《学神十三岁》 1. 第 1 章 第一章 “康妙玟！康妙玟！” 门外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兴高采烈的，听着就很让人愉快。 “哎呀！是娅宁呀！吃早饭了没？” “吃过了，阿姨。妙玟起床了吗？我跟她说好今天去新华书店的。” “起来了，在厕所呢。你进来等她吧。”奚绣蓝开了门。 张娅宁进来了，“谢谢阿姨。” 奚绣蓝乐得直笑，“你这孩子，干嘛总这么客气？玟玟，搞快一点，娅宁都来了。” 一边从门外墙壁上的奶箱里拿了两瓶牛奶进来，“正好，你一瓶玟玟一瓶。” 康妙玟开了洗手间的门，“什么一瓶？” “牛奶。你要喝热牛奶吗？” “不用，就这么喝。”康妙玟揭开奶瓶纸盖，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一瓶牛奶。 张娅宁怪不好意思的，“谢谢阿姨。”也揭开纸盖，咕嘟咕嘟喝完了牛奶。 “你这孩子，总这么客气。” “妈，有早饭吗？”康妙玟问。 “有，你爸一早给你买了烧麦。娅宁啊，你也吃点。” “不了阿姨，我妈早上买了油条和饭团，我吃了饭团。” “还是你好，早上起得早。玟玟就爱睡懒觉。”奚绣蓝非常谦虚的说。 张娅宁很认真的回答：“不早的，我就是想着早点去书店，书店人多，早上刚开门人不多。” 奚绣蓝笑笑。 康妙玟拿了一只瓷盘，揭开煤气灶上的蒸锅，用筷子夹出四只烧麦，搁在客厅桌上。 “妈，我爸呢？” “你爸跟人钓鱼去了。你跟娅宁怎么走？坐公交车还是走去？娅宁学自行车了吗？” “还没学呢，爸爸说明年教我，我还太小了。” 奚绣蓝打量了一下张娅宁和自己的女儿，两个女孩差不多高，体重也差不多，都瘦得很，11、2岁的孩子，吃得多却不长肉，光长个子了。 “让你妈给你买个女式自行车，去书店也方便一点。”张娅宁父亲是教授，买自行车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康妙玟趁机问：“妈，你什么时候给我买辆女式自行车啊？” “等明年。”奚绣蓝毫不犹豫的忽悠她。 “那你给我坐车钱。” 奚绣蓝拿了钱包出来，先给她4张1角的纸币，“这是你俩的来回车钱。” 又给5张2元的纸币，叮嘱她：“给你买书的钱。收好了，别弄掉了。” 康妙玟答应了，收好钱，一边吹着气，吃掉两只烧麦。 * 这是1988年的秋天，国庆节。 康妙玟家住在庐州理工大学家属区，父母都是大学职工，父亲康卫国与共和国同龄，是个农村娃，17岁应征入伍，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战士。如今退伍到了省会庐州，在大学的人民武装部（简称人武部）当干事，平时比较清闲，每年最忙的时候是新生入学的军训，然后是每年春秋两季的民兵训练。 母亲奚绣蓝是庐州本地人，结婚后在庐州理工大学的校办工厂工作。 家里只有康妙玟一个孩子，坚决响应国家计划生育的国策。 张娅宁父母要年长几岁，张娅宁有两个姐姐，三姐妹都间隔两岁，张娅宁1977年4月出生，比康妙玟小6个月。按说张娅宁已经属于超生，但也没有什么处罚，奚绣蓝也说张爸爸大概就是少加一级工资的处罚，毕竟大学跟外面单位又不一样，不可能把人家教授给开除吧？ 倒也是。 * 庐州理工大学地处庐州市区边缘，南三环边上，日后城区扩大，三环成了一环。现在的三环外还是破破烂烂的，基建不到位，从大学家属区的大门出去，是一条坑坑洼洼的道路，跟三环路呈T字型，名叫宁国路，不通公交车。 顺着宁国路往北走20米，便是康妙玟现在的学校，庐州理工附属中学。放假期间，中学大门紧闭。 张娅宁问：“怎么去？坐车还是走去？” “走着去，省4毛钱，咱俩买汽水喝。”坐公交4站路1毛，从三环的公交站坐到市中心的新华书店是3站。也不远，走路过去单程3公里，20分钟。 权当锻炼身体吧。 张娅宁走的很快，康妙玟一开始差点跟不上。 嗐，都忘了娅宁是个小飞毛腿啦。 两个瘦伶伶的小姑娘健步如飞，路上聊着天，说到冯婷婷国庆节跟父母回了外婆家。冯婷婷父亲冯康志是上海人，到庐州理工念了大学，之后留校当老师；母亲严秋菊是本省人，家住县城，也是在庐州理工上大学，之后留校当老师。冯婷婷每年寒暑假都回上海祖父家，偶尔才回本省县城的外婆家。 以前康妙玟不懂这些，现在用成年人的思维方式一看，严秋菊一个县城女孩，能在60年代考上大学，妥妥学霸级别，也很不容易。众所周知，大城市的教学质量会更好，比如上海人冯康志考上大学在她看来不算什么。 严秋菊和冯康志都是取消高考之前最后一届高考生，也是同系同学，夫妻感情很好。但唯一不好的，就是俩口子结婚好几年一直没能生孩子，后来便收养了冯婷婷。 三个好友里，冯婷婷的家境最好，父母都是教授，只有一个孩子；张娅宁父亲教授母亲讲师，收入跟冯家差距不大，但要养育三个孩子；康家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工资比冯家张家低一大截，但因为只有一个孩子，实际生活水平比张家略好一点。 11、2岁的孩子心里没有太多世俗的东西，因为住得近，又在同一个班级，便成了好友。 此时张娅宁说的是昨晚看的香港电视剧《射雕英雄传》，83版射雕被内地观众誉为经典，86年引进内地，立即火爆，播了一轮又一轮，迷倒一群又一群心怀“大侠梦”的孩子们，学霸也不能免俗，超爱靖哥哥和蓉儿的！ 康妙玟已经不太记得剧情，一边听她说一边很捧场的问“然后呢”，俩女孩一路叽叽喳喳的说着。 往前再走300米，是与庐州理工一街之隔的省军区大院。省军区没有自己的学校，大院里的孩子分散在附近几所中小学上学，庐州理工附中也有不少军人子女。省军区正门跟庐州理工的正门都开在三环路上，宁国路上的小门是开了方便孩子们出去上学，平时晚上关门，有士兵轮流站岗。 康妙玟说：“咱们要不从军区里走吧。” “能走吗？” “应该能。站岗的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军区里的小孩。”拉着张娅宁进了小门。 站岗的士兵看了看她俩，看她们只是俩小姑娘，没说什么。 张娅宁紧张得手心冒汗。进了门走了好远，才小声说：“我好害怕他不让我们进来。” “怕什么？我们是小孩子嘛，小孩子不要紧的。”康妙玟很淡定的说。 张娅宁笑嘻嘻，“康妙玟，我发现你好厉害呀。” 康妙玟自信的仰起头，“那是！” 重新做一次小孩子也挺好嘛！小孩子可以不在乎成年人的那些破事，除了要上学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想以前上学那完全是稀里糊涂，根本什么都不明白。父母很爱她，但也对这个社会不甚了解，他们只知道要“找个好工作”，但对如何完成目标根本不懂。 也……不是不好，就是普通人的一生罢了。 不卷，一点都不卷。 * 她俩都刚上初一，1988年的中学教育也算不上卷，庐州理工附中的初一不按小升初的成绩分班，而是全部打散，初一有五个班级，每个班级50多人不到60人，全年级不到300名学生。 康妙玟、张娅宁、冯婷婷都在初一三班，住在同一片，上学放学一起走，关系迅速升温。 康妙玟已经不记得她们初一这年的国庆节是否真的去了新华书店买书，难得放假，就去书店逛逛。 张娅宁现在又不害怕了，一路笑嘻嘻说他们军区里绿化搞的真好，到处绿树成荫，还有很多桂花树。今年中秋节比较早，9月底便是中秋，本地桂花总在中秋节前后开放，如今正是桂花盛放时节，人还未走近，桂花的甜香便已扑鼻而来。 “桂花好香啊。”省军区的绿化确实做得很不错，这一片都是二层的小楼，以前不注意，现在看来，这一片住的应该都是军官，至于什么级别那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们晚上去斛兵塘那边摘点桂花吧，妈妈说桂花可以冲蜂蜜喝，很香的。” “好呀，你晚上能出来吗？” “别太晚，就出来一个小时应该可以。” “那好，我回去让我妈准备两个小布袋子。” “还有花露水。你家有花露水吗？” “有吧，夏天应该还有花露水没用完。” * 走了20多分钟，终于走到新华书店。 新华书店上午八点半开门，此时已经开门一会儿了，书店里的人不多。新华书店是60年代兴建的五层楼，在当时算是全国数得上的大门店了。 一二三层都是书店，四五层应该是仓库和办公室。进了书店，张娅宁拉着康妙玟直奔二楼，中小学教辅区。 “你要买什么书？”康妙玟问。 “习题集。” 果然不愧是学霸。康妙玟不太感兴趣，不过还是跟她一起过去，“买完习题集咱们去小说区那边看看。” “行。你不买习题集吗？” “……那我也看看吧。你买哪门课的？” “数学。一会儿咱们再上三楼看看有没有英文对照的书。” “英语课不是才开吗？你就能看英文对照的了？”康妙玟吃惊，学霸你要不要这样啊？明明单词都没学几个呢。庐州理工附中到初一才有英语课，开学一个月而已，单词量顶天也就100多个。 张娅宁有点害羞，“爸爸在家教了我一点，他说学英语一定要多背单词，单词量上去了就要多看看英文报纸和英文书。” 啊，行吧，果然父母有知识就是不一样，康卫国和奚绣蓝压根没水平辅导她的学习。 “你要多背背单词，有不会念的就问我。”张娅宁热情的说。 康妙玟紧张了：学渣有学渣的自觉，背单词好累的！ 她赶紧抓起一本书，胡乱翻开，假装有看，“你看这本怎么样？” 张娅宁接过书，《初中数学基础训练》，翻开仔细看了几分钟，“这本应该可以，我要买。你买吗？” 康妙玟又拿起一本《初中数学基础训练》，翻看了几分钟，随后放下。想了想，又拿起来，“我也买一本吧。”翻到封底看了一下售价：1元2角5分，倒是不贵。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学渣的自我修养 俩小姐妹又转到文科书架，张娅宁挑了一本《中学生优秀作文选》，给康妙玟挑了一本《中考满分作文选》。 “我看完了跟你换。” 嗯，不错，数学基础训练每章都有练习题，应该一人一本；作文选嘛，看完了换着看，双倍收获。 康妙玟看了看售价：也不贵，才1元5角。 她拿了一本《唐诗三百首》，“这个要不要买？” 张娅宁胸有成竹的说：“妈妈说要买那种讲很多课外知识的版本，有时候考试会考到。” 好吧。 初中实在也没有什么高深的知识点，找那种附有诗人生平小传的版本就行了，比如你总要知道杜甫是哪个朝代的人吧。 “你找唐诗，我看看宋词。” 康妙玟挨个摸过各种版本的《唐诗三百首》，如今的图书还没有各种异型开本，大多数都是课本大小的正32开。历史很有趣，古代文学大家的生平也挺有意思，诗人的人生经历往往决定他的文学风格，以前上学的时候稀里糊涂，压根不懂这些。现在配合诗人生平再来看他们的作品，倒是很快便能记住诗作。 张娅宁拿着一本《宋词三百首》过来了，“这个版本比较好一点。还是我俩换着看啊。” “不管冯婷婷啦？” 张娅宁也似乎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小伙伴呢，“那……我先把书名抄下来，等她回来先看看她买了没有。” 挑了本《中学生作文辅导》，从长裤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一只铅笔，记下书名和售价。 康妙玟想着张娅宁可真够细心的。 一会儿张娅宁又拿了一本数学练习册过来，“我想起来了，老师开学的时候说买练习册做家庭作业，你的搞丢了。” 康妙玟震惊，“啊？我的怎么会弄丢？” “不知道啊，你都两周没做作业了。” 忘了，真的忘了。作业本都没了，也不怪她数学从初一就学得很烂。老师怎么没找她家长呢？ “呐，可别再弄丢了。快点，我们去付钱吧，付钱就可以上楼看小说了。”张娅宁兴致勃勃。学霸也会想看看“闲书”呢。 两人在收银台前面排队，“语文课有课外阅读书目吗？” “有的，没几本，我姐都买过了，你要看哪本，开学我带给你。” “啥时候考试啊？” “考试？期中考试要到11月中旬了。小测验大概放假回去就有了，单元测验。” “我们没有月考吧？” “月考？什么月考？”张娅宁一脸懵逼。 唉，她忘了，初中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平时没有月考，只有各个科目的单元测验，由于每个科目的单元数量不同，每个老师的上课进度也不同，其实就约等于从10月开始就会有不间断的单科单元测验中间穿插着期中考试，一直到1月的期末考试。 考呀考呀考。 她忽然想起以前学生中流行的顺口溜：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哈哈哈哈，好好笑啊。 * 买了书，装在黄书包里，小姐妹手拉着手上三楼看小说。 如今的精神食粮其实非常丰富，中国作家的书很多，外国译文小说也非常多，还挺包罗万象的，居然连聚斯金德的《香水：一个凶手的故事》都有，当然，扉页的“中文版前言”写的也很有时代特色，要读者以“批判的眼光”来看待资本主义渣滓。 意外发现了伊夫林·沃的大作《旧地重游》，还有翁贝尔托·埃科的《玫瑰的名字》，没想到《玫瑰的名字》这么早就在中国出版了。 《香水》2元3角5分，《旧地重游》3元6角，《玫瑰的名字》3元5角5分，都买了不现实，超支了，她也没带零花钱来堵上这个窟窿。再说，《香水：一个凶手的故事》这样的书名是要吓坏父母的，《玫瑰的名字》看上去颇有风尘味，最终是文青又简单的《旧地重游》获胜。 《初中数学基础训练》、《中考满分作文选》、《唐诗三百首》、数学练习册一共花了6元1角，买了《旧地重游》，只剩3角，再加上车费节省下来的4角，康妙玟手握7角巨款。 后悔，应该带零花钱出来的，没想到会买了这么多书。 张娅宁带了20元，除了买教辅书之外，还买了一本《苏联七十年代中篇小说选》，果然很张娅宁。 看着书店墙上的挂钟，居然不知不觉要到12点了。 “走吧，我请你吃牛肉面，上次爸爸带我来书店我们在附近一家面馆吃的牛肉面，超级好吃！” “你还记得怎么走吗？” “不记得可以……问问路？我记得那家面馆叫007，名字还挺好记的。” “我没钱了。”康妙玟为难的说。 “我请你。”张娅宁很大方。 康妙玟笑嘻嘻的挽着她手臂，“宁宁最好啦！” * 10月初的正午是极热的，面馆里人头攒动，生意好得很。 面馆老板汗流浃背的在外面的炉灶上下面，一个十来岁的女孩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上面，一个中年妇女管收钱，先收钱再上面。 面也不算贵，一碗牛肉面才1元5角，还能有几片不算薄的牛肉。要想多吃肉可以加钱，5角再加一份牛肉。 张娅宁拿了一张5元纸币，要了两碗面，加5角一份的牛肉。找了1元5角，小心收好。 面馆女孩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一张桌子，将她俩塞到角落里。面馆很小，开在居民楼的一楼，带一个小院子，厨房另外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屋子里摆放几张桌子，满打满算可以坐下20人。 牛肉锅非常的香，又香又辣，康妙玟刚进院子便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面上的挺快，面应该是手擀面，很筋道，盛到面碗里，再浇上牛肉和肉汤，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牛肉面便成了。 屋子里没有空调，头顶吊扇和墙壁上的风扇呼啦啦开到最大，也还是汗流浃背。 康妙玟饿了，拿了两双筷子，递给张娅宁一双，埋头干饭。 牛肉很实在，这年头做生意还是很实诚的。就是牛肉汤很辣，辣得康妙玟吸溜吸溜的。可又实在很香很美味，吃得停不下来。 张娅宁兴高采烈的说：“好吃吧？” “好吃！”康妙玟笑眯眯的，一边拿桌上的餐巾纸擦鼻子。 “我平时不爱吃面条，爸爸带我来吃了一次我就超爱的。下次我们还来吃呀。” “好好，”康妙玟忙说：“我也带我爸妈来吃。下次我请你啊。” “哎呀，不要客气的啦。”张娅宁装模作样的用港剧女主角的腔调说话，逗得康妙玟哈哈直笑。 * 下午两点回了家，跟张娅宁在家门口告别，张家就住她家后面那栋，张娅宁甚至可以从她家二楼窗户喊康妙玟。 奚绣蓝正在午睡，康妙玟没在客厅看到老爸的钓鱼装备。她放下黄书包，钻客厅大桌下面掏了一只西瓜出来。中秋节过了，这是最后一茬瓜，康卫国很会挑西瓜，特地挑了几个西瓜留给女儿。 拿了西瓜刀，一只大西瓜一剖两半，捧了半个进自己房间。 西瓜清清爽爽，瓜心很甜，只是有籽，不是8424，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11岁孩子的胃不大，吃了1/4就吃不下了。再说中午可是吃了一大碗面呢，肚子饱饱的。 将剩下的1/4个西瓜放在客厅大桌上，洗了手，回自己房间看书。 康卫国文化程度不高，如今到了省会，又是在大学工作，也懂了一点要为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给她配备了书桌和台灯，还有书架。 现在看来，父母也不能说做的不好，就是吧，他们懂得不多，一直没有狠下心来让她好好学习，卷生卷死。 有利有弊吧，前世她也确实很不卷的就混了半辈子，童年物质上不算多富裕，但也过的相对比较愉快，没什么压力。 以前张娅宁总说她没有什么动力，是个大缺点。张家姐妹三个是很有竞争的，张娅宁大姐张娅锦现在上高二，是本校高中部著名的学霸，从初二开始就没有下过年级前三，掉到第四第五那就等于滑铁卢了。 于是搞得下面两个妹妹压力山大，不能不当个学霸。 康妙玟没有学霸兄姐，自然也体会不到这种“争宠”的压力。 她一边想着，一边拿出《初中数学基础训练》。上午在书店里没来得及验证，她怎么觉得……好像这本书上面的题目……也不是很难？ 中学学的知识早八百年还给老师了，前几天她在学校运动会上中暑晕倒，奚绣蓝这几天都没让她摸书本，只让她在床上躺着，还是她坚决证明自己已经好了，今天才能跟张娅宁一起去书店。 谁还不是个妈宝女呢？嘻嘻。 拿出初一的数学课本，对照《初中数学基础训练》；再拿出初一数学练习册。开学才一个月，四周，应该学完了第一单元，第二单元还差几个课时。庐州理工附中一般不在国庆节之前单元测试，主要是让学生们能好好过个国庆节。国庆节返校后上完第二单元，一二单元一起小测验。 先看书，嗐，怎么这些知识这么简单的呢？也是，以前课时都学过一次了，不能这么简单的知识都看不懂吧？康妙玟拿出笔，开始做练习册。 * 奚绣蓝午睡起来，见女儿正在书桌前做作业，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孩子爱学习当然是好事，但就怕她身体还没好透呢。 她去厨房开了煤球炉，拿出一只钢精锅，淘了两把绿豆，放半锅清水，开始煮绿豆汤。 * 康妙玟沉浸在刷题的快乐中。 太简单啦！一元一次方程式不过是毛毛雨啦！几何也不在话下！ 不知不觉，练习册几乎全做完了，就最后几张模拟卷没有做。 直到外面客厅传来康卫国说话的声音，她才发现都到傍晚了。 “玟玟看书呐？”康卫国放低声音。 “别捣乱孩子。” 康卫国嘿嘿笑，“我钓了鱼呢，瞧，这么大两条！晚上做红烧鱼给玟玟补一补。她长身体呢，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不然哪能就中暑晕倒了呢？夏天最热的时候都过去了。他总觉得孩子是吃得不够营养。 奚绣蓝嘀咕，“家里没买冰箱，你拿两条鱼回来放哪里？” “一条红烧，一条煮汤。”安排的明明白白。 “做饭热死了，你去做鱼。” “行行，我来做我来做。” “家里该买个冰箱了，明年夏天一定买，听到没有？” “听到了。” “你看要是有冰箱，随时冰个绿豆汤，夏天喝那才叫舒服！”一边喊，“玟玟，出来喝绿豆汤。” 康妙玟这才放下笔，揉着右手腕，“来了。”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2. 学渣的自我修养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仿佛天上星 绿豆汤是温热的，豆子煮的开了花，煮成了豆沙，撇去了绿豆的壳，放了些冰糖，甜度刚刚好。 “妈，绿豆汤好好喝。”康妙玟笑得眼弯弯。 “少喝点，不然等下吃饭又吃得少了。”康卫国喝了一口绿豆汤，惬意的眯起眼睛，叮嘱了一句。嗐！绿豆汤是挺好喝的，但要是冰绿豆汤一定更好喝。国庆节期间天气还是很热，有30度呢。 想起女儿的身体，忙问：“今天跟娅宁去书店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吗？” “挺好的，没事。对了爸爸，今天买书钱都花光了，娅宁请我吃了牛肉面，下次我带你们去吃啊，很好吃，除了辣了一点别的什么毛病都没有。” “那你下次请她，你提前说，让你妈给钱。我们家啊，你妈是财政部长，是这个。”康卫国乐呵呵的竖起大拇指。 * 国庆节法定放假三天，周六到周二放假，10月1日是周六，1988年还没有开始双休，因而原本周六是工作日。 周三，上学日。 仍然是张娅宁过来喊康妙玟，然后两个人再一起走到前面冯家喊冯婷婷。 冯婷婷家也在二楼，喊了两声，冯婷婷出现在窗口，“来了来了，马上下来。” 不到一分钟，冯婷婷下楼了。 * “你们作业做完了吗？”冯婷婷问。 “做完了。”张娅宁回答。 冯婷婷愁眉苦脸，“我数学没做，张娅宁，一会儿你作业给我抄抄。” “你回老家没做作业？”康妙玟问。 “做了，没做完。你都做完了？” “做完了，昨天做了一整天。” “你数学练习册买了吗？要是再不交，班主任要让你喊家长了。” 所有的学生一听喊家长都吓得半死，表扬不用喊家长，平时喊家长一定是学生惹祸了。 康妙玟重来一次，也一样怵喊家长，太丢脸了啦，小孩子也是要面子的。 到了教室，冯婷婷抓紧时间抄作业，张娅宁是英语课代表，要忙着喊小组长收英语作业。 康妙玟既不是班干部也不是课代表，老老实实把作业都拿出来，分别交给小组长。 初一三班57人，男30女27，绝大部分都是庐州理工教职工子女，少数几个隔壁军区大院子弟，没有其他校外孩子。一个班级里面，总会有一个惹人讨厌的孩子，而且几乎都是男孩，而且通常学习都不好，老师通常会将这个孩子安排到最后一排，以免影响其他学生。 初一三班的破坏分子叫费强，长得人高马大，比康妙玟高出一个头。此时他一摇一摆的进了教室，军用帆布包的包带顶在脑门上，小小年纪，油里油气。 其他学生都躲开他，康妙玟刚把数学作业交了，就听“咣”的一声，她桌上的文具盒掉到地板上。 小组长惊恐的瞪大眼睛，假装没看到。 康妙玟皱眉，捡起文具盒。 哪知道文具盒刚放到桌上，一只手伸过来，飞快的拿起文具盒，扔出窗外。 谁这么贱啊？ 费强笑嘻嘻的看着她，一旁几个男生怪里怪气的“嗷嗷”喊起来。 张娅宁过来了，“费强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走路。”费强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又欺负康妙玟？” “怎么？告状精，是不是又要告诉刘老师？”费强满不在乎的走到最后一排，自以为潇洒的将脑门上的包带拿下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弄得椅子吱哇乱响。 “你再欺负人，我就告诉刘老师，喊你家长来。” 费强一脸不屑，“嘁！告状精，就知道告状！”不过张娅宁是课代表，在班主任面前也很得老师喜欢，他也不敢再屁话。 “康妙玟，别理他，你越生气他越来劲。走，我陪你下楼捡文具盒。” 康妙玟点点头。 生气吗？是有一点，说起来就是那种无聊得整天惹是生非的少年，初二分班之后她就不跟费强这样成绩倒数的在一个班了。 她俩匆匆下楼，捡了文具盒上来。铁皮的文具盒是开学新买的，这下子砸瘪了，顿时显得破破烂烂的。康妙玟费了半天劲儿才勉强掰回来。 张娅宁倒是心疼的很，“你这是新文具盒呢，都被他扔了好几次了！我去告诉班主任！” 康妙玟忙拉住她，“这点小事，刘老师不见得乐意管。” “可……他是班主任啊。” “算了，我可以忍。”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他才总是欺负你。” 康妙玟心想哪里是脾气的问题，费强又不傻，他除了班干部谁都要欺负的。 哈！这么说，她应该争取一下当个班干部？小孩子也有敬畏“权威”的心态，班干部在初中生心目中就很了不得啦！初一看来是没有机会了，但庐州理工附中从他们这一届开始试点“543”教育，也就是小学5年初中4年高中3年，初中便不像以前那样到初三才分快慢班，而是初二分一次班、初三分一次班，初四再分一次班，将全年级的前50名抽出来单独成立了一个重点班。 下一次机会在初二。 决定了，分班的时候一定要积极一点，弄个课代表当当。 或者当个班长也可以。 * 上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刘老师是初一三班的班主任，年纪不大，30刚出头。 第二节课课是数学课，上完数学课，康妙玟主动跑去老师办公室。 “报告！” “进来。”不知道哪个老师应了一声。 康妙玟对老师办公室不熟悉，东张西望一番，才看到数学老师。 “赵老师。” “康妙玟。”赵老师看着她，“你作业交了吗？” “交了。我还把之前的作业补上了。” 赵老师40来岁，是个又黑又瘦的中年男人。他点了点桌上的一堆练习册，“找出来我看看。” 康妙玟翻了两分钟，找到自己的练习册，翻开，“老师。” 赵老师翻着前面几页大致看了看，做倒是都做了，他还算满意。“行了，知道好好做作业就行，以后也要及时交作业，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老师。” 赵老师挥挥手。 “老师我回去上课啦。” 走了。 赵老师看着她出了办公室，这边便拿了红笔给她改作业。初一数学也没啥难度，都不需要对着标准答案看，很快批改到国庆节前布置的那一页。 改完发现后面一页她也做了，便翻看了后面一页，这是今天上课的内容，要下午才会把练习册发下去，但有些爱学习的孩子会提前学下一课，偶尔是会有几个孩子提前做作业。 翻到下一页，嗨，这孩子怎么连下一课的作业也做了？ 又是随手翻过一页，又连翻了好几页。 这孩子也做的太多了！整本练习册都快做完了，只有最后几张模拟卷没做。 赵老师有点疑惑起来。 * 初一的科目还不多，主课语文、数学、英语，每天都有；副课政治、历史、美术、音乐、体育，每天7节课，周三6节课，一周6天，一共41节课。 语文8节，数学8节，英语8节，政治4节，历史4节，美术3节，音乐3节，体育3节。 中午11点40分放学，下午2点上学，吃饭吃得快的话，中午还能睡1小时午觉。 奚绣蓝在校办工厂工作，中午12点下班。午饭一向是康卫国回来做的，人武部一般没啥事的话，上午11点就能溜号回家做饭了。 大一新生军训一个月，国庆节之前一准要结束，因此人武部最近都没啥事。 康妙玟中午睡了一觉，1点半被妈妈喊醒了。 “快起来，上学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打个呵欠。 “洗个脸，精神一点。”奚绣蓝给她放好洗脸水。 康妙玟想着妈妈一直把她照顾的很好，有这样的妈妈真的很好呢。 * “那个费强好讨厌啊。”冯婷婷不高兴的说：“他长得那么丑，还好意思说自己像费翔！” 康妙玟喷笑，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臭美死他！” 费强费翔，确实听上去差不多，也给了费强错觉。 费强除了不敢欺负班干部，班上其他学生都得到了他的无差别欺负，今天扔这个同学的文具盒，明天抢那个同学的钢笔，打人倒是不打的。学校管的很严，而且“告状精”特别多，他怕被喊家长，整天就搞些小破坏，上升不到被喊家长的程度。 来自宝岛的混血歌星费翔去年登上春节联欢晚会的舞台，唱了两首歌，《故乡的云》、《冬天里的一把火》，顿时红遍中国，成了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一时间街头巷尾到处都是“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他再欺负你我一定告诉刘老师！”男孩子最讨厌了！“你不要怕他，对他凶一点！” 张娅宁尽量做出“凶巴巴”的模样，但11、2岁的女孩子一脸稚嫩，再怎么“凶巴巴”看着也顶多是个“奶凶奶凶”罢了。 康妙玟认真点头，“好！一定凶他！” * 下午下了第一节课，数学课代表抱回练习册，喊了一声，“康妙玟！赵老师喊你去办公室！” 咦？ 康妙玟摸不着头脑，“赵老师说喊我干什么？我今天作业交了啊？” 数学课代表哗哗的翻着练习册，“你交了吗？不在这里。” “是不是我做错太多了？” “不知道，你快去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康妙玟赶紧跑出教室，来到老师办公室。 “报告！” 赵老师喊她，“康妙玟，过来。” 老师的书桌很大，放着备课笔记本、课本、大三角尺、粉笔盒、笔筒等等，倒是没有练习册，大概都拿回班上发下去了。初一5个班，至少需要两名数学老师，一名老师教两个班，另一个老师就要教3个班，教3个班的会比较累，一周多8节课呢。 康妙玟走神了：嗐！怎么一下子就能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赵老师给她搬了一张方凳，让她坐下。 “康妙玟，我看了你的练习册，你都做完了。” 啊？就这？ “对，做完了。是不是做的太多了？” “我给你改了，都做对了。”赵老师拉开抽屉，给了她一张卷子，卷子像是刚印出来，还带着一股油墨的味道。“你拿回去做，明天下午交给我。去吧，回去上课，下一堂什么课？” “政治。” 赵老师挥挥手，“赶紧回教室。” 康妙玟来去匆匆，有点摸不着头脑。 好好的怎么给她开小灶，要她做卷子？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3. 仿佛天上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有信心拿全满分吗？ 政治老师已经到了教室，康妙玟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赶紧回到座位上。 下午放学回家，做了作业，接着又把赵老师给的数学卷子做了。卷子不难，应该是初一学年的期末考试卷。 康妙玟没有初一下学期的数学书，放学后先到张家借了张娅宁二姐的初一数学下册。 第二天周四，早上到了学校，交了其他科目的作业，然后到老师办公室找赵老师，交了数学卷子。 * “赵老师，康妙玟怎么了？”班主任刘老师问，“还是不做作业吗？” “哪里啊，她放假把一本练习册都做完了，我看她学的进度太快了，给了她其他卷子做。” “全做完了？这可少见。做的对不对？” “基本都对。她小升初分数多少？” “一般吧，我没印象，肯定不是高分那一批。”刘老师在抽屉里找到小升初成绩表。自己班上57个学生，高分低分都有。小升初只考两门主课，语文数学，单科100分，总分200分。班上最高分有6个200分，最低的100出头，勉强能算及格。 义务教育阶段，会被劝留级的也是极少极少的。 康妙玟是154分，语文82分，数学72分。不好不坏，只能说是最常见的中不溜。 赵老师皱眉，“也许是暑假补课了，或是提前学了。” 他想着还是要再看看，如果早就学过的话，现在做完练习册也不算什么，顶多就是这孩子在父母的要求下提前做作业。 “那再看看吧，我原本想着在这一届找几个孩子走走竞赛。一班和四班还有两个在观察。”赵老师带3个班，一班、三班、四班，还是一班的班主任。 “你要观察多久？” “期中考试吧，看看他们期中考试怎么样，然后给他们搞个兴趣班提高提高。” “我看行。赵老师，你这是事业心蓬勃发展了啊。” 赵老师笑着摇摇头，“我跟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不一样喽。” 赵老师话没有说完，刘老师也心里有数，赵老师这样40来岁的老师正该是争取特级教师职称的时候，2、30岁太年轻，50岁又太年长，赵老师想从初一这一届扒拉几个好苗子打竞赛，只要有一个学生冒出头，特级教师就稳了。 * 周六考了历史单元小测验，康妙玟一直很喜欢历史，自觉考得不错。 周二历史课发了卷子，全班只有两个满分100分，一个是班长，一个就是康妙玟。这是历史第一次单元测验，也没有过往成绩可以对照，但历史老师还是重点表扬了考了满分的两个学生。 历史想学好只需要好好听课、好好看课本，但想考满分不是很容易，所以还是很值得表扬一下的。全年级5个班291人，考满分的也只有十几个罢了。 这个周五，英语单元测验；周六，语文、数学单元测验。 班主任刘老师统计各科单元测验成绩，副科不算，主课语数外，历史中考不考，但会提前有个结业考。四门课以总分排列名次，除了班长、副班长、课代表之外，康妙玟的总分居然在第七名，英语拖了后腿，只考了60分，擦边过线，不然总分能在第一名。 总分第一379，同样也是英语拖后腿。 康妙玟数学、历史都是满分100分，语文作文扣了两分卷面分，总分358分。 刘老师又找英语单科前三，分别是张娅宁85分，胡骏84分，总分第一的路景延81分。 张娅宁跟康妙玟住在同一片，俩女生关系也好，就让张娅宁带带康妙玟，分享一下学习经验。 张娅宁这次是总分第三，语文错了几题，历史拖后腿，她俩正好互补。 * 康卫国挺得意的，这次单元测验闺女拿了两个100分，语文要是作文不扣分，那就是3个100分了！ 这人到中年呐，事业就这样了，唯一还能拿得出手吹一吹的，不就是孩子了吗？ 他就一个女儿，自从女儿出生后，人人都问啥时候再生个二宝，怎么不得生个男孩呀！尤其过年回老家，一说就是儿子才算“子”，女儿不算。他听得烦！响应国家号召，只生一个好，怎么了？！ 康家还有个大伯，康卫国的哥哥康有财，比他年长10岁，家里一共7个孩子，大嫂生了四朵金花后终于得了一个儿子，儿子后面还有两个女孩；养育7个孩子的压力巨大，干不完的家务活，大嫂未老先衰，看得当时还是个年轻媳妇的奚绣蓝脸都白了。 城里女孩就算不是锦衣玉食，但也完全能搞得清楚，只有一个孩子的生活质量跟7个孩子的生活质量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奚绣蓝回了庐州立马跟丈夫约法三章：第一，只生一个好；第二，老家亲戚没事可以来省会玩玩，有事别来；第三，接济亲戚必须以不影响他们的小家庭为准则。 奚绣蓝也很高兴，女儿这不是开了窍吗！夫妻俩学历都不高，康卫国勉强算是读完了小学，奚绣蓝学生时代恰逢动荡十年，“白卷光荣”，一路混到初中毕业义务教育阶段结束，之后在街道工厂当了几年临时工，19岁认识了康卫国，恋爱一年，20岁结婚。两个知识水平都非常一般的人也没法辅导孩子功课，康妙玟小学完全是散养，夫妻俩顶多就是检查作业是否写完，写的对不对的，从小学三年级就已经看不懂了。 但分数是最直观的，100分就是100分，夫妻俩都心花怒放，觉得孩子长大了，开窍了！ 奚绣蓝周日上午买了一只鸡，炖了鸡汤奖励女儿。 * 康妙玟也挺感慨的，以前不觉得高分光荣，是因为父母一直对她很好，她是独生女，也没个参照，没有必须考高分的压力；但现在一看，谁还没个虚荣心呢？在大学家属区里这种分数攀比的氛围尤其浓厚，大考小考之后，整个家属区都是一股浮夸的炫耀风。 父母在外面怎么炫耀，她也不清楚，只觉得父母很明显的心情非常不错，走路带风。 在学校里，老师们对她也挺和气，数学老师赵老师每周都给她塞至少三张卷子让她回家做，还振振有词说因为她把练习册都做完了，也不能整天不做作业吧，卷子就当作业了！ 好吧，她有点后悔那天刷题刷的太多，一不小心做完了。 张二姐的初一下册数学书看了一周，看完还了回去，又借了初二的两册数学书回来看。初二数学稍难，但也不是太难，月底之前应该就能看完了。 语文也已经看完初一的两册，还是找张家借了张二姐的初二两册语文书。 张娅宁给她拿来初二语文，“你怎么看这么快？我爸说我太懒了，要我快点看完初一下。”她愁眉苦脸的，为了学习的压力倍感烦恼。 康妙玟随口说：“挺好懂的呀，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星期天下午我上你家还是你到我家来？” “到你家吧，我家太小了，二姐会嫌我们烦的。” 张二姐张娅庭比她们大2岁半，今年初三，迎战中考的关键时期。康妙玟和张娅宁要到初四才会中考，还早呢。 说起来张家其实比康家大，张家父母是教授和讲师，大学分配住房按照职位和工龄计算住房面积，张家分配的是三室一厅的大套，张凤波和沈莉住了最大的主卧，张娅锦张娅庭住次卧，张娅宁住带阳台的小房间。 而康家分配的是两室一厅的中套，康卫国和奚绣蓝住主卧，康妙玟住带阳台的小房间。 英语老师金老师专门叫了张娅宁和康妙玟去办公室，请张娅宁带带康妙玟的英语，教她怎么背单词。班主任刘老师对康妙玟说，希望她提高一下英语成绩，成绩瘸腿可不太好看。 张娅宁有老爸辅导英语，也很热心，立马跟康妙玟定下来每天背20个单词，她要检查的；周日下午一起学英语。 康妙玟只觉得现在背单词不在话下，记忆力特别好，一个单词读个3、4遍，背两遍拼写，也就记住了。初中英语也没啥难度，音标还没上，语法一点点，就是考试也不难。 到了11月第二周的期中考试，周五上午语文历史，下午英语；周六上午数学政治。 * “今天考的怎么样？”奚绣蓝问。 “都还行，考的都会，做的全对。”康妙玟笑嘻嘻的说。 “别吹牛啊。” “这叫实事求是。” “这次要是再有两个100分，下星期你过生日妈给你买个大蛋糕。”现在奶油蛋糕还是高档食物，10元一个大蛋糕，着实不便宜，但并不好吃，蛋糕胚太硬，奶油也不香。 “蛋糕也没啥好吃的，我想吃酱牛肉。”还是吃肉好。康妙玟再次面临发育期，以前挑食得厉害，现在可是要打定主意一定好好增加营养，拔高一点身高。她以前也不矮，足有168公分呢，在安徽这个不南不北的省份也能算是高个女孩，但谁不喜欢再高一点、拥有一双大长腿呢？ “行，给你买两斤酱牛肉，全是你的！”奚绣蓝痛快的说。 * 期中考试的试卷改的也很快，周一上课便将试卷发下来了，班主任还在黑板旁边贴了排名表。 第一名，康妙玟，5门总分493分，单科语文、数学、英语、历史满分，政治93分。 第二名，张娅宁，总分490分，单科语文、数学、英语满分，历史93分，政治97分。 第三名，路景延，总分488分，单科数学、英语满分，语文98分，历史98分，政治92分。 冯婷婷不如两个好友，但总分也排到第十一名，她自己也很满意。 下午放学，刘老师把班里前三名都叫到老师办公室。 “坐。”刘老师指着办公桌旁边三只方凳。 三个学生都坐下。 “你们这次期中考试考的不错，康妙玟、路景延，政治再抓抓。张娅宁，你历史应该也考满分才对的。” 张娅宁白皙的小脸马上红了。 “叫你们来是希望你们能更上一层楼，有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老师，不要怕，来问题目每个老师都会很高兴的。你们学习进步，就是老师最想得到的。”刘老师和颜悦色，“你们是班里的前三名，但在全年级来说还有进步的空间。” 刘老师拿出一张A4纸，上面是全年级排名，递给康妙玟，“你们都看看自己在全年级排名多少。” 康妙玟是年级第三，最高分是一班的495分，第二名494分。 张娅宁年级第七，路景延年级第十。 “政治也能拿满分吗？”康妙玟问。 刘老师笑了笑，“当然可以。怎么样？有信心期末考试拿全满分吗？”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4. 有信心拿全满分吗？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学习使我快乐 啊这！要回答“有信心”会不会太飘了？ 她腼腆的笑了一下，“老师，不要给我太大的压力。” 刘老师也笑了，“努力争取一下吧。你们两个也是，要好好保持，争取期末考试更上一层楼。” * 冯婷婷兴致勃勃的问：“刘老师喊你们干什么？” “就……说了年级排名。” “你排第几？” “第三。” “哇！”冯婷婷瞪大眼睛，“你可以啊，你进步的好快呀。” “有吗？”康妙玟反问。 “你以前还要抄张娅宁的作业呢。” 哎，是哦，抄别人作业那是学渣传统艺能。 “那是我懒，懒得写作业。”康妙玟理直气壮的说。 冯婷婷推了她一下，她哇哇大叫起来，三个女孩嘻嘻哈哈的笑。 * 庐州理工大学的家属区分了好几片，名字也特别质朴，就叫“村”，北村、南村、东村、西村，一共四大片儿。北村在庐州理工大门对面，那边有个校办工厂，住在北村的多是校办工厂职工，房屋都是平房，一排十六个房间，有分到两间的，也有只分到一间的。 东村比北村小一半，也是校办工厂职工居多，也都是平房，一共有二十多排，都是建校之初50年代初建造的，如今也有30多年，是很旧的房子了。 西村在庐州理工西门外，隔了马路，跟庐州理工附中紧挨着，面积比北村和东村加起来还大得多。康妙玟家去年才从西村搬到南村。 南村是传统教师家庭宿舍，前面几十栋楼都是50年代陆续盖的，现在要继续盖楼已经没有土地，于是买下了紧挨着的另一块土地，将学校的面积扩大了一些，新盖了十六幢四层楼。新楼房户型有两种，大户型65平方，中户型50平方，没有公摊。 康家、张家、冯家都是去年新搬来的，南村这一片新楼也就成了少有的教师家庭与职工家庭混居的住宅区。 康卫国是工龄长占了优势，17岁参军便是参加工作，退伍国家分配工作，进了大学人武部，前两年总算提成了干事，在人武部除了正副部长，接下来就数到康卫国了。 南村的围墙外面便是郊区，郊区农民不种粮食，而是种菜，紧挨着围墙有好几个池塘，种着莲藕，夏天满塘荷花，景致非常美。 如今已经是深秋，墙外一片萧瑟。 * 冯婷婷先告别了小伙伴回了家。 张娅宁看着冯婷婷的身影进了单元门，说：“冯婷婷学习不够用功。” “她家里就她一个，没有比拼的动力。” “你家也只有你一个，你就不像她。” “她也还可以吧，班里十几名。” 张娅宁不同意，“中考就是一个分水岭，会有一半人上不了高中。” 康妙玟先是惊讶，随即点点头，“唉，太难了。”张娅宁的意思她懂了，她是希望三个小伙伴上高中还在一起。 以前嘛，学霸就是学霸，顺利上了大学，还上的是本校，她父亲所在的计算机系，本科毕业后去了美国硕博连读，之后留在美国大学里任教。冯婷婷上了高中，但高考很不理想，最后只能上了一个高中专。 至于康妙玟自己，就属于分数不够上高中的那一半。 那种生活虽然也能过，但并不能算什么很好的生活，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普普通通的生活。 现在……似乎一切都有可能。 * 回了家，奚绣蓝也刚到家。 “期中考试卷子下来了吗？” “下来了。” “多少分？” “就政治有几道题答错了，只考了93分。其他几门都是满分。” “哎哟！其他几门全满分呀？我闺女真聪明！”奚绣蓝喜滋滋的，拿毛巾擦干手，“快快，卷子呢？我看看。” “就是期中考试，题目又不难。”康妙玟拿出几张卷子，放在桌上。 “今天作业多不多？”奚绣蓝美滋滋的拿起卷子，她也不懂看看题目啥的，只看分数，红彤彤的“100”，满意，非常满意。 “作业不多，就是订正试卷。”她只需要订正政治试卷，不多，一会儿就写完了。“赵老师又给了我几张卷子，要我没事做卷子。” “行行，你做作业去吧。”奚绣蓝小心收好试卷，交给女儿。“晚上想吃什么菜？” “有什么做什么。” “明天给你买条鲫鱼炖汤，吃鱼长脑子，聪明。” “好。”鱼她是很爱吃的，几乎什么鱼都吃。鲫鱼人工养殖，只要不是万里冰封，就是过年也有得卖的。 奚绣蓝是传统贤妻良母，一心扑在孩子丈夫身上，也没有亏待自己，她因为不会缝补，一向在穿着上很讲究，从来没让康妙玟穿过打补丁的衣服。小孩子小时候总是很费衣服，膝盖磨破、袖子拉出口子是常事，康妙玟记忆里自己从来没有穿过有补丁的衣服，这在职工子女里是不多见的。 那些多子女的家庭哪怕是教师家庭，老大新老二旧缝缝补补是老三压根再常见不过，即使张娅宁，在家里穿打补丁的上衣、接了一截裤脚的长裤也不少见。 康妙玟回了自己房间，将书包放在书桌上。 现在那种双肩包还少见，学生背的书包各种各样，像费强那样家里好几个孩子的，还在用基础款的军用黄绿色帆布包。张家有3个孩子在上学，经济压力比较大，但也给张娅宁买了这几年非常流行的水磨蓝牛仔布包。 冯婷婷用的是黑色帆布包，康妙玟也是水磨蓝牛仔布包，她自己找了一枚学校徽章别在包上，也算是个记号。 赵老师没事就给她塞卷子，大多是上海、南京、杭州各家初中的试卷，还散发着油墨的墨香味。老师们很忙，班上学习好的学生经常会被喊去“打工”，也就是印试卷。 教师办公室里有油印机，老师先在油印蜡纸上用金属刻写笔小心写好试卷底版，然后放进油印机，刷上油墨，用滚筒均匀的滚过底版，下面的白纸上便出现了一张印好的试卷。一张蜡纸大概可以印300张左右，之后蜡纸上的字迹便会模糊，需要重新刻版。不过刚好，初一年级不到300人，一次印300张试卷恰好够用。 推滚筒是个力气活儿，老师直接指派男生推滚筒，女生负责抽走印好的试卷，还要计数。一般都是印300张，康妙玟按照一个班60人一沓，满60张便单独放在一边，这样方便计数，之后其他班印试卷也就按照这个方法来计数。 老师们有时候一边改作业一边拉呱，说现在已经有了半自动的油印机，不需要人工推滚筒，只需要刻好蜡纸放进去，插上电，按下“开始”，机器自己刷刷的开印，留一个人在旁边看着，没纸了便送纸或是关了机器。 刘老师说：“还是没钱，学校要是有钱买复印机那就好了！” 老师们纷纷点头，都说还是复印机好，不用刻版累得手酸、不用兑油墨搞得脏兮兮，只需要写好试卷，放进复印机，300张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复印机也早就发明了，最早的复印机是1938年在美国出现的，现在国内多是日本产的复印机，前两年有了国产复印机，不过还是日本技术，桂林理光复印机成了各单位的时尚单品。 奚绣蓝知道康妙玟偶尔要去办公室印卷子，给她找了两只袖套戴上，可以避免油墨蹭到袖子上。 这会儿康妙玟从书包里拿出文具盒，看到桌上放着洗干净的袖套。期末考试的卷子当然不会让学生来印，但上周还是印了一些考试之前当做作业发下去的卷子，袖套沾上了油墨，不好洗掉，还是留下了淡黑色的印迹。 将袖套放进书包里，先拿出政治试卷订正。政治说实话也就是平时要听课，考前再突击背一下时事政治，很多题目的解答都是套路，考及格难度不大，考满分不是很容易，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又想起来曾经看到有人说过，现代中国的基础教育是培养“通才”，所以科目才这么全面，到了初二还会开设物理、化学、地理等科目，数学会分成数学与几何两门课，副科美术、音乐、体育，啥都教，就看学生在什么科目上比较突出，将来可以向优势科目上努力。 而中国的政治课是最有意思的，它教学生很多东西，可以类比外国中学的哲学课，有人说中国政治教学生的是“屠龙术”，非常有趣的说法。 订正完试卷，倒杯热水，放空一下。 考第一兴奋吗？其实一般般，只是期中考试，都不能算是什么大考，而且跟张娅宁和路景延的分数差距不大。放在全年级，一分一名甚至好几名，说明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也说明这次试卷的难度不大，大概因为是初一的第一次大考，卷子要是太难了，学生都没考好也太打击积极性了。 那么预测一下期末考试会比较难应该不是什么离谱的猜测。初一上学期期末考试会是第一次分水岭，学生中开始正式分出层次。 但能考第一还是很出乎她的意料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就像妈妈说的，“开窍了”，题目拿到手里几乎是本能的知道怎么做，不论语文数学都是如此。记忆力奇怪的变得特别好，其实她以前记忆力也好，每次要背书都是早上到了教室才开始背，念一遍背一遍，齐活。但以前是全靠死记硬背，背得快忘得也快，基础不扎实。 现在呢…… “如有神助”这个词大概可以说明她现在的状态，快速背下不算什么，真正理解课文才是学习重点。 单元小测验的好成绩也给了她正反馈，她现在的学习劲头可足了！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5. 学习使我快乐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数学兴趣班 英语在张娅宁的带动下学起来也飞快，主要是初一上的英语还没有什么复杂的语法和时态，好好背单词、吃透课本，考满分不难，全年级英语满分好像也有十几个呢。倒是语文满分不多，只有几个人；数学满分也有十几个。 数学就……更奇怪了，她发誓以前她的数学绝对没有这么好，以前对数学那是拒绝三连：我不会、我不学、我不考。现在嘛……题目几乎拿到手就能做出来，完全不存在不会做的情况，实在连自己都有点震惊了。 康妙玟揉了揉脑袋：这个脑袋是被人换了吗？就像《聊斋志异》里的换头美人那样。 换了脑袋的人还是自己吗？想必不是。 所以脑袋还是她自己的，太好了！ * 赵老师在期末考试前就说了，要她自己去借初二的数学课本，期中考试之后他就要让她做初二数学卷子。 是不是太超前了？老赵同志对她期待值很高呀！ 她在书架上倒腾书，书架几乎摆满了书，一共四层，第一层是课本和作业本，第二层是其他教辅资料，第三层第四层是语文的课外阅读书和其他小说。 康卫国回家了，在客厅低声跟奚绣蓝说话。 康妙玟拿出《旧地重游》，伊夫林·沃的文笔非常好，译者的水平也不错，她想着她何时才能直接看英文原版小说呢？学校里有借书室，里面有不少小说，她办了借书卡，一周借一本小说回来看。 张娅宁已经可以看英汉对照的书了，单词量4、500个，对于童话故事来说足够了，她借了两本回来看，觉得也……挺简单的，循序渐进嘛。 还有呢？要到初二才开设物理、化学、地理，还有几何，她原本几何学的还可以，不过嘛，以前压根不知道学习对普通人来说是改变命运的事情，“知识改变命运”并不是空泛的口号，可惜，以前康家没有一个人懂得这个道理。 她开了房门，“爸，妈，我想提前学初二的课程，你们帮我借初二的物理化学地理和几何书。能借到吗？” 奚绣蓝想了想，“应该能。你涂阿姨家的小辉哥今年初三，他初二的书肯定还留着，我明天跟她借。” “谢谢妈。” 奚绣蓝嗔怪，“你这孩子，跟你妈不用那么客气。” “现在就看初二的书？能跟得上吗？”康卫国问。 “应该可以吧，早点看看，心里有个数。” “学习上的事情，爸爸妈妈也不是很懂，都听老师的，知道吗？” “知道。” “这次期中考试考的很好，爸爸心里高兴，”康卫国乐呵呵的说：“但也不要太骄傲，不然要被人赶上了。张娅宁考多少分？” “比我少2分。”康妙玟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那差距不大啊。” “是不大，所以压力山大呀。” “什么山大？” “压力跟山一样重，就叫压力山大。” * 赵老师动作很快，周二下午便将十几个学生叫到一班教室里开小会。 康妙玟看了看，这十几个人不是班级前三就是数学单科100分。大部分都是大学教职工子女，只有一个军区大院的子弟。 赵老师拿了一堆卷子进来，“今天叫你们留下来，是有个事情要通知你们一下，初一年级组呢，决定给你们这些在期中考试里考了满分的学生开一个数学兴趣班，每周一、二、四、五，四天下午放学后多上一节课，上课呢，由我和你们程老师轮流上。” 康妙玟看看没人举手，便举手。 “康妙玟。” 她站起来，“老师，开数学兴趣班的目的是什么？” 赵老师笑了笑，另一个刚走进来的男老师也笑了。 “程老师，你来说。”程老师比赵老师年轻很多，看上去也就20多岁吧。 “你们对数学应该都很有兴趣，是吧？这次你们都考了100分，很不容易，但你们只是我们附中不到300名学生里的第一批次，把你们放到包河区所有中学里横向比较呢？又或者把你们放到整个庐州市的所有中学里横向比较呢？” “可以多校联考。初中会有多校联考吗？” “中考就是全市联考。”程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玳瑁眼镜，“对你们来说，中考还有3年多，但实际上，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努力。” 赵老师将手里的卷子发下去，一人一份，用订书机订好。 程老师继续说：“你们应该听说过‘奥林匹克竞赛’，”在黑板上潇洒的写了“奥林匹克”的英文和中文，“这是国际上组织的学科知识竞赛，含金量很高，主要针对高中生，也有初中生的奥林匹克知识竞赛。我国从70年代初开始选派中学生参加国际竞赛，实话说，情况并不太好。” 他环视一圈学生们，“是我们中国孩子不够聪明、不够努力吗？是我们中国孩子的学习态度不够端正吗？都不是。我们中国有第一个将圆周率计算到小数点后7位的大数学家祖冲之，还是第一个发明勾股定理的国家，勾三股四弦五。我们不缺人才，也有端正的求学态度，但为什么我们还赢不了英国德国美国的学生呢？” “因为刷题不够？”康妙玟举手。 学生们都笑了，程老师和赵老师也笑。 “对，刷题不够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现在跟十几年前不一样了，我们可以拿到很多国际比赛的题目。”赵老师扬起手中的试卷，“这是我和程老师找到的题目，你们先拿回去看看，要是有会做的可以做，做在另外的作业本上。” “我和赵老师开办这个兴趣班，是希望你们能够尽可能的多学一些数学知识，然后参加一些数学竞赛。” 学生们都有点激动，马上交头接耳，“数学竞赛吔！” “听上去就很厉害！” “听上去就很难吧！” 张娅宁兴奋的拉了拉康妙玟的袖子，“数学竞赛！爸爸说多参加竞赛很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康妙玟故意问。 张娅宁一愣，“不知道，爸爸没说。” 赵老师在黑板上写字，一边说：“明年寒假之后有一个‘祖冲之杯数学邀请赛’，邀请赛的范围是全市包括三县一郊的所有中学。虽然是初二初三才参加的竞赛，但并没有规定不允许初一学生参加。这个竞赛明年是第一届，题目应该不会太难，我希望你们之中能有几个人有足够水平去参加竞赛，如果可以的话，都去体验一下正式比赛。” 学生们又叽叽喳喳起来，“跟初二初三怎么一起比赛？他们比我们多学了两年好吧。” 康妙玟看了看赵老师，赵老师也看着她。 “赵老师，既然是初二初三的竞赛，是不是说竞赛出的题目会有初三才学到的知识点？” “对。” 赵老师和程老师低声说了两句话，程老师便说：“祖冲之杯是全市范围的，一等奖3名、二等奖10名、三等奖30名，其他都是参与奖。一等奖中考加5分，二等奖中考加3分。你们回家跟你们的父母说一下兴趣班的事情，兴趣班不会额外收学费，但会收印试卷的费用，一学期5元。要参加兴趣班的同学，周六之前把5元试卷费用交上来，下周一放学后我们就正式开始上课了。” * 康妙玟回家后便跟爹妈汇报了数学兴趣班的事情，奚绣蓝马上掏了一张5元纸币出来，“明天去交了试卷费。” 又说：“你涂阿姨说明天把你要的课本拿来，你看完了，寒假我还要还给你涂阿姨。小辉下学期还要复习的。” 康妙玟点头，“嗯，可以。小辉哥学习怎么样？” “还行吧，没有考满分。” “妈，初三了考满分也不容易的。”康妙玟有点哭笑不得，老妈现在的判断标准被拔高了，没有100分都看不上。 “你做作业，妈去烧饭。炖排骨汤你喝不喝？” “排骨炖排骨吗？” 奚绣蓝笑得不行，“莲藕炖排骨，放点海带。” “行。” 康妙玟想着明天涂阿姨的书拿来，要把张娅庭的初二课本还给张娅宁，她也要提前看书呢。就是不知道这个数学兴趣班上的什么内容，进度快不快，如果老赵小程想让初一学生去跟初三学生竞争，那肯定竞争不过的，他俩不可能在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内让学生们上完初二初三的课。 所以可能就是“重在参与”吧，要到他们升上初二才有可能跟初三学生一起竞争。 老赵小程这也是全面撒网重点逮鱼，不太可能期望这十几个学生都能冒出头。康妙玟不太懂学科知识竞赛这些，想想看，不管什么行业/职业，其实都是出头的才是极少数。就比如奥运会吧，一个项目每个国家只能有3名运动员参加，在这3名运动员脚下是成千上万的运动员，另外还有中途因病因伤因为各种原因退出的无数运动员。 竞技体育如此，知识竞赛也是如此。 * 十几个学生都在周六之前陆续交了5元的试卷费，5元也确实不贵，真就是老师的辛苦费了，刻钢板、印卷子也是很累的。 下个周一便开始上课，主要是程老师上课，程老师带初一二班、初一五班，比赵老师少带一个班，教学任务相对轻松一点。十几个人的小班教学效果很显著，讲课也比普通班快得多，老师不用考虑学生跟不跟得上的问题，讲得飞快。 用一周便上完了初一上册剩下的几个单元，12月开始讲初一下册数学，基本两节课就讲完一个单元。每节课不是平时的45分钟，而是100分钟，冬天天黑的早，下课天都黑了。 学生们绝大多数都住在大学家属区，安全倒是不担心的。只有军区大院那个男孩，每天下课有一个年轻士兵过来接他，其他孩子都说那个士兵是他家祖父的勤务兵，他祖父是个大军官咧！ 康妙玟跟张娅宁搭伴回家，附中对面就是庐州理工的西门，只需要过个马路，再往里走个大概一公里便到家了，不需要家长来接。 “老师讲课太快了！”张娅宁唉声叹气，“我卷子都做不完！” “你哪里不会啊？” “不是不会，是没时间做卷子。每天都发好多卷子！”除了数学，还有语文英语历史需要写作业的，政治的作业不多，但也有作业。数学兴趣班每节课都至少发3张卷子，周五发5张卷子，16个学生有至少12个学生做不完。 原本每天做作业需要大概1个小时，现在需要2个小时，回家的时间还那么晚，真·初一孩子根本受不了。 康妙玟的心思不在卷子上，“赵老师不是说不要求做完吗？我也做不完。我听赵老师说寒假也要上课，你上不上？” 张娅宁哀嚎起来，“寒假还有寒假作业的！”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6. 数学兴趣班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老师心目中的好苗子 谁也不愿意写作业，康妙玟也不例外。 不过，“寒假作业很容易写的，你要回老家过年吗？” “不知道，妈妈没说。也许吧。” 赵老师说寒假上两周课，春节前一周，春节后提前一周到校上课。还特地印了一张通知让他们带回家给父母看。上两周课交14元，一天1元，可以说是很便宜了。 兴趣班从11月第三周开始上课，一直上到放假那一周，一共是10周，这10周要上完初二上册，寒假两周会上完初二下册，然后应该就是讲题型题目，下学期开学上初三上册，祖冲之杯数学邀请赛在4月初比赛，这段时间他们能学多少学多少。 想在这么短时间内上完初中的数学其实不太可能，竞赛嘛，掰开来说就是看你的刷题熟练度，题型题目做的够多，那就下笔如有神了。 * 11月下旬的一天，康妙玟12岁了。 奚绣蓝为女儿做了丰盛的一顿晚餐，就算是庆祝生日。 张娅宁送了康妙玟一个新的笔记本，笔记本上是一幅水墨工笔花卉，很好看。 冯婷婷送给她一支新的英雄钢笔，在新华书店要卖5元一支呢。 班长路景延送了她一张生日贺卡，这个时代的孩子还很淳朴，也极少有什么攀比心理，普通交情的同学都是送生日贺卡，一般都是5角一张，能有人送1元一张的精美贺卡那都算哥俩好了。 冯婷婷能送5元一支的钢笔也是因为她零花钱比较多，她攒下零花钱给好姐妹买生日礼物，心情非常好。 康妙玟快乐的感谢小姐妹的礼物。 *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进了12月，接连下了两场雪，康妙玟穿上了毛线裤，拒绝了棉裤的安排，跟妈妈上百货公司买了一条肥肥大大的牛仔裤。 唉，落后呀，这要是搁在以前，一条羽绒裤轻便又保暖。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冬天确实挺冷的。 一家人没有骑自行车，而是走到公交车站，坐公交车去了百货大楼。买了牛仔裤又去对面的新华书店买书，奚绣蓝买了当月的《收获》和《十月》，康卫国买了11月、12月的《童话大王》。 康妙玟虽然总觉得自己已经过了看《童话大王》的年龄，但老爸要买就随便他了。她仍然是买了数学方面的书，《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题》。书里前言介绍中国从1986年开始才正式组队参加世界中学生数学奥赛，目前国内有一些教学质量比较好的中学已经有了系统的针对数学奥赛的训练班，其中就有北京的人大附中、清华附中等等。 康妙玟想着庐州理工附中是不是也想搞个奥数班？有可能。不过附中招生人数不多，每个年级都凑一个班估计是凑不起来的。前世她没听说过附中在这些学科知识竞赛上有什么特别辉煌的成绩，学校平时应该还是倾向于抓升学率和高考达线率。 小说嘛，平时蹭老妈的文学杂志看就好。奚绣蓝完全是80年代时髦女性，除了爱看《大众电影》这种娱乐杂志之外，还喜欢看《十月》、《收获》、《当代》、《啄木鸟》，也看《故事会》，每个月花在文字读物上的开支大概是10元左右。这主要还是家里没有电视机，一家子吃过晚饭后没事干，就看书吧。 康卫国喜欢砌长城，这属于群众性娱乐活动，一般每周有4、5个晚上出去打牌，晚上10点回家。奚绣蓝不喜欢打麻将的原因是因为男性牌友几乎都是烟鬼，她讨厌烟味，说会被人误会她一个女的抽烟呢。 晚上康妙玟在自己房间刷题，奚绣蓝在主卧看小说，厨房炉子上炖着汤，鱼汤排骨汤不重样。现在筒骨跟排骨、里脊肉的价格差距不大，奚绣蓝喜欢买点里脊肉搭一根筒骨，然后找肉铺师傅要一根猪骨髓，说很有营养，大补，非要康妙玟吃掉。 “猪骨髓就是蛋白质，吃鸡蛋白一样的。” “营养一样，但口感不一样，比鸡蛋好吃，鸡蛋随时能吃，算什么？赶紧的吃了。”奚绣蓝看着女儿，桌上摆着一碗筒骨汤，一小碟麻油酱料。在烹饪方面，奚绣蓝无师自通，只需要吃一次就能还原个八九不离十。 康妙玟夹起猪骨髓，白花花的一长条，看着挺腻歪的。放进油碟蘸了蘸酱料，吃了骨髓。 “行，快喝了，洗洗睡觉。”奚绣蓝满意离去。 * 在奚绣蓝的“催肥”大业进行下，康妙玟的个子蹿的很快，这不，小半年就长了3公分，身高达到了157公分。奚绣蓝个子不高，只有160公分，康卫国也不算太高，172公分，以前康妙玟也只长到168公分就不再长高。 这可能也要得益于康妙玟上次晕倒把爹妈吓坏了，一心认为她营养没跟上，当天奚绣蓝便赶紧去订了鲜牛奶，现在康妙玟每天早上都要喝一瓶牛奶，这是以前没有的待遇。以前父母也很爱她，但不是什么都能想到，没有专门给她增加营养的意识。 在学校里，学习成绩好的孩子天然便能得到老师的喜爱，费强再也不敢扔掉她的文具盒、走路故意碰到课桌将书本“蹭”掉。在庐州理工附中，成绩好便有了“免死金牌”，那些“破坏分子”是不会惹你、欺负你的。 康妙玟“两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好孩子”的福利，就……怎么说呢？当然很舒爽啦！ 期中考试她一跃而成全班第一，之后几次单元测验她也保持了全班第一的成绩，现在的情况就是整个初一年级其他290名学生都知道她的名字，别人考满分的时候她也考满分，别人考不到满分的时候，她还是满分。 语文其实很难拿到满分，就算你前面填空题、选择题、阅读题都写了且答对了，阅卷老师还是能在作文上抠几分下来，以免你太骄傲。 她在初一年级的成绩并不算突出，因为试卷题目再怎么都是紧扣课本的，她能考100分，别人当然也能考到100分。唯一能让她跟其他人“有区别”的，只有数学兴趣班。 她已经自学完了初二数学，现在在看初三数学，赵老师给了她一套初三数学书，兴趣班上别人在听课，她在做卷子；别人在做题目，她还是在做卷子。 赵老师不知道上哪找的关系，兴趣班发的卷子都是复印的，那么大个大学肯定是有复印机的。摆脱了被油印试卷统治的恐惧，康妙玟觉得自己刷题刷的更起劲了呢！ * 赵老师喜忧参半，喜的是，没想到康妙玟数学那么好！ 不是一般的好，是出乎意料的好！他给她做的试卷已经是初中数学联赛的历年试卷，他不相信如果不是真的数学天才，能背下这么多题目，在做试卷上作弊完全没有必要，再说这些试卷基本都是在兴趣班上课的时候做完的，不存在有机会偷看到答案的情况。 忧的是，兴趣班的进度已经跟不上康妙玟的进度了。 他对程老师说：“康妙玟的数学水平已经不是初一初二了，我想着把她放到初三秦老师的兴趣班上，秦老师的兴趣班人更少，那几个孩子是这次数学赛的主力。” 程老师思忖片刻，“我觉着吧，康妙玟的数学水平可能已经超过初三了，不如……期末考让她做一下高一的数学卷子？” “高一？”赵老师念叨，“也行。我找老陈要一份卷子。” “开卷闭卷？” “高一数学几号考试？” “我看过了，高中部下午考，初中部上午考，数学都在第一天。要不，直接让她下午去陈老师班上考试？” “不合适吧？她小了好几岁呢，在陌生教室考试……” “她要是出去参赛，不也是去陌生教室？我倒是觉得可以提前看看她的考试心态。” 赵老师猛拍大腿，“你说的对！有的孩子啊，不是做不出来题目，就是遇到大考、竞赛，把自己搞的太紧张，反而还不如平时的成绩。” 程老师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有机会要让她多参加一些考试，锻炼一下她的考试心态。要是……赵老师，你听听我这个想法可行不可行，她要是期末考能在高一也考的不错，下学期不如直接让她去高一上数学课，你觉得行不行？” 赵老师迟疑，“行倒是行，但是……行吧，我去跟老陈说，再找康妙玟谈谈，她最好寒假里就把初三的数学学完，再学完高一上册，这样去上课也能跟得上。” 程老师忙说：“对对对，这个的话，你看我们是不是先去跟她父母谈谈？她最好不要回老家过年，寒假我还能给她多上几天课。” 赵老师笑着说：“小程，你不回家过年，也不跟女朋友多处处啊？” 程老师有点腼腆，“这不是难得看到一个好苗子吗？康妙玟脑子好，又愿意学数学，这样的学生再给我100个我也愿意教。” 赵老师笑骂：“你想的还怪美的咧！我教了20年初中，也就看到这么一个好苗子。”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7. 老师心目中的好苗子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单科跳级的天才少女 康妙玟对老师们的计划一无所知。 生活很美好，出了社会经受过生活毒打才会明白学生时期是最单纯的时期，无忧无虑，整天想的都是“玩”。康妙玟也想玩，谁不喜欢玩呢？但现在她能忍住，愿意将“玩”放到次要的地位。 再说了，没有智能手机的时代，家里连电视机也没有，实在也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看看小说就算是放松了。 80年代末，中国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显著提高了，电视机电冰箱进入了普通人家。康家以前有一台黑白电视机，买的算是比较早，当时还能用老爸的工作证在百货大楼办分期付款呢！去年黑白电视机摔坏了就没再买新电视机，奚绣蓝想要买台电冰箱，于是一直存着钱。 数学被誉为“科学王冠上的明珠”，是因为任何科学都离不开数学，日常生活也离不开数学，最简单的，上菜场买个菜要知道算算找零对不对、哪家的菜更便宜， 学习的快乐她现在渐渐享受到了，老师们的重视在学校里能让她过的很舒坦，什么讲怪话、冷嘲热讽、阴阳怪气都是没有的。这个时代的孩子还比较淳朴，本能羡慕学习好的同学，康妙玟以前是最不起眼的“中不溜”，不是无可救药的“落后分子”，也不至于被酸“不可能”，更没有被质疑“考试作弊”，平淡得似乎不值一提。 自从成了班上的“学霸”，又参加了数学兴趣班之后，康妙玟发现身边的“小圈子”有了重大变化，不再是只跟张娅宁冯婷婷的“三人帮”，扩大了许多。班长路景延带着他的小伙伴加入了她的小圈子，学霸嘛，跟学习好的孩子在一起玩实属正常。 冯婷婷也不得不迎头赶上，她学习本来也就是个中间偏上层次，现在每天早上早起20分钟背英语单词，放学在兴趣班蹭课，但她听不懂，只好自己坐在后面做作业。不得不说，做作业的效率大大提高，不知不觉的，数学成绩多少有点提高，其他科目也提高了一些，现在在初一三班单元测验分数经常在前十名出没，冯家父母很高兴。 说起来康妙玟跟路景延“有仇”，刚开学第一周，康妙玟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本《神雕侠侣》第一册，当时不懂，现在知道一定是盗版书。当时买了下课在教室里看小说，被路景延一把将小说抢走，还屁颠颠告诉班主任刘老师了，上交了战果。 康妙玟那时候还是个真·中学生，完全懵逼了，吓得赶紧拎书包回家，压根不敢去找班主任要书。她又不是在上课的时候看闲书，都放学了，路景延个告状精，管那么多！多管闲事多吃屁啦！ 嗐，现在想想，孩子果然天然畏惧“权威”，在学校，老师和校领导就是那个“权威”。 如今嘛，社会人老油条内核的康妙玟当然不会太畏惧老师了，期中考试之后便找班主任要回了小说，刘老师也没说什么，找出书还给她，连叮嘱她好好学习别瞎看小说都没说。 嘿嘿，这也许就是学霸的福利吧。 路景延从期中考试被两个女生压在头顶之后不那么讨厌了，进了数学兴趣班后更是把大部分班级杂务扔给了副班长，自己埋头学习，几次单元测验中成绩也相当不错。单元测验不排名次，大家看的都是分数，康妙玟基本都是满分，语文偶尔会在作文扣几分，语文老师有一次还把康妙玟的小测验作文当成优秀作文范文在课堂上讲述，搞得康妙玟有点窘，路景延有点妒忌。 * 时间似乎一眨眼就过去了，很快到了期末最后一周，临近期末考试。 班主任刘老师先是跟康妙玟谈话，要她好好考试，不要紧张。 接着数学赵老师跟她谈话。 “你现在的数学进度已经太快了，跟着我和小程老师再上初中内容已经不合适。” 康妙玟看着赵老师，“我不能上兴趣班了吗？”有点不明白。 “不是。是不能再跟着老师上兴趣班。我跟程老师商量过了，想让你期末考试的时候多考一场，你瞧，初一的期末考试是第一天上午考数学英语，高一是第一天下午考数学英语，你上午考完初一的，下午去高一考数学。” 噢，明白了。 “只考数学吗？” “对，只考数学。你要是高一数学能考的不错，我会跟学校申请，让你单科跳级，下学期就去高一一班跟着上数学课。” “单科跳级？还能这样吗？”康妙玟惊异。 “又不是什么稀罕事，”赵老师严肃的说：“好好考试，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等考完试我去你家家访，跟你父母说一下跳级的事情。” 也行吧。康妙玟倒是心头兴奋，可以有单科跳级也很不错。 “那寒假班呢？”她又问。 “你要是能单科跳级，寒假就跟程老师学奥数。你高一上的数学自学完了吗？” “学了一点。”康妙玟没有把话说得太死。初三数学她已经学完了，程老师给她找了高一上册数学。 赵老师看起来很满意，“行。现在不跟你说太多，等到我去家访会跟你和你父母说清楚的。” * 单科跳级，康妙玟琢磨着还是自己孤陋寡闻，都没听说过还可以这样的。她倒是想跳级呢，但她这一届才开始学制改革，初一这一届是4年制，初二那届还是3年制，要是跳去初三……她就没有机会参加很多竞赛了。 听说跳级要从秋季学期开始，也就是她本该9月升初二，跳级升到初三，参加学科知识竞赛的时间会很紧张，而且她要在初二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突然跳到初三，意味着她的暑假学习压力会很大。 想想又觉得如今自己也是想得太多了，居然考虑起跳级的事儿来了。 再一想，好像也不算什么妄想。 她现在的知识水平不算太高，但记忆力和学习能力已经是能让她自己都会大喊“太夸张”的地步。这几个月她居然都回忆到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她刚出生的时候康卫国奚绣蓝住在一个很小的房间里，她快1岁，有一天奚绣蓝做家务把她放在翻倒的方凳里，没钱买童车的人家都是这么带孩子的；没想到她动来动去的，带着方凳摔倒了，脸朝下摔在地上，顿时哇哇大哭。 不满1岁的婴儿可以记得那么早的事情吗？康妙玟不知道，她只觉得妈妈的怀抱很柔软，又很温暖，妈妈喊着她的名字，那一定是很美好的记忆。世界上有人全心的爱着你，那可真是美妙得不得了的感受呀！ * 期末考试第一天。 考试时间数学上午8点到9点30分，休息15分钟，英语上午9点45分到11点15分。 期末考试的监考也没有多么严格，初一三班一共57人，分了一半人去隔壁四班考试，隔壁二班分了一半过来考试，康妙玟在自己班上没动，张娅宁和冯婷婷都去了四班。 初一年级还在用双人课桌，换来的二班同学凌乱的进来，监考老师说二班同学按照自己的小组顺序坐，快点坐下，马上考试了。 教室里乱了几分钟。 康妙玟旁边本来坐着冯婷婷，现在坐了一个男生。11、2岁的男生还没有开始发育，个子不高，白白净净的，看着很乖。 男生没说话，康妙玟也没说话。 很快，打了预备铃，老师开始发卷子，将数好的试卷一份一份放到每一组第一个同学面前，叫学生往后传。 拿到试卷后，康妙玟先填上名字和学号、班级。监考老师照例要讲一遍考试须知：先填上姓名、学号、班级，不要交卷了才想起来没写名字，没有名字的试卷一律做零分处理；不要作弊，偷看同桌的试卷和打小抄，一经发现立即取消考试资格，做零分处理；云云。 上课铃响了。 康妙玟马上开始做题。 监考老师先是在各组走道中间转了一圈，到处看看，威慑力十足，没人敢搞小动作。 走到康妙玟身后，稍微多停留了十几秒：别的学生还在做第一面，她已经快要做完第二面。这学期初一教研组最大的新闻是数学赵老师发现了一个数学贼好的女生，女生下午还要去高一考数学也是初一教研组从未有过的特殊“待遇”，其他老师都很好奇，也很有兴趣，想看这个女生到底能走多远。 女生一般被认为数理化劣势，老师们虽然不这么认为，但多年职业生涯里，确实是男生的数理化更好，而女生……家庭对女孩子没有太高的要求，大部分家长仍然认为女生不用学的太好，经常会让老师们十分惋惜。 父母既然没有什么高要求，也就不会在女孩的学习方面创造更好的学习条件，计划生育说起来是在70年代开始实行的，但就算是省会城市，初中生家里兄弟姐妹好几个孩子的也还是很多，许多女生回家还要做家务，而男生不会被要求做家务，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学习、刷题，光是这一点就能拉开差距了。 监考老师停留了一小会儿，又继续巡场，转了两圈后，坐到讲台上。 康妙玟对监考老师站在自己身后有所察觉，但也正常，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只管下笔如飞。 刷多了卷子之后，现在觉得初一数学真的是so easy。 写完后，检查一遍，便举手要交卷。 监考老师看看她，“再检查一遍，到9点。”指了指黑板上挂着的时钟：8点40分。 唉，好吧。不让太早交卷是怕教室里其他学生会心浮气躁，再说太早交卷她去哪里待着呢？要不，还是坐着到9点15分吧，早点出去可以去上厕所，这样不用跟人抢厕所。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8. 单科跳级的天才少女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当面告状的技巧 试卷再检查也还是那样，她对自己的水平很有信心，错是不会错的，但有可能会写错数字，这是她以前就有的毛病，说白了还是不够细心，比如答案是157，写在卷子上却成了175，这种事情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这几个月以来康妙玟也已经重点抓了粗心大意这个毛病。 检查试卷要对照草稿纸，检查过一遍，确定没有抄错，便要相信自己。 时间过了9点，监考老师看了看手表，又看看康妙玟，见她没动，也就不理，又站起来在教室里绕了一圈。绕回讲台，康妙玟这才交了卷。 交了卷便不能留在教室里，她出去，先去上了厕所。出来一看，也有不少早交卷的出来了，楼下篮球场有些男孩在哪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想了想，大概是那些落后分子，反正也是做不出来，到了大概9点便叫了卷子出来。 怎么说呢？算是主动放弃治疗了吧。将来这些人好一点的去上个技校，以后进厂打螺丝；差一点的就无业了。不过还有一条出路，现在工厂里还允许“顶替”父母的工作岗位，因此好些男孩也不愁，就等着年龄到了18岁或是20岁，顶替父母工作。 初中部教学楼是一栋五层小楼，一楼初三，二楼初二，三楼初一，四楼物理和化学实验室，五楼会议室；两边是男女厕。 旁边一栋是四层楼的高中部，听说高中部要盖新教学楼，要盖一栋六层的楼，可能会多招一些学生。 庐州市的中学，目前除了第一中学之外，就数几个大学附中了，其中中国科技大学的附中据说教学质量最好，接着才数到庐州理工附中。之后市教育局会搞“市重点初中”、“市重点高中”，安徽省还会搞“省重点高中”，这些排名靠前的中学都想争一争。 有了“重点初中”、“重点高中”的名号，可以拿到对应的财政拨款，政府部门做事没有白做的，这也是对教育单位的扶持。 校园里种着许多树木，有法国梧桐，也有杨树，还有一些柏树，冬天了，只有柏树还有些绿色，其他树木的树叶都掉的光秃秃的。 树下还有些许残雪，变得脏兮兮的，几乎看不出来雪的颜色。 男孩子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篮球，打的噗通作响。 康妙玟站在走廊上看着篮球场，不多一会儿，打了下课铃。 交卷了。 走廊上很快全是十几岁的少年男女，有嚷嚷着说饿了的，有往厕所跑的，也有忙着对答案的。 康妙玟往两旁看了看，冷不防路景延走过来，跟她站在一起，问她：“这次你又是满分了。” 她笑笑，“你不是满分吗？” 他有些傲气，“当然是满分。” 路景延这样的便是个原装的学霸，不像她，到现在康妙玟也没弄懂自己的脑子有了什么变化，反正不是“原装”了。 * 下午去高中部教学楼，赵老师带她过去，见了高一的数学老师陈老师，陈老师也没说什么，就说让她不要太紧张，好好考试，便带她去了高一一班教室。 高中部的教室比初中部教室稍微大一点，一个班不到50人，座位少一点，不像初中教室那么逼仄。都是单人课桌，陈老师叫人搬了一套课桌椅来，放在讲台旁边，“康妙玟，就坐在这里。” 康妙玟微笑，“好的陈老师。” 从书包里拿出抹布，仔细擦干净课桌椅，坐下，拿出文具盒和直尺三角尺量角器圆规等工具。 陈老师见她坐下，环视一圈教室，走了。 后面高一生们顿时开始“窃窃私语”，互相问哪来个小女孩，怎么要跟他们一起考试吗？ 有个男生便过来问，“你是谁呀？你来我们班考试吗？” “对，来考试。”康妙玟回头笑笑。 “你几年级？” “初一。” 男生瞪大眼，“哇！你初一就来高一考试？你数学很好吗？” “一般一般。”康妙玟谦虚的说。 男生兴奋的跟其他同学说：“初一的小妹妹！来考数学！” 又问她，“别的科目也来考吗？” “不是，陈老师说只考数学。” “你认识老陈啊？” “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陈老师怎么样？” 几个男生挤眉弄眼的笑，“老陈挺好的。” 一个个儿高高的男生站起来，“好了好了，都回自己座位，马上考试了。” 康妙玟转回头。 嗐，就算是高一生，她也觉得都是孩子呢。 打了预备铃，监考老师很快进来，发下卷子，单独给了康妙玟一张。其他卷子一组一组从前往后传。 “谁没有拿到卷子赶紧举手。拿到试卷，先写名字和学号、班级——”讲了一通考试须知，当然还有每场考试必定强调的“不要作弊，一经发现做零分处理”。 康妙玟也先写好姓名、学号，但班级怎么写？举手问：“老师，我就写初一吗？” “对，你就写你自己的班级。” OKK。 她高一上册的数学也才看了不到两周，感觉题型啥的是掌握了，但题目刷的不够多，在她看来，再怎么天才也要有足够的刷题量，她也不觉得自己能算“天才”，顶多就是脑子转得比较快吧。 * 赵老师没走，考试的时候偷偷来走廊上转了两圈，暗中观察。 陈老师去别的班监考了，第一场数学考完，回了教师办公室，整理考卷，见赵老师还没走，故意板着脸指着他，“行了行了，你快走。” “她是额外考生，考多少也不算分，你就先把她的卷子改了。” 陈老师想了想，“行，我也想看她能考多少分。我跟小周老师说过的，她的卷子会单独放，我等下就改。” 赵老师乐呵呵的，“多谢了啊陈老师，辛苦辛苦。” “你要是给我找个好苗子，我也得感谢感谢你嘞！” “好说好说。到时候她怎么上课，还得我俩商量商量，一定不能耽误孩子！” * 康妙玟回了家，自我感觉极为良好。高一数学就要难得多了，120分的卷子，前100分是普通上课内容，后面附加题20分一共是两大题，一题10分。她倒是都做出来了，也觉得自己做的都正确，120分应该不是问题。 大学已经放假，附中总是放假比较迟，要迟一周，每年寒假都放不到一个月，这最是叫小孩子们难过。大学放假，大学里一些部门也就放假了，但会安排职工轮流值班，以免有啥事找不到人。 康卫国今天不值班，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康妙玟有点饿了，找了一包梳打饼干拆开吃。饼干太干，找了找，自己房间里还有一罐麦乳精，冲了一杯。 麦乳精有一股浓郁的巧克力香味，甭管有没有营养，就冲这口香味，那也一定是好东西。 不多会儿，奚绣蓝开门进家，“玟玟，回来没有？” “回来了。妈，没到下班时间呢你怎么回来了？” 奚绣蓝一脸喜气，开了客厅的灯。“我跟你爸去百货大楼了，咱们家买冰箱啦！” 康妙玟惊讶，“不是说明年夏天再买吗？多少钱啊？” “800！” 康妙玟惊叹：“好多钱呀！” 康卫国月工资80多元，奚绣蓝月工资50多元，没有房租支出，逢年过节有福利，一个月算攒一半的收入，也就是6、70元，800块要攒整整一年。 康卫国扛着冰箱进来了，也是一脸喜气，当即拆箱，将冰箱放在客厅的一角。奚绣蓝看着说明书，说冰箱要静置半小时后才开机，但说明书并没有说明是为什么。 康卫国将装冰箱的纸箱扔到后院，打扫冰箱，一边扫地一边说：“快过年了了，往年过年也不好多买点菜，今年买了冰箱，可以多买些菜放里面。玟玟啊，想吃什么跟你妈说，让你妈去买。” 奚绣蓝接着说：“我看菜市场有卖鸽子的，你明天去买只鸽子给玟玟补一补。” “炖汤吗？”康妙玟问。 “对，炖汤。” 结果到了晚上，刚把冰箱插上电，压缩机刚开始工作没多久，家里的电闸噼里啪啦打火，一股儿橡皮焦糊味散了出来。 康妙玟正躺床上看小说，闻到橡皮焦糊味，赶紧跑出来。 “妈，爸！电闸打火了！” 话音未落，停电了。 * 电工费师傅站在方凳上，“这边线路不行，总跳闸。” “电冰箱也不费电呀。”奚绣蓝纳闷，“这电闸打火吓死人了，给我家玟玟吓得不行。” “我给你弄好，你晚上不要开冰箱，我明天白天来给你家这个线路换一换。” “怎么换？”康卫国问。 “入户的功率是够的，就是你家里的电线不行，带不动。我给你家这个冰箱插座整根线换了就行了。” 这时候盖的房子没有那么讲究，电线走的还是明线，不是暗线，这样只需要换掉整根电线，不用凿墙，就是电线贴在墙面上不太好看罢了。 “那麻烦费师傅了。”奚绣蓝连声说。 “不客气。你家康妙玟跟我家费强是一个班的，费强回家常说你家玟玟学习好，老师都喜欢她。” 这话康卫国和奚绣蓝都很爱听，乐得笑眯眯，“还行还行。你家费强怎么样？” 费师傅摇头，“整天不及格，给我愁死了。” 康妙玟笑了笑，“费叔叔，费强上次把我的文具盒砸坏了，他有没有说？” 费师傅闹了个大红脸，“哎哟！这个小混蛋！我回去揍他！” 自家孩子自家知道，那就是个正宗小混蛋！ 费师傅合上电闸，灯亮了。 他下了方凳，很不好意思，“康干部，你看，我儿子不是个好东西，肯定在学校欺负你女儿，我回去收拾他！” 康卫国掏出香烟，让了一根给费师傅，“小孩子嘛，调皮是有的，你回去好好跟孩子说，没准就是不小心呢，没什么大事。” 奚绣蓝不满的瞪了一眼康卫国。 “康干部，我明天再来。明天上午你在家吧？好好，我明天再来。” * 费师傅走后，奚绣蓝才嗔怪的说：“我说你那个文具盒怎么新买的就坑坑巴巴的了，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不知道回来跟你妈说吗？” “跟你说干什么？” “我去揍那个小混蛋！”奚绣蓝气鼓鼓。 “你是大人，打人家小孩不好。” “那你去给我把他揍一顿！” “君子动口不动手。” “费师傅又不会回去把他揍一顿！你们还在考试呢。” “今天不揍，明天考完了就可以揍了。”康妙玟没觉得这是个什么事。费强虽然讨厌，但现在他可不敢欺负她了。 就是没想到第二天上午，费师傅带了一个新的文具盒赔给她。中午回家，康卫国说费师傅已经来把电线重新安装好了，电冰箱也已经顺利运转，还迅速的放上了东西。 末了，给她一个铁文具盒，上面印着日本动画《花仙子》的女主角小蓓，金发大眼的美少女可可爱爱。 康妙玟便觉得这位费师傅真是很会做人。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9. 当面告状的技巧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谁才是卷王 初中期末考试只考两天，高中要考三天，除了语数外，还要考历史和物理化学。高一一班的数学老师陈老师提前将康妙玟的试卷改了出来：120分！ 要说拿满分的，高一年级也不是没有，试卷还没有改完，但陈老师对几个学生的数学水平心里有数。可要是一个初一学生能用高一试卷考个满分，陈老师还是有点惊讶的。 赵老师拿到分数，兴奋的搓搓手，马上去找校领导商量康妙玟单科跳级的事儿。 校领导听了赵老师和程老师的汇报，又问了陈老师，很快批准了康妙玟的数学单科跳级。 为了康妙玟，初一三班班主任刘老师、数学赵老师跟高一一班的班主任陈老师坐下来商量了半天下学期课程表。康妙玟还要在初一三班上其他科目，尽量调整课程表，好让她能去高一上数学课，还不耽误她其他科目的学习。 另外还是要为她准备4月的祖冲之杯数学邀请赛。 4月还有一个全国的初中数学联赛，以她数学水平应该也能参加了，1月份已经以庐州理工附中的名义集体报名，有她一个。 高中部这边，希望她初二就能参加数学奥林匹克的初赛，9月份有高中数学联赛，也是数学奥林匹克国家队的初赛。流程是高中数学联赛——数学冬训营——奥数国家队。 这一套安排把康家三口都给砸晕了。 康妙玟是知道自己要刷竞赛，但没想到老师们对她寄予厚望，今年不但要刷初中数学联赛，居然——还要刷高中数学联赛。 “可我还不是高中生呢。” “只要有高中水平，是不是高中生无所谓。”陈老师摆摆手。 ——行吧。 老师们还带了高中的六册数学书过来，并说明寒假补课她就不跟初一同学一起补课了，而是由小程老师给她一对一的补课。 康妙玟这下倒是更意外了。 康卫国简直高兴得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了，一个劲的说“老师辛苦老师辛苦”，敬烟敬茶。程老师还年轻，有点窘。赵老师和陈老师都说，康老师不要太客气啦哈哈哈。 大学里遇到类似社交场合，要么一本正经称呼“同志”，要么称呼“老师”准没错。 奚绣蓝也喜不自胜，嘴角忍不住上翘，一会儿看看女儿，一会儿看看老师们。 等老师们告辞走了，奚绣蓝乐得不行，“我闺女就是能！” 康卫国也乐得合不拢嘴，“我闺女聪明着呢！” 非常慷慨的说：“绣蓝，给玟玟20块，奖励！” 奚绣蓝则说：“我得回家告诉她外公外婆、姨妈姨夫，今年过年不得给我们玟玟多包一点压岁钱！” 转身回卧室拿出钱包，抽了4张5元纸币，“乖，别乱花啊。” “妈，家里刚买了冰箱，又要过年，你们钱够用吗？”康妙玟没接。 “够用的，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考虑。”康卫国高兴的说：“20块我还是能给你的。” “你爸是学校发了年终奖，300块。人武部自己有小金库，发了200，钱够用的。” 啊，明白了。 “还有电视机啊，为了你学习，电视机我们就不买了，一台彩电现在也要7、800块呢，这笔钱省下来给你补充营养，买点补脑子的。听说核桃和黑芝麻不错，我明天出去转转，看看哪里有卖的。” 康妙玟这才接过20元钱。 * 数学兴趣班已经开始上课，上午讲课，下午做题目，做完当天的题目便可以顺带做寒假作业。 原先的兴趣班有几个人寒假要回老家过年没来上课，但增添了新面孔，人数有20多人。 学习氛围还是非常不错的，下午刷题、做作业，效率也很高。寒假作业只有语数外，绝大部分同学一周就做完了三本寒假作业。 康妙玟与众不同，上午在教师办公室由小程老师给她单独上课，给她整理知识点，讲的飞快，初三上册两天捋完，初三下册两天捋完。接着三天捋高一数学上册。捋完后不是让她做习题，而是让她做历年初中数学联赛的试卷。 补习期间有一天上午是拿成绩单，每个班级排了名次表，初一三班康妙玟的名字排在第一。 费强趴在名次表前面，大声念：“康妙玟，语文100分，数学100分，历史100分，政治100分。” 他哇哇大喊：“不得了呀！全满分！” 旁边男生简直像捧哏，“那是不是全年级第一呀？” 费强忙往外跑，“我去别的班上看看！” 路景延过来，对康妙玟说：“你拿了全满分。” “嗯。”淡定！“你呢？” “语文差两分，英语差5分。”他一副惋惜的神情。 这次他还是班级第三，班级第二还是张娅宁，他颇是惆怅。 “我还不够努力，寒假我不能玩了。” 震惊！你是卷王呀！ 康妙玟只好说：“你加油。” 路景延瞥她一眼，一脸认真，“我努力。” 费强跑回来了，大喊着：“康妙玟！我看了！你肯定是年级第一！” 我谢谢你啊！要不要喊这么大声？！ 全班同学都看向她。 当你的成绩已经是别人拍马都追不上的高度，你就自动套上了“别人家的孩子”的光环。 绝对的实力带来的是绝对的地位，瞧，就连“班霸”费强居然也贼溜溜的开始拍康妙玟的马屁！ 这也跟学校的整体氛围是分不开的，越好的学校，霸凌这种破事也就越少。再说了，附中绝大部分学生家长都是大学教职工，很多父母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跟外面的学校相比，总体环境要好得多。 费强看到她还在用旧文具盒，便问：“我爸爸不是赔了你一个新文具盒吗，你怎么不用？” “下学期用。”康妙玟瞥他一眼。 费强挠挠头，“我让我姐挑的，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花仙子》吗？” “很好看。”她淡淡的说。 高冷！ 费强还想再说什么，被小伙伴拖走了，“费强，拍画片去！” 但费强到底没能去拍画片，班主任刘老师进来了。 * 这天上午便没上课，下午上课，小程老师说了两句，“这次你考了全满分，很不错，但也不要骄傲。学习知识是没有止境的，知识学到你的脑子里，谁也抢不走。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确实。 康妙玟老老实实的点头。 “初中阶段的竞赛其实还有很多，不过你去年没赶上华罗庚金杯少年数学邀请赛，这个比赛是86年开始的，现在还没什么人知道。它分两个组别，一个是小学中高年级组，一个是初一初二组，正好填补了初中数学联赛之前的空白。你明年，不对，是今年冬天还有机会参加这个比赛。” “我下半年都要参加高中数学联赛了，再去参加初中组的邀请赛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的意思啊？” “那万一要是你进不了冬令营呢？多一个比赛也多一份参加考试的经验。” ……好吧，倒也是。 以前她想也不会想自己居然有资格参加什么学科知识竞赛，但现在……她跃跃欲试，一心想要站到更广阔的舞台，验证自己的……实力？ 拿到满分很爽，而那种因解出难题得到的满足感就更加令她快乐了。 分数什么的，不是主要目的，而只是验证你的知识水平的标准。 竞赛，是考验你的知识水平的手段。 现在，她有点明白那些学霸学神的心态了，他们不断鞭策自己，只为了攀登更高的知识高峰，然后顺便拿个奖。只有真心热爱才能让他们走得更远，而不是当个考试机器。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10. 谁才是卷王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新衣服与压岁钱 补习班上了一周，到小年这一天结束。 校办工厂也在小年这天放假，奚绣蓝忙着外出购物，俩口子一人一辆自行车，一道先去百货大楼买些糖果糕点。 康妙玟没去，在家看历史书。 历史课本讲的其实挺粗浅的，难度不大，吃透课本即可。她喜欢历史，历史故事很有趣，很多内容也跟政治有关联，联系政治课本来看历史，很多囫囵吞枣的东西就能看懂了。 看书很快乐，获得知识很快乐，分数这时候反而不重要了。 也看得很快，不过一天便把初一下册、初二上册看完，第二天又看了初二下册，第三天看初三上下册。 这几天康卫国奚绣蓝都忙着买菜，去了市中心的菜市场买了鲜活的鱼虾，回来洗净放进冰箱的冷冻室。奚绣蓝十分满意，冰箱可真是个好东西呀！ 也喊女儿，“过年了，也别整天念书，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 又带她去百货大楼买新衣服。 百货大楼附近也有国营和私人的服装店开着，逛了大半天，给一家三口都买了新衣服。 给康妙玟买了一件大红色的滑雪衫，一条砖红色的灯芯绒长裤，叮嘱她：“到年初一早上起床才可以穿新衣，一年从头到尾都要新崭崭的，吉利。” “那不如买盆小金桔吧，广东那边喜欢过年摆一盆金桔，桔就是吉，好彩头。” 奚绣蓝讶异，“还有这个说法？桔，吉，听着确实好听。” “金桔金灿灿的，也好看呀。” “就是不知道哪里有卖的，等明天叫你爸爸去花市看看有没有。”想了想，问：“玟玟，要不要给你老师买点什么？” 康妙玟一愣，“要买什么吗？” “你几个老师教你也挺辛苦的。” 噢，好像是哦。不过现在也不兴给老师送礼什么的，而且因为现在上大学还包分配，一些专业非常吃香，比如医学专业和师范专业，都跟军事院校一样是提前批次，好学生才读师范，现在老师的质量非常高，许多有志教书育人的年轻学生奔着光荣的人民教师这一职业去。 康妙玟回想之前的学生时代，坏老师是有，但总归还是认真教书育人和蔼可亲的老师居多，什么行业都有一些拖后腿的，这无可避免，老师这个行业也是如此。 补习班虽然收费，但那点费用是真的不贵，一共上14天课，每天1元，贵吗？ “那我回头想想。要不，直接给钱也可以。”按照一对一教学，收个3、40元也不多，也就是康卫国半个月工资。想想以前新东方补课一对一可不便宜，一堂课就几百元了。 “直接给钱不太好吧？” “给钱方便，他想买什么或是存起来都可以。” 奚绣蓝听了直笑，“你这孩子，说话怪像个老人精的。” 康妙玟楞了一下。 奚绣蓝又接着说：“是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说着揉了揉她脑袋。 母女俩看着差不多高，几公分之差根本看不出来，康妙玟看着妈妈，想着妈妈现在还很年轻啊，才30多岁。她的头发还很乌黑，及肩发很时尚的烫了大波浪卷，穿了一条笔挺的黑色毛呢长裤，一双擦得锃亮的平底黑皮鞋。 妈妈原来是这么一个时髦的城市女性呀。 过年前的百货大楼真个儿是挤得水泄不通，好似钱都不是钱了，哪哪都是人，哪哪都是挥舞钞票的人。几乎每一个柜台前面都是买东西的人，买衣服也没有个试衣服的地方，都是报上尺寸拿货。营业员麻利开票，接了钞票，夹在头顶的钢丝线上，“哗”的用力一甩，钱和票便向着不远处的收银柜台划过去。 等到收银员给小票盖好公章、找了零钱，再用力一甩，钱和票便又飞了回来。 营业员拿了钱和小票，将衣服折叠好，一起递过来，“这位大姐，请收好钱和小票，节日期间，小心扒手。” 买了衣服出来，母女俩都挤出一头汗。 奚绣蓝怕她挤丢了，一手按住装有衣服的布包，一手紧紧拉住康妙玟，好不容易出了百货大楼的门，母女俩这才停下来擦汗。 “明年一定早点带你来买衣服。”奚绣蓝心有余悸，“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人！你个子长得太快，这长裤明年就穿不下了。滑雪衫我买大一号，你明年应该还能穿。长裤不好买大，不然不服帖，松松垮垮的，丑死了。” 康妙玟点点头。 * 康家一家三口向来在自己家过除夕，奚绣蓝不爱回乡下康家的老家，又穷又破，也没啥好吃的，嫌弃。 除夕晚上一家三口吃了年夜饭，康卫国开始择菜，准备包饺子。 面是下午就和好了，放着醒面。 康妙玟想吃荠菜饺子，但现在不是荠菜的季节，最后是包了芹菜饺子，还奢侈的包了10个虾仁饺子，煮给康妙玟吃。 一家三口一边包饺子一边说话，奚绣蓝说还是得买台电视机，不然连春节联欢晚会都看不了，多没劲！ 康卫国便说那我献丑，说段相声你听听。便开始照搬去年春晚的相声，不过他记不得具体内容，不免说的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把奚绣蓝逗得笑得前仰后合。 康妙玟倒挺新鲜的，想着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感情很好呀。只是，家里的电视机到底为什么好好的摔坏了呢？现在家电产品的质量不要太好，一台冰箱保养得当能用30年，一台电视机用上10年也是绝对没问题的。黑白电视机也要300元吧？在通货膨胀不太严重的80年代300元也不是一笔小钱了。 一边包饺子一边说说话、下饺子吃饺子，除夕夜便也过去了。 * 过了午夜12点，康卫国和奚绣蓝各自给了一个红包给女儿，“玟玟又大了一岁，大吉大利，平平安安。” “谢谢妈妈，谢谢爸爸。爸爸妈妈春节快乐！” 能收压岁钱也是极好的！ * 年初一早上，被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吵醒了。 起床洗漱，吃了一盘饺子，便没啥事了。 本地风俗，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拜年的时间，初一也少有人来拜年，初一反而是最清闲的一天。过了初二，便是各家到处拜年的时间了。 康妙玟穿好了新衣新长裤，展示给老妈老爸看。奚绣蓝非常满意，“小孩子过年就要穿红色，红红火火。卫国，你看我们玟玟好看吧？” 康卫国连声说：“好看好看，也不看是谁生的！” 红色滑雪衫颜色很正，倒也很好看，衬得她本来不算白的肤色看上去也很是白皙了。这几年滑雪衫特别时髦，面料是聚酯纤维的，摸上去滑溜溜的，大概因此叫“滑雪衫”？总不能是只有滑雪的时候才能穿的吧？衬里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挡风又轻便，因此迅速成了冬装新宠。 奚绣蓝是顶顶爱时髦的，也会给孩子打扮，穿着一身新衣的康妙玟站在大衣柜的镜子前面，左扭扭右扭扭，觉得自己是个挺好看的小姑娘。 奚绣蓝笑着看她，“哟，大姑娘了。” “我都12岁了。” “是大姑娘了。”奚绣蓝点点头。“你今天出去玩吗？” “跟张娅宁去新华书店。”冯婷婷每年春节都要回上海老家，很遗憾又不能跟她俩一起。 “行吧，早去早回。” 新华书店节假日人可多！春节期间也开门营业，只是春节关门时间会早一点，营业时间大概是上午10点到下午2点，所以要去就得早一点去。 * 两个女孩仍然决定走去，节省来回4角钱的车费。 “康妙玟，你穿这件红色滑雪衫好好看呀。”张娅宁羡慕的说。张家3个孩子，一人一套新衣确实经济压力也是不小，张娅宁通常只能穿姐姐们的旧衣。小孩子个子长得太快，旧衣倒也并不算旧，只是姐姐们穿衣写作业，袖口不免有点磨损，再怎么也能看出来不是新衣。 “妈妈说过年要穿红色的，我没有大红色的衣服，妈妈才给我买的。” “红色好漂亮。”张娅宁羡慕的眼神挡也挡不住。 嗐，学霸的审美怎么也是大红大绿的？ 康妙玟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不像个“老人精”，想了想，“我听说考竞赛……全国性的竞赛是有奖金的。”沈莉一定也想让每个孩子过年都穿新衣，但客观条件达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大学教授跟普通职工的工资差距不大，不然怎么会有“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这一说呢？要等国家有钱往教育上砸，教授的工资才涨起来，不至于给孩子买新衣都舍不得。 张娅宁先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会儿想明白了，眼睛一亮，“我要争取考一等奖！” 要得！ * 年轻女孩心里没有烦心事，即使一开始几分钟羡慕同学有漂亮新衣，一会儿也就抛诸脑后了。路上遇到什么新鲜有趣的店铺，手拉着手大胆进去看看。不过多半是服装店，其他小店大部分都关门回家过节呢。 也有卖小玩意的小店，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从画片到头绳，各种小孩子中流行的小玩具。这都是赚小孩子的零花钱的。 康妙玟花1角钱买了一盒惯炮，跟张娅宁一路摔着玩。 一盒10个，一会儿也就摔完了。 感觉自己变回12岁的少女，心态也变成小孩子了，玩得很高兴。 摔了最后一个，一抬眼，路边是一家琴行，应该是国营的，规模还不小，从时新的玻璃橱窗里看进去，摆放着一台黑漆漆的三角钢琴，有个少年坐在琴凳上，似乎在弹琴。 “张娅宁，走，我们进去看看。”买不起，看还是看得起的。 “我们又不买什么。”张娅宁摇头。 “买不买的，看看呗，万一想买呢？” 张娅宁便笑，“你带了多少压岁钱？” “不多，40吧。你呢？” 张娅宁愣住，“我只有10元压岁钱，还有10元是我攒的零花钱。” “我也只有20元压岁钱，爸爸妈妈各给10元。还有20是期末考试爸爸奖励我的。”康妙玟坦然的说。 还能这样？张娅宁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于是糊里糊涂的跟着康妙玟进了琴行。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11. 新衣服与压岁钱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康妙玟，你很有趣！ 琴行里乐器挺多，中外都有，除了三角钢琴之外，还有雅马哈的电子琴、中国乐器古筝、古琴、琵琶、二胡、箫、笛等等，外国乐器小提琴、架子鼓、吉他、三角铁等等，琳琅满目。 琴凳上的少年不知道在弹奏什么乐曲，还挺好听的。他身后是一个穿着米色大衣的年轻女性，头发长度到背上，烫着时髦的大波浪，脖子里戴着一条印花的真丝围巾。 真丝围巾没有打结，完全是装饰性的作用。 人长得不能算很美，但特别有气质，是跟80年代末的中国群众完全不一样的气质。怎么说呢？就是所谓的“洋气”吧。 康妙玟看着各种乐器的价格，心想她也就勉强够买个三角铁的。钢琴就别说了，绝对属于现在的奢侈品大件儿，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你家里还得有足够的面积能放得下钢琴才行。 少年停下来，扭头看着年轻女性。 康妙玟拽拽张娅宁，“我们也看看。” 到了钢琴边上，先瞄一眼价格：5位数！ 康妙玟瞪大眼，“哇！好贵呀！”是她完全不能想象的奢侈品！ 年轻女性看她一眼，温柔的微笑，“钢琴被称为西洋乐器中的王者，贵有贵的道理。” “这是什么牌子？” 一旁的营业员态度还算不错，“珠江牌，我们的国产名牌。” 康妙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钢琴也分型号的吧？有的型号卖得贵，有点型号就要便宜一点。” 年轻女性笑着点点头，“你说的对。” 少年站起身，喊她，“康妙玟，新年好。” 咦？康妙玟惊讶，“你是谁？” 少年抿了抿嘴，“我是乔俊之，兴趣班我坐张娅宁前面。”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住在军区的那个男生。”康妙玟恍然。 乔俊之又看向张娅宁，“新年好呀，张娅宁。” “你也新年好。”俩女孩笑着跟他打招呼。 “这是我妈妈。妈妈，她们是我的中学同学，康妙玟，张娅宁。” 乔妈妈年宝莉笑眯眯的说：“是俊之的同学呀。你们是看到俊之才进来的，还是要买乐器？” 张娅宁不知道怎么回答，两者都不是。 她便看着康妙玟，康妙玟非常大方的回答：“进来看看乐器，培养培养艺术细胞。” 乔俊之扭头轻笑了一下，马上被年宝莉责备，“俊之，太没礼貌了。” “没关系的阿姨，过年嘛，笑一笑，心情愉快。阿姨也新年好呀。” 这边营业员开了小票过来，年宝莉去办分期付款手续了。 康妙玟便说：“乔俊之，你家好有钱呀，这可是一万多元的大件呢。” “爷爷把他攒的钱给我了，”乔俊之有点窘，在人均工资不超过100元的年代，买得起1万多的钢琴，那真不是一般的人家，所以特别显得跟别人格格不入。“而且还是要分期付款的，不然妈妈也买不起。” “你妈妈好时髦。”张娅宁羡慕的看着年宝莉的身影。11、2岁的女孩已经知道什么是“美”了，赞赏“美”，向往“美”，人之常态。 “我妈妈很漂亮。”乔俊之同学骄傲的说。 又问：“你们不学乐器吗？妈妈说学习乐器是陶冶情操，熏陶……艺术细胞。” 张娅宁有点茫然，“家里买不起……我也不知道能学什么。” “你喜欢什么？” “……不知道。” 康妙玟想了想，“你妈妈为什么让你学钢琴？想要陶冶情操的话，只需要懂得欣赏音乐就行了。” 乔俊之似乎大为惊讶，瞪大眼睛看着她，“因为……因为是妈妈想要我学的。” “你自己不喜欢吗？”康妙玟奇怪的问。 “也喜欢，不喜欢我肯定不愿意学。” “你刚才弹的是什么？这个乐谱是你自己的还是琴行的？”张娅宁指了指谱架上的乐谱。 “我自己的。”乔俊之收起乐谱，想了一下，将乐谱递给康妙玟，“你能看懂吗？” 钢琴谱是五线谱，音乐课上教过怎么看五线谱。 “看得懂。” “你弹过钢琴吗？” “没有。” “坐下来试试。”乔俊之拍了拍琴凳。 试试就试试。 康妙玟大方的坐下来，“我看电视上钢琴家都是这么演奏的。” 她的十指悬空放在黑白琴键上面，嘴巴里发出人声伴奏，十分夸张的摇头晃脑的“表演”起来，跟抽羊癫疯一样，逗乐了张娅宁。 乔俊之先是瞪大眼睛，继而也笑起来。“康妙玟，你很有趣。” * 乔俊之就是那种人们常说的“大院子弟”了，感觉确实……跟普通孩子不一样，大学里的孩子父母再牛逼也就是教授了，就是系主任也是教授职称，在孩子们看来跟其他教授没有什么分别。 年宝莉非常客气，带乔俊之和两个女孩去了百货大楼，买了一斤大白兔奶糖送给她俩，还十分亲切的说过几天兴趣班开始补课，要乔俊之请她们去家里做客。 告别了年宝莉乔俊之母子，张娅宁小声说：“肯定是因为你是年级第一。” 嗯？康妙玟想了想，“别人家的孩子”大概是会有这种福利的，不管什么阶层的父母，应该都会喜欢读书读得好的孩子。 嗐，这种感觉也是非常美妙呢！ “你还是年级第四呢，几分之差不算什么，下次你就是第一了。”康妙玟很懂这种心理，学霸嘛，比别人低1分心里都跟猫抓的一样，理解理解。 “你说，乔俊之要是真的请我们去他家玩，我们要答应吗？” 康妙玟摸摸下巴，“答应吧，我们还没有去过大军官的大别墅呢。” “大别墅！”张娅宁惊叹。 “肯定啊，那架钢琴需要一个大客厅才能放下。” 张娅宁想象不出来“大客厅”到底有多大。 康妙玟则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学个乐器？钢琴是别想了，贵到上天！万元户才买得起！这个时代“万元户”还是刚兴起不久的新名词，属于少数阶级。但别的乐器还是可以想一想的，比如因为《射雕英雄传》的热播，很多孩子都尝试过拿一根竹节装作黄老邪的玉箫。横吹笛子竖吹箫，港剧里为了动作好看，演员是横吹玉箫的。 琴行里有笛也有箫，笛子的价格根据材质和产地不同有高有低，便宜的有2、3元的，她在新华书店里找到一本讲如何演奏笛子的小册子，只要3角钱，带几个笛子乐曲乐谱，慷慨买下。 出了新华书店，回到琴行挑了一支竹笛，2元8角，2角钱买了一包笛膜和贴笛膜的胶水。 * 回了家，看完书，研究了一下怎么贴笛膜。 康卫国很稀罕的问：“怎么，想学吹笛子呀？” “尝试一下。” 康卫国考虑了一下，“行，就当是放松了，也不能一天到晚的看书做题。多少钱买的？爸爸给你报销！” “加一起3元多。爸，你还有小金库呀？” 康卫国忙说：“别告诉你妈。”偷偷摸摸掏出两张2元的纸币，塞到女儿手里。 “明天去你外婆家，给你外公外婆拜年，记得说几句吉利的话。” “嗯，知道了。华江也去吗？”华江是康妙玟的表弟，奚绣蓝妹妹奚绣娟的儿子，比康妙玟小3岁，今年小学二年级。 “去。”康卫国皱眉，“他要是调皮，你别理他。” 8、9岁的男孩人憎狗嫌的，就是个熊孩子，没事都能窜天的那种。康妙玟一直都不喜欢华江，华江学习也很差，中考分流，上了一所职业技校，毕业后进厂打螺丝。之后遭遇下岗潮，失业在家。 康妙玟也不太喜欢奚绣娟这个姨妈，华江是男孩，而她是女孩，奚绣娟经常在奚绣蓝面前吹她家的男宝。咋的啦？带把就金贵一点？ 奚绣蓝每年过年都能被奚绣娟气到，每次回家路上就要气鼓鼓的说“生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康卫国只好绞尽脑汁想办法安慰妻子。 大学家属区的气氛相对来说比外面小区好，重男轻女的思想不是那么突出，独生子女家庭也比较多，像张娅宁家有3个孩子的都是少数。 特别是两口子都是老师的，更不愿意多生孩子，一般标配是两个孩子，刚刚好。 康妙玟觉得难得的是来自农村的康卫国同志也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没有非要妻子再生孩子，一直生到男孩为止。 以她的观察来看，康卫国很为自己娶到了城里姑娘自豪，也因此对奚绣蓝十分——宠溺？大概可以用这个词。他还经常对别人说自己就是个“妻管严”，自己先把话说在前头，别人就不好嘲笑他“怕老婆”了。 要说起来，军队确实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康卫国的个人卫生习惯很好，完全没有那种“农村人”的糟糕卫生习惯，奚绣蓝曾经说过，他俩刚结婚的时候回乡下老家，老家的亲戚们都是一擤鼻子便往裤子上一擦，然后抬袖子擦鼻子，当时可把她惊呆了！ 哈哈！妈妈描绘的很形象啦！城里姑娘确实会被不卫生的举止吓到。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康妙玟，你很有趣！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别人家的孩子 大年初二，女儿回娘家。 奚绣蓝带着丈夫女儿，大包小包的回了娘家。 奚外公早已退休，得了慢性病支气管炎，钱外婆靠着奚外公的退休金和自己一点微薄的退休金养活老夫妻俩。好在现在的医疗制度还不错，只要是正式工（全民工）退休，医药费几乎能全报，私人负担部分很少。 钱外婆一共生了6个孩子，头两个孩子落地便没了气，老三是个男孩，7岁的时候掉野塘里淹死了；第四个孩子是奚绣蓝，第五个孩子奚天佑是个男孩，对越自卫还击战的时候在老山战场上光荣牺牲；老六便是奚绣娟。 奚外公钱外婆是光荣的烈士家属，康妙玟有时候会看到外婆偷偷抹眼泪，念叨着天佑要是活着该多好，老奚家没个后了。又念叨奚绣蓝不听话，原本她是想要奚绣蓝招个上门女婿，好给老奚家留个后。 嗐，这个吧，康妙玟觉得实在是插不上嘴。 奚绣蓝将带来的大包小包拿给父母：一只老母鸡、一条大鲢鱼、两只铝饭盒的肉丸子、两听麦乳精、两盒本地名点白切。白切薄脆香酥，很适合牙齿不好的老年人。 奚绣娟带着丈夫华建军和儿子华江在姐姐一家之后回了娘家，也带了大包小包。同样带了一只老母鸡、一刀五花肉、一听麦乳精一听奶粉，两块结实的黑色斜纹布，说给奚外公做两条新裤子穿。 奚绣蓝暗道糟了！忘了给老娘带布！ * 康妙玟没留意妈妈和姨妈一边打嘴皮官司，一边在厨房做饭。钱外婆年纪大了，再要她整治一桌大菜实属做不到，因此两个女儿回娘家都默认要做饭的。 康卫国很有眼色，默默搬了个小板凳坐到厨房门边打下手，剥个蒜啊洗个韭菜啊。 对比起来，另一个女婿完全没有去帮忙的想法，而是跟儿子一起在另一个房间看电视。 外婆家也是黑白电视机，正在重播春晚。 康妙玟跟姨父没啥共同语言，跟熊孩子华江更没有共同语言，一会儿去跟外公说了一声，下楼玩去了。 外公家住在二轻机械厂家属大院，大院里多得是大大小小的孩子，有跳绳的，有推铁圈的，有玩惯炮的，还有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的。女孩子多是玩跳房子和扔沙包，康妙玟觉得还挺好玩的，于是加入一组玩跳房子的女孩。 跳房子几乎不受场地限制，只需要有一小块平整的地面就能玩。在地面上用粉笔或者红砖砖头画出格子，怎么画格子也有讲究，不能太大，不然跳不过去；也不能太小，至少要放得下一只脚。 跳房子的用具有时候是一块鹅卵石，讲究的会用面霜盒子装上橡皮泥或是泥土，使得小铁皮盒子有一点重量但又不会太重。将面霜盒子扔在格子里，玩游戏的人必须单脚跳进格子里，将面霜盒子踢到前面一格里。 跳房子严格来说没有输赢，只有“成功”和“失败”两种状态，如果将面霜盒子剔出“房子”，那就是“失败了”。但赢了的人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奖励，可能就是那种“赢”的快乐吧。 到了中午，各家爹妈或是兄姐出来喊人回家吃饭，康妙玟也回了外公家，一大家子在一起吃了团圆饭。 奚绣蓝精神头儿很好，扬眉吐气的，亲切招呼妹妹妹夫，“吃菜吃菜，多吃点。” 姨妈奚绣娟的脸色有点不太好，但也没说什么。 吃过午饭，两姐妹互相给了对方孩子压岁钱。 外公外婆各自都给了两个外孙压岁钱。 康妙玟拿到压岁钱便交给妈妈保管，而华江当即拆开红包点钱，闹得奚绣娟脸上下不来，赶紧拽着华江走了。 奚外公说：“玟玟不错，这次考了年级第一，是我们家的小状元。” 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小卷钞票，都是1元和5角，“拿去，买点糖。” “爸，玟玟都是大孩子了，不怎么吃糖了。”奚绣蓝看着那一圈零钱，心里怪不好受的。老两口一个月退休金有100多元呢，只是钱外婆一直很节省，掌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老头手里没几个钱。 “那给买点补脑子的，核桃，好吃，给孩子买点。”奚外公把钱硬塞到康妙玟手里。 “外公，你对我真好，等以后我挣了大钱，给你买好吃的好喝的。”康妙玟笑眯眯的说。 奚外公笑嘻嘻，“好好，我等我们家玟玟长大了赚大钱。” * 回家路上，奚绣蓝昂首挺胸，一直精神十足。 康卫国小声说：“你妈今天高兴着呢！你拿了年级第一，全满分，她恨不得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 康妙玟不由得咧开嘴笑了：妈妈也很好玩嘛！理解理解，多年来她总被生了“带把的”的妹妹压了一头，如今可以大吹特吹女儿的年级第一，看来今天是大获全胜呀！ 安徽素有文风，“桐城派”就是清代著名散文流派，出过若干大家。到了现当代，安徽学生也以聪颖、勤奋而著名，安徽孩子会读书/会考试是出了名的。 不管什么年代，读书好、会读书的孩子都会得到他人的另眼相待，“别人家的孩子”是其他孩子的噩梦，是自家父母长辈炫耀的资本。 * 过了年初二就是往亲戚朋友家拜年的日子，奚绣蓝是姐姐，因此每年都是奚绣娟一家过来给姐姐一家拜年。奚绣娟没带菜，带了一包大白兔奶糖、一盒烘糕、一盒寸金，一兜子国光苹果，一兜子橘子。在1989年初来说，也是一份很拿的出手的礼物了。 奚绣娟好面子，好面子的人不愿意落话柄给别人，亲姐姐也是一样，因此面子工程一定要搞的。 好面子的人也比较好拿捏，看起来奚绣蓝也比较能拿捏妹妹。 * 大年初五，康妙玟回学校上补习班。 仍然是小程老师给她上课，上午上高一下的数学课，下午刷题。超不多是一天一个单元的进度，公式和题型讲的飞快。 课间休息的当儿，程老师为她简单介绍了高中部的情况。高一每个班人数更少，每个年级5个班，人数大概是200人左右，每个年级有3名数学老师，高一是陈老师带数学兴趣班；高二也差不多，是一个姓铁的老师带数学兴趣班，也就是竞赛班；高三就要全力冲刺高考了，反而没有竞赛班。 高一数学兴趣班已经学完高一数学，下学期开学要开始学高二数学，预计在7月底学完高三数学，9月是高中数学联赛暨奥数初赛。 高二到下学期基本就没啥竞赛了，有精力的可以刷一下高中数学联赛，哪怕进不去冬令营，省一等奖也是不错的。总结就是中学阶段能刷的竞赛都去刷一下，如果时间上有冲突，那么选更有把握冲一等奖的竞赛。 有点田忌赛马的意思。 * 开学报到，赵老师带她到高中部去见了高一一班班主任，抄了高一一班的课表。不过上了一周课之后，陈老师便带她去高二一班，她的数学水平已经超过了高一。 高二一班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铁老师，康妙玟带了自己从春节后做完的所有试卷给铁老师看。 铁老师翻了翻试卷，另外翻出一张试卷给她，“给你30分钟，能做多少做多少。” 一边跟陈老师说话。 “怎么？你教不了了？”铁老师说。 陈老师呵呵一笑，“哪里，就是她进度太快，我不能只顾着她不顾其他十几个孩子。” “其实送我这来也不能更好一点，我手里这些孩子已经学完了高中数学，去年联赛吧也就那样，这学期就剩下一半来上兴趣班，其他的都要冲刺高考了。” 康妙玟心想：卷，真是太卷了！ “那不是还有几个吗？” 忒老师手指敲着桌子，沉吟片刻，“我也能带，但她下半年参加竞赛算谁的？” “初中联赛算赵老师的，高中联赛算你的。”陈老师倒是很洒脱。 铁老师挑眉，“一年内考两个大赛？我担心她压力太大。” “她还小呢，今年不行还有明年。至于高中联赛就更不急了。” “怎么不急？她要是被哪家学校看上了，特招了呢？她能在高中待几年？还能不能留在咱们附中？” 陈老师不说话了。 外校挖优秀学生那也是下狠劲儿的，以康妙玟现在的知识水平来看，可能只会上到初二就要跳级，或是提前参加中考。到哪所中学去上高中那就很有讲究了！ 康妙玟也有点茫然。铁老师比较现实，比理想主义的小程老师老练多了，上来先问指导老师的归属问题。学生拿到全国性竞赛的大奖，指导老师有单独的奖励，很实在的就是发奖金。 特招？这在康妙玟来说简直是想都没想过的。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做完试卷便将试卷放在一边。 * 下周一，康妙玟到了高二一班。 高二一班平均年龄17岁，比她大了5岁。尽管她的个儿已经长到160公分，但一眼看过去，还是一张孩子的脸。 铁老师带她进了教室，让她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座位上。 一整个小组全体往后挪了一位。 “这是初一的康妙玟同学，从今天开始，康妙玟就在我们高二一班上数学课。” 不知道是谁“哇”了一声，有个男生笑嘻嘻的说：“这么说小妹妹是数学天才喽？” 康妙玟扭头看过去，“也许是吧。” 学生们都笑起来，看上去班级气氛不错。 铁老师笑着说：“康妙玟年纪小，你们不要欺负她。她其他科目还要回到初中部上，不会总在班上。好了，下面翻到第三单元，第28页。”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别人家的孩子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享受“开小灶”的好学生 “康妙玟！” 她一回到初一三班，坐她后面的冯婷婷便喊她。 “啥事？” “高二一班啥样？” “就……那样呗。你关心高二干什么？” 冯婷婷笑嘻嘻，“不干什么，关心关心你。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课间你不下去玩吗？” “张娅宁不在，我懒得下去。” “张娅宁呢？” “英语老师找她。” “找她干嘛？” “不知道。” 康妙玟放下书包，拿出作业，“我去交作业。” 上午第一节课就是高二数学，她直接去了高二一班，作业还没交呢。 到了教师办公室，把各科的作业本交到授课老师的桌上。交到英语作者，金老师说：“英语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没有什么问题。” 金老师点了点桌上的磁带，“家里有录音机吗？你和张娅宁一人一盒拿回去听听。英语就是要多听、多说，千万不能学成哑巴英语。” 老生常谈但是真理。 “谢谢老师。” 康妙玟和张娅宁分别拿了一盒磁带。 “你家有录音机吗？”张娅宁问。 “没有。我家过年前才买了冰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钱买录音机。” 张娅宁不说话了。张家有录音机，这个时代属于小家电里的“大件”，小孩子也不可能随便决定这种大件借不借给别人，再说她自己也要用呢，家里姐妹三个要用录音机都得排队。 “我回去问问我妈妈，让他们攒钱买一台。” 老师给成绩好的学生“开小灶”不是什么新鲜事，康妙玟只是奇怪，现在磁带卖得挺贵，10元一盘，金老师还怪舍得的。 * 下午放学，乔俊之赶着过来，“康妙玟！” “乔俊之！”康妙玟正准备走，看见他来了，很高兴。 “你要去高中部吗？” “嗯。” “这个给你。”他有点做贼似的，给了她一个花布包着的长条状的东西，上面还很精致的用一根米黄色的蕾丝花边扎着。 康妙玟动作也很快，赶紧接过放进书包里。 教室里现在没几个人了，值日生正准备打扫教室，一个同学拎着搪瓷盆去打水，另几个同学从教室后面的卫生角拿出扫帚。 张娅宁也笑嘻嘻的看着乔俊之，“一起走吗？” 乔俊之点点头。 三个人一起走出教室，康妙玟下楼，张娅宁和乔俊之上楼。 康妙玟飞奔到高中部的四楼会议室。 高二的数学兴趣班人不多，算上康妙玟刚好15个人。 铁老师见她进来，对她点点头，指着讲台下面第一排，“康妙玟，坐这里。” 有人问：“铁老师，这个小同学是谁？” “她是初一的，叫康妙玟，从今天开始，她和你们一起上兴趣班。” 随即便听“哇”声一片，又有人问：“是不是说明她数学很厉害？” 铁老师笑笑，“那当然。来，你们给小同学做个表率，今天我们讲三角函数……” 三角函数是高中数学的重点，高考必考，竞赛也会考。函数是高中数学的一个大类，原函数、反函数、三角函数，还有奇函数、偶函数，概念和公式老多了。 自己看书是可以自学，但如果有个牛逼老师跟你讲解“所以然”，比自己抱着书啃还是快捷许多，不然大家都写论文写书让学生自学好了，还要什么学校和老师呢？ 康妙玟听的很认真。 高中部的兴趣班上60分钟，一节半。期间铁老师叫了几个学生上黑板写解题步骤，这些知识点那些高中生已经学过了，铁老师讲的比较慢，大概为了迁就康妙玟。 下课前照例发卷子，康妙玟拿了卷子，铁老师问她，“怎么？能听得懂吗？” “听懂了。” “这周我会说的稍微慢一点，他们都学过了，但你还没有学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来问我，我要是不在，问陈老师也是一样。” 康妙玟乖巧的点头，“知道了，谢谢铁老师。” “还有一半个月就要参加比赛，怕不怕？” “没什么好怕的吧，就是考试。” 铁老师笑了，“挺好，你的心态不错。卷子能做多少做多少，不会做的明天上课给你讲。” “好的老师。” * 高中学生比她大好几岁，他们虽然好奇但也不会问来问去，初一嘛，大家都经历过，还是小破孩呢！ 下了楼，跟着几个学生走到校门口，张娅宁在等她。 “康妙玟！” “张娅宁！” 两个女孩胜利会师。 一旁有个男生贱兮兮的喊她名字，“康妙玟！” 两个女孩都转头看他。 男生个子挺高，瘦瘦的，一脸青春痘，推着一辆自行车。铁老师今天叫他上去做题，康妙玟记得他的名字。 “胡骏。” “不是应该叫‘哥哥’吗？”胡骏笑嘻嘻的说。 呕，油腻！ 康妙玟没想到这个时代的高中生就蛮油腻了。 康妙玟翻了翻白眼：你谁啊？ 没理他。 胡骏做了个鬼脸，跨上自行车，“走，康妙玟小同学，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跟同学一起回家。”她拉着张娅宁的手，俩女孩跑过马路，进了大学的西门。 “康妙玟小同学。”张娅宁学胡骏的语气，怪里怪气的，翻着白眼，“像大坏蛋！” 康妙玟忍不住乐，“今天去高二那边上课，他是班上的……同学。” “不好看，要像靖哥哥那样才行，”张娅宁认真的说：“小王爷也很好看。” 瞧，颜狗就是这么耿直。 “对对。”康妙玟立即表示赞同，“就算那个白驼山少主也很好看啊，少主脸上还有酒窝呢。” “欧阳克是坏人！”张娅宁惊呼。 “都是假的啦！不过演员是真的。” “这倒是。少主酒窝很可爱，你喜欢有酒窝的人吗？” “嗯，有酒窝笑起来很可爱。”康妙玟用两根食指顶着脸颊，“制造”出两个酒窝。 “对对，金老师就有酒窝，金老师好漂亮！” 教英语的金老师确实很时髦漂亮，烫着大波浪卷发，穿的也很时尚，跟30年后的时尚相差无几。平时爱穿牛仔裤，配各种上衣，冬天会穿中长大衣和短大衣，而且看上去价值不菲。 听消息灵通的同学说，金老师有亲戚在美国，美国亲戚给她家寄很多时髦衣服，金老师还准备去美国留学呢！ 金老师很年轻，刚毕业没几年，这个时代留学很吃香，除了公费留学之外，自费留学也开始兴起了。 早些年留学是真吃香，留学生回国被称为“海归”，在这个时代能自费出国留学的，家里肯定都有点小背景，几年后学成回国，那也是高级知识分子了，靠着家里的小背景也能混得相当不错。 等到中国一小部分群众富起来后，留学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海归”的含金量也下跌了。 但在现在，12岁的少女提起“留学”这种显然对她们很遥远的事儿，还是一脸惊羡。 于是话题又说到留学了。 张家父母毕竟是教授，对这方面的事情了解的比康家父母多得多了。 “爸爸想让大姐在我们学校念大学，然后申请美国的研究生。大姐要是不行，那就二姐上。二姐要是也不行，就让我去。”张娅宁有点烦恼，“可是美国好远哦，在地球的另一边呢。” “去美国上大学不好吗？我听说美国的大学都挺好的。” “爸爸说那叫‘常春藤盟校’，是有很多学校都很好，但……我家没有钱啊。听说去美国上学要花好几万呢。”张娅宁也是只知道一个皮毛，何止几万呀！ “不是有奖学金吗？” “对对，爸爸也说了，一定要申请到奖学金，一份全额的奖学金足够我用了。” “你爸爸考虑的好长远呀。” “嗯，他说如果要做研究，还是美国大学能培养人才。康妙玟，你学习那么好，你想出国留学吗？” 康妙玟一怔，要说她没想过出国那是假的，出国一定很有意思，可以开拓见识，就是出国去旅游一下也很好，不然怎么会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个说法呢？ “没想过。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要出国了，我爸妈怎么办？” “也是啊。” “而且出国留学要花很多钱，就算有奖学金，机票钱总是要自己出的吧？机票是不是要几千元了？” “我不知道，也许吧。”几千元在12岁的女孩看来简直是天文数字啦！ 俩女孩沉默了一会儿，出国啊留学啊对她们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张娅宁笑了，“我们才初一，现在考虑出国留学还太早了吧。” * 回了家，康妙玟将书包里乔俊之给的布包拿了出来，里面是一张木琴键，可以折叠起来。这张木琴键做工精致，但看得出来是一件旧物，乔俊之曾经用它来练习指法。 木琴键不能发出声音，但好处是可以随身携带，走到哪里都能拿出来练习指法，还是很好用的。 寒假里，乔俊之邀请她们到他家去玩，康妙玟于是见识了一下军区大院里的别墅长什么样儿。 别墅是一栋两层小楼，乔俊之跟妈妈年宝莉住在二楼，乔祖父住在一楼，乔俊之的父亲在驻外地的军营里。 珠江牌钢琴已经送到乔家别墅，放在客厅里。年宝莉让乔俊之弹奏了一曲肖邦的曲子。 康妙玟记得肖邦的钢琴曲难度都不低，因此觉得乔俊之还挺厉害的。 一曲弹奏完毕，乔俊之一本正经的站起来，鞠躬致谢。康妙玟和张娅宁非常捧场的热烈鼓掌，乔俊之面露克制的得意，显然心情好极了。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享受“开小灶”的好学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祖冲之杯数学邀请赛 年宝莉请她们□□巧的红丝绒小方和香草冰淇淋，还有可口可乐。晚饭又留她俩吃饭，吃了很香的排骨。乔祖父非常客气，请她们过几周来参加乔俊之的生日会，乔俊之3月26日的生日，今年刚好是周日。 年宝莉用乔祖父的配车送她俩回家，还跟她们的父母交代孩子是去她家做客了，她的孩子和她们是同学，她很喜欢康妙玟和张娅宁。康卫国和奚绣蓝不免有点拘谨，连声说太客气太客气。 奚绣蓝原本有点担心，怕他们大军官家庭规矩多，康妙玟便说年宝莉大概是觉得她俩是好孩子吧，那么奚绣蓝也就释然了：父母的想法应该都差不多，都会喜欢自家孩子跟学习好的孩子在一起玩。 张娅宁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年宝莉很时髦漂亮，非常的有魅力，很喜欢年宝莉。 既然答应了要去参加乔俊之的生日会，康妙玟和张娅宁便想送他什么生日礼物好呢？她们都还是小孩子，没多少零花钱，以乔家的家境，也不需要她们买多么贵重的礼物才能显示“诚意”。 最后康妙玟和张娅宁决定合伙买个笔记本给乔俊之，在扉页写上“祝乔俊之同学12岁生日快乐！你的同学，张娅宁、康妙玟”，还买了一张印着漂亮花卉的包装纸精心的包起来。 乔俊之拿到礼物很高兴，生日这天他邀请了数学兴趣班的十几个同学到家里玩，人数不多不少。乔家的别墅让孩子们纷纷艳羡得不得了，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呢！ 除了已经来过乔家的康妙玟和张娅宁之外，其他同学们第一次模糊意识到“阶级”差异。 * 乔爸爸从外地打电话过来，亲切祝贺儿子年满12岁。 路景延问：“乔俊之，你爸爸驻扎在哪里啊？” 乔俊之看了看年宝莉，“妈妈，我能说吗？” “不是秘密，说吧。” 乔俊之便非常骄傲的说：“我爸爸派驻酒泉卫星基地。酒泉知道吗？那里有个卫星发射中心。” 同学们全都“哇”的惊叹出声：乔爸爸好了不起呀！ 康妙玟问：“你去过酒泉吗？” “去过，爷爷和妈妈带我去探望爸爸，发射中心可有意思了，很大很大，有很多科学家在那里工作，我爸爸的工作就是保护那些科学家、保护整个发射中心。” 同学们再次惊叹，问了更多的问题。 乔俊之还拿出跟父亲的合影，展示给同学们看。 男孩子嘛，谁还没有个军人梦呢？女孩子也一样，军队加卫星发射中心，那简直就是当代中学生的“顶流”话题了。 * 乔俊之有意无意之间成了初一年级的“顶流”，其他几个军区大院的孩子都没什么话说，似乎也默认乔俊之是他们之间的“顶流”。 康妙玟认为那是因为乔祖父的军衔比较高，以乔俊之的年龄，乔祖父大概也就刚退休吧。酒泉基地虽然很远，她也不懂军队里驻防的条条道道，但想来能派驻酒泉也算镀金？酒泉基地肯定是等级非常高的军工单位，年轻军官去镀个金也是非常靠谱的猜测。 而且年宝莉和乔俊之没有跟着去酒泉，想来乔爸爸不会常驻酒泉。 初一、初二的数学兴趣班都在为祖冲之杯数学邀请赛努力，到了4月的第二天，周日，初一年级的赵老师、初二年级的孙老师带着30多名学生，借了大学汽车队的一辆大巴，送学生们去庐州市第五中学参加邀请赛的考试。 * 奚绣蓝从考试前几天就开始紧张了，检查了八百遍康妙玟的书包。为了参加竞赛，她特别买了一块红布，找裁缝做了一个新书包。红色象征着“胜利”，讨个好彩头。 还把那个新的《花仙子》文具盒给她装着，里面放满铅笔、钢笔、橡皮，还有一把小削笔刀。 直尺、三角尺、量角器、圆规另外用一只小布袋放着，装进红布包。 周日，康卫国起了个大早，骑自行车买回了豆腐脑和庐州烤鸭店的鸭油小笼包子，康妙玟不喜欢吃肉包子，但鸭油小笼包子倒是不拒绝的。薄皮的小笼包，热腾腾的散发出肉香和鸭油的香气，轻轻咬破皮，满口的鲜香，康妙玟一次能炫一整笼8个。 豆腐脑必须得是咸的，浇头是老鸡汤，能看得见鸡丝。 吃完早餐，再给拿上一瓶鲜奶，由康卫国骑自行车送她去学校门口集合。 两位带队老师清点人数，分发准考证。 学生们有的有家长送，有的就是自己来的。张凤波也送了张娅宁过来，见到康卫国，主动打招呼，“康干事。” “哎，张教授，你早啊。” “早。”张凤波笑着说：“瞧她俩，亲得跟姐妹似的。”眼见着大巴里康妙玟和张娅宁坐在一起，正脑袋抵着脑袋说着什么。 康卫国递烟，张凤波挡了，“康干事，我不抽烟的。” “不抽烟好。”康卫国收回烟盒，“还是你们教授活得精细。” 康卫国因为自己文化程度不高，面对教授这些高级知识分子多少有点自卑，大学里职工和讲师教授们不说泾渭分明吧，那也是等闲说不到一起去的。如今因为女儿的缘故，康卫国觉得多少拉近了一些距离，觉得……也可以奢望一下家里出个高级知识分子了。 * 学生们都上了车，康妙玟打开车窗，对康卫国说：“爸，回去吧。” 康卫国忙说：“好好，我马上就走。”推上自行车 张娅宁也说：“爸爸，你回家吧。” 张凤波笑着说：“这就走。”推着自行车离开了。 康卫国比张凤波小几岁，看上去两个人年龄差不多。 爸爸这个时候才刚40岁，张凤波大概44岁吧。康妙玟想起以前……张凤波跟康卫国几乎是没有什么交际的，学霸的父母跟学渣的父母不是同一个层面。两个女孩的友谊只限于她们本人。 唉！ 康妙玟有点难过。 现在再回忆前世的事情，就能发现其中桩桩件件都在说明“阶层差距”。 所以读书、好好读书真是这个社会性价比最高的事情了。 乔俊之坐在她俩后面一排，此时站起来趴在前排椅背上，“康妙玟，这是你爸爸啊？” “嗯。” “你爸爸是不是当过兵？” 康妙玟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乔俊之很淡定，“当过兵的人站姿跟普通人不一样。” “我爸爸退伍回来的。” 张娅宁惊呼，“乔俊之，你好厉害呀！” 康妙玟说：“也没什么厉害的，他住在军区大院里，每天看到的都是当兵的。他要是看不出来才是笨蛋呢。” 乔俊之没话说，坐回座椅上。 大巴缓缓开动，出发了。 * 这是康妙玟第一次去跟其他学校的学生“较量”，老师们很谨慎的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让他们就像平时考试那样就行，再三交待，拿到试卷一定要先写姓名、学校、年级，不写零分。做完试卷后一定要检查，有时间的话多检查一遍，确定无误了再交卷。 不要太紧张，到了五中先去上厕所，放松身体，有人口渴的话可以适当的喝水，但不要喝太多。考试时间是2小时，比一般的考试时间多30分钟。 考完出来不要乱走，到五中门口上车，看准大巴车身上的大学的字样。 老生常谈，但还是一定要说。未成年总是很难管，12岁的孩子半大不小，说懂事其实不太懂事，说不懂事又已经到了能听懂大人说话的年纪。这么大的孩子只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很危险。 现在街面上的私家车还是极少数，周日上午车不多，大巴很快到了五中门口。学生们有序下车，带队老师将学生们送到校门口，看着他们进去。 进了五中，有五中的老师指点他们去考场。 * 康妙玟观察了一下，今天来参加邀请赛的初中生还挺多的，乌泱乌泱的到处都是人。这个邀请赛似乎不限名额，不过各个中学应该也不可能拉一大堆学生过来参赛。 庐州理工附中的学生们被打散分到了不同的考场，康妙玟一个人进了初三五班的教室。 教室里很快坐满初中生，前后左右都是陌生人。 大家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没人找别人说话，拿着准考证，按照准考证上的号码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拿出考试用具。 康妙玟因为去上厕所了，进来的算比较迟，她刚坐下，便打了预备铃。 很快，监考老师手里拿着一叠试卷，匆匆进了教室。 是一个年长的女教师，戴着眼镜，个子不高。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先是迅速环视了一圈教室：坐满了，没有缺席的。 很好。 “欢迎同学们来到我们五中，参加庐州市第一届祖冲之杯数学邀请赛，大家不要紧张，平时怎么考试的，今天就怎么考试。拿到试卷后先填写学校名字、姓名、年级、准考证号码——” 再次强调了考试纪律，不允许作弊，一经发现立即取消考试资格，做零分处理，并且作弊学生自己的学校会给予处分。 虽然能来参加邀请赛的学生都是各个学校的好学生，但老三篇还是要讲一讲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监考老师一边说，一边将试卷和草稿纸发下去，从前往后传，一个班级大概有30人，一人一个座位。 康妙玟拿到试卷，先写上学校、姓名、年级、准考证号码。 然后快速翻看了一下试卷。 几个大项，选择题、填空题、解答题。 又看看草稿纸，草稿纸不知道为什么比较薄，是淡黄色的。题目都要在草稿纸上列公式、计算后，再写到试卷上。 再次打响铃声，考试开始了。 * 试卷上的数字跳跃着，似乎自己自动排列起来。 公式浮现在她眼前，数字自动跳进公式两边。 答案很快跳出来。 选择题，1、2、3、4，选择正确的答案。 填空题也是如此，数字似乎有了生命，自己跳进公式里。 她握着钢笔的手在试卷上移动。 为您提供大神 米迦乐 的《学神十三岁》最快更新 祖冲之杯数学邀请赛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6 第五种解法 一更 淋漓顺畅, 如有神助。 非常轻松，就跟平时刷卷子没有什么分别，甚至要更轻松一点。 就连最后两道压卷大题计算起来也简单得令她发出了“就这？”的灵魂拷问。 两道压卷大题有不同的解法, 要求至少写出两种解法, 但这对她来说也压根不是个事。 只用50分钟便做完试卷，看了一眼黑板上方的时钟：好家伙！我这速度可以说是神速了吧！自己也吓一跳，不知道怎么居然做得这么快。 偷偷环视一圈前方，大家都在埋头做题。 监考老师下来巡视了一圈，走到康妙玟身后，见她在验算，这次不是在脑子里直接计算, 而是在草稿纸上计算。跟其他考生差不多涂满整面草稿纸不同，她才用了不到1/4草稿纸。监考老师觉得有点奇怪, 于是在她身后多站了一会儿。 康妙玟意识到监考老师站在她身后好半天没动。 也没什么啦，草稿纸上真的要什么都不写也有点奇怪，她心算很快, 草稿纸上不会有全部计算步骤, 列个算式可能会跳掉中间的步骤, 直接走到最后两步，得出答案。 嗯, 没错，120分的试卷应该可以拿到满分。 又把最后两道大题看了看，在草稿纸上再次计算了一遍。监考老师终于从她身后走开了，回到讲台上, 说：“有做完的同学可以提前30分钟交卷，交卷之后不要乱走，去找自己学校的带队老师。” OKK, 那就等到10点半吧。 康妙玟闲得没事，又不能总东张西望，于是开始放空脑子：这个邀请赛一点都不难，市级的应该难度一般，就最后两道题难一点，题目比较绕，只要看懂题目就行；自己应该可以拿个一等奖，不知道会不会公布分数，可能不会，这种竞赛大概都是按比例划分一二三等奖；祖冲之杯的获奖者应该有资格参加全国初中数学联合竞赛，应该也不会限制每个省能有多少人参赛。初中数学嘛就那些内容，不会考到高中知识点，对她来说也不会太难。 她对刷竞赛这些事儿不了解，都要靠老师帮她策划，她现在知道自己的数学很好，语文历史这种靠记忆力的科目也很不错，初中政治其实还不需要自己独立思考，有标准答案，只需要考验记忆力；英语也差不多，单词量上来后，初一跟初三的区别不大。 要不要跳级？ 跳级的好处是可以早一点接受高等教育，但缺点是刷竞赛的日程会非常紧张。 竞赛跟学业水平有联系但联系不是很大，不刷竞赛也能上大学，竞赛是在学校课程之外给自己加分的项目，有当然好，但没有似乎也没什么。 但要是跳级的话，就不能跟张娅宁在一个班了。 她有些恍惚：曾经被她视为学霸的张娅宁，如今她已经跟学霸站在同样的高度了。 年宝莉这样优雅又时髦的同学妈妈也肯定因为她的成绩好而对她另眼相待。 不得不说，这种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的感觉……非常好！ 她乱想了一通，回过神来，一看时间，9点35分，于是站起来交卷，草稿纸放在课桌上，不许带走。 监考老师人还挺好，拿过卷子先看了看她学校、姓名、年级、准考证号写全没有。见没啥问题，对她点点头。 康妙玟走出教室，走廊上另外有巡视的老师，对她指了指楼梯，示意她赶紧下楼。 她点点头，先去上了个厕所。下楼后也没在五中校园里乱转，直接出了校门，找到自家大学的大巴，车身上硕大的“庐州理工大学”字样，不会看错。 * “怎么样？难不难？”赵老师问。 “还行，不算难。”康妙玟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满了？这对其他同学可不友好，“最后两大题有点难，要求写两个解法。” 赵老师递给她一本笔记本、一支笔，“题目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马上默写了两道题的题目，默写完又顺便把答案也写了。 赵老师接过笔记本看题目和解答，这种题目对老师来说应该不在话下。 学生们陆续出了五中校门，开大巴送学生来考试的学校也有不少，各家带队老师都紧张的清点人数，各自上车。 校门口一片喧哗热闹，学生们都在问最后两道大题怎么解的。 张娅宁上了车便问：“康妙玟，最后一题你怎么解的？我想不出来第二个解法，一个解法都把我算哭了。” “很简单的，设AC=B……”康妙玟从红布包里拿出一本空白数学作业本开始写解题步骤。 乔俊之和路景延都围过来，伸着脖子看她解题。 等她写完两道大题的各两种解法，她的作业本便从她手上飞走，传遍大巴。 两位带队老师清点完人数，对司机说：“走了，回去。” 大巴开动。 孙老师说：“老赵，康妙玟这次能考满分吗？” “不好说，她前面应该全都拿下，后面这两道大题其实她没做错，但第二题有四种解法，她的解法……是第五种。” 孙老师惊讶，“是吗？等下我看看。老赵，这是卷子，我拿了两张。”好家伙！老赵这是找到宝了呀！ 竞赛考完了，组委会便会发下试卷给各校做备份，老师们也会就这份试卷给学生们讲解解题思路、提高水平。 邀请赛只考一次，取前10%分发一二三等奖，一等奖肯定是少数的，满分应该是一等奖，以下以分数递减而类推，一般来说90分以上二等奖，80分以上三等奖，分数以试卷难易程度有波动。 * 大巴仍然将他们送到附中门口，康卫国已经等在附中门口。他骑在自行车上，一条腿撑地，手里点着香烟，见大巴缓缓停下，忙扔了烟头，用鞋底碾了碾。 一帮少年争先恐后的下车，蹿的挺快，有家长来接的都各找各妈/爸，没人来接的迅速往家跑，饿了。 康妙玟坐在车后座上，康卫国问：“难不难？” “不难，都做出来了。” “做得对不对？” “应该都对吧。” “饿了没？” “还好，不太饿。” 康卫国乐呵呵的，“你妈在家做饭，给你买了排骨，多吃一点。” 排骨都是瘦肉，当然是好吃的。回家就可以上桌吃饭，连干了两碗米饭，吃了半盘子排骨。 吃过午饭，康妙玟睡了一觉，下午3点多才起床。 感到了空虚，一件事情做完了，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她回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考试不能立即出成绩，满足感被延迟了，现在她只得到了“完成第一次知识竞赛”的满足感，但没有得到“第一次战胜全市初中生”的满足感。 满分在她看来不难，别的学校就未必没有能得满分的学生，那句话怎么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在庐州理工附中有点名气可不算什么。 学习很快乐，不，不如说是掌握知识很快乐，“朝闻道，夕死可矣”说的就是这种精神状态，只要能了解之前未曾掌握的知识就很快乐了呀。 康妙玟自觉今天的精神状态好极了！ 她翻出美术课本和画册，美术课本上有一些古代艺术赏析，上次去书店买书，她买了一本中国古代水墨花卉的画册，今天不妨来对着画册“描图”吧。 拿出墨水瓶和毛笔、一叠宣纸，中国古代的写字文具也可以用来作画，毛笔就是普通的羊毫，墨水也就是普通的商店里买的学生墨水，开瓶久了，一股臭臭的味道。 她琢磨古人说“墨香”，想必好墨应该是香的，这种墨水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作的，臭得很，今天凑合用用，下周一定去买好墨。 羊毫倒是新的，照着画册上说的开了笔，蘸了墨水，翻到一张墨莲，照着画了几笔。 她完全不懂水墨画的技巧，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美术课上的知识，这个手呀，不免不怎么听话，颤巍巍的落笔，墨不是浓了就是淡了，荷花的杆也没画直，颤抖着画成了竖着的蚯蚓。 康妙玟自己先乐了：这画的确实不太好看。 绘画嘛，是熟能生巧的技能，她很有觉悟，要说一下子就能画好，那不科学，她的脑子再机灵，手跟不上也不行，这就是客观规律。就是那些传说中自学成才的大画家比如梵·高之类，那也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断练习才能画出传世名作的。天赋归天赋，缺少练习这最重要的一环也是不行。 康卫国又去钓鱼了，奚绣蓝也没在家。 有人在外面喊她，“康妙玟！康妙玟！” 是冯婷婷。 康妙玟放下羊毫，开了门，“冯婷婷。” “出来玩吗？” “玩什么？” “跳大绳，我们去叫张娅宁下来玩。” 也好，总不能整天看书，跳大绳三个人玩刚刚好。 “你等一下，我拿钥匙。她不知道出去没有。” “你们上午去考试，考的怎么样？” “应该挺好的。” 冯婷婷有点羡慕的看着她，但没有继续说竞赛的事儿，“你最好了，赵老师都不让你做数学作业了。” 康妙玟回家拿了大门钥匙出来，失笑，“哪里好了？我是不用做作业了，可还是要做其他卷子，赵老师说做题目也就跟卖油翁一样，唯手熟尔。” 她们才上过《卖油翁》，对这个故事的核心还很记忆鲜明。冯婷婷若有所思，点点头。 * 张娅宁在家，喊了几声，她便在卧室窗户那儿露出脑袋，“康妙玟，冯婷婷。” 冯婷婷超大声，“下来玩跳绳。” 张娅宁答应了，很快下来。 张娅宁的母亲沈莉本来想拦着，但一看楼下还有康妙玟，便松了口。她倒是不介意女儿跟全年级第一的孩子一起玩。 17 跟男大学生的掰头 二更…… 张娅宁带了几块水果硬糖下来, 给小伙伴一人两块。她嘴巴里含着糖块，含含糊糊的说：“到哪里玩？” 冯婷婷说：“去大操场玩。” 大操场指的是大学教学楼旁边的体育场，庐州理工有两个带400米跑道的操场, 平时学生在大操场上体育课、踢球, 学校里的教职工也会到那边去锻炼身体，跑跑步打打球。 冯婷婷带了跳绳，不是那种单人跳绳，是专门跳大绳的长跳绳，卷成一卷抓在手里。 康妙玟看着跳绳，想起来以前曾经在网上看过跳绳比赛，那些孩子把跳绳玩出了花来, 很有可看性，看着也超解压。跳大绳很讲配合和身体协调性, 需要一点体育细胞，也很锻炼身体。 她两只手比划着，兴致勃勃的跟小伙伴们讲解跳大绳, 听得张娅宁和冯婷婷一愣一愣的：哇！还可以这么玩呀！ 走了没多远, 正遇到费强和几个男孩晃晃悠悠的过来。康妙玟想假装没看见他们, 不了费强颠颠的跑过来，“康妙玟, 你去哪里玩？” 冯婷婷翻白眼，“要你管？” 费强瞪眼，“我问康妙玟，问你了吗？” “康妙玟我们快走, 别理他们。”冯婷婷赶紧拉住小伙伴，走的飞快。 “一起玩嘛，我给你们买汽水喝。”费强居然有点讨好的说。 哼, 好稀罕吗？三个女孩都没理他。 男孩们嘻嘻哈哈的笑，“费强，你看，人家女孩不理你。” 费强没好气的说：“滚滚滚！” 冯婷婷不屑的说：“我缺买汽水的钱吗？瞧，我带钱了！”她从长裤口袋里掏出两张10元纸币，还真是个小富婆。 张娅宁也说：“他们男生最讨厌了，老是欺负人，不要理他们。” 康妙玟也确实不想理费强。费强一直就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中考之后去上了技校，不到19岁就搞大同校女生的肚子，不到20岁便当了爸爸，在城市里这么早当孩子他爸的事情并不多见。 冯婷婷担心男孩们跟着她们，老是回头看。男孩们从另一条路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男生真的好讨厌，他们偷偷在厕所里抽烟，一闻就能闻出来，他们还总觉得别人不知道呢。” “班主任也不管管他们。”张娅宁皱眉。抽烟的人很讨厌，香烟味臭臭的，不过康妙玟爸爸就抽烟，也许是康叔叔不懂抽烟的害处。 “班主任也管不了吧。”康妙玟说。 “对啊，刘老师每次上课都说，他们可以在后排睡觉、看，总之别打搅其他同学就行。抽烟的事情确实……”冯婷婷觉得有点不对，老师怎么也管不了那些“坏孩子”呢？ “老师要是觉得有些学生没法挽救，就会放弃这一小部分学生，随便他们祸害自己。” 张娅宁若有所思，“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多利益，是吧？” “差不多。但这样正确吗？身为老师应该‘有教无类’，这个词是说教育学生不应该给学生分类，应该一视同仁。” “可他们都学不会，也不做作业。” 康妙玟想了想，“他们不懂，在学生时代学习才是对自己的未来负责，等他们明白过来，可就晚了。” 冯婷婷大呼小叫，“哎呀！你说话怎么跟我妈妈一个样？她也是这么说的。”她叹气，“都怪你们两个太好了，妈妈说如果我不赶上你们，你们以后就不跟我玩了。” ——哇！没想到严秋菊女士居然跟女儿说的那么坦率，怪不得冯婷婷愿意努力学习了。 三个小伙伴中间门，原本只有张娅宁这个学霸前途最好，后来去了美国留学。冯婷婷和康妙玟都过得很一般，大姐莫说二姐。 现在，似乎一切都改变了。 * 到了大操场，周日的下午也有很多人在锻炼，现在天气正好，3月初还有点寒冷，但又不像春节前后那么冷，刚好适合做做运动，还不会出太多汗。 三个小伙伴里，张娅宁的皮肤最白，张家三姐妹的皮肤都像妈妈沈莉，是天然的白皙皮肤，怎么晒都晒不黑。张娅宁的脸也很小，看上去就还像小学生，白皙的脸庞，鼻子很小巧，鼻翼附近有一些散落的雀斑，但因为肤色很白，雀斑颜色又不深，看上去就总是有女童般的稚嫩。 冯婷婷的肤色大概像她那两个从来没见过的生母生父，是三个小伙伴里肤色最深的一个。但有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弥补了肤色的缺陷。她的头发颜色也最黑，是很正宗的深黑色，头发也很浓密，不太好打理，常年扎马尾。 康妙玟的肤色是漂亮的蜜糖色，缺点是不能暴晒，一晒就变黑，以前不懂，傻乎乎的晒得黑乎乎的，自嘲非洲黑人。这次有机会从少女时代开始，坚决要保护皮肤，不能再晒黑了。 三个女孩各有各的美丽，十几岁的少女怎么都是好看的。青春就是最好的化妆品，诚不欺我。 冯婷婷家境最好，穿的也比较时髦，一条修身牛仔裤、一件卡其色翻领外套，里面一件带蕾丝花边的白衬衫。张娅宁穿着一件有点旧的小花衬衫，一件显然是姐姐淘汰下来的有点旧的浅蓝色牛仔外套，一条黑色灯芯绒长裤。 康妙玟穿的也不差，牛仔长裤虽然有点肥大，但穿在她身上不觉得过大，反而有种足够休闲的意味；粉紫色乔其纱的衬衫，领口有两根飘带，恰好可以扎成蝴蝶结；穿了一件黑色天鹅绒的短外套。 玩了一会儿跳绳，三个女孩都出了汗，便都把外套脱了，放在一边双杠的金属杆上。 跳大绳讲究一个配合，甩绳子的两个人要步骤一致，不然绳子甩不起来；节奏也要恰当，不快不慢，太慢了绳子甩不起来，太快了跳的那个人跳不进去，会被绳子打到，就要重新开始。 康妙玟先跳，跳了几分钟，换了冯婷婷跳，然后冯婷婷换了张娅宁跳。 但张娅宁还没跳几下，从旁边忽然飞过来一只足球，“砰”的一声砸到张娅宁身上。 康妙玟和冯婷婷都吓了一跳，忙停下来。 而张娅宁已经疼得蹲下身体，手捂胸口。 冯婷婷还有些迷糊，“张娅宁，球打到你哪里了？” 张娅宁皮肤本来就白，现在脸色很难看，倒是看不出来脸色是不是变得更白了，只是说不出来话，根本没办法说话。 康妙玟跑过来一看，玛德，这缺德的球！ 她过去捡起足球，气势汹汹的对找过来的男大学生喊，“你们没长眼吗？会不会踢球？不会踢球不要学人家玩球啊笨蛋！” 男大学生被劈头盖脸一通好骂，倒也知道是自己的错，非常低声下气，“对不起对不起，小妹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位小同学，不好意思啊，我踢歪了，踢到哪里了？” 康妙玟很恼火，“问什么问？知不知道你是男的，我们是女的？你没有女同学吗？去找个女同学来，带我同学去医院看看。” 男大学生从善如流，忙对另一个男大学生说：“麻烦你去喊黄娟同学过来，我不好去问人家小妹妹。” 一会儿过来一个女大学生，将张娅宁扶起来，低声问她哪里疼。张娅宁眼睛红了，哭着指了指xing口。 黄娟脸色不太好，叫冯婷婷扶着张娅宁，过来说：“拿钱。人家小孩子要被你砸伤了，我看你怎么办！” 男大学生面红耳赤，很有点垂头丧气，“好好，都算我的。黄娟，麻烦你帮忙，我承你的情，感激不尽。”掏出钱包，抽了若干张纸币出来。 男生们不知道从哪里接了一辆三轮车过来，黄娟扶张娅宁到三轮车上坐下，冯婷婷和康妙玟也跟着坐上三轮车。莽撞的男大学生登上三轮车，将她们送去校医院。 * 黄娟带着张娅宁进了医院，康妙玟和冯婷婷想跟进去看看，但被护士赶出来，“诊室里不要进那么多人。” 也是。 康妙玟只好带着六神无主的冯婷婷出来等在走廊上。 冯婷婷吓坏了，语带哭腔，“张娅宁看着好疼啊，会不会……砸坏？” “砸坏倒是不会，但会很疼，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发育。” 12岁的女孩普遍开始了第二性征的发育，来了月经，xing口隆起，娇嫩的xing部被砸到，很担心会有什么后续问题。 想着便狠狠的瞪了男大学生一眼：都怪这个笨蛋！ 男大学生当然知道女孩伤到了哪里，心里也挺忐忑，说是无意的，是意外，但毕竟说起来非常的不好听，简直等同于耍流氓了。 “你叫什么名字？”康妙玟问。 “我？”男大学生愣愣的。 是不是笨蛋？你就说你是不是笨蛋吧！ “当然是你。你打了我同学，我当然要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成池文。” “哪三个字？” “成功的成，吹皱一池春水的池，文章的文。” 又怎么样啊？好了不起吗？ “现在我们来谈谈精神损失费、营养费的问题吧。” 成池文呆住：现在的小女孩这么可怕吗？ “你哪个专业的？” “建筑系。” 本校目前最好的专业确实是建筑系，建筑系嘛，不管什么专业都是基建必需，在中国年复一年大搞基建的大环境下，建筑系不愁毕业分配。 “张娅宁的爸爸是计算机系的教授。我们都是教授的子女。” 成池文吞咽了一下，非常识趣，“我给。你想要多少？”想着就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应该不懂钱的价值。 康妙玟想了一会儿，“精神损失费500元，营养费300元。” 成池文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小人精！ 18 特等奖的荣誉 三更 他是不差钱, 但是……这小姑娘也太有经济头脑了！ “你多大了？” 你干啥啊？ “我多大跟你打伤我同学有直接必然联系吗？” “——没有。”成池文想笑来着，但忍住了：严肃点！“确实是我的错，这样, 医药费肯定是我出，精神损失费……我跟你同学的家长谈好不好？你放心, 是我的错我绝不耍滑头。” 哼！ 康妙玟对冯婷婷说：“你回去把张娅宁妈妈或者爸爸找来。” 冯婷婷吓了一跳, 还以为张娅宁伤得很严重呢。 康妙玟催她，“快去。我得看着这个大哥哥，不然他跑了怎么办？” 冯婷婷想着倒也是。她刚要走, 几个男孩冲了进来, 为首的俨然是班霸费强。 “冯婷婷, 怎么了？” 冯婷婷没理他。 费强着急, “我听说你们被人打了，送到医院来了，我想着不能让你们被人欺负了。到底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们了？” “没你们什么事，你们过来干什么？婷婷你先走吧。”康妙玟过来。 费强气势汹汹，“是那个吊毛是不是？” 康妙玟皱眉，“你说脏话。” 几个大学生也进来了，“成池文。” 费强和他的小伙伴们怒瞪大学生。 大学生看着他们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也有点好笑。其中一个对康妙玟说：“我是成池文的班长，小同学，你同学怎么样了？” “还没出来。” “小同学，不要担心,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是大人了，大人不会欺负小孩子。” 现在的大学生应该还算淳朴的，再说了, 是在本校，他们还想耍赖呀？ 不过，确实，这事也不是她一个12岁女孩能做主的，必须要张家父母出面。 * 黄娟带着张娅宁出来了，先跟康妙玟说了一下情况：严重倒也不严重，但撞击到小女孩刚开始发育的xing部，可能会有些淤血，开了药水回家叫妈妈揉一下，过几天再看看，要没事就没事了。 黄娟拿了处方叫成池文去缴费拿药，成池文也没屁话，老老实实的去缴费窗口划价。 班长也没多问，毕竟当事人是小女孩，一个成年男人问什么问啊？ 康妙玟觉得黄娟处理的非常好，也没有说什么。 冯婷婷大概是跑回去报信的，张凤波来的挺快，骑了自行车匆匆过来，在校医院门口遇到女儿。 张娅宁哭过了，眼圈还红着，她肤色白皙，哭肿的眼睛很是显眼。张凤波很是恼火，“怎么回事？” 张娅宁见到爸爸，委屈得不行，又哭了。 康妙玟抱着她，安慰她，“没事的，你爸爸来了，让你爸爸找成池文算账。” 黄娟忙过来，“张教授，事情是这样的——”将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又说：“妙玟同学知道的更多一点，妙玟，来。” 康妙玟便将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张凤波听着，黄娟是成年人了，讲述的角度是从她被同学喊过来询问张娅宁开始；康妙玟虽然年纪小，但叙述事情条理分明，这事肯定是那个叫成池文的男大学生的错，意外是没错，但打伤人就是打伤人，是事实。 康妙玟又把病历和拿的药给张凤波，“这是病历和拿的药。刚才在医院里面，成池文已经正式向娅宁道歉了。叔叔，还需要他再向你道歉吗？” 成池文很上道，马上说：“张教授，事实就是这样，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向张娅宁小妹妹再次道歉。”犹豫了一下，“另外，我还想给一点营养费，明天送去你家。我身上没钱，明天要去取钱，不是耍滑头。” 张凤波倒没想到还有营养费，刚想张口说“算了”，康妙玟截住话头，对成池文说：“你不要嘴上说的漂亮，明天你要是假装忘了，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张叔叔是教授，不好意思跟你计较太多，但我可以跟你计较。” 张凤波闭上嘴。他颇是意外，从教授的面子上来说，他的确不能跟大学生计较太多，但从做父亲的心理来说，他心疼得不得了。 他没说什么，默认了康妙玟的话。一边将张娅宁抱到自行车后座，推着自行车。 黄娟、成池文、班长一路送张家父女和康妙玟回家属区，其他人见没事了便先走了。 费强一伙见到张凤波来了之后，也溜了。他们自觉自己不是“好孩子”，配不上跟好孩子在一起扎堆。 *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到晚上，张娅宁xing口便出现一片皮下毛细血管破裂。沈莉气得要死，但她也不能跟大学生计较太多，只是气得在家咒骂了一通男大学生。 男大学生还算是个人，第二天周一晚上，提着一兜子营养品来了张家，奶粉、麦乳精、鸡蛋，还真是不少。另外给了200元的精神损失费，张凤波看了成池文一眼，转手把200元交给沈莉，要她给张娅宁。 成池文出了张家，下了楼，班长低声问：“怎么样？” “收了。” “其实不给也没什么，他又不是我们系的教授，还能把你怎么样？” “话不能这么说，一来我不缺这个钱，二来这是良心问题、底线问题，不能因为人家是教授就耍赖皮吧？” “说的也是。昨天另一个女孩倒是挺有意思的，小大人一样。” “对哦，她还跟我提‘精神损失费’，”成池文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小孩子不得了。” * 康妙玟起先担心费强那些熊孩子会拿这事嘲笑张娅宁，暗中观察了几天，发现费强他们还真的没有犯贱，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刚开始发育的女孩都非常敏感，初一女生都陆续来了月经，家境一般的女孩还在用月经带，家境好一点的女孩用卫生巾，每次男生看到女生拿纸或卫生巾总是贱兮兮的嘲笑女生，康妙玟和张娅宁经常为此骂男生“无聊”。 沈莉把成池文送的营养品都给张娅宁吃了，张娅宁肉眼可见的长高了。三个女孩的身高相差不大，现在都有160公分以上。 张娅宁闷闷不乐了几天，之后心情总算好转了。 冯婷婷那天狂奔回去喊张家爸爸，张凤波着急女儿，没有带她一起去医院。冯婷婷又跑回校医院，但路上走岔了，并没有碰到张家父女和康妙玟，后来自己回家了。 康妙玟除了去高二一班上数学课和课外兴趣班之外，其他时间在初一三班教室都跟张娅宁、冯婷婷形影不离，上厕所都一起去的那种。冯婷婷有点发愁，初一升初二会分班，她担心自己成绩不够好，不能跟小伙伴分在一起。 祖冲之杯数学邀请赛的比赛结果在3月的第三周周一发下来了，这天数学课上，赵老师兴冲冲的说：“5号那天，我们学校初中部三个年级一共有45名同学参加了庐州市教育局举办的‘祖冲之杯数学邀请赛’。初一年级有16名同学参加了这次竞赛，其中有6名同学获得了名次。下面，我来宣布——获得三等奖的有我们初一三班的路景延同学，张娅宁同学获得二等奖。” 得奖了会有奖状，路景延和张娅宁先后上去领了奖状，同学们热烈鼓掌，课堂气氛很好，同学们都还挺真情实意的，觉得自己的同学可牛逼了！ 赵老师满脸笑容，“路景延同学和张娅宁同学都发挥的很好，老师很为你们感到高兴和骄傲。”他又拿起一份奖状，“康妙玟同学是这次比赛的唯一一个特等奖！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康妙玟同学！” 别说同学们被震惊到了，就连当事人自己也震惊到了！ ——什么？特等奖？！真的吗？！ 鼓掌鼓掌，热烈鼓掌！ 张娅宁带头站起来，激动得白皙的脸庞通红。 接着冯婷婷、路景延、费强都站了起来。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好棒呀！康妙玟你超厉害、超聪明的！” 瞧，小孩子的热情就是这么真情实意！ 当你已经一骑绝尘，别人就只有仰望你的份儿了。 康妙玟假装淡定，走到讲台前，接受了奖状。 赵老师也满面红光，“康妙玟，继续努力！” 她郑重的说：“我会的。谢谢老师！” 奖状就是很普通的奖状，上面写着“祖冲之杯数学邀请赛”，下面写着“庐州理工大学附属中学”、“康妙玟”的字样，字写的很漂亮，大开大阖，很有气势；“特等奖”三个字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是一种来自官方的肯定。 康妙玟原本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拿到奖状后，突然意识到，这说明她战胜了全市的同龄人。 我很聪明。 我很棒。 我可真是太棒了！ * 没有奖金。 但这份荣誉、这份肯定，也不需要钱来锦上添花了。 * 一整天她的心情都特别好，其他班上获奖的同学也都在下课的时候过来找她，热情的祝贺她。乔俊之拿了二等奖，跟张娅宁一样，他现在看着康妙玟简直满眼都是星星眼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考得很好！”他的表情仿佛拿了特等奖的是他一样，得意洋洋。 “一般一般。”康妙玟假装谦虚。 “你要不要这样啊？你这还叫‘一般’，那我算什么？”乔俊之看看左右无人，偷偷塞给她一块巧克力。“我要回去跟我妈妈说，我妈妈肯定会送你东西，你想要什么？” 康妙玟觉得奇怪，“你妈妈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妈妈说好喜欢你，你又可爱成绩又好，她还抱怨为什么我不是女儿呢。” “她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好激励你好好学习？”康妙玟一针见血。 19 分数限制了我的高度 一更 “大概吧。”乔俊之笑嘻嘻的, “反正你学习好，她很喜欢你的。” 康妙玟仰起脸，自信的说：“我很棒的。” 乔俊之连连点头, “对对，你超棒！”竖起大拇指。 * 中午拿了奖状回家，特骄傲的说这可是唯一的特等奖。 喜得奚绣蓝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翻来覆去就是“我姑娘真聪明”、“我闺女可了不得”，中国式父母不太会用什么感情热切的词语以及行为表示喜悦，这样也就很不错了。 康卫国美得不得了, 马上出去买了一只镜框, 郑重其事的将奖状放进镜框里，挂在客厅墙上, 还很气势如虹的一挥手, “以后你的奖状都挂在这里, 一整面！” 行吧，老爸的小小虚荣心罢了, 就满足他又怎么样？她现在很有信心！ * 下午放学后到高二上兴趣班, 铁老师也很高兴的宣布康妙玟拿了祖杯赛特等奖的消息。 高中生们也都很捧场的热烈鼓掌, 在座的学生或多或少都拿过几个竞赛的奖, 不稀罕, 但特等奖还是很牛逼的。而且只有一个特等奖, 那就是说明她的水平已经横扫了全市所有的初中学生。 一个男生笑嘻嘻的说：“苟富贵莫相忘呀, 康妙玟。” 康妙玟乐呵呵的, “好说好说。” 在高二一班上数学课感受非常好, 高中生一来不会去针对初中生，二来高二已经分班，一班是理科重点班, 大家都忙着学习，不存在霸凌之类，哪有那个闲功夫呢？再说她来去匆匆，又不会一整天都待在高二一班。 在自己的班级里也不会有人想不开欺负她，成绩好的学生老师都会喜欢，谁敢不长眼欺负她？ 这次拿了祖杯赛特等奖，康妙玟在整个初一年级就可以横着走了，那些不爱学习的“差生”会绕着她走，好学生则都想跟她搭上话，其他几个班都有人在课间过来问她题目，不过她不太喜欢给人讲题目，课间十分钟还要下去玩呢！ 初中的课间活动丰富多彩，有打乒乓球的，有跳大绳、扔沙包的，还有翻绳的，翻绳两个人便能玩，跳大绳和扔沙包至少需要三个人，人人都愿意跟康妙玟玩，她的人缘变得非常好，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低调得几乎隐身的女孩。 很快乐，学生时代怎么会如此快乐呢！ * 康妙玟如今的数学水平已经不需要上初一的数学课，赵老师允许她在数学课上看别的科目的课本、做作业。高二一班的数学课不可能按照初一三班的课程表走，必定会占用其他课的时间门，康妙玟的课程表是混乱的。 但也没在怕的啦！ 每次各科目单元测验她都是满分，语文的单元测验因为没有作文，也是满分，班主任刘老师有一次十分感慨的说：“你们能考100分是因为你们有这个水平，而康妙玟能考100分是因为试卷只有100分。” 对初中生来说，这话有点绕口。 初一下学期，学生们已经渐渐开始分出层次，对初一学生来说，因为还没有开设物理化学等科目，唯一能对学习有加成的只有数学这一个科目，语文在初中阶段没有什么竞赛，英语倒是有初中阶段的竞赛，但绝大部分初一学生连单词量都还没上来呢。 以“天才”的概念来看，全球公认的天才只有数学天才和音乐天才，其他方面只能说“有天赋”。从数学的角度来说，音乐也属于数学的一种，和谐的旋律必定是具有数学性的，数学是一切的基础，艺术与科技都离不开数学。 康妙玟的时间门安排的满满的，每周的一、二、四、五放学后上数学兴趣班，回家后练习绘画、看书；白天上课期间在课堂上就能把作业写完，不用多花时间门在作业上；已经看完了初中语文课本，她这一届因为是第一届四年制初中试点，并没有专门的四年制课本，仍然用的是三年制课本，计划是初一到初三上完课本，整个初四都用来复习迎接中考。 英语方面主要是背单词，买了几本单词量不等的英汉对照和童话故事，跟张娅宁换着看。 之前对父母说了英语老师希望她多听磁带的事情，康卫国过了几天便揣了200元带她去百货大楼买随身听。这个时代随身听还是非常时髦的单品，日本爱华，型号选择不多，买了一个最便宜的，花了120元。 有了随身听这个神器，多听多读，英语水平提高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 还有音乐，目前学了两种，笛子和钢琴，钢琴没有实操经验，只能对着曲谱用木琴键练习指法。乔俊之借了两盘录有练习曲的磁带给她听，音乐当然也要多听才能分辨优劣，不同的乐团演奏的乐曲有各自不同的风格，这可有点太难了，意味着必须要大量的听音乐专辑。 笛子倒已经学的不错，能够按照曲谱吹出旋律比较简单的练习曲了。 至于绘画，她还在照图复制阶段，什么笔锋、什么画意之类统统不懂，美术课上没有教过。现在已经可以画出很不错的水墨莲花，自己是觉得很满意的。 安徽出产文房四宝，其中以宣纸和徽墨最有名气，另外两样是歙砚与宣笔。宣笔没有湖笔出名，歙砚也不如端砚有名，但也不差在哪里，歙砚可是中国四大名砚之一呢。 百货大楼附近就有一家国营的艺术品商店，里面除了售卖一些工艺品之外，也有文房四宝出售。 康妙玟和张娅宁、冯婷婷、乔俊之一起去新华书店买书，买完书，到艺术品商店买毛笔。 毛笔根据品质，价格不一，四个少年都没有什么挑选毛笔的经验，只能看价格说话。 康妙玟仔细对比笔杆材质和毛锋的软硬，买了一只兔毫、一只羊毫、一只狼毫、一只马毛，规格是小楷和中楷，其他规格暂时用不上。 又买了一块普通的徽墨，8元，营业员保证徽墨肯定不会发臭。 砚台买不起太好的，买了一个最便宜的砚台，10元，营业员说也是歙县砚台厂出品，就是不是那么好的石头，也没有什么雕刻，就是普通的四四方方的砚台，跟一旁价格几百元的雕工上乘的正宗歙砚不能相比。 宣纸倒是不贵，3元钱能买一刀最便宜的，够用了。营业员也说学生用最便宜的宣纸就够了。 就这也花了将近50元，要不是康妙玟有零花钱，今天可买不全。 乔俊之也学国画和毛笔字，他买了几只毛笔，花了20多元。 出了艺术品商店，乔俊之非常大方的请女孩们喝汽水，张娅宁和冯婷婷拿了健力宝的橙汁汽水，康妙玟和乔俊之都拿了可口可乐。 碳酸饮料下肚，过一会儿，四个少年分别打了气嗝。 好好笑啊，于是莫名其妙的笑起来。 冯婷婷很高兴，“乔俊之，下次我也请你喝汽水。” 她因为零花钱多，很多时候都是她请小伙伴们吃零食喝汽水，她善良又大方，康妙玟从来不跟她争请客的小事。 冯婷婷担忧分班的事儿，康妙玟和张娅宁决定帮她拉上成绩，这样等到分班她们还能在一个班里，这样多好呀！ 乔俊之斯斯文文的一笑，“冯婷婷，不要跟我客气，我零花钱很多的。请女生喝汽水不算什么，我是男生，这叫……‘绅士风度’。” 冯婷婷惊讶，“是这样吗？这个就叫‘绅士风度’吗？” 乔俊之肯定的点点头，“对。”妈妈还说，男生要大方，不能太小气，该男生花钱的时候就花钱，小气巴拉的可不像话。 看着女生们快乐的笑脸，乔俊之同学觉得妈妈说的可真对！ 他付出了微不足道的金钱，收获了学霸女生的愉快心情，这可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快乐！ 他也很高兴呢！ * 年宝莉问：“今天出去买什么了？” “买了几只毛笔。” “还有呢？” “康妙玟推荐我买了数学的习题集。妈妈，我要跟康妙玟一样，她肯定要参加奥数竞赛的，我也想参加。” “你的数学成绩……奥数不是高中的吗？” “对。康妙玟上了高中的话，肯定会参加奥数比赛。” “她其他科目是不是也很好？” 乔俊之想了想，“还没到期中考试，但听她们班上的同学说，她单元测验每次都是满分，所有科目都是。” “她学习成绩这么好，是不是会跳级？” 乔俊之一愣，“跳级？”他可没有想过！ * 得益于父母的炫耀，如今南村这一片家属区都知道康妙玟同学的大名：第一届祖杯赛特等奖！了不得呀！ 左右邻居、同事们几乎都已经来过康家围观过那张奖状了，在大学家属区，学习成绩好的孩子天然就会被人挂在嘴边，从此康妙玟在很多父母嘴里就成了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动辄被拿来教育自家孩子。 人武部的部长和副部长都半开玩笑的说，老康你家闺女可是个女秀才、女状元喽！康卫国全都当成真心话笑纳了，乐呵呵的炫女，整天把“我闺女”挂在嘴边，都不带谦虚一下的。 也有人非常不识相，阴阳怪气，“女孩子现在数学好，等上了高中就会掉下来，比不上男孩子”。康卫国不知道怎么还嘴，气鼓鼓的回了家，偷偷跟妻子汇报。 奚绣蓝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嘴也真笨！我教你怎么回他，你就说有些人儿子从来没有拿过年级第一，居然还有脸说怪话，癞ha蟆就是癞ha蟆，蹦不高！” 20 全国初中数学联赛 二更 康卫国诧异, “那不就得罪人了吗？” 奚绣蓝翻白眼，“得罪了就得罪了, 他们给你开工资吗？不给你开工资你怕他个鸟！” ——好吧，话糙理不糙，他大小是个干事，人武部虽然没啥实权，但也不可或缺；不得罪人，但也不怕得罪人。 再说了，谁叫你贱兮兮的说讨打的话？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家伙！ * 康妙玟不知道有人在她老爸面前说怪话, 就算知道了，大概也是一笑了之。她又没法堵住别人的嘴不让说怪话, 拿出事实打脸就行。什么“女孩只会读死书, 上了初中/高中就会掉下来”那妥妥的是伪命题好吗，既然不可能证明“所有女生上了初中/高中学习都会退步”, 这种屁话就不该存在。 咋地啦？男生成绩好是因为脑子长在下面的小头上了？ 可笑之极！ 她忙得很咧！眼看着全国初中数学联赛即将到来，赵老师、小程老师又找了一大堆卷子让他们刷题, 对别人的要求是“重在参与”，对康妙玟，他们的要求是最少拿个三等奖。 还真是很保守。 初中数学联赛由中国数学会举办，由各省数学分会轮流出题, 说是开设给初三学生参加的学科知识竞赛，但也并不限制初一初二学生报名参加。联赛从1985年开始设立，每年3月各省分别组织初赛, 4月的第一个周日决赛。庐州市便以“祖冲之杯数学邀请赛”作为全国初中数学联赛的初赛。 祖杯赛一二三等奖获得者将得到参加初中数学联赛的参赛资格，今年祖杯赛是第一届，在本来设置好的一二三等奖之上特别增加了一个特等奖。 * 3月匆匆而过。4月，第一个周日, 第五届全国初中数学联合竞赛。 仍然是康卫国骑自行车送女儿到附中门口集合，附中还是借了大巴送学生出去参加竞赛，这次是在庐州市第一中学考试。 一中是庐州最好的中学，初中部高中部都在本市首屈一指，学生人数比庐州理工附中的人数多得多，因为是面向全市招生，不像大学附中只招收本校教职工子女，学生人数少得可怜。 一中的校园也大得多，光是教学楼就好几座，还有宿舍楼，听说还有专门的实验楼呢，果然一幅财大气粗的样子。 康妙玟从来没有来过一中参观，这次来考试也没有时间参观，进了一中校园，根据校园里的指示匆匆找到自己的考场，对着准考证找到座位。 先在教室里环视一圈，青春期的少年长得快，初三和初一的分别一眼就能看出来，看起来初三学生还是挺多的， 一中是比别的学校阔气一点，课桌椅都是单人的了，庐州理工附中初中还是双人课桌，也都是新盖的教学楼，没有50年代的红砖小楼，庐州理工附中的办公楼还是50年代的红砖小楼，地板是木头的，一踩上去，咯吱作响，令人十分怀疑木地板时刻会被踩穿。 这次附中只有21个人有资格参加数学联赛，老师们要求不高，没给他们什么压力，似乎是真的“重在参与”了。 紧张吗？有一点，但不太多。初中级别的知识竞赛知识点就那么多，以她这半年刷了上百张试卷的经验来看，拿个满分问题不大。 就这么自信？ 就这么自信！ * 今年的数学联赛赛制有所改变，以前是120分钟一张试卷，今年改成两张试卷，分别是一试、二试，一试是选择题、填空题，一共70分，答卷时间从上午8点30分到9点40分；二试也是70分，一共三道大题，答卷时间从10点到11点20分，一共150分钟。 一试题型为选择题5题，填空题5题；二试的三道大题分别是几何综合题、代数综合题、一元二次方程或二次函数题或其他几何体，端看组委会选题的思路了。 预备铃很快响起，监考老师手里拿着一只牛皮纸信封进了教室。 试卷当众拆封，监考老师将试卷一张一张发到每个考生桌上，然后讲了一通老三篇：学校、姓名、年级、准考证号，缺一不可；不可作弊，作弊会取消考试资格和分数。 有两名监考老师，另一名监考老师发放草稿纸，走廊上还有巡回的监考老师，阵仗很大。 这次的草稿纸质量不错，颜色雪白，纸面光滑。 康妙玟写上自己的名字、准考证号、学校、年级。 * 选择题，第五题。 “水池装有编号为a、b、c、d、e的5条水管，其中有些是进水管，有些是出水管，如果同时开放两条水管，住满水池的时间如下表： 那么单开一条水管，最快注满水池的水管编号为（A）a；（B）b；（C）d；（D）c或e。” * 填空题，第二题。 “在十进位中，各位数码是0或1，并且能被225整除的最小自然数是___” * 数学联赛要稍微难一点，但难度仍然是有限的，出题范围不超过初中数学知识点。 康妙玟写的很快，有些题目几乎是看到题目便在脑中出现答案。 填空题第二题的答案是11111111100。 选择题第五题的答案是C。 70分钟的答卷时间，只过了30分钟她便全部写完。 花了20分钟检查，仔细验算，确认无误，全对。 70分拿下。 * 答完了又检查过了，有点无聊，又不好东张西望，她便只能看着卷子发呆，直到意识到监考老师走到她身后。 监考老师大概没想到有人早早做完。数学联赛的题目不多，但有很多题计算繁琐，别的考生正在一脑门官司的拼命在草稿纸上计算，这个看上去很小的女生居然已经做完了。 扫了一眼试卷边缝，初一，那确实很小。 监考老师回到讲台上，轻轻咳嗽一声，“还有20分钟，同学们抓紧时间。提前10分钟可以交卷。” 其他考生不禁暗骂：哪个禽兽啊？居然已经写完了！ 大家都久经考试，没有人已经做完，老师是不会提醒提前交卷的。 挨到9点半，康妙玟马上交卷，然后走出教室，去上厕所。 她也已经到了青春期开始发育了，去年8月底来了月经，今天刚好是月经的第二天，血流如注。 她买的是国产卫生巾，没想到安乐这个牌子现在就有了，超市里要卖1元一包，实在很贵。但总比用卫生纸好得多，又方便。 卫生巾真是改善女性生活的好东西呀。 * 二试20分钟后开始。 第一题，几何题。 “如图，△ABC中，D，E分别是BC、AB上的点，且∠1=∠2=∠3，如果△ABC、△EBD、△ADC的周长依次为m，m1，m2，证明m除以m1＋m25/4。” * 三大题一共给了80分钟，分值是20分、25分、25分，赵老师再三交代，二试三道题至少要做出且做对一道题，不然没奖可拿。 康妙玟先把第一题做完了，花了10分钟。 接着做第二道题，花了不到20分钟。 第三道题有点复杂，不过也只花了20多分钟。 做完之后，验算一遍，提前15分钟交卷。 * 一中的校园很大，看上去不错。 有人走过来，对她说不要在校园里溜达，早点出去，找自己的带队老师报到。 好吧，出去就出去。 赵老师和初三的带队老师正站在大巴旁边说话，见她出来，都对她招手，问她题目难不难。 “二试第三题有点难，其他的……不能算难吧。” “一会儿看卷子。你都做完了吗？”赵老师问。 “做完了。” “做的对不对？” “应该都对。” 赵老师高兴的搓手，“行，你有这个信心就好。” * 学生们陆续出了一中校门，有些学生的脸色明显不好。 张娅宁只做出二试的第一题和第二题，第三题没有时间做，看到题目她便果断放弃。第一题和第二题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作对了。 大巴车上一片哀嚎，想必其他学校的考生也会是哀声一片。 带队老师清点完人数，赶紧催着大巴司机开车回学校。 康妙玟只觉得很饿，可能用脑子用得多就是会很容易饿吧。赵老师给了她一根火腿肠，她撕开包装，掰了半根，剩余半根递给张娅宁。 张娅宁愁眉苦脸，“吃不下。我一想到题目没做完，就根本吃不下。” “人是铁饭是钢，吃点吧。” 路景延坐在她俩后面一排，脸色苍白。 乔俊之也没有好在哪里，低声嘟囔：“这就不是我们初一学生能参加的考试！” 康妙玟很讨打的说：“很难吗？不觉得呀？” 张娅宁又好气又好笑，“不跟你比，你就不是一般的初一学生。” 康妙玟一脸正色，“我确实不是一般的学生，我是三班的。” 心情沮丧的乔俊之也忍不住笑了。 “这次没考好也没关系，明年再考嘛。再接再厉。” 张娅宁有点犹豫，“爸爸说，竞赛是给尖子生一个——我忘了那个词怎么说的，总之，如果专门打竞赛的话，对应的是各个大学的特招，比如科大少年班。” 身在庐州，最有名气的理工科大学其实不是庐州理工大学，而是中国科技大学。 中科大少年班于1978年3月开始正式招生，单独筛选、面试报名学生，对年龄的限制是未满17周岁、且年级在高二及以下。 第一届少年班一共21人，最小的学生只有11岁，来自全国各地，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天才少年。因为是理科班，有些多年后闻名遐迩的天才少年没能进入少年班，比如1979年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的安徽15岁天才少年査海生，査海生以笔名海子成名，被视为中国当代先锋诗人。 目前设立少年班的大学有中国科技大学、西安交通大学、东南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同济大学、吉林大学、四川大学等12所，其中尤以科大少年班的创办历史最久、名气最大。 科大少年班？听上去就很牛！ 21 自古英雄出少年 一更 到底还是身为教授的张凤波懂的更多, 康卫国和奚绣蓝都是既不懂又不了解这些方面的情况，所以俗语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说的就是这个。 康妙玟琢磨着还是要多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以前稀里糊涂过了半生, 现在有机会再来一次, 可不能仍然稀里糊涂了。 要说什么人最了解这些信息，应该还是中学老师们，康妙玟想着等数学联赛的成绩下来最好去问问赵老师, 或者铁老师。再去中国科技大学问问情况，反正很近, 骑自行车都不要半小时就到了。 如果数学联赛拿了一等奖, 可能她也有资格进入科大少年班的考察期了。 不知道少年班是怎么个录取流程？ 她记得当年科大首创“少年班”可是在报纸上大大扬名过的，之后好些年少年班都顶着“天才神童”的硕大光环。中国人自古便喜爱神童，《伤仲永》便是一篇极好的文章。 本地报纸上一定有科大少年班的“新闻”，等放假了去图书馆找找。 * 赵老师也在想这个问题。 想把一个数学小神童摁在中学里那不现实, 是浪费孩子的天赋，但也要循序渐进的来，要稳扎稳打, 为她打好坚实的基础, 让她能够顺利成长。 一个优秀乃至优异的学生是老师的终极梦想, 老师总是希望学生能够出人头地、能够为社会、为国家做出贡献, 教书育人, 意义便在于此。 康妙玟才12岁, 还很小，少年班目前招收15岁左右的学生，她还有几年时间门。 赵老师决定等数学联赛的成绩下来了, 再跟班主任刘老师、英语金老师一起商量一下康妙玟的学习进度问题。 * 大巴开到庐州理工附中门口，孩子们下了车，各找各妈。 康妙玟一眼看到学校大门边上的老爸，康卫国正低头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爸。” 康卫国抬头，“哎哟！你都回来了啊。” “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 “嗐，啥心事？没有没有，你小孩子不需要管的。” 噢，那就是有心事了。 “来，咱们赶紧回家。饿了没有？” “饿了。”总觉得最近好容易饿，特别是看书看得多的时候，饿得尤其快。她坐到自行车后座，康卫国蹬车。 “你好像重了点，也长高了。” “嗯，我在发育，长个子的时候。” “让你妈多给你做鱼汤、排骨汤，好好增加营养。要不要吃钙片？我问了人，说小孩子发育长个子的时候要补钙，我给你买了一瓶钙片，你先吃着。” “好。” 回了家，奚绣蓝似乎也不太高兴，喊了父女俩吃饭，自己进了卧室。 康妙玟想着以前他俩有这样见面不说话的时候吗？好像有，时间门太久远了，不记得了。 小声问：“妈怎么了？” “不知道，不管她，你先吃饭。”用公筷夹了一根鸡腿给她，“吃鸡腿。” 奇奇怪怪。 吃过午饭，康卫国收拾碗筷，“去睡觉，我听人说睡觉才会长身体。” 康妙玟指了指主卧，意思是妈妈怎么办。 康卫国皱眉，摇摇头，意思是不要你操心。 好吧，她一个孩子确实也不好夹在他们中间门。 一对夫妻想要永远不吵架也不太可能，柴米油盐酱醋茶，桩桩件件都是事，事情总是要有人做的，一般来说都是女方做的更多。康卫国已经算是做家务比较多的男人，但奚绣蓝也会对他有所不满，也许起因看起来微不足道，却是平时一点一滴的积累，最终爆发。 ——老爸大概能解决的噢？ * 4月中旬又到了期中考试，康妙玟仍然毫无争议的全年级第一，除了语文扣了1分，其他几门科目全都是满分。 期中考试的分数和班级排名在4月的第三个周一出来，周一上午各科目老师都在讲试卷，下午上学的时候，整个初中部的学生都涌到行政楼前面。 康妙玟和张娅宁、冯婷婷刚进校门，便有人喊着“来了来了她来了！”，搞的三个女孩都有点莫名其妙。 有人冲到她们面前，激动得脸都红了，“康妙玟，快来！” 是乔俊之。 “怎么了？”康妙玟很是莫名其妙。 乔俊之顾不上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快点！跟我来！数学联赛的成绩出来了！” 啊？对哦！这两周的星期天她都忙着去图书馆找少年班的报道，都忘了数学联赛该出成绩了。 她忙说：“怎么样？我是不是得奖了？几等奖啊？” 张娅宁跟在她俩身后，“等等我！别走得太快了！” 等她们气喘吁吁跑到行政楼布告栏前面，学生们自动为她们让出一条路，还有人喊着“是她！康妙玟！”。 当事人心里就是惊讶：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明星待遇的滋味……也太好了一点吧！ 布告栏上贴着红纸，抬头大大的“喜报”二字，毛笔字写的是龙飞凤舞，十分好看。 下面是一行稍小的大字：热烈祝贺我校初一三班康妙玟同学获得1989年度全国初中数学联赛一等奖！ 朴实无华，平平无奇。 康妙玟纳闷，这也不值得几百人都围在这里吧？要知道青春期少年的心中没有什么比“玩”更值得重视的事情了。 乔俊之又指给她看喜报旁边的名单：庐州理工大学附中本届一共20多人参加的初中数学联赛，只有4人获奖，一个一等奖，两个二等奖，一个三等奖，二等奖有一个初二学生，其他一个二等奖、一个三等奖都是初三学生，只有康妙玟这个初一学生拿了一等奖，而且只有她一个女生。 ——震惊！ 她倒不是惊讶自己拿了一等奖，而是惊讶初一的其他五人居然全军覆没，她还以为张娅宁至少能拿个三等奖呢。 她有点担心张娅宁会备受打击，毕竟张娅宁从小学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没想到张娅宁很激动，跳起来抱住她，“你怎么这么棒呢？好为你高兴呀！” 乔俊之也乐呵呵的，“你真的超级棒！” 男生里有人开始吹口哨，有人喊着“康妙玟，你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 女生则都满眼小星星的看着她，“康妙玟，你好厉害！你比男生都厉害！你是第一名！” 康妙玟是很快乐的，这是什么？是对知识的崇拜，是“低年级赢了高年级”的越级挑战的大成功，是意外，是惊喜。初一的同学与有荣焉，似乎自己也成为战胜高年级学生的一份子；女生们认为她代表了自己、代表了女生，赢了男生；而初二初三的学生则是想看看“哪个女孩这么牛逼”。 不知道谁带头鼓掌，很快，几乎所有学生都在鼓掌。 “康妙玟！” “康妙玟！” “康妙玟！” 有节奏的击掌三次，有节奏的随着掌声呼喊她的名字。 康妙玟转过身，向同学们鞠躬，“谢谢同学们，这是我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 教导主任笑着走过来，“好了好了，马上要上课了，还不快回教室。” 学生们嘻嘻哈哈笑着，一哄而散。 康妙玟身边围着一些人，除了张娅宁、冯婷婷、乔俊之，还有另外三个获奖的初二、初三学生。 “康妙玟，你很厉害。”一个男生说：“希望你上了高中也能一直那么厉害。” “我会一直都很厉害的。” 男生点点头，“我回教室上课啦。” 另一个男生好奇的看着她，“你会跳级吗？学校应该让你跳级。” “不知道，老师还没有跟我说。” “你很棒，你们女孩要么数学很差，要么就会学的非常好。” 康妙玟笑笑，“我们女孩在绝大部分科目上都比男孩学的好，比如我就是。” 男生无法反驳，只好点点头。 * 附中没有能够容纳下数百名学生的礼堂，于是只好将4名获奖者叫到行政楼，由校长颁发了获奖奖状，并跟校长同志亲切合影，又跟各自的指导老师亲切合影。 赵老师容光焕发，拍过照片之后，对康妙玟说：“过几天我去你家家访，到那天下午放学我跟你一起走。你跟你父母说一下，具体时间……我明天告诉你。” 康妙玟点点头。 得奖了很高兴，以她这两个周末在图书馆的见识来看，现在初中数学联赛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有这个一等奖，可以说整个庐州市的中学她可以随便挑了。 兴奋！ 愉快！ * 下午放学回家便急忙向父母展示奖状，可把奚绣蓝乐坏了，“我闺女就是最聪明的！” 这两周他俩好不容易和好了，奚绣蓝吩咐丈夫去买相框，康卫国没有出门，反而从卧室的柜子里拿出一只相框，得意的说：“我买了好几个呢！玟玟，你可要多拿几张奖状回来，不然你妈要骂我白花钱了。” 奚绣蓝翻白眼，“得了，别给玟玟压力。玟玟，别听你爸的，奖状是好，但你也要适当放松放松，我可不敢让你学成个书呆子！” “妈，我想买几个羽毛球，冯婷婷家有一副羽毛球拍，以后我们有空就在她家楼前面打羽毛球。” “行，一句话！叫你爸爸明天去买。”奚绣蓝一口答应。 嗐！这也很不错！自从她成了“好孩子”，想找父母要什么东西，他们就没有反对的。要随身听，买！要看书，给钱！要锻炼身体买羽毛球，买！ 以前父母也很疼爱她，但要钱的时候也不免会嘀嘀咕咕：又乱花钱。现在则完全不同，对她可以说有求必应，还不会瞎嘀咕。 嗐！她怎么现在才知道当个好孩子有这——么爽呢？！ 22 市一中欢迎你！ 二更 真是好快乐呀！ 在学校里很快乐, 没什么烦心事，没人想不开来招惹她。在家里也很快乐，父母都很爱她, 尽管他们从来不说“爱”。 父母对孩子的爱用什么来衡量呢？很俗也很普通, 用钱来表达。他们不会肉麻兮兮的拥抱她, 但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这样就很好了。 康妙玟很满足。 * 行政楼。 赵老师说：“我希望康妙玟下学期还是上初二，给她把物理化学生物地理的基础都打好、打牢, 在这个基础上，安排她刷几项竞赛。” 铁老师敲了敲桌子, “9月的高中数学联赛, 让她试试。暑假让她来跟着上竞赛班的课, 我和陈老师给她把高三的数学上完。” “我没意见, 但还是要注意孩子的身体和精神状况，要是她觉得压力太大, 我必须有喊停的权力。”初一三班班主任刘老师说。可不兴拔苗助长，宁愿步子放缓一点, 也不能把个好苗子给拔的不长了。 “暑假也要给竞赛班的学生安排适当的体育运动, 让高中生带康妙玟打打篮球、跑跑步。这样, 还是安排上午到校后先绕着操场跑几圈, 早上跑不会太热。”教导主任思忖半天。 “那后勤也要搞好, 让他们……到高中部会议室上课, 会议室有电风扇，凉快一点。一定注意不要让学生在学校中暑, 上课的时候准备一大桶凉白开，让学生自己带水杯来。”校长总是考虑的比较全面。 教导主任补充，“上课时间也不要太长，小暑之前上课, 入伏就不要让他们来了，可以给他们发试卷让他们自己在家做题。8月下旬出伏了再上一周或是10天课，铁老师，赵老师，你们觉得怎么样？” 考虑的很周到，老师也不愿意在炎热的夏天跑来跑去啊。夏天最适合猫在家里，吃吃西瓜吹吹风扇，不要太爽。 这样便是在小暑之前、出伏之后各上10天课，以铁老师和陈老师的教学水平，10天讲完高三数学两册不是问题，然后发一堆卷子和习题让康妙玟和高一数学兴趣班的学生做，开学前的10天用来讲卷子和习题的难题难点，其他就要看孩子们自己了。 “另外，我还想请领导们考虑一下康妙玟同学的实际问题，”刘老师看着校长，“康妙玟的数学很好，语文和英语也基本都能满分，政治和历史偶尔丢一两分。她的学习能力很强，已经自学完了初中语文、历史、政治，我的想法是，初二仍然让她正常上，就像赵老师刚才说的，给她把物理化学生物地理这些科目的基础打好，初二就让她参加中考，直接升本校高中部。校长，你看怎么样？” “需要她家长同意，这由你来谈，但不要太早跟她家长谈这事，就到……明年春节过后吧，这样她也好准备中考。铁老师，康妙玟要是明年秋季入学上高一，正好你带高一。” 铁老师现在带高二，下学期高三，明年秋天正好轮转下来带高一。 铁老师也觉得这样正好，便点点头，“行，到时候就分到我的班上，我先提前要了。” * 刘老师先找康妙玟谈了跳级的事儿。 “初二就中考？”康妙玟还真有点吃惊。 “我看你的学业水平应该没问题。下学期就一个高中数学联赛，考成什么样都不妨碍你的跳级。还有一个华罗庚杯数学邀请赛，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过了春节你就开始准备中考，到时候直接升本校高中部，铁老师明年秋天带高一年级，你看，这样不是非常好吗？”刘老师和气的说。 铁老师讲课确实很不错，深入浅出，很能抓住要点难点，一讲就听明白了，这种老师也很少，水平那是杠杠的。 康妙玟想着果然老师和学校挺会为她规划的，她今年11月是13岁初二，明年11月是14岁高一，那么……如果按照少年班的招生简章，她刚好可以高一参加高考。 少年班的招生从前一年的9月开始，报名窗口大概是1个月，学生需要提供在校成绩单、竞赛成绩等等，通过初审后，于次年7月参加普通高考，高考分数达标后，再到中科大进行复试，复试通过之后，还有面试。 总之，很复杂，但也……很有趣。 “学校让我跳级升到高一，是希望我报考科大少年班吗？”她眼眸明亮，看着刘老师。 刘老师淡定的笑了笑，“那就是铁老师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你觉得我能考进少年班吗？” “我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康妙玟想了一会儿，“竞赛的成绩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 她不解的看着刘老师。 “我们的学校教育通才，而不是偏才、怪才，少年班的考试也更注重你所有科目的平均水平。竞赛上你已经有初中数学联赛的一等奖，够用了。当然，要是稳妥起见，你还是需要考一下高中的数学联赛，就算进不了冬训营，也是少年班的一个参考项目。” 跟她所了解到的少年班的考试程序差不多。 据说，每年过了初审的报名学生最终只有10%能够进入少年班和少年创新班，可以说难度极大，厮杀残酷。 学科知识竞赛中得到国家二等奖及以上的学生，可以有降分优势，跟高考分数配套，通过面试后，从高到低录取，先是少年班，然后是少年创新班。 太难啦！ 她是重来一遍，但没有学业上的其他优势，要说优势，只有突然变得超级灵光的头脑，课本还是要靠自己学习的。 * 乔俊之现在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总之，他认为她说什么都对，已经变成了她的“狗腿”。他常跑来初一三班偷偷塞给她东西，有时候是零食，有时候是一个漂亮的小笔记本。 张娅宁的生日是4月14日，康妙玟送了她一根漂亮的缎子发带。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张娅宁很喜欢。 冯婷婷也送了张娅宁一支钢笔，跟上次她送康妙玟的英雄钢笔一样，只是笔杆的颜色不一样。这样，3个女孩用的都是同样的钢笔。 乔俊之送张娅宁一张生日贺卡，打开会唱“祝你生日快乐”。又送了一瓶很高级的外国墨水，颜色非常好看，是像天空一样的湛蓝色，张娅宁很宝贝这瓶墨水，找了两个小药水瓶，用吸管小心的吸出墨水，灌进小药水瓶里，送给康妙玟和冯婷婷一人一瓶。 康妙玟用高级蓝墨水练字。 写一手好看的钢笔字也是很有用的，一手好字据说能让阅卷老师少扣乃至不扣卷面分，再说，一手好字看上去也很赏心悦目。 毛笔字每天练上两张宣纸，水墨画也画上一张，积少成多，坚持不懈。 康卫国是大学正式职工，办了一张图书馆借书卡，但除了奚绣蓝偶尔用借书卡借几本译文回来看，借书卡的利用率很低。康妙玟发现老爸居然还有大学图书馆的借书卡大喜过望，马上霸占了。每个周三下午附中只上两节课，这时候康妙玟总会跟张娅宁、冯婷婷到大学图书馆借书。 庐州理工大学偏工科，图书馆里很多犹如天书的工科图书，但也有很奇怪的书籍，比如康妙玟有一次在图书馆的检索卡上找到一本教针灸的书，借了回来。看完针灸书之后，又借了一本《中医基础》回来看。 针灸是两种中医诊疗方法，针是“针刺”，灸是“艾灸”。“痛则不通，不通则痛”，针刺的作用就是疏通经络，使得经络“通畅”。针灸需要认人体穴位，于是又去新华书店买了一份人体穴位图回来背。 人体有数百个穴位，针刺、艾灸、推拿、点按都要用到，针刺最常用来治疗肩周炎、腕管综合征之类常见病，其实是百病皆可针刺，落枕也可以用针刺治疗。 * 奚绣蓝问：“怎么？你想学中医？” “就是随便看看，学中医最好要有老师带，自己自学……诊脉和针灸都很不好学。” “你要是学医也好，以后妈妈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就找你。” “不要了吧，学医很累的，本科就要读5年，还要在医院当5年实习医生，然后才有资格挂牌当主治医生。” 奚绣蓝吓了一跳，“乖乖！要10年才能出头呀？” “是啊，很辛苦的。医科大学分数也很高。” “那是，给人治病可不能随随便便，还是要学习好的才能当个好医生。” “所以当个好医生真的很不容易。” “那你还看医书？” 康妙玟没吭声。据她在报纸上看到的，少年班的面试为五花八门，什么方向都有。正经的学科考试她不怕，再怎么考试也都是高中课本上的内容，但面试考的可就是课本上不教的东西了。 比如第一届少年班面试，面试老师要一名13岁的考生当场给他诊脉，考生说他不过有些头晕，其他都很健康，这是考察学生的知识面；还问考生，《红楼梦》又副册上都有谁，有晴雯和袭人，这是考察学生的面和记忆力；面试老师还从科大里找了学校围棋高手来跟考生下棋，考生三盘两胜，这是考察学生在学习之外的技能，围棋素来被称为“聪明人的游戏”，对智力的要求极高。 这位13岁的神童当年轰动一时，被媒体称为“第一神童”，但其后却因为年龄太小，生活自理能力不足，以及其他原因，多年后以“昔日神童，如今出家为僧”再次红极一时，可以说是当代《伤仲永》了。 第一神童今年24岁，最近没有什么他的消息，听说他大学毕业后留校当了助教。 这么说，稳定的心理因素其实才是最重要的，强大的心理素质会决定你能走多远，而不会成为又一个泯然众人矣的仲永。 她没有告诉父母自己准备报考科大少年班的想法，准备等到明年中考之后再告诉父母。但意外的是，5月的第4天，五一劳动节假期刚过，两名自称是庐州市第一中学的人找到康家。 “康妙玟同学，你有兴趣转到我们一中来上学吗？” 23 家住大学，近水楼台 李善兰 当事人现在就是震惊！ 好吧, 她是知道好学校抢生源十分生猛，但自己从未享受过，也没有想到如今会遇到, 因此不免有些紧张, 看了看父母。 康卫国同志显然也被这个好消息震惊到了，颇是局促不安。 倒是奚绣蓝稳住了, 问：“你们一中能提供什么条件？” 一中初中部高中部都有专门的竞赛班，初中有数学、物理，高中有数学、物理、化学，生源来自全市，也有外地优秀学生。一中来人介绍一中的软硬件配备，作为庐州市最好的中学, 得到的教育拨款也是最多的，初中部有一半学生能直升本校高中部，应届高中毕业生高考本科达线率高达90%以上。 教师队伍力量雄厚，今年一中有十几人拿到初中数学联赛的一二三等奖, 康妙玟同学如果到一中上学，会有指导老师根据她的学业水平制定专门的学习计划；学费全免, 可以住校, 等等。 奚绣蓝还挺心动的，但是她知道啥事都不能立马拍板, 孩子转学不是小事, 两口子肯定要商量商量。 一中来人态度还是很好的，对他们说有要求可以提出来, 一中非常看好康妙玟同学的前景，也希望康妙玟同学能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送走了一中来人, 奚绣蓝康卫国两口子都有点晕晕乎乎的：这是真的吗？我闺女现在也是个神童了？ 中国人自古便喜欢神童，历朝历代也不缺神童，甘罗12岁出使赵国，曹冲6岁称象，蔡文姬6岁知琴音，骆宾王7岁作诗，神童不断涌现，其中很多人成为了历史名人。 唯有留名青史，才更能让人意识到神童的可贵。 康卫国觉得很难想象自己的女儿会成为“神童”，在他看来，女儿就是个小孩，可能比其他孩子聪明一点，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年级第一当然很好，让他能有足够的吹牛资本，但年级第一之上的层次，他就很难理解了。 奚绣蓝比他好一点但也有限，女儿拿了初中数学联赛的一等奖在她看来跟“年级第一”的差别不大，甚至还不如祖杯赛的特等奖，那可是特等奖呀！一定比一等奖牛逼一点！她本能忽略了数学联赛前面还有“全国”两个字。 两口子各自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奚绣蓝才问：“玟玟，你怎么想的？你想去一中吗？” “一中太远了。” 康卫国闷声说：“老师不是说可以让你住校吗？” “爸，妈，你舍得我现在就去住校啊？” 奚绣蓝马上红了眼圈，仿佛女儿已经离开家去学校住宿了似的。“不舍得，不舍得！你生下来就没有离开过妈妈，你要去了学校，跟同学处不来怎么办？老师就算对你再好，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跟在你身边吧？你要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妈。”康妙玟也不能说妈妈担忧的不对，谁也不知道宿舍里会遇到什么事情。她其实没有过在学校住宿的经历，都不知道自己能否适应住宿生活。 康卫国心里怪不好受的，“你瞎想这些干啥！现在就是看玟玟自己想不想去一中，一中条件比附中是要好一点，至少老师好一点吧？咱不能给孩子拖后腿。” “我怎么是瞎想？一中年年都有孩子跳楼你知不知道？一个孩子好好的去学校，结果跳了楼，你能想到吗？啊？哪个当妈的不得心疼死？”奚绣蓝怒气冲冲，“在附中老师也不差在哪里好吧？同学又都是从小学一起过来的，都是认识的，去了一中，首先面临的就是要跟不认识的人当同学，你想过没有？” 康卫国皱眉，“呸呸！好好的说什么死啊活的？那些孩子……太脆弱了，我们玟玟……”到底也不敢把话说满了。一中初中部还好，高中部压力极大，庐州市每年都有中学生在学校里跳楼自杀，很多时候家长根本不明白孩子居然压力如此巨大，以至于到了要放弃自己生命的地步。 他看着女儿，莫名心情沉重起来，“玟玟，这事……爸爸和妈妈都尊重你的意思，你说去，那我们就去，爸爸每天送你接你，你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我明天就骑车跑一趟，看看一个来回要多长时间。” 奚绣蓝接着说：“你要是不想去，那就还在留在附中，我看一中老师能教你的，附中老师也能教你。你要是想去大学旁听我看也没有问题，前几天我遇到前面楼的马老师他还说呢，要是你想学大学数学也不是问题。我们家就住在大学里，这个不就叫那个什么——什么楼，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 康妙玟说：“近水楼台？” 奚绣蓝一拍大腿，“对对，就是这个词！老马还挺热心的，他老夸你。”她笑得合不拢嘴。 “哪个老马？”康卫国问。 “就是后面张教授的同事，马教授，他自己就是教数学的。上次他听张老师说到我们家玟玟，还问玟玟考了数学联赛没有，说要是玟玟学完了高中数学，还想继续学数学的话，就去大学旁听。别人不好说，我们可是学校职工，只要玟玟想去，那就去！” 康妙玟：！！！还有这种好事？！ 嗐！你怎么不早说呀！ * 尽管康妙玟对谁都没有说一中来挖墙脚的事儿，但附中的老师还是知道了此事。 刘老师、赵老师、铁老师赶紧来康家家访，要尽快敲定康妙玟的跳级安排。 还是班主任刘老师先开口，“你好，康老师。” 见面喊“老师”，不得罪人。 康卫国忙说：“客气客气，老师们坐，坐。绣蓝，给老师们倒茶。” 刘老师满面笑容，“康老师客气。奚大姐，你也坐，不用忙。真的不用。” 奚绣蓝只好坐下。老师们来家访，还是一来3个，那指定不是什么小事。 “这次我和赵老师、铁老师来呢，是想跟你们谈谈康妙玟同学的升学问题。”刘老师坚决不提一中来挖墙脚的事儿，紧紧围绕主题。“学校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下学期还是让康妙玟升到初二，但让她明年6月参加中考，这样就等于跳了两级，明年秋天上高一。” 又给康卫国和奚绣蓝惊呆了！ 康妙玟之前已经听刘老师说过这事，倒很淡定。她从冰箱里找出茶叶罐，拿了三只待客的瓷杯，泡了三杯茶，端到桌上。 赵老师对她笑了笑，“康妙玟，你也坐。这事你也听听，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康妙玟便从自己房间端了一张方凳过来，坐在妈妈身边。 奚绣蓝又高兴又紧张，“跳级？行不行啊？康妙玟还太小了，这要是跳级……她就要比同学至少小两岁。”好担心女儿被大孩子欺负。 “小两岁不算小太多，再说她现在单科跳级，跟高二学生一起上课，我看康妙玟适应的很好。”铁老师诚意满满，“她现在的学业水平已经不适合仍然留在初中，之所以还让她在初二上一年，是因为初二才开物理和化学，物理和化学也很重要，我们希望康妙玟同学能够在初二打好基础。” 康卫国激动的拿出香烟，抽了一支烟想点上，但一想几位客人也许并不抽烟，好容易忍住了，收起香烟。 “刘老师，我说句实话，我们不太懂这些。我们只希望她在学校过的……比较开心吧，不要给她太大压力，她还小咧。” 刘老师连连点头，“我懂我懂，康老师，我理解你的想法，你把孩子交给我们老师，我们老师和学校就有义务让她健康发展，宁愿慢一点，也不能把她早早的废掉。” 铁老师接着说：“这是学校和刘老师、赵老师以及我一起开会讨论出来的结果，康妙玟的数学能力很强，已经超过了初三学生。我们本着为学生负责的原则，尽可能的安排合适的老师培养她。不知道你们作为康妙玟同学的家长，对学校有什么要求？” “这……”康卫国跟奚绣蓝面面相觑：他俩也根本没什么经验可谈呀！他只好又看向女儿，“玟玟，你自己的想法呢？” 康妙玟先看了看父母的神情，然后才对刘老师说：“我觉得学校和老师已经为我安排好了，我对学校没有什么……其他要求，我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希望各位老师能够毫无保留的教导我！” 这个意思就是基本满意学校对她的安排了。 * 送走老师们，回家关了门，一家三口都乐呵呵的。 康卫国感慨万分，“我们老康家祖坟冒烟了！” “什么你们老康家？玟玟也是我们老奚家的人物种子。”奚绣蓝嗔怪的说。 “对对，绣蓝，咱女儿随你，聪明！”康卫国乐得不得了。 “哼，那可不！”奚绣蓝一脸得意。“我闺女以后一定能上什么清华北大！哎哟！不行，太远了太远了！我可舍不得，要我看，科大就挺好。” 奚绣蓝高兴的拍着大腿，仿佛名校已经可以随便挑了。以前这事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呀！ 想着女儿小学的时候并不显得特别聪明，倒是特别显得顽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如今回忆起来，都自动变成她聪明的证据。 “都说调皮的孩子聪明，说的就是我们玟玟！” 康妙玟机智的说：“那都是妈妈你辛苦抚养我长大，我的聪明都是你的功劳。” “还有我呢？爸爸就没有功劳了吗？” “爸爸的功劳也很大！”康妙玟竖起大拇指，一碗水端平。 奚绣蓝已经兴致勃勃的在心里想着要怎么跟亲戚们炫耀了，不过还要等到明年中考以后。不然会被亲戚堵嘴，说等你家玟玟真的跳级了再说吧！ 哼！要你们羡慕死！ 她仿佛已经看到亲戚们羡慕妒忌的眼神了。 不过，说起来，康妙玟现在已经是本市小有名气的神童啦！ * 初一三班的学习气氛非常浓厚！ 班上除了一直挂尾的那几个，其他孩子隐隐形成以康妙玟——张娅宁为核心的学习兴趣小组。 孩子们对班级里出了个小神童十分兴奋，在全国初中数学联赛的成绩出来后，达到了顶峰：本市最大报纸《新安晚报》派记者来庐州理工附中采访本次数学联赛年龄最小的一等奖获得者，康妙玟同学！ 哇塞！ 对于平均年龄12岁的初一学生来说，报纸记者是一份光荣的职业，能够被记者采访的康妙玟无疑就是大明星啦！ 24 神童之名，媒体的报道 丘成桐 附中对媒体采访十分重视, 热情接待了记者，但要求整个采访过程不要超过30分钟，康妙玟小同学的本职是学生, 不能耽误她的学习。 但附中的领导和老师都低估了媒体的热情，继《新安晚报》之后, 又有若干报纸媒体前来采访“神童”康妙玟。 * “康妙玟, 今天又有人来采访你！”路景延一脸羡慕。他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了，初一第一学期刚开学没多久, 他便踊跃自荐当上班长，成为最有“权力”的班干部。学习方面他从小学就是班级第一，但到了初一的第一次大考期中考试，他就牢牢的被两个女生压了一头。 唉！ 他颇有“时运不济”的念头：要是他没有分到班, 现在应该会是班级第一吧？至少不会被两个女生死死压住。每次当他以为自己这次能超过张娅宁或是康妙玟，就会发现不管他多么的努力、多刷了多少试卷, 总归要差那么一点点, 无法每次都拿到满分。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呢？自己怎么会笨到每次都有1、2题不会做呢？ 康妙玟不想动, “这次又是哪家报纸？”数学联赛是什么不得了的比赛吗？为什么这家来了那家来, 就不能在同一天里全部采访完毕？她的时间很宝贵的好吗！ “这次不是报纸, 是电视台。”路景延尽量平淡的说出来，不想显得这事很稀罕。 但马上就有人非常没有眼色的惊呼出声，“哇！是电视台吔！康妙玟, 你要上电视啦！” 几个女生蹦蹦跳跳的围过来, “康妙玟, 你是大明星啦！你要上电视啦！” 她扶额，“我又不是演员或是主持人，他们才是大明星, 我不是。”有点尴尬啦，还是现在的孩子见识不多，上个电视罢了，不算什么。她的照片可是出现在好几家报纸上了呢，还不就是那样，没什么感觉。 一个名叫李安娜的女生慷慨的将自己的大红缎子蝴蝶结取下来，“借给你，让金老师帮你梳梳头发，扎上蝴蝶结，会很好看。” 她真情实意的道谢，“谢谢你啊李安娜，你人真好！” 以前她在学校里只是最不起眼的中间层，没人在意她，而现在……几乎每个人都对她示好。 刘老师来了，“康妙玟，过来一下。” 学生们又纷纷涌向班主任，“刘老师刘老师，是不是电视台要来采访康妙玟？” “你们问的太多了吧？该上课了。”刘老师板着脸。 学生们还是很怵板着脸的班主任的，于是赶紧回了自己座位。 数学赵老师进来了，对刘老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出了教室，刘老师说：“今天是市里的电视台来采访你，他们有化妆师，会给你上个妆。”他皱着眉，似乎不太高兴。“我个人是不赞同有太多媒体来采访你，把你树立成‘神童’，这对你……不太好。” 他闷头走了几步，转头看她，“你要知道，神童的压力很大，人们希望你总是那么聪明。如果你一旦不那么‘神童’了，人们对你的赞扬都会变成贬低。” 康妙玟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刘老师似乎有些意外。 “我看过科大少年第一届的报道，当时媒体的采访已经多到中科大必须拒绝，而那些神童也……” “外界过多的宣传和赞美害了他们，他们……人是有虚荣心的，他们年龄太小，不明白……无法正确对待外界的过度赞誉。” 科大第一届少年班作为全国天才神童试点班，暴露了许多问题，其中最突出的问题就是生活自理能力严重不足，以及外界过多的赞誉使得少年们过于飘飘然，导致自视甚高。 那些少年在自己原来的学校都是年级第一，素有聪颖之名，但实话说聪明孩子那也是一捞一大把的，有着“第一神童”美誉的那位同学尤其如此，以至于之后有位数学大师来到中科大作报告，那位同学居然不肯去听大师的讲座，还因为数学大师居然没有听说过他而感到愤怒。 所以现在又有一种论调，说学校不能培养“高分低能”的学生，学生除了学习能力强之外还必须有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如此才能是全面型人才。 说的很有道理。 但一旦有个“神童”，媒体照样趋之若鹜。 刘老师颇为苦口婆心，一路都在要她放平心态，不管“神童”不“神童”，心态好才是真的好，才能走的更好、更远，媒体的聚焦不过是一时，对她的影响却有可能是终生的。他人的赞誉只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如果她成了仲永，那些人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只会觉得她太愚蠢，无法调节心态。 老师也是怪不容易的，康妙玟很领刘老师的情。是真的为你着想才会说这些，不然的话，你是不是神童跟老师有关系吗？老师也就拿几十元的工资，压根犯不上多费神，更不会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经验之谈。 以前她当然没有资格得到老师们的另眼相待，没那个机会，现在看来，至少这几位老师都是设身处地的为她考虑、为她做计划，她十分感激。 * 到了行政楼的会议室，电视台记者主动伸出手，“你好，康妙玟同学。我们是庐州市电视台的记者，我们的栏目叫《今日庐州》，我叫蓝馨，是《今日庐州》的主持人。” “你好，蓝馨姐姐。” 蓝馨笑眯眯的，“今天我们来呢，是想给你做个专访。” “专访？不是普通的采访吗？”不懂就问，“我以为专访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是的，本来应该是要先预约再采访，但校长说你的学习任务很紧张，希望我们能一次拍完。你觉得呢？” 康妙玟点头，“校长说的有道理。” 会议室里采光一般，窗帘拉开，有阳光照进来。 一旁有人拿着反光板在选取合适的摆放角度。 “为了上镜，会给你稍微化妆一下，不会化的很过分。我们先在会议室里拍一段，然后在校园里拍一段，之后还会到你的班级拍一段。” 这不是商量而只是通知。康妙玟点点头，也没什么啦，就是……确实觉得很占用她的学习时间。 上电视的经历很新奇，化妆师为她打了粉底，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化妆完毕，拿了镜子给她看效果，觉得还挺日常的，提亮了她的肤色，令她的眼睛显得更大了，嘴唇涂了浅粉色的口红，显得饱满而自然。 康妙玟都有点不敢相信镜子里的女孩是自己了。 镜子里的女孩青春洋溢、自信又可爱，有明亮的眼眸。这是她吗？有点新奇呢。 蓝馨也很满意，“这样多好看呀。” 又为她挽了一下头发，叫化妆师拿了发梳来，为她梳顺头发，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康妙玟从长裤口袋里掏出李安娜同学赞助的红色缎子发带，蓝馨给她扎了一个蝴蝶结。 一边说：“妙玟，不要太紧张，就像平时跟老师说话一样就行了，你平时怕老师吗？” “不是怕老师，是尊敬老师。” “对，你说的对极了，是尊敬。” “你们想问什么问题？之前报纸记者来采访，都是事先拟好提问的问题的。” “看来你已经对采访有了经验。没有什么很难的问题，我们的观众想知道你平时是怎么学习的，你有什么好的学习经验吗？” 康妙玟想了一下，“上课认真听讲，多做题。”老生常谈罢了，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你对应试教育怎么看呢？” 康妙玟看了看一旁的教导主任和班主任，他俩都有点紧张，怕她说的话不太好听还是什么。 她在脑子里迅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应试教育这个词本身就带一点贬义了，一个系统多年行之有效，能够尽可能的选拔出合适的……人才，说明这套系统很实用。” 蓝馨笑了，“你说的很好，但不像孩子说出来的话。” 康妙玟不明白，直率的问：“你们想达到什么样的节目效果？报纸上都说我是‘神童’，你认为呢？” “神童是很好，但……”蓝馨想着这么大的孩子能理解她想说的话吗？“不能拔苗助长。” 媒体真是奇怪呀。 * 这一天的采访不能算是很顺利，事后康妙玟回想蓝馨在采访开始前和采访开始后说的那些话、提的问题，隐约觉得电视台跟报纸这种纸媒的宣传口径不尽相同，纸媒都在说她是“神童”，是数学天才，但电视台偏偏要唱反调。 但奇怪的是，《今日庐州》播出之后的效果仍然是正向的，比如一中来挖墙脚就是节目播出之后。 康家的亲戚们也都看到了报纸和《今日庐州》，他们不一定每家都订了报纸，但亲戚家的孩子上了报纸和电视，还是非常令他们吃惊且骄傲的。就连奚外公和钱外婆都知道了，钱外婆高兴得很，自己坐公交车来了庐州理工大学，到人武部找到女婿康卫国。 康卫国很吃惊，他和奚绣蓝结婚十几年，只有结婚的时候奚外公钱外婆来参加了婚礼，之后老两口从未来过女儿家，就连康妙玟出生，也只是钱外婆去医院看望女儿和外孙女。 “妈，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康卫国想着难道是老岳父有啥事吗？ 钱外婆皱眉，“咋啦？我不能来？” 康卫国忙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妈您不常来，我还以为是有啥事。” 25 钱外婆的虚荣心 陶哲轩 “我来看看我外孙女玟玟。”钱外婆又是高兴又是不满, “玟玟都上电视了，你们咋不告诉我和你爸？” 康卫国挠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叫‘不是大事’？上报纸你们不告诉我们, 上电视你们也不告诉我们，我看啊，你眼里就没有我和你爸。”钱外婆气鼓鼓的, “你小心眼, 怕我们两个老东西沾你的光。” 康卫国急了，“妈，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本来想着星期天跟绣蓝去看望您和爸爸的, 您也知道, 玟玟现在学习很忙, 这马上又要考期末考试了。” 钱外婆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懂学校考试时间，期末考试要到6月底了, 现在才5月份！” 康卫国讪讪，“那……妈你要不要去家里坐坐？我现在没事就能下班了, 绣蓝还要到6点才能下班。” “玟玟几点放学？” “她今天放学早, 下午就两节课, 没有兴趣班，但放学后她要跟同学一起去图书馆借书看。”康卫国跟人武部部长打了个招呼, 提前下班了。 老岳母来了，领导也很是通融，大方批准。 康卫国推着自行车, 走在老岳母身边。 “玟玟她外公身体不好，脾气又坏，我每天照顾他就够累的, 没时间往你家跑。玟玟现在出息了，我和她外公心里都很高兴。小孩子还是要多一点营养，绣蓝上次说给玟玟订了牛奶，我让你妹妹去她婆婆家买了一些土鸡蛋，你记着每天给孩子煮几个鸡蛋吃。” “谢谢妈。”康卫国很领情。康外公钱外婆是没来他家看望过奚绣蓝和康妙玟，但奚绣蓝每次回娘家，钱外婆都会准备一篮子土鸡蛋，说土鸡蛋营养高，给孩子多吃一点增加营养。逢年过节奚绣蓝给娘家送节礼，老两口也会偷偷塞钱给康妙玟。 老两口也不懂什么营养不营养的，只知道鸡蛋是好的，生孩子坐月子都吃鸡蛋呢！还时不时的会从乡下收几只土鸡，肥西老母鸡在本地很有名气，吃虫子青菜的土鸡比饲料鸡“有营养”，钱外婆拎了一只麻袋，装了两只土鸡，说要给外孙女补一补。 康卫国接过麻袋架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路跟钱外婆聊着，报纸是来采访了，还来家采访他和奚绣蓝怎么教育出一个神童女儿来的。嗐，他俩有什么能耐教育孩子？他只有小学高年级水平，奚绣蓝也不过就是初中生，还不是孩子自己聪明！ 钱外婆又不乐意了，“那还不是我的绣蓝聪明，才生了玟玟这样的聪明孩子！” 康卫国不敢有二话，连声说：“是是是，都说当妈的聪明，孩子就聪明，绣蓝随妈妈您，玟玟也随她妈妈。” * 康妙玟回了家，还没走进楼道便闻到一股儿香喷喷的鸡汤味。 掏钥匙开了门，扑鼻而来的鸡汤香味。“好香啊！”她大声喊。 “哎哟！我的玟玟回来了！”钱外婆笑着对她招手。 康妙玟惊讶，“奶奶，你怎么来了？”康家祖父母过世很早，奚绣蓝没见过公婆的面，康妙玟从小就喊外公外婆是“爷爷奶奶”。 钱外婆笑眯眯的，“我怎么就不能来？我来看看我的乖乖玟玟。” 康妙玟笑了笑，“奶奶，你来看我，我可高兴了。”眼睛一瞥，她爹在厨房忙活呢。她不记得钱外婆有来过她家，父母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为什么外公外婆不到女儿家来，想来大概是不太满意康卫国这个女婿的。以“后世”的说法，康卫国也是个“凤凰男”了。他要不是走运正好退伍到省会城市，那是要返回原籍农村的。 康卫国是农村人，学历也没有奚绣蓝高，在奚外公钱外婆眼里，自家女儿应该找个城里小伙子。康卫国要是没有一份好工作，以及户籍也已经转到大学里，那是万万配不上奚绣蓝这个城里姑娘的。 在城里人心中，只有“有问题”的孩子（不论男女）才会找乡下人当配偶，因为目前的户籍制度还是子女随母亲，如果城里男孩娶了乡下女孩，面临的最重大的问题就是孩子也会是乡下人，这是城里父母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能解决户口问题的还是少数，找不到门路，你连塞钱都不知道往哪里塞。 实际上，除去康卫国同志的农村出身，他还是很有市场竞争力的，首先，是退伍军人，这意味着他很有纪律性，卫生习惯也很不错，军队是个大熔炉、大学堂的概念可不是瞎说的；其次，康卫国同志长得算是相貌堂堂，浓眉大眼，一脸正气，有农村娃的憨厚，也不至于显得很鲁钝；再次，康卫国同志现在可是吃国家饭的，大学正式职工，还能给奚绣蓝找份学校集体制校办工厂的工作，人脉也是有的，这几点优势可是不小。 再说了，康卫国同志妥妥是个妻管严，这也是大大的优点。 * 晚饭吃的鸡汤。 钱外婆亲手撕了两只大鸡腿放到康妙玟碗里，笑眯眯的说：“多吃一点，一会儿再喝鸡汤。吃不完的放进冰箱，明天中午吃。” “奶奶，你也吃。” “你奶奶喜欢吃鸡翅膀。”奚绣蓝给钱外婆撕了两只鸡翅膀。 钱外婆说：“我年纪大了，吃不得这样多肉。” “奶奶，鸡肉不腻的，你也吃，你也要补补营养。我跟你说啊，我现在在看医学书，要是快的话，明年我就能给你开药方子，我们先搞个食补的药膳方子，给你和我爷爷吃。” 钱外婆笑得合不拢嘴，“哎哟，真是我的心肝宝贝！你有这个心啊，我跟你爷爷都高兴着呐！” “等星期天我跟妈妈去看你和爷爷。” 钱外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爸爸说你现在学习紧张，就不耽误你看书了。” “也没什么要紧的，这个学期的课本我都看完了。现在就是要多看一点课外书，老师说很多出题的老师喜欢出课本之外的知识，特别是语文和历史。” “哎，好好。奶奶也不懂这些知识啊什么的，你好好学习，我跟你爷爷就高兴。” * 吃过晚饭，钱外婆便要告辞回家，康卫国骑自行车将老岳母送到二轻机械厂家属区。 康妙玟问：“妈，奶奶怎么今天突然来了？我记得她没来我我们家。” “来过……对，搬了新家是没来过，以前我跟你爸刚结婚的时候他们来过。” “那他们之后都没来过？” “……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去看书去。今天要不要洗澡？我给你烧水。” “洗澡。”妈妈遇到不乐意回答的事情就打岔。谁叫她还是个“小孩子”呢。 康妙玟想着以前外公外婆大抵是不满意女儿的婚事的，想着钱外婆有意无意在她面前唠叨想要奚绣蓝招个上门女婿的事儿，其实……也不是不行，康卫国妻管严，没准会同意的。 天气渐渐热了，康妙玟不想去澡堂洗澡，康卫国去买了个大木盆，在家里就能洗澡。 奚绣蓝去烧水，一边跟女儿说：“你奶奶心里高兴，你给她长面子了。” 她美滋滋的问：“我给你长面子了吗？” 奚绣蓝得意得很，“那当然！现在就连厂长见到我都问，我到底怎么培养你的？我老谦虚的，就说我家玟玟一直很聪明的。” 嘿嘿！确实很能满足虚荣心！ * 洗澡的时候，她想着最近的事儿，媒体采访是紧追热点，热点很快就会过去，毕竟人类社会一天天的事儿特别多，国际要闻，国内大事，哪一件都比她一个小小“神童”重要。 她体验了一把“热点人物”的高调，如果她真的只是个12岁的孩子，没准会就此沉溺他人的赞美，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呀！不说从此停滞前进的脚步吧，心态必定会大有改变。10年前那个“第一神童”不就是如此吗？ 媒体吹捧神童，但不会在意神童是否能够承受这种全社会的过度关注——如果你不能及时调整心态，那说明你太弱了，你就算不得“神童”。 人呀，真是奇怪！ 他们树立一个典型，希望这个典型是完美的，但又暗搓搓希望这个“典型”垮掉，这样，被他们亲手送上“神坛”的人也就被拉低到跟他们同样的高度了。 后世的人们在网络上干过无数次这种事情。 * 初一“天才少女”上了本地电视节目的事儿热闹了大概半个月，终于慢慢销声匿迹了。 庐州理工附中征询了康妙玟的意见，推掉了之后的所有媒体采访。还跟康卫国、奚绣蓝夫妻商量好了，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确保康妙玟的学习，确保她有足够的学习时间。不管是否“神童”、“天才少女”，最基础的还是她的学习成绩，如果她的学习成绩下降了，那么一切都会化为灰烬，还会有人恶意满满的说，不过是走运而已。 过多的采访影响康妙玟的学习日程，她已经觉得厌烦了。 老师们都担心《伤仲永》重现，也担心无法说服康妙玟的父母，毕竟学校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还好，康卫国奚绣蓝都是很明白事理的人。 * 亲朋好友们见到康家夫妻俩，都笑着说你俩可是生了一个不得了的闺女呀！也有舔着脸要康妙玟为他家孩子辅导学习的，都被康卫国和奚绣蓝两口子挡了回去了：我闺女还是个孩子，她天天试卷都写不完，哪有时间辅导你家的少爷小姐！ 他俩不管亲戚朋友如何说，坚决不松口。也不在乎这些人没有达到目的会不会背后说怪话，只要不舞到他们面前，当没有这回事。 26 英语学习小组 华罗庚 附中上到校长老师、下到学生都因为媒体的采访而经历了一阵情绪波动, 现在才慢慢平静下来：眼看着期末考试要到了，老师们要出题，学生们要备考，学习气氛一天比一天浓厚。 由于康妙玟“崛起”的太快, 在初一年级她属于绝对领先位置, 无人撼动。 因为没有分快慢班, 5个班级里顶尖那一拨的水平都差距不大, 1分之差可能就是一个排名的差距, 语数外3门主课都想拿满分实际很不容易，相对于打分较为灵活的语文、英语，数学的分数最清晰明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数学的美妙之处就在于, 当你沉浸在数字和公式、证明里, 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能让你异常满足, 简直能充饥解渴了。 初一三班的学习环境形成了两个圈, 核心是康妙玟, 她周围是全班前十名左右的同学, 他们有不懂会来问她；其他同学松散的围绕在核心圈之外；最外围的是老师没有明说但已经放弃治疗的那一小撮, 以费强为首，跟“好学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初中没有早读课，但因为学生们大多都住的不远，早上到校很早, 没事干闲得发慌的12、3岁的孩子总会在教室里打打闹闹, 刘老师因此会提前20分钟到教室，点一位同学上讲台领读，有时候是语文, 如果有背诵课文的作业的话；有时候是英语。语文一般是单元小测验90分以上的学生轮流领读，英语的话，金老师偏好3个女生：康妙玟、张娅宁、李安娜。 李安娜在英语成绩上可以跟康妙玟、张娅宁持平，她父母有海外关系，初一第一学期刚开始，李安娜就以她时髦的穿着吊打了初中部所有女生，还很骄傲的宣布将来她是要去美国读书的。 听说李安娜的父母已经在准备出国了，她家的美国亲戚为他们一家做担保，快则明年、慢则后年，李安娜就是一个美国中学生啦。 李安娜父母要她学好英语就行，其他不用学的太好，美国中学的教学大纲跟中国中学不一样，不需要学的太好，重要的是学好英语，到了美国后可以尽快听懂别人说话、听懂老师上课内容。 康妙玟学英语背单词很快，一个单词只需要看一遍就能记住，拼写也很快，但“说”好英语没有捷径可以走，必须多听、多说才可以纠正发音。她和张娅宁、冯婷婷、李安娜组成了英语学习小组，两两交叉对练，每个人都说好。 * 路景延问：“康妙玟，我能参加你们的英语学习小组吗？” 康妙玟还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李安娜白他一眼，“不行，我们都是女生，你是男生。” 这个时代男女生之间楚河汉界界限分明，女生不跟男生玩，男生也不跟女生玩。 路景延皱眉，“我找不到一起学英语的同学。” 噢，才怪！ “你找胡骏去。”李安娜高声大嗓。胡骏也跟李安娜差不多，英语好，语文数学都只是一般。 冯婷婷也说：“是啊，你跟胡骏组个学习小组不是正好吗？” 路景延撇嘴，“你们女生就是穷讲究。” 李安娜对着路景延的背影又猛翻白眼，“妙玟，不要理他，他别想插进我们之间。男孩子好烦的。” 冯婷婷真相了，“他就是想跟康妙玟套近乎！妙玟嗯嗯嗯~不要理他好不好？”她摇晃着康妙玟的手臂，嗲声嗲气的撒娇的说。 康妙玟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你够了啊。” 李安娜抱着冯婷婷直乐，“我看他就是想沾妙玟的光。” 今天又是周三，下午两节课上完就放学了，没有第三节课，也没有兴趣班。附中和庐州理工大学一样，都在每周三下午进行政治学习，雷打不动，除非地震。 放学那么早，大多数孩子都自己带钥匙回家，也有不回家而跑去大学校园里面撒欢玩的。 康妙玟和小伙伴们都拿了家里父母的借书卡，到大学图书馆里借书看。每周借一两本书也刚好够看完的。大学图书馆大多是各专业的书籍，也有很多杂志，中外都有，杂志分专业杂志和普通文学杂志，康妙玟一周借一本书、一本杂志，杂志给老妈休闲看，打发时间，奚绣蓝爱看，看的多且杂，《收获》这样的文学杂志爱看，《故事会》这样的通俗杂志也看。 康卫国的学历差一点，但也是爱看的，女儿拿走了他的借书卡，他又弄了一张借书卡，有时候来图书馆借回家看。 4个女孩出了附中校门，过马路进了大学校园，往图书馆走去。 李安娜家境跟冯婷婷家境差不多，她俩都能买得起随身听和英语磁带，康妙玟和张娅宁需要换磁带听。李安娜有时候会给她俩自己翻录的美国电台节目的磁带听，这年头收听《□□》之类的节目还是很时髦的事情。 李安娜对美国有着普通人应该有的美好想象，觉得美国的空气都是香甜的，阳光也一定更明亮，美国人家家都开得起汽车呢！ “那是因为美国已经发展了很多年啊，就算是美国内战之后开始发展的，到现在也有100多年了，我们国家49年才独立，整整晚了100年。”康妙玟客观的说：“你把这个时差打平，美国100年前也不怎么样。” “可它现在发展的很快，比我们国家快多了。” “给我们国家100年的时间，我们也会发展的很好。” 李安娜想了想，“或许是的，但我们也许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能等到的。 “你要这么想，其他国家在发展现代化的道路上走了很多弯路，我们国家将来发展的时候完全可以避免这些弯路，所以我们一定会发展的比较快，这是客观规律。” 冯婷婷惊讶的看着她俩，“你们在说什么国家大事？” 这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吗？ 李安娜笑了，“我舅舅暑假要来庐州看望我妈妈和我，他肯定会带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上次舅舅寄给我家的巧克力特别好吃，叫M&M，到时候我带给你们吃，你们肯定会喜欢。” 巧克力如今还是高档零食，进口巧克力更是贵族中的贵族，倒是有国产的巧克力可以在商场里买到，但口感不免不如人意，粗糙的很，不够丝滑细腻。康妙玟有一次买了一块国产巧克力跟小伙伴们分享，女孩们都一致认为巧克力没有她们想象中好吃。 冯婷婷马上被带跑了，“你家什么时候去美国？美国好玩吗？你一定要给我们写信，告诉我们美国是什么样子的。” 李安娜拍着胸口保证，“我肯定会给你们写信，还会拍照片。” 康妙玟问：“你舅舅住在哪个州？” “纽约州。纽约有很多中国人。” “听说纽约很大，很繁华。”张娅宁说。 “对，纽约很大很大，曼哈顿是纽约最繁华的地方。我家里还有曼哈顿夜景的明信片，我明天带给你们看看。” 女孩子们对遥远的异国他乡很有兴趣，问了很多问题，李安娜充分享受了一把中心人物的感受。康妙玟对纽约也很感兴趣，但更感兴趣的是纽约的大学，美国的大学。美国有若干世界顶尖名校，哈佛耶鲁麻省理工，哥伦比亚普林斯顿，每一所学校拿出来都赫赫有名。 留学吗？全世界的知识分子都在往美国跑，她还没有想好自己将来的专业是什么，如果学数学的话，美国、英国、法国都有不少名校、名导师，诺贝尔奖没有数学奖，但世界各国有若干数学奖，几个顶层的数学奖的获得者都可以称为“数学大师”，就是选择数学大师做导师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想想她以前学渣的时候完全就是混日子，压根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居然有机会选择超牛的导师。 是美梦，但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 * 今天在图书馆借了一本《量子力学》上册，法国科学家科恩·塔诺季、迪于、拉洛埃合著，1987年出版。书很厚，因此分了上下两册，也很难看懂。图书馆职员没问她一个初中生为什么要借这么深奥的书看，爽快的给她办好了出借手续。 李安娜借了一本英语杂志，张娅宁和冯婷婷都借的。 专业书籍要在检索室先检索，然后拿着检索卡和借书卡去办理出借手续；外文杂志在图书馆的顶楼四楼，在一楼。 张娅宁和冯婷婷先借好了，在一楼大厅等她俩。 已经是初夏天气，5月底的庐州已经十分炎热，初夏的风带着热气，从大门吹进大厅。大厅里原本很是阴凉，吹进热风之后，中和了阴凉的空气。张娅宁穿着领口有小花的白衬衫、黑色长裤，冯婷婷穿着鹅黄色乔其纱的连衣裙，12岁的女孩青春靓丽，脸上带着那种无忧无虑的神态，十分可爱。 “你一会儿要去我家吗？我们先做完作业，然后下楼玩一会儿羽毛球。” “去的。我发现我们在一起做作业效率很高，你说呢？”张娅宁问。 “对，我也觉得。这样有不会的题目我能随时问你们。”冯婷婷乐呵呵的。她总觉得自己不算聪明，要很吃力才能追上小伙伴。这个学期开始，妈妈严秋菊让她邀请小伙伴到家里做作业，一开始是康妙玟、张娅宁，李安娜是期中考试过后加入的。她的成绩提高的很明显，从之前总在10名左右晃悠，进步到现在总能在前10名之内了。 27 卧虎藏龙家属区 陈省身 双职工家庭一般到6点才能下班回家, 6点多到家，马上就要做家务、做晚饭，吃过晚饭、休息休息, 就到了洗洗睡觉的时间了。就算是教授讲师, 也很难有时间看着孩子做作业。几个孩子能在一起做完作业, 互相交流, 也是个解决办法。 冯家也是三室一厅的大套，只有一个孩子, 带阳台那个房间就用来做书房, 冯婷婷回家后在书房做作业。 康妙玟喜欢这种小团体的紧密关系, 她不想再被小伙伴甩开, 但可能……不远的将来她会甩下小伙伴。她们还会在同一所学校，但不会是同一个年级。 康妙玟随后下了楼, 3个人站在大厅里等李安娜。她今天穿了一条红黑格子的百褶裙，长度到膝盖上一寸，不长不短, 版型还挺好看, 她很喜欢。附中有校服，奇丑无比, 肥肥大大，入学的时候奚绣蓝要她订160的号，到现在她个儿都长到162公分了, 穿着仍然肥肥大大。 没人喜欢穿校服，附中也只在开学升旗日那天要求穿校服，其他时间随便穿。 冯婷婷小声说：“好羡慕李安娜，她要去美国上学。” “你也可以啊，你在国内上个本科, 就比如咱们学校，然后申请美国大学呗。” “我可以吗？”冯婷婷迟疑，“我现在就已经觉得学习好累了。” “放假了可以多玩一玩。”康妙玟拍拍她肩头，“要会学习，也要会玩。” 冯婷婷马上转移目标，兴冲冲的说：“暑假我们去游泳吗？每天下午都去。我妈给我买了新泳衣，你们有泳衣吗？” 康妙玟摇头，“没有，我叫我妈帮我买。” 张娅宁犹豫了一下，“我也没有，我有零花钱，康妙玟，你问问泳衣多少钱一件，请你妈妈也帮我买一件，我们要一样的款式，颜色不一样。” “好，你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 “我也喜欢蓝色，不过要是没有其他的图案，我可以选其他颜色。”康妙玟大方的说。 张娅宁腼腆的笑了，“康妙玟，你真好。” “哎呀！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颜色？”李安娜只听到一句半，忙赶着问。 “我们在说暑假去游泳，要买泳衣的事情。李安娜，你暑假在学校吗？” “会有几个星期不在吧，我爸爸系里要去上海旅游，我和妈妈都会去。我妈妈……嘻嘻，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跟别人说哦，附中今年去九华山旅游，我妈妈要带我去。” 大学院系暑假会有老师福利，外出旅游可以带家属，一般就是自费来回路费和住宿费，景点门票组织包了，很多教授讲师都会趁此机会带孩子出门旅游，增长见识。附中也有这种教师福利，不然以现在老师跟工人差不了多少的工资，没几个人舍得出门旅游。 人武部也有这种福利，就是一直是清水部门，钱不多，扣扣索索好几年才能攒点钱组织职工旅游。 至于校办工厂，对不起，别想了。 于是还是说好了，李安娜要是在家，她们去游泳池的时候就喊上她。 4个女孩快快乐乐的一起离开图书馆。 * 冯家挺阔气，客厅里有电冰箱，卧室里有彩电和空调，每个房间里都有吊扇。按说，以冯康志和严秋菊的工资收入根本买不起5000元一台的空调，没心没肺的冯婷婷说这是她老爸在外面代课的收入，不然她家也买不起空调。 只能说，果然知识就是金钱呀。 李安娜家有美国亲戚，美国亲戚不会远隔重洋给她家送空调，但可以给她家钱买空调，这个舅舅也还就算可以了。她舅舅跟她妈妈不是一个母亲，只在很小的时候相处过几年，解放后没几年她外祖父跑路去香港，带走了男宝，把她妈妈留在老家。 外祖父和舅舅在香港住了几年，之后移民美国，舅舅在美国开了厂，是个小企业主。如今也算衣锦还乡，想着把妹妹一家办去美国，也算很有良心。 做完作业，4个女孩下楼打了半个小时羽毛球，直到天光微黄。 “我要回家了，明天学校见！”李安娜收了羽毛球拍，交给冯婷婷。 “李安娜再见！” “李安娜明天见！” 康妙玟和张娅宁都向她挥手告别。 * 康妙玟回了家，奚绣蓝已经做好晚饭。“快吃饭，吃过饭，我带你到前面季老师家里。” “哪个季老师？” 天热，奚绣蓝懒得做饭，只炖了一锅海带排骨汤，从学校食堂买了馒头，吃馒头喝排骨汤，也很不错。康妙玟洗了手，坐下吃饭。 “就是你季奶奶的儿子，季老师。” “不记得了。” “你见了面就认得了。季老师画画很好，画水墨画，上星期我把你画的那些画拿给季奶奶，季奶奶说她拿给季老师看，你画的很不错。” 嗳？真看不出来，大学家属区里还真是藏龙卧虎，什么样的老师都有。 以前爹妈很疼爱她，但也就是普通家长，没想过让她学这学那，拼命的卷。当然，那时候就是叫她学她也不愿意。没想到现在妈妈居然会主动为她找门路了，看来，人的潜力都是无穷的。 “你拿了我的什么画去？” “反正就是你放在书架上的那一卷，我上次问你还要不要，你说不要了。” 康妙玟汗颜：“那一卷是我刚学画的时候画的，画的不太好呢。” “是吗？那季老师总不能硬说你画的不错吧？” “学费要多少啊？” “你小孩子就不要操心了，咱们上的起。就是你想学钢琴，妈妈暂时还没找到好老师。” “学钢琴很贵吧？”康妙玟突然觉得排骨汤也不香了。学国画说实话花费不大，只买便宜的毛笔、墨水、宣纸也能扛得过去；学西洋画就比较费钱，素描还好，学到色彩，光是买颜料就是一大笔开销。至于乐器，也是中国乐器学费便宜，西洋乐器尤其钢琴学费最贵，一节课要10元，一周一节课，一个月就要花掉一个成年人半个月的工资。 奚绣蓝显得很是纠结，“你要是想学，爸爸妈妈就让你去学。” 康妙玟犹豫，“太贵了就算了，乔俊之让我一周去一次他家练琴，够用了。” “那就能一样了吗？你没有老师，有没有弹错都不知道，学来学去，花了时间却没有学好，还不如我跟你爸爸努力一下，让你至少一个星期能上一节课，不能再少了。” 康妙玟心情沉重：这年头，学点什么才艺都要花钱，想学的好更要花很多钱。 可她家的经济条件真的不怎么样，不开源怎么办？ * 吃过晚饭，康妙玟挑了几幅最近的画，奚绣蓝拎了一兜子大白桃，母女俩去了前面隔了几栋楼的季奶奶家。 季奶奶听说解放前是个大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后来结婚生子，动荡十年中因为“成分不好”离婚，男方没有要孩子。季奶奶于是给儿子改姓季，培养儿子长大，动荡十年后考上北京大学，毕业后回了老家，在庐州理工大学建筑系当老师，现在是副教授级别。 到了季奶奶家，奚绣蓝小心敲门，“季奶奶，我是小奚，我带孩子来看您。” 一个高大的男子应声开门，“奚大姐，快请进。” 应该就是季老师了。 “季老师，你好你好。”奚绣蓝跟季老师一番客套，又把女儿拉到身前，“这就是我女儿，康妙玟。玟玟，叫老师。” “季老师好。”康妙玟微笑，“这是我这个月画的。”将手里的一卷宣纸递上。 “好，我先看看。奚大姐，你坐。康妙玟，你也坐。”季老师洒脱的先坐下，打开宣纸卷，看的很快，两分钟便看完了。 “你在哪里学的画？” “没有学，就是学校美术课教了怎么执笔、怎么落笔，其他就是照着画册临摹的。” 每一张画左下角都有原画的名字，右下角是康妙玟的名字与临摹日期。 季老师似乎有点惊讶，“自己照着画册临摹……有这个水平很不错了。行，你这个学生我收了。附中什么时候放假？” “6月28号。但我还有10天的数学兴趣班要上，要到7月8号才没课。” 季老师又有点意外，仔细看了看她，这才恍然：“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上次报纸上说的那个数学很厉害的神童。瞧我！我没把你跟那个女孩联系在一起。”他想了一会儿，又翻了翻台历，“这样，你在7月8号之前每周来两个晚上，周三、周六。来上课的时候带着你自己的笔墨纸砚，不需要太好的，你现在用的那一套就行。我们先从基本功练起，不难的，比西洋画容易多了。” 季老师没有提学费。 季奶奶非常热情的切了一盘苹果招待奚绣蓝和康妙玟，季老师带康妙玟看了学画的房间，房间里有书桌有画架，看来不止她一个学生。季老师能同时教国画和西洋画，看起来也确实有点水平在身上，这个老师应该很靠谱。 * 回家路上，康妙玟忍不住有点小雀跃：真好！ 绘画是可以自学，但如果有老师教导，那肯定少走许多弯路。绘画没有真正意义上自学成才的天才，就如同数学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自学成才的天才。实际上，因为知识积累的原因，下层群众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高深的知识，古代那些大科学家们基本没有真正草根出身的。文学可以靠苦读，数学和其他科学必须有人答疑解惑。 拉马努金那样的数学天才到底不多见，而且拉马努金也接受了比较系统的中学教育。 28 内卷时代，攀比永无止境 苏步青…… 回到家, 康卫国已经刷好碗扫了地，正要出门扔垃圾，见母女俩回来, 忙问：“怎么样？” 奚绣蓝得意的说：“我出马还不是一个顶俩？” 那就是成了。 “学费给了吗？” “没有, 星期六晚上第一次上课的时候给。玟玟自己去上课，晚上爸爸去接你。” “这么近, 几步路就回来了, 不要爸爸接。” “你爸反正也没事, 让他去接你, 帮你拎东西。” 康卫国态度很好, “爸爸去接你。” 进了卧室, 小声问：“学费多少？” “一个月20, 一个星期两节课。” 那就是一个月最少上8节课，一节课也才2元多，不贵。 “行, 咱只要能支付得起，就让她学。”康卫国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盒，下定决心，“我戒烟，省点钱下来。” “光靠你戒烟省这点钱够干什么？”奚绣蓝嫌弃的说：“咱们又不像冯婷婷爸爸那样能出去代课拿代课费, 我听说冯老师一节课就好几十呢。” “说的少了, 他在外面代课也是教大专学生，一节课最少三位数。” 那就是上百块了, 现在大学教授看级别，比工人的工资还是高的，从100多到400多都有，冯康志还年轻, 刚40岁，工资加杂项大概一个月200元左右。他在外面代课的“外快”远远高于自己工资，知识就是金钱呀。 这么一看，季老师一个月才收20元，真是做慈善了。 “冯婷婷在学钢琴，听说一节课就要10块还是15，我倒是想让玟玟也去学，听说学钢琴要年纪越小学的越好，玟玟现在都算年龄大了。”奚绣蓝叹气，“我不知道上哪儿弄钱给她学钢琴。那个军区的小孩，叫乔俊之的说玟玟可以去他家练琴，但你也不好总去他家。再说一周就练一次琴，也练不出什么来。” 康卫国不吭声了。 如今还不兴家长之间的攀比——主要是攀比孩子们都学了什么课外技能——但别人家孩子能学，自家孩子有这个爱好和实力，却因为经济问题没法去上课，当爹的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过了一会儿，当爹的闷闷的说：“先让她学着画画，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听说要涨工资了，就是不知道能涨多少。” “指望死工资可别了。” “家里还有存款吗？” “有是有，但是……最便宜的钢琴也要两千多，我还想着给她买一架钢琴呢。电视机咱们还是不买了，省着点，反正电视也没啥好看的。”说着一脸的不舍。现在电视剧多好看呀，全民追剧上头，你要没有电视机，第二天去厂里跟同事们都没有共同语言了！ “那就……暑假让她去练琴，自己在家学管什么用？还是要老师指导。咱不求她当个什么音乐家，学钢琴也能增加——那个叫什么？陶什么艺术操？” 奚绣蓝笑得不行，“瞧你！大老粗！那叫‘陶冶艺术情操’！” “啊对对，总之咱们当父母的要尽量满足她的需求，是这么说的吧？” * 康卫国说戒烟就戒烟了。 康妙玟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直到期末考试之前才注意到老爸现在吃过晚饭都不上外面抽根烟过过瘾了。问他，他就说：“我现在年纪也大了，总抽烟，肺受不了。该戒烟了，身体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对吧？” 那当然是很好的，康妙玟表示赞同。 康卫国同志还很会利用自己的技能，晚上吃过晚饭干完家务活，便在客厅大桌上摆上台灯和工具盒，开始做钓鱼用的钓饵。别说，钓鱼佬有手艺那就饿不着，康卫国做的钓饵栩栩如生，会做十分逼真的假蝇和假虾，1小时能做3、4只，以1元1只的价格卖给钓鱼的老伙计们。钓鱼佬不差钱，康卫国也没耽误钓鱼的小爱好，还顺便开源了，只卖了半个月就收入50元，眼看着靠这项外快就能解决康妙玟学琴的学费。 康妙玟猛夸了老爸，还建议他买小袋子装钓饵，能舍得花钱买钓饵的钓鱼佬都不差钱，10元一袋10只钓饵，多送1只或2只。人嘛，不差钱但也会因为赠送有“赚了”的感觉。假钓饵是消耗品，这个生意就是常做常有。 跟着季老师学国画进展很快，季老师给她纠正了执笔和落笔，目前暂时还是临摹阶段。不管国画还是西洋画，初级阶段总是临摹，练习画感。 毛笔字回家写，给她找了两本字帖，也是照着字帖临摹，要她至少每天写20个字。学国画的没有不练毛笔字的，俗话说“书画不分家”嘛，练一笔好字会很有范儿。写好毛笔字对写硬笔字也有帮助，主要是字形结构问题，好看的字一定有好看的字形结构。 康妙玟忙忙碌碌，星期天还要去军区乔家练琴。 乔祖父和年宝莉都很欢迎康妙玟，好孩子光环真的很管用。 年宝莉说：“你还是要找个老师教你，我只懂欣赏不懂弹琴，不然我就教你了。俊之学的早，5岁就开始学琴，你也不适合跟着他的老师学。你想学吗？嗯……应该问你有时间练琴吗？我听说你很忙，学的东西不少。” “我现在在跟学校里的一位教授学国画，可能暑假还要学素描。我妈说在给我找学钢琴的老师，大概暑假可以去上课。” “学习上呢？你现在都在学高中数学了，高中数学怎么样？难吗？” “也不算很难吧，主要就是要听课，吃透课本上的东西，公式背背。”康妙玟挠头，“然后就是做题，铁老师喜欢布置奥数赛的题目，比较难。” 年宝莉便看着乔俊之，乔俊之假装“与我无关”，跑去厨房。 “你期末考试应该不用担心，真羡慕你父母，省心省事，还是女孩子乖巧。俊之太贪玩，我得看着他做作业。”年宝莉一脸忧愁。 男宝妈说想要女孩，这种话听听就好。别管男宝妈素质是高是低，得意自家男孩那绝对是男宝妈的共同心态。 康妙玟微笑，“要会学习也会玩才好呀，阿姨不要担心的。” 乔俊之第二天课间来找康妙玟玩，抱怨他妈也要他学国画，他都快没有玩耍的时间了！ 康妙玟还没有多想，李安娜一针见血，“你妈妈是攀比，她想要你跟康妙玟学同样的东西。” 嗯？是这样吗？ 康妙玟跟乔俊之大眼瞪小眼：这有什么可攀比的？ * 期末考试还是两天，第一天上午数学语文，第二天上午英语历史。政治提前两天考了。 考完试，其他学生就当已经进入暑假，撒欢玩去了。一周后到校拿成绩单和暑假作业，下学期开学报到那天分班。 数学兴趣班从期末考试后这天开始，一连上10天，上午上3节课，11点下课，避开炎热的中午。下午不上课，但要在家做卷子和暑假作业。 康妙玟和小伙伴们商量好了，下午轮流到冯婷婷和李安娜、乔俊之家里做试卷和暑假作业，争取两周做完所有暑假作业，这样暑假的大半时间就可以用来玩啦！ 当然也不可能从早到晚的玩，康妙玟、冯婷婷、乔俊之都要学钢琴，张娅宁家也让她去学了国画，跟康妙玟一起到季老师家上课；李安娜没学钢琴，学了小提琴，学费也是10元一节课。 行吧，内卷时代已经来临了！ * 康妙玟不跟张娅宁她们一起上课，她在高中上数学兴趣班，高中数学已经全部学完，暑假班全在上奥数内容，全力备战10月初的全国高中数学联赛暨奥数冬训营选拔赛。 铁老师在讲台上飞快的讲解题目，教室里30多个学生全神贯注的听课。 这30多个学生是整个高中部精选出来的数学尖子，包括9月即将升入高一的学生，其中就有那两个在全国初中数学联赛拿了二等奖三等奖的初三毕业班学生。 康妙玟现在的个子已经猛增到162公分，跟高中女生几乎没有差距，脸还是没长大，一看就不像高中生。再说，她在本校可是个“大明星”，没人不认识她。 初中生来听高中课程也让这些高中生暗自有了紧张感，他们可不乐意被一个小姑娘给比了下去！于是不管男生女生，大家听课都特别专心，只恨不得人人怒刷几百张试卷，到时候考试一鸣惊人，包揽冬训营。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整整10天时间飞快讲解题目，让这些高中部的学霸们都听得面无人色，整天哭嚎太难啦太难啦。 唯一对题目吃透的只有康妙玟，每天早上都有人过来借她试卷看，然后拍桌恍然，“我怎么没想到呢！” 学霸们相对来说心思不多，对能跳级来听高中数学课的小妹妹只有“佩服”二字，也没有人会认为她不配来听课，初中数学联赛一等奖的荣誉证明了她确实有这个学习能力。 但也会悄悄问她，报纸记者和电视台记者来采访她，她有什么想法？ 康妙玟相当实事求是的说：“耽误了我好几堂课的学习时间。” 高中生们便都笑了，“是啊，真是怪浪费时间的。不过你可真是出名了呢。” 康妙玟谦虚的说：“没有啊，铁老师说，成绩或者知识才是我们学生的根本，报纸上就是把我夸成一朵花，我该考多少分还是多少分，报纸又不能帮我多拿几分。” 一个女生说：“哎呀，铁老师说的很对！知识学到了就是自己的，谁也拿不走。” 铁老师进了会议室，笑着说：“哎哟，道理你们倒是都懂了，那还不快点坐好，别浪费时间。” 29 粢饭团与冰葡萄 陈景润 7月7日, 暑假数学班上了最后一天课。 铁老师叫了两个男生搬来一大堆卷子，提前装订好，一人两份, 两个男生分别发放下去。 “暑假在家可以多玩玩, 也不能一个劲的学习学习、做题做题。”铁老师和和气气的说：“不过也别忘了做卷子。下学期是9月1号报到，2号上课，3号星期天放假。我们呢，提前10天到校上课，8月21号, 不要搞忘了。中间你们是去旅游还是回老家，看你们父母的安排。要出去玩的话，一定注意安全, 不要去什么池塘之类的地方游泳，不要去人多的地方，白天注意避免阳光直射, 以免中暑。总之, 安全第一。” 学生们嘻嘻哈哈, “知道啦, 老师。” “不要嘻嘻哈哈，你们都大了, 但在老师看来你们都还是孩子, 安全无小事, 都给我放在心上！”铁老师马上板脸。 “好的老铁！” 年年暑假老师们都要讲讲安全问题, 暑假是溺死高发期, 城市要好一点，但也年年都有人在各种有水的地方溺毙。 庐州城内水系不多，一条南淝河穿城而过, 另外有一道从古时遗留下来的护城河包围着市中心。南淝河夏天枯水，没有什么人下水游泳，而古护城河因为是半死水，水位稳定，一到夏天就会有无数市民下水游泳，年年都有人意外溺毙，政府屡禁不止。 * 放暑假啦！ 就算康妙玟心态不是真正的12岁，但放假谁会不喜欢呢！ 初中部数学暑假班下课稍早一点，几个人在初中部楼下等康妙玟。 “乔俊之，你暑假要去酒泉探亲吗？” “嗯，去的，8月去。” “酒泉有什么纪念品吗？带一些回来好吗？我给你钱。”李安娜掏了一张50元纸币塞给乔俊之。 乔俊之又把钱塞回去，“不用，等我回来再说。” 张娅宁好奇的问：“都有什么纪念品？” “有明信片、邮票、纪念信封。” “没什么意思。”冯婷婷说。 乔俊之挠挠头，“也许今年会有其他东西。” “有好玩的纪念品你就帮我带一些回来，50元之内随便买！”李安娜豪迈的说。 康妙玟下楼了，“买什么？” 李安娜快人快语，“说乔俊之要去酒泉探亲，我请他带些纪念品回来。康妙玟，你买吗？” 康妙玟觉得现在的文创产品相当的乏善可陈，便摇摇头。 乔俊之倒是不含糊，“我要是看到有什么好看的纪念品就买了送你。” “哎呀！乔俊之，原来你喜欢康妙玟！”一旁一个男孩大呼小叫的喊起来。 乔俊之翻白眼，“滚蛋！” 男生哈哈大笑，“滚了滚了！”一溜烟跑了。 女生们都在翻白眼，“好无聊啊！” 乔俊之有点不好意思，“他就是个混蛋，不要理他。” 康妙玟主动换话题，“下午去玩吗？” “玩！”几个人纷纷表示意见，但去哪里玩呢？这时候也没有什么游乐场之类，要么去公园，要么就是去游泳。 “中午太热，我要睡午觉，3点多起床，可以玩到天黑。”康妙玟说：“你们想去哪里游泳？” “就学校里面的游泳池吧，也不远，我昨天去看了，下午从3点开到6点半，晚上从7点开到9点。”冯婷婷说。 “省体育场不是有泳池吗？你们不去省体育场的泳池？”乔俊之问。 “哎，你们军区有没有泳池？” “有的，室内泳池。”乔俊之想了想，“你们可以来，我叫小李叔叔带我们进去。”小李是他祖父的勤务兵。 “不用买票吗？” “爷爷会发游泳票，用不完。” 噢，有点明白了，相当于高级军官福利吧。 “那轮流去吧，室内泳池要好一点，不会被晒黑。”康妙玟拍板了，“我们可以带上卷子到乔俊之家里去做——乔俊之，麻烦问问你妈妈我们可不可以去你家做卷子。” 乔俊之只差拍着胸口了，“我妈妈肯定同意的。” 康妙玟笑得眉眼弯弯，“那就太好啦！” 主要是，乔俊之家的客厅有空调！ * 中午回了家，见客厅地板上放了一十来个西瓜。 “中午不做饭了，热。”奚绣蓝从卧室出来，“给你留了瓜心，放在冰箱里。” “太好了，谢谢妈！”天燥热燥热的，确实没什么胃口。 “西瓜是你爸爸单位发的福利，还发了20张冰水票，你爸上午去给你打了一瓶绿豆汤回来。喏，在那里，你要喝就自己倒。” 冰水票也是国企和事业单位的福利，买不起冰箱的普通职工还是非常多的。大学里有若干校办工厂，一来因为本校是工科学校，有校办机械厂可以就地解决工科专业的学生下车间实操的问题，一来还可以安排退役军人、转业军人、职工家属就业，校办机械厂到了夏天另一个副业就是提供冷饮，有好几种口味的冰水可以选择，还有冰棍儿，用单位发放的冰水票和冰棍票领取。 这是不花钱的夏季降温好物，康家买了冰箱，但福利嘛当然也是要的。 这就是事业单位的好处了。 父母舍不得吃甜丝丝的瓜心，将瓜心挖出来留给她吃。吃完西瓜，肚子饱饱的，不过一会儿就变成尿了。 用暖水瓶里的水兑了一桶温水，冲了个战斗澡，换了背心短裤，睡了一觉，直到张娅宁在门外喊她。 “来了来了。”康妙玟迷迷糊糊的起床，哎呀！年轻真好，这么热的天，也能睡得很香。 开了门，让张娅宁进来，“几点了？”一边打了个呵欠。 “3点5分。”张娅宁手里拎着一只花布包，“去游泳。” “太早了吧，太阳还很大呢。”她拿出两只玻璃杯，在饭桌上拎了暖水瓶，倒了两杯冰绿豆汤。“喝冰水，我爸早上才打的。” 玻璃杯冰凉，外壁很快挂上凝结的水珠，摸着凉丝丝的，凉爽。 绿豆汤里没有豆子，是真·绿豆水，喝着也十分凉爽。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爽就一个字！ “你要吃东西吗？我妈中午没做饭，就让我吃了西瓜，现在饿了。” “我中午吃了饭。” “好，那你先坐一会儿，我看看有什么吃的。” 冰箱里有早上买的粢饭团，里面包着芝麻和白糖，没有油条，因为她不爱吃油条，奚绣蓝就从来不要油条。康妙玟想了想，还是决定热一热再吃。 从碗橱里拿出钢精锅，放上蒸笼，拿了一只瓷盘，将粢饭团放进盘子里，放到蒸笼里，盖上盖子。 很快，厨房里热气腾腾。 * “太热了，我们4点再去也来得及，5点之前到游泳池，这时候太阳西斜，不会太晒。”游泳嘛，一个多小时够了。其实就是泡水，游泳池里人可多了！ 张娅宁在看她放在床头柜上的，《倾城之恋》。 “……在微光里，一个个的字都像浮在半空中，离着纸老远。流苏觉得自己就是对联上的一个字，虚飘飘的，不落实地。” 少女轻曼的声音低低的念着，那些字便也像是浮在半空中，飘飘扬扬。 “写的真好呀。”张娅宁腼腆的看着康妙玟，“她的文字是真的很优美，毫不费力，却写的那么——”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康妙玟笑了笑，“她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她的文字就是华美的袍上的金色绣线，很美丽，但也不免要爬上蚤子的。” “你的形容怪怪的，但是好像也很有道理。” “她的背景特别，出生富贵家族，祖父家族和外祖父家族都赫赫有名，但到她父亲那一代已经败落。” “她是没落大小姐嘛，刘老师上次说过的，不过他说不建议我们初中生看张爱玲的。” “刘老师说过吗？” “说过，那堂课你没在。” “我喜欢她写的《红楼梦魇》，她很喜欢红楼梦。” “那是什么？” “她对照了好几个版本的《红楼梦》，对比了几个版本中的人物和故事的细节。《红楼梦》的抄本很多，她记忆力特别好，过了好些年都还能记住原文。” “你也可以记住的。” “可我没有那么多红楼梦的版本呀。” “哈哈哈，那倒是！” * 肚子饿得咕咕叫，一只粢饭团下肚，也就吃饱了。碳水化合物还是比较容易饱腹的，就是有点馋肉。 “学校食堂还开着吗？要是还开着，等我们游泳出来去买肉包子吃。”康妙玟翻着自己的钱包，食堂现在没有饭卡，用饭票和菜票。肉包子因为有肉馅，要用菜票，菜票贵而饭票便宜，一般一个成年人一顿饭用三两饭票、三两菜票，三两菜票可以打一荤一素，或是三个肉包子。 她拿了三两饭票、五两菜票。 “我明天也拿饭票和菜票。”张娅宁不好意思的说。 “不要紧的，也不是每天都吃肉包子。” 她俩出了门，康妙玟关好门，两人走到前面去喊冯婷婷。 冯婷婷很快拎着装有泳衣的布包下来了，还用手帕包了一小把葡萄，慷慨的请小伙伴吃。 葡萄放在冰箱里冰过，一颗葡萄有板栗大小，肥嘟嘟嫩生生冰凉凉甜丝丝。 “哇！真好吃！”康妙玟瞪大眼睛。一定很贵！好吃的水果理所当然的贵！ 冯婷婷笑眯眯的说：“好吃吧？好甜的！”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有点像之后的阳光玫瑰，但比阳光玫瑰要大，市面上似乎没见过这个品种。康妙玟回忆了一下，好吧，其实她也没有什么机会出门逛街，对目前的水果市场很不了解。 30 M&M与无籽瓜 潘承洞 甜甜的冰葡萄令人口中凉爽、心情愉快, 3个女孩高高兴兴的向着学校游泳池进发。 不过，到了李安娜家楼下，李安娜却没能跟她们一起去游泳。她下了楼, 愁眉苦脸的说很不巧今天不能去了，这几天都不能去游泳。 女孩子秒懂：她刚巧下午来了月经。 “那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们下个星期再来找你。”康妙玟安慰她。 李安娜可怜巴巴，“别忘了啊，星期二, 或者星期三。”今天是星期五。 “我有你家的电话号码, 到星期二我先打电话给你。”冯婷婷家经济条件比较好，夏天放假之前刚拉了电话线。李安娜家里有美国亲戚，为了联系方便, 更是去年就拉了电话线。 李安娜连连点头, “好好，一定记得呀。”她手里拿了一袋M&M巧克力豆, “给，我老是忘记, 这是我舅舅送我的, 可好吃了。” “谢谢啊, 李安娜。”康妙玟觉得这可真好！今天有冰葡萄吃，还有巧克力豆吃！ 3个女孩告别李安娜, 继续往游泳池走去。 巧克力豆在炎热的天气里很容易融化，就算是“只溶在口不溶在手”的M&M也经受不住30多摄氏度的高温。 “快吃，化了就不好了。”康妙玟拆开袋子, 一人倒了一些巧克力豆。 巧克力豆包裹着五颜六色的糖衣，糖衣在口中融化，接着融化的是香醇丝滑的巧克力, 真好吃。 小伙伴们各自性格不同，冯婷婷牛嚼牡丹，将手里的巧克力豆一把塞到嘴里；张娅宁吃的就很仔细，一颗一颗的塞进嘴里；康妙玟自己则是按照颜色来吃，先吃黄色的，再吃绿色的，然后吃蓝色、橙色、红色。 冯婷婷指着康妙玟大笑，随后又伸出舌头，含糊的说：“看看。” 哈哈！她的舌苔上都是五颜六色的色素颜色。 “忘了带水，一会儿买瓶矿泉水。” * 到了学校游泳池，游泳池是室外的，一边临着文化古迹斛兵塘，一边是一个小土丘，3个女孩跑到土丘最高处向下望，标准的50米长度的泳池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全是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跟下饺子一样。 康妙玟惊呼：“人也太多了！” 如今家里装了空调的还是极少数，跑来游泳既能凉爽又能省电，当然人就多了。现在游泳票也很便宜，各单位会发一些游泳票，买票入场也只要3角钱1小时。 3个女孩都拿了家里的游泳票，到更衣室门口盖时间戳，然后进去换衣服。更衣室左手男右手女，里面是水泥地面，靠墙摆放一排排的衣柜，自己带挂锁。 女孩们各自找了柜子，开始换衣服。 康妙玟和张娅宁的泳衣都是奚绣蓝去城隍庙小商品批发市场买的，一件头连身泳衣，康妙玟的泳衣是深蓝色带几何图案，张娅宁的泳衣是稍微浅一点的深蓝色带橙色条纹。 “我妈说从泳池上来风吹着会冷，要我带一条大毛巾披着。你带了吗？”康妙玟换上泳衣，站到镜子前面照了照。少女的身材很苗条，刚开始发育，胸口隆起小小的一片，还不到需要穿内衣的时候。 腿很长，大腿稍粗，也是很正常的少女腿型。 张娅宁和冯婷婷都很瘦，腿也细细瘦瘦，3个人的体重差距大概就在大腿上，康妙玟稍微重了1公斤，不是露出大腿根本看不出来。 3个女孩都挤在镜子前面打量自己，少女的身材都差不多，但在镜子前面打量自己身材的机会不是很多，都笑嘻嘻又有些害羞。 冯婷婷忽然问：“张娅宁，你这里现在怎么样？”指了指自己的胸。 说的是上次被足球踢在胸口的事情。 张娅宁皱眉，“还好，淤青了，应该是毛细血管破裂，过了小半个月才好。” “那个人叫什么？成池文，他后来去看过你吗？”康妙玟问。 “没有，黄娟姐姐来了两次，说成池文是男生，不好意思总来，所以托她这个女同学来看我。本来妈妈很生气的，黄娟姐姐来了两次，妈妈也不好对她发火。” 康妙玟点头，“这事他做的还不错，他一个成年男人是不好总来看你。黄娟姐姐代表他来看望你，这样很好。”到底是受伤的地方不好明说，尴尴尬尬，拜托女同学来看望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来看望“病人”也肯定不会空手，怎么不得带奶粉什么的营养品啊，现在钱值钱，但工资又相对的较低，能有额外的营养品，想必张凤波和沈莉也会觉得成池文的态度很好。 总之，事情有点闹心，但后续还不错。 * 更衣室有入口和出口，出口出去便是泳池，康妙玟将装了大毛巾的布包放在一旁的水泥台阶上，凉鞋脱了放在布包下面的水泥地面上。 张娅宁和冯婷婷也把自己的布包和凉鞋放在一起。 下水咯！ * 露天泳池的水也是温热的，但还是要比人的体温低，下了水也谈不上“游泳”，泳池里的人密度太大，只能算是“泡水”。年轻一点的一看就是大学生，操着各地的语言；年长一些的不是老师就是学校职工，还有带着孙子辈来玩水的爷奶辈。 更多的是各自扎堆玩耍的孩子，打水仗的、从泳池上面哇哇大叫着跳下来的、练习水下憋气的，就是没有正经八百的游泳的。 泳池分深水区和浅水区，在泳池边上用醒目的红字标出深水区和浅水区，孩子们都被家长教育过不要去深水区，只能待在浅水区。深水区有160公分深，对12、3岁的少年来说，大部分是刚好被淹没的高度。 3个女孩刚下水没多久，两个男孩游过来了。其中一个喊着“康妙玟”。 是费强和他的小伙伴。 冯婷婷翻了个白眼。 费强也翻白眼，“干嘛？我喊康妙玟，又不是喊你。” “妙玟，别理他。” 康妙玟确实不想理他。 费强有点讨好的笑着，“康妙玟，你会游泳吗？你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你瞧，我游泳挺好的。” 他翻身游出去，一下子扎出几米远，直到碰到别人身上才停下，然后游回来。 3个女孩在水里早走开了。 冯婷婷嘀嘀咕咕，“这个人很讨厌，你别理他。” “嗯，不理他。” 张娅宁有点害怕，费强在班上不打人，但听说他打了别的班的男生，为此刘老师很恼火，要他叫家长到学校来。听说他爸回去狠狠给了他一顿竹笋炒肉丝，费强老实了大半个月。 费强看着倒是一心想讨好康妙玟，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喝水，拿了一瓶矿泉水给她；一会儿问她要不要游泳圈，一会儿又问她冷不冷。 烦不胜烦。 康妙玟没跟他说话，他后来也觉得没意思，带着小伙伴走了。 * 从游泳池出来，3个女孩都饿了，跑去学生食堂买了3个肉包子，一人一个。肉包子的肉不太好，有肥有瘦，但总归是肉，肉很新鲜，肉香四溢，1个大肉包就足够吃饱。 还是这时候的食堂实在。 回了家，天就擦黑了。 游泳消耗体力，康妙玟倒在床上不想动弹。 “玟玟，吃西瓜，冰箱里给你留的瓜心，甜得很。”奚绣蓝进来。“累了吧？快把泳衣晒上，不然天气太热，捂臭了。” “嗯。”她懒洋洋的坐起来。“妈，你跟爸吃了西瓜吗？” “吃了，瓜心留给你，其他的我跟你爸一人半个。” “有无籽瓜吗？冯婷婷说她爸爸去农学院那边买的无籽瓜，是他们农学院的瓜地自己种的。”安徽农学院在庐州市也鼎鼎有名，几年后农学院更名为安徽农业大学，安农大第一任校长是身为革命烈士子女的女校长。 “是吗？那过几天让你爸去农学院那边买瓜。你爸现在放假了，有的是时间。” “他不是还要做钓饵吗？这么多人喜欢钓鱼，他的钓饵生意是不是很好？” 奚绣蓝不爱说这个，“还行，差不多，够你学琴的。明天上午早点起来哈，我带你去学琴老师家。” 钱就是动力，大学放假了，学校里的很多单位和部门也跟着放假，但要安排员工值班。人武部也放假了，康卫国这个星期在单位值班。值班没啥事，也没有领导，正好便宜他把副业带去单位做，值班时，能做20来个，那就是每天至少20元的外快呢。 钓鱼佬是真不少，就算夏天不好钓鱼，但钓鱼佬的目的也不是钓鱼，而是享受那份钓鱼的乐趣，所以钓饵的生意还真是不错。 勤劳致富嘛，康妙玟觉得这生意可以做！ * 第二天，周六。 一大早，奚绣蓝就带着康妙玟去钢琴老师家。 庐州理工大学的地理环境比较特别，是在现在的庐州市三环外，大学校园南面是郊区，大学正门面北，正门出去就是安徽省艺术学校，这是一家职业艺术高中，面向全省招生。 奚绣蓝找的钢琴老师便是省艺校的老师，远是不远，走路要20分钟，艺校的家属区就在艺校旁边，出了庐州理工的大门，走不到100米就是省艺校的大门，再往前走100米就到了艺校家属区的大门。 进了艺校家属区，问了人具体楼栋在哪里，很快找到老师家。 钢琴老师姓丁，是个女老师。丁老师家住在三楼，家里挺宽敞，客厅里放着一架外国牌子的三角钢琴，已经有个少年在练琴了。 丁老师长得很温婉秀雅，气质极好，一笑俩酒窝，看着甜甜软软。 “康妙玟是吧？你之前学过吗？” “没学过，在同学家练习弹过一些简单的乐曲。” “都会什么乐曲？” “《小星星》。” 31 小星星与合欢花 胡明复 丁老师温温柔柔的说：“你弹一下。窦海骊, 你暂停几分钟。” 少年立即停手，从琴凳上站起。 康妙玟好奇的扫了他一眼：少见的姓，奇怪的名字, 谁会给孩子起名叫海蛎子呀？ 至于少年长什么模样，她倒没有在意。 《小星星》的英文名字是《Twiwitle Star》，直译是“一闪一闪小星星”，节奏明快曲调简单, 很适合钢琴新手上路。康妙玟是个实实在在的新手，也不懂和弦之类，就这么朴实无华的弹完了《小星星》。 丁老师安静的听完了，这才微笑着说：“按说妙玟已经12岁，现在学钢琴是太晚了, 但如果不是想考艺术类的专业, 作为业余爱好学学，那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个意思就是收了。 奚绣蓝很高兴, 非常客气的说：“那真是多谢丁老师了, 我和她爸爸就是希望她能多出门走走，别老是在家里做题。” 丁老师微笑，拿过谱架上的乐谱, 翻了几页，放回谱架上。一边温柔的说：“我现在带的学生也不多, 一个是海骊, 他4岁开始学琴, 学了10年了。另外两个是女孩, 明君小一点，才8岁；沫沫稍大一点，11岁。明君和沫沫以后都是要考艺校的。” 康妙玟点点头, “我就是想多学一点，请老师按照考艺校的水平教导我。谢谢老师。” 微微鞠躬。 丁老师显得很高兴，“好的呀，你只要肯学不偷懒，我一定好好教你。你今天上午就上第一堂课，海骊的时间要到了，你也正好在旁边看看他的指法。” * 奚绣蓝很想留下来看女儿学琴，但丁老师早已说过，上课的时候请家长暂时离开。她只好小声叮嘱女儿，下课后自己回家。可以先去人武部找爸爸，然后父女俩一起骑自行车回家。 庐州理工大学的大门距离艺校家属区大门不到500米的距离，大白天的也不怕出事，奚绣蓝便放心回家了。 她在校办工厂的印刷厂工作，印刷厂的业务主要是为大学服务，印发试卷、全校的通知、各种办公票据等等，主要承印大学校刊、校报、教材的印刷业务。 大学放假了，这些业务也减少很多，印刷厂开始轮休制度，员工最多可以放一个月的假，奚绣蓝整个7月都在休假。 当着另一个学生的面当然不好讨论学费问题，大学附近钢琴老师的价格也都差不多，普遍在10元到20元一节课之间，算算也不少，以丁老师一节课15元来算，一周就算只上一节课，4个学生一周就是60元，一个月240元，比她本职工作的工资还高呢，一年能有将近3000元外快。 再说那两个女孩是要考艺校的，肯定不止一周一节课。 丁老师说康妙玟暑假每周上两节课，尽快把基础教给她，开学后一周一节课，但平时要有额外的练琴时间，家里最好能买一架钢琴，不需要太好的，普通入门级差不多够用了。 奚绣蓝如今就在发愁要多久才能攒下买钢琴的钱。 * 康妙玟在丁老师家上课，先看了一会儿窦海骊练琴，之后丁老师把她叫进书房，教了她弹钢琴的基础知识，从坐姿开始教。 又教她每天练琴之前要给手指做做操，手指运动也是运动。弹钢琴对手指要求其实蛮高，手指纤长是标配，不然很多曲谱弹不了。但要是业余学着陶冶艺术细胞也不需要太讲究，难度大的曲子绕开不弹就是了。 哈哈，也是哦。 窦海骊的学习时间是上午8点到9点，他到点就走了。接下来是康妙玟，从9点到10点，第一节课讲基本功比较多，也没有卡的很准时，10点半才下课。 丁老师送她到家属区大门，指着南边的庐州理工主教学楼，“看见没有？就是这么近，一定不会迷路。记住到老师家怎么走了吗？” “记住了。” “好。今天周六，下一节课是周三上午，你现在一周上两节课，周六上午9点到10点，周三上午9点到10点。周三上课的时候叫你妈妈准备好这个月的学费，带来给我。加上今天，一共7节课。” 丁老师没说每节课的学费，想来已经跟奚绣蓝说好了。康妙玟点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忘的。老师再见！” “再见。过马路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 有老师指导就是不一样，也不怪都要找老师上课呢。康妙玟一边往大学校门走一边想，要是全靠自学就能行，这世界也不需要老师了嘛。老师教你正确的姿势、指法，还教你怎么少走弯路。 很有必要。 国画的季老师放假也给她增加了课时，之前是每周两个晚上上课，下周开始多增加一个下午，周日下午3点到6点，一个月多加10元学费。 康妙玟心算了一下：国画暑假2个月一共60元学费，钢琴有6周要上两节课，加上今天一节课，一共14节课，10元一节课就是140元，20元一节课就是280元，15元一节课是210元。 叹气，钢琴真的很花钱呢！ 不知道老爸的钓饵副业能不能赚到这么多钱？ * 过马路的时候很小心，现在城市里私家车不多，危险在于运货的重型大卡车有时候会从三环路上走，庐州理工大北校门外便是三环路。若干年后三环路变成一环路，但在城市扩建之前，北校门门口一辆拖挂大卡车撞死了两名女大学生。由于本地报纸报道严重失实，直接导致愤怒的大学生上街游行，要求严惩肇事者、做出不实报道的报纸向不幸逝世的大学生道歉、收回不实报道、开除写出不实报道的记者和责任编辑。 当时这事闹得极大，都闹得中央直接下达命令，要求本地政府及时做出批示、安抚学生、解决问题。 后来，大学的北门正校门基本就废了，学生和教职工都改从学校的东门、西门出入。 唏嘘。 康妙玟走到北校门前面，看着大门和大门之后的教学主楼：大楼是典型50年代的苏联式建筑风格，方方正正，轴对称，楼顶竖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节日的时候会打开大字上的灯泡，照亮半空。 那两名女大学生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横死他乡，还被人信口雌黄说是因为“闯红灯”才出车祸的，也不怪同学们义愤填膺。 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纷纷的，好一会儿才走进校门，从主教学楼一楼大厅穿过，又走了10分钟，到了人武部办公室门外。 人武部办公室门关着，一来是放假，一来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关门保存凉爽的空气。 康妙玟敲门，喊“爸爸”。 康卫国很快来开门，“玟玟，下课啦？今天上课怎么样？” “挺好的。” 康卫国收拾办公桌，“走，下班回家。” 康妙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到11点。 “这么早下班？” “放假本来也没啥事，真要有事会到部长家里喊他，或者打电话喊他。”康卫国摆摆手。 倒也是。 康卫国带着女儿下楼，一旁其他办公室值班人员也锁门走人，大家都心有灵犀，相视一笑。 * 暑假作业已经做完，除了学习钢琴、国画之外，就是刷题，看书。 康卫国、奚绣蓝给她借来初一、初三的各科课本，她决定暑假便自学完所有初中课程，学不完的就留到初一再学。 一中的人前几天又来了一次，试图说服她爹妈把她转去一中。康卫国婉拒了。他骑自行车跑了一趟一中，从庐州理工大学西门到市一中正门，骑自行车需要30分钟，每天来回需要1个小时，而这1个小时都够康妙玟看完一整本语文课本，或者一本20万字的了。 时间就是知识，康家三口都不愿意每天浪费1个小时时间在路上。 一中立即表示可以住校，但奚绣蓝马上拒绝了，她可舍不得女儿这么小就得住校。一中的人试图说服奚绣蓝，一中还有更小的孩子住宿呢。奚绣蓝坚持不松口，一中也无奈，只好放下场面话，希望康妙玟中考之后选择一中，以康妙玟的学业水平，跳级是妥妥的，就是也很难从康家父母嘴里打探出来他们为孩子有什么安排。 每天上午学习，下午去玩，每天都有好玩的。 游泳也不是每天都去，康妙玟、张娅宁、冯婷婷3个女孩的月经期已经趋同，都在差不多的几天陆续到达，那几天她们便不去游泳了。不去游泳，也不会待在家里，下午睡过午觉便凑齐了出门玩儿，也不跑远，要么去新华书店，要么去军区找乔俊之，要么就在大学校园里玩儿。 学校绿化搞的很好，到处都是绿树葱茏，泳池旁边的小土丘上也种了许多树，其中有几棵已经长得十分高大的合欢树，备受女孩子们喜爱。 合欢花非常美丽，花朵呈绒簇型，好似一颗颗绒球顶在枝头。合欢花的颜色是上红下白，盛花期的时候，枝头绿叶映衬着红白双色的粉绒球，美极了。 7月还是合欢的花期，树下掉落一层合欢花，一片粉红。 冯婷婷从地下捡起一朵合欢花，看来是刚掉下来了，绒绒的花朵还没有枯萎，也没有被弄脏。 “看，好美呀。” “要是能摘回家养起来就好了。” “不能摘吗？”张娅宁仰头看着合欢树。 “太高了，爬不上去。”康妙玟也仰头看着合欢树。 “你会爬树吗？”冯婷婷问。 “会，但合欢树不好爬。”康妙玟打量着合欢树的树干：很粗，但没有手脚能攀爬的地方。 一个男孩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能爬上去。” 32 偶然的万元户 冯祖荀 康妙玟：！！！怎么到哪里都有这家伙呢！ 假装没看见, 拉着张娅宁和冯婷婷就走。 费强倒没有死皮赖脸的跟着她们， 只是她们绕着斛兵塘转了一圈之后，发现费强和几个男孩下了斛兵塘游泳。 斛兵塘是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古迹，跟在市区里的逍遥津、明教寺是配套的。传说当年曹操召集兵马进攻东吴, 无法快速计算军队数量, 便挖了一口旱塘，命将士们分批站进去, 所以这口旱塘又叫“站塘”、“量兵塘”。“斛”是古代计量重量的用具和计量重量的单位, 用以为名很是古香古色。 庐州理工大学解放前便成立了, 后来因为战争迁走, 50年代迁回庐州，选了这处郊外地带, 将斛兵塘划进校区, 也挺有意思的。 康妙玟一直没觉得斛兵塘是什么“名胜古迹”, 学校里的孩子们也没有这个觉悟，大概是生活在古迹旁边，就不觉得稀罕了吧。 斛兵塘不小, 占地6公顷多, 塘中心还有个小岛，听说上面有个实验室, 附中学生中间一直流传着塘心小岛上有原/子/弹的传说。当年康妙玟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现在想想，就那么点大的地方，怎么会有个核实验室呢？ 斛兵塘的一角种着莲藕，其他水域养着鱼，康卫国有一次指着斛兵塘说塘里的鱼养了好几年了。现在还没有人承包鱼塘，塘里的鱼都是大学的财产。 几个男孩年龄不等, 嘻嘻哈哈的在荷叶下嬉闹、玩水，夏日炎炎，荷叶长得极好，笔直的莲茎高出水面约有半米到一米，粉色灼灼的荷花怒放，亭亭荷叶下还有大鱼小鱼游弋，景色是极好的。 康妙玟她们一开始还没注意到水里是费强，直到水里的男孩游到岸边，嘴里叼着一支荷花，双手一撑，上了岸。 浑身湿哒哒的男孩比女孩们高了大半个头，瘦弱的身体被阳光晒得黑又亮，笑得灿烂，露出一口还算不错的白牙。 “康妙玟！花送你。”男孩拦住女孩们。 康妙玟皱眉，没接，“干嘛送我花？” “荷花你不喜欢吗？很漂亮。” “不喜欢。” 费强挠头，“姐姐说女孩子都喜欢花。我、我向你赔礼道歉，上次是、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欺负你。” 哼，好稀罕吗？ 不过，“你的道歉我接受，但花我不要。” “我特地给你摘的。” “不要。”她生硬的说。 费强一脸沮丧，“那我也不要。”便将荷花扔了，转身跳回塘里。 康妙玟和小伙伴们走了几步，又有点犹豫，跟小伙伴们商量了一下，走回来，“费强，费强！” 费强游过来。 “你们别在塘里玩了，很危险。斛兵塘每年都淹死大学生，很危险的。” 费强做了个鬼脸，“我不怕，我游泳很好的。” 善泳者溺呀，年轻人！ “拿成绩单的时候刘老师还特地说了，不要在没有大人看管的地方游泳，很危险。你现在说不怕，等你淹死了就晚了。”她认真的说。 冯婷婷不耐烦，“他连老师的话都不听，怎么会听你的话？走啦走啦，别管他。” 康妙玟摇摇头，“走吧，反正我话说到了，你听不听我也管不着。” * 回了家便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天气炎热，客厅就是有吊扇，扇出来的风也是热乎乎的。奚绣蓝煮了一只鸡腿，鸡腿煮熟之后，捞出鸡腿，剔骨，将鸡腿肉撕成鸡丝。再在鸡汤里放两把米，煮成粥，放入鸡丝，放点盐，便成了鸡丝粥，有营养又促进食欲，适合夏天没啥胃口的时候吃。 “妈，粥里还放了什么？”今天的鸡丝粥味道有点异样。 “放了几片西洋参，人参火气大，西洋参温和，养人。” “怪不得有一点点药味呢。” 西洋参，五加科人参属，与人参同属不同种。性苦寒清泄，甘寒凉补，含有“人参皂苷”成分，被认为可以益气血，提高人体免疫力、增强中枢神经等作用。 “你爸听说这对小孩子的大脑发育有好处，今天刚去大药房买的，以后吃鸡汤、吃粥就都要放西洋参，给你补补脑子。” 康妙玟跟她妈开玩笑，“以脑补脑的话，该吃猪脑啊。” 奚绣蓝瞪眼，“吃猪脑不就补成猪脑子了吗？不行不行。” ——好吧，你说的对。 “要吃脑补脑，那该吃猴脑，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卖猴脑。” “猴子可是保护动物，再说也没听说过吃猴子的。你就是弄来了，我也不敢吃。” “以前看那个什么电影，叫什么来着？里面就有吃猴脑的。用木头把猴子的脑袋固定住，然后锯开猴头，人就直接吃生的猴脑子，那猴子还吱吱叫呢！” 天哪！光是听就好残忍了！以前的电影也真敢拍呀！虽然知道拍电影嘛都是假的，但在大银幕上看到活吃猴脑，还是很吓人的！ 康卫国说：“好好的跟孩子说这个干嘛？别吓到玟玟了。” 奚绣蓝忙说：“怪我，怪我！不说了，玟玟快吃饭。” * 康卫国的钓饵生意做的相当不错，有人来找他谈合作，说要打造品牌，名字就叫“老康渔具”。老康同志最近几个月在庐州钓鱼佬群体中的知名度直线上升，老康钓饵很受欢迎。便有头脑灵活的人想到了做品牌做生意。 康妙玟不知道这事，一直到父母问她这生意能不能做，她才大吃一惊，意识到这也是商机啊！ 康卫国没钱，对方提出让他用名字和形象入股，给他年利润的10%。老康一分钱不掏，按说这个合作邀约也算是很优惠了。康妙玟让父母一定要去找个律师好好看看合同，不能被坑。钱多钱少不是主要问题，别被坑了，人家做两年跑路，留一堆负债那就亏大了。 康卫国也实在不懂做生意，找了律师之后，决定不参与公司经营，只每年从公司拿形象使用费，就等于对方公司每年出资若干买他的肖像使用权。律师也不建议康卫国允许他人使用“老康”这个名字作为品牌名，不过还是被人捡漏，对方抢先注册了“老康渔具”等若干个商标权。 康卫国很生气，因此觉得对方不实在，都不想跟对方合作了。 好在律师还算靠谱，为他谈了另一份合同，吃亏是吃了，毕竟中国那么大，姓康的那么多，你不可能垄断“老康”这个名字。 对方动作也很快，不到7月底，“老康渔具”的门面在本市花鸟鱼虫市场开了起来，店里上新了若干渔具，康卫国手工制作的钓饵也能放在店里寄售，价格翻倍，20元一盒。 今年的肖像使用权费用也很快支付，对方还算大方，直接拿了现金来，放下刚从银行取出的两扎绿色纸币：200张100元。 对方姓肖，肖老板很说话倒是十分客气圆滑，“今年还有不到半年，仍然按一年的费用支付。明年的使用权费用春节后支付。康大哥，我喊你一声大哥，请你原谅我提前注册商标的事儿。做生意嘛就要讲究一个‘时效’，你不出手，我不出手，给别人出手了，你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 康妙玟在自己房间，关着门，听的不是很清楚，但也觉得这个肖老板态度还算坦诚。不是什么真君子，但也算不上太小人。至少肯跟你把话说清楚，就算是个成熟的商场老手了。 康卫国大概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没吭声。 肖老板接着说：“做生意嘛就是这样，要抢先机。我知道康大哥你是实诚人，我也喜欢跟实诚人打交道，省事。” 意思就是人傻好应付吧。 “我不会亏待实诚人，这笔肖像使用费会跟着我的利润增长而增加，合同里都签好了，我要是不遵守合同，你可以去法院告我。做生意是要讲诚信的，我不会这么眼皮浅，只想自己赚钱，不让别人也跟着赚钱。来来，康大哥，我敬你一杯。” * 肖老板走后，奚绣蓝将钱拿进来给康妙玟看。 她激动得很，“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还是万元户很稀罕的年代，当然现在的万元户也不老少了，有能耐的人早已捞到第一桶金，有头脑的普通人也已经有了身家千万的，区区两万元也确实不算什么。这个肖老板看来也至少有百万身家。 “明天就把钱存起来。”康卫国小声说。 “不不，先给玟玟买钢琴。” “哎呀！对对！”康卫国想拍大腿，但忍住了，不能让邻居听到。“但是家里房子太小了，放不下钢琴。” 奚绣蓝愣住，“对啊。” 这可是个大问题！ 康妙玟也很激动：靠！我家现在就成万元户了！ 冷静一下，确实，家里的住房条件不好，还是先别想钢琴这样的大件了。 买房子吧。 “爸，妈，这钱先不动。你们看市里哪里有卖商品房的，可以买一套。现在房价很……”想说很便宜，但想想，商品房的价格不论在什么年代也不能算“便宜”，现在的普通职工工资也就在100元左右，有的厂效益好，奖金比较高，但一年撑死了也就2、3千吧。 她换了词，“现在房价不知道是多少，反正只要够买的就买房子，钱不够可以借，肖老板应该也愿意借，就算爸爸预支了明年后年的肖像权使用费。” 康卫国拍大腿，喜滋滋的，“还是我闺女聪明！” 奚绣蓝忙嗔怪的说：“小声点！财不露白！” * 康妙玟没怎么受这笔意外之财的影响，第二天一大早还是起来背单词。 33 爸爸保护你 姜立夫 家里经济大为好转, 表现在细节上就是饮食方面的档次提高了，鲜牛奶也订了两份，早晚各喝一瓶。 肉也吃的多了, 几乎每天都有肉吃, 猪肉牛肉鸡肉最常吃。 现在又吃上了西洋参, 嗐，不得不说营养挺全面了。 过了几天，奚绣蓝带着丈夫女儿去了百货大楼。 康家只有一辆自行车, 康卫国专属的二八永久, 带着康妙玟骑车先走了，奚绣蓝坐公交车。 到了百货大楼楼下, 康卫国在停车处锁了自行车, 跟女儿说：“你妈说家里该再买一辆自行车, 平时她上班啊买菜啊可以骑，你周末要是去新华书店也能骑。张娅宁家也是两辆自行车，一辆二八的，一辆女式的。” “你们决定就好了，叫我来干嘛？”康妙玟摸不着头脑。 “要你来挑颜色啊。” 康妙玟感觉并没有什么分别。 最后挑了一辆二六的凤凰女式自行车, 蓝色带红色条纹，女式和普通自行车的分别是女式自行车的横梁不是平的，是斜着向下的, 方便个子不高的或者穿裙子的女同志上车。自行车上车方式一般有三种, 一种是腿长的，先跨上车座, 坐上车座再蹬脚蹬（其中也分前跨式和后跨式），一种是先踩脚蹬蹚出去，然后后跨坐上车座；另一种是先踩脚蹬蹚出去, 然后前跨坐上车座。 男人普遍后跨上车，女人要是穿长裤，无所谓前跨后跨，但要是穿短裙，后跨上车就有走光的危险；还有个子不高腿不够长的女同志前跨很难越过车横梁。于是自行车厂家与时俱进的开始生产车轮直径较小的自行车、斜梁自行车，大大方便女性用户。 奚绣蓝是觉得家里添大件，该让女儿知道。女儿大了，她也越来越把女儿当做可以商量事情的大人看待，家里有什么决定都会告诉女儿。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挑好了车，营业员开了票，奚绣蓝去收银台交了钱，拿回盖了财务章的小票，一张给营业员提货用，一张自己保留。 “来，玟玟，你跟爸爸把车推下去。” 康卫国说：“我来我来，玟玟还是孩子呢。”拎着自行车下了楼，一路还吹嘘，“女式车那么轻，我一下子就扛走了。” “老康，你到楼下别乱走，我带玟玟去买钢丝锁。”自行车自配自行车锁，但奚绣蓝还是不放心，一定要再买一根钢丝锁。 买了钢丝锁，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去了百货大楼往北一条街的庐州烤鸭店，点了一整只烤鸭，3屉鸭油小笼包，3碗鸭血汤，吃得饱饱的，这才骑车回家。 回程仍然是康卫国带着女儿，奚绣蓝骑着新车。 第二天上午，康卫国便带着康妙玟去大操场学自行车。 康妙玟以前是会骑自行车，但不知道没了肌肉记忆之后还会不会骑车。康卫国让她从前面跨上车座，在后面扶着车后座。 “别怕别怕，爸爸给你扶着车，你踩脚蹬，用力，哎对对，就这样。” 老爸在车后面一边扶着后座一边跟着跑，大热天的，很快汗流浃背。 康妙玟很紧张，一开始老歪倒，但有老爸保护，没让她真的摔倒。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可以唤醒肌肉记忆，重新掌握了保持平衡的技巧，骑的越来越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康卫国松开手。 康妙玟还不知道，高兴的大喊：“爸爸，我会骑车了！” 等她停在跑道的另一头，回头一看，爸爸呢？ 爸爸在跑道的那一头，慢慢走过来。 她忽然有些伤感，爸爸第一次教她学自行车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松开手，她本来骑的好好的，回头一看爸爸没有扶着她，慌得马上摔倒了。 “爸爸，你怎么松开手了？” 爸爸不慌不忙的回答：“松开手是让你自己走。” * 就连这句话也没有变。 * 第二章 知了在树上不停呱噪，夏日炎炎似火烧。 到丁老师家来学习钢琴，丁老师的丈夫彭老师还会给学生们讲音乐家的名人趣事，还顺带简略的讲点音乐史，康妙玟觉得15元一节课不亏，很良心价。 她是新手上路，丁老师从头教她指法、认谱，学校音乐课教过怎么认五线谱，但也就是“认识”而已，粗浅的音乐常识。 学习钢琴是个熟能生巧的技能，天赋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时间练习指法。用木琴键练习指法的好处是随时可以练习，劣势就是没有声音，无法校正指法。 丁老师不知道康家的家境如何，似乎对此不很在意。 康妙玟也终于知道了窦海骊的名字的正确写法。骊，黑马也。古有骊山，现在也有骊山，在西安市临潼区。不过“海骊”是什么意思呢？海中的黑马？ 背谱倒是不难，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她在这一项上面具有他人望尘莫及的优势，练习曲还没学会几个，初级阶段的曲谱倒早就背了个七七八八，基本都背下来了。 8岁的明君姓涂，4岁便开始学钢琴，家里很有钱，不知道到底多有钱，只知道涂明君上课有私家车接送，在80年代末也就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富豪阶层了。 沫沫叫吴嘉怡，小名沫沫，是丁老师的亲戚，比康妙玟小1岁半，勉强算是同龄人。女孩都很可爱，上课偶尔能遇到，但不是每次上课都能遇到。 窦海骊是每周六上午固定上课，其他上课时间不清楚。他不多话，但对康妙玟始终好奇打量，大概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自然的搭上话。 到丁老师家上了几次课，丁老师才说到怎么会收她这个明显不是奔着艺校或是艺考去的学生：她可是上过报纸和电视台的天才少女、数学神童！ 康妙玟没想到小有名气还真有点用，懵逼之余，也觉得挺有意思的。看来“名气”是个好东西，就是老爸的“生意”，说不定也有点她的名气的作用。肖老板专门给她送了一些哈密瓜和上海浦东的8424西瓜，还弄到一本人大附中的奥数习题集送给她。 肖老板这个人也挺有意思，打破了她心中商人逐利轻情意的陈见。 窦海骊比较神秘，丁老师没有说过窦海骊家的背景，只说他明年6月中考。 * 到了8月，乔俊之跟年宝莉去酒泉探亲，张娅宁、冯婷婷、李安娜也各自跟着父母出门旅游。 康家原本没有出门旅游的计划，但看着其他孩子都出门旅游了，家里现在也不是没有钱，奚绣蓝咬咬牙跺跺脚，也准备带孩子出门旅游。 安徽旅游景点也是非常多的，皖南地区多山，有名山黄山，宗教名山九华山，便决定去黄山，来回一周。 夏天是黄山旅游的旺季，好不容易托人订到旅馆，这才去买车票。 * “我找部长借了一部相机，绣蓝，你会不会拍照？” “怎么不会了？对着人拍呗。”奚绣蓝怪嫌弃的，拿过相机摆弄，“买了胶卷没有？” “没买呢，明天去买。要买多少？” “一卷胶卷能拍36张，好不容易去玩一趟，不得多拍几张照片？买……5、6卷吧。” “行。我明天先去买车票，再去买胶卷。你在家收拾行李啊。” “买卧铺票啊。” “就几个小时，不用买卧铺吧？买软座好吧。” “也行。” 康妙玟在收自己的行李，衣服带什么呢？漂亮的碎花裙子一定要带的，就是会被晒到。算了，胳膊腿随他去吧，带一顶遮阳帽是必须的。小伙伴都不在，只能自己出去买。不过奚绣蓝不让她自己出门，一个小姑娘不好独自出门的。 到底还是老妈上街买了两顶遮阳帽，一顶粉色的，一顶浅蓝色的，同样款式，有宽大的帽檐，足够遮挡住整张脸。 现在市面上没有什么防晒霜，人们也不太讲究这些，特别是男人和孩子们，一到夏天，到处是晒得黑不溜秋的孩子。 康妙玟再怎么仔细保护也不免被晒黑了，望着大腿和小腿的黑白两重天，她只能望而兴叹。 乔俊之要在酒泉卫星基地待三周，他留了酒泉的地址，说会给她们寄酒泉的明信片，也要她们给他写信。康妙玟在行李里带了信纸信封，准备给他从黄山的邮局寄信，这样便会有黄山的邮戳。 * 到了出发的那一天，一家三口很奢侈的叫了一辆出租车去火车站，出租车费5元起步，到火车站通常不超过8元。 顺利检票进站，买了软座票，对号入座。软座跟硬座相比，座位比较宽，而且座位也很舒服。 康卫国用的还是当年在部队的时候买的军绿色帆布旅行包，奚绣蓝买了一个新的棕色旅行包，给康妙玟则买了一只时新的行李箱。 康妙玟除了带了衣服、鞋子，洗漱包之外，还带了毛笔和颜料、宣纸，准备有机会的话画上几幅画。临摹的话，也已经临摹了4个多月，运笔已经有小成，是时候更进一步实地写生了。 刚上车没几分钟，有人过来打招呼，“康妙玟。” 居然是窦海骊。 “好巧呀，你也去黄山吗？” “对，我爸爸单位旅游，我跟我爸爸一起。阿姨好，”他见过奚绣蓝，知道是她妈妈。那么合理推测旁边的中年男人是她爸爸也没什么问题。“叔叔好。” “你好你好。”奚绣蓝笑眯眯的，对丈夫介绍，“这是玟玟学琴的同学，叫窦海骊。” 康卫国热情的伸出手，“你好你好，小窦同学。” 一会儿窦海骊的父亲窦长青过来了，“康老师你好你好，真巧啊，你也是单位组织旅游？” 34 车走直线，炮打隔子 熊庆来 窦海骊说：“叔叔, 这是我爸爸。” 康卫国忙站起来，“你好你好，窦老师你客气。” 窦长青爽朗一笑, “我叫窦长青, 在电力局工作。” 电力局那可是金饭碗呀！也是出了名的有钱，一般这种油水单位出门旅游都是开自家单位的大巴车, 怎么他们会乘火车？ 两位父亲寒暄起来，电力局肯定有大巴车，不过临出门坏了一辆，送去修理厂, 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修好。而黄山那边的旅馆早已定好, 旅游旺季想换个时间再去都很难再订到旅馆。窦长青他们这些当领导的便决定发扬风格，坐火车过去，反正也是单位报销车票, 软座跟大巴车差不了多少, 大巴车就是一个方便, 但火车也不差, 路上还平稳。 倒也是非常巧合了。 * “你爸爸是什么官？” “科长。” 康妙玟适当的表现出惊讶, “哇！科长是不是很大的官了？” “没有, 科长……不是大官, 局长才是。”窦海骊很淡定，“爸爸要管很多事，很忙, 5月份就要开始安排全市各变电站检修, 确保夏天用电安全。” 康妙玟连忙点头，“我们学校也是！放假之前会专门检修电路，要停电的。” “我们家……就是用电可以随便用吧, 这一点算是电力局内部福利。” “电力局在哪里？” “在瑶海区，但其实距离你们大学不算很远。” “那平时谁送你去上钢琴课？” “妈妈。妈妈会骑摩托车，妈妈很厉害。” 那还真是很厉害呢。 “你以后要考艺校吗？” 窦海骊垂下眼帘，“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你开学就上初三了，没想过吗？” “你呢？”他反问：“你拿了数学联赛的一等奖，报纸上都说你是数学神童，你真的是神童吗？” 天就是这么被聊死的。 不过康妙玟对于社交完全不怵，什么话题都没有接不上的，只要放胆开麦就行。 “我是挺聪明的，下学期老师就要让我去参加高中的数学联赛了。” 窦海骊惊讶，“你才初中，就能参加高中比赛吗？” “可以的。” “那你的数学真的很好。”他欲言又止。 * 窦长青已经跟康卫国开始称兄道弟了，康卫国完全不是窦长青的对手，被忽悠得晕头转向。窦长青还说服康家一家三口对面座位的乘客跟他换了座位，他带着窦海骊换过来坐。 唔，有点意思，单位组织旅游，身为科长的窦长青只带了儿子一起旅游，妻子却没有同行。或许窦海骊父母的感情不是太好？虽然别人家的家务事跟她无关，但如果能避免踩坑，那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电力局是热门吃香单位，电力局科长跟大学人武部科员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两家的联系是两家的孩子在同一个老师门下学钢琴，窦长青结交康卫国应该是因为孩子。 那样就可以愉快的当成普通朋友交往了。 庐州开到黄山要5、6个小时，中途停靠若干站，要在车上吃一顿午饭。为了打发时间，窦长青带了一副象棋，象棋盒子合起来是一只小木盒，打开就是一张棋盘，两边棋盘下面是带有吸铁石的棋子，放在含有铁线的棋盘上等闲不会移动，特别适合在车上下棋。 康卫国也会有点象棋，只是技艺不精，是个臭棋篓子，下了几盘都输了。康卫国心态好，也不恼火，乐呵呵的打趣自己，棋艺不行。 “棋艺好不好的，是个消遣，咱们心思不在这上面，随便玩玩就好。” “海骊会不会下棋？”奚绣蓝问。 “会一点。”窦海骊回答。 “他小时候学过象棋、围棋，不过水平都不照，现在也没怎么学了。倒是钢琴很喜欢，一直在学。妙玟现在学的怎么样？” “一般吧，学着玩，丁老师说她学的太晚了，年龄大了几岁。” “对对，都说钢琴要从4、5岁就开始学，我就觉着吧，孩子也太辛苦了，那么点大的孩子，谁不是整天想着玩呢？” 奚绣蓝叹气，“可不是吗？我一边想着孩子就该玩，但又怕耽误了孩子，只要孩子想学，咱们做家长的怎么也得满足孩子。” 窦长青连声说：“对对，奚大姐你说的可太对了！”窦长青看着比奚绣蓝年长，本地风俗，喊女性一般都是“大姐”，年长的叫“老大姐”，年轻的是“大姐”，更年轻的十几岁的姑娘还可以喊“小大姐”，“大姐”一词社交场合通用。 窦长青行李带了不少，路上吃的零食、水果带了两网兜，拿出来跟康家三口分享，话也说的漂亮。奚绣蓝买了苹果和葡萄，窦长青直接拎了一只西瓜出来，叫儿子收拾棋盘，照顾妙玟妹妹吃水果。 奚绣蓝作为两家的唯一成年女性，忙将水果摆在桌上，“海骊，尝尝葡萄，很甜。” “谢谢阿姨。”窦海骊正在切西瓜，西瓜熟的刚刚好，皮薄，水果刀刚在瓜皮上切开一个小口子，西瓜便应声随着刀口绽裂开，一股西瓜的清甜香气很快散溢出来。 “好瓜！一定很甜！”康卫国说。 奚绣蓝赶紧拿了一条干净的白毛巾垫在西瓜下面，又给了窦海骊一把不锈钢勺子，“不好切就挖到水杯里，不然搞得到处是西瓜汁，踩在脚底下黏答答的。” 窦长青说：“还是奚大姐想的周到。我们男人就是不行，想不到这么细致。” 康妙玟不禁瞥了一眼对面的中年男人：这也太会说话了！她妈一准心里乐滋滋的。 窦海骊用不锈钢勺子挖了瓜心放到康妙玟的水壶里，怪有心的。奚绣蓝不禁看着窦长青，“你家海骊真是懂事。” “应该的应该的，海骊大两岁，照顾妹妹应该的。” “谢谢你啊，窦海骊。” “嗯，不客气，你快吃。”窦海骊大大方方的说。 * 中午饭点，窦长青非常热情的邀请康家一家三口去餐车吃饭，康卫国和奚绣蓝根本不知道如何推辞，真坚决拒绝就有点太刻意了，反而惹人不快。 窦海骊留下看行李和座位，半小时后，康妙玟先吃完饭过来换他去吃午饭。 “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你快去吧，窦叔叔给你点好餐了。” “要是没吃饱这里还有饼干和汽水，自己拿着吃啊。” “好。谢谢你窦海骊。” 窦海骊有点不好意思，对她点点头，“要是有人过来占座位，你就过去那边喊我爸爸的同事过来帮你。” “嗯，知道了。” 软座一票一座，不像硬座车厢那样有站票，所以座位要靠抢的，窦海骊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她只需要看好行李不让人偷拿或者错拿了就好。 几分钟后奚绣蓝回来了。 “窦长青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你爸爸多认识外面的人也是好事。我们家没有什么值得人家贪图的，窦长青看的还是你的面子。”低声跟女儿说：“他家跟我们家差的也不算太大，海骊……嗐，你还小呐，说了你也不懂。” 康妙玟被老妈给整无语了：你有点出息好吗！你现在想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窦叔叔都是科长了，我爸啥时候当上部长才能跟窦叔叔算平级吧？” “朋友交往不谈这个，谈这个就没朋友了。我给你泡杯果珍，喝果珍还是酸梅粉？” “酸梅粉。” * 火车要到下午两点半才能到黄山，吃过午饭，窦海骊又打开棋盒，“康妙玟，你会下象棋吗？” “不会，没学过。” “你刚才看我爸爸和你爸爸下棋，没有记住规则？” “记住了，但没下过。” “我跟你下。” * 车走直线马走日，炮打隔子象飞田。 象棋的规则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执红先手，因为康妙玟没玩过，窦海骊让她执红。 第一盘两人便打了个平手，不分胜负，和棋。 第二盘，窦海骊的黑棋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窦长青都看迷了，第三盘不但让窦海骊执红，还当军师现场指导，仍然被大杀四方。 第四盘窦长青自己上，仍然逃不出被杀个片甲不留的结局。 别说窦长青目瞪口呆，康卫国都瞪直了眼，“你啥时候学会下棋的？” “就今天啊。”康妙玟瞪大眼，“我平时很忙的，你又不教我。” 窦长青叹气，“哎哟！我可算知道为什么报纸上都说你是个小天才了。” “可报社记者也没有采访过我会不会下棋啊？” “数学是一切的基础，懂不懂？数学好，下棋就会很好，物理啊化学啊都会不在话下。天才呐，那就是学什么都很快，不服不行。康老师，你女儿可不得了啊！”窦长青的语气很是羡慕，脸上表情也很是羡慕。 康卫国一脸纠结，一方面想谦虚谦虚，说“哪里哪里”，但这句“哪里哪里”确实也说不出口，过度谦虚那就是狂妄了。 还是奚绣蓝机智一点，“她还是个孩子，孩子脑子转得快，我就希望她快乐长大。” “对对，奚大姐你真是好妈妈，咱们现在忙得不停，不都是为了孩子吗？照我看，你家妙玟以后前途远大啊！” 奚绣蓝乐得合不拢嘴，“嗐！我也不想她成名成家，能上个好大学我就满足了。孩子以后能奋斗到哪里，我们当父母的全力支持就对了。” “对对，奚大姐，我跟你和康老师特别有共同语言，这就是缘分啊！” 窦海骊拿回棋盘，“还玩吗？” 你还没被虐够吗？ “我以为你不想玩了。” 他笑笑，“是不能再跟你玩了，不然自信就没了。” 康妙玟回想刚才下棋时候的玄妙感受，随口说：“你没让棋吧？” 35 什么是“意境” 谷超豪 窦海骊摇头, “没有。” 这还差不多，不然那就叫“胜之不武”了。他不会让棋，窦长青也没有理由故意输棋就为了哄她高兴, 她又不是窦长青的女儿，更不是电力局局长的女儿。 她高兴的说：“那还算你够朋友。” “够朋友”一词现在很流行, 是很高的评价。窦海骊抿唇微笑。 * 下了火车, 窦长青非常自然而然邀请康家三口跟他们一起走, 电力局的大巴还没到，大巴会先将其他电力局职工送到旅馆，再来火车站接他们这些领导。 窦长青看来长袖善舞，他决定叫出租车去旅馆，早点到旅馆休息休息，反正是公家报销, 不花白不花。康家三口也就跟着蹭车。窦长青坐了出租车的副驾座，车后座是康家三口，窦海骊去跟其他人一车。 到了旅馆，也是巧，康家也订在同一家旅馆，楼层不同。 窦长青笑着说：“这可不是更巧了？康老师，来来, 我们先去办入住手续。奚大姐, 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海骊。” 奚绣蓝自然满口答应。 这个窦科长是真的会说话, 人精一个，要是有机会, 一定会升官。康妙玟看了一眼窦海骊，有这么会说话的爹，这个儿子就显得有些木讷了。 奚绣蓝挺高兴, “海骊，真是多亏遇到你们了。” “阿姨太客气了，就是顺路的事情，爸爸跟康叔叔很投缘，能说到一起去。” 奚绣蓝就算本来有点将信将疑，被少年真诚的话这么一说，也一定毫无疑问了。 “你爸爸是个实诚人。” 实诚不实诚的，只要不霍霍她家，康妙玟也没什么好说的。对康卫国来说，适当开拓一下社交圈也是好事。 康家三口订了一个双人标间，康卫国一张床，奚绣蓝带康妙玟一张床，窦家父子也是一个双人标间，放好行李，父子俩迅速洗了个战斗澡，换了干净衣服，下楼敲康家三口的房门。 康妙玟也才洗了澡出来，换了一条碎花连衣裙，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发尾还有点湿漉漉的。 窦长青站在门口，笑着说：“时间还早，我准备带海骊下去逛逛，想来问问你父母要不要一起。我们先下楼在大堂坐坐，等你们。” “好的，窦叔叔。” * 窦长青很会做人，在黄山玩了5天，门票都是他掏的，还小声对康卫国说反正电力局会报销，这点钱不算什么：一日三餐至少请两顿，伙食费倒都是自己的，康卫国很不好意思，于是后两天都是康卫国掏钱，算起来窦家只有父子俩人，但窦海骊食量不小，总的来说两家都不算吃亏。 康卫国买了6盒胶卷，全都拍完了，大部分都拍的是老婆女儿，奚绣蓝还很感慨的说，结婚十几年，康卫国这还是第一次带她出门旅游呢。惹得窦长青哈哈直乐，说康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奚绣蓝忍住了没有问海骊他妈妈怎么没来，社交礼仪，不问别人家事。 窦长青也带了相机和胶卷，不过几乎都是窦海骊拿着，至少3盒胶卷拍的是康妙玟。快到13岁的少女亭亭玉立，十分上镜。 在黄山旅游的时间安排的没有那么紧张，康妙玟还抽了半天时间去画飞来石，听景区工作人员说，来黄山写生的画家、美术学生非常多，一年三季都有，也就冬季封山的时候没有。冬季雨雪天气会导致台阶上有冰，太危险了不适合旅游，所以每年冬季会封山大概3个月。 来画画也有一些适合摆放画架的地方，康妙玟带了一个小画架、一只折叠帆布野餐凳、一只洗笔捅、一个笔帘、一盒颜料、几张宣纸，零零碎碎东西也是不少。 她坐在山石上画画，身后路过的游客总会停下来看几分钟她画画，还有别人给她拍照呢。不过她没有在意身后的游客，艺术家嘛，不要被外界的噪音打搅。她投入的作画，飞来石犹如天上掉落的石块，矗立在山峰上，山峰和飞来石下方是郁郁葱葱的山岭和云雾，美如仙境。 康妙玟一大早天不亮就爬到山上，在烈日当头照的正午之前画完了画，很满意，觉得可以跟季老师交差了。 窦海骊忙得很，一会儿给她拍照，一会儿给她打伞，一会儿问她渴不渴，一会儿问她饿不饿。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少爷，根本不会管别人的闲事呢。 * 奚绣蓝第一天爬山下来回到旅馆就“哎哟哎哟”的喊着腿疼，第二天还是努力爬山，说难得出来旅游，总不能几天全都待在旅馆吧？第二天晚上是在山上的宾馆过夜，第三天早起去看了日出，黄山的日出还是很值回票价的。 康卫国也给老婆女儿都拍了日出照，美美哒，心里很得意，觉得钱花的很值，老婆女儿都很高兴。 康妙玟年轻，第一天爬下来也觉得腿酸，睡了一觉也就恢复了，还觉得很生龙活虎呢。 回程还是托了窦科长的福，跟着电力局的大巴一起回了庐州。因为黄山市在庐州南边，大巴从南面进了市区，刚好可以在宁国路庐州理工大学的西门放下康家三口。 康卫国不住道谢，窦长青乐呵呵的表示，小事一桩！ * 一家三口回了家，奚绣蓝赶紧烧了热水，叫康妙玟先洗澡。 康卫国查看家里电器是否有停电痕迹，主要是电冰箱，冰箱里还冻着一只老母鸡，是出门旅游之前钱外婆送来的。钱外婆一个月来一次，给女儿家送两只鸡。她坐公交车过来，然后由女婿送她回家。康卫国想叫她不要跑来跑去了，他和奚绣蓝一个月回去两次，不是非得她过来。 老岳母气鼓鼓的说她是来看外孙女的，知道玟玟学习忙得没空，做外婆的心疼外孙女。 康卫国倒也没话说。 康妙玟有点汗颜，她也不是真的没时间去外婆家看望二老，就是吧，学习起来会忘了这件事，玩起来也会忘了这件事。 奚绣蓝收拾行李，要将脏衣服洗了，一边整理带回来的黄山土特产。黄山地区物产丰富，周边是安徽主要产茶区，祁门红茶、黄山毛峰、太平猴魁等等，窦长青懂得品茶，带他们买了一些好茶，一来是待客，二来可以送人。 又带了一箱茶干，奚绣蓝准备给父母送一半，自家留一半，康妙玟喜欢吃茶干炒芦蒿。 女儿还喜欢吃徽墨酥，徽墨酥是用黑芝麻做的甜食，又香又甜，就是不能久放，因此也只买了五盒，给父母两盒，玟玟自己吃一盒，另外两盒留着玟玟送同学吃。 趁着烧水的时间，康妙玟也赶紧清点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黄山的旅游纪念品也没啥特别有意思的，在黄山邮局给乔俊之寄了信，买了两套黄山风景明信片，一些纪念邮票，在邮局里给小伙伴们都写了明信片寄出，这样她们便会收到盖着黄山邮戳的明信片，应该比较有纪念意义。 黄山山脚下有卖刻着字的小鹅卵石，1元1个，可以挑自己的名字，奚绣蓝非要给她买，挑到了“妙”和“玟”两颗，叫老板给编了一根手链一根项链；窦海骊只挑到“海”，窦长青叫老板编了一根手链，窦海骊别别扭扭的戴上了。 康妙玟想着不能就她一个人戴手链，于是给张娅宁挑了“宁”，冯婷婷挑了“婷”，李安娜挑了“娜”，花了3元钱。 小鹅卵石被河水冲刷的很是圆润，颜色也好看，有些石头达到了“剔透”的程度。刻上字后用红色颜料填充，打了孔方便穿绳，卖的又不贵，非常受游客喜爱。 画了一张飞来石，画了一张迎客松，准备明天上课带给季老师看。 这一周国画和钢琴都缺课了，下周要补上。 还要跟父母去外婆家送礼、看望外公外婆。 忙得很咧！ * 小伙伴们出门旅游也都回来了，第二天聚到一起叽叽喳喳高兴得不得了，其他3人将自己带回来的礼物送给康妙玟，康妙玟也把礼物送给她们3个。 收礼物人人都高兴，李安娜还带了可口可乐，一人一罐，当场打开就喝。可乐从冰箱拿出来，冰凉凉的寒气还没有散光，喝一大口下肚，很快，二氧化碳从胃里冲出来，打了个响亮的气嗝。 4个女孩互相看看，傻乎乎的哈哈大笑起来。 * 晚上，康妙玟和张娅宁还是去季老师家上课。 季老师问：“你们去旅游，都做作业了吗？” 两个女孩笑嘻嘻的交作业。 季老师先看了张娅宁的画，她画了徽派建筑；康妙玟画的是飞来石和迎客松。 季老师没有点评徽派建筑，只点评了飞来石和迎客松。 水墨山水、人物讲究的是“意境”，工笔则适合画花卉、果实、树木、禽鸟等等，季老师擅长山水，不学工笔。 “你抓住了飞来石和迎客松的意境，它们是大自然了不起的一部分，但也要跟它们身边的山峰、峻石、云雾结合在一起，我们人类赋予了它们过多的意义，但你却能将它们的本来面目还原出来，这就是‘意境’。” 啊，是吗？康妙玟不是很懂哎。她只觉得飞来石绝世独立，它身边的游客来来去去，一点也不能动摇它的位置，跟这些“死物”比起来，人类是多么渺小呀！ “就是笔触还是稍微稚嫩了一些，还要多练。” “好的，老师。” 张娅宁有点失望，季老师只是简单的说“画的不错”，没有多说。她小声说：“康妙玟，你画的真好。” 康妙玟很谦虚，“是飞来石和迎客松自己长得好。” 36 初二分班，为了康妙玟 陈建功 张娅宁腼腆的笑了：康妙玟很多时候都不觉得自己很聪明, 平时也没觉得她有多用功，从自己家厨房正好能看到她住的带阳台的房间，晚上自己还没睡, 康妙玟的房间已经关了灯了。 她有点苦恼，家里姐妹个，她是最小的一个, 有康妙玟这样上过报纸和电视台的天才同学, 很难不被父母拿来一起比较。她的父母是教授和副教授，康妙玟的父母不过是普通职工，连高中都没有上过，她还能有父母辅导一下，康妙玟的父母肯定没有那个辅导水平的。这就让她的父母很是恼火了。 她不得不逼自己花费更多的时间来刷题。暑假也不忘提前学习，把姐姐们的课本拿出来，提前学了物理化学生物地理。 感想就是：真的好累！根本看不完！ 她其实连国画都不想来学，但父母觉得康妙玟在学国画, 她不能不学, 硬是送她来学。 唉！她不用有多么高的鉴赏水平也觉得康妙玟画的很好！怪不得老师看的那么仔细。 期末考试之前, 康妙玟还带冯婷婷过了一遍初一数学, 以一己之力将冯婷婷的弱项数学从70分提高到94分，让冯婷婷欣喜若狂。120分的试卷，冯婷婷放弃了最后一道20分附加题，做错了一道填空题一道选择题, 实际等于100分的试卷拿下了94分，在全年级也算是名列前茅了。 附加题是给上过数学兴趣班的学生做的, 也不是每个参加兴趣班的学生都做出来了，学校用一道附加题作为分水岭，真正区分出数学成绩优秀的学生。 * 初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仍然没有排全年级名次, 只在学生返校拿成绩单那天在各班贴了班级名次。因为有康妙玟在，初一班的班长路景延专门跑到其他班抄了班级前10名的总分，康妙玟的5门课总分以绝对优势排在年级第一，498分，距离年级第二差了10分，只有语文扣了2分。 康妙玟自己不以为然，还对张娅宁说：“考高分不难，其实每一题都是有标准答案的，只要你弄明白语文、历史、政治这几门课的答题思路就能拿高分、拿满分。”要说她这几门文科科目有什么金手指的话，那就是她是用社会人的思路去回答问题，高度提炼题目背后的出题思路，充其量只算“会考试”罢了，不能算“掌握知识”。 数学才是实打实没有套路，只有冷冰冰的解题思路和公式。 暑假接近尾声，外出旅游、回老家的孩子们渐渐都回来了，出去玩的话遇到的同学越来越多。乔俊之也在数学兴趣班开课之前回来，他从酒泉寄了很多信和明信片给小伙伴，还在信里说给她们带了纪念品。 兴趣班开课第一天，除了康妙玟不在，其他二十几名学生都兴奋的互相交流暑假见闻。 路景延说：“我们应该都能进一班，就是不知道康妙玟还会不会跟我们一起上初二。” 一个男生问：“她是不是要跳级？” “应该不会，我们这一届开始初中要上4年，跟初的进度不一样。” “可我们的课本还是年制初中的课本呀，她肯定已经学完了初中的课本吧？” 便有学生开始哀嚎，“马上开学要多学那么多科目！我暑假都没怎么去玩，天天在家看书，累死我了！” 谁不是呢！ 大部分学生都表示暑假在家提前学了下学期的课本，实际进度没有人明确表示，大概都被家长告诫不要把自己暑假提前上课的事儿告诉同学。 张娅宁一开始还很气愤这些人遮遮掩掩的很没意思，乔俊之小声说：“是因为康妙玟。” “嗯？” “有康妙玟这个‘榜样’，其他家长都不希望被她……比下去。如果是你或者是我，其他家长不会那么着急。”乔俊之很聪明，他从自己父母和其他同学的父母的做法上举一反的推导回来。 张娅宁还是不懂。 “笨！你父母是什么职业？” “我爸是教授，我妈是副教授。” “其他同学的家长是不是不是大学的教授副教授讲师，就是附中的老师、大学其他单位的干部？” 张娅宁想了一会儿，迟疑的点点头，“对。” 路景延的父亲是教授，母亲是院系里的行政公务员；胡骏的父亲是大学副校长办公室的秘书，母亲是校办工厂的宣传干事，大小也是个干部。 “我爸爸是军官，我外祖父……也是个国家干部。而康妙玟的父母是什么人？” “她爸爸是人武部的干部啊，她妈妈是工人。但不都是‘为人民服务’吗？”单纯的张娅宁并不太相信自己的父母会瞧不起康妙玟的父母。 “‘为人民服务’？”少年唇边勾起笑纹，“你父母的工资不一样吧？大学里面工资等级严格，差一级工资差好几块钱，教授和副教授，一个是两个字，一个是个字。再说，能当教授肯定需要大学毕业，康妙玟的父母学历都不高，能一样吗？” 张娅宁瞪大眼睛：是这样的吗？所以爸爸妈妈一定要我去学国画，就因为康妙玟在学国画？就是在……攀比，是吗？工人的孩子能学的，教授的孩子也要学。 她大受震撼，就连其他同学送她礼物都没能让她高兴起来。 * 下了课，乔俊之才又对她说：“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难过，父母的想法不能代表我们的想法，他们是大人，他们考虑的东西很可笑。我们还年轻，康妙玟是我们的好同学、好朋友，这就够了。” 张娅宁看着他，默默无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乔俊之能理解她。他在跟父亲谈过之后才明白妈妈是什么想法，当然也颇受震撼，少年第一次被现实世界的冷酷和可笑打击到了，搞得他好几天都闷闷不乐。 在少年的心中，纯洁的同学友谊不应该、也不能被世俗的尘埃玷污。 * 康妙玟对此一无所知。 开学前的数学兴趣班就是讲试卷，暑假期间发下去让他们做的试卷交了上去，但显然铁老师也并不管他们写对写错，根本不改卷子，上来就是讲题目，一张试卷挑个2、3题讲解解题思路，一上午只能讲几道题。 已经过了大暑，天气还是十分炎热，高中部的会议室开着风扇，风速开到最大，吹得试卷哗哗作响，每个学生都要用文具盒或是课本压住试卷。 风扇转动的噪音也很大，铁老师要大声说话，幸好学生不多，都坐在靠前的座位，他讲话声音跟平时上课差不多大。到了下课，也不免口干舌燥，喝再多水也避免不了声带受损。 当教师的职业病有好几个，一个是吃粉笔灰导致肺不好，一个是常年大声说话，声带受损，喉炎、咽炎是高发病；一个是站立过久导腿部静脉曲张。 康妙玟想着老师也是很不容易，大部分老师都是兢兢业业的，教书育人，少部分害群之马……十分庆幸自己没有遇到过那种禽兽。 跟兴趣班的同学还是没有太多交往，大概是小了好几岁，都有代沟啦，高中生和准高一生们都不怎么找她说话。就是有人听不懂老师讲题也不问她，大概觉得他们都比她大，怎么好意思问小妹妹？ 这天下课之前，铁老师说：“今年数学联赛的比赛日期已经出来了，10月15号考试，考场在第八中学，到时候学校会用大巴车送你们过去。考试一共两场，一试上午8点到10点，二试上午10点半到12点半。准考证到上车才发给你们，提前一周我会再通知你们一次。” 10月？这个时间比较好，不会太热，庐州过了国庆节天气便会转凉，进入秋天。秋高气爽，适宜考试。 康妙玟回家看了日历，10月15日是10月的第个周日，又要占用宝贵的星期天参加考试啦！ * 9月1日，入学报到。 上午8点到校，刚升上初二的学生全都跑到初中部楼下宣传栏看分班名单。 宣传栏贴满人名，从左到右，先是初二一班，第一个名字便是康妙玟，包括总分，498分。 分班就是很简单粗暴按照分数来，初中也不分什么文理班，分班后一班便是最好的班级。 张娅宁，第4名。 冯婷婷，第28名。 李安娜，第40名。 乔俊之，第11名。 路景延，第9名。 胡骏，第22名。 初二一班一共50人，说是每个班的前10名，但其实真分班的时候就是按照总分来排序的，各班的水平差距不大，有的班有8个人进了一班，有的班有12个人进了一班。 其他4个班也是按照分数分班，费强在五班。 分班后任课老师也要调整，一班二班得到了教学质量最好的任课老师，原初一班班主任调整到一班，仍然是担任班主任，学校认为刘老师带出了康妙玟这样的年级第一，由他继续担任康妙玟的班主任最稳妥。 数学老师还是赵老师，金老师也成了一班二班的英语老师。 新开设的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各自配备老师，其中物理老师是由副校长兼任，副校长姓彭，职称已经是特级教师，前几年升了副校长主抓教学质量，基本不怎么上课了，今年下来教物理据说都是为了康妙玟。 学校里不知道怎么那么多小道消息，都在传说今年初二一班教师队伍质量最高，全都是为了给康妙玟打好基础，你不看副校长都有3年没上讲台了，忽然又回了初中部教物理，你说背后没有点深意，谁信呢？ 37 康妙玟，你也可以当班长 江泽涵…… 报到只需半天, 刘老师分配男生去领书，女生打扫教室。教室一个暑假没人，门窗紧闭，有些灰尘。学生们都自带抹布擦干净桌椅, 女生们只需要扫扫地。 李安娜说：“一会儿要选班干部, 我提议, 康妙玟当班长！” 康妙玟吓一跳, “我没干过班长。”她只想当个数学课代表而已。班长？ “这有什么？当班长也不是很难, 路景延都能当班长, 你当然也能。”李安娜不以为然，“又不是只有男生才能当班长, 女生也应该当班长。” 好像是哎。路景延当班长好像也不是很忙, 班长有班长的威望, 要能服众，在初中来说，成绩好、老师喜欢, 当班长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于是康妙玟便说：“那好, 要是老师问的话, 我就自荐，你们没意见吧？” 女生们都笑嘻嘻的说“没意见”。 康妙玟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需要多少班干部：三门主课语数外，其他都是副课, 物化生地史政, 这就是9名课代表；班委至少需要5个, 副班长、学习委员、体育委员、文艺委员、劳动委员, 体育委员兼任体育课代表，文艺委员兼任美术和音乐课代表；4个大组，需要4名组长。这样一共是19人, 全班50人，班干部有2/5，也是不少人了。学习委员可以设为两名，一名文科一名理科，那就是20人，男女各半。 初中性别比不是很明显，初二一班50名学生，男24女26，班干部男女各半那还是男生占便宜了呢。 男生们搬回课本，刘老师叫康妙玟上来分配分发课本。 康妙玟开始分配任务，“路景延，你来分发语文课本，从前到后，从第一排开始，每张课桌上放两本。乔俊之，你来分发数学课本，从……第一排开始，每张课桌上放两本。”陆续点了12人分发课本。音乐美术也都有课本，初二还增加了劳动课，劳动课也有课本。 学生们开始顺序发放课本，课桌上的书渐渐堆起来。其他坐在座位上的学生开始交头接耳：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已经学过初二课本了，但进度不同，有人学的多有人学的少；副课都没学，翻翻美术课本音乐课本；劳动课是什么？要下地种田吗？ 路景延发完语文课本后便坐到座位上，报到第一天还没有排座位，随便坐的，他身边是个原初一三班的男生。 他很有点危机感，在初一他是班长，做的不好不坏，成绩还不错，一直是全班前三，除了被康妙玟和张娅宁死死压住之外，没有其他对手。当班长当然是有好处的，别的不说，就是同学们的敬畏便足以令他飘飘然，但现在……明显老师们更喜欢康妙玟。 分发课本花了半小时。 康妙玟站在讲台上，环视教室：没想到站在讲台上是这种滋味，很奇怪，高高在上，一览无遗。怪不得老师们总是说，你们在下面不要做小动作，老师都看得一清二楚。老师不说只是不想管， “现在检查一下你们手里的课本是否齐全，一共12本。大致翻看一下课本是否有缺页或破损，缺页和破损的课本拿上来换。” 基本没有问题，没人上来换课本。 “都没有问题是吧？下面发作业本，语文作业本5本、作文本2本，英语作业本5本，数学作业本10本，物理和化学都用数学作业本；几何作业本5本……学费和班费交到我这里来，尽量是正好的钱。先收不需要找零的同学的学费和班费，学杂费65元6角，班费5元。” 分发课本的时候，康妙玟和张娅宁等几个女生在讲台上把作业本分好了，接下来只需要一人一份就好，大大节约时间。 女生们开始发放作业本，康妙玟便坐在自己座位上收钱。她一来便挑了讲台前面第一排的座位。收钱嘛，没在怕的啦，不过是小事，还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每个同学交来钱便记下一个名字，绝大多数学生都带了正好的钱，不需要找零。收一份钱便往书包里一塞，书包背在身上。收10个人的钱便整理一下，点出650元用夹子夹好，夹子是让李安娜去教师办公室拿的。 最后收完50人的钱，便将5份650元集中起来，再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又数出30元，一共3280元。找了一只牛皮信封——也是让李安娜去教师办公室拿的——信封上写上“初二一班学杂费，共计叁仟贰佰捌拾元整，1989年9月1日”。 剩下的钱数了数，250元无误，将纸币用夹子夹起来，硬币找了一个信封装起来，纸币也装进去，写上“初二一班班费，共计贰佰伍拾元整，1989年9月1日”，交给刘老师。 刘老师看着信封上的字，不错，字写的很好看了，想着就是一年前她的字还犹如鳖爬，看来这一年不仅学习成绩突飞猛进，也没耽误练字，很好很好。 刘老师很满意。 领完课本作业本，班主任说了几分钟，没有多说，大意就是明天上课，后天星期天照常放假，明天上午到校就要看着座位表坐了；另外宣布康妙玟当班长，明天下午第三节班会课选班委和课代表，组长由班长指定。好了放学回家！ * 刘老师叫了康妙玟留下，带她去了教师办公室。 “康妙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彭校长，今年带我们初二一班和二班的物理课。” 彭老师看着50多岁，头发已经花白了，戴着一副大大的金丝框眼镜，看着有点严肃。 “来，坐。今年我教你们的物理。”彭校长指了指他面前的靠背椅。“你的学习成绩我一直很关注，今年你的任务主要是把物理化学的基础打好，数学的话……我们附中已经教不了你了，你心里应该要有个数。” 康妙玟懵逼，“啊？那我的数学课怎么办？” “你赵老师和铁老师跟我商量了好几次，想解决你的数学课问题。我是这么考虑的，你这学期是要参加高中的数学联赛，考的好不好的没关系，你压力不要太大。你还年轻，到17岁还有好几年，不过以你的数学水平，也不需要参加好几年数学联赛才能进奥数冬训营。” 这么一说康妙玟也就理解的差不多了：学校担心她今年考不过高中生，实际准备今年让她试水，考成什么样也就是个“练兵”，明年才是真正上场。主要是学校想让她跳级，她在初中待完4年也属实没有必要，纯属浪费时间。那么她明年秋天就是高中生了，参加高中数学联赛、进奥数冬训营时机刚刚好。 他们一方面想给她拔高，但一方面又担心她年龄太小承受不了压力。 “要是别的中学可能没有我们附中这么好的条件，我们是大学的附中，当然有办法让你的数学课配得上你的学习进度。老师和学校决定让你去大学旁听高等数学课。” ——好吧。确实，要是其他中学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她数学进度太快的问题，但背靠大学就不存在问题了嘛！ “谢谢老师，谢谢学校！”康妙玟十分感激。 “一班的课程表也是根据你到大学旁听的课表来制订的，尽量让你不要缺了物理化学课。待会我带你去找大学那边的数学老师，我们大学是工科学校，数学老师的教学质量都挺好的。”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老师们和学校也算是为了她想尽办法了。 * 彭校长和刘老师骑自行车带她进了大学校园，康妙玟坐在刘老师的自行车后座上。 “我们大学没有独立的数学系，只有数学力学系，最适合你的专业是基础数学，你跟着大一新生上《高等代数》、《高等数学》，别的课暂时不用学。” 直接去了数学力学系瞿教授，瞿教授也有50多岁了。见他们来了，热情的搬椅子请他们坐。 “来，康妙玟，这是瞿教授，这个学期你跟着瞿教授上《高等代数》。”彭校长示意康妙玟上前。 “瞿教授好，”康妙玟微微鞠躬，“麻烦瞿教授了。”她还是第一次进大学教授的办公室，跟中学教师办公室的差别也不是很大，就是办公室小一点，人少一点，不像中学教师办公室是大家都在一间办公室。 “康妙玟是吧？”瞿教授微笑，“老彭看好的孩子，我想肯定没错。这是这学期的课表，你拿回去看看。我的要求不多，上课一定要来听课，作业要做，不懂的可以来办公室问我。” 康妙玟接过课表，大学课程不像中学课程，《高等代数》和《高等数学》不是每天都有课，一门课一周三大节，一大节课等于中学两节课。这就是说康妙玟每周最少要在大学课堂上12节课。而且为了让大学生们能在脑子比较清楚的时候上专业课，这两门课基本都是上午上课。要是上午第一二节在大学上课，那么第三节课她回附中上课肯定要迟到10分钟。但也没办法，困难是肯定有的，就需要康妙玟和学校一起来克服一下了。 高等代数是线性代数，高等数学是微积分，瞿教授拿了4本教材给她，两门课都是要学一学年两个学期，教材分上下册。 瞿教授没说要她给教材的费用，这4本教材都是用过的，估计是从学生手里回收的，扉页还写着学生的名字和年级。 * 从瞿教授办公室出来，刘老师说：“彭校长，你先回家吧，我送康妙玟回家。” 38 我能，我可以 许宝騄 彭校长点点头：“好, 一定安全送到家。康妙玟，大一新生还在军训，11号正式开学。刚好你可以有时间熟悉初二的课程。一班的课表是为了你排的, 尽量错开两边时间。但还是有可能配不上你的上课时间, 这个就需要我们再调整。还要看你上大学数学课是否会太吃力, 两门课要是太紧张、压力太大, 可以减掉一门课。” 康妙玟乖巧点头，“好, 我一定慎重考虑。” 呼！还没正式开始上课呢, 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刘老师送她回家，也顺便跟她父母说了她这学期要去大学旁听数学课。 康卫国有点恍恍惚惚：这啥意思啊？是说玟玟都不用上高中数学了？直接去大学上数学课？哎哟乖乖隆地咚！这可了不得了呀！ 奚绣蓝也没有好在哪里, 乐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康卫国留刘老师吃午饭, 刘老师当然拒绝三连，骑自行车跑了。 奚绣蓝关上们，恍恍惚惚, “是说啥？以后你都去大学听课了？” “只听《高等代数》和《高等数学》两门课。”康妙玟也有点恍恍惚惚, 在瞿教授办公室她还挺淡定的, 回了家她才真正意识到这有多么的不寻常！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初中生可以去大学旁听数学课！ 康卫国猛拍大腿，拍得实在用力, 自己还没啥感觉, 只顾着咧着嘴乐呵呵的。 “祖坟冒青烟了！” 奚绣蓝喜得抱住女儿, 难得的表示了亲密, “好好，我闺女就是聪明！能耐！给你妈给你爸挣面子了！” 康妙玟心里也得意的很，“妈，我给你挣面子，以后你可以在外面吹吹牛了。” 奚绣蓝笑得合不拢嘴, “你好好学习，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家务事一点都不要你做，你专心学习就好。缺啥学习用品你就说！我们家现在不差钱！” 嗐，银行里存着2万元钱，确实可以说不差钱了。 * 实际只有《高等代数》才是数学与力学系的课程，《高等数学》是建筑系的课程，庐州理工是工科大学，除了数学专业的课程更专业之外，理工科专业普遍都要学《高等数学》。因为建筑系大一《高等数学》的上课时间恰好跟《高等代数》错开，所以给她选了建筑系的课程。 《高等数学》主要就是讲微积分，还有其他数学问题，微积分是合并称呼，实际分为微分和积分，微分的内容中学数学也学了一点，就是函数；积分是对曲线下面的面积或平面图形的体积进行计算的数学方法，分为定积分和不定积分。 随手翻一下《高等数学：上》的目录，第一章，函数与极限；第二章，微积分的基本概念；第三章，积分的计算；第四章，微分中值定理与泰勒公式；第五章…… 哇！完全看不懂呢！ * 这学期奚绣蓝痛下血本，给女儿买了一只双肩背的书包，选了耐脏的藏青蓝色。图案嘛，当然是可可爱爱的花仙子小蓓啦！ 康妙玟觉得有点太少女了，不过今天背去学校，获得了女同学的一致称赞，那也就……马马虎虎可以接受啦！ 下午没啥事，吃过午饭睡了午觉，起来后翻看课本。 物理课本暑假已经看完，化学也看完了，题目做的不多，准备开学后多弄点习题集之类的来做做。数学很好的优势就是只要记住公式，物理化学套上公式，基本就没啥问题了。物理稍微难一点，化学相对来说简单一点。 地理就更简单了，只需要熟读课文，考试不会有超过课本之外的知识点。 现在中考还很简单，只考语文、数学、英语3门主课，总分320分，其中语文120分，数学和英语都是100分。 其他科目在中考之前考试，不计入中考总分，当然你主课分数很高的话，副课分数相应也不会太低。 对庐州理工附中来说，本校初中学生直升高中部大概只有一半，其他缺额要从全市中考达线学生中录取，分数由高到低。还有极少数的指标到校。但对大学子弟来说，只需要达到高中录取分数线就能升到高中部。 现在虽然还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概念是早就有了，中考是分界线，中考以前是九年制义务教育，中考之后看分数，分数不够的就只能去职业高中、职业技校，基本上以后就绝了参加高考接受高等教育的路。 以前康妙玟压根不懂这些，糊里糊涂混了4年初中，中考一塌糊涂，只上了职业高中。 所以普通职工家庭难有鲤鱼跳龙门，也是由于信息不对等，不懂中考的重要性，也不明白对普通人来说，学习才是改变人生的唯一一条路。 翻完课本，收拾了一下小书架，觉得书架已经不够用，想着要跟父母说换个大书架，或者在书桌上面添一个迷你小书架。 她的房间是个3.3×3.3的正方形房间，开向客厅的门与开向阳台的门呈直线，阳台向南，没有包起来；一扇双开的窗户向外开在阳台墙壁上，窗户下是一张五年级暑假新买的两头沉书桌，1.6米长0.6米宽；一张1.2米宽的单人床南北向靠墙放着，跟书桌之间有70公分的宽度，正好可以错开，放了一张方凳，平时可以将方凳放在书桌下面。 书桌中间一个宽抽屉，两边两个窄抽屉，中间抽屉放文具，铅笔圆珠笔钢笔和钢笔墨水；左抽屉放国画用具，笔墨砚，左抽屉下面的柜子有两层，上层放各种宣纸和画册，下层放颜料和墨锭；右抽屉放电池、手电筒等零碎物品，下面的柜子也是两层，上层放作业本，下层放信纸和笔记本之类。 书桌旁边的书架顶着书桌和墙壁，只有50公分宽，塞满课本和习题集、试卷，已经不够用了。 * “爸，我书架不够用了，我想在书桌上加一个迷你的书架。”康妙玟比划了半天，康卫国才明白过来。 “嗯，你这个书架是不够用。”老爸摸着下巴，“要给你升升级了。” 奚绣蓝在厨房喊，“你们爷俩说什么呢？” “玟玟说书架不够用，她现在多了好多课本。”康卫国出去找了钢卷尺，“玟玟，我量你记，我把你的房间重新量一下。” 量了四面墙壁的长度，发现房间不是完全正方，向南靠阳台的外墙比靠客厅的内墙多了大概4公分。 康卫国嘀咕，“这什么破质量？居然不是正方形，是歪的。” 又量了门、窗户、床、书桌、书架的长和宽，拿了一张报纸，在报纸上等比例画出房间的缩略图，又画了床、书桌、书架，在房间的缩略图上摆放来摆放去。 “你干啥呢？”奚绣蓝问。 “我这不是想着要给玟玟买钢琴吗？”康卫国在客厅大桌上摆弄缩略图，小声说：“我去乐器商店看了，那种大钢琴叫三角钢琴，咱们家没地方放，但还有那种像书桌大小的立式钢琴。”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立式钢琴就能放得下了，我先画个图，看看到底要怎么放。” 奚绣蓝也压低声音，“那可好！我就觉得她现在练琴时间太少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怕她没时间。她要去大学上课，还要在附中上课，又要学钢琴学画画，哪一件都是费时间的事情，我怕她太累。” “嗯，也是。”康卫国的慈父之心哗哗的流淌，“别累着她。孩子有出息了是好事，但要是太累了，我舍不得。” “再说……我又怕她练琴影响邻居。” 康卫国犹豫了一下，“也不怕，咱们这一片学钢琴的孩子也不是她一个，我寻思着要是在吃晚饭前后练习半个小时40分钟的，应该也不碍事。” 奚绣蓝点头，“中午不行，中午人家都要午睡呢。” “这个房型不好，从客厅到阳台两道门之间是直线，不好放东西。要么把书桌搬过来靠墙放，这样我们要是去阳台晒衣服也就是稍微绕一点，不麻烦。” 奚绣蓝想想也是，要是把几千元的钢琴放在两道门之间，磕着碰着了那至少就是上百元的损失，她要心疼死了。 “钢琴放在窗户下面吗？” “对。床不动，钢琴放在窗户下面也正好。我是想给她重新打一张书桌，我看过别人家的书桌上面带书架的，很方便。咱们这张书桌买的板材不好，太薄了，我想着给她找木匠打一张带书架的书桌，能让她用到上高中。” 奚绣蓝没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舍不得让她太早去上高中，要是跳级了，好是好，但她……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舍不得她太早离开家。” 康卫国声音更低了，“你瞧你，说什么呢？说说又哭了，哭什么呢？孩子有出息，是好事。你——咱们不能给她拖后腿，知道不？” “你说的倒轻松！” “那以后让玟玟就读我们大学，或者科大，你看科大也不远，你骑个自行车就能过去看她，这样总行了吧？” 康卫国说着又想拍大腿了，“我闺女能上科大！你说，美不美？” “美！美死你算了！” 康妙玟在门后听着父母小声说话，心里也有点酸酸的。她一直是父母的心头肉，就算没有高学历，父母也一直很爱她。她是幸福的，生活即使有不足，但躺平的话也凑合能过。也许就因为她过的很幸福所以才一直没有什么动力，甘于躺平，但现在…… 她学习的动力其实不是想改变人生，而是因为……我能。 我可以。 39 单纯考级，么得灵魂 林家翘…… 周六, 第一天上课。 附中选举班委还不搞什么竞选或是演讲，班长要么自荐要么班主任指定，尤其初一自荐当班长的都会给老师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孩子们来到一个新的班级, 可能跟大多数同学都算不上熟悉, 能在对同学们都还不太了解的情况下自荐当班长，这份勇气也是被老师们看中的。 到了初二分班, 就大多是班主任指定了。 刘老师早读课指定了一个名叫郎燕晨的男生做副班长, 第一节课下课, 郎燕晨过来找康妙玟。 “班长, 我们要商量一下课代表和班委、小组长的人选吗？” 郎燕晨原本是初一五班的副班长。 “我们先找一些人谈谈，下午班会课让愿意当课代表和班委、组长的人自荐, 这样比较快一点, 不然一节课都选不完。” 郎燕晨点头。 “先挑三门主课的课代表，我看乔俊之可以当语文课代表。” “我觉得赵芝芝可以当数学课代表, 她数学比较差一点，当数学课代表应该能让她更喜欢数学。” “张娅宁，英语课代表。” “钱丽娜, 学习委员。” “对了, 学习委员我想有两个，一个数学物理化学，一个语文英语历史。这样可以选一个女生、一个男生。那我推荐路景延当理科的学习委员。” “可以，钱丽娜的英语和语文都比较好。” 两个人把班干部瓜分了。郎燕晨这个人也比较有意思, 完全遵守了轮流提名的原则, 也很注意性别比，保证了18名班干部男女各半。 所以大家都是聪明人，这样就太好了。 上午还有两个课间，康妙玟和郎燕晨分别找他俩提名的人选简单谈了谈。 康妙玟原以为会有人不愿意当班干部耽误自己学习时间, 但她想错了，没有人推托，人人都很高兴。 李安娜拿到了文艺委员，兴高采烈。她活泼外向，穿着时髦，能歌善舞，提名她当文艺委员最合适。 路景延还在为没能当上副班长而懊恼，一转眼就当了学习委员，倒有点喜出望外。 “刘老师没有让你当副班长是因为他必须选一个不是初一三班的人，不然其他同学会有意见。”康妙玟主动解释，“你也知道我很忙，我不在教室的时候，会委托你代行我的班长职责，这样你跟郎燕晨其实差不多。对吧？” 路景延点点头，“当学习委员也行，只要不是什么都没有就好。还是你够意思。” “那当然了，我是女生，我们女生很大度的。” 路景延想起来去年狐假虎威没收了她的，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你别怪我呀，我当时就想在班主任面前表现表现。” 康妙玟一挥手，“我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早就忘了！” 路景延非常知趣，下午便带了一本清华附中的奥数习题集给她，“这是我叔叔从北京给我弄的，很不好弄，你找个地方复印一份，下星期给我就行。” “你叔叔在北京做什么？” “在中学当老师。” “那不错呀。” 路景延挠头，“听说他的中学还不错。” “人大附中？清华附中？北大附中？” 他笑，“北师大附中。” “北师大附中听说很好，北京中学排名前五，是吗？” “差不多吧，前五没有，前十也肯定有。” 啧，还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呀，这本习题集看起来是清华附中的“秘籍”，康妙玟从未在书店里见过这本习题集。 * 班会课。 刘老师来了教室，宣布班会课选举班干部，有意当班干部的可以开始自荐了。要是无人自荐，就由班主任、两位班长点名指定。 一时间初二一班群情激昂。 路景延立即站起来，大声说：“我是路景延，我愿意当理科学习委员，以后同学们数学物理化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讲题，我要是不懂，还可以找班长当技术支持。” 同学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安娜紧接着站起来，“我是李安娜，我愿意当文艺委员，为同学们的文艺活动出人出力，新年联欢会上一定让我们初二一班拿个一等奖！” 同学们哗哗鼓掌，“太好了！” “李安娜一定行！” 乔俊之随后站了起来，“我是乔俊之，我推荐自己当语文课代表，我的每门功课成绩都很稳定，时刻准备着为同学们讲解难题，也时刻准备着为学习委员代劳。” 初二一班都是各班的学习尖子，大多紧张严肃，性格跳脱一点的比如胡骏，他跟乔俊之都是初一一班的，之前关系就挺好，胡骏带头鼓掌，大喊起来：“说的好呀老乔！” 康妙玟感到好笑：这才几岁就互相称呼“老乔”、“老胡”了？ 乔俊之坐下后，胡骏马上站起来，笑嘻嘻的说：“我是胡骏，我提名我自己当物理课代表，大家同意吗？”得意洋洋的环视一圈。 同学们又纷纷鼓掌，“同意同意。” 康妙玟跟郎燕晨大眼瞪小眼：他俩都没有提名胡骏啊！真是打乱思路！ 不过也没办法，说好了自荐可以的，当然也要做好准备被人截胡。 班会课总算把班干部名单确定下来，除了胡骏这个黑马，其他17人都是康妙玟和郎燕晨事先确定好的人选。 也算皆大欢喜。 康妙玟抓紧时间将班干部名单誊抄一遍，到教师办公室交给刘老师。 “班上事情不会太多，大部分事情都会由班委和课代表分担，你的任务还是准备数学联赛。” 康妙玟点头，“知道了。” “别的科目也不能落下，初二增加了好几门课，每一门课都很重要。这样对你的时间分配要求会比较严格，一定要制定好合理的学习计划。你还在成长，晚上不要熬夜，要保证足够的睡眠时间，这样白天才能保证充足的精力。” “嗯，知道了，老师。” “好，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 张娅宁、冯婷婷在楼下等她。 冯婷婷这次当了化学课代表，也很高兴，大小是个班干部了。 “康妙玟，你当班长一定行的！” 张娅宁点头，“你当班长真好！” 康妙玟得意，“我也觉得很不错。” 嘿嘿！怪不得路景延初一一上来就自荐当班长，这大小是个“官”，这种“权力”也很有意思呀。当你说话会有很多人认真对待，对你本身就是一种“肯定”。“服从”是另一种方式的“彩虹屁”，不错，感觉好极了！ 冯婷婷叽叽喳喳，“我不喜欢路景延，他老是欺负人，拍老师的马屁，是个狗腿子。” 张娅宁捣捣她，她这才恍然，忙说：“我不是说你也是老师的狗腿子，嘿嘿嘿……他们男生眼睛长在头顶上，还好每次都是你和张娅宁第一第二，不然他眼睛是真的要长到头顶上去了。” 咳咳，这倒是真的。欺软怕硬大概是男生的共性，只有实打实的学习成绩能让他们服软。 张娅宁忧愁，“初二多了好几门课，我真怕学不好。” “没事，其实学好的真理就是上课要听讲，但后面一句是听老师讲课还要听明白，听不明白就要努力弄明白，不能听不懂就不管了。”康妙玟觉得自己是在说废话，但初中阶段还真的只需要听课、做作业就行了。 题海战术有效吗？有效，不然黄冈啊毛坦厂之类的学校就不会大肆宣扬“刷题破万卷”了，但题海战术的前提也得是学生足够熟悉题型，不然也没招呀！ “简单简单！”冯婷婷快乐的说：“以后做作业还是到我家来做，这样效率很高，不懂的可以互相问。对吧，康妙玟？” 康妙玟连连点头，“可以的，只要你妈妈不觉得我们麻烦。” “不会的，我妈说要是你们的话，你们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家都可以！” 好孩子光环真是很有用呢！ * 开学后她的钢琴课就改在周日上午了，8点到9点，窦海骊的上课时间是之后的9点到10点，涂明君10点到11点，吴嘉怡晚上7点到8点。 孩子们都很忙，窦海骊还在省体委棋院学围棋，也是从4岁开始学。他开学上初三，要准备中考了，时间紧任务重。 涂明君和吴嘉怡家里都有立式钢琴，平时在家练琴，周日到老师家来练琴，老师随时注意指法，还有……感情。钢琴演奏被认为跟演奏者的情绪与感情严密结合，机械的“弹琴”被认为是“没有灵魂”的，演奏者必须用饱满的感情去“表现”音乐。 钢琴考级两年前才在广州开始，如今只有少数几座大城市才有考级的评定，庐州现在还没有级别考试，因此他们都没有考级的压力，音乐学院之类也不要求考级证书。康妙玟琢磨着，乐器考级大概相当于学科知识竞赛，不是必须，但有比没有好。 康妙玟也不准备去考级，丁老师认为考级是没有灵魂的，真要走音乐这条路，考音乐学院或音乐学院附中几乎是唯一的路，要是能参加国际级别的钢琴比赛就更好了，就算拿不到名次，也是一次非常绝妙的体验。 涂明君就是奔着中央音乐学院附属中等音乐学校去的，央音附中初中部面向全国招生，要到北京去考试。 涂家不差钱，要考就考最好的学校。就是不知道涂明君小朋友是不是真的很想学音乐了。 吴嘉怡比康妙玟小1岁半，小学仍然是6年制，9月开学上六年级。丁老师也建议吴家送吴嘉怡去北京报考央音附中，不管考不考得上，也是个难得的锻炼机会。 40 大学教室的初二生 周伟良 也是在丁老师这儿, 康妙玟才真正意识到现在的学生有多么卷！不，不如说是家长在卷，你的孩子学美术音乐, 我的孩子也必须学, 不然就不在同一起跑线上了。家长其实并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想学这些技能，也没想好孩子将来是不是要走艺考的路。 她刚学了十几节课，还在练习曲的阶段，丁老师就愁她练琴时间太少, 总不能一个星期全靠周日上午这一小时吧？钢琴演奏也是“唯手熟尔”，你连手熟都做不到, 更别谈什么“灵魂”了。 康妙玟上完课, 窦海骊已经来了, 丁老师让窦海骊自己弹着，跟康妙玟低声说话。 “你要是想继续学下去，家里最好还是买台钢琴。家里条件怎么样？要是有这个经济能力的话，买一台立式钢琴够用了, 大概两千多块吧。总之希望你考虑清楚, 钢琴要学习多年, 一周练习一小时肯定不够的。” “好, 我会跟我爸爸妈妈说的。”家里要不是有笔意外之财, 她还真不敢提买钢琴的事情。 * 国画还是周三、周六晚上，7点到8点半，一个半小时。季老师带着5个学国画的孩子、5个学西洋画的孩子，按一个月20元计算, 10个孩子一个月200元，跟季老师的工资相比还要稍高一点呢。 工资的问题，进了新学年后教授们都在说要加工资了, 这是中央的决定，大学这样的事业单位涨工资跟政府机关公务员一样待遇。国家要给有编制的国家正式工作人员涨工资，说的实际就是“基础工资”与“职务工资”，用后世的词汇来表示，基础工资等于“底薪”，这个底薪是固定的，教授级别及相应行政级别的工作人员的最低工资现在是160元，教授级别能拿的最高工资是355元； 在基础工资之上加工龄工资、岗位津贴、生活补助、卫生费等等，是你的“应发工资”；然后是扣除项，学校分配的房子你要交房租、水电费、工会费等等，扣除之后，是“实发工资”。康卫国的应发工资是100多元，扣除之后，实发工资80多元。 “基础工资要是能涨个20多的话，其他津贴也会涨，补助之类的也会涨，大概能拿100多了。”康卫国兴致勃勃的跟奚绣蓝说：“你们工厂是不是也会涨工资？应该也会涨的，就是没有我们涨得多。” “不涨工资能行吗？现在菜贵肉也贵，饭都要吃不起了。要不是你每个月奖金还有点，咱们家光是让玟玟吃肉都要吃不起了。” 康妙玟正在啃鸡腿，“妈，吃不起鸡腿了吗？” “不至于不至于，鸡腿还是能吃得起的。你快吃。”奚绣蓝将另一只鸡腿夹到她碗里。“我今天去中菜市买菜，中菜市还是大，里面菜多，也比这边菜市场便宜一点。我看到有单独的鸡腿和鸡翅卖，一样买了一斤。鸡腿贵，划下来要1块钱一只呢。鸡翅还是便宜一点，一斤8个，也挺大的。” “妈，丁老师说我们家应该买台钢琴，不然我练琴时间不够。” 康卫国看着奚绣蓝，“那你可要想好了，买了就要好好学，每天都要练。你要真喜欢弹琴才好，不然花几千块，买了钢琴回来吃灰吗？那可不好。” 康妙玟认真的说：“很喜欢弹琴，弹琴很有趣。”还很适合装逼呢！ “那行，过几天我把你房间里的家具重新摆放一下，留出放钢琴的地方。钢琴给你放窗户下面，书桌放在两道门之间。你这个书架还不动，给你放和琴谱。我正在找人买木材，给你重新打一个书桌，书桌上面有书架，这样你一伸手就拿到书了。你看好不好？” “好，爸爸你做主。”花钱的是大爷，她当然没有意见。 “你淘汰下来的书桌我们搬到里面房间用，不浪费。” * 到了下个星期天，康妙玟上午上完钢琴课，康卫国和奚绣蓝一起来接她下课，之后便去了琴行，挑了一台聂耳牌立式钢琴，花了2350元。因为可以分期付款，奚绣蓝用康卫国的工作证果断办了12个月的无息分期付款，头期款1200元，剩余1150元每个月还100元，第12个月还50元。 琴行送货上门，奚绣蓝留了家里地址，问清楚大概什么时候能送到，看着还有时间，带丈夫女儿下馆子吃午饭。 找了一家国营饭店，点了三碗葱油龙须面，两只酥油烧饼，四个肉包子，花了4元钱。 回了家没多久，琴行送琴的车开到门口，车厢里跳下4个壮小伙，将钢琴卸下来，搬进康家。 还好，康家住在一楼，几分钟就搬进去，放在康卫国指定的地方。 康卫国提前将书桌搬到床边，4个壮小伙轻松搞定钢琴。 送货的业务员拿了送货单来，请康卫国签字，“老师麻烦你看一下钢琴，没有问题的话请你签字收货。” 康卫国又不懂钢琴，便让康妙玟去弹弹琴。买钢琴还送了琴凳，放在钢琴前面，有模有样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得很。 邻居过来看热闹，“康干事，家里添大件了啊？” 康卫国笑眯眯的，“对，玟玟在学钢琴，我就想着买一台钢琴给她用。” “那可要不少钱吧？要不要两三千块？”邻居目光炽热：这个老康一个月才几十块工资，就买得起几千块的钢琴了？ 奚绣蓝强势插入，“办了分期付款，不然哪里买得起？我们也是为了孩子，就这一个孩子，赚钱不给她花给谁花？钱放在那里又不能生钱。” 邻居打哈哈，“哎呀奚大姐你说的对！还是你想得开。” 房间里传出钢琴曲，是一曲简单流畅的贝多芬的《a小调巴加泰勒》，又名《致爱丽丝》，作为新手练习曲那是非常合适，在中国知名度也颇高。邻居只觉耳熟，马上夸夸，“你家玟玟弹的真不错，好听，好听！” 奚绣蓝心里乐滋滋的，“那是！这可都是钱呀！” 琴音停下，康妙玟出来了，“应该没什么问题的，爸爸。可以签收了。” 康卫国签了送货单。业务员拿回送货单，“过半个小时调音师会来看看是否需要调音，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或者去琴行找我们经理。”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师傅！”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业务员带着搬运工和货车走了。 * 康妙玟把学过的一些新手练习曲反复的弹了两遍，又拿出琴谱，练习哈农钢琴练指法。 哈农的练习曲都很简单，但却是钢琴入门必学，丁老师说学钢琴第一年要把哈农弹到吐，练完全本80首，你就神功大成了（不是）。总之就是基本功吧，各种指法都给你练到位，基本功扎实了，再弹曲子就能流利顺畅。 康家买了钢琴这可算是大事，星期一早上上学路上，张娅宁和冯婷婷都在问钢琴。 多少钱？不知道啊，爹妈掏钱，不晓得呢。 冯婷婷也在学钢琴，不过她家还没有给她买钢琴，她在艺校另一位老师那里学琴，一周两节课，都是晚上吃过晚饭去，严秋菊接送她。 以冯康志在外面代课的收入，冯家也不是买不起钢琴，毕竟5000元的空调都舍得买了。 冯婷婷问：“你以后想考艺术类的专业吗？” “没想过这么多。你呢？” “我？我不知道。我画画学的不好，妈妈要我美术音乐总要学一个吧？画画不行，只好练琴。”她叹气，“不好玩，天天弹哈农我都要吐了。” 嗐，谁不是呢！ “其实我是这么想的，人体的左半边对应右脑，右半边对应左脑，我们都是右利手，那么左脑相对比较发达。练习钢琴可以让我们学会多用左手，这样就能开发右脑。别管能开发多少，能开发一点，对学习也肯定有好处的。” 张娅宁、冯婷婷都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是这样！” 很有道理呢！ 康妙玟又说：“我今天上午只能在学校上两节课，我要早点下课，然后到数学系去上课。” 张娅宁大概之前听爸爸说过，还算淡定。冯婷婷则是大为震惊：“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听大学的课？” “对。赵老师说……我其实已经学完了初中数学和高中数学，现在附中没有老师能教我的数学了，我要想在数学上面发展一下，只能去上大学课程。” 冯婷婷表情复杂，“那你也太厉害了吧！” 张娅宁说：“怪不得你要推着自行车。”不骑自行车可来不及跑去大学教学楼上课！ * 大一新生军训已经结束，9月的第二周，大一新生开始上课了。 现在还没有双休日，大学跟中学一样，每周6天课。《高等数学》是周一上午第二大节、周三上午第一大节、周四下午第一大节；《高等代数》是周二上午第一大节、周四上午第一大节、周六上午第一大节。 每门课的上课教室早已定下来，康妙玟提前去教学楼看过教室了，也已经看好了在哪里停放自行车，计算好从附中骑到主教学楼需要几分钟、上楼找到教室需要几分钟。 想要在上课铃之前就到教室，第二节课必须早退10分钟。 初二授课老师已经知道康妙玟的特殊安排，她刚举手，第二节英语课的金老师便示意她可以下课了。 康妙玟顾不上同学们讲小话问她怎么提前下课，拎着花仙子双肩书包匆匆下楼，到自行车棚找到自己的女式自行车，开锁，匆匆穿过马路，进了大学校园，向主教学楼飞奔。 到了教室，一堆成年人几乎坐满了教室——大一新生也多半都超过18岁了，成年人无误——康妙玟态度大方的找了一个空位，问：“这儿没人坐吧？” 那个女生惊讶的看着她，“你是我们班的吗？” “不是，我是来旁听的。这是《高等数学》，马教授上课，对吧？” 女生点头，“对。旁听？我们大学能让外面学生来旁听吗？你……你几岁？你还在上高中吧？”这个女孩个儿是很高了没错，但一张脸还是个孩子，根本不像大学生。 “初二。”康妙玟笑了笑，“大学并不拒绝外人旁听啊。” 女生短暂失语：初二！这是什么概念？说明她才14岁呀！ 很快，马教授进来了。 他先环视一番教室，看到康妙玟，对她点点头。 “这学期由我来给你们上《高等数学》，我姓马，马光耀。今年你们还会多一位同学，是在我们大学附中初二年级就读的康妙玟同学。” 41 康妙玟去做了智力测试 吴文俊 康妙玟先举手, 随即站起来，“大家好，我是康妙玟。” 大一新生说白了跟高中生没有什么区别, 脱离高中生的身份只有两个多月而已。绝大多数学生也只是普通学生，并不是进了大学便立即有了开阔的眼界。 说白了, 还是高中生。 女生淡定一点，也可能是因为女生比较少的缘故。男生马上开始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男生夸张的说：“哇！才初二呀！老师，你确定她能听得懂吗？” 康妙玟回头看了一眼男生：记住你了！ 马教授脸上似笑非笑, 很有深意的说：“康妙玟今年12岁，4月份的全国初中数学联赛她刚拿了安徽省的特等奖, 这个特等奖以前没有的，以后可能也不会有。她暑假学完了高中数学，所以到大学来旁听。我希望你们期末考试的时候好好努力，不要被一个12岁的初中女生比下去了。” 教室里所有大学生都看着康妙玟：教授这是几个意思呀？难道一个12岁的女孩真的要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好不容易成了大学生的我们还要强吗？这不能够！ * 第一章, 函数与极限。 第一节, 实数，第一小节, 有理数和无理数。 第二节，变量与函数。 第三节, 序列极限。 秋季学期一般18周左右, 大一新生要少一两周用以军训, 《高等数学：上》有6章，若干节, 若干小节，每周三大节课是6个课时。上册一共60个课时，平均分配的话, 大概2周上完1章。这么算起来，一大节课也就能上个一节内容。 康妙玟搞不懂大学里课时怎么算的，今年秋季学期是17周，一年级新生16周，《高等数学》一周6个课时，岂不是10周便上完了？ 马教授下课后叫住康妙玟，对她说明实际上课是两周上10个课时，双周的周四下午不上课，是做题课，不算课时，也不考勤。做题课她不用来，但也不能一次都不来，做题课他不在教室，但会在办公室，叫她有不懂的就来办公室找他。 “别怕对老师提问，老师都喜欢聪明会动脑子的学生。”马教授和蔼的说。 “谢谢马叔叔。”康妙玟依稀记得马教授住在她家前面几栋，妈妈说过马教授跟张娅宁爸爸认识的，张娅宁爸爸是计算机课的教授，计算机专业也被划分到数学与力学系。好像教数学的都是数学与力学系的教授。 “今天讲课听得懂吗？” “听得懂。”实数、函数的一些知识初中就学过了，第一节课讲的比较快，讲了两节。 “今天的内容有些中学已经学过，今天讲的比较快。下一节有一个定理比较难，要好好听课。”马教授没有对她进行过学业水平的测试，因此有点担心她听不懂。 “嗯，知道了。” “你怎么过来的？” “骑自行车。” 马教授点头，“好，你快回家吃饭吧。” * 下课是11点50分，到家都过了12点了。 康卫国下班早，刚做好午饭。 “玟玟，快洗手吃饭。”吃过午饭还能来得及睡午觉。 康妙玟赶紧洗手，拿了自己的碗和筷子，盛饭。 菜是一荤两素一汤，炸鸡翅、咖喱土豆、青椒炒空心菜，汤是紫菜蛋花汤，水烧开后将打散的鸡蛋倒进滚水里，用汤勺搅散，便成了清淡的蛋花汤；再将干紫菜放些进去，再用汤勺搅一搅，放些盐，一锅紫菜蛋花汤便做好了。 康妙玟不吃青椒，将青椒挑出来。 “不辣的，这个是甜椒，很贵呢。”奚绣蓝也刚下班到家，洗手拿碗盛饭。 “真的不辣吗？” “不辣，水果辣椒。” “不辣就不要叫辣椒了嘛。”康妙玟夹了一根青椒丝，小心尝尝，还真的不辣，居然有点甜丝丝的。 感觉很饿，吃了两碗米饭，一家三口干完了三菜一汤，没有剩菜剩饭。 “休息休息就去睡觉，到点爸爸喊你。”康卫国收拾碗筷，奚绣蓝擦了饭桌。 9月的天气还很热，暖水瓶里打了绿豆汤冰水，康妙玟倒了一杯，端进自己房间。 房间里放着钢琴，中午太阳照在阳台上，窗户边还是比较热的。 “妈，咱们家是不是要把阳台包起来？” 奚绣蓝进来，“包阳台？” “不然你看阳台这边冬天冷夏天热，钢琴放在窗户旁边不太好。” “也是哦。”奚绣蓝想了想，“要不就包起来吧，这样你住着也舒服一点。现在夏天好像是越来越热了。” “在阳台上晒衣服也可以的。” “阳台这儿拉两根绳子，下雨天就好晒衣服了，不然下雨天不好晒衣服，要是一周都没有晴天，衣服都不好洗的。”奚绣蓝在阳台上比划着，“窗户换成推拉窗，阳台包起来可以在外面给你放个书桌，她爸，你看怎么样？” “嗯，我来量一量面积，看着再打一张小书桌，春秋天不冷不热的时候玟玟可以在阳台上看书做作业。” “你木材买了吗？” “买了，我跟肖老板提了一下，肖老板介绍我去木材厂买木材，料挺好的，我正准备星期天借个小货车过去拉木料。” “肖老板人还不错嘛。” “做生意的人做到他这样就很不错了，我看肖老板以后能发大财！” “好了好了，走吧，让玟玟睡觉。” * 房间里有一顶吊扇，夏天再怎么转动，空气都是火热的，吹出来的都是热风。人的适应力很强，身体会自动调节好适应环境，康妙玟也已经习惯了没有空调的时代。 12岁的身体十分健康，热风吹在身上感觉刚刚好，午睡起来都没有出汗。洗了个冷水脸清醒一下，挖了一小坨美加净珍珠霜擦脸，背了书包匆匆上学。 下午不用去大学听课，没骑自行车。张娅宁和冯婷婷都很好奇她在大学听课的感受，问个不停。 “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吧，就除了同学都比我大好几岁。”康妙玟回忆上午上课的情形，“《高等数学》是大课，理工科必修，今天在大教室上课。” “阶梯教室吗？” “对，阶梯教室，人挺多的，有100多人吧。” “女生多吗？” “女生不多，大概30多个。” “他们怎么样？” “他们几个月前还是高三学生呢，就跟高三学生差不多呗。” “今天上了什么课？” “说的实数，有理数和无理数、实数集合R、数轴与区间、绝对值不等式、初等函数、有界函数。” 实数的概念、有理数和无理数、数轴、初等函数，初中就学过，有界函数就是大学内容了，初等函数也比中学所学的函数的内容更多，今天这一大节课的内容还是非常丰富的。 张娅宁和冯婷婷全都是一脸“你好厉害呀”的神情。 “那你跟大学生一起上课，他们什么感想？” “不知道啊，下课我就走了，我比他们小6岁，没人跟我说话。” 也是哦。 冯婷婷想着康妙玟实在是太聪明了，就连爸爸都说还没听说过初中生到大学旁听的事情呢。妈妈又唠叨她怎么不如康妙玟呢，要她抓紧时间学习。 唉！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很累了！ 但她一点都不恨康妙玟，要不是康妙玟帮她串讲了初一数学，她的数学肯定又要拖后腿，只能去二班，到时候妈妈肯定更生气了。当你的小伙伴是个特别特别聪明的人，你连一点点妒忌都不会有。 而且，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妒忌”，她是独生女，从小没人跟她抢夺父母的宠爱，妈妈再怎么恨铁不成钢，也是爱她的。就是……她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去年过年她就知道了，原因是父亲那边的亲戚，她的堂弟偷偷对她说，以后她家的房子和钱都是他的，因为她不是她爸爸的亲生孩子，又是个女孩。 她弄不懂堂弟到底在说什么。 她哭着去问妈妈，为什么堂弟说她不是父母的孩子。妈妈很生气，爸爸也气得脸都红了，冯家没能过个好年，闹腾得不行。 康家就没有这种破事，冯婷婷很羡慕呢。 * 周一下午是物理、地理和音乐课，上完物理，教导主任过来，跟一位女老师一起，带康妙玟和一班的一半学生乘坐大巴去了省立儿童医院，做了智力测试。 尽管一直都有人认为IQ测试不靠谱，并不能真正检测智力发育情况，但社会各界都还是普遍承认智力测试的。 儿童医院用的是韦氏儿童智力量表，分为儿童版（6岁到16岁）和成人版（16岁到74岁）。也有说法说是智力测量只有18岁以前才有用，18岁以后你的社会经验和逻辑能力、性格会比智商更重要。 说白了智力测试只显示被测试者的学习能力，而一个人成功与否，智商只占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其他方面的能力。但在中国这样崇尚“高智力儿童”也就是“神童”的国度，IQ数值是最直观的评判标准之一。 康妙玟觉得挺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初二一班所有的学生都来检测智力，只挑选了一半学生，挑选标准是什么？张娅宁、乔俊之、路景延被选上了，但冯婷婷和李安娜没有被选上；郎燕晨没来，但钱丽娜来了。 她用了110分钟做完测试，等她出了测试室，走廊上已经有同学出来了，一问，应该是没有做完全部题目。 韦氏儿童智力量表的分数计算比较复杂，教导主任说当天出不了分数，等学生们全都出来了，便让孩子们上车，返回学校。 学生们都很兴奋，即使没做完全部题目的也没什么沮丧，都在说这个智力测试还挺有意思的。 42 康妙玟想给爹妈报喜 王湘浩 智力量表测试的挺全面, 测试了常识、语言、空间、逻辑等等多个方面，IQ得分超过130分视为“超常智力”，非常优秀；中位数为100分, 100分左右（正负9分）都是“正常智力”；110分到119分为“中上”；120分到129分为“优秀”。 美剧《生活大爆炸》里男主之一的谢尔顿智商是187，好友莱纳德智商稍低也有173。这么说，《生活大爆炸》的4位男主角全都是天才。 康妙玟没有参与同学们的讨论, 直到路景延问她，“康妙玟, 你都做完了吗？” “做完了。” “都做对了？” “应该吧。”她谨慎的说。 教导主任说：“韦氏量表是连续3题做不出来便停止某一大项的测试。” 做不出来提前终止某一大项测试的学生便连忙看其他人脸上神色, 脸上出现懊恼或失望的神色的，不用说，肯定都是同路人。 到了周二, 康妙玟上午直接去主教学楼三楼上《高等代数》。 《高等代数》的学生少多了, 只有数学相关专业的学生上该课，没用阶梯教室，就是普通教室，大概40多个人，女生人数更少, 粗粗一看，都没有10个女生。 康妙玟背着花仙子书包走进教室, 明显的跟大一学生画风不同, 马上有人问：“同学，你是哪个班的？你肯定不是我们数学专业的，老许, 是你们计算机的吗？” 另一个男生摇头，“不是。” “哪个班都不是。我来旁听。” 男生一愣，“我们学校还可以旁听的？” “可以的。”康妙玟笑眯眯的说。 那个老许走过来, “我昨天听人说建筑系大一《高等数学》有个小女孩来旁听，中学生，好像就是她。”他指了指花仙子书包，“花仙子书包。” “还是小孩子呢。”男生一本正经的说。 一个女生走过来，“那不得了啊，中学生就能来旁听大学的数学课。你高几？高一吗？” 康妙玟笑笑。 大学生好像也没有什么，他们似乎更惊讶的是她的年龄，而没有人认为她不能来旁听。 他们也都是第一次上课，因此没有什么先进经验可以传授给她。见她只拿了课本，没有配套的《高等代数辅导与习题解答》，女生便说：“你还要再买一本《高等代数辅导与习题解答》，配套的。” “谢谢姐姐，我不知道还要这本呢。” “没关系，第一堂课应该没有作业。” 瞿教授踩着上课铃进来了。他一眼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康妙玟，对她点点头。 “今天是《高等代数》第一节课，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瞿……今天还要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学期将会跟你们一起上《高等代数》这门课的特殊学生，旁听生康妙玟，她是本校附中的初二学生。” 教室里传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康妙玟站了起来，“各位同学好，我是康妙玟。” 瞿教授笑了笑，“康妙玟很聪明，她已经学完了中学数学，中学课程已经不能满足她对知识的追求。接下来的话不用我明说了对吧？现在我们开始上课，第一章，多项式——” 上午第一大节下课，康妙玟赶紧飞奔出教学楼，骑自行车赶往附中。 一路上想着第一节课好像也没什么，今天讲了第一章的第一小节，数域，数域的定义比较宽泛，任何数域都包含有理数域。 也许是脑子真的特别灵光了，总之，现在看书完全没有那种稀里糊涂怎么看都看不懂的感受，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说书一看就明白，定义一听就懂，题目讲解过后马上就能贯穿明白。 就连刷题都变得十分愉快，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宛如上刑场。 * 初二一班十分和谐。 压根没有什么说怪话的，当你一连几次大考都毫无争议的全年级第一、并且已经去大学旁听，就没有人会对你的学业水平产生怀疑。 分数是检验知识的一项手段，对初中生来说，考试成绩就足够说明问题。 现在可能还要加上智力测量数值。 周二下午，教导主任和女老师带着初二一班另一半学生，以及康妙玟，再次去了省立儿童医院测量智商。 其他25人仍然是做韦氏儿童智力量表，康妙玟被安排在一间诊疗室做“瑞文标准推理测试”。瑞文标准推理测试全是图形，一共60题，测量受试者的观察能力及清晰思维能力。因为这套测试不需要文字，所以广泛用于智力/推理能力测试，且不分成年和未成年。 测试时间为40分钟，康妙玟做的不算太快，30分钟便做完出来了。 教导主任抬手看了看手表：30分钟，还不错。结果很快出来，测试员将测试报告直接交给教导主任，毕竟是学校出钱。 教导主任仔细看了测试报告，面露微笑，应该是很满意，随后将测试报告递给康妙玟，示意她自己看。 瑞文测验没有分数只有等级，60题满分为60分，对应年龄，年龄越低、允许做错的数量越高，比如瑞文测验最低5岁，5岁答对34题就是一级，而12岁需要答对50题才是一级。一级为测验标准分等于或超过同年龄的95%，为高水平智力大概对应韦氏智力量表的135分及以上；一般人是三级，测验标准分在25%与75%之间，大概对应韦氏智力量表的100分。 康妙玟答对了59题，得到59分，一级。 有一题她没看出来答案到底是哪个，于是随便点了一个答案。 教导主任白白胖胖，不停的擦着汗。他腋下夹着一个人造革的公文包，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见康妙玟盯着公文包看，教导主任笑着拍拍公文包，“昨天的测试报告出来了，回去给校长看看，明后天发给你们。” 康妙玟微笑，“主任有没有看我的测试报告。” 教导主任摇头，“没看。但很高，所以今天带你来做一下瑞文测验。” 啊，原来如此！ 她有点兴奋了，“那我昨天到底多少分啊？” “急什么啊？”教导主任笑眯眯的，“明天就知道了。” “我得回家给我爸爸妈妈报喜。” 教导主任笑得眼咪咪，“你父母肯定高兴。哎呀，康妙玟呀，你可要好好学习，将来建设我们的国家。” “主任，你也尽喊大口号。” “以后念个博士，搞搞科研，你们小朋友不是最喜欢说‘长大要当科学家’吗？” 嗐！可不是吗！ “你想过以后想念什么专业吗？” “还没有。我还没有中考呢。” “现在可以考虑考虑了。学校、老师、父母都不能代替你做决定，重要的还是你自己要喜欢。” “不是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吗？”确实，她也应该考虑一下以后选择什么专业了。以前她连选择专业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嘛……就像瞿教授和马教授说的，数学是一切科学科技的基础，不管将来她选择什么专业，好好学数学准没错！ “以后有机会啊，去听听专业选择的讲座，我们学校高二上学期就会有一个针对性的讲座，讲怎么选择专业，会从外面请专家来讲，到时候我通知你。” 康妙玟忙说：“谢谢主任。” * 回了学校，学生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是昨天初二一班一半的学生出去做了智力测试，学生之间肯定会说到这事，没有做测试的同学回家一说，当晚就有父母找到班主任家甚至校长家。据说校长当即拍板，这次智力测试初二一班二班都会做，但因为医院接待不了太多学生同时测试，所以才会分批去。 并且是收费的，每个学生10元，学校出大巴车，教导主任压阵。 好嘛，康妙玟这才明白为什么第一天古古怪怪的只有一半同学去做测试。 还有小道消息说，原本学校只想让康妙玟一个人去做智力测试，但她一个人去目标太大，显得太脱离群众，又或者对她特别对待，于是就想从初二一班再多挑几个学生一起去。 庐州理工附中之前从未安排学生去测试过智力，这是第一次，所以也没什么经验，考虑不周，以至于差点被恼火的家长分了。 康妙玟昨天回家说了智力测试的事儿，但康卫国和奚绣蓝似乎都对此没有什么概念，都只是“噢知道了”，似乎完全不了解IQ是什么东西。她觉着自己的父母不知道是淡定呢还是完全没有觉悟，可能还是后者居多吧。 这样也挺好。 俗话说，知道的越多，烦恼越多。 * 放学后，康妙玟还要去高中部做奥数题。 还有一个月就是高中数学联赛，铁老师紧张得很，讲题刷题，恨不得把所有的题型都塞到学生们的脑子里，高中生们全都做得面无人色。 康妙玟也跟着刷题刷题，试卷是一张一张的做，平均一天一张。 物理课刚开始上，物理老师彭校长便亲切的对康妙玟说，要不要参加一下物理竞赛？庐州市教育局有感于今年第一届祖冲之杯数学邀请赛举办的相当不错，于是定下来明年3月举办第一届张衡杯物理邀请赛，分为初中组高中组，每所中学都有若干名额。 康妙玟因为已经参加过一届祖冲之杯，明年肯定不会再参加，而不管她今年是否能进入奥数冬训营，都不影响她抽个空参加市级的物理竞赛。 ——也是。 彭校长还跟刘老师、铁老师带着她一起开了个小会，为她制定了两年计划，这个计划充分尊重了康妙玟的个人意愿，非常的合理，也很紧张。 目标是两年之内送她进入科大少年班。 43 神童的光环 严志达 在群众心目中, 科大少年班是有光环的，每年高考之后，媒体都兴致勃勃的报道今年中科大少年班又招了哪些神童。 在康妙玟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听说附中为一名学生开小灶规划到了高考。如果是18岁按部就班高考, 不需要特别规划, 跟着流程走就行。而低于15岁的天才, 康妙玟没听说庐州理工的教职工子女出过神童。 说到神童，康妙玟周三下午第一节课之前拿到了自己的智力测试报告, 拿到手打开看了看, 马上合上：好家伙！180！这可能吗？！ 教室里同学们都在说话，看过自己的数值后，不吭声的说明数值不怎么高, 兴高采烈的问来问去的，数值应该还不错。 同桌问：“班长班长, 你多少分。” 她反问：“你呢？你多少分？”同桌叫张力宏, 男生, 上学期全年级排名50名, 挂尾进来的。 “105。你呢？” “问那么多干啥？肯定比你高就对了。”她将测试报告放进书包里。 张力宏嬉皮笑脸的, “哎呀，班长, 别小气嘛，让小的我开开眼？” 这家伙！ 坐在他们后面一排的乔俊之敲了敲张力宏的肩头，“你行了啊，你还敢跟班长油腔滑调的？” 昨天下午去的另一半同学的测试报告也发下来了，今天下午听说是一班的一半同学去检测智力，还真没听说哪家家长舍不得这10元检测费的。 康妙玟觉得10元的检测费用不贵，韦氏智力量表的测验很复杂, 检测员听说需要专门培训，还有一个大箱子的测试用具，相当麻烦。 180分！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这么说，她岂不是比谢尔顿也不差了？ 心里好得意呀！ 飘啦飘啦！飘飘然啦！ * 周三下午只有两节课，也没有数学兴趣班，康妙玟放学后仍然跟小伙伴去图书馆借书。回家后开始练习钢琴，就弹哈农。 父母不让她做家务，她也习惯了随时收拾自己的房间门，书桌旁边放着垃圾桶，垃圾随手扔，地面很干净，一星期拖一次地就行，这样可以减少妈妈做家务的时间门。康卫国是愿意下厨房，但要他扫地拖地，每次都会被奚绣蓝骂他“鬼画符”，打扫的根本不干净。 家庭作业都很简单，上课的时候一边听课一边就做完了，实际老师不会把课后练习的每一道题都布置成家庭作业，但对她来说又不难。 康卫国下午也要参加政治学习，5点散会下班，5点10分到家。 “玟玟。”一进门就喊。 “爸。”康妙玟停下弹奏，开门出来。 “饿了没？” “有点饿。” “晚上想吃什么？” “肉。”康妙玟毫不犹豫的说。听说，高智商的人脑袋热量消耗大，因此总会感到饿。哎呀！今天应该借一点有关脑科学的书籍，但好像……本校是理工科，应该没有这方面的书籍。 还是应该办一张省图书馆的借书卡，周末就去，应该只需要学生证就能办了。 省图书馆距离庐州理工大学也很近，就在宁国路南端尽头，骑自行车要不了10分钟就能到。 康卫国翻着冰箱，“还有一点排骨，我给你做个红烧排骨，吃吗？” “吃的。你小心点别又烧焦了，不然妈妈又要骂你。” “保证不会！” 姑且存疑。 不练琴了，改刷题。做了彭校长给的初中物理习题集，不知不觉刷刷做了大概一半，觉得初中物理还是相对简单的。 一直做到康卫国喊她吃饭。 * “玟玟，你前天说的那个什么……智力测试是吧？出成绩了吗？”奚绣蓝问。 “那不叫‘出成绩’，就是……测试报告。” “哎，还挺正规的。那个报告出来了吗？” “出了。” “多少分？” “我以为你不在乎呢。” “哪能呢！”奚绣蓝强行挽尊，“我这不是怕你太紧张了吗？”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啦。 康妙玟放下饭碗，到自己房间门拿出测试报告，“给，180分。” “180分啥意思啊？好还是不好？” 奚绣蓝忙放下碗，拿毛巾擦了擦手，很是郑重的拿过报告，翻开。 “普通人的智商数值是100分。” 康卫国愣住。 奚绣蓝愣住。 “啊？啥啊？这是说你、你一个人抵上我跟你爸两个人了都？” “……不能这么计算，不是简单的100乘以2。” “反正就是很聪明，对吧？”康卫国捣捣妻子。 “你同学都是多少分？” 康妙玟想着同学们一定也会被父母问到这个问题，“不太清楚，老师说我的数值最高。” 奚绣蓝哼了一声，“我下班路上遇到路景延妈妈，她平时都不跟我打招呼的，今天非要拉着我说话，说路景延有120分，问你多少分。” “你怎么回答的？”康妙玟好奇。 “我说我女儿测了168分！”奚绣蓝翻白眼，“好了不起吗？生儿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不如我家玟玟！” 妈妈这难耐的胜负心！ 奚绣蓝以前也很善于躺平，事业上没啥奋斗心，学历嘛是特殊十年时期的初中毕业，那时候流行“白卷光荣”，其实顶多只有初一水平。没什么上进心的父母养出来没什么上进心的孩子，简直天经地义。 但现在，奚绣蓝就算想躺平，也会有许多父母不允许她躺平，至少要在外面做一个战斗妈妈。 “你没问娅宁和婷婷、安娜她们吗？” “没有。她们没我高，会受打击的。” “你这孩子！怎么？非得不如她们才行吗？聪明就是聪明，你本来就很聪明，又不怕让她们知道。” 妈妈说的很有道理呢！该高调的时候就应该高调，这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吹牛不必要，但也不要小气吧啦的藏着掖着。 但周四到了学校，发现同学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她的测试数值： 180分！ 这是什么概念！ 给初一学生们都整不会了！ 她周四上午前两节要去大学上课，第三节课已经开始上课了才气喘吁吁的进了教室。同学们连课都不上了，全都对她行注目礼。 有人喊着“康妙玟，你智商180吗？”，给她也整懵了，只好看着化学老师。 化学老师笑眯眯的对她点点头。 她便回答：“是啊，180分。” 初一一班顿时传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倒抽气声，“哇！那你是天才啦！” “一般一般，一般天才。”她乐滋滋的回到座位上。 “那你给我们表演一个天才的绝技呗。”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心眼。 康妙玟一笑，“不要欺辱了你的智力，我想你进了我们一班，说明你的智力正常没什么问题，但你刚才那句话说的就有问题了。智力的表现在中学阶段最直观的就是考试分数，用分数来说话已经足够。” 另一个男生说：“哇！这么说班长你要跟李乐乐打赌考试分数吗？” 康妙玟刚坐下来，又站起来，“刚才是李乐乐说的吗？” 李乐乐急了，“胡骏你个王八蛋！” 胡骏阴阳怪气，“李乐乐，你敢说不敢认吗？” 这个胡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煽风点火数第一。 康妙玟看着他俩，他俩坐前后桌。“首先，学校不支持学生打赌，任何形式都不支持。第一，我总是满分，你拿什么跟我比？我已经在上大学课程了，你也要跟我比吗？你的学业水平应该不够呢。” 张力宏刚想拍桌叫好，被康妙玟一瞪眼，讪讪的放下手。 化学老师假咳一声，“好了，继续上课。” * 康妙玟没把李乐乐的挑衅放在心上。对初中生来说，你智商120跟180，他们其实并没有客观的认识，IQ180考试成绩100分，IQ120考试成绩也是100分，区别不大。所以对李乐乐、胡骏之类的学生来说，他们不觉得她IQ180是多么不得了的事情。 初中课程嘛，说实话也基本没有什么装逼的地方，也就是看书很快、记忆力特别好这些方面比较直观。 康妙玟想着自己这个班长还是不够有威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女生的缘故，男生很难真正信服女班长，而反过来的话，男班长更轻松一点。 中学一般都是正副班长一男一女，她这个班长又经常不在教室里，同学们也都还很陌生，她这个班长的作用还不是很大，也不怪男生们不怎么信服她。 她要做点什么实事来体现班长的办事能力和权威。 * 下了课，女生们都围了过来，“康妙玟，你好厉害啊！” 嗐！这不算什么！ “李乐乐太坏了！说话很不好听！” “就是就是！”女生们叽叽喳喳，“李乐乐自己也没有多高嘛，才109！” 李安娜硬是挤进来，“康妙玟！快告诉我们，IQ180是什么感受？我舅舅说IQ超过145就是天才了！” “也没什么吧……就是看什么书都只看一遍就行了。背英语单词因为要记住读音，需要多读几遍。” 李安娜点头，“你背英语和语文课文都只需要看看就能背了。” 女生们都不疑有他，全都惊叹出声。 李乐乐在女生圈子外面“嘁”了一声，“她肯定提前背了。” 冯婷婷怒瞪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好讨厌！” 李乐乐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跟李乐乐没什么好计较的，”康妙玟提高声音，“事实胜于雄辩，夏虫岂可语冰。我明年就要参加中考了，我不会在意他的污蔑！” 女生们全都惊呆了！ 李乐乐也惊呆了！ 44 是男人就做卷子！ 陆家羲 李乐乐恍恍惚惚：他承认他不服, 一个女孩怎么能比他还聪明呢？他不过是期末考试的时候疏忽大意了，写错了几道题，只能屈居……好吧名次不重要！别人都说女孩子现在成绩好不管用, 等到上了高中, 那就全是男生的天下了！ ——但是, 但是！如果你以为的敌人马上跟你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 那你还要怎么比？！ 他想他应该说点什么的，但，能说什么呢？人家完全有这个底气说跳级、说提前中考好吗！ 李乐乐涨红了脸, 结结巴巴的说：“不、不算, 是老师偏心你！” 女生们全都转头怒瞪他。 钱丽娜点头，“是啊, 老师好偏心她, 你也可以的, 你可以找老师要康妙玟做过的卷子，你只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超过她不就好了吗？” 女生们纷纷点头，“就是啊, 你要想做卷子, 难道老师还不愿意给你吗？” 男生们也受不了李乐乐的屁话了, 路景延过去推他一把，“是男人就做卷子！康妙玟做过的试卷比我们多一倍！她除了赵老师发的初中数学卷子，还要做高中数学卷子, 怎么？不服是吗？你也配吗？！” 李乐乐刚要跳脚，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都向他围过来，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缩了。 “行了行了，知道她厉害行了吧？” 乔俊之哼了一声, “自己不行，就不要把别人看扁了。你看不起女生是不是？不服气就自己干到年级第一，不然闭嘴！” 乔俊之平时爱笑，但板着脸也很能唬人。暑假他蹿高了一大截，现在都有170公分了。男孩说是青春期发育的比较晚，但不缺营养的男孩到了11、2岁也都开始发育了，个子猛蹿，变声期嗓音变粗，有的男孩还开始冒胡茬。 李乐乐不敢吭声，只好认怂。 * 这边康妙玟非常慷慨的分享她背课文的诀窍：不管语文还是英语，背诵课文的时候提取关键词做联想，比如《荷塘月色》，这是一篇散文名篇，描写的非常精致动人，以字为画，那么背诵之前课文的时候就可以先想象一幅画面，月亮、月光、荷塘、煤屑路、杨柳树、背着手走路的男人、荷叶、荷花、微风、风吹荷叶、水波荡漾。 这是一幅多么美丽、恬静、又富有生活气息的画面呀！ 这样背诵起来，是不是就简单、直观多了？ 其实语文老师讲课也差不多讲的就是这些，但老师说这些，学生们不怎么往心里去，大多还是靠死记硬背。而学霸介绍成功经验那就不一样了，对同龄人她们更能共情：她可以，我也可以。 这种心态也很微妙，女生更容易共情他人，你行，那我也行，我们不是竞争对手，而是同路人，你顶多是个领先者，我要努力追赶上你；男生有一部分始终会认为，女生总归要不行的，到时候还不是男生领跑？我不急着追赶你，我等你掉下来。 很好笑哎。 至少在现在的康妙玟看来，女生们基本没有说怪话的，男生说怪话的应该不止李乐乐一个人，胡骏也有点阴阳怪气。不过嘛，幺麽小丑，胜之不武。 * 康妙玟要提前参加中考的事儿也迅速席卷了整个初二，以及初三。这届初二由于是第一届4年制初中，要到1992年6月才中考。初三则是1990年6月中考，这意味着庐州理工附中1991年不参加中考。 康妙玟实际等于3年制初中的初一就参加了中考，提前两年。 也不算太离谱，只不过提前两年罢了。 按照彭校长为她制定的两年计划，她只会在庐州理工附中的高中部待一年，顶多两年，便会进科大少年班。 科大少年班吸取头几届少年班的教训，现在不招收年龄太小的学生，是怕光有学习能力没有生活能力，另外年龄太小也太容易被外界影响，大学不应该成为学生的保姆，少年班学生至少要有基础的生活自理能力才行。 生活自理能力方面，康妙玟当然没问题。 自制力方面，当然也没问题，女人嘛，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她现在把自己的每一个小时都计划的妥妥当当明明白白，生活每一天都很带劲！ 保证每天时睡眠很重要，加上午睡的1个小时，每天睡眠很充足。 学习方面，初二科目增加，但实际学习压力不大，包括学校之外学习的技能压力也不大，国画技巧突飞猛进，钢琴演奏还在原始积累阶段，中医可以号脉了，开药方也已经在尝试，就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中医老师，对自己开药方的可靠程度还不是很把稳。 在学校没事就给女生们把脉，大多数女生都没有什么问题，顶多是因为青春期发育来月经的气血虚弱，补充营养即可。尝试着给张娅宁开了食补的方子，沈莉居然也信了，真照着方子给张娅宁补气血。 后来连老师也来凑热闹，请她把脉。老师们或多或少都有点职业病，给铁老师开了治疗咽炎的方子，再三斟酌，选了非常温和的方子，叫他先吃半个月看看。 * 附中的老师都很善解人意，不会在国庆节之前考试，好让学生们能愉快的放假过节。国庆节之前还有一项重要活动，就是一年一度的校运动会，为期两天。 去年康妙玟在校运动会上晕倒了，当时她并没有参加比赛，却无缘无故晕倒。 今年……她还是决定不参加比赛，但要跟体育委员一起，将运动会的报名工作做好。 中□□动会每年都在国庆节之前开，孩子们放飞容易收心难，这样加上国庆节3天假期，没有比赛的孩子能有5天不上课，让他们一次浪个够，假期结束就好收心学习了。 今年10月1日是周日，那么校运动会就在周五、周六两天举行。周五早上7点半，校运动会开幕式，要求全体学生穿校服到大学大操场举行开幕仪式。 为数不多的必须穿校服的时候到了！ 康妙玟找了几名班委开会，体育委员负责报名工作，力求每个项目都有人，满不满员不强求；文艺委员负责检查同学们穿校服的工作，周五早一点去大操场，要是有人没穿校服就来了，让他/她赶紧回家换校服；劳动委员负责初二一班划分的休息区的安全和卫生工作，同学们要是带包和衣服来放在休息区，一定要看好了不能弄丢； 学习委员负责广播站稿件，因为有两名学习委员，康妙玟便取消了宣传委员，将宣传委员的工作平均分配给学习委员； 副班长负责后勤支持，周五一早去买两箱矿泉水，分配给有比赛项目的同学； 副班长和体育委员还要负责在比赛项目之前看着运动员去报到处报到。 班长负责其他人处理不了的事情，比如班费拨款，矿泉水属于公共开支，要在班费里支取。 班主任清点过班费总数之后，便将装着250元班费的信封交还给康妙玟，要她掌管班费。班费的每一笔支出都要记录下来，学期末将账本和余额交给班主任。这也是学着记账，当然不在话下，记这种简单账目一点也不难。 文科学习委员钱丽娜说：“班长也要写稿件吧？多写才能多中，稿件也有团体分呢。” “嗯，当然。为班级争光，义不容辞。”康妙玟一脸正色。 路景延说：“我周六上午有比赛，我少写几篇。” “可以少写，但不能不写。你们要是写不过来，可以找别人写，总不能我们3个包圆了，不让别的同学有发挥的机会吧？下周班会课我会通知全班同学，比赛项目有名次的学校会有奖励，写稿被广播站选中最多的人，班费给他发奖！” 钱丽娜来了兴致，“用班费发奖啊？能发什么？” 康妙玟想想，“一副乒乓球拍吧。”一副乒乓球拍也就不到10元，班费完全花得起。不能每次班上发奖就是笔记本啊钢笔之类的，要学习，也要运动嘛。 “那也行。”班委们都挺乐呵，不乏摩拳擦掌想要拿下这副乒乓球拍的。 “那这样吧，通讯稿前三名都有奖，”康妙玟又想了想，只有一个奖多少有点太难了，搞多一点比较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反正是班费出钱，班费基本每年都要花完的，250元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第一名乒乓球拍，第二名……笔袋，第三名三角尺量角器套装。” 班委们就更高兴了。 “班长和副班长不参与通讯稿评比。”她又说。 路景延笑着说：“哎哟！那班长高风亮节呀，为班长鼓掌！” 郎燕晨苦着脸，“我也要写通讯稿啊？” “你可是副班长！”李安娜抢着说。 * 铁老师对她还要安排运动会的事情没有什么意见。聪明孩子能者多劳嘛，当班长可以锻炼社交能力和处理问题的能力，对康妙玟的全面发展很有必要。 过了国庆节还有10天就是高中数学联赛，报名是上学期就报过了，考试还是在市一中。这种全国性的学科知识竞赛都是评省奖，然后从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里按照分数挑选进入数学冬令营的学生，全国总人数大概是200多人，每个省至少入选3人；在冬令营里再次进行考试，然后选出大概60人进入中国中学生奥数国家集训队——最终代表国家参加竞赛的不过区区数人，正式队员加替补队员。 这才是货真价实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45 照相式记忆现场展示 苏家驹 铁老师现在不担心她的数学水平, 只担心她去了冬令营后因为年龄太小生活自理能力不足，影响到睡眠和心态，结果导致选拔赛失利, 那就太可惜了。 * 经过两周大学——附中两头跑的高强度学习, 康妙玟觉得也还行。因为初中课程根本不吃力，她很快就发展到如果上午第一大节在大学旁听, 第四节课才回附中, 这样就不用着急跑来跑去，还可以有时间在下课后跟大学生们讨论讨论作业，当然大学生们大多还要赶去下一节课的教室，没几个有心情跟她讨论作业。 上午第二大节才去旁听的话，她第二节课就离开附中，骑自行车到主教学楼，看看哪间教室没上课, 就进去自己看书。总之，不用急急忙忙赶时间上课，还是很悠闲的。 康卫国到处托人, 终于从宿舍管理科弄到一本旧的《高等代数辅导与习题解答》，这本辅导书跟《高等代数》课本配套, 搭配起来效果更好。 如今康卫国和奚绣蓝两口子在大学家属区里小有名气，很多人都知道一对普通职工夫妇养出了一个天才少女，平时关系比较近的总想着讨点培养经验, 平时跟普通职工井水不犯河水楚河汉界两相宜的教授讲师们也想知道他们怎么养娃的。 啊这，康卫国完全不知道能说点啥。 奚绣蓝则完全不怵, 整天淡定装逼：哎呀我们哪里会教孩子呀，都是孩子自己聪明哈哈哈哈！哦你说小学怎么双百分都考不到？我跟你说啊，这叫“快乐童年”, 先学会玩，不会玩怎么会学习呢你说对吧？咱们可不能死读书、读死书，这可是电视台都这么说的！你能不信？ 我家玟玟都是自己努力，我和她爸的文化水平也就是看看报纸，哪里能辅导她？她都在大学旁听数学课了，那个课本我看都看不懂！《高等代数》、《高等数学》，听听听听！一听就肯定很高级！ 教授们也不得不表示，天才就是天才，跟爹妈的智商没有正相关，康卫国奚绣蓝两口子就是很普通的人，说他俩有什么特殊的教育方式也绝对不存在。“快乐童年”的说法很靠谱，如果孩子一看到课本就浑身发抖，根本不愿意学习，那还讲个啥呢？ 小学100分跟初中的100分也没有正相关，不能用小学的成绩来判断初中成绩，相反，正因为康妙玟智力超群，反而会觉得小学课程太简单，因此不在乎考试分数。 康妙玟不知道居然有人如此解读她小学的普通成绩。 她在运动会前一周终于办好了省图书馆的借书卡，每次可以借两本书，最长借期一个月。省图书馆还有阅览室，一些杂志和报纸都能在阅览室看。 她和张娅宁、冯婷婷、李安娜、钱丽娜一起办的借书卡，当天便在外文阅览室看了外文杂志。省图的外文杂志也五花八门的，有娱乐杂志，也有学术杂志。学术杂志对她们来说还是太艰深了一点，于是借阅了娱乐杂志。 直接看英文杂志的话，就能分出层次来了。李安娜的英文水平已经很不错，娱乐杂志用词比较简单，她可以很流畅的自主，不需要借鉴英汉词典。康妙玟比她也不差在哪里，杂志翻的还快，半小时不到看完一本。 李安娜瞪大眼，“你为什么可以看得这么快！” 康妙玟无辜的眨眨眼，“又没有什么很难的单词。娱乐杂志是给广大群众看的，广大群众很可能词汇量并不大，要求是通俗易懂，所以看得快根本不奇怪。” 好气哦！ “看呢？” “要看词汇量，英文的会看得比较慢，中文的能看得很快。” “很快是多快？” 康妙玟想了一下，拿出刚从楼上图书借阅处借的《通俗天文学》，“就看这本。” 李安娜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给你……5分钟！看你能看多少页。” 张娅宁和冯婷婷、钱丽娜都兴致勃勃的看着康妙玟。 “开始！” 康妙玟开始翻书。她翻的其实不算很快，前三页花了1分钟，之后就越翻越快，5分钟时间到，李安娜喊“停！”，《通俗天文学》停在41页。 钱丽娜拿过书，随手翻了一页，“第13页，最后一段。” “中午便是太阳通过子午线的时刻。在现代计时工具出现以前，大家都依照太阳定钟表……”这一章讲时间与经度的关系。 冯婷婷拿过书，翻到另一页，“第37页，第一段。” “由于物镜的的这种聚光于焦点的作用，远处物体的像便在焦平面上形成了……”这一章说的是折射望远镜。 《通俗天文学》说的是天文学基础，是入门读物，内容相对来说很简单。 要不是在图书馆，李安娜就要拍桌了。“天哪！你真的好聪明呀！” 考试成绩很直观，但在学霸们来说不算太牛逼，因为康妙玟能考满分，其他人也能考满分。而快速和照相式记忆便实打实的震撼了女孩们，令她们终于面对了她们无法企及的天才的世界。 康妙玟微笑，“我是挺聪明的，但光有聪明还不够，我还是跟你们一样，需要好好学习。” 张娅宁点头，“是的。我没有你聪明，但我会努力追赶上你。我们会一直都是好朋友。” 冯婷婷也连忙点头，“对对，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还有我。”李安娜说。 钱丽娜是后来加入的，但她也不想错过“好朋友誓言”，“还有我。” 康妙玟伸出手，手背朝上，“永远都是好朋友。” 一只手盖在她手背上，“永远都是好朋友。” 第三只手随后盖在她们的手背上，接着是第四只手、第五只手。 * 校运动会顺利举行，周五、周六两天天气多云，没有下雨。 康妙玟周五没有大学旁听课，一整天都在大操场上履行自己班长的职责，写了十篇通讯稿，有一半被选中在广播站播出；两位学习委员各自找了一名同学来写通讯稿，入选率也很高，初二一班士气大振。 副班长和体育委员认真负责，紧盯着有比赛项目的同学做好准备，每个有比赛的同学都能在比赛前拿到一瓶矿泉水。康妙玟还从主教学楼水房借了一只带水龙头的保温饮水桶，从机械厂冷饮房买了一大桶绿豆汤冰水，运动员比赛过后可以过来喝冰水，有任务的班委和志愿者也能来喝冰水。 周六上午第一大节是《高等代数》，下了课直接去大操场继续履行班长的职责。 副班长郎燕晨拿过她的水杯，给她打了一杯冰水。 “班长，今天打的红豆沙冰水，很好喝。” “谢谢。今天怎么样？我们班有人拿前三名吗？” “还没有，上午都是预赛，下午才有决赛呢。” “噢对，我忘了。” * 校运动会圆满结束，初二一班成果……好吧不怎么辉煌，平平无奇罢了。好孩子并不以体育见长，但也没被剃光头，可喜可贺。 班长康妙玟在运动会期间勤勤恳恳，很有大局观，初二一班没有发生丢失学生物品的事情，也没有学生出现什么意外。她跟班委们迅速拉近了感情，再有班主任表示支持，“什么事情都先找班长，班长代表我”，在初中生心目中，班长就成了“不能得罪的人”，不然班主任要生气的。 学校长年累月的教育学生尊重权威，在学生来说，权威是老师，从“不要惹老师生气”延伸到“不要惹老师喜欢的学生”，没毛病。 康妙玟从李乐乐的“不服”中意识到，她没有“权力”，人是社会动物，社会动物敬畏“权威”，孩子遇到的第一个权威是父母，第二个权威就是老师，但同学对孩子来说不是权威。 她只能借助老师的“权力”，这叫“狐假虎威”。 经过运动会之后，她初步树立了自己这个班长的“权威”，借势也好，别的也好，只要有用就行。 * 康卫国在国庆节之前将打书桌的木板运到市区的一家家具厂，肖老板人缘很广，为他介绍了一家家具厂，帮他加工带书架的书桌。 康妙玟自己画了书桌的外观设计图，肖老板很有头脑，为家具厂牵线，买下了书桌外观设计图。钱不多，一次性买断，给了5000元。康妙玟觉得还是很划算的，毕竟她没有画出木构件设计图，只有外观图。一张外观图卖5000元，在这个平均工资100元左右的时代还是非常可观的。 专业家具厂干活也很麻利，很快画出木构件设计图、木料上机床开料，一周就做好了书桌，随后打磨、上漆、打磨、抛光、散味，10月底可以送到康家。 与此同时，过了国庆节，康家把阳台包了起来，花了2天时间。奚绣蓝将阳台打扫的干干净净，康卫国又买了两根不锈钢钢管做成阳台的晾衣杆。 阳台包起来之后，挂上帘子，阳光西斜也不会照进房间里了。房间窗户换成推拉式铝合金窗，看上去很现代化。奚绣蓝买了橙粉色的蕾丝窗帘挂在窗户上，配着窗下的钢琴，看上去很有点小资。 奚绣蓝很满意，“这才是女孩子的房间，多好看呀！” “谢谢妈妈爸爸。”康妙玟嘴甜甜，“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奚绣蓝有点不好意思，“我们是你的爸妈，当然对你好。” “能当你们的女儿，我也很高兴。” “过几天要考试了，准备的怎么样？” “时刻准备着！” 奚绣蓝笑，“考的好不好的，我也不着急。你也别太紧张，就当是……去长长经验，你还小呢。” 46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 王见定 在妈妈心里, 女儿永远是个孩子。 就像钱外婆，虽然每次奚绣蓝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钱外婆都要唠唠叨叨, 但哪次钱外婆不是偷偷塞钱给女儿或是外孙女？ 国庆节这次回去，钱外婆知道女儿给外孙女买了一架2千多元的钢琴, 先是心疼钱, 絮絮叨叨一个女娃娃用得着花那么多钱培养吗？但等女儿临走, 又偷偷塞了500元给她, 说父母也没多少积蓄，只能贴补几百块。 回家后奚绣蓝将500元钱拿给女儿看, 说你要记得外婆外公是疼爱你的，老两口也没什么钱，全靠奚外公的退休工资攒钱, 钱外婆的退休工资很少, 一个月大概就30多元，老两口一天生活费才1元，省吃俭用到了极致。 康妙玟很记得外公外婆的好，也心疼他们扣扣巴巴省出来的这点钱。 但是吧，奚绣蓝又说：“爷爷奶奶给我们的钱就收下，不收下回头她也是贴补你姨妈和华江去了。你奶奶现在就剩我和你姨妈两个孩子，她再说喜欢你, 到底华江是男孩，她就觉得男孩金贵。我是你姨妈的姐姐, 以后爷爷奶奶有什么事情，都是要我出头的。” 也是。以前爷爷奶奶过世后，丧事都是奚绣蓝和康卫国跑前跑后处理的，还有之后的事情, 奚绣蓝和奚绣娟姐妹俩闹得不太愉快。你要说老两口一碗水没端平，那也是有的。总之康妙玟不喜欢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钱外婆也很得意外孙女是个小天才。她现在就俩女儿还活着，再不甘也早就认命了，康妙玟是第一个孙子辈，在外面都是说“我孙女”，不加那个“外”字，左邻右舍也都知道她把外孙当孙子看。 康妙玟上了报纸、电视可给老两口长脸了，学习好的孩子不管在哪里都是备受瞩目的。就是孙女明年要跳级中考的事情，钱外婆还不准备告诉别人，要等考完中考再好好吹嘘一把。 外婆有小市民的精明，也很可爱，不是那种倚老卖老的老顽固。 * 随着高中数学联赛的比赛日期临近，高中数学兴趣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国庆节也在家狂刷卷子。铁老师一看不好，还是让学生们放松放松，考试那一周只上了两次课。 “你们啊，不要太紧张，我们学校不以学科知识竞赛出名，你们考的好呢，也就是多一条路，能被大学提前录取。没考好也不着急，还有高考呢。” 高中生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规划，数学方面比较出挑又愿意走竞赛这条路的，都是奔着名校去的，拿了全国奥林匹克学科知识竞赛奖项的，都会被各家名校提前预约。说起来绝大多数学生都不是奔着成为国家集训队队员去的，而是奔着冬令营去的，进了冬令营基本意味着大学在向你招手，差别只在招手的学校是否是你的梦中情校。 今年因为康妙玟异军突起，高中生普遍感到压力极大，必须全力以赴，不然要是被初二的小妹妹干趴下了，那可有点丢脸。 一个男生叹气，“铁老师，不紧张不行呀，我们准备了整整一年很辛苦的，要是到时候被康妙玟比下去了，那……真的挺打击的。” 铁老师笑着摇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到上考场那一天，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没准这一届的题型你们都会呢？康妙玟也很辛苦，她年纪比你们小了好几岁，做的卷子跟你们一样多。大家只要把知识学到自己脑子里，那就不亏！好了，今天就不发卷子了，你们这几天回家调整一下作息时间，晚上好好睡觉，睡眠质量也要高，养精蓄锐嘛。要以最佳状态面对联赛。行了，老师不多说了，下课下课！” * 康妙玟回家跟父母说了星期天要出去考试的事情，准备周六请一天假，上午仍然去大学旁听，周六上午是第一大节的课，下课便回家，睡觉也好，看看闲书也好，总之要放松放松。 她有随身听，钢琴老师每周给她一盒音乐磁带听，让她多多欣赏优美音乐旋律。流行歌曲是丁老师嗤之以鼻的，说那不能算是音乐，音乐是和谐的、美妙的、高尚的，只懂流行歌曲的人俗不可耐。 哈哈！康妙玟倒是不排斥流行歌曲，流行歌曲的妙处在于演唱者，比如费翔唱了《冬天里的一把火》火遍中国，你能想象另一位歌星唱这首歌吗？感觉味儿都不对了。相反，古典音乐的妙处在于任何一家像样的古典乐团都可以演奏，欣赏者可以以辨别不同乐队的风格为乐，虽然吧，康妙玟觉得自己还没有到达“听音辩乐队”的高度，但不妨碍她每天都花上好几个小时听音乐。 音乐磁带主要集中在各国爱乐乐团的音乐会、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等等，有钢琴曲，也有混合乐曲，丁老师还给留作业，要她分辨某几小节是什么乐器，这种作业也很有意思。 随身听用的多的最大问题是……干电池用的特别快，康妙玟于是咬咬牙跺跺脚买了4节松下充电电池换着用。 * 中午吃过午饭睡了一觉，一直睡到3点多才醒。 准备明天考试要带的文具，钢笔铅笔橡皮，一套直尺三角尺量角器圆规，一个最基本的卷笔刀。 学生证要带好，可能用不上，明早坐车的时候老师会发准考证。 带个水杯，两小包餐巾纸。 月经刚过去没几天，不用担心坐在考场里忽然血流如注。 带点钱，有备无患。 别的呢？也没啥了。 奚绣蓝下班回来，做了鲫鱼汤，放了几块水豆腐，说吃清淡一点，明天中午带她下馆子好好吃一顿。 * 10月15日，周日。 早上6点，奚绣蓝起床了。把丈夫喊起来，要他出去买庐州烤鸭店的鸭油烧饼、鸭血豆皮汤、豆腐白菜包子，康妙玟吃两只豆腐白菜包子，喝一碗鸭血豆皮汤，饱了。 “只吃这么点吗？一会儿到了考场又要饿了。” “妈，不吃了。要提前吃饭的，胃消化食物的时候大脑会动用很多能量，需要两个小时才能消化完。” “啊？这样吗？那再吃个包子，现在就吃。鸭油烧饼有点油腻，你就别吃了。中午带你下馆子吃大骨汤，补一补啊。” 行吧，她又吃了一只豆腐白菜包子。 康卫国三下五除二吃了两只鸭油烧饼、喝了一碗鸭血豆皮汤，一擦嘴，“到点了，爸爸送你去学校。” 骑自行车送她到附中门口，路上问，东西都带齐了吗。 都带齐了。 别紧张哈，就是一场考试罢了。 * 到了附中门口，学生们来了不少，大巴车几乎坐满了。 教导主任和铁老师带队，铁老师站在大巴车门口，见康妙玟到了，忙招手，“快上车，差不多都到齐了。给，准考证拿好。别紧张啊，没啥大不了的。” 康妙玟接了准考证，放进书包里。 “爸，你回去吧。”对康卫国说。 “我等你们走了再回去。你快上车坐着，我跟你铁老师说几句。” 康妙玟想着老爸跟铁老师要说些啥啊？ 上了车，教导主任给她留好了座位，就在司机后面。“你还小，坐这里。前面稳一点，不颠，后排比较颠。” 这是因为宁国路现在还没有翻修，属于三环外，很偏僻，市政工程还没有照顾到这边。宁国路的路势也很不好，从附中往北去是个上坡，接着就是一个陡峭的下坡，从上坡的坡顶往下坡开，怎么都会颠一颠，有时候能把最后一排的乘客颠到脑袋碰车顶。 康妙玟露出甜笑，“谢谢主任。” 坐好之后，闭目养神，不理会后面有些学生紧张得一直在说话。 一路闭目养神到一中门口。 全市各中学的考生都在一中考试，考生比上次初中数学联赛的考生少得多，这是因为中考至少刷了一半孩子下去，能上普通高中的学生只有初中学生人数的一半。 庐州理工附中这次能有资格参赛的也只有不到10人，以高中部200多人来计算，比例大概是25比1，还算不错，有的学校只有几个人能有资格参赛。 进了一中校园，顺着指示牌找到了考场，按照准考证对号入座。 一人一座，前后左右都是陌生人。 拿出必要的文具后，将书包放在考场外面，有专门的书桌给考生们放书包。有人带了书包，有人只带了一个透明文件袋放文具。 康妙玟看着其他考生的透明文件袋，深觉自己也应该轻松上阵，只带个透明文件袋就足够了。 看看教室里的时钟，还有10分钟时间，抓紧时间去上了厕所。 *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分为一试、二试两次考试，一试是上午8点到10点，120分钟；休息30分钟；二试10点30分到12点30分，120分钟。两次考试一共240分钟。 7点50分，预备铃。 监考老师拿着密封的试卷进来了，随机点了两名考生上前，检查密封的牛皮纸大信封，确认无误后，两名考生坐回座位，监考老师拆开大信封。开始一张一张发放试卷。 一边讲老三篇：填写姓名、学校、准考证号；不可作弊，作弊将取消考试资格、取消成绩，还会全市通报批评。 康妙玟拿到试卷，先写上姓名、学校、准考证号， 然后翻看试卷：第一大题选择题，每题5分，满分30分；第二大题填空题，每题5分，满分30分；第三、四、五都是证明题，每题各20分。一试满分120分。 选择题和填空题先不说，三道证明题都够难的，难怪考试时间需要120分钟呢。 47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项武忠 铃声再次响起。 8点整, 考试开始。 * 选择题，第4题。 “以长方体8个定点中任意3个为定点的所有三角形中，锐角三角形的个数为（） A, 0；B，6, ；C，8；D，24。” 解题思路：以不相邻的4个顶点为顶点的四面体的8个面都是锐角三角形，其余的三角形都不是锐角三角形。 答案：C。 * 15分钟做完选择题。 * 填空题, 第5题。 “如果从数1，2, 3，……, 14种，按由小到大的顺序取出a1, a2, a3，使同时满足a2-a13, 与a3-a23，那么，所有符合上述要求的不同取法有__种。” 答案为120种。 * 填空题所需时间稍长，时间主要用在计算上了。 用时20分钟。 * 接下来三道证明题先做了第五题，在草稿纸上一阵狂算, 验算无误后, 赶紧抄到试卷上。 看看时间，还有1个小时，足够了。 还有两道题, 每道题平均分配30分钟。 9点30分，康妙玟做完试卷。 花了10分钟再次检查，确定没有粗心大意抄错算式或数字。 检查完毕后也没有多检查一遍，提前15分钟交卷。 监考老师似乎有点意外居然有人提前交卷，多看她几眼。 她笑着对监考老师点点头，出了考场，在外面的课桌上找到自己的书包，拿出水杯，一口气喝了半杯水。 走廊上巡回的监考老师示意她赶快下楼，不要在考场外逗留。 两场考试之间有30分钟呢，休息时间很宽裕。 她下了楼，在树荫下面站了一会儿，去看了一中的宣传栏。 这栋楼是高中部，一中在庐州市的所有中学里是老大，各学科都很强，每年本科达线率都在70%以上，理科重点班、文科重点班能达到90%以上；还有两个文理科英才班，能有80%以上本科达线率。 全市的好学生都想进一中。 除了康妙玟。 一中的学科知识竞赛搞的也挺不错，宣传栏里除了一个橱窗学校的通知之外，其他三个橱窗全都是三好学生、进步学生之类的学生资料，大概有20多个学生，至少一半都有学科知识竞赛的奖项，市级和省级都有，省级那就是全国性的联赛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都有，不过还没有信息学也就是计算机的，可能因为计算机在中国还是新鲜事物，学生家里都买不起计算机还怎么搞竞赛呢？ 康妙玟回想了一下，庐州理工附中目前只有数学竞赛搞得比较多一点，然后是物理，彭校长还希望他参加物理的知识竞赛呢，但化学就没有听说了。其实化学也很有意思的，比起物理，她倒是更喜欢化学。 又想到刚才的考试。题目很难吗？是很难，一试120分，二试105分，总分225分。听说两位数的分数是常态，超过100分那就是妥妥学霸，省队走起了。 二试0分比比皆是，每年都有学生面无人色哭诉“不是人做的题目”，但也肯定有人能做出来。铁老师说，一试是让考生拿省奖的，二试才是真正的冬令营选拔赛。 也是哈。不然一张试卷就得了，为什么还需要分开一试二试呢？ 刚才做题目没有多少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靠的全是平时刷题足够多。IQ180在此的作用是计算的特别快，但你还是要在草稿纸上计算的，列算式也是要花时间的，脑子再快，手快不了多少。省略的是计算的过程，可以省略中间步骤，直接得出计算结果。 自己觉得都做出来且做对了，题目是人出的，当然人也肯定能做出来，她还特别注意了，写到试卷上的步骤完整，不存在因为缺少中间步骤扣分的可能。草稿纸上可以省略，试卷上不能省略。 这么一晃眼，15分钟也就过去了，考生们陆续走出考场，喝水的、上厕所的、下来走动走动放松一下的，不过没人吃东西。也没几个人在讨论试卷，是不是感觉太容易了？或是太难了？康妙玟不很确定，庐州理工附中不以学科竞赛见长，因此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全市高中生中的水平到底如何。 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聪明人常有，庐州理工大学说到底还是一个很小的单位。 不过，她注意到了，考生里男生占绝大多数，女生可能1/10都没有，难道真是因为女生到了高中数理化就不行了吗？肯定不是这样的。应该还是因为能上高中的女生太少的缘故。 庐州理工附中除了她之外，也只有一个高中女生参加数学联赛。上学期她在高二一班上数学课，也注意到班上只有42人，但男生居然有33人！这也太悬殊了吧！ 整个高二年级当时共有学生227人，男生有131人，女生96人，这还是大学附中呢，要是外面学校，性别比例岂不是差距更悬殊？ 放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今天来考试的女生很少也就不奇怪了。 其实这种事情要多想想，为什么人们都说女生到了高中数理化就不行了？不是女生学不好数理化，而是数理化相关专业就业前景相对来说好得多，人们先把女生忽悠瘸了，女生就不会跟男生抢就业前景好的理工科专业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文科不是不好，但文科出了名的就业难、难就业，就连你觉得搞文字的法律专业，实际也是文理兼收，不是纯文科专业。 * 考生陆陆续续开始往楼上走，二试时间到了。 康妙玟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手表。在没有手机的时代，手表必不可少。大概父母觉得她还小，还没有想到这一茬。她决定今天就跟父母说买手表的事情，不然像这样外出考试的时候还很多，没有手表太不方便了。 上了楼，先去上了个厕所，随后在考场外面放下书包，拿出文具和准考证，进了考场。 二试只有三题，答题时间120分钟，平均分配的话，每题40分钟。 拿到试卷，先快速浏览一下题目：难，很难，很难。 第一题是几何题。 “已知：在△ABC中AB＞AC，∠A的一个外角的平分线交三角ABC的外接圆于点E，过E作EF⊥AB，垂足为F。 求证：2AF=AB-AC” 证明：在FB上取FD=AF，连ED、EC、EB，于是△AED为等腰三角形…… 故证：2AF=AB-AC。 * 三道题花了她90分钟，验算后往卷子上誊抄，写完后匆匆验算一遍，提前20分钟交卷。 她太饿了，不知道为什么饿得很。 匆匆出了一中校门，朝自家大学的大巴走去。康卫国奚绣蓝两口子正站在车头旁边在跟铁老师和教导主任说话，见她出来，奚绣蓝马上过去拉住她的手，担心的说：“饿了没有？我老担心你早饭吃得太少。” “饿了。”康妙玟摸摸肚子。 “那赶紧去吃饭。铁老师，李主任，我们先走了。” 康卫国同教导主任、铁老师握手，“真谢谢你们，劳你们费心了。” 教导主任笑眯眯的，“是孩子自己争气，我们学校都是为学生好的，绝不耽误天资聪颖的孩子。” 铁老师则说：“让孩子回去好好休息，联赛题目很难，孩子很辛苦。” 康卫国连声说：“好好，吃过午饭回去就让她好好睡一觉。” * 午饭吃的大骨汤，筒骨炖出奶白香浓的汤，骨头上还有不少肉。啃了半天，喝了三大碗骨头汤，吃了两碗米饭，才觉得饱了。 饭量之大把妈妈都吓到了，“你怎么饿成这样？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没给你吃饱饭。” 康妙玟笑了好一会儿，“妈妈你好好笑。” “肯定考试太累了！”康卫国断定，“还吃肉吗？绣蓝，你下午去中菜市买点排骨，给玟玟炖排骨汤补一补。” 这世界上有一种爱叫你爸总觉得你需要补一补。 “你怎么不去买？” “我不是买不好吗？还是你会买菜。你去买排骨，我来炖汤，好吧？” 奚绣蓝哼了一声，表示“这还差不多”。 * 回了家，康妙玟倒床上好好睡了一觉，傍晚6点多才醒。 一醒来就是满屋的肉香，奚绣蓝已经买了排骨回来，厨房里炖着排骨汤。 她肚里的馋虫又开始叫了，“爸，排骨汤好了没有？” “也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娅宁和婷婷都来找过你，我说你还在睡觉，她们就走了。” 康妙玟点头，“明天到学校再找她们，我腿没劲，不想出去。” “你太累了，你看你天天做卷子都做了多少。”成卷的试卷放在书桌下面，厚度惊人，都能拿来垫脚了。老爸很是心疼。 “爸，你不是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就是多写几张卷子，也不算很累。” “加强营养加强营养。我问了后面陶医生，陶医生说你还在发育，长身体，一定要让你有足够的营养，鸡鱼肉蛋奶，一样都不能少。爸爸这个月忙一点，民兵训练要我盯着，这个月就辛苦你妈妈，下个月民兵训练结束之后，就是我来天天做饭给你吃。你想吃什么，跟爸爸说！” “想吃……大闸蟹。”10月中下旬，正是蟹肥的日子。中华绒螯蟹不管在这个时代还是几十年后都不算便宜，康家一年难得吃上两次。 康卫国就差拍着胸口了，“行！我闺女说要吃大闸蟹，爸爸去给你买！” “螃蟹凉性的，你少买几只，买大的，肉多，好吃。”奚绣蓝从卧室出来，仔细打量女儿脸色，“中午那阵我看着你脸色有点发白，担心你累着了。现在看来好多了，小脸红扑扑的，跟小苹果似的。老康，你看我们闺女是不是挺漂亮的？” “那当然！我闺女……你闺女会长，像你。” 奚绣蓝显然很受用，“那是！” 48 买房买房！ 项武义 周一上午先是去大学听课, 第四节课才回到附中。 初二学生对班上有个同学居然去参加了高中的数学联赛其实并不关心，毕竟初二的学习压力是真的很大，多了好几门课, 天天忙着学习就忙不赢了。真正关心数学联赛的只有排名前10的真学霸。 “康妙玟，你昨天考试很累吗？昨天下午我和冯婷婷去找你，你还在睡觉呢。” “是啊，你睡到几点？” “6、7点吧。醒了吃个饭，又睡了。” 冯婷婷夸张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累！” “可能最近太紧张了，考完就觉得可以放松一下, 好好睡一觉。” “也是哦。”两人一起点头。 乔俊之问：“题目难吗？” “挺难的。” “听说联赛的题目都是一年难、一年稍微简单一点, 但总之都很难。”乔俊之叹气, “我妈已经在给我找家教老师了，说要我在中考之前学完初中和高中数学。” 少年一脸生无可恋, “这都怪你，我妈非要拿我跟你攀比。” 康妙玟忍住笑, 一本正经的说：“加油呀，乔俊之。” 乔俊之蔫蔫的趴在课桌上，“不, 我只想做个快乐的初中生！” 康妙玟原本对竞赛这些不甚了了，昨天在一中看学生光荣榜有了一点小发现, 一中应该是有一个竞赛班，具体情况略, 不少学生从初中就开始参加竞赛。安徽的中学大概也就在1980年以后才开始重视学科知识竞赛, 庐州是省会城市，比起下面城市反应的更积极一点，早几年是庐州几所比较有名的中学自己办的比赛, 相当于多校联考，从前年开始陆续成为市级的竞赛。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从1981年开始举办，全国初中数学联赛从1984年开始举办，再加上其他学科的联赛，竞赛生至少参加过其中一个联赛。康妙玟看到有人高一便参加了高中数学联赛，这说明该生已经学完了高中数学。 嘶！竟恐怖如斯！ 这才是真学霸呀！ 其实说起来，现在家长还不太重视学科知识竞赛，因此社会上还没有诸多的“奥赛培训班”，学生们几乎都是靠学校里的各科兴趣班提高知识水平，像年宝莉那样知道找家教提前教孩子的还不是太多。 但已经有了卷的倾向。 不自觉的卷王康妙玟还没有意识到全班50人至少有40人都开始卷了。 * 数学联赛的试卷改的很快，铁老师说往年都是考完两周后出成绩，那就是10月底。康妙玟于是把联赛的事儿暂时抛到脑后，专注物理。 彭校长带初二的物理课，也搞了一个物理兴趣班，从一班二班挑了20多个物理尖子。 国庆节过后，各科都陆续考了单元小测验，学的怎么样，单元小测试大致就能体现出来。康妙玟不用上兴趣班，彭校长每周给她一份10张的试卷，要她自己在家做卷子，有不懂的就去问他。 初中物理难度不高，她已经自学完了初中物理，说实在的是还有一咪咪以前的印象，但也约等于从头学起。一旦学进去了，就会发现学习还是很愉快的。 重点在于搞懂了“之所以然”，那种“获得”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甚至比考试分数还能让人快乐！ 国庆节后的几乎所有科目单元测验仍然是大多满分，语文测验因为没有作文，也是满分。化学因为粗心抄错最后一题的答案，被扣2分，还被化学老师拎出来当案例，说明粗心大意要不得，明明前面解题步骤啥都是对的，答案抄错数字可还行？也导致了康妙玟唯一一门没有满分。 她只有乖乖低头听训，粗心大意害死人呀！ 对于康妙玟几乎门门100分，初二一班的同学也都已经麻木了，满分不难，难的是几乎门门满分，累了，不跟她争了。 因此现在初二一班的默契是争取期中考试的第二名。 张娅宁分班的时候是年级第四，这学期她可是铆足了劲儿要争第二名。对于第一名，她也已经放弃。 她数学已经很好，跟着赵老师天天刷题刷题，100分不在话下；语文的话，卷子简单点至少96分，卷子难一点也能有90分。英语差一点，中学生普遍都是听力不行，康妙玟的听力也是短板。 张娅宁现在每天在家听BBC广播，指望着听力能好一点。从一开始几乎只能听懂几个单词，到现在可以听懂新闻的大概了，进步不小。 康妙玟也有自己的收音机，现在还能收到BBC广播，以后各种屏蔽方法出现，想听原音就得看美剧或是好莱坞原声大片了。 学好英语就得多听、多说，康妙玟主动提起，希望张娅宁和冯婷婷、李安娜、钱丽娜、乔俊之跟她说话用英语，表达不出来或者单词不会的，可以用中文，于是一时间，几个人每天的日常对话就变成中英混合，给金老师听得一阵闷笑。 闷笑完了，还是很认真的鼓励她们的做法，“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嘛，点滴积累，终会有回报。 * 铁老师对数学兴趣班的学生有着清晰的认识，除了康妙玟之外，另外9人都是陪跑的。能有1、2个拿省三等奖就可以了。省级能拿奖，他作为指导老师也是有奖励的。 他押宝在康妙玟身上，康妙玟周一放学后的兴趣课上讲了自己的答案，周日参加考试的学生估分相当惨淡，几乎没人能超过100分。还有人二试一题都没做出来，脸都白了，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比起讲台上的初二学生，自己就是个渣渣，自信心大受打击。 铁老师也觉得今年的题目比较难。给老师足够的时间老师当然能解开题目，但考试时间是有限的，先打草稿再誊抄，考生全都得埋头不停的写字、计算，每年都有考生哀嚎根本写不完。 康妙玟考完那天忘了跟父母说买手表的事情，考完后过了一周，奚绣蓝带她到百货大楼，给她买了一块钻石花牌女士手表，花了100元。 “家里最近忙，花钱的地方也多，都忘了你该有块手表，有手表也好掌握时间。你也大了，该有点家当，这可就是你的家当了。” “谢谢妈。”以前她不常对父母说“谢谢”，也许现在跟以前心态不一样了，或者是懂得爱要说出来，妈妈是为了孩子，孩子多说一句“谢谢”也是应该的。 奚绣蓝显然很高兴，又带她下馆子吃骨头汤。 * 家里不差钱，但要买房子的话，还算不上“有钱”。 康妙玟有意在父母面前提了好几次买房的事情，康卫国也上了心，钓鱼的时候便问钓友们，知道庐州有哪里的房子能买吗？ 还真有！钓友们来自各个区、各个单位，有人说到市中心偏北一点的黑池坝旁边要盖一个顶顶时髦的“别墅区”，听讲是跟南边的大城市学的，图纸已经画好，也已经报到政府部门审批了，据说肯定能批下来，明年过了冬就能开工。售价还没有出来，估计怎么也得4位数起步了。 听得康卫国直咂舌：4位数！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一平方米1000元，他存银行的2万多也只够买个厨房加厕所，20多平方。 康卫国两眼一黑，决定别墅啥的想想就好。 结果肖老板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拜托康老师帮他留意，啥时候别墅开始预售了，他就买栋别墅，然后把自家老婆孩子接到庐州来住。 康卫国回家一说，奚绣蓝便说：“还是人家肖老板财大气粗，别墅面积能小吗？至少……200平方起步吧？这不得几十万呀？我们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康卫国闷闷的，“买不起，买不起。” 过了几天，那人打听到了另一个楼盘，康卫国立即上心了。 “这个小区好！项目已经批了，正在拆迁，也是明年开工，91年就能交房。”康卫国有点小激动，“地点好得很！就在科大旁边！” 奚绣蓝赶紧放下手里的杂志，“哎哟！这个地点可好！大概什么价？多大的户型？” “有大有小，小套的50多，大套的70多。价格还不知道，老胡说帮我留意，听说可以拿内部价。” “是不是他们拆迁的能用很低的价格买？我听说是这样的。” “对对，哎你怎么啥都知道啊？” “我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奚绣蓝催他，“老胡师傅还说什么了？” 康卫国挠挠头，嘿嘿笑着，“他说反正肯定会比黑池坝那边的别墅便宜得多，咱家玟玟以后要上科大少年班的，我们在科大附近买套房子，那不是正合适吗？她要是不喜欢住宿舍，你就跟她一起住那边。” 奚绣蓝也上心了，拿出纸笔计算家里的存款。 1000元一平方的别墅买不起，500元一平方的住宅小区楼房应该还是买得起的，康卫国是大学正式职工，可以贷款买房，首付算50%好了，家里现在能拿出来2万5千元，明年肖老板还会再给2万元的肖像权使用费，那就是4万5千元——甚至不用贷款，直接全款买个8、90平方的房子！ 奚绣蓝一下子激动起来，“老康，买房子！我们的钱够买房子！” 康卫国指着一笔2万的数字，“这是什么钱？” “笨！你忘了？肖老板给的钱，明年不是还要给2万吗。” 康卫国这才恍然似的，“哦哦，我给忘了。哎呀！你说，肖老板这可是及时雨呀！” “那也是你的劳动所得！” “对对。”康卫国乐呵呵的。他现在工资用来生活，在渔具店代售钓饵一个月平均能有300元的外快，一年有额外的3000多元收入，给女儿买手表不用攒上好几个月。就是之前总觉得女儿还小，小孩子戴什么手表呢？还是这次康妙玟出去考试，他们忽然反应过来，手表还是必须的。 49 手速王者，天才少女的传说，诞生！ 钟…… 定下来要买房之后, 奚绣蓝开始小心花钱了，一切不必要的开支全都砍掉，以前每个月还能花个5到10元买买杂志，现在不买了。也去省图书馆办了借书卡, 杂志借阅时间是两周, 足够她看完，也省得家里堆了一大堆杂志最后也只能当废纸卖。 人武部一直是清水衙门, 活不累, 比较繁琐，每年春秋两季民兵训练会稍微忙一点, 要跟大学内的各单位协调，各单位需要抽调员工参加民兵训练。民兵训练还挺有意思的, 会练习□□射击、多兵种联合进攻，甚至还有坦克驾驶教程。 康卫国退伍回来进人武部也算是专业对口, 他还能拿回家真枪, 说要是有时间还要教女儿开枪。别管用不用得上, 学学总没坏处。 这时候枪支管理还不严格, 人武部、派出所乃至军队丢子弹丢抢都不能算是稀罕事, 自制枪支的也不老少, 前几年国内相当乱，恶性事件层出不穷, 入室抢劫、拦路抢劫的多了去了, 屡屡发生大案要案, 因此才有了83年的第一次严打。 这几年社会环境算是好了很多, 省会城市的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不然奚绣蓝也不可能放心女儿跟同学两个12岁的女孩自己去新华书店。 康妙玟以前从来没把老爸说教她学枪的事儿放在心上，当然也从来没学过, 现在嘛……要是有机会的当然想学啦！ 酷毙了好吗！ 康卫国搞了一盒空包弹，带女儿去了郊区的民兵训练场，练了一下午射击。 * 康妙玟揉着手臂：后坐力不是盖的，她还是个女孩，身体素质不够好，手臂没啥力气。 用的是国内标配的五四式，练了半个小时，康卫国便喊停。 “第一次学，半小时够了。休息休息。” 康妙玟点头。 “现在学拆枪，要会拆、会装，倒不用多快。你看着啊。” 康卫国缓慢的拆解了五四式，枪管、弹夹、弹簧，零件不少。 旁边有人笑着说：“哎哟，康干事，带女儿来……玩？” 意思是不合适。 康卫国老早想好怎么回答，淡定的说：“现在小孩子也要什么都看看、什么都学学，你说是吗，卢连长？” 连长噢？这么说官还挺大。民兵训练居然能请到连长当教官？那看来政府还是很重视民兵训练的。民兵训练也不是只有庐州理工大学一家，是全市范围的大练兵，因此在庐州市郊外有专门的训练场地。 人还不少，一个单位20来个人的话，全市那么多单位，不得至少几千人呐？一些大工厂的民兵就更多了，百十来个都有，还得分批训练，一名登记在册的民兵每年至少要保证训练时间若干小时。 卢连长看着也不太大，3、40岁，脸庞晒得黑黝黝的，身体素质也很好，壮实得很。 他很不高兴，他上午才送走一个带孩子来民兵训练场“长长见识”的单位领导，心里烦躁得很，还偏偏无处发泄。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带孩子来玩的，笑话，训练场是严肃的，怎么可以随便让孩子进进出出的？训练用的是空包弹没错，不会用实弹，但……总之就是不对！ “你女儿还小吧？女孩子学这些打打杀杀的干什么呢？”卢连长表情严肃，意思是很不以为意啦。 “有志不在年高嘛，卢连长。”康妙玟笑了一下，然后对康卫国说：“爸，我来安装吧。” 说着拿起桌上的零部件，随手将五四式恢复原样。 卢连长不禁瞪大眼睛，呵呵一笑，“小姑娘手很巧嘛。在家练过？” “没有。我父亲不会把武器拿回家。”康妙玟看他一眼：想下套？没门！ 康卫国也觉得卢连长说话不好听，咋了？怀疑我们父女故意演戏给你看？没必要，他又不知道卢连长会跑过来。 “我女儿很聪明的，智商180，拆解枪支复原枪支只需要看一遍就学会了。”骄傲的爸爸在这方面绝不谦虚。 卢连长惊讶的挑眉，“智商什么？” 有人笑眯眯的说：“卢连长，智商就是IQ，现在很时髦的。爱因斯坦知道吧？爱因斯坦的智商据说有160。” 康卫国对来人点点头，“魏政委。” “康干事。”魏政委伸手跟康卫国握手。“你女儿真的很聪明，我刚才看她练习射击，一看就是第一次练习，但很快就能掌握技巧，不错呀。” 卢连长瞥了一眼魏政委，对一旁的一名士兵下令，“去找仇凌春过来。” “是！”士兵跑步走了。 魏政委笑眯眯的对康卫国说：“仇凌春是我们三连的尖子兵，市军区大练兵个人全能第一名。” 康卫国一想，明白了，“是让仇凌春跟我女儿比吗？”那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魏政委拍拍他肩，“老卢是连长了，怎么好跟一个小女孩计较太多？” 康妙玟有点莫名其妙：这人想干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一会儿一个矮个士兵气喘吁吁的跑来了，“报告！一排三班仇凌春报到！” * 虽然不知道卢连长抽什么风，但他提出的让康妙玟跟仇凌春比划比划的提议得到了魏政委的大力支持。 消息不胫而走，士兵和民兵们很快都围了过来。 有人拿来了两柄冲锋枪，搬来另一张桌子，放在原有的桌子对面。 康妙玟跟仇凌春几乎差不多高，光看身高分辨不出来年龄，但一看脸，女孩还是个孩子。 仇凌春也有点莫名其妙，但他被训练的很好，服从命令，按照连长的命令，开始拆解冲锋枪。拆的并不快，冲锋枪的零部件也比五四式多不少，一旁有人计时，不到2分钟拆解完毕。 康妙玟随后开始拆解另一柄冲锋枪。 用时不到2分钟。 民兵和士兵都挺兴奋的，嘀嘀咕咕的赞叹声此起彼伏。 卢连长皱眉，“现在，你们俩一起组装。” 这就更不公平了，仇凌春可是熟手啊。 康妙玟本想摆烂拒绝，但一想，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些人她今后未必会再见第二次，但天才走过的地板就要留下天才的传说。 于是她点点头，“可以。但不能啥都没有就比赛，我肯定没有你们军人的手快，我赢不了仇凌春。这样吧，卢连长请我和我父亲去你们军区食堂吃一顿怎么样？这个要求不高吧？” 魏政委乐了，“要求不高，老卢，快答应。” * 双方严阵以待。 仇凌春表情严肃，眼睛紧盯着桌上的零部件。 康妙玟也同样严肃的对待挑战：赢，不太可能，人家是专业军人，早已将冲锋枪拆解组装了不下百次、千次，自己一个今天才摸到枪支的人肯定跟他没法比。不过嘛，应该也不会慢太多，怎么说她也是练钢琴指法手指灵活的小天才，装配顺序都是一样的，那么能挑战的就是手速了。 “开始！” * 一双微微晒黑的少女的手上下翻飞，手指纤细灵巧。 黑黝黝冷冰冰的金属零部件在少女的手中飞速组合、拼接起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柄冲锋枪在纤细的手指下逐渐成型。 仇凌春用时1分59秒，康妙玟用时2分11秒。 在围观群众的眼中，这12秒的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是最后一个部件的差距。 要想到康妙玟此前肯定从来没有摸过冲锋枪，就知道她的手速有多可怕了！ 士兵们是懂行的，纷纷发出了惊叹声：“也太快了吧！” “天哪！怎么可以有人这么快！这是什么神之手指！” “阿春都练了多少遍了，人家小姑娘可是第一次摸枪呢！” “这个女孩子可真牛！” “牛逼大发了！” 当事人之一的仇凌春倒没有什么沮丧，毕竟他是赢家，但当然也十分震惊，“小妹你真厉害！你要是参加大练兵，就没我什么事了，你能把我们所有人都干趴下！” 战友们都哈哈大笑起来，纷纷点头，“就是就是。” 卢连长倒是真的震惊了，“你牛！”竖起大拇指。 魏政委还是笑眯眯的，“老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卢连长叹气，“现在的孩子可真不得了！” “人家康干事的女儿以后要上名校的，康干事，考虑一下我们解放军的国防科学技术大学？我们的军校真的很不错的，进去就等于包分配了。为国家富强而努力，国家的强大有你的一份功劳，这是无上的光荣呀！” 卢连长表情纠结。他确实轻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叫来仇凌春当然是想让小姑娘知难而退、让那个康干事反省一下为什么会带孩子来训练场。但说实话，既然他无法阻止别的领导带孩子来训练场“增长见识”，那他也没有什么立场迁怒康卫国和他女儿。 士兵们又开始哇哇大叫的震惊，“小妹以后要考军校吗？军校可以的！” 民兵们也是一脸震惊：说好了孩子是来玩玩的，怎么一转眼军队的人都想拉孩子去考军校了？？？ 这是什么神展开！！！ * 随着秋季民兵训练结束，各单位民兵返回单位，庐州理工大学有个手速极快、险些将市军区大练兵的个人全能第一干趴下的女孩的消息也不胫而走，飞向千家万户。 噢？是那个上过报纸和电视台的天才少女啊？那没事了！人家就是牛！ * 康妙玟也没想到她压根没有放在心上的一次挑战又让她小小的出了名。 她正被另一件事情砸到头晕：高中数学联赛的成绩公布了！ 她、她拿了安徽省一等奖！ 全国唯一一个分数超过200分的一等奖！ 50 通报嘉奖！荣誉和奖金都来了 伍鸿熙…… 啊, 不是，你们这一届这么不给力的吗？怎么都没有第二个人得200分以上？ 康妙玟同学很谦虚，一直不觉得自己有多牛逼,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 中国人口基数这么大,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 那也肯定有很多聪明人很多天才的啦！ 不过，她忘了计算同龄人中天才的数量。 庐州理工附中很激动：破天荒！破天荒啦！ 数学联赛的试卷是由各省数学会批改，周一上午，安徽省数学会先是打电话通知附中, 你们学校的康妙玟同学是本届高中数学联赛的本省第一名，也是全国第一名，他们还没有得到其他省的消息说有人考到200分以上，那么康妙玟就是唯一一个分数超过200分的考生；一等奖的试卷要送到北京的中国数学会复查，他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康妙玟的分数是220分，一试满分120分, 二试扣了5分，应该是最后一题缺了一个步骤。 接着说已经派人将一二三等奖的获奖证书送往各校，附中一共参赛10人, 一等奖一人，二等奖二人，三等奖四人，成绩也是非常突出了，仅次于一中和科大附中。 225分拿下220分！ 接近满分！ 四舍五入就等于满分了！ 放下电话, 校长松了一口气，立即让人写稿，全校通报嘉奖！ 中学里最不缺的就是笔杆子, 嘉奖稿写的声情并茂，广播站的女高中生感情饱满，声音甜美，在上午第四节课上课铃响过之后，向全校师生通报了这个好消息！ * 让我们把时间稍微向前回拨一点。 班主任刘老师在第二节课还没下课的时候便突然来到初二一班，点名路景延和乔俊之，让他俩去大学主教学楼接康妙玟回附中。 俩男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路都有点紧张。等他们见到康妙玟，也把她弄糊涂了，匆匆回了附中，男生们回班上，刘老师带康妙玟去行政楼见校长。 校长春风满面，“康妙玟同学，你为学校带来了很高的荣誉啊！” 亲切的伸手跟她握手。 康妙玟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接着，彭副校长将一本红色封面的册子递给校长。 “恭喜你，康妙玟，你获得了高中数学联赛的省级一等奖！” 闪光灯的光芒，除了本校的摄影通讯员，还有其他至少4、5名摄影记者，另外还有两名扛着摄像机的电视台摄像师。 康妙玟刚进会议室就惊呆了：这么大阵仗的吗？不是就是一个小小的数学联赛吗？至于这样？ 她愣愣的跟校长、指导老师铁老师、班主任刘老师合影，人人脸上都带着由衷的高兴的笑容。 接下来先是几家报纸的采访，采访本届数学联赛最高分，康妙玟同学，以及她的指导老师铁老师。 这波流程跟几个月前的那一波采访高度重合，康妙玟有点失去兴趣了。 * 媒体兴奋得很！ 有新闻就是好新闻，何况这种新闻：天才少女、超高分数、全国数学联赛第一名、年龄最小！对群众喜闻乐见的神童神话来说，康妙玟可是一个最好的典型呀！ 众所周知，媒体最喜欢竖典型。 除了采访康妙玟之外，几家媒体还问附中对康妙玟同学创造“史上第一”有什么更多的奖励或是活动吗？ 校长也是急智，跟副校长们、教导主任一合计，拍板了：请康妙玟同学为全校学生讲述一下她的学习历程和学习经验！ 也就是说，学校要为这个月下旬才年满13岁的康妙玟举办一个专门的报告暨表彰大会！ * 媒体朋友们表示非常满意，这可是好素材呀！还能连续报道！ 还表示要采访天才少女的家长，会提前跟康妙玟的父母预约，就是康家居然没有安装电话，这联系起来不是很方便呀。电话当即打到大学人武部，但康卫国同志已经下班了。不，是整个人武部都下班了。 事业单位的行政部门特别是清闲部门就是这样的，说是12点下班，11点半甚至11点你就找不到人了。 媒体朋友们也很够意思，说可以联系市电信局为康家拉一条电话线，初装费申请个内部价，康家掏500元就好。 康妙玟想着这还算是个好消息，也是不错呢，愉快的表示了感谢。 电信局的动作很快，康卫国下午去电信局交了优惠价的初装费，马上电信局就派人到庐州理工大学家属区来给康家拉线。康卫国下午请假没去上班，在家等着人上门拉线，高兴得合不拢嘴，左邻右舍来问，康干事，你家装电话了啊？ 康卫国特别自豪的说：“我家玟玟这次全国数学联赛得了第一名，人家媒体记者说我们家没电话太不方便，所以帮忙找了人，拉了电话线。” 现在电话初装费贵得很，需要从校外专门拉一根线进来，初装费高达2500元，一般家庭根本装不起。 电话装好后，送了一部电话机，安装员说即装即用，要他打个电话试试信号，康卫国便给自己单位打了个电话，跟部长说他家也装电话啦，嘿嘿。 部长挂了电话，对旁边的副部长感慨，“看看，老康这可是生了个好闺女呀！” 副部长笑着说：“这才叫‘生男生女都一样’呢。” * 初二一班。 所有同学现在看康妙玟的眼光都是“大佬！牛逼！”，超高分数可能并不怎么样，但如果你是第一名，那意义就截然不同了——你战胜了全国的同龄人！不，甚至是比你大好几岁的高中生！ 所有人——包括李乐乐——都意识到，康妙玟的对手已经不是附中初二年级的其他人了，她的对手是全国范围的同龄人和高中生。层次跃升到“整个国家”，那就不是区区初中生可以想象的境界了。 这种碾压级别的胜利带来了初中生想都没想到的荣誉，和钱。 安徽省素来以学风好闻名，学生也出了名的会考试，但比起北京上海这样的资源集中的超大城市、经济中心，安徽省在学科竞赛上的成绩并不算突出。这次康妙玟拿了数学联赛第一名，肯定会入选冬令营，只要发挥正常也肯定能进国家集训队，那么就是这10年来安徽省竞赛生的独一份了。 因此，市教育局决定直接发奖金，一等奖每人500元，二等奖300元，三等奖100元，这是以前就有的，今年额外给了第一名的康妙玟1000元的特别奖金。 省教育局也发了奖金，一等奖800元，二等奖500元，三等奖200元，另外奖励康妙玟3000元的特别奖金。 附中也给了奖金，一等奖500元，二等奖200元，三等奖100元。 另外意外的是，肖老板以公司的名义，奖励康妙玟1万元奖金，还特地请媒体记者来采访拍照！ 康妙玟拿这个1万元拿的一点也不心虚，肖老板实在很会做生意，明明白白的蹭了一波流量。改革开放10年了，万元户已经不稀奇，但一项知识竞赛就能奖励1万元，也确实是大手笔了。 * 一转眼就成了万元户！ 康妙玟心里乐开了花，非常慷慨，决定今年过生日的时候请关系好的同学们下馆子过生日！ 但首先，她得先写报告会的稿子，这可让她犯了愁！ 附中没有能容纳全部学生的大礼堂，每次有类似活动，比如六一儿童节表演，都是借用大学的大礼堂。大礼堂已经租好，报告会时间也已经定下，就在本周六下午第三节课、第四节课，全校师生第二节课下课后集体前往大礼堂。 非常之隆重。 附中还邀请了康妙玟的家长一同参加报告会，给康卫国和奚绣蓝紧张得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妈，去把爷爷奶奶接来呗，肖老板不是有车吗？麻烦他一下，好吧？肖老板肯定乐意。” 奚绣蓝犹豫，“接他们来吗？” “是啊，这可是他们的宝贝大孙女做报告，他们不得来呀？” 奚绣蓝直乐，“对对，你可是宝贝大孙女！行，我现在就去你爷爷家跟他们说一下。你想吃什么，我走路上看着给你买。” “炸串吧。” “炸串不卫生。” “热油那么高温度，什么细菌都消灭了。你要不放心，你学着配炸串的酱，我们在家做。”这可不是用点油都要计划的人了，有钱，豪横！自己做！ “行，我有空琢磨琢磨。” 奚绣蓝匆匆骑车走了。 * 联赛成绩出来后，安徽省数学会很快便确定了省集训队的名单，康妙玟是全国第一名，就算年龄再小，也肯定有她的名额；其他人选从一等奖里由高到低选取，一共入选6人，简单粗暴就是看分数。 省队队员散布在全省各市县，倒也还算平均，各市都有，没有强势集中在省会庐州。庐州有2人入选，除了康妙玟之外，另外1人是市一中高二生。省队也有集训，是在12月下旬的一个周末，将学生们集中到省会，由名师给他们上两天课。 入选省队就是入选冬令营了，冬令营今年的名额是90人，具体怎么分配名额康妙玟并不关心，再菜的省也有保底3个名额，她只关心自己是否能继续保持第一。 学科知识竞赛相对体育比赛来说更公平，全看分数，一点都没法掺假。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只要有机会坐到考场上，就全看个人本事。家长再牛逼、再有门路，手也伸不到这上面。 今年冬令营的时间很晚，要到明年1990年1月在郑州，由《中学生数理化》杂志编辑部承办，安徽省数学会承担省队6名学生的所有费用。 51 全国第一名的排面 徐瑞云 康妙玟愁眉苦脸的在家写报告稿, 好难，这要怎么写呢？介绍学习经验？就……完全没有什么可说的呀！说认真听讲、好好做作业、多多刷题？但这老三篇谁都知道啊，老师嘴都要说破的, 天天讲的就是这三条真理。 学习哪来的捷径可以走呢？并没有好吗！ 她现在虽说脑子更新换代了, 也还得老老实实听课、看书、刷题，并没有什么神人可以将毕生内力啊不知识全都灌输给你, 就像虚竹得到逍遥子的全部内力那样轻轻松松。知识是“习得”而不是“传承”, 大大影响了人类发展，不然人类早就统治全宇宙啦！ 她抓耳挠腮，使劲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读者文摘》，指望从杂志里能找点鸡汤, 或者鸡汤文的实用写作技巧，终于磕磕巴巴的写完了报告稿。 唉, 难呀！ 估计说个40分钟差不多了，再长学生们都要坐不住啦。 讲点学习经验, 还要讲老师的悉心教导、学校无微不至的关怀, 做人嘛，要一碗水端平，各方面都要提到。中国是不爱宣扬个人英雄主义的，所以中国不可能出现超级英雄漫画这种东西。当然，老师和学校确实对她很好，这方面她完全没有别的话好讲。 * 整个附中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都在说康妙玟, 小学一年级还屁都不懂, 只知道“考了全国第一名”，那是什么概念？不懂！总之，很厉害很厉害！ 高中生懂得更多一点，也更明白“全国第一名”的含金量有多高。全国性的学科知识竞赛省级一等奖就有了被高校提前录取的资格, 但还是要看高考成绩的，所以没有什么分别。但如果有人拿了第一名，就意味着名校已经在向TA招手啦！ 周六，“优秀学生报告会暨表彰大会”在庐州理工大学大礼堂召开！ * 媒体记者提前到达，咔咔抓拍陆续到来的中小学生们，至于今天的主人公康妙玟同学，下午没有上课，直接从家里过来。 肖老板是个热心肠，从二轻机械厂家属区接来奚外公钱外婆，老两口稀罕得很，进了大学校园，在女儿女婿的陪同下左看看右看看。老两口只来过几次大学，对大学印象不深。也很好奇，态度十分恭敬，觉得大学可了不得！是大学堂咧！ 康妙玟也陪着外公外婆参观大学，还到斛兵塘旁边转了转，斛兵塘里养着肥美的大鲤鱼，扔一块馒头下去，几十条鲤鱼迅速游过来，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分食光馒头，然后游走。 钱外婆稀罕的说：“乖乖，这么多大鱼啊！养了几年了，可以捞上来吃了！” 康妙玟看了看身后跟着拍摄的电视台摄像师，也不知道他们拍这个干啥用。奚外公钱外婆一开始紧张得连走路都不知道要怎么走了，康妙玟只好叫摄影师先走开一点，不要跟的太近。 电视台记者说要拍一点她的生活日常，以后用在报道里。 好吧，她勉强同意了。 参观过校园后，从斛兵塘这边走个200米便到了大礼堂，附中的工作人员给康家人留了第三排的位子，第一排距离舞台太近，是给要上台接受表彰的学生们和工作人员坐的；第二排是学校老师和其他人；第三排的位子其实刚刚好，不远不近，视野很好。 康妙玟领着家人坐在第三排的正中。奚外公高兴得很，“玟玟好孩子，你爷爷这辈子还没见识过这么大的场面呢！” “爷爷，以后我赚大钱，给你买房子、吃大肉。”康妙玟乖巧发言。 奚外公乐得眼咪咪，“好好，以后爷爷就等着我家玟玟孝敬我。” 钱外婆说：“玟玟比以前会说话了，长大了，懂事了。” “那还不是我妈妈的功劳吗？”康妙玟笑眯眯的说。 学生们来的很快，大礼堂渐渐坐满了。 舞台上摆放了一长条桌子，铺着大红丝绒的台布，舞台中央竖立着一根麦克风。学校领导和市教育局领导陆续上台就座，定睛一看，附中居然还请到了一位副市长，桌上的名牌写着“某市长”，以康妙玟的见识，市长不太可能，应该是副市长。 果然，班主任刘老师指点，“这位是负责文化和教育的副市长，一会儿要请市长先发言。” 懂。 说实话也是很有排面了，康妙玟以前还从未见过这个级别的领导呢。 市长同志先发言，念着明显是秘书代笔的稿子，表扬了庐州理工附中和康妙玟同学，希望大家学习康妙玟同学为学校、为本市争得荣誉的态度和成绩，云云。 市教育局来的是局长，也说了一番表扬和鼓励的话。 轮到附中校长，他只能绞尽脑汁随便说了几句。话都被领导说完了，他还能怎样呢？ 康妙玟在台下看的好笑，不过有领导在台上、老师在身边，跟其他获奖的同学也不能讲小话，只能憋着。 之后便是表彰大会，康妙玟同学第一个上台，跟指导老师、班主任一起接受了表彰。说实话，上台的时候还是有点小紧张的，但站到舞台上，被头顶的大射灯烤着，又觉得这没有什么。 将来，她将面对更多类似的场合，现在就要学着习惯才是。 台下的人很多，12个年级光是学生就有3000多人，还有许多媒体记者、相机、闪光灯、摄影机，今后，这些应该是荣誉的伴生物，毫不稀罕，不必紧张，只需淡定从容视之。 很棒呢。 我很棒。 我是最棒的。 她面带微笑，走上前。 从市教育局局长手里再次接过数学联赛省一等奖的奖状。 * 表彰大会之后，彭副校长请数学联赛全国第一名的康妙玟同学上台做报告，同学们，鼓掌！ 鼓掌声确实非常热烈，气氛方面烘托的足够到位了，站在两排座位中间的报纸记者一顿猛拍，摄影机则有三台，本大学电视台、市电视台、省电视台，这份排面也是足足的。 康妙玟同学坐在校长和副市长之间，落落大方，做了一场40分钟的学习报告。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好好学习的动力和心态变化，什么IQ180，在这种场合不要提的，要说的是各位老师如何培养她、为了她的学习操碎了心、安排她单科跳级、之后还为她联系去大学旁听，她徜徉在知识海洋里是多么的幸福！ 学校也一路开绿灯，让她能尽可能的学习更多的知识，她这才能跳级参加联赛的考试，用实力和成绩回报老师以及学校。 老师们树立了光辉的教师形象，得益者是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学生，因此她在这里想要将自己的学习经验分享给同学们，也希望同学们能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就自己，不管将来身处什么工作岗位，都是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 完美的报告！各方面都很满意。 报告结束后，大礼堂里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 奚外公钱外婆都激动得不要不要的，报告会结束后还有机会跟教育局领导和市领导握手，市长领导态度相当和谐可亲，对家长说感谢你们培养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孩子！可把老两口激动得话都说不好了。 奚绣蓝这个孩子她妈也没好在哪里，到底还是康卫国阅历多一点，镇定的对领导们表示，作为父母，他们一定好好培养孩子，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领导们满意而归。 * 当晚，庐州理工附中的“优秀学生报告会暨表彰大会”的新闻便在本校校内电视台播出，康家一家三口围在电视机前收看了本校新闻。 这台电视是肖老板送的，簇簇新的17寸彩电，康卫国扭捏了一番，本不想收，肖老板明人不说暗话，说这是妙玟应得的，他这个叔叔心里高兴，又不差钱，收下收下！ 康卫国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市电视台的报道也是今天晚上在稍晚时候播放了，为时还不短，足有30秒，屏幕上康妙玟的小脸似乎都泛着光芒，老爸老妈骄傲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康妙玟本来还担心自己不太上镜，不过想想之前也上过电视节目，她的脸上镜还不差的。今天一看，也还不错，电视台记者也是特地带了化妆师给她化妆，涂了稍微红一点的唇膏，画了眉毛，打了高光，浅浅扫了一点腮红。这样在电视屏幕上她的五官便显得立体突出，比其他人好得多。 不过其他6名接受表彰的学生都是男生，男生才不会化妆呢，他们觉得真男人不需要化妆。 知识竞赛就跟体育比赛差不多，人人只看第一名，没人看得见第二名及以下。全国第一名当然够牛，四舍五入就等于是全运会冠军了。 这股“天才数学少女”的风吹了至少半个月，市电视台派人到康家采访了康妙玟父母、采访了她小学到高中的历任老师，指导老师铁老师也光荣上镜，深度报道在市电视台连续播放了3天。 报纸更是把康妙玟这个神童吹嘘得一直在天上飘，本市报纸、省级报纸连篇累牍深度报道，康妙玟同学的知名度飙升。 当事人表示淡定，该干啥还是干啥，这还没到冬令营呢，她还要好好学习迎战冬令营的选拔考试。目前唯一的烦恼就是走哪儿都有人认出她，这不太好，她为了不认识的人忽然在路上拦住她而烦恼，有一次她刚从大学主教学楼出来，便有人忽然冲到她面前，激动的问她是小天才康妙玟吗，把她吓坏了。 ——出名的负面影响开始暴露出来，那人是个暴露狂，光天化日之下便掏出了作案工具，吓得她大喊出声，那人随即被正义的大学生们抓住，扭送到本校派出所去了。 辣眼睛！ 好气人！ 52 13岁生日快乐！ 胡和生 作为一个爸宝女, 康妙玟当然第一时间打电话到老爸单位，叫他来派出所。康卫国一听，还了得！怒气冲冲跑来派出所。 本校派出所除了所长是公安局派驻的, 其他警员都是本校子弟或是退伍军人, 康卫国跑来散了一圈香烟，大家都心照不宣，于是特地给他留了点时间，让他跟那个暴露狂在审讯室里待了5分钟。 5分钟后，康卫国神清气爽的离开了审讯室，带女儿回家。 “别跟你妈说，你妈气性大, 说不定会拿剪子……你懂的。” 康妙玟秒懂。 “我给你请个假，今天不去学校了，下午再去。跟你妈说你不太舒服, 想回家躺一躺。” “噢，知道了，爸。” 康卫国想着这种事情虽然少见, 但也不是没有，以后还不知道有些什么妖魔鬼怪呢。寻思着这事可不好办，不知道要怎么才行。 “我回头问问人这事应该怎么解决，不可能因为……就不让你去上课了。” “那当然不行！今天多亏了那几个男同学, 他们还一个劲的安慰我叫我不要害怕。” 康卫国点头，“我看那几个男生都挺好的, 回头见了他们, 你好好谢谢人家，不要说是因为什么谢他们。你是女孩子，这种事情对女孩子的名声不好, 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不要跟那种人渣有什么联系，他不配，他就不是人。” “爸，那你刚才进去是去揍他了吗？” “那是。别小看你爸爸，我保证他脸上没伤。至于身上的伤，肯定是见义勇为的大学生揍他的。” 康妙玟忍不住要给老爸竖大拇指了：嘿嘿！ 其实她还挺可惜不能以语言打击暴露狂呢，应该淡定的一脸鄙夷：太小了。精神伤害1万点！ 不过就像老爸说的，那个人渣不配！ 这事很快就被她抛诸脑后。 之后，康卫国尽量在女儿下课后溜号跑来接她，也不让她在校园里自己溜达了，而是要么送她去附中，要么送她回家。要是上午第一大节的课，那就是提前下班过来接女儿一起回家。 庐州理工大学也因此加强了几个大门的管理，增加了门卫，要求门卫看到鬼鬼祟祟的男性拦下盘问。那天的暴露狂被关了几天拘留，但此人无业，你也不能给他往单位通报啥的。 也只能这么算了，遗憾。 过了大概两周，派出所的警员忽然找到康卫国，问那个暴露狂被人剪掉了作案工具，是你干的吗？康卫国简直要拍大腿：哪位大侠行侠仗义啊！简直值得一面锦旗！ 康卫国同志事发当日在上班呢，证人很多，当然跟他没有关系。 总之找不到谁干的，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 全国第一名的后遗症还有……在中学里她忽然成了被许多人追着拍马屁的那个好学生。大概得益于本校校风很好，老师认真负责，康妙玟还是个被市领导亲切接见的小名人，不存在什么被人瞧不起呀、背后讲小话呀、当面阴阳怪气呀、校园霸凌呀这些事情。 学生们都知道，不要得罪老师和校长都喜欢的同学，这是校园潜规则，或者说是铁律。如果违反了这个铁律，老师和学校有的是办法收拾你，最常见是请家长，那么你回家之后一顿竹笋炒肉丝是免不了的，严重的情况下还会来个男女混合双打。 体罚在这个时代仍然是最常见的管教孩子的方法，教授家庭可能会冷暴力，不直接使用身体暴力。 固定围绕在康妙玟身边的大多是初一一班排名前10的学生，少数例外。她现在不在高中部上数学兴趣班了，省奥数集训班每周给她寄卷子，做完后交给铁老师，铁老师会帮她寄去集训班。 这样，除了去大学旁听之外，她现在下午放学可以跟同学们一起做作业。 做作业难度不大，大家都是很勤奋的学霸，除了冯婷婷数理化稍弱一点，但这么简单的题目，张娅宁就足够给冯婷婷讲解了。李安娜是英语最好，其他科目水平差距不大，因此排名一直比较稳定，上下幅度不大。 钱丽娜最晚加入，她文科更好，数理稍弱，全靠背即可的地理学的也很好，化学也还不错，属于各科都比较均衡，排名比李安娜要高，跟胡骏差不多都在20名上下。 乔俊之妈妈年宝莉得知女孩子们常在一起做作业之后，请女孩子们到庐州市一家四星级大酒店的西餐厅吃了一顿大餐，请她们接纳乔俊之一起做作业。说实在的，年宝莉这望子成龙的男宝妈也确实费尽心思了。 年宝莉又很会说话，女孩子们除了康妙玟，都觉得乔俊之妈妈又漂亮又时髦，还很有钱呢。乔俊之同学也很不错，有担当，会维护女同学，那就马马虎虎可以接纳他。但最重要的还是康妙玟的意见，女孩普遍早熟，也都知道年宝莉主要是因为康妙玟，才想让乔俊之跟她们在一起做作业。 康妙玟觉得……无所谓，乔俊之这人不讨厌，年宝莉也很大方，也没有因为乔俊之是个男孩就瞧不起女孩子之类，那就可以带他一起玩啊不，一起做作业。 * 11月22日是康妙玟的13岁生日。 这天周三，下午只有两节课。 康妙玟上午在大学上了第一大节《高等数学》课，下午在附中上课。放学后直接叫上要好的同学，乘坐租来的学校大巴前往四星级酒店。 初中生们除了少数几个已经吃过四星级酒店餐厅的，都兴奋得不得了。 “哇！是去大酒店吔！” “听说他家的西餐可好吃了！我想吃牛排！” “还有沙拉！” “沙拉就是蔬菜啦，蔬菜有什么好吃的？当然是肉好吃！说不定会有大龙虾！” “肉！吃肉！” 1989年的中国群众吃得起肉，但初中生正在青春期高速发育的时候，就没人不馋肉的，特别是男生，胃就像无底洞，老早就饿了。 康妙玟邀请同学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倒也没想太多，第一是她自己有钱，她这次拿到手的奖金就有1万5千8百元，其中1万元奚绣蓝带她去银行存了一个整存整取一年定期，存单她自己收着，准备到时候买房的话可以拿出来。 她又将其中4000元存了4张1000元的三年期整存整取，办了一张储蓄存折，存了1000元进去，手里留着800元，再加上平时存下的压岁钱、零花钱，她手里现金有将近900元。 900元不到请20位同学吃大餐显然也是不够的，奚绣蓝说不够的爸妈给，家里不差钱！ 这么多未成年也不能没有成年人看着，奚绣蓝跟年宝莉商量了，家长还是要去的，年宝莉推荐了自助餐，说孩子们肯定喜欢，想吃什么自己拿，一人58元也不贵。 年宝莉的金钱观念可把奚绣蓝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概念？是奚绣蓝一个月的工资了呀！这是要吃什么山珍海味呀！ 康妙玟还想请老师也来吃大餐，结果老师们都很默契的拒绝了，说你们孩子去吃点好吃的，注意安全啊。得知康家父母和乔俊之妈妈都会去，表示可以有。 1989年的自助餐在庐州还是新鲜事物，初中生们都很好奇，他们来的太早，自助餐厅还没有开门，于是年宝莉请他们到咖啡厅先坐坐。 初中生们好奇的打量咖啡厅，觉得新鲜极了！他们三三两两坐下，拿着菜单小声问，意式浓缩是什么，摩卡是什么，蓝山是什么，炭烤是什么，还有拿铁、卡布奇诺、玛奇朵、焦糖，听上去就很高大上呢！ 年宝莉对这些西洋玩意儿如数家珍，给康妙玟和乔俊之点了拿铁，给康卫国点了卡布奇诺，给奚绣蓝点了摩卡。 “拿铁里面有牛奶，你们小孩子少喝咖啡，拿铁比较适合你们。卡布奇诺先甜后苦，摩卡比较甜。” 奚绣蓝很稀罕西洋玩意，“咖啡不就是苦苦的吗？不好喝。” 年宝莉笑了笑，“很多人不习惯，不习惯就是会觉得苦。不过咱们国家现在物质越来越丰富，进口的东西越来越多了，也要跟得上时代潮流，体验一下。奚大姐，你说是不是？” 奚绣蓝可不愿意被人说“跟不上时代潮流”，那当然是认同的。不然别人说起来喝咖啡，自己土老帽没喝过，那可不行！奚绣蓝同志也是老时髦的了！ 拿铁很香醇，添加了牛奶因而更感丝滑。年宝莉还点了甜点，但要孩子们少吃一点，不然待会儿自助餐吃不了多少那不就亏了！ 初中生们嘻嘻哈哈，自助餐是什么意思他们也都明白了，每个人的餐费是固定的，那么就是吃得越多越好！嘻嘻，这可太好了！男生们都表示一定猛吃、吃够本！ 甜点本来就小，一桌只点了一份，4个人分分，还真只够塞牙缝的。但也让孩子们品尝到了大酒店西点房的美味，都很意犹未尽呢。年宝莉说自助餐厅也有甜点，吃过正餐再吃点甜点好啦。 * 初中生的见识不多，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进四星级大酒店，进了自助餐厅连走路都不敢迈开大步：瞧！这地毯厚厚的，这桌椅够阔气的！ 属实开了眼界。 对乔俊之妈妈就更佩服了：乔俊之真好呀，自己长得好看、学习又好，还有那么时髦漂亮的妈妈！ 年宝莉也是很会做人，安排好座位后，便请康妙玟讲话。 “妙玟，你是寿星女，你来说几句吧。” 康妙玟笑眯眯的站起来，“感谢大家赏脸，来参加我的生日。我没什么好说的，能来的都是我的朋友，希望我们以后都会是好朋友！我就用可乐代酒，敬大家一杯！” 同学们都举起酒杯，“康妙玟，祝你生日快乐！” 53 省队集训，奥数赛热身 高扬芝 乔俊之第一个送上生日礼物, 一只不大的长方形的小盒子，用精美的包装纸包好，还贴了丝带花。 收礼物当然很高兴啦！ 康妙玟快乐的收到了20份礼物, 大包小包。爸爸妈妈也送她一份礼物，就是年宝莉也送了她礼物。不过现在没法拆礼物, 康卫国跑了几趟，将礼物都放到大巴车上。又安排大巴司机吃饭, 司机说直接给钱，他自己找地方吃饭, 便给了10元，又给了一包烟。 回来后, 自助餐厅刚开始上菜，初中生们在年宝莉的带领下去取食物, 不然不知道要怎么取菜。 58元一位在这个时代当然是老贵的价格了，菜色也很对得起价格, 有牛排、土耳其烤肉、各色海鲜。11月还有大闸蟹，个个都有手掌大, 奚绣蓝记着女儿爱吃大闸蟹, 一盘子也只能放下两只, 来回拿了三次，取了六只回来。 康卫国笑着说：“拿这么多大闸蟹？玟玟也吃不完。” “瞧你说的！你买了几次大闸蟹我都舍不得吃，都给玟玟吃了。这个自助餐反正都是这么多钱，当然要吃回本！” “我想吃烤肉, 那个土耳其烤肉一看就很好吃，就是还没烤好。” 食量大的男生都觉得吃得爽死了！他们不爱吃麻烦的大闸蟹，非常朴素的就是爱吃肉，有人拿着盘子在烤肉架前面等着, 厨师一边烤着一边将外层烤熟烤透的肉用刀削下来放进餐盘里，满满的肉香，烤得滋滋作响，油滴在下面的炭块上，油脂的香气非常有助食欲，每个闻到油香和肉香的人都忍不住分泌唾液。 烤肉当然是好吃的，吃吃烤肉，吃吃大闸蟹，美得很！ 这种时候就能看得出来各人的性格了，康妙玟的吃相不很斯文，就是那种一看能让人跟着食欲也很好的吃法，大口吃肉，咀嚼的很细，没有胡吃海塞。 乔俊之的吃相很斯文好看，习惯用刀叉，将烤肉切成小块，斯斯文文的用餐叉送进口中。大闸蟹吃的很斯文，不吃蟹钳蟹盖，只吃大块的蟹肉。看得康妙玟觉得他好浪费哦！ 他把蟹钳蟹腿蟹盖都扒了，吃蟹当然很快，还给康妙玟扒蟹肉吃，放在餐盘里，配好姜汁醋调料，推过去放在她面前，“你吃。” 康妙玟惊讶的看着他，说实话她还真的不习惯男生这么有绅士风度呢。 20名同学，10名女生10名男生平均分配，除了乔俊之没有其他人顾得上别人，包括她这个寿星女。12、3岁的孩子嘛，要他们有多少照顾旁人的自觉性那是不可能的，别指望，于是便显得乔俊之同学格外的……与众不同白里透红！ 年宝莉跟康家两口子换到离他们比较远的桌子，说是不影响他们小朋友，也就没看到儿子的举动。 张娅宁她们都去拿食物了，这张餐桌暂时就他俩。 康妙玟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会吃的。” “那不一样，男生应该照顾女生，这是男生应该有的风度。”他说的很自然，康妙玟也不能说“不”。 重新过一次少年时代也很好，现在她更能体验生活的乐趣，学习是快乐，日常生活是快乐，同学们之间的交往当然更快乐了。以前她没有这么多朋友，好友跟朋友不同，现在，乔俊之也可以成为好友呢。 “你还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你吃饱了吗？” “吃八分饱可以了。我再去拿点烤肉，他家烤肉很好吃，听说是从香港请的厨师。” 现在但凡沾上“香港”字样，就是顶好顶好的。 自助餐厅的服务态度大概也是从香港学习来的，他们吃了一个小时，一边吃一边聊，不知不觉人人都吃了不少。此时，服务员推了一辆小餐车过来，餐车上放着一只三层高的奶油蛋糕。 康妙玟没有订蛋糕，是奚绣蓝说她来订蛋糕，结果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蛋糕！ 同学们都“哇”的惊呼出声，这么大的奶油蛋糕，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呢！蛋糕上的奶油花很美也很多，精致又华丽。瞧！最上面一层还有“妙玟生日快乐”的字样呢。 张娅宁马上提议，“我们应该唱《生日快乐》歌，就用英文唱吧。” 她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自助餐厅也很人性化，送了一束鲜花，祝康小姐生日快乐。 康妙玟便觉得不愧是四星级的大酒店呀，服务真好！庐州现在还没有五星级大酒店，四星级就是顶级酒店了。 * 一顿自助餐从下午5点吃到7点多快8点，除了年宝莉乔俊之母子俩还比较克制，包括康妙玟在内的其他人都吃得很饱，不知道吃够本了没有，反正也不算亏。自助餐除了菜色多之外，味道也很好，用一个普通职工半个月工资吃一餐也是不亏了。 出了大酒店，年宝莉和乔俊之单独走了，他家有小车来接。 其他人还是上大巴车回去。在大巴车上，少年们纷纷摸着肚皮，表示今天的生日宴会可真不错！吃饱、吃好，大酒店的食物味道好好呀！ 就连奚绣蓝也说，除了贵，其他一点毛病也没有！不过不适合年纪大的老人和孩子，老人孩子胃口小，吃不了多少。最适合十几岁二十几岁的男孩来吃，准能吃够本！ 奚绣蓝则在说年宝莉很会做人做事，她是说订一个普通的奶油蛋糕好了，年宝莉说她知道哪里有好吃的蛋糕订，没让奚绣蓝掏钱。这么大一个三层的蛋糕也要好几十了吧？没有吃完，打包了两块回来，准备放冰箱里，明早给康妙玟当早餐吃。 康妙玟则在想年宝莉可真是做事漂亮，等于是送了她生日礼物还送了她一个大蛋糕，这人情可不好还。不过么，她现在还是个孩子，不用考虑人情什么的。 回家便开始愉快的拆礼物。乔俊之送了一只一看就老贵的外国钢笔，年宝莉则送了配套的外国钢笔墨水，外国钢笔灌上外国墨水，写字极为流畅，康妙玟非常喜欢。 其他同学送的都是财力范围之内的礼物，男生几乎送的都是笔记本，封面都很漂亮，不是漫画少女就是花卉，也算是尽力了。女生送的礼物比较丰富，有笔袋、成套的风景明信片、漂亮的外国邮票、一罐子小星星折纸、一盒剔透的雨花石等等，显得很用心。 很快乐！ 少年时代原来还可以这么快乐的！ * 媒体的热度过去之后，康妙玟仍然保持了平稳的心态，根本没有因为媒体的热炒而影响自己。省队给的卷子也认认真真的做了，几乎没有遇到不会做的。 期中考试仍然毫无争议的全年级第一，以6门课的成绩排序，语数外物化历，除了语文和英语的作文象征性的各扣了2分，康妙玟其他4门都是满分。第二名的差距在20分之外，跟第三名的张娅宁差距只有5分。 到了12月的第三个周日，先是在本校进行了华罗庚金杯少年数学邀请赛的初赛。华杯赛最高年级为初二，康妙玟不管是年龄还是年级都合格，当然要参赛了。 12月的第四个周六，安徽省数学会召集了奥数省队的6名队员，在庐州市举办了一个为期2天的集训。 周六早上去数学会报到，上午直接先听课，请了一中奥数竞赛的老师讲课；下午还是上课，据说是请了上海的一位奥数名师来上课。 下课后家住庐州市的就可以回家了，其他4人安排在数学会附近的宾馆住宿。 周日上午，仍然在数学会报到，上午考试，出了4道题，让6名队员随便做，能做多少是多少。康妙玟觉着应该是看他们的水平到底如何，算是个摸底吧。反正进了省队就一定能进冬令营，大家应该都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省队6名队员分别来自6所中学。 第一名，康妙玟，庐州理工大学附中，初二。 第二名，邹言，无为县一中，高一。 第三名，项恩龙，庐州市一中，高二。 第四名，刘皓，芜湖安徽师范大学附中，高二。 第五名，田朝阳，安庆市一中，高三。 第六名，黄雪冰，桐城中学，高二。 无为县一中的邹言也很强，一来是县级中学，二来才高一，16岁。 除了康妙玟，其他5人都是男生，于是格外显得她一个13岁的女生是那么的……特别，突出。 数学会很重视中学生奥数竞赛，非常殷切的希望康妙玟能入选国家队，到国际赛场上为国争光。 大道理人人会说，那也要有实力才行啊，康妙玟非常谦虚的表示，领导们还是放低要求比较好，万一不行呢。 今年不行，明年再战，你还年轻啊！ 也是，从年龄上来说，她至少还能再战一年，只要年龄够小，参加三届也没有问题，不罕见。 今年，哦不，明年的世界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将在北京举行，这也是个优势，不用出国倒时差。中国第一次承办国际奥赛，十分重视，所以今年的数学联赛题目相对较难，就是希望能筛选出真正的尖子。 竞赛日程已经公布，将在7月8日到7月19日举行，其中有两天是比赛时间，其他时间有课程、知名科学家讲座等等，内容丰富，能让所有参加竞赛的中学生获益匪浅。 今年冬令营名额是90人，90选6，竞争非常激烈。 周日下午安排到中国科技大学参观。除了康妙玟和项恩龙，其他4人都很兴奋激动：这可是中科大哎！本市的两个孩子当然早就参观过中科大了，倒也不稀罕。 倒是参观了一下少年班，这还算比较新鲜。 54 数学物理不分家 朱良璧 少年班说是“班”, 其实并不在一起上课，而是各自选课，只有一些必修的公共课在一起上, 那也是跟其他院系的其他学生在一起上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少年班不过是将18岁以下未成年大学生编成了行政意义上的班级方便管理。 周日无课, 少年班宿舍里没几个学生在，一个行政人员接待了他们一行人, 带他们参观了一下宿舍。宿舍没什么好看的，平平无奇，少年班的大学生跟其他大学生也没有什么分别。 宿舍里有一个少年，他正在一个拍纸簿上画着什么, 见到有人进来, 便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 行政人员介绍说这位是少年班二年级的鲁青雁，江西人。 康妙玟好奇的问：“你怎么躲在宿舍里？” “谁说我躲在宿舍里了？” “别人都出去玩了。” “那我也许是刚玩了回来。”鲁青雁莞尔一笑。 “你多大了？” “17。你想进少年班吗？” “也许。” 鲁青雁挑眉，“只是‘也许’？” “我住在大学里，我对大学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我对少年班也不一定有什么过高的期待。你呢？你觉得科大怎么样？” 他笑了笑, “还不错, 可能会是‘很不错’。” “符合你对大学的想象吗？” “也许。你知道少年班的教授前一段时间在讨论你吗？” 这倒是新鲜消息。 “不知道。” “他们在等你进入国家集训队。” 其他5个男生全都看着她：这几乎是一定的，只要她进入国家队, 那基本就意味着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而且还是名校随便挑。 “你怎么知道的？教授们应该不会告诉学生这些事情。” “不需要他们告诉我。你现在很有名, 他们不可能不注意到你。” ——这倒是。 康妙玟对此也很有自觉了。 “我听说少年班的考试很难。” “是的, 很难，是一项挑战。” 她点点头。天才应该都是喜欢挑战的，因为“赢”能让人兴奋, 分泌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她也迅速爱上“赢”的感觉，胜利总是好的，少有例外。 她没有再问别的。 鲁青雁送他们下楼，一路问康妙玟喜欢什么体育运动，她要是两年之内进少年班，他们还能一起去打打羽毛球或是网球。 似乎已经笃定她会报考少年班。 * 邹言说：“康妙玟，你现在好有名呀，连少年班的教授都开始关注你了。”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少年们还没有进入社会、没有被社会毒打过，他们受到的教育一直是尊重权威，教授当然是权威，被权威注意到就意味着你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了。 “我是挺有名的。”康妙玟平静的说：“但名气不代表什么，名气又不能帮我学习、做题。” 男生们都笑起来。 对于一个比他们年纪小、又比他们聪明的女孩，男生们要说没有点想“赢”的想法那不可能，他们都很不甘居然被一个女孩打败了，在其他方面没法找补回来，只能在考试上见分晓。 但如果这个女孩还很有名气，在他们看来，她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拿什么争呢？ 男生们其实都有点沮丧。 上午的试题下午便改了出来，他们又回到数学会办公室。 理事长没有宣布分数，只是说：“4道题全都做了的，只有康妙玟一人。” “都做对了吗？”黄雪冰问。 理事长笑笑，“至于你，你做对两题。邹言，三题。项恩龙，两题。刘皓，一题半。田朝阳，一题半。” 那么康妙玟应该就是全对。 “我全对吗？” 理事长又笑，“你很好，继续保持。下个月进冬令营，到时候会有人专门通知你们的指导老师进营的流程。每个省都会跟指导老师和生活老师，生活老师由我们数学会负责挑选，指导老师由省队第一名的同学的指导老师担任。” 康妙玟雀跃：太好啦！自己的指导老师能跟队当然很好！ * 数学会还招待6个孩子以及他们的指导老师吃了一顿饭，有鱼有肉，十分丰盛。 两天集训，铁老师也要来的，周六孩子们上课，他和其他几位指导老师也要上课。送了康妙玟回家，一路叮嘱她不要太紧张，只要正常发挥，国家队的名额应该是稳的。 铁老师说的比较保守，大概是怕她太飘了。 康妙玟的心态好得很！但还是要谢谢铁老师，一个人是不是真为你好，从语言上完全能体会出来。她很感激自己遇到的都是好老师，老师成就学生，一个好老师能帮助很多学习，教书育人，这才是初心。 怪不得那么多大佬都乐意当老师呢，想想在书店看的那些人物传记，那些在各行各业有突出贡献的大佬，很多都是老师。教出人才，对老师来说也是荣誉和满足。 就是回了家，被意外砸到头上：钱外婆和姨妈奚绣娟来了。 钱外婆现在来康家的次数比以前多了，奚绣娟倒是除了过年难得来一次，今天来干嘛？ 之间钱外婆满脸堆笑，“玟玟啊，回来了？” “嗯，回来了。奶奶，你怎么来了？姨妈好。” 奚绣娟也是一脸笑容，“好玟玟，累不累？” “不很累。”姨妈来干啥？ 奚绣蓝问：“累了没有？进屋歇着。怎么回来的？你爸去接你，看来没遇到。” “妈，钱老师打的送我回来的。” “吃了吗？” “吃过了，数学会请客，散伙饭吧。” “冰箱里有牛奶，拿去喝了。”看来妈妈不想让她待在客厅里。 奚绣娟急了，“姨妈明天再给你订一份牛奶！玟玟，姨妈想问问你——” 奚绣蓝也急了，“绣娟，你啥意思？你没看玟玟累了两天才回家？不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是吗？” “姐！玟玟学习好，我心里也高兴，可她跟小江到底是姐弟，你说说，她学习这么好，弟弟学习挂红灯，说出去不也是丢了玟玟的脸吗？” 奚绣蓝没吭声。 啊，原来这样，听明白了，一定是奚绣娟想要她辅导表弟华江的作业。她原本想拒绝的，她也很忙的好不好？不过姨妈说的最后那句话也对，华江要是中不溜的成绩，姨妈不会那么着急，中不溜才是常态，要是全班倒数，那确实有点丢她这个表姐的脸。 康妙玟开了冰箱拿牛奶，“姨妈，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现在没时间，还有两个星期我就要去冬令营，老师和学校不让我为了别的事情分心。等寒假吧，寒假让姨父每天接送他过来，我给他讲两天，一天语文一天数学，以他现在小学四年级的进度还来得及补一补。” 奚绣娟十分高兴，马上掏了20元出来，说是给外甥女加强营养，多订一份牛奶。 钱外婆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奚绣蓝不太高兴，但还是送老娘和妹妹出去，直到她们坐上出租车。 回家后不由得嘀咕，“华江那小子就是不爱读书，我看啊，就是打少了！” 华江调皮得很，奚绣蓝并不喜欢这个外甥。 “你自己时间都不够，你又不是老师，你管他呢！” “妈，我要不答应，奶奶和姨妈就要生你的气。” “大人的事情，不需要你一个孩子操心。” “这不是拖到寒假了吗？要是华江不愿意来呢？” 奚绣蓝哼了一声，正要说什么，电话铃响了。是康卫国打电话回来，问女儿到家了没有。 “到家了，她老师打的送她回来的，你也赶紧回来吧，老娘和绣娟已经走了。” 哈，这么说，老爸去接她也是出去躲丈母娘和小姨子了？康妙玟暗笑。老爸遇到丈母娘那是秒怂，不敢说什么。 一会儿她洗洗睡了，年轻的身体就是渴睡，半梦半醒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继而低声说话，嗡嗡嗡的。 很快睡着了。 * 华杯赛初赛成绩12月底公布，初赛不难，因而满分不少，庐州市有数百名学生进入决赛。分为3个组别：小学中年级组（3、4年级）、小学高年级组（5、6年级）、初中组（初一、初二）。 康妙玟进了决赛也没什么好说的，对已经拿了全国数学联赛第一名的人来说，华杯赛也就跟平时考试差不多，一点不带紧张的。 华杯赛组委会倒是很纠结，康妙玟你都拿了高中组别的全国联赛的第一名，还来参加华杯赛，那是不是有点高射炮打麻雀，大材小用了啊？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 但人家康妙玟也完全够资格参加华杯赛，所以只能认了。 至于张衡杯物理邀请赛也有两个组别，初中组和高中组，其中高中组的比赛将作为1990年全国中学生物理联赛的初赛。彭校长本来是想要康妙玟参加初中组的比赛，但安徽省物理学会特地来附中跟学校商量，说康妙玟为什么不能报高中组呢？高中生不能降档报初中组的比赛，可初中生报名高中组别是完全没问题的啊。 彭校长觉得自己还是太保守了，瞧瞧人家的格局！ 物理学会问了康妙玟现在物理的学习进度到哪里了，拿了一张试卷让她做，做完之后现场请高中物理老师改卷，随后表示，康妙玟的物理水平已经足够参加物理联赛，数学物理两开花那是完全可以的！数理不分家嘛。 铁老师不太乐意，跟彭校长吵了一架，担心康妙玟分心，但最后还是没拦住彭校长为她报了高中组。 张衡杯3月初考试，预决赛一次考完。高中组的复赛9月或10月，决赛12月。决赛实际就是物理奥赛冬令营，大致流程跟数学奥赛差不多。 55 郑州，中国奥数冬令营 王贞仪 附中又紧急修改了康妙玟的课程安排。上学期是让她数学单科跳级, 因为这学期她已经在大学旁听，不在附中上数学课了；下学期准备让她物理单科跳级, 直接跳到高二跟堂，由高二的物理老师给她重点辅导高中物理。实验课也让她跟着高中做，主要也就是实验课，物理实验的分数占比很大，不能丢分。 张衡杯没有实验考试，因此不用着急。她还有至少8个月时间来上实验课，反复做多次, 怎么也能让她学会了。 1990年的元旦来到了，又是新的一年了。 元旦放假几个小伙伴到大学附近的省体育场开的溜冰场去玩。旱冰鞋是双排四轮, 交10元押金可以领一双旱冰鞋, 几个女孩笑嘻嘻的提着旱冰鞋进了溜冰场，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穿鞋。旱冰鞋是绑带式的，不用脱了自己的鞋子, 直接踩在鞋底上, 然后绑好鞋带。优点是不用担心被传染脚气, 缺点是不太跟脚, 必须绑紧。 学溜冰就是要先学摔，头一次玩谁能不摔，摔了几次后, 运动细胞发达的人迅速掌握好平衡, 不行的就还是不行。 康妙玟也有很久没有溜过旱冰了，重新找回少年时代的快乐, 要摔大家一起摔！几个女孩摔在一起也很好玩，没人发火，都觉得别人好好笑, 当然自己也摔了，也是很好笑的，笑成一团。 一个稍大几岁的男孩丝滑无比的溜过来，“康妙玟！” 向她伸出手，“我拉你起来。” “窦海骊。”康妙玟很高兴，“你也来玩呀。” 窦海骊手臂用力，将她拉起来，“你还不会，我带你。” 李安娜怪叫起来，“康妙玟，你早说跟男朋友约好了呀。” 张娅宁爬起来，“你瞎说什么？” 窦海骊很大方，“我和康妙玟在同一个老师那里学钢琴，也是同学。你们好呀，我请你们喝汽水。” “好呀好呀，我想喝健力宝，妙玟喜欢可乐是吧？” 窦海骊笑着，让一旁的另一个男孩去买汽水。 “你同学吗？”康妙玟问。 “对。来吗？我带你，你很快就能学会的。” 这时代可不兴男生女生手拉手，学校抓早恋抓的很严，男生女生泾渭分明。但这又不是在学校里，用不着大惊小怪，更不要扭扭捏捏。 带着溜冰可不是要手拉着手吗？男孩子的手掌不算大，手指修长，掌心莫名有些潮湿。丁老师说过，学钢琴不能是汗手，不然一首钢琴曲弹下来，琴键上全是手汗，那可不得了。 窦海骊带她在溜冰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从同学们面前飞驰而过，她都来不及注意她们脸上的神色。转到第三圈，才把她送到围栏旁边，叫外面小卖部的人送两瓶热牛奶来。 “不是喝汽水吗？” “天太冷，还是喝牛奶好。” 小卖部的人很快送了两瓶热牛奶过来，窦海骊付了钱，接过牛奶。牛奶在热水里温着，玻璃瓶有点烫手，窦海骊从长裤口袋掏了一块淡绿色全棉绣花手帕包住牛奶瓶。 “拿手帕垫着手，不然太烫了。” “你不觉得烫吗？” “我还有。”他又掏了一块男式的格子手帕包住牛奶瓶。 玻璃瓶有点烫手，但瓶里的牛奶热度刚刚好。不掺水不加糖的纯牛奶泛着淡淡的奶香，可以一口气喝完。 窦海骊问她，“你们怎么来的？” “走来的，又不远。”喝完牛奶，用手帕擦擦嘴，有点不好意思，“哎呀，弄脏你的手帕了。” “没事，你拿着用吧。” “那我……下次买一块手帕还你吧。” “不用不用，”他微笑，“一块手帕你还要跟我计较吗？” 她也笑：是啊，不用事事计较。 “你中考要报哪个学校？” “一中，或者二中，都可以。” “二中？” “二中在科大附近，离你家那边很近，二中有艺术类专业，我要是走艺术类，就考二中。你呢？你学钢琴不是为了上艺术学校的吧？” “学钢琴是兴趣爱好。” 俩人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两分钟，窦海骊接过她手里的牛奶瓶放到石凳上，“走，再带你溜几圈，你下次来就能自己溜了。” * 到了时间门，几个人一起出了溜冰场，还了旱冰鞋，拿回押金。 窦海骊和同学又主动提出送她们回家，康妙玟没有拒绝。 元旦其实还蛮冷的，她今年又长高了，去年买的大了一号的大红色滑雪衫也只是刚刚好。她脖子上戴了一条米色的羊绒围巾，小脸因为刚运动过，脸色红润可爱。 窦海骊比她大2岁，也就是个15岁的男孩，个子倒是蹿的挺高，就是还是瘦得很。穿着牛仔裤，一件相当时髦的夹克衫，颇有点美国中学生的范儿；夹克衫里面一件白衬衣、一件白色V领毛衣，也很学生范儿，是个颇为清清爽爽的男生。 电力局在省体育场东面，省体育场则跟省艺校相邻，距离庐州理工大学很近，省体育场溜冰场是这一片市区里最大的溜冰场，时髦青年都爱上溜冰场来玩，节假日来玩的人尤其多。 都还是半大孩子，很有共同话题。元旦放假3天，窦海骊问她明天去哪里玩，他爸爸今天给康叔叔打了电话，说明天中午约着一起吃个饭。 玩吗？ “没想好，有什么好玩的？” “你妈妈不会责备我带你玩吧？” “不会吧，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学习。” “那就好。”窦海骊偏头看她一眼。“你会不会下围棋？” “下围棋是玩吗？” “不是。”他笑，“我的围棋教练也听说了你，问你为什么不学围棋，像你这样数学好的孩子下围棋应该也很不错。” “可我听说学围棋也很花时间门，光是看棋谱就要很多时间门。你学了钢琴还学围棋，你的时间门够用吗？” “我的围棋下的一般。” “你喜欢钢琴还是围棋？” “钢琴。钢琴我只要练习，想学的比别人好还是有可能的。围棋不行，围棋太难了。但我想，围棋对你应该不难。” 他还真实诚。 * 今天是元旦，上午奚绣蓝和丈夫女儿回了娘家，康妙玟跟钱外婆说了，华江的学习也不是不能抓，但要姨妈狠得下心来，做不完作业不能放他出去玩，不然谁来辅导他都是白搭。他要是学不好，以后她可不认他这个表弟。 钱外婆说她一定跟奚绣娟强调这一点。 华江最大的问题不是笨，而是贪玩，男宝爸男宝妈舍不得男宝太辛苦，惯子不孝是也。以前她也没好在哪里，是个躺平主义，那么华江没啥出息，跟着躺平也不是个事。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也是要分别对待了。 要是这次她拉拔了表弟，但还是毁在男宝爸男宝妈手里，她也没办法，只能说就是华江的命运吧。 钱外婆怪不好意思的，觉得占用了宝贝大孙女的时间门和精力，又拎出老母鸡和鸡蛋，要给她加强营养。康妙玟笑嘻嘻的收下了，鸡汤很好喝，鸡蛋是很好的蛋白质，鸡蛋的一百种吃法怎么都吃不腻。 * 元旦假期过后，便是紧锣密鼓准备冬令营了。 铁老师很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带出能进冬令营的学生，也是第一次当省队的指导老师，可能就是他职业生涯中最辉煌的一次了，不容有失。 安徽数学会也很慎重，挑选了一名女生活老师，这还是主要为了照顾康妙玟这个唯一的女生，男生活老师肯定不方便的。至于男生，怎么凑合都行啦。 1月9日，安徽省奥数队一行10人到达河南郑州，前往《中学生数理化》杂志社报到。 6名队员、1名指导老师、1名领队，生活老师和另外一人是场外援助。 报到之后，先去安排的宾馆入住，生活老师跟康妙玟住一个标间门，其他人各自分配房间门，铁老师和男生里年龄最小的邹言一个房间门，另外两个成年人也各自跟两名男生同住，田朝阳和黄雪冰同住。 孩子们未成年，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宾馆里住的都是来参加冬令营的中学生，也有初中生，但康妙玟是其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庐州市改革学制，导致她这个初二生实际等于外省的初一生。 生活老师带她下楼跟其他人汇合吃饭，餐厅里很多人都对她行注目礼：参加冬令营的女生本来就很少，每年都只有不足10%女生，她一脸稚气看着就很小，人们几乎立即知道她就是康妙玟。 有人过来跟领队打招呼，笑着敬烟，问：“这就是你们省的小天才康妙玟？” 领队接了烟，别在耳朵上面，笑嘻嘻的说：“天才不敢当，就是比别的孩子聪明一点。来来，妙玟，这是河南省的领队，田老师。” “田老师好。” 田老师笑眯眯的，“你好啊，康同学。”他也没抽烟，看来还算比较自觉的，餐厅里大多都是未成年，不要让孩子吸二手烟啦。 “怎么样？这次还有信心拿第一吗？” 安徽省领队马上站起来，“老田，走走，咱们到边上说去。”对生活老师使了个颜色。 生活老师姓马，马老师马上问康妙玟想吃什么，她去点餐。 黄雪冰看着领队和田老师，“他们河南人搞什么鬼？” 年龄最大的田朝阳说：“康妙玟，不要理会别人说什么。” 康妙玟似懂非懂，“会有人想破坏我的心态吗？我头一次参加这种全国竞赛，我什么都不懂。”确实也是不懂，以前哪有这个机会接触这些竞赛啊。 冬令营是中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籍国家集训队选拔赛，90选6，不得杀个头破血流呀？ 56 中国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张圣蓉…… 黄雪冰撇嘴, “你如果跟我们一样，没人关注你。但你是今年的第一名, 还那么小。”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总之你不要一个人乱走，去哪里都要跟马老师一起，要么跟我们一起。比赛的时候会分开坐，据说是在一个大教室里，你要么第一个进去，要么最后进去。” 康妙玟瞪大眼, “没这么夸张吧？” 这怎么搞的还跟无间道啥啥的似的？ 马老师回来了，“你们别吓到她, 哪有这么吓人？妙玟, 别听他们的，不至于不至于。” 虽然说着“不至于”，实际上康妙玟身边没离开过人, 不是铁老师就是马老师。 第二天, 1月10日, 有个冬令营的开营典礼, 之后就是讲座，请了一些教授讲数学课题和数学家名人轶事，名人八卦也怪有意思的呢。数学课题倒不讲中学数学了, 讲了高等数学乃至世界性难题。到了冬令营, 所有营员其实都已经学完中学数学，像康妙玟这样已经提前学大学数学的也不是只有她一个。 还听说各省的出题小组都已经到达, 营员们在这边听讲座，出题小组在另外的地方讨论题目。题目肯定早已出完，是仿照国际奥数IMO的出题理念, 题型囊括数论、几何、图论等，两天的考试日程，一共要出6道题，由简到难。每个省的出题小组都要出3到6道题，然后开会讨论确定。 安徽省这边的出题小组由中国科技大学数学系的几位数学教授担任，想来其他省也差不多。 今年是第五届冬令营，之前四届冬令营分别由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南开大学和中国科技大学承办，这四所名校提议成立了中国数学会奥林匹克委员会，以及提议并承办了中学生数学冬令营。《中学生数理化》杂志这次拿下除了四校之外的第一个承办权，河南领导一定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卷省名不虚传。 不过说起来，人口大省都很卷，河南是中部卷省，山东是东部卷省，至于浙江，那是自成体系的超级卷省。安徽也卷，算是中东部卷省。 女生很少，90人里，女生也就11人，不管哪位女生，在一堆半大不小的男生里都很显眼，就是大家仍然按照省份活动，一般不跟别的省的人搭话，非常的有竞争意识，也很有团体概念。 康妙玟这几天没有刷题了，讲座是能听的就去听，教授们讲八卦、讲题目都很有一手，讲得妙趣横生，这也是名师的魅力，牛逼科学家不一定是好的老师，但如果牛逼科学家能做一个好老师、有趣的老师，那绝对会大大提升学生的兴趣和注意力。 四所名校都派了教授来做讲座，照例也讲了冬令营的起源，康妙玟也是在讲座上才知道我国学科知识竞赛都是跟苏联学的，早在50年代就有了，一直到60年代动荡十年开始，被迫中断。前几年才又开始跟欧洲那边接触，重新搞起学科知识竞赛。 1985年中国派了一个4人小组去国际奥数竞赛“旁观”，因为学生人数不足6人，只能以“观察国”身份参赛，两名领队带两名学生，其中一名学生拿了一枚铜牌。对于没有经过集训、没有接触过IMO的当代中国中学生来说，这个成绩已经不错。 康妙玟忽然反应过来，今年是1990年，苏联尚未解体呢。 以前她就是个贪玩的中学生，压根没想到会见证历史，能重来一次，也要多关注一下国际形势。 冬令营的目的是参加中国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简称CMO），从中选择大概20名国际奥数集训队成员，3月参加Team Sele Test（简称TST）测试，挑选出最终的6名队员。这6人将在北京集训3个月，期间费用由中国数学会、各省数学会和政府及企业等支出。 不过有意思的是，虽然标着“国家”的名字，但实际上不管哪一个级别的学科知识竞赛，都是民办的，哪怕当地教育局挑头，都会是各地的各种协会主办，教育局“协办”，就很有中国特色吧。 * 度过相对轻松的10日、11日，1月12日上午，CMO第一天考试。 CMO中国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比赛日程也仿照IMO，为期两天，都在上午考试，每天考试时间为8点开始的4小时30分钟，每天3题。 之前铁老师也让康妙玟做过前四届CMO的考试题目，她觉得命题小组还是充分照顾了学生实力的，题目有简有难，层次分明。太难了都做不出来未免太为难人，太简单了又划分不出来层次。 第一天第一道题是几何题，第二道题是数论，第三道题是函数。 考场是借了一所大学的大会议室，90名营员一人一桌，埋头做题，根本顾不上监考老师和巡场老师。 康妙玟花了两小时做完3题，又检查一遍。看看没人提前交卷，只好按捺住心情。 闲得很，又把第三道题的第二种解法写上去，12点便提前30分钟交卷出来。 铁老师跟领队蹲在楼下等着，见她第一个出来，忙迎上去，“怎么样？难吗？” 说“不难”是不是太讨打了一点？ “有点难，第三题函数有点难。” “题目是什么？”递上纸和笔。 默写刚考过的题目倒不是什么稀罕事，考场里其他89人想必也都有这个能力。 她刚写完题目，有其他营员出来了，立即有他的领队和老师迎上他。 * 下午就没事了，自由活动，是自己出去玩也好，还是在宾馆睡觉也好，都随便。马老师问康妙玟要不要出去玩玩散散心，康妙玟问，能去博物馆吗？ 马老师便决定去河南博物馆参观。河南作为中原大省，历史悠久，文物资源丰富，马老师带康妙玟、邹言、黄雪冰三个人去参观博物馆，其他3个男生在宾馆睡觉。 “听说老师们已经在改卷子了。”黄雪冰倒是消息灵通。 “现在就改？”邹言惊讶。 “对，冬令营结束就会选出集训队队员，肯定马上改卷子。” “哎呀！我不行。”邹言惋惜的说：“第三题我没做完。” “现在别说考试和题目，考完就忘了。”康妙玟说。 “再说还有明天呢。你没做出来，没准别人也没做出来。” 把希望寄予他人的失误可还行？要说能进省队的绝对是本省中学生中的佼佼者，但未成年的不自信也就在一瞬间，一道题做不出来便开始怀疑自我怀疑人生，所以心态也很重要，康妙玟自觉自己以前经历过无数次“不如人”，对这方面很有心得，实在不行就躺平嘛，也没啥的。 反正不要焦虑，焦虑没用。 * 晚上回了宾馆，给家里打了电话。这算是她“第一次”离开家，奚绣蓝老担心了，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至于考试，妈妈反而不担心，超有信心，毫无原则的认为我闺女就是最棒的！ 康妙玟汇报了上午考试，中午和晚上都吃了什么，下午参观了河南博物馆，博物馆可好看了，有很多文物，最近正在做一个宋朝文物展，相当精彩，她还拍了很多照片，马老师给她拍了不少照片留念，表示“到此一游”。 奚绣蓝要她晚上早点睡觉，养精蓄锐，明天还有一场考试呢。 * 1月13日上午，第二场考试，时间仍是4个半小时。 仍然是3道题，每道题21分，两天6道题，总分126分。 第四题数论，第五题集合，第六题几何。 “凸n边形及n-3条在n边形内不相交的对角线组成的图形称为一个剖分图。求证：当且仅当3|n时，存在一个剖分图是可以一笔划的圈。” 康妙玟拿到试卷，先快速浏览一遍：不难、不难、略难。据说CMO的题目不算很难，但一定会有一题将营员的水平分出档次，以此挑选出集训队队员。 集训队有多少人？20人，然后还要参加至少一次考试，才能最终选出6人。这么一系列考试下来，是不是学神不知道，但一定能轻松当个考神。 这两天她的状态很好，完全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拿到题目写的也非常丝滑，顺手的很，甚至生出了“就这？”的念头。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很有点玄乎，那些公式、定理在她的脑子里有序排列，用到什么，那条定理就自动跑出来，“下笔如有神”，讲的一定就是这种状态。 她看了一眼手表，很快开始做题。 今天的状态也依然很好，只用了不到3个小时就做完3题，再用半个小时检查，仍然提前30分钟交卷。 * 铁老师和领队看到她又是第一个出来，居然很是欣慰。 “好了好了，考完了。不要多想，下午休息休息。” 康妙玟点点头。 “下午是不是就能改完卷子？” “差不多，我和领队会盯着分数，如果有问题，领队会去及时申诉。”铁老师说：“对你的实力我很有信心，就是担心你犯了简略步骤的基本错误。” “没有，我检查过了，这次肯定没有。” 领队搓搓手，“行，你有信心，铁老师也有信心，那我也有信心了。”这次出来，安徽省数学会的目标是保一争二，这个“一”就是康妙玟，其他人要是能再有一个入选集训队，那就是顺利完成任务了。 之后陆陆续续有营员出来，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是比较轻松的神色，大概都在想“终于考完啦”。已经有人在讨论下午去哪里玩了，到底大部分都是16、7岁的男生，最是精力无限的年龄。 明天的安排是去少林寺参观游玩，来了河南，怎么能不去闻名遐迩的少林寺呢？ 57 绝对第一，保一争二，达成！ 杨丽笙…… 时间也是12点多了, 铁老师怕她饿了，塞了一块巧克力给她, 康妙玟接过来一看，嗨，是熟悉的德芙，“纵享丝滑”。在1990年，偏甜的德芙恰好迎合了中国人的口味需求。 “谢谢老师。” 铁老师乐呵呵的，“还挺客气哈。” 领队说：“还是小姑娘讨喜，嘴甜。” 康妙玟笑了笑。 “小马已经在饭店等着了, 待会他们几个出来，咱们还是直接过去吃饭。吃过饭看你们自己安排, 就是不许一个人出去。铁老师下午跟我还要看着你们的成绩出来, 不能跟着你们。男生我倒不是很担心，我担心你一个小姑娘，万一出事了我怎么跟你爸妈交待？去哪里一定要跟你马老师一起, 知道吗？” “知道。”领队讲的含糊, 但康妙玟也听懂了：要说拐卖妇女儿童这种事情实际上一直没有断绝过, 像她这样一看就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是人贩子最喜欢的目标。人在外地, 人生地不熟的，指定不能一个人乱走。 两个人就会大大降低遇事的概率。 男生们陆续出来，果然脸上也都是轻松的表情。 午饭孩子们吃的很多, 男生更是风卷残云, 每一餐都实现了光盘。康妙玟也是饿得很，吃了一大碗米饭。 马老师点了大酱骨, 河南菜又很实在，满满一大盘肉骨头也才不到10元。 还点了基围虾，老母鸡汤, 又给6个孩子一人点了一只酱烧甲鱼，甲鱼不大，口感不错，孩子们都没吃过，都说好吃。 汤足饭饱，康妙玟犯困，说要回宾馆睡觉，马老师送她回宾馆，要她不要离开房间，她下午带几个男生去博物馆玩。 邹言和黄雪冰昨天去过博物馆了，就说不去了，也回宾馆睡觉。 * 康妙玟睡到下午4点多才起来，洗漱之后去敲邹言的房门，黄雪冰在对面开了房门，“邹言在这边呢。我俩准备下楼转转，你要不要一起？” “下楼去哪里？领队叫我们不要乱走。” “就在附近随便转转呗。我问了，从这边过去两站路有一家商场，你要不要买点什么特产回家？” “郑州有什么特产？” “不知道，随便逛逛。” “吃烩面吗？我听说合记烩面很有名气。” “在哪里？” “人民路。” “行吧，我们坐公交过去。邹言，你去给铁老师留个字条，说我们去吃烩面了。”邹言跟铁老师住一间房。 “我也给马老师留个字条。” 没有手机的时代真的太不方便了！ * 合记烩面是郑州烩面老字号、老大哥，跟博物馆都在人民路上，康妙玟和邹言、黄雪冰到了合记烩面，巧了，马老师带着其他3个男生也在合记吃烩面。 “哎哟，你们怎么也来了？”马老师喜出望外，“我还正在发愁怎么带回去给你们尝尝呢，都说他家烩面好吃，在我们庐州可吃不到这种面。来来，这边坐，我给你加张凳子。” 田朝阳颇有大哥风范，“马老师你坐，我来拿凳子。雪冰，走，咱俩找凳子去。” 正值饭点，合记人满为患，到了人挤人的地步。 这说明合记的烩面是真好吃。 马老师让康妙玟坐下，她去买牌子，现在国营馆子都是先付钱后取餐，买了牌子一会儿到取餐处取餐。 等了十几分钟，凳子取来了，烩面也取来了。 热腾腾的烩面汤是汤面是面，面据说是手揉的，十分劲道；配菜单独放，有千张丝、黑木耳、上海青、黄花菜、香葱、蒜头，厚墩墩的牛肉粒夹杂在烩面中，看着也是非常实在了。 康妙玟呼啦呼啦的吃得很带劲，香葱可以有，蒜头不要了，上海青也是青翠爽口。总之，是非常不错的一碗烩面，一碗就能吃得饱饱的。 回了宾馆，铁老师和领队以及另一个人也已经回来了。 3个人都春风满面，看来分数不错。 另一个人没有什么头衔，但据领队说，黄老师负责别人都管不了、搞不定的事情，黄老师说他打听过了，虽然分数还没有正式公布，但康妙玟这个高中数学联赛第一名的试卷是第一个批改的。阅卷好几轮，先是由这次命题组教授带的研究生改第一遍，接着由阅卷组再改一遍，有问题的试卷还会开会讨论。 现在得到的消息是第一天有满分的，第二天也有满分的，但不知道是否有人总分满分，必须等到闭营当天才能知道分数和集训队名单。 可恶！还要等一天半呢！ * 14日是集体活动，《中学生数理化》杂志社组织90名营员浩浩荡荡去了嵩山的少室山，参观少林寺。 国产电影《少林寺》1982年上映，轰动一时，从此少林寺成了中二热血少年心中的至尊胜地，几乎每个省市的报纸都报道过孩子离家出走要去少林寺拜师学艺的新闻，可见《少林寺》这部电影深入人心。 康妙玟以前看《少林寺》电影的时候倒没想过很多，她有疼爱她的父母，就没想过离家出走这种事情。而且当时她喜欢的是《牧羊曲》和可爱的女主角白无瑕。 “莫道女儿娇，无暇有奇巧， 冬去春来十六载，黄花正年少。” 少林寺在动荡十年中被毁严重，大雄宝殿都被捣毁了，如今的大雄宝殿是重新修建的仿古建筑。男生们都浮躁得很，为了能来心中的至尊胜地而激动，还有大胆的男生问寺中僧人真的有少林十八棍僧吗，真的有少林神功吗，为什么没有看到僧人练武？ 女生们相对来说文静得多，康妙玟则对石碑石刻很感兴趣，买了一堆拓本，一样4份，准备自己留一份，送季老师一份，送张娅宁一份，送乔俊之一份。著名的碑文有《大唐天后御制诗书碑》、《唐太宗赐少林教碑》等。 《大唐天后御制诗书碑》由书法大家王知敬书写，碑文因为保护不当已经风化剥落，拓本也不完整了，尤为可惜。 参观了大半天，中午还在少林寺吃了素斋，下午4点返回郑州。 路上经过一座街头公园，看见有人提着水桶、拎着一根巨大的毛笔，在公园的石头地板上写大字，倒是意外的风景。她练毛笔书法，但一般的小楷中楷大楷都没法跟这种书法界的巨无霸相比。写大字儿臂力也得好，当然也得学小楷，掌握字型。就是这么在户外练写大字儿，看来也是冬练三九夏练……哦夏天可能没法练，水蒸发的太快了，没准你最后一笔还没写完，第一笔已经看不见啦。 * 15日，冬令营最后一天。 上午，闭营式和宣布成绩、以及集训队名单。 9点，闭营仪式。 各界领导讲话，河南省教育厅领导、政府领导、科学协会理事长、数学会理事长等等纷纷发言，总结经验、展望未来。 90名营员听的昏昏入睡。 领导们总算讲话完毕，到了宣布成绩的时候。 进了冬令营最低也是个国家级的三等奖，称为“国奖”，90人中有36人获得一等奖，26人获得二等奖，28人获得三等奖。二等奖三等奖可以直接回家了，一等奖由高到低，选择24人进入集训队。 24人的名单从第24名开始宣布，竞赛强省/市都各有学生入选，其中北京4人、上海4人、湖北4人，河南陕西也各有2人，其他省份1人。 邹言的名字排在第9，他都惊呆了。 安徽省目前得到了1个名额。 铁老师和领队、马老师、黄老师都紧张得不敢呼吸了：康妙玟这次能排第几名？ 从第五名开始便是满分。 很快念到了前三名。第三名是湖北，第二名是北京。 念的太快，所以台下命运待定的人紧张的时间也不长。 第一名，安徽，康妙玟！ 满分都是满分，但康妙玟的第三题、第六题都不止一个解法，经过命题组和阅卷组的共同商议，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各省/市营员和领队、指导老师都纷纷扭头看着安徽省队的方向：你们这就有点太过分了！满分还能分出档次来！气哭！ 领队乐得合不拢嘴：保一争二，达成！ 铁老师也乐得只好尽量抿嘴，好显得不那么嘚瑟：哎哟！美坏了！ 虽然安徽省今年只拿到两个名额，但质量高啊，都在前10名，还有个绝对第一！ 领队好听话不要钱的对铁老师输出，也飞快的定下了基调：一定尽量培训这俩孩子！中科大可就在庐州呢，回去立即联系去年冬令营的中科大搞竞赛的教授，给他俩开小灶！ 中科大之前有了4年的竞赛成熟经验，这4年每年都有针对学生和老师的训练班，过了春节后开课，短则一周，长则两周，俩孩子和各自的指导老师都要去上训练班，费用由本省数学会和省教育厅、市教育局等分担负责，不要担心的钱的事情，钱在竞赛面前不过是最小的事情。 田朝阳也拿了一等奖，不过名次靠后，集训队也与他无关了。他今年高三，已经是最后一届。一等奖也非常值得骄傲，几个学生全都笑眯眯的互相恭喜。 男生们对于绝对第一的康妙玟也都真诚祝福，希望她能入选国家队，代表国家、代表安徽省出赛。今年又是在北京比赛，一定能赢！ 中二少年信心满满，态度都很好。 到了能进CMO决赛的这一步，智商都不会太低了，真聪明人反而更佩服能在智商上碾压他们的人，无他，慕强罢了。 康妙玟倒是很淡定沉稳，说这不过是万里长征的又一步，还没有到达顶峰呢。 心里当然是雀跃的、喜悦的：哈！我又赢了！ “胜利”的感受是那么好，简直身轻如燕啦！ 58 科大少年班在向你招手 邬似珏 其实别说CMO有满分, IMO也年年都有满分，命题组的老师也是人, 不会出他们都解不开的题目；既然能解开，当然有人能得满分。 这是早在来郑州之前铁老师就跟她分析过了的，那么既然别人也有得满分的可能，要怎么才能脱颖而出呢？在保证满分的前提下，如果有其他解法，当然要尽可能的写上。 距离10月的数学联赛已经过去了快3个月，别人也是在进步的, 她这个全国第一也要进步。现在看来，她的进步也是稳稳的。 中国数学会的一位理事过来向安徽省队的辉煌成绩表示祝贺, 问了康妙玟今后的学习计划, 6月份中考后升入高一，今年也要参加高中数学联赛哦。 康妙玟说：“有这个考虑，但我也只能再参加一届了。” 理事秒懂, 如此年轻, 各科成绩都好, 如今拿了CMO一等奖, 接下来各家名校就要开始争抢了，她确实也不适合按部就班上完三年高中。 “好好，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能参加两届也足够了。 领队拉着理事说小话, 铁老师和马老师带着6个孩子先走了。 中午是大聚餐，包了一家酒店的餐厅, 拿着组委会发的餐券去餐厅吃了散伙饭，下午便上火车回了庐州。 这时候的火车还没提速，更没有什么牛逼杠杠的动车之类, 从郑州到庐州要将近20个小时，下午上车，第二天中午到站。 学生们都还未成年，要在车上过一夜，于是买的是硬卧票，硬卧一个车厢6张铺位，康妙玟睡中间那张铺位，不高不低；邹言睡她对面中间那张铺位，下铺是马老师和铁老师。下铺方便下床，但下铺白天会坐人，康妙玟不喜欢，中间铺位正正好。 下午孩子们还挺有精神，提议打扑克，简单粗暴就玩跑得快。跑得快有一半讲“手气”，如果拿到一手烂牌也很难翻身，几个孩子都有输有赢，输了的让座。 康妙玟输了便在一旁看书，黄雪冰问她：“火车上还看书呢？你也太用功了吧。” 她将封面翻给他看：《少儿围棋》。 “学围棋吗？” “对，学学看。你会围棋吗？” “会一点，后来没时间就不学了。” “不学了？”那就是家长觉得投入产出比不吸引人。 “学习更重要。”黄雪冰懒洋洋的说，随手甩下一对2，“杀了。” 又说：“你现在才学，晚了点，据说围棋跟钢琴一样，最好也是4、5岁开始学。” 把扑座位让给邹言，从自己背包里取了纸笔，“咱们在纸上玩玩吧。” 初学的话在纸上画画也足够了，不过玩着玩着变成了五子棋。康妙玟以前玩过五子棋，但不算玩的好，平时在家也没人跟她玩这个，今天重新捡起来，发现……好像也没那么难。五子棋规则简单上手快，但想玩成高手并不容易。 5个男生在自己的学校里也是学霸级别的存在，共同点就是脑子灵活，都不是死读书，游戏是娱乐也是锻炼，每个人都有拿手的游戏，也有其他兴趣爱好。家境没有特别好的，但也没有特别差的，都是普通家庭。 家境太差会为了生计发愁，还有可能早早辍学；家境太好的，也没有靠脑子出人头地的想法，反正躺着就能继承家产，何必那么累呢。 * 到了庐州，4个成年人带着6个未成年出了火车站。马老师紧紧拉着康妙玟的手，火车站一向很乱，她可不敢放松，哪怕你是本地人也不能大意。 还好昨天出发的时候康妙玟打电话给老爸，康卫国在车站外面等着接孩子。 “爸爸！”康妙玟先看到老爸，大声喊他。 马老师带着她挤过去，“康老师，我把妙玟安全的交还给你啦。” 康卫国忙说：“马老师辛苦辛苦！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妙玟很争气，我们都为她感到骄傲。” 铁老师也挤了过来，“康老师，快带妙玟回家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后天再跟你谈。” “好好。那铁老师、马老师，我先带孩子回去了。” 奚绣蓝下血本给女儿买了一只拉杆箱，去的时候还轻飘飘的，装了几件换洗衣服、牙刷牙膏毛巾之类洗漱用品、护肤用品，回来的时候箱子沉甸甸的。 康卫国拖着箱子，“咋这么重啊？” “买了几本拓帖。” “它什么？” “去少林寺玩了，少林寺有很多古代石碑，有拓本卖，可以当字帖，叫拓帖。” 康卫国感觉自己像个文盲，“噢噢，懂了懂了。没给你妈买点啥礼物啊？” “没啥礼物好买的。去参观了博物馆，博物馆旁边有文物商店，里面卖一些不值钱的文物，我买了几件回来玩，妈妈要是喜欢就拿去戴吧。” 看到文物商店的时候她有点吃惊，但也不吃惊，没有什么文物价值的古董多了去了，放那里也就是占地方，够资格被博物馆收藏的不是国宝就是有研究价值的古董文物，明清时期的小饰品、钱币之类多到没人稀罕。 于是她乐呵呵的买了一些小饰品，有耳钩和戒指，最贵的也就百来块钱吧。她自己身上有钱，上次过生日请客还剩100多，这次出门奚绣蓝又给了她500元。豪迈花钱的她看得邹言小朋友都惊呆了。 * 附中已经放寒假，她刚好错过期末考试，下学期开学补考。同学们都知道她是去参加奥数冬令营了，都表示好羡慕。在初中生心中，四舍五入她就是等于自己出去旅游了。 如今的文创产品还不多，最多的就是旅游纪念明信片、带有纪念邮票的纪念信封之类，她买了一些留着送同学。郑州大部分土特产都是现做现吃的，没有什么方便携带的特产，也就没有买。 倒是买的那些小古董很得奚绣蓝的喜爱，她挑了一只红玛瑙的银戒指戴着，戒指造型古色古香，典雅大方。 “我跟人说这可是古董！明朝传下来的！”她得意的说。 “确实是古董啊。” “会不会晦气？毕竟是死人的东西。” “古董都是死人的东西，还用在意这个？” “说的也是啊。”奚绣蓝又高兴起来，“还是我闺女懂事，想着她妈，不想有些人。” 这个“有些人”指的是谁呀？ 大学也已经放了寒假，康卫国除了要去值几天班，大部分时间没事；奚绣蓝所在的印刷厂则放两周春节假，从小年这天开始放假。 中国数学会将本届冬令营的成绩下发到各省，包括集训队之后的考试安排。入选国家集训队并非一劳永逸，还要经过两轮考试才能最终入选国家队。2月初有一次24进12的初筛，3月初是TST考试，这个是每个国家队必考的，TST是12进6，最终确定人选。 时间非常紧张。 基本上康妙玟下学期就不去学校上课了，大学的旁听课也必须停下。大学的期末考试在12月底到1月初进行，她的《高等数学》考了85分，在旁听的这个班上名列第一；《高等代数》78分，在瞿教授的这个班上也是名列第一。 * 各省市的媒体随后跟进报道了本届冬令营的成绩，安徽省今年一枝独秀，出了一个年纪小成绩好的数学天才少女，直让各省市都嫉妒得红了眼。康妙玟虽然因为参加冬令营缺席本学期的期末考试，但她有两门大学数学课的成绩，足矣证明她的学习能力。 再说，她可是中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本届一等奖！和第一名！ 数学会公布了三个等级的奖项，附带分数，安徽省初二学生康妙玟以满分的成绩位列一等奖的第一名，还将在2月的《中学生数理化》杂志上刊登康妙玟的两份试卷。 铁老师回来后便向校长汇报工作，接着跟安徽省数学会的人去联系了中科大的竞赛组，竞赛组也早就在默默观察康妙玟，因此中科大是第一个找到康家的高校。 中科大十分慷慨的开出了条件：康妙玟即使没有入选国家队也不妨碍她报考科大少年班，按照庐州理工大学附中为她制定的学习计划，她今年6月中考，明年7月高考，高考后不需要到科大进行复赛，而是直接进入面试环节；高考分数只要到达安徽省本科提档线便可被少年班录取；当然康妙玟肯定不会只考到提档线，按照往年少年班的分数线来看，绝大部分少年大学生的成绩都能达到科大录取线； 如果她进入国家队并在本届IMO上取得奖牌（没有限定必须是金牌），她可以保送进中科大少年班，不需要参加高考了，当然前提是要跟科大签约，不能再跑去参加高考投档其他大学，也不能再跟其他高校签约。 康妙玟理解这就等于是免试单项保送，签约是确定唯一优先权。 康卫国和奚绣蓝都不懂竞赛，他们觉得竞赛嘛，跟按部就班上学是两条路线。他们懂得女儿能在高中数学联赛上考个全国第一名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但再往上他们就不是很懂了。 更不懂怎么冬令营考了个第一回来，科大连高考都不需要她考了？ 这是什么概念？完全没有概念的概念啊！ 康家两口子都有点晕晕乎乎。 陪同的铁老师一看两口子大概还没整明白，于是主动提出来，“我看康老师和奚大姐还要跟孩子好好商量一下，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你要他们一下子想明白、做决定也不可能。是吧，常教授？” 常教授是中科大数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去年中国奥数国家队教练。 59 抢人大战！第一弹！ 黄篮萱 常教授表示理解, 留下合约和一大沓奥数习题，告辞走了。 康卫国呆呆的坐回桌边, “玟玟……我家玟玟要上少年班啦！”猛地拍大腿，嘿嘿直乐：喜从天降，喜从天降呀！ 铁老师也笑，“你们要是不想孩子离的太远，科大是个好选择，也不是非得上清华北大。不过，还是要看康妙玟自己的意思。康妙玟, 你觉得如何？” “不能有其他选择吗？别的学校会来吗？” 铁老师直乐，“会来的, 都会来的。你要知道大学对优秀学生也是非常渴求的, 而且有科大行动在前，其他大学也都会来的。” 懂。这也是一种“游戏”，大学与大学之间也有胜负欲, 就像之后他们争抢那些高考状元, 学科知识竞赛高手也是他们争抢的对象。 下一个来的大学是复旦, 约了康家三口在酒店会面。 复旦大学1985年开设了少年班, 每年大约有100多名少年选择复旦大学，复旦在上海市，距离庐州很近。复旦的条件也是让她报少年班, 如果IMO拿了金牌, 可以免试保送，专业任选。 这要比科大少年班更有竞争力, 科大少年班基本只有两个系可选，一个是数学系，一个是物理系。当然复旦的前提是拿了IMO金牌, 前置条件高了。 奚绣蓝这次学会了，说要再商量商量。复旦老师表示可以，但请尽快，他们只在庐州待两天。 康卫国喜悦又忧愁，怕自己选不好学校，耽误了女儿。 康妙玟倒觉得都差不多，90年代初的中国大学在欧美来说差别不大，科大甚至比清华北大复旦上交在欧美的名气更响一点。 清华北大是同一天到达的，也立即约了康家三口在入住的酒店会面，都住在市中心的长江饭店，清华9点，北大11点。 清华和北大都有少年班，开出的条件跟复旦差别不大，拿到IMO金牌的话，可以免试进入少年班；但几所大学少年班的统一劣势就是进了少年班只能选择基础学科，数学或物理；也可以参加高考，然后专业任选。 不过大家都给了差不多的条件也就等于没有优势了。 接下来来的大学是上海交通大学、同济大学、南京大学，南京大学是华东六省一市数得着的重点大学，尤其距离庐州比上海更近，地理优势在此。 这一波名校抢人站搞得康卫国和奚绣蓝全都飘飘然晕头转向了。 奚外公钱外婆知道这事后也激动坏了，特地来跟女儿女婿商量宝贝大孙女去哪个学校的问题。 “就去科大！”奚外公态度坚决，“北京那么远，她还小呐，就是明年高考过去，还不到15岁，你们咋能放心？万一有个什么事，你当天都去不了学校！” 去年夏天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奚外公揪心呐！ 奚绣蓝原本就对北京距离太远不太满意，在她看来，每一所大学都很好，因此也就没有哪一所大学特别好。在这种前提下，当然选距离最近的。庐州理工大学倒也想掺一脚，但明显知道自己竞争不过这些名校，所以也就是意思意思来问了一下，别的没说。 科大距离家很近，他们又正准备在科大附近买商品房，所以成了首选。 康妙玟自己对清华北大复旦上交这些名校没有过多滤镜，在跟这么多学校招生老师的沟通和咨询中，她也逐渐厘清了自己的求学道路：基础学科主要搞研究，至少要念到博士；要是选热门专业，那么去念金融、经济之类，以后当个精算师，也算是合理利用她的数学天赋，还有钱，钱途大大的，不过只为了钱未免有点太俗。 搞研究还是要耐得住寂寞，当然也不是说基础学科就是清贫的代言词，找到好的研究方向当然也是钱途大大的，这时候谈钱就又不俗了。 再说学习，本科在国内打好基础，硕博出国深造，也是非常合适的道路。中科大背靠中国科学院，出国资源很多，欧美大学对科大本科生的申请通过率很高。学数学的话，去法国或是美国都有很好的学校和导师，亨利·庞加莱就读于巴黎综合理工大学，与巴黎高等师范大学、皮埃尔与玛丽·居里大学（巴黎第六大学）被认为是法国数学系最强的三所大学。 美国的话，美东名校众多，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的数学专业都很牛逼，麻省理工MIT则是理工科；加州理工是美西牛校，每年申请人数跟MIT差不多但录取人数却少得多；另外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也是金光闪闪的牛校。 总之，前途一片大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康卫国多方打听之后，定下了还是科大。但提出了要求，如果IMO没拿到金牌就进少年班，选数学专业；要是IMO拿了金牌，也要跟其他大学一样，免高考保送，专业要允许任选。 科大立马答应了，但要康妙玟还是来少年班进行面试，今年或是明年都可以，随时欢迎。 * 如此忙忙碌碌，眼看着就到了大年除夕。 期间没忘了刷题。各家大学也都挺慷慨的，北大和复旦也都留下了奥数题，科大还派了单墫教授来给她开小灶，单墫教授今年有望成为中国奥数国家队总教练，提前开个小灶那纯属近水楼台。 单墫教授非常客气，说还是到康家来上课，上一天，上午下午时，过了年2月初在科大还会有个竞赛培训班，专门为她和邹言集训一周，集训完就是24进12的选拔赛。 还说要她不要分心，听说奚姨妈想要她给表弟辅导学习？区区一个小学生不值得你浪费时间，他已经找人跟表弟的学校打了招呼，下学期表弟会被老师重点照顾。 康妙玟惊呆了：你们这些教授管得还挺宽！这事不是她自己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爸爸说的，应该是，老爸现在也很有说话的技巧了嘛！妈妈脱不开老娘和妹妹的面子，其实她也不是很高兴的，但为了亲戚的情面，她当时还是勉强同意了。 不用她再为小学生表弟烦恼那可就最好了！ IMO原则上只允许使用初等数学的知识来解题，康妙玟已经学了大学数学对IMO来说没有什么卵用。也不是只搞高中数学就行了的，就比如1988年第6题，难住了IMO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参赛学生陶哲轩，那道题是初中数学，题目十分精妙。 说中国不想出个陶哲轩那样的小天才那是假的，是个人都有胜负欲，更何况陶是个华裔，偌大中国，人口将近10亿，难道就找不出一个能够跟陶媲美的神童吗？中国人素来又喜欢神童神话，不然怎么如今到处都是少年班？ 单墫教授浅浅说了一下科大少年班的现状，少年班前几届暴露非常多的问题，当时又是意识形态大于一切的时代，神童少年普遍独立性都很差，生活自理能力低下，高智商但低社会经验，无法适应集体生活的有之、被媒体的追捧迷晕头脑的有之、缺乏自制能力以至于缺课太多不及格太多无法毕业的有之，所以现在少年班的年龄限制是15岁以下，提前一年申请，入学年龄大多都是15、6岁，不会太小，至少生活能够自理了。 对专业的选择也没有那么严格限制，说是进了少年班只能选择数学或物理专业，但你要真对别的专业感兴趣，也是可以转专业的，只要对方系愿意接收，转就转吧，所以专业任选这种要求科大肯定会答应。 教授还说，她进入科大之后学校保证她可以安静的学习，只要她不乐意，什么媒体都别想进入校园采访她、影响到她的学习和生活。这大概也是有感于媒体当年对少年班神童的追捧，严重影响到神童们的心态。再说当时采访也是政治任务，无法拒绝。现在么，媒体什么的都市场化了，大学想拒绝就拒绝。 对于她的业余爱好，单墫教授倒没有什么意见，问她都学了什么，还现场让她把脉，开了药方。又跟她下了一盘围棋。康妙玟才看完《少儿围棋》这种入门读物，棋力麻麻，教授还让她去省体委那边的棋院看看，找个高手教她。书画方面，看了她最近的习作和夏天去黄山的画作，又看了她临的《大唐天后御制诗书碑》，满意而归。 * 小伙伴们都超羡慕的，居然有这么多大学抢着要她！ 初中生本来都觉得大学什么的还早呢，远远不到为了大学烦恼的地步，可现在……有对比才有伤害，她们忽然发现，康妙玟的步伐走得那么快，她们已经追不上了。 多家名校抢着要一名优秀学生，也让她们第一次意识到了，好好学习是真的可以让别人羡慕的，老师说破嘴也不如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更让她们明白这个道理。 “别人家的孩子”令人惊叹不已，也让那些教授家的孩子压力倍增，这个寒假初二一班、二班几乎所有学生都过得水深火热，家长们拿出了更多的精力看着孩子学习。按照“龙生龙凤生凤”理论，他们的孩子更应该学业出众才对。 寒假里，国画课和钢琴课都停了，老师们也要放假过节，康妙玟每天自己在家练琴。要找围棋老师的事情也不难，她打电话问了窦海骊是跟哪位棋手学习的，窦海骊说让他老爸去找对方问问还收不收学生，对方也听说过她的大名，请窦长青送了她几本棋谱要她先看看，学棋的事情等到2月开学了来棋院看看。 意思是要先考试，水平太低就没有后文了。 60 省内集训，小班教学 刘秋菊 也是哈, 棋院里都是有编制的运动员，有学习任务和教学任务、比赛任务，她要是水平太低, 人家也不肯堕了自己名头。 今年除夕去了奚外公家过, 姨妈也带着丈夫儿子回来过除夕。 奚绣娟没有再提让外甥女给儿子补习的事儿, 反而很是讨好，给她买了一件藕粉色的短大衣，出乎意料的居然是真羊绒的, 看来是下了血本。 “快穿了试试看，”奚绣娟笑眯眯的说：“我一看到这件大衣就知道你穿上肯定好看。姐, 你看, 这个红色是不是好看得很？” 奚绣蓝翻了个白眼，“丑死了, 红不红粉不粉。玟玟，穿上看看。” 奚绣娟不以为意，“你懂啥呀？女孩子穿这个颜色可好看了，粉粉嫩嫩的。” 康妙玟脱了滑雪衫，这件滑雪衫已经有点小了，奚绣蓝给她买了新的滑雪衫, 但要明天才能穿。 大衣的颜色很好看，姨妈这次的审美杠杠的。款式也很不错，经典的大翻领、双排扣，配上她今天穿的橄榄绿色灯芯绒长裤，颜色有点对冲，但出奇的并不难看。藕粉色也确实很好看，她很喜欢。 奚绣娟很满意，喜气洋洋的说：“瞧！多好看！我们玟玟是大姑娘了, 要穿的漂漂亮亮的。” 钱外婆也很满意，“这件大衣不错，玟玟穿着好看。” 华江今天很老实，几乎是一边哭一边做寒假作业，他的班主任对他进行了亲切的家访，要求他年初就把寒假作业全部做完、交给班主任。这是班主任对他的亲切照顾，寒假期间一半孩子都要回老家过年，他找不到人抄作业，只能自己写。 那可是太难了！太痛苦了！都不能出去玩了啦！ 小学的寒假作业还在父母的能力之内，只要父母能狠得下来心，不要让孩子没事就出去玩就行。华江缺的就是父母的“爱”，给他爱，世界就能和平！ 华江也不敢求表姐教他，老师说姐姐都在学大学课程了，他这个弟弟不能太拖后腿。他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姐姐，但姐姐似乎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意思。 男孩心里可委屈了。 康妙玟亲切的摸了摸表弟的圆脑袋，臭弟弟乖乖做作业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他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熊孩子。说到底，熊孩子也是有基准线的，知道对什么人可以“熊”。对于一个躺平主义的无名小卒表姐，熊孩子根本不会有敬畏之心。 她现在可是频频上报纸上电视的天才，姨妈全家肯定会私下讨论她，结论会是不要得罪她或是别的，熊孩子也会变成“乖孩子”。 * 大年初，康家来了个意外的亲戚。 康家也是有亲戚的，只是自从康家二老去世后，康卫国入伍当兵，退伍后分配到省会，便不怎么回老家了。老家除了康大伯之外，还有很多族亲，这些近亲远亲只在上省城就医的时候来找这个康家的二叔——康卫国在老家辈分很高，大部分族亲都是晚辈。 康卫国也不过是个普通退伍军人，没有什么门路，顶多只是安排一下住宿。亲戚们还都比较自觉，没有什么极品亲戚，每次来省城找二叔、二叔公都会带点土产，这次也不例外。 来人称康卫国是“叔公”，喊康妙玟“姑奶奶”，这又是从孩子辈喊起了。 看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喊你姑奶奶，怎么都觉得有点怪怪的。老头带着老太婆来省城看病，说是肚子里长了个大瘤子，一开始只觉得是老太婆年纪大了长胖了，后来老太婆人还是很瘦，只是肚子越来越大，年纪这么大了也不可能是怀孕，这才去县医院拍了个X光片。 结果闹到要来省城看病，这病就不能小了。初步判断是肿瘤，但到底是哪里的瘤，县医院也搞不清楚，只要他们来省城大医院来看病。 老两口的大儿子陪老父母来的，说话非常客气，一口一个“二太公”。不但康妙玟觉得浑身不得劲，奚绣蓝也觉得不得劲，暗自嘀咕自己怎么就成了“太婆”，简直不可思议好吗！ 大侄孙的名字也很朴素，叫康大勇，小名勇敢，一脸憨厚。康妙玟是在学中医，但中医学有小成怎么也得五年的时间，她再聪明，也顶多只会诊脉，肿瘤到了晚期，只能做外科手术了。 所以她也没提自己在学中医的事儿。 康卫国准备将康大勇一家口安排在本校招待所住下，说好了明天带他们去省立医院挂急诊。本来以农村人的观念，怎么也得在家过了年再说看病这种事，但周老太大年初一晕倒了，吓得康老头和儿子魂都飞了。 康卫国带着亲戚们走了，奚绣蓝才说：“以前我最烦你爸爸家的亲戚，你爸爸觉得亲戚们求上门，他不能不管。但我们那时候穷嘛，没钱，你爸还要打肿脸充胖子，我怎么不生气？” 康妙玟点头，“是啊。不过爸爸会跟你生气。”男人嘛，要的就是面子。 “生气也没办法，我总不能眼看着家里都吃不上饭吧？好人他来做，恶人只好我来做了。” 啊，懂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是女人当恶人，男人美美隐身当个有“苦衷”的好男人好大儿。 但现在不同往日，康家现在也算有点点小钱，至少不用担心吃不上饭了。 接下来几天，康卫国带着康大勇和老康老两口在医院忙活。省立医院此时还是挂号难，过年期间医生排班少，也一样人很多。康大勇半夜就去排队挂号，好不容易排了3天才排到号，医生刷刷开了一堆检查，检查完了说是腹壁肿瘤，要住院做手术。 吓得康老头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周老太哭唧唧的说花不起这个钱，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花大钱遭大罪，万一治不好那不是白花钱吗？康老头蹲在厨房里闷头抽烟，周老太抽抽泣泣，康大勇愁眉苦脸。 现在农村没有医保，一旦生大病就会全家返贫，周老太不愿意住院动手术也是这个考虑，不能为了她一个60多岁的老太把家底儿都抖搂光了，儿子孙子还要生活的。 康卫国也不敢大包大揽，毕竟不是小病，动个手术几千上万的，他负担了康老头，下次再来一个怎么办？没准老家亲戚们还以为他多有钱呢。 他也愁得很，帮了吧确实是一笔大钱，不帮吧，又于心不忍。 康妙玟想了半天，“要不这样，我……嗯上次爸爸给我找了一位老中医学针灸，我是没有看病开药的本事，不如爸爸，你带大嫂去中医院看看？中医或许不如开刀起效快，但没准呢？大嫂年纪也大了，就是开刀……身体也不一定受得了。” 她不好意思喊周老太“侄媳妇”于是各论各的，她喊周老太“大嫂”，周老太喊她“小姑”。 康卫国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了。康大勇也是担心老娘都60多岁了，这做个手术能不能下手术台都不知道。农村人反而很信中医，康大勇和康老头都表示既然来了省城，多看几家医院才算没白来，万一中医能治，比在身上动刀子强。 康卫国便又带他们去了中医院，找康妙玟的老师梅大夫看病。 这次康妙玟也去了。 梅大夫在安徽省中医学院的附属中医院仁善堂坐诊，见了康妙玟，笑着问她：“大半个月没见，有没有把针法给忘了？” “还没有，就是还不敢给人下针。” “诊脉呢？诊脉要多练，来，你先给病人诊脉。” 梅大夫示意周老太坐下，拿出腕枕垫在病人手腕下面。 中医单凭诊脉很难诊出肿瘤、癌症等内部器官病变，知道有病，具体什么病还是要配合西医的检查。中医望闻问切是可以诊病，但中医严重依赖经验，所以“老中医”盛行，没有足够经验很难判断大病重病。 病者脉象涩而沉，是肿瘤患者常见脉象。 康妙玟诊脉之后，梅大夫这才上手。诊脉完毕，又看了在省立医院的各项检查报告，说：“中医治疗肿瘤也是可以治疗的，你年纪大了，气血虚弱，手术治疗预后可能不太理想，我可以先给你开一个疗程的中成药，吃起来很方便的。主要作用是让你的身体强健一点，然后是不让这个肿瘤再继续长大。吃完一个疗程后再来检查，先去省立医院拍片子看看肿瘤的情况，要是肿瘤没有长大甚至缩小了，那说明这个药有用。” 周老太康老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连声说：“好好好，就开中药！我们回去一定好好吃药！” 梅大夫留了康妙玟下来，检查了一番她的针法，又要她开了一贴治疗腹壁肿瘤的药方。 康妙玟知道不是立即用在周老太身上的，开方就等于是中医的考试了，抓耳挠腮的开了一个药方出来。梅大夫一一点评，什么药用的对、重量也对，什么药的重量不对。中医药博大精深，药方配伍要讲究，每一味药的重量也很有讲究。总之，马虎不得。 * 大年初十这天，安徽省数学会派了马老师带康妙玟和邹言到中科大集训，为期5天。 老师是科大数学系教授单墫，一对二小班教学，这可是正经科大学生都享受不到的待遇。看来，安徽省这次是对奥数国家队名额志在必得。 集训的日子就是不停的讲题、刷题，知识点都是中学的，题型百变，但万变都不超出中学数学。由于1988年第6题的存在，现在初中数学知识的地位也提高了。 IMO不考你的数学知识面到底有多广，而是考察你对数学知识的运用。 61 买了两套房 唐云清 康妙玟是本市土著, 早来晚走。邹言是外地孩子，数学会掏钱，科大给邹言安排在本校的学生宿舍里。吃饭是发的科大食堂饭票菜票, 绝对管你吃饱。 大学食堂现在谈不上多好吃, 大米冲冲放在蒸屉上蒸熟，里面的石子儿是不会给你挑出来的，因此现在的大学食堂吃米饭都得小心别硌着牙。除此之外, 青菜里有菜青虫不是什么稀罕事, 黑暗料理也常有。倒是大肉包子还不错, 肉馅又大又香。 康卫国早上送晚上接, 中午还给女儿送饭。奚绣蓝买了两只保温桶, 一只保温桶盛饭菜，另一只保温桶装骨头汤。康妙玟现在自觉食量很大, 不过也许只是因为她处在热量需求最高的青春期。 人体的大脑需要的能量是葡萄糖，碳水化合物、脂肪、蛋白质通过人体的消化吸收后, 转化成葡萄糖, 所以青春期不提倡节食减肥, 需要营养均衡，这样才能给大脑提供足够的能量。古代几乎只有富裕人家才能产生神童和天才, 也是因为只有富裕人家才能给孩子提供足够的食物。 每天都吃很多，还总是早早就觉得饿了，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她在书包里备了饼干、巧克力，饿了的时候就吃上一块巧克力。 集训的每一天都收获满满, 单墫教授是安徽省的奥数竞赛教练，也是CMO的出题老师、前几届中国参加IMO竞赛的出题老师之一。IMO的规则是题目由各国出题组分别独立提出，然后经过选题委员会讨论，最终确定题目, 出题老师会更明白其他国家出题老师的思路，那就完全是针对性训练了。 单墫教授对两位学员都非常满意。 邹言刚满16岁，在他这个年龄算是极为聪明，他的题感非常好，几乎是教授讲过的题型他就能记住，还很擅长举一反三，他是那种老师都会喜欢的会做题、会考试的孩子。 但年仅13岁3个月的康妙玟则是每个老师都梦寐以求的那种孩子，她头脑灵活，像海绵一样吸收知识，学会了之后就能活学活用，举一反三。给她上课成了一种享受，你知道你讲明白了她就能学会，欠缺的只是对百变的题型的熟悉。她各方面的知识都掌握的很好，媒体没有说错，她确实是个数学天才。 第一天上课，两个孩子还不相上下——康妙玟略强一点；第二天上课，两个孩子已经明显的分出了高下，康妙玟表现出了绝对优势。她做题更快，思路更清晰。 邹言的优势则是稳扎稳打，只要会做的就不会错，不会做的也能尽量拿步骤分，如果一个字都没写，那就真的是不会了。 集训第五天，上午讲课，下午考试。说是考试，但并不是淘汰赛，因此气氛并不紧张。同样是出3题，4小时30分钟答题时间，从下午1点半到6点。 康妙玟5点便做完试卷，提前走了。 走到科大门口，看到来接她的老爸。康卫国今天没有骑自行车，而是坐了肖老板的车过来。 “爸，肖叔叔。” “玟玟，冷不冷？快快，上车。” “还好，不太冷。”她可是全副武装，围巾、手套、帽子、大衣，脚上是新买的一双翻毛皮鞋。 “要我说啊，康大哥应该买辆车，有车还是方便。”老板果然是老板，说话那么轻松。 “买不起买不起，”康卫国呵呵一笑，“我们就是平头老百姓，哪里买得起私家车哦。” “以前我也这么以为的，现在我不也开上了车吗？康大哥，社会是在不断发展的，以后呀，我们也能像美国人那样，家家都开得上私家车！” 肖老板倒也没说错，要不了多少年，中国的私家车数量就急剧增长了。 小车确实舒服，车载空调开着，暖暖和和的。 肖老板实在会做人，请康家一家三口下馆子，先回庐州理工大学接上已经返厂上班的奚绣蓝。话也说的漂亮：“妙玟这次又考了个一等奖，太能耐了。我看这次省里市里都要给奖励的。肖叔叔也有奖励。你要是再能拿那个什么——国际奥数的金牌，肖叔叔奖励你一套房子！你看怎么样？” 嗯？还有这等好事？ 托康卫国钓友的福，肖老板在黑池坝那个叫“琥珀山庄”的别墅小区成功预订了一套别墅，花了多少钱他没说，只说了预售单价是2000多元一平方米，惊呆了康卫国奚绣蓝两口子：乖乖！肖老板是真有钱！ 肖老板肯定不靠区区一家渔具店赚钱，他是浙江人，浙江商人超会赚钱的！ 康卫国正在等科大这边的小区开盘，钓友说对外售价是500元一平方米起步，但回迁户可以以300元一平方米的优惠价“回购”商品房，这个小区叫“南园新村”，别看名字土气，却是庐州商品房的领先者。 那么可想而知，房子的质量应该会很不错，毕竟是庐州房屋改革的头一波。琥珀山庄是卖给有钱人大老板的，南园新村就是卖给对住房有刚性需求的普通市民的。 奚绣蓝激动得整天在家数钱，看看够买多大的房子。钓友说南园新村的房子也会照顾到祖孙三代居住的情况，三室一厅的套房有不少，面积从70多平方米到100平方米都有。如果以300元一平方米的价格买下的话，奚绣蓝准备买最大的，100多平方米的。 “我可住够小房子了，以前呐没条件，现在有机会，一定买个大一点的房子！”奚绣蓝兴致勃勃的对肖老板说：“这样玟玟的钢琴就能放在客厅里了，还能给她布置一间书房。” 肖老板点头称是，但又说：“买一套不如买两套了，就买门对门，你们夫妻一套，妙玟自己住一套，宽敞！” 奚绣蓝又愣住：“买两套啊？” “两套不多的，我不是本市人，我肯定拿不到300一平的价格，但你们是本地人啊，300一平还需要想吗？那还不是能买几套买几套！” 也是哦。奚绣蓝本来想着女儿迟早要结婚，自家买一套就够了，再说庐州理工大学那套房子虽然现在还是公房，但是可以一直住下去，四舍五入也等于是自家的房子了，她对买房便没有什么太高的需求。 但肖老板说的也不错，要是能买下门对门的两套房子，以后女儿有自己的房子不是更好吗？她隐约知道女儿以后留不在身边，将来没准要出国读书的，或是去北京读书工作也是有可能的。 一想到这个，奚绣蓝突然又对买房失去了兴趣。 * “老康，我一想到孩子要离开我们，我就想哭。”入夜，奚绣蓝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低低响起。 “孩子大了，总要离开我们的。” “唉！我想她永远不离开我，但孩子总是要出去见识见识，这个道理我懂。” “她还小呐，这不得有好几年啊？”康卫国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孩子大了，你不要在她面前说这些，影响她学习。” “唉！”奚绣蓝不住叹气，“她有出息，我心里最高兴。我的孩子，怎么都是最好的，她就是一辈子没出息，我也是她妈。” “孩子还是有出息一点的好，你不看你妈对我们态度也不一样了吗？” “她以前老是瞧不起你，觉得你是乡下人。怎么了？我们家前几代不也是从乡下来的吗？我就图你人好，对我好、对孩子好，我觉得你好就行了。” “绣蓝，你能看得上我，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我一辈子对你好、对我们孩子好。人家笑话我没有儿子，以后摔孝盆的人都没有，我倒要看看那些有儿子的以后能不能指望得上儿子！我的女儿比他们的儿子强一百倍、一千倍！” “你们男人啊，到底还是想要儿子。” “我不是，我没有。玟玟很好，我有这个女儿，比他们一家八个儿子还要好呢！” “你老了，也学会贫嘴了。别是跟肖老板学的吧？” “你瞧你，怎么提别的男人？” “要死哦，你个老不正经的，女儿在隔壁呢，你轻点！” * 康卫国同志觉得肖老板说的不错，是应该买两套房子。 南园新村的地点很好，距离庐州理工大学是稍微远一点，骑车10到15分钟可到。小区距离科大校区只有一街之隔，要是去科大上学那就是再合适不过，都不用在校内住宿，步行便可回家。小区1991年秋季交房，时间也很合适。 3月初，康卫国得到预售的内部消息后，马上提钱去售楼处挑房子。钓友也很实在，找了人，帮他选了两套门对门的房子，奚绣蓝不愿意住一楼了，这次索性挑了顶楼6楼。 两套房子一套70多平方米，一套100多一点，肖老板提前支付了今年的肖像使用权费用，今年提高了，给了5万元；又给了奖励康妙玟拿下CMO第一名的2万元，康卫国财大气粗非常豪迈的全款拿下两套房子，心里舒坦得要死。 办好了购房合同以及手续等等，康家存款还有2万元，康卫国想着要不要就在哪里买个门面房，然后租出去，每个月收点房租，这可不比钱放在银行里强吗？康妙玟觉得以前压根一点生意头脑都没有的老爸能想到这种理财方式，说不定真是跟肖老板处久了，学了点皮毛。 她也有3万多元的小金库呢，都够买一套房子了。不过因为南园新村的房子是找了人才拿到的300元的回购价，要买房子也不要都买在一个小区，她便准备将这3万元拿给爸爸买门面房。 62 张衡杯物理邀请赛 曾惠慧 庐州理工附中在2月10日元宵节这天报到, 康妙玟去了学校补考，原本每门90分钟到120分钟的考试时间被她压缩到极限，一上午她就考完4门不需要写作文的科目, 下午考语文和英语。 作文对她来说也一点不难，看了几本作文选之后, 再结合以前老师会拿来当范文的作文, 考试的命题作文套路全在心中, 针对不同的体裁有不同的套路，考试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体裁, 都能拿出来套上。 再背一点名人名言, 随机引用几句，格调顿时跃升，妥妥高分作文范儿。 英语作文同理, 再说初二的英语作文也实在不难, 想要单词都没掌握多少的初二生写什么复杂的作文那根本不可能, 以她的单词量应付英语作文绰绰有余，因此英语反而比语文更有可能拿满文。 附中也批准了她这个学期不用来上课的请假条，3月上旬她就要前往北京封闭式集训, 会住在北京大学校园里，一直集训到7月IMO前夕。 当然, 要是前两轮被淘汰了, 那也就不提了，早早回家, 该干嘛干嘛。 作为康妙玟的指导老师, 铁老师也会去北京集训两周，但跟国家队集训无关，是上竞赛指导老师的培训课。 到北京集训后, 各位队员中学的指导老师就退居一线了，所有队员都要跟着国家队的集训老师学习。 国家队的领队和集训教练名单也都出来了，今年是科大数学系单墫教授担任领队、主教练，另外还有一位科大教授杜锡录担任另一名主教练。有主教练肯定就有其他教练，康妙玟猜想大概每位教练教授的课程不同。 * 报到后第一天，周日。窦长青和窦海骊父子陪着康卫国与康妙玟父女去见了棋院的老师。 棋院的老师姓段，专业六段，在国内棋坛且数不上名号，但来教初学者那是绰绰有余了。康妙玟自认是个菜鸡，围棋刚入门，态度特别端正。 段棋手先让窦海骊跟她下了一局，让她执黑先落子。窦海骊居然以和棋结束，倒是让段棋手颇是惊异。随后又由段棋手跟康妙玟下了一局，仍然让她执黑。 这次康妙玟输了，但输的不算多，最后数子，段棋手也只胜了10个子。 围棋数子的计算方法也比较复杂，中国围棋和日本围棋的计算方法也不一样，中国围棋数子，日本围棋数目。执黑因为占了先手的便宜，计算子的时候要贴子，黑棋贴3.75子，白棋计算的时候就要相应减去3.75子。一张棋盘361个交叉点，便以180.5计算，黑棋数子后减去180.5+3.75，为黑棋得子；白棋减去180.5-3.75，为白棋得子。 一旦明白围棋如何数子，那么这就又变成数学问题了。 段棋手非常惊讶她的水平，他早就在报纸上看到过她的报道，数学小天才嘛，说起来学围棋也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他只是没想到数学天才学期围棋还真的很快！ 段棋手非常高兴，马上决定收下她当弟子，学费也象征性的收了一节课20元，康妙玟每周周日下午来上一次课，一次2小时。四舍五入简直等于做慈善了。 不过康妙玟也说了，现阶段学不了几节课，3月第一周她就要去北京集训了。 段棋手马上说：“这不要紧，到时候我给你写个地址，你到北京去找我的师兄，我师兄肯定愿意教你。” 好吧，算你狠。 * 2月份剩下的时间康妙玟不用去上学了，但几项技能都在上课，晚上去季老师家学国画，每周从两个晚上增加到5个晚上；钢琴课增加到一周3节，周一、周四、周日上午；周日下午学围棋；周一、周四去中医学院梅大夫课上旁听；平时偶尔去旁听《高等代数》和《高等数学》、《数学分析》。 单墫教授不让她继续听大学数学，说等她进了大学有的是时间学这几门课，要她专注IMO，康妙玟觉得教授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还有很多时间看书，在大学图书馆和省图书馆都借了很多书，平均2、3天看完。拥有照相式记忆的人看书特别快，看过的内容过目不忘，这种感觉也是非常玄玄之的，别人提到一个什么概念，她可以立即说出是哪本书、哪一页、哪一段，并且可以立即说出这个概念的全文。 用来装逼可是一级棒！ * 小伙伴们平时还是常见的，毕竟就住前后楼。张娅宁一开始还想喊康妙玟一起做作业，后来发现她不但不用做作业，连课都不去上了，这一整个完全跟她们不是一个层次了呀！ 当然，她们的压力更大了。 康妙玟这学期不会参加期中考试期末考试，空出了第一名，初一年级排名靠前的学生们就都摩拳擦掌要争第一名，张娅宁作为康妙玟最好的朋友，丝毫不敢松懈，拼命学习。 李安娜天天喊着太累了太累了，但也不敢松懈，好歹面子上要过得去，毕竟她就是移民美国也是要上学的，底子不打好，到了美国学习也会很吃力，到时候会更累。 冯婷婷原本学习也拖后腿，但经过一年半的努力之后，现在在一班也能保持在30名左右，照这个名次算下来，直升本校高中部应该是没问题的。冯婷婷的父母冯康志严秋菊对女儿的要求也不算太高，能保持在30名左右已经很满意。 乔俊之进一班的年级排名是11名，上学期期中考试进了前10名，跟路景延的名次很接近。期末考试因为也没有康妙玟的成绩，张娅宁第一次拿了第一名，乔俊之第7名，路景延第5名，李安娜40名没变，钱安娜提高了3名，到17名。 大家多多少少都有进步，于是被各自家长认为是康妙玟带来的进步，有这么个天才同学，初一生们全都铆足了劲儿。 只是，她们也明白，康妙玟现在跟她们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 3月的第一个周日，3月4日，庐州市中学生张衡杯物理邀请赛。 参加张衡杯的学生不少，附中今年特别重视学科知识竞赛，给了多少名额就全部用上，也同样开了物理兴趣班辅导报名参赛的同学。张娅宁、乔俊之他们也报名参赛了，只是他们参加的是初中组的比赛，而康妙玟参加的是高中组的比赛。 康妙玟跟高中生们乘了另一辆大巴，没有时间过来跟小伙伴们打招呼，只在路上跟张娅宁、冯婷婷说了几句。 高中组的大巴先出发，坐在窗边的乔俊之看着那辆大巴车缓缓开走，颇为惆怅的向着同样坐在窗边的康妙玟挥手。 张娅宁也十分惆怅，“过几天她就要去北京了。” 乔俊之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她下学期就要上高中了。” 乔俊之又“嗯”了一声。 李安娜叹气，“她跟我们不一样啦。我跟舅舅提到她，舅舅说她的数学肯定超级好，就是在美国也是超级好的那一拨。” 张娅宁觉得心口酸酸的，但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心酸。是为了昔日跟你一样甚至不如你的小伙伴如今成长为你追也追不上的存在？或是为了友情必将变得单薄的伤感？她说不好，她还是个不满13岁的孩子，她不知道朋友并不是每天都会在一起的。 乔俊之也觉得胸口有一点点发闷。唉！妈妈总拿康妙玟跟他比，康妙玟学的东西，妈妈也希望他去学。他不能比不上一个女孩子，但实际上，他就是比不上康妙玟这个女孩子。他已经明白过来了，但妈妈……似乎还没有明白。 这不是说康妙玟不好，也不是说妈妈不好，只能说，妈妈想的事情跟不上现实的变化……吧。 他弄不懂自己的酸涩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康妙玟已经成为他们追不上的“别人家的孩子”。 * 康妙玟坐在大巴上，想着这次的物理竞赛。 高中组也就考的是中学物理知识，但听说国际物理奥赛所用的知识不止是中学物理，会有一点点大学物理。对于她要参加物理竞赛，单墫教授是很不以为然的，四大学科知识竞赛——现在也许要加上计算机——中，唯有数学奥赛才是最牛的，因为数学是一切的基础，是万物的基础，是宇宙的基础。 唯有数学，才是科学王冠上最亮的明珠。 康妙玟觉得单墫教授实在对数学上头。也是，不是真正热爱数学，怎么会选择数学这么“没钱途”的专业？ 高中生也都知道本校出了个数学小天才，今年才13岁，就已经进了奥数国家队（他们不是很明白集训队与国家队的区别），现在又要搞物理竞赛，高一的物理老师乐得整天嘴角上扬，信誓旦旦说康妙玟搞物理竞赛一定也会非常出色。 如果康妙玟没有高中数学联赛第一名、中国奥数竞赛第一名的实绩，高中生们也许要背后说说怪话的，但现在，他们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她物理竞赛也能一鸣惊人，他们将会为了她感到骄傲。 若干年后，当他们回忆中学时光，说不定会骄傲的说，瞧，我曾经跟那个拿了IMO金牌、IPh金牌的女孩是同学！ 63 北京，国家集训队 李雪梅 这次物理邀请赛也没有什么难度, 高中组实际考的是整个中学阶段的物理，中学物理相对中学数学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还是老一套, 上课听讲、下课看书、好好做作业，再多刷点题, 只要学进去了，想考好是真的不难。 题型也没有数学题那么千变万化, 就是为了区分高分段, 最后一题附加题比较难, 大概是奥林匹克物理竞赛级别。 康妙玟轻松做完试卷，提前半小时交卷。没有实验考试，因此这次考试就考完了。出了学校便上了大巴, 带队的教导主任给她打了热水，3月的庐州天还是很冷, 大巴上备了保温桶, 装了一桶热水。 又问她卷子难不难, 附中以前并不重视学科知识竞赛，大部分老师都没有什么经验, 教导主任也没有什么经验, 只能自己摸石头过河。去年因为出了康妙玟这个小神童，附中这才选了几位老师出去参加竞赛培训。 老师们出去上培训班也很有必要, 这个时代通讯不便，想要获得更多的题目不能只靠本校老师自己琢磨，必须跟外面学校互通有无，这时候就要看人脉了，你认识的人越多，人脉就越广, 找题目这事也就进行的越顺利。 附中的初中部生源一般，因此基本都是本校教职工子女，层次不齐，不能像外面有些中学那样择优录取；高中部生源要稍好一点但也有限，中考排名靠前的学生一般都不选择庐州理工附中。 但下一学年情况可能有所改变，康妙玟答应了中考填报本校，学校再宣传宣传，可能会有不少成绩好的学生愿意填报附中。 康妙玟重点说了最后一题，最后一题看似光学问题，但其实还是数学问题，数学好的话拿下这20分不难。听得教导主任脸色不是太好，心想你数学好当然觉得“不难”，别的学生那可就难说了！ 果然，等其他学生陆续出考场上了车，都在说最后一题难得很，互相问对方最后答案是多少。有人说自己果断放弃了，知道算不出来，写了一个“解”表示自己看到这题了。 一个男生问：“康妙玟，你写出来了吗？” “写出来了。” “答案是多少？” “42。” 一片沉默，很快高中生们都在嘀嘀咕咕，“居然是42吗？天哪！我算错了！” * 康卫国仍然骑了自行车到附中门口接女儿。高中部的大巴先回来，康妙玟坐在司机后面的第一排，第一个下车。 “爸爸！” 康卫国推着自行车过来，“来，快回家，饿了吧？妈妈煮了骨头汤，等你回家吃饭。” “嗯，饿了。”她很快乐的坐上自行车后座。回家真好！知道家里永远有人等着你，真好。 * 下午，康妙玟在午睡，奚绣蓝在给女儿准备明天的行李，明天她就要出发去北京集训了。当妈的总觉得这个要带、那个也要带，一个都不能少。 上次冬令营前后去了一周，奚绣蓝第一次跟女儿分开，心里虽有不舍，但到底时间短，一周忽忽便过去了。但这次国家队集训至少3个半月，这么长时间，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要出门几个月，一只行李箱已经不够，奚绣蓝又去百货大楼买了一只大行李箱，要装上春天到夏天的衣服，上衣十几件总是要的，长裤至少也得4、5条换着穿吧，夏天还要穿裙子，大姑娘了也要穿的美美的。还要带一大堆零零碎碎，不知不觉装满了行李箱。 她担忧女儿年龄太小，集训队听说有生活老师负责队员们的日常生活，但生活老师又不是亲妈，她担心女儿被那些大孩子欺负。 康卫国笑话她，“你瞧你！整天想着有的没有的事！这是国家队呐！要出国跟外国人比赛的。” “今年不是在北京比赛吗？”奚绣蓝诧异。 “——啊，对，忘了。就是说要跟他们外国中学生比赛的，国家能亏着她？能让她被人欺负？你把那些国家队的孩子也看的太扁了！” “她还小呐。” “那咋办？你能不让她去？” “你瞎说啥？她进了国家队，那是多光荣的一件事情！我怎么会拖她后腿？我看啊，还是这样，你去多买几张电话卡，让她每天打电话回家。我看我们学校里面宿舍楼下面都是电话机，学生用电话卡就能打长途，北京的大学肯定也有。” “买了买了，这儿呢，买了200块的，够用了。不够她自己有钱，自己买。”康卫国拿出几张电话储值卡，可以用在插卡的电话机上。上次去郑州也是买的电话卡，这玩意还挺方便的，只要有能插卡的电话机就能用。 奚绣蓝又絮絮叨叨钱不经花，这要不是去年年底涨了工资，电话卡都买不起。 这次涨工资是全中国范围内的工资调整，国企、事业单位基本工资增加，各种补贴也同步增加了，还补发了半年的增加工资，康卫国现在月工资到手能有将近170元，奚绣蓝的校办工厂工资也增加了，就是加的少一点，现在一个月到手100多几元，两口子一个月能有200多元的收入也不算低了。 还好康妙玟出去集训的路费不用康家自己掏，是省数学会承担，而且还很阔气的坐飞机去北京，这在1990年可是稀罕事！ 集训的生活费也由中国数学会和北京大学分别承担，但你自己也不能一分钱不带吧？康妙玟带了200元，奚绣蓝给她200元，叫她不要太省。等到了地方写封信回家，钱不够用的话，爸妈再给她汇款。 到了周一，数学会派人来接康妙玟，跟昨天到省城的邹言一起，随着科大的队伍一起去了骆岗机场，飞往北京。 * 邹言第一次乘飞机，可把他兴奋坏了，左看看右看看，稀罕得不行。 康妙玟“这辈子”也是第一次乘飞机，适当的表现出了好奇，趴在窗户上稀罕的向外看。 国内航空公司如今没几个，飞机也没有多少架，机场看上去很小，航站楼小得可怜。飞机也小，不知道是什么型号，机舱大概也就只能坐个1、200人吧。 “康妙玟，你说，北京什么样子？我就在电视上看过，tianan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我都想去看看！” “嗯嗯，我也想去看，教授说他带了相机，到时候肯定给我们拍照。”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邹言欢欣鼓舞，“我爷说叫我一定去tianan门见见主席他老人家，对他说，多亏您老人家，我爷我奶才能过上好日子。” 康妙玟点头，“那你一定要去。” 邹言腼腆的笑了。 * 下了飞机是下午，今年IMO在中国举办，中国数学会作为主办方之一，早早就组建了竞赛委员会。组委会派人来接机，直接送了安徽省的两名队员去北京大学。北大为集训队队员们准备了集体宿舍，男生4人一间，女生因为只有3人，女生单独一间，在大一女生宿舍楼里。 生活老师是女老师，姓颜，圆圆脸庞，一笑，唇边俩酒窝，看上去十分亲切讨喜。 “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就找我，任何问题都别自己藏在心里，别不好意思说。饮食上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 “那就好。不忌口能吃的就多一点，你这个年纪正是最需要营养的时候，别担心，饭菜管够！” “发饭票菜票吗？” “对。不过你们不在学生食堂吃，在教师食堂吃，教师食堂的菜贵一点，好吃一点。待会儿晚饭的时候我带你们去食堂看看就知道了。” “其他人也都是今天到吗？” “有一些昨天就到了，你们安徽算是来的晚的。”邹言那边是让他跟其他男生一起去了男生宿舍楼。“你家里就住庐州的大学里面，对大学应该不陌生，大学嘛，哪家大学其实布局都差不多，教学区、宿舍区、食堂区、操场区、家属区，就这么些地方。” 确实，大学是小社会，不管哪所大学，功能区其实就那些。 “吃过晚饭会带你们一起在学校里转转，你们要进行4个月的集训，先熟悉一下环境。” 颜老师帮她把行李箱拖进宿舍，宿舍安排在一楼，倒是不用费劲抬上楼。 宿舍里是八人间的配置，4张上下铺，已经来了一个女生，睡在上铺，只是人现在不在房间。 “睡上铺吧，干净点。就3个女生，一人一张上下铺，剩下一张上下铺——”门边已经有一张上下铺的下铺上放了一只大行李箱，“行吧，这张就给你们放行李箱和杂物。你年纪最小，你们单教授要我多照顾你一点。” 康妙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颜老师。” 颜老师跟她一起铺好了床。 宿舍里不是常见的一张大桌放在中间，而是准备了3张书桌，一人一张书桌，其中一张书桌上已经放了几本书、一些习题集、几个笔记本，很有学习的气氛。康妙玟也把自己带来的书和笔记本放在自己床下的书桌上，像那么回事了。 颜老师笑着看她摆放东西，见她忙完了，从背包里拿出一叠票子，“这是你这个月的饭票菜票，30斤的饭票，菜票80元。我给你换了零，你点一下。” 30斤的饭票她根本吃不完，以早饭2两、午饭晚饭各3两米饭来算，一天1斤饭票还能剩2两；早餐是馒头、包子、粥，2两足够吃饱。颜老师都给她换成2两、3两的饭票，方便使用，心思真的很细了。 64 站到最高点 李文卿 菜票都是1元、2元的, 北大食堂肉菜4角5角，素菜1角2角，1元菜票至少搭配出一荤两素, 例汤免费；就是教师食堂价格也差不多，1元菜票3两饭票足够吃饱。 80元菜票实际也是用不完的, 菜的分量也很实在，就算以正在青春期的少年的饭量, 一荤一素也足够了。颜老师说下个月是100元的菜票, 40斤饭票, 绝不会让娃儿们吃不饱。 今天24名队员全都到齐，除了北京本地人以及康妙玟之外，其他外地队员全都跟陈焕生进城似的, 看呆了。 男生们在一起嘀嘀咕咕要怎么吃饭，现在北大还是学生自己带饭盆, 集训队给每个队员都发了不锈钢的饭盆饭勺, 男生们看着打饭的师傅的分量, 决定买半斤米饭，然后再去打菜。 康妙玟打了3两米饭, 其他两个女生都学着北大女生的饭量, 打了2两米饭。 “康妙玟，你打什么菜？”一个叫牛萌萌的女生问她。牛萌萌是最早来的女生, 湖北武汉人。湖北今年有4人入选集训队，力扛北京上海，也是超牛的。 “……鸡腿吧。”他们刚才已经将食堂所有窗口从这头逛到那头，对想打什么菜已经心里有数。鸡腿是比较实在的菜，贵一点，但物有所值, 不用担心菜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再说一整只鸡腿，肉多多的、香香的，那才能吃饱。 “那我也打鸡腿。”另一个女生何素云说。何素云是上海人。 于是3个女生全都打了鸡腿，也就是5角菜票。 邹言过来了，也打了鸡腿，他拿了一张1元的菜票付钱。 何素云也掏了一张1元菜票，付了她和牛萌萌的鸡腿钱。 之后牛萌萌付了素菜钱，两个人打了3份素菜，一共5角菜票，找回一张5角菜票，牛萌萌把5角菜票给了何素云。 康妙玟和邹言也打了3份素菜，也是5角，邹言先付了钱。 “集训队好好啊，吃饭不用自己花钱。”邹言惊叹。 3个女生都是大城市女孩，只有邹言是县城出来的，不免显得眼界和阅历都不够。 其他男生有人机智的抢占了一整张饭桌，喊她们过去吃饭。颜老师也打了饭菜过来，跟她们坐在一起，问她们觉得北大的教师食堂怎么样，教师食堂比楼下学生食堂好一点，还可以点炒菜，不过就要贵一点。他们要是几个人一起吃饭，可以点几样炒菜，这样跟在外面下馆子也差不了多少，价格却便宜很多。大学食堂是有国家拨款的，要让学生们都能吃得起食堂，所以价格不算贵。 红烧大鸡腿很好吃，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紧实的鸡腿肉，香喷喷。男生们纷纷说亏了，应该打鸡腿的，结果还真又跑去打了鸡腿。男生嘛，胃就是个无底洞，就算吃饱了，一个大鸡腿照样能塞得下。 吃得饱饱的正好遛弯散步，就连几个北京本地孩子也跟着一起参观了北大校园。 北大和清华紧挨着，北大地址是颐和园路5号，原先是康熙的畅春园；旁边是未名湖，未名湖旁边是清华大学。两校校园里如今还保留了一些清朝建筑，因此显得古色古香，特有文化气息。 年轻孩子就是体力好，逛了一大圈也没几个人喊累，初步熟悉了从校门到宿舍、食堂的路径，先保证一个能从食堂回到宿舍，不然找不到宿舍楼可有点好笑了。 回了宿舍，先拎了热水瓶下楼打水，现在大学的条件还不是很好，热水是集中供水，锅炉房烧水，在食堂外面有专门的水房接水。 康妙玟说：“大学里都差不多，很多学生吃饭的时候就顺便打水，先打水再去吃饭，热水瓶上用油漆写上班级和名字，不然会弄丢。他们是因为晚上要上晚自习，所以晚饭的时候一定要打水，下了晚自习锅炉房就不供水了。我们要是晚上不上课的话，就晚上来打水。” 牛萌萌点头，“妙玟，你懂的好多。” “我家就住在我们那边的大学里，这都是小事啦。还有洗澡，颜老师没有发澡票哎，明天我问问她。今天就打了热水擦擦好了。” 何素云面露难色，“晚上不能洗澡吗？” “今天凑合一下吧，或者你节省一点，擦一擦，然后冲一下，两瓶热水也够用了。我看还发了水桶，你用水桶接水。” 组委会还想的挺周到的，每个人都发了一套生活用具，垫被、被子、枕头、床单、枕套，一只水桶一只搪瓷脸盆。没有单独的洗手间，要到宿舍两头的水房洗衣服，要是想冲澡有公共澡堂。不想去公共澡堂的话，要么在水房要么在卫生间里随便冲冲。 条件确实有限，不过大学里都是类似的条件。 女孩子当然是爱干净的，3个女孩回了宿舍分别冲了澡。因为康妙玟年纪最小，牛萌萌和何素云都让着她，让她先洗了。 洗了澡顺手洗了内裤，挂到阳台上。 爬到上铺，看了一会儿，带了一套《红楼梦》，是有高鹗续写的版本。 没看几页，有人敲门，是颜老师。 何素云下床开门，“颜老师，怎么现在还过来？” “来看看你们适应的怎么样。噢对了，这是澡票，白天太忙，忘了给你们。公共澡堂，自己带桶和毛巾香皂进去。澡票一周两张，不够用找我拿。” 何素云接过澡票，“谢谢颜老师。” “今天就随便洗洗，明天第一天集训，晚上不上课，会给你们留时间洗澡。”颜老师笑了笑，随即告辞走了。 何素云将澡票分了分，给了康妙玟几张，“放在你桌上了。明天下午一起去洗澡吧。” “好，麻烦你了。” “瞧你，小孩子还挺客气的。” * 第二天，周二，集训队在北大数学系办公室集合。 领队单墫教授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很快进入正题，这次集训强度大难度高，今年在北京举办IMO，但中国群众几乎无人关注此事，是因为今年9月要在北京举办第11届亚运会，群众们更关心体育竞赛。 所以今年对各位队员的要求也很高，先集训一周，然后进行一次淘汰赛，24进12，要刷下去一半人。 此言一出，24名中学生脸色都是一凛：好嘛，一周之后就是残酷的淘汰赛了！是留下待4个月，还是1周后就走人，就看这短短的7天了！ 上午9点便开始上课，11点30分下课，让娃娃们赶紧去吃饭。 下午2点上课，6点下课，晚上自由时间，做试卷也好、睡觉也好，随便。他们的宿舍晚上不熄灯，但也不鼓励熬夜，都还是青春期的孩子，身体更重要，熬夜未必有效，所以还是不要熬夜。 * 之前队员们在郑州冬令营都见过，不过那时候人多，时间也短，不能每个人都认识。现在人少得多，很快也就认识了。 教练们每天按照不同知识点给他们上课，函数、数列、数论、组合数学、平面几何、组合几何；还有自己的选题小组，每天出题给队员们做，节奏十分紧张。 这种紧张节奏下，每个队员脑子里想的只有今天教练们又讲了什么内容、今天的题目到底怎么做，剩下的时间忙忙碌碌解决进食问题、清洁问题，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别人学的怎么样了、这道题会有几个人做出来。 每个人都在拼命学习，教授级别的教练给你讲题，那就不是普通的指导老师的级别了，你就觉得怎么同样的知识点，不同的老师讲出来完全是两码事。 另外当然还会让他们做历届IMO的题目，或者变化一下拿给他们做。 队员们之间也会讨论某道题到底怎么做的，特别是在吃饭的时候，经常发生的对话是： ——哎这道题怎么解？ ——看这里，这个必要条件A…… ——哦哦，懂了！ 类似的对话也常从康妙玟口中说出来。作为高中数学联赛全国第一名、CMO第一名，其他23人都已经认可她是个小天才了，对她的态度很端正，没有因为她年龄小而轻视她，反而都很佩服她。如果有一道题难到大家都做不出来，你可以相信康妙玟能做出来，就连主教练单教授也说，康妙玟是他们这一代中最聪明的人之一。 这句话原本很容易令康妙玟成为众矢之的，为她制造出不必要的敌人，可这些孩子也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他们一心学习、一心数学，不会搞事，也不屑于搞事。 有什么，咱们考场上见。 时间很紧张，一周很快过去，到了24进12的选拔日……前一天。 * 单墫教授宣布下课，“先别急着走，我再说两句。明天是选拔日，你们也不要太紧张了。能胜出，是你们应得的；没能胜出，这次集训也是一次对你们终生有益的非常好的经验。竞赛不代表一切，成绩也不代表一切。当10年、20年以后，你们回忆今天在北大校园里经历的这一周，你们会认为自己没有虚度这段时间。” 队员们并不捧场，都很沉默。 毕竟，谁不想赢呢？“胜利”带给你无上的快感，这24个人谁在学校不是年级第一或是数学单科王者呢？谁不是常胜将军呢？他们都明白“胜利”是什么感觉，他们一路拼杀到集训队，谁也不愿意“输”。 单墫笑了笑，“你们中的一些人还有机会明年再战，但大部分人都只能止步于此。但这并不是说你们不够聪明，而只是因为别人更聪明。这个世界聪明人很多，天才很多，数学不是唯一的一条路。数学，只留给那些真正热爱数学的人去钻研、去攀登高峰。如果没有这个觉悟，站不到最高点。” 65 集训队第二次选拔赛（有新增） 李小青…… 第三章 国家队选拔赛, 第二轮。 赛制仍然模拟IMO，将用两个上午、6题来进行。这也是让队员们更熟悉IMO的比赛节奏。 从上午8点开始，4小时30分钟, 1题7分。 借了北大的一间教室，24名队员, 一人一桌。 大家都严阵以待。 康妙玟坐在讲台下面第一排，放好笔袋、三角尺等工具。大学生可不用什么文具盒, 潇洒一点的用课本夹着笔, 本分一点的用笔袋。大学商店里有卖各种文具, 笔袋也有不少，她买了两只笔袋。 笔袋很朴素，是用牛仔布做的, 简简单单。 她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中学生：他们都比她大，但还都是孩子, 就算再怎么“久经考验”, 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 今天、明天，将决定他们中间一半人的去留。 她突然觉悟到知识竞赛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会有无数人倒在路上。最后的队员未必是最聪明的几个, 但会是最会做题的几个。 她会是特别的那一个吗？她最终会“赢”吗？天才并不罕见，作为人口数量全球第一的国家, 中国肯定会有足够多的天才，但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接受教育，也不是人人都足够幸运能遇到负责任的好老师，更别说肯定不是人人都有一对负责任且很爱孩子的父母。 她是幸运的，就凭这一点，她就跑赢了90%的人了。 苏淳教授拿着试卷进来了, “现在开始考试。”简短直接，反而不讲老三篇了。到了奥数集训队，要是还有人能忘了写姓名，那就是不可思议的错误。至于作弊更不可能了，靠作弊是不可能进入集训队的。 试卷很快发下来，康妙玟先写上姓名，然后快速扫描一遍题目：平面几何、函数、组合数学。 字母和数字在她脑中奔腾，神经元与神经元之间的闪光连绵不绝。 人的大脑和心脏一样，在母亲的子宫中就开始发育、成长、运转，一生不绝。大脑起的作用尤其大，心脏停搏还可以用体外循环维持、可以换心脏、安装心脏起搏器，但大脑死亡是没法换个大脑的，脑死亡就是真的死了。 一周的针对性训练很有用，她现在拿到题目极少遇到不会做的，只要是学过的内容、做过的题型，它就是改头换面也难不倒她。教练们都鼓励队员在有余力的时候思考更简洁的解法，一道题通常不会只有一个标准解法，谁的解题方法更简洁，谁就可能得到更高的分数，或者多一次机会。 那种“我能”的玄妙的状态如期而至，笔尖在纸面上移动，一个个数字、字母、符号从笔尖流泻而出。她接受的数学训练让她不假思索的计算下去，神经元与神经元之间的噼啪闪光让她知道自己是正确的。 这种感觉真的太棒了！ 她的大脑活跃兴奋，一直持续到将3道题目全都做完。 苏淳教授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24个孩子，他们都很年轻，头脑灵活，是这一代中的佼佼者。走到集训队的都是在数学上有天分的孩子，CMO光靠死刷题是刷不出高分的，O中国队的第一次选拔赛，今天是第二次选拔。 他尤为关注康妙玟，这是他们安徽本省的小姑娘，年纪又是最小的一个，还是以CMO第一名的资历入选集训队。常庚哲和单墫都说了要对她重点关照，毕竟孩子年纪还小，前途不可限量。科大少年班已经内定她了，不管她在IMO成绩如何，都会录取她。 他们只担心她年龄太小，怕她在（相对）枯燥的数学学习中坚持不下来，毕竟人人都知道，研究纯数学是很“无趣”的事情。13岁的女孩不一定能坚持下去，她学的多而杂，说不定还会想去当个钢琴家咧。 他注意到她写的很快，在草稿纸上计算一波，停笔1、2分钟大概是脑中验算一下，然后便往试卷上誊写。他悄悄走到她桌边，看了几分钟。 她没有抬头，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种专注的精神是非常好的，仅仅只有高智商并不能决定你将来能走到何处，专注、毅力、智商，这些组合起来才能成就一位科学家。 苏淳很满意，随后又悄悄走开。 * 康妙玟也确实没有注意到苏淳教授的动静，那种玄玄之的状态中她只会注意自己、不会注意到其他，甚至连时间都不怎么注意。写完3道题目后她才抬起左手腕看了一下时间：10点多，还早呢。 照例检查一遍，然后琢磨3道题目有没有更简洁的解法。 提前1个小时交卷，一个人先去了教师食堂吃饭。教师食堂开到中午1点，集训队其他队员过了12点才陆续过来吃饭。 有人过来问：“康妙玟，第三题你怎么答的？我用这个——” 她放下不锈钢勺子，“你做出来了吗？” “没有，做到一半，觉得我好像做错了，算不下去。” 牛萌萌扶着额头，“吃饭吃饭！考完了就别管做得对不对了。” 男生笑了笑，“也该知道错在哪里了吧？” “下午应该就会讲上午的试题。”康妙玟说：“我听说以前都是这样的，选拔赛下午讲上午的试题，老师下午改卷子，第二天晚上出名单。” 几个人脸色都有点不太好，惴惴不安。 大家的水平差距其实不大，24人优中选优，每一个人单独拿出去都是万里挑一秒杀一大片，要说起来，选拔赛也是讲点运气的，可能明明你水平更高一点，但你有弱项，而恰好试题中有你的弱项，你没做出来或者做错了，就失去了晋级的机会。 所以集训队也会按照IMO的比赛方法来举行选拔，就是希望尽可能的选出具有全面优势的队员。 半大孩子们坐在一起吃饭，不聊考试了，聊些别的。学习好的孩子多多少少也有点其他爱好，男生普遍都喜欢打篮球、踢足球，也有学中国象棋、国际象棋和围棋的；别看邹言在男生里年龄最小，他居然是他们无为中学高中部男排队的； 女生只有3人，牛萌萌学健美操和小提琴，何素云学西洋画。牛萌萌家境略好一点，学音乐的学费向来不低；何素云家里条件一般，跟康妙玟家里差距不大，学西洋画起步晚一点也不要紧，而且早期投入不大，各种素描铅笔各买一盒乃至几只都行，再买几包素描纸，能用很久。 她俩得知康妙玟学钢琴国画书法围棋中医一大堆后都表示你也太恐怖了吧！你哪来的那么多时间！ 时间就像海绵，挤挤总会有的嘛，康妙玟谦虚的表示，就是学着玩的，谁叫大学家属区卧虎藏龙呢？离家不远，学费不贵，不学那就是暴殄天物啦！ * 教授和老师们也没有闲着，实际集训队是分为两拨的，一拨给孩子们集训，另一拨给各省派来进修的指导老师们做培训，进修班的各省老师都拼命学习，态度一点也不比中学生们差在哪里。 据说对于集训队的各位队员，领队和教练们还会经常有评估，只是不知道评估内容是什么。队员们都在传说，谁谁已经跟北大签约了，谁谁又已经跟清华签约了，就算第二次选拔没过，也少不了一个名牌大学，所以似乎也不用难过。 何素云问：“妙玟，你肯定选……中科大，对吗？” “差不多吧。你呢？你是北大还是复旦？”复旦就在上海，很多孩子都不愿意去离家太远的大学。 “我？要是能北大就选北大。要是不行就随便哪所大学吧，反正不要在上海就行。” 没想到何素云不愿意留在上海。这事她也不好问，想来就是不愿意离家太近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牛萌萌也非常善解人意的没有多问。牛萌萌自己也是想离家近一点，但如果北大愿意要她，她愿意来北大。 以至于康妙玟都要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与众不同了。 今年的领队和主教练都是科大教授，他们平时讲课的时候会有意无意的宣传科大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强，科大可是中科院唯一直属大学，以后想进中科院可比别的大学容易得多！想安安静静做研究的同学，科大才是你们的梦校！要是想出国进修也不难，公费出国年年都有名额，自费出国那更不是问题了，欧美顶尖大学认可中国科技大学的教学质量，想申请哪所大学都不是问题。 对这些东西中学生们其实并没有直观的印象，那么就看看这几年高考有多少理科状元选择科大、竞赛生又有多少选择了科大吧！事实证明，科大目前不比北大清华差，甚至在SCI的发表数量上，科大超过了北大清华，如果不是觉得非得去首都的大学的话，科大是最好的选择。 邹言就只想去科大，并不想到北京来上大学。 * 下午老师们阅卷，苏淳教授等人来给队员们讲解上午的试题。讲题用不了多长时间，4点下课，自由活动，晚上也没事，大家准备明天上午的第二场选拔考试。 第二天的3题是数列、数论、组合几何。 下午老师们继续阅卷，单墫教授等人来给队员们讲解上午的试题。仍然是4点下课，自由活动、吃晚饭，晚上7点在数学系的会议室开会，宣布第二次选拔的胜出者。 对照两天的讲解，24名队员对自己到底能得多少分也已经心里有数，晚饭的时候便能看出哪些人自知自己就要回家，他们几乎都不怎么说话，也不愿意跟别人说话，气压很低。 66 24进12，6题全对 吉敏 另外一些人有几个比较笃定自己能留下, 他们的精神面貌相对轻松得多，但也不怎么说话，毕竟队伍里有一半的人都沉默寡言, 再开朗的人也会受到影响。 邹言属于不太确定自己能否留下的那几个，不过他心态还不错, 对康妙玟说他还有希望明年再战。 “是啊，没事, 明年还可以再来。”康妙玟随口说：“我听单教授说了, 7月在屯溪有培训班, 老师和学生的培训班都有，你的学校应该愿意送你去培训班。” “嗯，我跟我老师说了, 老师说会帮我申请。你一定会进的，你不要担心。” 康妙玟想了一下, “也不好说, 这次进了, 没准下一次进不了，TST也很难的。” “你记忆力很好, 又聪明——” 她笑了, “你看看，”她指了指身边的几个人, 牛萌萌、何素云、唐潇、郝峰，“他们谁不是记忆力强又聪明？能进集训队其实都差不多，单教授总爱说今年集训队我最聪明，这是他对我的滤镜，我是安徽人，还是庐州人, 他自然希望我每次都是第一名。但我不这么认为，你们每个人都很聪明，就算不拿IMO金牌也还是聪明人，一个竞赛不能说明什么。” 何素云笑了，“妙玟，你是真聪明人。”一般孩子不太能处理好这种事情，教授们似乎并不希望他们关系稳定，希望制造“竞争”，可他们忘了，16、7岁的少年对13岁的天才少女很难真正生出“妒忌”。竞争当然是竞争没错，但如果面对的是比你小好几岁的被媒体称为“天才”的女孩，很多人就会自动为她冠上光环，很难兴起“竞争”的念头了。 * 晚上7点，队员们回到数学系，到了会议室。 正副领队、教练们都在，坐了会议室的一半。 队员们看了看，自觉坐到另一半。 单墫教授看着学生们，表情严肃，“各位老师已经改完了试卷，分数已经统计出来了。各位同学，今天或许将会成为你们人生经历中难忘的一天，但不是决定你们命运的一天。这只会是你们生命中一次值得纪念的经历，一次竞赛不能代表你们的一生。 不论你们今天是留下、还是离开，你们都会为了能够参与到本届IMO而感到骄傲。至少，我很骄傲，为了你们的努力，为了我们共同的努力。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们，每一个人。” 队员们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们都还是孩子，成年人的煽情有时候并不能打动他们。 康妙玟看了一圈其他人，站了起来。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不由自主跟着她站了起来。 她向教授们鞠躬，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她向教授们鞠躬。 “谢谢老师、谢谢教授。” 24名齐声说：“谢谢老师、谢谢教授。” 嗐！怎么着？现场气氛非常棒！ 教授们都面露微笑，想着这一届孩子还真是挺不错呀！ 杜锡录教授说了几句，大意也是落选的同学也不必气馁，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 随后单墫教授接上，“下面念到名字的同学留下。何素云，陈鹏宇，邹言……”很快念了11个名字。 中学生们从第一个名字开始，有期待也有失望，念到名字的自然喜气洋洋，没念到名字的起先还充满期待，但随着名字越念越多，始终念不到自己名字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现实，到底没有奇迹。 单墫教授看着康妙玟，“还有一个，康妙玟，她6题全对。” 康妙玟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谢谢教授，是教授和老师们教的好。” 单墫笑着对她点点头。这孩子虽然年纪最小，但在人情世故上倒是十分机敏，话说的总让人心情舒畅。他原本担心她不通世故，只懂学习，到时候就又是个无法适应环境的“仲永”，那可不妙。但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因此他就更期盼她能到科大来上学了。 他跟附中的校长、康妙玟的初中班主任刘老师、和预定的高中班主任铁老师、康佳父母专门商议了她的进度，她今年6月中考、明年7月高考，不能再快了，虽然以她现在的知识水平今年高考也完全没问题，但康家父母和老师们都不希望她太早进入大学。一来是她的生活自理能力问题，二来是她的心理问题，突然从未成年的世界进入成年人的世界，孩子需要面临的问题太多，科大少年班已经有了很多前车之鉴，不希望再有什么“意外”，晚一年实际也不影响她的学习进度。 康妙玟今年11月才年满14岁，明年9月入学也还不到15岁，足够年轻。 预计她18岁完成本科学习，20岁之前完成硕士学业，顺利的话，22岁就可博士毕业。 * 集训的第一阶段过去了，落选的12名学生之后两天由各省的人送到机场，有的省只有1人入选，第二轮落选后，这个省的人也要一起回去了。数学会经费有限，组委会南下广州，好不容易“化缘”来20万赞助，还要准备之后各国参赛队的各种费用，哪哪都得非常节省才行。 这也就是1990年中国物价不高，人民币在国内的购买力还算不错，不然这点钱可真不够用！ 通过第二轮选拔的目前是北京3人、上海2人、湖北3人、安徽2人、陕西1人、浙江1人，看来还是北京和湖北的竞赛实力较强。 领队单墫很高兴安徽的2人都挺进到第三轮了。第三轮集训在3月的第三周正式开始，这几天没有讲课，反而给12名队员放假了，让他们自由活动，轻松轻松，但最好不要出北大校园，要外出的话需要跟生活老师说。 康妙玟便想去北京棋院看看，段棋手教了她几节课她就走了，段棋手还心心念念要她到了北京一定去找他的师兄杜棋手。 生活老师大概得到的指示就是尽量满足队员的要求，爽快的批准了康妙玟外出的请求，还找了个数学系的女生志愿者陪她一起去棋院。 何素云闲着没事，说要跟她一起去。 邹言也说要去，兴致勃勃的说：“没准能见到聂卫平大师呢。” “聂卫平在中国棋院，不在北京棋院。” 邹言愣住，“啊？是吗？” 真是个傻小子！ 颜老师也批准了他俩的外出请求，他们一起去也好，小孩子嘛，多一点见识不是坏事。 * 数学系女生叫朱灵铃，长得娇小可爱，上海人。她也是竞赛生上来的，1988年参加了高中数学联赛拿了一等奖，不过在集训的第二阶段便被淘汰。即使被淘汰，高考考得还不错，上北大也不成问题。 朱灵铃带她们乘坐地铁，又转公交，找到北京棋院。 康妙玟提前打了电话过去，杜棋手正在棋院等着她呢。 见面后寒暄几句，杜棋手便让徒弟拿了一堆书给她，又给她几盘录像带，要她自己找个录像机和电视机看。 康妙玟为难，“我住在北大宿舍里，没有电视机和录像机。” 杜棋手挠头，“这可有点难！小段说你学的很快，但对弈经验远远不够。学棋嘛，就是要多跟人下棋才是。” 康妙玟点头，学棋就跟学钢琴一样，都是要日积月累的，要不断跟人对弈才是。就是棋院里的国手，那不也是每天拿着工资下棋吗？ “你俩会围棋吗？”杜棋手问。 何素云和邹言都摇头。 “跟人对弈也别找水平太次的，要跟你水平差不多或是比你高一两个段位才是最好。你准备什么时候考段位？” “现在就考段位吗？” “业余段位又不难考，等你回去，让你段老师给你看看什么时候参加个比赛，考一下看看有几段了。现阶段你还是要多看棋谱，围棋赛有机会就多看看。” * 学围棋的事情解决了，练习钢琴的事情也很快解决了。北大里面院系众多，没有音乐系，但绝对有钢琴，还有好几架，其中一架钢琴放在音乐社团的练琴房里。颜老师为她找了音乐社团的人沟通了，每天晚上可以有1小时的练琴时间。 康妙玟觉得已经很好啦，虽然可能会牺牲一点睡觉的时间。她中午要午睡，所以倒也还好。 至于绘画，每天午饭晚饭的时候抽空画几笔也算是没拉下。书法是每天一张纸，早已养成习惯，只要不是生病起不来床，都不会放下。 宿舍里现在只住了她和何素云两个，何素云自认大几岁，因此处处都让着她，她也不是难搞的那种，你客气我就客气，相处的很愉快。 3月的天气还是很冷，北京的春天也是“春脖子短”，除了迎春花开了能让人感受到一点春天的气息，早晚还是有些冷的。 奚绣蓝规定她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给父母，她也每天遵守约定，吃过晚饭就给父母打电话。奚绣蓝总担心她吃不好，每天都问她中午吃了什么晚上吃了什么，得知集训队发饭票菜票，觉得还不错，总算放心一点。 康卫国要她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就找领队或是教练，今年领队是科大教授，那怎么不得多照顾一点咱们安徽孩子？这近水楼台还是必须蹭一蹭的。 父母都很挂念她，这令她倍感温暖，谁还不是个宝宝呢？做父母疼爱的宝宝当然很幸福啦！ 老师们也很照顾她，特别是颜老师，总担心她生活不能自理，每晚都要到宿舍看看她，问她有什么困难吗。困难倒是没有的，康妙玟的情绪很稳定，对北大宿舍和食堂也没有什么意见，好养活得很。 67 亚运会与IMO 单芃 集训的第二阶段开始, 队员人数减少一半，只有12人上课，那妥妥是小班教学了。留下的12人知识面都挺全面的, 可以说每个人都具有进入国家队的水平。 第二阶段没有什么课程可以讲了，该学的所有队员都学过, 接下来就是相对枯燥的刷题刷题，教授老师们偶尔穿插着说些科学家八卦调动一下队员们的积极性。 这一周教授们主要在讲历届IMO的题目。IMO的神人很多, 有人能做出比标准答案更简洁的解答, 天才的脑袋总有灵光一现, 对此IMO评委会会颁发“特别奖”，特别奖不一定颁发给满分得主，但如果能拿满分并拿到特别奖, 那必定是双倍的荣耀。 去年中国队的一名队员对第6题的解法虽然没有获得特别奖，但也获得了评委会的一致赞扬, 认为比出题老师给出的标准答案还要完美。 教授们反复强调, 简洁的答案当然更好、更完美, 数学就是简洁之美，能用一个步骤的, 不要用两个步骤。 但实际上想要达成“简洁即美”其实也是很难的。 IMO没有团体赛, 都是个人比赛，计算单个选手得分, 但私下里各国都会自己排个总分榜，至今还没有哪个国家的6名队员全都获得满分，就是前几年各国瞩目的澳籍华裔神童陶哲轩也没有获得过满分。 上午做题，下午讲题，晚上自习，做题也好, 回宿舍睡觉也好，随便。康妙玟不怎么上自习，自习也就是做题目，拿回宿舍做也是一样的。下午4点半学生食堂就开门了，教师食堂5点开门，集训队4点30分下课，康妙玟会先回宿舍洗衣服，5点去食堂吃饭、打热水，回宿舍刷1个小时题，或是画画、练字，7点去琴房练1个小时钢琴，练完琴去操场慢跑半小时，跟在操场踢球的男生们一起离开操场，回宿舍洗洗睡觉。 看棋谱放在中午，吃午饭的时候看几页，回了宿舍看几页，然后午睡1个小时。为了能按时起床，买了一只闹钟，下午1点35分闹钟准时响起。 早上6点起床，洗漱之后先读英语，直接读英文，然后去食堂吃早饭。教师食堂菜色丰富，早点供应白粥、粟米粥、胡辣汤、鸭血汤、肉包子、几种素包子、麻团、糯米烧麦、肉烧麦，甚至还有广式早茶点心，像什么虾饺、糯米鸡、肠粉都有。 肠粉也分好几种，有鸡蛋肠粉、虾仁肠粉、牛肉肠粉，康妙玟早上通常是肠粉、胡辣汤、鸭血汤换着吃，胃口好得很。再吃一个大肉包子，俩糯米烧麦，也就吃得饱饱的了。 别说，安徽不南不北，康妙玟也自认见识过南北不同的饮食，但真没有想到1990年的北京大肉包子——这、么、大！比她的拳头还要大一圈，胃口小一点的一个大肉包子足够吃饱。糯米烧麦也是老大一个，一只抵庐州的小烧麦2、3个，所以她吃完肉包子，顶多只能再吃俩烧麦。 就是北京人的口味奇奇怪怪，她在北京头一次吃到素包子是茴香馅儿的，那股子味道差点没把她送走，她从此再也不敢轻易尝试怪异的口味。 至于什么北京名小吃焦圈豆汁儿之类的，焦圈马马虎虎还算能入口，豆汁儿那股子味道也差点把她送走。 北京本地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喝得了豆汁儿的。 集训队鼓励孩子们搞搞体育运动，不能整天坐着刷题看书，那可真是书呆子了。还找了北大的体育老师来教他们篮球、网球、羽毛球，每周有一个下午会上体育课，确保孩子们体力和脑力能同步得到锻炼。 以康妙玟的阅历来看，生活老师实际也兼任了心理导师的职责，鼓励孩子们有什么都跟生活老师说。孩子们不管来自何地、什么家庭，大概都是第一次……哦不第二次离开家、离开父母，关心孩子们的心理状态非常有必要。 目前国内还非常不重视心理学，更没有什么心理学方面的专业人士，绝大多数人会认为照顾孩子就是给他们吃给他们喝，物质方面丰富，孩子就不该有什么不满的。 唉！ * 周日，几位教授和生活老师带队员们参观了tianan门广场和人民英雄纪念碑，还预约了参观主席纪念堂，中学生们都以庄重、肃穆的心情参观了纪念碑和纪念堂。听说每个月1号的早上升旗仪式会有军乐团现场演奏，康妙玟决定4月1日这天来看升旗仪式。 好不容易来一趟首都，孩子们都表示一定要来看升旗。 北京市现在还不像30年后那样到处都是现代化建筑、成熟小区，市区也不大，亚运村都算比较偏僻的地方了。北京市民的精神面貌倒是很积极的，走到哪里都在说9月份亚运会，就没几个人知道7月份在北京还有一个国际性的比赛。 这种现状也很有意思，中学生们一边为了国家即将举办一场国际体育盛事而兴奋，但另一边多少也有点沮丧：难道我们不也是为国争光吗？怎么都没有人关心的？ “可能还是人太少了吧，只有6个人，怎么跟几百人的亚运会代表团相比？”陈鹏宇说。他是北京本地人，年龄也最大，平时以老大哥自居。 邹言点头，“也是哦。” “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运动员在体育馆里为国家拼搏，我们也一样啊。”康妙玟是最不会为此烦恼的孩子，“其实你们要这么想，我们中国有全世界最大的人口数量，我们不参加一项比赛，那么比赛的最终结果都是毫无意义的，你怎么能拒绝一个占了世界人口五分之一的国家呢？” 学生们都点头，“就是啊。” “中国在1985年以前都没有参加过IMO的比赛，那么IMO比赛的结果也只是‘部分地区’，缺少世界五分之一人口大国的数据，是不完整的。我们国家为什么申办亚运会、申办奥运会、申办IMO，道理都是一样的。” “道理是什么？”何素云问，“是因为中国有钱承办运动会吗？” “钱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向世界‘展示’中国，和中国人的面貌，我们不需要盲目崇拜外国、不需要向往外国的自由和民主……简单的说，我们需要树立的是民族自信心。” 何素云笑了，“妙玟，你说话像大人。” 唐潇也笑了，“康妙玟你不应该学数学，你应该去上新闻系，以后当个记者。” 哎，好吧，就这样吧。 * 集训队的第二阶段在紧张活泼中持续了10天，第三次选拔赛即将到来。 现在，12名队员都没有太明显的短板，大家的水平都比较接近，再次以6道题目分出名次，靠的可能更多是“运气”了。 单墫教授在选拔赛前一天下课的时候专门点名康妙玟，要她不要太紧张，正常发挥即可。 又说：“你们不要觉得我会给康妙玟放水，她还小，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晚一点上大学，拼上好几届，我对她的要求没有对你们的要求高。你们进了集训队，那就是我和其他教授老师的学生，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走到IMO的赛场上，但很可惜，不太可能，只能有6个名额。我希望你们明天能够发挥你们学到的知识，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尽量成为胜出的那个人！” 嘶，多残酷呀！ 康妙玟已经习惯了教授老师们没事就cue她，谁叫她年龄最小呢？她默默收拾桌子，集训队使用的是自己印的资料，包括试卷，每周都发新试卷，题目不多，但都很难。 此时她脑子里很平静，就像教授说的，她还小，今年要是不能入选，明年、后年还可以再战。她当然想赢，但真要赢不了，也能坦然接受，问题不大。 跟以前相比，她已经走上了以前绝对没有想到的另一条路，这条路肯定不会是坦途，没有人会是一帆风顺的，她以多年躺平的平和心态来应对，那就完全没有问题嘛！ 现在在一起上课的队友们，以后会进入不同的大学，保持联系很重要，也早就有心思很灵的学生提议搞了联系册，集训队第一天的课间休息时间大家都在互相写通讯录。康妙玟也不例外，专门拿了一个新笔记本写通讯录。每个人都留了两个地址，学校和家庭住址。 只有24个人的小集体也没有什么矛盾，现在只有12个人了，矛盾更没有了。 男生们晚上在操场上踢足球或是打篮球，何素云是晨跑，康妙玟是夜跑，于是男生们说好了，轮流送她去琴房练琴，琴房那个时段就她一个人在，男生们都很不放心，主动提出接送她。她练琴，那个男生便在琴房里安静刷题，或是看书，看的也是有的。等她练琴完毕，再一起去操场锻炼。 颜老师并没有主动跟男生说要多照顾女生，男生们还都挺有绅士风度的，知道照顾小女生，这倒是让颜老师十分欣慰。 晚饭的时候，男生们说说笑笑，似乎并没有为明天的选拔赛感到担忧。比上一次选拔赛好了很多，大概是心理素质更好了一点吧。 陈鹏宇推了推眼镜，“其实想想，要是第三次选拔没有通过，就等于是临门差了一脚，肯定是不甘心的。” 其他人默默点头，当然啦，就差这么一点点进不了国家队，怎么会甘心呢？ 68 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 王元 “教授说的很好, 这是一次难得的经验，但如果能有为国家争得荣誉的机会，谁会愿意放弃呢？” 大实话。 “所以我希望, 明天、后天，我们每个人都要拿出真正的实力，尽自己所能、尽自己所学！” 其实, 这也是废话呢。都到这一步了, 谁还会藏私吗？不存在的。 吃过晚饭，康妙玟提议说先不要回宿舍，去未名湖吧，未名湖的夜色也很美。 因为去年的事情，北京目前是外松内紧，特别今年有亚运会这个对外展示新中国形象的国际体育比赛，很难说还会不会有人暗中搞事。 中学生们低声说到去年的事情，人人都从电视上看过当时的电视直播，就连康妙玟去年也在张娅宁家看了电视, 重温了一遍。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央//视胆儿可是真肥，那么血淋淋的镜头也就稍微打了个码便播放出去了。 康妙玟对这次事件一直记得很清楚，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人是会死的，有些人还死得非常之惨，死无全尸。 “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呀！ 少年们的话题又转到“死亡”上, 接着又转到去年另一件国际大事柏林墙倒塌上，康妙玟故弄玄虚，大胆断言, 苏联必将迅速解体，苏联将成为历史，解体后的苏联雄风不在, 到时候谁配成为美国的对手？ 邹言震惊：“天哪！千万不要！我不希望多背很多政治！” 哈哈！这可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 未名湖的夜游很带劲，后来，少年们开始唱歌，从《青苹果乐园》到《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从《恋曲1980》到《恋曲1990》，从《一无所有》到《花房姑娘》。 听着少年故作嘶哑的嗓音嘶吼着“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还真是……哪里的青春不蛋疼，康妙玟笑个不停，何素云抱着她的手臂笑得前仰后合。 青春真好呀，多年后他们回忆这一晚，一定也会觉得很美好——或者很好笑吧！ * 第二天，集训队第三次选拔。 12进6。 仍然是一半的淘汰率。 这次，换了场地，在海淀体育馆，选定的IMO比赛场地。 7点半，大巴车拉着12名少年和教授们到了海淀体育馆。 “同学们，看看，这就是你们7月份将要站上的赛场。”单墫教授平静的说：“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也是没有汗水的赛场，但这里，”他双臂展开，挥舞了半圈，“会是你们梦想起步的地方，是你们这些聪明的脑袋的战场。” 偌大的体育馆只有不多的十几个人，显得十分空旷，教授的讲话还带有回声。 “话我也不多说了，桌椅已经摆放好，你们可以随便坐。” 桌面上并没有学号或是编号，一共四行，每行3张课桌。 12名队员很快坐下。 紧张吗？ 康妙玟看了看左右：她照例坐在第一排的中间，被学生们称为“死亡之地”的座位；左边是何素云，右边是邹言，后面是陈鹏宇，再后面是唐潇。 大家好像都很平静，没有人特别紧张。 到了这一天，好像便到了“随便吧，豁出去了”的地步，反而都不怎么紧张了。 她也没什么好紧张的。学生嘛，就是不停的考试，没在怕的啦。 * 仍然是一天3题，连考两天。 今天的3题是数论，函数，组合几何。 做的很顺利，没有理由不顺利，甚至交卷出来后都还觉得一定稳赢了。 下午反而连题目都不讲了，放假，自由活动。 康妙玟琢磨着下午去棋院时间比较紧张，再说也没有提前打电话约好，于是决定明天去棋院，今天先打个电话跟杜棋手约一下时间。杜棋手叫她明天下午早点过来，他好给她安排人对弈。 好呀！康妙玟有点兴奋。 下午便去了未名湖畔画画。3月底的天气还算不错，不冷不热，未名湖的景色也很不错，虽然没有山，但湖光树影，还有雷峰塔啊不对，是博雅塔，很适合写生。 北大校园里画西洋画的常见，画国画的倒是少见。 康妙玟的国画已有小成，临摹写生之外，季老师说下学期要进入自主创作阶段，难度大大提高。 她带了画架、折叠小椅子、画具、水桶，拉拉杂杂的一大堆，邹言帮她搬了最重的画架，两个人往未名湖而去。安顿好了之后，康妙玟画画，邹言便在一旁的草地上坐着看书。 俩人闲聊，“教授给你在广场上拍了好些照片，你寄回家了没有？” “没有，我怕寄丢了。要是明天我被淘汰了，那没几天我就回家了。” “哎呀，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这是事实，大家都很强，我没有把握一定能选上。”他干脆躺在草地上，揪了一根节节草咬在嘴里。“其实，我就是想上个好一点的大学，就是没入选，我也能上科大了。” “科大老师找你了吗？” “找了，说不管我能不能进国家队，我都能提前高考，参加少年班的面试。” “你今年高考吗？” “对，考过数学联赛我就报名了。” 康妙玟瞪大眼睛，“那你是不是刚好够年龄上少年班？” “过了一岁了，他们要求是不满15周岁，我今年2月年满16周岁。” “你跳级了吗？” “也不算吧，我上学就晚了一岁，跳了一级，也就是本来就应该去年高一。” “那老师还跟你说上少年班？” “说马马虎虎也能上少年班。要是我不愿意上少年班，直接上科大，其实也一样，差别不大。” “那你签约了吗？” “签了。你呢？” “我也签了，上少年班。我的年龄正好够。” 邹言知道她的生日，心算了一下，“那你明年高考。” “没准儿。要是拿了金牌，我就直接保送，不用高考。” 邹言笑了笑，“也行。高考也就是个过程，对你来说应该没问题，一定能考得很好。” “我也不知道，我6月还要回去中考呢。”高考可以免考，其实中考也可以免考吧？ “你初中高中课程都学完了吧？” “都学完了。”康妙玟想想高考时间，“不对啊，今年高考时间是7月7、8、9三天，IMO时间是7月11、12两天，你怎么来得及——” 邹言噗嗤一笑，坐起来看着她，“你这样倒让我认识到你确实还是个小孩。瞧，很简单的，我要是入选国家队，那么我就不需要回去参加高考了；而我要是没有入选国家队，过几天我就得回家，那么当然有时间参加高考。” 嗐！她把这一茬给忘了！ 这样也好，倒是不耽误高考。对邹言这样的学生来说，高考也并不难，他还有4、5、6整整3个月的时间可以复习迎考。 * 康妙玟整个人的心态倒是挺放松的。 第二天的考试还是在海淀体育馆。 3题分别是平面几何，数列，组合数学。 IMO的出题规律虽然说是“简单-中-难”，但也经常出现“简单-难-超难”的组合。今天的第6题便超难，难到康妙玟也不知道怎么做，憋到4个半小时结束也没能做出来。 出了体育馆，好嘛，人人都面无人色。 何素云都快哭了，“妙玟，最后一题到底怎么做？” 康妙玟只好摇头，“我也没做出来，这题我只有零分了。” 陈鹏宇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摇摇头，“都做不出来反而不用担心，就当没有这一题好了。” 但谁也不能保证真的没人做出来，于是大家全都开始忐忑，就怕这最后一题出幺蛾子。 * 回了宿舍，何素云嘤嘤的哭了起来，“我第3题没做出来，第6题也没做出来，我完了！我肯定要被淘汰了！” 康妙玟挠挠头，她可没有什么哄人的经验，1到5题她都做出来且做对了，但第6题她真是没思路，唉，现在想想还是没思路，因而觉得有点胸闷。 邹言在窗外喊她，“康妙玟，康妙玟！该出发了。” 她只好说：“我今天要去棋院，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出去散散心吧，考都考完了……” 何素云抹抹眼泪，“我知道，考都考完了，再难过也没有用。妙玟，我肯定选不上了，你应该可以选上。你就作为我们女生的代表，要让那些男生看看，我们女孩子学数学也一样能学的很好！” 嗯？有点不对劲呢。何素云似乎很在意“女生能不能学好数学”的问题。嗐，也是，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30年以后，人们一说起来还是“哈！女孩到了初中/高中数学就不行了”。这种常年贬低的话术一直兴盛不衰。 再想想她宁愿到很远的地方上大学也不想在上海的大学读书，那么很可能压力和贬低的言语都来自她的家庭。 这么一想，康妙玟很为何素云觉得惋惜，明明是那么聪明那么可爱的女孩，却得不到家庭的认可，她该多难过呀！ * 颜老师仍然找了朱灵铃陪她们去棋院，朱灵铃也知道集训队这两天在搞选拔赛，很贴心的不提什么集训啊考试的事情，说过几天周末放假带她们去爬长城，来了北京怎么能不去爬长城呢？“不到长城非好汉”嘛，长城一定要去的。 何素云也忘了难过，兴致勃勃说到长城上可得多拍几张照片，也不枉到北京来一趟了。康妙玟想着到底还是年轻孩子，遇到挫折了也不会难过太久，毕竟进了集训队的前途都不会太差，就算拿了IMO金牌，不也得老老实实去上个大学吗？ 69 偶遇棋圣 龚升 北京是国家的首都, 人口众多，但此时的人口还没有30年后那么多，地铁只在早晚高峰期挤得水泄不通, 让乘客全都修炼成仙。只要不是早晚高峰，地铁还是不错的，快捷而且永不堵车。 在地铁里没遇到什么事，但出地铁站的时候，朱灵铃紧紧拉着两个女孩的手, 走的很快。邹言跟在朱灵铃身后, 一路走出地铁站。 康妙玟有点奇怪, 她们又不赶时间，为什么突然走的这么快？ 出了地铁站，朱灵铃才松了一口气, “地铁站里有小偷, 我看他偷了好几个人了, 所以赶紧带你们走出来。” 何素云紧张的喊了一声“哎呀”, 赶紧摸摸口袋，“我的钱包！” 马上又急又气，脸都气红了。 康妙玟也赶紧检查自己的口袋，“我的还在。”好歹有以前的经验，将小钱包放在牛仔裤前兜里，小偷很难偷走。何素云是上海人，本来也应该对小偷有经验的, 可能就是忘了吧, 毕竟这个时代一般孩子身上没什么钱，她们是因为出来集训，人人身上都带了不少钱。 “我的也还在。”邹言老老实实的说。“你丢了多少钱？” “我没带多, 就带了20元。”何素云很肉疼。 “还好，不多。”朱灵铃说：“算了算了破财消灾吧。” “诅咒小偷，吃东西拉肚子，偷东西被抓！”何素云气鼓鼓的。 “等下请你吃烤肠。灵铃姐，你吃烤肠吗？” “哎呀！怎么好叫你一个孩子掏钱的？别担心，颜老师给了路费，我们还可以在外面吃完晚饭回去，颜老师说可以报销的。” 那还怪不错的咧。 集训队也是有经费的，不知道从20万里能拿出多少钱来给集训队，但应该很多项目集训队不需要额外花钱，比如在北大吃和住都是北大掏钱，算在北大的财政拨款里。大学都由国家和相应的部门给钱，比如庐州理工大学属于现在的机械工业部，那么拨款就是国家给一部分、机械工业部给一部分；同理中国科技大学属于中国科学研究院，那么拨款就是国家给一部分、中科院给一部分。 这样的话，报销一顿晚饭也不算离谱。现在物价还很低，4个人吃饭，就是在北京也花不了多少钱，2、30元能吃得很饱了。 * 不多会儿到了棋院，稍事休息，杜棋手便让弟子过来跟康妙玟对弈。弟子今年刚考了段位，专业四段，只能说马马虎虎，杜棋手不是很满意，看得出来弟子在师父面前都有点战战兢兢了。 棋室里已经有人在下棋，职业棋手上班就是下棋，棋盘有新有旧，都是木棋盘。大家都挺专注的，没人抬头看她们。 杜棋手领她们到了一张棋盘旁边，示意弟子和康妙玟坐下。棋盘两边各有一只棋盒，康妙玟是业余选手，因而执黑。 棋盘横竖都是19条线，一共有361个交叉点，黑棋一般181枚，白棋一般180枚，一共361枚。当然一般来说用不完所有的棋子。 棋盘上在4、10、16的位置上横竖各有3个点，一共9个点，最中间的点叫“天元”，其他8个点叫“星”。 康妙玟老老实实的来了个传统开局，先占据“角”，在自己这边的右下角下了一子。 弟子则选择在对角线的左下角下了一子。 国手对弈，尤其是国际大赛——通常只是中日韩亚洲三国比赛——一局时长往往好几个小时乃至更长时间都有，比如1985年聂卫平对战小林光一，便是从上午对弈到下午。1983年日本围棋高手芝野虎丸与田中力打了一局为时7天的棋局，双方一共走了1214步；1984年，聂卫平与棋手王磊也下了一局为时7天的棋局，双方走了1216步，平均一天走170多步，以一天时比赛时间来计算，1步也就不到3分钟时间，算是很快了。 所以现在还有一种“快棋赛”，每步棋用时30秒，每一方各有10次1分钟的延时，延时用完后，超时便会判负。这样便避免了一局棋用时过长的问题。 当然了，一般棋手也下不出来长达7天的棋局，那必须是绝顶高手之间的较量。 正式比赛的时候棋盘旁边会有一个计时钟，棋手下完一子后拍一下自己这边的计时钟。棋院里职业棋手平时下棋的时候也习惯使用计时钟，但新人康妙玟还不习惯用计时钟，杜棋手便没让他俩用计时钟。 第一局相当出乎杜棋手的意料，下的很快，1个小时便下完了，也就是快棋赛普通一局的用时。康妙玟四舍五入赢了3个子，这已经是很可观的战绩了，很多职业比赛也就是1个子甚至不到1个子的赢面。 杜棋手原本以为自己的弟子能赢，怎么说都是6岁开始下棋，业余、职业下了12年的职业棋手了，对弈数百局、棋谱、棋局不知道看了多少，怎么就输给一个连业余比赛都没有参加过的13岁小姑娘？ 康妙玟也有点惊讶，她倒不是觉得自己棋艺有多高超，至少3月初跟段棋手下了一局她还赢不了，差得很远，杜棋手的弟子怎么也是专业四段了。她主要是没有参加过比赛，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能有多少。 专业初段大概对应业余7段，专业最高九段，用汉字数字表示；业余最高7段，用阿拉伯数字表示。 专业棋手跟业余棋手的水平差距很大，这完全是天赋与平时积累导致的，天赋没办法，一位棋手有没有围棋天赋，从开始学习后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发现，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跟数学差不了多少；平时的积累指的就是训练时长了，围棋说到底也是一项“习得”的技能，需要不停与人对弈，职业棋手强就强在有高手不断跟他对弈提高棋艺，还会有老师细心分析名棋局，跟业余棋手不可同日而语。 康妙玟也知道自己对弈经验太少，这是她最大劣势，但没想到……怎么专业四段这么差劲的吗？ 弟子十分羞愧，感觉给师父丢脸了。 杜棋手皱眉，确实很不满意，但当着康妙玟和其他几个孩子的面，也不能痛斥弟子，只说：“你是不是轻敌了？康妙玟是你段叔叔的弟子，人家是没有时间参加比赛，不然一个6段跑不了。不要以为她看着还是个孩子就不觉得她棋艺不行，她要是不行，我干嘛让你来对弈？我随便找个13岁孩子来跟她打就行了。” 弟子羞愧得脸通红，有点结巴，“我、我一定端正态度。师妹，再下一局？” 何素云戳戳邹言，不怎么小声，“我看妙玟下的不错。” “你不是不会围棋吗？” “了解规则又不难，围棋其实跟数学的联系很大，数学学的好，围棋就不难。” 杜棋手不禁看了看俩少年：还真是敢说呀！不过确实说的没错，围棋是个需要耗费脑子的运动，智商越高、数学能力越强，围棋就下的越好。但当然，没人能跟大学抢孩子。在父母心中，好大学的吸引力绝对比当个职业棋手的吸引力大得多得多！ 看看，康妙玟这样的孩子能让小段不惜动用人情，来信里惋惜得很，小姑娘是要上大学的，不太可能当职业棋手，不然，前途真真不可限量，就是给聂棋圣当弟子也是够资格的。 只是人家就不是走这条路的，可惜，可惜。 弟子收了棋子，又开始一局。仍然是康妙玟执黑，仍然是传统开局。 这一局下的慢一点，步数多了一点，下了不到2小时，仍然是康妙玟赢了，这一局居然还赢得多了一点，四舍五入赢了5个子。康妙玟心算数子，比围观的杜棋手算的还要快。 邹言之前不懂围棋，在一边听杜棋手讲解了数子方法后，也是心算，几乎跟何素云、朱灵铃同时算出来，比康妙玟稍慢一点，比杜棋手快几秒。 第二局下了一个多小时，当然也有其他棋手来围观，康妙玟面生，又有3个陌生青少年在一旁围观，一看就是外来的。但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来练手，低声问了杜棋手。又看其他3个青少年数子的计算也超级快，简直要拍大腿：哪来这么4个数学超级好的孩子呀！ 康妙玟心想：很难吗？朱灵铃就不说了，北大数学系高材生，心算这么简单的数子方法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她们3个又是能参加IMO的数学小天才，数子也都是毛毛雨啦！ 弟子的表情看起来都像要哭了，康妙玟总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感觉。咳咳。 她正在收棋子，便有人热情的问：“你要不要来棋院学围棋？你几岁开始学棋的？” “今年年初开始学的。” 那人瞪大眼睛，“你只学了3个月？”一脸不相信。 “也不算很难吧。”她琢磨着这么说是不是很欠打？好像是有一点，“我就是学着玩玩，还没有参加过比赛。” “你可以考虑参加业余比赛了，只要拿了少年组冠军，棋院就能调你进少年集训队。”另一个人说。 杜棋手和之前说话的那人都看着这人，但没说话。 朱灵铃和何素云看着这人，惊讶得瞪大眼睛，也没说话。 邹言差点跳起来：“棋圣大师！” 聂棋圣笑眯眯的，“还有点时间，来，小豪，跟师妹下一局。” 他身后一个瘦削少年站了出来，腼腆的点点头。 “我叫常盛豪，盛名天下的盛，豪气干云的豪。请多多指教！” 70 第6题，无人生还 冯康 “我叫康妙玟, 妙不可言的妙，美玉之纹的玟。” “小豪10岁进的棋院少年集训队，他6岁学棋。”聂棋圣好心介绍。 学了4年就进了国家少年集训队, 可不得了啊。中国现在的围棋事业是每年不过区区几十个职业棋手晋级，学围棋的孩子虽然多，但限于棋局和老师，以及普及程度，远远比不上国球乒乓, 胜在人口基数大, 每年在业余围棋赛中冒出头的孩子都会被看到。段棋手早就给她画了一张大饼, 拍着胸口保证她只要好好学一年，就能进少年集训队，拿上一个世界冠军——基本也就是中日韩之间的比赛——上大学根本不是问题！ 很心动, 然而还是断然拒绝了。 围棋学来当做一件可以拿来装逼的事情, 没问题, 但要是靠这个吃饭, 有点想象不出来哎。数学的训练方法跟围棋不一样，想要在某个专业中出人头地，都必须专精，所谓“术业有专攻”是也。 二者不可兼得，当然取数学而舍围棋。 常盛豪正襟危坐，“师妹还是执黑。”又问聂棋圣，“老师, 用计时钟吗？” “师妹没用过, 不用。” 常盛豪点头。 康妙玟看了一眼聂棋圣，从棋盒里取了一枚黑棋，仍然先占角。 一边下棋还一边聊天了, “你多大了？” “13。” “你也13岁啊？” “你几月生日？” “11月。” “巧了，我也是11月。你真的只学了3个月？” “对。我家没人学围棋，我爸爸会一点中国象棋，但他也没教我下象棋。” “围棋比较有意思一点。” “好玩吗？” 常盛豪笑了一下，“围棋……不是游戏。” 小孩怪无趣的。 “你不是北京人，哪里人？” “安徽。” 他挑眉，“那你来北京学围棋？”要说学习围棋的氛围，还是数北京最盛，毕竟中国棋院可是在北京呢。聂棋圣在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上战胜日本超一流围棋高手小林光一后，围棋这项冷门运动忽然火遍全国。 “不是。”康妙玟终于可以显摆了，得意洋洋的说：“我入选了国际奥数集训队，来北京集训的。” 不但常盛豪惊讶，聂棋圣也惊讶了，忙问：“你来参加奥数比赛的？” 扼腕！这可不好挖墙脚了！ 刚才他看了康妙玟跟杜棋手的弟子的第二局的后半，觉得这个小姑娘脑子转的很快，能看的出来对弈不多的劣势，但能以灵活的头脑弥补，所以才能赢了专业四段的棋手。弟子其实也不算差劲了，还是小姑娘脑瓜子太好了一点。 杜棋手笑吟吟的说：“她在庐州跟着我师弟小段学棋，也就上了5、6节课吧，其他都是自己看书学的。她学习任务很重，到了北京半个多月了，今天也就第二次来棋院。” “哪个小段？” “段祥瑞，六段了。” 聂棋圣表示记得这个小段。专业棋手里段位差别大多因为比赛的缘故，只参加国内比赛顶天也就是七段了，要参加与日韩棋手的国际比赛拿了名次才能升到八段、九段。国际比赛现在还不算多，僧多粥少，还轮不到下面省棋院的棋手参加国际比赛。 这么说吧，要是不能入选中国棋院，国际大赛无望。 常盛豪不禁心思动摇：她真的只学了很短的时间！ 他一直自诩自己聪颖，6岁学棋，1年后便能拿少年组的冠军，8岁进上海队，10岁进国家少年集训队，跟随棋圣大师学了3年，大师很喜欢他，手把手的教导他，走哪儿都带着他。 这不，今天就来了北京棋院。 没想到遇到个更聪明的小姑娘，只学了3个月围棋，就能跟专业棋手一战。 他觉得压力很大，师父让他跟师妹下一局，应该是希望他能赢的，师父也不喜欢输呢，没人喜欢输。他没再说话了，专心下棋。 这一局下的也不算慢，将近2个小时，以聂棋圣开口要常盛豪“和局”为结束。康妙玟飞快心算，计算贴子后，她还小赢半子呢。 不过嘛，不要跟棋圣大师争这区区半个子，又不是真正的比赛。她一笑置之，爽朗的站起来，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今天下棋很愉快，谢谢你。谢谢杜老师，谢谢聂老师。” “时间也不早了，干脆今天就借棋院的食堂，我请你们吃饭。”聂棋圣还挺客气。 棋院食堂的伙食那可是相当不错，应该也是北京比较有钱，财政拨款比较多吧。邹言、何素云都比较激动：居然能跟聂棋圣在一起吃饭嗳！ 朱灵铃感觉一般，大概是年纪大了几岁，又不喜欢围棋。 康妙玟这个主角之一倒是很淡定，跟棋圣大师同桌吃饭也不过是小事一桩，棋圣也是人，也要吃饭的，没啥大不了。 聂棋圣问了一些她的情况，怪可惜她要走向奥数之路，不过话也是很会说的，要她不要放弃学围棋，围棋怎么说也是中国古代君子雅艺之一，档次很高，逼格满满。 吃过晚饭，又给她们叫了出租车，送她们返回北大，连车费都提前出了。出租车司机认出聂棋圣还很高兴，保证一定将孩子们安全送回北大。 * 康妙玟一路都很得意骄傲，哈哈，今天下棋下得很爽！果然下棋还是要棋逢对手才能领略到围棋的妙处，那是一种脑内风暴，走一步算八步，要有大局观，但也不会放弃边角。 围棋果然很好玩呢！ 常盛豪以后也会成为一代围棋大师，以前的她即使不关心什么围棋也听过他的大名，没想到现在的常盛豪也就是个13岁的小孩子。 回了宿舍赶紧拎着热水瓶去水房打水，一路上何素云还很兴奋，说见到了棋圣，棋圣很和气，超乎她的想象；常盛豪是上海人，她也曾在报纸上看到过他的名字，上海人都说他是“围棋神童”。 “不知道他这个‘围棋神童’跟你这个‘数学神童’相比，到底谁更聪明呢？”何素云嘻嘻笑。 “不是一个领域，没法比较。” 何素云哈哈笑着推了她一下，“瞧你，你太严肃了。” 啊，什么，你是在说着玩吗？ “那还是我比较聪明。”她笑嘻嘻的跟上节奏。 何素云笑着点头，“我怀疑聂大师看常盛豪快要输了，所以赶快叫停。不然小常同学的心灵要受打击咯。” 数子她也会数，当然也算出来康妙玟略赢半个子。 “是吧？我也觉得是这样，听说他们下围棋很讲心态，比赛的时候心态尤其要稳。”想了想，“跟我们比赛一样，心态要搞搞好。” “是哎。” * 回了宿舍便洗洗睡了，康妙玟倒在床上才想起来今天有什么事情没做：忘了给父母打电话，又赶紧爬起来，拿了电话卡出去打电话。 对妈妈说今天见到了聂棋圣，奚绣蓝对围棋一窍不通，因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叫她记得这几天给奚外公钱外婆打电话，外公家没有装电话，要打到他们小区里的杂货店，杂货店有一台电话，她每次都是打到杂货店，然后杂货店老板去喊钱外婆下来听电话，一次给3角钱。 钱外婆非常乐意接到到北京参加集训的大孙女的电话，每次接完电话都至少逗留个半小时好跟街坊邻居显摆一下她聪明的大孙女。这种虚荣心普遍存在，没什么好指摘的，康妙玟也很乐意能给钱外婆炫耀的资本。 康妙玟又说了这两天是第三次选拔赛，明天应该就会宣布国家队的6名队员，她要是入选了，中午就给父母打电话，也给爷爷奶奶打电话报喜。 她抱着愉快的心情回去睡觉了。 * 次日，领队将他们12人叫到数学系会议室。 仍然是一堆教授们占据了一半，队员们坐在另一半。 单墫教授站起来，表情异常严肃，“教授们昨天改完了试卷。非常糟糕，令人想象不到的糟糕！” 12名队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到底多糟糕呀？这个语气也太可怕了！ 单墫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从陈鹏宇一直到康妙玟。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去年、前年，随便哪个被淘汰的队员都比你们强！” 哟呵！康妙玟是真诧异了，单墫教授之前一直是夸夸模式，怎么今天风格大变，改成魔鬼教官了？ 她的心态不是真正的13岁孩子，对于这种类似职场PUA的话术早已麻木，你再说我就躺平给你看噢。于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他还能退货咋地？ 倒是其他少年都被说的低下了脑袋，脆弱一点的已经红了眼圈了。 “你以为你们就是中国最聪明的中学生吗？当然不是！聪明人很多，天才很多，你们只是走运才坐到这里，但很不幸，你们中的6个人就要代表中国，去跟全世界的聪明孩子比赛！这是多么可怕又可悲的事情！” 教授，你知道你这样打击大家搞不好会造成大面积伤害的吗？ 康妙玟不禁看了一眼邹言，邹言是集训队里年龄第二小的，只比她大，她可担心邹言被打击得没自信了。 单墫继续说：“这次你们的成绩很糟糕，有一题竟然全体零分！你们怎么回事？你们的脑子全都生锈了吗？” 揪心！一定是第6题！ 可恶！ 这还没完。 “尤其是你，康妙玟，你是我们寄予厚望唯一有可能解出第6题的人选，可你看看，你是写了两句思路，但你的思路完全是错误的！”单墫痛心疾首，“你太让我失望了！” 康妙玟：震惊！连思路都错了吗？她原本以为至少能给个1分呢！ 71 晋级国家队 毕达哥拉斯 她转头看了一下其他人：他们脸上是沮丧与惊讶齐飞, 似乎不相信居然有她也做不出来的题目。啊哈！希望他们是真的这么想的。 至于教授的话，嗐，相对于以后出社会遭遇的那些, 这都不算个啥了。被社会毒打过的人谁还会在乎这个？ IMO的题目也不是每个参赛选手都能做出来的，有时候就连出题老师都做不出来，这些趣闻教授们上课的时候说过。 所以她做不出来又有什么奇怪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好吗。 教授又激情输出了几分钟，全都是打击贬低PUA，在这个时代也不算什么, 打击教育罢了。只是对其他人来说大概很难接受吧, 他们在自己的学校里都是学霸级别的, 都是好学生、老师的爱徒，从来没有经受过这种“挫折教育”。 康妙玟怪为他们感到难受的。 她举手，“教授, 那这题到底有没有解法？如果没有解法, 也不能指望我们就能解出来啊。” 其他11个中学生都看着她：还是你敢说呀！ 单墫瞪着她, “只要题目出出来, 当然是有解法的。怎么？你还不承认——” 康妙玟不等他说完，马上又说：“教授，那今天还宣布晋级名单吗？” 教授的节奏被她打断了，不由得又瞪她一眼：就你机灵！不过节奏被打断之后就忽然卡顿了，只能草草结束训话环节。 “现在，宣布进入国家队的名单。” 陈鹏宇，北京。 冯超, 陕西。 唐潇, 湖北。 郝峰，湖北。 王一鉴，湖北。 停顿了一下, 看着康妙玟。 康妙玟，安徽。 “我代表这次集训队的全体教授和老师，祝贺你们成为国家队的正式队员。” 晋级的男生一扫之前的忐忑、沮丧，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湖北的3个男生最为激动：没想到他们3人都入选了！多不容易啊！刚才教授一顿痛斥，他们都以为自己这回要灰溜溜的打道回湖北了。 相对男生的激动，康妙玟反而很淡定，向单墫教授笑了笑，然后站起来，对教授们鞠躬，“谢谢教授。” 其他人也都站起来，向教授们鞠躬，“谢谢教授。” 就算教授搞了点PUA话术，康妙玟也愿意相信是他们认为有必要给少年们浇浇冷水，有这个思路也不奇怪。 单墫教授沉着脸，“落选的同学回去后好好反思，你们中有人还有机会再次参加冬令营和集训队。好了，你们可以先走了。康妙玟，你们6个留下来。” 其他6人先离开。他们还年轻，没有入选国家队对他们的打击也不是很大，或者至少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何素云起身离开的时候，在康妙玟耳边小声说：“加油！你一定行！” “我肯定行！” * 一些老师和教授也离开了，会议室里只剩下正副领队和另一位主教练3位教授，以及归家队6名队员。 “同学们，形势很严峻。”主教练之一的杜锡录教授说。“刚才你们单教授也说了，这次第6题你们都没有做出来，不应该，很不应该。” 陈鹏宇看了看康妙玟，“教授，是不是根本没有解法？” “有的，明天讲题。我的意思是，7月份你们面对的是全世界的聪明孩子，你们的压力很大。你聪明，别的国家的孩子也不笨，说不定比你们更聪明，那要怎么才能取得胜利呢？” “尽力而为吧。”康妙玟说。 单墫摇头，“尽力而为还不够。” 副领队说：“我们的工作就是尽量把所有的知识、解题方法都教给你们，你们的学习方法都很好，很适合你们自己，学习效率很高，这是很优越的前置条件。但你们始终要记得，不能骄傲，不能自满——” 噢，这就是说，教授们担心他们太骄傲自满了，所以先打击一番？ 就不怕打击的过了头吗？ 还是现在中国不重视心理学的缘故！ * 接下来的活动是为6名队员量身，要为他们订做队服。康妙玟兴致勃勃的问服装主管会为他们设计什么样的队服——实在也没有什么太多的选择，男生是米色西服套装、黑皮鞋，女生是同样的米色西服上衣和百褶裙、黑皮鞋。 还好不是蛋炒饭配色，不过也没有好在哪里就是了。 未成年基本都不会主动提出要求，学习好的孩子一般都习惯别人把他们的一切都安排好，也基本不会提出什么要求。以男生的审美来看，反正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就是了。 康妙玟问能做“有色彩”的百褶裙吗，她不喜欢米色的百褶裙，服装主管似乎大为惊讶居然有队员想要对服装指手画脚，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了。 “这很简单，如果制作服装只有固定的费用，那么我就要换成同样价格的其他布料。我想要蓝色格子或是绿色格子的布料，或是蓝绿色格子也可以。” 服装主管请示领队，单墫倒没说什么，签字同意换布料。组委会经费紧张，但也不在这点小事上抠抠搜搜的，主要也是之前几届从没有人提出过对于服装的要求，就没人吧孩子们的要求当回事儿。单墫觉得很有意思，年龄最小的孩子却有很多小意见，不是个很好管理的孩子。 康妙玟又挑了皮鞋，要一双奶油色的玛丽珍皮鞋，搭配米色西装外套肯定很不错，才不要黑色呢。这倒是不用请示领队，服装主管同意了。 * 中午，康妙玟给外婆打了电话，告诉钱外婆她入选奥数国家队了，钱外婆乐得不得了，放下电话喜滋滋的对小店店主说：“是我孙女！她在北京，入选国家队了！” 店主笑着说：“恭喜恭喜啊，是什么国家队？是亚运会吗？” “不是亚运会，是叫什么——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学数学的，在北京！是要跟外国人比赛呢！” “哎哟！那可不得了！那也是代表国家比赛啊。钱婆婆，你家孙女聪明啊！” “那是！”钱外婆骄傲极了，一路乐颠颠的，主动告诉街坊邻居，她大孙女为国争光了！ 给外婆打完电话，康妙玟又给父母打电话，奚绣蓝乐得不行，连声说“好好好”，又问她钱够不够花，不够花她下午就去给她汇款。 “钱够花的，也没有什么机会花钱，我到现在就花了不到50元，够用了。” “出门在外，别委屈自己，该花的就要花，家里现在不像以前没钱，现在有钱了，够你用的，别太省哈。” “知道了妈妈。” * 下午，集训队带12个孩子去长城玩，也算是小小的放假。 6个落选的中学生情绪还算稳定，何素云开玩笑的对康妙玟说：“压力现在全都放在你们几个的肩头上了，你们可一定要为中国拿回几面金牌呀。” 康妙玟笑嘻嘻的说：“没问题！一人一块金牌妥妥的！” 其他人都笑了。 颜老师正让他们挨个在好汉碑旁边留影，听康妙玟这么回答，也笑了，“不错不错，就是要这么有信心才行！” 长城上的游客不少，现在能出门旅游的人都算是兜里比较有钱的，跟30年后相比，这么些游客是真的不算多了，要知道以前的著名旅游景点在旅游旺季除了人你都看不到别的东西了。此时不是旅游旺季，长城上的游客不多不少，没有人挤人，好汉碑留影也不需要排队。 少年们一路往上爬，长城确实十分雄伟壮观，不管怎么拍都好看，很有历史的厚重感。 邹言的心情也还不错，兴致盎然，请颜老师给他多拍几张，到时候寄给他，他好给爷爷看他也来了长城呢。 其他少年家里条件好的还有自己带相机来的，也给邹言拍了好些照片。 长城上的风很大，从城墙上往下看，下面就是陡峭山岭。康妙玟以前来过长城，不过那时候游客很多，人挤人的，匆匆上去匆匆下来，也没怎么欣赏长城。这时候再来一次，完全是从来没来过的心态，非常欣喜的跟同伴们在长城上一直玩到游客渐渐都下去了。 光是拍照就拍了一大堆，城墙上拍拍，垛口拍拍，走到箭楼更要拍拍。就是可惜没有出租古代士兵盔甲的，不然租来穿上拍照，那样才好玩呢。故宫里就有出租古代服装拍照的照相馆，主要是皇帝和皇后，要等以后《还珠格格》热映，还会有皇子和格格的服装出租呢。 康妙玟趴在垛口往下看，把颜老师吓坏了，赶紧把她拽回来，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哪里就至于那么危险呢？她很看重自己的小命好吗。 但颜老师的担心也是存在的，她也就不做什么危险动作了。 * 第二天上午，集训队为12名队员讲解了第三次选拔赛的题目，一共6题，前面5题讲的飞快，重点是第6题。 第6题是组合几何，实际是个很复杂的题目，解题需要使用去年和今年最新的几篇论文中的思路。这次出题很明确的发现了队员们的弱点：他们没有机会看到最新的国外论文。 康妙玟一边听课，一边心想：确实，这是一个大问题，他们能看到国外论文的途径太少，国内专业杂志本来就不多，对国外最新论文的翻译、引进一贯是慢且少，没有足够的载体；国外专业杂志基本只有大学图书馆才有，省级的图书馆可能都不会有。她是在大学里还算近水楼台有机会看到国外专业杂志（但非常难，她的单词量还不够看专业杂志的水平），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及时看到国外专业杂志。 讲完选拔赛试卷后，也该到了告别的时候。 中午，集训队带12名中学生去一家酒店吃自助餐，算是告别的一餐。 72 天才少女，火遍全国！ 欧几里得…… 下午, 其他6人分别离开，北京本地的各回各家，外省的去机场。 何素云将一些日常用品留了下来, 卫生纸、香皂、洗发水之类。“还有3个多月呢，你留着用吧，能省点钱。” “要常联系呀。” “那当然！你要给我写信，我也会给你写信。” 通讯录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 何素云并没有感到难过，北大招生办之前就接触过她, 当时说的是要看集训队的成绩, 要是能拿IMO金牌就会给她免试保送名额；如果没能进国家队的话, 也会给她降分录取，只要达到上海市一本提档线即可。以她其他科目的成绩，高考分数也不会差太多了, 签约的意义在于保证她一定选择北大而不是其他大学, 北大则保证她一定能被北大录取, 还可以专业任选。 何素云今年高二, 明年高三，也会是明年高考。 邹言也没有怎么难过，他回去还有时间准备高考，仍然能上科大。他也已经跟科大签约了。 没能入选国家队是很遗憾，但对少年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就像有人说的，现在压力给到6名入选的正式队员身上了，在中国举办的IMO, 中国队的成绩总不能太差了吧？ * 集训队第三阶段的训练仍然是刷题刷题, 上午做题，下午讲课，重点讲最近几年有关代数几何的国外论文, 拓展面、更新知识点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发下来的资料多得很，还是双语的，外语是什么语言全看论文作者是哪国人，不过还是英文论文最多。 康妙玟深感自己英语单词量还不够多，专业名词对她来说还是太多了，琢磨着暑假一定要抓紧时间拓展一下单词量，专注数学名词部分，以实现早日能英文专业论文的目标。 几天后，中国奥数国家队召开了记者招待会，给学生们穿上队服，上媒体宣传了一波。 中学生们都很瘦，个子不算多高，没有人高马大的体型，康妙玟跟男生们站在一起也并不显得很矮，她刚量了身高，现在有166公分了呢。距离她以前的168公分的身高差距不大了！ 记者们已经拿到资料，5个男生分别是高二、高三，只有康妙玟是初二学生，还是4年制初中的初二，实际只有初一年龄，13岁，并且是个女生，记者们的问题几乎都对着她来了：从1985年开始算起，中国奥数队就没有这么年轻的队员！ 两位领队游刃有余的应付记者：康妙玟虽然年龄小，但却具有无可争议的实力，她在去年的初中数学联赛和高中数学联赛中都取得了全国第一名的好成绩。 不是一等奖，而是确凿无误的第一名，初中数学联赛满分，高中数学联赛接近满分。 冬令营以第一名的成绩入选集训队，集训队的第二次选拔、第三次选拔也都以无可争议的第一名晋级。 记者们都兴奋莫名：好呀！群众可喜欢神童了！ 今年又是“亚运年”，领导们都对亚运会寄予厚望；能在亚运会之前再有一次国际性的竞赛取得胜利，不管是领导还是群众都会很高兴的！ 天才少女、数学神童，恰逢其时！ 尤其天才少女还是个身材高挑的可爱女孩，那就更好了！ 颜即正义！ 之所以中国群众一直对IMO不怎么感兴趣，一来是竞赛比不了几天，二来也是中学生们相貌普通，没有让媒体感兴趣的。媒体不感兴趣，群众也就不感兴趣。 媒体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康妙玟的照片做主要图片，中国队全体队员的集体照作为辅助，其中尤其以安徽媒体为最，安徽媒体把中国队集体照缩放的小小的，几乎看不见人脸，却把康妙玟的单人照放的大大的，有几家报纸甚至用她的照片当头条照，大标题是：振奋人心！安徽天才少女成为中国奥数之花！ 这一波宣传让中国群众知道了北京不但即将举办万众瞩目的亚运会，还将举办比拼脑子的国际奥数竞赛，康妙玟的天才少女之名迅速传遍中国，年仅13岁的数学神童，这在中国奥数史（虽然只有区区5年）上还是第一次！ 康妙玟彻底火了！ 安徽省电视台立即派了摄制组到北京，希望能为康妙玟做个专访。之前省电视台已经为她做过两次专访，得益于电视观众的庞大群体，她在安徽省内还是小有名气的。 集训队勉为其难答应了，但只给摄制组一天的时间，还不能影响康妙玟的学习和生活。 于是，其他5名男生目瞪口呆的看到摄制组跟拍康妙玟几乎一整天，从早上起床后到晚上练琴之后去操场健身。 当然也不是真的事无巨细的全都拍了下来，上课就没让摄制组进教室拍，只允许他们拍了不到10分钟康妙玟刷题。 * 摄制组回到庐州后，飞快的剪辑制作，几天后便在电视台播出，题为《天才少女的数学之路》，平平无奇朴实无华。 因为提前预告过今晚有特别节目，奚外公、钱外婆、奚绣蓝、康卫国全都等在电视机前，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钱外婆早就广而告之她孙女要上电视了，于是这晚街坊邻居和奚外公钱外婆是在楼下小店门口看的电视，小店店主慷慨的将家里的彩电搬出来摆放，街坊邻居各自搬了小马扎、方凳等等排排坐。 二轻机械厂家属大院都是熟人，不是同事就是上下级，人人都听钱外婆夸耀过自家孙女，也知道奚家儿子是烈士，没有结婚生子便牺牲了；这个数学神童说是孙女，其实是外孙女。不过这事无需较真，谁较真谁缺大德，于是人人都乐呵呵的恭喜奚外公钱外婆。 老两口可骄傲了！ 奚绣蓝也很激动，望着电视屏幕上女儿的小脸，激动得直抹眼泪，“我闺女有出息！” 康卫国眼圈也红了，“你看吧，我说她没瘦，人家公家还能亏待她？发那么多饭票菜票，她根本吃不完。” “谁跟你说这个了？这都快一个月没见了，我想我闺女！” “我也想她。她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呢！” “要不，我们去北京看看她吧？” “看啥啊？我们去了，要是影响她怎么办？” 奚绣蓝不说话了，确实，万一影响她怎么办？去看她，当妈的准要哭，当妈的哭了，当女儿的不得哭吗？不行不行。 “孩子有出息，咱们是父母，要感到高兴，不能给她拖后腿。” 奚绣蓝又笑了，“你瞧，她不在家，我觉得少干很多事情，但有时候想想，孩子迟早要离开家，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康卫国挠头：是啊，到时候他们当父母的要怎么办呢？ * 电视台节目里还提到3月初康妙玟考过张衡杯物理邀请赛就离开了庐州，张衡杯的比赛结果是3月底出来的，康妙玟考的不是初中组而是高中组，是全国中学生物理联赛的资格选拔赛，她以一等奖的成绩进入高中物理联赛的预赛，预赛将在今年10月举行。 全国中学生物理联赛是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的资格赛，选拔规则类似于奥数，不出意外的话，康妙玟很可能会进入奥物的冬令营。 另外她也已经得到明年奥数冬令营的提前入场券。 明年，中国群众将可以期待康妙玟同时入选奥数国家队和奥物国家队！ * 康妙玟无法控制媒体放什么卫星，因此并没有为此烦恼。同时参加两项国际奥林匹克知识竞赛实际很难，会有行程冲突，而且，集训队怎么办呢？一项集训就已经需要你全身心付出和配合，两项集训？天哪，来个人把她劈成两半吧！ 正副领队和教练都找她谈话了，大意只有一个：专注数学！ 唯有数学才是科学王冠上的明珠，她入选奥数国家队就等于已经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所以如果是为了一所好大学她已经达成目标，不需要考虑物理。除非她自己想多刷几个其他学科的金牌，但意义也不大。 “你要考虑的是你的时间和精力，你选择什么专业？如果不是物理专业就不需要考虑IPh了，实际你拿了IMO金牌可以随便选专业，就算选了物理也不需要再去拿一枚IPh的金牌。”苏淳是苦口婆心呀，“金牌诚可贵，前途更重要。我甚至不会劝你为了多拿几块金牌而在高中待满3年。金牌宝贵吗？当然宝贵，是为国争光。但金牌对你来说，有一块足够了。” 康妙玟若有所思，轻轻点头，“我会慎重考虑的。” “别在意单教授上次说的话，他就是觉得你太小了，怕你太骄傲，想压一压你。我当时就跟他争论起来，怎么好打击孩子的自信呢？到时候骄傲没了，自信也没了，算谁的损失？你是教授，你当然无所谓，数学好的孩子多得是呢，你不是害人家小姑娘吗？”苏淳教授温和的说：“我就见不得这种事情，不能白白毁了一个好孩子呀。” 康妙玟疑心两位教授说好了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打配合呢。没有石锤，算了。她不是真正的孩子，不会被PUA。倒是苏淳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你成了什么样儿跟这些教授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能依靠的其实只有自己，经历过躺平的一生（半生？）的人不想再躺平了。 她想走一条从未想过的路，这条路要继续走下去，她遇到的很多人都会成为她人生中的过客，这些教授们中的大部分也会是过客。 73 第31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 阿基米德…… 每天刷题讲题的日子过得很快, 一周放假一天，康妙玟便会去和其他男生一起骑自行车熟悉北京的大街小巷。颜老师让朱灵铃和另一个志愿者男生陪他们一起骑行，这样一来有成年人陪伴, 二来也可以避免他们觉得跟老师在一起会“不自在”，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大学生就完全没有这层烦恼了。 骑自行车也等于是锻炼身体了，康妙玟还挺喜欢骑行的。 杜棋手有时候会打电话过来，让她过去听课。聂棋圣自己开了一个围棋教室，周一到周六晚上由其他职业棋手给学员们上课, 聂棋圣不出门比赛的话, 周日上午会来给学员们上课, 毕竟学员们的家长可是看在棋圣的金字招牌的份上才送孩子来学围棋的。 围棋教室开了有几年了，找出来的好苗子屈指可数。中国棋院少年集训队里的孩子大多是下面省市选拔上来的，也不是个个都能入聂棋圣的眼, 如今他常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的只有快到14岁的周鹤杨和13岁半的常盛豪。 少年集训队里的孩子也算是很聪明了, 据说常盛豪智商测试分数是139, 另外一个叫罗溪和的12岁半的孩子智商160, 能进少年集训队，每个孩子至少都有一个全国业余比赛少年组冠军在身的。少年集训队差不多有一半孩子都跟康妙玟下过棋，有输有赢，输多赢少，只有常盛豪与罗溪和偶尔能赢她一个子半个子。 聂棋圣整天安利到棋院来的好处：奖金！实实在在的奖金！到了棋院进行职业比赛就能定段位，有了段位就是吃国家饭的国家运动员，比赛奖金按照国家体育总局的规定个人能拿一半, 而应氏杯围棋比赛的冠军奖金高达40万美元！ 这可是90年代初的40万美元啊！就是只到手一半, 那也是20万美元！以现在美元的购买力和美国的房价，你都能在纽约买房了！ 说不动心是假的，康妙玟差点被美元闪瞎了眼：但是, 等等！自己并不能立马拿到这40万美元的奖金好吗！ 嗐！棋圣你也很懂画大饼嘛！ 国际围棋比赛奖金极高，是因为日韩企业都非常舍得砸钱冠名，能在围棋这项中国古代技艺上赢过中国，是他们十分得意骄傲的事儿，日韩的超一流棋手也确实非常牛逼，中国棋手在日韩的左右夹攻下艰难突破，压力重重。 中国的优势还是在于人口基数大，总能挑出好苗子。 到了5月底，康妙玟得知自己不用回去考中考了。集训队不愿意她回去好几天就为了中考，高考可以免试保送，中考当然也是可以免试的，她又不想去别的中学，直升本校还用中考吗？庐州理工附中十分惋惜，本来是希望她回去参加中考，不出意外的话会拿下本市中考状元。对此，单墫领队表示，IMO金牌得主的名气难道不比区区一个市中考状元更大吗？ 奚绣蓝原本以为6月就能看到女儿，结果附中通知他们，康妙玟免试上高中，不必回来参加中考。她怪失望的。 康卫国便决定7月放暑假后就去北京，一来看望女儿，二来也顺便去北京旅游。想当年他们结婚都没有出去度蜜月呢，当时也不讲究什么度蜜月。现在嘛，不差钱的话，去北京一举两得，多好！ 就在IMO举行之前去北京，见一见孩子，也好让她安心比赛。然后两口子在北京旅游一周，正好可以跟孩子一起回家。 奚绣蓝马上投入到计划旅游上去了，既然不差钱，他俩又都有假期，不如一次多玩几个地方。听说领导们爱去北戴河避暑，那么北戴河也是要去的，北戴河旁边还有南戴河，是不是也很好玩？南北戴河都在河北秦皇岛市，听去过北戴河的人说，北戴河风景美极了！ 在海边当然要吃海鲜，玟玟很喜欢吃海鲜，去旅游不要舍不得花钱，又可以玩又可以增长见识，还可以大吃特吃海鲜。听说刚打捞上来的海鲜鲜美异常，吃过的都说好。 肖老板非常上道，拍着胸口说，要是大侄女这次拿了金牌，康家一家口的旅游费用他全包了！肖老板很有生意人的精明，今年拿下了理光华东地区的代理权，经营复印机、传真机、打印机、相机等科技仪器，拿下代理权后便送了康家一只傻瓜相机，康妙玟带了这只傻瓜相机去了北京，已经拍了很多卷胶卷，冲洗出来后寄了回家。 肖老板生意很多，渔具公司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当然不是做慈善或是单纯的跟康卫国成了莫逆之交，他跟康卫国的交往一半是因为康大哥是个实诚人，另外也是对康妙玟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的滤镜。 大老板不差钱，继上次高中数学联赛一等奖奖励了康妙玟1万元奖金之后，她CMO拿了一等奖且是第一名，肖老板又给了2万元奖金，并且早已放言，她若拿到IMO金牌，奖金5万元！ 如此豪气，不仅媒体热议，群众也纷纷热议，这个老板真是大方死了！ 康妙玟理解肖老板的豪迈也等于是做广告了，每次媒体都会将肖老板名下的公司“顺带”提及，效果相当不错。 * 康妙玟一直没有离开北京，只能以信件跟家乡的朋友们沟通。她是初二一班的班长，但长期不在学校，班长的实际职务交给了副班长和两位学习委员共同承担；她留下的第一名的空缺竞争激烈，初二上学期期末考试的第一名是张娅宁，这个学期期中考试，张娅宁屈居第二名，第一名是异军突起的乔俊之，乔俊之从上学期期末的第7名跃升上来； 冯婷婷这学期也很努力，从30名左右前进到20名，主要是英语成绩提高了。 期末考试在6月底举行，一周后拿成绩单，张娅宁重回第一名，乔俊之第二名，路景延第名。年级前20名都是初二一班的学生，21名之后才出现了初二二班的学生名字。 * 庐州理工附中7月初正式放暑假。 与此同时，IMO中国集训队反而从6月底就不讲课了，放假，让孩子们放松心态，干点啥都行，看、下棋、打扑克、骑行、游泳，孩子们想干什么都行。 6月底，北京已经十分炎热，还是又干又热。 康妙玟刚到北京的时候十分不适应北京的干燥气候，你能想象3月份在北京洗衣服一晚上就干了吗？在庐州晾衣服一晚上别说干透了，半干都不可能。 这种典型的南北气候差异让黄河以南的学生们全都震惊了。 而在北京住了3个多月后，康妙玟也已经习惯了北京的干燥气候。 春天还有沙尘暴呢！搞得她马上学着北京本地人的样儿，买了纱巾捂脸。也算是真实体验了一把沙尘暴是什么滋味。 夏天还好一点，沙尘暴几乎没有了，天清气爽，烈日炎炎。 夏天嘛，当然是去游泳最舒服！ 北大里面有游泳馆，下午对外开放，康妙玟在体育用品商店里买了一件红蓝双色连体泳衣，每天下午去游两个小时。她不会游泳，也就是泡泡水罢了。后来陈鹏宇将换气的技巧分解成一个个动作，她终于掌握了换气的技能，马马虎虎算学会游泳了。 每天上午则是起床便坐地铁去中国棋院或北京棋院，8、9点到棋院，先看大师对弈录像，然后跟棋手或少年棋手们对弈，主要下快棋，学会了用计时钟。 中午在棋院吃过午饭后回北大，午睡起来去游泳，游泳之后看看书，然后去吃晚饭，晚上还要练琴。 * 从宣布了国家队正式名单后便一直有媒体采访，到了7月初，各国媒体提前到达北京来打前站了，几个IMO强国的媒体都纷纷请求采访中国队，苏维埃联邦、美利坚合众国、德意志民主共和国、联邦德国等等，不过都被组委会拒绝了。 现在东德还没有跟西德合并，不过也快了，6月，民主德国宣布将拆除柏林墙。 日本媒体记者因为相貌和肤色跟中国人相差无几，顺利潜入北大校园，当他得知中国队的孩子并没有在刷题而是在……游泳、玩耍，大为吃惊。发回日本国内的报道认为中国队一定有了必胜的信心，这次中国队将王霸天下了！ 中国队从1985年开始参加IMO，至今不过短短5年，一届比一届成绩好，去年4金2银，总分位于第一名，还有一个满分金牌，属实让欧美各国震惊。 日本去年才以观察国身份加入IMO，还不敢想跟中国一较高下。 * 各国国家队陆续到达北京，今年有54个国家的308人参加比赛，这也是IMO历史上参赛国家最多的一次。 中国队换了地方，住到海淀体育馆附近的酒店。 其他国家的队员陆续入住，酒店大堂里一时到处都是各国语言，使用的最多的还是英语和俄语、法语。 颜老师带领6个孩子早早办好入住手续，男生跟工作人员两两标间，工作人员有带队教练和翻译、生活老师，颜老师跟康妙玟一个标间。 领队们反而不跟队员们住在一起，据说领队们和命题组的教授老师住在香山那边，组委会要在香山饭店进行选题工作，选手们考完之后，各国领队还要开协调会确定每个选手的得分。 IMO已经进行了30多年，早已有了行之有效的一套工作规则，每一届的题目都由参赛国命题组选送，每个参赛国最多可以选送6题，竞赛开始的前两天，每个国家的领队和观察员们便要坐下来开始选题。 74 乱拳打死老师傅 阿普洛尼亚斯 选题工作有趣的一点是, 不管你是奥数强国还是弱国，投票权都是一样的，1题1票, 没有多的。那么奥数培训做的一般般、国民人数又很少难以“海选”的国家要怎么保证题目都是自家孩子能做出来的呢？他们会尽量选择难度系数比较低的题目。 IMO的选题一般遵循“易、中、难”，那么强国一般就要确保自家孩子能做出来2、5题，而别的国家做不出来或者不能全做出来，从而拉开分差；而弱国要确保1、4题自家孩子能做出来r蒙出来，2、5题则基本全选几何, 因为几何题较为简单, 基本他们的训练都是偏几何的, 数论和组合数学题真是太难了。 至于3、6题，强国无所谓，而弱国就会想尽量挑选最难的！你们家孩子牛逼, 让你们做最难的题目！反正我们家孩子做不出来, 无所谓, 躺平了。 所以有的年份3、6题会超级超级难, 连数学家都难倒的地步。 * 今年，组委会收到了35个国家送来的105道题，题目类型包括初等代数、初等数论、组合数学、平面几何四个领域，提前筛选出30题左右进入最后的题库。 按照难度级别分为A级（难度高）、B级（难度中等）、C级（难度低），各国领队/观察员将投票选出6道题。 7月8号开始投票，要求在3天内一定选出6道题。 7月11日，第31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正式开始。 * 下午3点, 海淀体育馆, 开幕式。 先由中国数学会理事长王元教授发表讲话，接着是IMO委员会官员、北京政府官员、国内外数学家分别讲话。 各国中学生济济一堂，热烈庆祝比赛终于拉开了帷幕！ 开幕式有各国国家队上台环节, 还有艺术表演。按照国际惯例，东道主国家队最后一个出场。各国中学生都拿着本国的国旗，台下媒体咔咔拍照。 人们很好奇的看着东道主国家的6名队员，跟之前几届一样，都是5男1女，男生都很瘦，女生苗条高挑，跟欧美孩子相比身高差距不大；而且跟中国男生的腼腆相比，中国女生一脸昂扬自信，出场的时候也走在第一个。 各国中学生都拿到了选手名单，中英俄三语，上面写着Mia Wen Kang（♀），Age 13。 哇喔！ 要说13岁并不算最年轻的选手，之前澳洲的那个陶就是11岁参加IMO的小天才，至于13、4岁参加IMO就更多了，有人能连刷5届，那必须也是从初中开始刷的。 对□□速崛起的中国，各奥数强国也早就分析了，中国的选拔制度复刻苏联，全国联赛——冬令营——国家队，需要经过层层选拔，基本上高一学生在升到高一之前就必须学完高中数学，这样才有可能连续两年参加IMO；至于初中生参加选拔，不是不可以，是非常少见，欧美各强国也不是每年都有年幼选手参加。 如今中国队选了一个年仅13岁的女生出来，如果她有着不输陶的数学水平，那就是又一个金牌选手！ 恐怖如斯！ 中国人的数学真的太强了！ * 开幕式为时3个小时，开幕式之后是招待餐会，吃得不错，中西餐都有，还有著名的北京烤鸭，获得了正在发育期的少年们的一致好评。 吃过晚饭后，早早睡了，明天上午就要比赛，养精蓄锐。 康妙玟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呢，回了房间，洗漱之后，倒在床上，很快也就睡着了。 她在这边睡着了，守在海淀区某家酒店房间电视机前面的康卫国和奚绣蓝却担忧得睡不着。他俩前天到了北京，见了女儿一次，康妙玟陪他们半天，吃了午饭晚饭才走。 女儿似乎又长高了，令人欣喜。而且……看上去也长大了，这让奚绣蓝忽然感到……居然有点陌生了，真不敢相信她的女儿能一个人在外面住上几个月也不怎么想家。 北京电视台现场直播了本届IMO开幕式，不过跟体育比赛不同，明天后天的考试是没法现场直播的，所以IMO在本地媒体上的亮相注定不多。 奚绣蓝担忧的叹气，“明天就要考试了，听说这个国际奥数超级难的！不知道玟玟这次能不能赢。” “想那么干啥？睡觉睡觉，明天玟玟比赛，咱们去故宫。” “你还有心情玩啊？！”奚绣蓝没好气的说。 “她住在那边酒店里又不让出来，我们也进不去，不出去旅游，那就是浪费了酒店钱。” 奚绣蓝生气的拍了他几下。 * 第二天，7月12日，IMO比赛日，Day 1。 308名选手来到海淀体育馆，一人一桌。 试卷很快发下来，写上名字、准考证号码。 第1题，平面几何；第2题，组合数学；第3题，数论。 平面几何几乎等于送分题了，对于中国队来说肯定都能做出来。 康妙玟迅速浏览一遍题目，第3题略难，题目倒很简单。 “试求所有的正整数n＞1，使得（2n+1）除以n2是整数。” 1道题目并不是只有一个解法，题目不管简单还是难，都有可能有多种解法，教练们都再三强调，最稳的方法就是选择你一定能做完的解法；在有余力的前提下，比如你3题都答完了，而答题时间还剩余许多，那么可以再想其他解法。 这是为了冲特别奖，但特别奖不重要，重要的是稳稳拿分，拿分才最重要。 教练们的预期是1、2、4、5题稳拿分，然后再拼3、6题，谁能完美解出3、6题谁就能拿满分。基本上来说1、2、4、5题全拿下就是28分，基本银牌没跑了；3、6题是金银牌的分水岭，能拿下1题就是金牌。 当然要是不走运题目不太难的话，满分很多，可能就会出现1987年陶哲轩拿了40分却只能拿银牌的惨剧。87年由于满分太多，金牌线划到了41分。 教练们都不建议早早做完便交卷，IMO都是9点开始考试，4小时30分钟考试时间，要到下午1点30分考试结束。早上6点，酒店餐厅便准备了丰盛的早餐，但到了中午11点多，大多数少年都会开始饿了。 教练们还说，不能吃太多，不然身体全都在分解葡萄糖了；但也不能吃太少，要吃有油脂的饱腹的食物，那必须是肉。 康妙玟7点之前吃完早饭，留2个小时时间消化食物。 现在，开始答题。 * 第1题很简单，都没用半小时。 第2题，也不难，花了大半个小时。 第3题，论证复杂一点，但也不是很难。 * 到底还是捱到下午1点半才交卷出来。 跟队友们在体育馆外面集合，大家脸上表情都很轻松，没人问“你第3题怎么做的”，都在喊着“好饿”、“饿死了”，很快上了大巴车，回酒店干饭。 308名饥肠辘辘的中学生回了酒店就是一通风卷残云，看上去个个都很能吃。酒店方面准备的很充足，为了照顾外国客人的饮食习惯，还有煎牛排供应，康妙玟要了一份柠檬汁香煎牛排，那满满的动物脂肪，扑鼻的肉香，切一块塞嘴里，美味呀！ 男生们被牛排的香味吸引，也都点了牛排。牛排怎么都好吃呀，只要是肉，我们来者不拒！ 吃过午饭也没有时间跟其他国家的学生社交，一上午紧张的脑力劳动很辛苦的好吗！不管别的国家学生是怎么打发下午时间的，康妙玟吃过饭就上楼了，洗了个澡，睡了一觉，醒来又到了干饭时间。 先给父母的酒店房间打了电话，他们还没回来，电话没人接。 算了，她先下去干饭。 吃过晚饭，这才有点时间去跟其他国家的学生交际一下。 她英语听力还不错，口语稍微差一点，说话比较慢，不过跟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英国中学生对话也没有什么太难的，这令她心中十分雀跃：哈哈！没想到我现在可以直接跟外国友人说英语了！ 日常对话确实难度也不大，从美国大片就能看出来了，几乎没有什么太难的单词和高深的语法，能让人听懂你在说什么就行。 外国中学生都很友好，鼓励她只要多说就一定能说好英语，口语有什么难的呢？完全没有好吧。他们忙着问北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按照惯例，考完试之后组委会有两天时间用来评分，这个时间会组织选手们参观旅游，中国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家，北京一定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外国友人来北京旅游必定要去故宫和长城，故宫可以对应法国的凡尔赛宫、奥地利的霍夫堡宫和美泉宫、苏联的克里姆林宫、英国的白金汉宫，是举世闻名的古代宫殿群；长城又是号称“在太空中可见的地球人工建筑物”，当然都要去看看。 对于没有什么“历史”可言的美国孩子，中国的悠久历史很让他们着迷。 * 第三天，7月13日，IMO比赛日，Day 2。 第4题，函数方程；第5题，博弈论；第6题，组合几何。 第4题相对简单。第5题的题目很长，并且有3个问。 第6题，“试证存在具有以下性质（i）与（ii）的凸1990边形。”此题入选大概是比较趣味，对应了今年的年份。 今天的题目难度加大了，第4题还好，第5题有3个问，注定要写一大堆字。 IMO考卷都要翻译成各国语言，各国选手座位穿插，不存在作弊可能。听说IMO也是有作弊的，所以东道主国家不会选送题目。 考试正式开始后，康妙玟很快开始奋笔疾书。 75 IMO最年轻的满分金牌得主！ 泰勒斯…… 写到手酸, 要不是几个月来几乎天天这么锻炼做题速度，她都要担心会写不完解答。 3题都写完了，一看时间，居然还有大半个小时。 她松了一口气, 检查一遍。 第4题没啥好说的, 7分一定稳拿，拿不到简直就是耻辱。 第5题尽量选择了最简洁的解法, 3个提问3个回答, 没什么问题。 第6题, 有趣但难, 也选择了最简洁的解法。 简洁即美，数学就是追求最简洁的答案的科学。 自己觉得解答的很完美，不会有错。 还是规规矩矩捱到考试时间结束，才交卷出来。 * 男生们仍然大喊“好饿好饿”, 匆匆冲上大巴。 接应他们的工作人员给他们递上果汁饮料，没给他们拿食物, “回了酒店好好吃！大吃特吃！” “今天有什么菜？”康妙玟感觉饿到前胸贴后背了。考试的时候不需要穿队服，各人都穿自己的衣服, 她穿了一件带蕾丝花边的白色短袖衬衫，头发扎了马尾，穿一条浅蓝的薄牛仔裙, 青春活力。 “有肉！排骨、牛排、烤鸡、烤鸭, 想吃什么都有。”工作人员太懂他们的需求了, 无肉不欢嘛！ 男生们差点要流口水, 无底洞似的胃热切盼望胡吃海塞。 餐厅里没有特别昂贵的食材，牛排就算是比较贵的菜色了，康妙玟还是点了牛排, 滋滋冒着热气的牛排再吃几顿也不腻！ 考完了，大家更放松了，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康妙玟觉得就上去睡了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考完了，父母也能来看孩子了。 男生们还好，除了北京本地的陈鹏宇，各家父母似乎都觉得男孩子嘛，随便养养得了。陈鹏宇父母爷奶完全是因为住得近，骑着自行车就能来了。 奚绣蓝康卫国两口子晚上7点多到了海淀区的酒店，等在大厅里。康妙玟一会儿下楼，“妈，爸。” 奚绣蓝笑得眼弯弯，“玟玟，累不累？” “不累，下午睡了一觉就恢复了。妈，你们今天去哪里玩了？” “昨天去了故宫，今天去了颐和园。你爸爸还给我拍了很多照片呢。”奚绣蓝美滋滋的，“现在都流行什么‘度蜜月’，你说，我们这也算是补度蜜月了，是吧？” 康妙玟连连点头，“是啊，妈妈你玩的高兴就是最好的收获。” “就是旅游景点的东西都卖的太贵了，一瓶水都要好几块钱。” “自己带水呗。” “对对，我在外面超市里买好水再进去。故宫还挺雄伟的，就是好多地方都没开，也没看到什么。” “看了珍妃井吗？” “看了，那井小小的，居然能塞进去一个人？那个珍妃可真可怜！” 康妙玟跟父母出去在附近逛了逛。 首都夜晚的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晚上7、8点也不是很晚，很多本地人出门散步纳凉。奚绣蓝说到康妙玟还小的时候，家里买不起吊扇，大家都买不起吊扇或任何一种电风扇，人们一到入夜就抬着凉床或卷起凉席到路边一处高台乘凉，晚上就在外面睡觉。 奚绣蓝很骄傲的说：“爸爸吃过晚饭就扛着凉床去占位子，我给你洗了澡，扑上痱子粉，带你过去乘凉。怕有蚊子，还要带蒲扇给你扇蚊子。你从小到大身上都没长过痱子，小孩子身上起痱子多难受呀！” 好像是喔，她从来没起过痱子，华江一到夏天身上就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痱子，脖子里也是痱子，一流汗就腌得痱子又疼又痒，很不好受。可以想象父母为了能让她更好的度过夏天做出了什么样的努力。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习惯了他们默默的付出。现在想想，他们尽力了。他们就是很普通的好父母，他们不算聪明人，也绝对不是有钱人，但他们尽自己所能爱着、照顾着他们的孩子。 她是幸运的。 * 第四天，IMO协调组开始计算分数。 至于为什么需要用协调组的形式计算分数……是因为每个题目都是不同国家提供的，原则上不会从一个国家送交的题目中选取第一道题，所以一般6题就是6个国家提供，怎么计算得分也需要各国的命题组来判断。 今年的第1题，印度的平面几何；第2题，捷克和斯洛伐克的组合数学；第3题，罗马尼亚的数论；第4题，土耳其的函数方程；第5题，联邦德国的博弈论；第6题，荷兰的组合几何。 除了第1题是正经八百的几何，其他5题都用到了数论。 香山饭店，会议大厅。 其他国家选手的分数陆续出来，东道主国的分数要到最后才出来。 电子示分牌上，目前是苏联、美国、法国、罗马尼亚、匈牙利领先，中国分数一直到凌晨2点多才出来。各国领队都紧张的看着示分牌。 第1题，中国队全部满分，42分拿下； 第2题，中国队全部满分，再度拿下42分； 第3题，中国队的分数是7，7，6，7，6，2，有3人未得满分。 康妙玟，21分； 冯超，21分； 唐潇，20分； 王一鉴，21分； 陈鹏宇，20分； 郝峰，16分。 全队接近全满分！ 目前中国队以119分的成绩处于领先地位！ * 北京媒体及时报道了IMO的消息，第一天，北京市民便从广播里得到了中国队领先的好消息！ 这天，协调分数的工作仍然继续进行，今天协调第4题到第6题。 仍然是其他国家的分数先出来，苏联、美国、法国、罗马尼亚、匈牙利几个奥数强国的分数不断上升。到了下午，除了中国之外，其他国家的分数已经全部协调完毕。 个人分数最高42分，6题，每题7分。6人满员参赛的话，总分为252分。 苏联，197分，只有1人满分，第3题、第6题丢分严重，出人意料的第1题居然只有1人拿到7分； 美国，174分，丢分点各自不同，第3题、第6题都只有1人拿到7分； 罗马尼亚，171分，同美国队近似； 法国，168分，只有1人满分，其他同上； 匈牙利，162分，同上。 中国队的总分仍然是102分。 其他国家都已尘埃落定，现在，人人都看着中国队。 第4题的协调很快出来，中国队全部满分。 第5题的分数过了两个小时出来，中国队有1人5分，5人7分。 个人分数更新为康妙玟，35分；冯超，35分；唐潇，32分；王一鉴，34分；陈鹏宇，35分；郝峰，30分。 此时，中国队总分已经超过200分，胜负已定，总分第一仍然是中国。 但不急，还要看第6题的分数，中国队的成绩将决定金牌分数线是高是低。 IMO大概会有一半选手获奖，308人里将会有大约150人获奖，金银铜牌的比例是1:2:3，那就是大概会有25、6人获得金牌，人人都想要金牌。 第6题的分数到晚上7点才出来，示分牌上很快更新分数： 康妙玟，42分； 冯超，42分； 唐潇，33分； 王一鉴，41分； 陈鹏宇，36分； 郝峰，36分。 中国队，总分，230分！ 各国震惊：今年的第6题很难很难，除了中国之外几个数学强国的选手都丢分了，还有几个意想不到的小国选手做了出来，今年只有17人第6题拿到了满分7分，没想到中国队居然有3人拿到了7分！还有1人6分！简直吊打！ 随着中国队的分数全部出来，今年的金牌分数线也很快出来了：34分！ 但今年真的很难，只有4名选手获得了42分满分的好成绩，苏联1人，法国1人，中国，2人！ 4人并列第一名！ 但是！还没有结束！ 组委会很快宣布：今年有一个特别奖！ 各国继续震惊！ IMO的特别奖非常难得，从1959年第一届开始，6、70年代获得特别奖的还算比较多，但进入80年代后，特别奖的颁发越来越少，越来越谨慎。 这也跟数学理论的迅速发展呈反比的，留给中学生发挥的余地越来越小了。 特别奖也不是一定只颁发给金牌选手，没有获得金牌、但在解题中使用了绝妙解法的银牌、铜牌甚至没有拿到奖牌的选手也有可能获得特别奖。所以各国领队都想看看，今年到底是哪一题、哪国选手获得了特别奖。 ——反而不是第6题，是第3题，数论。第3题有16个7分，比第6题还要少1个7分。 * 康妙玟昨天跟队参观了故宫，今天去爬了长城，都是组委会安排的活动，不去白不去。大巴下午4点回了酒店，各国中学生们都待在酒店里，等待着宣布分数——主要是宣布金牌分数线——的时刻。 中国队的成绩出来后，金牌分数线也出来了，各家领队都忙着通知自家孩子。 中国队这边由暂代领队职务的一位教授宣布了成绩：5人金牌，1人银牌！总分第一！ 个人分数也宣布了，唐潇痛失金牌，只差1分，今年的金牌线是34分，他第5题只有5分、第3题6分、第6题1分，实在可惜。要是第5题能拿满分，那就会是全队金牌。 唐潇沮丧得很，要是分数差得多反而不沮丧了，但只差1分，很是意难平。 教授也没说他，全都是夸夸，“已经非常好了，我们的总分第一，这都是同学们平时努力的结果，只差一分，实在不算什么。你要想的是，我们赢了！” 男生们都鼓励的拥抱唐潇，拍拍他的后背，“你很棒的！” 康妙玟对他笑笑，“你已经是超级棒了，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两百多人不如你呢。” 唐潇想了想，“是啊，我很满意了。” “另外，”教授淡定的扫视了一圈学生们，“今年还有一个特别奖，就是你，IMO年龄最小的满分获得者，康妙玟同学！” 咦？ 是吗？好像是哦。不过，等等，特别奖？！我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解法吗？ 她还有点愣愣的呢！ 76 荣归故里！抢人大战，第二弹！ 希帕提…… 本届IMO圆满结束！ 东道主国中国继去年之后, 再次夺得总分第一的好成绩！并且在仅有的4个满分中，分走了一半的名额。 今年有23人获得金牌，中国占了5个名额, 超过1/5。 308名选手中有12名女选手, 占比约3.9%, 中国的康妙玟与苏联的叶夫根尼娅获得了满分金牌, 占比1/6。 从比例上来看, 女生比例极少，但成绩突出。 中国的康妙玟还是IMO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满分金牌获得者，还是少见的满分金牌加特别奖，属实buff叠满了。 * 7月15日，上午，IMO闭幕式。 闭幕式上仍然是由中国数学会理事长王元发言、IMO委员会代表发言、北京市政府领导发言、中外数学家发言，其中由本次中国队领队单墫教授讲解了康妙玟的第3题的解法。 她的解法异常简洁, 就连出题国罗马尼亚给出的标准答案都没有她的解法巧妙，协调分数的时候罗马尼亚命题组都说这个解法精妙异常，意料之外。 单墫教授讲完第3题后, 全场掌声雷动。 接下来为获得奖牌的选手颁发了获奖证书和奖牌, 其中获得特别奖的康妙玟第一个上台领奖。 一脸稚气的少女穿着米色西装上衣和蓝绿格子百褶裙, 面带微笑，一点也没有未成年通常的羞涩腼腆，态度落落大方，笑容甜美可爱。 当天晚上, 中国队在第31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上再次勇夺总分第一、且有二人获得满分金牌的新闻登上了央视新闻联播。播音员的声音比以往多了一些激动, 本届在中国举办的国际奥数比赛再一次证明了中国中学生傲人的数学能力，并且本届年龄最小的参赛选手康妙玟获得了特别奖的殊荣！满分金牌再加特别奖，这在IMO的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 央视的报道还是比较克制的, 纸质媒体则是深得当年大放卫星的精髓，标题一个赛一个的大胆： 《神童之名，康妙玟说这只是开始》 《威震四野！天才的解答！》 《天下第一的数学天才少女！》 邻国日本今年才以6人满员的队伍参加了IMO，成绩显然配不上他们自诩的“聪颖过人”，最高分只有25分，连中国的最低分都没赶上。日本媒体一通吹捧，中二气息爆表： 《四千年一见的天才数学少女，满分！金牌！》 《地表最强数学少女！天才！诞生！》 这股儿“我爱学习、学习最棒”的风潮从北京迅速刮向全国，几乎是立刻之间，很多父母发现了原来还有学科知识竞赛这么回事，各地的奥数培训班、奥数学习班也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 原本康妙玟以为吃过散伙饭啊不闭幕宴会之后，比赛就算结束了，各人可以各回各家，好好休息休息，但领队通知他们，还不能走，还会有领导接见。 可能是恰逢其时，本届IMO正值北京亚运会前夕；又可能是国家政策决定狠抓教育，要好好树个典型。总之，这次中国队的赛后嘉奖级别极高，第二天便得到了前往the Great Hall f the Peple的荣耀待遇，还得到了prime minister同志的亲切接见。 prime minister同志与康妙玟同学的亲切合影登上了各地媒体的头条，再次引发了媒体的热潮。 * 出乎康妙玟意料的是，这次IMO居然国家有发奖金！金牌6000元，银牌3000元。 在北京又待了两天，完成了好几拨媒体采访，康妙玟终于可以回家了。 原定去南戴河北戴河的旅游计划取消，安徽省数学会请她先回去完成宣传任务。安徽学生一向以成绩好会读书出名，但安徽中学对学科知识竞赛并不重视，这跟安徽孩子的一贯聪明和安徽省的人口数量是不匹配的。安徽省数学会希望以她为榜样，大做宣传，在全省范围内开展由城市到乡镇的学习数学的活动。 省级各种媒体、庐州市各种媒体蜂拥而至，各种嘉奖也随之而来。 省政府给了3000元的金牌奖金、2000元的特别奖奖金，市政府也给了3000元的金牌奖金、1000元的特别奖奖金。各级奖金都比照亚运会金牌的奖金，真要比起来，IMO金牌的含金量更高一点，亚运会4年一届，中国队能拿100多块金牌，而IMO就算年年6块金牌，4年也只有24块金牌。 奚绣蓝嘟嘟囔囔没能去秦皇岛，但媒体的采访可让她乐坏了：谁还没有个虚荣心呢？她对上媒体“出风头”一点抵触都没有。 各级政府的奖励也很丰厚，国家、省、市的奖金加起来有1万5千元，包河区给了2000元，就连庐州理工附中也咬咬牙给了1000元的奖金！ 各种颁发奖金的仪式接连登报、上电视，康妙玟的名字在安徽省几乎家喻户晓，全国知名度也持续增长，很多人都知道咱们国家出了个13岁的数学天才少女！ 年龄小又加上是女生，神童的故事人人喜欢。 肖老板非常的大手笔，一分不少的兑现了5万元的奖金，还郑重的搞了一个颁奖记者会，堂而皇之登上了报纸，再次为肖老板的公司打了个广告。 肖老板还请康妙玟为他代理的理光相机拍了两条广告，酬金也不少，一条2万元。要想想小燕子当年在北影上学的时候拍一条广告才只拿到几千元的酬劳，就知道1990年一条广告给2万元，那绝对是高薪了，她又不是什么电影明星。 康妙玟简直被钱砸晕了脑袋！哇喔！算了一下，她拿了一块金牌和特别奖，居然拿到6万8千元的奖金！还有附带的4万元的广告酬劳！ 一转眼她就是10万元户了！ 有钱真是好快乐呀！ 但这还没有完！ 黑池坝旁边琥珀山庄楼盘的房地产公司非常有头脑，对媒体表示他们将赠送天才数学少女一栋别墅，风景极好，在阳台上就能俯瞰黑池坝的水色。这是庐州市政府想要做成全国示范小区的样板楼盘，除了贵没有别的毛病，之前肖老板预购了一套300多平方米的大别墅，售价达到了3000元一平方米，各种手续办完，肖老板直接掏了100万出去。 乖乖！康卫国奚绣蓝听到这个数字话都说不出来了！ 结果现在，房地产公司居然说要送康妙玟一套别墅！哎哟喂！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想不到的好事呀！ * 没几天，琥珀山庄便接康家三口去看别墅。 其实也就只能看看半成品，刚开工不到半年，地基打好、钢筋水泥浇筑楼体，现在距离封顶还早。 不过地点确实很不错，别墅背后就是黑池坝，黑池坝是原庐州护城河的一段，池边栽种许多树木，夏天绿树荫荫，地点也极好，在市区里，身处闹市有这样的一套别墅住着，那可是太爽了！ 康妙玟愉快的参观，没想到现在的房地产公司就已经有了“名人效应”的头脑，琥珀山庄对外预售价最低是2000元一平方米，均价目前是2500元一平方米，但计算成本价当然没有那么高。就算打个对折吧，成本价1000元好了，房地产公司给她看了别墅的设计图纸，一共三层，一楼二楼都有100多一点平方米，3楼50多平方米，3楼落地窗出去有一个楼顶大露台，3楼上面还有一个小阁楼，也有20多平方米，总使用面积也接近300平方米了。 肖老板说阁楼算是赠送的，那么就算是260平方米，成本价给它算个26万，对房地产公司来说湿湿碎啦。 满意，非常满意！ 因此对于房地产公司的合约里约定的将以她的形象和名字做宣传的条款，她也表示同意。这是双赢，肯定不会拒绝。就像以后奥运冠军基本都能收到房子或别墅的奖励一样，房地产公司用名人来做宣传，付出一套房子或别墅做酬劳，那就是等价交换嘛！ 琥珀山庄除了别墅区之外，还有小高层区、板楼区，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长辈们，谁会不想要跟天才少女住在一个小区呢？搁古代这可就是文曲星下凡呐！这个购房群体基础可是大得不行！ 肖老板还大手一挥，说别墅的装修他包了！等到交房之后，他拉两支施工队来，两家的别墅一起装修，不需要康家人操心。 康妙玟十分担心肖老板的审美，别搞成土鳖审美，那可就乐大了。 不过交房还早，要到明年，到时候拿着图纸找个室内设计师精心设计，可不能随便土豪老板瞎整活。 * 媒体轮番来采访，一直热闹了大半个月才消停。附中从校长到初二一班的老师都乐得合不拢嘴，已经见缝插针的来跟康妙玟说了下学期的事儿：她上半年人不在附中上学，但学校还是给她申报了市三好学生的荣誉，批下来了，奖状则要等到下学期开学后专门开个颁奖大会发给她； 下学期她升到高一，原本该准备申请科大少年班的材料，但现在她拿了IMO金牌，科大给了附中一个指定给康妙玟保送名额，她不需要再去申请少年班，也不需要高考。这一年甚至连学校都可以不去，想去就去，但实在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去上课。 科大也来了人，说她如果今年参加高中物理联赛的话，就不需要再次面试了。之前单墫教授跟她面谈了一次便算是面谈，再说单墫教授这次带队集训3、4个月，已经足够了解她的知识水平。 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也都来了人，不死心的想“说服”她去北大或是清华，她只要想去北大或清华，她跟科大签的合约他们去解决！他们能给的条件绝对不比科大差在哪里，她只要进了北大或清华，那就是一站式服务，包她上完博士。 嘶，好家伙！还真是很相信她的学习能力呢！ 77 数学天才少女的大震动！ 托勒密 庐州一中也又来争取了一下, 但康妙玟打定主意不想换学校，一中也只能作罢。 至于上海的名校复旦大学和上海交大也是不死心的派人来谈条件，但大学嘛, 能给的条件就那些, 如果大家给的条件都差不多, 那为什么要舍弃就在家门口的科大呢？ 她享受的只是各家名校纷纷想要“争抢”她的那种快乐！ 她心里是很得意的：瞧！我很棒！我真的很棒！媒体采访很棒，有钱很棒, 白得了一栋别墅，更棒！ 所以这就是“知识就是金钱”的具现化？没错！ 现在, 她成了大学家属区里的小名人，人人都认识她, 人人都把她当成教育孩子的典范, “别人家的孩子”, 深受……好吧, 未必是真的深受父母们的喜爱, 但一定会让那些父母特别是高知父母加紧对自己孩子的学习的督促。 这样，她在孩子们心中就妥妥的成了“反面教材”。 玩是多么快乐呀！学习, 没劲，真没劲！ 小伙伴们都向她反应, 父母对她们的学业快马加鞭的督促中, 这个暑假她们全都过得水深火热。哦，李安娜除外, 她7月初便飞去了美国。 她给康妙玟留了一封信，说等她到了旧金山就给她们写信，她们一定不要断了联系。她很担心，她不知道转到美国中学上学会经历什么，她担心自己的英语口语不够好, 会被美国孩子嘲笑。现在美中之间的信件来往很慢，快要两周慢则一个月。 听说美国中学已经有电脑课了，美国家用电脑想必也不贵，康妙玟想着等自己上了大学，就能用学校的电脑给李安娜发邮件了。现在的家用电脑还是超级贵的，破配置都要上万元。科技产品总是这样的，刚出来的时候超贵，之后零部件逐年价格下降，最终会普及到千家万户。 康妙玟回了家，小伙伴们总算能松一口气，可以名正言顺的来找她“学习先进经验”，这是父母们绝对不会拒绝的。“好孩子光环”作用极大，这也是康妙玟才发现的“副作用”。 * 钱丽娜问：“北京好玩吗？比赛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是在体育馆里面吗？” “对，人也不是很多，就308个人，全都坐在体育馆里，光是监考老师就十几个。” “你紧张吗？”冯婷婷问。 “有点紧张吧。”说“不紧张”可能太欠打了，她琢磨着。 “题目难不难？”张娅宁总想着题目。 “有的难有的不难。” “你第3题拿了特别奖，那个解法我看都看不懂。”乔俊之摸摸脑袋。 “我们谁也看不懂。”路景延翻了个白眼，“那就不是我们初中生能看得懂的。”他看到报纸上登出来的6道题，别说做出来了，看都看不明白！他终于明白了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想想就在去年他还以为努力学习能追赶上她呢，现在……他可不敢如此狂妄无知了。 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成了一座高山，他只能仰望，无法越过。 他们今天约了去新华书店，从新华书店出来，来到银河公园。银河公园的名字很好听，处在新华书店与庐州理工大学中间，也是原庐州城护城河的一段。公园是开放式的，岸边建筑有凉亭，河上有桥，一到夏天，此处就成了纳凉消夏的好去处，也成了庐州市民游泳的地方。 此时是下午，银河公园的水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脑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在银河公园游泳不需要花钱，尽管市政府年年都喊不要在河里游泳，岸边也树了好几个“禁止游泳”的警示牌，但根本没人听。 少年们在岸边溜达，这一片的绿化做的很好，到处都是绿树成荫，可以一直在树荫下走，不会被太阳晒到。 “你下学期就要去上高中了，我们见面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张娅宁伤感的说。 “可我们不是还住在一起吗？我们上学放学还是可以一起走。”康妙玟拉着她的手。当年她只能仰望张娅宁这个学霸，现在，她成了被别人仰望的人，也体会一下那种……感觉。 乔俊之低着头走在女孩子后面，他也早就有觉悟了，不管妈妈年宝莉有多么想让他跟康妙玟攀比，他俩都不会是同一类人。天才的存在就是很容易让普通人对人生产生怀疑，还会自我怀疑，为什么我做不到？为什么我不行？ 可事实就是，你不行就是不行。 令人难过。 路景延用大手帕包了一兜冰棍儿跑过来，“乔俊之，低着脑袋想什么呢？” 乔俊之笑笑，“光吃冰棍不行吧，我去买水。” “嗯，快去，买矿泉水和可乐，我记得康妙玟喜欢喝可乐。” 路景延走到前面，让女孩子们拿冰棍。庐州今年流行娃娃雪糕和紫雪糕，娃娃雪糕经久不衰，30年后还有厂家生产；紫雪糕是外面包着巧克力涂层的雪糕。 康妙玟拿了娃娃雪糕，张娅宁也拿的娃娃雪糕，冯婷婷和钱丽娜拿了紫雪糕。 乔俊之一会儿也回来了，买了3瓶矿泉水、3听可乐。 几个人绕着银河公园转了一圈，到底夏天还是太热，正好绕回来，骑了自行车回家。 * 现在外面也没啥适合未成年聚一聚的地方，以前还能有什么咖啡馆茶室之类的适合聚会，不行还有卡拉OK厅钱柜之类，现在的娱乐场所还是太少了。 回家就只想躺。家里还是没买空调，热得很，今年庐州特别热，夏天居然动不动就是39、40度的高温天气，热死人啦！ 奚绣蓝勤俭持家，始终不同意买空调。现在空调又老贵，康妙玟也不舍得买。不过，等以后别墅交房装修好了，她可是一定要装空调的！还要装中央空调！ 想想就很爽！为此，再忍耐一两个夏天还是可以承受的。 要不要买电脑呢？现在买电脑也是很不划算的事情，贵不说，还没有互联网，还不如到时候去蹭大学的电脑。 她现在手握10万人民币，都不知道要怎么花了。 或者，应该在北京买房？10万足够在北京买一套蛮好的房子了，就买亚运村的房子，质量绝对有保证。亚运会之后亚运村小区便会公开出售，肖老板这个很有头脑的男人已经决定要去买亚运村的房子。他倒不是觉得以后北京的房价会飙升，只是很朴素的想着以后要是他孩子到北京上学，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 肖老板有3个娃，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显然也是个追男宝的爹，儿子才3岁，两个女儿一个7岁一个5岁。 肖老板是康卫国的“贵人”，认识肖老板之后，康家的家境突然变的很不错。 算阶级提升了吗？马马虎虎算吧，算稍微提升了一点点，但还是社会底层。 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才，但人才又是最不重要的，因为地球上有50亿人口，天才层出不穷。想要获得“地位”，就要成为有用的人。 但要怎么成为“有用”的人，她还不知道。 这个世界是由数不清的普通人组成的，但普通人也是能被牺牲的。这在她的躺平生涯中已经得到了很多次验证。 她想到以前看到的一个故事，不，真实事件，一位科学家刚到一所新大学就职，却不幸遇到拦路勒索的小混混，被小混混捅死了。死了也就死了，这个世界仍然转动，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她觉得她应该去看些哲学书，在中国，大学学的是马哲，而不是西方哲学；在欧美，大学里很多专业都要学哲学，西方哲学有数不清的哲学派别和哲学著作，她现在就可以找些哲学著作来学习学习。 * 不用做暑假作业当然很爽，但也不能放下学习，报纸和电视专访都报道了她在学钢琴、国画、围棋，直接导致庐州市所有钢琴老师、国画老师、围棋教室爆满，一大堆孩子向这些老师和授课班涌来，妥妥拉动GDP。 哦，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奥数班，奥数班开设小学班、初中班、高中班，安徽省数学会紧急开办了奥数教练员培训班和进修班，报名火爆，庐州市所有中学都选送数学教师来进修。 钢琴老师丁老师的授课费暴涨到1节课50元，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排满了课程，给康妙玟的课程不变，还是周日上午1个小时，收费没涨。 季老师的国画课从原本不到10个学生，暴增到从上午到晚上会有近100人滚动来上课，暑期班人满为患。康妙玟晚上去上课的时候简直惊呆了：人比以前多了一倍！季奶奶把隔壁房间都租下来当教室了，不然可安排不了这么多学生，因为除了国画还有孩子来学西洋画。 庐州棋院也多开了10个暑期围棋班，围棋的逼格比较高，棋院现在还是政府掏钱，家长们觉得棋院更靠谱，还有机会为国争光。 老师们都很偏爱她，季老师说要带她出去写生，丁老师手把手教她弹新曲谱，段棋手给她报名参加了“青松杯”全国业余围棋锦标赛，她的年龄只能参加少儿组，8月初比赛。为此，比赛前每天让她到棋院半天进行实战训练。 常盛豪与罗溪和都是专业初段，别小看专业初段好像才入门，其实不然，他们都有打赢业余6段、7段的能力。 “数学天才少女”之火爆并没有因为媒体报道的减少而降低，市教育局已经跟附中协商好了，秋季开学后会安排康妙玟到庐州各个中学做报告，讲述她是如何学习的、以及参加IMO的心路历程。康妙玟还不知道这事，消息灵通的科大便找到市教育局，说她下半年还要备战高中数学联赛以及IMO，不能耽误她的学习。 78 天才棋手进新手村 芝诺 三方来回拉锯, 市教育局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附中虽然相对独立，但实际也是归市教育局管辖, 不能轻易说“不”。只有不归本省教育厅管辖的科大可以不鸟市教育局, 派去交涉的人也很会抓重点，就问你们教育局是还想再要一块IMO金牌还是想拔苗助长毁了孩子？ 市教育局忍痛同意了只在几所排名靠前的中学做报告, 两周时间全部结束。 科大的人谈完了便到康家跟康妙玟说了这事, 全都拒绝也不太好, 宁得罪阎王不能得罪小鬼，她学籍归市教育局管, 在她到科大上学之前都不要跟教育局闹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人家在学籍上动手脚或是别的什么, 到时候顶多就是开除一个临时工, 耽误的却是她的前途。 来人说的很委婉，康卫国和康妙玟都听懂了。康卫国有点气恼，但这种事情吧不可能说绝对不会发生，只能忍让吧。 康妙玟倒觉得这样也算不错的处理方式了，不要跟人/机构引发冲突是躺平人的生存准则之一，是因为解决麻烦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躺平人希望生活一成不变，平稳没有波澜。 两周4所中学也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实际学生们才懒得听什么“先进学生报告会”呢，对学生来说, “别人家的孩子”是他们最讨厌的人。对她来说，这种报告会有一次足够了，多了没用, 除了浪费时间没有别的用处。 * 康妙玟的暑假还是非常忙碌，科大数竞组每周给她送一堆题目和论文，要她别只顾着玩，刷题才是学生的本职！ 天哪！她只想晕倒！ 8月初，“青松杯”全国业余围棋锦标赛在隔壁江苏省会南京举行。庐州棋院有十来个学生要去参加比赛，其中就有康妙玟，和窦海骊。 窦海骊6月中考，没有上一中，而选择了二中，二中有艺术班，每天有专门的练琴时间，也就有了专门的钢琴老师，开学后便不会到丁老师家上课了。他对围棋兴趣不大，学了好几年了也没有参加过比赛，他父亲窦长青也更注重钢琴而不是围棋，不强迫他一定要去比赛。 窦长青这个小有权利的科长借了一辆私家车送儿子去南京，康卫国坐在副驾座上，顺利蹭车。窦长青从倒车镜看着俩孩子有说有笑，心情愉快。 “那你怎么今年想起来要参加比赛？”康妙玟问。 “没什么，就是想着我再不参加比赛年龄就要超过了。” 噢，也是哦。 少年组年龄限制是未满18周岁，14岁到17岁是少年组，11岁到13岁是儿童组，8岁到10岁是幼儿组，儿童组、幼儿组一个年龄一个组。因为是全国性的分区域比赛，赛程实际长达3个月，分区比赛胜出后还要参加总决赛。 现在围棋这项运动刚刚兴起没几年，比赛规则还没有以后那么细致，业余棋手的定级定段要求十分细致，刚参加比赛的选手要从初级开始升级，不能跳级跳段参加比赛，所以即使是业余棋手，一年也要参加好几场比赛才能升级升段。 这次“青松杯”就是少有的混合定级赛，只要是一个年龄组，不管你几级几段，都给你打散了分配对手，单败淘汰制，最后根据排名来定级或段。至于会不会有段位高的来屠新手村？那必须是没有的，十几岁的业余6段会去参加级别更高的挑战赛，不会浪费时间来屠新手村。 根据“青松杯”的比赛规则，少年组最高能授予业余4段的段位，儿童组最高能授予业余1段的段位。业余4段跟业余1段的差距其实也不是很大，少年组业余5段6段需要参加更高级别的全国业余围棋比赛获得名次。业余5段便可以评国家二级运动员，因此也有不少孩子学围棋是为了冲一下段位，拿个国家二级运动员认证，中考高考都会有相应的政策照顾。 从庐州开车到南京也就是3个多小时路程，康妙玟参加的13岁年龄组，窦海骊参加的少年组，比赛日期刚好在同一天，便一起去了南京。 到了比赛的场地，康妙玟发现组委会是按照尽可能集中最多的选手在同一时间段来比赛的原则安排比赛日程的，所以她跟窦海骊都是同一天比赛也不是很奇怪。少年组在一个房间，儿童组在另一个房间，幼儿组又在另一个房间，这样大家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心理不会有太大负担。 单败淘汰制也保证了能够尽快淘汰掉就是来凑数的那些孩子。 康妙玟仔细研究了比赛规则和赛程安排，似乎也没有规定一名选手一天最多比赛几局，不过以房间里32张棋盘来计算，她今天最多只要下6局。 一点难度也没有！ * 比赛开始后，康妙玟对上一名13岁男生，走了100多步便把男生杀得片甲不留。低手对局基本上遇不到高手对局那种几乎下满棋盘的情况，比赛规则参照快棋赛，30秒一步，超时判负，第一局也就用了40分钟。 裁判很快安排上第二局。这种对局很刺激，完全算不出来下一局会遇到谁，她也不会浪费时间去研究这些低手，来了就干！ 第二局还是一名男生，这次用时更快，不到40分钟便下完了，同样杀得对方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第三局也很快安排上，这次是个女生，不过也没有什么差别，她可是跟专业棋手下棋的少女，第三局用时更快了，30分钟结束战斗。 裁判倒是见多识广，神色淡定，刚参加比赛就一通狂杀的小天才其实并不少。裁判说她可以走了，因为没有其他人比完第三局，她没有对手，下午再来。 * 中午窦长青请客，两家人在一起吃了午饭。窦海骊也下了3局，全都胜出。 学围棋年龄越大人数越少，所以14岁到17岁就不按一岁一组了。学的不太好的会早早放弃，将时间和精力用在学习上或者别的技能上；再有就是走职业路的顶尖的那一拨已经开始职业比赛，不来跟业余的玩了。 下棋就跟做作业差不多，反正都是要做的，一天下个几局也不是个事，康妙玟说起她在北京棋院和中国棋院跟那些少年棋手下棋，一下就是半天，快的半天两局，慢的半天一局，人家都已经是职业棋手了，跟这些同龄孩子完全不能比，天壤之别。 窦海骊挺无所谓，窦长青倒很兴致勃勃的，问是不是见过聂棋圣和马九段？见了，还常见，他俩都想说服她当职业棋手，不过她觉得偶尔下棋是乐趣，每天下棋会很痛苦。 窦海骊在一旁暗笑。 “你笑什么呀？”康妙玟不忿的问。 “我不是笑话你或是别的什么，我知道你是因为围棋跟数学有关联才会感兴趣，但你不是真正对围棋感兴趣。我能理解。”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知道，你喜欢数学，数学很有趣，你喜欢……解决问题的那种快乐。” 咦，没想到他说对了。 “还有呢？” “还有什么？”窦海骊有点愣愣的，“你指什么方面？” 康妙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沟通障碍，最近她的沟通问题越来越明显，最简单的表现方式就是不太愿意跟别人社交了，说句讨打的话，她觉得别人都无法跟得上她的思路，不是太蠢就是太幼稚。 好吧，她以前也没有多喜欢跟别人社交，跟别人结识，很简单，没话找话就行；但想要维持友谊一直很不容易，大概是躺平的人总是带给别人无力感，她又不爱出门参加集体活动，时间长了别人也不想喊她出去玩了。 友谊的小船不是翻了，而是……划远了。 知道问题在哪里，就要积极解决。于是她尝试换个话题，说食物吧，说吃的总不会冷场。 效果很好，窦海骊的注意力转到食物上去了，知道她爱吃松仁玉米，便将转盘转过来，让松仁玉米停在她面前。 不错啊少年！康妙玟表示很满意。 * 下午继续比赛。 上午是64进32、32进16、16进8，下午的人就少多了，少年组和儿童组、幼儿组都集中在一个房间比赛，几位裁判走来走去巡视。 下午的选手棋艺高了一点，但在康妙玟手下也只能扛上3、40分钟就被杀了个一败涂地。 8进4、4进2，13岁年龄组最快进入今天的决胜局。裁判让两名选手稍事休息10分钟，很快进入决胜局。 窦海骊过了1个小时结束了4进2，到了决胜局，裁判宣布决胜局明天上午进行。 这边康妙玟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她对面的男生脸色不太好，还在苦苦恋战，不肯认输。 裁判开始读秒，超过30秒便会判输。 男生在最后一秒慌张的下了一子。 康妙玟两根细长的手指夹起一枚白棋，放在棋盘上，随即提走7、8个黑棋。 男生大惊失色，死活不知道往哪里落子，又到最后一秒才下了一子。 这次，康妙玟提走的黑棋更多。 裁判一直在旁边看着棋盘，摇摇头，“认输吧，你输了。” 男生差点要哭了，只好站起来，“我认输。” 康妙玟心情愉快的站起来，伸手跟他握手。 哈哈！赢了！大杀四方！ 嗐，不免有点欺负小朋友的意思，真可惜还不能越段挑战，不然直接跟业余4段比赛也不是不行。 今天下了6局，小小总结一下，围棋比赛心态还是很重要的，难怪以前看报道那些八段九段高手都在说心态问题，特别是高手对弈，年轻棋手对上名宿，总是心里就先打起鼓。放在今天这样的业余比赛里，你落子飞快，给对方的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他们无一例外被她的快节奏带着走，下错棋的次数多到会让教练发火的程度。 79 暑假日常生活 高斯 工作人员说她的比赛暂时告一段落, 要等到各赛区的预赛都结束之后，她才会再来一次南京，跟各赛区的冠军比赛, 所以就是预赛、决赛。 康妙玟感觉也没啥难度嘛, 跟玩似的。本赛区她算是同龄人无敌手了，不知道其他赛区有没有高明一点的选手。 心情愉快！ 窦海骊明天上午还有一局, 因此还要在南京多留一天。窦长青跟康卫国说好了，明天后天在南京带孩子们旅游旅游，不能来去匆匆就为了比赛，南京也是有不少名胜古迹的，值得一游。 第三天，康妙玟跟老爸在南京市区里逛了逛, 上午去了南京博物馆，中午找了家人很多的馆子吃了闻名遐迩的南京鸭血粉丝汤，配鸭油酥饼，确实很好吃。下午跟窦家父子汇合，去了夫子庙，一路逛吃逛吃, 玩到晚上9点才回了酒店。 之后两天把南京著名景点逛了个遍, 有车还是很方便的, 中山陵、雨花台、玄武湖、总统府、秦淮河、鸡鸣寺，窦长青在鸡鸣寺请了一道平安符，但不是给窦海骊的。康卫国不信这些, 倒是康妙玟给奚外公钱外婆各请了一道长生符。 “怎么, 你信这个？”窦海骊说。 “我不信，但爷爷奶奶信。” 他笑，“也是。” “你爸爸给谁求的平安符？” 他迟疑了一下, 低声说：“给我妈妈。你不要问他，妈妈身体不好，一直住在疗养院。” 嘶！ 这可涉及了别人家里的隐私了，不好说，不能说。 * 离开南京当天，上午，两家人去了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参观，康妙玟和窦海骊还带了自己做的白色纸花，扎成花束，献到纪念碑下。参观纪念馆是一次沉重的旅程，无数文字、影像记录，重现了那一段沉痛悲惨的历史。 下午回到庐州，窦长青将康家父女送到家门口，非常客气的拒绝了进屋坐坐的邀请，告辞走了。 康卫国拎下大包小包的，康妙玟掏钥匙开了门。天气热，也买不了什么吃的，倒是康妙玟买了一堆旅游纪念品要送给小伙伴，还有给奚外公钱外婆姨妈姨夫表弟带的礼物，当然最重要的是给妈妈带的礼物。 说到表弟华江，这孩子上学期被老师严密紧盯，下午放学不让他立即回家，要做完作业才给回家，华江一开始简直生不如死。习惯了散漫的娃受不了被人盯着写作业，可是接受了任务的学习委员严肃认真的盯着他写作业，他想偷懒也不行。 老师们都在说他姐姐（是表姐啦！）那么聪明，你这个弟弟（是表弟啦！）学习太差劲了可不像话！而且弟弟不可以去拖姐姐的后腿哟！华江十分气恼，但又不知道该对谁发火。至于奚绣娟和华建军，只知道儿子现在作业好好做了，学习成绩也有所提高，乐得跟什么似的，根本当儿子的抱怨不存在。 他们舍不得打孩子，也不懂好好学习的妙处，还是因为康妙玟的经历，夫妻俩才恍然“知识就是金钱”这句话是真的没有说错。康妙玟已经拿到科大的保送名额，也让夫妻俩意识到学习的力量——能让所有人对你刮目相看，别管背后会不会说怪话，现在，人人都恭维他俩有个超有名、超聪明的外甥女。 就连在工厂里，奚绣娟的知名度也火箭般上升，人人都知道她外甥女是康妙玟。 这导致了至少在表面上，她的待遇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各种隐形福利都能有她的份了。最简单的，比如她在厂里食堂打菜，打菜阿姨手抖的跟帕金森似的，能给她打半勺肉，而不是以前一勺顶多一块肉，她还不敢说什么，不然下场会是一块肉都没有。打菜的技巧全在于此。 老师们一般上课一周后就会对班上的学生有了充足的了解，华江这样的孩子会被老师标记成“可放弃”，他们不会在意这部分学生，而只专注那些好学生、愿意学习的学生。虽然人们总说老师应该“有教无类”，但实际上不是，老师总是更喜欢学习好又擅长社交的孩子，或者只有其中一项也行。 熊孩子没人喜欢。 * 康妙玟在分配礼物，爷爷奶奶的礼物放一个纸袋，姨妈一家的礼物放另一个纸袋，忽然又想起来什么。 “爸，上次来看病的周大嫂怎么样了？” “什么周大嫂？”康卫国摸不着头脑。 “你忘了？她是死了吗？” “哦哦，你说的是大勇他妈啊。” “对，就是她。她现在还活着吗？” “活着啊。她吃了两个疗程的中药，梅大夫说她的肿瘤没有恶化，但不做手术切除肯定不行的。大勇和他几个弟弟妹妹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又借了钱，凑够了手术费，6月做了手术，现在早就出院了。” 这也是不错，没想到康大勇兄妹还真是孝顺孩子，没有为手术费的事情扯吊。 “现在呢？恢复的怎么样？” “还行吧，开了刀就是要养着，不能累。我托肖老板给大勇和他弟弟大强在市里找了工作，比他们在家种田赚的多，春花也要回医院复查，就跟两个儿子住在一起。树根我是给他在学校里找了个扫马路的工作，反正扫马路谁干不是干呢。”树根是康大勇的爹。 “你借钱了吗？” 康卫国鬼鬼祟祟的说：“借了3000，别跟你妈说，等大勇还了钱，这钱就给你。” 哼，肯定是老爸的私房钱！ “那你别让周大嫂干活啊，她在家里干活习惯了，说不定会偷偷干活，不好好养病。” “可不是嘛！”康卫国叹气，“我跟她说了，孩子们孝顺，不会让她回家等死。60多岁又不是年纪很大，她别干活了，养好身体，以后大强小春小米的孩子还要喊她奶奶呢！” 老爸也是很会拿捏乡村老年妇女，看着大孙子一个接一个出生才是她们的最大心愿，周春花流着眼泪答应一定好好养病。 康大勇的还债计划也搞得不错，一个月能还500元。 肖老板给康大勇找的工作是为他名下的几个门店送钱到银行存起来，门店的流水不算太大，隔天送钱去银行，需要可靠的押送。肖老板认为第一康卫国为侄曾孙担保，第二康大勇没有任由老娘在家活活病死人，宁愿到处借钱也要给老娘做手术，是个有担当的孝顺儿子，值得信任。当然这么危险的工作也必须给高薪，就在前几个月，另一个浙江老板才被人抢走了一天的流水，足有几万元，还打死了一名押送员。 康大勇没敢跟老娘说自己的工作是什么，就说是工厂保安，所以下班很晚。周春花信了。 康妙玟觉得肖老板像哆啦A梦，有求必应。 * 暑假还没过完。 窦海骊得知康妙玟在北京经常骑行，约她回了庐州一起骑行。庐州附近有五大淡水湖之一的巢湖，计划从庐州理工大学的西门一直骑到巢湖边，行程全场20公里，用时2小时。 这个距离刚刚好，不多不少，太长了窦海骊担心康妙玟会骑的太累，太短了又达不到锻炼的目的。但他俩都是未成年，窦海骊比康妙玟大1岁6个月，1975年6月1日出生，可巧是六一儿童节。 康卫国和窦长青都不放心，于是窦长青找了妻子娘家的一个表侄陪他们一起骑行，表侄刚大专毕业，是个成年人了。 骑行还是很愉快的，就是太阳不怎么让人愉快。他们一大早6点多便出发，但刚出门，康妙玟便发现阳光炽热。 窦海骊从自行车后座的一只帆布包里拿出一顶棒球帽，“过来，给你戴上帽子。” 康妙玟将车停在他身边，“戴帽子也不行吧？现在连防晒霜都没有。上次我在北京看到一个防晒霜，但是要外汇券，我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换到外汇券。” 窦海骊给她戴好棒球帽，整理好她的头发，她扎了马尾辫，乌黑的发辫在她脑后晃来晃去，他不禁好玩的拉了拉她发尾。 “喂！”她瞪他一眼。 他笑笑，“走吧，尽量走树荫下面好啦。” * 庐州理工大学已经在市区之外，从西门出发，没有直接到达巢湖边的大道，只有一条公路通向巢湖，从庐州开往巢湖的短途汽车就从这条路走。 “哥，从哪里走？” 窦海骊的表哥叫张恺，是个瘦瘦的年轻男人。 “跟着我，妙玟妹妹要是累了就喊我，我们停下来休息喝水。从这里到巢湖是大概20公里，我想着中间可以休息两次，你们都还小呐，现在天气也怪热的。” 喊“妹妹”还怪自来熟的。 康妙玟没有表示异议，蹬着自行车跟上。 1990年还不流行什么变速单车，康妙玟骑自己的26女式自行车，窦海骊和张恺都骑的是二八大杠，张恺还很细心的在车后座带了水。 矿泉水带了4瓶，2瓶娃哈哈2瓶怡宝，价格都是1元1瓶，说实话不算便宜。张恺还买了几只面包，说怕他们路上饿了。 3个人往巢湖骑去，一路停了两次休息、喝水，所以花费时间超过2小时，看到巢湖的时候已经是上午9点。 水边还是相对凉爽一点的，再说了，湖面上没有遮挡物，风吹过来，可以说得上十分凉爽了。 康妙玟已经出了一身汗，此时被湖面上的风一吹，感到十分舒爽。 “好舒服呀！” 窦海骊默默递给她一块手帕，“擦擦汗。” 她便接过手帕，仔细擦了擦额头和脖子。没想到这个男孩还挺细心的，上次她们在溜冰场遇到的时候，他身上也带了手帕。习惯了用湿纸巾和手帕纸，她都不记得上次——上上次——用手帕是什么时候了。 80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 黎曼 张恺从包里拿出矿泉水, 一人一瓶。“我们在这边走走，注意脚下，这边不像市区的河道有河堤, 湖是没有堤岸的, 泥巴下面可能会有洞。” 俩孩子都低头看着脚下：脚下到头的公路，公路两边是黝黑的泥地，看上去很肥沃，这样的泥地下面会有洞？好吧，这是他们的知识盲区。 湖边有码头，码头边有渔船，湖面上也是星星点点的渔船，看上去颇有诗情画意。湖里因为养着鱼, 湖水并不清澈，湖水一荡一漾，拍动岸边的泥土，因而岸边的水反而很浑浊。 他们将自行车停在公路旁边，张恺又用一根钢丝锁将3辆自行车的前轮锁在一起。 康妙玟问：“这样锁没事吗？”现在自行车还算是家里的“大件”呢, 这可是3辆自行车。 “没事，三辆车很难被搬走。” 窦海骊说：“我这还有一根链条，要不, 跟这棵树锁在一起？” 张恺用链条将自行车前轮和路边的一棵树锁在一起, 这下子放心了。 湖边没有路, 通往湖边村庄的煤屑路在距离湖边1公里的地方向东北方岔过去, 这条公路之所以会修建到湖边是为了在码头装卸鱼获。 “这么说, 我们是不是能在这里买到很好的鲜鱼？” “渔船不零售的，他们每天的收获会卖给水产公司，留几条鱼自己吃。再说, 天太热了，我们没有那种运鱼的车。”张恺认真的说。 “这儿会有螃蟹吗？” “有吧。”张恺不确定的说。 “我们能上渔船看看吗？” “渔船腥得很。” “淡水鱼还好吧？” “就在岸边走走，要是看到有小船，我去问问能不能带我们在湖上转一转。” * 花钱的话，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渔民收了30元钱，愉快的带他们在湖上转了1个小时。小渔船能坐7、8个人，是渔民用来上岸的工具，这样不必非得到码头才能上岸。湖面上水波荡漾，将手臂放进水里，清清凉凉。 窦海骊坐在她身边，紧紧抓住她另一只手臂，大惊小怪的喊：“小心，别掉下去。” 尽吓唬人！ 今天她为了骑行方便，没有穿裙子，穿了一条薄牛仔裤；为了不被紫外线晒到手臂，在短袖T恤外面穿了一件长袖衬衫。年轻的身体新陈代谢好得很，没怎么出汗，就是现在阳光热烈，因为湖面上有风，也没怎么出汗。棒球帽遮挡住她的脸，感谢天感谢地，可以保护她的脸不被阳光直射。 “我妈妈本来说要去秦皇岛玩的，去北戴河或者南戴河，还说要租一条渔船出海打渔，一定很好玩。” “听着是很好玩，怎么没去？” “数学会要我回来接受采访。”康妙玟叹气，“说实话，采访什么的也有点让人感到很烦了，我还是个初中生呢。” “你下学期就要上高中了。” “可我还是个孩子。”她理直气壮，谁还不是个宝宝了？这句话现在说起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效果也很好，窦海骊笑了。 “那就不要接受采访。爸爸说，不给你发工资的人，你完全可以不理会他。” 窦科长真有意思，这确实是真理、大实话。 “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没有什么能比你好好学习更重要的事情。你学的很好，很擅长，很了不起。” “也是你爸爸说的吗？” “不是。” “听上去像教导主任。” 他笑的眼弯弯，露出一口白牙，“数学很难，而你能学的很好，在我心里，没人能比你更聪明。聪明人不应该被小事打搅。” “所以去旅游很好，做采访不好？” 他犹豫的说：“我认为是这样。” 嗐，还是个孩子！不过—— “我很高兴你这么认为。”她仰着脸，笑眯眯的说。 * 中午，张恺带他们在巢湖边上一个小镇的饭店里吃了午饭，菜很便宜，一条十分新鲜的鱼也才不到5元，3个人吃一顿饭只花了10元。 下午过了最热的时段，直到4点才从巢湖出发，返回市区，回到庐州理工大学刚过6点。 夏天的6点天还很亮，暑气已经消散许多。 窦海骊将康妙玟送到门口，奚绣蓝在厨房里看到他俩，忙开门出来，“海骊，要不留下来吃过晚饭再回去？” “不了阿姨，谢谢阿姨。我把妙玟安全送回来了。” 奚绣蓝笑，“哎哟，谢谢你陪玟玟出去玩。今天花了多少钱？” 窦海骊赶紧骑上车，“阿姨不用了！”一溜烟跟表哥一起跑了。 * 过了几天，窦海骊又来找康妙玟出去玩，这次不是骑行，而是去游泳，不过两个人刚出门没多远，便遇到了费强和他的小伙伴。 “康妙玟。”人高马大的费强拦在苗条少女面前。 “你干嘛？” “不干嘛。”费强痞痞的说，大概还觉得自己很帅呢。“好久没见到你了，就问问你好不好。” 窦海骊皱眉，脚在地面蹬了一下，跟康妙玟并排。 “挺好的。你们去哪里玩？”费强一伙人都没有骑自行车，看来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 “到外面鱼塘去玩，你去吗？很好玩的。” “不了，我要去游泳。” “游泳什么时候都能去，去鱼塘抓鱼，更好玩。” 康妙玟还想拒绝，窦海骊倒是很感兴趣，“这边有鱼塘吗？” 费强挑眉看他，“你也想去玩吗？”少爷，你也想玩？ “我也想玩。你是妙玟的同学吗？” “对，我们是一个班的。”费强挺胸。 窦海骊下了车，将两辆自行车锁在路边。 * 庐州理工大学已经在三环外，大学围墙外面是郊区，郊区的农民种的都是蔬菜，还有若干池塘，费强已经摸得门儿清，指着那几个池塘说这个是养鱼的，那个是种藕的，另一个是养螃蟹的。 窦海骊是典型城里孩子，很少到农村来玩，这边对他来说就是纯纯农村了，他很感兴趣的看着路边的黄瓜架子、番茄架子，还有好几个品种的辣椒，番茄大多还是青的，也没有熟透的红番茄，看来都被摘走了，只有一些半青半红正处在成熟期中间的番茄。 “这些是西红柿，这里没有熟的。”费强带着小伙伴在番茄架子上熟练的翻找，“算了，没有。摘几根黄瓜吧，黄瓜没长熟也能吃。” 蹿到一边的黄瓜架子上刷刷摘了两根顶花带刺的嫩黄瓜，用自己带的军用水壶倒水洗了洗，递给康妙玟一根。 “吃吧，我从家里带的凉白开。黄瓜本来就挺干净的。” 窦海骊瞥了一眼费强，这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显然在讨好康妙玟。 康妙玟犹豫了一下，接过嫩黄瓜。窦海骊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示意她伸手，又冲了一次黄瓜。 康妙玟觉得差不多干净了，在家里洗黄瓜也就是这么洗的，双手搓一搓，够了。 将嫩黄瓜一掰两半，递给窦海骊半根。 费强也瞥了一眼窦海骊：这个小白脸弱鸡！ “你这样不是偷人家的黄瓜吗？” “他们种了这么多，不会知道的。” “别再掰了，人家要靠这个卖钱的。” 费强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走到种着藕的池塘边。种藕的池塘很显眼，因为会有一整个池塘的荷叶、荷花、莲蓬。池塘旁边是种着蔬菜的农田，郊区的农田是不种粮食的，种的最多的是油菜，然后就是蔬菜。 油菜籽已经在5、6月收割完毕，大部分农田种的都是速生的青菜小白菜，夏天小白菜是家常菜，最幼的那种被称为“汤白菜”或是“鸡毛菜”，滚水下汤白菜，接着将打散的鸡蛋液倒进滚水里，稍微搅合一下关火，稍微放点盐，便是一道清爽的白菜蛋花汤，清爽消暑，最大限度保留了维生素，好喝的很。 男生们基本都穿的是大短裤或运动短裤，此时嘻嘻哈哈的下了池塘，一人手里拿着一只布袋，另一只手在被搅的浑浊的塘水和淤泥里摸来摸去，一会儿抓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便往布袋里一扔。 “你们在抓什么？”窦海骊好奇的问。 康妙玟可是知道男生们都在抓什么，“他们在抓小龙虾，其实学名叫‘克氏原螯虾’，甲壳纲十足目爬行亚目鳌虾科原螯虾属，原产地北美，对中国来说是物种入侵。” 池塘里的男生全都抬头看她。 “这个池塘应该是荷虾共养，很科学，小龙虾吃藕但吃的很少，不会造成藕减产。” “那小龙虾吃什么？泥巴吗？”一个男生傻乎乎的笑起来。 “它们吃小鱼小虾和浮游生物，还有水葫芦和水藻。” “它还挺好养活的。” “算是吧。” 费强弯腰在水里摸了半天，一把抓到什么，猛地提出水面，“抓到你了！” 一条长长的动物在他手里扭来扭去，是一条黄鳝。他很得意，“晚上就用你来加餐啦！”把黄鳝往布袋里一塞，另一只手迅速抓紧布袋口，以免黄鳝跑出来。 “喂，窦海骊，你不下来抓小龙虾吗？”路上两拨人已经互相介绍过。 窦海骊心里明白，这是男生之间的较量，他要不敢下水，费强会嘲笑他“不是个男人”。他是可以无视费强这种头脑简单的男生，但这关系到男生的荣誉，他不能退缩。 他目测了一下池塘的深度，他比费强矮大概5公分，淤泥到了费强膝盖上面，那么他下去的话，淤泥会到他大腿的一半。还行，尽可能的挽起裤腿就行。 他脱了球鞋和白棉袜，很细心的将棉袜塞进鞋子里，又将两只鞋的鞋带系在一起，这样便可以挂在肩上。然后才开始弯腰挽裤脚。 费强折了一支荷花，“康妙玟，送给你。” “我不要。窦海骊，你给我折几片荷叶。” 费强一脸的愤愤，“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窦海骊答应了，下了池塘便去折荷叶。 他细心的挑选了没有残缺的大大的荷叶，摘了4、5片，走回来递给她。 康妙玟刚接过荷叶，就听有个男生的公鸭嗓子大喊“快跑！逮来了！”。男生们慌张的往田埂上跑，完全不顾自己一腿的泥，撒腿就跑。 康妙玟没有经验，愣住了，但一转眼就被人拉着手狂奔，跑到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 是窦海骊。他两条腿都是淤泥，一路光着脚跑了半天，甩了大半的淤泥下去，不出意外的甩到她的卡其布长裤上。还好，还不算显眼，不过裤子算是弄脏了。 他俩闷头一阵狂跑，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的，也跟费强他们跑散了。 前后左右没有看到有人追来，阳光炎热，有风吹过来，也是热腾腾的。 窦海骊搓了搓腿上的泥，放下裤腿。又穿上棉袜、穿上鞋。 “你累不累？”一边问她。 “有点、累，跑得、太、太快了。”她还在呼呼大喘气。 “走走，别停着，你往前走走，没事的。” 康妙玟喘着粗气沿着田埂往前面走了十几米。 窦海骊追上来，“瞧，这个应该是什么浆果。” 他手掌托着一块白手帕，手帕上有几粒小小的紫黑色的浆果。 “我包里还有矿泉水，冲一冲。” 浆果还没有她小指指肚大，像桑椹一样是复果。冲洗过，带着水的凉气，轻轻送到口中，薄薄的果皮近似没有，咬破，甜中带酸的果汁在口中迸开。 这个夏天便像浆果一样，甜甜微酸，伴着荷花的淡淡粉致香气，留在她的记忆里。 81 奥数还是奥物，二选一 康托尔…… 高一提前10天报到, 先交50元军训费，发两套军训服，开始军训。 康妙玟的学杂费全免, 但军训费用不能免，于是也交了50元, 拿回家两套军绿色的军训服。 “哎，快放洗衣机里洗洗, 现在天气还热, 一晚上就干了，明天正好穿洗干净的军训服。” 家里现在不差钱，奚绣蓝也终于舍得买洗衣机了，解脱了洗衣服的体力活。 康妙玟把军训服扔进洗衣机, 倒了一些洗衣粉, 拧开开关。洗衣机的马达转动起来, 轰隆隆的。 “有洗衣机省事多了，不然洗床单被面能把你妈累死。”丈夫虽然能干家务活，但属于拨一下动一下的主, 没啥主观能动性, 很多家务活还是堆在她身上，整天忙个不停。 “是啊，肯定要买洗衣机的。妈，你看家里还差什么家电，都买了呗。” “还差什么啊？没什么了吧？你看现在每个房间都有吊扇，家里有彩电冰箱洗衣机自行车，你有收音机、随身听，哎哟，怎么看看我们家的大件还不少咧？” 确实不少。 “军训几天？” “说是10天。” “天那么热, 你又比别的学生小，不舒服就跟老师请假啊。” “嗯，知道的。” “那上了高一，就当不了班长了吧？” “妈，你是希望我当班长还是不希望啊？” “当班长威风啊，当官的。”奚绣蓝笑嘻嘻的，“不过不当也好，专心学习。你单教授说，要你今年还考那个奥数，你下学期又不能在学校，不当班长也行。” * 8月底的军训确实很遭罪，好在不是封闭式的训练，早上8点到11点，下午3点到6点，避开中午最热的时段。 天天上午跑步、练队列，下午站军姿、练队列，康妙玟原本以为会有射击训练，结果并没有，大学军训才有射击训练。 如此军训10天，人人都晒成黑蛋，康妙玟也不例外，前几个月处心积虑避免被暴晒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呜呼！ 9月3日，开学日。 经过难熬的军训，高一一班的学生们已经互相熟悉了，学号根据入学分数排名，但有一人例外：康妙玟没有参加中考，免试升到高中。 她的学号不是90001而是90010。到了高中，男多女少，女孩子提前被分流了。高一一班人数更少，高一一共6个班，262名学生报到入学，高一一班只有45人，男生29人，女生16人。 班主任数学老师铁老师进来了，“老师占用一下早自习。我是你们今后三年的班主任，我姓铁，我教你们代数。今天下午第一节班会课，你们要选出班长和班委，还有课代表。我现在暂时指定康妙玟担任学习委员，同学们没有意见吧？” 其他44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没有。”有人喊。 “那好，暂时就这样。现在，你们已经不是初中生了，到了高中，目标只有一个：高考。”铁老师环视一圈学生们，“你们中间很多人是外校考进来的，一些是本校直升上来的，学习成绩都还不错，但这还不够，你们接下来的三年必须把‘好好学习’刻在你们的骨头里！别看你们这三年好像马上就要水深火热了，等到你们踏进了社会，才会明白，学校才是对你们最温柔的地方。” 高一一班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没人耍贫嘴，当然也可能是刚开学，学生们还不知道班主任的脾气性格，不敢胡闹。 铁老师滔滔不绝的说了半个小时，归纳总结一下就是：高考是唯一目标！ 其实还真没有说错，要出了社会被毒打过，才能明白学习是性价比最高的提升自己人生价值的事物，但往往都已经为时晚矣。一张文凭决定一个人的人生，“文凭万岁”的时代已经到来。 * 康妙玟自己挑了讲台下面第一排的座位，铁老师讲完话，便把排好的座位表给她，让她这个现在唯一的班干部把座位安排好，便走了。 她随后拿着座位表站到讲台上，大声说：“同学们，现在重新安排座位。”学生们的身高有高有低，原则上个子矮的坐前面，个子高的坐后面。 到了高中，老师们开始担心早恋，初中还可以一男一女交叉着坐，高中人数减少，可以一人一桌，女生总体身高都不如男生，铁老师基本把女生都安排在前排了。 教室里一阵乱腾腾，大家开始挪座位。不错，学生嘛还是好管理的，都还挺老实听话。 早自习就这么过去了。 上午按部就班上课，几门课都是第一节课，老师们先是自我介绍，然后都是苦口婆心一顿说教，中心意思就是你们不能玩啦，没有时间啦，高一高二要上完三年高中的课本，高三一整年都要用来复习、刷题，备战高考！ 紧张的学习气氛一下子拉满了。 高中课程基本没有什么难度，康妙玟已经学完了高中数学、物理，在北京集训也顺便学完了化学、生物，暑假回来学完了语文、历史、地理。语文历史地理对她特别没有负担，照相式记忆的好处就是看完便能记住，过目不忘，学习文科特别快速。 政治没啥好看的，反正她也不用高考，就是高考理科也不考政治。时政之类只要做到对国内国际大事有听过就行，每天练琴的时候听听广播，一心二用不是问题。 至于高考，前些年教育部在一些人口大省搞了个高考前的预考，安徽就是其中一个省。高考7月初，预考4月初，预考的作用就是刷下那些明显考不上大学的学生。这几年教育部开始推行高中会考，庐州市作为省会城市，去年终于顺利过渡到会考制度，取消了预考。 她高考可以免试，但会考还是要考的，要按照科大的意思，甚至都不希望她参加会考，这是拿准了她今年还会进入集训队的节奏。 行吧。 今年的高中数学联赛考试日期是10月14日，高中物理联赛考试日期10月21日，相差一周。数学冬令营明年1月在武汉举办，物理冬令营12月底在福州举办。时间上倒是完美错开，两个冬令营都能参加。 但集训肯定没法全都参加，两个奥赛都在7月举行，国际奥物明年7月1日到9日在古巴哈瓦那举办，国际奥数明年7月12日到23日在瑞典西格图纳举办。 从时间上来看她完全可以两个竞赛都参加，但实际操作上不行，两个集训队肯定都会要求她全身心投入集训。再说，就算解决了集训的问题，可国家队机会难得，她多占一个位子，就会有一个人被她挤下去，狼多肉少啊不僧多粥少，一个人占两个位子，很招人恨呐。 单墫教授为此还跟她好好谈过一次，他说真正谈得上“天才”的只有数学和音乐，其他学科和技能都能靠系统训练提高水平；唯有数学才是科学王冠上最闪亮的明珠，物理只要数学学好了压根不是问题，所以只有奥数才是值得她再战一届的竞赛。 也是哦。 康妙玟被说服了，决定参加奥物冬令营证明一下自己的物理能力就可以了。 物理老师手把手带她做实验，其他准备参加物理联赛的学生不过是顺带的，整个9月一连4周，每周周一、周二、周四下午放学后做两节课的实验，期间交叉着康妙玟到市一中、市二中、市六中、市八中这四所排名靠前的中学去做学习报告。 出去作报告也能算是做宣传吧，不过除了媒体和、教育局、学校之外，四所中学的学生们都觉得没意思，康妙玟也觉得很耽误事儿，她还有很多书要看呢！ 好不容易报告会做完了，教育局居然发了“劳务费”，一场100元，4场400元，好歹算是有点经济效益。 上了高中……跟以前也没有什么不同嘛，高一已经分班，一班就是最好的班级，高一下学期要分科，高一一班会是预留的理科重点班。也因此，班长和班干部的选举进行的也很快，班长是自荐形式，由成绩第一名分进来的一名女生担任，副班长顺理成章是个男生。 学习委员康妙玟负担了每天早自习的领读，语文、英语都是她，她不在学校的话，才由语文与英语课代表领读。同学们都知道她数学和物理都超级好，但不敢没事就问她，一来她比他们小了3岁，拉不下这个脸；二来铁老师也说了，不懂的去老师办公室找他，不要找康妙玟。 康妙玟这学期还是去了大学旁听，今年旁听了《数学分析Ⅰ》和《解析几何》，还打听了科大能否免修一些基础课，免修没有，但有些基础课可以直接考试，合格便能有学分，不需要一定去上课。 也行。 去年《高等数学》、《高等代数》的期末考试她考的不能算很好，还是有题目不会做，两门课分数都奇惨。不过之后听同课的大学生说，期末考试变态难，他们普遍不及格，这么一想，那就是教授题目出的太难了，也不能怪她没考好。 专业大致上已经选好，就学数学，数学很有意思，再说就是以后想换专业也不难。科大在专业选择方面放的比较宽。第一届少年班曾经有少年大学生想换去外校学天文学（科大没有这个专业）而被拒绝，搞得那个第一神童非常不满，日后对科大、对少年班也一直没有什么好评价，科大为此十分懊恼，之后的校领导也就不在专业上卡的太严，你想换专业就换，不拦着。哪怕想去别的大学，只要人家愿意接收你，我们也放人！ 大学政治还挺有意思的。第一神童当年不懂得利用媒体的力量，当年如果他拼死拼活一定要走，科大也不见得不放人。 82 三丫，我是你妈！ 克莱因 她上午其实一般不在附中, 都在大学主教学楼旁听，下课之后去图书馆看书，庐州理工数学系订了一些专业杂志, 教授会拿给她看。她最近的时间都用来学英语了，专业英语动辄一个单词9、10个字母，背起来也是有点艰难, 好在她过目不忘，不然学的就太痛苦了。 9月忽忽过去, 转眼又到了校运动会。 她年龄太小，因此今年运动会仍然没有报名比赛，运动会第一天早上去参加了开幕式就走了, 也没管班上的事情, 不当班长的好处就是完全可以不管琐事。 张娅宁这学期当了初三一班的班长，忙忙碌碌，学习也没有拉下。四年制初中的教学任务并不紧张，3年学完3年制初中的课程，初四一整年用来备战中考。 康妙玟现在还是要做家庭作业的，也还是跟张娅宁冯婷婷她们一起在冯家做作业。冯婷婷的妈妈严秋菊特别客气，每天都给她们准备好水果。她觉得零食不好, 吃的咕吱咕吱的影响学习。 冯婷婷习惯了学习强度之后，现在也完全能跟得上学习进度，每次考试都能考得不错, 冯康志和严秋菊都对女儿非常满意。康妙玟一直留意观察冯婷婷, 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领养的孩子，也会抱怨妈妈有时候真的太唠叨啦。 * 大操场上，广播里响着《运动员进行曲》，慷慨激昂, 校运动会正在热热闹闹的进行中。 “妈妈们都这样，我妈妈也很唠叨，好烦的。”康妙玟说。 “她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我都13岁了！”冯婷婷鼓着腮帮子。说是抱怨，实为撒娇。 张娅宁和冯婷婷都比康妙玟小几个月，冯婷婷最小，现在才13岁4个月，康妙玟是13岁10个月，还有2个月到14岁。 “是啊是啊，你都初三了！” 冯婷婷顿时笑了，“你呢？你现在上高一了，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同学都比我大好几岁，跟他们谈不来。” “有没有人欺负你？”张娅宁过来了，递给她俩一人一瓶橘子汽水，汽水瓶已经开了盖子，一股儿鲜甜的橘子味冒出来。 冯婷婷接了汽水，咕嘟咕嘟猛灌了好几口。 “没有，他们都比我大，学习都挺好的，没有讨厌的家伙。”康妙玟接过汽水，也咕嘟咕嘟猛灌了好几口。 “你们班主任也喜欢你，那就好了。我老怕你年龄小，那些大孩子会欺负你。” 当你的学习成绩非常好，班主任又很喜欢你，被霸凌这种事情也就不存在了。霸凌者选择受害人的标准是对方不被重视、不懂反抗，你只要发疯一次，以后就很难被欺负了。以前她就是这么解决费强的，人人都怕发疯的人，因为会很麻烦，会闹很大。 冯婷婷打了个气嗝，傻乐起来。 张娅宁也跟着笑起来。 康妙玟也很高兴的跟着打了个气嗝，三个人笑成一团。 乔俊之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呢？笑的这么高兴。” “不告诉你。”冯婷婷笑嘻嘻的说。 康妙玟刚要说话，视线看到一个农村穿戴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满脸期盼的看着这边。她感到奇怪，她是不记得原来班上所有同学的父母都长什么模样，但见了面看着面熟是必须的，这个女人很陌生。是别的班上学生的妈妈吧？这一片也不止她们几个人，还有很多别的学生走来走去。 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过了几分钟，那个女人居然走了过来，“婷婷……三丫，我是你妈妈。” 康妙玟大为吃惊：啥？！ 冯婷婷在跟乔俊之说话，大概根本没有听见那个女人在说什么。她一直很爱说话，小伙伴里就数她话最多，以前康妙玟跟冯婷婷坐过同桌，学期没结束就被老师分开，说她俩太能讲话，上课下课说不完。 女人拉住冯婷婷校服袖子，一脸凄苦，“三丫，我是你妈妈呀！” 冯婷婷这下子听见了，一脸莫名其妙，“你是谁呀？你要干什么？！” 乔俊之看看那个女人，把冯婷婷拉到身后，“你有病吧？哪有胡乱认孩子的？” “张娅宁，去叫老师来，随便哪个老师都行。”康妙玟推了一把同样惊讶的张娅宁。张娅宁赶紧跑走了。 女人拼命拽着冯婷婷的袖子，“三丫，三丫！是妈妈不对，妈妈把你送人了，妈妈哭都要哭死了！” 冯婷婷惊呆了。但她又不笨，听听也就懂了：这么说，我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呢？ 她吓得脸都白了，拼命抓住康妙玟的手臂，“康妙玟！我妈妈不是她！” * 班主任刘老师匆匆跑来，“冯婷婷，不要怕。”他并不知道冯家的事情，但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是真是假，他这个班主任必须管。 “是老师是吧？老师，冯婷婷是我的女儿，冯家不让我见她，我没办法——” 刘老师也就明白了一个大概，这事没准还真是真的，无缘无故的，没人会乱认孩子。 “你先不要这么说，你说冯婷婷是你的女儿，有什么证据？冯婷婷是我们大学教授的孩子，人家父母都在，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大哭起来：“我真是她亲妈呀，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我咋能不认识呢？” 冯婷婷吓哭了，“我妈妈不是你！我要找我妈妈！” 刘老师皱眉，“走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来，冯婷婷，你跟我过来。张娅宁，你认识冯婷婷的父母在哪里上班吗？去找他们过来。这位大姐，你这事不能小了，我们去派出所说清楚。” 康妙玟想着妙呀，如果这个女人是想讹冯家的孩子或是冯家的钱，一听“派出所”那还不马上吓跑了？ 女人看来十分坚持，虽然神色确实有点畏惧，但还是坚持认定冯婷婷就是她女儿，坚决不松手。 刘老师看康妙玟和乔俊之都陪着冯婷婷，倒也没让他们离开，而且还很警觉的左顾右盼，是不是怕女人还有同伙，抢了冯婷婷就跑？这里虽然是大学校园，但要真的扛走就跑，也不一定能抓住。 康妙玟已经脑补了一通社会伦理大片。 乔俊之让冯婷婷脱了校服，硬拦着没让女人再次抓住她，倒是个很有担当的小男子汉。冯婷婷吓得半死，不管是谁，好好的生活了13年，忽然被人告知自己的父母不是亲生父母，不吓得六神无主那才叫奇怪呢。 冯婷婷都半傻了，康妙玟叫她往哪边走她就浑浑噩噩的跟着走，一路都抓住康妙玟的手不敢松开。乔俊之也很负责任的走在她俩前面，同样很警觉的左顾右盼。 走了10分钟，到了学校派出所。值班民警一听刘老师介绍情况，便开了一间审讯室让他们进去谈谈。 刘老师说：“这位大姐，我是冯婷婷的班主任，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来来，请进。” 几分钟后，严秋菊骑了自行车匆匆赶到。 “妈！”冯婷婷哭着扑到妈妈怀里。 严秋菊眼圈都红了，“婷婷，别怕。” “你就是我妈，我永远都不离开你和爸爸。”冯婷婷哭哭啼啼，吓得够呛。 康妙玟想，是呢，孩子生下来你就把她送走了，现在又想找回孩子？人家两口子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养这么大，孩子当然跟养父母更有感情，一点也不奇怪。 亲父母对冯婷婷来说只是陌生人，生恩不如养恩，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根据已知信息大致能推测出来，生母找到冯康志严秋菊想跟女儿见面，但冯家拒绝了，生母不死心，到底还是要见见冯婷婷，还叫她的小名“三丫”，那就是家里第三个女儿了。怎么说呢？没把女儿遗弃在路边或者干脆溺死是要感谢不杀之恩吗？既然当初决定送给别人，现在就不要后悔，跑来打搅孩子的正常生活。 康妙玟很是为冯婷婷感到难过。 严秋菊显然很是恼怒，进了审讯室没几分钟，便跟那个女人吵了起来。 康妙玟想带走冯婷婷，她却白着脸摇头，“我想留下来。” 她脑袋耷拉着，完全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和机灵劲儿，手心冰凉，看来是真的吓得够呛。张娅宁低声说：“我没找到你爸爸，他同事说他上课去了。” 冯婷婷闷闷的点点头。 民警拿一次性纸杯给她们倒了冰水，“喝点水，坐坐。”年轻民警也不知道这种事要怎么办，直挠头。 派出所就是一栋两层的红砖小楼，审讯室里在吵架，派出所所长也就听见了，一会儿下楼问怎么回事，民警赶紧汇报了一番。 所长皱眉，“这事闹的。”进了审讯室。 * “那后来呢？”奚绣蓝听女儿复述了上午的事情，追着问。 “后来刘老师就叫我们离开派出所了，说那是大人的事情。妈，你怎么看？” “孩子当然是严秋菊的，人家小严辛辛苦苦拉扯大了孩子，她想要回去？想得太美了吧！”奚绣蓝不假思索的说。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就是婷婷吓坏了，怕她妈妈不要她。” “真是傻孩子！养了十几年了，说不要就不要啦？”奚绣蓝唏嘘，“就是可怜了冯婷婷，说到底不是亲父母，她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那你说，冯婷婷要跟她亲妈来往吗？” “有病啊？我最烦说什么到底是生母，她就是生了孩子，又没有养大孩子，冯婷婷认了亲妈，那严秋菊不要伤心死了啊？她亲妈倒好了，白得这么大一个女儿！”奚绣蓝使劲翻白眼，“说不好听一点，就等于严秋菊借了她亲妈的肚皮。不行给点钱好了。” 83 家有皇位要继承 莱布尼茨 嘶, 怎么说呢？奚绣蓝的三观可不像有些三姑六婆那样“圣母”，或者说，“慷他人之慨”, 反正伤心难过的是养母，又不是那些三姑六婆。 “她亲妈来认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还能有啥事？反正不是好事，要么就是要钱，他们大概以为城里人都很有钱吧，老冯又是教授，更有钱了。” 要钱可能是真实目的。 冯婷婷一路哭着回家，把张娅宁吓坏了。乔俊之很负责的将她们3个女生送回家，还很体贴的叫冯婷婷不用害怕, 她在法律上就是父母的孩子, 亲妈也不能抢走她。 嗐，乔俊之这个笨蛋根本不懂女孩子的心事啦！冯婷婷害怕的是父母不要她, 之前冯家的堂弟说她是领养的, 以后她家的财产都是他的，冯婷婷也只是以为堂弟乱说，心里有点怀疑, 但并不当真, 主要是没见到亲生父母，根本不会有什么真实感受。但现在真的蹦出一个女人说是她亲妈, 她当然吓得要死，担心妈妈会把她还给亲妈。 孩子都害怕被抛弃, 没人能例外。不看那些无聊的人没事就会逗孩子, 你妈妈/爸爸不要你了，非得把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才算完。 “这事你不用管，严秋菊不是好惹的, 那个女人来找孩子，严秋菊根本不让她见到孩子。” 康妙玟点头，“我就是觉得冯婷婷好可怜，她亲爸妈都不要她了，把她送给别人……妈，我们家以前住在西村的时候，我见到过被人扔掉的小孩。”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那时候还小，才5、6岁，没上学呢。那边不是只有旱厕吗？有一年冬天，我刚过了生日，一天早上去上厕所，听到她们说早上捡到一个女婴，大概是半夜扔来的，已经活活冻死了。” 奚绣蓝皱眉，“你没见到那个死孩子吧？” “没有。” 奚绣蓝叹气，“造孽噢！你说要是天快亮的时候扔在街道或者居委会前面，人家来上班就给孩子送去福利院了，那孩子好歹能活下来。或者趁早上扔在马路边，扫马路的见到也能给你送去街道。啧啧。怎么都是一个小生命，都生下来了，何必非得弄死呢？” “真的好狠心呀！就是想抛弃孩子，扔到政府门口，政府不会不养。” 奚绣蓝哼了一声，“都没好在哪里。不就是想要儿子吗？女孩生得多了，养不了，就给扔了或是送人。既然当时狠心送走，可别再想着祸害孩子了。” 康妙玟连连点头。 妈妈说的可太有道理了！ * 一会儿康卫国回家，奚绣蓝便跟他说了这事。 “有点难办，怎么说都是冯婷婷的亲妈，孩子要是想见亲妈，冯康志也没办法。” “瞎说个啥？婷婷都不认识那个女人，哪来的感情？要说当妈的想孩子，婷婷小的时候她怎么不来看孩子？”奚绣蓝翻白眼，“你们男人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带孩子啊都是女人的事情，严秋菊把孩子都养这么大了，现在孩子亲妈来了，摘桃子来了？可把她美得！天底下哪有这种便宜事？” “那不是孩子亲妈嘛……”康卫国声音越来越小，“对对，你说的对，他们当年送走孩子，现在就别想认回孩子！” 康妙玟说：“认回去？怎么？还想把她带回农村养吗？” “不可能的，现在城市户口那么难上，她亲妈不会带走婷婷。我估计啊，就是想认回孩子，然后指望两家当亲戚走。算盘打得好响！” 康妙玟一想，嗐，这种事情多得来！以前报纸电视上不是常有吗？当年抛弃孩子的亲父母找媒体非要找回孩子，孩子非常不幸的就被道德绑架了，主持人没准还能给你来个大煽情，问你难道不想你的亲生父母吗？ 啊呸！ 孩子不管是主动认回亲父母或是被道德绑架认回亲父母，对养父母都是大打击。能折腾到上电视上报纸的，几乎无一例外养父母对孩子都非常好，这才能被道德绑架成功。要是对孩子不好，亲父母大多是不可能继续想要认回孩子的。 又没抚养过，哪来的感情呢？还不是有利益驱动，希望从养父母或是孩子身上捞好处。如果真为了孩子的幸福着想，就不要来打搅孩子现在的生活才是真的爱孩子。 总之，冯婷婷真的很可怜。 * 冯家的事儿搞了好几天，严秋菊第二天便把冯婷婷送去上海爷爷奶奶家暂住；冯康志原本坚决不同意冯婷婷亲妈见孩子，也不愿意给钱了结，但在派出所的调解下，最后不得不掏了一笔钱，指望买断那家人的“亲情”。 奚绣蓝得知此事后，大大摇头，“老冯想的太简单了。这次你给了钱，下次她没钱了再来一次，你咋办？” 康卫国也不赞同，但除了拿钱“买断”之外，他也想不出好办法。 康妙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要么让冯婷婷转学去上海吧，他们找不到她，还怎么要钱？” “也是个办法，就是可怜婷婷了，那家人跟癞皮狗一样。”奚绣蓝嫌弃的说。 康卫国也叹气，但不是为了冯家的事儿。“我这两天有点不得劲，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得罪人了？” “什么事？你得罪谁了？” “还不是我们那个部长。”康卫国叹气，“我们玟玟这不是拿了个奥数金牌吗？他在我面前提了好几次了，先是想让玟玟给他儿子补习，他儿子比玟玟大好几岁，今年都高三了，这补习还来得及吗？” 奚绣蓝瞪眼，“来得及也不行！玟玟可是个女孩子！再说了，你是他下属，我们孩子可不是他下属！他做他的清秋大梦！” “是啊是啊，我肯定给推了，玟玟现在看书都没时间，他怎么好意思张口的？” “他是不是又提要求了？” “对，这次是他一个什么亲戚家的孩子，是女孩子。” 奚绣蓝果断的说：“女孩子也不行！你不会答应了吧？” “没有没有，我又不蠢。”康卫国忙摆手，“既然拒绝了，就要拒绝到底，反正都得罪一次了，不在乎多得罪一次。” 奚绣蓝哼了一声，“算你不笨！别拿我们孩子送人情，你的工资是□□发的，不是他王河川发的，你怕他个鸟！” “注意点！玟玟还在呢！” 康妙玟当没听见。 给别人补习？那都是想占便宜的！现在虽然没有什么新东方，但老师们在学校外开补习班还没有被禁止，就是一中的特级教师开补习班的也大有人在。真想让孩子好好学习，去上老师的补习班不比她讲的好得多吗？不是说她学习成绩好就能教会别人的。 还好老爸没有糊里糊涂的答应别人，不然别说老妈要让他尝尝“河东狮吼”，她这个女儿也要大大生气的。 讲起来在事业单位有个编制的好处就是，哪怕得罪了顶头上司，上司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康卫国又不求升官，他只要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人武部部长也没法给他穿小鞋。 做人要像肖老板那样通透，肖老板前后光是给康妙玟发奖金就好几万了，人家就从来没提过要让康妙玟给他孩子补习。他家3个孩子，长女7岁多，带到庐州上学呢。 * 国庆节放假也没有出门旅游，除了国庆节当天跟父母回了外公家，接受了一通街坊邻居的怒赞，其他两天都跟张娅宁和乔俊之她们出去玩。今年少了冯婷婷，张娅宁老是担心冯婷婷亲妈会把她抢走，很不开心。 乔俊之瞎出主意，说不行把冯婷婷藏到军区他爷爷家，她亲妈肯定不敢到军区大院来闹事。 康妙玟嫌弃的说：“你瞎说什么？你们非亲非故的，她怎么可能住到你爷爷家去？他们冯家又不是没有人。” “冯婷婷是不是要转学到上海了？”张娅宁担忧的问。 “不太清楚，应该不会，她家不住上海，过去读书要交高价的。” “那个人真讨厌！”城里女孩，再生气也说不出粗口，“她凭什么现在过来认女儿？要是真的很爱女儿，就不会把她送走了！” “也许是养不活？”乔俊之试着找理由。 “怎么就养不活一个孩子了？”张娅宁十分气愤，“当我不知道吗？农村就算十几年前很穷，但要说喂不活一个吃米汤都能活下来的小婴儿，我才不信呢！我妈妈说了，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喂米汤的！” 对了，张娅宁也是个“三丫”呢。 “我妈妈说她家想要儿子，所以就把冯婷婷送人了。” 张娅宁哼了一声，“儿子有什么好的？” 张家生了3个孩子，未必不是想追男宝，只是一连生了3个女儿，城里又已经开始计划生育，这才算了。教授家庭还不至于养不活3个孩子，大概平时也会透露一点“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之类的想法。还有很多人会很无聊，会跟小孩子说你爸妈想要男孩，不想要你这个丫头片子。 康妙玟两辈子不知道听过多少次类似的话，三姑六婆都会感叹康卫国没有儿子，老康家要绝后啦！ ——关你屁事呀！ 康妙玟心情好的话会一笑而过，心情不好便直接怼：你没事吧？你那么关心我爹妈生不生儿子，你没事吧没事吧？多管闲事多吃屁啦！ “可能他家有皇位要继承吧。” 张娅宁和乔俊之都不解的看着她。 解释一下，“如果不是有只限男人才能继承的皇位，为什么会执着于一定要生个儿子呢？” 张娅宁想了想，明白过来，“哈哈哈，你说的好好笑啊！对啊，难道她家里有皇位要继承？” 乔俊之听得出来这话很有点嘲讽，作为男生，他选择闭嘴。 84 抢人大战！第三弹！ 希尔伯特…… 冯婷婷在上海住了半个月, 冯康志趁周日休息去上海接回女儿，重回学校的冯婷婷非常明显的变得沉默寡言了，单元测验的成绩也惨不忍睹，直接掉到班级最后一名。 严秋菊罕见的没有唠叨成绩的事儿。 冯婷婷的安全感dwn到最底, 放学都不敢一个人回家, 一定要跟张娅宁一起, 张娅宁下午放学还在学校上数学兴趣班和物理兴趣班，她也跟着一起上课，就是心不在焉罢了。 康妙玟没有时间多关注冯家的事情，过了国庆节就要准备两项联赛的考试了。 10月14日是10月的第二个周日，今年的高中数学联赛庐州赛区还是在一中考试。庐州理工附中去年开始狠抓了学科知识竞赛, 因此今年比去年好一点, 有30多人进入高中数学联赛的决赛, 附中照例借了大学的大巴车送学生们去一中考场。 庐州理工大学的大巴车停在一中门口，带队的教导主任先下车，看着学生们一个接一个下车。他敏锐的发现一中门口有不少人看着他们大学的大巴, 特别是第一个下车的康妙玟——嚯！都是来看我们的小天才的！ 教导主任心里超得意的！ 一个特别突出的天才抵得上一车学生，别人的关注大大满足了教导主任同志的虚荣心。 在车上才发了准考证, 康妙玟没背书包，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笔袋, 将准考证放进笔袋里，一目了然。其他学生也基本都拿的透明笔袋，透明笔袋可以带进考场。 很快进了一中, 找到自己的考场, 对着准考证核实了桌角贴着的号码，拿纸巾擦了擦桌椅，坐下。 都是经历过IMO的人了, 高中数学联赛的题目对她来说完全不在话下。一试、二试全都做出来且做对了，二试提前半小时交卷出来。 10月的太阳还很热，教导主任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一柄黑色大伞，见她出了校门，赶紧过来接她，给她打着伞，“考的怎么样？” 啊，还能怎么样？ “挺好的。” 教导主任心里当然有数，她要是还考不好，只怕全国参加高中数学联赛的学生都考不好。 “其他人大概能做出多少？” “二试不好说，一试他们应该都能做出来。二试的话，姜海他们大概有4、5个人能做出第一题。” 一试和二试的区别就是一等奖和二等奖，二试能做出一道题，基本就是省一等奖了。不过放在全省范围内，一等奖也不算稀罕，要参加冬令营是按照分数从上往下，附中恐怕除了康妙玟，其他人都没有可能。 行吧，有一个也行，康妙玟一个顶10个呢。 * 过了一周，是高中物理联赛。 物理联赛要麻烦一点，要考一整天，上午试卷，下午实验。仍然是租了大巴送学生去八中的考场。 考完便是等着公布成绩了，大概都能在10月下旬公布。 数学联赛先考的，两周后公布成绩，康妙玟不出意外的拿下了省一等奖，这次倒不是全国第一名了，是并列第一名，北京的一名男生也是满分。 之后公布物理联赛的成绩，康妙玟也拿下了省一等奖，全国唯一一个满分，试卷分和实验分都是完美满分。 无可争议的两项联赛都进入了冬令营。 中国物理学会很快派人去中国数学会谈判，说你看看康妙玟已经拿下IMO金牌，要不，明年让康妙玟参加IPh，这样孩子能拿两个国际竞赛的金牌，那不是双赢吗？ 数学会果断拒绝，你们物理学会想的好美哦，人家孩子就喜欢数学！ 物理学会双管齐下，这边便派人跑来找康妙玟，问她对IPh金牌有没有什么想法？数学物理不分家，你已经有了IMO金牌，再来一块IPh岂不是更能完美证明你的实力？ 康妙玟想着这倒是有意思，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在这方面还需要抢人的呢。国际奥物一支队伍只有5名队员，比国际奥数要少1个名额。 国际奥物跟国际奥数一样，中国队都是1986年正式参赛。奥物冬令营至今办了6届，今年第7届。前6届冬令营的人数第1届最少，不到100人；之后5届的人数也就100刚出头，100人也是选大概20人进集训队，竞争其实还没有奥数集训队竞争大呢。 今年奥物冬令营的人数还没有出来，但听说安徽省只有4个名额，这还算是大户呢，大多数省只有3个最低名额。估计竞赛大户北京上海湖北也就顶天5个名额了。物理竞赛跟数学竞赛不一样，数学竞赛只要长个好脑子，县级中学也能拿省一；但物理竞赛要求做实验，现在很多县级中学都未必配齐了高中所有物理实验所需的材料，所以奥物人数比奥数人数少也很合理。 “可我不能放弃IMO呀，我的数学很好，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还会拿一枚金牌。”康妙玟笑眯眯的说。 嘶！物理学会的理事同志直嘬牙花子：要是换个人来说他没准还会嘲笑一番，但数学吧，你会就是会，今年拿了一枚金牌，明年不出意外还会拿一枚金牌，人家孩子是真的没有夸大。 “那你有什么看法？你说说，我们看看能不能协调一下。” “冬令营的时间不冲突，我肯定两个都要参加。我要是两个集训队都能进，你们准备怎么办？”她又把问题扔回去了。 两位理事同志互相看了一眼，“你是想两个集训都参加？可不凑巧啊，数学明年在上海集训，物理在南京。”总不能把你劈成两份吧？ 康妙玟想了想，“你们每周把集训队的讲义寄到上海，实验我会自己找地方做，也会找老师指导。选拔赛我可以去南京考试，基本不会耽误数学集训。” 理事同志又要嘬牙花子了：好家伙！这闺女可真敢想！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这么集训的呢！ 两位理事商量了一下，他们是安徽物理学会的，当然想着能尽量把安徽孩子塞进集训队。要求人家孩子提出来了，他们不管怎么样也要争取一下。便答应了，但是说要向中国物理学会上报，至于物理学会肯不肯批准，最终还是要看集训队领队的意思。 康妙玟琢磨了一下：其实占一个集训队的名额不算什么，名额本来就是她凭本事拿到的；难度是她要在脱离集训队的情况下还能拿到国家队的名额，她必须保证选拔赛不失手。 “可以这样，你们允许我远程参加集训队，选拔赛如果我的成绩达不到名次要求，跟其他队员一样。这样也等于我没有提出额外的要求，对吧？” 对什么对呀！这孩子真会说歪理！ 不过也行，难点就是不能参加集训，其方面都跟别人一样，给她破个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两项联赛成绩公布之后，便是附中高中部的月考了。 到了高中，学习氛围跟初中相比紧张多了，从高一开始就有月考，每次月考都会排年级名次，除了高一是在10月底第一次月考，高二、高三的月考都是9月底开始。 高一还允许过一个不那么紧张的国庆节，高二高三不配过什么节日。 每周基本只有下午才到附中上课的康妙玟在高一第一次月考中不出意外的成为年级第一名，高一上学期的月考科目比较多，因为还没有分文理科，高考所有科目都要考。语数外政、物化生历地，一共9门。 高考理科7门，文科6门，语数外政必考，不过文理科的数学课本不一样，分为文科数学和理科数学，难度也不一样。 月考年级第一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平平无奇罢了。 倒是附中终于恋恋不舍的用两张红底黑字的“喜报”换下了7月份挂上的“热烈祝贺我校初二一班康妙玟同学在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取得满分金牌暨特别奖的好成绩！”的横幅，两张“喜报”也基本都是康妙玟的名字高高在前，一张是数学联赛我校多位同学喜获省一二三等奖，康妙玟是唯一一个一等奖、全国并列满分第一；另一张是物理联赛我校多位同学喜获省一二三等奖，康妙玟仍然是唯一一个一等奖、全国唯一一个满分第一。 这次，康妙玟的名字前面是“高一一班”4个字。 嘿嘿！ 校长背着手看着两张大大的喜报，志得意满。 一个小天才抵得上几年的努力，现在不管是去市教育局还是省教育厅开会，领导们都会亲切的询问他康妙玟同学的学习情况，中国人是多么喜爱神童呀！领导们哪个不是见多识广，安徽这样的人口大省，天才神童并不少见，校长其实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领导们对康妙玟这个女孩子另眼相待，也许是因为她是女孩？或者也许是因为她被大老板亲切接见了？ 校长心里想的也没那么多，只想着怎么提高附中的知名度、招收更多的好学生，一所中学说到底还是要看高考达线率，看看人家市一中是怎么做的就知道了，全市乃至其他市的好学生都想进庐州市一中，还不是看中他家的师资力量、学校条件。一所好中学光有好老师还不够，还要有更多的拨款，不说别的吧，要是附中没有材料齐全的物理实验室，康妙玟再聪明也不能只靠脑子就把实验做到满分。 有了康妙玟这个天才少女，今年的拨款都能多申请一点！ 负责拨款的领导也会看眼熟给钱，说是公正评估拨款，谁信谁傻蛋！ 校长继续背着手，计算着明年拨款批下来还需要修新的小学教学楼，现在初中高中教学楼都是新盖的，至少能用50年。小学教学楼还是50年代的旧楼，加固过两次以达到抗震标准，但毕竟是很旧的楼了，拆了重盖势在必行。 还需要一个专门的实验楼，初中高中的物理、化学实验室要分开；听说上海北京的中学有的已经有了微机室，附中以后也会有微机室，慢慢来…… 85 分鱼啦！ 拉特马赫 康妙玟发现校长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个善财童子, 总是笑眯眯的，问她现在在附中上课怎么样，在大学旁听怎么样。他倒是想让康妙玟再多上一年高中, 说不定能再拿一枚IMO金牌啥的, 不过康妙玟断然拒绝了。 校长只好退而求其次, 让她参加高考, 要是考到市状元, 奖励2000元；考到省状元，奖励1万元！ 嚯！康妙玟从来不知道附中居然这么财大气粗的！这可是1990年的1万元啊！ 她已经拿到中科大的保送名额, 不需要参加高考了，但附中很显然是想让明年的高考光荣榜更好看一点，要是她真拿了省状元, 那必定是一块大大的金字招牌呀！ 她今年升上本校高中部, 除了学杂费全免之外, 附中也给了2000元奖励, 这是之前说好的, 不然她可能会跑去一中。康妙玟对附中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用钱说话从来都是最有效的。 这不，今年附中还真从一中抢了几个不错的学生过来。那些学生考虑的也是庐州理工附中一来有康妙玟这个小名人, 二来也有点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意思，一中生源最好, 多的是学习成绩好的孩子, 他们在一中算不上拔尖, 到了附中就能数得着了；而且一中的竞赛班虽然搞的好, 但名额就那么多，他们很难抢到；附中因为康妙玟，这两年的竞赛班质量飞速提高, 康妙玟的数学指导老师铁老师今年正好下来带高一。 几项要素汇总一下，今年90级高一的生源比前几年好了一大截。 今年数学联赛、物理联赛虽然没有其他人获得省一等奖，但二等奖三等奖都有几个，也发掘了几个高一的好苗子，冲一冲，还能再战两年，出几个省一等奖应该不成问题。 校长现在的心情就是非常好！ 眼看着学校的情况就是稳中带好！ 是校长不想搞竞赛吗？不是的，一中就是因为竞赛搞的好，这几年才飞速变成庐州市中学里的老大，没办法，人家能拼命挖优秀生源，又是市教育局亲生的好大儿，别的学校都很难跟一中掰腕子。附中有那个心但没有那个先天条件，但现在不一样了，一个康妙玟抵得上整个一中的学生！ * 忙完了两个联赛和月考，也就到了11月了。 两个冬令营的名单也已经定下来，物理冬令营一共有105人参加，数学冬令营一共有91人参加。目前中国除去台湾省之外，有22个省、5个自治区、3个直辖市，按照一个省市最低3个名额来计算，也就刚刚满足最低要求。据说今年数学联赛的题目比较难，物理联赛的情况还稍好一点。 康妙玟在两个冬令营的名单上都高居榜首，今年数学联赛还有个满分是北京学生，也得在康妙玟下面，谁叫她身上已经有一枚IMO金牌了呢。 今年数学冬令营跟以往不同，设了一个“陈省身杯团体赛”，按照每个省市代表队最多3名队员的成绩进行团体排名，团体赛前三名另外有奖励。 对不是钱的奖励，康妙玟没有什么兴趣。 这几天庐州理工大学上下都很兴奋：就这几天，大学里要分田地啊不，分鱼啦！ 鱼是在斛兵塘里养的鲤鱼和鲫鱼，都养了3、4年了，放眼望去，一整个塘里都是肥肥美美的大鱼！学校准备抽干塘水，然后抓鱼，给下面各个系和后勤部门分一分，也算是教职工福利了。 学校借来几台抽水机，跟一墙之隔的郊区菜农打了招呼，抽出来的水便能到藕塘和鱼塘里，既不会浪费，塘水也很肥。 抽水机轰轰抽了好几天，终于几乎全抽完了。 * 抓鱼工作从周日这天上午开始，没人知道塘里到底能有多少斤鱼，只能大概估算一下，按照全校教职工的所有人数，一人20斤，但只有有编制的才有，没编制的像是奚绣蓝这样校办工厂的集体制职工是没有的。 食堂抬来了平时称菜的地秤，最多能称500斤。又抬来了若干大竹筐，各个系和后勤部门抬来了五花八门的容器，有大竹筐，还有大塑料箱，环卫部门甚至把新领的大垃圾桶都搬来了，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有福利谁不喜欢呢！ 大部分人都无心工作了，周日除了后勤部门外，系里也不上班，于是各个系都来了很多人，等着分鱼。 人武部人不多，康卫国让新来的干事看着大竹筐，食堂不可能给你一人一份的称重，那称到晚上也成称不完，所以都是按部门或系来的，一个系要是人多，还要分好几份，你们自己拖走一边去分。 塘里几乎没有水了，好几斤重的大鱼在泥水里翻腾，终究被人捉进大竹筐，乐呵呵的抬上岸。 很多男人挽了裤脚，下塘看看是否还有别的水产，康卫国也挽了裤腿下去了。 教授讲师们自诩是知识分子，要讲究形象，是不会下塘搞的一腿泥巴的。 塘底淤泥很厚，校长的意思是分了鱼后，还要找人清理淤泥，这淤泥里可是积累了几年的鱼排泄物，就卖给郊区的菜农肥田，好得很。淤泥里很多东西，大多是破烂，有砖头、废旧的自行车、泄了气的足球、树枝等等，长在淤泥里的水藻被踩得分辨不出来什么。 另一头种了还请了人来挖莲藕，莲藕也种了多年，该清理一下，长得太密了。 康妙玟和张娅宁叫上冯婷婷到斛兵塘边来看热闹。 “我爸让我拿个塑料袋来，说塘里应该有黄鳝或者螃蟹啥的，不知道他能抓到多少。”康妙玟说。 张娅宁说：“爸爸说这次我家能分40斤鱼呢！一下子可吃不完。我妈说40斤应该有二十几条，我说我想吃一整条，不管怎么烧，我要吃一整条。” 鲫鱼一般一斤多一条，鲤鱼重一点，大概4、5斤吧，康卫国准备要两条鲤鱼，其他的都要鲫鱼。奚绣蓝已经计划好20斤鱼要怎么吃了，鲫鱼煮汤，鲤鱼红烧或糖醋。康妙玟爱吃鲫鱼汤，准备给钱外婆送一条鲤鱼，鲫鱼全留下。 冯婷婷没说话。 张娅宁担忧的看了一眼康妙玟。 康妙玟也觉得很不好说，别人再怎么样都不是她，她自己钻不出来，别人只能干着急罢了。 “冯婷婷，你妈要怎么做鱼？” “不知道，她说……我爱吃什么她就做什么。”冯婷婷鼻子一酸。 张娅宁趁机说：“你妈妈对你好好啊。” 冯婷婷愣了一下，缓缓点头，“妈妈对我很好。” 康妙玟看着她，轻声说：“反正谁养你长大谁就是你亲妈，别的不要多想。” 冯婷婷抬头看她，慢慢的又点头，“我知道。我就是……”眼圈都红了。 她见到亲妈后才清楚的意识到，她不是严秋菊的亲生女儿，要是爸爸妈妈不要她……那她怎么办？她想都不敢想，吓得要命。 “不管有什么，你爸爸妈妈一定能解决的，只要你当自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就行了。” 张娅宁气愤的说：“对！就是啊！你妈妈把你养大，凭什么她想来找你就来找你？她要是真的爱你，你还小的时候她就会来看你，十几年都没来，谁知道她想干什么！”张家当然也讨论过这事了，张凤池和沈莉都说不要紧，只要冯婷婷心里向着她爸妈，亲妈也不能抢走她。 “她来要钱的。”冯婷婷没精打采，“她是生了我，我妈妈不得不给钱。我要是有钱，我愿意给她，就当我把我……把我买下来了。” 她使劲抹着眼泪，“我以后要对我妈妈爸爸好，再也不惹他们生气了。” “嗯嗯！”康妙玟连忙点头，“那你可要好好学习了，你妈妈这次没骂你月考成绩太低吗？” “哎呀康妙玟！说好了不提这个的呢？”张娅宁跺脚。 冯婷婷倒破涕为笑了，“这又不是不能说的，我没考好，是我的错。唉！我想过了，我要好好学习，以后考到外地大学，或许……还能出国，这样她还想找我就找不到了。” 也是个出路。 康妙玟灵机一动，“那我们一定都要努力，以后我们都出国念书，就去……美国好吧？” “我也可以吗？”冯婷婷不敢相信的问。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要是想出国读书，你爸爸妈妈肯定拼命赚钱，你爸爸在外面代课赚的很多的。” 张娅宁也雀跃，“对呀对呀！康妙玟肯定能申请到美国的大学，我、我也想出国读书，我想学计算机，现在计算机专业还是美国最强。李安娜也在美国，以后我们还能在美国见面呢！” 嗐！张娅宁可能没有想过美国的面积只比中国小一点点，想要见面可能并不是那么容易。不过么，现在不宜打击她的积极性。 一想到将来她们会都去美国念书，就觉得这幅前景也非常不错呢！ * 康卫国同志的收获不错，居然真的有黄鳝，抓了两条黄鳝，几只肥肥的大螃蟹，足够做两个菜给老婆女儿加餐了。人多鳝少，能抓到两条黄鳝都是他足够眼明手快。 浑身充满了得意！ 康妙玟爱吃黄鳝和螃蟹，但很怕细细长长的黄鳝，离得远远的便撑开塑料袋。 两条黄鳝落袋，康卫国抓过塑料袋，扎紧口，放在一边。随后用水管冲干净腿上的淤泥——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接了水管过来，可真是造福群众——放下裤腿，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脚，穿回棉袜和鞋子。 “走，回家让你妈给你做爆炒黄鳝，再把大螃蟹蒸了！”康卫国得意的很。 86 花出去的才是钱 狄利克雷 康家只有20斤鱼, 康卫国弄了一个大水桶装鱼，借了一辆后面可以装货的二八大杠，右边放鱼桶, 左边带闺女, 一路潇洒的骑回家。 张娅宁和冯婷婷也都去找自己的爸爸, 张凤池是计算机系的教授，计算机系已经抬走了分到的鱼, 这会儿也是用一台地秤给老师职工们分鱼。 负责分配的人喊着：“各位老师不要急啊，拿了桶来装鱼的老师记得自家的桶, 分不清的就写上名字, 我给老师们称好, 只多不少！称完了就给各位老师送货上门啊！” 张凤池拎着自家的大水桶等在一旁, 见小女儿来了，笑着说：“你怎么过来了？” “跟康妙玟和冯婷婷一起来的, 康叔叔在塘里抓了黄鳝, 带着康妙玟先回家了。爸爸, 你怎么拿回去？” “等下分好了，系里用三轮车给送到家里。”张凤池指着旁边的三轮车，三轮车车斗里已经放了几只桶。桶的材质不同, 有木桶、塑料水桶，还有装油漆的铁桶。称好了鱼，还有人往桶里放自来水, 确保鱼还能活上几小时。 张娅宁想到中午便能吃到鲜鱼, 口水都分泌了许多。 “妈妈的那份呢？” “你妈妈系里人少，已经分完了，也是用三轮车送到家。她刚回去。你大姐一姐呢？” “大姐在洗衣服，一姐去买菜了, 妈妈没空买菜。我扫过地才出来的。”家里人多，姐妹三个都要做家务，妈妈很辛苦，要上课、备课，还要做家务，太累了。 “那你等下跟我一起回家吧。” 就是简单枯燥的称鱼看着也很有意思，一共就两种鱼，鲫鱼小鲤鱼大，但都是20斤，自由搭配。到了张凤池，他赶紧报上两种鱼的数量：鲤鱼一条，其他全都是鲫鱼。 抓鱼的职工麻利的从大竹筐里抓出一条肥美的鲤鱼，放进大水桶；又刷刷的往里扔鲫鱼，地秤上的秤砣已经搭配好，少一条不够20斤，那么就再扔一条进去。 秤砣一端翘起。 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公家的福利，只多不少，到自己也肯定一样。 职工麻利的将大水桶放上三轮车，“下一位老师！” 张凤池认认真真的在一张活血止疼膏的一半上写了“张凤池”三个字，用小剪刀仔细剪开，贴在水桶外面。另一半收到裤兜里。 “娅宁，走了。”高高兴兴的骑上自行车，带女儿回家。 等着吃鱼喽！ * 这边冯康志也在等着称鱼。他从家里拎了一只木桶来装鱼，一旁还有同事跟他说话，“老冯，你这个木桶结实！” “秋菊从她娘家带来的，用了十几年了，结实得很！”冯康志老老实实的说。 同事看了看他身旁的女孩：系里都知道冯家的女儿是收养的，但跟疼亲生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同事们都不觉得有什么；这次孩子亲妈找上门来，老冯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孩子也瘦了一圈，怪可怜的。 严秋菊在他们系里是个铁娘子似的人物，这次也没招，只能忍了，掏钱买个清净。 同事拍了拍冯康志的肩膀，欲言又止。转头亲切的对冯婷婷说：“婷婷啊，来来，叔叔给你两根藕，刚挖出来的，回家让你妈妈做给你吃，好吃呢！” 冯康志便问：“今年还分藕呀？” “藕就是那边挖出来的，不分，数量不多，就挖几百斤卖。我过去的时候都快卖完了，只抢了几根。” 冯康志掏钱包，“多少钱买的？我给你钱。” “老冯，你这就没意思了，我给孩子的，要你给什么钱？”同事翻白眼，“来来，拿着拿着。” 冯康志笑了，“那谢谢你啊。婷婷，谢谢牛叔叔。” “谢谢牛叔叔。” 藕节用布条扎着，手一提就行。冯康志回了家，将两根藕放到厨房，对严秋菊说是老牛送给婷婷的，可惜他知道消息晚了，没能买到。 “老牛人还可以。”严秋菊指挥丈夫洗藕，两根藕一共8个藕节，切下来清洗，藕孔里很干净，几乎没有泥，洗干净后挑了两节梢头的嫩藕，做一道糖拌藕片，婷婷喜欢吃甜的。 “中午就煮鲫鱼汤，煮三条，一人一条。”严秋菊有点恶狠狠的，“吃！大家都吃！” 冯康志瞥她一眼，“煮四条吧，婷婷吃两条，她现在在发育，吃的多。”鲫鱼长得慢，这养了大概2、3年吧，他也不是很懂，反正一条大概1斤多，去掉鱼骨鱼头这些，两条鱼也就顶天2斤肉，能吃完。 “你吃鱼头鱼尾巴。” “鱼头我包了。”冯康志笑嘻嘻的说。 “晚上煮个莲藕排骨汤，你跟婷婷都多吃一点。”严秋菊之前以精打细算不吃亏出名，这次不得不掏钱给女儿的亲妈，都快把她气炸了！一边是憋屈，一边是心疼钱：早知道这钱还不如全花了呢！ 吃！都吃到肚子里！ * 这天中午，庐州理工大学几乎家家都飘出了鱼香，100种鱼的做法争奇斗艳。 康妙玟家也是做了鲫鱼汤，三条鲫鱼挤挤挨挨的躺在瓦罐里，奶白的鱼汤翻滚，鱼汤的鲜美气味飘在房间里，又从敞开的厨房窗户飘向外面。 “中午吃大米饭，鲫鱼汤，爆炒鳝段。螃蟹放冰箱里，晚上清蒸给玟玟吃。”奚绣蓝分配好了，“下午你跑一趟，把那条鲤鱼送给我妈。” “这鱼这么大，爸妈一顿吃不完，又没冰箱，怎么放？” 奚绣蓝一想，也是哦。 康妙玟说：“要不，放在下面小卖部的冰箱里？给老板一块钱电费。” “也行。康卫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让妈砍一半做了吃，另一半你拎去放小卖部的冰箱里。多拿几个塑料袋，把鱼包严实一点，不要串味了，不然人家老板不乐意的。” “要不……”康卫国沉吟，“咱家现在也不差钱，我做钓饵一年也能赚小几千呢。这样啊，元旦咱们就不送别的礼物了，送爸妈一台冰箱，你看怎么样？” 这话说的奚绣蓝心里十分高兴熨帖。倒不是她之前没想过送娘家一台冰箱，只是一台冰箱大几百呢，不是小钱，不好跟丈夫开口。而且她还要担心妹妹知道这事会埋怨她，姐姐送了冰箱，妹妹要送个什么才不至于被比下去？ 奚绣蓝没结婚的时候压根不会考虑这些，只是被妹妹埋怨了几次，搞得她十分难办，每年春节送年礼给爹妈都要先问问妹妹送多少礼物，不能比妹妹送的多也不能送的贵。 所以她才一直没提，本来还想着下次见到妹妹问问，要不姐妹俩平分冰箱钱？这样奚绣娟也不会生气，她也能少花钱。 不料康妙玟却不同意，“那是你孝顺你爸妈我爷爷奶奶的，她不高兴你就要考虑她的心情？”她算老几啊？ “你这孩子。我跟她总归是姐妹。” “你孝顺你的，她孝顺她的。有钱多孝顺，没钱少孝顺，有什么好叽叽歪歪的？”康妙玟喝了一口鱼汤：真鲜呀！真好喝！ 奚绣蓝想想，也是哦，说的对！ 她其实没有发觉，自从女儿成了小天才后，家里的事情越来越多的会跟女儿商量，俩口子几乎都不把女儿当单纯的孩子看待了。 “也别非得赶着元旦了，我爸有私房钱，就今天买呗。妈，爸爸的私房钱不花白不花，你拿来孝顺父母不是很好吗？”康妙玟笑嘻嘻的看着老爸。 康卫国也笑了，“什么我的私房钱？我有多少钱你妈知道的一清一楚。” 有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奚绣蓝完全不用扣扣搜搜的攒钱，于是很豪迈的说：“玟玟说的对！不过这个钱啊，康卫国，咱们就说这是玟玟自己的钱，玟玟孝顺爷爷奶奶。” 康妙玟先是不解，随即就明白了：第一可以避免奚绣娟又对姐姐不满，第一，奚绣蓝可以说那些奖金都是康妙玟自己支配的，大人可别厚着脸皮找孩子借钱。 现实情况就是，自从报纸电视台纷纷报道她得到了多少奖金之后，家里来借钱的人以倍数增加，有的是亲戚，有的是邻居，人人都来哭诉，要么是生病想借钱看病，要么是家里房子不够住想借钱买房，还有想做生意来拉康卫国或奚绣蓝入伙的，吹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仿佛不投钱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别说康妙玟没见过这个阵仗，康卫国奚绣蓝也没见过这个阵仗，那段时间还是暑假，康妙玟不怎么在家，还算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康卫国奚绣蓝咬死那些奖金孩子自己拿着呢，坚决扛住了没松口。 有钱的烦恼呀！其实10万算什么？80年代初的万元户到现在也很不稀罕了，更别说多少人早已达成了百万富豪的成就，甚至一个亿的小目标也不是没有。 只在普通人看来，10万那真是好多好多钱啦！ 康妙玟怕自己守不住钱，更怕父母最后还是抵不过人情或亲情，很干脆的将钱又花掉了，仍然在南园新村买了两套房子，这次没有全买顶楼，而是买了六楼五楼上下层，打算好了到时候装修建一个欧式的旋转楼梯打通两层楼，六楼当书房工作室，卧室在五楼，如此可以完美避免被楼上噪音吵到的问题，又能避免顶楼太热的问题。 南园新村的房子特别抢手，如今一期已经卖的七七八八，她能买到两套还是因为很多人都选一、三、四楼，选五六楼的很少。 还是找的康卫国的钓友帮忙选房子，这次没能买到300元一平方米的回迁价，但也拿的是400元的内部价，两套房子上下楼面积一样大，都有100多平。 钓友都瞪大眼：好家伙！老康全款拿下4套房了！ 87 福州，中国奥物冬令营 策梅洛 花完了大部分钱, 康妙玟也就不急了。4套房都还没有交房，装修费用也不急。 奚绣蓝很有行动力，既然决定今天就买冰箱, 马上给钱外婆楼下小卖部打电话, 请老板喊钱外婆听电话，叫他们下午不要出去, 她带丈夫女儿回娘家。 钱外婆乐呵呵的答应了。 一家口骑了自行车先去取钱, 随后到了百货大楼，没花20分钟便买了一台单门冰箱, 填上奚外公家的住址。营业员说下午就能送货上门, 叫他们回家等着。 一家口又赶紧去了奚外公家。 钱外婆乐颠颠的，心里美滋滋的。问奚绣蓝身体怎么样, 工作怎么样, 又问康妙玟学习累不累。奚外公端了一盘烘柿出来，“甜的很, 玟玟，吃柿子。” 每年秋天奚外公总会捂一盆烘柿给康妙玟吃，他觉得女孩喜欢吃零食, 男孩不需要, 因此一向没有华江的份。 烘柿已经完全捂透了，泛红的果皮, 摸着软软的，但不是失去水分的蔫蔫的。小心撕开皮, 内里是甜丝丝的滑软的柿子肉。 吃了两只，奚绣蓝便不让她吃了。“柿子凉性的，一次别吃太多，不然闹肚子疼。” 奚外公说：“带回去吃, 一次别吃太多，通风放着也不容易坏。我还做了柿饼，做好了让你奶奶给你送去。” “爷爷对我真好。” “我们玟玟是好孩子。”奚外公笨拙的夸奖孙女。 百货公司的送货车下午4点来了，两名搬运工将冰箱搬上楼，一名送货员拿着送货单跟上来。钱外婆喜滋滋的指挥搬运工将冰箱摆放在客厅里。 送货员说了一通注意事项，压缩机里有氟利昂，要等几个小时之后才能插电开机。电器包，有任何使用问题都可以打电话找维修部。 奚绣蓝签了字，送货员和搬运工便走了。 现如今家里买电视机冰箱的并不少见，街坊邻居也没觉得稀罕，倒是钱外婆抓紧一切机会对街坊邻居炫耀，是我大孙女买了孝敬我们的！ 街坊邻居也很知趣，一叠声的赞她，你老两口现在可是享到孙女的福喽！ 老两口都已经退休，退休的人也没啥大事，老年人也有年轻的时候，年轻的时候比拼工作、工资，中年比拼孩子，退休后便开始比拼孙子。奚家老两口十分不幸没了儿子，但好歹是个烈属家庭，每年都有市里厂里的额外双拥福利，这是人家儿子用命换来的，妒忌不来；两个女儿嫁的也不错，女婿都还算老实可靠；现在又有个小名人天才少女的大孙女，实在是比一般人强多了。 亲情也是要精心维护的，重活一世，康妙玟领会了许多以前被她忽略的事情。 * 过了几周，便到了康妙玟14岁生日。 去年是请朋友到酒店的自助餐厅过生日，今年换了一家饭店，梅山饭店是庐州市的对外酒店，也承接宴席，有钱当然能订到餐桌。康卫国订了一个包间，康妙玟邀请了初中同学和高中同学，除了同学之外的朋友，邀请了窦海骊。 十几个少年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乔俊之和窦海骊都订了蛋糕，倒让康妙玟有点难办。最后是当场分着吃了乔俊之订的蛋糕，几个女生分掉了窦海骊订的蛋糕，带回家当宵夜也挺好的。 十几岁的少年已经情窦初开，同学们隐隐猜到一点，都挤眉弄眼的暗自八卦起来。到底还是窦海骊略大一点，做事已经有成年人的范儿，乔俊之还是个男孩，差距有点大。 出了饭店，窦海骊利落的安排人去拦出租车，初中生除了乔俊之都住在大学家属区，乔俊之住在省军区，也跟同学们顺路，初中生坐了两辆车走了，窦海骊连出租车费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高中生则住的很分散，也尽量安排比较近的几个学生一车走了。高中生手里多少都有点零花钱，没让窦海骊付车费。 送走同学，窦海骊才说：“我爸爸来接我，正好送你回去。” 帮她拿礼物，先让她上车，将装满了礼物的袋子放在她身边，自己随后才坐进车里。 窦长青开动小汽车。 * 康妙玟很高兴的拆礼物，收礼物最开心了，当然回送生日礼物也很开心。有钱确实很好，没钱的时候，连同学之间的社交都没有办法维护下去。 乔俊之今年送了一条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连衣裙，标签全是英文的，好像是个美国牌子。 嘶，乔家好像真的很有钱。 窦海骊送了一本精美的天鹅绒封面的相册，还洗了他们去年一起去黄山玩的时候拍的照片放进去，大多数都是她，少少几张他俩的合影。 她把相册放在书桌上的书架上面。新书桌在桌面上有书架，放着一排课本；桌面下没有柜子，有两只抽屉可以放信纸和文具，桌下另外有一层搁板，可以放书，也可以放其他物品，不过现在放的都是书。 绘画书都放在书桌下的搁板上，有绘画基础教程和各种画册，最近在学素描了，季老师让她买了本素描书。素描基础是从几何体画起，她突发奇想，数学也能用在素描上，石膏几何体不就是数字吗？完美复刻几何体到素描纸上，然后打阴影明暗。 素描也是“习得”的技能，脑子会了，但手不会，必须多多练习。 除了周日，她周一到周六一般上午在大学听课，下课后不是去学校图书馆就是去省图书馆看书，中午回家吃饭，下午到附中上课，要是懒得去就不去了，直接打个电话到教师办公室跟班主任请个假。 铁老师也不要求她必须到校上课，对她十分宽松，只要求月考一定要来考试。 11月底的月考她仍然稳稳保持全科几乎全满分的成绩，稳坐年级第一。 12月初，康妙玟在科大上了六天学习班，前天数学，后天物理，分别针对奥数和奥物的冬令营。安徽今年奥数奥物都是各4个名额，奥数多了一个名额是康妙玟今年拿了金牌额外增加的。 奥数1女3男，奥物2女2男。 到了12月底，康妙玟收拾行李，坐火车去了福州。 * 奥物冬令营跟奥数冬令营的形式差不多，也是为期5天，第一天开营，第二天、第天考试，先理论后实验，考试流程全面仿效国际奥物。第四天评分，第五天闭营。 有过一次参加冬令营的经验，康妙玟调整的很快，心态平和的进入考试环节。 第二天上午，理论考试。 一共3题，总分140分。第1题，电磁学；第2题，光学；第3题，动力学。 计算量一点也不亚于奥数题目，答题时间为3个小时。 第天上午，实验考试。光学实验。 实验总分60分，两天考试的总分为200分，答题时间也是3个小时。 * 冬令营也按照一名领队、一名教练加队员的配备来接待，超出人员自行负担。科大一位物理教授担任领队，康妙玟的指导老师方老师担任教练，安徽省数学会另外配了一名女生活老师负责各种杂务。 本届物理冬令营一共有营员105人，大概有30%的人能获得一等奖，也就是传说中的“国家一等奖”，集训队便从一等奖中由高到低选择。康妙玟不太确定自己理论是否能满分，主要是1道题目会有很多问，万一答错一个问……不过应该不会错的，她很有信心。 她数学很好，计算方面没有什么障碍。奥物也要求只使用初等数学来解题，不可用高等数学。数学学的好，学好物理的基础就有了一半。 88 数学冬令营，二战 科朗特 两项都考完了, 冬令营安排了一天半的参观游览活动。第三天下午去了福州市区的三坊七巷，三坊七巷历史悠久，从晋代一直延续到明清, 至今仍然保存有200余座古建筑, 明清居多，其中有多处文物保护建筑。 古色古香的建筑群, 走在里面仿佛就是一首《雨巷》： “撑着油纸伞, 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坊间还真的有店铺售卖油纸伞, 女生们都人手一只油纸伞，要是下雨便更应景了呢！ 福州名人甚多, 冰心曾在三坊七巷居住过, 著名建筑师林徽因的祖居便在三坊七巷。林徽因曾经回过福州一次，不过并没有住在祖居，而是住在一处叫“可园”的宅子里。 第四天上午去了鼓山，鼓山风景甚好，就是有点冷。下午回了福州大学听讲座。 第五天闭营式, 闭营式上宣布了成绩：一等奖24人, 二等奖46人，三等奖35人, 也就是人数少，入营的人人有奖。 一等奖24人全部进入国家集训队, 集训队严格按照分数排序，不存在大家排排坐分果果。其中北京4人、上海3人、湖北4人、湖南3人、安徽2人, 其他几个省份都只有1人。 安徽的康妙玟以理论分第一、实验分第二居于总分第一, 成为奥物国家集训队的第一号队员。 淡定！ 不过，可恶，为什么实验分没有第一呢？看来实验还是她的弱项, 集训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弱项补上。 闭幕式过后是散伙饭，吃饭的时候北京上海湖北湖南这几个竞赛大户的领队已经分别过来跟安徽领队打招呼了。数学物理不分家，他们也早就关注到康妙玟这个今年IMO金牌得主，没想到她会来奥物刷金牌。 不开心！竞争加大了！ 康妙玟被领队带着跟几位领队寒暄了一番，这不算个事，领队也没有特别叮嘱她什么。搞学科知识竞赛比搞体育竞技好得多，实在没有什么对别人下黑手的地方。听说每一届全国运动会都是“风生水起”的，主办城市为了让自家的运动员取得最大的优势，往往会把其他省市的代表队安排在距离体育场馆很远的酒店，这样外省运动员就会多浪费时间在路上。 学科知识竞赛嘛，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做不了什么手脚。 * 回了家，奚绣蓝得意的将“中学生物理奥林匹克竞赛获奖证书”放进镜框里，郑重的挂在客厅墙壁上。墙壁上已经有了许多获奖证书，还有三好学生证书，足够老妈吹嘘，不，炫耀的。 康妙玟也很得意：瞧！我多棒呀！ 好好学习，真香！ “那你还能去参加物理的集训队吗？”奚绣蓝问。 “他们帮我申请了，我可以不去集训队上课，但必须跟上集训的进度，选拔赛我要去考试。” “物理在哪里集训？” “南京。” “数学呢？” “上海。” “还好，不算远。到时候让生活老师帮你订火车票，要是有长途汽车，坐汽车也行，就是汽车会太颠簸，没有火车安逸。还是火车吧。不给你报销车票的话，妈妈给你坐车钱。”瞧，有钱的话根本不会计较车票钱，大方的包了。 “嗯，我知道的，坐火车……可以请老师送我到车站，南京那边也请老师到车站接我，这样就比较安全。” 奚绣蓝打量女儿：身高已经有167公分了，看着是个大姑娘啦。这时候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很猖獗，报纸上时常报道哪哪女大学生被拐卖，一看就拎着心。女儿个子虽高，但还是个瘦削的女孩，才刚14岁呢，不放心，不放心！ 她担忧的琢磨这事要怎么办，上次去北京集训她并不担心，人家集训队把孩子照顾的很好，又不用两地跑来跑去，她不担心。但是…… “就不能不跑来跑去吗？”奚绣蓝发愁的问：“不能把卷子寄去上海吗？” “妈，这样会被人认为不公平。” 奚绣蓝只好叹气。她觉得女儿再拿一个奥物的金牌也很好，但要是为了安全考虑，宁愿女儿只选一项。 * 1990年走到尾声，很快，1991年元旦到了。 过了元旦便要准备去武汉的数学冬令营，因为12月底的物理冬令营，康妙玟缺席12月的月考，慷慨的让出了年级第一的宝座。 还好因为今年春节在2月，她还来得及回来参加期末考试。 数学冬令营1月11日开幕，各省市代表队10日纷纷到达。这次冬令营由湖北省数学会与华中师范大学联合主办，住在华中师范的校内招待所，营员一共91人，比去年多1人。 仍然是选24人进入集训队，今年还有“陈省身杯团体赛”，大概是想多一个奖项？毕竟现在学科知识竞赛跟高校保送名额还没有挂钩，对学生来说，多一个奖项肯定更好一点。 科大搞数学竞赛的教授们对康妙玟的实力十分笃定，根本不考虑她“考砸”的可能。不可能的，她就算感冒发烧生病都会轻取第一名！ 不巧的是，临出发前几天，康妙玟感冒发烧了，在家躺了两天，差点没法去武汉。 安徽省领队急得不行，第二天便来了康家，送医上门，开了药和点滴，这样终于在出发那天退了烧。 还特地把她的卧铺票从硬卧升级到软卧，软卧舒服呀，床宽一点，一行只有上下铺两个铺位。为了照顾她，还给生活老师也升级成软卧方便照顾她。 康妙玟这几天病着浑身没力气，胃口也不好，钱外婆特地做了一玻璃罐的豆角给她下饭，生活老师则带了水煮蛋给她增加蛋白质，上车还带了几盒利乐砖的牛奶，定时让她喝牛奶、喝白开水。怕她喝白开水喝不下去，在白开水里放了少许盐和糖，有点味儿，不至于喝到想吐。 水喝太多便总是想上厕所，生活老师也每次都陪她上厕所，照顾周全。 感冒吃不吃药都至少要折腾一周、十天才会痊愈，因此整个数学冬令营期间康妙玟都在生病，第一天的开幕式结束之后便回招待所躺着。 第二天、第三天的考试也只能勉强支撑着写完题目。第二天的第1题是平面几何、第2题数论、第3题组合几何。 第3题：“地面上有10只小鸟在啄食，其中任5只小鸟中至少有4只在一个圆上，问有鸟最多的圆上最少有几只鸟？” 答案是9只鸟。 这两天她都觉得头疼，只想睡觉，躺下才比较舒服。她是学了针法，可针法不学个三五年谁敢在自己身上下针啊？万一一个不好，把自己扎个半身不遂怎么办？这个技能不可能速成，她可不敢自己找死。 至于开中药汤剂，她倒是开了，但在外地也没有条件出去抓药、煎药，中药堂是提供煎药服务，但她一来没有时间等着药煎好，二来也没人有时间帮她拿药，大家都忙得很，还是吃西药或者中成药简单方便。 感冒冲剂之类倒是有的，一天三次的喝，幸好没有再发烧。 考试的时候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刷刷做题，脑袋还是有点晕乎乎的，因此计算速度大大减慢，快到交卷时间才写完，匆匆检查一遍，时间到。 领队和铁老师担心她做不完，又担心她在考场晕倒，铁老师和生活老师都守在作为考场的华中师范大学的科学会堂外面，还请了一位大学校医院的医生一同等着，做好一切准备。 康妙玟出了科学会堂都愣住了：不是，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生活老师还是上次的马老师，马老师笑着问：“你怎么样？头晕不晕？头还疼不疼？” “有点疼，也有点晕。马老师，铁老师，我好饿！” 考完试居然诡异的有胃口吃饭了。 马老师马上说：“走走，带你吃饭去！铁老师，麻烦你等其他学生一起啊！” 铁老师这边还要跟医生说话，一边对她俩挥挥手，“快去，别饿着孩子。” * 下午睡了一觉，吃过晚饭在大学校园里溜达溜达，8点便回去早早睡觉，临睡前给父母打了电话，说好多了，中午干饭很带劲，吃了一大碗米饭，喝了骨头汤，吃了素菜，还是觉得肉菜太油腻。晚上马老师给她从外面饭店带了一保温桶的鸡汤，鸡肉还不少咧，有个鸡大腿，她吃肉喝汤，吃得干干净净。 奚绣蓝这才放心：有胃口吃饭就好得快啦！至于考试成绩反而不在意了，都已经有了一块金牌，就算这次没考好也没什么难受的。 第三天上午的考试也是到交卷时间才出来，第4题方程、第5题数列，第6题组合几何。 出来便喊饿。这个点了，所有学生都在喊饿。 考完了，领队和老师才放心下来。 第四天冬令营组委会要改卷出分，这边的参观活动其他营员都去了，康妙玟缺席，在招待所睡了一上午。中午凶猛干饭，觉得自己应该是好了。 她生病了状态不好，因此铁老师也做好准备她这次考不了满分或第一名，问题不大，只要能进集训队就好，排名不是太重要。 第五天，闭幕式上宣布一二三等奖名单，并宣布进入集训队的队员名单，康妙玟第6题做错后半段，因此只有90分，第8名；第一名是北京男生张立钊，100分；第二名是哈尔滨男生罗卫东，99分。 对于康妙玟这次居然没拿下CMO第一名，许多人都感到惊讶：马失前蹄了哈！不过大家也都知道她带病参赛，这种情况下只做错半道题，当然还是超牛的！康妙玟才刚满14岁，仍然是集训队里年龄最小的队员。 康妙玟也觉得还不错了，只错半道题，误差还在她接受范围内。 满意！ * 回了家，又休息几天，直到期末考试才回了学校。 期末考试连考两天半，9门，下学期便要文理分科。 康妙玟不用问也是理科，铁老师早已内定她。 说到分科的事儿，还在上初中的张娅宁也已经决定学理科了，倒是出乎意料的早早做出选择。冯婷婷想学文科，她数学学的比较吃力，更喜欢语文和历史，现在英语学的也不错，12月的月考，她重回班级20名，总算让冯康志和严秋菊松了一口气。 乔俊之理科，路景延理科，钱丽娜门门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好的，也没有特别拖后腿的，她就不知道选哪科。 “理科。”康妙玟毫不犹豫的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没有特别喜欢的科目，就选理科。” 钱丽娜犹豫，“我的数学并没有特别好，物理也一般。而且……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专业。” “你还有……五年时间可以考虑专业。冯婷婷喜欢英语，她以后学个教育类专业，出来当老师，很适合她。” 冯婷婷挠头，“当老师我倒是不讨厌。”父母都是老师，她觉得当老师也不错。 钱丽娜便说：“还早呢，我慢慢考虑。” 89 普林斯顿教授来访，抢人大战，第四弹！^^…… 不在一起上课, 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说起来便没有往日亲密了。如果他们都是初中生，现在根本不会想到分科, 也不会想到什么大学啊专业啊这种事情, 在初中生看来，那都是到了高中才需要考虑的。因为康妙玟这个高中生, 他们提前考虑起高中生才需要烦恼的事情。 13、4岁的少年, 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什么都聊，同学之间的谁不跟谁玩了、谁跟谁好像在早恋, 零零碎碎好多好多废话。 康妙玟也向他们安利了学科知识竞赛, 现在一般中学还不重视竞赛，教育部也还没有将学科知识竞赛跟大学保送挂钩，但只要你现在能苦读几年、拿下省一等奖，名校就向你招手了。 这对大学子弟还不算太吸引人的条件，大学有规定, 本校教职工子女只需要达到本省一本提档线就能报考本校, 这属于教职工福利。但对于想上北清复交等名校的孩子来说，确实是一个利好消息。 比如路景延就想上科大。中科院下属唯一高校, 又在庐州，对庐州孩子来说可以同时满足“上名校、不离家”的双重要求。 乔俊之的选择还包括一系列军校, 但他没想好是指挥专业还是研究专业，军用科技方面的专业范围也很宽广, 从武器研发到航空航天都可以选择。 “哇！航空航天！”同学们都表示太高大上了！ “你可以当工程师哎, 以后设计我们自己的空间站。”康妙玟大胆开麦。 “听上去很不错。”乔俊之想象了一下，“那以后我就是乔总工，是不是很牛？” “牛死了！”路景延拍拍他肩头。 这一代的孩子们从小就被问“你们长大了想当什么”, 科学家一定是首选，小孩子都觉得科学家神秘又高大上，懂得很多别人不懂的知识，自己要是能成为科学家一定是很棒棒的事情。 小孩子压根不懂得什么叫“实现人生理想”，也不懂得“向钱看”，他们是一张白纸，大人教给他们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 未来的乔总工也只是觉得这个头衔听上去牛逼杠杠，但要如何成为“总工程师”，他并不知道。 康妙玟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想学什么。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是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因此也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向何处。数学？物理？还是别的？ 就是数学，专业方向也很多，有纯数学，也有应用数学，应用数学的范围很宽，从金融方向的精算师到计算机方向的算法工程师、数据分析师等等，甚至还可以去投行当投资分析师，听说美国就有个数学家在华尔街呼风唤雨，身家亿万。 科大的教授们没有跟她说过专业的事情，似乎默认她要学纯数学？她决定下次见到单墫教授或是苏淳教授仔细问问。 初中生们谁也不知道纯数学意味着什么，简单从字面上来说，就是只搞数学。老师跟他们说过世界上著名的数学难题，其中有中国人很熟悉的“哥德巴赫猜想”，哥德巴赫猜想至今仍然未被完全证明； 其次有“NP完全问题”、“庞加莱猜想”、“霍奇猜想”、“黎曼假设”、“孪生素数猜想”、“考拉兹猜想”等等，数学世界里未解开的难题还有许多许多。 在中国，由于宣传的原因，对华罗庚、陈景润这样的大数学家，孩子们都是心怀敬仰的，因此可能要去攻读纯数学的康妙玟在他们心中便微妙的开始跟大数学家划等号了，这大概是一种美丽的错觉。 * 这种错觉在一位外国友人找到康家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一位来自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访问学者在负责文化教育的副市长的陪同下，找到了位于庐州理工大学家属区的康妙玟家。 康卫国接到副市长秘书的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什么？副市长要来我家？你逗我呢？ 果断的挂了电话。 秘书只好再打电话，一开口就赶紧说，老康同志，我绝对不是骗子！我马上就到你家去，会由你们大学领导陪同，这下子总不能假了吧！ 搞得刚放假在家的康卫国同志晕晕乎乎的。 秘书先来打前站，一来便对康家的居住条件表示了不满：房子太逼仄了吧！陪同的大学校长不愧是能当校长的人，很会说话，这说明康妙玟小同学能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学习，妥妥天才的验证呀！ 康卫国不知道住房跟天才有什么关联，不敢说话。 秘书没见到康妙玟，她去省图书馆看书了。秘书同志又看了康妙玟的国画和素描，奚绣蓝知道放在哪里，随便拿了几张给秘书看。秘书同志表示很满意，还拍了照片，说要带回去给领导过目。 秘书当时没有说是外国友人要来“考察”康妙玟，康妙玟回家后还觉得特别奇怪：日理万机的副市长同志为什么要来她家？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没什么好看的啦！ 结果过了两天，一溜排小车停在这一片住宅楼旁边的路上，引得大部分放假在家的居民群众十分好奇：这是谁家的亲戚呀？这么多小车！也没贴“喜”字，肯定不是哪家嫁女儿。 孩子们是最容易激动的，有热闹不看不是小孩子，个个都从家里蹿出来，围着小车看。这个时代有私家车的还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小汽车都是公车，有人认出其中一辆是本校校长的公车。 大人们在远处围观，当他们看到本校校长、电视上见过的副市长从小车里下来，议论纷纷：到底啥事啊？这都快过年了了，没听说咱们这一片有什么大事。 然后他们看到一位金发碧眼的高大外国女人下了车，顿时哗然：这外国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啊？！ 秘书先行一步，到康家通知康家三口：领导和外国专家来了！ * 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的詹妮弗·康奈尔教授完全没有想到，她一句无心的话居然搞得中国当地政府十分重视，这也太夸张了吧！不过她谨记她的中国同行说的，在中国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她是来中国几所顶尖大学做学术讲座，北京大学、复旦大学、中国科技大学，除了给学生们做数学讲座，还要跟中国的数学家们进行学术交流。 美国大学从全世界挖人才，不仅是已经出名的人才，就连有潜力的学生也不放过，去年IMO的满分金牌加特别奖，要说美国大学不动心那才是假的！别说美国大学了，法国大学、英国大学也很心动！只是中国相对来说比较闭塞，几所大学都没有打听到康妙玟的电子邮箱和准确住址，因而既不能发电子邮件，也不能发信件。 正好詹妮弗去年接到了北京大学的邀请，普林斯顿大学便将考察康妙玟的任务交给她。 她去过几位中国同行的家，对中国普通家庭的住房情况有所了解，但还是被康家的住房惊到了：这也太小了吧！整个家都没有她家的客厅大！ 康妙玟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落落大方的伸出手，用英语说：“你好，康奈尔教授。” * 詹妮弗·康奈尔教授在康家逗留了半个小时，问了康妙玟一些生活问题和学习问题。康家的客厅实在太小，也站不下几个人，康妙玟请康奈尔教授进了自己房间。 副市长便跟庐州理工大学校长说，康家的住房也太小了，这不合适，看着给换一个大套，至少孩子要有自己的书房，不然来了客人都没法招待。 校长：淦！你们当领导的说话好轻飘飘呀！ 但还是立即答应了，马上要自己的秘书去问房产科科长，学校里还有没有大套的空房子，年后就给康家换房子！ 按说一般情况下应该是让康家一家到外面跟康奈尔教授见面，可以安排在大学的会议室里，但康奈尔早早提出要到康家去看看，要实地看看康妙玟的生活环境，副市长决定尊重外国专家的意见。 其实本校也有外国专家的，斛兵塘旁边就有一栋“专家楼”，住的是从国外高薪诚聘的外国教授，外国专家在副市长层面压根不算个事。这事一来康奈尔教授是真名校的知名教授，二来这次来庐州理工大学又是为了数学天才少女康妙玟，分管文化教育的副市长便把这事搞得有点过分隆重了。 跟来的媒体记者也曾经采访过康妙玟和她的父母，这次是跟着副市长来的，这次的媒体报道档次更不一样了。 * 副市长给康家带来了年礼，亲切慰问了一番，怎么说康妙玟小同学也是为安徽省为庐州市争得了荣誉的小天才，副市长前来进行春节慰问也是应该的，并不过分。 康奈尔教授觉得很有趣，但想想美国的政客拉票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种上门慰问在美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就觉得两个国家也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她看到康妙玟没有自己的电脑，平时也几乎摸不到电脑，觉得实在有点不可思议。于是立即对康妙玟说，如果她申请普林斯顿大学，那么普林斯顿会给她签约金，她还可以申请奖学金、助学金，足够她交学费、生活，还能买一台配置还不错的电脑，在美国上大学还是需要有个人电脑的。 说实话，康妙玟也是有点心动了。 “我要再考虑考虑，今年应该不行了吧？今年已经过了美国大学的申请截止日期。” “是的，已经过了时间。你要是想去普林斯顿大学，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你应该找个能用电脑的地方，还要能上网。如果没有条件，答应我，记得给我写信。” 康奈尔教授刷刷留下了地址。 90 苟富贵，莫相忘 拉格朗日 康妙玟同学郑重承诺一定会给她写信。 送走了康奈尔教授和副市长、校长、记者一大堆人, 康家很快涌进一大堆邻居。 “哎哟！康干事，你家这下可是要发达了啊！” “老康，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呀！” “康干事, 是哪个大学啊？是不是美国的那个——哈佛呀？” “妙玟啊，你可出息了！以后可不要忘了你赵阿姨呀哈哈哈哈！” 小伙伴们也很激动, 张娅宁住后面一栋, 冯婷婷住前面隔了两栋，她俩都跑来了, 激动得瞪大眼睛，“康妙玟康妙玟！你是不是要去美国上大学了？” “过了申请截止日期了。”康妙玟扶额：好歹你俩也是教授家的孩子，不至于吧？她忘了就是她们父母说过出国读书的事情，可她们都还只是没到14岁的孩子, 想不到那么长远的事情。 “那你还要去科大吗？”张娅宁问。 “去吧, 之前单教授跟我说过, 要在国内打好基础，然后出国硕博连读，读数学怎么也要读到博士才好吧。” “你可真好, 这么多大学都抢着要你。”冯婷婷羡慕的说。 “我也没想到。”康妙玟老老实实的回答。她是真的没想到。 “是哪家大学？” “普林斯顿。他家的数学系听说很强。”是数学系还是数学学院来着？刚才她也是很激动，没听清楚。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重点是, 普林斯顿大学希望她能去念书！ 好开心的！ 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今天开心！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别人看来，她已经是个“有价值”的人才啦！ * 康卫国奚绣蓝一直晕晕乎乎的，到晚上才清醒过来。奚绣蓝想想笑笑，笑笑想想, “哎哟！我闺女能耐大了！” 普通人的想法很朴素，那么牛逼的外国教授都要来看看她闺女，那就是权威人士的认可。她是知道IMO金牌不容易, 很牛，但具体多牛，她并没有真切的感受。现在可不一样了，外国教授的认可那可不得了！不看副市长都陪着外国教授来了吗？ 至于校长说换大房子的事情，她反而没往心里去。康家在南园新村有4套房子、在琥珀山庄有一栋别墅，大学里的房子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了。 康卫国则是被左邻右舍吹捧得飘飘然，都快飘到天上去了！嗨！怎么说呢？现在就是很爽！ 谁还没有个虚荣心呢？是吧！ 康奈尔教授第二天便去了上海，从上海飞回美国。中国大学放寒假了，她的访问也告一段落。 康妙玟给苏淳教授打了电话，得知一个令人沉痛的消息：中国尚未介入I，就是有电脑也不能向美国教授发送电子邮件。 康妙玟震惊了：啊？互联网还没有进入中国？ 嗐，算了！电脑暂时还是不买了吧。 * 今年春节过的异常丰富多彩，前来拜年的亲朋好友比往年激增，大抵意思都是：苟富贵，莫相忘。 电视台在春节前播放了各位领导团拜和慰问的新闻报道，其中就有副市长某某亲切慰问国际奥数金牌得主康妙玟的报道。至于报纸上的报道持续了好几天，记者一支妙笔生花，把数学天才少女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首次刊登了康妙玟已经获得中科大保送名额的消息，这次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也是希望康妙玟能去美国上大学。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一直如此。 这个春节，康妙玟成了无数孩子的噩梦：“别人家的孩子”最讨厌啦！ 康妙玟和张娅宁都分别给远在旧金山的李安娜写信，请她寄一些美国大学的资料，李安娜的信大概一个月几封，分别给不同的小伙伴，基本都在说她在美国中学的生活。她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附中老师，在中国都算是知识分子了，但在美国，她爸爸不能继续在大学当教授。 口语是她们一家三口都要克服的重要一关，李安娜本来以为自己英语很好了，但到了美国才知道，她的中国口音很重，难免要被美国孩子嘲笑，这对骄傲的李安娜来说很难接受，她的心情十分沮丧，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克服了沮丧心理。 她拼命找机会跟美国人对话，做梦都在说英语，同时还要确保自己的学业不要落下。美国人很奇怪的认为中国人的数学很好——大概是这几年中国学生在IMO能够力压美国学生——她了解了一些美国数学竞赛的事情，是因为老师也以为她数学很好，想让她参加数学竞赛。 李安娜说美国中学教的数学确实不难，但如果想参加数学竞赛，她现在就要上完美国高中数学，那太难了，她现在跟上学校进度就已经很吃力，没有多余的精力用在数学竞赛上。 美国的数学竞赛的尽头也是为了奥数，并且还是比较重视奥数的，美国中学的数学想学会不难，但想学好、学到能参加奥数集训队，那也是很难很难的。 很正常嘛。 李安娜的舅舅在旧金山，据说混的还不错，是大学教授，李安娜的爸爸要想在美国大学当教授，首先要过语言关，口语总得让学生听得懂吧？美国大学倒是很欢迎外国教授到美国大学来工作。 李安娜妈妈准备考美国的教师资格，未来能继续当中学老师。 李安娜一家算是在旧金山稳定下来了。 * 詹妮弗·康奈尔教授来访，带给庐州理工大学家属区的最大影响可能是很多父母都开始计划让孩子参加学科知识竞赛了。 去年北京举办的IMO上中国队大获全胜，全国各省市都掀起了“奥数热”。在庐州来说，因为有康妙玟这个IMO史上年龄最小的满分金牌加特别奖，谁也说不出“女孩就是学不好数学”这种话，激励了很多父母愿意让女孩去上奥数班，奥数班里男生是多，但女生也不少，基本上性别比例是男3女2，这才是正面导向。 除了奥数之外，奥物、奥化、奥生等学习班也跟着红火起来，数学不行可以学物理，物理不行可以学化学，化学不行还有生物，四门学科总有一科适合你吧？一般孩子也不可能一门都学不进去。 各地中学也开始重视学科竞赛，当然要说师资力量，还要数省会庐州。 对庐州理工附中的学生们来说，父母忽然从“你得上大学”进化到“你得去国外上大学”，尤其是教授讲师父母，他们更愿意拿出一定的时间来辅导孩子们学习了。 于是，这个春节至少附中的学生们都感到了压力山大。 但对康卫国来说，部门领导的压力也随之增加了：人武部的部长隔三差五就要问是否能把亲戚家的孩子送到康家去补习？康卫国实话实说，康妙玟又不是老师，她不懂怎么教别人。 结果，大年初三，部长头一次到康家来“拜年”，便把亲戚家的孩子一起带来了。 来拜年嘛不可能把人赶出去吧，康妙玟一开始以为那个女孩是部长的女儿呢。结果部长笑嘻嘻的介绍是他外甥女，叫金莉莉，希望能跟康妙玟在一起学习。 啊，不是，谁家当年初三就开始学习了？ 康妙玟不太高兴，“我今天不学习，我要练琴。” 转身进自己房间了。 部长很不见外，立即把金莉莉推进房间，呵呵笑，“你们女孩子好好聊聊。” 康妙玟瞪眼。 金莉莉转身关门，把老舅给关外面了。 康妙玟皱眉，但没说什么，走到钢琴前面，掀开琴盖，拿出琴谱，放在谱架上，坐下。她现在能弹比较进阶的曲子了，今年刚开始弹车尔尼。 金莉莉看了一圈，将书桌下面的方凳搬了过来，坐在她身后。 “别理我舅舅，我就坐这儿听你弹琴。”金莉莉小声说。 康妙玟想笑：好吧，想想也是，有谁想在大年初三就学习啊？她自己都不想学习，只想看看电视吃吃喝喝呢，要不是被逼无奈，她连钢琴都不想弹。这事不出意外的就是金莉莉的父母跟部长一厢情愿。 最讨厌这种事情了！ “你想怎么办？” “我就说你又不是老师，要真为我好，就送我去上你的老师的课。” 康妙玟抽空给了她一个大拇指：就是这样！ “我妈……想得太多，”金莉莉淡淡的说：“我又不喜欢数学，她却总觉得别人都该迁就她。” 咦？很少有中学生这么犀利。 “我向你道歉，我不知道是到你家来，我还以为……是哪个亲戚呢。”金莉莉在琴盖缝里塞了一个红包，“这是舅舅给我的压岁钱，算我向你赔礼啦。” 哇，这个金莉莉不得了！情商老高了！ 91 正月十五看灯会 拉普拉斯 原本康妙玟是很生气的, 但有EQ200的金莉莉，似乎也不算个事了。 拎不清的部长舅舅有点儿太不知所谓，奚绣蓝虽然没有当面翻脸, 但也没给人好脸色。就像她之前说的，就算是顶头上司也没什么好怕的, 给康卫国发工资的是学校，不是他人武部部长。 康卫国一向避免跟上司冲突，待人从来和和气气，一直被认为是老实人。老实人也有火气，自己可以受气, 但孩子不能受气。部长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了！直接把外甥女带来, 这是干什么？就是市长也不能这么强迫人好吗！ 老实人康卫国头一次跟上司叫板，这是年后第一个上班日的大新闻。 部长被顶得只能讪讪, 好没面子。幸而人武部一共就几个人，没有其他人看见他丢面子。 金莉莉在二中上高二, 也是学钢琴，文化课不上不下, 她妈急得很。为什么着急呢？她妈望女成凤，希望金莉莉能考上中央音乐学院。 好嘛, 这个理想是很好的, 就是不知道金莉莉想不想上央音了。父母总是希望子女承继自己的理想和愿望，但很少有父母会问问子女, 你想做什么？ 这是好事吗？对人类的进步来说, 卷无止境。但对子女来说，大部分时候都是痛苦。要么躺平，但穷人的躺平也只有痛苦。 那么出路在哪里？就在于主观能动性吧，在于自己是否能认识到人生价值、是否愿意为了实现自我价值而努力, 否则就像有些人那样，明明外人以为他拥有一切，他却宁可遁入空门以躲避滚滚红尘。 * 要说今年春节的好消息还有一个，华江这熊孩子在老师们的紧盯之下，学习成绩居然真的上去了。其实小学课程没有什么难度，只要好好做作业就行。由于有了外甥女的鲜明对照，这一年奚绣娟也下了狠心，给华江报了一个硬笔书法班，每个周日上午上课。平时做完作业才回家，吃过晚饭看着他写1个小时的钢笔字。 华江从一开始的屁股坐不住、一边写字一边哭，到现在一年过去，已经能够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写满1个小时。 这是康妙玟建议的，不管写毛笔字或是硬笔钢笔，作用其实不是字写的多好看，而是让华江培养“耐性”。奚绣娟和华建军都还挺能听从外甥女的建议，执行的也不错。 钱外婆也很为华江的改变而高兴。外公外婆还算公平，压岁钱一向一视同仁，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今年压岁钱从往年的10元涨到50元。去年事业单位工资上涨，退休工资也跟着上涨，老两口现在一个月加起来能拿到200多元了，几乎比以前翻了一倍。 奚绣蓝奚绣娟两姐妹对父母都很孝顺，逢年过节送礼，平时要是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也都惦记着老父母，经常送东西回娘家。 奚绣蓝今年春节过的很舒心，奚绣娟比往年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是张口闭口“我儿子”。康妙玟觉得这个姨妈相当的势利眼，不过也没有什么稀罕，世人多是势利眼，看你发达了就会吹捧你。 姨妈现在很少跟妈妈掐尖要强，大概终于发现“生男生女都一样”，康妙玟这个女孩比华江强得多，她再也没法吹嘘。以前华江也没什么可吹嘘的，但因为是个带把的男宝，总还是可以吹这个“把儿”的。 康妙玟现在有了以前的阅历和人生经验，能够理解姨妈的心态，华江实际“拿不出手”，但因为是男宝，所以还是值得“骄傲”的。而康妙玟就是个女孩，还是个学习工作都不怎么样的躺平主义，被姨妈看不起也不意外。 现在她有机会重活一次，但对奚绣娟也还是喜欢不起来，就当个普通亲戚走着算了。 * 过了春节，大年初八，科大又开了一个奥数班一个奥物班，两个班同时开班，为期一周。康妙玟只有一个，不能分成两半，经过考虑后，选择了奥物班。 这次集训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国家队集训，今年奥数集训队3月3日在复旦大学报到，3月4日正式开始上课；奥物集训队3月10日在南京大学报到，3月11日开始上课。 据说今年奥数集训队比去年还要紧张，除了两次选拔赛之外，每周还会有测验，采取测验加选拔赛的总分选拔制度。24名集训队队员中的18人顶多只能在集训队里待1个月。 恐怖如斯！ 康妙玟还觉得去年集训队的节奏就够紧张了呢！ 奥物集训队也差不多，多次测验加两次选拔赛，康妙玟的测验可以在上海做，选拔赛要去南京。这种测试加选拔赛的制度可以更好的选出水平稳定的正式队员，对队员来说，容错率也增加了，不至于一次选拔赛失手就只能打道回府。 科大的竞赛老师参加了现有的四项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训练和命题，不过最受重视的还是奥数。 集训班2月28日结束，第二天，3月1日，元宵节。 附中3月1日报到，康妙玟这学期不会回校上课，但也还是去报到了，拿到一堆课本和作业本。校长叫她去说了高考的事情，希望她尽可能参加高考，今年高考报名是3月，会为她报名高考；高考是7月的7、8、9三天，刚好跟国际物理奥林匹克比赛的时间门冲突。 校长没有直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专注奥数就好了嘛。 不理他。 11点回了家，冯婷婷打电话来问她晚上要不要去看灯会，今年庐州市里搞了个元宵灯会，一定很热闹。冯婷婷和一些女生已经约好了要去灯会玩，就她们女生一起去。 窦海骊前几天便打电话跟她约了一起去灯会玩，她答应了。奚绣蓝问窦海骊他表哥去不去，窦海骊说会跟表哥一起去，毕竟他们可都还是未成年呢。 有个成年人一起去，奚绣蓝才勉强放心。 康妙玟答应了冯婷婷，“但我之前跟窦海骊约好了一起去灯会的，我叫上他一起行吧？” 冯婷婷勉强同意了，“他要离我们女孩子远一点。” 康妙玟哈哈笑，“好的好的，我会告诉他。” * 晚饭吃了豆沙馅的元宵，刚吃过没几分钟，窦海骊和张恺来了。 康卫国开了门，“海骊来得早啊。” “叔叔好。”窦海骊笑着说：“早点去早点回来。” “别太晚了，9点就回来。”奚绣蓝说。 “嗯，知道了，妈妈。” 奚绣蓝对窦海骊说：“我们玟玟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阿姨。” 康妙玟背着一只牛仔布的斜挎包，里面装了保温杯和一些零食。“爸，妈，我出去玩了。” 出了楼洞，窦海骊见她只戴了帽子没戴围巾，便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她戴上，“外面还很冷呢。” 又说：“太冷了，你别骑车了，我带你。” 先跨上车，叫她坐在车后座上，稳稳当当的骑着走了。 少年的身材还是瘦瘦的，个儿倒是很高了，大概有180公分吧，比她高了至少半个头。穿的不少，里面穿着蓝色的高领毛衣，外面穿了皮夹克，闻着一股子真皮的气味。 灯会在现在的市政府小广场上举办，市政府距离庐州现在的中轴线长江路很近，距离百货大楼大概200米。他们在百货大楼停下来，张恺将两辆自行车锁在一起，对他俩说：“晚上人很多，你俩一定不要走散了，特别是妙玟妹妹。” 窦海骊笑着问：“我就是可以走丢的是吗。” “你是男孩，你还能往哪儿丢？” 康妙玟说：“我跟同学约好在百货大楼这里见面，她们走的比较早，6点半就来了。” “哎呀！我们也应该早一点来的。” “你跟她们约了几点？” “7点。” 张恺看了一下手表，“快到7点了。” 女孩子们一会儿手牵着手过来，“康妙玟！”离了大老远便喊她名字。 * 灯会很热闹，各种造型都有，兔子灯、虎灯、鹿灯，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龙灯，小广场挤得水泄不通。小广场中心还搭了一个戏台，表演庐州本地戏剧小刀戏，小刀戏是庐剧的一种，有时候也代指庐剧。 女孩子都不喜欢庐剧，大概是庐州方言并不好听，在安徽省，庐剧的知名度远不如黄梅戏，建国后黄梅戏曾经有过辉煌，但在动荡十年中，很多戏曲名家遭到迫害，黄梅戏也受到严重影响。 为了提高趣味性，灯会还设了灯谜，奖品不是庸俗的钱，而是花灯。 冯婷婷兴致勃勃的拉着康妙玟去猜灯谜。 “早不说晚不说，什么意思？”冯婷婷抬头看着贴在墙壁上的灯谜。 康妙玟看了一眼：打一字，不是早不是晚，那就是中午了。 “繁体字的许。”说着揭下了字条。 冯婷婷想了想，“是哦。”伸手拿过字条，兴冲冲的说：“我去兑奖！” 这边张娅宁看着一则灯谜，“谢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这是一首唐诗，谜面并不难，但难在大部分群众的文化程度并不高。 张娅宁便将字条揭了下来，“我也猜中啦！” 兴冲冲的过去兑奖。 冯婷婷拿了一只兔子灯来，“康妙玟，给你！” 兔子灯扎的很可爱，就比巴掌大一点，里面没有点蜡烛。 “你拿着玩吧。” “是你猜出来的谜语。” “我等下再猜一个。” 窦海骊指了墙壁上最末一则灯谜，“这个你能猜出来吗？” 康妙玟走过去，灯谜是一句古诗，“一夕骄阳转作霖”，打一句宋词。这则灯谜很是巧妙，没有一点古诗词积累还真猜不出来。 92 上海，国家集训队 笛卡尔 灯谜贴在墙壁上, 不断有人揭下字条，之后工作人员会来贴上新的灯谜，只有这则灯谜始终无人揭下。 康妙玟想了想, 伸手揭下字条。 “你猜出来了？是哪句？”窦海骊问。 她笑了笑，“是一句……应该挺有名的宋词。” 拿了灯谜到另一头，对工作人员说：“我猜出来了, 谜底是‘到黄昏点点滴滴’。”夕阳对黄昏，霖是久下不停的雨，对点点滴滴。 工作人员忙翻看谜底, “真是这句！猜中了奖品是一只花灯，你要哪个？”工作人员身后挂了一排精致的小灯笼, 个个都很可爱。 “要那个，荷花灯。” 工作人员便从地下的麻袋里找到一个荷花灯给她。 荷花灯做的也不大, 也只比巴掌大一点, 颜色鲜亮, 花瓣粉白，花瓣尖上涂成粉红色, 用的不知道什么纸, 有点渐变色的意思；荷花中心是浅绿色的莲蓬心，莲蓬心可以整个拿走, 里面就是插蜡烛的地方。 窦海骊带她到一旁卖蜡烛的小摊上买了一盒细细的生日蜡烛, 在荷花灯里插上一根小蜡烛，点燃, 便是一个可爱明亮的小花灯了。 “灯太小了，说不定会烧掉灯。”欣赏了一会儿，康妙玟便吹灭小蜡烛。“等我回家了给它做个电蜡烛，用纽扣电池就能供电, 又亮又不会被烧掉。” 学了物理，区区一个纽扣电池灯小意思啦。 除了花灯之外，还有很多卖小吃的摊贩，有卖甜梨水的，有卖烤肠的，有卖臭豆腐的——不怎么臭——有卖瓜子和怪味豆的，还有卖煮花生的。 花生太老，臭豆腐有点臭，还是甜梨水最好，又甜又润。 窦海骊给女孩子们买了甜梨水和烤肠，于是获得了女孩子的一致好评。大个1、2岁的男生好像就是跟13、4岁的愚蠢男生不一样了，13、4岁的男生满脑子只有自己，根本想不到照顾女生。 还有那种愚蠢得以为“欺负你就是喜欢你”的男生，真是噩梦！他们没准还以为自己聪明得不得了呢！ 女孩子们都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能看的出来窦海骊格外关照康妙玟。人们对长得好看的人都格外宽容，窦海骊在她们看来也算得上是个帅哥，剑眉星目，个儿又高，十分符合女孩子心中“男朋友”的形象。 * 回家的时候一起走的，窦海骊和张恺把女孩们送到家门口，最后一个送的康妙玟。 在楼洞里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请她去了上海别忘了要给他写信，他要知道她的地址才好回信。康妙玟一本正经的答应了。 “怎么，海骊要你给他写信？”康卫国看着女儿。 “嗯。怎么了？”康妙玟明知故问。 康卫国张张嘴，不知道要怎么说。女儿还小呐，她肯定想不到什么的，别搞得他这个老父亲反而提醒了她。要不，假装不知道？“没什么，就是怕你没什么时间给那么多人写信。” “嗯，到时候再说吧，又不是去多久，几个月就回来了。” “五一回来不？去年你就没回来。” “五一就放三天，你和妈妈要不到上海去看我，还可以顺便旅游一下。你带妈妈去上海玩过吗？” “没有。” 奚绣蓝从卧室出来，“你爷俩说个没完了。玟玟明天就要上车，赶紧睡觉。” “妈，让爸爸带你去上海旅游。” “行行，我跟你爸五一去上海看你。快洗洗睡觉。” * 上海。 这座城市几十年前就是国际大都会，但现在看来，还只是一座不怎么现代化的城市，连地铁都没有呢。 集训队派人接了队员们，送到复旦大学。今年女生稍多一点，有6人，安排了两间宿舍，住在其中一栋女生宿舍楼里。康妙玟来的早，挑了靠窗户的一张上下铺，爬上上铺，铺好床。 生活老师领来床垫、被子、水桶、暖水瓶等等生活用具，从下面将床垫递给她，又把她自己带来的床单递给她。 “铺好了吗？会铺床吗？” 是把她当成生活不能自理了。 “会的，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你真要睡上铺？下铺方便一点，我怕你摔下来。” 康妙玟好奇的问：“真有人睡糊涂了摔下床？”人睡觉很少会摔下床，这是一种刻在潜意识里的保命绝招，人类行为学家认为早期人类生活在树上，“不要掉下去”是深藏在DNA里的原始概念。 “有的，很少，但是有。而且，都是男生。”生活老师笑笑。 “我不会摔下去的，”她拍拍围栏，“有它呢。” “小心点。上下床的时候也要小心。” “嗯，谢谢老师。”她露出甜笑，“老师，发菜票饭票吗？” “复旦现在不用饭票了，都是菜票，按照一天3元的规格。这是你这个月的菜票。”生活老师拿出一只牛皮纸信封，放到书桌上。“还有澡票，一个月30张澡票。” 果然因为是南方，所以洗澡都按一天一次这么算的吗？ 还发了水票，用来打热水，一个月100张，应该够用的。 中午，生活老师带已经到达的队员们去认路，先去食堂，吃过午饭后去数学系认认门，再去主教学楼，然后回宿舍。队员们个个都是聪明孩子，认路这种事情只需要教一遍。 * 开课后迅速进入到紧张的学习和测验中。节奏是上3天课，第4天上午测验，4.5个小时3道题，测验之后下课、吃午饭、午休，教练们中午就要把测试卷改出来，下午讲测试题、排名次。康妙玟是以CMO第12名的名次进了集训队，第一次测验满分，跟北京的赵小山、黑龙江的罗卫东并列第一。 第二次测验是4天后，仍然是上午4.5小时做3道题，下午讲测试题、排名次，康妙玟仍然是满分，跟北京赵小山、黑龙江罗卫东、湖北王一鉴并列第一。 去年集训队的老队员只有康妙玟和王一鉴，王一鉴今年高三，也已经提前拿到保送名额，签了北京大学。 第二周开始，康妙玟又多了奥物的测试，南京大学的奥物集训队将测试题目传真到复旦大学，让她趁着午休的时间做了题目。做完了，奥数教练再将她的试卷传真去南京大学。 倒也还行。 奥数集训队这边于是跟奥物商量，康妙玟不必去南京考选拔赛，让未成年孩子两边跑很不安全，也太浪费时间，就由奥物集训队将选拔赛的题目和实验题目都发过来，由这边的老师单独为她监考。 奥物集训队开会讨论，先是不同意，最后还是同意了，但只同意第二次选拔赛她可以在上海进行，第三次选拔赛还是要到南京大学来考试。 这可是大大的破例！要不是因为是康妙玟，没人能获得如此待遇好吗。 奥数集训队在3月的第三个周六进行了第二次选拔赛（第一次选拔赛是CMO），仍然是4.5个小时3道题，根据之前3次测验加本次选拔赛的总分计算排名，24进12。 周六下午放假。 两周紧张的学习、测验，集训队人人都累得很！不但精神紧张，身体也同样紧张。 康妙玟的舍友一个是上海本地人，叫言亦菲，今年高二，相貌普通，但有一股大城市姑娘的自信。另一个是新疆女孩，也是高二，叫褚秀丽，妈妈是维族人，是个浓眉大眼极漂亮的混血女孩。 上海一向是竞赛强市，上海的中学都很有竞争意识，师资力量雄厚，教育资源丰富。 教育资源说白了一个是老师素质，一个是硬件配备，上海背靠复旦、上交这样的名校，又能吸引优秀老师，对老师的后续职业进修也抓的很紧，对进入集训队的学生奖励丰厚，这样的上海成为竞赛强市理所当然。 而偏远的新疆每次都要靠分配的名额才能挤进冬令营，今年能有一人进入集训队，可以说是非常之意外。也说明褚秀丽的数学真的很不错。 褚秀丽是以去年高中数学联赛新疆自治区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冬令营的，其实说起来不太公平，因为一个省几乎都只有3个名额，这说明很多竞赛大省如果进不到前三名，就跟冬令营无缘了。 康妙玟没问过别人高中数学联赛到底考了多少分，但能进入集训队便很能说明水平。褚秀丽大概10名左右，言亦菲12名左右，成绩都相对稳定。集训队没有哪个队员水平不稳定到忽高忽低的。言亦菲的弱项是组合数学，复杂一点她就有点晕乎。褚秀丽没有明显的弱项。 另一间宿舍的3名女生成绩都在15名之后，这次选拔赛很可能会被淘汰。不知道分配宿舍的时候是不是根据排名来的，至少男生那边不是按照排名分的宿舍房间。 高中生们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性别意识，漂亮的褚秀丽在集训队十分吸引人，男生们面对褚秀丽总是很容易脸红，不知道他们脸红什么。高二女孩也跟女大学生几乎没有分别，走在大学校园里，胆大的男大学生前赴后继的跑来找褚秀丽要名字。 康妙玟作为旁观者觉得很好玩，男生真的是很简单的生物，只看脸。好吧，她也看脸，谁不喜欢漂亮性格又好的美女呢？ 至于她自己，她才14岁半，看上去很明显的比褚秀丽小好几岁，正常的男大学生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褚秀丽对献殷勤的男大学生或男队友们并不感兴趣。 “我可不是来谈恋爱的，我是要进国家队的。” 言亦菲挤眉弄眼，怪里怪气的，“这位女同学，我、我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康妙玟忍笑，“不不，是这样的，‘这位迷人的女同学，我能有幸知道你的芳名吗？’。” 93 弱者淘汰 庞加莱 女孩们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 褚秀丽笑得尤其爽朗。 美丽的女孩一向知道自己是美丽的，明白自己的魅力，这样很好, 美丽的女孩最不应该的就是被PUA、被忽悠，以至于居然贬低自己。 女孩要文静、善良、谦让，女孩不能跟别人争，即使是自己的兄弟。女孩不能这样、女孩不能那样。 这个世界为女孩设下了重重障碍和陷阱，女孩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这些话术, 只有十分聪颖又足够有毅力的女孩才能识破这一切。 康妙玟很乐意为女生们答疑，再怎么小班教学，教练们也不会给你一对一讲解。实际上教练们信奉的是“弱者淘汰”信条, 你跟不上、你理解不了，你就应该被淘汰。 非常残酷。 学习已经是最接近男女平等的事情了, 你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并不以性别为区分, 只在于你想不想学。 “你们下午要出去吗？”言亦菲问。 “不出去, 我要睡觉。”康妙玟吃完了饭。 “小孩子就是贪睡。”褚秀丽亲切的摸了摸她脑袋。 被美女摸头也一点都不反感。 “秀丽, 你要出去玩吗？” “好不容易放假半天, 我要去城隍庙玩玩。” “有什么好吃的给我带一点。” 言亦菲笑了, “妙玟还是小孩子，又爱吃又贪睡。” 康妙玟理直气壮, “我比你们都小, 我就是小孩子。”要珍惜还能理直气壮当小孩子的时光！ “好啦, 一定给你带吃的。亦菲，你要回家吗？” “嗯，晚上回家。” “下午要去哪里呀？跟人约会吗？”褚秀丽笑着问。 到底还是纯真少女，言亦菲马上脸红否认, “才不是呢！” 哈！那就是了！瞧她害羞的模样就知道啦！学习很好跟想谈个纯纯的恋爱并不冲突，学习好的孩子都是时间管理大师，放假的时候见见小男友，获得心情愉快，完全没问题嘛。 “否认就是承认。”康妙玟一本正经的说。 “哎呀！不跟你们说了！”言亦菲跺脚轻嗔。 * 回了宿舍，言亦菲换了衣服便出去了。一会儿几个男队员来喊褚秀丽，褚秀丽换了一件外套，也走了。 康妙玟睡了一觉起来，看看手表，下午4点。3月中旬的上海也还是有点冷的，迎春花倒是早早开了，意味着春天即将到来。 洗了个脸，梳了梳头发，决定出去走走。复旦大学邻近上海有名的“共青森林公园”，公园里目前种植着几十种乔木灌木，听说风景很好。上周日集训队集体去外滩观光了，明天去共青森林公园。 会学习也要会玩，整天刷题也太累了。 现在4点多了，去哪里玩呢？要不也去城隍庙吧，就是生活老师再三交代，她一个未成年要是在大学里面玩那没什么大事，要是出去玩一定要跟生活老师说，由生活老师带她出去或者找个志愿者陪她一起。每年集训队都会有志愿者做些细碎的事情，这也是大学社会实践活动的好去处，所以每次都应征者踊跃。 康妙玟想着便去找了前几天认识的志愿者，外语系的一名女大学生陈飞飞。 陈飞飞下午上了第三大节的可，正好下课在宿舍。 “康妙玟，你们下午没上课吗？”陈飞飞请她进来。这时候大部分大学的宿舍还是8人间，住得满满当当。 “上午选拔赛，下午放假。” “哦对，哎呀，好快啊！今天就选拔赛了吗？你紧张不？” “还可以，不紧张，测验我每次都是第一，用不着紧张。” 陈飞飞笑，“对对，你很厉害的！哎呀我的数学就不太好，最拖后腿，谢天谢地！英语专业不用学数学了！” 她一脸夸张，逗笑了康妙玟。 “你英语更好，所以觉得数学太枯燥了，没道理英语这么难你都学会了，数学你却学不好。而且你上的可是复旦吔，数学不会很差的。” 这话让人听得舒服，遇到这种情况实话实说就很好，别人是谦虚，你可不能当真。 陈飞飞很高兴，笑嘻嘻的说：“那我带你出去玩吧，想去哪里？” “不知道，明天集训队去旁边的公园玩，今晚就随便去哪里转转，在外面吃饭吧。我带了钱，50元够吗？” “够了够了，用不掉的。” * 出了复旦，去了附近的五角场。 五角场现在还是城乡结合部，但已经非常热闹，小商店、路边的摊贩挤挤挨挨，卖衣服的、卖玩具的、卖小吃的，今天又是周六，更加热闹。 陈飞飞紧紧拉住康妙玟的手，要她一定小心小偷，人多的地方小偷也多，防不胜防。陈飞飞十分有经验，牛仔裤口袋里揣的都是零钱，1元2元居多，买零食足够了。 到了五角场先吃了一碗小馄饨，也没有多么花哨，汤底就是清汤，放了一撮紫菜、一小撮虾皮，再夹一筷子的蛋皮丝，鲜香美味。 吃完馄饨，肚里有货，慢慢逛街。 陈飞飞想买衣服，女孩子总是无法抗拒漂亮衣服的诱惑，不过眼光也挑剔，一连逛了十几家小摊和服装店也没看到满意的。 倒是在一个地摊上看到了明星画册和明信片、照片，卖得最火的是——费翔、郭富城、刘德华。费翔高大英俊，以中美混血的深邃俊朗五官立即成为中国无数少女的梦中男朋友；郭富城有着不输费翔的俊朗容貌，凭借一部机车广告从台湾火到大陆，是仅凭画册和照片便走红大陆的现象级男星。 至于女明星的明信片也有不少，大陆香港台湾都有，巩俐、林青霞、王祖贤、梅艳芳，个个争奇斗艳。 陈飞飞看到入迷，蹲在小摊前面舍不得走，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呜呜呜好想都买呀！ 其实这些画册和明信片、照片都没有版权，这个时代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是“版权”，卖的十分红火，男孩女孩都喜欢买，而且这时候是男孩买男明星比较多，女孩男女明星都买。 陈飞飞挑花眼，“妙玟，你看哪本好？”左手一个大帅哥费翔，右手一个大美女林青霞。 “都好看，大帅哥，大美女。” 地摊老板马上跟上，“对呀对呀，小美女眼光老好的！美女，你看费翔帅不帅？林青霞美不美？买回去慢慢看，老幸福的！” 康妙玟拿过费翔，“什么价啊老板？” “一本10块！” 康妙玟震惊：“太贵了吧？！” 两个人吃一顿饭吃的饱饱的也花不了10元啊！ “不贵啦小美女，你看这纸张，都是铜版纸唻！” “老板，你欺负我没见过铜版纸啊？这纸撑死了就是胶版纸好吗？”盗版画册怎么可能给你用铜版纸嘛！ 老板乐了，“小美女还挺懂行的唻。” 最后15元拿下费翔和林青霞，还搭了几张王祖贤的明信片。 陈飞飞笑嘻嘻的把王祖贤给了康妙玟，“你有点像王祖贤哎。” 康妙玟摸摸脸，“是吗？” 陈飞飞认真的点头，“就是眼睛没有王祖贤大，不然肯定有人把你当成王祖贤的妹妹。” 那可是大美人王祖贤哎！康妙玟乐滋滋的接受了，一定是夸她！ * 回了宿舍，褚秀丽也已经回来了，给她带了烤羊肉串。 “快吃，还热着呐！我怕凉了你吃了不消化闹肚子。” 康妙玟在五角场除了吃了小馄饨还吃了很多零食，但青春期少年的胃就是无底洞，永远吃得下。 “谢谢秀丽姐姐。” 褚秀丽温柔微笑，“别客气呀。你打热水了吗？我还没打热水，帮你打了吧。” “等等，一会儿一起去洗澡吧。”康妙玟忙说：“洗过澡打热水。哦不，洗澡之前打热水。” “不急，你慢慢吃。” * 大学里的公共澡堂一直很多人，即使没有扩招，整个大学每天要有几千名学生和几千名家属需要洗澡，锅炉房从早到晚烧热水，中午12点开始开放澡堂。 现在天气还不热，有很多学生下午没课就去洗澡，这样不用晚上跟家属挤水笼头。晚上晚饭前后澡堂人最多，入夜了人会少一点。 公共澡堂洗澡要放开羞耻心，大家都赤条条的，没什么好害羞的。褚秀丽大美女的身材也是超好的，有黄种人的细腻肌肤，但肤色又是白种人的白净，丰胸翘臀，身材好得没话说！ 美女在哪里都会被人注意到，在澡堂里褚秀丽也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女孩子的目光都是欣赏，完全没有妒忌什么的小心思。就是洗好了出来穿衣服，也会有家属阿姨太婆拉着她的手问她是哪家的孩子，真是长得俊！ 褚秀丽一开始都被上海阿姨太婆的热情吓到了，好不容易才习惯。她非常谦逊，“像我这样的，在我们新疆多得是！女孩子很少有长得不好看的，大家都各有各的美丽。” “真的呀？”康妙玟惊叹，“那我以后一定要去新疆看看。新疆是不是好吃的特别多？” 褚秀丽直乐，“是呀，很多好吃的，我们那里的葡萄干好吃得不得了！上海这边的葡萄干都不知道哪里产的，不好吃，又小，还不怎么甜。” “我听说新疆的葡萄品种特别多，瓜也很甜，很多超甜的蜜瓜、西瓜都是在新疆试种、选种的。” “是的，我们新疆很多好吃的水果，你有我家的地址，有机会到我们新疆来玩，我带你吃遍新疆！”褚秀丽豪迈的说。 * 第二天周日，集训队组织队员们去附近的共青森林公园游玩。森林公园目前种植了十几万棵树木，常绿乔木有很多，四季都很美，据说公园的面积还会继续扩大、继续种树，要建成上海及附近最大的森林公园。 公园里有湖有树有花有草坪，确实是个美不胜收的旅游景点，现在公园里还没有什么游玩设施，湖边有小船出租，其他都要靠腿走。 康妙玟和几个女生想去划船，几个男生自告奋勇陪她们一起去，自愿担当起划船的重任。 没人提什么选拔赛，大家似乎都忘了这事。 大好时光，用来欣赏湖光树影就好了。 各人心里有数，每次测验都考满分的那几个铁定能晋级，至于其他人，每次都垫底的那几个也知道会被淘汰。忐忑不安的只有中间的几个。 褚秀丽和言亦菲就是中间层，她俩心里不太有谱，她俩昨天都是第3题没做出来。这就要涉及到是否其他人也没做出来的问题了，如果只有前几名做出来了，其他人没做出来，那么她俩还有可能晋级。 进了集训队就等于进了大学的门，差别只在于来找你的是不是你的梦中情校。大部分人都已经跟某所大学签约了，言亦菲要留在上海，于是签了复旦。褚秀丽在复旦和北大之间拿不定主意，不过以康妙玟来看，褚秀丽最终还是会选择北大。 无他，首都向来是学生们的首选，除非家庭氛围很好、恋家的孩子。 能进入国家队是很好，如果有机会谁也不愿放弃，但要是真进不了国家队，也不亏。 * 在公园玩了大半个白天，午饭在公园里吃的，带了面包、火腿肠、午餐肉罐头、矿泉水、可乐，吃完后将包装袋等垃圾收走，扔进垃圾桶。 康妙玟有点累了，喊着走不动，虽然青春期的身体精力十足，但一直走来走去还是会很累！ “我回去就要睡觉。”她宣布。 “你不吃饭啦？吃过饭再睡。”王一鉴接过她的双肩包，“我帮你背吧。” “谢谢呀王一鉴，你是个好人。”好人卡，发一张。 王一鉴跟她是老熟人了，去年一同征战IMO，不过去年王一鉴以一分之差没能拿到满分，他觉得超遗憾的！以历届IMO的难易程度来看，去年IMO确实很难，只有4个满分，今年应该难度会适当降低一点。 每次IMO选题的时候都特别有意思，教练们基本上都轮流参加过选题会，说起怎么选题都有很多小故事，苏联、美国、中国、罗马尼亚这样的数学强国其实不太在乎选什么题，就是这么自信；那些小国的套路基本都是简单的特别简单，难的特别难，但今年的选题应该就不会太难，这反而是我们的劣势，因为集训队做的都是超难的题目。 就很玄学。 “你跟奥数集训队那边怎么商量的？你要过去考选拔赛吗？” “就去一次，下周奥物考第二次选拔赛，他们会把题目传真过来。” “教练们都很喜欢你，给你破例了。我的老师本来也想叫我今年进奥物的，但我实在学不过来。”王一鉴少年老成，深沉的叹气。“我今年都高二了，要不是想着满分，我也不是很想继续参加集训队。太累太累。” 哦，那你现在也可以退出的。 康妙玟没搭理他的凡尔赛。集训队的生活还不错，她有去年IMO的金牌，也没人质疑她的实力。也因为有着IMO的金牌，奥物集训队才能允许她不参加集训。 被人特殊对待的滋味棒极了！ * 回了复旦便到了晚饭时间，各人回宿舍拿上饭盒，冲向食堂。 干饭人永不落后！ 复旦的食堂也很不错，据说是越好的大学财政拨款就越多，食堂补贴也多，便宜又量大，虽然不算很好吃，但一定能让学生用有限的生活费吃饱。 集训队队员一个月有90元菜票，根本吃不完，领队还经常问他们菜票够不够用。学生们都自己带了钱，最少的也带了2、300元，最多的是褚秀丽，她家养了几百头羊，据说卖了几只羊给她当路费，买了飞机票，她身上还有大概1000元。 康妙玟自己有钱，但也没有带那么多，她就带了500元，已经算是个小富婆。 褚秀丽似乎不太在意钱，看得出来家境很不错。康妙玟想起以前听的一个笑话，庐州一中有藏族班，一中的学生听说藏族同学为了到内地来上学，卖了家里的牛，顿时觉得藏族同学好可怜，真的好穷啊，结果熟悉之后一问，哦，家里养了几百头牛的，一头牛就够他的路费带生活费了。 可怜的汉族孩子大为震惊。 所以家里有牧场的褚秀丽实乃是个真·白富美。 大多数中学生根本就不知道1000元到底是多少钱，只知道褚秀丽出去玩，买东西从来不眨眼。1991年的物价，只要她不是买什么皮夹克，1000元足够她用很久啦。 * 周一上午，宣布晋级名单。 今年是复旦大学的陈实教授当领队，陈实表情严肃，“选拔赛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我念到名字的同学留下。贺兰涛，言亦菲，刘晓彬，褚秀丽……王一鉴，罗卫东，赵小山，康妙玟。” 没念到名字的中学生们似乎也不意外，很平静的接受了。一个男生马上站起来准备走出教室，陈实皱眉，“没叫你现在走。一会儿还要讲选拔赛的题目，你们虽然不能继续参加集训，也希望你们不要忘了继续学习。学海无涯，唯有学习所得的知识不会辜负你。” 男生又坐回去，摸摸脑袋，嘿嘿一笑。 * 这个周六，康妙玟做了奥物集训队的选拔赛试题。上午理论题，下午实验，两项实验二选一，由复旦这边的老师为她监考。 不出意外的，康妙玟在奥物集训队也顺利晋级，总分还不错，理论分第三，实验分第二，综合评分第二。 奥物集训队这才放心，觉得她不愧是有着天才之名的聪明孩子。 天才其实常有，但能合理规划时间、能够兼长的其实不常有，天才神童最大的问题不是他们不够聪明，而是不够有自制力，或是不够冷静。不够冷静的孩子会被媒体的吹捧冲昏头脑、继而变得自傲自大；不够有自制力的孩子则普遍耽于玩乐，忘了学生的本职是学习。 就像教授们总是说的，不管你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唯有知识不会辜负你。 奥物集训一般是上午讲题，下午做实验，节奏比奥数还要紧张，毕竟是两个大项。这边也给康妙玟找了老师，晚上去做实验，因而今年康妙玟连练琴的时间都被压缩了，只能抽空用木琴键做做指法练习，不然一丢就是几个月，她都怕回去后不会弹琴了。 围棋则是偶尔跟赵小山下一局，赵小山从6岁开始学围棋，不过学的一般，前两年打比赛定级为业余3段。 康妙玟去年参加了“青松杯”全国业余围棋锦标赛，经过华东赛区预赛、全国决赛之后，勇夺13岁年龄段冠军，定级为业余4段。要想继续升段就要继续参加比赛。不过她觉得参加过一次比赛有了点见识就够了，有机会的话升到6段或是7段，没有机会也不是什么遗憾，反正想下棋就去棋院玩玩，棋手们都还挺喜欢跟他对弈的。 奥数第三次选拔赛在3月底的一个周六进行，仍然是3题。每次测验都是满分的康妙玟不出意外的第二次进入奥数国家队，一共6名队员，其他5人是赵小山、王一鉴、罗卫东、贺兰涛、刘晓彬。 褚秀丽没能进入国家队，但也不难过，临别的时候很开心，将没用完的菜票、日常用品都留给了康妙玟。 言亦菲也没觉得沮丧，“我就知道，如果国家队只有一个女生能进的话，一定是你！” “这么相信我吗？” “别开玩笑啦！你可是去年就拿了金牌的人，要是你今年进不了国家队才是怪事好吗！” 嘻嘻，这话她爱听。 “你有我们的通信地址，一定要记得给我们写信！”褚秀丽郑重的说。 康妙玟点头，“我会的。” 还有去年集训队的队友们，她的通讯录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啦！ 这时候她就格外的希望互联网能早日进入中国，发电子邮件比写信方便快捷得多，一天写个几十份电子邮件也不是问题，但一天就不太可能写个几十封信了。 * 奥数国家队正式组成，照例发布了新闻，康妙玟再次登上各种媒体。 过了几天，生活老师送她去了南京大学，进行奥物集训队的第三次选拔赛。 94 国外名校来信 傅立叶 她跟其他人不住在一起, 奥物集训队安排她住在招待所里。头一天下午到的南京，休息一晚，第二天跟其他队员一起参加了第三次选拔赛。 上午理论题，下午实验, 仍然是二选一, 节奏很紧张, 只有中午2小时休息时间。 康妙玟中午还抓紧时间睡了45分钟。 理论题很难，但又不算难, 跟数学相比, 物理反而比较简单, 物理定理就是定理，再怎么变化就那些。 能同时叉两个集训队在其他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集训队的节奏很紧张, 上课刷题测验，能搞定一项集训就已经很不得了了，奥物集训队甚至还有晚课。康妙玟没有参加奥物集训，却仍然能名列前茅, 这很……难想象，学生们都不知道她是这么做到的。 她跟其他人都不熟悉, 因此考试之前也没人跟她说话, 其他人都好奇的打量她：唯一一个不跟他们在一起集训的队员, 传说中的数学天才。说不羡慕是假的, 唯有她才能让集训队破例，而她……似乎也表现出了跟名气相媲美的实力。 她每次的测验卷都会被教练们当成范例, 接受过奥数训练的头脑用最简洁的方法做出物理题目，每一个解答都是那么的完美，不会有多余的步骤, 也不能少一个步骤。 但那是她不在集训队做出的题目，谁知道那边的监考老师有没有放水呢？虽然他们也知道放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且没必要，但，万一呢？ 下午的实验考试是在南京大学的物理实验室里，实验项目二选一，考试时间2小时30分钟。康妙玟提前30分钟做完了实验，提前离开实验室。 其他人都觉得此人恐怖如斯！实验给了2个半小时，意味着实验通常很难，康妙玟能提前做完说明她至少手速很快。 * 奥物选拔赛也是周六进行，领队准备周一宣布12进5的名单，照例也会有新闻发布会。学科知识竞赛搞了几年了，但影响一直不大，还属于小范围少数学生才能摸上的，主要是宣传不够，而且……重点在于没有跟升学挂钩。得益于去年IMO在中国举办的关注度，这一年各种奥林匹克课外班激增，四项奥林匹克学科竞赛冬令营人数没有增加，各地中学对初高中学科联赛的重视体现在各地的指导老师培训班报名人数有了显著的增长。 去年奥数的关注度还因为中国队有了康妙玟，国际奥数竞赛历史上年龄最小的满分金牌，媒体一窝蜂的报道硬生生的拉动了奥数的热度，笑容真诚容貌可爱的数学天才少女得到了破纪录的关注，大有当年第一神童的热度。 相对于当年的第一神童，康妙玟的学校和家长拦住了很多媒体，康妙玟也比第一神童要更冷静一点，不骄不躁，今年再次进了奥数国家队，证明了她不是昙花一现的“天才”。 要是再进奥物国家队……也不是不行。为了康妙玟，奥物集训队破了很多例。 是否值得，即将揭晓。 * 实验分差不多当场出来。实验的监考老师比理论题的监考老师多两倍，一共只有12人，6名监考老师，基本上学生做完实验，十几分钟就能检查完毕、进行打分。分数参照IPh计分制度，理论题每题10分，一共30分；实验题如果是1个实验是20分，2个实验各20分，理论加实验总分为50分。 选拔赛也按照计算6次测验2次选拔赛的得分进行总积分的排名，周六晚上便排出排名，取前5名，北京1人，上海1人，安徽1人，天津1人，浙江1人。 安徽康妙玟理论题总积分第二、实验总积分第四，总排名第三。 教练们加班开会讨论这个“特例”，都十分痛心疾首：要是她全程参加集训，铁定两项都是第一！你瞧瞧，天才就是天才，没参加集训都能拿高分，相比之下，那11个学生都不够看的！ 领队决定去跟奥数集训队商量，今年奥物比赛在7月初，康妙玟至少要提前10天到南京来，集训队要对她的实验进行临时抱佛脚啊不对，叫“特训”。去年奥数国家队也是提前半个月就不上课了，今年奥数集训队提前半个月开始集训，集训时间不比去年少，比赛日期又在7月中旬，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还有签证问题，国家队队员确定后，队员要返回原籍办理护照，之后要将护照交上来，由国家队集体办理签证。今年奥物在古巴，加勒比海小国；奥数在瑞典，北欧小国。康妙玟的行程会是跟队返回中国，然后再跟队前往瑞典， 孩子会很累，但没办法，两边都舍不得放人。 * 康妙玟周六晚上早早睡觉，周日去了玄武湖公园。玄武湖上上次来南京参加围棋比赛就去过了，上次到南京还是因为围棋比赛，“青松杯”全国业余围棋比赛历时4个月，在11月下旬终于进行到决赛阶段。康妙玟轻松获得13岁年龄段的“全国冠军”，因此定级为业余4段。 业余4段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的同龄人基本都不能打，得来的太轻松，所以没有什么成就感。当你赢的太容易，对这项活动就很可能会失去兴趣。幸好她也知道业余段位不算什么，她跟职业棋手的差距还是相当大的。 周一，南京大学的一间会议室成了全国群众的短暂焦点：安徽天才少女康妙玟继入选今年数学奥林匹克国家队之后，又入选了今年物理奥林匹克国家队！ 双项天才！诞生！ 媒体从来喜欢追逐热点，现在，天才少女就是热点。人人都爱神童神话，人们喜欢聪明的孩子，还会代入聪明孩子的父母，会羡慕、会妒忌、会想为什么我没有一个聪明孩子。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情，人们喜欢神童，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天才。 天才是不一样的，跟“普通”相对立。 没人想当“普通人”。 * 康妙玟也不想当普通人。 神童、天才的名气太令人激动了，媒体围绕着你、吹捧你，走路上可能随时都有人认出你，突然多了很多隐形福利，可能在学校超市里会被免单，在食堂打菜会打到半勺肉，买鸡腿都会帮你挑个最大的。总之，在14岁女孩的生活中，她觉得可以说得上“一帆风顺”了。 随着她的消息再次登上各家媒体，几封来自国外的信件陆续寄到了庐州康家。 康妙玟4月初回了一趟庐州，到市政府办事大厅办理护照，跑了两天办完所需文件，按照规定，20个工作日后可以领回护照。康妙玟留了上海复旦大学的地址，交了钱，寄邮政快递。 期间接受了媒体采访，记者知道她回来办护照的，还特地开车送她去市政府办事大厅。 几封外国信件由市邮政局派送上门，邮递员还老好奇的问，你家有外国亲戚吗？康卫国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他看不懂信封上的外国字，找了张娅宁问这几封信都是哪里来的。张娅宁是认识英文，但不认识法文。 康卫国便将这几封信连同普林斯顿康奈尔教授的信一起带去了上海。 * 五一劳动节，集训队放假一天。 领队说要补回队员们回家办理护照的时间损失，因此五一国际劳动节教练们主动不放假了，队员们也别放假。 康卫国奚绣蓝到了上海，坐公交车来了复旦大学，进了大学校园先转了一圈，感受一下上海名校。等到下午吃晚饭的时候才见到女儿。 “美国教授给你来信了。”奚绣蓝先把康奈尔教授的信拿出来，“这里还有几封外国信，张娅宁说一个是剑桥大学，一个是什么……帝国理工大学。我知道剑桥牛津都是好大学，这个帝国理工怎么样啊？” “理工理工嘛，理工科肯定很强，他家的数学系很不错。”康妙玟接过信，先看了看寄件人地址：没错，一封剑桥，一封帝国理工学院。 “这两个是法语，娅宁不认识。是不是什么法国的名校啊？”奚绣蓝美滋滋的。 “我没学法语。”唔，现在是没时间，等到7月份过去之后，是时候要学学法语了。 于是先拆了法国来信：还好，对方大概知道她不会法语，善解人意的用英文写的信。一封是法国索邦大学，一封是巴黎综合理工大学。索邦大学由巴黎第四大学和巴黎第六大学（皮埃尔与玛丽·居里大学）合并而成，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必定是理工科为主的大学。 而巴黎综合理工大学就更有名气了：它是亨利·庞加莱的母校，庞加莱被誉为“法国最后一个数学全才”。不过亨利·庞加莱研究所却在索邦大学，所以……也挺有意思的。 之前康奈尔教授给她寄了一些世界顶尖名校和拥有世界顶尖数学系的名校的资料，使得她对这个时代的世界顶尖名校有了一定的了解。 意料之中的，康奈尔教授对北大数学系的评估还不如科大数学系，大概因为北大实际上是综合类院校。科大大概因为出国的学生很多，在欧美大学中的名气一直不错。 索邦大学和巴黎综合理工的信大同小异，都是询问她是否愿意前往法国求学，介绍了一番本校的数学系，给了本科生的新生小册子，英法双语，主要介绍通识课的科目，以及申请法国大学所需要的语言成绩；还有介绍各专业的小册子、继续深造专业的院系和导师。数学和物理专业只读本科肯定不够，博士是标配，出来后就业方向一个是专业性很强的研究所、科研机构，一个是大学教师，纯数学、理论物理等专业基本就是大学教师兼研究所。 当老师吗？康妙玟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当老师的料。 再看英国来信，剑桥大学和帝国理工学院的数学系都很强，世界排名前二十，他们也都问她是否有意申请英国大学就读，同样给了好几份小册子，以及对语言的要求。 美国大学要求托福成绩，英国大学要求雅思成绩，法国大学要求达到法语C1水平。 嘶，还怪难的咧！ 托福和雅思都可以在科大考点报名参加考试，法语考试只有上海有。 “怎么样？是不是想要你申请他家学校啊？”奚绣蓝看她看完了信，忙问。 95 上限和下限 伽罗瓦 “差不多吧。不过我不准备现在出国, 申请国外大学的本科通常很难，虽然说会给奖学金, 但人家大学的奖学金肯定优先本国学生申请。” “这倒是。”奚绣蓝有点遗憾。 “我以为你们不希望我出国上学。” “瞎说啥！”奚绣蓝嗔怪的说：“你要是出国念书，我买个一万头的鞭炮放！” 嘻嘻，这可是你说的！ 出国读书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相当牛逼的事儿，不管是公费还是自费，公费的名额很少，自费又面临学费和生活费太贵的问题，普通人家承担不起自费留学的费用，学生必须申请到全额奖学金才行。 詹妮弗·康奈尔说普林斯顿会给她奖学金, 这属于很少见的优待，康妙玟准备回信问问这些欧洲名校，针对本科生和硕博研究生的奖学金有多少、如何申请。 “要不还是去美国吧, 我看康奈尔教授很喜欢你，要不，过年的时候我们寄一些中国特产给她？套套近乎？” “妈, 你喜欢美国吗？” “美国好呀，美国人有钱呀！听说美国名校也多，那个什么……哈佛耶鲁，对吧？还有那个叫什么……麻省理工的听说也很好。麻省？这不就跟我们中国差不多了吗哈哈哈哈！” 不愧是宇宙第一强国, 人人都喜欢美国。 康卫国看看老婆，又看看女儿，“你不要替孩子做决定，让玟玟自己考虑。玟玟啊，爸爸妈妈没有什么文化，这些事情我们都不懂，你只能去问问他们教授, 以后是在国内也好，是出国读博士也好，你只要想好了，爸爸妈妈全力支持你！” 奚绣蓝瞪了丈夫一眼，“我也不懂这些，反正只要对你的事业有好处，你就去做。你单教授上次跟我们谈了，说很多聪明孩子只想着赚钱赚钱，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我觉得吧，钱很重要，但有时候又不是那么重要。” 妈妈爸爸还是没变，以前他们就觉得钱不是很重要，深得躺平主义的精髓，康妙玟想着他们确实也没有理由忽然变了性子。这样最好，他们不会给她很大的压力。 她给康奈尔教授写了回信，又给那几所英法大学写了询问信，询问继续深造的细节问题，她将在中国读完本科，计划出国留学，硕博连读，她需要全额奖学金来交学费。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还算不上“有价值”，她现在就是个中学生，还没有发表过论文，没有证明自己的实力。IMO每年若干金牌，她相信这些金牌得主都被一些名校接触过，尤其是欧美学生。中国学生因为某些原因，之前没听说过直接去国外读本科的，她也不是太想破例。 她把那些信给苏淳教授看了，苏淳的意思是外国名校也是广撒网，至于你到底能不能出成绩，他们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要等到她有了能够证明自己实力的成绩，才会成为各方争抢的目标。 他有些伤感，“其实我是想建议你出国留学就不要回来了，不是说我不喜欢你，我很喜欢你，你很聪明，又很有自制力，如果像你这样的天才还不能获得成功，那么我们这些平庸之辈又算什么呢？” “教授——” “你不知道我的遭遇，我曾经被迫中断学业，那个时代……有知识的人会被打成‘臭老□□生也不能幸免。我差点就不能继续研究我喜欢的数学……” 好的，懂了。这么说，苏淳教授真是很不幸，但他又很有毅力，最终还是完成了学业，并且成为新中国第一批数学博士。科大是第一个拥有博士点的大学，第一批博士很珍贵。 要说他们这批人对国家还是有所顾忌的，他们害怕再来一次“运动”，毕竟这种事情可说不好。 “国外大学名师多，像普林斯顿、斯坦福、耶鲁、MIT、加州理工都有许多著名科学家，你还有两年时间，可以好好挑一所大学，主要是挑选合适的导师。合适的导师非常重要，会决定你未来的高度。你只有站在名师的肩上才能走的更远、站得更高，辛辛苦苦从最底层做研究不是没有，但太辛苦了，而且很可能会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就像那位不幸的陆家羲。” 陆家羲的故事大概是每一届集训队教练的固定故事，一位被偏见耽误的天才数学家。陆家羲缺的是数学敏感和钻研精神吗？不，他缺的是一位名师，如果他是华罗庚或者别的数学名家的弟子，他的研究成果肯定不会被人忽视。 这就是“人脉”的重要性。 所以为什么学生都要努力卷进名校，名校的人脉就会是你的人脉，你便不会重蹈陆家羲的覆辙，死于清贫和默默无闻。 * 5月2日便开始继续上课，几天后，苏淳教授悄悄带康妙玟去见了一个人。 此人年届50，头发泛白，圆脸小眼，貌不出众，看上去一团和气。 “苏教授你好。”这人微微笑着点头，伸手。 苏淳与他握手，“丘教授，你好。这是康妙玟。” 丘教授和蔼的对她点点头，“你好，康妙玟同学。” 康妙玟不明所以，赶紧伸手。两人轻轻握手，很快松开。 “进来坐。”酒店房间很宽敞，是个套房，外面起居室，里间卧室。桌上放着一些文件、杂志之类，丘教授很快将文件收起来，杂志留在桌上。 “喝点什么？小同学喝可乐还是果汁？” “果汁，谢谢。” 丘教授对房间里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白人男性说了一句“juice”，年轻男人便开了一瓶橙汁，倒在玻璃杯里。又给丘教授和苏淳教授倒了热茶。 “这是我的学生，雷兰·加里森。” 康妙玟对雷兰点点头。 “康妙玟，这位是丘成桐教授。”苏淳这才向她介绍。 “啊，是丘教授，久仰大名。”嗐，照片跟人居然对不上！丘成桐是第一位获得被称为“数学诺贝尔”的菲尔兹奖的华裔科学家，他去年才入籍美国，之前拿的一直是香港护照，算是英国公民。中国媒体曾经报道过他获得菲尔兹奖的消息，不过嘛，当时的风向是不宜对非中国国籍的科学家做太多宣传，所以丘成桐现在在中国没有什么知名度。 实际就是几十年后如果不是对数学方面感兴趣的人也不会知道丘成桐是谁。 不客气的说，现在的中国，知道康妙玟的人可能都比知道丘成桐的人多呢。 丘成桐看来对自己在中国的名气有着清醒的认识，也没有什么数学大佬的架子，十分亲切的问了康妙玟一些问题，还对她说了几个著名的世界级数学难题，庞加莱猜想是个拓扑学问题，而他一战成名的卡拉比猜想是个几何拓扑学问题。他认为现在的数学/几何发展的很快，未来这些数学难题都将被一一攻克。 康妙玟今天才明确的感受到大佬就是大佬！丘成桐都52岁啦，已经过了科学家创造成绩的最佳年龄（30-40岁被认为是科学家最出成绩的年龄段），大佬稍微提一点，她的思路马上豁然开朗，甚至有了想要攻克数学难题的冲动！ 双方，哦不，三方看来都很满意。丘成桐还问了她的求学计划，本科在国内打好基础很有必要，同时也要学会开拓性的思考问题，思维方式决定她将来的成就高度。女生当然可以学好数学，在大佬眼中没有性别的区别，只有想不想学的区别，“数学思维”是十分珍贵的，而刚好，她就有这种“数学思维”。 告别丘成桐教授之后，康妙玟连走路都觉得像是在飘的！ 普林斯顿的康奈尔教授来访都还没有带给她这种愉快呢！那天也是非常愉快的，但跟今天的感受不一样。 怎么说呢？被人肯定的感觉很棒！ 被大佬肯定的感觉很棒！ 她甚至盲目自信，觉得自己一定会在数学领域做出一番成就！ 非常自信！ * 她的自信一直持续到6月中旬，不管是数学还是物理，状态都十分稳定。奥数这边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教她的了，毕竟去年她已经参加过集训，该学的早就学会，会做的题型也早就会做。 奥物那边又隔一天打个电话催着让奥数放人，他们还有实验环节没有特训呢，奥物的实验有30多个，谁也不知道会选中什么实验，所以最好就是都练习。 6月的第三周，奥数这边终于同意放人，派人送康妙玟去了南京大学。 * 特训是真的特训，一连两周上午下午都是做不完的实验。期间她的护照发下来给她了，护照是由庐州市政府办事大厅直接寄到上海，古巴1990年在上海设了领事馆，奥物国家队要到上海来办理签证；而瑞典王国只在北京有大使馆，奥数国家队要去北京办理签证。 拿到护照，看了看签证，很稀罕。 96. 哈瓦那，国际物理奥林匹克 费马…… 以前她也办过护照,但就连去新马泰旅游都没有，也没见过签证长啥样。上次IMO就在北京，很遗憾没能满足她出国的愿望。 这次能去两个国家,虽然可能也就是在比赛主办地逛逛,但那也是体验异国风情了,很好！ 做实验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奥数队在复旦也给她找了老师做实验,但时间有限,人家上一次课拿一次课的钱,不会说太多。奥物队这边却是给她掰碎了揉细了讲,学起来快做的也快,搞得教练直嚷嚷她就应该学物理,她要是一直集训，准能两项全满分！ 想在IPh拿全满分非常不容易,理论题偶尔会有30分满分,但实验题几乎没有能拿到满分20分的。 中国1986年才参加了国际奥物，当年只有3名队员,1银1铜1荣誉奖,在没有提前集训的情况下还能拿到1银1铜也是非常不容易了。1987年是2银3铜,1988年首次获得1枚金牌，1989年4银1铜,1990年则是2金1银2铜。 对比国际奥数的辉煌成绩，奥物不免有点不够看了。这里也有数学一直比较受重视的原因在内，数学好的通常物理也不错,但这些学生大多被拉去搞数学竞赛了，留给物理的好苗子……就不是很多。 去年奥数大热，5枚IMO金牌让人看了眼热,奥物这边的压力顿时大增。 要说，从两项国际学科知识竞赛的参赛人数也能看出来哪一项更热门，去年IMO一共308人参赛，而IPh只有67人参赛；去年IMO一共有23枚金牌，IPh只有6枚金牌，中国队在6枚金牌中拿下2枚，说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但群众不看难度，只看数量，5比2，怎么看奥物都是“弱爆了”。 所以今年康妙玟愿意参加奥物集训队，他们也是想办法满足她的要求，克服一切困难，希望今年能够冲一把。 康妙玟终于进了集训队，其他4人都觉得新奇的很。康妙玟在奥物国家队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个，其他4人都是正常高中生，2个高一2个高三，都比她大了3、4岁了，都是男生。年长几岁的男生对这么个媒体宠爱的天才少女更多的是好奇，没有人说酸话怪话，气氛很和平。 他们的集训内容基本结束，现在也在做实验巩固，不过节奏跟康妙玟不同，要是不想做实验，还允许偶尔请个假出去浪。他们要是出去玩，总会记得给康妙玟带点好吃的回来。南京美食也很多，跟庐州的饮食习惯差别不大，康妙玟挺喜欢南京的鸭血粉丝汤。 在食堂吃饭也很照顾她，食堂例汤不要钱，通常是紫菜蛋花汤或番茄蛋花汤，清汤寡水没啥味道。她没来之前，4个男生是轮流打汤，2角菜票就能打一份青菜肉丸汤，能有好几个肉丸。康妙玟来了，他们还是轮流打汤，每次都给她分一只肉丸子，没让她掏钱。 还有烤肠。食堂有个窗口卖烤肠机烤出来的烤肠，肉香扑鼻，吃过饭男生们还要买根烤肠吃，喷喷香，满口肉。这时候的烤肠用料实在，一口咬下去都是肉，淀粉很少，康妙玟也很喜欢吃烤肠。男生们也是轮流掏钱，她来了就每次都买5根，也不让她掏钱。 这点小小的大男子主义也很可爱。 * 1991年7月1日，古巴，哈瓦那。 中国现在没有直接到古巴的飞机，从北京飞到巴黎转机，在巴黎不需要出机场，趁着候机的时间在戴高乐机场逛了逛。 4个男生护着康妙玟，一路把机场里的商店逛了个遍。90年代初中国能坐得起飞机的非富即贵，人数很少，国内的机场也就那样，即使北京的“国际机场”也就一般，跟资本主义国家的国际机场没得比。 5个学生都是第一次出国，不免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看直了眼。康妙玟稍微好一点，她是没有出过国，但去过香港，当时香港和国内的机场都是很繁华的了。 从北京到巴黎要12个小时，再从巴黎到哈瓦那要大概9个小时，加上转机候机的时间，一整天就过去了。 一开始在北京上飞机大家都很兴奋：飞机吔！从窗口望着下面的云层都觉得兴奋得不得了。但到了巴黎飞往哈瓦那的飞机上，觉得也就……那么回事了。 在飞机上也不分到底什么时间，困了就睡下，空姐给拿了薄毯盖上，服务热情周到。飞机餐因为是外国航空公司，提供的都是西餐，主食面包、主菜鸡肉、一小份蔬菜水果沙拉，一块芝士奶酪块，居然还有甜点，一小块奶油蛋糕！ 中学生们都很兴奋，一边吃一边点评。饮料有果汁可乐矿泉水，也算选择多多了。 “听说头等舱还会提供香槟酒呢。”康妙玟说。 “香槟酒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一个男生笑着说。 “香槟也还是葡萄酒啊，就是好喝一点。” “要是有机会去巴黎逛逛就好了，可惜没给我们弄个法国签证，不然等回来的时候在巴黎转转，买点东西……”康妙玟带了不少钱，古巴用的是古巴比索，领队说到了哈瓦那可以去古巴银行换当地货币，组委会组织旅游的时候可以买东西。不过古巴遭遇美国的经济封锁，市面上商品不多，很多生活必需品常年都呈短缺状态，普通民众很多甚至连最基本的肉蛋奶都得不到满足。 看来这钱在古巴很难花的出去了，机场商店里的东西又很贵，只有免税店可以看看，她已经看好了一些物品，准备给妈妈和姨妈各买一套法国化妆品，给老爸……买条领带吧，可惜免税店里没有鱼竿，不然给他整一套外国的高级鱼竿，他肯定会乐颠颠的拿出去显摆。 给奶奶就买一条羊绒围巾，嘿嘿，冬天裹着围巾出门，也方便奶奶显摆。至于爷爷，爷爷不怎么出门，要不，买双皮鞋也很好。 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 下了飞机还迷迷糊糊的，男生们一路带着她，帮她取行李，带她出机场上组委会的接机大巴。古巴是热带国家，但因为是海岛国家，海风嗖嗖，也不算特别热，至少不是那种叫人烦闷的干热。 古巴好在是北半球唯一一个scialism国家，中国对古巴一直有援助，不少中国人在古巴做生意，早些年都是国营的，这十来年改开后，私人做生意的也多了。古巴官方语言是西班牙语，也说英语，因此古巴组委会方面给各国找的翻译基本就是英语翻译。 第一天，到大会会场报到，入住酒店。队员跟领队就此分开，跟IMO一样，各国领队住在别的地方参与选题、评分等工作。队员这边基本就靠翻译陪同了，小国尤其如此。中国队是配备了一名生活老师处理一应事务。 第一天，开幕式，古巴组委会、IPh组委会、哈瓦那官员等等发表讲话，参赛国家队员入场。关于怎么入场也有一番讲究，IMO是6名队员，左三右三6个人举着国旗入场，IPh只有5名队员不成双数，于是决定4名男生各持国旗一角上场，唯一的女生康妙玟走在国旗前面，就好比礼仪领队。 也行吧。 IPh跟IMO一样，也是极端的男多女少，之前中国队都只有男生参赛，今年是第一次有女生参赛，还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中国队的队服配色是番茄炒蛋，红色西装外套配黄色领带，下穿白色西装长裤，虽然配色有点一言难尽，但优点是很醒目。康妙玟还是要求了其他颜色的百褶裙，于是选了红蓝格子的图案，配红色玛丽珍皮鞋。 穿着相对来说算是很时尚，个儿又高挑，带着甜美微笑的可爱少女，中国队一出场便赢得了诸多关注，就连古巴当地媒体记者也觉得眼前一亮：scialism美少女呀！ 下午是组委会组织旅游，大巴车带学生们在哈瓦那市区转了转，说是物资匮乏，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匮乏，毕竟不管多么贫穷的国家都有富人阶层。大巴车先去安排好的银行让学生们换当地货币，有些商店也收美元，美国学生便不用换钱。 康妙玟带了3000元人民币出来，古巴比索对人民币的汇率一直比较稳定，现在大概是10元兑换1古巴比索，看着不多，但古巴的物价也不高，她换了100古巴比索。 大巴车带他们去的商店都还挺靠谱的，不是那种旅游宰人店，康妙玟买了两盒古巴雪茄，一盒12支，两盒也才20古巴比索，据说这就算是中档的比较好的雪茄了。 古巴目前还不让古巴人搞私营经济，中国人在古巴做生意一般都是跟古巴国营单位做的，进口古巴蜂蜜、蔗糖、咖啡豆等等，出口农副产品。 又买了一瓶朗姆酒，两瓶蜂蜜，感觉挺重的，就不准备再多买了。 大巴车还带他们去了哈瓦那著名旅游景点——海明威住过的双世界酒店，学生们不管是来自欧美资本主义国家还是来自第三世界国家，都纷纷下车拍照打卡留念。酒店旁边还有海明威常去的半分钱酒吧和小佛罗里达酒吧，大家也都过去逛了一圈，领略了一番古巴风情。 晚上回酒店吃晚餐，吃过晚餐，下午已经熟络起来的学生们开始必备环节：互相赠送礼物。康妙玟带了一些去年亚运会的1元面值熊猫纪念币，一些1985年发行的1角面值长城纪念币。纪念币价格不高，但很有意义，用来送礼挺合适。 其他国家的学生送的礼物五花八门，有送糖果和巧克力的，也有送很有民族风格的装饰物的。：，，. 97. 又拿了一个特别奖 柯西 第三天,上午，理论考试。 一共3道题，选题标准大概跟IMO差不多,以“易-中-难”从各国提交的题目中选择3题,讨论通过后翻译成各国文字。竞赛强国的选题标准就是随便，小国则会尽量选出较为容易的1、2题,而选一个贼难的第3题,为竞赛强国设置障碍。 考试时间比IMO略长一点，上午8点开始，3道题一共5个小时，难度不一定比得上IMO的数学题,但论证过程一样的繁琐。总之,想拿满分并不简单。 经过两轮高强度数学集训队的训练,计算部分对康妙玟来说完全没有难度,数学物理不分家，很多数学家同时也是物理学家，比如牛顿、高斯等等,多不胜数，不说一通百通吧，至少以IMO的思路来看这3道物理题目一点难度也没有。 第3题有关激光制冷原子,光是题目就占了一整面试卷,阐述题目后列出数据，问题有6个,a到f，d问为“若保持频率ν不变，原子速度减少量△ν至多能达多大？”。这个问题的解答需要考虑共振吸收，列计算公式ν=E/h除以…… 最后得出答案：△ν=3.12m/s。 写完3题后还有充足的时间检查验算,确认没错后，提前半小时交了卷。 * 答题时间很长，考场还会提供饮料和点心，也允许上厕所，康妙玟吃了点心，喝了一瓶矿泉水，中途还去上了厕所。出了考场后还是饿了，都中午了。 下午领队们没事，可以到酒店来见见队员们，但没人说上午的考试，正副领队亲切关怀他们累不累，不要太紧张，吃好喝好睡好，明天还有实验呢。 下午组委会还是准备了旅游项目，可以选择去海边玩，巴拉德罗海滩是很有名的景点，景色宜人；也可以继续在市区玩，市区还有很多其他景点，比如革命广场也是游客的打卡胜地。康妙玟选择继续在市区玩，明天一早去海边好好玩一整天。 她很阔气，除了带了几千元现金出来，还带了相机和10卷胶卷，兴致勃勃的声称要把胶卷全都拍完。 在古巴街头买了印有古巴革命领袖切·格瓦拉头像的T恤衫，一起来游玩的学生们不能免俗的几乎人手一件，康妙玟本来便穿了一件T恤，当即把格瓦拉T恤穿上，其他学生也都纷纷仿效，一时间仿佛成了团服。 哈瓦那分新城区和老城区，他们这次住的酒店在新城区，新城区还是比较繁华的，老城区的房子确实看着破破旧旧。古巴此时仍然实行供给制，医疗全部免费，日常生活用品凭票供应，不凭票的物资也有，那就比较贵了。还好经济封锁并不封锁游客来到古巴，古巴的支柱产业实际是旅游业，交通还是很发达的。 理论考试跟实验考试中间隔了整整一天，实际是一天半，第四天一整天都是休闲旅游时间，中国队5名队员便都去了巴拉德罗海滩玩，上午游泳，中午在海边餐厅吃饭，下午4点多大巴会来接他们回去。 * 第五天，一整天都是实验题。今年有75人参加IPh，实验分为上午下午，2道题，每题2小时30分钟，一共5个小时。 实验极为的繁琐，康妙玟手速再快，也就是掐着时间做完了，大概有一半人都没有做完，那分数也就非常的不好看了。 中国队上午3人，下午2人，康妙玟抽中上午做实验，做完实验又可以出去玩。 考完了浑身轻松，剩下的就是阅卷组和领队们的事情了。理论题昨天改完，将在第五天晚上送交各国领队，领队如果对分数有异议，可及时向阅卷组提出。 第六天、第七天是各国领队为了分数开会协调，各国都想让自家孩子尽可能的拿高分。理论题每题10分，实验题每题10分，总分50分，但很难有人拿到单项满分，就更别提总分满分了。 今年令人意外的先是出了一个理论题满分，又出了一个实验题接近满分，搞得各国领队都很紧张：IPh的金牌线是根据前三名的平均总分的90%划的，总分越高，金牌线越高，满分无疑会拉高金牌线。 哦，只有中国领队心里乐开了花：理论题满分，我家的；实验题接近满分，还是我家的。 去年的金牌线就很高，以至于只有6枚金牌，今年……中国领队计算自家孩子的分数，今年自家孩子都很争气，分数都蛮高，走运的话能拿5枚金牌，不走运的话大概4金1银，也算是圆满完成预期了。上面给的预期也就是3金，比去年多1金。 最后计算金牌线，今年比去年好一点，有10枚金牌，而中国一举拿下半数：5枚！ 震惊！中国队狂揽五金！前所未有！第一支所有队员全部拿下金牌的队伍！ * 金牌前三名分别是中国康妙玟、苏联帖木儿、加拿大迈克尔。 苏联也是金牌大户，今年3人金牌。最后1块金牌落入匈牙利之手。 之前几届中国队的表现并不算太强，今年中国队势不可挡，悍然崛起，惊呆其他国家：好家伙！你们去年包揽了IMO，今年又包揽了IPh，你们中国人想干什么！ 中国队还狂揽“个人理论分第一”、“个人实验分第一”、“个人总分第一”三项，总分为49.5分，都是同一个人，10枚金牌里唯一的女生。 中国领队其实也没想到康妙玟真的能拿下第一名，更没想过能拿下5枚金牌。 现在的感受就是神清气爽！ 圆满完成预期目标！甚至还大大超出！ 两位领队都笑得合不拢嘴啦！ 闭幕式以及颁奖仪式上，还为总分第一的康妙玟颁发了“特别奖”，这是IPh的传统，每年的总分第一名都会获得“特别奖”。还让康妙玟代表参赛选手发表了演讲。 康妙玟头一天写完了演讲稿，嗐，也没啥难度嘛，感谢IPh委员会、感谢古巴组委会、感谢领队和教练们、感谢祖国；然后是古巴很美丽，古巴人民很热情，古巴的食物也很好吃，还认识了很多外国同龄人，这是一次愉快的经历！完毕！ * 中国国际物理奥林匹克队载誉而归！ 媒体在机场热情迎接中国奥物队全胜归来！甚至还有教育厅的某位领导到机场迎接：这可是为国争光呀！ 5名队员都被这幅大阵仗搞的晕晕乎乎，康妙玟好歹也见识过媒体了，还算淡定，其他4名男生多少有点得意洋洋。 是他们应得的，也没有什么不好。 回了国也不是说马上各回各家，还会有采访之类，热热闹闹了好几天。 IMO国家队这边也已经在北京集合，这次IMO在瑞典举办，也是要到巴黎转机，康妙玟想着这倒好，一个月之内飞4次巴黎，可惜都没法去巴黎看看。这时候申根签证还没有拓展到其他欧洲小国，所以还是来不及了。 过了几天，康妙玟又跟队飞去瑞典。 * 瑞典小城西格图纳迎来了世界各国代表队，参赛学生318人，比去年多10人。参赛国家从去年的54个国家增加到56个国家。 二战IMO的康妙玟已经很有经验，跟同样二战的王一鉴都表现的很轻松。 该学的都学过，心态放平，吃好喝好睡好。 王一鉴挺佩服她的，“你刚去参加了奥物，马上就来参加奥数，你累不累啊？” “不怎么累，就是坐飞机有点累了。”她笑嘻嘻的说。 “古巴怎么样？好玩吗？”王一鉴兴趣盎然。 “好玩，我带了很多古巴特产，买了古巴雪茄和朗姆酒、蜂蜜，不过没买太多，在北京的时候都寄回家了。” “去哪里玩了？” “海明威知道吧？去海明威故居参观了，还去海明威住过的酒店玩了，海明威在古巴去的地方可多了！” 王一鉴一脸羡慕，“真好！” “还去海边玩了，我本来很怕晒黑，但要是去了哈瓦那不去海边玩玩，又感觉像是白去了一趟。我还拍了很多照片呢！等回北京才能洗出来，早知道我该加急的。不过加急很贵，我洗的太多了！” “那回头我帮你拍照呀，我最近学了拍照，你瞧着，我肯定把你拍得很好看！”王一鉴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她，“你就长得很好看，瑞典听说很美，也没古巴那么热。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呗。”：，，. 98. 西格图纳 泊松 康妙玟倒是感到惊讶,“我长得好看吗？” 王一鉴不敢说话，只低着脑袋轻轻点头。 又抬头瞥她一眼，脸迅速红了。 呵,男孩！ 关于自己的外貌她没想过太多,褚秀丽才叫“好看”，不愧名为“秀丽”。至于自己……没啥感觉，毕竟脑子可以升级换代,脸却不好升级换代的。 以前总听别人说“美貌与智慧并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美貌是外表，智慧是内在，人固然是外表动物，所以才会有“没有外表,再美好的内在也无人关注”的说法。但这个世界美丽的外表才是少数,那么占绝大多数的普通相貌的人就没法活了吗？就完全不会被人看到优点了吗？ 显然不是的。 以前网上总是吵吵“服美役”的问题,念叨“美貌与智慧并重”岂不是另一种“服美役”？你有个聪慧的大脑,还必须有过人的外表才配被人提起？那显然不对劲嘛！ 难道有人会对屠呦呦女士和吴明珠女士、董明珠女士的外表说三道四吗？不会的。 当然也不是说必须站到一个行业的最高点才能不被人指点外表，所谓“美貌与智慧并重”这个说法本身就充满了……说不出来的味道。 你注意到了吗？“美貌与智慧并重”只针对女人，从来不是针对男人的，很多男人既没有美貌也没有智慧，仅仅因为会投胎,成了富二代,就成了被人追捧的对象。 所以重点在于,别再把美貌跟智慧挂钩了，追求美不是错也不是罪，但不需要把“美貌”跟任何一样特质结合在一起。对于有才华有智慧的人，美丽的外表只是附加值，不是必要值。 * 奚绣蓝人在庐州老家,心却跟着女儿飞到了哈瓦那，飞到了西格图纳。 康妙玟从古巴回国后没有时间回家，但把东西寄回家了，还在包裹里放了一封信，交待了东西都是买给谁的：一共买了5盒雪茄，上飞机的时候在机场免税店里看见雪茄价格不错，又买了3盒，说是给老爸留着送人；朗姆酒1瓶，自己喝也行，送人也行；2盒化妆品，给妈妈和姨妈；两块瑞士表分男女款，老爸老妈一人一块；几盒瑞士巧克力，等她回来送给张娅宁她们的；给姨父买了一条皮尔·卡丹皮带，是在戴高乐机场免税店买的；给华江买了一块美国产的米奇电子手表；2盒香水小样，她看瓶子特别漂亮才买的，送人自用都很好，让妈妈看着办。 她还把购物小票也寄回家了，奚绣蓝看不懂英文法文，但能看懂钱数，再去银行问了汇率，算了算钱，倒吸一口凉气：这可花了至少2、3000了！ 一想到这就是几个平方的房子花掉了，奚绣蓝怪心疼的。 但孩子自己有钱，她花自己的钱，老妈也没啥好说的。 该花就花吧，戴着女儿买的瑞士表，奚绣蓝美得走哪儿都显摆：瑞士表！我闺女给我买的！ 听着别人一叠声的说奚大姐你可养了个好闺女，她心里别提多美了！ 孩子头一次出国，她想的就是能吃好吗能睡好吗，别闹什么水土不服，担心孩子在国外过的不习惯。不过能去国外长长见识一定是好的，邻居同事都说年轻人嘛是要出去长长见识的，是好事，又是为国争光。她心里是又担忧又高兴，觉得孩子到底是长大了，但当妈的还是有操不完的心。 康卫国是个男人，大大咧咧惯了，去年女儿去北京集训，一开始他还很高兴，说孩子终于好长时间不在家，可以清净清净了，但真见不着孩子的面，没过两个星期就想得慌，总是念叨。 哼，男人，就是口是心非！ 这不，孩子寄了东西回来，他还非要嘀咕孩子乱花钱，但他戴着瑞士表出去，那可不美得很咧！见个人就要想法设法显摆新手表：瑞士名牌！我姑娘给我买的！ 康妙玟还给奚外公钱外婆买了礼物，一双皮鞋是孝敬爷爷的，一条羊绒围巾是孝敬奶奶的。她想着老人嘛都爱炫耀，最好是给他们买些能穿戴的衣物，要有实用性，皮鞋就很好，羊绒围巾说起来到底不是夏季能戴出去炫耀的。她便在信里跟奚绣蓝说，今年奶奶70大寿，等她回来带奶奶去买根金项链，那才是中老年妇女的心头爱！ 奚绣蓝感到非常的欣慰：孩子是真长大了！ * 西格图纳是瑞典的一座小镇，历史上曾经是瑞典的首都，所以将本届IMO放在西格图纳也很有意义。小镇是真的小，常住人口不到1万人，今年夏天一下子来了几百名外国人，立即成了小镇的最大新闻。 小镇的风光极其的美！她坐落在梅拉伦湖畔，湖光山色，风景如画，随便拍拍就是明信片的水准。西格图纳距离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只有50公里，下了飞机，乘坐大巴前往西格图纳，一路上的风景没有一处不美的，完全符合康妙玟对北欧国家的固有印象。 第1天到达西格图纳，照例是先报到，队员与领队们分开，领队们马上就要开始选题的工作。 瑞典官方语言是瑞典语，但年轻人基本都懂英语，组委会为各国代表队找的翻译基本都是英语。中国队则由英语口语最好的康妙玟负责跟翻译沟通。 小镇很小，逛完都不用半天，翻译带着中国队6名队员在小镇上逛了一圈，回酒店吃的晚餐。瑞典是北欧著名的高福利国家，人口少GDP高，本届IMO组委会资金充裕，食住行全包，住的都是五星级四星级酒店，因为西格图纳的建筑不允许超过两层楼，就是“大”酒店也没有多大，客房不够，因此组委会包圆了若干酒店。 吃上面搞的很好，非常贴心，除了西餐之外，还照顾亚洲和西班牙等几个南欧国家的口味，提供米饭，西班牙海鲜饭受到亚洲人的一致欢迎，康妙玟更是直接干了两份海鲜饭！ 海鲜饭里就没有她不爱吃的海鲜，味道也很好，咸淡适中。 再来一份西班牙冷汤，夏天喝冷汤酸酸凉凉，非常的舒爽。 吃过晚饭，康妙玟终于觉得困了，早早回房睡觉。 * 第2天，开幕式，各路嘉宾发言，知名数学家发言，中午在一处小广场吃户外自助餐，菜色就更加丰富了，还有老大的大龙虾，厨师现场将大龙虾分开，肥厚的龙虾肉切成片，一片就是一盘。 看着就好好吃。 中国队的其他5个男生都不太吃得惯西餐，倒是康妙玟接受西餐接受的非常快。瑞典是北欧国家，冬季漫长，他们一定有很好吃的肉肠，她告诉男生只需要朴素的选择肉类就好。白米饭也是提供的，不想再吃西班牙海鲜饭就直接盛一点白米饭，再搞点肉肠之类，跟中餐区别不大。 王一鉴看她吃完了龙虾肉，又给她拿来一份。 “我还要吃别的菜呢。”龙虾肉好吃，但吃了一片也够了，主要是大龙虾的肉真的很实在！ 王一鉴有点为难。 “你不吃吗？很好吃的。什么都不蘸，光吃龙虾也足够鲜美。要是觉得太单调了，那里有蘸料。欧洲人的食物也不是很糟糕，我觉得只要舍得花钱买好食材肯定哪个国家都是美食遍地的。” “你喜欢西餐吗？” “嗯，喜欢，西餐也很好吃啊，而且西餐比较适合自助餐，他们有不少食物冷着就能吃。你要是吃不惯就吃热的。” 她跟王一鉴更熟悉一点，王一鉴去年41分，差1分满分，心里怪有点遗憾的，今年便又刷一次。他也算是湖北的数学小天才了，来自黄冈中学，今年黄冈中学有2人进入奥数国家队，黄冈中学威名日盛。 本届中国队名单按照入选总分为： 康妙玟，安徽庐州理工大学附中 罗卫东，黑龙江哈尔滨师范大学附中 赵小山，北京大学附中 王一鉴，湖北黄冈中学 贺兰涛，湖南师范大学附中 刘晓彬，湖北黄冈中学 6名队员来自5个省市，除了湖北2名来自黄冈中学的队员之外，其他4人都来自于大学附属中学，今年也被称为中国奥数史上的“附中年”。 6个人水平都很接近，没有特别明显的短板。 * 第3天，第32届国际奥数竞赛第一天。 第1题不出意外的是平面几何；第2题，函数；第3题，集合。 “设S={1，2，3，……，280}，求最小的自然数n使得S的每一个n-元子集中都能找到5个元素，它们两两互素。” 这题需要用到容斥原理，先设A={a|a=2、3、5、7……}，计算出最小的n为217，接着要证明“两两互素”及“S的每一个n-元子集中都能找到5个元素”，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 下午没事，要么在酒店睡觉要么出去玩，跟王一鉴、罗卫东一起在小镇上逛了逛，现在算是西格图纳的旅游旺季，因为邻近首都，游客通常会安排半天时间游览西格图纳。 梅拉伦湖畔有几栋王室别墅，王室成员没有住在别墅的时候，别墅会有限开放给游客参观，毕竟人人都对王室有滤镜，都想一窥王室生活。 王一鉴有点忧心忡忡，“康妙玟，我第3题好像做错了。” 罗卫东瞥他一眼：说好了考完了就不要讨论什么题目呢？ 康妙玟也不想提什么题目，“都做完了就别想了。现在应该想的是我们明天去哪里玩。”：，，. 99 第二枚IMO金牌 嘉当 组委会会组织选手们参观旅游, 行程已经公布，明天下午在小镇上参观游览，后天去梅拉伦湖, 将会参观王室别墅，以及梅拉伦湖船上之旅。 西格图纳太小, 游客打卡景点也就是个梅拉伦湖, 因此一般游客来个半天就逛完了。第3天、第4天考试, 第5天、第6天是各国领队协调分数的时间门，选手们则是旅游参观，第6天去斯德哥尔摩游玩。 下午一些欧美学生去了梅拉伦湖边的高尔夫球场, 中国学生都不会玩高尔夫, 康妙玟问了问价格, 觉得还是太贵了, 便提议租船到梅拉伦湖上泛舟。 到了湖边码头, 停船的地方有小木舟也有摩托艇，摩托艇的价格倒是不贵, 算了一下汇率，不到50元人民币能租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也还可以的，湖本身也不是很大, 半小时足够突突突转一圈回来了。 两个男生都没让康妙玟掏钱, 罗卫东付了钱，王一鉴给了押金, 康妙玟用英语告诉船主, 他们都没开过摩托艇。 船主便找了人来教他们，还行，摩托艇算得上比较好开的, 教了一遍，3个人就都学会了。 男生们对于操控车船类的机器总是那么兴致勃勃，两个男生轮流开摩托艇，另一个男生也不闲着，忙着给康妙玟拍照。西格图纳的环境极为优良，天清气爽，蓝天白云映衬着碧蓝的湖水，空气质量极高，湖边郁郁葱葱的全是树木，那可全都是纯天然森林氧吧呀。 康妙玟忽然想起聂棋圣拖着氧气瓶打比赛的情形，聂棋圣说自己用脑多了就会脑缺氧，所以要拖着氧气瓶，那是不是数学考试的时候也能拖着氧气瓶呀？作用都是一样的，都是提高血氧含量、促进脑血管循环。 罗卫东很认真的说：“没有科学依据认为吸氧一定可以促进脑细胞活跃，只是提高血氧含量对大脑没有什么影响。” “但缺氧还是会损害大脑神经元的。”康妙玟说。 “对，但正常情况下人不太可能把自己搞到缺氧。” 这倒是。 康妙玟点点头。 聂棋圣需要吸氧其实是他有心脏房间门隔缺损的疾病，治不好，也无法手术，最终还是上了心脏起搏器。所以他的脑子有时候发昏最大原因还是因为心脏病，不是单纯的脑子缺氧，不然怎么不看其他国手也吸氧呢？ 她随即换了话题，说梅拉伦湖可真好看，瑞典的环境保护工作做的不错，在北京因为有沙尘暴，很难看到清澈蓝天。 两个男生便热切的说起中国的环境保护，中国为了加速经济发展，很多地方实际是以牺牲环境的代价来促进经济发展的，会有整整一代人（就是他们这一代）将要付出破坏环境的牺牲，将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治理环境。 搞数学竞赛的也不是只关注数学，别的都不看，相反，大家脑子都挺活络，完全可以同时关注许多方面。跟同龄男生能聊的这么好，也是康妙玟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在她的记忆里，男生一大半都很讨厌，另一小半则眼里看不见她，她就没有什么说得来的男同学。 现在……也许就像别人常说的，你到了什么层次就会认识什么层次的朋友，聪明的人总不会太乏味，就是谢尔顿也是很有趣的人呢。 她曾经知道的“最聪明的人”也就是美剧里的科学天才（aka怪客）了，没想到现在自己也能算是……算是吧？他们中的一员。 就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她还不能很好的接受这种改变，有时候总觉得不太踏实，唯恐这是……一个梦。 * 第4天，第32届国际奥数竞赛第二天考试。 第4题，平面几何；第5题，组合几何；第6题，组合数学。 今天的状态比昨天还要好一点，写的很快，提前20分钟交卷。去年的试题她还记得，对比一下，感觉今年的题目不是很难，去年才叫难呢！一共只有4个满分，今年的第3题第6题都不算特别难，看来今年的金牌数量会稍多几枚。 至于她自己，应该还会是满分。 满分难吗？很难。满分简单吗？相对来说，对中国学生又不算太难了。 中国奥数采取苏联式选拔方式，尽可能的选拔出数学尖子参加冬令营，又从这些数学尖子里优中选优，选出6个孩子代表中国。中国队迅速崛起，只能说中国孩子太会考试了，教练们的训练方法也太适合IMO了。 * 考完后大家的神情都很放松，认识不认识的学生都在讨论去哪里玩，组委会包车接送，梅拉伦湖值得一去，王室别墅也值得一看，听说要是足够幸运的话，说不定还会遇到国王一家呢！ 瑞典王室目前是国王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在位，国王的长女维多利亚公主是王位第一继承人，1977年出生的维多利亚公主前几天刚度过了14岁生日，瑞典王室发布了公主的生日官方照。 对于同龄人的公主和王子，康妙玟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但是欧美和其他亚洲国家的中学生们却兴致盎然，只可惜他们参观王室别墅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国王或是公主。 对康妙玟来说，放松旅游的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闭幕式。 颁奖环节，先宣布今年的金银铜牌分数线，今年有318人参加IMO，只有大概一半人能够获得奖牌，其中金牌20枚，金牌线39分；去年的金牌线是34分，金牌23枚。 金牌线比去年高，说明今年的题目不难，但反而金牌数少了几枚，说明失误的选手较多。 今年的满分金牌也比去年多，去年4枚满分金牌，今年9枚。 金牌得主从第20名开始往前宣布，念到名字的选手依次上台领奖，奖品是一张获奖证书和一枚金牌。今年苏联选手表现突出，竟然有4名满分金牌。 满分没有排序，9个人并列第一。 之前已经有4名中国队员上台，2枚银牌、2枚金牌，刘晓彬32分，贺兰涛36分，王一鉴40分，赵小山40分。赵小山和王一鉴都是第3题丢了2分。 罗卫东的成绩一直很稳定，满分有他一个。 康妙玟仍然是满分，不过这次没有特别奖。想要连续两年特别奖也很不容易！ 今年的成绩不过不失，4枚金牌也足够跟苏联抗衡，但今年痛失总分第一，总分第一是有4个满分的苏联队。 康妙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满分代表她的水平和能力，别人她也拉扯不了呀。 * 返回北京后同样受到了隆重热烈的欢迎，虽然金牌比去年少了1枚，但在高分段上，仍然保持了2个满分的成绩，小小丢分也不必在意。 当然，媒体是这么说的，群众却不是这么理解的，他们只会觉得今年不如去年，原本他们以为今年中国队能拿下6枚金牌呢！ 于是连续拿下奥物和奥数第一名金牌的康妙玟便非常适宜的成为媒体大肆宣传的主角，将高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这个“典型”完全可以弥补IMO的失利。 不过康妙玟并没有被动的接受采访，她很快便回家了。 竞赛已经全部比试完毕，她应该回归14岁半的少年生活。 媒体的关注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 7月底的一天，康卫国借了一辆车，到庐州的骆岗机场接回女儿。 上次见女儿还是5月劳动节，这之后又是一个多月不见，女儿晒黑了。 “哎呀，爸，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康妙玟有点恼火，最讨厌说这个了！“去海边玩当然要晒黑的，他们白人还喜欢美黑呢。” “美黑？那是什么？哎呀玟玟，你看，爸爸现在学会开车了！”康卫国嘿嘿笑，“以后啊，我也买辆车，方便！” “这车谁的？” “你肖叔叔的，他又买了新车，这车就不怎么开了，说我要借的话提前跟他讲，提前开过来就行。” “那行吗？” “我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这不是要来接你吗？你说你行李多，我总不能每次都麻烦肖老板去接你，人家生意做的大，忙得很咧！” “肖老板的生意确实越做越大了。” 康妙玟自己带了一个能提上飞机客舱的普通行李箱，又有一个大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但并不很重，康卫国将大行李箱塞进车后箱，小行李箱放在车后座上。 “这次又买了什么？你妈说你这个孩子出个门尽乱花钱！”话虽这么说，脸上倒是很高兴的。 “买点礼物，好不容易出一次国，不多买一些吗？这次没花多少钱，买了一些吃的零食，方便你们送人。” “都买了什么？” “巧克力和果汁糖。” “噢对了，张娅宁她们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她们急着想见你咧。” “嗯，我也想她们了，我给她们在古巴和瑞典都寄了明信片，现在也不知道到了中国没有。” “还寄明信片呐？”康卫国很稀罕。 “爸，你这就不懂啦。在外国盖外国邮局的邮戳，很有纪念意义的。古巴和瑞典风景都特别好看，出的旅游纪念明信片好看得很，我买了好几套，回家你们也看看人家外国的山山水水。” “那敢情好。你在国外拍照片了吗？怎么上次没见你寄回来？” “拍了老多！去古巴的那些照片我这次回北京才取回来，在瑞典拍的那些等路上你找个照相馆，我拿去洗了。” 康卫国中途便找了个国营的红星照相馆，将胶卷拿去洗了。 100 寡王一路硕博 玛丽·索菲·热尔曼…… 回了家实际也并不能得到放松, 省里市里都还有表彰大会呢。奥物队回来的早，其他4人回了家乡各自有一番表彰、媒体报道，只有安徽省因为她接着出国参加奥数去了, 只有媒体进行了一些报道，表彰大会只能等她回来。 在同一年获得奥物、奥数两枚金牌她是中国第一人, 世界范围内可能也只有她一人，媒体已经毫不犹豫的给她冠上了“双冠王”的称号, 别的省什么情况不知道, 安徽省内各种报纸电台电视台都在说她这次的辉煌成绩。 累也是真累, 接受采访比出国竞赛还累呢！ 她现在已经拿捏到一些名人的做派了，除了省和市的表彰大会她必须到场之外，接受采访只限定在表彰大会前后, 没有资格进入表彰大会媒体席的小媒体当然不用理会, 不然一天24小时你什么都不用做了也采访不完。 今年的各级奖金仍然按照去年的数额, 国家给了6000元，省里3000元，市里3000元，而且因为她今年是2枚金牌，金额翻倍。三级政府给的奖金合计2万4千元。 包河区也给了奖金, 1枚金牌2000元；附中给了1枚金牌1000元, 合计6000元。 看在钱的份上，康妙玟打起精神，在各种表彰大会上表现的很好。 挟“双冠王”之名，安徽省内各市县暑假竞赛班搞的很红火, 科大竞赛老师们喜闻乐见，在皖南皖北都各自开了一期竞赛指导老师培训班，往年科大只在暑假办一期培训班, 今年在皖北的滁州市、皖南的屯溪市各办一期。 最夸张的莫过于肖老板，非常之豪迈，直接敲锣打鼓赠送了一辆一汽组装的桑塔纳小轿车！ 媒体热火朝天的报道，一辆小轿车价值20万元人民币！ 这是什么概念呢？以目前商品房均价500元来计算，一辆小轿车就是4套100平方的房子，四舍五入等于一个车轮一套房呀！ 桑塔纳小轿车的销售火爆到什么程度呢？全国只有上海一汽销售该车，据说德国方面建议市场价是8万元人民币，一汽市场部却将价格提高到18万元，手续办完落地将近20万元！而上市的第一个月便订出了5000多辆，销售额破亿！ 别说这些车都是政府部门订购的，私人订购的也不老少，这几年身家百万、千万的私人老板也是多得数不清，人人都以能买得起桑塔纳而为荣：这可是身家的象征啊！出门谈个生意，对方一看，乖乖，老板都开得起20万的外国名车了，这说明老板有钱啊！ 也不是说目前国内没有国产车，但国产车也差不多都是政府采购，私人老板既然买得起外国名车就不会考虑国产车了，在90年代初也很正常。比如红旗小轿车如雷贯耳，但私人有几个能买到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红旗轿车就是领导用车专属。 肖老板豪迈奖励桑塔纳在康妙玟也是非常意外：好家伙！我宁愿你换一套房子呢！小轿车落地就开始贬值了哈，只有房子才是年年增值的大件。 20万元的桑塔纳在各种媒体上也是轰轰烈烈热闹了许久，一时间“桑塔纳”的名气在安徽省内突飞猛进、人人皆知，康妙玟唯一感到不尽如人意的就是德国大众实在应该给她一笔宣传费的。 * 庐州理工大学校长去年说要给康家换一套大套房子，但大学里的房子没有空闲的，必须有人离开学校退房之后才能有空房待分配。今年春天有位教授调去隔壁浙江大学，一家都搬走了，因此才空出来一个大套，刚好也就在康家旁边那栋。楼层也好，跟张娅宁家冯婷婷家一样也是二楼。学校房管科将空房重新装修了一下，原本的明线电线改成暗线，地面做了一下，墙壁也重新粉刷了，分给了康家。 康卫国6月份才拿到房子钥匙，这一个月找了工人给新房做了木地板，三个房间的墙壁都贴的现在很时新的壁纸，窗户换成了铝合金窗户，又把阳台包起来。大套跟张娅宁家一样，都是三个房间，康卫国奚绣蓝夫妻俩住大卧室，康妙玟还是住隔壁带阳台的房间，另一间向北照不到太阳的房间当成她的琴房和书房。 暑假肯定装修完毕，下学期就能搬进新家。 康妙玟回家就去看了新房，表示很满意。 张娅宁和冯婷婷来找她玩，都表示了羡慕，“那你家现在跟我们家一样啦！” 现在康家跟冯家一样，都是两夫妻带一个女儿，住着三室一厅的大套。这时候房子也没有什么公摊，50平方米就是50平方米，大套是65平方米，客厅和厨房稍微大一点，另外多出一个10平方米的房间。 这一片住宅区的房型设计的其实不很合理，厨房洗手间都太小，尤其洗手间，只有2.5平方米，装了抽水马桶，也就一个淋浴区，洗衣机要放在客厅里，挨着洗手间和厨房的墙边。 奚绣蓝还想装一个太阳能热水器，她觉得电热水器会有漏电危险，煤气热水器会有漏煤气危险，都很不安全，还是太阳能热水器最好。 换了大房子，家里又有钱，奚绣蓝便可以好好规划房间布置，两间卧室都找木匠打了一面墙的柜子，顶天立地，下面是大衣柜，上面是放被子的柜子。康妙玟的卧室也是如此，床东西向，大衣柜在床北边，床头柜在靠窗的床南边，旁边是杂物置物架，床头顶上是放被子和行李箱的柜子，家里收拾的十分整洁。 还在床头装了一支小瓦数的日光灯，开关装在头顶，方便她晚上开灯。 总之，比起现在住的房子非常适宜居住。 康妙玟从置物柜里拿出准备好的送给小伙伴的礼物：特地买了纸袋分装好，每一袋都差不多，装了一罐果汁硬糖、一大袋M&M巧克力豆、一块瑞士巧克力排块、一只西格图纳王室别墅的雪景球、一套哈瓦那风景明信片。张娅宁和冯婷婷都很高兴。 她还拿出一罐拆封的果汁糖请她们吃，“这糖很香，店里还有试吃呢，我一尝就觉得超好吃，果汁味很浓。你们看。”她翻过罐底，“看成分表，写的是水果，都是水果果汁，不是香精调出来的香味。” 水果的单词她们都认识，水果里包含了橙子、柑橘、菠萝等等，果汁的香味确实十分浓厚，又香又甜。 雪景球也很好玩，两只雪景球里是不一样的王室别墅，晃动雪景球，雪花便落在小别墅上。 “梅拉伦湖也很好看，我拍了很多照片，还要过几天才能拿回来，过几天你们再来，我们一起看照片。” 张娅宁和冯婷婷都很羡慕，“真好，你都出国了。” “出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我们不是说过了吗，到时候我们都出国念书，可以一起去旅游，那样多好呀！” 张娅宁坚定点头，“我一定会努力！” 冯婷婷也不甘落后，“我也是我也是！” 三个女孩都笑起来。 * 照片是康卫国去拿回来的。这几天他忙得很，要去车管所给桑塔纳上牌照，车管所的办事员都认出他了。 “康卫国？康这个姓少见啊，对了，是康妙玟的父亲，对吧？” 康卫国笑着点头，“对对，我女儿是康妙玟。”说着递上香烟。 办事员左右看看，接过香烟，放进短袖衬衫的上兜里。 “康老师，你家女儿争气啊，看看，现在别墅有了，小轿车也有了。” 康卫国非常骄傲，“孩子自己努力。” “真的不错，羡慕啊，哪家不羡慕康老师你有个这么好的女儿？”办事员很快办完手续，还让他选了一个好车牌，“8888我们是想不到了，168、668这样的也没有，但可以选66和88，康老师，你看看。” 康卫国倒不是很在意什么“一路发”和“路路发”，88不好，选了个66尾号。 装上车牌，兴奋的老司机康卫国同志便去红星照相馆取回了女儿的照片，回了家，康妙玟跟张娅宁她们出去玩了不在家，奚绣蓝也去上班了，他先是把照片放到女儿房间的书桌上，不过想想，又偷偷把纸袋拿出来，小心翻看。 这次洗了8卷，就是8份，将近300张。 大部分都是康妙玟，肯定是别的队员帮她拍的。也有一些单纯的风景，海滩和大海，确实风景不错；还有湖，那么应该就是瑞典的那个什么梅的湖，风景也非常好，蓝天白云绿树碧湖。 嗯？等等，这个跟女儿靠的这么近的臭小子是谁？！ 老康同志皱紧了眉头：不行不行，玟玟还小呐！咱们可不兴早恋哈！ 康卫国把照片从头翻到尾，这小子有怪好几张呢，也有6个人一起拍的照片，但跟女儿两个人合影的只有这个臭小子。一点也不好看！胖乎乎的，看着也傻乎乎的！ 老父亲非常的嫌弃。 * 康妙玟下午去跟张娅宁冯婷婷游泳去了。冯婷婷现在看起来已经恢复了，跟以前差别不大。她问了张娅宁，说冯婷婷现在一门心思好好学习，期末考试还往前升了几名，眼看着进入班级前十胜利在望。 马上她们就要升上初四，张娅宁跟父母谈了谈，张凤池同意让她跳级，她会利用暑假和初四的时间学习高中课程，这样明年中考过后，她还会参加高一的期末考试，明年秋天直接升到高二。 为了能早一点上大学，张娅宁决定放弃竞赛，她的数学还不错但不是特别好，也不喜欢学科知识竞赛的紧张训练，跳一级对她的压力也挺大的，她必须把时间分配给其他科目。 康妙玟表示绝对支持她！ “但你想上哪个大学呢？” “我想学计算机，计算机肯定是今后的热门专业，这样我肯定上理科。要等我上了高二才能明确我是报科大还是报庐州理工。你肯定上科大对吧？” “对，我跟科大签了协议。” “你今年秋天就能上大学，我还需要……3年，以你的学习进度，3年肯定大学毕业了。” 那倒是。 “我爸说了，我可以报我们学校，这样我很可能会上我爸爸的课，他可以帮我尽量早点毕业，3年学完4年的课程，其实也差不多，因为大四至少要实习一个学期，这一个学期是没有多少新课的，然后就是做毕业论文，我抓紧时间学习，3年毕业绝对有可能。” “那可以的。” “这样我会比你晚3年出国，我爸说现在数学是法国比较强，计算机还是美国比较强，我肯定要去美国念硕士博士，他们美国大学一般都会要求硕博连读，至少5年毕业。”张娅宁叹气，“你想过去哪国读博士吗？” 康妙玟想了想，“单教授说法国确实比较强一点，30年代德国法国的数学都很强，当时出国学数学首选德国，但德国后来不行了。他说要是我去法国也行，但要多学一门法语，我准备上大学了修个二外法语。” “嗯，学法语吧。我爸还说，上了大学就要开始准备留学的事情了，要写信问对方学校招不招国际生，还要准备很多文件。科大挺好的，科大很多毕业生都出国留学，到时候你教授肯定会告诉你这些。” 冯婷婷嚷嚷，“你们好过分，老是说什么留学留学。” “你也是，我们可是说好了要一起出国的。” 冯婷婷苦着脸，“我现在好不容易才跟上课程，我没办法跳级。” “高中课程又不难，不会的问你爸爸妈妈。你只要说你想跳级、早一点出国读书，你爸妈肯定会帮你。”康妙玟很笃定的说：“就算他们没法辅导你的高中课程，也绝对愿意花钱让你去上辅导班。你想想啊，以后我们可以在纽约第五大道一起逛街，或是在马里布海滩晒太阳，还可以一起去好莱坞玩玩！那多好呀！” “哎呀！你说的好轻松呀！高中课程不难。”冯婷婷装模作样的学她说话，“我又不是你，我的脑子不行。” 康妙玟按住她挠她痒痒肉，“你说什么？” 冯婷婷赶紧挣扎，跑出更衣室，一路笑着跑到游泳池边上。 * 一路骑自行车回家，各自告别。康妙玟开门进了家，发现老爸在厨房里做饭。 “爸，妈还没回来？” “没下班呢，也快了。你饿了没？” “有点饿。” “再等等。哦，照片拿回来了，放在你桌上。” “谢谢老爸。” 康卫国笑了笑，但马上又很忧愁：唉，闹心！ 康妙玟先洗了游泳衣，挂在阳台晾干，这才进屋，拿了一块手帕擦干手，拿起装有照片的纸袋翻看。哇！没想到拍了那么多张！ 挑挑拣拣，不好看的不要，挑了一些把她拍的美美哒的照片放进相册里。 有一些跟队友们合影的，将底片找出来，回头多洗几张给他们分别寄去。跟王一鉴有好几张合影，因为是在船上拍的，靠的比较近。 要说她看不出来王一鉴有什么小心思，那是欺辱了她的智商。但在她看来，王一鉴就是个小男孩罢了。大女人怎么可能对小男孩有什么想法嘛！ 现在她觉得每天都很快乐，学习的快乐你想象不到！亲情，她一直都有；友情，她也一直都有，心理需求已经被满足了，不觉得还需要别的感情。 寡王一路硕博，有学习就够了，数学中自有宇宙真理，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会影响她追求宇宙真理！ 101 大学新生，新征途 格罗森迪克 第四章 8月的第三个周六, 8月17日，中国科技大学一年级新生报到。 今年科大少年班仍然只招了45人，康妙玟是其中之一。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参加高考、以IMO满分金牌保送上来的学生。 报到第一天, 带上录取通知书等文件注册入学，分配宿舍。 少年班有专门的宿舍楼221楼, 男女都是6人间，4张上下铺不住满，留2张下铺放东西，通常是放行李箱。 康妙玟提了一只小行李箱，奚绣蓝提了一只大行李箱, 宿舍在3楼，南向，可以晒到太阳。奚绣蓝进了宿舍，先是迅速打量一番，马上决定占据靠窗的上铺。 “就这张。” 她们是第一个到的, 奚绣蓝坚持要早到早挑床位, 住在同市就是可以这么快, 更别说家里还有自己的小轿车。康卫国将桑塔纳开到221楼楼下, 顿时引起了众多学生和家长的围观。 奚绣蓝身轻如燕, 上了上铺, 麻利的铺好床铺，一边说：“现在天热，底下铺的薄。等过了国庆节，10月底就能换厚的了。厚垫被没带, 到时候让你爸爸给你送来。现在还给你铺席子，晚上——”抬头看屋顶有摇头电扇，“晚上开电扇, 记得盖上肚子，别着凉了。” “知道了妈。” “钱收好，千万别随便放在抽屉里，大学宿舍里丢钱的可不是少数，别以为都是大学生就没有个小偷小摸的了。你每个月钱就买菜票饭票，缺什么东西打电话回家，我给你买好，让你爸给你送来。” 康妙玟点头。 “你年纪小，别被人欺负，咱们不欺负别人，但也不能被人欺负，知道吗？” “知道。” “有什么事情就找你们老师，你们肯定要有个班主任吧？” “有的。” “暖水瓶给你拿了两个，你爸都给你写了名字。水瓶呢？” “在车里没拿上来。” “那等一下我去拿上来。” 奚绣蓝爬下床铺，匆匆下楼，又拿了一堆东西，暖水瓶、水桶、脸盆、毛巾。 “毛巾就拿了旧的，回家用新毛巾。用一个学期也该扔了。反正这些日用品你自己看着办，用完了就打电话回家。” 这么一来，她身上的现金其实可以接近无，拿一张电话卡就行了，市内电话还便宜，一学期都用不完一张卡。 康妙玟现在觉得家距离学校很近也是极好的了。 “你的自行车下午让你爸给你送来，我看我们学校里学生都骑自行车的，就是要锁好。” “你留着用呗。” “嗐！我走去上班就行。不过，我想着可能下半年就不去上班了。南园新村的房子10月份交房，到时候我想要天天过来看着装修，装修现在我也有点经验了，装好了散散味道，那个叫什么来着？有毒的？” “甲醛吧？” “对对，都说刚装修好不能马上进去住，要到明年过年之后才能住进去。别的都好说，听说就是家具和墙漆有毒，必须散散味道，不然住进去会中毒。” 倒也没说错，没想到老妈还挺懂的。 “住当然很重要，现在咱们家又不缺房子，不用着急搬家。这还不是为了你在科大上学不用一直住宿舍吗？” “跟宿舍同学处好关系也很重要啊。教授说选课是自主的，我们很多课可能都不会在一起上。” “还能这样啊？”奚绣蓝很稀罕的问。 “嗯，所以我想到科大来上学而没有选北大，科大的自主性很强，比较适合我。我现在还不知道我想学什么专业呢。” “不是只能学数学专业？” “数学的专业也很多。” “哦哦。我反正不懂，你要是不懂，就问你教授，多问几个。” 康妙玟想了一会儿，“妈，你不上班了行吗？你才不到40岁。” “嗐，上班没劲！一个月才不到100块，太少了。”不差钱的人就是这么有底气。“你这次的奖金，”她莫名放低声音，“肖老板说帮我看好了一处门面，马上就要买了。上次不是给你买了一个门面吗？租出去一个月都好几百呢，不比上班强啊？” 妈妈要做包租婆啦！ “肖老板人很好啊。” “他自己也是有钱就买房子，你看他在琥珀山庄买了300多平的大别墅，他其实还买了好多房子，他还开的桑塔纳。我看他一年至少能赚100万！” “100万可能都是少的。” “反正我看他挺实诚的。他买什么我就买什么，他买门面房，我寻思着门面房肯定不错，你看啊，现在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了，个体户嘛，肯吃苦，头脑灵活。你爸妈……” 话没说完，有人推门进来了，也是母女俩，女孩个子不高，看着也还是一团孩子气。 奚绣蓝忙打招呼，“你们好你们好，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这是我女儿，康妙玟。我们来的早一点，刚挑好床位。” 女孩妈妈忙满脸堆笑，“你好你好，康妈妈，我姓田，田野的田，这是我女儿，苏瑞。苏瑞，喊阿姨。” “阿姨好。”苏瑞一笑，露出唇边两颗小小的酒窝，十分讨人喜欢。 “田阿姨好，苏瑞你好。”康妙玟也微笑打招呼。 田大姐马上挑了靠窗的另一个上铺，上去为女儿铺床。 “田大姐，我姓奚，以后她们两个孩子就是同学了，要好好相处，做好室友啊。” “奚大姐，你客气了。我家苏瑞从小没离开过家，我就发愁她不会照顾自己。你家妙玟多大了？” “我家玟玟11月的生日，还没到15岁。” “巧了！我家苏瑞12月初的生日，也没到15岁呢。”马上冲下面喊，“苏瑞，快喊姐姐。” 苏瑞很是乖巧，“玟玟姐姐。”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同学，你喊我名字就好啦。你吃巧克力豆吗？我带了一点。”从背包里拿了一袋M&M巧克力豆，“给你。” 苏瑞没好意思接，“妈妈。” “同学给你的，你就拿着。哎呀，奚大姐，你家妙玟真是懂事！” 奚绣蓝也马上开展商业互吹，“田大姐，你家苏瑞也好懂事啊，乖乖巧巧的。” 102 同样的世界，同样的妈 牛顿 新生报到周六周日两天, 周一便要军训，军训不要另外缴费，领了两套绿色军训服。现在还没有迷彩军训服, 就是军装式的军训服。除了短袖上衣、长裤，还有一顶绿军帽用来束发、遮阳。 说到军训，奚绣蓝便说：“玟玟, 要不要剪个短发？洗头发方便。” “不用，现在天热，军训回来洗澡洗头, 很快就干了。” “那把头发扎马尾吧。” “好。” 苏瑞家也是安徽的, 皖北最北的城市淮北市。淮北市是安徽的煤矿区，资源城市。煤矿嘛只要矿区没有资源枯竭或是重大事故, 都是不会停工的, 工作非常稳定，工资也一直比较高。苏瑞父亲是矿区的工程师，偶尔下矿井, 工作有点危险但大部分时候很安全，工资也高。 不差钱的父母也不会给孩子什么都从家里带, 苏瑞父亲也等在楼下，等奚绣蓝和田怡带着康妙玟、苏瑞下楼, 发现苏工程师已经跟康卫国攀谈起来。 田怡看着康妙玟喊了一声“爸”，便笑着对奚绣蓝说：“奚大姐, 我还想给你介绍一下我家老苏呢，你看, 老苏跟你家康老师这就叫‘一见如故’呀。” 苏瑞也喊了自己的爸一声。苏工程师笑着对她招手，“来，苏瑞, 见过你康叔叔。” “康叔叔好。” “苏叔叔好。”康妙玟随即也喊了人。 “你好你好。”苏工程师亲切的微笑。 奚绣蓝便说：“我刚才还跟田大姐说呢，苏瑞还有很多日用品没买，我看这边学校里的商店在那边男生楼下面设了营业点，你们带着苏瑞去看看要买点什么。” “好好，多谢奚大姐。你们要回去吗？一会儿我请你们吃午饭，不过我对这边不熟，还请康老师找个清静的馆子。” 康卫国说：“苏工你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孩子们难得是室友是同学，这是缘分呀。” * 苏工程师和田怡带着苏瑞去买东西了，他们就带了床上用品，薄垫被和席子、一床薄毯，水桶、脸盆、暖水瓶这些笨重或易碎的物品都没买。 奚绣蓝看着苏家一家三口的背影，说：“玟玟，在学校里住校要记住莫管闲事，但你要是班长除外。大学有班长吗？” “有的。”康妙玟现在也算有点集体住宿经验，但集训队到底跟大学不一样，集训队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大学宿舍怎么也得住上一个学期或者一年，搞好同学关系很重要。 “你当不当班长？”康卫国问。 “随便吧，看情况。” “我听说大学生会有什么……社会实践活动是吧？” “对，学校会安排。” “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习？”奚绣蓝有点担忧。 “不会。”她笑了笑，“妈，你好担心啊。” “哎呀，你是不知道！上大学也会考不及格呢。大学就是小社会，人际交往这些也会占用你学习的时间，就别说那些离了父母就开始贪玩的孩子了。我倒是不担心你……” 康妙玟琢磨了一下，哦，妈妈的意思是怕别的孩子贪玩还要影响她。果然天下的妈妈都是一样的，自家的娃一定没错，如果有错，都是别人的娃闹的！ 上了大学，不在父母身边，确实会有一些大学生失去自制力，贪玩贪睡，大红灯笼高高挂，最后不得不退学的也有不少。她觉得自己的自制力还是可以的，说到底该玩的、该见识的，躺平的那半辈子已经玩够了、见识过了，现在这个时代很难有什么事情会让她失去自制力。 能够有所成就的人都知道“延迟期待”的美妙之处，你现在的努力不会辜负你，你学到的知识不会辜负你。而现在这个时代又是相对来说最好的时代，既不像30年后日趋保守，又处在经济腾飞的前期，只要你能够抓住随便哪一缕时代的脉搏，都会有所成就。 * 把车上带的东西都放到宿舍，中午跟苏家三口出去吃了午饭，找了个国营的庐州徽菜馆，请了苏家三口。苏工程师一定要买单，康卫国场面人哪里肯，“下次下次，下次一定让苏工请客。来日方长嘛。” 苏工程师也见好就收，收起钱包，哈哈一笑，“康老师，下次一定我请！” 下午两家父母就都走了，康卫国带苏工程师和田怡两口子在庐州理工大学附近找了一家宾馆。 “大学附近的宾馆肯定都住满了，都是送孩子来的，我们学校晚一周新生报到，刚好。这里离科大也不远，走着去也就半个多小时吧，打车更快了，10分钟。” 苏工程师连声道谢。 “嗐，谢什么，顺路顺路。你们晚上还要去学校吧？” “对，跟孩子一起熟悉一下校园。你们去吗？” “我们就不去了，明天去。我家玟玟以前在科大上过培训班，早就认识路，她肯定会带同学一起熟悉校园。” “你们住在本市就是好，也方便，孩子坐公交车都能回家了。” 奚绣蓝深以为然，“是的呢，所以上次什么北大清华复旦上交同济都来人想要玟玟过去上学，我们就认准了科大。多方便！她去外地上学，我们是真不放心！” 田怡连忙说：“是呢，我家苏瑞的高考分数也是能上北大的，但我们是真不放心。上科大多近，坐火车几个小时就到了。” 康妙玟在宿舍里本想午睡呢，结果没睡成，中午1点多来了一个叫杨娉婷的江苏女生，是姑姑送来的，又是忙碌半天，铺床收拾行李。康妙玟告诉她们在哪里买暖水瓶和水桶，姑侄俩便去了。 等杨娉婷回来，又来了一个叫葛小卉的浙江女生，是妈妈和婶婶送来的。 康妙玟很有兴趣的注意到少年班的女生们家境都还算可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还都是独生女。想想也是，如果家境不好或是多子女，女孩说不定早早就要做家务，再聪明也没有时间学习，那就很难提前学完高中课程、参加高考，更别说学其他的技能了。就是张娅宁在家也得做家务呢，多子女家庭的家务活也会成倍增加。 苏瑞学小提琴和声乐；杨娉婷家境稍差一点，跟邻居大伯学了中国象棋，自己看医药书学了中药学；葛小卉在父亲家族和母亲家族都是唯一的女孩，表兄弟堂兄弟很多，她的乒乓球打的不错，10岁取得了一项全国比赛的儿童组冠军，但没有走上职业球员的路，而是好好学习。 杨娉婷年龄最大，9月就要年满16岁，看着也很成熟稳重；葛小卉15岁半；康妙玟14岁9个月，苏瑞14岁8个月。科大少年班吸取头几届的经验教训，现在不怎么招收年龄太小的学生，一般都是14到16岁，要求报名时未满15岁，因为提前一年报名，所以最大的学生将近16岁。 16岁也完全能够生活自理了，15岁略小一点但自理能力也有了，在生活和学习方面都不会令人操心太多。 同学们的长辈或多或少都听闻过康妙玟的大名，都非常客气，请她多多关照自家孩子。康妙玟也很客气，说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学习互相进步。然后主动问她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校园里走走，熟悉一下校园。 最后便是康妙玟带了3位室友在校园里转了一圈认路。 “最主要的是要认识从宿舍楼到食堂的路，吃饭最重要。”她笑得眼弯弯，“我听说科大的食堂很不错，至少比我家那个大学好，听说国家拨款很多。” 女生们都笑了，“对哦，你家也住在大学里。你家那个大学好吗？” “庐州理工是工科的，工科专业好，最近几年最好的专业是建筑和土木工程。学理科还是科大好。”意思就是各有所长。 “我听我爸说工科就业前景好。”苏瑞怯怯的说。 “嗯，对，庐州理工的热门专业就业非常好，一般秋招就签走了。不过我们……我们少年班不一样，你们报名的时候应该对学校有一点了解吧？” 3个女生都点头。 科大少年班名声大噪，作为中国第一所开设少年班的大学，科大的名气现在并不亚于北清复交这样的名校，30年后也仍然是中国首屈一指的理科大学。 “少年班一般是基础学科，数学或是物理，专业方向很多，数学有基础数学专业、计算数学、应用数学、生物数学、数学物理，说实话看着这些专访名字我都不知道它们是做什么用的。物理就更多了，核物理、天体物理、光学、应用物理，多得很呢！这些专业不念到博士都很难出成果。” 女生们都是一脸的“不明觉厉”。 “不过现在还不需要考虑太多啦，来来来，先向食堂出发！”康妙玟笑吟吟的一挥手。 新生已经来报到了，食堂也开了一个，4点多钟便有晚饭供应，食堂进门处有职工出售菜票。 康妙玟掏出1张50元纸币，“拿50块菜票，30张1元，60张2角，16张5角。” 职工看她一眼，拿起一旁的算盘啪啪打了一通，确认无误，这才按照她的要求给了她菜票。女生们都学她，买了同样搭配的50元菜票。 “走，先进去看看。” 进了食堂，康妙玟先用鞋底蹭了蹭食堂地板：还行，不黏腻，看来卫生搞的不错，大概因为食堂地板是大理石，比较好清理。庐州理工的几间食堂的水泥地板都积累了几十年的油灰，已经无法清理干净。 103 大学生活，眼花缭乱 罗素 “这地板怎么了？”杨娉婷问。 “地板还行, 挺干净的，我看这间食堂好像才盖没几年。” 其他女生都愣愣的看着她，不懂。 “这说明我们学校有钱呐。”康妙玟眨眨眼，“你们要知道, 10年前大学里还用浴缸装米饭呢！” 震惊！ 女生们全都瞪大眼睛看着她：浴缸装饭！这饭还能吃吗？！ 康妙玟乐得看她们震惊的表情。 苏瑞怀疑的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就可能不是科大或者庐州理工罢了。”以前她见过那些7、80年代的大学老照片, 浴缸装米饭什么的很正常, 那时候也没人嫌弃这嫌弃那。上小学的时候她在斛兵塘附近还见到过蹲在石凳旁边吃饭的农村上来的学生, 当时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学生不在食堂吃饭, 现在想想, 应该是那个学生只买了馒头，但不想同学们看到他买不起食堂的菜，只能就着从家里背来的咸菜，便不在食堂吃饭。 其实这事对她来说已经隔了很多很多年, 但却一直记得。真奇怪，就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陌生人的事情罢了。 科大的食堂很不错, 米饭是大锅蒸出来的, 热腾腾的；还有北方的花卷、馒头、包子、拉面，各种荤菜最贵的不超过3角, 一只大鸡腿只要8角，小一点的6角，女孩子饭量小，可以打2角米饭、6角鸡腿、2角2份素菜，1元钱吃饱吃好，一天吃饭大概2.5元。 要是再省一点，2元能吃3顿，不吃荤菜或者偶尔吃个荤菜, 素菜普遍1角，有鸡蛋的素菜2角。 食堂不提供饭盒，学生需要自己带饭盒，苏瑞带了新饭盒来的，杨娉婷和葛小卉都没有饭盒，于是康妙玟又带她们去校园商店买饭盒，再回宿舍拿自己的饭盒。 葛小卉的妈妈问她们拿饭盒干什么，说去食堂吃饭，葛小卉妈妈马上说：“第一天吃什么食堂！走啦，妈妈带你和你的新同学出去吃。妙玟呀，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吃的饭店吗？” “阿姨，我家不住在这边，不知道呢。不过出了东校门就有一整条街的店面，应该有饭店。” 苏瑞的妈妈田怡也在，忙说：“岑大姐客气了！这样吧，也不要你一个人请，正好我们都在就我们三家一起带女孩子们出去吃个饭，你看行吗？妙玟父母没来，我代妙玟妈妈奚大姐出她那份。你们早上没来，我们和奚大姐一家出去吃的午饭。” 葛小卉妈妈岑女士便明白了，笑着说：“好，你想的周到。” 岑女士开了自家的私家车来的，其他人都没有私家车，岑女士也就没开车，众人一路说说笑笑出了东门，找了一家饭店，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3个女生家长都有点指望康妙玟这个地主多照顾自家孩子的意思，她看明白之后，只能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呀。不过也很好呢，说明大家都是被家人爱着的孩子，这样就很好。被爱着的人会比较单纯，不会搞事。 大概顶多就是娇气一点吧，娇气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 * 91级少年班一共8名女生，少年班管理委员会便将8名女生安排了两间宿舍，再加上前几级少年班的女生，女生数量真的不太多，还凑不够一个班。 周一便是军训，一早7点半到操场集合，少年班单独编队，不跟那些18岁入学的大一新生混编。 少年班到底年龄小了几岁，男生发育晚，有几个还没有康妙玟个子高呢。康妙玟现在身高有168公分了，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身高腿长，就是还是瘦得很，奚绣蓝经常纳闷她吃那么多肉都吃哪里去了。 除了正宗的“少年班”，科大前几年还搞了个“教学改革试点班”，又称“零零班”，招生人数比少年班稍多一点，主要面向高三应届生，零零班的学生大多17、8岁，也不跟少年班在一起编队。 军训为期两周，烈日炎炎下，康妙玟又被晒黑了。 第一天军训晚上，奚绣蓝康卫国便开车过来看女儿，给她带了一保温桶的冰镇西瓜心，甜甜的凉丝丝的，把她叫下来吃完西瓜才让她上楼。还想把她今天的军训服带回去洗，康妙玟觉得这有点过了，果断拒绝。 军训服很好洗，拎着水桶到水房里洗洗就得了，抓半把洗衣粉，洗1遍清3遍，闻闻没有洗衣粉的味道就算洗好。 苏瑞见她拎着水桶出去洗衣服，也赶紧拎着水桶跟上，学她的样儿抓了半把洗衣服，把军训服洗了，拎回宿舍，晾晒在走廊的晾衣绳上。 “晚上能干吗？”苏瑞苦恼的问。 “大概能干吧，现在天气这么热，反正明晚肯定能干。” “我、我在家没洗过衣服。” “没事，随便洗洗，又不会很脏，就是汗渍。” 苏瑞乖巧点头，“也是。唉，好累，都不想动了。” “早点睡觉吧，反正军训也不上课，不用看书。” * 第一天主要是站队列、齐步走，高中军训都学过的，康妙玟幽幽的想，她可是去年才军训过呀。一问其他3人，她们差不多都是跳级的，有从初二跳到高一的，也有从初一跳到初三的，只有杨娉婷跟她一样是高一直接参加高考，因此她也是去年夏天军训。 第二天军训，开始教射击了，上午出操站队列跑步，下午在树荫下面练习射击。 气温如果超过35摄氏度，一般下午军训时间就会拖到3点半或者4点，晚上会在操场上拉练，跑上10圈（4公里），然后在操场上坐着飙歌。今年的教官是从省军区请来的，年轻的士官很认真，喜欢唱流行歌曲，当然还有军歌。 总之，气氛还是紧张团结的。 军训也迅速拉近了少年班45名学生的感情，因为他们年龄都还小，学校方面还特地请教官照顾他们的身体，训练强度不要太大，特别要避开下午气温最高的时段。 军训结束后，大二以上学生返校报到，校园里又热闹起来。 各个社团也开始招新，拉出各种各样的宣传物料，好一点的能做个横幅，次一点的拿几张大白纸出墙报，最会糊弄人的干脆拿个木板糊上白纸写上社团名字就拉倒了。 军训完毕还没有正式开始上课的少年班新生都觉得好新鲜，眼睛都不够看了。 苏瑞挽着康妙玟的手臂，兴冲冲的问：“你想参加哪个社团？戏剧社？音乐社？棋社？” 马上便有人热情招呼，“同学，戏剧社了解一下。”递来一张印刷的宣传单。 康妙玟笑着接过宣传单。90年代初的宣传单还很朴素，做了页面设计，但一点也不花里胡哨，用的纸张也不是什么铜版纸，就是挺普通的胶版纸。上面写了戏剧社的“辉煌历史”也就是演出剧目，莎士比亚戏剧是传统，也有社员自己写剧本演出的剧目，会在科大的大会场演出。 她在庐州理工也去看过学生戏剧社团的演出，大部分时候是不要钱的，随便进去看。学校对社团会有一定的拨款，不过据说这个拨款的数额会有讲究，有的社团没啥活动，能拿到的拨款便很少。 戏剧社需要大量时间排练，她应该是没有这个时间参加的。音乐社应该可以，进了音乐社便可以使用社团的琴房练琴。 辩论社、英语辩论社是两个社团，两个社团有点对立的意思，听说经常互相抢人。 还有学生会，学生会的权利很大，也对社团拨款有表决权。对，学生会呢？学生会可不会招新，学生会才是大学里的实权部门。 康妙玟摸摸下巴：大学生涯也很紧张，要好好学习，听说少年班普遍每周学习时间高达60小时，那就是除了周日之外每天10小时，包括上课时间。 还有选课，科大出了名的就是选课系统非常人性化，学生入校大概是一个2+2的进度，第一年第二年主要上基础课、大课，第三年第四年专业课，但你要是大一就上专业课也行。 这就要在选课上好好琢磨一番了。大学必修课不用抢，但选修课需要抢课，不然一个班只收20人，你选晚了就选不到心仪的课或心仪的老师。 “这些回来再看，现在先去看看能不能交选课表。”先到先得！ 苏瑞也是对音乐社跃跃欲试，手里已经捏了一张音乐社的宣传单，音乐社也有演出，当然凑不齐一支正经的乐队，但凑一个十来人的杂牌非正式乐队也是绰绰有余。 没想到现在学生们都这么卷了，康妙玟惊叹不已。 不过想想也是哈，但凡有点条件的家庭哪家不是恨不得把所有资源砸在娃身上的？鸡娃其实一直是中国传统，不然能有《伤仲永》吗？ 康家父母倒是没有鸡娃，但不鸡娃的下场就是平平无奇尔。 她是今年新生里的头号玩家，最出名的一个，几乎走哪儿都有人能认出她，带给她一些甜蜜的烦恼。虚荣心说它很高兴，就算少年班里其他44人也都是小天才，但其他人的知名度没法跟她比。 去选课也很顺利，她选了一些基础课，《数学分析》、《复变函数》之类，专业课谨慎的选了《拓扑学》、《抽象代数》，基本上周一到周六除了周三下午只有一大节课，其他都是满课。 苏瑞：震惊！ 苏瑞完全不知道怎么选课，只能找班主任咨询。少年班管委会给了选课建议，一般都是建议第一年修基础课，康妙玟因为之前上过几门大学数学基础课，她的选课跟其他44人都不一样。 104 晚自习与周末舞会 哈代 少年班不要求大一就必须确定专业方向, 所以大家的选课五花八门，有的偏数学，有的偏物理，开学第1周、第2周是选课试听阶段, 两周内完成选课。 各专业的培养方案已经发布, 各专业的基础课偶有交叉, 再咨询班主任或认识的本系教授, 定下选课表。康妙玟的优势在于早已在集训队认识了若干科大数学教授, 单墫教授和苏淳教授都为她订制了选课表, 她再根据自己的喜好和试听后的结果选择课程。 另外还有可以免修或免听的课程。她之前已经学过几门基础课, 于是申请了《高等代数》免听、《数学分析Ⅰ》免听，免听是可以不去听课，但要写作业和参加考试，这样她可以多选两门课, 充分利用时间。 选好课程后不得旷课和旷考，但允许退课, 学期的第8周是中期退课周, 提交退课申请后即可，退课不参与GPA计算, 也不用考试。必修课、实验类课程不允许中期退课。 课程还有分类，除了公共基础必修课之外，《数学分析》等属于学科群基础课，之后还有专业核心课、专业方向课。 康妙玟算来算去，没有时间修二外，科大也没有要求修二外，第二外语可以选修，有俄语、法语、德语、日语、西班牙语等等。英语是公共基础课, 还有思想与法律基础、基础体育、军事理论、科学与社会研讨课等等，她的课表安排得满满当当。 体育必修，每学期1个学分，毕业要求修满4学分。 毕业要求最低160学分。 教授们都要她现在把学分多的课程先上了，大一嘛，年富力强（大雾），把最占用时间的大课搞定。 开学第1周，康妙玟还没有上晚自习的觉悟，倒是已经去社团开了几次会了。她参加了音乐社和书法社，书法社每个学期会搞一两次书法展览，要是能拉到赞助的话还会搞个书法大赛；音乐社每学期会排练一次演出，有时候还会跟戏剧社合作排演音乐剧。 学长们都说大一不进社团，到了大二是真没有时间了。 音乐社中西合璧，有二胡、笛子、箫，还有大杀器唢呐，唢呐一出谁与争锋；西洋乐器钢琴、小提琴倒是都有，也有考过级的，不过进了科大学习压力很大，很多人都是大一兴致勃勃进来，大二大□□出。 少年班一年级新生大部分都兴致盎然进了社团，男生进什么体育社、摄影社，女生里隔壁宿舍4名女生暂时不知，康妙玟的舍友里，苏瑞同样进了音乐社，杨娉婷进了棋社，葛小卉进了校刊《中国科大》。 第2周，康妙玟发现……少年班的同学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 音乐社还算照顾她这个大一新生，给她晚饭后6点到7点的练琴时间，7点多回了宿舍，洗洗上床，看1小时书便睡觉。 结果楼上男生10点多才回来，踢里踏拉走路，吵得很。 “苏瑞，男生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她纳闷的问。 “他们上晚自习吧，我也准备明天去上晚自习。”苏瑞也跟她一样在音乐社练琴，只是房间不同。 康妙玟震惊：“晚自习！我就没上过晚自习！” “什么？你没上过晚自习？”杨娉婷9点回来了，洗漱、洗衣服，刚进门。“那你上高一晚上都干什么去了？” 她想了一下，“我高中也是在我们大学的附中，高一不上晚自习，因为有一半学生住在外面，晚上担心不安全。反正我是没上过晚自习。” “那你们学校管的挺松的啊，我们都是上了高中就有晚自习了。” “娉婷，你是不是去上晚自习了？”苏瑞问。 “对，不过我不学那么晚，我姑姑说别太晚回宿舍。妙玟，苏瑞，你明天要一起去上晚自习吗？我们一起去一起回来。” “我还要练琴的。我看看能不能把练琴时间提前一点，要么早一点要么晚一点……还是早一点吧，然后练琴时间缩短一点。7点上自习，9点回来，这样9点半就能睡觉了。哎呀！不行！楼上男生回来的太晚了！” “还是要跟男生同步。哎，妙玟，要不你跟男生商量一下，大家都一起回来，这样就寝时间也不会受影响。”杨娉婷说。 葛小卉也洗好衣服回来了，“就是啊，男生太吵了！” “行，那我明天中午去跟他们提一下。” * 康妙玟第二天中午上楼问了男生，他们在哪里上自习，他们有去图书馆的，也有在教学楼里随意找教室的，占座位都是先到先得。现在大学还没有扩招，中科大更是小而精，一年招生人数加上少年班和零零班也不到600人，有足够的教室容纳学生自习。 第二天晚上，楼上男生吃过晚饭先去占座位，杨娉婷和葛小卉回宿舍换了衣服再去教室，康妙玟和苏瑞练琴之后直接去教室自习。 其实在宿舍也能自习，但宿舍就像在家里差不多，东摸西摸就是不想学习，效率不高。在教室自习有个学习氛围问题，大家都在学习，你也不好摸鱼了。 每天自习的教室是流动的，早去早占位。图书馆也有自习室，图书馆的环境好一点，因此更抢手。 第一天集体自习感觉很不错，大家埋头看书、做作业，偶尔会交流一下作业问题。9点一到，有人问，还要继续吗？ 康妙玟看看手表，“走吧，没理由大一就要自习到11点。” 同学们都笑了，赶紧收拾书本离开教室。 回宿舍的路上不知道谁开了头，大家纷纷表达来到科大的感想，科大相对北大清华来说校区不大，对那些没有从小生活在大学家属区的孩子来说，科大是盛满他们巨大期望的地方，大学里哪哪都是新鲜有趣的，那么多的社团、那么多人！大家看起来都很聪明的样子！老师教授们也都很好！ 康妙玟一直没说话，一个男生问：“康妙玟，你觉得科大怎么样？” “科大挺好的。” “哎呀，你这句太套路了，多说一点嘛。” “没什么好说的嘛，我家就在庐州，以前来过科大上培训课，我没多少新鲜感。” “哎呀，到底你跟别人不一样。”另一个男生羡慕的说：“你在你们安徽名气很大，又出国比赛，你就不会觉得……” 康妙玟马上打断他，“进了科大的门，生是科大的人，死是科大的死人。科大当然很好了，之前北大的老师也跟我谈过，他们就没法像科大这样可以自由选课、选专业，你进了北大清华，专业都是提前决定的，顶多就是转系或者转专业吧。” 同学们都点头，“这一点确实很好。” 杨娉婷问：“那你决定学什么专业了吗？” “还没想好，反正大二再选专业也来得及。” 于是又讨论起学什么专业。基础数学看起来好难，但应用数学应该不错；核物理也挺高大上的，天体物理好像更有逼格。 正热闹的说着，忽然，一辆自行车停在康妙玟面前，吓了她一跳。 “康妙玟。” 来人身高腿长，浓眉大眼，是少年班的学长，康妙玟第一次来参观科大的时候见过的鲁青雁。 康妙玟还记得他，“鲁青雁？我以为你已经毕业了。” “没有，今年大四。刚下自习？”他看着这些孩子手里的书本。上了大学之后，这些平均年龄15岁的孩子们迅速学会了课本里夹根钢笔就去上自习的范儿。 “对。” 苏瑞小声问：“妙玟，这位同学是谁啊？” “也是少年班的，大四。” 鲁青雁微笑，“我叫鲁青雁，欢迎大家来到科大少年班学习。” * 作为科大的“老油条”，鲁青雁很快得到了大一新生的好感。一路一起回到宿舍楼，他叫了康妙玟一声，“等一下再上去。” 他锁了自行车，车锁“咔哒”一声响。 “到了科大感觉怎么样？生活方面还习惯吗？” “都习惯了。” “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找你？”她不解，“你是不是该申请国外学校了？” “是啊，你也知道……在本校继续深造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数学物理还是欧美最强。” “你想去哪所大学？” “普林斯顿或是MIT。你呢？你有什么想去的大学吗？” “说不好，我觉得都挺好。是不是要看导师？” “对。你要是学纯数学可以去哈佛，丘成桐在哈佛数学系。不说这个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这些。我问你啊，你来科大还没见识过科大的校园文化吧？” 她摇头，“没有，这不是才开学第二周吗？” “周六晚上有舞会，你要不要参加？” “什么舞会？”刚问出来就明白了：懂了，就是那种学生舞会嘛。 90年代初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电脑游戏，年轻学生的社交活动十分匮乏，要么去校外的录像厅看港台欧美片，要么就是学校里每周都有的学生舞会，通常都在食堂举行，别的场所容纳不下数百人，食堂晚上停止供餐后，就给学生们开办舞会。 跳舞吗？好像……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的，她还是个宝宝呢！ “你多大？”她忽然问。 “肯定比你大。”他笑着说了一句废话。接着便说：“19。” 嗐，还是19岁的大男孩呢！ 月光隐隐，路灯润黄，照在他俩身上。 影子踩在脚底。 “好吧，你周六下楼喊我。” “就在楼下见吧，7点。”鲁青雁想了想，“明天要不要一起打羽毛球？你的课表呢？明天下午几节课？” 105 羽毛球与老友记 图灵 “明天周三, 下午不是只有第三大节有课吗？”周三是大学固定的政治学习时间，所有有编制有岗位的员工（此处包括教授讲师系主任科室职员）都必须参加，所以周三一般只有第三大节有课。 “对，我忘了。”他抱歉的说：“你会羽毛球吗？我可以教你。” “会一点, 没怎么玩过。” “不难的。走, 上楼。” * 回了宿舍, 3个女生都围着她, 嘁嘁喳喳问个不停, “是少年班的师兄吗？”“你怎么认识他的？”“我们少年班居然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师兄！” 康妙玟确定肯定重点是最后一问。 女生们进了科大之后最失望的一点大概是……科大没有帅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作为理工科名校, 科大男生质量普遍堪忧，稍微长得五官立体一点的都会比较引人注目了，绝大多数男生都是普通相貌，每天见面甚至都记不住长相。 康妙玟有着照相式记忆, 但对完全没有外表特点的人也没有什么记忆点，不会浪费脑细胞记住他们的长相。 别说男生会评价女生的相貌外表, 女生也同样, 但女生们不会无聊到逐一点评，只会泛泛的说上一句“没有好看的男生”。 哈！ 大家都普遍的“难看”, 也就不值得多说什么了。 鲁青雁长得好看吗？康妙玟觉得也就是个“不难看”吧。你要是对比明星什么费翔啊郭富城啊，那肯定一般般啦。 女生们嘻嘻哈哈的，“那要看跟谁比吧，跟我们班的男生比的话……嘻嘻，不说啦，不然妙玟要害羞了。” 康妙玟莫名其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之间很坦荡好吗？君子坦荡荡！” “鲁师兄把你留下来跟你说了什么？”苏瑞好奇的问。 “说周末食堂有舞会，问我……们女生要不要去玩玩。” “啊, 舞会呀！可我不会跳舞！”杨娉婷轻呼一声，“会不会很好玩？” 嗯，90年代初，跳舞还是一件非常“西方化”的事情，别说普通大一新生会觉得好奇又激动，少年班的未成年女孩当然就更好奇了。 康妙玟努力回忆，“可能吧，科大男生多女生少，只要你想跳舞，一晚上都不会停下来。” “哇！”女生们又惊呼起来，还脸红了，“多害臊呀！我长这么大连爸爸的手都很少握。跳舞是不是这样——” 葛小卉做了个姿势，左臂虚虚的弯起，右臂稍微伸长，仿佛对面有个透明的舞伴，笨拙的前后左右挪动双脚。 苏瑞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趴在杨娉婷背上。 “差不多差不多。你会跳舞啊？” “表哥他们常偷偷去舞厅跳舞，不过他们说我还是小女孩，不带我去，也不教我。妙玟，我们周六晚上一起去好吗？” “行啊。” “你不回家了吗？”苏瑞问。 “我……”她周六下课后就回家了，回家再吃晚饭，周一上午康卫国上班之前把她送回学校。“我给我妈打个电话，星期天早上再回去。” * 少年班的同学们陆续交上选课表，大部分还是按部就班根据少年班管委会的指导性学习计划走，少数竞赛生选择了更深一点的课程。除了康妙玟这个两届IMO金牌得主之外，少年班还有一些国家一二三等奖学生，都是提前接受过更好的数学教育的学生。 康妙玟的选课表经过少年班管委会的讨论，决定先这么着，目前的课程她应该能学得下来。 周三下午，第三大节课下课之后，鲁青雁带着羽毛球拍到了操场。 过了十几分钟，康妙玟来了。 “随便玩玩吧，天还是挺热的。” 不到4点，阳光依然炽热，康妙玟换了一件T恤，穿了一条方便运动的短裙裤，脚上一双帆布鞋。为了遮阳，戴了一顶没有帽顶的网球帽。 帽檐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小小的羽毛球在球网上空飞过来飞过去。康妙玟自觉自己羽毛球打的不是很好，之前在家跟张娅宁她们一起打球，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的菜，谁也不嫌弃谁。 鲁青雁的羽毛球水平应该更好一点，他很巧妙的几乎每一球都打到她身前，10个球能接到5、6个球，不至于总在捡球。 打个十来分钟他就会停下休息，走到一边喝水：他带了一只暖水瓶，里面放着凉白开，又带了两只带盖的搪瓷水杯，一只旧的显然是他自己的，一只新的。 “知道你肯定不记得带水杯。这个杯子是新买的，给你。凉白开，凉白开最好。” “谢谢。”她大方道谢，接过水杯。 玩了快一个小时，浑身是汗，一瓶凉白开也喝完了。 “累不累？”鲁青雁走到球网这边，伸手示意她将球拍递过来。 “有点累，今天不用跑步了。” “你每天什么时候跑步？” “早上，或者下午下课后。” “挺好的。” “你呢？你就每天打羽毛球？” 他笑笑，“是啊，不打球就跑步。” “不踢足球吗？篮球呢？” “篮球会一点，但也不怎么玩。”他从长裤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递给她，“擦擦汗。一起去吃饭？” “刚运动过就去吃饭？” “慢慢走回去，休息休息。” 他一手拎着暖水瓶，一手拎着羽毛球拍。康妙玟便用布袋拿了两只搪瓷杯跟在他身后。 “刚进学校不要着急，有四年时间呢。或许你想早一点毕业？” “是有这个想法，我刚买了学法语的书和磁带准备自学，可能以后会考虑去法国。” “法国也不错。” “还不知道你学的什么专业。” “数学物理。” 那就是应用数学了。 “你呢？”他问。 “还不太清楚，我不是很懂……”其实是完全没有想好自己的发展方向。 “你喜欢数学吗？” “还行。很喜欢，数学其实很有意思。” “以后会出国吗？” “有这方面的想法。” 鲁青雁点点头，“可以跟你的教授谈谈，教授们会比较清楚你的实力。” 康妙玟笑了笑。 * 回宿舍拿了饭盒，一起去食堂吃饭。 打了1角钱的米饭，打饭的年轻师傅手一抖，多打了一点。1份素菜西红柿炒蛋，1份荤菜鸡腿。饭盒是新买的双层饭盒，上面一层打饭菜，下面一层打汤，例汤不要钱随便喝。 “够吃吗？” “够了。” “我这两条鱼，你吃鱼吗？” “我不吃鱼头和鱼尾。” 鲁青雁便用饭勺将鱼头和鱼尾跟鱼身分开，将鱼身拨到她饭盒里。 “谢谢啊。那你够吃吗？” “不够吃再打别的菜。” 鲁青雁是19岁的大胃口男生，米饭就打了3角钱的，足有半斤。2份荤菜，红烧鱼和红烧排骨，分量还不错，一个不锈钢的饭盆打的满满的。 有人端着饭盆过来，“好巧啊，康妙玟。”在她身边坐下。 坐在她对面的鲁青雁抬头看着那人。 那人笑眯眯的说：“我叫邹言，我是康妙玟的朋友。” * 吃过晚饭出来，邹言抢着把康妙玟的饭盒刷了，还很细心的带了洗碗的抹布。 “滴了洗洁精的，这样能洗掉油污。” 一旁的鲁青雁刷饭盆的动作一顿。 “我自己会洗。”康妙玟微微一笑，但没有真的从邹言手上拿走自己的饭盒。 “小事！”邹言豪爽的说。 他去年参加高考，顺利报考上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但不是少年班，就是普通本科生。老生返校报到后，他马上到少年班这边来找康妙玟，两个人见面很开心。不过两个人学习都很紧张，平时见面不多。 今天还真巧呢，居然在食堂遇到了。 “晚上上自习吗？”邹言问。洗好饭盒后才洗他自己的饭盆，动作很快，不是什么家务活都不会干的男宝了，看得出来大学很能锻炼人。 “嗯，跟同学一起。” “刷好了。我送你回去。” 鲁青雁笑了一下，主动说：“那好，你们一起，我先走了。” 潇洒的先走了。 这人也很有意思。 “你周六晚上回家吗？” “嗯？”康妙玟瞥他一眼，两人并排走着，邹言个子不算高，比她高一点，大概176、177公分吧。他提着两人的3个暖水瓶，这分量可不轻。饭盒和饭盆自然只能康妙玟拿着了。 “周六晚上食堂会有舞会，我想请你去玩。”他小心的看着她。 唉，都怪现在的大学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鲁青雁先请我去跳舞了。你会跳舞吗？” “交际舞嘛，很好学的。你会跳舞？”邹言有点闷闷不乐。 “不会，就去玩玩。” “我可以教你。”他努力挺胸，“一点都不难，很简单的，你几分钟就能学会。” 真的对她很有信心！ “你平时都做些什么？我是说，上课之外。” “练琴，我进了音乐社，一周练琴5天，周六不去，要回家。” “对，我忘了，你家就是庐州的。” “你国庆节回家吗？” “回的。” “几号走啊？” “头天下午，下课就走，坐长途汽车。怎么问这个？” “随便问问。” 沉默了一会儿，“……你喜欢吃石榴吗？我家院子里种了一棵石榴树，石榴很甜。” “不爱吃，太麻烦，一粒一粒的。” 邹言笑了，“是啊，我也不太喜欢吃。” * 将她送到宿舍楼楼下，暖水瓶放下，拿回自己的饭盆，告辞走了。 康妙玟一手提着暖水瓶一手拿着饭盒上楼。她午饭打一瓶晚饭打一瓶，特地买的巨无霸水瓶，一只顶两只。在宿舍洗澡的话用一瓶热水就够了。 106 蹦擦擦蹦擦擦 泰勒 要说学校住宿最不方便的就是洗澡了, 总不能每天都去公共澡堂吧，好麻烦的。于是很多人就选择在水房或卫生间冲一冲。条件有限，也只能如此了。 她还好一点，每周还能回家好好洗一次, 几个女生都抱怨好几次了, 但抱怨也无用, 只能自己克服。 回了宿舍, 苏瑞说：“晚自习吗？” “嗯, 先去练琴。” “你钢琴已经弹的很好很好啦。” “你怎么知道？” 苏瑞得意的昂着脸, “我就是知道！” “你的小提琴学的怎么样？” “也不错。” “你觉得我们学音乐有用吗？” “不知道。妈妈希望我能学个艺术类的, 其实她想让我考音乐学院而不是科大。” “那你为什么又来考少年班？” “因为……我的数学物理学的很好。”苏瑞眨眨眼。 “哈哈哈，是个好理由。” 两人拿上晚自习要看的书，一起去了琴房。 琴房很阔气的有一台三角式钢琴，音乐社有演出的时候会将钢琴抬去大礼堂。三角钢琴的音色要比立式钢琴好很多, 毕竟价格都不一样，用三角钢琴练习的感觉也不一样, 问就是很爽。 进了音乐社才发现, 音乐社的社员很少很少，不超过10个人。康妙玟都惊呆了, 感觉……上了贼船似的。社长说音乐社每年都必须有演出，不然校方可能会取消音乐社。戏剧社倒还红火，大概因为门槛没有那么高，没有表演基础也可以加入戏剧社。 其他社员对她和苏瑞说，科大是个文化沙漠。这个比喻既实际又有点好笑，不过可见科大的文艺氛围确实一般。现在的大学生还很朴素，没有动辄就是“男神”、“女神”的说法，大部分学生都在卷, 上课作业刷题自习。就像邹言对她说的，师兄师姐们说了，科大的4年就是再多4年高中。 普通高中生的生活就是卷，狠狠的卷；到了科大，还是卷。 苏瑞带了自己的小提琴来学校，放在琴房里，锁在柜子里，今天她没有开柜子练琴，而是坐在一旁看着康妙玟练琴。 “其实我不喜欢小提琴，小提琴也要天天练习，小时候我一边哭一边拉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快乐。” “那你还带着小提琴来学校？” “妈妈一定要我带上。” “你没考音乐学校，你妈妈不生气吗？”一串音符从她手指下流泻而出，流畅动听。 “是很生气，但又能怎么样呢？” “说的是啊。”疼爱孩子的父母最终会妥协。 “你呢？你学钢琴不是为了考音乐学院吗？” “噢，不是。” “那为什么？你的时间门难道不是都用在学习上吗？你还要比竞赛，我看你都没有什么玩的时间门了。” “玩？”康妙玟微笑，“玩什么时候都能玩，学习很有趣，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苏瑞一脸的“你是什么怪物”，“没人会觉得学习很有趣。” “怎么会呢？我不信。学习真的很有趣，你不觉得那些什么泰勒展开式、勒让德多项式之类的很有趣吗？” 逗笑苏瑞，“你说的名词我听都没听过。” “你会的，以后你就会听到了。” “你们竞赛生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康妙玟假装大惊，“什么？这里难道不是地球吗？” * 一会儿邹言来了，没敢说话，悄悄走到钢琴旁边。 聚精会神弹琴的女孩没有注意到他的来到，她乌黑的发丝披在肩头，指下流泻而出的音符似乎环绕着她，在他眼中谱写出一份彩色的乐谱。 他很喜欢这幅场景，很……怎么说呢？她跟别的女孩不一样，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说不清楚。 仅仅只是这么安静的看着她就足矣令他心情愉快。 苏瑞倒是很高兴，小声说：“邹言。” 邹言笑着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别打搅康妙玟。 苏瑞抱歉的吐了吐舌头。 城市女孩各有各的美好，随随便便就把他这个县城男孩衬成土狗。师兄说，科大无美女。师兄实在是错很大。 师兄还说，进了科大就要做好准备，单身到30岁。 30岁！17岁的少年压根想象不到自己30岁会是什么模样！ 他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意思，但从来不曾了解过爱情是什么。女孩……她们身上带着好闻的香气，脸庞饱满，眼眸如星一般闪亮。 哎呀！是谁发明了这个比喻？真是再巧妙不过！你甚至不知道是星辰落在她眼眸中，还是……她的眼眸就是天幕上的星辰。 那么亮。 闪闪烁烁，照进他心中。 他的胸口忽然升起一丝难以描述的情绪，心跳忽然加快了许多，快得他额头冒汗。 快得仿佛要跳出胸口。 * 他能碰触她吗？ 那在黑白琴键上翻飞的纤秀手指？还是饱满如苹果似的脸庞？或者…… 他看过电影和电视，恋爱的人会互相亲吻，亲吻一定是很好的，不然为什么一讲到谈恋爱导演就要拍他们亲吻呢？ 亲吻……是什么滋味呢？一定很美妙，对吧？ 他心神荡漾，心思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以至于琴声停下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 “喂！”苏瑞在他眼前晃动手指，“你不是吧？你听得入了神。” 邹言回过神，“什么？” “我们要走了，去晚自习。你呢？你不用晚自习吗？”康妙玟收了琴谱，盖上琴盖。 “一起吧。”他拍了一下腋下夹的书和笔记本。 “你这学期都有什么课程？我听说相同的课程不同的系评分会不一样。” “嗯，是有这个说法。不过对你来说不存在。” “嗯？”康妙玟不解。 “学校希望你们少年班所有学生都能达到GPA3.9以上。” “那你是不是后悔没有申请少年班啊？” “有一点。” “你选好专业了吗？” “选好了。天体物理。” 哇，高大上！不明觉厉！ “我以为你会学数学。” 邹言低头一笑，“我喜欢天文学，天体物理很适合我。” 但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前途，一般来说，县城男孩应该选择更有“钱途”的专业，比如计算机方向的工程师，金融方面的精算师之类。不过，能为了理想而选择专业，更令人佩服呢。 * 周六中午，康妙玟打电话回家。 “妈，我晚上不回去了，要留在学校参加活动。” “什么活动？” “舞会。” 奚绣蓝立即警觉，“什么舞会？” “学生会搞的舞会，跟苏瑞她们一起去玩玩。” “那好。那你不要玩得太晚，明天早上让爸爸去接你。” “别太早了，9点吧，我想睡懒觉呢。” “行的。好好玩，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不免担忧起来：到了大学，又是出了名的男多女少的学校，会不会有哪个小混蛋喜欢宝贝女儿呀？玟玟还是个孩子呢！倒是个子高，乍一看像是个大孩子了，其实还是小孩，要是换成外面中学，才是初三呢！ 她又不敢说太多，同事们都说，到了大学，漂亮小姑娘肯定好多男孩子追的，孩子没开窍千万不要提醒她，不然反而搞不好了。她想想也是。母女关系要搞好，不能搞得太紧张，也不能让孩子反感。平时亲密一点，这样孩子去哪里、做什么都告诉她，她随时掌握孩子的动向，这样才是能跟孩子说心里话的好妈妈。 * 周六，女生们下了课早早吃了晚饭，在宿舍冲了澡，换上漂亮裙子。 杨娉婷穿了一条砖红色棉布印花连衣裙，图案是雅致的茉莉花，显得她很是轻灵。葛小卉穿了鹅黄色乔其纱连衣裙，乔其纱在90年代初可以算得上是夏天的高档衣料了。苏瑞则穿了一条白底小碎花泡泡纱连衣裙。 康妙玟有好几条连衣裙，平时换着穿，今天反倒不穿连衣裙，穿了一件红色短袖上衣，一条藕粉色百褶短裙，黑色玛丽珍皮鞋，就是一个很时髦的女孩啦！ 对着门后的镜子看了看，觉得太素淡了，翻出一条红色花卉真丝围巾，叠成长条当做腰带，束在裙腰上，打个随意的结，腰间门便多了一抹颜色。 鲁青雁根本没想到他等的不是一个女孩，是……4个女孩！但到底是师兄了，脸上神色不变，“走吧。” “鲁青雁，舞会人多吗？”苏瑞好奇的问。 “人……挺多的，不过不是每个人都会一直待在舞会上，有很多人来看看就走了。主要吧，我们学校男生太多，女生很少。” 科大男女性别比有目共睹，理工科院校都是男多女少。康妙玟她们到科大只有一个月，已经有师姐们提点：别谈恋爱！好好学习！ 问就是卷！ 不过该社交的时候还是要社交，比如去舞会玩玩什么的。 舞会晚上7点开始，9月中旬，7点已经天黑了。 食堂里的桌椅被挪到墙边摆放，桌子叠桌子，空出中间门的地方给人们跳舞。 大音箱已经搬来，摆在食堂的一侧，放着最新的港台劲歌金曲。 人还不算多，一百多个人吧。女生们好奇的旁观：灯光昏暗，音乐震耳，很有那股气氛了。康妙玟以前去过庐州理工大学的校园舞会，因而对此毫不稀罕。 鲁青雁很绅士的给女生们买了水，也就不算过分直男了。 在一旁围观了几分钟，他便将手中的矿泉水放在一旁的桌上。 “妙玟，我教你跳舞。”伸出手示意。 康妙玟瞥了一眼苏瑞她们，她们都兴奋的看着他俩，像是在看……看戏？ 不理她们。 将手放进他手里，“我不怎么会跳，要是踩了你的脚，你别喊疼。” 他轻笑，“不会的。”是说她不会踩到他的脚呢，还是说他不会喊疼？ 107 学校门口的录像厅 麦克劳林 跳交际舞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嗯确实是上辈子, 早就忘了。一开始她有点紧张，不知道该迈哪一条腿。 鲁青雁是个很好的舞伴，大概身高腿长就是具有优势，动作流畅协调, 舞姿十分优雅。 嗓音也很好听, 还是男孩子清冽声音, 肯定已经变声了, 但没有变成公鸭嗓, 而是很柔和的少年的嗓音, 喊着她的名字——等等, 他怎么居然不连姓一起喊她了？ 就有点怪怪的。 他才19岁，有时候她总觉得他只是个男孩，但等等，她也只有不到15岁呢。 这有点奇怪。 躺平主义一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工作，坚决不卷, 谁想pua我, 我就炒谁鱿鱼；恋爱，随缘,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三不主义大好；美食，马马虎虎有点优先权。 女人都很敏感，鲁青雁忽然请她参加舞会，在这个时代几乎就等于约会了。她当然能看出他喜欢她，或者至少有点想法吧。 不排斥，但也没有什么感觉。 就这样吧。 就那样吧。 音乐停了，但很快又响起, 这次是一首慢歌。 “也许你只是一个最美丽的阴影， 也许是我们前世的约定。 你就是我这一生中在等待的人， 你不知道我寂寞的心， 曾经是一片灰烬。” 少年清冽的嗓音在她耳边唱着，多少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思，才19岁，怎么就寂寞了就灰烬了呢？唱的很好听是没错，但少年唱情歌，感觉不是那个味儿。 跳了几支舞，鲁青雁便说：“累了吗？这里通风不好，太热，出去吹吹风。” “我去看看苏瑞她们在哪里。”转了一圈，没看到苏瑞和杨娉婷葛小卉。 “她们肯定跳舞去了，男生这么多，怎么会让女孩子站在那里？” 也是。男生嘛，要学会主动。而现在的大多数女孩都还没有学会拒绝。男生来邀请，她们肯定会跃跃欲试的同意。 这样也很好嘛，体验一下校园文化。 鲁青雁没找到他买的水，还嘀咕呢，“别人喝过的水也拿。” “算了不要了，再买两瓶。” “你喝什么？可乐吗？” “就矿泉水吧，解渴。” 走出食堂，外面夜风飒飒。 食堂旁边的小卖部还开着，他买了两瓶怡宝纯净水，拧开瓶盖，递给她一瓶。 清凉的纯净水从喉头滚下，滋润了干燥的喉咙。 “走走好吧？”他温柔的说。 于是一路走到了也西湖。 也西湖在科大的地位相当于庐州理工的斛兵塘，周边环境比斛兵塘还要好，科大的绿化搞的也很不错，也西湖旁种满了各种树木，也有合欢树。 合欢花粉致的香气淡淡的弥散开。 两人一边聊着，不知不觉便走到合欢树下。 鲁青雁一伸手，便够到最低的一枝枝丫，摘下一朵合欢花。 环绕着也西湖的路灯淡淡的散发着昏黄的光芒，看不清合欢花本来的颜色。 他刚把合欢花递到康妙玟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有人重重的咳嗽一声。 康妙玟不由得转身看看，马上紧张得倒退几步。 “玟玟，走了。”康卫国平静的说。 “哦，好。”怎么有种被抓包的慌张？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呀。 鲁青雁赶紧跟上，他心里很是慌乱，有点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本能跟上去，嗫喏着喊了一声“叔叔”。 康卫国转头看他一眼，“你也该回宿舍了。” 陈述句而不是反问句，鲁青雁无法反驳，只得回答，“马上回去。” * 回家了也没什么，康卫国只对奚绣蓝说等到她回宿舍，便接她回来。这算啥呢？老爸去接女儿，几点也不算晚。 康妙玟没想到老爸会这么处理，乐得当无事发生。周一返校，见了鲁青雁，他也没问什么。不需要问嘛，本来就没什么事情，有什么好怕的呢？ 每天上学、晚自习的时间过的很快，很快便到了国庆节。本省的、安徽附近几个省的学生一般都要回家。现在还没有什么闹心的长假和调休，国庆节放假三天，对大一新生来说这个节日很重要，他们可以回家跟长辈说说自己的大学生活，他们的长辈也盼望他们能回家。 本地的学生最方便，坐上公交车就回家了。现在家里有钱买私家车的不多，公车私用还是常事，因此各宿舍楼下有不少车停着等着接孩子。 康妙玟啥也没带，上车回家。 刚到家，张娅宁便来找她。 “康妙玟，晚上看电影不？大礼堂放电影。” “放什么电影？” “《淮海战役》。” 嗯，不错，国庆节看主旋律电影，要得！ 《淮海战役》讲的是三年解放战争期间的一场重大胜利，三大战役辽沈战役、淮海战役、平津战役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年轻人其实是不太喜欢这种电影的，觉得老土得很。他们喜欢港台电影，尤其是香港电影，武打片就最好了。 今晚放《淮海战役》，明晚放《辽沈战役》，主旋律得不行。 “要不咱们去校门口录像厅看香港片吧，最近在放周润发和钟楚红的新片，《纵横四海》。我看过了，你看过没有？” 张娅宁吃惊的瞪大眼睛：“你敢去录像厅看电影啊？” “怎么了？不能去吗？” “那里人好多啊！” “没事，大部分都是学校里的学生，不会怎么样的。要不，叫上路景延他们几个吧。” “行。那我在你家给路景延打个电话。” * 校门口的录像厅有好几个，生意火爆！ 今晚放映《纵横四海》、《飞鹰计划》、《见鬼天师》，三部循环放映，票价1元，没看完也不退钱。 康妙玟、张娅宁、冯婷婷、路景延、乔俊之5个人，乔俊之买了票，路景延买了水。 进去正好刚开始放《纵横四海》，确实是一部极好看的商业片，有冒险有打斗有爱情有友情，要素齐全。观众们没有说话的，都忙着看电影呢。其实也不是电影，就是录像带，搞了一台比较大的彩电放映，一个录像厅大概能坐6、70人，再多就实在看不清楚屏幕了。 录像厅中午12点便开始营业，下午人少一点，晚上人很多。 两个男生坐在女生后面，座位是长条凳和方凳，房间里人多，便有点闷。 看完了《纵横四海》，接下来放《见鬼天师》，这几年天师片也很热门，道长林正英主演了一大堆天师片。起先他们都以为这是林正英的天师片，结果看着看着，屏幕上出现了……儿童不宜的画面。 男大学生们“嘿嘿”的笑起来。 乔俊之虽然不太懂那画面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不是正常的电影应该有的画面，马上站起来，捣了捣康妙玟的后背，“走了，这部不好看。” 康妙玟当然看出来这段情节是什么鬼，但不好跟小伙伴说这些是“儿童不宜”，乔俊之说要走，她吁了一口气，立即站起来，“哎呀，太晚了，咱们回去吧。” 5个少年从录像厅溜出来。 路景延也明白过来了，怪不好意思的：这些香港人拍的什么three级片！臊死人！ 找话题岔开，就讨论《纵横四海》好了，两个男主角都好帅呀，用红酒过激光线那段真是精彩得不得了！紧张刺激！钟楚红好漂亮啊，大美人！谁能不爱烈焰红唇的大美人呢！ 帅哥美女，剧情在线，要素齐全，难怪90年代港片能在大陆风靡一时呢！ 康妙玟一边跟他们大呼小叫讨论剧情是多么的精彩，以及发哥和哥哥到底谁更帅，一边在心里想：哈哈！真是别致的体验呢！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录像厅还可以公然放three级片，可能就是时间太晚了所以他们才敢放的吧，抓鬼天师片也能有儿童不宜，也亏那些香港导演能想得出来。 那段剧情是男主角要“阴阳和合”才能下地府斩妖除魔，懂的都懂！ 再算算录像厅一天的收入，他是循环放映，成本是彩电、录像带、房子租金、电费，彩电虽然贵，但现在彩电的质量很好，用个10年没问题，折算到每一天那就约等于无了，算1天10元好了；录像带放个几百次没问题，算1天1元；房租1天5元，电费1天5元，人工一天5元，成本大概是1天26元，放多一点余量，1天30元。 30个人就能回本，观众滚动更新，1天300人算少的，500元也不多，再去掉打点的费用，纯利润1天能有400元！1个月就能上万！还可能不需要交税！ 要不是康妙玟知道自家没有那个本事搞定所谓“黑白两道”，她都想租个门面开录像厅了。 果然这个时代想要赚钱还是非常容易的。 家里现在买了两套门面房，一套在南园新村附近，租给人开饭馆，一个月租金300元；另一间在长江东路上，肖老板也在长江东路买了门面房。长江路是庐州的中轴路，市中心就在长江路两边，市口非常好，也是租出去了，租给人卖服装，租金一个月500元。 光是两个门面房就能收800元房租，也不怪奚绣蓝现在看不上刚涨到100元的工资了。 奚绣蓝一旦开发了赚钱的思路，想法那是多多的，买了一台冰柜放在小饭馆门外，一个月60元雇了一个18岁的女孩看冰柜，冰柜里有饮料、雪糕，还有冰啤酒，夏天小饭馆生意好，几个人聚在一起搓一顿总要喝几瓶啤酒吧？一夏天光啤酒就卖了1、2千瓶，这还是附近有竞争对手的情况呢。要是没有竞争对手，一个暑假能卖几千瓶。 一瓶啤酒赚不到1元，大概能赚3角到5角，几个月的夏天卖啤酒就能赚几百块，薄利多销，也很可观。 108 泼彩花鸟与大闸蟹 埃斯特曼 男孩们把女孩送回家, 这才分别骑自行车回家。乔俊之到家已经9点多快10点，年宝莉坐在客厅沙发上，见他开门进来，抬头看他。 “去哪里了？” “去找路景延了。不是跟你说过吗？” “是去找康妙玟了吧？” “妈！”少年有点脸红。 年宝莉叹气：这个傻小子！ “妙玟已经是大学生了, 你还在上初中。” 扎心了, 老妈。 “妙玟是好女孩, 妈妈也很喜欢她。” 少年的眼眸立即亮起来。 唉, 傻小子。 “她那么好、那么优秀, 你也要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 不然……她眼里看不到你。” 唉！ “我知道了, 妈妈。” 少年三步两步上了楼，年宝莉看着儿子的背影，不禁摇摇头。上楼回了自己卧室，乔杉春问：“俊之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年宝莉感到心累, “知好色则慕少艾，是天性, 我们还能逆天性强行制止吗？罗密欧朱丽叶看过没？越不允许就越拦不住。再说人家康妙玟肯定没那个想法, 我除了鼓励我们的傻儿子，还能怎么样？” 乔杉春笑着问：“那你怎么说的？” “妙玟都是大学生了, 他不努力追上人家，人家都不会看他一眼的。” “你也不怕把俊之打击的没了信心。” “不会的，我儿子我知道，他肯定会加油学习。听说张娅宁中考过后就要考高一期末考，直接升高二，要不，你问问俊之，跳级也是可以的。” 乔杉春却说：“我想往北京军区活动, 要是我调去北京，你们娘俩跟我去北京。北京大学比庐州多得多，俊之户籍转过去，比留在庐州好，机会更多。” “那你跟他谈谈。我就怕他不愿意走。” “这你就不懂了，跟他这么大的孩子谈话，眼光要放长一点。他喜欢人家小姑娘，可他俩都还小呢，等他上了大学，他要还是喜欢人家，也能跟人家有共同话题。”真的会有共同话题吗？乔杉春相信是没有的，等儿子上了大学，人家小姑娘应该已经大学毕业了。 他不觉得少年的懵懂爱情会有结果，但不能简单粗暴的将真相揭示出来，14岁的男孩不会知道“世事无常”，他只会一心想要跟爹妈抗争。 康妙玟压根没想过小伙伴的少年心事，她被一则好消息砸晕了：季老师告诉她，他明年要开个人巡回画展，预期将在北京、上海、成都、广州、香港展出，五城展出之后，回到老家庐州再展出一次，他计划在自己的个人画展上带携得意弟子，就是她，康妙玟同学。 有被惊到！ 出乎意料的惊喜！ “我可以吗？”她不太确定的问：“总觉得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 “国画的技法你都已经掌握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绘画这种事情不是年限越长画的越好，‘灵气’这种特质可望而不可求，你有技法有灵气，已经有资格开画展。” 康妙玟眼睛一亮：好呀！这话我爱听！ “现在跟你说，就是想要你这一年多画一些画，其他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好好画画，到时候我挑几张。” “嗯嗯！”她连忙点头，“我一定好好画！” 开心！这可是对她的绘画能力的重要肯定呀！算起来她学国画也就两年多吧，国画从画风上分写意和工笔两大类，题材上分山水、花鸟、人物三大类。近现代国画大师辈出，张大千、徐悲鸿、齐白石、徐燕孙、吴昌硕、傅抱石等等，数不胜数。徐悲鸿的骏马、齐白石的虾、李可染的牛，都是国人如雷贯耳哪怕你压根对艺术毫不关心都知道的。 这就是“个人特色”。 季鸿羽擅长泼彩写意花鸟，康妙玟也就学的泼彩写意花鸟，夏天荷花，冬天腊梅，春天月季、迎春，秋天桂花、菊花，基本有什么画什么。写意不像工笔那样追求细节，更强调“意境”、“以意为之”，她很喜欢这一点。 泼彩从泼墨进化而来，古已有之，只是后来失传，今人重新发现。张大千旅居南美巴西期间，从泼墨到大泼墨，发展出了大泼彩，在画面上大面积使用泼彩技法，但又仍然是中国画的本质。工笔画的技法还有重彩，跟泼彩很不相同。 康妙玟用水墨画荷叶和桂树，而用泼彩画荷花和桂花，笔触轻灵曼妙，画面层次分明，浓淡适宜，用大白话来说，就是“很好看”。 回家便翻出之前的画稿，一张一张的翻看。 今天国庆节，上午去了奚外公家，跟外公外婆姨妈一家一起吃了午饭。华江今年小学五年级，明年就要小升初，他妈奚绣娟现在看他学习看的很严，华江的成绩还不错，目前能在班级前三。小学嘛，也没有什么知识难点，真的只要听课加好好做作业就行了。 奚绣娟说要借康妙玟初一课本和课堂笔记，准备让华江从现在开始学初一课程，康妙玟为表弟默哀一秒钟。竞赛方面，庐州市每年都有若干针对中学生的比赛，奚绣娟现在明白了搞竞赛的好处，准备让华江也走竞赛生的路线，初一数学，初二数化物生，看他对哪一个科目更感兴趣。 这样也行。 大家都在卷，你不卷，你就落后了。 奚绣蓝进了书房，“你在找什么？” “看看我的画稿，找几张画的好一点的。” “我以为你给你表弟找书呢。” “初中的书没了，课堂笔记倒是有，但不全，有很多课我都没上。” “书怎么没了？” “你忘了？去年暑假你就把书借给你同事的孩子了。” “哦对对，我忘了。借给谁来着？我过几天找她要。” “她要是还用，我就找窦海骊借吧，他初中的书应该都留着呢。” “那正好，你给窦海骊打个电话，你爸爸明天请窦家父子过来吃午饭。让海骊明天把书带过来，好吧？” “行，我来给他打电话。” 搬了新家还是住的很舒服的，钢琴搬到书房了，看书、画画都在书房里，卧室就是睡觉的地方。房间面积没变，同样的设计同样的房型，但因为没了书桌和钢琴，房间看起来也宽敞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还没有装空调。 算了，毕竟现在空调可真是太贵！ 她没跟妈妈说季老师的画展，还早呐！但也没找出几张满意的画，看来，还是要抓紧时间多画几张。现在最头疼的是学业太紧张，在学校里基本没有时间画画，不行就减少练琴时间吧，她又不是要当个钢琴演奏家，每周练琴6天也太多了一点。 绘画还是要每天画，哪怕只有10分钟时间呢，时间嘛，挤一挤总是有的。 窦海骊第二天带了初一的全套课本过来。 窦长青跟康卫国俨然已经混成了好哥们，两家来往密切，平时康卫国爱好钓个鱼，下个棋，窦长青的棋艺跟他半斤八两，学会了钓鱼，俩人每个周日招呼着到郊外去钓鱼，哥俩好，感情深。 有了车之后，康卫国钓鱼也能跑远一点了。 钓友很多，认识不认识的都能聊上几句。窦长青认识的人也多，电力局的科长嘛，懂的都懂。人脉广，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隐形福利不要太多，逢年过节都有人来送礼，家里吃吃喝喝的啥也不缺。 这不，这次来康家，便带了一篓子大闸蟹，一箱怀远石榴，还给康妙玟带了一条牛仔裙、一双皮鞋。 今年中秋节比较早，国庆节之前便过了中秋节，也就不兴送月饼了。大闸蟹倒还挺肥，个头也大，一只蟹足有康妙玟的手掌大。 她看着活蹦乱跳的大闸蟹都要流口水了！ “我一大早开车去人家塘里自己捞的，小的不要。”窦长青豪迈的说：“知道玟玟喜欢喜欢吃螃蟹，这蟹是好吃，海骊也爱吃，每年我都去我一个老表家里捞，新鲜，个大，满黄！” 奚绣蓝忙说：“哎呀，多谢你想着我家玟玟。” “嗐，奚大姐你客气了，咱们啊，干啥不都是为了孩子嘛。海骊，去刷蟹。” “我来我来，怎么好叫海骊一个孩子动手？” “让他去，他刷蟹刷的可仔细了。” 不但刷的很仔细，连刷蟹的工具都自带。螃蟹没有捆，在竹篓里翻腾，打架打的钳子都掉了好些。刷好后放在一只大钢精锅里，盖上盖子，便听里面的大闸蟹奋勇的想要爬出来，挠的斯拉斯拉响。 康妙玟把钢精锅的锅盖倒着放，拿了一只大碗放在锅盖里，这样便能压住。 “我还以为你会嫌螃蟹吃起来麻烦，不爱吃呢。” “吃起来麻烦，但很好吃。”窦海骊认真干活，仔细的连蟹钳上的绒毛都刷了。 “钳子你也吃吗？” “不，留给我爸吃。他说这种大蟹钳里的肉特别好吃，留着做生腌。” “你老家哪里的？怎么吃生腌？” “就是本地的。不过我妈妈是浙江人，她们那边爱吃生腌，我爸也学会了。” 他很少说到妈妈，之前提过一次，说他妈妈一直病着，就是不知道什么病，也不好问。 一会儿刷完了螃蟹，煤气灶上的大锅也烧开了水，奚绣蓝进了厨房，“你俩快出去吹电风扇，厨房热得很。” 厨房和客厅真是冰火两重天，就算只有吊扇也立即扇走身上的热气。 康卫国说：“玟玟，跟海骊去你书房玩吧。” 窦海骊第一次到她新家来，见她书房里放了立式钢琴、书桌、书柜，进门就是半面墙的书柜，书柜旁边是书桌，靠近窗户；书桌对面是钢琴，钢琴旁边有博古架，放着一些小摆设，还有……相框。 109 春水绿波 利特尔伍德 是在哈瓦那海边拍的, 穿着连身泳衣的少女瘦伶伶的，一脸快乐的笑容。 吊扇开着，风力强劲, 刮得谱架上的琴谱哗哗作响。康妙玟走过去把琴谱收好, 放在钢琴上面。 “你还练琴吗？”窦海骊问。 “练的。你现在学的怎么样了？” “学的……不错吧。”他笑笑。 “坐。” 她把书桌下面的座椅搬出来请他坐, 自己坐在琴凳上。 “你都高二了, 今年要不要出去参加什么音乐比赛啊？” “不用, 未成年没有什么重量级的音乐比赛, 央音也不要求考级什么的, 倒是……” “是什么？”康妙玟很捧场的问。 “我明年想去北京, 去央音附中插班, 然后……参加央音的校考。” “你以后真的学音乐啦？” “当然。” “你为什么不考虑去国外的音乐学院呢？” “出国吗？”窦海骊沉思片刻，“也想过，不过外国音乐学院很难考唉, 我不知道……老师说过国外的音乐学院, 能去国外名校当然好, 但你要想, 考央音是跟中国学生竞争，考国外学校是跟全世界的学生竞争。” “那倒是。但你应该有自信才是。” 他笑了, “但还要有钱。” “没有奖学金吗？可以试试, 找个录音室把你弹奏的曲子录下来，然后寄给学校。你爸爸有门路，能找到录音室的。” 窦海骊侧目, “你好像什么都懂。” “在国外杂志上看到的。”她随口说。“试一试没关系, 万一呢？万一被录取了还给你奖学金，你就能出国学音乐了。音乐学校哪国的最好？” “德国和美国。要是去德国要学德语，德语听说很难。” “难吗？应该也不是很难吧, 我现在在学法语，法语才难呢。” 她说了两句法语，把窦海骊听傻了。 * 大闸蟹鲜美得让人连手指头都想吮吸，满满两盘大闸蟹，康妙玟吃了三只，还想吃，奚绣蓝不让她吃了。 “蟹是凉性的，别一次吃太多。” 呜呜呜呜还没吃过瘾呢。 窦海骊小声说：“想吃？明天我们一起去塘里下网捞蟹。” 咦？还能这样？ 窦长青一拍大腿，“好主意！玟玟可以去看看他们养蟹的塘，挺好玩的。咱们早上去，10点多就能回来了。” 康卫国说：“那也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也要再捞些送人。康干事，你要是需要送人礼物就过去，我明天带你去认认路加认人，下次你自己去就行。” 康卫国一想，他是没需要送礼给上司什么的，但有亲戚要送，岳父岳母那边怎么也要表表心意的。 “行，那我就担你的情，多谢了。” “别客气别客气。”窦科长大气的摆摆手。 吃过午饭，窦长青跟康卫国下了两盘象棋，这才告辞走了。 * 时间门忽忽而过。 到了11月22日，康妙玟15岁生日。 这天周五。 下午5点，窦海骊提着蛋糕盒进了科大校园。 第三大节下午2点到3点半，第四大节下午3点45到5点15。 他来过科大，将科大转了个遍，知道少年班的宿舍在哪里。 11月下旬的天气已经很冷，国庆节的时候还需要开电风扇呢，11月22日就已经需要穿毛衣和厚外套了。 但还是吃螃蟹的季节，大闸蟹快到收尾的时候，窦科长今天才去拉回来秋天的最后一筐蟹。他精心挑选了整整4只大肥蟹，蒸好了，用保温桶装着。她宿舍里住了4个女孩，一人一只。 或者他们也可以在外面饭店偷偷的把4只大闸蟹都吃完。 “窦海骊。”女孩清脆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女孩穿着藕粉色短大衣和牛仔裤，微笑着向他走过来。 “康妙玟。”他的心一阵乱跳。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没几分钟，我算好时间门才来的。” “你下午没课吗？” “有课。爸爸帮我拿了蛋糕，送我过来。” “窦叔叔呢？” “他没进来，在校门口把我放下来了。” “不能请你去我的宿舍坐啦。你待会跟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我请同学吃饭。” “可以吗？”他彬彬有礼的问。 “可以的，你这不是还带了蛋糕来吗？我也请你吃饭。” 少年班大概一半同学都接到了邀请，都知道是康妙玟的生日。15岁在91级少年班也算是比较小的，就她和苏瑞年纪最小，俩女孩生日差不多是挨着的，苏瑞比她小12天，12月初的生日。 “我不知道你请了同学，我还给你带了四只大闸蟹，本来准备你和室友一人一只。人多的话没法分。” “那没办法了，要不让厨师切成块，做个香辣蟹吧。” “也行。” * 晚饭在科大东门外的饭店吃的，就是康家的门面房，奚绣蓝上周便来打过招呼，今天晚上女儿要来过生日，摆两桌吧，小孩子吃吃喝喝也花不了多少钱，看着别让孩子们喝酒。 吃过饭点了生日蜡烛，七嘴八舌的唱了《生日歌》，一人分了一小块蛋糕。热闹是很热闹的，也都送了生日礼物，钢笔、笔记本、、发夹、发圈，送的五花八门。 四只清蒸大闸蟹切成块，加上手指年糕、藕片、辣椒，一通爆炒，出锅再放点香菜点缀。厨师手艺不错，香辣美味，当然要是没有配菜就更好了，还是因为准备不足，蟹太少了。 加上配菜，端上来两盆，也很好看。 吃过饭和蛋糕，康妙玟让同学们先走了，说送送窦海骊。 俩人一路聊着，送他到北校门，窦海骊又坚持送她回来，看着她上楼，这才走了。 * 其他人收拾收拾已经去晚自习了，宿舍没人，康妙玟不想动，决定今晚给自己放个假，既不去练琴，也不去自习。 拿出国画颜料、墨水、砚台、毛笔，在自己的下铺画画。 她把夏天的凉席铺在下铺床上，又让康卫国找木匠打了一张床上的矮桌，这样要是不想去教室晚自习就能在宿舍看书了。她主要是为了能在宿舍画画，得闲了画上半小时，要求不高，一周画一张吧。 为了画画，还偷偷从学校里庆祝国庆节的摆花里搬了一盆菊花回来。肖老板听说了之后，给她送了一盆名品“春水绿波”来。 名品确实不一样，花瓣为丝状管瓣，最外几层细细花瓣颤巍巍的向四面八方伸展，花心的花瓣半弯待放；颜色是渐变色，花心深绿，外层花瓣转为黄绿色，俏生生的立在枝头，花型纤巧美丽。 春水绿波立即成了“室花”，4个女孩都很爱护室花，小心浇水，中午还会搬出去晒晒太阳。 “春水绿波”也画到了收尾阶段，今天该上色了。 据说春水绿波起名的意思是“绿波泛光”，正如春水一般富有层次。名字起得很直白，但也确实很贴切。 上好了色，自己感觉非常棒，欣赏了好一会儿。 * 15岁生日一过，仿佛时间门也走的飞快，很快是公历新年，时间门到了1992年。 到了1月便要准备期末考试了，考试周实际两周，大概隔天考一门，考完不用等成绩单，大学生开始大面积返乡。 外地学生有点遭罪，如今火车还没有提速，也没有高铁动车，只有快慢车之分，学校很贴心的提供了集体订票业务，尽量订快车，都知道孩子们归心似箭。 康妙玟上午考完最后一门，康卫国便来接她回家。 家在本地最方便了，也不用带什么回家，就带了一些冬衣。但奚绣蓝怕把被子捂坏了（其实不可能），要她把被子带回家。 老妈发话，何敢不从。她只好又上去一趟，把被子叠了叠，抱下来。 “你妈说被子一个月不盖会有味道，拿回去拆了被面洗一洗，里面被絮要趁天好的时候晒一晒。” 庐州夏天又热又闷，湿度大，又在梅雨区域，每年的梅雨季节很难受，被子放一个暑假确实有可能发霉，但冬天就会相对干燥，不至于会发霉。 回了家怎么都好，每天睡懒觉。在学校习惯了早上7点起床，别人都起来了，你就很难继续睡懒觉了。再说早点起床早点去食堂吃早饭，干饭人绝不落后。 不用上课就可以小小放松一下，睡个懒觉。 也有时间门画画了，一天能画一张，一个寒假除了春节那几天走亲戚，其他时间门都在家画画。冬天冷得很，动辄零下，她才不想天寒地冻的出去玩呢。 张娅宁和冯婷婷来找她玩，康卫国开车送她们去电影院看电影。 “你听说了吗？”冯婷婷问。 “听说什么？”康妙玟茫然，她一周才见她们一次，一见面要说好多八卦和废话。 “乔俊之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去北京了。他爸爸调到北京军区了，听说是立了功。” “他爸爸之前不是在酒泉吗？肯定是在酒泉立功了。”康妙玟想着这小子有点不地道啊，怎么不告诉她？ “对对，是这样的。然后他爸爸调走了，他和他妈妈也能随军了。”张娅宁说。 “也是啊，不然有爸爸跟没爸爸也没有分别了。”康妙玟随口说。 “他都没跟我们道别！”冯婷婷不满的说：“男孩就是没头没脑的！亏我还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呢。” 康妙玟觉得奇怪，“跟你们都没有告别吗？” “没跟女同学告别，他们男生出去搓了一顿。” 啊，可恶！你这个大直男！哦不，小直男！康妙玟使劲回忆以前乔俊之是什么时候走的？实在不记得了，他们这几个军区大院的孩子不太跟教职工子弟玩的。倒是听说有一年下暴雨，一个军区大院的孩子放学回家，被一堵泡散了的砖墙倒下来压死了，然后全市各单位连夜检查各处建筑和围墙。不知道那个倒霉的孩子是谁。 110 少年壮志不言愁 安德鲁·怀尔斯…… 接下来冯婷婷抱怨了乔俊之“不够朋友”三分钟, 直到张娅宁说“别总说他了”，她才住口。 电影是国产片《过年》，讲述了焊工老胡辛辛苦苦在外打工大半年, 赚了8000元钱回家过年, 家里子子女女得知老爸“发了财”，趁着过年回家团聚, 各种要钱。以小家描写大环境大背景，现实中透着狗血，欢笑中透着悲伤, 是一部不可多得的现实主义的优秀影片。 演员的表演也生动真实, 拿出去个个都是这时代的“顶流”, 扮演父亲老胡的李保田、母亲赵丽蓉、大哥六小龄童、大姐夫葛优、二儿子胡亚捷、小儿子梁天、小儿子女友马晓晴等等。 梁天之前出演了《顽主》, 胡亚捷则以一部优秀电视剧《便衣警察》一夜成名, 家喻户晓。3个女孩买了票进场，等待电影开始的时候，便热热闹闹的讨论起扮演二儿子的演员胡亚捷。 胡亚捷浓眉大眼, 相貌英俊, 是父母长辈都会喜欢的英俊又乖巧的“邻家男孩”, 唯一遗憾的就是身高不高，但14、5岁的女孩子也不会在乎身高什么的。她们兴奋的讨论身穿警察制服的胡亚捷一身正气, 正直又善良, 要是有个像胡亚捷那样的哥哥一定安全感满满！ 好吧，也是，她们3个都没有哥哥, 有时候也不免要羡慕有哥哥的女孩，俗话说的好，哥大的不如哥多的。 * 小伙伴少了一个也没有什么感想, 人生就是如此，以你自己为中流砥柱，绝大多数人不过是从你身边流过的流水罢了。朋友如此，亲戚也如此，不来往便渐渐亲情淡薄了。 总结大学第一个学期，就是“忙”和“累”，社交活动被压缩到最低限度，因为选课的原因，跟少年班的同学们交往不多，跟其他大一学生的交往也不多，下课就要匆匆赶向另一个教室，或者赶紧去食堂干饭，吃再多，不到饭点也就饿了。 康妙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对“干饭”这么执着，学业诚可贵，干饭价更高。食堂虽然便宜，但味道也就那样，大锅饭大锅菜再好吃也有限，何况大厨的手艺也并不好，只有周末回家才能吃上好吃的。 家里不差钱了，零食倒是管够的，每次返校都会带点水果、面包之类当早饭，水果会跟室友分享，她们也都会分享自己家里寄来的食物，她很庆幸室友们没有太抠门的，也没有会搞事的，大家相处的很愉快。 要说对科大的哪一个方面最满意，那无疑是图书馆了。图书馆的图书种类丰富，有很多庐州理工大学没有的专业外文图书，英文的最多，其次是俄文、法文、德文，看专业论文说实话还是直接看原文最好。她买了学习法语的书和磁带，一个学期下来，进度喜人，日常对话已经没问题了，接下来该是增加专业词汇的问题。 超强记忆力在学习语言方面的帮助就是记单词特别快，单词量上去了，语法自然而然也就不是问题了。现在缺的就是口语和专业词汇，专业词汇也不是问题，中法词典和英法词典基本管够，还有专门的科技名词词典。 口语有点难，她还没报外语系的法语课，就是去旁听也没有什么机会跟老师用法语对话，好像也没有法语外教。她试着跟肖老板说了这事，肖老板说可以从香港买法语电影的录像带回来跟着学，又说可以暑假去香港上个法语口语班，香港国际化大都市嘛，除了英语之外，肯定也有很多人学法语的。 也是个办法，只要有钱，当然有的是办法。 图书馆里的书多得很，但一次最多只能借两本。她办了借书卡，一周去一次，拿两张借书卡借4本，一周看完，下周一还书借书。 她的速度在少年班里也算得上惊人了，同年级无人能跟她比看书速度，大家顶多只能满足教授布置的课外。到了大学就不只是学好课本那点知识了，课外作业很多，特别是数学方面的课程，你不读课外拓展的书目可能连作业都不会做。 科大还要求所有理工科专业都要学习《大学物理》，据说大物每一年都把一些学生折磨的要死要活。 噢，当然，不包括少年班。 少年班的学生要么是竞赛生，早已习惯高强度的授课和刷题、，要么自有一套学习方法，绝大多数都能跟得上教学进度，有一半人还能学有余力，可以选修更高难度的课程。 比如康妙玟。 但是，也有很残酷的另一面。 “什么？上了大学还能没法毕业啊？”奚绣蓝大为震惊。 “对啊，不能总是挂科，挂科达到一定的比例就不让毕业了，就是没有毕业证、没有学位证。” “挂科？” “就是不及格。” “哦哦，懂了。就是，不及格可不行。不及格的多吗？” “不少，大概百分之十的人没法毕业。” 奚绣蓝皱眉，“哎哟！那不是白上大学了吗？” “是啊，很多人挂科太多，学校就会让他们主动退学，他们还可以来得及重新高考。要是被开除就要隔一年才能高考。” “啧啧，好不容易考上科大那么好的学校，怎么不好好学习呢？想不通。” 康妙玟也想不通。也许是那些学生没有父母监督，就没有自制力，只想着玩了吧。毕竟能考上科大说明脑子不笨，但玩总是令人愉快的，抵抗不了“玩”的诱惑，不能明白“延迟快乐”的道理，也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奚绣蓝非常相信女儿，问都不问她的学习成绩，这也是一种良好的身为父母的素质，他们更关心她是否快乐，躺平也好，努力学习成为小天才也好，在他们看来，差别不大。 这样，康妙玟也觉得非常舒适，不会担心回了家还要被父母催着学习。 她是很自觉的人，放假也会看很多书，会去省图书馆借书，只给自己放了3天假，从除夕到大年初二没有看书，除夕去外公外婆家过年，吃了年夜饭回家看春晚。大年初一自家一家三口在家过节，父母的同事过来拜年，今年来拜年的人比往年都要多得多，张娅宁父母带着张娅宁来拜年了，下午康家父母也带着康妙玟去张家拜年。冯婷婷家没来，是因为她家又去上海过年。 大年初二回娘家，钱外婆喜滋滋的特意带大孙女去下面小卖部买糖，其实家里零食糕点啥都有，老太太只是想让人看看她的14岁读大学的大孙女罢了。康妙玟好脾气的回答街坊邻居的问话：科大挺好的，保送进去没考高考，学习很紧张，大学嘛就那样不是很稀奇，学了什么啊？一句话讲不清楚；专业还没定，不着急；学出来能干什么？还早呢，要读到博士。 街坊邻居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乖乖隆地咚！博士可不得了！以后一定坐办公室当领导，对吧？ 好像……也没错，她笑着点头：大概吧。 钱外婆炫够了大孙女，这才美滋滋的回家。 * 一个月的寒假也很快过去，第二学期开学了。 大学也有学科知识竞赛，教授问康妙玟要不要参加大学生的知识竞赛，数学物理都有，也是国际的，但康妙玟表示拒绝，已经搞了两年竞赛，累了，换个花样吧。 书法社消沉了一学期，这学期终于拉到赞助，准备在五四青年节举办一次书法展暨书法比赛，早早跟社员们打了招呼，要求社员们积极参与。康妙玟便临了一篇《升仙太子碑》全文，书体为行草书。此碑文由千古女帝武则天亲自书写，刻碑至今一千多年，临摹者众多。 女帝是女性立碑的第一人，但她留下的墨宝不多，《升仙太子碑》的碑额“升仙太子之碑”六个字是难得的飞白体，碑文2000余字是行草书，另外有一份5000余字的小楷《金刚经》现在收藏在法国国家博物馆中。后世书法大家都认为女帝的书法气韵高雅，妩媚而不失刚健，颇有丈夫之风。 嗐，谁还稀罕跟你们臭男人相提并论吗？她就觉得以武则天的政务繁忙，还能时常练字，76岁了仍然能写个2000多字的碑文，实属天纵奇才也！ 要不是男人一直占据了话语权，从古到今的女书法大家不知道能有多少咧！ * 数学学习除了上课、看各种著作之外，还要紧跟国际学术研究，为此，科大图书馆订了好些欧美科学数学杂志，想要在数学领域出人头地，发表论文是重要一步。国内大学对能发在国外专业杂志上的论文有一套计算方法，那些著名的专业杂志大家都挤破头想发论文，但又谈何容易！ 教授们公认的数学四大神刊是：《数学年鉴Annals f Mathematics》、《数学新进展Iines Mathematicae》、《数学学报Acta Mathematica》、《美国数学会杂志Jurnal Of The Ameri Mathematical Sciety》，影响因子由高到低，除了《数学学报》之外，其他三本都是美国期刊。 中国数学家在这四大神刊上发表的论文屈指可数。 另外数学界还有一个重磅大事：4年一度的数学家大会（Iinal gress f Mathematis），最近一届数学家大会将在1994年瑞士苏黎世举行，就算没有资格上台发表演讲，但要是能去围观，那也是一次非凡的经历！ 康妙玟决定给自己弄个邀请函，但如何着手呢？这是个问题。 111 乔俊之来信 尼古拉·伯努利…… 国际数学家大会的牛逼之处在于, 它将地球上最聪明的脑袋瓜子集中在一起讨论问题、展望未来，并且颁发奖项，大会期间将颁发有“数学诺贝尔”之称的菲尔兹奖、奈望林纳奖（计算机科学）, 这两个奖项都只颁发给40岁以下的数学家，可以说含金量十足。 大会期间还会有几十场报告, 分为1小时报告和45分钟报告, 各国数学家都以得到报告邀请而为荣。早年数学家大会都没有中国数学家什么事, 直到陈省身横空出世, 之后又有丘成桐，在他们的影响下, 经过了漫长的动荡十年之后, 前几届大会才有中国数学家的身影。 看看数学家大会的历史, 康妙玟不禁唏嘘：落后就要挨打, 人家干啥都不带你玩。 国内顶尖名校的顶尖数学家也早已在为数学家大会做准备, 做课题的、刷论文的、混脸熟的，各自忙碌。大学生们认为这种高规格高逼格的事情与己无关, 没几个往这上面想的，要想也是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 单墫教授感慨得很，“数学家大会谁不想去呢？僧多粥少嘛, 每年只有几十个人有资格上台做报告，大部分人都只能去混个资历, 但就是混资历的资格也很难拿到。” 康妙玟诚恳发问：“要怎么才能去呢？” “首先，你要解出一个著名的猜想。” 白白了您那！ 这个难度也太大了好吗！ 不要为难我，我还只是个宝宝！再聪明的脑袋也得循序渐进, 不学完所有前置知识，想要搞什么著名猜想，只能说生活不是无脑爽文, 宝宝做不到！ 费马大定理又被称为“费马最后的定理”，是因为费马提出的几十个定理（未解出之前叫“猜想”）除了最后一个都已经被证明，自从费马在丢番图的《算术》一书的边边角角写下48个猜想之后，“费马猜想”就成了300多年来各国数学家的攀登目标，费马猜想解开了47个，世界上多了47个费马定理。 而在攻克费马大定理的过程中，又衍生出了一众猜想和数学理论，其中1955年日本的两位数学家提出了“谷山-志村猜想”，1958年英国的两位数学家提出了“贝赫和斯维讷通-戴尔猜想”，费马大定理走到了最后的关卡，但时间过去了30多年，费马大定理仍然未被证明。 这说明想要证明一个著名猜想到底有多难！多少数学家前赴后继，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尝试的。 康妙玟只记得她看到过媒体报道，90年代费马大定理终于被证明出来，继而到了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庞加莱猜想也被证明出来了。费马大定理花了300多年时间，庞加莱猜想也花了99年时间。 光是一想就脑壳痛。 当时她对这些报道没啥兴趣，只看了一个大概，因此就算她现在有了照相式记忆，也没法回忆起更多的细节。 扼腕。不然她没准还能证明一个费马大定理呢。 开玩笑啦，她当时连公式都看不明白，根本不可能多关注一秒。 “或者那些在数学的某个领域里能够发表具有一定影响的论文的数学家。” 白白了您那！ 以她一个大一学生也根本做不到好吗！ 她连该看的书都还没看完呢。只能说数学著作太多了太多了，根本看不完。 数学发展到现在，分支越来越多、越来越细致，相应的著作也越来越多，你想钻研哪个方向，好歹要把这个方向的重要著作都看看吧？不然很可能会发生你做的工作早就有人做出解答的情况。就是在半个世纪之前，不同地点的两个人做了同样的工作、同时发现某个公式的事情也仍有发生。 现在是知识爆炸的时代、信息快速传播的时代，好处就是你可以先看看别人都已经做出了什么工作，避免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和脑子。 * 大一学生只能老老实实的上学、看书。 日子飞一般的流逝。 倒是3月份，收到了乔俊之的信。 哼，混蛋！ 康妙玟拆开信，乔俊之的字写得很好看，字迹飘逸。 “康妙玟同学，你好！ 很抱歉我离开庐州的时候没有向你告别，我想了很久，觉得不必告别，因为我怕我会难过得哭出来，这样不免显得我很没有男子汉气概。” 哼，直男！ “我父亲调至北京军区，母亲和我要跟随父亲，这是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事情。我想念你们，我的同学们，北京什么都好，但没有你们，生活便失去了光彩。” 哼，算你会说话。 “我格外想念你，我特别的同学，你已经是个大学生了，似乎跟我和其他同学从此拉开了距离。你也同样的想念我们吗？ 我转到了新学校，北京四中，这所中学也以学科知识竞赛闻名，学习压力很大。我现在念初三，因为我没有中考成绩，不能跳级。但如果我愿意的话，下学期我就可以上高二。” 那就是跟张娅宁一样。似乎因为她跳级又提前上大学，这次，好些同学都想要跳级，张娅宁、乔俊之、路景延这几个都是。她隐约明白是因为他们都有了“攀比”的心理，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他们会像以前那样，按部就班上完初中上高中。 这么说，她是那个“变数”。 “你是我们中间最特别的一个，你像一盏明亮的灯，催促着我一直向前。我想要成为更好的人，一个有用的人，这样才不会被你甩下太远。 看我，我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那么，祝你生活愉快、学习进步。期待不远的将来再见到你。 你的同学 乔俊之” 信写的非常的一本正经，没有写什么琐碎的事情。康妙玟回忆了一下，年宝莉这样的男宝妈说不定会检查儿子写的信，所以他也写不了什么内容。他只能在学校才有自己的时间，年宝莉想24小时都监控儿子的一切举止也不可能。 果然，第二天便收到乔俊之的另一封信，这封信写的还挺厚的，足有5页！他抱怨年宝莉不让他跟同学告别，认为他将来不会再见到附中的老同学，没有必要浪费感情和时间。康妙玟便觉得年宝莉这个人实在有意思，很精明，但当她的孩子会很窒息。男宝妈大概都差不多一个德性。 他到了北京后认识了新同学，但因为他不会一口京片儿，被北京本地同学有点小小瞧不起，但他父亲是军官，这又为他拉了一点分。他没有被人欺负，但学习很紧张，四中希望他搞物理竞赛，下学期上高一，这样可以刷两年竞赛。他不知道是否要搞竞赛，他想上军校，军校的科技类专业偏向工科，他倒是很有兴趣。 上了军校就是军队的人了，他属意就在庐州的解放军电子工程兵学院，学院的重点专业是信息战，培养信息站指挥官和技术类军官；另外一所军校也在庐州，解放军陆军炮兵防空兵学院，不过这所学院没有电子工程兵学院适合他。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像是找不到人倾诉了。 康妙玟看完信，给他回了一封简短的信。 她写信也多，平时大概每天要写两封信，分别寄给在集训队认识的队友们，保持联系很重要。能在冬令营杀进集训队的都是会考试的孩子，除了她进了科大少年班，还有几个进了其他大学的少年班，去年秋天上大学的也有不少，北清复交都有，其中还是以北大居多。 大学生们互相交流大一的课程表，纷纷羡慕她能够自己选课，他们的大学几乎都是定制好的培养方案，不允许学生自由选课。也有几个大学生表示进了大学就摆烂，搞竞赛实在是搞得烦了，对数学已经到了见了就头疼的地步，这几个大学生想转专业，但又很迷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专业。 这就是拔苗助长的典型案例，他们是能学也能学好，但不是真的喜欢，就会被提前摧毁对数学的兴趣，可能还会对任何专业都提不起来兴趣。 * 庐州理工附中初四年级的学习气氛特别的好！初四一班至少有5名同学想跳级，也是全年级排名前10之内的学生，以班长张娅宁为首，路景延、赵芝芝、钱丽娜、郎燕晨，班主任刘老师也是喜忧参半。 喜当然是同学们都很爱学习，而且都是自觉主动的爱学习；忧则是觉得同学们都是被康妙玟这个天才少女刺激的，担心他们跳级之后跟不上，反而会打击他们的自信心。 老师也是操碎了心，分别跟5名同学的家长都谈了谈，家长们也都表示支持孩子的决定。 唉，那行吧。 张娅宁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还有康妙玟主动介绍自己的学习经验，如今已经学完了高一课程，在准备中考的同时还在准备高一的升学期末考，还计划暑假学习高二课本，学习态度非常认真，都不需要父母操心。反而是张凤池和沈莉都担心小女儿学的太辛苦。 张家三姐妹之前学习也一般，一般的意思其实是班级前几名但不是第一名，沈莉和张凤池也知道家里条件有限，没有非得要求她们垄断第一名。能上个大学就行，底线就是上大学，最好是本校，这样只需要达到提档线，压力不大；而且还是在父母身边，不用担心去了外面学校照顾不到。 冯婷婷的父母就更对她没啥高要求了，只希望她安安稳稳的，她那个亲妈不要再来骚扰她。 112 吃瓜乐子人，太阳之下无新事 雅各布·…… 钱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但始终没有完全解决问题，严秋菊总是提心吊胆，担心孩子亲妈花完了钱又跑来“寻亲”。这份不安日夜萦绕在她心头, 令她难以安睡。那个女人能找到庐州理工来，就能找到别的地方去，全中国都拦不住她。左思右想, 可能只有出国才能躲开。 她决定现在就给孩子攒钱，留学花费不菲，自家孩子的成绩也不算多么的突出, 只能往别的方面想想招了。之前因为康妙玟在学钢琴，她也给冯婷婷找了钢琴老师, 不求她学的多么好吧, 至少能在申请国外大学的简历上有点“特色”。 冯康志在外面代课收入不菲, 之前她都拿来提升生活质量了, 家里彩电冰箱洗衣机空调都有了，花钱的大件怎么也能用个十年八年, 不着急更新换代，现在开始攒钱正合适。国外大学听说本科很难申请，研究生相对容易一点, 也是因为人数少吧, 跟中国应该差不多，那就还算比较好申请的。 康卫国和奚绣蓝也在为孩子将来出国的费用烦心。他俩以前从来不曾为此烦恼, 现在知道孩子的天赋，就想着为孩子创造最好的条件。出国留学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能让人羡慕的事儿, 有本事的娃才有本事出国上名校。 他俩算了算家里的存款：不多，都买房了，闺女手里还有几千元, 这笔钱不动她的；大学四年的话，他俩能存……10万，这里的大头还是人家肖老板给的“肖像使用费”；10万看着不少，但换成美元也就不多了，以现在的汇率大概能换不到2万美元，玟玟拿个国王学校的奖学金应该没问题，奖学金能支付学费，生活费总还是要带的。 “要跟爸妈说吗？” “现在说干啥？还早呢。等她拿到录取通知书吧，你说这个申请……到底咋弄的？” “不知道。听说往国外寄信也老贵的，这钱你给她，别让孩子自己掏钱。” “知道知道啦，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该小气的时候小气，该花钱的时候花钱。” “还用你说？”奚绣蓝翻了个白眼，“快到下课时间了，你还不去接玟玟？” “你忘了？她今天自己过来，她想看看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 “对对，我忘了。” 南园新村的头期房子去年底已经交房，他们把两套顶楼的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租给了科大的学生，学生里肯定有不差钱的，在学校隔壁租个房子，方便又舒服，因此两套房子春节后就都租出去了。 第二次买的两套上下楼的房子按照康妙玟的要求，客厅里做了旋转楼梯，做好楼梯后上下两套开始同步装修，两套房型一模一样，都有100平方米，大厅小房间，厨房和卫生间都比庐州理工的家属楼大得多，客厅甚至有两个，一大一小，还有一个超大的阳台。 这房子一家口都很满意。 五楼是卧室，间卧室最大的是夫妻俩的主卧，有18平方米，康妙玟住14平方米的次卧，最小的一间有12个平方米，准备留给将来的小孙孙住。 他们似乎本能忘了算上女婿。 楼上是功能房间，客厅待客，最大的房间是琴房和书房，次卧当客房，12平方米的房间当做影音室。做饭在楼上厨房，楼下厨房就装个橱柜啥的，平时不用。 奚绣蓝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大的房子，现在就是美得很！至于琥珀山庄的别墅，她认为那是房地产公司赠送给女儿的，那就是孩子的，她不会去住。 康妙玟进来了，“哎呀，这装的还挺快的，上次来看才装好楼梯，现在地板都装好了。” 因为是新房子，都布的暗线，电源插口也留的很科学，不用凿了墙皮，节省了大量装修时间。他们也没砸卧室的墙，只把厨房墙砸了，做成开放式厨房。 最科学的还是这时候压根没有“公摊面积”这种流氓算法，房本上说是100平就是100平，比以前的100平方米的房子至少多出来一间卧室。这样房子整体看起来就比较大，客厅很宽敞，看上去通透又阔绰。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建筑设计师没有考虑过100平方米的房型应该有两个卫生间。 “明天装修师傅休息，后天来打扫卫生，然后就能贴墙纸了。” 天花板的吊顶最先装，装完吊顶墙壁天花板刷乳胶漆，刷好乳胶漆装地板。奚绣蓝本来想在卧室里装木地板，被女儿否决了，木地板隔一段时间就要打蜡保养，麻烦的很。瓷砖就挺好，平时进家换室内拖鞋，冬天床边铺地毯，卫生习惯搞搞好，卧室里灰尘垃圾会很少，都不用怎么扫地的。 地板装好就能贴墙纸了，卧室里贴墙纸，贴好墙纸，定做的家具也该做好了，家具进房，再散散味道，9月份就能搬进来。 “那就不用住宿舍了，住宿舍到底地方太小，什么都放不下。” “嗯嗯。”康妙玟连连点头，“最大的问题就是洗澡太不方便，麻烦死了。” “对，还有洗澡，咱们装个煤气的热水器吧。” “你不怕不安全呀？” “嗐！人家一年卖那么多煤气热水器，有几个出事的？就是要通风，冬天的话也要留上面的窗户通风。赚钱嘛不就图个生活舒适？早买早享受。” 看来，有钱也改变了妈妈的想法。 看过房子，奚绣蓝锁了两个房门，一家口下楼，开车回家。 * 第二天星期天，早上睡个懒觉，快到9点起床了。 洗漱过后，奚绣蓝买了菜回来，“中午吃鱼好吧？” “行。我去一下张娅宁家，中午回来。” “叫娅宁来吃饭。” “好。” 还没走到张娅宁家单元楼洞，就看到一堆人在她家楼下吵吵嚷嚷，一看就知道在看热闹吃瓜。康妙玟同学虽然不是吃瓜乐子人，但热闹就在眼前，也没有非得避开的道理。 她便走过去站在外圈，一边在人群里找有没有认识的人。楼洞里里外外怕不是有6、70人，一直站到4楼楼梯转弯的地方，因为有窗户，所以看得很分明。这一片都是六层楼的板房，4楼楼梯转角都是人，那么大概就是3楼的热闹了，不是张娅宁家。人这么多，她想上楼都挤不上去。 只听有人一边哭一边喊，吃瓜乐子人太多，因而听不清楚那人在喊什么，只能知道是女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问。 有人转头看她一眼，得亏她在本校家属区十分出名，几乎人人都认识她。“妙玟啊，来找娅宁吧？” “嗯，对。阿姨，3楼什么事啊？我都上不去楼了。” “嗐！还能是什么事啊？”阿姨一边嫌弃一边兴奋，“说起来不好听，但你们小姑娘也该知道一点这种丑事，不要以后傻乎乎的，像你朱阿姨那样，男人在外头搞女人都不知道。看看，” 阿姨一努嘴，往楼上示意，“人家第者插足，不要脸！还带着孩子找上门来了！” 康妙玟很配合的表示惊讶，“真的啊？朱阿姨丈夫是……” “林教授喽！”阿姨一撇嘴，面部表情极其丰富，充分表达了“鄙夷”与“好耶！吃瓜”的心态，“要我说啊，苍蝇不叮无缝蛋，这个小林也是够不要脸的！呸！臭男人贱得很！” 阿姨！你的观好正！ 康妙玟忍不住要竖大拇指，“对哦，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林教授——我记得他还是副教授没有升教授呢。” “是吗？该！就这样的道德败坏的下流胚，也不配当教授！” 一旁吃瓜群众也纷纷点头，“就是就是！小朱也不容易，身体不好还坚持上班，还要带孩子，咋地啦？她女儿就不是他们老林家的种了？” “所以要我说啊，女人在家里还是要强硬一点，你看小朱那个软绵绵的样子，小林在家在外面都要把她欺负死喽！”阿姨义愤填膺。女人的共情能力在此时发挥到了最大。 康妙玟记得朱阿姨，比奚绣蓝和沈莉小几岁，她只生了个女儿，大概身体太差，又因为计划生育，没有生第二胎，也就是没有追男宝；那个林副教授呢，多半就是想要儿子，所以在外面又搞了个情人生了孩子。 嗐，这种事情真的不稀罕，可以说随时随地都在发生，为了追男宝，多少男人抛妻弃女，简直稀松平常到了熟视无睹的地步。所以谁才是繁殖癌呢？是男人呀。女人并不需要在意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男女都传承了自己的基因，但男人就无法理解这个概念。那么说到底，是传承基因重要，还是传承姓重要？女人因为社会潜规则默认后代随父姓，对冠姓权没有这么大的执念，因此不在意后代性别。 但说实话，朱阿姨的问题也并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反正只有两个，要么离婚，要么忍了。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很快，派出所的民警来了，“都让让都让让，没什么好看的。家里都不做午饭了是吧？都回去都回去。” 围观群众散去一些，有人从楼上下来，一边摇头一边感叹：“这都什么事！”吃到瓜的心满意足，但又确实为小朱母女俩感到难过，“以后娘俩怎么过啊？！男人一旦变了心，那就完了，野了的心是收不回来的。” 一个民警看着康妙玟，“康妙玟，你怎么也来看热闹？快回家。” 康妙玟记得上次在派出所见过他，“小余……哥哥，我来找同学，她住二楼。”太年轻了才20出头，叫“警察叔叔”有点叫不出口。 小余民警看了看二楼窗户，“我带你上去。” 113 机会教育 丹尼尔·伯努利 张娅宁大姐不在家, 二姐在她自己房里，张娅宁拉着康妙玟进了自己房间。 “楼上又哭又喊的，吓死我了。”张娅宁的皮肤本来就白, 现在更是吓得苍白。 “你害怕什么？”康妙玟大咧咧的，这有什么好怕的呀！ “我难受。”张娅宁眼圈红了，“朱阿姨多好呀, 为什么……林……他要这样对朱阿姨？！”平时喊“林叔叔”，现在是怎么都喊不出口了。 “有组织呢。”她拍拍张娅宁的肩。 “我妈上楼了，那个女的还带了个男孩, 我的天！”她隐隐约约意识到“男女有别”，但还没有想过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嗐, 他们男人, 总想有个儿子传宗接代。” “儿子……儿子有什么了不起！”张娅宁有些愤愤。理解, 张凤池和沈莉连生3个女儿, 未尝不是想追男宝，只是命里无子, 只能认命罢了。夫妻俩不在女儿们面前说这些，但两家亲戚肯定有人会说，哎呀可惜你们三姐妹没个男孩, 你们老张家要绝后喽。 “儿子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凡他们追男宝的，以后必将受男宝的苦。”她装模作样的在身前双手合十, 模仿神甫的神态和怪里怪气的“外国腔中国话”。 逗笑了张娅宁。 楼上仍然在吵吵，不过声音似乎小了点。 “警察来了, 应该……这能处理吗？林副教授算是犯法了吗？”张娅宁问。 “不知道，现在应该有重婚罪，但要看林副教授跟那个女人是否以夫妻名义生活, 要是没有的话，也就是婚外情。” 张娅庭推门进来，“看不出来，你们懂的还挺多的。” “二姐。” “我收衣服，你们聊。宁宁，大姐上次带了一盒糖回来，你过去拿给妙玟吃。” “哎！” 张娅庭到阳台上收衣服，听了一会儿，“楼上没声了，我妈一会儿下来，不知道她会不会跟我们说这事。” 几分钟后，沈莉下楼回家。 “妙玟来了啊。中午在阿姨家吃饭吗？” “不了，我妈说让我叫娅宁一起到我家吃饭。” “哎，你妈妈太客气了。”沈莉想了想，“刚才楼上的事情，本来是大人的事情，跟你们小孩子无关，但你们也不小了，也该让你们知道人心险恶。庭庭，你也出来。” 沈莉跟3个女孩说了楼上林家的破事。基本剧情就是康妙玟猜的那样，她没猜到的剧情是，这个第三者为什么现在跑来了呢？是因为小林哄骗她说要跟家里的黄脸婆离婚娶她，结果几年了，小林还是没离婚，第三者气急败坏，毕竟女人有几年花季啊？眼看着就要拖到30岁了，又带着私生子，路可就越走越窄了。 第三者叫来了家里的两个哥哥，威胁小林，要么离婚娶她，要么就把儿子带走抚养。 这哪条路也不是好路，不但小林焦头烂额，小朱也直接被刺激到晕过去了，更别说小朱的女儿林臻，小姑娘今年才10岁，见她妈晕倒了，吓得只知道哭。 沈莉眼圈红红的，“男人一旦负了心，就怎么也无法挽回了。就像一只碗，摔碎了，你还能指望这只碗修修补补还能用吗？不会的，再补，也是裂缝。夫妻感情就这样碎了，没了。我今天跟你们说这事，也是希望你们多了解一点大人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我们做父母的希望永远保护你们，但世界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父母总是会离开你们的，你们也要学会看清一个人的本质。女孩子尤其如此。” 张娅宁还很懵懂，张娅庭、康妙玟已经听懂了。 沈莉拿了几只苹果给女儿带着，“行了，去你奚阿姨家玩吧。你们下午去书店吗？还是去哪里玩？学习重要，也要适当娱乐，别太辛苦了。”给了张娅宁10元钱。 * 回家跟妈妈说了林家的事情，“周阿姨在楼下看热闹，是她跟我说的，她还有沈阿姨都说我们长大了，应该知道一些这种事情。” 奚绣蓝本来还有点不高兴她乱看热闹，一听这话，便点头：“还是你沈阿姨说的对。周阿姨是哪个？” “你以前厂同事。” “哦哦，知道了。周大姐也没说错。”奚绣蓝端菜，康妙玟盛饭。“你们都15岁了，也该懂一点外面的事情，那个小朱我知道，瘦瘦弱弱的，但人很能干，不是那种邋里邋遢的人，清清爽爽的。她有个女儿是吧？” “对，叫林臻，10岁了。” “造孽哟！”奚绣蓝连连摇头，“男人啊，都不是好东西！” 无辜被扫射到的康卫国瞪大眼睛，“我就挺好。” 康妙玟咯咯笑，“爸爸，这个你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了。” “就是！有你什么事？我在跟女孩子说话，吃你的饭。”奚绣蓝坐下，“男人啊，要多看看，多考验考验，多认识几个男孩子也很正常的。小姑娘漂漂亮亮的，谈几个男朋友很正常。” 康妙玟就笑：还真是她妈能说出来的话。 张娅宁有点窘。 “娅宁，你也别不好意思，你可以把阿姨说的话学给你妈妈听听，看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女孩子呀，千万不要认识一个男孩，谈了恋爱，就马上结婚了，那怎么行呢？你还要看他的为人处世、看他的家庭、他的父母兄妹什么样子。女孩子都是宝，是我们挑他们男孩，不要搞错的。” 康妙玟连连点头，“妈妈你说的对极了！” “我要是小朱啊，那个女人找来我就先拿把菜刀，砍了狗男人！” “不好不好，这是违法的。”康卫国吓了一跳。 * 张娅宁回家还真把奚绣蓝说的话学给沈莉听，沈莉笑了，“你奚阿姨很有哲学啊。” 张凤池嘀咕，“说的什么乱七八糟！” 沈莉正色，“你是男人，你体会不到我们女人的心情。总之这是我在教女儿，你无权过问。” 张凤池张张嘴，明智的决定闭嘴。 * 再过一周，康妙玟回家，才听妈妈说了林副教授事件的后续：小林的职位微妙，因为还没有升到教授，教授的数量基本是固定的，要么等老教授退休腾位子，要么就是你得有过硬的业务能力（主要指发论文，特指在国外重要期刊发论文），林副教授为了评教授职称也是很努力了，原本按资排辈该轮到他，这下子东窗事发，第三者打上门，评职称自然就没他什么事了。 还被通报批评，“个人作风问题”，但这时候不是前几年“严打”时期，也没有严重到“流氓罪”的地步，庐州理工大学也不乐意出个大丑闻，说白了就是“个人作风问题”，内部处罚一下，取消评职称，这也就是学校能做出的最大处罚了。 至于小朱这边，学校则是派人询问她想怎么办，也没有很恶心的和稀泥劝她“忍了”，而是说尊重她的决定，离婚也好，还是怎么样也好，学校都支持她。 “那朱阿姨要离婚吗？” “离啊，办的还挺快，星期六就去办完手续了。学校说房子给她们母女俩住，林副教授去住单身宿舍。” 嘶，也算“杀鸡儆猴”吧。大学其实管不了你在外面搞花样，但要是想为难你，那手段可太多了！大学不喜欢丑闻，反正不管怎么处理林副教授也不会让学校花钱、花大钱，那就把你摁住了，你又能如何？ 康妙玟又想到报纸上前不久才有新闻，说国家准备建设一批重点高校，叫“211工程”，全称是“面向21世纪、重点建设100所左右的高等学校和一批重点学科的建设工程”，“重点建设”的意思就是拨款增加、政策倾斜，哪所大学不希望挤进去呢？可能在这个前提下，林副教授正好撞在枪口上了。 该！ 赡养费方面，学校也很贴心，每个月发工资直接把林副教授的工资分两份，平均分配，一份给小朱和林臻，林副教授只能拿另一半。 想出来这个办法的人真是大善人呀！ 也还好，现在发工资还不是直接发到银行卡上，都是发现金，要是搁以后，财会是不可能给你这么分配工资的。 “听说小朱还要给林臻改名字，改姓朱。” “那朱阿姨还挺先进的。就是啊，孩子是她生的，怎么不能跟她姓？林副教授不是有儿子了吗？让他跟他儿子过去呗。那他儿子他妈呢？他们会结婚吗？” “不结婚怎么办？那个女人要是告强||奸呢？小林只能答应。这可不是如了他的愿，有传宗接代的人物种子了。”奚绣蓝阴阳怪气的。 “这样也挺好的。” “好，也只能这样了，你朱阿姨亏的是这十几年的青春呀。” 康妙玟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了。遇到了渣男，能够果断离婚脱身，已经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但其实吧，这事根本无解。你可以选择不婚，但你不能要求别的女人全都选择不婚。怎么说呢？如何选择是个人的事情，只要能负担选择带来的后果就行。 世界便是由许许多多的悲喜剧构成的，人性是复杂的，不能一概而论。 * 要说新学期的新闻还有，鲁青雁拿到了普林斯顿的录取通知书，硕博连读，导师是英国人安德鲁·怀尔斯。 等等！这个名字很眼熟，康妙玟看过他的论文，另外……怀尔斯最近跟费马大定理卯上了，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他还同时申请了哈佛和麻省理工，不过他决定去普林斯顿，普林斯顿的数学系在美国首屈一指，名师无数。 114 书法家协会的邀请 约翰·伯努利…… 鲁青雁显然心情很好, 他得到了导师的青睐，拿到了全额奖学金，足够他支付学费和生活费。 “你要知道一份全额奖学金足够一家三口生活的, 一个人去美国读书，可以带妻子和孩子去陪读，妻子不需要工作, 孩子上学也不需要花钱，美国的义务教育一直到高中都不需要交学费。当然，私立学校除外。” 土包子康妙玟瞪大眼睛, “哇喔！”她都不知道这些唉！ “我可以住学校的宿舍，这样可以省下房租。省下来的钱想让我爸妈能去美国玩玩。” 她点头：大孝子了属于是, 还挺有心的。 “你没想过去法国吗？” “法国？还要多学一门语言。你呢？你想好去美国还是法国吗？只要你一直保有对数学的兴趣, 想去哪所大学都随便你。” “你没学法语？” “没有, 没时间。” 啧。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不过想想, 只要英语够好，又不去法国读书, 其实也没有必要学法语啦。 鲁青雁非常慷慨，把他知道的申请国外学校的经验都教给她。外国大学特别是美国学校一般都喜欢让你硕博连读，这样一站式下来, 只要能拿到博士学位, 一般就是进大学任教，或是什么研究所。对搞纯数学的人来说, 找个好导师，以后出路大大的有。 即使在美国, 博士也是少数派，所以以后不管去哪里，有个博士头衔是很不错的。他还年轻, 刚满20岁，大概5年能博士毕业，到时候也就是25岁的博士，前途一片大好。 她想要去美国的话，一定要先找个好导师，哈佛和普林斯顿都很好，要是愿意去普林斯顿，没准他们还能做师兄妹呢。 德国二战前数学很强，但二战后大多数数学家都跑路了，去了英国、美国，美国数学一跃而起，普林斯顿学派声名大噪。英国是老牌帝国主义国家，对数学这种科技基础学科一向抓的很紧，数学大师辈出，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法国跟德国一样，也是传统数学强国，二战期间也同样受到重大影响，但比德国好得多，跑路的数学家不算太多，将数学教育体系基本完全保留下来了，二战后也一直是数学强国。 康妙玟总结了一下，就是找个好导师很重要。学校其实不是太重要。找导师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你挑导师，导师当然也挑你，著名的数学家都是一大堆人想跟着学习的，但导师能指导的学生名额有限，所以要提前就跟导师搞好关系，本科阶段就要写论文，让导师看到你的闪光点。限于国内的条件没有进入互联网，无法发电子邮件，目前只能写信。 “手写信其实是个很好的工具，能让导师直接看到你的语言水平，一笔好字别说在中国会加分，在国外也一样。第一封信先跟导师打个招呼，介绍你自己的情况，以及你的研究方向，数论还是组合数学或是拓扑或是别的什么，你要先找好研究的方向，才能有目的的去寻找合适的导师，每位导师研究的方向都不同，光是选择导师你都要花很多时间。”他将一只笔记本递给她，“这是我对英国和美国各个学校不同的博士导师所做的笔记，你可以参考一下。” 真是太棒了！ “谢谢你啊鲁青雁，你真是个大好人。”好人卡，再发一张。 “准备申请学校还要看你本科上几年，你要是上四年的话，大三开学就要准备了。你上次说有好几门课都申请了免听，是准备三年毕业？” “对。” “那你大二下学期就要开始跟导师联系了，大三上学期就要寄出申请材料。” 她算算时间，确实挺紧张的，她还要尽快决定研究方向。 * 至于窦海骊，4月份他去参加了一个全国性的少儿钢琴比赛，过五关斩六将中，比赛还没有进入决赛阶段，决赛要到7月份暑假期间。 科大书法社今年举办的“献礼五四”的书法展暨书法比赛举行的红红火火，提前一周截止报名，很快便在宣传栏贴上比赛作品，分为毛笔书法组和硬笔书法组，硬笔是钢笔。康妙玟的临摹《升仙太子碑》放在第一个，下面贴有名字“少年班一年级，康妙玟”。 投票有个投票箱，每天午饭晚饭各一个小时投票时间，采取记名投票的方式，并且邀请了一位副校长、市里的几名书法家当评委。学生们态度都还挺积极的，大概有1/10的学生投了票。科大每届招生大概500人左右，目前在校本科生不到2000人，研究生600多人，有效票数达到了260多张，可喜可贺。 不出意外的，康妙玟获得的票数最多，居然高达101张票。比赛在5月5日投票结束，5月9日周六下午张贴新的布告，宣布一二三等奖获得者，毛笔书法一等奖一名，少年班康妙玟《升仙太子碑》，奖金200元，并入选庐州市书法家协会今年的书法展览，书法展览将在9月中旬开始，献礼国庆节。 这倒是意外之喜，康妙玟没想到居然有人慧眼识珠，大乐。 200元奖金在她看来不算个啥，能进市书法家协会的展览，那才是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接着市书法家协会盛情邀请她加入协会，她刚答应入会，填写完各种表格，领回会员证书，安徽省书法家协会又派人来跟她谈申请加入省书法家协会的事情。 “已经为你找好了推荐人，就是市协会的主席和副主席，他俩当你的推荐人，”来人笑眯眯的说：“你的作品我已经看过了，都不错，很不错，相当不错。” 加入市书法家协会的时候，主席要她交了一些其他作品，她挑了大概5、6幅字送去。不过最喜欢的还是这次临的《升仙太子碑》，女帝的字体真是美得不行。唐太宗喜欢王羲之的字体，当时唐宫里大家都临的王羲之，武则天也习的王羲之，之后又形成了自己的风格，端庄大气。 另外也临了女帝的《金刚经》，女帝真迹在法国，国内前几年才得到法国的高清扫描版本出版。小楷《金刚经》字体也十分优美，更似王羲之。 康妙玟也不谦虚，马上就问细节，“填完表格还需要交什么文件吗？” “不需要不需要，就是你要自己去交表格，我们还要跟你谈谈参加书法展的事情。” “什么书法展？” “省里的和全国的。” 好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听就很高大上！ 来人给她送来了申请协会需要的表格、申请书范文等等，还给了她一份安徽省文联的小册子，里面介绍了省文联下属的各单位。 康妙玟还以为什么书法家协会是民间组织野台班子呢，没想到居然是归政府管理的，省级文联是正厅级机构，归省委宣传部主管，下属11个文艺家协会，包括作家协会、美术家协会、书法家协会等等，可以说文化艺术类的能进入协会的话，那就是归国家管理了。 因吹斯听，不明觉厉。 她也不知道这次是入了哪位大佬的眼，总之，这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很快乐的填好表格，写了申请加入省书法家协会的申请书，按照来人给的日期跑了一趟省书法家协会办公室。 省书法家协会每年都有任务，各种省级、全国级的书法展览需要选送作品，今年安徽省要举办“安徽省书法新人展览”，下半年还有“全国大学生书法展览”，明年3月有个“安徽省青年书法展览”，一等奖获奖作品会入选明年7月的“全国青年书法展览”。 听得康妙玟目瞪口呆：原来练毛笔字也能成名成家呀！ 而且平时她压根没留意过，居然可以有这么多书法展览！ 省协会问她老师是谁，啊，基本约等于没有老师，她就是买字帖回来临摹，偶尔她的国画老师季鸿羽会叫她写几个字看看，书画不分家嘛，画完了要有题头要留落款，字总不能写的太丑，她练毛笔字其实都是为了题头落款服务的。 省协会表示真有你的！ 于是跟她说了，至少要交两幅书法作品，这次不要临摹，要自己写，当然文章就随便了，自己喜欢哪篇就写哪篇。一幅是新人展和大学生展，另一幅是青年书法展。篇幅大小有规定，可以小，但不能太大，毕竟展厅的面积是有限的。 了解！ * 季鸿羽听说她加入省书法家协会后表示这不算个啥，他自己是省美术家协会的会员，有展览的时候交个几幅作品就算完成任务了，s easy！ 他也算是国内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因此才能拉到赞助办个人画展，今年6月26日在北京第一站，期待一炮而红。 怎么才能知道红不红呢？简单，首先看有没有人买他的画，其次，看媒体报道，这方面策展人已经打点好了，到时候会有一大堆媒体记者受邀参加开幕式。展览场地很有古风古韵，选在东城区的一座大四合院里，展览为期一周。 康妙玟只觉得逼格满满！ 开办展览有助于提升名气，有名气了，成了“艺术大师”，自然就有人买你的作品了，最终作品是要推向市场的，但营销也很有必要！她仿佛看到了很多钱向她涌来，绿钞票（中国的和美国的）长着脚向她走来，哈哈哈！好好玩！ 季鸿羽精挑细选，选了她的6幅画，其中4幅花卉迎春、荷花、菊花、腊梅凑成一套条幅，为《四季》；1张牡丹名为《国色》，1张月季名为《天香》。 115 少女的祈祷 欧拉 行程也已经定下,康妙玟要跟老师一起参加开幕式、接受采访，金主大佬从香港特聘了一位策展人，策展人也已经来过庐州跟季鸿羽开过碰头会，康妙玟列席,但不参与讨论,她只负责跟着躺赢。 神秘金主不知道是谁,她也没兴趣问,只关心金主的钱够不够多、能不够搞完六场展览。 上学期她的成绩还不错,免听一门但还是要考试的，成绩在所有一年级新生中排前1%,除去所有人都要上的思想和法律等课程之外,专业基础课和专业课每门都是90分以上。不追求满分，有些科目教授出题相当的匪夷所思就是不想让你拿满分，比如有个别教授考前划重点，怎么划的呢？整本书都是重点！所有的知识点都可能会考到！不要心存侥幸！ 学生哀鸿遍野！ 在康妙玟看来,90分已经很好啦！毕竟这个年代别说本科生宝贵,就是专科生也很宝贵，能上科大的都是聪明人，而科大的淘汰率应该是全国第一，每年有高达15%的学生因为各种原因退学,有的是受不了高强度的学习主动退学，有的是挂科太多被劝退。听说有20学分挂了就会被劝退,但也就是听说,少年班会被劝退的很少。 怎么说呢？能上少年班也要经过好几层选拔,保送的除外，正常申请流程是9月寄出申请材料，包括学校各科成绩和中考成绩；年龄限制在15岁以下,其实正常才是初一，那么你要是能参加次年的高考，必定是要跳级到高中的，至少要正在上高一；这就意味着你需要有良好的学习习惯，并且也足够聪明。 科大少年班其实并不宣传“神童”，这是吸取了最初几届少年班的经验教训，并且现在也有规定，少年班的学生不得接受媒体采访。 初审合格后，便要等待来年7月的高考，高考成绩达到本科线，再从高到低通知复试，复试要考数学和物理两门，复试合格后还有面试。每年报考少年班的约有1000多人，从中只有4、50人能进入少年班。 科大学生的社交圈普遍不大，天赋异禀社牛除外，绝大部分学生都很忙，社团活动能有一周一次都算多的，音乐社这个学年都没有什么活动，只在五四青年节晚上有一场演出，哦不，还不是一整场演出，是各个社团混在一起的汇报演出，康妙玟作为音乐社的“钢琴首席”（其实全社只有她一个弹钢琴的），有两首乐曲的表演。 音乐社这也是山中无老虎了，只能让她扛，至少她有着“数学天才少女”的光环，就算弹的不怎么样，也能混个“多才多艺”的评价。本来就不是专业的，压力不大。 怎么选择乐曲也是门学问，要雅俗共赏，毕竟科大大部分学生都不懂门德尔松、莫扎特什么的，他们顶多只知道音乐家的名字，要想分辨具体曲目真的很难。 于是选择了一首《彩云追月》，这首钢琴曲改编自广东民间乐曲，先是由任光、聂耳在1935年改编成民族管弦乐曲，又由作曲家王建忠改编为钢琴曲。 再选一曲《少女的祈祷》，出自18岁少女作曲家之手的乐曲轻灵婉妙，弹奏起来既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整首乐曲也很甜美，还是最近在中国爆火的理查德·克莱德曼弹奏过的乐曲，对中国群众来说有一定的知名度。 五四青年节的演出还挺丰富的，按照传统，首先是学校合唱团的大合唱，配合诗朗诵；接着是舞蹈、戏剧小品表演、歌曲、钢琴独奏、钢琴与乐队合奏，之后仍然是舞蹈、相声、戏剧小品，最后以歌曲作为压轴表演结束了今晚的演出。 可以说大家的表现都还挺不错的，钢琴独奏《少女的祈祷》也大获好评，掌声热烈。 * 苏瑞大呼小叫，“你知道吗？他们男生说你是校花！” 康妙玟哈哈直乐，“什么？我以为我们学校的男生不会那么无聊，什么校花啊，好讨厌啊！” “你真的好美啊！”葛小卉中肯的说：“男生都说你最漂亮。” “我们学校才多少女生？有没有400个女生？” “别管多少女生，你最好看！” “真的吗？”她乐呵呵的。 苏瑞直点头，“真的真的，就是他们说你还太小了，又是少年班的，他们不敢来约你。” “只能远观。”杨娉婷补充。 “哎呀！什么谈恋爱呀！不是大帅哥，我们妙玟可看不上！” “谈恋爱是什么滋味？”苏瑞懵懂的问，“你们有人知道吗？” “不知道。啊，难道你有喜欢的男生？”葛小卉指着苏瑞，“啊不对，是有人喜欢你？你看着就是个初中生，谁这么混蛋呀！” “你瞎说什么？！” 两个人打打闹闹。 说起来她们也都15、6岁了，正是“少女情怀都是诗”的年龄，有点小憧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也就仅限于此了，毕竟大家都很忙，忙着学习，你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总有人比你更卷。 外貌不过是头脑的补充，不必在乎。15、6岁的年龄，怎么都好看，青春就是最好的装饰品。 * 过了五四之后，天气便一天比一天热了，女生们穿起了五颜六色的漂亮裙子。女生的时尚感比男生好得多，讲卫生爱打扮，走在校园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乔俊之大概一周一封信，非常热络，但康妙玟知道，来信的频率最终会越来越少，不见面的话，友情就是会褪色的。 他说一点点在学校的事情，说很多他的少年心思，他结交了新朋友，北京四中的学习气氛很好，基本没啥摸鱼的，大家都很努力，中考在即，他想考个好成绩。妈妈年宝莉找了个工作，他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然年宝莉在家里只会盯着他管束。 爸爸的工作应该很顺利，据说又要升职了，这部分情况他也不是很了解，所以从略，不重要。 家里经济一直很好，反正他没有为钱发愁过，他还给她寄了包裹，要她及时去邮局取包裹。 过了几天，邮局的包裹到了，康妙玟去学校邮局取回包裹，里面是两盒瑞士果汁糖，两盒瑞士巧克力，一条很漂亮的真丝围巾，一只国外钢笔。 少年还挺会送礼的。 康妙玟给他回送了一幅自己写的字，还很得意的告诉他，她进了省书法家协会，可能不远的将来她的作品会在北京展出，要是被选上参加全国的书法展览，她一定通知他去看。 乔俊之回信大大夸了一通彩虹屁，夸得她心里美滋滋的。 * 6月，考试周过后，康妙玟跟老师季鸿羽飞到北京，“惊鸿”——季鸿羽个人巡回画展正式开始。 开幕之夜热闹非凡，季鸿羽的个人作品88幅，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品，多是花鸟，有少数山水，典雅的小面积泼彩、鲜明的大面积泼彩都有，小泼彩走传统风格，大泼彩则借鉴了西方印象派油画的用色。 另外有季鸿羽的得意弟子“数学天才少女”康妙玟的几幅作品展出，天才少女不仅数学能力出众，在国画上的技艺也十分出挑，泼彩技法运用得当，《四季》是小泼彩，《国色》牡丹和《天香》月季都是介乎大泼彩和小泼彩之间的新画法。大泼彩也有两种主要流派，一种是色彩淡雅的传统风格，一种是借鉴西方印象派、后印象派油画用色的中西合璧风格。 康妙玟尝试用油画的配色画了牡丹与月季，枝干与茎叶还是水墨画法，根据心情稍微用了一点泼彩，花朵鲜艳，笔触随意，更好的融合了中西方不同的绘画风格与色彩搭配。 一大堆媒体记者应邀参加了开幕式，他们对季鸿羽十分感兴趣，中国这几年追求“西方文化生活”，大家一窝蜂的都喜欢油画，中国画式微，没啥人喜欢；而且很多人还会有错觉，学中国画不是很容易吗？ 季鸿羽是最近几年频频出现在全国性青年绘画作品展上的知名青年画家，能举办多个城市的巡回画展，不仅要有足够多和足够好的作品，还得有钱。钱肯定不能自己掏，要有人愿意为你举办画展才行。再说了，现在中国青年画家有几个能自己掏钱办画展的？ 而令记者们欣喜的是，季鸿羽的弟子居然是这两年十分红火的数学天才少女康妙玟！ 听说她上大学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因为科大的规定，这将近一年没有媒体能采访得到康妙玟。现在采访机会又出现了！ 但策展人却不让她接受采访，记者刚想采访她，马上就有公关把她带走。：，，. 116 天才少女，香港成名 费耶 啊这！她还以为会安排她接受采访咧！不过没有也没什么,她就是老师的腿部挂件，抱着老师的大腿跟着飞。策展人应该是想让媒体记者只关注季鸿羽，毕竟他才是画展的主人公。 理解理解。 开幕式搞的很不错，展览场所是一座保存的很好的四合院,古色古香的建筑映衬着中国画,相得益彰。策展人还邀请了一些京城文化名流、政府人士,别管效果怎么样，至少这个开幕式显得非常的有档次。 公关经理将一些名人或大佬介绍给季鸿羽，各人都很给面子，久仰大名,如雷贯耳,而且很快就有人开始在画下面贴条了。 画展很有意思,画展不仅仅是向来看展览的观众展现你的作品,还直接给画作定价,当然，是不公开了；有意的买家会询问公关或策展人,之后工作人员会在画作下面贴一个彩色圆点或是别的图案，表示“此画已售”。 “是真的卖掉了吗？”有人好奇的小声问。 康妙玟瞥他一眼：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孩,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一头深金棕色的细软头发垂到耳朵下面，还总是挡住眼睛；高鼻深目，眼睛非常漂亮,大而明亮。 他没有表示是对她说话，她当然不会马上搭话,只是笑了笑。 “你看起来很年轻,你应该不会对中国画感兴趣。” 康妙玟又瞥他一眼：他们身前是墙壁和墙壁上的画，身后距离别人有一点距离，看来确实是跟她说话。 “你也很年轻。你多大了？” “17,你呢？” “15。你的中文说的很好。” “谢谢，我在中国长大。你喜欢哪幅画？” “你觉得中国画好看吗？”她示意他跟着她走。 “很好看，很有……韵味。别忘了我可是在中国长大的。” “你父母哪一方是外国人？我能问吗？” “我妈妈，她是德国人，不过她很早就离开中国了。” 啧。说的很隐晦，那就是离婚了或者干脆没有结婚，扔下孩子走了。 “你跟谁来的？” “我叔叔。”他左右张望了一番，但是没找到。“没看到他，大概去别的房间了。” 康妙玟带他到了另一处房间，“我喜欢这两张。” 这个房间里有十几张画作，其中就有她的牡丹和月季。 男孩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两张跟其他的画都不一样。” “对。好看吗？” “很美，美极了。颜色……很和谐，画的……我说不好，我不懂中国画，但我想美是共通的，美就是美。” “说的很好。要是你有钱的话，你愿意买这两幅画吗？” 他毫不犹豫的说：“愿意。” 康妙玟心里好高兴，但脸上还是很淡定，煞有介事的点头，“我也是。可惜我没钱，我还是个孩子。” 男孩笑了，“对呀，你还是个孩子。我能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康妙玟笑眯眯的伸出手，“我叫康妙玟。很高兴认识你。” “罗克狄。” “那你有德国名字吗？” 罗克狄迟疑了一下，“有的，克劳德。” * 罗克狄同学不认识她，有点意思。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她，她应该谦虚，不要膨胀。 画展的第一晚到晚上10点圆满结束，已经有若干张画贴上表示“已售”的小圆点了，前景一片大好！就连康妙玟的两张画《国色》和《天香》也已经售出，策展人表示非常的成功！国内没有成熟的艺术经纪人，艺术家们也没有找经纪人的意识，大家都是胡搞瞎搞，能赚钱的画家确实不少，但能赚大钱的始终是少数。 季鸿羽在香港有个艺术经纪人，康妙玟觉得应该也是金主大佬的意思。经纪人小姐也来了北京，她很兴奋，说着如果在国内能名声大噪，那么过几年去国外举办画展也就指日可待了。 哇哇哇！那可是飞黄腾达啦！ 经纪人小姐对康妙玟也非常感兴趣，问她是否有意成为艺术家。 “绘画只是爱好，做个业余选手就很好。”康妙玟大方的说。 经纪人笑了，“我知道你已经上了大学，天才少女，是吧？”她的普通话带着粤语腔，听上去很时髦，最近正流行这种广式普通话。“天才可以不仅仅只是数学，还可以是艺术天才。你很聪明，聪明的女孩可以在任何领域都做到最好。” “你要以这个作为卖点吗？粤语怎么说？出位？” “对。你要学粤语吗？不难，看几部港剧就能学会了。希望你到香港的时候可以用粤语接受记者的采访。” “我现在能听懂粤语，但是不会说。” “不难的，你肯定能很快学会。我可以做你的经纪人，把你的所有作品都交给我代理，我会为你准备展览，一切都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按时出现在开幕式上就行。”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有个艺术经纪人呢。 “我的书法也很好呢，今年我的书法作品还会参加好几个展览。” 经纪人小姐实话实说，“书法的受众只在两岸，但绘画是全世界的，美就是美，只要有对美的欣赏能力的人都能理解一幅绘画的美。而且，你可是天才呀！” 啊哈！她也能理解为什么经纪人小姐这么迫切的想代理她，她如果现在25岁，根本不足为奇，经纪人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但现在她可是15岁的天才少女，她自己都能想象到媒体会用什么样的标题—— * 画展在北京举办了10天，之后前往上海。在上海也同样大获成功。之后是成都、广州。 第五站，香港。 这是1992年，香港还未回归，去香港需要护照。从广州乘车前往香港，要经过罗湖口岸，罗湖口岸的联检大楼1985年才盖好，现在还是一栋新崭崭的大楼。 进关要排队等候检查，装有画作的货柜车从另外的通道走，口岸过关的人很多，排队两个小时终于过关了。 “过关要麻烦一点，等你们回去的时候从香港坐飞机到上海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经纪人小姐对康妙玟解释。 “那从广州飞到香港不是也没有这么麻烦？” “差不多的，下飞机要走海关入境，是一样的。你出过国，在机场海关入境，都是差不多的。” 康妙玟点头，“还真有点怪怪的，说起来香港是中国的领地。” “现在还不是。” “你呢？你希望香港回到中国吗？” “只要中国能让我赚钱，我就不反对，甚至还很欢迎。” 哈哈哈，说什么大实话！ 也很实际，大部分人其实在意的是自己过得好不好，意识形态什么的，不重要。 “香港要回归大陆了，很多人吓得够呛，以为大陆政府会把他们……你知道的。所以很多人都移民了，富豪们去英国和美国，有一点钱但没有太多钱的去加拿大。” “你想移民吗？”康妙玟很好奇。 “不想，移民很麻烦。我想大陆把香港要回去不是为了破坏她，所以，没必要担心。对吗？” 康妙玟点头，“对，你说的对极了！你肯定能赚很多钱！” 经纪人小姐乐得哈哈大笑，“承你吉言！” * 香港，梵高画廊，大陆艺术家季鸿羽个人画展。 康妙玟初次见识到香港的纸醉金迷，经纪人也是很懂媒体心理，邀请了几位当红明星来参加开幕夜。本港名流也有好些，富豪和文化名人都有，比如霍家的某某、李家的某某，还有澳门的何家的某某。 在香港，公关终于让媒体采访了大陆著名的“数学天才少女”康妙玟。老师英俊帅气，才气过人；学生秀美可爱，笑容甜美，第二天本港大大小小的报纸全是“大陆师徒双骄”的相关报道。 前两天媒体还在跑新闻通稿，第三天就开始狂推“天才少女画家”，数学天才少女开拓了新领域！ 来自大陆的全才少女！——《东方日报》 技惊四座！天才少女画家艳绝香江——《香港文汇报》 泼彩惊艳，绘画四季，天才画家康妙玟——《明报》 前来参观画展的香港群众一天比一天多，季鸿羽的画作经过之前四城卖了一半，在香港卖了另一半。康妙玟的6幅画在北京卖了《国色》、《天香》两张，在上海卖掉了《四季》四张条幅，远远供不应求。 经纪人已经接到许多加单要求，但她精明的没有让康妙玟立即作画，其实对天才少女来说，一天一幅画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但这个就牵涉到市场营销问题了。 康妙玟还很年轻嘛，造势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天才少女”的名头还能用上好几年，不着急。要利益最大化。 懂，就有点类似“饥饿营销”。 * 经纪人小姐想了想，表示同意，“这个词很贴切，是这个原理。市场有需求，但你不能有求必应，要等待最合适的时机。现在不是艺术家必须死了才能出名的时代了，经纪人的作用就是让艺术家在还活着的时候就能过上舒适的生活、有更好的心情进行创作。” 这话说的也好好笑，确实，谁会愿意死后才能出名呢？而且经济无忧才能更好的创作，接受资助人的赞助在艺术届尤其是美术界是很正常的事情。 经纪人小姐也为康妙玟介绍了资助人这种常态：在欧洲，铅管化学颜料出现之前，天然颜料大部分都很昂贵，有些颜料甚至贵过黄金，那么指望穷画家自己掏颜料钱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这样，资助人的出现就是势在必行顺理成章，数百年来美术界都习惯了资助人的存在。 康妙玟：懂了，金主！：，，. 117 有钱任性 爱尔特希 至于最重要的,画作的定价……老师季鸿羽的88张画全都卖完了，价格根据尺寸不一，从几千元到数万元都有,保守估计进账超百万。这可是1992年的百万元！ 当然,还要支付经纪人的佣金和策展人、公关等人的费用,但实话说,就算经纪人拿20%的佣金、其他费用10%,季鸿羽也能收入70万元，交了个人所得调节税后,到手保守估计50万吧。 这还只是今年的收入，以后再走向世界,赚美元英镑法郎,那就更可观了！ 所以还是人民群众的收入高了,温饱解决了,开始追求精神享受了。 至于在香港，富豪们买起艺术品来也一点都不手软，说是投资也好,说是对艺术有鉴赏水平也好，总之，他们是真舍得掏钱买画。 她自己的6幅画也卖的不便宜,牡丹和月季一共卖了5000元（震惊！），四季花卉打包也卖了8000元,这还是她“不怎么出名”呢，要是出了名……这么说，她要是穷得做不起研究，还能靠卖画维生。 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很有意思，现实荒诞主义。科大有个说法,越是基础学科出国深造的就越多，为什么呢？因为很难找工作，纯数学（基础数学）本科出来能干什么呢？什么都干不了，要么专业不对口，要么就得继续深造；物理的大部分专业也是，必须深造才好找工作。 物理专业的学生大三就能进实验室打下手了，这样也有利于学生们找课题做毕业论文，有牛逼娃能在本科就在期刊上发论文，这种人通常会被其他学生称为“禽兽”，太可怕了！ 纯数学专业一般没有实验室可进，他们搞的是理论知识。应用数学顾名思义，要将数学跟其他领域结合起来实际运用，他们倒是能找个实验室打杂。搞纯数学的深造出来也就是进大学当老师，脑子灵光的搞搞什么世界难题，没准真的能搞出点成绩，一举天下知。 当教授吗？也不错，在父母心里，当教授那属于有国家编制，旱涝保收，是一份非常稳定的工作，也有社会地位，受人尊重。 虽然现在都在说“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但也只是暂时的，国家一旦经济能力跟上，便会改变这种现象，今年人大会议上提出来的“211工程”就是信号。中国到底还是崇尚知识的，知识就是金钱，没毛病。 * 在香港也没闲着，前后待了9天，拜托经纪人小姐找了法语老师进行一对一口语教学，每天4小时，成果显著。而且没让她花钱，霍家的某某为她支付了这笔费用，还让人找了一堆英法美的大学导师资料给她。 康妙玟同学初步了解了一下什么叫“有钱任性”，有钱人做事真的很简单，只需要交待下去，自然有人为你办的妥妥当当。花钱能解决的事儿从来就不是事儿。 离开香港的前一天晚上，霍家派人送了两张请柬给季鸿羽和康妙玟，邀请他们参加宴会。 经纪人都惊呆了：“霍家怎么会送请柬来？” 这么说，霍家是季鸿羽背后的金主？ 季鸿羽却说：“不是因为我，我是沾了妙玟的光。” 嗳？是吗？ “是这样吗？可请柬上没有写哎。”康妙玟认真的说。 “他家会派人和车来接你们，我带你们去租礼服。” “要穿礼服吗？” “对。之前季先生只需要穿西装套装就行，但宴会有要求，你看，”经纪人指着请柬上的一行英文小字，“这上面说男士需要打领结，意思就是要穿礼服。女士就是礼服裙，你应该没有礼服裙，对吗？” “没有。我不知道要参加这么正式的宴会。” 结果他们还没有离开酒店，霍家又派人送了礼服和礼服裙上来。 还没有正式见面就让人如沐春风了！有这样的主人真是令人愉快！ 礼服的尺码也十分合适，礼服裙甚至送了一打供她选择，各种颜色都有，实在送到人心坎上了。而且经纪人说了，送来让他们穿着去宴会的礼服就是真送给他们的，不需要还给他家。 这就更让人愉快啦。 “都是我的吗？我可以全都留下吗？”康妙玟表情夸张的抱住漂亮裙子。 经纪人忍笑，“对，全都可以留下。” “我现在对霍家充满了好感！” “你以后会习惯的，富豪只要愿意，能让你感受到你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 嗯嗯，有画面了。 “你很有才华，你值得别人这么对待。” “这话我爱听。” “以后会有无数人对你说好听话，追捧你、吹捧你，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咦，她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好事。 “会吗？” “噢，会的。” * 晚上的宴会很隆重，是霍家发起的一个慈善晚会，有钱人嘛，赚了一个小目标，拿个100万出来做“慈善”，那都不是个事。何况既然是“慈善宴会”，那么其他参加宴会的人也都得划开他们的荷包。 这种慈善宴会一向喜欢邀请文化名流参加，倒不一定是想让他们掏钱，只是多一点话题度，显得宴会很“上档次”，毕竟有钱是很好，但光有钱是远远不够的。 霍家的女主人亲切招待了季鸿羽和康妙玟，之后男主人请季鸿羽参加“男人的谈话”，女主人带着康妙玟转了一圈，在一众阔太太和名媛面前刷了刷存在感。 女主人美貌过人，选美出身，但没有进入鱼龙混杂的娱乐圈，很快就被霍家公子娶回家，当了贤妻良母。她已经生育了几个孩子，仍然苗条俏丽，是阔太太中的核心人物，低调又优雅，那些阔太太和名媛们都争先恐后讨好她、奉承她，到处彩虹屁。 霍太太亲自带着康妙玟，那么人人就都明白了，霍家很看好这位“天才少女”。 康妙玟也不含糊，抓住机会问霍太太，“霍家是否有意在大陆的大学设立奖学金？” 霍太太含笑，“外子正在考虑此事，不日将去内地洽谈。” “有几所大学备选？” 霍太太妩媚的瞥她一眼，“霍家的教育基金会面向大陆所有高校，明年准备增设奖学金，你要是留学欧美，除了大学的奖学金之外，还可以申请霍家的奖学金，这样能保证你生活无忧。”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 她笑，“能为自己争取权益的人，更明白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别担心，没人会不喜欢你。瞧那些太太们，将来，她们会为了得到你的一幅画抢破头。” 抢破头可能比较夸张，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大部分人其实不懂怎么欣赏艺术，只懂跟风，跟风最容易。 * 康妙玟大包小包的回了家。 康卫国开车去机场接她，瞪大眼看着女儿推着一个行李车出来，大包小包好几个。 “你季老师呢？”咋没看到季鸿羽？ “他还在等行李。” “季老师的行李比你还多吗？”震惊！ “噢，那倒不是，他少了一件行李，还在等，不知道会不会分错航班。” “那我们要不要等他？” “不用等，我们先回家，他一会儿要跟经纪人和策展人先去酒店，然后去展览会场。” “那行。等季老师有空了，爸爸请他吃饭。” “嗯，我后天跟季老师说。” “你出去才带两个行李箱，怎么回来带了这么多行李箱？这两个不是我们家的。” “噢，这是香港霍家送的行李箱。哎呀爸爸，我跟你说，富豪做事情真的不一样，什么都替你考虑到了。”康妙玟兴奋的一路叽叽喳喳，“霍太太人好好哦，送了我很多东西，还有给季奶奶的礼物，等回了家我要把礼物分一分。” “霍太太是谁啊？” “就是香港那个好有名的霍家，超有钱的他家。” “哦哦，想起来了，报纸上……报纸上没登过霍太太。长什么样子啊？漂亮吗？” “我带了香港报纸回来，爸爸你跟妈妈都看看，香港富豪真是老有钱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两大两小一共四只行李箱，勉勉强强在后备箱塞下三只，另外一只大行李箱只能放在车后座。这次出去一个多月快两个月，收获还是很大的。 怪不得古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呢，出门长长见识确实很有必要！ 当然一路上也没忘了学习，画展并不需要天天去，不去画廊的时候都在各地的图书馆看书，往往能从上午待到下午。晚上跟着老师出去应酬，人们对她这个天才少女也很感兴趣，而且，有的应酬居然有钱拿！ 令她大开眼界！ 特别是在香港，似乎邀请文化名人出席宴会默认都是有“出场费”的，而且还不少咧！就说霍家的慈善宴会吧，除了送了他们师徒礼服之外，还有“润笔费”若干。这些收入经纪人不抽佣金，因为是他们凭本事得到的邀请，季鸿羽的润笔费多一点，她拿的比较少，但五座城市转一圈下来，又是5万人民币的收入，主要香港富豪给的多，一大半都是在香港收到的。 在香港还去了香港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参观，了解了一下两所学校的数学研究水平，有霍家的秘书陪同，两校都很认真的接待了她，不过这两所学校在数学研究方面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罢了罢了。 在外面涨了见识，也让她确认了自己的专业方向：她还是喜欢纯数学，数学之美无与伦比，而且搞数学也不像她认为的会很“穷”，很多研究所都有针对数学难题和猜想的奖金，要是走运解开世界级数学难题，奖金多多，荣誉多多。：，，. 118 四色猜想与梅森猜想 冯·诺依曼 再差也就是靠卖画维生,即使专业画家也不需要天天作画、每次都画上一整天。她完全可以用闲暇时间作画，就当换换脑子了。 计划通！ * 回了家，那么多行李箱也把奚绣蓝惊到了,“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这两个是家里的,这两个是别人送的。”康妙玟指着行李箱,“小的这个都是礼服裙，是霍太太送的。这个大箱子是其他太太们送的。” 奚绣蓝迷惑不解,“那些……香港阔太太？她们为什么要送你东西？礼物？” “因为霍太太。就是……跟风吧,或者是想讨好霍太太？” 奚绣蓝费劲的想了半天,没有跟上思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她们送了，丘小姐说我可以留下。噢,丘小姐是季老师的经纪人,经纪人会帮他策划画展、为他安排媒体采访、帮他谈合约。” 奚绣蓝稀罕的很，“听上去好专业。” “对啊，经纪人会帮他出名、卖画。” 奚绣蓝压低声音，“你说,季老师这次赚了多少钱？” “拿到手50万有吧。” 奚绣蓝和康卫国都惊呆了,“50万！” “不算多，你看像齐白石徐悲鸿那样的大师一副画就几十万了。”以后会更贵，几百万、上千万的拍卖价都出现过。 “乖乖！这么说当画家还挺赚钱的？你的画卖掉了吗？” “卖了，北京卖了两张,上海卖了四张。加起来1万3，这些收入要交税。以前政府发的金牌奖金不用交税的。” “哎呀,还要交税呀？” “要的，妈妈，不过交不了多少税,到手还能有1万吧。” 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霍太太送了礼服裙，其他阔太太送首饰、化妆品、品牌日常装，都有很多，压根用不完。化妆品自己留一套，其他都给妈妈。首饰有时尚首饰和半宝石首饰、金银首饰，款式新颖，不过她也没什么机会戴首饰，只挑了一条金项链配一朵金荷花吊坠，小巧精致。 阔太太们是什么心理她根本不关心，收礼物很快乐就对了！ * 在老家庐州举办的画展也十分成功，毕竟中国人总是觉得外面的花比较香，去了香港一趟也算是“国际艺术家”了。荣归故里的艺术家受到了家乡人民的热烈欢迎。 虽然在国内没有接受媒体采访，但媒体还是毫不犹豫的将师徒俩的照片一同刊登在报纸杂志上。数学天才少女与天才少女画家，没有比年轻的天才更能让媒体兴奋的事情了—— 8月又有本省的“书法新人展览”，康妙玟写了一篇行草的《爱莲说》参加了展览，“……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全文不过100多字，一挥而就，一天写两三张，最后挑了自己最满意的一张送上去。 另一张准备参加青年书法展的作品还没想好选哪一篇，有评奖的书法展览不宜写生僻古文或诗词，不然观众都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但大家要是都抱着这种想法，“撞文”的可能性很大，那么就要选著名诗人/词人的不太著名的诗词。 于是挑了一篇李白的《南陵别儿童入京》，“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另一篇《诗经·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事就写写，截止期限之前挑一张交上去完事。 * 9月1日，新学年开学。 大学二年级，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呀！不知不觉已经不是大一新生了呢。今年没有交住宿费，而是愉快入住科大东门外的南园新村新居。 新家终于不那么逼仄，哪哪都宽敞，还是个标新立异的上下层，一家三口住的都很爽。 奚绣蓝大手一挥：全买新的！新居于是所有东西都是新崭崭的，定做的家具、新的家电，冰箱必须有，彩电也要有，终于舍得装空调了，但只舍得买一台，装在女儿的卧室里。 康妙玟倒觉得要是能装中央空调就好了。琥珀山庄的别墅已经封顶了，不日通过验收后就能交房，别墅里她可是要装中央空调的。算算家里可是有不少房子了，再多其实也没啥用，够住就好了。 开学第一周第二周照例是选课时间，她早早选好课，跟少年班管委会老师说了她决定了专业方向就是纯数学了，并且计划提前毕业，三年读完本科，之后申请国外大学。老师和教授非常认真的跟她一起定制了课程计划，并为她分析国外名校以及导师，导师们各自有擅长的方向，数学的分类也很多，数论、图论、组合数学、平面几何、组合几何，再细分就是拓扑学、微分几何、常微分方程、代数几何等等等等，专业方向有几十种之多。 现代数学跟100年前相比细分了许多方向，再难出现数学的全才，大佬也顶多只是兼顾其中几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基础数学有课题组而无实验室，教授们自己搞课题，带研究生做课题，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就课题写论文发论文，至于最后能出什么结果，都不好说。 她的法语学的已经很不错了，本市没有法语考级的考点，距离最近的考点在上海，10月要去上海外国语学院考试，已经报过名；托福科大就有考点，也已经报过名，托福每年考试次数很多，差不多每个月都有，可以到明年9月再考。法语决定先考B2，明年上半年再考C1，法国学校大部分要求语言达到B2即可，但你要是能有C1当然更好。 明年此时就要准备申请材料了，还要准备毕业论文，当然本科生发SCI论文什么的有点太夸张基本不可能，但她现在就可以选定专业方向，然后找课题写论文了，拿论文去跟国外导师套近乎很有必要，不然申请研究生的学生那么多，导师要怎么才知道你的牛逼呢？ 有道理。 康妙玟又要跟教授们讨论选择哪个方向，以及找个课题。从无数数学难题中选了几个，一个是至今未被证明的“四色猜想”，这个课题很大，无数数学家都想攻克这个著名难题，能解决一部分问题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很多数学难题都是一步一步解决的，比如国人熟悉的“哥德巴赫猜想”； 一个是“梅森猜想”：“当n为素数时，所有形式为2∧n-1的数都是素数”。 四色猜想1852年提出，是拓扑学难题；梅森猜想1644年提出，是数论难题。四色猜想在70年代便被计算机解开，但因为无法验证，所以绝大部分数学家不认为四色猜想真正被解决了。 之后又挑了一个“内接方形问题”，是图论难题，问题也很简单，1911年由德国数学家奥图·特普利茨提出，“任何简单闭合曲线，都包含四个可以连接形成正方形的点”，至今无人能证明。 这三个数学难题分属不同的数学方向，但也没什么，数学家不可能只研究某一个方向，这三个难题随便哪个有点进展就足够写论文了。 接下来康妙玟的学习方向就很明确了，社团没时间去，每天早上7点起床，在家吃了早饭就去上课，午饭晚饭都回家吃，买了一辆自行车做交通工具。吃过晚饭要么去图书馆要么在家学习，一般她会把要看的书借回来看，看书效率很高，照相式记忆在学习的时候真是大杀器。 当然，看过了要能看懂就不太容易了，所以还是要好好听课。在试听期间就要果断划走那些讲课有点划水只顾着哐哐背备课内容的老师和教授；还有些教授自己水平不错，但上课很不怎么样，学生普遍反映听不懂，康妙玟听过课后发现导致他们讲课水平不行的原因不同，有人就是不会教课，特别是个别自己水平比较高的教授，他们上课不管学生有没有听懂，自己还觉得“我已经讲明白了啊”，只有少数学生能跟上他们的节奏。 这种教授的问题就是上他们的课会很累，你感觉前面还没懂呢，他已经讲到后面的内容了。这种教授的课到期末挂科会比较惨烈，学生们都很反感这种教授。 * 国庆节假期在家也是看书看书，奚绣蓝接奚外公钱外婆来新家住了几天，钱外婆喜欢得不行，觉得他们的新家真是很不错。 “奶奶要不要住过来？”康妙玟问。 “哎呀怎么好住过来的！”钱外婆笑眯眯的，“我们老头老太婆了，不好跟你们住一起的。会不会影响你学习啊？” “奶奶是不是舍不得你们的老街坊啊？” “嗐，有什么舍不舍得的？都几十年邻居了，看都看烦了。” “这边楼太高了，我都说二楼最好，可是玟玟喜欢高楼层，她不喜欢有人在头顶走来走去，噪音，影响她学习。”奚绣蓝解释，“老娘你这样每天爬六楼受不了的。” 钱外婆气鼓鼓的，“你就是不想让我住过来，还是我的玟玟最乖。” 奚绣蓝扶额，“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还在盖楼吗？你们年纪大了，我和绣娟跟你们也不住在一起，没个照应。我是想啊，在二期给你和老头买个一楼带院子的房子，省得你们还要爬楼。” 钱外婆矜持的说：“行吧，你安排就好。” 奚外公虽然没说话，但笑眯眯的表情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这样跟我们住得近，再给你装个电话，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我和卫国马上就能过去。”：，，. 119 大伯失心疯 厄多斯 “也给爷爷奶奶买个大套吧,住的舒服。” “那得花多少钱？”钱外婆担忧的问。 “不要多少钱，现在房子……便宜，买了不亏。”康妙玟笑了,“我都说过以后要好好孝顺你和爷爷的。” 钱外婆笑得脸都皱成菊花,“好好，好孩子,还是我家玟玟心疼奶奶。”大孙女年纪小小已经能赚钱了,很有本事,钱外婆高兴得很。 买房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不过没料到姨妈奚绣娟很不高兴，奚绣娟想一人一半房钱，但一打听房价，又难倒在钱上。 奚绣蓝回来跟丈夫女儿说了这事，也很无奈，“她要强,想着一人一半，但她又没钱，我劝她把钱留着,等她们厂分的房子要卖了，她也有钱买下来，以后留给小江。” “公房要房改吗？”康妙玟问。公房房改是迟早的事情，但不是现在。 “你看现在外面房子都要买的了，现在除了大学还有钱盖新房子,很多工厂都不盖房子了，还不是没钱？国家看来要在住房上改革，以后肯定都要变成私有房产的。”康卫国也算是抓住了时代的脉搏，不像以前对这些毫不关心。这大概也跟他的社交圈扩大了很有关系,你接触的人是什么层次的，决定了你这个人是什么层次的。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房子我买的，我是老大……孝顺爹妈是我的本分，她要是有心，以后爹妈病了，她能多来看看就行了。” “我们家学校的房子你们会买下来吗？” “买啊，当然买，大套呢。”搬了大套后，康卫国把早先分的小套交还给学校房管科了，为此奚绣蓝还骂了他一顿。学校里有人分了大套新房却还把早先的小套占着，谁也不嫌房子多啊，学校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强制人家搬走吧？ 不过按照康妙玟的见识来看，学校想拿捏你一个还在学校工作的职工当然有办法，用开除总能拿捏吧？不过是房管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说白了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康卫国就属于胆小的。 这么算算，家里现在有一共5套房，1间别墅，其实很不少了。等到以后房价飙升，把最早买的6楼的两套卖了，卖房的钱足够他们安度晚年，能过的非常好。 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她一个人也住不了那么多房子啊。 只是康妙玟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惦记上她家的房子了。 * 奚家的亲戚在本省还有不少，都是奚外公的兄弟和堂兄弟，奚家的兄弟们都有儿子，只有奚外公的儿子牺牲在老山前线。叔伯们平时都很心疼奚绣蓝奚绣娟姐妹，也没有人不要脸的说你家没儿子了，收养我儿子到时候给你摔孝盆。 稍微有点廉耻的人都说不出来这种话，奚家的亲戚们没有闹心的。逢年过节要是在奚外公家遇到亲戚们，都很热情的给康妙玟塞吃的塞钱，钱不多，3元5元的，是个意思，态度在这儿。 康卫国家里兄妹5人，大伯康有财最大，康卫国是小儿子，中间3个姑姑，大姑姑3、4岁便送给人当童养媳，跟兄弟们还有来往，但来往不多，毕竟从小不是在一起长大的，没多少感情；二姑姑嫁了邻村的一户人家，因为没生孩子被婆家嫌弃，甩脸色、不让吃饭都算是轻的，直到她收养了丈夫堂兄的一个女儿才算有点好日子；小姑姑则早早过世，听说是生孩子大出血一尸两命。 康卫国参军后一个月才几元钱的津贴，就知道分一半津贴寄给二姐贴补她；结婚后也每个月按时给二姐寄钱，几十元工资的时候一个月寄5到10元，现在有钱了，一个月寄50元。 不能一次寄太多，怕被二姐的婆婆或丈夫拿走。 奚绣蓝也可怜二姑姐被婆家折磨，没有反对丈夫寄钱。 出幺蛾子的不是二姑姑家，居然是大伯。 康卫国晚婚晚育，26岁才结婚，27岁有了女儿。康有财比弟弟大10岁，农村人结婚早，他家7个孩子，最小的女儿都比康妙玟大2岁。 康有财的儿子康志胜今年22岁了，比堂妹大6岁，在县城也到了结婚年龄，康有财带了康志胜到了省城。 康卫国还挺高兴，说大侄子这应该是上省城来买结婚用的东西了，他这个做叔叔的也不会小气，准备送侄子一笔钱，或者帮他买单，上限2000元，也非常够意思了，差不多是他一年的工资呢。 奚绣蓝也没那么小气，主要还是现在家里有钱，很大度的同意了。还表示大伯和侄子来的话，她反正不上班了，正好有时间带他们父子俩去买东西。 康妙玟就是听父母说了这么一嘴，也没往心里去。现在中国群众的消费模式就是到上一级城市买东西才叫“有档次”，比如农村人爱上县城买东西，县城的要到市里商店买东西；老家距离省会很近，坐汽车只要两个小时，老家亲戚到省会来买结婚物品很正常。就是这个时代，庐州群众到上海去买结婚物品特别是给新娘买衣服都是最高规格呢。 大伯她见的不多，印象里就见过几次面，只记得肤色黝黑，貌不出众，掉人堆里找不出来。堂哥康志胜就更不熟悉了，完全陌生人。 大伯和堂哥头一天来省会，家里气氛还挺好的，康卫国到汽车站去接了大哥和侄子回来，奚绣蓝做了一桌好菜招待亲戚。康有财还挺客气，一直说弟妹别忙了够吃了。 康志胜也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一脸憨笑。 他俩确实是来省城置办结婚物品的，本省婚嫁传统，男方提供住房，彩礼若干，女方提供家具和生活用品；男方还要为新娘置办新装和首饰，讲究的人家会置办一年四季的新衣，春夏秋冬各几套；首饰要“三金”，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 康有财攒了一辈子钱讨媳妇，这下子花得干干净净，但心情是愉快的，乐得脸跟菊花似的。 晚上便让康有财父子俩住楼上客房，把康有财父子俩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第二天奚绣蓝又很尽心的带父子俩去买衣服，春夏秋冬各买了一套，还买了布料，可以让新娘子按照自己的心意找裁缝做新衣，买了足够春夏秋冬各做一套的布料，包起来拎着都是一大袋。 又买了两双皮鞋，两双凉鞋。康有财在县城的工厂工作，不是真农村人，新娘子也是县城姑娘，父母都在工厂里工作，所以康有财对儿媳妇那是非常满意。 以奚绣蓝的意思，干脆她来出三金的钱，这样也算叔叔婶婶给侄子的婚事“赞助”了，等参加婚礼的时候再包个500元的大红包，绝对够意思。 康妙玟没有对这种人情来往发表意见。 第二天专门去看三金，一上午也就买好了。 康妙玟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还没事，晚饭回家，却见奚绣蓝并没有做饭，厨房一片狼藉，连锅都摔了。 “妈？”她一脸莫名，妈妈平时脾气其实不太好，但摔锅砸碗的次数很少，因为“砸完了还得花钱再买，花的还不是我的钱吗？我傻啊！”。 康卫国从卧室出来，一脸无奈，“家里没做饭，你上外面吃，要不去吃食堂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奚绣蓝怒气冲冲的出来，“什么‘没什么’？家里的事情没有什么不能跟玟玟说的，玟玟又不是小孩子。” 康卫国一脸难堪，“我明天就送他们回去，行了吧？” 康妙玟猜到是大伯和堂哥的问题了。 “大伯说什么了吗？”她寻思着大伯以前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啊。 奚绣蓝哼了一声，“你大伯！你叫他大伯，他可没念着你是他侄女呢。” 问题不小！ “他干啥了？” “他要你爸把我们学校的房子给他！你听听！给他！甚至都不是借住！” 这？？？ 是什么，是什么能让一个男人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康卫国不敢说话，只能一脸尴尬。 “他说我们家有这么好的房子了，就是给他一套房子也不算什么。啊？话是这样说的吗？我看肖老板那么有钱，我能对肖老板说你都这么有钱了，给我一百万也不算什么吗？” 康妙玟忍不住笑，“大伯跟我们有血缘关系，肖老板跟我们可不是亲戚。” 奚绣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别不当一回事！我跟你说啊，不要脸的人说不要脸的话都不脸红的。他还说你爸爸没有儿子，你是女儿，再有本事以后也是别人家的人。气死我了！” 嗐！怎么又说这种屁话？ “我大伯失心疯了。”她淡淡的说。 康卫国忙说：“对对，他失心疯了。我女儿顶得上一万个，不，一百万个儿子！” 奚绣蓝瞪他，“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走走，一边去！你去咱们家饭店炒几个菜，不能饿着我女儿。我家玟玟是女儿又怎么样？有本事的人不需要一个几把才能有本事。” “哎哟！你注意一点，说话那么粗！” 奚绣蓝一瞪眼，“还不快去！饿着我心肝宝贝，我就去把你的宝贝侄子揍一顿！” 康卫国赶紧溜了。 * “大伯人呢？” “赶走了！”奚绣蓝又翻白眼，“说这种屁话我不揍他一顿都算我有修养，我还留他在家里住呢！美不死他！” 好样的！康妙玟暗自竖大拇指。 “明天我就去把三金退了，他儿子结婚我们也不会去的，就让你爸那边亲戚猜猜为啥我们都不去。” “妈，这样不好吧？你要去，还要去跟亲戚们说说大伯为啥不受我们家待见。” “不好，去了就要给礼金，叔叔婶婶给礼金不能少了。不行，不想给。” “你们不去，亲戚又会说你不贤惠。” “要贤惠的名声干什么？贤惠能当饭吃？他家亲戚又不给我发工资，我管他们说什么！” 哈哈哈，倒也是。 “不过我也不想让他们过得太舒坦了。这样……”事实证明，奚绣蓝同志想要出坏点子也是一套一套的。“我有办法治一治你大伯，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提什么房子的事情。还敢瞧不起你是个女孩，他也配吗？” 奚绣蓝气愤的啐了一声。：，，. 120 卷王的影响 弗里杰什·里斯 “你还小,不懂这些……男人的屁话，什么儿子？有本事男人自己生孩子，生几个都行。你看他们老说有儿子才行,怎么？儿子是他们自己生的？不还是女人生的吗！跟他们有个毛的关系！”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妈你别生气了，气坏了你自己，不知道便宜了什么鬼。” 奚绣蓝笑着白她一眼,“那不是便宜了你这个小鬼？你爸还说康有财不是那个意思,不是哪个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家那些亲戚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怎么了？女人就非得生儿子才算有孩子？我生了你，顶一百万一千万个儿子！” “对对。” “我顺便砸个锅，让你爸爸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等会你爸爸打了菜回来，我们先吃，罚他不许吃饭，先把厨房收拾干净。” * 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康有财的事情，反正康卫国第二天就把大哥侄子都给送到汽车站,让他们赶紧回去。听说康有财气得怒骂弟弟是个“妻管严”，康卫国不好跟亲哥哥撕破脸,只好都推到妻子头上。男人用这一招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人人都会。 康卫国没有脑残到以为兄弟比妻子孩子更重要，私有制保证了男人会为自己的子女着想，正常的男人会优先保证自己的基因能够延续下去。 至于财产……财产是保证男人的子女生活无忧的第一步,是他们一家三口努力赚到的,亲戚如果确实有难处、需要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康卫国和奚绣蓝都不会太绝情，但你一上来就想“要”房子？这到底是什么思路呀！ 康妙玟其实很能理解大伯的逻辑：你是我弟弟,你没儿子，你的财产以后就便宜了“外人”，也就是女婿，那怎么能行！便宜外人不如便宜了我这个哥哥！ 啧啧。 她在乎吗？其实不在乎，只要妈妈能守住财产，爸爸有什么想法也都不用在意。 家里的房子因为她还未成年，房产证写的都是妈妈和她的名字，没有康卫国的名字，当妈的总能保证自己孩子的权益。 奚绣蓝说到做到，果然把三金退了，也不打算回去参加康志胜的婚礼。直到过了大半个月，康妙玟的16岁生日，康大勇兄妹来给姑奶奶拜寿。 奚绣蓝留了兄妹俩吃饭，特地问了康志胜的婚礼。 康大勇嘿嘿直乐，眉飞色舞的说了婚礼当天的“盛况”。 侄子结婚，姑姑也要去的，大姑姑二姑姑都去了。大姑父已经过世，二姑父是个混账，借酒发疯，当众给大舅子下不来台，骂他“不要脸”；亲戚和乡亲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到侄子结婚，亲叔叔一家一个都没来，就知道一定是俩兄弟闹掰了。 新娘子一家气得要命，婚礼一场大乱，新娘哥哥嫂子铁青着脸把妹妹带回家了。 这肯定是老妈的主意，就不知道到底怎么“说服”了二姑父出面。 人嘛，其实都是跟红顶白的，康卫国现在是城里人了，又有个贼有出息的女儿，天才少女，亲戚乡亲都是羡慕妒忌的。说怪话的也有，但总归是少数。这次婚礼闹成这样，亲戚们都说，肯定是康有财做的不对，康卫国人老好了，你看他对康大勇一家都这么好，又是带周春花去做手术、又是跟康大勇父子安排工作，能干着呐！ 康卫国也着实为亲戚乡亲做了几件好事，大多都是介绍工作，大学里扫马路的环卫工给谁干不是干呢？宿舍楼里也需要保洁，有空缺就赶紧让人过来。因此亲戚和乡亲们都觉得康卫国那肯定是城里的干部了！能耐得很！ 康妙玟觉得老妈真是很懂男人的心理，男人嘛，没什么都不能没有面子，这次康有财大大的丢了面子，谅他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人，他应该再也不敢屁话了。 康大勇兄妹走了之后，奚绣蓝很是得意，一来出了气，二来么，省了几千元钱。 “其实康有财这次来是想让你爸爸给康志胜在城里找份工作，城里毕竟赚钱多一点，你爸爸本来都答应了的。” “那现在呢？志胜哥不是没有新娘子了吗？” “嗐，那我可管不着！这样的公公，新娘子家也不嫌晦气！这个婚不结我看也很好，反正他们县城那边都是先摆酒再打证的，现在婚礼不算完成了，新娘还是个好好的闺女，再找一个，怎么都比你那个哥哥强。” ……倒也没毛病。 “大伯要房子，志胜哥没说什么吗？” “用不着他说话，房子要来了肯定是给他住的，他就是那个你说的什么……利益来着？” “既得利益者。” “对对，就是这个词！他反正不吃亏，不说话，我没准还会以为他是个好孩子呢！” 不得不说，老妈还挺有见地的。 亲戚嘛，为人好的就多来往，心思邪门的，不来往也没什么。 * 每年她生日前后都是吃蟹的季节，有了窦长青的倾情推荐，基本实现了大闸蟹自由。 窦海骊暑假的时候拿了全国少儿钢琴比赛的一等奖，窦长青给他找了省音像出版社的录音棚录音。1992年没有VCD，但已经有了CD，音像出版社有专门的录制CD的录音设备，录制后翻印几份，分别给英美的一些音乐学院寄去了。 音乐学院的申请跟普通大学差不多，都是最迟一月底之前寄出申请材料，考虑到越洋邮件的时效问题，申请材料可能要要两周才能寄到，当然越早寄出越好。窦海骊要申请奖学金，奖学金也是越早申请越有可能拿到。 他说起出国留学感觉有些茫然，他是很喜欢音乐，但……他说不好，他才17岁半，要是能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话，明年暑假他就在国外了。他考了托福，但分数也不是太高，只勉强达到对方学校的要求。 他家里是有点钱，但要是拿不到奖学金还是不敢出去留学的。康妙玟对此严重怀疑，众所周知，电力局是垄断企业，想要搞钱真是再容易不过，胆子再小，也挡不住人家往你手里塞钱。窦长青既然能让他申请国外学校，肯定准备好了钱。 17岁的少年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也很正常，他对未来感到迷惘，正常。 “我不知道学了音乐以后能做什么。进乐团？或者……进学校当老师？” “也可以当钢琴演奏家，开自己的音乐独奏会，会很棒的。瞧，我都给你想好了报道的标题，‘音乐王子窦海骊载誉归来’。” 逗乐他，“什么王子？不觉得很可笑吗？” 可笑？那是你不知道媒体有多喜欢这种俗不可耐的头衔！ “不觉得。你要是成了著名的钢琴演奏家，就像那个理查德·克莱德曼，拥有名气，录制的唱片卖上几百万、几千万张，不好吗？” “我没想过。”他含笑，“当然，要是那样的话会很……很高兴。很赚钱，对吗？” “对。” “赚钱……我都没想过呢，我可以过好几年才需要考虑这件事情。”他叹气，“我要是走了，见到你的机会也就会变得很少……” “你不回来了吗？” “不知道，也许。爸爸说我要是能留在国外就别回来了，我想他的意思是移民，定居。” 人各有志吧。 * 集训队的队友们今年有更多的人上了大学，还是以北大清华为多，极少数人选择了中科大或其他大学。康妙玟和大部分队友都保持着联系，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选择了数学或物理，极少数选择了金融专业。搞过竞赛的学生比起普通学生优势还是非常大的，本身他们就擅长学习，集训队的训练让他们能够更有“数学思维”，因此课程学习上几乎没有障碍，大家入学后适应的都很好。 能跟得上教授的进度会令他们更有自信，学校也会对他们特别重视一点，这也是正常的。 不过要说对就业前景的正确认识，应该数科大学生更有意识。大一第一学期就会有“好心人”告诉他们，基础学科就业难。 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康妙玟询问了一大圈，发现居然没人想过要在本科发论文，哦不，写论文，他们都不认为写论文是本科生需要考虑的事情，等到了大四再来考虑吧！ 她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卷了？ 好吧，果然还是她太卷了，没有哪个本科生试图在本科阶段就妄图解开世界数学难题的，你前置知识都还没有学完呢，想解开世界数学难题？想太多了。 她对于挑出的几个数学难题也完全摸不着头脑，毕竟还有很多科目没学呢。她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有看不完的书和论文，还突发奇想，要是人不用睡觉，那每天至少能多出8、9个小时用来学习！ 当然，不睡觉是不可能的，她还试图学习传说中达·芬奇的“分段睡眠方法”，据说达·芬奇每次睡眠时间很短，睡45分钟可以保持数小时的清醒工作时间。但这个方法没有得到证实，她睡着了也很难很快醒来，就是有闹钟也不行。试验两天后，只能遗憾放弃。 * 卷王康妙玟带动身边一堆人在卷。张娅宁6月中考之后，以全市第10名的成绩直升本校高中部，跳级到高二；路景延、钱丽娜也都经过高一期末考试，跳到高二。 冯婷婷没有参加高一期末考试，按部就班升到本校高一。 小伙伴们根据学习进度分出了层次。 今年中考，庐州理工大学附中的成绩进步的非常突出，整个初四层次分明，一班二班全都升上高中，并且有十几人在全市排名前100名之内；约等于放弃的四班五班也有几个人考上了高中，中考达线率达到了60%多，算是非常不错的一届。：，m..，. 121 妒忌心和虚荣心 迈塞尔·里斯 中考是个分流的分水岭,毕竟只有50%的人能上高中，而大学每年招生人数只有区区几十万（1992年本科招生人数75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比喻十分贴切。 上不了本科的去上大专,大专这个年代的含金量也是非常高的；再差一点，可以上自费大专,不过自费大专只有两年制,感觉完全是坑钱,两年能学到什么呢？在绝大部分本科专业来说,大二还在上基础课呢。 职业中专倒是一直都供不应求,大概因为职业中专大多数都是定向培养,毕业后直接进厂，工作不愁。 职业高中则有些鸡肋，既不像职业中专和职业技校那样直接跟企业签订培养合同，又不像普通高中那样专注高考。 以前……张娅宁成绩是很好，但也没有好到中考全市第10名的程度。她要是参加了中考,那还真没准能拿个全市第一名呢。 不过保送也很好，很牛啦,她很知足。 * 上次五四青年节晚会举办的很成功,康妙玟这个“校花”的独奏非常受欢迎,她认为是乐曲选的好，大家都听过，没有啥欣赏难度。 “不不，你打破了男生们认为我们学校的女生只知道学习的陈见。”邹言说：“他们都觉得你漂亮可爱又聪明,十项全能。” “噢。”那又怎么样嘛。 “真佩服你,你好厉害！我光是学习就很忙很累了。”邹言也在忙出国的事情，现在留学中介市场几乎等于没有，想要留学都要靠学生自己折腾,科大要好一点，教授会帮学生找学校和导师的资料，不至于让你自己闭着眼瞎折腾。 康妙玟谦虚的说：“一般一般。” 邹言欲言又止：他没说的是，也有不少人都在说，一个人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用在这些每一样都要花费许多时间才能掌握的技能上，钢琴和书法、绘画都需要大量的练习时间，康妙玟是很聪明，但再聪明的人一天也只有24个小时，她做不到。 于是结论是，她的钢琴技巧并没有那么好，所以她才只选了很简单的两首乐曲，一般人练个几百小时就能弹奏了，算不上什么；至于绘画和书法，没有人亲眼见过她写毛笔字和绘画，对吧？也许根本不是她的作品，也许她只是找了别人写的，就为了打造“全能天才少女”的人设。 “全国大学生书法展览”12月在上海举行，采取了观众和专家评审团双重记分方式，购票观看书法展览的观众每人一票，入场门票左右各有一联，右联是入场券，左联可撕下来投票。展览期结束后在上海当地报纸上公布了一二三等奖名单，一等奖若干，康妙玟的《爱莲说》又拿下一个一等奖。 专家评委的评审意见也刊登在报纸上，以及随后出版的《书法》杂志1月刊上，评委认为康妙玟的《爱莲说》笔画灵动、笔触轻盈、线条圆润流畅，很好的结合了行书、草书的特点，又有自己的特色，不可多得，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一代书法大家。 这个点评给出的评价相当高，再加上暑假期间康妙玟又在国画圈小火了一把，媒体爆炒了一通“天才少女书画双绝”。 康妙玟已经习惯了，是有点高兴，但也就是高兴而已。 要说不和谐的声音当然也有，没人能讨所有人的喜欢，她又不是人民币。怪话一律当成酸鸡发言，比如今年的新年晚会又安排她的钢琴独奏，有人便很不忿。 “怎么又是康妙玟？今年不是有新人会弹钢琴吗？楼子纯，你来一个。” 被点到名的大一新生一脸莫名，“什么？” “你会弹钢琴，是吧？” 康妙玟看着那个男生，是学生会的艺术部长，今年改选上来的。她去年还想着要进学生会当个干部呢，结果忙到飞起，把这事给忘了。 这人叫什么来着？孔建南？好像是这个名字。 “孔部长对我的钢琴水平有什么意见吗？” 孔建南抿着唇，“意见？没什么意见，只是每次都是你也不太好，我们要让新人有展现才华的——机会，对，机会。” 楼子纯摇头，“我只是‘会’弹钢琴，可我谈的并不好。” “你考级了吗？” “……考了。” “几级？” “十级。但还是——” “好了，康妙玟的钢琴没有考过级，对吧？这次就是你了，你赶紧挑两支乐曲报上来，我们好安排演出节目单。” 楼子纯忙摇头，“不行不行，考级是一回事，演出是另外一回事。别找我，我就是凑数的。” 康妙玟笑了笑，“没关系，谁都有第一次嘛。” 这算什么？其实不算什么，她隐约感到算是“打压”，但她又不是艺术生，科大也不是音乐学院，在这方面打压她有什么意义呢？ * 少年班的同学们倒是为她打抱不平起来。 苏瑞气愤的说：“不公平！明明楼子纯没有你弹的好！那个孔建南真的好贱呀！他故意的。” “我又没有得罪过他，他为什么要为难我？”康妙玟不解。 “为难你需要什么理由吗？”葛小卉幽幽的说：“别忘了，你可是现在科大最出名的学生。” 哦，倒也是。 “名气都是虚的，钱才是真的。” 杨娉婷有趣的看着她，“你也很有钱，你还没有毕业呢，就已经很有钱了。” 咦，倒也是哦。 邹言在一旁默默听着女生们讨论这件事。 “其实你不需要新年晚会这样的场合，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借礼堂给你用，你可以开自己的演奏会。”他忽然说。 嗯？ 女生们包括康妙玟都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对啊！学校的礼堂可以免费借的，钢琴独奏的话，甚至连乐队都不需要，或者只需要少数几个乐手，小提琴就行。 不过，举办演奏会？十动然拒，很心动，但太花费时间了，要挑选乐曲，还要每天花费大量时间练习，她哪来的时间呢？ 女生们都觉得老可惜了。 “确实，你没时间练习，不然一定要举办一场独奏演奏会。谁稀罕什么新年晚会！” “孔建南就是妒忌你！谁让他是个丑八怪呢！” 康妙玟反而要开导她们，“不要在意啦，一点小事而已。对我有实际损失吗？没有。对我有实际伤害吗？没有。” “那他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就是想显示一下他学生会部长的权威吧。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康妙玟笑嘻嘻的，“这就是‘权力’，男人本能知道要如何使用自己的权力，你们觉得呢？” 女生们都很聪明，一点就透，于是都沉默了：没错，这就是“权力”。 康妙玟趁热打铁，“所以你们懂了吧？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我们女生应该尽量掌握权力。” 女生们明显懵了，“什么意思？” “权力的形式很多，业务能力、行政能力，都是权力。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事实，按说人口比例男女差不多，但当领导的却大部分都是男人。” 杨娉婷不安的说：“别说这个了。说了又能怎么样？” 苏瑞看了杨娉婷一眼，又看了康妙玟一眼，小声说：“我觉得妙玟说的对。” 大部分人只想随大流，少数人努力奋斗，极少数人才会走上掌握权力的道路。 她模模糊糊有了一点想法，但还不成熟。 * 1993年的春节来的很早，1月22日便是除夕，因此这学期的考试周也来的很早，12月底就进入考试周了。康妙玟不用操心新年晚会的表演，倒是抽空带父母和爷爷奶奶去看了新年晚会。 钱外婆问：“今年有你的演出吗？” “没有，我太忙了。” 钱外婆怪可惜的，“上次你演出都没叫我来看，我想看你上台演出。” “那又不难。”康妙玟随口说。 “你能开那个叫什么来着？演唱会？不对，演奏会？” “还不行，我只会弹比较简单的乐曲，太复杂的……也能弹，但弹不了太多。” “为什么啊？我看那个什么德什么曼的弹钢琴老好听的，你会弹吗？” “理查德·克莱德曼吧？他弹的乐曲倒是都不复杂，你想听，我回家弹给你听。” “奶奶想看你上台演出。到时候啊，请你姨妈一家，还有我们的那些老亲戚来听，好不好？” 咦，奶奶的虚荣心已经如此蓬勃了吗？ 要说理查德·克莱德曼最大的贡献就是将钢琴乐曲欣赏这门课深入了千家万户，他出了若干张唱片，卖了上千万张，每到一个国家都会改编这个国家的经典乐曲或歌曲，让当地观众能够从熟悉的曲调中得到美的享受、让钢琴这门高雅的艺术走近普通人家里。 别的不说，家里孩子要是能弹奏一曲理查德唱片里的乐曲，那绝对是能获得亲朋好友一顿热烈掌声的。：，m..，. 122 跳梁小丑，胜之不武 波利亚 你说什么勃拉姆斯啊莫扎特啊肖邦啊柴可夫斯基啊, 没接受过钢琴教育的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来；他们也不懂什么指法呀技巧呀，只懂“好不好听”，而阳春白雪从来都是有门槛的, 下里巴人才是普通群众喜闻乐见的。 奚绣蓝看了看老娘和女儿，“玟玟没时间, 她每天看书都看不完。” 钱外婆一脸的纠结, 看得出来她一方面想享受一下有个好孙女带给她的荣耀，另一方面她又舍不得耽误孙女的学习。不管怎么说，学习最重要, 其他的都可以往后靠。 康妙玟觉得奶奶的虚荣心很有意思，老太太也是过了许多苦日子, 孩子死了好几个, 白发人送黑发人, 怎么会不心碎？所以要是可以满足奶奶的, 她都愿意尽量满足。 看了一会儿演出, 礼堂里人越来越多, 康妙玟便跟父母说，还是带爷爷奶奶走吧。 钱外婆也有点累了, “走吧, 咱们奶孙几个在你学校里看看，我还是老早以前来过呢，都过了几十年了。”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是60年代从北京迁来的, 听说当时很多大学都从北京迁出, 结果转了半个中国都没有哪座城市愿意接收科大, 最后不得已落足到当时撑死了算是个三流省会的庐州，从此再也没有回去北京的机会。 打个比喻的话，是中科院寄养在下面的真千金。 而且几十年来招生人数都只有5、600人, 抢优秀生源也抢不过北清复交这样首都和直辖市的大学，搞得以前很多国人都觉得中科大很一般。 这几年搞少年班和数学物理竞赛倒是签了不少优秀学生，还算不错。 夜晚的科大树影幢幢，12月底到底很冷了，走不多远，康卫国开了车过来，“妈，爸，快上车。” 老两口刚上了车，有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康妙玟！康妙玟！” 她刚扶了钱外婆上车，转身看着那人：音乐社的社长。 “什么事？” “是、是演出！楼子纯、楼……他……”社长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呼呼的直喘粗气，“他不行。” “噢。”关我什么事？ “孔建南……想让你顶上。” 有病啊？ “我要回家了。”她转身准备上车。 社长急了，过来拉她手臂。 奚绣蓝柳眉倒竖：这个小混蛋！一步跨过去，用力把他手一拍，“好好说话会不会！” 社长这才一愣，焦急的说：“救场如救火呀！” 康妙玟冷笑了一下，还没说话，奚绣蓝便骂他，“放屁！你们一开始不让她上台，现在却想叫她去救场？别想得太美了！” 康妙玟温柔的说：“妈妈，不要生气。” 转向社长，“你有没有想过孔建南自己为什么不来找我？他不敢，他狡猾着呐！得罪人的事情让你出头，我不会去的，我又不是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随便什么人。楼子纯不敢上台，跟我有关系吗？” 转身上车。 奚绣蓝重重的哼了一声，“年纪不大，心思不少，都不用在正路上！活该！”随即也上车。 * 钱外婆担忧的问：“要不要紧啊？是不是得罪了人？” “奶奶，是别人得罪我。孔建南之前不想让我上台，怕我‘出风头’，现在又想叫我过去救场，什么想法啊？他叫我我就要去？” “对对，那可不行，”钱外婆恍然，“必须要他领导来请你才行。老头子，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田工程师的事情？”絮絮叨叨开始说田工程师的事儿，也跟这事差不多，厂里不让田工上一个项目，结果推上去的人不行，还是必须田工上，厂长亲自来请，给足田工面子，这样才行。 康妙玟笑着说：“倒也不稀罕这样，谁来请我也不去，田工毕竟不一样，厂里给他发工资，算是他的本职工作。但上台演出不是我的本职工作啊，我当然可以拒绝。” “那没人表演要怎么办？” 奚绣蓝说：“你还管他们那么多呢！没人表演就取消节目，让后面的节目顶上呗。” 康妙玟点头，“对，取消就行。” * 新年晚会莫名其妙取消了钢琴独奏表演，在考试周的紧张气氛中，很快传出不满的声音，说康妙玟“不服从组织安排”，不愿意上台救场，只好取消钢琴表演。康妙玟没管这种无聊的小道消息，科大的学生也不是没有逻辑能力，有人反驳，不让她上场的是学生会的孔建南，结果后面又想让人救场，孔建南都不愿意自己去请人。怎么？康妙玟就该无怨无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你孔建南不过就是学生会的部长，还不是校长呢！ 康妙玟没空关注这种小儿科的事情，也不需要靠这种事情啪啪打脸，学生的本职工作是学习，学业上出成就就行。孔建南对她不会造成实际伤害，自然可以无视他。 格局啊同学！你搞三搞四，也不如发一篇论文。 窦海骊也觉得孔建南不过是个小丑，不值一提。 “根本不用为了那种跳梁小丑多费一毛钱的心思，你做的很对，当然不能人家喊你去你就去了，你可是我们的天才少女。你知道他是什么心理吗？” “不想知道。”康妙玟干脆的回答。 他笑，“好吧，那我不说了。”她很聪明，一定能看得出来那个孔建南是什么心思。他觉得那种人真是无胆又愚蠢，不是智力上的愚蠢，而是……那家伙就是想压在天才少女的头上，只是康妙玟很机智的不接招，那个混蛋也只能自己气个半死。 康家买了两套房子改成上下楼，这居住环境就跃升了，他家的房子便不够看了。更别说琥珀山庄那边房地产公司送的别墅已经封顶交房，窦长青也带他去看过了，真是一栋极好的房子，一面朝向黑池坝，房地产公司还将别墅外观做得像迪士尼城堡，康妙玟很喜欢。 琥珀山庄的别墅是不愁卖的，据说一期二期的别墅区早就卖完了，而且售价还不低呢，均价达到了将近3000元一平方米。3000元一平方是什么概念呢？是他爸爸一年的工资。电力局是个隐形的高福利企业，想弄钱很容易，家里是有一点钱，但也买不起这么贵的别墅。 琥珀山庄也开始建造小高层住宅楼和板房了，板房限高6层，超过6层就要安装电梯，板房要贵一点，小高层因为住户多，售价会稍微便宜一点。爸爸说会给他买一套板房的房子，留给他将来结婚住。 他根本没想过什么结婚好吗！他连大学都还没有念呢！ “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还没有。”他摇头，“应该最快也要到2月份吧。” “要是一封都收不到怎么办？” “那就参加高考呗。” “你这学期在央音附中学的怎么样？” “还行吧，提高不是很大，天天就是背曲谱。” “能背下来吗？” “差不多。要背的曲谱太多了，但是挺有用的。要是我去不了国外，到时候艺考会比较轻松一点。” “我听说要是艺考，没准教你的老师就是艺考的评委老师。” 他一挑眉，“对。” 艺术考试就是有这种“近水楼台”，比如美术艺考，很多人到美院附近找美院老师授课的教室学画，就是为了能提前掌握艺考的“小窍门”。 他看着书架上的书：书很多，有些书脊贴着图书馆的标签，省图书馆、庐州理工图书馆、科大图书馆，有一些是，英文和法文的，英文的他能看懂书名，法文的看不懂书名；中文的书也有，更多的则是专业书籍，一些是课本，比如《线性代数》这种，他不是学数学的但也听说过书名。 还有一些显然就不是课本了，《代数数域理论》、《经典群》、《从微分观点看拓扑》、《李代数与表示论导论》、《整体微分几何》、《傅里叶分析》。好吧，很多书他连书名都不懂在说什么，至于英文的书名就更看不懂了。 另外还有一些数学家传记，费马、罗素、拉马努金等等，大概有20多本。 一些数学科普书籍，《什么是数学》、《什么是物理》、《数学中的伟大定理》，书架上将这些不同的书籍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当然还有曲谱，曲谱、美术画册、画家传记等等也有很多。 康妙玟问：“想看书吗？” 窦海骊点头，“没想到关于数学和物理还有这么多书！” “书很多的，要看吗？” “我可能看不懂。”他有点窘，“我连书名都不太看得懂。” “看看科普类的书吧，在欧美科普书卖的还不错，大家都想知道‘为什么’。”她随手拿了一本《优美的数学》，“挺有意思的，你应该能看懂。” 就有点……伤自尊了。 但他也只能毫不犹豫接过，“谢谢啊。” 又问他，“你现在还弹琴吗？” “弹的，不过不是每天都弹。弹钢琴太花费时间了。” 他好奇，“你每天上课很忙吗？” “很忙，我每天都是满课。还要看书。”书桌上放了大概2、30本书，一本大开本的笔记本摊放在书桌上。书桌很大，上面放满了东西，书、本、笔、水杯，一看就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他愈发感到跟她的差距，就好像……他俩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他不了解她的世界，这让他突然开始感到沮丧。 也突然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话题。说学习？完全比不上，她已经是大学生了。说别的？他们原本还有钢琴和围棋可以聊聊，但现在…… “吃饭还早，要下一局吗？”她拿出棋盘和棋盒。 就……跟你玩完全是被你虐啊，窦海骊本能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好呀。” 123 克拉茨猜想 赛格 被狠狠虐了一顿后, 终于可以吃饭了。 吃过饭，窦长青还求了一幅春联回去。 书法家协会每年过年都会组织书法家走上街头为群众免费写春联，还会有记者报道呢, 也算是每年春节的保留节目了。 康妙玟今年也出去为群众免费写春联了，一众中老年书法家里有个小姑娘，还挺稀罕的, 找她写春联的人还不少。考虑到天冷，她又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协会只给她安排了中午1点到3点半的时间段。 除夕前一天, 市政府邀请她参加了各界人士参加的团拜会, 也算是见识了一番。参加团拜会的除了市政府的领导们之外, 还有工商艺术届的人士，国企的老板们，甚至还有表现突出的个体户。 现在市场经济已经放开了，本市城隍庙变成了小商品批发市场, 个体户十分踊跃，很多江浙福建那边的生意人进驻城隍庙市场，市场红火。 前几天市政府派人来拿之前找她预订的画和字, 字是4个大字，“春满人间”, 分别写在4张方型纸上, 纸也是市政府派人特地送来的, 事先裁好了, 非常厚实的纸, 雪白的纸面上夹杂着金屑，在阳光下金光闪闪，不知道是什么名贵的纸。康妙玟只用了三分之一, 其他纸当然就留下了。 画则是牡丹，还派人送了三盆盛开的牡丹给她。牡丹的自然花期是4、5月，如今用温室栽培技术能够做到在春节提前开花。 康家三口土包子都见识到了钱的力量，哦，科技的力量。 送的牡丹也不含糊，是传统名品魏紫和姚黄，魏紫雍容，姚黄华贵；另外有一盆复色花二乔，花瓣颜色为红与粉红间杂，漂亮极了，难怪取名“二乔”。 牡丹这幅画要求的幅面很大，因此画了大半个月，直到花都谢了。运用了泼彩技法，水墨的茎叶衬着彩色的花朵，美不胜收。 市政府派人取走了画和字，给了她两个信封，一个薄一个厚。人走了之后，康妙玟打开信封：好家伙！直接就是钱！ 薄的应该是字的价，一共给了2000元，一个字500元，可不算少了，下一次大概就是一字千金了。 厚的是画的价格，挺公道的给了1万元。 这种买家她喜欢。 她留下了1万的信封，将2000的信封给了妈妈。 奚绣蓝没收，“你还没到18岁呢，不用你给家里钱。你存起来，自己想买什么就买。” 她的小金库已经有不少啦！ 过年前很多活动，书法家协会召集会员开会，通报一下去年的成绩，展望一下今年的工作计划。然后发了过年的年礼，很实惠的就是大米和桶装油，另外发了一盒金华火腿，康妙玟美滋滋的拎回家了。 书法家协会虽然没有工资发，但总是有点小福利的，还不错。 参加市政府的活动也有年礼发，都是礼盒装的食物，基本就是各种肉、香肠，相当实惠。最重要的是认识了各界人士，大家对她这个知名的天才少女都很客气，这可都是“人脉”呀。 * 除夕把奚外公钱外婆接来过节，姨妈一家也来了，三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过节，钱外婆非常满意。 华江这个熊孩子现在没那么熊了，他今年6年级，6月就要小升初。贪玩还是贪玩，但也没忘了要写作业。奚绣娟觉得自己儿子哪哪都好，但再也不会在姐姐面前张口闭口“我儿子”，改成了张口闭口“我们玟玟”。 压岁钱给的都一样，都给的100元。 奚绣蓝另外给了父母500元过节费，奚绣娟也给了500元。 吃过年夜饭，三家人在一起包饺子，一起看春晚。 康妙玟包了几个饺子意思一下，奚绣蓝便叫她去看电视。看着电视，她睡着了，直到午夜12点，外面的鞭炮声吵醒她。 “爸呢？”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 “你爸和你姨父、弟弟下楼放鞭炮去了。”奚绣蓝看着她，“累了？那一会儿就下楼睡觉。” “爷爷奶奶呢？” “早下楼睡了，你奶奶还想守到12点呢，我看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康妙玟点点头，“妈，新年快乐。” “哎，快乐，当然快乐了。”奚绣蓝眉开眼笑，“咱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当然快乐。” 确实是。 窗外有五颜六色的焰火燃放，“啪”的在夜幕上绽开一朵光亮的烟花。 “要下去放烟花吗？给你买了很多，华江拿下去几个夜明珠。” “不了，就在这里看也很好，外面怪冷的。” 夜明珠的烟花很好看，华江这小子也很会放烟花。等他上来，便来邀功，“姐姐，你刚才看到了吗？我放的烟花！放得可高了！” “看到了，真好看。” 华江得意洋洋，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 鞭炮声渐渐稀落，深夜了。 姨妈一家三口住楼上，华江睡客厅的沙发，姨妈姨夫睡客房，奚外公钱外婆住五楼的儿童房，儿童房里原本没有床，现去买的双人床，老两口住几天完全没问题。 初一早上起来吃饺子，康妙玟不爱吃韭菜，因此昨晚包的是青菜鸡蛋饺子、鸡蛋虾仁饺子、芹菜猪肉饺子三种口味。老两口的牙齿不好，吃的青菜鸡蛋饺子；另外下了两碗鸡蛋虾仁饺子给俩孩子吃，两对中年夫妻都吃的芹菜猪肉饺子。 * 大年初三开始到处拜年，康卫国现在也是个交游广阔的男人了，一连在外跑了几天，有时候跟奚绣蓝一起，但没有带女儿，康妙玟在家里看书。 等到大年初十，大部分单位开始正式上班，市政府下发了一份调令，调庐州理工大学人武部的康卫国到区政府人民武装部上班，名义上属于平调，但是从单位到区政府，实际是升职了。 康卫国很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有升职的一天。 大学人武部的部长相当羡慕妒忌，“老康，你这是平步青云了呀。” 哪里哪里，不还是当个普通干事吗？ 做的工作还是那些，就是换了一个单位，组织关系也从大学里调到区政府，工资上涨了一点，但不多。 康妙玟猜测可能是那幅牡丹和那几个字的因果。没听说市领导有谁特别喜欢国画和书法的，所以没准是用来送礼或是别的。总之是好事，就不多想了。 升不升职对康家来说没有什么影响，都是国家的螺丝钉，只是位置不同罢了。 * 到了2月，大二第二学期开学。 邹言从上学期开始就经常来找康妙玟，俩人讨论的东西大多都是数学，邹言也是搞数学竞赛出身，但他越来越觉得跟不上她的思路，她的脑子转的太快了，他原本引以为傲的聪慧在她面前经常被秒杀。 具体表现在他的作业上，他做不出来的作业，康妙玟只需要看几眼就说出了答案。 次数多了，邹言便要怀疑自己是个智障，怎么就是想不到呢？ 康妙玟也觉得邹言的水平下降的厉害，现在都没法跟他讨论数学问题了，问就是他读的书远远不够。他的知识存储不够多，跟他说到一些数学题目，邹言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唉，没劲！ 她只能去找教授们，数学系的教授几乎都被她问过问题，最后她加入了苏淳教授的课题组。苏淳教授在研究“克拉茨猜想”，这也是一个世界级难题，猜想的表述很简单，“取任一正整数，如果是偶数，将其除以2；如果是奇数，将其乘以3再加1，然后重复这个过程，最后结果都是1”。 自从1950年德国数学家洛萨·克拉茨正式提出这个问题以来，难倒了许多数学家。 基本来说，一个数学猜想或数学难题，数学家们所要做的工作是证明它或者反证它，不论哪一种都足矣让你名垂数学史。当然越难的难题得到了证明或反证就越会被人长久的记住，比如费马大定理的证明者——现在，费马大定理仍然是未解之难。 现代数学家很难在数学的多个领域都“精通”了，主要是分支太多，一名数学家终其一生能钻研一个方向就已经很了不起，苏淳教授也不可能搞太多课题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克拉茨猜想要证明“所有的正整数都符合”实际是非常难的，但康妙玟则问：“如果不是‘证明所有正整数’，而是‘证明几乎所有正整数’呢？我们可以分步解决这个猜想，先证明‘几乎所有’，再证明‘所有’。” 苏淳教授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其实这就是一个“弱化克拉茨猜想”，在证明数学难题的过程中有时候确实会将难题先分出一个“弱化版”，也就是中间阶段；先解决弱化版，再来求证原本的问题。这就是“分步解决”的思路，绝大多数数学难题都是这么一步一步解开的，比如哥德巴赫猜想经过了许多数学家的阶段性证明，目前最好的证明是1973年陈景润的“1+2”。 康妙玟在学习之余就会跑去苏淳教授的办公室跟其他人脑内风暴，其他人基本都是研究生，硕士博士都有，本科生只有她一个，显得特别的……特别。 苏淳教授非常喜欢她，也很照顾她，因为她来了，办公室里经常备着水果和饮料。现在比较常见的水果是能够长期保存的柑橘，保存得当的柑橘基本仍然能够保有柑橘独特的香气，水分流失的也不大。 饮料是瓶装果汁和汽水，还有各种饼干时刻准备着，仍然当她是个孩子——她也确实是个孩子，她还没成年呢！ 办公室的黑板上写着数学公式、数学符号，写了擦、擦了写，此路不通，再找一条路。 无数公式在她的脑中跳跃。 数字。 素数。函数。虚数。 有理数。无理数。 π δ χ ∈ ∞ 数学符号仿佛浮动在她眼前。 神经元仿佛触角，向四面八方伸出。 她极度享受这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 数学是简洁之美，但凡能以自己的能力、自己的脑袋取得一点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进展，都会成为对自己最大的褒奖；那种成就感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比金钱带来的成就感强大、比被媒体宣传来的强大，胜过……一切。 当然，也不能整天都想着数学，除了数学之外，她还有自己的“平凡生活”。 数学在她的生活里占据了绝大部分时间，她选择放松的形式多种多样，会跟小伙伴去看看电影、去溜旱冰，绘画和书法也能让她放松，对于这两项技能，她掌握的很好，因此也带给她很大的成就感。 在数学之下。 124 天才少女的野望 玛丽安·米尔扎哈尼……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教授们对数学爱的深沉了, 数学作为科学的基石就是有如此的魔力，她简单又复杂，神秘而又坦荡, 只要你肯去了解她，她就是你的。 至于其他，都是数学之外的调剂。 学了4年中医和针灸, 梅大夫终于允许她给人扎针了，试手的第一个病人是睡觉落枕的中医实习生。 “瞧, 你师兄‘风邪入体’, 脑袋都歪了。” 实习生歪着脑袋苦着脸, “老师, 你不让冉师兄给我扎针，是在这儿等着我哪？” 梅大夫乐呵呵的说：“让师妹给你扎针还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 “妙玟学医跟你学医的时间差不多长。” 实习生不敢说话：那能一样吗？业余学医和医学院能一样吗？ “别担心，她的练习时间不比你少，我会看着的。来, 妙玟，拿一盒新的针。” 康妙玟接过针盒。 听多了学艺不精的医学生考试给自己扎针结果差点扎废自己的段子，她实在有点战战兢兢。 针法讲“刺、捻、钻”, 不是严格遵照穴位进行针刺治疗，而是非常灵活多变, 除了对应的穴位之外, 还可以灵活机动的针刺病痛部位。比如实习生落枕, 除了颈部的风池穴、天柱穴、大椎穴等等, 还可以按压颈部和肩部, 询问患者是否麻木或疼痛，在该部位落针。 所谓的“针感”各人不同，大部分是感到酸或涨, 或者痛。实习生脱了外套和毛衣，趴在病床上。 “这样不是很好弄啊。”康妙玟想把他的肩膀露出来，不然不好下针。现在还是2月，天怪冷的，病房里装了暖气片，但还是不够暖和。 冉师兄过来，打量一番，为实习生脱了衬里的棉毛衫，让他趴好，给他用棉被盖上，只露出左臂和左肩。 “行，就这样吧。老师，您请，还有病人等着呢，我来看着小师妹下针。” 梅大夫点点头。 康妙玟搬了一张方凳坐在实习生身旁，从针盒取了一根针，右手捏住针尾，左手用镊子捏了一个酒精棉球，擦了擦针头，随后一脸严肃，将针刺进他肩上。 落枕一般是颈部带肩部，病人主诉肩麻颈痛，用了二十来根针，扎完了她竟然出了一脑门汗。 “师兄，怎么样？”她小心问，怕真的把他扎瘫了。 “睡着了。”实习生笑嘻嘻的说。 “调皮。”冉师兄一直看着她下针，这会儿放心了，笑着说了实习生一句。 “别管他，死不了，让他趴20分钟。” “就不管了吗？” “不用管。他一会儿还能睡着呢。到了20分钟过来起针就行。” “那我算不算合格了？” “还不错。等一下让老师看看。” 针灸科很忙，梅大夫不是针灸科的，是内科大夫。挂梅大夫号的患者挺多，走廊上坐满排队的患者和家属。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在医院里体现的十分淋漓尽致。 康妙玟看着走廊上的患者，一边想着当初想学中医完全是……为了少年班面试，当然也是为了装逼，没想到一学就学了好几年，现在也能给人扎针了。大病治不了，落枕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吧？ 还是没有时间，中医严重依赖经验，把脉、开方、针灸都讲“经验之谈”，她没有时间总待在医院里。她对当个医生没有什么兴趣，只当个兴趣爱好，不会花费多少精力和时间。 中医诊疗方法无法规范化、很多中药药方无法量化，再有宣传方面的崇洋贬中医，中医药发展呈下降趋势；与此相对的，却是一些邻国抢着注册中医药配方。师兄师姐们提到的时候都很气愤但又无可奈何。 一会儿给实习生起了针，实习生坐起来，艰难的活动脖子，“好像好点了。” 冉师兄说：“明天师妹不来，我给你扎。” 实习生忙说：“多谢啦。” 康妙玟问他，“你真的感觉好一点了吗？” “是好点了，早上我连头都没法低呢。” “师兄，明天我还抽时间来一趟吧。要扎几天？” “三到五天，不过我估计三天也就差不多了。我可容不得他趁机偷懒。” 实习生哀嚎：“师兄！你好狠的心！” * 梅大夫那儿只能说有空再去，其实倒也没闲着，邹言自告奋勇骑自行车送她过去，路上她也会想着黑板上的公式，有时候灵感来了，会赶紧拍他后背叫他停下，拿出纸笔记下灵感。 苏淳教授也没让她整天想着数学，反而很鼓励她出去放松放松。 “那些数学难题已经放在那里几十年、几百年了，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慢慢来，总有一天人类会解开所有的难题。” 一位研究生笑着说：“教授，你对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你们都比她大了一圈，你们这时候不努力，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苏淳笑着摇头，“师妹还小呐，不急不急。要知道数学家最能出成绩的年龄段是35岁左右，所以为什么菲尔兹奖只颁发给40岁以下的人，你们懂了吗？” 研究生一摊手，“教授，我们早就懂了，但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啊。就看小师妹的了。” 好吧，压力来了。 康妙玟笑笑，年龄小的优势就是可以开个早班车，多奋斗几年，菲尔兹奖得主的平均年龄据说是35岁，她还有19年呢。 菲尔兹奖——没错，她当然要以这个青年数学家奖项为目标，菲尔兹奖目前最年轻的得主是27岁的法国数学家让-皮埃尔·塞尔，他是1954年菲尔兹奖得主。菲尔兹奖至今还没有产生过女性获奖者。 要问为什么菲尔兹奖几十年了还没有女性得主？很简单啊，你们男人接受高等教育3000年了不也只有这么几个菲尔兹奖得主吗？ 这个问题其实跟工业革命一样，必须要有前置条件，工业革命产生的前置条件有很多，大航海时代为欧洲大陆送来了掠夺而来的大量贵金属，还从新大陆带来高产的玉米和马铃薯；有了这两样神作物，这才发生了人口爆炸，以人口基数堆积起来，工业革命便产生了。 女知识分子也是如此，女性能合法上大学在地球上不过是4、50年代才开始的事情，短短40年无法产生质的飞跃，要到下个世纪才有可能爆发式的增长。所以菲尔兹奖现在没有女性得主并不奇怪，以后一定会有的。 * 3月初的一天，窦海骊突然来了。 “妙玟，康妙玟！”他一路骑着自行车飞奔到科大，找到康妙玟。 “你怎么来了？”她还觉得奇怪呢！这是下午上课前，他不用回去上学了吗？“你今天不上课吗？” 他一脸难掩的兴奋，“不上课了。” “你们二中今天放假？” “不是。”他喜气洋洋，“我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那太好了！”她真诚的为他感到高兴，“哪一家？” “柯蒂斯音乐学院，在美国，费城。”他乐开了花，“这所学校很好，好极了！” 她不懂，“很好吗？” “柯蒂斯是美国顶尖的音乐学院，他们一年只招收一百多名学生，很难考的！” “哇！”她很给面子的表示惊叹。 “你要上课吗？”他一脚踩着地面，撑着自行车，“上来，我带你去。” “你知道要去哪个教学楼吗？”她坐上后座。 “不知道。你记得指路呀。” 一路兴奋得很，“柯蒂斯很棒，他们给了我全额奖学金，希望我早一点过去熟悉当地生活。” “你不用高考了是吗？那是可以早一点过去，先熟悉口语吧，我记得你口语好像不是很好。” “对，我听力和口语都不太好，至少提前三个月过去熟悉环境。” “费城听说有一些中国人，但你别总跟中国人在一起，不然你还是学不好听和说。” “嗯嗯，我知道。” 这么高兴，显然还是非常喜欢音乐的。柯蒂斯？好像有点耳熟呢，忘了在哪里听说过。能给外国留学生全额奖学金，说明这个学院不差钱。美国大学有很多校友捐款，也有很多富豪喜欢捐钱给大学，稍微好一点的大学都不差钱，奖学金给的也很大方。 将她送到二号教学楼前面，停下车，“妙玟，还有几分钟，等一会再上去。” “还要说什么？要不你等我下课吧。来不及啦来不及啦！”她急着上楼。 “我等你下课！”窦海骊赶紧喊了一声。 其他学生纷纷侧目：这男孩是谁？女孩是谁他们当然知道，天才少女之名全校闻名，人人都认识她。小男朋友吗？ 也不怪他们会猜测，在女生偏少还不到30%的科大，康妙玟绝对可以称得上“漂亮”了，就是仍然一脸稚气，一看就还是个孩子，是个未成年。要说男生们没有人对她有点想法，那不可能，但她很少搭理不认识的人，社交圈相当的固定，那些男生想破头也没有办法跟她搭讪成功。 男孩看起来也很年轻，都不知道有没有18岁，个子很高，长得也很好看，算是个小帅哥了，看着不像是大学生，还像中学生。怎么说呢？男生进了大学后或多或少会有些改变，气质上的改变，不再是规规矩矩的中学生的风貌啦。 窦海骊并不知道男大学生在想些什么。他稍微冷静下来，那股兴奋、欣喜被压了下去，但仍然在他的胸口盘旋、跳跃。他想跟她分享他的喜悦，然而，稍微冷静下来后，他忽然想到，这么说，他要去美国，而她…… 他再也不能像现在、像今天这样，骑着自行车就能来找她了。 他有些心慌：怎么会这样？ 他茫然四顾，学生们越来越少，都上楼了，很快，楼下就剩他一个人。 3月了，早春料峭，他穿着一件毛呢的短大衣，她呢……她穿着一件格子的毛呢短大衣，里面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 她已经很高啦，过年的时候很骄傲的宣布她已经有170公分。她是个苗条少女，脚步轻盈，笑容甜美。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认识快4年了，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就是个小孩子，他甚至都没记住她长什么样子。 好快呀。 他忽然又觉得，出不出国也没有什么意义……也不是，要是在国内，他现在就该准备中央音乐学院的校考了，校考就在3月。但那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在国内上音乐学院也还是会离开庐州。 所以，我们长大了，就要面临分别，是吗？ 125 春来了 玛丽娜·维亚佐夫斯卡 他突然生出一丝痛苦,但到底因为什么，他不知道…… 爸爸说，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他还有3个月就年满18岁了，18岁就是成年人了，他要懂得很多人生道理，才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迫切的希望能够长大，成为……他其实也不是很理解，但成为“大人”一定是好事，对吗？ 关于“未来”他其实想的不多，他连毕业后要做什么都还没有什么清晰的想法呢。成为像理查德·克莱德曼那样的钢琴演奏家？至少会很赚钱吧。钱代表什么？代表你的能力？代表你被他人承认？或者…… 他胡思乱想，思绪一路不知放飞到哪里去了。 看了看手表,下课还早,也别在楼下傻等着，不如骑车在学校里转转。 科大是庐州最好的大学，要是他没有学钢琴,爸爸没准也会让他考科大。还有,妈妈…… * 下课了。 学生们从教室里涌出,有课的要接着奔向下一节课的教室，没课的便能轻松一点。 康妙玟稍微落后了一点，将课本笔记本装进书包。大学里背什么书包的都有,男生普遍双肩包,也有揣着一本书就来上课的；女生有背双肩包的,也有背单肩牛仔包的。她的书包是买了牛仔布找裁缝做的，很能装，牛仔包双面都是自己画的画，这点小小DIY很有意思。 下楼看到窦海骊,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看到他，也许是他的身高吧，一看就是从小好吃好喝养大的孩子，剑眉星目，长得很好看。 “窦海骊！还以为你走了呢。” “怎么会呢？你要我等你的。还有课吗？” “下一节没课，要去教授办公室。” “我送你过去。”推着自行车同她并肩。 “你之前要跟我说什么？” “……忘了，可能就是不重要的事情吧。”他低头笑，“你周末有空吗，我请你看电影。” “看电影？什么片？” “不知道，有什么看什么。” 嗯？好好的看什么电影？她又不是真16岁女孩，男孩的那点小心思想想就懂了。但假装不懂，“最近没什么好看的电影，玩点别的吧。” “你想去哪里玩？” “……不知道。”她很遗憾的回答。 窦海骊又笑，“那我星期天上午去你家接你。” “好吧。” “中午在外面吃饭，下午送你回家。”想跟她一整天都在外面玩不太可能，他知道她很忙，周日难得的休息天，玩也挺花费精力的。 * 周末上午9点，窦海骊来了。 奚绣蓝挺喜欢窦海骊，男孩子清清爽爽，高个长腿，长得又挺帅，很懂礼貌，谁能不喜欢呢？ “阿姨，妙玟起床了吗？我跟她约好了出去。” “去哪里？” “去书店。” “也别老去书店，我都怕她成了书呆子。你带她去玩点别的好吧？” “好，走路上看看。是我想买练习口语的磁带，妙玟英语比较好，我请她帮我参谋参谋。” “对对，听你爸爸说你拿到美国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了？乖乖，不得了！你可是留学生啦！”奚绣蓝一副羡慕的语气。 窦海骊腼腆的一笑，“出国念书也很辛苦的，听说今年那家音乐学院只有我一个中国学生，老师都是英语上课，我要是听不懂会跟不上课程。” 奚绣蓝马上担忧起来，“那是要好好学英语。哎，我去看看她起床没有。” 康妙玟还没醒。 每周6天要早起，周末就成了睡懒觉的大好时光。 打着呵欠起床洗漱，过了半个小时，俩人才出门。 “去哪里？去书店吗？” 今天天气很好，不到10点，阳光灿烂，照在身上已经有暖洋洋的感觉，短大衣都穿不住了，穿了一件牛仔外套。 “去玩游戏。”窦海骊回头朝她莞尔一笑。 好啊你小子，居然会撒谎骗人了。 去了电子游戏厅，好家伙，人头攒动！ 康妙玟不会玩电子游戏机，只能看窦海骊玩，他一定要教她。 “你那么聪明，看看就能学会了，我教你。”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学会了之后立马把窦海骊虐了个惨。 * “还玩吗？” “不玩了，没啥意思。”康妙玟琢磨着为什么有很多孩子学会玩街机后就此沉迷，不惜逃课也要去玩。一来可能是会获得小伙伴的称赞乃至吹捧，二来……可能是那种“赢”的成就感吧，毕竟人人都喜欢“赢”。 窦海骊看了看手表，“呀，都快到1点了！快快，去吃饭！” 骑自行车带她去了庐州烤鸭店，点了半个烤鸭、4笼鸭油小笼包、两碗鸭血汤。看着还有凉菜，点了一份黄瓜千张丝、一份凉拌皮蛋。 “我记得你吃皮蛋的。”他先端了凉菜回来。 “吃的。”她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又拿着小票去端鸭血汤，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鸭血汤便放在桌上。 烤得油香四溢的金黄的烤鸭，切成了片，保留了一整个鸭腿。他拿了一只干净的小碗，将鸭腿夹到小碗里，推给她。“我记得你不太爱吃烤鸭，鸭腿好吃，给你吃。” “谢谢。” “那么客气干什么？”他微笑，“我比你大，让着你不是很正常吗。” 是个陈述句。 她平时不喜欢烤鸭身上的那股鸭子味，但今天的烤鸭特别特别香，于是很愉快的吃掉一整只鸭腿。 吃了两笼鸭油小笼包，很香。 凉拌皮蛋和黄瓜千张丝都没吃完，她说不吃了，他便将剩余的凉菜全吃了。 * 吃过饭，出了庐州烤鸭店，前面100米便是外文书店。 “你不是说要买磁带？” “嗯，是要买磁带，你帮我挑吧。” 外文书店里人不少，上面是外文书和磁带，一楼是卖进口磁带的音像书店，都是引进版的音乐磁带和流行歌曲磁带。在楼上买了英语磁带，下楼又去音像书店逛了逛。 “你还上课吗？” “不上了，柯蒂斯又不要高考成绩，我用这个时间门多学学英语更好一点。” 也是哈。 “你找了老师上英语课吗？” “本市没有英语外教。”他摇摇头，“我可能6月就去美国，等我过了生日，18岁成年。我要到注册报到以后才能拿到奖学金，这之前我要自己租房子住……总之有点麻烦，希望我能尽快听懂美国人说话。” “美国普通人说话用词也不会很复杂，生活对话不难的，就是他们可能语速比较快——”康妙玟惊讶的看着他：说话就好好说话，忽然握着她的手是要干什么？ 他的脸迅速红了，慌张的赶紧放开她的手，“渴了吗？喝可乐吗？” 她没说话。 他慌了，“你……你别生气。” “没生气。走吧，我要回家了。” 他忐忑的去推自行车。哎呀！要怎么办啊？他压根没有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一路骑到大钟楼，却没有继续往前，而是拐到银河公园。 早春的银河公园景致也很好，两岸的树木大多是常绿乔木，仍然可以说是绿树荫荫。倒是没有走错路，她家现在不住在庐州理工了，从这儿走也没错。 但很快，窦海骊停下来。 “怎么停下了？”康妙玟不解的问。 “康妙玟，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不能。”她马上试图堵嘴。 他有些不知所措，“妙玟。” 她扭过脸：男孩子！真的没药救！ 他又握住她的手。 “放手。” “不放。” 啊，无赖啊！ “放手。”她瞪他一眼。 他放开她的手，但脸又红了。 “妙玟，”他鼓足勇气，“我、我……很喜欢你，我们……”他心脏跳得厉害，简直像要跳出胸膛。 康妙玟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也许，最好的回应就是没有回应？ 少年忐忑不安，“你生气了吗？” 她想想，摇头。 春日的阳光照在少年脸庞上，年轻的脸庞是好看的，但……也就那样。好看的男孩很多，不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 “你……”少年的声音颤抖着，低声发问：“你也喜欢我吗？” 她很认真的摇头，“不。” 他的脸上马上堆上了失望，“怎么会这样？我、我是不是问错了？我——”他迷惘的向两边张望了一下，但又什么都没去看，只觉得……真是不妙。 “你还小，你不懂……” “你懂吗？”康妙玟忍不住灵魂发问。 把他问得愣住了，“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看见你，每天都想。我只要一想到你，心里就特别特别的高兴。你能明白吗？我不知道能不能描述清楚，你是……你像阳光，照耀着我。能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 啊，少年的告白！ 等等！ “谢谢你喜欢我，但我现在不会考虑这个。” 窦海骊低下头，“我知道。我……我要出国了，你以后也要出国，我们也许今后再也不会见面，是吗？” “也许。” “我很难过，也许我回家就会大哭一场。” 噢，那又怎么样？ 她看着河水，这条河是古代的护城河，怎么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护城河一定见过很多人，它在乎区区一个不足百年的生命吗？不会在乎的。 她想了一会儿，“生命很短暂，而我决定在有限的生命里尽可能寻找更多的人生意义。爱情太浪费时间门，甚至你都不知道你喜欢我是不是爱情。” “你也不知道。”他有些恼火的喊起来。 “对，我是不知道。” “也许过几年，你长大了，会遇到别的男孩。” “那是以后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 他沉默了几分钟，“我以为你会像别的女孩那样，会很高兴呢。” “我不是别的女孩。”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对，你不是。来吧，我送你回家。” * 一路都没有再说话，把她送到南园新村的新家，很快告辞走了。 康妙玟上楼进家。 少年的告白是很可爱，但也非常笨拙。他们可能以为只要说了“我喜欢你”，女孩就该欢喜雀跃的同意。 并不是这样呢。 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别的事情好吗，这事很快便被她抛诸脑后。 但窦海骊并没有因此不来找她，反而经常到南园新村来找她，有时候是假借老爸的名义送东西过来，有时候就是很直接的说带她出去玩。奚绣蓝不疑有他，还很鼓励女儿跟他出去玩，怕她整天念叨着学习，学成了书呆子。 只是玩的话倒没有什么，她总是要放松一下的。窦海骊也没有再傻乎乎的告白了，不然她也会觉得心烦，更会觉得他蠢。：，，. 126 内接方形问题 奥图·特普利茨…… 3月底,省图书馆举办了“安徽省青年书法展览”，康妙玟写了一篇《南陵别儿童入京》，全诗一共84个字，一气呵成写完,一共写了30多张,最后挑了一张送展。 窦海骊去看了书法展，觉得她写的很好。他并不太懂绘画和书法,但不妨碍他欣赏美。美是共通的,甚至不需要上过多少关于美的鉴赏课都能看到美、欣赏美。 告白失败在他的意料之外,但回家后哭了一场,再想想，也在意料之中。正因为她心思简单，才能在他看来非常难的数学上取得很好的成绩。他太着急了，分析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着急,是……担心会被她忘记。他们也许将来很难再见面,他会给她写信，一直写一直写，好让她不会那么快忘记他。 不,她的记忆力很好,她不会忘记他,但会不再视他为好朋友、亲近的人。他不想只成为她的好朋友,他模模糊糊的想，这也许就是爱情。他一想到最终他们会变成陌生人,就会心痛难忍。 * 书法展览并不需要书法家们每天都在现场,只在开幕式的时候去了一下，两个小时就结束了。康妙玟作为唯一一位未成年书法家很是受到媒体关注，看来无论什么领域,少年天才都是引人注目的。 省美术家协会也在年后向她发来了入会的邀请，算是特例，她还没有参加过什么美术展览或比赛，但已经小有名气，这就要多谢季老师去年个人画展大力提携她。 她的泼彩技法受到了市场和美术家协会前辈的好评，毕竟，少年天才不可多得。 美术家协会每年的任务也是各种展览，4月有“安徽省青年美术展览”，这次康妙玟挑了一幅泼彩荷花送去参展。画面上莲叶田田，似有微风吹过，近处一朵盛开的淡粉色荷花，远处荷花花苞，另有一支小荷叶刚露出水面，叶片还蜷缩着，一只蜻蜓立在小荷的尖尖上。 灵感取自“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奚绣蓝恨不得跟所有人展示女儿的书法家协会会员证和美术家协会会员证：我闺女可厉害着呐！ 南园新村从1991年年底开始陆续交房，这一片迅速变得热闹起来，尤其小区跟科大一街之隔，小区西门与科大东门之间很快成了美食一条街，小饭店、小超市、水果店如雨后春笋一般林立。 康家也在美食一条街有一家店面，出租给外地来开饭店的夫妻俩，平时家里要是来不及做饭，便去饭店炒几个菜，也很方便。 小区的居民渐渐也知道小区里住着本市这几年十分出名的数学天才少女，如今在科大少年班就读，是个大学生了。康妙玟还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为小区里的孩子们带来了无数阴影。 奚绣蓝之前不上班了，但办的是长病假，一个月还能拿个2、30元的基本工资。康卫国到区政府上班后，很快把她安排到南园新村这一片的街道办事处工作。街道是本国政府最小的行政单位，工作人员分有编制和无编制两种，有编制就是公务员，铁饭碗；无编制算是临时工，签聘用合同，工资稍微增加了一点，但增加的不多，肯定跟公务员不一样。 工作范围是对接下面的居委会，打打电话，有时候是找人来街道开会，有时候是传达什么通知，就是打杂，琐事很多，但不用担责任，还能认识很多人，奚绣蓝干的还不错，很有工作激情。 家里经济良好，父母的工作也调动了，都很不错，适合他俩。人武部向来是清闲单位，但毕竟是到区政府了，社交面大大扩大，属于“场面人”，跟在大学人武部混日子不能同日而语。 登门来找康妙玟求字求画的场面人也多了，场面人做事都很有分寸，人家也不差这么点钱，都按行价给钱，一个字500元，绘画按尺寸给钱，大幅的1万，小一点的5000。这个价格在1993年绝对算高价了，她都不知道这个价格怎么能这么高的，跟季老师相比也差距不多。 * “你真笨。”季鸿羽亲切的说：“你可不是一般的十六岁女孩，你可是拿了奥数冠军的女孩。” “奥数金牌。” “啊？难道不是冠军吗？” “并列第一名，不算冠军吧？”她不确定的说。 “第一名就是冠军！总之，别打岔！你要只是奥数冠军，那么媒体只会在你得奖之后有一点报道，要不了三天他们就会转移目标。可你要是一位画家、一位书法家，那么人们对你就会充满了兴趣：果然是真正的天才呀！” “太肤浅了吧。” “不，这不是肤浅，这是羡慕、是崇拜，因为他们做不到。”季鸿羽好笑的看着她，“你说说，难道你不也是非常欣喜的吗？” “我虚荣。” 他大笑，“你很诚实。” “有钱我当然也是很高兴的。老师，你呢？” “我？我也是啊，钱当然很好。但我不会书法，我没有你写的好。”老师平时还要上课，休息时间还要带学生，确实没时间再去练习书法。“但没关系，我有你这个好学生。” “丘小姐说什么时候能去国外开画展了吗？” “今年去日本和韩国，不过今年不带你。” 啊？！失望！ “丘小姐说夏天为你开个人画展，北京、上海、香港。她下周要过来挑画，你把画……这样吧，你自己在家里整理一下，都拿出来，等她过来了，我跟她一起过去挑选。” 画展！ 她乐呵呵的，“谢谢老师！也帮我谢谢丘小姐。” “她要拿佣金的，是她的职责。你多谢我就好了。” 她很懂，“那老师要写什么字，以后只管跟我说！” “还有你的书法，丘小姐的意思是画展也不只是国画，书法也要，‘书画双绝’，这在国内也不多的。” 康妙玟点头。以前她不了解这方面的情况，进入书法家协会和美术家协会后，她才发现能书法绘画两开花的人很少，绝大多数人能够精通一项就已经很不得了了。 她的buff叠很多，书法和国画都很不错，至少在16岁未成年来说非常不错，国内罕见；再有国际奥数冠军的加成，还是个女孩。 啧。 说“书画双绝”多少有点夸张，但媒体敢说她就没什么不敢应的，要有自信！ 画展对她来说就是钱，之后她了解了一下画家现状，其实像去年季鸿羽那样画展上所有的画都能卖掉的情况并不多见，她暗自想着是否是背后金主的手笔。一位年轻画家第一次举办个人画展便能全部出售，这份成绩表明了市场的态度，不管是真是假，给媒体和群众的感觉就是这位画家一定画的很好！ 有点get到了，其实就是营销的一种吧。 至于她自己的画展，能不能全卖掉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就不想这么多了。 * 丘小姐下周日来了庐州。 香港人的风风火火在丘小姐身上体现的十分典型，她带了两盒燕窝炖盏到康家，跟奚绣蓝寒暄了几句，马上进入到工作模式。 康妙玟学画也有4年了，积攒下来的画作可不少，都按年份保存。其实从学画的第二年开始就已经画的很好了，但多少还是有点稚嫩，于是挑选的几乎都是去年和今年的画作，挑了有100多张。 她挑完了，季鸿羽再次精挑一番，留下大概80张，尺幅有大有小，小的多，大的少。 “这些足够了，我要先拿去装裱，装裱也需要时间。展览时间定在7月中旬，妙玟，你要空出你的时间。” 康妙玟点头，“我们大学没有暑假学期。” “那很好。我安排了车，这些画就在本市装裱——这几张我要带回香港装裱。装裱完毕之后，会请专业摄影师来拍照。你现在也要拍照，我们要交接清楚，以免之后出现争端。” 康妙玟不懂，便看着季鸿羽。 “要的，我带了相机。” 幸而康家的客厅很大，餐桌也很大。丘小姐小心的将画作一张一张摆放在餐桌上，大的一张，小的若干张，拍了3卷胶卷，将所有画作全都拍了照片。 丘小姐带着画走了，季鸿羽才说：“之前国内有绘画大家拿画作出去展览，发生纠纷，说画少了。不做记录怎么能说得清楚呢？她们经纪人也都喜欢交接的清清楚楚的，免得有纠纷。” 啊，这倒是。她自己是能记住到底拿走了哪些画，但脑子里的记忆不能当成实物证据，还是拍下来比较好。现在相机还带时间戳，是绝好的证据。 季鸿羽把胶卷从相机里取出，留给她，“自己拿去冲洗，收好底片。” 她点头。 * 学业方面进展的很顺利，她已经在学习大三的课程了，预计三年内能完成本科教育。至于论文，有了几个题目，但不知道该用哪个写毕业论文。她因为提前一年毕业，不会有实习环节，论文最迟下学期期末就要开题，要在上课之余搞论文，时间仍然很是紧张。 克拉茨猜想和内接方形问题都有了一点思路，但还不太成熟，还要继续深挖，一篇论文说实话想要解决世界级的数学难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克拉茨猜想尤其难。 内接方形问题的进展倒是比较快一点，她决定先钻研这个难题。 这是个图论问题，1911年提出，最近的进展是1977年数学家赫伯特·沃恩提出“只要证明对于任何闭合环路，都能找到满足以上条件的两对不同的点，就能证明这样的曲线中矩形总是存在的”。函数式列出。 康妙玟的工作便基于沃恩给出的函数式和概念进行。：，，. 127 巴黎高等师范学院 阿贝尔 沃恩的方法在二维层面直接形成了一个“莫比乌斯带”,利用计算机程序，将这个莫比乌斯带放进去，可以证明确实有满足条件的两对不同的点。 但内接方形问题只用二维是解不开的,沃恩的方法也没有完全解开。好在现在有计算机程序可以做辅助研究,数学家可以将公式放进计算机程序验证是否成立。 但此时就要面对个人电脑的缓慢速度了,1993年的个人电脑运转速度还不如4G时代的手机；更别说目前中国还没有接入国际互联网,只在少数高校和特别单位有互联网服务,一般人接触不到，对国外最新研究信息的获取严重滞后。 康妙玟也很无奈。 她记了许多笔记,准备整理一下,看看能否有点新想法。破解数学难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不断试错的过程,此路不通,再换一个。所以绝大多数数学难题都要历经多年才有那么一点点进展。 至于最终能解开的，往往不是有进展的那个或那些人，而是站在之前的进展上继续耕耘的人——还得有灵感的火花。 投机取巧在理论数学范围内不存在，数学是最不可能投机取巧的基础学科,只能靠脑子。 * 法国的教育体系很有意思。以法国目前5千8百多万人口的基数来看,法国的教育很强,传统数学强国，但在IMO上反而成绩不佳。这个问题就像为什么罗马尼亚、匈牙利这样的小国穷国反而在IMO经常名列前茅一样，是因为法国是欧洲大陆的经济强国,学生选择多出路多,不会一股脑儿都去搞奥数。 中国的教育体系也都是跟欧洲和苏联学的，基础教育阶段是全科教育，高中分流。法国也是，高中阶段会有40%的孩子分流到各种职业教育学校,高中便开始精英教育，继续筛选足够聪明的孩子进入大学。法国的高等教育体系在欧洲各国也属于比较特殊的，它分为普通大学和大学校，普通大学都是公立大学，跟其他国家的大学一样，专业比较全面，招生人数也多，是法国高等教育的主体，申请入学制；大学校（LesGrandesEcles）则都是小而精，都是高等专业学校，入学需要参加单独的校考。 实际就是两套大学制度，如果说大学是精英教育，大学校就是精英中的精英。 二战后，法国将多家大学合并成为巴黎大学，但1968年法国学生和工人发起了“五月风暴”，之后巴黎大学被拆分为13所大学，包括现在的索邦大学。 至于巴黎高等师范学院，以中国人对大学的理解，乍一听你还以为是一所专科学校，不是什么“正经大学”。实际巴黎高师闻名遐迩，有诸多知名校友，包括拉格朗日、傅里叶、柯西、伽罗瓦等数学家。她的办学方式非常特别，巴黎高师实际没有颁发学位证书的资格，一年也只招收200多名学生，加上研究生，在校学生总数常年维持在不到2000人。 进入巴黎高师学习，实际还需要进入巴黎高师的合作院校，毕业后拿的是合作院校的学位证书和毕业证，但都算你是高师人。高师的教学人员也全部来自法国其他大学和研究所，这些教师和教授也都倾尽全力教授学生，很多人都认为能到巴黎高师授课等于“提升”也就是“镀金”。巴黎高师还有外国教授，外国教授也非常看重能在巴黎高师任教的机会。 法国大学学制是3-2-3制度，本科3年、硕士2年、博士3年，大概就是削减掉中国大学第四年的实习期。 另外一所可以考虑的大学校就是巴黎综合理工大学，不过巴黎综合理工居然奇葩的没有硕士学位，直接培养博士。 康妙玟准备去考巴黎高师，进入巴黎高师后可以挑选合作院校，选择面反而广了，当然前提是她能通过那个据说难得不得了的校考。 不过又据说，巴黎高师对历届IMO金牌得主会有不一样的待遇，基本上你只要拿了IMO金牌，去申请巴黎高师都不算很难。 姑且信之吧。 * 6月初，奚绣蓝陪康妙玟去了上海，在上海财经大学考点参加了法语水平等级考试，报的是B2级别。B2符合绝大部分法国大学的语言要求。 考试满分为100分，分为听说读写4个部分，每个部分满分25分，但每个部分的最低要求是5分，50分即为合格。 两周后考试成绩寄到科大，康妙玟得了98分，听力丢了2分。 “你这个成绩直接报C1也可以的。”苏淳教授怪可惜的，“毕竟现在考试费也挺贵，要好几百呢。” 康妙玟笑笑，不差钱。“稳妥一点，拿到B2保底，11月再考C1也可以。” “也行。”苏淳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大学里学的外语是俄语，他的俄语水平还不错，可以跟苏联同行流利交流——哦不，现在没有苏联了，苏联1991年12月解体，欧洲随即多出许多国家。苏联丢掉了许多联邦国家，如今的主体是俄罗斯。 实际苏联解体在中国来说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中国媒体报道了此事，最多的还是唏嘘scialism老大哥如今也没落了，从今以后中国就是最大的scialism国家，扛起了镰刀斧头的红旗。 中国群众更关注的是自己的生活，远在另一个大陆的国家实在太遥远了。 一般来说报考国外学校需要对方学校教授的推荐信，推荐信要写的真情实感不能糊弄也不容易，教授们都挺谨慎的，基本上都是确定了你会选择教授当导师，教授才会给你写推荐信，1封最低，一般都会要求2封及以上。 苏淳教授因为参加了若干届IMO，认识不少国外数学大师和命题组的大拿，为她找了一位弗朗索瓦教授，弗朗索瓦教授现任巴黎第六大学数学系教授，专业方向是偏微分方程。康妙玟已经给弗朗索瓦教授写了好几封信，其中提到她对于内接方形问题的研究工作。 弗朗索瓦教授的回信很热情，同她讨论起这个难题。最近一封信则问了她是否有意到法国来深造，据他所知，之前已经有索邦大学和巴黎综合理工大学询问过她是否愿意就读本科，但她拒绝了。 她回信说认为自己应该在中国打好基础，明确研究方向。她准备报考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同时注册巴黎六大，希望弗朗索瓦教授能够成为她的硕士导师。 信刚寄走，还不知道弗朗索瓦教授会不会觉得她太自信了。 * 移居北京的昔日小伙伴乔俊之的来信从原本的一周一封逐渐减少，现在大概保持这一个月一封的频率，不过每次写的倒是挺多的，每封信都有至少5页纸。去年康妙玟跟随老师开画展，乔俊之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去了画展，但没有见到她，他写信抱怨了好几次，说本来可以在北京见面的，真是不够朋友！ 他还说，本来他想买下她的画，但《四季》太贵他没钱，《国色》、《天香》两幅画又不肯分开出售，等他弄到钱，发现这两张已经被人买走了。 他很气恼，于是问如果找她订购一幅画要多少钱？ 开价好像不太好，但不开价也不太好。众所周知，不花钱的东西没人珍惜。你花钱越多便会越珍惜。 到底她还是开了价，按照尺寸大小售价不等，但对他，可以再附赠一张同样大小的画，题材可以由他指定。 乔俊之2月底给她汇了5000元，订购了一幅海棠，送的一幅要荷花。 没问题！ 她昨天刚把装裱好的两幅画寄了邮政快递，今天便收到了乔俊之的信。 “康妙玟同学，你好： 你最近如何？天气渐热，庐州的6月已经适宜穿连衣裙，你能寄来几张你的照片吗？一如既往的想念你，我亲爱的老同学。 北京的6月还不那么热，只有恼人的沙尘暴，幸好你没有在北京上学，不必经受沙尘暴和干燥的气候。说起来有点可笑，我居然已经不记得庐州到底是什么天气了。 …… …… 因为你去年都没有提前告诉我你要来北京开画展的事情，所以今年我特别留意有关你的消息。听说你将在北京举办你的个人画展，这真是一个棒极了的好消息！我为你感到骄傲，我的老同学！ 你像一轮初升的太阳，照耀在祖国的大地上！没人能够拥有像你一样聪慧宝贵的头脑，你是美好的，我很荣幸能成为你的同学、你的朋友。 很想早一点见到你，北京距离庐州并不远，但我……我想快一点长大，年满18岁，成为成年人，这样，就没有人能够管我要去哪里了。 有很多话想对你说，热切期盼我们见面的那一天！ 乔俊之，即日” * 呵，有意思，一个妈宝男。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无声的表达了他的“不自由”。年宝莉当然是个好妈妈，但男宝妈总会把男宝看得很严，控制欲很强。年宝莉那样的女人，也无法接受孩子“不听话”。 他还寄来了几张照片，高一男生已经长得十分挺拔，大概因为出身军人家庭，身姿很板正，没有时下小年轻流行的塌肩斜胯的“时髦造型”。脸庞是好看的，不像鲁青雁那样的浓眉大眼，眼睛不算大，但也不小，眼尾微微上挑；鼻梁挺拔，但不算很高，线条流畅；两腮还带着可爱的婴儿肥，笑得很开心。 是让人看着很舒服的相貌，但一想到他背后的妈妈，就有点让人只想敬而远之。：，m..，. 128 禁止早恋 伽利略 男孩子, 啊，都很幼稚，他们的脑子都太简单, 一眼就能看穿。 既然他总是一本正经的以“老同学”称呼她, 那么他也就是个“老同学”罢了。 * 鲁青雁通过了论文答辩, 顺利毕业。他已经定了8月初从上海飞往纽约的机票，毕业典礼之后便回了江西老家。他家是南昌人, 也是省会城市。临走之前，他请康妙玟吃了饭, 不过没说什么, 表现的就好像普通同学。 她没有瞒着父母, 奚绣蓝和康卫国都知道有这么几个男孩似乎对女儿有点那个意思, 但他俩都不知道要怎么问, 怕她生气, 只好暗中观察。 “还好乔俊之在北京, 海骊马上要出国, 这个鲁青雁也要出国。”奚绣蓝小声说：“都不在她身边, 想必也没事。” “你想太多了吧, 我看玟玟压根不懂这些。” “不懂就最好了，可不能早恋。” “你是妈妈, 你要不要跟她谈谈？” “谈什么？”奚绣蓝白他一眼，“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别让她分心。她下学期也要准备出国的事情了, 忙得很呢。” “哎, 我就是……我担心得很。” “你担心什么？”奚绣蓝奇怪的问。 “这不是毕业了吗，咱们学校啊——”声音放得更低了，“就前天, 咱们学校一个男生把一个女孩杀了！” 奚绣蓝惊呆了：“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天哪！” 康卫国着急，“你小声点！” “哎呀！快说！怎么回事？吓死人了！” * “天哪！吓死人了！”第二天，康妙玟见了庐州理工的小伙伴，也发出了同样的惊叹。 张娅宁、冯婷婷、钱丽娜全都脸色苍白。 “我妈回来跟我说的，说我千万不要在高中大学就谈恋爱，现在的男生——真的吓死人了！”冯婷婷也不敢咋咋呼呼，“听说是毕业班，两个人谈恋爱两年了，女生和男生分配的城市不一样，男生想要女生跟她一起，那怎么可能呢？女生就提了分手，然后……我的天哪！” 她害怕的捂着脸，“真不敢想象！杀人！怎可能有这么凶残的人呢？” “就是分手，怎么会搞到杀人？再说了，什么好人会身上带着刀啊？”康妙玟一针见血指出来，“既然带着刀去见女生，肯定就是早就想好了，女生不答应复合就杀了她。这是蓄意谋杀！” 张娅宁恍然，“你说的对！谁没事在身上带着水果刀啊？！他就是想杀人！” 钱丽娜也点头，“真吓人！男生怎么这样？一点不如意就想杀人。而且凭什么他要人家女生跟着他去他分配的城市啊？他为什么不能跟着女生走？说到底还是觉得女生就应该牺牲，这不公平！” “最后他还把女生杀了！真是禽兽不如！”康妙玟愤慨的说。 张娅宁肤色本来就白，现在更白了，“我妈也这么跟我们姐妹三个说的，说我们不要在高中大学就谈恋爱，男生经不起考验，万一要是我们遇到一个这样的男生，我们死了，爸爸妈妈该多难过呀！” 其他女生连忙点头：恋爱真可怕！那个可怜的女生想必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横死。现在一个女孩念大学多不容易啊！总算念完大学将要工作了，居然死在昔日的恋人手里，这不就是曾经的一片真心喂了狗吗？至少当初恋爱的时候是有爱情的，对吧？分手不值得要死要活，更不值得为此丢了命。 男人啊，你的名字叫“脆弱”！ 她们走到女生宿舍楼附近，庐州理工现在只有两栋本科女生宿舍楼，两栋楼之间用栏杆和门房构成一个小院，禁止男性出入。那个男生便是将前女友叫出来，就在女生宿舍楼旁边的草坪上捅了女生十几刀。 当时时间是晚上8点多，毕业季又是考试周，有些学生考完了已经离校，女生宿舍楼下人不多，所以无人及时发现。而且宿舍楼前面有路灯，但草坪那块正好是路灯的盲区，看不清楚，因此女生被捅死之后，男生居然还能从容走掉。 直到有人看到草坪上倒着的女生，过去查看，这才发现女生浑身是血，早已气绝。 这个案件并不复杂，女生的室友知道女生是被前男友叫下楼的，看守女生楼的楼管阿姨也吓得要命，男生要找女生都是从门房打内线电话，或是直接在楼下喊，当天男生直接在楼下喊女生下楼。女生本来不想下楼，奈何男生喊了几十声。 室友也吓得半死：谁能知道十几分钟便天人两隔呢？这在平静安逸的大学校园里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学校领导一方面大怒，这可是大丑闻呀！另一方面便要赶紧处理此事，接来了女生的父母，处理后续；男生当晚就被捕了，很快供认不讳。 女生宿舍楼之前康妙玟也来过，现在看过去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草坪那一块还用警戒线拦出了一小块，每个人路过都要多看两眼。 钱丽娜和冯婷婷都很害怕，不敢过去。4个女孩于是从女生宿舍楼前面一起走了过去，假装目不斜视。 草坪上似乎还留着一点暗红色的血迹，她们也不敢看得太仔细，很快走过去。 走过去很远，张娅宁才松了一口气，闷闷的说：“真不公平。” “杀人偿命，那个凶手也活不了。”康妙玟说。 “可那个女生还是死了呀。”冯婷婷生气的说：“谈恋爱又不是说不会分手，两个人处着处着，处不来了当然要分手，还能不允许人家分手吗？” 钱丽娜直摇头，“谈恋爱好麻烦，不要不要。” “分手有风险，恋爱需谨慎。”康妙玟趁机来个机会教育。“知人知面不知心，但要看到别人的心，太难了。” “谈恋爱真有那么有意思吗？”张娅宁困惑的问。 康妙玟不禁侧目：糟了！她想起来张娅宁高中就早恋，后来两个人都在本校上的本科，张娅宁毕业后保送本校本专业硕士研究生，男生没有保送，自己考上的；后来张娅宁申请去美国大学硕博连读，也是当年就申请到了全额奖学金，而男生因为没有申请到当年的奖学金，晚了一年申请到全额奖学金才过去的。 张娅宁一直是个学习优异的女孩，现在她的学习就更优异了，那个男生也是学校教授子女，叫什么来着？如果没有跳级，那个男生应该是高一，他俩应该没有机会早恋了。 但怎么听张娅宁的语气有点……憧憬吗？还是别的什么？ “有男生喜欢你？”她马上问。 张娅宁惊慌的看着她，摇头，“没有。” “有。那个池晓峰。”冯婷婷揭发了小伙伴，“康妙玟，池晓峰长得很丑。” 张娅宁脸红，“他丑不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冯婷婷是妥妥的颜控了。 钱丽娜也笑了，“池晓峰也是跟我们一起跳级的，他喜欢张娅宁，总跟她讨论数学题。” 冯婷婷补充，“池晓峰初二原来是二班的，初三分班到了一班，你不在，所以不知道。” 懂了，怪不得初二的时候她不记得有见过池晓峰这个人。 “哎呀，不要说他了！”张娅宁羞得直跺脚。 所以蝴蝶的小翅膀硬是没把池晓峰这个混蛋扇走？ 张娅宁跟池晓峰在美国结婚，还是去的拉斯维加斯结婚，十年后离婚，据说——噢，倒不是池晓峰家暴或是杀了张娅宁，而是因为他妈妈，婆婆非常嫌弃张娅宁，总是这不满意那不满意，明明两家都是教授，门当户对，张娅宁还一直都是学霸，比她儿子可强多了。具体情况康妙玟不是很清楚，但婆婆挑剔媳妇都差不多，要么嫌弃媳妇不生孩子，要么嫌弃媳妇好吃懒做。 拜托啊！张娅宁又不是不工作，人家也是要每天工作赚钱的！ 男宝妈要不得，妈宝男更要不得。 所以这次康妙玟决定一定拆散他俩，谁特么稀罕你家那个恶婆婆！ “别谈恋爱，男生太没用了，又太自私，你明年就要高考，谈什么恋爱？” 钱丽娜忙点头，“就是就是！高考最重要，男生嘛，还是不要了，麻烦。” 张娅宁又脸红了，很没底气的低声说：“我知道。” “他要是对你表白，你就说，等到高考以后再说。你可别犯傻，你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可不带你玩了。” 张娅宁抱住她手臂，“哎呀！你别这样！” 冯婷婷翻白眼，“你就是性格太好了，不知道拒绝。妙玟，我跟你说啊，池晓峰就是个癞皮狗，娅宁不理他，他就死皮赖脸的每天等她放学。啊，好稀罕吗？我跟娅宁一路的，不需要他凑热闹！” 似乎经过亲妈事件后，冯婷婷的性子也大变了，她以前也是不懂拒绝的那种女孩，说话虽然直来直去没心眼，但实际也不懂拒绝别人。现在么，谁让她不高兴她就要让对方不高兴，一整个小怼怼。 咦？原来池晓峰是靠死缠烂打这一招的吗？也是哦，冯婷婷都嫌弃他长得丑，她也记得他其貌不扬，皮肤还很黑，又是妈宝男，哪哪都配不上张娅宁，张娅宁怎么都是个白皮清秀小美女，审美根本不是池晓峰那一挂的好吗。 嘶，这有点难办。都说好女怕缠郞，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主要是现在的女孩普遍不懂拒绝别人，还是有点三从四德的影子，觉得拒绝别人很不好。 这也是错觉！人生苦短，要让自己过得更好，别委屈自己。 “反正你就按我说的对他说，一切都等高考以后再说。嗯……你可以说你填了上海同济或是别的什么外地的学校，别告诉他你真正想去的学校，填志愿的时候别让他看到。冯婷婷，钱丽娜，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交给你们俩了。” 冯婷婷拍胸口，“交给我吧！” * 康妙玟回家问妈妈，“池晓峰你知道吗？” “姓池啊，这个我记得，他的姓比较特别。怎么忽然问他？” “池晓峰好像喜欢张娅宁。” 奚绣蓝皱眉，非常不赞同，“小孩子不学习，整天想着早恋，我看这个池晓峰也没什么大出息！” 对对对，你说的对极了！ “他父母怎么样？” “他爸爸迟教授，教——好像是土木系的。他妈妈姓王，校长办公室的，人嘛，”奚绣蓝冷笑了一声，“校长都没有她架子大，你懂的吧？” 秒懂！就是狗眼看人低！哈！怪不得这个恶婆婆看不起张娅宁呢！ 129 妈妈的机会教育 斐波那契 妈妈也趁机来了个机会教育, “看男孩子啊，一定要看他的家庭，特别是他妈妈, 做婆婆的心要是坏了, 儿媳妇就要受罪了。” “唉，我不明白, 为什么会这样呢？媳妇要跟儿子过的, 婆婆为什么要挑剔？住在一起的时候难免看不惯, 生活习惯就不一样。但要是不住在一起，婆婆为什么还总是挑剔呢？” “我跟你爸爸结婚的时候，你爷爷奶奶都不在了，我没有跟婆婆一起生活的经验，但是别人有啊。”奚绣蓝想了想, “那些当婆婆的大概是觉得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就该是她的, 儿媳妇总归是外人。” “那说来说去, 还是……家庭控制权吧？” “好像也不是。怎么说呢？儿媳妇又不跟儿子在一起长大，生活习惯啊什么的肯定不一样，也不会说你婆婆说什么她都听。现在的女孩都有自己的主见, 哪里受得了婆婆整天挑剔？再好的感情也会被挑剔没了。我是碰巧遇到了你爸爸, 上面没有公婆压着, 又不跟哥哥姐姐住在一个城市, 麻烦少多了。” 康妙玟歪楼了, “那我奶奶以前还不喜欢我爸爸, 为啥啊？” “嗐！还不是你奶奶当时想让我招个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就上门女婿呗，也没什么差别。我爸不答应吗？” “不是，是当初你爷爷奶奶不同意, 我就来找你爸爸了，然后我们就结婚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中间缺少了一大堆细节。 “反正你要是谈恋爱，我一定要好好看看对方的家庭，特别是他妈妈。” “我以为你会说希望我找个没妈的。”康妙玟开玩笑的说。 “你这孩子！”奚绣蓝乐了，“咱们母女俩说说这些，也是给你长点心，妈妈自己没经历过婆媳问题，但妈妈听说过很多这种事情。婆媳问题麻烦着哪！从你姨妈身上你就能看出来，你姨妈以前还不是张口闭口‘我儿子’。也就是华江现在还算不错，以前他可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你姨妈还不是觉得他是个大宝贝！” 哈！是啊，天下男宝妈都是一样的！ 唉！ “为什么只有恶婆婆，却很少有人提到恶公公呢？” “有啊，一家子坏心眼怎么会只有恶婆婆没有恶公公的？如果没有，那一定是这个公公死掉了。” 哈哈！对对！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不会作妖。 “男人可狡猾了，做公公的不好直接嫌弃媳妇，说出去不好听。他们就把不满说给自己的老婆，凡事都有恶婆婆出头。你懂了吧？” “懂了。” “所以一定要看他爸妈是什么样的，现在人又很会做表面文章，一次两次看不出来，要是不在结婚前看出来——哎呀我说这个干什么！还早呢还早呢。” “妈，你刚才不还说跟我说这些好让我懂得多一点吗？” “啊，是吗？你反正还小呢，过个十年我才要操心你结婚的问题。哎呀！我看看啊，我还有……还有十二年才退休，哎呀！我生你生的太早了，我还想退休之后轻松几年，你可别太早让我当奶奶。” 哎呀！说什么生孩子！她还是个宝宝呢！ * 放了暑假大家也还是很忙，除了暑假作业之外，小伙伴们也还是要出去玩的，游泳是夏天最好的活动，每周要出去好几次去游泳。 女孩子都已经发育了，胸口胀鼓鼓的，不过普遍不大。李安娜走了，钱丽娜来了，仍然是4个女孩。4个女孩身高都差不多，张娅宁167，冯婷婷168，钱丽娜168，康妙玟现在有171了，是最高的一个。 但要论肤色，张娅宁最白皙，是那种传说中的冷白皮，基因优势强大，怎么也晒不黑。她跳级上了高二，但也还是补上原本应该在高一的军训，晒了一周，也就是稍微黑了一点点，一个冬天就捂回来了。 冯婷婷也是基因问题，肤色最深，军训后晒的更黑了，她为此十分烦恼。所以自从她发现科大的游泳池是室内的，就要求一定要到科大这边来游泳。 其实顶着烈日骑自行车过来也一样会被晒黑。 “我买了防晒的帽子，你看。”冯婷婷晃动着脑袋，她戴着一顶帽檐极大的遮阳帽，这下倒是能把她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还穿了一件老爸的长袖白衬衫，遮挡住手臂。 “好的很，这帽子也好看。”康妙玟也戴了遮阳帽、穿了长袖白衬衫。 她们在科大游泳馆前面汇合，锁好自行车。进去后是分开的男女更衣室，条件比庐州理工的露天游泳池好多了。 一人找了一个更衣柜，将装着衣服的包放进去，脱了衣服，换上泳衣，再拿上浴巾。 康妙玟多带了一只大牛仔包，“浴巾先放这里吧，包里还有矿泉水。” “我也带了矿泉水。”张娅宁拿了两瓶矿泉水放进牛仔包里。 “我也带了。在里面先喝你的，喝完了出来的时候喝我的。” “行啊，没关系的都一样。” “我没带，我带钱了，一会儿出来买冰棍吃。”钱丽娜忙说。 科大学生少，老师相应的也就少一些，家属也少，游泳馆比庐州理工游泳池的人少不少。女孩们去的也早，游了1个小时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说说笑笑，露出可爱的笑容。 年轻的女孩像花朵一样娇嫩，正处在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阶段的初级阶段，像花骨朵一样含苞待放，怎么看都是美的。 青春像闪闪发亮的钻石，每个女孩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美丽。 她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女孩子清脆的嗓音可可爱爱。 她们谈论很多东西，最新的电影、最近看了什么书、里的人物、知名的作家、电影明星，很少或几乎不讨论现实中的男孩。在年轻女孩的生活里，有意思的事情很多很多，男孩不算什么。 池晓峰什么心态，康妙玟也大概知道一点，张娅宁白皮清秀小美女，学习又好，在高二因为跳级了没能当上班干部，但仍然是学霸，年级排名没有下过前三，在高中男孩眼里是有光环的。学霸小美女如果当了他的女朋友，那肯定是一件很美滋滋的事情。 呵，男人的虚荣心罢了！ 张娅宁钱丽娜明年7月就要高考了，而她明年7月也应该会前往巴黎。她很高兴的对小伙伴们说她准备申请法国大学。 “哇！巴黎！”钱丽娜惊叹，“巴黎可是时尚之都呀，哇哇哇！” “是吗？要是有空的话我会去逛街，买点好玩的，到时候回国送你们。” “哎呀！那可说好了！我听说法国的香水很有名，我上次在表姐家看到一个法国的香水瓶，小巧剔透，可好看了。”钱丽娜比划了一下。 “这么小？应该是小样吧。巴黎肯定有好多好多香水，到时候给你买好几瓶。” 钱丽娜高兴得连连点头，“送我的归送我的，要是有你觉得很好看的，可以帮我多带一套，我送我姐姐。” “没问题！” “我也要我也要！我喜欢裙子，我看杂志上法国女明星穿的裙子都好好看。”冯婷婷皮肤黑长得不怎么好看，严秋菊认为人靠衣装，给她买很多漂亮衣服。 张娅宁没说想要什么，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习惯了不提要求。 * 回了家，张娅宁有点闷闷不乐。 妈妈沈莉觉察到了，问她，“怎么今天出去玩反而不高兴了？” “没什么……康妙玟说她下学期就要申请国外大学。她都要念硕士了，我还没有高考。” 这话说的沈莉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黄鼠狼生的香香，刺猬生的光光，当妈的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她是天才，走的是比较……快一点。但你也不差啊，几岁上大学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攀比、焦虑，重要的是上了大学出来以后的贡献。妈妈知道你想跟妙玟一直是好朋友、要追上她，不然友谊就维持不了了，是吗？” 张娅宁轻轻点头。 “你要是想早一点出国也不是不行，你高考报我们学校，就报你爸爸的系，计算机以后肯定会是热门行业，你自己也喜欢。” “嗯，我挺喜欢的。” “妙玟本科是三年读完吧？你也可以，一些课程申请免听，平时学习紧张一点，多修学分，我看不是问题。你想出国，妈妈已经开始给你存钱了，到时候你拿全额奖学金，家里的钱够你买机票的。”沈莉慈爱的摸了摸小女儿的头顶，“你大姐不太想继续读下去，你二姐今年高考大概也是上我们学校，她也不是很爱学习。你呢，只要你想读下去，妈妈和爸爸一定支持你。” 3年念完本科其实也不是问题，大四课程没多少，还有3、4个月的实习期，最后一个学期写论文，所以很多欧洲国家大学是3年制，就是没有实习期或者暑假实习取代专门的实习期，比较科学。 “谢谢妈妈。” “谢什么啊，你这孩子。我们是你的父母，满足你的需求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是个好孩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沈莉也很欣慰，孩子很乖巧懂事，3个女儿都很好，要是3个儿子，天哪不敢想！ 以前她和张凤池还会有点遗憾没生儿子，但同事里有儿子的各有各的烦恼，轻则不爱学习，重则整天惹祸，父母天天跟着孩子擦屁股累得要命。女儿就乖巧多了，让学习就好好学习，让做家务也都能听话完成。家务活也不是什么都让孩子做，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把自己房间的卫生搞搞好，洗洗自己的内衣，倒垃圾。 总之，女儿很好。 算起来康妙玟要出国也是明年夏天，张娅宁明年夏天高考，她俩就差这本科的3年时间，不算什么，3年很快就过去了。 * 严秋菊也是决心要送女儿出国留学的，本科很难申请，主要还是奖学金的问题，教授家庭有点钱，但还没有有钱到能支付美国学费和生活费的地步，毕竟就是个教书匠，拿着死工资，顶多加一点代课费。 得益于康妙玟没事就跟小伙伴们洗脑将来住房全都会商品化，现在买房一本万利，以后工资还会涨的，还有通货膨胀的问题，现在存钱很不划算，不如买房。严秋菊很心动，于是也在南园新村二期买了一套大套，办的贷款，贷了10年，首付2万元。 130 书画双绝，16岁天才少女 拉马努金…… 二期的房价涨了一点但不算多, 能买得起商品房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第三期都已经开始兴建，说明购房者众, 生意火爆。奚绣蓝给父母买了一楼带院子的大套，仍然付了全款, 预计明年春天交房。 康妙玟想着这也挺好的, 她明年夏天就要离开父母, 等她走后, 爷爷奶奶正好秋天搬进新家, 妈妈不会太无聊, 能顺利度过空窗期。 其实她不太确定父母要怎么应对她离家数年的事情, 以前她一直跟父母住在一起，就是之后搬出去, 也会隔三差五回家吃饭, 从未真正离家。现在……一方面她兴奋期待能去巴黎上学，这可是她的梦想，能够在国外住上好几年, 体验当地风土民情，一定很有趣；一方面又担心父母适应不了。 但再想想，嗐, 没准他俩还会觉得分外轻松呢！ 也要给父母留点二人世界的空间嘛。 * “康妙玟个人画展”紧锣密鼓筹备中，挑选出来的80张画都已经装裱完毕, 配了画框, 运往北京。经纪人丘小姐还从香港找了一名女公关经理，来教她如何应酬，包括如何面对媒体。 康妙玟忽然想到，画展的费用是谁支付的？季老师背后有个神秘金主她是知道的, 但不知道是谁，隐约觉得应该是个香港富豪。这时候大陆群众包括政府官员对香港富豪还是有非常厚的滤镜的，觉得他们真壕，各种招商引资特别喜欢吸引港资，眼光独到到大陆来发财的港商也特别多，所以想从中找到金主也确实很难。 丘小姐却很坦诚的告诉她了，“是霍太太。” “霍太太？”她没有理解错误，霍太太是她的金主，不是季老师的金主。 “霍太太只有三个仔，没有女儿。她很喜欢你，你乖乖巧巧，聪明有才，最得师奶们的喜爱。” 嗳？是这样吗？这么说，她岂不是背靠大树了？霍家也许不是香港最有钱的家族，但却是极得北京方面中意的家族，之前是第一豪门，今后几十年也仍然是第一豪门。她还记得以前坊间传闻，霍太太的长子被认为有希望出任香港特首一职。 “那我需要表示什么吗？” 丘小姐轻松一笑，“不必。霍太太喜爱你，并不需要什么表示。” 懂，真·财大气粗。画展的开支也不算大，租场地是大头开支，装裱费用届时都要算在画作的定价里。80幅画看着很多吧？但放在展厅里并不显得很多。至于能不能卖完？丘小姐很笃定的说一定会卖完。 “你可是天才少女画家，不要小看了这个头衔，你的画不会比你老师的画售价低在哪里。谈钱是不是很俗？俗透了！但这是你应得的。” 画展仍然从北京开始，北京是中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能在北京举办画展当然是极好的。 开幕夜也依然热闹，邀请了许多首都文化届的名人来捧场，明星也有，媒体记者众多，开幕夜基本就是个招待酒会。 作为画展的主人，康妙玟全程参与了开幕夜。 安徽省美术家协会、中国美术家协会都有艺术家前来捧场，业界大佬也来了不少，以她16岁的年龄能举办个人画展，这在中国十分少见，改开之后十几年她是第一个，“天才少女画家”之名从北京辐射出去，整个7月，各省媒体都在说她，“16岁天才画家”。 大佬们也很是羡慕，大家都隐约听说她得到了香港一位阔太太的喜爱，掏钱给她办画展，这是合了对方的眼缘，只能羡慕。不然要按照正常流程，她得熬到参加了若干全国性的书画展览才能出名，届时她怎么也得20多岁了。 20多岁的书法绘画人才多如牛毛，不稀罕。 16岁的书画双绝，那才稀罕！ * 除了80幅画之外，还有19张书法作品，凑了个“99”。开幕之夜便开了张，书法作品卖了一半，画作也卖了30多张。 就连丘小姐都有点意外，“没想到北京的有钱人还真多！” 康妙玟自己也很意外，“怎么会卖的这么快！” “我看啊，是你的绘画颜色很清透，很美，不论挂在哪里都很好看。你不觉得吗？” “我当然觉得自己的画很好看——”其实也不算多，以北京的几百万人口来计算，肯定有很多百万富翁了，当然具有强大的购买力。民众满足了温饱后便会追求精神享受，买点字画什么的增加一下艺术修养，一点也不奇怪。 而且她的绘画主题都很讨巧，都是花卉，就有点像当时印象派火起来的时候，色彩艳丽的印象派的花卉、静物、风景，都非常适合挂在墙壁上当装饰物。 “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市场。”丘小姐忍不住笑意，“你的作品都很好看，现在收藏你的作品既能欣赏，也算是投资。” 康妙玟当然心里也是乐滋滋的：意思是她的画以后还会升值！嗐，谁会不喜欢钱呢？这可是她的劳动所得呀！ “你好，康妙玟。” 一个男孩清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微笑转身，“你好——” 是个瘦瘦高高的混血男孩，她记得他，去年在季老师的画展上见过。 “我记得你，你叫罗克狄。” 罗克狄显得很高兴的模样，“你真好，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会忘记见过我呢。” “我的记忆力很好，我想记得的人和事情就会记得。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对，我去年到今年长高了5厘米。我会不会太高了？”他比划了一下。 “男孩个子高才好看。”她随口说：“你跟谁来的？” “我父亲。噢，我去年有没有向你介绍我父亲？没有？真不应该，父亲去年买了你的画，他很喜欢，特别喜欢。” “谢谢。”啊，原来是买了去年的牡丹和月季的有钱佬，这样的话，交谈就更愉快了呢！ “妙玟。”又有人喊她，同样是男孩的声音。 “乔俊之！”这倒是意外，她还以为乔俊之晚上出不了门呢。 结果一转脸，乔俊之身后是年宝莉和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说中年也不算，看上去还很年轻呢，顶多30多岁，身姿挺拔，虽然穿着夹克衫和牛仔裤，但一看就是军人作风。 “这是我父亲。” “乔叔叔好，年阿姨好。” “妙玟你好。”乔杉春伸出手，跟她轻轻握了一下手，“谢谢你送的请柬，你可真了不起！” “谢谢叔叔。”康妙玟微笑。 年宝莉瞥了一眼罗克狄，笑了笑，“俊之，你和妙玟许久没见了，你们聊聊，我和你爸爸要去好好欣赏一下妙玟的大作。” *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乔俊之这两年的个头也猛蹿了一大截，大概有185公分吧，但跟罗克狄还是有点差距的。好家伙！男孩子都是吃什么长的个子呀！ 康妙玟没什么时间跟他俩说话，经纪人小姐一会儿就要拉她去接受采访，媒体采访也不会扎堆，都有主次的。大媒体总是有优先权，北京是中国的心脏，今晚国家级别的媒体就有好几个，包括中央电视台也有记者来采访她，还说要跟着拍上海画展和香港画展，会为她做一期专门的节目，数学天才少女也是天才少女画家和书法家，这可真是一个绝妙的好题材！ ——好像也没错啦！我超棒的！就是这么自信！ 丘小姐也很意外，她是安排了不少媒体来采访，但央视太难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关系，没想到对方确实对天才少女很感兴趣——怎么可能不感兴趣嘛——还会是个专题报道，出乎意料！ 如今是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年代，做好营销，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国家有这么个牛逼哄哄的天才少女，是好事。 康妙玟去工作了，两名少年对视一眼。 罗克狄微微眯眼，主动伸手，“你好，我叫罗克狄，我是妙玟的朋友。” 啊，你这家伙，什么意思啊？ 乔俊之马上有了危机感，伸手握手，“我是乔俊之，妙玟的同学。” 罗克狄嘴角一歪，露出一丝略有讽刺的微笑，“大学同学吗？” 可恶！ “不是。”失策了！对方先用了这一招，他就没法再用这一招了。 罗克狄装模作样的“惋惜”，“真可惜。之前没有听妙玟提过你，她的同学不是都在庐州吗？” “我跟父母搬家到了北京。你知道她最好的朋友是谁吗？” “反正不是你。”罗克狄轻飘飘的说。 乔俊之气得够呛：该死！他没有说错。 他不想跟这个混蛋说话了，于是转过脸，看着墙壁上的画。这幅画是郁金香，一丛漂亮的黄色郁金香，亭亭秀丽，泼彩技法恰到好处的展现了花朵的美丽。 “她的画都很美，花卉很美好，像她的心灵。”罗克狄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乔俊之没理他。画作确实美极了，不像油画那样颜色艳丽，但也不像传统水墨花卉那样只有不同层次的墨色。泼彩是很美的，就像……她。 他胸口泛起一丝甜蜜，想到她便会觉得甜蜜，心口一阵悸动，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只想看着她，仿佛只要见到她，他的心就不会跳的毫无规律。他知道这就叫“喜欢”，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不怎么好，因为见不到她。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又是那么好，他仿佛头一次感觉到了人生目标。 不过，这个“人生目标”到底是什么，他还不是太清晰。 罗克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等乔俊之回过神，发现康妙玟正在跟罗克狄站在不远处说话。他立即走过去。 罗克狄这家伙，彩虹屁跟不要钱似的，哼，只会拍马屁的虚伪的家伙！ 他十分不忿，但却惊恐的发现，康妙玟笑的可开心了！ 可恶！他立即意识到不要钱的彩虹屁也许是很好的，能让她快乐。 * 开幕夜真是令人愉快！就连采访也不是那么无聊和累人，当你身边有个很会夸夸很会彩虹屁的英俊少年，那么你的心情总是会保持愉快。 真是再好不过啦！ 罗克狄还介绍了他叔叔给她认识，罗先生是个神秘人物，有钱，不知道到底多有钱，反正他大手一挥，买了她的5幅书法、5幅画，怎么也花了好几万。这样的阔佬谁不喜欢呢？丘小姐立即跟罗先生攀谈起来，罗先生会是个优质客户。 罗克狄则主动告诉她，他去年秋季入读哈佛大学，攻读国际关系专业。 这个专业听起来高大上，但没什么用的样子。 131 豪门失散真千金 汉米尔顿 他也不讳言,“确实没什么用，但听上去很厉害，很能唬人。” “确实。”康妙玟点头,“波士顿怎么样？” “比北京小很多，但很繁华，很……自由。” “自由？” “指的是那种氛围。” “我还以为你会去德国上学。” “不。现在欧洲人也很喜欢到美国留学。你呢？你选好学校了吗？” “巴黎高师。” 他轻呼,“哎呀！我以为你会去MIT呢，那样我们就能出去玩了。”他微微歪头，调皮的笑了。 人长得好看,做什么动作都很好看。 她心情特别好，“我也可以过去旅游呀,或者你去巴黎。你去过巴黎吗？” “去过，不过也就是去过几天，妈妈……她喜欢购物。” 别人家的事情,再好奇也不要多打听。还好他很善解人意,主动说明：“他们离婚了,妈妈回了德国,说好了我在中国上学,但寒假暑假要去德国。” 啊,懂了。 这种飞来飞去的孩子其实……也不好说，他看上去健康又阳光,好像也不错。 * 开幕夜到晚上10点结束，圆满成功。 回了酒店之后,康妙玟很快洗洗睡了。 在北京展出了10天,期间门好评如潮，在没有网络的时代，人们只能从各种媒体上得知信息,媒体的导向性至关重要。 康妙玟每天都去展厅，不过不是一整天都待在展厅。安徽省美术家协会看来是要力捧她，协会主席亲自带她认识京城的大佬们。大佬们不管心里是否有别的想法，表面上都还是非常给面子的，多多鼓励，场面话说的都很好听。 这种全体夸夸群的氛围也蛮不错的嘛，她喜欢。 五星级酒店住着果然很舒服，霍太太这个金主阿姨真的很大方，给她安排的套房，套房带一个起居室，就很爽了。就连浴室里的洗浴用品都是法国货，洗发水香喷喷的，沐浴露也香喷喷的。 还有每天都会清洗消毒的浴缸，浴缸里放满水，舒舒服服的泡着，爽就一个字！ 她想着一定要在别墅里装个浴缸，不，两个！别墅要有两套全套卫生间门，一楼还要有客用卫生间门。别墅有层，还带一个20多平方米的阁楼，从外面看，别墅像一座精巧的迪斯尼童话城堡，阁楼就是城堡的高塔。 阁楼很西晒，但如果装中央空调的话就不存在什么不适合居住的问题了，可以当成她的衣帽间门。楼有50多平方米，隔成两个部分，卧室大一点，从楼梯上来就是卧室；卫生间门要有整体浴室、马桶、浴缸，以前她就很喜欢那种欧式的宽敞洗手间门，窗户下面放着雪白的浴缸，看上去就很精致生活。 一楼是客厅、厨房、洗衣房等功能性房间门，二楼给父母住，不过他们有可能选择住在南园新村的新家，新家布置的也很好，他们可能会不想总是跟孩子住在一起。 能够住大房子真的很愉快！ 听说琥珀山庄的别墅早已销售一空，就连后面的二期也已经卖完了。二期的小高层卖的也很快，可见庐州人买得起房子的还真的很多呢！ 别墅区最小的也有200多平方米，均价2700元的话，也要5、60万呢，可见现在有钱人是真的多。肖老板那样的外地老板买起别墅也不眨眼，简直就跟抢一样。 房地产公司听说乐得很，而且二期的售价肯定提高了的，早就把送她的别墅钱赚回来了。 果然要想富盖房子呀。 * 第二站，上海。 上海也是繁华之地，不过现在跟香港还没法比，上海正在修建地铁，淮海路正在兴建高楼，赶英超美的大船已经起航。 在上海也十分顺利，套路就是那些，艺术名流来一波，媒体来一波，各种媒体都非常热衷天才神话，16岁天才画家当然必须大吹特吹。 直到第站香港，终于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香港媒体很多，从比较严肃的《文汇报》到不怎么严肃的《苹果日报》。丘小姐到了香港更是如鱼得水，开幕夜隆重盛大，霍太太霍先生早早便来捧场，一众阔太太们也携丈夫或子侄来捧场。 霍太太来了之后，便是霍太太带康妙玟应酬，港人都知霍太太十分欣赏大陆来的天才少女，全都跟着吹彩虹屁，要么赞她小小年纪画技出众，要么赞她乖巧可爱。这彩虹屁表面上是吹捧天才少女画家的，但其实是拍给霍太太看的。 康妙玟还是觉得这些阔太太很有意思。霍太太人很低调，但眼看着香港即将回归，普通中产可以移民，压力不大，富豪们却很难真的跑路，就是想入籍英国或是加拿大、美国，人家也要求居住时间门，这些富豪们经常飞来飞去是不假，但很难达到拿绿卡或入籍的居住时间门要求。 这就造成了富豪们全都双眼炯炯看着霍家动向的现状，霍家一直心向北京，是港岛富豪的头一份。 但人多了，就总有一些奇行种。 “这怎么会是一个16岁的小靓妹画的？靓妹是很靓，但我不信这些画是靓妹画的。或许是枪手。” 康妙玟和霍太太都转头向发出这种屁话的人看去。 那人兀自不觉，仍然大放厥词，“一个北妹，大陆人没见识就罢了，搞得你们也视若珍宝，十分好笑。” 霍太太皱眉：妙玟小孩子可能还不懂，“北妹”实际是对大陆女性的贬义称呼，“北妹”、“北姑”都是一个意思，指的是大陆女性。 康妙玟也皱眉：她听懂了，这人先是认为画不是她画的，又蔑称她是“北妹”。怎么？难道他就好能耐吗？ 她作势要过去，却被霍太太拉住。霍太太温柔的说：“有理不在声高，他说他的，无人理他，他也自然不说了。” “但是我好生气啊。” “不生气，谁要跟那种废物一般见识？来啦，我叫人把他赶走便是。”随即吩咐人“请”那人出去。 也不错。虽然没有当面怼他，但这种“高雅活动”逞口舌之利毕竟不好看。让人赶走他就够了，你嘴巴再硬，一样玩不过代表权势的富豪太太。 霍太太心细，随后又叫人找来丘小姐，要她吩咐下去，不许那人再来展厅。 丘小姐忙应了。又怕康妙玟生气，哄了她好一会儿，叫人给她拿甜点。 “我倒不是生气，就是……你们香港人说不定真的会觉得我只有虚名，这些画是别人画的，我占用了别人的作品。” 丘小姐想了一会儿，“这也好办，如果真有媒体质疑的话，我可以安排你……过几天请霍太太邀请你去她的沙龙。” 啥龙？哦，沙龙，懂了。 “央视不是要给你做专题吗？我再联系本港的电视台，也给你做个专题，你现场作画，行不行？” 康妙玟笑着摇头又点头，“小尺幅的可以，也不需要画的太复杂，行吧，幸好我带了笔墨和颜料。” * 不过，很遗憾，诸多港媒愣是没有一家发表对天才少女画家的质疑，报纸报道丰富热烈，全体夸夸，大陆数学天才少女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天才少女画家和书法家，大陆真是底蕴丰富人杰地灵啊！ 电视台也挺规规矩矩的播放了新闻，天才少女穿着价格不菲的巴黎高定洋装裙子，打扮的俏丽可爱，乖乖巧巧，粤语流利，如果不知道她是大陆女孩的话，还以为是霍家失散多年的千金找回来了呢！ 这年头即使在香港也不是家家都能买得起电脑，网络聊天室还没有成为网民们了解信息的地方，因此被赶出展厅的某人也只能在亲友面前无能狂怒，还十分不忿的抱怨霍家压下了他“提供”给小报的消息。 亲友们也只好叫他消停点，不要真的得罪了霍家。他们家虽然不靠霍家吃饭，但霍家能让他们吃不上饭，铁拳的厉害可不是盖的，香港回归在即，不要惹事才是真理。 * 总之，香港之行相对来说还是非常圆满的，99张书画作品全都有了买家，就连丘小姐都大呼意外。说起来99张很多是吧？其实一点都不多！平均一座城市才33张而已，座城市都是几百万人乃至上千万人的大城市，33张书画作品根本连水花都打不起。 倒是着实打出了“天才少女书画家”的名头，康妙玟一时间门在大陆、港岛、澳门，乃至对岸的小岛也风靡一时，大大出名！ 康妙玟不怎么关心出名的问题，要说出名，之前连续两年拿下IMO金牌也算是出名了。她在意的是——钱！ 哈哈！开一次画展便会觉得钱来的实在太快了！买画的人其实早就付了钱，但要画展结束后才会将书画寄给买家。康妙玟在香港多待了几天，每天在画廊的仓库看人打包。 书画作品都已装裱好，画框的质量也很好，有的买家会要求换配合家具颜色的画框，也属于卖家的业务范围，需要另外付钱的，当然要做好售后。 打包也很细致，会用防水布将画框抱起来，然后放上气垫膜，再用木框钉起来，然后装箱，运到广州再发货——不然要算进口货物了。 丘小姐跟她算了账，书画收入若干万，经纪人佣金若干，画展前期费用以及媒体费用、场开幕夜费用、包括她的裙子都是霍太太赞助的；其他费用则有公关经理、发型师和化妆师等等，比去年季鸿羽画展的支出还要少很多。 康妙玟的收入要在香港和中国缴税，香港交过税后不用在中国再缴税，这方面会有税务会计帮她计算好，但中国的税要她自己交，不懂的话可以在庐州本地找个税务会计帮她算好、办理个税业务。 中国大陆现在对明星名人税务抓的……说实话并不严，就在几年前，著名歌星偷税漏税高达20万元成了中国的大新闻，绝大多数中国群众非常惊讶：原来一名歌星走穴1年就能赚到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康妙玟想着自己可是有组织的人，美术家协会并不从会员头上收费，反而会帮你处理一些事情，可以问问协会。 丘小姐并不懂这些，但有组织是好事，让她自己决定。 她看着纸上的数字表示很满意！基本上来说，一举解决了她在巴黎的生活费问题，以法郎对人民币的汇率，应该够用到她拿到博士学位。 她想着应该把香港的这笔钱换成法郎，存在香港银行里，请丘小姐明天带她去办理，国内银行换不了太多法郎，手续还非常麻烦。：，，. 132 鸳鸯奶茶和小美裙 麦克斯韦 第五章 8月,夏日炎炎。 知了在树上鸣叫，搅人午睡。 开着空调睡个午觉，真舒服呀。父母都不在家,今天是工作日。要说父母换了工作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了寒暑假，有得有失吧，在区政府工作那就是正经八百的政府公务员了，就连奚绣蓝的街道临时工，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转成正式编制呢。 起来先去洗手间放水，然后扒拉了一下冰箱,拿了一瓶可乐，打开,喝一口，冰冰凉。 其实要是按中医养生来说，人类不宜喝低于体温的凉水,不宜喝高于40摄氏度的热水，冷热水都对咽喉不好,又刺激食道和胃,但是炎热的夏天来一瓶冰可乐真的很舒服！就……暂时不要管什么养生了吧。 从香港回来后时间还早,还有两周才开学,头几天她都用来休息了,跟自己下棋，看看录像，看看，或者就是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 今天开始还是要学习,上午去科大图书馆看书，中午回来吃饭，吃过饭午睡。 下午准备跟小伙伴们去游泳,游泳过后去看电影，晚上在外面吃饭。她们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可以问她，不过暑假作业对她们都没有什么难度，张娅宁和钱丽娜都学完了高中的所有课程，下学期开始就要复习迎接高考了。 她答应会给她们在高考前一个月系统复习一下数学和物理，张娅宁和钱丽娜都是理科班，钱丽娜想去复旦或上交、同济，总之想去上海的大学；张娅宁想去北大，但担心北大录取线太高。现在还是先填志愿再出分，所以年年都有高分填了普通学校的情况出现，也有放胆填了Tp学校结果走运被录取的例子，真可谓是“一考定终生”。 康妙玟没有经历过高考（以前也没有经历过高考），所以对高考有多么残酷没有什么具体的感受。 冯婷婷开学上高一，高一下学期也已经分班，听从康妙玟的建议，也选了理科班，在理科一班。她以前成绩也不好，现在有了初中打好的底子，数理化分数上来，其他的科目也就不算难了，成绩不错，排名在一班中不溜，不高不低。 她学习也不算刻苦的那一拨，每天也就是好好听课、好好做作业，习题集数理化各一本，别的没了，学习算是比较轻松的。她自己觉得这个学习节奏很适合自己，心态很好，不逼自己，父母也没有逼迫她。 她是决定要读庐州理工的，本校职工子女福利，只要够提档线就能被录取，录取后专业随便挑，可以挑最好的专业。康妙玟和张娅宁都建议她选目前最热门的计算机专业，计算机专业今后几十年就业前景都会很好，冯婷婷被说服了。 收拾了泳衣、浴巾，换了一条连衣裙，带了4瓶矿泉水，戴好遮阳帽，康妙玟拎着帆布包下了楼，骑自行车到游泳馆前面跟小伙伴们汇合。 * 戴着遮阳帽便不会被人看清楚她的脸，“天才少女书画家”的新闻从北京、上海、香港反馈回庐州，央视前天才播放了专题报道，节目做的非常好，跟拍了三地的画展、采访了天才少女本人，从上个月开始，各地媒体陆续都在报道她，势头可以说是极猛，几乎铺天盖地都是“天才少女康妙玟”。 庐州本地人也非常得意出了她这么个天才，本市电视台又把她春节前在街头为群众免费写春联的录像拿出来播放，还预约了明天到她家里来专访，需要拍摄她作画的镜头。 另外，丘小姐还为她接了两个香港企业的广告，一个是香港著名食品品牌美心月饼，一个是豪车路虎的亚洲区代理商。她不是娱乐明星，也没有时间拍广告，因此丘小姐精挑细选，拒绝了一大堆，只选了这两家。 入选标准是……报酬十分丰厚，路虎代理商给的人民币，直接开出了20万的天价，对她一个非娱乐或体育明星来说，确实是好价。美心月饼给了18万港币，恰逢今年因为人民币汇率逐步放开，港币对人民币的汇率离奇高涨，居然能达到100元港币换140元人民币，那么当然是赶紧换成人民币喽。 香港女星接拍广告的酬劳最高是王祖贤做的清酒广告，150万港币，康妙玟不是明星，能拿18万港币的广告酬劳也能说明她在香港的知名度还是有点市场的。 她非常高兴的跟小伙伴说了下周要去香港拍广告，要拍两条广告，大概一周就回来。美心应该会给她送月饼，到时候她找美心要一箱内部价，美心的月饼在香港非常有名，肯定很好吃。 冯婷婷瞪大眼睛：“这么说，你成了大明星啦？！哎呀太棒了！”她差点都要跳起来了！ 她笑嘻嘻的说：“也不是大明星，就是……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我，赚一点港币湿湿碎啦。” “你说的哪国话？怪里怪气的。” “粤语啊。” “你还会说粤语？” “不难的，多看看港剧就学会了。” “不学，我们又不去香港。” 钱丽娜问：“香港好玩吗？” “还不错，挺好玩的，吃的还行，我喜欢吃广式早茶，就是广式早点，早点很丰富。还有奶茶，特别喜欢喝鸳鸯奶茶，可惜不能打包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香港人很会享受嘛。” “嗯，香港人比较有钱。” “嗳，你说，香港回归后还能那么有钱吗？” “还会有钱，因为香港是转口贸易港，大陆的贸易港没有发展起来之前，香港还会很富裕的。” “有点懂了。”张娅宁点点头，“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很多香港人吓得移民了。” “嗯，差不多吧。他们主要是怕大陆对香港有什么政策上的大变动。” “不是说了一国两制吗？”这可是政治上的内容。 “他们不相信。” 这个话题有点超出了女孩们的理解范围，她们不懂香港人为什么会害怕。 “其实移民的也是稍微有点钱的那一批，普通人上哪移民去？没有钱。” “香港普通人过的什么生活？” “不知道哎，我在香港都是住酒店，五星级酒店，豪华死了！哦，我还带了很多酒店里的洗浴产品，都是法国货，香香的。” “什么洗浴产品？” “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润肤露，我今天就带了，你们每个人都有一套。” 冯婷婷惊呼：“这么多呀！” “酒店每天都补充新的，这些就是让客人带走的，都算在房钱里。别担心，不是我自己花钱住酒店。” “是不是霍太太？霍太太好漂亮，人又大方，真好。”钱丽娜一脸迷妹样。 “哎呀，你怎么知道的？” “你跟霍太太站在一起拍照，她看着你就像看女儿一样。” “啊？是吗？” “报纸还说你的裙子是法国货，叫……高级定制，世界上只有一件，是吗？” “对。霍太太送的。我都不敢问到底多少钱。” “几千块要的吧？” “差不多，几千法郎吧。”这时候钱也很值钱，几千法郎差不多吧，再多她就没法想象了。 女孩们哇哇乱叫起来，都说待会儿不去看电影了，一定要亲眼看看、亲手摸摸法国的高级裙子。 康妙玟很大方的同意了。“不过这条裙子是根据我的身材订做的，你们穿不了。去年霍太太还送了我十几条裙子，那时候我矮一点，那些裙子我有一半都没穿过，你们要是喜欢可以一人挑一条。” 女孩们都高兴得不得了，谁能不喜欢漂亮的小裙子呢？没有人！没有人能拒绝好吗！ * 奶油色的大衣柜打开，里面琳琅满目都是漂亮小裙子，法国高定礼服裙用防尘罩精心的罩起来，主要是回了大陆能穿它的场合不多。去年的十几条裙子颜色款式都不同，有几条她穿过几次，但基本看不出来穿过的痕迹。 康妙玟拿出从未穿过的几条放在床上，“都很漂亮，你们随便挑吧。” 冯婷婷年龄最小，张娅宁和钱丽娜都让她先挑。她肤色最黑，确实也不太好挑颜色，最后挑了一条紫色的，马上换上，美滋滋的对着镜子左转右转，美得冒泡。 康妙玟的心情也很好，“真好看，好适合你。” “每一条都好看。谢谢你，妙玟。”冯婷婷乐呵呵的抱住她，在她脸上“啪叽”亲了一下。 接着让钱丽娜挑，她挑了一条淡绿色的，也马上换上。霍太太当然不是自己挑的裙子，都是让助理去挑的，助理也是非常会做事，挑选的礼服裙日常穿也很合适。钱丽娜换好裙子，拎着裙裾，一本正经的行了个屈膝礼，“谢谢您，亲爱的小姐。” 冯婷婷乐得直笑，抱住钱丽娜笑个不停。 皮肤白皙的张娅宁一开始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但冯婷婷和钱丽娜都已经穿上裙子了，她也觉得不必矫情，挑了一条淡黄色裙子换上。 淡黄色也很挑人，肤白穿什么颜色都很衬，张娅宁的气质本来就是清秀挂的，淡黄色十分淡雅，穿在她身上十分合适。 康妙玟自己随便挑了一条白色的裙子换上，“好看吧？” 女孩们都点头，“好看！美死啦！美得不得了！” 赠人美裙，心情愉快。 * 送走小伙伴们，有人打电话给她。 “康妙玟。”很年轻的男孩声音。 “你哪位？” “我是罗克狄。” “啊，你好。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我记得我没有给过你。” “想要知道当然会想办法打听。感到意外吗？” “很意外。找我有事吗？” “没事啊，为什么非要有事才能找你呢？随便聊聊也可以。” 尬聊吗？聊什么呢？一共就见过……3次面，去年1次，今年2次，根本谈不上“熟悉”，也没有什么好聊的。 “叔叔收到你的画了，你不想问问他为什么要买你的画吗？” “不想。”她干脆的说：“你叔叔是买家，一位优秀的卖家不需要知道买家的心理路程。” 他显然笑了，“你很有趣，我很喜欢你……的幽默感，还有你的画。” “那我要谢谢你，和你叔叔。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27号。你呢？” “30号开学。” “我……”他迟疑着说：“我能去找你吗？我是说，看你。见你。” 嗯？至于吗大哥？ “不行，我下周要去香港。” “噢……那很遗憾。我会给你写信，可以吗？”他彬彬有礼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