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后我成了摄政王的心尖宠》 第1章 宁家恶女 景平元年,冬,叛军攻入皇城,哀嚎遍地,火光冲天。 宁宜欢就是在这样一个森寒隆冬,从城楼一跃而下,死在了叛军跟大齐将士的阵前。 霜花垂落,压在长睫之上模糊了她的视线,耳边依稀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叫声,她艰难的转过头,入眼是极纯的雪和极艳的红,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眸中陷落,归于寂静。 恶名满恒京的宁国公嫡女,终是为了母族声誉,坦然赴死,未曾辱半分赵家门楣,死时不过十八…… 消逝的剧痛因彻骨的寒凉和窒息感再次清晰,宁宜欢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水中。 一个高大的男子此时正揽着她的腰,她动了动身子,引来了男子的侧目,男子立即捧着她的脸为她渡气。 这熟悉的一幕唤醒了一段久远的记忆,很快她就又晕了过去。 此时宁宜欢才想起来,她并不是真正的宁宜欢,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大学生,很不幸的穿越到了一本女强复仇文中,还在故事刚开始的时候失去了记忆。 于是她按照宁宜欢的人生轨迹走下去,嫉妒被男主爱慕的庶姐,也就是本文的女主,屡次刁难她,最后却把自己作成了恒京人人厌恶的恶女。 在此之前,她可称得上是大齐第一贵女啊。 祖父是手握重兵的镇北王,母亲是安阳郡主,父亲是大齐四大世家之一的宁家家主,三个舅舅也各有所长,她的尊贵体面甚至跟公主别无二致。 直到女主也就是宁清怡出现后,一切都变了,世人赞她蕙质兰心,温婉娴静,医术高超又心系百姓,什么美好的词都能用在她身上。 可没人知道她并不是宁清怡,她跟宁宜欢一样,是缕占了别人身体的残魂。 只是她怀着仇恨而来,以覆灭这个国家为最终目标。 别人说她妙手神医,救了大齐百姓的性命,却没人知晓,瘟疫盛行的幕后操纵者就是她。 为了复仇,她无所不用其极,更是视人命如草芥。 否则,海晏河清的大齐,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间变得风雨飘摇,险些灭国。 就连宁宜欢被叛军掳走,都是宁清怡在背后捣鬼。 若不是她安插安国公府做的内应,宁宜欢怎会成为要挟镇北王军队的筹码…… 宁宜欢睁开眼睛,目之所及皆十分简陋,她攥紧身上温暖的兽皮,双眼有些失神。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心机手段自然比不上宁清怡,更何况宁清怡还是女主,主角光环强大,谁跟她作对都只有被虐的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重活一世的机会。 在她的记忆力里,这个救下她的猎户很喜欢她,一心想要娶她为妻。 若是她留下来,远离恒京,远离女主,说不定就能活着。 可是她不能!宁宜欢睁开眼睛,她有宠爱她的父母兄长,那些年的感情让她无法割舍他们,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宁清怡算计,最后落得个举族皆灭的下场。 想到这里,宁宜欢眉头皱的更深,对付宁清怡这事可以先往后放放,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回到安阳郡主身边。 这个叫陆无名的猎户是个结婚狂魔,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而上一世,她心中只有男主,想方设法才在大婚那日逃离这陆家村…… “陆哥哥,听说你救了一个女子,你五大三粗的也不会照顾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对那姑娘的声誉也不好,不如送到我家,让我来照顾她,这样也方便。” 是一道年轻婉约的女声,宁宜欢转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是位穿着青葱色绣花袄裙的女子,女子的笑容在看到宁宜欢容貌的那一刻僵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的身后还有动静,应当是跟她形影不离的哥哥,他被陆无名拦在屋外,有些不爽的调侃了几句。 宁宜欢当然认识这个人,她叫龚莘莘,看上去待人和善,其实心思蔫坏,前世不知道算计她多少次,最后还是没能如愿嫁给陆无名。 龚莘莘声音拔高,足以让屋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我说陆哥哥怎么百般阻挠呢,原来救下来这样一个大美人,换做是我,怕也要金屋藏娇呢。” “什么样的美人,还能有莘莘你漂亮不成,我一定要看看!”龚文梁说着对身后的小厮挥了挥手,快速探出身子。 刚看出一个大概,就被人拎住后衣领扔了出去,还好有小厮在后面接着,才不至于太狼狈。 “陆无名你这小子,竟敢对我动手,我看你是不想在这一片混下去了!”龚文梁稳住身子后大喝一声,满面怒容。 要不是妹妹她一心只有这小子,他早就找人把他打一顿了,谁见了他不是一脸讨好谄媚,偏他成日里板着张脸,看着就让人不爽。 陆无名连个眼风都不曾给他,只淡淡道,“你形容猥琐,别吓到她。” 龚文梁反应过来后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猥琐?还没人敢这么说小爷呢,小爷要打断你的腿,我妹妹都护不住!” 在外面将要闹翻的时候,龚莘莘终于将目光从宁宜欢身上收回,她快步走到龚文梁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冲他露出一个哀求的神色。 “陆哥哥你别生气,兄长他就是好奇心重,这不是并未做出无礼之举嘛,你对他也太不留情面了。”安抚住龚文梁后她才看向陆无名,声音低柔地道。 此时陆无名已经走到了门口,“我喜欢清静,她需要静养,你们以后不要来了。” 说完就把门一关,谁的面子都不给。 他不过是在一次外出狩猎的时候,从匪徒手中救了那女子,此后她便日日上门,让他不堪其扰。 他也不是故意救龚莘莘的,他只是为了杀掉那些匪徒,因为他爹就是死在山匪手中,所以但凡是匪,他都杀。 陆无名从来都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后来会救下宁宜欢,也不过是觉得她熟悉,想试试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找到丢失的那份记忆。 宁宜欢抓住盖在身上的兽皮,紧张兮兮地看着缓步走来的男子。 第2章 我们成亲吧 他身量极高,宽肩窄腰螳螂腿,看上去清瘦,但是只有接触过之后才能知道那衣料之下包裹着的是怎样一副让人血脉喷张的好身材。 除了身材令人惊羡外,那副声音也十分清润动听,只是这完美的一切都被那一脸络腮胡给破坏。 他那头黑亮的头发也从来没有打理齐整过,碎发滑落,遮挡住一双暗藏锋芒的眼睛。 前世宁宜欢跟他相处那么久,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也没有记住他的模样,现在看来,他的皮肤很白,鼻梁高挺,长眉斜飞入鬓,若是好好梳洗一番,容貌应当不差。 宁宜欢只露出一双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见他阔步走来,连忙道,“你别过来!” 闻言,陆无名的步子顿住,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宁宜欢眨了眨眼,上一世她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并表示只要他愿意送她回恒京,她就会赠他无数金银珠宝。 然而他没有对金银动心,反而想要跟她结为夫妻。 她喜欢男主,知道他的想法之后,嘲讽了他一顿,几次三番想要逃跑,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陆无名住在深山老林,宁宜欢从小养在深宅大院,几乎没出过远门,方向感极弱,身子也娇贵,没有人带路,只能迷失在深山之中。 几次命悬一线,都是陆无名出现救了她。 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一次宁宜欢决定隐瞒身份,让他带她下山,然后趁机逃跑。 至于为什么她明明上一世逃跑成功了,这一世不直接跑,那是因为她跟原主一样,是个路痴。 上一世能成功,也是有龚家那对兄妹插手的原因。 她以为龚莘莘对陆无名情根深种,真的是个好人,所以就想成全她。 哪知道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把她带下山后,竟想让她当龚文梁的小妾。 幸好遇到了寻人的官差,她才能重新回到国公府。 这个时候,她爹已经趁着她娘安阳郡主寻人的功夫把女主宁清怡接入府中,一个山野村医摇身一变成了国公府的小姐。 她是恨陆无名的,他救了她,但后来也禁锢了她,强迫她跟他成亲。 若不是急着回去整治府邸,她应当会找人给陆无名一个教训。 失神的时间有些久,在陆无名再次抬步的时候,宁宜欢出声了,她满脸痛苦茫然,“我忘记了,你是谁呀,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话的功夫,陆无名已经站在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视线极具压迫感。 宁宜欢只跟他对视一眼就败下阵来,装作娇羞的离开视线。 “我叫陆无名,钓鱼的时候看到了被水冲来的你,你吓跑了我的鱼,我就把你拖上了岸。” 他的声音清润好听,说出的话却总能让人哑口无言。 宁宜欢嘴角羞涩的笑险些挂不住,幸好有兽皮遮挡,不至于太明显。 谁料下一刻陆无名就伸手掀开了她身上的兽皮,让她脖颈探去。 宁宜欢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推拒,但到底是螳臂当车。 陆无名挑起她藏在衣内的如意锁问,“这是你的?” 宁宜欢有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小声回道,“是我的,怎么了?” 陆无名沉默片刻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你应该就是我的未婚妻了。” “啊……”宁宜欢是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这家伙看上去就不太像是那种满嘴胡诌的人,所以他当初执意要娶她,是把她当成了未婚妻,因为一把锁? 宁宜欢赶紧把精致小巧的如意锁从他手中抽出,笑得十分勉强,“公子怕是认错了吧。” 陆无名一脸认真,“我娘说有这个如意锁的就是我未来的妻子,她不会说错。” 他突然蹲下,凑近宁宜欢十分真诚地道,“我今年二十有二,早到了娶新妇的年纪,既然上天把你送到我身边,这便是天定的姻缘,所以我们成亲吧。” 宁宜欢真的觉得陆无名脑子有点问题,她永远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她笑容艰涩地道,“公子,这会不会太草率了,你都还不知道小女子叫什么,若到时候我们成婚,你真正的未婚妻找上门怎么办?” “既然我们成了亲,我就会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只会忠于你一人。”他顿了顿,凌乱碎发和胡茬之下的那张脸似乎都柔情了许多,“而且,我不会认错,你就是要与我共度余生的女子。” 宁宜欢悄悄往后挪了挪,防止他的胡子扎到她,“婚姻乃是终生大事,我不想公子如此草率。” 陆无名皱眉,刚要开口,宁宜欢就抢先道,“成亲是要敬告天地的,所以我想等恢复记忆,想起姓甚名谁之后,再由公子上门提亲,到时候风光大嫁,公子你说是不是?” 陆无名认同的点头,“是我思虑不周了。” 他握住宁宜欢的肩膀,“你放心,我日后定会更加努力打猎,让你过上好日子!” 见总算稳住了他,宁宜欢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跟那个龚莘莘的情况差不多,在外祖家探亲归来的途中遇到了一伙武功极高的江湖草莽,那伙人明显是别人派来的刺客,只杀人不劫财。 宁宜欢严重怀疑是女主的手笔,她在逃跑的途中被打伤跌入水中,最后被陆无名救下。 她打算养好伤,从陆无名这里借些盘缠再上路。 最好是以男子的形象出入,这样才安全些。 她不是真正养在深闺里的娇小姐,知晓外面世道艰辛,女子想要独活,尤其艰难,女扮男装是最省事的法子。 除了比较固执这一点,陆无名堪称最完美的丈夫人选,不仅武艺高强,还会洗衣做饭。 任何杂活都不需要宁宜欢动手,就连饭菜都是陆无名端上桌,从餐食的精巧程度来看,他有在很认真的喂养她,希望她早日康复。 陆无名每日早早起床出门打猎,中午准时回来做饭,下午继续出发,一天下来收获颇丰。 “阿渔,我明日要离开去镇上贩卖这些兽皮,你可有什么想要的?”陆无名满眼期待地望着她,神色温柔,像是等待妻子叮嘱的丈夫。 第3章 逃跑计划 宁宜欢喝了一口陆无名做的鸡汤,只觉得满口鲜香,味蕾得到了满足,她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光,笑容甜美地道,“你这段时间辛苦了,过几天就歇歇吧。” 接着她抿了抿唇,“明日我想跟你一起去镇上逛逛。” 似乎是怕陆无名不同意,她面露羞赧的轻声解释道,“我要买一些女儿家的东西。” 原主的人设虽然是刁蛮跋扈的,但在陆无名这个憨憨面前,她选择走善解人意白莲花路线。 这几天宁宜欢得出一个结论,只要她稍微脸一红,表现得娇羞一点,声音再娇柔些,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陆无名都会想方设法办到。 比如说昨日,她在拍陆无名马屁的时候提到想见一下山林之王老虎是什么样,他今日就扛着一只巨大的成年白虎出现在她面前。 宁宜欢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不得不说,她是真心佩服他。 若他去参军,必定能取得一番成就。 陆无名看着面前粉面桃腮,绮丽雍容的女子,即便是不好女色,也失神了一瞬,“你我将来就是夫妻了,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束,你的身子还未好全,明日出去可要听我的。” 宁宜欢顿时眼前一亮,一双漂亮的眸子仿若暗夜中闪烁的星子般夺目,让人不自觉便被吸引入神。 她婉转轻柔的声音中带着雀跃,“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陆无名很喜欢看她笑,她一笑,就让他觉得心里热热的,生出一种能活在世上,能有她伴在身侧,是一件极其满足美好的事情。 才短短几日他就如此喜爱她,看来他们两个之前真的认识,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都失去了记忆,他们就是命定的夫妻! 宁宜欢默默扒饭,为明天的逃跑储存体力,所以并不知道陆无名又脑补了怎样一出大戏。 第二日一大早,陆无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牛车,上面铺了厚厚的褥子,很明显这些都是为宁宜欢准备的。 他把宁宜欢抱上车,又递给她一个暖手炉,还盖上了厚厚的被子,这才摸了摸她快要散落的头发。 陆无名自己的形象都一塌糊涂,别指望他能给宁宜欢梳出什么好看的发髻了。 宁宜欢身为千金小姐,身边多的是人伺候,更不需要亲自动手,所以她也不太会古代的发型,只用一根布条绑住头发,动作剧烈些,头发都会散落,好在不至于披头散发。 陆无名把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我虽然懂些药理,但到底比不上那些正儿八经的大夫,等到了镇上,我就带你找大夫看看。” 宁宜欢抱着暖手炉对着她乖巧一笑,“我们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要用到银钱的地方肯定很多,我也好的差不多了,就不用再浪费钱了。” 陆无名忍不住用指尖轻触她白嫩的面颊,眉头却皱得更深,“你早日恢复记忆,我们也能早日完婚,用在你身上可不算浪费。” 宁宜欢一脸感动,她轻轻握住陆无名宽大的手掌,微微带着哭腔道,“陆哥哥心里有阿渔,阿渔真的好开心,但成亲才是最要紧的事,看大夫也便罢了,你不准再偷偷给阿渔买那些衣服首饰了。” 宁宜欢能感受到身侧男人整个人都变得僵硬无比,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阿渔你放心,等卖了这些皮货,我们就能挣好多银子,买一些衣服首饰花不了多少的。” “我现在虽然不能给你最好的,但也不能让你将就着过日子啊。” 宁宜欢微怔,这个猎户也挺宠老婆的。 很快她松开手,身子一扭,轻哼道,“你先前还说要尊重我爱护我事事以我为先,现在还没成亲呢,你就不应我了,莫非先前都是花言巧语?” 她用水雾弥漫的秋水瞳瞥了她一眼,娇嗔无比,让人只想哄着她顺着她。 至少陆无名是这样想的,他连忙轻哄道,“阿渔你别生气,我不买了好不好,以后我都听你的。” 宁宜欢以袖掩面,假装抹眼泪,闻言她哽咽着道,“陆哥哥会不会觉得阿渔无理取闹啊,阿渔只是不想陆哥哥乱花钱而已,陆哥哥的辛苦,阿渔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些皮货都是你用命换来的,阿渔舍不得。”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他倾身动作轻柔的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又很快松开了她。 因为他记得宁宜欢说过,即便有婚约在身,男女双方在婚前也要谨遵礼法,不可逾矩,没有得到她的许可,他不能碰她。 但是看着她哭,他实在心疼,这才没经过同意抱了她。 陆无名害怕她生气,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刚要解释,车上皎若春华的女子就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扬起一张白净精致的小脸望着他,“陆哥哥,这样吧,为了保证你不乱花钱,你先将身上的银钱给我,待你将这些皮货卖出去,结算好银钱,咱们再一同去医馆,你说好不好?” 见她没有不开心,陆无名松了一口气,“都按照你说的办。” 陆无名把钱递过来的时候,宁宜欢接钱的手都在颤抖,为了不被察觉异样,她快速把钱袋放在被子里,引来了一阵轻笑,“我的就是你的,这么着急,是害怕我反悔吗?” “陆哥哥你就别逗我了,快点赶路吧。” 牛车的速度比不上马车,再加上陆无名住的地方偏僻,快到晌午的时候才到达镇上。 这一路上她都在观察,记住了成衣店的位置, 她已经失踪好几日了,母亲一定将她的信息送到了衙门,这里只是乡镇,要想到衙门表明身份,就要去渭水县才行。 好在这处镇子比较繁华,距离渭水县也不算太远,按照她的脚程,要一两日的功夫。 毕竟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自小出门都坐轿子马车之类的,耐力不足,路上休息都要耽误好些时间。 再说她独身一人,也无法保证自身安全。 经过深思熟虑,她还是打算找个去渭水县的商队。 不仅更方便掩藏身份,安全也更有保证,速度也比她走得快,简直就是一箭三雕。 宁宜欢看了眼陆无名的背影,现在就要先想办法尽量拖住他,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第4章 放我一条生路 察觉到她的视线,陆无名敏锐的转头,宁宜欢立即换上一副笑脸,“陆哥哥,我有些饿,咱们先吃些东西,等你买完皮货再把我们接下来几日需要的东西买上,我就去买些女儿家要用的东西。” 她随手指了一家茶楼,“到时候咱们就在这里汇合,也不耽误时间,买完就能回家了。” 陆无名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下来,“阿渔,你身子娇弱,我不放心,不如你先去茶楼喝喝茶,吃些点心,等我买齐了米面肉菜,跟你一起去。” 宁宜欢怕再拒绝会惹他生疑,于是一脸乖顺地点了点头,柔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温声叮嘱道,“别忘了给自己买几身衣物,还有你这头发胡子也找人打理一下。” 陆无名怔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袖角的地方确实破了洞,他又摸了摸脸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胡须,小心问道,“你不喜欢吗?” 这胡子一留,看上去多有男人味,比之前那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好多了,最起码别人一看到他的样子都会下意识躲得远远的,生怕跟他起冲突,省了不少麻烦。 宁宜欢低头轻笑一声,漂亮的眼中揉杂着细碎的光,竟比宝石还耀眼,她含笑调侃道,“我总要在成亲之前,看看我未来夫君究竟长什么样吧。” 闻言,陆无名微微愣神,紧接着略带忐忑的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我喜欢端方有礼,温文尔雅的君子。”宁宜欢眼中笑意更甚,一本正经地道。 这些词横看竖看都跟陆无名八竿子打不着,他抿了抿唇,声音低沉,“知道了,你喜欢的就是以前的我。” 宁宜欢有些懵,这又是唱得哪一出,这咋还带强行加戏份的呢。 “娘说我以前也是一副端方自持的君子模样,可是君子对付不了恶棍地痞,所以我开始续起了胡子,看上去能凶恶些,那些人确实没再来找过麻烦,可是爹娘还是不在了。”他低垂着头,那缕悲伤冲散了他身上的凶厉之气,倒真的多了几分君子的冷淡儒雅。 宁宜欢赶紧把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诡异想法甩掉,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善解人意的小白花,她摸了摸陆无名并不齐整的头发,“陆哥哥抱歉,让你想起了不好的过往,不过没关系,以后你就有我了。” 陆无名的头发并不粗糙,反而又黑又滑,虽然有些杂乱,但是看久了却感觉这乱发让他多了几分野性不羁。 之前没碰还行,现在摸到了他的头发,她就忍不了,直到把两侧头发都抚顺,她才长舒一口气。 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还有点强迫症在身上。 陆无名很喜欢宁宜欢的触碰,她的手柔若无骨,又香又软,动作轻柔的让他有种找到了安心居所的感觉,沉溺其中,再也不舍得放开。 宁宜欢很快收回手,被陆无名扶着下了牛车,在他的注视下走入了茶楼之中。 她转身,对正注视着她的陆无名粲然一笑,又挥了挥手,跟他告别。 等陆无名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后,宁宜欢迅速冲出茶楼,来到成衣铺买了一身褐色布衣,换好衣服后又把自己的长发束起,拿出悄悄收集的草木灰抹在脸上。 收拾妥当之后,她趁着成衣铺人多,从后门溜了出去。 刚出后门就跟一个人差点撞上,两人四目相对。 宁宜欢很快低下头,压低声音说了句抱歉,她侧身走过的时候,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悠扬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莫名的嘲弄,“这位……小姐,我们似乎见过。” 宁宜欢甩开她的手,“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哪里长得像女子,你休要胡言!” 龚莘莘朝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挡住她的退路,她冷哼一声,“真是枉费陆哥哥对你一片痴心,你竟然想要弃他而去。” 宁宜欢也不装了,她面色古怪的看着龚莘莘,“我走了你不就能趁虚而入了,对你来说这应该是好事才对,又何必拦我。” “我只是在替陆哥哥鸣不平而已。”她秀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嫉恨,“你这样薄情的女子,凭什么能得到陆哥哥的青睐!” “既然知道他对我情有独钟,你还不快让我离开。”宁宜欢的脸也沉了下去,她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你爱我、我爱你这样的疑问上。 看准时机,宁宜欢铆足劲儿撞开了龚莘莘,然后头也不回就往外跑。 只是很快她就停了下来,看着眼前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龚文梁,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你这个贱人,不仅勾引了陆无名,还敢对我妹妹动手。”他神情凶恶,对着身后的打手道,“给我卸了她的两条胳膊!” 龚莘莘被侍女扶起,脸上难掩怒气,但她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在,“哥哥,别在这动手,要动手也等到了渭水县再说。” “况且……”龚莘莘话锋一转,笑得意味深长,“这女子的容貌生得甚是貌美,哥哥必定喜欢,到时候就把她放在你后院好好调教一番,岂不是一桩美事。” 龚文梁挑了挑眉,目光在宁宜欢身上扫视一圈,“那为兄可要多谢妹妹送来的美人了。” 当事人宁宜欢表示,她不同意,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拐卖人口嘛。 “我是良家子,你们若是敢这样做,我一定让你们付出代价!”宁宜欢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打手,手不着痕迹的往腰间探去。 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说不定还会为了杜绝麻烦,将她杀害,再死一次的话,她可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有重生的机会了。 “哼?良家子又如何,只要是被我龚文梁看上的女人,就没有能逃得掉的!” 宁宜欢死死地咬住下唇,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她像是被吓住了,不再像方才那么倔强,而是出声哀求道,“我们本就无冤无仇,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她说着又看向龚莘莘,向前走了两步,情绪很是激动,“我真的不会再回来了,我原本是有心悦之人的。” 第5章 那是我未过门的小妾 “你应该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若是我再不回去,他怕是就要跟我姐姐成亲了。” 宁宜欢说得声泪俱下,看上去伤心不已,她越伤心,龚莘莘就越痛快,她来到宁宜欢面前,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被眼泪冲刷后的白净皮肤,恶狠狠道,“原来你也跟我一样,真真是让人心疼。” “但是可惜了,我不会像你一样窝囊,我看上的男人我会自己争取,所以只能委屈你,彻底消失在他面前了。” “哥哥,把她……”龚莘莘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身体都变得僵硬,满脸惊恐的看着抵在喉间的匕首。 “贱人!放开我妹妹!!”龚文梁率先反应过来,指着宁宜欢怒喝道。 宁宜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嘴巴这么臭,万一把我熏迷糊了,我这手下可就没个轻重了,若到时候真的不小心伤了你妹妹,可别怪我。” 龚文梁面色一僵,“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如今的局面都是你们逼的。”她目光冰冷地看着龚文梁,“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别想动什么手脚,你妹妹的性命可在我手里握着呢。” 龚莘莘也适时出声,“哥哥救我!” 龚文梁神色阴冷,踹了身旁打手一脚,“没听到吗?!还不快把小爷的马牵来!” “是是是!”被踹的打手一叠声应道,转身跑去牵马。 宁宜欢也没有在原地耗着,她挟持着龚莘莘往外走,有了马匹,她就不用去找商队,大半日就能抵达渭水县了。 镇北王是在马背上挣得军功,宁宜欢骑术自然了得,她甚至还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在身上,要不是一心想当个贵女,荒废了功课,她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虽然出了些意外,但好歹事情在朝着她预料的方向发展。 她接过缰绳,看着蠢蠢欲动的打手,匕首贴的更紧,但凡再用一丝力气,龚莘莘就要见血了。 打手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宁宜欢检查了一下马匹,确定没问题之后,她对着龚文梁道,“让他们退出五丈以外!” “照做!”龚文梁后咬牙切齿地道,“若是我妹妹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宜欢嗤笑一声,“放心吧,我跟你不一样,没有出尔反尔、滥杀无辜的习惯。” 见人都站在了五丈以外,她立即推开龚莘莘,翻身上马。 就在这时,冲杀声响起。 宁宜欢一怔,面色变得凝重异常,她没有犹豫,夹起马腹就要往反方向跑。 她突然想起来,在前世,陆无名曾有次外出一日之后才归家,她就是趁着这个机会逃了出去,谁料在半路掉进了深坑,崴了脚。 直到陆无名归家的时候才发现她,把她救了上去。 那个坑就是陆无名挖来捕兽的,没想到她却掉到了坑里。 而陆无名那时候之所以久久未归,就是因为他在下山卖皮货的时候碰到了山匪。 那些山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且又装备精良,数量众多,这个镇子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只小肥羊,面对山匪的攻势毫无还手之力。 她一定不能落在山匪手中,否则就算不死,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宁宜欢扭头对龚文梁道,“不想死的话,就快点带着你妹妹躲起来!” 宁宜欢好心提醒,龚文梁却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狞笑一声,“老子说过你走不掉,你就走不掉!” 他说着将手放在唇边,嘹亮的口哨声响起,宁宜欢胯下的马匹扬了扬蹄,想要回去。 宁宜欢脸色难看,她紧抿着唇,抽出匕首狠狠朝马身上刺去,马儿受到刺激,不再听号施令,发了狂般往前奔去。 宁宜欢压低身子,紧紧抓住马鬃,防止自己被甩出去。 能提醒他们,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她虽不想让龚莘莘和她身边的侍女被那群山匪糟蹋,但听不听也不是她能管的了。 宁宜欢控制着马匹,终于险而又险的出了巷子,街上已经彻底乱起来了,小摊被撞翻,人挤着人,哭嚎惨叫之声四起。 她不想伤人,在马匹差点踩到一个摔倒在地的女子时,她勒紧缰绳,抓紧它的鬃毛强行扭转方向,这才没让女子受伤。 宁宜欢翻身下马,拉了地上的女子一把,准备弃马逃命。 在她要跑的时候,衣袍却被女子抓住,那女子红着眼,抓住她的手往旁边的岔路口跑去。 边跑边解释道,“我家就在这附近,公子快跟我回去躲一躲,躲进地窖里,那些山匪找不到的!” 宁宜欢微怔,紧紧跟着前面带路的女子,到现在,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很害怕,她害怕经历死亡的过程。 刚才骑着那匹疯马的时候,好几次她都险些撞墙而亡,她的精神高度紧张,直到此刻才感觉自己的腿在发软,连双手都在颤抖。 女子家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她们刚进去,就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了出来。 “阿默快过来,我们要去地窖里躲着。” 地窖在厨房,建在桌案下面,位置较为隐蔽,足以容下三个人。 “我叫芸娘,这是我弟弟阿默。”芸娘点燃蜡烛,昏黄的烛火足以照亮这小小的地窖。 宁宜欢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刚要说话,就听到了一道巨大的撞击声,厨房的门被踹开了。 芸娘立即搂紧阿默,紧紧盯着上方。 宁宜欢看了她一眼,快速吹灭她手中的蜡烛,地窖中重新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给老子好好搜,找到人,龚少爷重重有赏!”一个满身横肉,凶神恶煞的山匪道。 他身边站着的正是龚文梁,那山匪对他的态度还颇为恭敬。 “找到了人千万别伤到她,那可是我未过门的小妾。”龚文梁后扬了扬下巴,语气十分阴森。 “听到没!,那可是龚少爷看上的女人,都小心点,别下手没轻没重的伤着美人。”山匪头子挥了挥手中染血的大刀,一脸揶揄的吆喝道。 没一会儿,山匪就出了厨房,他们并没有找到人。 山匪头子把刀架在院中跪着的中年男子脖子上,“你竟敢骗老子!” 第6章 我叫宁宜欢 “没有没有,小人确实看到芸娘这丫头拉着一个身量不高的瘦小男子回家了。”中年男子瑟瑟发抖,着急忙慌的解释道。 “那怎么会没有!”土匪头子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吓得中年男子失了禁,一股尿骚味传出。 龚文梁嫌弃的捂住鼻子,轻飘飘道,“杀了吧。” 生死之际,中年男子也不结巴了,他死死瞪着一双眼,指向厨房,“他们家挖了一处地窖,芸娘跟您要找的人肯定就在地窖里,肯定有!大爷请您再信小人一次!” 土匪头子看向龚文梁,见他点头,便对手下挥了挥手,“去厨房仔细搜,那女子可是你们吃肉喝酒逛花楼的银子啊!” “好!”兴奋的声音响起。 眼见着他们就要冲进来,宁宜欢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对着摇摇欲坠的姐弟轻声说了句多谢,就快速上前出了地窖。 芸娘伸手想要抓住她,可是再也没能碰到她的衣角,她只来得及透过那一线天光望一眼她的模样。 听她说,“我叫宁宜欢,还有……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 她说着就关上了地窖入口的门,在确保那些山匪能看到她后,翻出窗户拼命的跑。 宁宜欢不想连累那姐弟俩,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但也想多制造些动静,将那些山匪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这样芸娘他们就没事了。 她翻出了院墙,还没跑多久,就被人抓住,死死压在地上。 这个时候她竟然不怕了,只是扭头望着芸娘的小院子,在看到快步走来的龚文梁和余下的人后,心里的那块石头彻底落下。 “小美人,可算让我抓到了,我倒要看看被陆无名那臭小子护得那么严实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龚文梁对压着宁宜欢的两个土匪挥了挥手。 他来到宁宜欢面前的时候,她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自顾自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完全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 龚文梁捏住她的下巴,刚一抬手就有小厮将早已打湿的手帕递给他。 宁宜欢微微蹙眉,颇为乖顺地站在那里。 草木灰被彻底擦净,露出那张倾城绝艳的脸,粗布麻衣完全掩盖不了她身上的光彩,看呆了一众人。 宁宜欢突然对着发愣的龚文梁笑了笑,成功在他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艳之色。 也就在这个间隙,她故技重施,抓紧藏在袖中的匕首就要刺向龚文梁。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人抓住,龚文梁手上用力,宁宜欢吃痛,轻哼一声,匕首也从手中掉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她的手被龚文梁反剪在身后,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中,浓浓的男性气息将她包裹,令人反胃。 “果然是个美人,性子也够泼辣,小爷喜欢哈哈哈哈哈!”龚文梁笑得畅快极了,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宁宜欢脸色难看,她脑袋后仰,重重撞上了龚文梁的下巴,结结实实的一击让他松开了她。 哄笑声传来,看戏的土匪也不去追宁宜欢,而是对着龚文梁调侃道,“龚少爷,这女人太野了,你压不住,不如让给我们兄弟如何?” 龚文梁捂住下巴,盯着宁宜欢逃跑的背影,对过来扶他的小厮怒喝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快把小爷的美人追回来!” 他松开下巴,看着山匪头子宣示主权,“对付如斯美人就是要有耐心,又不是要成为怨偶,小爷以后可是要跟她和和美美过日子的。” 宁宜欢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她只管埋头狂奔,边跑边喊救命。 前世这时候她跟龚文梁兄妹还没有彻底撕破脸,他们为了稳住她,对她还算客气,等到了渭水县才露出真面目。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旦她被抓住,还能不能保住清白都不好说。 女子的体力和耐力终究是比不上男子,很快几个小厮就将宁宜欢团团围住。 像是猫捉老鼠般,龚文梁并不急着将她吞吃入腹,而是慢慢戏耍她,看着她精疲力尽彻底绝望再一口吞下。 “小美人,做小爷的爱妾有什么不好,小爷能让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这可是陆无名那莽夫给不了的。”他一双眼睛在宁宜欢身上扫视,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宁宜欢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你对我来说就是茅厕里的蛆虫,看一眼就恶心,半分都比不上陆无名。”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龚文梁,他抬手就要打她。 宁宜欢自然也不可能站在那里任由他的巴掌落下,她后退一步,抽出发间的簪子朝他冲去,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可她还没来得及靠近龚文梁,就有人拽住她的头发,狠狠向后扯去。 当冰凉的匕首放在喉间时,宁宜欢不受控制的寒毛倒竖,身后那人是真的动了杀心。 龚文梁怒气尽消,他瞪大眼睛厉声喝道,“历蒙!你要做什么?快放开她!” 历蒙手上的力道很重,宁宜欢只能仰着头,像是一只引颈待戮的白鹤,竟有一种濒死的凄美。 “少爷,她用这把匕首伤了小姐,还想对您出手,小人这就为您清理祸患!”匕首划破皮肤,并不深,只是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却格外刺目。 “你敢!本少爷命令你立即放开她,否则我就打死你!”龚文梁慌张地抬手看着宁宜欢,对着历蒙肃声道。 历蒙一脸痛心疾首,“少爷,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这个祸水哪里比得上小姐,小人本以为你来抓她,是为了给小姐报仇,没想到却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小人不能看着您被这妖女迷惑,跟小姐生分。”他边说边往后退,不让任何人靠近,却也并没有立即要了宁宜欢的性命。 因为他在找一条能在杀了她后快速脱身的路。 “你不过就是小爷身边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对小爷指手画脚!”龚文梁虽好色,但也没到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地步。 现在跟宁宜欢相比,他更在意身边这不知道隐藏了多久的狼崽子,还这么不听话,准确来说,是不听他的话。 龚文梁彻底动了杀心,手背在身后,对土匪头子打了个手势。 虽然想救美人于水火,但跟放跑一个潜在仇敌相比,他只能牺牲美人了。 第7章 阿渔,不要看 他看着宁宜欢可惜道,“小美人,看来你我今生无缘了,来世你来找我,我们再续前缘。” 宁宜欢翻了个白眼,哼笑一声,“我的命,从来都只由自己做主。” 她垂眸,真是不喜欢这种命被别人握在手里的感觉,或许活不了,但她更不想让别人决定自己的生死。 她刚要抬手,身后就传来龚莘莘那颤抖的声音。 历蒙下意识回头,宁宜欢就趁着这个时机,身体往他臂弯里挤,同时胳膊护在脖颈前,费一条手总比丢命强。 只不过想象中惨烈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匕首被一只修长宽大的手握住,陆无名生生卸了历蒙的一条胳膊,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 陆无名的手掌鲜血蜿蜒而下,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宁宜欢脖颈上正在往外渗血的伤,那双眼睛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嗜血。 他将宁宜欢拥进怀中,轻柔地拍打她的后背,温柔无比地安抚道,“阿渔别怕,有我在就没人能伤害你,我替你报仇好不好。” 宁宜欢神色呆滞,直到听到他身上传来重如擂鼓的心跳声,她才从那种死亡的惊惧中回过神来,长睫颤动,脖子上清晰的刺痛让她发昏的头脑清晰了些。 宁宜欢仰头看着眼前这个将她牢牢护在怀中的男子,眼睛有些酸涩,不得不承认,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因为她知道,她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也不会再有人将刀架在她脖子上,把她当成一个有点价值的筹码。 陆无名松开宁宜欢,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绸帕子按在她伤口上,“阿渔,乖乖在这里等着我,我把他们都杀了后,再跟你一起回家。” 宁宜欢摸了摸柔软的帕子,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都说了不要把钱花在我身上了,你可真是不听话,看来是不想跟我成亲了。” 刚才非常沉冷的男人顿时慌了,他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这是我救下来的那个商铺老板送我的,没花钱。” 此刻的陆无名跟之前那直男粗狂的猎户形象反差巨大,看着竟然顺眼了不少。 宁宜欢垂眸不再看他,“陆无名,帮我报仇可以,但是也不要让自己受伤。” 陆无名这才松了口气,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当他面向龚文梁等人的时候,面色又变得阴沉吓人。 在接触到陆无名阴鸷的目光后,龚文梁浑身僵硬,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随即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露了怯,顿觉羞恼。 “给小爷杀了他,还有那个贱奴!”龚文梁表情狰狞的对身后的土匪头子道。 “不要!”闻言,呆站在不远处的龚莘莘立即阻止道。 她绕过捂着胳膊倒在地上咬牙忍痛的历蒙,快速跑向龚文梁,“哥哥不要伤害他!” 这次龚文梁却没有再顺着她,而是一把甩开她的手吼道,“他已经发现了我跟这些土匪的关系,不杀了他难道放虎归山吗?!” 他一把抓住龚莘莘的肩膀,一字一句咬牙道,“况且,就算我放了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你忍心看着哥哥死在他手里吗?” 龚莘莘似乎被吓懵了,她双眼大睁,没有再说话。 历蒙将目光从龚莘莘身上收回,看向拿着匕首朝他走来的陆无名,嗤笑一声,“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哪里配得上让我家小姐另眼相待,真是可惜……” 他转头看了眼静静站在原地的宁宜欢,挑衅一笑,“可惜没有彻底替我家小姐杀了她。” 陆无名眯了眯眸子,他无视冲杀过来的土匪,抓住历蒙的头发狠狠拽住,力道之重,能看到历蒙整张面皮都变了样。 他将匕首放在历蒙喉间,动手之前突然想起什么,对站在不远处的宁宜欢柔声道,“阿渔,不要看,我怕会吓到你。” 宁宜欢点头,转过身走到不远处开得正盛的那棵梨树下,仰头看着树上白嫩的花瓣。 很快的,历蒙的叫嚣声消失在利刃撞击的刺耳声中。 她始终没有回头,微风吹过,带落了一树花瓣,像是下了一场大雪,花香更加浓郁,但是很快就被血腥味盖过。 有人想要抓她威胁陆无名,却倒在了她几步之外,鲜红的血很快蔓延到她的视线之中,带着几片娇嫩的梨花瓣来到她脚下。 宁宜欢看了一眼,抬脚远离,她的步调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远离了身后厮杀的战场和血腥,也远离了为她厮杀的男人。 她能听到龚莘莘那满是快意的声音,“陆无名,那个贪生怕死的女人现在弃你而去了,你何必要再与我哥哥作对,只要你收手,我们还有在一起的机会!” 她也能感受到陆无名看过来的视线,那样直白的目光看得她逃跑的步子都变得有些缓慢了。 “只要是土匪我都杀,况且她跑远点也好,想来是害怕见到这一地尸体,等会我再去寻她便是。” 龚莘莘气得往前走了好几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你清醒一点吧!她不在意你,对你没有半点感情,你知道我先前碰到她的时候她想干什么吗?!” 龚莘莘双目猩红,完全忘记了恐惧,声音尖利而刺耳,“她想趁机逃跑啊!这样的女人,哪里值得你倾心相待?” 陆无名已经将宁宜欢带出来的那把匕首别在了腰上,他甩了甩大刀上的血,完全无视了龚莘莘的话,举着刀砍向剩下的三个土匪。 龚文梁见大势已去,赶紧抓住龚莘莘的手腕转头就跑,他怕了,怕陆无名真的会杀了他。 龚莘莘这时候也终于清醒过来,回头看了一眼木着脸杀人的陆无名,眼中满是怨恨。 总有一天她会征服这个男人,让他对她俯首称臣,像对待阿渔那个女人一样待她! 杀完土匪之后,陆无名并没有去追逃跑的龚文梁兄妹。 他扔掉砍出豁口的大刀,来到宁宜欢方才所在的梨树下,弯腰捡起地上染血的手帕,是绣了山茶花的帕子。 他初见她时,她就穿着一身绣着山茶花的衣裙,想来是喜欢的,可是现在…… 第8章 外室白月光 那群土匪的马匹就在巷子口,此刻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满目都是一片狼藉。 宁宜欢骑上离自己最近的马匹,快速离开了这个镇子,马不停蹄的赶往渭水县。 重生以来的这段日子就像是一场梦,等她离开这里之后,也就真的打算把那些人那些事当成梦抛诸脑后了。 她心里清楚,陆无名武艺高强不会有事,以他的能耐,日后定然能找一个贤惠的妻子好生过日子。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将她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忘掉了。 从此以后,他们再无瓜葛…… 刚到渭水县,宁宜欢就看到了府上的护卫在门口盘查。 她重新见到了安阳郡主,那个将她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女人。 宁宜欢看着不远处被人扶着朝她快步走来的美妇人,视线在她端丽而憔悴的脸上一寸寸扫过,她抿了抿唇,忍下了汹涌的泪意,最后张开双手,跑向她的母亲。 安阳郡主的怀抱还是那般温软,身上的香气也令人安心无比,那双柔软的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我的呦呦,是阿娘的呦呦回来了,太好了!” 宁宜欢闭上眼睛,双手捧着她的手,无比依恋的轻蹭安阳郡主的掌心。 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端庄优雅的女人,最后会在后院中含恨而终,死时形容枯槁,再看不出当年高贵的样子。 她就是一个被阴谋诡计吸干生命的工具,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离去,抑郁而终。 原剧情中,安阳郡主因为宁宜欢的死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再不似从前那般好强要面子,她身居后院,一心向佛不问世事。 就算女主想要将她那个死去的外室母亲升为平妻,安阳郡主也没有阻拦。 宁清怡尤不知足,她设计害死原主之后,还想要安阳郡主手中镇北王留下的那支私军。 于是跑到安阳郡主面前大献殷勤,最后自然没有得到想要的,但她孝顺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不仅在那支私军中安插了自己的亲信,还利用外界传言跟私军中的将领搭上线,慢慢蚕食这支军队。 再加上女主光环的作用,她成为了私军的第二个主人。 有了这个助力,她顺利成为太子妃,后来她又设计陷害镇北王通敌叛国,安阳郡主的私军成为了最重要的证据。 镇北王府阖府入狱,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只有安阳郡主逃过一劫,至此大病一场,终日缠绵病榻,没多久也去了。 宁宜欢紧紧抱住安阳郡主,良久才认真道,“阿娘,呦呦回来了……” 这次她绝对不会再让一切重蹈覆辙,护佑一方安宁,保护百姓不受战火所扰的忠臣良将,不该落得那个结局! 此时宁清怡已经住进了安国公府,她那个便宜爹趁着她失踪,安阳郡主无暇理睬府中事务之际,让宁清怡入了族谱,成了真正的宁家女。 即便她只是个庶女,那也是贵女。 两日后,宁府的车队到了恒京,宁宜欢的亲爹没来,来接她们的是她的两个舅舅。 安阳郡主虽然满脸笑意,但是宁宜欢能看出来,她并不高兴。 任哪个父亲知道自己生死未卜的女儿回来了,怕都是会第一时间去寻人吧。 但她的便宜爹却一心都扑在了宁清怡身上,谁让宁清怡她娘是他的白月光初恋呢。 自从宁清怡进府后,宁父都偏心偏到没边了,事事都为女主撑腰,全然不顾他跟宁宜欢十几年的父女情。 其实宁宜欢跟那个便宜爹也没多少感情,恢复记忆之后,她已经完全不把宁父当爹了。 所以现在她并没有感觉难过。 宁宜欢拍了拍安阳郡主的后背,笑着道,“阿娘,兴许爹爹现在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才没能来,咱们快回去吧。” 安阳郡主看着眼前这个变得乖巧无比的女儿,顿感心酸,她还没有把她多了个庶长姐的事情说出来。 若是她的呦呦知道了,定是要伤心的。 想到这里,安阳郡主面色一沉,当初她要是知道宁元正养了个外室还让外室有了子嗣,她绝不会嫁入宁府。 以她的身世样貌,当初想要求娶她的人不知凡几,要不是为了避免入宫,她着急结亲,她跟宁元正或许没什么交集,她看重的是宁家正妻七年无所出才可纳妾的家规。 谁料事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心里是有怨恨的,毕竟跟宁元正夫妻十几载,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安阳郡主不需要依附宁元正,日后少不得要为这事吵架。 宁宜欢两个舅舅也跟着进了国公府,他们是来给自家小妹撑腰的。 宁元正就在门口站着,宁宜欢第一眼就看到了便宜老爹身边站着的女子,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生得清丽无比,气质婉约,像一朵美丽而毫无攻击力的娇花。 谁知道这家伙本质却是一朵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呢。 宁清怡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抬眼朝她看了过来,正细细打量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 安阳郡主气势汹汹地走过去,看都没看宁元正,径直入府。 宁元正自知理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身连忙跟上,“夫人,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他这么一说,安阳郡主立即停了下来,她扫了一眼默默走在后面的宁清怡,冷哼一声,“我不快点离开,难道让你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给我难堪吗?” “你……” 还没等宁元正说出什么激怒安阳郡主的话,宁宜欢就出声打断,她看着宁清怡,一脸好奇地道,“父亲,她是谁?” 宁元正有了台阶,顺坡往下走,笑眯眯地道,“这是你长姐,前几日才认回来,在外面受了很多苦,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啊。” 安阳郡主彻底黑了脸,她一字一顿喊道,“宁元正!我只有呦呦这一个女儿,她可没有什么旁的姊妹!” 宁宜欢这时候才一脸恍然大悟,她微微垂眸,面露委屈,“父亲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母亲?这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 被女儿如此数落,他面子上过不去,刚要斥责,就见他那向来骄纵的女儿哽咽道,“父亲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跟母亲,入族谱这样的大事,怎么能没有主母在场。” “你这样草草了事,真是太委屈姐姐了。” 第9章 我也有姐姐了 她的反应让安国公夫妇都有些傻眼。 宁宜欢没有理会在场众人或震惊或疑惑的表情,她快步来到宁清怡身边,挽上她的胳膊,泪眼朦胧地望着她,“我也有姐姐了,真是太好了。” 她看了眼安阳郡主,“未与母亲汇合的那段时间,我碰到了一对兄妹,那兄长对妹妹极好,有人跟她起了争执,他就会第一时间上去维护,真是令人羡慕。” 宁宜欢失落地道,“我那时候就在想,要是我也能有个姐姐或是兄长,就有人为我撑腰陪伴了。” 她扬起笑,“现在愿望终于实现。” 宁宜欢说着扭头看向宁清怡,视线跟她相撞,“我真是太开心了……” 前世她对宁清怡的不喜厌恶表露无遗,对她的刁难都是明面上的,让便宜爹更加心疼白月光初恋生下来的女儿。 为了补偿他的亏欠,他全力支持宁清怡成为太子妃,要知道在女主回来之前,她才是内定的太子妃人选。 况且太子是她自小便爱慕的人,这就让她更加讨厌宁清怡,处处跟她作对。 在宁清怡的有心推动下,宁宜欢不仅臭名远扬,还为仇敌贡献了众多人脉。 这个世界就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要做一朵绿茶白莲花。 她倒要看看,当她不再像前世那般骄傲要强,女主这明面上不争不抢的性子,还能不能从她手中抢走那么多东西。 除非宁清怡不在乎崩人设。 正垂眸思索的宁宜欢并没有看到宁清怡怔然的神情,她虽然望着她,却更像是透过她去看另一人,清眸深处带着浓浓的悲痛。 她并没有对宁宜欢的亲昵举动表现出任何抗拒之色。 两天相处下来,宁宜欢甚至觉得,她很喜欢甚至期待她的到来。 宁清怡在阳差阳错之下救了太子,之后随着太子一起到了恒京,这才被宁元正认出来,接回了国公府。 太子对宁清怡一见难忘,就让自己的妹妹长宁公主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女主前去参加。 原剧情里,宁宜欢并不知道宁清怡跟太子的关系。 她本就看女主不顺眼,更不想跟她同行。 谁料宴会上长宁公主特地跟她提起了宁清怡,她那时候并没有察觉到长宁公主的异常,于是便直白的表达了她对宁清怡的不喜。 长宁公主本就跟她不对付,所以先入为主的觉得宁清怡可怜,对她有了丝好感。 恰逢太子出席,他身边还跟着宁清怡,宁宜欢的暴脾气一上来,也不管那是什么场合,说的话很难听。 这样一来,宁宜欢不仅被太子训斥一顿,还让长宁公主更加心疼宁清怡。 宁清怡是个很擅长玩弄人心的人,她跟长宁公主的关系越来越好,获得了进入恒京的第三个人脉。 这一次,宁宜欢果断带上了宁清怡,她毫不吝啬的分享出自己的衣服首饰,绝对不能让太子和长宁公主觉得她欺负她。 宁清怡仍旧固执地穿着那身白衣,只从她那堆价值连城的首饰中拿了一根珍珠簪子。 宁宜欢没有说什么,她知道她常年一身白衣,是在为她破碎消亡的故国守孝。 没错,宁清怡体内的那缕残魂,是前朝魏宁公主的魂魄,传言魏宁公主是个极聪明极有能力的女子。 有她坐镇,前朝才能再撑三年,但那个王朝已经从根上就烂掉了,国破是早晚的事。 可是宁清怡她不甘心,还是一心想要复辟前朝,她故意救下太子,让太子爱上她,成为复仇的一环。 “呦呦?” 宁宜欢回神,有些诧异的看向宁清怡,“你叫我什么?” 她仔细看着宁宜欢的眉眼,语气很是温柔,“我听夫人就是这么叫你……我也可以叫你呦呦吗?” 宁宜欢静默片刻,在宁清怡逐渐失落的目光中,她抽出宁清怡手中那根珍珠簪子为她戴在发间,“我的小字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唤,姐姐想成为我最亲近的人吗?” 宁清怡身体后仰,有些慌张地拉开跟她的距离,她的气息乱了,此时正低着头,快速喘着气,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 宁宜欢坐直身子,目光平静地望着她。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回来,还要想方设法的进入那座困了她半辈子的皇城。 在进入皇宫那一刻,宁清怡身上的脆弱消失殆尽,重新变成了书中那个运筹帷幄、心狠手辣的女主。 长宁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她操持的宴会自然差不了,御花园里摆满了珍贵的花草。 这是一场赏花宴,诸位世家小姐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宁宜欢刚一出现,就有许多小姐上来献殷勤,好奇地盯着站在她身侧的宁清怡,“这位小姐有些眼生,不知……”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的女儿,跟宁宜欢一样是个恶毒女配,一心想当太子妃。 毕竟太子那样清风朗月般的人物,谁能不喜欢呢。 不过她比宁宜欢聪明些,从未在外人面前表露过她的心意,她都是暗戳戳搞事情,在中后期戏份才多起来。 总而言之,她比宁宜欢活得久。 “哦,她是我父亲刚认回来的女儿,我的长姐。”宁宜欢跟温婵娟没什么交情,语气淡淡地道。 “啊?郡主还有一个女儿吗?”其他小姐都十分好奇。 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宁清怡的出身了,“她哪有半点像郡主,不过是外面外室生的私生女罢了,上不得台面。” 宁宜欢越过人群看向说话的人,冷淡的面上顿时浮现出笑来,“芳洲你来啦。” 她越过人群朝柳芳洲走去,握住她的手,“还以为你过段时间才能回恒京呢。” 柳芳洲捏了捏她白嫩的脸,“听了你的事后,我怎么还能呆得住,就回来了。” 柳芳洲是宁宜欢的手帕交,抚远侯府嫡女,她这个人最是护短,没少跟她一起对付宁清怡。 “若不是我弟弟传来消息,我怎会这么快赶来帮你。” 说到柳芳洲的弟弟,宁宜欢轻哼一声,“他怎么总这样,小时候就喜欢告状,怎么长大后还这样。” “他这还不是为你好。”柳芳洲说着看向宁清怡,“看着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宜欢你可要小心提防。” 第10章 实施惩罚!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周围顿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宁宜欢并没有上赶着为宁清怡说话,她把柳芳洲拉到一边,“芳洲,你不用为我出头,以后见到她绕道走就是了。” 柳芳洲皱眉,“她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对她处处忍让。” “现在还没有……” 宁宜欢话还没说话,那边就传来一阵争吵声。 不知怎么,温婵娟推了宁清怡一把,而这时长宁公主跟太子同时出场。 众人纷纷行礼,只有宁宜欢呆站在原地,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子那边。 柳芳洲轻轻推了推宁宜欢,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宁宜欢赶紧摇头,又确认了一遍,自己识海中真的多了个系统。 那系统还在说话,【检测到气运之子,系统开启,系统2306竭诚为您服务!】 系统说只有按照恶毒女配的路线走下去,她才能脱离轮回,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否则,世界气运受到影响,她将会永生永世困在这里。 不过也有别的办法,那就是获得气运之子的好感值或是其它情绪价值,只要气运之子越在乎她,她就越能改变命运。 若是气运之子能爱上她,她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不需要按照上一世那般跟女主作对,最终走向作死的命运。 总而言之她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攻略男主,要么继续在她恶毒女配的道路上逍遥自在。 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毕竟前世她已经得到了答案,男主心里只有女主,她强行介入也不过是让自己更难堪罢了。 【检查到宿主有脱离原剧情及人设的迹象,实施惩罚!】 宁宜欢感觉到浑身发麻,好似有电流在体内流窜,但下一刻系统的声音再次传来,【检测到气运之子的好感值,惩罚抵消!】 宁宜欢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她双腿发软,抓住柳芳洲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那边太子亲自将宁清怡扶起,温声问道,“没事吧。” 宁清怡摇了摇头,将手抽出,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怜惜。 只有宁宜欢知道,宁清怡武艺高强,一拳能打死一个成年男子,像温婵娟这样的闺阁小姐,再来十个都推不动她。 这一切都是她攻略太子的手段,温润如玉心地善良的太子还就吃这一套。 温婵娟连忙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是她故意诬陷我的!” 恰在此时,宁清怡身子一颤,像是被吓到了,头垂得更低,仍旧是一言不发。 她不说话,有的是人为她出头。 宁宜欢正在感慨宁清怡绵里藏针的手段,并且打算记入小本本上,准备回去以后进行深入的学习的时候,长宁公主突然出声,将她也拉入战场。 “宁宜欢,她怎么说也是你姐姐,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欺负吗?” 这次身体里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这是系统给她的警告,让她按着原主人设来。 宁宜欢扬了扬下巴,双手交叠在小腹处,步履从容优雅的来到长宁身边站定,“臣女从来不知,公主原是如此爱打抱不平之人。” 反正她向来跟长宁不对付,她的身份摆在这里,这些带着嘲讽意味的话她也从不顾及,哪怕对方是公主。 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又如何,手中没有实权,她根本不用忌惮,反正最后是要被送去和亲的。 在场中,唯一一个能让她主动低头的,只有太子卫和熙。 卫和熙很好,真的很好,她觉得宁清怡配不上他。 宁宜欢想,就算不是因为剧情,她曾经也是真切的喜欢过他的,但那也只是曾经。 对于现在的宁宜欢来说,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母族,然后离开这里。 长宁被怼了一句,她显然没想到宁宜欢在太子面前还这么嚣张,一时之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宁清怡开口了,“跟宜欢没关系,她方才不在我身边,况且本该是姐姐护着妹妹的。” 宁宜欢皱眉看着宁清怡,她竟然在为她说话,这个操作她有些看不懂。 宁宜欢看向对面神色怜惜的太子,瞬间悟了,这是在太子面前展现自己的真善美呢。 “宜欢,宁小姐是真的想要跟你成为姐妹,她初来乍到,你要好好照顾她才是。”卫和熙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可宁宜欢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满脸娇羞,她直直望着卫和熙,用有些质问的语气道,“太子殿下是怎么认识她的,为何这般护着她!” 卫和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噎了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孤是在出行途中偶遇宁小姐的,她救了孤。” 他没有因为她的质问冷了脸,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就像是面对耍性子的妹妹。 宁宜欢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那太子殿下可有受伤?” 卫和熙轻笑一声,“没有,多亏了宁小姐。” 他摆明了要为宁清怡撑腰造势,让人知道他是她的靠山。 宁宜欢垂眸,后退了两步,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落寞,心痛的厉害。 哪怕她不是真正的原主,她也是按照剧情走了一遍宁宜欢的人生,她曾真真切切轰轰烈烈的爱过眼前这个人,到最后偏执成疾。 就算她找回了记忆,将自己跟原主割裂开,但那种感情还是会影响到她。 都说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对于宁宜欢来说,太子卫和熙温柔了她一整个年华。 要论卫和熙为何如此让人难以忘却,那就不得不提一个人了,这个人的恶劣将太子的美好提高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 瑞王卫高檀,在他母妃容贵妃去世之前,他都一直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当年就连太子之位都险些是他的。 安阳郡主跟容贵妃是很要好的朋友,在容贵妃去世之前,宁宜欢经常跟着安阳郡主进宫。 也就顺理成章的认识了卫高檀,他比宁宜欢要大上两岁,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从小就生得玉雪可爱,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 他在大人面前都表现得十分乖巧,却总会在无人的时候欺负宁宜欢。 第11章 我从未欺辱过她 比方说捉来肥嘟嘟的菜青虫往宁宜欢身上凑,突然跳出来吓唬她,把她最喜欢的小珠花拿走。 每次都要把她弄哭,卫高檀才肯罢休。 最严重的一次,是他把她带到了冷宫,还告诉她冷宫有鬼,后来又将她一个人丢下,高大的宫门怎么都推不开。 就因为宁宜欢说她讨厌他,以后都不要跟他玩了,他就这样惩罚她。 废弃的冷宫中没有人居住,也没有人打理,杂草长得有半人高,那日天气阴沉,狂风大作,呼啸的风吹得年久失修的门窗框框作响,呜咽的风声像是恶鬼咆哮。 小宁宜欢被关在冷宫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她蜷缩在朱红的大门前早就哭哑了嗓子,形容狼狈,半分不敢往院内看,时不时用捡来的石头敲门,期盼有路过的宫女太监能放她出去。 卫和熙就是在她最恐惧绝望的时候出现的,哪怕过了很多年,宁宜欢都忘不了当时的他。 他的声音没有后来的沉稳温和,稍显稚气的语调依旧温柔,那声音就是她那时想要紧紧抓住的救命稻草。 卫和熙出现的时候,风静云止,连消失许久的月亮都出现了,月华照在他身上,他便代替了月亮,成为她唯一的慰藉。 她被送回安阳郡主身边后,又抱着她狠狠哭了一通,把卫高檀欺负她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出来,之后就晕了过去。 卫高檀被容贵妃打了一顿,小宁宜欢也病了一场。 病好之后,宫中的宴会宁宜欢仍旧会参加,因为这样才能见到那个温柔的太子殿下。 但是她却很少再踏足容贵妃的寝宫。 卫高檀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但凡见到她都会逗弄她,甚至变本加厉。 很多次都是太子为她解围,有时候宁宜欢在想,太子殿下实在是太善良了,听说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这样善良的人会不会被人构陷伤害呢。 慢慢的她开始懂事,知道了自己的家族代表着什么,也知道了情爱的滋味。 她开始励志成为太子妃,所有太子妃要具备的东西她都愿意学习。 宁宜欢憧憬着有朝一日能站在太子身边,跟他一起面对豺狼,亦或者是成为他坚强的后盾。 她那么努力,太子却不要她了…… 宁清怡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缥缈的心疼,她轻轻握住宁宜欢的手,看上去真的把她当成了妹妹来疼爱。 宁宜欢却冷着一张脸,她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手抽回,十分认真地道,“我不喜欢她,母亲也不喜欢她,她不过就是一个外室女。” 卫和熙清俊的眉眼微沉,还没开口,宁宜欢就抬眼,毫不避讳地望着他道,“但是我却从未欺辱过她。” “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我不会找她麻烦,但也绝对不会帮她,这是我对太子殿下曾经恩情的报答。” 闻言,卫和熙一怔,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宜欢,那些不过都是些举手之劳罢了,孤的弟弟犯了错,孤自然要善后。” 宁宜欢摇头,“那不一样,宜欢感念太子殿下之恩,同时,宜欢也十分仰慕太子殿下。” 她把对太子的感情公之于众,完全不顾四周哗然。 太子张了张嘴,看了眼宁清怡,斟酌着道,“宜欢,你年岁还小,只是将对兄长的孺慕之情当成了男女之情,等你再大些就懂了,孤也只把你当成了妹妹。” 宁宜欢很平静的点头,“我不会连这都分不清,抱歉太子殿下,宜欢给你带来了困扰,但是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的。” 宁宜欢替原主也替自己,亲手为这份炽热的感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她是一个普通人,永远得过且过胸无大志,但她也有一个优点,就是足够理智,不会被情爱冲昏头脑。 她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目的就是,不让女主伤害她的亲人。 【叮,察觉到气运之子情绪波动剧烈,兑换五点自由度,可改变一个小剧情点,宿主可酌情选择。】 把感情的事情了结之后,宁宜欢感觉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被移开,没想到还能收获意外之喜。 她没有继续待下去,也没有再去看卫和熙脸上的表情,想来这能兑换五点自由度的情绪就是来自他吧。 宁宜欢挺直背脊,步履从容的朝宫外走去,完全没有被拒绝的窘迫。 等宁宜欢上了马车,她才发现宁清怡也跟了过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 宁清怡站在马车旁仰头看着她,“我们是姐妹,自然是要共进退。” 宁宜欢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掀开车帘进入马车之中。 站在她的角度来说,其实她跟女主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主要的目的就是保住母亲和镇北王府。 若是能跟女主化干戈为玉帛那自然再好不过,虽说有个系统威胁她完成剧情,但是气运之子的各种好感度,情绪值都能兑换成自由度,改变剧情点。 就怕女主是铁了心要置镇北王府于死地,她是前朝公主,当初就是外祖父带兵推翻了她的国家,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宜欢,我以前不知道你喜欢太子。”宁清怡坐在对面,语气带着些许歉疚。 “你现在知道了,你会离他远点吗?”宁宜欢直直地望着她。 卫和熙作为她复仇计划中的一块重要踏板,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在乎她的感受呢。 “对不起,太子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宁宜欢看着对面这个清丽绝伦的女子,怎么都跟自己曾经看书喜欢的女主对不上。 书中女主有实力有手段,做事杀伐果断,面对谁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还有些许自傲,但是现在在她面前的女主实在是太违和了。 宁宜欢微微蹙眉,难道她穿错书了? 她冷哼一声,“太子殿下虽然对你另眼相待,但太子妃之位只会是我的,就算你能进太子府当殿下的侍妾,也永远会被我压一头!” 宁宜欢说这话的时候,时刻注意宁清怡脸上的表情,她仍旧低着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 很显然她并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第12章 瑞王卫高檀 宁宜欢也不恼,她知道宁清怡现在心里并没有太子,她是为了维持人设,还有提醒宁清怡,她宁家嫡女的身份会成为她接近权利中心,复仇的阻碍。 只要宁清怡对她出手,她便能顺理成章把她赶出宁国公府! 宁宜欢计划的很完美,但是现实却往往不遂人愿。 在彻底得罪女主之前,一个大麻烦就找上了她。 瑞王卫高檀回京了。 卫高檀母妃去世后不久,他就被派往边疆历练,一走就是五年,如今不过十八。 但也不知道是见惯了杀人的场面,还是骨子里就是那般嗜血,他回京之后一连解决了几桩悬案,手段狠绝,像是草原的孤狼,一旦咬住猎物的脖颈就绝不让其有生还的可能。 很快,他就从被皇帝厌弃的皇子发展到能跟太子分庭抗礼的地步。 当然这背后也少不了太子的坐视不理。 卫和煦没有因为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就跟瑞王作对,他反而放任瑞王的势力发展壮大,终归还是念及那点可怜的兄弟情。 宁清怡之所以选中太子而不是更有能力的卫高檀,大概也是不想与虎谋皮吧。 到后期,就连女主都屡次在卫高檀手下吃败仗。 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是宁宜欢心里更清楚,与虎谋皮必遭反噬。 宁宜欢不敢冒险,更何况那家伙明显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皇帝的寿辰很快到来,各邦使臣来贺,进献贡品。 这场宫宴办的声势浩大,热闹非凡。 宁宜欢看了一眼身侧清丽温婉的宁清怡,在她看过来之前转开视线,观察起大殿中的各国使臣。 这场宴会过后不久,恒京就会爆发瘟疫,到时女主就会正式进入大众视野,被百姓奉为在世华佗,获得声望。 而这次进京的西戎使臣就是她的合作伙伴。 带来制造瘟疫,令瘟疫迅速扩散的毒药,还有解决瘟疫的药材。 当西戎这两个字从太监口中出现后,宁宜欢就立即打起精神朝大殿门口看去。 第一眼就被走在最前方的那位男子吸引,他的身量如松柏般挺拔,容貌生得极艳,一双丹凤眼潋滟生情,像是最魅惑人心的妖精。 他出现的时候,整个大殿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 就连宁宜欢这个恒京最有名的美人都看呆了。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呆愣并不是因为那人的容貌,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大齐五皇子,卫高檀! 他好几年未曾回京,其他人或许并不清楚他的样貌,但是对于宁宜欢这个穿越加重生人士来说,怎么可能认不出。 ‘咣当’酒盏和桌案碰撞的声音惊醒了众人,整个大殿又重新陷入了嘈杂之中。 宁宜欢赶紧收回视线,手无意识地捏紧精致的裙摆,她低着头,一眼都没有再看过去。 跟那些时不时将目光放在卫高檀身上的人相比,她还是比较显眼的。 最终,那人在宁宜欢正前方不远处停下,磁性又夹杂着些许少年清冽的声音响彻大殿,“父皇,儿臣来为父皇贺寿,祝父皇福寿绵延,山河永固!” 高坐主位的皇帝到现在还没有回神,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首次失态,紧紧盯着下方的男子。 未得诏令,擅自回京,往严重了说,那是死罪。 太子党的丞相立即发难,却被皇帝轻飘飘地挡了回去,并着人给卫高檀加了位置。 宁宜欢知道,这一次,成长起来的卫高檀,再也不用被他的父皇赶回那边疆苦寒之地了。 说到底,皇帝看似无情,却是个情种,他这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就是容贵妃,这是经过作者认证的感情。 因为深爱,皇帝虽扳倒了容贵妃的母族,却迟迟没有下死令,也是因深爱,他送走了容貌酷似容贵妃的卫高檀,对他不闻不问。 现在,看着那张肖似其母的脸,他再也无法狠心将他赶走。 或许是因为上了岁数,更在乎亲情,皇帝甚至决定将那些年对卫高檀的亏欠全都补回来。 皇帝的愧疚就是卫高檀争夺储君之位的利器。 宁宜欢端起桌上的酒杯,趁着喝酒的间隙悄悄抬眼看去,正好对上了卫高檀投来的视线。 他绝艳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但是目光却极冷。 宁宜欢心一颤,手也跟着抖了抖,酒水洒出来些许,她连忙用手帕擦拭下巴上的酒渍,忽而听到一声轻笑,“阿欢,多年不见,你可曾念过我。” 宁宜欢面色微沉,力道略重地放下酒杯,“五皇子身份贵重,岂是我等可接触的,若不是今日得见,臣女都要忘记殿下了。” 卫高檀脸上的笑意未变,甚至更加惑人,“那就是没忘,本殿下也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 他说完,见她不再理会,也转身朝着坐席走去。 等他走后,宁宜欢紧绷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 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探寻目光,宁宜欢挺直腰背,用高傲来掩盖脆弱。 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再重来一次,哪怕她知道自己不是原主,内心中对卫高檀的恐惧还是无法消弭,毕竟那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卫高檀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是跟西戎使团一起进京的,而西戎使团还带来了一位公主。 她的目标是成为太子妃,所以在这场宴会上她会主动挑战宁清怡,最终毫无疑问会败给她,成为女主崭露头角的登云梯。 西戎公主是个美人,那双眼睛生得很美,不同于寻常大齐女子,她眼中盛满欲望,像是食人精气的妖精。 她穿着热烈奔放的异域服饰,为皇帝献舞。 大殿中的灯光暗下来,宁宜欢这才没有再端着贵女的姿态,颇有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目光追随着殿中身段妖娆的女子。 西戎公主穿着一身红色的舞裙,露出一截白腻纤细的腰肢,腰肢摇曳,仿若开到极致的玫瑰,美艳动人。 一舞结束,掌声雷动。 不知道是不是宁宜欢的错觉,那西戎公主似乎朝她的位置扫了一眼,接着才对皇帝盈盈一拜。 第13章 乱点鸳鸯谱 “皇帝陛下,我是西戎最貌美,最能歌善舞的公主,您觉得方才那一舞如何?” 她大大方方站在那里,等待着众人的夸赞,却一点都不会令人生厌。 皇帝抚掌,笑道,“好好好,称得上一舞倾城啊。” 西戎公主秋慈婧笑容灿烂的又对皇帝行了一礼,“那皇帝陛下觉得,我能不能配得上贵国的太子殿下。” 说到这里,她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羞红,微微低头,“不知太子殿下可曾婚配?” 宁宜欢的视线迅速转到太子方向,只见他有些慌乱地看了眼宁清怡,接着站起身,“父皇,儿臣已有心悦之人!” 宁宜欢挑了挑眉,太子可真是一个坦荡的人,以他的身份和处境,太过坦荡其实算不得是一件好事,但却也是他的魅力所在之处。 喜欢就不藏着掖着,给足了爱人足够的偏爱和安全感。 秋慈婧脸上羞涩的神情消失,“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为了搪塞我找出的借口,我先前已经打听过了,太子殿下并无婚配,恒京中除了宁家二小姐,并没有别家女子跟太子走得近。” 她话音一转,看向宁宜欢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太子殿下可是当众拒绝过宁家二小姐的,所以她也不会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殿下,今日若是你不能让我见到你所谓的心仪之人,那就是你看不上我西戎,所以才用上了这么拙劣的一个借口!” 这件事可大可小,一个处理不慎就是两国的邦交问题。 卫和熙犹豫了,他跟宁清怡现在的感情还没有到两情相悦的地步,他不知道该不该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大殿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太子答复。 毕竟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何太子要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貌美如花身份尊贵的公主。 太子抿了抿唇,刚要开口,一道婉转动听的声音就在安静的大殿中响起,“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公主,我跟太子殿下青梅竹马,他喜欢上我是迟早的事,公主还是另择良婿吧。” 宁宜欢浅笑嫣然地将目光转向默默无言的卫高檀,“听说这一路上公主跟瑞王殿下相谈甚欢,小女倒是觉得瑞王殿下跟公主很般配。” 秋慈婧微微睁大双眼,身体好像也有些僵硬,她快速看了眼独自饮酒的卫高檀,再望向宁宜欢的眼中带着明显的震惊还有一丝同情。 宁宜欢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已经攥到发白,卫高檀明明一眼都没有看过来,她却已经紧张到手脚冰凉了。 卫高檀最讨厌别人算计他,若是有人胆敢将主意打到他身上,他必定千百倍奉还。 宁宜欢此举完全是在卫高檀的底线上蹦跶,朝着作死的大道上飞奔。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系统这把利剑始终悬在她头上。 系统的惩罚对于宁宜欢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死就不用太放在心上。 要不是系统的奖励太过丰厚,她才不会冒着被卫高檀记恨的风险出头呢。 卫高檀这个当事人终于参与进来,他慢悠悠地放下酒杯,那声音就像是敲在宁宜欢心上一样,让她控制不住的身体一颤。 他微抬眼皮,扫了眼强装镇定的宁宜欢,“宁二小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是如何得知这些虚无缥缈之事的,莫非是某些人在处心积虑散布谣言,想要毁本王清誉?” 她跟卫高檀对上视线,十分认真地道,“瑞王殿下相貌出众,相信没有几个女子不喜欢,公主跟端王殿下郎才女貌,日久生情也不是没可能的。” 卫高檀眯了眯漂亮的眸子,撑着桌子站起身,目光极具侵略性,一步步朝她走来。 宁宜欢的眼睫颤了颤,几乎刚抬脚后退一步,太子卫和熙就站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挡去了卫高檀的视线。 她仰着头,愣怔地看着眼前男子并不算宽阔的背影,又一次了,真讨厌…… 宁宜欢闭了闭眼,主动从卫和熙身后走出。 看见她,卫高檀浑身阴沉的气息才有所收敛,他似乎勾了勾唇,对着宁宜欢轻声道,“宁二小姐,本王也有心仪之人,这种乱点鸳鸯谱的事情,下回还是别做了,本王不喜欢。” 他的目光仿若淬了毒,看着被宁宜欢挡在身后的卫和熙,“更何况还是因为替其他男子出头。”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持之中,皇帝终于开口,“好了好了都落座!” 僵持的气氛被打破,宁宜欢立即转头回到坐席,刚坐稳,安阳郡主就握住了她发抖的手,凑到她耳边不赞同地道,“呦呦你真是糊涂,再如何也不能在这种地方说出来啊。” “对不起阿娘,我……”她低下头,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安阳郡主看着失神的宁宜欢,微微叹了口气,“你对太子的喜欢娘都看在眼里,这样吧,既然都挑明了,那娘就让你父亲去请旨,让你嫁给太子!” 宁宜欢还沉浸在那种被卫高檀支配的恐惧中,在意识到安阳郡主说什么后,她顿时情绪激动起来,连声音都没有控制,“不行!” 宁宜欢一惊,连忙压低声音,凑到安阳郡主耳边劝说,“娘,太子殿下不喜欢我,就算我真的成了太子妃,日后也只会成为一对怨偶,我不想让他讨厌我,这样就很好,起码他还会护着我。” 安阳郡主满眼心疼地将宁宜欢搂进怀中,“我的呦呦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跟谁都是绝配高配,他娶不到你是他没福气,娘日后必定会给你物色更好的男子。” 宁宜欢并没有把安阳郡主的话放在心上,她那些深情言论都是为了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有了她捣乱,宁清怡这次根本没有登场的机会。 宴会结束后,宁宜欢不仅如愿收到了系统下发的奖励,还见到了太子。 这次是卫和熙主动来找她。 宁宜欢跟着他走到了一处僻静之处,他看向她的目光异常复杂,“宜欢,我对西戎公主说得是真的,我的确有了心仪之人,你为了我去得罪瑞王实在是不值当,他一定会报复你的。” 宁宜欢却满不在乎地道,“我知道……” 第14章 贪念 “你喜欢的女子是宁清怡吧。” 卫和熙一脸诧异地望着她,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宁宜欢轻笑一声,笑容中带着苦涩,“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曾爱慕过你,你的情绪变化我都能察觉到。” “太子殿下。”她收敛了唇边的笑,“我真的想放下你,所以下次,不要再挡在我面前,不要再让我对你生出贪念了好吗?” 她说到后来,脸上的失落怎么都掩藏不住,“我真的不想变成你讨厌的样子,所以远离我,冷待我吧。” 她说完之后就绕过卫和熙往外走去。 卫和熙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眉头越皱越深,他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善意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宁宜欢的身体在拐过一座假山后立即松懈下来,她的脚步越来越轻快,愉悦地哼着小调。 这次竟然兑换了二十点自由度,还获得了道具扭转乾坤,卫高檀得罪的简直太值了! 扭转乾坤就是它字面意思上的,适用于任何场合,任何时间,甚至拥有改变剧情的功能。 但是只能使用一次,不过她也知足了,说不定这个道具会是她最终完成任务回家的重要道具呢。 宁宜欢还在查看道具使用方法,斜刺里突然探出一只手将她拉到了假山后面,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防止她叫出声。 面对未知的危险,人总是畏惧的,她就怕自己不小心得罪的某个人引来报复,若是不小心被弄死了,她就真的要作为恶毒女配宁宜欢被永远困在这个世界了。 从天之骄女成为恒京笑柄,最后在那个冬日跳下城楼,摔成一滩肉泥,短暂的恢复她作为现代人的记忆之后,最后又重新进入轮回。 故事轨迹永远都不会改变,但她的痛苦却会在每次死亡后加剧,直至承受不住崩溃,光是想想都可怕。 宁宜欢简直想要仰天哀嚎,她可刚拿上这么好的道具,没成想还没完全理解使用方法就要用出去了,简直令人心痛。 在她使用工具的前一秒,身后的人说话了。 宁宜欢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连挣扎都忘了。 捂住她嘴的手松开,慢腾腾划过她滑嫩白腻的脸颊,最后在她纤长的脖颈上流连,像是冰凉的毒蛇在游走。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际,激起一片鸡皮疙瘩,“这一回才是你我时隔多年的正式相见。” 宁宜欢顿时咬牙,她压低声音道,“卫高檀,你想干什么?” “见你。”他用气音说出的话格外暧昧,两人姿势亲昵,宛如热恋中的情人般。 宁宜欢向来不喜跟人如此亲近,更何况那人还是卫高檀。 不过她但凡出现一点离开的动作,放在她脖间的手就会收紧,明明白白告诉她,她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面对身后的恐惧。 “可是很不巧,我不想见你。”她的面色冷了下去。 “那你想见谁呢,太子吗?可是他喜欢你的庶姐,以后也只会护着她了。”他就像是一只激发人类恶念的魔头,一旦沾染就万劫不复。 宁宜欢嗤笑一声,“那又如何?太子殿下再怎么样都比你好。” 她转过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只要她稍稍垫脚,就能碰到他的唇。 这次她没有后退,紧张的人却变成了卫高檀,他的喉结微微滚动,身体也有些僵硬,他以前最讨厌从宁宜欢嘴里听到那种话,现在却没什么反应。 他的全副心神都被眼前这个艳若桃李的女子吸引,他抬手轻轻划过宁宜欢的眉眼,由衷叹道,“阿欢,你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以前我就觉得,这世上除了我母妃,就只有你看上去最顺眼。”他抬起胳膊,懒散地搭在宁宜欢腰际,目光像是一匹长途跋涉发现猎物的饿狼,“可是现在,我已经差不多忘了母妃的样子了,所以你就成了我最喜欢的人。” “卫高檀,你这样的人懂什么是喜欢吗?”他天生坏种,容贵妃在世时,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都不懂什么是爱。 现如今经历人情冷暖,努力挣扎求生过的人,真的还能拥有喜爱吗? 他的喜爱根本就是独占和摧毁! 卫高檀轻笑一声,“当然懂了,就像我对你这样,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以前我就喜欢,每天盼望着见到你,多年未见我不仅没能忘掉你,反而更加爱你,爱到想要时时刻刻有你相伴左右。” 他眼中的光亮大盛,心情极好地道,“宁宜欢,我娶你吧。” 宁宜欢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出一句,“你做梦!” 说完她就拍开卫高檀的胳膊,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假山。 卫高檀走出阴影,明亮的月色也照不亮他周身的晦暗,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明显有些陈旧的珠花喃喃道,“可你本就该是我的妻,其他胆敢觊觎你,让你偏爱的人都该死!” 他重新将珠花小心放在怀中,负手离去,“不管愿不愿,都由不得你……” 那场宴会过后,一连几日宁宜欢都没有出门,她就是怕再遇到卫高檀。 但她也没有闲着,她从安阳郡主那里要了好些暗卫跟踪宁清怡。 一旦收集到证据,就是她将宁清怡扫地出门的时候。 这种危害国家社稷的事情一经揭露,就算便宜爹有心想保宁清怡,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宁宜欢也清楚,这并不是一件易事,宁清怡收集了一些前朝旧部替她办事,她本身就武艺高强,身边肯定也不乏高手。 宁宜欢并不指望那些暗卫能一举收集到宁清怡的罪证,她只是想要掌握她的行踪,若是能拿出她跟西戎国人来往的证据那就更好了。 “朝荷,你去看看宁清怡在不在府上。” 朝荷跟碧水都是她的贴身丫鬟,两人是从安阳郡主的私军中挑选出来的军户家的儿女,对原主忠心耿耿,且两人都有些拳脚功夫。 朝荷善于人际交往,更活泼一些,府上有什么八卦她都能打探出来。 只不过原主不屑于去了解府上下人们的事情,所以朝荷这项天赋被埋没了很久,不过以后就能派上用场了。 宁宜欢的院子是宁国公府最精致奢华的住所,作为便宜爹最疼爱的女儿,宁清怡的住所仅次于她,所以她们两人的院子离得并不远。 第15章 宜欢,我们可能走不了了 没一会儿功夫,朝荷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小姐,大小姐不在院子里,听别的丫鬟说,她好像出了国公府了。” 宁宜欢倒了杯凉茶递给她,“可打听到宁清怡去了何处?” 朝荷颇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那杯茶,小口小口抿着,“听闻近日城中许多人都得了急症,大小姐去看病患去了。” “就她一人?” “对,只有大小姐一个人。” 宁宜欢站起身,“恒京现如今并不安全,我们多带一些人,去找一下她。” 朝荷跟碧水相视一眼,均从各自眼中看到了不解,不过她们也没有多问,跟着自家小姐走就行。 原文中,在这场瘟疫中死了很多人,一旦发现有类似症状都会被集中在附近的村庄中,大部分人并不是死于瘟疫,而是人祸。 负责这件事的人就是卫高檀,他把人分为轻症和重症,在宁清怡拿出治疗瘟疫的药方之前,那些重症病人都被他下令处决,尸体也就近焚烧。 渐渐地,恒京中就传出一些谣言,说是皇帝无德才会降下天罚。 谣言愈演愈烈,宁清怡顺势登场,化解了皇帝无德的谣言,因为这一层关系,她被皇帝封为了县主,后来她那身份并不光彩的外室母亲被宁元正抬为平妻。 身份上去了,她嫁给卫和煦当正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等上了马车,朝荷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小姐,奴婢没有打听到大小姐去了何处。” 宁宜欢轻笑一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咱们去城外,就往北走。” 居住在周边的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城北的地被京城中有名的恶霸掌控,百姓为了生存,只能租地耕种,结果一年到头经过恶霸剥削,只够勉强维持个温饱。 这还算是好的,若是哪年遇到灾荒,他们无法偿还高昂的租地费用,还要被迫卖儿卖女,所以那些活不下去的村民就一起当了土匪,专门抢劫路过的小商贩。 宁清怡就把瘟疫最开始的爆发地选在了城外北边,那里地形复杂,水资源也较为丰富,人类的生存离不开水源,她把得了瘟疫的人的尸体扔进水中,水源被污染,感染的人就更多了。 现在瘟疫才刚开始,宁清怡也还没来得及做那些缺德事。 虽然理解她国破家亡的痛苦,但是却无法接受她这种制造灾祸的行为,那些百姓曾经也是她的子民或是后代啊。 作为被瘟疫影响的当事人之一,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在原剧情中,皇帝把安置灾民的任务交给了卫和熙,为了促进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卫和熙自然也染上了瘟疫。 原主听到这个消息,本是想要进宫照顾太子,但她跟太子一无婚约,二无血缘,根本接触不到太子,于是她连夜上山去恒京最有名的寺庙为太子祈福。 这个混乱的时期出去,她自然也没能幸免,病倒在床榻上。 那时候太子几乎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女主也终于舍得拿出解药,原主也是沾了太子的光才没有一命呜呼。 这也从侧面证明,女主根本就没有把原主的那些挑衅行为放在眼中,原主活着的价值比死了的价值要大。 原主因为宁清怡的药方活了下去,原主和原主的母亲就永远要承她的一份情。 每当宁清怡有什么想要的,需要得到宁清怡或是安阳郡主的支持时,他都会拿这件事出来说项。 女主最后的成功,都离不来前期的这些小事。 所有人都说原主欠了女主一条命,并说她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用这件事来攻击她。 可是这场由女主算计来的救命之恩,原主早就还清了,她也曾在卫高檀手中救下女主一命啊,她从来都不欠宁清怡什么。 这一次她要彻底斩断那些亏欠恩怨,阻止女主将瘟疫扩散出去,提前焚毁尸体。 这样的话,系统就会把治疗瘟疫的药方给她了。 山路难行,宁宜欢只能弃车步行。 此次出府她一共带了十二名家丁,他们都会些拳脚,路上要是不走运遇到了土匪,也有了还手之力,处理那些得了瘟疫的尸体也更快速。 按照原文描述,尸体大概有二三十具,几乎都是寨子里的土匪。 宁清怡找了个有名的游方术士,以驱邪消灾的名义将那些尸体带走,运送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山洞。 山洞里摆满了药材,她现在手中的药方并不能保证彻底根治瘟疫,所以她需要先在染了瘟疫或死于瘟疫的人身上做实验。 一旦成功,恒京城的百姓危矣。 有系统的提醒,想要找到宁清怡现在的位置并不难。 难的是怎样从她手中截下那一批尸体。 她带来的仆从,光是宁清怡一个人就能解决,所以她提前派人去通知了卫高檀,说此处有人囤积了大量武器,恐有造反之嫌。 事关社稷安稳,诛九族的大罪,哪怕这可能是假的,卫高檀也会派兵前来。 宁宜欢没敢离太近,她始终在宁清怡那些手下的警戒范围之外。 只不过人有三急,出去解决生理问题的家丁引起了宁清怡暗卫的注意,他们知道宁国公府家丁的服饰,于是一人跟踪家丁,一人回去禀报。 就这样,宁宜欢的行踪彻底暴露,但是她却并不知道。 没过多久,一道清婉的声音响起,宁宜欢身体一震,缓慢地转身看去,果然就见宁清怡站在不远处,脸上是浅淡的笑,像是一朵静谧美丽的幽昙。 宁宜欢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唇,扯了扯嘴角,笑道,“宁清怡,原来你在这里,可算是找到你了,快点跟我回府,你难道不知道这里常有匪徒出没吗?” 宁清怡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宜欢这是在担心我吗?” 她目光在宁宜欢带来的家丁身上转了一圈,“不过宜欢,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此处的?” 宁宜欢面色有些不自然,随即恼羞成怒地道,“我就是知道你在这里,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看在你对太子殿下有恩的份上,我就不能坐视不理,快点跟我回去!” 宁清怡微微叹息,双手背在身后,竟有一丝属于少女的俏皮,“宜欢,我们可能暂时走不了了。” 第16章 你太娇气 被她那含笑的目光看着,宁宜欢感觉寒意顺着尾椎骨爬遍了全身,让她忍不住害怕。 她似乎听出了女主的话外之音,那就是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那我就不能放你离开,你就和你的仆从一起葬身于这山林之中吧,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凶手是谁…… 好在这些都是她预料到的最坏结果,宁清怡始终没有动手,而是一群土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宁清怡这时候已经站在了宁宜欢身边,她略微侧身挡在她身前,“看样子是这一带的土匪,放心吧,他们大多只劫财,只要给足他们银两,我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宜欢倾身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也不要害怕,我带过来的小厮都会武功,这些土匪虽然数量多,但是也伤不到我们,到时候看准时机就跑。” 宁清怡诧异回眸,“你……” 宁宜欢没有看她,而是伸手抓住她的袖子,警惕地望着举起长刀冲上来的土匪,匆匆说了一句,“跟上。” 她说这种话,做那些事,都是为了不被女主怀疑,死在她手中, 况且这样的行为也不算违反人设,原主虽然生性傲慢,嫉妒女主,但是她也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小人。 她反而很护短,甚至是爱屋及乌,只要别人对太子好,她就会对那人宽容些,前提是这个人不是情敌。 在朝荷跟碧水的护送之下,宁宜欢总算是摆脱了那些土匪的追踪。 她不确定那些土匪是不是受宁清怡的指派才对她围追堵截,但她清楚,只有带上女主,她的任务才有可能完成。 在派人送信的的时候,她把恒京中可能爆发瘟疫的事情也告诉了卫高檀,并说明了基本的防治方法。 要是卫高檀不烧那些尸体,她派去跟踪宁清怡的暗卫也会动手。 为了得到药方,为了不欠下那份恩情,被世人唾弃为小人,她可是做了好几手准备。 要是还不成功,那就是她倒霉。 宁宜欢松开宁清怡的手,扶着一棵粗壮的树木弯腰喘着粗气。 跟其他人相比,她的体质还是太弱了,你看人家女主,跑了那么远,脸不红气不喘的,真是让人羡慕。 宁清怡抿了抿唇,抬手为她顺气,她似乎想问些什么,最后却只沉默的看着她。 等缓过劲儿,宁宜欢便挥开她的手,“我这么狼狈,都是为了你,所以你以后最好给我离太子殿下远些,他不是你能觊觎的人。” “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太子。” “当然,若不是为了太子殿下,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宁宜欢咽了咽口水,挺直了背脊,满脸不屑地道。 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裙,对朝荷碧水道,“咱们回国公府吧,这些个土匪太不长眼,竟然连本小姐都敢劫,我要让爹爹派兵将他们给灭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有着恒京第一美人之称的安国公府嫡女宁宜欢啊。”突然从树上跳下来一个少年。 少年样貌生的很是清秀,身上却带着一股难言的痞气,两种矛盾的气质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让他多了一种别样的魅力,是那种会让受礼教束缚的大家闺秀爱得死去活来的类型。 宁宜欢被眼前身着劲装的少年吓了一大跳,此刻正捂着自己的胸口,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你你……你是谁?” 少年勾唇一笑,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继续自顾自地道,“漂亮是漂亮,但是太娇气,要是娶来做婆娘,我觉得还是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更合适。” 宁宜欢直接被气笑了,她轻轻翻了个白眼,“就你们这些图财害命的土匪,连我府上的丫鬟都配不上,还敢对我们指指点点。” 少年双手抱胸,混不在意地道,“你们世家最重名声,要是你们失了清白,不嫁给我们这些土匪,也难逃一死。” “身份再尊贵又如何,还不是因土匪而死。” 宁宜欢并没有动怒,而是对早已捏紧拳头的朝荷道,“把这个满脑废料的小土匪揍成猪头。” 她话音刚落,朝荷就冲了出去,没过多久碧水也加入其中,因为朝荷打不过那少年。 宁宜欢这时候才正眼看他,按理说这种相貌出众的人都在文中有些戏份,他应该不是简单的土匪。 只是她实在是对他没什么印象,于是她开口问道,“小土匪!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身体后仰,躲过朝荷一拳,对宁宜欢眨了眨眼,十分轻佻地道,“想知道小爷的名字,跟我回寨子,有的是人告诉你。” 宁宜欢刚要秉持着不怕死的精神出言嘲讽的时候,少年突然将手放在唇边,吹了声口哨,立即有人从各种地方冒出来,比方才那一拨土匪还要多出不少人。 女主不可能在她面前暴露实力,她就是一个小废物,朝荷跟碧水连那个少年都打不过,于是她们就被五花大绑地压回了山寨。 而宁宜欢作为屡次出言挑衅少年的人,是被少年亲自扛回去的。 丢脸还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她被人扛在肩上,少年步子快,骨头硌着她的肚子,把她都快整吐了。 等少年终于将她放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晕的,看人都重影。 只能听到少年说,他把自己未来的婆娘抢回寨子了。 似乎还抬手指了某个人,在其他人恭维的声音中,她也知道了他的身份,确实是一个有戏份的男配。 他后面在朝中当了将军,是女主的忠实拥护者,作为深情男配,他为了女主终生未娶。 所以他说得那个抢来的婆娘,应该就是女主吧。 迷迷糊糊分析出个大概,意识到应该没有自己什么戏份,她就放心地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布置简单的屋子,她睁着有些迷蒙的眼睛,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被扔到恶臭阴冷的牢房。 宁宜欢难受地揉了揉额头。 【叮!阻止女主扩散瘟疫的任务已完成,现发放奖励,请宿主注意查收。】 治疗瘟疫的药方出现她脑中,此外她还收获了十点自由度和一颗强身健体丸。 强身健体丸的功效,简单来说就是可以改变体质,让她从一个弱鸡变得不那么弱。 第17章 你身子这般娇弱 宁宜欢立即服用,效果立竿见影,她的头痛立马缓解了很多,身体的疲乏感也一扫而空了。 可惜只有一颗,要是多吃几颗,她的速度耐力各方面应该都会上升。 “系统,怎样才能再次得到这个强身健体丸啊。” 【可以用积分兑换,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就可以获得积分,鉴于宿主的体质,系统为您兑换了强身健体丸,现在积分还剩一百。】 宁宜欢有些激动地问道,“那再给我来一颗!” 【抱歉宿主,您现在的积分不够,还差四百积分。】 宁宜欢也不是太失落,得知完成系统布置的任务有奖励之后,她反而干劲十足了。 系统现在跟她是亦敌亦友,胁迫她做一些作死的事情,又会给她一些奖励,还大部分都是她需要的。 宁宜欢下了床,朝着门口走去,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还挺热闹的。 她又来到窗边,打算翻窗逃跑,还没来得及碰到窗户,房门就被人推开。 宁宜欢悚然一惊,连忙捂着脑袋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 独属于少年人清澈的调侃声越来越近,凌朔在她面前站定,“你身子这般娇弱,以后怎么给小爷生大胖儿子啊。” 宁宜欢猛地抬头看向凌朔,连装病都忘了,实在是他说出的那句话杀伤力太大,让她想给他一榔头,让他清醒清醒。 “生孩子?!”她指了指凌朔,又指向自己,满脸不可置信地道,“我?!” 凌朔挑了挑眉,点了下头,“是啊,听到这个好消息,你是不是开心傻了?” 他倾身,捏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你性子不好,但是这张脸我实在喜欢,就勉为其难娶你当我婆娘吧。” “你个登徒子,别碰我!”宁宜欢猛地拍开他的手,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暴躁,身体也紧紧贴在身后的窗框上,试图跟眼前这个少年保持安全距离。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男配想要娶的人会是她,这简直太惊悚了。 “我警告你呀,你不准碰我,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跟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凌朔来了兴致,他故意靠近,“哦?那你说说,你那个所谓的心上人是谁?” 宁宜欢默默往左手边挪了两步,“整个恒京谁人不知,我心悦太子殿下,将来是要嫁给他做太子妃的。” 本以为像凌朔这样骨子里带着骄傲的人,在知道她有心上人的时候会放弃她,没想到他反而更兴奋了。 “太子妃啊?那小爷可真有面,可以尝尝太子妃是什么滋味。”他语调拖长,连嘴角的笑都极其恶劣。 宁宜欢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在捉弄她,想要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宁宜欢整理了一下情绪,又变成了初见少年时的倨傲模样,她伸手推开少年,姿态优雅的走到桌边坐下。 “我不明白,你我相看两厌,你也更喜欢我的庶姐,那为何不娶她呢?” 凌朔紧跟着在她身旁坐下,拿了个李子咬了口,瞬间被酸到差点表情失控,随后十分自然的给宁宜欢也递了一个,“很甜的,快尝尝。” 宁宜欢嘴角微抽,虽看出了他拙劣的把戏,但也没拒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哦,我把她放了。” “为何?” 凌朔抬眼看了看激动的宁宜欢,“她是神医,能治病,我不能耽误人家。” 宁宜欢,“……你人还怪好嘞。” 凌朔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道,“虽然我是土匪,但我再怎么说也是大齐子民,不能因为我耽误救治时间,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那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拆散我跟太子殿下,那也是罪过。”宁宜欢挺直腰板,趁热打铁,企图让他良心发现。 凌朔撇了撇嘴,“那我不管,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的姻缘不需要我成全,我也不想成全,本就不对付,我没那么心善。” 宁宜欢把手中的李子朝他扔去,起身提着裙摆气冲冲地朝床榻走去。 凌朔抬手接住李子,也朝门口走去,并对门口看守的手下道,“给小爷看好你们的少夫人,要是她出了什么闪失,小爷就罚你们去收夜香!” 宁宜欢抓住一旁的被子盖住了脑袋,又抬脚踹飞了脚上的绣鞋,裹着被子往里一滚,开始睡觉。 反正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除了睡觉她也没别的事干了,那就坐等官兵剿匪吧。 原文中,是宁清怡无意间出手救了将死的他,他才会在后来拥有权势之后对女主死心塌地。 但是凌朔不清楚,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这场瘟疫也是宁清怡造成的。 因为寨子里的大多数人都感染上了瘟疫,所以之后即便是宁清怡拿到了药方,他们寨子的实力也大减。 官府趁着这个机会上山剿匪,他九死一生逃出生天,为了报仇投身参军。 凌朔不在乎这个王朝是否安稳,他只忠于宁清怡一人,所以才会为了她起兵造反,搅动河山。 既然他是宁清怡后期起兵反叛的重要助力,宁宜欢就打算在这段日子给他做做思想工作了。 可身为深爱女主的男配,又岂是她三两句话就会倒戈相向的。 每次凌朔把她气到跳脚后,就拍拍屁股扬长而去,独留下像金丝雀一样被困在屋内的宁宜欢。 不过这些日子也不是一无所获,最起码她知道朝荷跟碧水没有性命之危,凌朔还答应她,在新婚那日,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可以为她梳妆,送她出嫁。 这话让宁宜欢安心一些,别看凌朔一副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样子,真到杀人的时候,那也是毫不手软的。 要不是他对她感兴趣,把她当成了一个闲暇时逗弄的玩物,恐怕她跟两个小丫鬟就要命丧土匪窝了。 又过了一天,她已经在土匪窝待了五日了,且不说别的,要是她被土匪掳走的消息传出去,她的声誉绝对受损,不知道那些人会怎样编排于她。 她倒是不在乎这些,她也不打算嫁人,但是任谁平白无故被盖上一顶清白不在的大帽子,都会生气的吧。 所以,她打算在离开之前敲打敲打凌朔,让他别把她被抓进土匪窝的事情传播出去。 第18章 你不想嫁,小爷还不想娶呢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办法,凌朔就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明日成婚。 凌朔身后的婆子将手中捧着的嫁衣放在桌上,随即满脸笑意的来到宁宜欢面前抓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桌边带,“哎呦呦,这就是我们小朔看上的姑娘啊,长得可真俊!” 她说着,还上手摸了一把,“瞧瞧这细皮嫩肉的,穿上我邓婆子亲手做的嫁衣,绝对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宁宜欢脸上的表情僵硬无比,她想要将胳膊抽出,但是这邓婆子手劲儿太大,她挣脱不开,只能任由邓婆子将那身嫁衣套在她身上。 “诶呦,小姑娘这身段真好,衣服的腰要再收收。” 她终于收手后,还朝凌朔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们小朔今后有福了。” 凌朔清了清嗓子,耳尖发红,“行了邓婆婆,您快回去再改一下,明日可务必要让她穿上最合身的嫁衣才是。”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这就去改。” 见邓婆子走了,宁宜欢这才泄了气般坐在椅子上,她有气无力地瞥了凌朔一眼,“我的朝荷跟碧水呢,我现在就要见她们。” “我已经让人去叫了。”说着,他往桌子上一趴,语气竟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地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当然不想了,我都说了我有心悦之人,我甚至才刚认识你不久,怎么可能会放着青梅竹马不要,去嫁给一个一无所知的陌生人。”宁宜欢皱眉,语气严肃而又认真。 凌朔盯了她一会儿,突然转过眼不再看她,“你不想嫁,小爷还不想娶呢,放心吧,我不会碰你,等过段时间,我就送你跟你的侍女下山。” 宁宜欢愣了一瞬,抬头望向他疑惑道,“为何?” 凌朔撑着桌子,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我娶你不过是想要让我母亲安心,所以明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最好想清楚了,否则我不保证你们主仆三人还能安稳离开。” 宁宜欢呆呆地望着他,这时候他的气质终于向拿着长刀砍人的土匪靠近了,那种煞气扑面而来,让人觉得下一刻就会被他扭断脖子。 宁宜欢乖乖地点头,“只要你信守承诺,我一定好好配合。” 凌朔满意点头,轻哼一声,转身就要大步离去。 这时候宁宜欢却突然抓住他的衣摆,仰头看着略显不耐的凌朔,“方便告诉我,你娘如何了吗?” “与你无关。”说着他就将自己的衣物从她手中抽出,快步离去。 宁宜欢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嘟囔道,“我都已经答应他了,他怎么还生气啊……” 很快,她就见到了朝荷、碧水两个侍女,她们身上的衣物干干净净的,应该没受什么折磨,只是看上去有些憔悴。 碧水一进来就扑到宁宜欢身上,哽咽着道,“小姐,你没事吧,那些山贼有没有对您做什么,都是我们不好,没有保护好小姐。” 碧水更沉稳些,她见宁宜欢情绪还算平稳,这才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小姐,我们听说那山贼想要强娶您为妻,今晚奴婢跟朝荷就带您离开这里!” 宁宜欢用手帕给朝荷擦眼泪,闻言她摇了摇头,“今晚他一定会派人看守我们,就算我们逃出去了,也不熟悉这附近的地势,很容易被抓回来。” “那也要跑!就算拼上我们的性命,也不能让那个土匪辱了小姐的清白,您可是安国公嫡女,外祖父是镇北王,他连见您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又何谈娶您!”朝荷捏紧拳头,满脸气愤地道。 宁宜欢赶紧捂住她的嘴,认真道,“我身份再如何,落到这里还不是要任人宰割,你往后不许在其他人面前说这话。” 朝荷瘪嘴,小声嘟囔道,“本来就是。” “朝荷,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活着回到国公府,激怒他不是好事,记住了,这种话不准再说!” 看着宁宜欢严肃的样子,朝荷也想明白了,郑重地点头。 碧水满脸心疼地望着她,“小姐这段日子一定受了不少苦,连隐忍都学会了。” 宁宜欢眨了眨眼,她以前应该也没有那么莽吧,还有除了不能出门,她的伙食还是挺好的,就是有些无聊罢了。 等两个侍女平静下来,宁宜欢才抓住朝荷的手问道,“你可知道有关凌朔母亲的事情,她可是身患顽疾,命不久矣?” 最后一句话,她还特意压低了音量。 本不指望能得到什么有用信息,没想到朝荷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她把打听到的有关凌朔母亲的事情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宁宜欢这时候才终于确认,凌朔的母亲确实染上了瘟疫,只是她先前就身患疾病,所以现在凌朔只以为是病情加重了,也没想到瘟疫这个催命符。 宁宜欢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她一把抱住朝荷,“太棒了!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她盯着两双迷茫的眼睛跑到门口敲门,“来人!快来人,我要见凌朔!” 她敲了半天门,才有一道懒散的声音传来,“少夫人,您就省省力气吧,我们少寨主去见夫人去了,这时候没空搭理你。” “你……你就说,我找到法子能救夫人的性命,人命关天的事情,快去通传啊!” 门外的汉子似乎打了个哈气,“你一个锦衣玉食的小姐,怎么懂治病救人,放心吧,我们少寨主已经找来了神医,就不劳少夫人操心了。” “神医?”宁宜欢拍门的动作顿住,“你说的神医可是位年轻的女子?” 她觉得可能会是宁清怡,但是接下来不管她怎么问,外面的人都没再出声。 宁宜欢放下手,轻轻叹了口气,这种让男配欠人情的事情,果然还是轮不到她。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她穿着一身并不华丽的嫁衣,盖上红盖头,伴着吹锣打鼓的声音,步履从容的步入挂满红绸和囍字的正堂。 她一点都不慌,也不准备再继续坐以待毙,三巡酒过,就是她逃跑的时候。 她已经摆脱系统把蒙汗药下到他们吃的餐食跟酒水中,时间一到,碧水就会在寨子角落的位置点上一把火,看那些人是先救火还是来抓她。 第19章 我倒是希望后会有期 红绸的一端被人塞进她手中,满堂的哄笑声跟恭贺声不绝于耳,很快声音就又被人压了下去,她听到了一声虚弱却又温柔的妇人声音。 紧接着,一双手抓住她的手,为她套上了一个水色十足的镯子,“我这儿子脾性不好,平日里你多担待他些,要是他欺负了你,你就来找我。” 宁宜欢微怔,没想到凌朔的母亲是一个这么温柔的人,恰巧她就喜欢这样的人,于是她也握了握凌朔母亲的手,轻轻点头。 一直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凌朔脸上的笑容轻松了许多,他用有些撒娇的语调对凌夫人道,“母亲,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我的媳妇怎么能跟别人比,我一定对她好。” 凌夫人的语气中满是欣慰,“好好好,她愿意嫁给你,就是将自己的余生都托付给了你,爱她护她便是你的责任,我相信我的儿子一定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咳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响起,宁宜欢往前走了一小步,她突然有些想要看看这个凌夫人的样子了。 从她的言谈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大度开明的女子。 “夫人!我早就说了让你别出来,你看看现在……”凌寨主赶忙起身扶住凌夫人,眼中是浓浓的疼惜,语气却也有些冲。 凌夫人摆了摆手,“今日是我儿成亲的大日子,我怎么都要来,好了好了,我无事,继续吧。” “一拜天地……” 司仪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连滚带爬的闯进了喜堂,“大当家的不好了!官兵带人打上来了!” “慌什么!不过都是一些酒囊饭袋,准备好机关,让他们怎么上来的就怎么滚下去。”凌寨主语气中满是戾气。 跪在地上的土匪满脸惊惧,“可是大当家,咱们的机关被破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打进寨子了!” “什么?!”凌寨主拍了拍桌子,“老子亲自去看看!走!!” 凌夫人连忙拦住他,“夫君,不要冲动,这次来的人跟之前那些不一样了,咱们先让寨子里的老弱妇孺退到安全地带。” “娘,您别忧心,儿子亲自去会会他们!” “朔儿,不可冲动!”凌夫人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凌朔连忙去给她顺背,恶狠狠地道,“娘,官府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必须要将他们打怕了,他们才不会再来打搅我们。” 凌夫人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民不与官斗,我们是斗不过的,以前能把那些官兵打退,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中,现在这个架势摆明是要彻底……” 凌朔瞬间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抓住宁宜欢的手腕,“娘,朔儿清楚了,这场祸事是儿子惹出来的,就该儿子来平!” 凌夫人将目光放在宁宜欢身上,双眼大睁,她已经明白那些官兵此行的目的了。 “你……朔儿,你什么时候能改改性子,这般不管不顾,早晚会为你招致祸患!” 凌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拉着宁宜欢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他的步调很快,宁宜欢只能提着裙摆,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宁宜欢又踉跄一下,撞在了凌朔的背上,凌朔转身,一把扯下她的盖头,看着那张上了妆后更加艳色难掩的脸,面上戾气深重。 感受到危险,宁宜欢连忙解释,“不是我!” “我知道。”凌朔淡声道,“你没那个本事,是我太过自大。” “所以,你是想要用我去换你们寨子的安稳吗?”宁宜欢指了指自己,试探道。 凌朔摇头,“不,即便是放了你,他们也不会退兵。” 宁宜欢立马后退一步,“那你不会是要杀了我吧,不行,你都答应我了,只要我好好配合你,你就放我走的。” 凌朔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我不杀你,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会吩咐下去,你跟你的丫鬟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寨子里过。” 宁宜欢微微张嘴,这个惊喜砸的她有些晕乎,“那……那我真走了?” 她试探着往后退,凌朔静静地看着她,主动松开手,他什么都没说,目光却像是在告别。 在凌朔即将转身的时候,宁宜欢停了下来,提起裙摆朝他跑去,将一张纸递给他,“你娘应该是染上了瘟疫,按照这张纸上的方子给她熬药,她会好的。” “还有,如果带人攻打山寨的人是瑞王,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你跟我差点拜堂成亲,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宁宜欢的语速很快,她手中一直抓着裙摆,一副随时逃命的姿势,“还有……不管你信不信,我很喜欢你母亲,我希望她能健康平安!” 宁宜欢说完,没有去看凌朔的表情,扭头就跑,“再见!哦不对……后会无期!” 凌朔捏紧手中的药方,看着宁宜欢的背影露出一抹堪称柔情的笑,“我倒是希望后会有期。” 宁宜欢一刻不敢停歇,朝着她跟朝荷两人约定的地方跑去。 就像她之前说得那样,她是个路痴,靠自己下山还不知道要多久,幸好凌朔放她离开这个地方跟她们约定的汇合点不远。 她找到地方的时候,朝荷跟碧水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小姐,你可算是来了,咱们快走吧,听闻此次瑞王殿下亲自领兵剿匪,要是能跟瑞王殿下汇合,就安全了。” 朝荷跟碧水一人一边,扶着喘着粗气的宁宜欢往山下走。 “不……不可!”宁宜欢咳了声,“不能去找卫高檀,咱们自己走!” “为何?”朝荷满脸不解。 宁宜欢敲了敲她的脑门,“要是被瑞王知道我在这里,那本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 朝荷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拍了拍脑袋,“还是小姐考虑周到,不能去找殿下,咱们自己回府!” 宁宜欢笑了笑,一转头,几个大汉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少夫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扛着大刀,身材较为圆润矮小的土匪站在不远处,这是寨子里的二当家。 宁宜欢看着他跟他身后的五六个土匪,“凌朔已经答应放我离开了!” “哼,小朔他少不更事,不知道你对我们寨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这些长辈自然要好好看顾一番,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第20章 股掌之间 碧水立即挡在前面,对朝荷道,“快带小姐走!” 她说完就冲上去跟那几个土匪打了起来,他们不是凌朔的对手,但跟这些个土匪交手,还是能有个你来我往的。 可她只有一个人,怎么拦得住七个大男人。 看着拦在身前的四个大男人,宁宜欢撸了撸袖子,“没完没了了,还真当本小姐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吗?” 她捡起脚边的石头,朝四个拿刀的土匪冲过去。 “小姐!你别冲动啊!”朝荷喊了一声,立马跟了上去。 下一刻她就傻眼了,因为宁宜欢真的用石头砸晕了一个土匪。 宁宜欢一手叉腰,一手颠了颠石头,“还有谁?” 剩下的三个土匪对视一眼,一起动手。 宁宜欢将手中的石头扔过去,又迅速弯腰捡起地上晕过去的那个土匪身旁的刀,做出防御的姿势。 她确实是有些三脚猫功夫,跟土匪一对一,她不会输,朝荷也能对付两个。 在长刀即将砍下来的时候,一支长箭突然破空而来,射中了宁宜欢正前方的那个土匪。 宁宜欢后背发毛,下意识转身朝长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骑在黑色骏马上的卫高檀慢慢收回手中的长弓,对着望来的宁宜欢咧嘴一笑,微抬的手落下,他身后装备精良的骑兵就朝她奔来。 宁宜欢下意识扔了手中的长刀,抓住一旁的朝荷,对不远处的碧水喊道,“快跑!” 此情此景,勾起了她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让她只想快点远离卫高檀。 天际高悬的明月,却怎么都照不亮林中的人,身后燃起的火把,不像是希望,反而像是引诱猎物入内,再吞吃入腹的怪物。 可在怪物面前,她实在是太过弱小,怪物数量众多又极其庞大,她再如何竭尽全力,都只能在怪物的股掌之间徘徊,不得解脱…… 马蹄声渐近,身后冷风吹起她火红的裙摆,连带着她这个人都仿佛被风吹起,很快她双脚离地,被人抱上了马背。 宁宜欢坐在卫高檀身前,她的身体不稳,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襟,防止自己掉下去,“卫高檀!你快放我下去!” 卫高檀胯下的马始终没有减速,他略微垂眸,声音浅淡,“看到我,为何要跑?难道在你眼里,我比那些土匪还要可怕吗?” 宁宜欢仰头看了他一眼,“我宁愿待在土匪窝,也不愿看到你!” 闻言,卫高檀勒紧缰绳,马儿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停了下来。 宁宜欢惊叫一声,手中的力道又紧了些,由于惯性,她整个人都缩在卫高檀怀中,好像是她主动依偎在他身上似的。 等马儿停稳后,宁宜欢立即松开卫高檀的衣服,抓住马鞍就要跳下去。 卫高檀自然不可能放她离开,他环住宁宜欢的腰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阿欢,你穿嫁衣真好看,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他语气一顿,眉头微皱,不悦道,“只是这身嫁衣太过简陋,完全配不上你,等他日你我成婚,我定会让你穿上这世上最华美的嫁衣。” 宁宜欢完全不想听他说的这些鬼话,一直低头掐他禁锢她腰身的手。 只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卫高檀都不为所动,他甚至开始动手去脱那身嫁衣,“所以阿欢,我不想看到你穿这身衣服,先脱了,我让人给你送一套新的衣裙。” “卫高檀!你在发什么疯,快点放开我!”宁宜欢转身就甩了一巴掌过去,在半路的时候被卫高檀拦下,“怎么,这么喜欢这套婚服吗?” 宁宜欢顿时大气都不敢喘了,因为她发现卫高檀似乎犯病了。 他双眼发红,微微喘着气,眼中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霾,就连理智都被一同埋葬了。 “阿欢,他们该死!”卫高檀声音阴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杀意满满,“他们竟胆敢折辱你,觊觎你,我带你把他们都杀了好不好?” “不要,我要回家!”宁宜欢连连摇头,龙有逆鳞触之及怒,她就是他的逆鳞,那个寨子里的人一旦被抓到,就谁都活不了。 她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前提是别让她参与其中。 卫高檀是有些恶趣味在身上的,他杀人的时候最喜欢宁宜欢在旁看着,他喜欢看她畏惧、慌张的样子,也喜欢她的哀求。 但最后那些被她求过情的人,还是活不下来,甚至还会死的更加凄惨。 因为只有这样,宁宜欢才能看到他,但他又嫉妒那些宁宜欢在意的人,所以他要杀掉他们。 别说现在的凌朔了,就是之后功成名就的凌朔都不是卫高檀的对手。 宁宜欢现在都有点不确定他还能不能活下去了。 宁宜欢被人按着换了一套华丽的衣裙,妆容也有了改动,当她再次出现在喜堂,映入眼中的依旧是满眼的红,只不过飘扬的红绸早已被喷洒的鲜血代替。 喜堂之内满地尸体,大多是头身分离,地上人头散落各处,暗红的血洒在地面,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副不亚于人间炼狱的景象着实让宁宜欢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她捂住口鼻,快步走到一边干呕起来。 碧水跟朝荷也是脸色苍白无比,强忍着才没有像宁宜欢那样。 卫高檀端坐于狼藉一片的桌子旁,目光冷淡地看着剩下的那些人,“还不交代今日成亲之人的行踪吗?” “你这狗贼,杀了我啊!”一个满脸是血的少年冲着卫高檀吼道。 卫高檀放在宁宜欢身上的眸光微动,他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叫嚣的少年,只懒散的挥了挥手,就起身朝宁宜欢的方向走去。 那边宁宜欢正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她的腿在发软,一眼都不敢再看过去。 她抓住碧水的手,刚要开口,就有人揽住了她的肩膀。 卫高檀在她耳边柔声道,“抱歉,我不知道你来的这么快,所以还没来得及让人处理尸体,让你受惊了。” 宁宜欢抗拒他的触碰,却又挣脱不开,她怒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故意的!” 卫高檀凝视着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摸她微红的眼眶,“你这是再怪我?不过短短几日,你竟对这山野小贼有了情……” 第21章 我对他无情,对你也无情 宁宜欢重重拍开卫高檀的手,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住嘴!我对他无情,对你也无情。” 她语气微顿,“卫高檀,其实我以前是不讨厌你的,可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总是做一些令我厌恶的事情?” 她看了眼喜堂内因为咒骂卫高檀而被割了舌头的少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脸上满是无奈,她用平缓的语气劝诫道,“你行事如此残暴,今日能割了他的舌头,他日呢?有能力堵得住悠悠众口吗?” “是!你是尊贵的瑞王,但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事情做的太绝,早晚会遭到反噬,你的下场只会比他们凄惨千万倍!” 卫高檀平静地望着她,语气无波无澜,“本王不信因果报应,也不怕树敌,因为本王足够强大,所以掌控生死的人是本王,他日他们若是有能耐手刃本王,尽管来便是!” “那就请你,不要来打扰我,不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非我不可的样子,我怕报复,也怕死。”宁宜欢一字一顿咬牙道。 这话让卫高檀怔了一瞬,随即目光森冷,“那本王就将这些人全都杀了,这样你就不用怕被报复了。” 他说着抬手,就要示意手下直接杀了剩下的人。 宁宜欢见状连忙抱住他的胳膊,见他看过来,就立即捂住自己胸口,一张漂亮的脸都因为痛苦皱成了一团,“我……我的心口好疼,是他们给我下的毒药发作了。” 卫高檀面色一变,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拦腰抱起,他语气阴狠无比,“他们竟敢对你下药!” 宁宜欢虚弱的靠在他肩头,喘着气哀求道,“不要再杀人了,我怕他们因为记恨你,就毁了我……” 卫高檀没有看她,而是坚定道,“不会,我这就将你庶姐找来,让她给你解毒。” “你……是她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吗?” “嗯。”他应了声,随后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我现在放她去挑试药人了,就在这个寨子里。” “试药人?” “对。”卫高檀在床边坐下,“现在好点了吗?” 宁宜欢摇了摇头,抓住他的衣摆追问道,“什么试药人?” 卫高檀顺势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恒京中瘟疫横行,宁清怡说她有法子,于是我就让她在此次抓来的山匪中挑选,反正都是些将死之人,用来试药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宁宜欢借着起身的动作将手抽回,她看着卫高檀的眼睛问道,“那些试药人,真的只是些山匪吗?” 宁清怡现在需要的试药人涵盖各个年龄段的男女老少,之前她还只能打着别人的幌子,暗地里进行,现在卫高檀反而方便了她在那些人身上做实验。 卫高檀静默片刻,如实答道,“还有一些将死的百姓。” “你!”宁宜欢气得说不出话,她本来是装病,但她现在觉得再待在卫高檀身边,她怕是真的会被气出心脏病。 现在瘟疫的传染范围根本就没有达到宁清怡的预期,她便不会那么快拿出药方,她只会去研制一些让瘟疫扩散更快,发病更急的药物。 这样的话,她拿出药方之后,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而宁宜欢手中虽然有药方,却不能由她的名头拿出来,这样就算是改变剧情,而她手中的自由度完全没有达到改变一个大剧情点的程度。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再找出一个气运之子,让他当那个顺应天命的人就行。 但宁清怡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可以说是天道的宠儿,就算卫和熙也只能是衬托女主的配角,还有谁能跟女主气运相当,甚至更受天道认可呢。 她看了眼卫高檀,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家伙是个不可控因素,脑回路也很清奇,就怕他把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到时候她就算改变剧情,她有工具扭转乾坤,暂时死不了,但是倒霉一段时间是肯定的。 这就是天道对窃取气运之子金手指的报复。 可若是她放任不管的话,她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不仅名声受损,现在还要被困在卫高檀身边。 越想越气,大不了她就使用工具! “王爷,宁大小姐来了,还有一批难民,属下让人押来二十几个相对健壮的男子,方便宁大小姐挑选。”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出声,【检测到气运之子,请宿主帮他逃过一劫,任务完成发放一千积分及系统商店抽奖一次。】 宁宜欢眼前一亮,嘴角翘起,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这不就解决了嘛。 她立即从床上坐起,“我不要宁清怡给我治病,我刚才是骗你的。” 卫高檀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他一早就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只是在配合着她演戏罢了。 毕竟这样让她主动亲近的机会并不多。 宁宜欢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接着双手贴在小腹,就往外面走,“明明早就被放走了,结果现在你们才找过来,她一定是存心的!” 卫高檀跟在身后,并没有阻止她出去。 宁宜欢松了口气,脚步不由得加快。 刚出房门就被几十双眼睛行注目礼,宁宜欢停下,假装寻找宁清怡的踪影,其实她在寻找系统说的气运之子。 根本不需要费力,她几乎第一眼就被其中一个男子吸引。 他的身量很高,站在一众人中,也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男人的肤色很是白皙,像是冬日的雪,在阳光下一定十分晃眼,即便不在阳光下,那抹白也不容忽视。 虽然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头发也有些凌乱,但是那张脸实在出众,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有一种悲悯众生的菩萨像,这种气质将他的容貌提高到一个寻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如果不是他一直盯着她看,眸色深深,那他就更似是一尊神佛玉像了。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难民。 而且被他看着,宁宜欢总有一种心虚感,让她想要落荒而逃,这个男子认识她吗? 反正她没什么印象,这样的人但凡是见过一面,余生便都不会忘却吧…… 第22章 阿渔,我不叫初九 卫高檀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那人的视线,他对着底下的难民命令道,“都将头低下,敢乱看的,直接挖去双眼。” 他话音一落,难民们纷纷低头,只有一人始终望着宁宜欢的方向不变。 卫高檀也注意到他,凤眸微眯,抬手指向他,“把他那双眼睛挖了。” 宁宜欢一惊,连忙探出半边身子,在确定卫高檀要刀的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气运之子后,她连忙跑到他前面,叉着腰也指向那男子。 “你这贱民,谁允许你直视本小姐的,来人,把他押过来!” 她说完,周围的士兵都没有动静,她立即回头看向卫高檀,“我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如今连这些士兵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好!”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看上去是气急了,直接提着裙摆就要往下走。 卫高檀抓住她的手腕,凤眼微垂,看向下方,“没听见宁小姐说什么吗?将那贱民带上来!” “是!”他一发话,立即有士兵上前,一左一右压着那神仙般的人物走了过来,最后停在台阶下。 他们按着他的肩膀,想让他下跪,可这男子却纹丝不动,他的目光很沉,翻涌着暗色,将她笼罩于那双黑眸之中。 宁宜欢怔了片刻,心头一跳,这双眼睛,他…… “骨头挺硬,把他腿打断,看他是不是真的跪不下去。”卫高檀冷声吩咐道。 “不……不可。”眼见着他就要被棍棒加身,宁宜欢终于回过神,她不敢在卫高檀面前表现出舍不得他受伤的样子,连声音都小得可怜。 卫高檀只知道她说话了,却没听到她说什么,但台阶之下的男人却眼前一亮,连冷漠的表情都肉眼可见的变得柔和了几分。 在卫高檀深究之前,宁清怡出现了,她步履匆匆,在看到宁宜欢安然无恙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宜欢,我听说你中毒了,快让我给你把把脉。”她快步上前,只是还没碰到她,就被躲了过去。 宁宜欢冷着一张脸,“我没中毒,就不劳你费心了。” 宁清怡抿了抿唇,慢慢收回手,“没事就好。” “瑞王殿下,这些是你为我寻来的人吗?”她转身看去,视线最终停留在被押过来的男子身上,她望向他的时间有些长,连话都没有再说下去。 她的异样就连宁宜欢都有所察觉,更别提卫高檀了。 “宁大小姐是认识这人吗?” 宁清怡收回视线轻笑一声,“不认得。” 卫高檀没有追问下去,他看了眼双手环胸,自个默默生闷气的宁宜欢,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除了这个人,其他人宁大小姐随意挑选。” “为何?”宁清怡下意识的问道,她对那人表现出了不一样的在意,这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 “她是本王送给阿欢逗趣解闷的玩意,要是被你要走了,阿欢该生气了,她可不好哄。”卫高檀的语气中满是宠溺,脸上还带着些许无奈。 宁宜欢这次没有反驳,她径直走下台阶,站在男人面前,冷声对那两个拿着棍子的士兵道,“都退下,他现在是本小姐的人了,你们没资格对他动手。” 她没有问他的名字,目光很是冷淡,“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小姐的奴隶了,今日初九,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初九,跟我来吧。” “阿欢,这山上还有不少流寇,不要到处乱跑,待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卫高檀叫住了即将离去的人。 宁宜欢停下,转身望向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凝视她的卫高檀,“我要去找太子殿下。” 卫高檀脸上宠溺温柔的笑容消失,转而换上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寒,“又是太子,他根本就不在意你,明知你一个女子在这样的地方,他却总想着找什么两全之策,要不是本王,你以为你还有清白……” 宁宜欢攥紧拳头,身上萦绕着浓重的悲伤,“初九,跟上!”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太子只是一个借口,宁宜欢真正的目的是将初九送走,顺便将药方给他。 没有卫高檀发话,竟没有一个士兵去阻拦宁宜欢,她就这么顺利的带着初九走出了山寨。 等走到足够安全的地方,宁宜欢这才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她还没有出声,就听一道清润动听的声音说,“我不叫初九,阿渔。” 宁宜欢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他,他没有骗她,剃了胡子的他,真的是一个端方有礼,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我不叫阿渔,也从来都没有失忆,是我骗了你。” 陆无名始终表现的很平静,他没有怪她骗了他,也没有怨她抛弃他,他只知道,过了那么多天,他终于找到了即将成婚的妻子。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听别人叫你宜欢,很好听,比我给你取得名字好听。” 宁宜欢没有叙旧的打算,他对她很好,所以她打算给他一个忠告,“不要对任何人提及你我之间的事,否则定会为你招致杀身之祸!” 宁宜欢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问道,“你是为我而来吗?” 在陆无名开口之前,她连忙打断他道,“不管是不是,在我当初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你我之间的种种都是幻梦泡影,即便你找到我又如何,以我的身份,不可能嫁给一介山野村夫。” 她现在像极了小说中,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恶毒女二。 宁宜欢不想跟他有太深的牵扯,她怕自己会害了这个曾真心对她的男人,而且她也不能让他实现儿孙满堂,延续香火的愿望。 在她看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猎户,可是却没想明白,一个猎户又怎么可能拥有能比拟女主的气运。 不管宁宜欢怎样对待他,他始终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连声音都刻意压低,带着安抚意味,“我知道,我以前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只是怕……我想知道你是否平安。” 宁宜欢微微外头,红唇嗫喏,半晌才道,“我会给你一笔金银,你走吧,远离恒京,我相信你会娶个温柔贤惠的妻子,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第23章 你是我认定的妻子 “还有……”宁宜欢将一张纸塞进他手中,“这是能根治这场瘟疫的药方,你可以找人合作,它能给你带来很大的收益,但我有一个条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是我给你的。” 她又将腰间的荷包递给他,里面有些金银还有两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这些都是报酬,你能办到吗?” 宁宜欢对他很信任,但凡是他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她满心期盼地望着他,没想到他却缓缓摇头,“阿渔,我不能答应你。” “为何?”宁宜欢蹙眉,语气也多了几分急切。 “阿渔,你身份尊贵,可是我却看到你处处受制,处处忍让,我想留下来守着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陆无名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心疼地望着她,请求道。 宁宜欢眸光颤动,虽然动容,但是她拒绝的更快,“不行!我外祖父是镇北王,母亲是安阳郡主,哪里来的处处受制,你一个流离失所的难民却来关心我这个锦衣玉食的小姐,未免可笑。” 她的话语刻薄带刺,却没有让陆无名退却,他又往前迈了一步,握住她的肩膀,“抱歉,又让你不开心了,可我总要让你知道,在我心底,你就是我认定的妻子,一直都没变过。” “放心吧,我不会去打扰你的……等你嫁得良人,我就会离开。” 宁宜欢侧身避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陆无名,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了,不需要你护着,也不需要你照顾,我也已经有了心悦之人……” “对呀,她的心悦之人是太子,你虽然长得不错,但那太子可是未来储君,她的选择确实正确。”凌朔突然冒出来,看上去很是狼狈,身上有许多伤,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宁宜欢被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他,虽然她不是覆灭他整个山寨的人,但那些人的惨死却多少跟她有点关系。 “凌朔,你怎么在这里?” 凌朔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像是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疯狗,“你说呢?我的父母兄弟皆死于朝廷之手,我自然是要为他们报仇了!” “什么?!你……你的母亲也……”看着凌朔猩红的双眼,她住了嘴,神色也有些恍惚。 虽然没见过面,但她对凌夫人还是有些好感的,“凌朔,你现在无异于是去送死,我劝你赶快离开这里。” “哼!你以为我还会怕吗?只要能在死前将那些手上沾了我父母兄弟性命的人杀了,豁出这条命也值得!”他表情狰狞地看着宁宜欢,“快跟着你身后那人下山去吧,否则我不介意多你们两个去陪葬!” 宁宜欢看着他那身被血染成暗红色的喜服,沉默片刻,最后劝了句,“卫高檀不会真的放任我一人离开,他绝对会派人跟着我,从你主动在我面前现身那刻起,你就失去了靠近山寨报仇的机会。” 凌朔被打击到,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在地上。 “你现在还有活命的机会,快走吧。”宁宜欢说完就抓住一旁陆无名的手腕,快步朝山下走去。 “宁宜欢站住,那个瑞王他喜欢你,你说我要是用你威胁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宁宜欢脚下的步子更快了,边跑边吐槽道,“好歹是土匪,怎么还这么天真,我能乖乖被你架着脖子用来威胁那个变态吗?” 很快她就觉得自己也挺傻的,她后悔刚才没有给凌朔来一刀,以后再遇到这种男配,她就应该在他们式微的时候将他们除掉,免得日后化为刺向她的刀刃。 山上地形复杂,山匪们通常都会设置一些机关用来抵御外敌,宁宜欢此刻就中招了。 她跟陆无名踩中机关,一起被吊在了半空中晃悠。 在失去重心的间隙,宁宜欢一头栽进陆无名怀中,脑袋被撞得晕乎乎的。 她没有大吵大闹,因为陆无名将她牢牢护在怀中,他的怀抱还是那么令人安心。 “阿渔?”陆无名捧起她的脸,轻轻抚摸她被撞红的额头,“除了脑袋,还有哪里疼吗?” 宁宜欢捂着脑袋,红着眼摇头,看上去可怜又可爱,再冷硬的心肠看到她这样怕都会软下来。 察觉到陆无名奇怪的目光,宁宜欢顿时窘迫起来,怎么每次她落魄的时候都能让他看见啊。 她抽出发间的簪子开始割绳子,但她穿戴的东西都经过打磨,照她这样,山匪早就把他们捉住了。 利刃出鞘的声音响起,宁宜欢扭头看到陆无名正握着把锋利的匕首。 她惊讶的睁大眼,像陆无名这样被当成难民的人,在被带到卫高檀面前之前,都会提前搜身,看有没有什么武器。 没想到他身上竟然还藏着一把匕首。 陆无名三下五除二就把大网划出了个洞,他一手环住宁宜欢的腰身,一手抓住网绳,接着一跃而下,安稳落地。 不远处已经能看到一群土匪在向此处靠近了,陆无名见状,将宁宜欢轻轻往身后一推,“阿渔快跑,去找太子,我来拖住他们!” 要换作以前,她可以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但是现在的陆无名不是她的威胁,而是救她性命的恩人。 她不知道陆无名能不能顺利从这些土匪手中脱身,所以她必须要留下来,好歹她也是有系统道具的人,关键时候怎么说也能保命。 再如何,她都不能欠陆无名人情了,更何况,她的任务就是保护他,让他逃过一劫,如此一来,她就更不能走了。 宁宜欢踉跄了两下,回头定定地看着他,随即在陆无名惊诧的目光中,一步步朝着他走去,脸上满是坚定。 他垂着眸,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喃喃道,“这次为何没有离开?” 宁宜欢没有看他,弯腰又从地上捡了块巴掌大的石头,一脸扭捏的嘟囔道,“山上太黑了,又到处是机关,我害怕也不认路,你让我自己走,是不是存心想要害我?” 陆无名忍不住轻笑一声,将她手中的石头扔掉,又用袖子擦去她手上的泥土,“有我在,你就永远不用自己动手,站在我身后就行。” 第24章 你会放我离开吗? 他又把唯一的武器给了她,“这个杀伤力更大些,好好拿着。” 宁宜欢下意识出口,“那你怎么办?” “我很厉害的,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黑发,“找个地方好好躲着。” 宁宜欢没有抗拒他的触碰,很是乖顺的点头,然后握着匕首,小跑着躲到了一旁的大树后面。 陆无名见她把露出来的裙摆也拢好,听话的没有露头,脸上的神情都温柔无比。 在转身之际,所有的温柔笑意尽数消失,他就像是一位无情的只知道杀戮的玉面罗刹。 他毫无畏惧地冲向举着长刀的土匪,身手利落狠辣,招招致命,就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决斗那般熟练。 宁宜欢双手握着匕首,探出脑袋望着那道高挑挺拔的身影。 这应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他杀人,他……出乎意料的强大,根本不需要她担心。 宁宜欢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手中的匕首,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是她当初要逃跑时带着的那把吗? 她突然感觉身后发毛,刚转身就看到一张溅满干涸鲜血的脸,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人死死捂住口鼻,很快就晕死过去。 手上的匕首也掉落在地。 而正跟土匪打斗的陆无名却丝毫没有察觉,在昏过去之前,宁宜欢想的竟然是,陆无名可能会误会她,误会她趁着他跟那些土匪以命相搏的时候,再次毫不犹豫的转身逃跑。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她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小人,她原是要坚定站在他身后,在关键时候护着他的…… 一碗冷水将她泼醒,宁宜欢身子一颤,缓缓睁开眼,她的视线慢慢聚焦,第一眼看到的是明亮的火堆,接着才是静静坐在明火之后的凌朔。 他的视线看向火堆,浑身笼罩着连火焰都透不进的死气跟阴郁,短短一日时间,那个初见时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少年郎,再也回不来了。 以前,凌朔还尚且算得上是一个有原则有担当的土匪,但是现在被逼上绝路的他,为了复仇,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曾经那些他极其不屑的手段。 宁宜欢的手脚皆被麻绳所缚,粗糙的绳索磨破她娇嫩的皮肤,又因为一个姿势维持的过久,浑身又痛又麻,手腕脚腕尤甚。 她倒抽一口冷气,终于引来了凌朔侧目,他的声音冷寂,不含任何情绪,“我把你的消息告诉了两个人,分别是瑞王跟太子。” 他说着,透着火光看向她,“好歹差点成为夫妻,我替你测试一下,究竟谁更在意你,你应该也很想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会不会为了你放弃一些东西。” 宁宜欢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是我爱慕太子殿下,可他对我无意,何必把他也牵扯进来,下令杀你亲族的也不是他,是卫高檀,你要报仇找他去啊!” 宁宜欢真想喷他一脸口水让他好好清醒清醒,这一场接着一场的修罗场,是要吓死她吗? 女配爱慕太子是最重要的一个人设,当太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就会触发自动挡刀挡剑挡毒药的机制。 在这种时候,她的身体是不可控的,她会是一道设定好的程序,一往无前的完成指令。 这对她来说是致命的,所以她会主动避开太子有危险的剧情。 但谁知道凌朔这家伙直接把她往刀口上送,她真想要提前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哭泣。 宁宜欢可不相信,以凌朔现在的黑化程度,太子真来了,凌朔不会刀了他。 “但凡是参与围剿的人,都死不足惜,他也是统领之一。”凌朔抬头看向天际破晓的朝阳,橘红的云霞铺满半边天际,在山崖边观看,绚烂又震撼。 宁宜欢的情绪很激动,身子也不受控制的歪倒在地,山林中的夜晚很冷,即便前方有火堆,她的手脚也难免冰凉僵冷,行动就更加笨拙。 她刚被泼了一碗冷水,此刻鬓角的发贴在脸上,倒在地上后,头发跟衣服上都沾了灰尘,看上去凄楚又狼狈,但明明自己都已经朝不保夕了,她却还在担忧卫和熙,“凌朔,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准伤害太子,否则……” “我便是杀了他,你又待如何?”凌朔收回远眺的目光,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朝她靠近。 他撑着膝盖,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替她擦去脸颊上的灰尘,“你就这么确定,他会为了你前来赴险吗?” “我倒是觉得,那个瑞王更有可能来。” 宁宜欢忍着疼痛,扭动着身子往后挪,终于躲开了他的触碰。 凌朔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在看到她抗拒的目光后,他才慢慢收回手,“我限定的时间快到了,很快就能知道,你口中的那个太子殿下,是否真能担得起你的一片痴心。” 他不顾她的挣扎,一把抓住她的脚腕,随即慢条斯理地解开她脚上的麻绳,“我不想杀你,却也不能保证你活着,现在松去你身上的束缚,是生是死,届时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手脚得到自由之后,宁宜欢撑着胳膊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她的皮肤实在是太过娇嫩了,手腕已经被磨出血来了。 宁宜欢小心翼翼地吹着自己的伤口,她委屈巴巴地道,“最近真是倒霉,不是被这个抓,就是被那个关起来,等我回京后,一定要好好去庙里拜拜,去去身上的霉运。” 她说完,就见凌朔用看那种稀奇物件的眼神看着她,“你真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啊。” 宁宜欢悄悄瞅了他一眼,细细抚摸着凌夫人送给她的玉镯,凌朔并没有拿走。 她抿了抿唇,将戴着玉镯的手腕递到他面前,“那我用这个来请求你呢,求你不要伤害太子殿下。” 凌朔的视线在玉镯上定格良久,“为何不为自己求情?” “你会答应放我离开吗?”宁宜欢反问道。 “不会。” 宁宜欢:“……” “少寨主,一切准备妥当,就等人来了。” 凌朔抓住宁宜欢的肩膀将她拉起来,“我们走。” 第25章 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朝霞越发鲜艳灿烂,他就像是一个亡命的赌徒,压上一切,走向死亡。 宁宜欢站在悬崖边,微风掀起她的裙摆,暖阳也稍微驱散了点她身上的寒意,她眯着眼睛看向朝阳感叹道,“真漂亮啊,今日一定是个艳阳天。” 凌朔不由得侧目,也难得跟着应和道,“对呀,真漂亮。” 马蹄声在此刻分外明显,凌朔立即从那种难得放松的状态中变得紧绷起来,他转过身,看向一马当先的瑞王,还有落后于他几步的太子。 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他哼笑一声,“竟真的来了。” 宁宜欢也看了过去,她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阖上双眼,无奈叹气。 她已经看到无数麻烦在向她招手了,先不提别的,就光是她跟那两人的桃色新闻,也能衍生出上百个版本。 还有皇帝,他两个儿子,一个是他赋予重任的太子,一个他最宠爱的瑞王,都因为她以身犯险,他怎么可能会任由他的儿子因她反目成仇。 不说暗地里处理掉她,那也免不得将她早早嫁出去。 宁宜欢还在为将来的悲惨命运叹息,凌朔已经扔下她去挑衅两人了,“没想到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天潢贵胄,竟真愿为一个女人涉险。” 他看向卫和熙好奇问道,“你不喜欢她,为什么也来了?” 卫和熙担忧地看着崖边被刀架着脖子的宁宜欢,“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我们既然已经信守承诺了,你也应该守约,放了她。” 他摊了摊手,“这是自然,我可以让你带走她,但是瑞王却要留下。” 凌朔的目光中满是嘲讽,他对卫高檀道,“你心爱的女子,心心念念的只有太子的安危,她甚至愿意放弃逃生的机会,只为让我放过太子,我答应她了,所以你今日注定要死在这里。” 宁宜欢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没想到凌朔这么恶毒,到最后还要摆她一道,在对上卫高檀那双眼睛时,她感觉自己心跳都快停了。 作为被他欺负了那么久的大冤种,她怎么可能连他生气都看不出来。 只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即便是怒极了,也不会表现出来。 他的目光阴郁危险,宁宜欢真想跳下身后的悬崖,原地去世也好过承受卫高檀的怒火。 “瑞王,我突然有点同情你了,管你是不是天之骄子,权势滔天,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一样的爱而不得……哈哈哈哈!” 卫高檀下颌线紧绷,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疯癫的凌朔。 当事人之一的宁宜欢却一脸不忍直视,情爱哪有权势重要,凌朔唯一能嘲讽的就只有这点了。 对于宁宜欢来说,爱情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她忘了,这是大女主言情文,这些上位者,都是爱江山更爱美人。 “还记得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吗?有些被你砍掉头颅,有些被你拔掉舌头,想知道他们的感受吗?” 他又转身来到宁宜欢身前,抬手狠狠掐住她的双颊,他回头狞笑着道,“卫高檀,不想让她变成哑巴,那就废掉自己一条胳膊。” 宁宜欢都不记得这是她重生以来第几次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了,她现在很不开心,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脸也被捏的很疼。 凌朔一怔,手上的劲儿也松了很多,但他仍旧是一副凶恶的样子,“卫高檀,这就害怕了吗?你对她的感情也不怎么样嘛。” 他话音刚落,卫高檀就在宁宜欢含泪的目光中举剑狠狠在手臂上划了个口子,鲜血涌出,迅速湿了他的衣衫,滴落在地。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抬眼笑得惑人,那张脸本就绮丽难言,如今再配上艳丽鲜血,便就又为他添了几分充满危险的糜丽,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要不要过来亲自动手,光是看着怎么过瘾呢。” 凌朔总算是放开了宁宜欢,她白皙的脸上明显多了几个红指印。 她语气颤抖,带着哭腔,“卫高檀!不准再伤害自己了!” 卫高檀脸上的笑容终于脱离了方才的病态,他看上去很开心,“阿欢,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呸!”宁宜欢很不客气地道,“我才不会关心你,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你这样一个锱铢必较的人,指不定怎么在我身上吸血呢!” 她哭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喜感,卫高檀笑得肆意,“已经晚了!我为你废了条胳膊,你不嫁给我了说不过去。” 宁宜欢哭得更大声了,“你别做梦了!凌朔你真是个混蛋呜呜呜~” 凌朔嗤笑一声,他已经来到了卫高檀面前,用满是恶意的声音道,“你得不到她的心,也得不到她的人,她被我抓回去不久,就成了我的女人了。” 宁宜欢被惊到忘了哭,这人怎么造谣都不打草稿啊,她刚要开口辩驳,就被人死死捂住嘴,只能眼睁睁看着凌朔胡说八道。 卫高檀的神情立即变得阴鸷无比,浑身笼罩着杀意。 “什么?!”卫和煦怒声道,“你对宜欢怎么了!” “没听清么?那我就再说一遍,她不仅跟我拜了堂,还成了我的女人。” 卫和煦的胸膛剧烈起伏,“都怪我!都怪我!” 他再看向宁宜欢的时候,面露愧疚之色。 宁宜欢简直牙疼,她见不得卫和煦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在脑子里脑补了什么大戏,怕是又把她的不幸归咎到自己身上了。 由于身后的土匪正捂着她的嘴,架在脖子上的刀便松懈了几分,宁宜欢用力咬在土匪的手上,另一只手死命地扣着他的麻筋。 这是她归家之后特意学的保命技巧,还真用上了。 长刀哐当一声砸在地面上,宁宜欢挣脱开来,立马卯足了劲儿往前冲。 卫和煦也快速朝她跑来,将她护在怀中。 卫高檀见状,像是失去掣肘的猛兽,手腕微转,持剑攻向凌朔。 受伤的凌朔根本不是卫高檀的对手,于是悬崖边又有一半的土匪去帮凌朔。 宁宜欢这边压力顿减,可卫和煦学问行,拳脚功夫却不如卫高檀,再加上要顾及宁宜欢,他只能护着她且战且退,不知不觉间退到了悬崖边。 第26章 天书秘策 宁宜欢头顶的雷达响了,她察觉到危险,立即抓住卫和煦的衣袖,想要提醒他离悬崖远些。 也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一支冷箭,正在跟土匪交手的卫和煦根本躲闪不急。 而一旁的宁宜欢触动了自动挡箭机制,身体先脑子一步,张开双臂呈现保护姿态挡在卫和熙眼前。 她以身体为盾,替他挡去危险。 耳边除了厮杀声,似乎还有人在唤她,那声音有些远,更像是她的幻觉。 卫和煦震惊地看着她,伸手想要接住她,却在快要碰到她的时候被她奋力推开,让他躲过了身后将要劈砍在他身上的长刀。 而宁宜欢却在卫和煦的目光中,像一片深秋枯萎的落叶般,倒向身后的万丈深渊。 此刻,所有场景在她眼中都被放慢,她看到卫和煦不顾一切朝她扑来,最后却连她的衣角都未曾碰到,只能跪在崖边撕心裂肺的喊叫。 她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头发在眼前飞舞,模糊了她的视线。 独自面对死亡确实可怕,在她将要彻底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有人抱住了她。 宁宜欢立即睁眼,当看清眼前人的长相时,她恍惚一瞬,随即哭笑不得地道,“真是个傻瓜……” 陆无名抱着她翻了个身,用自己的身躯为她充当肉盾,也挡住了山间凛冽的寒风,他一如既往的沉静,只在她耳边用轻柔的声音道,“别怕,有我护着你。” 刹那间,一颗心被搅乱,不得安宁。 她闭上眼睛,说出的话满是抱怨,可语气中却尽是喜悦,“真讨厌,我一个人还能活下去,再加上你,就只能看运气了。” 眼泪还未完全滴落,就被烈风吹走,她慢慢闭上眼睛,突然就不再害怕,使用了她花了四百积分从系统那里兑换的保护罩。 就算有道具,下落过程的冲击力还是让宁宜欢跟陆无名晕了过去。 他们紧紧抱着彼此,湍急的水流也没有将他们冲散,最终两人被冲到岸边,周身笼罩的透明光晕也很快消失。 宁宜欢醒得比陆无名早,身上的致命伤早就被系统处理过,暂时不再流血,但是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半边肩膀都不能动弹。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去看陆无名是否还活着。 宁宜欢不敢动他,只能询问系统,“他怎么样了?” 【您兑换的道具有自动保护机制,所以您身上除了那道箭伤,再无大碍,可是他却没有,虽然保护罩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下落过程的伤害,但却没有为他止血疗伤的功效。】 【他身上多处骨折,内脏受损,伤势很重,经过系统分析,得不到及时救治的话,他活不过明日。】 宁宜欢呼吸一滞,连忙问道,“那……那怎么办,我可以用积分兑换给他疗伤的药物吗?或者用道具也行!” 【抱歉宿主,您的道具逆转乾坤只能用于剧情,或者是威胁到您生命的危机关头,不能用在外人身上。】系统的话彻底打破了她的希冀。 宁宜欢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一样,满身颓废茫然,她喃喃道,“那怎么办啊……” 她的眸子突然动了动,连忙在身上摸索,最终找出了早前陆无名给她的那把匕首,她看着锋利的尖刃,满脸决绝,“系统,是不是只要我有生命危险,就能启动扭转乾坤,我可以书写剧情,也可以兑换救命物品。” 【是的。】系统原本机械的嗓音中竟带了丝犹豫,【不建议宿主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触发道具。】 宁宜欢没有说话,她低头看了眼脸色惨白的陆无名,轻咬下唇,“系统,可是我不想让他因我而死,如果我不这么做,我的余生都将活在悔恨之中,不得解脱,我不知道最终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现在的我只求个问心无愧罢了!” 系统沉默片刻,随后好似是叹了口气,声音却依旧是古板的机械音,【宿主已完成系统下发的任务,现发放奖励。】 【宿主现有积分一千,系统商店抽奖一次,请问宿主是否选择抽奖。】 她下意识看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陆无名,这也算完成任务吗?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纠结,立即点头,“进行抽奖活动!” 话音刚落,半空中就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老虎机,上面有三个不同的物品,都非常抽象。 宁宜欢看不懂图,也看不懂下面的字,她撑着身子站起身,缓慢而艰难的走到老虎机前,按下了右下方的红色按钮。 老虎机顿时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三个玻璃框上的图片迅速变换,很快又慢下来,最后定格在一个画着歪七扭八字体的蓝皮书,和两个画着云纹的圆圈上。 宁宜欢舔了舔苍白的唇,急切问道,“这都是什么?” 【宿主运气不错,收获九转还魂丹两枚,天书秘策一本,请宿主注意查收。】 宁宜欢眼前出现一团烟雾,一眨眼间,烟雾散去,露出一本薄薄的蓝皮册子,跟一个莹白的瓷瓶。 宁宜欢刚碰到那些东西,脑海中就自动出现这些东西的详细信息。 她紧紧攥着瓷瓶差点喜极而泣,陆无名命不该绝,这九转还魂丹是属于修仙界的疗伤圣药。 宁宜欢赶忙把丹药喂给陆无名,他半抱着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睛也有些酸涩。 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被打碎,宁宜欢这才感受到疼痛,捂着受伤的肩膀,她疼得一张脸都快要皱成一团了,指间又渗出血迹。 【宿主,服用九转还魂丹后,您的伤势就会彻底痊愈,还有洗经伐髓的功效,您怎么不吃?】系统不解地问道。 宁宜欢低头看了眼肩膀,眉头紧蹙,一脸虚弱,“不是,你们这道具不包售后吗?” 【有升级版的,确实符合宿主要求,但您现在积分不足。】 其实就连她身上的伤,都是系统大发善心帮她处理的,但它的善心就那么多,在她醒来之前保证她不会流血过多而亡就行。 宁宜欢啧了一声,“这伤应该死不了吧?九转还魂丹珍贵,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还能解天下万毒,我要留着,用在真正需要的地方。” 第27章 我愿意,就没有不值得 系统没有再劝说,宁宜欢目前确实死不了,但若是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她就还要经历一下伤口发炎感染,继而引起发热等症状而已。 虽然过程是痛苦的,但是她留下了一颗保命丹药啊,这波她还是赚了点的。 宁宜欢将衣摆撕成条状,忍着剧痛绑在伤口上,减少伤口出血。 她现在浑身无力,根本拖不动一个大男人,只能坐在他身侧等待他醒来,顺便研究一下新得来的秘策。 这本看上去稍显简陋的天书秘策,里面只有一页泛黄的空白纸张,很厚实。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试探性的用血写下一行字,很快,她的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金色的虚幻字体,上面还贴心的画上了逼真的图画。 她眼前一亮,没想到真的有用。 这本天书秘策相当于一本百科全书,不管什么问题都能在它这里得到解答。 就比如刚才,她试探的问现在有没有最适合处理她伤势的方法,它竟真的给出了解答,步骤十分详细,止血的药材,消炎的药材,跟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物它都列了出来,使用方法跟步骤都列举的明明白白。 宁宜欢觉得自己抽中一个宝贝,真没想到新手村还能爆出神级装备,莫非她要时来运转了! 她将天书秘策放回系统背包里,这里面都是她获得的道具,虽然架子上的东西依旧少得可怜,但她相信,早晚有一天她能把整面墙填满。 宁宜欢想要去寻治伤的草药,但是又不放心把陆无名一个昏迷的人留在这里,这荒山野岭的,常有野兽出没,他要是被那些豺狼虎豹吃了,那她的丹药不就打水漂了,她自己都没舍得吃呢。 想到这里宁宜欢决定把他叫醒,她俯身轻轻拍了拍他已经恢复了红润气色的脸,没反应。 宁宜欢手上的力道加重,同时趴在他的耳边大声道,“陆无名,快点醒醒!” 还是没反应,宁宜欢顿时抓住他的肩膀,想要将他晃醒,但因为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她痛呼一声,捂着肩膀,整个人都蜷缩在他身上,脸又白了几个度,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宁宜欢半垂着眼,咬着牙,将痛苦的呻吟压下,只是微微喘着气,真疼啊…… 她转了个头,苦笑一声,语气中透着虚弱,“陆无名,救命药都给你了,你怎么还不醒啊,你不醒我连去采药都不敢,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死了。” 宁宜欢看着他优越的下颌线,突然张嘴就近咬下,含糊不清地道,“陆无名,我这也算救你一命,从今往后就不欠你什么了。” 她磨了磨牙,觉得不过瘾,刚抬头准备转移阵地,就见陆无名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紧接着就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两人此时的距离很近,彼此之间呼吸交融,暧昧的气氛在扩散。 她缓慢眨眼,明明那双眼睛如往常般静谧,却让她觉得如坠深渊,隐藏在平静背后的,是一个尸横遍野,血腥无比的荒原。 只一眼,她就觉得他不似从前, 宁宜欢下意识移开视线,用没有受伤的胳膊撑在他身上,坐直了身子,“你总算是醒了,再不醒,我就不等你了。” 陆无名也紧跟着坐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她被血染红的衣衫上,眼中闪烁着冷光。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迁就她,他声音低沉,不悦地道,“平日里那么娇纵怕疼的人,竟能为了太子挡箭,原来你对太子竟情深至此。” 宁宜欢皱眉,这家伙跳个崖,怎么学会阴阳怪气了。 她也不示弱,扭过身子背对着他,冷哼一声,“我心悦太子人尽皆知,对你我也未曾隐瞒……你若觉得这对你不公,尽管离开,眼不见为净!” 陆无名怎么变得聪明起来了,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都会让人畏惧忌惮,就好像此刻面对的不是人,而是随时索命的阎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抖了抖,算了算了,好不容易跟他两清,还是趁现在远离,别跟他再纠缠在一起为好。 她动作缓慢的站起身,脚步虚浮地往林子里走去。 动作要再快点了,宁宜欢摸了摸发烫的额头,甩了甩越发沉重的脑袋,身子一晃,眼见着要摔倒,却在下一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进怀中。 陆无名将宁宜欢打横抱起,步履稳健的朝前走去,“我只是气你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太子不值得你以命相护。” 宁宜欢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声音轻的像阵风,“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必须用性命保护他。” 她说的是实话,可是这话落到旁人耳中,只会觉得她对太子情根深种,爱他爱到可以豁出性命。 可是陪她跳崖的却是另一个人,宁宜欢抬眼,看到他紧绷的神情,他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其实我也不值得你以命相护,下次别这么傻了。” 陆无名脚步一顿,终于舍得分给她一个眼神,他语气生冷,“我愿意,就没有不值得。” 宁宜欢双眼大睁,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你现在脾气也太倔了。” “你跟我没区别。”看着怀中跟猫崽一样柔弱的女人,陆无名冷漠的面容还是有了松动,他长眉轻皱,“宁宜欢,别睡。” 宁宜欢眼皮动了动,过了一会才应声道,“别担心,我只是……太累了。” “睁开眼看着我,这不是你喜欢的样子吗?”他脚步加快,“错过这次机会,你就……” 他话还没说完,宁宜欢的脑袋就耷拉下去,连搭在他肩上的手都滑落了。 陆无名紧抿着唇,“你总是这样不听话,就跟头养不熟的小野猫一样,要换做旁人,早被我杀了,可你背叛我这么多次,我却还是舍不得对你下手。” 他明明那么生气了,可是看到她倔强的背影,看着她这张毫无血色的脸时,就忍不住心疼她,真是脾气娇纵还喜欢耍点小心机的娇小姐。 他原该是最不耐烦这种姑娘的,但他却喜欢看她对他使些小性子,耍点小手段,他乐意宠着她,纵容她。 第28章 年少时的爱而不得 短短一段路,就让陆无名想通了,既然真的喜欢,那日后就多留意些,反正早晚要再见,届时,他要让她把心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全清出去,只留下他。 往后能让她以命相护的人,只能是他,他有这个自信。 陆无名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做到了,哪怕那九转还魂丹只有一枚,宁宜欢也会留给他。 无关情爱,是宁宜欢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跟三观,让她无法做到舍弃一个屡次救她性命的人,愧疚会让她日夜不得安宁。 陆无名将昏迷的宁宜欢安置在一处山洞中,十分熟练的为她处理伤口,看着她白嫩肌肤上那一道丑陋的疤痕,他就忍不住拧眉。 可他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 陆无名从怀中拿出一把如意锁,他细细摩挲一番,随后动作认真仔细的替她戴上,然后把她的如意锁取下,妥帖地放进怀中。 “宁宜欢,下次再相见,整个恒京与你最般配的人,就该是我了……” 她这一次昏迷的时间有些长,再睁眼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府中。 安阳郡主见她醒来,整个人都扑了上来,那张憔悴的脸瞬间布满泪痕,“呦呦,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活不下去了!” 宁宜欢视线还未完全聚焦,手就拍在了安阳郡主背上,安抚她的情绪,“阿娘别哭,我伤的不严重。” 由于长时间没有说话,她的声音嘶哑而干涩,她舔了舔干裂的唇,“阿娘,我想喝水。” 安阳郡主立马从她身上起来,用手帕抹了抹泪,急声吩咐道,“快给小姐倒水。” 连喝三杯水,她才感觉嗓子舒服些,“阿娘,我睡了多久,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身边的……” 安阳郡主按住她的手,“呦呦,找到你的时候,你是孤身一人躺在山洞中的,再没有其他人。” 安阳郡主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这么严肃的样子,她的目光中仿佛蕴含着别样的深意,果决凌厉,显露出上位者的威严跟气势。 “呦呦,事情始末阿娘都已知晓,阿娘已经进宫请旨,太子的正妻只能是你!” 宁宜欢被这个消息震得一时回不过神,过了好一会她才像没听清般问道,“阿娘,你刚才……说了什么?” 安阳郡主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能嫁给太子当他的太子妃,你是不是高兴傻了。” “娘……你可真是我的亲娘啊!”宁宜欢哀嚎一声,她折腾来折腾去,怎么还让剧情点提前了。 她紧紧抓住安阳郡主的手,差点当场给她磕一个,“我不要嫁给太子,阿娘你快进宫让陛下收回成命!” 安阳郡主的脸色沉了下去,“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不是你说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的。” 看着欲哭无泪的宁宜欢,她语气放柔,“你是担心太子不喜欢你,日后待你不好吗?放心吧,这门婚事可是太子点头才定下的。” “什么?!”宁宜欢声调一下高了好几个度,她一脸不可置信,“太子他怎么可能愿意娶我,阿娘可别骗我。” “娘怎么会骗你。”安阳郡主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她咬牙切齿地道,“你为了他九死一生,甚至可能终生不……” 她堪堪止住话头,脸上怒意难消,“他若是胆敢拒绝,我跟你爹都不会善摆干休!” 宁宜欢咽了咽口水,总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应该是她的身体出了什么事,安阳郡主不想告诉她,肯定会让她身边的人也守口如瓶,所以她选择问系统。 “系统,我究竟怎么了,难道是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了?” 【宿主不要担心,您的情况没有这么严重,不过是子宫受损,可能终生不孕罢了。】 闻言,宁宜欢松了口气,就这?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不就是生不了孩子嘛,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啊。 她都不想嫁人,生不生孩子就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只是卫和煦他们家以后还有皇位要继承,皇帝怎么可能会同意他娶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子为妻呢? 宁宜欢越想越觉得有阴谋,这可不行,她跟太子的这门婚事绝对不能成。 “阿娘,赐婚圣旨下了吗?” “呦呦,你已经昏睡了两日,只待你醒来,便能接旨了。”安阳郡主看着女儿憔悴的面色,“不过也不着急,你身子还弱,到时候不用出去,娘替你接旨就成。” 宁宜欢一时着急想要坐起身,谁料牵扯到身上的伤,她又倒了下去,满脸痛苦地捂着肩膀,“阿娘,自从上回太子当众拒绝我后,我就再也没有提过想要嫁给他的事情,他有心悦的女子,年少时的爱而不得,只会让他更加念念不忘。” “他小时候救了我,我才对他情根深种,我可以不跟他在一起,只要他能幸福,我便无憾了……”宁宜欢双眼含泪,挣扎着抓住安阳郡主的手,情真意切地道。 安阳郡主目光复杂,脸上满是怜惜,她将手放在她未曾受伤的肩膀上,示意她不要乱动,“我儿看人的眼光向来是好的,你以为娘为何连夜进宫请旨?” 在宁宜欢困惑的目光中,她继续道,“因为娘知道他是一个可堪托付终生的男子,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他是最好的人选。” 紧接着她又说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瑞王他想求娶你……” 宁宜欢呆怔一瞬,她以为安阳郡主急哄哄的进宫求赐婚圣旨,是因为心疼她女儿痴心一片,想要成全她,没想到是为了这个。 皇帝能轻易答应下来,又何尝不是在为太子铺路,愧疚归愧疚,他仍旧防备着卫高檀。 “可是这不公平阿娘,这对我对他都不公平。”想清楚事情的关键,她仍旧执拗地颤声道。 安阳郡主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发,“可是我管不了这么多,我只想要我唯一的女儿余生能安稳渡过。” 宁宜欢回神,她望着满脸慈爱的安阳郡主,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 她没再出言反驳,而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轻轻呢喃了一句话,让安阳郡主手上的动作一顿,“阿娘,我也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 第29章 嘴炮小能手 卫和熙站在门外,几乎听完了全部,等里面没了动静,他才转身,径直离开了院子。 终究是他看轻了宁宜欢,在他眼里宁宜欢是个被父母宠得有些骄纵任性的大小姐,没想到她为了他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试探性地问道,“殿下,宁大小姐的院子就在不远处,您要不要……” “以后她的事情都不用跟孤说了。”既然已经答应迎娶宁宜欢为妻,他就决心跟宁清怡划清界限,“从孤的私库里多挑些补品给宜欢送去。” 小太监立即点头哈腰连连称是,都是在宫里摸爬滚打的人精,主人家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该干什么,看来以后要多多巴结宁家二小姐这个未来太子妃了。 宁宜欢就这样专心在府中养伤,除了她的好姐妹柳芳洲,她就没再见过其他人。 有御医替她医治,她好的很快,这一日她正坐在院中散步,突然有丫鬟通传,柳芳洲来了。 宁宜欢顿时笑了,“快把她请进来。” 这几天她在府中待的可无聊了,还好有柳芳洲时不时来跟她闲聊,还能带来些朝堂上或者宫里的消息,对她来说十分有用,所以她每天都盼着柳芳洲能来。 这次跟她一同前来探望的,还有她的弟弟柳嘉玉。 柳嘉玉比宁宜欢还要小上几个月,平常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特别像个小女生,还很容易害羞哭鼻子。 因此,他总是被恒京中的公子哥排挤,她就撞见过几回。 总不能看着好姐妹的弟弟被欺负,宁宜欢每次都会帮他,到后来柳嘉玉隐隐有成为她小跟班的趋势,还学会了打小报告,都没有以前可爱了。 宁宜欢笑盈盈地上前挽住柳芳洲的胳膊,刚想对柳嘉玉也笑一下表示友善,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他正红着一双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柳芳洲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原本不想带上他的,可他说担心你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我没办法,就只能妥协了。” 她轻轻撞了撞宁宜欢,假装吃味道,“他对你比对我还亲,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别瞎说啊。”她说着将目光转向柳嘉玉,打小报告这种行为虽然讨厌,但是看着这张脸,谁能真的生气啊。 “行了小嘉玉,我这不是没事吗?怎么又要哭鼻子了?”宁宜欢抬手拍在他肩膀上,“跟个小姑娘似的!” 柳嘉玉吸了吸鼻子,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才没哭呢,就是昨晚没睡好,眼睛才这么红。” 他看着宁宜欢十分认真地道,“我是堂堂男子汉,就算是宁姐姐也不能说我像小姑娘,不然我就生气了!” “好好好,我们嘉玉是男子汉大丈夫。”她十分自然的把他眼角的泪花擦去,十分耐心地哄道。 结果就看到眼前貌若好女的小少年脸色爆红,慌慌张张地退后好几步,低头抓着袖子,完全不敢看她。 宁宜欢的手还在半空中,她跟柳芳洲对视一眼,皆是忍俊不禁。 不过她也没有再逗他,而是带着柳芳洲朝屋里走去,“我这段日子虽然都在府中静养,但也听说了些事情,宁清怡她似乎颇得长宁公主青睐。” 一说起这个,柳芳洲就打开了话匣子,“可不是嘛!长宁公主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宁清怡更适合当太子妃这种话。” “哼!长宁公主这些年被手底下的内侍奉承多了,眼光也不怎么样,都学会睁眼说瞎话了,那个宁清怡哪能跟你比,光一个身份你都能压死她。” 柳芳洲就是个嘴炮小能手,很少有人能吵过她,于是她就被人贴上了泼辣的标签。 他跟柳芳洲的性子,真可谓是天壤之别。 柳嘉玉也应和道,“是呀宁姐姐,你现在不用操心这些事情,她还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宜欢你也不能放松警惕,没有男人不偷腥,更何况太子还对你那庶姐有意,这一次宫里为众位皇子公主选伴读,长宁公主已经指名要你庶姐进宫了,你也要去。”柳芳洲条例清晰地分析道。 柳嘉玉眼前一亮,“对呀宁姐姐,你也进宫吧,这样我们就能时常见面了。” 宁宜欢揉了揉脑袋,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这个是自然,只是我现在身上伤势未愈,恐怕……” “这个无碍,我们一个月之后才入学,你身上的伤到时候也大好了。”柳芳洲拍了拍手,情绪激动,她似乎很期待进宫伴读的日子。 宁宜欢落座后,对站在门口徘徊的柳嘉玉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坐下,又拿了盘香甜的桂花糕放在她面前,然后才接着跟柳芳洲聊天。 宁宜欢撑着下巴,满脸愁绪,“这么久了,太子殿下都没有来看过我,只让人每日换着花样来送补品,你说他是不是讨厌我了。” 柳芳洲立马安慰道,“别瞎想,太子殿下就是太忙了,近日城中流民更多,每日都有棺材抬进抬出,他整日为了瘟疫的事奔波,听说连一个整觉都没睡过。” “近日城中的瘟疫又严重了吗?”她柳眉微蹙,“太子殿下不会出事吧。” 出事是肯定的,他染上瘟疫,才能快速跟女主培养感情,她才会上山为他祈福,然后也染上瘟疫,最后欠下女主人情。 宁宜欢就静待剧情到来了,反正她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没过多久,果然传出太子染上瘟疫的噩耗,宁宜欢在家中表现的忧心不已,还提出了要进宫照顾太子的请求。 幸好安阳郡主以她身子虚弱为由,拒绝了她。 宁宜欢还是进了宫,她就站在太子的寝殿外,深情款款地盯着那扇朱红雕花木门,等侍女再三催促过后,她才依依不舍的移开目光。 她一步三回头,刚走出没几步,那扇紧闭的门开了,太子穿着一身里衣,在太监的搀扶下站在门口跟她遥遥对望。 不过几日的功夫,卫和煦就瘦到双颊凹陷,看上去像是久病之人那般虚弱。 而他的身后,就站着戴着面巾的宁清怡。 宁宜欢回过神后,不管不顾地朝他奔去,却在半路被一群太监丫鬟拦住,卫和煦也出声了,“宜欢,不要过来,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第30章 香山寺 宁宜欢泪眼婆娑地朝他伸出手,好好的一场探视,被她硬生生演成了生死离别的大戏,“殿下,您瘦了许多,就让宜欢留下来照顾你吧!” “宜欢听话,在府中好好修养,等我好了再去找你,你若是因我而病倒,我就不能安心养病了。”太子咳嗽一阵后,清了清嗓子,尽量柔声安抚道。 最后发现她不听劝,卫和煦就让太监把她拖出了宫殿。 宁宜欢就这样抹着泪出了皇宫,她像原剧情那样连夜去恒京最有名的香山寺祈福。 其实在香山寺她还更轻松自在一些,寺庙中僧人每日都会给香客们送一碗药,宁宜欢喝了药后,身体越发康健,完全没有原著中染上瘟疫的症状。 一般来说,剧情是不可逆的,她身为工具人,只有手握自由度,才能改变些许剧情。 但是一些基础的东西不会变,比如她的人设,她对太子偏执成疾,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所以在太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她的身体下意识会按照她的人设做出反应。 这种不可控的行为对宁宜欢来说相当危险,她连身体都控制不住,更别说改写命运了。 但是她也发现了一些漏洞,那就是有些剧情可以由剧情中的其他人来改变。 比如说这次,她没有感染瘟疫,她有理由怀疑是寺庙中每天送来的那碗药的原因。 她本来还打算用自由度来改变她感染瘟疫的剧情,现在看来貌似不需要了。 宁宜欢猜测,剧情并不是不可改变,剧情的改变可能跟书中的人和剧情的重要度有关。 这个世界明显对她的限制更大,因为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天道会对她严密监视,但书中人就要另当别论了。 当然,这些都是宁宜欢的推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她想她该去冒险尝试一下了。 宁宜欢又翻出了那本天书秘策,自从上次她问过那个问题之后,它就没动静了,系统说它有次数限制,至于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它就不知道了。 她对着泛黄的书页叹了口气,“这都快过去一个月了,你怎么还没恢复过来,我当初那个问题涉及到天道机密了吗?你这么难恢复。” 她也不能回回放血吧,很疼的! 宁宜欢看着手指上的针眼,又默默把天书秘策放回了系统背包,就说嘛,那种神级装备怎么能被她给抽出来。 不过宁宜欢也没有太伤心,她本来就是既来之则安的性子,甚至还有些咸鱼,很容易接受现状,一顿美食就能抵消大多坏心情。 香山寺的饭菜又做得这般可口,一到饭点她就开始翘首以盼,还盘算着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呢。 吃饱喝足后,她就出门在寺庙里溜达起来,由于瘟疫横行,香山寺目前也处于半开放状态,求神拜佛的人有很多,被主持安置在庙里的病患也有很多。 如今香山寺鱼龙混杂,宁宜欢也只在自己院子周围转悠。 她在院子门前停下,院门半掩着,她看到不远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小孩,蹲在树下逗弄胖嘟嘟的橘猫。 宁宜欢出了门,朝小孩的位置走去。 橘猫先发现了她,原本趴在地上晒太阳的猫儿麻利起身,小跑着到她脚旁,不停地蹭着她的裙角。 小孩怯生生地望着她,看起来有些局促,在宁宜欢看过去的时候,她转身就想要跑。 宁宜欢连忙出声叫住那小女孩,从腰间取下平常装果子糕点的袋子,“小朋友,过来。” 小女孩没动,却也没再逃跑。 宁宜欢又招呼了一声,“过来,我给你好吃的,想吃栗子糕吗?”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看了眼卖力吸引注意力的橘猫,她终于动了。 眼前的小女孩脏兮兮的,宁宜欢也没有嫌弃,她蹲下身,拿出一块糕点,掰了一半给叫了半天的橘猫,另一半给小女孩。 小女孩的手也脏得像刚挖完煤,她在快要碰到糕点的时候犹豫了下,很快就收回手,一双小手在自己的衣服上不停地搓着。 宁宜欢一愣,白净指间捏着糕点送到她嘴边,“来,姐姐喂你吃。” 小孩不敢看她,只一个劲儿的盯着糕点,下意识舔了舔唇,等香甜的糕点贴在她唇上,她才飞速看了眼宁宜欢,张嘴咬住糕点一角。 她很注意,并没有碰到宁宜欢。 宁宜欢见状,将手中巴掌大装满零嘴的袋子都塞到她怀中,“小孩,以后要是嘴馋了,就来找姐姐。” 小孩吃得太快,被糕点噎住,捂着脖子使劲儿往下咽。 宁宜欢连忙轻抚她的胸口,替她顺气,“别着急,没人跟你抢,跟姐姐去房间喝口水顺顺吧。” 闻言,小孩立即挣脱开她的手,满眼警惕地望着她。 宁宜欢失神片刻,她站起身,没有再去跟小孩接触,这么小就成为流民,警惕性高些是好事,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她还是笑得温柔,“不想进去也没关系,你在这里等会儿,姐姐回去给你拿一壶梅子汤,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宁宜欢刚迈出一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细弱沙哑的声音,“谢谢姐姐……” 宁宜欢惊讶回眸,就见小孩朝她鞠了一躬,随后紧紧将糕点抱在怀中,一溜烟跑远了。 这小孩的嗓子似乎受伤了,说话的时候喉间似乎含着沙粒,嘶哑粗噶,怪不得她一开始不说话。 宁宜欢轻轻叹了口气,无法想象,在这场人为造成的灾祸中,又有多少人像那个小女孩一样流离失所,失去父母兄弟的。 现在恒京的情况跟原著相比,还算是好的了。 宁清怡被宁宜欢那么一搅和,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再去制造瘟疫扩散点。 她在卫高檀面前承诺,能找出治愈瘟疫的药方,现在卫高檀的人盯她盯得紧,让她跟西戎使臣的合作都拖延了许久。 “小姐,您怎么在这里,夫人派人来问话,她问您还要在香山寺几日?”碧水快步朝宁宜欢的方向走来,她看了眼小孩离开的方向,脸上隐隐带着忧虑。 “小姐,您以后离那些流民远些,要是您不小心染上瘟疫怎么办?” 第31章 摄政王卫祈 宁宜欢知道碧水是在为她着想,她笑盈盈地道,“不会,就算染上瘟疫,我也不会有事。” 她手中有药方,所以她不怕,她又看向小孩离开的那条石子路。 前来祈福的达官贵人跟那些流民的位置泾渭分明,她就分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但是逃来香山寺求生的难民却大多是席地而睡。 世事不公她都懂,但她有点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原主宁宜欢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但是身为未来太子妃的她,可以选择通过赈济灾民来积累好名声。 想到就去做,穿越这种事情都有,那多做点好事肯定能回报于自身。 她又在香山寺待了三日,终于踏上了回去的路,因为她收到消息说,卫和煦他已经痊愈了。 治疗瘟疫的方子已经被研制出来了,但这回那个转世华佗不再是宁清怡,而是突然冒出来的摄政王。 宁宜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懵了一瞬,因为直到她死去,这个摄政王都没有出现,他只存在于传说中。 摄政王卫祈,皇帝的亲弟弟,未及弱冠就成了大齐从无败绩的战神,因为战功赫赫,皇帝破格将他封为摄政王,真正的权柄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没多久他就在一场战役中失踪,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他辉煌而又短暂的一生就此落幕。 谁又能想到他会死而复生呢。 宁宜欢觉得,现在的剧情已经有了崩坏的趋势,就是不知道那个摄政王卫祈手中的药方是陆无名给的还是凌朔给的。 怀着略微沉重的心情,宁宜欢踏上了回程之路。 香山寺门前,宁宜欢被人挡住了去路,她看着眼前的小豆丁,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蹲下身看着她,“阿阮是知道姐姐要走了,特意来送我的吗?” 阿远穿上了新衣,虽然并不华丽,却也比她之前那身要强上太多,小姑娘被梳洗干净之后,看上去特别软糯可爱。 宁宜欢下意识伸手替她整理衣襟,把原本就穿得整齐的小衣裳理了又理,“你阿娘好些了吗?” 阿阮点了点头,“我是特意来感谢姐姐的,要不是姐姐救济,阿阮就要失去娘亲了。” 她拿出一个掉了漆的木盒打开递给宁宜欢,里面是一个由鲜花编制而成的漂亮手镯,“这是阿娘和我一起做得,比不上姐姐的首饰漂亮,但这是阿阮给姐姐的信物,等阿阮长大,一定会报答姐姐!” 宁宜欢发出惊喜的声音,她当着阿阮的面戴在手腕上,对着阳光晃了晃,爱不释手地道,“谢谢阿阮跟你的娘亲,姐姐很喜欢,阿阮要是想要报答姐姐,那就好好听你阿娘的话,健健康康长大知道吗?” 阿阮睁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望着宁宜欢,像是要好好记住她的样子,她突然有些小心地问道,“姐姐,你可以抱抱我吗?” 宁宜欢愣了片刻,伸出手将阿阮抱了个满怀,这么乖的小孩子谁不喜欢呢? “姐姐,阿阮觉得你长得像阿娘说的神仙,神仙姐姐也要健健康康,等着长大的阿阮来见你。” 她的美貌人尽皆知,从小到大收到的称赞奉承数不胜数,但是只有小阿阮的夸赞让她笑得合不拢嘴,“好,那姐姐就等着阿阮,你可不要让姐姐等太久啊。” 宁宜欢又悄悄往阿阮衣服里塞了好些银子,她站在马车上跟阿阮挥手作别的时候,视线无意间扫过不远处停着的马车。 她微微蹙眉,多看了两眼,就在碧水的催促下进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了快两个时辰才终于回到安国公府。 今日府上十分热闹,一是因为她归家,二是因为太子要来府上做客,一时间府上的下人都忙碌了起来。 走到正厅就看到了冷着脸端坐的安阳郡主和一脸慈祥跟宁清怡说话的宁元正。 十几年的夫妻现在好像分成了两个敌对派系,井水不犯河水,直到她出现,才算是打破了现场并不算和谐的氛围。 安阳郡主满脸笑意的迎上来,“我的儿你怎么才回来,快让娘看看瘦了没。” 宁宜欢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展示自己健康的身体,“香山寺的饭菜很合我口味,哪里瘦的下去啊。” 她挽着安阳郡主的胳膊撒娇道,“我都想多住一段时间呢,但是一想到娘在思念我,我就立马收拾行囊赶回来了。” 安阳郡主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就你嘴甜,娘明日就找人去跟香山寺的掌勺师傅学做饭菜。” “谢谢娘,家里的饭菜也很美味,就不用特意找人去学了,有些菜只在特定的地方吃才更有味道!” 母女两人说说笑笑的十分温馨,安国公拍了拍一直看着这一幕的宁清怡的肩膀,然后开始发话,“好了欢儿,这一路上也累了,快去梳洗一番,太子快到了。” 安国公一说话,安阳郡主脸上的笑就消失了一半,但她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是呀呦呦,太子这次就是为你而来,你也不能怠慢了,快去梳洗打扮一下。” 宁宜欢轻轻点头,随后在一众人的目光中慢慢离开正厅,回到了她的院子。 朝荷正在院门口翘首以盼,她被留下来看家,顺便收集府中近来的消息。 这段日子可把她憋坏了,宁宜欢梳妆的时候她就没停过,直到有丫鬟来通传说太子来了,她才止声。 宁宜欢这时候也打扮的差不多了,时值春末夏初之际,她穿得也不算轻薄,一身石榴红的撒花襦裙,脖间戴着璎珞,梳了个灵蛇髻,发间坠着个金步摇,整个人艳光四射,雍容华贵。 连为她上妆的碧水都因她一笑失神,不由地感慨道,“小姐稍微打扮一下就能艳惊四座,太子殿下一定喜欢。” 宁宜欢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璎珞上的小铃铛,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她欣赏着镜中国色天香的容貌,并没有多么雀跃。 她心里清楚,卫和煦并不喜欢她这种人间富贵花,他心怀百姓,自然希望自己的爱人也能为万民着想。 像宁清怡那样整日素着一张脸,又是治病救人的神医人设,就很符合卫和煦的择偶条件。 第32章 他对她势在必得 宁宜欢私心里也是不想嫁给太子的,虽然她清楚跟太子的这场婚事成不了,但她还是要在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做起。 她要让卫和煦觉得她并不是太子妃的合适人选,这样的话,即便太子再重情重义,当面对婚姻大事的选择时,也会下定决心偏向自己真正的内心吧。 在一阵环佩叮当声中,宁宜欢闪亮登场,她成功看到了太子凝固的笑容,以及……卫高檀惊艳的目光。 等等!卫高檀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府上? 宁宜欢的脚步迟疑了片刻,但她很快收敛情绪,从容不迫地落座。 她对卫和熙也表达了十足的关切之情,“殿下看上去清瘦了许多,应该是臣女去看望殿下的。” 卫和熙轻笑一声,“多亏了……”他语气一顿,视线掠过对面的宁清怡,话锋一转,接着道,“我恢复得很好,听说你为了我特意去香山寺祈福,不仅如此,还帮助了很多流民,让他们有衣可穿、有饭可食、有屋可住。” 宁宜欢羞涩一笑,“我也是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实在不敢居功。” 卫和熙一脸欣慰地望着她,“宜欢,你真的变了很多。” 宁宜欢失落垂眸,“不能陪伴在殿下身侧,宜欢就想做些能让殿下高兴的事情,殿下心怀百姓,宜欢身为殿下未来的妻子,也应当为殿下分担才是。”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面向宁清怡道,“这杯谢你这些日子尽心照顾殿下。” “这杯酒实在是受之有愧,我也没做什么。”宁清怡淡笑着道,她坐得笔直,并没有回敬的意思。 卫和煦见状出来打圆场,“要不是因为你,我哪里还能等得到皇叔带回来的药方,我也敬你一杯。” 这一次,宁清怡没再拒绝。 一时之间,宴席之上的众人神色各异,宁宜欢像是没有察觉到这怪异的氛围一样,自顾自吃菜。 卫高檀笑得玩味,他看着吃相优雅的宁宜欢,意味深长地道,“宁二小姐,你是不是也该敬我一杯啊?” 宁宜欢向来不喜跟他虚以委蛇,更何况还是在她的地盘,“我为何要敬你?” “你可真是没有良心,我可是为你废了一条胳膊的。”卫高檀捂着曾经受伤的胳膊,语气满是控诉。 宁宜欢这才恍然大悟,她刚要倒酒,就听他问,“你还记得当初我说的话吗?” 宁宜欢动作一顿,接着泰然自若地点头,“说了什么,当日我受惊过甚,早就记不清了。” “哦?是吗?”卫高檀拉长音调,他盯着他,一双凤眼似乎隐藏着难以言说的情愫,深情又勾人,“忘记了没关系,我可以再说一遍。” 宁宜欢没有抬眼,她斟满一杯酒之后才慢悠悠道,“既然忘了,那就说明我不在意,你就是跟我说十遍,我也还是会忘,何必多费口舌呢。” 卫高檀半眯着眼,忽地笑了声,他站起身,修长漂亮的指间捏着白玉酒盏,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他自动忽视其他人的存在,一手撑着桌沿,身子前倾,越过大半张桌子跟宁宜欢碰杯,“你不在意的事,我可是心心念念了许久,一遍你不在意,我就说两遍,两遍你仍不放在心上,我就说二十遍,总有一次能让你想明白,究竟哪个才是最好的答卷。” 卫高檀虽未言明,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都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他对她势在必得! 被卫高檀这么一搅和,之后的时间,卫和煦都没再跟宁清怡互动,甚至可以说是避免跟她交流,他反而时常给宁宜欢夹菜。 宁宜欢笑得一脸甜蜜,像是个被美好爱情冲昏头脑的傻白甜,看不懂背地里的暗流涌动。 但实际她心里很清楚,甚至还在其中扮演推动者。 这一次她要从欠债人变成催债者,太子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想要像前世那样从她手中抢走卫和煦,她该做好被唾弃的觉悟。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落幕,只有她一个人吃了个肚圆。 送走卫和煦之后,她揉着肚子在院子里散步,她嘟囔道,“今晚的修罗场太下饭,不知不觉就吃多了,唉……啊!” 宁宜欢突然腿一软,整个人朝前扑去,身后的朝荷跟碧水刚伸出手,就见自家小姐已经被稳稳接住了。 宁宜欢正紧紧抓着眼前人的衣袖,等看清接住她的人是谁后,她立即松手,半道又用力拍了他一下,“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吗?!怎么总是做这些幼稚的事。” “有用就行,管它幼不幼稚。”卫高檀在她面前比在外人面前正常多了。 他看了一眼她身后,“让你的两个丫鬟退下,我有事要跟你商议。” “我不想听。”宁宜欢面无表情地拒绝道。 她说完就转身朝反方向走,卫高檀并没有拦她,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幽幽吐出三个字,“宁清怡。” 宁宜欢脚步微顿,很快又恢复正常,“我对我那庶姐的事情不感兴趣。” “怎么会不感兴趣呢,比起卫和煦,你明明更在意她啊,不然怎么会派暗卫跟踪她,还费尽心思写那一封信呢。” 宁宜欢最终还是停下脚步,她回头看向卫高檀,“瑞王殿下,您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给我扣上了这么一顶帽子,我实在消受不起啊。” 不管怎样,坚决不认,他就要挟不了她。 “你不喜欢宁清怡,我可以替你除掉她。”卫高檀紧盯着她,声音压低,隐隐透出杀意。 宁宜欢哼笑一声,坦然跟他对视,“我确实看不上宁清怡,但也没想要她的命,瑞王这话要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别人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不过要是宁清怡曾得罪过你,所以你想除掉她,那我就管不了了,我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卫高檀看着她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压抑不住低低笑出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如今竟也学会了这种把戏。” 宁宜欢顿感一阵恶寒,她磨了磨牙,“要是瑞王殿下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了,我府上的路你也认识,快快出府去吧。” 第33章 入宫伴读 她说完就在卫高檀含笑的目光中,摇曳生姿地离去。 这一次,卫高檀没再出声,他捻了捻似乎还残存着她余温的指尖,眸中深藏欲望! 他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宁宜欢对卫和煦也不如表现得那般情根深种啊…… 安国公府的书房内,安国公正对着宁清怡唉声叹气,“清儿,你今日所作所为实在不妥,那是宜欢的未婚夫婿。” “父亲你也说了,太子只是妹妹的未婚夫婿。” 宁清怡看着安国公僵硬的神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快她又恢复平日里的清冷,“为何连父亲也觉得我是错的。” “我没日没夜照顾太子是事实,我不应该喝那一杯酒吗?” 安国公语重心长地道,“清儿,你这样做只会让宜欢跟你更加疏远,父亲想让你们和睦相处啊。” “可是为什么妹妹可以我却不行,太子更中意的明明是我?”宁清怡反问道。 她现在的性格跟平日里不争不抢的淡然性子差距有些大,让安国公都一时没有回过神。 “父亲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可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想要最好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不然就只能吃苦。” “我娘就是这个样子,她性子柔弱,每次遇到不公之事,就知道忍耐,可是最后呢?还不是苦了大半辈子含恨而终,父亲,若是我不为自己着想,早就死了!” 宁清怡每句话都像个榔头一样,重重砸在他心上,尤其是当她说出她母亲含恨而终的时候,安国公直接被击得溃不成军。 可字字珠玑的宁清怡目光中却全是冷漠,她不是真正的宁清怡,她是前朝残魂。 之所以一改往日形象,不过是在宁宜欢身上感受到了危机,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再不出手,卫和煦就要彻底跟她断了来往,这么好的一块垫脚石,值得她冒风险争取。 宁清怡虽然对宁宜欢有好感,想跟她成为姐妹,但那点微不足道的姐妹之情在复仇面前实在太不值一提了。 若有需要,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宁宜欢! 这次谈话过后,安国公开始动摇,他宠爱宁宜欢这个从小养在膝下的小女儿不错,但他却更加偏袒宁清怡这个从小受苦的大女儿。 入宫当伴读的时候,宁清怡的待遇跟宁宜欢一样,这自然引起了安阳郡主的不满,但安国公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抬举他的大女儿,安阳郡主也不能闹得太过,不然倒显得她苛待庶女了。 两辆安国公府的马车前后脚入了宫,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这些伴读就都要住在宫里了。 会有专门的教习女官来教他们宫里的规矩。 宁宜欢站在屋檐下,双手环胸,一脸的生人勿近。 被关在宫里,这不能干,那要注意,还要跟别人同住,谁能高兴得起来,她都开始后悔进宫了,可她的人设不允许她放弃任何一次可以接近卫和煦的机会,真是要命。 宁宜欢的坏心情在见到柳芳洲的那一刻得到了缓解,她就像是走在沙漠里突然遇到了一片绿洲,笑靥如花地朝她挥手。 柳芳洲也像是被点亮了般,提起裙摆就朝她跑来,两人手拉手,仿若久别重逢的故友。 可两人昨天才相约一起逛街买首饰糕点。 可能是这皇宫太过威严沉闷,只是待了一个时辰,就让人感觉过了一年。 “芳洲,我要跟你一起住,我都选好房间了,位置绝对好。” 所有房间的大小布置都大差不差,唯一不同的就是方位了,她们房间窗外的风景很好。 “芳洲,快点把行李放进去,你看看你想睡哪个床。”宁宜欢拉着她的手,往选定的房间走去。 里面布置的不算奢华,但也不简陋,对于她们来说小了点,很快她们带来的东西就合理的放置在了房间中的每一个位置。 入宫伴读期间,家里的侍女并不能随侍身侧,她们这些小姐都分配了两个宫女,但男子那边就要自己动手了。 但是相应的,女子的规矩也更多,穿着打扮行礼问安都是有讲究的。 光是听听,宁宜欢就觉得头疼不已。 很快在屋里闲聊的十位小姐就被叫出来站在太阳底下训话。 虽不是盛夏,晌午的日头也很是毒辣,晒得宁宜欢都快睁不开眼了。 她用团扇挡住头顶的太阳,这才觉得眼睛好受些,正前方的教习女官还在喋喋不休。 她上了些年纪,板正地站着,脸上的皱纹虽不深,但却处处透着严厉。 “宫里规矩森严,不比家中,所以各位小姐都收收脾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应该知道,别到时候顶撞了贵人,连累的还是家里。” 这就差不多是训完话了,可是能进宫当伴读的,有几个是小官家的儿女。 很多时候,皇帝都需要对朝臣低头忍让,所以那些高门望族出来的人,根本不需要太过谨言慎行,都是常进宫的人,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她们也都清楚。 在一群高门贵女之中,就只有宁清怡跟与她同住的那个姑娘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是见不得光的外室子,一个父亲是个六品小官。 宁清怡不在乎那些女子的看法,毕竟她是曾经支撑起一个王国的公主,什么手段没见过。 但那个姑娘就显得有些怯懦了,时常低着头,说话也是声若蚊呐,有时候一遍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于是这两个人隐隐被排除在外,宁清怡只冷眼看着,不帮忙却也并不落井下石。 因为那两个呀,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正式入学之前,她们还要学七天的礼仪,这玩意就跟军训一样,差不多都是走个形式。 宁宜欢对这些都驾轻就熟了,所以这七天她还算轻松。 觉得难熬的恐怕就是那两个被排挤的人了。 宁清怡她当然会,只是作为从小在山野中长大的外室子,她不应该会,那个叫封文瑶的姑娘就是真的不会了,不过她很努力刻苦,慢慢地也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七天终于过去,入学那一日宁宜欢特地打扮了一番,虽然男女之间隔了个屏风,但也不妨碍她树立形象。 卫和煦最不喜铺张浪费,他不喜,她就偏要做。 看在他是个好人的份上,那这个讨人厌的恶人就由她来当吧! 第34章 真是蠢货 宁宜欢的位置就在前排,可是长宁公主不乐意,偏要招呼宁清怡坐在她身侧。 宁宜欢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但是她不想要不代表别人可以随意替她做安排,哪怕那人是公主。 以原主那有些霸道跋扈的性子,此时便要争上一番了。 她直接将书本扔到桌上,啪的一声让整个学堂都安静了一瞬,她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下走到第一排右边的书桌坐下,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长宁郡主被惹怒,她直接拍桌而起,“宁宜欢你大胆!竟敢跟本公主作对!” 宁宜欢挑了挑眉,并没有把她的愤怒放在心上,她整理了一下裙摆,翻开课本,“这本就是我的位置,怎么我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就成了跟公主作对了?公主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你!”看着怡然自得的宁宜欢,长宁郡主虽然很想给她一个教训,但是她却还有理智,拿身份压人这种事若是传到父皇耳中,被训诫的人只会是她。 若是这个顶撞她的人是别人也便罢了,但却偏偏是宁宜欢,她们从见到彼此的第一面就互相看不上对方,可是长宁就算再不喜她,也对她无可奈何。 因为她是大齐四大世家之一的宁家嫡女,祖父又是手握重兵,威名赫赫的镇北王,她有顶撞皇室公主的资本。 事情因她而起,又是她先发难,这么快就偃旗息鼓,实在是没面子,于是她僵站在原地,一副不肯轻易善罢甘休的样子。 宁清怡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柔声劝道,“公主殿下,为了这点小事动怒实在是不值当,臣女就坐在您后面吧,这样离您还更近一些。” 长宁公主有了台阶下,心中仍旧是怒意难消,她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讽刺道,“清儿你真是识大体,不像某些人都被宠得无法无天了,成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宁清怡晃了晃长宁公主的胳膊,轻声道,“好啦公主,宜欢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长宁公主觉得堵在胸口的那口闷气散了些,她开始为宁清怡打抱不平,“在宫里她就敢如此横行,在府上还不知怎样呢,清儿,真是苦了你了,她平常一定没少欺负你,你却还在为她说话。” 宁宜欢看着眼前姐妹情深的一幕,眸中全是嘲讽,她忍不住嗤笑一声,“真是蠢货。” 把处心积虑接近她,想要覆灭她家国的人当成闺中密友,却又对为了不拖累平叛军队进程,而以身殉国的人针锋相对,实在是让具有过上帝视角的她发笑。 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长宁公主听到,她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跟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冲过来,那架势好似要跟宁宜欢干架一样,“你竟敢对本公主出言不逊,真当本公主不能拿你怎样吗?!” 宁宜欢丝毫不见害怕,她反而悠闲地撑起了下巴,抬头望着长宁公主,在一片寂静中,她抬手把长宁公主那快要戳到她脑门上的手指移开,“哦呦,这个罪名臣女可担待不起,臣女何时对公主出言不逊了?” 长宁公主立即收回手,用手帕疯狂擦拭着被宁宜欢触碰过的手指,恨不得擦掉一层皮,“你还敢狡辩,她们都听到了!” 长宁公主扔掉手帕,指向吃瓜看戏的其他人。 “你们是不是听到了宁宜欢辱骂本公主?” 被指到的人面面相觑,很快在她的逼视下连连应和,“对对,我们都听到了,” 有些看不惯宁宜欢的人甚至还在添油加醋,“宁小姐,虽然您身份尊贵,但终究是为人臣子,怎能对公主殿下如此不敬,这往大了说,可是在藐视皇权啊……” 还得是这些深宅后院里养出来的小姐,一开口就是致命一击。 柳芳洲也赶紧跑到宁宜欢身边蹲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劝道,“宜欢,你太冲动了,你那个庶姐就是存了激化你跟长宁公主矛盾的心思,才说出那番话的,你先低头赔个不是,让这事先过去。” 宁宜欢对着柳芳洲轻笑一声,一脸坦然地道,“可我确实没说错啊。” 在柳芳洲愣怔的神情中,她又转头看向先前说话的那人,仍旧是不急不缓的样子,“忤逆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我可戴不下。” 她又看向以为抓住她错处,正暗自得意的长宁公主,“公主殿下,好话听听就算了,怎么骂人的话也要对号入座啊,你瞧瞧这事整的,臣女真是比那窦娥都冤啊。” 长宁公主的脸色很难看,她恨不得撕开宁宜欢这张完美的假面,她咬牙道,“这么说,倒是本公主的不是了?” 宁宜欢摆了摆手,十分大度地道,“这也不能全怪你,只是这一次知道了,下次尽量避免就行。” 她突然歪了歪头看向站在长宁公主身后的宁清怡,“我刚才在骂你哦,大家不要再误会了。” 宁清怡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半分窘迫,也没有去反驳,她只是站着就有人替她出头。 长宁公主这个出头鸟回应的很快,她十分护犊子地挡住宁宜欢的视线,“宁宜欢,再怎么说她都是你姐姐,你又何必要如此折辱她。” 之前不论别人怎么说她,她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唯有这次,她突然冷了脸,看着长宁公主一字一顿道,“我早就说过,她不是我姐姐。” 宁宜欢一脸倨傲,“不过是个外室生的孩子,根本就没有资格入我国公府,也没有资格跟我姐妹相称!” 宁清怡的面色在瞬间变得苍白起来,身体也摇摇欲坠,她望着宁宜欢,声音苦涩地道,“宜欢,我是真的想要跟你成为姐妹,你看不上我没关系,可你怎能屡次三番辱骂我母亲,在我眼里她跟你的母亲一样,从不低贱!” “住嘴!”宁宜欢突然站起身,语气凌厉地道,“那个外室不配跟我娘相提并论。” 宁清怡像是被伤到了一样,她声嘶力竭地道,“为何不行,父亲心爱之人至始至终都是我母亲,他原是要娶她为妻的!” 宁宜欢扯了扯嘴角,眼中是说不尽的嘲讽,“可事实上,安国公夫人是我阿娘,你娘只是个外室。” 第35章 我们退婚吧 “够了!”卫和煦突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先是看了眼模样凄楚的宁清怡,接着走到宁宜欢身边,义正辞严地道,“出身不是她能够选择的,若是可以,没人会想成为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她们已经吃了很多苦了,为什么你不能对她多些宽容?” 宁宜欢的表情有些凝滞,她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太子刚进来就对她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事关安阳郡主,这次即便眼前之人是卫和煦,她也没有低头退缩,她质问道,“太子殿下是觉得我错了吗?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我阿娘不管嫁给谁,都是正妻,但她母亲当时却是戴罪之身,恐怕连国公府的妾都捞不上!” 宁宜欢又转向宁清怡,她不再顾忌什么,所有话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若父亲真对你母亲情根深种,但凡你母亲表现出半分不愿的意思,父亲都会安排好一切放她离开。” “可你母亲却选择跟父亲厮混,你比我大不了几个月,所以你母亲是在明知父亲有婚约的情况下跟他珠胎暗结,她存了什么心思,不用说大家都懂。” 她深吸一口气,满脸鄙夷地道,“这样一个人,我确实看不上。” 众人没想到入学第一日就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纷纷交头接耳。 “我母亲都是有苦衷的。”宁清怡一脸呆滞,像是终于承受不住打击,捂着嘴跑了出去。 卫和煦失望地看着宁宜欢,“宜欢,你现在说话怎么如此刻薄,要是你姐姐想不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他说着就义无反顾地追了出去。 宁宜欢也没有阻拦他,她只是平静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呢喃道,“可你是我的未婚夫婿啊,她再怎样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宁宜欢猛地阖上眸子,方才的嚣张气焰尽数消失,就连看戏的外人都能感受到她的伤心。 长宁公主看着她这副样子,张了张嘴,那些讽刺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她回头看了眼卫和煦跟宁清怡离开的方向,忽而皱紧了眉头。 柳芳洲揽住宁宜欢的肩膀,满脸心疼地望着她,嘴炮小能手此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了。 这时候第一个跟宁宜欢说话的人成了卫高檀,他了解整个过程,却一直没有掺和进去,他一直在等合适的时机。 卫和煦来的有点晚,他并不知道矛盾因何而起,他只是听了宁宜欢最后说的那些话,就忍不住跑出去对着她一顿数落。 心爱之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偏袒别的女子,他的阿欢该多失落,多伤心啊。 他光是看着就觉得心疼不已,于是他说话了,“你那庶姐只是掉了几滴眼泪,就让我们向来公正的太子殿下失去分寸,阿欢,你还不明白吗?” “你若执意嫁给太子,难保他不会像你父亲一样,家里一个外面一个,等你的孩子长大了,说不定也会有这么个人冒出来隔应你的孩子。” 这样直白残酷的话,也就只有卫高檀敢当众言明了。 宁宜欢无力地跌坐回矮凳上,被这样对待,她没有掉一滴泪,可她这样勉力维持自尊的样子,只会让人更可怜她。 看吧,这样明艳鲜活的人也会被打击成这样,那些让她如此的人,此刻竟有些可恨。 看着宁宜欢这副颓然的模样,卫高檀终于不再感到畅快,他敛了笑,快步来到宁宜欢身旁蹲下,挑起她的下巴,冶丽的眉眼微皱,“别哭。” 宁宜欢一把拍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离我远点!” 卫高檀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她明明被卫和煦伤透了心,却仍旧不愿让他触碰,便就如此厌恶他吗? 卫高檀眸底暗色涌动,他起身握紧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疯狂还有一丝迷茫,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因为他,所以宁宜欢爱上了太子,可如今太子也在欺负她,而这次站在她身边的人终于成了他,可为何她却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呢。 卫高檀得不到答案,就算宁宜欢告诉了他,他也不会做出改变,因为他骨子里就是一个恶劣的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压抑多年的独占欲跟恶意,早晚会爆发,最终只会伤人伤己。 若宁宜欢愿意包容他迁就他,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事实是宁宜欢根本就懒得搭理他,她连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么有心思有精力去救赎他呢。 其实卫和煦跟宁清怡很快就回来了,但是宁宜欢始终无动于衷,她一句话都没问。 等晌午下了学,是卫和煦主动找上她的,此时学堂里的人都被清走,冲动过后,他的语气中隐隐带着歉意。 宁宜欢一直盯着手中的课本,在卫和煦即将说教的时候,她突然抬眼看向他,语气平静道,“太子殿下,我们退婚吧。” 卫和煦怔了片刻,俊逸出尘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慌乱,“宜欢,不要说气话。” 宁宜欢看着他,神色很认真,“这不是气话,我考虑了很久很久,从我接到赐婚圣旨的那一天我就在想了。” “太子殿下,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我也知道你为何应下这场亲事,正因如此,我无法做到自欺欺人。” 她的目光突然柔和下来,“殿下很好,宜欢真心实意地喜欢了殿下许多年,我想要我心中的殿下一直这么好,可如今看来,我们成亲之后,恐怕会走到相看两相厌的地步,这对我来说实在无法接受,所以就到这里吧。” 卫和煦一把抓住她的手,“不会的宜欢,我一直都是那个太子殿下,所以你应该相信我。” 宁宜欢将手抽回,“正是因为相信,我才如此决绝,人都是贪心不足的,得到一个承诺就想要更多,殿下,看到你对宁清怡那么好,我真的会嫉妒,我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到时候殿下一定会讨厌我的。” 她突然环抱住自己,一脸惶恐。 卫和煦立即将她拥入怀中,“宜欢别害怕,我会让你安心的。” 宁宜欢窝在她怀中,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哪有刚才的样子。 第36章 他有罪…… 她了解卫和煦,他心地良善,这是优点,也是缺点,直白地说就是有些优柔寡断。 哪怕现在许诺得再坚决美好,宁清怡一受委屈,他就全面崩盘,男女主之间的缘分让他注定辜负她。 卫和熙这个性子,当断不断,其实伤人伤己。 他的好吸引到宁宜欢,也会吸引其他人,若那人心地良善,便会对卫和熙及卫和熙心爱的人爱屋及乌,但若是那人嫉妒心强,则会给太子在意的人带来灾祸。 女主智商在线,手段高明,可以一次次化险为夷,而她虽然知道大致剧情,但却也对剧情产生了依赖。 若是发生了剧情之外的祸事,她恐怕要栽一个大跟头。 只是看卫和熙这样,宁清怡这次突如其来的宣战举动,似乎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魏宁公主半路穿越到宁宜欢身上,那时候她的外室母亲早就死了,她跟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 现在突然因为那个没有半分感情的母亲对她发难,不过是为了引来卫和熙的注意罢了。 毕竟卫和熙最是怜惜弱者,宁清怡要让他觉得她在国公府举步维艰,她要让他看清宁宜欢恶毒跋扈的面孔。 她利用了卫和熙对她的爱意,想要让他为了她违背婚约。 最后没有成功,是因为宁清怡忽略了卫和熙很重要的性格特点。 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宁宜欢为了救他坠入悬崖,导致终身不孕,娶她就变成了一种责任,他不会轻易放弃这种责任。 除非宁清怡有本事让宁宜欢的身体恢复如初。 蝴蝶效应就是这样,宁宜欢不过是多经历了一些,剧情就变成了卫和熙坚定地选择她。 一直以受害者形象立足的宁清怡,这次恐怕会对宁宜欢出手了。 之后,将男女分隔开来的屏风被撤去,宁宜欢一转头就能看到卫和熙。 但她却不再如往常见到他时那般热切,可卫和熙对她的照顾却细致入微。 宁宜欢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开始频繁找宁清怡麻烦,卫和熙大多数时间看上去都是一个旁观者,他似乎真的为了她放下了宁清怡。 可宁宜欢看得出来,卫和熙是换了一种方式保护宁清怡。 每次她对宁清怡恶言相向的时候,卫和熙都会找借口转移她的注意力,从而避免了宁清怡被当众羞辱。 次数多了宁宜欢自然能看出来,不过她一般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也不是真的为了给宁清怡找不痛快。 她只是为了让卫和熙心疼宁清怡,从而主动提出退婚。 宁宜欢一直都以完善剧情为己任。 她之前总觉得系统在逼迫她去做恶人,后来她才想明白,若是不按照剧情来走,被天道察觉后,她就会被抹杀。 具体的抹杀方式她不知道,无外乎是以各种奇葩的方式死去。 但剧情要是能顺利走下去,她就能获得更大的自由,剧情中死亡的日子她要是能熬过去,之后她就是一个全新的她,不用再被剧情约束,也不用担心天道抹杀她,她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任何事情。 她会尽量把宁清怡推上太子妃的位子,但日后的皇后宝座,她就不能保证了…… 这一日,宁宜欢早早去找宁宜欢的茬,卫和熙那替她解围的手段还是没有变。 但是这次宁宜欢却没有再揣着明白当糊涂,她满脸失望地看着卫和熙,“殿下,我并不在意今晚的宴会是否能够艳压群芳,也不稀罕殿下库房中的那些珠宝首饰。” “这样的把戏一次两次也便罢了,可殿下次次如此,连敷衍都如此不上心,是真的觉得我蠢笨无比,察觉不到吗?” 卫和熙有些诧异地望着她,“宜……宜欢。” 卫和熙不善撒谎,宁宜欢把事情挑明之后,他也说不出什么欺骗她的话,只底气不足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宁宜欢叹了口气,“臣女有些乏累,先回去休息了,殿下不用等我参加今晚的宴会了。” 卫和熙连忙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干巴巴地道,“宜欢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想让你为这些事情生气而已。” 他不能真的冷眼旁观宁宜欢对宁清怡的欺压,也不能再因为维护宁清怡而让宁宜欢生气,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可这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现在终于翻车了。 宁宜欢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柳芳洲见状,连忙跟上安抚她。 卫和熙呆站在原地,眉宇间尽是无措。 宁清怡来到他身边,行了一礼,轻声道谢,“多谢太子殿下解围,都是我不好,让你跟宜欢有了嫌隙。” 卫和熙看着她,扯出一个安抚的笑,“这不怪你,说来我还要跟你说一声抱歉呢,你被宜欢这样对待,多多少少都有点我的原因,所以我这么做是应该的。” 宁清怡连忙摇头,紧抿的唇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最后都化为释然,她神色迷茫,“其实我有时候在想,若是当初我没有遇到殿下便好了,这样我便不会发现身世,不会出现在这么格格不入的地方……”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低下头,声音都带着哽咽,“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整个恒京都容不下我。” 卫和熙呆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卑微的女子,他依稀记得初见她时的模样,她的背脊永远挺直,那双冷淡的眸子似乎不会因为外界的任何变化而产生波澜,好像任何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那般耀眼。 可是现在,她掉眼泪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受委屈的次数也太多了。 是他们把她逼成了现在的样子,是他让她跌入尘埃,他有罪…… 卫和熙一时忘了克制,他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拭泪。 宁清怡似乎因为他的举动愣了片刻,回过神来之后,她连忙退后,声音颤抖带着惧意,“殿下!臣女无碍,您快去看看宜欢吧。” 她话中尽是对宁宜欢的畏惧,不知情的人恐怕都以为宁宜欢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没人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卫和熙握拳,他的面色带着少有的威严。“要成为太子妃,本就要识大体,懂进退,这件事是她做错了,孤为何还要去哄她。” 第37章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宁清怡猛地抬头,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在面对她含泪的目光时,卫和熙又软了语气,轻声叮嘱道,“今晚就能见到你父亲了,快回去准备准备吧。”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要是宜欢还找你麻烦,你就派人来找我。” 宁宜欢的脸上隐隐带着感动,她微微点头,“多谢殿下费心了,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摸清楚了,只要不出现在宜欢面前,她就不会对我怎样。” 卫和熙对宁清怡的态度让在场人都品出些不一样的意思,要说太子对这个宁家庶女没有感情,怕是没几个人会信。 柳嘉玉站在角落的位置握紧了拳头,宁姐姐那么喜欢太子,他怎么能明目张胆地偏袒别的女人,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嫁给这样的人,宁姐姐婚后一定不会幸福,他的宁姐姐能配上这世上最好的男子,这种三心二意的人根本就不配当宁姐姐的夫君! 不行,他一定要好好劝劝宁姐姐,让她趁早对太子死心才是…… 宁宜欢一回到住宿的地方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一切能防身的东西。 今天晚上的宴会,会有刺客混进来刺杀皇帝。 准确来说他们不止杀皇帝,只要是宴会上的人他们都不会放过。 为了避免自己不幸丧命,她把之前特意找人打造的小兵器藏在了身上,女子大多珠钗宝髻,所以她的小武器并不会被搜去,可以带去殿内。 柳芳洲还以为她被彻底伤到,要收拾行囊离宫呢,她这回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事。 再劝她包容太子,那就是坑姐妹,这种事情她坚决不做。 宁宜欢拿着一个沉香木的盒子,满脸郑重地递给她,“芳洲,选几个带在身上吧。” 柳芳洲的父亲也是行伍出身,她的拳脚功夫比她厉害不少,但是有武器总比没武器好。 柳芳洲有些不明所以的接过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她有些目瞪口呆地道,“宜欢,这这这……你准备这些做什么?” 她一把抓住柳芳洲的手,紧盯着她问道,“芳洲,你相信我吗?” “信,我当然相信你啦。”柳芳洲的表情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好!信我你就带去今晚的宴会,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晚可能会发生危险。” “呃……”柳芳洲看她的目光含着敬意,“还是宜欢考虑周到,皇宫之中虽然戒备森严,但是难保不会有刺客潜入。” “对,这件事情不要对外声张,你知我知,毕竟是喜庆日子,要是没发生什么事,陛下觉得我们乱传谣言,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好,宜欢,你要好好打扮一番,到时候把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个宁清怡压下去,才能替我出一口气。”柳芳洲抬了抬下巴,好似已经看到了宁宜欢大杀四方的场景了。 宁宜欢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宁清怡怎么惹你生气了?” “哼!这女子城府很深,靠装可怜来博得太子殿下注意,关键殿下还真吃那一套。”她满脸不爽地道,“宜欢你又没有真的欺负她,只是看不过她勾引太子,说了她两句罢了。” “要是换成别人,她都不知道被送给哪个老头做妾了,哪里还能轮得着她在这里明里暗里指摘你。” 宁宜欢现在倒是对柳芳洲另眼相看了,原来还以为她不明白呢。 不过想来也是,她父亲的后宅并不算平静,她能看出这些也正常,只不过他平日里大大咧咧,行事也强横,倒是让人忽略了这点。 “宜欢,要我说啊,你就应该给她点教训尝尝,免得她得寸进尺,分不清你府上究竟是谁当家做主了。” “是我父亲。”她语气很平淡,“我父亲很宠爱她。” “芳洲,如果我跟你说,我父亲将全力支持宁清怡当太子妃,你信吗?” 柳芳洲听得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她只是一个刚认回来的庶女,你父亲是老糊涂了吗?竟想让她当太子妃。” 宁宜欢突然笑出声,“男人是一种很难琢磨的物种,就像我父亲,年轻的时候追求权利,所以抛弃了他的挚爱,迎娶我阿娘为妻。” “等他拥有了权利,说不定就会后悔当年的选择,那个女人死在了他最爱她的时候,或许他想将他的爱与愧疚都补偿给他们的女儿呢。” 柳芳洲听完直皱眉,“那只能说,你父亲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宁宜欢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所以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我是这样,父亲也一样。” 柳芳洲担忧地看着她,她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宜欢,我们是不是最好的姐妹?” “当然是了。”宁宜欢理所当然地点头。 “那你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扛。” 宁宜欢笑着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啊。” 她不过是想着,有朝一日宁清怡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暴露之后,她该如何带着安阳郡主全身而退。 柳芳洲没有放松,她正色道,“宜欢,太子总是为了那个庶女让你伤心,我觉得你不能嫁给他。” 宁宜欢眨了眨眼,她故作为难地道,“可是现如今圣旨已下,皇命难违,我跟太子……” “下了圣旨赐婚又如何,那成了亲的都能和离,更何况太子都还未曾向你家下聘呢。”柳芳洲说到后面,对太子越发不满,她叉着腰,声音中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宁宜欢一把捂住她的嘴,“小点声,这种事情我们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可够我们俩喝一壶了。” 柳芳洲撇了撇嘴,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之后,眼前一亮,“宜欢,你也不想嫁给太子吗?” 宁宜欢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可你自小的心愿不就是嫁给太子吗?”柳芳洲激动地道,她的表情有些纠结,明明是想要大笑的,可是考虑到宁宜欢以前的愿望,她又忍了下去。 宁宜欢笑了,她的笑容在此刻看来,竟有些温柔,“那是以前,可是后来我懂了,强扭的瓜不甜,被人强迫的滋味并不好受,我喜欢他,所以我不能这样对他。” 第38章 盛宴 柳芳洲的声调顿时拔高了好几个度,“谁强迫你了,什么时候?” 宁宜欢揉了揉耳朵,还没说话,就听柳芳洲咬牙切齿道,“是那个土匪吧!你在那个土匪窝一定吃了很多苦,只可以没有抓住他!” 想了想,宁宜欢也没有纠正,反正只要让她知道,她不想嫁给卫和熙是事出有因就行了。 今日宁宜欢破天荒的打扮得低调了许多,旁人只以为她是被太子伤了心才会如此,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不想当个人形移动靶。 她要是太耀眼,那些注意到她的刺客就多了,那她死翘翘的几率不就增加了。 宁宜欢穿了一身海棠紫的羽纱襦裙,外罩一件盘金彩绣的大袖衫,简单梳了个随云髻,发间簪着一根海棠东珠发钗,整个人低调奢华又神秘。 她从进场开始就冷着一张脸,身上的明艳褪去几分,显得更加雍容,几乎是一出场就成了焦点。 宁宜欢面上不显,心里却在疯狂咬手绢,怎么感觉自己的低调,反而起到了适得其反的作用啊。 她有些郁闷地坐在椅子上,当触碰到腕间的臂钏,这才稍微安心一些。 当安阳郡主坐在她的身边后,她就更加觉得自己的小命得到了保证。 安阳郡主可是真正的将门虎女,她以前上过战场的,虽然嫁人之后都没有动过刀枪,但那身手也不是盖的。 原本还在跟安阳郡主说笑的宁宜欢,在宁清怡落坐于她身侧时,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安阳郡主自然看出了女儿的变化,也听说了宫里发生的事情,她又看了眼跟宁清怡同来的卫和熙,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这是她不顾女儿反对定下的女婿,现在她满意的女婿却为了庶女冷落未婚妻子,就算他贵为太子也不行。 安阳郡主只有宁宜欢一个女儿,她不需要她为家族争光,只要她余生健康安乐,幸福美满,若太子仍旧如此,她就要换一个女婿了。 还有宁清怡,要是以前安阳郡主还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却是万万不能了,宁清怡错就错在不该妄图踩着她的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 只有安国公一脸慈祥地问候宁清怡的近况。 宁清怡一脸小心地看了眼身侧的宁清怡,连笑容都能看出来十分勉强,“让父亲担心了,我在宫里很好,长宁公主很照顾我。” 安国公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看向宁宜欢的时候,慈祥的笑容被威严替代,“宜欢,你们在宫里的事情,为父也听说了一些,你怎么总是欺负你姐姐呢。” “父亲只知道关心她,却半点不曾问过我的近况,若不是她肖想太子殿下,我怎会闲的去找她麻烦。”宁宜欢虽然知道结果,但她仍旧表现得很委屈,“难道在父亲心里,我就是那般无理取闹之人吗?” 安国公面色微变,被女儿这般质问,他立即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放肆!这就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 安阳郡主当即把宁宜欢挡在身后,冷冷盯着安国公,“难道呦呦说得不对吗?” “宁元正,你若觉得亏欠她,那就跟我和离,到时候将她抬为正妻,那你们的女儿就是嫡女,嫁给太子便不是难事,届时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若做不到,就别用我呦呦的姻缘来做人情,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父女!” 安阳郡主那话说得狠厉,她也真的能做到,安国公连跟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他连连摇头,找了个台阶下,“今日是宫宴,我不跟你吵。” 安阳郡主哼笑一声,也没有再说话,她对安国公的感情早在宁清怡出现的时候就慢慢消失,这次之后,她彻底断了对安国公的念想,只想好好护着自己的女儿。 宁宜欢满脸感动,她瘪了瘪嘴,紧紧抱住安阳郡主的胳膊,毫无形象可言的依靠在她身上,“还是阿娘对我好~” 安阳郡主满脸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我的女儿,有我宠着就足够了。” 宁宜欢垂眸,嘴角是清浅的笑。 看吧,安阳郡主这样的人,怎能不让她以命相护。 嘈杂的大殿在皇帝登场的时候安静下来,他看起来有些病怏怏的,坐在主位之后看了眼下方右手边的位置,脸上的表情琢磨不透,“摄政王怎么还未到?” “回禀陛下,摄政王他前些日子去巡视西郊大营,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刺客,所以耽误了点时间。”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连忙回道。 皇帝掩唇咳了两声,“他可曾受伤?” 大太监犹豫一番,这才道,“听说是受了些轻伤,不过陛下不必担心,摄政王今日能赶回来。” 皇帝点了点头,这才宣布宴会开始。 丝竹之声顿时响起,现场氛围更加热络,场上的舞女换了一批又一批,皆是身段婀娜,舞姿出众。 直到大殿之上灯光变暗,乐声骤变,与众不同的风格顿时吸引了在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一群广袖长袍,做男子打扮的舞者上场,她们手中拿着木剑,跳起了剑舞,鼓声应和着她们的步子,将人带入了临战前的紧张场面,气势恢宏震撼。 舞是好舞,在场众人几乎都看得入了神,只有宁宜欢身体紧绷,纤细白嫩的手探向袖口。 她没有注意到旁边宁清怡怔忪的神情跟高位上皇帝阴沉的脸。 在舞女们皆举剑自刎,开口吟唱的时候,皇帝终于忍无可忍,抓住身前的酒杯扔了下去。 与此同时,大殿内的烛火一同熄灭,无数幽怨的声音齐齐响起,听得人毛骨悚然。 宁宜欢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身临其境的时候,还是不由得被吓到。 她正想带着安阳郡主躲到安全的地方时,一个人突然抓住她的胳膊,那人的力道很大,几乎是拖着她往最危险的大殿中央而去。 宁宜欢拼命挣扎,她听到了安阳郡主惊慌的声音,她回头喊了声阿娘,就被人捂住口鼻,胳膊上的手像是铁钳一样,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大殿中一片混乱,有人喊着护驾,尖叫声中混含着凄厉的惨叫,都将这场宴会推向了猎杀者的盛宴。 第39章 怎么是你?! 好在短暂的黑暗过后,有人重新点亮了烛台,那个一直禁锢她的人狠狠推了她一把。 宁宜欢不受控制地踉跄两步,最后狠狠摔在地上,膝盖跟掌心传来剧痛,可她顾不得许多,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往外面冲。 可是现在为时已晚,烛火重新照亮了大殿,宁宜欢就这么暴露在刺客的视野下,她的不远处是跌坐在地上,即将被长剑贯穿,一脸害怕的宁清怡。 宁宜欢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这边的刺客比宁清怡那边要多得多。 她盯着那些人,一瘸一拐的后退,她听到很多人叫她的名字,包括卫和煦,可当她狼狈的躲过刺客致命一击,跌倒在地的时候,视线内却是卫和煦奔向宁清怡的身影。 宁宜欢就那样呆滞的看着,忘了躲避,也忘了使用武器。 她看着卫和煦将宁清怡抱起,紧紧护在怀中,看着他用身体去替她挡住刀剑,甚至看到他在护着她的间隙,抽空投来的担忧目光。 不止为何,眼前有些模糊,她有些茫然的揉了揉眼睛,手上一片濡湿,原来是她哭了…… 可明明她早就已经释然了啊,她一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微微低头捂住胸口,这里很痛。 痛的不是她,是宁宜欢,这颗心似乎永远都会被卫和煦牵动喜怒哀乐。 安阳郡主甩出一根簪子,替她挡去了落下来的利刃,随后就冲了出去,边跑边喊宁宜欢的名字。 宁宜欢死死咬着牙,这种控制不住情绪跟身体的感觉真糟糕。 不行!她怎能因为卫和煦就颓然等死,任何人都没有她阿娘重要,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阿娘就会走上老路,这怎么能够! 宁宜欢死死咬牙,捂着胸口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当她站起来的时候,终于摆脱了原主的控制,回身按动臂钏上的机关。 比头发丝还要细的钢针射出,顿时贯穿了最有可能威胁她生命安全的刺客的脑袋。 那刺客的动作一顿,接着轰然倒地。 虽然解决了一名刺客,但是围着她的人还有很多,她看上去似乎必死无疑了。 而前来救她的安阳郡主,在距她只有几步之遥的位置被拦下,她望着宁宜欢急切地道,“呦呦快到阿娘这里来。” 宁宜欢此时弯腰躲过了将要划过脖子的剑刃,整个人重新跌坐在地,听到安阳郡主的声音后,她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有个刺客要偷袭安阳郡主。 宁宜欢忽视了即将贯穿她身体的利剑,抬起胳膊,一脸沉静地瞄准安阳郡主身后的刺客,按下机关。 安阳郡主看着微微抬头对她露出笑的宁宜欢,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不要!” 她将手中的剑投掷出去,虽伤到了刺客,却没能阻止刺客的动作。 宁宜欢认命地闭上眼睛,决定使用她最重要的道具。 就在这时,有人揽住了她的腰肢,接着就是兵器相碰的声响。 宁宜欢腾空而起,她下意识抬手环住来人的脖颈,等看清救她之人的样貌时,她红唇微启,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卫祈偏头看她,风华绝代的脸上没有她见惯了的温柔,一双眼睛也冷酷无比,让宁宜欢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可那放在腰间不曾松开的手却告诉她,这就是她曾经那个猎户夫君。 卫祈一出现,现场就得到了控制,以他为中心被隔出了一片绝对安全的地带。 安阳郡主也终于摆脱了刺客的纠缠,脚步踉跄的朝宁宜欢跑来。 宁宜欢回神后,连忙挣脱开卫祈的怀抱,对安阳郡主伸出手,被她抱了个满怀。 安阳郡主眼睛很红,衣衫凌乱,发髻松散,身上也受了些轻伤,哪里还有半点贵妇人的样子。 她用力握紧宁宜欢的手,哽咽了一阵后,使劲拍了下她的胳膊,“你傻吗!阿娘武艺高强能有什么事,怎么不先顾好自己,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阿娘该怎么办?” 宁宜欢挤眉弄眼地捂住自己的胳膊,好像安阳郡主打的这一下比刚才摔的那一跤还要疼,她笑着道,“阿娘,你的宝贝女儿可聪明着呢,就算他没来,我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安阳郡主可不信,她吸了吸鼻子,拉着宁宜欢的手始终未曾放开,随后面朝卫祈道,“多谢摄政王救小女性命,我赵家欠你一份人情!” 卫祈终于收回了放在宁宜欢身上的目光,面对安阳郡主的时候,他身上的冷漠少了些,语气也带着尊敬,“赵姨言重了,若没有镇北王的悉心教导,我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救下令千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间的对话让宁宜欢整个人都有点不在状况,她娘刚才叫他啥,摄政王? 他喊她娘啥,赵姨? 她眨了眨眼,理清关系后,顿时震惊地嘴巴都合不拢了,什么什么?她以为的猎户,竟然就是那个后期跟男女主分庭抗礼的反派摄政王?! 知道真相后,宁宜欢差点当场去世,这个睚眦必报,无情无义的摄政王不是在她死后才出场的吗?怎么现在就出现了? 要说卫高檀是一个能让宁清怡在他手中吃亏的反派,那卫祈就是终极反派,他以一己之力击溃了宁清怡筹划多年的心血,将她从皇后宝座上拉下来。 原著中结局交代的有些潦草,应该算是开放性结局,因为没人知道宁清怡有没有死在他手中。 反正卫和煦最后成了废帝,他没有死,而是被卫祈当做罪人关了起来。 卫祈则是成为了新帝,他一出现,女主那强到逆天的金手指似乎消失了,她在他身上讨不到一点好处,最后费尽心机还不一定能保住性命。 所以好多人都说这本书写崩了,这哪里是女强文,明明就是男频爽文。 但是卫祈凭借他的人设,也有很高的人气,这是一个两极分化严重的角色。 宁宜欢此时才想明白,为何他明明是一介猎人,却拥有能跟女主相比较的气运,原来她印象中那个有些憨的人,竟是终极反派。 宁宜欢不由咋舌,这失个忆,怎么像换了个人一样,谁能把胡子拉碴,一心想娶媳妇的陆无名跟眼前这个杀神卫祈联想到一起啊。 第40章 天赐良缘 卫祈跟安阳郡主客套完,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宁宜欢,将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抬脚朝皇帝的位置走去。 宁宜欢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成想这时候卫和熙倒拖着受伤的身体,推开围着她的士兵们,握住她的肩膀,一脸慌张地道,“宜欢,你没事吧?” 看到卫和熙的时候,她收敛了一切外露的情绪,抓住他的手腕一点点移开,“太子殿下,您受伤了。” “我……我无碍。”他双手用力,不想松开,直到宁宜欢露出吃痛的表情,他才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无助地望着她,“宜欢,您别生气,当时情况紧急,我……” 宁宜欢忍不住偏头嗤笑一声,随后抬头看着卫和熙脸上僵硬的神情,“太子殿下现在还认不清自己的心吗,没关系,我能看清就行。” 在卫和熙开口解释之前,宁宜欢抢先一步道,“太子殿下,别再用宁清怡是我姐姐这种话来恶心我了,我才是你将来的妻子,可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你首先想到的却不是我这个未婚妻,而是跟我关系并不好的庶姐。” “太子殿下,您很好,心底良善,君子端方,但对于宜欢来说,实在算不得良人。” 她说着往后退了一步,转身看向安阳郡主,十分认真地道,“阿娘应该也看到了,呦呦跟太子殿下实在当不得圣旨上的那句天赐良缘,女儿跟太子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安阳郡主最气愤的就是这点,遇到危险的时候,太子首先想到的竟不是宁宜欢,她怎能放心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他。 若是早知如此,她便是冒着得罪瑞王的风险,都不会去求这道圣旨。 安阳郡主抬手将宁宜欢额前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随后转身,带着宁宜欢跪在了皇帝面前。 “陛下,臣妇有事启奏,臣妇想请陛下收回赐婚圣旨!”她说完就深深一拜。 安国公一惊,也连忙跪在安阳郡主身边,“陛下恕罪,内子她方才受了惊吓,所以一时胡言,臣这就带她下去。” 安国公抓住安阳郡主的手,想要把她拖走,安阳郡主却甩开了他的手,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见劝不动安阳郡主,安国公又转过头来斥责宁宜欢,“你不是最喜欢太子殿下吗,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阿娘劝走。” 宁宜欢没有理会安国公,她也行了个大礼,“臣女求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阴沉着脸,不悦道,“怎么,朕的圣旨对你们来说是儿戏,想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还是你觉得朕的儿子配不上你?” “父皇请喜怒,这都是儿臣的错。”卫和熙也跪在皇帝面前。 他身上的伤染红了衣袍,血越流越多,但他却没有去医治。 卫和熙望着满身威仪的皇帝,言辞恳切地揽下罪责,“是儿臣伤透了宜欢的心,才让她毅然决然的选择退婚。” “儿臣在有心上人的情况下,选择跟宜欢定下婚约,却又在已有婚约的情况下,跟别的女子暧昧不清,直到方才儿臣才认清自己的心之所向,即便宜欢不提,儿臣也会请求父皇解除婚约。” 他红了眼眶,“儿臣从未求过父皇什么,唯有这次,求父皇收回成命,儿臣不想留下遗憾!”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他沉声道,“你想清楚了?” “儿臣想清楚了。”他说出这句话后,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看上去颓然无比。 皇帝叹息着摆了摆手,“既如此,朕就如你所愿。” 他说完就站起身,在大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摄政王,刺客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臣领命。”卫祈微微拱手,淡声道。 一切尘埃落定,宁宜欢对太子欠身行礼,算作感谢。 安国公又对着宁宜欢一顿数落,被安阳郡主骂了一顿,他才甩着袖子离开。 在外人看来,她是为了卫和煦才入了太学,现在两人一拍两散,她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她当即就要收拾行囊出宫,因为接下来宫里还会发生一件令皇帝震怒的大事,原著中她也险些受到牵连,吃了不少苦。 这回她不想再当陪跑人员,只想置身事外看大戏。 她刚要跟安阳郡主离开,就见大殿被一群身着甲胄的士兵围了起来,卫祈一步步走下高台,朗声道,“诸位!为了防止刺客趁乱逃走,还要劳烦各位大人多等片刻了!” 这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摄政王,方才殿门大开,刺客要是想跑早就跑了,又怎会等到现在。” 卫祈看向那个说话的老臣,“陈大人如此急不可耐,莫非是要出去给刺客头子通风报信?” “你!”陈大人刚想开口反驳,就对上卫祈那幽冷的目光,一时间被吓的噤了声,悻悻低头。 宁宜欢知道出不去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方才她没怎么吃,现在都有点饿了。 看着没心没肺的宁宜欢,安阳郡主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这样就好。 安阳郡主原本还以为宁宜欢要难过的吃不下饭呢,没想到她这么拿得起放得下,真不愧是她的女儿。 宁宜欢心里却不像表现的这么平静,现在的剧情有些已经发生偏移,那件事情是不是也会提前? 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搜查的士兵也越来越近,在即将搜到他们这里的时候,卫祈脚步动了,从殿外也走进来一队侍卫,他们的身后跟着好几个宫女。 宁宜欢认出了那些宫女,都是宫里分配下来照顾她们起居的。 看来,真跟她想的一样,那件牵连甚广的事情提前了。 宁宜欢放下筷子,她心理承受能力并不是太强,想要后面的场面,她紧张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请住在玉琼苑的小姐们到这儿来。”为首的侍卫扫视一圈,开口道。 宁宜欢跟其他人一样,表现的很是困惑。 等所有人都走过去,侍卫统领清点了一遍,对着手下点了点头,他身后的侍卫立即出手,押着这些小姐。 小姐们娇滴滴的痛呼声顿时响起,宁宜欢在身后两个侍卫扣住她肩膀的时候用了些技巧,倒也没有多疼。 第41章 巫蛊娃娃 “放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太学中多是高门显贵家的嫡女,他们的举动无疑是在打世家的脸。 那些父亲们顿时不乐意了,纷纷围上来,“你们真是胆大包天,还不把我女儿放开,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面对诸多大人物,侍卫统领始终不为所动,“抱歉各位大人,卑职也是领命行事,大人们若是有疑问,可以去找陛下。” 侍卫统领此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家女儿究竟犯了何事,竟惹怒了陛下。 “就算是陛下的命令,那也不能平白无故拿人,总该给个由头!”这话是安阳郡主说的,对她而言,天大地大都没有女儿大,事关宁宜欢,就算是皇帝她也敢质疑。 铁面无私的侍卫首领在面对安阳郡主的时候却表现出了十足的恭敬,“此事事关重大,没有证据卑职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说完拍了拍手,“将证物呈上来!” 只见两个侍卫抬着一个雕刻着花纹的金丝楠木制成的箱子上来。 宁宜欢心一沉,表情也变得凝重,没想到这次那个倒霉鬼变成了她,原著中明明是宁清怡啊。 “宁小姐,可认识这个箱子?”侍卫统领看向宁宜欢,目光摄人。 “这是我装衣物的,有什么问题吗?”宁宜欢一无所觉地反问道。 侍卫统领没说话,他走到箱子前,一把掀开盖子,凌乱华丽的衣裙间,赫然摆放着两个人偶,人偶身上扎着针,背面还贴着纸条,模样是仿照着皇帝跟太子来做的。 自从大齐建立以来,玩弄巫蛊之术被定为大罪,更何况诅咒对象还是太子。 “这东西不是我的!”宁宜欢斩钉截铁地道。 “可它们偏偏出现在了宁小姐的箱子里,听伺候你的宫女说,这箱子你从来都不让碰,平日里都上着锁,只有你自己有钥匙,宁小姐这该如何解释?” 侍卫统领又招了招手,一个宫女就被带到了宁宜欢面前,“宁小姐,目前看来,您的嫌疑是最大的,要是您给不出合理的解释,那我等也只能按规矩办事了。” “我又不傻,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偏要去碰这杀头的勾当,你觉得可能吗?”宁宜欢扭了扭身子,看了眼身后其他小姐,冷哼一声道。 “宁小姐,这不是我觉得如何就能定论的事情,凡事都要讲求证据,我的证据已经摆在你面前了,可是你没有任何证明自己跟此事无关的证据。” 侍卫统领颇有些遗憾的摇头,他刚要吩咐手下将宁宜欢带走,先前一直旁观的卫祈开口了,“偌大的宫中,林统领只在她那里搜到了巫蛊娃娃?” 林统领沉默一阵,如实相告,“不止宁小姐,还有惠妃等宫妃的住处搜到了这些。” “看来前朝余孽渗透进宫中的势力不小啊。”卫祈修长的手指轻敲剑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谁都知道,皇帝最忌讳别人提及前朝的事情,也只有摄政王敢当众说出这个禁忌了。 卫祈道,“此事发生的突然,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林统领,不如将宁宜欢交给我看管,陛下绝对不会任由前朝余孽祸乱朝堂,贸然将肱股之臣的亲族关押下狱,恐怕会寒了众位老臣的心。” 林统领有些犹豫,“可是陛下……” “陛下那边本王已派人去请示了,事关江山社稷,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摄政王有心保下这宁家嫡女,一瞬间什么猜测都有,大部分人都以为他是想要跟镇北王和宁家交好。 若是他们联手,那这朝堂不就成了他摄政王的一言堂了。 卫祈来到宁宜欢面前,扫了那两个押着她的侍卫一眼,那一眼极冷,带着令人胆寒的煞气,吓得两个侍卫连忙松手,后退了好几步,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得到自由后,宁宜欢终于能活动一下自己又痛又僵的胳膊了,等好受些,又有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唬了一跳。 她回头,看到卫祈那张面如冠玉又让人不敢直视的脸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想要把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扒拉开。 可是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她无奈道,“我又跑不掉,你不用防贼似的看着我。” “林统领说了,你是最大嫌犯,本王自然要对你上心些。”卫祈声音清润磁性,若不是那面色实在过于冷酷,宁宜欢差点以为他在跟她调情。 宁宜欢连忙把脑袋里不好的想法甩出去,“我有办法证明这个巫蛊娃娃是别人栽赃陷害我的!” 卫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定人生死的神,“你想怎么证明。” 宁宜欢移开视线,成为摄政王之后的卫祈,气质复杂,神佛妖魔的特性他都有,唯独人味太少,她在他身边总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她矮了矮身子,离卫祈远了点,“给我准备一盆清水。” 卫祈看了她一会儿,对手下道,“按她的吩咐办。” 清水很快被端上来,宁宜欢先是端详了一会儿,随后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药瓶,拨开瓶盖往里面倒了点粉末。 完事之后,她将手浸泡在水中,拿出来后当着众人的面展示了一遍,没有任何变化。 她扫了一圈,怕这个方法他们不相信,又转头对着静默的卫祈笑道,“劳烦摄政王也把手放在水盆里一会儿。” 卫祈闻言照做,他的手掌很大,手心是练剑磨出来的老茧,但是那双手并不难看,反而指骨匀称修长漂亮,不像握剑的武将,反而更像读书习字的书生。 等了一会儿,宁宜欢示意他抬手,仍旧是没有什么变化。 宁宜欢点了点头,“现在就请各位同学上来试试了。” 她们都不清楚宁宜欢葫芦里买了什么药,但是在侍卫的压迫下,还是排好了队,一个个重复洗手的动作。 等到了封文瑶时,她站在水盆前,迟迟没有伸手,宁宜欢盯着她,语气带着关切,“怎么了封小姐,是手受伤了吗,没关系的,我刚才放进去的药粉不会加重你手上伤势的。” 封文瑶抬头跟宁宜欢对视上,平日里的怯懦自卑消失,她问道,“这是什么药,有什么作用?” 第42章 你为何要陷害我? 宁宜欢微微一笑,“它有何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封文瑶咧嘴一笑,显得有些怪异,当着她的面将手放在水盆里,几乎是瞬间,原本透彻的清水像是被墨水染黑了一样。 宁宜欢往后退到安全距离,“那两个巫蛊娃娃就是你放到我房子里的吧。” “箱子上我让人涂抹了特制的药粉,无色无味,但是配以特定的粉末在清水中就会变黑。”宁宜欢解释道。 “封文瑶,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 封文瑶似乎已经认命,她没有被人揭穿的惶恐,反而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宁宜欢,是我低估了你,本以为你就是个草包,没想到还有这等缜密的心机。” 宁宜欢抱胸翻了个白眼,当她剧情是白看的吗?她早就知道封文瑶是什么人了,不过是害怕有变故,才在自己的东西上浸泡了特质的药剂,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宁宜欢,你这样刁蛮任性不顾全大局的人,怎么配得上太子殿下。”封文瑶突然恶狠狠地对宁宜欢吼道。 “我是什么样的人似乎都与你无关,不管我配不配得上太子殿下,都轮不到你这个叛党来说教,你既然喜欢太子殿下为何还要扎他小人,你的喜欢真可怕!”宁宜欢说到最后还上下扫视了她一眼,并配上一个嫌弃的表情。 封文瑶被气到,即便暴露也始终平静地表情出现裂缝,“我没有!太子殿下那张纸条上生辰八字是错的,不会伤害到他,我怎么可能会害他!” 宁宜欢切了一声,指了指后面,“你刚来还不知道,太子殿下被砍了好几下,正在偏殿医治呢,流了好多血,脸色惨白惨白的,像是快……” 她突然捂住嘴,没有再说太子,而是对着即将崩溃的封文瑶小声道,“你制作巫蛊娃娃的手艺还是十分不错的,在生辰八字写错的情况下,那些厄运都能专程找上太子殿下!” 宁宜欢啧了一声,“虽然你不是有心如此,但终究还是因为你,太子殿下受了重伤,封文瑶,太子殿下当初就不应该帮你,如此的话,太子殿下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封文瑶瞪着眼睛喃喃自语,“是我吗?不不是我,太子殿下的巫蛊娃娃我根本就没有按照大人给我的步骤来,可是太子殿下受伤了,是我害了太子殿下,我真的是个煞星吗?所有对我好的人都会死吗……” 她几乎是被身后的侍卫架着才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可是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点不正常了。 宁宜欢看着她,有些傻眼,不过三言两语封文瑶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捂着自己的嘴,弯腰盯着她涕泗横流的脸看了又看,“喂,你疯了吗?” 她发誓,这就是非常正常的询问,没有任何其它的含义。 按照原著的描述来看,封文瑶是爱慕卫和煦的,因为太子这个老好人到处帮助人,加上长得也好看性格好,所以喜欢他的人很多,封文瑶就是其中一个代表性人物。 在她心中,卫和煦就跟那天上的神仙没什么区别,神仙怎么能被凡人责难,她看不过卫和煦对宁宜欢的屡次忍让,所以选择把她当成构陷对象。 现在她心目中的神可能因她而伤,她怎么还能忍受的了,要不是被侍卫困住,她可能会当场寻短见。 要问一个区区六品官员的女儿如何认识太子,那还要从太子巡视各地说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卫和煦跟宁清怡相遇。 封文瑶虽然身为嫡女,但是在家中却并不受待见,因为她的父亲十分宠爱妾室,几乎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 为了巴结上峰,那妾室先斩后奏,把封文瑶迷晕绑到了封老爷上峰的家中。 那上峰比封老爷还要大上不少,生性好色,府上十几房小妾,还是看上了年轻貌美的封文瑶。 封文瑶容貌上等,比小妾膝下的一双女儿好看的多,那小妾就是怕她凭借容貌身份高嫁之后回来报复她们母女,所以决定先一步下手毁了她。 就在封文瑶绝望到快要认命之际,她碰到了卫和煦,她抓住机会向他求救,卫和煦也没有袖手旁观,亲自将人送回封府后,还敲打了一番封老爷。 那是封文瑶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对姨娘动怒,她对太子的敬仰之情又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后来封老爷的上峰被卫和煦查出贪污受贿,罔顾人命,彻底倒台。 封老爷检举揭发有功,举家前往恒京,因为卫和煦的缘故,她的日子好过许多,以她的身份能入太学,除了才情确实出众,也离不了那些前朝余孽的帮助。 封文瑶抬头笑得凄凉,她对宁宜欢说,“我这一生,无论在哪里都是多余,他们把我当笑话,当累赘,当一把杀人的刀,可是只有太子殿下把我当成人,一个有自己情绪的人,他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不含任何嘲讽嫌恶的人。” 她缓了一口气,“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可你也配不上他,他那么好的人应该由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来相配。” 她直起腰身,昂首挺胸的样子好似一个蒙尘的明珠露出本真,那张始终让她记不住容貌的怯懦脸庞逐渐清晰,“我伤了太子殿下,我该死,那些试图伤害太子殿下的人也该死!” 她看向宁宜欢一开始胡乱指的卫和煦所在的方向高声道,“天朝二百载,皆归尘与土。女君东山出,义军西府现!” 她刚说完,一支短箭射出,正中她的后心,而出手的人正是伺候宁宜欢的宫女。 得手之后,她也咬破口中藏的毒囊,毒发身亡。 在那宫女出手之际,一只胳膊就横在宁宜欢面前,上好的缎面印着暗纹,玄色的衣袍更衬得卫祈尊贵无比。 他上前一步,彻底将宁宜欢挡在身后,“林统领,现在已经证实了,宁宜欢是无辜的,她可以走了,至于剩下的人还需林统领好好盘查一番。” “是!”林统领对着卫祈行了一礼,接着对身后抬手,一众侍卫就押着各位小姐向外走去。 第43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自然引起了贵女们的不满,但她们不敢质问卫祈,只能向家人求救。 可是在这个颇受陛下宠信,同时手握重兵拥有生杀大权的摄政王面前,他们也不敢放肆。 就在这时,安国公站了出来,“摄政王,老臣的大女儿也在其中,她肯定不会跟这些事情有关,把她也放了吧。” 卫祈闻言连眼皮都没掀,“哦,本王多日未曾归京,倒是不知道安国公何时多了一个比宁家小姐还大的女儿了。” 安国公脸色有些尴尬,但终究没有翻脸,“前不久才认回来的,她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 卫祈点了点头,安国公还以为他这是同意了,刚扬起的笑脸就在下一刻垮掉,“那倒是应该好好查查了,林统领,重点盘问这个刚出现恒京没多久的宁大小姐。” 林统领立即应是,安国公的面子是彻底挂不住了,“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怀疑我宁家对皇室的忠心不成?” 卫祈终于舍得分给他一个目光,在这明显针锋相对的严肃场合中缓缓勾出抹笑,让那张谪仙般的面庞都染上了几分邪肆,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本王劝宁大人慎言,别被一些虚无缥缈的感情迷了心窍,做出葬送家族的事情,你宁家百年世家,历经三朝不倒,就是懂得如何明哲保身。” 安国公神色一怔,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当初前朝大厦将倾,宁家就是带头拥护新朝的那一批人,如今来谈忠心,确实是有些可笑。 有安国公这个前车之鉴,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其他人也顿时歇了心思,只希望自家女儿能机灵些,别像那个封文瑶一样干出连累家族的事情。 贵女们短暂停留了片刻,又被押着往外走。 其中女主宁清怡赫然在列,她先是看了眼封文瑶,最后目光停留在吞毒自尽的那个宫女身上,眼神蕴含着深刻的悲痛。 要为日后造势,今日的牺牲是必然的,她会永远记得他们。 宁清怡很快收敛好所有情绪,现在看来,日后要想成事,最该除掉的就是那个摄政王,他实在是太警觉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他们安插在宫里和西郊的人都被他拔除了很多,没想到那么多高手,都没让他死在回宫的路上。 宁清怡咬牙,只能跟着前面的队伍走。 有个小太监哒哒哒跑到卫祈面前,告诉他皇帝要召见他,让他速至养心殿。 宁宜欢能看出来,皇帝很仰仗他,反正现在她洗清了嫌疑,能回府了,她行礼都不准备收拾,打算直接出宫。 宁宜欢刚转身,那边还在跟手下交代事情的卫祈就开口叫住了她。 好歹人家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宁宜欢回头,笑脸相迎,“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女配合吗?” 卫祈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原本就不苟言笑的俊脸更冷了,“不想笑就不用笑了,这样看着很假。” 这不是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宁宜欢脸上的假笑很快消失,用眼神示意他说话。 卫祈此时非常想捏一下宁宜欢白嫩的面颊,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忍住了,“这几日恒京都不安全,你没事别出门。” 宁宜欢正吐槽他像个只拥有一个表情的npc,结果下一刻就听到他那类似于叮嘱的话,宁宜欢瞬间无地自容,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羞愧。 “多谢摄政王关心,你平日里也要注意休息,别太操劳,身体最重要。” 这些对她来说最普通的寒暄话术却让卫祈笑了起来,笑容不是她方才见过的冷然嘲讽,而是真正的开心,现在的他看起来终于多了一丝人味,看上去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他轻轻应了声,“嗯。” 宁宜欢清了清嗓子,没再看他,她觉得他们之间现在的氛围很奇怪。 同时她也意识到,这个别人眼里的冷面阎王,对她似乎是不同的。 就这样,在别人惊异的目光中,卫祈还特意拨了一支亲卫护送她回去。 这搞得别的大人都以为他们也有这种待遇,还小小的期待了一下,结果还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他们也终于意识到,摄政王对那个宁家嫡女似乎是不同的。 不过要说卫祈那是喜欢上了宁宜欢,各位大人还是很难相信的,毕竟娇蛮任性的美人跟杀伐果断不近女色的王爷,怎么看都不是太般配。 经过昨天那遭,宁宜欢很安心的在府里当上了咸鱼,誓要把在宫里丢掉的肉肉养回来,同时她还是会让朝荷打听一下外面的消息。 比如那日被抓走的贵女们大多第二日就被送回了太学,唯有宁清怡是足足过了三日才被放出。 不过她身上并没有被查出什么,听说还是太子知道这件事后亲自跑了一趟,才让宁清怡出狱的。 过几天太学就放假了,宁宜欢又要见到女主了。 她躺在摇椅上,悠闲地吃着糕点,“我阿娘跟父亲那边怎么样了?” 朝荷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愁,“国公爷给大小姐接了好些宴会的请帖,还打算让大小姐在家里办一场赏花会,这摆明了要抬举她,夫人自然不高兴。” “以前只是分房睡,现在连饭都不在一块吃了,小姐要不然您还是去劝一下夫人吧。” 宁宜欢猛地坐起身,“是该去劝劝了,我看娘这两天似乎瘦了点。” 她撑着扶手站起身,“走,去看看我阿娘。” 宁宜欢带着两个丫鬟,风风火火地来到安阳郡主的院子,刚一进门就见到她在树下纳凉。 “阿娘。”宁宜欢甜甜的唤了声,接着提起裙摆朝安阳郡主跑去。 看着来人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安阳郡主顿时喜笑颜开,“呦呦快来,坐在娘旁边。” 有侍女立即搬了个绣凳,宁宜欢坐下以后,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依偎在安阳郡主身上,开门见山道,“阿娘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啊,看上去都瘦了。” “娘能有什么烦心事啊,不过是想着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上我的呦呦。”安阳郡主拍了拍她的手,笑盈盈道。 “阿娘,你再打趣女儿,女儿可就走了!” 第44章 一家之主怎会有错 “若是可以的话,娘倒是更想把你留在身边。”安阳郡主看着她,满脸慈爱。 宁宜欢抿了抿唇,“阿娘,那女儿就一直待在你身边,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啊。” “我们呦呦现在变得如此乖巧懂事,阿娘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嫌你烦。” 宁宜欢满意的笑了笑,不过她并没有忘记此次前来的目的,“阿娘,父亲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说到安国公,安阳郡主的面色立即沉了下去,“好好的提他作甚,平白坏了心情。” 她顿了顿,狐疑道,“是你父亲让你来的吗?” 宁宜欢摇了摇头,她有些小心地问道,“阿娘现在对父亲还有感情吗?” 安阳郡主沉默了一阵,选择了避而不答。 宁宜欢明白安阳郡主这是心里还有安国公,但是她还是要提前打个预防针,“阿娘,如果和父亲在一起你总是不开心,那不妨跟父亲和离……” 她话还没说完,脑门就挨了一下,安阳郡主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竟敢劝父母和离,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了,肯定要罚你跪祠堂了。” 宁宜欢捂着脑门,委屈巴巴地看着安阳郡主,“可是在我眼里,阿娘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我的提议是对了,那就算是被父亲请家法也认了!” 安阳郡主佯装生气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眼中隐隐含着泪花,倾身抱住她,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呦呦真的长大了,都知道心疼阿娘了。” “你父亲若是再做那些糊涂事,那娘也会考虑一下和离的事情,可是这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很多事情我们都不能随心所欲去做选择。”安阳郡主松开宁宜欢,抬手轻抚她的侧脸,“但你不同,有娘在,你就有试错的机会,你不用顾忌那么多,喜欢的事就去做,喜欢的人就去追,娘都支持你。” 宁宜欢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总有一日我会成为娘的依靠,让娘也能不顾虑后果去做想做的事情。” 安阳郡主一脸感动,那骄傲的眼神看得宁宜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宁宜欢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另一个人生目标,这段时间跟主角们的爱恨纠葛让她积攒了三百多点的自由度,足够支撑着她去实现自己的目标了。 这天晚上她翻开了天书秘册,用针扎破手指,挤出血液,在上面写下自己的问题。 当她最后一个字落下后,纸上的字迅速消失,随即光芒大盛,一大段文字连带着图文争先恐后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试着练了一遍,发现自己的精气神似乎真的有了变化,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这是宁宜欢从天书秘策那里求来的最贴合她体质的武功秘籍,用来修炼将会事半功倍。 至少十年,她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绝顶高手。 此武功秘籍专修内功,刚好适合她这种基础功不好的人,想象着以后号令三军的场面,她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就这样日夜不停地修炼了好几日,她发现自己这具身体就像是一个漏了气的皮球一样,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些她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内力都会不停地流失。 宁宜欢抱着天书秘策坐在床上,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她好不容易等来了一次提问的机会,得到的却是错误的答案,这怎么能让人不郁闷啊。 “系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是来自世界法则跟人设的限制,这个世界还不具备衍生出这种高级功法的条件,而你的人设也不允许你成为一个高手。】系统耐心地解释道。 宁宜欢闻言,像是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躺倒在床上,紧握的天书秘策也脱手而出,感觉不会再爱了。 【宿主先别气馁,这套功法对你来说还是很有用的,你坚持练下去就能强身健体,甚至有可能提高身体的上限,这样您摆脱人设束缚之后,照样能靠着这套功法成为数一数二的高手。】系统安慰道。 宁宜欢眼前一亮,立即从床上坐起身,把抛到一旁的天书秘策捞了起来,“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你了,我的小宝贝。” 宁宜欢立即就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在房间里练起了功法里的动作,这些天她确实能感受到来自身体的变化,她的力气大了许多,耐力也有所提升。 只要能看到成效,她就有动力坚持练下去! 夏初的时候,宁清怡从太学归府,那一日是卫和熙亲自相送,安国公十分高兴,甚至给冷战多日的安阳郡主传话,让她也一同用饭。 安阳郡主一如往常的没有给她面子,但是宁宜欢去了。 这么个刷自由度的机会都摆在她面前了,她怎能放过。 她只是站在那里,连话都没有说,自由度就涨个不停。 安国公看到她后,还特意往她身后望了一眼,接着满脸不悦道,“你娘怎么没来?” 宁宜欢施施然落座,右手边就是宁清怡,“阿娘她身体不适,所以就没来,让我们先用膳,不用等她。” 安国公冷哼一声,“就她那身板比我还硬朗,怎能病这么多天,多半是装的,这个气性怎么如此大。” 他又转向宁宜欢说教道,“你每日都去你娘院子,也不知道多劝着些,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家里和和美美的不好吗?怎么就容不下清儿呢。” 宁宜欢原本在吃八宝鸭胗,这下突然没了食欲,她放下筷子,一脸麻木地道,“父亲当真不知阿娘她为何不愿见你。” “这些都是父亲的问题,我劝不动,除非父亲能改正。” 安国公将筷子拍在桌上,“明明是她无理取闹,最后怎成了为父的错了。” 宁宜欢看着他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虽然他的白月光外室死了,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宠妾灭妻呢。 可对于安国公来说,即便是做错了事也不能承认,一家之主怎么能错呢。 宁宜欢垂眸,像是终于认清了他,她站起身,“女儿突感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你给我站住!”被女儿如此无视,安国公的面子有些过不去,他怒喝道。 第45章 另一个女配 宁宜欢在门口停下脚步,只是并没有转身,“父亲就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现在都敢对为父说教了。”安国公再次拿出大家长的威严来,可是宁宜欢已经不怕他了。 她不怕惹安国公生气之后会失去什么,反正所有好的东西安国公都打算留给宁清怡,跟她无关,那她怎么还会在乎安国公对她的态度呢。 宁宜欢轻笑了一声道,“父亲这话真是言重了,我怎敢说父亲的不是呢?那只是身为女儿给父亲的忠告而已。” 安国公并不认为宠溺自己的孩子会带来什么祸患。 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以前惧怕他威严的女儿变得不再听话,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连同他的夫人也变得冷漠,这是他目前最不能忍受的。 安国公死死攥着拳头,他想要教训宁宜欢,但是这样只会加剧他们之间的矛盾,他的夫人最是宠爱这个女儿,知道之后还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于是安国公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宜欢离去,他捂住胸口,看上去快要被气得背过气去了。 宁清怡上前扶住安国公,“父亲,勿要动怒,生气伤身啊。” 安国公在宁清怡的搀扶下重新坐下,他对卫和煦歉意一笑,“老臣教女不严,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本来宁家的事与他无关,可是他自觉愧对宁宜欢,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两句,“安国公跟夫人闹矛盾了。” 闻言,安国公立即苦笑着摆了摆手,“这件事不提也罢,不过是夫人善妒罢了。” 卫和煦皱了皱眉,他可不相信这说辞,安阳郡主这么动怒多半是为了宁宜欢,那看来是安国公做了什么事触碰到了安阳郡主的底线,才会让两人的关系僵持到这种地步。 安国公已经默认卫和煦是他的准女婿了,所以一个劲儿对着他诉苦,诉苦的同时还不忘夸赞宁清怡,“还好老臣还有清儿,她向来懂事,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说,只知道憋在心里,跟她娘一样,我这才想让清儿主持一场赏花宴,有些乐趣。” “就这么点小事,就惹得夫人不快了,太子殿下您给评评理,老臣是真的冤枉啊!” 或许是喝了点酒的原因,安国公此时变得越发感性起来,他抹了一把脸,那模样别提有多委屈了。 卫和煦抿了抿唇没说话,嫡女未曾出阁的人家确实很少有庶女宴请宾客的例子,安阳郡主那么疼爱女儿的人,自然不会让安国公如意。 卫和煦看了一眼旁边给安国公端茶递水的宁清怡,垂眸未曾言语。 但今日格外安静寡言的宁清怡却看着他,突然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清怡赏花宴那日,您会来吗?” 还没等卫和煦说话,她就低了头,声音虽然小但是充斥着希冀,“毕竟是清怡第一次独立办赏花宴,太子殿下要是能来的话,清怡就能安心很多。”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卫和煦就答应下来,“我届时一定到场,宁大小姐冰雪聪明,这场赏花宴一定能办的很好,到时候永宁我也会知会一声。” 宁清怡抬头,眼前一亮,看上去终于松了一口气,“真的吗?那太好了,多谢太子殿下赏脸。” 卫和煦无奈地轻叹道,“宁大小姐,都说过多少次了,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客气。” 宁清怡表情羞赧,“太子殿下也不用总是叫我宁大小姐,唤我的名字便好。” 卫和煦见她主动跟自己拉近距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语气温和而轻柔地唤了声,“清怡。” 安国公见状,就差当场拍手称快了,果然还是大女儿跟太子殿下更般配。 不过……安国公皱了皱眉,清儿的身份是个障碍,看来他要早点把鸢娘抬为平妻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可是要想给鸢娘抬位份,必须要得到当家主母的同意,安阳郡主那处绝对不会应允的。 想到这里安国公就顿感头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或许可以从二女儿身上得到突破口。 那一日宁宜欢跟安国公不欢而散后,宁清怡就整天在她院门口晃悠,不止如此,她还日日去安阳郡主院子里请安,但是安阳郡主从未见过她,甚至免去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但她就是每日都雷打不动。 这种情况在另外一个女配登场后被打破。 曹洛妃是宁宜欢表妹,她娘是安国公府出去的庶出小姐,跟安国公同属一脉。 如今曹洛妃父母双亡,只能前往恒京投靠母家。 她一介孤女,安阳郡主自然要好好接待她,在原著里安阳郡主颇为疼爱这个孤苦无依的女儿,还为她备了份丰厚的嫁妆,替她相看人家。 安阳郡主跟宁宜欢都在府中会客厅等着那个表亲曹洛妃,下方还坐着个低眉顺眼的宁清怡。 她的赏花宴就定在后日,请帖都发得差不多了,可是除了宁宜欢外,还有一半的人没有收下请帖,他们都以各种理由推迟参加。 宁清怡但凡将太子跟长宁公主将会前来宴会的消息传出去,那另一半拒绝的人绝对屁颠颠的来了,但是她却没有透露出这个消息,还大张旗鼓的给她送请帖。 这是什么心思,宁宜欢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她不就是想要让外面的人,尤其是太子知道,她在这国公府过得有多不好,备受嫡妹跟嫡母欺凌嘛。 这真是个简单又卑鄙的手段,可是有效啊。 因为宁宜欢确实不准备参加她的宴会给她带话题带热度。 很快就有婆子通传,说是表小姐到了。 婆子话刚落,门帘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两个丫鬟进来之后站在门边,外面气质文静端庄的女子就暴露在了视野之内。 她穿了身雪青撒花百褶裙,臂弯处是一条同色系的披帛,生了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臻首娥眉樱桃小嘴,很标准的古典长相,气质沉静。 一双略长些的杏眼透露着些许不安,却又强装镇定,是一眼就让人生出好感的样貌,就连说话都是轻轻柔柔的,让人十分想要呵护她。 曹洛妃是一个高段位的绿茶白莲花,这不是宁宜欢看出来的,而是作者的评价。 第46章 梦中情郎 宁宜欢在见到曹洛妃的第一面还是对她挺有好感度的,她就喜欢温温柔柔的女孩子。 曹洛妃款款而来,走到安阳郡主面前盈盈一拜,“洛妃见过舅母,舅母安好。” 安阳郡主脸上是友好的笑容,她对着曹洛妃招了招手,“快过来让舅母好好看看你。” 曹洛妃立即走上前去,规规矩矩的坐在安阳郡主身边,任由她打量。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这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安阳郡主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对宁宜欢道,“可还记得你这表妹?” 宁宜欢对她的印象多数来自原主跟前世,可能是父母双亡的缘故,她很懂如何为自己谋划,心思灵巧又会说话,原著中的宁宜欢不讨厌她,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 因为宁宜欢的表哥对曹洛妃一见钟情,但是曹洛妃有她的野心跟报复,这些东西只有那些真正身处高位的人能带给她。 其实她的处境跟宁清怡有点像,但她没有主角光环,觊觎的东西又太大,最后的结局并不算好,却也好过了原主。 安阳郡主对宁宜欢叮嘱道,“你表妹初来乍到,你带着她好好熟悉一下府上的环境。” 她紧接着转头对曹洛妃柔声道,“你就住在呦呦旁边的兰馨阁,到时候你们姐妹可以相约着一起出去玩,这些日子那毛丫头可在府中闷坏了。” 曹洛妃这才看向宁宜欢,打量着这个传说中跋扈任性的宁家嫡女。 “表姐生得可真好看,跟舅母一样,方才打眼一看,还以为看到传说中的神女了呢。”她这一句话就奉承了两个人。 “诶呦,你快别夸她了,再夸她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安阳郡主笑得合不拢嘴,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曹洛妃含蓄一笑,她的视线突然落在宁清怡身上,“这位姐姐是?” 她此话一出,原本热络的气氛顿时冷了下去。 倒是宁宜欢开了口,“她叫宁清怡,府上的大小姐,后天她还要举办一场赏花宴,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她话刚说完,现场的气氛却更加微妙,宁清怡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宜欢到时候也来吧,人多热闹一些。” “抱歉。”宁宜欢端起桌边的冰镇酸梅汤喝了一口,“我不是太感兴趣,更何况后日我正好有约在身。” 宁清怡笑了声,有些失落地道,“这样啊,那真是太不凑巧了。” “后日你哪儿也不准去,就在府中参加你姐姐的赏花宴。” 安国公从门外阔步而来,他目光威严地看着宁宜欢,“你姐姐第一次主持赏花宴,有些地方还不熟练,你就从旁帮衬着。” 在面对曹洛妃的时候,安国公脸上的神情柔和了许多,“洛儿来啦,听说你在来的路上还生了场病,落下了病根,可以找你大表姐为你看看,你大表姐可是神医呢。” 在安国公的眼里只有宁清怡这一个女儿最贴心懂事,不管什么事情他都想着要给宁清怡也争一杯羹,就连这人情世故也是。 宁宜欢默默叹了口气,唯粉亲爹真可怕,但安阳郡主才不会惯着他呢。 “呦呦早就跟她几个表兄约好了,你想让呦呦帮衬你的宝贝女儿,怎么不早说,现在却提出来,是想拿你父亲的身份逼迫呦呦在她表兄那里失信吗?” 安国公气急败坏地道,“夫人,你就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你现在连实话都听不得了?”安阳郡主瞥了他一眼,淡声道。 安国公努力平复情绪试图劝说,“这些日子清儿日日去她院外亲自邀请她参加赏花宴,可是她呢,连面都不见一次,哪有这样做妹妹的?” “父亲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她邀请我就一定要去吗,我早当着她的面明确的拒绝过了,是她每天挡在我院门口扰我清净。” “还是对于父亲来说,我就没有拒绝宁清怡的权利,但凡拒绝就是我做错了事,那他日她想做这个安国公府嫡女,我也要乖乖让位吗?”宁宜欢快要被气笑了,在便宜爹眼里,似乎她生来就欠了宁清怡似的。 “你你……你不要在这里强词夺理!”安国公被问得哑口无言,又开始把问题归咎到她身上。 这一回宁宜欢可没再乖乖站在那里听安国公说教,她冷哼一声,甩甩袖子,快步出了会客厅。 安国公整张脸都沉了下去,他怒声道,“站住!” 宁宜欢反而加快脚步,没一会儿身影就彻底消失,开玩笑,现在她娘就坐在后面给她撑腰,她才不怕这便宜爹呢。 “看来是为父平日里太过骄纵你了,让你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竟然敢忤逆生父,来人,请家法!”安国公脸黑的像锅底,当即就要教训一下这个不停话的女儿。 “我看谁敢!”一直沉默不语的安阳郡主猛地拍了下桌子,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安国公好似这时候才想起还有个安阳郡主,他指着她喘着粗气道,“她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惯的,再不管教真不知道她会惹出什么祸事出来。” 安阳郡主没再说话,她站起身冷哼一声,目不斜视地离开。 曹洛妃进安国公府的第一日,就看清了他们的关系,该亲近谁就是她选择的时候了。 不过她倒也聪明,前几日以旧疾复发为由,一直未曾出院门。 宁宜欢跟宁清怡都去看望过她,宁清怡还为她开了一副调养身体的药方。 赏花宴很快来到,跟宁宜欢预料的一样,府上的客人寥寥无几。 她一大早就打算出府的,但是谁料她那几个表兄都要来府上看望安阳郡主,那她肯定不能拒绝呀,毕竟他们姑侄的感情确实好。 这好不容易归京,确实要见一面的。 宁宜欢去门口迎接表兄的时候,正好看到宫中的车马,卫和煦跟长宁公主来的可真早。 这恒京中其他官家小姐想来也会闻风而动,过不了多久,安国公府就会热闹起来了。 毕竟这么一个在太子面前露脸的机会,他们怎么能放过。 太子卫和煦可是恒京中一半闺秀的梦中情郎呢。 第47章 表妹,你跟摄政王很熟吗? 卫和煦也看到了宁宜欢,他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嘴角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刚要往她那边走,就见她突然对着一旁招手。 在他车架后面,也停了一辆马车,看上去并不打眼,也没有代表身份的标志,不过那马车边跟着的几个少年,他却认识。 宁宜欢提着裙摆快步迎上去,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雀跃,连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都闪烁着细碎的光。 “大表哥二表哥……四表哥!”她在马车旁边止住脚步,“三表哥是不是在马车里啊?” 她说着就抬起手要去掀车帘,“三表哥到地方了,快点下来吧!” 宁宜欢刚碰到车帘,就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里面探出。 宁宜欢见状,非常有眼色地握住那双手,笑着道,“三表哥我扶你。” 里面的人似乎顿了下,车帘再次垂落,遮挡了里面的场景,搭在她手心宽大手掌并未抽离,而是慢慢收紧。 就在这时,马车的另一边走出了一人,不是她芝兰玉树的三表哥还有谁。 宁宜欢有些傻眼,三表哥在那里,那她扶的这个人是谁呀? 很快,一张仙姝玉貌的俊脸就出现在她视线之中,他看到她的时候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很自然地握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等他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宁宜欢还没有收回手,只有些呆怔地望着他。 卫祈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衣,头戴白玉冠,腰间佩戴着一枚质地温润的白玉镂雕螭纹佩。 这身装扮衬得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起来,像是金玉堆砌而成的矜贵公子,但那张脸却又将他整个人都拔高到了另一个层次,好似踏云而下的神仙。 宁宜欢感觉自己此刻的碰触都似是对他的一种冒犯。 三表哥叫了她一声,宁宜欢才彻底回神,她连忙收回手后退一步,跟卫祈保持正常社交距离。 卫祈也缓缓将手背在身后,表现的很是淡然,似乎刚才的亲近只是意外。 “小丫头这是害羞啦?见到摄政王还不问好。”还是三表哥赵承修开口解围。 宁宜欢立即对着卫祈欠了欠身,“见过摄政王,你是来参加宁清怡宴会的吗?进去……” “不是。”卫祈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上次匆匆一别,还未好好问候安阳郡主,所以就趁着今日空闲,前来探望她。” 宁宜欢挂上假面笑容,“这样啊,那快点进去吧,阿娘她就等着你们了,还吩咐厨房做了好大一桌好吃的呢。” 她说完之后看了眼卫祈,脸上的假笑都有所收敛,“不知摄政王有什么想吃的,我到时候吩咐厨房做。” “我的喜好,你不清楚么?”他撂下这么一句在外人看来很莫名其妙的话就绕过她,径直往府内走去。 宁宜欢尴尬的直扣手,四表哥赵承安走上来揽住她的肩膀,满脸疑惑地问道,“表妹,你跟摄政王很熟吗?” 宁宜欢连连摆手,“不熟不熟,我们怎么会认识呢,不过是上次在宫宴上他救了我一命,说起来还没好好报答他呢。” 她说着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表情看上去很是纠结,“可是摄政王他什么都有了,我该怎么报答他呢?” 四表哥立即拍了下她的肩膀,咋呼道,“有一个他绝对没有!” 宁宜欢睁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看着他问道,“什么?” “媳妇啊!”四表哥说完就大笑出声,“陛下为了他的婚事可愁了,表妹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待字闺中的小姐,可以撮合一下,他绝对感谢你!” 他话刚说完,脑袋就挨了一巴掌,大表哥赵承平扒开他搭在宁宜欢肩膀上的手,训斥道,“去去去,别出这些馊主意,你是想要表妹被摄政王记恨吗?” 四表哥捂着脑袋,期期艾艾的不再说话,看上去十分委屈。 大表哥赵承载生得魁梧,皮肤也较为黝黑,他一瞪眼,看上去就有点凶,但是面对宁宜欢的时候却笑得十分和蔼可亲,“表妹别听他的,摄政王什么都不缺,他少时就有战神之称,宝剑武器他库房里多得是,你要实在想报答他的话,可以送他剑穗。” 宁宜欢对着大表哥竖了个大拇指,“还是大表哥有主意,那我就送剑穗了!” 走到门口的卫祈这时候顿了顿,他回头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视线停留在宁宜欢身上,淡声开口,“还不快跟上。” 他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眼,却让宁宜欢有种想要站军姿的感觉。 她有些生硬的转头,避免跟那双幽黑的眼睛对视上,却发现身旁的大表哥也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 宁宜欢心里一下子平衡多了,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怕终极反派嘛。 宁宜欢立马就近抓了两个人,她觉得卫祈刚才那句话是对着她说的,但是她不能一个人面对眼前这个玉面罗刹,必须要多找几个垫背的,这样才有安全感。 沉默寡言的二表哥赵承德也跟了上去,只有赵承修还站在原地。 他先是看了一眼傻呵呵的宁宜欢,最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卫祈的背影上,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人。 其他人或许不明白卫祈最开始对宁宜欢说得那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放在他耳朵里,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看表妹在摄政王面前畏首畏尾的样子,他摇头轻叹道,“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啊。” 目睹全程的卫和煦还站在原地望着离开的几人,长宁公主偏头问道,“皇兄,你怎么了?” 还没等卫和煦说话,她就又兀自道,“皇叔怎么也来了,他不是最不喜这些宴会的吗?” 卫和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了一句,“我们进去吧。” 他始终忘不掉宁宜欢跟卫祈交握的手,皇叔最是不近女色,却没有拒绝她的触碰,他明明知道马车外是何人啊。 可是皇叔跟宁宜欢,这怎么可能。 在卫祈面前,宁宜欢表现的稳重了很多,走在她后面跟几个表哥说话都特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到前面谪仙似的男子。 她的几个表哥也十分配合,在后面跟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只有赵承修还保持着君子风度,落后于卫祈半步。 第48章 昔日旧疾 宁宜欢悄悄看了眼卫祈,更加小声地跟四表哥普及最近恒京城出现的美食,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略显娇弱的痛呼。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宁宜欢往前走了一步,难得主动离卫祈近了点,她歪了歪头,发现前面倒在路口的是曹洛妃。 曹洛妃此时正捂着脚腕,看上去是崴到脚了,伺候她的两个丫鬟急得团团转,一个去查看她脚上的伤,一个要去叫人。 宁宜欢远远地唤了一声,“曹表妹?” 两个丫鬟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跑到宁宜欢面前行了一礼,“我家小姐伤了脚,可否叫大夫来看看。” “当然可以了。”宁宜欢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看了一下她的脚,“表妹怎么这么不小心。” 宁宜欢轻轻捏了下曹洛妃的脚腕,还未曾用力,曹洛妃就抓紧她的手腕,声音中满是痛楚,“表姐,疼。” 看来是下了血本,真崴着脚了,对自己真狠啊,心机手段都不差,就是时运差了些。 宁宜欢转头吩咐道,“碧水你去请大夫,朝荷来把表妹抱回去。” 曹洛妃抓住宁宜欢手腕的力道又紧了好几分,“不用了表姐,我已经答应了去参加大表姐的赏花宴,实在是不能食言。” “没事,你这也算是事出有因,她不会怪你的。”宁宜欢将她的手拂开,站起身给朝荷让位置。 曹洛妃也不好再拒绝,她咬唇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几个男人,下一刻她就被朝荷拦腰抱起。 她惊叫一声,连忙环住朝荷的脖颈,秀美的脸上难掩诧异,似乎是没想到朝荷的力气这么大,抱她那么轻松。 宁宜欢十分贴心地对曹洛妃叮嘱道,“表妹你身子不好,这几日还是好好在院中静养,不要出门了,至于宁清怡那里……太子跟公主都来了,她也不需要你去给她撑场子,我到时候会派人跟她说一声的。” 朝荷已经抱着曹洛妃走远了,宁宜欢看不到她的神情,但应该是后悔的,为了在她几个表兄及卫祈面前露脸,损失了一个去赏花宴结交权贵的机会。 曹洛妃认识卫祈,她是为了他才失了分寸。 宁宜欢回头看了眼原著中对曹洛妃一见钟情的赵承安,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好奇地问了一句,“宜欢,她就是府上新来的那个表小姐吗?” “对,她心思比较敏感,四表哥要是见到她了可别没个正形,会吓到她的。” 赵承安顿时不乐意了,他抱胸嘟囔道,“我哪里看上去不正经了。” “宜欢还真没说错。”赵承平也附和道,他这个弟弟在家里就喜欢逗小丫鬟们,但是本性并不坏,也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大家闺秀跟小丫鬟总归还会不同的,更何况刚才那个曹家表妹看上去很是内敛,应该是更喜欢文雅君子。 宁宜欢一行人到安阳郡主院子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可口佳肴。 赵承安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瞬间冲出去,抱住了安阳郡主,“姑姑,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 其他几个表哥也不甘示弱,纷纷围上去,他们姑侄的关系很好。 其中最粘人的当属四表哥赵承安,他这个略显轻浮的性子为他招来了不少皮鞭,也就只有安阳郡主能让他躲过一顿打。 安阳郡主无奈地拍了拍最粘人的赵承安的肩膀,这家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才一段时间不见,姑姑就不如从前宠爱承安了。” “你这猢狲,我哪里不疼爱你了,那桌上不都是你爱吃的菜吗?摄政王好不容易来府上做客,你就让我一直冷着他吗?”安阳郡主戳了戳他的脑袋,反而给他戳出了灿烂的笑。 赵承安抱住安阳郡主,“这有什么的,摄政王日后定会常来探望您的,可是我们兄弟却不是都能如此。” 赵家的儿郎成婚之前都是要去军队中磨砺一番的,从小兵做起,没有任何特殊待遇,所以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又要回到军中去了。 只有宁宜欢的三表哥赵承修不是如此,他是早产儿,身体不好,练武只是用来强身健体的,他以后要当文官,现在正在翰林院任职。 “摄政王是打算日后都留在恒京吗?”安阳郡主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恒京中暂且有些事情未曾办妥,我就打算多逗留一段时日,正好近来边疆安稳,我也有时间在恒京养伤了。”卫祈在安阳郡主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架子。 宁宜欢的心神一开始还被桌上的饭菜吸引,但是在听到卫祈要养伤的时候,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受伤了吗?” 卫祈转头看她,缓声道,“昔日旧疾。” 他这话一出口,宁宜欢就知道这是他留在恒京的借口,他身上哪还有什么旧疾呀。 她喂给他的丹药,治愈了他身上的一切新伤旧伤,就连深入骨髓的毒药都能解。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比原著中出现的早那么多了。 “那确实要好好调养,你日后若是闲来无事,尽管来府上做客,好歹你也叫我一声赵姨,那呦呦就是你妹妹了。”安阳郡主笑着道,“他们等会儿要出去跑马,你要是有时间可以跟着一同前往,正好教一下呦呦骑射。” 她把宁宜欢拉到身边,“她几个哥哥都疼她,即便学得不认真那也是一笑置之,你可不要迁就她,我赵家也算将门,她也要学得像模像样些才行。” 卫祈轻笑一声,“赵姨放心,包在我身上,您若不嫌我烦,我日后都可上门来教她骑射拳脚。” 宁宜欢瞪大双眼,使劲抓着安阳郡主胳膊给她使眼色,奈何现在安阳郡主一双眼睛全放在卫祈身上,压根没接收到信号。 她的骑射是差了点,但也没必要找卫祈这个煞神来指导她吧,关键他还答应了,堂堂摄政王有那么闲吗? 这顿饭吃得热闹非凡,只有宁宜欢闷闷不乐,但她是个善于自我安慰的人,很快就把那点悲伤抛之脑后,快乐干饭了。 反正她是不相信,日理万机的摄政王能日日来府上教她一个小姐拳脚,刚才那么说一定是在客套,她都懂~ 第49章 不用怕我 吃完饭后,宁宜欢回院子换了一身轻便的骑装,就要出府去跟几位表哥汇合。 在路过花园的时候,她见到了好些熟面孔,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官家小姐,宁清怡安排的席位甚至有些不够。 宁宜欢并不打算跟里面的人寒暄,她脚步加快,可是她的这身装扮实在太过亮眼。 一身飒爽的火红骑装,绸缎般顺滑的黑发被高高束起,腰间挂了根精致小巧的白色马鞭,让她看起来像太阳一般耀眼,跟现场绫罗绸缎的裙装格格不入。 “宜欢……” 卫和煦跟宁清怡同时喊了她的名字。 宁宜欢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并肩而行的两人,“有事吗?太子殿下。” 她只是随意一瞥,视线就触及到他们身后低着头的曹洛妃,她不由得挑了挑眉,言笑晏晏地道,“曹表妹也在啊,就算崴了脚,还要坚持参加宁清怡的宴会,曹表妹可真是……” “我方才去看了下,表妹的脚没什么大碍,如今正常走路是没什么问题的,我就带她来见见朋友,总闷在院子里也不利于病情恢复。”宁清怡开口替曹洛妃解围。 宁宜欢笑了笑,“曹表妹无事便好,那我就先走了。” “宜欢,来都来了,就在宴会上坐坐再走吧,你的位置一直都在。”宁清怡开口挽留道。 “宁清怡,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宁宜欢脸上的笑意不变,她无视宁清怡,对着卫和煦行礼告退。 这一回,没人再拦她,包括跟宁清怡想法相同的太子,他听出来了,她刚才那句话不止是对宁清怡说的。 宁宜欢到的时候,她的几位表哥都骑在马上,连她的三表哥都不例外,个个气宇轩昂,十分引人侧目。 宁宜欢也想骑马,但是四位表哥没一个愿意把马让给她的,她只能转身去坐马车。 那还是卫祈的马车,此时他正站在车旁,静静地凝视着她。 宁宜欢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快步走过,刚抬脚,就有人扶住了她的胳膊,清润动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小心。”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宁宜欢反而踩了空,幸好有卫祈在身后,他拖住她的后腰,将她稳稳送上马车。 宁宜欢没敢回头,她匆匆道了声谢,就弯腰进了马车,坐下之后使劲揉了把脸,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脸此刻一定很红。 腰是她的敏感点,现在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余温。 从卫祈的种种表现可以看出,原著中不好女色,登基后也始终空置六宫的摄政王,对她有意思。 宁宜欢抬手按住心口的位置,努力平复躁动的心绪,虽然不知道卫祈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点喜欢她,但这对她来说不算是件坏事,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在她思忖之际,卫祈也上了马车,就坐在她对面。 两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直到马车动了,卫祈才率先开口,“你不想见到我吗?” “没……没有啊?”宁宜欢表情呆滞,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为啥,在他是猎户陆无名的时候,她跟他的对话还很顺畅。 可当他成为摄政王卫祈之后,她跟他说话都觉得胆战心惊,可能她就是被终极反派身上的王霸之气给影响了。 卫祈一只胳膊搭在腿上,身体前倾,视线几乎跟她平齐,也让原本就不算宽阔的空间变得有些逼仄,“你怕我?” 宁宜欢下意识屏住呼吸,挺直腰板,一双漂亮的眼睛都睁大几分,一脸坚定地摇头,“不……不怕!” 卫祈看着她这强装镇定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多了几分陆无名的影子,“你跟他们是不同的,不用怕我。” “如今你已跟太子退婚,就更不用怕了。”他唇角笑意加深。 宁宜欢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这跟太子有何关系?” 卫祈的语气似乎沉了几许,脸上的笑意虽未变,但怎么看都有些诡异,“提到太子倒是不结巴了。” 宁宜欢眨了眨眼睛,声音弱了下去,“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跟太子退婚就不用怕你。” “就算你不在陛下面前提跟太子退婚的事,你们的婚事也成不了。”他看了她片刻,随后将手探向怀中,拿出来一把小巧精致的如意锁。 宁宜欢定睛一看,立即将自己的如意锁也拿出来,这才发现,卫祈手中的才是自己的。 他们两人的如意锁极其相似,就是中间略有不同,她手中的这个中间是花纹,而卫祈拿着的那个中间刻了个小小的欢字。 她伸手就要去抢,“我的如意锁你何时拿走的?” 卫祈躲过她的手,“这是信物,我早就说过,你会是我的妻子。” “呸!才不是呢,你那时候是骗我的。”宁宜欢没忍住反驳道。 卫祈抓住她的手腕,手上稍一用力,宁宜欢就控制不住的往前扑去,他抬手轻轻捏住她的后颈,“没骗你,这是我母后命能工巧匠制成的,总共有两个,一个给我了,另一个赏赐给了你。” “所以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定了,你就是我命定的妻子。” 命脉掌握在别人手中,宁宜欢顿时安静下来,卫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性子。 虽然他说了她跟别人不同,但是谁知道她惹他不快了,他会不会对她动手,所以她打算先稳住眼前的男人。 “这不过就是一个赏赐的物件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摄政王不要多想。” 卫祈点了点头倒是没否认,“以前是没有特殊含义,但是它现在可以有了。” “宁宜欢,我留在恒京要办的事情就是娶你,所以我也不打算浪费时间跟你玩你逃我追的游戏,只要你答应我,你就是摄政王妃,一品的诰命夫人。” 宁宜欢一脸震惊,这发展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她才刚到跟他搞好关系那一步,他就到谈婚论嫁了。 宁宜欢张了张嘴,声音都在颤抖,“事情发展的太快了,容我考虑一阵。” “有什么好考虑的,莫非你还没有放下太子,亦或是心里有了别人。”卫祈眯了眯眼,语气危险十足。 就你这一副要砍人的样子,就算她真有心上人,那也不敢说啊,更何况她真的没有,她十分快速地回答,“没,没有心上人了。” 第50章 不要忘记从前 卫祈点头,“也不能一直没有,以后心里装下一个我就行。” 看着宁宜欢别扭的表情,他终究是没忍住,伸手轻轻抚摸她的侧脸,“我卫祈,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且永不纳妾,从此以后,我都会忠于你一人。” 宁宜欢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道,“你救了我好多次,所以我并不想骗你。”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双手捂着胸口,表情看上去很是凄楚,“我从小喜欢的都是太子,即便今后跟他再无可能,也不会那么轻易地爱上另一个人,这对那个人来说也不公平。” 她抬眼,期期艾艾地望过去,“你懂吗?” “我可以给你时间。”他拍了拍宁宜欢的脑袋,“你说的答谢之物到时候别忘了给我。” “哦……”宁宜欢顺口应下又陡然一惊,当时她跟大表哥说话声音那么小,又跟他离了那么远,这都能听到,他是顺风耳吗? 马车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郊外的马场,这里是属于安阳郡主的嫁妆,在宁宜欢快要及笄的时候,她就把这马场送给了宁宜欢。 宁宜欢的爱马通体雪白,高大漂亮,就是脾气有些不好。 但是它在面对宁宜欢的时候却无比温顺。 远远地就看到一匹毛发在阳光之下像绸缎一样的马,宁宜欢高兴地挥了挥手喊道,“白雪,我来看你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雪立即跺了跺脚,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下一刻它就挣脱开马奴的束缚,朝她快速跑来,扬起一阵灰尘。 在快要靠近她的时候,白雪主动减慢速度,然后在她面前站定,低下脑袋蹭了蹭宁宜欢的肩膀,似乎在质问她为什么现在才来。 宁宜欢拍了拍它的脖子,将手中的萝卜喂给它。 负责照顾白雪的马奴这时也跑了过来,是一个很俊俏的少年,他此时正喘着粗气,一脸紧张地道,“小姐你没事吧?” 宁宜欢看了小马奴一眼,她倒是把他给忘了。 这个马奴名叫白杭,宁宜欢一开始注意到他也是因为他出众的样貌,后来知道他的名字,觉得他跟白雪的名字很配,就让他做了专门伺候白雪的马奴。 白杭的祖上也当过大官,只不过后来犯了事,才被贬为奴,子子辈辈都摆脱不了奴隶的身份。 但白杭不同,他识文断字又有一副好相貌,不甘一辈子当个马奴,就开始利用自身的优势往上爬。 一开始白杭的目标是宁宜欢,只要能让这个身份尊贵无比的小姐对他情根深种,他何愁不能翻身。 可是原主很坚定,心里只有卫和熙,但那时由于白杭照顾马匹很得当,他就被调到了安国公府伺候马匹。 初来乍到,白杭凭借着能说会道,俘获了不少丫鬟的芳心,这就让他得罪了另一个地位比他高的管事,他每天都要做最脏最累的话,连饭都吃不饱。 为了好好活下去,把那些欺辱他的人踩在脚下,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向原主表白。 但对于心高气傲的原主来说,被一个低贱马奴喜欢上,甚至当众示爱,简直就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于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白杭用刑,用马鞭抽打他,把他当成杀鸡儆猴的鸡,震慑那些跟他一样有攀龙附凤之心的人。 在原著中,一开始这马奴对原主确实有几分喜欢,但她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践踏他的真心,这就导致白杭彻底恨上了原主。 因为付出了真心,所以他对原主的恨,超过了以往欺辱过他的任何人。 也就在白杭半死不活的时候,宁清怡出现救下了他,还治好了他身上的伤,替他脱去贱籍。 从那以后,白杭便把宁清怡当成了心上那一点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月光,唯她马首是瞻,成了她的左膀右臂。 见宁宜欢迟迟没有说话,白杭又叫了一声。 宁宜欢回神,眼前的白杭让她想起了另一个男配——凌朔! 他当初身负重伤而逃,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如今白杭只是她手底下的一个马奴,她要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随便寻个由头都能要了他的命,提前斩断宁清怡的左膀右臂,对她来说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 那她要这么做吗? 亦或是她的斩草除根之举,只是在更快地将这一得力干将推向宁清怡。 “宜欢,有什么不妥吗?”卫祈也注意到了宁宜欢的愣神。 宁宜欢摇了摇头,利落地翻身上马,“白雪的毛发雪亮,也健壮了不少,你伺候得不错。” 宁宜欢扬了扬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白杭意识到她在跟他说话,立马回道,“奴才名叫白杭。” “有赏。”这句话是对马场的管事说的,“你再去为摄政王挑一匹最好的马送来。” 卫祈仰头看着她,“身手不错,不过马就不用牵了。” 他在宁宜欢的注视下,抓住马鞍,翻身上马,就坐在她后面,“既然要教你骑射,这样会更方便。” 宁宜欢的身体在刹那间变得僵硬起来。 卫祈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抓住缰绳,“你应该尽快习惯我的接触,明明以前就做得很好,现在怎么又变成最开始的样子了。” 他一夹马腹,白雪瞬间飞驰而出,狂风袭面,吹起她的发丝跟衣摆,却吹不散耳畔清润的声音,“宁宜欢,我是卫祈,也是陆无名,不要忘记从前。” 宁宜欢没有说话,她只是攥紧了缰绳,猎户跟摄政王怎么可能相同呢。 最后宁宜欢离开马场的时候,除了带走白雪,她还带走了那名伺候白雪的马奴白杭。 系统说过,凡是跟主角联系密切的配角,都不介意提前让他们退场。 故事始终会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她杀死了一个白杭,还会出现另一个比白杭更强大的配角来弥补这个空缺,到时候她就连剧情这个金手指都没了。 所以宁宜欢决定继续去做一个恶毒女配该做的事情,可宁清怡还会不会成为白杭心头的白月光,那就说不准了。 白杭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现在还喜欢原主,并且有一颗成为人上人的野心。 她要做的就是放大他的欲望跟野心。 第51章 鱼儿上钩了 宁宜欢回去之后,就把白杭交给了管事安顿下来,她看上去对白杭并不怎么上心,但她每日都要去看白雪,有时会带上点心赏赐给他。 每次白杭都表现得受宠若惊,心里的希冀也越来越盛,他觉得只要再给他一些时日,拿下宁宜欢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他在府上听到的那些有关摄政王跟宁宜欢的传言,又让他坐立难安。 他和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相比,确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连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容貌在摄政王面前都不够看。 这样的他,真的能得到宁宜欢那样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的喜爱吗? 宁宜欢自然要多给他一些自信心,她上午被卫祈虐菜,下午去白杭那里对着听不懂人话的白雪诉苦。 她一直都清楚,白杭就躲在暗处看着她,听她诉说着对摄政王的不满,其实那些话都是她特意说给他听的。 现在天已近黄昏,宁宜欢坐在马厩的栏杆上,手中还拿着一根草,“白雪,你都不知道摄政王下手多狠,我现在身上还疼着呢。” 宁宜欢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啊,他明显是对我图谋不轨,可是我……” 说到后面,她颇为苦恼地噤声,又换了个话题,“今日父亲又跟阿娘吵了一架,因为宁清怡也想让摄政王教她拳脚功夫,父亲为了她,都愿意对着阿娘主动低头了,可是……先前父亲明明还为摄政王频繁进府的事情训斥过我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失落,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哽咽,“她说我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要跟外男保持距离,他说我有损安国公府的声誉,还说外面的人都在传安国公府在卖女儿,想要用我来巴结摄政王。” “但是摄政王愿意答应亲自教导我,明明是因为母亲跟外祖父的缘故了,怎么到最后就是我不知羞耻,辱了安国公府的门楣了?” 宁宜欢有些疲惫地将头靠在身后的木桩上,抬手似是在擦眼泪,“父亲为何总是如此偏心,宁清怡想要让摄政王指导拳脚功夫,就不会有损安国公府的声誉了,就是她好学上进,这话真是好没道理……” 这些话都是真的,她只是以自己的视角讲出了安国公对宁清怡的偏爱,以及她的难处。 宁宜欢是在给白杭机会,她要让白杭知道,她并不是不可接近,她也有自己的烦恼,她也很脆弱,需要安慰。 果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略显刺耳的声音。 宁宜欢立即回头,厉声道,“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马厩中白雪也打了个响鼻,宁宜欢站起身,看样子是想要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她刚迈出一步,白杭就从草垛后面走了出来,他略显局促地站在那里,粗糙的深色麻衣上面还挂着几根干枯的草。 “还请小姐恕罪,奴才并不是有意偷听的。” “你是照顾白雪的马奴?”宁宜欢的脸色看上去缓和了一些,“你听到了多少?” 白杭看着她,神色愣怔片刻,他以为她已经记住他的名字了呢,没想到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照顾白雪的马奴。 白杭低下头,首先回答了宁宜欢的第一个问题,尽管她可能并不在乎他叫什么,但他还是十分郑重地介绍起了自己,“我叫白杭。” 他用了自称,这不是一个马奴在主人面前应该用的称呼,他逾矩了,但宁宜欢只是轻皱眉头,并没有斥责他。 白杭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控制不住的升腾出一点欢喜,就连语气都轻松了许多,“我刚才在那里睡觉,醒来之后看到小姐在这里,便想悄悄离开,但是不小心弄出了点动静,就被小姐发现了,我并没有听到什么。” 白杭看上去十分无辜,但是他还是对着宁宜欢撒谎了,他听到了全部。 但是眼前的小姐却信了,他觉得小姐看上去有些傻,别人说什么她都信,所以才会被那个才找回来的庶出大小姐欺负吧。 白杭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宁清怡是个仗着父亲宠爱,欺负妹妹的心机深沉的恶毒女人了。 他有些犹豫地问道,“小姐,你哭了吗?” 宁宜欢吸了吸鼻子,转过身背对着他,语气凶巴巴地道,“你看错了,快点离开,以后不要在马厩睡觉了。” 白杭没有回话,只有脚步声响起,但却不是远离,而是走近。 “为了更好地照顾白雪,我大多数时间都是跟它同吃同住的。” 宁宜欢猛地转身,“你怎么还没走?” 白杭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小姐,你要是有心事的话可以跟我说,或者是打我骂我都行,只要能出气就行。” 宁宜欢的神色十分古怪,她略带嘲讽地道,“你只是一个马奴,完全没有资格跟白雪相比,连让本小姐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别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否则本小姐就拔了你的舌头。”她撂下这句狠话之后,就快步离开。 白杭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我怎么会告诉别人,这将会是你我之间的秘密,期待你的下次倾诉,我的小姐。”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宁宜欢脸上故作凶恶的表情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得逞的笑意,鱼儿已经上钩了。 白杭对自己实在太有自信了,他现在说不定会认为她就是一个有些被宠坏,但是心地纯良,不谙世事的人,不然在听到他的自称后,早就惩罚他了。 可是这本就是她做的一场局啊,她要的就是让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然后自诩为她的救世主,自告奋勇地为她扫清障碍。 宁宜欢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感慨自己的演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再过不久,刚才发生的事情,应该就会被呈现在别人的桌案上了吧。 为了在完成剧情的情况下,让男配对女主倒戈相向,她可是费了不少脑细胞呢。 宁宜欢揉了揉头,明天还有一场宴会要参加,她要带上白雪跟白杭一起了。 第52章 定有过人之处 英国公夫人要为自己的傻儿子物色媳妇,所以特意举办了一场马球会。 说起他那小儿子,他其实也不算傻,就是不喜欢跟别人说话,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他可能得了自闭症。 但古代又没有自闭症的概念,好在英国公夫人还是很疼爱这个小儿子的,所以就听了某位游方术士的话,想要为小儿子娶个媳妇冲喜。 而被英国公夫人选中的那个幸运儿,就是女主宁清怡了。 宁宜欢之所以走这一趟,是为了‘偶遇’卫高檀,他这个外出办案的大忙人,终于回京了。 也就是这次立功,他掌握了神武卫的兵权,相当于恒京五分之一的储备兵力。 宁宜欢没有坐马车,她已经提前换好了一身紫色骑装,刚出安国公府就见到了牵着马站在石狮子旁的白杭。 而停在安国公府门前的那辆豪华宽大的马车旁,站着一身素装的宁清怡跟明显精心打扮过的曹洛妃。 宁宜欢只是扫了她们一眼,就径直朝着白杭走去,她接过缰绳,对着他吩咐道,“你去驾车。” 白杭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宁宜欢皱了皱眉,“你不会驾车吗?” 白杭连忙点头,“会!” “那就快去吧,不然的话,你就要走着去了,这里距离马球场可不近。”她说完就率先出发。 这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彻底扰乱白杭的心绪,他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欢欣雀跃,目光一直追随着宁宜欢的背影,过了良久他才收回目光。 等转身面对宁清怡的时候,白杭又做出了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低着头来到马车旁,刚走近就听到那个一身素雅,但容貌清丽难言的女子对另一个女子道,“宜欢她做什么事情都能随心所欲的,真令人羡慕。” “大表姐跟她相比也差不多哪里去,舅舅如此疼爱你,若是你想,也能像她一样。”曹洛妃今日特意上了脂粉,秀美动人的同时又多了几分难言的活泼生气,显得容易接近多了。 宁清怡没有说话,她看了眼白杭,“你是何人,是新进府的吗?我之前从未见过你。” “回大小姐的话,奴才名叫白杭,是二小姐的马奴。” 宁清怡多看了他两眼,“能得宜欢青眼,定有过人之处。” 她说完之后,就转身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就连曹洛妃都多看了他两眼,在看清他样貌的时候,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若是仔细看的话,白杭生得跟卫和煦也有几分神似。 宁宜欢率先到达马球场,这里的占地面积极大,各种设施都很齐全,是很多贵妇人娱乐的首选,赶上热闹的时候,想要在这里宴客,还需要提前预约。 因为这马球场不属于任何达官贵人,而是属于皇家,虽然租金贵了点,但是有面子啊。 宁宜欢刚下马,就有丫鬟前来接待她,安国公府的席位就在英国公府旁边,这时候率先到场的安阳郡主正在跟英国公夫人有说有笑的。 她的小儿子也在场,只不过他正低着头,手里摆弄着一个精致的机关玩具,类似于现代魔方,但是比魔方更加复杂。 这时她们也注意到了她,安阳郡主朝她招了招手,“怎么穿成这样啊,你表妹她们呢?” 宁宜欢对着英国公夫人行了个礼,这才回道,“她们坐的是府上的马车,女儿骑马,所以比她们先一步到,阿娘应该一会儿就能见到表妹了。” 英国公夫人一脸慈祥地道,“宜欢出落的是越发漂亮了,这身衣裳跟你很配,待会儿可要上场?” 宁宜欢已经坐在了安阳郡主旁边,闻言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自然要参加,听闻夫人这次给的彩头很丰厚,宜欢可是很心动呢。” “不过就是些珠宝首饰,这些对于安国公府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就是送给赢家乐呵乐呵的。”英国公夫人摆了摆手,保养得宜的脸上笑意加深,“其中我觉得最好的一件彩头,是一把连环弩,小巧轻便,杀伤力巨大,女儿家应该不喜欢。” “这彩头倒是新奇,宜欢就挺喜欢的。”宁宜欢知道,那的确是一件好东西。 “你喜欢的话,我就给你透个底,那是最终赢家的彩头之一。”英国公对着宁宜欢眨了眨眼,“宜欢,这难度可就有点大了。” 宁宜欢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难度不大我还觉得没意思呢。” “阿娘,表哥们今日会来吗?” 安阳郡主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呀,他们要晚些时候才能到,你等会儿先带着你表妹到处逛逛。” “诶,可是曹家那丫头?”英国公夫人看上去对曹洛妃有些兴趣。 “是的,她父母皆亡,实在可怜,我就想着给她准备一份嫁妆,到时候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安阳郡主叹了口气,她是真的心疼曹洛妃,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那正好。”英国公夫人把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小儿子也揪了过来,“到时候把我家子真也带上,他性子有些孤僻,你带他跟你表妹多认识一些人,我另外再给你准备一份彩头,独你一人有。” “易夫人不用这么客气,多个人多份热闹,这份热闹就算您送宜欢的彩头了。”宁宜欢正色道,走剧情是她的任务,英国公夫人这是在助攻,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好意思要那额外的彩头。 有规律的咔咔声在此刻戛然而止,倒显得有些突兀了。 宁宜欢脸上还挂着得体的笑,视线刚好跟易子真撞上。 他有一双特别的眼睛,深邃透彻,就那么看过来的时候,仿佛能看透人的灵魂般。 宁宜欢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笑着对他点头示意。 易子真却在这时收回目光,继续摆弄手中的机关。 英国公夫人原本还隐隐期待的神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他看向宁宜欢的那一刻,英国公夫人还以为她便是那个有缘之人呢。 好在英国公夫人的失落并没有持续多久,让她感兴趣的曹洛妃就跟着宁清怡一起出现了。 第53章 阿欢是在寻我吗? 两个容貌上等,气质绝佳的小姐并排走来,第一个让英国公夫人注意到的却是宁清怡,谁能相信,一个在山野中长大的孩子,能有这份气度跟仪态。 若她不是外室所出,英国公夫人绝对会更中意她。 在外面的时候,安阳郡主对待宁清怡的态度仍旧十分冷淡,但也未曾为难过她。 英国公夫人又对着曹洛妃一顿夸赞,之后才让宁宜欢的带着他们几人离场。 其中还跟了一个宁清怡。 宁宜欢走在最前面,曹洛妃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她秀美的脸庞此刻染上愁苦,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宁宜欢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落后了几步的易子真,他孤僻虽孤僻,但是胜在听话,“子真,是我走得太快了吗?” 易子真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加快脚步,将他跟宁宜欢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了一步之外。 曹洛妃也趁着这个机会开口问道,“二姐姐,他是谁啊。” “他叫易子真,是英国公夫人的小儿子。”宁宜欢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到卫高檀。 “阿欢是在寻我吗?” 卫高檀的声音实在有辨识度,尤其是跟她说话的时候,尾音拖长,似乎带着钩子一般扰人心神。 这是宁宜欢第一次听到卫高檀的声音感到如此开心。 她停在原地,缓缓转身朝右手边看去,就见卫高檀站在不远处。 “好一阵子没见到你,还以为你又被调离恒京了呢,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是白高兴一场。” 卫高檀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他看了一圈多出来的那两人,最后视线定格在易子真身上,“他是谁?为何跟着你?” “他是谁你还不知道吗?”宁宜欢往旁边走了两步,将易子真挡在身后,她能察觉到,易子真在看到卫高檀的时候,情绪有点不对劲。 “我怎会知道。”卫高檀似乎只是顺嘴提了一句,之后就将他抛之脑后了,“阿欢,我给你带了礼物。” 宁宜欢连礼物都没看,就直截了当的拒绝道,“我不要你的东西。” 卫高檀拿东西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阿欢,不要拒绝的这么快,我带来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卫高檀怕她再次直言拒绝,连忙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品相极好的血玉。 “阿欢,我知道你身子不好,所以特意寻来了这块血玉,随身佩戴它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来月事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疼了。” 卫高檀目光殷切地望着她,将手中的血玉往她面前送了送,期待她收下。 宁宜欢却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不必了,我的身体很好,不需要这块血玉,这么珍贵的东西,瑞王应该随身佩戴才是。” 卫高檀抿了抿唇,不由分说的将血玉塞到她手中,之后也没有松手,而是紧攥着她的手,脸上却是一派宠溺的笑,“我的心意,要好好保存,不要弄丢了。” 宁宜欢盯着他看了会,随后无奈妥协,但还是忍不住跟他呛声道,“既然你已经送给我了,那这就是我的东西,我可以随意支配,这应该可以卖不少钱。” “阿欢,多少金银都无法衡量它的价值,我不希望它出现在你身边以外的任何地方。” 卫高檀精致冶丽的脸上没了笑,甚至萦绕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哀伤,他压低声音看着她的眼睛道,“这块血玉也能算作你我之间的信物,凭借此物,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宁宜欢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似乎在估量他这句承诺的可信度。 疯批的话能信吗? 最后她还是收下了那块血玉,不管可不可信,多一个承诺对她来说也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卫高檀一出现,原本的四人行顿时变成了五人行,气氛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还好她的几个表哥到了,跟他们一起同行的还有卫祈。 看到他的时候,宁宜欢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的卫高檀。 结果惊悚的发现,卫高檀也正在看着她,一张出众的面皮上挂着的是虚伪危险的假笑,“听说你与太子退婚之后,就跟皇叔走得很近。” “那又如何?”宁宜欢立即冷着张脸,“卫高檀,你管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眸中压抑着兴奋,“要我帮你解决这个麻烦吗?” 宁宜欢沉声道,“卫高檀!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他!” 卫高檀眯着眼,仔细观察她的表情,“阿欢,其实你认识皇叔比我想象的还要早吧。” 他俯身在她耳旁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对他的在意超过了旁人,我想知道他跟太子在你心中谁更重要。” 宁宜欢原本有些烦躁的情绪在听他提及太子的时候平复下来,她嗤笑一声,“这世上没有男子能比上太子在我心中的地位。” 她的声音也压得很低,但是卫高檀那充满恶意的笑却莫名让她心慌,“阿欢,这种话我听过太多遍了,虽然仍旧很伤心,但也比不上第一次知道这句话的人啊。” 就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卫祈已经来到了她面前,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目光幽深,看得人胆战心惊的。 宁宜欢赶忙走到几位表哥中间,试图躲避那骇人的视线,“几位表哥可算是来了,我正好缺少你们这种实力强劲的队友呢?” 大表哥赵承平笑着问,“听你夸我们可真是有点稀奇,说吧,想要让我们哥几个做什么。” “在马球场当然是打马球呀。”宁宜欢双手交握放在胸口,一脸向往地道,“冠军队伍的彩头可丰厚了,不过其他东西我都可以不要,只要那把连弓弩。” 三表哥赵承安拍了拍她的肩膀,“难得见你对一个东西这么感兴趣,我们一定尽全力帮你拿下这个彩头。” 宁宜欢顿时笑着拍手,给了几个表哥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那小妹的面子可就靠几位表哥维护了,我可是在英国公夫人面前夸下海口了呢。” 第54章 你也比不上他 “原来如此。”四表哥赵承安拍着胸脯保证道,“宜欢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哥几个在,那绝对横扫全场,最后的赢家一定是咱们。” 二表哥赵承德也点了点头,“只要摄政王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绝对能赢。” 其实输赢对宁宜欢来说并不重要,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卫高檀看到白杭。 “我今天把白雪也带来了,你们先去准备一下,我去把白雪牵过来。”宁宜欢说完就径直跑开。 “叫下人去不就行了,干嘛还要自己亲自跑一趟,不如在这里活动一下身体,挑选一下顺手的球杆。”三表哥赵承修开口道。 “三表哥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白雪的脾气吗,它可不喜欢别人近身。” “诶,可是你前些日子不是把照顾白雪的马奴也带回府上了吗,我听说你对他甚是看重,此次出行也带着呢。”赵承修再次助攻,“让他把白雪牵过来吧。” 宁宜欢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自然,欲盖弥彰地道,“三表哥,我看重他只是因为他有用。” 她这句话说得反而让人误会,顿时挑起了众人对那个马奴的好奇心。 他们这个表妹有多挑剔,他们可是深有体会的,能让表妹看重的人实在不多。 等真见到了那个白杭的庐山真面目之后,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宁宜欢一开始还在观察卫高檀的神色,直到快言快语的四表哥赵承安小声说了句,“宜欢,你……你到现在还对太子殿下念念不忘吗?” 宁宜欢皱眉,转头仔细打量了两眼白杭,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白杭长得确实跟卫和熙有几分相像,只是之前她一直都没有注意,这下误会可就大了。 卫高檀嗤笑一声,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嘲讽意味十足。 白杭牵着漂亮的马儿,被那么多他以前根本就没有资格接触到的人注视着,紧张地攥紧缰绳。 此刻只有宁宜欢才能带给他那种安全感,他直直地望着宁宜欢,那种被人扒光了衣服剖析的感觉才淡去些许。 他一步步朝着宁宜欢走去,还没等靠近,身旁的白雪就挣脱开他的牵引,主动朝宁宜欢跑去。 宁宜欢笑着抚摸着白雪锦缎般的毛发,扭头对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的白杭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一会儿比赛结束之后或许还用得上你。” 白杭挺了挺腰背,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卑贱。 听到宁宜欢的吩咐之后,他的心里就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闷到让他感觉喘不过气。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为什么站在她身边跟她策马驰骋的不是他。 为何他生来就是马奴,连伺候人的仆从都比不上,他伺候的甚至都不是人。 在他陷入这种情绪中的时候,卫高檀接下来说出的话,更加杀人诛心,“阿欢,你就算要找替身,怎么也不知道找个好一点的,这马奴甚至都比不上南风馆的伶人。” “瑞王,还请你不要随口乱说,他不是谁的替身。”宁宜欢说的是实话,但是没有几个人信。 “阿欢,你是怕找个这么差劲的替身被太子知道吗?”卫高檀点了点头,“也是,那个正主要是我的话,我怕是会杀了他,这简直就是侮辱。” 宁宜欢的脸很冷,她转身看向卫高檀,“所以那个人注定不是你。” “你也比不上他。”宁益华看着他逐渐阴沉的脸,一字一顿道。 白杭猛地抬头,冷冷地望着那个漂亮高贵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女子,她这是在维护他吗? 宁宜欢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叫上白杭,“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点跟上。” 要是不看紧一点的话,真怕卫高檀直接让他血溅当场。 白杭可以死,但不能是现在,起码要在她完成任务,彻底拥有自由之后才行。 有趣的是,宁宜欢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还碰到了温婵娟,一个戏份比她少,且同样爱太子卫和熙的人。 她的父亲是户部尚书,且足够宠爱她,所以在原主死后,她就想过利用父亲的官职来为自己谋得一个太子侧妃的位置。 那个时候宁清怡已经成为了太子妃,她并没有把女主这个庶女放在眼里。 她以为太子想要顺利登上皇位,必定需要户部尚书的助力,所以难免得意忘形,屡次在卫和熙面前献殷勤,甚至作死挑衅宁清怡,最后被卫和熙训斥了一顿。 户部尚书这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自然看得比温婵娟透彻,从那以后他便劝温婵娟打消那个念头。 也就在这时,白杭出现了,他在宁清怡的运作下成为了户部的一个七品小官,并且很快成为户部尚书的心腹。 自此频繁出入户部尚书府,没用多久就凭借着出众的外貌跟甜言蜜语拿下温婵娟。 虽然白杭心里仍旧只有白月光宁清怡,但是为了在官场上平步青云,他还是娶了温婵娟为妻。 婚后大概一两年的时间,户部尚书病重,白杭也顺理成章地接替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这是宁清怡权势最盛的时候,同样也是她落败的开始。 其实温婵娟也挺可怜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却没想到那场婚姻从头到尾都是算计,而她也在生完孩子没多久就过世了。 看在同为恶毒女配的份上,宁宜欢也没有让她输得太难看,还是让了她一球的。 但是温婵娟却不怎么领情,她看着宁宜欢一脸稀奇地道,“我说谁这么有魄力呢,原来是许久未见的宁二小姐,怎么快就从被抢未婚夫婿的痛苦中走出来了?” 宁宜欢十分认真地道,“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说,同为太子殿下的爱慕者,好歹我还曾跟他有过一段缘分,可他或许都不记得你是谁了。” 温婵娟倒也没再遮掩,“你跟太子再无可能,但是我跟太子却有新的开始。” 看着她那副憧憬的模样,宁宜欢都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只是摇了摇头,调转马头朝场外走去。 温婵娟看着她的背影,像是终于打了胜仗的人一样,昂首挺胸地朝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浑然忘了她刚在马球赛中输给宁宜欢的事。 第55章 天意不可违 马球赛最终的胜利者是宁宜欢,她说到做到,只拿了那个小巧精致的连弓弩。 剩下的那些女儿家喜欢的珠宝首饰,有一半还是给了宁宜欢,另一半就被赵承安给了曹洛妃。 看着对曹洛妃说话轻声细语的赵承安,宁宜欢有一种天意不可违的感觉,避过了开头的一见钟情,再见面还是会心动。 曹洛妃注意到宁宜欢的视线后,轻轻推了一把赵承安的胳膊,“承安哥哥,你把这些给表姐吧,这些都是她赢下来的。” 赵承安满不在乎地道,“她说了只要连弓弩,再说了,赢下比赛也有我的份,这就是我赢来送给你的。” 曹洛妃这才接下来,“谢谢承安哥哥,你对我真好。” 赵承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谢不谢,反正那些珠宝首饰我拿着也没用。” 宁宜欢嘴角抽了抽,短短两句话,全都踩在雷点上,难怪他只能当个备胎。 在他们身边还站着安安静静当背景板的宁清怡跟易子真。 赵承安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厚此薄彼的行为有些不妥,于是她又从那些获胜的奖品中挑了一根簪子递给宁清怡。 还没等宁清怡接过去,他又赶快收回手,看上去像是在戏耍她。 但赵承安只是怕宁宜欢看到之后生气而已,却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举动在别人看来就是在刁难宁清怡。 宁宜欢走到赵承安身旁站定,从他手中拿过那根簪子,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一番,随后笑着道,“四表哥不用觉得她可怜,这种品类的簪子她那里不知道有多少,只是她素来不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所以从未佩戴而已。” 说完,她就朝着远方招了招手,等白杭跑过来后,她随手将簪子递给了他,“这个赏你了。” 白杭一脸受宠若惊地接过簪子,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宁宜欢又把缰绳扔给他,“带白雪下去休息会儿,它应该累坏了。” 白杭刚要带白雪离开,一颗马球就飞了过来,以很重的力道砸在了白雪身上,白雪受惊之后开始不受控制,在场中横冲直撞。 宁宜欢等人都被吓了一跳,好在他们都没有受伤,只有白杭紧紧攥住缰绳,被雪白拖行了一段距离。 宁宜欢看向远处把马球杆扔到一旁的卫高檀,不由得骂了一声,“疯子!” “白杭,把手松开!” 大约是听到了宁宜欢的声音,他勉强往后看了一眼,尝试着站起身,但是白雪的速度太快,他的胳膊又被缰绳缠住,根本挣脱不开。 宁宜欢往人少的空地跑去,然后将手放在口中,哨声嘹亮,受惊的白雪也转变方向,朝她而来。 原本还对场中突发状况无动于衷的几人终于坐不住了。 卫祈站起身对赵承安喊了句,“快将她拉走!”说完之后他直接从看台飞身而下,朝着她跑去。 而卫高檀已经拿起弓箭,准备射杀白雪。 “卫高檀,不许伤害白雪!”宁宜欢很气愤地警告道。 看着越来越近的白雪,宁宜欢不进反退,看准时机抓住马鞍,稳稳骑在马背上,抓住白雪的鬃毛用力扯紧,成功让它的动作慢下来。 随后她弯腰,刚抓住白杭的胳膊,白雪突然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又有发狂的趋势。 宁宜欢连忙将白杭的胳膊从缠绕的缰绳中解救出去。 白杭摔在地上的时候,只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宁宜欢,连身上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宁宜欢此时却没空去关心他的情况,因为白雪明显不受控了。 她只能紧紧抓住缰绳,压低身体,防止自己被甩出去。 宁宜欢这些天虽然都在锻炼身体,但是在全身用力,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体力难免流失过快,她只能把缰绳往自己胳膊上面多缠几圈。 这时候白雪来了个急停,再次扬起前蹄,宁宜欢的身体也被甩到了半空,眼见着他要落得跟白杭一样的下场时,一道玄色身影出现,他拉住白雪的鬃毛,使用蛮力硬生生将它逼停。 趁着这个时机,宁宜欢快速下马,她还没站稳,就被卫祈搂着腰退了好几步。 而白雪轰然倒地,它像是耗尽了力气,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地喘着气,四肢偶尔抽动一下。 宁宜欢见状,连忙跑过去查看它的情况,她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唤道,“白雪,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受啊?” 白雪从出生起就是宁宜欢的宠物,她对它是有感情的,她满眼心疼地看着它,连忙叫人请兽医前来查看。 卫祈就站在她身后,他气她不顾安危去救那个马奴,但是他更气的是那个藏在暗处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 安慰宁宜欢的人很多,多到卫祈都快要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等兽医到了之后,他才跟着那兽医走近她,“白雪第一次发狂是受了惊吓,但第二次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宁宜欢看过去,吸了吸鼻子,刚才太着急都没有跟他道谢,“多谢摄政王,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卫祈说完就走到白雪的尾部查看起来,那伤口很细小,没有一定经验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兽医从白雪的右后腿靠近臀部的一方取出一根拇指长的针,上面就有能让马匹发狂的药物。 好在现在已经把钢针取出,白雪没有了生命危险。 宁宜欢这才松了口气,一转身就看到了静静站在人群外,满身狼狈的白杭。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在被拖行的过程中磨破,露出里面混着泥沙的鲜红血肉,看上去特别吓人。 他现在还勉强能够站住,可下一刻就被快步走来的卫高檀推倒,之后他挣扎着,却怎么都没能站起身。 宁宜欢甩开卫高檀放在她肩膀上,要为她查看伤势的手,怒气冲冲地朝倒地不起的白杭怒声道,“你傻吗?伺候白雪那么久,你不知道当时情况不对吗?为什么不松手?!” 白杭这一次却没有因为她的训斥低下头,他凝视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他当时也不知道为何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他只知道自己当时想的是,她是因为白雪才对他另眼相待,但若是白雪闯了祸出了事,她是不是就再也不需要他了? 第56章 拜访摄政王府 她怎么能不要他呢,白杭心里已经清楚了,若是没有宁宜欢护着,他今日可能就走不出这个马球场了。 就算她把他当成一个替身又如何,他愿意当那个太子的替身,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总有一日他会彻底顶替太子在她心中的位置。 白杭看着站在那里,就连动怒都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此刻竟有些恍惚,谁曾想到宁宜欢这样被千娇万宠养大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卑贱的马奴以身犯险。 别说其他人觉得不可思议了,就连他都觉得她可能是疯了。 宁宜欢并没有想到这个方面,她只是觉得白杭这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似乎有些变了,哪怕是想要讨她欢心,也不需要以命犯险啊。 “来人,给他请个大夫来。” 白杭身上的伤看上去实在是太过瘆人,宁宜欢并不想这个已经明显能为她所用的反派死掉,于是就打算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何需如此麻烦,本王这里有一个更省事的法子。” 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宁宜欢转头看去的时候,卫高檀正提刀而来,精致的脸上还挂着笑,怎么看怎么诡异。 宁宜欢想也不想,在长刀落下之前,她闪身挡在了白杭身前,“够了卫高檀,他是我的马奴,你还没有资格决定他的生死。” 锋利的刀刃堪堪在她头顶一寸的地方停下,带起的劲风扬起她额前的发,她知道卫高檀现在并不会杀她。 “瑞王,你想做什么?”这边的事情惊动了安阳郡主,她刚来就看到卫高檀如此,立即厉声喝道。 宁宜欢对着卫高檀冷哼一声,转身亲自扶起倒地的白杭,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卫高檀手中的长刀落地,阴恻恻地盯着离开的白杭,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这个马奴了,他都一定会杀了他! 先一步离开的宁宜欢错过了易子真发病的剧情。 宁清怡这一次安抚了狂躁的易子真,并在之后的日子里为他治病,英国公夫人就认定了宁清怡就是那游方术士说的有缘人,于是前往安国公府提亲,想要让宁清怡嫁给易子真。 也就是这次提亲,让卫和煦意识到不能再等下去,于是他就去向皇帝请旨赐婚。 但对于皇帝来说,宁清怡纵然有神医之称,但她的身份却配不上卫和煦,只有那些世家嫡女才能为他稳定政权,所以拒绝了他的请旨。 而宁清怡那边却并没有立即拒绝这门婚事,但也没有答应下来,她的目的就是要逼迫卫和煦认清内心,保证自己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后来是因为她在一场刺杀中救下了太后,由太后亲自赐下了懿旨,封她为太子妃,择个良辰吉日完婚。 第二日,宁宜欢打算去看望白杭的时候,就听下人说英国公夫人带着易子真前来,打探一下安国公夫妇的意思。 安阳郡主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但是知晓宁清怡心意的安国公却顾左右而言他。 英国公夫人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是也不愿放过宁清怡这个天赐的儿媳妇,于是就几乎每日都带着易子真登府。 到后来,恒京中的达官贵人们差不多都知道她属意宁清怡,就连对这些事情向来不上心的太子卫和煦都有所耳闻,甚至还亲自来到安国公府,单独见了宁清怡一面。 谈话内容外人不得而知,但是拥有剧情金手指的宁宜欢知道啊,宁清怡说是安阳郡主从中作梗,非要她嫁给易子真,她是不愿的,但是安国公也惧怕安阳郡主,所以她只能拖着之类的。 卫和煦一听自己的心上人被如此对待,当即去找安阳郡主吵了一架。 可安阳郡主从头到尾都没有强迫她,她虽然觉得把宁清怡嫁出去是件好事,可她却没有参与其中。 她只会操心宁宜欢的婚事,宁清怡根本就不值得她去设计陷害。 宁清怡此举有些不太地道,但是对于重生后的她来说,只要所做之事能对她复国有利,任何人都可以是她的利用对象。 宁宜欢去看了白杭,白杭的伤势看上去虽然有些严重,但是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看上去有些吓人,不过若是处理不当的话,感染致死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宁宜欢给他送了上好的药物,还嘱咐管事,让他多休息几天,还把他居住的四人间换成了一居室,又另外找了一个小厮,伺候他的饮食起居。 对于宁宜欢来说,现在就是等待着白航把伤势养好,然后去做最后一出戏,把白杭推给宁青怡。 之后,尽管宁清怡跟易子真的事情在恒京闹得沸沸扬扬,宁怡欢都没有去管她,安心躲在自己的闺房里找了一个手巧的人,教自己做剑穗。 花了两天天的时间做好剑穗,她还在下面坠了几块上好的玉石,晃动起来,叮叮当当的青色的剑髓,看上去很是华贵。 宁宜欢想象了一下,卫祈拿着佩戴好剑穗的剑,走在路上的画面,只觉得开心不已,这个人情终于能还回去了。 所以做好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坐上马车赶往摄政王府。 这些日子以来,卫祈似乎格外的忙,他甚至没有在到安国公府教导她拳脚功夫,全都靠她自觉。 这次临时起意前往摄政王府,宁宜欢却被守门的士兵告知,卫祈并未在府,让她先在府上等候,宁宜欢也没有拒绝,她打算看一下原著中奢华的摄政王府究竟长什么样。 整个摄政王府比他们安国公府都要再大上一倍,府上的下人大多都是装备精良的士兵,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什么侍女。 摄政王府外面没有安国公府看上去那般奢侈雅致,但是也处处透露着冷肃恢宏,让人处在其中,都不由自主的肃然起敬。 宁宜欢刚走过外院,就见前方有四人抬着软轿,朝她走来,管家就在她身边随侍,请她上了轿。 宁宜欢有些受宠若惊,这摄政王府未免也太大了些吧,从外门到会客厅竟然需要坐轿子,听管家说,若是自己走的话,可能需要三盏茶的功夫才能走到,坐轿子会快一些。 有这么好的待遇,她当然要亲自体验一下。 等到了会客厅落座,他才见到三四个丫鬟端着茶点进来。 第57章 帝王佩剑 宁宜欢原本是没有什么胃口的,但是她们端上来的茶点都是她喜欢的,她就吃了两口。 管家在她身边恭敬地道,“宁二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他们,老奴已经派人去通知摄政王殿下了。” 宁宜欢连忙放下手中的糕点,摆手道,“我这里并不着急,还是摄政王的正事要紧,就不用让他在专程赶回来一趟了。” 管家却道,“殿下说了,您是摄政王府最尊贵的客人,若是您到访,一定要派人通知殿下,否则我们可都要受罚。” “宁二小姐就安心在此处等着吧,殿下很快就能赶回来。” 宁宜欢顿时觉得坐立难安,她下意识捏紧手中精巧的盒子,知道区区一根剑穗压根偿还不了救命之恩,但是她更加不能恩将仇报,给了卫祈希望之后,又让他绝望。 她是不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等完成任务,救下镇北王府,她将会离开这个世界,这就意味着她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并不长。 可是卫祈偏偏想要娶她为妻,那等她完成任务之后,抛下他一个人离开,对于卫祈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不如一开始就让他觉得没有希望把她放弃掉,再去另寻真爱,这是对他们两个来说最好的结果。 在这样纠结的情绪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也等到了卫祈的到来。 距离她到达摄政王府那刻算起,不过才过去了半个时辰。 宁宜欢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卫祈他是骑着马一路到达会客厅的。 虽然他表现的依旧沉稳,但是不难从他的步伐中看出他内心的急迫,在走到屏风处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这才缓步而入。 那一派玉山倾倒之姿,任谁看了都不由道一句风姿卓绝。 宁宜欢立即从太师椅上站起,宽大的袖子带过桌沿旁的茶盏,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见卫祈,宁宜欢格外紧张,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摄政王,你回来了。” 卫祈点了点头,算作是应答,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宁宜欢手中的盒子时,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抹笑,静静的等待着她说话。 宁宜欢攥紧手中木盒,缓步上前,她微微低着头,没有看卫祈,也没有看手中的盒子,只是把双手捧起来,似乎是让他自己去打开这个盒子。 尽管卫祈已经猜到了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他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这剑穗除了他第一次上战场那一年别人送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了。 他伸出手,珍而重之地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根剑穗,能看出来剑穗的主人是用了心的,剑穗之下还缀着一些女儿家喜欢的玉石。 卫祈用少有的殷切目光看着她,轻声问道,“这是你亲手为我做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宁宜欢莫名有些羞怯,她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抬眼,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喜欢?” “这是你亲手做的,我自然喜欢,好多年都没有人给我送过剑穗了。” 卫祈轻轻抚摸着剑穗,低头沉思他此刻仿佛陷入了某一段久远的回忆之中。 他应该是想他的母妃了吧。 其实,卫祈跟当今的皇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当今太后并不是他们的母亲,他们的母亲跟父亲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卫祈算得上是老来得子,他本应在万千宠爱之中长大,但他的母亲却在生他的时候伤了身子,不久之后就撒手人寰。 先皇是开国明君,但是站在卫祈母妃的角度上来说,他也同样是个负心汉。自从登基以后,他广纳后妃平衡前后朝势力,真正做到了雨露均沾,从不偏袒任何一人。 但是这也彻底伤透了卫祈母妃的心,自从生下当今圣上之后,她就偏居一隅,当一个闲散妃子。 先帝为了保护她,也同样听之任之。 后来大概是先帝已经彻底掌握了权势,他不再遮掩自己对卫祈母妃的宠爱,可是他的母妃在过去的十几年中早就对先皇彻底死心,只想守着当今圣上安稳过日子。 但是先帝却不乐意了,他强迫卫祈母妃生下了他。 应当是这种举动,成了压死卫祈母妃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她不久之后就郁郁而终,而先帝在她过世后不久也驾崩了。 后来,当今圣上接管江山,可以说,卫祈是被当今圣上亲手养大的,在登基初期,他把一些势弱的兄弟铲除掉,后来逐渐掌控权势之后,便清除了那些跟他有一争之力的王爷。 在这个过程中,卫祈可以算得上皇帝最强有力的一把武器。 他亲自把卫祈封为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在肃清朝纲之后,摄政王却传来身死的消息。 从原著中可以看出,皇帝已经开始忌惮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了,他想要铲除他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于是就在摄政王打仗的过程中泄露他的行踪,让他深陷敌营,想要彻底置他于死地,但是皇帝没有想到,两年后,摄政王再次出现。 兄弟感情彻底破碎,卫祈成了卫和煦登基的最大威胁,在皇帝临死之前,他把卫祈召入宫中。 不知道说了什么,换来了卫祈拥护卫和煦为帝的消息。 但是在大齐山河破碎之际,他又重掌兵权,废除了卫和煦的皇帝之位,将他永远囚禁起来。 他的心狠手辣无可否认,但是他对皇帝的感情也是真实的,当初皇帝应该也送给了初入战场的卫祈一根剑穗吧。 为其接过盛放剑穗的盒子,对站在一旁的管家道将本王的配件拿来。 宁宜欢知道这把剑,它叫帝雍,自古以来都是帝王的佩剑,还是皇帝把帝雍赏赐给了卫祈,他十四岁征战沙场获得的第一个正式武器,就是这把帝雍,帝雍陪伴了他将近六年,后来穿出他的死讯,皇帝才把帝雍收回,现在却再次赏赐给了他。 帝王佩剑上斩昏庸下斩佞臣,当初皇帝也是给足了他信任。 但是终究抵不过那一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宁宜欢看着那根与帝雍格格不入的剑穗,很想把它抢过来,再重新给他做一根。 但是卫祈已经把剑穗系在了帝雍之上,脸上的欢喜明晃晃的连她都能看出来,于是宁宜欢收回了那双蠢蠢欲动的手,准备告辞。 第58章 发卖 “谢礼已经送到位,那我也先回去了。”宁宜欢对他欠了欠身,绕过他打算离开。 卫祈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沉默了一阵才问道,“你对那个马奴……” 宁宜欢转身,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摄政王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卫祈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你莫不是真的对那马奴动了情?” 宁宜欢轻笑一声,“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个有点用处的奴才而已,更何况他伺候白雪的确有一套手段,我的人,我随便打骂都可以,但是别人想要随意打杀,那就是明目张胆的跟我作对,我怎么可能会容忍瑞王的行径。” 卫祈仔细观摩着宁宜欢脸上的神情,看上去的确不似作伪,于是他慢慢松开她的手,“我送你回府吧。” 宁宜欢连忙拒绝,“不了不了,摄政王您日理万机,我怎么能在这些小事上麻烦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最后宁宜欢还是没有拗过卫祈,被他亲自护送回了安国公府,他这般举动也不知会为他们招致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但是他不在乎,他要的也是这种效果,告诉别人宁宜欢是他心之所属。 宁宜欢两人刚入府,迎面就撞见了宁清怡以及易子真,他们两个看样子是要出府,宁宜欢只是扫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宁清怡却在看到宁怡欢身后的卫祈时叫住了她。 宁清怡对着卫祈歉意一笑,想要跟宁宜欢单独谈一谈,但是宁宜欢并不想搭理她,反而当着她的面抓住卫祈的手快步离去。 不用想,她都知道宁清怡是要说卫祈坏话,但是她们两个的关系已经僵到这种程度了,她怎么会听她的话呢? 等到感受不到宁清怡的视线之后,宁宜欢才松开卫祈的手。 卫祈些好笑地道,“还真是无情呀,利用完别人就立马翻脸不认人了。” 宁宜欢只能陪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呀,那个女人心机深沉,还明显对你图谋不轨,我这是看在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上,拉你一把,免得你误入歧途。” 看着卫祈忍俊不禁的模样,宁以欢轻哼一声,“你要不信的话,尽管去找她,然后对她表现出有一二分好感,你看她会不会倒贴你。” “倒贴倒是不至于,我看她似乎对我格外敌视。”卫祈低头沉思道。 宁宜欢颇有些惊讶地望着他,随后调侃道,“这怎么看出来她对你有敌意的?明明但凡我跟你有独处的机会,她都要舔着脸皮凑上来,看上去对你的感情比对太子的还要深厚呢。” 卫祈伸手拍了拍宁宜欢的脑袋,“你都说了,她是个心机深沉之人,最善伪装,那喜欢和爱意也未尝不能演出来。” 随后他颇有些郑重地道,“所以这些日子你要小心些,不要让她算计到你。” 卫祈的表情在瞬间变得阴鸷起来,“还有当日在马球场对你出手的人,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查出那个人是谁了?” 卫祈点头,“差不多已经确定那人的身份了,不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针对你,也不知道他幕后是否还有主谋,这个需要细查一番我才能放心。” 宁宜欢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卫祈并没有她严明。 只是过了一段时间,易子真在跟宁清怡出游的时候,不慎摔下马。 听完这件事,宁宜欢首先想到的是,易子真在跟宁清怡相处的时候受了伤,那英国公夫人是否还认定宁清怡就是那个游方术士所说的有缘之人? 过了两日,卫祈再次登临安国公府的时候,说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替她报了仇,宁宜欢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那个想要在马球场中要她性命的人,竟然会是那个不争不抢的易子真。 她怎么都没有想明白,明明易子真那个时候跟宁清怡并没有多大的交情,他却能为了她出手,还真是让她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呢, 宁清怡知道易子真是个不辨善恶的偏执性子,既然卫祈已经替她报了仇,她就也没有再去找易子真的麻烦。 这个女主的深情爱慕者,留着以后可能给女主添不小的麻烦呢,其实他跟卫高檀也有些相似。 不过卫高檀疯的明明白白,他的疯狂却很内敛,若不是触及到他的底线,别人根本发现不了。 之后几日,宁宜欢除了跟着卫祈一同习武,就是去看望白杭。 宁宜欢对白杭的过度关心,还引起了安国公的注意,他先是口头警告宁宜欢跟白杭注意距离,后来见她不听,就直接将白杭拎到了书房,想要把他发卖掉。 幸好宁宜欢之前就让朝荷密切关注白杭的动向,他被带走的第一时间,她就赶了过去。 白杭被人五花大绑着,扔到地上,嘴里还塞了一块白布,人牙子正在查看他的身体状况,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将要被发卖的畜牲,毫无尊严可言。 他心中恨极了,这些能随意定他生死的达官贵人,所以一直挣扎,拒不配合,直到宁宜欢出现,他才停下了所有动作,呆滞地望着他,那一直凶狠的目光此刻竟然柔和下去,红了眼眶。 “父亲!白杭究竟犯了何错,以至于您要将他发卖掉。”宁宜欢誓时表现出愤怒。 安国公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奴隶,我还不能决定他的去留吗?” “父亲自然没有这个权利,因为他的卖身契在我手上,他是我的奴隶,不是父亲想发卖就能发卖的。”宁宜欢径直走向白杭,瞪了一眼他身旁的人牙子,随后蹲下身,想要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宁宜欢此举,是在公然挑衅安国公一家之主的威严,他猛地拍了拍桌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一个忤逆生父的孽畜,来人把她也给我绑起来。” 他说完,又对着一脸惶恐的人牙子怒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他带走,从此以后这个奴才就任由你发落了。” 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快步朝着宁宜欢走去,本以为按住她不是什么难事,没有想到走两步路都喊累的千金小姐,竟然把她们两个常年干粗活的婆子给撂趴下了。 第59章 禁足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连小姐都按不住!”安国公简直没眼看,这一回他叫来了门外候着的家丁。 但是由于男女大防还有白杭这个前车之鉴,他们对视一眼,都不敢真的对宁宜欢动手。 就这样宁宜欢很快就解开了白杭身上的绳索,带着他就要离开。 安国公恼羞成怒,“今日你们要是拦不住小姐,那就全都发卖了!” 那些家丁顿时都不敢再放水,一拥而上的将宁宜欢跟白杭团团围住。 宁宜欢也不害怕,她早就派人去通知安阳郡主前来,再说了,她身边的朝荷碧水都是有拳脚功夫的,今日白杭,她是一定要带走的。 在这样的僵持之下,宁宜欢不仅等来了安阳郡主,还看到了宁清怡。 安阳郡主在丫鬟的搀扶下,跑到宁宜欢面前,将她挡在身后,然后看向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的安国公质问道,“你这是想要对自己的女儿做什么?莫不是还要将她打杀了不成!” 宁清怡跑到安国公面前,替他顺背,顺便劝他,“父亲,这是怎么了?怎么动了这么大的怒?宜欢她还小,不懂事,有事慢慢跟她讲明白不就行了。” 安国公在宁清怡的安抚下逐渐平稳了情绪,他指着宁宜欢恨铁不成钢地道,“我之前对她好言相劝,她听过吗?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奴才,当众跟她的生父对着干,她眼里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他的父亲?” 安国公看着宁清怡,脸上终于多了几分宽慰,“还是你懂事,从来都不让父亲操心。” 有宁清怡在旁边做比较,安国公越发觉得宁宜欢行事荒唐,他对着宁宜欢放狠话道,“今日你若是敢带着这个奴隶离开,那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你看着办吧!” 安阳郡主顿时不乐意了,“不就是一个奴隶吗?女儿喜欢就让她留着便是,干嘛为了他发那么大的火,还想着跟女儿断绝父女关系。” “你在这种小事上发作,莫不是为了给你那宝贝大女儿铺路?既然如此,你不如休了我!”安阳郡主一脸恍然大悟。 安国公也不甘示弱地跟她吵了起来,“究竟是我想休妻,还是你想和离?每次都用这种事来要挟我,你以为我真的不敢休了你吗?” 安阳郡主冷笑一声,“好呀,这可是你说的,你今日要是不写休书,我就看不起你!” 安国公指着安阳郡主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随后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晕厥了过去。 安阳郡主被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隔阂,冲上去查看他的情况。 宁清怡在为他把脉,安阳郡主连忙问,“怎么样?没事吧?” 宁清怡对着安阳郡主安抚一笑,“放心吧母亲,父亲这是气急攻心,导致气血不畅,所以才晕了过去,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等一会儿他就能醒过来了。” 说完,她有些犹豫地道,“母亲,你也不要生父亲的气,父亲就是怕宜欢被那个马奴带偏,你何曾见到宜欢对别的小厮如此上心过?” 安阳郡主回头看了眼呆站在原地的宁宜欢,这一次她没有再维护她,而是一脸严肃地道,“在你父亲醒来之前,你都给我在他的床边好好伺候他。” “至于那个马奴,先把他关到柴房,听候发落。” 就这样,宁宜欢一直伺候安国公到他醒来,他醒后,宁宜欢就被命令在闺房中,不得外出。 宁宜欢知道自己公然顶撞安国公的行为有些过火,但她的目的终究是达到了,她要让白杭清楚的知道,宁清怡在家里的地位,在安国公眼里的地位比她这个嫡女还要高。 宁宜欢斜倚在美人榻上抬头望着窗外明亮的月亮,她知道安阳郡主这个决定是为了帮她逃过更大的责罚。 毕竟在古代,因为一个奴隶把自己的父亲气晕过去,是件十分不孝的事情,安阳郡主先是让她在床边侍疾,随后又把她关在了闺房,就是先一步惩罚她。 如此,她便能逃过安国公的责罚了。 不然的话,一顿板子应该是逃不掉的。 宁怡欢叹了口气,她这个嚣张跋扈,目无尊长的形象,恐怕已经传播出去了,日后若是想要寻门好亲事,怕是难了。 但是她并不在乎,她也没有指望着拥有一个好名声,然后再去嫁人,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情。 宁宜欢撑着胳膊坐起身,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微不可查的声音。 宁宜欢立即转头,刚要喊人进来,就见站在月光下,一身玄袍的卫祈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见到是卫祈,宁宜欢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重新来到窗边,看着卫祈道,“这三更半夜的,你来到我的闺房外面,所为何事呀?” “听闻你当众顶撞安国公,还把他气的晕了过去,我看你有没有受罚?”卫祈就站在窗外,仔细打量着她,并没有闯进来。 宁宜欢张开双臂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我有我阿娘护着,并不会出什么事情,顶多就是被关上几天。” “我听说你做那些事情都是为了那个叫白杭的马奴,我现在真的有些不确定了,你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对他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吗?”卫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宁宜欢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地道,“连你都有如此疑问,那看来我对他还真是不错。” “我之前就说过了,他是我的人,只有我能处置他,更何况,他并没有犯错,若是真的将他发卖了,那岂不是寒了其他人的心。” “你放心吧,若是有朝一日,他真做了什么错事,我会亲自处罚他,绝不姑息。”宁宜欢看着卫祈那明显不信任的目光,立即保证道。 把白杭送走的那一天,应该是不远了,但是她又怎么能对卫祈说她的计划呢。 好在卫祈不同于卫高檀,他不悦虽不悦,但是并不会去杀了白航。 “你心中有成算便好,但我劝你不要再为了一个马奴去跟你的父亲作对。” 宁宜欢点了点头,“为了白杭,我差点就挨了家法,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值,以后我不会再因为他莽撞了。” 第60章 一路平安 卫祈看着她,“我这次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要暂时离开恒京一段时间。” 宁宜欢眨了眨眼,想了一下措辞,“那我祝你一路平安!” 卫祈轻笑一声,“我会尽快回来。”说完他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刻在脑海中。 宁宜欢被那样一双深邃而饱含深情的眼睛看着,顿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 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卫祈就收回目光,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宁宜欢被关了大概七八日就被放了出来,从朝荷打听来的那些消息中可以得知,白杭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 他被关在柴房中两三日,后来就被放了出去,他的职责就从伺候白雪变成了刷恭桶。 即便如此还是有被他俘获芳心的丫鬟在他被其它小厮嘲讽刁难的时候为他出头。 那个对白航大献殷勤的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宁清怡的贴身丫鬟,看来他们私下里已经有联系了。 宁宜欢一早就让朝荷暗示白杭,让他知道若是他想要出人头地,若是他想要活命,就必须依附于宁清怡才行,所以他应该是想通了。 但是他也曾固执的向朝荷表达了他想见宁宜欢的意愿。 如今宁宜欢已经重获自由身,她打算直接满足他的愿望,恰好宁宜欢原定的助攻人物,这几天日日登门。 宁宜欢就打算挑个他登门的时间去见一见白杭。 等宁宜欢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白杭看上去已经等待良久了,此刻表现的有些焦急。 “白杭。”宁宜欢叫了一声,听到动静的白杭立即转头,宁宜欢的到来,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足够惊喜的事情。 他看着宁宜欢满脸关切地道,“小姐,那日过后你有没有受罚?都怪我,是我连累了小姐。” 宁宜欢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怪你,说到底你受罚还是因为我,父亲说的对,我不应该跟你走的太近,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白杭神色一下子变得僵硬,他强行打消心中不好的念头,用那种殷殷期盼的目光看着宁宜欢,“小姐,这是何意?” “我会给你一笔钱就当作是我对你的补偿,以后你继续在马场待着吧。”宁宜欢此刻脸上尤带笑意,看上去对他很有耐心的样子。 或许是这样的宽容和耐心给了白杭足够的胆量,他往前走了几步,却在距离宁宜欢两三步的距离被拦住。 白杭的脚步猛地顿住,他有些怔怔的看着宁宜欢,随后低下头,“小姐,我有件事必须要跟你说。” 宁宜欢点了点头,随后有些语重心长地道,“白杭,我也是有点舍不得你的,但是为了你着想,我必须让你离开安国公府。” 白杭顿时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小姐都是为了奴才着想,奴才清楚,所以有些话即便是冒着被罚的风险,奴才也要说。” 说到最后白杭的神情逐渐变得郑重起来,最后他抬头直视着宁宜欢道,“小姐,奴才斗胆对小姐心存爱慕,请小姐宽恕。” 还没等她回话,一道熟悉的慵懒声音带着些许嘲讽,在不远处响起,“不愧是阿欢呀,还是这么有魅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让一个男人对你死心塌地。” 宁宜欢一惊,转头看向缓步而来的卫高檀,语气颇为不耐地道,“你怎么又来了?” 卫高檀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非常强的,被宁宜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如今听到她说这种伤人的话,他都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了,“我若是今日没来,又怎么能看得到这么有意思的一出戏呢?” 宁宜欢的双眸微不可察地睁大了几分,她总觉得卫高檀话里有话。 宁宜欢也顾不了那么多,既然戏已经开场,那她这个恶毒女配当然要继续唱下去了,她的脸上浮现出苦恼及厌恶的神色,叹了口气对白杭道,“往日是我错了。” 白航期盼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起来,或许他已经品出了宁宜欢的话外之音,但是他仍旧不愿意相信这个往日对待自己不薄的小姐会在此刻给他当头一棒。 他嘴唇嗫喏着,看上去想要解释什么,但是还没有出口,就看到宁宜欢那鄙夷的表情,“不是我往日的纵容,你怎么有那个胆量?竟然敢肖想本小姐。” “就凭你这个马奴也配?”似乎再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宁宜欢闭上眼睛转过身,抬脚想要离开。 白杭终于忍受不住,他跑上前撞开了朝荷跟碧水两人,抬手轻轻地扯住了宁宜欢的袖子。 在宁宜欢转过身的时候,白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仰着头,那一双令人惊艳的含情眸中此刻蓄满了泪,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小姐……” 宁宜欢沉默了一阵,随后狠狠将自己的衣袖从他手中拽开,往后退了好几步,怒喝道,“竟然还敢冒犯本小姐,朝荷碧水,给我压住他,本小姐今日就要亲手打掉他的痴心妄想!” 白杭的胳膊还僵在半空中,手中是她华贵衣袖上的柔软触感,此刻,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任由两个丫鬟将他的手反剪在背后,也没有挣扎。 他颓然的跪在那里,低头轻声呢喃着什么,但是他的声音小到像是只说给自己一个人听似的。 宁宜欢将身上那件轻柔的大袖衫脱下,随手扔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颓废跪地的白杭,她并没有动手打他,而是对碧水道,“你去把府上的丫鬟小厮都叫过来,我要让他们都看看,一个奴才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会有怎样的下场!” 白杭猛地抬头,目光中满是疑惑,有些陌生的盯着眼前这个高贵漂亮的女人,似乎第一次认识她。 但是宁宜欢却没有跟他对视,她皱紧精致的眉头,抬脚向远离他的树荫下走去,手中还轻轻摇着绣了海棠花的团扇,她只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满园的花都比不过她的一个轻笑。 白杭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到了现在,他竟然还觉得那个女人漂亮得不像话,心里对她也没有丝毫的怨怼。 第61章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他怨恨的只有那个能一步一步光明正大地走到她身边的男人。 卫高檀嘴角挂着久违的笑,看上去心情颇好的样子,“何必为了一个下人如此大动干戈,不如我来替你解决如何?” 宁宜欢摇扇子的动作顿了顿,她对着卫高檀翻了个白眼,“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烦瑞王殿下操心了。” 最卫高檀已经习惯了她的冷眼相待,所以也不觉得生气,他仍旧笑着,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阿欢,打算如何处置他?我倒是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刑罚。” “不必了,我已经让人去拿鞭子了,我要亲自罚他。”宁宜欢摇扇子的速度又快了几分,把耳垂上那由白玉雕琢而成的小巧燕子形状的耳坠都吹得晃动起来。 卫高檀仍旧没有歇了弄死白杭的心思,他再次开口提议道,“不如先让人割了他的舌头,免得等会鞭打的时候,他的惨叫声吵到你。” 宁宜欢偏头瞅了他一眼,“难道你审问犯人的时候都要先割了他的舌头吗?” “自然不会,但是他不同,他说了那些脏话污了你的耳朵,自然当处以抜舌之刑。”卫高檀理所当然地道。 宁宜欢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眯着眼睛笑了笑,“我不是瑞王殿下,自然见不得那些血腥的场面,您这个趣味一上来可真是谁也不顾呀。” 卫高檀脸上病态的笑变得凝固起来,他有些恍然的看着宁宜欢,就见她笑意加深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无感吗,不光是因为幼时你欺负我的那些事情,还因为你从来都不顾及我的感受,也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喜恶,这样一个人若是成为以后的伴侣,该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卫高檀愣了片刻,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以前从未跟我说过这些,你若是对我言明,我会……” “你想说你会改吗?”还没等他说完,宁宜欢就打断了他,“听说过一句话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忍得了一时还能一辈子隐忍吗?” 她收回视线,满脸冷漠地道,“卫高檀,不必为了我去委屈自己,根本就不值得。” 过了良久,久到下人将鞭子递给了宁宜欢,卫高檀才看着她说了一句超乎意料的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阿欢,你并不是我,所以你并不懂得。” 他剩下的话戛然而止,他将那份难以言说,执迷不悟的感情深埋在心中,没有再向宁宜欢袒露分毫。 反正无论他怎么对她诉说深情,她都无动于衷,又何必再多此一举,惹人发笑呢。 宁宜欢永远都不会真切的感受到,对于卫高檀来说,这世上的一切,金钱、地位、权势甚至是他的性命都没有她重要。 只要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接纳他,哪怕让他以命相酬都可以,但是她不愿意,她甚至都不愿多看他一眼,那他只能用另类的方式引来她的关注。 若不是那一点耻笑跟恨意,她恐怕早就忘了他了。 在这恒京中,谁都可以忘了他,唯独她不行,因为他只对她付出了全部感情跟期许,从另一个角度可以说,宁宜欢就是他感情的全部寄托。 若是连她都忘了他,那世上就再没有卫高檀这个人了。 宁宜欢虽然觉得此时的卫高檀有些反常,但她也没有多想,接过鞭子之后,她就将手中的团扇递给了碧水,走到了白杭面前。 白杭仰头望着她,神色灰败,俨然是已经接受了接下来的命运。 宁宜欢甩了一下鞭子,在白杭的注视下表现出了一丝不忍,可她并没有手下留情,一鞭子下去,白杭立马皮开肉绽,但是他只是紧紧咬着牙,一声都没有喊叫。 紧接着第二鞭,第三鞭也毫不留情的落下,打弯了白杭的脊背,但是却没有打散他望向她的目光。 很快,宁宜欢就揉了揉手腕,看样子是打累了,她将鞭子递给一旁的丫鬟,来到白杭面前蹲下,一把拽住他被冷汗浸湿的衣襟,“你可知错?” 白杭忍不住偏头咳了两声,他虚弱地道,“奴才知错,奴才身份低微,却对小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还当众对小姐表明心迹,是奴才考虑不周。” 宁宜欢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松手,就听白杭不怕死地继续道,“奴才错在身份低微,但对小姐的那份爱慕之心,无错!” 宁宜欢看向他的眼神变得震惊,她很快把这种情绪整理好,缓慢而优雅地站起身,用手帕擦了擦那触碰过他的手,“还真是不知悔改。” 她走到下人们搬来的太师椅前坐下,眼也不抬地道,“朝荷,给我继续打,打到他改口为止。” 宁宜欢说着,当着白杭的面扔了手帕,又抬了抬手招呼卫高檀坐下,“白杭,看到没有,在瑞王殿下这样的人面前,你根本就不够看,还是趁早歇了那等心思,只要你开口认错,我就饶了你,否则莫说是我了,就连瑞王殿下也不会饶了你。” 她说这话明里暗里都是要放他一马的意思,可是白杭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紧咬牙关绝不开口求饶。 宁宜欢对着朝荷使了个眼色,打算让她悄悄劝一劝白杭这小子。 与此同时,一道沉稳轻柔的打破了现场的氛围,“住手!” 宁宜欢抬头望去,就见宁清怡跟卫和煦并肩而来。 宁宜欢在看到卫和煦脸上的神情时慌乱了一瞬,随即身体后仰,惬意地翘了翘脚,“这大老远光是听到声音就令人心情不悦了,我当是谁呢,原来真是我的庶长姐啊。” 她说着对停手的朝荷轻声道,“继续打,没我的吩咐不准停下来。” 说完她才再次看向一脸沉痛的宁清怡,“长姐有事吗?” 宁清怡软下语气试图劝说她,“宜欢,你先前为了他差点跟父亲闹翻,现在又在大庭广众下想要打杀了他,宜欢,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为自己的名声和安国公府的声誉想想了。” 宁宜欢彻底冷了脸,拿过丫鬟捧着的茶盏摔在她脚下,“宁清怡,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教,别忘了,你只是个庶女!” 第62章 泰然楼 宁宜欢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向白杭,他已经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而朝荷拿着手中的鞭子靠近他,看样子是要查看他的死活,实际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对他悄声说了几句话。 而另一边宁清怡惊呼一声,连连后退,裙摆还是不免沾染上水渍。 卫和煦连忙蹲下身去查看她有没有被碎瓷片割伤,见她无碍,他才站起身,面容严肃地看着宁宜欢,“宜欢,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清怡她这都是为了你好,就算你不领情,也不能随意发脾气吧,万一真伤着她怎么办?” 在卫和煦方才为宁清怡屈身的时候,宁宜欢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太子殿下也知道我生性顽劣,脾气不好,既然如此心疼她,那方才为何不拦着?” “我教训不听话的下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没有违背哪条律法,何须你们一个两个跑来对我进行说教!” “若是你们心地当真如此善良,还是多去管管街头的乞丐吧!”宁宜欢双手环胸,连卫和煦的面子都没给。 她以前可是最听卫和煦话的了。 卫和煦有些恍惚的看着不远处娇纵任性的女子,第一次感到她真的把他当成了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只有一直看着她的卫高檀才清楚,宁宜欢那些藏在语句下未散的深情,她对卫和煦说那些话,不过是在嫉妒宁清怡罢了。 “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他只是一个奴才,你也不应该凭借自己的心情去惩罚他。”宁清怡继续道。 宁宜欢的视线在宁清怡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嗤笑一声道,“怎么?长姐,现在一个太子殿下都满足不了你,你还想再找一个太子殿下的替身吗?” 宁清怡向来温和的态度,也变得冷硬起来,“宜欢不得对太子殿下无礼!” 宁宜欢看了一眼卫和煦,这才十分不走心的道了个歉,“真是抱歉太子殿下,冒犯到你了。” 卫和煦道,“你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你的长姐。” 宁宜欢看着宁清怡,脸上挂满了笑意,却没有道歉的打算,就在这时,朝荷拿着鞭子走到宁宜欢身边对她说,“小姐这个奴才快要晕过去了,还要继续打吗?” 宁宜欢装模作样地斥责了朝荷一声,“你没有听到方才长姐说的话吗?” “长姐可是父亲眼里的乖乖女,我们要多向她学习,既然长姐如此在意那个马奴,那就把这个马奴送给长姐吧。” 随后,她颇有些俏皮的对着宁清怡眨了眨眼,“长姐,我已经把人送给你了,这件事可不要跟父亲告状哦,不然的话,新仇旧帐我都会一一找你算个明白!” 不等宁清怡说些什么,宁宜欢就来到了白杭身边,她看着他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对他道,“你该庆幸自己有一副好皮囊,得到了长姐的青睐,不然今日你说不定就死在这里了,以后长姐就是你的主人,可要记得好好伺候她哦。” 白杭虚弱的半睁着眼望着宁宜欢,那目光很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但最后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匆匆一眼过后,那个他以为能改变他的命运的女人,能扰乱他心志的女人,在把他打入绝望之后,又给了他生路,最后亲手把他推向了别人。 宁宜欢婀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原地,白杭虽然趴在地上,但他的目光却始终不离宁宜欢,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白杭才晕了过去。 “阿欢,你那个庶姐背后的势力不简单,要不要我帮你除掉他。” 宁宜欢回头看向这个跟在自己身后甩都甩不掉的卫高檀,虽然知道身为女主,宁清怡的女主光环很强大,但是万一真的不小心被卫高檀这个疯批搞死了,那还不知道有怎样的后果呢?于是她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讨厌宁清怡,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杀了她,你要是有法子给她使些绊子,那我将会很乐意见她吃瘪。” 得到任务的卫高檀都是脸上的笑容都轻松真诚了许多,他知道宁宜欢不乐意见他,但他仍旧跟到了她的院门外,被她拒绝之后才离开,之后的日子,他都乐衷于找宁清怡找麻烦。 不知道的还以为女主跟反派成为了欢喜冤家呢。 没有卫高檀的骚扰,宁宜欢也乐的清闲,她现在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练习功法。 当然,她也十分注重劳逸结合,当受到柳芳洲的邀约之后,她才终于再次踏出了安国公府。 恒京第一酒楼泰然楼三楼之中的雅间内,赫然坐着许久未见的柳芳洲。 雅间内除了柳芳洲外,还有跟她向来形影不离的柳嘉玉。 柳嘉玉看到她时表现的很开心,连忙站起身跑到她身边,抓住她的袖子,把她往桌边带。 “宜欢姐姐,你可算来了,我都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我看你都瘦了,是不是那个宁清怡又在府中欺负你了?这些日子的事我都听到了,听说你还被安国公大人关了禁闭,肯定是没有吃好。快快快,我们给你点的都是你爱吃的东西。” 柳芳洲就撑着下巴一脸郁闷的看着对宁宜欢大献殷勤的柳嘉玉,等宁宜欢坐到她身边后,她才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候我是真怀疑这小子对你图谋不轨,简直把你当祖宗供着了,你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呀?” 宁宜欢神情夸张的看着脸红的柳嘉玉,“嘉玉,你是不是真的像你姐姐说的那样看上我了?” 柳嘉玉一张脸霎时像是红透了的苹果一样,他连忙摆手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宜欢姐姐,你不要听她胡说,我怎么敢对你有非分之想?” 闻言,宁宜欢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嘉玉对我有意思呢,原本觉得若是那个未来的夫婿是嘉玉,也未尝不可,但既然你无心,那我也不能强迫你呀,唉,真是可惜了。” 柳嘉玉都顿时变得呆滞无比,他这副被吓傻的样子,成功逗笑了宁宜欢两人,宁宜欢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嘉玉,别害怕,姐姐刚才是逗你的,姐姐怎么能对你下手呢?” 第63章 如果是姐姐,也不是不可以 柳嘉玉抓着衣摆低下头,喃喃自语道,“如果是姐姐,也不是不可以……” 柳方舟的笑容更加粗犷,“我就知道你小子对宜欢的感情不一般,现在终于承认了吧?” 看着快要把脑袋低到胸口上的柳嘉玉,宁宜欢捏了一把柳芳洲的胳膊,小声道,“不要再打趣你弟弟了,他的性子本来就够内向的,你再这样,他以后恐怕更不敢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随后,她又笑着对柳嘉玉道,“很高兴你能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呢,嘉玉你很好,所以我更不能耽误你啊。” 柳嘉玉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细声细语的反驳道,“宜欢姐姐哪里会耽误我,是我配不上宜欢姐姐才是。” 宁宜欢喝了一杯茶水润嗓子,一脸深沉地道,“我的名声在恒京早就臭了,哪家敢娶我做媳妇啊,若是我嫁给你,外面又不是有多少人编排你呢。” 闻言,柳嘉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一脸郑重地道,“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姐姐你有多好,都是一群道听途说之辈,随他们议论去吧,又不会少一块肉。” 宁宜欢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柳嘉玉年纪不大,但是看得倒是透彻啊,可惜原著中对他的着墨太少,读者只知道他一直喜欢的人是宁宜欢。 原著中原主死后,最让宁宜欢记忆深刻的一段描述就是,昔日胆小怯懦的抚远侯府的小侯爷柳嘉玉,亲自领兵作战,斩杀敌蔻。 在平定战乱之后,他也不曾放过在城中逃窜的叛军。 原主死后,连鸡都不敢杀的柳嘉玉拿起刀剑杀了人,后又只身参军,便再也没有他的其他描写了。 柳芳洲拍了拍柳嘉玉的肩膀,“不愧是我柳家儿郎,阿姐敬你一杯!” 柳嘉玉有点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也端起面前的茶盏,乖巧地跟柳芳洲碰杯。 宁宜欢不由得轻笑一声,也参与了进去,谁都没有再提及方才的事情。 那样坦然的表明心意,对于现在的柳嘉玉来说,他没有那个勇气再说第二遍了。 泰然楼能做到恒京第一,除了菜品美味之外,还有就是懂得营销,走的是高端路线,恒京中人都以能来泰然楼吃饭为荣,当然它的价格跟它在恒京中的地位成正比,就宁宜欢三人今日吃得这一顿加起来,就足足要四五十两银子。 宁宜欢倒是不怎么心疼,毕竟也不是她请客。 酒足饭饱之后,宁宜欢跟柳芳洲就打算去泰然楼附近有名的太微湖泛舟游船,这个时节,最适合赏荷花了。 每日前往太微湖游玩的文人骚客络绎不绝,大大小小的诗会也是数不胜数,热闹非凡。 要不是之前被其他的事情耽误了,宁宜欢早就来了。 临出门之前,他们还把泰然楼的一些点心给打包了,都是花了钱的,自然不能浪费,他们虽然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弟,但是一顿饭四五十两的花销也不算少。 吃饱喝足之后,心情就不错,但谁料刚出门就遇到了欺男霸女的事情。仔细一看,其中那个女子好像还是他的表妹曹洛妃。 曹洛妃此刻脸上一片焦急,她的丫鬟将她护在身后,挡在她们前面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笑容猥琐的男子,他身后跟着的人不少,目测有七八个,应该都是一群恒京城里的纨绔子弟。 他们都是些混不吝的,喝醉酒闹起事儿来才不管对面是谁都会直接动手,所以就算是恒京城里其他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也都不会去招惹这些人。 但是这样的人,就算你不招惹他,他也不会放过你,前面的曹洛妃就是一个例子。 她生的貌美,身边又只有两个丫鬟跟着,自然成了这些醉酒恶霸的猎物。 他们也不管这里是何地,逮着她就开始调戏起来,还想要直接动手,曹洛妃整个人都吓得有些僵硬,看起来泫然欲泣的十分可怜,但是却也没有人去施以援手。 也不知道她是被谁约到了泰然楼,若是她自己定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曹洛妃虽然平日里善于伪装,也懂得讨好卖乖,但是面对这群无理取闹的恶霸时,她也无计可施。 正当她害怕的时候,一个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楼梯口的宁宜欢,她想都没想,连忙唤了一句,“表姐,快救救我。” 她这一句话立即把那些恶棍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宁宜欢身上。 单从相貌上而言,宁宜欢的相貌更加明艳惹眼,是一眼就让人惊艳难忘的那种存在,那群纨绔眼睛都直了,俨然是对宁宜欢也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是他们也没有打算放过曹洛妃。 虽然目前似乎是惹上了一点麻烦,但是宁宜欢也丝毫不惧,不光她有拳脚功夫,她带的两个丫鬟也是跟她一起闯过土匪窝的,所以丝毫不惧那几个酒囊饭袋。 曹洛妃似乎是怕她无视她,于是又唤了一声,还往那边走了几步,但是被那几个纨绔给拦了下来,她只能用那种求助的目光看着宁宜欢。 宁宜欢笑着道,“表妹,你怎么在这里呀?可让我好等,还不快点过来,要赶不上等会儿的游船了。” 曹洛妃连忙点头,那几个恶霸也没有再拦着她。 曹洛妃立即跑到宁宜欢身边,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整个人都缩在她的身后,似乎是把她当成了此刻唯一的依靠。 宁宜欢安抚性地拍了拍这个表妹的手,随后看向那几个把他们包围住的纨绔子弟,她笑意盎然地问道,“几位公子可知这是何处?” 那几人并不知道宁宜欢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一个个都面面相觑,最后有一个人有些犹豫的答道,“这是泰然楼,怎么了?” 宁宜欢摇了摇头,“没怎么,就是想要知道几位公子都姓甚名,家住何方,祖上可有功绩?” 他们听到宁宜欢这句话,一个个都松了口气,昂首挺胸,骄傲无比地开始介绍起了自己的家世。 宁宜欢的目光扫过那几个人,一一重复了他们的回答,随后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已经介绍完自己了,那现在就轮到我介绍了。” 为首的那个纨绔,打断了她的话,“诶,美人不着急,你不是要游湖吗?我们一起呀,到时候我们慢慢聊。” “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明的好,免得到时候聊得不尽兴,若是我说完之后你们还愿意跟我聊,那便走上一遭。”宁宜欢笑容明媚地道。 第64章 这位兄弟,你长得太抱歉了 为首的恶霸终于找回了自己仅剩不多的理智,他满脸警惕地看着宁宜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宁宜欢笑得更加灿烂,“我叫宁宜欢。” 恶霸眨了眨眼,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顿时酒醒了一大半,不过转念一想他就又嚣张起来,“哦,原来是安国公家的姑娘,先前在宫中的宴会上匆匆见过一面,没想到离近了瞧,竟然长得这么漂亮。” 他打了个酒嗝,又从脖子后面拿出一把折扇刷的一下展开,“先前我爹想要让我娶你,我还不乐意呢,这今日一见我倒是觉得可以再回去找我爹商量一下了!” 宁宜欢也拿过碧水手中的团扇扇了扇,上下扫视了他两眼,随即摇头,“不行不行,你长的太丑了,麻烦别来碍我的眼好吧。” 恶霸原本就膘肥体重的,这一生起气来,就更像是一头发狂的野猪,“我都没嫌弃你朝三暮四,你竟还敢嫌弃我长得丑?” “我告诉你,想要进我萧山王府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我上门提亲,你父亲还不是要把你乖乖地嫁给我!” “既然你早晚都是我的人,那有些事情我们提前做了也无妨。”恶霸狞笑一声,扔了扇子伸手就要去抓宁宜欢的肩膀。 对于宁宜欢来说,萧山王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萧山王是异姓王,当初他能有这封号,还少不了她外祖父在后方助力,虽也能世袭罔替,但也阻挡不了逐渐没落的命运。 听闻这段时间新萧山王继位,没想到他的子嗣敢如此嚣张,想来也是在毒障之地待久了,一朝回京就觉得自己翻身了,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要知道这恒京最不缺的就是皇亲国戚了。 宁宜欢直接用团扇拍开他的手,见他还没有退缩,她直接掀起裙摆,踢了他一脚,那一脚她用了十足的力道,把这座小山一样恶霸踢的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下。 恶霸看上去正色了许多,他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脚印,看宁宜欢的眼神就跟刚才不同了,他震了震袖子,一脸狰狞地对宁宜欢道,“我还不信今日制服不了你这个小丫头了。” 宁宜欢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感觉一阵恶寒,“这位兄弟,你长的这么抱歉就算了,说话还这么让人恶心,不如你先闭一下嘴吧。” 恶霸怒喝一声,像一颗肉蛋一样,朝着宁宜欢冲了过来,只不过宁宜欢还没有动手,恶霸就倒飞出去砸烂了栏杆,摔到了楼下之后又砸烂了一套桌椅。 恶霸的那群狐朋狗友们,见此情景纷纷一哄而散,但他们又怕萧山王追责,跑到一楼之后,顺手把恶霸抬起,就想要拖着他往泰然楼外面走,他们临走之前还不忘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萧山王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一身红衣的卫高檀出现,他垂着眸把恶霸遗留下的那把扇子用脚尖踢到楼下,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本王让你们走了吗?” 这些混纨绔子弟之所以能在恒京蹦哒那么久,是因为他们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像宁宜欢这种,他们可能忌惮她父母的权势,但是卫高檀却是他们不敢招惹的存在。 平日里见到了,那也是远远的绕道走,没成想今日反倒触了他的霉头。 卫高檀话音一落,几十个身着甲胄的侍卫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卫高檀这时候才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宁宜欢,他走到宁宜欢身边,上下扫视她一眼后,才轻声问道,“你可有受伤?” 宁宜欢摇了摇头,对他微微颔首致谢,“多谢瑞王殿下出手相助。” 卫高檀扫了一眼躲在宁宜欢身后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的曹洛妃,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你无事便好,楼下的那些人就交由我来处置了。” 他说完就对手下的侍卫道,“把他们全都压进诏狱。” 那些纨绔子弟一听到这种话,纷纷腿软跪地求饶,“瑞王殿下饶命啊!瑞王殿下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那位姑娘,还请姑娘恕罪,不要让我们下诏狱,我们会死的!” 缓过劲儿来的恶霸头子,见自己的小弟对楼上那个踹了自己一脚的小白脸跪了一地,顿时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他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小弟,指着楼上的卫高檀挑衅道,“你刚才偷袭老子,才让老子摔下楼,有本事下来跟老子单挑呀,要是输了就给老子乖乖滚开,把你身后的美人给我交出来。” 这也不怪他不认识卫高檀,毕竟他也是从别的穷乡僻壤地方回到恒京不久,并不知道卫高檀在恒京中的凶名,其他的纨绔子听到他的喊话,顿时吓得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有些人上前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连忙道,“我的祖宗,你可快别说了吧,你想死我们还不想死呢!” 恶霸一把扯开那人的手,冷哼一声,“我父亲可是萧山王,我还能怕他那个小白脸不成?” 有人看不下去,小声提醒了他卫高檀的身份,“你刚才摔蒙了,可能不知道这位,他可是瑞王殿下,手握实权,要争论起来,你爹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 恶霸喝完酒之后拥有的那点勇气,顿时烟消云散,对着卫高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瑞……瑞王殿下,饶命啊,方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卫高檀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宁宜欢,他并没有理会楼下求饶的一众顽固子弟,而是对宁宜欢轻声道,“你在这里等等我。” 他刚转身,就有点后悔,转过身邀请道,“要不然你跟我一起下去,就在这里把气给出了,等会儿游船的时候也能好好玩。” 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练,宁宜欢并没有拒绝他这个提议,反而觉得很有趣。她点了点头,跟在卫高檀身边下了楼,看着跪地求饶的那些人。 在这个古代呀,哪怕她贵为国公之女在面对这些地痞流氓的时候,也永远比不上一个同样身份尊贵的男子,更别说那些手握权柄的人了。 第65章 断子绝孙脚 女子要是想要跟男人拥有同等的地位,那更加是痴心妄想,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为何女人总是只能依附男人而活,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想到这里,宁宜欢直接给了为首的恶霸一拳,在他捂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在他另一只眼睛上打了一下,之后又使出了一招断子绝孙脚。 看着捂着裆倒地哀嚎的恶霸,宁宜欢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对卫高檀道,“好了,我的仇报了。” 她说完,又扭头看向后面目瞪口呆的曹洛妃问道,“表妹,你要不要也试一下?很爽,很解压的!” 曹洛妃回神连忙摇头摆手,“不不不,表姐就算是帮我报仇了。” 宁宜欢点了点头,并没有强迫他,“那你等会要去哪?是回府吗还是去别处逛一逛?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曹洛妃接着摇头,她看着宁宜欢有些欲言又止的道,“表姐,你要去哪里?我可以跟着你吗?” 宁宜欢看了一眼柳芳洲,想要征询一下她的意见,毕竟这一趟出行也是她邀约的,柳芳洲欣然应允,“好呀,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我们一起吧。” 卫高檀见状也提出了这种要求,看在卫高檀帮她解围的份上,宁宜欢就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在路上的时候,宁宜欢问过曹洛妃,她这次到泰然楼是不是也是前来赴约的? 但是曹洛妃低着头说,是她自己想要来泰然楼见识一下。 曹洛妃不想说,宁宜欢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 就算她不说,宁宜欢也知道那个人是谁,无非就是卫高檀。 从系统那里,她也明确了自己的答案,就是不知道卫高檀找曹洛妃所为何事。、 以前他可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这个国公府的表小姐呢。 宁宜欢一行人到达太微湖的时候,一艘豪华的豪华的画舫正停在岸边。 要想进这画舫,每个人都要先拿出十两银子。 卫高檀曹洛妃那十两银子都是由宁宜欢来拿的,本来约好了三人行,现在因为她变成了五人行,怎么再好意思让柳芳洲去付他们两个人的。 整个画舫总共有共有三层,第一层是吃茶,赏曲的地方,第二层挂满了字画,是文人骚客最喜欢的地方,第三层分了好几个包间,都是一些有钱的权贵才有资格拥有的,恰巧他们就是其中之一。 在小二的带领下,宁宜欢一行人登上了三楼的雅间,里面已经有人在弹曲了,她坐在珠帘后面,玲珑有致的身姿若隐若现,抱着把琵琶脸上戴着面巾,更让人想要一探究竟了。 “各位客官,今日为你们弹曲的是银霜楼的花魁娘子月娘。”小二指着那个抱着琵琶的女子介绍道。 她们这些外人难得一见的花魁,在这画舫上也不过是个为客人弹琴助兴的伶人罢了。 刚刚吃完饭,他们来这里就是商经核查的,顺便再逛一下这艘画坊,画舫二楼除了那些古玩字画之的,还有其他有趣的东西,这里不只是那些文人会来的地方,好多贵族小姐也会到这里赏景。 还有些达官贵人会在这里寻找一些有才学的文人作为自己的门客。 二楼此时就正在举办一场诗会,还有一场品鉴会,可以品鉴名人字画,倒是十分热闹。 宁宜欢跟柳芳洲提议前去看看,其他人也没有一件,等他们都走后,坐在珠帘后面的花魁月娘停下了手中的琵琶。 宁宜欢到了二楼才知道什么叫做冤家路窄,她不仅在众人簇拥的高台看到了宁清怡,还有太子卫和熙。 太子应该没有向其他人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学子的身份站在那里品鉴字画,他那侃侃而谈的样子引来了众人喝彩。 在众人的夸赞和掌声之中,他也只是淡淡的颔首一笑,显得不不骄不躁,随后拿着赢下来的奖品,一步一步走到宁轻易身边,然后把那个小小的印章给了她。 宁清怡看着他,莞尔一笑,也没有推却,而是坦然的接过了印章,众人都把他们当成神仙眷侣,这一幕无比的美好和谐,前提是没有宁宜欢的到来,他们发现宁宜欢的时候,一切美好的滤镜在此刻破碎。 宁宜欢此刻完全没有了,在这个书画展再逛下去的欲望,但是无奈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听到宁清怡的声音,她还能做到无动于衷,但是当卫和熙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就顿在了原地,随后缓缓的转头,看着卫和熙,她没有说话,而是用目光询问他有什么事情。 之前几人明明都因为白杭的事情撕破脸,她不懂为何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跟她闲话家常,那太子殿下的心胸真是宽广无比,他还真是永远把她当成妹妹呢,好在现在他对她的感情,她已经不在乎了。 宁清怡跟卫和煦穿过人群快步走到她面前,两人脸上是明显的喜悦之情。“宜欢真的是你,我没想到你也会来这画舫之中。” “我们在一楼有个位置,可以好几个人,你们也一起来吧,听说等会有名的戏班子会登台唱戏,还有之前我们从未见过的表演,十分稀奇呢”。 宁宜欢对着宁清怡笑了笑,说实话,她对她拥有的忍耐力是十分敬佩的,她都已经那般冷脸相待了,她在见到她时还能做出热脸贴冷屁股的举动,真不愧是能为复仇隐忍多年的女主啊! 但宁宜欢还是拒绝他们,“我就不去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们就在三楼听听曲,赏赏花也是不错的。” 这座画舫的设计十分巧妙,一楼大厅的各种风景表演在三楼都是可以看到的,甚至为了三楼贵客的隐秘性,每个雅间的前面都会挡着一个屏风,让三楼的人能看到下面,但是一楼的人却无从窥探三楼的人。 宁宜欢说完,就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回了三楼,继续听曲。 不得不说,能成花魁的人果然是色艺双绝,虽然宁宜欢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叫月娘的花魁长什么样,但是她确实是弹了一首好琵琶。 第66章 呆在我身边,你是最安全的 宁宜欢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这艘画舫的周围还有很多艘小船跟随着,也有些百姓在岸边挑着扁担贩卖荷花跟莲子。 宁宜欢的视线转了一圈之后,停留在那些小船上的时间长了点,她突然回头,就见卫高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手中还端了一盘莲子,笑着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这个,好几次央求着太子给你摘呢。” “他倒是也宠你,竟然真的撑着那一叶扁舟划到湖水中央去给你采莲子。” “后来我也曾效仿太子,想要做这种事情来逗你开心,可是你却一次都没有用面对太子时的欢颜面对过我。” 卫高檀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盯着瓷白玉盘中的莲子,他捏起一颗莲子往湖中扔去,“那时候我抛下课业为你亲手采摘,亲手剥去莲心的莲子就被你打翻,几乎全都滚到了湖中。” 他的语气顿了顿,又捏起一颗送到嘴里,这莲子没有去莲心,吃进去满嘴的苦涩,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现如今物是人非了,你应该不会因为太子再拒绝我了吧。” 宁宜欢定定地望着他,有些模糊的记忆中确实有他弯腰低头捡莲子的画面,现在回想起来仿佛都能感受到他那时候的孤寂。 那是他的母妃刚过世的时候,可是宁宜欢对他的厌恶已经到了骨子里,怎么可能会去顾及他的情绪呢。 宁宜欢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来说这些,但当看到那些画舫周围的小船时,她就隐约猜到了一些东西。 这艘画舫上可能有些东西或人是他早就盯上的。 “他们都是你的人吗?”宁宜欢看着画舫外紧紧跟着的几十艘小船。 卫高檀将手中盛放莲子的白玉盘放下,“也不全是,你也知道我在恒京的职责就是捉拿那些穷凶极恶之徒。” “你的意思是说,这艘画舫中有你说的那些歹徒?”宁宜欢就知道自己一出门准会遇到事情。 不过这个雅间就是卫高檀提前预定的,他应该是早就收到了消息,就算今日没有她,他也会走这一遭的。 卫高檀没有言明,他只是说,“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你就是最安全的。” 宁宜欢看着那些青涩可爱的莲子,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伸出手也拿起来尝了一颗,还没嚼几下就苦得直皱眉。 真是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喜欢没有去心的莲子,多苦啊。 卫高檀轻笑一声,“抱歉,我已经习惯这么吃了,所以他们端上来的都是没有去莲心的。” 对卫高檀来说,当年那些去了莲心的莲子甚至比这还要苦涩百倍千倍,幸好她没吃。 宁宜欢苦着一张脸,硬生生咽了下去,又连忙吃了些蜜饯才压下嘴巴里的苦味。 她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卫高檀,他此时正在去莲心,“你不是说你已经习惯吃没有去心的莲子了吗?” 她话音刚落,卫高檀就将剥好的莲子捧到她面前,“可是你不喜欢啊,这也是我亲手摘的,尝尝吧,味道不比太子的差。” 宁宜欢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他这是在弥补少时的遗憾。 毕竟现在还要靠他保住小命,宁宜欢也没有拒绝,从他掌心拿了一颗尝了尝,味道好多了。 卫高檀见她吃下去,脸上的笑容轻松太多,他将剥好的莲子全都给了她,还要再剥。 宁宜欢抿了抿唇,出声阻止道,“不用了,我现在已经不怎么吃这个东西了。” 卫高檀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凝固无比。 宁宜欢见他这副恍恍惚惚的样子,小心翼翼又吃了一颗莲子才道,“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喜欢吃莲子,我那时候央求着太子让他给我采摘,是因为那样就能跟太子多相处一段时间了。” “我喜欢享受的是太子殿下对我的纵容和我以为的偏爱。” 她这话无异于是杀人诛心,他以为她喜欢的东西,其实是她为了接近另一个人胡乱编造的,可是他却满心欢喜地去采摘她这虚假的喜欢,用以讨好她。 从一开始,连他接近她的方式都是错的,从此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做过一件让她称心的事情。 难怪他们会渐行渐远…… 不过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甚至可以说是刚刚好。 “你也该知道,换作太子其他妹妹来提出这个要求,他也不会拒绝。” 宁宜欢身子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我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可是就像你一直执着于我一样,我也不舍得放下他。” “跟我相比较,他做的可比我做的要好太多了。”宁宜欢说的是他们对待爱慕者的态度,她对卫高檀来说着实算不上好。 两个曾经针锋相对的人如今却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处谈论往事,要是放在以往,那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卫高檀垂眸,周身气势深沉,“我也清楚,那不一样,我跟你不一样,为了靠近你,我使尽了了卑劣手段,所以你会厌恶我,并不是你的错。” 宁宜欢转头惊讶地望着他,原来他心里都清楚,他清醒地看着自己疯狂堕落,是否有那么一刻的时间,他也会感到悔恨? 宁宜欢难得宽慰道,“”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注意就行了。” 卫高檀看着她,突然捂着额头笑得浑身都在颤抖,笑得一双眼睛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水光,“可是怎么办啊,我就是如此的卑劣不堪,以后都改不掉了。” 他突然靠近宁宜欢,笑容在他精致的脸上都显得狰狞,“你也曾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宁宜欢吓得立即身子后仰,恨不得照他脸上也来一拳。 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点革命友谊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她翻了一个白眼站起身,不想跟这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待在一起了。 宁宜欢觉得卫高檀输就输在不懂得伪装自己的疯狂,相信任谁见了他那副要干死所有人的样子都会被吓跑吧。 他明明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人,还偏偏乐此不疲地向她展现他的阴郁他的痛苦。 他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吗? 第67章 没有人会保护你 卫高檀向她索取心疼安慰的方式实在是太另类了,她这个相对来说正常的人无法理解,只会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见他。 看着远离他的宁宜欢,卫高檀还在笑,甚至整个人都在颤抖,像是发病了一样趴在桌子上,停都停不下来。 整个雅间里的人都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从刚才他跟宁宜欢说话的时候,整个雅间就除了琵琶声再没了其他声音,现在倒是多了一些脚步声。 琵琶的声音更加急迫,在此刻倒是十分应景。 卫高檀突然停了笑,看向快要退到门口的宁宜欢,他对她招了招手,“阿欢快过来,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只有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跑那么远,不就给那些歹徒可乘之机了吗?”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琵琶声突然变得刺耳,接着满室寂静。 宁宜欢看向珠帘后面,花魁月娘手中正握着断了的琵琶弦,“诸位客官真是抱歉了,妾身的弦断了,要换一根弦才能继续弹奏了。” “何必要如此麻烦呢,本王那里给你准备了一把新的,如此靡靡之音,想来定能得到那些人的喜欢。” 卫高檀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随手打碎了桌上的酒盏,屋内就突然出现了好几个黑衣人。 宁宜欢现在可算是看明白了,那个花魁月娘就是卫高檀此次登船要抓拿归案的人。 宁宜欢还以为这些出现的黑衣人是卫高檀的暗卫,谁料下一刻他们就拔剑朝卫高檀冲去。 而那个花魁月娘则是不慌不忙地朝宁宜欢这边走来。 她上下扫视了宁宜欢两眼,“真是没想到,像瑞王那样的人,竟还会是一个痴情种。” 宁宜欢看向即便被众多刺客围攻,仍旧岿然不动的卫高檀,“你个浑蛋,既然早就知道她是刺客,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这不是摆明了把我送给他们当把柄吗?!” “还有,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为什么不安排几个暗卫啊!” 花魁月娘此刻也有些狐疑的望向卫高檀,只有傻子才会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很明显他并不是傻子。 卫高檀笑得像个变态,“我不想让那么多打扰你我。” 他确实不是傻子,但是他却是个疯子,“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意你,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这样你以后遇到麻烦,我跟你见面的次数就能增加了。” 宁宜欢直接发疯,她尖叫一声,也想加入砍卫高檀的行列,“你这个死变态,大傻缺!我看你喜欢我是假的,想要我命是真的!!” 花魁月娘也觉得卫高檀有毛病,但是不管他对她的感情是真是假,多一个人在手,她就多一分逃出去的可能。 卫高檀这时站起了身,他的那些暗卫已经破窗而入,跟那些杀手打斗到了一处,“阿欢,我刚才都已经跟你说了,只有待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你就是不听话,看吧,现在就要被那个手中沾了无数人命的恶徒抓住了!” 宁宜欢持续发疯,她推开挡在她身前的柳嘉玉,张牙舞爪地朝卫高檀冲过去。 卫高檀笑容十分灿烂,在他眼里,他跟宁宜欢现在是在双向奔赴,在危难之际眼中只有彼此,这是他以前憧憬的事情,现在终于做到了,这样的成就让他心情好极了。 花魁月娘见宁宜欢将在杀手圈威名赫赫的她无视了个彻底,脸色一沉,那只手刚要碰到她,一把飞刀就将她的手彻底贯穿。 她捂着手惨叫一声,看向把玩着飞刀朝她缓步而来的卫高檀,瞳孔紧缩,这样的轻功身法,真是可怕。 她不欲跟卫高檀纠缠,但是现在受伤的她却对跑不过他,于是她就打算对宁宜欢出手。 只要能让卫高檀分心,她逃跑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这件事比逃跑的概率还要低。 原本她还不会直接对上卫高檀,毕竟卫高檀身为王爷,有自己的派头,一般他都不会出手捉拿凶犯,不然养那么多侍卫做什么。 但她要是对宁宜欢出手那就不一定了…… 她刚要对宁宜欢撒毒粉,另一只手也被一把精致的飞刀贯穿,飞刀带着毒粉扎进她的血肉中,那只手立即变得青紫肿大,再难看出以往的样子。 花魁月娘这下子也顾不得疼了,赶紧掏出解药服下。 虽然宁宜欢并没有落入歹徒手中,但是她还是趁机踢了挡在身前的卫高檀一脚。 卫高檀回过神去看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似乎是在安抚,“别生气,他们知道也没办法伤你,有我在呢。” 宁宜欢狠狠拍开她的手,接着双手环胸,一脸愤怒地斜睨着他,“我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你根本就没有把我的生命安全放在心上。” 她越想越气,直接抬手往他胸口上戳,“好,就算我们无亲无故,你没理由去顾及我的安危,但是也请你别把我往火坑里推好不好?” 卫高檀抓住她的手,一脸郑重地道,“阿欢,我说过了,有我在你就没有生命危险。” “可是你不能时刻在我身边啊。”宁宜欢简直是被气昏了头,顺着他的话就说了下去。 卫高檀眼前一亮,“这还不简单,只要你嫁给我,那我就能时刻待在你身边了。” 宁宜欢呸了一声,“你放屁,别想忽悠我!嫁给你之后才算是真的倒霉到家呢。” “怎么会呢,有危险的时候我会永远挡在你面前。”卫高檀轻轻擦去脸上的唾沫星子,仍旧是满脸深情地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没必要的危险都是你带来的,没有你,我根本就不用为了那些危险担惊受怕。”宁宜欢感觉自己脑仁有点疼。 卫高檀这货就像是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主打就是一个油盐不进。 卫高檀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哦,就算没有我,你也会遇到危险,而且没有人会保护你。” 他的笑容在此刻充满残忍,“别指望太子了,他自己尚且都自顾不暇,还要护着一个宁清怡,要指望着他护着你,你早就死了。” 宁宜欢一张俏脸彻底冷了下来,“那次退婚过后,我就没再指望其他人会时刻救我于水火了。” “还有,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太子殿下也会遇到刺杀吗?” 第68章 走吧,不用守着我 卫高檀看着她没有说话,或者说是他不敢相信,在已经彻底决裂的情况下,宁宜欢为什么还会去关心卫和熙的安危。 “可是阿欢,太子他是否会遇到刺杀,似乎与你无关。”卫高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嫉妒。 “当然跟我有关系了,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他的安危关乎社稷,我身为大齐子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出事,社稷动摇。”宁宜欢这一通解释非常官方。 总之她是要派人去通知卫和熙的。 只是还没等她吩咐下去,楼下就传来了一阵阵凄厉恐惧的惨叫。 雅间内的刺客基本上已经被控制住了,她连忙跑到三楼的看台上往下面观望。 她很快就找到了卫和熙跟女主的踪迹,他将她护得很好。 不过他的拳脚功夫着实是比不上卫高檀,才一会功夫,身上就已经见了伤。 宁清怡虽然没有帮忙,但好在也没有拖后腿。 她就躲在柱子后面,安静地看着卫和熙被那些刺客围攻。 原本这些刺客是分散的,见人就杀,但是现在大部分人都被卫和熙吸引,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被乱剑砍死。 宁宜欢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卫和熙死去,她拿出了从马球赛上赢来的连弓弩对准了底下那些刺客。 只是她还没有扣紧扳机,一只手就伸出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宁宜欢下意识偏头看去,“卫高檀,快点放手!” 卫高檀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别管他,我可以把宁清怡的把柄给你。” 宁宜欢有些愣神,但她很快就甩开了卫高檀的手,只淡声说了一句,“晚了,我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在我面前出事。” 连弓弩发动,射杀了距离卫和熙最近的那个刺客。 卫和熙下意识抬头,在看到是宁宜欢救了他后,勾唇对着她笑了笑,用口型道了声谢。 宁清怡此刻也看到了宁宜欢。 刚才还好好躲着争取不添麻烦的人此刻却站了出来,对着宁宜欢的方向扯着嗓子喊,“宜欢,快点躲起来!” 她这一嗓子,让一楼的刺客全都注意到了宁宜欢,好些开始往楼上杀来。 宁宜欢暗骂一声,将手中的连弓弩对着宁清怡比划了一阵,也扯着嗓子骂道,“宁清怡你这个绿茶白莲花,你故意这么喊是不是想要置我于死地?” 宁清怡一脸你冤枉我的悲伤,她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身处何地,连躲都忘了躲,“宜欢我没有,我怎么会害你呢。” 她作就作吧,最后豁出性命去救她的还不是太子。 宁宜欢放下连弓弩,狠狠拍了一下栏杆,低声咒骂了句,“他大爷的,宁清怡你这个毒莲花!” 宁宜欢很想要撒手不管,但是那里有卫和熙啊,她不得不管,因为她欠了卫和熙不少人情,早就暗下决定要报答他。 反正现在她没危险,能帮就帮吧。 更何况就算她不出手,她这该死的深情人设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飞蛾扑火的举动呢。 那还是她自己来操控这具身体比较保险。 卫高檀看着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只有太子的宁宜欢,嘴角带着自嘲的笑,他往后退了几步,视线之内便只剩下她的背影。 他开口,语气不轻不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传令下去,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此处。” “得令!” 紧接着,死去的刺客的尸体就被扔下了画舫,被伤痛和剧毒折磨的月娘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也被扔出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宁宜欢动作一顿,她的注意力被身后的卫高檀吸引,“卫高檀,你不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吗,走吧,不用守着我。” “原来你还记得我在这里啊……”卫高檀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在叹气。 “那你为什么不求我帮他?” 宁宜欢见卫和熙的侍卫终于赶来将他护下,她也收回了连弓弩,转过身来直直地望着卫高檀,“因为我觉得那个请求对你来说有点冒昧,太子若是不幸陨命于此,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卫高檀摇了摇头,等到柳嘉玉也被捂着嘴拖走,他才出声,“我没想过杀害太子,反而是他满心维护的人想要他的命。” “你说的是宁清怡。”宁宜欢用的是陈述句。 卫高檀道,“你一点都不惊讶吗?” “是有一点,但是在我眼里宁清怡就是一个心思蔫坏的女人,所以她这种恩将仇报的做法,我才会接受得这么快。” “还有一件事。”宁宜欢环视了一圈只剩他们两人的雅间,“你让那些暗卫把芳洲他们带到了哪里去?” “放心吧,他们现在比你安全,我已经让人把他们送出了画舫。”卫高檀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宁宜欢,“……” “为什么不把我也送走?你就这么恨我吗?”宁宜欢差点抓狂。 “怎么会,若不是顾及你的感受,我根本就不会管那几个人的死活。”卫高檀立即反驳道。 在宁宜欢开口之前,他就解答了她的疑惑,“果然把你留下来是正确的决定,这样你就知道我有多爱你了,爱你爱到可以跟你同生共死!” 卫高檀说完,突然动了,他不容拒绝地揽住宁宜欢的肩膀,带着她走到栏杆处,偏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想死的话,就抱紧我。” 宁宜欢一开始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直到她身体失重,宁宜欢这才忍不住尖叫出声,紧紧抱住卫高檀的腰。 这个疯子,直接抱着她从相对来说安全的三楼,跳到了一楼的刺客堆里。 卫高檀随手杀了一个刺客,然后对仍处于懵逼状态中的宁宜欢笑道,“我不阻止你救他,我还会亲自把你送到他面前,随你所愿,你开心吗?” 宁宜欢用呆怔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疯子,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爆了粗口,“我开心你大爷!” 卫高檀一脸新奇地望着她,“阿欢,这都是你从哪个市井小民那里学来的脏话,身为大家闺秀,这种话实在是不符合你的身份。” 宁宜欢不是卫高檀的对手,所以为了报复他,她选择了目前为止对他杀伤力最大的一种方式,用指甲盖去掐他胳膊上的软肉。 果然见他变了脸色,宁宜欢这才冷哼一声,“这就是你吓我的后果,我现在一刻都不想再跟你多待了!” 第69章 他应该不会拒绝她加入 宁宜欢狠狠推了他一把,也不管是不是身处危险之中,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让卫高檀得逞。 在退出他的怀抱之前,她还趁机踩了他一脚,但是这一脚的威力明显没有方才那一指甲盖的威力强,他脸色都没变。 卫高檀一把抓住宁宜欢的胳膊,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怎么看怎么欠揍,“可是阿欢,现在就只有我能保护你了,你要是敢离开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染上了几分狠厉,给宁宜欢一种感觉,若是她敢远离他,不用那些刺客,他就能亲手扭断她的脖子。 宁宜欢眨了眨眼,说实话还是有点心虚的,但是输人不输阵,她抓住卫高檀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下去。 咬下去的那一刻她还在观察卫高檀的表情,谁料他只是安静而宠溺地望着她,纵容着她的无理取闹,甚至看上去还有点享受。 毕竟就连处理刺客的时候,他那条被宁宜欢抱住的胳膊都一动不动,好像是怕打扰到她似的。 以至于那刺客的血溅上了他绮丽如玉的脸,简直就是锦上添花,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专程游走于世间迷惑人心杀人取乐的妖精。 宁宜欢松开嘴,十分嫌弃地呸了两声,还擦了擦嘴角。 虽然知道现在只有抱紧卫高檀的大腿,她才能安然无恙,但是她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独自去面对这样一个大变态。 宁宜欢转头寻找着卫和熙的踪迹,他的侍卫们不是来了嘛。 好歹她刚才也是救了他一命的,他应该不会拒绝她的加入。 没想到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太子的援军明明已经到了,为什么被打得节节败退的还是他? 还真是应了卫高檀那句话啊,太子尚且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再加上又宁清怡做他的第一选择,等他想到她后,她怕是早就躺板板了。 宁宜欢只能握紧手中的连弓弩,这是目前为止她手中杀伤力最大的一件武器,多少能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 卫和熙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宁宜欢,他连忙喊道,“宜欢,你怎么下来了,那里危险,你先过来!” 宁宜欢转头,视线越过人群看向伤势不轻的卫和熙,说实话,那些侍卫的武力值加一块都没有卫高檀高。 卫高檀身边目前是绝对安全的,就是这家伙总时不时发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他给刀了。 宁宜欢还在犹豫的时候,他们脚下就倒了几具头身分离的尸体,这下宁宜欢是彻底不敢动了。 看小说看电视剧跟真的身临其境的感觉是不同的。 她一个平日里看惊悚悬疑剧都会被吓到的人,如今真的置身凶案现场,整个人已经快要僵硬成雕塑了,一步都动不了。 她不动,卫高檀就也不动,于是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不可避免地朝她汇聚而来。 宁宜欢的眉头皱得很紧,她仿佛能感受到那些粘稠腥臭的血液渗透她的鞋底,附着在她的肌肤上慢慢蜿蜒而上。 这种对生命逝去的恐惧,让宁宜欢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察觉到宁宜欢的变化,卫高檀停了手,朝她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他方才杀人杀得太过入神,都忘了她会害怕了。 卫高檀刚想带她离开这个死人堆,一个刺客就趁机朝着宁宜欢刺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个刺客断了一条手臂后,被卫高檀割破了喉管,捂着脖子轰然倒地。 他没伤到宁宜欢,但是那温热的血液却不可避免地喷洒到宁宜欢的身上脸上。 她瞪大双眼,转头呆呆地看向卫高檀,眼泪不受控制地带着脸上的鲜血滑落。 卫高檀一低头就跟她对视上,他有些怔然地看着宁宜欢这副极力忍耐,似乎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再冷硬的心肠都会软下去。 他放下手中的剑,用一直揽着她腰肢的那只干净的手替她拭去脸上的血和泪,声音轻柔得仿佛溺死人,“你怎么哭了。” 宁宜欢吸了吸鼻子,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得不成样,“我……我害怕,真的好怕,好多死人,好多断臂残肢,我是不是到了地狱啊?” 这炼狱般的场景都是面前的男人带给她的。 卫高檀抬手,将她的脑袋往怀中按去,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声音十分轻柔地安抚道,“别怕别怕,这不是地狱,这里只是脏了一点而已,我现在就带你离开好不好。” 卫高檀没有听到宁宜欢说话,却能感受到胸前滚烫的眼泪。 他整个人都一怔,精致的眉宇皱得很深,轻声说了句,“对不起阿欢,我又把你惹哭了。” “卫高檀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是不是宜欢受伤了,快带着她过来啊!”卫和熙看到了宁宜欢那可怜无助的样子,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着急地道。 卫高檀没有理会卫和熙,他弯腰将宁宜欢打横抱起,踏过满地的尸体朝外走去,“里面的刺客处理干净些,留一个活口就行,剩下的那些尸体都烧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好几道黑影出现,将所有刺客都挡在了他周身一丈以外。 有了卫高檀这些暗卫的加入,卫和熙的压力顿减,他担忧地看着被抱走的宁宜欢,抬脚也想追上去,下一刻就停了下来。 “清怡!”卫和熙冲上去抱住肩膀中箭的宁清怡,“我带你离开这里。” 宁清怡虚弱地倒在卫和熙怀中,“别担心,我没事,只要你无碍便好。” 她一开始故意让宁宜欢暴露行踪,就是要激怒她,届时她就趁她射箭的时候假装被她所伤,她便可以再从她那里争取些利益还有卫和熙的心疼。 没成想她那个妹妹竟然如此胆小,不过就是几具尸体罢了,就被吓成了那样,甘愿被她讨厌的人抱着离开。 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假意是为卫和熙挡箭受了伤。 宁清怡眼中闪过一丝阴寒,那个卫高檀还真是把能宁宜欢当成了掌上明珠来疼宠。 她不过就是想要利用宁宜欢而已,还没成功呢,他的报复就来了。 宁清怡低头看着肩膀上的箭矢,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是宁宜欢那把连弓弩才会配备的。 第70章 那些令你恐惧之物,终将化为灰烬 卫高檀处处跟她作对,实在是太可恶了! 但卫高檀这人又不太好对付,凭她现在的能耐,想要除掉他太难了,但是他们也并非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他专门给她找不痛快,很有可能是因为宁宜欢,倒是可以从宁宜欢那里下手。 卫高檀总是盯着她,都已经打乱了她好几次计划了。 此时卫高檀已经带着宁宜欢坐上了小船,清凉的湖风吹散了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宁宜欢也终于从刚才那种状态中恢复过来,只不过她仍旧被卫高檀抱在怀中。 宁宜欢慢慢从他怀中抬起头,一双眼睛哭得通红,像是上了一层胭脂般,倒是跟周遭的荷花很相配。 卫高檀低头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宁宜欢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吸了吸鼻子,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放我下来吧。” 卫高檀看了她一会儿,很快顺了她的意,将她放下来,只是还没等他松手,宁宜欢就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还是卫高檀及时抓住她的胳膊,才没有让她当众出丑,他扶着她坐下,随后也坐在了她身边。 他很少见她这么脆弱的样子,在他面前都彻底卸下了防备,一个人抱着膝盖,可怜弱小又无助。 卫高檀想了想,转身摘了一朵荷花递给她,宁宜欢只是看了一眼,就又低着头独自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 卫高檀拿着荷花转了转它的根茎,“阿欢,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阿欢,是我错了。”他倾身凑到宁宜欢面前,仔细而认真地看着她的表情,“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别不理我好不好?” 卫高檀挪了挪身子,跟宁宜欢紧紧挨在一起,抬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阿欢,那些令你恐惧之物,终将化为灰烬,现在那艘画舫之上再也没了断臂残肢,没了鲜血。” “你不必去怕这世上不存在的东西……” 卫高檀说着眯眼看向不远处,那艘一个时辰前还豪华无比的画舫,此刻被烈焰吞噬,浓烟滚滚而起,点点的火星子飘荡,像是绝望死地之中绽放的烟花,十分好看而震撼。 他轻声呢喃了句,“此刻若是深夜,想来还会更加好看。” 宁宜欢终于抬起头,看到了那艘正在燃烧的画舫,那热浪即便是在这里,她似乎都能感受到。 落水的扑通声在木头被燃烧后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声音中,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阿欢,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卫高檀抬手指着那艘画舫,语气里是小心翼翼的讨好,“是不是很漂亮?” 宁宜欢张了张嘴,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她转过头面向他,用一种极其无力且苍白的语气道,“可是,那画舫上还有活人啊……” 卫高檀有些愣怔,他似乎才想到这一点,颇有些惋惜地道,“我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了,怎么还有人没逃出来啊。” 他悄悄看了眼宁宜欢,怕她生气,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那大多都是刺客,我已经派人转移了许多人了,剩下的那些人,即便没有这把火,他们也会死在那些刺客手中。” 在卫高檀眼里,画舫上的那些人本就是将死之人,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对他们来说有多残忍。 不过想来也是,他一个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不顾惜的人,有怎么会为别人的生命动容。 宁宜欢突然觉得有些反胃,她连忙趴在船边干呕起来,湖面之上还倒映着她憔悴的面容,下一刻水中的波纹又将她的面容搅碎,她喘着气,莫名其妙说了句话,“我不会水。” 她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奇怪,卫高檀伸手将她重新抱紧怀中,动作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阿欢,你别吓我,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宁宜欢突然抬头,她紧紧抓住卫高檀的衣服,神色慌张又难过,哑着嗓音道,“卫高檀,我不会水……” 卫高檀的神情严肃了许多,“我会凫水……我会!不要害怕,就算你掉进水中,我也能把你拖上岸。” “我们这就上岸好不好?”卫高檀为了缓解她紧张焦虑的情绪,特意吩咐手下把船划到了这片荷花之中,现在却是巴不得立即上岸。 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宁宜欢的情绪明显平复下来,也不再一直重复那句话了,她说,“卫高檀,那些跳下画舫的人是不是也有好多不会水,你让你的人救救他们吧。” 她看着卫高檀,用近乎于哀求的语气道。 卫高檀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他以前从未觉得宁宜欢是那种能为无辜百姓考虑的人。 有时候他甚至还觉得,宁宜欢在某些方面跟他很像。 但是现在他却猛然意识到,他跟宁宜欢向来都是两种人。 宁宜欢身上从来都没有宁清怡那种为外人称赞的优良品质,但是跟他相比,她也变得美好无比,只有他一如既往的卑劣自私。 他无法跟任何人共情。 卫高檀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蹙眉不解道,“你这是在求我吗?为什么,你甚至跟那些人素不相识,之前太子遇到危险,你都没有求过我。” 宁宜欢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她双手抓着他的手腕,试图将自己的下巴从他手中救出来,“卫高檀,你弄疼我了,快点松手。” 卫高檀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充满着自嘲的意味,他看着远处在水中挣扎的人,又看向正抱着宁清怡,坐在船上往岸边划的卫和熙。 看到他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忘把距离他最近的人救上船,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阴冷。 宁宜欢倒在船上,胆战心惊地看着发疯的卫高檀,也不知道哪一点刺激到了他,他就一副将要被全世界抛弃的样子。 “卫高檀,你又在发什么疯?” 她话音刚落,卫高檀就低头看向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这世上唯一的光一般,充斥着依赖跟庆幸。 他跪在宁宜欢面前,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声音中满是卑微,“不要,阿欢,不要连你都抛下我,跟我成为一类人吧!” 第71章 这样,我才能留住你…… “是不是只有这样,我才能永远留住你……” 宁宜欢仰着头,感觉自己快要被他给勒死了,她艰难地转头,在他耳边幽幽道,“有话好好说,没必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啊!” “你就算现在掐死我,那咱们也不可能,我死了也是要入我宁家祖坟的,你更留不住我!” 提到死这个词,卫高檀这才从那种患得患失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他慢慢松开宁宜欢,双手捧着她的脸,看上去像是在确定面前人的真假。 “阿欢……” 宁宜欢已经累了,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卫高檀观看,只希望他不要再发疯,真的很吓人好吧。 等船靠了岸,宁宜欢立即把卫高檀推开,上去的时候还踢了他一脚,最后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卫高檀看着身上多出来的鞋印子,忍不住轻笑一声,已经很久没人敢对他如此放肆了。 上一个敢踹他的人,早就被他砍了腿,扔到乱葬岗喂野狗了。 宁宜欢是唯一一个对他动手,他也不会起杀心的人。 卫高檀又回头看了一眼湖中的太子,恰巧对上宁清怡的视线,他忽然勾唇一笑,用口型说了一句话,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太微湖。 他就是这样一个在别人眼里没有人情味的疯子,可那又怎样,他又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他只在乎宁宜欢,他心里清楚就行,他并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也会爱人,只是除了宁宜欢,其他人都不值得他上心罢了。 卫高檀乐此不疲地追随着宁宜欢,可是对她来说,他炙热独特的感情从小对她来说都是负累! 宁宜欢一回到国公府就大病一场,每天晚上画舫中看到的场景都会出现在梦中,就连那死去带着面具的刺客都有了清晰的面容。 宁宜欢每次从梦中惊醒都会枯坐到天明,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变得清瘦下去。 就连之前一直念叨她哗众取宠,是在夺取父母关注的安国公都闭了嘴,每日都来看望她。 可她还是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可把安阳郡主给心疼坏了,几乎一整天都守在她身边。 在这期间,卫高檀也曾送来拜帖,想要来看望她,可宁宜欢却并不想看到他,每次听到他的名字,都仿佛见到了恶鬼,吓得整个人都要瑟瑟发抖。 安国公看着宁宜欢,还是控制不住地心疼,毕竟在宁清怡归来之前,他最宠爱的就是宁宜欢。 如今这不过是出去玩了一趟,就变成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他怎能不生气。 听宁清怡说,宁宜欢变成这样都是卫高檀造成的,再想到宁宜欢听到卫高檀的名字后的样子,他就没忍住,在金銮殿上参了卫高檀一本。 皇帝也没有怎么罚他,只是又给他派了一个任务,让他没时间去打扰宁宜欢而已。 安国公府之内,宁宜欢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她就穿着一身简单轻便的衣裙,偶尔还会掩唇咳嗽两声,然后就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安阳郡主担心她被邪祟入体,要带着他去皇觉寺中祈福。 东西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此行不只有宁宜欢,还有伤养的差不多了宁清怡,安国公觉得他也受到了惊吓,所以坚决让安阳郡主把她也带上。 如此一来,曹洛妃这个表小姐也顺理成章地加入了出行的队伍。 宁宜欢等了一会儿,又在朝荷跟碧水的搀扶下披上了披风,一步步朝着府外走去。 她们这些女眷要在皇觉寺住上一段时间,所以行李带了足足有两辆马车,还有一队侍卫随护。 宁宜欢刚走出院门就察觉到了一道视线追随着她,她的脚步微顿,用手帕掩着唇,轻咳两声,朝着视线的终点看去,果然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卫高檀。 卫高檀对上她的视线之后,整个人都有点激动,看样子是想要过来,但是那边安阳郡主已经开始催促宁宜欢了,“呦呦,还站在门口做什么,赶快过来。” 卫高檀顿时不敢动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 等安国公府的车队浩浩荡荡地离开,卫高檀也动了,他就不远不近地跟在车队后面,不会让人发现却也不会跟丢。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下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殿下,萧山王又跑到诏狱去想要捞出他的儿子,为此还闹到了陛下那里,陛下的意思是差不多就把他放了,还有,陛下交代下来的案子也有了线索,需要您亲自走一趟。” 卫高檀仍旧看着宁宜欢所在的那辆那车,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真是麻烦,他们一个个的,都在阻止我见阿欢,真想把那些人都杀了。” 爻六低着头,没敢接话,突然前面的人又说了一句话,终于不再是满身戾气了,“阿欢她清瘦了许多,他们都说她这场病是因为我,难道我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喜欢谁亲近谁,谁就会出事吗?” 爻六道,“殿下,当年向陛下进献谗言的妖僧已经死了,殿下何必为此烦扰。” 卫高檀笑着点头,“是呀,他已经死了,但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皇觉寺的那些秃驴向来不待见我,说我杀孽太重,要是他们蛊惑阿欢,该怎么办啊。” “回殿下,让皇觉寺彻底消失,不就没有人再信他们的妖言惑众了。” 卫高檀仰头,似乎在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倒是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不可能,过段时间吧,等阿欢养好病再动手也不迟。” “殿下,萧山王那边……”爻六小心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那个蠢货现在怎么样了?”卫高檀面色微冷,那萧山王挺精明的,怎么生了那么一个蠢材儿子。 “这些日子都被我们的人好好招呼着,现在已经开始说胡话了。”爻六说完之后,隐晦地劝道,“萧山王如今毕竟是在为陛下做事,不太好直接跟他撕破脸。” 卫高檀嘴角的笑有些阴冷,“那又如何,敢威胁本王,他也蹦跶不了多久,把他儿子放回去吧。” 爻六终于松了口气,“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第72章 给我拦住那小子 卫高檀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安国公府的马车,等安国公府的车队完全消失,他才调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宁宜欢一上马车就依偎在安阳郡主身边,整个人看上去昏昏欲睡的样子,“阿娘,听说太后娘娘每年都会去皇觉寺中修行一段时间,为大齐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皇觉寺中的饭菜味道应该也很不错吧?” 安阳郡主闻言愣了片刻,接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味道确实可以,等你到了后可要多吃些。” 宁宜欢轻轻点头,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安阳郡主垂眸看着宁宜欢,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她方才也看到卫高檀了。 真是不敢想象,宁宜欢要是嫁给了卫高檀,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她的女儿又不能一辈子不嫁人,看来要去父亲那里打探一下有没有什么后起之秀了。 只要人品好,能护她一世安稳,家境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好不容易到了皇觉寺,宁宜欢去听了一会儿晚课,就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睡了过去。 她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总之最后是死不了的,不过感冒发烧确实不好受,她每日都昏昏沉沉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跑来这皇觉寺里躲清净了。 但她也是病糊涂了,没有想到,这种女主女配都在的场合,又是新解锁的地图,怎么可能无事发生。 宁宜欢到达皇觉寺的第三日,她的四表哥也来了,他好像是在出什么任务,于是也在这里住了下来,安顿好之后,他就带着补品前来看望她了。 赵承安看到她的第一眼,着实是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病美人会是他一向生龙活虎,明艳四射的表妹,“宜欢,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看上去比曹表妹身子还要差,是不是平日里嫌药苦,所以没好好吃药啊?” 赵承安将手中的镜盒递给碧水,随后在床边坐下,满脸心疼,“事关你的身体,可马虎不得,要好好吃药才是。” “表哥给你带了百年野山参,你让人把它放到鸡汤里炖一下,补补气血。” 朝荷搀扶着她坐起身,还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靠着,“四表哥,你怎么会在皇觉寺啊?” “这个不太方便说,总之我要在皇觉寺待上一段时间。”他拍了拍宁宜欢的肩膀,“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就带你去山上打猎,你以前可是最喜欢跟着我打野兔跟山鸡的。” 他一脸骄傲,“就你四表哥我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保证让你吃了我烤的兔子后,剩下的那点病根也能好。” 宁宜欢笑了笑,随即有些郁闷地道,“我都在家里闷了好久了,来到这里每日阿娘都让我去拜佛诵经,感觉比在家中还不自在。” 她抓住赵承安的袖子晃了晃,“明日我就想跟着四表哥进山打野兔,你去跟我阿娘说说,她最疼你了,你去说保准能成。” 赵承安对她的话很受用,但是他还有理智在身上,“宜欢,不是表哥不答应,实在是你的身子不适合去打猎,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姑姑她肯定会生气的,再说了我明日当值,实在是没空。” 闻言,宁宜欢松开他的衣袖,满脸失望地道,“好吧,表哥不是还有要务在身吗?快点去忙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 赵承安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谁说你只有孤苦伶仃一个人的,曹表妹不是也来了吗?” “她……还是算了吧。” “表小姐成日里跟大小姐相约在一处,哪里还记得我们小姐啊。”朝荷低着头嘟囔道。 那表小姐一到这皇觉寺就跟回家了一样自在,天天跟宁清怡一起出门跟那些所谓的学子谈经论道的,每日里不知道有多开心,明明都在一个院子里,来了有两三日,她一次都没主动前来探望过。 朝荷以前还觉得曹洛妃是个好人呢,结果现在她算是看清她骨子里的凉薄了,谁对她有利她就跟谁来往,亏的她们小姐还救过她呢。 不过她不缠着小姐也好,免得到时候小姐的好姻缘都被她给搅和了,她看着就是个不安分的。 “朝荷,我这里确实无趣,她先前在府中也确实不自在,来到皇觉寺她能开心些,也不枉费走这一趟了。” 皇觉寺啊,这可是经过皇家认证的地方,多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出入的场所,她每日外出抛头露面,不过是在物色更好的夫婿人选,皇帝可不是只有两个儿子。 就算不能偶遇皇子世子之类的,能再多俘获几个有权势的备胎那也是好的。 只是她千算万算都没料到,想遇到的人没碰到,那好不容易摆脱的地痞恶霸却找上了门。 又过了两日,宁宜欢的精神头确实是好了许多,恰好那日赵承安也有空闲,就陪着她在皇觉寺中逛了起来。 皇觉寺中的人着实是有些多,赵承安怕那些人冲撞到宁宜欢,就带着她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这还没走出多远,就见不远处草木繁盛的小道上出现了一处强抢民女的戏码。 宁宜欢定睛一看,不是曹洛妃跟萧山王的儿子还能是谁。 萧山王的儿子萧沐现在已经没有初见时的肥硕,往诏狱走一趟,减肥效果还真是出众,让他看上都顺眼多了。 但是他却是狗改不了吃屎,好不容易被萧山王从诏狱中捞出来,转眼就又跑到皇觉寺中作死来了。 宁宜欢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的赵承安就冲了出去。 正抱着曹洛妃想往草堆后面拖的萧沐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了来势汹汹的赵承安,吓得他立马手一松,曹洛妃就摔倒了地上。 刚得到自由,曹洛妃就手脚并用地朝赵承安的方向跑来,脸上已经满是惊慌与眼泪,看上去应该是吓到了。 真是不敢想象,若是他们今日没有走这条小路,曹洛妃将会是什么下场,她的清白怕是都已经毁了。 萧沐不认识赵承安,也恰巧没有看到宁宜欢,所以此刻他也不惧,对身后的打手吩咐道,“给我拦住那个臭小子,要是让他坏了爷的好事,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73章 提到外面去杀 出了诏狱萧沐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在这佛门清净之地,都敢强迫曹洛妃欲行那苟且之事。 或许在卫高檀手中活下来的经历让他知道人生短暂要及时行乐的道理,所以行事便越发乖张。 总之在他眼里,他爹一定很牛批,能从诏狱那种可怕的地方把他捞出来,那他还用怕什么,在这恒京还不是能横着走! 于是他也不管跟他的手下打在一块的赵承安,几步上前抓住曹洛妃的头发就肆无忌惮地拖着她去钻小树林。 曹洛妃不停地拍打着萧沐的手,哭声凄惨,“你快点放开我,我的舅舅可是安国公,你怎敢如此对我!” 萧沐冷哼一声,“我管你舅舅是谁,只要我们两人生米煮成熟饭,他难道还能再把我送去诏狱不成,怕是为了处理你这个家族耻辱,还会巴巴上门求我娶你呢。” 曹洛妃满脸绝望,她的声音破碎,“为什么你要一直纠缠着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萧沐回头看了她一眼,满脸阴狠地道,“那一日若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会惹上宁宜欢,若是没有招惹宁宜欢,瑞王也不会为了替她出头,把我关进诏狱,老子差点就死在里面。” “这一切,老子都要从你身上报复回来,老子都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了,当然要及时行乐,你虽然比不上宁宜欢,但是也不差,要是伺候的好了,说不定老子还能给你一个小妾的名分,所以你等会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曹洛妃死死盯着被打手重重包围住的赵承安,脸上是深深地绝望,她紧紧抿着唇,若是真被这个纨绔夺取了清白之身,她真的还有再活下去的必要吗?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待她…… 拖着她的萧沐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她就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女子柔弱动听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放开她。” 曹洛妃的头发被人松开,下一刻她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凌乱的头发被拨开,萧沐随意擦去她的眼泪,让她得以看清前方人的样貌。 “美人,看到了吧,你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她就占很大一部分原因,你要怪就怪她吧。”萧沐掐住她的下巴,让她只能正视宁宜欢,“要怪就怪你只是一个表小姐,若你父亲是安国公,有瑞王那样的护花使者,我还真不敢动你呢。” 他说完之后,十分亲密的将曹洛妃抱在怀中,“宁宜欢,快点给老子让开,别以为有瑞王给你撑腰就能对老子指手画脚的。” “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要是让老子不痛快,小心老子连你也一起办了!” “放肆!看来那诏狱你还是没有待够,敢对我们小姐出言不逊,是想再回去住一段时间吗?”碧水站出来道。 说到诏狱,萧沐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好好好,是你自己要送上门的,我不介意再多一个侍妾,反正我萧山王府养得起!” 宁宜欢看着在萧沐怀中低着头,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的曹洛妃,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也没有废话,直接对朝荷跟碧水道,“去把表小姐带过来,仔细点别伤了她。” 萧沐半点不害怕,他反而挑衅般地当着宁宜欢的面撕开了曹洛妃的衣裙,露出她胸前大片白腻的肌肤。 他紧贴着她,笑得狰狞又淫荡,当着宁宜欢的面就做起了不堪入目的动作,“尊贵的国公府嫡小姐一定没有体会过男女之事吧,应该是连见都没见过,我先用她给你示范一下,等会儿轮到你了,你也不会太过束手束脚了。” 宁宜欢脸色更加难看,她只是看一眼就觉得恶心,别说被他抱着的曹洛妃了,怕是已经崩溃了,宁宜欢的语气很冷,“萧沐,快点放开她,否则你就是在跟我安国公府作对!” 萧沐仍旧维持着那个姿势,而朝荷跟碧水两人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打手拦下。 “我可不信你安国公府会为了一个表小姐,跟我萧山王府撕破脸!”萧沐的态度格外嚣张。 宁宜欢扯起一抹冰冷的笑,抬步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萧沐的动作反而顿住,“站住!” 他话音刚落,宁宜欢确实停了下来,不过却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此刻的情况就是,衣衫不整的萧沐被人踩在地上,而曹洛妃则是倒在了一边,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住地拢着身上的被毁坏的衣服。 突然一件带着寺庙香火味的玄色衣袍兜头罩下。 曹洛妃整个人一愣,她立即攥紧身上的衣物,眼泪一个个滴落,但她却死死咬着牙关,没有哭出声。 宁宜欢连忙跑过去在她身边蹲下,将她整个人都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有位香客救了你。” 宁宜欢仰头看向这个头戴帷帽的男子,“多谢这位大侠出手相救,敢问大侠姓甚名谁,我安国公府定以重金相酬。” 被他踩在脚下的萧沐此刻已经被卸了手脚,整个人都躺在他脚下扭曲挣扎,但是却始终逃离不了,他便开始放狠话,“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敢对老子动手,老子让你……” 他话都还没说完,惨叫声就响彻云霄,但没多久那惨叫声就衰弱下去,萧沐猛地吐出一口血,终于知道怕了。 “别杀我别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我今日就当没见过你,我……我爹也可以给你很多金银。” “我不缺金银珠宝,只是看不得你玷污这佛门圣地。” 男子将脚从他身上移开,帷帽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萧山王的儿子就敢如此嚣张吗,若是我大齐律法管教不了你,那我也不介意提前动手,为民除害了。” “你不能杀我,在皇觉寺中杀人,你也同样逃脱不了罪责!”萧沐算是豁出去了,他咬牙切齿地道。 男子没再说话,萧沐还以为有希望,还要再开口劝说的时候,摆脱了那些打手的赵承安道,“好啊,既然在寺庙里不能动手,那我就把你提到外面去杀!” 第74章 送回诏狱 “我……我的父亲可是萧山王,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莽夫,竟然还想杀我,这位大侠都还没说话呢。”萧沐急了,连忙道。 宁宜欢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表哥,还是再把他送回诏狱吧。” 萧沐惊恐得睁大双眼,“不不,我不要去诏狱!” 宁宜欢没再说话,她摆了摆手,扶着曹洛妃就要离开,“他这样的人就应该一直在诏狱中待着,放出来就是在祸害我大齐百姓啊。” 赵承安将地上的萧沐提起来,把他押走的时候还不忘踹他一脚,“还真当萧山王能保你一辈子啊,在这皇觉寺里的人你都得罪不起!” 萧山王虽然是在为皇帝做事,但是他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即便是见到安国公,那也是只有小心接待的份。 如今萧沐对宁宜欢如此,诏狱的牢饭他不吃个一年半载怕是出不来。 戴帷帽的男子从头到尾都没再说话,他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离去的宁宜欢,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转身朝山林深处走去。 皇觉寺中最大的一间禅院中,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静坐其中,低头抚琴。 等到房门被推开,她也没有停下,只是指尖的乐声明显更加灵动。 来人也并没有打扰她,而是缓步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却也没有喝。 过了片刻,琴声停止,弹琴的女子抬眼看去,笑容温和,“阿祈,你来了。” 卫祈又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太后娘娘好雅兴,看来在皇觉寺的这些日子,确实能让你安心。” “那可不是,我安心是因为有你陪护左右,你可是我大齐的战神,有你坐镇,那些妖魔鬼怪怎敢近身?” “太后娘娘抬举了,我早就不是什么战神了,大齐的百姓也不再需要我。”卫祈看着杯中的茶沫,轻笑一声道。 太后脸上的笑容消失,轻声安慰道,“即便手中没有虎符,你仍旧是那个在军中一呼百应的摄政王,你的威名可比虎符有用多了。” “太后娘娘还请慎言,真正在军中一呼百应的是陛下,他们以前听我的话,也是因为陛下信我,将领兵虎符给我,我才能做到调度兵马。”卫祈抬眼,面无表情地纠正道。 太后端起面前的茶盏,凑到鼻尖轻嗅,语气依旧柔和,“我说的是事实啊,要论这排兵布阵的能力,这朝野上下怕是无人能出你左右,当年是你领兵在那西北苦寒之地,打得那些蛮族俯首称臣,彻底稳固了大齐的地位。” “可也正因此,皇帝忌惮你功高震主,为了除掉你,不惜……” “太后娘娘。”卫祈出声打断她剩下的话,一双黑沉的眼中蕴含着危险,“我跟陛下是手足兄弟,不是你三两句就能挑拔的。” 太后抿了一口茶,随后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清楚。” 她神色一变,那张端庄秀丽的脸上透着悲伤,“想当初你死讯传来的时候,我可是伤心了好久,要知道自小我就对你疼爱有加。”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重新夺回虎符,甚至也能助你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只要你一句话。”太后看着他,声音中充满了蛊惑。 卫祈道,“太后娘娘,这些年来我征伐各地,抵御外敌,早就觉得疲乏不堪,皇兄为我选的这条路才是最合适的,你之前说的话,我就当从未听过,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太后突然大笑出声,“阿祈,你表面不显,但我却知道,你最是自傲,怎会甘心当个随叫随到的侍卫,要是放在以前,我怎么有那个资格让你贴身保护啊。” “阿祈,我不明白你在顾忌什么?” 不同于太后的歇斯底里,卫祈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很平静,“太后娘娘,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那就是护佑大齐安稳,现在大齐既然已经不再需要我,那我又何必再去挑起无谓的争端呢。” 太后一时间愣在那里,随后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我不信你真的无心权势,否则当初你为什么要回来继续当这个摄政王!” “你知道皇帝他忌惮你,若是手中没有实权,早晚你也会像你其他兄弟那样,被皇帝害死!” 卫祈摇头,“我跟他们不同,我是真的无心那个位置,皇兄他把大齐治理得很好,是我幼时想象中的样子。” “至于为何要回来继续当这个摄政王,那就不是太后娘娘该管的事情了。” 卫祈站起身,“想来太后娘娘是没有其他事情吩咐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听见他要走,太后的神色又变了,她语气中隐约带着示弱跟讨好,“阿祈,我们许久未见了,今日就不聊国事了,我们就像寻常好友那般交谈可好?” 卫祈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字一顿地道,“太后娘娘,你我身份有别,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还请你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太后抬手想要抓住他的衣摆,用她那微不足道的力道留住他,可结果却是连他的衣角都未曾碰触到。 太后无力地趴在桌上,打翻了他亲手倒的茶水都一无所觉,只用幽怨的目光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 她见他步伐坚决,没有半分犹豫跟回头的意思,只能默默地攥紧拳头,感受着指甲深陷皮肉中的疼痛。 她的贴身侍女连忙跑过来为她掀起宽大的衣袖,白嫩的肌肤上已经被滚烫的茶水烫出了红印子,她却没有任何感受,只喃喃道,“他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什么就不肯回头看看我啊!” 秋阳无奈地扶着她唤了一声,“太后娘娘……” 太后突然失控,“不准叫我太后,谁是太后,谁真的想当这个太后!” 她抓住秋阳的手,忍不住憧憬道,“若是我晚生十年,这个太后就不会是我的,届时整个恒京跟他最相配的,就是我了,他是不是也能看看我啊?” 太后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我是不是老了啊?” 她开始放声痛哭,“我比他大了十一岁,再如何装扮也比不上外面那些十几二十岁的小丫头……” 第75章 只有他配与我平起平坐 秋阳紧紧抱住她,也忍不住哽咽道,“小姐,您很美,真的很美!只是对于摄政王来说,他不能接受的不是您的年龄,而是您的身份。” 太后终于平静下来,她窝在秋阳怀中,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可是秋阳,我的命运从来都不是我能掌控的,进宫不是,成为太后也不是。” “我只是家族推上台的一个巩固权势的傀儡罢了,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在乎我的感受,我若是不牢牢占着这太后之位,恐怕早就死了。” “小姐,您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摄政王他不识抬举,既然他不愿意,那我们就换一个人。”秋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心提议道。 太后突然坐直了身体,从方才的孩子变成了万人之上的太后,“可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配与我平起平坐?” “总有一日他会明白,只有跟我合作,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窗户那里响起了有节奏的咚咚声,太后抬手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整理了一下衣裙,这才开口,“进来。” 窗户被人推开,黑影一闪,就有人跪在太后面前,将今日皇觉寺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禀报给了太后。 太后神色冰冷,浑身上下都是压抑的怒意,“那个女子是谁?” 暗卫低头,“是安国公府的表小姐,曹洛妃。” 太后冷哼一声,“他心肠冷硬着呢,可从来都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不过他之前不是跟那个安国公府的嫡小姐宁宜欢走得很近了,现在怎么又跟那个什么表小姐扯上关系了?” “除了安国公府的表小姐,宁宜欢在不在场?”太后皱着眉问道。 她已经强迫自己接受了宁宜欢跟卫祈之间关系不简单的事,绝对无法接受他身边出现第二个让他在意的女人! “回禀主人,当时宁家二小姐确实在场。” “因为宁二小姐病了,所以安国公夫人带着府上的各位小姐来皇觉寺修养,萧山王的儿子想对那个表小姐行苟且之事,被宁二小姐发现,两方起了冲突,摄政王恰巧路过,于是出手相救。” 太后眯了眯眼,“萧山王的儿子?这个满脑子男盗女娼的蠢货,才刚从诏狱中放出来,就这么不老实,早晚要死在这上面。” “继续盯着摄政王,有什么事情及时来报。”太后吐出一口气,冷声道。 秋阳看了一眼太后,很快就低下头,其实她不太懂,为什么太后见到其他女子出现在摄政王身边,都会想方设法地把那些女子赶走,却唯独能容忍一个宁家二小姐。 太后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轻声开口道,“在进宫之前,我的爹娘也把我视作掌上明珠,哀家有时候在想,若是哀家当初未曾进宫,是不是也能像宁宜欢那样,爱我所爱,不用再考虑那么多后果?” 她笑了笑,“秋阳,哀家看得出来,宁宜欢心里只有太子,那是她的年少慕艾,即便有摄政王这样的人相伴左右,也无法代替太子在她心中的地位。” “更何况,不只有太子,她身边还有个瑞王虎视眈眈,瑞王那样的人,即便宁宜欢不爱他,也会被他困在后宅终生,所以她跟阿祈不可能……” 秋阳看着太后,最终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 摄政王那样的人,向来知道自己追寻的是什么,看上去豁达无比,拿得起放得下。 可那是因为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所以他在外人看来永远都是那般淡然,似乎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放在心上。 可是他一旦对什么人动情,他的偏执绝对不亚于瑞王,也是至死方休的存在啊。 就像太后说的那样,摄政王向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物。 他会主动去帮那个没有见过几面的表小姐,恰恰能看出他对宁宜欢的深情。 爱屋及乌,就是不愿见她伤心,所以他也愿意去帮助她身边的人。 在帮忙之前,他还特意遮掩了容貌,他不想让宁宜欢知道他在皇觉寺,这是因为什么呢…… 连秋阳这个旁观者都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谁会想到,傲然于世的摄政王殿下,也会有自卑的一面啊。 因为有太后在此修行的缘故,所以皇觉寺在入夜之后,闲杂人等不得在寺庙中闲逛,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有侍卫巡逻。 在这样的寂静之中,一个黑影如鬼魅般穿梭在高墙之上,最终在一处院落中停下。 他戴了一副简单的玄铁面具,明亮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无限拉长,最后印在窗子上。 他等了一会儿,等细微的倒地声响起,他才再次有了动作。 禅房之内,宁宜欢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她的眉微皱,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 月光透过窗户笼罩在她身上,让她的脸色看上去更加苍白。 突然,一道黑影挡住了月光,覆盖在她身上,像是再为她阻挡世间严寒一般。 她突然小弧度的晃动着脑袋,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站在床边的人影,在床边坐下,一只手撑在她身侧,俯下身子去听她说了什么梦话。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细微的哭腔跟恐惧,“不要,不要再杀人了,我真的好害怕……” 一双修长宽大的手擦去她眼角的泪,随后又去抚平她眉宇间的愁绪,“别怕,这里是寺庙,没有尸体,也没有恶鬼。”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慢慢的宁宜欢停止了啜泣,她翻了个身,将整张脸都埋在臂弯之中,蜷缩成一团的姿势代表她很不安心。 细微的叹息声在整个房间响起,那只手放在她耳畔,“对不起,在你最害怕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你看上去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好看,怎么没有好好吃饭啊。” 卫祈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小幅度的安抚着,“放心吧,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就算真的有恶鬼,有我在这里,它们也不敢近你的身,我杀得人太多,煞气太重,就算是鬼也不敢接近。” 他小心地在她身旁躺下,“我会陪着你的,若是卫高檀再敢做吓唬你的事情,我就替你收拾他。” 第76章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宁宜欢就像是在天寒地冻中找到了温暖壁炉的幼猫,整个人无意识地朝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地方靠近。 后半夜无梦,她醒来的时候还愣了好一会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具体又说不上来。 总之昨晚应该是她这么久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宁宜欢在安阳郡主的监督下,在皇觉寺的香火熏陶之下,脸色一日好过一日,等到不再整日咳嗽的时候,安阳郡主就准备带着她们打道回府了。 虽然皇觉寺中的饭菜的确美味,但是天天吃素,宁宜欢也受不了,她现在非常想吃肉。 宁宜欢在走之前还去看望了一下她的四表哥赵承安,还把自己这里为数不多的零嘴都给了他。 因为他不能随意离开皇觉寺,所以平常的这些糕点果子之类的对他来说也不容易买到,当看到宁宜欢给他留得东西时,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宁宜欢还忍不住询问道,“四表哥,上回帮我们的大侠你有没有打听到他的行踪啊,我都没有好好答谢他呢。” 赵承安嘴巴里塞满了糕点,闻言他使劲拍了拍胸口,把嘴巴里的糕点咽下去之后才道,“表妹放心吧,我要是碰到他,绝对会向他表达你对他的感谢的。” 赵承安说着抹了抹嘴,有些犹豫地问道,“宜欢,曹表妹她现在怎么样了?” 自从萧沐那件事发生不久,曹洛妃就被安阳郡主送回了安国公府,她比以往更加孤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放心吧,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开导她的,这件事不是她的错,不需要她用自毁的方式来承担后果。”宁宜欢安慰道。 很快宁宜欢就跟安阳郡主一起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马车渐行渐远,宁宜欢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大侠正在目送她离去。 赵承安提着食盒走到卫祈身后,望了望马车,又看向卫祈,不解地问道,“殿下为何不现身见她一面,也不让属下告诉宜欢,您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大侠。” 卫祈没有回头,他的目光深邃而悠长,“太后的事情不宜让更多人知道。” 赵承安用似懂非懂的目光看着他,太后在这里跟他表明身份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整个恒京的人都知道,太后会经常来皇觉寺祈福,只是之前都是大张旗鼓的,这一次却嫌少有人知,难道是有什么他接触不到的任务要暗中进行吗? 赵承安摇了摇头,想不通那就不想了,他只管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就行。 他想要告退,但是在告退之前,他还是非常懂礼貌的对卫祈客套了一番,“殿下,你要不要尝尝这些糕点,我表妹的吃食向来精细,这些东西味道都很不错。” 说完他自顾自地笑起来,一脸得意地道,“果然,在宜欢心里,跟她玩的最好的就是我这个四表哥,这临走之前都不忘把她最喜欢吃得东西留给我,真是没有白疼她。” 卫祈突然回过神,盯着他手中的食盒,赵承安愣住,随后有些小心翼翼地将食盒递到他面前,“殿下真的不尝尝吗?” 卫祈看了他一眼,真的伸手拿了一块点心。 赵承安双眼瞪大了几分,他就是客套一下,没想到他真的会拿,不过没关系,他只拿了一块,他还有很多,足够支撑他走过接下来的日子了。 只是没想到他在尝了一块之后,直接把他手中的食盒都拿走了,“她说想要报答我,我看这些点心不错,就用来抵消我对她的恩情吧。” 赵承安一整个呆住,他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握拳低头,谁让这是他的顶头上司呢,不过就是一盒点心罢了,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大不了等完成任务之后,他再去找表妹要回来,表妹跟他的关系那么好,给他准备的糕点吃食,绝对比这一次的丰盛多了。 但是赵承安的语气还是隐藏不住的低落,“那殿下,属下就先告退了,祝您吃的开心。” 他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卫祈又拿出一碟点心放在他面前,“到底是宁二小姐对你的一份心意,我要是全拿走了确实不太好。” 赵承安眼前一亮,整个人都精神很多,他抱住那碟点心连连道谢,转身离开的背影都非常豪迈,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高兴。 卫祈摇了摇头,双手负在身后,转头朝着山下望去,“宁宜欢,我的耐心都用在了你的身上,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宁宜欢一回到安国公府,就迫不及待地去看望了曹洛妃,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她想不通也正常,可是别人的劝说对她来说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她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宁宜欢走进她的房中时,发现她没有开窗,便是白日,这房间里也透不进什么光亮,看上去就死气沉沉的,待久了是个人都要抑郁啊。 曹洛妃她躺在床上,穿了一身白色里衣,也未曾束发,整个人都十分颓然。 见到宁宜欢的时候,时常挂着的那张笑脸也没了,她对着宁宜欢轻轻点头,“表姐怎么这么快就回府了,还劳烦你来看望我,我没什么事。” 宁宜欢在床边坐下,她对曹洛妃的贴身丫鬟道,“这屋子里太闷了,你去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吧。” 曹洛妃这时抬起头,语气很急躁,“别……” 宁宜欢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安抚她,还是那句话,这世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心里一定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受。 宁宜欢对着屋里的丫鬟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等到最后一个离开的丫鬟关上门,宁宜欢一把握住曹洛妃的手,“表妹,做错事情的并不是你,你为什么要为了他人的错误如此惩罚自己呢?” 曹洛妃整个人都瑟缩了一阵,不过她却没有抽回手,她抬头望着她,一双眼睛在此刻泛着水光,终究是忍不住扑到宁宜欢怀中低声啜泣起来。 眼泪代替了一切诉苦,她用哭泣宣泄着心中的酸楚,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 不管她怎么努力讨好,她始终都是一个外人,只能默默咽下所有委屈,不给别人添麻烦。 第77章 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可为什么她都已经那么小心了,那些苦难还是会找到她,明明受到伤害的是她,她这个无力反抗的受害者却要被人视作家族耻辱。 凭什么那些做错事的人,还能堂而皇之地炫耀他做的那些恶事。 “表姐,我好恨啊,为什么他们都说我不知检点,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宁宜欢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错不在你,你挣扎过,反抗过,只是我们的力量太弱小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表妹,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再可怕,时间久了就会忘记,你还是你,并没有什么变化。” 曹洛妃哽咽着抬头,用盈满泪光的眼睛望着她,“表姐,你真的觉得我没错吗?” 宁宜欢抬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错的不是你,是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 “是他色欲熏心,是他触犯律法,该忏悔该付出代价的是他,不是你!” 宁宜欢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 她能理解曹洛妃,她费尽心机结交权贵不过是想要让自己以后的路好走些。 若是她的父母尚在人世,她也会是被人捧在手心中的珍宝,何须抛下身段脸面去讨好别人呢。 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让她养成了贪恋权势的性子,可这世上又有几人不贪恋权势呢。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曹洛妃她也有,或许她拼尽全力想要达成的目标,只是别人一句话的事情,但对于她来说却是要一步步去筹划才能达成。 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当前最适合她的路。 曹洛妃怔怔地望着她,她是长久以来第一个对她说这些话的人,错的不是她,是这个世道。 她将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低头闷闷笑出了声,那个萧沐不是好人,她也不是。 从某些方面而言,她甚至可以跟萧沐归结为一类人。 从始至终,宁宜欢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对她很是纵容,或许她真把她当成了妹妹。 可是她却从未把她当成姐姐,很多时候她在面对宁宜欢的时候都是不屑的,鄙夷的。 在她看来,宁宜欢除了一张脸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她性格跋扈骄纵,不敬尊长,肆意妄为,一点都没有世家贵族该有的样子。 可她现在却明白了,那些她认为美好的品质,都是世家贵族制定的,他们将三从四德套在女子身上,告诉她们只有听从家族,听从他们的丈夫才是一个好孩子,好女人。 可当跳出那些不平等的规矩来看,她们更像是一件从小培养灌注的一件商品,等到商品完成之后,他们再通过她们的家室、品貌、才学来衡量她们的价值。 只有宁宜欢是不同的,她身上那些不同于传统教条的思想行为,却成为她蔑视攻讦的把柄。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也成为了父权社会压榨女性的一把尖刀,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但就如宁宜欢说的,错的是这个时代,她只是一个仰仗别人鼻息苟活的女人,她无力改变这个时代,她甚至都无力改变自己的现状。 曹洛妃突然意识到,愚昧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自己,宁宜欢因为早就看透现状,她的肆意洒脱才会让仍旧被困笼中的她感到碍眼。 正因如此,宁宜欢才能说出那样一番话,她是完全站在她的角度,一个弱者,一个女性的视角来安慰她的。 宁宜欢低头,被她突如其来的笑搞得不知所措,她只能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试图以此来安抚她的情绪。 曹洛妃抱住宁宜欢的腰身,手越收越紧,最终在她出声询问之前率先开口,“抱歉表姐,以前的我做了一些错事,你能原谅我吗?” 宁宜欢的身体有些僵硬,她还不习惯曹洛妃突如其来的拥抱,所以就连说话都变得不太利索了,“你能做什么错事啊,放心吧,我不怪你。” 曹洛妃偏头对着宁宜欢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有表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谢谢表姐陪我说这么多话,我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本来我就没有错,为什么要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黯然神伤,这不就正好证实了那些人的猜测了。” 曹洛妃吸了吸鼻子,松开宁宜欢坐直身子,“我才不要让那些流言越演越烈呢!” 宁宜欢满脸欣慰地拍了拍曹洛妃的肩膀,果然是能在恒京杀出一条路的人物,这么快就开窍了,“放心吧,府上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已经被阿娘发卖出去了,当初在皇觉寺的那些人也警告过了。” “你就是没有出去过,但凡出去走一圈就能知道,没人知道这些事情。” 宁宜欢轻叹一声,“虽然你跟萧沐没怎么样,但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府里也要把那些流言蜚语扼杀在摇篮里,这样也总好过那些下人编排出好几个版本的故事来的好些。” 曹洛妃点了点头,“嗯,我都明白,舅母也都是为了我好,是我给舅母,给安国公府添麻烦了。” “表妹不用自责,是那个萧沐挑衅在先,就算没有你,他说不定也会对我出手,反正安国公府跟萧山王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表妹,趁着现在那个萧沐还在诏狱里,我们去打点打点,让他们好好伺候一把萧沐如何,他得罪了你,你说要怎么折磨他,我就派人吩咐下去。” 宁宜欢原本以为曹洛妃这次还会置之不理,她都整理好诏狱的各种酷刑,准备选几种用在萧沐身上了。 这时候曹洛妃突然开口,方才的谈话仿佛打开了她的心防,让她在宁宜欢面前也会露出真实的一面。 她眼中带着期盼,“表姐,真的可以吗?” 宁宜欢愣了一下,很快兴奋地道,“当然可以了,我托人买来了诏狱的刑法手册,我这就让碧水拿来,你要是有什么感兴趣的就勾画上,到时候就让诏狱里的人全都用在他身上。” 曹洛妃笑了,看上去还是那副柔弱无害的样子,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满是森森寒意,“表姐,我想要让他不能人道,能不能找个这方面的大夫给他扎一顿啊,表面看不出来有什么,但实际上却是断了他的子孙路,这样他事后也无处追究。” 第78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宁宜欢听完不由得对她竖了个大拇指,“还是表妹考虑周到,不过你放心,就算到时候那萧山王想要追究,也查不到咱们头上,你还有什么想招呼在他身上的刑法,尽管提!” “表姐愿意替我报仇,这就已经够了。” 从这天之后,曹洛妃几乎每日都要来找宁宜欢谈心。 宁宜欢本来没什么好聊的,但是看在她前些日子的悲惨遭遇上,宁宜欢也会认真聆听。 一段时间下来,宁宜欢倒也习惯了她每日在身边聊些诗词歌赋。 而宁清怡这段时日仍旧跟易子真有来往,她治好了他的腿脚,前两日英国公夫人再次登门,同行的还有易子真,听闻是来向宁清怡提亲的。 但最后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因为在英国公夫人眼里水到渠成的事情,最后却成了他们家一厢情愿。 跟原著中描写的一样,安阳郡主对这件事情没什么异议,是安国公知道宁清怡对太子有意,委婉的拒绝了这门亲事。 在英国公夫人不依不饶讨要说法的时候,宁清怡登场,说只是把易子真当成了知己好友,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 被下了面子的英国公夫人回去之后,别人再提起宁清怡这个人,她就冷了脸,让人不准再在英国公府说跟她有关的事情,而易子真一副深受情伤的样子,再次把自己封闭起来。 他对宁清怡的情深义重感动了一堆闺中少女,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他跟宁清怡之间的爱恨情仇衍生出了不下十个版本,但总归宁清怡都是那个负心人。 在用得着易子真的时候就对他和颜悦色百般讨好,后来傍上了太子,她就彻底露出真面目,将他一脚踹到了一边,威胁他要跟他断了来往。 所以现在恒京的人都说,宁清怡这个人看着清高,实际上跟个狐狸精一样到处勾搭男人。 后来英国公夫人实在不忍看易子真继续颓废下去,她为了儿子再次登门提亲。 这次什么结果不知道,外人都说这门亲事成了,宁清怡也一副无颜再见太子的样子。 所以太子就登门造访,亲自找到了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话本里的恶毒嫡母,一见到太子,就被他义正言辞的说了一顿。 得知事情前因后果之后,安阳郡主更加不喜宁清怡,既然她到处造谣,那就让这谣言成真,让她自食恶果。 后来在安阳郡主一力撮合下,宁清怡跟易子真还真就到了定亲阶段。 然后在宫宴上,宁清怡救了太后,太后便成全了这对有情人。 而安阳郡主在他们的运作下,成了恒京中的恶毒典范,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宁宜欢现在每日都去找安阳郡主,她是绝对不会让安阳郡主背上污名。 那些不过是宁清怡的算计,凭什么她阿娘要当那个衬托她坚强隐忍形象的炮灰? 宁宜欢跟曹洛妃刚进院门就看到了卫和煦的贴身内侍,她面色一沉,提起裙摆就往屋内走去。 情况跟原著中描述的差不多,她娘像是被气到了,也被卫和煦突如其来的诘问弄的有些懵,所以她此刻还是有些耐心的,并没有翻脸。 宁宜欢快步走去挡在安阳郡主面前,她还抬手推了卫和煦一把,“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卫和煦踉跄两步,在看清是宁宜欢后,他脸上的怒意平息几分,“这你还是去问问安阳郡主吧。” 安阳郡主抓住宁宜欢的手腕,将她挡在身后,“太子殿下你身为一国储君,就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谣言便闯入朝廷重臣的后宅质问他的夫人,这实在是有失体统。” “就算那些谣言是真的,你这么做也是在打我夫君的脸,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太子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质问臣妇的?”安阳郡主一言一行皆是当家主母的沉稳跟霸气。 这一连串的反问倒是让卫和煦理智重新回笼,他嘴唇嗫喏着道,“若不是确有其事,清怡她又怎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都是在给宁清怡招恨。 安阳郡主嗤笑一声,“那个小贱人果然跟她亲娘一样,全身上下都是坏心眼。” 卫和煦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他皱着眉道,“安阳郡主!清怡在我面前说起您的时候,从来都是恭敬孺慕,把你当成亲生母亲那般尊敬的,可是您呢,一口一个小贱人,这难道就是当家主母的风范跟度量吗?” 有些话,安阳郡主不适合说,但是宁宜欢在这里也不是吃白饭的,她看着卫和煦鄙夷道,“她就是一个小贱人啊,我娘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太子殿下您可长点心吧,她身边那么多人,恐怕就只有您觉得她纯良无害了。” 宁宜欢上下扫视了他两眼,随即轻笑出声,“也是,她有八百个心眼,其中七百五十个都用在了你身上,太子殿下又满心满眼都是她,被她当枪使也就不奇怪了。” 卫和煦的脸色一沉,“你跟安阳郡主是母女,当然一心向着她说话,她是否良善,我有眼睛知道看。” “不管她是不是在骗我,我都清楚,你们恨极了她,不想看她过得称心如意!” 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负,宁宜欢不想跟他争辩,她来此一是要当安阳郡主的后盾,二是要杜绝日后那些对安阳郡主不利的流言。 为了顾及皇家颜面,卫和煦这次的举动并没有太多人知道,所以日后这一部分真相被完全掩盖,那些不利于安阳郡主的言论才会甚嚣尘上。 宁宜欢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不光要让所有人知道卫和煦今日的举动,还要广而告之,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知道太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壮举。 这次确实是太子有错在身,日后便是再拿这莫须有的强迫宁清怡嫁人的谣言说事,那也没几个人会信了。 对于宁宜欢来说,太子纵然对她有几分恩情在身,那也完全比不上安阳郡主。 他敢对安阳郡主无礼,她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第79章 外邦来朝 好在这件事情传出去后,安国公也没有坐视不理,当即就写了折子状告太子私闯后宅等一系列操作。 哪条严重,安国公就往哪条上靠,就连宁清怡去求情都没用。 他跟安阳郡主这些年,始终是有感情的,更何况太子那是在堂而皇之地打他的脸,他忍不了也不想忍! 安国公一发话,那些跟安国公交好,或是依附他的官员都紧随其后,更别提宁宜欢那几个舅舅跟表哥了,朝中几乎一半的人都站了出来。 这就是安国公府跟镇北王府的号召力,所以得到安国公偏宠的宁清怡在后期的宫斗阶段才能平步青云。 为了给安国公一个交代,皇帝最终还是罚了太子,勒令他去给安阳郡主道歉,还罚他抄写大齐律法,禁足东宫。 这件事后,宁宜欢就让安阳郡主不要再插手宁清怡的婚事,但凡英国公夫人进府,她都闭门不见。 等她走后,安阳郡主就安排人把英国公夫人在安国公府中的一言一行都散布出去,表明这件事她全程都没有参与。 都是安国公亲自跟英国公夫人协商,且宁清怡也在场,是她亲口回绝了这门亲事。 那些有关宁清怡跟易子真之间的桃色传闻都传遍了恒京的大街小巷。 事情过去足有半月,等太后的寿辰到来,有关宁清怡跟易子真的爱恨情仇才被压了下去,而太子也被解了禁足。 太后并不是皇帝生母,她今年三十有三,比皇帝还要小上几岁,往年她的寿辰都不会大肆操办,但今年不同,恰逢大齐的附属国前来朝贡,皇帝才想着借此机会大办一场。 来的人多了,恒京那些藏在暗处的势力难免蠢蠢欲动,有些幕后黑手想要借别人的手来除去心腹大患的大有人在。 所以太后寿辰那日还是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恒京现在戒备森严,但是为了体现大齐的大国风范,恒京城取消了宵禁,因此这段时间也是格外热闹。 那些扒手拐子趁机出来作乱,恒京城的衙门工作量剧增。 宁宜欢此刻正在茶楼里翘着脚嗑瓜子,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坐满了人,除了她跟曹洛妃之外,还有柳家姐弟。 自从那次画舫出事之后,柳芳洲也被勒令在家,每天学习女红,背诵女戒,手指头扎了好几个窟窿,要不是宁宜欢去找她,她现在还在苦哈哈地抄写女德女戒呢。 柳嘉玉这小子也不知道成日里在干嘛,平日里白净的面皮都晒黑了许多。 下面说书人正口若悬河的讲述着狐狸精跟穷书生的爱情故事。 宁宜欢扔掉瓜子壳,对着柳嘉玉挑了挑眉,“你怎么黑了这么多,白日都什么活动啊?” 她记得没错的话,柳嘉玉似乎是个宅男,那些世家公子不待见他,他就很少出门了,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现在这样着实是令人好奇,他怎么突然之间就转了性子? 柳芳洲喝了杯茶,表情难得放松,“我爹给他找了份差事,他现在就在府衙上当捕快呢。” 宁宜欢挑了挑眉,“好好的贵公子不做,干嘛要去做这份差事啊?” 柳芳洲捂嘴轻笑,用胳膊肘撞了撞柳嘉玉的胳膊,随后一脸揶揄地道,“我们嘉玉的志向那可是太远大了,他想的可是维持恒京城治安呢。” 柳嘉玉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腿上,神色十分认真,“只有恒京城的治安好了,百姓才敢放心做生意,女子们才敢出门游玩。” 柳芳洲望着柳嘉玉一脸欣慰,“嘉玉呀,你能有这份觉悟,姐姐真是太欣慰了但是你过过瘾就算了,咱爹可不会让你一辈子当捕快啊。” 柳嘉玉郑重点头,“我知道,所以我要把分配给我的那些手下好好调教一番,这样他日就算我离开了,也还有他们在。” 他说完,悄悄看了宁宜欢一眼,“宜欢姐姐他日再出门尽管派人来找我,我现在也能一个人单挑三个匪徒而不落下风了。” 柳芳洲啧了两声,“原来你做这一切还是为了宜欢啊。” 她对着宁宜欢用自认为小声的声音道,“你不知道那日我们被瑞王的人绑走后,这小子有多关心你,看到那艘画舫着火的时候,他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把我都吓坏了,还好你没事。” 柳芳洲说到后面,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从那天之后他就央求着爹爹,死活要进衙门,我爹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了。” 闻言,宁宜欢一脸惊讶地看着柳嘉玉,他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害羞的移开视线,他语气中满是认真,“我想让宜欢姐姐他日再出门的时候,不用再考虑安全问题,想出来就出来,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想去哪里都可以!” 宁宜欢对着他笑了笑,“这是很伟大的一个目标,但却不太好达成呢。” “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宁宜欢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柳嘉玉又低着脑袋害羞的笑了起来。 “不过,我们的柳大捕头今日不忙吗?” “不忙不忙,今日恰巧赶上休沐。”他有些紧张地道。 宁宜欢点了点头,看向下方,一楼几乎坐满了人,多了许多穿着奇特的人,宁宜欢突然开口,“嘉玉啊,平日里上街巡视的时候可要注意安全哦。” 宁宜欢撑着下巴看向他,“你要是受伤了,那不就少了个能保护我的人吗。” 柳嘉玉一脸骄傲地点头,“放心吧宜欢姐姐,以我现在的身手,那些宵小之辈伤不了我!” 宁宜欢还没说什么,柳芳洲就已经捂着脑袋直摇头了,她心里清楚,若是他真遇到那些穷凶极恶之徒,那可能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抚远候为了保证柳嘉玉的安全,派了好些人暗中保护他。 宁宜欢又抓了一把瓜子,对着店小二招了招手,她不想听这些酸掉牙的爱情故事,她想听些别的。 所以等这一出结束之后,台上的说书人就把故事换成了大齐的建立跟发展,当然这故事性也很强,宁宜欢听得津津有味,直到下方有人开始砸店,打断了说书人,她也看了过去,是近些日子来大齐的外邦人。 第80章 我确实会杀了你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段话,周围人都是一脸茫然,最后她又换成了蹩脚的话来骂那说书人,“你胡说,明明是你们使了肮脏手段才获得胜利……” 她这样说自然有的是人不服,毕竟这是在大齐的疆土,“我大齐能得胜,那是因为我大齐人才济济,军民上下一心。” “要不是你们北狄年年进犯,掠夺我们的粮食,烧毁我们的家园,我们摄政王哪里有闲工夫去搭理你们,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扎了满头辫子的女子说不过他,抽出腰间的弯月刀就要动手。 柳嘉玉蹭地一下站起身,对着下方大喝一声,“住手!” 下方乱作一团,那女子压根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在大齐的地界上,大齐百姓自然看不得她那么嚣张,双方都开始动手,北狄人手中有武器,大齐人就随手拿起桌椅板凳。 大齐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但那几个北狄人身手不凡,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几个百姓被他们扔出去,砸坏了几套桌椅。 店家在旁边急得团团转,连忙劝和,却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茶碗砸了脑袋,他惨叫一声,抱着头在店小二的搀扶下躲到了安全地带。 这时候大厅已经被隔绝出了一个战斗区域,门口堵了一圈人,而柳嘉玉早就噔噔噔跑下了楼,要发挥他恒京捕快的职责,平息这场动乱。 宁宜欢仍旧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着下方的闹剧,柳嘉玉已经挤了进去,他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安抚了群情激愤的大齐百姓,接着他转身看向那几个北狄人。 “远来是客,你们来到大齐做客,我们很欢迎,但若是你们主动挑事,我们也不惧,几位还请你们跟我走一趟。”他的神情坚毅,面对几个凶神恶煞的北狄人也丝毫不惧。 周围的百姓开始附和,那几个北狄人却不服,尤其是带头挑事的那个女子,她从柳嘉玉刚出现的时候就一直在打量他,见他说话她才用不屑的语气调笑道,“原来是个小白脸啊,你们大齐的男子都长的像你这般柔美吗,刚才你出现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姑娘呢。” 她说完,几个北狄人就哄笑成一团,指着柳嘉玉用北狄话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但是不用听就知道他们是在嘲讽他。 被人在大庭广众下如此侮辱,柳嘉玉却半点没有难堪的神色,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但那几个北狄人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柳芳洲看不下去了,她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就扔了出去,“你们这些蛮夷之族,满嘴脏话,这可是在我大齐的地界上,你们怎敢出言不逊!” 茶盏碎在了为首的女子脚边,那几个北狄人纷纷抬头看来,表情凶恶,女子身后一个浑身腱子肉,胳膊上刻满奇怪符文的男子走出来。 他一直盯着柳芳洲,看样子是想要替北狄女子出气。 柳嘉玉往前一步,抬手拦住了他,与此同时,站在他身后的那几个跟北狄人有冲突的大齐男子也站了出来。 北狄男子低头看了眼柳嘉玉,快速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腰,把他举了起来,看样子是想要把他扔出去。 在后面看戏的北狄女子突然开口,“乌木奎,别伤着这个小白脸了,我很喜欢他,我还没跟这样比女子还美丽的男子谈情说爱过呢。” 叫乌木奎的那个壮汉手上的动作一顿,非常不情不愿的将柳嘉玉放下,顺手把他推到一边。 柳嘉玉踉跄了两步,被那个北狄女子接住,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面露不屑的乌木奎,随即紧紧咬牙。 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侮辱,这些北狄人行事蛮横,打心眼里看不起大齐人,觉得大齐人狡诈无比,没有真本事,他的存在更像是在印证那些话,他怎能不生气! 先前还被柳嘉玉安抚好的大齐百姓也看不下去了,他们一拥而上,又跟乌木奎打了起来。 柳嘉玉想去帮忙,但是却被那个北狄女子缠住,女子的那双并不算白嫩柔软的手在他身上游移,那双眼睛带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他想挣扎,最后却发现,他甚至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这一发现让他觉得无比颓败。 可是一想到宁宜欢也在看着,他就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 女子劝说几句,见他仍旧不配合,愤怒地抽出了腰间的鞭子,想要对他动手。 突然一支短箭带着破空声而来,没有人因此受伤或死亡,短箭只是带走了那女子手中的鞭子,将那上好的牛皮鞭牢牢钉在不远处的柱子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反而让现场安静下来,接着就是一道清越动听的声音响起,“北狄女子,你要是再不放开他,我就不保证下一箭会不会贯穿你的喉咙了。” 宁宜欢手中拿着连弓弩,姿态悠闲的依靠在二楼的护栏处,目光平静地望着下方。 北狄女子在看到宁宜欢的样貌时,那满眼的怒意也被惊艳取代,她松开柳嘉玉,面朝她问道,“听闻你们大齐的女子生来温驯娇柔,多是依附于男子而生,你真的敢杀人吗?” 她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下一刻乌木奎就挡在了她面前。 宁宜欢嗤笑一声,将连弓弩对准她,“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北狄女子,这世界很大,你前半生都生活在北狄那方弹丸之地,对大齐的印象怕也是停留在几十年前,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我大齐,就要学着睁开眼睛看世界。” “或许你身前的那个大高个比你更懂大齐如今的现状,知道你若是不听话,我确实会杀了你。” 北狄女子脸一沉,对着乌木奎道,“乌木奎,我命令你让开,你让我在来到大齐的第一天就丢了颜面!” 乌木奎低着头,却没有听令,他用北狄话说,“属下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您的安全,请主人能饶恕属下。” 北狄女子被气笑了,她快步走上前,仰头看着宁宜欢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们大齐人就是狡诈,光明正大打不过,就知道偷袭!” 第81章 小小闹剧 宁宜欢收回连弓弩,“你们北狄人真是蛮不叫理,只允许你们用兵刃伤人,就不许我用弓弩防卫吗?” “我只是给你一个警告罢了,若是我真的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北狄女子叉腰,“你未免太傲慢了,有本事下来跟我堂堂正正比试一场。” 宁宜欢勾唇一笑,“我大齐乃是礼仪之邦,我再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像未驯化的野猴子一样当街动手,实在是有失体统啊。” “你!”北狄女子抬起手中的弯月刀指向宁宜欢,“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身份贵重,都敢嘲讽戏耍我这个大齐的客人了!” “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向你们这些当街行凶的疯子透露名姓,万一你们怀恨在心,心生歹意,那我岂不是很危险。”宁宜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世上有千日做贼,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可不傻。” 宁宜欢这样不骄不躁的性子,反而更能激怒北狄女子,她握拳跺了跺脚,“乌木奎,给我抓住她!我今日一定要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身份!” “是!”乌木奎抱拳,看向宁宜欢的表情十分凶恶,倒真是像野外性格狂暴的熊瞎子了。 宁宜欢静静地望着他,脸上没有丝毫惊慌跟惧意,她甚至开口拦住了想要螳臂当车的柳嘉玉,“嘉玉,找一个安全点的地方站着,这些北狄人野蛮的很,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 宁宜欢说完又把弩对准了乌木奎,她对自己的准头很有信心,那么多天可不是白练的。 不过对于这种不怕死的人来说,还是让专业的人出手比较好,她看着飞身而起的乌木奎,反而收回了连弓弩,整理了一下华丽的衣裙,转身慢悠悠在桌前坐下,还抓了一把瓜子。 就在乌木奎的手即将碰到二楼护栏的时候,几条粗壮的锁链就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底下的人用力一拉,乌木奎的身体就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二楼的位置并不算高,所以乌木奎摔下去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立马站了起来,抓住脖颈的锁链怒吼一声,把锁链另一头的人拽了出来。 在乌木奎动手之前,剩下的那几个人快速变换队形,让他高大的身躯踉跄几步。 乌木奎身材高壮,也确实是有几分蛮力在身上的,那几个人也是费了番功夫才将乌木奎绑起来,失去了攻击力。 北狄女子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被抓,她转头对剩下的几个北狄人吩咐两声,举着弯月刀就要动手。 从门外冲进来的侍卫立即将她团团围住,被锋利的长矛对准,北狄女子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的身体紧绷,对那些侍卫道,“这难道就是你们大齐的待客之道?” “我们不主动惹事,但也见不得外邦在我们的国土上作乱,别人敬我们三分,我们还他七分,反之亦然。”宁宜欢嗑瓜子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扭头望去,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场闹剧,竟然惊动了他。 北狄女子也抬头看去,那嚣张的姿态却在见到来人的时候偃旗息鼓。 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视线一直在来人身上未曾离开。 身为北狄王室,她可以不知道大齐皇帝长什么样,但是眼前人的容貌却早已刻进了她的脑海中,过去几年,他可以说是北狄人噩梦般的存在。 北狄女子慢慢放下手中的武器,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就是大齐的摄政王卫祈?” 跟他凶名平齐的就是他的容貌,任谁看了怕是都不会把他认成战场上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她其实从未见过他,只是父王让画师绘制了他的画像,父王对别的兄弟说的话是,若是他们能取得卫祈项上人头,便是下一任北狄王。 对她说的却是,若有朝一日不幸见到卫祈,不要顽抗,也不要试图跟他交手,转身逃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从来没有跟他打过交道,她恨他杀了那么多北狄战士,但是那些有关于他的传言,却又让她对他有种发自内心的畏惧。 当她真正见到他时,却没有恨也没有畏惧,反而让她想起了那个从他手下逃生的那个疯女人说的话。 父王请最有名的画师所作的那些画,构不成他千分之一的神韵。 她想起阿若娜说,若是可能的话,她愿意留在卫祈身边,哪怕是为奴为婢她也愿意。 阿若娜是她的嫂子,她是别的部落的女子,因为生得貌美,哥哥在灭了那个部落后,就把她纳为姬妾。 哥哥很宠爱她,就连上战场都不忘带上她,可是在战争结束之后,阿若娜就爱上了这个被他们视为罗刹的男人,再不许哥哥碰她。 那时候她觉得阿若娜肯定是疯了,是北狄的叛徒,她怎么能爱上大齐的摄政王呢,现在她却有些明白了。 在战败之后,哥哥抛下她独自逃亡,但是卫祈却在她被北狄士兵侮辱的时候救了她。 他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份地位,还有在北狄的名声,再加上救命之恩,怎能不让人心动呢…… 卫祈没有理会她,他缓步走到茶楼最中间的位置,随后仰头看向了二楼的宁宜欢,在确定她无碍之后,他才挥了挥手,淡声道,“都带走。” “慢着!”北狄女子连忙开口,她怕再不表明身份就没有机会了,“我们是大齐的客人,你们不能杀我们,否则就是在破坏两国邦交!” 卫祈看向她,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连表情都平静无比,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是你们先挑起事端,既然是在大齐,那自然也要按照我大齐的律法行事。” “有什么问题就让你北狄使者亲自来找本王。” “我……我可是北狄王……”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 她瞪着眼,满眼的不可置信,尽管已经在奋力挣扎了,却还是没能表明自己的身份。 卫祈并没有跟出去,他抬脚上了楼,宁宜欢见状,放下瓜子,低头理了理裙摆,她一脸郁闷,怎么每次见到他都这么紧张啊。 第82章 宁二小姐,许久不见 宁宜欢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抬头看向那个缓步走来的高大男人,脸上换上了一副惊喜的表情,“摄政王殿下,您什么时候回恒京的呀?” 卫祈在她身旁站定,低头望着她,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宁二小姐,许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宁宜欢愣了片刻,倒是没有想到,他见到她的第一面说的是这句话,她点了点头,“好好好,我吃好睡好,都胖了一点点呢。” 卫祈顺着她的话,认真端详着她的面色,“嗯,气色看上去的确好了许多。” 她低头摸了摸脸,随后望着卫祈,“摄政王殿下之前那段日子应该过得挺清苦吧,看上去倒是清瘦了些。” 那优越的下颌线都越发清晰了,也不知道这段日子他都在忙些什么。 “尚可。”卫祈淡声道,他之前面对宁宜欢时炽热直白的感情,似乎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 宁宜欢客套笑着,她不知道该跟卫祈聊些什么,他们的思想见地完全不同,现在的他似乎变成了那个原著中心怀苍生,不会被男女私情左右的摄政王了。 或许这段日子让他想明白了,他并不是非她不可,那些错误的感情正在慢慢被修正。 宁宜欢低头,手无意识地搅动着腰间的飘带,其实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柳嘉玉也终于挤了进来,他快步跑到宁宜欢面前,那副着急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对宁宜欢的在意,“宜欢姐姐,那个北狄人有没有伤到你?” “幸亏当时摄政王殿下出现得及时,那个彪形大汉都没有碰到我。”她上下打量着柳嘉玉,“倒是你,当时直面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有没有受伤啊。” 柳嘉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十分乖巧的摇头,“没有没有,多亏了有宜欢姐姐。” 说着他就有些失落的低头,没有再看她,似乎是觉得无颜见她,“明明说是我来保护宜欢姐姐,到最后却还是要宜欢姐姐出手帮我。” 宁宜欢拉着他坐下,“这有什么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也是大齐子民,还是你亲口认证的姐姐,姐姐怎么能看着弟弟受欺负呢。” 她给柳嘉玉倒了一杯茶,随后招呼卫祈道,“摄政王也坐下来喝喝茶吧。” 宁宜欢不过是在客套,看他那样子应该是有要务在身,没成想她话音刚落,卫祈就在她身边坐下,刚好将她跟柳嘉玉隔绝开来。 这四方的桌子每一面都坐了人,看样子他是多余出来的,但好在茶楼给这桌子配的是长凳,足够再坐一人,就是两人之间实在是太近了,宁宜欢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她的身体变得僵硬,手上的茶壶没有放下,就被身旁的卫祈拿去,指尖相触,宁宜欢连忙把手收回,坐的端端正正,避免跟他有过多的接触。 卫祈将她面前的茶盏添满,随后若无其事的拿起,慢慢啜饮。 宁宜欢瞪大眼,连忙抓住他的袖子制止道,“摄政王殿下,这杯子我用过了,我再让小二给你拿一个干净的。” 卫祈看着她窘迫慌张的样子,当着她的面又喝了一口,“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宁宜欢讪讪收回手,硬着头皮问道,“摄政王不是很忙吗?若真有要事处理,我就不强留了。” “不忙,我是特意为了见你而来的。”他放下茶盏,转头看向她。 宁宜欢对着他的视线,眨了眨眼,他这话说的实在过于直白,她的心跳快了几拍,“摄政王殿下莫要打趣我了。” 一楼大堂被打砸的一片狼藉,说书的先生也下了台,现在整个茶楼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们这一桌。 宁宜欢突然站起身,她对着卫祈歉意一笑,“我忽然想起来,阿娘让我抄写的佛经还没抄完,我就先告辞了。” 宁宜欢刚抬脚,卫祈也起身跟在她身后,“那正好,我与你同去安国公府,正好看看这段时间没有我的监督,你有没有好好锻炼身体。” “之前病了一段时间,确实没有练习,但是这些日子我都有好好加练的。” 她解释了一通,着实是不太想跟他有过多牵扯的,好在他后来又改了主意。 马车中曹洛妃抱着宁宜欢的胳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一脸好奇地问道,“表姐,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你跟摄政王是什么情况?他看上去似乎对你格外在意。” 宁宜欢含糊道,“没什么关系,他对我另眼相待不过是因为我外祖父跟阿娘的原因,摄政王这个人看起来冷心冷情的,其实他很重感情的。” 曹洛妃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即松开宁宜欢的胳膊靠在马车上,“我倒不这么觉得。” 宁宜欢皱眉看过去,“什么?” “表姐,摄政王对你在意可不是因为舅母的缘故,我能看出来,摄政王他喜欢你,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曹洛妃观察宁宜欢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清楚,她脸上揶揄的表情消失,一脸正色的问道,“表姐为什么总是躲着摄政王啊,他的样貌跟能力在整个大齐都是顶尖的。” 曹洛妃声音放轻,试探性道,“表姐如此拒绝他的示好,是因为还放不下太子吗?” “可是太子心里已经有大表姐了,表姐还是趁早放下太子吧,摄政王对你来说是一个好归宿。”曹洛妃苦口婆心地劝道。 她心里清楚宁宜欢不是宁清怡的对手,在卫和煦那里,宁宜欢始终是第二选择,若非要强求,受伤的就只有宁宜欢。 曹洛妃是真把宁宜欢当成了姐妹,才说出这种掏心窝子的话,否则她都是什么好听说什么,她都是为了她着想。 宁宜欢勾了勾唇角,拍了拍曹洛妃的手道,“表妹,我心里是很感念摄政王的救命之恩的,正因此我才更加不能耽误他,他那样的人多得是品貌兼优的大家闺秀愿意嫁给他,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曹洛妃满脸不赞成,“表姐就很好,家世样貌品行处处都好,配摄政王绰绰有余,我就没想到其他能配得上摄政王的小姐!” 第83章 太后寿辰 宁宜欢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好了,不说这件事情了,你今日也受了惊吓,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明日还要去参加太后寿辰呢,可要养足了精神才是。” 曹洛妃见她不愿多说,也没有再提及摄政王。 其实宁宜欢也不算骗卫祈,她确实要抄写佛经,自从她在皇觉寺病情好转之后,安阳郡主就强制她每日抄写佛经,还给她求了许多平安符。 明日宫宴,太后会遇到刺杀,其实这场刺杀的主谋就是宁清怡,她要的也不过是能尽快坐上太子妃之位。 现在坊间的那些有关她跟易子真的那些传言,让她更不可能顺利嫁给太子,她只能出此下策。 宫宴上危险的是太后,宁宜欢的生命安危还算是有保证,所以她打扮的并不算低调。 一出场就俘获了在场众人的视线,她这一身让她本就出众的容貌更加惹眼。 这就是原主本来的样子,骄奢淫逸,金银珠宝她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可以说这世上但凡是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太子是她最想得到的人,但两人无缘,她使劲浑身解数,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力气而已。 遇到宁清怡之后,她的一生差不多都在失去。 宁宜欢端端正正坐在席位上,能感受到几道视线从她出现时就在追随着她,知道现在仍旧没有消失。 但她没有去寻找实现的主人,而是把视线投向大殿之外。 今日宁清怡并没有跟他们同来,她去找了太子,两人这时候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太子得到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宁清怡。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宁清怡就跟着卫和煦一同入内,等走到安国公府的席位时,宁清怡才跟卫和煦分开。 宁宜欢没有丝毫避讳地看着他们,宁清怡今日穿着仍旧十分低调,发间那点翠绿倒是给她添了几分贵气跟灵动。 宁宜欢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卫和煦送给她的东西,也相当于两人的定情信物。 她收回目光,给自己倒了一杯清甜的果酒,没一会儿宁清怡就在她身旁坐下,“宜欢今日可真美,我都要看呆了。” “这个我知道。”宁宜欢没有看她,端起桌前的酒水一饮而尽,“不要太得意,想做太子妃可不是太子喜欢就能行的。” 宁清怡看着她的侧颜笑道,“多谢妹妹提醒,我跟太子殿下都会尽全力扫清障碍。” 宁宜欢突然扭头看向她,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问,“你真的心悦太子吗?” 宁清怡愣了片刻,没等她说话,宁宜欢又道,“我看得出来,太子他是真心待你,否则他也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丢掉身为太子该有的理智,跑到国公府去质问我阿娘了。” “宁清怡,我真的觉得你这样满腹算计的人配不上他。” “可是他爱我啊。”宁清怡看着她,一向待宁宜欢和颜悦色的人此刻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得意,“不过我待他如何,能娶到我确实他的心之所愿,那些欢愉跟满足是你给不了他的。” 她凑到宁宜欢耳边,说那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却又像是带了无数钉子一样让人觉得刺耳。 宁宜欢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宁清怡,爱人者人恒爱之,你不该用我曾经的真心来讽刺我,我没做错,最起码我没有伤害过他,希望你也不会。” 她知道宁清怡做不到,她未尝没有对卫和煦动过心,但是国仇家恨挡在他们之间,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如今冷眼看着不管再恩爱,最后都会落得一个惨淡收场。 她刚才是站在原主的立场规劝她,她希望卫和煦活得好,但仅此而已,她不会插手。 卫和煦之后做的事情,足够磨灭前面那些年他对宁宜欢的帮助跟恩情了。 宁宜欢知道宁清怡跟卫和煦不会有好结局,其实她跟卫和煦也是,就算没有宁清怡,他们也是有缘无分。 皇帝跟太后已经到场,太监开始念众人给太后的贺礼还有哪些外邦使臣进献的朝贡。 宁宜欢在北狄使臣的坐席上看到了昨日见过的那个北狄女子此刻正虎视眈眈地望着她。 昨日里她大改也猜到了那女子的身份,北狄公主拓跋元姗,听闻她是北狄王最宠爱的女儿,难怪她敢如此嚣张。 宁宜欢端起酒杯对着拓跋元姗的位置遥遥一敬。 这种友好的举动在拓跋元姗眼里却像极了挑衅,她可是在大齐又脏又臭的牢房待过一夜的人,现在身上都还有味道。 今日见到了宁宜欢,让她直接把账算到了她头上,因为她压根不敢对付卫祈,所以只能从宁宜欢身上报复回来了。 宁宜欢一见她那个眼神就差不多猜到她在想什么,但是她今日来参加宴会是来看热闹的,可不想被当成热闹看。 她放下酒杯,撑着额角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干脆闭上眼睛装睡,看那个拓跋元姗还怎么找她麻烦。 拓跋元姗看到宁宜欢这样子,倒是没有怀疑她是在装睡,她喝了一杯酒水嘟囔道,“大齐的女子就是柔弱,这种茶水一样的酒水都能喝醉。” 她刚说完,站在她身后的宫女就又给她斟满了酒。 拓跋元姗转过头看了那个宫女一眼,她还没消气,所以语气着实不好,“喂,你们大齐的酒杯怎么也这么小,喝一口就没了,给我换成碗来!” 宫女被她的面色吓到,连忙应是,将酒壶放在桌上去给她拿碗来。 拓跋元姗哼了一声,“连宫女都这么胆小,跟雀鸟一样,声音大点都能吓死。” 她声音低了很多,却还是在继续吐槽,“这样的大齐,要不是因为那个摄政王,怎么有资格让我们北狄俯首称臣。” 大齐物产丰富,土地富饶,他们北狄早晚有一日要率领铁骑踏破中洲,也要过一下这安居乐业的日子! 实际上北狄,那些深受自然灾害困扰的其他国家也是这个想法。 拓跋元姗抱着手掌那么大的饭碗喝酒,视线不由自主被大殿中舞姿曼妙轻盈的舞者吸引,她打了个酒嗝,视线有些迷蒙,“不过这大齐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这里的人怎么都生得如此貌美,那个可恶的女人更是,难怪兄长他每年都要在大齐买女人。” 第84章 跟我回北狄吧! 她眯眼看向宁宜欢,“这样相貌的女子,兄长肯定喜欢!” 拓跋元姗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撑着桌子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往大殿中央走去,她这行径倒是引得了许多人侧目。 北狄使臣想要拦住她,却被她一脚踹开,她穿过正在跳舞的一众舞姬,直直的走到宁宜欢的桌案前蹲下身子看着她。 宁宜欢也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拓跋元姗,都忘了装醉。 她还没得及问出口,拓跋元姗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像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那样笑道,“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是你这张脸还是深得我意的,跟我一起回北狄吧!” 宁宜欢被她的举动弄的有些不明所以,等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后,她一把拍开她的手,“来人!北狄公主喝醉了,把她带下去醒酒!” 拓跋元姗不依不饶地抓住她的裙摆,“我没醉,你们大齐的酒水不醉人,你跟我走吧,我王兄一定很喜欢你。” 宁宜欢抓住自己的裙摆使劲往后拽,这个拓跋元姗喝完酒怎么跟个女流氓一样的,真是吓人,还好她力气大,成功将裙摆从她手中拽出来。 恰好这时宫女跟北狄使臣也都过来扶住拓跋元姗要把她拖走。 宁宜欢低头看着被拓跋元姗弄皱的裙摆,气愤地甩了甩袖子,她的座位现在一片狼藉,她也不打算再待下去,在转身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刹那之间,动乱四起,那些伪装成宫人舞姬的刺客暴起杀人,有一个刺客差点就伤了皇帝,但好在宫里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 宁宜欢见状立即远离宁清怡,跑到安阳郡主身边,太后在侍卫的护送下往殿外撤去,但是由于现场情况较为复杂,她现在并没有走出多远。 太后扶着凤冠,不停的朝大殿之中张望,“摄政王在何处?快让摄政王前来护驾!” 她一开口,站在她身边的宫人都开始呼唤摄政王,宁宜欢下意识也看向了卫祈所在的位置。 卫祈并没有动手杀人,他确实离开了席位,但却不是走向太后,而是往她所在的地方疾步而来。 这时候宁清怡已经离太后很近了,她边跑边大声道,“酒水中有毒!香炉之中也有毒,大家尽量捂住口鼻!” 宁宜欢立即用手帕捂住口鼻,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拓跋元姗没有被带回北狄使臣的位置,反而离宁宜欢更近了。 拓跋元姗看上去清醒了许多,就算用手帕捂着口鼻也不妨碍她吐槽,“我就说这大齐的酒水怎么可能醉人,原来是被人下了毒!” 她撞了一下宁宜欢,“看来想杀你们大齐皇帝的人不少嘛,连这种正式的宴会都能蒙混进来,我现在还真是有点好奇那个幕后之人是谁了。” 宁宜欢拍了拍被她碰过的地方,那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拓跋元姗顿时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在嫌弃我吗?我可是北狄公主,你竟然敢嫌弃我,你知不知道在北狄能让我主动碰触那是多大的殊荣,你竟敢……” “可这里是大齐,不是你的北狄!”宁宜欢打断她的话,也懒得跟她多费唇舌,当着她的面翻了个白眼,“想活命就给我闭嘴,那么大嗓门是想把刺客都引来是吗?” “我告诉你,这些刺客可不管你是不是大齐人,见人就杀!”宁宜欢一本正经地恐吓道,“对了,你是北狄的公主,只要你死在大齐,就能破坏两国邦交,北狄王那么宠爱你,他一定会为你报仇,这样也能动摇国本,那些刺客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这么说来,你的处境比我危险多了,你应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是,我身边可不是什么躲藏的好地方。” 拓跋元姗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虽然宁宜欢对她的态度让她很不爽,但是她那番话却并无道理,跟她站在一起着实有些惹眼。 拓跋元姗刚要带着北狄使臣离开,就见卫祈大步流星而来,那些刺客还没近身,就被他身旁的侍卫杀死。 拓跋元姗脚步一顿,虽然她害怕卫祈,但他并不会伤她性命,这样看来还是宁宜欢身边更安全些。 她默默躲在了宁宜欢身后,虽然她拳脚功夫了得,但是她现在中毒了啊,还是保住性命最重要。 卫祈吃了宁宜欢给他的丹药,所以酒水跟香炉中的毒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那边太后还在叫他,他却站在宁宜欢身旁不动如山。 宁宜欢戳了戳他的胳膊,“摄政王殿下,太后在叫你。” 卫祈偏头看她,“太后身边有很多人保护她,少我一个也不算什么,还是你更需要我。” 宁宜欢想说她也不需要,因为那些刺客就不是冲她来的,虽然想是这么想的,不过她很识趣并没有说出来,她看得出来,卫祈似乎并不太想跟太后打交道。 宁清怡已经跑到了太后身边,并且挤进了那些侍卫的包围圈内。 这些保护太后的侍卫有些也是宁清怡的手下,他们就等着宁清怡靠近太后,然后再出手,让她能顺利替太后挡下那致命一击。 果然不出宁宜欢所料,几乎是在宁清怡刚站定,就有一个侍卫突然挥刀朝太后砍去,“你这助纣为虐的妖后,去死吧!”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宁清怡已经扑到了太后面前,“太后小心!” 那一刀结结实实砍在她身上,原本是要将太后枭首的,她将太后扑倒,那利刃划破她的后背。 她穿的那身衣裳颜色浅,让她的伤势看上去更加可怖,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她后背上的衣衫。 卫和煦推开人群,来到宁清怡身边,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他不敢碰她的伤口,只能颤着声喊御医。 宁清怡对着他虚弱一笑,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侧脸,笑容温柔恬静,安抚道,“太子殿下,你忘了吗,我就是大夫,这点伤我还死不了。” “别说话了,清怡别说话了,省着些力气,太医马上就来……” 男女主这边正在上演一出生离死别的大戏,太后那边也很精彩。 第85章 我喜欢的东西很多 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站起身,她没有去管替自己受伤的宁清怡,而是透过人群看向了站在宁宜欢身边的卫祈,那副神情十分的耐人寻味。 就像是画本里描写的,女主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情郎,却在遭遇危险之际,看到自己的情郎护在另一个女人身旁。 那种错愕和失落,实在是太过醒目,让时刻注意着太后情况的宁宜欢想不发现都难。 她顿时瞪大双眼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卫祈,捂着口鼻的手更加用力,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卫祈这时候也收回了视线,刚一低头就看到宁宜欢那副吃到惊天大瓜的表情,他微微皱眉,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宁宜欢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怎么,就是在担心太后有没有受伤。” “太后没有受伤,你的庶姐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现在有生命危险的应该是你的庶姐。”卫祈看着她淡声道。 宁宜欢撇了撇嘴,“看太子殿下那副模样,说不定宁清怡的伤势已经回天乏术了,看来到最后她跟太子也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卫祈扯了扯嘴角,似乎带着某种嘲讽,“我看不见得,你那个庶姐很精明,也豁的出去,不出意外,她应该就能得偿所愿了。” 宁宜欢轻哼一声,“那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得偿所愿了。” 卫祈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警告道,“你这个庶姐不简单,不要明面上跟她作对,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让宁宜欢的耳尖泛起了红,她有些结巴地道,“我知道了,我也就在此处过过嘴瘾,她不犯我,我自然也不会那么闲,去找她麻烦。” 卫祈垂眸看着她通红的耳尖,嘴角的笑意真诚了许多,“嗯,宜欢真听话。” 宁宜欢没有抬头,一整个瞳孔地震,没想到他含笑唤她名字的时候,会那么温柔,宛如情人间的呢喃。 关键是她一点都不反感他这么叫她,这样的话,事情就有点严重了,她似乎真的有点喜欢卫祈。 或者说更早以前她就喜欢上了,只不过她不愿意承认这份感情而已,但是现在却无论如何都回避不了,她确实对卫祈有情。 在宁宜欢愣神之际,她的手帕掉落,宁宜欢回神,刚要弯腰去捡,就有人快她一步,替她拾起了手帕。 卫祈看着那方精致的手帕,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还给她,而是轻轻摩挲着上面绣着的花鸟。 这质地跟做工,确实是他还是陆无名时送给她的那方手帕比不上的。 她就像是那最名贵的花草,最珍稀的雀鸟,必须要人用心花人力物力养着才行。 宁宜欢小心翼翼从他手中将帕子抽回,低头轻声道谢,“多谢摄政王殿下。” 卫祈轻笑出声,“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山茶花,现在还是吗?” 宁宜欢愣怔一瞬,“我喜欢的东西很多,不止山茶花。” 卫祈点头,脸上透着了然,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脚朝着皇帝的位置走去,此时整个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了。 这些来刺杀的人都是死士,大多数在被捉住的时候就已经服了毒,好在还有两人没有来得及咬破口中藏着的毒囊就被卸了下巴,此时正跪在殿中。 他们高昂着头,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但下一刻就被人踹趴在地。 是卫高檀,他看上去也是中毒不浅的样子,此刻的他显得格外暴躁,“父皇,是儿臣办事不力,才让这些叛贼潜入皇宫,搅扰了太后寿辰,请父皇降罪!” 皇帝并没有受伤,此刻他身边的护卫尽数散去,他坐在龙椅之上主持大局,“起来吧,这不怪你,都是这些叛贼太过狡诈,他们在宫中潜伏那么长时间,你想查也无从查起,好在太后没有受伤,这还要多亏了那个宁家的丫头。” 说到宁家,卫高檀转头朝宁宜欢的位置看去,她的身边没有了卫祈的身影,看上去顺眼多了。 发生危险后,他没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保护她,还是让卫高檀耿耿于怀。 同时也让他清楚,平日里看上去与世无争的摄政王,也是他的潜在情敌之一,可是他一个被皇帝放弃了的废棋,又有什么资格跟他争,哪怕他贵为摄政王,但手中无权势,谁又认他这个王? 他在意的不是卫祈这个情敌,而是宁宜欢对他的态度,因为他竟然从宁宜欢的脸上看到了专属于女儿家的娇羞,那是她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神情。 这让他有了危机感,好不容易没了太子,现在却又多了一个摄政王,为什么她就看不到他呢? 宁宜欢感觉如芒在背,不光是卫高檀的眼神,还有来自于太后的目光,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她现在怕是已经死了,看来太后真的对卫祈有不一样的心思呀。 宁宜欢只是低着头,乖乖站在安阳郡主的身边,试图用她的身体挡去那些视线,好在这场宴会散的很快。 宁清怡被单独留在了皇宫之中,接受太医的治疗,她那伤势只是看上去吓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是好了之后可能会留一道可怖的疤痕,但她是神医,那点疤痕还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所以这次行动对她来说那是利大于弊。 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的消息,皇帝拟了赐婚圣旨,宁宜欢如愿以偿成为了太子妃。 安国公为了庆祝这一喜讯,还当街施粥三日。 安国公府的人都以为宁宜欢躲在了房里,是因为她很伤心,太子妃的位置最后落到了她最讨厌的人身上。 可自从她重生以来,她就对太子死心了,她这些日子确实是挺烦恼的,因为太后下懿旨要让她进宫看望宁清怡。 想起当时宴会上太后的眼神,宁宜欢觉得自己这一趟有些危险,但是宫里都来旨意了,她也不能不去。 她已经拖了好几天,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进宫之后宁宜欢发现情况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样,太后对她明面上还是十分友善的,毕竟久居后宫多年,她也不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 第86章 她只属于你 太后对她的态度好到让她觉得诡异。 就连救了太后一命的宁清怡都没有宁宜欢跟太后上桌吃饭的次数多。 她跟宁清怡都住在太后寝殿,宁清怡现在已经能够下床活动了。 而进宫陪伴女主的宁宜欢自然每日都要在她的房中待一会儿,太子每日都会来看望宁清怡,他们俩一见面就有一种苦情剧既视感。 宁宜欢就坐在那里喝茶吃干果,屁股都不带挪一下的,可是她这个电灯泡不太亮,经常被无视,后来她听不下去那些你侬我侬的情话,一见到太子就抬起屁股走人。 今天也是一样,宁宜欢刚站起身,宁清怡就叫住她,“宜欢,马上就要用膳了,你要去哪儿?” 宁宜欢转身看着她,轻哼一声,“去哪里都比站这里看着你们秀恩爱强。”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宁清怡的伤势看样子已经不影响日常生活了,她应该也可以出宫了吧。 她这就去找太后,她真的不想在皇宫这个虎狼窝里久留啊。 谁知道刚出门就碰到了卫高檀,宁宜欢只是看他一眼,就准备无视他。 卫高檀自从知道她在太后寝宫之后,就效仿太子,日日前来打卡,但好在他还算比较识趣,见她不理会他,他也不主动打扰,就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就跟小说里那些对女主情根深种的深情男二似的,可他偏偏又不是那种人,所以他看上去也不太正常。 宁宜欢加快脚步,太后寝殿已经摆满了午膳。 宁宜欢见状连脚步都有些迟疑,太后却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宜欢来得可真是巧,正好赶上用膳了,快过来看看今日的午膳是否合你胃口。” 宁宜欢脸上浮现出一抹十分官方的笑容,她倒是不怕太后给她下毒,她手里还有一颗丹药,能解百毒。 她就是觉得跟太后一起吃饭有些别扭,那种感觉就像是明知你对面是个想要你命的刽子手,你还要跟刽子手维持表面友好关系的感觉,挺累的。 宁宜欢跟太后委婉提了一嘴想出宫的事,没想到太后只是愣了一瞬,很快就答应下来。 宁宜欢都没想到她能答应的那么爽快,早知道她就早点提了,在这宫里一点也不自在。 在得到太后应允之后,宁宜欢立即回去收拾行李,她带来的东西不多,所以也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整理完毕了。 原本打算当天就出宫呢,太后却再次发话,让她等明日跟宁清怡一起离开,左右也不差这一晚,宁宜欢也就住了下来。 宁宜欢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除了她,卫高檀跟宁清怡都齐聚太后寝殿。 卫高檀率先开口问道,“宁清怡,你的那些药当真有用,不会对阿欢的身体有危害吧。” 宁清怡坐在椅子上,笑的很是温和,“我可是真心实意拿宜欢当妹妹的,我怎么可能害她?要不是见你对她情根深重,我又怎会对她下药,这种事情毕竟不光彩,对她的声誉也有损。” 宁清怡说着看向太后,“瑞王殿下,说到底你还要多谢太后才是,要不是太后帮忙,你的计划不可能这么顺利。” “宁清怡你别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若你真的在意阿欢,又怎么可能会答应我的要求,给她下药,毕竟你很清楚一个女子的名声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卫高檀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跟太后之间的交易也不是她能知道。 宁清怡也不装了,她看着魏卫高檀满脸嘲讽,“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口口声声说爱慕宜欢,可是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就能对她下手。” 卫高檀冷着脸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害了她似的,我只是想要让她尽快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罢了,我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即便手段卑劣,但最后能达到目的,便是好的。” 宁清怡没有再跟他争论下去,她只知道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至于宁宜欢到时候会是怎样的下场,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 卫高檀虽然手段令人不耻,但他也算是真心爱慕她,宁宜欢可能会被人唾骂诟病,但只要她嫁给卫高檀,那些鄙夷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 或许更快,卫高檀可不会冷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伤心难过。 宁清怡看着卫高檀,意味深长地道,“宜欢能有你痴心相对,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卫高檀冷哼一声,目光阴鸷,“若不是她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宁清怡,之后的事情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宜欢可是我的妹妹,我一定会好好把关,不让别的男人接近他,坏了你的好事,她只属于你。”宁清怡抬眼看着卫高檀,一字一顿道。 她最后一句话着实是取悦了卫高檀,即便是在算计人,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是那般魅惑勾人,若他生为女子,真是不敢想有多少人会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宁宜欢此刻睡得并不安稳,她比较认床,每换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入睡困难,她也不会想到太后、宁清怡跟卫高檀三个人会凑在一起算计她。 宁清怡回到安国公府后不久,就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恒京中大部分有权有势的达官显贵。 宁清怡是以安国公的名义邀请的众多名流世家,所以那一日热闹非凡,一大早就陆陆续续忙碌起来。 就连宁宜欢都感觉到了,不过她近日疲乏的很,本来并不打算去参加这场宴会,但是安国公给她下了死命令,让她必须出现在席面上。 宁宜欢之前已经忤逆过他了,现在不宜再跟他起冲突,她稍微打扮一下就去参加了这场宴会。 安国公府的花园里摆满了各种珍奇异草,供人赏玩。 宁宜欢到了后,就坐在了角落,并没有跟其他人交流攀谈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闻到那些沁人心脾的花香后,反而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 于是她也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坐在凉亭之内看着来往的人,没想到宁清怡跟英国公府闹得那么僵了,还会邀请英国公一家前来参加宴会,不愧是女主,心胸就是宽广。 第87章 恶毒女配的剧情 更没想到的是,英国公一家竟也前来赴了这场宴会。 宁宜欢看着痴痴望着宁清怡的易子真,顿时明白过来看宁清怡不顺眼的英国公夫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原来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一解相思之苦啊。 她刚要收回视线,那边的易子真就看了过来,他看向宁宜欢的神情非常不友好,可以说是厌烦。 说实话,宁宜欢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如此对待,她也没有得罪过他呀,怎么他每次见她都是一副见到仇人的样子。 宁宜欢觉得他有点没礼貌,所以她送了易子真一个大大的白眼,以此来表达自己对他的态度。 跟谁不会摆脸子似的,别忘了她可是身为恶毒女配的存在啊。 易子真收回视线,拿着酒壶开始灌酒,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 宁宜欢跟他相反,她随手拿了一块如意糕咬了一口,看上去非常的惬意自在。 在看不顺眼的人面前,就算是再不开心,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就给了他耻笑的把柄,示弱可不是宁宜欢的作风,她就喜欢看那些人,看她不顺眼还奈何不了她的样子。 宁宜欢哼笑一声,扔掉手中的糕点,她起身想要离开,可还没有走几步,她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然后就有两个丫鬟过来扶住她。 她不认识这两个丫鬟,朝荷跟碧水今日一个生了病,没有跟来,另一个刚刚去拿东西,还未曾归来。 身体的不对劲,让宁宜欢知道了现在似乎有一件针对她的阴谋在进行,她自然不可能跟着这两个丫鬟走。 宁宜欢想要挣扎,但是这两个丫鬟的手劲很大,一看就是练家子,她不是她们的对手,想要呼救,又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块石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宁宜欢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安国公府,她也能着了道,但是一想到这可能是宁清怡的安排,她又觉得被算计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宁清怡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给了她令她心动的利益,她才会铤而走险。 毕竟这段时间宁宜欢也没有得罪她,对宁清怡来说,宁宜欢就像是一个随处蹦哒的蚂蚱,对她构不成任何危险,她不会花费太多的心力在她身上,但是现在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跟她达成了某种合作。 他们要对她做什么?这是宁宜欢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 在小幅度的挣扎之中,宁宜欢听到了身边侍女身上的铃铛声,她的眼睛开始发直,脑海的意识并没有缺失,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开始跟着那两个丫鬟走,最后被丫鬟带到了一处供客人休息的厢房之内。 丫鬟将她放到了床上之后,又转身在香炉内点上了熏香,完成这些之后,她们并没有在房内逗留,而是转身出了门,关上房门后,便在门口守着。 宁宜欢感觉自己头脑清醒了一些,手脚也不是那么僵硬了,但是她现在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提不上任何力气,就连动动手指都十分费劲,更别提起身逃跑了。 现在的处境让宁宜欢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否则的话,她根本就走不到这里。 她不能动弹,于是就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中毒,后来又想到宁清怡身上的主角光环,便觉得她想对自己下毒,并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应该猜想的是那个跟宁清怡合作的人到底是谁?脑海中闪过了几张人脸,最后定格在了卫高檀身上,他的概率很大。 宁宜欢想到了小说中最常出现的一个情节,那就是恶毒配角给主人公下迷药,然后再诬陷她跟别的小厮或者是公子通奸,以毁坏她的名誉。 宁宜欢没有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下迷药诬陷女主的剧情,难道不应该是她这个恶毒女配的拿手好戏吗?怎么女主也干上了这种令人不齿的勾当了。 宁宜欢在心里唾骂女主抢了她恶毒女配的剧情,但是很快她就又平复下来,其实她该怨恨的是卫高檀才是。 她现在并不打算服用九转还魂丹,因为知道自己并没有生命危险,就算她服用了丹药,恢复了力气,她也逃不出去,她不是门口那两个丫鬟的对手。 在前世,其实她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但是当时女主并没有参与其中,全程都是卫高檀的手笔。 但那时候他并没有对她下狠手,他即便是想要得到她,也是将她掳到了一个偏僻的郊外别庄之内。 当时宁宜欢见到卫高檀的时候,还能对他破口大骂,但是后来被他的行为吓到就学会了示弱,那段时间卫高檀对她做尽了亲密的事情,但是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所以宁宜欢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姿态能让他放松警惕,让他对她心软。 但是现在的情况跟那时候的不一样,他选择跟宁清怡合作,就代表他已经预想到了各种结局,而他这个人一旦定下什么目标,不管发生什么意外,都不会改变。 宁宜欢转头看向屋内,由于这里是客房,所以布置的很简单,除了床底,并没有什么合适的藏身之处。 床头香炉内的香越发浓郁,让宁宜欢感觉自己的身体深处出现了一抹异样的悸动,好在她的双手双脚也有了些许力气。 宁宜欢艰难的转过身,在即将打翻香炉的时候顿住,她抬眼看了看门窗上的两道人影,随后缓缓收回了手,没有惊动她们。 她撑着床沿下了床,还没有迈出一步就跌坐在地上。 她忍住痛呼,小心翼翼地看着门口,她突然发现那两个看守她的丫鬟消失不见了。 宁宜欢赶紧拔出自己头上的簪子,然后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挪到了床底下,在她收回脚的那一刻,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宁宜欢躲在了床的最里面,紧紧的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走进房间里的是两个人,都穿着靴子,应该都是男子。 其中有一个人的衣服是宫里才有的样式,宁宜欢从那双靴子确定了其中一人的身份,那个被人架进来的是太子! 第88章 我在成全你 床榻晃动,太子被人扔到了床上,那个将太子带来的人仍旧没有离开,他后退两步,在房内站了片刻,之后转身,看样子是要走了。 宁宜欢却还是大气都不敢喘,紧紧盯着他,从她这个视角,恰好能看到门口倒下的那两个丫鬟。 若太子只是喝醉了前来休息,他的侍从在得知房内有人之后也不会强闯,更何况那人衣着华贵,根本就不是宫中内侍能穿的料子。 下一刻,那人突然趴下,宁宜欢正好对上他那满是戏谑的目光,不由得惊叫出声。 她的反应让易子真兴奋起来,那张只有在面对宁清怡时才会变得和颜悦色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他慢慢靠近宁宜欢,说话的声音又轻又缓,却让人感觉在直面恶鬼。 宁宜欢身上的力气又恢复些许,但是体内的燥热却更加清晰,那香炉中应该是加入了让人情动的媚药。 宁宜欢真是有点欲哭无泪,她双手紧紧抓住发簪,只要易子真伸手,她就用力刺去,可仍旧挡不住被拖出来的命运。 易子真抓住她的肩膀,咬牙切齿地道,“你不是爱慕太子吗,我帮你把人带过来了,只要能生米煮成熟饭,他就必须要娶你,你究竟在躲什么,我这可是在成全你啊!” 宁宜欢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蒙了一层薄膜,听他说话都有些云里雾里,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她惶恐,“易子真你这个小人,说什么成全我,不过是在成全你自己,你以为太子跟我有了夫妻之实,宁清怡就会伤心欲绝,然后嫁给你吗?我告诉你,你就是在痴人说梦!” 易子真被惹怒,直接将宁宜欢推到床上,“事在人为,清儿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能甘心跟自己的妹妹共事一夫,宁宜欢,你这样恶毒的女子能如愿嫁给太子,真是便宜你了!” 宁宜欢倒在了卫和熙身上,光是这样简单的触碰,她就感觉身上的燥热减轻了些,像是染上了毒,理智慢慢被欲望蚕食,让她想要紧紧贴在身下的男子身上。 易子真见到宁宜欢那副欲火焚身的模样,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你这样的女子,怎么配跟清儿做姐妹,等着吧,我一会儿就让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见识见识你是怎样一个丑恶、善妒、不知廉耻的女子!” 宁宜欢闭了闭眼,没有再跟他争辩下去,只希望他嘲讽够了便快些离去,这个心眼比针尖还小的男人,行事还真是不择手段,干脆恶毒女配他来当算了! 好在易子真并没有多做停留,他迫不及待的关上门,想要让所有人都来看看安国公府嫡小姐跟太子的丑态。 在关门声响起之后,宁宜欢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她睁开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她向来信奉的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 她之前没有跟他计较,现在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找不痛快,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身下的卫和煦并没有昏睡下去,也不知道他被下了什么药,会任由易子真摆布。 宁宜欢刚撑起身子想要离他远点,卫和熙就睁开了眼睛,他定定地望着她,应该是还没反应过来。 宁宜欢赶紧滚到一旁,还没等她开口解释,一只手就又把她拽到怀中,然后将她压在身下。 她这才发现卫和熙脸颊潮红,眼睛布满红血丝,他在她上方喘着粗气,握着她手腕的手滚烫无比。 “太子殿下,我是宁宜欢,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宁清怡,你千万不要冲动,否则这好不容易求来的姻缘就毁了!”宁宜欢被他看得心慌,缩了缩脖子规劝道。 原本知道这个人是太子的时候她还有些庆幸,太子是少有的可以称得上是正人君子的男子,应该不会酒后乱性,但是他如今被下了猛药,那就不一定了。 宁宜欢也不敢再犹豫,吃下了她珍藏已久的丹药。 那一瞬间一股暖流传遍全身,神奇的力量填充了五脏六腑,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她感觉自己的头脑清楚了许多,力气也开始恢复,身上的燥热跟欲望都被压下去了。 她安心许多,刚要挣扎,卫和熙就已经俯下身,宁宜欢连忙偏头,滚烫的唇最终落到了她的脸颊上。 即便如此,宁宜欢也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趁着卫和熙情动之际,用力推开他,拖着疲软的双腿往门口跑去。 只是还没等她跑出多远,就有人从背后将她拦腰抱起,宁宜欢惊呼一声,用力扑腾着双腿,试图从他怀中跳下来。 刚才吃了亏的卫和熙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他再次将她扔到床上,欺身而上。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宁宜欢颈侧,让她感觉自己身体又软了下去。 宁宜欢嘟囔道,“你这究竟中的什么春药,连意识都没有了吗?卫和熙,你看清楚了,我是宁宜欢,今日你要是敢动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卫和熙扒她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眯着眼睛似乎是在辨认她的模样。 宁宜欢紧紧抓着衣襟,见他清醒了点,便赶紧道,“卫和熙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对吧,你被人下了药,他要算计你跟我,想让你跟宁清怡从此无缘,你不是只爱她一个人吗?你绝对不能背叛她啊……” 卫和熙甩了甩头,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拂过她的眉眼,“宜欢?不!你不是宜欢,你明明是我的清怡,我们已经成亲了啊,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心里还放不下那个男人?!” 他的情绪突然失控,不管不顾地撕扯着宁宜欢的衣裙,跟疯了一样,宁宜欢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那种被心上人背叛的痛苦疯狂,让人无法将他跟他平日里温和的样子联想在一起。 宁宜欢忍无可忍甩了他一巴掌,她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把他的头都打偏过去,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变得落针可闻。 宁宜欢的手掌有些发麻,举起的胳膊都在颤抖,她赶紧趁着卫和熙愣神之际,从他身下爬出来,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惊慌。 卫和熙那一言不发的样子实在是吓人,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她要赶快离开。 第89章 示弱 在下床之际,她还碰到了床头燃着的香炉。 香炉滚落,砸在地板上发动沉闷的响声,香灰也撒了一地。 宁宜欢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连珠钗都斜斜地挂在发间,看上去异常狼狈,她无暇顾及身后,视线中只有不远处的房门,只要出了这扇门,她就安全了。 过程很顺利,宁宜欢来到了门前,没有人阻拦,可是当她伸手去拉的时候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宁宜欢忍不住低咒一声,她看向对面禁闭的窗户,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期盼着那扇窗户没有被封死。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卫和熙就挡在了她身前,他满是红晕的脸上还有一道并不怎么明显的巴掌印,他现在像是已经清醒了,又像是中毒更深,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一片阴沉。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步一步朝宁宜欢靠近,“我才是你的夫君,你之前因为什么接近我,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既然你我已经成了夫妻,你的心里就应该只有我一人。” 宁宜欢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依靠在门上,她看着缓步而来的卫和熙,从他身上,她再也看不出之前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宁清怡,卫和熙,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跟她完全不同。”宁宜欢指着自己有些歇斯底里地道。 她不知道易子真有没有把人叫来,她不敢喊叫,现在就只能自救了。 她快速绕过他,跑到窗户旁,那些人果然考虑周到,这窗户已经被封死了,她随手拿起一旁的花瓶用来防身。 宁宜欢看着跟被下了降头一样的卫和熙,满脸无奈地道,“卫和熙,你身为太子,身边应该有暗卫之类的吧,你这个主子都被算计,他们怎么还没出现啊?” 他看着宁宜欢手中的花瓶,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就连语气都变得柔弱起来,“清怡,我好难受啊,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帮帮我吧。” 宁宜欢一言难尽地看着卫和熙,手中的花瓶都差点没拿稳,磕在了桌子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卫和熙就一把拍开她手中的花瓶,将她按在了桌子上。 宁宜欢使劲仰着头,不让他亲她的嘴,好在那花瓶只是在桌子上转了一圈,她勉强可以够到。 可是她但凡动一下,卫和熙的禁锢就紧三分,宁宜欢连忙放松身体,试图用宁清怡的语气安抚他,让他放松警惕。 宁宜欢伸出双臂,在卫和熙要抓住她的手时,连忙环抱住他的脖颈,她声音又轻又柔,“阿和,从我嫁给你的那天起,我的心里除了你就再装不下别人了。” 卫和熙从她脖间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宁宜欢见有效,赶紧趁热打铁,她眼含热泪,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你知道的,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之前是想要利用你,可是跟你相处久了,我却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你。” “我见到你对别的女子笑,都会觉得难受,我知道你不会只属于我一人,便压抑着那些对你的感情,我怕我有朝一日也会变成世人口中的妒妇,到那时,你怕是也会厌弃我吧。”宁宜欢垂眸,一滴泪恰如其分的落下,惹得卫和熙心软。 他轻轻擦去宁宜欢眼角的泪,微微叹息一声,声音轻柔地道,“你总是把心事藏在心中,不向我透露半分,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不强求,但你绝不能为了别的男子算计我!” 宁宜欢轻轻点头,她满目深情地望着他,一点点献上自己的红唇,卫和熙也对她放下戒心,闭上眼睛等待着她落下一吻。 最终他没能等到宁宜欢的吻,反而等到了砸在后脑勺的花瓶。 卫和熙顿时双眼大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 宁宜欢满脸紧张地看着他,好在最后他又重新闭上眼睛,整个人都无力的趴下她身上。 宁宜欢闷哼一声,费力地推开身上的人,这么一来一回废了她不少力气,可她不敢停下,抓起板凳就开始砸窗户。 宁宜欢越活动,媚药就对她影响越深,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窗户,她使劲咬着下唇,最后奋力一击,窗户破了。 她扔下板凳,不敢有任何迟疑,爬上窗户就翻了出去。 也幸好此处人迹罕至,草木也繁盛,能让她更好的隐匿行踪。 宁宜欢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跟越发没有力气的手脚,闷头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路上即便是碰上人,她也不敢上去呼救,就怕那些是宁清怡或者是易子真安排的人手。 好不容易逃出来,她实在是不敢赌了。 前方又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宁宜欢晃了晃脑袋,躲在了假山后面,这里是她经常前来纳凉赏玩的地方,离她的院子已经不远了。 好在此处狭小阴暗,不易被人发现,也足够她藏身了。 她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疼痛感能让她清醒一些。 原本还疾步而来的几人突然在假山不远处停下,宁宜欢立即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等她听到外面传来的熟悉声音,她就知道自己躲对了,因为来人正是卫高檀。 他这个人随心所欲惯了,也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他都能下得去脚。 他那一脚没有收力道,那小丫鬟被踹趴下后半晌都没有爬起来,可她还要忍着痛求饶,“瑞王殿下息怒,想来是出了意外,她们才将宁二小姐带到了别的地方。” “您先别着急,我已经给她们留下了暗号,她们看到一定会来找奴婢的!” 卫高檀那张艳若桃李的脸此刻看上去十分骇人,“若是阿欢她出了什么意外,我会让你们跟你的主子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王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是还没有阿欢的消息,我就先杀了你。”他咬着牙阴恻恻道,活像是索命的厉鬼。 宁宜欢默默收回视线,紧紧抿着唇靠在了身后冰冷的石壁上,那寒凉倒是给她头脑带来了一缕清明。 “是是是!奴婢这就加派人手去找!”那个丫鬟连滚带爬的离开。 卫高檀却没有跟着她一起离开,他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宁宜欢藏身的假山上。 第90章 若我先遇见你 宁宜欢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卫高檀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她再也待不住,撑着身后的假山抬脚就要离开。 可是还没等她转身,一个人就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喊叫。 宁宜欢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嘴巴也被堵上,她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生绝望了。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服用了丹药,身体还是会受到媚药的影响,而且还是越演越烈的那种。 要是再耽误一会儿,她怕是真的会看到一个男人就扑上去献身了。 宁宜欢半眯着眼在自己的腰间摸索着,很快就找到了之前用来反抗的发簪,她也顾不了许多,刚要抬手去刺身后人的手,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耳边响起,“别害怕宜欢,我是卫祈。” 宁宜欢的动作顿住,她想要回头,卫祈也没有拦着他,而是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牵住她的手,“跟我来。” 知道身后那人是卫祈的时候,她突然就不害怕了,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跟随着他的指引离开。 但是她现在浑身无力,刚迈出一步,腿脚就一软,差点跌倒。 卫祈转身揽住她的腰身,回头看了一眼卫高檀的方向,又对她说了一句别害怕,就将她拦腰抱起,入了假山旁的池塘。 宁宜欢抓住卫祈的衣襟,她其实不会游水,这一会儿却并不觉得紧张,她知道有眼前这个男人在,她不会有事。 以往每次都是这样,他总能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然后救她于水火。 这样信任依赖一个人,其实是个很不好的习惯,可是宁宜欢觉得他值得。 清凉的池水很快浸湿她的衣衫,也压制了她体内药物的催情作用。 她有些疲惫的靠在卫祈肩头,任由池水淹没她的头顶。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闭上双眼,原本抓住他衣襟的手改成了紧紧搂着他的脖颈。 池塘并不深,好在还有夏日里的残荷作为遮掩,能很好地隐匿身形。 恰在此时,卫高檀已经走到了宁宜欢刚才藏身的地方,他环视一圈,开始四处走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池塘之中。 爻六跟在他身后,看到了那池塘中的一尾肥硕的锦鲤翻动着身子,荡起层层污泥,“殿下,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只要她在府中,就逃不过我们的眼线。” 卫高檀眉头紧皱,他看着池中污泥,“找到之后,不管任何人在她身边,只要是男子,杀无赦!” 爻六猛地抬头,在别人府中行事如此嚣张,难免会被人抓住把柄,但他也清楚卫高檀的性子,立即低头应是,他刚要去办事,就见之前那个跑走的丫鬟又跑了回来。 她在卫高檀先前教训她的地方四处张望,在见到爻六后才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趴跪在地,声音颤抖不止,“殿……殿下,找到宁二小姐的位置了。” 卫高檀闻言从假山中走出来,“在哪儿,快带本王去!” 丫鬟神色恍惚,慌慌张张起身,“殿下跟奴婢来。” 卫高檀发现她神色不对,拧眉沉声道,“她身边可有旁人?” 丫鬟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抖了抖,支支吾吾没敢出声。 卫高檀绮丽的眉眼间浮现出暴戾,“说!” 丫鬟被吓到后退两步,这时候才坦白,“太子……太子殿下进入了宁二小姐所在的房间!” “是有人迷晕了守着宁二小姐的那两个姐妹。”她再次跪下,想要磕头,卫高檀被气笑了,“一群废物!还不快带本王去!” 等卫高檀彻底离开,池塘中才传来动静。 卫祈抱着宁宜欢破水而出,两人双唇紧贴,他在为她渡气。 宁宜欢偏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眼眶微红地看着卫祈,“抱歉,方才是我冒犯了。” 她刚才快要憋不住气,挣扎正往上,要不是卫祈,她可能已经暴露了。 卫祈嘴角勾勒起一抹笑,“要说冒犯,也应该是我冒犯了你。” 他抱着宁宜欢跳上岸,往宁宜欢的院子走去。 宁宜欢低头,“摄政王殿下,把我放下来吧,万一等会儿碰到了外人,就不好解释了。” “我把你放下,你有力气走吗?我抱着你肯定要比你自己快上许多。”卫祈偏头看她,神色肉眼可见的柔和下去,“你不愿意,我就不强求,否则你以为我方才为什么宁愿带着你躲进池塘,也不愿正面对上卫高檀。” 宁宜欢神色微怔,她没想到卫祈会说出这种话。 卫祈不愿意别人因此对她指手画脚,因为一切都不是她自愿的。 宁宜欢之前总觉得卫祈冷心冷清,不会将谁放在眼里,也很难为一个人思虑,觉得他跟卫高檀差不多,因为卫高檀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但凡能达到目的,他都会不择手段。 但是这一刻,她真切的感受到了卫祈跟卫高檀的不同,卫祈似乎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别人很难走进他心里,但是一旦在他心里有了一席之地,便会成为无法割舍的存在,看似无情的人,实际上最重情。 宁宜欢也没再坚持,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认真的看着他,她那因为沾了水而更显红润的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是很快她的理智再次回笼,压住了那一瞬间的冲动。 宁宜欢整个人都放松的依偎在卫祈怀中,刚才有那么一刻,她差点问出你能否保护我这种话,一旦说出口,就代表她愿意嫁给这样的人。 好在及时住口,卫祈帮了她那么多次,她怎么能恩将仇报呢,若是最后终究无法相守,那还不如从未开始。 宁宜欢不知道卫祈的爱能维持多久,长痛不如短痛,但为了他们两个人好,她绝对不能先迈出那一步。 她故作遗憾地道,“摄政王殿下,若是我先遇到了你,说不定我会对你心动呢。” 很快,她又自顾自摇头,“可惜没有如果,摄政王殿下,是我欠了你很多恩情,我会想办法偿还的。” 卫祈听出了她的弦外之意,他移开视线,步伐依旧稳健,没有她在卫高檀身上见惯了的暴躁偏执,“为何?你跟卫和熙已经不可能了,难道你还要为了他终生不嫁吗?” 第91章 非你不可 宁宜欢笑了笑,“不,我只是觉得那样对你不公平。” 她抬眼,眉目间是前所未有的真诚,“摄政王殿下,您很好,只是我配不上您,给不了你想要的真情,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能尽快忘了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 “宁宜欢,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顾虑些什么,但是你也不能忘了,我们可是私定了终生的人,所以我非你不可!”卫祈这话说得很坚定,那眼神也是不容置喙。 宁宜欢乖乖闭嘴,她这副湿漉漉的模样再加上低头委屈的动作,活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小猫崽。 卫祈叹了口气,“宁宜欢,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好人。” 此刻已经能看到宁宜欢的院子了,他轻轻将她放下,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咽下去,可以解了你身上的媚药。” 宁宜欢看着他,艰难地咽了下去,她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对着他行了标准的一礼,“多谢摄政王殿下。” 卫祈没有说话,他转身离开,宁宜欢见状,抿了抿唇,也快步朝院子走去,边走还边唤人。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的时候,卫祈就停住了脚步,看着她进了院子,这才收回视线,去了宴请宾客的花园。 碧水见到宁宜欢这副狼狈的模样,着实是吓了一跳,她连忙上前搀扶住她,“小姐,您去了何处,怎么搞成这样,奴婢不过是离开一会儿您就不见了,奴婢怕您出事,已经通知郡主了。” 宁宜欢把自己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碧水身上,“你快派人去告诉我阿娘,我没事,只是觉得外头太过炎热,提前回来沐浴,去给我换一套干净的衣裙来。” 碧水虽然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她把宁宜欢扶到了美人榻上,就立即出去办事。 宁宜欢躺在美人榻上,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卫祈给的药真的有用,她身体的那股燥热跟情动去了大半,现在就是浑身没有力气。 现在安国公府不管发生什么都与她无关了,她闭上眼睛,只觉得异常疲乏,差点睡了过去。 但她还不能睡,在丫鬟的服侍下穿好衣裙,正在绞干头发的时候,安阳郡主脚步匆匆前来。 在见到宁宜欢安然坐着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快步走来握住宁宜欢有些冰凉的小手,“呦呦,可吓死娘了,幸好你在这里,幸好……” 宁宜欢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怎么了阿娘,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安阳郡主在宁宜欢身边坐下,一脸的心有余悸,“呦呦,有人看到太子跟别的女子缠绵,那女子还是英国公府的小姐!” 宁宜欢震惊到手中的帕子都没拿住,她这倒不是装的,而是她明明已经把卫和熙敲晕了,他还怎么去跟别的女人完成生命大和谐啊? 不过既然那个女子是英国公府的小姐,那这大约就是易子真的计划二了。 其实宁宜欢也猜的大差不差,易子真本来就打算让卫和熙在这场由宁清怡操办的宴会中声名狼藉。 他原本威胁了家里的庶妹来当太子酒后乱性的对象,半路却看到了宁宜欢,顿时就改了注意,他觉得看到自己的妹妹跟未婚夫睡在一起对宁清怡的打击更大。 于是他找人弄晕了门口看守宁宜欢的两人,将卫和熙送上了门,他压根就没想到宁宜欢会逃走,也没想到他的庶妹会暗中跟踪他,最后如愿失身于太子。 不过这两种结果对他来说都算是成功达成目的,他不亏。 “阿娘,这终究是在咱们国公府出的意外,其中一个主人公还是太子,您还是去看看吧。” 安阳郡主轻哼一声,这才抬起屁股前去善后,“呦呦,你就在闺房里待着,哪都不要去,免得外面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攀诬到你身上。” 宁宜欢仰头看着她,乖巧地笑着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娘快点去吧,这种事情毕竟不光彩,还是趁早解决了好。” 安阳郡主又带着丫鬟风风火火地离开。 宁宜欢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帕子,弯腰捡起,她想起了当时卫和熙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我们已经是夫妻,为什么你心里要装着别人之类的。 当时他的神情异常认真,就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莫非他是做梦?亦或是重生…… 第二种情况不太能确定,不过她都能重生,身为男主角的卫和熙应该也不难。 也不知道他重生的那个时间节点是什么时候,是在他刚跟宁清怡成亲的时候还是他兵败被卫祈囚禁之后。 不行,她要去试探一下卫和熙,若他真是重生归来,那被夺了帝位的他难免会怨恨卫祈,她要告诉卫祈,让他提防太子才行。 想到这里,宁宜欢也未曾梳妆,翻找出帷帽戴上就匆匆带着碧水出了门。 她现在已经安全了,身体也恢复了很多,更不怕别人说闲话,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太子的事情,那同样也关乎着之后的剧情。 从原著中不难看出,卫和熙后期已经跟昏君差不离了,只要是宁清怡想做的事情,他都尽全力支持,也不管那个被宁宜欢写进死亡花名册的是不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也不管那些决策会不会导致生灵涂炭。 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用顺从来维系宁清怡那点虚无缥缈的爱意,正因如此,才有后来卫祈的一呼百应,他的兵败如山倒。 宁宜欢的速度很快,其实她的院子离厢房较远。 她娘来的时候应该是刚得到消息,她要是现在去了应该还能赶上。 好在,宁宜欢到的时候,那处厢房仍旧围着许多人,太子还在屋内,只是房门紧闭,隐约还能听见女子的哭声。 宁宜欢就站在人群之外,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整合出一些信息。 当时这些宾客到的时候,卫高檀正在踹门,他进去之后里面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尖叫声,很快他就退了出来,神色不明。 有好事者打着劝架救人的由头进去,最后捂着脸出来,那妇人是恒京有名的大嘴巴,最是藏不住事,别人问上两句,她就把看到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 中间还添油加醋一番,把厢房内的场面描述的十分香艳。 第92章 我相信太子殿下 原本众人听说里面跟人苟合的女子是英国公府的庶出小姐的时候,还一阵唏嘘不耻,等听到里面另一个主角是太子的时候,他们的情绪就变得复杂起来,那可是太子啊! 有些人顿时对英国公府的庶出小姐敬佩起来,暗叹英国公府时来运转,能搭上太子这艘大船,可谓是前途无量。 他日太子登基,英国公也能被称为国舅爷,若是那女子受宠,亦可保英国公府几十年兴盛啊,这波稳赚不赔! 宁宜欢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卫高檀,想来是他看到床榻上那个女子不是她,就离开寻她去了。 宁清怡是这场宴会的操办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肯定是第一时间赶到,此刻正在屋内商量着解决这件事呢。 宁宜欢拨开人群,来到了门前,守门的婆子抬手将她拦住,宁宜欢脚步一顿,还没有开口,跟上来的碧水就将她训斥一顿。 那两个婆子认出是宁宜欢,立即侧身放她进去。 房门刚一打开,宁宜欢就见到了坐在桌前的安阳郡主以及站在她身后的宁宜欢。 视线一转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她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捂着脸抽泣,听到门口的动静这才抬头看来人是谁。 只见是一个身量高挑,身材窈窕,头戴帷帽穿藕色衣裙的女子,看她的穿着就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 在她还在打量宁宜欢的时候,安阳郡主就出口让她知道了她的身份。 样貌柔媚的女子浑身一震,立即低头装柔弱,在她看来,宁宜欢是比宁清怡更难缠的人物。 同样是心悦太子,若是碰到染指太子的人,宁清怡可能会大度忍让,宁宜欢可能就会使手段除掉她了。 可是易飞瑶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曾跟太子有婚约的宁宜欢是主动跟太子退婚的,而太子现在的未婚妻是宁清怡。 “呦呦你怎么来了。”安阳郡主在看到宁宜欢的时候神色缓和了些,她对着宁宜欢招了招手,“快坐。” 宁宜欢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太子已经醒了过来,此刻正坐在床榻上,紧紧盯着她。 宁宜欢的身体僵了一瞬,最后在安阳郡主身边坐下,她抬头看向宁清怡,“大姐姐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啊?” 宁清怡很会隐藏情绪,在见到她安然无恙的那一刻没有惊讶,但是在听到她对她的称谓时却显得很是诧异,“我相信太子殿下,他品行高洁,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宁清怡现在对卫和熙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她可能并不在乎他有女人,她只是要确保太子妃之位是她的。 卫和熙将目光从宁宜欢身上收回,他坐在床边,身上只着了一身白色的中衣,衣领还有些松垮,倒是让他看上去像是那些风流不羁的名流居士。 宁宜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观望着卫和熙的所言所行。 若是换作以往,他清醒之后见到这场面早就穿戴齐整,根本就不会如此坦胸露乳。 “清儿你信我就好,要知道我此身此心都只属于你一人。”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子,在来之前我就晕了过去。”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目光又若有若无地扫过宁宜欢。 易飞瑶闻言连忙膝行到卫和熙面前,仰头对他露出最美的角度,楚楚可怜地道,“太子殿下,是觉得臣女在污蔑你吗?” “臣女虽是庶女,但也是要脸面的,怎么可能会在这方面胡言,要是让父亲知道,他肯定会打死我的,求太子殿下放臣女一条生路吧!” 她哭喊着趴在卫和熙的膝头,而卫和熙却嫌恶地起身,仿佛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他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又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外袍穿上,他的神情很冷酷,“既然选择了这条铤而走险的路,就该承担失败的后果。” 易飞瑶站起身,她咬着唇,“既然太子殿下不愿意收下臣女,臣女也无颜面对双亲,还不如以死明志,也不算辱了我英国公府。” 易飞瑶说完,眼一闭就冲向了宁宜欢等人所在的地方。 作为主人家,自然不能让宾客在家中闹出人命,宁宜欢率先出手拦下她,安阳郡主也即刻让手下的丫鬟按住她。 “遇到这种事情,委屈肯定是有的,但也不必寻死觅活,还是等找来英国公夫人再商议吧,免得外人说我们欺负你。”安阳郡主垂眸瞅了被按在地上的易飞瑶一眼。 安阳郡主可不是会被吓唬住的性子,也差不多看出来了易飞瑶的把戏,到时候就看英国公夫人会不会为了一个庶女得罪太子了。 易飞瑶挣扎了一阵就放弃了,她趴在地上,仍旧选择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太子。 宁宜欢轻轻摇了摇头,若是以前的太子,肯定会有所顾虑,但是现在的太子见惯了这种手段,他才不会妥协,若是惹急了他,说不定还会亲自出手摁死她。 既然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宁宜欢就没打算再待下去。 她刚要开口跟安阳郡主说,门口的婆子就说英国公夫人到了。 宁宜欢转头,发现不止英国公夫人,她要找的人也在,她不想见的人也在。 原本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已经被驱散,索性这间厢房窗户破了,门也没再关上。 只是多来了几个人,还是让这个房间显得有些拥挤。 易子真见到易飞瑶后,第一时间上前去把押着她的两个丫鬟推开。 易飞瑶见到他就扑到他怀中,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安阳郡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易家的女儿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英国公夫人率先开口。 她也只是看了易飞瑶一眼就来到安阳郡主对面坐下,她并不关心这个庶女的状况,只是要抓住这个为难安国公府的机会。 安阳郡主知道英国公夫人在来之前肯定就听到了消息,但还是耐着性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但是现在太子殿下跟令爱都各执一词,我也不知道该信谁,不然你还是跟太子先聊一下吧。”安阳郡主将这烫手山芋抛给了太子。 第93章 若能娶你,是我高攀 原本还气焰嚣张的英国公夫人一见到太子,那气势就自动弱了三分,但是一想到她宝贝儿子来之前的叮嘱,就挺直了腰杆,直面卫和熙,“太子殿下,这件事情,还请您给个交代。” 卫和熙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来的正是时候,孤还想要你英国公府给个交代呢!” 卫和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英国公夫人慌了一瞬,她在看向易子真后稳住心神。 宁宜欢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悄悄站起身,来到了卫祈身边。 她此时还戴着帷帽,怕她不认识她,于是掀开一角,轻声道,“是我,你跟我出来一下。” 宁宜欢说完就率先走出房门,卫祈等了一会儿之后也跟了出去。 “你找我何事,刚泡过池塘水,可曾沐浴过,头发应该还没有干吧,就这么跑出来当心着凉。”卫祈已经换了一身衣物,浑身干爽,头发也是干的。 宁宜欢被他这一连串的问话弄得有些懵,同时心里也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掀开面前的轻纱,四处扫视一眼。 虽然四周无人,但她还是很小心的朝前走了一步,此刻两人的距离很近,很适合说悄悄话。 她对着卫祈招了招手,他就乖乖弯腰,宁宜欢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太子现在很不对劲,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他。” 卫祈突然转头,两人面对面,呼吸交融,鼻尖相触,宁宜欢瞪大双眼,连忙后腿两步,慌忙将撩起的轻纱放下,遮挡住自己的神色,也挡去眼前人探究的目光。 卫祈直起身,凝视着她说,“那个人是太子是吗?” 宁宜欢微怔,没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便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 “当初你身中媚药,是从那间厢房中逃出来的对吗,可知道谁对你下的药。”卫祈直接挑明了道。 宁宜欢静默了一会儿,也没有隐瞒,“我的庶姐还有……卫高檀。”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看向那处厢房,“原本进入那个房间的不该是太子,而应该是卫高檀。” 她突然轻笑一声,“也幸好这府中想要算计我的人多,不然要真让我面对卫高檀,我不一定能逃出来。” 卫祈深吸一口气,眸底是压抑的怒气,“还有谁?那个阴差阳错把太子送给你的人。” 宁宜欢低头,“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易子真。”卫祈声音冷沉,“看来上回给他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摄政王殿下,你不用对他出手,他已经得罪了里面的人,按理说太子应该不会放过他。”宁宜欢轻声劝道。 “你为什么要让我小心太子?”卫祈又问道,“你再次回到这里是为了我吗?那时候是不是很害怕?” 宁宜欢抿了抿唇,“是挺害怕的,我还以为我逃不掉了呢,幸好当时太子头脑不太清醒,我装作别人骗过了他,趁机将他敲晕,砸破窗户逃了出来。”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能告诉你,但你要知道现在的太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太子了,你必须要堤防他。”宁宜欢的语气十分认真,她真的在为他忧心。 “我知道了,我会防备太子。”他嘴角挂着轻笑,“今日我突然发现,对你来说,我似乎比太子更重要。” 宁宜欢眨了眨眼,刚要想办法糊弄他,他就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卫祈伸出手掀开她的帷幕,露出了她那张写满情绪的脸,宁宜欢刚要后退,卫祈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宁宜欢,嫁给我吧!” 宁宜欢彻底傻眼,呆呆开口,“什……什么?” “嫁给我,我能保护你。”没有大段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只有这简单的一句话,可对于宁宜欢来说,这句承诺重若千斤。 她脸上带笑,却显得有些僵硬,因为此刻的她太过震惊,已经不知道作何表情了,她觉得笑脸总没错。 过了半晌,宁宜欢才略带苦涩地说,“摄政王殿下,娶了我会为你带来很大的麻烦,卫高檀说不定会跟你作对,他这个疯子,太难缠了。” 卫祈却丝毫不以为意,“四大世家之一宁家的嫡女,还有一个手握重兵的外祖父,你在万千宠爱中长大,而我只有一个摄政王的虚名,实际上孑然一身,若能娶你,是我高攀,你却从来都不会是麻烦。” 宁宜欢笑出了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她捂着嘴,眼角还挂着笑出来的泪花,“摄政王殿下,你也说了我是在宠爱中长大,别人都说我刁蛮任性,做事不顾后果,想要养我也挺难的。” 卫祈静静地看着她笑,从头到尾他的神色都异常认真且严肃,“我知道,这些年南征北战,我也还算富足,你嫁给我之后过得日子只会比在安国公府中更好,否则就是我对你不起,你可以提出和离,摄政王府中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带走!” 宁宜欢仔细看着他,轻声道,“还真是有些心动呢。” 卫祈眼前一亮,他继续道,“之前我对你说过的话也算数,我卫祈此生只会有你一位妻子,绝不纳妾!” 宁宜欢点了点头,“有你这么一位优秀的人爱慕我,不可否认,我还是很开心的,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她看了一眼卫祈那不自觉攥紧她手腕的手,等他主动松开后,她便收回手,两手交叠放在小腹处,“卫祈,今年的秋猎,若你能为我猎一头白虎,我就答应嫁给你了,记住,最好要活的哦~” “到时候养在摄政王府,用来当做爱宠,要是你敢违背诺言欺负我,我就把它放出来咬你。” 卫祈低头看着絮絮叨叨的女子,忍不住轻笑出声,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你一定会是我的妻子。” 宁宜欢一把拍开他的手傲娇地表示,“现在还不是呢,不要趁机吃我豆腐!” 她一开口,卫祈就老老实实将手背在身后,他弯腰,主动将自己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凑过去,侧着头,“别生气,我让你也捏回来。” 宁宜欢看着近在咫尺的玉颜使劲压抑着上扬的嘴角,在他侧脸亲了一口,在他呆愣之际,她转身快步跑开,“卫祈,你是我内定的人了,可要时刻注意言行哦,否则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第94章 奴隶市场 卫祈捂着被宁宜欢亲过的地方,脸上的笑容很温柔,他看着她被风勾勒的无比美好的背影,抬脚追了上去,“宜欢,等等我。” 卫祈将一块黑色的玉佩给了她,当做是两人的信物,这块玉佩代表着他的身份,不仅能自由出入摄政王府,还能号令卫祈的亲卫。 现在的卫祈真的很爱宁宜欢,将自己的信任跟底牌都给了她。 以他的身份跟处境能做到这种地步很难得,但一时的冲动并不代表永恒。 宁宜欢很明白这一点,爱这种情感太过虚无,说不定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又或者那只是卫祈的一种执念,就像卫高檀那样。 宁宜欢做事情习惯考虑最坏的结果,总是喜欢去试探真心,从不主动迈出那一步,也不给出全部真心,只要发现不对,她就会及时抽身。 这种理智也算是她的优点之一吧。 这日过后,宁宜欢就一直都在安国公府待着,没有主动去找卫祈,就是想要让他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非她不可。 当然他若是主动寻她,她也不会拒绝,能成为最后的皇帝,宁宜欢相信他有保护她的能力,嫁给他未尝不是一条好的出路。 现在对宁宜欢来说,她能考虑的只有自己的活路和镇北王府的安危,她不知道自己最后任务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脱离这个世界回到现代。 为了补偿她对卫祈的利用,她会尽可能的对卫祈好。 至于太子跟英国公府那个叫易飞瑶的庶女之间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太子不想将易飞瑶纳入府邸,但是英国公提出的条件就是必须要娶了她。 太子也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其实他要是将宁宜欢供出来的话,说不定就能摆脱易飞瑶,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在事情发生之后,他有约见过宁宜欢,但是宁宜欢却没有见他的打算。 这件事情就这么僵持着,英国公最后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情闹上朝堂,对他来说,因为这点小事得罪未来储君,是件很不划算的买卖。 但是他不这么做,却多的是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卫高檀就是其中最有利的一个推手,他为了得到宁宜欢,让出了大部分利益,最后还没有达到想要的目的,他自然要让宁清怡吃点苦头,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见到卫和熙吃鳖。 卫高檀是想见一见宁宜欢的,但是他压根就进不去安国公府的府邸,宁宜欢也并不打算见他,她根本就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朝堂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因为太子跟易飞瑶的这件事情,倒是有不少朝臣倒戈向卫高檀的阵容。 他们想要成为皇亲国戚,但是他们往太子府塞女人都会被太子回绝,太子甚至当众说出今生今世只会娶宁清怡这种话。 卫高檀对那些送来的女人,却是来者不拒。 裙带关系是一个很好的接近上位者的机会,那些朝臣怀着那万分之一的希冀投靠卫高檀,期盼能收获从龙之功,保家族世代繁盛,很多式微的家族都愿意豪赌一场。 于是现在太子事事不顺心,而卫高檀忙着跟太子斗法,没有再来骚扰宁宜欢,对此,宁宜欢倒是乐见其成。 同时,宁宜欢也意识到了自己必须要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势力。 要不然的话,即便她有金手指,说不定最后也难逃一死,多一支保护自己的安危势力,对她的生命来说就多一份保障。 所以宁欢在准备好了足够的银钱之后,便再次踏出了安国公府。 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此次出行要做的事情,她是在乔装打扮之后悄悄出府的,身边只带了朝荷跟碧水两个丫头。 三个人直奔西市,西市是恒京中最鱼龙混杂的地方,这里聚集了平民商贾以及部分地痞,里面还有奴隶市场以及黑市。 那些在整个大齐都被明令禁止贩卖的东西,在这里只要你肯花钱都能弄到。 当然,那种卖买卖违禁品的地方需要熟人才能找到。 但是奴隶市场却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虽然别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些限制,但是在西市却属于合法行为,甚至有很多达官贵人都会前来买卖奴隶。 宁宜欢来此就是要找一个原著小说中特意提到过的人物,此人绝对忠心,且有才能,若是能将那人收入麾下,对她绝对大有裨益。 宁宜欢跟两个丫鬟都是做了男子打扮,而且头上还带了帷帽,不容易被人认出来,也不会显得太突兀,跟她们相同打扮的人不少。 西市看上去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繁华热闹,来往行人中不乏一些身着奇装异服者,街道两旁都跟其他集市相差不大,都是一些小玩意儿。 宁宜欢也不知道那个人出现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她并不着急,反而有心情去闲逛,还买了几个肉饼。 逛着逛着就来到了西市有名的勾栏瓦舍附近,现在的时辰尚早,此处的青楼只有零星几人出入。 宁宜欢多看了两眼就跟快步离去,这勾栏瓦舍可是有名的妖魔窟,其背后的掌权者应该是朝堂中某个手握重权的大人物,所以即便它臭名远扬,也依旧能够屹立不倒。 听说里面的那些女子或是被卖或是被拐来这里,又或是大户人家发卖到这里的。 即便是那些大家闺秀也不会轻易来到西市,若是被哪些不长眼的拐子卖到这里,那即便她身份尊贵,这一生也算是完了。 宁宜欢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达了西市有名的奴隶市场,那些卖家会将贩卖的奴隶关在一个大大的木笼中,若是底下有人看中,就会将奴隶拉出来展示。 这些奴隶看上去都不算邋遢,因为奴隶主想要将这些奴隶卖出一个好价钱,自然不能让他们看上去太过瘦弱凄惨,在贩卖之前都会先把他们喂饱,然后洗漱干净,最后再拉到这里。 宁宜欢走的很慢,她几乎每个摊位都要去看一看,最后她在最热闹的那处停留了下来,因为她在里面看到一个浑身是伤,眼神凶狠,衣衫褴褛,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一个奴隶。 为了看得更清楚,宁宜欢来到前排,然后就看到了一身华贵服饰的拓跋元姗,看样子这里只有她一个人,那个壮汉乌木奎并没有跟过来。 拓跋元姗十分兴奋且好奇的看着台上的两个奴隶打斗,时不时发出起哄的声音,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第95章 竞拍 宁宜欢默默离她远了些,免得自己也不小心被她波及。 就在这时,拓跋元姗突然朝她看了过来,鼻子也动了动。 宁宜欢脚步一顿,隔着帷帽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还没等宁宜欢带着朝荷跟碧水远离拓跋元姗,她就开了口,“喂,你身上熏的是什么香,还挺好闻的。” 宁宜欢低头闻了闻,出门在外她都尽量低调,哪会在衣服上熏香。 她对着拓跋元姗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熏香。 拓跋元姗一副了然的神色,“原来你是个哑巴啊,看上去年纪轻轻的,还真是可怜。” 说完她就没有再过多关注宁宜欢,台上两个奴隶打斗已经结束,拓跋元姗取下腰间的钱袋开始竞拍那两个奴隶。 宁宜欢趁着拓跋元姗被台上那些人吸引的功夫,带着朝荷跟碧水转身出了人群,就站在人群之外观看,并没有离开。 希望拓跋元姗在买完奴隶之后能快点离开,不要影响她竞拍。 好在事情的确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拓跋元姗在买完那两个奴隶之后,就牵着他们俩继续去逛西市。 宁宜欢松了一口气,看向那笼中像个困兽一般盯着台下人的奴隶。 “小……公子,这里实在是不安全,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碧水时刻观察着周围,她上前一步附在宁宜欢耳边对她提议道。 宁宜欢点了点头,指了指笼中的那个半死不活的奴隶对她说,“我就要她了,你去跟那个奴隶主商量商量,看多少银钱能把她卖给我。” 碧水跟宁宜欢确认了一遍,接着上台走到奴隶主面前跟他交谈了一番,奴隶主带着她来到了关着奴隶的木笼前,指了指角落里缩着的那个奴隶,再三确认道,“这位公子,你确定要买下她?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跟你说一下,这个家伙性情凶悍,不服管教,实在不适合买回去做家仆。” 那奴隶主原本是想要将她当做赠品送出去的,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他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对着守在笼子旁的打手吩咐到,“去把里面那个野狗拖出来。” 听到奴隶主对那个奴隶的称呼,碧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她看向笼中被宁宜欢指定的奴隶奴隶,虽然奄奄一息,但是在那些打手靠近她的时候,她还会下意识的对着他们呲牙咧嘴,不准他们靠近。 奴隶主转头跟碧水商量道,“别看这家伙身量小,力气可不小,我的手下被她伤了不少人,现在也抓不住她,要不您看看方不方便告诉你们府邸在何处?稍后我给她灌了迷药,送到府上。” “这个我要先跟我家主人商量一下才行。”碧水说完,转身下了台,来到宁宜欢身边。 宁宜欢视线一直在那个奴隶身上,闻言她撩了撩衣袍,亲自走向了台子,在她要进入木笼之中的时候,被奴隶主拦下,“客人请止步,那家伙还未被驯化,仔细伤着你。” “无妨,既然我要买下她,自然要清楚一下她有多大的杀伤力才行,放心吧,就算是我受了伤也不会怪你的,”宁宜欢压低声音,对那奴隶主承诺的。 奴隶主这才放下胳膊,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边的台上还在源源不断的展示着剩余的奴隶,大多是青壮年,也有些看上去容貌不错的女子。 其中女子在那些买家中很受欢迎,身价也不菲。 而宁宜欢买下的这个奴隶,只花了二两银子。 宁怡欢走到笼中,在那个奴隶面前蹲下,她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奴隶凶狠的表情僵在脸上,轻轻歪了歪头,似乎并不理解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宁宜欢伸出手,刚想拍拍她的脑袋,她就立即对宁宜欢呲牙,似乎是在警告她。 宁宜欢的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随后又再次朝她伸出手,奴隶张嘴就要去咬她的手,被宁一欢躲了过去。 宁宜欢看着那奴隶的目光十分柔和,她轻声问道,“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打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只要跟我走,我就能保证你吃饱穿暖,不用被关在笼子里。” 那奴隶依旧对她发出低吼,但是却没有再做出攻击的姿势,宁宜欢再次尝试着伸出手,这一次,那奴隶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她笑了笑,抬手轻轻落在奴隶的发间,“我还以为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呢,能听懂就行。” 奴隶偏了偏头,压住她的打手,还以为那奴隶要咬宁宜欢,他抓住奴隶的头发,狠狠的将她的头按在地上,这种行径再次刺激到奴隶,她又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宁宜欢这时抓住那个打手的手腕,声音并不大,却掷地有声地道,“放开她,你吓到她了。” “这位公子,你不知道我常年跟这个野种打交道,知道她是什么脾气,刚才要不是我出手,说不定你这手就要废了,她就像是那野狗一样咬住你若是不撕下一块肉来,绝对不会松口!”那打手并没有听宁宜欢的话,反而用了更大的力道去压制那个奴隶。 宁宜欢皱了皱眉,“这是是你跟她的相处之道,可我有我的相处之道,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松手吧。” 打手觉得宁宜欢不识抬举,在起身的时候还冷哼了一声,狠狠地踢了奴隶一脚,这才走开,那奴隶其实现在已经伤势严重,刚才的凶恶都是强迫自己装出来的,她现在并没有力气去伤害宁宜欢。 宁宜欢轻轻揉了揉奴隶被踢的地方,她柔声道,“还可以站起来吗?” 奴隶趴在地上,她看着宁宜欢放在她腿上的手,脸上凶恶的表情褪去,被一片麻木代替。 她仍旧没有说话,宁宜欢也没有指望她说话,前期她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宁宜欢想要将她抱起来,碧水先她一步,“公子,这种事情还是我奴才吧。” 宁宜欢没有拒绝,等碧水背起那个奴隶之后,她在后面帮忙扶着奴隶的身体,防止她滑落下去。 几人并没有在这里过多逗留,而是离开这里就近找了家医馆,打算为这个奴隶医治身上的伤。 第96章 这位姑娘,我不认识你 在奴隶市场附近的医馆还是挺多的,宁宜欢向路人打听了一下哪家医馆最好,把人送过去之后,她就打算回府。 宁宜欢总是感觉心慌慌的,好像有人在跟着她们,但是一回头又发现不了什么异样,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离开这里。 在快要接近她们来时见到的青楼时,街上的人明显开始骚乱起来。 宁宜欢回头看去,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得鸡飞狗跳,远远地就能看见混乱的人群在朝两处分散。 宁宜欢赶紧拉着朝荷跟碧水躲到了一边,等看到那被追的人是拓跋元姗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在这种地方太过张扬是会被盯上的。 她并不打算去帮助拓跋元姗,两人又不熟,她又何苦去打肿脸充胖子,而且她带的人手不够,也不是拓跋元姗后面那群打手的对手。 宁宜欢几人躲在卖伞的摊位后面,静静等待着,谁料那拓跋元姗竟在卖伞的摊位前停下,因为在她逃跑的前方也有一堆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拓跋元姗停下之后拿了一把伞向那些人扔了过去,然后又拿起一把想要朝宁宜欢这边的方向躲,但是她被那些打手拦住,于是她放开伞想要遮挡那些人的视野,但是却不小心掀开了宁宜欢的帷帽。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了宁宜欢,她立即抬手指向宁宜欢说,“你怎么在这儿?” 宁宜欢赶紧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帷帽重新戴上,对她摆了摆手否认道,“这位姑娘想来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拓跋元姗却是不依不饶的,她一把抓住宁宜欢的手腕说“我不可能认错,你就是宁宜欢,没想到我们两个还挺有缘。” 宁宜欢呵呵两声,表示这个缘分她真的不太想要。 “宁宜欢,我好歹也算是你们大齐的客人,而你身为东道主,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受伤害?”拓跋元姗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对她开始了道德绑架。 宁宜欢却压根不吃这一套,她一把拍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道,“我都说你认错了。” “我不可能认错!”拓跋元姗的语气坚定,她从自己的脖子上拽下一个坠着狼牙的项链,塞到宁宜欢手里,“去驿站,把乌木奎叫过来救我。” 她说完之后,松开了宁宜欢,转身开始跟那群人打斗起来,小小的油纸伞的摊子已经被掀翻,摊主人也不敢上去理论,只是躲得远远的。 宁宜欢看了她一眼,趁机随着那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起躲远。 等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后,她看着被一群人围攻的拓跋元姗,还是转头对朝荷道,“去驿站将这个狼牙交给乌木奎,把让他们多带一些人手尽快赶来。” 朝荷不放心,怕宁宜欢冲动之下引火上身。 她着急地道,“小姐,我们两个人的身手都比你强些,你跟朝荷两个人一起去叫帮手,我留下来帮她就行了。” 宁宜欢却置若罔闻,她说的话不容置疑,“这是命令,快点去,你带来的人早一点到,我们安全的几率就大几分。” 朝荷紧紧握着那个狼牙项链,转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开,西市其实离使臣所居住的驿站并不算太远,所以她才会选择留下来帮拓跋元姗。 若是帮手到得不及时,她早就走了,对于她来说,谁的命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宁宜欢并没有打算正面跟那些人对上,她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拿出随身带的两弓弩,静静地观察着街上的战况。 其实拓跋元姗的身手确实不错,她们两个人打的话,她肯定不是拓跋元姗的对手。 好在现在敌在明她在暗,就能在很大程度上威慑那些打手,减轻拓跋元姗的压力。 打手人多势众,拓跋元姗已经落了下风,就连后背也挨了一棍子。 宁宜欢将连弓弩对准那个想要用木棍敲拓跋元姗膝盖的那个打手,一箭贯穿了他的手腕。 打手惨叫一声,手中的木棍掉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腕,暂时失去了攻击力。 宁宜欢射完这一箭之后,就赶紧隐藏身形,换了个方位,而那些打手已经分出几人,朝着宁宜欢这个方向而来。 拓跋元姗看了一眼宁宜欢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打手手上的短箭,一瞬间就想到了射箭人是谁。 她手中的鞭子用得更加用力,“自己都那么弱了,竟然还敢留下来帮我,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这话虽然说的刻薄,但是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笑,即便是身上的疼痛都没有冲散。 在宁宜欢的配合下,已经有三四个打手受了伤,他们纷纷围着拓跋元姗,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 拓跋元姗喘着粗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跟手腕,“既然你们不上,那本姑奶奶就先走了。” 她说完真的就要抬步离开,那些打手面面相觑,但是都没有率先出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最后马儿的嘶鸣声响起,一队人就停在了拓跋元姗的不远处。 拓跋元姗的身体紧绷,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面色也十分凝重,因为前来的这一队人并不是她期盼的乌木奎,而是打手那一方的驰援。 且看他们的体格以及目露凶光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手上沾了不少人命,而她对付这些打手尚且吃力,再加上那些经验丰富的练家子,就更没有胜算了。 拓跋元姗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她现在也不知道宁宜欢是否还在西市的某一处盯着她。 怕她冲动,拓跋元姗高声提醒道,“你们快走,别忘了通知我的手下来救我就行。” 她以为宁宜欢现在的处境比她安全,可她却没有发现宁宜欢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出手了。 她们已经被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发现,他们的身手很是敏捷,武功高强。 就连跟着宁宜欢的碧水,也只勉强能跟两个人缠斗在一起,然而这来抓他们的打手,却不止两个,而是有四个。 以宁易欢现在的身手,对付一个尚且吃力,更别说是两个了。 此刻她连弓弩已经被人摔碎,而碧水也已经被那两人制服。 碧水被制服之后,宁宜欢也就成了笼中之鸟,任人宰割,两人都被打晕,被那些人扛起来带向了偏僻的巷弄。 第97章 婵娟楼 只能说宁宜欢足够倒霉,一出门就碰到婵娟楼进货的日子。 毫无疑问,宁宜欢跟碧水连同拓跋元姗都是此次的货物。 宁宜欢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破败的房屋之中,屋子里面没有桌椅板凳,墙角堆着柴火,地上铺了一层杂草,墙边还有十几个跟她差不多的少女都被绑住了手脚。 她们比宁宜欢来到这里的时间更早,宁宜欢此刻正躺在屋中间的稻草上,她的丫鬟碧水跟新抓来的拓跋元姗也被关在这里。 可能是拓跋元姗她展示的武力值太高,所以捆住她手脚的,并不是像她们这些女子一样的麻绳,而是锁链。 宁宜欢比她们两个醒得更早,醒来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没有换,只是头上的帷帽被拿去,一头柔顺的青丝服帖的散在身后。 她勉强撑起酸软的身子,试图叫醒躺在她身侧的碧水还有拓跋元姗。 通常婵娟楼里抓到的女子都会事先将她们带到恒京周边的偏僻村落,调教好之后,再把她们送回婵娟楼接客。 或者是把她们送到别的青楼瓦舍之中,婵娟楼相当于总部,他们的旗下还有其他类似于婵娟楼的地方。 那种容貌上等的女子都会送到总部,而容貌偏下的就会送到迎接贩夫走卒的勾栏瓦舍之中。 被婵娟楼捉来的女子,肯定不止她们这个屋里的十几个,说不定一整个村落都关着被拐来的少女。 在这里会有众多打手看守,她们日常吃的餐食之中也会被加入少量迷药,使她们手脚发软,再加上她们都是些弱智女流,逃出去的几率微乎其微。 就在宁宜欢考虑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大的时候,碧水跟拓白元姗都依次醒来。 拓跋元姗应该算是她们当中最特殊的那个人,不仅绑住手脚的是锁链,那些人还给她喂了迷药。 她十分艰难的坐起身,再看到宁宜欢在这里的时候,表情十分的复杂,还有一分恨铁不成钢,“我不是早就让你走了吗?你为什么还会跟我一起出现在这里?。” 宁宜欢对着她笑了笑,“我怕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寂寞,害怕,所以我是专程过来陪你的。” 拓跋元姗的脸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虽然她并不相信宁宜欢说的鬼话,但是心里还是莫名的会觉得安心。 很快宁宜欢就收敛了笑,她看向窗户,屋里只有一扇窗户,被一层纸糊住的窗户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 但是从破旧的窗子向外看,可以看出窗户外面还被人安上了铁窗。 而且她们所在的房间周围一般都会有三四个壮汉看守,日夜轮值换班,不会有一刻松懈。 宁宜欢所在的这个屋子都是一些容貌上等的女子,也相当于是每一个人都是这专门拐卖少女组织的摇钱树,他们自然会格外重视,所以外面看守的人也会比其他房屋外看守的人多上一倍。 看着外面的天色,现在已经临近傍晚,窗外的残阳渐渐被黑夜吞噬,只留下窗户上一丝如血的余光,将这个屋子衬得格外可怕。 宁宜欢一大早就出了门去努力市场,从安顿好买来的那个奴隶,再到自己被抓的这段时间也不会太长。 现在却已经是临近傍晚,她并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也无法用时间来判断她们离恒京有多远。 但是若是在一日之内的话,那应该就是在恒京附近的村落,这个结果也算是好的了,毕竟有些村子离恒京,可是更远。 宁宜欢看向那群依偎在一起的年轻漂亮的女孩,轻声问道,“请问各位姐妹,可知今日是月历几日?我们被关到这里多久了?” 那些女子大多面色苍白,看上去有些消瘦灰扑扑的样子,应该是被关在这里挺长时间了,她们全都闭着眼休息,要不就是看着一处发呆,脸上一片绝望麻木。 对于她们来说,逃出这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最后的结果都是流落青楼,变成人人可欺的妓子。 可她们许多人都曾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呀。 宁宜欢等了一会儿,没有一个人理她,她就找了一个面相看上去和善一点的女子,单问她一个人,这个女子看了她一会儿,倒是也解答了她的疑惑。 看来真的如宁宜欢所想,这个村落就是在恒京附近,她们被抓到这里应该不过半日的路程。 宁宜欢朝她道了声谢,随后又问了些问题,从那个女子的口中得知,来到这里的女子大约一个月左右都会被别人带走。 她们这一批人一直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七八日了。 她能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别的就再也问不出来了。 宁宜欢撑着胳膊站起身,晃悠悠地走到角落里坐下。 碧水跟拓跋元姗见状,也想跟过去,但是拓跋元姗现在浑身没有力气,连走动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她开口对碧水道,“你过来扶一下我,我被人下了药,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 碧水看了一眼即便落难,也丝毫不减嚣张气焰的拓跋元姗,想到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也没有拒绝,转身架起她就朝宁宜欢走去。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天就已经彻底暗了下去,只有惨淡的月光照射在屋内,能见的范围实在太小了,连盏烛火都没有。 拓跋元姗原本跟宁宜欢还保持着两臂的距离,还没有坚持多久,她就忍不住朝宁宜欢靠拢,最后紧紧贴在她身边。 拓跋元姗不死心地嘀咕道,“等乌木奎找到我,我一定要让他把这些胆敢如此对我的坏蛋,全都教训一遍,把他们关到水牢中,关他个三四日,最后把他们都给斩了。” 宁宜欢抱着膝盖,望向门口的方向,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足够拓跋元姗听到,“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乌木奎身上,还不如想想如何自救,他们既然敢当街强抢良家女,就说明他们有一套很强的反侦查的体系,能抹去你的行踪,就算再过上个十天半个月,你的乌木奎也不一定能找到你。” 拓跋元姗已经有些害怕了,她看着宁宜欢那张被月光映照的有些惨白阴暗的脸,忍不住更加害怕,但是却并没有远离她。 她颤着声音道,“宁宜欢你可别想吓我,他们就算再有能耐也不过就是一些普通人,哪里比得上骁勇善战的军队跟擅长捕捉逃犯的衙门?” 宁宜欢偏头看向犹如惊弓之鸟的拓跋元姗问了一句,“你知道他们这些人在恒京中横行霸道多少年了吗?” 第98章 我不会出事,你也不会! 拓跋元姗瞪着眼睛,摇了摇头,好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此刻她是真的害怕了,她现在下意识把宁宜欢当做了唯一的依靠,所以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她咽了咽口水,问道,“多少年了?” 宁宜欢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这几年婵娟楼确实是恶名昭著,先前他就有当街强抢民女的例子,只是那女子家中无背景,那父亲为了找回她,官也报了,官兵带着人转了一圈就草草收场。” “那女子的父亲不甘心,跑到婵娟楼跪求他们能放了他的女儿,最后却被乱拳打死,却也无人再替他们申冤。” 其实是有的,那女子还有一位未婚夫,那未婚夫聪明些,他清楚就算他再去报官,也不过是再添一条人命。 于是他通过科举入朝为官,他的官职虽然小,但是却在阴差阳错之下成为了维护婵娟楼运行的那一部分人…… 门外传来了隐约的交谈声,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是一个四五十左右的中年人,他穿了身跟其他打手不同的锦衣华服,看样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商贾。 不过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和善。 但是宁宜欢注意到,几乎在他出现的那刻,对面的那十几个女子就都瑟缩成了一团,纷纷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上。 他应该就是这一处据点的负责人了,能在恒京附近当负责人的,他在整个婵娟楼的地位应该都不低。 他进来之后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今日你们又多了三位姐妹,以后可要好好相处,说不定往后是要长久共事的。” 两个打手一人提着一个木桶从他身后走进来,里面装的是窝头还有白粥。 那个据点负责人看向宁宜欢三个人,对着身后招了招手,“这些是你们的晚饭,只要乖乖听话,以后这样的美味绝对少不了。” 这话是他对着宁宜欢几人说的,他来此似乎只是为了刷一下存在感,展示一下自己的地位,但是从那些姐妹的反应来看,可能并不是这么简单。 宁宜欢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像是被吓坏了,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拓跋元姗本来还想说两句威胁的话,但是在转头看到宁宜欢的表现之后,她就有些傻眼,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她们三人面前摆了三只烧鸡,还有馒头跟鸡汤。 这样的待遇跟对面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宁宜欢打算在这些人面前表现一下,但是又不能太过分,否则自己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她仰起头看着那个中年男人,“我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但是若是你们能放我们离开,我绝对不会跟你们计较,我们家很有钱的,或者是我给你写一封信,让我父母拿钱把我赎出去可以吗?” 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更甚,但是却夹杂着一丝阴冷,他在笑宁宜欢的天真,“小姑娘,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要再想离开的事情了,以你的姿色,只要稍加调教,绝对能让万千男子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那生活可比你在家好多了。” 他看了一眼宁宜欢面前的餐食,脸上的笑容消失,那张原本看上去和善的脸,没了笑意的衬托,便显得十分刻薄阴狠。 他吩咐道,“把她的饭拿出去喂狗,让她长长记性,等她这些不切实际的妄念都消失了,再给她送饭。” 中年男子说完,转身就离开了这处房间,那边的打手在发窝头的时候还不忘占一下那些女子的便宜。 但是她们却没有一个人反抗,在这里这么多天,不听话就没饭吃,还要挨打,她们已经害怕了,被摸一下又不会死,她们不想死。 宁宜欢看着对面发生的事情,一脸厌恶,那几个打手在离开的时候视线几乎都粘到她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神情。 但是他们却都不以为意,反而各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懂了对方的想法。 这样的美人他们没资格动,但是在平日里占占便宜却太简单了。 若是她跟之前那些贞洁烈女一样反抗就好了,最后还是要落到他们哥几个手中,只要不破了她的身子,上面的大人就不会管他们是怎么对待那些女子的。 碧水见到他们的神色,连忙挡在宁宜欢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那些人却不以为意,对他们来说,关在这间屋子里的女子,都可能会成为任由他们摆布的玩具。 等房门重新被关上,碧水才移开身子,她跪坐在宁宜欢身边,眼中含着泪,满脸愧疚不安地道,“对不起小姐,是碧水没有本事,还思虑不周,到西市那么危险的地方都没有想到带些守卫。” 她说着深深低下头,“若是小姐出了什么意外,碧水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宁宜欢脸上的慌张畏惧已经尽数消失,她对着碧水笑了笑,“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的疏忽,反而连累了你们。” 碧水猛地抬头,呆滞的眼中还噙着泪,她连忙道,“不,小姐怎么会有错,让小姐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明明是碧水的失职。” 宁宜欢一怔,轻轻抿唇,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要怕,我不会出事,你也绝对不会出事,我保证!” 碧水忍不住落下眼泪,但她却紧紧咬着牙,不肯哭出声,只一个劲儿地点头。 碧水跟朝荷都是安阳郡主为她挑选的人,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伺候,忠心无比,对她们来说宁宜欢的命比她们的重要多了。 可是在宁宜欢心中,她们的性命又何尝不重要呢。 碧水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将属于自己的那份烧鸡碰到宁宜欢面前,“小姐今日一定累坏了吧,您先吃。” 这一顿饭可以吃,但是之后的饭就不能吃了,宁宜欢也没有客气,只有吃饱了才更有力气逃跑。 她这里还有几个肉饼,能勉强当做以后的粮食,只不过现在天气炎热,也不知道那肉饼会不会坏掉。 宁宜欢将手伸到怀中,拍了拍那几个肉饼,最后又将手放入衣衫特意缝制的内衬中,这里面装的是卫祈给她的玉佩,这种冷玉,即便是用她的体温也暖不热。 在这炎炎夏日,她很喜欢贴身带着。 第99章 堂堂一国公主沦落至此 宁宜欢摩挲着玉佩,不知道卫祈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 想着想着,宁宜欢就闭上眼睛,等到三更半夜的时候,她再次睁开眼睛,拿出了天书秘策。 天书秘策的休息时间到了,现在终于可以再问它问题了。 为了以后能更好的逃跑,所以她要来了这处窝点的地形图还有布防时间表,老虎尚且有打盹的时间,她就不信找不到机会,但愿她还有足够的时间。 除此之外,她还用那些未曾兑换成自由度的好感值兑换了一条消息。 她要知道一个人的行踪,只要她能跟那个人见面,让他知道她的身份,就有更大的几率获救。 恰好那个人现在已经获得了婵娟楼高层的信任,他假借为上位者挑选侍妾的名头,三日后将会来到这处窝点。 而那时候就是宁宜欢目前唯一的机会。 宁宜欢收回天书秘策,靠着墙睡了过去。 说实话,她娇生惯养太长时间,坐在地上睡压根就睡不好,时常醒来,好不容易睡着了,第二天起来也是腰酸背疼的。 今天她才知道,一般她们只有两顿饭,还都是些清汤寡水,还要在水里掺迷药。 每天上厕所的时间都是固定的,这是唯一接触外面的机会。 这里还真是不止她们这十几人,还有好几间破旧的茅草房有打手看守。 拓跋元姗从早上开始就异常安静,她环视四周,随时做足了准备,打算逃跑,她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堂堂一国公主沦落至此,这样连如厕都被一群大男人盯着,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宁宜欢抓住她的手腕,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对她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要冲动。” 这个村子里少说也有一两百人,不仅时刻有人看着她们,就连村口都有人放哨。 更被说那些村民了,他们这些被拐来的女子大多被关在村子里面,外围是这个村子原来的村民。 但是他们却跟这些打手沆瀣一气,就算是侥幸逃跑,若是碰到那些村民,也逃不过被抓回来的命运。 而在这里,逃跑的后果很严重,他们为了起到杀鸡儆猴的目的,在将逃跑的人抓住百般折辱过后,还会将她们杀害。 拓跋元姗看了她一会后,虽然心理憋着气,但是终究没有甩开她的手。 虽然她们两人的第一面并不是太愉快,但是拓跋元姗也不是那种眼盲心瞎的家伙,她知道宁宜欢还算是靠谱。 她们现在可以说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相信宁宜欢不会害她。 见拓跋元姗听劝,宁宜欢这才收回手,她看向四周,这个村子整体看起来都很是破旧,村子最里面靠近山林,那里他们也设置了好些机关。 即便能顺利避开那些机关,也难保不会被山林中的毒虫猛兽吃掉。 可以说那处山林是条死路,所以除了数不尽的机关,不会有太多人看守。 她们被放出来的时候,偶尔也会有一些村民或者是小孩来看热闹,这些打手并不会驱赶他们,因为双方是合作关系。 古时候重男轻女的情况严重,这个村子更是将重男轻女贯彻到底。 若是看到自己的孩子是女婴,大多人会选择将女婴溺死,亦或者是扔到村子外面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因此她们这一路走来很少见到女童,就连妇女都很少见。 有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抓住她的衣裙,仰头定定地望着她。 宁宜欢也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小男孩,她轻轻扯出一抹笑,“怎么了小朋友。” 那些打手见到她停下,也并没有催促,而是调侃道,“元宝真是有眼光,一眼就挑中了最漂亮的一个。” 宁宜欢抬头有些莫名地看向那几个哄笑的打手。 这时跑来的小男孩不满地再次拽了拽宁宜欢的裙摆,将她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来,“你长得好漂亮,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我长大以后要娶你当婆娘,谁都不能跟我抢!” 小男孩看上去白嫩乖巧,说出的话却十分霸道。 “元宝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爹把她当成最赚钱的摇钱树,怎么可能留给你,再说了,你现在还这么小,怎么娶她。” 小孩看上去十分愤怒,他一把抱住宁宜欢,“爹爹最疼爱我,他一定不会让我这个唯一的儿子娶不上媳妇的,你们谁都不准欺负他,我这就去找我爹!” 七八岁的小男孩对几个打手威胁完后,就转换语气对宁宜欢道,“仙女姐姐,你别害怕,他们在我爹手底下讨生活,有我发话,他们绝对不敢再欺负你,你等着我!” 他说完之后,转身快步跑开,跑了没多远还不忘回头跟宁宜欢打招呼。 宁宜欢也笑着跟他挥手。 “这小子,等会他爹指定揍他一顿。”说话的打手推了宁宜欢一把,“快点走,他一个小屁孩可救不了你。” 宁宜欢踉跄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推她的人,那双眼睛没有什么情绪,似乎只是好奇回视,很快就收回视线,低着头乖乖跟着前面的人走。 而被她看了一眼的打手却愣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才跟上去,他在这里干了那么久,这样极品的女子实在是太少见了,难怪连小孩都迷上她了。 宁宜欢又回到了那个铺满稻草的茅草屋,她并不觉得一个小孩子成不了事,就看那个小孩的父亲够不够宠爱他了。 今日除了那些早已习惯了的女子们,宁宜欢三人几乎都没有进食,就喝了两碗水。 锦衣玉食那么久,这些干硬口感粗粝的野菜窝窝头实在是难以下咽。 宁宜欢将怀中的肉饼拿出来分给碧水跟拓跋元姗,“这一个肉饼就是接下来两日的口粮了,你们自由分配吧。” 看到肉饼的拓跋元姗眼前一亮,她早饭跟午饭都没有吃,这临近下午,肚子实在是饿得难受。 她拿过肉饼就咬了一大口,满脸感动地对宁宜欢道,“宁宜欢你真是够仗义,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以后谁敢欺负你那就是欺负我!” 宁宜欢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道,“不过就是一个街边常见的肉饼,这就把你给收买了?” 拓跋元姗嘴上是吃肉饼留下的油水,“可这又不是在街上,这里是贼窝,这种东西太难得了,没想到你眼都没眨就给我了。” “说实话,以前我的确看不起你,觉得你没本事只能靠男人,现在发现我跟你也差不多,说不定连你都不如,你们大齐的女子还是挺重情重义,以前是我狭隘了。” 第100章 我就是要罩着你 闻言,宁宜欢笑了笑,“拓跋元姗你也是真性情,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我只不过是看你身手不错,跟你合作说不定就能逃出去呢。” 拓跋元姗撇了撇嘴,继续低头啃饼,含糊道,“那我不管,我就是要罩着你。” 宁宜欢道,“好好好,你这句话我记住了,以后遇到麻烦我绝对去找你。” 宁宜欢还以为要多等一天,没想到当天傍晚那个小男孩就出现在了关押她的茅草房内,跟他同行的还有昨日见过的那个中年男人,一脸无奈加宠溺的神情。 小男孩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在见到宁宜欢的时候却眼前一亮。 他松开中年男人的手,哒哒哒跑到宁宜欢面前指着她道,“爹爹,就是这个仙女姐姐,我想要娶她。” 中年男人将目光投向宁宜欢,眯了眯眼睛,他面上是慈祥的笑容,“我们元宝可真是有眼光,可是这个姑娘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嫁给你的,你现在还太弱小了,没有爹爹撑腰,你都见不到她。” 元宝不以为意地道,“这有什么,爹爹肯定会一直给我撑腰的啊。” 中年男人走到他面前蹲下,“元宝,你忘了爹爹跟你说的话了吗,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想要什么东西,就必须要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否则即便得到了也受不住。” 元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宁宜欢,“那我怎样才能娶她当媳妇?” “首先你要先完成爹爹布置给你的任务,只要没有什么差错,爹爹就准许你来见她,这样下去,很快你就会变成以为学富五车,文武双全的翩翩君子了,她肯定也会喜欢上你。” 中年男子拍了拍元宝的脑袋,“两情相悦,她就不会主动离开你,而你学会了爹爹教给你的才能,自然也能让她只属于你了。” 瞧瞧人家这思想觉悟,怪不得能当这里的一把手。 前面的话元宝可能没有听懂,但是后面那句她只属于你,元宝是真真切切听进了心里。 他的眼睛很亮,但是在见到宁宜欢那副凄惨憔悴的模样后,他又抿了抿唇,从怀中拿出他特意带来的用油纸包好的点心递给她,“仙女姐姐你先吃这个解解馋,等我明日表现好了,就能送更多好吃的给你了。” 宁宜欢对着他虚弱地笑了笑,伸出被麻绳绑住的手接过那些糕点。 这小孩子吃的东西肯定没有被下迷药,可以当做碧水跟拓跋元姗明日的口粮了。 在宁宜欢要收回手的时候,元宝突然抓住她的袖子,小心翼翼碰了下被粗粝麻绳磨红的伤口,他仰头看着中年男子陈阿金,用哀求的语气问道,“爹爹,能不能把仙女姐姐身上的麻绳解开啊,皮都磨破了,肯定很疼。” 陈阿金想了想,答应了他的请求,“看在她能让我的宝贝儿子听话的份上,就暂且给她这个特权吧。” 元宝闻言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多谢爹爹!” 他说完就开始埋头给宁宜欢解麻绳,最后忙活半天都没有成功,她们手腕脚腕上绑的麻绳都用了独特的技巧,很难人为解开。 最后还是陈阿金用匕首割断了宁宜欢手腕脚腕上的绳索,才带着元宝离开。 房门重新被关上,她的脚边放着一小包糕点,今晚那些人并没有给她们送饭。 只有在新的女子被拐来之后,她们晚上才能拥有一顿并不怎么美味的饭食。 宁宜欢举着手,看着腕上的红痕,整个手都在颤抖,那种火烧般的刺痛持续存在,比被绑着时更加清晰,但一会儿就能好上许多,她也能稍微活动一下身体。 元宝给了她四块绿豆糕,每一块都不大,她看了一眼对面,抿了抿唇,拿出两块又留下两块,她挨个走过去,每个人都让她们尝了尝味。 这里的日子绝望又痛苦,能尝到点甜,总能坚持下去的。 分到最后,宁宜欢也尝了一口,这绿豆糕甜而不腻,香醇绵软,味道很不错,等她出去了也要买一大袋绿豆糕当零嘴。 她拍了拍手上那层粉,将剩余的两块仔细包好放进怀中。 她服下丹药之后,可以说是百毒不侵,宁清怡给她专门制造的不伤身的媚药除外,她可以去吃野菜窝窝头充饥,但是碧水跟拓跋元姗不行。 到时候若是那个人那条路走不通,说不定她们就要自己想办法逃走,她可拖不动两个人。 这迷药日积月累地吃进身体,只会让人越来越无力,不然的话对面那些姐妹也不会如此逆来顺受,看到她们身上有肉饼跟绿豆糕都没有来抢。 拓跋元姗舔了舔唇,她虽然很馋,但是并没有再出声向宁宜欢要。 绿豆糕本来就是小屁孩给她的东西,她能分给这么多人,已经算是好的了。 拓跋元姗手腕上的镣铐解不开,但是碧水的可以,只不过那伙人每天早上都要来检查她们手腕上的麻绳是否完好。 一般这种解开了之后就很难在绑上,一旦被发现,少不了一顿打,所以她们都会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宁宜欢却知道这种绳结的绑法,今早他们绑的时候她让系统帮忙录下来了,可以一步步分析,系统也就只有这点免费福利了。 宁宜欢帮碧水解开绳索之后看向对面,“你们要解开吗?” 或许是她率先展现了善意的缘故,她刚来那日为她解惑的女子皱着眉着急地道,“若是第二天那些人发现那位姐姐身上的绳索被解开了,他们肯定会打她的!” 碧水活动了一下手腕,“多谢小姐,终于能畅快地活动一下身子了。” 宁宜欢来到那个女子身边蹲下,“我知道怎么绑上,你们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再为两人解绑,第二日一早再给你们复原,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谁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会不会半夜闯进来。” “全凭你们自己选择。” 女子看着自己的手腕,她被绑得太久,手腕都已经被磨出了血,她咬了咬牙,“那你帮我解开吧。” 其他女子没有说话,宁宜欢就只帮了她,解开之后女子摸着自己红肿的皮肤,瞬间红了眼眶,她何曾受过这种苦啊,想起今后的命运,她就忍不住落泪。 但她只默默垂泪,等哭够了她就拿着染血的粗麻绳,强撑着来到宁宜欢那边坐下,明日一早方便她重新绑上。 第101章 只有这样才能好好活下去! 女子的声音还略带哽咽,她对宁宜欢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姐姐,我叫春华,耿春华。” “我叫宁宜欢。”她对着耿春华友善一笑,继续帮拓跋元姗整理袖口,这样的话疼痛就能减轻一些。 拓跋元姗靠在墙上,也主动说出了名字。 几人也算是更加熟络,从她口中得知,他们家世代从医,是有名的医药世家,她从小也是耳濡目染。 他们家没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所以她也有一身医术,她跟随父兄来恒京参加一场类似于现代医学研讨会的会议。 然后在出门买药材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幼童,那个孩子骗她说怀有身孕的母亲倒在了巷子里。 医者仁心,等她跟着那孩子到了阴暗的巷子里时,就被人敲晕,再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 宁宜欢眼前一亮,她抓住耿春华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有什么植物有那种让人顷刻间昏迷的功效?我想办法弄来。” 耿春华虽然并不认为她有什么能力弄来药材,但还是给她说了几种植被,就当是给她普及中药知识了。 “春华,有没有那种山林或是路边常见,类似野花却又拥有我想要的功效的那种植物啊。” 外形漂亮,类似于野花,不容易引人怀疑,她到时候要试试看,能不能忽悠那个叫做元宝的小男孩给她找来。 “或者是集中混合在一起扎进人皮肤能把人迷晕,亦或是制作后香气能起作用也行。” 宁宜欢这咸鱼性格,原则是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但是只要她准备做一件事情,就要尽量做好万全的准备。 更何况在这种一言不合就可能成为失足少女的地方,她就更要加倍仔细跟小心了。 她身上背负的可不是她一人的清白跟性命。 若说互相搭配产生强效迷药功能的药材,耿春华如数家珍。 宁宜欢记下到几种常见植物的样貌,就等着明日元宝的到来了。 她眼中满是崇拜地看着耿春华,“春华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到时候要是能弄来那些植物,还要多靠你了。” “你都被关在这里了,还怎么……”耿春华很快反应过来,她双眼大睁,满脸惊讶地望着她,随即郑重点头,眼中满是希冀,“我一定鼎力相助!” 她忍不住抱住宁宜欢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头,“姐姐,幸好遇到了你,否则的话我都不敢想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 宁宜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坚毅,“我一定尽量将大家都救出去!” 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她也不过是在赌罢了。 若是后日那个前来挑选侍妾的大人能帮到她,她们自然就不用再铤而走险了,但愿事情能顺利吧。 第二日,元宝果然如约而至,他给宁宜欢带来的点心更多,这些都是他每日的零嘴,他都省下来给了宁宜欢。 宁宜欢对他买了下惨,他就屁颠屁颠去给她找需要的东西。 宁宜欢手中捧着他带来的这包沉甸甸的绿豆糕,心情十分复杂。 元宝对她很好,但是她从不后悔利用他,因为只要这样才能好好活下去! 傍晚的时候,元宝捧着五颜六色的一大堆花束出现在了窗口。 他每日都只有一次来看宁宜欢的机会,门口的铁锁只有他爹跟看守头子有,这次还是那个看守头子跟他关系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他也靠近不了那个窗口。 听到动静,宁宜欢撑着墙,脚步虚浮的朝那唯一的一扇窗户走去。 元宝手中捧着花,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壮汉,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元宝笑得很灿烂,他将那些野花分为好几株从破洞的地方递给她,“仙女姐姐,今日我功课完成的早,出去玩的时候看到了这些花,觉得仙女姐姐一定会喜欢,就采来给你了,你喜欢吗?” 宁宜欢上午曾隐晦的提醒过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些野花是她想要的,没想到他这么聪明,真的听懂了,找了个借口,说是自己喜欢才给她采摘来的。 这能很好的打消那些人的疑虑。 宁宜欢抱着那些野花,对元宝露出温柔惊喜的笑,“谢谢元宝,我真的很喜欢,看着这些色彩鲜艳的花,心情都会好很多。” 元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仙女姐姐喜欢就好,我明日再给你带最新鲜的花,爹爹快回来了,仙女姐姐我先走了。” 宁宜欢看着他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看着手中的野花,起身缓慢地走到她长待的位置,将那些花都给了耿春华,用眼神询问她。 耿春华对她点了点头,宁宜欢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但她还是希望用不上这些迷药。 她们制作迷药的时候,只能挑选夜深人静的时候,逃跑的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人心隔肚皮,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用她们的计划前去邀功。 想到即将见到那位刘大人,她便更加睡不着了,身为京官的他肯定听过她的名讳,参加宴会的时候说不定也见过她,到时候一定要让他注意到她。 宁宜欢将卫祈给她的黑玉从内衬中拿出,紧紧攥在手中,这个就是她能向刘大人展现的最大价值跟底牌。 刘大人潜伏那么久,才有机会接近婵娟楼内部人员,若是不能将婵娟楼那些恶鬼一网打尽,他绝对不会轻易出手。 她的身份加上摄政王的势力,才有可能让他冒着暴露的风险去通风报信。 他忍辱负重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替他的未婚妻报仇,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功亏一篑。 若是刘大人舍不得冒险,宁宜欢就只能选择更危险的方法自救了。 一晚上过去,元宝仍旧是早早来了宁宜欢这里,这一次他带来了桃酥。 宁宜欢又托他去找竹筒跟火折子,元宝仍旧是一口答应下来,他对宁宜欢悄声道,“今日有绿豆汤喝,我到时候把绿豆汤装在竹筒里一起给姐姐送来!” 对于元宝来说,能满足宁宜欢提出的要求,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临近晌午开饭的时候,陈阿金终于带着宁宜欢千盼万盼的刘大人出现了。 第102章 你也是个可怜人儿 刘大人的穿着打扮并不惹眼,年龄看上去比陈阿金小几岁,模样很是儒雅,一举一动都带着沉稳跟气度,一看就是有文化的读书人。 陈阿金对他的态度还算恭敬,在前方为他引路,“大人,这里的姑娘是我们这儿最上等的,若是这里的姑娘你也看不上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宁宜欢紧紧盯着刘存蕴,却又不敢太过火热,试想一下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绑架了一个公主和一个身份尊贵的千金小姐,是否还能让她们继续活着。 她觉得斩草除根的几率更大一些。 在陈阿金看过来的时候,宁宜欢立即将放在刘存蕴身上的视线转移,看向了陈阿金,脸上是恰如其分的迷茫。 陈阿金率先指着宁宜欢开口道,“在这里,只有一个人你不能带走,就是她。” 刘存蕴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朝着宁宜欢看了过去,在看清她面容的时候,他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被陈阿金给察觉到,他眯了眯眼,“怎么?刘大人这是……认识她?” 刘存蕴没有解释,他盯着宁宜欢,慢慢踱步来到她面前站定,“她这种容貌,在恒京那等富贵窝都十分少见,陈大人不若就把她让给我吧,若是能让上头的大人高兴,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婵娟楼会让跟他们联系密切的一些官员,前来挑选相貌出众的女子,用来讨好上级,这种情况很正常。 但是婵娟楼头顶有手握重权的人罩着,有时候挣钱比讨好那些官员更重要,除非婵娟楼的高层发话,否则像宁宜欢这样很明显能成为摇钱树的人,他们一般都不会拿出来送人情。 “大人,实在是抱歉,这个女子已经是主家预定的人了,不能让大人带走,你还是看看其他女子吧,她们都不错的。”陈阿金低着头,态度很好,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刘存蕴看上去似乎还没有死心,他在宁宜欢面前蹲下,直直地盯着她,“如此,真是可惜了。” 说完之后刘存蕴利落地起身,转头看向另一边,他抬手一个一个掠过对面的女子,最终在一个女子身上顿了顿,很快又移开,“就她吧。” 宁宜欢看向他最先选择最后又放弃的女子。 刘存蕴在离开之前,脚步微顿,视线再次落到宁宜欢身上,“陈老板,你可真是捡着大便宜了啊,要是其他人也跟那女子一样便好了。” 他再次抬手,遗憾地指向那群女子,手再次停顿在左边数第三位的女子身上。 宁宜欢看着那个人,她对那个女子有些印象,她平时虽然跟别的女子一样表现得十分怯懦,但是在嫌少有人注意的时候,她那张脸上却是冷静。 宁宜欢很快收回视线,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紧握着的玉佩藏起来。 这是她给刘存蕴看的东西,相信他已经认出来了,刚才他突然走进不是为了看清她的模样,而是为了看清她手中玉佩的样子。 左边数第三位的那个女子应该跟他也有些关系。 宁宜欢闭上眼睛,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把玩着温凉的玉佩,要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她。 傍晚的时候,元宝仍旧如约而至,他抱着一大捧野花,野花里藏着火折子,竹筒是他明目张胆递给宁宜欢的。 他着重拍了拍野花,递给她的时候还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对看守头子道,“李大哥,真的不能在晚上的时候给这间房添根蜡烛吗?晚上那么黑,我未来娘子会害怕的。” 看守头子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就已经开始护短了,想要蜡烛你就去跟你爹说,我做不了主。” 元宝一脸失落,但在看向宁宜欢的时候又是满脸笑意,“仙女姐姐我先走了,明日再给你带好吃的。” 宁宜欢接过那些也好,快速将里面的火折子藏起来,“多谢元宝了。” 晚上,宁宜欢又把元宝白天带来的桃酥分给了姐妹吗,刚好借此来试探那个女子。 她似乎也在等待着她。 宁宜欢晚上照例解了碧水跟耿春华手腕上的绳索,继续问道,“我可以帮三个人解开绳索,还有一个名额,谁想要?” 今晚倒是有不少人愿意冒犯放松一下,宁宜欢选了那个女子。 于是女子就顺理成章坐到了宁宜欢身边。 宁宜欢没有拐弯抹角,在替她松绑的时候趁机在她手心写下了刘存蕴这三个字。 女子抬头看向她,随即轻轻点头。 宁宜欢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叫宁宜欢,家在恒京。” “冬至,我的名字,因为我从小是个孤儿,在快要饿死的冬至被人捡到,所以他给我起名冬至。” 宁宜欢沉默了一会儿,“你也是个可怜人。” 冬至摇头,“我不可怜,他对我很好很好,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但是现在我被抓来了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帮他达成夙愿。” 宁宜欢靠墙坐下,“你希望什么时候。” “说实话,我们已经为那个夙愿计划很多年了,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不要超过三日,两日后吧。” 冬至笑了笑,她看向宁宜欢,“本来每一批的人数都是固定的,没想到会多出你们三个,但是多了你们,我们反而能轻松很多。” 拓跋元姗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庆幸我们被绑到这里吗?” 她没听懂冬至跟宁宜欢在说什么,其实若不是宁宜欢知道剧情,她可能也不明白。 有了宁宜欢跟拓跋元姗,刘存蕴对于拔除婵娟楼这个毒瘤更有底气,冬至说得是刘存蕴可能动手的时间。 但是黎明到来前的那个阶段,往往是至暗时刻,她们要做好消息可能泄露的准备。 说白了就是要在救援到来之前她们要保护好自己,最好让这些打手们找不到她们,所以村子后面的那片山林是最佳场所,但是怎么出去是个问题。 宁宜欢将目光投向角落里的柴堆,闭上了眼睛。 第103章 想活命就跟紧我们 刘存蕴应该是回去之后就第一时间想办法告知了宁宜欢的父母,所以这个村落的骚乱才来得如此之快。 可惜的是这里的人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大半夜就有杂乱的脚步声靠近,他们要带着她们转移了。 宁宜欢从系统那里得知,陈阿金此刻并不在这个村子,但是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正在连夜往回赶。 婵娟楼的动作比安阳郡主他们的动作更快,因为安阳郡主他们还在商量怎样将宁宜欢安然无恙的救出来,现在甚至还没有出发。 宁宜欢知道只能在陈阿金回来之前自救了,村子里面的骚乱是朝廷里安插在这里的眼线造成的,让那些打手跟村里的人起了冲突,所以这里的人手少了一半。 这场动乱是她们离开的最佳时机,否则等陈阿宝回来之后,他说不定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这件茅草屋里的人还有外面的那些打手,一个都活不了! 她唤醒身边睡着的人,“外面乱了,这是我们最佳的逃跑时机,快起来,我把外面的人引进来,你们躲在门后趁机将他们解决掉!” 现在屋外就守了三个人,等碧水跟拓跋元姗准备好,她就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柴堆。 其他女子也已经被叫醒,她们缩到窗子下面也配合着惊叫出声,“着火啦着火啦!救命啊!快点把门打开!” 这阴暗的房间第一次在晚上出现亮光。 打手从窗户外面往里望,确实看到了阵阵浓烟和燃起的火焰。 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打开房门就冲了进来,躲在门后的碧水立即出手用沾了迷药的木签放倒了一个。 宁宜欢也出手放倒了另一个跟进来的打手,也是用了迷药。 还有一个跟在后面的打手见状不妙,就要去喊人,还好有个拓跋元姗用手上的铁链勒住他的脖颈,将他勒死。 宁宜欢就趁着这个时间,拿起那两个打手随身佩戴的兵器,去把剩下那些姐妹身上的绳索斩断。 只是她们身上没有力气,这样可以让她们免于被大火吞噬,但是再多的宁宜欢她们也做不了,可她想要试一试,能跟上她们的就能活下来。 宁宜欢手中拿着兵器,对那些女子道,“想活命的就跟紧我们!” 都是可怜人,宁宜欢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她跟拓跋元姗几个会些功夫的就在前面开路,这么多人难免会引起人的注意,宁宜欢有这个村子的地图跟打手的巡视图,所以她知道往哪里走人更少。 不过这么大一群人确实拖慢了宁宜欢的速度,在被发现的时候宁宜欢几人都尽量快速解决那些打手,然后在他们的粮仓跟兵器库放火。 若有机会,还会把其他茅草屋的房门打开,再扔一把兵器进去。 以她的能耐根本救不了那么多人,她只能给她们递武器,让她们自救,这样也能减轻宁宜欢一行人的压力。 等到了山林边缘的时候,她们这十几个女子一个都没有走散,几乎所有人手中都有兵器。 宁宜欢看着那照亮的大半个村子的火焰,对身后的女子道,“这里有很多机关,大家一定都跟紧我,前面的人提醒后面的,躲到这林子里我们就能更加安全,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等到人来救我们了!” 十几个女子俱都点头,脸上充满着希冀,很少有掉队的,就算有,也有更多人对她们伸出援手。 火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照亮了她们的眸子,她们看着宁宜欢,眼中泪花闪烁,抓紧彼此的手,跟着宁宜欢几人一头扎进林子里。 后面追上来的打手也不敢贸然跟上,因为就算是他们也不清楚这片深林中有多少机关,更不清楚机关的位置。 他们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回头救火跟捉拿其他逃跑的女子了。 大不了平息这些动乱之后,明日再跟着这片村子的负责人去抓被困在陷阱里的人。 可他们注定没有这个机会了。 宁宜欢时不时观察周围的情况,每一步都走得很认真,虽然身后的人很努力的跟上她,但是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就能完全贴合她的轨迹。 不小心触发了机关的情况也有,但好在是没什么杀伤力那种,众人合力将掉进机关中的人救出来,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走出了机关地带。 等彻底抵达安全区域之后,宁宜欢终于转身对后面的女子道,“姐妹们放心,前面已经没有机关了,咱们暂时安全了!” 听到宁宜欢这么说,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有几个直接瘫倒在地抱头痛哭。 宁宜欢静静看着她们发泄情绪,等差不多了她才又道,“姐妹们别松懈,这密林中还有些危险的毒虫野兽,我们还没有彻底安全,大家再坚持一下,等春华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咱们就能休息了!” 虽然大家都很累,但还是站起了身,“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们的,你们身手好,自己走的话肯定会更快,但是你却选择带着我们一起走,以后你就是我们姐妹的救命恩人,我们都听你的!” 其他人都纷纷附和,“对,都听你的,若是能活着离开这个魔窟,我们定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都说了是姐妹,我自然不会放着你们不管,再说了这次出逃少了任何一个姐妹帮忙都成功不了,你们也有一份功劳!”宁宜欢笑着道。 宁宜欢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光是她一个人,说不定连那个茅草屋都出不了。 她转身,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手中拿着弓箭,这些武器都是她从打手们的武器库里拿的。 拳脚功夫她比不上碧水跟拓跋元姗,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射箭了。 好在一路上她们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顺利找到了一处山洞栖身。 耿春华在山洞门口撒上了一些驱赶毒虫毒蛇跟野兽的药粉。 宁宜欢拿出火折子点亮了柴禾,橘黄的光亮霎时间照亮了整个山洞,众人围坐在一起,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宁宜欢拿出特意留下来的点心分给了众人,这点东西解决不了饿肚子问题,但是却无比美味,每个人都坚信着,当明日的朝阳升起的时候,她们就能回家了…… 第104章 寻人 冬至坐到拓跋元姗身边尝试着帮她解开镣铐,这技能是她小时候在外流浪的时候学会的,现在手艺有些生疏,需要花费些时间。 山间的夜晚是有些冷的,但是这么多人坐在一起烤火,身上的寒意便彻底消散,宁宜欢看着外面漆黑的夜,“今天晚上我们要安排几个人守夜,免得遇到危险的时候大家反应不过来。” 宁宜欢提出来的建议没有人有异议,大家都很同意,宁宜欢这几个会些功夫的守前半夜,一个人就行,后半夜若是其他不会武功的姐妹来守,就最好是两个人。 “大家要想方便的话尽量不要一个人,也不要走得太远,就在附近。” 咔擦,拓跋元姗手腕脚腕上的镣铐全部解开,她忍不住对冬至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技能,真是厉害,多谢了。” 宁宜欢看着轻声交谈,各自介绍着家乡跟家庭的姑娘们,靠在碧水身上闭上眼睛假寐,没成想竟然彻底睡了过去,她这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都在筹划各种退路,现在总算能放松一下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睡得比以往都要快。 碧水看着宁宜欢憔悴清瘦的脸,眼中满是心疼,她对着其他人比了个手势,她们都很配合的没再说话。 冬至跟拓跋元姗商量道,“今夜就不要让她操心了,就由我们来分配守夜人选,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众人都很配合,后半夜守夜的人都抓紧时间休息,第一个守夜的是冬至,她走到靠近洞口的位置坐下,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这一夜她们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但是村庄里却是血流成河。 陈阿金之所以能知道宁宜欢的身份,是因为他今晚去见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大人,那大人给了他一副画像,让他按照画像中的女子来寻找合适的人选。 陈阿金接过画像之后,眼皮跳了跳,他连忙问那位大人画上的女子是何人,结果就得到了答案,她是安国公府的嫡小姐。 这下子陈阿金彻底慌了,虽然婵娟楼背后的真正主人位高权重,但是他只是一个小喽啰,怎么也惹不起安国公那样的人。 现在他绑了人家的女儿,还准备把人家的女儿卖进青楼当花魁,这要是被安国公知道了,他们这群人谁都活不了。 所以他打算先行赶回来斩草除根,但是没有想到刚回来就见到这处据点乱作了一团,而他赶到关押宁宜欢的茅草屋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全都跑光了。 他当时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连忙问手下里面的人跑到哪里去了,在得知那些人都跑进了后山的密林之中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笃定宁宜欢一行人走不出密林外布置的机关。 陈阿金顾不了许多,立马就要带人去机关那里寻人,可是还没等他召集完人手就赶来了一队骑兵。 见势不妙,他也没心思再去寻宁宜欢,转头去找自己的儿子,这个恒京,他是彻底待不下去了,他打算带着自己的儿子趁早逃走,也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只是他还没有迈出这个村子,腿上就中了一箭,很快他就被人按倒,带到了一位身着玄色衣袍,面容冷肃,气质尊贵无比的高大男子面前。 陈阿金打定主意,咬紧牙关不降宁宜欢被他们捉到这里的消息供出来,说不定背后的大人物还能捞一下,若是真被人知道他抓了安国公府的嫡小姐,他就算是有十颗头都不够砍得。 只可惜他的算盘打得很好,但是其他人却遭受不了严刑逼供,把宁宜欢给供了出来,还告知了宁宜欢的行踪。 陈阿金见状,立马举起手来,他想要将功折罪,最起码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大人!后山的密林中有很多机关,只有我们知道怎么走出那些机关,我可以带你们去寻宁小姐,只求大人能够饶我一命!” 卫祈垂眸扫了他一眼,声音极冷,“带路!” 陈阿金立马屁滚尿流地站起身,对着卫祈点头哈腰,为他们引路。 只是他们走遍所有机关,都没有发现宁宜欢一行人的踪迹。 刹那间,陈阿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要被冻结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卫祈的跟前说,“大人明鉴呀,我的手下明明亲眼看到她们走进这片密林之中,这些机关是我们特意找大师制作的,若是没有图纸,她们那群弱女子,绝对不可能走出这里,现在这……”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杀了吧。”卫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他判了死刑。 陈阿金不甘心,还想求饶,但是还没等他说出一句话,就已经头身分离,彻底死透了。 “殿下,将这个贼首杀了,我们还怎么寻宁二小姐呀?”领头的守卫抱拳问道。 卫祈却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刚才跟那贼手在这片机关带走了一通,他注意到有一个机关被破坏掉了,说明昨晚确实是有人来过,说不定她们那一行人当中真的有人手握这片机关带的图纸,所以才能顺利走过机关。 他看向密林深处,对身后的侍卫长沉声道,“留下一部分人毁掉这些机关,其余人给我进林中搜寻!” “本王让你们带来的猎犬,还有多久才能到?” 卫祈还站在原地,他给宁宜欢的那块玉佩上有一种特殊的香料,人的鼻子是闻不到的,但是猎犬的鼻子却对那种香料很敏感。 若是她真的在这片山林中,等猎犬到了,就能很快找到她。 卫祈没等多久,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他对着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就有人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瓶走到猎犬面前,蹲下打开瓶塞,在它们鼻子下面晃动着。 猎犬们接收完信息,很快就确定了宁宜欢的方位,那些士兵将列猎犬松开,猎犬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直直地冲向林中。 卫祈眉眼间的冷戾总算是散了些,“跟上,若是它们找到了人,你们仔点不要伤到那些人!” 卫祈说完动了,山林间的路很不好走,所以他们都没有骑马,卫祈在军中历练已久,即便是晚一步出发,也能跟上大部队。 这时候,村子里的厮杀已经停了,而天边也翻起了鱼肚白,第一丝朝阳刺破黑暗,照耀在山林间,为寻找生路的人带来希望和方向。 第105章 见到你真好 这个时候宁宜欢已经醒过来了,她就坐在洞口,静静等待着天完全亮起,到时她们就能出发了。 拓跋元姗坐在宁宜欢身边,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问道,“咱们今天真的可以下山吗?你口中的那个刘大人,真的会为你通风报信吗?” 宁宜欢转头看着担忧的拓跋元姗,知道她是真的被这几天的经历给吓到了,于是笑了笑,刚要开口向她保证,远处就传来几道浑厚的狗叫声。 拓跋元姗顿时警惕起来,宁宜欢赶紧拿起放在一边的弓箭,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她挥了挥手示意山洞口的其他姐妹们都先回到山洞暂避,而她们几个有身手的先去前方查探一番。 等见到那大齐将士才会配备的甲胄的时候,宁宜欢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放下手中的武器,走出三人合抱的大树,对着那边挥手,“这里!我们在这里!” 那群猎狗也像是受到了召唤,更加兴奋地朝宁宜欢的方向跑去,那些士兵见状,吹了个哨声,通知后面的人,他们所要搜寻的目标已经找到了。 宁宜欢转头轻轻推了愣住的拓跋元姗一把,“你快去通知其他姐妹,告诉她们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们都安全了!” 拓跋元姗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回神,她的眼睛很亮,嘴角带笑,转身就朝着后面的山洞跑去,边跑边喊,“姐妹们快出来!大齐的士兵来救我们了!我们安全了!” 猎狗们在快要靠近宁宜欢的时候,被身后跟着的那群士兵下达了停止的指令,于是猎狗们就在宁宜欢周身两三步的距离围坐起来,全都仰着头吐着舌头看她,看起来十分的乖巧。 “敢问姑娘可是安国公府的宁二小姐?”为首的将士走出来对着宁宜欢抱拳问道。 宁宜欢此刻正弯着腰,抚摸着正前方的那只猎狗,闻言她刚要起身应答,还没有来得及看清身前说话将领的模样,面前就带来了一阵风,接着她就被人紧紧地抱进了怀中。 宁宜欢愣怔片刻,在闻到来人身上熟悉的气味之后,她就笑着大大方方的抱了回去,“我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你……见到你真好,卫祈!” 在她叫出他的名字之后,卫祈的手臂就收得更紧,几乎要把她完全嵌入身体,“没事儿,不用害怕,我把那些欺负你的人全都杀了!” 他的声音中满是阴戾跟杀气,可宁宜欢一点都不害怕,她轻轻拍打着卫祈的后背,语气轻松的安抚着他的情绪,“放心吧,这几日虽然吃的不好,但是我也没有受委屈,刚到这里的第二天就遇到了一个喜欢我的小男孩,他时常来为我送糕点。” 卫祈慢慢松开宁宜欢,他低头看着她稍显清瘦疲惫的面容,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黑灰。 他没有去追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于卫祈而言,能找到她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其他都不重要。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宁宜欢正在慢慢退出卫祈的怀抱,但是他们俩之间的亲密举动早已落入不远处,那群结伴前来的女子眼中。 拓跋元姗一脸八卦地看着她,想问却又不敢问出口。 在面对卫祈的时候,她前所未有的乖巧安静,都不敢跟宁宜欢离太近了。 卫祈看着宁宜欢身后那群同样狼狈的女子,对身后的手下吩咐道,“把她们带下山,将她们送回家。” 那群女子听了之后,脸上都是一片欣鼓舞的笑容,她们在离开之前都对着宁宜欢几人规规整整行了一礼。 耿春华在离开之前,递给了宁宜欢一块木制的令牌,“我现在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了,可能以我的绵薄之力,以后也不能报答你,但是只要你拿着这块令牌,在任何一家名叫四生堂的医馆都能免费得到治疗跟帮助,当然你也可以来找我玩。” 宁宜欢接过那块令牌,对着她笑道,“等回家安抚好我阿娘的情绪,我会去找你的。” 耿春华点了点头,随后就跟随着那些士兵一起下山。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卫祈这才抓住机会问道,“什么小男孩?” 宁宜欢叹了口气道,“他叫元宝,是这里的负责人陈阿金的儿子,你应该已经见过陈阿金了。” 卫祈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点头道,“嗯已经见过了,不过他已经死了。” 宁宜欢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以卫祈的性子来看,怎么会允许陈阿金那样的人活着呢。 不过陈阿金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也是死有余辜,宁宜欢并不觉得可惜,只是他的儿子元宝确实帮了她不少。 “那他的儿子现在何处?”宁宜欢问道。 “已经被陈阿金的手下送走了,我本来还想派人去追的,不过看在他帮了你的份上,那我就放他一马吧。”卫祈看着失而复得的人,视线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那目光交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宁宜欢彻底笼罩其中,他再也不在外人面前遮掩他对宁宜欢的感情,“你不知道当我得知你被人抓到这里的时候,我有多想杀人。” “幸好……幸好刘存蕴把你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了我,幸好你足够聪明,否则我完全不敢想若是我晚来一步,你出事了该怎么办?”卫祈凝视着宁宜欢,他抬手替她整理散乱的发髻,她走时穿得那一身宝蓝色的袍子,也已经脏的不成样子。 宁宜欢仍旧在笑,她笑得让人以为这几天她所经历的,并不是生死存亡的大事,而是一场刺激一点的游戏。 可卫祈一点都看不得她这副模样,他突然捧住宁宜欢的脸,对着她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昨日你差点就死了?若是没有遇到刘存蕴,你知道你会被送到哪里吗?” 宁宜欢眨了眨眼,艰难的在卫祈手中摇头道,“不知道,但是那个为首的人说,若是我乖乖听话,以后吃香喝辣比做千金小姐,还要舒坦。” 拓跋元姗彻底傻眼,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她明明十分清楚,为何要在卫祈面前装傻? 拓跋元姗想不明白,却也没有拆台,这几天,宁宜欢的表现可没有外人传言的那般愚钝无知,她几乎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拓跋元姗不知道宁宜欢为什么要装蠢,但是她既然已经把宁宜欢当成了自己的好姐妹,自然要顺着她的心思来。 宁宜欢抬起双手,覆在卫祈的手背上,十分真诚地道,“我当然没有相信他那种话啦,他肯定是骗我的,做什么都没有我做安国公府的嫡小姐舒服啊!” 第106章 两人真般配 拓跋元姗忍不住撇了撇嘴,她觉得宁宜欢不坦诚,在卫祈面前跟在她们面前的时候明显不一样,她那是在对卫祈撒娇吗? 那个卫祈也是,一整个被迷昏头的痴情种模样,跟传闻中的冷酷无情的杀神也完全不同,这两人还真是般配呢…… 卫祈亲自将她送回了安国公府,之前她买下的那个女奴已经被朝荷接回了府中,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洗漱干净之后五官都很优越,就是脸色蜡黄,看上去才不出彩。 在回府之前,宁宜欢特意换了一身精致的衣裙,还重新梳了一个发髻,脸上还涂了脂粉,所以看上去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她做这些不过是不想让安阳郡主担心罢了。 但是刘存蕴为了让安国公出手帮忙,可是添油加醋把宁宜欢往惨了说的,她的凄惨形象在安国公夫妇心中已经立住了。 此刻看到她干干净净的样子反而更让人觉得心酸,她确实是肉眼可见的瘦了。 安国公少见得没有责备她,他拍着她的肩头叹了口气,“受苦了,为父会为你出气的,哼!连我的女儿都敢绑,看我不扒下他们一层皮!” 宁宜欢第一次觉得这个便宜爹威武,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婵娟楼这样的存在不可能在顷刻间铲除。 因为婵娟楼背后也是盘根错节的官场,它真正的主人位高权重,但又不止那个主人庇护,他们做的事情顶多让婵娟楼元气大伤。 宁宜欢不准备过多关注,她现在只想吃饭。 她对围着她仔细查看的安阳郡主道,“娘,我好着呢,没有受伤,您的宝贝女儿聪慧美貌,到哪里都招人喜欢,就是现在肚子有点饿!” 安阳郡主紧紧握住她的手,“娘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这孩子都瘦了。” 宁宜欢笑着道,“这一遭也并不是全无收获,我还结交了好几个好友呢!” 安阳郡主看着自己女儿没心没肺的样子,既无奈又觉得欣慰,这说明她真的没出什么事。 宁宜欢以为整治婵娟楼这件事情,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想到短短半个月之间,卫祈真的做到了让婵娟楼从此在世间除名。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宁宜欢愣了很久,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世界上有个人,会因为她的一时安危,而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只为了给她出口气,甘愿得罪朝中那么多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将会丢掉多少利益跟朝中人的扶持啊。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原本是想去找卫祈的,但是他却先来到了安国公府,不过这次并没有直奔她的院子,而是先去寻了安阳郡主。 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谈吧,宁宜欢就吩咐丫鬟在安阳郡主的院外等着,只要看到卫祈,就让他前来一叙。 宁宜欢想好了,既然卫祈愿意以诚相待,她也愿意同样待之。 不管朝中有多少人跟他成了敌对,她都会永远站在卫祈的身边,她可能代表不了安国公府,但安阳郡主这边镇北王的势力,她还是可以借用一二分。 此时,安阳郡主的院子,安国公跟安阳郡主都在,卫祈在他们面前恭敬地拱了拱手,“我对宜欢有情,她也曾给过我承诺,现在我是来让二位长辈安心的。” 其实安阳群主早就已经看透了卫祈对宁宜欢的心思,若是卫祈能当她的女婿,她还是很满意的,所以她从来都不阻止两人之间来往。 今日卫祈面对面开诚布公的举动,让安阳郡主对他更加满意。 “我知道我最近在朝中得罪了一些人,但是我能保证不让这些跳梁小丑成为日后的麻烦,以后就算是宜欢嫁给了我,她也能安心当摄政王妃,不会有人敢给她脸色看,她将会是我摄政王府唯一的主母,也是我唯一的妻子!” 卫祈低头,“这些承诺,我曾经跟宜欢说过,我不知道她信不信,但是我既然给出了承诺,就一定会遵循,现在我把这些承诺讲给伯父伯母听,就是想让你们监督我的言行,我绝对不会辜负宜欢。” 他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用心,因为他这个人就代表着重诺。 安国公笑着拍了拍卫祈的肩膀,他对这个未来的女婿也十分满意,也可以说是钦佩。 他是守卫大齐国土百姓的勇士,相信大齐上下没有几个男子不钦佩他。 他的女儿能嫁给卫祈,比嫁给太子还令他高兴。 “止戈你人品贵重,我们自然相信你,宜欢她能得你青眼,实在是她的造化啊,你想什么时候来提亲啊?”安国公一脸的和颜悦色,他看卫祈就像是在看宝贝,笑眯眯地问道。 卫祈终于不再那么严肃,他看上去轻松了许多,“这个还要等宜欢同意。” 安国公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什么意思?她还不同意?” 卫祈点了点头,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宜欢她自小在宠爱中长大,要让她在一夕之间学会管理摄政王府那么多人,心有退却也是正常的,但是她给了我承诺,今年秋猎之后,伯父伯母就等着我来上门提亲吧!” 安国公看着卫祈,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到头来竟然会栽在他娇蛮的二女儿身上。 为了他二女儿竟然甘愿做那么多事,处处为她着想,还事事以她为主。 看到卫祈这副非卿不可的样子,安国公也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卫祈是夫婿的最好人选。 这恒京当中的贵族子弟,有几个没有通房侍妾的,唯独卫祈一个身份尊贵的摄政王,府中就连丫鬟都少见。 之前甚至还有人猜测卫祈他如此不近女色,莫不是好男风。 现在安国公知道了,他并不是不近女色,只是还没有遇到合心意的女子,他这样的人小小年纪就手握重兵,威名赫赫,其实是有些自傲的,更可以说是洁身自好,旁的女子,他不屑碰也不想碰。 “这个丫头实在是太过任性了,做什么事情都凭心意?止戈呀,你放心,回头我就去帮你劝劝他,什么秋猎,什么承诺?你尽管上门提亲便是!”安国公大手一挥,就决定替自己二女儿好好留住这个好夫婿。 没成想卫祈却对着安国公摇了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 第107章 我喜欢你,真心的! 安国公满脸不解地望着他,还没等问询,卫祈就主动开口解释道,“能得到宜欢的承诺,我已经很满足了,她的犹豫我能理解,毕竟前面那么些年,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着太子,想要让她在一朝一夕间放下,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我现在在恒京中,虽然有个摄政王的头衔,但是手中却没有多少实权,跟我以前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昔日盛名已不在,她能嫁我,也实属是我高攀。” “我总该让她知道,即便是嫁给我了,也能过在闺中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不会有人、有事成为她的烦扰,她仍旧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过着下半生。” 卫祈又笑了笑,“她可能没有想过这么多,但这些东西都是我想给她的。” 安阳郡主看着他,整个眼睛都在放光,她一脸欣慰地道,“好孩子,你一点都不差,你确实是战功赫赫,你的那些功绩是时间跟死亡都无法抹灭的!” 安阳郡主家里也是戎马出身,她自然听不得那些狡兔死走狗烹的话,这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活着的英雄不该被人遗忘。 就这样,安国公夫妇纷纷被卫祈搞定,他们对他这个未来女婿,那是万分满意,恨不得当即就把宁宜欢打包赶紧送进摄政王府,免得这个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女婿被别家截胡。 当然,现在宁宜欢并不知道自己爹娘的想法,她派去的丫鬟已经把卫祈领到了她的院子。 院中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是一些冰镇的水果跟茶饮,很明显她这是在等卫祈的到来。 在见到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之后,宁宜欢赶紧站起身,跑到了他的面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态,她做这些事情,只不过是遵循本心罢了。 “摄政王,你找我阿娘是要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跟我说一下吗?若是我阿娘不答应,我可以去帮你劝她。”宁宜欢抓着卫祈的衣袖,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脸坚定地看着他。 卫祈看她的目光很温柔,他转手抓住宁宜欢的手,带着她来到了桌前,像是做过无数遍那般自然,“没什么,我就是告诉了伯父伯母我对你的心意而已。” 宁宜欢微怔,随即脸上浮现出两团红晕,“你怎么……” 宁宜欢话还没有说完,卫祈就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并不是向他们求娶你,我只是单纯的表达了我对你的爱慕之情,让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而已,我一直都记得你的要求。” 宁宜欢抿了抿唇,其实秋猎打虎的要求已经不重要了,若是卫祈现在再向她提出要迎娶她的的事情,她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宁宜欢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爱情,所以她也从来都不相信世上会有不考虑利益后果,至死不渝的感情。 但她却遇到了,卫祈他姿容绝世,身份尊贵,且对她一往情深,她也会冲动的想要赌一把。 她之前对太子的喜欢是原主的人设跟情绪带给来的,当她觉醒之后摆脱了所有的设定,终于遇到了自己真正心动的人,她也愿意放手一搏。 所以宁宜欢并没有松开卫祈的手,反而握得更紧,她深深吸一口气,抬眸直直地望着他道,“卫祈,我喜欢你,这不是对你的利用更不是敷衍,而是真真切切的真心话,你成功走进了我的心里,我愿意为你迈出这一步,也请你不要让我失望!” 她反复确认真心,正是因为她曾经缺少这种真心,若是连自爱都不懂,她又怎么去爱别人呢。 所以宁宜欢要在卫祈的身上学习这种感情,好在她的学习能力向来不错,希望她也不会让他失望。 卫祈闻言长睫轻颤,他猛地抬头,双手抓住宁宜欢的手,身子前倾,再次确认道,“宜欢,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宁宜欢笑了笑,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她看着卫祈的眼睛再次重复了一遍,“卫祈,我喜欢你,真心的!” 卫祈张了张口,宁宜欢在他出声之前抬手抵住他的薄唇,“是的,你没有听错,我说的就是我喜欢你,事不过三,我已经对你说了三遍了,就算你再问我,我也不会说了。” 卫祈什么都没有说,一把抓住她的手,捧着她的双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剧烈的心跳声代替了所有的言语,替他表达着他的雀跃跟欢喜。 宁宜欢脸上的笑容更甚,她觉得卫祈此刻满脸凝重的表情煞是可爱,于是她没忍住倾身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般的吻结束之后,她退开些许,两人面对面,她能看到卫祈呆滞的表情,也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沉香味。 宁宜欢对着卫祈眨了眨眼,轻声问道,“可感受到了我对你的喜欢?” 卫祈的眼睛动了动,轻声嗯了一声,语调悠然,表达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宁宜欢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他维持着这个动作,仿佛怕惊扰到她,声音又轻又哑,“宜欢,我也可以像你刚才对我那样,亲你一下吗?” 宁宜欢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要是别人,说不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怎么偏他这么一副纯情的样子,纯情到让人想要欺负。 跟传闻中那个杀伐决断,残忍嗜血的摄政王,实在是相去甚远。 宁宜欢闭上眼睛,好整以暇的侧过头,等着他的吻落下。 轻柔的吻落在唇角,跟她一样一触即离,不同的是,在她睁眼之际,一只有力的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印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浮于表面,又带着些小心翼翼,似乎时刻在等待着她的拒绝。 宁宜欢脑袋微微后仰,结束了这青涩的一吻。 她抬手搂着他的脖颈,轻轻笑着,“你胆子大了,没有我的允许竟然敢得寸进尺。” “你别……”卫祈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慌乱,可她一张笑靥,完全不像生气的样子,于是他微微屏息,垂眸像犯了错事的孩子那般解释道,“是我孟浪了,我情不自禁就……以后一定先得到你的同意再得寸进尺!” 宁宜欢好笑的凑近蹭了蹭他的鼻尖,“你怎么这么乖啊?” 第108章 你真的能舍弃你的家族? 卫祈给了宁宜欢一支暗卫,安阳郡主也给她配备了一支,实在是宁宜欢太多灾多难,不上点心,她真怕以后真的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宁宜欢安心的收下两方对自己的爱,这些天里她除了出去见了耿春华一面,就几乎都没有踏出过安国公府。 女奴身上的伤已经养好了,宁宜欢曾问过她叫什么名字,但是回应宁宜欢的却是沉默,沉默过后,女奴抬头满眼希冀的望着她,想要让她为她赐名。 喜欢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让她叫原著中的名字夏锦,既然是在夏季捡到她的,那就希望她日后的生活能够锦绣长安吧。 现在夏锦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脸上的肉也养回了些许,宁宜欢就打算给她找几个师傅,让她系统的学武。 夏锦是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现在年龄也就十三四岁,但是却力大无穷,反应灵敏,是非常适合学武的。 当然宁宜欢也没有闲着,她除了在晚上修炼曾经获得的那本功法之外,白天还会跟着夏锦一起练习各种实用的技巧。 她真的受够了逆来顺受,只要学会这些技巧,哪怕她如今暂时储存不了那些内力,也能在危险的时候起到作用,说不定能救她一命。 所以宁宜欢学的格外认真,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这一日,她接到了拓跋元姗的邀请函,这才终于出了安国公府。 拓跋元姗说她的哥哥要到恒京了。 外邦来朝贡的日子已经结束,但是拓跋元姗却还没有离开,就是因为她要等着她的兄长到此。 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特殊任务,而是她的那位兄长要来恒京当质子。 他是北狄众多王子之中最不受宠的一个,拓跋元姗也不是他的亲妹妹,但是拓跋元姗却跟他颇有感情。 所以拓跋元姗就先行来到了恒京,第一是对恒京的风土人情感到好奇,第二就是为了他探路,为此拓跋元姗还特意在恒京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按照拓跋元姗的说法就是之后等她的哥哥到来之后,她还要再找理由留在恒京,最后是那种事关终身大事的借口,这样北狄王才不会强行要求她回去。 拓跋元姗这家伙从第一面就看上了柳嘉玉,这次还想要以此为借口想要多制造一些跟柳嘉玉接触的机会,然后让他娶了她。 宁宜欢有些不解地问道,“你真的能舍弃你的家族,嫁到这遥远的恒京吗?” 拓跋元姗突然沉默了下来,“虽然我是父王最宠爱的女儿,但是我终究是个女子,说句大不敬的话,等到父王百年之后,我的那些哥哥还不知道要怎么利用我呢,还不如我事先找好归宿,免得最后落个凄惨的下场。” 拓跋元姗的娘亲死得早,好在她的娘亲是北狄王的青梅竹马,在活着的时候就是宠妃。 在死后,北狄王就把对她的爱都转移到了拓跋元姗的身上,所以拓跋元姗几乎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因为身世的原因,她的几个哥哥也乐意讨好他,但是她知道那些哥哥都看不起她。 讨好她,不过也是在讨好他们的父王。 在拓跋元姗眼中,只有她的四哥哥跟她是一样的可怜,所以在她碰到别的王兄欺负她的四王兄的时候,她都会主动上去帮忙。 虽然一开始她的四王兄并不搭理她,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他们两人之间也越发的熟络,她的四王兄不再抗拒她的接近,开始慢慢的接纳她,到了后面甚至把她当成了自己最亲最亲的人。 “反正在这世间,除了四王兄和我的父王,我都再无牵挂了,若是能在这里帮到四王兄,也没有什么不舍得的,更何况我还挺喜欢恒京的。” 原文中有提到,拓跋元姗的这个四王松也是个人物,他在来到恒京之前就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 之所以自愿来恒京当质子,不过是想要打消他其他王兄的怀疑,等他的那几个王兄斗个你死我活之后,他再进场收割。 所以最后的北狄王就是拓跋元姗的四王兄。 他在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委屈,反而能更好的扩张自己的势力。 拓跋元姗的四王兄在回到北狄,称为北狄王之后,就开始吞并周边的小部落。 在他的统治之下,北狄的势力越发强悍,到最后大齐风雨飘摇之际,他便开始出兵,蚕食大齐的疆土。 最后,虽然有卫祈力挽狂澜,但是难免还是被他吞并了一些区域。 他这个人利益至上,只要别人开得起价钱,什么事情他都敢做,而且还颇为冷血,被他北狄铁骑踏破的国土,无一不是哀嚎遍野,总之他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却不是一个好人。 后期,他在跟宁清怡合作期间,甚至还狮子大开口,想要大齐一半的国土,最后虽然没有得逞,但是也获得三十二城。 宁清怡觉得解决卫祈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却也不想她这与虎谋皮的行径,是否是在将自己一步一步推向死亡,即便宁清怡真的抵挡了卫祈的铁骑,这个皇朝也再无余力抵挡的北狄人的进犯! 拓跋元姗突然抓住宁宜欢的手腕,一脸请求地望着她,“哎呀,宜欢我可是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姐妹,你就帮帮我吧。” 宁宜欢回神,转头看着对自己撒娇的拓跋元姗。 她不知道拓跋元姗在原著中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的戏份很少。 宁宜欢也不知道拓跋元姗在她信赖的四王兄心中占据了多大的位置,只知道后把她最后的结局是跟着她的四王兄一起回到了北狄,而不是留在恒京嫁给这大齐的贵族。 宁宜欢看着她道,“我事先声明,我可以帮你约见嘉玉,但是你们两个最后成不成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不会过多干预。” 拓跋元姗咧嘴一笑,“嘿嘿嘿,我就知道我的好姐妹对我最好了,以我的本事,我不相信,我拿不下他,就算他真的有眼无珠,那我能跟他有一段情缘,我也是赚了。” 宁宜欢挑了挑眉,北狄的女子果然敢爱敢恨,就是可怜了柳嘉玉,不知道他能不能招架得住。 当然,这件事情宁宜欢还是多虑了,柳嘉玉满心满眼都是她这个宜欢姐姐,怎么可能看得到别人。 更何况他对拓跋元姗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在他眼里,拓跋元姗就是一个刁蛮任性,草菅人命的坏女人。 第109章 男配萧执 所以柳嘉玉在见到拓跋元姗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已经挂不住了,那乖巧的笑颜很快消失,他快速把宁宜欢拉到自己身边,然后上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满脸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拓跋元姗冷哼一声,她双手抱胸,“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在你眼中我还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这么多天了,你也不曾打听到我跟你的宜欢姐姐早就已经化干戈为玉帛,成了知心好友。” 这些事情柳嘉玉倒是听了些许传闻,但是他私心里觉得这些都是谣传,没想到他能在拓跋元姗嘴里听到这句话,于是他回头向有些哭笑不得的宁宜欢确认了一遍。 在得到准确答案之后,他这才不再是那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放下双臂,安安静静地站在宁宜欢身边对着拓跋元姗致歉。 拓跋元姗原本还想再逗弄一番柳嘉玉,但是在接收到宁宜欢那提示适可而止的目光之后,她清了清嗓子,对柳嘉玉摆了摆手道,“行行行,那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这一回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柳嘉玉一副很好欺负,很好骗的样子,笑着回答,“拓跋姐姐,但说无妨。” 拓跋元姗笑了笑,“哟,这改口的速度可真快,这么快就叫上姐姐了?” 宁宜欢瞪了她一眼,拓跋元姗这才有所收敛,她清了清嗓子,“那我初来乍到,自然想要体验一下你们恒京的风土人情,他日得空你就陪我一起吃饭逛街吧。” “择日不如撞日,刚好我今日有空就带着你跟宜欢姐姐一块出去逛逛吧。”他说完之后就看向宁宜欢笑着道,“宜欢姐姐,这恒京中又出现了很多新奇的玩意儿,还有漂亮的首饰衣服,到时候你看中什么,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我统统都买给你。” “我这个月刚发了月例,虽然不多,但是我想用第一份靠自己挣来的血汗钱给宜欢姐姐买些东西,宜欢姐姐,你可不要嫌弃呀。” 宁宜欢怎么可能会嫌弃呢?就冲柳嘉玉这份有什么好处都能想到她的心意,她就很是感动了。 总之,在宁宜欢这里,刘嘉玉已经彻底成为了她的好弟弟。 柳嘉玉此时还不知道,正在殷勤的给宁宜欢布菜,在拓跋元姗不满的提醒声中,他这才抽个空,就近夹了道菜,放到拓跋元姗的碗里。 看着柳嘉玉如此区别对待,拓跋元姗也来气了,但是气归气,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此行让宁宜欢帮她约人的目的。 都说了要靠自己的本事把柳嘉玉追到手,她可不会临阵退缩,于是她又起了个话题问道,“柳嘉玉,你的姐姐呢?她不是跟宜欢的关系很好吗?这一次怎么没有来呀?” 这句话倒是让柳嘉玉停止了夹菜的动作,放下筷子道,“姐姐今日已经跟她的未婚夫约好了一起出门游玩,所以才没有来赴约。” 拓跋元姗一听到这种事,顿时来了兴致,也不生气了,她双手撑在桌子上,一脸八卦地问道,“你姐姐她的未婚夫婿怎么样呀?是哪家的公子?改日带出来给我们相看相看。我跟你说,我这个人看人可是很准的,他是人是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萧兄在恒京中,那可是有了名的谦谦君子,不仅学富五车,相貌更是优异,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我姐姐也可喜欢他了。”柳嘉玉正色道。 闻言,正在吃鸡翅的宁宜欢终于抬头看了过来,这段时日她实在是太过繁忙,都忘了还有这么一茬。 柳芳洲的未婚夫姓名叫萧执,确实是跟柳嘉玉说的一样优秀,他可以对标原著中宁宜欢眼中的太子。 在柳芳洲眼中,萧执也是白月光般的存在,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得过萧执在她心中的地位。 两人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她从见萧执的第一面开始就十分喜欢他,可以说这份感情比原主还要深厚纯粹。 平日里看不出来,但是柳芳洲一旦遇到萧执,就乖得跟个鹌鹑似的。 前些年萧执在外求学,最近一段时间才回了恒京。 心上人回来了,柳芳洲满心满眼都是萧直,每天都去他府前蹲守,也就很少再约见宁宜欢了。 两个人可以说是同病相怜,甚至都可以称作恋爱脑,正因为如此,相似的经历,两人才能如此顺利的成为好友吧。 只是后期因为这个萧执,她们两人甚至已经到了决裂的地步。 像萧执这么优秀的人,当然也是男配之一。 他知道自己有柳芳洲这么一个未婚妻,不应该对别的女子心动,所以他对宁清怡一开始是欣赏,欣赏过后便忍不住去深入了解她,再开始心疼她,最后越陷越深。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柳芳洲,但是为了遵从自己的内心,他还是选择跟柳芳洲退婚。 他这人也是洒脱,在向宁清怡表明心意之后,便继续回去做他的闲云野鹤,并终生不娶。 只是可怜柳芳洲在后期拼命挽留,在知道回力无天之后,她就疯了。 宛如被下了降头,处处跟宁清怡作对,甚至那手段到了连宁宜欢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宁宜欢想要规劝她,让她及时回头,但对于那时候的柳芳洲来说,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要让宁清怡死。 所以柳芳洲最后的下场也并不美好,她的那些行为甚至已经连累到了抚远侯府。 宁宜欢叹了口气,把啃干净的鸡翅扔到了一边,要是柳芳洲是中途爱上了某个贵族子弟或是书生,她都有办法去规避这个风险。 但是柳芳洲跟萧执他们两个人是青梅竹马,甚至柳芳洲认识萧执比认识宁宜欢还早的多,对于柳芳洲来说,萧直也比宁宜欢重要。 可身为好友,宁宜欢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火坑。 宁宜欢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让萧执不对宁清怡心动,第二个就是让柳芳洲对萧执失望,然后另觅良人。 这两个都比较有难度,既然萧执他是命定的男配,那他对女主的感情就不会那么容易改变,而柳芳洲更甚,在她眼中萧执这么一个完美的人,是不可能犯错误的,就算萧执真的犯错误了,柳芳洲也会疯狂为他找补。 两相比较下来,还是第一个方法更简单一些。 第110章 月老庙 宁宜欢当即就决定去当一下这个电灯泡,她用帕子擦了擦沾了油的红唇,又擦了擦手,看着柳嘉玉问道,“你可知道芳洲跟萧执现在何处相会?” 宁宜欢想要去找柳芳洲,柳嘉玉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笑着道,“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月老庙吧。” “好不容易等到了萧兄回京,姐姐她就想要去月亮庙求根红绳,保佑她能跟萧兄百年好合。” 宁宜欢便立即动身,赶往月老庙,他们三个人坐上同一辆马车,马车后面还跟着一支身着盔甲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着月老庙进发。 一路上引起了不少百姓的侧目,纷纷都在猜测这是谁家少爷小姐出行这么大的阵仗。 现在宁宜欢依旧是那个千娇百宠的尊贵国公府嫡小姐,她决定要好好发挥自己这身份带给她特权,要多张扬就多张扬。 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还是这月老庙的香火一直都这么的旺,在月老庙外看到里面那一对对男男女女,宁宜欢不由得有些咋舌。 这么多人,难道这个月老庙就真的有那么灵验吗? 宁宜欢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朝着月老庙之中走去,有柳嘉玉跟她带来的那些护卫开路,不必担心有人冲撞了她。 这月老庙很大,宁宜欢是找了一段时间,才在一棵挂满红绸的大树之下,发现了柳芳洲的身影。 她身边没有萧执,只有她一个人双手合十,对着那姻缘树虔诚参拜。 宁宜欢带着柳嘉玉他们走过去,在身后轻轻拍了拍柳芳洲的肩膀。 柳芳洲回头,在见到宁宜欢的时候,脸上是一片惊喜,“宜欢,你怎么也来这月老庙了。” 要搁以前宁宜欢对太子情根深种的时候,她肯定也会拉着她一起到这月老庙的,但是现在宁宜欢已经跟太子分道扬镳,她就不信这些东西了。 宁宜欢笑着道,“当然是来找你了,听闻萧大哥回京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呀?” 柳芳洲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以前不是并不怎么待见他吗?我要是跟你说了,你肯定心烦。” “我那是不待见他吗?我是看不得他对你的态度,你明明是他的未婚妻,可他对你却始终是不冷不淡的样子。”宁宜欢说着说着观察了一下柳芳洲的神色,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她挽住柳芳洲的胳膊,“你的萧哥哥现在在哪里?怎么没见到他人影呀?” 柳芳洲脸上的失落消失,她重新扬起笑脸,“萧哥哥他不喜欢这种嘈杂的场合,却还是陪我来了,于是我就让他在清静的地方等着我,一会我去找他。” “清静的地方?”宁宜欢轻轻皱眉,“他不会都没有进这月老庙吧?” 柳芳洲低着头,没有说话,看来是让宁宜欢猜中了。 看着柳芳洲这副模样,宁宜欢简直愁的想叹气,但是她却没有在柳芳洲面前表现出来,她挽住柳芳洲的胳膊,对她道,“你想要的姻缘可求完了,咱们这就离开月老庙吧,省得让你的萧哥哥等太久。” 柳芳洲这才回神,想到萧执还在月老庙外等着她,她的脚步就不由得快了起来,让宁宜欢都有点跟不上她。 “哎呀,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他萧执可是谦谦君子,答应的事情就不会失信,肯定会等着你的。” “我知道,可是我并不想让他久等。”柳芳舟脸上有些急切,最后宁宜欢干脆松开她的胳膊,放任她离去了。 看着柳芳洲几乎是跑起来的步伐,拓跋元姗小心地挪到宁宜欢身边,对她耳语道,“我现在倒是对你们口中的萧执有些好奇了,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让柳芳洲这么在乎。” 在乎到甚至已经有些失去了自我。 拓跋元姗的眉头皱得很深,她突然打了个冷战,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撇了一眼宁宜欢身边的柳嘉玉。 她对柳嘉玉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只不过是喜欢那张脸,但是世上好看的人千千万,也不止他一个,他对自己不感兴趣,那她也不会再死缠烂打。 想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变成了柳芳洲那个模样,其实还是有些可怕的。 想到这里,拓跋元姗就挽住了宁宜欢的胳膊,神秘兮兮的道,“知道吗?最近有一个青楼,他们出了一个男花魁,听说那个姿容可是倾国倾城,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识一下?” 宁宜欢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不久前你可能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你对嘉玉有意,今日就要撺掇着我去看花魁了?” 拓跋元姗啧了一声,“我现在对那个男花魁更感兴趣,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美成什么样,能在百花齐放的青楼独占鳌头。” 她扬了扬下巴,活像个性转版的纨绔子弟,“若是他那张脸真的合我心意,性子也讨喜的话,我不建议将她赎出来,让他做我的情夫,若他能讨我欢心,说不定我会把他扶为正夫带回北狄,让他做我的驸马。” 宁宜欢的眼睛瞪大了几分,再次感叹了一句,北狄女子果然自由随性,不过她对这个传说中的男花魁也有些好奇,莫非真的生得倾国倾城?那她可要去凑凑热闹了。 在这个青楼妓院合法的年代,她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去见识一下,岂不是可惜? 宁宜欢立即决定下来,“行啊,你想要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 拓跋元姗眼前一亮,随即又颇有些担心地道,“要是到时候东窗事发,你可别说是我拉着你去的,否则你家的那个摄政王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宁宜欢轻笑一声,她想了想,觉得拓跋元姗说的有理,于是她点了点头,“那我把他也一起叫上?” 拓跋元姗顿时目瞪口呆的望着宁宜欢道,“你疯了吗?是个正常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心上人去逛花楼吧,更何况那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宁宜欢却丝毫不以为意,“怕什么,那花楼女子居多,只有那一个男花魁,我就是去长长见识,又不是抱着跟你一样的想法,你信不信在这恒金中跟我们一样想去见识一下的女子不少?” 第111章 他值得我倒戈 拓跋元姗对宁宜欢的话半信半疑,但是架不住对男花魁的好奇,她又实在想要有人陪自己一起,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那好吧,等你解决完手头的事情就差不多了,唉,到时候我们要不要让柳芳洲跟我们一起去看呀?”拓跋元姗很快又把对卫祈的恐惧抛之脑后,兴冲冲地道。 宁宜欢轻轻抿了抿唇,“芳洲她应该不去,毕竟有萧执这个珠玉在前。” 拓跋元姗一脸不解的嘟囔道,“你们口中的那个萧执真的这么好吗?” 宁宜欢摇了摇头,“要是以前的我来回答你,那肯定是不如太子,但要是现在的我来回答你,他确实不错,但是为人太过淡泊,并不适合芳洲。” 拓跋元姗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宁宜欢小心道,“我听说你之前十分爱慕太子,已经到了甘愿为他赴死的地步,是真的吗?” 宁宜欢笑了笑,并没有反驳,“只能说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太子确实值得。” “但是现在卫祈却是那个值得我倒戈之人。” 拓跋元姗睁着双大眼睛,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说实话,我真的看好你跟摄政王!” “反正抛弃国家立场,跟政治来说,摄政王真是一个一顶一的好男人,要是我跟他无冤无仇,说不定我会成为你的情敌呢。” 宁宜欢只回了她三个字,“我不信。” 拓跋元姗脸上的表情垮了下去,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宁一欢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还想再追问,就已经看到了不远处树荫下的柳芳洲,她的身前站了一个身材清瘦,背脊挺直如松柏的男子,他身着一声月白色的云纹锦袍,垂眸看着说话的柳芳洲,一脸温柔笑意,没有一丝久等的不耐。 拓跋元姗摸了摸下巴,自顾自嘀咕着,“看上去真的很不错,难怪能让柳芳洲这样的人都如此在乎。” 她跟着宁宜欢来到了柳芳洲身边,萧执见到宁宜欢,对着她拱了拱手,“宁小姐,别来无恙。” 宁宜欢回了他一礼,在柳芳洲面前,她永远对萧执维持着表面的和气,萧执真的跟太子很像,为人温雅随和,似乎永远都不会动怒的样子,可这样的人最是薄情。 以前的原主能看透萧执,可她身在局中却看不透太子。 “萧公子这一走就是两年,我们芳洲可是日盼夜盼,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你可要好好陪陪我们芳洲才是。”宁宜欢看着萧执调侃道。 柳芳洲有些戳了戳宁宜欢的手臂,而萧执却笑得从容,他轻摇手中折扇,“这是自然,她是我的未婚妻,等她日成婚之后,那是要相伴余生的,自然要在婚前好好了解一下彼此的品性。” 宁宜欢拍了拍柳芳洲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又看向萧执,“你们可是青梅竹马,芳洲是什么样子,你再清楚不过,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呀” 刘芳洲看着宁宜欢轻轻唤了一声,她心里清楚,虽然萧执表面不显,但是他不喜欢别人对他提起婚期的事情,也可以说他此刻并没有成家的打算。 “婚姻大事件要准备充分,我不着急,芳洲说了,她也不急。”萧执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淡下去几分,明确的告诉对面的人,他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宁宜欢轻轻撇了撇嘴,顾及到柳芳洲,她也没有再询问下去,很自然的便转移了话题,“嘉玉说他发了月例,想要给我买些东西,自然他也没有忘了你这个亲姐姐,所以我们就特意来找你了,跟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柳芳洲顿时出声应和,“好呀好呀,算我没有白疼这个小子,还知道给他亲姐买东西了。” 宁宜欢拍了拍柳嘉玉的肩膀,“我们嘉玉这么好,忘了谁都忘不了他的姐姐呀。” “咱们快走吧,嘉玉,我想吃糖葫芦和糖人,你一样给我买一个吧。”宁宜欢伸出两根手指头,对着柳嘉玉笑着道。 “当然可以啦,这些都是街上的寻常物,宜欢姐姐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要的?”柳嘉玉点了点头,问道。 “够了够了,嘉玉靠自己挣来的第一笔钱肯定也有很多东西想要买给自己吧,对了,抚远侯府夫妇要是能收到你送的礼物肯定也很开心。”宁宜欢对着柳嘉玉轻轻眨了眨眼睛,提醒道。 柳嘉玉自然没有忘掉自己的父母,他垂眸看着宁宜欢,笑容有些呆呆傻傻的,不过看上去很可爱。 宁宜欢记得萧执见到宁清怡的第一面是比较具有戏剧性的场面,跟很多女主在男主或男配面前露脸的剧情一样。 宁清怡在嘈杂的大街上,从飞扬的马蹄下救了一个被吓傻的幼童,清风扬起面纱,让站在人群中的萧执一眼就望进了心中,从那时开始,便对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萧执的眼中,宁清怡正直善良,温柔大气,在逆境中还能为自己拼出一条生路。 他喜欢宁清怡身上那股韧劲,也想看她在众人的刁难跟困境中如何逆风翻盘,在这样的好奇跟关注下,渐渐地,他也生出了心疼。 当遇到别人刁难宁清怡的时候,他也会忍不住出手相助。 在萧执眼中,宁清怡就是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而这正是他一直追寻的东西。 宁清怡所有的一切都长在萧执的心动点上,这样长此以往下去,他对宁清怡有说不明道不清的心思,也不足为奇了。 而萧执跟宁清怡的初遇,应该就是在今天了。 按理说宁宜欢要是想打消萧执对宁清怡的心思,就应该阻止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但是她深知剧情的不可逆性,与其一味的逃避,不如迎难直上,说不定能破了这一局。 今日的街上也十分热闹,因为处处都已经挂上了灯笼,再过不久就是乞巧节了,乞巧节又称情人节,算得上是一个大型的活动。 到时又是男男女女集体出行的日子,怪不得月老庙香火那么旺盛,原来是乞巧节快到了呀。 这条街十分热闹,马车进不来,于是他们一行人便下车步行,此刻宁宜欢跟拓跋元姗正在巷口处的阴凉底下乘凉,柳嘉玉去给她们买糖葫芦跟糖人去了。 柳芳洲跟萧执也在不远处看泥人摊子,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了惊呼跟惨叫,接着伴随着吼叫声,宁宜欢就知道剧情点来了。 第112章 金雀楼男花魁 人群被冲散开,骑在受惊马匹上的人拼命挥手喊叫,总算让远处的人有了一丝警觉,纷纷避让开来。 就在这时,空出来街道上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孩子,他是跑出来捡自己掉落的玩具的,惊马上的人目刺欲裂,使劲抓住缰绳才堪堪让马儿扬起前蹄,很多人显然已经预料到了那个小孩的下场。 宁宜欢甚至已经听到了小孩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宁清怡冲出人群,但是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抱着小孩就地翻滚两圈,成功躲过了马蹄。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孩的母亲连忙跑过去抱住小孩,对着小孩的救命恩人连连道谢。 宁宜欢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因为救下小孩的人就是她安排的,在完成任务之后,那个暗卫也并没有过多逗留,而是转身混入人群离去。 宁宜欢看了一眼宁清怡,对着她缓缓勾唇,人群重新聚拢,重重人影挡去了宁清怡的身影。 宁宜欢转头去寻萧执,发现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宁清怡,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又逛了一会儿,等宁宜欢吃完手上的糖葫芦跟糖人之后,就打算跟柳芳洲几人告别,因为现在天色将晚,她还要跟拓跋元姗一起去金雀楼看男花魁,总不能耽误了时辰。 听闻今夜是那男花魁的初夜,男人的初夜应该没有具体的标准,是不是第一次还不是卖家说的算。 但只要他值得,总会有人为他买单。 宁宜欢跟拓跋元姗找了一家店,换了一身打扮,再次戴上帷帽之后,就一起前往金雀楼。 她们还是一副女子打扮,走在金雀楼中,倒也不显得突兀,因为今夜这里身为客人的女子很多。 拓跋元姗大方的拿出了一锭金子,就获得了二楼一个视野很好的位置。 两人落座之后都未曾取下帷帽,就连拓跋元姗先前那一身鲜艳的异域服装,都已经换成了大齐女子常穿的款式。 宁宜欢看着下方,布置精致的舞台,还有大厅中蠢蠢欲动的男女,很快又收回视线看向同样兴致高昂的拓跋元姗,“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呢。” 拓跋元姗掀开自己面前的轻纱,面上带着些愁苦,“我自己当然是不在乎了,但要是让我王兄知道我来这种场合,他一定会说我的。” 宁宜欢觉得有些新奇,“你还会怕你的王兄?” 不知道想到什么拓跋元姗打了个寒战,“你不知道我王兄平日里看起来沉默寡言,那要是生气起来啧啧啧,连我都招架不住。” 宁宜欢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也并没有过多追问她四王兄的事情,她很快就被台下的那些轻歌曼舞吸引了注意,前半场是男子的狂欢。 好多风华正茂的姑娘在今夜卖出了自己的初夜,到男花魁出场的时候,整个花楼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只余一束光照在台子中央。 宁宜欢撑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前面的表演已经很精彩了,不知道这压轴的男花魁将会给人带来怎样的惊喜,最起码现在场中的氛围感很足。 在一片寂静声中,突然一声欢快响亮的乐声响起,接着漫天花瓣飞舞,洋洋洒洒落下,几块宽大的飘逸红绸从四面八方飞来,接着四方帷幕落下,一道身影从帷幕中落到台上。 有轻纱的遮挡,帷幕里面的人究竟是何相貌让人看不清,但是可以看出那高挑的身姿。 他的舞姿毫不逊色于前面的任何一个人,轻盈柔美,随着乐声的急转,又有男子的刚毅。 很快,四方的轻纱被抽离,露出了舞台最中间的那个人。 他脸上戴着面纱,身着一袭红衣,赤着脚在台上侧腰踢腿动作十分流畅,在众人的目光被他吸引的时候,他又再次转身到了屏风之后,琴声的一声响起,之前激烈缠绵的乐声全都消失,为这古琴让路。 不得不说,身为男花葵,他的舞,他的琴都是一绝,但最重要的是他的相貌如何。 不止宁宜欢好奇,在场的众人都好奇,等一曲结束之后,他被老鸨带到了台上,静静站着,由老鸨亲自揭开他脸上的面纱。 额间是精致的花钿,他微微垂着眸,眸光冷淡,一双红唇似火,那长相确实是精妙绝伦。 就连拓跋元姗都看直了眼,她不住地拍打着宁宜欢的胳膊,“你看你看,我就说不虚此行吧。” “他长的实在是太美丽了,我决定了,我要把他买下来,让他当我的情夫!”拓跋元姗一双眼睛亮晶晶,她摩拳擦掌,就等着报价。 宁宜欢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你不怕你的王兄了?” 拓跋元姗笑了笑,“王兄最疼我了,等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也没办法说什么。” 宁宜欢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而是看着那台上的男人,这是一张不逊色于魏高檀的脸,清媚中又带着冷艳,十分让人有征服欲。 可是金雀楼向来是以男主故居多,虽然今日因着这男花魁,来了不少身份尊贵的女子,但是男人仍旧是购买的主力军。 要知道,在这古代,很多达官贵人都有豢养娈童的习惯,好男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宁宜欢扫过那些人痴迷的眼神,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长的好看,不管男的女的都可以成为他们的猎物。 宁宜欢有些懒散地靠坐在椅背上,轻轻撑着下巴,看着下方热闹的场面。 就像她说的,青楼里出了个男花魁,是件稀奇的事情,她想来见识一下,但也仅是见识而已。 初始的好奇过后,她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看着众多男女争抢台上的男人,宁宜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向对面激动的喊着价的拓跋元姗。 算了,再等等吧,等拓跋元姗没了购买的资本,她们就可以离开了。 跟宁宜欢想象中的一样,没过多久,拓跋元姗就不再参与叫价,因为台下男花魁的身价已经远远高于她所能承受的范围了。 说到底,这恒京并不是他们北狄的地界,她也不过是来游玩的,身上并没有带那么多的金银财宝,若是想要买下这男花魁,说不定不仅要掏空她的家底,还要让她背上巨额债务。 第113章 你就是那个天选之子! 拓跋元姗很快就清醒过来,她有些失落地看着宁宜欢,忍不住吐槽道,“你说那些人是不是疯了?只不过是买下他的初夜,又不是把他的人给买下来,至于用得了十万黄金吗?” 宁宜欢也表示不理解,有钱也不是这么霍霍的,当然那些超级有钱的人除外,或许他们生来的意义就是花钱。 她看向大厅中那个叫出十万两高价的白胖眯缝眼男人,回头要派人查查他的身份,这么肥硕的一只小白羊,说不定以后有能被做成羊肉串的机会。 拓跋元姗双手捧脸,恨恨地瞪着出价十万两黄金的白胖男,冷哼一声,“女花魁他们卖力争强也就罢了,这男花魁抢的比我们还激烈,真的是不给别人活路了。” 宁宜欢喝下杯中的果酒砸吧砸吧嘴,没想到这金雀楼的茶水点心做的都不错,下回可以叫人来买一份带回去。 “咱们走吧,人家俩都要去入洞房了,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再不回去,我娘该察觉了。”宁宜欢看了一眼对面愤愤不平的拓跋元姗。 拓跋元姗依依不舍地看向高台上面无波澜的男花葵,眼睛突然转了一圈,应当是想到了什么馊主意,脸上终于洋溢起了一抹笑,“好啊好啊,咱们走吧。” 宁宜欢斜着眼看她,“你可千万别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金雀楼里面的打手可不少。” 拓跋元姗摆了摆手,示意她放心,“经过上一次的教训,我可是身边时刻带着人,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是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的。” 宁宜欢点了点头,刚准备起身,就见台下先前还无动于衷,安心当着一件完美商品的男花魁开口了,“想要成为我的入幕之宾,还有一个条件。” 白胖男被男花魁的美色冲昏了头脑,“还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男花魁看着白胖男,轻轻勾了勾唇,“好啊,只要你能对的出我的诗,那今晚我就来伺候你。” 白胖男顿时皱起眉头,要说吃喝嫖赌他在行,但是吟诗作对这种文雅事儿,他就是一窍不通了,于是他将矛头指向了主持人老鸨,“你们这不是青楼吗?又不是朝廷选举人,还用得着对诗?我那十万两黄金,你是不想要了是吧?” 那先前还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老鸨,此刻也是一脸愁苦相,“抱歉这位公子,荣月公子只是在我们这儿挂了个名,所以他尚且是自由身,这件事我也是做不了主,还是要看荣月公子的意思。” “底下的这位公子不愿意试一试吗?”容月轻笑着望向台下的白胖男,明明没有做什么鄙夷的神情,却让白胖男感觉到无地自容。 他恼怒的摔下酒壶,指着荣月破口大骂,“都来这金雀楼挂名当妓子了,你还能清高到哪里去?今日这十万两黄金,就当老子买下你了,你要是敢不从,我就砸了金雀楼。” 老鸨连忙下台安抚白胖男,“这位公子,你可千万别生气呀,你就算是砸了我这金雀楼,也奈何不了他呀,他想走就走,苦的可是妾身呐。” 白胖男推开了老鸨,指着台上的荣月公子道,“既然你是自由身,那我今日这十万两黄金就算是把你买下了,来人把他给我捉住,押回府中去。” 眼见着事情越来越精彩,宁宜欢也不走了,她趴在栏杆上翘着二郎腿看戏。 既然那个容月公子是自由身,却还能做出在金雀楼卖身的举动,出了买主,他又给人家出难题,现在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应该是有几分本事吧。 说不定这番情景这是人家心血来潮,戏耍别人玩的。 果然,下一刻荣月就开口表示,今晚他的身价是十万两黄金,若是有人能对出他的诗句,那也不用那人出十万两黄金,这十万两黄金他自掏腰包还陪那人一晚。 他话音一落,金雀楼中的人顿时跃跃欲试,就连拓跋元姗也是,“太好了,太好了,这么说我岂不是有戏了!” 宁宜欢忍不住道,“你刚来恒京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还能对上他出的诗句?” 拓跋元姗脸上的表情又垮了下去,但是在看到宁宜欢的时候,她眼前一亮,“我虽然不行,但你可以呀,你可是恒京中有名的贵女,能对不上他说的诗?” 宁宜欢嗤笑一声,“抱歉,这我还真是爱莫能助了。” 虽然之前上学的时候她语文成绩不错,但是那都是背诵前人的诗句,要让她自己造,她还真不一定能造的出来。 拓跋元姗顿时急得抓耳挠腮,她看着台上的美人,满脸凄楚地道,“莫非我今生真的跟美人无缘了吗?” 宁宜欢这回没有搭话,台下的人催促道,“公子,您就快别吊人胃口了,跟我们说说是什么样的诗句!” 荣月公子扫视一圈,等场中嘈杂的声音安静下去之后,他才淡淡开口,“沽酒客来风亦醉,对出下一句,需平仄协调,字句工整。” 其实他说的这个题并不难,但是这金雀楼是什么地方?那是恒京城中所有纨绔子弟醉生梦死的地方。 纨绔子弟那是什么?那都是些不学无术之徒,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就算学了些孔孟之道那也是运用不到实处去。 当然,这些青楼也不乏一些沽名钓誉之徒,请客办诗会,所以也有些秀才之类,有学识的人。 很快,就有人尝试着对出了下一句,但是荣月公子只是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不对,这不是我想要的。” 白胖男憋屈了那么久,总算找到了荣月公子话中的漏洞,“不是说我们要对上你心中的下一句才能成为你的入幕之宾,那岂不是你看上谁谁就能跟你春宵一度了。” 荣月公子扫了他一眼,满脸高傲地道,“我自掏腰包,你情我愿的事情,那又有何不可?” 宁宜欢默默鼓掌,还真是有底气,有个性啊。 尝试对出他下一句诗的人络绎不绝,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令他满意。 宁宜欢推了拓跋元姗一把,“你的机会来了,快点上,你没听到他说能不能过,端看那人合不合他演员吗,说不定你就是那个天选之子呢。” 拓跋元姗眼前一亮,顿时来了信心,她在这边着急的吼了一嗓子,就吸引了大半个金雀楼的人的注意。 宁宜欢见状,连忙放下帷帽遮住面容,转过身去背对着台下,突然觉得好丢脸呀。 第114章 今晚一起来吧 只能说拓跋元姗丢出来的诗句狗屁不通,她还一脸希冀地望着荣月公子,甚至对他抛了个媚眼,希望对方能有点眼色,跟她共度良宵。 荣月公子只是扫了她一眼视线掠过的时候,在宁宜欢身上停留了片刻,“抱歉,这位姑娘所做的诗也不是我想要的。” 拓跋元姗顿时臊眉耷眼地坐了回来,她撅着嘴对宁宜欢道,“看来我并不是你口中的天之骄子。” 宁宜欢看着拓跋元姗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好吧,看在你对那个男花魁如此上心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十万两黄金嘛,你也拿不出来,你只需要给三万金就行了。” 拓跋元姗眼前一亮,但是三万金还是有些贵的,于是她跟宁宜欢商量道,“能不能再便宜点呀?我们是好姐妹呀。” 宁宜欢一脸的为难,“这已经是打完折过后的友情价了,毕竟一开始的价钱可是十万金呢,若是我送给你的这句诗,能让你在今晚拿下他,你还愁今后不能把他拐回北狄当你的驸马吗?” 还没等拓跋元姗说话,宁宜欢就给予了她充分的肯定,“我相信以你高超的手段,一定可以做到的!区区一个男人而已,想要让他成为你的裙下之臣那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 拓跋元姗被她说的振奋起来,她一拍桌子,“好!只要你能让他今天晚上跟我走,这三万金,我给你了!” 宁宜欢也拍了拍手,对着拓跋元姗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北狄的公主,就是豪气,你附耳过来,我讲给你听。” 听到宁宜欢说的那句诗,拓跋元姗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啧啧称奇道,“好诗好诗呀,你既然对的出来,之前为什么还要那么谦虚?” 宁宜欢摸了摸鼻子,她当然对不出来了,只是这一幕是原著中描述过的,还在恒京中颇为盛传过一段时间,所以她利用职权之便,重新查看了一段原著,自然也知道了这句诗是什么。 在荣月公子失望之际,拓跋元姗又站起来吼了一嗓门,“还有还有看我看我。” 金雀楼中大半人的注意力又被她吸引了过来,容月公子笑得有些无奈,对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讲。” 拓跋元姗清了清嗓子,将手背在身后,一副高人姿态,“沽酒客来风亦醉,卖花人去路还香!公子,你觉得我对的如何呀?” 荣月公子还没有说话,就有一位书生打扮的人在台下拊掌叫好,接着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众人纷纷鼓起掌来,“好诗好诗呀!” 拓跋元姗笑得一脸得意,她晃晃悠悠撞了宁宜欢一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姐妹的姻缘全靠你了,” 宁宜欢对着她拱了拱手,“那我就提前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咯。” 拓跋元姗笑得有些猥琐,“放心吧,等到明日我一定告诉你那美人是何滋味,都是好姐妹,到时候嘿嘿嘿。” 宁宜欢眼皮动了动,知道她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那美人,我实在是无福消受,还是姐妹你好好享用吧。” 荣月公子抬手指向拓跋元姗,“这位姑娘,剩下那半句诗真的是你对上的吗?” 拓跋元姗顿时挺直了腰板,“不是我还能有谁,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荣月公子这回视线毫不掩饰的落在宁宜欢身上,“敢问那位可是小姐好友?” 拓跋元姗见状,立即挡在宁宜欢面前,“你想干什么?我劝你最好别打她的鬼主意,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荣月公子却还是看着宁宜欢,“诸位姑娘来此,难道不都是为了见我一面?有这么好的机会,姑娘为何要让给他人?” 荣月公子直接将拓跋元姗无视了个彻底,拓跋元姗气得当即就要翻下栏杆,直接把人扛起就走,但还好她尚且有理智存在。 宁宜欢轻轻拨开挡在身前的拓跋元姗,对着台下的人道,“公子的名头实在响亮,我好奇些也很正常,正如我的好友所说,我有心悦之人,公子虽容貌出众,但是在我眼里却比不得他。” “更何况那诗确实是我这好友对出来的,难道公子真的想出尔反尔?”宁宜欢反问了一句,但她清楚,这个荣月公子能做出这种事情,别人对他的评价自然不重要,他就是看眼缘。 那荣月公子轻轻勾唇,语气柔和,“自然不会出尔反尔,那位小姐对出我的诗,而你合我眼缘,既然你们是好友,今晚便一起来吧。” 他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下了舞台,老鸨她抬眼看去记住了拓跋元姗的容貌,就对着台下的龟奴指了指她们所在的方向。 宁宜欢原是不想跟他过多纠缠的,但是人家龟爷都找上门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反正她知道今晚并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路上,拓跋元姗的嘴巴就没有停过,她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宁宜欢,“姐妹,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原本我跟他无缘了,没想到你一句话就又峰回路转。” 宁宜欢扯着嘴角对她笑了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一个残忍的真相,她跟那个名叫荣月公子的人并不会有什么后续发展,人家完全就是冲着她来的。 等到了那荣月公子所在的厢房,两个龟奴把门推开,然后等两人进去之后就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说实话,宁宜欢还是第一次进入青楼的这种男女欢爱的地方,房间布置的精致高调又暧昧,地上铺着地毯,摆件能看得出很名贵。 正在沏茶的荣月公子抬头看了一眼戴着帷帽的宁宜欢,放下杯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小姐,请坐,这是我常住的地方,有些轻浮浪荡,还请小姐不要介意。” 宁宜欢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下只是她仍旧没有摘下帷帽,“这位公子硬是要引我前来,莫非是认识我?” 荣月公子摇了摇头,“并不认识,先前已经说过了,小姐合我眼缘,所以想要认识一下小姐。” 宁宜欢将胳膊搭在桌边,透过轻纱望着他,轻笑着道,“你甚至都没有见过我的容貌,就这么断定我是合你眼缘的那个人?” 荣月公子为她倒了一杯茶,“有些人不需要深入了解,也不需要相处多少时间,只一眼,哪怕是个背影,就知道那人是不是对的人。” 第115章 我是猜的 说完,荣月公子放下茶壶,看着宁宜欢道,“可以让我看看你本来的面目吗?” 宁宜欢垂眸,手放在他递来的茶盏上,轻轻摩挲着,上好的茶盏很好的隔绝了滚烫茶水的温度,所以即便将手放在上面,也不觉得刺痛,“让你见识我的容貌,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拓跋元姗看了看宁宜欢,又看了看一直盯着宁宜欢的荣月公子,她一脸郁闷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她已有心悦之人,你跟她不可能,与其在她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不如来找我,我对你可是很感兴趣的。” 拓跋元姗放下紫砂壶,开展了自己的撩汉大法,效果很显著,最起码荣月公子看到了她。 荣月公子叹了口气,“唉,真是可惜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对着一脸不明所以的拓跋元姗举了举杯,“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之人,便共饮此杯吧!” 拓跋元姗不知道荣月公子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仍旧很开心,连忙举起杯酒,就着滚烫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最后毫无形象的又将那口茶水吐了出来。 宁宜欢看着她这副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就是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下场。 拓跋元姗吐着舌头,看着对面面不改色饮完一盏茶的荣月公子,“你那是什么嘴,不觉得烫吗?” 荣月公子优雅的放下了茶盏,对着拓跋元姗摇头,“入口刚好,香醇清冽。” “哦,对了,我忘了提醒这位姑娘,您的茶是刚煮好的,而我这却放了一会儿,所以并不烫。” 拓跋元姗现在很生气,她觉得自己被耍了,所以就算是美色当前她也决定当个清心寡欲的尼姑。 当即拽着宁宜欢的手腕就要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放狠话,“我不过就是对你起了色心,你至于如此戏耍我吗?等着吧,以后出门最好别让我遇到你,不然我一定让人把你绑到我府上,好好折磨你。” 宁宜欢的嘴角抽了抽,一脸的无奈,这还在人家的地盘呢,她就敢大放厥词,也不怕走不出去。 也难怪,之前在西市她会被那群人追着跑了,应该也是这样口无遮拦惹的祸吧。 “既然已经进了我这房间,若是想走,那也应当得到我的同意才是。”荣月不紧不慢的笑着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掳走?” 拓跋元姗话音刚落,宁宜欢就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门,“整天脑子里想的都不是正事,你以为你是采花大盗吗?掳走这个掳走那个,好好坐着吧。” 拓跋元姗一脸的委屈,“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姐妹了?难道你也看上这个小白脸了?为了他,你既然这么说我,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宁宜欢抬手捏住她的嘴巴,“还没看明白吗?人家可是这金雀楼的幕后之主,你现在已经深入妖精洞,妖精主不发话,你以为你走的了?” 拓跋元姗顿时瞪大双眼,想起来之前自己在婵娟楼那里遭遇的悲惨经历,她霎时偃旗息鼓,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乖乖缩在宁宜欢身边,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也没敢看对面的人。 在她眼里,对面她先前还十分喜爱的荣月公子,此刻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要吃人的妖怪。 荣月公子看到拓跋元姗变脸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撑着额角看向宁宜欢,“你怎么知道我是这金雀楼的幕后之主?” “猜的。”宁宜欢淡声道,“我相信你找我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合眼缘,有什么事情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实在不能在外逗留太久。” 荣月公子这才收敛了笑,对着宁宜欢拱了拱手,“宁二小姐果然聪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要结识一下宁二小姐罢了。” “我只是一介闺中女子,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苏家少主亲自布局,请我见面呢。” 拓跋元姗一脸疑惑的看着宁宜欢,不明白为什么对面的荣月公子突然又换了个姓,但她仍旧没有开口询问。 荣月公子并没有否认宁宜欢那句话,他有些好奇的问道,“宁二小姐又是如何猜出我真正的身份的?” 宁宜欢沉默了一会儿,“你刚才也说过了呀,我是猜的。” 当然不是猜的了,看过原著的人都知道这个荣月公子可是天下第一富商苏家的未来继承人,原著中,他跟宁清怡也有合作的关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找上她。 荣月公子自然不相信宁宜欢单凭猜测就能猜出他的身份,但是他也并没有纠结下去,而是开门见山地道,“那我就直说了,听闻宁二小姐先前从婵娟楼的一处据点逃了出来,还结识了不少好友。” “其中有一个人,她叫耿春华。” 宁宜欢微微挑眉,“看来苏少主是做好了准备呀,你找春华做什么?” 这一回,荣月公子正色许多,他道,“在下母亲重病需要耿家的一枚丹药用来续命,但是那丹药只传耿家人,我之前见过的耿家族长,就算是花大价钱,他们也不愿意将那药让给我,所以我这才想到了宁二小姐。” “我想请您牵线,让我再见耿家人一面。” “以你的能耐有的是办法见他们,何须由我来牵线,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不用拐弯抹角,直说便是。”宁宜欢坦言道。 眼前这人的身家可以说是富可敌国,连他都没有要来的东西,宁宜欢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帮上忙。 “听说那耿家的姑娘给了宁二小姐一枚令牌,拿着那枚令牌,四生堂便会把您当成坐上宾,我想向你买下这枚令牌,只要你出价,多少钱我都能给你。”荣月公子紧盯着宁宜欢言辞恳切的道。 宁宜欢有些不理解,“以你的财力便是那宫中的御医也能请到,为什么偏偏是要耿家人的那枚丹药不可。” 荣月公子解释道,“御医确实医术高超,但是耿家却也毫不逊色,当年也不是没有宫中的人请他们进宫当御医,但他们不愿意去,耿家的医术可不差于皇城中的那些御医。” “能得他们耿家的一个恩情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 “所以我今日就把话说明白,让你看到我的诚意,只要你愿意把那令牌转让给我,便算是我苏家欠了你一个人情,他日必报!”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宁宜欢,等待她的答复。 第116章 拯救自己于水火 春华给宁宜欢的是他们耿家的信物,有了这块令牌确实能让荣月公子获得丹药的几率更大。 但也只是更大一些而已,宁宜欢舒眉一笑,“好啊,既然苏少主已经拿出诚意了,那这个忙我就帮了。” “我还可以帮你约见春华,但若是那个丹药真是他们耿家的不传之物,还劳烦您将令牌还回来,那毕竟是春华给我的东西。”能让首富欠下一个大人情,这对宁宜欢有利无弊。 但她怕耿春华为难,就打算将事情告诉春华。 达成合作之后,荣月公子给了她一个信物,不管这次能不能成,他都欠了宁宜欢。 宁宜欢坐在马车中,把玩着由羊脂白玉雕刻成盛开的牡丹花模样的玉牌,原著中这个荣月公子提供的钱财可是给宁清怡带来了不少助力呢。 现在她也要尝试一下走一走这条路了。 其实宁宜欢的名下也有好几十家的产业,那都是安阳郡主送给她练手的,等她真正出嫁,凭借着那些嫁妆,她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富婆了。 宁宜欢笑的有些痴迷,没想到现代没有办法实现的愿望,在古代却能够体验一把。 其实古代的生活比她在现代的时候好多了,但是她并非了无牵挂,她父母健在呢。 宁宜欢叹了口气,将那块玉牌放入怀中。 按照她的性格,不求大富大贵,只愿余生安稳无忧,只可惜平淡不适合她,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她才能有上桌谈判的机会。 第二日耿春华如约而至,事情的发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耿春华答应了荣月公子的条件。 耿春华给她的那块木牌,再次回到了宁宜欢手中。 经过耿春华的介绍,她还找到了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平日里若是她愿意的话,就可以到耿大夫那里学习医术。 当然第一日去她就收获了三本厚厚的医书,上面满满的都是批注,可以看得出医书的主人很爱惜它们。 耿老大夫让她把这三本医术学透了再去找他。 宁宜欢看着密密麻麻的字体,其实是有些发愁的,但是想到自己日后的遭遇,她就重新有了动力。 前路艰难坎坷,她多学会一项技能,活命的几率就更大几分。 宁宜欢可不想被永远困在书中,当一个无自主意识,努力作死的恶毒女配呢。 宁怡欢从来都没有懈怠过,一晃眼,由夏入秋,很快就到了秋猎的日子。 宁清怡跟太子的婚期定在了来年春日,之前闹的很大的英国宫庶女的事情也得到了解决,她终究还是被抬进了太子府,当了个侍妾。 没办法,当太子的未来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时候,他就只能选择妥协,卫高檀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再不做出回应,他将会是被众人抛弃的那一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子也不再是那一腔赤诚的人了,他仍旧喜欢围绕着宁清怡,对她的爱只增不减,但是那爱中又掺杂着猜疑。 从太子的那些动作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卫祈并不友好。 那种不友好,体现在朝堂之上,不仅处处跟他作对,还在更深处,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宁宜欢现在还猜不透,但她知道答案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以前她总想,像宁清怡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若是太子他有了别的女人,那她是否还会继续利用太子,还是再找一个比太子更纯粹的人扶持上位? 但或许是因为这条夺嫡之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太子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即便太子有了侍妾,宁清怡仍旧没有放弃这一纸婚约,反而像是产生了危机感,隔三差五就约着太子见一面。 不知道宁清怡有没有发现,在她跟太子的相处过程中,她已经逐渐落了下风,变成了被太子牵着鼻子走的那一方。 不过这也正常,宁清怡是重生之人,比别人有见地有谋略有历练,但是太子的聪颖也不亚于宁清怡。 他跟宁清怡朝夕相处那么久,早就对她的一举一动了然于心,知道她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所以便一步一步像温水煮青蛙一般攻占她的心房。 等宁清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太子已经真正走进了她心中。 她比原著中描述的更早爱上太子,那她是否还会为了利益再将太子跟他治下的国家推向地狱吗? 宁宜欢不知道,毕竟人心难测,但当她做个旁观者置身事外的时候,反而比之前看的清楚了许多。 一场秋雨,一场寒,宁宜欢看完郊外校场的练兵情况之后,又坐着马车赶往城内。 她把夏锦送到了军队中,那是安阳郡主划给宁宜欢专属于她的私人领军军队之中全是女子。 有之前受伤退养下来的军户之子,也有周边农家遗弃的孩子,亦或是那些生活不下去,想着讨一口饭吃的女子。 宁宜欢通通收下,她给了她们崭露头角,活命的机会,在真正的战争开始之前,她还会再给她们一个机会,一个离开的机会。 若是她们能够坚定的留在这个军队之中,那这个队伍也就成了。 毕竟现在世人的主流思想还是结婚生子,对那些女子来说,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最安稳的。 那些妄图跟男人争功,与他们争辉的行为是被世人所鄙夷的,这个过程并不容易,能留下多少人,宁宜欢也不清楚,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风雨飘摇之际,女子确实比男子活下去的机会渺茫,她想要让那些女人尽可能多的把握住命运,拯救自己于水火。 宁宜欢有时间就会去校场跟他们一起练功,一段时间下来,她的武功也有了长进,体力也上去了。 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仿佛摇篮曲哄着人入睡,宁宜欢撩开车帘,向外望去,街道之上,行人匆匆全都躲在檐下避雨,只有零星几人撑着伞在街边慢行。 他们这辆马车走在街道之上,少有的不拥堵,倒也显得孤零零的。 几个月前,拓跋元姗就跟她告别了,那是在她的四王兄来到恒京城不久之后的事情了,没想到将她困于北狄的人,并不是她的父皇,而是她最亲近的四王兄。 告别之际,还是宁宜欢第一次见拓跋元姗哭鼻子,她对着宁宜欢道,“你放心,等他日有机会,我一定再来恒京寻你,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个好姐妹!” 第117章 我是疯了 宁宜欢顿时收回思绪,其实拓跋元姗那个人心眼不坏,她走了,宁宜欢还是有些伤心的。 但是留在这恒京,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拓跋元姗的四王兄为她选择的路,才是最适合她的。 看得出来,拓跋元姗的四王兄很在乎她,能将她保护的很好,这样就足够了。 暴雨过后的第二日,曾经中的贵族就浩浩荡荡的往南郊进发,那里就是此次秋猎的场所。 他们要在这个地方住上几日,所以宁宜欢带了不少东西,光是衣裙首饰就带了好几套,毕竟贵族之间最讲礼数。 指挥着下人将东西搬到了帐篷之中,宁宜欢就在周边闲逛起来,近日,宁清怡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她应该是跟太子闹了矛盾,具体应该也是因为太子府上那个小妾吧。 宁宜欢出来也并不是闲逛,她只不过是在了解周边的路线而已,因为小说中凡是这种大型活动必定会出现意外情况,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见到了跟宁清怡拉拉扯扯的易子真。 易子真看上去精神有些不好,整个人都消瘦了很多,一双眼睛底下乌青,双目无神,他看上去是想要去拉宁清怡的手腕,但是却被她躲了过去。 宁宜欢顺势停了下来,就站在暗处看着,并示意身后的两个丫鬟不要出声。 当初易子真算计了宁宜欢之后,她就打算要让他付出代价,只是她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就有不少人找他麻烦。 听说有一段时间英国公府还闹了鬼,吓得英国公府的人彻夜不敢安眠,连夜召集了恒京中有名的道士和尚到府上做法,还是没能驱散恶鬼。 恶鬼偏偏就缠上了那易子真。 本来易子真这样的人应当是不信鬼神的,但是也不知道何故,他竟开始对此事深信不疑,不仅将自己的房内贴满了黄符,还摆上了桃木剑用于驱鬼。 但他还是整日里神神叨叨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英国公夫人同他说话,他都不带理会,有时还会莫名其妙的发疯尖叫。 所有人都觉得易子真疯了,英国公夫人一开始还不愿意相信,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来个眼不见为净,就连她都放弃了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儿子。 其实,在易子真发疯之后,英国公夫人也曾来安国公府请求宁清怡去为她儿子医治。 在此之前,宁清怡跟易子真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那日之后,不管英国公夫人上门如何哀求,她都没有再去见过易子真。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宁宜欢却从卫祈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易子真仍旧对宁清怡不死心,想要跟她生米煮成熟饭。 他知道宁清怡医术十分高超,所以下了一番功夫,就连精于此道的宁清怡都没有发现,险些着了他的道,最后还是太子上门把宁清怡亲自抱走的。 宁清怡一夜都没有回安国公府,她就住在了太子在外购置的府邸中,那一夜,她已经失身于太子了。 同时她也知道了太子派人跟踪她的事情。 两个人的关系僵持了一段时间,后面又毫无意外的重归于好,这次宁清怡跟太子闹矛盾,还是因为后院那个易子真的庶妹身怀有孕的事情。 那边易飞瑶独守空闺,这边英国公夫人就带着她那有病的儿子到了这皇家狩猎场,也不怕冲撞了贵人。 易子真瞪大双眼见宁清怡无视他想要离开,他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抱着她的双腿哀求道,“对不起,对不起,清怡,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我想要永远跟你在一起,这有错吗?太子明明都已经有我妹妹,你这样的人,为什么宁肯委身于他,也不愿给我一个机会!” 不管面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宁清怡此刻脸色冷到了极点,她用了内劲挣脱开了易子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屑,“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易飞瑶的事,就是你算计的太子。” 她面色发狠,想要彻底断了他的妄念,“你跟太子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就算是没有太子,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易子真半坐在地上,仰着头愣愣地看着宁清怡,傍晚的晚霞映照在他的身上都暖不了他身上的死气,反而将他衬得更加病态。 他似乎承受不住般深深的喘着气,最后才拖着调子,一字一句道,“清怡,你刚才在说什么?” “是因为我惹你生气了,所以你才故意说出那些话来刺激我的是吗?没有关系,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 他翻了个身,仍旧是跪拜的姿势,重新朝着宁清怡爬行过去,轻轻抓住她的裙角。 他眼中只有眼前这个对他厌恶至极的女子,就像是一个濒死的人,最后一次仰望太阳,又像是一个饿了百年的厉鬼,终于碰到了一个活人,想要吞吃下她的一切。 “清怡,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你,你知道的,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你不是讨厌易飞瑶吗?我帮你杀了她,替你清楚这个阻碍,还有你的嫡妹,她不是也喜欢跟你作对吗?我帮你把她也杀了。” “我现在不求你爱我,甚至不求你嫁给我,只要你能垂怜的见我一面,看我一眼,我就能为你做任何事情,当牛做马,甚至是一条摇尾乞怜,供你取乐的狗。” “只要你别抛下我…只要你别抛下我……”最后这句话易子真重复了许多遍,他的视线毫无焦距,似乎只记得了这句话。 宁清怡微微皱眉,脸上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既然你那么听话,那以后就离我远一点,这就是我对你最后的要求,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宁清怡念着往日的那些情分,没有对他口出恶言,但也没有丝毫的怜惜,她将裙角从易子真手中抽出,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易子真就像是一缕游魂,顺着宁清怡的方向倒下,他望着她,声音中满是绝望跟压抑,“不行不行!我把我的人我的命都给你了,你竟然也不屑于要,你究竟要让我怎么做才肯回头再救我一次。”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用尽力气去笑,像个具有攻击力的疯子。 宁宜欢后退一步,并不想引起那个疯子的注意力,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宁宜欢还能听到他说出的话,“我是疯了,可即便疯了,我也知道我想要你……” 第118章 我亦然 宁宜欢打了个冷战,加快脚步离去,直觉告诉她这个易子真肯定会找事情,疯了的人敌我不分,还无差别攻击,她可要好好布置一番,不能伤在这个疯子手中。 等她将要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卫祈从远处款款而来,宁宜欢立即展眉一笑,提起裙摆就跑了过去,张开双臂扑进他的怀中。 卫祈也很配合地伸出手接住她,环住她的腰身,他似乎是有些惊喜,冷如玉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宜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宁宜欢轻轻皱了皱鼻子,“我刚才看见……” 说着宁宜欢的眼角余光就瞥到了跟在卫祈身后的人,不是卫和熙跟宁清怡又能是谁。 宁宜欢立即站直身体,从刚才的撒娇状态中抽离出来。 她轻轻扯了扯卫祈的衣袖,有些不满的道,“我大姐跟太子在这里,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真是羞死人了。” 她说完害羞地低下头,又给了卫祈一拳,不过力道不大,也是在撒娇。 卫祈好笑地看着她,抓住她收回的拳头,紧紧握住,如实道,“见到你太过高兴,所以就忘了还有外人在场,你别生气。” 宁宜欢甩了甩胳膊,还是没能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也就任由他牵着了。 身为摄政王的卫祈很忙,更何况朝堂上也有人刁难他,给他找麻烦,所以宁宜欢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原本被派往了南方监察赈灾款的问题,为了他曾经给过宁宜欢的那个承诺,才匆匆赶回了上京。 宁宜欢戳了戳他下巴上的胡茬,有些心疼地问道,“你昨晚是不是都没有好好休息,胡子拉碴的,丑死了。” 卫祈下意识地也摸上了自己新长出来的胡子,并不算太长,但是配上他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确实看上去有些憔悴。 “宜欢,我也是刚到这狩猎场,还没来得及打理自己,就跟着太子一起来视察狩猎场的寻访问题。” 卫祈抿着唇,随后满眼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等明日,我一定好好打扮自己,以你最喜欢的样子出现。” 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宁宜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哎呀,你看上去挺精明的啊,我在逗你,你怎么就听不出来了。” 她凑近端详着卫祈的面容,“你怎么样我都觉得好看,哪怕是满脸大胡子,我也觉得憨态可掬。” 宁宜欢笑容收敛,有些愁闷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迷药,我竟然觉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宁宜欢的言语直白而热切,没有一丝羞涩,所有都是来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这些话却让卫祈红了耳尖,他认真的望着眼前明媚漂亮的少女,一字一顿道,“我亦然。” 宁宜欢满脸欢喜地抱住卫祈的胳膊,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就知道,你巡视完了么,若是之后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跟我走一趟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卫祈答应的很爽快,“走吧,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 宁宜欢偏头看了一眼全程对他们行注目礼的两人,“真的吗?我可不想因为两人的私事耽误他。” 卫和熙回神,轻轻点头,“接下来的一些小事交给我就行了,你们去吧。” 宁宜欢好心情的对他们两人挥了挥手,“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跟我大姐姐相处了。” 一卫和熙目送着宁宜欢跟卫祈离去,但这时候他才收回目光,他没有看身旁的宁清怡,而是望着天际轻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宜欢她变了很多?” 宁清怡点头,“她似乎长大了许多,就连见到我也能和颜悦色的叫一声大姐姐了,以前她可是很介意这个的。”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跟摄政王走在一起。”卫和熙的声音中掺杂着复杂的情绪。 宁清怡抬头看向他,“你这些日子为什么总找摄政王的麻烦?光是一个卫高檀就应付不过来,现在又多了一个摄政王,你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卫和煦的脸沉了下去,他垂眸紧紧盯着宁清怡的那张脸,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半晌之后才道,“如果说我是因为你,你信吗?” 宁清怡皱眉,“我不明白,我跟摄政王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因为我要去跟他作对。” 卫和熙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并没有回答宁清怡这个问题,而是说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皇叔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但他很小的时候就披甲上阵,威名赫赫,我自小是敬佩他的,并且将他当做我学习的榜样。”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以他为荣,因为他是我大齐的英雄,他很厉害,似乎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就像话本里无私的神明一样,不同的是,神高高在上,看似悲悯实则无情,但他却格外重情。” “父皇也曾说起过他,其实父皇心里明白他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他,十四岁岁上阵杀敌,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见过战场的血腥又怎会不害怕?” “我觉得父皇是在拿血脉之情束缚他,你知道吗?先前摄政王的失踪,跟父皇有关。” 卫和熙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个事情之后,我总以为他会恨会报复这个亲手把他送上死路的人,他的手足兄弟,可是他没有。”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在他眼中权势地位,都不过是守护这个大齐,守护他兄长的工具,他不怨恨他的兄长。” “甚至在知道兄长屡次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时候,不仅没有想着造,反而是一退再退。” “我以为他会一直这么忍让下去,我以为我是父皇的血脉,他便不会做什么,但我忽略了这大齐是他用血肉性命护下来的。” “百姓安居乐业,大齐海清河晏,是先祖是父皇的愿望,容不得任何人破坏……”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顿了顿,看着宁清怡的目光,像是错位时空中的遥望,他面向宁清怡,却更像是在透过她告诉另一个人,“清怡,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违背道德,违背祖制。” “我要保住你,所以在皇叔彻底获得权势之前,他必须死。” 第119章 看到它就能想起我 宁清怡的目光惊疑不定,那一颗心也突然慌乱起来,她低着头,没敢对上卫和熙的目光。 不知道她有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意,但是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愧疚,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更何况这种愧疚还是对大齐的太子。 宁清怡努力扯起嘴角笑了笑,但是怎么看怎么苦涩,她转过身,背对着卫和熙,“太子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我有些疲乏,先回去休息了。” 她说完之后也没等卫和熙同意,就大步离去,卫和熙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出什么挽留的话,他知道宁清怡已经听懂了。 卫和熙没有骗宁清怡,他处处跟卫祈作对,就是为了护住她,因为他知道宁清怡的目的就是祸乱超纲,覆灭大齐,而她所愿恰恰卫祈所愿相悖,卫祈不会放过她。 卫和熙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上人死去,哪怕前世她抛下了他,哪怕他所居住的那处冷宫后来已经没有几人看守,她都没有回来看他一眼。 那时候他竟然感到庆幸,宁清怡能从卫祈的手中逃走,他的第一反应是高兴,哪怕她不来看他,只要她能平安就好。 后来,他却得知了宁清怡的死讯,这个王朝险些葬送在自己的手中,他的爱人心中装着其他人,一旦他失去利用价值,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恨过宁清怡,唯一的遗憾是为什么她不能只当宁清怡,若她只是安国公府的庶女,那该多好呀。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他爱的是她躯壳里的魂,若真如此的话,两个人或许就走不到一起了。 在得知宁清怡的死讯之后,卫和熙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意愿,他摔碎瓷碗躺在床上,狠狠地划破自己的手腕,迎接死亡。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重生,这一次,他一定要保住自己心爱的人,这大齐只会是他的囊中之物,但他也不愿大齐的百姓再经受战乱流离失所了。 他将会成为束缚宁清怡这把淬了毒的宝剑的剑鞘,将她牢牢的护在身边,并且护住这大齐。 至于为什么要跟卫祈作对,刚才他跟宁清怡说的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让他纠结怨恨了大半辈子,不杀了卫祈,平息不了自己心口的那份怨气。 凭什么他努力了那么久,哪怕是将江山拱手让人都得不到的东西,他却能轻而易举的拥有,拥有之后却又不屑一顾。 既然卫祈的使命跟愿望是守卫大齐,那他就替他达成这个愿望,这样卫祈便可以安心赴死了。 宁宜欢将卫祈带到自己的帐篷时,里面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她把他拉到榻边坐下,让碧水去拿东西。 “快尝尝,快尝尝!你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应该没怎么吃好,这些都是我从恒京带来的点心,十分合我口味,相信你也会喜欢。”宁宜欢将桌案上摆盘精巧的点心推到卫祈面前,还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我在遇到你之前碰到了宁清怡跟易子真,易子真的状态,疯疯癫癫的,看上去可危险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你遇到他可要小心些。”宁宜欢严肃地道。 卫祈已经吃完了一块点心,现在正在喝茶,听到宁宜欢提到易子真,他抬眸看向宁宜欢,有些紧张的问道,“他可是伤到了你?” 宁宜欢笑着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遇到他,我现在可是绕道走,咱们正常人不跟疯子计较。” 这时候碧水已经拿着盒子走到了宁宜欢面前,宁宜欢接过那个盒子打开,双手捧着送到了卫祈的眼前,“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安神香囊,你看看喜不喜欢。” 等看到卫祈拿起那个香囊之后,宁宜欢这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练女红练了好长时间,但实在是不得其法,这已经是我能绣出来的最好的花样了,你可别嫌弃。” 卫祈细细抚摸着的安神香囊上面并不算精致的鸳鸯,“怎么会嫌弃呢?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要是换我来,我肯定做不到你这个样子。” 宁宜欢好笑的看着他,“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是男子,自小也没有人催促着你们去练习女红,我娘催过我,但是我自小就不耐得做这些,后来娘见我实在不感兴趣,就没再逼过我。” “事实证明,我娘的决定是正确的,我在这一道上确实没有什么天赋。” 卫祈将香囊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随即笑得十分温柔。 他的相貌生的极好,严肃的时候像是一尊由最优秀的匠人精心雕刻而成的神像,笑起来身上的冷意退却,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真的降临了世间,不再是那么冷冰冰,而是多了几分可堪亲近的人性,让人有机会接近他。 宁宜欢很喜欢看他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习惯冷着脸,笑的时候确实不多,只有在看到她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但也足够令人惊艳了。 “宜欢,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谢谢你对我这么上心,为了我甚至还专门学习了你不感兴趣的东西,其实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也很忙。” “哪里哪里,我每日都在院子里呆着,日子过得充实的不行,给你做这些我可高兴了,听说那些姑娘都会送自己心悦的郎君香囊,手帕之类的东西,我可不能让你落下风。”宁宜欢满脸认真的道。 “更何况只是做一个小小的香囊而已,花不了我多少时间和精力的。” 朝荷忍不住道,“小姐,这香囊要是给别的小姐做,确实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您那点功底为了绣好这个香囊,可是花了好几日时间呢,手都不知道被扎了几个洞。” “朝荷。”宁宜欢没有想到朝荷的嘴巴那么快,她想阻止都来不及。 卫祈连忙捉起她的双手,仔细查看,确实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针眼,他皱着眉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指腹,抬头心疼地看着她,“但凡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又何必如此费心,你看都伤到自己了,疼不疼?” 他说着低头轻轻吹了吹宁宜欢的指腹。 宁宜欢将下巴搁在胳膊上,一错不错的看着卫祈,笑着安抚道,“你放心,这些伤口早就不疼了。” “但是我送给你,也就是送给我情郎的礼物,怎么能让他人代劳呢?那一针一线都代表着我的心意,你以后看到它就想起我啦。” 第120章 承诺可以不作数 卫祈当着她的面将她送的香囊系在腰间,轻轻拍了拍,“这是你送我的心意,我一定时刻佩戴着。” “还有,我知道以你的身份地位,可能用不到,但是我还是想要给你。”宁宜欢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一根食指左右长度的类似于短笛的铜制暗器。 “我的武功不行,要是想要在高手手中逃脱,就需要借助外物,我就找暗器大师打造了这个便于携带的暗器。” 她抓住卫祈的手,将暗器放在他的手心,“这才是你应该时刻带着的东西,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不怕刺客,但是万一呢,总归拿着这个我能安心一些。” 卫祈握拳笑道,“还是宜欢考虑周到。” 宁宜欢挺了挺胸脯骄傲地道,“能俘获我的芳心,你赚大发了!” 她很快收敛情绪,认真地教卫祈暗器的使用方法。 很简单,只要捏住暗器雕刻着花纹的那一端轻轻扭动,就能有银针射出,银针上被涂抹了药物,能麻痹敌人的神经,让使用者获得逃生的机会。 里面总共有十根银针,也够用了。 宁宜欢突然低头,情绪低落地道,“阿祈,对不起。” 卫祈抬起她的下巴,轻声问道,“为何道歉?莫非你想反悔?” 说到最后,卫祈的声音中能听出一丝紧张。 宁宜欢愣了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她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没有后悔。” 她语气重新变得难过,“我知道你现在在朝中举步维艰,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我,若不是选择了我的话,你肯定能轻松许多。” 卫祈站起身,在宁宜欢身边坐下,将她抱进怀中,“你这小脑袋瓜里平日里都在想什么呢,你从来都不是我的累赘,就算没有你,他们也迟早会成为我的敌人,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现在倒是方便了我,不用再费力将他们找出来,一次性铲除倒能省去不少麻烦。” 宁宜欢仰头,只能看到他弧度完美的下颚线,“你想到主意了吗?” 卫祈点头,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明日是我的大日子,我不会让他们影响我的。” 宁宜欢戳了戳他的胸口,“那个承诺不过是我随口一提,可以不作数的。” “不行。”卫祈的态度却很坚决,“我早就说过,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就算你不在意,我也要放在心上。” 能被人如此重视,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宁宜欢抱住卫祈精瘦有力的腰身,侧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没有说话。 卫祈再次叮嘱道,“明日你尽量在你母亲身边待着,我怕你会出现危险。” 宁宜欢笑着道,“可是我觉得在你身边更加安全,我明天也要参加狩猎,让我跟着你好不好啊?” 卫祈低头看着宁宜欢那副恳切的样子,颇有些无奈地道,“可以,但是你必须要一直跟着我,绝对不能乱跑,那林子里很危险,被放入了不少猛兽。” “我们宜欢生的天姿国色,一定不想让自己被猛兽啃食吧。” 宁宜欢知道他没有吓唬她,但她还是装作被吓到了的样子,双手捂着耳朵道,“我不想被林子里的兽吃掉,阿祈,我一定跟紧你。” 卫祈笑着拍了拍宁宜欢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卫祈在宁宜欢这里吃了晚饭之后就离开了她的帐篷,即便是在夜晚,这处营地也被光明充斥。 宁宜欢目送卫祈离去,她并没有转身回到帐篷,而是抬头看向天际,繁星点点,是不同于现代的明亮。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她已经差不多适应了古代的生活,也习惯了依赖卫祈。 其实把别人当成后盾,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她是在成年之后明白的这个道理,现在却又忍不住去依靠别人。 因为那个人他很强,带给她的结果太令人惊喜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不劳而获的感觉,一开始可能会心慌逃避,但是久了之后,便会将那些以前自强的想法压下去,渴望期待着他人的救赎。 宁宜欢叹了口气,在心底告诫了自己很多很多遍,这才压下那些心思,转身回了帐篷。 她沉浸其中,却又恐惧,于是更加努力的想要强大己身,可她有上限,她再怎么努力,或许都不及她的敌人,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尽了全力。 最起码到最后做选择的时候,她不会因为之前的懈怠而心虚。 当天晚上,宁宜欢仍旧在修炼之前获得的那部功法,虽然这个世界对这部功法有限制,她的人设,她的身体也无法更好的发挥这部功法的作用。 但是她能感受到自己体内浊气被排出,越发轻盈,那是一种内力将要厚积薄发的感觉,等她摆脱这些桎梏,相信她现在的努力能为她带来惊喜。 第二天,宁宜欢早早就被人从床上拉起来梳妆打扮,因为她今日也要参加狩猎,所以打扮的时间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她只是略施粉黛,将一头柔顺黑亮的秀发高高竖起,戴上发冠,像那些男子一样穿上利索的骑装。 她穿了一身黛青色的骑装,英气跟柔婉同时揉合在一起,漂亮得不像话,哪怕她没有过多打扮,但是底子在那里,在哪都能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其实单单论容貌,宁清怡是比不上她的,最起码第一眼大部分人都是看向宁宜欢的。 她背上自己常用的弓箭,牵来自己的坐骑白雪。 白雪靓丽的鬃毛被她编了很多小辫子,毛发末端还系了一些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好看又好听。 宁宜欢就牵着白雪来到了狩猎的地方。 那里已经汇聚了不少人,他们身边都跟着自己的宝马,其中男子居多,宁宜欢这样的女子还是少数。 宁宜欢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柳芳洲的踪迹,最后还是听到有人唤她,她才在身后的看台上,见到了一副大家闺秀打扮的柳芳洲。 宁宜欢记得柳芳洲她很喜欢这种场合,毕竟她从小就是舞刀弄棒的存在,很喜欢骑马打猎,但是这些爱好在萧执归来之后就被她搁浅了。 因为萧执说过,他心中最佳的妻子应该是大方知礼,娴静温柔,不会随意抛头露面的贵女典范。 第121章 她不过有幸觉醒 宁宜欢觉得有些好笑,他的这些标准都是对标的那些在恒京中被人交口称赞的贵妇典范。 可是他所爱之人并不是这样的,他爱宁清怡,可宁清怡并不是他说的那种世家典范,她也会抛头露面,为了积累名声,她会去民间为那些男女老少治病。 宁清怡在诗会上崭露头角,她甚至在猎场上有属于她的风姿,而这恰恰也都是宁清怡让萧执心动的地方。 宁宜欢是真的为柳芳洲感到不值,她眉头轻蹙,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一旁的碧水之后,甩了甩自己的衣袍,也上了看台,走到了柳芳洲身边。 她问道,“芳洲,今年你不参加狩猎吗?往年这种场合,你可都是名列前茅的那些人呀。” 柳芳洲的脸上也有向往,但很快就收敛起来,她莞尔一笑,跟之前那大方豪爽的样子相去甚远,“我以后是要嫁去萧家的,萧家规矩森严,我要从现在开始做起。” 宁宜欢的表情有些郁闷,柳芳洲见状,拍了拍她的手,“你去玩吧,玩的尽兴些,这几日我都在家里学规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也休息休息。” “可是芳洲,我觉得你现在不开心,人活一世,没有什么比自己开心更重要。”宁宜欢皱眉看她。 柳芳洲神情一怔,她脸上得体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最后她说,“宜欢,能嫁给萧哥哥,对我来说是最值得开心,最值得幸福的事情,为了他做一些让步没什么,我很开心,我终于能嫁给我的心上人了,宜欢,你不为我高兴吗?” 宁宜欢神色复杂,她轻声反问道,“真的吗?如果你开心幸福的话,我也会为你高兴,但我看到的并不是这样。” 她不管柳芳洲是什么反应,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芳洲,我知道嫁给萧执是你盼了许多年的事情,可是你所爱已经成为了束缚你的囚笼,你现在甚至都还没有嫁给他,一言一行就必须要小心再小心了。” “可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别人说你心直口快,你有那个资本去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嫁给他之后,你反而变成了你之前最不屑的样子,你……” 看着柳芳洲这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宁宜欢重重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再说下去,转身离开了这处看台,从碧水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等待着锣鼓声响起。 在她走进狩猎人群的时候,轻轻勒紧马绳,回头又看了一眼柳芳洲。 她知道的,柳芳洲对自己的忍让和变化都清清楚楚,可她愿意为了一个人走进一处牢笼,去重复她曾经觉得痛苦的事情,宁宜欢劝不住她。 因为宁宜欢她心里清楚,只要心中认定了那个少年,今生今世便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了,为了他做多少改变,她们都会觉得值得。 只是宁宜欢这个躯壳里换了人,这个人恰巧觉醒,而柳芳洲却仍旧被困在那些条条框框之中,按照既定的设定跟结局,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这几个月里,宁宜欢尝试着减少萧执见宁清怡的次数,可是她即便派人时刻刻盯着他,躲过了书中既定的相遇,他们也会以另一种方式见到彼此。 现在的萧执已经对宁清怡动了心。 那些缘分她阻止不了,现在就要靠柳芳洲自己醒悟了,哪怕不醒悟,能减少一些她对萧直的偏执感情,让她在之后少受些苦也行啊。 宁宜欢骑着马来到了卫祈的身边,他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出声问道,“宜欢,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宁宜欢回过神来,对着卫祈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事罢了,不用担心。” 她说完之后,视线之中出现了站在最前方的太子,跟宁清怡还有她后面的萧执。 宁宜欢知道,萧执看的那个人是宁清怡。 卫祈跟宁宜欢在人群后面,并没有去争抢前排的位置,猎物的多少跟出发的先后顺序无关,他们也不想那么着急的哄抢。 所以在开赛的锣鼓声中,栅栏被打开,一群人骑着马冲了出去,尘土飞扬。 只有宁宜欢跟卫祈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她眯着眼睛挥散面前的草屑跟灰尘,捂着鼻子咳嗽两声,最后转头望向身旁的卫祈,“摄政王殿下,既然有了心仪的猎物,那肯定一早就打听了猎物的所在了,所以您说我们该往哪里走呢?” 卫祈看着她的目光十分柔和,对她说话永远都是一副笑模样,“不着急,我们先去周边逛一逛,你还想要什么猎物,我替你打来。” “不用不用,我这射箭的技术可是与日俱增,打几个猎物而已,难不倒我。” 宁宜欢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以前常年在外领兵打仗,那肯定有时候在不方便的时候会让军队打些野味来吃,那你烤肉的技术是不是挺好的呀?” 卫祈笑着道,“你以前不是尝过吗?” 宁以欢微怔,她知道卫祈说的是当初他还是猎户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确实为她烤过肉。 他是猎户,就是靠打的那些野味换钱,所以宁宜欢吃过他烤的兔子,还有野鸡,味道都十分不错,有些时候运气好了,还能吃上野山猪的肉,味道更是一绝。 想着想着宁宜欢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野兔野猪野山鸡我都想吃!” 卫祈轻笑着摇了摇头,看她的眼中满是宠溺,“好,你想吃我们就去找这些野味,最后再去猎虎。” 有了目标,他们的速度就快了起来,宁宜欢紧紧跟在卫祈的身边,呼啸的风在耳边吹过,扬起他的发丝跟衣袍,这样恣意放松的日子已经有很久没有体会过了,那几个月来,她都紧绷着神经,只有今日才这么快活。 如果卫高檀不在现场的话,相信她能更高兴。 他们发现了一只肥硕的野兔,宁宜欢刚搭上箭,卫祈的长箭就已经射出,将那只野兔贯穿。 宁宜欢放下手中的弓箭,扭头看向卫祈,“下次再发现猎物,你不准出手那么快,我也要出一份力才行!” 卫祈好笑的看着她,连声应道,“好好好,等会儿再看到猎物就让你先出手。” 宁宜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想驱马上前去捡野兔,就有另一支箭破空而来,钉在了兔子的耳朵上,然后她就听到了一旁惊喜的女声,“王爷,妾身射中了猎物!” 第122章 没有道理拱手让人 宁宜欢转头看去,见是一个打扮富贵的娇媚女子,视线再一转,就看到了跟在女子身边的卫高檀。 宁宜欢深感晦气,但是那野兔是他们的猎物,没有道理拱手让人。 于是她当着那女子的面快速驱策白雪来到野兔旁边,她握紧马鞍,弯腰在快要触碰到箭羽的时候,又一支箭射了过来,擦着她的手背射进土里。 她的手背立即渗出血珠,她抱住兔子,皱眉看向那个仍旧举着弓的女子。 或许是觉得有卫高檀在身后撑腰,即便伤了宁宜欢,她的态度仍旧很嚣张。 “我警告你,快点把那个兔子给我送过来,否则下一箭就该射中你的手了。” 宁宜欢低头,轻轻擦了擦自己白皙手背上的血珠,她面无表情地拔下女子射进兔耳上的箭,下一刻对准那女子,笑着道,“好啊,我现在把这真正属于你的东西赠与你,你可要好好接住啊。” 那女子终于是怕了,她忍不住后退两步,看着卫高檀,发出柔媚的声音娇声道,“王爷,妾身被欺负了,您快帮我报仇啊!” 她还想伸手去扯卫高檀的袖子,下一刻她曾射出的箭就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跟宁宜欢是同样的位置,但是力道却重了好几分,她手背上的血连成线,很快汇聚坠落。 女子惊叫一声,“你这个贱人!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竟敢如此对我?” 她说着抓住了卫高檀的袖子,委屈巴巴地道,“王爷,妾身好疼啊,他对我出言不逊,您快让她给我跪下来磕……” 她话还没有说完,卫高檀给了她一巴掌,骑着马朝前快步而去,华贵的衣袖从她手中滑落。 她听到先前还对她无限纵容,仿佛对她情深似海的男子,用她从未见过的神情目光看着对面那个女子,声音中满是担忧,“阿欢,你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宁宜欢冷冷地看着他,白雪也适时往后退去,“端王,你的爱妾在那边,你别看错了人。” 卫高檀笑着道,“我知道你生气了,放心吧,我只不过是觉得她跟我之前养的那只爱宠很像,所以对她宽容了些。” “但她哪能跟你相提并论,这样吧,我帮你报仇,让她跪下来给你磕头道歉如何,你若还不高兴,那我就把她的手砍了……” 女子呆怔地望着卫高檀的背影,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真的会那么对她。 明明之前只要她稍微撒撒娇,他就连库房都能打开,任由她去挑选里面的奇珍异宝。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得罪过她,但只要她一句话,她心爱的男子就会让那人身败名裂,现在这是怎么了? “不必了,属于我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仇也已经报了。”宁宜欢的视线越过卫高檀,看向他身后那个满脸不可置信的女子,“快去哄哄你的爱妾吧,看样子她很伤心呢。” 宁宜欢脸上是讥讽的笑,她调转马头朝卫祈的方向而来。 要不是她方才阻止,那个女子怕是已经被卫祈射于马下了。 卫高檀只是要她一双手,卫祈要的却是她的性命。 卫祈抓住她的手细细查看,那道细长的伤口让他皱眉,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药盒,里面是上好的伤药。 手背上清凉的药膏,压下了那股刺痛的感觉,宁宜欢笑着道,“小伤罢了,就算不管它,伤口晚上也就愈合了。” 卫祈却没有说话,仔仔细细涂好药,他这才抬头看向神色难看异常的卫高檀,“带着你的女人滚远点,别再让我看到她,否则她能不能留下那条命都说不定了。” 女子眉眼间跟宁宜欢有几分相似,她不是什么官家贵女,她是被依附于卫高檀的臣子找来送给他的戏子,所以不认识宁宜欢,也不认识卫祈。 她所接触的那些人中,卫高檀是地位最高的,再加上卫高檀宠爱她,给了她定人生死的权利,所以她的性子也就越发乖张,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之前端王府一个婢女因为倒茶的时候看卫高檀失神了片刻,她就命人把那婢女的眼睛挖了出来。 当时卫高檀只是坐在那里,脸上挂着惑人的笑,静静地望着她凌虐他人。 他没有因为她的残忍而嫌恶她,这给了冯怜儿一种错觉。 好像不管她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都会有人给她无限包容,都会有人纵容着她。 这种宠爱让冯怜儿以为卫高檀是爱着她的。 哪怕她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卫高檀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她也不以为意,甚至以为她在卫高檀身边的这段日子,已经彻底取代了那个女子的地位。 可是现在事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原来她在他心中,只是一个称心的玩意,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的时候,她做什么都可以。 但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会毫不犹豫放弃她。 冯怜儿看着那个气质从容,容貌精致绝伦的女子,眼中含泪,她毫不怀疑,只要那个女子开口要她的命,她绝对没有任何活路。 现在她明明该下马跪地求饶的,可是她那点早就被埋在心底的自尊心出现,让她怎么都说不出讨饶的话。 宁宜欢没有看卫高檀,也没有看冯怜儿,她只对卫祈道,“阿祈,咱们走吧,不要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卫祈自然是听她的,他们离开的时候,向来见不得宁宜欢跟别的男子离得太近的卫高檀却并没有阻拦。 他斜睨了一眼身体僵硬的冯怜儿,“真不愧是能留在我身边的女人,还真是心狠手辣。” 冯怜儿有些懵,她现在不确定卫高檀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地想要用之前惯用的伎俩去讨好他。 卫高檀对她勾了勾手指,先前他说的那些话让冯怜儿警惕,但是又很快沉浸在他温柔蛊惑的笑容中,却忽略了他眼底的冷意。 冯怜儿刚走到卫高檀面前,就被他掐住了脖颈。 冯怜儿感觉死亡的气息正笼罩着她,求生的欲望让她忘记了对卫高檀的恐惧,拼命拍打着他的手臂。 她用涂了蔻丹,修剪尖利的指尖去掐挠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卫高檀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声音阴森无比,“我养的宠物确实是有几分机灵劲,但你这小聪明却用错了地方!” 第123章 什么时候去我府上提亲 卫高檀扔冯怜儿就像是在丢弃一块脏污的破布那样随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的女子,眼中没有任何怜惜。 他轻叹口气,语气中带着惋惜,但是说出的话却像根尖刺,“我知道你暗地里让人为你找来了阿欢的画像,所以你认得她的样子。” “你那么做是想试探一下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本王挺喜欢你的,所以本王现在告诉你,你连跟她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卫高檀收回目光,自顾自往前走,“怜儿,做本王的宠物,却连最基本的听话都做不到,你还是回你的戏班子去吧。” “阿欢这次不要你的性命,本王也可以放过你,但是你若是再敢生出这种心思,就别怪本王不念往日情分了。” 冯怜儿满眼含泪的看着卫高檀的背影,她想笑,可是扯了扯嘴刚发出一个音节就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终于,她不再沉浸在以前美好的幻境之中。 她不能失去卫高檀的宠爱,之前的那段日子她得罪了太多的人,若真就这样灰溜溜地回了戏班子,迎接她的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或许比被卫高檀掐死还要凄惨千百倍。 不行!她必须要留在卫高檀身边,哪怕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她也愿意! 她挣扎着起身,翻身上马,跟上卫高檀的步伐。 卫高檀知道冯怜儿跟在他身后,不过他并没有出声驱赶她,而是勾了勾唇,放慢了速度。 有些人执意送死,他也不好拒绝。 更何况他最喜欢看别人挣扎求生的样子了。 尤其是他认识甚至宠爱过的人,他不舍得宁宜欢,那冯怜儿就是一个好的观赏礼盒,为他发挥着最后的余热。 卫祈带着宁宜欢来到了狩猎场深处,他的手下已经找到了白虎的踪迹。 宁宜欢还有些紧张,她只见过卫祈曾经带回来的死去的老虎,还没见过活的。 她还没有走近,就已经听到了一声浑厚的虎啸声,不愧是万兽之王,光是吼声就令人感到畏惧。 只是不知道卫祈当初是怎么做到一个人跟一头老虎斗的。 卫祈的手下正将那头白虎往他们这边驱赶。 近距离看着,才知道那头老虎有多么高大。 她扭头看向身侧的人,“阿祈,我们的承诺,你已经做到了,什么时候去我府上提亲?” 卫祈的神色难掩诧异,宁宜欢笑着道,“为了这个我一时兴起提出的要求,让你费心了,可我不想因为自己,让你的手下有所伤亡。” “放心吧,他们都是训练有序的好手,没有人受伤,这头以前白虎伤了附近不少人,还有三个人死在它的口中,把它带走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宁宜欢还是看着那头正在怒吼的白虎,“可它在野外长大,恐怕是野性难训。” 就算没有卫祈,这片狩猎场的看守人,也会想方设法的除掉这头白虎。 训兽这种事情,对卫祈来说不算是难事,毕竟他之前就训养过许多野兽。 后来大多都死在了那场战役中。 卫祈举箭瞄准那头白虎,白虎感受到危险,一双兽目紧盯着它,发出警告的低吼。 就在这时,他们的包围圈之外又窜出了许多头野兽,它们见人就咬,那些士兵一时不察,好多都受了伤。 那头白虎也被好几头豺狼包围。 这些不同物种的野兽会走在一起,很大可能是人为训养的,那人的目的应该就是卫祈。 他想让卫祈死在这场秋猎之中。 白雪突然嘶鸣一声,双腿后蹬,踢飞一头狼。 宁宜欢见状,连忙抓紧长弓,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人类可以互帮互助,但是那头白虎却是孤立无援,再加上有些野兽专门攻击白虎的私密处,让它苦不堪言,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虎啸,试图吓退它们。 宁宜欢对准白虎身后攻势最猛的那一头野兽射去,正中脖子,它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发出阵阵哀鸣,很快就不动了。 那白虎看了宁宜欢一眼,又四处看了看,最终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面对这么一头庞然大物,宁宜欢捏紧缰绳,白雪也害怕的后退了几步,这是来自于自然界的等级压制。 白虎似乎是明白它这个体格对人类来说具有威胁,所以它就跟宁宜欢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并没有离得太近。 宁宜欢松了一口气,她对卫祈道,“这些野兽的主人一看就是蓄谋已久,肯定还有后招等着我们,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许多利箭朝卫祈射来。 好在卫祈武功高强,都一一躲了过去。 宁宜欢离卫祈很近,但是却没有一支箭朝她射来,很显然那人刺杀的目标人物是卫祈。 想来想去,会对卫祈出手却又放过她的人,就只有那几个。 好在卫祈也不是孤军奋战,他的暗卫也不是吃干饭的,没多久卫祈这边的压力就减轻了很多。 他直接飞身坐在了宁宜欢身后,环住她的腰身,“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 卫祈也看出来了这些刺客不想伤害宁宜欢,他本来是想让宁宜欢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的。 但他终究还会放心不下,林子里的野兽可不会听从谁的号令,她若是运气不好碰到野兽那可怎么好。 在逃跑的过程中,宁宜欢回头看了一眼,她似乎看到了端坐马上,目光幽幽望着她的卫高檀。 宁宜欢咬牙,“果然是他,真是一刻都不让人安生。” 卫祈直视前往,没跑出多远就突然勒紧缰绳,随后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止他。” 看着从树上跳下来的那几十个刺客,宁宜欢忍不住回头道,“你这还没有掌握实权,就有这么多人你想要置你于死地,你若是日后恢复了往日荣光,他们可能就要联合起来打压你了。” 其实现在跟联合起来也差不多了。 宁宜欢从怀中拿出暗器,“你可知道这一波刺客是哪一方派来的。” “也许是太子。”卫祈的语气仍旧没有任何波澜,他南征北战那么多年,现在看到的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场面。 许是被卫祈影响,宁宜欢也不是太紧张,她的那些暗卫可还没有出场呢。 她现在仍旧有闲心跟卫祈闲聊,“你有没有发现太子变了?” “嗯,他想杀我……”卫祈没有说下去,他飞身而起,站在了宁宜欢的马前,缓缓抽出腰侧的佩剑,“宜欢,你还未曾见过我舞剑,我的舞不会逊色与那个苏家小子,你且看好。” 第124章 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卫祈说完就足尖轻点,落入人群之中,开启了他单方面的碾压,他杀那些刺客就跟切瓜砍菜一样简单。 宁宜欢看得有些傻眼,他的动作确实像他说的那样,非常具有节律感跟美感。 为了让她看清他的每个动作,卫祈还特意放慢了速度,要不然的话,这场剑舞恐怕能结束得更快。 以前宁宜欢就知道卫祈厉害,但是并不知道他具体有多厉害,现在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正常哪有人能像他那样,杀完人脸不红气不喘的,就连剑上都未曾沾血。 哦对了,他手中那是一把宝剑,应该是因为这个,所以特意做成不沾血的那种? 宁宜欢并没有纠结太长时间,因为此时卫祈正好收了剑朝她走来。 卫祈他下手干净利落,几乎招招都能见血封喉。 所以当那些人歪七扭八的倒下之后,只是看上去凌乱了一些,并没有那么血腥恐怖。 最起码经过卫高檀的锻炼,宁宜欢现在见尸体只要不是残肢断臂那种,她几乎都能接受。 卫祈重新翻身上马,从后面环抱住宁宜欢的腰,低头轻声问道,“你觉得我这剑舞如何?” 宁宜欢抬手疯狂鼓掌,“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真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宁宜欢说着说着扭过头,突然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卫祈一怔,耳尖泛红,他清了清嗓子,“我先送你回去。” 宁宜欢抓住卫祈的手腕,有些疑惑的问道,“太子想要置你于死地,为什么就派了这么些人,难道他不知道你武功高强?” 卫祈看着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或许他是被其他事物绊住了手脚,所以他只派了那么些人。” 宁宜欢回到了他们原先狩猎白虎的地方,那里的情况比她方才遇到的还要惨烈,因为野兽不会手下留情,那场面实在是太过血腥残忍。 这才是卫高檀的作风呀,好在现在野兽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而那只白虎看上去也受了些伤,不过它并没有逃跑,而是独自卧在树下舔舐伤口。 等它见到了宁宜欢,它才低低吼叫一声,拖着一瘸一拐的步伐朝宁宜欢走来。 宁宜欢的视线从那只老虎身上移到了卫高檀的身上,她看到他在歪头对他笑,而他端坐马上,全身上下有一丝不妥,衣冠周正,就连发丝都没有乱。 但他的脚下却趴着一个女人,依稀从她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她是卫高檀之前那个嚣张的爱妾。 但是此时她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一张脸埋在土里,头皮被撕裂,滔滔的血流染红了她的衣裳,看上去生死不明。 就在宁宜欢以为她已经死去,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地上的冯怜儿动了动。 冯怜儿一路跟着卫高檀来到了这里,本想在他面前伏低做小,重新获得宠爱,但是没有想到她这个决定,却把自己送到了虎狼窝。 她之前那张美丽娇媚的脸上横亘着几道深深的抓痕,血肉外翻,在那些野兽朝她扑来的时候,她本能的朝卫高檀靠近,想要让他救她。 但是卫高檀只是冷眼看着她摔下马,冷眼看着她被那些野兽撕咬。 就像是以往看她唱戏一般,似乎没有发觉这个场合有多不妥,他脸上仍旧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对,就是毛骨悚然,以前卫高檀经常用这种笑容看着她,她以为那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特例,现在才发现那笑容有多么的可怖。 卫高檀实在是太冷血了,冯怜儿第一次后悔,后悔得了卫高檀几丝怜爱,后悔跟着那个大人一起到了端王府。 否则的话,她哪怕做个戏子,按照她的受欢迎程度,以后嫁给个普通人,也总好过今日面对这炼狱般的场景。 冯怜儿那张她向来引以为傲的脸已经被毁了,就连头皮都被野兽用尖牙撕裂,那股剧痛和她心中的恐惧,让她昏迷了过去。 冯怜儿以为自己不会再醒过来了,没想到的是她醒了,而卫高檀仍旧站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开,还是那副居高临下的笑。 冯怜儿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撑着身子往外爬去,一心想要远离卫高檀。 卫高檀轻哼一声,语气中满是受伤,“人都说戏子无情,我本来看你对我那股殷勤劲儿,还对你抱有几许期待,没想到现在连你都要离我而去了吗?” 听着卫高檀的声音,冯怜儿捂着耳朵,忍不住抓狂怒吼,“闭嘴闭嘴!你就是一个魔鬼。” 她的胳膊,她的腿,几乎是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她仰头用那种怨毒而刻薄的目光看着卫高檀。 现在即便是不照镜子,冯怜儿都能想到自己会是一副什么鬼样子,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带给她的。 此刻,冯怜儿心中的恨意压过了她对卫高檀的恐惧,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想扑上去,像那些野兽一样咬断他的脖子。 “世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那么多欢乐的日子,你都忘了吗?你多狠的心呀,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我在你面前被撕咬。” 冯怜儿仰头笑得疯癫,“哈哈哈哈哈!难怪宁家二小姐看不上你,你就是个疯子,若不是你的身份,我又怎么会费尽心思讨好你!” “你这样的人,活该孤独终老!” “不!卫高檀我诅咒你,一辈子永失所爱,像我一样被人唾弃、嘲弄、不得好死!” 在冯怜儿咒骂他的时候,卫高檀始终维持着那浅淡的笑意,直到她说到宁宜欢,卫高檀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淡去,冷冷地望着在地上发疯的女人。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并不像冯怜儿那般歇斯底里,可那悠闲的语调却不亚于无数毒蛇,一同朝她吐着蛇性子那般令人胆寒。 “怜儿,经过那遭教训,你怎么还是没有学乖呀?不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说出来会要了你的命吗?” 冯怜儿肉眼可见的打了个寒颤,她那双眼睛中充斥着恐惧,似乎将要有什么可怕的事情降临在她的身上,她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去面对。 冯怜儿抓住自己面前的那把染血的大刀,就要把脖子往上送。 但一支箭打断了她寻死的行为,那支箭是卫高檀射出的。 “怜儿,你也说过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虽然对我不敬,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寻死呀,放心吧,我会让你好好活着。” 第125章 把她做成你的样子 卫高檀柔声说着,从他的语气中甚至还能听出一丝宠溺,但这宠溺却是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冯怜儿尚算完整的那只手,被卫高檀射出的箭紧紧钉在地上,听到他那些话,她只能无助凄惨的嚎叫。 最后,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将目光投向宁宜欢,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道,“求求你,宁小姐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吧!” 卫高檀顺着她的目光宁宜欢看去,他笑得十分温柔,见到宁宜欢的那一刻,他又把自己所有的残暴跟狠戾隐藏在那张令人惊艳的面具之下。 想要诱哄对面的猎物走入他布置的华丽陷阱之中。 但是他似乎忘记了,他早就已经把自己的阴暗面暴露于那猎物眼中,猎物早已生了警惕心,又怎会甘心入局? 看着宁宜欢厌恶的表情,他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指着地上的冯怜儿道,“阿欢,你发现没?她的眉眼间与你有几分相似。” 宁宜欢的眉头皱得更紧,卫高檀仍旧自顾自的说出了他对宁宜欢的深情,他把另一个女人当做玩物当做替身,“我从来没有跟她行过什么周公之礼,我只想跟你做真夫妻。” 那些大臣给他送来了无数姬妾,但是他确实是没有碰过那些女人,唯一带在身边的也就是一个冯怜儿,可也没有跟冯怜儿有什么夫妻之实。 “我让她好好养着,把她养得肆意骄纵,把她养得容光焕发,就是想要把她的皮扒下来,制成一扇美人屏风,日夜看着也能聊慰相思之苦。” 宁宜欢打了个冷战,她一脸恶寒,“卫高檀,你就是个变态。” 似乎能牵动宁宜欢的心神,哪怕是厌恶,都能令卫高檀开心很久,他笑着的,“可惜了,如今她一身皮囊尽毁,美人屏风倒是做不成了。” 他垂眸望着满眼绝望的冯怜儿,“倒是可以找个手艺人,将她制成人偶,这样能保她容颜永固,虽然那张脸毁了,身上的皮肤遍布伤痕,但是也可以用别人的皮补一补。” “把她做成你的样子,永远陪在我身边,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宁宜欢咽了咽口水,他知道卫高檀是个内心阴暗的疯子,但没有想到他能疯到这个地步。 冯怜儿忍着痛伸手去把另一只手上的箭拔出,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了,她现在只想死去,早日解脱。 她不想顶着这副怪物一般的容貌在街上摇尾乞怜,被别人用石子追打,被人唾骂嫌恶,她不要变成那样。 如果她现在死了,她还会是名满京城名角儿,她也会是曾经端王的爱妾冯怜儿,但她绝对不能是乞丐冯怜儿。 “求您了,宁小姐,你就当是发发善心,杀了我吧,不然的话,他一定会折磨我的。” 宁宜欢深深地看着地上的冯怜儿,他在想要不要因她破戒,开始杀人,要是她真的动手杀人,那她跟卫高檀这样的人还有区别吗? 不对,还是有区别的,最起码对于冯怜儿来说,宁宜欢是恩人。 对上冯怜儿的目光,宁宜欢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拉弓搭箭,对准冯怜儿射了过去。 冯怜儿的脸上挂着解脱的笑,她用口型对宁宜欢道了句谢。 卫高檀就在一旁,看着她并没有出声阻止,等见到冯怜儿咽气,他也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惜了可惜了,我好不容易找来的玩具,就这么死了。” 说着,他抬头看向宁宜欢,“阿欢杀了我的人,总该给我点儿补偿吧?” 宁宜欢看着他咬牙道,“卫高檀,我不想杀人的,一旦破了杀戒,我就不会再对别人手下留情了。” 卫高檀愣了片刻,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冯怜儿,欣喜跟亢奋在他眼中扩散。 他突然意识到宁宜欢杀了人,她手上也有了人命。 从前宁宜欢看到死人就害怕,现在竟然能亲自动手,这就意味着她正在向他走来。 卫高檀哈哈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他抬手随意擦去眼角的泪花,跟宁宜欢道,“看吧,这个世道只有你自己拿起武器,手握屠刀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你应该让他们畏惧臣服。” “阿欢,你以往总是不愿,现在你明白了吗?” 宁宜欢看着他摇了摇头,“卫高檀,哪怕我杀了人,我跟你也不是一路人,你以杀人取乐,我是助她解脱。” 这话说着,虽有些可笑,毕竟她现在也是手染鲜血之人,但她说的也是事实。 在这个尚算繁盛的国家,她一直都在努力守住自己的底线,生命就是底线,她对生命有着最基本的敬畏之心。 那是前面二十年的现代生涯给她塑造的三观,她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所以待人有礼,助人为乐。 人类对环境的适应性极强,人的求生欲望也很强。 在面临绝境,面临抉择的时候,只要能活下去,能好好的走她心之所向的那条路,哪怕手染鲜血,哪怕丢掉底线,也未尝不可。 因为宁宜欢始终知道,她永远不会视人命于草芥,永远不会拿人命取乐。 宁宜欢当着卫高檀的面,抓住了旁边卫祈的手,对他宣誓道,“我有了心悦之人,他就站在我旁边,而你跟我之间永远不可能。” 卫高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的眼眶中布满了红血丝,他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明明是我先爱上,是我先追逐你的,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他指着卫祈,满眼都是嘲讽,“你怕我,觉得我性格残暴,可是我何时伤过你?” “你放下了卫和熙,转头却爱上了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这不公平!” 宁宜欢很认真地道,“卫祈是卫祈,他跟你不一样。” 卫高檀哼笑一声,“哪里不一样?你害怕血腥,害怕尸体。你觉得我带你见了这些,所以我是坏人,可是他杀的人比我多上不知道多少,背后背的人命比我重了不知道多少。” “我只是把自己剖开给你看,那是我对你的真心,而他装作一副伪君子的样子,从未让你见过真正的自己,谁是真的爱你,你还看不出来吗?” 宁宜欢淡声道,“有时候眼睛也具有欺骗性,但心却能看得更清楚,我愿意相信他。” “卫高檀,其实我曾经给过你机会的,只是你不要,你更爱的是你自己。” 第126章 你们一起睡 卫高檀猛地看向她,就连卫祈都侧目望来。 宁宜欢苦笑一声,并未多言。 她确实也没有骗过高檀,不过她说的机会是前世发生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被卫高檀囚禁起来,却时时刻刻关心外面的太子。 卫高檀想要让宁宜欢对太子死心,就日日将外面传言的太子跟太子妃如何恩爱,字字句句都说给她听。 他冷眼看着宁宜欢嫉恨、崩溃、无可奈何,又在她面前一遍遍诉说着他对她的深情。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心理暗示之下,宁宜欢开始妥协,她说只要他愿意跟她离开恒京,安心当一个闲散王爷,她就愿意嫁给他。 可是卫高檀不信她真的放下了卫和熙,其实他心里对卫和熙的嫉恨,不仅仅来自于宁宜欢,更来自于对他品性的嫉恨。 他想杀了卫和熙,他想坐上皇位,向宁宜欢向世人证明,哪怕他们鄙薄他的灵魂,恐惧他的手段,他也并不比卫和熙差。 不过也能理解,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他跟宁宜欢才是绝配,说他愿意为宁宜欢做任何事情,可是他并不是那种漫无目的咸鱼,他更有自己的目标。 对于卫高檀来说,宁宜欢更像是成就霸业之后的一个令他心动的附庸,就算是为了宁宜欢,他也压抑不住自己原始的本性跟暴戾。 从小在宠爱中长大的宁宜欢,又怎么会喜欢卫高檀这样的人呢? 卫高檀有些抓狂,他紧紧盯着宁宜欢穿着粗气问道,“可是你何时给过我机会,你若是愿意嫁给我,我怎么可能拒绝,又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宁宜欢翻了个白眼,“不是我导致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你本来就是这样,你心中有欲望,欲壑难平,我也成不了你的救赎。” 远处的营地中传来了浑厚急促的鼓声,这就代表营地遭遇了袭击。 宁宜欢这时候才想起来,皇帝就是在此次秋猎中遇刺受伤,他那个伤反复发作,拖了一段时间,最后感染了一场风寒,牵动旧疾便去世了。 当然,这个去世的方式太过草率,很难不令人存疑,很大可能是有人动了手脚。 宁宜欢不再理会卫高檀,他对卫祈道,“咱们先回营地去吧。” 两个人离开,徒留卫高檀在原地发愣,他看上去十分颓废,脸上还带着少有的迷茫。 后来也不知道想没想通,他只是扯着嘴角自嘲一笑,垂眸又看了一眼死去的,脸上挂着解脱笑容的冯怜儿,他没有做出什么变态的举动。 只是让人放了一把火,烧毁了她的尸骨。 宁宜欢他们赶到营地的时候,发现营地已经乱作了一团,因为现在皇帝已经受了伤,太医正在医治,就连宁清怡也被请了过去。 可皇帝受伤这事十有八九是宁清怡的手笔,后面皇帝疾病发作,也可能跟她脱不了关系。 但是谁能想到堂堂国公府的小姐会去暗害皇帝呢?这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因为没有人知道,那具躯壳里,早就已经换了人,而那个人跟大齐皇室有不共戴天的血仇。 宁宜欢第一时间找到安阳群主,她看上去眉目间有些凝重,但好在并没有受伤,等见到宁宜欢的时候,她才终于重重的松了口气。 安阳郡主走向前,抓住宁宜欢的手臂上下查看,“还好你没有受伤,可吓死为娘了,听说你们在狩猎场中也遇到了刺客。” 宁宜欢对着安阳郡主笑了笑,“是遇到刺客了,但是有阿祈保护我,我一点伤都没有受,阿祈真的很厉害。” 宁宜欢说着,满脸笑意的看向走来的卫祈,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望皇帝,而是把她送到了安阳郡主身边,又安抚了她几句,这才去看皇帝的情况。 “那些行刺的刺客可都抓到了?”宁宜欢挽着安阳郡主的手问道。 安阳郡主叹了一口气,“行刺之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他们在被抓到的第一时间就咬破了藏着的毒囊,只有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自杀,不过想来也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 “陛下,他伤的严重吗?”宁宜欢小心翼翼的问道。 安阳郡主一脸的讳莫如深,她四处看了看,然后凑到宁宜欢的耳边轻声道,“陛下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太医正在全力救治。” 宁宜欢垂眸,跟原著中描写的差不多,皇帝就是在这场行刺中落下了病根。 天色渐晚,皇帝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宁宜欢见到了一脸疲惫的宁清怡,太子亲自把她送回了这里。 安国公见到宁清怡就连忙迎了上去,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问皇帝的情况,而是先对太子道了声谢,随后拉着宁清怡往帐篷里走。 宁宜欢见状也跟安阳郡主一起跟了上去。 皇帝的命救了回来,但是现在所需要的药材不足,他们要尽快赶回皇宫,所以明日一大早就要启程。 这场秋猎匆匆结束,那两个还活着的刺客被交给卫高檀审问,他们一身硬骨头,什么刑罚都用上了,却还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很晚的时候,宁宜欢才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她发现他的帐篷周围多了很多看守的人,宁宜欢很疑惑,她刚进入帐篷之中就见到卫祈。 卫祈的怀中还抱着一头白虎幼崽,宁宜欢一惊,连忙跑了过去,抬手摸了摸白虎幼崽的脑袋。 “这小老虎,你是从哪弄来的?” 卫祈将怀中的老虎递给宁宜欢,让她抱着,随后解释道,“还记得今天本来要送给你的那头白虎吗?这是它的幼崽,它亲自把这头幼崽送到了我们营帐的附近。” 宁宜欢一脸惊奇的低头看着怀中的小老虎,她忍不住捏了捏它的手掌,“它为什么要把幼崽送给我们呀?” “因为这头白虎幼崽生病了。”卫祈抬起白虎幼崽的下巴,让它直面宁宜欢。 看上去确实是有气无力的,宁宜欢赶忙问道,“随军的可有兽医,让他给这个幼崽看看吧。” 卫祈摇了摇头,“我们明日回恒京,到时候我会找人来给它看病,先把他送到我府中吧。” 宁宜欢点头,最后不舍的将白虎幼崽放到了卫祈的怀中,她戳了戳小老虎的脑袋,笑着道,“要乖乖听话哟,明天就有人给你治病了。” 卫祈看着她笑得很温柔,他让人拿来一个类似于狗窝的东西,“既然舍不得,那今天晚上就让它陪你吧,把它放到床边,你们一起睡。” 第127章 婚期提前 宁宜欢眼前一亮,满脸惊喜的看着他,“真的吗?太好了!” 她赶紧把白虎幼崽抱进怀中晃了晃,“小家伙,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床伴咯。” 卫祈低头,满眼温柔的看着她,“把白虎从小养在身边,它会跟你很亲近,以后它也能保护你。” 卫祈并没有在宁宜欢的帐篷中逗留太久,在替它安抚好白虎幼崽之后,他就离开了。 第二日一大早就收到了启程回京的消息,皇帝率先出发,他们这些臣子还正在收拾东西。 好在带来的一些衣物首饰用品都没有拆箱,直接把原来的箱子搬上马车,就收拾的很快,他们是在下午到达的恒京。 今日的时候,皇帝已经恢复了意识,他封锁了自己身受重伤的消息,但是见证这一幕的人太多了,难免不会传播出去。 现在已经到了秋日,等到了冬日,草原上的牛羊将会被冻死,一些靠牛羊为生的游牧民族,他们没有粮食,就会到大齐的边界骚扰掳掠。 若是让他们知道大齐皇帝现在受了重伤,可能命不久矣,他们肯定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虽然现在已经立了太子,但是卫高檀在朝中的声望更甚,难保不会在最后关头取代太子成为新的皇帝。 皇帝一出事,一些内斗就少不了,所以在回去过后没有多久,皇宫中就再次传来了消息,太子跟宁清怡的婚约提前,定在了这个冬日,很快了。 按照礼制,安阳郡主也给宁清怡准备了嫁妆,但是她不可能拿自己的私库去填充,大部分都是安国公给她这个女儿准备的。 宁清怡的嫁衣样式已经出来了,现在正在赶制,太子把早已找人定制好的嫁衣送到了安国公府,宁宜欢随着那些绣娘也去看了看。 宁清怡穿上嫁衣的样子很好看,宁宜欢在上一世已经见过了,不过那时候她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在看到太子精心为宁清怡准备的嫁衣之后,便恶向胆边生,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宁清怡的嫁衣给剪坏了。 她作案的手段实在算不得完美,很快就查到了她的身上,可她却死鸭子嘴硬,完全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为此,安国公还把她训斥了一顿,罚她抄写女戒女德,禁足半月。 宁宜欢现在并不想在这方面浪费自己的时间,这种无关紧要,不影响大局的剧情,她现在可做可不做。 在这段时间她又加紧扩张了自己的商铺,还跟大齐第一富商达成了合作的关系。 她在穿越之前是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学的专业也跟做生意没有关系。 但是凭借着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些商业营销模式,还有看小说得出的套路,倒是让她的生意有了起色。 综合评定下来,女性的钱自古以来都是最好挣的,所以她的成衣铺胭脂铺开了好几家,确实也是盈利最高的。 除此之外,她还开了好几家粮铺,因为到时候若是打了起来,战乱之年,粮食就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到时候那些米面的价格就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了,当然宁宜欢并不打算拿这些来发财。 她只是为自己的军队粮草储备做足准备而已。 当一切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的时候,恒京传来了一个大消息,端王查出了那些行刺皇帝的刺客的幕后主使,是摄政王卫祈。 等宁宜欢知道的时候,卫祈已经被押入了诏狱之中。 宁宜欢完全不敢相信,因为她知道剧情,刺杀皇帝的事情,跟卫祈完全无关,因为卫祈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皇帝的性命,在皇帝在位期间,他也没有展现出任何对皇位有兴趣的行为。 宁宜欢不相信,她从自己入股的酒楼里出来之后,就匆匆赶往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外面被禁军围得像铁桶似的,一个人都出不来,她还没走近,就被人拦在了府外。 卫祈身边的人,宁宜欢认识的不多,若是连摄政王府都不能进,那具体情况她也不得而知了, 宁宜欢并没有在此过多逗留,她匆忙转身上了马车,就让人赶往诏狱。 诏狱戒备森严,是关押穷凶极恶之徒的地方,宁宜欢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卫祈这样的人,也会进入诏狱。 宁宜欢给了那些狱卒好些银子,狱卒看到宁宜欢给的钱,原本还有一副笑模样。 但是当听到她要探望的人是卫祈之后就冷了脸色,将银子扔到她的身上,还想伸手去推搡她,让她离开。 跟在宁宜欢身后的朝荷看不下去,她连忙挡在宁宜欢身前,拍开那狱卒的手,“放肆,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何人?” 狱卒情绪收敛了几分,能认识摄政王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不是他这小小狱卒能得罪得起的。 他一脸为难的对宁宜欢道,“这位小姐,实在不是在下不通融,而是您要探望的那个人,他犯的罪实在是太重了,若是我今日将你放进去看望他,我这条命,还有我一家老小的命,说不定都保不住。” 宁宜欢将手中的银子重新放回了那个狱卒手里,“我可以不去探望他,还请这位大人能够多给他添一床被子,饭食也准备的丰盛些。” “这种不算是为难你吧,我虽认识一些诏狱的大人,但是毕竟他在朝为官,也不好做得太明目张胆,但是我这个小女子给您使些银钱,让您通融一下,也不算是结党营私。” 宁宜欢就是在警告他,让他拿钱办事儿,不要糊弄她。 狱卒听完,还是没有抵挡住银子的诱惑,左右看了看,就把银子塞进了袖子里,“这位小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准备。” 宁宜欢对着他点了点头,“那就多谢这位大人了。” 她说完之后转身离开,深秋的风带着冷寒,宁宜欢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等走远了,她才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看这天色,似乎又要下雨了,这场雨过后,气温又该降一些,不知在诏狱中的卫祈,现如今如何了? 碧水安慰道,“小姐,你放心吧,摄政王那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等查清真相,摄政王才能被放出来。” 宁宜欢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清楚,卫祈进了诏狱,也是任人宰割的存在,更何况处理此案的还是卫高檀,他怎么可能让卫祈好过。 第128章 很少有人值得我冒险 想到卫高檀,宁宜欢闭了闭眼,她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靠在身后的马车上,“先回安国公府。” 她要先去找安阳郡主想想办法,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去求见卫高檀的。 等她到了安国公府的时候,天际传来一声惊雷,接着便是淅淅沥沥的雨滴洒落。 宁宜欢撑着伞,步履匆匆地找到了安阳郡主的院子。 安阳郡主的贴身丫鬟原本说她已经入睡,但宁宜欢坚持在门口站着等候,秋雨沾湿了她的裙角,披风也挡不住潮湿的冷风,冻得她牙关打颤。 她接过碧水手中的伞,让她去屋檐下避雨,但碧水却没有挪步,她低着头,就连朝荷也没动。 宁宜欢皱着眉,“你们就算是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不过是白白伤了身子,快点听话去避雨。” 朝荷的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了,“再怎么样,我们的身子都强健些,小姐忘了吗,您先前生了好大一场病,如今怎好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 碧水出言劝道,“摄政王下狱,那是经过了陛下首肯的,您就算是见到了夫人,她也帮不了您,还是快回去吧,免得主意没想出来,自己倒先病倒了。” 宁宜欢自然不肯轻易离去,安阳郡主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帮她的人了,若是连安阳郡主都不愿意见她,那卫祈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卫祈遭此劫难有没有自救之法,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先去见他一面,以她的能力进不了诏狱,但是安阳郡主总会有办法的吧。 她绝对不相信,卫祈那样的人,会毁在这显而易见的陷害中,他那么聪明,运筹帷幄的人,一定已经想到了办法。 只要她去见他一面,说不定他受牢狱之灾的日子就能短些。 其实宁宜欢骨子里也是个十分固执的人,既然她选择了卫祈,那只要他不背叛她,她就不可能对他置之不理。 最后安阳郡主还是看不下去了,让人把宁宜欢放进了屋。 宁宜欢一进去就对着安阳郡主跪了下去。 安阳郡主一惊,抬手抓住桌沿,“呦呦,你这又是何必,我不见你,你就应该猜到了。” 宁宜欢抬头看向安阳郡主,一双明媚漂亮的眸子此时盈满了泪,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让人心疼,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呦呦知道娘的背后代表着整个安国公府,你不能因为个人喜怒来决定帮谁。” “现在卫祈他被卷入了刺杀陛下的案子中,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怕惹祸上身,这些女儿都明白,女儿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将整个安国公府推上风口浪尖的,女儿只求能去他一面,求阿娘成全!” 宁宜欢抿唇对着安阳郡主深深一拜,最终,安阳郡主叹了一口气,还是没能硬下心肠,决定帮她疏通一下。 宁宜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安阳郡主对她招了招手,轻轻抚摸着她被雨水淋湿的发,“你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早晚要害了自己。” 宁宜欢吸了吸鼻子,抓住安阳郡主温暖的手,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形容的是一个人,明知那条道路是错误的,黑暗的,还一条路走到底,但我知道卫祈他无罪。” 安阳郡主紧紧握住宁宜欢的双手,试图将她那双冰凉的小手捂热,“都怪娘亲将你护的太好,养的太单纯了,以后若是没有人护着你,你要吃大亏呀。” 宁宜欢转头,眼中是未曾褪尽的泪意,让她那双眼睛看上去仿佛蕴含着细碎的冷光,“我不蠢,很少有人值得我这样去做,但卫祈他是一个。” 安阳郡主让她换下湿了的衣服,还让人给她熬了一碗姜汤,等她回去的时候又洗了一个热水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还是难以避免的感染了风寒。 宁宜欢脸上好不容易养回来的红润气色,再次被苍白代替,偶尔还会低头咳嗽两声。 但是一想到今日终于能见到了卫祈,她就感到一阵雀跃,令人给她的脸上敷了一层胭脂,又喝了一碗苦得要命的药汤,这才裹得严严实实的踏上了去诏狱的路。 安阳郡主并没有跟着她来,不过她已经派人把诏狱上下打点了一番,看门的狱卒见到了引路的人,连忙让开将他们往里面带。 这是宁宜欢第一次进诏狱,她以前曾听说过这里的酷刑有多么残忍,但当真正走进去的时候,她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反胃。 血腥气夹杂着不知名的臭味冲入鼻腔,两边由精铁固定的牢笼中,关着一群衣衫褴褛,头发像野草一样肆意疯长死囚。 他们见到了带着斗篷的宁宜欢,纷纷出口调戏吼叫。 他们被关在诏狱中是遭了酷刑才活下来的,但也没命活多久,所以心里积压着怨恨。 当见到宁宜欢进入牢中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向她这样的人发泄自己的情绪。 然后看着她害怕躲闪,这样能让这些死囚心里快活。 宁宜欢用手帕捂住口鼻,阻挡着这种难闻的味道,她目视前方,两旁那宛若恶鬼般的囚犯,并没有让她感到恐惧。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卫祈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有没有遭遇到刑罚,牢房是否也像那些死囚一样阴冷污秽。 卫祈的牢房在最里面,越往里面走就越是阴冷,窥不见一丝天光,只有墙壁上隐约的烛火,隐约照亮前路。 地板墙壁上那早已干涸的血迹,像是深刻进青砖之中,无论冲刷多少遍都洗不掉。 这个地方真的是个完美的密室逃脱场所,光是进入其中就让人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宁宜欢抓紧手中的餐盒,脚步更加急切,她亦步亦趋的跟着前面引路的人。 终于,狭窄的通道渐渐开阔起来,两侧的火把让整个空间比他们来时的通道更亮堂了一些。 宁宜欢看见了手脚戴着镣铐,坐在角落里,穿着一身囚服的卫祈。 原本还坐在那里吃酒划拳的狱卒,见到宁宜欢一行人,立即站起身,抓住手中的佩刀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死囚重地,谁让你们进来的?!” 他们的声音招来了卫祈的侧目,卫祈抬起头,恰好对上了宁宜欢的视线。 他有些怔愣,直到宁宜欢朝他跑来,他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也赶紧从地上站起身,来到了宁宜欢面前。 第129章 是我不好 看守卫祈的狱卒唾骂了一声,他就要朝宁宜欢走去,那个带宁宜欢来到这里的人,亮出了一个令牌。 “这位小姐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不要打扰她。” 几个狱卒面面相觑,最终选择对宁宜欢这个人视而不见,他们重新坐到了桌前吃肉喝酒。 被关在这种地方,卫祈那件囚衣之上已经血迹斑斑,他的头发也不像之前那么一丝不苟,现在凌乱的散在鬓边,倒是有了几分她跟他初见时的样子。 宁宜欢忍不住抬起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乱发,最后那双手下移,轻轻抚摸上他衣服上的血迹,她的动作很轻柔,没敢碰他的伤口。 可她见到卫祈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感到痛心,她忍住眼泪,连忙将手中特意带来的厚实披风递给他。 “天气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我想着你在这种地方可能会冷,昨天来的时候给了门外的狱卒一袋银子,让他给你置办一床被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做,所以我今日又给你带来了一件披风。” “这披风是由狐皮制成的,你穿上肯定会很暖和,再也不怕冷了。” 宁宜欢没有看卫祈的眼睛,她仔仔细细叮嘱着,然后在他面前蹲下,打开了手中一直提着的食盒。 “也不知道你吃的怎么样。唉,我在说什么呀,在这种地方肯定吃的不好,这是我给你带的点心,还有一盘肘子。” 宁宜欢将那些饭菜一一摆了出来,从牢门最底下的缝隙递给他,这是专门送饭的地方。 餐盒的最底部盛放着一些瓶瓶罐罐,宁宜欢将药品也一并送了进去,“这些都是各种伤药,还有一些驱虫的药物,我想着多准备一些,你或许能用得上,好好收着吧。”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两壶酒,喝了也能暖身子,我专门给你买的女儿红,你酒量好,这女儿红你喝着应该正正好。” 卫祈看着絮絮叨叨的宁宜欢,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在她递酒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宁宜欢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头看向卫祈,“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去摄政王府想要了解些情况,但是禁军把摄政王府都包围起来了,我见不到管家,然后我想来诏狱找你。” “但是门外的狱卒听见我要找的是你,连银子都不要了,后来我去求了我阿娘……” 宁宜欢的语气顿了顿,调整好情绪之后继续道,“对不起,我能力微薄,帮不了你太多,我甚至连见你都要去求人。” 卫祈深深地望着她,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的侧脸,大拇指在她的眼角轻轻摩挲,他的声音很轻,“宜欢,我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我不好,让你为我奔波劳累。” 宁宜欢对着他轻笑一声,偏头在他的掌心蹭了蹭,“没有,哪里奔波了,我阿娘最疼爱我了,我只是跟她撒了撒娇,她就答应让我来接你了。” “阿祈,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可有什么方法能证明你的清白?我在外面帮你运作。” 卫祈看着她很认真地道,“宜欢,为了你,为了你的家族,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宁宜欢呆呆地望着他,“说好要来我家提亲,你可是我的未婚夫婿,我怎么能不管你?” 听宁宜欢这样说,卫祈忍不住笑了起来,“宜欢,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信我便足够了,放心吧,我还等着娶你为妻呢,绝不会死在这诏狱之中。” 他的深情很严肃,紧紧地抓住宁宜欢的手,“千万不要为我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答应我,你只需要在安国公府好好呆着便是。” 卫祈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很重,仿佛要让她将他的话刻进骨子里。 宁宜欢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你也要好好的,我们拉勾。” 宁宜欢伸出小拇指,一脸期盼地望着他,卫祈有些失笑,但也伸出手,他跟她拉勾盖章。 卫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啦,别伤心,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快走吧。” 宁宜欢仍旧蹲在那里望着卫祈,直到带她来的那个男子出声,她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开。 前面带路的男子脚步很急切,他带宁宜欢也是冒了风险的。 他专门挑的就是卫高檀事物缠身的时候,可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迎面撞上。 走过狭窄悠长的甬道,带路男子回头催促了一下宁宜欢,转头就发现有人挡住了他的路。 男子一脸恼怒的抬头,刚想出声训斥,却在见到了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后,不受控制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宁宜欢脚步顿住,身体僵硬,慢慢地抬头看去,不得不感慨,还真是冤家路窄呀! 卫高檀看都没看前面跪在地上的男子,他只是挥了挥手,就有侍卫上前将那男子拖了下去。 男子连声的求饶,还没解释两句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卫高檀紧盯着宁宜欢,他脸上带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阿欢,我想到你可能会来看他,但是没有想到你的速度会这么快。” 宁宜欢强忍着后退的冲动,直视着卫高檀,“是我威胁那个人给我带路的,不要伤他性命。” 卫高檀闻言,忍不住低头闷哼出声,就连胸腔都在震动,“阿欢,你何时这么会为别人考虑了。” “诏狱有诏狱的规矩,他敢冒险带你前来,就应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他那张脸迅速冷了下去,满是阴森。 “你这种贿赂的行为也有罪,你说我应该如何罚你呢?” 宁宜欢没有说话,现在落到了卫高檀的手中,她再如何求饶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她并不想对卫高檀低头。 卫高檀围着宁宜欢转了一圈,他一副为难的样子,“这要是真按律法处置,你怕是也走不出这个诏狱,可我怎么舍得让你呆在这么肮脏的地方呢。” “这样吧,为了防止你下次再犯,就让你观摩一下被关在诏狱里的牢犯,将会受到怎样的刑罚吧,你不是最害怕这种血腥的地方吗?这样你也能更好的长长记性。” 宁宜欢抬眼瞪着卫高檀,他却丝毫不在乎,他一把抓住宁宜欢的手腕,就把她往来时的路上拖拽。 第130章 我不忍看他受伤 宁宜欢猜到他想做什么,她不肯跟着他走,用力挣扎着,但终究是抵不过卫高檀的力气。 她被卫高檀半拖半抱地带到了最里面的那间单独牢房。 “卫高檀,你快点放开我!”宁宜欢拍打着卫高檀,眼中带着少许慌乱。 倒不是怕卫高檀会对她做些什么,而是怕他会对卫祈动手。 卫高檀一般不会给她肉体上的折磨,但是他却很喜欢折磨她身边的人,看着她愧疚崩溃,从心底断绝她反抗逃离的心思。 原本在喝酒的几个狱卒听到宁宜欢的声音,还一脸不耐烦,但当他们看到卫高檀的时候,脾气瞬间没了,哗啦啦跪了一地,“参见端王殿下。” 卫高檀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站在宁宜欢的身后,身后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卫祈。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是一直在想办法见他一面吗,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怎么不要了。” 卫祈看着卫高檀冷声道,“放开她!” 卫高檀轻笑一声,当着卫祈的面环抱住宁宜欢,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你一个卑贱的阶下之囚,竟敢命令我,来人,将他给本王带出来!” 宁宜欢猛地偏头望向他,“你想做什么?!” 卫高檀凝视着宁宜欢的眼睛,那双眼中满是阴森还有一丝嫉妒,“怎么,你这就开始心疼了吗?” “你如此关心他,我总要让你看一下他今后在这诏狱中的待遇啊,否则岂不是让你白走一趟!” 宁宜欢转身,抓住卫高檀的衣领,“他不会永远在这里,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在背后构陷污蔑他!” 卫高檀当着她的面,轻轻勾起唇角,一脸的无畏,他缓缓倾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是又如何?他那样的人,能有几人不忌惮,我提供的那些证物,若是父皇深究,我又怎么可能如此顺利。” 他紧紧抓住宁宜欢的手腕,咬牙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就不该回来!” 宁宜欢双眼大睁,她抓住他衣襟的手,指骨泛白,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所以是她害了卫祈吗? 若不是她,卫祈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他应该仍旧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逍遥猎户,即便最后想起来,他也是手握重兵的摄政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 此时卫祈已经被那几个狱卒从牢房中带了出来。 其中一个狱卒抬脚踹了一下卫祈的腿弯,“你这妄图弑君的罪人,见到端王殿下还不快下跪!” 卫祈的身子晃了晃,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狱卒。 狱卒身体突然僵住,忍不住后退一步,随后又言语侮辱了几句,终究没敢再对他动手。 卫高檀看着那狱卒嗤笑一声,“废物。” 最后他看向卫祈,“好歹是本王的王叔,虽然他如今是罪人,但本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卫高檀话锋一转,“但是,本王也不能徇私枉法,王叔,你究竟认不认罪,若是还嘴硬的话,就别怪本王使用非常手段了。” 卫祈站得笔直,“我无罪,为何要认。” 卫高檀大笑出声,他缓缓鼓掌,“好好好,希望王叔等会还能这么有骨气。” 他们把卫祈绑在了架子上,宁宜欢右手边的那面墙上摆满了刑具。 卫高檀拉着宁宜欢走到满墙的刑具前停下,手指划过那些被血液染成暗红色的刑具,低头柔声问宁宜欢,“你看看喜欢哪一个,我就先让他体验哪一个。” 宁宜欢低着头没有说话,按照卫高檀的性格,她对卫祈越在乎,他就越疯魔,只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卫祈。 宁宜欢抬头看着卫高檀,突然笑了笑,“你看,那么久了,你还是不了解我,我明明最怕见到这种场面的呀。” 卫高檀的神色微怔,他将手停到了一柄小巧的锉刀上,笑容有些狰狞,“那就这一把吧,把他身上的肉用这特制的刀,一点一点的刮成肉糜,虽然场面你看不得,但你可以听听他的惨叫声。” 他说着,回头看向卫祈,“王叔,你叫的越大声,这遭罪的时间就越短,你可要好好想想呀。” 卫高檀刚拿起锉刀,宁宜欢就伸手抓了上去。 这刑具就类似于现代做土豆丝,黄瓜丝的那种工具,不过两边有利刃,中间是凹槽,往皮肤上一划能割下好多肉。 卫高檀的眸光微颤,他松了手,抓住宁宜欢的手腕,声音都有些慌乱,“你疯了吗?快点松手!” 宁宜欢的手上已经有了细小的伤口,手掌两旁也被划上了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 卫高檀连忙拿出怀中的手帕,捂住她的伤口,转头对身后的侍卫道,“给我把止血止痛的药拿来。” 其实宁宜欢伤得不算严重,但是卫高檀却无法接受他伤了她,一时之间,他也忘了要对卫祈用刑的事情,只顾着给宁宜欢处理伤口。 宁宜欢却将手握成拳,她抗拒卫高檀的碰触。 卫高檀紧紧盯着她,他的声音冷沉,“你若是不好好配合我,那我就把你受得伤千百倍的加注在他身上。” 宁宜欢看了一眼远处被绑着,一脸紧张地望着她的卫祈,又转眼看向卫高檀,她终于乖乖的摊开手掌。 看着为他上药的人,宁宜欢轻轻开口,“不要伤他了,最起码不要在我的面前伤他,我不忍看他受伤,我会亲自体验一下他的痛苦。” 卫高檀捏紧手中的药瓶,他轻笑一声,随即,他抬手捏了捏宁宜欢的脸颊,“你觉得这种威胁对我有用吗?” 宁宜欢认真的看着他,对他摇头摇头,“这不是威胁。”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卫高檀扔掉手中的药瓶,甩开她的手,“来人将宁小姐送回安国公府,告诉安国公,好好看着他的宝贝女儿,可别再让她走错地方。” 几个侍卫走到宁宜欢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宁宜欢没有强行留在这里,她走了两步,突然顿住,回头看着卫高檀问道,“明日我可以来这里看他吗?” 卫高檀气的握紧了拳头,指着外面怒声道,“快把她带走!” 宁宜欢被人簇拥着,离开了诏狱。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卫高檀终于收回视线,他恶狠狠地盯着满身狼狈的卫祈,手中拿着沾了辣椒水的鞭子,一步步朝他走去。 “为什么偏偏是她?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为什么要去招惹她?”卫高檀甩了甩手中的鞭子,扬起手狠狠抽在卫祈的身上。 第131章 因为她很好 卫祈咬牙强忍着没有叫出声,很快第二鞭就落了下来,“喜欢她,是因为她很好,否则为何连你都对她纠缠不休。” 卫高檀微微昂首,“我跟她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若是没有你的话,我迟早能让阿欢嫁给我。” “你这个横刀夺爱的小人,简直该死,你甚至让她为你受了伤,你连自保之力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娶她!”卫高檀每说一句话,卫祈都会挨上一鞭子,他把自己的不甘怨恨都撒在了卫祈的身上。 他认为是因为卫祈的出现才让宁宜欢对他彻底厌恶,可在原著中,即便卫祈没有出现,他跟宁宜欢也没有修成正果。 卫高檀突然扔掉手中的鞭子走上前掐住卫祈的脖子,“是不是只要你死了,阿欢她就能看到我?” 卫祈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幻想,“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即便是没有我,宜欢她也不可能会喜欢上你的,你这样的人不配让她动心。” “你就配了吗?”卫高檀怒喝一声,“若你真是良配,便该让她一生安乐无忧,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为你伤心,为你奔波,为你受难。” 卫祈这时候没有再说话了,因为卫高檀说得是真的。 卫高檀看着沉默的人,一脸得意,他转过身看向那些观望的狱卒道,“给本王狠狠打他,他不招就打到他招为止,只要给他留一条命便可。” 卫高檀并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吩咐完之后他就转身离去。 卫祈低着头,身上的伤痛让他失去了以往意气风发的姿态,他想到刚才宁宜欢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痛。 宁宜欢甚至还没有嫁给他,就承受了她本不该承受的东西,是他对不起她,以后他会想办法补偿的,但他也做不到放手。 诏狱外等候的朝荷碧水见到宁宜欢之后,连忙迎了过去,她们的目光在把宁宜欢护送出来的侍卫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扶着她的手臂,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等上了马车之后,碧水才开口问道,“小姐,那些人似乎不是方才……” 宁宜欢将头上的兜帽摘下,对着碧水点了点头,“对,他们不是阿娘安排的人,他们都是卫高檀的侍卫。” 朝荷一惊,满脸紧张的看着宁宜欢,“这么说,端王殿下他发现您了,那您有没有受伤啊?” 碧水眼尖的发现了宁宜欢受伤的手掌,她一把抓住她的手,满脸焦急地问道,“小姐,这是端王殿下造成的吗?” 宁宜欢安抚性的拍了拍碧水的手,“放心吧,他虽然行事肆无忌惮,但现在还没有伤我之心。” “这是我自己弄伤的。”宁宜欢五指收拢,她叹了口气道,“希望卫高檀真的失了折磨阿祈的兴致。” 朝荷跟碧水对视了一眼,一个给她找伤药,一个给她找包扎的纱布,都没有再提起卫祈的事情。 宁宜欢任由她们在自己手上折腾,她发了一会儿愣,突然开口,“以后我都不会再去见他了。” 这会儿呆愣的人变成了朝荷跟碧水两人,“小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呀?你怎么突然……” 宁宜欢抿唇,“我贸然去看望他,或许只会坏了他的事情,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在安国公府呆着,不让他为我操心。” 朝荷高兴的道,“小姐,你想通了就好。” “对呀,小姐您昨日又染了风寒,这几日就好好在府中修养吧,至于摄政王那边,奴婢跟朝荷会时常去打点一番,你就放心吧。” 宁宜欢对着她们两个人笑了笑,“有你们真好,如此一来,阿娘也该放心了。” 宁宜欢这日过后,便一直在府中修养,甚少出门参加宴会。 倒是安国公府很热闹,因为宁清怡跟太子的婚期将至,恒京中往日看不起她的贵女们,现在都殷勤的想要巴结她。 养了好几日,宁宜欢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在柳芳洲给她递帖子的时候,她应了下来,因为在这场宴会中柳芳洲的未婚夫萧执会跟宁清怡表明心意,她要去看着点。 宁宜欢并没有跟宁清怡同乘一车,她率先出发,许久未见柳芳洲,她要先跟她聊一聊。 到达抚远候府的时候,是柳芳洲亲自站在门口迎接的,宁宜欢连忙走过去抓住她有些冰凉的手,“你怎么在这里,这么冷的天还不如在屋里等着呢。” 柳芳洲的视线在宁宜欢的脸上停留了许久,她轻轻摸了摸宁宜欢的脸,有些心疼地道,“先前听说你又病了,所以那段时间并没有打扰你,现在你怎么看上去又病弱了一些?” 宁宜欢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好笑的,“有吗?我现在天天躺在床上,感觉都胖了些呢。” 柳芳洲也笑了笑,抓住宁宜欢的手,把她带到了府中,“快走快走,我给你准备了好多你喜欢的瓜果点心,这场赏菊宴,是我母亲为相看嘉玉未来娘子举办的。” “他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母亲找他说了许多回,他都言辞推脱,现在看来他是逃不过了。” “他最听你的话了,你到时候也帮着劝劝他吧。” 宁宜欢愣了片刻,“说起来我也许久未曾见到嘉玉了,他现在还在府衙当职吗?” 柳方舟摇头,“哪能一直让他在那个地方蹉跎,我爹想给他在宫中寻个职位,但是他死活不肯,这几日都被我爹关在家里呢。” 宁宜欢想了想,又问道,“柳伯母可有中意的姑娘?” 柳芳洲道,“正是有了,所以才大费周章的办了这场赏菊宴,想让嘉玉跟那姑娘好好相处一番。” “哦?”宁宜欢有些好奇的问道,“是哪家的姑娘呀?” “礼部尚书家的三女儿,听闻也是知书达理,温柔娴雅的大家闺秀,母亲之前见了她几面,对她很是有些好感。” 柳芳洲说着说着,突然叹息着的,“可是成婚过日子,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母亲喜欢也没用呀。” 宁宜欢没有再说话,其实她觉得柳嘉玉的年岁还小,根本不用那么急着成婚。 可这是古代,她不能以现代的思维来看待事物。在古代,传宗接代就是大事情,柳嘉玉少不得是要向他的父母妥协的。 既然迟早要娶妻,还不如让他选一个看得过眼的人,以后也能相敬如宾。 第132章 薄情郎 几日未曾出门,打算跟他父亲抗争到底的柳嘉玉,在得知宁宜欢也来了抚远侯府之后,终于走出了院子。 身为柳嘉玉的母亲,柳夫人自然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在得知宁宜欢已经到了抚远侯府的时候,她还特意让人把她请到了宴席之上。 抚远侯府的赏菊宴在花园中举行,各种颜色各种名贵品种的菊花都被丫鬟摆在了花园中。 宴席上已经来了很多客人,尤其是那些贵妇人,在见到柳夫人的时候纷纷凑了上来。 柳夫人抓住宁宜欢的手,看上去很是喜爱她。 宁宜欢跟柳芳洲分坐柳夫人两侧。 柳夫人轻轻拍了一下宁宜欢的手背,示意她朝左边看去,“你觉得那个张家的姑娘如何?” 宁宜欢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那姑娘容貌虽然算不上出众,但是看上去很舒服,一举一动都透着温柔。 说实话,宁宜欢对这种温柔的女孩子没有什么抵抗力,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对卫和熙动心了。 宁宜欢看了一会儿,那女子应当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头望来,对上她的视线后,很明显愣了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对着她露出了友好又温柔的笑容。 宁宜欢也回了她一个笑,接着收回目光,她低声在柳夫人耳边道,“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子。” 柳夫人笑着拍了拍手,“那你觉得嘉玉他会喜欢吗?” 宁宜欢想了想,很真诚地道,“会不会喜欢我不清楚,但应该不会抗拒。” 最起码不会在见到的第一面就撕破脸,只要没有闹得不欢而散,两个人就还有机会,毕竟日久生情嘛。 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能不能看上柳嘉玉,只有人家姑娘看上他,才不会被他的冷漠劝退啊。 很快,柳嘉玉就到了宴会中,在见到坐在柳夫人身边的宁宜欢后,他眼前一亮,快步走到柳夫人面前行了个礼,便有些拘谨地走上前。 看样子柳嘉玉是想在宁宜欢身边坐下,柳夫人轻咳两声,吸引了柳嘉玉的目光,她的眼神中带着警告。 柳嘉玉这才绕了一圈坐在了柳芳洲的身边。 柳夫人清了清嗓子,笑得十分和善地看向张家小姐,意思很明确,就是她觉得那张家小姐不错,想要撮合她跟自己的宝贝儿子,让她当儿媳妇。 张夫人看上去也乐见其成,“行了,你们这几个小辈自己去玩吧,陪着我们几个也怪没意思的。” 柳夫人也道,“芳洲,带着你张家妹妹好好在咱们府里逛逛,说不定日后要经常往来呢。” 柳芳洲自然是满口答应,那边的柳嘉玉脸上的笑就没有那么明媚了,他知道自己母亲的打算,但也无可奈何。 几人走在一处,只有柳嘉玉沉默地跟在她们身后,时不时抬眼看看宁宜欢,满脸犹豫。 宁宜欢在离开之前看到了坐在席位中,被众人簇拥的宁清怡,虽然男女分席而坐,但是她并没有看到萧执。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难道是她记错了故事情节? 宁宜欢抓住柳芳洲的手腕,“今日萧执可会来参加宴会。” 有关萧执的事情,柳芳洲向来很上心,她摇了摇头,“萧哥哥近些日子都很繁忙,所以今日没来。” 宁宜欢松开柳芳洲的手,有些若有所思地应了声。 看着宁宜欢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柳芳洲停下脚步,担忧地问道,“怎么了,为何突然提起萧哥哥。” “没什么,就是宁清怡都要成亲了,你们两个青梅竹马却没个准信。”宁宜欢摆了摆手,随便找了个理由转移了柳芳洲的注意力。 柳芳洲垂眸,看上去情绪低落,其实她也有些着急,但提起成婚的次数越多,萧执对她的态度便越敷衍。 最后柳芳洲怕惹他不高兴,也不敢再提。 宁宜欢开了开口,但在看到柳芳洲身侧的张小姐的时候,她就没有再说什么,有些残忍的话,还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 张小姐看出了她的顾虑,主动邀请柳嘉玉,“小侯爷,这片梅林长势喜人,你可不可以帮我折几枝,我想带回去赏玩。” 不过是找的借口,现在这片梅林还没有彻底盛开,仅仅是花苞而已。 宁宜欢对张小姐感激一笑,她转身推了呆愣的柳嘉玉一把,“快去吧,我们在这等着你,对了,替我跟你阿姐也折上几枝。” 柳嘉玉原本还有些不情愿,但是在听到宁宜欢也想要的时候,他这才挪动步子,笑着道,“我一定把最好看的那几枝给你们带回来。” 他这话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往梅林中走去,好在他没有忘记还有一个张家小姐,还知道等人家。 张小姐的视线在宁宜欢跟柳嘉玉身上转了一圈,似乎知道了什么秘密,但她情绪还算稳定,跟着柳嘉玉离开了这里。 等他们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宁宜欢才抓住柳芳洲的手,“芳洲你实在是糊涂,你没发现那个萧执是在吊着你吗?” “若他真有心娶你为妻,便不会让你一遍一遍催促他了。” 柳芳洲脸上带了丝不悦,她将手抽出,“萧哥哥不是那种人,他是大丈夫,胸中有抱负,只是不想让旁的事情分他心神罢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在他心中不重要。”宁宜欢这话说得有些残忍直白。 先前宁宜欢不忍心将事情说得太明白,为了让柳芳洲不再沉浸在那些美好的爱情幻想中,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她送几本符合她情况的话本。 只是她看了几眼就扔到了一旁,后来宁宜欢便约她去茶楼听书,也是有关薄情郎的故事。 她这么做就是为了提升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让她之后嫁给萧执的美梦破碎之后,不至于立刻发疯黑化。 可是现在宁宜欢算是知道了,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没有任何理智可言,说多了她心上人的坏话,说不定她还会觉得你在挑拨他们两人的关系。 但宁宜欢是真的把她当成好友,所以知道这话可能会得罪她,但也还是要说。 柳芳洲不是傻子,她心里恐怕也隐隐猜到了,但她仍旧嘴硬道,“若是他心里没我,又怎么可能答应娶我,我们可是青梅竹马,我自小就……” 她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宁宜欢的话压下,“那如若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子,想要跟你取消婚约,你会怎么办?” 第133章 如梦初醒 柳芳洲愣了良久,她突然抓住宁宜欢的胳膊,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是知道了什么吗?” 宁宜欢被她抓得有些疼,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芳洲,你抓疼我了,先松手。” 柳芳洲看着她吃痛的表情,慢慢松手,最后手指轻轻抓住她的衣袖,她轻声呢喃道,“宜欢,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自小的夙愿就是嫁给他啊……” 她倏而松开宁宜欢,掩面抽泣起来,语气中满是无措,“他要是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宁宜欢抿了抿唇,伸手将她抱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等她情绪平复些了,她才一字一顿道,“芳洲,你要记住,你是抚远侯的嫡女!” 柳芳洲的身体变得僵硬,她抬起头,眼睫被泪水打湿,红着眼眶望着宁宜欢,看上去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宁宜欢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滑落的眼泪,声音虽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她心间,“你生来不是为了成为谁的妻子,谁的母亲,谁的女儿,首先你只是你自己,你是柳芳洲。” “若是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为某个人而伤心,那这个人就是不值得的,他不值得你浪费宝贵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去挽留,追寻。” “芳洲,世间疆土辽阔,风景各异,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多,嫁人反而会将你束缚在牢笼之中,我们去的地方都不多,但希望有一日我能去看北狄辽阔的草原,西戎广袤的沙漠,南召的奇花异草,江陵的壮阔深海……” 柳芳洲看宁宜欢的眼神变了,从来都没有人告诉她,一个女子嫁人可以不用是最终归宿,一个女子也可以做那么多事情。 她的脸上茫然中夹杂着向往,她似乎将萧执暂时忘却了,脑海中不停在描绘宁宜欢说的场景,她咽了咽口水,紧张到有些结巴,“可……可我们是女子……” “女子又怎样,女子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这个世界可都是在我们的裙摆下诞生的呢!” 她的目光坚定无比,带着骄傲,让柳芳洲都看得愣了神。 宁宜欢用袖子擦去她脸上剩下的眼泪,在她耳边悄悄道,“还记得我之前拉你投资的商铺吗?那是专门售卖域外珠宝首饰的地方,而给我们提供珠宝的商贩,有一家就是女子呢。” “她带来的珠宝、香料还有皮毛,都是上上品,因为看我也是女子,所以她选择跟我这个新开的店铺合作。” “这个时代对女子来说无疑是严苛的,像她那样能靠自己走出来一条康庄大道的也不少,正因为知晓女子的艰难,所以她们也愿意帮扶世间的女子一把。” 宁宜欢说着,捏住柳芳洲的下巴晃了晃,“若是萧执他真的跟你提出了解除婚约的事情,不要纠缠他,你来找我,我会带你去做一些比让自己黯然神伤,纠结一个男人是否喜爱自己,更有意义的事情。” 柳芳洲吸了吸鼻子,还没等她说话,远处抱着许多梅花的柳嘉玉就朝她们跑来,边跑边说,“姐姐,那边的梅花开得可好了,我带你们去那里坐着赏梅吧!” 宁宜欢笑着抓住柳芳洲的手,笑着道,“走吧,在这站着挺累的。” 柳芳洲看着宁宜欢的背影,轻轻笑了声,柳嘉玉抱着花在前方引路,并没有注意到他亲姐的异常。 宁宜欢看着他雀跃的背影,突然开口,“张小姐不是跟你一起吗?她人呢?” 柳嘉玉的步子一顿,他低着头,小声道,“张小姐有事,就先回宴会了。” 柳嘉玉说完就静静等待着,但是想象中的说教并没有发生,他有些惊讶地抬眸看去,“阿姐,你……你不骂我吗?” 柳芳洲摇了摇头,“不喜欢就算了,要是强行把你们撮合成一对,不光你不开心,也是耽误了张小姐。” 柳嘉玉的眼睛越来越亮,要不是怀中抱着东西,他怕是会冲上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感慨道,“阿姐,我还以为你是站在母亲那边的,没想到你这么理解我。” 柳芳洲看了宁宜欢一眼,“就在刚才我知道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柳嘉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在看到宁宜欢的时候,他红了脸,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此刻抱着花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宁宜欢觉得有些好笑,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道男声。 男子的声调比平常说话高了好几个度,应该是要留住什么人。 别人或许是听不出来,但柳芳洲却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她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看上去很紧张,但她还是松开了宁宜欢的手,提起裙摆朝前走去。 宁宜欢看着柳芳洲的背影,目光些许复杂,原来真的是在今天,方才萧执叫的分明是——清怡小姐! 宁宜欢轻轻叹了口气,面上有些发愁,也抬脚跟了上去。 柳嘉玉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两人,还不明白发现了什么,他刚要开口询问,走在前面的宁宜欢就突然回头,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柳嘉玉立即抬手捂住嘴巴。 看他那一脸惶恐的模样,宁宜欢就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她压下嘴角,对他招了招手,柳嘉玉立马抱着花屁颠屁颠跟上。 他们的位置还算隐秘,站在这里不容易被凉亭中的人发现,但是却能清楚看到凉亭中人的一举一动,还有说出的话。 萧执面对着宁清怡,还是那副翩翩君子,肆意洒脱的模样,只是神色看上去很认真,“清怡小姐,虽然这话会让你觉得冒昧,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 宁清怡静静地看着他,气质清冷,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在她的注视下,准备表明心意的萧执也不由得有些紧张,“清怡小姐,我心悦你。” 宁清怡似乎早就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了,所以她在听到萧执的表白后,仍旧表现的很淡定。 她脸上的笑容仍旧得体,但是配上她的话,却莫名多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你这话,确实挺冒昧的。” 萧执脸上那种自在潇洒的神情都有些僵硬了。 他刚要开口说话,宁清怡就率先打断了他,“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萧公子跟柳姑娘是有婚约在身的,你这样做,置她于何地?” 第134章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萧执迫切地道,“人生在世,应当及时止损,我可以退掉跟芳洲的婚约,她很听我的话,若是知道我有了别的心悦的女子,她肯定不会再纠缠我了!” 宁清怡盯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眼前这个恒京城有名的才子,只是那脸上的鄙夷丝毫不加掩饰,“你这个人不但自私,心眼也坏,真不知道柳芳洲是怎么看上你了。” “且不论我未来将会是太子妃,就算我将来的丈夫不是太子,在得知我有婚约的时候,你就不应该跟我说这句话,作为陌生人来说,你实在是没底线又放荡。” 萧执被这么说了一通,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想来是没想到宁清怡会这么说他。 毕竟他确实算得上是恒京城中有名的人物,多少大家闺秀偷偷恋慕他,被他这样的人喜欢着,她不应该感到骄傲吗? 就在萧执哑口无言的时候,躲在暗处的柳芳洲抬步朝他走去。 站在萧执面前的宁清怡看到了缓缓走来的柳芳洲,她后退了一步,视线又落在了更远处的宁宜欢身上,眼中没有什么惊讶,她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萧执对于宁清怡的动作有些疑惑,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肩膀上就被人用力的拍了两下,他回过头,脸上就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他捂着侧脸,偏过头愣怔了一瞬,眼中怒意翻涌,下一刻便抬手想要回击,但是在看到眼含热泪,怒视着他的柳芳洲之后,那一巴掌终究是迟迟没有落下。 他的潇洒自在,终于被瓦解,难得有些慌乱地道,“芳洲,你怎么在这里?” 柳芳洲自嘲的笑了笑,“你是不希望我在这里吗,可若不是我恰巧来到了这处,又怎么能听见你的真实心意呢?” 萧执沉默了一会儿,他放下捂着脸的手,“芳洲,你听我说,我本来是想要再过几日跟你坦白的。” “不用了。”柳芳洲表现的比宁宜欢想象的还要平静,她的眼中是明晃晃的失望,“幸好今日我就知晓了你的真面目,你装得太好了。” “萧执,既然你想要跟我退婚,那我今日就成全,从今以后我跟你之间再无瓜葛!” 她说完就甩了甩袖子,转身毫不眷恋的离去,反倒是萧执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抬起手似乎是想要叫住她,但是又想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挽留她,于是便轻轻垂下手。 他第一次觉得难堪,在场的众人眼中中不再是对他的簇拥跟欣赏,而是来自心底的鄙夷跟轻视。 宁清怡这时已走出凉亭,来到了宁宜欢身边,她看向她的目光十分复杂,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跟她说,但最后都化为了一句,“我没有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而是萧执他本来就是个烂人。” 这是宁宜欢少有的,没有对她冷脸的时候,因为她很赞同宁清怡之前拒绝萧执的那些话,“我知道,放心,我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不会因为他的事迁怒于你。” 她说完就转身要追上离开的柳芳洲,看着宁宜欢的背影,宁清怡缓缓出声,“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拥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 在宁宜欢安慰柳芳洲的时候,宁清怡听到了宁宜欢的话,但是两人的立场早就已经注定了,她们不可能成为知己好友。 几年后,两人不争得头破血流,便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宁宜欢在柳芳洲的院子里陪了她许久,等到天色将晚的时候,她才提出了离开,柳芳洲本来还想留她在府中住一晚上,但是她却执意要走。 最后宁宜欢抱着几枝红梅,在柳芳洲跟柳嘉玉的护送下,离开了抚远侯府,在她将要登上马车的时候,一丝冰凉飘飘扬扬地落在她的鼻尖,她抬头看去,远边的天空比以往更鲜红一些。 她伸出手,一朵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很快被她的体温融化,她这才明白呢喃道,“原来是下雪了啊。” 说完之后,她看了一眼怀中的梅花,转身进入了马车之中,马车被帘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里面又燃着小小的火炉,比外面暖和多了。 她刚进来,碧水就往她的身上盖了一层毛绒的毯子,朝荷则是接过她怀中抱着的梅花。 宁宜欢松开手,低头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绮丽的眉眼,她低头红唇碰触到杯沿,茶香萦绕在鼻尖,只是迟迟没有入口。 半晌之后,她抬头问道,“距离上一次看望摄政王过去多久了?” 朝荷跟碧水对视一眼,齐声回道,“估摸着有八九日的光景了。” 宁宜欢放下茶盏,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几枝梅花枝上,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今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要早上许多。” 她伸手挑选了三枝梅花,抬手轻轻的抚摸而过,“把这几枝梅送去诏狱,送给摄政王。” 宁宜欢不想再给卫祈添麻烦,就再也没有去过诏狱,但是冬日必备的东西,她还是会让人给他送去,这是第一次给他送花。 宁宜欢从来都不敢打听他的状况,不过想想也知道,在那种地方,他绝对好过不了。 哪怕宁宜欢花钱买通那些狱卒,让他们对卫祈下手轻些,也不过是寻求一些心理安慰罢了。 因为想要折磨卫祈的,从来不是那些狱卒,而是将卫祈送进去的卫高檀。 宁宜欢回到院子,丫鬟为她解下了身上的披风,她还没有换去今日的衣裳,就有丫鬟前来通报,说是宁清怡想要见她。 宁宜欢想了想,并没有拒绝,而是让人把宁清怡带到了内室之中。 她端坐主位对着冒雪而来的宁清怡做了个请的手势,“姐姐可是从来都不会主动来我的院子的,今日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对于宁宜欢一如既往的嘲讽,宁清怡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她甚至还能笑出声来,“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心神恍惚之间就走到了你的院子中。” “既然有缘来此,那便想着跟你聊聊天。” 宁宜欢没有说话,她抬眼看了看屋里的丫鬟,对碧水使了个眼色,那些丫鬟就被她找了个借口带了出去。 现在整个房内就只剩下宁宜欢跟宁清怡两个人,她抬眸看向那个清丽难言的女子道,“现在整个屋里就只有你跟我两个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第135章 我要见他一面,就现在 宁清怡抬手拿起一旁精致的茶盏细看,“妹妹房里的东西均属上品,就光是这套茶具,怕是都能在这恒京中买下一套宅院了。” 宁宜欢挑了挑眉,“怎么在没人的时候,你还是这么喜欢拐弯抹角,就算你摆出这副姿态,现在也不会有外人来心疼你。” 宁清怡脸上含笑,似乎在面对宁宜欢的时候,她总是能有足够的耐心,很少有跟宁宜欢黑脸的时候,“宜欢,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羡慕你?” 宁宜欢的身体后仰,现在真的有些看不懂她要做什么了,“你该知道,从一开始我就不希望你留在安国公府,又怎么会记得你说的那些话呢?” “宜欢,我很羡慕你,曾经我也像你一样是母亲的掌中宝。”宁清怡看着她,满脸认真地道。 宁宜欢听懂她在说什么,她可是前朝君王最宠爱的女儿,什么资源都砸在她身上,想做什么都能随她心意,为此可是破了不少旧例。 好像是有一个专门供宫中皇室学习的地方,但一般只有皇子能进入太学,而她是第一个进入太学的公主。 她很聪明,很多时候她的那些皇兄都不如她出挑。 很快,或许是她觉得无趣,她便央求她的父皇,让其他的公主也能入太学,后面就发展成了让那些大臣的女儿进宫伴读。 后来她甚至还办了一家女学,但是没过多久,那女学就散了去,因为战争开始了,百姓们流离失所,连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再供那些女子去上学呢。 宁宜欢垂眸,满眼嘲讽地看着她,“别告诉我,你是在这里向我炫耀你们母女情深的,那我也明确的告诉你,我没有兴趣知道你娘是如何宠爱你的。” 她似乎又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在宁宜欢开口之后,才终于分清了现实跟虚幻。 宁清怡也自嘲一笑,放下茶盏,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宜欢,我知道你跟摄政王情投意合,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宁清怡说着,抬头看向宁宜欢,“你想要救他,还有别的法子。” 他们两个人在前世,可是属于敌对关系的,宁宜欢可不相信宁清怡会那么好心想要救卫祈,但她还是想要听听宁清怡会说些什么,“愿闻其详。” 听到宁宜欢这么说,宁清怡才继续开口道,“太后一直想要拉拢摄政王,你只要能让摄政王答应太后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他一定很快就能从诏狱里出来。” 宁宜欢乐了,如果不是知道太后对卫祈是什么心思,她说不定还真会傻里傻气的去劝说卫祈。 宁宜欢知道宁清怡跟太后有某种合作的关系,但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们现在已经合作的如此紧密了。 宁宜欢扯着嘴角笑道,“你说的那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是什么,我们本来就不对付,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框骗我?” “当然,这要求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摄政王来说却可能会让他有些为难,对你也有些不公平,但这是踏出诏语,付出的最小代价。” 宁清怡眯了眯眼,有了那么些权谋味道,“他不知收敛,功高盖主,在军中威望深重,让边疆的百姓将士只知摄政王,不知皇帝,这才是他最大的错处。” “你若是能劝他放弃权力地位,跟你离开恒京,做一对闲云野鹤,也算得上是一条出路,但是从此以后,世间便没有卫祈这个人,你觉得他愿意吗?” 宁宜欢皱眉,看样子是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太后那边你说的那些令人为难的事情是什么?” 宁清怡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嘲弄,“是什么?还不都是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太后可是对摄政王觊觎已久啊。” 宁宜欢瞪大双眼,一脸震惊的看着宁宜欢,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之所以如此惊讶,是没有想到宁清怡会把如此私密的事情告诉她。 若是她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宁清怡就不怕太后会记恨上她吗? 宁清怡似乎猜到了宁宜欢在想什么,她接着问道,“你是在想我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吗?” 她也没有藏着掖着,很直白地道,“因为我知道你对摄政王的情谊,你不会将他置于流言之中,更何况即便你真的说出去了,又有多少人会信呢?” “即便上面的人查下来,散布谣言的人也是你,有损的是皇室颜面,你觉得皇帝他会放过你吗?” 宁宜欢抓紧扶手,苦笑一声,“我实在是没有想到……” 宁清怡目光空洞,“这有什么的,太后又不是摄政王真正的母亲,在皇家,这种肮脏有悖人伦的事情,实在不算什么?” “我……我不想阿祈出事,只要他活着,我可以……”剩下的话宁宜欢没有说下去,她直视宁清怡道,“我要见他一面,就现在。” 还没等宁清怡说话,她就抢先道,“你既然提出了这个提议,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我迈出这一步了,不是吗?” 宁宜欢从来都不怀疑宁清怡的手段跟能力,这府中她也已经安插了不少眼线,否则也不可能宁宜欢一回安国公府,宁清怡就找上了门来。 宁清怡看了她一会儿,开口赞道,“宜欢真是聪明,就穿着这身衣服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宁宜欢重新披上斗篷,将自己从上到下裹个严实,只露出一张玉白的小脸,在毛茸茸的兜帽之下,活像是刚修成人形的灵狐那般惑人。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宁清怡身后,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最终顺利的从后门出了安国公府。 后门外早就停了一辆看上去十分低调的马车,等坐上了马车后,才知道里面另有乾坤。 诏狱距离安国功夫有段距离,这时候已经是开始了宵禁,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只有一些巡逻的侍卫。 在那些巡卫兵前来查看的时候,坐在马车上的马夫亮出了一块令牌,那些巡卫兵就将他们放行了。 等终于到达诏狱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马车缓缓停下,宁清怡开口,对闭目养神的宁宜欢道,“到地方了,下车吧。” 宁宜欢睁开眼睛,跟着宁清怡下了马车,这雪从方才宁宜欢归家的时候便开始下,现在越下越大,如今地上已经布满了白茫茫的一片。 踩在雪地中都能发出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其实她很喜欢下雪,也不知道为什么,冬日的第一场雪似乎都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第二日世上的污秽被掩盖,到处银装素裹,像是童话世界。 可纯白掩盖之下的,缺少不了肮脏跟尸骨…… 第136章 抱歉,没有听你的话 宁宜欢仰头看了一会儿,冰凉的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之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眨了眨眼,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 突然想起来,她上一世就是死在了冬日里,那日的雪有这么大吗? 宁宜欢并没有在原地驻足太久,她收敛心神,跟在宁清怡身后。 今日去见卫祈的路,比上一回通畅许多,也安静许多。 没有人阻拦她,也没有人对她说出些污言秽语。 她看着前方手提灯笼的女子,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女主,有她引路,就连这世间的恶意都少了许多。 走入关押着卫祈的地方,看守他的那几个狱卒是生面孔,他们似乎一早就在等候她们的到来。 所以在看到宁清怡后,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非常整齐有序的走出了这里。 宁清怡将手中照明的灯笼递给宁宜欢,“我在外面等着你,你可一定要好好劝说他才行。” 宁宜欢只望着牢房之中的卫祈,他看上去比上回见还要狼狈许多,这么冷的天却连一床棉被都没有,只有地上的稻草或许可以勉强御寒。 她上回给他送来的披风也不见了,不过他的腿上却静静躺着今日她托人送进来的梅花。 卫祈这样常年习武之人,早就已经听到了动静,此刻正呆怔地望着她。 身后将宁宜欢带进来的人正在有序离开,宁宜欢看着卫祈露出了一抹温柔笑容,“抱歉,没有听你的话,我又来看你了。” 直到宁宜欢出声,卫祈才猛然惊醒,他踉踉跄跄地起身,腿上的梅花散落在地。 宁宜欢见状,快步朝他走去,她的语气急切也担忧,“你慢些……” 卫祈看着她,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她,但是最后却停了下来,那双沾满血污的手离她只要一指宽的距离。 他的手垂落,在半路的时候却被宁宜欢握住,抓得很紧,她的手尚且温热,缓解了冰冷带给卫祈的疼痛。 她看着他仍旧漆黑明亮的眼睛,轻声道,“阿祈,下雪了,外面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你什么时候能出来啊,我们到时候便可以一同去踏雪赏梅了。” 卫祈闻言,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此刻他虽然身着一身囚服,但却丝毫掩盖不了身上的贵气跟运筹帷幄的从容。 他勾起唇角,“不出三日,我应该就能出去了。” 宁宜欢看着他被血污掩盖的优越眉眼,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上去,“近些日子,太后有来找过你吗?” 卫祈皱眉,“怎么突然说起她了?可是她派人给你说了什么?” 宁宜欢点头,“对,宁清怡告诉我,只要你愿意跟太后低头,就能从诏狱出去了。” 卫祈的脸冷了下去,“她竟然真的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我明明早就警告过她!” 宁宜欢看着他不悦的神情,她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于是她收回手,看着他的目光满含复杂,“你跟太后的事情,宁清怡都跟我说了。” 卫祈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紧紧抓住宁宜欢的手,着急地解释道,“宜欢,你不要相信他们,我跟太后没什么关系!” 宁宜欢满脸狐疑的望着他,“真的吗?” 随即她又伤心地垂眸,轻咬下唇,“其实对我来说,只要你安全就好,即便你真的跟太后……” 剩下的话宁宜欢没有说出口,就被卫祈用手堵住了嘴。 宁宜欢抬眼,眨了眨眼睛,卫祈不想听到宁宜欢那剩下的话,他这都是下意识的行为,等回过神后,他连忙收回手。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那里沾了一点她唇上的口脂,是不同于掌心暗沉污血的娇艳颜色。 他抿了抿唇,再抬头的事,眼角眉梢都是小心翼翼,“宜欢,你要相信我,我此生只会爱你一人呢!” “太后她……确实对我有不一样的心思,但是我已经明确拒绝过她了,今后我都不会跟她有任何瓜葛。” 宁宜欢有些艰难地压下翘起的嘴角,她叹了口气,“怪不得太后之前那样对我,原来都是因为她恋慕你啊。” “她对你做了什么?”卫祈抓住栏杆,由于情绪激动,动作便有些大,导致他腕间的锁链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宁宜欢看着他的手腕,那里已经被磨出了血痕,她看着心疼,也不忍心在逗弄他,“没有,放心吧,除了那一次,我都尽量躲着太后,并没有出什么事。” 卫祈这才松了口气,只是那眼中的红血丝却清晰可见,“宜欢,我没有让太后如愿,你这几天就尽量不要进宫,等我出去。” 宁宜欢点了点头,低头在怀中摸索着什么,最后又拿出了一盒她花了千金买来的伤药。 这就是要送给卫祈的,她想过卫祈会受折磨,但是当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还是有些不足。 她抓住卫祈的手,粉嫩的指尖挖出一块半透明状的伤药,一点点涂抹上他的手腕,“他们不会给我太长时间,但今夜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有人折磨你了,剩下的药等我走后你自己涂吧。” 卫祈看着她明艳端丽的脸,轻声应了句,“嗯,我会的。” 宁宜欢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疼吗?” 卫祈怔了片刻,随后弯起眼睛笑得温柔,“放心吧,我皮糙肉厚,可以忍受。” “知道吗,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宁宜欢收回手,将掌心的药膏重新盖上、“所以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吗?我可不相信你是这么容易便会束手就擒的人。” 能在男女主光环下走出一条帝王之路,将女主逼到穷途末路,将男主囚禁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弱。 其实结合他们的对话和剧情,她已经隐隐猜到了他这么做的用意,可是她真的觉得不值得。 “宜欢,北方的国家,冬日比我们降临得早,也比我们难捱得多,往年在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开始骚扰大齐的边境百姓了。” 卫祁缓缓开口,声音沉静,“北狄的国王身体不好,那些王子们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他们渴望带领铁骑踏破我们大齐的国土,用我们的粮食供养他们的战士。” “今年绝对不会是小打小闹,只是恒京中养尊处优的贵人们,并没有收到被刻意封锁的消息。” 第137章 我的感情不允许你如此轻视 说着说着,卫祈的语气顿了顿,“陛下的身子也不好了。” “现如今,太子一党跟端王一党在朝中分庭抗礼,他需要一个人去平衡他们之间的势力,即便陛下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是他更看重民生。”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太子跟端王争斗,势必要牵连大齐的百姓,他要用剩下的时间尽量扶持储君上位,所以他需要我去平衡两方势力。” “不过虎符也并不在陛下手中,所以要让我重掌兵符,必须要找一个借口,用不了多久,所有的证据都会呈现在朝堂之上,我将以将功折罪的名义带领军队去平乱。” “所以即便你出来了,过不了多久,你还是要走是吗?”即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宁宜欢还是忍不住问道。 卫祈对着她安抚一笑,“放心吧,这场仗并不会持续太久,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陪你过新年的!” 宁宜欢一时之间却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她低头取下自己身上披着的斗篷,从缝隙里塞给了卫祈,“雪融的时候最冷了,你可是要领兵打仗的大英雄,千万不要病倒了才是。” 卫祈没有想到她说的竟然是这句话,看着她的目光中又夹杂了几分歉疚,“对不起宜欢,让你为我担忧了那么久。” 宁宜欢笑了起来,“我最不想卷进的就是朝堂中的麻烦,幸好你把我摘了出来。” 很快,她收敛了面上的笑,低头在怀中摸索着,拿出了一块被油纸包裹住的点心,份量并不算多,这是她吃剩下的,她走的匆忙,包装也简陋。 “这是我给你带的夜宵,虽然知道这些都是你的计划,但你肯定不会让人给自己开小灶的吧,你看上去瘦了许多呢。” 卫祈刚接过点心,宁宜欢就快速收回手,低着头没有看他,“我走了,到时候就跟宁清怡说,我已经劝说过你,但是你不肯妥协,记得统一口径啊。” 宁宜欢说完就转过身,手中的灯笼晃了晃,在她刚要抬步的时候,卫祈叫住了她,“宜欢!” 不知道为什么,卫祈臂弯处挂的是她给的斗篷,手中拿的是尚带着她身体余温的糕点,心里却没由来的慌乱,在这一刻,他无比想要留住她。 “宜欢,你真的不怪我吗?” 宁宜欢没有回头,“我不怪你,只是希望你下次不要再以身犯险了,要做什么也记得提前让我知道,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宜欢,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觉得你拖我后腿才不告诉你的,只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宁宜欢看着这处牢房,“你锒铛入狱,可你的势力还在,你没有嘱咐一个人,让他告诉我实际情况,是因为你觉得我不会坚定的选择你吗?” 卫祈看着宁宜欢的背影,唇角紧绷,说实话,在这里见到宁宜欢的时候,他第一感觉是惊讶的,他确实觉得宁宜欢不会坚定的选择他。 宁宜欢嗤笑一声,“现在在你眼里,我是那等趋利避害的胆小之人吗?” “不是的!”卫祈紧紧盯着宁宜欢的背影,“你在我心里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是我不好,所以我不敢相信你真的爱上了我。” 宁宜欢这次终于转过了头,她眼中含泪对着他轻声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样才算是真的爱你?” 还没等卫祈开口,宁宜欢就继续道,“我没有主动抱过太子,但我主动抱过你,我没有亲过太子,但我亲了你。” “那些既许此生便不离不弃,非君不可的誓言,我也只跟你一个人说过,即便是这样,你都不相信吗?” “原来你跟我在一起那些口口声声的深情,也不过是在跟我虚与委蛇吗?” 卫祈连忙摇头,他恨不得现在就拆了眼前的牢房,冲上去将她抱进怀中。 “不是的,宜欢我对你真的是真心的,你……你别不要我。”卫祈的脸上满是慌乱,他应该是感受到了什么,几近哀求的对她道。 宁宜欢看着他,突然扬起了笑脸,“卫祈,你永远都不知道我选择向你走近,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我对你的感情绝对不容许你如此轻视。” “原来,即便我不为你奔波,不为你打点,你也不会出什么事情。那之前我为你做的一切,就当是我多此一举,反正你过不久就会出诏狱了,我们不要再往来了。” 宁宜欢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黑暗狭窄的甬道,那么微弱的光亮,很快消失在卫祈的视野中,不管他如何挽留,都不能让她止步。 那些酷刑没有让他屈服崩溃,但是此刻宁宜欢决绝的背影,却让他忍不住滑落在地,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宁宜欢理解卫祈这么做的原因,这件事确实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她的表现恰巧能帮到卫祈取得其他人的信任,相信卫祈真的已经是个穷途末路之人。 拿到兵权,对卫祈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不想跟太后过多纠缠,所以只能让自己以这样的方式去达到目的。 只是他确实小看了宁宜欢,在他看来,即便宁宜欢想要为他做些什么,安国公那个趋利避害的老狐狸也会阻止她,甚至把她关在家里,这样两厢都无碍。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先前还对他满眼心疼的人,转眼间便能说出跟他决裂的话,只是因为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吗?可她确实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啊。 宁宜欢确实不是,她只是突然意识到,她跟卫祈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也做不到殊途同归。 卫祈有他的抱负,他志在天下,若以后他真能按照书中的轨迹登上帝王宝座,他也一定会是一个心系百姓,带着大齐走向繁盛的明君。 若是没有她,那他的帝王之路应该走的更轻松,更顺利才是。 没错,在宁宜欢心里,她确实是那个拖后腿的存在,当初她根本就不应该朝卫祈迈出那一步。 宁宜欢的脚步越来越快,很快她就见到了宁清怡静静等候的身影。 宁清怡回头看到她后,并没有开口问什么,而是在前方引路,等上了马车,她才问道,“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宁宜欢摇了摇头,“要是真这么容易答应,他就不会白白受这么多苦了。” 第138章 谁能得到你真心相待 “摄政王年少成名,自有傲骨,更何况他如今还有了心爱的女子。”宁清怡看了宁宜欢一眼,语气微顿,“没关系,让他再想想,过两日再去劝一下他吧。” 宁宜欢没有说话,她低着头,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仔细看还能看到她微红的眼眶。 宁清怡见状,转身将放在一旁的白色绒毯盖在她的腿上。 宁宜欢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她,虽然女主之前在面对她的时候都是一副和善的模样,但是这体贴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女主似乎真的想要跟她交好。 宁清怡对着她笑了笑,“我知道你跟摄政王情投意合,让你去当这个游说人,你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宁宜欢低头用绣帕擦了擦眼角,眼中情绪不明,过了一会儿,她才用略带哭腔的声音问她,“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之前那么对你,看到我的心上人落魄,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宁清怡满眼的包容,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宁宜欢的手背,“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你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置我于死地,所以我并不怪你。” “宜欢,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是真的想要跟你成为好姐妹。” 宁宜欢看了她良久,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非常直白地道,“宁清怡,你这样的人谁能真的得到你的真心相待,反正我觉得我不可能。” 这一次,宁宜欢在她那双清亮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 接下来一路两人都静默无言,回到房间之后,宁宜欢倒头就睡,说实话,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日,宁宜欢就听说卫祈出诏狱的消息。 他去朝中领完虎符之后,就朝着安国公府奔来,就连身上的朝服都没有更换。 下人来通报的时候,宁宜欢并没有太惊讶,她早就想过卫祈会来找她。 她也并没有回绝,而是让人把卫祈带到了待客的正厅。 碧水还想给宁宜欢在装扮一番,她却道,“摄政王这么尊贵的客人,怎好让他久等,就这样吧。” 碧水拿胭脂的动作顿住,她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宁宜欢。 不过才过了一晚上,小姐怎么看上去就跟摄政王那么生分了,之前不是还为了摄政王都求到郡主那里了吗? 碧水想不通,她放下手中的胭脂,跟在宁宜欢身后,她悄悄看了眼宁宜欢,今日她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袄裙,看上去端庄许多,从后面看却显得羸弱。 碧水不由得皱了皱眉,今晨早起的时候,小姐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宜欢刚进入会客正厅,在里面如坐针毡的卫祈就连忙起身,快步朝她走来,边走还边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宁宜欢就站在门口,对着卫祈行了一礼,她挥了挥手,“听摄政王的话,你们先在外面候着,有事我会唤你们。” 最后一个出去的丫鬟还关上了门,宁宜欢看向紧盯着他的卫祈,对他做了个手势,“摄政王殿下,请上座。” 卫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身上的伤一看就没有好好处理,衣袖下的手腕血肉模糊,根本就没有包扎。 宁宜欢移开视线,手上用力,“摄政王殿下请自重。” 卫祈攥紧她的手腕,完全不给她抽离的机会,直到看到她微皱的眉头,他才猛然松手,果然看到了她玉白手腕上的红痕。 宁宜欢扯了扯袖子,遮掩住手腕的痕迹,她客气地道,“对了,还没有恭喜摄政王殿下呢,终于可以沉冤昭雪了。” 卫祈眉头皱得很紧,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 宁宜欢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去,“摄政王殿下是什么意思,臣女有些不明白。” 卫祈几步跟上去,“为什么你如今对我如此冷淡?” 见她不说话,卫祈软了语气,轻轻抓住她的袖角轻声道,“宜欢,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向你保证,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告诉你,绝不会再让你担心我了。” 宁宜欢转身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抬头看向卫祈,突然说了一句,“抱歉,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卫祈愣怔片刻,他在宁宜欢面前蹲下身,如此一来就变成了宁宜欢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了。 他小心翼翼抬手,还没碰到宁宜欢,就在她冰冷的视线中收回手,他抬头,满眼虔诚地望着她,“你没错,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 宁宜欢掀唇一笑,“摄政王殿下就不要装傻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卫祈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宁宜欢抬起手,抚摸着他完美的侧脸,最后手指停留在他的下巴处,微微用力,模样跟动作都是十足的轻佻,“知道我先前为什么愿意接纳你吗?” 宁宜欢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薄唇,“我很喜欢你这副脆弱的模样,好像这辈子眼里只能容纳我一人。”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我并不是非你不可,你亦然。” 她很快收回手,“好好做你的摄政王吧,我也只会是宁家女。” 宁宜欢站起身,绕过他朝门外走去,“摄政王,战场之上凶险万分,万望珍重。” “还有,不要再来纠缠我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做朋友。” 卫祈猛地站起身,他满是不解地问道,“你心里明明有我,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退却,之前追随太子的时候,你根本就不是这种瞻前顾后的性子。” 宁宜欢的脚步微顿,但最终还是没有言语,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卫祈看着她的背影,声音沉冷,“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只想跟你成为夫妻,等我征战归来,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卫祈这一生的卑微都给了宁宜欢,就像宁清怡说得那样,卫祈其实是一个很自傲的人。 觉得没有女子能入他的眼,身边便连个侍妾都没有。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令他心动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任何他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想方设法去得到,不惜一切代价,虎符是一个,宁宜欢也是。 第139章 当局者迷 他们皇室血脉都是一样的,骨子里自私凉薄却又偏执。 之前卫祈表现的那般大度,是因为没有什么他得不到的东西。 当那份求而不得真的出现,他的疯狂跟偏执不会亚于卫高檀。 宁宜欢的脚步很快,等那道令人无法忽视的视线消失,她紧绷的背脊才松懈下来。 她抓住一旁碧水的手,走到一旁的凉亭中坐了会儿。 宁宜欢皱了皱眉,眸底是压抑着的不安,“碧水,你说我这么做是对的吗?” “小姐,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再后悔了,那样只会徒增烦恼。”碧水看着她额角的细汗,轻声道。 宁宜欢愣怔了一瞬,随后有些疲惫地抱着碧水,将脑袋轻轻依靠在她身上,“碧水,你会觉得我无理取闹吗,明明我们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我却在这种时候突然翻脸,他会恨我吧。” 碧水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宁宜欢柔顺冰凉的发丝,“小姐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窝在碧水的怀中,宁宜欢久违地感觉到安心,她轻笑一声,“万一是你家小姐见异思迁,腻了摄政王呢。” 虽然宁宜欢并没有看她,但碧水还是很认真的点头,“小姐并不是这样的人,小姐对待感情很专一,也很重情重义。” “一定是摄政王做了什么事情惹您生气了。” 宁宜欢抬头看向碧水,她笑得很温柔,“碧水,在其位谋其职,卫祈身为摄政王,有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我只是不想拖累他。” “也不想让他影响我。” “本来我们之间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集,我心里明明清楚,还是没能忍住诱惑,回应了他。” “他什么都不清楚,所以是我耽误了他……” 碧水满脸不赞同,“小姐是在心疼他吗?” 宁宜欢的脸上有些迷茫,碧水接着道,“小姐,就像您说得,他是摄政王,但是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得是自己立下的汗马功劳。” “他比您想想的要心机深成的多,您现在对他的看法,是他想要让你看到的,他那么聪明,有什么事情肯定比您看得清楚。” “只有您觉得他可怜,你去问问朝堂上的那些大人,哪一个不畏惧他。” 迷雾散去,宁宜欢突然就想明白了什么,那么些日子她被卫祈引导着走入他主宰的棋局,当真是当局者迷了。 宁宜欢站起身,捏了捏碧水的脸,“是了,是我自己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我心里多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 因为感念卫祈的恩情,所以她总想着补偿,最后却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不过卫祈确实待她有恩,日后有机会她是一定要报答的。 宁宜欢眼中满是轻松,“走吧,这场大雪,受灾的人一定很多,之前我让你准备的那些过冬的衣物跟粮食都准备好了吗?” 碧水低着头恭敬回道,“都按照小姐的吩咐准备齐全了,明日就都能送到了。” 宁宜欢非常满意,“行,你去告诉芳洲一声,我们明日出门。” “好的小姐。” 宁宜欢现在生意做得好,她便会分出一部分钱财去给街上的灾民乞儿施粥。 这样做是能功德加身的,有了功德加持,天书秘策的使用时间就能缩短。 卫祈当天晚上就领兵离开了恒京,边疆战事吃紧,刻不容缓。 等打听到他离开的消息时,宁宜欢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白日里的那番言辞可能会惹怒他,可是这样才是对两人最好的结果。 宁宜欢是四大世家宁家嫡女,背后又有一个镇北王,若是她真嫁给了卫祈,那他绝对会引得皇帝猜忌。 若说之前皇帝对卫祈只是起了杀心,那她嫁给他之后,皇帝一定会在去世之前想方设法除掉卫祈。 届时若卫祈有反叛之心,推翻新皇自立为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国公肯定早就想到过这个问题了,但是他却没有阻止宁宜欢跟卫祈来往。 他也不是只听皇帝命令的纯臣。 对安国公来说,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 他的大女儿嫁给了太子,二女儿嫁给了摄政王,将来无论他们两人谁登基,他都是最后的受益者。 可皇帝却见不得一家独大的情况,他奈何不了卫祈,难保不会对镇北王府下手。 而宁宜欢清楚,只要皇帝还活着,卫祈就不会成为那个造反的人。 现在想想,宁宜欢简直要给自己两耳刮,先前怎能那般愚钝,竟是险些将她要保护的东西推向风口浪尖。 还好她醒悟的早,没有酿成大错。 第二日一早,宁宜欢就穿了一身月白色绣着银蝶花鸟的袄裙出了门。 她畏冷,所以身上还披了一件名贵的狐裘,虽然戴着帷帽,却仍旧难掩身上矜贵的气质。 她跟柳芳洲在恒京中最大的贫民窟之外汇合,那里正在搭建粥棚,宁宜欢则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发放冬衣。 宁宜欢在这处贫民窟最中间的位置还建了一间学堂,男女皆可入学。 但这里是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太过严重,学堂中坐着的几乎都是男孩,那些女娃娃都被他们爹娘留在家中干活补贴家用。 可宁宜欢创办学堂,是为了让那些小孩读书识字,但其实她更想帮助的是女孩子。 别说是古代了,就算是在教育普及的现代,社会上对女子的偏见也更加深重。 她身为女子,既然有能力帮一把这世间的女子,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宁宜欢放出话,若是家中有男有女的人家只送男孩来学堂的话,那学堂就不收,除非把家中的女孩也送进来。 在这个时代想要学习就要拜师,要交束脩,而宁宜欢的这个学堂却不收取任何费用,他们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学堂中也多了许多乖巧的女学生。 宁宜欢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看看,现在学堂已经步入了正轨,就不用宁宜欢多操心了。 她还是第一次带柳芳洲来这种地方,在她看到学堂中的那些面孔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瞬的震撼。 原来她跟她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宁宜欢刚一出现,就有许多学生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宁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们了,我们好想你啊。” “宁姐姐,先生说我的字有了长进,你看看!” “还有我,我的画也有进步,于是我就画了一幅宁姐姐的画像,就等着姐姐来送给您了。” 第140章 善医堂 宁宜欢笑着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可以说是句句有回应。 最后宁宜欢说这次来还给他们都带了糖果,他们就互相拉扯着去领零嘴了。 等那些小孩走后,柳芳洲才看着宁宜欢感慨道,“宜欢,你真的变了很多啊。” 宁宜欢轻轻转过头,她的头上戴了帷帽,轻纱遮盖下,柳芳洲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却能听到她愉悦的声音,“又不是什么小孩了,哪能像之前一样心智不成熟呀,现在我感觉我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宁宜欢看着那些孩子,“等他们学会了基本的字之后,就可以让他们学想学的本领了。” 这家学堂有一半的先生都是女子,她们大多是读过书识过字的落魄人家出来,宁宜欢给她们工作,她们也是感激不尽的。 教书这份活计比她们浆洗缝衣要挣得多,几乎能解决一家四口的口粮。 柳芳洲抓住了宁宜欢的手,“这种积德行善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我也要帮你出一份力!” 宁宜欢勾唇笑了笑,“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对了,我现在要去善医堂行医坐诊,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柳芳洲满脸惊讶的看着她,“你现在都能独自看诊了?” 宁宜欢轻轻点头,她的技术可是经过那些名医认证过的,一般的伤寒她都能给出解决方案,现在她就是在锻炼自己的医术。 这贫民窟里的善医堂,也是她建造的,让那些没钱看病的人都能在这里得到医治。 当然,她也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所以若是想要长久在这看病,就要在善医堂中帮忙或是当学徒。 这里常有坐诊的医师,等贫民窟来着帮手的人学会了辨认草药,便能上山采草药了,也算是一份收入来源。 柳芳洲真是忍不住要给她鼓掌,“宜欢,你这需要很多钱吧?” 宁宜欢挽着她的胳膊,无所谓的道,“没关系,我现在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完全能支撑这里的运行。” 要知道,人是社会发展的载体和推动者,她今日有所投入,明日也必定能得到回报。 当然,她并不是冲着得到回报去的,她只是为了获得功德,也想帮一帮这世间的底层女性。 到善医堂的时候,柳芳洲就看到了很多在忙活的男男女女,他们大多年岁不大,但是手脚却很麻利。 宁宜欢的位置早就已经备好了,她刚坐下就有人来看病。 柳芳洲就坐在宁宜欢的身旁,看着她那副认真的姿态,不由得有些呆怔,这些技巧她明明不用费心学习的。 身为安国公府的嫡小姐,她身份尊贵,生来便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从小锦衣玉食,只要学好琴棋书画,日后嫁个如意郎君,便能过好这一生。 她却偏偏要费心学习医术,创办学堂,跑到这贫民窟里来吃苦,若是旁人看到,肯定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宁宜欢的柳芳洲却突然顿悟了,不是每个人都向往那四方的宅院。 她们只是被一套既定的教条给框住了,当挣脱出教条之后,才发现她们这些女子将会有无限可能。 柳芳洲释然一笑,她此刻好像也知道了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宁宜欢这样的身份,想要什么医术高明的医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她身边不可能永远都有这样的人,只有自己把知识抓在手里,才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更何况,等她完成任务之后,回到了现代,她就又多了一门谋生的手段了。 这虽然是个架空的世界,但是中医医疗体系空前繁盛,不像是现代,很多医术药方都已经失传,她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抓紧学习。 这样的话,等她回到了现代,随便卖出一个美容养颜的药方,那也能赚得盆满钵满,到时候不仅在古代她是个富婆,在现代,她也可以靠自己高超的医术成为富婆。 想想就美滋滋,宁宜欢揉了揉自己坐的有些酸痛的腰,强打起精神继续把脉问诊,等到临近傍晚的时候,她才跟着柳芳洲离去。 贫民窟所处的地方有些偏僻,在傍晚的时候就很少能在街上看到行人,所以当宁宜欢听到远处官兵的吆喝声时,马车中就已经窜进了一个人。 朝荷跟碧水刚要喊人,宁宜欢的脖颈上就被抵上了一把匕首。 那黑衣人瞪了朝荷跟碧水两眼,沉声道,“闭嘴。” “给我打发走后面追来的官兵,要是敢暴露我的行踪,我便让你们的小姐血溅当场。” 这么一会儿功夫,黑衣人就已经完全把宁宜欢圈在了怀里,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感受到脖颈上冰凉的匕首,宁宜欢忍不住汗毛倒立,她只能尽量挺直背脊,让自己脆弱的脖颈跟那把锋利的匕首离得远一些。 有没有搞错呀,她出门办好事都能被当成人质劫持,她这个运气还真是没谁了,是她去庙里拜的少了吗,怎么这么倒霉。 看见宁宜欢雪白脖颈上的匕首,朝荷恨声道,“你这小贼!匕首拿远点,别伤到我们家小姐,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 黑衣人闻言又把匕首往下压了几分,几乎陷入宁宜欢的皮肉之中,他的声音很冷,“快点按照我说的做,这样你们小姐才能平安无事。” 后面追击的士兵正高声喝止宁宜欢的马车,远远的铁甲相撞的声音传来,格外的压抑。 碧水只能先行安抚黑衣人,随后掀开车帘出去应付那些士兵。 宁宜欢刚抬了抬手,黑衣人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就紧了几分,略带警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想死就别动。” 宁宜欢抬手作投降状,她一脸无语,“我没动,我就是有些紧张,这个姿势维持久了,我怕我支撑不住,万一我倒下,脖子刚好滑到你的匕首上,那我可没处哭去了。” 黑衣人皱了皱眉,他的呼吸深重,应该是身受重伤,“废话真多!” 说完之后,他倒是放松了几分,给了宁宜欢调整姿势的空间。 宁宜欢活动了身子之后,试探性的提议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劫持我也没有用,外面那些士兵照样会搜查这辆马车。” 宁宜欢小心地咽了咽口水,“若你真犯了什么事,他们也不会顾虑我的安危,不若你束手就擒,也免得我有性命之忧。” 第141章 被劫持 宁宜欢这话倒是把身后的男子给逗笑了,“既然你都知道我是死刑犯了,那对我来说自然是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更划算,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你莫不是被吓傻了。”黑衣人垂眸,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宁宜欢。 宁宜欢紧接着辩驳道,“你这话说的不对,正因为你罪孽深重,才更要在死之前将功折罪,这样到了阴曹地府才能少受些折磨。” 黑衣人嗤笑一声,“我活着都不怕,又怎么会去顾虑死后那些虚无缥缈的阴曹地府。” 好好好,看来这身后的歹徒主打的就是一个油盐不进,宁宜欢没有说话,慢慢放下手,从袖口抽出了一根极细的银针。 就说学医说有用吧,现在就派上用场了,等身后的歹徒被外面的情形吸引了注意的时候,她就趁机把银针扎入他的麻穴之中。 当然,针灸一术她还不是那么熟练,但在如何让敌人迅速失去战斗能力这一方面,她还是仔细研究过的,所以她有把握十有八九能够成功。 就算没能成功,最坏最坏的结果就是激怒身后的歹徒,她应该还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 正在宁宜欢思索对策的时候,身后的黑衣人突然幽幽道,“更何况你的身份又不简单,若真是普通的闺秀,我倒真要担忧一下了,可你是安国公府上的姑娘啊。” 宁宜欢双眼放大,他怎么猜到的,莫非是一早就打听好了她的身份,然后在这里等着她? 身后的黑衣人似乎不怕了,还有闲心跟宁宜欢聊天,“让我来猜猜你是安国公府的哪个小姐?” “听说安国公府的大小姐擅长医术。” 闻言宁宜欢一怔,连忙将手指间的银针藏了回去,应该是之前她在那善医堂坐诊的时候被他看到。 宁宜欢心脏跳动的速度有些快,下一刻,一个略带冷意的手就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侧过头。 在黑衣人打量她的时候,宁宜欢也看清了他的眼睛,身后的黑衣人蒙着面,但是能看到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眼瞳是琥珀色的,带着一股野性。 宁宜欢心里咯噔一声,身后这人似乎并不是大齐人。 “可是人都说安国公府大小姐长相清丽无双宛若仙子,二小姐倒是容貌国色天香,秾丽难言,看你的长相,你是安国公府的二小姐宁宜欢吧?” 宁宜欢冷着一张脸,想要转过头,这个姿势维持的久了,确实是有点累,但是身后的黑衣人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那我可真是捡到宝了,听说你是安国公夫妇的掌上明珠,还是摄政王和端王的心上人,那即便外面那些士兵发现了我,怕是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宁宜欢冷哼一声,“既然知道我是谁,那还不快束手就擒,若是让我母亲知道,你就算是侥幸逃脱,也一定会被抓回来,凌迟处死。” 黑衣人笑得无畏,“我在临死之前能拉着你跟我一起去阴曹地府做伴,这桩买卖我觉得划算的很。” 宁宜欢轻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理会身后的黑衣人。 倒是黑衣人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宁二小姐倒是跟传言中的不一样,还是有些心机手段的,知道找个替身替你在民间治病救人,好搏出个好名声。” 宁宜欢仍旧没有反驳,现在这种时候她表现的越草包,身后黑衣人对她的警惕性就越低,她脱身的可能性就越大。 可是朝荷却见不得他人如此诋毁宁宜欢,“你这个小贼懂什么?我们家小姐生性良善,才不屑用那些手段呢。” 宁宜欢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但是好在身后的黑衣人并不相信朝荷的话,他轻笑一声,便也不再言语。 此刻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外面带头的将领对着马车道,“里面的是什么人?快点下马车,接受检查。” 宁宜欢听到碧水的声音,“里面是我们家的小姐,她刚施粥回来,实在不方便让你们进去检查。” 带头的将领眉头一皱,立刻凶相毕露,“我们是在执法,你们必须配合,不然的话,本将有理由怀疑你们是在窝藏罪犯。” 碧水的声音也冷了下去,她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代表安国公府的令牌,看着那个将领,“现在吗?还要强行搜马车吗?” 外面一时没了声音,因为碧水在疯狂对着那个将领,使眼色对口型。 将领察觉到不对,又看了一眼碧水手中的令牌,并没有强行去抓人,而是选择配合她演戏。 “原来是安国公府家的小姐,在下失礼,但捉拿罪犯实在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还望小姐体谅一番。” 在身后黑衣人的威逼利诱之下,宁宜欢清了清嗓子道,“放……放肆!本小姐的马车,岂是你们想搜就能搜的!” 将领对着碧水使了个眼色,他铠甲碰撞的声音传来,“小姐,在下得罪了!” 碧水那边的声音确实有些着急了,“放肆,你竟然敢冒犯我们家小姐,就不怕安国公怪罪下来吗?” 她本来是想要让这个将领,暂时放他们离去,然后派人在马车后面默默跟着他们,再寻机救出宁宜欢,没想到这个将领领悟不了她的意思。 碧水刚抓住那个将领的时候,阻止他掀开马帘,暗处就放来了几支冷箭,伤了其他士兵。 这回带头的将领也不再执意查看马车,而是抽出腰间的佩刀,前去捉拿那些藏在暗处的人。 当然,这辆马车他也没有放过,而是留了士兵看守。 听到外面的动静,黑衣人眯了眯眼睛,他在宁宜欢耳边轻声命令道,“起来跟我出去。” 宁宜欢装作一副怕极了的模样,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不要不要,你这样不就是想要自投罗网,然后趁机报复我吗?” “你刚才不是求生欲很强吗?这回怎么上赶着去送死了。” 宁宜欢这副胆小的模样取悦了黑衣人,“放心吧,宁小姐这么有趣的人,我暂时还舍不得杀了……” 说着,他的语气突然变得阴森,“但若是宁小姐不肯配合,那我就只能痛下杀手了。” 宁宜欢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垂,虽然隔着面罩,但是还是有热气喷洒在她的耳际,实在是有些痒。 黑衣人的眼神已经有些不耐了,宁宜欢连忙顺着他的话,站起身,朝着马车外走去。 她瞅准时机,趁着黑衣人被外面打斗吸引的时候,取出银针,狠狠的扎在他的麻穴之上,然后挣脱开来,抬脚狠狠的踹了上去。 第142章 我要回去洗眼睛 宁宜欢之前那段时间可不是白锻炼的,她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成功将黑衣人踹下车。 黑衣人倒在地上,一双眼睛危险地看向她,朝荷挡在宁宜欢面前,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你这个小贼,竟然敢劫持我们小姐,等着砍头吧!” 宁宜欢试探性地探出头,最后站直身子,在黑衣人面前一脸嚣张地道,“还真当本小姐好拿捏吗,这就是轻视本小姐的下场,等着吃牢饭吧!” 黑衣人坐在地上,他看着宁宜欢愣了片刻,随即竟然笑出了声,很快又被其他黑衣人扶了起来。 其他的黑衣人扶着他就想走,但是那些追击的将士也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所以还有一部分黑衣人又打起了宁宜欢的主意。 宁宜欢立即摸出怀中的暗器,谁要是敢上来,她就绝对不会再客气。 但谁料那个黑衣人只是轻声吩咐了一句,并没有再把宁宜欢挟持成人质的想法。 毕竟现在宁宜欢脱离了危险,周围又有士兵保护,再想劫持她,可就不像一开始那么容易得手了。 那些黑衣人全都朝挟持过宁宜欢的那个黑衣人靠拢,这样的行为完全就是给追捕将士一网打尽的机会。 将士们也动作迅速地将那些黑衣人团团包围,还没等领头的将领下令抓捕,黑衣人们就突然抬手扔出了一个圆球。 圆球砸到地上瞬间爆炸,顿时烟雾四起,那些浮起来的白色粉尘不仅非常的呛人还辣眼睛。 黑衣人们抓住时机突破了包围,扬长而去,宁宜欢疯狂眨眼,捂着嘴巴使劲咳嗽。 在这个间隙,她似乎听到了那个黑衣人的声音,“宁二小姐,我记住你了,我们后会有期!” 宁宜欢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眼角的泪珠摇摇欲坠,碧水连忙扶着她进了里面的马车,隔绝了那白色的粉尘之后,她才感觉周围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新起来。 宁宜欢用手帕按住眼睛,缓了好一会儿,那种酸涩的感觉才减退不少。 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满脸愤慨的道,“这个狡猾的小贼,还想有下次,若是让我逮到他,我一定要把辣椒水灌到他的眼睛里,让他也感受一下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朝荷跟碧水也非常不好受,她们坐在宁宜欢两边呈保护姿态,边咳嗽边安慰道,“放心吧小姐,外面的是金防卫的人,能让他们亲自追捕的,大多是犯了重罪之人,他一定逃不掉!” 宁宜欢没再纠结,而是催促道,“快回去,快回去!我要回去洗眼睛!” 外面驾车的马夫在两方交战的时候受了点伤,所以还是碧水坐在外面驾车,好在这一路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安国公府。 昨晚那黑衣人应当是偷了什么重要物件,所以近来恒京城的防卫又重了几分,想要巡查到那名小贼的踪迹,但几日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 宁宜欢没有再关注这些,只是她身边的暗卫又增加了好几个。 她现在算是摸出规律了,只要是遭遇过危险,她就要好几日不出门,为此还推了好几场宴会。 她跟两个丫鬟在被那场白色烟尘迷了眼睛之后,眼睛一连红了好几天,跟得了什么红眼病似的,她就干脆在家里养眼睛了,也算是休息了。 等她眼睛养的差不多了,便前去赴了宫中的一场宴,这是一场非常正式的宴会。 皇帝为了打消一些蠢蠢欲动的国家进犯大齐的念头,特意出席,向外人展示自己健康的身体。 他并没有病入膏肓,他的那些孩子也便不敢为了皇位而自相残杀,若是外邦胆敢进犯,那便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所以每一个参加宴会的人都将盛装出席。 其实,参加这种宴会对于宁宜欢来说,实在是过于无趣,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看医书来的有用。 但是宁宜欢又很想看一看皇帝现如今的状况,更何况这种宴会就是用来威慑别国心怀不轨之人的。 其中当然也包括被送来当质子的北狄四王子,也就是拓跋元姗的哥哥。 她没见过这位质子的面,所以想要看看这个未来的敌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究竟有何能耐手段一路逆风翻盘,踩着众多兄弟的尸骨登上北狄王的位置,又整顿大军进犯大齐,险些使大齐覆灭。 宁宜欢漫不经心的环视了一圈大殿,最后在角落的位置看到了,北狄四王子拓跋宣德的身影。 他坐在招待使臣和质子的席位上,身上是显而易见的北狄服饰,再加上那不凡的样貌,才让宁宜欢笃定他就是拓跋宣德。 拓跋宣德察觉到宁宜欢的视线,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似是对她勾唇一笑。 他们两人的距离虽说有点远,但是宁宜欢在面对他的时候却莫名有股熟悉感。 她不由得皱眉,下意识抬手捂了捂眼睛。 不行,还是要再观望观望,宴会步入正轨之后,就有人开始找茬,当然这个找茬对象就是身为质子的拓跋宣德。 那话语中明里暗里的都是嘲讽贬低,要跟拓跋宣德比试的是某个将军的儿子,宁宜欢对那人有些印象,是恒京中有点名头的纨绔。 因为他爹是将军,常年在外征战,所以他很讨厌像拓跋宣德这样的人。 在他眼里,拓跋宣德就是有可能危害大齐江山的敌人,对敌人他自然极尽厌恶的,所以逮着机会就给大齐的那些质子找麻烦,他可是树了不少敌的。 男炮灰阴阳怪气的对拓跋宣德道,“你们北狄人不是最善骑射吗?那我便跟你比这个,若是你输了的话……” 男炮灰的语气顿了顿,似乎在思虑该给他什么样的惩罚最好。 还没等他想出来,拓跋宣德就开了口,“我不会输。” 听他这么说,男炮灰冷笑出声,“好,如果你输的话就跪在我面前磕三个头,说一句拓跋宣德,技术不如人,愿赌服输!” “边磕还要边叫爷爷!”那男炮灰过了一会儿,又这么补充了一句。 拓跋宣德静静地望着他,“那如果你输了,也要这么做。” 男炮灰很自信地仰头,“我不可能会输给你这个外邦人!” 第143章 你注定是手下败将 男炮灰的请求得到了皇帝的应允,大殿之上,歌舞退去,宫人们搬来几个箭靶摆在大殿门口。 他们手中的弓箭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箭头被去掉,包上了带有颜料的木头,完全伤不了人,但是可以借此看到他们射中的把环。 每个人都有七执箭,每支箭的箭头上都有不同的颜色,这场比试看得就是他们谁射的又快又准。 虽说男炮灰是个纨绔,但是他出生将门,还是很有爱国情结的,他爹应该也没少操练他。 这场比试很明显是他蓄谋已久,所以他暗地里应该也是强加练习了。 宁宜欢对这场比赛挺感兴趣的,她放下筷子托着腮,看着大殿中间的两个人。 站在一旁发号施令的宫人手中举着铜锣,拓跋宣德跟男炮灰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随着刺耳的锣鼓声响起,箭矢一个接一个的被射出去。 男炮灰跟拓跋宣德的速度不相上下,几乎是同时放下了弓箭,现在要看的就是准头如何。 当然,他们的比试并不是一招定胜负的,除了射箭,还有骑马射箭和近身搏斗。 由于场地有限,所有人不可能因为他们而大动干戈,所以骑马射箭就变成了射击移动物体。 没成想第一局的胜出者竟然会是男炮灰,宁宜欢不由得挑了挑眉,看向那站姿跟松柏一样笔直的拓跋宣德。 他并没有因为输了一场比赛而变得急躁,还是那般从容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赢得比赛的是他呢。 第二局是近身搏斗,比赛规则是谁先将对方撂倒,就算是胜出。 两个人都卸去了身上的危险物品,站在大殿中央,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 那炮灰看着拓跋宣德的目光十分不屑,他用口型对拓跋宣德道,“等着跪下叫爷爷吧。” 拓跋宣德神色冷淡的看着对面的男炮灰,“这句话我奉还给你。” 男炮灰冷哼一声,看向对面发号施令的太监,就等着锣鼓声一响,冲上去暴揍拓跋宣德。 只是这一局,他打的有些吃力,挥拳要揍拓跋宣德的时候,屡次被对方躲了过去,最后好不容易碰到对方,还险些被对方撂倒。 男炮灰终于上了心,他喘着气,仔细观察着拓跋宣德的步伐,再次主动出击,在拓跋宣德躲避的时候,他瞬时来了个扫堂腿。 男炮灰没有把拓跋宣德绊倒,反而被他踩了一脚。 那一脚力道很重,宁宜欢看到男炮灰的腿都不受控制的弯曲起来,一定很痛,但是男炮灰只是闷哼一声,硬是咬着牙没有惨叫出声。 倒还算是一条汉子,这好歹也是大齐的地盘,若是东道主都输了,那实在是没有面子,更何况这还是两国交战之际,男炮灰肩负重任呀。 很明显,男炮灰是处于弱势一方,近身搏斗,他比不过拓跋宣德。 即便男炮灰身上受了伤,拓跋宣德还是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 最后,拓跋宣德似乎是失去了戏耍他的兴致,直接抱着他的脖子给他来了个抱摔。 这一局,拓跋宣德胜出。 倒地的男炮灰握拳,狠狠的捶了捶地板,恶狠狠的瞪着拓跋宣德,“下一把还是射箭?你这个手下败将注定输定了。” 拓跋轩德似乎是勾了勾唇,最后没有理会他,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饮茶。 这一局两方体力损耗很大,所以可以休息两盏茶的时间。 太医出来要给男炮灰看一下身上的伤,但是男炮灰却摆了摆手,“我没事,那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他说完就又盯着拓跋轩德看,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一朵花。 宁宜欢也喝了一口茶,她总觉得拓跋宣德并没有尽全力,就连第一局男炮灰赢,似乎也是拓跋宣德在刻意为之。 第三局比第一局单纯的射箭要难上许多,毕竟那是移动的物品,移动的物品是苹果,由人往半空中抛,若是他们能射中便作数。 每人都有五支箭,看谁射中的苹果就算获胜。 若是平局的话,那便加赛一场。 男炮灰看向拓跋宣德道,“你先来。” 拓跋轩德看起来很认真的在听游戏规则,在男炮灰提出让他先来的时候,他颠了颠手中的弓箭,“前两局都是你在定规矩,这一局我来,这样才公平一些。 男炮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拓跋宣德点了点头,对一旁当裁判的太监道,“冬日里的粮食都得来不易,不若把那苹果换成铜钱,总共有五箭,谁射中的铜钱数最多,谁便胜出。” 男炮灰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苹果跟铜钱这两厢比较下来,难度那可是直线上升呀。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没有把握了,但是第一局的时候,拓跋宣德明明输给了他,他怎么敢提出这种要求? 莫非是怕输,所以换了个难度极高的挑战,这样他们若是谁都射不中,便算作是平局了? 太监看了看男炮灰,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拓跋宣德也看了过去,“怎么?你是不敢了吗?” 男炮灰梗着脖子道,“谁不敢了,来就来!” 拓跋轩德嘴角的笑容加重,他举起手中颇有分量的弓,在测试弓弦弹性的时候,幽幽的补充了一句,“射中铜钱最中间的孔才算。” “这怎么可能!”男炮灰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其实在他开口的时候就注定这一场比试,他完全没有把握。 拓跋宣德嗤笑一声,“你做不到,可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啊。” 大殿门口被放了一块巨大的木板,也就是说,就算是他射中了铜钱的孔,也要定在身后的木板上才能算数。 男炮灰终于没有在明里暗里的嘲讽他,而是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 站在木板前的太监已经开始抛洒铜钱了,他一次抛一把,这样射中的几率可能会更大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第一箭拓跋轩德的箭牢牢钉在那块木板上,而箭尖的位置贯穿着一枚铜钱。 男炮灰满脸震惊的看着拓跋宣德,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侥幸,但是第二箭第三箭一连五箭,箭箭命中。 这已经不是运气能解释的了的,他是真的有那个实力。 男炮灰那张脸看上去有些苍白,他指着悠悠收弓的拓跋宣德冷声道,“你有这实力,为什么第一局还要装作比不过我的样子?莫非你是在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