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者无人公墓响起了唱戏声》 第1章 公墓里传出的戏曲声 “呱~呱!”一阵黑影，突然闪过，带起一阵凄厉的风声。 在寂静的后山公募上，乌鸦的叫声，打破了这里的沉默。 一个穿着黑色帽衫，身材修长的男生，孤独地走在这，四下无人的寂静处。 与周围的环境，似乎融为一体。 夜羡调查过许多，看似无法解开的谜团，但从未有过，像今日一般渗人的感受。 今天是七月十四，传说中的"鬼节"。 原本，夜羡今天不想出门的，但是，转念一想，他是夜行者，还能介意这种神神鬼鬼? 而且，很多看似神鬼的事情，其实都是人为的。 所以他还是来了。 此行，得从前两天说起。 前两天，他接了一单。 根据线人介绍而来的人说，连续一个月了，不知道是谁，总是在他外祖父的公墓上，放一个收音机。 待工作人员巡逻查山，坟墓前，收音机只重复着一段，像哭泣声一般的黄梅戏， 老一点的巡山人，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仔细一听，还能分辨出，是黄梅戏中，比较出名的一段——《忽听琵琶诉幽怨》。 公墓的工作人员，打电话来了好几遍，说太吓人了。 殡仪馆的生意都不太好了，让赶紧处理。 来人是做生意发家的，原本就害怕这装神弄鬼的事情。 这下更是吓得不轻，赶紧运用上所有人脉。 通过几道手，终于找到了夜羡。 在这一行，基本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夜羡。 只是想找到他并非易事。 先不说夜羡调查时的收费，是按天来计算。 还有更加令人不解的是，但凡他调查时间超过一周，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不接了。 但钱还是照付。 哪怕提出这样奇葩条件，依然有很多人想要让他查。 虽然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在夜行界的地位还是有的。 这次，来人出三十万，让夜羡查出真相。 一周后，不管结果如何，钱照付。 这一单，开得挺大，不接是傻子。 此刻，站在刚下过雨的，公墓地面上，夜羡听着戏曲的方向，循着走去。 "什么年代了，还用黄梅戏吓人。” 夜羡一边嗤着鼻子，一边向山中深处走去。 西川公墓，离市区很远。 夜羡驱车到这里，刚想下车时，还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留在了车上，将近一小时。 待到雨停，能下车了，天已经有些暮色了。 夜羡往前走着，离戏曲声越来越近。 一边打量着周边的情景，他发现，声音传来的方向，在深山的高处。 此处人迹罕至，工作人员甚至都很少来。 难怪被人算计都查不到。 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阵怪异的景象倏的在他面前展现。 整个墓地，在萧条的墓场中，刺眼的围成一片，古代拜堂的模样，大红色的背景在雨水的冲刷过后，竟一点不显得破败。 反而有一种诡异的生动。 一段如泣如诉的，黄梅戏曲声，从山脚下若隐若现，到此刻清晰透亮。 伴随着两个纸扎的小人，活灵活现。 乍一看，还以为是真的孩童。 最诡异的是，这两个纸人，竟然在随着戏曲声翩翩起舞。 夜羡吞了吞口水，看了看无人的四周。 什么风浪他没见过？ 顿了一下，夜羡便走上前，认真的看了看，这两个跳舞的纸人。 这才发现，原来在纸人脚下，是一个特制的，旋转八音盒，将两纸人，固定在那盒子里，跟随着音乐便旋转。 这和来人说的收音机，倒是不一样。 可能今天是七月十四，所以祭拜的方式更隆重了吧。 只是这些东西，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到山上来，还得小心翼翼避开监控，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夜羡想关了八音盒，这黄梅戏听得他，周身发凉。 但是，他走了一圈墓地，都没发现开关。 没法，他又回到墓前。 他蹲下来，仔细看这两纸人，又一次愕然。 这，竟是一对童男童女! 还是古装扮相。 一对男女童，在成亲?! 就在夜羡愣住之际，突然，两纸人都不旋转了，音乐也随之停下。 那两纸人的眼神，正巧对上了夜羡的眼眸。 一瞬间，夜羡的大脑完全空白。 “叮铃铃~”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夜羡晃神，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大惊小怪，笑了笑自己。 他拿起电话，顺便看了看时间。 他掐着时间上山的，在坟墓前正好是五点，现在五点半了。 晃了半小时的神? 他的脑袋有点晕，但听到，铃声不停催促，还是接起了电话。 "找到坟墓了吗?" “嗯。” "帮我尽快处理，我们家已经乱套了，做什么都十分不顺，生意也一落千丈!" 来人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似乎还有一丝撞鬼了一般的颤抖。 "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夜羡定了定神。 他号称"一周破”。 花了数十年，从十几岁开始，就跟着师父，打出了名气，开始建立起，这一行的威信，不能轻易就破了。 他把那两个纸人，拿起来，仔细研究了一番。 除了形象很逼真之外，其他看不出什么。 又转了一圈，没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便下山了。 夜羡回到车上，想了想，驱车前去找老秦。 这两个纸人的手工，在整个西川，都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出来。 但老秦在扎纸界，混了那么多年，手工也数一数二，在西川可是排得上号的。 问他的话，一定能找到破绽，看看到底是谁，在这装神弄鬼。 夜羡把纸人丢在后座，便开车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车的后座，有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开车人的后脑勺，其中一个纸人，嘴角仿佛上扬了起来。 夜羡，我终是，找到你了。 第2章 这不是西川的东西,赶紧送回去！ 西川，夜色已深，人流如织。 看到这样繁华的景象，夜羡那莫名闷堵的心里，终于得到一丝释放。 回到了闹市区，夜羡驱车直往老秦处。 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门面，上面写着“手机维修”。 夜羡用袋子挡着点那两纸人，径直走了进去。 小小的维修柜台后面，是一个很小的门，看着像是，存放维修零件的仓库。 进去之后，才知道，这是另外一个天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令人吃惊的画面。 整个房间是阴郁的红色为主，层次混乱，但红得让人眼睛发涩。 加上各种香烛萦绕，一些神像供奉，还有随处可见的“奠”。 一看就是个“干那行”的。 夜羡刚走进来，门口的风铃无风自响。 正在上香的老秦，看了看那风铃，眉头一皱，红色的眼眸突然凌厉起来。 "老秦，我找你有事。" "小子，你摊上事儿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怎么了?" 夜羡虽干着夜行者的活，不过在"这方面”的态度是，虽不信，但尊敬。 他也听到了那风铃声响。 "你手里拿着什么?" 老秦没有回他，而是蹙着眉头，看向他手中的怪异物件。 夜羡赶紧把纸人拿出来，还没开口说话，只见老秦赶紧一步上前，夺了过去。 夜羡不说话，看着老秦细细地抚摸这两个纸人的脸、眼睛。 许久，老秦抬起了头。 "这不是西川的东西，你必须得送回去。" “嗯?"夜羡一脸懵:"送什么回去?为什么?" "有人看上你了……"老秦支支吾吾半晌，还是说了出来。 "不会是女鬼吧!" 夜羡“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在西川混了这么多年，还没真正见过一个"鬼’，要真有女鬼，是聂小倩那样的，我也愿意。” “...." “不会是……真的有鬼吧?” 夜羡看着老秦不说话，再次调侃起来。 但是看到老秦那凝重的模样，夜羡发现自己可能真的说中了。 "要我送回哪里去?" “灵杏。" "灵杏?!”夜羡咋呼起来。 “我不去!” 他好不容易，求师父带他离开了灵杏，一走就是十五年，他才不要回去! 想起自己曾经，在灵杏待过的那五年，让他在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些，奇怪的诡影，虽不至于伤害他， 但总是常常被吓到，每夜都会做噩梦。 直到师父带他，离开了这奇怪的地方，他才逐渐正常起来。 "你八字弱，自然会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看到的画面。 但你的灵性，若答应我的要求，我便愿意收你为徒弟，带你出去。" 虽过了十五年，但师父那一番话，还在脑海中盘旋，记忆犹新。 老秦看着夜羡抗拒的模样，试图安慰着。 “小子，这是你的命……” 老秦和夜羡的师父老金，是同个师门出来的，自然了解他这个徒弟的事情， 只是老秦得罪了太多了，最后不得不换了一行，否则可能性命难保。 老金从不收徒，但那次去灵杏调查一起案件时。 看着年仅五岁的夜羡，浑身都写满了害怕，恐惧，还是决定将他带出灵杏。 "你的命是灵杏的，你若强行离开，必定有人替你挡着。" 老秦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老金强行带你出去，不过半年，便丢了性命……小子，你已经偷来了十五年的光阴，该回去了。 夜羡听着这番话，虽不太明其大意，但想着师父的离奇暴毙，他还是红了眼眶。 "你是说，师父是因我而死……” “唉……” 老秦叹了口气，再也不语。 夜羡不再说话，拿着那两个纸人，离开了这里。 看着那瘦削的肩头，却散发出了少年的气概，不再是五岁的模样，老秦心里五味杂陈。 夜羡搞不清楚，他明明只是帮人查公墓的案子，怎么又把自己摊进去了。 回到家，洗了个澡。 他打开了一瓶红酒，对着眼前的落地窗，落寞地喝了一口。 师父不过比他大二十岁，领他离开的时候，还是个二十五岁的，青春貌美的大姑娘。 夜羡从没忘记，自己第一次看到师父时，被她那忧郁、又好看的模样震摄住了。 整个灵杏村的女人，加起来，都没她一半好看。 可惜，死得太早了。 但今天听了老秦一番话，如果师父是因他而死，他怎么能释怀?!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鬼’，真的有"妖"，那他死去的师父，是不是也可以复活?是不是也可以重新投胎?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回师父一命! 否则，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一口闷酒下去，他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就回灵杏村。 这一晚，夜羡再次被噩梦占据了整个头脑。 第3章 哀乐 次日。 天依旧是阴沉沉的，如同他沉重的心情。 他往车后座看来一眼，那两个纸人还是阴郁地看着前方。 也罢，这是灵杏村出来的纸人，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调查，也得去一趟。 灵杏村是十分出名的"纸人之城”。 虽然整个村又小又破，但是扎纸人的手艺一绝，很多人都会为了寻到活灵活现的作品，不惜开出高价。 但自古以来，和"这方面"沾边的事情，人们都是避之不及的。 再加上各种谣传，很快，灵杏村是“鬼村”的谣言，就发酵般的传开了。 夜羡出发得很早，就是担心到了夜晚还没回到他在灵杏村的家。 多年没人居住，打扫又需要一番时间。 想到在那个家里，他看到的，无数奇怪的画面，再想到如今已空无一人的房子，夜羡的心情沉闷得如同夏夜里大雨袭来前的滚滚雷声。 这么多年，他总是孤独一人。 师父给了他半年的陪伴和快乐，但又随着他的生命一同离开。 到了这个年纪，夜羡除了上学，就是学习怎么干好夜行者，身边接触的男人、女人都很多。 但除了师父，没人能让他有过心动的感觉。 也许，应该说是被救赎的感觉更合适。 一边开车，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何时，他才发现，车里的音乐变了。 原本放着一些轻音乐的歌曲，不知不觉中，竟变成了哀乐。 配合着路上的人迹罕至、阴沉天气，夜羡不知不觉打了一个冷颤。 他一边开车，一边点屏幕里的切歌。 切不动。 静音，也不行。 整个车厢里立休环绕着哀乐声。 夜羡打起了“双闪”，在路边停了下来。 仔细地看了看系统，才发现，自己的wifi，连上了道路旁边的一个厂子。 厂子的网络没有设置密码，只要开着蓝牙的车子，来到这里便自动连接上。 看了看厂名，灵杏冥乐厂。 "切，装神弄鬼。” 虽还没进村，但夜羡还是被村口的破事，给恶心到了。 就知道装神弄鬼，然后再讹一笔钱，卖出自己制作的冥乐软件、3等等。 借着灵杏村名声在外，顺势打造成"灵异村”。 除了把不知情的人吓得半死，就是让中间人饱了荷包。 夜羡把蓝牙关掉，哀乐就停止了。 他也不再播放音乐，车里一片寂静。 他顺着儿时的记忆，往村里开去。 虽然夜羡孜然一人回村，但村里还是有很多七大姑，八大姨碎嘴子的。 看到夜羡开着一辆"雷克萨斯”回来，都像苍蝇见到了有缝的鸡蛋一般，迎了上去。 她们掐指一算，曾经的小家伙，已经长成了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大小伙了。 夜羡刚刚下车，就被阿姨们围了起来。 看着那清秀又帅气的面庞，镶嵌了两个浅浅的酒窝的夜羡，只恨不得把自己家的闺女，一股脑儿地塞进车去，带走得了。 什么彩礼?不重要了。 “小羡啊，你还记得三婶吗?小时候给你送过汤圆的三婶呀!" "小羡，饿了吧，来四姑家里吃碗粥吧!" "小羡，你那房子好久没人住了吧，我叫我家的鲜花给你去洒扫洒扫啊!" 夜羡哭笑不得。 "小羡，今晚去我家。" 在一群女人的声音中，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 “三婆。” 夜羡谁不记得，也不会不记得三婆。 灵杏村的神婆，在他小的时候，陪着他度过了，好几次发烧的日子。 特别是他父母在他四岁时双双去世时，三婆更是陪着他度过了好些难熬的日子。 三姑六婆看到三婆都发话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三婆在灵杏村的地位，比村长都高。 第4章 到底欠了她什么,为什么是他！ 三婆的年纪已接近古稀。 家里也只剩下了她一个。 不知是不是因为，泄漏了太多的天机，三婆从年轻时，便经历了太多的离别。 新婚时，丈夫跌下山崖去世。 当时又恰巧怀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愿改嫁。 好不容易把女儿生出来了，拉扯到成人，又因一场车祸丧了性命。 从此以后，便三姨便一人过着日子，直到熬成了三婆，依然孑然一身。 所以在看到四岁，便没有了亲人的夜羡，三婆动了恻隐之心。 时不时去照顾他。 当然，更是为了为了保护他。 夜羡虽不记得，儿时的大部分事情了。 但他永远记得，三婆陪着他的，那些漆黑的夜晚，他都不再做噩梦，一觉睡到大天亮。 "小羡，这么多年不回来，三婆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三婆，不是小羡不回来，只是……" 夜羡许多话想说出口，但他知道，三婆都明白。 “三婆都明白。” 三婆像他的奶奶一般，抚摸着他的头发。 "只是，你欠着人家的，总要还的……" "我欠人家的?我欠了谁的?" 夜羡抬起头，看着三婆浑浊的眼睛。 "你是不是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夜羡忘记这一茬了，赶紧去车上，趁着没人看到，拿着物件跑了回来。 三婆摸着这两纸人的脸蛋，又看看夜羡。 “你看看，像谁?" “嗯?” 像谁?像纸人啊，还能像谁，夜羡觉得莫名其妙。 “这不是人扎的。” 三婆的声音既苍白又沧桑。 "三婆，你就告诉我吧，我摊上什么事了!" 夜羡这两天，被这个纸人的事情，弄得要抑郁了。 "小羡，把手给我。” 三婆端详着夜羡的双手纹路，半晌，她开了口。 "这十五年，是你偷来的，现在是该还的时候了。" 这是第二个人和他说，他偷了这些年的时光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夜羡的脑袋嗡嗡作响。 “是师父吗?” "那年，一个女生把你领出村，是她吗?" 三婆记得，那个女生的容貌，可以说是一貌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