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弃妃:战神王爷赖上门》 第1章 穿书即遇险 “谁……谁掐我……” 童初颜只觉喘不上气,艰难地睁开眼,才发现一个眼睛上蒙着黑布的男子站在跟前,正狠狠掐着她的脖子。 身处的地方也有点诡异,特别像古装剧里才会有的卧房,什么都是木头做的。 还没等想明白,脑子里猛然一阵刺痛!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都是从哪儿来的? 杂乱的记忆很快汇合—— 她居然穿越进了一本古代背景的小说里! 这个要杀了自己的男人,是书中男主角连景濯! 战神将军连景濯,和大女主于问凝,一见钟情、情深似海,而后披荆斩棘,走向人间巅峰…… 可她穿越的角色,居然是童初颜? 是书中只出现过几次名字的炮灰! 是被连景濯娶过来之后,便养在府中,从没碰过的发妻。 只因于问凝不喜,再加上丞相童家,被诬陷通敌叛国,便要亲手掐死的童家女子! 现在,就是连景濯误会童家害死了一干将士,害得他成了瞎子,正要杀了童初颜泄愤的那一刻! 难受。 身为中医,为了找药材爬到高山,结果摔下悬崖…… 死就死了,穿成这种炮灰可怜虫是什么意思? “等等……” 童初颜艰难地叫出声,连景濯却压根不肯理会,反而还加大力道。 这疯批男,是要生生把她掐死! “你……淦!” 童初颜抓紧脖子上的这只手,用指甲拼命掐住腕部穴位,趁他稍有脱力,抓住他的手里用力一掰—— 预料之中的咔嚓声并未响起,只是堪堪移开。 是自己的力气小,还是对方太厉害,连掰手指都没办法做到? 能动了,童初颜也不多想,身子向前一探,一把抓住连景濯的后颈,膝盖往前顶,借力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膝盖上面磕—— 先把他砸晕,然后跑路! “嗯?” 连景濯有些讶异,像是没想到童初颜居然还能还手,眉心一皱。 童初颜都还没跳下床铺,就被一把捞了回来。 这一次,男人掐自己脖子的力道更大! 不会又要凉凉吧? 童 初颜咬牙,医者能救人,也能杀人,都是他逼自己的! 不再多想,看准他左侧腰处有一团黑雾萦绕…… 很好,上辈子,之所以能被隐秘传门看上,成为上古针灸术的唯一传人,就是因为,自己天生能看到人体暗疾。 这次穿越,居然也跟过来了。 那么连景濯左侧腰的位置,就是旧伤暗疾了? “想杀我?我先送你去见阎王!”童初颜低喝一声,食指关节直取他的左侧腰。 可还不等得手,就又被他轻易摁住! “唔!” 肩头疼得很,童初颜用力闭了闭眼,自己这副身子,实在羸弱! “你还想杀了本将军?”连景濯眼前的黑布,已经在打斗之中掉落,露出俊逸无方的容颜,和涣散无焦的双目。 还有就是,几乎溢出来的杀气! “取药来!”他冲着房门伸手,愤怒低吼。 哐! 一个亲卫推门冲进来,手上还抓着白瓷瓶,面无表情地打开,递到了连景濯手中:“将军,于家遣人传话,说,若是将军夫人已经暴毙,于老泰山便即刻进宫请旨赐婚!” 连景濯腾出手来,捏着童初颜的下巴,不由分说便往她嘴里灌:“可以去了!” 一语却双关! 童初颜可以去死了,那什么于老泰山,也能去宫里请旨了? 亲卫心领神会,立马退了出去,将军夫人暴毙,可得在府中上下好好交代一番。 而童初颜,死咬牙关,就是不肯咽。 身为医生,有什么毒药不认得? 此乃断肠散! 好啊,如此狠心。 那就莫怪她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了! 连景濯只感受到,倔强的童初颜像是低笑了一下。 随即坚硬到几乎磕碎瓷瓶的牙关,忽而就卸了力道,一小瓶断肠散,尽数倒了进去。 终于知道认命了? 连景濯缓缓支起身子,轻舒一口气,不曾想,童初颜的垂死挣扎这般激烈,颇有些费力。 可还不等站稳,手腕处猛然传来一阵拉力,自己竟挣脱不得,被惯性所逼,不得已倒了下去。 尚来不及出力反击 ,侧腰旧伤忽然被痛击一下,童初颜也已经跨坐在他身上! 下一瞬,唇边忽而柔软下来,一股温热的液体被送了进来…… 连景濯有些呆,这触感……怎么? “咽下去!”童初颜低吼,抬起连景濯的下巴,轻轻一顶—— 咕咚。 很好,为她悉心准备的断肠散,全数还了回去。 这次,换她起身,微微喘着气。 就算把断肠散吐出来了,毒性也还是在的。 她到处摸索,才发现头上居然还有个簪子。 拔下来在手掌心用力一划,又刺破指尖,逼出余毒…… 浓浓的黑血溢出,直到脑子里一片清明,才长舒一口气。 再看躺在床上的连景濯,转眼之间,就已经虚弱到苍白冒汗。 若是就这么死了,好像也有些无趣? 童初颜低笑,敢折磨她,那可是要加倍奉还的! 而且,连景濯就算瞎了,皮相也确实不错。 另外,原主对于连景濯也似乎情根深种,心底那股执念久久不愿散去。 既然如此,那就给原主圆个心愿。 她眉尾轻抬,把玩着手里的簪子,抓过连景濯的手,眼也不眨地就刺了下去。 “唔!” 连景濯闷哼出声,毒性些微排出,身上轻快了不少。 可与此同时,心底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排山倒海般的涌了上来。 这个女人竟然敢! “你放肆!” “放肆?”童初颜笑了,手已经探进连景濯的衣襟:“我还有更放肆的。”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你敢……你疯了?” “如今才知道我疯了,唔,倒不算太晚。” 前世苦学医术,一朝惨死那么憋屈,疯一疯怎么了? 连景濯脸黑,可实在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冷声威胁:“本将命令你,滚下去!” “气急败坏了?哈哈!”童初颜毫不客气地嗤笑:“别担心,好生伺候,不会让你死的。” “你……” 砰砰! “将军?” 门外有人敲门,或是察觉不对。 童初颜捂住连景濯的嘴,顺手摸到什么便砸了过去。 瞬间安静。 很好,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2章 好大一口棺材 连景濯的亲卫在门外等了一整夜,也听了一整夜。 他是面红耳赤,更不明白,将军怎么就忽然这般…… 可他素来知道自家将军的脾性,又想着,童初颜不过一介弱女子,只当是将军一时兴起,并未多虑。 可到了清晨,房门一开,却见走出来的人,不是连景濯,而是神采奕奕的童初颜! 居然活着出来了? 莫非经过这一晚上,将军回心转意了? “怎么……” 童初颜冷眼瞥了过去:“有你多嘴的份?” 亲卫瞬时语塞,这位连高声说话的将军夫人,似乎不大一样了。 “将军他……他可醒了?” 听到问话,童初颜挑了挑眉,干脆回身,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 清晨的阳光洒了进去,一室旖旎凌乱露于人前。 尤其是端坐在床沿,衣衫不整,满身红痕,戾气暴涨的连景濯…… 亲卫低下头不敢多看,缓缓退开。 他都不敢想,这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童初颜慵懒靠在门框上,冲着里间黑脸的连景濯,慢悠悠地抛出一句:“昨晚伺候的不错,给你穿条裤子也是应该的,不谢。” 屋子里的气温瞬间降了三个度! 生气啦?活了个该! 不过连景濯身为男人又不吃亏,有什么好生气的? 童初颜都没计较自己是不是吃亏呢! 她低低地切了一声,连景濯的眼睛是能治的,所以这个弱点,她是一定要好好利用的! 发现连景濯的亲卫正怒瞪着自己,她又挑眉:“你家主子昨天想不开,喝了断肠散,还不快去请大夫?” “什么?你竟敢对王爷……” “千舟!” 千舟话还没说完,里间已经传出一声低吼。 童初颜不以为意,顺着记忆摸回枣榆园。 她得歇歇。 原主的这幅身子骨,实在有些弱了。 听闻这个朝代,才子佳人齐聚都城,好皮囊多到难以想象,若这身子骨不好,那该如何吃得消呢? 一进院子,仰头就看到硕果累累,又郁郁葱葱的枣和榆。 此景是应此名,却太可笑。 枣和榆,都是多子多福的寓意。 可是在树下,却分明放了一樽漆黑的棺椁! 再一回想,方才那一路,分明看到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溢,马上就要再娶了! 谁又敢想象,这里居然正筹备着,要把正头将军夫人草草下葬? 一天之内,原配暴毙,新妇进门…… 连景濯啊连景濯,一心只想赶紧把于问凝娶进门,连戏都不肯做团圆些? 要说连景濯,书中人设,年少有为却家世凄惨,满门英烈,孑然一身,又在战场经历太多杀戮,所以冷心冷情,杀人不眨眼。 这个时间点,就是他重伤归来,失去光明的时刻。 由于只有于问凝胆子大些,敢于接近,从不把他当成病人,没有怜悯照拂,反倒斗嘴互怼,便成了他心目中唯一的救赎。 呵,为了这么个救赎,居然就亲手杀了满腔心疼爱慕的发妻—— 也就是原主童初颜! 在书中的最后,童家覆灭的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于是,童家的覆灭和原主的死,都成了连景濯毕生之憾。 后续他也确实手刃了从中作梗、谋害童氏一族的幕后真凶…… 但那又怎么样? 连景濯这厮,压根就是个不知好歹、胡作非为、脑壳有包的混蛋玩意儿! “夫人回来了!” 弯月放下手机的盆,迫不及待冲了过来,双眼红肿,明显哭过一场:“夫人,将军终于肯和您圆房了,那定然是想通了,决定和您举案齐眉,好好过日子,再不用困在这小小的院里了吧?” 问是这么问,弯月的眼神一直瞟向棺椁,身上还时不时的打颤。 这么一口大棺材,摆在院中一整夜,实在渗人! 童初颜还没说话,忽而听到隔壁院里一阵喧哗。 主仆两个偏头一看,金碧辉煌的院落,还在忙活着挂大红灯笼。 看童初颜不说话,弯月只以为她在伤心,连忙劝解:“夫人别往心里去,您可是童家嫡女,将军再喜欢于家那个,也不至于休了您,另娶于家女为妻!” 弯月又扶着她的胳膊 ,一个劲往屋里拽,不让她看了:“便是将军对那于家的厚待些,等她进了门,也不过就是个妾,夫人却是圣上赐婚,被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她断不敢欺负到夫人头上来!” 弯月想,将军自年前从战场归来,伤了眼睛,性情就日益乖戾,送这么一口棺材,必然只是担心夫人不肯答应纳妾,这才特意搬过来震慑夫人的。 等到于家女进门后,大不了……大不了多劝着夫人些,别去招惹也就是了。 童初颜却想笑,不敢? 将军府上上下下,没一个人把她当回事。 陪嫁来的一众奴仆早已被赶走,身边只剩下弯月这一个傻丫头,吃的用的,连下人都比不上,全亏了丰厚的嫁妆,才能活到今日。 等到连景濯痴心疼爱的于问凝进了门,自己还能有日子过? 她是个适应能力超强的人,成了这个世界的童初颜,那就好好过童初颜的生活。 正想着,一声巨响—— 哐! 紧跟着,几个粗声粗气的婆子鱼贯而入。 “忙活了这一整夜,终于腾出手来了,赶紧把这里收拾停当!” “按照时辰,那短命鬼也该被抬出来了,趁着新主母还没进门,咱们赶紧些!” “可不是,值钱的物件赶紧分了,不然等院子落锁就可惜了!” “亏得将军善心,还打了这么一口好棺材,要我说,是那短命鬼自己非要嫁进来找死的,直接一张草席扔出去不就……” 她们兴冲冲却几乎没有人性的声音,戛然而止,皆因她们看到,童初颜竟好端端的站在了房门口。 婆子们都愣住,然后面面相觑。 不是说,夫人她……会暴毙吗? “你们……”弯月又惊又惧,还有些结巴,倒是不忘护在童初颜身前去:“你们这些刁仆,你们竟敢……” 童初颜笑,是个忠仆。 再回头,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嫁妆箱子,情势一目了然。 这些奴仆,以为童初颜一定会死,忙完筹备再娶的差事,就趁着空档赶过来,先把她剩下的财务瓜分干净。 第3章 避子汤挺有用 “夫……夫人?”有个胆大些的婆子缓步向前,用着试探性的语气:“夫人这时候,不是应该在……” 童初颜似笑非笑:“应该在哪儿?棺材里?” 婆子讪笑,低了头,一时半会没敢多话。 说将军夫人会暴毙这个事,还是从将军房里传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阖府上下无不震惊。 这暴毙……哪里会有人还没死,就把消息往外传的? 后来大家就都明白了,是将军容不下夫人! 只不过,怎么还没死呢? 另一个婆子看童初颜表情平常,自不当一回事,便笑笑:“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奴们也是听说夫人身子不便,特来瞧瞧的,至于棺材,那可是将军的意思,咱们又做不得主,夫人有气,也别冲咱们来呀!” 一听已经有人把将军的名号举起来了,余下几个,哪里还带怕的? “是啊夫人,老奴们就是来看看,夫人既无事,那也该洗漱用膳了,老奴们伺候着就是了!” “夫人,今儿的清粥要小菜么?” “还有脂粉,前些天听弯月姑娘说用完了,可要补上?” 这些个婆子说的话,单把句子拎出来,是还像那么回事,可是再加上她们贪婪算计的神情…… 哪儿是伺候? 分明是借着伺候,逼迫童初颜要打赏呢! “夫人!”弯月有些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夫人性格和软,也不看重金银,金山一样的嫁妆,偏生遇上这群屁大点事都跑来要的刁仆,不出一年半载,就流水一般地没了七八成! “你们上前来。”童初颜忽而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弯月欲哭无泪,得了,夫人又要破财消灾! 那群婆子更是不疑有他,府中上下谁不知道,童初颜这位将军夫人,就是个扶不上墙又好忽悠的烂泥呢? “夫人,上回蒋婆子给您打了盆热水,都得了支上好的步摇,今儿您出手若小气了,那奴婢可不依……咦呀!” 那婆子状似谄媚实则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 再仔细一看,那婆子竟被童初颜拧着跪下了! 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瘦弱的芊芊玉指,掐住婆子粗壮的手腕,丝毫不显吃力。 反倒是那婆子,脖子和脸一片铁青,被掐住的手腕都已经发紫,完全挣脱不开。 “弯月,清点本夫人的嫁妆,都少了些什么。”童初颜语气淡淡。 弯月瞪大眼睛:“夫人,嫁妆单子上的东西所剩无几了,也就一些庄子田地还在,可那些收成也根本到不了咱们手里!” 咔! “啊——” 一声脆响,婆子的肩膀被生生卸下,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尖叫。 学医的嘛,还是中医,动动骨头轻而易举好不好? 其余几个婆子尚未反应过来,那倒霉的婆子此刻是疼得上气不接下气,怒得口不择言。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妇,这里是将军府,可不是童家!我等都是将军府积年的老人,你敢对我们下手,当心你的日子过不下去!” “过不下去?”童初颜被逗笑了,手指往下移,捏住婆子的下巴,轻轻一掐—— 咔。 一声脆响,那婆子张大嘴巴,任凭口水横流,就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童初颜面无表情地把人扔到墙角,眼睛里却一片漠然:“下一个换谁?” 剩下的几个婆子都还懵着呢。 向来软弱好欺,又根本不受宠爱的将军夫人,这…… 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还会这一手? “夫人,这里可是将军府,不是你童家!”一个婆子大着胆子高喊,人却后退了好几步:“你敢在将军府里乱来,就不怕将军容不下你?” 本以为这样一说,就能镇住童初颜,却不想她翻了个白眼,全然不放在眼里, 还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照此说来,是将军让你们来搜刮本夫人钱财的?” 一下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谁敢戴上? “不,不!自然不是,是……” 童初颜冷嗤:“是啊,将军战功赫赫,肯定看不上本夫人那点东西,所以说,是你们这群刁仆 欺上瞒下,还意图攀污将军了?” 弯月也被童初颜吓到了,不过反应还是快的,立马接话:“欺辱将军夫人,攀污将军,还离间主家夫妻,是大不敬,是要下大狱的!” 这话一出来,再加上亲眼见到童初颜杀人,这些婆子压根遭不住,互相依靠着瑟瑟发抖。 童初颜冷声吩咐:“今日午前,往日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尽数送回来,如若不然,我不介意一个个找上门去,亲自要。” “另外,你们想去告状,也尽管去,我倒要看看,等闹大了,你们家将军,会不会护着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无知仆妇!” “滚!” 她一甩袖,这群婆子连滚带爬,拖上被卸了下巴和肩膀那个,转眼就没了人影。 “夫人?”弯月怯怯的叫了一声,很震惊,但更多的是欣喜:“夫人这是想通了,终于知道护着自己了!” “能不护着么?” 童初颜无奈,原主就是不知道保护自己,直接被连景濯掐死在床上。 童家还没倒台,连景濯为杀了她,甚至能强行来个破绽百出的‘暴毙’! 等到童家彻底凉凉,她岂不是更加四面楚歌? 由此可见,在这个年代,牵一发而动全身,没了靠山,那就是人为鱼肉,自己再嫌麻烦,也必须得管! 也幸好自己医术不差,要护住自己,应该不算太难。 弯月看着童初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夫人终于知道反抗了,只要夫人不怕,她就不怕! “嗯,奴婢也会护着夫人的!”弯月用力点点头。 可她紧接着吓了一跳,有些惊惧地冲着童初颜身后大喊:“千舟侍卫?” 童初颜回头一看,还真是千舟。 “夫人。” 千舟端着一个托盘,神情冷肃地看向墙根的尸首,没等说话,童初颜已经伸手拿过托盘上的那碗药。 千舟愣了一下,道:“这是将军赏赐的补身汤,请夫人喝了。” 童初颜闻了闻,有点苦,倒没有毒,里面的药材应该是…… “避子汤?”她直接问。 第4章 盼着嫁人 千舟瞳孔一缩,禁不住紧张起来。 自古女子嫁人为妻,只盼早日诞下孩儿稳固地位,夫人已经猜到这是避子汤,莫不是要闹一大场? 可童初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仰头就喝干了:“你把避子汤的药方,抄一份给我。” 千舟很是疑惑:“夫人要药方?做甚?” “自然是有用。”童初颜无所谓地摆摆手,带着弯月走进院子,‘哐当’一声,院门紧闭。 千舟瞪大眼睛,只像见到了鬼。 夫人居然要避子汤的药方,还说有用? 回到主院,千舟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了。 “将军,夫人她……” “这么快回来,是不曾喝药?”连景濯像是笃定了,眉眼间有厌恶之色。 从前童初颜就诡计多端,为了嫁他为妻,又是绝食又是寻死,逼得太后皇后齐齐心软,这才降旨赐婚。 昨天夜里也是…… 若非如此,他还真发现不了,原来童初颜竟有那么大的本事! 霸王硬上弓? 呵。 看到连景濯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捏紧了的拳头,千舟顿时胆寒。 自从将军夫人离开,将军的反应就十分不寻常,可明明他们昨天晚上…… 该不会,将军是被强迫的? 千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拼命摇头。 那怎么可能呢? “再送一碗避子汤,她若还不肯喝,就喂她喝下去。”连景濯很是不耐。 这么一个厚颜无耻的女子,真当自己没办法对付? 不过,明明她和自己都喝下了断肠散,为什么仅仅是刺破了几个伤口,就又好了? 连景濯摩挲着手上包扎的纱布,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断肠散,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千舟连忙说道:“将军误会了,夫人已经喝了避子汤,还找手下讨要避子汤的药方,说是有用。” “要避子汤的药方何用?”连景濯心中疑窦丛生:“她喝得很干脆?” “没错!”千舟也丈二摸不着头脑,细细回想,先前出去一趟听说的那些事更 加毛骨悚然。 “夫人回去院子之后,有些婆子过去想要瓜分夫人的嫁妆,不像往日,这次,竟被夫人打出来了,被打的那个,下巴被卸掉,肩上也脱臼,到现在都还没好!” “将军,夫人似乎不大一样了,要不要……查?” 千舟心想着,将军虽然是已经决定要除掉夫人的,可是夫人忽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是不是也代表着,其背后的童家,也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查,怕也不是将军的作风。 “盯着。”连景濯紧皱的眉心,就一直没松开过。 “那……”千舟还想再问一句,于家姑娘可还娶么? 可是看到连景濯难看的脸色,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转身退了出去。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有这疑惑的不只是他,身处于家闺房的于问凝,此刻也愁眉不展。 不是说好了要去请旨赐婚的吗? 祖父到现在都还没进宫,将军府那边也没传出来半点消息,静悄悄的,让人心慌。 “小姐,你都一夜没合眼了,还是歇歇吧?”丫鬟端着精致的点心走进来,见于问凝盯着嫁衣凤冠发愣,心疼不已。 于问凝缓缓转身:“童家那个还没有被抬出去吗?有没有消息传来?还是说,她暴毙的事闹大了,外面正乱着呢?” 丫鬟无奈劝道:“外面是没什么,可是将军府里肯定乱着,童家那个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官家女儿和将军夫人,骤然暴毙,肯定要细细查验,这样才能给童家,给陛下一个交代呀,要不然的话,将军恐怕要吃罪的吧!” 于问凝心神不宁的点点头,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 童初颜补了一觉,伸着懒腰,盯着光线斑驳的窗几,一片惬意。 其实穿越了也没什么不好。 前世为了学医,短短的一辈子,从来都是起早贪黑、不思寝食,现在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终于可以开始享受人生了。 自己一身本事还在,能一眼看透人体病灶所在的技能,也跟了过来。 自古医者的地 位就高,不怕活不下去。 当然麻烦还是有的—— 首先,童家的谋逆之嫌必须尽早解决,自己才能站稳脚跟。 其次,连景濯不会轻易放弃杀了她的心,得小心应对…… 等一切都解决之后,再和连景濯好好商量,和离也行,休妻也罢,只要重获自由,就能尽情游山玩水。 而游山玩水嘛,最需要的莫过于银钱! “弯月,什么时辰了?”她问。 正巧弯月端着午饭进来:“夫人醒了?已经正午了,奴婢扶您起来用饭吧。” 童初颜坐起来,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眉头一蹙:“那些婆子还没把东西还回来?” “没有呢。”弯月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将军从来都不看重夫人,自打夫人进门,就没人把夫人放在眼里。 那些刁仆,背地里还拼命戳夫人的脊梁骨…… 这些倒是意料之中,童初颜本还觉得没什么,可是上前一看,这些隐隐传出酸味的灰馍小菜,实在令人火大。 “夫人别气。”弯月笑着劝说:“这里的日子,是比不上在家的时候,可夫人不也说过,只要身子安好,不愁没有来日!” 童初颜:…… 原主认真的? 明明是个千金大小姐,却为了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连景濯,连缺衣少食都能忍,还妄图通过时间,来感化一个杀伐果断的男人? 脑回路当真清奇! “端上吃的,我们走!”童初颜甩袖,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别的不说,这种日子,她可过不下去。 嫁进来确实是自找的,可都已经贪墨了她的嫁妆,还想苛待她? 想都别想! 砰! 踹开管家院门的时候,只有内院管事昌婆子在。 昌婆子手上戴着一只硕大的金镯子,手里抓着一只鸡腿,正啃得满嘴流油。 一看是童初颜来了,昌婆子嫌恶地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放下东西,讪笑着起来了:“原是夫人大驾呀?可是将军不是说过,让夫人无事不要乱跑么,怎的夫人倒是自己出来了?” 第5章 鬼门十三针 弯月是小心谨慎,不敢惹事,却最见不得有人当面欺辱自家主子,当即没了好脾气:“夫人出不出来,轮不到你插嘴,好好回话就是了!” “哟!”昌婆子起身,拉长尾音,极为不屑:“老奴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夫人是过来耍威风的?” 童初颜低笑一声:“弯月,把咱们的饭,送给昌婆子尝尝。” 弯月冷着脸,端着吃食走进里屋,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见此情形,昌婆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从来都是如此,就是再差的饭食也送过,还不是忍着了,犯得着今天过来发作? “我说夫人,将军能容您到今天,是将军有容人之量,您呢,有这个闲工夫,倒不如多拜拜神佛,求菩萨保佑童家一辈子不出事,毕竟啊,如今吃的这点小小苦头,都还只是轻的,是也不是?” 这话一出来,弯月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不仅瞧不起夫人,还敢置喙童家! “你……你个刁仆,简直可恶!” “弯月。” 童初颜不急不忙,把弯月拉了回来,而后笑眯眯地盯着昌婆子:“原来,昌婆子脑后有疾?” 能不动用一兵一卒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喊打喊杀? 自然,她也不是个圣人,利用自己的眼睛,把该得的都拿回来,至于别的…… 比如说昌婆子的性命,那就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了。 昌婆子从不为外人道的隐疾被说了出来,当即惊得瞪大眼睛:“夫人如何知晓?莫非,夫人还特意查过老奴?” 童初颜嗤笑:“我且猜猜,这应当是数年前的旧疾,看你脸色青灰,双目略有呆滞,手脚也有些发颤……是从前摔了脑袋,淤血未清,反而日益严重了吧?” 她每说一条,昌婆子就藏手藏脚,只像是众目之下被剥光了。 “我再猜猜,你这毛病,应当是活不过几年了。”童初颜定定地看着昌婆子,脸上还是笑着的,眸光却渐渐冷下来:“昌婆子,我既能看出你天命 不永,那自然也能无声无息,让你活不过月余!” 昌婆子脸色铁青,这每一条,都被童初颜说对了! 而且她的毛病,从来都是找当大夫的同乡看的,连将军都不知道,童初颜如何能查得? 那就是……真看得出来? “夫人莫要危言耸听,老奴还能怕你不成?”昌婆子板着脸,不肯认怂。 童初颜乐了,道:“就怕你到时候两腿一伸,只有嘴还是硬的吧?” 昌婆子还想再说,童初颜已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且再给你半日时间,天黑之前,我的所有东西,都得完好无损地摆在院里,若是少了什么……” 她偏头,冷若冰霜:“那本夫人,就能张罗着给昌管家寻个新妇,让她当内院管事,住着你的高屋,私吞你的家底,苛待你的孩子,草草给你下葬了!” “弯月,昌婆子房里有什么是属于咱们的,先拿回去,也免得劳动昌婆子病体。” 听到吩咐,弯月二话不说冲上前去,生怕昌婆子拦住自己,机敏把先用力把人推开,转头就冲进了屋子。 “你们……”昌婆子怒极,大叫着喊人:“来人啊,快给我来人!夫人枉顾将军命令,四处乱转还惹事生祸,把夫人扭送回去!” 话音刚落,已经有四个小丫鬟冲了进来。 所谓将军夫人就是个摆设,一贯是唯昌婆子是从的,作势就围住了童初颜。 童初颜微微仰头,完全不在怕,冷眼盯着昌婆子:“昌婆子有这闲工夫,倒不如去找大夫问问,鬼门十三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昌婆子喉咙一梗,脸色惧惊:“住手,都住手!” 她浑身都在颤抖,眼珠子转来转去,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摆摆手,让这些丫鬟片子让路。 在这个时候,弯月也已经搜罗了几样眼熟的东西,一股脑抱在怀里冲了出来。 “夫人,奴婢担心夫人,没敢细细搜!”弯月眼底满是兴奋。 童初颜点点头:“有这些就够了, 先回去。” “哎!” 弯月屁颠颠地跟在童初颜后面,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昌婆子几眼。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直到走远了,她才问:“方才奴婢在房里,听得也不真切,夫人说的那个什么……什么针?” “鬼门十三针。”童初颜笑着回答。 这个针法,在她的前世,属于失传绝学。 而她在传门之中,日夜所修的,就是这些古传秘法。 虽然鬼门十三针主治癫、狂,但其基理就是疏通经脉气血,因此对于淤血之症格外有用。 在书里,也就是她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连景濯的双眼,最后就是被鬼门十三针治好的。 那个施针高人,是连景濯后期辗转找到,对于鬼门十三针的掌握并不熟练,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才最终治好了他。 由此可见,搬出这一套,不仅能压制住昌婆子这等刁仆,还能吸引连景濯的注意,之后再想谈条件,也就更好办了。 弯月皱了皱鼻子:“夫人真厉害,这种神奇的东西,奴婢听都没听过!不过夫人,您怎么能肯定,昌婆子听了那话,就会乖乖照做?” “呵!”童初颜冷笑:“你看昌婆子,吃穿用度都能比得上一般的主家了,既有旧疾,肯定四处寻医,就算找不到高明的医士,也会求大夫想法子,能没听说过鬼门十三针那等救命良方吗?” 听到童初颜这些话,弯月的眼睛里都冒出星星了:“夫人,您真是好生厉害啊,奴婢佩服!” 童初颜失笑,这个小丫鬟,忠心,也可爱。 “可是夫人,那昌婆子没少欺负咱们,也是因为她,其他的婆子才敢想方设法搜刮您的嫁妆,难道您要救她?” “怎么可能?”童初颜嗤笑出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昌婆子不会轻易把东西还回来的,又发现我不肯出手,就会再去找她身后的人,向我施压!” “身后的人……”弯月呢喃,转而倒吸一口凉气,连脸色都变了。 是将军的姑母,连贵妃! 第6章 你敢糊弄我 看童初颜老神在在的,弯月越发着急:“夫人,连贵妃是将军唯一在世的亲人了,而且贵妃位高权重,万一……” “别担心。”童初颜完全不当一回事,要论敌人,首先连景濯不就最想杀了她吗? 那什么连贵妃,还得排队呢! 她对自己的生存能力,向来很有自信,接下来更应该专注于眼前。 比如,必须抓紧时间把嫁妆什么的都拿回来。 再比如,身为将军夫人,这种憋屈日子不能再过了。 也得给凄惨毙命的原主浅浅出口气,才能对得起人家让给自己的往后余生啊! “夫人……”弯月有些呆,但更多的,是高兴。 只要夫人知道为自己考虑,那就是顶好顶好的了! 她也会更快成长起来,好好保护夫人,让夫人过得顺心遂意,如此,才能对得起丞相夫人当年的救命之恩! 童初颜有些好奇:“你在笑什么?” “奴婢在想,现在的夫人可真好!”弯月的眼睛,当真是笑成了一轮弯月。 然而主仆两个才刚进院子,就被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影响了常日以来才难得有的大好心情! 弯月气红了眼:“夫人,现在该怎么办?” 童初颜走了过去,拍了拍还没封盖的棺材,大手一挥:“现在!” “嗯!”弯月立马点头,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去! “你找个不那么金贵的东西,出去典当了,换些银子,买点吃的回来。”童初颜揉了揉肚子,一本正经。 “啊?” 弯月惊呆。 童初颜轻叹一声:“人吃五谷杂粮,一顿不吃,就会伤胃,脾胃乃气血生化之源,是后天之本,可得好好养着!” 自己就是个大夫,要是不看重自己的身子,那学识岂不就跑狗肚子里去了? 而弯月也给力,虽然出不了将军府,但愣是弄了城中酒楼的饭食回来,清爽落胃,吃得童初颜面色红润。 谁说古代饮食不够丰富的? 这不挺香的嘛。 也就在主仆两个吃饱喝足之际,两个低眉搭眼的婆子,抬了一口箱子进来。 她 们只打量了童初颜几眼,放下就跑。 “站住!”童初颜有些不耐:“本夫人还要问话,跑什么?” 两个婆子互看一眼,无奈走回。 也不知道童初颜怎么做到的,闷声不响的,居然就让昌婆子就范了,命她们各自拿出一些还没变卖的东西,送到枣榆园交个差。 由此可见,现在的将军夫人,没那么好打发。 看这些婆子乖乖站着,不似往日般咄咄逼人,弯月只觉得解气。 童初颜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房门口:“那昌婆子是不是出了一趟府,又回来了?” 婆子们点点头。 “嗯。”童初颜也点点头,先看向弯月:“点点,看本夫人的嫁妆还差多少。” 弯月打开箱子一看,当场黑了脸:“夫人,您的嫁妆单子不说富可敌国,怎么也不止这么点,这里不过是些首饰摆件,有些还不是您的,分明是她们以次充好,那些贵重的,一样都没还回来!” 两个婆子一听,顿时都急了。 一开始,那昌婆子只说让大家伙随便交出点东西,糊弄过去就完了,可现在看夫人和弯月的模样,反像是一本正经要账的? 想到要把吃进肚里的东西吐出来,她们又还哪里顾忌得上忌讳。 “夫人,这一两年,从您这里给出去的,不都是赏给咱们这些下人的吗?” 另一个婆子也开口帮腔:“就是,老奴们活了这么长年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给出去的东西,还能往回要的!” “明明就是高门大户出生的大小姐,却连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也干得出来,啧啧啧……” “要说那童家也是满门清贵,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出这种……” 两个婆子越说越离谱,也越发嚣张,激地弯月当场红了脸:“大胆刁仆,还不住口!” 童初颜却是不怒反笑,本来还担心没借口发作呢,没想到这两个老妇自己撞枪口上来了。 “内院之中,谁管事?” 她的声音并不凌厉,听起来没有丝毫威胁力。 两个婆子原本还有些羞臊的,此时是半分都没 有了,反倒还抖起来,趾高气扬的:“那自然是管家夫人,昌大姐姐了!” 童初颜还是一贯的好声气:“那就把她叫过来,本夫人要问话。” 昌婆子出门找了一趟大夫,正想着童初颜所说‘鬼门十三针’究竟是真是假,来人一说,立马去了。 府里其余下人,正疑惑着童初颜究竟怎么就忽然变了性子,也都跟了来。 呜呜泱泱的,几乎站了一院子。 “夫人。”昌婆子四处看了看,没放在心上,只挑在意的问:“事前,夫人曾对老奴说……” “你大胆!” 童初颜陡然拔高声调,手里的茶盏直扔在昌婆子肩头,温热的茶水溅了她一身。 所有人都愣住,不明白童初颜为何忽然发作。 昌婆子也傻眼,紧接着升起了三分火气:“是夫人叫老奴来的,怎么老奴一来,夫人就动上手了,这可是夫人身为当家主母该有的德行?” “放肆!” 童初颜怒而起身,冷厉道:“我是将军夫人,你们不过是奴仆,一个个的,站在我头顶上搜刮弄权,如今竟还敢置喙起我娘家了,怎的,是打量着无人敢治你们的罪吗?” 弯月已经忍了两年之久,见自家夫人终于肯清算旧账,赶紧接话:“夫人的娘家姓童,父亲是丞相,母亲也出生大族,你们这些老妪,竟敢当着夫人的面,置喙朝中大臣,若是告上开封府,立马就能治你们一个忤逆不敬之罪!” 解气,太解气了! 自从跟着夫人进了将军府,还从未有过这般解气的时候! 昌婆子也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万事不敢理的童初颜,居然动辄就拿外边的律法,来压家中奴仆,一时竟没了回嘴的话。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童初颜冷笑:“你们拜高踩低,苛待主母,甚至还借着伺候我的由头,逼迫我把压箱底的嫁妆都交了出去!” “可你们也不想想,若是让世人知道,战无不胜的连将军,居然纵容家仆欺辱发妻……” 说到这里,她笑得越发大声:“你们猜猜,是你们死呢,还是我死?” 第7章 赏你三十棍 霎时间,昌婆子面色铁青。 如果内宅这点事当真传了出去,那丢的就是将军颜面! 她们这些当奴才的,哪里够格能让将军作保? 再者说了,将军那样的雷霆之威,从前不管不问也罢,可若是知道这些腌臜事有可能传出去,都不用等到天明,只怕立时便派人拿着刀来杀! “夫人赎罪!”昌婆子一改先前的淡定模样,只想先把事情平息下来,跪在地上表起了忠心:“奴婢们一心为了将军府,从不敢有二心,苛待主母的事,更是借奴才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童初颜冷笑出声:“不敢?那你倒是说说,先前本夫人亲自给你送过去的饭食,究竟是给谁吃的?” 昌婆子顿时哑口,眼珠子转了转,就找到了搪塞过去的法子:“不怪夫人生气,老奴瞧着也生气!底下的人瞧着夫人好性,便暗中克扣,拿着那样的东西来敷衍夫人,等老奴回去,一定重重惩治!” “不必了。”童初颜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周围的奴才们,一时都有些混乱,适才不是还怒气冲冲的吗? 昌婆子则长舒一口气,在心底暗骂童初颜不过是个纸老虎。 也罢,等今日过去,大不了多捧着些,给她点看得过去的颜面也就是了。 童初颜瞥了一圈众人的神情,暗自冷笑,表面却叹了口气:“从前你们仗着我不懂规矩,是钱也拿走了,权也夺了去,今日我说了,把我自己的东西都送回来,你们尚不肯听,看来是没法再托付你们的,既如此,就把府上账册和对牌钥匙,以及契书文书悉数拿来。”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愣住。 这位从不被将军放在眼里的空头夫人,先是逼着大家把钱财都交出来,如今居然还要管家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怎么,本夫人说话不管用?”童初颜眉毛一挑:“昌婆子,莫不是当着管家婆油水丰足,把你养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昌婆子脸色剧变,这种话如何能承认? “夫人真是说笑,老 奴一直矜矜业业,何曾想过捞油水?不过是想着夫人初来乍到,所以才……” “本夫人嫁进来都快两年了!”童初颜脸色一沉,越发严厉:“你说不是为了中饱私囊,那就是看上了将军,想当这个将军府的夫人了?要不要我把位置让给你啊?” “这……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昌婆子惊得嘴都合不拢:“老奴一大把年纪,怎么可能对将军生出那种……” 砰! 童初颜一拍桌子:“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让你交出东西,你便一再找借口,不想当夫人,也不是为敛财,依我看,你只能是想造反了!” “老奴不敢!老奴这就着人去取!”昌婆子一个哆嗦,想也不想地就磕了个响头。 再想事已至此,干脆咬牙把东西都交出来,反正,童初颜这个将军夫人的位置,究竟能坐多久,那还是两说! 周围那些丫鬟婆子们,却是已经连大气的不敢喘。 如今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动不动就给人扣上忤逆、造反的帽子,谁敢接呀? 而童初颜要的,就是这么个震慑效果。 东西很快就到,想必昌婆子是有那么些报复的心思在,光是账本,就送来了整整一大箱,没个几天几夜翻不完。 既然文的不成,那就来武的吧。 “弯月,找几个人牙子来。”童初颜扇了扇手里厚厚一沓卖身契,迎上在场所有奴仆震惊的目光:“本夫人倒要看看,有哪些是想要另谋高就的。” 所有人都惊住,这才明白,原来童初颜要这些,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管家的颜面。 而是为了秋后算账! 都是明里暗里欺负过主子的,转眼便跪了满地。 “求夫人饶命!” 童初颜切了一声,现在才知道乖? “你们不懂尊敬主母,还层层剥削,此等大罪,本是不该绕过的……” 眼看着童初颜不依不挠,昌婆子再求饶:“夫人饶恕她们吧,等回头,老奴一定重重惩治,再不敢犯的!” “好啊,那就先惩治你吧 。”童初颜冷笑:“昌婆子管家不力,任由刁仆欺辱当家主母,还教唆一干人等贪墨主母嫁妆、钱财,更是暗中克扣主母的月银长达两年……” 昌婆子面色铁青,她是想给大家求饶,可怎么夫人的怒气,却反而发泄到了自己身上? 童初颜越发冷厉:“现在就拖出去,打她三十大棍!” “至于账目,被本夫人查出问题来了,昌婆子,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怕也没人能保得住!” 就算昌婆子背后的人是连贵妃,又怎么样? 她现在是实实在在捏住了罪证,并非蓄意挑食,就算连贵妃心有不满,也没办法从这方面找她麻烦。 至于这府里的一干下人…… 连身契都已经被童初颜捏在了手里,生杀大权被彻底掌控,谁还敢说个不字? 不过一溜烟的功夫,昌婆子就被几个人架了出去,在院外被打得鬼哭狼嚎! 弯月眼眶红红地看着:“夫人,你好生厉害!” 威风凛凛的,都把她看呆了! 童初颜也笑笑,随即拍了拍面前的账本:“你可是跟在我娘身边学过的,以后,这就交给你了。” 童家满门清贵,她身为嫡亲的小姐,但凡是内院的事,就没有没学过的。 弯月自小就跟着她,当然也是往管家的方向培养。 从前是因为有刁奴欺主,人手和权力全都被生抢了去,想施展一番都没路子。 如今不同了,可她又懒得废那心力,干脆交给身边信得过的人。 弯月用力点头:“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当了这差事,绝对不让夫人丢脸!” 她若管不好,那可就是辱没了夫人,还有童家! “这些你也拿去。”童初颜把那一沓身契也一并递过去,打了个哈欠:“该发卖就发卖了,不必留情,至于那些从咱们家中带来的人,不管被弄去了哪儿,尽量都找回来伺候。” 要想过得舒坦,还是得有忠心的自己人。 正说着话,千舟忽而来了。 童初颜顿时不耐:“你来做什么?” 第8章 阖家团圆 千舟四下看了看,心里已经有了数,并未插嘴,只是道:“天子恩德,感念将军奋勇杀敌,封为承恩侯!” “哦,那恭喜他。”童初颜神色淡淡,只要不是来故意找茬,各种暗杀就行。 这次封侯,是因为连景濯的军功。 她记得情节,原来的童初颜一死,连景濯就用这军功,求来了迎娶于问凝的机会。 封侯……本应是许久之后。 或许是由于她没死,也没让连景濯把于问凝娶回来,所以,封侯就提前了? “夫人。”千舟有些不满,封侯是大事,就算没让童初颜一起出去接旨,也不该这么冷漠。 “还有事?”童初颜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千舟一噎,愤愤道:“侯爷说了,童家外放的二老爷,不日便要回京赴任,夫人身为童家女儿,过几日就与侯爷一道回门!” 童家二老爷…… 童初颜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童家的家庭结构蛮简单。 首先是她和父母一家三口,这是童家大房。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二老爷便是她的二叔,子女双全的童家二房。 在剧情中,正是因为二房起了些不该起的心思,被人就势捏住了把柄,被迫成了替罪羊。 最终,以谋逆的罪过害了童家满门! 可是原著之中,由于她这个一开头就暴毙的夫人,只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十八线配角,所以不管是关于她,还是关于童家的情况,基本都是一笔带过。 没法开挂了…… 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害了童家的祸首之中,有连贵妃和当朝摄政王! “夫人记得早做准备!”千舟的声音都大了好几个度。 没法子的,说话的时候,童初颜竟走神了,不大声些,根本就听不见! 童初颜挑眉:“知道了,你退下吧。” 千舟瞪大眼睛,侯爷两年没让夫人出过门,这次能回童家,夫人居然不谢恩? 他转头就冲出去,可才只到门口,就听童初颜正跟弯月吩咐:“既然管家权到手,就去找几个厨子回来,养养我这副孱弱的 身子。” 免得爹娘看到伤心…… 千舟的鼻孔都张大了,封侯那么大的事,夫人没反应。 侯爷开恩让她终于能回娘家,也没反应。 对于吃吃喝喝上面,倒是有兴趣了? “侯爷,这些年来,底下人没少搜刮夫人的嫁妆,晌午夫人借题发挥,惩治了昌婆子,这么会,东西已经全都还了回去!” 站在连景濯跟前,千舟越发不忿:“不仅如此,她还找来人牙子,发卖了不少奴才,只差把手伸到侯爷院子里来!” 连景濯坐在廊下,微风轻拂,吹动发梢。 眼睛虽看不见,可是一举一动,却还是与从前一样的高贵淡然。 尤其是他正在缓缓擦拭长剑的动作,更为他平添了一份忧伤的气质…… 千舟知道,主子不答,必是有些不耐的,连忙垂了头,不敢再多话。 须臾,连景濯才沉声吩咐:“昌婆子死了么?” “三十大棍下去,是血肉模糊,倒还不至于死。”千舟连忙道。 “那就让她能快些走动。”连景濯微微勾唇,讥诮一笑。 看来手段一般,这都没弄死。 千舟愣了一下,转眼便明白过来。 昌婆子可是连贵妃特意送到府上来的,若昌婆子能走动了,那连贵妃也就知晓。 到那时候,夫人自然就没法再悠闲度日。 可他更奇怪的是,主子明明是想迎娶于家姑娘的,可怎么直到现在,都还不提及后话? …… 转眼便到了童家二房回京的日子。 一连七八天下来,童初颜吃好喝好,睡得更是嘛嘛香,虽不见胖,气色委实好了许多。 千舟看到童初颜容光焕发走出来,还不由自主地呆了好一会,直到童初颜径直窜上侯爷的大马车,这才回过神来。 可是人已经进去,再想阻拦也难了。 童初颜坐在连景濯身侧,四下看了看,瞬时瘪嘴。 其实连景濯挺有钱的,连马车里面的装潢都非同一般。 还想让她坐后面那辆稀稀拉拉的小破马车? 不能够! 小气巴拉…… 童初颜越想越气,明晃晃地打量起了这个男人。 上次情急,虽然一起过了一整晚,可也没仔细看,只知道连景濯气质不凡。 如今细细看来,才发现他不愧是久征沙场之人,杀伐之气不容小觑! 蟒头暗金长袍,腰间系着金缕带,鬓发如云,虽无神却依旧耀目的桃花眼,外加周身气质,衬得那张俊逸容颜,越发多了些不敢亵渎的意味。 还别说,能当大男主的,就是赏心悦目…… 可是看着看着,童初颜忽而皱紧了眉头。 这厮的容貌,略有几分眼熟啊。 猛然一下,她想起来了,眼前的连景濯,分明就是前世同门大师兄的古装版本嘛! 不过那的大师兄心不在医术,不愿意呆在山上,据说是外出开了家公司,还当上了传说中的大总裁…… 在古代当将军封了候,在现代做生意当了霸道总裁,这投胎技术,很可以! 连景濯不是没察觉到童初颜大剌剌的视线,内心实则也很厌恶。 有名无实的夫妻,何必厚着脸皮与他共乘一驾? 反正也看不见,干脆闭目养神。 如此正好,童初颜打量的目光,越发不遮不掩。 她正在看,萦绕在连景濯浑身上下的黑灰色雾气! 这些,都代表了连景濯身上的旧伤。 其中,颜色淡些的都在体表,应该是伤痕一类。 上次被她碰过的左侧腰位置,现下雾气更浓了点,估计是旧疾复发了。 活该! 再有就是眼后的脑部位置,黑雾浓得离奇。 果然不错,致使连景濯失去视力的,是因为脑部有淤血,压迫了神经。 想必除了视力,应该还有不定时发作的各种头疼晕眩症状…… 在战场厮杀敌军而受的重伤,牺牲确实很大。 可她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不过,曾和昌婆子提过的‘鬼门十三针’,连景濯竟还不知晓吗?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若知晓了,能强忍着直到现在还不去找她? “侯爷,童府到了!” 马车停下,千舟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候着。 第9章 你敢取笑侯爷? 童初颜探头看了一眼,藏于原主记忆深处的一张张面孔,此刻都站在童家大宅门口翘首以盼。 目光才对上,就红了好几对眼眶! 在她心里,也有些莫名的依恋肆意生长,只恨不得破土而出。 前世亲缘寡薄,只有师父还算疼爱自己,可也严厉非常,几乎没有温情的时刻。 不想到了这里,居然捡了这么多的家人。 笑容已经爬到了脸上,正准备下车,千舟却冷脸拦住了。 什么意思? 让她把连景濯扶下去? 再看家人们关切的眼神…… 算了算了,不跟瞎子计较。 她转身,抓住连景濯的手,用力往外一拉。 都还没下去,千舟的脸色就是一黑,那边的童家人,也齐齐惊得低叫。 “颜儿慢些!” 童定安,童丞相,急得赶紧嘱咐:“侯爷有伤在身,不可鲁莽!” “……”童初颜嘴角一抽,只能耐着性子,把连姜濯扶下马车。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不过就是出个门而已,至于吗? 要杀了她的时候,也不见有伤在身的连景濯行动不便! 要不是怕爹娘担心,所以不想把嫁过去受的那些委屈往外说,她才不会在这种时候,和连景濯这个杀妻暴徒虚与委蛇! 幸好古时候有规矩,外出与妻不同房。 由于家人们还得迎接二房一家回来,童初颜随便派人把连景濯安置在一间偏僻的小院。 “侯爷住着吧,若是住不惯,也可以尽早回去,反正我与父母许久未见,是铁了心要多住几日的!” 二叔那个不省心的,娶了个老婆,生了的儿女,也是一样个个不省心! 好不容易能回来,若是能借机查清楚关于童家‘被’谋逆的那点破事,就更好。 实在不行,也该敲打敲打,可不能让自家温厚过头的爹娘,一大把年纪还受尽委屈! 幸好,关于童家的部分,虽然没了剧情支撑,但脑子里多少还有点记忆,能让她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应对…… “好。”连景濯忽而点头。 童初 颜愣了一下,这疯批男居然答应了? 不是应该果断甩手走人的吗? “那行,那你就……” 话都没说完,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嗓音:“我说呢,我们一家长途跋涉,好不容易才回来,却不见堂姐在大门口迎接,原是躲在这里和堂姐夫偷懒呢!” 童初颜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二房幺女,童夏烟! 几年前自己还没出嫁,二房一家也还没外放,就没少受童夏烟的闲气。 现在都过了好几年,居然还是这种德性! “好了好了!”母亲申如灵赶忙走了过来,有些微喘:“夏颜一路奔波,你姐姐姐夫也才刚回来,一家子难得见面,还是先去前厅坐下来叙话要紧。” 二房夫人王丽姝也缓缓走来,看了童初颜和坐在椅子上的连景濯一眼,暗哼一声,嫁的将军封了侯又怎么样? 不过是个瞎子,再难上阵立功了! 王丽姝微微一笑:“大嫂,您呀,就是性子太软,府里上下都管得稀里糊涂也罢了,反正这几年,只有你和大哥两个住,如今我回来,自能帮你管束,你也少操些心!” “可是怎么大姑娘出嫁两年,一直也不曾回来尽孝,只顾着巴结姑爷,却忘了爹娘,这……” 说到这里,王丽姝还特意停顿,笑出了声:“大嫂,你是怎么忍下来的?啊不对,你呀,面次心软,怎么就养出了这等没良心的女儿?” 申如灵脸色苍白,二房媳妇果然不是好相与的,才一回来,就当着女儿女婿的面,争夺管家权,下了她的脸! 可她的女儿,她最是清楚。 不过是生成了一副痴情种,却是极为孝顺的,这几年不曾回来,想必是过得也不怎么好…… 然而这种话,若是胡乱说出来,岂不更让王丽姝耻笑? 看到申如灵那副受伤的模样,童初颜就心下生疼,当即冷脸:“二婶好大的架子,这才刚回来呢,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你想怎样?”童夏烟冷哼一声 :“你可别是以为自己成了侯夫人,就能飞上枝头了吧?谁不知道你家侯爷不过是个瞎……” “住口!” “放肆!” 王丽姝和童初颜同时吼出了声。 王丽姝是担心童夏烟口不择言,童初颜却当场笑出了声:“你不过是个官家女儿,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置喙侯爷的病情?” “我……”童夏烟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瞬间红了脸。 童初颜步步紧逼:“侯爷可是为了百姓杀敌,才成了这般模样,圣上亦是体恤他的赫赫战功,才将他封为承恩侯,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取笑?” 连景濯原本正在看好戏的嗤笑神情,忽而就滞住了。 一旁的千舟,更是不敢置信地盯着童初颜。 夫人居然会为侯爷说话…… “颜儿!”申如灵走了进来,一把拉住童初颜,又很是歉疚地冲着连景濯说道:“侯爷莫见怪,先在此处谢谢,晚些时候的宴席,还请侯爷赏光才是。” 连景濯微微颔首,正巧童初颜回头,没看到。 她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家娘亲,都这样了,还息事宁人? 就该抓住机会,让二房一家子知道知道厉害! “快,厨房备了清凉爽口的甜汤,你去端来,送给侯爷尝尝!”申如灵二话不说,把童初颜推了出去,又拼命给童定安打眼色,夫妻两个一起从中调停。 一大家子才刚刚团聚,可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就闹成了大乱子! 童初颜无奈地很,只能认命回到自己出嫁前住过的小院。 “小姐,夫人让您把甜汤给侯爷送去!”弯月提着食盒进来。 童大夫人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岁,叫‘老夫人’,自然是不妥帖的。 既然回门,那就干脆把对童初颜的称呼改了,叫几天小姐吧。 “随便找个人送去不就得了,叫我干什么?”童初颜摆摆手,她才不去那边看连景濯的脸色。 适才帮着说话,也不过就是想为自己和家人争口气,可没想过要巴结他! 第10章 夫人在示好 弯月暗暗叹气,虽然说,自家小姐和侯爷终于圆房,可她在一旁看着,小姐和侯爷之间还是冷冷淡淡的。 从前也冷淡,但更多的,是小姐独自在院中黯然伤神…… 毕竟,除了新婚当天,小姐和侯爷按照仪制走了个过场,从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形同陌路! 如今总算是心愿得偿,可怎么小姐就是不懂得抓住机会呢? 弯月干着急,却也不敢多说,只是默默退开,亲自把甜汤交到了千舟的手上。 这头,千舟看着食盒也疑惑万分。 “侯爷,夫人似乎在向您示好?” “多嘴。”连景濯低斥一声。 示好? 没成婚以前,童初颜也没少向他示好,有什么稀奇? “对了!”千舟又想起来了,回禀道:“适才童丞相也来过一次,说是夫人想留在家中多住几天,正好童二老爷回京赴任,预备宴请宾客,询问侯爷是否愿意留下。” 连景濯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那就留下吧。” 正好,可以看看童家究竟和哪些大臣过从亲密…… 他是看不见了,可他多的是耳目! …… “宴请?” 童初颜是在饭桌上得到的消息,挺好,能体验一下古代的宴会。 普通家宴,连景濯自然不会赏脸出席,童初颜正好乐得自在。 要不然的话,她还要时时刻刻担心,那疯批男是不是又想使点手段,杀了自己或是家人! 而先前一句话没说对,就在童初颜面前吃了个瘪,再加上连景濯不论眼睛好不好,都确实成了侯爵新贵,是以王丽姝和童夏烟这对母女,也没再多嘴。 暗地里想着什么,童初颜也不在乎,坐在爹娘身边专心干饭。 “许久不见,颜儿的胃口是越来越好了。”申如灵笑看着宝贝女儿,顾不上吃,一个劲地夹菜:“看样子,你在将军府过得很是顺心?” 童初颜脸不红心不跳:“吃得饱穿得暖,爹娘放心吧,女儿好得很。” 她抬眼,用警告的眼神看向弯月, 不让乱说。 再去看王丽姝和童夏烟,瞧着都多乖觉的样,居然也不借题发挥了,还真是稀奇。 至于二叔,许是太久没和长兄见面,倒是未见多少花花肠子,推杯换盏,说的都是些多年未见的感慨之语,没多大稀奇。 二叔家的儿子,也是童初颜的堂弟,名叫童生栋的,这次没跟着回来。 说是路上遇见同僚,耽搁了,等过些时日,再回京述职。 如此也好,正好留出足够的时间,让童初颜好好收拾收拾王丽姝母女! 饭毕,童定安喝的有些多,已经歇下了。 童初颜陪着申如灵走回去,正好消食:“娘,这次二叔一家回来,想是要住在家中了?” 申如灵叹了口气,她也知道,二房一家回来,自己是没有清净日子过了的。 “虽然你祖父母已经不在了,可童家只有你爹和你二叔兄弟两个,你爹也没有分家的打算,二叔一家,自然还是住在这里。” “那娘可想好了没有,若是二婶非要争夺管家权,如何处置?”童初颜低声发问。 申如灵抿了抿唇,强笑出声:“这有什么好处置的?不过就是管家权罢了,若让给她,家中便能平安,那也未尝不可。” “平安?”童初颜冷笑:“娘,女儿是在家中长大的,自出生起,管家权就被二婶牢牢掌控在手里,可怜女儿身为童家嫡长女,过得还不如二房的弟弟妹妹,您也是,身为当家主母,却处处束手束脚,连个脂粉头油都拿不到该得的份,只能自己出钱出人外出采买,那也能叫做平安吗?” 申如灵怔住,目光黯然。 见此,童初颜也叹息出声:“爹爹是朝廷命官,二婶不敢不善待,可是娘,女儿已经出嫁了,后宅里,便只剩下您一个,难道您还愿意过那些缺衣少食,憋闷委屈的日子?” “颜儿,你……”申如灵拉住童初颜,认真地问:“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在将军府过得不好?” 童初颜心里一咯噔,当 娘的,心思都这么敏锐? 也对,原主的性格,和申如灵是没有多大差别的,懦弱好欺,不争不抢。 如今忽然知道争了,落在母亲的眼中,那肯定就是经历了什么,所以才会忽然成长。 “从前的将军府,现在已经是侯府了,不过女儿过得挺好,真的。”童初颜也只能反复重申:“只是刁仆曾有欺主的念头,所以女儿幡然醒悟,一定要手握大权,为自己争取!” “争取?” “是啊,娘自己想想,这几年没人跟您争,是不是奴才听话了,家中和睦了,自己也舒坦了?” “你这孩子!”申如灵失笑,却生出了些许久不见的底气。 人人都说她生不出儿子,在童家站不稳脚跟。 如今看来,生个女儿又差在哪儿了? 夫妻恩爱和睦,女儿又整齐,这脚不止是站得稳,还是特别稳! “那你倒是说说,这次,该怎么争?” 看到申如灵终于松口,童初颜立马来了精神:“娘不必多虑,王丽姝母女可不是吃素的,就算娘不出手,她们也肯定会主动找上门,到时候,见招拆招,让她们自食恶果不就成了?” 指不定,那母女两个,现在就正商量着,要怎么对付大房了! 一语成谶…… “娘,女儿真是看不惯童初颜那副嚣张样!” 童夏烟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满身烦躁:“反正那瞎侯爷又没去,你为何一直拦着女儿?如今想想,大好的机会,竟也没能杀杀那小贱人的威风,肠子都毁青了!” 王丽姝白了童夏烟一眼:“你懂什么?半点都沉不住气!” “娘!” “好了!” 见女儿面色不好,王丽姝的脸色缓和下来:“为娘是想着,这回进京,必得把你的亲事说定才好,所以……” 童夏烟一头雾水:“亲事?我的亲事和童初颜有什么关系?又不必求她!” “傻丫头,你是不必求她,可是你再想想,在这整个京城的大家子弟当中,有谁比得过承恩侯的?” 第11章 下马威 童夏烟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时柳眉倒竖:“娘可别乱说了,承恩侯虽然已经成为了侯爷,可现在都成了瞎子,娘不是也说,往后没法再上阵立功了吗?” 越说,她就越是嫌弃:“再者说了,就算女儿嫁过去,那也不是正妻,还得被那个小贱人压在手底下,想想就恼火!” 王丽姝翻了个白眼,好整以暇的:“娘当时不过是在说闲话,你倒还真往心里去?” “那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呀!”王丽姝点了点童夏烟的脑门:“娘本身是想给你踅摸个贵人的,怎么也得比童初颜的夫婿强,可是看来看去,京中也就剩下太子殿下,和一个丧了妻的老王爷,你如何嫁的过去?” 童夏烟小脸一黑,没好气道:“那还有那么多富家子弟,如今还尚未议亲呢,女儿不也一样能嫁?” “糊涂!” 王丽姝有些火大,这个女儿,目光也太短浅了些! “现如今,朝中皇子焦灼争执,个个都想成为九五之尊,太子殿下的地位尚且岌岌可危!况且你爹爹回京前就说了,此次回来,只求自家荣华富贵,切不可参与党争!” “你说的那些富家子弟,他们家中,或是他们自己,不是站了皇子,就是站了太子,你若嫁过去,万一他们追随的皇子一朝垮台,你的夫家都没好日子过,更不用说你,弄不好,还要连累全家!” 听了这话,童夏烟吓得脸都白了。 是呀,她不过是个五品官的女儿,若来日夫家落难,她又如何独善其身呢? “可是……”她忽而又想起来了:“大伯不就是丞相吗?如此重臣,只怕也没法从纷争之中脱身!” “这正是我让你去承恩侯府的原因!”王丽姝一拍大腿:“如今看来,你大伯当初非要求着陛下,把童初颜嫁给连景濯,当真是一步好棋!” 童夏烟眼前一亮:“娘的意思是说,承恩侯是瞎了,权势也到头了,可他的这份权势是倒不了的, 又因为他如今是个瞎子,便是有心参与朝堂纷争,也无力可为,反倒能笑到最后!” “不错,侯府里金玉满堂,你若嫁过去,那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王丽姝满意点头:“至于童初颜,跟她娘一样,懦弱无能,只知道装贤良,哪里会是你的对手?” 想起申如灵和童初颜那对母女,童夏烟极其不屑:“娘放心,等女儿嫁过去,一定把侯爷牢牢抓在掌心,反正侯爷也瞎了,等到时机成熟,那童初颜,哪日倒霉骤然暴毙,不也是寻常事吗?” 王丽姝是越看越满意,不愧是她生的,又果断,又清醒,不知道比大房那不成器的强多少倍!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童夏烟的脸色却又是一变:“可是娘,今天咱们才刚回来,就在童初颜的手里吃了好一顿排头,这口气,难道娘就忍得下去?” “急什么?”王丽姝不急不忙地抖了抖眉毛:“你专心等着嫁去承恩侯府就好,至于大房那一头,为娘早就准备好了……” …… 这边,童初颜坐在浴桶里,只觉得惬意。 “弯月,你还记不记得,从前二房的手段?”捏了几片水面上舒展芬芳的花瓣,感觉心情都被治愈了。 正在香炉上薰衣服的弯月眨了眨眼:“奴婢当然记得,二老爷才学不如咱们老爷,二夫人的家世也不如咱们夫人,可他们就是不服气,事事都想压咱们一头!” 看着弯月这气鼓鼓的小样,童初颜只觉得可爱。 “也对,二房心比天高,眼睛长在头顶上,想要的倒是多,可她们的手段,却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弯月认真点头,刚想说话,一抬眼,却看到童初颜趴在桶沿上,脸颊微红,周身被花瓣围绕着,越发衬得肤如凝脂,迷得她都有些恍惚了…… 直到童初颜调皮地洒了点水过来,她才回过神:“就是呀,无非也就和侯府里那昌婆子差不多的,想尽法子克扣,让小姐和夫人缺衣少食,当着外人的面,还要装着多 么大度懂事!” 童初颜拍了拍水面,也就是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对于申如灵而言,才是难缠呢! 申如灵可是书香门第出生的高门贵女,才气超然,人品贵重,后来和童定安走到一起,更是琴瑟和鸣。 然而这样高洁的品行,一旦和没脸没皮的对上,还能有几分胜算? 只能兀自憋屈,用不与傻瓜论短长这等话,来安慰自己罢了! 正想着,门外却忽然传来许多走动的声响,隐隐看着还有火光……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走水了?”童初颜直起身子。 弯月生怕她受凉,连忙抓着衣物过来给她披上:“小姐别担心,瞧着只是火把,不像走水,奴婢去看看!” “快去!”童初颜转头就进去穿衣。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二房那一家子在搞鬼! 果然,弯月一回来,就面色铁青:“小姐,二房的人实在是太过分了,非要说他们院子里闹蛇,大晚上的,把夫人院里的人手全都借了过去,闹得夫人和老爷没法歇息!” 童初颜脸一沉,再裹了个披风,大步冲出去。 “小姐,当心着凉……”弯月连忙跟上。 而童初颜没去别处,径直来到了二房居住的南院,就在门口,揪住了一个婆子。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童初颜的语气很是严厉,惊得那婆子不敢怠慢:“回侯夫人的话,二夫人院中闹蛇,担心伤人,便把府上的人都叫了起来,一边帮着驱蛇,一边把二房院中所有的陈设都换上新的!” “二夫人还说,正巧人都来了,大晚上也闹得没法安睡,干脆把过几日,要宴请亲友同僚的事吩咐下去,也免得明日再劳烦大夫人了!” 跟在一旁的弯月听了,顿时火冒三丈:“驱蛇就驱蛇,深更半夜的,至于把整个院子的陈设都换掉吗?还有宴请之事,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来管,根本就是故意的!” 童初颜冷哼,可不止是故意的,更是要给她娘一个下马威! 第12章 治的就是你 以为童初颜看不出来? 什么闹蛇和换陈设,都是借口! 王丽姝借故大闹,无非是想让下人们都知道,二房强势,容不得丝毫怠慢! 再顺势而为,越权掌控宴请之事,让娘亲被打个措手不及,也不好发作,如此一来,底下人可不就唯二房马首是瞻了吗? 果然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王丽姝正是看到了大房夫妇能忍能让的弱点,从前在府里,才能把大房拿捏地死死的! 不过,现在有童初颜在,还想得逞? 就在这时候,王丽姝走了出来,衣衫齐整,笑眯眯地站在童初颜跟前:“哟,大姑娘怎么也起来了?” 她笑得越来越假:“也是我这个当婶婶的不好,想着毒蛇乱跑,若是伤了大姑娘或是姑爷,那可就不好了,所以才将闹起来,大姑娘别害怕,这儿有婶婶我呢,不会让毒蛇惊着你的!” 童初颜移开视线,懒得废话,直接吩咐:“让所有人都停下来,听候本夫人命令。”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管事的婆子,本就是申如灵院子里的。 夫人不发话倒也罢了,这会侯夫人都发话了,自然要听。 “是!” 见状,王丽姝压根就没当一回事,毒蛇找不出来,闹到天亮也是应该。 反正她不怕疲累,最好折腾得所有人都怕了,以后才能乖乖听她的话! 弯月不知从哪儿搬来了椅子。 童初颜坐下,翘起二郎腿:“二房院里闹蛇,可找出来了?” 底下人面面相觑,齐齐达到:“尚未找到!” “很好!”童初颜点点头,眉尾一抬:“毒蛇这东西容易躲藏,半夜三更也不好找,可是二婶害怕,那就封闭院门,洒满石灰,并用硫磺酒四处喷洒,不论衣箱床畔,不能有丝毫遗漏,直到找出毒蛇为止!” “你!”王丽姝的脸都变了,二房一家才刚搬过来,衣箱行李尚未理清,此时喷洒硫磺酒和石灰粉,那些东西,岂不是都要报废?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语气放软:“你二叔舟车劳顿,劳 累不得了,石灰粉和硫磺酒气味大,又刺鼻,若是累着你二叔,到时候没法赴任,那可如何是好?” “还是就让下人们找吧,找出来,打死就是了!” 赴任可是大事,耽误不得的,看童初颜还能说什么! 却见童初颜无辜地睁大眼睛:“二婶婶,您也说了,那是毒蛇,若是伤了本夫人和侯爷可怎么是好?这种事情,不伤则已,若真是伤了,二叔他也担待不起!” 王丽姝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一转眼,童初颜脸上就又挂上了一副冷笑,扫向在场的一干下人:“都还愣着做什么,在丞相府的差事,是不想当了吗?还不赶紧去办!” 管事婆子心下一抖,这意思分明就是,若敢不从,便要一个个全都发卖了! 可二房的这个,又怎会是好相与的? 思来想去,她到底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声:“那,二房要换的陈设,和二夫人的吩咐……” “二房的陈设?”童初颜疑惑皱眉:“前些年二房举家离京,有留下那些所谓的陈设物事吗?若没有,她要换谁的?我娘的?至于吩咐……这里是丞相府,该听谁的,莫不是还需要我教?” 手底下人顿时都愣住了,是呀,二房几年前早已搬出,如今回来就闹着要换这个换那个,慌慌张张的,说着是怕蛇,实际上不就是贪? 他们更是丞相府的奴仆,身契可都被当家主母捏在手里,又不是二房买回来的,为何要理会二夫人的吩咐? 见下人们都还乖觉,童初颜起身,只觉得神清气爽!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一回来就拐弯抹角地要争权,甚至还想要东西? 真当她是泥捏的? “吩咐下去,侯爷难得随本夫人回娘家一趟,我爹娘为着招待,已经身心俱疲,天大的事也不准去打扰!” “至于二房南院,毒蛇一日没找出来,就一日关严实了,直到找出来为止!” 在场所有下人们都高喊:“是!” 看着王丽姝吃了苍蝇一般的神情,童初颜笑眯眯地屈 了屈膝,看着一副多懂礼节知进退的模样。 “二婶婶一路风尘仆仆,却还惦记着抓蛇,侄女可真是感动坏了,为了不枉费二婶婶的心意,其他没住人的院子,才是真要好好搜罗一番,切不可闹出蛇来的!” 言外之意:你自己闹的蛇,那就关起门来自己抓去吧,除了这里,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你们呆! “是,谨遵侯夫人吩咐!” 下人们是也都慈软,却不傻。 二房的摆明了就是要骑到大房头上去,侯夫人都出手了,若他们再犹犹豫豫任人拿捏,那才真是没救! 童初颜放了话,已经带着弯月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丽姝甚至还能听到主仆两个在说话—— 弯月充满好奇:“小姐,二房今天晚上还能歇吗?” 童初颜笑出了声:“那谁知道呢?实在不行的话,就站着凑合一晚上呗!” 身后…… “你们!” 王丽姝死死瞪着童初颜和弯月离开的背影,气得近乎要吐血! 好个大姑娘,好个侯夫人,如今倒还真是不容小觑了! “娘!”童夏烟急得小跑过来,惊慌不已:“这些人不知道怎么了,竟拿着石灰粉到处撒,还有好些小厮抓着酒壶,喝一口便四处喷,脏也脏死了!” 王丽姝心头一梗,就差当场背过气去。 这群刁仆,居然还真敢对童初颜唯命是从? “都给本夫人住手!”她放声大吼:“若是不想死,就都住手!否则本夫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下人们都僵住,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还是忠于申如灵的管家婆子开口了:“二夫人不必吓唬我等,咱们是丞相夫人手下的人,听从的是侯夫人的吩咐,不听您的倒是不打紧,可若是违背了那两位夫人的意思,那才是真要天塌了呢!” 说罢,她扯着嗓子高声吩咐:“先前侯夫人的吩咐,大家可都是听见了的,无论如何,也得把那条毒蛇找出来!” 毒蛇是找不出来了,但家中的毒蛇,定是要好好治治的! …… 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第13章 就那点手段 南院这样热火朝天,直让千舟看得乐不可支。 他回到连景濯的房中,摆摆手,正在低声阅读军务的账房先生便垂头退开。 “出事了?”连景濯眉头一紧。 “侯爷,今天的丞相府,实在是太热闹了!” 千舟最怕的就是连景濯常日闷着,正好此时能有这些荒唐事,学出来给主子解闷。 当下,他便绘声绘色,说起了方才在南院发生的一切…… 千舟说完,连景濯却并未觉得多有趣,反而面露谨慎。 “侯爷?”千舟亦不敢再油腔滑调,变得认真起来:“侯爷是在想,夫人近日性情大变?” “你也觉得?” 连景濯捏着棋子反问。 这是他从前就养成的习惯。 遇到些难以解决的问题,便破解棋谱困局,尝试着跳出来去看待问题。 如今眼中只余阴霾,习惯却未曾更改。 千舟道:“是,从前夫人最想要的,便是能得侯爷青眼,性情也和软,不论底下奴才如何刁蛮挑衅,也不会狠心斥责,如今却……” “如今,夫人心狠了,也更张扬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嗒。 两枚棋子磕在一块,发出清脆的低响。 连景濯垂眸,愁眉不展:“盯着吧。” 只可惜瞎了,不然,不至于看不清童初颜的意图…… …… 同样愁眉不展的,还有童定安和申如灵夫妻二人。 “夜深了,快歇下吧。”童定安拍拍申如灵的肩膀:“那二房也是活该,颜儿比咱们强些,遇事不忍让,该怎么就怎么,往后必是不会受欺负的。” 申如灵心下越发不安,干脆坐了起来:“什么不会受欺负?颜儿自小就是个娇柔安静的性子,何曾这样强硬过?我看啊,就是在侯府受了欺负,所以才变得如此锐利!” “你再看她那身子骨,虽然面色红润,却也瘦地厉害,分明就是劳累所致!” 听到申如灵这么一分析,童定安心里也有些不对了。 他干脆也坐起来,心疼申如灵的不安,把她搂在怀里, 轻言细语地劝着:“我知你心中担忧,从前颜儿非要嫁给连景濯,我就担心她降不住,不想婚后又是几年不回门,你我没有实据,也惧于连景濯的威势,连去瞧一眼都无能为力……” 申如灵已经落下泪来,越想越心酸。 “看来,你我当父母的,还是太软弱,想我位极人臣,却一再谨小慎微,竟连自己的女儿都比不上!” 童定安用力摇摇头,愈发不是滋味,感慨道:“如今想想,若不是你我太畏首畏尾,又怎么会护不住咱们唯一的骨肉?” 话音落下,申如灵却忽然平静下来。 是啊,她在这里伤心有什么用? 该自己的,就得好好守着,还要变得更强大,才能成为女儿身后坚实的后盾! 童初颜是不知道,自家爹娘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居然悄咪咪地就悟了。 她只知道,回家的感觉真好,连睡觉都格外安稳。 “今日在忙什么?”一睁眼,她就抓着弯月问。 “府上在准备明日宴请之事!”弯月笑着过来:“小姐还不知道,二房昨夜好生热闹,奴婢一早去瞧过,四处都是石灰粉,连南院的天都有些灰蒙蒙的了,到现在,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呢!” “还有二夫人和三小姐,此刻也已经偃旗息鼓,不吵不闹了!” 不吵不闹? 童初颜撇撇嘴,若就这样罢手,可就不是二房了! 那对母女吃了大亏,肯定是在琢磨着别的阴损手段,拼了命的想要报复回来。 她起身,叮嘱道:“你找几个对娘忠心的人,让他们好好盯着二房那对母女,不可掉以轻心。” “是!”弯月答应下来,免不了又多瞧了童初颜几眼。 自家小姐可是越来越厉害了,真好! 如此下去,就再也没人能欺负到她们头上了吧?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这一天本应该是闲来无事,然而申如灵为着宴会,忙得脚不沾地,童初颜一个当女儿的,也只好跟在一旁帮忙。 等到了夜里,脚都有些走疼了。 刚坐下,弯月又 带着刚打听的消息回来:“小姐,二房那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今日找了不少裁缝,挑来拣去,却谁都没看上!” “裁缝?”童初颜疑惑抬眼:“找裁缝,无非就是为了做衣服,找来却又不做,那就是……” 她动作一顿,忽然想起来了:“娘今天还说,前些日子得了几匹上好的布料,打算做几套衣裳出来,两个给我,一套她自己留着,是不是?” 弯月用力点头:“是呀,夫人最疼小姐了,什么好的都留给您呢!” 童初颜放下茶杯,定定地瞧着弯月。 好一会过去,弯月才反应过来:“小姐的意思是,二房找裁缝,是打算对夫人和小姐的衣服动手脚?” 这傻丫头,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弯月越发着急:“她们也太阴损了!夫人让做这些衣服,只不过是为着小姐几年不露面,正好京中女眷都会到场,这才要赶制出来,让大家都瞧瞧,也让人不敢再猜测您在侯府过得不好!” 过得到底好不好,那是另一回事,但是这面子肯定是要保住的,不然丢人的,就是自家小姐了! 可没想到,二房居然这么阴毒,自家小姐的新衣样式并没有多华丽,根本没想抢什么风头,她们竟也要动手脚! 若明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小姐和夫人穿的衣服出了问题,那可就……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弯月急得不行。 童初颜垂头想了想,虽然关于童家的情节,少之又少。 但这是古时候,又是书里,内宅斗狠其实也就那么几套:害人丢脸、辱人清白、栽赃嫁祸、下毒下药! 现在,二房用的就是第一招,想让她们丢脸罢了。 “弯月,你去给我办三件事!” “首先,由于衣裳是赶制的,要明日清晨才能送来,你去找父亲身边信得过的长随,让他多带几个人,再带着银钱,去裁缝铺里盯着,若是裁缝老实缝制,就多多赏赐,若是敢动什么手脚,就稍作威胁,总归,不可出了差错。” 第14章 凤凰变草鸡 弯月连连点头:“第二件呢?” 童初颜接着道:“再来就是护卫,你多带些银子,让他们把府上几处进出的门都把守严实了,不准轻易放人出入,免得有人找二房的通风报信!” “那小姐,能防自然是防着,可是二房那样阴险,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弯月实在是气不过。 “放心,我有法子。”童初颜神秘一笑,不知何时写下的清单,已经塞到了弯月手上:“最后,不管用什么法子,把这些东西连夜给我弄来。” 她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既然二房不肯消停,那就别怪她出手狠毒! 不出半个时辰,弯月就满头大汗地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一包药材。 “小姐所料不差,不过,二房并没有收买裁缝,而是悄悄换了几卷线,据说一拉就断了,若小姐和夫人明日穿上那样的衣服,奴婢……奴婢都不敢想!” 童初颜点点头,既如此,那她就放心了。 可以放心施展手段了! 一夜无话。 天刚蒙蒙亮,童初颜就一改睡懒觉的习惯,精神抖擞地爬了起来。 今天可是有好戏要看的! 赶制的衣服也送来了,穿上很合身,各处阵脚线头也很结实。 危机解除! 她是不知道衣裳究竟该怎么穿,多亏弯月忙前忙后,还非要按着她梳头化妆,再戴上满头的珠翠和首饰…… 重是真的,可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美艳无方到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小姐这容颜,堪称国色!” 弯月更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从前小姐就倾国倾城,世人也常说小姐才貌无双,更温柔似水,端庄大方!” 童初颜自己也点点头,原主到底是高门大户的女儿,从小就接受顶尖的教育。 骑射什么的是不会,可论起琴棋书画,舞蹈歌喉,再来就是贤良持重,当家管事,那可都是没得说的。 古时候的闺中小姐,学的不就是这些? 弯月看得有些呆,忍不住还打趣道:“夫人从来都是 不争不抢的性子,给小姐做的衣裳,也只是清丽大方,并没有多华丽,可无奈小姐底子好,恐怕身披麻袋也难掩风华,也难怪二房那对母女如此避讳,非要害您不可!” 就算把金子顶在头上,也不可能争得过自家小姐,所以,二房也只能出那种不入流的法子,想让小姐丢人了! 童初颜失笑:“走,去接我娘!” 母女难得重聚,当然要一起到场。 临出门前,她还拿出帕子,隔着手,捻起了桌上折的方方正正的丝绢,塞进袖子里…… …… 南院,王丽姝正在给童夏烟挑耳坠。 “娘,这么精细做什么呀?”童夏烟坐得有些不耐烦了:“侯爷是个瞎子,他又看不见!” 王丽姝白了童夏烟一眼:“看不见又如何?等到时候大房那老的、小的,一起丢了人,侯爷的手下,还不是一样会细细说给侯爷听?” 童夏烟看向一旁的古琴,顿时笑了:“娘说的是,所以女儿准备献上一曲,一定让侯爷惊为天人!” “乖,你懂得为自己争取,也不愧为娘这些年四处为你寻师学艺!”王丽姝满意地很。 “哼,那童初颜倒是什么都会,从前祖父母还未过世,就总夸她聪慧,只当是瞧不见我!”童夏烟又冷哼一声:“今日,我一定会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童初颜会的是多,却和她娘一样,呆板无趣,不像我,才情斐然!” 王丽姝终于挑好了一对,只有红宝石,才配得上她女儿大展头角! “放心,为娘早就准备好了,大房那对母女,今日便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而你,风华绝代,会成为所有男子心中的女神!” 童夏烟眨了眨眼,她知道,王丽姝说的是那些衣服。 虽然现在还没有见到那个场面,但是只要想起来,大房那两个,身为丞相夫人和侯夫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衣衫破损…… 哈哈,一定有趣! 母女两个也是迫不及待,收拾停当,赶紧来 到前院。 已经有不少宾客到了,童定安兄弟二人正在寒暄招待。 女眷和男子的宴席,只用屏风隔开,并没有遮挡地多严实,若是发生了什么,只消微微探头,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母女两个昂首挺胸,只当自己是降落人间的凤凰,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可是落座之后,却又看到童初颜和申如灵并肩走来。 两人都是一身烟紫色的轻薄蚕丝长裙,配着一套红榴石点缀的玉金头面,贵气之中带着清新,亦不失雅致。 由于年龄不一,还巧妙地一深一浅,一个更为贵气大方,一个又不失于年轻俏丽,这才是真真的惊为天人! 相形之下,刚才还骄傲到不行的申如灵和童夏烟,顶多只能称之为斗鸡…… 更为可气的是,由于连景濯骤然封侯,童初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军夫人,一跃就变成了侯夫人,竟让一众女眷拼命巴结起来了! “呀,两年未见侯夫人,出落地越发贵气了!” “说这做什么?在这京城里,谁人不知道丞相夫人和侯夫人是天人之姿?真要说呀,那就是咱们可还没有恭贺侯夫人大喜呢!” “可不是,咱们只盼侯夫人往后能时常出来走动,别嫌弃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才好!” 面对这些,童初颜自然也落落大方:“诸位说笑了,我那都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同人打交道,担忧处事不周,这才不愿出门的,这下各位婶婶和姐姐们都愿意教导,我高兴还来不及!” 人脉! 多重要的东西? 女人能顶半边天,就算是在古代,也不能小瞧这份力量。 从前的童初颜,不就是因为傻里傻气地被困在府中,无人问津,所以才会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吗? 今天这个宴席,正好多认识点人,如果可以的话,再利用自己的医术,加深一下友谊…… 这紧密的联络网,和万能的‘闺蜜团’,不就来了? 到那个时候,连景濯再想暗杀,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第15章 就看不惯你 而童初颜这么会说话,听得人喜笑颜开,自然又是一通夸。 自始至终,明明坐在首席位置,本也应该是重回京城社交圈的中心人物—— 王丽姝和童夏烟这母女两个,已经恨得要呕血了! “娘……”童夏烟咬牙切齿:“女儿实在是见不得她们那副嚣张样!” “娘也看不惯!” 王丽姝端坐着,努力不让自己的妒恨被人瞧出来。 可她越是忍着,整个人就越是不受控制地发起了颤,连身前的小几都开始叮叮当当地抖个不停。 童初颜看到了,心下冷笑,当即下巴一扬:“二婶婶和妹妹许久没有回京,今日这场宴席,就是为了你们办的,怎么也不过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不这么说还好,本身大家的注意力就都在童初颜和申如灵身上,现在王丽姝母女忽然被点名,倒是更显得这对母女不懂得社交,也不够大方了。 王丽姝嘴角微颤,一口银牙都近乎咬碎。 但是在这种时候,她反倒不能露出丝毫不爽,甚至还只能拉上不情不愿的童夏烟,硬着头皮走过来。 “诸位夫人好。”王丽姝浅笑着,努力维持着高贵清冷的人设。 童夏烟看着申如灵和童初颜身上的裙子,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她们出洋相,转眼就又平静下来了,顿时甜甜一笑:“童家二房嫡女,给各位夫人和小姐请安。” 如此谦卑,又因着和童初颜是同一个姓,再次惹来大片称赞。 旁人夸不夸的,童初颜丝毫不在意。 申如灵本就是个大度的人,更是不会往心里放的。 “诸位难得来,就别干坐着了,都落座吧。”申如灵微微笑着:“今日说是宴请,其实也就是普通家宴,若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可千万不要介意才好!” 一家子大大小小,都谦逊亲近,谁也挑不出个错来。 只是说来说去,最被大家注意的,还是申如灵和童初颜这对母女的容貌。 再仔细一看,同样都是一家人,怎么二房的就逊色不少? 童夏烟平 生最见不得的,就是旁人拿她和童初颜的容貌做比较。 打小,但凡是姊妹两个一起出门,就没人说过自己好看。 而自己从小到大,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就‘才情’二字了。 所以,绝对不能再让童初颜这么得意下去! 童夏烟看了一眼放在座位旁边的古琴,眼眸再一转,又看向坐于男宾席位首座的连景濯。 不看还好,一看,她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 从前只要想到连景濯是个瞎子,自己就看不上,如今一瞧,分明就俊逸非常。 单单是往那儿一坐,天地都为之黯淡,只剩下他! 可最让她怒火中烧的是,这样出色的二郎,居然已经娶妻! 娶的,还是从前看着并没有多出色的童初颜! 看到童初颜,她就更气,嫁人两年而已,居然都知道打扮了? 哗众取宠,还非要出风头,看上去,还和连景濯有了那么几分的般配。 呵,等着吧,今天,就是让这对可恶的母女,彻底沦为京城笑柄的日子! 连景濯也会知道,他赫赫战功,在这个京城里边,在这个童家,究竟谁,才是和他最般配的人! 她脸上扬起了越发娇俏的笑容,接过了丫鬟手中的酒壶,主动上前,先给申如灵斟了一杯酒。 “侄女数年不见大伯母了,在此,先竟大伯母一杯,祝大伯母事事顺遂,青春永驻!” 这样甜美又乖巧的祝福,现场无人听了不高兴。 尤其是申如灵,细细看了童夏烟几眼,心说在外几年也并非坏事,这不就是比从前乖巧多了吗? “你长大了,性情也乖顺了,大伯母对你也喜爱地紧。”申如灵温温柔柔地饮尽,笑着说道。 童夏烟的笑意不及眼底,喜爱? 一会看到你们母女衣衫破损,从下到上分成两半,露出里衣,甚至是肚兜…… 当众丢那么大的人,谁还稀罕你的喜爱? 王丽姝早已料到童夏烟要做什么,生怕留下了话柄,本都坐下了,现在也端着酒盏站起来, 拦着大多夫人小姐,站在外围遮挡目光。 有这么好的队友,童夏烟高兴还来不及,赶紧再倒一杯,又去给童初颜敬酒。 童初颜就等着现在,接过酒盏的时候,袖中丝绢有意无意的,就从童夏烟手里的杯盏外沿轻轻扫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一瞬,明明身在屏风另一侧的连景濯,敏锐地皱了皱鼻子。 似乎是药味? 似有若无,极淡。 他并未深想,全副注意力,都在抓取童定安和童定渠两兄弟的声音…… 而这边,童夏烟看着童初颜丝毫不设防地仰头饮酒,果断下蹲,抓着童初颜的裙摆,用力一扯—— 意料之中的‘刺啦’声并未响起。 再拽两下,也没有丝毫动静! 童夏烟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妹妹做什么呢?”童初颜已经猝不及防地低头看了过来。 “我……” 童夏烟一慌,决心不和童初颜身上的裙子纠缠,干脆装作摔倒,也不管酒水是不是洒了自己一身,当即翻身,又往申如灵扑了过去! 哐当!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甚至还包含屏风外的一众男宾!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小几已经被打翻,童夏烟重重摔在申如灵脚下,却顾不得疼,眼疾手快地拽住裙摆,往后一退…… 撕—— 绢帛破裂! 咚—— 童夏烟则摔了个四脚朝天!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众宾客倒吸凉气的声音! “夏烟!”申如灵急得叫出声。 童夏烟听到,脸上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就说嘛,不可能接连两件衣裳都没得手! 虽然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但童初颜身上的衣服拽不破,肯定就是个意外罢了。 而申如灵,现在居然还顾得上叫她的名字? 想必是身上的衣服已经四分五裂,乍然羞愤,才下意识叫了她吧? 她不顾狼狈,从地上爬了起来,都还没来得及看,就装作柔弱地跪着磕头:“大伯母勿怪,侄女是不小心摔了,一时情急才抓坏了大伯母的衣衫,并不是有意害大伯母丢人的!” 第16章 丢了个大脸 童夏烟不敢抬头。 她怕一抬头,看到身为童初颜这个侯夫人的生母,还是当朝丞相夫人的申如灵的那副丢人样,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相比之下,自己也不过就是摔了一跤,但有了申如灵那么丢人的在,谁还能注意到她呢? 究竟什么更值得,她可是算得很清的! 可是,想象之中的各种惊叹和嘲笑,却并未响起。 反倒是申如灵抢先发出了声音,而且听上去,竟平淡冷静地很? 重点是,里面似乎还夹杂着……怜悯? “本夫人自然是没什么好丢人的,更不会跟你计较,倒是你,方才滚了那么多圈,可伤着哪儿了么?我看,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 听了这话,童夏烟当场愣住。 为什么衣服都破了,申如灵还是那么冷静? 莫不是没有完全撕烂? 她猛然抬头,却见申如灵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衣服哪有破损? 哪有撕成两半,露出里衣和肚兜? 哪有难堪丢人,再也不敢见人? 也就是身前散落了一地的酒菜,至于仪容,是半分不见乱! 连油星子都没溅上一点! 还有就是,童初颜抓着匕首蹲在一旁,正在缓缓起身。 再前面,则是一小块眼熟的碎布。 这是…… “你摔了就摔了,乱滚什么?” 童初颜把匕首交给憋笑到满脸通红的弯月,看着童夏烟的眼神里,带有怨怼之色,还一本正经的:“娘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你乱抓乱扯?险些没把娘也抓着摔下来!” 童夏烟瞪大眼睛,视线在申如灵和眼前这块碎布之间反复横跳。 那声布帛裂开的声音,是被童初颜用刀割裂的? 根本就不是因为自己扯坏了易损的线头,从而让申如灵丢人,而是童初颜为了不让申如灵被误伤,才果断割破了裙摆! 童初颜特意当众捡起了那块碎布,感叹道:“还别说,这次的裁缝手艺真不错,做出来的衣服质量也是真的好,夏烟妹妹那么用力地扯,都没 撕烂呢!” “别胡说!”申如灵嗔怪地白了童初颜一眼,起身朝着童夏烟走过去,嘴上道:“二房姑娘都摔成这样了,你这个当姐姐的,还感叹什么裁缝手艺?” 说罢,她已经扶住了童夏烟的胳膊,满脸慈爱地安抚:“好孩子,也不过就是不慎跌了一跤,滚了一身尘土罢了,快下去换了吧。” 到了现在,童夏烟才终于知道低头看看自己。 满身油污和水渍,花花绿绿的,甚至还沾上了饭粒,简直就像是从泔水桶里滚过了一般! 她心头涌上了火气,重重把申如灵甩开:“谁要你假好心,分明就是你和童初颜早有准备,否则我不可能撕不烂你的……” “夏烟!” 眼看着都要倒腾出来了,王丽姝连忙叫住了她。 童夏烟回过神来,才看清童初颜眼底的讥笑,和申如灵脸上充满了受伤的不解。 还有周围这一大群看客脸上,那一张比一张,更耐人寻味的表情! “我……” 她百口莫辩,想来又实在羞愧,低头就冲了出去。 王丽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也能像童夏烟一样转头就跑,可也只能耐着性子:“小女常年不在京中,实是被我和她爹宠坏了,才会这么言行无状,让诸位看笑话了!”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笑出声来。 反倒还都摆摆手,表示无伤大雅。 童初颜有点失望,不过她也知道,大家不过是看在自己这个新侯夫人的面上,又不知道童家大房和二房之间的龃龉,所以才强行憋着,不敢耻笑。 罢了,只能自己打头阵。 她悠悠开口:“要说规矩,童家祖辈都是文官清流,就是再骄纵,也断不会把孩子教成如此德行的。” 王丽姝正要转身离开的姿势一僵,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童初颜。 周围的宾客,更是各自心怀鬼胎,拼命琢磨着童初颜那话里的意思…… “二婶婶还是去看看吧。”童初颜语气淡淡的 :“妹妹如今的性子,可得劝着些,方才我娘什么都没做错,就能被她吼上两句,一会再冲撞了宾客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申如灵张了张嘴,本意是想劝住的,可弯月却已经先一步上前,悄悄把二房母女的奸计说了。 一瞬间,申如灵的脸就冷了下来。 直到王丽姝青着脸冲回院子,也没说出半句解围的话。 若非女儿聪慧机敏,今天丢人丢到家的,可就是她们了! “小插曲罢了!”申如灵实在火大,甚至都懒得多解释,等下人收拾干净现场,重新送来酒菜,便坐下来端起酒杯:“大家就当看个笑话,在这里,我先敬大家一杯!”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不懂呢? 当下便有位脸色净白的老夫人,笑着举杯接话:“丞相夫人这话真是说笑了,放眼京城,谁人不知道童丞相人品贵重,丞相夫人更是进退有度?今日也就是个小孩家的玩笑,谁家没有过呢?” 这种话,可是很有意思的。 既是把今日闹剧,归咎在了童家二房的身上,帮着摘出了大房,又表明了姿态,还都拿自家打比方,说明见怪不怪都不会放在心上。 至于究竟该站在哪一头,众人更是心里明镜似的。 童初颜笑而不语,把碎布扔在童夏烟的位置上。 她是想着,本来想让丝巾拂过杯沿的那杯酒,让童夏烟喝下。 没曾想,阴差阳错地竟洒了童夏烟一身! 而后又激动羞愧过,气血翻涌,那作用,一定会更强吧…… …… 南院。 王丽姝匆匆赶来,就听到童夏烟正在屋里摔盆砸碗的,顿时脸更绿了。 进去一看,却见童夏烟正对着几个奴婢发脾气,满身狼藉,到现在都还没换下来。 “够了!” 她沉声低喝:“外面那么多人,你喊得这么大声,是担心守在府外的小厮听不见吗?” 童夏烟当场滚下热泪:“娘!女儿今日丢了那么大的人,以后还怎么出门见客啊?呜呜呜……” 第17章 表演真精彩 “是我们太小看了童初颜,可怎么就至于寻死觅活了?”王丽姝冷哼:“你若从此一蹶不振,那才是真的如了她的意!” 道理,童夏烟是知道的,但一想到自己已经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心里就过不去! “我不要!” 她放声大吼:“摔成这副德行,整个京城的夫人小姐全都看见了,别说嫁到侯府,就是寻常人家,恐怕也不会再来找我议亲!” 王丽姝脸色一黑,恨不得揪着童夏烟教训一顿,让她长点心气,可看到女儿这般,如何不心疼? 想了想,她放缓了语气,不顾脏污,把童夏烟搂了过来:“好孩子,越是在这种时候,咱们就越是应该表现出风度,万不能被人小瞧了去!” “摔了又如何?放眼在场的夫人小姐,谁小时候还没摔过一跤?就是你大伯母,当年一不小心没走稳,还不是差点摔进了泥地里?” “你可是童家二房的女儿,身份比之旁人,只有更尊贵的,在这种时候大大方方地出去,当着众人的面一展才艺,谁还敢小瞧你?” 这些话,是说到童夏烟的心窝里去了。 没错,只要一展琴技,谁还敢小看她? 再者说了,自己摔得怎么样,连景濯又看不到,只要及时展露出真实的自己,小小意外罢了,谁还会时常挂在嘴边? “娘,我明白了!”童夏烟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女儿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就换身衣服,跟娘一起去前面!” 王丽姝顿时喜笑颜开,抓着童夏烟脱下来的外袍放在一边:“这才是为娘的乖女儿!” 只是这身上,怎么忽然有点不舒服…? 等到这对母女收拾妥当,重新走出来的时候,众人正在说笑,看到她们,瞬时都噤了声。 童夏烟脸颊有些发热,身上也隐隐发烫,只当是自己太紧张,并未多想。 她上前,对着大家盈盈一拜,身子只如弱柳扶风:“适才小女言行冲撞,让大家见笑了。” 说完,她又朝着申如灵拜了拜:“大伯母,侄女做错了事,还请大伯母勿怪。”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申如灵没说话,只略略颔首。 童夏烟已经抱起了琴:“在此,小女不若抚琴一首,向诸位请罪吧。” 可尴尬的是,现场居然没有一个人接话。 就连向来都是活菩萨一般的申如灵,也愣是沉着气,死活不肯给台阶。 旁人就更加了,摆明了的童家内斗,看热闹都来不及,干嘛还要帮二房说话? 她们更希望与之结交的,是童初颜! 至于童夏烟怎么丢人,又与她们何干? 王丽姝的脸色变了变,今天的申如灵,怎么变成了这般? 还有这些宾客,莫非是得了申如灵的授意,所以才不肯帮腔? 童夏烟抱着琴,笑容僵硬,此刻站在人前,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浑身上下都像被蚂蚁爬过了一般,怎么都不自在。 最后,还是童初颜打破了僵局:“既然妹妹要抚琴娱宾客,那就请吧。” 她可不是好心,而是看到童夏烟肤色越发红润,就知道,很快便要发作了。 童夏烟连连道谢,声音听着不知有多谦逊,可是看着童初颜时,那眼里的傲慢却根本就藏不住。 童初颜内心一拧,像是有感应,猛然看向连景濯。 该不会…… 哈,真有意思! 由于先前闹得实在太大,男宾们都已经看了过来。 童夏烟小心地抬眼,确定连景濯安安静静地听着,精神头更足了几分。 她端坐下来,轻抬双手,缓缓落于琴弦上…… 这样清雅有范的动作,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管言行如何,总之都不愧为童家的人,这一举一动之间,果然都是大家风范。 想必,琴声也俗不到哪里去。 而童夏烟觉得自己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些技艺了,此刻恨不得端出大师的高傲姿态,只等着接下来闪破这些人的耳朵! 一挑指,琴弦动…… 铮! 想象中悦耳 的琴音并未响起,反而是一声,险些刮破所有人耳膜的巨大动静。 不只是断了一根弦,一整架古琴都莫名其妙地摔了下去。 是琴弦那一侧先落地,所以才发出了这般刺耳的声响!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却见童夏烟紧跟着也滚到了地上,来回挣扎滚动不说,甚至还像疯了一般地用手拼命抓自己…… 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转眼就已经布上了她密密麻麻的鲜红指痕,‘刺啦、刺啦’的响动更是没停过,分明就是被她自己扯破的衣裳! “好痒,好痒!啊……”童夏烟拼命大叫,还很是惊恐:“救命啊,谁能救救我……” 她嘴上这样喊着,两只手忙活不及,已经在身上抓了个遍还嫌不够,在地上又滚又蹭的,还要周身四处胡乱抓挠。 她一时像是想要爬起来,可紧接着膝盖和各处关节又痒了,拼命去抓,又趴倒在地。 一时又像是想要爬出去,可挪了没两步,背上又痒了,只能翻个身,以背蹭地,拼命咕涌…… 如此奇怪又惊人的一幕,惊得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她们都呆呆的,看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齐齐低头偷笑出声。 “痒?原来是在挠痒痒!” “好歹也是千金小姐,就算有虫子爬到了身上,也不至于这样吧?” “刚才看她要抚琴,那做作的架势,还以为有多厉害,没想到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为了演这么一出?果然以己娱客,端庄大方!” 后宅女子这张嘴,损起人来可是半点不留情,字字句句,都专往人心窝里戳。 童夏烟已经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可是身上又疼又痒,根本没法忍住! 就连咬紧牙关想要装晕,不出一个呼吸,也要被浑身剧烈的噬痒激地拼命弹跳! “夏烟!” 王丽姝尖叫着扑过去,可还没等把人扶起来,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细孔,像是忽然被人引爆了一样,又痒又麻,根本控制不住…… 第18章 侯爷还满意吗 等到童定安和童定渠兄弟两个反应过来,冲进女宾席的时候…… 童夏烟还瘫在地上,一边用手四处抓,一边像毛毛虫一般摩擦背部。 而王丽姝则已经抱住了一颗柱子,四下磨蹭…… 周围的宾客们,舍不得这热闹,又怕是这两母女中了什么毒,各自都离得远远的,却止不住的边偷笑边往这边看。 其中有几个,都已经笑到按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了! 男宾更不客气,恨不得把屏风抬到一边去,窃窃私语戏谑不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童定渠无措地大吼。 童定安看向同样惊慌不定的申如灵,和一脸淡然的童初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究竟为何变成这样。 可还有满府的宾客在呢! 且不说二房究竟是怎么弄成的这种德行,要丢人,还不是丢一大家子? 谁人脸上都无光! “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带下去!” 童定安大声喝道:“再去找大夫,给她们两个好好看看,也要细细检验宴席上的一饮一食,不得再出现任何纰漏!” 到了此刻,宾客们才逐渐收敛。 不管怎么样,童定安这个丞相的面子,还是应该给的。 而童初颜看着那对母女这么快就被带下去,热闹也就此打住,不免有些失望。 其实她配那些药,只是想通过酒盏,让童夏烟碰到嘴唇,从而过敏发炎肿成香肠,当众丢个脸而已。 这样就算闹大了,传出去,也可以说是吃坏了东西,没多大事。 可谁知道,童夏烟那么按捺不住,为了害她和娘,都能当众动手撕衣服了…… 由此可见,童夏烟和王丽姝有今天,根本就是自找的! 按照她的性格,只恨不得一剂穿肠烂肚的毒药下去,让那对母女当场见阎王,哪会这么轻易放过? 爹和娘…… 一个心急难耐,另一个心疼不安,心地终究还是太软。 她前世虽是医生,在医生眼里,病人是责任和使命,不会推脱不管。 可医生也 是人! 坏人都已经坏到了眼前,难道还要捧着敬着? 原主心善,心善到死于非命! 童定安和申如灵也心善,可是后来的他们,明明一身风清朗月,不也一样被污蔑为通敌卖国,从而家破人亡吗? 既然这个世道如此现实,人若害我,便要往死里害,那我为何还要留情面? 先人诚不欺我,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的,重活一世,才不要当那个大圣母。 睚眦必报也好,心狠手毒也罢,自己畅快才是真! “侯爷,夫人她……”千舟凑到连景濯耳边,欲言又止。 他一直都盯着童初颜的,看到了她眼底的戏谑,看到了弯月憋笑到红透的脸。 更看到了童初颜丝毫不显惊讶的看戏表情,和方才忽然出现的狠辣杀气! 要说这一切和她无关,千舟可不信。 连景濯敛了敛眉,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涣散的光华。 “诸位!” 却听童初颜发话了:“今日府里接连闹了几场,还请诸位不要介怀,此刻大夫已经检查过,宴席饮食没有问题,诸位便只当是看了两场笑话,接下来可自在些了。” 话音刚落,就有无数符合的声音响起…… “侯夫人客气了,难得能和夫人见一面,怎么能让那些小打小闹误了兴致?” “可不是,咱们只觉得,和夫人说话如沐春风,能多聊几句才好呢!” “侯夫人、丞相夫人,我等敬二位一杯……” 童初颜和申如灵都不推辞,笑着喝了这杯酒。 对于申如灵而言,能让闹剧赶紧过去,那才是正经事。 “不过!” 谁知,童初颜又话锋一转:“诸位都是出身大族,各家小姐也都才学无双,难得有机会,不如就略略展示,也好让侯爷欣赏一番?” 那些跃跃欲试的小眼神,她早就注意到了。 反正也没打算跟那个暴力疯批过一辈子,那就做个顺水人情,说不定到最后,连景濯还得感谢她呢! 就算成不了,也得给大男女主找点事情做,自己才能有时间和空间,去想办法拯救岌岌可危的童家—— 她要救的,是爹娘! 而对于童初颜此举,宾客上下无不夸赞,只差给她写张‘贤良淑德’的奖状了。 主动给才封了候的夫君选美,啧啧,这气度! 千舟搞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之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连景濯。 铁青的脸色,紧握的拳头…… 夫人要完了! 童初颜浑然未觉,专心观赏众千金小姐羞答答的表演,还不忘点评几句。 “这个挺好,就是不够大方。” “这个够大方,就是学艺不精啊……哦,原本是精通丹青的,为了侯爷才特意改唱歌?那没事了!” 她不知道,每多说一个字,连景濯的脸色就更黑一分。 她甚至还转过了头,笑眯眯地看着连景濯—— “侯爷,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 即便只是听,也绝不会忽视声音里里阳光灿烂的喜悦! 连景濯咬牙:“本候从没发现,原来夫人这么大方?” “跟你比,那肯定……”童初颜及时打住,耸了耸肩:“反正,你喜欢就好。” 书里,连景濯确实不怎么近女色,明明是身心健全的大男人,却洁身自好到令人发指。 不过,那天晚上还不是被她给…… 童初颜本来还在神游天外,忽然一下,被两个人的身影抓住了眼球。 是二叔童定渠,和一个看上去好像很刚正不阿的中年男人! “娘,那是谁?”童初颜指向那边。 申如灵看了一下:“那是池指挥使,他亲哥哥是当朝六驸马,许是与你二叔有些事要商议,你就别多问了。” 童初颜顿时皱眉。 指挥使是武将,童定渠入京述的是文职,要当差的地方是礼部,怎么可能和武将搭上边? 越是想,她的眼皮子就越是跳。 难不成,童家后来的覆灭,牵扯到的人还不少? 也是,幕后真凶,可不就有深宫之中的皇室贵人吗? 第19章 不怀好意的赔罪 童初颜多看了几眼,童定渠和那位池指挥使,只是多聊了几句,倒也没什么稀奇。 至于接下来的宴会,在先前一茬接一茬的热闹对比下,可以说是索然无味。 硬生生挨到天黑,送走大批宾客,她都忍不住感叹—— 还不如被关在侯府那小破院子里,最起码,清净! “颜儿。” 本打算走的,申如灵却叫住了她。 “娘。”童初颜乖巧迎上去。 这辈子父母恩爱,又只得自己这一个女儿,所有慈爱都给了自己,她可是很珍惜的。 申如灵抓着她的手,忧心忡忡:“娘知道,你其实是个很有主意的性子,就像这次,若不是你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娘和你,就都着了她们的道了!” 童初颜撇撇嘴:“女儿也就是以牙还牙罢了,还没想真的害死她们。” “娘都明白,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自然要反击回去,只要不是主动害人,就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申如灵抓着童初颜的手越发用力:“娘要跟你说的也不是这个,而是侯爷,你们成婚到现在还没有一子半女,可那也是因为侯爷这几年忙于战事,年前才终于回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闲暇,你不抓紧诞育子嗣,怎么还给侯爷张罗起妾室来了?” 真当她看不出来吗? 先前让那些官家姑娘们站出来,不论嫡庶,都一展歌喉或是乐器,摆明了就是要表演给连景濯听的。 可明明是新婚燕尔,哪有主动给夫君张罗妾室的? 童初颜眨巴着眼,自家娘亲的眼睛,很精啊! “我那不是……”她挠挠头,实在想不出借口。 申如灵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还劝我,让我不要事事忍让,可是这驭夫之道,你却是一窍不通,你呀!”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没法子的情况下,童初颜干脆搬出自家老爹:“娘别说我了,今天娘打扮地那么好看,爹看你的眼神都发直了,还不快回去?” “你……”申如灵被女儿打趣,顿时脸颊羞红,没好气地瞪 了她好几眼。 可是想想,今天晚上应该……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歇着!”申如灵恼羞成怒,转头就走。 童初颜看得好笑,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要爹娘这样的爱情呢? 夫君开阔谦逊,妻子温柔似水,天作之合呀! “小姐您看,那不是二房小姐吗?”弯月陪着童初颜回房,指着不远处鬼鬼祟祟的人影。 童初颜眉尾一抬,这么快就恢复了? 也是。 她配的药,药性是很强烈,不过今天给童夏烟的用量着实轻微,回去冲个澡,基本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你怎么来了?”童初颜走上前去,似笑非笑地看着童夏烟:“身子可好些了?” 童夏烟的脸色瞬间铁青。 回去后,她和娘仔细合计了,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童初颜动的手脚! 不过,找了大夫查来查去,也查不出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忽然浑身剧痒…… 这也不重要了。 现在,脸已经丢了,名声也已经毁了。 就像娘说的那样,要么,大家一起丢脸! 再要么,力挽狂澜,用最快的速度,谋划到最好的前程! 她深吸一口气,抬唇笑了,一抬手,身后的婢女立即捧上一个锦盒。 “姐姐,今天妹妹丢了脸,多亏姐姐和大伯母,才能稳住局面,不至于让整个童家都跟着丢脸,所以,妹妹是特意来赔罪的。” “赔罪?”童初颜看着那个锦盒,鼻尖微微皱了一下,心下冷笑。 这是迷药! 什么赔罪?分明就是来害人的! 童夏烟上前一步,亲亲热热地挽着童初颜的手:“妹妹知道,姐姐一定是责怪妹妹,在满府宾客的面前出了洋相,不仅拖累了大伯父大伯母的名声,还连累了侯爷,但是请姐姐相信,妹妹当真不是故意的!” “再者说了,姐姐都能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给侯爷挑选妾室了,足见姐姐是个心怀大度之人,肯定不会跟妹妹计较的吧?” 听到这里,童初颜明白了。 原来,是冲着 这个来的呀? “自是不会,你我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真丢了人,我的名声也不会好听。”童初颜话里有话。 她倒是也不在乎童夏烟究竟能不能听出来,反正,身为亲人,该提点的都提点过了。 只是蓦然间,她又眯起了眼睛:“妹妹,你特意送东西来给我,那二婶婶,是不是也送东西去给我娘了?” 童夏烟没想到,童初颜竟能猜得这么准。 不过她也没所谓,只道:“那是自然,爹爹有事找大伯父商议,我娘心下不安,就去找闲着的大伯母聊家常了。” 说完,她柔柔一笑,双手捧过锦盒,递给童初颜。 很明显,端着锦盒的时候,她是屏住呼吸的。 “这是妹妹在外地时,辗转数次才得到的名贵香料,打开之后,都不用焚,满屋子的衣物,便能沾染上幽微的香料气息,立行坐卧之间,都能带出似有若无的香味,十分别致!” 说到后面,她已经有些喘不过气。 童初颜伸手,刚要接,就又缩回去了。 童夏烟瞪大眼睛,憋得眼睛都已经有些发红。 “可是重?”童初颜拍了拍锦盒的盖子。 童夏烟绷着脸上的笑意,不情不愿地摇了摇头。 重是不重,可是她都快憋死了! “呀!”童初颜忽然叫了一声,双手伸出去,作势要接住锦盒,却根本只是轻轻抚摸…… 童夏烟脸都白了,直接接过去不行吗? “这盒子上的花纹真好看!”童初颜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讶地盯着童夏烟的眼睛:“妹妹真有心。” “嗯……”童夏烟憋得人都有些发抖了,拼尽全力快速道:“姐姐,我手酸了,还请姐姐快些接住!” 童初颜勾了勾唇,干脆利落地接了过来。 于此同时,童夏烟后退一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可就在这时候,童初颜却又陡然揭开了盒盖,还装作好奇一般,凑近吹了一口气…… 细如尘烟的些许香粉,拂了童夏烟一脸! 第20章 侯爷,做个交易 在发现自己遭受了什么之后,童夏烟当场暴走:“你在做什么?” 童初颜挑眉,眼里满是无辜:“不是你说,香味很好闻吗?” 童夏烟喉头一哽,没错,这是香料,香料! 可不能说出这是迷药! “那……姐姐喜欢吗?”童夏烟憋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此香名贵,妹妹觉得可惜罢了!” “哦,那是我鲁莽了。”童初颜浅浅一笑:“若无事,我就回房了?” 童夏烟只恨不得赶紧走,闻了那么多迷香,不回去洗洗,恐怕要出大事! “那妹妹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姐姐说话!”她抬起眼,满是怨毒之色。 童初颜只当没看见,果然转身回房。 听到脚步声渐远,她才逐渐停下。 闺阁之中的那些害人套路,王丽姝和童夏烟那对母女,果然都很喜欢玩啊! “小姐,这香味倒是挺好闻的,可怎么二房小姐那神情和语气……都奇奇怪怪的呢?”弯月接过锦盒,好奇地看着。 半天也没听见童初颜回话,偏头一看,才发现自家小姐取出了之前在侯府时,命人去打的那套银针,此刻刺进了虎口,轻轻捻着。 “小姐这是?” “把锦盒放下吧。”童初颜取出另外一根银针,同样刺进弯月的虎口。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这是迷香,闻着令人迷醉情动,若闻得多了,便昏睡不醒,雷打不动,起来之后,更是会对药性发作时所发生过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弯月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背后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般歹毒的心思……”弯月越想越害怕:“这种下三滥的招术都能想出来,那她究竟想做什么?” “所以呀,之前,我还是太心软了。”童初颜冷笑。 弄那些小惩大诫的伎俩,根本不会让这对母女乖乖停手。 反而还会激起她们的胜负欲,越玩越大! 那好啊,今天,就看鹿死谁手吧。 “夫人!”弯月惊叫一声:“方才童夏烟说了,二夫人也去给夫人送东西了 ,那岂不是……” 童初颜瞳孔一缩,连她娘都不肯放过? 好啊,真是好! “走!” 收起银针,童初颜转头就离开了院子。 刚才童夏烟闻到了迷香,现在肯定已经回去清洗了,还有一点时间。 她本来想去主院,先去看看娘,转头一想,干脆去了偏院。 推门进来,连景濯坐在月下喝茶,只有千舟在一旁伺候。 “夫人?”千舟上前一步,想要拦住童初颜。 可童初颜直愣愣地冲上去,想也不想地就把千舟推开了。 “嗯?”连景濯抬眉,有些不耐。 迷药? 这女人,又想玩什么? “手给我。”童初颜抓着银针,冲着连景濯伸出手。 连景濯眉心微皱,正要让她滚远些,自己的手却已经被抓了过去。 他心下一寒,立时就要出手,童初颜已然再开口:“我知道你洁身自好,若不想吃个闷亏,就让我给你扎一针!” 扎针…… 连景濯回想起来,之前千舟盯着童初颜的动向,是说过,她用‘鬼门十三针’这个说辞,威胁过昌婆子。 如今又施针? 思索间,虎口微微一疼,紧接着,手就松开了,银针也并未收回去。 童初颜提醒道:“注意点,别让针掉了,不然针孔结痂愈合,可是没法保持清醒的!” 连景濯感受着虎口轻微的痛感,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强行运功,把银针给逼出来。 “对了,你要是想感谢我,倒也不用破费,借我几个人用一用就行!”她又道。 而看着童初颜在连景濯面前这般肆无忌惮,弯月的脸都吓白了。 一旁的千舟更加,瞧得出连景濯不大高兴,可也不知道该不该出手拦住…… “你?用本候的人?”他很不屑。 就像童初颜说的那些话,是天方夜谭。 童初颜不急不躁:“那好吧,既然你不愿给我人手当做报答,那我就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不得不说,连景濯有些好奇。 这个女人,已经大不一样 了。 他觉得,这女人什么都不可能办到。 但同时又很想知道,她究竟意欲何为。 童初颜朗朗说道:“我知道,你在调查童家是否谋逆一事,我能给你个真相!” 连景濯唇边带上了笑意:“然后?” “然后……”童初颜想了想,无所谓地摆摆手:“一码归一码呗,你今天能免遭毒手,那可都是我的恩情,你可以慢慢想,究竟该怎么报答!” “又是迷香,又是‘免遭毒手’。”连景濯嗤笑出声:“夫人,你白天还在给本候挑选美妾,如今有人想爬床,你便装不下去了?” 这人能说得这么露骨,是童初颜没想到的。 “爬床是真,不过这人我看不上,不能爬你的床!” 童初颜越说越没好气,霸气十足地指着千舟:“你,等这边事了了,就带着人去我那儿!” 千舟小心翼翼地看向连景濯,而后才问:“这边的事,如何了?” “附耳过来!”童初颜招了招手,千舟稀里糊涂的,还真就凑了上去。 可是童初颜满身稀奇香味,还凑得这样近,顿时就让他脸红心跳。 再回头,连景濯的脸,比炭还黑! 得,这回,他完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等童初颜一走,千舟加倍小心地伺候。 连景濯分明也多说什么,可他就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左右煎熬之际,终于,有人来了! 千舟俯身,低声回话:“侯爷,童夏烟戴着维帽过来了。” 连景濯颔首,示意千舟按计划行事。 “是!”千舟起身走出来,看了童夏烟一眼,问道:“来者何人?” “千舟侍卫!” 说话的不是童夏烟,而是她身边的婢女。 “奴婢是侯夫人在府中时伺候的婢女,弯月醉酒歇下了,所以是奴婢陪着来的。” “侯夫人也有些薄醉,因为思慕侯爷,又未免让下人们看见,特地戴了维帽前来!” 站在那里的童夏烟,紧紧扶着婢女的手,一个字也没说。 娘说过,只要能顺利进侯爷的房门,就成功了! 第21章 惩治有什么用 因为连景濯根本就看不见! 而只要童夏烟不说话,那连景濯又怎么能分得清,睡在枕畔的究竟是谁? 千舟假装迟疑,然而退开,让童夏烟走了进去。 一进了房,童夏烟就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把里面的迷香,尽数倒进香炉里。 连景濯摸索着虎口细细的银针,原来,童初颜让他防的是这个。 不过,区区迷香罢了,不刺银针,也影响不了他。 童夏烟下好了药,已经回来,柔弱无骨地靠在连景濯身上,还开始动手,拉着他要往床上走…… 可走了还没几步,人就怎么都拽不动了。 “怎么?”童夏烟下意识地叫出了声。 再看连景濯冷漠的神色,想捂嘴也来不及了! “我,我……” 她手足无措,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景濯的眉眼,浮出一个清清淡淡的笑意。 而后,招了招手。 童夏烟眼珠子一转,明白过来了,就是说嘛,连景濯就算瞎了,也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 她越发娇羞起来,却又迫不及待地靠了上去:“侯爷……唔!” 砰。 一声闷哼伴随着一声闷响,人已倒地。 “侯爷!”千舟进来,看了童夏烟一眼,方才还搔首弄姿,此刻人事不省地瘫软在地,只像是一坨烂肉。 “那属下就把人带走了?” “嗯。”连景濯厌恶地蹙眉,顺着这两日来的记忆,不曾摸索,也准确地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叶。 难闻得很。 千舟动作很快,直接把昏迷的童夏烟抗在肩头,去找童初颜汇合…… …… 这边,童初颜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和弯月一起拖出了一个黑衣壮男。 申如灵披着外袍,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幕:“颜儿,要不还是把你父亲叫回来,让他处理吧?” 莫名其妙的,先是王丽姝跑过来送什么香料,是好闻,却令人发昏…… 紧接着,童初颜又来了,二话不说给她扎针,还带来了两根线香,点在窗边。 不多时就又闯进去好几个黑衣男子,个个都身强体壮,并且还都不怀好意地窃窃私语,仔细听了才发现,居然是…… 居然是受了王丽姝的嘱咐,深更半夜来找她的! 如此恶毒! 万一真着了王丽姝的道,那么她和童定安多年情分,便会就此化为泡影! 她申家,还有童家,甚至是童初颜的夫君连景濯,也一个都别想摘出去! 从此就要变成街头巷尾的谈资,成为旁人口中的笑话,更是要成为人人都能骂的…… 无耻荡妇! 此等下场,申如灵甚至都不敢往深处想! 也幸好童初颜聪慧,发现不对劲,便做足了准备,带来的那两根线香,愣是连这些又高又壮的男人都迷晕了。 可是这种事情,哪里能是深闺妇人能干的? 就是该离得越远越好啊! 童初颜转头,认真地看着申如灵:“娘,你心善,旁人却未必愿意放过你,这次的事,若非我及时发现,一旦东窗事发,咱们母女会沦为怎样的下场,你可想过吗?” “是,为娘知道,所以才要告诉你爹,让他来解决!”申如灵不是要就此作罢,只是认为这事太大,不该自己处置,“你爹知道真相,肯定会重重惩治二房母女的!” “惩治?” 童初颜苦笑:“娘!咱们已经躲过去了,爹又能如何?究竟该怎么惩治,还不是要看二叔?可娘觉得,二叔会甘愿放过她们吗?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像往常一样?” “可……” 见申如灵还想再说,童初颜越发强硬:“娘,她们想害死我们,如今,我也不过是想让她们自食恶果,若娘不赞同,那就快些去找爹,和他宿在书房吧。” 申如灵一滞,她怎么会不懂得童初颜心底的委屈? 就是她,也觉得委屈! 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却要被那对母女如此谋害,简直…… “刘嬷嬷!”她大叫一声,等刘嬷嬷冲进来,咬牙吩咐:“死死把守住门户,再叫上签了死契的下 人,一起过来把人扛到南院去!” 童初颜欣慰一笑,很好,娘总算是愿意正面交锋了! “王妃!” 千舟藏在暗处看了半天,时机成熟,便扛着童夏烟窜了出来。 认出人以后,申如灵吓了一大跳:“这又是……” “二房小姐假扮夫人,想勾引侯爷!”千舟说得很直接。 “什么?”申如灵顿时暴怒:“她放肆!她们母女罪无可恕,竟还敢插足我女儿和侯爷?” “来人啊!” 她忍无可忍地大吼:“二房是怎么对待咱们的,就怎么对付回去!一个都不准放过,一个都不准!” 没了心肝的无耻东西,真当她们好欺负? 等着吧,这次,定要让她们自食恶果! …… 第二天一早,天都才刚亮,忠心于王丽姝的巧娘,就满府叫嚷起来。 童定渠从睡梦中醒来,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自家大哥。 昨夜把酒夜话,兄弟两个都宿在了书房。 “吵吵什么?”童定安烦躁地起身。 “回大老爷、二老爷,二小姐不见了!”巧娘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童定安,又道:“二夫人也……也不见了!” 其实按照计划,巧娘是应该先和二夫人汇合,然后去找大夫人,顺便把整府的人带过去,好好看一场热闹。 然后,就又是童初颜那里的热闹! 这最后,才是打着寻找二小姐的旗号,找到侯爷那里,让全家都撞见那对露水鸳鸯,顺理成章地把婚事说定……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早起来,南院里边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没有,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先自己找出来了。 怎么着,也得把二夫人交代的事情办成,才能论功领赏啊! “好端端的,怎么人就不见了?”童定渠满脸的不畅快:“莫不是一大早,出去逛街采买了?” 巧娘面色一正,可不能再给大房那对母女时间了,不然一会都醒了,跑了怎么办? “奴婢亲去问过了,家丁们都说,从昨夜到现在,还没人出去过呢!” 第22章 活人失踪 “这就奇了!”童定渠一头雾水,酒都还没醒,只能把茫然的目光,放在童定安的身上。 童定安想了想:“内子与弟妹多年未见,昨夜你我都畅谈古今,说不准,妇人家和女儿家,都各自聊些闺中密话,夜深了便歇下,这才彻夜未归吧?” 巧娘一滞,闺中密话? 大老爷,您是当真不知道这府里边的弯弯绕绕啊! 不过,巧娘一想也好,就去大夫人的院子里,正好,瞧见那桩说不清道不明的热闹…… “没人?”巧娘瞳孔地震,脑袋都快炸了。 大夫人居然不在? 再看屋子里,丝毫不见凌乱,更没有那些黑衣人的踪影! 这…… 童定安也着急了,一把抓住刘嬷嬷的胳膊,大声问道:“夫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皇城根里,难道还有人敢闯进官宅里拍花子?” 刘嬷嬷艰难地把胳膊抽回来,无奈地很:“老爷莫慌,夫人和小姐多年未见,正巧老爷一夜未归,就去陪小姐了!” “莫不是,我家妻女也在颜儿房中?”童定渠懵懵的。 “那快去看看去!”童定安不敢耽搁,带上人就往童初颜那边冲去。 谁知进来一看,却见申如灵坐在廊下,正让童初颜帮着篦头发。 “你们怎么急冲冲地过来了?”申如灵收起对童初颜的温和笑容,板着脸:“这里是姑娘家的闺房,怎好随意乱闯?”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童定安回头,见童定渠带着二房的人一直站在院外,倒是并未进来。 他呵呵一笑:“一大早,就听蠢奴禀报,说是家中女眷都不见了,这才火急火燎地找了来。” 预料之中的尖叫和大闹,都没有发生,巧娘实在按捺不住,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一看到申如灵和童初颜这副岁月静好的模样,霎时便惊了。 “你们!你们怎么……怎么会在这儿?” 童初颜看破不说破:“我和娘不在这儿,该在哪儿?” “那自然是应该……”巧娘说到一半,及时打住,紧接着生出一种极为不好 的预感,失声大叫:“那我家夫人和小姐呢?” 申如灵脸色一沉:“一大早的,就跑到主子院里大吼大叫,你们二房就是这样教规矩的吗?” 巧娘怔住,再看申如灵身后,童初颜也是一样冷漠的表情,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 院外,童定渠听着话茬不对,高喊出声:“大哥、大嫂,内子与小女不在此处么?” “二婶和妹妹?” 童初颜低头,正好对上申如灵坚定的目光,母女两个相视一笑。 她接着说道:“妹妹昨天夜里倒是来过,还给我送了一盒子香粉,紧接着就回去了,怎么,不在她自己院中么?” 看到她这淡漠的表情,巧娘就已经能猜到,二夫人和二小姐之所以消失不见,肯定是她搞的鬼! 巧娘咬牙:“大小姐,莫非你是想说,这一切都与您无关?” 童初颜眯了眯眼:“来人啊,把这不懂规矩的混账拿下!” “颜儿?”童定安一惊。 “这刁仆闯进我的院子,口口声声都是质问,甚至还想把二婶和妹妹失踪的事情栽赃到我头上!”童初颜霸气大喊:“就该罚!” 童定安疑惑于童初颜这幅越来越霸道的性格,但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奴才多说多问。 “那就绑起来!”他摆摆手,更忧心的还是二房之事:“只是活生生的两个人,究竟去哪儿了呢?” 童初颜挑眉:“那就一起都找一遍,总要见着人,大家才能安心啊。” 于是乎,找人的队伍越发扩大,连带着已经被绑起来的巧娘,浩浩荡荡的往其余院子走过去。 只是一圈转下来,根本就没有任何收获。 童定渠丢了老婆孩子,越发惊慌:“还有侯爷的院子?” “叨扰侯爷,这……”童定安搓了搓手,很是犹豫。 再怎么说,二房的女眷也不会出现在侯爷的院子里! 否则……那不就乱套了吗? 巧娘急得不行,只恨不得赶紧让自家小姐办成大事。 只要小姐嫁进侯府,那自己这个当奴婢 的,才能跟着鸡犬升天,到那时候,还怕拿捏不住童初颜? 从前就不是她家夫人小姐的对手,以后更不是! 她就不会死心:“整个府邸都找过了,只剩下侯爷的院子,总得看过,才知道夫人和小姐究竟去哪了呀!” 恰好在这个时候,千舟开门走了出来,有些不耐地看着这一大伙人:“不知两位老爷究竟有何要事,怎么一大早就吵吵闹闹?” 童初颜抬头望天,以前没看出来,千舟竟也是个戏精。 千舟的目光快速从童初颜身上划过,心里同样有种非常复杂的感觉…… 巧娘迫不及待地大声问道:“我们家夫人和小姐不见了,不知是否藏于侯爷院中?” “放肆!”千舟冷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攀污侯爷清誉?” 巧娘身子一颤,赶忙跪了下去。 都已经闹成这样,童定安也是无可奈何,他拱了拱手:“事出突然,老夫也是……” “岳丈老爷既要查看,就请吧。”千舟忽然往后退了一步。 童定安愣了一下,也是,与其遮遮掩掩不让进,还不如干脆让大家看个清楚,免得传出些风言风语,反而更不清白。 进去后,自然还是什么都没有。 连景濯的屋子干净敞亮,甚至都没有几个能藏人的地方。 童定渠知道此举得罪了连景濯,连连告罪。 也就那个巧娘,贼心不死,不仅不甘地东张西望,口中还念念有词:“这就不可能啊,小姐怎么可能不在侯爷房中呢……” 童初颜大声质问:“你家小姐,为何会在我夫君的房中?” 一时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是微妙。 今天这个巧娘,说的话,办的事,都过于鬼祟了些! “大胆刁奴,还不快快滚出去!”童定渠抬腿就是一脚,回过身来,又是连不迭的告罪,冒着冷汗走出院子。 童初颜很是认真:“哪里都看过了,护卫又说没人出去过,两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 “南院确定仔细找过了么?” 第23章 铁证如山 童定安和童定渠回过神来,立刻快步往南院赶过去。 所有的话,都是奴才说的,人究竟有没有丢,却还是要回去南院看一眼才能知道的。 申如灵沉默地走在后面,一把抓住童初颜的手,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鼓起勇气追上去。 由于是二房的院子,这一次,童定安留在了院外,正想和申如灵说几句话,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 “啊——” 是童定渠! “二弟?”童定安瞳孔一缩,只当是家中女眷无端遇害,也顾不得许多了,拔腿就冲了进去。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首先,是呆若木鸡的童定渠。 他跌坐在地上,脸色一片灰白。 童定安探着身子往屏风后面一看,却见赤条条的几大块白肉躺在那儿,一个个睡得正酣! 尤其是其中只有一个女子,而且是非常面熟面熟的女子! 那分明就是王丽姝! 一瞬间,他心如死灰,痛苦万分地别开眼。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童定安痛苦哀嚎。 申如灵心下不忍,走过去搀住童定安,正要往里面看看,却被童定安一把拽住。 “你别看,你和颜儿都别看!” 童定安深吸几口气,拍拍申如灵的手,低声道:“务必要把守好门户,这里的事,绝不能对外泄露出半个字!” 可他防得住申如灵,防不住一心想要看热闹的童初颜。 哇哦! 这是童初颜看到室内场景以后,想到的第一个词。 “这是二婶吧?”童初颜歪了歪头,一脸的天真无邪:“妹妹呢?” 童定渠的脑子轰然炸开,爬起来就往另一边的小院冲去。 “啊!!” 杀猪般的惨叫,再一次响起! 童初颜努力没有让自己露出笑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 三、二、一! “我打死你!” 童定渠暴怒大吼:“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童家的名声都被你和你娘败光了!” “童家祖上满门清誉啊,怎么生出你这种辱没门风的无耻混账?” 童定渠又哭又嚎,好不惨烈…… 紧接着,童夏烟 更尖利的尖叫,彻底响彻了这耀眼的黎明—— “救命啊!” “不是我,爹,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我是被人所害!”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爹,不要打我……” 童初颜听得津津有味,猛然之间,身后又传来一阵嚎叫…… “夫人!二夫人您怎么晕了?别吓唬奴婢呀,你喘口气,快喘口气……” “叫大夫!来人啊,二夫人已经没气了,快叫大夫!” …… 热闹总是会有散场的时候,童初颜独自坐在院中,吃着清粥小菜。 真可口! “小姐!” 吃到一半,弯月小脸红扑扑地冲了回来:“那些来历不明的壮汉都醒了,千舟侍卫正带着人审问呢!” “王丽姝和童夏烟先前晕过去,现下也醒了,小姐是没看到,她们两个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居然就是要找那些壮汉,气得二老爷差点没喘上气来!” 弯月说完,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小姐,真是太痛快了,她们两个自作自受,活了个该!” 看到弯月这幅高兴样,童初颜忍不住也笑了。 “她们是担心谋害我和娘的事迹败露,所以才会急着找那些人,想要串个口供。” 她笑着解释,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娘怎么样?” 弯月笑得大喘气,缓了好一会才认真回话:“小姐别担心,奴婢特意去看过,夫人精神还好,就是情绪不怎么高,私下里,奴婢想劝两句的,夫人反倒让奴婢转告小姐,她不会再心软了,让小姐不必担心。” 童初颜点点头,申如灵都已经亲眼看到王丽姝和童夏烟的下场了,也足以想象到,如果昨天晚上没有及时发现,沦落到这种境地的,就是她们。 “还有呢。” 弯月的语气忽然揶揄起来:“千舟侍卫说了,那些人的来路一审就能明白,一定交出证据,这次,二房母女逃不掉了的,所以啊,小姐你安心吃喝就是了,后面的事情,自然有王爷呢!” 童初颜看了弯月一眼,满头都是问号。 连景濯会 这么好心? 是担心这件事情传出去,也会辱没了他的名声,所以才非要弄个清楚吧? “随便他,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方便去凑热闹了,等前面有了处置,再过来回我。”童初颜觉得,有这份闲工夫,还不如研究研究府里佐粥的小菜呢。 这种酱黄瓜怎么做的,这么美味…… 也就在这个时候,千舟已经拿着十来份画了押的口供,交到童定安的手里。 “这是供词,还没怎么用刑,那群没骨头的东西,就招了个干干净净!” 千舟瞥向跪在地上的王丽姝和童夏烟母女,冷哼一声:“这两位,心思恶毒,先是花银子从外面找了这些贪财赌徒,又准备好迷香,送到丞相夫人和侯夫人房中,并与这些赌徒约好时辰和地点,还备好了人手开门接应!” “只是老天有眼,丞相夫人和红夫人都躲过一劫,倒是这两位,自食恶果,倒了大霉!” 说到这里,千舟认真地看着童定安:“丞相大人,侯夫人是陛下赐婚,侯爷新贵烫手,若在这种时候,蒙受如此大辱,名声且不说,恐怕还要被陛下贬斥!此事非同小可,丞相大人您,不仅是侯夫人的至亲,也是侯爷的岳丈,还请您秉公明断,莫要姑息!” 早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后,童定安就已经很恼火了。 此刻看着这么多状纸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居然是想趁着他醉酒,谋害他的夫人和女儿! 这让他如何能忍? 童定渠半死不活地坐在那儿,恼恨地别过头,苦涩道:“大哥不必在意我,一切,以童家荣耀为上就是了!” 若闹大了,恐怕还要丢官! 处置? 打死都行! 砰! 童定安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来人!王氏心思歹毒,其罪可诛,念在给童家诞下子嗣的份上,立即捆了,送到京郊农庄,踏出一步,唯你们是问!” “还有这个小孽障,胡作非为,心术不正,打她二十板子,即日起,从族谱除名,送到庵里吃斋念佛,永世不得出!” 第24章 一波又起 母女两个一听到要被拉去庄子和庵子上关着,从此再也不见天日,别说吃穿用度大打折扣,甚至还要吃斋念佛…… 方才还沉浸在不敢置信的悔恨当众,如同呆滞的泥象,现在是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着童定渠的脚踝嚎啕大哭! “夫君,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是你三书六礼求娶来的,我王家虽然官职不大,可也一样是在朝为官,你就这么把我送到庄子上去,就不怕我王家恨你吗?” “爹爹,爹爹!”童夏烟也不甘示弱,抱着童定渠的膝盖拼命摇头:“爹爹,我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不去庵子当尼姑,我不要……这次的事,我是被人害了的!是童初颜,一定是她害我的!” 眼看着童定渠不为所动,童夏烟近乎发疯,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而且在她私心里看来,这次的事情,肯定就是童初颜和申如灵母女动的手脚。 要不然的话,那些人怎么没有出现在大房那边的院子里,怎么又出现在了她们这儿?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就是她们两个!”童夏烟越发大声,看上去竟还很有些理直气壮:“你们口口声声说,人是我和娘找来的,迷香也是我和娘送过去的,可是为什么,她们两个好好地在院子里睡觉,反而是我和娘遭殃?” “没错!”巧娘早已被绑起来扔在门口了,这时候也拼命爬起来,大吼道:“今天一早,奴婢明明在南院各处找过了,夫人和小姐的房里分明没人,可是出去找了一圈,再回来,人居然又回来了,还都昏迷不醒,要说这里面没人动手脚,奴婢可不信!” 王丽姝的眼珠子转了转,与其当真被送到庄子上去,不如拼死一搏! “是啊,大嫂,不知这些事,你可说得清吗?” 申如灵心里一阵发紧,这些…… “二婶死到临头还不肯认罪,还想把脏水泼到我娘身上?”童初颜忽然走了进来。 她一直在房里等着消息,结果大半天过去,也没个 确切消息传来,反倒是正院这边吵吵闹闹。 当时就猜到,一定是这对母女不肯认罪! “颜儿。”申如灵一看到童初颜,就像看到了主心骨。 这次的事,她一点都不后悔,可她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童初颜上前,扶着申如灵,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可是童夏烟和王丽姝两个人,看到好端端的童初颜,还当众和申如灵母女情深,就更显得她们愚昧无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她们恨得眼睛发红,靠在一起大吼大叫—— “童初颜,以前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心计如此之深!” “你还说我们害你?分明就是你害我们!我们母女两个落到如此地步,你敢说和你不相干吗?” 童初颜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毛,抬眼看过去,童定安的脸色极为难看,而童定渠…… 好像已经快要被说动了? 她先是高喝一声:“堵住她们的嘴,满嘴喷粪,也不怕辱没了我童家官声!” 听到这话,方才已经有些动摇的童定渠,瞬间清醒过来,赶忙用力招手:“对,捂住她们的嘴!快!” 童初颜又冷笑,不去看地上那对狼狈不堪的母女,而是看向童定渠:“二叔是明事理的,孰轻孰重,比侄女更懂一些。” “侄女也明白,妻女做了如此不堪之事,二叔定然伤心难抑,可是而是,您纵着二婶和妹妹,也纵地太过了!” 童定渠盯着童初颜,心里又是恨,又是不服,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辩驳的了。 这次的事,就是王丽姝和童夏烟手段不足,所以反受其害! 童初颜也同样心狠手辣,还有什么好说? 童初颜不慌不忙:“从小时候起,您就纵着妻女不敬长嫂,不敬姐姐,仗着我娘性子软弱,三番五次爬到我娘头上,您不是不知道,不过欺负我娘心好,又得了便宜,便当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她们两个从不敬,到不尊,再到如今的不仁不义,都是你惯出来的!” “她 们说我心思狠毒,想必二叔也做此想,那侄女不妨问问,那些贪财好色的赌徒,是我和我娘找来的吗?迷药,是我们搜罗出来的吗?给那些赌徒下的合欢散,也是我们做的?” “更有甚者,又是我授意童夏烟,抓着侯爷视力全无的弱点,深更半夜戴着维帽,假扮成我的模样,去侯爷院里投怀送抱的?”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面对这些质问。 童定渠浑身一震,眼里再一次布满了血丝。 他的女儿,竟如此痴心妄想! 童初颜再继续:“二叔,这次你回京赴任,也是升官,将来不怕给妹妹找不到好亲家,堂弟生栋似乎也很有长进,想来入仕也不难。” “可若是昨天晚上的事,当真发生在我和我娘的身上,或是,这次的事,任凭她们母女胡乱攀咬,四处流传,那么二叔以为,你的仕途,堂弟的前程,还有整个童家的将来,会落得何等境地?” 杀人,就是要诛心! 童初颜很清楚,自家二叔最在意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前途和官声,所以后来才会被人拿住把柄,从而带着整个童家,一步步踏进深渊。 等等! 她忽然想起来,在原剧情中的这个时间节点,童家似乎还出了一件什么事……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候,看门小厮魂飞魄散般地扑过来,连屋中这么天大的热闹都视若无睹,‘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大老爷、二老爷,听说三公子杀了人,已经被关起来了!” 童初颜眉心一跳,就是这件事! “什么?你说什……”童定渠才刚起身,话都没问完,捂住胸口,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定渠!”童定安也脸色惨白,除了堪堪扶住童定渠,再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是文官! 他还已经位列丞相! 人命…… 竟害了人命! “娘,赶紧把这两个处置了,一定要干脆利落,不能出岔子!”童初颜抓着同样惊慌的申如灵,又看着童定安:“爹,你快找人给二叔看看,我去找长栋!” 第25章 被摆了一道 童初颜正要往外走,童定安已经大声叫住她:“不成!你一个才刚出嫁两年的女儿家,如何能去管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 “爹,咱们家不能再乱下去了,下人也说了,堂弟已经被抓起来,我过去也就是看看,了解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出不了大事的!”童初颜不由分说,叫上弯月就往外走。 童定安急得不行,可家中还有一堆的烂摊子,也只能作罢。 幸好的是,连景濯还在府上,其侍卫千舟对童初颜的事还挺上心,此番出门,应该也不会不管。 可连景濯还真就没打算管…… 千舟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家主子,这个表情,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如果他真没猜对,最后遭殃的还不是自己? “侯爷,属下当真不用跟上去?”千舟不死心地再问了一次。 连景濯不耐脸黑:“罗嗦什么?” 千舟往后退了一大步,摸了摸鼻子:“这次夫人的事,要不是侯爷授意,属下何苦费力气去审那群小喽罗?” “事关颜面。”连景濯惜字如金地蹦出几个字。 现在,童初颜明面上还是他的妻子。 死了可以,但只能死在他手上。 旁人若想染指,不论是杀,还是欺辱,还得看他乐不乐意。 千舟抬眼望青天,他总觉得,侯爷之所以插手,可不仅仅是关乎面子吧? 而且说实在的,昨天晚上,从夫人发现不对劲,到迅速做出反应,最后果断出手…… 如此行事作风,连他都有些佩服! “夫人的性情果真是大不一样了,就是不知道,童家二房的公子莫名担上人命,夫人还能不能解决?” 千舟独自碎碎念:“死的那个虽然不太打紧,可到底是个良民,又是在许知府的地界上,而这许知府背靠的是摄政王,不一定能给咱们夫人面子,估计难!” 连景濯眉头一紧,许知府、摄政王…… 再到大皇子,和连贵妃! 如今牵涉其中的,则是童家唯一的公子。 应该不是巧合? “她既那般厉害, 那就让她自己摆平,生死由命。”连景濯神色漠然。 千舟欲言又止,这后面牵扯的人多了,可不再是府里这样的小打小闹,还是听从侯爷吩咐。 半晌。 连景濯有些恼火地抬起下巴:“还不派人去盯着?” “侯爷不是说,让夫人生死由命……” 话还没说完,察觉到连景濯越发不耐,千舟浑身一抖,赶紧开溜:“是,属下一定让他们及时把消息传回来!” 懂,人也不能死呗! …… 童初颜只带了弯月一个,再就是赶回来报信的护卫阿鸣,坐着马车,即刻赶去距离京城不过十里地的容县。 “你家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细细说来,不要遗漏!”童初颜想了半天,实在没找到关于原剧情的多余线索,只能趁着现在问个清楚。 阿鸣一边赶车,一边回头:“公子路过容县,原本是打算赶快回京的,谁知遇到昔日同窗杨家公子,那位杨公子本就是户部侍郎之子,此番也在户部谋了个闲差,非要拉着我家公子喝酒,公子推脱不过,只好跟着去了酒楼!” “喝到昨天半夜,也一直好好的,谁知道今天天未亮,酒楼掌柜家未嫁的女儿冲了出去,哭哭啼啼说公子轻薄了她,公子不肯认,一转头的功夫,那姑娘竟触柱而亡,掌柜悲愤交加,当场就报了官!” 听到这里。 童初颜已经大概明白,这条人命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棘手的问题在于,那杨公子背后的杨家,是大皇子忠实的拥护者。 大皇子恰好又是连贵妃所出。 而和大皇子有着过命交情的人,还刚好就是摄政王…… “容县的县令是谁?”童初颜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弯月立马回到:“这个,奴婢曾听老爷说起过,容县虽有县令,不过因为靠近京城,所以大多事物还是许知府经办。” 许知府? 说得通了! 许知府,许文,也是那摄政王的狗腿子! 无巧不成书,但这次童生栋的事,着实就是被人摆了一局。 问 题在于,童生栋究竟有没有迫害那个姑娘? 如果有的话…… 虽然觉得二叔有点惨,但也不得不弃车保帅了。 反正童生栋敢做下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丢了并不可惜!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容县。 酒楼位于容县最中央的位置,远远的就看见这里人流如海,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勉强挤过去。 外面都是官兵,里面哭哭啼啼,略略看一眼,只知道里面站着几个人,还有就是跪在那里的童生栋,和躺在另一侧的可怜姑娘。 扑在可怜姑娘身边嚎啕大哭的,估计就是酒楼掌柜。 “生栋。”童初颜快步走进去,先叫了一声。 记忆中的童生栋,虽然有些顽劣,但是在性情上,还是比童夏烟好很多,所以他们儿时的情谊还不错。 如今看到他,长高了,却也瘦了,小白羊一般的稚嫩脸上,满是惊慌和害怕,看着怪可怜的。 再看那位姑娘…… 四肢消瘦,平躺在地,腹部为何没有凹陷? 还有,眼窝和嘴唇都青黑,脖子上的颜色也不正常…… 若要自尽,为何服毒? “长姐?”童生栋发现家人来了,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声音都在打颤:“长姐你终于来了!可是……可是怎么是你?爹爹和大伯他们……” 这副做错事的可怜状态,倒是让童初颜有些心疼。 她已经能够确定,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童生栋如今不过十四五,年纪小,没经历过大事,骤然落到这样的境地,如何不害怕? “长姐?”一个看似热心的年轻公子哥,盯着童初颜,眼珠子转了转。 “她是……” 童生栋正想解释,童初颜直接一个眼神过去。 而后,她看着那个年轻男人:“想必这位是杨家公子吧?在此,多谢你照顾家弟了!” 许文穿着官府,看向杨公子:“这位是?” 杨公子赶紧解释道:“许知府,童家大房有一女,是承恩侯的妻子,除此之外,二房还有一子一女,生栋排行最小!” 第26章 破绽百出 许文啧了两声,倒也没深究童初颜究竟是哪一位,只神色沉痛:“童公子之事,关涉人命,念在公子尚幼,才准许仆从前去知会父兄,可怎么……” 童初颜不卑不亢:“家中长辈另有要事处置,再者说了,长辈们官职不轻,怎好骤然离京?此等小事,小女前来就好。” “你?”许文满脸不信。 “我又有何不可?”童初颜笑了笑,有些难以察觉的不屑:“不就是有人栽赃嫁祸,想让我家弟弟背上一条人命么?” 许文眯起眼睛,还别说,看着真有点不怒自威的味道:“人命关天!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最好不要浑说!” 杨公子也很有些急切:“二小姐,莫非你知道些内情?” 在大家看来,童初颜已经出嫁,又是大房的人,自然不会管这种闲事,是以只当眼前这位,也是二房的人。 童初颜缓缓转头,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杨公子脸上:“我才从京城赶来,能知道什么?倒是杨公子,张口便说此事有内情,敢问是什么内情?” 却见杨公子目光轻闪,不再看她,反而是看向童生栋:“生栋莫慌,想必你家姐姐前来,是得了家中长辈的授意,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会吗……”童生栋可怜巴巴的,很是有些不确信。 童初颜?救他? 一直听娘亲和长姐说,大房的那对母女,都不是什么良善人,从前的贤良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又怎么可能会帮他? “先说正事。” 童初颜自然知道,童生栋长在王丽姝和童夏烟的身边,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现在不怀疑她才是稀奇! 她懒得计较,教儿郎这种事,还是交给爹爹和二叔吧。 “你们都说,这女子是受不了我家弟弟的侵犯,才愤而触柱的?”她已经走回了尸体旁边,来回打量。 明明就是一个闺阁女子,可是看到死人,却丝毫不显害怕,反而还越凑越近…… 在场的人都有些惊疑,不过也 还好,不至于到非要把人赶出去的地步。 “不错,丧主正是酒楼掌柜,人证物证俱全!”许文有些惋惜地沉声说道。 到底是牵扯进了一条人命,只是既然发生,可就一定要做到主子的要求。 童初颜偏头,看向酒楼掌柜:“敢问掌柜,昨夜,你家小姐是怎么出现在我弟弟房中的?何时进去?何人看见?人证何在?” 酒楼掌柜一懵,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答,下意识地看向杨公子。 “你看本公子做什么?”杨公子表面坦荡:“童家大老爷是当朝丞相,大小姐是侯夫人,二小姐问你些话,你老实作答就是了!” “是,是!”酒楼掌柜擦了擦额边的冷汗,又看向目光清澈的童初颜。 他有一种错觉,好像童初颜真的只是有这些疑问,而已! 并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一针见血…… “掌柜?”童初颜轻声催促。 看到他们这样,她反而更加有把握了。 掌柜忙道:“我女儿今天一大早,就哭哭啼啼地跑下来,说是昨天夜里,童家公子酒醉,把她强掳了去,骤然吵闹,惊动酒楼住客,童公子也跟了下来,谁知他却不肯承认自己做下的恶行,也不肯娶小女为妻,小女突遭大祸,将来还如何嫁人?一时想不开,便寻了短见……” “这是大家都看见了的!” “我可怜的女儿啊,呜呜!” 说到伤心处就哭出来,这本是最寻常的反应。 已经被驱赶到外面的那些客人们,也都跟着连连点头。 更有那杨公子,满脸的惋惜之色。 至于童生栋,迷茫和惊惶更甚,几乎都想不起来要为自己辩解…… 只有童初颜,根本不为所动:“你家女儿今日一早哭嚎着被轻薄了,便惊醒了满酒楼的客人,怎么昨夜被强掳进房的时候,就没有惊动任何人么?” 掌柜骤然收了哭声,她却愈发冷静。 “我家弟弟自幼习文,并不会武术,加之年纪不高,还未长成 ,身量也并不强壮,倒是你家女儿,看着比我弟弟还要更有力些,再有,我弟弟出门在外,身边只有一个同样不识武术的书童随侍,要如何把这位姑娘强掳进去,还不发出一点动静的呢?” 童初颜一番灵魂拷问,让掌柜面色苍白。 他先是哆嗦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紧接着便又求助般地看向杨公子和许文。 “没错啊!”童生栋终于回过神来,大吼道:“昨天夜里我喝了那么多酒,还如何做出那般禽兽举动?更何况,我一整夜都在房中,并未出来过,又是去哪儿强掳了你家女儿?” 童初颜满意勾唇,二房的这个,还算有点脑筋。 身为童家唯一的男丁,勉强还有点救? 原来的剧情之中,只说过这次的事情,是童定渠一人摆平的,带着童生栋回京之后,便彻底站到了摄政王那边…… 当时,原来的童初颜已经死了,而童定安痛失爱女,根本无暇管事。 有这么一条人命作为威胁,童家又已经和连景濯决裂,童定渠就算看出了些许疑点,也只会选择息事宁人。 更不用说,童定渠根本就看不出来太多,只余下被拿捏的份! 掌柜知道现在没人帮自己,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当即起身怒道:“那按照童家小姐的意思,是我女儿自己跑去找童公子的了?可惜了,我女儿已经自尽,死无对证,个中黑白,自然只能由你们这等巧舌如簧的人说来!”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童初颜没有理会掌柜的无能狂怒,现在胡搅蛮缠,是掌柜的最佳出路,却不是她的。 她定定地看向许文:“许知府,请问仵作在么?” 许文握紧拳头,很是不耐。 无奈童家在朝中地位不低,如今摄政王和大皇子都不在,他又能如何? 他摆摆手,一名背着箱子的老先生立时站了出来:“不知童小姐有何吩咐?” “你……”童初颜说话很慢,同时吐字无比清晰:“可验出这位姑娘身中何毒了吗?” 第27章 当谁不懂套路?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杨公子眼睛里的不敢置信,怎么都藏不下去。 许文眯起眼睛,像是正在思索着什么。 还有那掌柜,这般惊慌失措,死了女儿都没有这般满头大汗,很明显,和杨公子一样,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中毒?”许文震惊地反问。 掌柜心下一慌,连忙道:“什么中毒?我女儿好端端的,什么时候中毒了?” 此刻,那个杨公子倒是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童初颜一直盯着这些人,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她都尽量不遗漏。 只不过,关于这位掌柜千金的事,怎么感觉杨家的这个,比许文知道的更多些? “对啊,中毒。”童初颜稳定发挥,再次看向仵作。 仵作愣了一下,看向许文,见许文微微颔首,他才又上前,再次仔细观察死者。 “下官在查看的时候,倒也发现不大对劲,但是这毒究竟从何而来,却难以说明。” 他摇摇头:“再说,若是中毒而死,症状远不只是这样简单。” 童初颜垂眸想了想,也是,这个世界的毒还不多,医学手段也不够发达,仵作就算看出了一些不对劲,可知识储备匹配不上,那也是徒劳。 想着,她干脆扯下了耳朵上的银坠,上前一步,扒开死者的嘴,把耳坠放了进去。 而后又伸手碰了碰死者的腹部,起身,略微沉吟,看着掌柜:“据令爱生前所言,是因为被我家弟弟毁了清白,才不想活了的?” 掌柜的眼角,一直不自觉地瞟向可怜女儿的肚子。 没有多少心疼,只剩下心虚! “那是自然!”掌柜咬了咬牙:“女儿家的忠贞最为重要,我女儿是黄花大闺女,若非遭受此等侮辱,又何必自寻死路!” “哦?”童初颜笑了:“那掌柜不如说说,令爱有孕三月有余,是怎么个黄花大闺女法?” 掌柜老脸一僵,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一旁的掌柜夫人,都已经快哭得晕死过去了的,听 到这话,猛然间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就知道胡说八道?”掌柜连忙抢过话来,表现地悲怆难抑:“我女儿都没了!你这女子,看着身份不低,怎能如此信口雌黄,辱我女儿清白?” 童初颜完全不为所动:“既然你不肯认,那就只能请仵作剖尸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惊得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剖尸? 还是当众! 这童家的姑娘,好歹也是富贵人家,而且还是大臣之家的女儿,怎能如此狠心? 当然,大家敢想,却不敢说。 里面的人,可都是些达官贵人,个个来头都大,他们几辈子加起来都得罪不起! “二小姐!”杨公子上前一步,看上去义愤填膺:“都说死者为大,你怎能如此……” 童初颜冷笑:“死者为大,却牵扯到我家弟弟的清白,更牵扯童家官声,往大了说,此事若得不到一个真相,怕是连童家姻亲,才刚晋为承恩侯的连景濯侯爷,也要被拉下水。” “诸位想想,若是才刚被圣上封赏过的承恩侯,都无端遭受指摘,那岂不也是在打皇室的脸吗?”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她也不想在死者去世后,还要让死者蒙羞。 可怪就怪,这个可怜的女子,有个如此唯利是图的爹,死后还要被人利用! 以人命要挟这种套路,她可不吃! 而之所以要把连景濯抬出来,主要是因为,那个疯批暴力男别的一般…… 当然也不都是一般。 但名声是真的好用! 就像此刻,许文身为知府,已经急得冒出了冷汗,想是在反复琢磨,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理。 童初颜挑眉,加了把火:“清白什么的,只要剖开腹部看了,便可知道,被我弟弟糟蹋了这事,其实就是撒谎和栽赃!” “还有,毒……” 她又凑近尸首,掏出帕子,把先前那个银质的耳坠抠了出来。 “黑了!” “刚才放进去之前还亮得很呢,这么一会就变黑了?真是中毒 !” 都不用童初颜怎么说,只需拿起来让大家看到,自然就有人大声吼出真相。 现在要做什么化验,是不大可能的。 但只要证明这名死者本身就中了毒,再加上身怀有孕,就能进一步证明,童生栋被陷害的几率无比之大! “自然了,小女不是官府中人,也不好对仵作下命令,只能请知府大人拿主意了。” 童初颜冲着许文屈了屈膝,又笑了笑:“听闻一人之下的摄政王,时常碰到棘手的案件,而摄政王铁面无私,从来都是拿真相说话,想必,是天下官员的表率吧?” 许文呼吸一滞,谁都知道,他身后的人是摄政王和大皇子一党,而眼前这个女子,居然胆大到直接拿摄政王来说话? 疯了吗? 是真当以为,童家如今权势滔天,所以连摄政王也不放在眼里? “长姐,不可胡说!”童生栋也吓了一大跳。 童初颜么眉头轻拧,很是不解:“我说什么了?我夸摄政王,还错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她故意看向许文:“知府大人也这样认为?” 许文一口气就这么卡在嗓子眼里,他能怎么说? 说不这样认为,就是不赞同童初颜方才所说的话,就是不认定摄政王的功绩! 若赞同,那就是要严查! 那么精心策划的一个局,就这么落空了! “好个童家的小娘子,不愧是高门之女啊!”许文皮笑肉不笑。 童初颜半点不带羞涩的:“待小女归家,一定告知长辈,让家中长辈,切记今日许知府夸赞之恩!” “长姐你……”童生栋又急又愧,只能道:“长姐,莫要再说了,是我不好,是我太过轻率,才会中了这样的计!事到如今,把我当成弃子就好,实在无需把童家老小全都牵扯进来!” 童初颜冷声呵斥:“你是不好,连基本的防范之心都没有!” “可你是童家的人,做错了事,童家自有家训,朝堂也有律法,可莫须有的罪名,我童家还不背!” 第28章 疯女人? 到了现在,童初颜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此事的真相,除了茫然看客,大家心里都门清。 还演个没完了? “若知府大人实在拿不定主意,那不如干脆告上刑部,反正,童家是官家之子,也不可随意处置。” 意思很简单:就算你许文是摄政王座下的一条狗,也咬不了童家的人! “说不定,最后审理此案的,还是摄政王呢。” 她不疾不徐地拍了拍袖口上的灰:“摄政王功绩斐然,肯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 “你!”许文气得直直起身:“你个闺阁女子,也敢威胁本官?” 疯女人! 若是让童初颜听见,一定会笑。 因为,连景濯是个疯批,可其实她也不遑多让啊。 不得不说,如果单纯从这方面看,他们两个还真像两口子! “不敢不敢。” 童初颜笑意盈盈:“只是此案,除了死者生前控诉,再无人证、物证,如今看来,死者和其家人也是满口谎言,实乃居心不良,这等控诉,我童家子孙,又怎么能认呢?” 见许文面色铁青,她更步步紧逼:“知府大人若觉得小女所言不差,还是查查死者体内之毒是从何而来,又致不致命,再则,这死者是一尸两命,腹中之子又是谁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想必查清了这些,死者为何寻死的真相,自然也就昭然若揭,总比为着嫌麻烦,把一切罪责推脱到家弟身上,速速结案来得稳妥啊!” 这一番话说出来,许文几乎坐不稳。 这个疯女人,她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他是蓄意谋害,甚至是为了草草结案才死抓童生栋不放! 如此下去,官威何在? 童初颜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些:“看知府大人脸色如此之差,那看来,倒是小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就知道,许知府向来公正廉明,只是一时被谎言迷惑而已,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枉顾真相,而随意结案呢?” 好不容易说句好听的话,能挽回一 番自己的官威,许文想也不想:“那是自然!” “好!”童初颜带头叫好:“知府大人不愧是百姓敬仰的父母官!” 外面的看客迷迷糊糊,可是里面的人都这样说了,还是一个如此伶俐美貌女子,这样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大人英明!” “有这样的父母官,咱们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就说嘛,童家是什么门户?生出来的儿子,怎么可能行此等恶事,你们瞧瞧?” “诶,那姑娘死得也惨,想必也是被负心男无情抛弃,才会想要栽赃嫁祸,谁知对方不上套,不肯娶,便干脆寻死,啧啧……”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童初颜猛然转头,最后这句话,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一时没能想起来…… 咚! 许文拍响桌案,冷声道:“此案另有内情,由于罪证不足,童家公子先行释放,待本官细细审问,查出死者中毒及有孕的隐情,再行定夺!” 说完,他一抬手,押着童生栋的那两个官兵,立即松开了手。 童生栋起来,心有余悸地冲到童初颜身后。 童初颜还没走,她知道,许文还有话没说完。 果然…… “童公子,此案非同小可,还请公子归家以后,轻易不要离京,以免本官审理途中,需要传唤公子。”许文语气不好,却也压得住,并没有太差。 童生栋下意识地看了童初颜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这才答应下来:“许知府放心,小生行的端座的正,若大人传唤,一定配合!” 许文深吸一口气,扯起嘴角干笑了一笑:“那就再好不过了,来人,送童家公子与小姐回京!” “大人判案公正,将来仕途一定通达,小女在此,先行贺过。”童初颜笑了笑,拉上童生栋转身离开。 许文一脸疑惑,仕途通达? 童家又攀不上摄政王,甚至在朝堂之中,还屡屡有争执,他的仕途,轮得到童家来管吗?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捕快小跑过来,凑过去低声耳语。 许文一惊,命 人把早已心如死灰的掌柜一家押下去,自己快步上楼。 特意在门口整理了一番仪容,才轻轻推门进去,谦卑地弯下腰,身子都几乎折成了九十度:“下官办事不力,但求摄政王开恩!” 一位站在窗边,看上去温润如玉的偏偏贵公子,收回注视着马车的视线,缓缓转头。 他眸中似有星尘,本该灿烂无方,却莫名多了几分邪气。 当朝摄政王,宫尧! “童家有几个姑娘?”声音有几分散漫和慵懒。 “童家?”许文愣了一下,赶忙回到:“童家大房一女,便是承恩侯夫人,二房一子一女,其子便是童生栋,其女年长些,似乎是叫……童夏烟的。” “童夏烟?”宫尧轻笑:“倒是有趣。” 许文顿了顿,脸色一片惨白:“摄政王赎罪,是下官思虑不周,没想到那女子如此狡猾难缠,才让机会白白溜走,坏了摄政王的大计!” 宫尧低笑出声:“无妨,你不也听那位姑娘说了么,本王铁面无私,乃百官之表率,若在此事上栽个跟头,岂非丢人?” “是,是!”许文额上的冷汗就没停过,越发心惊胆战。 “许文,你目光长远,懂得进退,确是你的常处。”宫尧看着慢慢走远的马车,忽而勾唇:“刑部还空着一个要职,你去顶了吧。” 许文一呆,‘咚’的一声下跪,激动谢恩:“臣,多谢摄政王!” 可是头磕下去,脑子里回想起来的,却是童初颜先前莫名其妙的恭贺。 看来,不仅是个疯女人,还是个奇女子…… …… 已经出了容县,弯月那发白的小脸,才终于缓和了些:“小姐,您吓死奴婢了!” 童初颜倒是没什么,只要救出了人,改掉了童家最坏的那一次选择,就已经足够。 童生栋坐在一侧,却始终惴惴不安:“长姐,我,我……”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你放心,我看似冲动,但其实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仔细想过的,童家反而不会有事。”她是真的很淡定。 第29章 暗中帮忙 可不管童初颜有多淡定,犹未从惊吓之中缓过神来的童生栋,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可是长姐适才为了救我,在许文面前故意提起摄政王好几次,而那一位权势滔天,自从姐夫重伤回来,没法再领兵以后,连军权都落入他手,又怎是我童家能够匹敌的?” 童初颜无奈,二房的王丽姝和童夏烟,都是敢想敢干的狠手—— 虽然手段确实一般! 但是怎么生出来的儿子,反倒畏首畏尾? 不过,这样也好,知道怕,就会知道有些事不可为。 想到这里,她干脆细细解释起来:“朝中局势错综复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许文背靠摄政王,摄政王和大皇子又是一党,看他们越发明显的动向,像是要夺得储位的。” 童生栋脸色剧变,只恨不得去捂住童初颜的嘴。 这种事,是他们能随意提及的吗? 童夏烟不曾理会,接着道:“太子往年得势,近几年看着却略显中庸,是在蛰伏阶段,另外几位皇子和亲王也都不怎么安分,最后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长姐,你……” “我爹爹位极人臣,是举足轻重的丞相,这个时候,谁拉拢了他,谁的胜算就更大。” 她说起话来条理清晰,就是有些害怕的童生栋,也不由自主地细细想起来。 “可历来朝堂之争,都没有好下场,爹爹小心谨慎,就是竭力不让童家卷入其中,保证童家百年基业!” “生栋,你是童家唯一的男丁,就算你不是大房所生,可也是嫡子,是要继承家业的,这次的事,若非我据理力争,将你救出来,你以为,你会落得何等下场?” 一想到那个下场,童生栋就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那,那自然就是赔了这条命……不,不对!” 他猛然反应过来了:“大伯待我如亲子,断不会放任我不管,就像长姐所说,我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外人也知晓的,一旦我无法脱身,他们就要 逼迫大伯和父亲站队!” “到那时候,童家便被迫成了摄政王权下之臣,说不定,还要被迫做些伤天害理之事,一旦生变,恐怕还要被推出去当成替罪羊!” “到那时,童家不就……” 说到这里,童生栋心里已经不止是害怕,更多的是愤怒。 还有就是后悔,和深入骨髓的后怕! “长姐,我知道自己太糊涂,也知道自己错了!” 童生栋竟是直接在窄小的车厢里跪了下来:“今日长姐的恩情和苦心,生栋永不敢忘,将来也一定会谨慎行事,绝不行差踏错,祸及家族!” 童初颜愣住,她从来都没想过,童生栋居然还挺有悟性? 想想也是,身为童家唯一的男丁,别说她爹,就是二叔,也极为看重。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男儿惹祸便要累计全家,二叔是自私了些,这点道理,应当还是知道的,所以必会好好教养。 “你聪明,也懂事,家中有你,我也放心。” 童初颜点点头:“今日之事,你也不必再担忧了,我都已经挑明了破绽,就算许文不甘心,他背后的摄政王,也不会任由此事发酵,去败坏他自己的名声!” “再来就是,我们家虽然不肯触及党政,可到底也是丞相,谁也不敢轻看,只消不要踏入他人陷阱,便能安然无恙了。” 听到童初颜这么分析,童生栋才终于长松一口气。 没错,长姐说得在理。 “另外……”童初颜迟疑了一下:“你娘和你姐出了些事,具体是什么,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大道理已经说过一遍,孰轻孰重,童生栋心里应该有数。 童生栋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娘和姐姐非要找大房的麻烦,谁知不是对手,所以才会…… 管它是什么,都比不上家族遭殃,小事罢了。 现在是还想得通,可是当回到府里,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他就彻底坐不住了。 “糊涂,娘和姐也太糊涂了,怎能拿整个童家的名 声开玩笑?” 听到童生栋这般大吼,童初颜神色微妙地从正厅里溜了出来。 而一出来,就看到千舟带着两个侍卫等在门口。 “夫人,侯爷有话,今日就回侯府,莫要再耽搁了。”千舟道。 童初颜撇了撇嘴,回就回呗,至于特意派三个人过来跟她说吗? “你们两个,先去准备马车!”千舟回身吩咐。 其中一人恭敬拱手:“是!” 童初颜眉心一跳,这声音…… 她叫住千舟:“慢着,跟我说说,你们方才在哪儿?” “属下等……”千舟想了想,没把连景濯供出来:“侯爷命属下去办差,才回来。” “去哪里办差了?” “颜儿?” 就在童初颜要接着追问的时候,申如灵眼睛红红地过来了,身后的婆子丫鬟们,都捧了不少东西。 千舟抓住机会,立时溜了。 童初颜无奈,只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方才那个护卫的声音,和之前在酒楼门外,帮着煽风点火的那道声音格外相似。 只不过,连景濯会帮她? 不可能吧…… “你在想什么呢?”申如灵轻轻拉住童初颜的手。 无奈,她也只能收回思绪:“我没想什么,倒是娘,侯府虽然在京城的另一头,可也没有那么远,以后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的,干嘛又要给我准备这么多东西?” “这是为娘的心意,你还嫌上了?”申如灵嗔怪地白了她一眼,拉着她往府外走去,叹息道:“你爹说了,二房接连出了这么多事,你二叔身子也不济,在侯爷面前也面上无光,让你们即刻启程。” “即刻?”童初颜很不爽。 非常不爽! 出事又怎么了? 人都已经救回来了,怎么就面上无光了? 申如灵一个劲地叮嘱:“你呀,和侯爷好好过日子,早日生下个一子半女,也好让我们安心。” 童初颜无奈,知道家人在想什么。 无非是怕连景濯看到更多笑话,从而轻视她,所以才急着让她离家。 第30章 在你的马车上嗦面 童初颜暗暗翻了个白眼,连景濯又岂止是会轻视她? 根本就是想杀了她好不好! “娘,您也跟爹说说,二叔遭遇这样的事,心性会变得低沉,可也要多提点着些,千万不可随意与朝中大臣交往过密!” 她更不放心家里,认真道:“回来这一路上,我也仔细叮嘱了生栋,往后,还是让爹多教教他,二叔么……总之,在爹身上学,总比跟着二叔好!” 申如灵垂头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通,童初颜怎么忽然就懂这么多了? 可是女儿的一番苦心,她明白。 “放心,你爹爹心中有数,为娘也会在旁多多劝着,让你爹不要再一味纵容。” 她笑了笑,依依不舍地拨开童初颜额前发丝:“家中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和侯爷好好的,可记着没有?” “放心吧。” 就算不是真心话,童初颜也只能这样甜笑着回答。 一边,童定安已经送连景濯上了马车。 “爹,那女儿走了。”童初颜上前,说完了话,才发现童定安的眼里有润色。 童定安张了张口,有些哽咽,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摆摆手,催促她赶紧出发。 童初颜心头一梗,暗暗发誓,之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让连景濯限制行动。 不仅是回娘家! 她还要上天! 哼! 上了车,一看到连景濯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那里,她火气就更大了。 腹黑的冷血疯批男! 真搞不懂,原著干嘛要让这种人当男主角? 还有,原主又是怎么就瞎了眼,万花丛中居然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无情男? 童初颜懒得搭理,连景濯同样皱眉,没多话。 容县一事,童初颜行事大胆,确实挺有脑筋,也令人大开眼界。 不过,这也还是改变不了童初颜在他心中的地位。 倒是更让他下定决心,非得把童初颜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因为一个人的变化不会这么大。 所以,要么童初颜是多年蛰伏,如今时机到了,准备做些什么,才会忽然 恢复原来的本性。 再要么就是…… 莫名换了一个人? 似乎不大可能。 他已经仔细查过,当年丞相夫人申如灵产女,只有一胎,没有双胞,调换不了。 那就只剩下前面那一种可能! 当初的柔弱和忍让,都是童初颜装出来的。 处心积虑嫁给他,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必须查! 就在连景濯愣神之际,已经出发一小会的马车里,忽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音。 连景濯:? “你在做什么?” 听到问话,童初颜抬头,认真地看了连景濯好一会。 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对不起!” 连景濯很是厌恶,在他马车里进食? 迄今为止,无人有这等胆量! 如今还知道要道歉,以及收起来,还算童初颜有点眼力见。 可是下一秒…… 一个触感粗糙的……饼子? 被塞到了他手里。 “我以为你吃过了,所以没想起来分你一块。”童初颜大方地很:“吃吧,不用谢!” 她是真的饿了! 一大早也就吃了点清粥,紧跟着还去了一趟容县,到现在,早就已经过了饭点。 总是不按时吃饭,对胃不好的。 连景濯青筋暴起,稍微一用力,直接把手里的饼子捏地粉碎,咬牙道:“谁准许你在这里吃饼?” 童初颜脸一黑,那是娘给她包的饼子! “不吃就不吃,你怎么还浪费啊?”她半分不虚:“再者说了,我饿,还不能吃东西了?” “呵。”连景濯冷笑嘲讽:“除了吃,你还会做什么?赶紧扔了!” 童初颜也咬牙:“不扔!” 连景濯怒极,当场出手。 “哟呵?你当我怕你?”童初颜仗着自己眼睛好,一掌敲到连景濯手臂上的麻筋,同时身子一侧,直接钻到了另一边坐着。 她掀开车帘,看准了前面街边的面摊,大声道:“店家,给我一碗面,多放点辣子!” 做生意的人,谁不是耳听八方? 一声“好嘞”,面条下锅! “弯月, 去给钱!” 弯月都还没从自家夫人竟敢和侯爷吵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吩咐,摸出钱袋,愣愣地先小跑过去。 而这边,童初颜得意洋洋地盯着连景濯。 切,就这? 她天生逆反! 让她死,她偏不死! 不让她干的,她偏要干! 连景濯阴沉垂眸,怎么也没想到,童初颜不过是在他胳膊上轻轻敲了一下,竟然就能让他从胳膊到肩膀,再到半边身子,都在不受控制地发麻! 她从何处学来? 或者是…… “你究竟意欲何为?”连景濯冷声质问。 这么会的功夫,马车已经走到面摊前面,摊贩手脚快,刚好把面端了过来。 童初颜就不会给千舟阻拦自己的机会,从车窗探出身子,把面接了过来,挑起一大筷子,还故意吹了吹。 麦香和肉汤的混合香味,直扑在连景濯脸上! “我想干嘛?”童初颜张狂嗤笑:“我要嗦面!” 不让她吃饼,她就嗦面! 下次再敢拦她,她就弄个小铜炉,专门在连景濯马车上涮火锅! 再下次,撸串! 连景濯已经气得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就连骑马跟在旁边的千舟,听到动静也有些瑟瑟发抖。 夫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这样下侯爷的面子。 这不是虎上拔毛吗? 是真不怕死啊…… 可与此同时,他也是真心佩服童初颜。 面对许文的时候,那种胆量和聪慧。 还有面对他家主子的时候,这种勇气。 可惜的是,现在连他都已经改观了,侯爷却还是看不来夫人。 也不知道到了最后,夫人的下场究竟如何…… 千舟分神,连景濯在想该赐给童初颜一个怎么样的死法,弯月面色惨白,大气也不敢喘。 也就童初颜一个,正在专心致志地吸面。 其实味道还挺不错,是淡了些,重点是汤头好,挺有滋味。 “呼噜噜……” 一口汤下去,更是人都暖和了几分。 偏生就是在这种时候,千舟猛然惊慌大喝—— “侯爷小心!” 第31章 追杀 童初颜愣在当场,刚想问怎么了,身前的马车门忽然炸裂! 她护着碗,背身一闪,下一瞬,砰! 那支刺破车门的箭矢,直直扎在她之前坐着的那个位置上。 “什么鬼?刺杀?” 还没回过神来,又是一支利剑—— 叮! “我的面!” 童初颜看着洒了一车的面碗,怒到极致,起身就要往外冲。 然而看到漫天射来的箭雨,想也不想地就退了回来。 “你什么鬼运气啊?回个府,京城的大马路上,居然还有人要刺杀你?”她还不忘吐了个槽。 连景濯咬牙,想要提起身旁的长剑,可惜右手的酥麻还没过去,根本提不起来! 嗖—— 又是一支,还没被千舟他们拦住! 童初颜吓了一跳,也知道是由于自己,才让连景濯没法出手,连忙把连景濯拽了过来。 “小心!” 砰! 又是一声炸响,坚硬的车厢都炸地裂开几条大缝! 好家伙,不愧是小说里的世界,一支箭矢而已,居然也能有这么强横的力量?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出手啊!”童初颜把几乎压在自己身上的连景濯推开,没好气地催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算暂时看不见,也能耳听八方,一般小毛贼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连景濯一怔,童初颜常年呆在府中,根本没见过他出手。 是怎么知道他厉害? 又是怎么知道,他能耳听八方? “诶呀,你……” 童初颜还想再说,却见飞射而来的箭矢密集如垂柳叶,连门都没有的车厢,根本就不是能藏身的地方! 尤其连景濯还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她也只能拽着他从后门跳下去,蹲在木板下方暂且躲避。 再这么下去,都得死! 她趴在地上,悄悄往前面看,发现千舟和一众护卫,正一边抵挡箭雨,一边和几个黑衣刺客酣战。 具体的她也看不太懂,不过大概能推测,千舟这伙人应该还能应付,不至于死。 至于弯月…… 四下张望,发现弯月已经 趁乱躲去了路边,这时候想走又放心不下,正鼓起勇气想要过来。 童初颜连忙打手势,示意弯月先走,自己寻找脱身之法。 这群人,大概率是冲着连景濯来的,不管是她,还是连景濯这时候冲出去,肯定都会成为攻击目标! 所以,一定要赶紧想个脱身之策。 而且要快! 马? “喂,我不会骑马,你行不行?”童初颜拍了拍连景濯的肩。 其实连景濯现在已经能出手了,但他想,或许逼一下,能发现童初颜更多秘密? “不太会。” “什么叫不太会?你不是武将吗?”童初颜一脸嫌弃。 可也没法子,她总不能放任连景濯不管呀! 这个摇摇欲坠暗藏杀机的家,果然还得靠她! “走!” 既然已经想好,她便果断出击,拉着连景濯快步冲到马车旁边的马儿后,拽着缰绳往后走了两步,先艰难地爬上去,而后又把连景濯拉了上去。 只可惜她驭马不纯熟…… 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颤颤巍巍也就罢了,还总坐不稳。 本来想走的,却拉的太紧,又不留神竟原地转了一圈。 无了个大语…… 正巧,看到千舟左侧方有个刺客抓着大刀劈砍过去,而千舟自己却在专心对付前面的两名刺客,连忙大喊:“千舟,小心左边!” 千舟想也不想地反手一剑,噗嗤! 鲜血四溢! 童初颜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杀人……是真的杀人!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差点死了,但那是毒,而且脱身了。 之前在容县,看到的不过是尸首,也并没有多血腥。 方才在马车里,也惊险无比,可没见血。 她又总记着,自己不过是个穿越者,便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一切都像个梦! 小说里呀,什么都有可能,不就假亦真时真亦假吗? 可是现在,亲眼见到如此血淋淋的一幕…… 连景濯圈着童初颜,不免皱眉。 她为何在抖? 害怕了? 还有,明明可以先走,为何还要带上他 ? 怕他死了? 现在抖得这样厉害……是看到千舟杀了个刺客? 他也听见了的。 这就怕到浑身直颤? 未曾多想,他竟圈紧了些,顺着童初颜的胳膊摸到缰绳,牢牢抓住,低声道:“指路。” “啊?”童初颜已经陷入恍惚。 “夫人快走!” 就在这时,千舟已经快要扛不住压力,正想撤退,却见连景濯和童初颜还在这里,连忙大吼。 童初颜重重地抖了一下,同时,耳边再度响起连景濯恼恨的低喝:“指路!” “前……往左一点!然后直走,然后,然后……” 意识到自己连话都说不清了,童初颜狠心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疼痛感伴随着那股子透骨的凉意,在一瞬间遍布全身,理智也终于涌了上来。 “五十米左右就是天水阁,再往前走是河边花坊,我们的侯府应该是往右……” “等等!刺客追杀你,此时回府能安全吗?” 童初颜回头看了连景濯一眼,忧心不已。 连景濯抿紧唇线,没说话,却是直接往侯府而去。 她加了一句:“一直走,到了北安桥,再往前就是侯府了!” 本以为就此总该安全下来,却不想,又听到后面传来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回头一看,前面的是千舟和一干护卫,后面则是追杀而来,越来越近的刺客! 数量大概二十余个,竟比千舟等人多两倍不止! “追兵太快,千舟人手不足,这样下去不行!” 童初颜努力回头张望,那些刺客身上,好像都有或深或浅的浓雾? 是旧疾! 常年刀剑上打滚,怎能没有伤势? “我或许有办法!”童初颜抓着连景濯的手,往前看了看,快速道:“二十米以后有颗大树,停在那后面!” 连景濯眯了眯眼,一心只想看童初颜打算玩什么名堂,依言照做。 童初颜扒拉着树枝,艰难探头,不忘多加一句:“你记得抓紧我,别让我掉下去了!” 不说还好,一说,连景濯忽然有些手痒…… 第32章 可怜的夫人 若在被追杀的途中意外身亡,那么,别说是童家,就连赐婚的陛下,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连景濯的神情,连带着他近来已经有些纷乱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伸出的手,已经碰到了童初颜的腰。 只要轻轻一推…… 倒在地上不死也残,刺客补刀,再无活路! 就在要发力之际—— “千舟,刺那个三角头型的肩下三寸,一定要深!” 听到童初颜的大叫,连景濯动作一顿,不由耐着性子往下听。 童初颜还在继续…… “手短那个,打他的后腰正中心!” “还有小脚那个,他的后脑有疾,用力打!” “别愣着呀,听本夫人的,一打一个准!” “后面那个有络腮胡的看见了吗?就口罩都遮不严实那个,他两条腿的膝盖都有毛病,用力敲啊!” “倒是上啊,你们能不能行?” 要不是自己身娇体弱,看到这群人凌乱到都忘了出手的样子,童初颜是真恨不得亲自上! 千舟只觉得头大。 他想说,夫人,你指挥就指挥,能不能别瞎起外号? 需要找也就算了,还总分神…… 好不容易看准了最明显的络腮胡,千舟秉持着试试总不亏的念头,落地一滑,双手撑地,两只脚用力一踹! 砰、砰! 准头十足,果然正中膝盖骨! 而这个络腮胡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真就在瞬间失了力道,不仅腿软跪地,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机会千载难逢,千舟果断提剑抹脖…… 噗! 干脆利落! 童初颜往后一缩,脸色苍白如纸。 身后的连景濯眉头一紧,掌心用力,扶稳了她的腰。 她也不是那般扭捏的人,生死关头,管什么腰呢? 还是先脱离险境更要紧! 而千舟一举得手,立马高声发话:“都听夫人指挥!” “千舟,你后面,打他腹部!” “左面,刺他腿!” “去帮你后面的兄弟,那个没伤,先打他手肘内侧的麻筋,再杀!” “右边!小心,小心……” 听到童初颜的这些指挥。 还有千舟他们出手,明显快准狠,且一招一个的攻势…… 连景濯已经心乱如麻。 他有数不清的疑问,纷纷堵在嗓子眼,却完全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为什么,童初颜一张口,就能清楚发现敌方弱点?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那么精准,还知道有疾? 又为什么,她明明看到杀人会害怕,却还是能鼓起勇气带着他一起逃? 甚至还要帮千舟他们脱险? 她明明就知道,自己想杀了她! 可究竟是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先行离开,反而要跟他们一起身涉险境? 她…… 当真还是那个童初颜吗? 便是一直伪装,那这身本事,究竟是何处学得? “小心,是箭!” 童初颜忽然转身,想把连景濯推倒避开。 可她忘了这是在马上,虽是及时把连景濯推开,利箭也从她后脑勺的发丝险险擦过,可是一时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栽了下去…… 连景濯一下没抓住,再想去捞,已经迟了。 砰! “啊!” 这么大的声音,再加上尖叫,摔得不轻。 “咳咳……真特么疼啊……咳!” 连景濯缓缓收回手臂,闻到了血腥味的,也听得出来,咯血了。 “夫人!” 千舟看到童初颜摔下马,只当是已经中箭,转头杀了个回马枪,一剑刺死藏于暗处的箭手。 再冲回来,才发现童初颜倒没有中箭,只是摔得不轻,都晕了。 “侯爷,刺客皆已毙命,身上没有什么信物和图腾,唯有他们用的兵器,像是铜山铸的那一批!” 千舟捡回不远处的箭矢,双手递上。 连景濯接到手里,摸了摸箭头:“确是铜山。” “铜山郡守,是太子的人!”千舟恨道。 回应千舟的是短暂沉默,随后才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把她弄上来。” “什么?”千舟一愣,是让把铜山郡守弄到京城? 还是…… “夫人!” 千舟立时倒牙,赶紧弯腰扛人,又不敢多碰,直接扔在了马背上。 连景濯一夹马腹,立即冲了出去。 后面的千舟吃了 一嘴马蹄灰,心下却惘然。 可怜的夫人啊,这次都立了大功,遭遇居然还是这么惨…… …… “咳咳咳……呸!” 童初颜被苦药呛醒,管它三七二十一,先吐了个干净:“尝着是治淤伤的方子,干嘛加那么多黄连啊,苦死了!” 她睁开眼,刚要起身再吼两句,无奈头重脚轻,重重地又摔了下去。 紧接着,弯月就红着眼睛,带着浓重的哭腔扑上来:“夫人,您可醒了,吓死奴婢了!” “放心,你主子哪有那么容易死?”童初颜还是满脑门子的官司。 这群学艺不精的废物,摔伤淤伤这种,就应该给些舒筋活血的药,昏迷之中的人,还不能药性太猛,否则刺激伤处淤血,伤了神经和血管怎么办? 再有,用药,必得配合针灸,再不济就以药酒外用,活络筋骨才能好得快,谁知这群人竟然…… 诶,这不给祖宗蒙羞吗? 可她再气,这时候也实在没有力气发话,只能闷闷地喘着粗气。 而满屋子的太医,见着侯夫人终于醒来,正要喜极而泣呢,却又发现侯夫人无端端生起气来了。 本身承恩侯就难缠地很,脾气大,杀心也重,他们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被迫人首分离。 不曾想,矜矜业业诊脉熬药,好不容易把人治醒了,竟又发什么脾气…… 他们容易吗? “药方已开,侯夫人暗示服药便不会再有大碍,臣等告退!” 其中一人说了这么一句,其余太医立即鸟兽状散去。 转眼间,屋子里就只剩下她和弯月两个人。 她叹了口气:“端碗水来。” 怎么也没料到,第一次英勇负伤,居然是从马背上摔下来…… 好像有点社死? “夫人还是别喝水了,刚才喝的药都吐了出来,还是再把药喝了吧!”弯月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的,又把苦药端到眼前。 童初颜闻着都有些头晕,她严重怀疑,这群太医是存了心要把她苦醒! “这药苦死了,有几分用处?取我的银针来,一扎就好!” 第33章 在你房里涮火锅 接了银针,童初颜干脆利落脱了外袍,再把里衣的袖子往上撸起,找准穴位,又轻又快地扎了进去。 “夫人……” 弯月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样行吗? 童初颜面不改色:“放心吧,要不是不好给自己扎针,我还真不会只扎胳膊和肩膀的穴位,而这里的穴位相对更稳妥,只是好得更慢。” “可是夫人,您就不怕……出问题?”弯月是真的担心。 这种事,是能乱来的? 也就夫人如今性情变了,要不然的话,她非得抢过来,不让夫人乱来! 童初颜白了弯月一眼,没好气道:“弯月同学,请问你是不信任你家夫人的本事吗?” “奴婢不敢。”弯月委屈巴巴地低头,实则悄悄地抬眼看她,视线一对上,主仆两个都笑开了。 “夫人,如今的你可真好,奴婢既佩服又羡慕,但是也有一点点的担心。” “你担心什么?”童初颜又换左手扎针,动作稍微慢了一些。 弯月也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帮着扇扇风:“夫人如今的性子,是比从前更大方,也更活泼了,可奴婢也会担心,太过张扬,反而会惹来祸患呢!” 童初颜当场僵住,她怀疑人生! 这丫头,就不能盼她点好? “不说这个了,你也不必帮我扇风。”童初颜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有没有吃的?” 之前那碗面也没吃好,这都天黑了,实在是饿…… 弯月噗嗤一笑:“夫人如今性情变了,吃得也多了呢!” 童初颜脸颊微红,吃得多怎么啦? 天天干那么多脑力活,还总是受点惊吓,不吃多一点,能扛得住吗? “夫人别着急,奴婢都准备好啦,特意给夫人准备了浓浓香香的蛋羹!” 说着,弯月提过床边的食盒,捧了一个小碗出来。 “这够吃几口的?”童初颜看到就不满,当她小鸟胃? “这样,你去准备个小碳炉,再去厨房要个小铜锅,实在不行也能用陶锅,但是要小的,再要点高 汤,然后弄点新鲜蔬菜,弄点肉,作料也别忘了!” 涮火锅! 清汤火锅也是火锅! “记得,多弄点辣子来!”她光是想起来就嘴馋地厉害,正好扎针的时候长,美美吃一顿再说! 心情好了,身体也好得快嘛。 弯月迷迷糊糊的,直被童初颜赶出了房门,也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又是锅,又是炉子的…… 嘶! 夫人该不会是打算,在侯爷的卧房里做菜吃吧? 这么一想,她连走出院子都带上了几分心虚。 幸好,今天要不是自家夫人,侯爷也不能那么快脱险,所以主院的护卫们,比从前客气了许多。 只希望等侯爷回来,不会气得要杀了夫人…… 说到连景濯。 此刻的他,正在面圣。 皇帝身着常服,关切地站在一旁,急切问道:“景濯遭遇刺杀,确定没有伤势?” 老太医停下正在收拾药箱的动作,胆战心惊地拱了拱手:“回禀陛下,承恩侯脉象平稳,安然无恙!” “那便好,那便好!”皇帝在连景濯肩头拍了好一下,这才转身坐了回去。 连景濯微微垂首:“臣,多谢陛下关怀!” “景濯,自你重伤归来,朕日夜悬心,只盼你能早日康复……”皇帝感叹着,见连景濯面色也有几分沉重,连忙又说:“你不必焦心,朕已经命人遍寻隐世名医,定能把你的眼睛医好!” “谢陛下。”连景濯还是淡淡的。 皇帝似乎见怪不怪,也不介意,只暗自摇摇头,半晌才又问:“今日刺客皆毙于护卫剑下,可审问过?查出刺客的身份了么?” 连景濯沉吟一会,从袖中摸出一块布,随侍宫人见状,立即接了过去。 打开一看,才知道是一支折断的箭矢。 “这是……” “陛下,这批兵器,应是出自铜山。” “铜山?”皇帝的声调陡然冷了好几度:“铜山郡守奉命铸造两批兵器,皆供军中所用,莫非刺客还是军中将士?” 不等连景濯作答, 他又冷声道:“景濯在军中被奉若神明,将士如何会胆大到在京中刺杀你?还是光天化日之下!” “铜山……呵,太子!” 面对皇帝的猜测,连景濯的声调不见起伏:“臣不知。” “哦?”皇帝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你是怀疑,有人栽赃嫁祸?” “臣亦不知。”连景濯平平静静的:“臣已是个瞎子,此后掌控军权有心无力,只能仰仗陛下照拂,才得已安然度日,既如此,不论太子,还是旁人,何必刺杀臣?” 皇帝沉默良久,末了,厌烦地扔下手中残箭:“景濯,你安心在府中将养,朕必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臣,谢陛下!” 看连景濯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如今更是连从前的傲气都没了,让皇帝心绪复杂。 忽而,他笑了两声:“朕听闻,景濯被刺杀时,你家夫人也在身旁,还为了救你,摔下了马?” 这回,连景濯皱眉了:“贱内无恙,劳陛下挂怀。” 贱内? 皇帝表情怪异,从前说起那一位,连景濯从来都是避而不谈,甚至充满厌烦。 如今被美救英雄一次,终于舍得给个称呼了? 虽然‘贱内’二字也不甚好听,实非谦卑之词,而是…… 反正,知道开窍就行! “夜深了,回去养着吧。”皇帝笑呵呵的:“明日,朕便下旨嘉奖你家夫人,勇气可叹,一片真心呐!” 连景濯张了张口,本想拒绝,但是一想到,说不定能借此机会,探查出童初颜身上的蛛丝马迹,倒也未尝不可。 “是。” 皇帝老脸一僵,答应了? 啧…… 景濯不对劲! …… “侯爷,夫人已经醒了,就是……” 一接到连景濯,千舟立马禀报,只是有些吞吞吐吐。 连景濯拧眉:“直说。” “是!”千舟暗叹,先为童初颜默哀一瞬,回道:“夫人醒后,即刻便把太医们都赶了出去,听说还大发脾气,折腾着自己扎针!” 第34章 医术了得 “扎针?”连景濯愣住。 扎针治伤,最要紧的便是周身穴位,那女人竟也懂得? 回想起之前,童初颜在他手臂轻轻一敲,便大半个身子都在发麻…… 随后指挥千舟等人对付刺客,也有不少位置都是穴位,而千舟,还刚好一击毙命。 “夫人所授的法子,好用么?”他问道。 千舟一愣,随后才想起来,所问的究竟是什么,连忙道:“属下不敢欺瞒,那些刺客功夫不错,若非夫人及时提点,属下等,恐怕难以脱身!” 那就是好用了。 “再查查。”连景濯眉心紧皱。 “可是侯爷,夫人自小长在丞相府中,由童丞相和其夫人亲自抚养长大,连大门都出过几回,实在是没什么好查的了……” “查!” “是,属下遵命!” 千舟不敢再狡辩,连忙答应下来。 看连景濯上了马车,他的表情才稍微松泛了些。 可心里却在泛苦。 童定安是个极其谨慎之人,几乎没有和什么来路不明之人接触过,就更不用说,从来不出深闺的童初颜了。 可以说,夫人这一辈子简单地不行,未出嫁前,出府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出嫁以后,便常日呆在那个小院之中,直到最近,才终于踏出门槛。 说是要查,然后都已经查了个底朝天了,还能怎么往下查? 千舟心里苦不堪言,腹诽不已,可是跟着连景濯回到府中,就越发觉得侯爷说的不错…… 确实要继续深挖! 因为才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侯爷卧房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像是在煮些什么的声音! 在侯爷卧房里煮东西! 闻着,还有肉有菜! 侯爷平素最爱干净,就算是吃点心,也从来不在卧房,更不用说直接煮东西吃! 而且不用问,光是听声音,就知道罪魁祸首一定是童初颜! 这不,和弯月两个人聊得正欢呢…… “你蘸点这个辣椒末,再蘸一点点盐,好了,可以吃了……怎么样?好吃吗?” “哇,夫人,好好吃啊!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涮火锅,味道真不错!” “火锅里面的学问多着呢,不过最好是能用牛油熬制底料,那样涮出来的,更香,味道也更复杂,更好吃!” “夫人你真厉害,这些,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听到弯月这么问,连景濯正要冲进门的动作一顿。 他也很好奇,这女人一身稀奇古怪的本事,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却听童初颜嘿嘿一笑:“傻弯月,这还用学吗?吃是天赋,动动脑筋不就会了?” “哦……”弯月憨憨地点头:“那看来还是奴婢蠢笨了,夫人真聪明!” 哐! 聊得正欢,房门被一脚踢开。 主仆两个同时回头,才发现连景濯脸色青黑地站在门口。 千舟暗叫不好,跟着进门一看,竟发现这主仆两个盘腿坐在地上,中间放着侯爷的棋盘,的棋盘上摆着锅炉和食材…… 完了,今天夫人铁定要遭殃! 弯月已经吓了一跳,忙不迭放下筷子,恭恭敬敬地跪到童初颜身后,冲着连景濯行了一礼。 童初颜顿了一下,果断再塞了块肉到嘴里,烫得龇牙咧嘴…… 斯哈斯哈的,好容易缓过来,她才认真八百地问连景濯:“吃了吗?要不要来点?” “童初颜!” 连景濯爆喝出声。 “我又不是听不见,那么大声干嘛?”童初颜完全没把他的怒火放在眼里:“一天到晚就知道发脾气,小心你的经脉越堵越严实!” 千舟汗颜,他敢断定,接下来,不是夫人把侯爷气死,就是侯爷把夫人刺死! 经脉,又是经脉! 连景濯再也忍不住,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 “别踢到我的火锅,正煮着呢!”童初颜赶紧上前拦住。 看到这一幕,千舟暗暗松了一口气。 夫人还知道担心侯爷因为看不见而受伤就好。 看侯爷的背影,怒火也确实少了那么一丢丢。 然而…… “我还没吃饱!”童初颜冷哼着护食:“白天就是因 为你,一碗面都没吃好,要是再弄倒我的火锅,看我扎不扎你!” 千舟:“……” 夫人没救了,他还是撤吧! 见状不对,弯月也连忙跟着退了出去。 自家夫人艺高人胆大,她可只是个区区奴婢,万一侯爷杀心大起,那可就无路可逃了! “你说!”连景濯脸黑如炭,一把抓住童初颜的手腕。 “啊!” 童初颜痛呼出声。 几根扎着的银针瞬时被拨动,划破了皮肉倒是不打紧,可针灸是很严谨的东西,怎能出错? “你别碰,我正在给自己治伤!” 听到这话,连景濯眼睛一眯,更用力地抓住她,同时伸手往上摸…… 还真是银针! “你懂医术?”连景濯抓着她手腕的五指,越发收紧。 挣扎了许久都挣脱不开,她干脆咬牙把其余银针全拔了。 大不了,回去以后再给自己扎一次。 倒是这个疯子,又发狂了! “许你懂武术,就不许我懂医术?”她一脸不屑:“瞧不起谁呢?” 连景濯用力一提,童初颜的胳膊几乎都快要扭断。 “说,你究竟是谁?” 童初颜疼得已经冒出了冷汗,不服气地大叫道:“我能是谁?我是你祖宗!放开!” “童初颜,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连景濯周身的杀气,已经势不可挡。 杀过人的,和平民百姓到底不大一样。 眼看连景濯像是要动真格的,便是胆大如童初颜,也不敢再胡来:“我从头到脚如假包换,就是童初颜,从前不过太喜欢你才幽幽怨怨,如今我想开了,恢复本性,享受生活,很奇怪吗?” 连景濯心中一沉,从前那般,是因为喜欢。 如今这般,是因为不喜欢? 他选择忽视心底略微的异样,用力甩开童初颜的胳膊:“你能想通,我可真是求之不得!” 童初颜被用力掀翻在地,尚顾不得疼,心底一喜:“那感情好,改天把和离书签了?” “童初颜!” “行行行,休书,休书行了吧?” 第35章 夫人是财迷 男人嘛,都爱面子,童初颜表示大方地让步。 就是这副可怜的身子,明明是为了连景濯,才悲催地从马背上摔下去。 谁知道自己都还没能治好伤势,这疯批居然又害得她摔了一跤,浑身上下都没一块好肉了! “好心当做驴肝肺,切!”她越想越气,咬牙低骂。 连景濯怒极:“你说什么?” 童初颜下意识地往后一闪,确定连景濯没继续动手,才哼道:“我说,我惹不起你,我走!” “回答我的话,你是怎么学会的医术?”连景濯冷声追问。 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飞奔出去的脚步声…… 还有…… “夫人,您没穿鞋?” “夫人,这是侯爷的棋盘!” “夫人?” 千舟一声更比一声错乱。 连景濯:? 她在玩火! “千舟!”连景濯怒喝:“把她给我……” “侯爷!” 千舟大着胆子打断:“侯爷,夫人也是为了救您才受伤的,方才是胡来了些,不过,她扎针也就此中断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好,要不……这次就算了?” 连景濯唇线紧绷着,在原地站了半天,愤而甩袖。 见状,千舟在心里默默替童初颜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看在夫人指挥得力,令他们不曾受伤就战胜了那群刺客的份上,他才不敢冒着风险求情! …… 这边,童初颜连着棋盘带小火锅,飞速冲出了主院,直到弯月接了过去,才呼哧呼哧地大喘气。 身子骨不太行啊,重死了! “夫人,您可真是太乱来了!”弯月端着棋盘和小火锅,亦步亦趋地跟在童初颜身后,一脸无奈:“您怎么能当着面,和侯爷斗嘴呢?说的那些话,听得奴婢都胆战心惊!” 童初颜扯了扯嘴角,她也不想的好不好? 可她这个人,从来都是逆来顺受,谁跟她玩硬的,她肯定二话不说刚回去! 要不然的话,穿越过来那天又怎么脱得了身? “傻丫头,人家对你不好,难道你还要主动贴上去?” 她 冷笑:“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人家生气我就得受着?我又不是生来受气的,才不忍着他!” “你也要记着,你是我身边的丫头,我有好吃好喝的都会记着你,你也听我的,但是旁人,于你没有恩情,又不是你的东家,大可以不去理会!” 听到这样的言论,弯月只觉得心中一震。 夫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忽然有了这么多奇思妙想的呢? 而且,听上去好有道理的样子…… “走,咱们回去接着涮火锅,明天若无事,就带着你做烤串!” 童初颜可是盘算好了的,童家的事需要解决,却不能急于一时。 在这段时间里,她才不要一个人伤春悲秋,而是要好好的享受生活! “嗯!”弯月用力点头,跟着童初颜走回宁静又偏僻的枣榆园。 一整晚吃饱喝足,还忙着给自己施针活骨,折腾到天快亮了才歇下。 可就在睡得正沉的时候,弯月忽然兴高采烈地冲进来:“夫人,夫人快醒醒,宫里来赏赐了!” 童初颜吓了一跳:“赏赐?” 她摆摆手,翻个身接着睡:“赏赐又没我的份,别烦我!” “咳咳!” 千舟的咳嗽声! 童初颜猛然睁眼,爬起来一看,才发现连景濯居然站在房间里,千舟则守在门外。 而且,千舟带着好几个下人,个个手里都捧着十分贵气的锦盒。 “真有赏赐?”童初颜瞪大眼睛。 只不过,皇宫里的人为什么要赏赐她? 连景濯听到童初颜这副见钱眼开的语气,就忍不住心生嫌恶:“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 童初颜翻了个白眼,你丫本来就看不出来! “你过来干嘛?”她更嫌弃。 枣榆园的大门口,写着‘欢迎光临’四个大字吗? “童氏,跪下。”连景濯面露不屑。 童初颜满头问号,跪下? “夫人,要接旨!”弯月及时拉了她一把。 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千舟双手捧着的,是金灿灿的圣旨!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本来处境就岌岌可危,她可不想再让连景濯抓到个‘不敬皇恩’的罪名! 无奈,也只能下床走到正厅,跪着接旨。 千舟打开圣旨,高声念道:“承恩侯之妻,童氏,心意至诚,其情可表,勇气可嘉,奋不顾身救护承恩侯之功,当为天下女子之表率,特赐黄金百两,锦缎十匹,红玉一盒,翡翠手镯一对,以滋嘉奖!” 听到这些,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童初颜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赏赐,是因为昨天救了连景濯才得到的? 不过皇帝把连景濯看得也太重了吧? 黄金,百两诶! 还有红玉和翡翠,以及锦缎,可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她再抬头,看到连景濯唇边闪过的一丝讥诮。 什么意思? 瞧不起她为黄金折腰? 开玩笑,不管在哪儿,钱才是立身的根本,她当然照单全收! “多谢陛下隆恩!” 她装模作样地拜了拜,然后起身,直奔那些赏赐而去。 本以为红玉不怎样,没想到,这些竟然都是还没有加工的大块玉石,一盒九个格子,整整九块! 不知道能打多少珠宝首饰。 还有那对翡翠镯子,水头堪称完美,放在未来去拍卖,分分钟上亿的那种! 发达了发达了,这下,只需要尽快解决童家的麻烦,就能开开心心享受人生了! “没出息。”连景濯直言嘲讽。 童初颜咬了咬牙,心说这人是真的扫兴。 “说我没出息,急急忙忙冲过来看戏的,还不是你?”她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连景濯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面不改色地甩袖离去。 千舟无奈地看了童初颜一眼,连忙带着人跟上。 可是才刚出了院子,连景濯就停下来了:“侯爷?” “看清楚了?”连景濯挑眉问道。 “是!”千舟低声回话:“夫人似乎……很爱财!” 连景濯冷笑:“既查不出眉目,那就以利诱之,不怕她露不出马脚!” 第36章 吃瓜第一线 童初颜怎么也没料到,连景濯亲自过来,只是为了这个。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盘算,既然已经决定将来要离开侯府,那就一定要为自己好好打算。 这个世界,不同于未来,女子名声比性命还重,要想和离再嫁,相当于痴人说梦。 而且,连景濯肯定也不会同意和离,只会休妻。 这样一来,手里只有攒够了足够的钱财,才能确保自己衣食无忧! 出神入化的医术确实也饿不死,可是钱财这种东西,肯定是多多益善嘛。 她就是个大俗人,要过的,就是那种一掷千金买一笑的豪爽人生! “弯月,我那些嫁妆,大概值多少钱?”她把一小盒金锭子抱在膝盖上,爱不释手。 弯月的脸色变了变,夫人怎么忽然就如此看重身外之物了? “若把家中夫人准备的田庄铺子都算上,大概,能值个一万两?” 一万两,再加上这一百两黄金…… 要在这个世界过得好,那还是少了,还得赚! “弯月,你说……”童初颜认真琢磨着:“这京城里边,谁最有钱?” 弯月吓得手抖,都差点把正要收起来的翡翠镯子吓掉了! 夫人到底想干什么? “小心点!”童初颜也吓了一跳,主要是心疼镯子:“这两个宝贝,留着当传家宝,能保我未来子孙一世富贵!” 屋檐上,正在认真偷听的暗卫脚一滑,只差分毫,就要从房顶掉落下去…… 原来夫人这么多年看上去温柔贤淑,实则是个守财迷! 屋里,弯月对于童初颜的言论也无力吐槽,只好换个话题:“夫人对侯爷的真心,天地可鉴,连圣上都亲自下旨赏赐,想必所有人都知道,夫人和侯爷之间的感情有多好了吧!” “得了吧!”童初颜都不忍戳破这个事实! 连景濯只恨不得杀了她,还感情? 死仇还差不多! 弯月无奈一笑,转而道:“对了夫人,先前您还没醒,千舟大人特意叮嘱了奴婢,说是三日后宫宴,让夫人也 去。” “宫宴?” 童初颜眨了眨眼,什么宫宴? 下一瞬,她便猛然想了起来,原来是那个宫宴! “你说说,于问凝是不是也会去?” 听到童初颜这般紧张地问,弯月的小脸也皱成一团。 当初侯爷都已经布置好府邸了,预备迎娶于家女儿,还在夫人院里放置了一口棺材。 可是后来不知怎的,棺材又无声无息地原样抬回去,要迎娶的事情也没了下文,就连那些大红装饰,也在一夜之间清理干净了。 瞧着,侯爷应该是不会再娶了的。 但是夫人心里,肯定还是极为在意的吧? 其实,童初颜心里并没有多在意。 而是激动! 因为按照剧情,原来的童初颜死了之后,连景濯紧跟着就请旨,求皇帝赐婚他和于问凝了! 可那时候都还没来得及答应,忽然又杀出了大皇子这个程咬金,和连贵妃一起请求皇帝赐婚,求娶的人也是于问凝! 皇帝两头为难,便迟迟没下旨,还干脆在宫宴上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让于问凝自己选。 当时的大皇子信心满满,觉得连景濯这个大男主就是个睁眼瞎,还是个刚死了原配的鳏夫,大女主于问凝心比天高,如何看得上? 所以大皇子认为,自己一定是个毋庸置疑的胜利者! 问题就在于,于问凝这个大女主,她是重生复仇小说的大女主啊! 大皇子和摄政王一党,那可都是当初灭了于问凝一家的死仇,怎么可能答应? 于是乎,于问凝重生归来,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当众拒了大皇子的求娶,转而和连景濯结为连理,狠狠地羞辱了大皇子一番…… 一想到这些精彩纷呈的剧情,童初颜就啧啧称奇。 她前世一天到晚都在学医,生活中几乎没有任何波折。 最大的激动,只来源于找到了一株稀奇的草药…… 那么贫瘠的精神世界,只能依靠看小说yy来弥补,岂止一个‘惨’字了得? 如今,身在瓜田最中央,她都恨不 得像只猹一样上蹿下跳! 尤其是自己顶替了原主,好端端地活了下来,事件的走向,自然也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只要想到能在吃瓜一线,她都要激动爆了! “弯月!” 童初颜猛然起身,连黄金都不管了,挽起衣袖,气势十足:“抄家伙,咱们要大干一场!” 弯月两眼发懵:“嗯??” 去参加宫宴,要怎么大干一场? 夫人该不会又想干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吧? …… 砰! 连景濯面色铁青,一巴掌拍在桌上。 可怜的新桌子,瞬时被震得四分五裂。 “早知道她不怀好意,原来鬼主意,都打在凝儿身上?” 凝儿…… 好亲密的称呼。 千舟大着胆子猜测:“夫人如今行事确实越发大胆,不过,属下猜想,夫人应该不敢在宫宴上,对于家姑娘动手吧?” “有她不敢的事?”连景濯咬牙怒斥。 童初颜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感受着越发阴寒的杀意和怒火,千舟心下复杂地很。 其实最近,他已经逐渐对夫人改观。 只可惜,夫人自己不大安分…… “报!” 原本应该跟着童初颜出府的暗探忽然现身,跪地恭声回禀:“侯爷,夫人出府采买,已经回府了!” 连景濯低低冷笑:“她买了什么?毒药?还是旁的?” 暗探疑惑地抬了抬头,而后道:“夫人买了铁锅、糖、油、干的玉蜀黍,再来便是些干果和蜜饯!” “……” “……” 连景濯和千舟齐齐哑口。 这些…… 是用来做什么的? 暗探半天也等不到吩咐,再次抬头,眼看着连景濯情绪微妙,赶忙又道:“属下立即再探!” 他闪身出去之后,不到半个时候,便再一次回来,带着浓重的糖油香味,跪在连景濯身前。 “侯爷,夫人在院中一边吃果干和蜜饯,一边研制此物!” 他伸出手掌心,露出了几颗裹着浓浓糖衣,圆圆滚滚的小玩意…… 第37章 大女主误会了 连景濯伸手,还带着热气的东西滚落在掌心。 很香,令人食指大动。 其次就是有些粘手,应该放了许多糖。 “何物?” 暗探忙道:“据夫人婢女弯月所言,此物名为‘爆米花’!” “爆米花?” 千舟上前,好奇地拿了一颗,情不自禁地放在嘴边,伸出舌尖轻轻一舔…… 真甜! “是!”暗探吞了口唾沫,接着道:“这是吃的,夫人和弯月一边做一边吃,还说当今糖片太贵,若非有大热闹,都舍不得做这些。” 咔…… 连景濯捏紧掌心,几颗爆米花瞬时被捏地粉碎。 千舟心下一凛,悄悄合起掌心,把包着爆米花的手背在身后。 “侯爷,属下去看看?” “不必了!”连景濯是前所未有的暴躁:“盯着!” 这种状态的主子,让千舟和暗探都吓了一大跳。 侯爷少年参军,满门忠烈,自是杀伐果断,意气风发。 可也正是因为经验丰富,又多是面对敌军,所以侯爷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如今因为一个夫人,侯爷忽然变得这般暴躁…… 千舟心下胆寒,知道侯爷是真的发怒了,连忙冲着暗探摆摆手,让他赶紧退下。 而后,也只能补充一句:“侯爷放心,宫宴当日,属下会准备妥帖,绝不给夫人任何出手的时机!” 可童初颜哪里是要出手? 她吃瓜都来不及,出什么手? 捣鼓这么长时间,只是在想尽办法地把爆米花带进宫,然后在看戏的时候尽情来上几口好吗? 前世看电影的机会不多,电视倒是看过,每次看到电视里的人,拿着爆米花走进电影院,一边看一边吃,手边还放着一杯快乐水…… 天知道她有多羡慕。 大名鼎鼎的施针圣手,却连电影都没看过…… 知道她前世的娱乐生活有多匮乏了吧? 所以她要报复性享乐! “进宫穿的衣服准备好了吗?”童初颜抓着弯月,一本正经地吩咐:“去给我多缝几个口袋,我要装爆 米花!” “是!” “大一点,小了不够吃!” “是……” …… 出宫这天,童初颜容光焕发,整个人看上去都胖了一圈。 显得气色更好了,倒是不见臃肿。 只有守在马车前面的千舟,闻着童初颜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阵香味,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夫人身上……” “你少管!”童初颜一眼瞪过去,小气巴拉地护着自己,还恶狠狠地威胁:“老实点,装作没看见,否则,下次一口都别想尝到!” 千舟一顿,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就是些吃的,无所谓了。 重点在于,这样的夫人……真的有必要小心防范吗? 童初颜已经上车,浑身唰啦啦地响,一脸兴奋地坐在连景濯身侧。 连景濯眉头紧皱:“你身上挺香?” “鼻子挺好?”童初颜呛了回去。 再一想,一会进了宫,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凡事还要依靠连景濯,现在奉献出一丢丢的爆米花,倒也划算。 她拿出袖中藏的其中一小包,撕开一个口子,自己先拿了几颗扔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见者有份,别客气!” 别说,这种热乎乎的香甜气味,确实诱人。 可连景濯是不可能理会的。 “你带的东西,就是这些?”他岂止不理会,还极为疑心:“想毒害何人?” 童初颜顿时瞪大眼睛:“你说话好生难听!” 连景濯冷嗤,难听? 紧接着,童初颜语出惊人:“我辛辛苦苦做出这么些东西,自己吃都嫌不够,也就看在是我名义上的夫君的份上,才愿意分你两颗,你还指望我分给旁人?” “……” 连景濯一口气憋着,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恼火不已。 也罢,不和这个心思阴毒的死女人计较! 可是一直响个不停的咔嚓咔嚓咀嚼音,真的很令他烦躁! “你能不能闭嘴?” 童初颜无辜:“我又没说话。” “路上也停不住你的嘴,饿死鬼投胎?” “宫中规矩大,我现在 填饱肚子怎么了?少食多餐你懂不懂?” “够了!”连景濯忍无可忍地低喝:“再吃,就给我滚下去!” “呀哈?威胁我?信不信我再敲你麻筋?” “呵,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手往哪儿碰?” “碰了又如何?又不是没碰过!” “我废了你……” 眼看着硕大的车厢都开始诡异地晃动起来,再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虎狼之词,千舟骑在马上随行,只觉得手足无措。 这种事情,是能在马车上干的吗? 而且这都已经走进宫门,四周都是同行前往参加宫宴的大臣和家眷了! 千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恨不得把脑袋埋起来。 偏偏一侧首,还就看到了正要赶超过去的于家马车。 糟糕,于姑娘! 她……该不会听到了吧? “小姐别往心里去!”马车里,陪着于问凝的侍女豆蔻,一脸心疼地劝说道:“其实老爷说得不错,承恩侯言而无信,恰好大皇子求娶,若能成为大皇子妃,也是很不错的前程!” 于问凝烦闷地皱眉,听到隐隐约约的打闹声,只掀开车帘催促:“再快些!” 想让她嫁给大皇子? 不可能! 前世,她就是嫁给了那个人,结果呢? 大皇子宫敬焱娶了她,不过就是想她家中兵权,谋得皇位而已! 之后,她还不是落得个幽居冷宫,被族亲家妹妹日日唾弃辱骂,直至最后被带回家中,亲眼见证满门被灭,血流成河,更活活被吊死在府门口的下场! 犹记得气息奄奄的最后一刻,还看到了连景濯带着所有亲兵赶来,便是瞎了,也疯了一般地红了双眼,拼死相救…… 最终,被宫敬焱刺死在她身下,和她一起咽气…… 可是为什么,重活一世,本该暴毙的童初颜又再度活蹦乱跳,而自己,也等不到上一世,明明可以嫁给连景濯为妻的时机? 连景濯和童初颜,明明没有任何肌肤之亲,多年来守身如玉,分明就是为了她啊! 第38章 大反派登场 于问凝紧紧捏着拳头,指甲已经不自觉地刺破了掌心。 可是她却浑然未决,脑子里乱成一片。 重生归来,好多事情,似乎都不一样了…… “豆蔻。”她的声音很哑,就像是被砂砾割破了喉咙:“承恩侯与侯夫人,前些日子是不是还回了童府?” “嗯!”豆蔻用力点点头,有些不忍,可也更想让于问凝快些认清现实,道:“听说童家的大房和二房不睦,承恩侯还帮着侯夫人出气了,前些天他们回侯府,途中遇刺,侯夫人为了帮承恩侯挡箭,还从马上摔下来了呢!” 于问凝脊背一僵,握紧的拳头,不自觉地缓缓松开了。 “她也算用情至深。” “小姐……” “别说了!”于问凝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咬了咬牙,像是在安慰自己:“正事要紧。” 很快便到了举办宫宴的重华宫。 等童初颜扫干净身上粘的爆米花之后,气冲冲地来到殿中,一眼就见到了一身洁白衣裙,面无表情端坐在那儿,明明没戴什么首饰,却还是明艳不可遮挡的于问凝。 大女主! 童初颜两眼都在放光。 于问凝似有所感,也偏头看了过来。 却见童初颜巴掌大的小脸吹弹可破,鬓边凌乱的发丝四下飞舞,显得她温柔可人,又楚楚可怜。 然而她的目光极为坚定,似乎还充满着……好奇? 配上一身金线织就的玉色华服,以及头上轻巧精致的红宝石点缀珠钗…… 不知怎的,明明花里胡哨,却又不俗。 就连她一个女子,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与连景濯,其实也匹配得上。 可是上一世的连景濯孑然一身,难道这一世,真的就不一样了吗? 童初颜看着于问凝,心里也在感叹,不愧是作者大大笔下描述的自带光环大女主,一时不查,没看清路,竟和前面一个人撞了满怀。 “当心!” 那人一把扶住她的胳膊,还在她耳边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好好听的声音啊…… 童初颜抬头,见这人玉树临风,看着儒雅俊逸,眉宇间又带着几分 邪魅…… 此人莫不是摄政王宫尧? 三分凉薄,三分讥诮,还有四分全是伪装! 深藏不露的超级大反派啊! 她挣开宫尧的手,往后一退:“臣妇冒失了,多谢摄政王搭救。” 正准备坐下的连景濯微微一顿,才刚进宫,就这么迫不及待? 还有,莫非童初颜是宫尧的人? “俗话都说,大恩不言谢。”宫尧眉毛一挑:“承恩侯夫人既然如此要谢,那不如先记个人情?” 听了这话,童初颜只觉得莫名其妙,还当场往后一退:“我也就那么一说,你倒真好意思!” 想要她的人情? 要知道,她的人情,动辄就值一条人命好不好? 切,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直接开喷了! 转头坐下,连景濯才被千舟搀扶到她身旁,也坐了下来。 童初颜没有再理会宫尧,更没有理会那货一个劲打量自己的眼神,八卦不已地用胳膊肘戳了连景濯两下:“嘿,于家大小姐在看你!” 连景濯掌心一紧,整个人都绷直了。 “别紧张呀,机会难得,你赶紧大大方方打个招呼!”童初颜已经摸出小纸包,又开始往嘴里塞爆米花。 别说连景濯,就是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千舟,都为童初颜捏了一把汗。 夫人这是哪壶不开专提哪壶? 童初颜也不是没看到连景濯黑透了的脸色,撇嘴道:“你别不识好人心,我还是很乐意成人之美的!” “哦?”连景濯被气笑了:“你打算如何成人之美?” “简单呀,等时机成熟,咱俩和离……好好好,休妻休妻!” 童初颜满脸认真:“到那时候,你不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吗?” 越说,她就越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堪称完美,更加滔滔不绝:“在这期间,我只有想办法保住童家这一个诉求,只要你不冲动行事,我甚至还能帮你追求大美人!” 千舟疑惑脸,夫人又想干嘛? 恰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内监的高声宣喊,皇家人到了。 众人全都从各自的座位上起身,走到前面跪倒下去,齐声大喊—— “臣等、妾身,参见皇上,参见太后、皇后,参见各位娘娘!” 童初颜自然也跟着照做,低着头,看到一尘不染的一双双鞋子,从身前经过,满身都是不自在。 她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果然没办法习惯这种,阶级观念极为严重的繁文缛节。 “众位爱卿平身吧!” 听声音,浑厚有力,威严十足,应该就是皇帝了吧? 又听一道苍老中带着温和的女人声音:“今日是宫宴,不止大臣,女眷都在,只当寻常家宴即可,就不必拘礼了!” 太后? 童初颜大着胆子抬头看过去,犹记得,就是自家爹爹去求了太后,才终于如愿嫁给了连景濯。 这可全都是因为原主一身温柔娴静的气质,才能得到太后如此疼爱。 看来,以后要想办法离远一点…… 不然露馅了怎么办? “多谢皇上、太后!” 又是齐齐高呼,众人悉悉索索地起身。 童初颜动作轻快,刚要回去坐着,发现千舟没有扶住连景濯,而连景濯今天表现地也格外‘柔弱’…… 平时能跑能跳,现在连起身都难了? 得,这人今天过来也是为了演戏的! 她认命跑回来,笨拙地扶着连景濯,可是动作太快,袖子里的爆米花险些掉出来,又腾不出手来,只能紧紧靠着连景濯,才能藏住袖中的小动作。 这样一来,这副场面,可就变成了两人依依不舍,难舍难分。 就连在宫宴现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可抑制地真情流露…… 连景濯面上没表现出什么,转身要坐下时,却用力捏紧了童初颜的胳膊,恨不得当场捏碎!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 还不懂童初颜回嘴,坐在上首的皇帝呵呵笑道:“朕看到在座各位鹣鲽情深,心中甚是欣慰!” “皇上!”一旁,和皇后并排坐在皇帝两侧的连贵妃端起酒杯,笑着说道:“皇上可不能偏心啊,咱们的皇儿,婚事可还悬着呢!” 童初颜瞪大眼睛,再不管连景濯,一心看戏。 来了来了,终于要开始了! 第39章 主动求嫁 在场众人都伸长了脖子,谁都看得明白,连贵妃这是要给大皇子准备婚事了! 并且,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 皇帝摸了摸胡须,沉声道:“要说起来,朕的儿子也不少,大的这三个,如今也都老大不小了,皆因大皇子还未成婚,倒是耽误地太子和三皇子,也迟迟未能论及婚事!” 不过是随口的一声感慨,旁边的两个皇子居然都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看着格外贵气些,原主有些模糊记忆,是当今太子。 他们两人‘噗通’跪地,现在则一片静逸。 就连童初颜吃着爆米花的动静,也小了不少。 “父皇言重了,儿臣等并不急于成婚,更不会因此责怪大皇兄!” “是啊父皇,儿臣排行第三,本就年纪小些,只要成婚便要出宫开府,倒更宁愿久居宫中陪伴父皇和皇祖母!” 听到这么明显是恭维奉承的话,皇帝却明显更高兴了。 童初颜挑起眉尾,暗暗想着,自古凉薄就属帝王家,明明是父子,却又是君臣。 如今看上去小心翼翼,拍须溜马的意图明显,但也不可否认,对于长日担忧亲生骨肉谋反的皇帝来说,更是一种安慰。 只见皇帝一甩袖:“好了,都说了是家宴,时不时地跪下做什么?反倒拘束了大家!” 太子和三皇子同时起身,底下的大臣和女眷们,却齐齐跪倒…… 童初颜强忍凌乱,也只能跟着照做。 还没等搀着连景濯一起跪下呢,就听到大家都在喊—— “皇上言重了,臣等并无拘束!” 她来不及跪下,干脆拉住连景濯蹲着,慌慌乱乱地浑水摸鱼。 幸好,这么点小动作,无人在意。 连贵妃看了连景濯夫妇几眼,又笑着看皇帝:“皇上,正是因为臣妾知道,皇子们都长成了,这才斗胆请求皇上,快些给咱们的大皇子赐婚吧!” “好!” 皇帝也不含糊,当场拍板:“正好今日都在,那朕就问问……” 他刻意停顿。 现场则落针可闻 第40章 被扔下了! “夫人……” 千舟实在看不下去,挪过来装模作样地给童初颜倒茶,悄声提醒:“皇上太后都在,您吃东西的时候悠着些!” 此刻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一个童初颜,嘴里‘咔嚓、咔嚓’,无比突兀…… 偏偏她还不自知,越嚼越香,越吃越快! 要不是大家都被于问凝那边吸引了目光,恐怕都要治她一个不敬之罪了! 童初颜一顿,这才发现,自己的小动作有些明显。 但是,停下来是不可能的。 顶多动作再鬼祟一点…… 她看向大皇子,发现大皇子虽然脸黑,但是也还好。 剧情里,大皇子看重的只是于家军权。 至于娶的究竟是于家的谁,他根本就不在乎,而且最后也确实和于家的三姑娘混在一块。 狗男配渣女,就应该锁死! 于问凝干得漂亮! 而大皇子和连贵妃之所以现在不爽,则是因为于问凝当众拒婚,还推荐庶妹,让大皇子下不来台而已。 过了许久,连贵妃先绷不住了,却也不愿落了下风,强自一笑:“于问凝,你是于家嫡女,还是长姐,若你不成婚,你的弟弟妹妹们,谁敢成家?” 于问凝不卑不亢,脊背笔直:“家父疼爱妹妹,至于我,我更与祖父亲近,祖父年岁已高,我陪伴身侧多多尽孝,又有何不可?” “你……”连贵妃怒极,杀心都起来了。 “好一个于家姑娘,本宫很欣赏。”皇后笑眯眯地端起酒杯,遥遥敬了皇帝一下:“记得臣妾当年出嫁的时候,家中长姐也还未曾成婚,她一片孝心至纯,在祖母病榻前守了整整三年呢!” 她才不会放任大皇子娶到于问凝! 于家军权,能和全盛时期的连景濯相抗,若是嫁给了大皇子,不就是助长了大皇子的势力? 到那时,太子该置于何地? 听到皇后说起旧事,皇帝本来还板着的脸,也舒展了些。 他很给面子的端起酒杯,感慨万千:“皇后说的是 当今的南王妃,朕自然记得此事,俗语都说子欲养而亲不待,南王妃当初能不顾舆论,塌前尽孝,朕极是钦佩!” 那位南王妃也在现场,此时悠悠道:“皇上、皇后过誉了!” 这是一个很温和慈爱的妇人,她笑看着于问凝,又说:“如此说来,妾也感叹于家姑娘的孝心,要知道,于老泰山的前半生,几乎都在战场杀敌,如今好不容易能享受天伦之乐,倒不好强人所难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于问凝立时转身,冲着皇后和南王妃福了福身子:“臣女薄柳之资,不敢与南王妃相较。” 南王妃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而都到了这一步,皇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难为孩子的孝心,这可不是帝王所为。 “既然如此,那于问凝的婚事,就择日再议吧!”皇帝抬手,示意于老泰山和于问凝回去坐着。 “至于大皇子的婚事……” 话还没说完,于问凝侧后方坐着的一个明媚女子,忽然冲了出来。 “皇上,臣女是于家三小姐于绮梦,适才家中长姐所言不差,臣女对大皇子用情至深,不求名分,但求常伴大皇子左右,求……求皇上成全!” 于绮梦一口气说完,脸上已经红地像是熟透的虾子,柔柔弱弱地磕下了头。 而这个时候,大皇子和连贵妃方才还铁青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 于问凝不长眼睛,当众拒婚,可这世上不缺长了眼睛的丫头。 这不,求着要嫁给她儿子! 连贵妃腰背挺直,淡淡笑着,没说话。 大皇子起身,看着很是大气:“回禀父皇,儿臣对于三姑娘……儿臣有些可怜她,今日当众请命,将来恐怕也不好再另外议亲了!” 皇帝点头:“你所言不错,总不好一再相拒,让姑娘家下不来台!” “臣女多谢皇上,多谢大皇子垂帘!”于绮梦欣喜万分地连连道谢。 于老泰山和于问凝都有些难以捉摸的嫌弃,这种自降身价的事,也 就于绮梦能干得出来! 可有皇上在这里,他们又能说什么? 看到这一幕的童初颜更是啧啧称奇,没想到于家三小姐这个准反派,做起事情来,果然厚颜无耻。 第41章 杀机浮现 眼看着情势不妙,童初颜赶紧干笑着说:“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天色也不早,还是不叨扰贵妃娘娘了!” 她一边打着哈哈,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想要挣脱出来。 可小宫女的力气却出奇地大,她压根挣脱不开! 这里是皇宫,她也不太敢贸然使用银针刺穴位,否则闹大,更不好收场。 小宫女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抓着童初颜不肯放手:“侯夫人真会说笑,陪伴贵妃娘娘,本就是侯夫人这个当侄媳的一片孝心,谁会管什么天色晚不晚呢?” 以身份地位来压人,童初颜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被拖着走。 这是在皇宫,而且连贵妃还特意遣人出来接她,应该不至于下黑手吧? 顶多言语敲打,倒也没什么可惧。 怕就怕,这个小宫女,根本就不是连贵妃的人…… 与此同时。 千舟飞奔冲回一个僻静的凉亭,冲着坐在一起喝茶太子和连景濯拱了拱手,而后走近,在连景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直到听完,连景濯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太子仔细观察着连景濯漠然的神色,而后笑笑:“景濯别担心,母后出手,从不会出差错。”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臣信。”连景濯点了点头。 “你也不必多想,此事,是本宫与母后做主,与你无关!”太子叹道:“遥想你当年,是何等的风光霁月,也是被逼无奈,才娶了童家的女儿。” 连景濯指尖微动:“大皇子并未死心吧?” 太子嗤笑:“于家手握重兵,他如何舍得?今日那三姑娘当众表真心,也不过就是个侧妃的位置,想必,还给于问凝留着正妃之位呢!” 见连景濯不说话,太子又道:“本宫知道你对于问凝有情,看于问凝对你也是有意的,想来,只消速速空出侯夫人的位置,便能让于问凝嫁与你!” “臣从未想过利用她。”连景濯皱眉,似有不满。 听了这话,太子起身,无奈叹道:“本 宫明白你的心思,可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掉入大皇子魔掌,致使整个于家,都成为大皇子掌中利器,杀向本宫,也杀向你!” “只有你娶她,朝中才无人置喙,也无人再能打于家的主意。” 说到这里,太子忽然转身,‘咚’的一声,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往石台上一放:“更何况,童丞相蛇鼠两端,已经与摄政王有所勾连,再留着童初颜,不仅会害了你,迟早也会害了于问凝!” 连景濯颔首:“臣懂得,臣一介眼瞎之人,再无用处,不论娶了谁,都与争权夺势不相干。” 太子神色一黯,刚要开口劝说,却听前面传来一声尖叫,惊动了不少人。 再待下去,恐怕要被人发现他和连景濯暗中会面! “本宫先行一步!” “恭送太子。”连景濯低了低头。 听着脚步声走远,他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淡声吩咐:“收好太子用过的茶杯,等到童初颜的死讯,再带出宫处理。” “是!” 千舟上前藏了杯盏,连台面都擦干净了,看起来,未曾有第三个人来过。 只是再一想起童初颜…… 他抬头看向方才发出尖叫的方向,如果没弄错,那应该就是童初颜折腾出来的。 怪只怪,童家不老实,而童初颜,刚好就是童家的女儿! …… 那自然就是童初颜!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她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正在不要命地往前狂奔! 开玩笑,都有人要杀自己了,能不跑吗? 先前小宫女拽着她不让走,她就知道情况不对劲。 尤其是那小宫女带着她越走越偏,而且姿态也越发强硬,到最后更是不惜对她用上了武力! 连拖带拽的,也不知道是要把她弄去什么地方,只知道是个阴森破败的老宫殿,连个多余的人影都没有! 若非自己懂得穴位,找准时机击伤小宫女,趁着时机拼命落跑,现在指不定都已经在那冷宫一样的地方,死于非命了! 她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自己此 时究竟身在何处。 可是一回头,那个小宫女距离自己居然越来越近! 不敢有丝毫耽误,不要命一般地继续往前冲,忽然便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怒喝——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冲撞太后?” 内监尖利的嗓音,把她吓了一大跳,抬头才发现,前面浩浩荡荡的人群,可不就是太后的仪仗? 再回头,小宫女已经不见踪影。 若就这么离开,鬼知道会不会再落入魔掌,倒不如…… 她双膝跪下,鼓起勇气大喊:“妾身承恩侯府童氏,参见太后娘娘!” “承恩侯夫人?”内监疑惑出声,赶忙回头看向太后。 太后正一脸苦闷地坐在树下,两个宫女跪在她身前,一左一右,正轻轻捶腿。 “是你?” 太后看过去,发现童初颜满头大汗,连发髻都有些松散了,心下不忍,招了招手:“怎么闹成这副模样?近前来跟哀家说话。” 童初颜长舒一口气,起身缓缓过去。 还没到眼前,她就紧盯着太后的膝盖…… 没错,先前在重华宫的时候就看到了,膝盖和关节处都有浓浓的黑雾,应该是风湿引起的关节炎。 此刻面色难受,也是这些病症所导致的。 她过去恭恭敬敬地再次跪下:“妾身参见太后娘娘,只是天色已晚,妾身不小心和侯爷走散了,迷了路,这才不慎冲撞太后,求太后赎罪!” “无妨。”太后缓缓摇头,满脸慈爱,“哀家才不在意这些,别让底下的人吓住了,起来吧!” “谢太后!” 童初颜暗喜,不愧是小说里第一号慈悲心肠的大好人。 得救了! 太后轻轻抓住她的手,未见多少衰老的脸上满是慈悲,还很有些心疼:“瞧你,难得进宫,脸都吓白了,哀家这就着人送你出宫,和承恩侯相聚。” 就在太后要招手叫人的时候,先前一个劲追童初颜的小宫女站了出来:“回禀太后,奴婢是晋宁宫的,奉连贵妃之命,特来寻侯夫人呢!” 第42章 谁还不会找后台? 太后点点头:“是了,连贵妃是承恩侯的姑母,想是寻你去说体己话的,那你就……” ‘去吧’两个字,还没说出来。 童初颜忽然就一脸关切:“敢问太后娘娘,看着脸色不佳,是不是腿疾犯了?” “放肆!”小宫女在后面大喝:“侯夫人,莫要在此扰了太后娘娘的亲近,还不快跟奴婢走?” 太后眉心一皱,虽然没说什么,可跟在身边的老嬷嬷立即上前呵斥:“你才放肆!区区宫女,也敢在太后面前大呼小叫?还不退下?” 小宫女没办法,只能低着头退下。 见状,童初颜暗松一口气,接着道:“太后,恕妾身冒昧,妾身的母亲也有腿疾,一到阴天下雨,总会疼痛难忍,所以才会大胆猜测。” “你这孩子倒是仔细。”太后苦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长叹道:“老毛病了,看了多少太医都不见好。” 童初颜笑弯了眼:“妾身在家时,为了缓解母亲病痛,特地苦学了一些办法,倒是有用,若太后不嫌弃,能否让臣女一试?” 她娘亲申如灵才没有什么腿疾! 但现在保命最要紧,拿出来说一嘴,应该也没什么吧? 太后愣了愣,想想也没什么,大方道:“那你就试试!” 虽然她也不抱什么希望,只不过…… “嗯?”太后忽然愣住。 她看着童初颜跪在身前,认认真真按摩的样子,再感受着适宜的力道,以及明显消退了不少痛感的关节,惊奇不已地瞪大眼睛。 “果真有用?你这双手,可是奇了!” 说着,太后还看向环绕在身边这群紧张不已的宫人们,惊喜道:“是不疼了,比泡热水都管用!” “诶哟,那承恩侯夫人,可是立了大功了!” 听到她们的夸赞,童初颜越发心安。 她抬头轻笑:“妾身见不得母亲受苦,所以苦学了好一段时日,今日能为太后派上用场,也是妾身的福气!” 太后被逗得呵呵直笑:“瞧这小 嘴,真会说话,难怪哀家当初一见你就喜欢!” 童初颜适时拿出针包,道:“其实,针灸更有用,妾身母亲的腿疾,不过针灸数次就好了,若太后信得过,不如再让臣女试试?” “要施针?” 看太后的样子,是很感兴趣的。 可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人,一时都面露难色。 “侯夫人勿怪!”那老嬷嬷笑着说:“太后凤体要紧,施针的事,不急于一时!” 今天的按摩有没有用,还得过几天再看看。 如果只是暂时缓解,却没有明显的好转,又怎么能让童初颜这么个命妇随意施针呢? 太后垂了垂眼,无奈道:“今日也晚了,施针多有不便,待过几日,哀家再召你进宫。” “是,那妾身再多帮太后按按。”童初颜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 她知道宫里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她的医术,此时拿出银针,就是提前埋个伏笔,等太后过几日好些,自然会再找她。 而她,自然而然也就抱上了太后的大腿,之后不管是谁想害她,可就要多掂量掂量了! “参见太后!” 连贵妃来了。 她行了礼,蹙眉盯着童初颜,疑惑问道:“你怎么在太后这里,还差人找本宫?” 童初颜眼睛一眯,她从没说过那样的话,连贵妃怎么一出现,就问这个? 所以那个小宫女,确实不是连贵妃派去的? 可是连贵妃却被这样的借口吸引过来,还来得这么快…… 那就是,提前就去找了连贵妃? 为何? 紧接着,她想明白了! 真正要害她的人,提前找了连贵妃来找她,自然就能发现她的‘尸首’! 而作为第一发现者,十有八九,要背锅! 童初颜犹豫着该怎么回话,却听有内监大声道—— “陛下到、皇后娘娘到!” 都来了! 连贵妃满脸疑惑,多看了童初颜好几眼,只能转身接驾。 太后拍了拍童初颜的手,童初颜懂得,也立即起身上前几步,再跪下。 “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参见母后!” 皇帝和皇后,也在行礼。 随后,皇帝蹙眉盯着童初颜:“你还未出宫?怎么来了太后这里?” 不等童初颜回答,太后便乐呵呵地道:“皇帝不知道,承恩侯夫人很是懂事,迷路到了哀家跟前,说是能帮哀家缓解腿疾,方才按了按,还真不怎么疼了!” 皇后嘴角微僵,保持着微笑,不言语。 一旁的连贵妃表情也很怪异,几方都看了看,同样不说话。 只有皇帝,疑惑地看着太后,发现太后面色红润,不像假话,立时龙颜大悦:“若当真如此,那童氏可就立了大功了!” “皇上,方才奴婢也这么说!”老嬷嬷也帮着说话:“皇上孝心,最担忧太后的腿疾,今日幸得承恩侯夫人妙手,奴婢瞧着太后晚上都能多用几口饭了!” “好,好啊!”皇帝哈哈大笑,看着童初颜越发满意:“朕就知道,你是个温顺的性子,定能成为景濯的贤内助,没想到啊,还能帮太后治疗腿疾,当重重赏了才是!” “说吧,要什么?朕都赏你!” 听了这话,童初颜赶紧低头:“妾身能伺候太后,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不敢邀功领赏!” 皇帝越发欣慰地点头:“不贪图,果然是个好的,那就这样,前些日子已经赏了你一些钱财,这次,就赐你一架有凤来仪!” “有凤来仪,不是去岁南国朝贡的古琴吗?”连贵妃嗔笑道:“臣妾求了那么多次,皇上都不舍得。” “爱妃,童氏是你的侄媳妇,一来二去,还不是进了你连家的门?”皇帝哈哈大笑。 连贵妃适时福身:“那臣妾就多谢皇上赏赐了!” 皇后冷笑一瞬,明显不爽。 这一幕刚好被童初颜看到,她连忙收回视线,心中起伏不定。 能在宫里布下杀机,谋害朝廷命妇的人…… 会是皇后吗? 总之不会是连景濯。 若是他,要对自己下手,宫外多的是机会! 第43章 疯批又发疯 “皇上!” 童初颜忽然想起来了,先恭恭敬敬地磕头谢恩:“妾身多谢皇上赏赐,一定好好珍惜有凤来仪!” “只是此时天色已晚,妾身也该出宫了,能否请求连贵妃娘娘送妾身一呈?” 这话一出来,几个人都愣了。 连贵妃没多想,低笑道:“是了,先前就有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过来,说童氏找臣妾,许是迷了路,慌了吧。” “那好,你就送她出宫吧!”皇帝大手一挥。 童初颜小心谨慎,不敢失了礼数,乖乖巧巧地向这几位尊贵的上位者们告别,随后才跟着连贵妃出去。 路上,连贵妃实在忍不住,回头盯着童初颜冷笑:“你在府上不是很能耐吗?连积年的老人都敢肆意打骂,今日在宫中迷路,倒是又害怕起来了,甚至还敢叫本宫护送?” 她没理会连贵妃的轻蔑嘲笑,只沉声道:“妾身知道自己不被贵妃娘娘喜爱,又怎么会在迷路的时候,去找贵妃帮忙?至于方才之事,就这么说吧,若非妾身逃得快,贵妃带人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妾身的尸体了。” “尸体?”连贵妃脚步一顿。 童初颜也停下脚步,轻叹一声:“贵妃请想,妾身再不懂事,也是承恩侯夫人,却莫名死在宫中,而发现妾身的,还刚好就是贵妃,旁人见到,真会觉得这只是个巧合吗?”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连贵妃的脸色冷了下来。 她在宫中呆了这么多年,什么想不到? 童初颜是在告诉她,有人在宫中害人,还想把杀人的过错,推到她的头上! “哼,算你命大!”连贵妃冷哼,却点了一个最亲近的婢女:“你带几个人,送童氏出宫!” 随后,她甩袖离去。 “恭送贵妃娘娘。”童初颜屈膝,心里也被压得慌。 杀机,好像无处不在啊…… 一路又走了一会,却听旁边的一个宫门里,传来连景濯和千舟的声音…… “她还活着?”连景濯明显很失望。 千舟则有些小心 翼翼:“夫人碰见了太后,还帮太后缓解了腿疾,皇上龙颜大悦,让连贵妃亲自送夫人出宫!” 鬼知道童初颜的命怎么就那么大? 童初颜停下脚步,冷道:“我在这里。” 刚好,连景濯和千舟跨过宫门。 “既然承恩侯在此,那奴婢们就先回去了。”连贵妃的丫鬟转身离开。 童初颜回头看着,才又上前一步,忍不住心头怒火,冲着连景濯质问:“你知道有人要害我?” 连景濯抿了抿唇,嫌恶转头。 没想到,皇后竟也有失手的时候。 上了马车,童初颜安静地坐着,破天荒保持着沉默。 她是在想,究竟是谁要杀了自己? 之前不觉得是连景濯,现在却不确定了。 他问千舟自己还没死的那个语气,是真的失望。 或者是,和连景濯同一个阵营的皇后和太子? 总之,不会是连贵妃。 现在的连贵妃,还以为连景濯是帮着大皇子的。 而她自己是童家唯一的嫡女,家父是当朝丞相,不管怎么看,都是壮大了大皇子的势力,何苦害她? 五皇子年幼,皇帝的心眼还不至于这么小。 算来算去,也就只剩下太子一党了。 也对,杀了她,才能空出侯夫人的位置。 连景濯就能顺势迎娶于问凝,而刚好,现在的连景濯是个瞎子,军权旁落,谁会忌惮? 大皇子那边,虽然会有点不甘心,但肯定也喜闻乐见。 如此一来,不仅连景濯能和于问凝长相厮守,还能彻底拉拢于家势力,简直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连景濯。” 快到府门口的时候,童初颜开口了:“我都说了,是要童家脱离陷阱,我就会自己乖乖离开,和离也好,休妻也罢,都由你,你至于三番两次赶尽杀绝吗?” 连景濯冷嗤:“你有何资格与我谈条件?” “我没资格?”童初颜的火气也上来了:“那你的于问凝就有资格了?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取人性命,难道当初的我对你满 心爱慕也是错?” “放肆!”连景濯一记掌风扇出去,把童初颜头上的几个珠钗都扇掉了。 幸好的是,没扇到童初颜的脸。 连景濯愈发气愤:“你也敢和她相提并论?” 童初颜捡起掉落下来的珠钗,眸子也迅速冷了下来,咬牙道:“好,我没资格,我也不敢,但是连景濯,你为了你这双眼睛,自然有来求我的时候!” “我的眼睛?”连景濯冷笑:“你在痴人说梦?” “我就知道你不信,可你肯定也不敢相信,我的医术,不过数次就能把太后的腿疾治好吧?” 她不甘示弱地冷哼:“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不妨告诉你,你的眼睛,伤到的其实是视觉神经,在这个世上,没有开颅手术,唯有‘鬼门十三针’,才能医治好你!” “若不信,大可以广寻隐世游医好好打听,看我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说完,她紧紧盯着连景濯的表情。 就不信了,话说到这个份上,还不心动? 连景濯的神情确实不太自然,但是恼怒更多。 果真是个最好面子的货,受不了自己的心思被说中,还被她看穿,又要恼羞成怒了? “停下!” 连景濯这个疯批,果然发出一声爆喝。 马车应声而停,童初颜没坐稳,差点直直栽进连景濯的怀里。 疯批自然不会怜香惜玉,还没等碰到,就一手抓住童初颜的后脖颈,直接从车厢后门扔了出去……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童初颜觉得自己在飞。 可是紧接着,就与大地来了个无情的亲密接触! “疼……” “夫人,夫人!”弯月察觉不对,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童初颜:“夫人,您没事吧?” “我怎么可能会没事?诶哟我的尾椎骨,肯定断……” 话都还没说完,却听马车里又传来连景濯冷漠的命令—— “夫人不慎摔下马车,是要好生休养一段时日的,小心挑人伺候,就别让夫人外出走动了!” 第44章 偷溜出府 居然变相软禁? 童初颜恨恨咬牙:“连景濯,你个卑鄙小人!” “夫人……”弯月委屈巴巴。 她搞不明白,进宫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宫之后,侯爷和夫人之间,就变得这么奇怪了? 而且,夫人究竟是怎么摔下马车的? 侯府的人雷厉风行,根本就不会给这对主仆想辙脱身的时机,就‘哐当’一声,被锁进了枣榆园里。 那些食材和锅具,一应没收。 钱财倒是还留着,可也出不了门,有什么用? “夫人,您惹侯爷不高兴啦?”弯月小心翼翼地问。 童初颜无语:“不高兴?那就是个疯子,高兴了发疯,不高兴也发疯,还需要我惹吗?” “夫人!”弯月被吓了一大跳:“夫人快别说了,要是让侯爷知道,肯定还要生气!” “他气就气,最好赶紧气死,免得或者四处作孽!”童初颜的牙齿都快磨烂了。 那个疯批,该死的疯批! 弯月不敢再说,生怕惹得夫人再胡说八道,只搀扶着童初颜,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 幸好童初颜早有准备,食材什么的被没收了,药材却还在。 都说医者不自医,奈何她本事了得,用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乱跳。 只是经过了好一番折腾,才刚刚歇下,弯月却满面愁容地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传来阵阵馊味的托盘。 “昌婆子?” 童初颜挑眉问道。 弯月沮丧地点点头,无奈道:“侯爷把咱们关起来,府里的下人又最会见风使舵,昌婆子一吩咐,自然都毫不客气地开始招呼咱们了!” “能吃么?”童初颜想起身,无奈摔得太厉害,根本就动不了。 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先凑合,等好些了再想办法。 “这……”弯月委屈不已地把托盘拿过去,眼圈都红了:“这些吃食,不就跟咱们刚进府没多久,被底下人虐待的时候一样吗?外面送吃食过来的人也说了,说是知道夫人今非昔比,让出手大方些呢!” 童初颜满脑门子的官 司,那群刁仆,居然还敢故技重施? 想方设法地用待遇换取好处,是真不怕被她报复啊! 呵,连景濯故意这样,就是想告诉她,让她老实些,若敢不听话,就要承受这种非人的下场! “不就是银子?给!”童初颜深吸一口气,冷道:“要什么都给,等老娘出去,不把他的府掀了,就不信童!” 敢招惹她? 笑话! 弯月莫名胆寒,她总觉得,盛怒的夫人,其实比侯爷更可怕…… 安安生生过了几天,好不容易重新回血的小金库,转眼就没了一小半。 童初颜安心养伤,果然没有一点废话,但凡是来要东西的下人,就没有不给的。 就算是以一盆热水换珠钗,她也给,干脆利落! 直到这天,她满血复活—— “弯月!” 童初颜撸起袖子,把用床单拼凑起来的超长‘绳索’,用力扔出后墙。 弯月在一旁守着,只觉得心惊肉跳:“夫人,咱们当真要偷偷溜出府吗?万一让侯爷知道的话……” “我怕他?”童初颜哼哼两声,用力一蹬,还真就窜上了墙头。 随后她伸出手:“来,上来!” “夫人……”弯月咬了咬下唇,有点害怕。 可是再一想,万一侯爷忽然来找,却发现童初颜不在,那她的下场肯定更惨! 还是跟着夫人吧,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能一起担着! “脚用力蹬,抓着我的手,快……好丫头!” …… 千舟远远地看着,叹了口气,立马回去向连景濯禀报。 “着人跟着。”连景濯并没有多惊讶,像是早就料到了。 其实,他也在等童初颜的下一步动作。 之前,童初颜被逼到绝境,就开始展露出了不一样的那一面。 这一次,应该会收获更多吧? 也是童初颜太诡计多端,居然获得了太后喜爱,一时半会没法动手,所以才只能等,要不然的话…… 前门的守卫忽然来了,千舟看到迎出去,说了几句话,端着东西回来了。 “侯爷,宫里又派人 来了,送来许多补品,这次,还留了话。” “什么话?”连景濯眉心紧皱。 上次说要传唤童初颜进宫,被连景濯搪塞过去了。 这才过了三两天,又来了? 千舟无奈回话:“宫里的人问,夫人身子可好了没有,若是好了,就进宫去给太后娘娘施针。” 连景濯心下一沉:“又是施针?” 之前,童初颜就是在马车里告诉他,唯有‘鬼门十三针’,才能治好他的眼睛。 他不知真假,已经派人去打听。 如果可以,他倒也愿意恢复光明。 能再看一眼于问凝清冷高傲的容颜,也是好的。 “侯爷,怎么回话?”千舟又问。 连景濯淡漠道:“老样子。” 千舟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无声退下。 其实侯爷何苦非要把夫人推开? 眼看着,这两个人之间是越发说不清道不明了! 这边大门口,刚把宫里的人打发走。 后面的偏僻墙外,童初颜终于带着弯月落地,两个人都滚了满身的灰。 “夫人,咱们去哪儿?”弯月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都已经出来了,还是鬼鬼祟祟的。 童初颜阴恻恻一笑:“去采办些东西,再去见个大神,回去后,跟那个疯批正面刚!” 弯月浑身一抖,忽然后悔。 早就知道现在的夫人越发胆大,何苦还非要跟着出来呢? 一想到夫人一会要办的那些事,她都恨不能先给自己置办点元宝蜡烛了! 童初颜丝毫不觉得自己胆大,她先是带着弯月去了药铺,随口一报,就是大串药名,拎了满满几大包。 紧接着就又到了兵器铺,挑来拣去,选了个袖弩,还当场绑在了手腕上。 最后,又带着弯月悠悠哉哉上了成衣铺,换上一身男装,大摇大摆走进桥头花船坊! 跟在后面的弯月都快晕了,可也无力劝说,只能恍恍惚惚地跟着。 也不知道是见到了什么人,童初颜忽然停了,还大手笔地拿出了一小块黄金:“久仰飞云公子大名,小生特来一见!” 第45章 帅哥,交个朋友 虽说不知道童初颜是什么来路,可看在分量不小的黄金份上,老鸨怎么也不至于撵人。 “客官这边请!”老鸨笑呵呵地就开始带路:“客官来得倒是巧,这会飞云公子正在练琴,只是不知道心情如何,若是好,说不准还能为客官弹上一曲呢!” 童初颜点了点头,知道老鸨是让她不要吝啬的意思。 不过,她的关注点,现在都在那位飞云公子的身上—— 大名鼎鼎的飞云公子,本名步先。 别看是个流落青楼花坊的弹琴小倌…… 当然了,人家的琴技,那可是冠绝天下,不管游历到何处,都能令人趋之若鹜! 真正的步先,是天下花坊的坊主! 没错,就是天下。 但凡是大都城里,不论是哪里的国境,只要有花坊和花船,就都是步先的产业。 其中自然也有些是旁人开的,只是步先最爱的干花灯笼,则是他家独有。 走进去的时候,童初颜特意驻足,盯着门框上挂着的那两只小灯笼。 外面粘着成朵成朵的干花,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岂止一个精致了得? 别的不说,这个步先,眼光确实是很不错的。 可惜一见到大女主于问凝,遗世而孤立的孤傲公子,从此就丢了那颗封锁的心。 然后,为了帮助于问凝完成复仇大计,不惜调动起名下所有花坊,只为给于问凝收集情报。 最后,事迹败露,惨死在宫尧剑下,直到闭眼,都没能摸过一次心上人的手…… 多可惜啊! 童初颜摇摇头,眸中精光微闪。 于问凝,我可是很欣赏你的,无奈你的官配是个疯批,存心不让我好过,所以为了自保,我只能捷足先登了! 反正步先就是个为爱赴死的可怜炮灰,给他指一条生路,也算救人一命嘛! 正要进门,就又听见断断续续的拨动琴弦的声音。 “好像心思有些乱?”童初颜刻意压低了嗓音打趣。 老鸨尴尬一笑:“许是才刚起来不久,所以公子心 下烦闷,客官不必在意。” “好,你退下吧。”童初颜摆了摆手,又用眼神示意弯月等在这里,独自进去。 “夫……公子?”弯月叫了一声,险些漏嘴。 “福公子?京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出手大方的公子哥?”老鸨嘴上念念叨叨的,果然转身走了。 这下,弯月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暴露身份就好! 可是夫人女扮男装进了花坊,还要独自见一位公子? 是真不怕侯爷生气啊…… 这边,童初颜已经见到了步先的人。 他愁眉不展,脸色更是发白,像是正忍受着一种莫名的痛苦。 童初颜没有说话,而是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抛到了船下的河里。 步先被水花惊动,骤然转头,才发现童初颜。 她说话的时候很慢,一直正对着步先:“飞云公子,不舒服的时候,还是不要用弹琴来刺激触感,小心旧疾愈演愈烈。” 步先一直盯着她的红唇,待到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脸色骤然一沉:“你胡说什么?” “放心,此处没有他人,不用担心有漏风声。”童初颜笑吟吟,往旁边一坐,长袍一甩。 当男人就是更潇洒些。 步先脸色冰冷,抬起的眼眸里,甚至还溢出了丝丝杀气。 呵,女子? 而且气息也没有多特别,并非习武之人。 不过如此,竟也敢来? 童初颜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直视着他的双眼,缓缓道:“飞云公子不必如此,在下不过喜欢结交友人罢了,本是为了听听公子的绝妙琴音才来,没想到一过来,就发现公子身有旧疾。” “耳朵有疾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飞云公子善琴音,此等事,自然不好与人言说的。” 她缓缓说着,根本就没有住口的打算。 可她每多说一句,步先的脸色就更差一分。 “我知道,你能辨别唇语,平日便是利用这个与人谈论,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况且,你的隐疾日益严重,如今恐怕已经出现头 疼晕眩的症状了吧?” “那不如,让我为你施针,给你治治好不好?” 童初颜笑眯眯的,脚尖还轻轻摆了两下。 是来干什么的,就直接说呗,没必要拐弯。 步先愣了好半晌,怎么也没想到,童初颜张口一大堆,还真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只不过,为他治病? 要想见他,非真金白银都跨不过花坊的门。 而这个眉眼带笑的女子,假扮成男子赶过来,张口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给他治病? 迟疑了一会,他冷声问道:“你所求为何?” 童初颜一本正经:“都说了是为琴音而来,不过缘分使然,才刚好让我发现你有隐疾。” “既然是天意,那就让我给你治好,回头你大好了,再为我抚琴一曲,如此一来,咱们也算是成为朋友了嘛!” 她是认真的,真的只是为了交朋友! 至于成为了朋友以后,再两肋插刀什么的,又有什么错呢? 步先看着童初颜狡黠的眼睛,沉吟一瞬,点点头:“步先。” 这是自报家门了? 童初颜摸摸鼻子:“其实我是个女子,还是个妇道人家,具体身份不好透露。” 步先无所谓地笑笑,把身前的古琴捧到一边。 不管童初颜是什么来历,都不打紧。 人在自己跟前,以她这点微末本事,还害不了自己性命。 可若是真能治好多年耳疾,那这个朋友,也不是交不得! “你把手伸出来,我仔细探探脉。”童初颜挽起衣袖,干劲十足! 然而,另一边的承恩侯府…… “你说她做了什么?”连景濯是彻底憋不住了,怒火近乎滔天:“不仅女扮男装,还进了花坊?” 好个童初颜,费劲千辛万苦溜出府,原来就是为了找那个弹琴的小倌? “他们都说了什么?”连景濯又是一声怒吼质问。 千舟低着头,冷汗都要顺着脸颊流到嘴里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回禀侯爷,花坊立于河边,实在不怎么好探听……” 第46章 喝花酒? “废物!”连景濯一声爆喝。 好个童初颜,都在府中关禁闭了却还不老实,偷溜出去,竟是去喝花酒? 就算是出去跟个什么线人联系,或是和大皇子以及宫尧走得近些,让底下人发现一点线索,那他也好想许多。 万万没想到,她竟是为了去喝花酒! “那位飞云公子,什么来路?”连景濯的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千舟已经跪下,越发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再激怒自家主子。 如今听到连景濯这样问,连忙说道:“属下这就去查!” “滚!” 连景濯大力甩袖,把大量陈设都扫落了下去,砸了个七零八落。 只恐怕,那位飞云公子,还是个精通音律的小白脸,是童初颜浑不在意,一直念叨着要和离和休妻的真正原因吧? 他坐在那里胡思乱想,已经冲出门的千舟,满背都是冷汗。 真是奇怪…… 从前侯爷根本就不在意夫人的一举一动,今日听说夫人去了花坊,怎么那般气愤? 还有夫人也是,花坊虽是腌臜之地,却也招待女宾,何苦非要女扮男装? 听起来,就不伦不类的,也难怪侯爷生气! …… 童初颜是完全不知道,承恩侯府现在是如何地鸡飞狗跳。 她正在给步先施针。 “我何时能再听见?”步先问道。 “哪有这么……” 话说到一半,童初颜才想起来,步先和人交流全靠读唇语,只好等银针扎完之后,再退回来坐下,笑着说道:“没有那么快,不过,你的头疼症会缓解许多。” 步先颔首:“要多久?” 童初颜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来,在剧情之中,步先对于问凝一见倾心…… 对了! 原本,皇帝赏给她的那一架有凤来仪,在剧情之中,是作为新婚贺礼,赐给了于问凝的。 而婚后,于问凝为了和连景濯培养感情泛舟湖上,就带了这一架琴。 步先当时也正在弹奏,虽听不见,却能发现周围宾客都被别处吸引,纷纷散 开,便起身走到船边,看到了笑如阳春白雪的于问凝,就这么一眼万年。 可惜于问凝已婚,步先只能黯然离京,许久过后,才偶然再和于问凝相遇,成为知己…… 步先离京,除了因为伤神,还有就是为着找一名神医。 也就是那一位,最终治好了连景濯眼睛的神医! “你恐怕要多留一阵子了。”童初颜淡笑道:“京城的风水养人,你就再待上三个月,三个月后,耳聪目明,再去游山玩水,也是美哉啊!” 她是藏了自己的心思的。 童家那边的麻烦,还是尽快解决的好。 步先是个高人,总能派上用场! “好。”步先点头答应。 反正离京也是为了寻医,若是在这里能医治好,倒也不必多跑一趟。 只是这个女子…… 旁的不说,把脉时的诊断,和现在的施针,都能证明,她是极有本事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但愿真能治得好。 两个人望江而坐,安安静静的,非但不尴尬,反而还很是惬意。 须臾,童初颜起身收了针。 “养着吧,我十日后会再来。”她把针包藏在袖口里,看着步先嫣然一笑:“我期待着三个月后,能在此处闻得雅音。” 步先是个自带忧郁气息的人,又如高山冰雪,难以接近,从原著中的描述上来看,确实称得上是人品贵重。 这样的人,弹奏出来的曲子,一定也好听。 好不容易才等到童初颜出来,弯月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她紧紧跟在童初颜身侧,低声道:“夫人,大白青天的来这种地方,您是真不怕侯爷怪罪啊!” 童初颜嘴角微抽:“你干嘛那么怕他?出个门而已,他还能吃了你家主子?” “侯爷肯定不至于生吃了您,但他肯定会揍死您!”弯月满脸认真。 都不用想,也能知道那种下场会有多惨烈! “能不能长点志气?”童初颜翻了个大白眼。 揍她? 连景濯倒是敢! 好像还真敢? 如果是这样的话…… “人类史上 最著名的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她竖起一根手指。 弯月眨巴着眼睛:“是什么?” 童初颜勾唇一笑:“是,来都来了!” “啊?”弯月两眼发直,没明白。 “小丫头!”童初颜一伸手,勾住弯月的肩,不由分说又走向生意火爆的天水阁:“来都来了,不吃饱喝足,借着这机会尝一尝天水阁的美酒,岂不亏了吗?” “可是夫人,咱们已经出来许久了,若再耽搁下去,恐怕……” 弯月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怎么不说了?”童初颜戳了戳弯月的小脸。 这丫头,看着前面的大路也能看呆? 果然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可怜啊。 弯月更觉得童初颜可怜! 路上二十来个铠甲军卫站着,来势汹汹,领头的人还是千舟…… 夫人还没看到吗? 她浑身都在抖,颤颤巍巍地指向那边:“呃……呃……” “好好说话!”童初颜浅浅地白了她一眼:“咱们好歹是大户人家,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一转头,就看见千舟怨念颇深的无奈脸。 “呀?” 一看到这阵势,童初颜吓得直接往后蹦了一步,好容易才缓过神来。 “你们这么声势浩大,就不怕吓到了人啊?” 她还叹了口气:“我说千舟,你要给侯爷办差就好好办,别总想着……” 千舟脸上的无语,过于明显。 童初颜心下一咯噔,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千舟?” “属下在!” “你要办的差事……该不会是抓我吧?” “夫人真是……聪慧!” 这几个字,千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夫人是真会玩,去了花坊,还想去天水阁喝酒? 若不是他看侯爷暴怒,及时带人出来拦截,夫人是不是还想等到月挂天幕,再伶仃大醉地回府? 这也就罢了,偏偏到头来受气的,也有他! “我一个小女子,至于这么劳师动众的吗?”童初颜嘴上这么说,身子却再往后退了一步…… 第47章 侯府全体中毒 千舟一摆手,身后的军卫们立即上前,当场就把童初颜和弯月给围了。 “夫人,该回府了吧!” 话像是在问,其实就是威胁! 童初颜不爽,死千舟,本来看着还挺顺眼,如今看来,根本就和他主子一个样! “知道了!”她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乖乖上轿。 来接的,是侯府的车轿,却不是连景濯的那一辆。 又窄又小,还硌得慌。 童初颜想了想,低头看向弯月手里提着的那几个大药包:“我记得买了许多药粉,是哪一包?” 还想着回去了再慢慢研究,无奈东窗事发,只能抓紧时间了! 千舟骑马走在最前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车门,无奈摇头。 看着吧,夫人这般不当一回事,回去以后,侯爷且有的气呢…… …… “童初颜!!” 这一声大吼,是童初颜站在院里以后,听到的第三声了。 她揉了揉耳朵,有气无力:“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偷偷跑出门玩了会,至于这么气吗?” 一回来,连景濯就冲着她大吼,质问她逃出府去。 原本是想装傻的,没想到疯批发起疯来,连形象都不要了,看来是躲不过去。 想想,也是自己有错在先,只好再一次耐着性子:“你让下人苛待我,让我吃不饱穿不暖的,再不自己想条出路,我那点小金库都要被下人们搬空了!” 正好,千舟端着给连景濯的茶进来,一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也被内涵了。 他也是侯府的下人,他管的人更是侯府下人,什么时候搬过夫人的小金库? “来得正好!”童初颜口干舌燥,看到千舟送来一杯茶,端起就喝。 千舟呼吸一滞,这是侯爷的茶! 可他根本就来不及多说什么,童初颜就已经仰头干了。 “所以你说!”她放下茶杯,晓之以理:“我都已经被逼到了绝境,难道不应该给自己想点办法,改变境遇吗?” 连景濯心下一动,改变境遇? 说起来,他如今悉 心谋划,也是为了改变境遇。 京城中人,都是棋局中人,除非死了,否则,根本就跳不出去! 人人都要谋算,都要争斗,其目的,不就是为了改变只能被人利用的境遇? 可童初颜面临的这种,跟生杀大事比起来,不就是小孩过家家? 连景濯心中不屑:“你不过就是饿上几顿,我看,出府找面首才是你的最终意图!” “面首?”童初颜的火,蹭的一下就冒起来了。 面首? “还有,不过就是饿上几顿?”她的声调都拔高了几个度。 连景濯不耐皱眉:“难道我还能冤了你?” “哈!”童初颜一口气堵在胸口,目光又落到千舟头上:“你,去我院里把馊了的饭食拿进来,你家侯爷如此有骨气,我倒要看看,他能吃几顿!” “你敢给我吃馊食?”连景濯恼火,这个女人,胆子大得很! 童初颜咬牙:“什么叫我给你吃?是我要把你让下人给我准备东西,拿回来孝敬你罢了!” 连景濯一噎,若真是如此…… “那又如何?出府与小白脸私会,你又有何话说?” “什么小白脸?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难听!”童初颜愤怒不已:“我今天出门总共也就见了……” “等会!” 她忽然反应过来了。 步先这个人,她不过是第一次见。 可是连景濯却断章取义,直接把步先当成了小白脸。 莫非…… “连景濯,承恩侯爷!”童初颜低低一笑,缓缓凑近:“你该不会是以为我移情别恋,所以吃醋了吧?” 连景濯呼吸一滞,想也不想地就伸手把童初颜重重推开,同时爆喝:“千舟,茶呢!” 千舟:“……” 现在装死来得及吗? “我喝了!”童初颜抄起空茶杯往连景濯手里一塞:“没话说了就找手底下的人出气,你算什么本事?” 啪! 连景濯直接扔出去,摔了个粉碎。 “你敢置喙本候?” “我不仅置喙你,我还能治你!” “好 啊你,胆大包天,信不信我……” 吵得正焦灼…… “不好了!” 昌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哭嚎不止:“侯爷,夫人,不好了!府上的下人都中毒了!” 童初颜眉尾一抬,迟迟也没人来回禀,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现在,终于来了? 连景濯沉着脸:“什么中毒?说仔细些!” “就是,就是……”昌管家还没把一口气喘匀,慌张万分地说道:“方才正放饭,不知怎的,上上下下都开始上吐下泻,无一幸免,严重些的,更是直接晕了过去啊!” 千舟连忙追问:“怎么不去找府医?” “奴才找了的!”昌管家急急辩解:“正是找了,府医只知道是中毒,却不知究竟是何毒,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解,奴才这才大着胆子过来,请侯爷……和夫人示下的!” 就刚才吵到要翻天的那副动静,天塌了也没人敢来! “啊呀,真可怜。”童初颜感叹着,语气却格外轻快:“这好端端的,一府的人居然都中毒了,府医还查不出来的,啧啧……” 弯月一直守在门边的,看到自家夫人如此嚣张,膝盖一软,当场就跪了下去。 都这么明显了,就算连景濯看不见,千舟也要看出来了! 他上前一步,很是不敢置信:“敢问夫人,可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童初颜一摊手:“千舟,我可是被你带回来的,又怎么会知道呢?不过啊,连府医都查不出来的毒……你们说,该不会是糟了天谴吧?” 千舟憋得面色青紫,确实是他把夫人带回来的。 进府的这一路上,夫人也哪儿都没去过。 可是夫人脸上这般神情,要说全然不知,鬼都不信! “夫人,人命关天!”千舟捏紧拳头:“就算下人苛待,可夫人也不该如此乱来!” 童初颜面色一冷:“照你如此说,他们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 天天给她送馊饭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一句,不能如此乱来呢? 第48章 不作为者是帮凶 第一张是解毒香,取了药来,碾碎成泥,置于香炉之中焚烧,挨个闻过去。” “第二张是寻常解毒汤,佐以此汤,一人灌一碗,自然就会好。” 她本来也没想真的闹出人命,不过就是想让这些人都知道她的厉害。尤其是连景濯,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小瞧了她!“千舟,你给弯月几个人,弯月带了去,把下人围房全都抄捡一遍,有那些物件,是属于本夫人的,统统都拿回来!” “至于那些在侯府行些鸡鸣狗盗之事的鼠辈,按照家规,该怎么打怎么打,该如何罚就如何罚!” 看着童初颜大耍威风,弯月终于再度打起了精神:“是,奴婢一定办好!” 站在一旁的千舟暗叹,正要吩咐下去,忽然明白过来了。侯爷让他跟来,其实就是让他来给夫人撑腰的!“都跟上弯月姑娘!” 他干脆大声道:“刁仆欺主,罪大恶极,一个都不许放过!” 童初颜抬眼,冷笑不止:“你们还真是可笑,明明是你们吩咐刁奴行歹,如今却又翻脸不认人了。” 千舟一愣,越发严肃:“夫人,侯爷从前是不想见夫人,也吩咐不让夫人随处走动,但侯爷从不认为,夫人身在府中,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连景濯要的就是个清净,而不是恶意磋磨啊!“他不知道?” 这次,换童初颜惊讶了。“千真万确!” 千舟认真道:“侯爷不愿听到夫人消息,下人也从不禀报,只知道夫人住在府中,身子安好。” 千舟不这么说还好,一说,童初颜的火又起来了。“安好个球!” “老娘差点没饿死在枣榆园!” “吃不饱穿不暖还属寻常事,若非爹娘疼爱,给了不少嫁妆,光是冬日里十两银子一根的碳火,就能把我活活冻死!” “你现在轻飘飘的两句不知情,就能撇清干系了?” 她一股脑骂了出来,也越发激动:“你大可回去,拿我的原话禀报他,不作为者,实为帮凶!” 眼看着童初颜气到面色铁青,千舟的脸,也越发沉了下来。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千舟!” 身后,忽然传来连景濯的声音:“本候带兵一向森严,不曾想,竟养了这么一群为非作歹的奴才,统统拿下!” 第49章 现在示好太晚了 在连景濯的认知当中,就没有奴才胆敢欺负到主子头上的可能!他是能想到,童初颜被关在院中,一定常日自怨自艾,郁郁寡欢。可连吃穿都不保,这绝不是他本意!他是征战沙场的将军,生死效力,为的是家国天下!在连家祠堂里,祭祀的英烈更是几乎摆不下!连家,不屑做此等事,也不缺这点吃穿!“哼。” 童初颜冷哼,心里只觉得堵得慌。这种时候倒是出来充好人了?分明就是担心,她会不好好治疗他的眼睛,所以才急着示好吧?虚伪!越想,她心里就越不痛快,就连这些才刚喝了药,就立即被拖下去挨打的下人们,也懒得再多看一眼。“此处有侯爷主事,我就不凑热闹了。” 她大步离开。“夫人?” 千舟一愕。那边弯月都已经带着人,抬了好几个大箱子过来了,难道夫人就不想看看热闹吗?这些刁仆,会被如何处置,也不想管了?童初颜却只是摆摆手,连头也不回:“我要去吃饭了,你们先忙!” 连景濯能听到她从身边走过,脸色也微微一变。明明是为着她出气,怎么反倒不高兴了?也罢,就不该管这闲事!一连两个时辰过去,等千舟扶着连景濯回到院中,才发现童初颜一个人坐在院里,正在用之前的那个小铜炉涮锅子。就是相比之前,像是不大香了。千舟小心地看了连景濯一眼,心里默默为童初颜捏了一把汗。这次是学乖了些,没有在屋里吃,可依着侯爷的性子,肯定还是生气。果不其然,连景濯瞬时皱紧了眉头:“谁让你在此处用饭的?” 童初颜回头看了一眼,满脸不忿,恨恨咬住筷子上一卷肉片:“还不是因为你?” “我?” 连景濯黑了脸。她咬牙切齿:“你让人把我院子里都搬空了,我找了许久也没找到,饿得前胸贴后背,不曾想,原来都被你收起来了!” “想吃倒是早说呀,也就添双筷子的事儿,至于夺人所好吗?” 童初颜越说越恼火,声音也越来越大。这个男人,真是绝了!她找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摆放地井井有条,一眼就能看出来,绝对使用过。所以,连景濯不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批,还是个死傲娇鬼!明明就是被那一口涮火锅给蛰伏,却偏要用这种方式据为己有!果然不磊落!连景濯的脸一秒变阴沉,微微偏头,旁边的千舟立时发抖。他跟在侯爷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个小动作是什么意思。如果视力还完好,已经把他刀了!连景濯稳住心绪,没去和童初颜计较,只缓步走回屋中,冷声道:“吃完了,就过来看诊。” 千舟方才说了,童初颜出门一趟,买了许多药材。想必,就是为着给他诊治所用。如此看来,童初颜还算乖觉。并且下人回禀,童初颜的治疗异常有效,先前还上吐下泻,奄奄一息的中毒者,经过她的随手治疗,可以说是立马活蹦乱跳。还是有点本事的。一直对这双眼睛耿耿于怀的连景濯,心下也不免多了几分期待。唯有千舟,暗暗叹气……虽然夫人出手,效果立竿见影。可那些下人们,到底是中了毒,吃罪一场。才刚治好,却又被带下去领军棍!然后还要各自发卖和处置,此刻,外面就正哭爹喊娘,拼命叫着屈呢!童初颜拿着筷子,自顾自吃着东西,只恨不得把嘴里的肉片当成连景濯,嚼吧嚼吧吃个干净。根本不肯搭理。可连景濯平日最恨旁人不敬自己,半天也没等到童初颜回话,很是不爽:“我说话,你听不见?” 童初颜冷哼:“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连景濯脸一黑,刚想说话,忽然又笑了:“看来,你对自由一说,也没有那么执着,既如此……”“我吃饱了!” 童初颜果断放下筷子,满脸认真:“敢问侯爷还在等什么呢?快进去坐好,让妾身为您诊脉呀!” 连景濯:“……”千舟:夫人,您可真会给自己找台阶!身为一个务实的人,童初颜才不会管那么多,猴急地冲上前,拽着连景濯冲进屋子:“快快快,难得我吃饱穿暖精神足,而且太阳都西下了,再耽误下去,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连景濯冷哼,倒也配合。而一涉及正事,童初颜也会成倍的认真起来,才一眨眼的功夫,屋子里就安安静静的了。千舟屏退左右,只余下童初颜身边的弯月跟着伺候。脉象探了许久。而越久,童初颜的眉心就皱地越紧。两只手的脉象都探了,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复杂……“本以为你的医术还不赖,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连景濯收回手,用嘲讽来掩盖自己的失望。他是真的以为,自己或许真的有救了。可童初颜沉默了这么久,明显就……“放屁!” 童初颜却没好气地骂出了声:“我是在想,要治好你得花费不少功夫,区区自由而已,未免要的太少!” 随意进出这点事,本该是她应得的,现在却拿来当成筹码,实在太亏!连景濯抓住了重点,童初颜方才说,能治好?“你的眼睛其实很好治,只要清除淤血,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视力。” 童初颜又叹息道:“可问题在于,导致你眼睛受损的淤血,竟不是摔出来的,而是因为周身暗伤,导致经脉不畅所致。” 一开始,她是真的以为,只要对症下药就好。如今才知道,连景濯体内的各处旧伤,竟由于多年不曾调养,形成了一个病灶。若要治好眼睛,就必须尽快调养好他的身子,否则,就算强行治好,病根不除,还是会给他带来不可逆的损伤!童初颜蹙眉回忆着小说里面的剧情,连景濯后期被治好眼睛之后,却反倒患了头风症,三不五时头痛难忍,缠绵病榻。不过心愿都已经达成,所以看起来,才会是个很不错的结局…… 第50章 惊心动魄的医治 如今把脉了之后,童初颜才明白,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连景濯眉头紧拧:“你只说一句,到底能不能治好?” “能!” 童初颜果断点头:“但是话要先给你说明白了,恢复视力很快,但要彻底根治,不留后患,你后续还得配合我继续接受治疗,怎么也得个月!” “而且在这期间,你不能随意动武,若你不听我的,轻则又变回瞎子,或是终生头疼不可恢复,重则,损伤脑神经,或疯或癫,再无治好的可能!” 给人治病,不管好听难听,就是该摆在台面上来,先把一切风险说明白。而连景濯听到童初颜这么严肃,不免还有些惊讶。这个女人,时而果敢,时而又胆小。还有很多时候,则是鬼灵精怪,或是直接缺根筋!不曾想,还能有如此沉稳严谨的一面。“现在决定权在你,要治,就听我的,若不治……”童初颜无奈撇嘴:“那我就该干嘛干嘛去。” 连景濯并没有多少犹豫,左不过也就小半年,没什么所谓。“就按照你的来。” 若能尽快医好眼睛,也就能再次看到心中那个朦胧如幽月的影子。在这期间,正好查查童初颜究竟是个什么来路,更能暂时掩人耳目,理清混乱的局势……“这么爽快?” 童初颜惊了一瞬。随后,她转头就拿过笔墨,自顾自开了几张方子,同时吩咐:“千舟,去备烈酒和滚水,再把后面的小浴池腾出来,装好七分烫的热水!” “弯月,你派人出府去抓药,另外就是准备两个药炉,等施针之后,我亲自熬药。” 等两个人都已经领命出去,她才抓着针包,站在连景濯身前:“好了,脱衣服吧。” 连景濯两眼一瞪:?“你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让你脱衣服!” 童初颜已经挑好了银针,发现连景濯这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越发不耐:“给你施针,磨蹭什么呢?” 连景濯往后退了一步:“施针就施针,做什么要脱衣?” “废话,不脱衣服,怎么找准穴位?” “你莫不是存心的吧?” 童初颜无了个大语:“大哥,你浑身上下我都看完了好吗?不仅看了,还上了手,现在正儿八经给你治病,你又装什么黄花大闺女?” “你……”连景濯面色铁青,耳朵却红成了天边落霞:“你是个女子,能不能要点脸?” “你敢说我不要脸?” 童初颜仅有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完了,放下针包,冲上去亲自上手:“那好,我就不要脸给你看!” 师父曾经说过,面对不配合的医患,该上手就上手,反正重点是治病。当然了,有生命危险的那种,另算!现在,童初颜能想到的,就是赶紧完成眼前的任务。别耽误她回去数钱睡大觉好不好?千舟和弯月准备好了童初颜要用的东西,来到房门口,听到的就是里面乱成一团。他们两个脸色同时一变,都觉得是侯爷和夫人又闹起来了,刚想进去看看,却听到……“童初颜,你手往哪儿放?” 连景濯恼羞成怒。“裤子!怎么了?你有意见吗?” 童初颜理直气壮。“你是个女子!” “女子就不能扒裤子?行,你等着,我找个男人来扒了你!” 脚步声明显是走向屋外的,千舟和弯月齐齐往后一退……影子已经到了门口。却猛然一下被拽了回去!千舟和弯月被吓了一跳,四眼瞪大,连大气都不敢喘。却听里面忽然传出更大的吵闹声——“你回来!” “又干嘛?” “脱了!” 连景濯怒吼:“够不够?” “还有衣服,你个憨批,老娘要给你全身施针!” “注意你的言辞!” “少废话,躺下!” “……”听到这一切,千舟和弯月心惊肉跳。这这这……是否过于狂野?两人对视一眼,都不自然地别开了脸,刚想走,却又听到连景濯气急败坏的大叫——“你坐在哪儿的?” “能不能闭嘴,信不信我一针戳死你!” “离我远些!” “长点脑子,离你远了怎么施针?” “童初颜,我废了你!” “哟呵,长本事了?那好啊,那就试试,究竟是谁先废了谁!” “你个……”里面还在继续。外面,千舟和弯月想也不想,放下东西果断后撤!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一转眼,月亮都已经爬上了天。弯月和千舟守在院门口,两人百无聊赖,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这一整个下午,听着里面时不时飚出来的虎狼之词,又是脸红心跳,又是担心夫人有生命危险,还要担心侯爷会不会被暴怒的夫人那什么……比绕着京城跑三圈都累!“弯月?” 终于,童初颜拉开房门,远远地立在门里,声音和穿着都一切如常。弯月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夫人有何吩咐?” 童初颜把用过的烈酒和水盆递出来,转身又捡起门边的药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浴池和热水都准备好了吗?” “回禀夫人,厨房不敢松懈,属下让他们准备好,随时都可用!” 千舟上前一步,担忧地看了一眼房门内,忧心忡忡地问:“只是,侯爷如何了?” “累了,睡着了。” 童初颜打了个哈欠,回身拉上房门,道:“你先把浴池那边准备好,再把你家侯爷带过去浸浴,等我这边的药熬好了,再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千舟心下松了一口气,脸色却变了变。侯爷累了?还累得睡着了?信息量有一点大……童初颜并没多想,实则也没力气多想。寻常施针是不怎么耗费精神,可她用的是飞经走气,还要时不时应付不老实的连景濯,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弯月紧紧跟着,帮着起开炉子上的热水,看她熬药,实在忍不住,小脸通红一片:“还是夫人高明,借着这次机会,又圆房了!” 第51章 夫人一片痴心 童初颜都懵了,瞪了一脸揶揄之色的弯月好几眼,没好气道:“瞎说什么呢?我是在给连景濯施针!” 弯月非但不相信,脸上反而更红了些:“是是是,只是施针,别的什么也没有!奴婢懂的,一定不乱说!” “……”童初颜无力吐槽:“好好看着火!” “是!” 弯月乖巧答应,却怎么也按捺不住躁动的心:“如果夫人一举怀上了,那侯爷不就有后了吗?到时候,皇上一定龙颜大悦,太后肯定也高兴,还不知道要赏赐多少东西下来呢!” “坏了,生孩子是大事,奴婢明儿个就得着人回童家一趟,禀报家中的老爷和夫人,还要……”话还没说完,身前的人却不见了。“夫人?夫人?” 药炉也不见了!这边,童初颜端着才刚烧开的药炉,直接冲进连景濯的卧房。再听弯月念叨下去,恐怕都要商量着该给根本就没有的孩子,寻什么布料做衣裳了!这份药汁,是拿来给连景濯药浴用的。另外一份,才是拿来喝的。等到熬好送到浴池,千舟连忙上前回禀:“夫人,侯爷方才醒过,又睡着了,只是一直躺在水中,会不会……”“准备些温水,时不时就要给他喝一点,免得脱水。” 童初颜端着练得浓浓的药汁倒进去,方才还清可见底的池水,瞬间变成了深棕色。她把药罐递给千舟:“大概需要小半个时辰,到点了就回来,把你家侯爷带回去休息。” 千舟现在对童初颜无有不依,态度也恭敬了许多:“是,不过夫人,似乎还给侯爷准备了内服的汤药?” “嗯,弯月盯着的,你去看看,好了就带过来。” 童初颜走向连景濯。身为医者,既然都已经开始给病人治疗了,就得忠人之事。恩怨什么的,不过是题外话。连景濯被施针,别的不说,周身暗伤都被调动起来了。也是在那个时候,童初颜才知道,原来连景濯多年征战,身上已经没了一块好皮。就连骨头,也多是千疮百孔的。能被皇帝那般看重,得到这个承恩侯的位置,是真的实至名归。她前世就很佩服保家卫国的战士,便是对着疯批连景濯,心里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敬佩。可再一想,她又更讨厌他了。“你是祈国当之无愧的英雄,也是天下人心目中战无不胜的战神,可你对着我的时候,怎么就那么讨厌呢?” 她是没有亲自经历原主经历过的那些。可她占据了原主的人生,有什么资格替原主原谅?原谅不了,也不想纠缠。那就治好他,顺便利用他的权势和地位,保住童家,然后桥归桥路归路吧。“呼……”她长舒一口气,抓起连景濯的手,仔细把脉。好的不多,但起码是有效的。那些堵塞的经脉已经疏通了不少,脉搏也更有力了。是有些凌乱,不过目前正是刚开始治疗的时候,也属于正常现象。正想着,千舟端着药走过来:“夫人,药好了。” “我扶着他,你给他喂进去。” 童初颜是蹲着的,发现不太方便,干脆趴在浴池边,一手抓着连景濯的肩,另一只手,扶稳他的脑袋。是为了救人,童初颜的动机也很单纯,只是落到千舟眼中,姿势实在过于亲密。他低着头,像是不忍打破此刻静逸又缠绵的气氛,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一点一点地给连景濯喂了下去。而童初颜也出乎意料的耐心,甚至还轻轻帮连景濯擦拭滑落到下巴的药汁……千舟收好东西退下,在心底暗笑。别看侯爷和夫人平日里吵吵闹闹,一碰面就像是天雷勾地火,总要闹个人仰马翻。可实际上,夫人对侯爷的心思,还是很明显的嘛!看看那种由衷的怜爱,要说没感情,千舟敢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所以,肯定是夫人从前因为受了委屈的事情,对侯爷心怀怨念,所以才会一碰面就大吵大闹。等侯爷醒过来之后,自己一定要多劝劝,夫人就算再不堪,可情意是真的。反正都已经圆房了,侯爷就算属意于那位于问凝姑娘,也不必对夫人那般凶恶的嘛……童初颜是不知道千舟脑补了多少。她之所以那么耐心,纯粹是出自于医者仁心,不忍放任不管而已。而现在,接着再探脉,发现连景濯状况良好,便开始趁着这次机会,大剌剌打量起这个人来。不愧是行军之人。看看这线条,再看看这块头……啧啧,真是不错!上次一夜,果然不亏。就是身上一团接一团的雾气,代表的是他体内每一处病灶和伤势。密密麻麻,几乎布满全身!影响观感,也着实令她有些胆寒。也罢,都落到自己手里了,那就尽力一治吧……正想着,一只手忽然伸了上来,摸到了她的后脖颈,往后一翻——“啊!” 哗啦!“咳咳……”童初颜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呛了一肚子的水。这是连景濯的洗澡水!“你干什么?” 她用力拍打着水面,怒不可遏。连景濯冷哼:“让你冷静冷静!” 童初颜两眼发懵:“我需要怎么冷静?” “你趁我不备,蓄意接近,呼出来的气都把我吵醒了。” 连景濯厌恶地挑眉:“你敢说,不是对我居心不良?” “你!” 童初颜几乎被气炸,想想,直来直去要吃亏,干脆开启阴阳模式:“我定力一向不错,可上次你被我扑倒,最后反过来主动的人,反而是你吧?” 看着连景濯又恢复了那张猪肝脸色,她胜利一笑:“还有今天,也不知是谁,在被施针的时候,完全冷静不下来?” 那一幕,她光是想起来都好笑!“你闭嘴!” 连景濯果然恼羞成怒。童初颜完全不虚,冷哼道:“你一个大男人,敢做就要敢当,我还不能说了?” 连景濯拳心一紧,当场上前两步,在一片虚无之中,准确抓住了童初颜! 第52章 又打 童初颜逃脱不得,顿时慌了:“你做什么?” “做什么?” 连景濯在她耳边低低嗤笑。她心下一凉,刚要说话,下一秒,人就已经腾空飞起来了!而且根本就没有任何回转的时机,便被重重摔到了池边的草地上!“嘶……”疼得她想打滚,却根本就动弹不得!“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且等着吧!” 她恨恨捶地,不管担忧前来的千舟,咬着牙,独自起身。可是迎风一吹,浑身顿时一激灵,鼻子里发痒,‘阿嚏、阿嚏’的,打了好几个哈欠。“夫人!” 弯月担忧不已地跑进来,随手扯过一件外袍,就披在了童初颜身上:“夫人怎么落水了?可千万别着凉!” “拿开!” 童初颜一脸嫌弃,扯过外袍往浴池里一扔:“狗穿过的衣服,我才不要!” 连景濯一个起身,脸臭地跟茅厕能有一拼,眼看着又要追上来。弯月暗叫不好,也不管童初颜怎么想,拉上她就走。“小气!自私!见利忘义!” 童初颜气得够呛,被弯月拽出去这一路上,回头骂骂咧咧的:“阿嚏……我摊上你,真是倒八辈子大霉了,早之后刚才就应该一针扎死……”听着童初颜的话越来越离谱,弯月再也忍不住,一把捂住童初颜的嘴,飞奔回房。“夫人!” 弯月急得跳脚:“您怎么可以当着王爷的面胡说八道?就不怕王爷对您……”“怕什么?” 童初颜气得恨不得又冲回去:“有种让他杀了我啊,正面刚!” 她精通穴位,能和阎罗王抢人命,就能黑白无常送人情,究竟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我的夫人呀!” 弯月急得都要哭了:“你,你……”知道劝不住,弯月也只能拿出换洗衣物:“夫人泡了水又着了风,虽然是初秋,可也容易着凉的,还是快些把衣服换下来吧!” 童初颜咬了咬牙,没有把火气撒在弯月头上,抓过衣裙走到屏风后面。弯月接过换下来的湿衣服,也是止不住的唉声叹气。先前夫人在给侯爷施针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而且夫人忙来忙去的,累成那样,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侯爷却……可怎么办呢?不止是弯月看得着急,就是千舟,也心下不忍。“侯爷,您……”他欲言又止的,到底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夫人先前给您施针,出来后又马不停蹄地去熬药,亲力亲为的,而后还亲手给您喂下了汤药,您……”“你想说,是我的错?” 连景濯面色一沉。千舟连忙住嘴:“属下不敢!” 连景濯的表情,好看了那么一丝丝。亲力亲为?所以方才童初颜在这里,只是在给他治病?治病就治病,凑那么近做什么?“方才,夫人是要给侯爷检查旧伤。” 千舟知道连景濯在疑惑什么,立马解惑。这下,连景濯才察觉到,自己貌似有点过火了……半晌,他低沉开口:“还不去追?” 千舟愣住,去追?连景濯冷哼:“万一她在给我诊治的时候动了歪心思,找谁去?” “……”千舟无语,暗自腹诽,得了吧,还不就是拉不下脸来道歉?但他不敢说。“是,属下这就去!” 听着脚步声渐远,连景濯心情复杂地靠在浴池池壁上。他怎么可能会有错?就是童初颜自己的锅!谁让她行迹鬼祟,不及时说明白?没把她当成刺客,直接掐死就算不错了!想到这里,连景濯心里骤然一抖。原本都打定主意要的杀了她的,现在……“侯爷,夫人不见了!” 千舟忽然急匆匆冲回来:“属下问了下人,没有见到夫人回枣榆园!” 哗啦!连景濯径直起身,千舟立即上前给披上了里衣。外袍……不是叫夫人给扔了吗?连景濯凭借着对府中的了解,健步如飞地回到前院,刚要出去找,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到自己的卧房。果然,才刚进门,就听到弯月行礼:“参见侯爷,夫人有些着凉,已经睡下了。” 千舟长舒一口气:“原来你们在这里,属下还以为……”弯月一脸懵,不敢多问,看到连景濯走向床边,又见千舟悄悄打着手势,连忙跟着退了出来,还带上了门。“夫人如何了?” 千舟悄声问道。“夫人累了一天,饭也没怎么吃好,先前落水,起来又着了风,奴婢摸着有些发热,说要请府医去,夫人却又不肯。” 弯月心里着急,就像倒糖豆一样,一股脑说了出来。千舟无奈:“夫人医术像是高明,应当不打紧。” “嗯,夫人自己也这样说。” 弯月回头看看,房门里面那样安静,她却反倒更担心。而他们的对话,已经都被连景濯听到了耳朵里。着凉?发烫?走到床边,伸手摸向枕头的方向……这么冰凉?嗯?这是,童初颜的脚!该死的女人,居然敢把脚放在他枕头上?“起来!” 连景濯拽着她的脚踝,重重往后一扯。童初颜被吓了一跳,可脑袋昏昏沉沉的,抓着床沿胡乱踹了一通,还迷迷糊糊地怒斥:“哪来的小鬼,敢扯老娘的脚,明天就把你抓出去晒太阳!” 连景濯:?还敢骂他?上前一步,正要把人拎出去,可都还没上手,腰间就被紧紧圈住……“冷……”童初颜发出一声呓语。她是真的冷。这副身子也是真的弱!不过吹了一下凉风,便觉得头重脚轻,浑身还一阵阵发颤。此时更是觉着脑袋生疼,不仅什么都想不起来,还闪过了好多莫名其妙的画面。前世的记忆,原主的记忆,打碎成片,胡乱地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连景濯还顿着,发现童初颜不安稳地很,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烫,而且是滚烫!“传府医!” 他叫了一声。门外,立即传来千舟的回话:“是,属下这就去!” “不,传太医!” 连景濯却又道。上次从马上摔下来,治好童初颜的就是太医。府医无用!“让府医滚出去!” 第53章 他才不是真的好心 千舟都快傻了。这是要把府医赶出去的意思?不过也对,都有了夫人,还需要什么府医?弯月急得不行,实在放不下心中担忧,大着胆子推门走了进去。正待行礼,看到床上的场景,却吓了一大跳。童初颜很没形象地横躺在床榻上,双手还紧紧圈着连景濯的腰。而连景濯,一袭灰青寝衣,似有些无奈地也躺在旁边,却并没有多厌恶。“奴婢……”连景濯摆摆手:“去备凉水,给你家夫人擦身。” “是!” 弯月赶忙出去,再回来,童初颜还是没能松手。而连景濯也像是认命了一般,由于不愿旁人接近,还接过帕子,胡乱给童初颜擦着脸蛋和脖子。虽说那动作实在过于粗鲁……但弯月见着这样一幕,也着实是为自家夫人高兴。等夫人醒过来之后,肯定会很高兴的吧?事实上……她高兴个鬼!“阿嚏!” 童初颜才刚睁开眼,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再看看身上……被子呢?“那小气鬼,连被子都不肯给我盖?” 她咬牙切齿。弯月上前,哭笑不得:“夫人,昨天夜里,侯爷可是伺候了你一整晚,什么时候不给你盖被子了?” 童初颜瞪大眼睛:“嗯?谁?” 她的耳朵应该还没坏吧?“侯爷啊!” 弯月幽怨地盯着童初颜:“夫人,您可别再说侯爷对您不好了,昨天晚上您发热,侯爷立即叫人去把太医请了回来,还亲自帮您用凉水擦身子,您抱着侯爷不肯撒手,连药,也是侯爷给您喂的!” 童初颜瞬间石化。那个疯批男,能这么好心?该不会是在药里下毒了吧?立即把脉……还好,脉象正常,没中毒。但是,连景濯那么悉心照顾她?怕不是担心她一病不起,然后就再也没人给他治病,所以才如此上心的吧?对,肯定是这样!那男人,就算有点屈指可数的同情心,也都给了别人,是不可能放到她身上来的。之所以这样,肯定也是为了他自己的眼睛,要不然的话,可怎么看到心心念念的于问凝呢?她对于问凝,是没有丝毫恶意的。渣的是连景濯,童家会出事,也是因为连景濯有眼无珠,于问凝顶多算是催化剂,并不是根本原因。更何况,大女主的风姿,她其实还想多亲眼目睹几回。所以,她要做的,只是守住自己的心,按照计划行事,别被一些糖衣炮弹迷惑,更不能被一些表象误导。保持清醒,才是她的人生信条!“我给他治病也算尽心尽力,并且他对我不好,欠我良多,照顾照顾我,也不会少他一块肉!” 童初颜自己想通了,也开始劝弯月:“你也别总幻想着我和他能举案齐眉,我实话告诉你,那样的结果,是不可能的,还是做好过一段时间,和我一起离开侯府的准备。” 弯月的眸子暗了下去。离不离开侯府,她是没什么。日子再苦,只要跟着夫人,她一样能过。可是,夫人那么喜爱侯爷,当初还没嫁过来,就整日为了侯爷黯然神伤,得知赐婚的时候,更是高兴成那样……如今,当真说放下就能放下了吗?“夫人……”童初颜不想再说,摆摆手:“让我洗漱吧,等会……对了!” 她忽然想起来:“这么多天过去,宫里应该已经着人来传唤了才是,难道还没消息吗?” 之前一直被关在枣榆园,什么消息都探听不到,可现在总算是得到了一点自由,也该有点话传来了吧?弯月笑笑:“夫人料事如神,今日一早,宫中确实来人了,听说夫人昨夜身子不好,请了太医,还赏赐了一些补品给夫人,说是让夫人好好养着,等身子好了再进宫去给太后请安呢!” “这可不能耽误!” 童初颜顿时皱眉。太后,可是她目前为止,能够抱上的一条,最粗最壮的腿,绝对不能就此错过!而且,从太后听说她请了太医,一早就命人送来赏赐的举动来看,肯定早就已经发现,上次的按摩很有效果,所以才这样慷慨。说不定,之前都来过几次了,只是那时候她被关着,于是也被连景濯一口回绝。该死的狗男人,坏她大事!“快,给我更衣,我要进宫!” 童初颜越想越着急,恨不能现在就飞进皇宫里去。这边,连景濯独自呆在书房,正在打盹。千舟缓步走来:“侯爷,夫人要进宫。” “进宫?” 连景濯抬起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自然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慵懒的倒影。让人不觉想,若是能看到他的眸子,又该是何等深邃光景?他垂眸想了想,太后已经着人来过几次,皇帝也着人来过,再不让童初颜进宫去,恐怕会惹得皇家震怒。“她身子好了?” 连景濯低声发问。“好了。” 千舟好笑:“夫人医术了得,起来后给自己熬了药,喝下之后就面色红润,连带着把侯爷的那份也熬好了。” 连景濯有些不爽,谁稀罕她示好?“看在她还算懂事的份上,让她进宫吧。” “那皇宫里的皇后娘娘,以及太子殿下……”千舟的意思是,皇宫里有人对童初颜虎视眈眈,若他不跟着,还能活着出来吗?连景濯低嗤:“她有本事攀上太后,自然有本事活着回来。” “是。” 千舟撇了撇嘴。现在表现地漠不关心,可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了,却还是亲力亲为?反正照千舟看来,自家侯爷,怕是就要被彻底套牢了!……很快,童初颜就跪倒在了太后身前,乖乖巧巧地行礼。“臣妇参见太后,不知太后的身子可好些了?” 太后看到童初颜,就乐呵呵地笑出声:“哀家上次经你诊治,确实好了不少,可前日下雨,还是疼得厉害,无奈你身子也不好,听闻昨夜还请了太医,忙累了一晚上?” “怎么也不多养养?哀家这是老毛病,不打紧的!” 第54章 太后赏赐 童初颜低着头,暗暗咬牙,就知道连景濯那货,肯定背着她推脱了太后好几次!可这种事,也不能真说出来。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劳太后挂心,妾身自小体弱,所以才耽误了许久,至于昨天夜里……”语气一顿,在她的眼睛里,也放出了微微狡诈的光芒:“侯爷身子也不好,妾身为他诊治,忙到了半夜,谁曾想,自己却又再次病倒了。” “景濯身子不好?” 太后有些疑惑:“是眼睛?” “不!” 童初颜大力摇头,左右看了看,又冲着太后挤眉弄眼:“太后可知道,妾身与侯爷成婚多年,为何迟迟没有子嗣?” 按照童初颜这么说来的话……太后神秘兮兮地摆摆手,让闲杂人等都退下去,而后让童初颜上前,好奇地轻声问道:“可是因为常年在外征战,不小心……伤了根本?” 童初颜幽幽叹气:“侯爷常日烦闷,我也是到了如今,才发现原来侯爷身子骨已经那般差了,所以想尽办法为他调养,若非如此,也不会连给太后请安都姗姗来迟,还望太后勿怪罪。” 伤没伤根本的,她选择不说。至于子嗣问题嘛……确实是因为连景濯自己伤了眼睛,心情不好,外加心有所属,看不上她以及别的女子,所以才没有子嗣。没毛病啊!“呀!” 太后一手抚着心口,一手拍了拍童初颜的小脸:“真是可怜你了,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还要操这种心!” 她转念一想,又开始安慰:“不过这世间夫妻,总有这样那样的龃龉,你也别愁,时日还长着呢,哀家赐下补品,给他好好养着,总有一日会怀上的!” 留在身边伺候的,只有那位老嬷嬷了,顿时也柔声笑道:“太后说的是,奴婢看,侯夫人的医术是很不错的,有太后慈心庇佑,再加上侯夫人的圣手,什么心愿达成不得呢?” 童初颜狡黠一笑,连忙磕了个头:“多谢太后照拂!” 她可什么都没说,只是闲话两句而已……“太后,妾身以后常来,现在,先让妾身给您把把脉吧?” 把这世上最尊贵的老太太哄高兴,只是锦上添花,真把关节炎和痛风治好,那才是在这个祈国,能得到立身之地的最好依靠!太后等的也就是这一刻,连忙道:“赐座,上茶!” “多谢太后。” 童初颜连声道谢,也不管椅子和茶水上来了没有,先细细给太后把脉。其实不管是步先耳朵的问题,还是太后关节炎的问题,都比连景濯那一身的旧伤要好处置得多。放下手以后,童初颜把银针泡在烈酒里,进行简单的消毒。同时起手开方,嘴上笑道:“妾身先给太后开个方子,往后就按照这个药方喝着,一日两次,最后的药渣还能再煮一锅,不必太浓,兑在热水里泡脚,能缓解疼痛。” “另外就是按摩,妾身把手法教给太后身边的宫女,让她们每日三次给太后按着,若天阴疼起来,也多按按,不出几天,就不会再那般疼了。” 她把药方递给老嬷嬷,看到已经有两个宫女被老嬷嬷叫了进来,便开始示范按摩的手法,接着说道:“最后就是施针,每隔十日,妾身都会进宫一趟,约莫三四次后,便可半月施针一次,不出两三个月,差不多就控制住了。” 太后惊大了眼睛:“当真?” 才刚把药方交给下人的老嬷嬷也快步回来,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侯夫人莫不是说笑?太医院的太医,都说此症不能根治,侯夫人真有法子给太后治好么?” “要说完全治好,希望确实不大。” 童初颜把声音放缓,耐心安抚道:“可是施针加上服药,经过一段时间,就能让炎症减轻,再来,圣上孝顺仁心,以天下安养太后,身边也有贴心人按摩服侍,只要保持着好心情,平日多多注意,也就不会再疼了。” 太后被逗乐了:“数你嘴甜,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其实一开始,她确实也不敢相信,童初颜一个妇道人家,能有这么好的本事。可是上次被按摩的时候,效果就奇好,之后几天虽然也疼,却比从前减轻了许多。她被这时不时骨头疼的老毛病,折磨地苦不堪言,自然就对着皇帝多番要求,让童初颜尽快进宫来给她医治。如今看童初颜说得井井有条,便是施针的时候,也格外老练,就越发知道,这丫头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当天夜里,皇帝来陪着太后用晚膳的时候,她就夸赞不止:“景濯是个有福气的,娶了个好娘子!” 皇帝盯着太后的神情,又看了看宫中上下都跟着喜笑颜开的奴才们,就知道,童初颜又立大功!“朕也没想到,景濯的夫人,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皇帝哈哈大笑:“看来,待太后身子安好,朕得让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去找童氏取取经!” “这些,你看着办就是了。” 太后一点都不觉得,皇帝是抬举了童初颜。那丫头就是有这样的好本事!她更挂念着旁的:“哀家瞧着,初颜瘦的厉害,性情也与从前大不一样了,估摸着,也是景濯从前经历了不少大事,所以不大会疼人,皇帝若得空,也该提点着,两个都是好孩子,可别闹得收不了场。” 皇帝一愣,说句实话,太后的担忧,其实也是他的担忧。连景濯年纪轻轻,就对社稷有了不可磨灭的功劳,可是在感情上……“朕是要好好提点一番。” 皇帝叹息:“连家满门忠烈,就留下了景濯这一个后人,家中没有长辈提点,朕,自当代劳!” “来人啊,今天御膳房的这道苁蓉羊骨汤还不错,赐去承恩侯府!” 于是,太后的晚膳还没用完,桌子一样的补汤,就送到了连景濯桌前。“苁蓉羊骨汤?” 童初颜脸色变了变,当场就给呛着了。“咳咳……”她尴尬一笑:“皇上对你可真好!” 第55章 谁还不记仇呢? 第一时间就会把消息传来,这次却迟迟没有动作……如此可见,定是童初颜干了些没法往外传的事情!眼看着连景濯浑身的气势都不一样了,饶是心理素质强大如童初颜,也忍不住有些心虚。她干笑两声:“能说什么?还不就是一些家常话,再来,就是商讨太后如今的病情。” “果真?” 连景濯脸上满是不信。童初颜理直气壮:“当然了,不然还有什么?” “那好。” 他冷笑,一抬手,千舟立马把苁蓉羊骨汤拿到童初颜面前放着。“圣上赏赐,可不能浪费。” 说完,扔下筷子就走。童初颜僵在原地,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一大盅汤。然后……“嗝!” 弯月嘴角微抽:“夫人,你都这么饱了,还是不要硬塞了吧?” 有人给台阶,童初颜理所当然地放下碗筷。正想起身……“你想欺君么?” 连景濯凉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童初颜嘴角一瘪,憋屈地坐了回去。看来啊,还是不能随便造口业,否则报应来得就是这么快!尤其是一回头,连景濯把玩着一个小小广口茶盏,站在门口,迎着月光,摆明了不听到童初颜喝完汤就不肯走……小肚鸡肠!童初颜冷哼,无可奈何地抱起汤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看着她咬牙往肚子里灌,弯月心疼坏了,大着胆子上手,想着替童初颜分担一些。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就还没碰到,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连景濯毫无感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家夫人都担待不起欺君之罪,更何况你?” 声音不大,却极有震慑力。弯月僵硬地收回手,低下头,不敢去看童初颜那双愤愤然的目光。她不过就是个小奴婢,命又不值钱,自然不敢越雷池半步。可怜童初颜,愣是在连景濯的监听之下,硬生生把两盅补汤咽了下去。没关系的,她是谁?她可是童初颜!接下来,连景濯还要吃她手里的银针,若是让连景濯舒舒服服过一天,她都不信童!连景濯根本就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就算童初颜打嗝打个不停,明显还带着火气。可不管是施针的时候,还是药浴的时候,都老老实实的,不敢做任何小动作。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也敢跟他斗?直到……“侯爷,药熬好了。” 千舟端着还冒热气的药过来。连景濯不疑有他,接过来之后,当场喝下。可怎么……他捂着胸口,不敢相信自己体内忽然发生的变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关节,都像是有蚂蚁在爬!在啃咬,在撕扯!痛不欲生!如此痛苦,自然也惊动了千舟:“侯爷?侯爷您怎么了?” “童……童初颜!” 连景濯死死咬着后槽牙。那个死女人,居然敢在这种事情上面动手脚!简直该死!“侯爷,属下这就让人去传夫人!” 千舟急急忙忙地把连景濯从浴池里拉起来,同时冲着外面大叫:“来人,来人!” “不必了!” 连景濯咬紧牙关,吃力地低吼:“去请太医!” 千舟心下一凛,他可不认为侯爷是在逞强。而是说明,是夫人在背后动的手脚!“来人啊!” 霎时间,主院乱成一团……唯有童初颜,心情舒畅地拍了拍手,然后站在廊下,一边看热闹,一边嗑瓜子。“夫人,您还吃得下?” 弯月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看到千舟忽然带着人,把连景濯抬回了卧房,里里外外冲来冲去的,明显就是出大事了!偏生自家夫人还这般悠闲,也不去看看,还嗑上了瓜子!再说了,先前吃了那么多,还喝了整整两盅汤,肚子里还能装得下吗?弯月越看越无奈,正要劝两句,忽然觉得不对劲。“夫人,你……”她捂着嘴,压低声音:“夫人,侯爷忽然如此,该不会是你……”童初颜眼角一瞥:“别胡说,小心我告你造谣!” 弯月如遭雷击,每每夫人开始胡说八道,就证明那事肯定和夫人脱不了干系!天知道,夫人怎么就这般胆大?当真不怕死吗?童初颜才懒得理会,她兴致勃勃,眼看着太医们轮番诊治却不见眉目,一个个的都如临大敌,便大剌剌地凑了上去。“诊治不出来啊?” 她笑出声:“我的病人,我都没说有问题,你们当然诊治不出来了!” “夫人!” “夫人?” 千舟怒极。弯月吓得脸色发白。躺在床上,脸色青灰,身子几乎疼到缩成一团的连景濯,更是怒不可遏:“童初颜……你,你找死!” “你怎么又把锅往我身上推?” 童初颜切了一声:“早跟你说过八百回了,指证别人之前,是需要证据的,你没凭没据的,干嘛又赖我?” “你敢说不是你?” “你凭什么说是我?是药材有问题?还是药浴有问题?亦或是银针有问题?” 对于童初颜一连串理直气壮的反问,连景濯无话可说。而千舟,谨慎地看了童初颜一眼,又看向在场的太医们。太医们连忙开始检验,药渣和浴池里的水,甚至是童初颜所用的针包……这些……“回禀侯爷,这些东西,确实没问题!” 连太医都这么说,不管是连景濯,还是千舟,都没有丝毫办法。千舟心急如焚:“那你们倒是想法子,让侯爷别再受苦了!”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明显,束手无策! 第56章 知道谁更厉害了吗? 这时候,童初颜上前一步:“啊呀,这种时候吧,扎一针基本就能好。” 千舟眼前一亮:“那夫人快些……” “可是我先前吃得太撑,正发犯晕呢!”她嫣然一笑,甩手就要走:“回见咯!” 疼一疼而已,又不会死,有她从前吃的苦头多吗? 连十中之一都不够! 千舟的喉咙一梗,所以夫人故意说出来,却不肯出手,就是为了气侯爷? 再看主子的脸…… 果然黑透了! “童初颜!”连景濯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才吼出来的这么一句。 童初颜回首,笑得那叫一个如春灿烂:“侯爷叫我有事?” 连景濯又疼又气,浑身上下几乎都在发抖。 这个死女人…… 眼看着状况越来越不对劲,周遭这些太医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反正留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场,虽说看侯夫人如此作死似乎有趣,可承恩侯却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活菩萨,未免被误伤,从而丢了小命,还是先撤要紧! 千舟也不拦着,现在都明摆着的,是夫人一手谋划的了,要旁人还有何用处? “夫人,侯爷对你已经很……” “很什么?”童初颜直接打断千舟的话,愤愤反问:“你该不会觉得,你家主子对我已经很不错了吧?再说了,我现在不也是在给他好好治眼睛吗,难道还不算以德报怨?” 千舟张着嘴,一时竟无话可说。 还是连景濯,强自忍着身上的剧痛,顶着满头的大汗:“你有什么条件,直说就是!” 童初颜满意地深吸一口气,这才像个好好谈条件的样子。 “我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她拨开额前发丝:“就是别再没事找事,惹得两个人都不自在,你说呢?” “好,本候答应你!”连景濯捏紧拳头。 当初没能要了童初颜的小命,算他栽了个大跟头! “你怎么这种表情,吓到我了!”童初颜故意摆出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而后翻了个大白眼,捏着金 针上前一步。 扒开衣服,无视连景濯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一针下去,果然好受多了。 虽不至于针到病除,可疼痛的感觉,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起码,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眼看着童初颜扭头要走,千舟着急地拦上去:“夫人这就要走?侯爷好了吗?” 童初颜目不斜视:“好是不可能的,怎么也得到明天。” “夫人,侯爷从前在战场厮杀,不知受了多少苦头,如今你怎么还……” “厮杀怎么了?我也是他想杀的人之一!”童初颜冷哼,回头瞪了连景濯一眼:“他若实在受不了,那你就把他打晕,然后睡一觉!” 她冷哼,转头就走。 这才哪儿到哪儿? 还早着呢! 能扎一针,让他好受一些,已经是自己大发慈悲了! 仔细想想,她还挺后悔,刚才就不应该心软,就该让连景濯疼晕再疼醒,最后再晕! 折腾个一天一夜,才算是真的解气! 回枣榆园的路上,弯月久久缓不过神来,甚至越想越害怕:“夫人,您也太冲动了,当真不怕侯爷大开杀戒吗?” 童初颜不屑:“怕什么,你别看我只是治他的眼睛,实际上,我是在救他的性命!” 身子都已经病成那样了,即便以后能遇到个什么神医,勉强恢复视力,可病根不除,一样活不长。 她能这样用尽全力,已经是因为那颗从小被培养起来的医者仁心,否则,才不会管! “可是还有千舟大人!”弯月忧心忡忡的:“奴婢看他近来其实挺帮着夫人你的,你这样乱来,以后恐怕也不会再帮咱们了!” “傻丫头,千舟是连景濯的人,对我稍微好一些,那是因为我能医治他主子,若他主子铁了心的要杀了我,他还挡在我前面啊?” “可是夫人,你再这样胡作非为下去的话,恐怕……” 看弯月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童初颜觉得好笑。 她笑问道:“你是担心,我会被他赶走 ?” 弯月一愣,更急了:“夫人都知道不会有好下场,怎么还这么冲动?” 童初颜本想直说,可是瞧着弯月脸上的害怕不像假的,不忍再吓她,只好说出自己的打算:“你放心,我已经仔细想过了,你是童家的家生子,将来我离开,你留在侯府,肯定没什么出路,所以,我打算到时候把你送回家中,想必我娘不会亏待你的。” “童府?”弯月的脸色越发苍白:“奴婢不回去,奴婢要跟着夫人!” “你若愿意,自然也是好。”童初颜弯唇浅笑。 别的不说,弯月对自己,还是很真心的,从没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弯月却觉得害怕,她看着自家夫人,不像是在开玩笑,‘噗通’一声,当即跪了下来:“夫人,就当是奴婢求您了,可千万不要乱来呀!” 童初颜无奈,伸手把人拽了起来,叹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而是要做对自己好的事!” “被赶出去,难道也是好事吗?”弯月不信。 “弯月,人生在世,都是一样的短短几十年,若我只顾着旁人痛快,自己反倒郁郁寡欢,那才是傻事!”她谆谆善诱:“留在这里,不受人重视,也得不到尊重,更没有自由,就连吃个什么,都得看旁人脸色,难道就是好日子了?” 弯月愣住,眼底的迷茫一寸寸散开,转而坚定无比地看着童初颜,用力点头:“奴婢明白了,不管夫人要做什么,奴婢都会跟着夫人,永不背叛!” “这才是好丫头!” 童初颜笑出声,想想以后的畅快人生,越发迫不及待:“放心吧,有你家主子一口吃的,就绝对少不了你!” “嗯!”弯月也情不自禁地开始豪情万丈。 可是到了第二天,她就慌得站不住脚了…… 火急火燎地冲进卧房,声音都在发抖:“夫人,侯爷……侯爷有请!” 天都还没大亮,主院都传话过来,说是要让夫人即刻过去,能有好事吗? 第57章 又见步先 童初颜不慌不忙地打了个哈欠:“让他等着,我一会过去。” 昨天,她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想必连景濯也是疼得一夜不曾安睡。 今天要喝的药,自然要改个方子,才能慢慢调养过来的。 所幸过去之后,虽然连景濯脸色难看,却什么也没多说,所以她也配合,该熬药熬药,该施针就施针。 原本弯月和千舟都还提心吊胆,正怕这两位大佛一不留神,就又天雷勾地火。 不曾想,两人各怀心思,都懒得搭理对方。 倒是平和不已地度过了七八日。 直到这天…… 童初颜顺手抢了千舟端给连景濯的一杯茶,淡声说道:“我一会要出府一趟,明天又要进宫,你的药方已经开好了,按时喝了就行。” “你在说什么?”连景濯挑眉:“是命令本候的意思?” 一天‘本候、本候’的,才多少天,抖起来了? “我在跟你商量。”童初颜撇撇嘴,吹了吹杯里的热气,凑上去灌了一大口。 这一天天的,早上就开始熬药,还是格外注意连景濯这个病人的膳食,之后更是施针、按摩,就连药浴的时间,也得根据连景濯体内的脉象情况,随时做或长或短的更改…… 简直就是脚不沾地! 偏生千舟还是个偏心眼子,每次倒茶,都没有她的份。 所以她也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可是这口茶才刚咽了一半,她的脸色就是一变…… “噗!” 如漫天雨雾,喷了个干干净净。 “你往里面放什么盐啊?”童初颜拼命擦嘴:“都咸的发苦了,呸,呸!” 千舟站直,默默抬头看屋外。 他都不好意思说,这么幼稚的招术,是连景濯这么个战无不胜的承恩侯使唤的! 连景濯低嗤:“茶好喝么?” “幼稚鬼!”童初颜愤而起身,满脸的没好气:“我出门了!” 算算日子,虽然还没到和步先约好的施针时间,可也该复诊一次了。 与其呆在这里生闷气,不如出门,权当散心 ! 然而…… “你跟着做什么?”童初颜愕然转身,不敢置信地盯着连景濯。 阴魂不散? 连景濯一脸正直:“早已说过,你出府,我必得在旁。” 童初颜的嘴角都在抽抽:“大哥,你一个承恩侯,至于屈尊降贵当跟班?” 一会要去的可是花坊,这人莫不是喝药喝坏了脑子? “常日无事,闲着也是闲着。”连景濯低笑。 童初颜:“……” 随便! 本想慢慢悠悠走过去,顺便松松气,可也不能让大名鼎鼎的承恩侯跟在后面步行,只能登上马车。 连景濯一脸淡定,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让童初颜难以安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疯批最近如此冷静…… 尤其是今天! 平和到像是换了个人! 该不会又憋了一肚子坏水? 她侧头,抓了抓头皮,盯着连景濯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暂且作罢。 管他的,兵来将挡吧! 很快,就到了桥头的花坊船外。 “走吧!”童初颜袖子一甩。 连景濯眼睛微眯,他本身不知道童初颜要去哪儿,只是一时兴起才跟着。 可是现在,闻到河面的暖风,还有时不时飘上来的廉价熏香味道,更有阵阵高谈论阔的喝酒闲谈,不用看见,也知道身在何处了。 好个童初颜,竟还敢带着他来喝花酒? 忽然之间,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伸手抓住童初颜,还往她头上摸了摸。 珠钗和发髻都在! “你干嘛?”童初颜用力往后退,却挣脱不得,只是一脸奇怪。 连景濯忍着怒气:“你这样打扮,就敢来此等地方?” “那不是因为你跟着,所以我才没时间换衣服吗?”童初颜大声反驳,才发现自己也忘了。 她用力甩开连景濯的手,懒得跑太远,想起连景濯倒是还有几件衣服在马车上,又重新上去。 听到动静,连景濯的脸色好看了那么一丢丢。 他板着脸,也登上马车。 可是还没等坐稳…… “你又上来做什么?我换衣服!”童初颜一脸不耐。 连景濯脸色一变,没等说话,童初颜就又道:“算了,反正你也看不见!” 连景濯脸黑。 这个死女人…… 她利落地脱下外裳和裙装,抓过连景濯的常服往身上套。 而后又拆下头上的珠钗和耳环,看了半天,一股脑塞在连景濯手上,快速给自己绑了个马尾,便灵巧地跳了下去。 从始至终,压根就没给连景濯任何反应的机会! “想必侯爷洁身自好的,也不适应这种地方,那我就自己去了,侯爷若无聊,就尽早回府吧!” 说完,她拍拍马车,冲着弯月招招手,大步流星地走上了花坊。 弯月整个僵住,左右看看,连着千舟在内,所有侍卫的脸色都难看地犹如进了粪坑,赶忙低着头跟上去。 夫人太大胆了,实在是不怕死啊! 可怜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鬟,跟着这样的夫人,也不知道还有几天活路…… 童初颜却全然不当一回事,反正连景濯心有所属,之所以跟着,也就是为了监视她。 那既然如此,自己给个病人诊诊脉,又有什么所谓呢? “步先!” 一路畅通无阻,正好看到步先正背对着这边,望着清澈的湖面出神。 她想起来步先的隐疾,笑着走过去,刚伸出手,准备拍拍步先的肩膀,步先却率先转过身来。 “你能听到了?”童初颜有几分惊喜。 步先还是不自觉地读着唇语,微微一笑,先是垂眸,像是在仔细感应什么,而后才道:“一点声响,不甚清楚。” 随后,他又好气挑眉:“怎么今日来,还带了许多人?” 童初颜苦笑一声:“一言难尽!” 说罢,她抓过步先的手:“我给你把把脉,看你究竟如何了。” 步先不曾抗拒,只微微回头,看向花坊码头的方向。 探子还不少…… “不错嘛,看来你有乖乖听我的喝药,不过……”童初颜心情大好地眨了眨眼:“还懂得按穴位?” 第58章 一言不合即拆家 遇到乖乖听话的病人,总是会让童初颜高兴的。 步先也不瞒着:“在下身边有医者,他会的没你多,却也不错。” 童初颜垂眸想了想,原著中,关于步先的描述并不多,几乎每次出现,都是为了解决大女主于问凝遇到的那些麻烦事。 工具人石锤了! 除此之外,只说过步先来头不小,在江湖上可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其次就是,关于寻找神医的路子,似乎很是精通。 如此人物,身边还有几个能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和步先一起,懒懒地倚在甲板的桅杆上,看着清澈水面,被阳光晒得波光粼粼,时不时还伴随着轻风,心情也如同那些鱼儿一般,舒缓了不少。 难怪步先喜欢站在这里发呆,果然不错。 步先盯着童初颜的唇,一直在等她开口,半天也没等到,干脆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了她的容颜。 眉不描而黑,唇不画而红…… 藏不住的秀美与英气夹杂在一处,精致明艳的五官,却又与飒爽交织难分,还有些微微的愁绪…… 这般独特的气质,世间难寻。 大家闺秀啊。 果然肤白貌美!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童初颜忍不住打趣:“被我迷住了吧?” 步先眉头紧皱。 这样的容貌,为何又是那般的性情? “上天是公平的。”他由衷感叹。 “嗯?”童初颜好像察觉到了那么一丢丢的不对劲:“什么意思?” 步先失笑。 这一笑,如艳阳盛开,几乎照亮她暗藏阴郁的眼,不留一丝缝隙。 看看,这种性情温和,不随便发疯,一笑还那么好看的,才叫正儿八经的美男! 那连景濯? 切,虚有其表! 发现童初颜情感丰富的小情绪,步先忍俊不禁,更是笑出了声。 才感叹这位正常的,现在又开始自我怀疑了。 传说中的另一种疯法? “你又笑什么?”她无奈。 步先缓缓摇头,收起情绪:“你那日来,我便猜到另有所图,说吧。 ” 说完,他还是定定地盯着童初颜嫣红的朱唇。 童初颜的心情,一下子就和缓了下来。 虽然知道这是步先与人沟通必要的手段,可是在和旁人沟通的时候,对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这种似乎被重视的感觉,是极为不错的。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也不瞒着。”她坦然道:“我知道你的地位肯定超乎想象,而我的处境也岌岌可危,所以,我想向你讨个人。” “什么人?” “一个,武功高强,没有坏心,聪慧一些的女子,让她跟着我,为我所用。” 见童初颜如此说,步先兀自沉吟。 她这般坦然,倒真像是来要人的。 可说出的这些要求,又像是有备而来。 “你怎知她在我这里?”步先笑问。 童初颜头一歪,目光清澈:“你还真有这样的人?那快叫出来吧,我相看相看,顺便谈谈条件,只要她真有本事,多少钱也是使得的!” 步先微怔,如此看来,是凑巧? 也无妨,反正那女子命苦,若能跟了童初颜去,或许还能过得好些。 “过几日你便要为我施针,到时候,再让你‘相看’!”步先摇摇头,走回去,拿起一壶酒,多倒了一杯。 他递给童初颜:“要入秋了,不算太闷,不如一同赏鱼?” “好啊!”童初颜是真心觉得气氛不错,欣然答应。 最重要的是,在步先这里站站,总觉得心情也会舒畅许多。 与其回去面对那个疯批,还不如就在这里多躲躲懒。 然而…… 一个暗探一跃从高楼落地,飞速冲到千舟身后,小声禀报着什么。 千舟脸色一沉,有些担忧地看了马车一眼,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侯爷,底下人看到夫人在与飞云公子……共饮!” 咔! 连景濯手里的茶杯,瞬间捏了个粉碎! 他薄唇轻启,听上去没有任何感情:“去请。” 千舟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大声应道:“是!” 可那是花坊。 别说承恩 侯,便是天家颜面,想不给就不给。 老鸨看着千舟,笑出了满脸的横肉:“我说这位官爷,咱们飞云公子此时正歇着,要听琴,也得等下次……” 话还没说完,甲板上就传来了清雅琴音。 千舟咬牙,他现在甚至都能想象,夫人听琴,是何等享受的表情!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你家公子的客人,也是我家侯爷的人,烦请通传!”他拔高了音调。 这么重的一声,童初颜怎么能听不到。 她有些扫兴,好不容易,步先兴致来了,要抚琴一曲,谁知道,千舟却杀了过来。 才刚起身,步先就道:“我的客人若不想走,没人能请离。” 哟? 童初颜眼前一亮,既是这样,那她就能专心享受了! 河面,花坊。 凉风,游鱼。 再加上帅哥,美酒。 还有上上雅音…… “呀!”老鸨的大叫声忽然传来:“谁在拆船?” 童初颜:? 她起身,冲到另一头的甲板上,往岸边一看—— 连景濯端坐在码头中央,悠悠哉哉地品茶,而身边都是侯府亲卫,果真井然有序地上手拆花船! 咔咔…… 砰! 又是几声巨响,船身有两块严丝合缝的板子,应声被拆下! 然后,那连景濯手一抬,亲卫直接抱着木板扔进了河水里! “那疯子!”童初颜惊声低吼。 死疯批! 见不得人享受吗? 又不是她非要他跟出来的,等不及了就上手拆家? 有毛病啊? “快快!快拦住!”老鸨已经急疯了,惊慌失措地大叫:“可千万别拆了,若是漏水,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与侯爷做对,还做什么生意?”千舟冷哼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一低头,就站在船下呢! 童初颜牙齿磨得咯咯响,忍无可忍地转身,看到皱眉迎上来的步先,无奈一笑,想想怪不好意思的,又福了个身:“对不住啊,给你添麻烦了。” 步先眉头紧拧:“可要帮忙?” “不必,家务事!”童初颜手一扬,连声苦笑。 第59章 侯爷太过分 如果可以的话,童初颜是真想找个大神灭了连景濯! 可问题是,不管是谁,都是越帮越忙! 再说了,步先本就是在费心伪装,若是因为自己坏了计划,岂不是再害了他? “我先行一步,到时候,我……”她很有些无可奈何:“我尽量不给你惹麻烦了!” 说完,她再屈膝福身,转头下船。 步先怔愣地看着,却忽而低笑。 有意思…… 看来,童初颜要的人,得尽快给过去,才好报一报花坊被拆之仇啊! 他缓步走到先前童初颜站着的地方,看见了老神在在的连景濯。 连景濯纵然看不见,反应却极快,瞬时抬头,进准抓住了步先站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童初颜已经愤愤冲出去,没好气地站在连景濯跟前。 像是在怒吼,自己却听不见。 一个看不见,一个听不见。 承恩侯夫人,童初颜。 有意思的……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而紧接着,却见连景濯忽然起身,猛然就拽住了童初颜的手腕,当即带上了马车! 步先愣住,这…… 再接着,马车就不可抑制地晃动起来。 “……” 步先神色一黯,自嘲苦笑。 两口子的事罢了,自己实在无需掺和。 但事实,根本就不像步先想的这么……深入。 童初颜冲着连景濯说的是—— “你发什么神经啊?还不住手?” 然后连景濯就把她拽上了车。 那她也不是吃素的,平生最恨旁人对自己动粗,想也不想,直接开干! 所以,马车才会晃动成那般的引人遐想。 “你住不住手?”童初颜怒冲冲地威胁。 连景濯用腿压着她的腿,一手捏着她的两只手腕,还有一只手,恨不能把她的肩胛骨掐碎! “你敢威胁本候?” “你都对我动手了我不威胁你?你看我像傻子吗?” “本候看不见!” “你看不见你还有理了?” “尊老爱幼你不懂?” “你哪儿老了?还有,你哪儿小了?哦……”童初颜意味声长地拖长尾音:“你该不 会是在暗示我什么吧?” “童初颜!!” “喊什么喊?就你声音大?” “从今往后,你休想踏出府门半步!” “那你就别想好了!” “不好便不好,本候乐意!” “……” 虽然知道童初颜和连景濯正在说的是眼睛。 但是! 旁人听着,实在是不对劲! 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手底下的人也都目瞪口呆,千舟牙口倒酸,也顾不上拆不拆花船了,赶紧摆手,马不停蹄地起驾回府。 弯月脸颊红红的跟上,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 不仅是她,马车后面跟着的所有人,几乎都臊得慌,头一次跟着承恩侯府的车架出行,却连抬头挺胸都有些做不到。 于是这一幕幕,落入旁人眼中,也就更不像那么回事了…… 而当车架刚过去,一个刚采买完的伶俐小丫头,满脸气闷地咬紧下唇。 不曾想,承恩侯竟是这样的人! 明明像是对自家姑娘很有心意的,却当街和童初颜行此等事…… “回府,我要去告诉小姐!”她转身,带着两个随行的下人,转头冲于府跑去…… …… 承恩侯府。 童初颜几乎是被连景濯一路拎回来的! “啊呀!” 她吧唧一下被扔在地上,疼得弓起了腰。 狗男人! 扔人还扔上瘾了? 看来上次,还没让他长教训! 话还没说出来呢,连景濯倒是抢先出声:“看来之前还没让你长教训,竟让你生出了这样的狗胆!” “连景濯!你说话给我注意点!”童初颜跳起来,不甘示弱地呛回去:“若我这就叫狗胆,那你又算什么?畜牲胆啊?” “童初颜!” 连景濯一声吼,外面才刚跟进来的弯月就是一抖,当场急哭了。 我的夫人呀,您可保着点您那条小命吧! “叫叫叫,叫魂啊?”童初颜才不怕死,她的头发丝都是叛逆的好不好? 她越想越来气,尤其看着连景濯铁青的脸,越发火大。 “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哪儿来的这么大火 ,我看,我还是赶紧给你找个通房,让你好好泄泄火吧!” “童初颜,你是个女子!”连景濯的火气更是直冲脑门,普天之下,他还见过童初颜这般的…… 孽障! “我知道自己是女子,跟你构造不同!” 连景濯的脸都扭曲了,听听,这是一个女儿家能说出来的话? “你现在还是承恩侯夫人,安知一言一行都干系着侯府名声?” “还名声?你要杀妻的时候怎么就不顾及名声?”童初颜不屑一顾:“就你连家有名声,怎么我童家就不是满门清誉了?” “你!” 连景濯被呛得,几乎都说不出来话。 童初颜看到他这样,心情就好:“还有啊,你对我上花坊的事情那么在意,莫不是喜欢上我了?怎么?忘记你的于家大小姐了?” 于问凝! 连景濯心下猛沉,这许多天以来,他果真忘了于问凝! 而且,心中所想,竟都是如何教训童初颜…… 甚至连恢复视力的第一件事,也并非想着去见于问凝,而是想下个套,好生看看童初颜那一脸悔不当初的神色…… 为何……为何会这般? “你怎么不说话了?”童初颜寒毛倒竖:“该不会对我猜对了吧?” 连景濯憋得脸色涨红,最终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痴人说梦!” “呼!” 一瞬间,童初颜如释重负,还大力拍着胸口:“你可吓死我了,万一真喜欢上我,那不就不好收场了吗?” 也不知为何,连景濯心里更憋得慌了。 他的喜欢,本应该是童初颜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不曾想,竟被她当成了负担? 哪儿来的狗胆? 可他却并未发作,而是深吸一口气:“该施针了吧?” 童初颜翻了个白眼,不是方才那么怒气汹汹的时候了? “你施针数日,停个几天,泡泡药浴之后,差不多就可以用上鬼门十三针了。”童初颜理了理衣袖,出去准备浸浴的药汤。 只是她并未发现,连景濯嘴边阴沉的丝丝笑意…… 第60章 居然护我? 童初颜确实打了个寒颤。 却并未多想。 连景濯这个疯子,说不定又要发疯了吧。 方才吵吵闹闹的,本就大了整整两圈的衣服,已经皱地不成样子。 她只顾着赶紧忙完,然后换身衣服,就着夏末的夜晚,再弄点小烤串吃吃。 等到再端着药回来,发现连景濯已经坐在浴池里面了。 而破天荒的,千舟和弯月都没有在此守候。 她瞳孔一缩,把针包紧紧捏在手里,然后才走进去。 这疯批男,估计又想暗杀! 那就同归于尽! 走过去,她紧紧盯着连景濯。 周围没有什么兵器,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 更没有藏人。 想溺死她?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缓缓把药汤倒进水里,谨慎地不敢上前。 连景濯冷笑:“怕了?” 童初颜低嗤:“知道你是个疯子,打不过,还不能躲吗?” “呵。”连景濯舒了口气:“离开侯府,你准备去往何处?” “那当然是准备纵……” “去找那位飞云公子,双宿双飞?” 话还没说完,就被连景濯冷声打断。 童初颜烦闷皱眉,不过看连景濯难得冷静的份上,多说了几句:“他是我的病人,接触花坊那样的地方,也是为了探听消息,早日弄清楚童家究竟惹上了什么麻烦!” 连景濯把胳膊搭在池壁上,惬意地拍了两下水面。 不知为何,心情舒服了一点。 只有一点。 毕竟,不是私情,承恩侯府的颜面就还有救。 “舍近求远!” 但他是不可能对着童初颜说出半句好话的。 童初颜暗哼,这人也就是不知道步先的本事,说出来,吓死他! “我有我的办法,你管不着!”她没好气:“更何况,多个人脉多条路,如今我还有个侯夫人的身份,往后什么都没了,要想好好活着,总得多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 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情绪,立即又被勾了起来:“所以你便自甘堕落,卖身青楼?” 童初颜瞪大眼睛,捏紧拳头就冲了过去。 什么也别 说了,今天这一拳,怎么也得赏给这个狗男人! 啪! 是用力,也响,可怎么连景濯面不改色,自己的手却疼坏了? 正迷糊着,忽然传来一阵拉力。 哗啦…… 整个人没入水面! 果然,这个疯批是要设局害她! “咳咳,我……唔!” 忽然被堵起来的嘴,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睁大眼睛,却只看到紧贴着自己的那张……俊脸! 还挺帅…… 但是! “唔唔!”她奋力挣扎,又是踢又是挠,可连景濯却越发把她箍得紧! 她慌了。 因为她已经感觉到,这个疯子,是要动真格的! “你放开……唔……你忘了你的于问凝了?” 终于,连景濯后撤了些许。 可是紧接着,他却更欺身上前:“你已经破了我的戒,再破一次又何妨?” 就是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明白,已经成了他的人,便是老死府中,也休想与他人快活! “你个疯子,疯子……” 唰! 身前一凉,衣服已经被撕烂。 连景濯如同邪魔附身,粗鲁无比。 童初颜屈辱地浑身发抖,只能奋力去够方才掉在池子旁边的针包。 等着,同归于尽吧! 可就在手指与针包只差毫厘的时候…… 嗖! 童初颜心里一抖,是什么?暗器? “有……咕噜!” 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就把她的脑袋按下水面。 头顶似有东西擦过,并不疼。 可是殷红的血迹,却在顷刻间染红了池水! 受伤了? 哗! 她冲出水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眼就见到连景濯正在不断涌血的手背。 是帮她挡才…… 连景濯忽而伸手,把她拉到怀里,紧紧拥着。 不等说话,就听连景濯喉结颤动:“抓到了么?” 千舟提着带血的剑翻墙而下,垂着脑袋,不敢乱看:“回禀侯爷,只有一个,已经杀了!” “娶衣服来。”连景濯的手不曾松开,强迫童初颜贴着自己。 童初颜也沉默着,并未挣扎。 她知道,自己衣衫不整 ,确实不能让旁人瞧见。 千舟脸红转身,方才察觉到水中带血,便略略扫了一眼,以确定侯爷和夫人是否安好。 谁曾想,竟看到了那样一幕…… 等再换好衣服,童初颜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夫人,侯爷的手还伤着,您不去看看吗?”弯月站在她身后,帮着擦拭头发。 “看什么看?”童初颜低声道:“不是有府医吗?” 弯月瞪大眼睛:“可是上次夫人发烧,侯爷嫌弃府医无用,已经赶走了,还是深夜去宫里请的太医呢!” 童初颜整个滞住,还有这事? 怎么…… 该死的,那疯子,把她的脑子都搞乱了! 一会一个样,到底想干什么? “我去看看!”她愤而起身,出了里屋,便看见千舟端着纱布和药酒,正去往书房。 连景濯披着衣物站在那,脚边是一具黑衣尸体。 想来,就是刺客了? “千舟。”她唤了一声。 千舟转身,看了看书房的方向,道:“夫人先歇着吧,属下为侯爷包扎。” “还是我来吧。”她走过去接了东西,才又去往书房。 连景濯皱了皱眉,像是不想让童初颜来。 童初颜咬牙,果然,一切都是错觉! 这不,连景濯对她只有嫌弃和杀意,不可能有感情。 诶,也就是原主的心意太深沉,所以自己也会在不经意间被影响,以后可得时刻注意。 “少做出这种表情,要不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她冷哼,面不改色地跨过尸体,拉着连景濯在一旁坐下。 连景濯的眉头还是皱着,像是在留神听什么。 可现场也实在没有多少奇怪的声音,倒是童初颜,被这种奇奇怪怪的氛围感染,也跟着四处看看。 千舟暗叹,看来,自家侯爷不自知。 夫人,也是个心大的人啊! “是用的箭矢?”童初颜抓着连景濯的手:“伤口有些深,需要缝合,我先给你止血,准备麻药再回来。”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不必。”连景濯拉住她,强迫她好好坐着。 第61章 能见到了 童初颜眨了眨眼,既然这个疯批不怕疼,那自己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报仇出气的机会,它又来了! 然而连景濯的定力超乎想象,一针下去,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童初颜顿觉无趣,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缝合。 “近期不要碰酒,免得留疤。”她低声叮嘱。 连景濯冷笑:“自然不像你,变着法地找酒喝。” 他眼眸一转,盯着童初颜朦朦胧胧,如同光影一般的虚影。 下一瞬,他脊柱一僵。 虚影! 虽然分辨不出太多的光,可是真真切切,就是个虚影! 就像是曾经,艰难地在暗夜里寻找刺客的身影,只是除了黑,更加模糊。 但他好像…… 真能看见了! “你……” 童初颜察觉到了不对劲,正想细问,千舟已经沉着脸嘱咐:“都下去!” 亲卫们很快便没了踪影,这下,千舟才冲着她点点头。 连景濯终于等到这一天,拼命地追着光,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可一只冰凉的小手却掰过了他的脸,吐气如冰兰,让他越发恍惚。 “你能看见了对不对?是什么样的?”她急急问话,认真道:“快闭眼,光线太亮,若乍然见光,反倒会有所损伤,这些天必得用纱布蒙起来,逐步适应才好!” 连景濯心中颤动,禁不住握住了她正在给自己手背上药的手:“看见了,一点影子,但并不亮。” “正常的,脑中淤血未清,所以看到的不多!”童初颜拍拍他的手,展现出来的,也是同来没有过的柔和:“为今之计,得赶紧施针了!” 面对自己的病人,她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呵护。 若医者尚不能如此,那病人又该从哪里得来信心? 连景濯果然安定了些,仍是追问:“你说的,是鬼门十三针?” “是,就是那个!”童初颜快速给连景濯的伤处包好纱布,见他就是不肯乖乖闭眼,抓起剩余的纱布,二话不说蒙了上去:“你是习武之人,平日施针倒 也罢了,总是不自觉地抵抗,这次非同小可,就连我也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你必须完全信任我,否则的话,我就只能一剂迷药,先把你迷晕了!” 连景濯眼角一抖,敢这样同他说话的,也就她了! “知道了。” “嗯,老实点!”童初颜不住威胁,随即抬头道:“弯月,把我上次打的那套金针拿来!” 吩咐完了,她又看向千舟:“你清场,我没发话之前,不许人来惊动!” 千舟大声应道:“是,若有人来,属下杀无赦!” 那些,童初颜就不管了,她接着提要求:“还有,多准备些吃的喝的。” 千舟一愕:“怎么,侯爷中途会饿?” “不必准备!”连景濯大手一挥。 童初颜冷了脸,沉默半天,咬牙道:“我会渴,也会饿!” “……” 连景濯抽回手。 忽然就没那个气氛了! 千舟忍俊不禁:“是,夫人放心,属下一定多多准备!” “这还差不多!”童初颜撇嘴,起身,开始准备。 首先,要整理出一块空地,因为连景濯必须平躺,也方便她走动施针。 其次,门窗必得关上,还要保持屋中明亮…… 毕竟需要扒光! 在千舟和弯月送来东西,一并关上门窗,点燃烛火之后,连景濯的脸色,分明难看地和粪坑的臭石头有一拼! “这个,穴位有点特殊,你得配合……”童初颜讪讪一笑,把他拉到屋子中央:“你自己来,然后左边一步,是我铺好的被子,躺下就好。” 连景濯额边青筋猛跳,他怀疑,童初颜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童初颜才不管呢,摸摸鼻子,拿出金针消毒,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病人,在她眼中,只是病人。 自己的责任在于治病,目及一切,都是人之常理。 连景濯倒是犹豫二三,想起童初颜确实有些真本事,也只能照办。 “我会把你眼前的纱布揭开,但是烛光明亮,切记不可睁眼。” “嗯。” “有些针 要见血,会疼,不可挣扎乱动。” “嗯……” “我体弱,你内力强盛,一定要忍住了,不可抵抗!” “知道了!” 连景濯低骂:“罗嗦!” 童初颜心无旁骛,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在这种时候,情绪被扰乱,不论是对医者,还是对病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连景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也跟着安静下来。 其实他并不担心自己有什么意外,甚至莫名地平静,等着哪天,童初颜又凑在自己身前,轻声细语说着可以睁开眼睛了…… 奇怪,他为何想这些? 啪! 一个不重的巴掌,扇在了脑门上。 连景濯:? “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乱动!”童初颜当场发飙:“还有,不要胡思乱想,就算想到快能见到你朝思暮想的于问凝,也给我把持住了!” 连景濯气结,他什么时候朝思暮想…… 算了。 “好了。”他深吸一口气,转眼便收起了心思。 童初颜抓着第一根金针,精确无比地刺入第一个穴位…… 不可松懈,不论位置和深浅,更不能有丝毫偏差,接连十三个穴位,都必须迅速刺入! 而连景濯体内淤堵复杂,光是这样还不够,每隔一刻,便要换穴牵引,次序和深度都会有毫厘之差,必须时刻紧绷着脑袋里那跟弦。 幸而连景濯说到做到,果然安下心来,任由童初颜摆布…… 这一场针灸,比之第一次,所花费的时间更久。 弯月紧紧守在门外,早已吩咐厨房准备了羹汤,凉了又热,热了再凉。 可是,书房里安静地像是没有人在。 只有偶尔晃动的人影,或是烛光,证明有人走动过。 千舟更是寒湿了铠甲里面的衣襟,不仅挂心着屋中情形,还时刻紧盯着外面的光景。 整个主院,虽说已经围地密不透风,可随着时间越过越久,他就越是担心,外面传来的丁点响动,都会惊动了童初颜,从而害了自家主子…… 四更天左右。 吱呀—— 第62章 宫尧来访 房门开了! 千舟和弯月同时转身,却见连景濯好端端地站在门口。 “侯爷!” “侯爷,夫人呢?” 连景濯有些疲惫,整个人看上去,甚至都多了几分弱不禁风的味道,抬手指了指里面:“扶着你家主子去卧房。” 千舟连忙提来灯笼,连景濯即刻偏头,吓得他赶紧又把灯笼扔了出去。 记得夫人昨日说过,侯爷的眼睛还不能见光。 “侯爷赎罪,属下……” “无碍,找条布来。”他摆摆手,却站在门口没有动。 弯月探身往里面看了看,发现自家主子趴在那儿,都已经睡着了。 她连忙冲出去,叫来两个丫鬟,一起搀扶着童初颜,准备回枣榆园。 可是连景濯又不耐出声:“又要去哪儿?” “是!”弯月振奋不已,搀着童初颜直直拐弯,直奔隔壁连景濯的卧房。 童初颜累了这一整晚,现在昏昏沉沉,只像是喝醉了。 如今再被这一晃,差点没吐出来! 直到躺在了床上,她才两腿一伸,直接睡了过去。 连景濯也很累。 才刚经历过治疗的人,如何能精神百倍? 被千舟搀扶着回来,伸手把童初颜四仰八叉的身子往里推,也和衣躺了上去。 先前醒来之时,他还等着童初颜给自己穿衣,谁知道她睡得比自己都沉! 如今…… 吧唧! 手脚并用,翻身压上! 连景濯咬了咬牙,罢了,看在她用尽全力的份上,暂且不究…… …… “咕噜噜……” 童初颜翻了个身,烦躁地拍了两下:“谁那么吵啊?” 连景濯青筋直跳:“你的肚子!” 这个女人,粗鄙不堪,自己就不可能喜欢! 果然,之前日夜想着她,就是因为对她的杀心始终为灭! 至于昨天在浴池里的那一幕…… 定是因为被气昏了头! “是我的肚子在叫吗?”童初颜毫无形象地揉揉肚子,一个转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再睁眼…… 嚯! 好大一张脸啊! “你干嘛?”她一 弹就坐起来了:“大早上的别吓人好不好?” 连景濯难掩心中厌恶:“日上三竿了!” 不过,她睡了一觉,倒是生龙活虎。 免去再让人跑一趟太医院了。 听到动静,弯月敲门进来:“侯爷,夫人,宫中来了人,等了许久,不肯离去呢。”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宫里的人?”童初颜气馁:“对哦,我要进宫给太后施针了。” 她真可怜! 为了求生,为了交易,为了各种抱大腿…… 似乎都快累死在给人治病的路上了! 连景濯心下烦躁,几乎都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你累了,明日再去。” “嗯?”童初颜眨了眨眼:“按理来说,倒也可以,但是,总得给太后一个像样的理由吧?” 弯月笑着道:“夫人别担心,来的人知道夫人和侯爷忙累一整夜,还传了口谕,让夫人明日再去呢!” 忙累一整夜? 有点不对劲…… 弯月接着说:“那人还带来了太后赏赐的各色补品,说是给侯爷和夫人补身用的,因为昨天在长街上,侯爷和夫人在马车里……” 说到一半,弯月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而童初颜,也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飞奔下床,距离连景濯整整三米远! 完了! 昨天和他在马车里打架,已经传了出去。 而且还被传成了歧义! 自然而然的,昨天晚上实则施针,往外说也只能是含糊其辞,也就同样变成了…… 那种意思! 童初颜倒是没什么。 就是连景濯这个承恩侯吧,不仅颜面尽失,还难以在心上人面前解释,所以那股子怨气…… “我进宫!”童初颜不顾喊得震天响的肠胃,拨着散乱的头发丝就走:“我得进宫,太后娘娘的凤体可耽误不得呀!” 身后…… 砰! 连景濯一拳头砸在床榻上,以至于瞬间坍塌! 童初颜倒吸一口凉气,拍拍胸口,不住地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走得快!” 可当她这副凌乱的模样,见到了…… “ 摄政王?”童初颜惊愕地看着宫尧。 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回头看向弯月:“千舟怎么不禀报?” “千舟大人已经禀报过侯爷了,只是当时,夫人没醒。”弯月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连忙把童初颜束发。 童初颜轻轻错开,也不管自己的头发是否披散着,上前几步,规规矩矩地福身:“不知是摄政王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 “侯夫人怎么这样出来了?”宫尧好整以暇地放下茶杯,笑着起身:“看来,承恩侯夫妇感情不合,所言为虚啊!” “劳摄政王记挂。”她转了转眼珠子。 到现在,连景濯都没有出来见客的意思,那就证明,连景濯和宫尧的关系非但不好,甚至已经相当于撕破了脸。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而弯月又说,先前待客的是千舟,那么,告知宫尧,说她和连景濯‘忙累了一晚上’的,就是千舟了? 千舟的意思,就是连景濯的意思。 童初颜很清楚,对内,她和连景濯几乎是兵戎相见,而对外,她和承恩侯府,才是一个战线! “不敢说情好。”她故作娇羞为难:“只是侯爷心中郁郁,妾身身为人妇,尽力讨夫君一笑罢了。” 要留有余地的。 万一,再坏了连景濯和于问凝的好事,自己岂不是要更凉? 故意这么说,刚好打消了外人的念头,还让连景濯有足够的空间,去给于问凝解释。 刚刚好! “好一个尽力讨好!”宫尧‘唰’的一下打开折扇,端的是风姿卓越:“听闻侯夫人医术了得,不如,也给本王瞧瞧?” 童初颜看着他,心中暗叹,不愧是头号大反派,用着折扇不显油腻,还仿佛应景而生…… 帅呀! 穿越一回,见到这么多帅哥,也算值了! “摄政王抬举了,只是侯爷身子不好,妾身还要为其疗养,另则,太后的凤体也不容含糊,妾身实在分身乏术!” 其实她是有些犹豫的。 接近宫尧,说不定,能得到更多重要线索…… 第63章 贵妃问罪 宫尧似笑非笑,眼神好像能把人看穿,让童初颜很不舒服。 “是如此么?”他低笑出声:“莫不是厌恶本王,才不愿医治吧?” 童初颜心里烦闷,却又实在不好发作,只能尬笑两声:“怎么会呢,摄政王多虑了。” “照此说来,你不厌恶本王?”宫尧步步紧逼。 童初颜压下心底厌恶,再一次假笑:“妾身不敢。” 宫尧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就是说,你对本王有好感?” “……” 童初颜已经有点忍不住了,这人是有病吗? 她越发觉得不对劲,往后退了一步,沉声道:“摄政王若是喝醉了,还请快些回府用一碗醒酒汤吧!” 还好没答应帮他诊治。 这种狂妄自大神经兮兮的病,治不好! 而就在她要转身出府,准备去太后宫里躲躲清净的时候,昌管家忽然满面红光地冲过来,原本像是要给宫尧请安的,看到她,堆着笑脸转身上前。 “夫人可算是醒了?”昌管家笑得满面红光:“听说夫人昨日为侯爷施针,彻夜未眠,侯爷的眼……” “胡说什么?”童初颜赶紧打断:“好好当你的差事,休要胡言!” 连景濯的眼睛正在医治这事,摆明了是没打算往外说的。 要不然的话,他不可能不露面,更不至于传出‘忙累一整晚’这样的胡言。 之前在宫中,她没跟太后说实话,也是这个缘故。 在这种时候,且不说勉强还能算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就怕,自己若是一不留神坏了连景濯的计划,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的小命,就又要遇害了! 昌管家却像是很疑惑,分明就是有人来传话,让他过来招待贵客,还提点他,让慰问一下夫人的身子,以及侯爷的眼睛。 可怎么…… “夫人,可是侯爷的眼睛……” “你不要多问!”童初颜想也不想地呵斥:“给客人上茶就是了,罗嗦什么?” 昌管家无奈低头,想着,现在的侯夫人今 非昔比,都已经能给侯爷治病了,还是乖觉些,认个错的好。 可是下一瞬,又是一支冷箭飞射而来—— 噗! 那支冷箭,就这么在童初颜的眼皮子底下,没入昌管家的脖子! “啊!”弯月被吓得大叫:“有刺客!快来人啊,有刺客!”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童初颜怔在原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昌管家已经瘫软在地的尸体…… 既有刺客,在此处要杀的,也该是她。 为什么要杀一个管家? “夫人,夫人快走了!”弯月急急忙忙地把她拽了回去。 接下来的事,已经不是她们能管的了! 童初颜恍惚着,心里当真是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她总觉得,这事不对,很不对! 连景濯和千舟很平静,清理了现场,追查了刺客,还顺利缴获。 宫尧也并没有多管闲事,早已不见踪影。 可童初颜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刺客要杀一个区区的管家? 直到…… “承恩侯夫人,连贵妃传唤,还请您即刻进宫!” 来的是内监,身后还跟着几个禁军,一副大事临头的光景。 童初颜起身,想了一下,昌管家是连贵妃的人,如今又死了,怕是要责问。 到底,连景濯是连贵妃的亲侄儿,要撒气,也只能找她。 “夫人……”弯月怕的厉害,紧紧拽着童初颜的衣袖不肯松开。 童初颜淡定道:“没关系,你在宫门口等着我就……” “不必带人!”内监冷声高喝。 弯月缩了缩脖子,再看童初颜,脸色无恙,只好松开手,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被带走。 怎么侯爷也不出来问问? 童初颜却坦荡地很,她很清楚,连景濯是不会在这种时候救她的。 恐怕,巴不得她死在连贵妃手里! 反正鬼门十三针已经施展过了,剩下的事,找个普通大夫也能完成。 没了利用价值,死了不就死了呗? 她之所以没那么慌乱,是因为,她还有个更大的靠山——太后! 一路进了皇宫, 马不停蹄地就又带到了连贵妃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于家三姑娘,于绮梦也在。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是了,虽然当不成大皇子妃,可连贵妃怎么着也是她的正头婆婆,自然该来。 童初颜没太多想,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妾身给连贵妃请安!” 正要起身,连贵妃却忽然怒斥:“大胆贼妇,跪下!” 童初颜一呆,还没反应过来,膝盖窝里便受了两脚,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她回头看,才发现身后是两个凶神恶煞的小太监。 还没等说出一句话,两侧的肩膀又被死死按住,疼得倒吸凉气不说,还根本动弹不得! “敢问贵妃,妾身犯了什么罪,让贵妃这般凶恶对待?”她不服气地质问。 “所犯何罪?” 连贵妃冷笑:“好你个童初颜,好你个承恩侯夫人!你如今翅膀硬了,先是出门勾搭弹琴小倌,接着又散布景濯的谣言,现如今,还敢买凶杀人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本宫还治不了你的罪?” 童初颜心下骇然,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没有!”她立即喊冤:“我何时出门勾搭过旁人?又在什么时候散布过侯爷的谣言?至于什么买凶杀人,更是无稽之谈!” “你没有?”连贵妃拍案而起,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景濯为了把你带回去,都快把花坊拆了,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连家的脸面,都快被你丢尽了!” 听到这里,童初颜猛然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于绮梦也严肃地皱起眉头:“至于谣言,如今也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侯夫人,你可真是……” “我怎么了?”童初颜咬牙,脑子里拼命翻转,只想快些找到个脱身之法。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于绮梦以袖掩面,一脸不好意思说的模样:“这些天以来,太后和皇上变着法地给承恩侯赏赐,你还各种给他施针治疗,那些流言是什么,还用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复述不成?” 第64章 打入牢中 童初颜火大:“你既知道自己未出阁,还跑过来听这些闲话?” 分明就是特意来看笑话! 可她不明白,自己和于绮梦无冤无仇,于绮梦为何要这样对付自己? 还有连贵妃,就算看自己不顺眼,也不用摆出这样一副,恨不能置她于死地的地步吧? 该不会,真想杀她? 连贵妃恨得脸色都已经开始扭曲,怒指着她:“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还敢狡辩,是打量着本宫不敢对你动手吗?”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童初颜无可奈何:“贵妃娘娘,前两件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可是后面那件买凶刺杀……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啊!” “子虚乌有?”连贵妃一甩袖:“呈上来!” 脚步声紧跟着响起,童初颜一头雾水。 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快得她根本就没法反应。 此时,更是搞不明白连贵妃如此言之凿凿,究竟又是拿住了什么把柄。 直到两个眼熟的金项圈被端了上来,她才终于明白,自己被设计了! 连贵妃冷眼盯着她:“你可认得此物?” 童初颜张了张口,只好点头:“认得,这是妾身的陪嫁!” “既认得,你又供认不讳,那就签字画押吧!”于绮梦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歪头看着童初颜:“也免得多吃苦头啊!” “我只说这东西是我的,认什么了?”童初颜扬起下巴,她不傻,不可能认罪! 若认了,死路一条。 若不认,即便难以逃出生天,却还有那么一点生机! 她大声解释:“贵妃娘娘,我初嫁侯府时性子懦弱,下人们趁着侯爷病体无法管事,便欺凌主上,贪得无厌!我那些嫁妆,早已被搜罗地差不多了!” “便是之后侯爷身子好些,帮我出了口恶气,可许多财务早已被变卖,不知流落到哪里,仅凭我这两个早已遗失的项圈,又能说明些什么?” 本以为据理力争,能带来一丝喘息的时机。 可连贵妃却越发恼怒:“放肆!昌氏夫妇是连家积年 的老人了,论起来,还是你和景濯的祖父祖母那辈养出来的,他们是何心性,本宫最了解不过,怎么可能行欺主恶事?” “更何况,连家家大业大,你家侯爷军功无数,对下人从不吝啬,他们至于贪图你的嫁妆?” 一旁的于绮梦也幽幽叹气:“也难怪贵妃恼怒,侯夫人说的这些话,也忒离谱了些!要知道,连家规矩森严,侯夫人若说有些口角之争,勉强还说得过去,可刁奴霸占主母嫁妆这样的事,侯爷如何会容忍?” 连贵妃眯起眼睛点头:“不错,景濯可是个将军,治军手段之严苛,连外面的三岁小儿都知道,他的手底下,就不可能出现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她冲过来,一手捏着童初颜的下巴,长长的护甲,刮得童初颜的脖子和耳后生疼! “娘娘,妾身是冤枉的……” 啪! 连贵妃反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让童初颜都开始耳鸣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冤枉?景濯昨夜遇刺,手背受伤,今日,你找的那些刺客当着摄政王的面,又再次射杀昌管家,你还有什么可冤枉?” 连贵妃越说越火大,用力把童初颜往后一推,怒火冲天:“来人啊,给本宫带下去掌嘴!若还敢狡辩,那就关进内狱,给她好好松松筋骨,本宫看她还能嘴硬到何时!” 童初颜心底慌乱,可根本就没有喊冤的机会,就被人拖到门外,死死押着被当众掌掴!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上来气! 这副身子那样弱,根本就受不住! 更不用说,今日起来之后滴水未进,此刻昏昏沉沉,只差当场昏死过去…… “侯夫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掌掴终于停了下来。 童初颜奋力抬起模糊的双眼,看到眼前是一张尖酸的妇人老脸,正恶狠狠地问她:“侯夫人,您服是不服?这个罪,认不认?” “我……”童初颜的脸,已经疼地麻木, 张口都有些不受控制:“我不认!” “不认?”这个老妇的神情越发狰狞:“既然侯夫人不肯认罪,那就只能把您送到内狱,叫那里的奴才伺候了!快来人,带下去,让他们不必手下留情……” 接下来的话,童初颜没听清。 她一丝力气也没有,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 哗! 一盆冰凉的水迎头浇下,惊得童初颜赫然睁眼。 她的神智回归,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关在一间阴冷的牢房里,身前还站着两个凶恶的嬷嬷。 其中一个,还拿着正不断往下滴水的水盆。 “进了这里,还想睡觉?”另一个嬷嬷冲上前,二话不说扒了她的外衣,紧接着回身又端来一盆冰凉的井水,狠狠泼下—— 哗啦! 童初颜整个人缩成一团,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脸肿着,也根本就说不出来话。 “呵,好好受着吧!” 幸好,两个嬷嬷丢下一句狠话,便又出去锁上了牢门,没有继续磋磨她。 可光是这样,也已经够她受的了! 牢房阴湿,常年见不得光,冷得吓人。 再加上这两盆冷水,还被剥去了外袍,地上更是连几根稻草都没有,让人牙关一个劲地打颤。 这样下去,这副身子是受不住的。 她抱着双臂,挪到一个还算干爽的墙角缩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掐自己的穴位,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她不明白,这一个个的连环套下来,究竟是何人所为? 连景濯? 还是那句话,若他要杀自己,何苦废这样的功夫? 连贵妃? 还有,宫尧出现在侯府,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 那于绮梦又莫名其妙掺和些什么? 才想到这里,脚步声又近前来了。 一抬头,看到的正是趾高气扬的于绮梦! “你来做什么?”童初颜问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疼得像是被刀刮过。 声音更是低哑。 呵,真够惨的! “我来,自然是救你啊!”于绮梦展颜一笑。 第65章 我死不成的 “救我?”童初颜疑惑,紧接着就笑了。 她又不是没脑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于绮梦对她的恶意? 虽然不知道于绮梦对自己产生恶意的原因,可她还没有蠢到,去相信一个煽风点火的人! 于绮梦轻轻抬手,牢门立即被方才那两个嬷嬷打开。 童初颜分明还听到,那两个嬷嬷尊敬地称呼于绮梦为‘侧妃’。 “看来,你和大皇子婚妻已定?”她挑眉问道。 于绮梦愣了一下,嗤笑道:“看来你挨的打,还没让你学乖,都这种时候了,还顾着问这些?” 童初颜抱紧自己,很是无奈:“既然你就要如愿以偿嫁给大皇子,为何要与我做对?我又没有拦着你,更没有招惹你。” “你是没有招惹我。”于绮梦低笑。 她走进来,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厚厚的兽皮,上前披在童初颜身上,还蹲下来,和童初颜对视。 童初颜很懵,这种套路,是传说中的打个巴掌,再来个甜枣? 于绮梦还掏出手帕,帮着童初颜擦拭额前的凉水,幽幽叹息:“说来你也是可怜,好不容易嫁给了心爱之人,可他却心有所属,这样的滋味,定然不好受吧?” 一瞬间,童初颜更迷茫了。 莫名其妙的,又说这些干嘛? 可是紧接着,她神经一跳,猛然明白过来了。 她全都明白了! “你对付我……是为了给于问凝腾位置!” “原来你还挺聪明?” 于绮梦很有些讶异,随即感慨道:“只是可惜了,你呀,嫁错了人!” 童初颜恨恨咬牙,该死的,这个破侯夫人,她还不稀罕当呢! 当了以后,一个连景濯就差点弄死她,太子和皇后也看她不顺眼! 如今,连于绮梦和连贵妃,竟也对她动了杀心! 就说嘛,连贵妃干嘛要为了两个奴才,大张旗鼓要一个当家夫人的性命? 更何况,她门第也不低,是当朝宰相的唯一嫡女! 那么能让连贵妃下狠手的,自然是更加诱人的利益! 于家,虽然和连家一样,都是将门。 可连家如今人丁奚落,只剩下一个连景濯,还看不见了。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自然,还是于家那满门重将,手握兵权的武将更加实在啊! 于绮梦一心只想攀高枝,没法笼络太子,便只能勾搭大皇子,偏生大皇子又对于问凝念念不忘,为了稳固地位,自然要另辟蹊径。 而这个办法,就是让于问凝赶紧嫁人! 放眼整个京城,又还有谁,比连景濯这个名存实亡的侯爷,又是连贵妃的亲侄子,让于问凝嫁过去以后,势力还是捏在连贵妃和大皇子这一家的手里,更实在的呢? 再有,连景濯表面和大皇子一党,其背后真正的势力,皇后和太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恨不得她赶紧死,让于问凝赶紧成为承恩侯夫人! 哈哈…… 那么多人,都嫌她碍眼,都想让她死! “你倒也不必不甘心。” 于绮梦站起身来,又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打开来,一样一样地摆放在童初颜面前。 “我知道,你今日受了些皮肉之苦,不过你放心,没人真想要了你的性命,所以,你乖些,自己认罪,自然会有人保住你,让你回家,和童丞相团圆!” 本来呢,于绮梦是不着急的,因为她也发现了,于问凝对大皇子似乎已经没了那种心思,又盯上了连景濯。 可是最近关于童初颜和连景濯的传言,是越来越多了。 这两天更离谱,竟是让无数人当街撞见,这小两口在马车里…… 再这样下去,难保于问凝不会对连景濯心灰意冷,从而对大皇子回心转意。 谨慎起见,只能尽快动手! 于绮梦低头,见童初颜面对美食也不为所动,不免有些急躁:“你饿了一天一夜了,还是吃些吧,不要再犟了,有些时候,不甘心,可未必有用!” 小命要紧的道理,童初颜应该是明白的吧? 可童初颜别开了脸,抬眼,盯着于绮梦不住冷笑,末了,干脆闭上眼睛小憩 。 天快亮了,肯定还有许多恶仗要打,还是先保持体力的好。 “你!”于绮梦气得不轻,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童初颜,居然油盐不进。 “你当真不要自己的命了?” “……” 回应她的,是沉默。 “现在留着你的性命,是看你可怜,否则,凭借那些证据,就能直接杀了你!” “……” 便是于绮梦都这样说了,童初颜还是不为所动。 于绮梦被气笑了,咬牙道:“好,你可真是好!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话毕,童初颜身上才刚暖和了许多的兽皮,被无情抽走。 那些冒着温温热气的吃食,也被原样带了出去。 她不曾理会,只睁着眼,看向牢房上方,半块砖头大小的透气孔。 天已经大亮了。 其实不用怕的。 就像于绮梦所说的那样,证据确凿,本身就能直接杀了她。 可连贵妃却舍近求远,非要用刑! 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连贵妃也知道,证据并没有多么完美,若真就这样把她杀了,连贵妃吃罪不起! 有点身份,还是好用的。 堂堂承恩侯夫人,还是童家千金,说杀就杀,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更平息不了童定安的怒气! 所以,她肯定能活! 然而就算这样安慰自己,童初颜也还是忍不住的灰心。 她总以为,能在连景濯手底下讨到一条活路就好——刚好,自己会医术,能一眼看穿暗疾,总是个保命的本钱。 可当这些和至高无上的权力碰上,却如此的不堪一击! 就连旁人轻易动不得的身份,在这种时候,也只是给了自己一线渺茫的生机而已…… “连贵妃娘娘驾到!” 听到这声大叫,童初颜心神一凛。 来了! 她偏头,一脸凶狠的连贵妃,已经站在了牢门外。 目光交汇,杀机无限! “给贵妃娘娘请安。”她强撑着起来,颤抖行礼。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让自己露怯…… 第66章 往死里打 连贵妃眯起眼睛,目光只像是淬了毒:“你的精神倒是很不错啊!” 童初颜只能扶着墙,才能让自己稍微站得稳些。 “妾身,因为被误会,而在贵妃娘娘手底下受苦,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总不能连骨气也丢了。” 听见童初颜这么说,连贵妃不怒反笑:“你这张嘴皮子,可真是不错!” 都到了这步田地,居然还敢出言嘲讽? “不打紧,你不认罪,本宫帮你!”连贵妃冷哼,洁白如水葱的玉臂轻轻扬起,更衬得金色护甲富贵非常。 紧接着便是三四个嬷嬷鱼贯而入,抓着童初颜就冲了出去,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辩解的时机,就已经被吊起双手,绑在了一个木架子上! 要说童初颜心下不慌是假的,她已经看到,其中一个嬷嬷抓起长鞭,狠狠抽下—— 啪! 刺啦…… 这一鞭下来,衣衫瞬间被破开一条血痕,她也不受控制地疼到腰背紧缩! “打!”连贵妃面不改色,沉声吩咐。 啪! 鞭子毫不留情地再抽下来。 童初颜只想喘口气,却不想如雨般密集的鞭子紧随而至,险些连气都喘不上来! 该死的…… 连贵妃这个该死的! 她强撑着睁开眼,死咬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凶狠万分地盯着连贵妃。 这张脸,她一定会好好记住! 连贵妃本身还不怎么当一回事的,可忽然看到童初颜这样的目光,心里也不住有些胆寒。 然而接下来,她就怒了。 童初颜好大的胆子,都已经受刑了,居然还敢这么盯着她? “打,往死里打!”连贵妃恨恨甩袖,怒道:“打完了,再帮她按上手印!” “我不服!”童初颜更怒,只是无奈吼不出来,只能倔强地低声道:“我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让我认?” 连贵妃冷哼:“绮梦过来找了你,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本宫自当送你一程!” 她一挥袖,两个嬷嬷端着托盘里面的 状纸上前,抓着童初颜的手指,就要往上面按…… 童初颜死也不会给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背锅,她拼命往后缩,却根本无路可退,无可奈何之际,只能拼命用脑袋往前撞! 砰! “噢哟!”那被撞到的嬷嬷吃痛不已,后退揉了揉太阳穴,冲上去便又是一巴掌:“贱皮子,还敢还手?老娘弄死……” “在做什么?” 就在童初颜紧闭着双眼,准备迎接下一记要抽到脸上的耳光之时,一声高喝,终于让一切罪恶原地静止! 她睁开眼,却见站在牢房门口的人,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 “春姑姑……”她一开口,第一次落下了眼泪:“春姑姑救命,妾身是冤枉的,妾身不曾害侯爷,真的是被冤枉的!” 春姑姑上前,看着如此狼狈的童初颜,眼中很是不忍。 昨日就听说,童初颜像是被卷入了什么案件之中,被连贵妃带进了宫。 当时太后就不放心,可是皇后劝说,说什么连贵妃和童初颜好歹也是姑侄,肯定只是问问,不至于出什么事。 今日,太后实在不放心,才差她过来看看,却不曾想,人已经被磋磨成了这般模样! 不仅脸颊红肿,头发散乱,还湿漉漉的,身上更是密密麻麻的鞭痕,都快被血水浸透了! 春姑姑深吸一口气,火气已经上来了。 她转头看着连贵妃:“连贵妃,侯夫人可不是奴才,岂敢动用私刑?” 连贵妃有一瞬间的慌张,很快就又冷静下来,道:“春姑姑不知,这丫头心比天高,竟去外面招买杀手,刺杀景濯!如此要事,本宫怎么能不管?” 春姑姑跟在太后身边几十年,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了,就算连贵妃这么说,她也丝毫不见退让:“若真是如此,就更轮不到连贵妃插手了!” “本宫是景濯的姑母,是他唯一的亲人,为何不能……” 春姑姑直接打断连贵妃的话:“贵妃却是侯爷的姑母,可侯爷是朝中 大臣,若真被刺杀,也该是由皇上审问,何时成为后宫中事了?再有,侯夫人如今可是负责医治太后腿疾的人,若因为贵妃莽撞行事,而耽误了太后的凤体,贵妃可担待地起么?” 连贵妃的脸色变了变,还是不肯就此放弃,上前一步,挡住春姑姑,沉声道:“不过就是治病罢了,太医院的太医那么多,便是都不成器,本宫也能去外面寻些神医来,如何就会因为这么个罪不容诛的死丫头,耽误太后凤体了?” “我没有罪……”童初颜现下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强撑着反复申述:“我没有……没有做过那等事……” 春姑姑心下一沉,当场吩咐:“传太后口谕,童氏牵扯的案情复杂,孰是孰非,自有太后亲自过问,把人带走!” 别说皇宫,就是整个天下,太后都是最为尊贵的女人! 如今春姑姑都搬出太后了,底下人无一敢拦,唯有眼睁睁看着童初颜被搀扶着带走。 春姑姑走在最后,还指着连贵妃手边的状纸和一系列证物,冷道:“东西也带走,不可有遗漏!至于贵妃娘娘,若是担心太后徇私,不能主持公道,那就一并跟着吧!” 连贵妃心下一沉,忙屈膝道:“臣妾不敢!” 直到春姑姑已经甩袖走了,她才面色铁青地抬起头来。 太后要过问,皇上就要过问! 此事,不好办了。 “贵妃娘娘,现在该怎么办?”于绮梦从另一头迎上来,殷勤不已地搀扶住连贵妃。 “此事不成了。”连贵妃阴狠垂眸:“为今之计,把手甩干净就行了!”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那么难处理。 “你出宫回去吧,不必管了。” 这话就证明,不管怎么样,祸事都不会由于绮梦来担着。 而对于这个结果,于绮梦求之不得! 只不过,她总有些不满。 连贵妃还是太谨慎了,按照她的性子,昨天夜里,就应该先杀了童初颜! 第67章 太后维护 于绮梦真心认为,只要除了后患,到了今天,不管太后和皇上如何震怒,那也就是个死无对证,但事情总归是成了的! 若是她的这个想法被连贵妃知道,只会被嘲讽太年轻! 看似童初颜已经落入手中,可童初颜的身份摆在那儿呢。 如果童初颜受不住刑,乖乖认罪,后面什么都好办。 可人要是真死在这儿,找谁背锅? 她一个贵妃,大皇子又根基未稳,要怎么担待得起? 到了太后宫里,太医已经到了。 皇上和皇后也在。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连贵妃收拾好情绪,一派坦然。 皇后有些嫌恶地移开视线。 这蠢货! 机会都送到了眼前,居然还束手束脚,连个童初颜都搞不定! 连贵妃也在腹诽,她也是觉得皇后莫名送了个人情过来,才发现这里面有诈,所以未曾真的下死手。 如果人真死在了她的手里,现在,皇后就该叫嚣着如何处置她了吧? 皇帝已经看了那些所谓的证物和状纸,再看连贵妃,颇有微词:“爱妃此举,甚是鲁莽!” 连贵妃不慌不忙的,还很有底气地为自己辩解:“皇上赎罪,臣妾也是太过忧心景濯的身子,况且人证物证具在,实在气恼,怎能忍得住?” 听到她这般说,皇帝果然无奈叹气。 也是,什么证物都在,连景濯又是连贵妃的亲侄儿,为着连家仅剩的骨肉,行事逾矩些也是正常。 他叹道:“爱妃起来吧,只是童氏反复喊冤,受了这么多刑罚还是不肯改口,还得细细查过才好,免得惹太后不快!” “是,多谢皇上。”连贵妃柔柔弱弱地起身,乖乖在一旁坐下等候。 恰在这时候,听到偏殿传来几声轻微的喧哗。 “她醒了?”皇帝挑眉。 春姑姑带着太医出来,一一行礼,而后道:“侯夫人服下汤药,已经醒了,太医也让她含了参片,已能自如回话。” 才刚说完,两个宫女就把童 初颜搀扶了出来。 她的脸是已经被擦拭过了,可身上的伤势,还有散乱的发丝,反倒更添几分狼狈的破碎感。 “妾身……”童初颜跪下来,还是有气无力,明显是强撑着开口的:“妾身叩见太后,叩见皇上、皇后,连贵妃!” “好了好了,不必行此虚礼。”皇帝摆手,看了身旁忧心忡忡的太后一眼,接着道:“童氏,连贵妃查得,你用嫁妆中的两个金项圈,买凶刺杀景濯,此事,你如何说?” 童初颜看到了摆在前面的金项圈,喘匀了气,虚弱道:“回禀皇上,这两个金项圈,确是妾身的嫁妆,更是及笄时,家中父母刻意打造的!” “哦?”皇帝挑眉。 太后心急道:“难道真是你?你……” “太后,东西是妾身的,可此事,绝非妾身所为!”童初颜认真看着太后的双眼。 见状,太后稍微松了口气。 她可不愿自己这般喜爱的孩子,是那等蛇蝎心肠的毒妇! “东西是你的,事却不是你办的?”皇后悠悠开口:“你虽如此说,却也不大说得过去啊!” 童初颜保持着虚弱的难过容颜,没让恨意冲到脸上来。 今天的事,皇后和太子肯定也有份! 就算没有,皇后肯定也比连贵妃更希望她死! 她提起精神,吐字清晰:“因为这些东西,早就不在妾身手里了!” 皇后沉声问道:“你的嫁妆,如何会不在你的手上?那在谁的手上?” 童初颜深吸一口气,道:“被府里的刁奴或哄或骗,都夺了去!” 事已至此,也顾不得给连景濯遮羞了。 一会再想办法圆过去吧。 “皇上,太后,你们听听!”连贵妃知道这事是真的,可是为了给自己脱清干系,自然要演上一场:“臣妾审问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可连家的下人都是几十年的老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所以妾身才说,她就是巧言令色……” “让她说!”太后厉呵, 连贵妃霎时闭嘴。 太后又看着童初颜:“你且慢慢说来。” 连贵妃脸色微变,现在的童初颜可是了不得,连太后都这般疼爱了? “是。”童初颜微微福身:“当年妾身嫁进侯府,侯爷正心有所属,与妾身并没有多亲密,又时常征战,回来后更身受重伤,全然看不见了,是以,也不怎么过问府中琐事。” “而妾身在娘家娇养,脾性软弱,又不愿以此等事烦扰侯爷,竟惯得府中刁奴变本加厉,不仅蓄意欺主,更是克扣花用,抢夺钱财!动辄还以吃穿来要挟,妾身若要好的,便得给些东西出去,否则便只能吃馊的,穿烂的!” 太后脸色都变了:“这……怎会有这种事?” 童初颜苦笑:“府里刁奴钻了空子,自然没什么不敢的,而妾身为了正常吃穿,也只能大开箱奁,以这些身外之物,换取几天安生日子。” “呀!”皇后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惊声道:“承恩侯府竟有这样的奴才?皇上,这……可不是承恩侯能养出来的人吧?” 皇帝也黑了脸,道:“不错,景濯治下有方,府中之人,该是不敢的!” 童初颜咬牙,什么不敢? 自然是因为有连景濯蓄意放纵! 可这种话,不能说。 她低着头道:“皇上,侯爷事后知情,也曾大发雷霆,为妾身讨回公道,所以并非侯爷治下不严,而是那些奴才们把持着管家权,料准了妾身性情懦弱,又不见妾身闹起来,这才愈演愈烈!” “不久前,妾身自己忍无可忍也闹过一场,当时便罚没了府中婆子,夺回了管家权,也找回了一些物件,只是时隔两年,有许多东西已经找不回来了,这两个项圈,便是在那些没找回来的东西里!” 说完,她挺直脊背,尽力为自己再次争取:“关于此事,府中家仆都是知道的,也一笔一笔记在了本上,只要把府中的下人传来,再看一眼账本,一切便可分明了!” 第68章 他会保我?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内监匆匆进来,禀报道:“回禀皇上太后,承恩侯到了!” 皇帝大手一挥:“传!” 童初颜蹙眉,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 该不会是要落井下石,让她死得更快吧? “咳咳。”连景濯‘虚弱’的咳嗽声,比人先到。 他被千舟搀扶着,跪在童初颜身侧,刚要说话,忽而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往童初颜的方向微微侧头。 听呼吸,受伤不浅? 童初颜也刚好在看他,见他乖乖在眼睛上蒙上了黑色布条…… 等会,怎么更显得容光焕发了似的? 布条都遮挡不住的帅气? 她移开眼,静静等待着下一轮狂风暴雨的降临。 可连景濯却忽然拽住了她,不小心摸到了手臂上被抽打出来的伤痕,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 “什么伤?”连景濯脸色微沉。 好歹,现在童初颜还是他的妻子,名义上,更是承恩侯夫人,满门忠烈的连家夫人! 何时轮得到他人动私刑? “没事,先回话!”童初颜无奈蹙眉:“我的嫁妆流落在外,被诬陷为买凶杀你的证物,所以……” “不是她。”连景濯松开手,面朝前方。 千舟立即双手呈上账本,恭敬道:“回禀皇上,前些日子,侯爷得知府中刁仆欺凌主母,满府抄查,已经清查出有多少是夫人嫁妆单子上,未能寻回的物品,全都记录在册!” 皇帝接了过去,快速扫过,递给了太后。 一旁,皇后也瞟了几眼,随即用深沉的目光,打量着连景濯。 居然护着童初颜? 连贵妃就更不用提了,她恼火地看了看连景濯,又暗暗瞪了童初颜好几眼。 不成器的东西,童初颜一个文官的女儿,哪儿比得上武将之女? 现在倒是宝贝地紧了! 童初颜亦回头,死死盯着连景濯的脸。 这人,主动帮她? 会这么好心? “如此,事情已然分明了!”太后用力合上账本,怜惜万分地看着童初 颜:“好孩子,快快起来,受了这么重的伤,可得养好身子!” “谢太后!” 看童初颜要起来,千舟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连贵妃实在没眼看,没好气道:“就算东西不在童氏手中,可是那些刺客,却都说是被童氏收买,此事……” “此事还有什么好说?”太后当场呵斥回去:“有人要害景濯,还要把这一切都栽在初颜的头上,离间他们夫妻感情,自然要声称幕后之人是初颜,如此伎俩,哀家一看便知,你会不懂?” 连贵妃气结,却也不敢跟太后顶嘴。 就连皇帝也没想到,童初颜居然已经得到太后如此欢心,当下也只好从中调停:“母后息怒,此事,连贵妃也是关心则乱,才一时昏了头,至于幕后真凶,自然还得审问那些刺客才能得知,那……就让景濯亲自审理吧!” “臣遵旨。”连景濯立即应下。 看着童初颜站在一旁,都已经摇摇欲坠了,太后也没心思再和连贵妃计较,忙抬手吩咐:“景濯,快快把你家夫人接回府中将养,哀家自会命太医前去照料,也会送些伤药过去。” 连景濯手一抖,没想到啊,才短短数次,童初颜给太后治病,就已经治到心里去了…… 而太后又看见童初颜还要行礼谢恩,越发焦急:“你就别再行这些虚礼了,快些回去吧!” 说完,太后怨怼地看了皇帝一眼:“接下来的事,哀家就不过问了,皇帝自断吧!” 皇帝嘴角一抽,都这么明显地下了逐客令,不走也不行。 只能起身告退。 唯独没料到,童初颜一个小小女子,会些医术,居然就能让母后偏心至此…… …… 这边,童初颜已经被带上马车。 许是早就听到了风声,马车里面,竟已经铺上了厚厚的褥子。 是弯月准备的? 贴心的丫头。 她呼吸粗重,只觉着随时都要晕死过去,无奈心下实在不安稳,便拼命捏着穴位保持清醒。 好巧不巧,竟 听到了许多不该听的…… 马车外的连景濯,声音低沉:“太子殿下。” “伤势如何?”太子像是在试探。 童初颜放缓呼吸,保持均匀。 外面那两位都是习武之人,光凭听到的呼吸,就能判断清醒与否。 幸而她受了伤,气脉又微弱,自然也就没多少疑处可寻。 “伤势重,撑不住了。”连景濯淡淡的,不带多少情绪。 太子笑了一下:“何必在这种保她?” 连景濯沉吟:“正妻之位,关乎连家满门荣曜,不得受辱。” 言外之意是,暴毙可以,意外也行,但污了连家门楣,那不好意思,行不通! 马车里的童初颜,不动声色地拽着被褥。 她就知道,这人不会这么好心! 救她,不过是为了保住承恩侯府的名声! 毕竟啊,一个买凶刺杀丈夫的女子,不仅童家丢人,连家,更丢人! 太子也像是很惊讶,却也不愿与连景濯因为这般小事产生隔阂,叹道:“本宫知道了,那你便回府,好好治令妻的伤吧!” “臣告退。” “等等!”太子又叫住他:“今日,你怎么还在眼睛上蒙了块布?” 连景濯面不改色:“伤情恶化,见不得光了。” 太子很是惋惜:“那景濯可就要当心养着了!” “是,臣告退。” 这次,连景濯顺利上了马车。 童初颜盯着他沉稳的侧颜,愣生生地等到马车出了宫门,才蓦然开口:“那些刺客,不是都死了吗?” 连景濯一怔,脸色变了几变:“你醒着?” “嗯,都听到了。”她坦然地很。 “那也无妨。”连景濯全然不当一回事,反正也没聊什么要紧的。 可他不知道,童初颜开了上帝视角,知道连景濯和太子才是一党,话里带话,一听就懂! “一个漏网之鱼,被摄政王拿了。”连景濯淡声说道。 摄政王,宫尧? 这下,童初颜的脸色彻底变了。 宫尧出现在侯府,然后就莫名拿了个刺客? 还留了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