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前夫将军求着我破镜重圆》 第1章 权奸之女 大周朝天启十五年秋。 将军府内,白苏跪在婆婆面前哭求:“母亲,求求母亲再给儿媳一年时间,若将军纳了妾,儿媳就更没有机会了。” 老夫人长叹一声:“不是我逼你,你和昀儿都大婚三年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咱赵家就他一根独苗,延续子嗣是头等的大事,你总不能让我到闭眼的时候,没脸见列祖列宗吧!” “母亲!”白苏向前跪行几步,忍着羞愧道:“这三年里,他出征在外两年,回来这半年多也不怎么来我那里,只要将军常回来住,儿媳一定不让母亲失望。” “我知道昀儿冷待你,但这几年也是你不中用,栓不住他的心,不然他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怎么拒绝的了年轻美貌的新妇。” 白苏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老夫人命人扶起儿媳道:“孩子,我一会让人给他传话,命他回家住,你把握好机会,若今年再怀不上,你就不要怪母亲了。” “多谢母亲。”白苏哭道。 “你平时也欢喜一点,别整天哭哭啼啼唯唯诺诺的,昀儿在军营里相处的都是血性的汉子,不会喜欢自己的夫人太娇气的。” 白苏瞪大泪眼想了想,点点头道:“母亲说的对,可是儿媳一见到将军就害怕。” 老夫人笑着让她坐到跟前来,拍了拍她的头道:“他是你夫君,怕他作甚,有我给你撑腰,不管他以后纳几个小妾,你也是我们赵家的当家主母。” 白苏在老夫人的鼓励下胆子也大了,暗想,我好歹也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凭什么就不能有个嫡子。 她回去后就找来从相府陪嫁过来的孙媪,询问吃什么菜能挑起男人的欲望。 白苏的父亲白冉有二十七个小妾,厨子经常把壮阳的食物做成菜,给相爷补身子,府里的老人都知道。 白冉以前是大周的丞相,也是帝师,深得先皇和皇上的宠信,把握朝政二十年,白苏是他一个小妾所生的庶女,三年前,白冉为了拉拢赵昀这个将才,把女儿嫁给了他。 赵昀心里对白冉的跋扈专权早就深恶痛绝,但身为将军,眼看又要出征,白冉掌控着军需粮草的筹集调度,所以不敢得罪他,勉强应下,心里却以娶了权奸之女为耻。 新婚之夜他喝的酩酊大醉,进了屋连新娘的盖头都没掀,就倒在床上睡了。 白苏枯坐半宿,无奈自己掀了盖头,看到了俊朗的新郎,对少年将军的爱慕之情油然而生,喜悦瞬间替代了失落。 她忐忑的给夫君脱掉了鞋袜和外衣,盖上了喜被,然后自己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缩在床边睡了一夜。 第二天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赵昀正用厌恶的眼光看着她。 苏激灵一下就清醒了,心一下像被人用力攥住,难受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明白夫君讨厌她,这门亲事,他是不愿意的。 白苏被他利刃般的目光吓得瑟缩了一下,双手不由得紧紧攥着被角,道:“将……将军,您醒了。” 赵昀看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更厌烦了,掀起被子下了床。 白苏急忙爬起身,想上前服侍他穿衣,他抬手制止了她靠近,唤了门外的丫鬟进来服侍。 他不想让白苏触碰他的身体。 白苏战战兢兢的随他一起给老夫人敬了茶。 三朝归宁,在相府门口下车时,赵昀站在马车旁边扶了她的手臂一下,白苏觉得被他搀扶的地方一阵酥麻,她心里瞬间雀跃起来。 白冉询问赵昀对她如何时,她对夫君极力维护和美言。 情窦初开的少女,爱慕年少就威名远扬的英雄,尽管他依然对她不怎么理睬,也阻挡不了白苏心里汹涌的爱意。 几个月后,皇帝任命赵昀为帅,率领十万将士,出征讨伐西北羌族部落,不久捷报频传。 天启十四年六月,皇帝耳闻白冉的跋扈,渐渐开始疏远他,遂有御史乘机弹劾他奢靡,贪腐,专权,结党营私等罪行。 结案后,皇帝念他年事已高,又是帝师,赦免了他的罪,贬为庶人,迁回原籍养老。 天启十五年春,赵昀率领的军队大胜,羌族各部落对大周俯首称臣,皇帝大喜,封赵昀为平西大将军,赏赐五百金。 凯旋而归时,城里百姓欢欣鼓舞夹道欢迎这位少年英雄,一时间赵昀在京城风头无两。 日思夜想的夫君终于要回家了,白苏一早就打扮整齐,在大门内迎候。 秋月劝她,“夫人,将军回来得先入宫面圣,回府还早呢,您过一两个时辰再来迎也不晚。” 可白苏哪里听的进去,好像站在门口就能离得心上人近一些似的。 两个时辰后,赵昀在门口下马,管家领着下人在门外迎接行礼,齐声道:“恭迎将军回府!” “都起来吧!老夫人可安好?” “老夫人安好!家里都挺好。” 这爽朗的声音传到白苏的耳中就像天籁,她的心怦怦跳的飞快,急忙对着大步进来的夫君福身行礼。 赵昀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散了,他皱起了眉头,稍停了一下,连句免礼都没说,就大步去了福安堂,拜见他母亲去了。 他从白苏跟前经过的时候带过一阵风,她福着身子愣在那里,衣袂带的风从她脸上吹过时,像一个巨响的耳光抽在她脸上。 白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在下人面前就落了泪。 赵昀对她和没出征前一样,偶尔宿在她屋里,不用她伺候,也不碰她身子。 半年过去了,老夫人急着抱孙子,这才对儿媳提起纳妾的事,想逼儿媳主动一点,毕竟谁家也希望长子是嫡子。 白苏和孙媪商量了半天,去厨房准备了一桌子壮阳的菜。 又亲自给老夫人送去几道爱吃的菜,并告诉她,还亲自为将军另准备了一桌菜,只盼将军回来能过去用膳。 老夫人眉开眼笑的夸赞道:“你这丫头总算开窍了,别一天天围着我转老婆子转,你们年轻人总得多处才能有感情,你去准备吧,他回来我就让他过去。” 白苏羞答答的行了礼,回去准备。 这三年来,她为了讨好老夫人,日日在厨房琢磨菜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千金,硬是学得一手好厨艺。 白苏烧完菜,就沐浴更衣等在门廊里,一见到赵昀就迎上去行礼,口中说道:“将军,妾身已经备好晚膳,就等将军回来一道用膳。”说完偷偷打量他的脸色。 赵昀停下脚步,眸色暗沉的看着她。 第2章 你敢算计我? 白苏的心里一阵发毛,这是她第一次对他使用心计,想靠这种手段亲近她的夫君。 “用膳吧!” 赵昀说完大步往膳房走去,白苏欣喜的应了一声,急忙追上去。 这三年来,白苏只和他一起用过几次饭,出征回来后他大多时间在衙署,回府也在书房或陪母亲在福安堂用饭,而书房是明令白苏不能进的。 桌案置在榻上,赵昀端坐于案中,白苏跪坐在下首给他布菜倒酒。 那个时代女人地位低下,妻子要服侍夫君吃完饭,女人才能吃。 赵昀看着桌上的菜,皱着眉头道:“怎么都是荤菜啊?” 白苏急忙道:“将军整日忙于军务很辛苦,当多吃点肉能补身体的,你若喜欢素菜,下次妾身就做几道素菜。” 赵昀没再说话,拿起筷子夹菜,他吃饭很优雅,举止不疾不缓,也不挑食,把白苏布的菜都吃了。 白苏强自镇定着盛了一碗牛鞭汤递给他,“这是妾身炖的汤,将军尝尝是否可口。” 她为了这碗汤做的没有腥臊味,费了好多工夫,做了好几遍才做的鲜香美味。 赵昀尝了一口,味道鲜香醇厚,几口就喝了一碗。 白苏拿过空碗,赶紧又盛了一碗递过去。 赵昀看着碗里被切的像花一样的肉,迟疑了一下,想问她这是什么肉炖的汤,抬眼看到她那七分像白冉的脸,就没问出口,端起又吃了一碗。 他吃完饭,自顾起身回了屋。 白苏赶紧吃了几口白饭,就追着回了屋。 赵昀已去了浴室沐浴,他沐浴时不喜人伺候,仆妇把热水和衣物锦帕备好就侯在外面。 不一会赵昀身穿白色单衣从浴室走出来,从架子上拿了一本书,半躺在榻上翻看。 几个仆妇进去,手脚麻利的收拾完,躬身退了出去。 侍女秋月和孙媪也退到门外,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苏壮了壮胆子道:“将军劳累了一天了,让妾身给您按摩一下吧!”说完不等赵昀回话就直跪在他身后,按摩起他的肩膀来。 赵昀每日提剑练武,还负责将士操练,本就劳累,被她柔软的手用力一按,只觉得又酸痛又舒服。 他嘴边刚要出口斥责的话又咽了回去,道:“你不必如此。” 白苏惴惴道:“我每日都会给母亲按一会肩膀和头部,近日母亲还夸赞我按摩的手法比前两年进步了。” 赵昀暗自叹了口气,他出征两年,白氏在家伺候母亲起居饮食无微不至,尽心竭力。对自己的情意他也明白,但他看到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和酷似白冉的脸,就是喜欢不起来。 白冉做了何事让赵昀厌恶呢? 天启九年,白冉奉旨查办靖王谋逆案,数千人被斩,数百官员被革职抄家,株连数万人获罪,其中不乏许多无辜之人。 白冉因严查此案受到皇帝嘉奖,却被世人诟病和唾骂,背地里称他为权奸。 赵昀当年恰好见到了被斩杀的那些人,现场一片喊冤声和哀嚎声,断头残躯遍地,鲜血流的满街都是。 从那以后,赵昀每次看到白冉就发自内心的憎恶。 他看着白苏小意讨好的样子,终是心软了,“夜深了,歇吧!” 说罢,起身上了床。 白苏吹了灯,屋里暗下来,只有远处墙上挂着的铜灯,发着微弱的烛光,她轻轻躺在床边,仔细听着赵昀的气息。 不一会,赵昀就觉得浑身发热,渐渐的腹中像有团火烧,他觉得不对劲,很快,这团火蔓延往下,他的呼吸也粗重起来。 白苏知道那些菜和汤有效果了。 她哆嗦着脱光了外衣,赤身钻进赵昀的被子里,一下抱紧他,肤若凝脂的寸寸肌肤紧贴在赵昀身上。 白苏紧张的身体筛糠似的,道:“将军,咱们今晚要个孩子吧!” 赵昀瞬间血脉贲张,一下就推开她坐起身,恶狠狠的盯着她,咬牙切齿的道:“你刚刚给我吃的是什么。” 白苏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吓得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赵昀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果然在菜里做了手脚,气的头上的青筋道道凸起,厉声道:“你这贱妇,竟敢算计我?” 他生平高傲自负,不防备竟被这个唯唯诺诺的女人给算计了,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心里刚对她产生的一点怜悯荡然无存。 这对他来说是种羞辱,他又怎会如了她的意。 他忍着难受下床开始穿衣服,几下穿好了衣服鞋袜,拿起佩剑就想离开。 白苏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赤脚跑到他前面跪下,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腿,泣不成声道:“将军,将军你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原谅我这次。” 她明白赵昀经过这一事,会更厌恶她,更看不起她,她只觉得天都塌了,什么脸面也不要了,只抱着他的腿哀求。 赵昀的腿被她抱的死死的,使劲挣了一下也没挣开,大怒,抬起手就想打她,手掌临近她身体又急忙收住,觉得她那个身子禁受不住,一掌砸在旁边的桌案上,那桌案一下被拍的粉碎。 巨大的响声把白苏吓得手一松,赵昀抓住她的肩膀往旁边一推,就把白苏推翻在地上,大步走向门口,推开门走了出去。 白苏又羞又惧,哭的哀切异常,一口气喘不过来,晕了过去。 秋月和孙媪听到赵昀走远,赶紧进屋,一看白苏披发赤脚,只穿着亵衣,满脸泪痕的晕倒在地上。 二人心疼的一下就落下泪来,白苏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一个小侍女和一个老媪没费多少劲,就把她抬到床上。 秋月掌了灯,孙媪跪在床边掐着她的人中轻唤,“夫人,夫人你醒醒啊,夫人……” 秋月也哭着在一旁呼喊。 不知两人喊了多少声,她才悠悠醒来。 秋月跪在床榻前哭着劝道:“夫人,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虽然这次将军很生气,等过几天他气消了,还是有机会的。” 孙媪在一旁连连点头。 白苏醒后不说话,也不哭,瞪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两人,又看了看四周,半晌才说了一句,“你们都出去吧!” 两人都觉得夫人有点怪异,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心想大概是伤心过度的原因吧。 秋月道:“夫人,婢子就在外间,夫人有事唤婢子一声。” 白苏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几下收拾好了屋子离开。 白苏伸出手看了看,又摸了摸脸,闭住眼睛沉思了一会,然后端详着屋里古色古香的陈设。 原来白苏在晕倒后没缓过来,被二十一世纪和她同名同姓的医学博士白苏穿过来了。 第3章 女扮男装 2021年秋,白苏为了研制一种急需的药,在京都军区医学研究院连续工作了几十个小时,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工作室,醒来就穿到了大周朝,这个小她十岁的苦命女人身上。 她看着屋里的矮榻、案几和墙上挂的铜灯,判断这是在汉朝前后,这时原主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原来这是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大周朝。 随着脑海里原主的过往渐渐清晰,白苏了解了原主短暂的一生,小时候丧母,父亲也不重视,嫁了个夫君还对她百般嫌弃,到死都没享受到半点温情。 她长叹一口气。 离开了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和亲人,以后要在这个女人地位低下的古代生活了,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她掐了自己一下,很疼,不是梦,她不明白这种灵异般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的身体是死掉了,还是被这个时代的白苏用着,如果只是她俩灵魂交换,那会不会睡一觉就能换回来? 白苏觉得很累,不知道是不是把上一世连续加班的疲惫也带了过来,她胡乱想了一通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 第二天她是被秋月喊醒的,她睁开眼看到秋月,蒙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近两千年前的大周。 她苦笑一声,问:“怎么了,小月?” 秋月疑惑的说:“夫人,您没事吧!现在都辰时了,还没去给老夫人请安呢!” 从前白苏无论寒暑都是卯时起床,去给老夫人请安,从未迟过,今天都辰时了还没醒,秋月怕她生了病,思量再三后叫醒了她。 小月服侍她穿上衣服,又跪地给她穿上鞋履。 穿好后白苏坐到榻上,捧盆的侍女走至跟前双膝跪下,高捧着水盆,另外三个侍女又依次跪在旁边,捧着巾帕、铜镜、脂粉等,秋月给她挽起袖子,她伸手在盆里洗了手脸。 这么被人跪地伺候,她觉得浑身别扭,又找不到理由拒绝,只能入乡随俗吧。 秋月给她梳的高髻,戴上玉钗和镶着玉的金耳珰,抹了脂粉,画了眉毛,然后把镜子举到她面前。 白苏端详着镜子里的陌生的脸,打扮完很漂亮的一个美女,还这么年轻,才十七岁就已经大婚三年了。 “秋红,你去给老夫人那边说一声,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就不过去了请安了。”白苏吩咐道。 她睡了一晚,已经完全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对这里的每一个侍女小厮都叫得上名字。 秋月紧张的问:“夫人,你哪里不舒服啊?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她淡淡的说道:“不用,我没有生病,就是有点累,摆饭吧。” 吃完饭,白苏开始思考以后的打算,她想和离,搬出去自己挣钱过日子,尽管这个时代的女人独立生活很难,但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她过不下去。 白苏道:“小月和孙媪留下,你们都退下吧!”屋里很快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孙媪,小月,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和离,你们把我的嫁妆整理出来,把柜子里没穿过的男装都改成我的尺寸。” 两人一下就呆住了,孙媪急道:“夫人,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将军虽然待人冷淡,但你好歹是他的嫡妻啊,日子还长着呢,只要有机会生了嫡子,后半生就无忧了啊!” 小月年纪小,说话随心,“夫人那么美,就算和离了也不一定嫁不出去,将军总是不理不睬的,看夫人都瘦成什么样了。” 孙媪急道:“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咱白府不是以前了,若是以前,就算夫人以后不嫁人,相府也能养得了……” 白苏抬手制止了她说下去,“我意已决,不会更改,孙媪不必再劝了,现在先改一套常服吧,我一会要穿着出去一趟。” 孙媪和秋月把柜子里的新衣都取了出来,对白苏张了张嘴,看她一脸坚定,没敢再说什么,抱着衣服去了耳房修改。 这些衣服都是白苏给赵昀做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但他不怎么在这屋里住,也就没穿几件。 白苏翻了翻架子上的书,文字是繁体,她母亲是中文系教授,从小耳濡目染,看起繁体和古文来没什么障碍,写字得慢慢适应,幸好她习得几年书法,毛笔字写的还不错。 她让侍女取来笔墨纸砚,开始练习起来,她先抄了一段诗经,好几个字写成了简笔字,她把写错的纸张撕掉,放慢速度,又抄了几段,觉得渐渐适应了一点。 她合上书,试着用繁体默写了一首李白的将近酒,写完检查了一遍,没有写错一个字。 秋月抱着一身改好的衣服进来,“夫人,这件月白色的改好了,先试一下吧。” “那么快啊,小月真厉害。” 秋月被夸的红了脸,“孙媪我们两个改的,夫人本来就长得高,只改短改瘦一点罢了,很容易的。” 秋月给白苏试了一下,穿着大小肥瘦正好。 “没想到夫人穿男装那么好看,这走在街上,得多少姑娘喜欢啊!” 白苏脱下来,又换回女装,“一会儿出府后再换,再带着梳子,发带,多带些钱,让福来赶车,不带侍女随从,就咱们三个出去。” “好,婢子去告诉福来一声去,让他套车在门外等着,还要不要禀报老夫人一声。” 白苏想了一下,道:“先不用了,等回来我再去说。” 秋月边走边觉得夫人变得不一样了,以前是一点失礼的事都不会做的,这样也好,将军对夫人这么绝情,早不该对他家守什么礼仪了。 福来是白苏从娘家带来的家奴,忠心又机灵。 他听到秋月传的话,利索的套了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却把里面收拾的十分舒适,停在门口侯着。 不一会秋月随着白苏到了门口,门子上前行礼,白苏说了一声免礼就到了车前,踩着福来放好的脚凳和秋月一起上了车。 门子奇怪的挠挠头,夫人今儿怎么出门了,连随从也没带。 他看马车走远了,招手喊来一个小厮,“你去把刚才夫人出门的事告诉管家一声去。” 福来赶车走了一段,把车停靠在路边,跳下车辕,在马头处紧紧攥住缰绳。 秋月开始伺候白苏在车内换衣服梳头,擦掉了脸上胭脂,摘掉了耳环。 不一会车帘撩起,贵公子模样的白苏探出头来,“福来,去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福来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回答道:“是,公子。” 第4章 挑选房子 朱雀大街上门店很多,布帛做的幡子像一面面旗帜迎风飘扬,街边的百姓贩卖着各种物品。 白苏进了一家茶楼,一个伶俐的店小二上来招呼,“公子爷,这边雅座请。” “来壶茶!” “好嘞公子爷,小店今儿刚做好的点心不错,要不要来一份试试。” 白苏点点头,“再来一盘葡萄。”刚才在街上看到有贩卖葡萄,石榴,苹果的,葡萄在大周很受贵族喜欢。 小二高兴的应了一声,就想下去准备。 白苏喊住他问:“京城最大的药铺是哪几家啊?离这远不远,小哥可知道?” 店小二看这位俊俏的公子说话客气,不由心生好感,道:“公子爷可问对人了,在京城地界上就没小的不知道的事。 最大的两家药铺都在这条街上,一家是街南头的保和堂,一家是离这不远的宏正堂。 保和堂规模最大,东家是个有身份的人,好几个地方都有分店,里面的大夫也都是有名气的。 宏正堂略小一点,但口碑不错,宏正堂的少东家每月初一十五会在药铺坐诊。” “那个少东家医术很好吗?”白苏问。 “可不,他叫林澈,从小苦学医术,十岁就遍读医书,这两年开始坐堂,因他人品贵重医术又好,被他医治好的病人称为小神医。” 白苏点点头,“小哥可否帮忙给找个驵侩过来,我想看看房子。”大周称牙人为驵侩。 福来此时已经安置好马车,正和秋月一起站在白苏身后,闻言,从怀里掏出来几文钱递给小二。 小二眉开眼笑的谢了赏,“公子爷您稍等,小的马上找个靠谱的来。” 点心,葡萄和茶水接连摆在案几上,小二给白苏倒上茶就去找人。 小月跪坐在一旁给白苏剥葡萄,白苏拿起一小块点心尝了尝,原来就是有点甜味的米糕,剩下的吩咐福来和秋月一起分着吃。 福来不敢落座,拿了一小块站在一边,秋月咬了一口连说好吃。 白苏笑着说,“这就叫好吃了,等以后,我做次真正的点心让你们尝尝。” 秋月道:“夫……公子,咱们以后不回徐州老家吗?为什么要看房子啊?” “不回,咱就在京城买个院子自己过日子,我想带你和孙媪走,秋红她们就留在将军府吧!小月,你愿意跟我走吗?不愿意也没事,我也不会怪你,毕竟跟着我会吃些苦头。” 秋月正色道:“公子就是赶小月,小月也会跟着,婢子不是那贪慕虚荣的人,公子是婢子的主子,无论去哪,我也跟着。” 福来也跪下道:“小的也想跟着公子,可以做些劈柴挑水,喂马赶车的粗活,小的有力气,能吃苦。” “好福来,那你回去也收拾一下,我们很快就会离开。你们跟着我,会暂时比不上在将军府的日子,不过你们放心,以后会好起来的。” “不管跟公子过什么样的日子,福来也只认公子一个主子,公子当年的恩情,福来一日也不曾忘记。” 福来刚到相府的时候七岁,学不会做事老挨打罚,一日又因为做错事被管事罚跪在雨里,刚好被路过的白苏看到,免了他的罚,还给了他一个苹果。 小白苏当时对管事说,他一个小孩子,做不好事也免不了,别罚了,怪可怜的。 她不知道,当时福来因为做事连续出错,已经好几顿没吃饭了,那个苹果对他来说就像救命的仙果。 从那之后,管事对他宽容了些,他做事也渐渐出错少了,相府里那么多奴才,打死几个也很平常,若没有白苏,他不知道会不会活的下来,为此福来一直视她为恩人。 白苏想起了这一段,道:“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恩,别跪着了。” 她指了指旁边的垫子,“坐这里来,把这盘点心吃了,喝点茶水,一会还得去看房子。” 福来迟疑了一下,就坐在垫子上吃起来。 白苏把葡萄递给两人一人一串,自己拿起一串,也不用秋月剥皮,一口一个吃了起来。 秋月笑道:“公子这个吃相像个不拘小节的侠士。” 白苏轻笑一声,道:“那些个繁文缛节能免则免,若还那么讲究,你们以后跟着我不得累死。” “公子不要为了体谅婢子委屈自己,伺候公子是我们做惯了的,不觉得累。” 福来几下吃好了,起身站在一旁。 这时店小二领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驵侩,互相见礼后按白苏的要求开始介绍:“有一个两进的院子,离这很近,刚修葺不到两年,因为主人调任,所以想8万钱出售,带里面的所有家具。” 白苏道:“贵一点。” “这个价听起来贵,公子看到院子就不会这么觉得了,里面的家具都是上好的木料做的,房主人要的价并不高。 还有几个价格低的院子,2万钱到7万钱不等,但都陈旧一些,没有家具,得重新修葺一下,公子可以去看一下。” 几人先去看了贵的那个院子,确实如他说的那样,前院很宽敞,大门左侧一排倒座房,厕所前面一个马厩,院内有个水井,进了垂花门过抄手游廊,廊下种着花草,后院三间正房宽敞明亮,两侧耳房,右侧一个厨房,东西厢房,各房内都有家具。 白苏心里暗自满意,问:“这个院子的价格可以低一点吗?” 驵侩道:“这个院子不议价,公子若嫌贵,再看看另外几个院子吧,多看几处再定才不后悔。” 白苏又看了几个便宜点的院子,有先前的衬着,这几个都看不上眼。 “就第一个看的那个院子吧!你看何时能和房主人定契约,越快越好。” “小的一会就去通知房主人,明后日都可以。” 白苏道:“你写个收据,先付你一半定金,把院门的钥匙留下,我明天就想搬进去,到时候你带着契约文书来,再把剩下的四万钱给你付清。” 驵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买房的,但仔细一想,很合理,双方也都方便,“行,公子也是个爽快人,那小的就写个契约。” 交付完定金,拿了钥匙,三人又回到院子,福来从井里打了几桶水,和秋月一起打扫起来,临走之前,福来又买了把新锁换上。 申时末回到将军府,孙媪正焦急的等在院门口,一见白苏就迎上来,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道:“可算回来了,老夫人听说夫人病了,派了田媪过来问,婢说夫人出去看病了,着急忘了禀报,夫人快去告个罪吧!” 第5章 我要和离 白苏洗了把脸就去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坐在高榻上,面色不悦,,她按着记忆给老夫人行了礼,“母亲,儿媳许久没有去过外面,一时觉得新鲜,就多玩了一会,让母亲挂念了,是儿媳的不是,请母亲饶我一次。” “秋红说你不舒服,我让田媪去你那问问,再去请个大夫来,没想到你已经出了门,出门连护卫都不带,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儿媳知道错了。”这几年老夫人待原主一直不错,白苏不想临走再惹她生气,尽管跪在地上认错很不习惯,但对方是个老人,跪就跪吧! “知错就好,起来坐我这里来,大夫怎么说?现在可好些了?” 白苏爬起身跪坐到高榻上,“现在没事了,早上头有点晕,我以为生了病,就没过来给母亲请安,大夫说是气阴两虚导致的眩晕,没什么大碍。” 老夫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子,和声道:“你别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等亏了身子就后悔莫及了,我这还有两支人参,你拿回去让厨房给你熬点汤喝。” “儿媳谢过母亲,这两支人参先放在母亲这里吧,这几天我先按大夫的方法调理一下,过几日若不见好,我再来母亲这里来讨要。” 这两支人参还是皇帝御赐的,为了表彰赵母教导赵昀有功,赏给功臣母亲的,白苏怎么好意思吃掉呢。 “好吧,过几天你若不来讨,我就让人做好给你送过去。” “母亲的身体才是顶顶重要的,儿媳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希望母亲健康快乐。” 老夫人觉得她这句话说的怪怪的,但也没往心里去,“你既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晚上和明早就别来请安了,等身体大好了再来。” 白苏又郑重的行了个礼,就回到自己房间。 “孙媪,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孙媪点点头道:“都收拾好了,细软和衣物被褥都打包好了,夫人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孙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看我现在过成这样有什么好的,我明天就找赵明轩和离,不会改变主意的。” “是,既然女郎决定了,婢就去告诉咱的人一声,让他们都收拾一下,省的到时候忙乱。” “不用,我不带那么多人走。” “此去徐州路途遥远,人少了怎么行啊?女郎在路上总要有人保护。” “我不回徐州,白家恐怕也没人欢迎我们,我今日已经买了一个院子,以后不靠任何人,咱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带的人多了暂时也负担不起,还不如让他们留在这,孙媪想留下还是跟我走。” 孙媪一下红了眼眶,流泪道:“女郎这说的是什么话,莫不是嫌婢不中用了吗?婢就算是做些女工绣品卖,也能补贴家用的,女郎明知道婢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孙媪丈夫死的早,没留下一儿半女,也没有改嫁,入了相府后一直伺候刚没了娘的白苏,尽心竭力。 白苏笑着说:“我本来就打算带你走,这不是怕你不愿意吗!” “女郎就算是身无分文,婢也跟着,讨饭也会先给女郎吃。” 白苏大笑:“我不会让你们跟着我讨饭的,我有谋生的手段,咱现在一共还有多少钱?” “陪嫁只有三十万钱,这几年花了十万,除了今儿女郎拿走的五万,还有十五万钱,另外还有将军给的聘礼还没动,也一块带走吧!” “不必了,赵府的东西一件不带。” “行,都听女郎的,省的堕我们白府的脸面,便宜他们了,很多陪嫁都带不走。”孙媪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不表。 第二天早上起来,白苏约摸着赵昀给他母亲请过安了,就让孙媪秋月检查一下要带走的东西,自己寻着原主的记忆,穿过花园,去他的书房找他。 离书房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就有护卫上前拦她,“夫人留步,将军吩咐过,夫人不能进书房。” 白苏大声道:“你去告诉赵明轩一声,我找他有急事,他要是不见我,我就去衙署找他!” 书房外面的近卫进去禀报,不一会跑过来请她进去。 原主以前常常在花园往书房方向眺望,但从来不敢靠近,就是赵昀不在的两年,她也没有走近过一次。 赵昀正在书案上写着什么,听到她进来,头也没抬道:“找我何事?”又冷哼一声,“还要闹到衙署去?” 白苏心想,怪不得原主被冷落了好几年还这么迷恋他,赵昀生的真是好看,冷着脸坐在那,也俊的像副画一样。 “我要和离!” 赵昀手顿了一下,把笔放在笔架上,抬起头来。目光凌厉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白苏直视着他,一字一字的说:“我、要、和、离,你写和离书吧!” 一向对他小意讨好的人,竟然要和离! 赵昀前天晚上泡了两次凉水澡才把火压下去,本以为她是为那天做的蠢事来赔礼道歉,没就想到她是为了要和离,我还没提和离呢,她倒敢,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气。 他冷笑一声:“没趁了你的心,恼羞成怒了?堂堂将军夫人,不顾廉耻,使那些个下作手段,我还没追究你,你倒闹起来了,是欺我对你太好了吗?。” 白苏一下气乐了,“你对我好?真是笑死,你的好收回去留给你以后的夫人吧,我现在只想离开你这个畏惧权势,欺负弱小的混蛋。” 赵昀气的蹭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当初你心里不满意这门婚事,为何不拒绝,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吗?你既同意了,又一天天摆个受害者的嘴脸给谁看,折磨一个无辜的人,你一点都不心虚吗?” 赵昀向前逼近了两步,厉声道:“我畏惧权势?你爹手里握着十万大军的粮草,国库又空虚,供给但凡迟一点,后果就不堪设想,我能拿弟兄们的命冒险吗? 别说让我娶你,就是让我娶头猪,我也不会犹豫。 再说府里哪亏待你了,将军夫人的尊荣你没有吗?你无辜?白冉的女儿,就算受些委屈也不无辜,被你爹处死的上千臣民,和被株连的上万百姓才是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