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及是开始》 第一章 初见 苏慕安,家住南城之北却因为父亲的固执己见 一家人举家来到远离几千里的北城! 来到这的第一天苏慕安认识了一个人,沈流年那一年他十一岁,她才八岁 彼时小时候的苏慕安并不知道,只一眼就能将一个人深深放在心里一辈子 叮铃铃! 红星小学上课铃响起了 管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兵荒马乱的学生,把本子往讲台上一摔,喊到“安静!谁在不安静全部叫家长” 顿时!教室里鸦雀无声! 这时管老师说到,这学期我们这转来了一名学生 随着老师的这句话,大家的目光看像了门口!只见一个女生站在门口局促着, 她穿着一件碎花上衣,黑色裤子。梳两个大辫子,细长的桃花眼! 和所有电视女主角不一样的是,她土到爆炸! 这时管老师喊了一句“新来的同学进来吧,来站到讲台上来” 只见苏慕安低着头慢慢走了上去, 管老师又说,介绍一下自己吧 苏慕安听见老师这么说把头埋的更深了双手紧握在一起 支支吾吾到“大大家好!我叫苏慕安,来自于南城” 说完便不安的站在讲台上 管老师看了一眼说到,同学们谁愿意和新来的同学一起坐啊? 全班鸦雀无声, 无奈管老师说到那新来的同学坐到最后... 话还没说完。 这时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报告老师,我愿意和苏慕安同学一起!” 苏慕安随着这道声音抬头望去,入眼的是一个高高瘦瘦,长得特别白静,大眼睛双眼皮,一双桃花眼勾人的很 看的苏慕安赶紧把脸转一边去了! 管老师一听说到,大家应该和沈流年同学学习! 关爱新同学,而不是孤立新同学苏慕安你做到沈流年旁边去吧 随着苏慕安坐到沈流年旁边,别的同学的八卦精神也发挥到了极致, 有个同学酸酸的说到,我以为新来的同学多好看,原来是个土包子,看她穿的,也太土了 也就脸长的还能看 真弄不明白沈流年怎么想的,怎么就愿意和她做同桌呢 明明应该和芳华做同桌才对, 而她们所说的芳华也是深深的盯着沈流年一句话也没说 沈流年也没抬头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 苏慕安往出走,沈流年喊了一声,等我一下! 苏慕安不知道是喊她的她继续走,沈流年喊到“苏慕安等一下!我和你一起! 苏慕安听她这么说都惊讶及了,问到这位同学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沈流年回到,你妈妈特意嘱咐我要和你一起回家,我也答应阿姨了,到和你一起回去,走吧! 就这样沈流年走在前面,苏慕安跟在后面! 而和芳华挺好的那几个同学又酸酸的说到凭什么她和沈流年一起走,我们要给她好看,什么东西她凭什么 芳华只是笑笑说到,沈流年关心新同学有什么奇怪的 就这样一个学期都是 沈流年骑着自行车。苏慕安步行, 但 沈流年总能和苏慕安平行 或者跟在苏慕安的后面 比方说一次上学苏慕安作业被撕了,被老师骂了一顿 沈流年帮着把作业补了回来 比方说苏慕安放学之前上厕所,被人关在厕所里 沈流年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苏慕安,便回教室去找,最后再厕所找到了她 比方说上体育课,别的同学和约好了是的一次一次往苏慕安身上撞 是沈流年挡着说到,我看谁在欺负苏慕安,放学就别想回家,看我怎么收拾她。不管男生女生 就这样沈流年一次一次的挺身而出,他的身影挤进了苏慕安的心里 可苏慕安性格内向从不主动与人说话 第二章 熟悉 哪怕沈流年一次一次帮她 她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沈流年和苏慕安是邻居,平时苏妈妈和沈流年的妈妈就坐在一起摘菜聊天,慢慢两家人就熟络了起来 相对于学校里传的说苏慕安土的不行,家里穷,父母都是农村人,可见过苏慕安妈妈的都知道 苏妈妈就像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有气质,苏爸爸高大帅气 唯一不同的是苏妈妈一家都特别能说,可苏慕安却内向的不肯说一句话 苏慕安和沈流年住在相邻的独居别墅里 可苏慕安穿的确实是万年不变的碎花上衣黑裤子,两个大辫子 转眼 苏慕安十四岁了 上初中了, 沈流年十七岁马上考高中了 十七岁的沈流年,长的越发帅气,是学校公认的校草! 而苏慕安总是一个人不爱说话,也不搭理别人,身边也只有沈流年一个人, 他陪她上学,放学 沈流年也从不搭理别人,好像自从认识了苏慕安起 沈流年的人生里就只有苏慕安一个人一样 学校里喜欢暗恋沈流年的人,开始总是跟着沈流年送情书,送吃的 可沈流年总是冷着一张脸 从来躲得远远的,渐渐别人发现他的身边只有苏慕安 别人便开始从苏慕安下手,给苏慕安买吃的,提书包, 写作业,送漫画,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为了让苏慕安把她们写的情书和东西给沈流年 渐渐同学们发现,别人给的沈流年都不收 只有苏慕安,她走到沈流年跟前也不说话,也不抬头,从书包里掏一堆书信扔给他,他却接了,转头问到谁写的? 苏慕安说到“别人让我给你的” 沈流年笑了笑说到“苏慕安下次别拿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记住了么?” 苏慕安没出声却在心里想到有好吃的收,不那才怪 从那以后,高年级的学生还是低年级的学生都十分默契的把书信都给苏慕安 相反苏慕安回得到相应的报酬! 沈流年说了一次不听说了一次不听,最后也不在说了 有一次苏慕安把沈流年惹生气了 沈流年半个月都没和苏慕安说一句话 苏慕安和沈流年说她要留下来值日,让沈流年先走,她明知道沈流年不会先走 就说让沈流年在教室等她,她出去有点事 结果 沈流年在教室里左等右等,等来的确是芳华! 气的沈流年第一次说了脏话 去开教室的门,教室的门却被反锁了窗户也被反锁了,他们根本出不去 而芳华还和沈流年说,苏慕安她最讨厌你了, 你就不能看看我么?和我一起上学不好么?苏慕安那个土包子有什么好的? 沈流年听见芳华那么说苏慕安,说了句闭嘴,怎么回事他自己清楚 他和苏慕安的事不需要别人多嘴! 气的沈流年拿起板凳把窗户砸碎了才出来! 从那以后沈流年没在和苏慕安说一句话 放学确是依旧跟在苏慕安后面一句话不说 苏慕安破天荒的说了一句,沈流年你怎么了为什么生气? 你生气了?为什么? 沈流年看了她一眼也没出声,和往常一样推着车子跟在苏慕安后面 第三章 生气 苏慕安发现怎么和沈流年说话沈流年都不出声 第二天上学有人给了苏慕安一个人封情书,苏慕安以为情书就是给沈流年的 连看都没看就给沈流年了 沈流年看见课桌上的书信气的不行,以为苏慕安又帮别人给他情书 上次苏慕安帮芳华追他的事,他还没找她算账呢!结果还敢拿别人的情书给他! 沈流年走近拿起信刚要扔进垃圾桶 看见上面的字 突然睁大了眼睛,一拳打在了书桌上! 沈流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只知道看见上面的字就开始暴怒 上面写亲爱的苏慕安亲启! 我是初一二班的孙浩然 我喜欢你,不知道你是否能答应我的请求,小时候我见过你,就在等着你呢长大 不然我怎么可能和你去同一所学校呢 希望你能多看看我! 沈流年看到这就看不下去了,握紧了拳头坐在座位上 显然这封印苏慕安根本没看,也不知道是写给她的 隔壁桌秦天和沈流年说话,沈流年都没出声,只是愣愣的看着窗户外出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生的什么气,气的是什么 只知道苏慕安木讷,不爱说话。遭人欺负!楚楚可怜的像只受伤的猫一样 想让人保护 苏慕安走近沈流年,坐在沈流年旁边,问道“沈流年这题我不会,你可以教我一下么?” 沈流年头都没抬 也没出声! 苏慕安憋了憋嘴! 沈流年你怎么不说话啊!沈流年你放学等等我好么 沈流年 苏慕安这次不在安静了一直叽叽喳喳的。 可沈流年一声没出 苏慕安灵机一动 流年 年年 沈流年 沈流年听见苏慕安叫的年年,一瞬间感觉鸡皮疙瘩掉一地! 苏慕安问道“沈流年为什么你不说话你说话”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沈流年回了一句,下次再帮别人追我,我辈子我不会再理你 苏慕安一听赶紧说到“流年哥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下次不会了 哥哥别生气了 沈流年听苏慕安一句哥哥 感觉青筋暴起!哥哥 我哪那么老! 不一会下课了,秦天站在班级门口 等着苏慕安出去。 苏慕安刚走过秦天一把拽住了她, 安安我们谈谈 你看见我写的信了么? 苏慕安听见秦天这么喊眉头一皱, 我认识你么?放手! 秦天说到“安安你不记得我了么?南城你不记得了么?” 我喜欢你多久了你不知道么 沈流年刚站起来往外走就看见秦天拽着苏慕安! 沈流年侧头走了过去。没看他们 苏慕安看见沈流年我走了忙甩开了秦天的手 沈流年!沈流年,沈流年你站住!苏慕安喊到 沈流年这一次并没有回头,而是停在了原地! 等着苏慕安走近 苏慕安一步一步靠近,一步一步就像踏进了沈流年的心里! 走近和沈流年说,流年哥哥我请你去吃饭好不好?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或者你去我家吃饭? 沈流年薄唇轻抿,没出声。 却任由苏慕安把他拽走了 苏慕安把沈流年拽到了学校跟前的小吃街 叫卖声不绝于耳! 苏慕安说流年哥哥你吃什么? 吃面?还是臭豆腐你吃臭豆腐么 沈流年听到臭豆腐嫌弃的皱了皱眉 苏慕安没管沈流年爱不爱吃,就过去要了二份 坐在桌子旁,沈流年嫌弃的捂了捂鼻子! 苏慕安吃的欢,沈流年看着也觉得胃口大开,吃了一口就吐出来了 第四章 叫哥哥上瘾 芳华走出校园不远就看见大排档上的两个人!这么眼熟 沈流年这不是沈流年么 芳华走了过去! 正在吃饭得苏慕安看见芳华过来了并没说话! 芳华捂鼻子走了过来说到 沈流年你怎么在这? 这么脏的地方你怎么能在这吃饭? 突然芳华啊了一声说道,什么东西这么臭 苏慕安回道,臭豆腐,你吃么? 哥哥你吃啊?不好吃么哥哥? 苏慕安看见芳华这样就来气,故意隔应她! 沈流年看见苏慕安这么说,拿起来咬了一口说到“不好吃,我要尝一口你的” 苏慕安愣了一下,拿着臭豆腐的手顿了顿 用签子,扎起来一块,递到沈流年跟前甜甜说道“来哥哥你尝尝”看看我的好吃不好吃 芳华站在那看见这一幕气的直跺脚转头跑开了 “哥哥, 她跑了,是生气了么”苏慕安抬眼看了看 哥哥你还吃不?在喂你一块? 沈流年无奈的扶额!怎么才一会得功夫,又成她哥哥了? 不吃,整天哥哥,哥哥的叫,你和谁学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皮! 苏慕安笑道“哥哥,吃完了我们就回家吧!哥哥你要不要送我回家?” 沈流年直接无语了! 行 我和你一起回家! 吃完饭苏慕安和沈流年并肩走了回去,没有骑车! 他们走过一片种满桃花的小路! 桃花落了一地,特别美 苏慕安看见这么美的景色,扬起嘴角,欢快的跑了过去,扬起嘴角说到,哥哥你看这块好漂亮啊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这块有这么美的风景 伸手接花瓣! 微风吹过,沈流年说到 对啊,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风景! 相对于不同的是,沈流年说的是人,苏慕安说的是风景! 苏慕安转头看像沈流年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苏慕安脸刷一下就红了,第一次发现沈流年这么帅气 长长的睫毛。高高瘦瘦的,皮肤特别白,一双桃花眼全是风情! 如果沈流年是女生的话,应该会迷倒万千少男吧,怪不得别人都说他是校草 怪不得别人都说我站在他身边多么多么不配 以前从为发现,现在才发现他的眼睛。 好像会放电一样! 苏慕安轻声说到,哥哥以前怎么从未发现你竟然这么撩人 苏慕安声音太轻,轻到沈流年都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只听见哥哥两个字 沈流年走过去拽着苏慕安的衣领子,走走走,快回家 今天一整天都哥哥,哥哥的喊,你是要气死我么 谁是你哥哥, 谁要当你哥哥 苏慕安听沈流年这话,俏皮到,哥哥不好听么 怎么不让叫啊 你比我大三岁,你不知道么 叫哥哥怎么啦,难不成你让我叫你弟弟么 你要是敢答应那我可叫了啊! 沈流年一听她这么说直翻白眼 你爱叫啥叫啥吧,真是整不了你!快回家吧 沈流年送苏慕安到家门口,便转身回去了 留下苏慕安自己,想起在学校小吃街的那一幕 她故意喊他哥哥 她故意喂他吃臭豆腐 她故意表现亲昵 他都没有否认! 想到这苏慕安脸一红,他从来对别的女生理都不理,对她为什么是特别的呢 是因为她妈妈和他说的话么 还是因为在他心里,自己是特别的呢! 第五章 芳心暗许 她是知道的,她在看花,他在看她,她也知道自己是特别的 但他的感情她还无从分辨,苏慕安以为,她会和他就这样在一起一辈子 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那样的理所应当 可 到后来也是她最后悔的一件事 一句未曾说出口的话,一句自己羞于说出口的话,以为他们俩还有以后,以为还有很多袒露心事的机会 结果这一错过就是十年 只是彼时的苏慕安并不知道这一错过就是十年 第二天学校放假,秦天不知道在哪要到的苏慕安电话,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苏慕安一看是陌生号码,拿起手机贴在耳边 话筒里传来一阵声音 喂,安安我是秦天, 喂,我是苏慕安,请问有事么 安安明天是周日,我能约你去市博物馆么?我这有两张票... 还没等秦天说完,苏慕安就回了一句,不好意思秦天,我周日要在家复习功课 还有纠正一下,请叫我苏慕安不是安安,我们还没熟悉到可以亲昵到叫昵称的地步! 说完还不等秦天答话 苏慕安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苏妈妈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去苏苏,吃饭了, 刚刚是谁来的电话?妈妈怎么看你有点不高兴? 苏苏你去隔壁把流年叫咱家来吃饭,你阿姨和叔叔出去旅游去了 就剩流年那孩子自己在家,我和你爸爸不放心,你快去马上开饭了 你去把流年叫来吃饭 苏慕安听妈妈这么说,嘟囔了一句,他那么大人了,还能饿着不成,我不去 苏妈妈假装生气说到,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你叔叔阿姨不在家,照顾一下不正常么 要是我和你爸爸不在家,你阿姨能放任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么 苏慕安听见妈妈的唠叨没办法 只能出了门 由于现在是初春的天气,还有点凉,一阵冷风吹过来,吹的苏慕安一阵哆嗦 苏慕安心想,太着急了,忘记穿外套了,穿着短裙和上衣就出门了! 低头看了一眼,这装扮,他应该没见过吧,有点局促! 苏慕安走到沈流年家门口,刚按响门铃,就听见一个好听的男声问到 谁啊?来了 等沈流年走过来开门的时候,看见苏慕安得穿着打扮眼睛都直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慕安 平时扎起来的长发披散着 平时就爱穿碎花上衣黑色短裤的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吊带裙,衬得锁骨特别突出,腰身芊芊一握,脚下穿了一双黑色高跟鞋 举手投足之间满是风情, 沈流年目色暗了暗,喉结不由自主的来回滑动 苏慕安站在门口问,哥哥我妈妈让你去我家里吃饭,你要不要去? 结果就发现沈流年一转身回屋了 苏慕安气的直跺脚,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要回去 这时 沈流年从屋里飞奔出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件外套 拿着外套就把苏慕安包了起来 和她说下次不准穿这么少出来,你不怕着凉么 但只有沈流年知道! 沈流年发现这样的苏慕安太漂亮了,俏皮可爱,举手投足之间满满的风情妩媚!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这样的她 不想让别人看见这么美的她 苏慕安说道,“你发什么疯,我穿什么你都管,你到底去不去。” 沈流年笑着说道“去,怎么可能不去,你都来找我了我能不去么” 第六章 赌气 就在他们俩刚走近苏慕安家门口,就看见远处一个女孩走了过来! “沈流年” 芳华喊道 “今天是周末,沈流年你有空么?我想请你吃个饭?” 沈流年没有出声,而是看了看苏慕安 苏慕安,现在那也没出声,只是抱着双臂在那低着头也没说话 倒是芳华一抬头看见苏慕安身上的外套,说到“苏慕安,你的外套看着怎么这么眼熟?是沈流年的?” 苏慕安嗯了一声 沈流年拽着苏慕安边撒娇边说“慕慕,我们回家吃饭好不好?哥哥饿了,再不走哥哥快饿死了” 苏慕安听得一阵鸡皮疙瘩, 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他又说道“慕慕,快回家好不好,哥哥真的快饿死了” 沈流年说的哥哥是逗苏慕安得,因为苏慕安总是哥哥,哥哥的叫 可听在芳华的耳朵里,以为苏慕安是他妹妹呢 便问道“沈流年,她是你妹妹?” 怪不得你对她这么好, 我还以为你们俩... 是妹妹就好 沈流年听见芳华这么说,刚要说不是,不是妹妹 就听见苏慕安咬牙切齿生气的说,对是妹妹!是妹妹,我是他妹妹 哥哥你们慢慢聊我要回家了!这样你和芳华去吃饭吧,别来家里吃了! 说完转头就走了,外套也滑落在了地上 沈流年也没管掉在地上的外套转头就去追苏慕安 边走边说,“慕慕,你听我解释,慕慕,我真没有那个意思,不是想当你哥哥” 到了苏家,苏妈妈看苏慕安一脸不的走了进来,就知道他们俩准是又闹矛盾了! 也没在意就笑着说到“流年啊,以后你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就来阿姨家吃饭,别自己一个人在家吃” 沈流年笑着回答道“好的谢谢阿姨,” 沈流年的眼睛一直落在苏慕安身上,苏慕安回来以后一直嘟囔着嘴 吃饭得时候也不说话,就自己在那扒拉饭,苏妈妈说道“流年啊,苏苏在学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要多多帮忙啊!她学习成绩不好,你要帮阿姨多监督监督她” “你比苏苏大三岁,是哥哥,要担待点妹妹,你妹妹还小不懂事” 苏慕安坐在那听见妈妈这么说,脸色都变了,更生气了! 赌气回道“我没有哥哥,他也不是我哥哥” 沈流年一听这还是在生气赶紧回道“阿姨我会帮慕慕的,只是阿姨我不是慕慕的哥哥” 苏妈妈一听,笑道你们俩啊从小在一块不是她生气就是他生气,但每次都是苏慕安欺负人的时候多, 行你们俩说了算,阿姨不管了,阿姨不管了! 吃完饭以后沈流年回家苏慕安都没有出去,她不懂自己在生什么气, 是气芳华来找他? 还是气他自称是哥哥 还是生气芳华说我是他妹妹,他没否认。 总知就是很生气,现在知道否认了,在人家女孩子面前怎么不知道否认 就这样苏慕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咕噜了一宿, 第二天起床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学,本来拿起来碎花上衣的她,突然想起沈流年说的,不让穿吊带连衣裙 她气的不行在心里想到,“你说不让就不让么我偏不,我就穿,我要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你说不让就不让么” 第七章 惊艳所有人 就这样在苏慕安到达学校的一瞬间! 有好多同学对她指指点点,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他们在夸赞她长的漂亮 都在猜是不是新来的转学生! 苏慕安低头看了看自己变化有那么大么? 自己不过是把头发烫了个大波浪, 穿了个吊带短裙 戴了个项链而已啊 就这样苏慕安走了一路别人看了一路 一直到进班级,别人都在猜这是谁,怎么会在他们班 直到苏慕安坐到沈流年那,沈流年抬头看了一眼,眸色闪过一丝温怒,沈流年怒的是,她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自己宁愿她还是那个平平无奇的苏慕安,也不希望她的美被所有人看见! 可在苏慕安眼里, 他应该是讨厌她的吧 要不别人那么穿也没见他怎么样,怎么自己一穿就这样了 在心底里想到 而沈流年还没发现苏慕安得异样, 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偷窥了 沈流年想到 “自己要不要和她透露一下心意?” 他的傻姑娘是不是以为他不喜欢她,拿他当妹妹,才不理他的? 这个傻姑娘啊,自己都做的那么明显了她不知道么 自己什么时候跟着一个女孩,上学放学,她怎么就能认为自己只是想当她哥哥呢 沈流年想着想着,陷入了回忆之中“那年苏慕安一家来到北城,她的妈妈带着她来家里打招呼送礼物!” 自己第一次见她就好喜欢,粉粉嫩嫩的小团子好可爱的样子 那年妈妈开着玩笑说,“我家流年这么帅气不知道长大了要便宜哪个小姑娘了” 没等妈妈说完, 那个小姑娘就说话了“长的帅气咋了,长的帅长大说媳妇也得三媒六聘,没有彩礼长的再帅谁跟?” 小姑娘的话逗的大家都笑了 只有妈妈和她说“对宝贝说的对,哥哥长得在帅也没用,都没有我们苏苏漂亮” 我们苏苏长大了一定会找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对象 可在小流年的心里却在想“这个小姑娘长大以后当我的对象吧” 那我就等着她长大吧,等我的小姑娘长大,她小时候这么可爱,长大了一定特别好看, 却没想到长大的苏慕安性格更加内向了,从不打扮,可在沈流年的心里他的小姑娘是最美的 他从不和别的女孩说话,因为怕他的小姑娘生气。 可到底怎么整的,为什么还是笨拙的惹我的小姑娘生气了呢? 该怎么澄清怎么解释他没拿她当妹妹啊! 沈流年想的出神, 可苏慕安却认为他在想芳华,气的趴在桌子上,午饭都没去吃 沈流年发现苏慕安没去吃饭,给她带回来她最爱吃的鸡腿,还有大虾 沈流年刚要说,慕慕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结果吃的就被芳华拿走了,还在那说,“沈流年,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大虾,虽然我吃饱了,但是我还能在吃” 沈流年听她这么说,一把把菜抢了过来,“不是你给的,是给慕慕的” 芳华听见了却笑嘻嘻的说,给妹妹的啊,那好给妹妹吃,我不要了 沈流年你陪我去吃别的好不好? 第八章, 误会加深 “不去,你是谁,我为什么陪你去?” “还有慕慕不是我妹妹,”可惜这句话苏慕安没有听到 因为苏慕安在听见饭菜是给芳华的时候就晕了过去,只是她趴在桌子上从未有人注意 沈流年就只害怕苏慕安误会一直在解释,他怎么也不会知道苏慕安根本听不见他后来的那几句话 这时候,秦天拎着好吃的来找苏慕安 “安安,我来给你送好吃的,” 秦天说道“秦天的手刚碰到苏慕安,苏慕安就倒了下去,” 吓得秦天感紧把苏慕安抱起来就冲了出去 沈流年一回头就看见秦天抱着苏慕安 刚要问苏慕安怎么了 还没等话问出口,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秦天把苏慕安送到医务室以后,大夫简单检查了一下,说是学校医疗设备有限,要想确定是怎么回事,得带她去市医院检查 就这样秦天抱着苏慕安刚坐上车,沈流年就从对面跑进了医务室 可惜这一幕,谁也没有看到 到市人民医院的时候苏慕安已经幽幽转醒了 她抬头以为是沈流年,结果映入眼的确实秦天 她惨淡的勾了勾唇角,他还是心里没有她,都没注意到她生病了 是因为她真的不重要么 到医院一系列检查下来,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急性阑尾炎 要么选择保守治疗先住院消炎 或者直接手术切除病灶! 秦天直接说了句手术直接手术,我去联系她的家人 秦天办好了所有手续,给苏慕安得父母也打去了电话 等苏慕安父母来的时候,苏慕安已经被推进手术室里了 苏慕安进手术室的时候,秦天坐在外面想到 “那是在南城,那时候他才六岁,苏慕安五岁,他在公园里玩,所有人都嫌弃他胖,嫌弃他丑,打他骂他,” 在他被一帮小朋友打的时候,是五岁的苏慕安,她挺身而出保护了他,到现在他都记得她当时的眼神 那么坚定,小小的身体挡在他面前, 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告诉他,他很好,并不丑,以后也会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她还给她分享了自己的玩具,那是一个玩具小熊 从小到大别人都嫌弃他胖,不愿意和他玩,别说给他东西保护他了 那个小熊他一直都留着 只是苏慕安她好像不记得他了 当时他问她叫什么。她说叫苏慕安,你可以叫我安安 安安,我叫秦天,等你长大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小秦天说到, 小苏慕安说好,我等你,但是现在我要回家了,下次在见 回忆到这, 秦天越来越坚定一定要让苏慕安想起他是谁 苏慕安她似乎真的不记得他是谁了 这时苏慕安妈妈爸爸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是苏慕安同学么我是苏慕安得爸爸妈妈” 我女儿她怎么了?怎么上课会晕倒 “阿姨你好,我是秦天,我今天去给安安送吃的,一进教室就发现她晕倒了,带她去卫生院,校医让来市医院”我就把她送来了 说是急性阑尾炎,正在手术 阿姨叔叔别担心了 不一会手术室的灯灭了 苏慕安被推了出来,只是麻药劲还没过 第九章,找不到人了 麻药劲还没过,苏慕安现在迷迷糊糊的感觉不到疼痛 只是她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了好多人,爸爸妈妈,大夫护士秦天 可就是没有他,没有那个人 他是真的没看见她晕倒了么 还是她真的不重要,不重要到他不顾她晕倒了,也要和芳华去吃饭 想到这苏慕安眸色暗了暗,浓浓的鼻音说道妈妈是秦天送我来的医院 你帮我谢谢秦天,他应该还没吃饭,妈妈你让爸爸带他去吃个饭吧,我太难受了想睡一觉。 就这样秦天和苏爸爸去吃饭了 留下苏妈妈照顾苏慕安 而沈流年这面,他发现苏慕安被秦天抱走了,他感觉不对就跑来了医务室 校医告诉他那位同学晕倒了可能是急性阑尾炎,让送去市医院了! 可市医院那么多,怎么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给苏慕安打电话苏慕安也不接 沈流年急的一拳捶在墙上,苏慕安你在哪,都怪我非要解释清楚,当时只担心怕你会误会 你没去吃饭我也只当你是生气才没去 没想过你是身体不舒服, 苏慕安你在哪等沈流年一家一家医院找到苏慕安得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苏慕安醒了就看见床边的沈流年,衣服像是昨天的,没有换洗全是褶皱 头发也没洗,脸上也长出了轻微的胡渣 苏慕安想道“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有点憔悴呢 苏慕安刚想开口,可由于手术的原因,严重缺水,一字一顿的说话的声音沙哑难听“沈流年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去和芳华吃饭了么 沈流年抬头发现苏慕安醒了高兴坏了说到,慕慕你醒了,太好了,我没去吃饭,我有话和你说 可苏慕安以为他是告诉她只拿她当妹妹的, “我不听,你不用和我说,你和谁出去吃饭是你的自由,你不用告诉我” 沈流年回道 “怎么会和你无关,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没和她去吃饭,不会和她去吃饭,也不会和其他女孩一起去吃饭,在我的心里你也不是我的妹妹” 苏慕安一听妹妹更生气了 “沈流年,你别再说了,是不是妹妹都不重要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慕慕,你听我说,我只是觉得亲昵,才会说哥哥,怎么怎么样,真的没有拿你当妹妹的意思” 到是你,和秦天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会送你来医院 苏慕安一听这话更来气了, 怎么会送我来医院,他不送我来医院,等你来送么 他不送我来医院等你和你的芳华说完话想起我,在来送我么? 在你的心里我是谁,我有那么重要么 苏慕安自嘲道 你从小就是校草,多少的女生都爱慕你追着你跑, 可我呢,我这么平凡,长的又不好你怎么可能对我特别,是我痴心妄想了,我竟然以为你对我是特别的 沈流年你别在说话了,我不想在听 你走吧,我这不需要你在这陪 沈流年,还想再说什么,可苏慕安已经把脸转过去了,后背对着沈流年,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一个字都不回没有办法只能转头离开,坐到 走廊,在那等着 可对于苏慕安来说,苏慕安气的鼓鼓的,让他走他就走,真是的,也不知道多解释解释 我说不听他就不过了 他和芳华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都不知道好好说说, 还有为啥不解释一下为什么不送我,我生病了都没看见, 人家生气还有错了么, 到吃饭得时候沈流年拿好饭菜给苏慕安送过去,他不敢再他醒着的时候进去,就等她睡着了才进去,然后打电话告诉她吃饭 苏慕安看着眼前的饭菜哭笑不得,你说你偷偷送的吧,你还打电话,这是偷偷的,还是告诉我是你送的 第十章 快出院了 沈流年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就这么一直望着屋里的,苏慕安 看着她翻来覆去,看着她因为麻药劲过了疼的龇牙咧嘴, 看着她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她哭了,为什么哭了,是他惹她伤心了么 为什么连解释都不听呢,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解释,我以为我们都太小了,不用着急 现在连高中都没上,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是么,为什么要着急,慢慢的一切顺其自然不好么 可好像他的小姑娘生气了,他该怎么哄她,该怎么让她不伤心不难过 他甚至在想如果她喜欢的是别人,等她大了,把她让给别人也好,只要她开开心心的,他怎么都好 可一想到以后她是别人的了,为什么心这么疼 不一会沈流年想通了,为什么要把她让给别人呢 他有能力给她想要的幸福,既然把她让给谁都不放心 那就由自己来照顾她好了 沈流年想通了,便不在纠结了! 他在心里下决心要好好哄哄她的 可沈流年不知道的是 苏慕安在屋子里哭了半宿,翻来覆去睡不着 满眼都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样子 可自己就是问不出来, 自己想问问沈流年“你爱的是她么?你喜欢的在意的是她么?” 可惜沈流年不会读心术,他读不懂苏慕安得心里想的是什么 一转眼就到出院的时候了, 这天沈流年早早等在门口。 可苏慕安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走了,沈流年跟在后面边走边说, “慕慕,我送你回去好不好?阿姨会担心的,慕慕,你别自己走好不好” 是我妈会担心,但是她担不担心用不着你管,你走开,不需要你送! 沈流年听到苏慕安这么说就知道她还在生气 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又一遍哄她和好的过程, 可是怎么就是说不出来,怎么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流年看着苏慕安捂着肚子,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出走 沈流年跑过去一把抱起苏慕安 吓了苏慕安一跳 “沈流年你放我下来,沈流年你摔着我怎么办?我不用你管,沈流年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不管苏慕安怎么说, 沈流年都没放她下来,而是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而苏慕安发现自己说啥都没用,也就任由他抱着了,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感觉很安心 可现实却提醒自己他是别人的 自己不可以这么贪心 就让这一路的妄想都藏在心里吧 沈流年看苏慕安这么安静,还以为她气消差不多了 谁知道一到家门口苏慕安就嗷嗷喊,“爸爸,爸爸你快出来啊,我要回家,爸爸我不想让别人送我回家,” 苏爸爸听见她的叫喊声跑了出来 把她接了过去 说到流年进来,你阿姨做了炸丸子和糖醋鱼,进屋吃点啊 沈流年看了一眼苏慕安,说了句“那麻烦叔叔了,”就进去了 苏慕安又犯老毛病了,吃饭只顾自己扒饭,也不说话也不出声,吃完饭转头就回自己屋了 苏妈妈一看问到“流年,你和苏苏你们怎么了?” “阿姨,慕慕生气了,是我不好。慕慕生病了,还惹她生气,阿姨你别担心我会哄好她的” 第十一章 冷眼旁观 沈流年想到“以前不管她们怎么吵架生气,慕慕都是不会不理他的,可这次真的连和他说话都不想说了么” 第二天上课 课堂上老师拿出上周的模拟测试试卷 老师念到苏慕安得名字,说她的成绩下降了多少多少 需要多多努力 苏慕安只是听着,答应着 沈流年听见她成绩下降了和她说 你有题不会,你可以问我啊,为什么不问我 但苏慕安 并没有说话! 讲台上老师说了一句话让沈流年心都乱了, 是苏慕安转校的事 沈流年低着头问到,“为什么要转学?” 苏慕安心里虽然难受但还是说了句,“不想在这待了!,这块有个滚蛋伤了我的心, 他是个骗子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 沈流年“是谁?你不想和谁待在一起?谁骗你了?” “慕慕,能不能不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沈流年委屈的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办?你怎么办和我有关系么 “慕慕,放学我们好好谈一谈好不好?你别走好不好?” “嗯,好,不走” 苏慕安敷衍道 其实苏慕安是听妈妈说要去南城一段时间再回来,来学校也不是来办转学的,而是休学一阵就会回来! 是老师整错了! 把休学当成了转学! 苏慕安也没有解释,错了就错了吧! 和往常一样苏慕安和沈流年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每天沈流年都会在苏慕安家门口等她一起上学, 开始的苏慕安并不会骑自行车,是沈流年不厌其烦的教会了她 从那以后他们就一起骑车上学放学,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在月末的最后一天, 苏慕安约沈流年去他们一起走过的长满桃花的小路, 她想她在这对他再次心动,就在这说清楚 她问他沈流年你有喜欢的人么 沈流年一愣回道“有,她是我见过最美最有气质的女孩,我喜欢她” 苏慕安听着这话感觉心都碎了问道“她是谁?你能告诉我么” 沈流年说“不可以,不能告诉你” 但她远在天边, 就这一句,可苏慕安却没想过远在天边的下一句,便是近在眼前! 沈流年都淡忘了苏慕安要走的事! 就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她不会真的走,而且她说不走了就是不会走了 这一天早上,沈流年和往常一样等苏慕安上学 在苏家门口等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一上午 打电话没人接,敲门按门铃没人开门 沈流年慌了,苏慕安去哪了,会不会出事了, 沈流年这样想着,便回家问自己母亲,可母亲告诉他别等了,慕安和她父母走了 沈流年不信,天天去苏慕安家门口等她上学。一天一天,放学就去他们一起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希望能碰到苏慕安! 可次次都是失望而归! 他问了好多人,都说苏慕安走了! 她连一句一字都没有留给他,甚至没有告诉他,她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还会不会回来 她的电话他打了一次又一次,从来都没有人接,给她发短信也没有人回! 周围所有人都说她走了,她不会再回来了,可沈流年不信,他相信她不会抛下他不管的 第十二章 病倒了 已经半个月了,整整半个月没有她的消息了 半个月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处处找不到她,又处处都是她的影子 而苏慕安这面也没有好到哪去,本来想着问清楚他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可他就是不说,说远在天边, 一生气的她连一句道别都没有和他说! 他也问了自己,问我喜欢谁,我喜欢谁他自己不知道么?还用问我么 苏慕安心想 回到南城的这几天, 苏慕安也是吃不下睡不着,总想着沈流年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伤心 会不会找她,会不会在心里想她 可转念一想太天真了,他怎么可能会想她呢 那一个月,虽然过的和平时一样,可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苏慕安心想 苏妈妈是想让她在这待下去的, 奈何苏慕安心里放不下沈流年,她还想回去,这一次就当我们彼此好好冷静冷静 “等我再回去的时候,我们好好的,沈流年如果说一眼万年,那看你一眼便是一生,遇见了你,让我的心里眼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苏慕安在这努力学习,复习功课,努力改变自己,改变之前所有不好的习惯,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站在他前面 能够配的上他 可苏慕安不知道的是, 在她走后半个月,沈流年已经病的起不来了,他无法接受那个从小都陪着他的小姑娘 突然消失不见 甚至连原因都没告诉他,甚至她离开的前一天他们还好好的 她还问他喜欢的是谁 是怨他没告诉她喜欢的是谁么 他们都还小还没到谈恋爱的时候 她怎么就那么没有信心呢! 想到这他的心就开始疼, 都怨他自己一心想着解释,别让她误会,却不知道她生病了,还让其他人带他去医院 沈流年想着他们俩的过去,一个人一遍一遍走着他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对,她们家以前住南城,为什么我不能去南城找她呢,” 想到这沈流年就飞快的回家收拾行李,连学校父母都没有告诉 就匆匆的买了张南城的飞机票! 等沈流年到南城已经是第二天深夜了! 而沈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沈妈妈天都黑了也没等到沈流年回来! 给学校打电话说沈流年今天没来上课! 他们俩给沈流年同学一个一个打电话,都没有找到人, 最后沈爸爸想到问一下苏慕安得妈妈, 见没见过沈流年,因为自从苏慕安走了以后沈流年就魂不守舍的,学也不好好上饭也不好好吃 说着沈妈妈就拨通了苏妈妈的电话“喂苏妈妈,你见过我们家流年么? 流年?没见过啊? 苏妈妈,流年他失踪了,自从慕安走了以后,他饭也不好好吃,学也不好好上,天天去你们家门口坐着!” “那你们在家跟前找了么?还没找到么?流年这孩子不能来南城了吧?你给他打电话了么 打了。一直是关机状态” 行沈妈妈你别急,我去和她爸说说,让苏苏,和她爸爸去机场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 沈妈妈听苏妈妈这么说抹了抹眼泪道“那麻烦你们了,要是有消息。你们记得给我打电话!” 第十三章 找到了 苏妈妈和苏慕安说沈流年失踪了,没去上学,也没回家,他妈妈怀疑他来了南城 想让她和她爸爸去找找, 可话还没说完, 苏慕安就飞快的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出门都没等他爸爸出门就往机场赶 沈流年由于长期不好好吃饭在机场下了飞机就感觉头晕目眩 想给苏慕安打个电话,结果一拿出来手机,发现手机还没电了 出门太急忘记充电了 沈流年就这么坐在机场大厅的休息室那 他现在手机没电了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她 只知道她家在南城,具体在哪都不知道而且手机还没电了 只能找到工作人员先把手机充电在做打算 等沈流年找到工作人员说明了原因以后 沈流年一下就晕倒了 吓得机场工作人员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边广播找他的家人 也是翻机票才知道他的姓名的 等苏慕安到机场的一瞬间就听见大厅广播在播报一条消息 “尊敬的各位旅客,大家好,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消息,在机场休息室。有一位名叫沈流年的先生,他晕倒了,有认识沈流年先生的,请到休息室联系” 苏慕安听到广播吓得魂都没了 “他怎么会晕倒?他怎么了?听妈妈说他没好好吃饭,这半个月他都在自暴自弃,他还好么” 想到这,苏慕安加快脚步往休息室走去 正在这时候 救护车也来了,苏慕安跟着就上了救护车 到医院一检查, 是长时间不睡觉,不吃饭,休息作息不规律,造成的低血糖 才会造成昏厥 苏慕安坐在旁边,看着沈流年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他 怎么来了 而且还这么狼狈 她走了,对他的影响这么大么 苏慕安就这样坐在那一直守着他 “喂阿姨,我是苏慕安 找到沈流年了,他还好,就是有点低血糖晕倒了, 慕安,那你好好照顾他等他醒了你告诉阿姨一声,阿姨谢谢你” 好,阿姨那我挂了 我先去买点吃的,等他醒了吃 医生说他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 好! 苏妈妈回道 在苏慕安走后不久 沈流年就醒了, 他问护士,谁给他送医院的,他不是在机场么 护士回他说“是机场工作人员送你来的,听说你晕倒在机场了” “对了还有一个姑娘和你一起来的,她现在出去了,从你被送来就一直守在你床前没有离开!” 沈流年听护士这么说离坏了蟒问“护士,那个姑娘长什么样?是黑色披肩长发?圆脸,大眼睛,白白净净的挺可爱的么” 护士听了说对,就是他们 护士还想说什么。可沈流年也没心情听了,他怕苏慕安又走了, 她走了他该去哪找她 想到这沈流年直接拨下来点滴管,吓得护士一个劲说你不能拔针啊你现在低血糖,你不能出去 沈流年刚一下床,就感觉一阵眩晕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怕苏慕安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沈流年跌跌撞撞的往出跑,看见和苏慕安长的差不多的就跑过去看 结果都不是 这面苏慕安买了早餐刚踏进医院 就看见沈流年一个人坐在长凳上,用手捂着头,手背上还有干涸的血责, 是刚刚拔针留下的! 第十四章 心疼 苏慕安快步走过去, 她走到沈流年跟前,沈流年都没发现她过来了 “沈流年”苏慕安清脆的声音在沈流年耳边响起 沈流年惊喜的抬起头 眼睛里全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慕慕,我还以为你走了,慕慕,你能不能别走” 苏慕安回道“我没走,我是给你买早餐去了,怕你醒了饿” 沈流年小心翼翼的说“慕慕,你... 慕慕你别走了好不好? ” 这么久你去哪了?你回来南城为什么都没和我说,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苏慕安笑了笑“你担心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这么大人和父母一起,能有啥事?” “沈流年你好了就回家吧”苏慕安说到 “不回,你去哪我去哪,我不走” 说完沈流年低下头没在出声 苏慕安无奈,直接走了进去, 到了病房,叫卖了一点日用品, 把买的早餐放在桌子上 苏慕安和护士交代了一下就回家了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心里有点难受 “他怎么来了,他来找我了,他不是喜欢的是芳华么?为什么会来找我呢?” 想着想着苏慕安就睡着了 此后她就一日三餐给沈流年送去 送以后就走了! 沈流年出院以后,就一直跟着苏慕安 苏慕安回家他也非跟着,没办法也只能让他跟着回去! 苏慕安看他跟着,谁说也没办法,也只能由着他了 吃过晚饭以后,沈流年再也没见过苏慕安,他吓得到处找,最后发现苏慕安在房顶上! 她在看日落! 沈流年也踩梯子趴了上来! 问道“慕慕,你自己来看日落为什么不叫我呢?我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苏慕安回到 “看日落要和心爱的人一起!但你 ”苏慕安稳了稳心神小声说道“但你是同学是朋友一起看日落,好像也不算过分吧!”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没说什么啊! “沈流年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么?” 苏慕安问道 沈流年说“是什么?你的梦想是什么? ” “我的梦想是上个好的大学!” 我的梦想是 “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日出, 看日落, 和喜欢的人一起去花海! 和喜欢的人一起去教堂! 和喜欢的人一起去看海 和喜欢的人一起去法国去看薰衣草和庄园古堡!” 我希望能找到一个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 沈流年听后回到“慕慕那以后我陪你去看好不好? ” 苏慕安说到“你就不用了吧,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沈流年听了以后说,我哪有,我说有喜欢的人你不明白么 苏慕安又说道“你没有我有! 我有一个从小就喜欢的人! 但却无法说出口!” 沈流年问道他是谁?你有喜欢的人了?他是谁? 你喜欢他什么? 苏慕安回到“我喜欢他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了 这么多年依旧喜欢,只是他并不知道,也许他知道,只是不愿去承认!毕竟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情绪,谁又会在意呢!” 苏慕安在心里想到“沈流年这个傻子我喜欢的是你啊!你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 第十五章 说开 沈流年问她“你真的爱上别人了?喜欢别人了?你怎么能喜欢别人呢?” 说着沈流年眼尾都红了红着眼睛说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你怎么认识他的?” 苏慕安回到,你想听? 沈流年声音暗哑回到“嗯” 苏慕安说到“我遇见他是我转学去北城的那一年,那一年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怎么有这么帅的男孩!” 但我从不看皮像! 可世人大多数都看脸,都看家世 我初到学校,处处被人嘲笑,连上学坐位,都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 是他,他不嫌弃我的容貌,我的家庭 他不管别人怎么说, 他会在我受伤的时候帮我,会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挺身而出 会在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只有他会帮我在别人都嘲笑我,为难我的时候, 在我被刁难锁在学校,是他出现帮了我,从那以后天天他都同我一起走 不管放学多晚不管我有什么事,他都会等着我陪着我! 只可惜,他有喜欢的人了,以前我问他喜欢的人是谁,他从来不说。 可是他让我误会觉得他是喜欢我的可他却因为和别人说话,连我生病了都不知道 沈流年听到这的时候眼睛彻底红了这个人不是他么 她说的人不就是他么 苏慕安继续说“他可他就做那些让我误会的事,我以为他喜欢的别人,可他却因为我的离开,茶饭不思! 让我感觉他喜欢我可有时候又感觉他离我那么远” 沈流年并不确定她说的人就是自己。但他想等回北城以后,要和她告白,不管结果如何都不想把她让给别人 如果她不同意就追,一直不同意就一直追。追到同意为止! 可苏慕安却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看他不出声,就以为他连听她说都不耐烦。更听不出来自己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苏慕安心里微微发疼! 虽然他不喜欢自己。可自己也放心不下他在这。 难道还要回去么 可回去该怎么办,他心里有个人 自己能把那个人赶出去么 就这样苏慕安和沈流年自己想自己的 都是沈流年不愿意现在说,都知道她的心意了,却想等回去再说。 却不知道她等的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句话 现在没说出口的话,却成了沈流年十年以来的痛!在想说,却找不到说的人了 在想说,可那个人却不愿在听了 沈流年却还在想着回到北城以后。好好策划一下怎么告白,让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意 三天之后北城! 沈妈妈看着回来的沈流年恨铁不成钢道“你个滚蛋,你怎么说走就走,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你爸可怎么活?” “你去南城你为什么不能和妈妈说?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沈流年听着妈妈的责备回到“妈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这不是慕慕我怎么都找不到她,问你们,你们也不说!我只能自己去找,现在慕慕他们都回来了,我保证以后好好上学!不当误学业,不会在偷偷跑出去” 第十六章 高考 高考前夕,全年级集体去华市中心的指定医院体检。苏慕安把盖了一大片红戳的体检表交给门口坐镇的老师,背起书包,沿着全市最长的那条商业街散步,迟迟不愿回家。 高考前种种繁杂的事项又完成了一项。她想,高中就要这样结束了。 她和他之间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见过了! 高考前一天,她去沈流年家里找他! 却看见芳华从他家出来,他把曾经给她盖上的衣服穿在了芳华的身上,两个人就并肩走着好像一对情侣一样!对啊! 他们都是那么的耀眼! 而自己! 抬头看到一家奢侈品店里,挂着一件价格不菲的的吊带裙。 那样绚烂耀眼的颜色, 现在六月了,六月的夏天异常炎热! 高考那天她心情不好, 原因大概都有吧,她小时候就走写日记的习惯,正常日记本,和另外那本日记里记下了,和他之间的事,可唯独那本日记不见了! 书包里是大本的模拟题和练习卷,那是高考前发的。 她并不害怕这样的考试,也不期待和兴奋于即将从学习中解脱。 因为解脱了一个,就会有另外一个烦心事来临! 苏慕安更多的是困惑,困惑于自己这样一步步下去,到底是离幸福近了还是更远了。 她努力去接近他,接近他的距离,可到最后好像和他的越来越远了! 心中莫名的焦躁无法熄灭,任她像平常一样规劝自己要忍耐、要安分,就是不管用。 她的胸口起伏,里面是突如其来的勇气。 她该改变的! 所有人都在改变只有她一成不变! 狭窄的试衣间里,她手忙脚乱地穿上了那件吊带裙,只可惜肩膀上露着老土的白色胸衣肩带。 刚打开小隔间的门,就看到对面的穿衣镜中立着一个表情呆滞、脸色黯淡的女孩,胆怯得可笑, 扎着十几年不变的老土的两个小辫子,被白色衬托得好像营养不良的村姑。 她一愣,有些尴尬,然而心情奇迹般地安定下来。 “你应该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适合什么。” 方才那些空洞的大道理无法说服在街上暴走的苏慕安,然而一落在镜子里的村姑面前,突然就变得极有说服力。 她应该做点什么的,应该去改变什么的! 她忍着店员的脸色,坦然地交还衣服,搭上公交车回家,坐到书桌前打开书接着复习。谁也无法相信会有人用一件奢侈到别人一辈子买不来的奢侈品去挖苦讽刺自己,让自己人清自己的位置! 这次似乎有点儿不一样。 苏慕安写过一本很厚的日记,日记只有一个内容,字字句句只描述了一个人。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毕业那天,弄丢了。 苏慕安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太久之前了,久到不知道怎么再提笔,那本日记中记得事,太久太久了,久到不知道怎么再去写!也没有勇气再去书写曾经的事! 太久了。 她转过头,紧闭的门上挂着一面穿衣镜,微微后仰一些,就能看到自己在镜中的样子! 略微苍白的皮肤,尖尖的下颌,戴上隐形眼镜后的眼睛格外美丽, 的确太久了,久到她都没发现已经不是那个村姑了。 每个埋头苦读的高中女生到了大学都会经历外貌上的蜕变。 因为她很少与老同学联系, 以前学校的同学几乎一个都没有联系过! 没经历过同学会上此起彼伏的客套惊叫“啊!你变得好漂亮”,所以,不想去再次成为别人嘲笑讽刺的对象!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心跳快得过分。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时的村姑了,不是吗?他呢现在还好么?当时说过永远跟在身后的他,从那天在未见过! 就好像一切经历都是她的黄粱一梦一般 她想。 第十七章 大学暗恋从不敢提及 一大早起来,苏慕安穿好衣服拿起装着报名表和成绩单复印件的透明文件袋,出门去法学院办公楼报名处。 她沿着小路朝前走,马路上许多自行车来来往往, 她忽然听到身边女孩子的惊呼,惊讶和赞美! 苏慕安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男孩子骑着单车,不扶车把,很悠闲稳健地在苏慕安前方不远处匀速前进。 那缓慢的速度让苏慕安确定他去报名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是故意的。 每每经过一个行人,他都会觍着脸笑眯眯地问,上学去啊?很着急么? 玩一会在走啊? 背后不远处一群鬼鬼祟祟的男生拿着手机录像拍照。苏慕安就更加确定,他是打赌输了,人家故意来看他出丑的。 她这样想着,笑出了声! 男孩回过头,望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手一歪,咔一声就摔倒了! 小兄弟们纷纷拍手起哄。苏慕安尴尬地咧咧嘴,快步逃离了现场。 心想这事也不赖她吧,她并没做什么是他自己摔倒的! 她走得太急,抬头时发现已经偏离了法学院的方向,走到了办公楼门前的小超市。她忽然觉得有点儿口渴,于是进去买水。 一进门就看见了沈流年。 苏慕安甚至害怕抬头!他是听见她那次说的话害怕了吧, 这么久才会对她避而不见,甚至好像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自从那次沈流年去南城找她以后! 她上大学一年了,这是第一次看见他。 他们抓起了同一瓶水——其实苏慕安是故意去抓的,她不知道哪儿来的胆量,在她还没想明白就伸手了。 然而,沈流年只是道了个歉就松手了,顺手抓起另外一瓶 转身离开,看她的眼神,好像不是认识! 她慌张地微笑着说“没关系”的时候,他已经转身朝付款处走去了。她连他道歉的声音都没听清楚,只是凭逻辑判断那应该是一句“对不起”。 原来他不认识她。真的不认识。 三年的时间让他忘了她,不在记得了, 原来暗恋从没说出口那刻起就注定了! 他是和那个人在一起了么? 她高中那三年,猜想了无数次,他第二天就会来找她了。再等等,第三天就来了,第四天就来了! 可惜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二年三年都没来! 她对着冷柜咧咧嘴,咧不开,就再咧一下,终于笑了出来。 也许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打招呼——虽然是对着背影。 收银员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手指,她才回过神来,赶紧把手里的水递出去。 那是她和他在分开以后第一次碰见,她的心止不住的跳,只听见扑通扑通扑通! 水在手里拧了半天都拧不开,都走到法学院楼前了,她的左右手心通红通红的,右手虎口印上了瓶盖细密的竖条纹路,依旧没能喝上一口。 也不知道是她力气太小,还是太过于紧张 从法学院办完手续出来时已经九点了,阳光正是最炙热的时候,就像飞蛾扑火的感情,明知不可为,却还想靠近! 苏慕安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手里的水,再抬起头,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办公楼前的超市。 她哑然失笑,无意朝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只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散着头发,特别漂亮,想不注意都难。 更惹眼的是她身边的人。 苏慕安因为自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苏慕安,穿着黑色条纹衬衫,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对着女生,居高临下般站在台阶上。而女孩则揪住他的袖子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动作好像僵持不下。 这才真是什么样的缘分?特意让她死心么?告诉她她那可笑的暗恋可以结束了么?兜兜转转,竟然又看见了他。 苏慕安胸口刹那间有窒息的感觉 然后毫不犹豫,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过去,低着头假装没看到前面的这出好戏,在拥挤的台阶上撞到女孩子的肩膀,再抬起头做出很意外的样子说:“哦,真对不起。” 她一定是疯了。她在做什么? 苏慕安在这个时候很快地接上一句:“沈流年?” 沈流年回道是我! 沈流年立刻微笑着对那个女孩子说:“我和同学有点儿事情要说,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能看出这个女孩子刚刚拧到沈流年袖口上的自尊心在另一个同性出现时被收回了,她顿了顿,收敛表情,笑笑说:“嗯,那我们改日再说,陈师兄的表格我也给你发过去了。” 估计是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沈流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情。女孩转身离去,微微昂起的头带有一点儿天生的矜傲,目光没有朝苏慕安看一眼。 可能在她眼里,这么微不足道的女孩不值得她看一眼! 苏慕安在她走远后回头看沈流年,笑了笑说道:“,那个,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刚说完,她就想把舌头咬下来。镇定,苏慕安你怎么了?镇定! 他都不认识你了,你在干嘛? 沈流年看起来有一点儿吃惊,不过苏慕安很高兴看到对方没有选择装傻,而是落落大方地点点头,说:“那就请你喝咖啡吧。就当我谢谢你。” 这才是沈流年。 可沈流年不知道的是,她不能喝咖啡制品!会过敏! 所以她也不能慌。 就算不能喝也不能错过! 她想看看他到底知不知道她会过敏!以前他是知道的 苏慕安顺势点头:“那就不好意思啦。” 只是好像并没有感到很开心。 也许因为她期待已久的和他在大学的一次相遇,实在太假、太做作了。 而他却不记得她了,却不像作假!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陌生人一样,错愕,惊讶! 不要多想,她一边走路一边告诉自己,就当作他和她之间是偶然相遇——只是她准备偶遇的时间,的确太长了。 她果断跟上他的步伐,转身太急撞到了沈流年,急忙道了个歉,低头挽起碎发,手指碰到左耳垂,烫得吓人。 坐在咖啡厅里的时候,苏慕安有点儿拘谨。她用手指拢了拢头发,后背一直保持挺直,又觉得好像僵硬了点儿,挪了挪屁股,终于在软皮沙发中找到了一个放松的姿势。这一套动作做完,急急忙忙抬起头朝他微笑,看到的却是沈流年对着桌上的茶杯垫走神儿的样子。 苏慕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感觉有点儿尴尬,立刻偏头躲开从侧面照射进来的刺眼阳光。 绞尽脑汁都打不破沉默。这种时候,她应该说什么?不是没有人追过她,不是没有和男生一起自如地聊天吃饭过,但是此刻,对面是沈流年。 对面是沈流年。他不再是那个青梅竹马的他了,他早忘了她,不在记得她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实在让人措手不及,尽管是她自己造成的。 沈流年从他的走神儿中恢复过来,神态自若地开口说:“对了,你……认识我吗?我叫苏慕安也是大一新生。” 他对她自我介绍。这辈子他第三次对她自我介绍。 第一次年代太久远,她不敢回头看。 第二次正式而官方,却不是单单针对她。 那是高二时周年校庆大会,他作为学生代表,代表在校生上台发言。自我介绍说的是:“大家好,我叫沈流年,来自高二。” 小学到现在所有程式化而冗长的开学结业典礼上,学生代表们机械地慷慨陈词,事先写好的稿子唰啦啦地翻页,然而只有这句话在苏慕安的心里翻不过去。她作为值日生站在台下背阴处,看不到声音的主人,但扬声器就在她背后,少年清冽深沉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耳畔响起。她慌乱中抓紧身旁的栏杆,轻轻地提一口气,然后在观众席响起的一片兴奋的窃窃私语声中低下头,脸上始终是淡淡的,没表情。 她以为他会等他值日,可看到的都是他冷冷的表情! “我认识你的。”她点点头。 “哦,是吗?” 她是不是应该继续说是怎么认识的?说他很优秀、很有名气,大家都认识他?这么阿谀奉承的话,他会乐意听才怪。 苏慕安好像贡献了一个开场白之后也没话可以讲了,不过看起来他没有觉得这种场面让人难受,更没有为了找话题而劳神,只是悠然地看着窗外,眼神里的闲适和刚刚苏慕安的做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抹闲适突然刺痛了苏慕安,这么多年隐隐的疼痛在这一刹那变得尖锐起来。自己到底要畏首畏尾到什么时候? 自己已经错过一次,难道还要错过第二次么 她放下杯子清清嗓子说:“高中的时候听说过你,不过很少见到。 我和周围很多人都是这样子,知道人家的名字,但是从来不认识,名字和脸对不上。不过,你真的很有名气,走过路过的时候都会听到人家喊‘看,那是沈流年’——所以我认识你。” 沈流年笑了,露出好看的牙齿,说:“是啊,我也是这样。在同一所学校三年,无论如何都会混个脸熟,有时候甚至会因为某件事两个人就忽然说话了,比如在公交车上踩到对方的脚了,没有零钱了就朝看着眼熟的陌生同学借一点儿,或者……” “或者食堂打饭、课间接水的时候不小心洒到对方身上了,不打不相识。”沈流年接上,她看见苏慕安悠然的表情僵在那里,这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打不相识。就像你和你的前女友。 这句话对沈流年的杀伤力比苏慕安想象的还要大。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说,明知道很可能会让他反感。然而话出口,看到他的反应,她忽然有些开心,阴暗的开心,报复得逞一样。 报复什么?因为刚刚他比局促的自己更洒脱? 报复他忘了自己?明明自己和以前并没有改变,可他却不记得了? 苏慕安说不清。 她摩挲着手中的咖啡杯,思绪越飘越远。 第十八章 遇见的局促感 咖啡杯看着有点儿眼熟。 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所在的单位濒临下岗,带着她到人事处的某某阿姨家里送礼。她坐在阿姨家的小姐姐房间里,端着一杯高乐高,也是这样一圈圈地摩挲着杯子。 “杯子好看吗?”那个小姐姐撇撇嘴问。 她礼貌地点点头。 喝了口咖啡的她因为呼吸急促满脸起疹子,被送进了医院,从那以后才知道咖啡过敏。而那个姑娘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好看吧?买不起吧?这一套可贵了,打碎了让你赔!”小姐姐一昂头,哼了一声就走出去了,把她自己晾在屋里。 “好看个屁,”小苏慕安对着天花板小声说,“明明就像大便。” “的确很像大便啊。”长大的苏慕安温暾地自言自语。手里的咖啡杯是深棕色的,而且是螺旋状。 沈流年明显有些招架不了,呛了一口水,笑出了声,惊醒了。 他喘了口气,问:“你说杯子?形状还是颜色?” 苏慕安傻了一会儿,慢慢反应过来。 “Both.”她也笑得眼睛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这个杯子时也这么想,他们非说我低级。” “你是想说我低级吗?”苏慕安哭笑不得。 气氛不知道怎么就缓和了。 他们随便聊了聊共同认识的同学和老师,评价选过的公共课,天南海北,但是没有聊八卦,始终是有礼貌而谨慎的态度,聪明的对答一来一回,滴水不漏。 既怕冷场,又怕言多必失。 光线里的那个人,被光和影分割得明朗而深沉。苏慕安面对着他,怎么笑都不自然。其实他一直有些魂不守舍,有三分的注意力不知去向。她能感觉得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孩! 当他说喜欢小提琴曲的时候,苏慕安很兴奋,开始絮絮地跟他说自己小时候不好好练琴,还在家里摆好琴谱和琴凳伪造现场骗妈妈的事情。说到一半突然刹住了口,因为他的目光在一度度地偏离,他苦笑,然后摇头,最后傻笑。 她停下来,很久,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摆出各种各样的微笑。 那一瞬间,她有些愤怒和受侮辱的感觉,然而很快,视线里的沈流年还没从自己的世界脱离出来,哪怕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费尽心思提起话题却被忽略的尴尬和懊恼,被对方吸引得不知所以的快乐,还是单单能够坐在对面看着他的卑微的幸福? 哪怕他心里眼里都不是她,曾经的落差让她心里太难受了,明明该是她的啊 如今说话都不知从何说起。她对他而言只是陌生学妹而已! 她一直注视着他苦笑,直到他惊醒,歪着头看她,她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样子就像上课的时候玩PSP(掌上型游戏机)太入迷,一抬头发现正被老师盯着一样,尴尬,有点儿慌乱,又不敢贸然采取什么行动——谁知道老师是刚刚发现自己溜号于是用目光提醒,还是点名让自己回答问题,苏慕安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埋怨一句“你到底听没听我讲话”,至少给他个道歉的方向。 可她只是扬手喊服务员结账。 “多谢你了,不要赖账。”她笑得那样真诚而开朗。 她最善于伪装的就是真诚。 到此为止吧。她想。 “送你回宿舍吧。”沈流年挠挠后脑勺儿,尴尬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住哪栋楼?” “不用了,其实刚才我只是出门转转。还不打算回去。” 话说到这里,迎面走来一个黑黑的男孩子,打了沈流年一拳说:“你小子偷偷摸摸约会?这是谁啊,这是第几个了?” “骑车男?”苏慕安想起,这个人就是马路上边骑车的那个男孩。 两个男孩同时一脸迷惑地看着她,她摆摆手说:“走了,再见。” “不是吧,我打扰你约会了?美女,你们继续,我立刻消失!” 苏慕安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怒气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她抬眼盯着男生那张嬉笑着的脸,轻轻抬手捂住鼻子,平静地说:“我也觉得您应该消失,您出的汗都是大地的味道!。” 沈流年大笑起来,黑男孩被她的眼神刺得六神无主,愣了半天才揪住T恤前襟凑到鼻子下面闻了又闻:“我刚换过衣服了呀……” 许久他才傻笑一声说:“抱歉哈抱歉哈!”就落荒而逃了。 沈流年这次集中了十分的注意力看着她,苏慕安的眼神失望而平静看不出所以然,有伤心难过,不知所措的情绪,可他没见过她啊?至少以前从未见过。 沈流年停顿了一会儿,好像认真思考着什么,良久才说:“对不起。” 他确实不该在和她喝咖啡的时候走神,这是对她人的不尊重,应道歉! 苏慕安耸耸肩,面对黑男孩时的尖锐此刻消失殆尽。她有些疲惫,只是笑笑说:“谢谢你请客,再见了。” 她转身走了很远,突然又回头看了一眼沈流年。 沈流年的背影依旧昂扬端正,几根轻扬的发丝,在她的视野里微微晃动。 就好像当年那个在苏家门前等她下楼一起上学的他 那年,他的发丝清扬,给他帅气的脸庞填上了不可一世的高傲,可他的高傲在她这变得小心翼翼 好像和高中时每天早上走在自己前方的那个背影有些不同,但是好像又没什么不同的。 “沈流年。” 苏慕安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她终于对着他的背影喊出了他的名字。 今天是历史性的一天,尽管并不算快乐。 “谢谢你请我喝咖啡,不过,这顿咖啡算是我讹诈来的吧。其实我是故意去解围的,我看你们僵持不下,就自作主张冒险逞英雄了,还好你记得我是谁,不然我真有可能要没面子地扮花痴来搭讪你了。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在超市门口解决,人来人往的。虽然你很镇定,但是对那个女孩子不好,她就算再冲动、再不介意,被那么多人看着也会难堪的,事后回想起来,一定会非常后悔。当然,我没有资格告诫你什么,就是解释一下我出现的原因,希望你别介意。”苏慕安一股脑儿地倒出来,说完朝他坦然一笑。 这是她今天唯一真实自在的笑容。 沈流年的笑容也明显真诚了很多:“谢谢你。” “不谢,”她笑笑,说,“是你自己机灵。你绝佳的反应能力一看就是多次实战的积累。” 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但并没有反驳她,风马牛不相及地冒出一句:“高中时没认识你真是可惜。” 苏慕安听到这句话,敛起了笑容。 “怎么会不认识,” 可惜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是他不记得了 苏慕安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就好像只是随手碰见的一个人一样 沈流年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又双手插兜傻乎乎地看了一会儿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来来往往进出宿舍楼的女孩子都在用余光偷瞟自己。 沈流年耸耸肩转身往超市的方向走——洗衣粉还没买呢。 走了两步,又停下,掏出手机翻到联系人名单,输入“S”,屏幕立刻显示出一长串名单。他找到“苏慕安”。 当时进校的时候,从学姐手里借到了双星中学校友会的校友名单,把所有他认识的不认识的来北大同学的电话和邮箱通通记录了下来。 反正总有一天用得到。 苏慕安感觉到手机振动。“一条新信息,来自沈流年”。 “我从认识你的同学那里要了你的号码,这是我的手机号,今天,有点事情,对不起,改天请你吃饭,沈流年。” 苏慕安轻轻叹气。 早前他不知道为何换了号码,开始还通着,后来关机,停机,最后空号! 其实她早就知道沈流年的手机号,入学时跑到学姐宿舍借到了红星中学校友会的校友名单 当时脸红着对学姐解释自己想要多认识些从红星来北大的同学,以后可以互相帮忙——其实人家根本没在意她说什么,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顺手从书架上抽出来递给了她。 但她却只记下了一个人的电话。从来没有打过这个号码,但是在联系人列表中单列为一组。 一想到沈流年去问其他人自己的手机号,她就有点儿开心——人家会不会揶揄地问他:“喂,打听这个干什么,喜欢人家?”不过,那一瞬间的开心很快被深深的失落感盖过。 他一定会说不是,只是帮了我一次! 这才是他, 就这样见到了。 她等了那么久,想象了那么久,可是她现在并不开心。 她以为再见看见的会是他失望难过,甚至愤怒的表情。 结果却没想过他忘了她! 在她以为的重逢,对方却在走神儿。 到此为止,算了吧。 难道真是一场“我爱你但与你无关”的戏码? 苏慕安一直觉得这是一句文艺而高明的借口,挽回了包括她在内的无数人的面子。 她把那条短信保存好,手机放回口袋,没有回复短信。 只是,回到宿舍之后,她思前想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踩上椅子,将那瓶他摸过的水悄地立在了柜子的最顶端,几乎触到了天花板。然后,她跳下椅子,就这样放弃了心里闷闷的。 第十九章 当电灯泡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苏慕安走出宿舍直奔食堂。 虽然正是饭点,不过周末人并不多。她心情抑郁,没什么胃口,随便点了一个菜,端着餐盘慢吞吞地寻找一个靠窗的单独座位。 “苏慕安!” 循声望过去,木槿正和男朋友在靠窗的桌旁相对而坐。 木槿是苏慕安得室友, 大约一个小时前,木槿肿着眼睛回到宿舍,就那么一直呆坐着 这时手机响了。 手机铃声响起,木槿挂断;铃声再次响起,木槿再次挂断;铃声第三次响起,木槿索性让它一直响着一直响着…… 然后,电话锲而不舍地一遍遍打进来。 木槿的铃声设定的是三只小熊,难听得要死。苏慕安从书桌前皱眉回头看,木槿正斜着眼睛瞟手机屏幕,好像正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苏慕安决定给她一个台阶下。 “要么关机,要么接电话,好烦。” 木槿咬咬嘴唇,还是抓起手机去走廊接电话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直到现在出现在食堂。 苏慕安并不惊讶于这两个人重归于好的速度,她抬了一下饭盆以示礼貌,目光移开,继续寻找座位。 木槿紧接着招手,似乎一定要让她坐到他们旁边:“求你,过来一起吃吧。” 她的男朋友嘴角向上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看着窗外,对木槿的话好像从未听见一样,就那样神游天外! 苏慕安敏锐地嗅到了二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知道自己应该过去救场,于是点点头。 苏慕安才知道木槿的男朋友叫岳阳,是个非常出色的男生,长的特别英俊潇洒,眉眼细长,鼻子硬挺,两片薄唇精致但又不流于女气。相较之下,木槿的长相只能算得上是凑合。 可以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自己和他何尝不是这样呢! 想到这苏慕安叹了口气! 记得第一次见木槿和岳阳 是他们一同出现在宿舍里的。两个人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扔,就靠在桌边喝水扇扇子。 苏慕安正在铺床,跪在床沿上扭身朝他们打了个招呼,报了姓名、还有什么系! 就转过身继续干活儿。 木槿从进屋开始就一直絮絮地跟身边的男生念叨。撒娇和发嗲虽然不大熟练,话却极多。诸如,这间宿舍虽然小,但是难得只有两个人住啦;最讨厌挂蚊帐,可是北城的九月秋老虎仍然是滋生蚊子的温床;西门附近居然只有肯德基没有麦当劳,这可让人怎么活啦;矿泉水还是农夫山泉比雀巢好喝啦…… 苏慕安郁闷地想,自己应该改改先天顺风耳的毛病,否则她爱偷听的天性可能会让她累死在这间宿舍里。 突然木槿想起什么似的叫起来:“对了,那个苏……” “苏慕安。”男声接了下来。 “哦,是吗,苏慕安对吧?苏慕安,我们两个刚刚一起买了新的手机卡,你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吧。” 苏慕安正忙着揪住被罩的一角把棉被往里塞,头也没回地说:“抱歉,我还没办新号呢,我先记下你的吧。等我一分钟。” 她掏出手机,木槿开始念手机号,她一一输入手机中。 “把她最后两位的35改成36,就是我的号码。我叫岳阳。” 苏慕安诧异地抬起头,这才认真地看了一眼木槿身边的“男生”,此时他正斜倚着窗台,朝自己意味深长地颔首微笑。 比这更震撼的是,一旁的木槿丝毫不掩饰地冷下脸。 苏慕安回道,不用了,有事直接找木槿就可以了,不需要联系你! 说完扭过身重新找到被角继续塞。 之后的两个星期,木槿几乎没怎么和苏慕安讲过话, 可能是因为她男朋友的那句把手机号改两位是我的号码这句话吧! 木槿不理苏慕安,苏慕安也不主动和她说话,既然她不想说。那便不说吧。也没有什么非要搅和在一起的理由! 这段时间,直到木槿哭些跑了回来! 木槿哭着说岳阳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了, 她去找他却看见岳阳和别的女生一起吃饭送她回家! 她对苏慕安已经完全没有敌意和戒备了,反而自然地将苏慕安的沉闷接受为个性使然,不会像之前的高中同学一样指责她傲慢,或者不厌其烦地询问她是不是不开心。 苏慕安后来想想,觉得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 “你就吃这么点儿啊?”木槿打断她的发呆,用筷子敲着苏慕托盘里仅有的一碗粥和一盘清炒虾仁。 “我不饿。”她说。 “减肥?不是吧。”岳阳勾起嘴角,语音拖长,语气有点儿挑逗。苏慕安低头回道,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真的胖起来的话,男生可就不是这态度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前天的校园歌手大赛初赛,你们几个男生把上台的选手挨个儿笑话了一遍。就你那几个哥们儿,长得比人家那些选手寒碜多了,说别人也不自己照照镜子。”木槿咬着筷子头儿,不以为然地说。 “哟,说得好像当时你没参与似的。”岳阳笑,笑得不怀好意,眼睛却盯着苏慕安。 “我……就是觉得把你的哥们儿都晾着不太好。” “其实是你怕被我们晾着吧。” “你没完了是不是!”木槿嘴里还叼着筷子头儿,脸迅速涨红了,斜眼瞪着岳阳。 眼看两人又要杠起来,苏慕安愣了一下,开始发挥了她电灯泡的作用道“木槿,这是你买的?食堂做的麻辣鸭脖子好吃吗?我听说附近开了一家周黑鸭……” 木槿转过来,说:“就剩两块了,你吃吧。我去买杯可乐,你要不要?” 苏慕安还没说话,她就直接冲出去了。 “这话题岔得可不高明。”岳阳冷笑。 苏慕安低头,咬了一口鸭脖子肉最肥厚的内侧弯,不笑也不说话。 “前阵子听说你也感冒了?” 她听出岳阳特意强调的那个“也”字。 “嗯。” “现在好了吗?” 废话真多。她眉头微蹙,抬起头看他。 “其实你真的挺浑蛋的。”她的语气好像在描述鸭脖子太咸了一样平静。 岳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木槿在远处喊:“来接我一下,打了三杯拿不住。” 他没有动,苏慕安放下筷子去接过两杯可乐。木槿径直把手里的一杯先放到了岳阳的前面。 之后,木槿像是害怕冷场一样不停地讲话,苏慕安随着她胡乱地扯几句有的没的。 岳阳还是沉默不语,较劲一般盯着喝粥的苏慕安不放。 后来的苏慕安在木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才知道,岳阳和她告白和她在一起,全是为了接近苏慕安,现在接近了,他也就不需要继续和木槿在一起了? 苏慕安吃得很快,没让他们两个等太久,三个人一起站起来收餐盘,木槿走到前面先送走了一些。 “我这是跟你第二次讲话吧,咱俩没仇吧?干吗老是拿话噎我?”岳阳半眯着眼睛,怒火中也有一点点做作。 苏慕安把目光迎上去,看他驾轻就熟的笑容和姿态。 然而,她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尽管只是第二次跟他讲话,但她知道,岳阳这种人,最喜欢女生自恃伶牙俐齿地跟他玩个性、耍嘴皮子,所以忍一时风平浪静。 “我没听说木槿和你是闺密啊?你倒挺护着她。”对方不依不饶。 我倒的确听说你不识好歹渣男一个,什么玩意! 苏慕安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把餐盘往台子上一推,拿出面巾纸擦擦手,冲木槿喊:“喂,我要去趟超市,先走了。” 她忘记系紧外套,推开食堂大门的瞬间灌了满怀凉风,走了几步,偷偷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木槿没穿外套,挽着岳阳的背影在秋风中显得很单薄。 苏慕安有些悲哀,她印象中凡是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是十指相扣,永远是木槿挽着岳阳,紧紧地。 一周前岳阳感冒,晚上十点半打电话说想吃热的东西。 木槿就千里迢迢跑到校外的去买猪肝菠菜粥和香煎豆皮,打包后揣在怀里送到他的寝室去。而他,却一脸故作关心的表情,挑逗她的室友。 “听说你也感冒了,现在好了吗?” 浑蛋。渣男一个! 要是以前沈流年,从来不会让她穿的这么单薄,更不会让她挽着他,现在想想,大部分时间好像都是他在等她! 现在是轮到她了么? 想到这苏慕安再次摇摇头。 不过,她不会费力不讨好地去告诉木槿这个男人不可靠,趁早分手最好。 木槿过去一年处理过很多岳阳的烂桃花,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仍然紧紧攥着不死心,她就更没必要费力不讨好的去说。 该分手的时候自然就分手了,有些勇气总需要耗尽才会甘心不是么 苏慕安也许算是旁观者清,但木槿未必是当事者迷,只不过她乐意她以为自己是那个例外,也想成为那个例外! 忍耐是一种智慧,木槿自己说的。 第二十章 口是心非, 木槿走进来时,苏慕安正坐在椅子上盯着地上阳光投射下来的的光发呆,猛地被对方的大嗓门儿吓得回过神来。 “干吗不出去?社团招新呢,人特别多,动漫社还有cosplay(角色扮演)演出。” 自打那次见到沈流年后,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九月末,天气转凉。今天虽然阳光灿烂,却格外冷,苏慕安又赶上“每个月那几天,腰疼肚子疼不想动”,手脚冰凉。她把脖子缩进毛衣领子里,双手捧住热水杯,缩成一团,眼神呆滞。尽管这时候外面可能反而比阴冷的屋子要暖和得多,但她就是不想动。 岳阳是团委社团联的部长,这几天各个社团热热闹闹地招新。他作为上级,要忙的事情很多,可是手下的大一小干事刚刚被招进来,工作还没有上手,大二的老部员因为没有头衔可混,早就纷纷离开了。这样的时刻,木槿成了没有身份的主力,当仁不让,每天都忙得风风火火,两个人一个多星期没有吵架,让苏慕安很惊奇。 木槿把苏慕安从椅子上拖起来,机关枪一样絮叨起来:“一会儿几个小部员要过来讨论一下晚上的聚会。你不是最怕吵吗?出去转转吧。你看你,不到十月份穿什么毛衣啊,你是不是北方人啊,真丢脸。” 木槿说完就接起了电话。 “晚上真的要请我吃?我懒得出门了,要外卖吧。我还有肯德基的打折卡呢,九折学生卡,前阵子,你们那位刘岩大美女拉拢大家办的卡啊,忘啦?……总之等你的那几个部员来了,我让他们捎给你吧,不许赖啊,你说要请的。” 她娇笑着一屁股坐上了苏慕安的桌子:“嗯,他们一会儿过来,你们开完会了吗?……哎哟,烦死了!我知道了啦!” 苏慕安无奈地抬头看了看正热火朝天地对着电话放电的木槿,慢吞吞地脱下冬天的毛衣,披上外套迈出宿舍门。 她漫无目的地乱走,一路仰头注视银杏叶和透过缝隙洒下来的耀眼的午后阳光,五指张开伸向天空,任由阳光的碎片刺痛自己的眼睛。 苏慕安聊赖,有点儿懊恼没把雅思单词书带出来,想起木槿的甜腻撒娇,又懒得返回去。 苏慕安正对着楼前的一排自行车发呆,余光感觉到有人看自己。 某个陌生女孩正朝她微笑。女孩戴着浅蓝色金属框眼镜,眼距有些宽,穿着发白的牛仔裤和浅紫色长袖T恤,裤子并不合体,大腿部分都绷紧了。 苏慕安忽然记起她是自己的高中校友,名字似乎叫郑雪。 “发什么呆呢?”郑雪开口问。 “没,就是想想……然后我应该做点儿什么。”对方熟络的口吻让她有点儿不适应。 “吃饭了吗?” “现在太早了吧,打算回宿舍收拾一下再去吃。” “那就一起吧。” 她惊奇地扬眉,下意识地点点头说:“好。” 苏慕安并不认识郑雪,但只要是红星中学那一届的学生,应该都记得高三班那个穿着短袖T恤和七分裤,脚踩一双系带凉鞋做课间操的女孩子。 在寒冷的三月天。 所有人都像得了颈椎病一样扭着头朝她的方向看。苏慕安只知道这个女孩子成绩很好,现在在P大计算机系读书。对于那一次她的疯狂举动,苏慕安也理解为尖子生的怪癖——谁没有怪癖呢?她自己就有一大堆。 然而,郑雪和她甚至从来没说过话,这个邀请显得尤为诡异。 郑雪在烤肉店一落座就轻声问她:“想喝点儿酒,你不介意吧?” 原来她只是随便抓一个人陪着借酒消愁而已。这样想着,苏慕安放松了很多。 烤肉上桌,啤酒也上来了,于是两个人开始沉默着吃饭。郑雪一杯杯地喝酒,偶尔抬起头,对着苏慕安拘谨地一笑。 奇怪的安静氛围持续到郑雪喝多了。 “我曾经很普通。” 这话和这顿饭一样莫名其妙。苏慕安连忙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为了接近他,我努力学习,进了全班前五。” 苏慕安张张嘴,不知道应该接一句什么话。……你真了不起? 或者,他是谁? 你们怎么认识的? “但是没用的。所以,我后来做了很多特别糗的事情来惩罚自己。” 郑雪说完,抬起头,眼睛有些红,略带执拗地盯着苏慕安。 苏慕安心中一慌。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听八卦的好时机,也没有兴趣。对于这顿莫名其妙的饭约,她只剩满心后悔。 “比如……比如什么糗事?”苏慕安到底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郑雪没回答,一边嘴角上扬,撇出一个冷笑。 苏慕安有些尴尬地补救了一下:“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为了毁掉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郑雪回答道。 苏慕安被这个答案吸引住了,愣了一下,转而低头盯着已经冷掉的一片烤五花肉上面凝出的白色油脂。 她想到的是自己。她何尝不好奇自己在沈流年你心中的“形象”,抓起同一瓶水时的毫无印象,第一次喝咖啡时的心不在焉,她的形象到底如何?是不是也被自己在咖啡厅时的做作和恼怒通通毁掉了呢? 苏慕安叹口气。 “既然变得再优秀也没有办法接近他,不如干脆彻底毁掉一切接近的途径,也许这样我就死心了——我可能就是这样想的吧。”郑雪打了个饱嗝儿,嘿嘿笑起来,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喝掉,继续说。 苏慕安闻言笑了一下。这个想法倒挺特别毁掉在他心里的形象,既然要毁掉为何还要靠近呢! “但我还是不死心。都这样了,我还不死心。”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苏慕安没说话,继续低头微笑。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 苏慕安抬起头,一愣。 “因为他完美。因为他和我只隔着一条走道,每天坐得端端正正地看书解题,上课时偷偷打掌机游戏,被老师叫起来还是能回答出所有的问题;因为他走路带风,身上有清香的衣物柔顺剂的味道,打球回来满头大汗都没有什么异味,我鼓起勇气把纸巾递过去,能听到他特别好听的声音说‘谢谢’,还有笑起来弯弯的眼睛…… “我没什么理想。家里的期望都在我弟身上,我考上这么好的大学,爸妈都当成意外惊喜。我家人都很平庸,吃个晚饭都能为鸡蛋涨价吵起来,我看见他们都觉得丢脸,想躲得远远的。但他,他是我遇到过的最美好的人,跟我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是,我知道我不好看,我配不上他,可是上天本来就不公平,难道我自己也要死心?我凭什么要喜欢那些不如他的人,就因为比他差的人才跟我比较配?我凭什么要想开点儿,凭什么要退而求其次?!” 郑雪越说越激动,泪如雨下,较劲一样地死盯着面前的那盘烤肉,绷紧的身体微微颤抖。苏慕安一开始面对她没头没脑的抒情时憋着不敢笑,觉得她活像在演戏。然而听到这里,不觉也有些难过。 她说的人是沈流年吧 是啊,为什么要放弃?老天折磨人就在于它不怀好意地给你展示什么是美好的,然后看着你中意垂涎到瞧不起其他所有,再把它收回,告诉你,别做梦了,其实这跟你都没关系。 所以我们才不放弃。 上帝明目张胆地不公平,但凡人保留执着的权利。 苏慕安想着,不自觉嘴角也有些苦涩。 何况现在她已经知道了,郑雪说的“他”就是沈流年,虽然自始至终谁也没有提起他的名字。 她爱他,但是他不爱她。这是很无聊的话题。郑雪高一时就喜欢他,表白,被拒。后来他有了女朋友,她发誓死心。再后来到了大学,他和女朋友分手了,她鼓起勇气再次表白,又被“很温和的笑容”给拒绝了。 苏慕安所做的事情就是在适当的时候微笑或者叹气,配以摇头点头等动作,还有关切安静的眼神。 郑雪说,暗恋太痛苦,当得知他有了女朋友的时候,她让全校师生看着自己穿得很单薄地做课间操,这样被嘲笑,让她觉得自己罪有应得,自虐很快乐。 那是她高中最后一次犯傻。 但不是今生最后一次。 她说,本来以为忘记了,放下了,可在大学还是不自觉地认真研究了他前女友的特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活泼、泼辣的女孩。 苏慕安哭笑不得,却在心里泛起一种很难过的情绪。这个怪女孩好像不懂得赢得他人好感的策略,可是她不愿意嘲笑对方的愚蠢招数。 她又何尝不是呢,他竟然有女朋友了,虽分手了也是有过! 为什么他会一点都不记得自己了 心怀孤勇,不知道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后来雪彻底醉了,不再间或说些遮遮掩掩的、诸如“其实我醒悟了,现在也不是很在意他了”之类挽回面子的话,而是伏在桌子上小声地呜咽。苏慕安终于长舒一口气,把目光移向右侧的玻璃,表情放松而冷漠。北京秋天的晚上很有些萧索,烤肉店内外的温差让窗子上结起了密密的水珠。 苏慕安试探性地拿起了一杯酒,一口灌下。 大家都是不被爱的人,自己没那么彪悍勇敢,只能喝酒略表敬意。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对于庸庸碌碌的普通人来说,他们的存在简直是一种讽刺。 比如沈流年。 “对了,你跟他前女友是同班同学吧?” 苏慕安吓了一跳,本以为对面的人已经睡死了。 “是。” “关系好吗?” “不熟。” “那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 郑雪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骗子。” 第二十一章 被看穿的掩饰 苏慕安快速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讲话,目光渐渐冷下来。对面的郑雪仍然保持着用侧脸紧贴桌面的姿势,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骗子。”她又说。 苏慕安转过身叫老板结账,郑雪突然大声地说:“她不配!骗子!” 苏慕安扬在半空招呼老板的手缩了一下。她? 反正不是说我——苏慕安心里舒服了一点儿,但仍然担心郑雪继续胡闹起来吸引其他食客的注意,还是硬着头皮喊老板结账。偏偏此刻生意好得很,没有人理她。 “都是装的,都是装的!” “别喊了。”苏慕安皱起眉头。 “她要回来,她后悔了。我昨天才知道的,她后悔了。”郑雪的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苏慕安忽然明白了郑雪醉酒的原因。 “她”回来了。所以,摆在郑雪面前原本就渺茫的希望直接转成了绝望。 苏慕安本想告诉郑雪:“她”回不回来,你喜欢的人都拒绝了你,这原本就是两码事。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刚才郑雪哭诉了半天,就是愤恨别人总是劝她知难而退趁早放弃,自己何苦一心往枪口上撞? 苏慕安的沉默不语引来了郑雪的不依不饶,通红的眼珠紧盯着她,说:“你怎么想?” “我有什么想法?怎么会?” “我不信。骗子。” 苏慕安终于承认,自己今天答应跟她吃饭简直是一件愚蠢透顶的事情。 “说,你快告诉我,我知道你不可能没有想法。你不喜欢他吗?他那么好。” “他好,所以我应该喜欢?” “你不喜欢他吗?” 她只是执拗地重复着同一个问题。 苏慕安微微有些眩晕,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人清清楚楚地问她,是不是喜欢沈流年。然而问话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喝醉了的偏执狂,场景偏偏是闹哄哄的充满油烟味道的烤肉店,真是煞透了风景。 她自然是不会回答的,装傻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他是谁?我喜欢谁?” 反正郑雪一直遮遮掩掩没有说自己单恋的是谁,干脆将对方一军,然后赶紧结账撤退。 但是她猛地把那个问句咬紧吞进了肚子。 刚刚,郑雪问她是不是他前女友的同班同学,她毫不迟疑地给了肯定的答复,显然等于承认了自己通过郑雪的描述猜到了男主角的身份。这会儿要是再装傻,恐怕没可能了。 失算了。 苏慕安打起精神认认真真地看着对面那个红着眼睛等答案的女生,霎时觉得背脊发寒。 这个人真的醉了吗? “你是喜欢他的吧?”郑雪仍然紧咬不放。 苏慕安的手机在千钧一发之际响了起来,她连屏幕都没看就接起来。是木槿,她忘记带钥匙了,没办法借备用钥匙,所以希望苏慕安快些回宿舍要不她进不去屋。 苏慕安抓住机会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对面的人又瘫倒在桌子上了,刚才的那个话题就此不了了之。 结账的时候郑雪仍然没有醒。苏慕安交了钱,把她叫醒,连拖带拽地弄出了餐厅。靠在自己身上的郑雪一身酒气,絮絮叨叨地低声说着什么,身体又重得不得了。苏慕安歪歪斜斜地艰难前进,觉得自己简直倒霉到家了。 “你自己能上楼吧?”她记得计算机学院的女生宿舍楼跟自己的宿舍楼挨着,所以直接把郑雪带到门口。 “嗯。”郑雪又开始咯咯咯地笑。一小时前那笑声听起来像母鸡,现在听起来却像巫婆。 “那就这样吧,快上楼吧,再见。” “苏慕安……”郑雪靠在大门上半眯着眼睛叫她。 “怎么?” “我不会让她第二次得逞的。不只是她,任何人都不会得逞的。” 苏慕安没说话,控制着不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太厌恶。 “我知道你觉得我卑鄙无聊。嘿嘿,反正大家都是骗子,其实谁也不比谁高尚。但是你要是以为我是为了让他爱上我才去阻挠他们俩的,呵呵呵,那你就错了。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的,就算世界上只剩我一个女人,他宁肯变成同性恋都不会喜欢我,”郑雪笑着,眼睛有一刹那亮晶晶的,转瞬又暗下去,“不过,我所希望的,并不是他喜欢上我,而是——” 她刷了门卡,推开了半扇门。 “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他谁也喜欢不上。” 门在苏慕安眼前“吧嗒”一声上锁。她目送着郑雪歪歪斜斜的身子消失在门厅的转弯处。 这样恐怖的一个愿望。 在忌妒的人眼中,幸福不在于得到,而在于别人得不到。 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可她也不希望沈流年和别人在一起,是不是他那个前女友回来了? 那他是不是会心软? 第二十二章 遇见沈流年 双学位的课程大多安排在每周六和周日的上午,苏慕安因为周五晚上看美剧看到深夜而起晚了。她一路气喘吁吁地小跑着冲向教学楼,书包在屁股后面一颠一颠的,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匹挨鞭子也跑不动的老马。 苏慕安从后门溜进去,很小心地关门,生怕弄出一点儿声响。 还好是很大的阶梯教室。虽然现在的老师早就看惯了学生迟到早退,甚至宣布要点名了还留出一段空隙来,让学生有充足的时间发短信赶紧把朋友叫过来,她却仍觉得难堪。 苏慕安悄悄按下折叠椅,坐到了最后一排,一抬头,看到了沈流年,就坐在自己的正前方。 也是他那么耀眼,总是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他 还没来得及想别的,她就又闻到很清香的碧浪洗衣粉的味道慢悠悠地飘过来。苏慕安哑然失笑。 高中时她曾经和苏慕安擦身而过,嗅到过这种味道。她后来站在家乐福的洗衣粉货架前,拿起每一种品牌的每一种香型,偷偷摸摸地凑到鼻子下闻过去,像只刚修成人形的神经病警犬。 后来,她只用这个味道的洗衣粉来洗衣服。可人是无法闻到自己衣服上的香味的,那些香气只能有一个发源地,只能在偶然的相遇中沾染,她独自一人怎样刻意去浸泡都毫无意义。 比如此刻。 苏慕安石化一般盯着他微垂的后脑勺儿。原来故事还没有结束。一种单纯的喜悦从心中升腾起来。 没有人不希望上天站在自己这一边,她也一样。从高中开始,一切巧合都能被她赋予某种特殊意义。 而这一次,那个从天而降的大柿子,就像是《命运交响曲》里的那一声锣响,预示着一切的开端。 现在她又遇见了他,在这个课堂上,她还会遇到他很多次。 这堂法律导论课忽然变得极有意义。 沈流年身边的男孩子好像就是那天在咖啡厅门口落荒而逃的那位。干净立体的侧脸,黑黑的,笑起来很温暖。 “这门课教材怎么这么厚啊,我昨儿去教材中心买的时候才觉得不对——期末考试居然是闭卷,这不得背到吐出一盆凌霄血啊!”男生怪叫了两声,在闹哄哄的教室中听得不是很清楚。 沈流年没有说话。 那个男孩子又抱怨了几声,然后忽然伸手勒住了沈流年的脖子,说:“你能不能别玩了!这又是什么啊?” 沈流年的声音很好听,那种语气比和女孩子说话时要随意粗犷些。 “《逆转裁判4》,高中时只玩过前三部。怀旧一下。” “怀旧个屁,你听没听我说话!”男孩子仍然卡住他的脖子摇啊摇,胳膊肘向后一拐,碰翻了后面苏慕安的水杯——还好桌上没有放书,只是几张演算纸,刚刚从书包里掏出来。不过,她本人就比较惨了,进门前刚刚接的热水冲咖啡,溅了一身。 衣服倒不要紧,关键是,很烫。 她倒抽一口凉气,身边坐的女生大叫了一声,吸引了周围人的大半目光。 那个男孩子显然吓傻了,连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只是回头张大嘴盯着苏慕安。她手忙脚乱地翻着书包,突然前排伸过来一只手,递着一沓纸巾。 抬头一看,是沈流年,他正叹气说:“对不起。” 苏慕安宽容地笑笑,接过纸巾道谢,然后一边擦衣服,一边用纸去吸收桌子上的“汪洋”。 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哭笑不得地看看自己沾了很多纸屑的浅蓝色衬衫,世界地图一样狼狈。苏慕安抬起头望了望那个“石化”了的男生,举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说:“该回魂儿了,别害怕,我不会哭着让你赔的。” 那个男孩子终于恢复了神志,急急忙忙地说:“对,对不起。” 可能还停留在上次她留给他的心理阴影中,这次怕得直接结巴上了。 她有点儿无奈,只好一个劲儿地摆手说:“没事没事,真的。” 沈流年眉头微蹙,表情复杂,半天才缓缓地说:“你不疼吗?这么烫的水。” “啊,有点儿。”她还是笑,“没事了,我皮厚,听课吧。” 坐回座位的时候,苏慕安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小腹和大腿,其实真的有点儿疼,不过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邻座已经帮她尖叫过了。 这样倒也好,不用费心去想如何和他打招呼了。 讲台上的老头子还在絮叨法律导论的课程结构和学习的必要性,但是所有的单句都左耳进右耳冒,没有意义。 她出神地盯着黑板上方的投影屏幕,嘴角慢慢浮上一抹笑,狡黠而温柔,脸庞都成了蜜色。 余光感觉到别人的视线。原来,单手托腮、皱着眉头的沈流年正斜倚在桌子上回头打量她。 苏慕安有点儿窘,歪了头,想张口问他怎么了,却看到他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地一笑,很快转过去了。 张明瑞看见沈流年出神的样子,也回头去看。 “喂,还魂儿了!”他趴到沈流年耳边说。 沈流年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低头翻开课本看目录。 “看上了?我觉得不错。内外兼修,平易近人,性价比肯定特别好。” “滚。你这两天看广告看多了吧,你以为是帮老大攒电脑啊。”沈流年皮笑肉不笑地一咧嘴。 “少跟哥们儿装。要不然你看什么啊?” 沈流年愣了愣,没有说话。 苏慕安很快知道了沈流年欲言又止的原因。 老师刚宣布休息十分钟,他就转过来问:“你真的不疼?” 苏慕安被他气笑了:“你好像特别希望我喊疼。” 肇事者反而事不关己地来看热闹,笑嘻嘻地说:“美女你别理他,他有热水情结。我要是没记错,当初他认识初恋女友,就是因为他不小心一杯热水泼到那个女孩身上,把人家烫得龇牙咧嘴,他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我们少爷不巧是个受虐狂。弱水三千,就等着一瓢来泼。” 苏慕安这次没像在咖啡厅那样反应明显,只是一副对旧事重提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好像早就料到对方会揭短,轻轻地笑,不否认,也不生气。 苏慕安愣了一下,立刻转头看着那个男孩子,说:“你想暗示我什么吗?你也泼了我一身热水,我现在是不是该把你骂得狗血喷头呢?说不定我们之间有缘分?!” 男孩窘住,满脸通红,而苏慕安已经笑得伏在桌子上直不起身了。 “你真的没看上她?”老头子继续讲课,张明瑞装作不经意地问,却没有笑。 “你老问这个干吗?”沈流年低头认真地抄着笔记。 张明瑞的笔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一眼讲台,盖上笔帽,很随意地问:“你们是高中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沈流年迅速地看了他一眼。 “要我介绍一下配置和型号、预算多少吗?”他笑嘻嘻地看着涨红了脸的张明瑞。 张明瑞脸红的样子很少有人能看出来,因为他太黑了。 “经济学院国贸系,苏慕安,洛阳古城的苏慕安,,呃………好像是吧。”沈流年多此一举地解释了苏慕安的名字之后,生涩地停顿了一下,“而且是我们高中校花——至少是综合排名上的校花吧,有才有貌有德,听说还单身,可行性上来讲,你有戏。” 张明瑞勉强笑了一下,没有搭茬儿。 “喂,怎么不说话,脑子里想计划呢?”沈流年笑道。 他还是没有回答。沈流年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一个劲儿打趣,然而无论如何他都只能勉强地一笑。 沈流年也不再讲话,两个人安静地抄着笔记。 张明瑞并不是个太过粗神经大大咧咧的男生。他清楚地听到,有些东西在他们的沉默中慢慢死掉了。 下课后,苏慕安正在整理书包,看到那个泼水的男孩转过来面对着她。 “请你吃冰激凌,赔罪。” 苏慕安很惊诧,她看见沈流年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意外,然而只是很短的一瞬间,随即他就把书包往肩上一抡,朝她眨眨眼,笑着在张明瑞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句“别给哥们儿丢脸哈”,然后很快地离开了。 “我叫张明瑞。”男孩子的脸颊仍然绯红。他长得黑黑的,五官很舒展,看着也挺讨人喜欢。 苏慕安用了几秒钟来消化这个局面,然后叹气说:“如果是为了这件衣服和那杯咖啡,那么我觉得没必要赔罪,我不介意。如果是为了泼开水的缘分……” 他的脸更红了。 “那么就更不必要了。”她用玩笑的语气说,“我和沈流年高中不熟悉,但是传言听过一些。他和那个女孩子的感情开端很有趣,不落俗套,可是最终结局不过是一拍两散。同样的开头套路,不吉利,我看咱们俩还是算了吧。” 笑归笑,距离感摆在眼里,她相信他看得到。 “哈,没事,没事,你别误会。”男孩很窘迫。洛枳有些不忍,但是她不想让事情发展得太过离谱,还是一开始就说清楚比较好。 而且,沈流年一副媒人的样子走掉,她看了有点儿心烦。 “你是那天我遇见的女孩子吧,嘴巴还是那么厉害啊。沈流年刚才跟我说,你是他们高中的校花,才貌双全,果然,果然名不虚传啊。” 苏慕安知道,这不过是沈流年在张明瑞面前的说辞。 “你被骗了。不是我。” 他一愣:“啊?” “校花当年被他泼了一身热水。”她不想再继续,拎起书包朝他说了声“回见”就往后门走。 刚走几步,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很低落的呼唤。 “苏慕安,是吧?” 她回头看他:“对,沈流年告诉你的?” “你喜欢沈流年吧。”张明瑞眼睛盯着桌子,不看她。 她最近是撞鬼了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来问她是不是喜欢沈流年,还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 “你最好适可而止。”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眼看他被自己噎得满脸通红,她又放缓语气轻声说:“你别误会,不是所有跟帅哥说话的女生都是在套近乎。” 虽然她的确是。 “你肯定也喜欢沈流年。”张明瑞就跟中邪了一样。 “也?”苏慕安闻言怔了怔,隐隐约约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点儿什么,笑了,“张明瑞,你是不是喜欢过某个女孩子,可是,她却喜欢沈流年?” 张明瑞表情微变,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只是低头把脸转过去。 苏慕安咋舌,他居然连撒个谎掩饰一下都不会,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围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他们两个傻站在那里。苏慕安想了想,还是走过去,略带歉意地说:“请我吃冰激凌吧。当我什么都没说。对不起。” 他回过神来,立刻傻呵呵地笑了:“好。” 苏慕安承认,这么轻易就转换思维模式,他的确是个很可爱的人。 出校门不远,DQ和哈根达斯并肩而立。张明瑞在门口踌躇了半天,苏慕安率先进了DQ的门。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特物质的女生!”他跟在后面笑嘻嘻地喊。 他们都点了“抹茶杏仁暴风雪”。店员好像是新来的,在给每位点了暴风雪的顾客演示“倒杯不洒”的时候,表情和动作都小心翼翼的,仿佛全然不相信自己所说的。 她美美地咬上一大口。 “刚才邀请你实在太冒昧了,对不起!”张明瑞说。 “可我还是来了。”她笑。 两个人聊了聊刚刚的法律导论课,洛枳琢磨了一下,问他:“为什么选‘法双’?……你们学生物的不是选数学双学位的比较多吗?” “我们压根儿就不想学双学位啊,重要的是会选‘法双’,其实就是那天路过看见宣传板,沈流年忽然说想要看看文科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所以就拉着我一起选了。反正如果中途修不完想要放弃,就把已有的学分转成选修课,倒也没什么损失。” 想知道文科生过什么样的日子?苏慕安笑笑说:“哦,是这样啊。” 一下子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讲了。沉默了一阵子,张明瑞慢慢地开口说:“你猜对了。我喜欢的女生接近我,是为了苏慕安。我瞎高兴一场,特傻。” “你不必告诉我的。”她温和地笑着说。 “就当我发发牢骚吧,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张明瑞的表情有点儿难堪。 “那为什么偏偏告诉我?” “这很重要吗?” 苏慕安笑了一下,没有再纠缠,用小勺使劲挖着冰激凌。 “这件事不怪他,所以我不想告诉别人,不希望他难堪。沈流年拒绝得很明确,没有暧昧,而且的确是那女生……自作多情,”张明瑞最后一句说得有点儿不忍,“也的确是她利用我,跟沈流年没关系。” 苏慕安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这才认真地看了看他。 “张明瑞,我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人。” “嗯?” “你没有迁怒于他,和沈流年依旧做好朋友,这真的很难得。虽然表面上看沈流年没有责任,但是如果换成别人,可能自此之后都会疏远他。毕竟,错没错不是重点,面子上过不去才是第一位的。你还能继续和他做朋友,而且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所以我说你是真的明事理,真的大度。”她很诚恳地说。 “真的吗?哪有那么好?”张明瑞不自在地摸摸后脑勺儿。 “就冲这个,”苏慕安指指手里的暴风雪,“你就算大好人。”她甜甜地一笑。 “其实没你说的那么好,”张明瑞苦笑一声,“我约你,当着他的面,但是之前都没跟他商量。可能是我怕了吧。” 苏慕安愣了,那你到底干吗约我,跟他示威?她没有说话。 “追他的女生挺多的,但他还是一个都没答应。我们宿舍的兄弟都觉得他可能还挂念前女友吧,虽然表面看不出来,还是该学习学习,该打游戏打游戏,社团、学生会照样风生水起,但是吧,我总觉得……”张明瑞踌躇了很久,脸上挂着害怕苏慕安谴责他说人长短的表情。 “会好的。只要时间够长。我们这些旁人不要操心比较好。”她当即打断他。 张明瑞听到她事不关己的口气,惊讶了很久。 “嗯,希望吧。”他擦擦额角的汗。 他把苏慕安送到宿舍门口,临别时忽然冒出一句。 “对不起,今天好些话都说得挺没大脑的。” 苏慕安只是笑笑。 “其实……别介意啊,我觉得你俩挺配的。”张明瑞试探性地看了洛枳一眼。 苏慕安眨眨眼睛,笑了:“你这算是在夸我?” 张明瑞怔怔地看着苏慕安清秀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他为什么要请苏慕安吃冰激凌?他想干什么? 突然收到一条短信:“预祝凯旋。” 张明瑞有点儿意外。沈流年和所有人关系都很好,会在宿舍讨论女生的时候冒出一句总结性的妙语,让大家对他的透彻理解很崇拜。然而他们几个哥们儿集体出动帮老六追女生的时候,沈流年只是懒洋洋地倚着窗台吃薯片,从来不参与。 尤其是那场尴尬的三角恋之后,沈流年更是很少关心别人的绯闻。 今天还真是很少见的热心肠。 张明瑞想起法律导论课上沈流年对苏慕安进行的做作的热情介绍,还有不断打趣自己时的唠叨——是因为前车之鉴,所以这次急于把苏慕安推给自己,然后撇清吗?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课堂上,他们两个重归沉默之后,张明瑞忽然希望沈流年还是继续说下去比较好。 好像一停下来,他们之间的友情就会因为之前的事变质一样! 友情也会死掉吗? 第二十三章 木槿的伤心 苏慕安慢吞吞地往宿舍楼走,抬眼就看见岳阳正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门口。 对方也看见了她,她只好礼貌地点点头打个招呼。 岳阳倒是非常大方地朝她笑:“美女,木槿在宿舍吗?” “在睡觉。” 这时苏慕安才知道他们应该是吵架了! “怪不得我打电话她都不接。那你帮我把花捎上去吧。” 苏慕安点头,伸手接过岳阳递过来的花,没想到她抓牢了,对方却不撒手。 “希望她别生我的气了。我可是这辈子第一次站在楼下捧着花傻站着,她再不领情,我可不干了。” 苏慕安松手后撤一步,远离了那张俊脸,说:“那我赶紧上楼去叫她下来看。” 她正要走,岳阳在背后幽幽地说:“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乏味的女生。” 苏慕安看着这么放荡的男的,气的一跺脚什么东西,转身就刷卡进门。 “想学冷美人么,你段数不够,还需要再练练才能把欲擒故纵用好,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行的。”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头也不回地说:“谁要欲擒故纵?” 木槿打发完那些小三小四总会趴到床上痛哭,和刚才岳阳自诩万花丛中过的骄矜自得形成了太过强烈的对比,苏慕安的心中不觉有些苦涩。 终究痴心错付了 苏慕安回到宿舍叫醒了木槿,话还没说完,木槿就掀开被子连跪带爬地冲下了梯子,光着脚站在乱糟糟的桌前寻找洗面奶。 “哦,对了,”木槿指了指苏慕安桌前,“昨晚回来的时候看到信箱有你的信,帮你拿上来了。” 苏慕安从自己的桌上拿起那两个新信封,没有寄信人地址,收信人一栏“苏慕安”三个字写得俊逸至极。 只可能是白苏苏。 白苏苏是高中时少有的几个和苏慕安熟络的同学,在北城著名的北大国际政治学院念到大一下学期的时候,突然决定退学,以美术类特长生的身份重新参加高考。这个决定几乎震动了所有人。 “所有人”里并不包括苏慕安。大一时两个人断了联系,如果不是白苏苏的一封信,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她退学的事情。 她总是这么孤陋寡闻,甚至连“郑雪喜欢沈流年”这种“全校人都看我的笑话”的大新闻都不知道。 白苏苏回归高中生的生活,不在画室里就在教室,很少有机会上网,于是便爱上了中国邮政——虽然苏慕安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不直接发短信。大多数信件都是白苏苏上课时趴在桌子上的涂鸦,她也许觉得寂寞,也许只是打发时间。信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话题,时长时短。 两封信相隔一个多星期。苏慕安没有看信箱的习惯,所以第一封信就委委屈屈地在楼下收发室躺了一个星期。 知道吗?今天地理老师居然把你笔记里的区域国土整治那部分复印了发给全班。真是漠视知识版权的人哪。 演算纸上只有这么一句。 邮票便宜也不能这样啊。 苏慕安嘴角抽筋地拿起第二封,胡乱拆开,里面仍然只有一张演算纸,一面是信,一面是乱七八糟的解析方程。 苏慕安,只有对你我才会用这种随手抓来的演算纸写信,反正你不会在乎,倒也真是省钱啊。别人都用漂亮的硬板信纸给我写信,我却连你的演算纸都没见过,你就从来没想过给我回一封信? 说实在的,我很想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们这些人? 我真的想知道。 你和我认识的另一个人很像,你是对谁都淡淡的无所谓,淡到让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那个人却是对谁都很好,好到让我误会这是爱。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别人都无所谓,但是我知道,那个人,真的不是爱我。 她愣了几秒钟,把信重新看了一遍。 长期收不到回信,白苏苏终于恼了。 苏慕安很想问,不被自己所在乎的“我们这些人”指的究竟是哪些? 白苏苏每天泡在小说杂志中,却只要稍稍努力点儿,成绩就能保持在全班前十,而且人缘极好,八面玲珑,无论是苏慕安这种好学生,甚至是那个八卦又毒舌的木槿,白苏苏都能和她们做出一副知己至交的样子来,倾听别人的复杂心事。 苏慕安很少跟她说什么。虽然见面会主动打招呼,会象征性地跟她抱怨几句诸如“数学题很难做”“历史老师留那么多卷子简直是有病”一类的话,两个人每天还可以顺道走上一段回家的路。很多人把白苏苏当成苏慕安少有的几个朋友——但她并不是,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在志愿表上填上以她的成绩能选择的最好的专业和学校,自此白苏苏在大学也定能逍遥,而且在大学这个崭新的天地中,一定会比苏慕安这种书呆子还要出色得多——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直到白苏苏莫名其妙地退学,去学画画。 那天,白苏苏给苏慕安写了第一封信,苏慕安才知道这个尽人皆知的新闻。她的信里满是委屈和困惑,语气绝望得仿佛苏慕安是她精神世界唯一的救命稻草。 当然还有一点点遮掩着的隐情——“我想,我终于能证明,我并没有逃避什么或者嘲讽什么,虽然他也许并不会等待我的证明。” 可是苏慕安有细究这句话的含意。这种故意露出来的尾巴,从来就不会引起她的兴趣。 恻隐之心和一直以来对白苏苏聪明大脑的欣赏让苏慕安给她回了一封信。也只有两句话。 好好加油。对你的选择,我表示敬意。 木已成舟。她都退学了,还在一旁指着她说你不应该这样那样,实在是很缺德的行为。何况,苏慕安心希望,这个得过且过的聪明脑袋能够勇敢地为了梦想奋斗。 她没有想到,白苏苏从此会喜欢上给她写信,虽然她后来没有再回复过。 那些胡言乱语,重点在于写信人自己心里舒坦,回不回也许并不重要。 其实她们之间断了联系很久了。本来在高中时苏慕安只是马马虎虎地交朋友,维持表面的和平而已。等到上了大学,脱离了同一个教室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她就更加深居简出,销匿了踪迹。 回想起来,又似乎不仅仅是大学的问题,苏慕安和白苏苏在高三的下学期就疏远了。 一模之后,苏慕安烦躁地缩在角落乱翻书!白苏苏走过来,突然问她:“为什么我叫你下楼打排球,你理都不理人家?” “我可生气了,你不给我面子。”她接着说道。 “有吗?”苏慕安十分疑惑,确信刚刚并没有人叫过她。她今天有点儿魂不守舍,书也看得不用心,应该不至于没听到别人喊她。 但她仍然努力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可能我没听见吧。看小说太入迷了,真的很抱歉。” 白苏苏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们都想跟你成为朋友的,可你太不合群了。咱们班同学其实都觉得你太傲太冷了,除了你的卷子,你谁都瞧不起。” 白苏苏的话里第一次没有了嘻嘻哈哈的圆滑语气。 这个没来由的指责让苏慕安原本阴郁的心情更是紧急集合。她收回礼貌的笑容,淡淡地说:“你看张敏怎么样?” 白苏苏愣了很长时间,慌忙在教室里搜寻了一下张敏的身影:“……挺好的啊,怎么了?” 苏慕安余光看到张敏正低着头坐在角落翻着新发下来的无聊校报,浅紫色的羽绒服脏兮兮的,把她土黄色的皮肤衬托得更加憔悴。 “你跟她很熟吗?” “不熟,问这个干吗?”白苏苏也皱了眉。 “你觉得我和张敏之间有区别吗?除了她成绩不好之外,我们都喜欢看书,都愿意窝在角落,都不爱说话,不爱逛街,不爱唱歌,为什么你不说张敏骄傲?或者你为什么不能像忽略张敏的存在一样忽略我?我觉得我从不说别人坏话,力所能及的时候也热心帮助同学,怎么说也不至于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吧?” “我们只是……”白苏苏没话了,想了想又说,“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开心,所以想要让你加入的,是为了你好。” “如果单纯是想要让我开心,想要‘拯救’我,为什么你看到我不出去打排球的时候不是担心我是不是有事情,是不是难过?而是觉得我瞧不起你让你面子受损?还是你觉得从未有人拒绝过你,冷不丁你受不了了?” 苏慕安记得白苏苏哑口无言地盯着她,而她自始至终只是声调平平,眼睛盯着手里的书。后来白苏苏怎么离开的,她都想不起来了。 那似乎是高中三年,苏慕安唯一一次露出咄咄逼人的一面,真正像个十八岁女孩一样咄咄逼人。 如果那天她心情稍微好点儿,可能面对白苏苏来势汹汹的指责,只会笑着敷衍一句“哪儿有啊,干吗说得那么严重?下次一起不就好了?”。 可她那天刚好情绪不好,因为看见了沈流年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了。 苏慕安始终不清楚为什么白苏苏要这样执着地和自己“做朋友”。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和执着,比如苏慕安对成绩、白苏苏对人缘。 她也许应该庆幸自己还有点儿本事被人家瞧得起,不像张敏,存在感全无。 苏慕安没兴趣跟她讨论自己生命中到底有几个人不是过客——是不是又怎样。白苏苏自然有很多漂亮的信纸,少了她的一封回信,虽然略有缺憾,但是不失为另一种圆满。 这样想着,她又有点儿意气用事地抽出一张白纸,写上: 你背后的方程式解错了,那个应该是双曲线,不是椭圆。 所以可见,你的信我都好好看了,无论正反面。 第二十四章 希望再见 十一黄金周轰轰烈烈地来了。苏慕安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北城继续做家教兼职赚钱。9月30日晚上熬了一通宵,完成了一万多字的翻译,从兢兢业业到简练对付,终于撑到最后,迷迷糊糊地往指定邮箱发送过去,立刻瘫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一觉到晚上才醒过来,她饿得胃痛,正艰难地拆着面包的包装袋,手机在床上嗡嗡地振动起来。 “任弦妈妈来电”。 苏慕安从大一开始做家教,只不过她的家教工作有些特别,说白了就是看孩子的小保姆——任弦妈妈只有这一个孩子,上五年级,两年前回来,随妈妈转到北城分校继续学业。 那天有司机开着保时捷卡宴来学校接她,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达顺义别墅区。任弦的家精致得好似童话故事里的糖果小屋。她刚下车就看到一个男孩子打开院子的白色栅栏朝她跑过来, 然后他停在她面前, 你好姐姐, 苏慕安嘴角抽搐,被雷得七零八落。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偶像剧取景框,也许是她孤陋寡闻小家子气,可是,活生生的一切突然摆在眼前,任谁都有点儿缓不过神来。 她低下头,笑得甜美和善地说:“你好宝贝” 然后抬起头,朝那位站在蔷薇花墙前的美丽但苍白的妈妈点点头。 孩的的音乐教师在纯白色的三角钢琴前演奏 原来,小说里那些高干和富二代的生活真不是盖的。 苏慕安叹气,心想这也许还不算太离谱,至少她还没看到庄园城堡 一下午的时间,她中英文混杂地讲话,帮助孩子纠正作文文法,给他们讲解妈妈布置的必背唐诗的含义,陪孩子练小提琴,最重要的是,陪他们玩。 其实苏慕安并不亲近孩子。她对婴儿有恐惧症,凡是年龄比她小三岁以上的孩子,她都搞不定。亲昵地哄逗不是她所擅长的,更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打成一片。其实孩子都很喜欢她,但也只是喜欢而不是亲近,他会用怯意好奇的眼神望着她,小心翼翼地递给她一块水果,围在她身边听故事,然后扑到别人怀里撒娇。 可是她不得不努力讨好这个小孩儿,希望他能喜欢她。这是一份工资很高的工作,技术含量却不高。她希望能得到这份工作,所以她要把自己的才华和亲和力通通“无意中”展现给一直在周围悄悄观察着的女主人看。 后来,据说她击败了二十多个候选人,成了荣耀的“豪门家庭教师”……苏慕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这一笔写进简历。 就这样过去了大半年,她和任弦越来越亲近,也不必像第一天一样在他们面前伪装活泼亲切。她慢慢地回复到自己本来的样子,仍然尽心尽力地给他们讲课,但是陪他们玩的时候总是有点儿心不在焉。 现在她已经对落差感习以为常,不至于每次从任弦家回到破旧的宿舍楼后都怅然若失,感慨万千,好像自己刚穿越回来一样。 任弦妈妈的电话是从南城打来的,对方问苏慕安可不可以明天带两个孩子去欢乐谷玩。苏慕安推托,假日欢乐谷里人一定很多,孩子在迪士尼乐园都玩遍了,对于欢乐谷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兴趣,更何况不安全,她怕出事。 电话那边却一再请求,苏慕安方觉得有些奇怪问道。 “阿姨,出什么事了吗?” 苏慕安每次开口叫她“阿姨”都会觉得别扭。她看起来太年轻了,不染凡尘的样子。 “苏慕安,其实任弦跟我们闹了点儿别扭,他准备离家出走被我们发现了,最近对班里同学也一直都特别凶。本来说好了十一这些天你不用过来,我带他们来南城,但是他偏不跟我走。现在只有你看着他,我不好意思天天麻烦你。你明天一天陪他们出去玩玩,散散心,好吗?到北城一年了,他们还没怎么出过门呢。” 苏慕安再怎么觉得蹊跷,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那明天早上,八点出发吧。我记得欢乐谷应该是九点左右开门,去得越早越好,要不然什么都玩不了,只能排队。” “好,明天早上八点在你们学校的东门口,小陈去接你。让他陪着你们,也好有个照应。其实,任弦只想单独和你出来。你帮我劝着点儿。” “我尽力,您放心吧。” 一大早,苏慕安迷迷糊糊地站在东门口吹冷风。晚上又是一点多才睡,原本只是随手翻翻刚买的《第十三个故事》,没想到居然入了迷。 车灯闪了两下,苏慕安睁大眼,已经看到后排座位上任弦挥舞的小手。 离苏慕安不远处的一对情侣一脸讶异地顺着任弦的召唤看向她,她连忙低头钻进车里。 苏慕安一路上用尽手段,想不动声色地知道孩子到底闹什么别扭,没想到,无论怎么观察,而任弦倒是沉默了很多,极少回话。 任弦看着窗外,含混不清地嘟哝一句:“嗯。” 没有堵车,不到半个小时就能从车窗看到欢乐谷高大的假山和各种高空游乐设施了。司机小陈去停车,苏慕安带着两个孩子先下车,并告诉他在正门口的红色气球下面等他。任弦突然大声地说:“陈叔叔,你要是跟着进去,我就不玩了。” 带着小陈原本是孩子跟家里大人妥协的结果,但是任弦现场单方面毁约,反正小陈又不是他妈妈,拿他们没辙。苏慕安左哄右哄,他硬是不松口。 最终苏慕安朝小陈使眼色——在远处慢慢跟着不就得了,反正他们今天肯定大多数时间都耗在排队上。 进了门,苏慕安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直闯“蚂蚁王国”,那里有小朋友喜欢的轻松的游乐项目、儿童餐厅和4D电影院。 孩子很少像大人一样到处对比抱怨,两个叱咤迪士尼乐园的小孩子在欢乐谷仍然兴奋得不得了。任弦的兴致也高涨起来,坐在小青蛙乐乐蹦上尖叫不已,挥着手让苏慕安在底下给他们照相。 就这样折腾到了中午,看完一部把苏慕安雷得通体舒泰的名为《蚂蚁王国》的4D儿童电影之后,他们在小餐厅坐下,准备吃午饭。 苏慕安把他们留在座位上,拿起钱包去排队。任弦还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喊:“冰激凌要香草和巧克力混合的!” “我说,你真要我们这一大帮人跟小朋友挤一块儿吃饭啊,泯灭人性啊!” 排在队伍中的苏慕安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去看那个大喊大叫的人,没想到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应答。 “那有什么办法,这里比刚才那里人少多了,午饭种类又多。你这么有气节,刚才弟妹说蚂蚁火车挺可爱的时候,你干吗嗲声嗲气地说你想坐啊?” 大家起哄,已经有很多家长用戒备惊讶的目光观察这群突然闯进来的年轻人了。 第二十五章 沈流年一起 果不期然,沈流年说完话抬起头去看墙上的菜单,正好对上苏慕安苦笑的脸。 正巧任弦身边的一大排座位都空了下来,刚才那个大喊大叫的男生牵着一个穿着粉衣服的女孩子坐在了那里,还转身招呼另外两对情侣。只有沈流年站在原地看着苏慕安微笑。 “真是巧啊。”他走过来。 苏慕安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垂,低头笑:“是啊。我带弟弟妹妹来玩。” “我们宿舍的二哥、老五、老六携嫂夫人和弟妹来玩,把我也拖过来了。你的弟弟妹妹坐在哪里了?” 苏慕安指给他,发现刚才那个大喊大叫的男孩正跟任弦说话。 正好此时轮到她买东西。她点完单,端着餐盘回座位。沈流年一手一个冰激凌,跟在她后面走过去递给他。 “喏,你的冰激凌。” 他看了一眼苏慕安,苏慕安点点头,于是他们接过来,仰起头朝沈流年规矩地点点头:“谢谢哥哥。” “不许吃。”不知道排行是老几的那个男孩劈手夺过沈流年你递给任弦的冰激凌,“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说话?不告诉我,就不给你。” 苏慕安无奈,这套办法对付五岁小孩子还差不多,他们一个上六年级,一个上大二,搞什么啊。 “任弦”任弦冷淡地回了一句。 “早说不就行了,任弦对吧。”男生咧嘴笑笑,把冰激凌递过去。 苏慕安在一旁把餐盘里的东西分成两份整理好,分别放到小孩儿面前,“正在闹别扭,你别介意。”她朝他安慰地笑笑。 “谁闹别扭了?!”任弦突然仰起头,满脸通红地瞪着苏慕安。 “你。”苏慕安轻轻地说,收敛笑容看着他。小孩子哪里是对视的赢家,过不了几秒就低下头嘟囔起来。 “先吃饭,别任性,一会儿领你去玩路上看到的那个浮在水面上的大气球。”苏慕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任弦还是别别扭扭地拿起了叉子。 苏慕安这半年来一直在冷眼旁观他和妈妈斗智斗勇掌握了无数窍门,降伏他自然很轻松。毕竟对付小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跟他纠缠。 沈流年适时地插话进来。 “对了,我介绍一下,这是苏慕安,我高中同学,现在在咱们学校经济学院读书。这是我宿舍的五弟和弟妹、六弟和弟妹,二哥和……哦,二嫂出去打电话了。总之三对异地恋,她们趁假期来北城玩,正好一起到欢乐谷来了。” “真是巧啊。”苏慕安笑。 她的座位和他们中间隔着两个孩子,但是苏慕安隐约听到,几个人凑在一起正在开沈流年和苏慕安得玩笑。只要看到单身男女说几句话,大家就能一脸暧昧地笑起来打趣,大多数时候只是为了暖场和寻找话题。 苏慕安依稀感觉到,在家里,任弦一直不讨人喜欢。 “你的弟弟妹妹怎么在北城?”突然,沈流年站到了她的背后。 “其实我是他们的家庭教师。” 沈流年很好奇:“哦,教什么?” “英语,数学,小提琴,讲故事,背唐诗,还有欣赏私家衣橱时尚秀和……遛狗。”苏慕安说到最后自己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他笑了,眼睛闪着光芒看她。她慌乱地用面巾纸擦了擦嘴角,难道她吃到脸上去了? “下午和你们一起玩,不介意吧?” 苏慕安看了看喧闹的另外几个人,微微皱了皱眉头:“恐怕玩不到一起去。” “我是说,只有我,和你们一起。” 她惊讶地抬头望着他。沈流年摊开手,无奈地说:“非常六加一,比我当初想象的还痛苦。” 沈流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认识她,可看见她就会忍不住靠近她,可记忆中却没有苏慕安 甚至高中都不记得见过, 但这种情绪让他感觉好陌生! 苏慕安笑了笑,眼睛眯成月牙儿,低下头问任弦:“下午我们带上这个哥哥一起,好吗?” 在任弦扭身看他的瞬间,沈流年展开一脸让人如沐春风的无害笑容,洛枳也看得有点儿呆。任弦没有拒绝,酷酷地点头说:“没意见。” 告别了一脸八卦兮兮的众人,沈流年双手插兜,笑眯眯地问任弦:“下一站想去哪里?” 任弦把小脑袋埋在地图中,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大声说:“‘飞蚁战队’还没有玩呢,刚才排队的人太多了。” 苏慕安仰起头去看那个用绳子挂着很多小椅子的转盘,松了一口气,很好,这个大人也可以玩。 然而始终不讲话的任弦突然一脸固执地说:“幼稚。我要玩‘太阳神车’。” 太阳神车啊,苏慕安笑,就是那个始终在高空中荡来荡去的大飞盘嘛,全场尖叫声最集中的地方。 任弦冲沈流年喊起来:“不要,哥哥,那个好可怕的!” 转身,跑掉。 这又是哪一出?苏慕安立刻抬腿去追,任弦可是名副其实的泪奔。 她一把任弦将揽在怀里:“大少爷,消消气。” 任弦哇哇大哭,苏慕安一手抱着她,一手伸到背包里努力地掏出面巾纸,然后蹲下身子给她小心地擦。 任弦说不喜欢凯文叔叔 苏慕安好生哄着,什么都不想打听,但大脑开始无责任地发挥想象力。是不是他们的妈妈要再婚了,这个小男孩因此开始乱发脾气? 凯文叔叔……她记得任弦给她看的相册里基本都是一家三口尽享天伦的照片,世界各地其乐融融。仅有一张她妈妈和一个年轻男人在海岸上的留影让苏慕安很难忘——看到照片只想到四个字:一对璧人。 没有亲昵,只是并排而立。那个英俊男人的深灰色衬衫被海风吹得皱起,任弦的妈妈却是清爽的短发,靠在栏杆上,白色裙角飞扬,被落日层层晕染,美丽得不像凡世的女子。 任弦的妈妈以前毫不避讳地告诉过她,自己离婚了,单独抚养两个孩子。 “至于任弦,我很对不起他,家里到处都是女人,也没时间管他,很少让他见识什么,所以养成的性格有点儿像小贾宝玉,上学的时候也只和女孩子玩。本来想找一个男生做家教,但是我常年不在家,你也知道,终究不大方便。我希望你不要惯着他,多跟他讲道理,让他有点儿男孩子气。其实在美国时,我有个好朋友曾经想改变他,结果还是失败了。” 苏慕安回想起任弦妈妈曾经跟她说过的话。那个在美国的好朋友,是这个凯文叔叔吗? 苏慕安不想热心地搞清楚来龙去脉,雇主家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转头看了一眼,沈流年正半蹲着身子和任弦说话。 苏慕安好像还没有完全体会到自己已经和他单独在一起这一重大事实,而且是在这个恋爱万能的游乐场里。 他们就这样遇到了。北城有这么多人,她竟然遇到了他。她本不是运气这么好的人哪。 苏慕安眼中的世界微微晃动。 秋日的午后阳光照在身上,她远远地看着沈流年笑眼弯弯、好脾气地劝慰着另一个酷酷的小男孩。 好像,好像一对开解自己孩子的父母。她何曾奢望过这样的情景。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现在的他们是不是不会这么生分 不知道傻看了多久,沈流年好像感觉到了她的注视,转过头来看她。苏慕安慌忙低下头,耳朵像被火苗燎到一样,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是什么颜色。 她很少脸红,但是,害羞的时候,耳朵会在第一时间烧到绯红。 “苏慕安,这样吧,我去给任弦排‘太阳神车’的队伍。估计我排队要一个多小时,你们多看看有没有什么想玩的小项目,全部玩完了再来找我也行。电话联系。” 他走过来对苏慕安说着,眼睛里却有促狭的笑意,好像在笑她刚才的窘迫。 他说完,低下头问任弦:“去和苏姐姐道个歉好吗?” 任弦温顺地点点头。 任弦又恢复了原来的害羞和扭捏,在沈流年的再三鼓励下,他走过来,对苏慕安说:“姐姐,我错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苏慕安歪着脑袋问沈流年。 “我们男人的秘密,对吧?”他低头和任弦相视一笑,鬼鬼的样子。 “麻烦你了。”她有些过意不去。 “别客气了,快去玩‘飞蚁战队’吧,我去排队了。” 苏慕安左手牵起任弦,向前走了几步,犹豫地回头看,沈流年的背影在人群中仍然很显眼。 沈流年也突然回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她的脑袋“嗡”的一下乱起来,胡地朝他的方向笑了一下,就转回头急急地向前走。 他从来不曾回过头。她亦步亦趋的高中三年,他从来不曾这样没有原因地回过头。 任弦你喜欢大哥哥吧?”任弦眼泪还没擦干,就八婆兮兮地偷看她。 苏慕安没有骂她多话,只是愣愣地问:“啊?有那么明显吗?” “你的手出汗了。”任弦贼贼地笑了。 第二十六章 离开游乐园 孩子正玩得满头大汗,苏慕安接到电话。 “快要排进平台入口了,你们过来吧。” 她牵起他们的手,突然很想说:“走,我们去找爸爸。”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大跌眼镜,然而,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大胆地自作多情过,那种甜蜜几乎把她淹没。 匆匆赶到的时候,沈流年正高扬着手示意他们。 进门之后在平台下面又排了二十多分钟的队,任弦牵着苏慕安得手两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个检票员不知道我是陪孩子排队的,快到关口的时候伸手一拦,直接冲我说:‘姐姐,别告诉我您也要坐小青蛙乐乐蹦。您坐上去它可就既乐不出来也蹦不起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多话,好像刹不住闸了一样。但是看到他笑得开怀的样子,她还想继续讲下去。沈流年很高,苏慕安在女生中已经不矮了,不过还是必须微微仰视他,脖子都有些酸了,队伍还是不紧不慢地移动着。 终于没话说了,她长出一口气,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抱歉,我说起来没完没了。” 沈流年体贴地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不介意就喝我的水吧,你渴了吧?” 她不知道应该玩高空接力不和瓶口接触,还是直接喝,握着瓶身的手稍一用力,塑料瘪进去哗啦啦地响。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直接喝了。 还给沈流年的时候,她发现沈流年也有可疑的脸红。 “我喜欢听你说话。你今天比平常活泼多了,说话也没那么气人。”他说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时间好像定格了。她错愕地盯着他,而他目光躲闪着说:“快上楼了。” 他们终于顺着楼梯上到了高台。“太阳神车”的转盘每次从高空俯冲下来的时候都会在他们面前不到十五米的地方经过,带起一阵猛烈的风,尖叫声由近及远,再逼近再远离——苏慕安感觉到任弦的小手上满是密密的汗。 苏慕安弯下腰小声问:“要不我们不坐了,让他自己去玩吧。” 她搂紧了任弦,说:“好,我们不怕。” 任弦反而温柔得多,苏慕安看得出他也相当恐惧,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不用陪我了姐姐,我自己坐可以的。” “。” “你不害怕了?!” 苏慕安正笑着问,,突然听见沈流年说:“你怕吗?如果……” “我每次来玩都会坐这个的。” “真的?”他挑起眉毛朝她笑。 转盘再一次驰骋而下,风把苏慕安的头发吹到沈流年的脸上。 以前他们也是一起去游乐园 沈流年看到,苏慕安然伸手捏了任弦的胳膊一下。 “疼!你干吗?” 苏慕安吐吐舌头:“疼吗?看来我不是在做梦。” 然后她低下头,笑得那样生动。 “真的不是做梦啊。” 四个人连成一排坐好,工作人员把安全设施套在他们身上,扣好。 电铃响起。 “真的不怕?” 苏慕安的双肩被固定得太紧,她勉强转过头,看到沈流年坏笑的侧脸。 “其实……是有点儿紧张。”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机器启动的一刹那,她的左手忽然被一片温热覆上。 她手轻抖了一下,但没有犹豫,在飞向天空的那一瞬,反手扣住他的手,紧握不放。 任弦应景的尖叫声划苏慕安枳强作镇定的脸。她和他们一起叫。 她不害怕。她只是开心,不知道怎么表达。 是不是做梦?会不会快了点儿?这个想法一闪而过,管他呢。 苏慕安好像这辈子都没觉得像现在这样快乐,心底柔软而舒畅。转盘把她高高地抛向碧蓝的天空,睁开眼睛看到欢乐谷高耸的假山和广阔的人工湖都已经倒悬在半空,她真的飞了起来。 太阳神车彻底点燃了孩子的热情,他又跑去坐了过山车,悬空式的车翻滚驰骋在山间的时候,四个人一起伸直右臂模仿超人叔叔。特洛伊木马、碰碰车、奥德赛之旅……苏慕安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那样恣意地笑过了。她和沈流年各开一辆碰碰车满场“追杀”同乘一辆车的两个孩子,却不小心迎面撞上彼此;他们在加强版“激流勇进”上坐第一排,从二十六米的高台上冲下去时尖叫不止,浑身湿透,后排的乘客把眼镜弄丢了,于是满船的人一起低头寻找黑框眼镜,没有注意到上方小桥上的人正拎着盆朝他们迎头泼水…… 四个人累得说不出话来,坐在长椅上各持一个冰激凌专注地吃着,衣服都湿湿地贴在身上。风一过,洛枳打了好几个寒战,偏偏夕阳烤在后背上暖暖的,反差太过强烈。 她突然感觉包里有手机振动的感觉。为了防止进水,四个人的手机都揣在苏慕安书包的夹层里。苏慕安找到那部正在振动的黑色手机,无意中看到屏幕上清晰的一行字。 “一条新信息来自白苏苏”。 她把手机递过去,说:“好像你的手机刚才振动了。” 沈流年笑着接过来,看了一眼屏幕,眉间很快地皱了一下。 似乎感觉到了她在注视他,沈流年的目光从短信上移到苏慕安脸上:“怎么了?” 苏慕安摇摇头,笑了一下,转过身坐着,迎面对着灿烂的夕阳。任弦正好顺势把头靠到她怀里。 “冷吗?”苏慕安问,“吃完冰激凌我们就回去吧,别感冒了,回家洗个热水澡。” “不想回去了。”任弦也来凑热闹,“总是这么开心就好了。平常总是很无聊。” 你们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苏慕安低下头,看着这个疲惫却意犹未尽的孩子。 “刚才的‘奥德赛之旅’最精彩的地方就是从高处冲下来的那几秒钟,我们之前排了那么长的队,之后又要坐在这里哆哆嗦嗦地晾衣服,只是为了那几秒钟好好地尖叫一场啊。所以平常无聊一点儿,今天才会觉得开心。人这一辈子,大部分时间都是无聊的。” 沈流年在一边快速地看了她一眼。 苏慕安站起来,说:“好啦,吃完了吧?我们走吧。” 陈司机接了电话,指明了方位。 “一起走吧,这个时间欢乐谷门口打不到车的。”苏慕安低头说。 “麻烦你了。”他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苏慕安抬起头才看到他仍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 苏慕安后背一僵,然后慢慢放松下来。 “不谢。”她说。 他们中间隔着个孩子,站得很远,远得好像刚刚被荡到空中时紧握的双手并不长在他们身上。 车上所有人都很沉默,孩子靠在一起歪倒在苏慕安怀里,睡得酣熟。副驾驶座位上的沈流年只留给苏慕安半个侧脸。她看着窗外飞逝的建筑物,湿淋淋的衣服让她再一次打起寒战。她能听到沈流年的手机时不时振动,他回复短信时发出轻微的按键声,她耳朵里微微发痒。 后来,沈流年沉默着送苏慕安回宿舍楼。人和人之间的气氛仿佛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轻轻一拉扯就会变形走样。 “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苏慕安礼貌地说。 “见外了。我很喜欢那个孩子。” “对了,任弦对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别扭地说,妈妈嫌他没有男子汉气概。我觉得他好像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方便说,毕竟不认识我,那孩子心里还是挺有数的。” “哦。他们也很喜欢你。”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 “对了,上次的事情还要跟你道歉呢。你很反感吧?”沈流年突然说。 “什么?” “张明瑞都跟我说了。他很喜欢你。” 苏慕安心里咯噔一下,几秒钟没开口说话。 “他喜欢我,你道什么歉?”她缓缓地说。 “……不是,他说就是好朋友那种喜欢,还说我乱做媒,肯定让你不高兴了。” “哦。”她顿了顿,“没有,我也很高兴认识他。” “那就好。” “但做媒的事还是算了。” “哦。”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振动,拿出来,看到屏幕上显示收到新信息。 丁雪的短信—— “你总是这样,苏慕安,总是这样蔑视别人自以为经营得鲜活丰富的生活。” 曾经,这样一个复杂而矫情的小句子也能让丁雪用演算纸写封信寄过来的——现在终于结束了。 都结束了。假可乱真的友情,和游乐场仿佛不落的夕阳。 苏慕安要进楼的时候,沈流年突然用有些迟疑的口气对她说:“苏慕安,我觉得,我们好像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她突然懂得了那些被男人骗了的女人为什么总是歇斯底里地喊着“当初你对我如何如何”,并妄图以此讨个没有实际意义的公道——因为她就很想问,那么你在游乐场为什么牵我的手? 她直起后背,转过脸笑眯眯地说:“是吗?” “真的……你的确是特别好的女孩。”他的笑容很礼貌,可是语气犹犹豫豫的,仿佛是不知道怎样措辞才能不伤害她。他的眼睛里有种居高临下的歉疚和怜悯,那神情让她觉得刺眼。 “我知道我很好。”她笑。 好到有资格被你牵手,却没好到让你一直牵住。 沈流年愣了愣,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说。 “总之谢谢你。”苏慕安说完,刷卡进门。 谢谢你,赠我一大筐空欢喜。 第二十七章 很久没有再见 苏慕安很久都没有再看沈流年。 没有短信,也没有打招呼,甚至苏慕安故意去法律课,都没有碰见沈流年,他一直都没去, 苏慕安害怕他出什么事,回头就看见 张明瑞倒是一直坐在她身边。 她轻描淡写地问起:“沈流年去哪儿了?” 张明瑞说:“准备辩论大赛,所以翘课了。” “辩论大赛布会?” “我们院前几天还在和你们院比赛的时候力挫你们经济学院呢。大家都说,别看是什么社会科学院系,口才照样不如我们逻辑强大的理科生。” 看到苏慕安一脸茫然、魂不守舍的样子,张明瑞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题被严重浪费了。 “你的嘴也挺厉害啊,损我的时候一套一套的,怎么没参加辩论赛?” 苏慕安笑笑:“我的口才只负责对付嘴贱的人,像你这种人就应该对付你” 张明瑞“嘁”了一声,转过头。 游乐场归来之后,她确信那并不仅仅是自己的错觉。她等着沈流年的短信,等他的电话等他解释些什么 哪怕是一句和我解释为什么不认识我,这么多年都发生了什么 哪怕是一句道歉,坦然的和她说他爱上别人了,明明白白地说,也好,可他一句话没有 她没有主动去联系他,而是故意去他经常去的地方,可始终碰不见他! 苏慕安确定,当时她没有拒绝,反正没有甩开他的手,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么? 还是他不想和他… 苏慕安知道,如果说她还有可能再收到对方的短信的话,那么一定是圣诞节时的群发祝福了。 苏慕安是真心不想和她说话的,可是一想到任弦妈妈说希望他能和她一起去她家,才在通讯录翻起来他的号码,发了过去 过了很久才收到回信。 “不用谢,我说了很喜欢他们。不过抱歉,我最近很忙,学生会和辩论队都有很多活动。帮我告诉他们的妈妈,有时间我会经常和他们一起玩的,不过不收钱。” 苏慕安愣住了。收钱很卑鄙吗? 她告诉自己,他不是有意的,他不是在挖苦你,苏慕安你不要小心眼儿,不要多想,他不是故意的…… 她走下楼看见迎面走来的人, 他还是那个穿着干净好看的黑色衬衫,衬得身材挺拔!站在台阶上,可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 长发飘飘,可苏慕安却一点都不陌生! 白苏苏 苏慕安疯狂地告诉自己,你想多了,你想多了。不是的你想多了,可是,眼泪却转了无数圈,滴答滴答地落下。 他和她一起以前在一起过不是么 “你没事吧?”张明瑞在一旁有点儿张皇失措。 “没事。”她用面巾纸擦干眼泪,继续抄笔记,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什么都没发生,被他牵住的手,以及掩藏好的鄙视,全部都是误会。 张明瑞默默地看着她,许久。这两周坐在一起上课的机会让他发现,苏慕安大多数时间都在看书教室看书,身上有一股谈谈的书卷气。在只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课堂上,她几乎不讲话,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一层厚厚的隔膜扼杀了张明瑞所有未出口的没话找话。 然而,某些时候,她仍然寡言,却妙语连珠,能用简单的话把话题完美地继续下去,有声有色。 那些时候,她是醒着的,是在努力着的存在感的苏慕安。 那时候,就是第一次在“法导”课见面,某个人也在的时候。 张明瑞的目光里有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自卑和怜悯。 她们都是这样。苏慕安也是,白苏苏她也是。曾经他看不懂,可是现在他全明白了。 秋天的空气有种特别的味道,秋天的树叶微微泛黄!落在校园的小路上,清冷甘洌,让苏慕安很喜欢。她勉强上完了前半堂课,放下笔冲出教学楼,还没站定就深深地吸一口气,一直吸到肺部生疼,再缓缓地吐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操场跑圈了。 突然在门口看到郑文瑞。她们那次长谈之后,郑文瑞每每在教学楼里看到苏慕安都会移开目光,尴尬地抿紧嘴巴。苏慕安也很知趣地假装没有看到她。苏慕安觉得自己能理解她的感觉,心里的闸口承受不了,急急忙忙地找一个人倾诉,当情绪平复的时候回想起来会觉得很羞耻,好像倾听者正在张着大嘴毫无同情心地耻笑自己一样,比被扒光了还难堪。 郑文瑞不会知道,其实她们很相似。她没有资格耻笑什么。 苏慕安忽然想起郑文瑞那句“她要回来了”。 游乐场那天的急转直下就是出现在白苏苏的新信息之后,白苏苏回头了吗? 是又怎么样,重点根本不在白苏苏。苏慕安苦涩地笑。 我看见他和她了 突然想给妈妈打个电话,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北方已经这么冷,膝盖会不会痛。 曾经她刻意疏远,所以那遥远看起来像是自己造成的一样,想起来至少觉得不难堪。而现在,她哆哆嗦嗦欲拒还迎地伸了一次手,发现原来真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够不到他的心,可以说,她的喜怒哀乐和他没多大关系,可以说以前是他跟着她,现在她总在追着他跑。 可他呢 在追着谁 进屋的时候,张明瑞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她说:“刚才我跟沈流年发短信来着,他跟我把你们高中的所有美女都描述了一遍。” “哦?” “他也提到你了哦。” “少来。” “啧啧,你们这些美女就喜欢表面谦虚心里高兴。” “大家都虚伪。” “你看,承认了吧?” “承认什么了?我在高中的确不算是美女啊。” “为什么?” “嗯……”苏慕安假装认真地想了想,“高中的小男生只顾盯着长相青春靓丽的姑娘,哪有心思看我,只有一个人,他一直在我身边,可惜我把他弄丢了。” 她自嘲地盯着他笑, 可头一次被女生盯着的张明瑞一下子就脸红了。 他虽然长得黑了点儿,可脸红还是看得出来的。 “喂,你看,我不谦虚了,你又摆出这种样子,让不让人活啊。” 张明瑞回过神来,清清嗓子说:“真的,我们两个真的提到你了。苏慕安说,高中的时候,他们几个男生除了喜欢打球和看篮球杂志以外,仅剩的乐趣就是搜寻美女列名单。只要长得略、有、姿、色,”张明瑞故意强调了最后四个字,“全部都被他们收进名单。” “然后呢?” 张明瑞挑挑眉毛说:“然后呢,然后呢,沈流年刚刚说——” 他盯着苏慕安,憋着笑。 “他说,他高中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你。” 他说完,两个人又沉默了几秒钟。 张明瑞忽然蹲在地上大笑。 “苏慕安,我气死你!” 说完这句小学生智商水平的话,他很开心地跑掉了,还一跳一跳的,后脑勺儿的一撮头发随着动作起伏跳跃,背影看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这时手机振动,沈流年的短信来得很是时候。 “抱歉,他问我高中认不认识你,我说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特别高兴地说一定要拿这句话向你报仇,谁让你总噎他。对不起……” 她哭笑不得。 虽然不会跟做出幼稚举动的张明瑞一般见识,但洛枳还是觉得有一点儿苦涩。 无论怎样,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注意过吗? 真的吗?一点儿都没有? 她真的不记得他们在一起上学的时候了?他的记忆好像对于所有人都没有改变! 唯独她苏慕安,关于苏慕安得记忆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坐在座位上发呆,过了几分钟,手机又振动。 “生气了?” 苏慕安很想说,我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生气了。 但她没那个胆量说,因为她在乎这段模糊脆弱的关系。谁在乎谁就吃不了兜着走。 “心碎了一地,正一块一块地往回拼呢。你帮我告诉张明瑞,我认输了哈。” “不管怎么样,我道歉。”他回复。 “你的道歉总是很诡异。先是为张明瑞喜欢我而道歉,现在又为高中不认识我而道歉,你让我怎么说‘没关系’?” 沈流年没有再回复。 这时上课了,张明瑞端着水杯重新回到座位上,小心翼翼地看苏慕安的脸色。 “生气啦?” “其实没有,但是为了卖你一个面子——嗯,气死我了。” “卖我面子?” “气死我不是你的目的吗?” “谁说的?!” 张明瑞的脸又红了,扭过头不理她。 这种时候,她仍然应对自如,看不出一丝尴尬。她有那么好用的一副面具。 张明瑞大大咧咧,可是套哥们儿的话很有本事。他问沈流年,苏慕安高中时是什么样子。沈流年的答复是:没注意过,只知道是文科班的第一名。 他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去刺痛她,好像看她失控是很好玩的事情一样。 或者只是想唤醒她。仿佛她醒了,另一个人也会看得通透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