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1987》 第一章 不愿叫我一声妈妈 1987年9月，英国，伊顿公学。 午后秋雨飘飘洒洒，办公桌上茶杯里冒出的热气打着旋消散不见。 打开办公室门，穿堂凉风吹起额前黑发，显露出一双褐色眼眸和充满少年感的俊秀脸庞。 有着黑发褐眸，身着燕尾服内衬白衬衫的白人男孩举止沉稳关好校长办公室门，转身迈步离去。 走廊门口一位穿着干练得体，手持雨伞胳膊上搭着件风衣的中年女人看见男孩出来，迈步凑上前亲切笑道：“少爷，下午茶还愉快吗？” “还好，除了时间有些久。” 霍尔扯掉领结，连带脱下的燕尾服校服一并递给中年女人，接过风衣换上：“卡罗琳阿姨你一直站在这儿吗？我说了你可以在车里等。” “那怎么行，同学们会笑话我们霍尔家的人不懂规矩。”女管家卡罗琳阿姨满脸认真给出回应。 霍尔默默无语，脑子里一遍遍不断循环重复两个单词：礼节、规矩…… 日不落大英早成了破落户，哪儿来的那么多贵族；他家里就是一男爵，又特么不是皇室，在学校天天被折磨，好不容易放个假，家里人还无时无刻提醒他。 这个家真是一天都待不……看到卡罗琳阿姨帮自己打开宾利慕尚的后车门，霍尔觉得这个家继续待下去也不是不行。 曾经他穷的家徒四壁，除了成功别无选；如今想体验一下富的除了继承家里财产，其余啥也不是的人生。 霍尔曾是一位金融行业皮条客，半个月前一觉醒来穿越到了1987年的英国，他现在的身份名叫——雨果·霍尔，是一位年仅16岁，单亲家庭，就读于伊顿公学的贵族子弟。 作为一位喝豆浆吃油条，在华夏小城农村家庭长大的普通人，现如今经受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显得格外无所适从，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被老师批评。 今天被校长请到办公室“喝下午茶”，已经是半个月来第二次，下次可能得叫家长了…… 霍尔家在北约克郡农村，从伊顿公学所在的温莎小镇到家要三个多小时车程。 一路上思绪万千想着前世今生，百无聊赖间不知不觉昏昏睡去，被卡罗琳阿姨叫醒时，车子已经稳稳停在了自家庄园的别墅门口。 “我家可真有钱。”霍尔下车看着视野里的别墅满意地自言自语道。 眼前是一栋传统英式风格别墅，浮夸华丽的高耸屋顶、对称庄严的红砖白灰外墙、泳池和马厩等等一应俱全的附属建筑很有复古调性。 高达120多英亩的占地面积更是人为创造出了幽静独立，超然与世的环境氛围，中世纪英格兰领主庄园气质直接拉满。 卡罗琳对霍尔欠揍的话语莞尔一笑，细心帮他理了理压出褶皱的风衣：“快进去吧，海伦娜女士肯定已经在等你开餐了。” “好的，辛苦了卡罗琳阿姨。”霍尔点点头迈步走进别墅。 他周五一般只有三节课，相当于中午放假，往常都是下午到家，今天被校长喊去谈话耽误了会时间，现在已经是晚餐时间。 走进别墅室内，一位有着同款黑发褐眸，看起来很年轻的漂亮女人笑盈盈招呼道：“雨果，今天回来晚了点，路上还顺利吗？” “在学校和老师喝了个下午茶，所以回来晚点。” 霍尔每次面对自己的老母亲——海伦娜·霍尔，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别扭，含糊应付了一句便开溜：“呃，是要开餐了吗，我去换套衣服。你先吃，不用等我。” 说罢自顾自上楼回卧室，海伦娜见状微微皱眉，想说点什么又憋了回去。 海伦娜女士是位有故事的女同学，16岁父亲去世继承爵位家产，18岁中学毕业后独自去美国旅行纪念自己的成人礼。 在纽约邂逅了一个浪漫幽默又帅气的老渣男，如言情小说写的狗血桥段那样，海伦娜稀里糊涂坠入爱河陷入痴狂，抛弃英伦女男爵的骄傲、背弃宗教信仰，被那渣男骗了感情又骗了身子。 海伦娜得知那渣男有家庭后，满怀伤心回到英国生下霍尔，一个人将其抚养至今。 如此抓马的故事槽点多到数不过来，霍尔最为关注的就是海伦娜的年纪，她今年才三十五岁。 对一个同龄女人喊妈妈，这种倒霉事谁遇到谁蒙圈。 霍尔在卧室躲了好一会，估计海伦娜该吃完饭了动身下楼去餐厅。 结果走下楼梯发现他的老母亲正坐在客厅沙发看书，听到脚步声将手中的书放到一边，好整以暇抬头看向他，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看着。 霍尔站在楼梯半截处进退不得，厚着脸皮笑嘿嘿道：“还没吃饭，我说了不用等我的，换衣服时突然想到别的事……” “过来坐霍尔，我想跟你聊聊。” 海伦娜板着脸称呼起姓氏，前者做贼心虚乖巧地上前坐到一旁。 海伦娜叹了口气：“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从你上周放假到这周回来，你一直在回避我，甚至不愿叫我一声妈妈。” “并没有，我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注意力比较分散，所以可能忽略了外界。今天校长约我喝茶就是因为这事儿。”霍尔大脑连着脚后跟飞速运转找借口。 “真的？”海伦娜语气幽幽问道。 霍尔被略带嗔怪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不自觉战术后仰拉开距离：“真的。这学期我对金融知识产生了兴趣，校长说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建议我可以深入学习。比如请剑桥的教授来为我单独授课什么的。” 这他到真没说谎，伊顿公学是英国最顶尖的贵族私校，精英制教育，按学生个人兴趣爱好组成小班安排课程：政治、商业、哲学、语言……语言必修法语、西班牙语，除此之外还有大量选修课。 学生选修冷门学科，或者表现出优秀的天赋，学校会去知名大学请相应的教授来一对一授课。 1987年是一个可以写进金融历史书中的年份，这一年十月份由美国股市崩盘为起始，掀起了一股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 出于“预知未来”的优越感，霍尔这半个月来主动了解当下的金融市场动态，被老师注意到认为他有“天赋”。 “听起来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你有什么犹豫的吗？”预想的谈话被儿子三言两语带偏方向，涉及可能影响孩子未来人生规划的话题，海伦娜无心纠结最近总是回避她这种小事。 霍尔心信口胡诌了个借口后说已经想好了，勉强应付过去，连忙舔着老脸转移话题说“妈，我饿了。”，海伦娜心情转喜，高高兴兴招呼女仆开餐，母子谈心局告一段落。 第二章 黑色星期一：预兆 九月末的英国天气明显转凉，清晨薄雾弥漫草地树林之间，晨曦倾洒而下与雾气混成淡金色的辉光。 霍尔的周末假期就在如此梦幻景色和一个溏心煎蛋、煎培根肉、煎香肠、煎口蘑、以及猪血灌肠组成充满烟火气的早餐中开启。 英国老爷们不愧以“尊重传统”为豪，就这一顿早餐分别放到四十年前、四十年后的餐桌上，丝毫不违和，一样的难以下咽。 “这周末有什么安排吗？”海伦娜撕下一小块面包，配合叉子夹起盘中零散的蔬菜沙拉，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自然。 霍尔小心翼翼控制着手中的餐刀，在切香肠时不发出划盘子的声音：“呃……暂时没想好，你有什么安排吗？” 英国除了伦敦、利兹等大城市，其他地区基本都可以称为“鸟不拉屎”的大农村，休闲娱乐方面很无聊。 假期要么窝在家里骑马打猎遛狗游泳，要么进城看电影刷话剧，委实没什么好玩的。 “我约了贾里德先生明天下午来家里审核财务，既然你对商业、金融感兴趣，我认为应该比往以更深入的了解相关知识。”海伦娜擦擦嘴角示意自己吃完了。 霍尔眼睛一亮，放下餐刀郑重点头道：“嗯，非常有道理，我明天下午会安排好时间。” 贾里德先生是约克郡知名的私人会计，名下有个小型事务所，专门为有钱人群体提供财会服务。霍尔一家是其客户，每个季度的最后一周海伦娜都会与之约见，处理当季度的财务事务。 霍尔读小学开始，海伦娜便有意识的让他参与旁听，了解家里的资产收入支出。这种事在传统有钱人家是常态，海伦娜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今天是9月25日，星期六。依稀记得美国股市崩盘的“黑色星期一”事件发生在十月中旬，距今没多久时间了。 这场金融风暴既存在风险又存在机会，霍尔可不想从富二代变成负二代，因此得详细了解自家的资产状况，规避可能遭遇的风险，并趁机赚一笔。 明天与私人会计约见显然非常有助于他了解自家资产状况！ 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霍尔心中颇为兴奋：“谢谢妈妈，你今天特别漂亮。” 今天海伦娜上身内穿白色家居衬衫，外罩咖色碎花羊毛小马甲，下搭同色系半身裙，脚上踩着双古驰的平底乐福鞋。 素净端庄的穿搭与优雅贵气交相辉映，符合东方审美的黑色长发披在肩头，垂在耳后的一缕发丝让精致的脸蛋略显柔和，的确是美的。 “你也许还可以去巴克莱参观，或者进行周末实习什么的，这能让你学习更多。”海伦娜嘴角微微翘起，偏过头抿了口咖啡，起身离开餐厅。 霍尔暗自腹诽自己这个老母亲多少沾点傲娇，明明为自己想好了一切，又一副轻飘飘不在意的样子。 微微松了口气，放松身体随手拿起一旁的当日《金融时报》，悠哉悠哉继续吃起早餐。 “美国股市以进入调整期：8月25日，道琼斯指数达到年内最高点位2736点，人们把这当成新的起点，以为上涨势头永不停歇……然而时间进入九月，道琼斯指数连续回调10%……我们有理由预言，随着将广场协议、卢浮协议等等这样那样从其他国家打劫来的红利消耗殆尽，美国和华尔街得休息一阵了……” 霍尔大略翻看报纸发现除了一篇阴阳怪气非常主观的文章，整版报纸没有任何关于全球金融市场即将崩盘的分析文章，甚至连相关的利空消息都找不到。 “果然，黑色星期一的爆发没有预兆。”霍尔做出定论——目前整个市场对于即将发生的金融风险没有任何预见性，没有任何会发生金融风险的预兆。 事实上在后世，金融业对于87年这场金融风险的形成原因也没有统一的定论。 有人说是“技术型操作失误”导致，有人说美国与欧盟的接连加息、美国贸易赤字，以及取消一系列利好金融行业的政策……都可以称为“黑色星期一”的诱因。 但无论如何，身处当下，谁会认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干躺伟大的美利坚呢，哦不，是伟大的美利坚股市，并且席卷全球。 把时间线拉长，忽略一些美利坚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的“小麻烦”，当今市场上没有任何足够有分量的因素能导致美股嘎巴一下突然暴毙。 “那么自己该怎么从中获利？最简单的办法无外乎做空英国股市，记得这次金融危机英国股市跌了……20%，还是30%来着？ 该规避的风险：理论上一切与金融有关的资产都存在风险，这次金融危机具体对那些行业冲击比较大自己不知道。 哎，还是见识浅薄了，要说美国，他大略知道、记得一点这次金融危机产生的影响，欧洲地区完全两眼一抹黑，只知道大致走向。” 霍尔慢条斯理擦干净手上的面包屑，头疼地叹了口气离开餐厅。 “这样想来，曾经的自己多少沾点不学无术，要是能再穿越一次，他发誓一定要回到上辈子读书时，用打满鞋油的皮鞋狠狠地踢自己的屁股……” 霍尔心里正无厘头的想着，女管家卡罗琳阿姨悄无声息出现笑眯眯道：“清晨就有令人烦心的事发生吗，可以吃点餐后水果，有助缓解情绪。” 霍尔无奈笑笑，吐槽道：“听起来像是在哄小朋友。” “ah，抱歉，原来小雨果已经长大了，不是需要人哄着补充维生素的小朋友了。”卡罗琳阿姨年近四十，在霍尔家当了十多年管家，与霍尔母子关系胜似亲人，平日在家中相处很轻松。 霍尔耸了下肩膀表示投降：“水果拿到阳光房吧，我需要一份今年前两个季度家里的财务报表……投资、固定收入方面最好详细一点。”他得为明天与私人会计约见做准备。 “财务报表？没问题，我这就去整理。” 卡罗琳阿姨得到肯定答复，指使女仆把水果送到书房，然后回到属于她自己的书房整理相关报表资料。 说起来百年前贵族老爷们家中应该有一男一女两位管家，女管家对内管理女仆以及各种杂事，男管家对外负责迎来送往，帮助主人家处理商业、政治上的一些事务。 今时不同往日，百年前贵族老爷们以参加工作为耻，如今这年月，大把贵族破落户们的废物子孙托关系走后门争着抢着进金融城，以期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故此便没了许多旧规矩穷讲究，霍尔家只有卡罗琳阿姨一位管家，既负责家庭杂事，又充当半个工作秘书，家里很多商业方面的事务都有她经手。 第三章 七代人的家业 霍尔家里有两间阳光房，一间大的在花园，室外周围鲜花环绕，室内摆放了很多海伦娜亲手修剪的绿植点缀装饰，是她春夏季节和朋友们喝下午茶的优先选择场地。 还有一间稍小点的阳光房与别墅主楼相连，里面做了保暖，冬天运气好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看一场雪景。 秋天气温转凉可以舒舒服服晒太阳，不用担心被随时倾盆而下的雨水拍在阳光房里，冻得瑟瑟发抖出不来。 霍尔漫步走进与主楼连接的小阳光房，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阳光温暖不炽热一点点蒸发雾气，穿透明亮的玻璃照在身上，手边矮桌上剥好的新鲜西柚和橘子散发出柑橘类水果独有的香气，令人心神舒缓。 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出句普通话：“舒服，不睡回笼觉可惜了。” “咚咚。” 卡罗琳阿姨敲了敲玻璃门，带着一位女仆探身走进：“是在练习什么口语吗，看来我该晚点再出现。” “这是我刚学到的一句中文，意思是……” 霍尔脑海里接连闪过数个句子都无法准确表达“睡回笼觉”的意思，嘴角扯出个笑容，接过文件：“呃，它的意思不重要。还是让我来看看报表吧。” “多掌握一门语言蛮不错的，这样你就可以去……红空，对，红空日常应用语言是中文，听人说蛮好玩的，你可以考虑去那里旅行。”卡罗琳阿姨鼓励道。 霍尔想科普一下“粤语和中文的关系”，到嘴边的话莫名咽回肚子，只是轻笑着回应道：“会考虑的。” 二人说话间，女仆支好一块可移动白板。 卡罗琳阿姨将手中的财务报表分出一份给霍尔：“因为没有准备，只能临时找到会计事务所之前提供的报表原件，专业性较强，所以我口述过程中哪里讲解的不清楚随时打断我。你想先了解那部分？我建议从固定资产部分开始。” 一段熟悉的的话语入耳，霍尔恍惚间感觉回到了前世开会的场景。 “我讲清楚了吗or你听懂了吗”，前一句话是终极乙方律所、会计事务所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后一句话往往只有金主爸爸才能说。 而他身为一名业务能力优秀的金融掮客，经常在两种状态中切换自如，看懂财务报表属于基本技能。 “卡罗琳阿姨，不需要这么正式，也不用你帮忙讲解。事实上报表原件正是我想要的，你知道的，我最近对金融非常感兴趣，我想尝试独自看懂一篇财报。”霍尔说到最后点点头为自己的话增加肯定。 卡罗琳意外的挑了下眉毛，发自内心道：“小雨果真的长大了，如果伊顿公学不是男校，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为什么这么说？”霍尔摸不着头脑。 “我的侄子在你这个年纪满脑子都想着怎样才能多要些零花钱买可乐喝，然后在某一天忽然做出改变，开始读报纸、看新闻台，像个大人一样和家人谈论政治经济之类的话题。”说到这里卡罗琳顿了顿。 霍尔捧哏似接话道：“所以，他谈恋爱了。” “暗恋，他没有勇气正面追求喜欢的女孩，试图用这种方式吸引关注，和你现在的状态非常像。” “……我才不会那么幼稚，我觉得你也没有这么幼稚。”霍尔无语回道。 卡罗琳打趣成功，露出促狭笑容：“好吧好吧，不打扰你看财报了，有什么不懂欢迎来求助。” 霍尔笑而不语，目送卡罗琳拉长音说“骚瑞”然后转身离去，重新将身体蜷缩进沙发，吃着水果看起财报。 …… 电视里播放着经久不衰的情景喜剧《法国小馆儿》，操着一口蹩脚法语的英国密探每一句话都笑料百出，海伦娜腰背笔挺坐在沙发上，随着剧情起伏微微勾起嘴角，笑意含蓄。 看到卡罗琳走进房间，摁下遥控器关掉电视，投向对方一个询问的眼神。 “雨果说想尝试独立看懂一篇财报，所以不需要我讲解。”卡罗琳给出回应。 海伦娜莞尔一笑：“真不知道他最近在学校经历了什么，很少见到他对某些事物抱有主动性。” “不仅如此，他非常有信心能看懂那篇财报原件，很可惜你没看到他刚刚自信的样子，非常的，嗯……too young， 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卡罗琳同样忍俊不禁笑着说道。 在英文语法体系里，专业领域的名词术语往往是生造出来的，甚至医学、物理等学术领域的高级名词直接上拉丁词汇。 无关是否有天赋，只要没学过一定看不懂，对初学者极度不友好，卡罗琳都能想象到一会小雨果被难倒抓狂求助的样子，真是让人期待。 海伦娜对儿子这次显然会碰壁的尝试乐见其成，孩子总要在一次次尝试中成长：“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今年巴宝莉的秋冬成衣还算不错，帮我挑选一下……” ………… “一位管家、六位女仆、厨师、园丁……光人力雇佣每年要花费二十多万英镑。加上庄园维护保养，日常生活一系列的支出，维持现有的生活状态，每年开销一百五十万英镑往上。 开销多，收入也多。 0.54%联合利华股份、力拓公司0.68%股份，这俩都是百年巨头企业啊……固定资产利兹市两栋写字楼，伦敦金丝雀码头2.4公顷地皮，这笔地皮投资真的牛……分散进行的各种信托理财、金融投资。 一个祖祖辈辈没有破落过，顺利传承七代人的贵族家族所积累的家业真是不能小觑，总资产1.43亿英镑，年净收入870万英镑。 除了财富，霍尔家的祖辈们还给后代留下了一个可以继承的上议院议员身份。 英国上议员被人们戏称为养老院，几乎没什么实质权利，但“世袭的政治身份”本质所包含的意义已经足够离谱。真是有人生来就在罗马，世界的参差让人无语。” 霍尔花了近两个小时终于理清自家目前的财务状况，家产丰厚程度超乎他的相信。 在财报上写写画画，自言自语感慨良久，最终“嘿”的笑了一声：“我又没打算从政或者当个社会学者，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是看看该怎么规避风险吧。” 第四章 天才与本地人 “从财报上看，资产配置可圈可点没什么问题。房产、土地固定资产占比35%，力拓集团、联合利华以及其他几家自己记忆里没有印象的股权类资产占比40%。剩余25%资产为信托、商业保险、银行存款等金融领域的分散投资。 固定资产和股权类资产两部分无所谓规避风险，房地产的前景无需多说，力拓、联合利华两家占据股权类资产大头的企业，三十年后依然属于各自行业的龙头企业…… 嗯，这里要注意一点，目前欧洲地区经济处于复苏阶段，加上金融风险发生后各国政府及时救市。金融危机没有衍生成经济危机，欧美国家经济陷入低迷期，对实体经济的冲击在可控范围内。 所以总结下来，只有金融领域的投资需要规避风险，可是该怎么说服海伦娜女士相信自己呢？ ……这部分不良资产或许可以利用……女士，健康旅游了解一下……”霍尔脑子里理顺思路，扔下财报狠狠伸了个懒腰。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十一点半，差不多该吃午餐了，一个仰卧起坐从沙发上诈尸而起，快步离开阳光房。 可能是英式传统早餐过于抗饿和下午茶文化盛行的缘故，人们普遍不怎么在意吃午餐。随便搞个三明治，煎块鱼肉，再配杯果汁就算是一顿午餐。 他在学校天天这样吃的够够的，放假回家可不想随便糊弄，得吃点好的。 “在聊什么，我可以进来吗？”霍尔在小客厅找到了海伦娜与卡罗琳阿姨，二人兴致勃勃的看着几本图册聊着什么。 “当然可以。”海伦娜合拢图册望向儿子，试图从表情中观察出是否有因为尝试受挫而沮丧：“怎么样，遇到了什么问题？” “什么？”霍尔不明所以。 海伦娜安慰道：“财报，我是说你看财报还顺利吗？我们都知道那是一份专业的财务报表，对初学者而言非常困难。” “是的，这份财报真的太难了，有几处没看懂，明天跟贾里德先生约见时再聊吧。”霍尔屁股倚着沙发靠背，长长呼了口气表示赞同。 海伦娜刚想开口安慰说不必气馁，就听霍尔继续道：“这份财报存在太多反直觉的东西，我真的无法理解关于财务风险评估的那部分内容为什么可以那么粗糙，还有各种现金流量表、利润表……太复杂了，难道我看个财务报表还需要学习掌握各种数学公式和建模吗……” 海伦娜与卡罗琳起初听霍尔吐槽，同时为孩子“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没看懂”会心一笑，随着他嘴里滔滔不绝蹦出各种专业名词和确切存在的问题，笑容逐渐消失。 “呃……好吧，虽然我不懂概率分布、线性规划……巴拉巴拉这样那样的专业知识，但就根据这篇财报中呈现出的内容……我觉得他们的制作财报的底层逻辑，与我脑子里……预想的，有所差距。”看到海伦娜二人神情由微笑转为惊讶再到迷茫，霍尔意犹未尽止住话语。 受限于基础数学、理论应用等多方面因素，如今这年月的财报与后世比起来差距非常大。 他不懂财务领域的专业技术，却不妨碍根据自身远超时代的见识拽几个名词嘴炮吐槽，刚刚看财报着实浪费了不少时间，与其说“难懂”不如用“麻烦”形容更加准确。 海伦娜看向儿子的眼神忽然多了几分陌生：“……你说的这些，是这段时间在学校学到的？” “算是吧，无聊时随便看了一些书，最主要的还是这里。” 霍尔一副年少得意的模样，轻佻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当我第一眼看到财报时，我的脑袋告诉我某些内容可以做到更加全面、精确、简洁，或许这就是天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解释。” 海伦娜回忆起了自己16岁时，跟随父亲旁听财务会议时的懵懂无知；卡罗琳想想两个小时前期待看到小雨果被财报难倒抓狂求助的样子，再想想刚刚自己完全听不懂他吐槽那些专业内容的茫然状态。 张了张嘴巴没说出话，或许天才就是这样子的…… 一时间气氛忽然安静，霍尔暗暗摇头。 他只是想借机秀一秀专业知识，以此争取海伦娜的信任，为后续金融资产转移规避风险做铺垫。 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 三十年后信息大爆炸的红利让他轻而易举地站上巨人肩膀，在如今这个时代成为“天才”。以后得稍微收敛点，顾忌一下“本地人”的感受…… “嗯，很好，你的想法很好……呃，我是说我会把你的想法整理成建议，明天提供给贾里德先生。”评价自己压根听不懂的东西让卡罗琳有点惭愧。 霍尔无意继续刺激自家老母亲和卡罗琳阿姨，摇摇头表示没有，翻身坐到沙发上，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嘴炮装逼过度会口渴。 海伦娜压下复杂的心绪，抱歉道：“雨果对不起，我和卡罗琳不该轻易否定你，事实上你比我们都要优秀。” 霍尔愣了愣，旋即勾起嘴角：“没关系，毕竟普通人无法理解天才是常态。” “好吧，天才来找妈妈有什么事吗？”海伦娜给出回击。 “……今天难得晴天，我想邀请海伦娜女士一会去郊游户外烧烤。去奥伦治庄园，正好我们有段时间没去了。”一段时间接触下来，霍尔差不多摸清了自家老母亲的性格。 海伦娜微微扬起精致的下颚线，矜持点头：“谢谢，我接受邀请。” “对，就是这个味，这该死的优雅英伦贵族腔调，味真冲！” 霍尔暗自在心里比比歪歪吐槽，卡罗琳阿姨闻言麻利地起身离去做准备。 小客厅里母子二人相对而坐，霍尔主动找话题道：“刚刚你和卡罗琳阿姨在聊什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几家服装品牌寄来了下个月巴黎时装周的邀请函，还有今年秋冬季节主打的成衣图册，你看有喜欢的吗。”海伦娜翻开茶几上的图册。 巴宝莉、爱马仕、香奈儿…… 霍尔看着一大叠比财报原件还要厚的各种图册嘴角直抽抽，他前几天还想，海伦娜女士舍弃十几年大好年华与儿子相依为命，不知承受了多少孤独寂寞。好不容易抚养儿子长大成人，一朝被他占据身体，内心颇为愧疚。 如今看来，老母亲排解寂寞的方式还是很充足的。他看一份财报花两个小时，这么多图册，怎么不得消磨一天时间。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巴宝莉新出了一款风衣很帅气，非常搭配你前两天定制的那双皮鞋……” 第五章 负资产 下午一点，做好出行准备，霍尔一家驱车前往奥伦治庄园。 奥伦治庄园是霍尔家的“祖宅”，位于西约克郡首府利兹市附近，修建于19世纪早期，现在已经不方便住人了。 海伦娜生下霍尔后，搬到北约克郡修建了现在居住的庄园，两地距离不远，驱车半小时左右的路程。好吧，以英国的土地面积，在国内好像没有相隔很远的地区。 奥伦治庄园占地890英亩，带有一个小农场，如今委托给专门的公司运营打理。 眼下正是秋耕种冬小麦的季节，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之上，大型拖拉机驶过，土壤如浪花般翻涌开来。 前世“农家子”出身的霍尔坐在越野车里，降下车窗，任由微风席卷着淡淡尘埃与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 “雨果，你不觉得灰尘太大了吗？”海伦娜黛眉微蹙，素手轻掩口鼻。 “并不。”霍尔笑了起来，脑袋探出车外大喊道：“风光无限好啊……咳，呸呸……” 海伦娜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家傻儿子抽风，开车的卡罗琳好奇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中文吗？” “对，意思是大地主～” 车子在农场里又兜兜转转开了十多分钟，终于抵达最终目的地——奥伦治庄园。 这座修建于维多利亚初期的庄园建筑风格充满时代特色，为了让贵族老爷一觉醒来站在阳台上将自家土地尽收眼底，庄园四周没有围墙，以地沟作为防御与外围的农场相隔。 小教堂、高耸的水塔、两侧充满哥特风格的小楼，废弃的发电厂、简陋医院、飞机跑道、以及中央那栋三层高，外刷白漆，横着数一排有上百扇窗户的主楼，构建成整座奥伦治庄园的核心建筑区域。 发电厂、飞机跑道、医院是二战的产物，二战时期邱大铁血号召在国内修建超过两千个后勤战备点，企图拉出足够的战略纵深，作为贵族大地主霍尔家族当仁不让响应号召，在自家庄园里修建一系列战备建筑。 曼彻斯特为首的整个西约克郡重工业心脏地区，经常遭受德军猛烈轰炸，因此霍尔家的战备点规模格外大。 战后拆除费用忒高，而且想想觉得也蛮有纪念意义的，于是拆除了些影响美观的建筑，其余都保留废弃至今。 一行人下了车，厨师和女仆们忙着搭建烤炉，海伦娜、卡罗琳和霍尔进入庄园主楼，拜访住在这里的一对老夫妻。 这对老夫妻中的丈夫是霍尔爷爷在世时家中的男管家，海伦娜生下霍尔搬到北约克郡，老爷子死活不愿意跟着离开。 霍尔小时候经常被海伦娜带回奥伦治庄园，老管家每次都要带他走遍每一个房间，看遍每一件物品，不厌其烦的告诉他霍尔家族的历史，霍尔家族的荣光。 “哒哒哒。” 霍尔顺着楼梯而上到二楼，走路发出的声响在挑高数米的客厅里泛起回音，阳光透过一面面格子玻璃在白橡木地板上形成好看的光斑，左右两侧分别竖立一模一样雕刻华丽纹饰的高大木门。 不知源于何种文化民俗，英国古代庄园没有“走廊”的概念，室内所有房间都只用一扇扇门连通。 随意挑选一扇木门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房间尽头竖立的同款木门，偏头向左，窗户间的墙壁隔断挂着一幅幅精美油画，右侧有一面大壁炉，壁炉前面矮桌沙发俱全，地上铺着红色地毯。 一切陈设显得非常鲜活，矮桌上摆放的珐琅金丝瓷盘，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点点光亮，百年前的冬天，主人家在此围炉取暖闲谈家话的场景恍若发生在昨日。 这一切摆设物件维护保养完好如初的“技巧”是——每年二十五万英镑。 霍尔家每年要为奥伦治庄园支付二十五万镑维护费用，1987年的25万英镑。即便算上委托给专业公司打理的农场收入，奥伦治这座祖宅都是一笔“负资产”。 霍尔来这里吃烧烤只是顺便，主要目的是处理这笔“负资产”，秀一秀商业天赋，取得海伦娜信任方便说服其转移金融投资类资产，规避风险。 上午他从财报上看到这笔负资产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将奥伦治庄园开发成“商业旅游项目”，这在后世很常见，人们熟知的“唐顿庄园（海克利尔城堡）”、女王的白金汉宫，都以商业旅游项目创收覆盖维护修缮费用。 刚刚经过一番实地查看让他确认了想法，奥伦治庄园不比那些著名的庄园古堡逊色多少，二战期间修建的现代公路、电网等基础硬件设施更是有利于改建开发。 庄园主楼前的绿地上，厨师掌控着两个大烤炉，大扇猪肋排在炭火炙烤下滋滋冒出油花，掉落在木炭上激发出诱人的香气。 一旁卡罗琳在女仆的帮助下支起了户外遮阳伞，亲手摆弄着三个小烧烤架。 “我看财报发现奥伦治每年需要投入超过二十五万英镑维护费用，而产出是零，这显然是一笔负资产。”霍尔凑到近前简单直接开启话题。 忙碌着给烧烤架添炭火的卡罗琳解释道：“是的，自从奥伦治庄园被政府列入古建筑保护名单，哪怕换一个门把手都需要向政府报备，这令每年的修缮维护费用不断增高。” “所以，我在想是否可以通过一定的商业运作，让奥伦治庄园达到收支平衡。” 霍尔略微停顿，拿起铲子帮忙添炭火：“这里有湖泊、绿地、大片的园林，以及一座来自维多利亚时代早期保存完好的古建筑，哦不，是古迹。 这对喜爱自然风光或者喜爱历史人文的人应该非常具有吸引力。这里还有农场，人们可以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农场里感受田园风光，做一些亲子互动……奥伦治庄园完全可以开发成旅游项目。” 有看财报的例子在先，卡罗琳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认真思索起霍尔所说的内容。 “二战结束后，国内施行的高额税法让贵族后代们无力继承家族遗产，那些年国内大面积拆除废弃了无数庄园、城堡，直到1974年，国内兴起保护古建筑思潮，议会老爷们通过了相关法案，成立基金会保护古建筑。 截止目前，英格兰应该有近百座庄园由基金会负责维护管理，其中部分庄园对外开放赚取收支，以此用作保养修缮费用。” 比如隔壁的霍华德城堡，前几年大火的《故园风雨后》部分取景就在这里。说真的电视剧把它拍的太美了，事实上它远没电视里那么美，奥伦治庄园要比它强得多。” 一位身着正装，皮鞋和裤腿上沾染着尘土的年轻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霍尔二人面前侃侃而谈。 出于礼貌静静听对方讲完，卡罗琳出言介绍道：“这位是坎贝尔家族资产管理公司的布兰登·坎贝尔先生，他负责管理奥伦治农场，得知海伦娜勋爵在这里特地来问好。” “是的，我和我的员工们都非常希望能当面向海伦娜女士问好。”布兰登目光望向不远处和农场员工打成一片的海伦娜附和道。 这年头民众对于皇室、贵族的看法没有后世那么激进，尤其是本地的贵族低调一些，没什么负面新闻，人望还是蛮不错的。 谈不上爱戴，跟吉祥物差不多，有机会见到了合影发个朋友圈只当凑个热闹。 第六章 对对，我说的就是这个 “抱歉，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帮忙的。”布兰登指了指烧烤架，：“我无意打断你们的谈话，只是你讲的内容是我的专业，听起来很有意思。” 霍尔心说“专业的好啊”，放下铲子站起身：“没关系，欢迎加入探讨，你对我刚刚讲的内容有什么见解吗？” “霍尔，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我很好奇该用什么方式把人文旅行与乡村旅行结合到一起？ 如我刚刚所说，目前国内有不少庄园、城堡古建筑在开发人文旅行项目，乡村旅行也是如此，但将两者结合到一起的却没有。 如果能很好的将庄园代表的人文旅行和农场代表的乡村旅游项目结合到一起，这会是商业旅游的新方向。”布兰登将话题高度上升到整个“旅游业”。 霍尔顿时傻眼，他只知道上辈子到英国旅游，基本都是先参观庄园感受一下人文古迹，然后骑马、跳伞玩一玩娱乐项目，最后去有机农场里亲手摘点纯绿色健康蔬菜做顿饭吃，买点纪念品。 要分析这背后包含的“乡村旅游”、“人文旅游”概念如何结合，商业计划的核心逻辑是什么……真是难为他这个不学无术的“金融掮客”了。 霍尔转瞬改变想法心说“专业的真讨厌”，脑海里快速思索起相关的记忆，一个个念头闪过：“也许，可以把那几栋建筑改建成民宿。” 说着冲远处废弃的简陋医院和庄园主楼扬了扬下巴。 “民宿，还是酒店？抱歉，这两者的定义区别很大，我不确定我们认知的民宿定义是否一致。”布兰登确认道。 “民宿”这个单词刚出现没多久，概念比较模棱两可，在欧洲大部分地区的概念是农家乐；在英国民宿的概念与后世基本相同，现如今多是乡村家庭给路过的旅游背包客提供一间卧室，管顿早饭，赚点钱贴补家用。 “不，不要商业化的酒店，自然一点，我们要将住宿变成游客来奥伦治庄园旅行内容的一部分……游客住在那栋主楼里，像一百五十年住在那栋楼的主人一样，体验……”霍尔绞尽脑汁尽可能表述出重点。 布兰登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拄着下巴：“体验？我大概懂了，事实上农场和庄园并不需要结合，农场本就是庄园的一部分。 就像你说的，一百五十年前这里的主人，清晨在那栋主楼里醒来，去教堂做个礼拜，然后巡视自己的农场，下午骑马打猎，晚上在舞厅里召开一场酒会。 乡村旅游、人文旅游是相关从业者对旅游产业的划分，游客不需要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概念，游客去住乡村民宿体验田园生活，来奥伦治庄园体验的同样是一种生活方式，古代贵族的生活方式。 我们探讨的问题关键不在于结合这样那样的概念，奥伦治庄园本身具备的一切才是核心……我理解的对吗？这个想法真是太棒了，谢谢，你启发了我对旅游本质属性的认知！” “对，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霍尔激动地连连点头，心中万分庆幸自己穿越成了富二代，只管嘴炮无敌，周围自有“狗腿子”助力。 这特么要是穿越到穷苦人家，想创个业做点实事什么的，光凭他自己那点本事还真够呛。 布兰登语气里多了些许热切：“……，所以，你打算将奥伦治庄园开发成商业旅行项目吗？” 如果奥伦治庄园开发成商业旅行项目，能委托给坎贝尔资产管理公司运营打理，这将会成为他争取掌管家族企业的优质筹码。 霍尔笑了笑看向全程保持沉默静静旁听的卡罗琳：“卡罗琳阿姨，我的想法怎么样？” “很棒，但这里不是会议室，我也不是投资人。两位先生，我的炭火要灭了。”卡罗琳微微一笑， “好吧，我们聊得太投入，忽略了女士的感受。”霍尔耸耸肩拿起铲子。 布兰登状若自然跟着蹲下身帮忙：“是的，也许我们得准备一份正式的商业计划书。” “那你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期待你能让奥伦治庄园从英格兰上千座古堡、庄园庄园中脱颖而出。”卡罗琳轻飘飘应和道。 霍尔闻言嘴角微微翘起，卡罗琳阿姨真是个妙人，在家里喜欢逗孩子玩恶趣味十足，在外面待人处事滴水不漏专业能力满格。 “由于战争（二战）的摧残，“英格兰工业心脏”成为了西约克地区曾经的辉煌，这片土地被威斯敏斯特市的议会老爷们抛弃了，富豪们搬离到别处，产业转移到别处，没在意这里的工人们死活。 于是没法离开人们，只能烂在这片土地里，像肥料般滋养出超高的犯罪率，喜欢看足球的醉鬼和扯着嗓子怒吼的朋克。 后来，足球和朋克成为了流行，成为无数人所喜爱的，于是这片土地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 自1980年初，西约克地区开始了痛苦的经济转型期，全力发展第三产业，服务、金融、旅游……截止今年第二季度，曼彻斯特84.5%的劳动人口从事商务服务业，利兹第三产业占比超过60%。” 布兰登放下了拿在手里装模作样的铲子，站起身直视卡罗琳：“所以，如果问我该怎样让奥伦治庄园从英格兰上前古堡、庄园中脱颖而出，我的回答是：不需要。 奥伦治庄园处在英格兰旅游产业地区的黄金地理位置，1986——1987年度，英国入境旅游人次600万人。” 霍尔和卡罗琳毫不掩饰地审视着他，脚上的皮鞋带着道道划痕，裤腿上沾染着点点泥土，手背上擦着碳灰。 布兰登脸上扯出个笑容，搓着手背的碳灰：“我毕业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坎贝尔资产管理公司替很多富豪运营打理农场、酒店，我是专业的。” 卡罗琳问“如何解决商业项目同质化”，布兰登答“等政府将盘子做大，地理位置”；这个答案很好，距霍尔所知，在后世西起曼彻斯特，北至惠特比吸血鬼小镇。 不止西约克地区，整个约克都是英国旅游产业的核心地带，乃至欧洲的旅游胜地。 这里太适合发展旅游业了，要文化有足球、朋克、炸鱼薯条；要风景有海岸线、城堡、白玫瑰；要历史，这里是“上帝之郡”。 由此可以见得，布兰登是有能力的。 “小伙子进取心很强啊。” 出于对人才的尊重，霍尔决定帮他一手：“我得说你的讲话方式很文艺，但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你知道将奥伦治庄园开发成商业旅游项目的关键是什么吗？” “抱歉……霍尔先生，你愿意给我解答吗？”布兰登觉得自己只差一点就能抓住眼前这个机会。 第七章 演戏 霍尔没有正面给出解答，拿起块湿毛巾擦干净手上沾染的碳灰，慢条斯理整平衣服褶皱：“你刚讲述了一段历史，我同样也有一段历史。” 说罢迈步走向庄园主楼，卡罗琳见状悄无声息走向正在不远处和农场员工们聊天的海伦娜。 一路来到庄园主楼，找到正在大堂角落里打扫卫生的老管家，霍尔姿态敬重：“亚特伍德先生，我想去主书房。” 老管家眼神扫到布兰登，微不可查皱了下眉：“好的，请稍等片刻，我需要一点时间找钥匙，你知道的，那里很少时候会打开。特别是你主动要求进去。” “今天不一样，我想要讲解一段历史，请你跟着旁听帮我补充可能遗漏的部分。这位先生你认识吗，他负责管理我们家的农场，布兰登·坎贝尔先生。”霍尔介绍道。 老管家点点头：“我认识老坎贝尔，自从你祖父去世，海伦娜将霍尔家的土地和农场全都委托给了资产管理公司打理，已经十多年了，怎么，他退休了吗？” “是的，他是我的父亲，我代他向您问好。”布兰登言语间很礼貌。 老管家却不怎么客气：“如果你能在进入书房前将皮鞋清理干净，会是对我最好的问候，请原谅一个老头子的无理，毕竟书房的卫生是我打扫。” “……抱歉。” 布兰登尴尬地低下头，得知霍尔一家来庄园的时候，他正站在拖拉机上和农场员工一起干活，鞋子难免有些灰尘。 十多分钟后，布兰登鞋子都要擦爆皮了，老管家终于取钥匙回来。 黑色燕尾服，黑色马甲白衬衫、白色领结，白手套，花白稀疏的头发一丝不苟贴着头皮，昂首挺胸操着一口糅杂约克腔调的RP口音：“先生们，久等了，这边请。” 霍尔看着换了一副派头的老管家，心中万马奔腾。 布兰登更加废拉不堪，不由自主挺起胸膛，喉结耸动咽了口吐沫，脑袋宛若被胶水粘在脖子上似的，目不斜视呆头呆脑。 “妈的！我有什么好惊讶的，这是我家，墙上挂的是我祖宗，这些早晚都是我的！” 霍尔非常无耻地自我催眠，视满房间的古董字画于无物，装模作样缓缓踱步到一副装裱起来，盾牌形状画着跃起的狮子图案的纹章前。 “这是霍尔家族的家徽，霍尔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6世纪，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是一位有着世袭伯爵和世袭男爵封号的贵族。 他将伯爵封号和绝大多数家产继承给了长子，男爵封号继承给了次子。 1815年，继承世袭男爵封号的次子参加了那场决定欧洲大陆走向的战争，以军功换取了这枚家徽和奥伦治庄园，开创了现在的霍尔家族。” 霍尔背对着老管家和布兰登：“我说的对吗？” 老管家颔首以对，语气中充满骄傲补充道：“圣约翰山高地，初代霍尔男爵那时在圣约翰山高地，法军的主攻方向。米歇尔·内伊元帅率领拿破仑狂热的骑兵团向圣约翰山高地发起了一次次决死冲锋…… 他们几乎冲垮了火枪兵方阵，但最终初代霍尔男爵和他的骑士们奋勇向前，带领方阵抵挡住了进攻……” 霍尔暗自腹诽历史书上怎么没有这么吊的霍尔男爵，这个牛皮的吹得有点大，不过越是这样越方便。 布兰登起初听到“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略感滑稽，听着听着笑意消散，生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厚重感。 “事实上在政府起草的“保护古建筑物名录”中，奥伦治的等级是宫殿，我们应该称呼它为奥伦治宫，而非庄园。这是二战期间我的祖父和亚特伍德先生经受一次次空中轰炸得来的。” 霍尔说着一步步走到书房深处的大办公桌前，老管家亦步亦趋跟随在身侧拉开办公椅，他从容安坐：“这里记载着霍尔家族173年的历史，这里承载着七代人的荣光。 回到最初的问题，将奥伦治宫开发成商业旅游项目的关键是什么？ 你以为是商业利润？大错特错，那25万镑维修费用不是笔小钱，但对霍尔家族无足轻重。” 霍尔十指交叉杵着桌面，抬高音量：“我来告诉你将奥伦治宫开发成旅游项目的关键是什么：你需要一个理由说服海伦娜男爵，说服面前这位头发花白，永远昂首挺胸的老管家——为什么要把霍尔家族的历史商业化。 我认为让更多人知道霍尔家族的荣光，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和动机，你觉得呢？” 布兰登低头附身：“乐意为您效劳……霍尔阁下。” “……让更多人知道霍尔家族的荣光。”书房角落里的老管家，书房门口的海伦娜，心中不断回响着。 “从霍尔到霍尔阁下，还行，没白帮他演这场戏。”霍尔笑了笑。 ………… 不得不说英国饮食非常奇怪，既包容来自世界各地的风味，不管是印度的咖喱，还是土耳其的烤炸都能占据一席之地；同时又坚持单调匮乏的传统菜品。 “猪肋排”、“牛排”、“各种香肠”，烧烤主基调永远是这三件套，八百年不带换样的。 霍尔打发走布兰登，拿出特地吩咐厨子带来的鸡翅中和茄子，用自己的小烧烤架烤了起来。 “你真的要吃吗？”海伦娜眉头紧皱看着成“滩”状的蒜蓉茄子。 鸡翅和茄子这两种食材在当下欧美餐饮界不吃香，原因很蛋疼，类似于千禧年左右国内风传金拱门的鸡吃激素，一只鸡长六对翅膀差不多。 霍尔神叨叨的回道：“当然，这东西味道很好，来自东方的神秘美食……” “说真的，你今天带给我的惊讶比过去一年都多，我好像突然不认识我的孩子了。”海伦娜幽幽说道。 霍尔笑容微滞：“那么，你感觉这样是好的，还是坏的？” “你真的想让更多人知道霍尔家族的荣光，还是把那当成说服我和亚特伍德爷爷的理由？”海伦娜反问。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霍尔低头翻动烤鸡翅，表情隐在逆光里看不真切。 海伦娜得到了她不想要的答案，情绪复杂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很高兴你有远超常人的商业天赋，还有抓住问题关键的敏锐目光，但……” 母子二人沉默良久，霍尔忽然说道：“……要来根鸡翅中吗？蜂蜜味呦。” “不了，这东西吃起来很麻烦。”海伦娜抿着嘴唇浑身都在抗拒。 霍尔抬头看看她，姣好的身姿端坐在矮凳上，双腿交叠靠向一侧，好像永远都是这样优雅，但少了点人气儿。 海伦娜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蹲过来，我有个惊喜想给你。”霍尔左手悄悄背在身后，在草地上扣了个坑沾满泥土。 “什么？” “闭眼，先闭上眼睛。” “啪。” 海伦娜刚刚蹲下闭上眼，霍尔左手摊开成掌，不轻不重“啪”的摁在她光洁的脑门上，前者顿时失去平衡倒在草地上。 “sh……霍尔，你怎么回事！”海伦娜脏话刚发出一个音阶就咽了回去，气冲冲轻斥道。 看着她脑门顶着泥印还一副端庄的样子，霍尔猖狂大笑，贱气充盈：“原来你会生气啊，也只是个凡人～” 第八章 离离原上谱 当和一位女性相处没话可聊时，就把她惹生气，到时候你便拥有了一个可以和她聊一整天的话题。——雨果·霍尔曰。 这是他上辈子谈恋爱时领悟的“人际关系小技巧”，没想到这辈子应用在海伦娜女士身上同样有效。 不得不说女人生气的状态竟能如此相像，像，实在是太像了。 不过自家老母亲多了一样东西——技能持续时间较长。 一天时间根本不够用，从昨天下午他犯贱将其惹生气哄到第二天都没哄好。 周日早上，窗外小雨迷蒙，《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琴音悠扬，海伦娜慵懒地蜷缩在沙发里看书。 忽略她那面无表情的冷淡俏颜，房间内悠然之意让人心神舒缓。 一曲终了，不等回味音乐余韵。 霍尔放下琴弓，死皮赖脸说起肉麻话：“妈，我下午旁听完财务会议就要回学校了，你会想我吗？” 海伦娜不为所动自顾自生闷气，都懒得抬头看他一眼。 霍尔恬不知耻继续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想我的。如果你不原谅我，我下周放假就不回来了……” “下周我会和卡罗琳去巴黎，然后转去米兰，如果玩的开心有可能还去纽约。所以接下来一个月，我都不在家。”海伦娜终于开口了。 霍尔顿时懵逼，眨巴着迷茫的小眼神看向卡罗琳求助：“……不至于吧，要冷战这么久吗？” “十月份是时装季，巴黎、米兰和纽约时装周都发来了邀请函，你昨天看到了的。”卡罗琳表示爱莫能助。 “好吧，我可不想未来一个月都心怀愧疚。所以再次真诚的向你道歉，我的本意是想让你放松点，不必每时每刻都保持优雅端庄的淑女形象。” 霍尔情感充沛语气真挚：“你昨天生气的样子是我很长时间以来看到过最漂亮的你。” “你认为我会相信吗？”海伦娜拢了拢发梢。 霍尔就差举手发誓：“真的，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呃，你生气的样子的确很漂亮。比平时活泼很多。” “其实妈妈很乐意跟你进行一些有趣的互动，但你昨天的恶作剧太突然了，吓我一跳。下次恶作剧你应该事先提醒……至少给我一点点暗示，让我有点心理预期。”海伦娜态度软化，说到一半气势弱了许多。 霍尔顾不得吐槽“有准备的恶作剧”，趁热打铁小嘴抹了蜜似的一个劲说好听话。 半晌过后终于哄好老母亲，麻利地扔下大提琴准备回卧室，下雨天跟睡懒觉更配…… “你是不是很久没练琴了？”海伦娜叫住想跑路的霍尔，：“第二小节有个音拉错了，换弓做的也不好……比以往生疏很多，听起来像是初学者。” 霍尔默默坐回原位继续拉弦，心中权衡“要不要再把海伦娜惹生气”。 ………… 下午一点，阴雨收歇，霍尔正举着酸胀的手指对天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用“音乐”装逼了。 就见窗外四辆辆商务轿车成队驶来，心知应该是会计事务所的人，振作精神回卧室换衣服。 “霍尔少爷，卡罗琳女士让我告诉你，贾里德先生他们来了，在主书房。”下楼时迎头撞见一位女仆告知道。 主书房说是书房，其实更像一个会客厅套间，里面摆放着霍尔家历代收藏的图书和少许古董字画。 平时霍尔母子很少用主书房，基本都是当做半正式场合招待外人。 贾里德先生带领的会计团队，巴克莱银行的理财经理，基金公司的业务经理和一位分析师，律师，一共九位，加上霍尔母子和卡罗琳。 众人填满了主书房内大半座位，省去无意义的寒暄，由贾里德先生讲解霍尔家1987年第三季度财务报告展开财务会议。 期间海伦娜时不时问霍尔一句“你有什么想法”、“你怎么看”。 后者昨天看了上季度的财报，心里大概有谱，全程温吞和气安静旁听。直到会议渐进尾声，对在座的专业人士们有了大致了解，才开始发言。 “贾里德先生，按照财报所写，我家金融投资类资产共计三千五百万英镑，其中分别购买了各种“股票基金”、“不动产信托”、“货币基金”……以及五百万镑的银行定期存款，作为储备资金。” 霍尔放下财报，看向贾里德：“这样的投资配置，风险是否过高？” “我不太清楚你说的“风险”是指什么，如果是指抗风险能力，那么请放心，根据现有的资产配置……”贾里德没有因为他年轻而心生轻视，认真详细给出回应。 霍尔摇摇头：“不，我说的是投资风险，蒙特先生你认为现在金融市场投资环境如何？”说着看向基金公司的客户经理。 头顶微秃，有着雅痞中年大叔气质的蒙特和分析师同事对视一眼，自信回道：“从去年去监管化开始，伦敦的金融公司一天比一天多，交易成本一天比一天底，可以说金融行业迎来了繁荣。 今年四月政府通过了“个人股权计划”，这意味着伦敦成为全世界投资者的免税天堂，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但得承认她对金融行业的施政理念是明智的。 一个最直观的数据，富时100指数自四年前创立至今，涨幅超40%。 我想不出英格兰金融史上有那个阶段比现在的市场环境更好。” “也许是新阿姆斯特丹改名那段时期？” 巴克莱银行的理财经理讲了个冷笑话，众人配合地笑了起来，连海伦娜也不例外。 “不知道一个月后你们还有没有心情揶揄美国。但现在的英国金融市场情况是真的好！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者都不会相信一个月后英国股市会爆炸，而且原因是受美股爆炸牵连。 最扯淡的是美股爆炸的原因是没有原因，真特么是离离原上谱，离了那个大谱！”霍尔在心里恶狠狠的爆了句粗口。 昨天装了两波“天才”后，海伦娜已经非常重视他的想法了，这次开会过程中就能看出来。 他本想趁机直接在这次财务会议嘴炮一些金融风险，说服海伦娜调整投资结构，规避风险。 可眼下这种情况，远比他想的更加复杂。 这次的金融风暴何止是没有预兆，反而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不光市场信心爆棚，实际条件也是向好的。 霍尔想预测金融市场即将爆炸都找不到合适因素，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专业的，不可能轻易被说服。 他要是没头没尾扯个理由说：一个月后我大英金融市场要爆炸了”，跟后世足球大V发微博说“我夜观天象算出国足要进世界杯夺冠”没差。 正常人但凡多看他一眼，那就是正常人有病。 要是在加一句“拿出25%身价买国足赢”，神经病都得告诉他“你没事吧，没事吃点溜溜梅”。 第九章 黑色星期一：信心 “雨果，雨果？” 耳边传来呼唤声拉回思绪，霍尔站在别墅正门前台阶上，目送贾里德一行人的车队渐渐驶离。 一旁卡罗琳关心道：“你走神了，在想什么？表情这么严肃。” “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霍尔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长长呼了口气，转身大步走回室内。 他刚才没在财务会议上“舌战群儒”预测市场崩盘，再三思量还是决定自家关起门来说服海伦娜。 主书房里，海伦娜满脸欣慰与自豪站起身迎接儿子：“你今天的表现很优秀，也许下个季度的财务会议不需要我参与了。” “我不介意主持下季度的财务会议，前提是你别给交给我一个亏损了三千五百万镑的烂摊子。”霍尔一开口就是UC震惊体。 海伦娜不以为意，只是笑笑：“你现在做出任何举动我都不会感到意外，不需要跟我表演。直说吧，我们的天才，你又有了什么想法？” “我要说的是：全球金融市场即将发生一场金融风险，伦敦市场要完蛋了，所以我希望能调整我们家的金融投资类资产，提前规避风险。” 霍尔语气平缓直接了当，仔细观察着老母亲的表情变化。 海伦娜的反应比他预想的好一些，挑了下眉毛，不疾不徐坐回沙发：“你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市场信心。”霍尔呼吸一窒蛋疼不已，学术性的理性分析没用，只能搞些玄乎的了。 海伦娜摇摇头：“我记得你刚刚问过蒙特先生相关的问题，你应该能看出目前金融市场的信心。” “正因为市场信心太强烈，所以没有人在意自今年签署卢浮宫协议，伦敦的债券市场已经半年没涨了。不只伦敦，目前全世界各国金融市场因为种种因素都处在相对的历史高位。 美国，道琼斯指数八月份达到年内新高，投资者挥舞着钞票冲进市场，没人关注9月份以来，道琼斯指数下跌10%。德国……霓虹……” 霍尔列举出一大串事实，海伦娜渐渐眉头紧皱。 “整个市场充满狂热信心之下，美国佬们玩起了借贷并购的把戏，英国佬们盘算着将所有企业都私有化搬上股市……全世界的投机者都一个吊样，使用各种超高杠杆工具在市场里大捞特捞。 市场高歌猛进时掩盖了这些无足轻重的小问题，当稍微露出一点颓势时，这些小问题就会变成散发着强烈屎味的沼气，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会爆炸开来，将整个市场送上天。 你应该了解“信心”对于金融市场的可怕。金融市场从来不存在理性，永远在极端狂热和极端恐惧两者间循环，没有中间值。 现在，金融市场已经出现颓势了。”霍尔滔滔不绝讲着似是而非的理由，到最后自己都要信了。 “那么我们该怎么应对？”海伦娜忽略他话语中的脏话，沉思许久后问道。 霍尔耸耸肩：“我不知道，我的建议是做空，显然你不会采纳这个建议。” “那是三千五百万镑，霍尔家七代人所积累的财富的四分之一，从我继承家产以来，必须时刻小心翼翼，保证它能传承到你手里。我不想霍尔家族在我手中破产。”海伦娜没说信与不信，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对于这个结果，霍尔有所预期，海伦娜能认认真真把他讲的东西听进心里，和他坦诚交流已经很好了，至于是否做出相应的举措…… 霍尔还是想争取一下：“我不知道市场会什么时候崩盘，也许明天开市，也许一个月以后。做空的确有些冒险，可至少短时间内应该撤出资金，回避风险。” “我需要时间考虑，不过我会让卡罗琳准备一份应对风险的方案。”海伦娜选择折中采纳建议。 “可以，就这样吧。我预计风险主要会在股市、债券、货币市场；期货、不动产等等与实体经济相关的市场冲击会比较小。”霍尔捏了捏眉心。 有今天的预警，想来海伦娜即便不能完全规避风险，等到市场崩盘时，也能快速做出反应及时止损。 毕竟市场不是一天就能跌完的。 “还有，我想要一笔钱，做空股市。”霍尔打算自己做空赚一笔，变相弥补家里的亏损。 个人做空+提醒海伦娜及时止损，两条腿走路，这是他能想到为自家应对这次金融风险的最好方案。 自己的“富二代”身份应该很稳妥，操作得当，运气好点，说不准还能富上加富…… 海伦娜若有所思看着儿子：“可以，但我们得做出约定。我给你200万镑资金，只能使用在金融投资方面，期限……三个月。没有盈亏要求，不过你得告诉我一份投资规划报告。” 200万镑，相当于去年家庭净收入的四分之一，没有盈亏要求，可以说海伦娜女士手笔很大气了，霍尔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我可以保证这笔钱不会另作他用，在动用资金的关键节点通知你，但不可能写什么投资规划。短期投机充满不确定性，我得随机应变。” 霍尔还没想好具体怎么操作，“做空股市”只是个大方向。 海伦娜继续跟儿子讨价还价：“理解，那么我得安排班杰明律师监督你，他不会干扰你的任何决策，同时给你提供需要的帮助。花钱是门技术活，单凭你自己想花掉200万镑不太容易。” 这点无可厚非，霍尔毫不犹豫应下，如果没有圈子里的人领路，他拿着这么大一笔钱进入市场，效果不亚于“小儿持金过闹市”。 一切谈论妥当，海伦娜当即让卡罗琳去调集资金。 约定好资金明天到账后，霍尔揣着支票本，拎上行李箱，坐进了进城返校的小汽车。 “你和卡罗琳阿姨确定下周去米兰和巴黎参加时装周吗？”霍尔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当然，我和你朱莉阿姨约好了的。” 海伦娜帮他关好车门，：“朱莉阿姨非常想念你，如果你下周末有时间，可以来米兰找我们。” “好的，我会考虑的，玩得开心。”霍尔挥手告别。 海伦娜嘴角微微翘起，紧接着表情一肃：“霍尔，天才是对过往成就的赞誉，而非还未发生的肯定。” 第十章 超级加倍 九月三十日，星期三，午间。 一位位身着燕尾服校服，头戴礼貌的伊顿男孩，顶着秋季的连绵细雨和凉风，脚步匆匆穿梭在温莎小镇各处。 伊顿是有校园的，如今年头太久老旧不堪，大部分都没法用了。 教室、宿舍、食堂四处分散，与整个温莎小镇融为一体。 学生每天上课往返于各个地点之间，最起码要步行走好几公里，校长说有助学生锻炼身体。 这让霍尔想到了纽约某知名“没门”高校，美其名曰整个曼哈顿都是我们的校园。 一个没有大门的学校？正经学校谁家没大门，没大门的能叫正经名校，俩字——寒酸！ “嘿，霍尔先生，这边。” 霍尔压下心中满满槽点，抬头望去，只见头顶地中海发型，有着雅痞气质的基金公司客户经理蒙特先生，站在一家咖啡馆门前冲他挥手。 “你怎么来了？”霍尔快步闪身走进咖啡馆，摘下礼帽。 “这边。” 蒙特比了个请的手势，：“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事实上昨晚我接到班杰明律师的电话时，正随阿森纳出征利物浦获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然后今天我做了最早的一班火车赶回伦敦，辗转来到……” “先生，霍尔阁下的时间非常宝贵，如果你想抱怨可以换你的同事来。”操着和老管家同款口音的班杰明律师敲了敲桌子站起身。 霍尔不由得打量了一眼这位为霍尔家族服务了近四十年之久的律师，心想“这个年龄段的老大爷明明一个个都是屁民出身，却比自己这个正统贵族还注重贵族礼节。泪目，我大英百姓果真良民。” 蒙特摊开手无言以对，三人各自落座。 “抱歉，我今天有五节课，只能趁午休时间约两位见面，不介意我顺便吃个午餐吧。”霍尔拿起两片吐司，中间夹上点应季新鲜蓝莓，就当做是三明治了。 班杰明一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伊顿公学的课程永远都是这样繁重，先让我来介绍一下基本情况： 霍尔阁下有两百万镑资金想进行一次短期金融投机，我们经过初步沟通选定的标的是做空美股道琼斯股权指数。霍尔家族和贵公司合作多年，这次依然选择了你们。” 蒙特笑了笑：“非常感谢霍尔先生对我们公司的信赖……虽然我事先收到了传真资料，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我们要做空美股？” “是的，因为涉及到境外投资的因素，这其中会有很多繁琐的手续问题，所以我想通过你们基金公司的渠道操作。” 霍尔从周一拿到钱后一直在考虑怎么做空，他对这次金融风暴的记忆不多，仅限于英国股市跌幅超过20%，美股跌幅超过30%此类大方向的关键点。 更深层次的，哪只股票跌幅超过大盘，什么金融产品获利空间最大之类的具体细节一概不知。 基于这个前提，直接做空股指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再进一步考量，他对美股的了解要比英国股市多一点。最起码知道风暴发生美利坚政府的应对方式。 因此做空道琼斯指数是他的第一目标，伦敦股市作为备选。 确定这个思路后，霍尔跟班杰明律师通了几次电话，发现这年头金融市场的操作细节和后世区别很大，比如他打算做空道琼斯ETF产品，可是这玩意现在还没发明出来。 所以另外请来了蒙特，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他自己只负责嘴炮。 蒙特双手拄着桌面，斟酌着说道：“我们公司有最完善的渠道跟美国同行们对接，但我想说的是，以目前的市场行情做空不是个好的选择。” “谢谢你的提醒，我没打算现在就进场，只是提前做好准备等待随时可能出现的机会。”霍尔无所谓的回了一句。 蒙特点点头：“那么您想以哪种方式做空道琼斯指数，可选择的金融产品非常多：股指期货……”他好心提醒是出于职业道德，既然贵族家的傻儿子执意要花钱听响，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差价合约，我想利用一定的杠杆。”霍尔三两口吃完午餐，抽出餐巾擦了擦嘴巴。 蒙特为难道：“差价合约对资金体量要求比较高，至少要千万级别。” “所以我才跟你们合作，你们既然有差价合约的渠道权限，肯定也有办法将200万变成千万，比如隔夜拆借、信托融资什么的。”霍尔红口白牙轻飘飘一句话说的前者目瞪口呆。 “差价合约”是一种金融衍生品，本质类似于可以加杠杆的对赌。 由于这东西风险性过高，所以只流通于专业金融机构和大客户之间，在伦敦市场，1000万榜是准入门槛。 霍尔言下之意是让蒙特想办法以他的两百万镑当做保证金，从市场上借钱，凑够1000万，然后再做空。 这相当于杠杆X秤杆，并且是做空，路子太野了。蒙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默默插着手。 一直完美扮演“监督者”角色，安静旁听的班杰明律师出言问道：“这样操作是否有可行性，风险有多高？” “ah，可行性？我们来算笔账，首先想要达到【差价合约】投资门槛，霍尔先生的200万镑最起码要进行四倍融资。 然后【差价合约】目前的行业标准杠杆倍数是5倍，4X5，25倍杠杆。以200万撬动6000万资金。不，不是25倍……谢特，30倍！”蒙特情绪略微激动。 霍尔纠正道：“是4X10，我想要【差价合约】的杠杆是10倍，如果只是5倍，可选择的衍生品太多了。” “OK，200万撬动1.1亿，55倍杠杆！满仓的情况下，行情只需要波动1、2……抱歉，我的数学不太好，但我保证，行情只要波动10个点，你就穿仓了。” 蒙特转头看向班杰明，一字一顿道：“听着，不是爆仓，是穿仓。不光亏光自有资金，还得赔偿机构的损失。” 班杰明皱起眉头：“霍尔阁下，我们可能没法进行如此激进的投资策略。” “我没说要满仓操作，短期投机充满不确定，我们得预留出足够的可用资金应对市场的变化。”霍尔解释道。 他当然知道高杠杆的风险，可是做空不比做多，获利空间最多100%。如果不撬动杠杆，200万自有资金最多赚个几十万。 穿越一回不求完成什么远大理想，最起码别凭白辜负两世人生。 “无论如何这样风险太高了，如果您坚持如此，我得向海伦娜勋爵汇报。”班杰明深知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在海伦娜想来两百万镑亏赚无所谓，只当给儿子练手了。 可放屁的功夫两百万变一个亿，动辄大几百万盈亏，这超出了海伦娜的预期。 “……”霍尔叹了口气，这几天他说的够多了，他累了。 “咚咚。” 咖啡馆的落地窗外，一位伊顿男孩敲了敲玻璃。 霍尔见状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抱歉，我得上课去了，今天先到这里。这事不用跟我妈妈说，她正在度假，我会重新考虑的。” 第十一章 所谓贵族 大英博物馆，位于伦敦罗素广场附近，距温莎小镇大约半小时车程。 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日，霍尔自周三见过班杰明律师和蒙特后，终于摆脱繁重的学业，离开学校前往伦敦单独约见蒙特。 “真是抱歉，打扰了你们一家人的周末时光。” 杜威恩展厅里，霍尔对蒙特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满脸真诚表示歉意。 蒙特妻子身着红色大衣，胸前系着眼下最时兴的波点白丝巾，笑容热情：“昨天蒙特接到您的电话时我就在旁边。当他挂断电话跟我说您邀约我们全家一起参观博物馆，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能接到您这样社会地位的先生邀约，是我们的荣幸。” 英格兰从来不是一个避讳谈论社会阶层的国家，虽然很多时候贵族后代自报家门给人的感觉和后世国内有人说自说姓“爱新觉罗”一样滑稽，但这代表的只是破落户贵族群体。 对于霍尔家族这种依然富有社会能量的贵族，普通人大部分并不会觉得滑稽，相反会生出许多无法深思的热切。 “蒙特先生是霍尔家族最密切的商业合作伙伴。”霍尔刻意操着RP口音矜持回道。 蒙特妻子不由自主挺胸抬头：“不，我猜您和蒙特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密切，因为别人都叫他老蒙，只有像您这样非常绅士的大人物才会称呼他为先生。”说完自顾自笑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英国人独有的幽默，完全get不到笑点，霍尔露出个优雅不失礼貌的笑容。 “……好了，你先带孩子去参观吧，我和霍尔先生有事要聊。” 蒙特打断谈话，支走意犹未尽的妻子，霍尔对边走边回头看向他，眼神充满好奇的两个小孩子笑着挥挥手。 “经过考虑我不打算改变想法，依然采取【差价合约】，4X10倍，哦不，55倍杠杆。”霍尔开门见山。 蒙特没什么反应：“所以这事你得到你妈妈的允许了？” “最开始我试着去说服，去沟通，开诚布公的做某些事。现在我累了，厌倦了面对一个个阻力，只想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达成目的。所以，别装傻，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单独约你。”霍尔很不客气。 蒙特无奈地笑了笑：“我没法承受事后你妈妈的愤怒，我们公司也承担不起“坑杀”一位英格兰贵族子弟的名声。如果你穿仓了，没人会说你多么偏执，多么疯狂，同行们只会说：快看呐，他们基金公司把一个16岁的孩子当肥羊宰。” “你的年薪是多少。”霍尔掏出支票本。 蒙特沉默不语，霍尔手上刷刷签着名，嘴里叼着笔帽含糊不清道：“两万镑，还是三万镑？” 当他在一张张事先写好“两万镑”金额的支票上，第十次签下名字时，蒙特开口道：“为什么一定选择我？” “因为那天在我家开财务会，你开的车最烂，我想帮你买辆好车。”霍尔停止签名。 蒙特并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霍尔尴尬地“滋”了下嘴巴，偏头看向不远处参观博物馆的一家三口。 “为霍尔家服务的人太多了，班杰明是我的监督者，而你呢，被一通电话临时从利物浦调回来的小角色。你既不敢坑我，又没有百分百听从我妈妈的理由。一个有人脉关系，有工作经验，需要养两个孩子的中年客户经理。短时间内我想不出比你更好的人选。” 蒙特听得更加无奈了，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好拿捏”，就被一位16岁的贵族小屁孩盯上，强行绑着加入一场疯狂的赌局。 相比二十万镑，他更想要安稳的生活…… “我不是在强迫你，以霍尔家族的名义发誓。”霍尔顿了顿郑重其事补充道。 “狗屎，为什么要给我选择？！” 蒙特心中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眼神看着不远处的妻子和一对儿女：“你得保证，无论结果如何，我没有麻烦，至少没有来自你妈妈的麻烦。” “成交，如果你表现出色，我还会给你一份工作。”霍尔笑了起来，笑的非常开心，：“你妻子穿的那一套衣服是戴安娜同款吧，那可要不少钱。” 蒙特四下张望：“我们怎么瞒过班杰明律师？” “我妈妈下个月都回不来，钱在我的户头，班杰明没法查看资金动向。我准备下个月操作，所以你只要配合我拖住班杰明，告诉他我11月份才操作。”霍尔早在上周末返校时就有了这套预案。 蒙特皱起眉头：“就这么简单？” “你有什么想法？” “你把你妈妈想的太简单了，她是一位16岁继承大笔遗产的……单身母亲。” 霍尔豁然回首。 “抱歉，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想证明，你妈妈非常优秀……给我一个人，或者一个身份，其他的我来操作。”蒙特举起双手，语速极快地说道。 “合作愉快。” ………… 《女史箴图》，东晋顾恺之名画，原作已佚，现存有唐代摹本流落于大英博物馆。 这幅画在后世因为技术层面的保存原因，每年限期展览，而在当下，由于此画品相还算完好，全年出展。 “……赴七万里长途，别祖国父母之邦，奋然无悔！同志们，千万不能忘了……” “陈教授，别激动，别动气，我们凑的太近了。” 一位身着中山的老先生情绪激动对数位同伴说着带有浓厚江南口音的普通话，身旁一位穿着同款中山装，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连忙拉住老先生小声劝说。 接着两人小声嘀咕了几句，老先生愤愤后退几步骂了句“该娘卵炮”。 年轻男人耳根泛红对站在众人身前的讲解员说起还算流畅的英文：“抱歉，我们实在无法想象这里……有这么多古董，感到非常震惊。” “每天世界各地来到这里的游客都会非常震惊，但请你们克制情绪，别再做出不礼貌的举动。”讲解员眼神审视环顾众人。 霍尔凑到近前用中文说道：“老实说，你们可以去杜威恩展厅看看，那里更令人震惊，他们把希腊的整座神庙都搬了进去。” 此言一出，老先生和身后数位同伴愕然望向前者。 “我的中文发音还可以吗？这是我这学期的选修课程。”霍尔身体肌肉记忆，让他的发音很蹩脚，听起来就好像是什么方言版普通话。 几位国人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老先生出言问道：“你好，请问你……” “我叫霍尔，是一位学生，呃……陈教授是吗？抱歉，在伦敦很少遇到说中文的人，所以我想跟你们交流几句，锻炼口语。”霍尔给出了个合理的理由。 陈教授有点懵，这年头在国校园里遇到个外国人，胆大脸皮厚的学生一股脑围上去，跟人瞎聊锻炼口语。 没想到出国居然还能遇到反过来的，老外主动学咱们中文！ “啊，欢迎欢迎，但是我们这个……”陈教授打心底里提气，可看看一旁表情冷淡的讲解员。 霍尔切换回英语对讲解员说道：“抱歉先生，打扰了你的工作。我叫雨果·霍尔，是伊顿公学的学生，这学期选修了中文，希望能和他们聊几句锻炼口语。我会给博物馆写一封感谢信。” “没有问题，非常感谢霍尔先生你的肯定，我今天只负责接待他们。”讲解员毫不犹豫应下。 一口正儿八经的贵族口音，加上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服装和手表，他毫不怀疑对方所言真假，而能就读于伊顿公学……他已经在想是伊顿公学的感谢信好，还是来自这位霍尔先生家族的感谢信好了。 霍尔抓住重点：“他们有什么特别身份吗？” “是的，他们来自……呃，抱歉，我忘了那座城市的名字，他们是那座城市政府派来和利兹市结成友好城市的代表团。”讲解员说道。 霍尔又切换成中文：“没问题了，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方便跟我聊聊吗？” 陈教授不知道面前这位看起来很体面的年轻人和那讲解员说的鸟语是什么意思，只管点头：“方便，方便，你想聊点什么？” “随便聊聊……你们来伦敦不容易吧？”霍尔也不知道聊点啥，他只是听到中文下意识凑了过来，没什么目的，只是想说几句。 陈教授叹了口气：“不容易，来来去去折腾了好几次。” “感觉伦敦怎么样。”霍尔笑了笑。 “贵！你们这里物价太高，知道物价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买吃的喝的，价格太贵。”陈教授这话说得有股咬牙切齿的劲。 霍尔想到了上辈子听过的一个段子：“伦敦赚钱伦敦花，一分别想带回家。大城市都这样，居京城大不易。” “你还知道这句话？……顾得，外瑞古德！” “我还知道该娘卵炮是什么意思。” “……” “……不过说的很好，希望你们此行顺利。我先告辞了，很开心能和你们交流。” “这就不聊了？” “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我还有事，你们也有事。” 霍尔挥挥手洒然转身，对讲解员最后说道：“我建议你拿出最好的工作状态接待他们，这关乎英格兰的骄傲，作为女王的人民，作为贵族，我不希望他们回到自己的国家后，对人描绘英格兰时提及与“不文明”有关的词语。你认为呢？” “是的，霍尔先生。”讲解员心想下班以后该怎么让邻居相信，今天自己与一位真正的贵族谈论了关乎英格兰的骄傲。 ………… “刚才那年轻人最后和他说了什么，让他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陈教授问道。 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小声回道：“他说他是什么贵族，教育讲解员要文明，维护英格兰的骄傲……” “豁，难不成咱们还碰到了个大人物？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就是欠教育……不过贵族……这套东西可不好，咱们可不兴学。”陈教授念叨着。 身后几位年轻的同伴反应不一，尽皆默默无言。 ………… “友好城市，旅游业。” 这让霍尔联想到了一位符合蒙特要求的人选——布兰登，有上进心的年轻人好啊…… 第十二章 送去非洲 “Once a gunner， always a gunner！” 十月份的第一个周末，阿森纳足球俱乐部主场迎战曼联，开场前上万球迷们玩着人浪，一遍遍齐声嘶吼着口号：一日是枪迷，永远是枪迷~ 霍尔感觉耳朵要炸了，从狂热沸腾的人群中艰难穿过，挤到属于自己的座位。 “欢迎来到阿森纳的主场。”蒙特身穿四号球衣，举着啤酒高声打招呼。 坐在他身旁的布兰登嫌弃地皱了下眉，然后站起身。 霍尔摆手示意不用客套，随即连忙坐下系紧鞋带。人太多了，一路走过来差点被踩掉脚后跟。 蒙特兴奋地说道：“谢谢你能来这里约见，让我不至于错过这场即将上演的屠杀好戏。” “屠杀曼联，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你们刚屠杀了利物浦？”霍尔严重怀疑他说的“屠杀”水分有多大，阿森纳这么吊的吗。 蒙特扬起脑袋，傲然道：“别怀疑，利物浦已经没落了，曼联不知道失落了多少年，现在是我们阿森纳的天下，去年我们刚拿了冠军，足总杯冠军！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贵族子弟只会喜欢那些毫无激情的老派运动，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足球，我们之间的话题又多了一个！” 80年代的足球远没有后世形象好，尤其是英国足球，给人的印象只有：醉汉流氓和动不动坍塌、着火、骚乱的球场。 这是工人阶级们的运动，贵族们则喜欢一切与马有关且减少身体接触的运动，双方互相鄙视。 霍尔打量了一眼对方：“我不喜欢足球，我喜欢把别人热爱的东西，变成自己的玩具。” 以他家的财力买下阿森纳好好运营可能会花点力气，但当成玩具瞎七八玩两年然后转手卖掉，不是什么难事。 蒙特瞬间冷静下来说起正题：“……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资金从布兰登的账户进入我们公司的渠道，然后和高盛进行【差价合约】交易。为了隐蔽，不能让我们公司其他人知道交易细节，我得亲自去纽约进行具体操作……最好布兰登跟我一起。” 霍尔满意地点点头：“周一就去吧，不出意外我们会在两周后，13号那一周开始操作。” “好的，我们该怎么保持沟通顺畅。”蒙特眼神飘忽。 霍尔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打我学校宿舍的电话，跟舍管阿姨说找雨果，这段时间我们不都是这样沟通的吗？” 蒙特在心里骂了句“F”开头的话，期期艾艾道：“我的意思是伦敦和纽约时差5小时，想要保证短线投机场内交易的时效性非常困难。所以你是不是给我们制定一份交易策略……我们，呃，让布兰登监督我严格执行。” “你只需要等待我的电话进场就好了，有什么情况即使跟我反馈，如果有突发状况，你可以随机应变，关键时刻我会亲自去纽约。” 霍尔心说真是个老油条，顿了顿安抚道：“当然了，你的随机应变应该只是清仓，对此我不抱有任何期待，所以你不用有压力。 我会让布兰登监督你的，如果你能表现出超出我预期的主观能动性，尽力干活。我会给你一份工作，加油，我看好你。” 蒙特脸上挤出个笑容：“谢谢，我会的。” 霍尔眼神扫过蒙特、布兰登二人，一个脸上挂着僵笑，一个皱眉沉默不语。中年职场老油条加野心小青年，这组合妥妥的“没头脑和不高兴”。 心里生出点无力感，他的队伍就这么两个货，能成的了事？ 虽然很怀疑，但表面上必须坚定不移，自信满满，鼓舞军心。 “没别的事就先这样，你们俩出差不用给我省钱，听说纽约有只穿高跟鞋的酒吧，蛮不错的。”霍尔像极了古代攻城主将跟兵卒说“进城三天不封刀”的样子，连手段都一样无耻下流。 一般这时候有眼色的小兵会跟着呼应，嗷嗷叫的冲向城墙。 可惜布兰登明显是那个不等登城头，就会先派去填壕沟的货：“我的钱可能不够垫付超规格的出差费用……” “……没人让你垫付，这是两万镑。”霍尔嘴角直抽抽，笑着掏出支票本。 他说服蒙特那二十万让本就不充裕的资金再度缩水，好在事后向朋友和同学借钱凑够20万，将交易资金补足到200万。 而说服布兰登全凭一张嘴，因为“奥伦治庄园的生意”对其很有诱惑力，所以不仅自带干粮，还垫付了这段时间的所有商务经费。 “哈哈，我得说你真是位慷慨的老板，我们会去你说的那种酒吧看舞蹈，想想都觉得期待。”蒙特麻利地接过钞票。 霍尔后牙槽都要咬碎了，风轻云淡道：“对，就是这样，两万镑花光，一分别剩下。” 蒙特笑容异常真诚，用力点头表示一定不辜负小老板的心意，头顶稀疏的发丝都跟着微微颤动，决心很强烈。 “你喜欢4号球员？”霍尔忽然问道。 “不，我喜欢乔治·格拉汉姆，他是我们的冠军教头，他为我们带来了铁血时代！” “很好，老蒙，从现在开始，你得紧张起来了。要是辜负了我的心意，我就把这位冠军教头送去非洲扶贫。” “狗屎，我他妈只是为了缓和尴尬气氛，没想乱花出差经费！” 蒙特在心里恶狠狠骂了一句，顺便给面前的小老板贴上“记仇”、“小心眼”、“阴损”，一系列标签…… ………… 一番连哄带吓，在阿森纳球队主场完成了一场滑稽的“出征仪式”后，主将霍尔马不停蹄忙碌着为自己刚刚装的逼擦屁股。 首先，他又得去借钱了。 事实上他是有钱的，不算其他，每年过生日都能收到价值不菲的礼物。 但这些都变成了理财产品和固定资产，要等到18岁，那些钱才能由他自己支配。 日常花销全部出自海伦娜的信用卡副卡，或者他自己不经意攒下的几千镑零钱。 信用卡副卡日常使用没问题，一下花个上万镑出现异常交易，现在所做的一切就会被海伦娜发现。 因此只能另谋财路。 其次霍尔还得想办法在不被海伦娜知道的前提下，请假去纽约。 凭蒙特二人的能力，他远程指挥提前进场布局还行。真等到“黑色星期一”来临的时间节点，需要频繁微操，只能亲自去纽约把握机会。 那可是55倍杠杆，霍尔自己也没底。 第十三章 黑色星期一:加速 “……雨果，很高兴你能主动申请单独的经济学科考试，我始终坚信你是位优秀的学生，希望你能在经济专业尽情发挥才华…… 但是我不能接受你以通过考试为条件，申请两周假期去纽约进行某些专业实践…… 你知道的，我们每年期中假期前有“寝室合唱比赛”的传统，相比起你想做的实践，我认为你的舍友们更需要你，如果你们能团结在一起拿到第一名，意义重大…… 当然，我同样很感兴趣你信中所写的“全球性金融风险”，如果你愿意和我探讨，请给我回信，或者随时来我的办公室当面交流…… PS：我不会把你的来信转告你母亲，我和你一样年岁时，同样喜欢将学业上的进步以惊喜的形式告诉父母……” 伊顿公学寝室里，霍尔揉了揉太阳穴，将校长的回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然后看向书桌上的一份报纸：美东时间10月4日（星期六），新任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先生称，将考虑进一步加息…… 他给校长发的“请假申请”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被拒绝了。 与此同时，美股“黑色星期一已开始加速酝酿”，蒙特和布兰登抵达纽约，正在准备进场。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干！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接着一位脸颊有着雀斑的白人男孩探身走进宿舍：“雨果，走吧，该去楼下餐厅练歌。” “这就来。” 霍尔弯腰从垃圾桶里捡起回信，抚平褶皱塞进书中夹好：“确定是那首歌了？” “对，《同情魔鬼》，23票比20票，太不可思议了，我没想到能在伊顿公学听到滚石乐队。”雀斑男孩兴奋地讲述起刚刚投票选歌过程。 伊顿公学每年十月末有七天期中假期，放假之前举办“宿舍合唱比赛”。一共二十多栋宿舍楼，每栋宿舍全体五十名学生合唱，自由选择歌曲。 以往几乎都是歌剧选段，甚至还特么有宿舍把教会诗歌搬上台的，唯独没有通俗乐，更别提摇滚。 今时不同往日，民间主流思想对贵族阶层没啥大负面看法，政治层面伊顿公学所代表的传统贵族拉满了来自精英阶层的仇恨，这两年一度闹到要被取缔的地步。 伊顿公学不得不转型，放开一条口子接收土鳖新贵：亚洲暴发户太子爷、阿三婆罗门贵种、非洲五千童子军大元帅的爱子…… 一切都是为了接地气掺沙子，基于此霍尔所在的宿舍才能选出摇滚乐合唱。 “请允许我介绍我自己，我是个有钱有品味的人……” 几十个大男生扯着变声期时嗓子乱哄哄合唱，霍尔坐在角落里，如旁观者般看着周遭喧嚣，思绪飘到五千公里外。 10月6日，美债收益率达到两年内新高，道琼斯指数应声下跌3.47%。 10月7日，平盘报收；10月8日，跌；10月9日星期五，道琼斯指数跌穿2500点。 10月12日，周一，跌。 “……我在这世上徘徊了太多太多年……当神饱受质疑和痛苦时，我就在旁边看着，看着彼拉多洗清了手，却遗臭万年…… 很高兴见到你，希望你猜出我的名字……我在圣彼得斯堡瞎转悠，看到了时逢巨变……” 晚上如往常一样练歌时，霍尔消失在餐厅，登上了飞往纽约的红眼航班。 算上时差，他有十三小时跑路时间，明天早上宿管阿姨喊起床看不到人就会被发现，所以得抓紧时间。 ………… 纽约时间10月13日，星期二，上午8点，霍尔抵达了他忠诚的纽约。 纽约对他的确是忠诚的，或者说对美元是忠诚的。 这是两辈子加起来对纽约这座城市最深刻的认知，尤其是当布兰登坐着一辆商务奔驰来机场接他时，认知更加深刻了。 “蒙特呢？”霍尔不由自主瞥了一眼身穿黑西装，戴墨镜白手套，给自己开车门的壮汉司机。 “他说要去交易所锻炼打架，所以让我自己来接你。”布兰登察言观色给小老板倒杯水，：“这辆车是酒店的礼宾服务，不需要额外支付费用。” 比起差旅费，霍尔更关注两百万：“他说去打架？” “呃……算是吧，这里的金融市场太繁荣，全世界的投资者汇集于此，每天早上市场开盘，交易员们必须要粗鲁的用尽浑身力量才能挤进交易大厅。 蒙特先生这两天一直在练习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喊出最高的嗓门，最快完成交易。他说你要做的是日内超短线投机，争分夺秒的那种。 昨天按照你的指令，他去做交易和一个黑人交易员产生冲突，挨了两拳。”布兰登介绍情况道。 霍尔颇感意外：“有专业交易员他为什么要亲自上阵？” “我想这有助于缓解他的心理压力吧，他应该很怕你投资失败后迁怒于他。”布兰登猜测道。 霍尔嘴角微微翘起：“那你呢？” “我相信你会成功，难道投资成功你也会愤怒吗？”布兰登反问道。 “聪明的解题思路！” ………… 伦敦时间10月13日，星期二，下午一点。 海伦娜带着管家、律师一应随行人员，风尘仆仆冲进了伊顿公学校长办公室。 “雨果让我转告您： 他去纽约了，本想直到交易结束才现身，但怕您担心，所以还是决定告诉您，他住在纽约57街的瑞吉酒店，您可以给他打电话，也可以选择直接飞去纽约把他抓捕回来。” 脸上有着雀斑的白人男孩神情紧张，陪在一旁的父母同样面色凝重。 海伦娜面无表情问道：“他说抓捕？” “是的。”雀斑男孩垂头看着脚尖。 “抱歉孩子，我吓到你了。怀特……你叫怀特对吧，雨果在家里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我很认可你们的友谊，只是有点担心他。” 海伦娜嘴角勾起优雅地笑容，转头看向怀特父母：“雨果向怀特借了10万镑是吗，我会按照银行利率支付利息，卡罗琳，计算一下。” “海伦娜男爵无需客气，我们也是因为认可孩子们的友谊才会借出这笔钱。我们真的不知道雨果……” 几分钟后，海伦娜匆匆坐车前往伦敦：“去找到蒙特的家庭地址，给他们基金公司发律师函，撤回所有资金。 抽调现金，让专人估算雨果那边会产生多少亏损，制定止损操作方案。你带班杰明先生去纽约，如果有可能的话，直接把他带回来。 如果他态度坚决……那就照顾好他。” “放松点，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卡罗琳安慰道。 海伦娜手扶额头：“我知道，不然无论如何我也要亲自去纽约。” “也许雨果预测成真了呢，这几天纽约市场的情况可不太妙。说真的，没听他的分析还没觉得怎么样，听过之后越看越觉得他是对的。”卡罗琳语调轻松。 海伦娜勉强笑了一下：“也许吧。他撬动了55倍杠杆，一旦穿仓，我真的不知道他心里能否承受得住……那会摧毁他的精神……” 第十四章 黑色星期一:入场 十月中旬的纽约秋意渐浓，从高楼眺望中央公园绿植落叶纷纷枯黄颜色。 清晨大雾笼罩整座曼哈顿岛，两只秃鹰从暗淡的天光里飞过，平添些许萧瑟。 “真是个好天儿~”瑞吉酒店套房里，霍尔站在落地窗前往肚子里灌进一大杯冰美式，他讨厌时差。 蒙特身着正装站在一旁，手上青筋绷起来回撕扯着领带。 “老板，我们可以出发了。”布兰登踩着三接头牛津鞋，在有些年头的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吱吱”声。 霍尔模仿着自家老母亲的模样，抽出胸前口袋里的方巾擦了擦嘴角，而后扔给蒙特。 “谢谢，不用，这该死的领带勒的我有点喘不过气，现在好了。”蒙特抚平起皱的白衬衫，：“……你确定吗？” “出发。”霍尔没有回答。 纽约时间10月14日，星期三，早，道琼斯指数开盘闪崩。 霍尔大笔买入做空道琼斯指数【差价合约】，5000万镑。 “跌了，暴跌，还在跌！” 纽约证券交易所附近的咖啡厅内，霍尔翘着二郎腿翻看着一本《人类群星闪耀时》，布兰登神情专注守着去年出的第一代移动电话。 午间休盘，蒙特喘着粗气跑进来通知，道琼斯指数崩了。 “这只是个开始，所以现在你压力减轻了吗？”霍尔合上沾着淡淡汗渍的书页，平淡道：“我们这时候本该在高盛大楼里，或者酒店房间里享受一餐美食。” 【差价合约】是场外交易，他这样仓位高达上亿英镑的客户，委实没什么道理往交易所跑，之前布兰登说蒙特去交易所是无用功，为了缓解压力。 眼下三个人来此同样在做无用功缓解压力！ 只不过作为老板，领导者，霍尔只能轻飘飘一脸嫌弃的表示“我来这里是迁就你们，帮助你们俩减压。”，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现在裤裆里都是汗！ 涉及近亿资金的交易，这是他两世为人头一遭，心情无法言说。 “铃铃铃。”电话音响起，布兰登抱起和飞机小桌板差不多大的移动电话。 “是瑞吉酒店转来的电话，卡罗琳女士和班杰明先生来了。”布兰登压低声音说道。 霍尔知道海伦娜没来，笑了笑：“我们这就回去，让他们帮忙点一桌午餐。你们想吃什么……嗯，德国菜吧，我想吃猪肘子了。” ………… “我来的路上准备了一整套劝你回伦敦的说辞，下飞机后收到道指暴跌的消息，我改变注意了。” 餐厅里，卡罗琳与霍尔相对而坐。 霍尔一口酸菜一口土豆泥吃的不亦乐乎：“这很好，所以你现在想说什么？” “你妈妈找到了他的家庭地址，要给他所在的公司发了律师函，撤回所有资金；并且还了你向同学借的钱，带利息。抽调现金，准备止损方案。” 卡罗琳看着餐厅门口在和谐友好氛围里，一起愉快抽烟的班杰明、蒙特等人说道。 霍尔眉头紧皱放下刀叉：“这就是她说的小心谨慎？” “首先，她是你的母亲，其次才是海伦娜·霍尔。”卡罗琳回首注视前者，一字一顿说道。 “……对不起。”霍尔无言以对。 卡罗琳沉默了一会重新挑起话题：“我没让班杰明律师给蒙特所在的公司发律师函，但资金撤回了。 现在有1500万镑资金，后续还会有现金抽调过来，需要一点时间。你得把现在的操作情况分享给我带来的团队，他们会制定一份止损方案。 然后，跟你妈妈通个电话，让她冷静下来。如果真的会发生你所说的金融风险，她需要冷静的头脑面去对……” 霍尔忽然觉得面前的美食没了滋味，站起身：“我这就去跟她通电话。如果情况超出我的控制，你带来的团队进场接盘。在此之前，别打蒙特和布兰登的注意，我向他们保证过的。” ………… 纽约时间10月14日，当日道琼斯指数以暴跌3.81%收盘，霍尔保持仓位不变。 在他的记忆里，道琼斯指数接下来两个交易日都会下跌，传导到红空为首的亚洲市场，因为时差关系，率先开盘的亚洲市场集体闪崩。 接着这股下跌浪潮再度传导回北美、欧洲，黑色星期一席卷全球。 因为不了解日内市场波动区间，55倍的杠杆稍有波动就会爆仓，霍尔原本的操作计划是当日减仓。 既然卡罗琳带来了大笔资金，那就玩把大的。 ………… 10月15日，星期四，早，道琼斯指数开盘翻红反弹。 “2428，2429，道指已经2433点了……” “高盛要求追加保证金！”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蒙特和布兰登各自抱着电话高声汇报行情。 霍尔看向卡罗琳：“我需要资金。” “按照约定，现在的情况该让我的团队接盘。”卡罗琳顾不得维护他的面子。 霍尔心道一声“抱歉”：“需要多少保证金？” “200，不，250，你妈惹法克到底要多少钱？！”蒙特转头大喊：“300万镑。” 霍尔与卡罗琳无声对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布兰登嗓音干涩不停报着道琼斯指数上涨点位。 蒙特破口大骂气出了黑人腔：“嘿，听着，你妈惹法克不能这样，我们的风险还没达到风控线，这才涨了多少，昨天下跌空间……” “蒙特，交出你的电话。”卡罗琳说道。 前者略做迟疑，泛着血丝的双眼看向霍尔没得到任何回应，腮帮耸动：“狗屎！” “我已经递交辞职信了，你现在管不到我，昨天我就想说来了……老头你别碰我，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别以为你是律师我就不敢打你……”蒙特奋力护着电话，嘴上还不老实。 班杰明指挥他团队的人上前抢蒙特的电话，几人撕扯一团，蒙特的地中海发型乱成鸟窝，场面乱糟糟很不体面。 布兰登放下电话，三两步冲上前要参战。 “坎贝尔，你确定吗？”卡罗琳毫不掩饰的威胁道。 布兰登脑筋飞速转动，直视对方强行控制着语调：“我很确定，我父亲为霍尔家族服务了十几年，我以此为榜样。 没有霍尔阁下的允许，除非您亲手拿走电话，否则我必须忠诚于霍尔阁下。 这是我在奥伦治宫书房里，霍尔家族历代男爵画像的见证下，做出的承诺！” 此言一出，抢电话的几人顿时停下动作，班杰明随着年老而浑浊的双眼，亮起从未有的光。 “听到了吗，对，就是这样，这他妈是霍尔家族的事，我在为霍尔阁下办事。老头你最好对我客气点，霍尔阁下未来会继承男爵……”蒙特语无伦次。 “好了蒙特，做好你的事”霍尔不让他再说下去，：卡罗琳阿姨，事情过后我会给你们解释的，现在我真的需要这笔钱。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对吗，在我心里你和我妈妈一样。” “……班杰明先生，跟蒙特对接资金。”卡罗琳妥协了。 第十五章 静待天明 “……法克，道指跌回来了，我他妈就说你大惊小怪……追加的保证金？……先暂时留存在账户里……我们可得说好了手续费……妈的，我在纽约有的是渠道，你不愿意降手续费我就去找摩根……贵族？我在为沙特国王服务，你个美国佬懂什么贵族，干好你的活……” 纽约时间10月15日，星期四，道指经过早盘大幅上扬后，盘中反弹无力震荡下跌。 蒙特挺着腰扯着电话线说了许久才挂断，转头刚准备跟小老板分享喜悦，却见霍尔和卡罗琳俩人同时丢给他个后脑勺，并肩走进套间卧室。 蒙特很想发泄一下心中从早上积攒到现在的压抑，看看布兰登，神情严肃抱着电话，随时接听市场的最近动。 再看看另一边律师、会计和自己的同行们组成的团队，每个人都打扮的西装革履一看就知道是业内精英，几个人霸占着客厅沙发区域，冷淡的看着他，相互之间不时低声交流几句。 “一脸的败相，这么看我干吗，要不是我……和霍尔先生英明果决，你们已经灰溜溜收拾东西回伦敦了。”蒙特暗自腹诽。 不经意间与班杰明律师对上眼神，后者似笑非笑点点头。 蒙特回以微笑：“各位要喝点什么吗，咖啡或者一shot威士忌，我请客。”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他，蒙特摆了下手：“我说，我们好歹刚合作过一次，并且大赚一笔，能别这样严肃吗。好吧，我承认我刚刚有点出言不逊，但你们也把我的头发弄的像一坨屎。” “我要一杯热拿铁，加糖。”一位刚刚动过手的年轻男人给出回应。 蒙特笑呵呵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其他几位朋友呢，事先说明，酒水只有一shot威士忌或者一杯鸡尾酒两种选项，我可不想你们喝醉揍我一顿。 等这个案子做完，我带你们去只穿高跟鞋的酒吧，想喝多少都可以，反正赚到钱的霍尔先生会买单。” 客厅里响起几声哄笑。 半个小时后，蒙特将摆着两杯咖啡的托盘放到布兰登面前：“别说我不照顾你。” 布兰登道了声谢，端起托盘走向卧室。 “他们看起来相处的很融洽，不用我们干涉了。”透过开关门的缝隙，霍尔看到蒙特像只花蝴蝶似的穿梭在所有人身边。 卡罗琳也看到了：“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让班杰明团队接管操作的原因，即使我已经妥协了？” “一半吧，班杰明团队更专业，但蒙特在努力做好，我得让他安心，作为一个领导者的责任。”霍尔回道。 “好吧，我再次妥协，小雨果真有点家族继承人的气质了。说真的，我没想到你对他们的掌控度高到这种地步。700万镑换取你学会掌控手下，不亏。”卡罗琳语气复杂。 霍尔笑笑：“我不喜欢掌控这个词，听起来像中世纪的种植园老爷。还是用管理能力代替吧，或者用一个中文词语——御下。” “这是你事先想好说服我的方式？”卡罗琳又问道。 霍尔摇摇头：“事实上我没想到布兰登能说出那么危险的话，蒙特的反应也在我预料之外，他居然敢跟你吼。” “这两个还算有点能力，不是太差劲。同样的，有能力就代表着难掌控。”卡罗琳抿了口咖啡，：“那你原本准备怎么说服我？” “撒泼打滚，我不信你会看着我爆仓，然后承受不住打击崩溃大哭。”霍尔一脸的无赖相。 卡罗琳嘴角勾起无奈地笑意：“这也是你学会的管理能力？” “你看着我一岁一岁长大。”霍尔不置可否颇为感慨。 卡罗琳幽幽道：“可是，你还是不愿意让班杰明团队接管操作。” “……” 霍尔无话可说，是的，他不愿意让班杰明团队接管操作的另外一半原因是不信任卡罗琳，可又不想欺骗卡罗琳。 “我把“它”理解为少年的叛逆，而非源自内心的深沉，后者太辛苦了。”卡罗琳揉了揉他的头发。 ………… 纽约时间10月16日，星期五，道琼斯指数再次暴跌，108个点位，-4.6%。 从本周三到周五，道琼斯指数三个交易日暴跌262点，-10.4%。 一组组冰冷的数据背后是凭空蒸发以亿为单位的美金，这时候大部分投资者们都嗅出了不对的味道，华尔街山雨欲来。 这一天霍尔不断的加仓，加仓，加仓，直至盘中触发风控机制，卡罗琳再次追加500万镑保证金。 200+500+500，1200万，霍尔将这笔前后历时大半个月的投机，推上了他自己都要仰望的高空。 要么完美谢幕，要么血亏离场。 ………… 亚洲时间10月19日，星期一，波斯湾与伊朗冲突，原油大涨，股市跳水。 霓虹、红空、土澳市场开盘，相继暴跌，新西兰股指跌幅一度超过60%。 此时的纽约，正在深夜中。 “美股要崩了。”霍尔说道。 卡罗琳对这个在一周前还属于“异想天开”的预测无力反驳：“你后续有什么操作计划？” “满仓，然后看着它一泻千里，获利走人。”之前的一系列铺垫让霍尔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静待天明即可。 卡罗琳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抵在嘴边，牙齿咬着食指来回踱步，良久后道：“我还有800万现金，全部交给你自己支配。 我得回伦敦，现在就走，班杰明团队留下辅助你。” “伦敦这两天有飓风登陆，已经造成18人死亡。”霍尔提醒道。 “没关系，那飓风不是已经登陆了，我在它屁股后面。”卡罗琳讲了个冷笑话，：“我回去会尽力说服海伦娜，不过应该没什么作用。之前想着给你止损，短期内能抽调的资金都在这了。 阴差阳错，是个好兆头。 你预判这次金融风险不会波及实体经济对吗？我们得在这方面做点什么准备。” 霍尔大脑快速思考：“让班杰明团队跟你一块回去，我自己可以搞定……” “不，让班杰明留下，有些事蒙特搞不定。” 卡罗琳打断道： “假定美股真的完蛋了，那么这算什么，系统性风险还是技术性失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政府和华尔街不至于因为谁赚个几亿、几十亿失去体面，毕竟作为全世界的金融中心，信誉很重要。 但你得知道，个人利益不可能跟集体意志完全统一。 出现这种超常规的金融风暴，总得有个结果，尽管以我们的资金体量对这场金融风暴微不足道，但有备无患。 这点蒙特有经验，我会让他和班杰明处理好这方面的问题，你不要过问。获利了结后早点回国，别让我和海伦娜担心。” 卡罗琳用事实证明，小雨果在她面前依然是个孩子。 霍尔肚子叮嘱通通咽回肚子，张开手抱了抱卡罗琳：“你回去和我妈妈不用太辛苦，亏点钱无所谓，就当我做风险对冲了。” 第十六章 此时，此刻 纽约时间10月19日，星期一，早。 纽交所交易大厅里，敲钟声响起，市场如以往度过的每一个交易日那样照常开启。 市场行情不好不坏，横盘震荡。 棕色三接头牛津鞋，枪驳领双排扣黑色正装，长相俊秀的白人男孩对着全身镜中从未有过如此庄重的自己，缓缓吐出口气：“平常心，你已经做好了一切，不用想太多。 从现在开始扮演一个观众，只需要见证大幕拉开，好戏上演，然后在完美谢幕后起身鼓掌致敬。” 男孩抬起手臂戴好雕刻着蔷薇花纹象征勇气的金色袖扣，再次上下打量镜中的自己，没发现任何问题，满意地微微扬起下巴身姿挺拔转身离去。 “震荡，震荡，从开盘到现在已经震荡20多分钟了吧……” “高盛那边怎么说，什么，又发来风控警告了？” “交易量在减少，不用管他们，我们已经做出操作了，告诉高盛那边，没达到触发风控线之前，再敢逼逼一句，我即使要上天台，也会拉着他们一起跳下去！” “咔哒。” 房间门打开，七嘴八舌压低嗓音语速飞快交流的众人，目光集体投了过去。 “请继续，先生们，今天你们是主角。”霍尔轻笑一声打破压抑的氛围。 众人振作精神继续各自忙碌。 班杰明先生面色沉静如水走上前：“按照交易计划，我们目前持有名誉价值1.33亿的道琼斯指数【差价合约】，市场行情走向符合交易计划，风险控制符合交易计划……” “我说了，你们是主角，我还有另外更重要的事做。”霍尔打断道。 班杰明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霍尔自顾自看向一旁叼着香烟吞云吐雾的蒙特和不停嚼口香糖的布兰登：“两位，有没有兴趣跟随我去纽交所，见证自1929年以来的又一次灾难降临。” 不等两人作答，班杰明说道：“阁下，我认为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站在这里率领你的士兵们取得又一次“圣约翰山高地”式的胜利，这是历代霍尔家族的荣光。” “一切按照交易计划执行，直到市场收盘，或者爆仓。见证并参与历史浪潮，同样是霍尔家的荣光。” ………… “你，乔伊！这笔交易可以成交吗……对，套保，ok……” “嗨，阿尔弗！你在干吗，没错，市场是出了点小问题，这正是机会……成交……” “乔治·巴尔都奇，你可以5折买入25000股AT& T……” 上午9：40分，纽交所里人群熙攘，交易员们与穿着专属马甲的做市商们挥舞着五颜六色的纸条，完成一笔笔交易。 “看起来交易还蛮活跃的。”霍尔环顾四周说道。 蒙特声音难掩激动：“很多做市商已经不提供报价了，数十只权重指数股票开不了盘，交易量持续萎缩，现在还敢买进的都是傻逼！” “别这么粗俗，放平心态，我们可是绅士来的。”霍尔强行控制着表情不让嘴角翘起。 “老实说，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我那患有帕金森的大爷。不用在意我们，你想笑就笑吧，我们的心态稳得住。谁也不能因此挑你的缺点，你已经做到了一个领导者该做的一切！” “……” 霍尔看向布兰登，虽然这货在拍马屁，可怎么听起来就那么不顺耳呢。 “……看，那人已经进行七次交易了，你们猜他在做什么交易……”蒙特转移话题说道。 那是一位着装体面，胸前別着骚包的银质秃鹰胸针的中年男人。 察觉到霍尔三人的目光，回以礼貌微笑。 “我猜……” “滴滴滴滴滴！” 布兰登话刚讲到一半，交易大厅里所有电子交易机器同时响起报警音。 紧接着交易大厅嘈杂声一滞，几秒后，爆发出更强大的声浪。 债券指数、期权指数、外汇指数集体暴跌，这一刻，“黑色星期一”来了。 …… 如果非要给“黑色星期一”的产生做出定论，电子交易和程序化交易会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上周连续三天的下跌让嗅觉敏锐的投机者们感受到了风险，于是他们做出大量的套保、组合保险交易，然后这一天，这一刻。 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的美股如洪水般肆虐，将对冲、套保等等任何的交易手段，任何的操作，一起冲进深渊，泥沙俱下。 它们奔涌而来，冲垮一切。 巨量的交易摧毁了电子交易系统，纽交所的200计算机从未处理过如此庞大的信息量。 截止中午12:30，电子交易系统比实际交易慢了75分钟。 这意味着由电子交易系统处理的3.96亿股的交易有1.2亿股没有执行。 此时，股市跳水250点。 此刻，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在华盛顿发表讲话——考虑暂时关闭交易所。 这意味着投资者手中的股票卖都卖不掉，只能拿在手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钱蒸发。 出于强烈的求生欲望，投资者们用尽浑身力量，希望在交易所关门前抛掉手中的股票。 越抛越跌，越跌越抛，市场永远在极端狂热和极端恐惧中循环。 ………… 截止收盘，道琼斯指数跌幅22.76%，自1929年大萧条以来最大单日跌幅。 这一天美股凭空蒸发近5000亿美元，这一年美国总产值的八分之一。 一阵秋风吹过，纽交所大厅散落满地的五颜六色纸条凌乱飘动。 表皮锃亮的棕色三接头牛津鞋快步从几张交易单上走过，碾烂上面的数字。 “8300万！浮盈8300万！法克，我们赚翻了！”蒙特低声咆哮道。 布兰登同样难掩兴奋：“哈，我们真正的见证了历史，你是个天才，真的！你是天才！” “我妈妈说，天才是对过往的赞誉，而非还未发生的肯定。这段历史，还正在进行中。”霍尔卖弄起妈妈教给他的道理。 “啊！” 身旁突然响起尖叫，三人齐齐抬头，一道人影从大厦顶部急速落下，“嘭”，砸在一辆汽车机箱盖上。 看到那具身体胸前，沾着血污的银质秃鹰胸针，霍尔瞳孔瞬间紧缩，脑袋里响嗡鸣声…… “嗡……” 一只苍老有力的手抓起电话：“……财政部长詹姆斯·贝克在飞往欧洲的飞机上，对，我，我就是留在华盛顿处理危机的最高级财政部官员……” “我们打算制定一个政策方面的救市计划，可是今年国内经济情况并不差……你们也得做点什么。”财政部副部长兼代理部长彼得·麦克弗森说道。 “我认为我们现在不该关注长期的政策问题，解决眼下的困境才是最重要的！ 给钱，往市场里撒钱，直到市场活过来，再考虑别的！ 【美联储履行其作为国家中央银行的职责，已准备好充当流动性来源，以支持经济和金融体系。】这是我准备好收盘后发出的声明标题。” 刚刚上任不到一个月，未来被人成为“经济沙皇”的艾伦·格林斯潘表演着他的凶狠。 第十七章 魔鬼 “市场呢？明天又会跌吗？”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黑色星期一”收盘后，在医院探望妻子的里根，面对记者的诘问时如是回道。 记者不断刺激他的情绪：“市场跌成这样是你的错吗？” “是我的错吗？为什么，因为我拿饼干给我妻子？”里根手里捏着没来得及放下的饼干。 记者笑了笑：“里根经济学ah？” 里根平静道：“我刚刚告诉过你，我们去年的赤字减少了 700 亿美元。我告诉你的关于经济的所有事情都是可靠的，除了今天的下跌。所以，我不比你更了解它为什么会发生。 也许该说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不该在盘中发表那种……抱歉，请去关注华盛顿政府随时公布的信息，我现在要探望我躺在病床上的妻子。” …… “……我们采访了多位金融专家和相关人士，希望探究此次市场大跌的原因，遗憾的是，好像所有人对这市场大跌的原因一无所知……” 电视里所有频道都在疯狂报道今天市场的大跌，全世界的目光聚焦于此，哦不。 霓虹、红空、英国……各个国家、地区同样也遭了大难，相比起搞明白今天为什么跌，明天会不会跌这两个“哲学问题”；别人的死活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 “好点了吗？”霍尔随手关掉电视问道。 布兰登怀里抱着垃圾桶，双眼无神坐在椅子上：“好多了，我只是，呕……” “要来一根吗？”蒙特嘴里叼着烟，“这东西辛辣的味道可能会让你好受点。” 布兰登勉强笑笑，看着旁边占据客厅沙发区域忙碌着的班杰明团队说道：“抱歉，我今天非常失态。” “没有人会因此看轻你，恐惧是人类的本能。”蒙特安慰道。 布兰登仰头靠着沙发吐出道烟雾，在白色束灯照射下缓缓飘散，轻声回了句“也许吧”。 霍尔坐在沙发上，把玩着遥控器沉默不语。 一时间气氛有点安静，与班杰明团队人人面带喜色高声交谈的场景对比鲜明。 “我大学的经济学老师非常讨厌金融行业，他骂了一辈子华尔街和那些人，你知道那些人指的是谁对吧？” 布兰登重新挑起话头，说着看了一眼班杰明团队：“老师认为他们是一群吸血的虫子，不事生产寄生在宿主的血管里，他们的存在促进了宿主体内血液的流动性，从事实上给宿主带来繁荣。 同时也渐渐吸干宿主的血液，直到将宿主吸食成一具外表完好无损，内里空洞糟烂……像那种空心化的大树。 然后腆着肥硕的肚子扬长而去，寻找另一个寄生宿主。 为此我和我的同学们与他争论许久，我跟他说：你不能这样形容金融，我们主动承担了风险，为实体经济提供流动性，是社会组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们拥抱不确定性，我们构建秩序！ 可当今天那具身体砸在车上，好像砸在了我脖子上那玩意，我们到底是什么？” “……好好休息吧，真正的考验还在明天等着我们呢。”蒙特挠着后脑勺回道。 此时一旁的班杰明向这边走来。 霍尔站起身：“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放两天假，记得提前跟我申请。”，说罢大步迎上前去。 蒙特说的对，明天才要面临真正的考验。 单日暴跌从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市场后续能否稳住。 虽然很多人称呼格林斯潘为“经济沙皇”更多的是戏谑嘲讽他那些政治上的破事，但不得不说，他拯救了美国股市。 明天美股奇迹般的稳住了，甚至在几分钟时间内一度暴涨，他止住了继续传导的风险。 黑色星期一最夸张的风险已经结束。 因此霍尔决定清仓道指【差价合约】，后续操作让班杰明团队接盘，去找一些细分行情的机会。 关于具体那些细分行情还有机会，他记得不甚清楚，得和班杰明团队一起花时间慢慢盘。 ………… 10月21日，星期三，道琼斯指数大幅反弹，单日上涨10%+。 “……从技术指标判断，这次反弹量能释放殆尽，接下来可能会继续下跌……霍尔阁下，你有什么看法吗？” 班杰明汇报完工作，静静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复：“霍尔阁下？” “啊，抱歉，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霍尔目光从茶几上的报纸头版收回。 “请问您对我们制定的交易计划有什么看法吗？”班杰明重复道。 霍尔摇摇头：“没有，很专业的交易计划，执行吧。” “……好的。”班杰明沉默几秒站起身，：“霍尔阁下，请允许我为前几日的轻慢，奉上最郑重的致歉。 您有着无与伦比的智慧和决断，我，以及我的团队，不该也不能质疑您的意志。对于前几日的错误，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不管是商业性的，还是社会层面。 回到伦敦后，我会召开一场酒会，面向整个上流社会，公开对您致歉。另外考虑刊登报纸。” 霍尔叹了口气，真是为难这老头了，6/70岁的人了，向他这么一个小孩子，社会性的公开道歉。 “不必如此，我原谅你的质疑，作为一个专业从业者，质疑专业内容是件值得赞赏的事。事实上，我刚刚真的走神了。”霍尔很有风度。 这老爷子从他祖父那辈开始就给霍尔家服务，为霍尔家族立过功，为霍尔家族流过血，他不能这样对待老人家，至少出于功利的考量…… “作为一位标榜专业的律师，挑战权威是不能忽略的污点，我必须为轻视您付出代价。”班杰明微微顿首，转身离去。 霍尔看着对方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暗想：“按照战场上的说法，这算是彻底把对手打服了吧，还得是信服口服那种。这种感觉，还真是爽呢……” 霍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抓起桌面上的报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走出房间。 “一切都失去了控制，华尔街历史上最坏的日子：纽约银行家贝特曼从32层高楼跳下，自杀身亡……” 垃圾桶里，《纽约时报》封面，印着大号黑色墨字。 ………… “请问巴菲特先生怎么看待这次市场大跌？” “可能它涨的过高了吧？” “我们是否可以把这次市场大跌理解成又一次的道德风险，华尔街贪心的银行家们无节制借贷并购……” “先生，我得提醒你这里是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股东大会。” 霍尔依靠着会议室最后的墙壁，听着台上那老头侃侃而谈，看着捣乱的记者被保安拖走。 如果记得没错，这老头今年开始建仓够他吹半辈子的一只股票——可口可乐。 还是今年，在“黑色星期一”发生后的操作，让他得以在母校哥伦比亚大学演讲时说出那句经典名言：“别人贪婪时我恐惧，别人恐惧时我贪婪。” “老头，我看好你。”霍尔轻佻地低声自语。 ………… “哒哒哒哒……” 枪响伴随着尖叫和警笛，世界金融中心华尔街变成了近几个月的伊拉克。 情况很快得到控制，霍尔没看到人，只听到吼叫声： “为了那些死去的人，我破产了，被这些大楼里的狗屎所害，他们是魔鬼……” “boss，这几天曼哈顿可以预见的不会安全，按照出行计划，参加完伯克希尔的股东大会，我们就得回酒店了。”临时雇佣的安保人员尽职尽责提醒道。 霍尔掏出半包烟：“你有打火机吗，我想兜兜风。” “我建议最多去到中城区。”保安递上打火机。 “走吧，咳咳。”霍尔点燃烟深吸一口，忘了这辈子不会抽烟，头晕。 不得不说曾几何时美国也是“基建狂魔”，如今的曼哈顿街景与三十年后变化相差无几，除了那两栋楼。 车水马龙，繁花似锦。 时代广场上人声喧嚣，歌声糜糜： “很高兴见到你，希望你能猜出我的名字…… 我在圣彼得斯堡瞎逛，看着沙皇和他的大臣们都被宰了，沙皇小女儿嚎啕大哭也是无用…… 我驾驶着坦克，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猛烈的闪电战过后，到处都是尸体……” 霍尔降下车窗驱散烟雾，听着耳边传来的歌声道了句“好巧”，这是他们宿舍比赛练得那首歌。 这首歌的含义大概是一个活了很多年的魔鬼，满世界的瞎几把逛荡，见证了很多丑恶的历史大事件。 “到底是谁？吸血的寄生虫or构建秩序者。” 想到布兰登的话，霍尔忽然笑了起来：“也许是个魔鬼……或者飘荡在三十年前的游魂？” 强烈的桑巴鼓点律动轻快，歌曲随着风飘远：“就像所有的警察可能都是罪犯，所有的坏人也可能都是圣人。 仿佛正义就是邪恶，就叫我魔鬼吧。 所以如果你见到我， 有点礼貌，带点同情，带点品味， 否则我会肆意蹂躏你的灵魂。” “该回家了。”霍尔升起车窗，晕乎乎的脑袋里浮光掠影般闪过一个个画面，在海伦娜与卡罗琳出现时定格。 “很高兴见到你……”最后一句歌词戛然而止。 第十八章 1% 十月份的最后一天，伊顿男孩们的着装纷纷打扮上了比燕尾服校服更加隆重的正式晨礼服。 今天是“宿舍合唱比赛”的日子，伊顿男孩们不仅对这项学校传统活动本身充满兴趣，更对活动结束后的七天期中假期兴奋不已。 合唱比赛结束，学生们三三两两聚集着闹哄哄走出大礼堂，少见的多了些许公立学校学子才有的活跃 “我每年给优胜宿舍楼颁奖后，都会立刻回到办公室，坐在这里看着学生们从礼堂出来。”一栋二层小楼内，戴着金丝边眼睛，气质斯文的中年校长侧头望着窗外说道。 霍尔坐在办公桌另一侧，附和道：“充满朝气活泼的场景，令人心情愉悦。” “我们得承认伊顿公学是一所严厉的学校，甚至在某些方面非常刻板，守旧。但我们仍然希望学生们能偶尔得到放松。” 校长说着收回目光：“可这不包括严重违反校规，比如逃学。毕竟伊顿公学培养的是1%，如果这个国家最优秀的1%人群都不遵守规定，那简直无法想象。” “所以，我会被开除？”霍尔问道。 校长轻笑一声：“伊顿公学是私立学校，而你母亲是一位贵族，是上议院议员，是富豪。从校董会那帮人到我，没人愿意开除你。所以，来吧，给出一个你不被开除的理由。” “学校的所有教职员工无时无刻都在给学生灌输“1%”的思想，你们说你们只培养1%人群。显而易见的是，我就是那1%，这个理由还不够吗。”霍尔掏出一封信放到桌面上。 校长拆开信封查看，见是自己驳回“请假申请”的回信，抬头看看他。 “我完美的完成了一次社会实践，2周时间盈利1.22亿英镑，1000%+收益率。这所学校毕业了无数政商两界大人物，可谁在16岁时有我的成就？如果我不配被称为1%，谁配？”霍尔轻狂无比。 事实就是如此，1000%+的收益率，这种操作是无法预判，无法总结，无法重现的。 夸张点说，甚至是超乎概率性的操作。 这如同项羽巨鹿之战，霍去病封狼居胥，无数因素叠加到一起，才会一战封神。 霍尔自然无法与两位天骄作比较，却也可称得上一战成名。 校长摊开信无语良久：“……它被折过对吗，折痕虽然压平了但还存在。” “我会尽力修复它。”霍尔收敛轻狂姿态，乖巧且认真的说道。 校长满意地点点头：“也许该给你发一枚明日之星的纽扣了，社会实践做的很棒。” “谢谢。”霍尔心里舒了口气。 学业总算保住了，霍尔家往上数五代男人都毕业于伊顿公学，要是在他这辈断档了，海伦娜女士会很难过。 “我个人的疑问，真的有1000%+收益率？”校长最后问道。 霍尔嘴角微微翘起，站起身行礼告退：“1000%和800%有什么区别吗？” 1000%+的收益率是没扣除税、汇率、手续费等等一系列成本的利润，最后能拿到的净收益预估大概在8——9千万左右。 最开始200万资金，后续陆续追加了1800万。 事实层面收益率没他说的那么夸张，产生的实际意义是一样的。 经过这笔操作加上刚刚装了一波，以后应该不再用被繁重的课业困扰了，海伦娜也会真和他平等对话。 目前班杰明团队还在纽约做收尾工作，大概要半个月后钱才能入账。 霍尔也得做收尾，玩失踪惹出的烂摊子还是蛮大的，学校这边只是一部分，同学那里也得解决。 如校长所说：伊顿公学刻板守旧，天天给学生灌输1%思想和绅士文化。 作用于出于青春期的少年身上，难免会造成一些逆反心理。 抽烟、说脏话之类的事情，在伊顿并不少见。 霍尔离开校长办公室，熟门熟路走到一片冒烟的小树林，顺利找到脸上有着雀斑的男生：“怀特，我看到你妈妈来接你了。” “谢特。”名叫怀特的雀斑男孩闻言连忙甩手扔掉烟，警惕的环顾四周。 “蠢货，他在吓你，你那个继母什么时候在意过你。”一个高个男生手中拿着领结甩来甩去嘲笑到。 小树林里几个学生闻言哈哈大笑。 霍尔嘴角噙着笑意扫视全场，笑声稀稀拉拉停下，上前伸手揽住怀特肩膀：“假期你在家还是出去度假，我想去你家做客可以吗？” 怀特眼神躲闪，身体抗拒：“我可能要跟我父亲去德国，那里的生意出了点问题。” “别这样，你上次不是还说要请我去你家在苏格兰的那座酒庄玩？要不然你来我家也可以，我带你去猎狐，还有一些大人一起。”霍尔说道。 怀特神情犹豫，霍尔抢先道：“就这么定了，你跟你爸爸说，我想他会同意的。我赶火车，得走了。” 说罢不等回应，挥挥手离去。 霍尔忙忙碌碌连续给自己惹出的烂摊子擦好屁股，又踩着点匆匆登上回伦敦的绿皮火车。 “黑色星期一”已经过去，余波还在传导。 海伦娜从约克郡的乡下庄园搬回了城里暂住，方便打理商业事务。 从温莎小镇到伦敦坐绿皮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还算方便，霍尔就没让人来接自己。 人们常说的伦敦大部分指的都是金融城、白金汉宫、伦敦桥这些地方，而从行政角度划分，伦敦被很多卫星城环绕，又分为很多个区。 霍尔家在伦敦市内有几套房产，其中海伦娜最喜欢住位于西伦敦里士满区的一套联排别墅。 说是联排别墅不大准确，应该说是两栋三层楼…… 西伦敦区历史很久，霍尔家置办的这栋房产有些年头了，以前是对外出租的公寓，后来改建成自家住宅。 由于紧邻街道，改成住宅后四周砌起了红砖围墙。 院里临墙一侧栽种了些花树，夏天树枝攀出墙壁，花朵垂于墙壁，既有利保护隐私，又别有一番风景。 坏处则是难打理，夏天招蚊虫，秋天树枝枯败影响美观，不修剪会有人敲门差电表。 霍尔回到家时，正赶上两位蓝领工人搭梯子上墙修树枝，一个拿剪刀精修细理，一个拿电锯非常之狂野。 海伦娜和卡罗琳还有另外一位中年女人站在树下围观，将两位蓝领工人指挥的团团转。 “我很怀疑他把电锯开那么大声，是为听不见你们指挥。”霍尔上前说道。 海伦娜瞥了他一眼，丢给他个后脑勺，走向室内。 “哎，这脾气是遗传谁呢，我也没这么记仇啊！”霍尔心中暗暗想到，连忙追上前去。 第十九章 俗咖 “……所以说学校的事情处理好了？雨果，我得说你这次真的很让人担心。”别墅客厅里，中年女人说着对霍尔眨眨眼。 她叫谢丽尔，霍尔的教母，是位服装设计师。 海伦娜说约人一起去看时装周就是和她，这几天她在霍尔家做客，顺便参加伦敦时装周。 霍尔看看一旁捧着本《寒山诗集》看的入神的海伦娜：“我保证下次不会了，并且我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代价？”谢丽尔配合道。 霍尔满脸悲痛：“是的，我妈妈已经一周没理我了，这对我来说比被学校开除还难受。” “听起来代价的确很夸张，不过对象是你妈妈的话可以理解，你妈妈总是喜欢生闷气，还记得我们在圣母玛利亚中学读8年级时，有次上礼仪课，她……”谢丽尔嘴角噙着笑意说起从前。 海伦娜放下书打断道：“这个故事你说过三遍，请不要再讲第四遍，如果你今晚不想睡马路的话。” “真是小气，谁年轻时没犯过傻，虽然那是你做的糗事，但也是我们友谊的见证！你居然因为这点小事要把我赶出门……”谢丽尔如泣如诉，眼圈泛红。 海伦娜听得太阳穴痛，无奈的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行了吧，你们俩的演技始终这样差劲。我没生他的气，只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得消化一下。”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浪费我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 谢丽尔擦了擦压根不存在的眼泪，眉飞色舞道：“这招可是我前段时间参加威尼斯电影节，一位艺术片女演员教我的，只要一分钟就能哭出来。” 海伦娜难得地放下优雅形象，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当年她在那个保守的70年代未婚生子，没人愿意做霍尔的教父、教母，就连亲生母亲都和她闹到断绝关系的地步，谢丽尔主动站了出来。 两人的感情远远不是同学闺蜜可以界定的，相处之间毫无避讳。 “是苏菲·玛索吗？”霍尔瞬间想到了电影《初吻》里那个美的惊心动魄的女孩。 谢丽尔撇撇嘴：“一个喜欢脱衣服的女演员？她的灵性已经被她的导演男友浪费干净了，脱衣服都脱得低俗，毫无美感。” “……好吧，我听人说她可是公认法兰西玫瑰来的，难道讲话刻薄是服装设计师的天性？”霍尔吐槽道。 在他的印象里苏菲玛索很漂亮，至于脱衣服，法国女演员好像都蛮喜欢脱。 “伊莎贝尔·阿佳妮还没息影呢，一个二流的小演员也配沾边这个称号？！”谢丽尔嗤之以鼻，接着气势一垮，叹息道：“你的莉莉阿姨早就不是服装设计师了，现在是个商人~” 海伦娜闻言鼓励道：“别这样说，你设计的衣服不比时装周秀上的那些差。” “是的，我们昨天看的那场秀……那位独立设计师叫什么名字来着，他的品味比你差远了。”霍尔跟着安慰。 海伦娜她们这代人受战争、经济等多方面社会因素影响，涌现出了非常叛逆的思潮，朋克文化就是其中之一。 谢丽尔年轻时非常崇拜被人称为时装界朋克之母的“维维安·韦斯特伍德”，结果这位朋克之母扬名立万后不叛逆了，设计风格逐渐回归传统。 这让她的信念动摇，后来嫁人生子便放弃了职业道路。现在经营着两家买手店，将服装设计当成爱好。 这事发展到现在还有后续，今年她来参加伦敦时装周，听朋友说朋克之母不仅不叛逆了，还他妈削尖了脑袋往上流社会“老钱”圈子里钻，正在谋求受封爵位。 谢丽尔现在心情多少有点复杂，这种感觉就像后世看《哈利波特》长大的白左年轻人，听闻jk·罗琳站出来反lgbt类似。 “听到你们说这些我好受多了，谢谢。”谢丽尔展颜一笑。 海伦娜傲娇道：“我可不想你晚上睡不着跑来我房间喝酒。” “我爱死你了！”谢丽尔外放的表达着感情。 霍尔另外开启话题提议道：“行了，别煽情了，去打一盘保龄球怎么样，我要赢回来。” “来吧，给你个机会，要是输了明天继续陪我和海伦娜去看秀。”谢丽尔兴致勃**身向保龄球室走去。 霍尔从心的回道：“呃……你要是输了……等我赢了再说。” “哈哈，小雨果，拿出你的自信，你可是一笔生意赚了几千万的天才。”谢丽尔志得意满的娇笑道，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 不过老实说，教母女士有猖狂的资本，动不动来个Turkey（连续三次全倒）。 霍尔不出意外又被血虐一局，输的气急败坏加重赌注，喊来卡罗琳阿姨当打手，替他上阵。 家里的娱乐房只有一条保龄球道，谢丽尔和卡罗琳下场对局，霍尔母子俩人坐在一旁观赛。 “班杰明团队大概要半个月后回来，净收益大概在8200万镑左右。”霍尔挑起话头。 此事之前沟通过，海伦娜心里有所预估：“所以想好接下来的计划了？” “按照之前说的，这笔钱分两部分，我留下2000万镑，其余交给你支配。” 霍尔拍手给卡罗琳加油：“我具体还没想好做什么。 交给你的那部分，我建议可以投资一些不动产，比如金丝雀码头的土地，趁眼下的机会抄底一些股权资产，力拓集团、联合利华什么的。 你之前做的投资很好，我只是给出一点建议，具体怎么做看你。” 海伦娜摇摇头：“有你的提醒，这次金融风险我们家资产损失很轻微。关于钱的问题我们之前谈过，这笔投资收益跟妈妈没关系，我只是帮你打理，随时归还给你。 我想问的是，你接下来的个人规划是怎么样的？” 霍尔手伸进衣服口袋，想了想掏出手挠挠头：“没想好，等我毕业后再说吧，还有一年时间。 这期间也许成立一家投资公司，赚点零花钱，也许会买家足球俱乐部什么的……好吧，反正没什么理想，跟金融街那些混日子的贵族子弟一样……” 他没什么远大志向，也没刻骨铭心的遗憾，就是一俗人。 度过这次金融危机已经没有任何危机感了，同样的也没有动力去做点什么。 之所以把赚到的钱一分为二交给海伦娜大部分，为的就是无忧无虑混日子。 物质需求，以霍尔家现有的财富，只要不瞎七八创业，吃喝嫖赌抽，再去掉一个赌字，其他四毒占全了都很难败光家产。 情感需求，作为一个俗咖，喜欢装逼可能是最大的情感需求，剩下的，别招惹海伦娜生气……有机会回故乡看看，仅此而已。 上辈子当牛做马，当了小半辈子牛马。 这辈子，放松一点，散漫一点，挺好的。 第二十章 看看腿 十月末的伦敦天气再度转凉，从时装行业角度讲，如今是最适合穿搭的季节。 风衣这类要被刻进现代英伦文化符号的服装成为了衣柜里最受欢迎的选项，一件巴宝莉战壕风衣，不仅复古帅气，还防水抗风结实耐操。 遇到恶劣天气完全不需要雨伞，衣服一裹，低下头冲就可以了。 这款诞生于一战战场上的风衣，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经典永不过时。 “但我们今天要看秀，伦敦的时装周秀，我们不要经典，要新潮和时尚。你穿这样我们会被那些刻薄的同行们笑话的。”谢丽尔堵住衣帽间去路发表反对意见。 霍尔表示反对无效：“我们昨天的赌注是陪你去看秀，不包括当服装模特。有你和海伦娜创新足够了，我可不想在十度的气温里穿短裤，难道冬天漏腿毛是新潮？” “要知道新潮往往伴随着风险，你不想你的两位女伴以最美的形象闪耀全场，忍心看着我们冒险穿新潮服装被嘲笑？”谢丽尔指了指自己和海伦娜各自身着的经典款小礼服长裙振振有词。 霍尔偏过头向自家老母亲求助。 海伦娜嘴角噙着明媚笑意看两人拌嘴吵闹：“你就答应她吧，不一定非要穿短裤。” 有逃学的例子在先，她很担心儿子因为取得了商业上的成功对学业不屑一顾，万幸昨天得到了“安稳读书到毕业”的回应。 儿子有才能又成熟，霍尔家族完美避开金融风险，她现在发自内心的喜悦。 “好吧好吧，我去换一身，但绝对不会穿那条背带牛仔短裤。不用你给我建议，我自己会搭配。”霍尔无奈转回衣帽间。 内穿青色系高领羊毛衫，外搭深蓝色翻领夹克，下面配着一条米白色阔腿，脚上踩着双棕色布洛克靴。 谢丽尔看着霍尔的一身穿搭，眼神很是欣赏：“极简主义对吗？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时装穿搭风格，这一套很完整，不，还缺点什么……” “缺什么？”霍尔不懂时装穿搭。 他上辈子某任女友非常钟爱英国一个叫“玛格丽特·霍威尔”的设计师同名成衣品牌，这个服装品牌的风格就是简约、内敛、英伦。 因此自己的穿衣风格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穿，但知道这样穿好看…… 谢丽尔手摸着下巴侃侃而谈：“缺一杯咖啡，卡罗琳麻烦你买一杯咖啡，深色纸杯包装的那种。极简主义不只是时装风格，还是生活方式，它是一个人从内而外的统一……” “极简主义”同样是她们这代人涌现出的思潮之一，她对此有所认知。 “……要美式，加冰。” 对于设计师这种拥有“神叨叨”传统艺能的生物，霍尔向来不知道怎么应对，默默岔开话题。 果不其然，提到冰美式，三位女士瞬间群情激愤，不同程度的表达了“那东西能叫咖啡？”这一主题思想。 海伦娜和卡罗琳两位英格兰人还好，谢丽尔这个嫁到法国的英格兰人鄙视感尤为强烈。 几人说说笑笑磨蹭了好一会，眼看时间将近，终于出门前往时装周秀场。 伦敦时装周是四大时装周里起步最晚的，各方面条件都很差，今年的举办场地是在一家酒店里。 参加的品牌知名度很弱，连本土国宝级奢侈品牌巴宝莉都不在，基本都是些新锐独立设计师品牌，走新潮路线。 翻译成普通人能听懂的话就是——剑走偏锋，依靠各种“奇装异服”和夸张的设计理念博人眼球。 霍尔自诩作为一个骄傲的英伦贵族子弟，艺术和审美的细菌那是在血液里流淌的，可依然欣赏不到秀台上从面前走过的一套套佳作。 倒不如看腿来的直观。 脸蛋也不错，其中一位即使在超模堆里也算得上身材出挑的白人女孩，长相颇为漂亮，两颊带着一乃乃的婴儿肥，与气势冷冽的模特步融合到一起，莫名有些反差奶凶感。 “她叫克劳迪亚·席弗，前几天在巴黎时装周我见过她，你喜欢？”谢丽尔以手遮嘴小声说道。 霍尔喝了口当做装饰的咖啡：“我表现的很明显？” “哈哈，谁会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呢，她今年刚刚出道就接连拍了两刊杂志封面，在行业内很受欢迎。”谢丽尔介绍道。 霍尔咂吧了下嘴，冰块化了的美式真的难喝，又苦又水：“你们这行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我早就想说了，你现在的嘴巴怎么这么毒？不过，你说的是事实……但有些例外，纪梵希的灵魂缪斯是女人，拉格斐同样如此……或许这就是阴阳融合？”谢丽尔蹩脚的说了一个中文词语。 霍尔颇感震惊：“你懂阴阳？” “当然，你妈妈看的《寒山诗集》可是我推荐的，最近我在学习东方哲学。”谢丽尔挑了下眉，很满意他的反应。 一旁海伦娜听到自己的名字插话道：“你们在聊什么，别想背后说我坏话，我听得见。” “我们在说小雨果长大了，知道欣赏女孩子了，是时候谈一场恋爱了。”谢丽尔调笑道。 海伦娜精神一肃：“是谁，台上的模特？” “是的，那位叫克劳迪亚·席弗，嗯……要是没记错，她好像和小雨果同龄，德国妞哦，漂亮吧。”谢丽尔悄悄指了指台上。 霍尔连忙否认：“我只是欣赏，就像你说的，欣赏美是人的天性。欣赏和喜欢不是一回事好吗！” “ah，果然成熟了，在感情当中懂得分辨自己的内心是很重要的事情。”谢丽尔一副教母我很欣慰的表情。 海伦娜眉头微皱：“他还在读书。” “那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现在还把雨果当16岁的孩子看待？”谢丽尔打趣道。 海伦娜顿时愣住，嘴唇嗫嚅不语。 “别听她的，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而且我上学也接触不到女孩，怎么可能的事情。”霍尔拍着自家老母亲的背脊连忙安慰，接着给谢丽尔狂使眼色。 海伦娜并非是不开明的母亲，可她曾是受过伤的女人。 谢丽尔反应过来，脸上挂出笑容：“……行了，不逗你们玩了。一会这场秀结束，主办品牌会举办晚宴，咱们现在回家换衣服，还是看完再回去换？” 第二十一章 光环与标签 英国人说话拐弯抹角，法国佬装腔作势浮夸，它们还有一个共同特点——不靠谱，做事轻浮喜欢莫名其妙的幽默。 德国妞克劳迪娅站在宴会大厅一角，默默旁观着在场所有人，心中给出这段时间辗转巴黎、伦敦两地时装周得出的结论。 信仰天主教加上父亲是律师的家庭环境让她不喜欢一切不靠谱的事物，但出于职业需要，必须得接受并融入这样的文化环境。 就像之前在夜总会里兼职迪厅女郎一样。 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生活压力依然很重。 她要努力赚钱！ 看看宴会大厅里衣冠楚楚服饰华丽的上流男女，即便自己是接连上封面杂志，被行业吹捧的新锐模特，依然感到自惭形秽。 克劳迪娅深深吐出口气，将杯中气泡水一饮而尽，接着拿起杯红酒，走向对她挥手示意的经纪人。 “你打算在这里吃到饱吗？”自助餐桌前，谢丽尔施施然走到近前说道。 霍尔哼哼两声：“我原本想邂逅一位美丽的女孩，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你最好赶紧把海伦娜哄开心，要不然……嗯，明天我就飞去巴黎揍你儿子。” “好吧，我承认这次是我做错了，我会把她哄好。”谢丽尔快速做了个鬼脸，：“我的小雨居然威胁我？哎，记得你还是个baby的时候，必须要人抱，只要一放下就会哭……” 霍尔体验到了自家老母亲的感受，诚恳道：“……对不起，我错了。这事你已经说过十几遍了。” “已经不耐烦我了吗，我以为你永远会向小时候那样爱莉莉阿姨。”谢丽尔矫揉造作。 霍尔以手扶额：“我爱你，我简直爱死你了。” “这还差不多。” 谢丽尔满意地收起戏精模样，看着不远处正和人谈笑风生的海伦娜：“我觉得你不必这样小心翼翼，正常去做你想做的，难道你一辈子都不恋爱？她总得慢慢接受，她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但不是现在。”霍尔低声回道。 谢丽尔微微一笑：“但愿你能给她留点缓冲，别某天突然在家庭餐桌上宣布：你要恋爱了。” 霍尔不明所以看看她。 前者抿了口红酒，轻声道：“上亿资产的贵族继承人，难道你面前这张桌子上的食物格外受欢迎？” 说罢对旁边一位来取点心的女士举了举酒杯，然后飘然离去。 “嗨，你好，我是玛格丽特·霍威尔，一名服装设计师。”戴着眼镜的干瘦中年女人主动打招呼道。 霍尔心想还真是巧，这位就是他上辈子某任女友非常喜欢的设计师，脸上挂起礼貌笑容和对方问好。 “……下午看秀时我就有关注到你，你的时装简约中带着高级质感。全身上下没有一个logo，这很内敛。”玛格丽特毫不吝啬表达赞赏。 霍尔暗道一句“这是模仿你的”，嘴上玩笑道：“那身衣服来自一家独立工作室，你知道的，所有手艺人都喜欢把独属自己的标志藏起来，期待人们像夏洛克探案一样去发现，那会让他们很有成就感。” “不，我们也很想把标志留在显眼的地方，那样同样有成就感，但不被客户们所喜欢。”玛格丽特自嘲道。 英国贵族老爷们喜欢低调内敛，不愿追逐一眼就可辨认出的落俗张扬。 衣柜里会诸如爱马仕一类的知名奢侈品牌，可更多的选择是有底蕴的手工裁缝铺。 比如霍尔的服装大多由一家传承了三代人的裁缝铺定做，那家裁缝铺在小范围圈子里口碑非常好，最近几年有好莱坞明星慕名而来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一时暴富的新钱是被鄙视的，如果明星把裁缝铺带火，会流失服务多年的老钱客户群体。 这种观点大家心知肚明，却不好宣之于口。 霍尔只能说着场面话：“人们喜欢用独一无二来映衬自己的与众不同，从来都是如此。” “我赞同，很有哲理性，这就是天才的思想深度吗？”玛格丽特笑着点头。 霍尔愣了一下：“哈？” “我除了时装设计师的身份之外，还是个不成功的商人，这次金融市场大跌令我的生意受到影响……看来你还不清楚？请原谅我的冒昧。”玛格丽特止住话头道歉道。 霍尔食指轻敲高脚杯：“没关系，听起来传闻流传很广？” 伦敦金融圈不像纽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个人投资者涉及上亿资金的交易足以称得上是大玩家。虽然操作的是美股，但用了伦敦金融圈的渠道，团队也是伦敦带去的，再加上这次金融风险席卷全球。 这笔交易想完全销声匿迹不可能，不过流传到一个小设计师都知道的程度，还是超出他心里预期。 当然，霍尔并不怎么在意自己是否被传扬出去。 从长远眼光看，“天才”光环对他有利无害。至于之前卡罗琳设想的风险，他人在纽约还可以想想。 回到伦敦，美利坚两党中哪个够分量的政客敢无脑拿坐拥亿万家财根正苗红的欧洲贵族当替罪羊？ “亿万富翁”和“欧洲贵族”，这两个标签足以镇住绝大多数牛鬼蛇神。 最不济，借用谢丽尔的话：‘那头熊还没死呢’。 “这得益于我有幸为一位夫人设计参加这次时装周的服装，她介绍了一位帮我解决生意麻烦的金融业大人物，偶然间提起……事实上那位大人物好像不知关于你的传闻是真是假。”玛格丽特察言观色谨慎解释道。 霍尔嘴角勾起弧度：“既然是传言，无所谓真假。” 玛格丽特刚想迎合称是，一位梳油头的中年男人带着位身高180往上，看得出来是模特的女孩走了过来。 “哈喽，两位在聊什么，我们方便加入吗？”中年男人操着口流利的英文说道。 霍尔摊手：“我想，你问的应该是我身边这位玛格丽特女士。” “布兰德特，德国大都会模特局经纪人，这位是克劳迪娅，我们公司最优秀的姑娘之一。”中年男人笑哈哈自我介绍，：“我们的目标很明显吗？” “在这种场合，模特理应寻找设计师。”霍尔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克劳迪亚。 虽然他不在意身高，可当需要抬头看穿着高跟鞋接近190cm的女生，的确有些不方便。 玛格丽特扶了下眼镜，淡淡道：“你们好。” 第二十二章 聊聊而已 霍尔对克劳迪娅不甚了解，只是曾在某刊类似《花花公子》的杂志上看到过她的简短介绍： 全球五大超模之一，雪花娘娘，香奈儿高定婚纱“独家战略合作伙伴”。 “我知道站在面前的这个刚刚步入事业正轨的小模特，要不了两年就会在每个香奈儿时装大秀上，穿着高定婚纱压轴出场。” 霍尔心中想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一旁经纪人布兰德特与玛格丽特努力交流着，试图寻求可能存在的工作机会。 克劳迪娅面带微笑安静倾听，感觉到身边贵族子弟打量的目光，偏过头：“你认识我？” “不，你今天在T台上的表现很棒，印象深刻。”霍尔解释道。 克劳迪娅口语有点差，组织语言慢慢道：“谢谢……这是我第一次走秀，心里非常紧张。” “平面模特到T台总要有个过程，下次会好很多。”霍尔切换成德语，同样不怎么流利，勉强比对方好点。 克劳迪娅惊喜地挑了下眉：“你会说德语？” “会一点口语，德语和英语是亲戚，偷懒选修凑学分。”霍尔的英式幽默还差点感觉。 克劳迪娅羡慕地连连点头：“你的德语说的真好，你一定很聪明。” 霍尔心说“这就聪明了，我会的多着呢”，玩笑道：“虽然我很想承认，但我的口语口音不允许。” “我认为日常用语能准确表达意思已经很棒了，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我的德语口音也很差劲。”克劳迪娅鼓励道。 霍尔耸了下肩膀：“我也这样认为，但你一定没跟法国人讨论过这个话题。” 克劳迪娅忍俊不禁会心一笑，举起酒杯表示赞同。 每个法国佬都有着莫名其妙的“民族自豪感”，自己说外语口音浓重是舍弃不了对祖国的认同感，外国人说法语带口音则是乡巴佬纯种土鳖。 老话说得好，英法友谊靠德国，英德友谊靠法国，俩人默契黑了一次法国佬，氛围熟络些许。 克劳迪娅眼波流转，落在刚刚碰杯时对方手腕上显露出的腕表，主动找话题道：“你的手表很漂亮，百达翡丽么，第一次看到这种款式。” “谢谢，这是我12岁时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它，已经换好几次表带了。”霍尔大大方方摘下腕表递出，示意前者可以拿在手里看。 他带的是一块百达翡丽古典系列将官底表，白金表壳和珐琅盘的设计有点像过两年才会推出的150周年纪念款，与目前市面上所有系列款式都不相同。 将官底翻开内侧，除了雕刻着百达翡丽字样，另刻一串阿拉伯数字，和一行英文字母与徽章。 “……雨果……霍尔。”克劳迪娅念出上面的英文字符，：“没有编号，这是定制款？” 霍尔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道：“上面是我的生日，和家徽。” 这个比从穿越压抑至今，终于装到了，没浪费主动摘手表的苦心…… “……我的天，这太贵重了，抱歉，你快接回去，我……”克劳迪娅表情顿时凝固，嘴巴微张，手足无措拿着表，像拿着烧红的铁一样惊慌。 霍尔愣了愣，任由她把手表塞回自己手里。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好奇，我不知道……” “不，该道歉的是我，我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这样的困扰。”霍尔回过神打断道。 克劳迪娅不明所以，一时间有些茫然：“什么？” “百达翡丽有一种“家族定制”服务，只对爷爷带百达翡丽，孙子带百达翡丽，爷爷的爷爷家里摆着一只百达翡丽的“忠实客户”开放。” 霍尔抿了下嘴唇，手插进口袋里：“普通定制只是在现有型号上添加个人元素，家族定制可以完全设计一款型号，专属标识。 我……有一位朋友，他有点小钱，但买不起百达翡丽定制款，更别说家族定制。 当他第一次知道我有百达翡丽家族定制款时，表现得非常惊讶和羡慕。那种反应我感觉很有趣，但平时遇不到，因为我身边周围人对此习以为常，他们都认为我理应带这种手表。 所以我故意把手表摘下来给你看，希望能得到那样的反馈。 真的对不起，我为我刚刚的炫耀感到抱歉。” “……。” 克劳迪娅沉默不语，良久后脸上挤出抹笑容：“这是泡女孩子的新方式吗，先戏弄一番，然后故作坦诚。接下来是不是还要以羞愧为话题，跟我阐述下你们家族的高尚品格？” 霍尔低下头：“……是的，作为一个继承祖辈遗产的贵族子弟，以这种方式炫耀，真的非常没品。我该跟你炫耀我的聪明才智，比如我不止会德语，还会法语、西班牙语、中文和一点拉丁语。 当然，这只是为了满足我的虚荣，没想泡你。” “……你还真坦诚。”克劳迪娅无言以对。 霍尔嗯了一声，重新递出手表：“你可以把我的坦诚也当做一种维护虚荣的方式。所以，这块表还要仔细瞧瞧吗，我16岁生日礼物定制的手表要做好了，这块再不炫耀没机会了。” “我保留谅解你的权利，只是欣赏智商高的人。”克劳迪娅仰着下巴回道。 霍尔笑嘻嘻道：“随你便，我并不在意你是否谅解，我自己原谅自己就好了。” “呵，刚刚还说法国人傲慢，你也不差。” “朋友，你说这话的时候最好小声点，我是贵族来的。虽然我冒犯了你，但你说那么大声，我教训你呢，还是不教训你呢。” 克劳迪娅漂亮的蓝色瞳孔猛地一缩，接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愉快地聊了好一会，至少霍尔是愉快的。 直到海伦娜来喊他回家，至此作罢告辞离去。 目送霍尔走远，经纪人布兰德特笑眯眯小声问道：“他要你的联系方式了吗？” “没有。”克劳迪娅如实回道。 布兰德特满意地赞扬道：“很好，希弗，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得保护好自己，别让你父母失望。这样的贵族子弟，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我清楚。”克劳迪娅暗自吐槽自家经纪人啰嗦，她兼职过迪厅女郎，很多事情不用天天提醒，心里门清。 “抱歉，我还有事，失陪了。”玛格丽特回望走远的霍尔一家，礼貌告别。 “你要她的联系方式了吗？”谢丽尔回望宴会大厅。 霍尔随口回道：“没有。” “聊得不愉快？”这是海伦娜问的。 “愉快。” 谢丽尔再问：“那为什么不要联系方式？” 霍尔笑而不语，如专程去听巴菲特的股东大会，亦或者在博物馆主动搭话那般。 有什么原因吗？ 只是想聊聊而已，无关风月。 “组织一场猎狐吧。”霍尔仰头看着华灯初上说道。 第二十三章 花钱是门技术活 翌日清晨，天光放亮。 钟塔报时钟声回荡飘远，鸽子扇动翅膀扑啦啦飞起，教堂里晨间祷告虔诚庄重。 伦敦从逐渐鲜活的嘈杂声中醒来。 绕过里士满公园，沿着泰晤士河堤慢跑，偶然听到一位老爷子对着河水开嗓，仔细听腔调很正，能感觉出是专业的。 “呼，《歌剧魅影》，我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搬到巴黎的剧场里。”谢丽尔双手扶膝喘着粗气。 这部歌剧根据同名小说改编，去年刚在伦敦首演，想在巴黎看到，得等一段时间。 霍尔跟着停下脚步：“你认识玛格丽特·霍威尔吗？” “昨天酒会上主动跟你搭话的那位？认识，她是走简约风格的。”谢丽尔回道。 霍尔继续说道：“据她自述，好像生意遇到了麻烦……” “一天当中，早晨是大脑最集中的时候，这段时间属于我自己。”谢丽尔直起身，：“听会儿音乐吧。” 霍尔挠挠头：“要喝点什么吗？” “澳白，热的，顺便帮我拿几张纸巾。”谢丽尔靠近河边护墙。 霍尔转身走远，十来分钟后，拿着两杯咖啡回来，垫着纸巾放到护墙上。 “谢谢。假期有什么安排吗，除了昨晚说的打猎。”谢丽尔抽出纸巾擦汗。 霍尔想了想：“没，打猎为了还我同学人情，然后宅在家里吧。” “过两天时装周结束我就回巴黎了，跟我去玩两天？巴黎的姑娘很漂亮呦。”谢丽尔打趣道。 霍尔“切”了一声：“无聊的笑话。除了餐食，巴黎的一切都对我没有吸引力。” 哦，对了，还有目前健在的圣母院，有机会值得去看看。 谢丽尔不以为意莞尔一笑，沉静许久后挑起话头：“玛格丽特在业内有点名气，她的设计风格比较新，除了霓虹那位三宅一生，这个风格类别里没有太权威的人。 她和丈夫合伙创业开店，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今年两人在闹离婚，巴黎的店铺好像关掉了，麻烦应该蛮大的。 服装行业跟金融不同，如果你想做点什么，我建议最好先进行全面了解。” “谢谢莉莉阿姨，我只是好奇。”霍尔点点头。 谢丽尔抿了口咖啡：“我还以为你是受到那桩并购案的影响。” “你不说没有，一提起这事，我反而有点受影响。”霍尔笑了笑。 今年法国奢侈品巨头路易威登（LV）和酒业巨头轩尼诗（MH）正在进行中的并购案撕逼不断，双方拉扯了好几个月还没消停。 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位江湖绰号“欧洲狼王”的第三者加入战场，背刺两大巨头，接着一发不可收拾，以秦王扫六合之势，横扫全球奢侈品行业，打下市值数百亿美元的奢侈品帝国——LVMH。 这种事想想还蛮热血沸腾的，尤其是有缘亲眼见证。 “我该怎么评价，志向远大ah？”谢丽尔话锋一转，：“小雨果成长了，这是我这次来不知说过的第几遍，很让人欣慰，真的。” 霍尔只是笑笑不语，旁观见证可以，亲自下场跟着掺和还是算了。 “……你先回去吧，我要寻找一点灵感。”谢丽尔说道。 霍尔看着浑浊的河水，想吐槽不知从何说起，耸耸肩先行离去。 风乍起吹皱波澜，不经意回头，姣好的身影站在河边仰头望向远方可见轮廓的摩天轮，耳边一缕金色发丝轻轻飘动。 阳光洒下，侧脸光影交错间，明暗交杂。 “其实伦敦还蛮漂亮的……”霍尔自言自语道。 ………… “雨果，有你的快递，霓虹寄来的，放到哪里？” 回到家吃过早饭，卡罗琳阿姨捧着一个包裹出现。 霍尔眼睛一亮，连忙接过快递：“我自己来就好，这是游戏机，终于到了。” “是任天堂吗，我记得你之前买过一台。”卡罗琳帮忙去拿裁纸刀。 霍尔解释道：“不一样，这是他们去年新出的本土版，里面有款游戏欧洲版没有，所以我专门给厂商写信买了这台。” “好吧，看来是我落伍了。说起来近两年霓虹的半导体发展非常迅猛，美国给了他们很多帮助，高新产业。” 随着霍尔的表现，卡罗琳与他交流时，言语间不经意提起商业内容。 两人说着拆开包裹，将里面一个红白两色，鞋盒大小的机器连接电视。 霍尔在附带的大堆插卡里，翻找出一个印着穿背带裤的家伙——超级马里奥。 两撇大胡子的形象越看越亲切，满满的童年回忆。 可惜，当今的马里奥比他回忆里的还要模糊。 连接上游戏，一坨坨分辨率极低的游戏建模像极了马赛克，游戏关卡也不尽相同。 只能说勉强用来消磨时间。 霍尔试玩了一会，意兴阑珊扔下游戏机，回到卧室从上锁的书桌抽屉里拿出本笔记本。 翻过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在新一页分别写下：任天堂、半导体、玛格丽特·霍威尔三个词组。 “该做个思维导图了。” 霍尔看着记满今后三十年各种商业机会，与社会性的大事件的小本本，砸吧了下嘴。 从穿越至今，他陆陆续续想到什么记什么，基本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成体系。 虽然没准备花费心思经商从政，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什么的，但遇到顺手赚钱的机会白白错过也浪费。 不做长远考虑，只说当下过几天从黑色星期一中赚的钱到账后，总要有个去处。 两千万英镑，光用于自身日常消费足够了，甚至花的钱没可能都没余额趴在银行里利息自然增长快。 大笔消费，私人飞机、豪华游艇，或者真去买个足球俱乐部……还差点意思，消费得起，但消费不起最顶级的。 这笔资金霍尔预计部分消费使用，剩下的继续投资，赚更多的钱，然后吃最好的，喝最好的，玩最好的…… 因此绕回来，目前在他的记忆里，短期内没有像“黑色星期一”那样短线赚钱机会。 长线投资涉及“机会成本”等等一系列的因素考量，手头钱就那么多，投资的机会千千万，必须得整理出优选项。 霍尔沉下心梳理思维导图，摇头失笑：“花钱真是门技术活……欲望永无止境，原本说好躺平……我可真是个贪婪的人。” 第二十四章 不愧是我妈 看时装周秀，梳理赚钱大计，逛街充当拎包小弟。 期中七天假期转眼过去一半。 在机场送别谢丽尔阿姨登上飞回巴黎的航班，霍尔一家人前往北约克郡乡下，举办猎狐活动。 “我的假期计划比这该死的天气变脸还快。”狩猎场内的木屋里，霍尔吐槽道。 脸上有着雀斑的怀特，身着红色猎衣白色猎裤，脚踩黑色无系带礼服鞋，双手局促的摆弄着衣服纽扣：“抱歉雨果，打扰了你的休假安排，其实……我和我父亲该去德国出差的。” “别这么说，现在可是狩猎季，英格兰男人怎么可能不在猎场上追逐猎物。”霍尔揽着对方肩膀回道。 十一月是传统狩猎季，几百年前贵族老爷们每到这时候都会骑马扛枪，在领地里巡逻，狩猎祸害农田的动物。 随着时代发展，如今逐渐演变成了一种存粹的运动项目，同时兼顾社交属性。 传统贵族、上流阶层、精英人群……几个社交圈子近些年交际越来越频繁。 却又不约而同的保持着壁垒森严的排外，具体地说，排暴发户。 怀特的父亲就是一位暴发户，霍尔请自家老母亲组织这场猎狐活动，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前者显然很清楚个中含义，取消了出差计划，专门来参加这场活动。 “嘿，雨果，好久不见。” 怀特父亲笑眯眯凑到近前，语气亲切说道：“抱歉，这里的绅士们实在太热情，我用了去卫生间的借口，才有机会脱身来跟你打招呼。” 霍尔会心一笑，吐槽道：“我得说您很机智，那些老头子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一个个好像在比拼谁的前列腺功能好，想要体面地快速脱身可不容易。” “……看来你也常用这招。”怀特父亲打了个哈哈，：“我只给海伦娜男爵带了见面礼，你的那份可没有。不过我想，怀特应该给你准备伴手礼了。” “是的，但这太客气了，这次是我邀请你们的。”霍尔真诚表示感谢。 他只是在学校小树林邀请时随口说了一句“你说要邀请我去你家在苏格兰的酒庄玩”，怀特就特地带来两瓶年龄比他还大的威士忌做伴手礼。 事实上怀特家资产不比他家差多少，可双方相处起来，前者天然矮一头，或许不止一头…… 两人热络寒暄几句，看到换好服装走来的海伦娜，止住话题。 霍尔注视着眼前一身红色猎装英气十足的漂亮身影：“今天的海伦娜男爵又一次惊艳了所有人。” “谢谢，请各位允许我自大的安然收下如此赞誉，因为它来自我的儿子。”海伦娜的下颚线在帽子系带勾勒下，显得愈发精致。 周围男男女女们发出善意哄笑。 怀特父亲捧哏道：“我想这种赞誉也可以来自在场的各位绅士们。” “不，我们才不会这样承认，我们得说在场的每一女士都非常惊艳，最多再单独重复一句，海伦娜女士非常惊艳……” “对，就是这样，谁会傻到得罪即将骑上马牵着猎犬走进猎场的女士！” “可得了吧，即便你们说的再好听，一会我们也不会客气的。” …… 海伦娜面带无可挑剔的笑容，语调微微上扬：“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这次我发起的猎狐活动，我们骑士枪俱乐部有着悠久的历史…… 我们英勇的祖辈们用战马和骑枪在英格兰伟大历史中的某一篇章中留下名字……于是，作为他们后辈的我们，每年狩猎季相约汇聚于此，纪念他们的荣光…… ……教育子孙们永远保持祖先的高贵品质，这是一项光荣的运动，它会永远延续下去！” “啪啪啪！” 最后一句话说完，木屋内掌声雷动。 霍尔嘴角情不自禁上扬，心中想到：“老母亲的控场水平，可比自己在奥伦治庄园书房里表现的强多了。至少在回忆家族历史方面，强出太多，不愧是我妈……” 海伦娜微微颔首，漂亮的褐色眼眸环顾全场，静待掌声平息： “接下来，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一位新伙伴，他是一位拥有高尚品格的企业家，他为南非的贫困孩子们捐款，为英格兰的工业发展贡献力量。 ……他是一位友善的朋友……他是一位礼貌的绅士……欢迎你加入骑士枪俱乐部。” 怀特父亲那被猎衣紧紧束缚的啤酒肚来回起伏，纽扣好似下一秒就能崩开。 挺胸收腹走到海伦娜身边，喉结微微耸动：“咳，我非常荣幸能加入骑士枪俱乐部，和这个国家的1%们成为朋友。 我不得不以最崇高的敬意再次向海伦娜男爵以及雨果阁下问好，尽管我们之前见过数次。” 怀特父亲的确是位精于世故的成功商人，发言简短寥寥两句话，说罢稍稍后退半步。 结束掉冗长但不可或缺的礼仪，众人在一位猎衣前系有4粒黄铜纽扣的狩猎大师带领下，走出木屋前往猎场。 英国狩猎规矩繁杂，首先是狩猎大师，身着红色猎衣系四粒黄铜纽扣，职业猎人，负责统筹全局。 其次是身着红色猎衣，系五粒普通纽扣的猎手，值得一提的是狩猎不同的动物有不同颜色的猎装选择。 再然后就是辅助猎手指挥猎狗的，以前叫“仆人”，现在毕竟20世纪文明社会，得换个称呼，可以喊他们为教练，或者工作人员…… 霍尔翻身上马让教练分出一半猎狗给怀特，传授经验道：“这家俱乐部有公用的猎犬，但想要收获更多猎物，还是得自己准备得力帮手才行。俱乐部有寄养服务，马也可以。” 猎狐不能用枪，所以猎狗的好坏尤为重要。 怀特神情有些发愣，欲言又止道：“雨果……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谢谢……” “先打猎，在这聊天会让那帮老头子笑话。”霍尔拍拍对方肩膀。 英伦贵族们从来不喜欢在运动中开展交际行为。 开始前或开始后，可以随便社交，唯独运动中不可以。 这也是为什么高尔夫在英国不受上流社会欢迎的因素之一，绅士们认为这项运动不纯粹。 “哈！” 霍尔抽风似的突然吼了一嗓子，手臂耸动缰绳，纯血马扬起蹄子，动作矫健冲进猎场，然后吹响号角：“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教练指挥着大群猎犬追随而去。 霍尔骚包的吹响号角，如同狩猎开始的信号。 几十位猎人骑马集体冲进猎场，四散开来奔向各处，卷起滚滚尘土。 第二十五章 敢打我的狗 霍尔在猎场里策马狂奔了几分钟，看到一片树林，收起号角，悄然放缓速度，等待专业教练带领猎犬追来。 双方会和，无需多言，教练默契地的配合两条猎犬进入灌木丛。 猎犬闻闻嗅嗅好半天，忽然抬头叫了两声，顺着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紧接着所有猎犬动作迅猛跟上。 看到教练驾驭着马匹毫不费力的在树林中左奔右突辗转腾挪，霍尔即便有身体肌肉记忆，上辈子偶尔也玩过马术……心中还是下意识发虚。 猎狐能从众多狩猎动物中脱颖而出，形成独有的乡村“猎狐文化”。 除了肆虐泛滥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玩意习性机敏谨慎，速度快耐力好，狩猎过程有难度。 有些传统马术运动，诸如障碍赛一类的项目便脱胎于猎狐。 “嘿，乌云追到狐狸了，快来！”教练没给他时间犹豫，喊着领头猎犬的名字大声招呼。 霍尔咬咬牙抖动缰绳，纵马向对方的方位快速靠拢。 猎人追，猎物逃，双方演绎了好一出“他追它逃”的戏码，穿过一片树林，越过两片灌木草丛。 最终，狐狸在平缓的草地上失去所有体力，跑不动了开始原地挖坑。 这是狐狸的天性，而作为猎犬，凌厉残忍的扑上去咬死猎物，是本能。 教练翻身下马，拿起狐狸走到霍尔身边：“不得不说霍尔先生您今天非常幸运，您知道的，这些小家伙遇到危险，大多数情况下会马上躲进洞穴里，想要把它们从洞穴里赶出来可不容易。 但是今天我们的得力助手们做到了让它来不及进洞，只能跑到筋疲力竭，成为您的战利品。” “谢谢，我很喜欢这份战利品。”霍尔将被咬穿喉咙，皮毛沾满鲜血的红狐狸拿到手里打了个转，又递还给教练。 心中压抑的一点点怯意，被心跳加速，血液上涌所覆盖，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战栗的激情。 霍尔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道：“我希望今天能收获最多的战利品，这会成为你的荣誉！” “理应如此，为您效劳本就是我的荣誉。”教练回以骑士礼。 驱赶着激发凶性的猎犬，第二轮狩猎，开始。 ………… 与此同时，猎场的另一边，怀特神情紧绷，骑着马快速移动。 身旁教练回望身后，提醒道：“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事不是我能参与的，但出于职责还是得提醒你：如果不想收获最少的猎物回去遭人嘲笑，必须得强硬一点。” “你的职责就是帮我找到猎物，我该怎么强硬，跟他们打一架？！”怀特低声质问。 教练悻悻然道：“……至少该守护住本就属于我们的猎物，这种破事我见多了……那些贵族子弟满嘴的绅士礼仪，一肚子……好吧，他们管这叫欢迎仪式。” “我还以为你真敢骂他们。”怀特冷笑着讽刺道。 教练默默无语，心想你未来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这种破事我见多了…… 怀特呼了口气：“我已经习惯这种事情了，还是施展出你的全部本领吧，如果你想收获一笔不菲的小费。” 两人带领猎犬灰溜溜走远。 “懦弱的像个小媳妇，这样的人怎么配加入我们，骑士枪俱乐部本该属于勇敢的贵族。”一位外表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放下望远镜说道。 旁边另一位金色头发，长相帅气的年轻人笑道：“可得了吧，西奥弗里，如果他敢于和我们争抢猎物，你会怎么办？” “我无法想象刚刚入会就敢挑战传统贵族的暴发户得多么粗鲁野蛮，嗯……这样一想，比起野蛮，懦弱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西奥弗里故作姿态嘲笑道。 身着海军蓝外套，脖子上系丝巾的女生笑地花枝乱颤：“FXXX，西奥弗里，你这家伙是不是想踢他的屁股了，小媳妇呢……” “西奥弗里，我很讨厌你的无耻，你妈的法克也配提贵族？但是，我们必须得给他一个印象深刻的接纳仪式，走吧。” 金发青年打断恶俗笑话，招呼伙伴们尾随怀特前进。 ………… “第五只，我们进展神速。”霍尔开怀大笑收下战利品。 教练笑容矜持，操着生疏的RP口音建议道：“先生，我认为我们该在这里修整一会，等沿途收猎物的马车赶到。 我们的战利品实在太多，会成为狩猎中的负担，真是令人苦恼。” “对，就是这样，一会狩猎结束后可得好好跟他们好好表达一下我们的苦恼。”霍尔将鞭子扔给对方，翻身下马取水洗手。 教练刚想再“舔”几句，忽然听到人喧马啸之声，期间还夹杂着号角和猎犬嘶吠。 无需多想就知道，应该是堵住了躲进洞穴的狐狸。 “听起来感觉像很多人合起伙了？”霍尔疑惑道。 教练侧耳倾听：“呃……我听到我的某位同事在叫骂。” 几分钟后，霍尔二人翻过小山坡，看到了正在驱赶大群猎犬的怀特与他的教练。 同一时间，坠在不远处的西奥弗里举着望远镜道：“呵，学聪明了，知道先赶走我们的猎犬了。 ……那是谁，霍尔？ 他要干什么？冲锋吗，神经病，以为这样就能吓走……妈惹法克霍尔！他妈的敢打我的狗？！” 西奥弗里被望远镜里，那跃马扬鞭一往无前的身影吓了一跳，猛地向后仰身，胯下马匹不安地抬起前踢。 “别大惊小怪，我瞧瞧怎么回事。” 金发青年说着举起望远镜，只见霍尔呲牙笑着对他招手，然后指了指地上嚎叫的猎犬。 “雨果，这没什么，你知道的，这是接纳仪式的一部分，没必要发生冲突……”怀特脸色涨红连连劝说道。 霍尔看着不远处走来的数位贵族子弟：“怀特，我从没听过俱乐部有这样的欢迎仪式，我得跟他们了解一下。” “霍尔，你刚刚打了我的狗对吗？！你不能这样做！你在冒犯罗杰家族的脸面。”西奥弗里气匆匆赶到近前喊道。 霍尔双腿轻夹，驾驭着马走到对方身边，轻飘飘道：“西奥弗里·罗杰？你爸爸是伯爵来的对吧？听说你家借了一大笔钱支付遗产税？” 西奥弗里顿时失语，窘迫地回头看向身边同伴们，没得到任何回应，如落败的公鸡般脑袋低垂。 气氛有些微妙，沉默了一会后，身着海军蓝外套的女生眼神飘忽瞥了眼怀特出声道：“霍尔，你越界了，西奥弗里……毕竟是我们的伙伴，你不能这样当众侮辱他。” 霍尔手中轻敲鞭子：“黛西对吧，抱歉，你姓什么来着，我忘了。毕竟英格兰贵族太多，我没法记住一个终身贵族，当然，我对你爷爷在科学领域取得的成就非常敬佩。” 黛西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明智的没说出口，只是抿紧嘴唇低下头。 霍尔看向金发青年和其余几位：“我以为一个需要和兄弟姐们竞争继承人位置的家伙，没有额外精力掺和其他事。” 金发青年笑了笑，同样低下头。 第二十六章 我辈义不容辞 “这样说起来，感觉大家的情况都不太乐观啊？”霍尔继续说道。 旷野中，冷冽秋风没有任何阻碍席卷枯黄草地，猩红色猎衣在安静的空气中独自作响。 霍尔步步紧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西奥弗里，回答我？” “……我没听懂你说什么。”西奥弗里双手攥着缰绳，可见青筋。 霍尔语气戏谑：“我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全世界媒体都盛赞戴安娜王妃，称她为是王室最后的脸面；民众们嘲笑起所有的贵族子弟，都是一无是处废物点心？ 你们知道吗，前不久发生的金融风险，导致伦敦金融城许多企业裁员。 他们裁掉的大部分都是民众口中的“废物点心”，为了不得罪这些“废物点心”仅存的一点颜面，他们给裁员起了个好听的名字——从业人员改革。 所以，骄傲的英格兰贵族们，我们是从什么开始没落到这种地步的，谁能回答我吗？” 金发青年不知不觉抬起了头，眉头紧皱，许久后试探道：“……也许是一战？” “谢天谢地，没让我听到有哪个蠢货回答说：是因为那位邱大铁血和他的狗屎政府。”霍尔讲了个冷笑话，：“一战，我的祖父有两位兄弟死在战场上，那次战争让我们失去了太多，还有其他答案吗？” “但，我们的确被下议院的精英阶层打压了几十年，他们以战争之名，割走了属于我们的一切。” ”……或许是工业文明的进步？我们都是旧时代的残党……历史课上老师说的。” 陆续有人说出自己的观点。 霍尔摇摇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正确答案。不过我想，衰落的开端，是否源自我们一代代后辈的无能。” 这句话拉满了仇恨，所有人的目光瞄准他，金发青年若有所思点点头。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霍尔家族的祖辈们可不会用“抢猎物”这种无能的垃圾把戏强化新人认同感。他们足够骄傲，强大，友善。他们有无数办法吸纳新血包容伙伴。” 霍尔语调抑扬顿挫，最后问道：“难道你们的祖先不是这样吗？” 众人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没人能给出否定：“当然如此！我们的祖先都是如此伟大！” “那么，你们在做什么，还不承认刚刚的行为无能和可耻？” 霍尔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点燃，心里默默酝酿情绪，全场所有贵族子弟安静如鸡等他开口。 至于怀特，和工作人员们，贵族的事他们没有插嘴的份。 偌大的野地里，偶尔响起一声马嘶，狗叫。 “有个说法，维持议会投票纪律，监督约束党派议员负面行为的‘党鞭’一职，就是受这玩意启发。” 霍尔丢掉烟头，拿起用来指挥猎犬的鞭子，猛地轮圆胳膊，脆声声一鞭子抽中西奥弗里半边身子。 “FXXXYOU！”西奥弗里愤怒地瞪着他咆哮，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霍尔语气平静：“我们这儿没有‘党鞭’，那么好，我来做。 这一鞭子是对你的惩罚，你们，全部人，你们的无能玷污了我们拥有的骄傲。” 黛西感受到他的眼神扫过自己，咽了口吐沫，口不择言道：“你凭什么这样做，谁允许你做我们的‘党鞭’了……我不同意……” “因为我姓霍尔，因为我他妈的是个天才，因为重铸英格兰贵族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如果你们不想让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做遮羞布，那么我就是！”霍尔仰起头用鼻孔看着众多贵族子弟。 又是长久的冷场，金发青年缓缓吐了口气：“抱歉，霍尔阁下，我甘愿受罚。” 霍尔置之不理，将鞭子扔向西奥弗里：“滚去找那些在猎场里散步的老头子们，把它转交给愿意接下的人，如果没人接，拿着它回来抽我。去吧，西奥弗里·罗杰。” 西奥弗里接住鞭子，不由自主挺起腰，微微顿首，策马离去。 “我没打算惩罚你们，至少在记住你们的姓氏之前。”霍尔丢下最后一句话，扬长而去。 ………… 年轻人精力旺盛，狩猎喜欢各自为战。 大人们斗志内敛，狩猎习惯结伴合作。 西奥弗里没花多久时间便找到了大群猎犬，马车组成的大队伍。 “小西奥弗里，难道你和猎犬走散了？”相熟的一位叔叔和蔼地笑着打趣道。 西奥弗里鼻子一酸，眼圈刷的泛起微红。 想诉说委屈，脑海里浮现出刚刚那人平静说“我来做”的画面，无法再说出口。 西奥弗里板起脸，勒马向前与整个队伍相对，举起鞭子高声道：“雨果·霍尔说：我们这里没有‘党鞭’，那么他来做！我们这些废物子弟让英格兰贵族没落，那么他来重铸荣光！谁愿意接下它？” 队伍里顿时传出阵阵混乱。 “老罗杰，你孙子没事吧？” “雨果·霍尔，那个投资赚上亿英镑的小子？这家伙发什么疯，党鞭……” “呵，有点意思，为什么是老罗杰的孙子来转述……小朋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谁愿意接下它？！”西奥弗里再次喊道。 他的爷爷老罗杰，脸上皱纹如刀刻斧凿般深沉，骑马上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谁教的你这样无礼？” “……是的爷爷，我清楚我在干什么。一会我会给你解释的。”西奥弗里眼神躲避，咬牙看向人群，：“谁愿意接下它？！” “把它交给我吧。”又一位老者上前。 西奥弗里看着老者，有些害怕，又觉得不该就这样把鞭子交出去。 老者先是面容严肃，与前者对视，然后忽地笑了：“忘了说，胡安·布雷弗曼，爱德华·布雷弗曼的爷爷，希望能接下这只鞭子。 爱德华跟你们在一起吗？ 如果在的话替我转告：你们这事儿干的很有种，这才有点贵族子弟该有的样子。 话说我年轻时也想过这么干来的，可惜没敢。” 西奥弗里心中长舒口气交出鞭子，脑子一片空白：“谢谢，布雷弗曼大人，我会转告爱德华的。” ………… “老罗杰，虽然你孙子莽撞的像个傻子，但这事做的确实不赖。”有人说道。 罗杰低声大骂：“可去你妈的吧，你觉得不赖，怎么不去接鞭子？” “呵，我又代表不了所有人。布雷弗曼那老狐狸嘴上说的漂亮，事实上还不是两边不得罪。” “我要是能代表所有人，才不会玩什么文字游戏。别说让我家孩子听他的，我都听他的。那可是一笔投资赚两个亿的天才小子。” “……2亿？我怎么听说是1亿。” “1亿或者2亿重要吗，只要知道是位天才就足够了……当年，你们诋毁过人家吗。”老罗杰说着，回首望向队伍中央，女士人群中的某一位。 众人尽皆默然，半晌后有人道：“十几年过去，该忘了吧……” “十几年过去，我都记得……” 队伍中央，一袭红色猎衣，跃马飞驰。 扬着头，嘴角带笑。 第二十七章 AB面 当怀特父亲缴纳完入会费，满脸笑意将代表俱乐部身份的徽章戴到胸前。 海伦娜和霍尔一一送别所有人后。 前者真诚说道：“今天的活动真是太棒了，老实说，这对我而言是非常美妙的一天。” “发起的活动能让每位朋友喜欢，是我的荣幸。”海伦娜回以致谢。 怀特父亲自嘲地笑着道：“呃……我很有钱，当然，对比霍尔家族拥有的财富不值一提。但我认为自己算得上是上流社会中的一员，可有些人不这么认为，他们鄙夷我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说真的，我很讨厌那些人，又不得陪着笑脸费尽心思博取他们认可。 如果我想和某位议员老爷共进午餐，首先得为他的选区增加50个工作岗位；可得到那些人的认同，只需要在俱乐部活动中，随便打个招呼就能坐下聊聊，甚至喝上一杯，讲几个粗俗笑话。 所以，海伦娜女士，非常感谢您给予我的认可。” 海伦娜摇摇头：“不必客气，雨果和怀特是朋友不是吗？这是他们的友谊，同样也是我们的友谊。” “是的，友谊！”怀特父亲颔首赞同，：“我知道上流社会应该永远保持含蓄内敛，但可惜我是暴发户，习惯直来直去表达感谢。” 霍尔心说“有意思”，赞扬道：“我喜欢这样，就像我抽的那鞭子。” “那太酷了，感谢你为怀特做的……”怀特父亲再次感谢。 双方又聊了一会，父子二人告辞离去。 看着空荡荡俱乐部大厅，霍尔轻佻地吹了口气：“猎狐活动完美结束。” “如果你不抽那鞭子的话。”海伦娜接话道。 霍尔笑嘻嘻道：“怎么，海伦娜女士又生我的气了？” “没有，你不知道妈妈听说你做出那样的举动有多开心，但是重铸荣光什么的，压力太大了。”海伦娜嗔怪道。 霍尔宽慰道：“现在英格兰贵族数量不到2000，抛去那些落魄户，真正意义上的贵族大概在一千左右。能和我们家站在同一层次的，我想应该有几百，也许两百，也许三百。 这是一笔不错的资源，如果能利用的上，我不介意顺手重铸下所谓的贵族荣光。 利用不上或者不顺手，我才不会承担什么压力。” 海伦娜闻言瞪大了眼睛：“……还真是灵活思维，你现在的表现和那天在奥伦治庄园里一模一样，像个，不，简直就是个商人！” 自家老母亲如今私下里说话明显多了些生气，不再如以前那样毫无波澜，永远完美无瑕。 霍尔情不自禁张开手抱了抱她：“就像唱片会有AB两面，人也一样。我希望能看到你的B面，我也一样，会把B面翻向你，呃……还有卡罗琳阿姨。” “好了好了，该回家了。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唯利是图的商人会花这么大力气帮朋友背书？” 海伦娜推开儿子，眼神撇到俱乐部大厅角落里看向这边的侍应生，白皙的脸蛋泛起一抹微红。 霍尔转头对侍应生笑笑：“那不一样，他借给我一大笔钱。” 住房成交均价五万镑/每套的1987年，怀特父亲借给了儿子同学10万镑。 无论出于什么动机，那都是实实在在的10万镑现金。 霍尔曾经是个“金融掮客”，放在古代属于“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的行当。 指望他的道德底线，不如指望猪会上树来的实在。 但穿越一次，可以稍微灵活的信一点“因果”二字。 无所谓的信，有所谓，封建迷信去他妈，我只信自己…… ………… 翌日，伦敦，海伦娜一大早便在卡罗琳的陪同下去议会大厦上班。 议员没有工资，同时没有强制工作义务，倒是有交通和吃饭补贴，大概一周几百镑的样子。 尊贵的海伦娜上院议员，平时在乡下庄园，除了大会期间基本都是神隐状态。这段时间在伦敦，正好顺便去议会大厦做做样子。 霍尔的假期终于有了个难得安静宅家的日子，可大概是昨天装那一波用力过猛，心里莫名有点空虚，很想找点事做。 纠结再三，出门前往商业区购物。 之前去纽约事情太多，回来忘记给海伦娜带礼物了，今天补上。 在国内各种奢侈品牌店铺必然在城市商业街区的黄金地段，装修的富丽堂皇穷人免进，连柜姐都有股莫名贵气，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看的普通人抱头鼠窜。 伦敦的奢侈品牌店铺同样开在黄金地段，后两样却没有，三五十平左右的面积窄**仄，转身都容易撞到人。 跟国内比起来像是闹着玩似的，霍尔丝毫体验没体验到超级VIP该有的购物体验。 买礼物，到特拉法加广场喂鸽子，发呆…… 霍尔不知不觉一路穿过唐宁街，走到写有“伦敦华埠”字样的中式牌楼前。 早先的中国城在东伦敦，这些年逐渐搬到市中心里。 “传统广式早茶，还原妈妈的味道……” “新店开场，老舍先生笔下的状元楼大师傅弟子亲自掌勺，欢迎来试！” 街道两旁粤语吆喝声不断，霍尔只能听懂大概，他使用纯熟的粤语就一句：“雷猴，厕所边个走？” 看时间接近中午，随意走进一家浙菜馆。 “东坡肉，干炸响铃，鲫鱼汤，青椒跑蛋……”霍尔操着蹩脚的普通话点了一桌子菜。 老板娘听着眼前这小白佬居然会说中国话，好心提醒道：“老板，你点的太多啦，这些食不食的完啊？” “食不完我打包啊，听你讲话是广东人，会做炒蟹吗？”霍尔恶趣味的模仿者对方的口音说道。 大妈一甩头发，无缝切换好几种口音：“会是会的。我们这里是浙菜馆，你晓得浙菜和粤菜的区别伐，没有食材的啦！” 霍尔嘴角微微翘起：“麻烦去市场买些回来可以吗？我加钱。” “……加钱么，时间要久一点，食材要处理的。” 大妈高高兴兴将两张二十磅的小费塞进兜里。 走到一位正在背对二人擦桌子的服务员身边，重新取出一张：“阿娟，不要擦了，先去市场买菜。我给你写张单子，剩下钱是你的小费。” 霍尔听着服务员连连道谢，心中觉得好笑。 第二十八章 爱在LSE 英国人普遍不会数学还是有好处的，至少避免了“商品”销售和购买是两种价格的蠢事。 霍尔吃饱喝好，结账时，在嘲笑美国佬的话题上和餐馆老板娘愉快达成共识。 老板娘骄傲的表示，我们国家最会算数，伦敦有很多同胞给大人物做帐房先生。 这让霍尔联想到了有关算数的另一个行业，三十年后，来自中国的工科人才几乎攻占了华尔街的量化交易业务。 在纽约量化交易圈，只有两种用语，一种是C语言，一种是普通话…… “量化交易……” 霍尔轻声自语，紧了紧风衣，再次原路返回穿过唐宁街，前往位于鸽子广场附近的一所知名高校。 他的钱正在纽约赶回伦敦的路上，是时候提前做一些准备了。 个人消费不必多说；做投资，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霍尔打算成立一家投资机构。 伦敦金融技校（LSE），江湖外号——伦敦政治经济学院。 这是一所社科类强校，索罗斯，***，大卫·洛克菲勒等等一众强人都在这里就读过。 这里应该会有他组建团队需要的人才。 今天是周五，校园里莘莘学子们来往不断颇为热闹。 “……各位有订阅《金融时报》吗，前段时间我在那上面看到了一则非常有趣的广告，那是美国芝加哥大学一位叫做”理查德·塞勒”的教授……” 讲台上一位戴着眼镜，面容慈祥的老教授正进行课前暖场。 霍尔侧耳倾听，动作轻缓俯身走进教室，找角落坐下。 “今天我们也来做一次这个小实验，在场所有同学每人在纸上写给我一个0——100之间的整数，如果谁在纸上写的数字最接近所有数的平均值的 2/3，我会给他绩点奖励。”老教授笑眯眯说道。 讲台下响起议论声，学生们七嘴八舌打探别人会写什么数字。 “同学们，你们都是聪明人。你们应该知道，如果自己相信群体的理性，写0就可以了。如果你们不相信，交流毫无意义。” 老教授拍拍手：“好了，现在开始讲课，你们有一节课时间考虑，下课后写好数字交给我，周一公布结果。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在利率模型中的……” 一堂课程很快过去，学生们纷纷交上自己写的数字走出教室。 霍尔叫住一位收拾书包的男生：“同学，能否借我一支笔和纸。” “oh，我忘了这是公开课。”男生懊恼地挠了挠头，扔给他笔和纸。 霍尔笑道：“谢谢，我写的是100。” “……那可真是棒极了！”男生回以礼貌微笑，用力抽走碳素笔。 “100。”留着黑白两色胡茬的老教授看看霍尔，：“难道你对同学们的理性这么悲观吗，打算主动认负？” “不，正因为他们很聪明，我自己计算不到准确数字，所以选择放弃。我可能需要数学模型的帮助。”霍尔开玩笑道。 老教授扶了下眼镜框“你是来旁听的？” “是的，史密斯教授您好，我叫雨果·霍尔，伊顿公学生，商业与哲学专业，今天特地来参观。”霍尔点头致意。 史密斯教授打趣道：“不错，伊顿公学生居然会来我们这所女校参观，真是不容易。” “事实上，我们学校长期和女校举办联谊活动。”霍尔认真回道。 史密斯会心一笑：“好吧，其实我们学校也是有男生的，只不过少了点，因为这事儿天天被你们讽刺。” 霍尔心说这有什么，现在他笑任他笑，再过三十年，让所有人都喊“爱在LSE”的口号。 “所以要聊聊你的目的吗？抱歉，我一会还有事，所以得直接点。”史密斯教授点着手表说道。 “我想捐赠LSE一笔资金，发起一个课题。” …… “很抱歉没有提前预约就提出这种冒昧的话题。” 半个小时后，校级办公室里，霍尔端着茶杯歉意地说道。 与之相对而坐的史密斯教授和另外两位学校管理层，翻看着刚从传真机里出来，还热乎着的文件。 “坦白讲，如果不是这份证实你身份的传真是从议会大厦发来，我真的认为你是骗子。” 史密斯摘下眼镜：“那么，霍尔先生请详细说说你的来意，不必担心没有准备，人们对待英镑总是宽容的。” “如我之前所说，我需要一套数学建模，搭配计算机，进行证券市场的短频交易。”霍尔简短说道。 史密斯和两位同事对视一眼：“要是没理解错，其实就是前段时间把美股搞崩溃的”量化交易”？这东西可做不到像你说的那样，计算群体的情绪和理性值。” “对，就是这玩意。计算群体情绪算一种美好的展望，以目前的基础数学应用水平和计算机水平，做短频交易足够了。”霍尔无所谓地回道。 在后世，华尔街的量化交易体系已经到了及其夸张的程度，能从整个互联网提取关联关键词，监测市场情绪，从某种程度的计算了群体的理性值，甚至操控。 个人投资者还在鼓吹各种“波浪战法”，“龙头战法”之类的技术指标。 专业金融机构已经能利用海量技术资源配合资金，一边把技术指标玩成任何模样，一边操纵市场外部因素，把猪骗进来杀。 两者相比，差距比穿动力装甲的未来战士与手持石头的猴子还大。 霍尔不指望目前实操中完全实现“量化交易”，但这是发展趋势。 跟名校合作建立研究所，一个出钱一个出力，逐渐开发技术，全世界主流金融巨头机构们都这么玩。 既然自己准备成立金融机构，理应按照这个方向走，毕竟韭菜们会成长，割韭菜的“镰刀”得同步更新迭代。 史密斯教授身旁的一位年轻同事，思索片刻后道： “一个令所有高校都很惭愧的事实是，应用科学的发展，往往社会要领先校园一大截。 数理金融这门学科刚刚出现十多年，而在社会上已经把它应用到很深的层次…… LSE拥有的资源可能无法撑起你想要研究的课题，这不仅仅是数理金融，还涵盖其他很多领域。” 霍尔心中说了句”还好，：“没关系，我刚刚说的只是初步想法，如果贵校对此感兴趣，后续我会组建专业团队跟你们对接，尝试合作的可能。 不仅如此，我希望能和贵校在多方面尝试合作，比如人才招聘，新兴学科的设立……” 他今天来LES的确是临时起意，不过心中是有大框架的。 阿里与浙大，腾讯与深大，华尔街巨头们的“高校关系资源”部门，几乎都是这种路数。 作为一个穿越者，即便再没梦想，成立的企业也不会太寒酸吧…… 该有的配置都安排上，合作者可以是LES，也可以是牛剑，现在只是试试水。 第二十九章 尽头与开端 葡萄牙罗卡角海边的十字架下，用葡萄牙语篆刻着一句话：陆止于此，海始于斯。 这是诗人卡蒙斯在史诗作品《路济塔尼亚人之歌》中，描绘达伽马开辟新航路所写下的名言。 达伽马站在罗卡角以为抵达了世界尽头，最后却发现这只是开始。 霍尔从原句里摘取词组，组成了即将创办的公司名——AEC资本。 Acaba e o comeca，尽头和开端。 “……作为一家本土资本机构，这个名字并不讨喜。”卡罗琳阿姨给出建议。 霍尔回道：“也可以把E和C位置调换一下，一流资本，听起来还不错。” “这可是你第一次创业，第一家企业，取名要不要这么随意？”卡罗琳阿姨吐槽道。 霍尔耸耸肩：“我马上就得回学校报道，没时间考虑了。” 卡罗琳阿姨没有纠结：“好吧，那么先按照这个名字注册公司，后续你想到合适的名字再更换。因为涉及金融监管的因素，注册流程要一点时间，我会督促进度，最终应该能和你的钱同步到位。” “和高校合作的事，我最多愿意支付200万镑，这笔钱可选择的学校很多，不必执着LSE，其他高校符合要求的都可以加入选择范围。” 霍尔话锋一转：“还有人员招聘，在确定与高校合作的项目之前，我不打算组建量化交易团队。暂时只要招聘1~3位二级市场（证券）交易员；一级市场，同样招聘1~3位风险投资分析员……领域不限。” “交易员容易，风投分析员如果想要资深人士，得花时间寻找，而且要你亲自面谈，那些人相比起薪资待遇和前景，更注重理念。”卡罗琳提醒道。 霍尔点头：“没问题，这两件事你先做，等我周末放假回来处理。其他财务，行政之类的人员招聘你决定就好。” “对了，班杰明团队这周会回来，你想好怎么处理蒙特了吗？ 我的意思是，即便你准备让他加入公司，也得想想给他什么职位。目前的招聘计划里没有管理层人员。”卡罗琳委婉的表达了对蒙特的不看好。 霍尔笑了笑：“一家十位员工的小机构不需要管理层，我知道他的用处。” “ok，那暂时就这样，祝雨果老板开学愉快。”卡罗琳阿姨打趣道。 霍尔唉声叹气：“也祝卡罗琳阿姨工作愉快，辛苦了。” 作为一位富二代，创办公司的一应琐碎事务，只需要动动嘴便有人帮忙处理，很开心；可是上学面对那繁重苛刻的精英教育体系，简直让人窒息。 难道只有普通人家的孩子才配享受“快乐教育”，真是令人羡慕…… ………… 两天后，伊顿校园，霍尔坐在操场边的围墙上，无聊的地看着操场里十几个傻小子紧贴围墙，嗷嗷叫的叠在一起。 眼前上演的并非腐国传统艺能，而是伊顿公学的一种传统运动项目——伊顿墙球。 墙球规则非常简单，两队人抢一个球，所有人身体不能离开墙，其他没有任何限制，只要抢到球，移动至一百米外的终点，扔到树后面就算进球。 可能是因为1%文化，伊顿男孩们非常热衷这种稀奇古怪，只有自家学生才会玩的体育项目。 “雨果，下一场比赛我们加入吧！”怀特兴奋的拍着手说道。 霍尔露出个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拒绝邀请。” “别这样，兄弟，我们好久没并肩作战了，我们上次玩墙球，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怀特怂恿道。 霍尔刚想说“那会是最后一次”，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身体猛地前倾差点掉下围墙。 “嘿，雨果，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很沉闷。”一位身材壮硕的男生双手搭在两人肩上，笑嘻嘻挤到中间坐下。 霍尔偏头看看他：“安斯艾尔，你刚刚差点把我推下去。” “抱歉，我有点激动，两位先生们准备好了吗，女士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安斯艾尔神情浮夸。 “有什么好期待的，圣保罗女子中学那些姑娘们个顶个是鲜艳的花蝴蝶，人家都懒得跟你说话。”怀特揶揄着回道。 为了避免学生们青春期跟同龄女生毫无接触，导致产生心理问题。 伊顿公学有和对等女校搞联谊的传统。 圣保罗女子中学是联谊对象之一，这所学校整体气质比较……艺术，英国贵族私校里唯一不要求穿校服的学校。 特产模特、名媛、明星…… 双方搞联谊活动，圣保罗的女孩子们经常笑话伊顿男孩们都是守旧的木头。 “圣保罗？”安斯艾尔愣了一下，：“嘿，我说兄弟们，你们不会没看这次联谊活动宣传单吧，这次可是圣玛丽，圣玛丽好吗！” 怀特顿时欢呼雀跃：“yes！对，我们就得多跟圣玛丽的姑娘们多多交流。” 圣玛丽女子中学是海伦娜的母校，一所教会寄宿女子学校，从几个标签就看得出来，这学校培养的学生…… 看海伦娜就知道了，圣玛丽女子中学优秀毕业生代表。 “没前途，怪不得圣保罗的姑娘们笑话你们是木头。”霍尔撇嘴。 怀特二人当即表示反对：“我们同样不喜欢交际花！”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操场中墙球比赛出现了新状况。 一位亚洲长相的男生趁着人群撕扯，猛地一弯腰，钻进缝隙从对手怀里掏出球。 然后没来得及跑，就被反应过来的人群叠罗汉似的压住。 只见被压在最底下的男孩挥挥手，操场边上两位穿黑西装，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快步冲进比赛场地范围。 仗着没人防备加上身强体壮，挤进人群抢到球甩开腿向终点猛跑。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怀特茫然的问道。 四周坐在围墙上观看的同学都有些发懵。 安斯艾尔张大了嘴巴：“FXXX……那家伙就是我跟你们说，上个月刚来的印度转学生。上课带两个仆人站在一边，回答问题仆人帮忙举手。 ……他不会认为，仆人可以代替自己比赛吧。” 霍尔浑身懒洋洋气质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振奋看热闹，说道：“他是婆罗门？呃，我记得好像有这种说法，仆人就是他的手和脚。” “……” 第三十章 荣誉加身 霍尔曾在美国读大学时，班里有两位印度同学，一位吠舍种姓，一位婆罗门种姓。 吠舍种姓的同学，每天上课都绕着婆罗门种姓的同学走，实在躲不开撞见了得行礼。 偶尔碰巧是某些奇奇怪怪的印度节日，要行大礼，摸对方脚丫子。 霍尔劝前者说这里是美国，印度的规矩管不到你。 那位吠舍种姓同学说，那除非我一辈子都不回印度。 霍尔由此认知道了印度“种姓制度”的根深蒂固，因此，他其实能理解眼下发生的事。 但大多数同学表示理解不了，要说仆人谁家没有，你是婆罗门上等人，小爷还是英伦贵族呢。 凭什么你家仆人那么牛逼，跟这儿练影分身奥义呢，他妈的替身参赛？ “这家伙怎么回事，一点脑子没有吗？” 看着操场中引起群情激奋被人群围堵，一脸不明所以表情的婆罗门男孩。 安斯艾尔不忍直视捂着脸说道：“想当大爷他得滚回自己的国家，伊顿公学可不允许这样脑残的家伙存在。” 怀特心有戚戚然：“也许只是还没习惯。其实舒克拉人蛮不错的，他很有礼貌。” 因为家室原因他在学校经常被欺负，久而久之养成了老好人的性格。 “但无论如何他破坏了比赛公平性，这是体育竞赛。”霍尔陈述道。 “安心，他们不会把他怎么样，有老师在场。”安斯艾尔伸头看看，：“我们下去瞧瞧吧，这里听不到讲话声。” 霍尔自无不可，三人跟着大群吃瓜群众，走下围墙进入操场。 “舒克拉，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破坏了比赛规则。”场地内充当裁判的老师将众人隔开，对婆罗门男孩说道。 舒克拉吃力地听着，辩解道：“我的仆人就是我的手和脚，他们给我穿衣服，给我开门……” “稍等，抱歉，我实在是听不清你说什么。” 老师本就不太能听懂咖喱味英语，加上四周学生们吵吵闹闹，完全听不清他讲什么。 只好先打断对方，安抚一众想要理论与其的学生，让人群散去。 “老师需要帮忙吗，我能听懂他讲话。” 闲着也是闲着，霍尔主动上前凑热闹充当翻译。 老师拍了下脑门：“真是太好了，他的口音实在是……有点特别。” “印式英语口音比法国人讲英语口音还要奇怪，需要一段时间习惯。”霍尔忍着笑意回道。 在英语口音这方面，法国和印度口音浓重，几乎傲视全球。 稍微说快一点就得连猜带蒙。 至于各种教培机构嘲笑的中式英语口音，简直要好出太多。 “……他说仆人给他穿衣服？事实上，你第一次把仆人带进教室时，我特地告诉过你这是不被允许的。你的仆人是怎么进入宿舍的？”老师听完翻译问道。 舒克拉低头看着脚尖：“我让他们在小镇住宅区买了套房子，每天早上七点半宿舍开门偷偷溜进来……我不会穿衣服。” “这种问题你该跟生活助教反应，而不是违反校规。”老师教育道。 伊顿公学有给每位学生配备生活助理老师，专门学业之外的事务，比如不会穿衣服…… 这几年伊顿公学主动变革，招收的国际学生素质参差不齐，有的从小被当继承人培养各方面优秀；有的则学习差劲，生活自理低能。 老师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教育几句，然后让他去找生活助教听从处理。 “老师，没什么问题我走了，一会还要参加联谊活动，得回宿舍换套衣服。不然会被女孩子们指责失礼。”霍尔开玩笑道。 老师点头致谢：“雨果，你今天帮了我的大忙。出于感谢，我可以透漏一条好消息给你。” “什么消息？我很感兴趣。”霍尔配合地问道。 “明日之星，学校管理层商议在下周一给你颁发明日之星，作为你前段时间做社会实践的鼓励。 你知道的，获得明日之星荣誉，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参与学校日常管理。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前做准备，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内容。”老师一副“为你骄傲的表情”。 霍尔心说“这样的好事其实可以留给别人”，嘴上礼貌表示感谢，告辞离去。 ………… 下午三点，温莎小镇某处属于伊顿公学的一栋三层别墅。 霍尔所在宿舍的五十位同学抛弃校服，换上各种自认帅气的服装，提前到场准备迎接来自圣玛丽中学的姑娘们。 他们将在这里喝下着午茶，聊文学、谈政治，然后做做小游戏，高兴了跳段交际舞，最后再吃餐晚宴，允许每人定量喝上一杯红酒。 这同样是伊顿公学的守旧，毕竟中世纪英伦绅士们，十六七岁的年纪，别说喝酒，孩子都有了…… “安斯艾尔，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太夸张了。” 霍尔三人组站在欢迎队伍角落里，怀特连连摇头，鄙视的说道。 “呵，你懂什么，这是荣誉，多么华丽的服装比得上荣誉加身？” 体感不超过十度的天气里，安斯艾尔敞开上衣，显露出里面一件印着三色旗的骚包马甲，骄傲的仰着脑袋反击。 霍尔忍俊不禁，问道：“傻孩子，你的荣誉防寒吗？” “……那你别管，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俩嫉妒我的“明日之星”称号，等着吧，我一定会是这场联谊活动中最受欢迎的男士！”安斯艾尔浑身都在抖，只有嘴是硬的。 彩色马甲是“明日之星”专属，学生可以自己定制图案，普通学生不能穿。 安斯艾尔这个小法国佬，把国旗印在了马甲上。 三人正说着，两辆校车缓缓行驶到别墅门口，引起阵阵骚乱。 不过转瞬便平息，伊顿男孩们收敛喜色，拿出最好的状态，迎接远道而来的女士们。 天天关在学校，接触到的女性除了慈祥的舍管阿姨，就是少数宛若修女般的女教师。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荷尔蒙异常旺盛，没人想在联谊活动上落后于人，最起码跳舞时要有女伴！ 总不能抱着椅子跳舞吧，那会被同学们一直嘲笑到下次联谊活动…… 一辆校车24个座位，两辆校车48；而一栋宿舍有50人。 霍尔板着手指算了一下，不由自主挪动小碎步，挡住安斯艾尔半个身位。 对不住了，小法国佬，我家祖上也是有荣誉加身的。 第三十一章 十秒一根烟 学生们三三两两散座在舒适的低矮沙发上，举止优雅彬彬有礼品尝着面前矮茶几上糕点与茶水。 一道道精致美味的甜品，源源不断且有秩序的摆上桌。 由咸到甜，先是咸口的三明治，然后是司康饼和奶油、果酱，最后是各种创意甜点。 当然，无论怎么变化，英式松饼和手工饼干都是必不可少的。 “……夏洛特女士，你是牛津郡人？说起来我的祖父第一任女朋友也是牛津郡人，他常常跟我提起，牛津郡的姑娘都非常美丽动人……” 安斯艾尔活像只努力开屏的孔雀，跟一位漂亮的金发女孩攀谈着。 霍尔嘴角噙着笑意摇摇头，他这位好朋友还真是，既笨拙又可爱。 不过在场所有伊顿男孩们好像都好不到哪去，另一边，怀特正在跟女孩聊商业，大谈特谈未来移动电话的普及性，顺便问人家里有没有移动电话…… 眼看气氛渐渐热闹，霍尔顾不得游离旁观，振作精神扫视全场寻找目标，最终眼神定格在一位坐在窗边晒太阳的女孩。 女孩有着柔顺的金发和湛蓝眼眸，满满胶原蛋白的脸蛋与柳叶细眉和精巧的鼻梁融合在一起，有种明艳的美感。 “听说中世纪时，因为普通人家的廉价瓷杯承受不住滚烫的茶水，所以先加温度较低的牛奶，然后再加茶水。”霍尔端着茶杯坐到女孩对面。 正在先加奶的女孩动作一滞：“用无礼吸引女孩子可不是高明的把戏，先加奶香味更浓厚。” “首先，我为刚才的发言向你道歉。我看到有三位男士想坐在这个位置，最终他们都尴尬地离开了。所以只能想点别的办法，试着跟你说上第二句话。”霍尔致歉道。 女孩眨了眨眼：“那么你成功了，我原谅你。毕竟小男孩们为了引起女士的注意力，总是能使出任何办法。” 霍尔自动忽略讽刺：“我叫雨果·霍尔，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伊莎贝拉·格洛斯特。”女孩用纸巾擦擦手，坐正身体回道。 霍尔心中有些惊奇：“温莎夫人，你好。” “不必如此，我与那位格洛斯特公爵只有1/6血缘，我的父亲只是一位子爵，我不是王室。”伊莎贝拉眉头微皱回道。 霍尔心说“欧洲贵族圈子血缘转来转去，真是复杂”：“不论如何，我得再次为自己的轻浮道歉。不是因为姓氏，而是在正式认识后的礼节。” “抱歉，我刚刚不该讽刺你，那不是一位优雅的女士该做的。”伊莎贝拉顿了顿，：“请原谅我的直接，我不太适应这种场合，所以……” 霍尔笑了笑：“我同样如此，但，跳舞总得有舞伴，不然那太失礼了。所以我想向你发出邀请。” “……好的，我接受邀请，只是跳舞。”伊莎贝拉略作犹豫，最终答应下来。 霍尔干脆利落的起身：“好的，一会再见，祝你能独享一段愉快的下午茶时光。” 时间渐进，男孩女孩们不满足于坐在位置上闲谈，不停穿梭在别墅大厅里进行交际。 怀特找到两位好朋友互通战况：“你们进展如何，我已经约好舞伴了。” 对的，这是一场战斗，50-2淘汰赛。 安斯艾尔不知什么时候系上了外套衣扣：“要抽根烟吗，感觉空气有点闷。” “一会要跳舞，抽烟不太好吧。”怀特委婉拒绝。 霍尔打量了小法国佬一眼：“夏洛特没接受你的邀请吗？” “她问我，你祖父交过几任女朋友。”安斯艾尔此时的脑袋里不停回荡着一个单词——out。 霍尔无言以对：“……这里是有点闷，走吧，出去透透气。” 三人组一路绕到别墅背面角落，霍尔和怀特站在旁边望风。 安斯艾尔靠着落地窗间隔的墙体，脑袋四十五度上扬，忧郁的望着天空，表演十秒一根烟的绝技，发出源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兄弟们，不是所有法国佬都是给水管套上短裙就想C的对吧？” “呃，也许大多数是这样，但显然你不是。”怀特既不想昧着良心说话，又不想伤害友谊。 安斯艾尔看向霍尔。 霍尔不自觉躲开那渴求肯定的眼神，模仿前者刚刚的样子眺望天空：“……浪漫至死不渝！” “咚咚。” 身边的落地窗响起敲击声，霍尔回头看去。 只见坐在窗边的伊莎贝拉手持一张白纸，上面写着：“要开始了。” 霍尔回了个“OK”的手势，刚想告诉安斯艾尔和怀特，一道闪光灯迎面照来。 “ah，抽烟，坏男孩们。”名叫夏洛特的女孩怀中抱着照相机招呼道。 安斯艾尔唰的扔掉烟头：“你不是在里面拍纪念照片吗，怎么出来了？” “我找你没找到，有人说看到你出来了。”夏洛特解释道。 安斯艾尔不明所以：“你来找我？” “跳舞咯，有拍纪念照片的任务在，我都没时间好好邀请舞伴，只跟你聊了一会儿。你愿意做我的舞伴吗？”夏洛特捋着金色长发问道。 安斯艾尔顿时红了脸：“当然，当然愿意！作为一位明日之星，我也承担着学校赋予的任务，比如不能让女士……” “赶紧走吧，马上要开始了。”霍尔不忍直视，揽住他的肩膀往回走。 几人回到室内，所有男孩女孩各自落座。 一位负责主持活动的老师先是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请出来自伦敦杜拉丽甜品店的资深甜品师。 “……很荣幸能为在做的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服务……每当午后响起四下钟声，一切都会为下午茶而停止，这是我们的传统。”甜品师最后以一句民俗谚语结束发言。 对厨师献上最热烈的掌声，是宴会礼节中的重要环节。 到这里，整场联谊活动气氛走向顶点。 男孩女孩们与早就邀请好的对象，步入大厅跳起双人舞。 “《最后的华尔兹》，是这首曲子吗？”霍尔问道。 伊莎贝拉侧耳倾听：“是，你有什么喜欢的曲子吗？” “《只差一步》。”霍尔给出个中规中矩的回答。 伊莎贝拉坐在矮沙发上，扬起纤细素手：“我也很喜欢，这首曲子永不缺席。” “那么，伊莎贝拉小姐，你愿意跟我跳舞吗？”霍尔弯腰伸手。 两手微微触碰，有点凉。 “愿意。” 第三十二章 变奏 贵族老爷们不喜欢有强烈肢体接触的运动。 这句话是有限定范围的——除了跳舞和左爱。别墅大厅里一对对热情活跃的男孩女孩们就是最好证明。 “你不喜欢跳舞？”伊莎贝拉问道。 霍尔揽住盈盈一握的柔润腰肢，踩着慢三舞步，随口回道：“喜欢。” “可是我感觉到不到你在享受，嘴会说假话，身体不会。”伊莎贝拉认真说道。 霍尔承认道：“好吧，我不喜欢跳舞，就像你不适应这种场合一样。” “我不适应是因为……我无法让自己和思想单纯的孩子们进行过多的沟通，我想你也是如此吧？”伊莎贝拉压低声音。 霍尔笑了笑：“并没有，我很喜欢跟同学们聊天。” “呵。”伊莎贝拉有点失望的轻笑一声。 霍尔同样不再多说，安静跳舞，顺便欣赏面前这位颜值很高的明艳女孩。 其实他蛮喜欢这一挂的长相，可惜这是位“思想成熟”的优雅姑娘，他一个16岁零几个月的小屁孩，跟人家不在一个思想层次。 想对上脑电波比较麻烦，还是单纯当个舞伴比较好。 舞曲悠扬，播放的唱片音乐不知不觉被现场演奏所替代。 不想跳舞和没找到舞伴的男孩女孩们凑到一起，使用各种乐器临时凑出了一只小型古典乐团，充当现场伴奏。 钢琴、大提琴、小提琴、中提琴……甚至连打击乐器和指挥都有。 能读得起贵族私校的孩子，掌握五花八门的才艺不叫特长，不会叫特短。 音乐变换，曲调渐渐欢快。 舞池中的男孩女孩们默契地跟随音乐，松开舞伴，身子飘逸滑向下一处位置。 随机交换舞伴，来自法国中世纪的交际舞会玩法。 如果哪位倒霉蛋反应不够灵敏，动作不够矫健，就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仪的舞伴被人抢走了。 “安斯艾尔所说：给水管套上短裙就想FXXX，绝对不是在黑自己的祖国。”霍尔扶着名叫夏洛特的金发少女，暗自笑道。 夏洛特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道：“浪漫至死不渝？我很喜欢这个说法。” “谢谢你的赞誉。”霍尔颔首回道。 夏洛特蹙眉道：“身体别这么僵硬，好好配合，表现好的话我也许会考虑送你一份礼物。” 霍尔心中暗自怀疑“是这些女孩子说话太开放，还是自己不纯洁？”：“你的舞伴在那里。” “不，他现在是我的对手，我喜欢做第一名，在每首舞曲中。” 夏洛特动作克制，微微偏头望了一眼身旁和伊莎贝拉跳舞的安斯艾尔。 霍尔觉得有趣，问道：“我能问问是什么礼物吗？” “秘密。” …… 两人说着，音乐再次变换，从圆舞曲跳跃到探戈。 所有人二度转移位置，交换舞伴。 安斯艾尔手疾眼快，行动迅猛，身体打着旋宛若陀螺，唰的插入两人之间。 霍尔对好朋友挑了下眉，示意加油，前者回以自信的微笑，一副“兄弟，瞧好吧”的状态。 不等哥俩挤眉弄眼用意识流扯几句，音乐第三次变换，这次变得不是曲目，而是变奏。 探戈经典舞曲《只差一步》，变奏！ 二人心里同时骂了一句“卧槽，那些没找到舞伴的家伙在搞我们！”，这句话同时在大厅内众多舞者心中重复。 安斯艾尔忙不迭地与夏洛特抱在一块，脚步凌乱追赶节奏。 霍尔慌乱转身，面前恰到好处伸来一只芊芊素手，稳住心神找准间隙跟上音乐。 而大多数舞者则被突如其来的变曲风+变奏耍的措手不及，无奈退出舞池。 “刚刚夏洛特跟你聊了什么？看起来很开心，如果不想说可以拒绝回答。”伊莎贝拉略微清冷的嗓音穿透明快激昂的音乐进入耳朵。 霍尔想开口，可实力不允许，他怕一开口气息乱掉扭到腰子。 该死的，他从未觉得探戈如此有力量感！ 伊莎贝拉游刃有余轻飘飘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她一直把我当成竞争对手，可惜每次都输。这次也不会例外。 这首音乐是你喜欢的对吗，所以，绅士，请别让我失望。” 湛蓝眼眸闪亮，专注且迷恋的注视着霍尔，伴随律动干脆利落转头摆动身体，脚下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飞快起舞。 霍尔面对进入感觉的伊莎贝拉，心中无法克说，没防滑这样搞会出人命的啊…… 不过余光瞥到一旁皮鞋都要甩掉了的安斯艾尔，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一首变奏曲子时长不久，熬过艰难的中段，舞池内余者寥寥。 霍尔不等松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舞曲拉起最后的高峰，夏洛特踩着银色亮钻高跟舞鞋，如冷冽刀锋迎面刺来。 临场发挥，交换舞伴！ 观众群里响起惊呼，要么接住她，要么目送她冲出舞池。 选择后者，她既输了，也赢了。 “推我！”伊莎贝拉声音还是那样清冷疏离。 霍尔下意识照做，前者借力脱身旋转着离去，金发飞扬。 两位闪耀全场的金发少女，擦肩而过，飘向对方的舞伴。 没跟上动作的舞者们遗憾退场。 “抱紧我！”夏洛特说出同样简短坚定的话语。 霍尔屏蔽外界，集中全部精神，以手和膝给出支撑。 抬手，旋转，仰身…… 曲终人散，舞池里只留下一位最闪耀的金发女孩。 片刻宁静后，掌声雷动。 “和你共舞一曲，荣幸之至，我的骑士。”夏洛特不和礼仪的提着短裙欠身行礼，尾音微微颤抖。 霍尔空白的大脑中逐渐被嘈杂填充，伸手回礼。 …… 经过刚刚的一支舞蹈，音乐再次响起，男孩女孩们纷纷走进舞池，不想被人独占风头。 夏洛特得到自己想要的，安静坐在场下欣赏同学们的舞姿，看到亮眼表现，矜持地微微点头。 安斯艾尔陪在一旁，眉飞色舞搭话聊着什么。 “还好吗，如果痛的话可以冰敷一下。”霍尔将一盘冰块和一卷纱布放到矮茶几上。 伊莎贝拉揉着红肿的脚踝：“还好，我喷了止痛剂。” “抱歉，没配合好你。”霍尔安慰道。 伊莎贝拉勉强笑笑：“差一点点，我的步伐再稳一点就好了。” “《Por una Cabeza》这首曲子的中文翻译，非常契合你说的话。”霍尔笑着回道。 “是什么？” “《只差一步》，或者《一步之遥》。” 第三十三章 AEC Capital 舞会跌宕起伏消耗了学生们太多热情，随后的游戏环节和晚宴与之相比，平淡如水无甚出彩。 唯独值得一提的是，夏洛特、伊莎贝拉两位金发少女的表现实在太过璀璨闪耀，吸引一众伊顿男孩们关注。 两位充当舞蹈架子的男士想跟自己的舞伴说句话都凑不到近前，全程零交流。 联谊活动结束后，夏洛特主动找到霍尔要了他家的地址，说回头会寄一份礼物，当做感谢。 安斯艾尔因此差点再次抑郁。 没过多久，又开始精神亢奋，炫耀起他那骚包的马甲：“我说什么来着，荣誉加身就是最华丽的服装！” 这让霍尔无比期待下周即将得到的“明日之星”身份，到时候他非把马甲套在对方脑袋上！ 心中有期待，时间便走的飞快，赶早课、体育比赛、考试……时间转眼来到周末假期。 那位叫舒克拉的婆罗门种姓转学生，被“文艺复兴与宗教改革”课程洗脑的很成功，看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宗祖国想要的形状。 他为了融入环境，专门在伦敦买房子，以举办搬家派对的名义邀请所有同学参加。 霍尔婉拒邀请，踏上前往伦敦金融城的绿皮火车，忙碌创业事务。 伦敦金融城，英国第一金融中心。 这块面积不大的城市，金融巨头企业林立，每天都进行着数以亿计的交易。社会精英们如蚂蚁般汇集于此，推动整个欧洲，甚至全球金融业的运转。 同时造就了远超均价的房产价格，堪称寸土寸金。 以霍尔的身价，也只舍得在银行（bank）地铁站附近的写字楼，租一间不到四百平的办公室。 “初创公司，四百平足够了，拿望远镜能看到泰晤士河，还要什么自行车。” 霍尔自言自语走出电梯，按照贴有【AEC Capital 】的指路标识，找到属于自己的公司。 “你好，这里是AEC资本……哦，霍尔先生好。卡罗琳女士正在招聘面试，你要参加吗？”工作牌上写着名叫“泰勒”的前台女孩问道。 霍尔看看手表：“不用了，面试应该快结束了吧？” “呃，应该是的，这是最后一位面试者。”泰勒站起身，：“需要我帮忙介绍一下办公室吗？” 霍尔友善地笑了笑：“不用，你忙吧，我随便看看。” 英国比法国还早一百多年砍脑袋，挂路灯的事没少干，职场文化整体没有“跪舔”的说法。 所以资本家对待普通员工最好还是亲善随和才能收买人心。 当然，蒙特那种职场老油条，或者布兰特之类想“进步”的员工，属于另一种情况。 一个差不多百平米左右的公共办公区，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茶水间，加两个独立办公室。 总经理办公室临窗，得益于如今高层建筑不多，视野开阔能眺望到远处的泰晤士河缓缓流淌。 这间办公室之前是一家金融诈骗公司，装修花了不少心思，大量运用刚面世没几年的高强度建筑玻璃。 整体看上去简洁清爽，很有后世现代简约风的调调。 “比自己上辈子开的公司都上档次。” 霍尔一圈参观下来，成就感满满，两腿搭在办公桌上拿起内线电话，要了杯咖啡。 “你现在怎么喜欢这种咖啡了，我特地从家里带了红茶。”几分钟后，卡罗琳端着杯冰美式走进房间。 霍尔收起腿坐正身体：“茶喝多了牙齿会黑掉，这玩意作为替代品提神效果一级棒。” “好吧，这间办公室怎么样？”卡罗琳问道。 霍尔颔首回道：“我很喜欢，卡罗琳阿姨辛苦你了。” “如果你能给我一些具体的工作指示，我会轻松很多。”卡罗琳吐槽道，：“办公桌里有几份文件，公司注册资料、员工雇佣合同…… 【黑色星期一】的收益以到账，一共8792万镑。财务明细分割清晰，你的个人账户留2000万，其余全部转移到海伦娜名下的账户。 海伦娜让我告诉你，这笔钱后续应用，定期给你汇报盈亏情况，重大投资事项会经过你许可……” 霍尔摆手打断：“不，我说了，这笔钱如何使用是她的事。还是谈谈我留下的这笔钱吧。” 他是未婚生子，霍尔家族的资产能继承，但爵位和上议院议员身份理论上无法世袭。 海伦娜对此有些敏感。 卡罗琳耸耸肩：“好的，因为你还没有给AEC注入资金。目前公司账面上的运营资金由霍尔家名下的一家企业垫资，71万镑，财务已经做好了，需要你签字。” “2000万一期注入公司账户1200万，剩下的先放在我个人账户。”霍尔找到对应的文件签字。 AEC资本是合伙人架构。 霍尔是唯一LP（出资人），同时兼任GP（管理人），这样很多事情比较好操作。 “下一项，人员招聘。1位前台，1位法务。财务，按照你的意思由我暂代。 交易员面试通过5人，等你做最终选择。风投分析员在接触一人，得你亲自面试……其他的，嗯，保洁阿姨不用招聘，物业有这项服务。”卡罗琳一一详细汇报。 霍尔满意地拍拍手表示赞扬：“卡罗琳阿姨简直是完美的助理人选，我没任何意见，风投分析员约到明天见。” 中后台三个职位和两位证券交易员已经搞定，只要再招聘一位风投分析员，AEC就搭好架子可以正常运转了。 基金公司往往都是小团队模式，自己掌控核心业务，其他全部扔给外包。 在企业管理方面省去了行政和管理层岗位，所有员工直接对GP负责。 “还有蒙特和布兰登，我跟他们俩约在今天下午4点见。谈完话你可以跟他们共进晚餐，他们的工作表现还不错。”卡罗琳提醒道。 霍尔嘴角上扬：“我会的，继续下一项问题。” “和高校合作，这一周和LSE的初步探讨进度不理想。你只给出了【量化交易】的方向，LSE和我们从咨询公司请来的团队因为具体细节争论不休。 那位史密斯教授说：咨询公司的人就是他妈的手拿锤子的猴子，看什么都像钉子。”卡罗琳原原本本复述道。 霍尔一阵沉默：“……老实说，我不懂量化交易的详细知识，具体细节只能靠他们。” “【量化交易】这一领域很新，咨询公司接到我们的案子，又层层委托请猎头公司临时从华尔街挖来相关人才组建团队。AEC账面资金大半都给他们支付薪水了。” 卡罗琳建议道：“如果你不着急组建【量化交易】团队，可以选择以捐赠的形式，赞助一笔钱。让LSE组建课题慢慢研究。等有所成果，再开展商业合作。” “其他高校怎么样？”霍尔不置可否。 卡罗琳摇头：“我们分别给牛津、帝国理工、剑桥发了商业计划书，暂时没有回复。” 第三十四章 定位 “不急，慢慢来，时间是我的朋友。”霍尔如此在心中告诉自己。 做出决定采纳建议，以AEC资本的名义，无偿捐赠伦敦政治经济学院50万镑，发起【量化交易】相关课题研究。 选定交易员岗位人选，处理堆积一周的文件。 窗外天色渐渐暗淡，办公室响起敲门声，蒙特推门而进。 霍尔熟稔地摆手示意坐下，寒暄道：“好久不见，这次出差感觉如何？” “非常顺利，有霍尔先生全权决策，我们只需要执行命令，然后就能轻松获利……”蒙特语调轻快。 霍尔不由勾起嘴角：“在你来之前，班杰明律师已经给我发来出差报告。放轻松，我不是找你聊工作的，谈谈你自己。” “我自己？老实说，这次出差对我而言并不算顺利，过程充满太多惊险刺激，不过最终结果是美妙的。我有了一段在年老时值得跟孩子们多次回忆的经历。”蒙特给出标准回答。 霍尔叹了口气，笑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聊天，我本来想跟你随便聊聊的。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谈谈报酬。 我对你承诺过20万镑+一个工作机会。如你刚刚所说，你有这段工作履历，想找份理想工作应该很轻松。 所以你自己选择，需不需要我给的工作机会。” 蒙特插着手，表情难得严肃认真：“感谢您的认可与守信，我能知道自己加入AEC将负责什么工作吗？” “目前公司有两块业务，二级市场证券投资和一级市场风险投资。我是唯一出资人，短期内不考虑对外募资，所以没有你的本职工作岗位，如果你加入AEC，我希望你能加入风投业务团队。”霍尔详细解释道。 蒙特思索着，犹豫道：“……这需要长期出差？” “看你如何给自己定位。我先告诉你需求：AEC是我的个人企业，它跟霍尔家族分割很清楚。从大方向上我能使用霍尔家族的人脉、渠道等等很多隐形资源。 但具体工作层面，我不可能连定个快餐都去找卡罗琳要餐厅配送号码。 所以需要一位经验丰富，有工作积累，能一丝不扣执行工作指令的员工。 之前的合作，你表现出了这样的特质。 所以如果你给自己的定位是这样，不需要出差。但，如果你想有更好的发展，出差是一定的，毕竟风投吃的就是这碗饭。”霍尔坦诚挽留道。 蒙特有很多缺点，多年职场生涯让他养成了习惯性甩锅、下意识散漫……等等一系列小瑕疵。 可同样的，这让他积累了足够的经验、能力。 霍尔没精力重新驾驭一位这样的万金油下属，刚刚共事过的前者，是现成人选。 当然，如果蒙特实在不愿意，也不勉强。 这样的老油条一抓一大把，至多花费些时间而已。 “我得说您对我足够宽容，这样的条件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加入呢？”蒙特摇头感慨，：“我愿意加入AEC资本。” 霍尔从布满文件的桌面上翻出其中一份：“工作合同，拿出去审阅，没问题去找卡罗琳签字。让布兰登进来。” 发展空间or躺平保底，蒙特拿到两个职业选择，再三表示感谢，退出办公室。 两分钟后，布兰登走进办公室。 霍尔手肘桌面，揉着眉心，没有任何寒暄，单刀直入：“来AEC给我做助理，怎么样？” “……我本来都做好准备回家竞争家族企业的管理权了，有奥伦治庄园的委托项目，几乎十拿九稳。” 布兰登愣了愣，随即脸上挂起克制的笑容。 霍尔回道：“LSE经管专业研究生，那有点浪费了，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大舞台。” “谢谢您的赞誉，我乐意为您效劳！”布兰登毫不犹豫应下。 他跟蒙特今天来AEC之前，就已经想到会被“收编”的可能，要考虑的不过是具体条件。 成为一位天才投资人的工作助理，没有比这更好的条件了！ 蒙特还会考虑家庭因素，权衡工作前景。 而布兰登，只要指出一条路，告诉他路的尽头有想要的一切。 那么他就会不顾一切的顺着这条路狂奔，甚至丝毫不需要花费力气让他相信。 因为他自己会下赌注，如上次那样。 霍尔满意地抬起头，话锋一转：“你怎么看待蒙特？” “坦诚的说，我以前有些鄙视他，典型的职场老油条……现在依然这么认为，但我开始试着理解他。”布兰登说道。 霍尔审视着他：“这很好，作为我的助理，你不仅要具备专业能力，还得有管理能力和主观能动性。 以你的教育背景和工作履历，我相信你能做好这些。 唯独职业经验，这需要时间打磨，我很担心你是否能处理好员工之间的关系。 我平时要上学，所以很多时候，我对公司的掌控取决于你。” 霍尔对蒙特的定位是不出错完成自己布置的工作就好；布兰登则完全代表自己的意志。 如果他对自己的定位不清晰，工作中带有强烈的私人倾向，那会很麻烦。 布兰登头脑足够清晰，领悟到核心思想：“霍尔先生请你放心，我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这是奥伦治庄园商业开发的委托，做好它，不然海伦娜女士会责怪我的。”霍尔翻出两份文件递给对方，：“拿出去审阅，还有你的工作合同，没问题去找卡罗琳签字。” 布兰登拿好文件起身告辞。 霍尔想起什么，出声叫住他，掏出支票本，提笔签下两张：“你和怀特，一人5万镑奖金，这笔交易完成的很漂亮。” “谢谢您的慷慨！我刚刚还在为以后租房发愁，非常及时的奖金！”布兰登真诚致谢，兴奋地收下支票。 霍尔已经按照9000万镑的2%拿出180万镑给整个【黑色星期一】交易团队当做奖金。 他和蒙特各分到15万镑，如今又各拿五万镑。 相当于一人奖励了一套——伦敦市区中档地段的面积差不多的公寓…… “先去忙吧，晚上我定了餐厅，一起吃饭，卡罗琳说你们工作表现不错。”霍尔不在意的回道。 金融行业的玩法就是这样，赚钱了大块分金，大口吃肉。 他给出的奖金属于合理区间偏上，既不吝啬，也远远算不上无脑大方。 至于之前给蒙特和布兰登二人各自的报酬，可以理解成小公司创业缺人，开出高额底薪，以后没这种好事。 第三十五章 偶遇 切成片的鹅肝搭配餐前小面包，旁边点缀着几粒樱桃，摆盘精致的法餐菜品“冷盘鹅肝酱”端上餐桌。 入口香嫩软滑，再配上一小杯波尔多的贵腐甜白解腻，味道格外不错。 一道道前菜陆续品尝过后，主菜终于上桌，勃艮第红酒炖牛肉，长时间的慢火炖煮让牛肉汁水饱满。 在秋末的冷夜里吃上这样一口，热气腾腾荤香四溢。 可惜法国人不知道牛腩的好，要是把精瘦牛肉换成牛腩，简直圆满。 霍尔放下餐具，擦了擦嘴：“我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借用各位一点时间，布置一下接下来的工作。我说，你们听就好。” 蒙特和布兰登停下吃饭动作，卡罗琳莞尔一笑自顾自继续开动。 “目前AEC账面上有1200万镑，去掉预留运营管理资金，公司接下来的重点放到证券投资业务。 下周有两位证券交易员入职，蒙特你负责跟他们对接。从下周开始我们继续交易美股，明天我会给你发邮件，里面有个股标的和交易策略。”霍尔说道。 按照他之前梳理的【赚钱大计】，宏观层面无非两个选项，一是短期投机；二是长期投资。 长期投资说法比较多，像诸如苹果、微软之类目前正在逐步发展壮大的巨头，投资意义很低。 现在股市跌成了一坨谢特，买进去难道要等到10年、20年后么，投资的机会成本太高，不划算。 有这时间不如集中精力做短期投机回报率更优的目标，以此积蓄能量，让自己有能力在那些巨头成长期价值最高的阶段进场。 苦哈哈伴随企业成长，哪有在对方最赚钱的阶段冲进去抢一把来的轻松。 所以，长期投资，具体的说既AEC风投业务战略规划是：寻找那些刚刚起步，本质比较“纯洁”的未来巨头，买票上车。 不求完全掌控这些未来巨头，至少对其具备足够的影响力。 “好的，但是……眼下美股市场活跃度低迷，短期投机风险性较高。”蒙特本能地委婉回道。 霍尔抿了口柠檬水，笑道：“我清楚。可即使再低迷的市场，金钱永不休眠，你只要安心执行交易策略，会收获良好的回报率。 难道我还没证明自己的眼光吗？” 蒙特摊摊手：“当然不，我得说在我的认知里，没有比您嗅觉更敏锐的银行家了！” “如果没有疑义，这项决策通过。” 霍尔嘴角微微翘起，这该死的被奉承的感觉…… 事实上不止美股，几乎全球金融市场都很萎靡不振，短期投机的机会不多。 他能做的只是依照记忆里美国救市的一系列行动，从矮子里拔高个。 霍尔心中想着，斟酌说道：“截止今年末，还有三十多个交易日，我的要求是15%盈利，超过这个数有年终奖给到你们。” 蒙特想说“狗屎，我是风投部门的”，当然，只是想想；嘴上还是要信心满满表示一定完成目标的。 霍尔略作思量，对布兰登说道：“我个人有笔投资，500万镑买入个股【通用动力】，用5倍杠杆。交易计划一样会发到你邮箱，注意查收。” “好的！”布兰登比蒙特爽快的多，毫不犹豫应下。 聊完正事，AEC资本第一次团建聚餐圆满结束。 几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霍尔的妈妈上周回约克郡乡下庄园了，卡罗琳这几天留在伦敦处理商业事务，还住在西伦敦里士满区的联排别墅。 两人回到家时间以晚，兼职管家早以下班，别墅里冷冷清清。 不得不说霍尔家的日常开销很节俭，全职佣人只有庄园里那些。 其他不常住的房产几乎都空着，雇个兼职管家，家政公司定时上门清洁卫生。 “自己该买套房子了。” 霍尔给自己放洗澡水的功夫，忽然想道：“以后要在伦敦常住，虽然家里房产很多，但房子这种东西，总归自己选的住起来才十分满意。 而且有些事不方便让自家老母亲知道，得有个秘密基地。 顺便买辆车，海伦娜送他那辆拿到驾照的礼物跑车，堪称一言难尽。” ………… 一辆红色的阿斯顿马丁敞篷轿跑，前不久电影《黎明生机》中007同款座驾。 看电影时母子二人一致认为很帅气，当厂家送货上门看到实物后，相顾无言，不约而同夸奖摄像师技术好。 这些年阿斯顿马丁不知道抽什么邪风，车型设计越来越极端趋向棺材板。 销售额一降再降，全靠支持国货的大冤种强撑。 翌日，霍尔独自开车出门，感受着街道两旁不住传来“这傻子真有钱”的目光，到法拉利4S店订了台944车型。 这辆车前机盖具备流线型概念，比如今绝大部分方方正正的车更符合霍尔的审美。 因为加定制需求，得两个月后才能拿车，4S店免费提供了一辆标配944暂用。 换上新车，来不及去买房，霍尔匆匆赶往奥利佛剧院，面试猎头公司找到的“风投分析员”人选。 “霍尔先生，您好，我是瀚纳仕咨询公司的专员，巴德。”一位笑容充满亲和力的中年男人招呼道。 霍尔将车钥匙扔给保安，自嘲道：“你好，多谢你出来接我，要不然我可能会迷路。这里像个迷宫一样。” 两人握了握手，寒暄着走进剧场。 巴德压低声音快速说道：“虽然之前已经给贵公司发了相关邮件，但请允许我再次总结:你即将约见的这位先生叫做——西奥·德姆西，他是爱尔兰人，典型的精英阶层，所以……” 霍尔听着听着不由得皱起眉头，约在歌剧院见面，有忌讳的政治主张…… “实事求是的说，这位西奥先生缺点比较明显。但他的长板也很显著，他上一段工作就职于罗斯柴尔德家族欧洲办公室……如果你们投资理念契合，我想一些小毛病……”巴德察言观色说道。 霍尔微微颔首示意赞同。 风投不是工厂打螺丝有标准件，这行儿说的玄乎点是投资未来无数可能中的某一种。 没有标准答案，所以理念契合就显得尤为重要。这也是为什么他亲自来面试的原因。 “……，嘿，好巧，霍尔先生你也是来观看这场《麦克白》的吗？。” 耳边忽然想起一道略微熟悉的女声，霍尔闻声转头看去。 第三十六章 你成年了吗？ “玛格丽特·霍威尔，伊莎贝拉，这两人在一起……” 霍尔看着面前的两位女士，念头快速闪过，回应道：“玛格丽特女士好久不见，上次在时装周酒会，你留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没想到你跟伊莎贝拉是朋友，说起来几天前我刚刚扮演过她的舞伴来着。” 说着故作关系亲密，对后者笑着挑了下眉毛。 不等伊莎贝拉开口，玛格丽特惊喜地扶了扶眼镜：“哦，真没想到你居然和伊莎贝拉小姐是好朋友，事实上之前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位客户就是伊莎贝拉小姐，今天她穿的服装……” 霍尔心道一声“果然”，嘴角微微翘起，笑容异常开朗。 “好了，玛格丽特，我们得进去了，歌剧已经开场了。”伊莎贝拉出言打断道。 玛格丽特意犹未尽止住话头，与霍尔礼貌道别，双方走向各自的包厢，进门前忍不住回头张望一眼。 “果然没猜错。玛格丽特是从伊莎贝拉口中得知我在金融风险里赚了一大笔钱。 所以，伊莎贝拉在学校联谊活动之前便认识我，而联谊活动当天对此毫无表现。 她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联谊活动和她认识是偶然吗，今天再次见面是偶遇吗？ ……不管了，直接让卡罗琳去查一查她。”霍尔脑海里浮现一连串问题，最终做出决定。 8900万英镑，接近霍尔家族七代人积累财富的三分之二，而且这是一笔现金。 说的粗俗点，这笔钱能让霍尔买个足球俱乐部，组两套顶级阵容，一套踢杯赛，一套踢联赛。 主教练席让泰森坐，波姬小丝、麦当娜、阿佳妮组啦啦队，赫本当队长。 心情好了中场表演还能请MJ来段太空步。 对，这就是如今这年月，8900万镑英镑的购买力！ 因此，面对一个“意图不清”的人，霍尔不得不凡事多疑，哪怕最后证实只是自作多情。 “也许该请个保镖了。” 霍尔暂且压下复杂思绪，舒展眉头走进包厢，优先应付起今天的正主。 西奥·德姆西，长相平平无奇头顶微秃身材匀称，看起来是蒙特那样的普通英格兰职场中年男。 不过一开口讲话，就变成了典型的爱尔兰蛮子。 “即使巴德事先跟我说过，我依然很惊讶，霍尔……先生，你成年了吗？”德姆西皱着眉头问道。 霍尔尴尬地笑笑，含糊道：“这还真没法证明，我的驾照在车里。” “抱歉，我无意针对你，只是这关乎我未来的职业前途。我目前在罗斯柴尔德工作很愉快，如果巴德不是我的好友，我今天不会出现在这儿。”德姆西嘴上说着，神情毫不掩饰的写满犹疑。 霍尔四下扫了一眼，一个双人沙发，两个木质椅子：“可以理解，那么我们现在是否能聊聊了？” “请坐，我工作之余非常喜欢欣赏歌剧，所以长期包下了这间包厢。这里的包厢面积比起美国百老汇剧场的包厢实在太小了，椅子是刚刚搬进来的，请见谅。”德姆西靠着沙发抱怨道。 巴德接话道：“你这家伙，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专业能力，我绝对不会把你推荐给霍尔先生。” 德姆西骄傲地勾了勾嘴角，拿出三幅精巧的望远镜：“我的专业能力要是不够卓越早就饿死了，来吧，我们边看边谈。 开始之前我想再次确认一遍，霍尔先生您是AEC资本的管理人对吧？ 我希望能和真正的管理人谈，毕竟这涉及到投资理念。” 霍尔对这次面试失去希望，心平气和地回道：“没错，我是AEC唯一出资人，也是真正的管理人。” 包厢在剧场二层，离舞台有一点距离，中世纪的贵族老爷们看歌剧都会准备一副望远镜。 随着建筑技术水平的提升，剧场再三翻新，包厢离舞台的距离完全可以肉眼观看。 霍尔把玩着望远镜不断地回应问题：……对，短期不考虑接受外部投资……不，AEC是否做股权投资那是我需要考虑的……” 双方交流许久，直到舞台上表演中场休息。 德姆西放下一直举在眼前的望远镜，大失所望的评价道：“霍尔先生，恕我直言，听完你的描述，我认为AEC并非一家公司，而是一位贵族子弟的玩具。 它没有明确的发展规划，它不接受外部投资……呵，一家不对外募资的基金公司……我觉得你对风投行业的认知还不够深入，首先要知道基金公司想玩得转需要源源不断投入资金。” 霍尔心中缓缓舒了口气，沉默几秒后，开口道：“抱歉，我想说句法语。” “麻烦你搞清楚你是谁，我不是听你讲课的。首先，如你所说，我是位贵族子弟，我不用什么都懂。其次，我有钱，非常有钱。” “……呃，霍尔先生，我觉得……”巴德想要打圆场。 霍尔起身：“事实上这里有比百老汇剧院还大的包厢，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借你用用。” “霍尔先生，霍尔先生。”巴德紧跟着追出门。 霍尔停住脚步，系好西服扣子：“听着，我不知道之前卡罗琳提供给你们的招聘需求是什么，现在我的第一条要求是，能像个正常人类一样交流。 你是不是也把我当成小屁孩，以为随便找个什么货色就能赚走我的钱？” 巴德无法反驳如此质问，他敢发誓，自己绝对没忽悠客户。 但眼前这位看上去过于年轻的小老板，真的很难不让人轻视怠慢…… 霍尔也清楚这事儿属于客观因素，稍稍发泄下气闷，打发走了巴德。 “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刚刚很失态哦。” 卫生间外的洗手台，伊莎贝拉整理着头发问道。 霍尔擦干净手，轻笑一声：“这么关注我？” “玛格丽特女士的生意遇到了麻烦，最近在到处寻求投资。她听说你赚了一大笔钱，你刚刚又表现的我们关系很亲密似的，她请求我帮忙。”伊莎贝拉解释道。 霍尔打量着镜子里的人影：“所以制造了这场偶遇？她为什么觉得我会投资她呢？” “哈，什么偶遇？我只是刚巧看到你训斥下属，然后跟着你来卫生间。她可能觉得你年轻吧，比起那些专业的投资机构，更好……被打动。”伊莎贝拉委婉地说道。 “被打动？”霍尔嗤笑一声，拿出张名片：“如果她需要投资，打这个电话。” 第三十七章 肥羊与上帝 伊莎贝拉整理头发的动作微微一怔，打量着手持名片，嘴角噙着嘲弄笑容的霍尔，无言以对。 她自认二人之间没什么人情关系可讲，只是碍于玛格丽特再三恳求，不得不来找对方说一下，压根没指望能得到回应。 “难道是我没说清楚吗，关于玛格丽特为什么会找你寻求融资？”伊莎贝拉直言不讳说道。 霍尔摇摇头：“老实说我有点不解。玛格丽特的生意出现了危机，然后从你口中得知我赚了一大笔钱，上次我们在时装周见面时她就想找我投资来着。 今天更是直接拉来了你，所以你在这中间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你怀疑我？”伊莎贝不可置信的问道，拉手撑着洗漱台，：“玛格丽特今年给我设计过两套晚宴礼服，因此我们成了朋友。至于你，我只是偶尔听到你的名头，偶然跟她提起过。” 霍尔侧过身，正面看着她：“那么，我给玛格丽特一个融资机会不正是你们想要的么，你为什么要阻拦你朋友的好事儿呢？” 伊莎贝拉愣了愣，脸上浮现一丝羞愧，磕磕绊绊道：“……是的，我希望我的朋友能解决麻烦，但……不是通过你，你和我……” 玛格丽特的生意现在就是个大坑，谁掉进去都会沾一身烂泥。 “她无所谓霍尔是死是活，也不介意卖玛格丽特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情，可前提是不能牵扯到自己。”，这话无法宣之于口。 “呵，别多想，我只是帮忙介绍了一家风投机构。这会是一笔再正常不过的商业项目。”霍尔扬了扬手中名片。 伊莎贝拉很不想收下，可又不得不收，这关乎贵族的颜面。 回头瞥了一眼走廊尽头的包厢，心中懊悔不已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玛格丽特的恳求，从父母言传身教中学到的“手腕”还不成熟啊…… 霍尔注视着她将名片放进钱夹，满意地点点头：“玛格丽特给你设计的这身衣服真不错，很漂亮。” 黑色休闲西服套装内搭白衬衫，金色长发被一顶海军帽遮住，胸前松垮地斜斜打着条同色系领带，脚踩低帮帆布鞋。 这一身穿搭中性风十足，带着点颓废的性冷淡调调在如今喇叭牛仔裤、碎花裙审美主流的年代，很是清爽英气。 “颜值真不错……”霍尔心中暗自想着。 伊莎贝拉从小到大一直接受着身边所有人这样的欣赏，微微翘起嘴角：“还有事吗？” “你想我有事吗？”霍尔反问道。 伊莎贝拉收敛笑容，轻飘飘说了句“再见”，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最好别有事。”霍尔轻声自语，离开剧院返回公司。 他其实想直接当面把事情讲清楚，但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亦或者“你明明听过我的名字，见面时却一点反应没有”。 这话也太尴尬了。 霍老爷是个体面人，有选择的情况下，没必要一波莽到底。离开剧院回到公司，叫来卡罗琳将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二人经过商量决定用玛格丽特做引子，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最后结果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有回旋余地。 处理完一件件正事，霍尔与早上约好的房产经纪人，前往位于海德公园附近的住宅区看房。 海德公园附近是著名富人区，最广为流传的大概是海德公园里的天鹅。外国人来此抓一只，就能获得一张免费回国机票。 整个伦敦的所有飞禽理论上都是王室的私产，傻鸟们往地铁、火车里飞都没人管。 “两千万英镑，商业投资AEC1200万镑，个人500万镑。剩下的三百万单纯消费，预算过于充足，有点难办。” 霍尔心中算着账，拿着一沓房产资料：“还有更好的吗？” “……呃，我可以联系别的同事，请让我打个电话。” 中介拿着电话走到远处，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喂，你手里有价格150……不，180万镑以上的房源吗，上不封顶！” “兄弟，你在讲笑话吗？今年整个伦敦地区的房产成交均价是6.7万镑/每套，你跟我说180万镑，女王找你买房啦？”电话那头的声音懒洋洋回道。 中介捂住嘴巴：“FXXX，我跟你说真的，我在为一位大人物服务。你只需要知道，低于150万镑的房子人家都懒得去看房就够了，有符合标准的房源赶紧推荐给我，这单成交少不了你一份！” “狗屎！这些狗屎的大人物可真特么有钱，千万别让肥羊跑了，我马上来！”电话里响起一阵茶杯碰撞声。 中介表情顿时严肃，告诫道：“听着，别想着动歪脑筋，一点都别想！我有好事第一个想到你，你不要坑我！” 能拿出两百万镑买房的人，稍微估算就知道最起码身价上亿，这样的大人物，足以影响一个地区的政选。 即便放到整个英格兰，也属于金字塔尖最顶级的一小撮人群，怎么可能随便被小中介坑。 事实上这类客户能亲自看房的少之又少，他们绝大多数都是跟私人律师和财务打交道，房子成交都不知道买家真实身份。 电话里同事略微沉默几秒，冷静下来，讪笑着说道：“瞧我这嘴，抱歉，我总是把肥羊和上帝搞混。” 中介挂断电话，脸上挂起笑容：“久等了，霍尔先生，我的同事马上来，趁等待的时间，我再给您介绍一下这套房子……” ………… “……前几天听我那个在白金汉宫工作的弟弟说，女王陛下要出宫了……” “是有这么回事，我丈夫他们正在制定女王的出行计划，如今经济局势不好，需要女王出面安抚民众……据说第一站去伊顿公学。” “呵，伊顿公学，真不知道女王是爱它，还是讨厌它……” 一间装修奢华的小客厅里，几位妆容精致举止优雅的贵妇，喝着下午茶闲谈交流着各种消息。 穿黑色西服套装的少女，手拿海军帽挡住胸前松垮的领带，蔚蓝眼眸灵动地撇着小客厅，悄悄快步经过，小跑上楼。 一路顺利回到卧室，关上门长长呼了口气。 “咔哒。” 卧室门被从外打开，一位眉眼间神韵与少女非常像的贵妇走了进来：“你又和那个叫霍威尔的服装设计师混在一起了是吗？” “妈妈，你不是在和伍德阿姨她们喝下午茶吗。”伊莎贝拉眼神飘忽，双手绞着帽子。 格洛斯特夫人蹙眉道：“是的，我本来在愉快的喝着下午茶，直到看到你回来。” “……妈妈，我已经17岁了，我有权决定自己的穿衣风格。”伊莎贝拉抿着嘴回道。 格洛斯特夫人点点头：“是啊，你已经17岁，却还没学会一位贵族女士该有的形象仪态。我和你父亲真的太宠着你了，看来我们得找个时间好好谈谈了。” “如果您就是为了说这些，我想您该回去喝下午茶了。我记得您说过，招待客人们期间独自离席，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伊莎贝拉倔强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格洛斯特夫人失望的叹了口气，张张嘴没发出声音，离开卧室。 伊莎贝拉委屈的红了眼眶，今天在外面做错了事，本以为回家能得到妈妈的安慰，结果还没开口就被责怪。 从小她就被父母当做希望，周围的所有人都对她称赞有加。 以前她对此感到骄傲，而如今，越来越觉得压抑。所有的希望和称赞，就像一把大锁，牢牢将她束缚在“贵族女士”的笼子里。 第三十八章 局势 星期二，下午。 霍尔又一次被请到了校长室喝茶，不过这次并不是因为违反校规，而是为了遵守校规…… 气质斯文的中年校长搅动着茶杯，缓缓说道：“因为你在社会实践中的卓越表现，学校决定破例授予你最高等级【明日之星】荣誉，你有什么想法？” “这是我的荣幸，非常感谢校董会的认可。”霍尔简短回道。 逃学两周变成经过学校许可的社会实践，对外有所交代；伊顿公学又培养出了一位天才，本届校董会们的功劳簿再次添上一笔光彩。 一举两得双赢的好事，他能有什么想法。 校长微微颔首：“颁发【明日之星】的仪式安排在明天中午，你准备一下发言稿，今晚之前交给老师。” “好的。但明天举办活动会不会匆忙了点？我记得每年选取明日之星人选，都会征求同学们的意见，虽然这次情况特殊……”霍尔话未说尽。 有些规则玩法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但最好还是做做样子，爱惜一下自己的羽毛总没错。 “下周一女王会来伊顿参观，我们得在明天之前提交整个接待流程方案，时间匆忙，只能从简。”校长解释道。 霍尔狐疑地问道：“呃，我能知道女王为什么来伊顿参观吗？还有，迎接流程的方案……与我有关？” “女王出宫巡游是稳定当今国内局势措施的一部分，她会参观学校、企业、去苏格兰狩猎……借此告诉全世界，英格兰情况很好……” 校长略微停顿，：“校董会一致决定你当优秀学生代表，陪同女王参观。” “……女王踩着红毯，一边对同学们挥手一边走进校园，我上前献上鲜花？”霍尔心说我脸上用不用擦点高原红，再涂个红嘴唇穿小白鞋。 校长见他神情古怪，说道：“对，别觉得有压力，这是一件好事，很多同学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霍尔知道这事本质上的确不错，能蹭到女王的正式场合“单人合照”，堪称镶金边增益Buff。 可对他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女王合照BUFF带有的便利，霍尔家族的光环也具备。反过来一样，霍尔家族的光环没有的增益，女王合照BUFF大概率也没啥卵用。 最主要的是，校董会为什么把这个机会给他？ “雨果，别觉得这无所谓。事实上这是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包括你。”校长看穿了的他想法，轻飘飘提醒了一句。 霍尔皱眉思索：所有人都满意，“所有人”的范围是什么？ 今年的大选，蓝红两党撕逼不断，最终以铁娘子为首的蓝党豪取三连胜，全面占领下议院，战果辉煌。 然而大选刚刚结束，不等铁娘子带着她的“经济政策”继续高歌猛进。 席卷全球的【黑色星期一】劈头盖脸就是一棒子，打的英格兰经济陷入萎靡。 接连两件大事发生，女王出面巡游安抚人心属于应有之意…… 霍尔暗自揣测良久：“可这种高段位的政治层面因素，跟献花有什么关系？” 校长添了一次茶水还没等到回复，进一步提醒道：“你应该知道，伊顿不是所普通的学校。最初校董会对学生代表人选有所争议，经过多次交流，才决定选择你。” “学生代表”单词加重语气。 “原来如此。”霍尔心中有了答案。 一百多年前，打赢滑铁卢战役的惠灵顿公爵骄傲的表示：“滑铁卢战役是在伊顿公学的体育场上打赢的”。 一百多年后，某位校董在公共场合发表过同样的言论：“我们不需要校友会那玩意儿，英格兰就是伊顿公学的校友会。” 几百年的积累，让这所贵族私校的校友遍布英格兰各界，进而延伸编织出一张代表固有利益团体的关系网。 精英阶层的新锐利益团体想要发展，就得跟“伊顿公学校友们”争个你死我活。 因此前者才会把后者当成贵族阶层的靶子狂打，铁娘子不断推动着她的“经济政策”前进的同时，也在侵蚀固有利益阶层的利益。 眼下国内出现金融风险，不管是否跟铁娘子有关，反正你举着“经济政策”的大旗，那就是你的锅。 固有的利益团体和贵族们有了反击的理由。 女王出行第一站选择来伊顿，安抚意味浓重。这样的大背景下，不知有多少人关注着这次活动。 学生代表蹭合照无关紧要，关键能在校友、女王两边刷脸。如果这是款游戏，学生代表既阵营声望+100。 英国是个极其讲究出身、名分的国家，能力不行没关系，只要你是我们这边的，那你就有大好前途。 所以这值得众多伊顿男孩的家长们各显神通给自家孩子争取机会。 “结果到最后利益置换没玩明白，让我捡了个漏？但我是未婚生子，按道理来说，身份稍微差了点……”霍尔按照英国人的传统思维想道。 校长露骨的提点道：“雨果，你的能力以及你的姓氏让所有人信服，所以你得好好表现。” 霍尔笑了起来，所谓的能力和姓氏，不过是他赚了大钱，以及霍尔家族足够有钱有势，让讲究身份的英伦老爷们自动忽略了某些问题。 或者换个角度，如今的贵族阶层，大势之下无力抵抗。 “政治上的弯弯绕绕还真是麻烦，自己一个玩金融的把握不住啊。” 晚上回到宿舍，霍尔捋顺和校长的谈话内容，拿出砖头大的移动电话，打给自家老母亲虚心请教。 得到肯定答复后，将写好的获奖感言发给老师审核。 “……在我刚刚出生后的第一时间，我的名字就被录入进了伊顿公学的录取名单……我为获得【明日之星】荣誉，感到由衷的自豪……” 翌日中午，霍尔刚在学校大礼堂发表完获奖感言，就被几个秘密部门的探员请进小黑屋喝茶。 从家世背景到个人心理状态，聊了两个多小时才通过初步评估。 霍尔连评估标准是什么都没搞清楚。 紧接着，学校里陆续进入大批黑西装干员，神秘兮兮的走进每一间教室，每栋楼顶。 连校园里的大树都爬上爬下好几次，把还没落光的树叶全部扫清，据说是因为影响视野。 来自白金汉宫的秘书团队给霍尔进行特殊培训，教他认清所有参观团人员，怎么说话，怎么笑都有标准。 霍尔一时间对我大英的工作效率有了全新的认知。 时间紧张的过去，周末学生都离放假回家，秘密部门进行最后一轮安全排查。 霍尔返回伦敦，两位五大三粗的探员全天候随行，官方说法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这种安保力度让他不由得疑惑，美国那位，是怎么被一枪爆头的呢，还有霓虹那位…… 第三十九章 贵七代的玩法 一周时间过去，AEC资本的运营缓步推进。 上次来空荡荡的公司里，工位上多了些个人物品，茶水间的岛台上添了两盆绿萝。 公共办公区划分成两片，中央墙壁四面挂着崭新的电视屏幕。唯独可惜周末员工放假，只有助理布兰登和卡罗琳在，稍显冷清。 霍尔没进独立办公室，在公共办公区随便拉条椅子坐下，打开电视，听到播报的各种财经新闻，顿时找到熟悉的工作感觉。 “目前主要工作内容有三项，第一是证券部门已经开始交易美股了，这是上周的操作报告；第二您的个人投资，按照5倍杠杆要求，购入了由高盛提供的个股【通用动力】500万‘TRS’产品。” 布兰登条理清晰汇报着工作，：“最后，我们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已签署正式合约。后续他们会定期共享课题进度，AEC资本有【数理金融学】相关商业项目的优先合作权。” “写进合同里的条款？”霍尔点点头，：“这事儿干的不赖。” AEC的几个主要工作方向都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收获成果，他这周来没抱什么期待，能搞定合同，拿到优先合作权属于意外之喜。 布兰登继续汇报道：“还有风投部门招聘，猎头反馈因为临近年底，所以目标人选活跃度不高，可能要等到元旦后才会有进展。” “没关系，反正AEC短期重心都在证券投资，让他们慢慢找。”经过上周的面试，霍尔对风投部门的招聘热情下降很多。 实在不行招两个听话的应届毕业生，有他把控，怎么也能把部门架子撑起来。那些傲气不好摆弄的“资深人才”其实也没多么重要。 霍尔对卡罗琳问道：“你那边的有结果了吗？” “现在说吗？”卡罗琳看向他身后，两个站姿标准的黑西装探员无动于衷。 霍尔无语叹气：“……先生们，我们接下来要说的是商业机密，如果你们想听，请先去跟律师签保密协议。” 这俩货专业能力还蛮优秀的，存在感非常低，要是不提都忘了他们在。 “霍尔先生，这是我们的工作任务。我们必须得全天候确保你的安全，直到女王陛下结束参观伊顿公学的行程，请你理解。”其中一位嚼着口香糖的秃头中年男言语柔和，态度坚定。 “稍等。”卡罗琳礼貌微笑回了一句，拿起移动电话走到角落里。 几分钟后，中年探员公文包里响起一阵铃声，悻悻然说了声“抱歉”，招呼同伴离开。 卡罗琳提醒道：“律师对他们没作用，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让他们直接消失的。” “贵七代的玩法真是比富豪体面多了，看来自己还得适应。”霍尔暗自想道，：“没关系，让他们跟着吧，说起来我最近在想要不要雇佣保镖，能从他们这样的部门挖人吗？看起来蛮专业的。” 卡罗琳略作思索：“可以，但我不建议这样做，我们完全有更‘干净’的人选。你知道的，海伦娜女士无心政治，可总有些蚊子主动找上门。” “好吧。”霍尔耸耸肩。 卡罗琳嘴角噙着笑意：“你平时太低调了，等你走进某些圈子会发现，没人会忽视一个传承七代没有没落的家族，即便它本身什么都不做。比如这次你成为学生代表。” “是的，我已经有所认识了。所以伊莎贝拉是怎么回事？”霍尔问道。 卡罗琳摇摇头：“她和玛格丽特·霍威尔只是朋友，玛格丽特的生意的确遭遇了大麻烦，急需资金解决困境。 如你所说，玛格丽特的真实目的是把你当成了小孩子，听说你赚了一大笔钱，就想着忽悠一笔投资。 至于伊莎贝拉，她祖父有格洛斯特家族的血统，因此受封子爵。她父亲继承了爵位，以及部分家产。她母亲是平民阶层……总的来说，只是个有点小钱的普通贵族。 我怀疑她故意接近你，想要复制她母亲的经历。” 卡罗琳毫无平日的礼貌涵养，用词尖锐且主观。 霍尔不由自主看了眼一旁安静旁听的布兰登，打圆场道：“呃，我原本以为她和玛格丽特有预谋算计我，既然不是，其他的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你的态度决定我们该怎么给出何种回应。”卡罗琳神情严肃。 霍尔有点没听懂：“回应什么？” 卡罗琳嘴角微微翘起：“海伦娜女士觉得伊莎贝拉还不错，如果你感兴趣，可以默许她的小把戏。” “……还有这种说法？”霍尔惊诧道，自家老母亲没心结了？！ “有些乡绅阶层（gentry）和落魄贵族们很喜欢把自家女儿按照王妃的标准培养，她们从小到大终日学习如何成为一位合格的贵族妻子。 格洛斯特夫人就是如此，嫁给格洛斯特子爵，成功跨越阶层。 伊莎贝拉那小姑娘和她母亲一样，身份清白、长相尚可、头脑不蠢……至少比前段时间在时装周晚宴上的模特好一点。”卡罗琳笑眯眯说道。 霍尔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只要我想，她会主动扑上来？” “咔哒。” 一旁全程当小透明的布兰登，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断掉的碳素笔：“抱歉，我想到了重要的事，你们聊，我得马上去处理一下。” 说完从椅子上窜起，一溜烟的不见踪影。 卡罗琳嗔怪的白了一眼：“雨果，别这样说，你是位真正的贵族！要有腔调。” “即便是玩女人。”霍尔无语地在心中补充道。 办公室内没外人，卡罗琳直白的说道：“别把她们想的太简单，在如何将自己/女儿卖出个好价钱的事情上，这些乡绅、落魄贵族诡计多端。不尝到甜头，不会轻易做出实质行动的。” “好吧，如果我对她没兴趣呢？”霍尔很好奇自家老母亲和卡罗琳阿姨的三观是怎么长的，平时看起来挺正常，怎么涉及这事儿…… 卡罗琳轻飘飘说道：“没兴趣就警告他们一家收起小把戏，这件事到此为止。对了，这是经过海伦娜许可的哦。” 霍尔想想伊莎贝拉漂亮的脸蛋，表情正经说道：“咳，我买的那套房子合同应该搞定了吧，得举办一场搬家派对，要不然有点失礼。” “好的，我会准备好邀请函。”卡罗琳话锋一转，询问道：“玛格丽特怎么处理？” 霍尔压下骚浪心绪，认真思索了一下：“交给蒙特，按照正常风投项目谈。” 目前AEC资本没人有风投经验，包括他。 记忆里【玛格丽特·霍威尔】这个时装品牌与很多知名巨头相比不值一提，但至少是成功的商业项目，用来练手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四十章 英伦就是这样子的 “派对交给布兰登筹备怎么样？他最近表现很不错。” “可以，你跟他交接一下工作，后续你只用定期来审核财务就好。” “好的，正好我得回约克跟进奥伦治庄园商业开发的事务。” “对了，保镖，你还得给我找个保镖。”伊莎贝拉的事给霍尔提了个醒，作为一个异常怕死的人，他现在需要找个保镖了。这方面他暂时只相信自家人。 与卡罗琳三言两语敲定繁琐杂事，两人并肩出门离开公司。 卡罗琳看看站在门口的两位黑西装探员：“两位先生，刚刚你们听到了我公司的商业计划，需要签署保密协议。” 秃头中年男和同伴对视一眼：“我们得向主管请示这是否合规，法律条款……” “这是我的名片，请示好记得打给我。”卡罗琳笑容友善表示理解，随手递上一张名片。 秃头中年男有些迟疑，最终老老实实接下名片，拉着不服气的年轻同事离去。 霍尔若有所思问道：“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外交界有句话说‘外交是国家实力的一部分’。雨果，你体内流淌着贵族的血液，你的姓氏具备荣光。有的时候不必内敛，必须强势，以此维护或者提升霍尔家族的实力。” 卡罗琳笑着道：“他们这些政府部门就像鬣狗，大脑里没有“礼貌”的概念，只会把别人的包容大度理解为示弱。当然，这建立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如果实力差距过大，一切技巧都是会被无视的小把戏。” 霍尔挠挠头，虽然他上辈子常年厮混在美国，也算得上是吃过见过的。可卡罗琳说的这种理论，还是第一次亲身感受。 卡罗琳摁下电梯按钮，抬头瞥了眼棚顶，小声补充道：“政客掌握权利，民众选择把权利赋予谁。而我们，给民众提供选择。” “……很精彩的言论，换个场合我会鼓掌。”霍尔默然无语。 卡罗琳伸手帮他整理了下衣领：“所以，别太把接下来的女王参观放在心上，把它当做一场轻松的秀，安心享受过程就好。” 电梯门打开，两人各奔东西。 霍尔去看新买的房子，卡罗琳返回公司和布兰登交接手头剩余工作。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伦敦忙碌AEC资本的事，再不回约克郡，海伦娜就得给霍尔打电话要人了。 周日，霍尔提前返回学校。 原本预定在今天对他进行的最终评估取消了，黑西装们集体失明，任由他在校园里来回穿梭。 “这是AW狙击步枪吗，都装了什么配件。” 一栋居民楼顶，霍尔闲着没事干，旁观安保人员架枪找点。 他不是军迷，但射击这种事，属于雄性生物天生自带的暴力基因。 曾经有次去拉斯维加斯参加大桑迪枪械节（Big Sandy Shoo），被拿大炮轰报废汽车的玩法爽到了，从那以后经常打枪玩。 黑西装面无表情嚼着口香糖沉默不语，这个制高点他们已经趴三天了，从周五开始二十四小时执勤。 住在楼下的居民拿着高额补贴去住豪华酒店，方圆几百米都是他们的人。身边这小子不知怎么穿过层层安保，大摇大摆走了上来。 霍尔又问：“听说狙击手执行任务时总喜欢嚼点什么，是为了控制呼吸频率？” “是的。”黑西装抬头打量他一眼。 霍尔笑笑：“别紧张，我跟女王陛下往上数个十几代还能攀上点远房亲戚，我没有危险。” 黑西装表情酷酷的简短回道：“看得出来。”，嘴角抽了抽。 “呃，老实说，我对你这把枪还蛮感兴趣的，能让我摸摸吗？”霍尔提出过分要求。 黑西装略作犹豫，捏着对讲机耳麦说了几句，退下弹夹清空弹仓让开狙击位置：“先生，请不要做出危险举动，我们的人正瞄准这里。” “非常感谢，我懂规矩。”霍尔乐呵呵趴到狙击位置上。 AW是款高精度狙击步枪，后世各种射击游戏里常见的AWM是这把枪的孙子辈。 他玩过民用版，警用版和军用版市面上没有。 简单把玩了一会，从望远镜里扫到两个人影，放下枪心满意足离去。 霍尔下楼对迎面走来的一位白金汉宫中年女秘书，和一位老头礼仪官颔首打招呼：“又有新任务了？” “是的，霍尔先生。我们可能得占用您一点时间，去校园门口提前排练一下流程。”女秘书非常客气。 “对，明天您就在这个位置献花，一共走25步……然后您站到女王陛下右侧第4个身位，不用管别人……到时候现场会很吵，如果听不清女王陛下说什么无须在意，涉及您的话我会给提示……我站在您身后……” “我有个问题，明天献花的时候能否让媒体拍侧面，我不希望自己的隐私被暴露。”搞定最后一遍彩排，霍尔提问道。 中年女秘书想了想回道：“没问题，我们可以给您的形象模糊化处理，那些媒体的该关注的重点是女王陛下。” “多谢。”霍尔心里给卡罗琳阿姨点赞。 他不想被媒体将自己趁金融风险大肆做空捞钱的事报道出去，甭管做空的是哪个国家，抵触金融资本家这一朴素观点在全世界范围都是普通民众的主流思想。 但媒体可不管这些，挖爆点赚大钱就是一切。 如果不特地关照让他们闭嘴，霍尔想象不到自己会以何种形象出现在报纸上。 全部准备就绪，第二天上午，女王陛下带领一众随行人员出现在伊顿公学。 伊顿男孩们穿着校服，松散地在校园门口矮墙上站成一排，倚靠着栅栏乱哄哄欢呼着。 女王笑容慈祥对学生们招手示意。 一位黑发褐眸长相帅气的学生代表，校服上衣敞开怀，露出里面的明日之星独有彩色马甲，脸上泛着发自内心的喜悦，手捧献花走上前。 见证日不落帝国余晖，已经化身英格兰精神文化符号的女王，与朝气蓬勃的菁华学子。 曾经与未来，在这一刻聚首。 “咔嚓。”一位来自《泰晤士报》的记者用相机记录下画面。 走完欢迎流程，一行人进入学校参观。 女王话不多，只是慈祥微笑，偶尔操着最标准的RP口音应和两句。 站在霍尔身旁的七十年太子话非常密：“……伊顿是所很棒的学校，再过几年我的儿子威廉会来这儿读书，成为你们的校友……” 霍尔嘴角噙着无可挑剔的笑容：“是吗，那真是太棒了，伊顿公学一定会成为威廉王子人生成长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也这样认为，不过威廉那孩子很淘气，骑马打壁球样样在行，唯独上学……” 七十年太子既骄傲又苦恼，像极了因为孩子不听管教而困扰的普通人家父母。 可惜在听到某位阿三婆罗门学生操着生疏的伦敦腔向他打招呼时，微不可查皱起眉头，让亲民形象有所瑕疵。 “没关系，你还得做三十多年练习生才能出道，有的是时间练习表演。”霍尔心中回响起卡罗琳阿姨的话——这是一场秀。 想到这里，霍尔矜持地夸赞了一句“那是贵族的优良传统”，然后闭上嘴不再搭话，只是安静侧耳倾听。 这年头王室跟贵族可不是站在一边，至少不完全站在一边。而且老太太还活着，七十年太子也无法完全代表皇室。 霍尔没仔细了解过政治上的弯弯绕绕，但直觉告诉他，自己不需要给太子先生当工具人刷好感度。 一个无心参与政治却掌握实权的贵族老爷，需要跪舔还没确立储君位置的王子吗？ 后者该庆幸现在不是罗马帝国，要不然他得跪舔前者的皮炎…… 一场秀两个多小时，霍尔脸都笑僵了，女王陛下依然精力充沛，意犹未尽与同学们道别。 一位有着鹰钩鼻面容冷峻的中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雨果·霍尔是吧，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说着拍拍他的肩膀。 “你是？”霍尔问道。 鹰钩鼻脸上挤出个友善笑容，自顾自说道：“替我向海伦娜男爵问好。” 霍尔点点头，目送对方快步坐进一辆汽车离去，RN…… “我们的学生代表想什么呢，你今天真是大出风头，嗯哼？！” 肩膀传来熟悉的力道，霍尔架起胳膊就是一记洛杉矶之肘：“你不是被分配到欢送队列的任务了吗？” “狗屎，你要把我的肺打出来了。”安斯艾尔夸张的捂着胸口，：“我可是明日之星来的好吗！明日之星即使在队列里也会散发光芒……” “别听他吹牛，其实是他自己屁颠屁颠跟在大礼堂给你们充当拍照背景板的同学交换了任务。”怀特拆台道。 霍尔忍俊不禁：“是吗，我都没关注到他，你想上报纸？” “我可是明日之星来的，跟你一样！虽然没竞争到学生代表的任务，但通过努力上也能上报纸。”安斯艾尔扬起下巴。 霍尔和怀特哈哈大笑：“怀特，你看到我的银色袖口了，哦，我的银色袖口怎么找不到了。” 明日之星也有差别，最顶级的明日之星才能带银色袖口，安斯艾尔没有。 三人组嬉笑了几句，霍尔发出邀请：“我买了套房子，这周末举办派对，你们过来帮忙。” “啊哈？！漂亮，你要举办什么样的派对，我带瑞秋参加可以吗？”怀特兴冲冲问道。 “当然可以，没有女孩的派对只能称为聚餐。”霍尔挑了下眉毛，：“不过瑞秋是谁？听名字像是美国小甜心？” 怀特红了脸：“嗯，上次联谊活动我的舞伴。” “就是你跟人家大聊特聊移动电话商业前景的那位？”霍尔很是惊奇，这都能撩到妹…… 安斯艾尔同样很震惊，张张嘴：“不是吧，你这家伙居然有后续？你呢，雨果……”得到肯定答案，狠狠骂了句“法克”。 “你怎么了？”怀特疑惑的问道。 安斯艾尔语气愤慨：“我们说好的读书没兴趣谈恋爱，结果一场联谊活动你们就背叛了我！” 霍尔茫然地眨眨眼睛：“不是吧，你没兴趣谈恋爱上次为什么对夏洛特那么热情？你别告诉我只是为了找个舞伴？” “不然呢？”安斯艾尔理直气壮，顿了顿忧郁的补充道：“关键是你们都对自己的舞伴很热情，我当然也得那样做，我以为你们都在玩儿，我可不想输给你们。” “……” 霍尔无言以对，把追女孩当成玩游戏，该说有一颗赤子之心呢，还是说……已经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高段位。 不过这事发生在伊顿男孩身上倒也不难理解，长期的封闭环境造成的心理影响不是几场联谊活动就能解决的。 BBC曾经出过相关的纪录片，伊顿公学独有的校园文化，让很多校友步入社会后，在两性情感方面有所缺失。 “所以你对夏洛特不感兴趣？说实话。我们不会笑话你，这不是玩游戏，你不用跟我比拼谁更有魅力。”霍尔想帮帮自己的好朋友，安斯艾尔当初借了他5万镑。 安斯艾尔认真思考了一会：“我……我想拿到最好的成绩毕业，我没时间……好吧，我对她不感兴趣！难道你们不觉得，女孩是很无聊的生物吗，她们只会聊化妆品、衣服、甜品……” 安斯艾尔说着说着彻底放开了，滔滔不绝讲起自己的观点，并且还试图说服两位好友回心转意。 霍尔害怕极了，很担心这货来一句“我不喜欢女人”。 回到宿舍，霍尔拿出两张照片，分别交给他和怀特：“上次夏洛特说要寄给我的礼物，那天她偷拍我们的照片。 我本来打算把寄件地址告诉你的，兄弟，其实女孩很有趣，你需要耐心挖掘……” “好吧，我误会她了，她的摄影技术很棒。”安斯艾尔视角独特。 霍尔被噎个半死：“是蛮棒的。” 照片里，室外，三个身穿燕尾服的男孩懒洋洋靠着墙壁，望向天空，各自或嘴角带笑，或表情忧郁。 透过明亮的落地窗，室内，一位金发女孩坐在矮沙发上，面前摆着精致的下午茶点心。女孩身姿优雅托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流的光影构图将两幅画面完美融合在一起，看上去就是人们心中的英伦印象，好像英伦就是这样子的。 怀特翻动照片，背面用艺术体写着一行秀气字母，念到：“浪漫至死不渝。” 第四十一章 搞个大的 又是一场贵妇下午茶结束。 送走所有宾客，格洛斯特夫人看着地摊上一小滩污渍，犹豫了一下，对女仆吩咐道：“把它撤掉，先用罗里房间那张替换。” 在英国地毯是不可或缺的物件，下午茶室里这块是一流的波斯货，现在想买一块同样大小的，最起码要八万镑。 换做刚结婚那会儿，买块地毯几个小钱不放在心上。 现在，自家经营的那间酒庄生意不温不火，原本每年稳定有收入的信托基金，前两个月亏得奇惨。 乡下祖传庄园每年维修费用越来越高，大儿子罗里到了要结婚的年纪，小儿子克利福德明年得申请一所好中学。 女儿伊莎贝拉17岁了，得开始积攒嫁妆了，不然嫁给实力贵族会被轻视的。 算下来哪哪都用钱，花八万镑买地毯，不是买不起，但心疼…… “令人讨厌的金融风险，令人讨厌的里希特夫人。暴发户的妻子果然粗鲁，连茶杯都端不稳，要不是看在她丈夫是自家公司大客户的份上，才不会邀请她参加贵妇们的下午茶。” 格洛斯特夫人疲惫的放松身体靠着沙发，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下午茶聚会就是她的战场。 休息两分钟，起身前往大客厅，吩咐女仆准备红茶、点心。 时间估算的很准，点心刚摆上茶几，一位略微操着约克口音的年轻人就敲响房门：“你好，我是布兰登·坎贝尔，前天给您寄过拜访信件。” “请坐，非常欢迎你的到来。”格洛斯特比了个请的手势，心中回想起这两天收集到的资料。 来自约克郡的霍尔男爵家族，当代女男爵海伦娜·霍尔性格温和、才能出众，上议院议员、力拓集团董事会成员……总的来说是个很有能量的实力贵族。 如果不是她未婚生子，简直可以当做贵族阶层的门面，何需让那个喜欢作妖的王妃代表贵族。 双方寒暄过后，布兰登说明来意：“我是雨果·霍尔先生的助理，这次来拜访是替霍尔先生邀请伊莎贝拉小姐，参加他这周末举办的搬家派对。”说着拿出正式请柬。 无纹牛皮纸材质的信封简单朴实，映衬着封口处三枚火漆印章格外显眼。 两枚大的金粉印章图案分别是家徽和姓氏，稍小的一枚银粉印章是名字——雨果。 格洛斯特夫人正襟危坐，挑起眉毛：“这，抱歉，这太隆重了……我想，我可能不了解某些事情。” 布兰登愣了楞：“是这样的，伊顿公学与圣玛丽女子中学两周前举办了一次联谊活动，伊莎贝拉小姐是霍尔先生的舞伴。他很欣赏伊莎贝拉小姐。” “至于邀请函，不必惊讶，这是霍尔家族一贯的礼节。” “我得说这真的太隆重了，感谢霍尔先生的认可！请你帮忙转告霍尔先生，格洛斯特一家一定会准时赴约。”格洛斯特夫人克制地笑着，语调抑制不住上扬。 布兰登想提醒“这请柬是给你女儿的”，看看对方的状态，最终没说出口。 “霍尔先生是在伦敦买的房产吗？” “对，切尔西区。” “很棒的地理位置……霍尔先生今年读几年级？……抱歉，请不要介意我的直接，能透漏一下霍尔先生的喜好吗，你知道的，我们第一次登门做客，得准备合适的礼物，我们必须得重视这样隆重的邀请……” 布兰登东拉西扯被问了好半天，好不容易应付过去找机会脱身告辞。 回到车上立刻拿起电话：“老板，格洛斯特夫人收下邀请了，不过事情好像出了点偏差。” “什么意思？” 正坐在草坪上，看同学们打马球的霍尔随口问道。 “呃，可能我们准备的邀请函太正式了，导致格洛斯特夫人误以为您的邀请函是邀请他们全家出席派对。”布兰登回道。 “怎么正式了？我不是告诉你按照正常的贵族社交礼节准备就可以吗？” 霍尔顿时傻眼，全家出席怎么行，当着人家父母面下手撩人家女儿？ 布兰登很无语：“我就是按照您说得准备的，但是我们可能忽略了并不是所有贵族都有家徽。 当时她给出的反应很震惊，那种情况下，如果我再提示说只邀请伊莎贝拉，会非常失礼。 抱歉，这是我的工作失误。” 英格兰的家徽纹章需要经过一个叫做【英国纹章院】的官方组织许可才行，许可标准一般与功勋相关。 历史悠久的贵族的家徽基本都是用军功换取的，或者祖辈是所谓“蓝血”，世代继承。 现在可以花钱买，但没人承认那玩意是家徽，连普通民众都这样认为。 所以像格洛斯特家这种受封时间短没有获取过军功，又自诩传统贵族，不想花钱买被人嘲笑的新贵族，就没有家徽。 “行吧。”霍尔勉强回道，心想格洛斯特夫人是不是故意装傻？ 布兰登请示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和蒙特也带家人来参加吧，变成酒会。哦，对了，还有夏洛特一家，公司所有员工，能请的都请来。” 霍尔原本只想搞个小派对掩护他撩妹，既然如此，干脆搞个大的，当正常社交了。 于是挂断电话后当即忙碌起来到处邀请同学、老师。 他赚了一大笔钱的事在上周获得【明日之星】荣誉演讲时已经传扬出去，事实上本就该为此组织场正式酒会。 “嘿，舒克拉，你怎么在这里。” 第二天一早，霍尔监督低年级学生晨间祷告，在礼堂门口遇到了婆罗门转学生。 舒克拉语气期待招呼道：“雨果，早上好啊。我在这里等同学一起去早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伊顿这几年招的国际学生大多有原生宗教，他们不用参加晨间祷告。由此还影响到各个餐厅的餐食，多了不少世界各地的特色菜品。 霍尔递出一份邀请函：“我周末要举办一场酒会，你能来参加吗？” “没有问题，是正式酒会吗？如果是正式酒会我得提前准备好礼服和女伴，你知道的，这是上流社会的礼节，我可不想被人笑话。”舒克拉老练的问道。 霍尔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一场轻松的酒会，你想怎么样都行，你认识【政治与法律】班级的阿卜杜拉吗，他说想穿长袍带头巾参加。” “我知道他，阿曼杜库姆省来的，他家里挖石油的，有七个兄弟，听说他父亲病了，等中学毕业就要回去争家产。”舒克拉回道。 霍尔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他是我的好朋友，我目前清楚知道咱们年级260位同学的详细家庭背景。雨果，如果你有想了解的都可以问我。”舒克拉眉飞色舞故作小声说道。 “乐天派还真是阿三传统艺能，大嘴巴也是。”霍尔暗自吐槽道，：“这孩子已经被彻底洗明白了，两周前叫仆人替身参赛的淳朴劲是一点不剩……” 第四十二章 投资与两百年 切尔西，不只是人们熟知的那只铁血蓝军足球队的名字，还是伦敦最顶级的富人区之一。 与隔壁吸引全世界富豪，空气中都飘着金钱味道的肯辛顿富人区不同。前者属于英格兰本土富豪们的自留地，具备英伦文化一贯内敛低调的气质。 霍尔买的房产就在切尔西，一栋临街正对泰晤士河的维多利亚时期经典红砖独栋别墅。 别墅上下共五层，地下一层是酒窖、收藏室，地上四层七间卧室，九个洗手间，俩厨房。拥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后院、包括户外泳池、花园、阳光房，甚至还有马厩…… 这套别墅的成交价加上房产印花税杂七杂八总共花费二百三十多万镑。 因为是前任房主的家传祖宅，别墅内部依然保留着维多利亚时期的装修样貌，二楼客厅墙上挂着的两把猎枪都成古董了。 霍尔觉得全部重装蛮可惜的，而且也没打算把这里当成固定住所，所以简单地小修小补省下一笔装修费用，如今正好可以直接当酒会场地。 周末一大早霍尔从温莎小镇返回位于切尔西区国王大道的别墅，此时专业派对服务公司正在忙碌地布置场地。 “这鬼天气会有人游泳？”霍尔看着正在往泳池里注水的工作人员吐槽道。 英格兰的天气非常该死，已经十一月末了还动不动下雨，关键刮大风。 人们都说英国人习惯了雨天所以不带伞，这话完全是扯淡，真正原因是风太大不允许带伞。 布兰登指挥人手在泳池四周安插灯带：“呃，为了美观，这是服务公司给出的专业建议，而且我咨询过卡罗琳女士，她也是这样说的。” “嗯，布置的很好。”霍尔点点头，：“宾客情况怎么样，我妈妈会来吗？” 布兰登拿出个笔记本：“我们一共发出了31份邀请函，预计到场宾客在60——80位区间，其中您的同学18位，2位老师，朋友…… 海伦娜女士不会到场，她说这是你的派对，你是唯一的主人。” 霍尔看看他：“布兰登，邀请伊莎贝拉的事情我并不认为你做错了什么，相反，你随机应变想到维护霍尔家族的体面，这很好。 我不希望你小心翼翼唯命是从，你得习惯做出判断才能更好的帮助我，哪怕犯错，也别什么都不做。” “好的。”布兰登低下头。 “尽快成长起来，我看好你，愿意为培养你支付账单。”霍尔老气横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笔投资，跟风投一样，只不过投资标的不同。 想到这里，霍尔问道：“对了，玛格丽特服装品牌的投资谈得怎么样了？” 布兰登简短介绍情况道：“已经进入尽调阶段，玛格丽特公司的财务状况一团糟，它之前通过质押等金融手段搞到大笔现金流，在欧洲地区布局了13家直营店铺。 扩张过于迅速导致消化不良，各家直营店铺经营不善资不抵债，今年初就爆发了财务危机。公司两位合伙人，霍威尔女士和他的丈夫闹到离婚。结果玛格丽特公司的股权债务还没分割清楚，又遭遇了金融风险。 蒙特昨天出差去米兰的直营店铺调查财务，得下周二能回来。” 霍尔略作思索问道：“它需要多少钱？” “70万镑，根据AEC目前掌握的情况，至少要70万镑才能让它恢复良性运转。”布兰登翻动笔记本给出回答。 霍尔不置可否：“先尽快拿到尽调报告，然后你写一份服装行研报告。” 风投是个复杂的工作，虽然他知道玛格丽特顺利度过了这次危机并发展良好，但不是无脑摁计算器“现在投资多少钱，拿到多少股权，30年后估值多少”就行得通的。 比如后世国内短视频巨头企业快手，最开始做的压根不是短视频。 五源资本张斐投资快手后建议快手调整方向转做社区，然后帮程一笑拉来了宿华，又亲自下场管理财务，于是才有了短视频巨头快手。 假设没张斐，快手是否能发展壮大谁也不知道。 玛格丽特服装品牌也是同理，霍尔不知道按照原本轨迹这家企业是如何度过危机的。 如果他现入场造成蝴蝶效应，那么得考虑好后续如何发展，才能做出决定。 布兰登拿出笔记下工作内容：“好的。” 霍尔再次问道：“我的那笔个人投资怎么样了？”，两人说着走回室内，找到间书房坐下聊起工作。 “目前个股【通用动力】涨幅超15%，您持有的TRS产品账面浮盈320万英镑……AEC证券投资部门账面浮盈7%……还有您的保镖，卡罗琳女士以发来一份人选名单，需要您亲自选定……” 320万镑，比他预想赚得多，怪不得好好地一个实体服装品牌都玩起了金融杠杆，这玩意太暴利了。 不知道最终能赚多少，这笔钱要怎么花呢……切尔西、英超、欧冠，一个个词组从脑子中闪过。 霍尔掏出布兰登同款笔记本，写下“体育娱乐”四个大字。接着一整天都在书房里度过，夜幕很快降临，吃过晚餐换上正装站到门口扮演起接客门童。 “嘿，怀特，你总算来了。叔叔，好久不见……” “哇喔，阿卜杜拉，你这身特色服装真是太帅气了，快进去吧，我一会来找你喝一杯。” “蒙特夫人，真是抱歉安排了蒙特出差，让你一个人来参加酒会……” 由于是冷餐酒会，宾客不会按照邀请函上的开场时间准点到场，基本都会故意迟到一小会儿，以防主人没准备好。 酒会预定八点开场，八点二十分左右，宾客陆续到场。 霍尔好不容易使出浑身解数将舒克拉这个大嘴巴阿三请进室内，转头看见布兰登指引着格洛斯特一家走来。 “格洛斯特子爵你好，欢迎你们一家能来参加我的酒会。”霍尔脸上笑容灿烂，主动伸出手。 而后依次与格洛斯特夫人、伊莎贝拉行贴面礼。 格洛斯特夫人递上一个用丝绸包裹的小礼盒：“霍尔先生，很感谢能收到你的邀请。” “无需客气，我和伊莎贝拉是好朋友，叫我雨果就好。”霍尔瞥了眼她小手指上闪亮的宝石戒指，将礼盒随手交给布兰登。 格洛斯特夫人笑吟吟回道：“老实说，之前我被你送来的邀请函吓到了，那真的太隆重了。 我上次收到这样的邀请函，还是前年参加凡尔赛宫晚宴的时候。今天伊莎贝拉放假回家，我才得知你们在联谊活动跳舞的故事，听起来非常精彩。” “是的，所以我才邀请伊莎贝拉做我今晚的舞伴。”，霍尔说着看向伊莎贝拉：“她很优秀。” 伊莎贝拉淑女地抿嘴微笑：“谢谢，那一会见。”，今天她身着一袭经典礼服款式的明黄色蓬裙，将纤细腰肢勾勒出完美曲线。 这衣服对身材体态要求很高，必须得时刻保持端庄淑女，要不然会被勒的喘不过气。 双方稍作寒暄，一家人让开位置进入室内。 霍尔打量着伊莎贝拉的曼妙背影，表情玩味。这身打扮和那天的中性风简直是两个人，脑子的确不蠢，就是有点嫩。 时间来到九点，宾客差不多已经到齐。 霍尔回到室内，端起杯红酒，找到一直充当半个主人帮忙招待客人的怀特一家：“弗洛森叔叔，今晚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怀特的父亲满面红光，笑声爽朗责怪道：“雨果你说什么呢，早知道你这样客套，我可不会来帮忙。” 对暴发户而言，能在传统贵族组织的酒会上帮忙招待客人，这种好事都值得举办拍卖会竞标。 真的有落魄贵族用名声换钱，不过比较委婉，一般都会找个“赞助”、“慈善”之类的借口。 霍尔嘴角噙着笑意，举起酒杯致歉：“别，没有你们，我会忙的手忙脚乱。” “哈哈，你怎么会没有能力撑起一场酒会。”怀特父亲话锋一转，放低声音：“西奥弗里也帮了不少忙，他有跟怀特招待你的同学们。” 霍尔顺着对方的目光投向二楼，西奥弗里，那位在猎狐活动上被他抽了一鞭子的伯爵孙子：“好的，我去跟他聊两句。” “快去吧，不用管我，我去找格洛斯特子爵聊聊，他家在苏格兰也有一座酒庄。”怀特父亲理了理领带，有点勒脖子，早知道带个假领结了。 “这两支双管猎枪是宝物吗，看起来很古老。” “是的，左边那支应该是博莱塔公司的so系列猎枪，最少有200年历史。右边那支很少见，离得太远看不清。” “酷啊，这东西多少钱，我想买一把，拿着“两百年”打猎，感觉一定很棒。”舒克拉仰头看着墙上挂的猎枪赞叹道。 西奥弗里陪在一旁不知该怎么接话：“……呃，不清楚，古董猎枪没有市场。” “你喜欢枪械？”霍尔凑到近前说道。 西奥弗里耸了下肩膀：“是的，各种各样的枪械。我家储藏室内都快被我填充成小型轻武器库了，为此没少被我父亲责怪。” 霍尔会心一笑，委婉感谢道：“说起来我前几天摸到了一把警用版AW狙击枪，你有收藏吗，我很想去你的武器库参观。” “随时欢迎，真没想到你也喜欢枪械，我家庄园里有枪械俱乐部执照，可以随便玩。”西奥弗里热情地回道。 如今英格兰还没有禁枪，玩枪很方便。 第四十三章 花、绅士与糖 霍尔与西奥弗里聊得愉快。 舒克拉努力彰显存在感：“说起来我前段时间刚买的那套房子里也有一把古董猎枪，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仆人取来观赏。” 霍尔客气道：“不必麻烦”，西奥弗里点头表示赞同。 舒克拉心中松了口气，事实上他前段时间买的那栋房子别说古董猎枪，卖家把所有家具都搬走了，连根毛都不剩。 他想加钱买下房子里的物件，卖家死活不愿意，房产中介委婉表示“房间里的所有物品都是祖传的，不能卖。” “祖传的房子都卖了，还有底气瞧不起暴发户？活该会破产！” 想想房产中介那副掩饰不住优越感的样子，舒克拉四下环顾：“雨果，你这里的装饰品真不错，那个座钟是维多利亚时期的吗。” “可能要更早一点，我记得是乔治时代早期。”霍尔瞥了一眼随口回道。 “有种历史沉淀的厚重感，非常精美。”舒克拉语调轻松说道，：“能透露一下这是从哪里买的吗？你知道的，虽然我刚买下的那套房子里本就有很多装饰品，但我想让它更加丰富。” 古董座钟和波斯地毯，英格兰贵族家庭不可或缺物品，他的房子里必须有，他不相信有花钱买不到的东西！ 霍尔摇摇头：“抱歉，这我还真不清楚。” “别这样，兄弟，你就告诉我吧。看看你家里这些钢琴、书柜，棋桌……都是古董，那把泥金椅子是法国路易十六时期的宫廷款式吧？我印度的家里也有，还是蒙巴顿总督送给我爷爷的呢。 放心好了，我只买几件，不会超过你购买的总金额。我们可是邻居来的，难道你不想你的邻居跟你有一样优秀的审美吗。”舒克拉压低声音讲了个阿三特产“自信笑话”。 他买的房子也在国王大道，但是在肯辛顿区，勉强算邻居。 霍尔迟疑地看向西奥弗里，双方对视一眼：“呃……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古董这种东西，我只需要继承，不用花钱买。这栋房子里大多数贵重的物品，都是我从家里搬来的。” “……”舒克笑容一滞，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西奥弗里会心一笑，举起酒杯：“哈哈，我小时候经常会偷偷溜进我家的城堡，探险似的从里面拿走一些不会被大人注意的小物件，就能从一位父亲是古董商人的同学手里换取到想要的玩具。 我一直把他当成好朋友，直到我得知那些物品的真实价格。” 霍尔抿了口酒，回道：“探险？寻宝猎人吗，很有意思的童年回忆。” “寻宝猎人，我喜欢这个说法。对，我可不是为了玩具，只是单纯享受寻找宝藏！”西奥弗里幽默自嘲。 霍尔若有所思看向舒克拉：“这让我想到了印度有许多神庙宝藏的传说？” “是的，印度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度，最不缺少宝藏传说……”话题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舒克拉感觉自己又行了。 霍尔安静听了几句，对西奥弗里再次感谢：“你们先聊，我得下去跳一支开场舞，我们改天一定要单独坐下喝一杯。” “我等着你的邀约，快去忙吧。”西奥弗里认真回道。 因为这场冷餐会的主题是“搬家派对”，给宾客发邀请函附录的着装要求（DRESS CODE）已经说明了是半正式的。 所以没太多礼节规矩，什么时候到场、离场完全自便，跳舞想跳就跳，宾客更多的还是聊聊天喝喝酒，社交为主。 霍尔下楼走到大厅中央“铛铛铛”敲响高脚杯，全场宾客停止交谈看向他，说几句场面话，端起酒杯露出个“小李子同款邪魅微笑”，按部就班顺利开场。 宾客们很给面子的拍手鼓掌，舒缓音乐响起，各自邀请舞伴。 格洛斯特夫人看着霍尔朝自己这边走来，轻声对女儿说道：“贝拉，打起精神，这是霍尔先生的一支舞蹈。你懂得礼节的对吗？” 伊莎贝拉脸上挂着礼貌微笑，小声回道：“我不会失礼的，但是妈妈，我必须得强调，我们的关系没你想的……” 话说到一半，霍尔从身边路过，走向一位伦敦上流圈子里有名的交际花，顿时失语。 “……看到了吗，他认为你还不够格做他的开场舞伴。” 格洛斯特夫人略微有些失望，：“或者说，他对你有所好感，但还没到想追求你的程度。所以妈妈并没有强迫你和他交往，只是希望你能多多跟这样家室和才华都配得上你的同龄男生社交。 这也是你愿意的，对吗？ 难道你希望未来的丈夫是个平庸的普通人，那可配不上我骄傲的女儿，和我为你准备的嫁妆。” 伊莎贝拉咬着下嘴唇：“是的，但前提是我喜欢的人选。” “不深入了解你怎么判断是否喜欢？” 格洛斯特夫人的问题让伊莎贝拉无法反驳。 一曲音乐很快结束，霍尔与交际花谈笑风生走出舞池。 伊莎贝主动走向对方，眼见一位熟悉的金发少女同样向前者走去，不由得加快脚步。 “嗨，雨果，今晚你还愿意成为我的骑士吗？”最终隔着好几步距离就发出邀请的金发少女抢了先。 霍尔笑了起来：“我很荣幸能充当夏洛特小姐的骑士，那天的配合我记忆深刻。” “是这样吗？”夏洛特模仿联谊活动上的姿势，屈膝躬身行礼，香槟色的深V小礼服映衬得胸前一片白皙细腻。 霍尔目不斜视上前回礼，两人挽着手走进舞池：“你好像很喜欢闪亮的穿搭？上次的舞鞋就是。” “是的，我喜欢做第一，不只在每首舞曲中。”夏洛特说道。 霍尔揽着手感熟悉的纤细腰肢，真诚赞扬道：“这很好。” “所以我才会和伊莎贝拉成为对头，她觉得我张扬，我不喜欢她虚伪。”夏洛特观察着他的表情，：“就像现在，她一定气坏了，却还是要保持微笑。” 霍尔嘴角微微翘起：“好吧，这次你又赢了。” “也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但我面对她输多赢少，难得赢一次很难克制住嘲笑她的冲动，请原谅我的失礼。” “我觉得你并不比她差，你们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谢谢，我自己也这样认为，可是，呵……”夏洛特轻笑一声，跳过这个话题：“安斯艾尔今晚怎么没来？” 霍尔斟酌着回道：“他……有事回法国了”。 自从那天得知安斯艾尔真实想法后，他和怀特一直试图拯救好友的心理健康。 可前者坚决认为自己没问题。因为怕参加派对会被两位好友唆使接触女孩子，干脆不来了…… “这次该怎么感谢你呢。”不知不觉一首曲子结束，夏洛特笑盈盈问道。 霍尔吐槽道：“这要看你了，成为你们争斗的牺牲品，感觉可真不好。”，说着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伊莎贝拉。 “好的，那么我先回家好好想想，拜拜。”夏洛特调皮地眨了眨眼。 霍尔礼貌挽留道：“不再呆一会吗，时间还早。” “不了，时间越晚预约出租车价格越贵，我还想攒钱买双闪亮的舞鞋，今天已经玩的很开心了。”夏洛特大大方方与他拥抱道别。 霍尔愣了愣，身体接触，感受着少女微凉的皮肤：“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一会我送你回家。”，说完不等回应，迈动脚步迎向伊莎贝拉。 夏洛特看着两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并肩走向室外，脸蛋上纠结表情隐去，不屑地撇撇嘴。 心机婊子永远都是这幅看似不争不抢的故作姿态，要不是从那个傻的可爱的法国小男生口中知道了霍尔的背景，还真被她蒙过去了。 户外泳池旁灯带闪亮，一阵冷风吹过神清气爽。 “早上我还说这种鬼天气，哪个傻子会来这儿。”霍尔紧了紧衣服：“单独叫我出来是想说什么吗？” 伊莎贝拉呼了口气：“抱歉，霍尔先生，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点误会，我认为有必要解释清楚？” 霍尔问道：“什么误会？” “关于玛格丽特女士的问题，她特地感谢我说：您的投资公司目前正在跟她的服装品牌商谈合作。 我很感谢您的……欣赏，但，您不必为了我做出这样的商业决定，我们之间还需要时间相互了解……”伊莎贝调动全部脑细胞磕磕绊绊组织语言。 霍尔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你觉得我投资她的服装品牌是为了追你？” “难道你是真的看好玛格丽特那糟糕的生意不成？”伊莎贝拉暗自想着，嘴上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我得替她向你表示感谢……” 霍尔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点，在这方面你远没有夏洛特表现的令人喜欢。” 伊莎贝拉略微沉默：“好吧，我想说我对你的印象不错，但你目前的行为让我感到困扰。 投资玛格丽特的生意、送正式邀请函，这些举动也许只是你随意做出吸引我的方式，给我的压力很大。 尤其是利用夏洛特刺激我，你没必要这样做。我们可以慢慢试着互相了解接触。” “对，就是这样，这才是我认知里的你。”霍尔语气揶揄赞叹不已：“一个自以为是瞧不起所有同龄人，以为自己多么成熟聪明，却连最基本的‘卖人情’把戏都玩不明白的小女孩……” 伊莎贝拉语气急促打断道：“霍尔先生，我以为你是个品格高尚的绅士！” “我当然是！”霍尔一口应下，：“难道我陈述你做过的事，是很无礼的行为吗？” 伊莎贝拉嘴唇紧抿，透过泳池边的灯带，能隐约看见漂亮脸蛋在夜色里涨红。 “哦，所以是你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羞耻对吗？你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是一位优雅、端庄、骄傲的贵族淑女该做的事？”霍尔连续追问。 伊莎贝拉慌乱的看向四周，然后低下头。 霍尔贴近她，两人面对面：“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呢？抬起头，你应该在圣玛丽应该读过礼仪课吧，谁教的你这样躲避别人的目光？ 这可不是一位完美的贵族妻子该有的仪态。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夏洛特比你更像更像一位贵族少女，至少她把自己想要什么都摆在脸上。 而你，明明野心满满，表面上还要装出贵族该有的矜持内敛，虚伪丑陋……” 霍尔侃侃而谈，伊莎贝拉扬起头抓住他的胳膊，浑身颤抖：“不……别说了，你别说了……” 霍尔戏谑道：“我说这些的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有点兴趣，可你没资格像只天鹅似的……” 伊莎贝拉突然猛地紧紧抱住他，压抑着嗓音道：“对，我就是你说的这样不堪！求求你别说了！” “这是什么毛病？”，霍尔茫然地伸手扶住对方腰肢。 一时间气氛凝固，两人在黑暗中抱了足足数分钟，伊莎贝拉始终不松手。 沉寂了一会，空气里响起一阵轻微摩挲声，霍尔不由自主咽了口吐沫：“你，一直这样吗？” “我不知道……以前从没有过，没人会，会像你这样骂我……”伊莎贝拉整张脸埋在他胸口，声音微弱。 霍尔略微无语：“你是叛逆期到了，还是一直觉得现在的生活比较压抑？这，我听说这其实挺正常，属于心理……” “别说了。”伊莎贝拉打断道。 又是一阵安静过后。霍尔松开她，冲泳池扬扬下巴：“跳下去。” “天气太冷了，我觉得还是你……” “别废话，你不想要名声了，那不是你这样虚伪的人最在乎的嘛？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就算你不想要名声了我还想要，你不配……” “嘭。” 泳池里溅起好大水花，明黄色的蓬裙飘在水面上，如同一朵绽放的花。 霓虹闪亮，星离月会。 ………… “你们做了什么，她怎么会掉进泳池？”酒会散场，霍尔开车送夏洛特回家的路上，后者很是狐疑。 霍尔反问道：“你觉得呢？” “总不可能天太黑没看清路吧。”夏洛特笑盈盈说道，：“你们俩不会，嗯哼？” 刚刚发生的事信息量有点大，霍尔无心解释，轻飘飘道：“所以呢，这跟跳游泳池有什么关系？别乱想。” “放心，我知道这关乎你的风评，我不会乱说的。”夏洛特在嘴巴前比了个拉链的手势。 两人一路无话驱车行驶到位于伦敦东区的街道，在一幢挂着【炸鱼薯条】牌匾的二层小楼前停车。 “谢谢你亲自送我回家。”夏洛特打破沉默。 霍尔勉强笑笑：“没关系，作为一个绅士总不能让女孩深夜独自回家呢。” 夏洛特转身面向他：“好的，绅士。我想好要送你什么礼物表示感谢了。” 话音落下，揽住他的肩膀，快速亲了一口：“这个礼物喜欢吗？我的嘴唇甜一点，还是她的嘴唇甜一点？” 霍尔微微发怔，缓缓点头：“你的。” “呵，我就说你跟她在室外没干好事。前一秒还抱着我跳舞，下一秒就去亲她，她喜欢我今天喷的香水吗？”夏洛特表情一垮，沮丧的说道。 霍尔舔了下嘴唇，从口袋里翻出烟盒，点上一根，看向【炸鱼薯条】招牌：“这是你家的房产吗？” “对，一楼是餐厅，二楼用来居住。怎么样，看上去是不是破旧了点？但我告诉你别小瞧它，它从我祖父手中创建到现在，已经有50多年历史了，它养大了两代人。 我爸爸娶妻子的钱，我两位弟弟读书的钱，我读书，好吧，我读书花销太大了，是贷款的，这笔钱得我读完大学自己偿还……”夏洛特骄傲自豪的讲述着。 霍尔听完收回目光，深深吐出个烟圈：“我很尊重你和你的家人，不过我这会儿不喜欢积极坦诚小女孩这一款了。我现在喜欢成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女士。” 夏洛特抬手捋顺鬓角几根散乱发丝，茫然的说道：“啊？你在说什么？” “ok，你下车回家吧。”霍尔干脆说道。 “哦，那我走了，拜拜。”夏洛特嘴上说着，屁股一动不动，：“嗯，原来你喜欢成熟的女士，早知道我就装作成熟一点了。” 霍尔安静看着她保持沉默，对方自顾自继续说道：“你为什么喜欢成熟的女士，因为身材？可是伊莎贝拉的身材……哈哈。” “也许你总输给伊莎贝拉是有道理的，虽然她幼稚，但不固执，知道什么时候该果断认怂改变策略。”霍尔评价道。 夏洛特脸上笑容消失，随即浮现出些许委屈：“是的，我很固执，我总是输给她。可是无论如何我有一项永远赢过她。她的身材没我好，你试试看！” 出于绅士的礼仪，霍尔没法拒绝女士的请求。 车子里安静下来，两个人影拥抱在一起，良久之后，夏洛特推开霍尔，身体贴着座椅靠背：“别，我们不能再继续了。” 霍尔注视着她，眼神对视，忽然笑了一下，回道：“好的，失礼了。” 夏洛特看着他瞬间恢复正常，抽出纸巾对着梳妆镜慢条斯理擦掉唇印的样子，表情变化精彩。 “怎么，需要帮忙吗？”霍尔借着黯淡阅读灯整理好衣服褶皱，偏过头问道。 就像熟人见面问候最近还好吗一样。 夏洛特板着脸语气生硬：“你就准备让我这样回家？” “不然呢，难道我还不够绅士吗？”霍尔回道。 “你真是混蛋！”夏洛特气冲冲提起衣领跳下车，用尽全身力气摔上车门，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了。 霍尔放平座椅躺下，自言自语道：“1、2 、3、 4……” 数到九，主驾驶位车门打开，穿着深V礼服的金发少女将手包甩到副驾驶：“吻我！” “好的，乐意为您效劳。” 又是一阵安静过后，甜腻的女声羞怯道：“亲爱的，别在这里，我不想在这。” “我们回家。” 伦敦东区是工人的地区，方圆几公里想找家好点的酒店都不容易，霍尔此刻跟广大工人民众站在一起，唾弃那些不干人事的议会老爷们！ 跑车在深夜里发出轰鸣，没素质且下流的远去。 【炸鱼薯条】店铺门打开，一位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探头小声道：“夏洛特，是你回来了吗？” …… “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吗？” “亲爱的，以后别说这种傻话，会被人笑话的。” “被谁？” “所有人。他们会说你很有勇气，敢想一件在中世纪，即使最大胆的女仆都不敢奢望的事。” 金发少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仰头望着从未拥有过的高挑屋顶，窗外泰晤士河水静谧流淌，繁华的肯辛顿商圈灯光璀璨。 这一切，她今晚暂时拥有。 金发少女眉头忽然皱紧，接着舒展开来，俏颜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如五岁那年吃到最甜的糖…… 这一切，她会永远拥有！永远！ ………… 第四十四章 这是笔交易 昨晚凌晨伦敦又下雨了，一夜疾风暴雨扫落满地枯黄树叶。 第二天早上，环卫工人慢悠悠走上街头开始工作，挡了机动车道司机们也不急，少有鸣笛催促。 甚至有辆车停在路中间，司机钻下车直奔街边刚刚开门的咖啡馆。然后就见一辆巡逻警车开过来…… 夏洛特穿着浴袍，金色长发乱蓬蓬披在肩上，慵懒地靠着临街窗户，望着街道上的景象放空脑袋。 “早安，我还以为你得再睡一会。”霍尔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这套房子刚买，还没来得及请厨师，幸好昨天有剩食材。” 牛奶、拿铁、红茶；三明治、面包配果酱、蔬菜沙拉。 夏洛特呆呆的说道：“谢谢。” “只是谢谢吗？我以为你会回到床上品尝早餐，然后对我的厨艺大加称赞。”霍尔挑了下眉。 夏洛特回到床上躺下倚靠床头，任由他像中世纪贵族的贴身女仆一样服侍自己：“没想到你居然会做饭。” 霍尔拿起一个三明治：“我会的多着呢，你得主动发现，像寻宝一样。”，昨晚体力消耗有点大，得补充一下能量。 “我会的。”夏洛特脸蛋上爬上淡淡红色。 霍尔注视着她不说话，看了好一会，拿起用作三明治摆盘的一小朵粉色野花，抚平她耳边凌乱发丝，将野花别到耳边：“美极了。” 夏洛特抬起头与他对视，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伸手揽住他的脖颈仰头亲了上去。 “没浪费大早起来指使布兰登好不容易找到的这支小野花。”霍尔舒爽的想着，三明治与沙拉餐刀无力的跌落在地毯上。 上午十点，布兰登敲响卧室房门：“老板，服装店的人到了。” 霍尔对刚从浴室出来正擦头发的夏洛特说道：“你自己去挑选衣服吧，我得处理工作，一会再陪你。” “好。”夏洛特眼神快速扫过站在门口的布兰登和卧室沙发上皱成一团的香槟色礼服，紧了紧浴袍，慌乱地向外走去。 罗杰维维亚、BC、巴宝莉、肖邦…… 会客厅里，十几位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快速组装好可移动衣架和柜台，变魔术似的变出了一间小型百货商店，从服装鞋子到首饰香水一应俱全。 夏洛特吃力的辨认出某些在学校时尚课上都少见的奢侈品牌，小声问道：“这些都可以选吗？” “是的，可以随意选择。不必担心商品的尺码不合适，他们在附近都有店铺，保证十分钟内可以送货上门。”布兰登回道，：“由于外出服务商品保管不便，他们只带来了当季高定新品，更全面的需要看图册。” 夏洛特欲言又止，她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抱歉，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得去汇报工作了。”布兰登礼貌的说道。 夏洛特回忆着在礼仪课上学到的姿势，体态标准坐到沙发上，微微颔首：“嗯，让他们开始吧。” “好的。”布兰登对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然后转身离去。 “夏洛特小姐你好，我是香奈儿伦敦区市场总监杰森，首先请允许我为你展示今年的秋冬高级成衣系列。” 一位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说着，数位模特踩着猫步排队上前，围绕会客厅走台，全方位展示商品…… 书房里，霍尔从一沓保镖人选资料里选出一份，扔给布兰登：“暂时就这个人吧，约他下周末面试。” “好的。”布兰打开公文包拿出几张账单，：“这是昨天举办酒会的账单。” “私人律师和私人财务交接好了？”霍尔签下支票随口问道。 之前他的个人财务由家里的私人律师班杰明、私人财务贾里德负责，现在布兰登全面接手卡罗琳的工作，相关事务自然也得跟着交接。 虽然事实上还是由班杰明律所和贾里德事务所提供服务，但法律关系、合同条款得搞清楚。他个人的归个人，霍尔家的归霍尔家，算是分割风险的一种方法。 布兰登回道：“是的，等到周一将您昨天签好字的合同递交过去，就算完成交接了。” “这些事尽快搞好，圣诞节包括元旦假期我们得去一趟纽约出差。”霍尔又签下了一张20万的英镑。 如今时间已经来到87年的11月末，明年一月份美股就会度过萎靡期进入反弹走势，到时候AEC资本正好磨合完毕，该正式运转起来了。 不过他自己的情况倒是有点尴尬，时间被上学读书切割成了两部分，只有周末才能处理工作事务效率太低，光雇佣保镖一件事磨磨蹭蹭三周还没搞定。 这要一直持续到明年他毕业，得想个办法调整一下。 布兰登接过支票疑惑的问道：“这笔钱是？” “……你对贵族的私生活糜烂怎么看？”霍尔沉默了一下反问道。 布兰登瞧着小老板好像在研究什么学术课题似的认真严谨表情：“呃，我无权用自己的道德观念去评判别人的生活方式，我不认同，但能理解。” “很好，给我一个银行账户，每个月往里转……2.5万镑。”霍尔略微思索吩咐道。 “专项嫖款？”布兰登脑子里响起一个词语，这嫖资有点贵，一个月就快赶上他的基础年薪了，再算算隔壁会客厅里那一连串的奢侈品牌……小老板大气！ 霍尔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说的无耻一点，古代青楼花魁还得拍卖呢。 夏洛特这个贷款读贵族私校，完全按照贵族妻子模板培养，除了家室其他各方面都不比伊莎贝拉差的女孩，第二次见面就跟他滚了床单，为的是什么？ 要么做不要钱的女朋友，要么做花大钱的情人。 霍尔对夏洛特有好感，在睡过之后愿意尽可能的花心思对待她，浪漫一点、含情脉脉一点……但远远谈不上喜欢，昨晚只是因为被伊莎贝拉那个小M勾起了欲望。 他不想用一个虚无的头衔画大饼，这是笔交易，至少目前是。 “……还有，我准备买个足球俱乐部，你收集一下相关资料。”霍尔说道。 布兰登确认道：“您说的买指的得是入股，还是全资收购？有哪些具体要求。” “只考虑全资购买和能掌握实控权的俱乐部，资金预算2000万，上下浮动300万镑。”霍尔给出核心底线。 至于其他的问题都是旁枝末节，他对足球兴致缺缺，买俱乐部主要是为了体验“富豪的快乐”，其次顺便买票上车利用即将面世的欧冠联赛布局“体育娱乐”这个大的商业板块。 第四十五章 既要这又要那 “很多品牌都有独特的动物元素设计风格，比如宝格丽的蛇、梵克雅宝的蝴蝶，肖邦的孔雀……” 夏洛特正回忆着时尚课上学过的内容挑选珠宝，听到身后传来声音，站起身回头拥抱索吻：“亲爱的，你忙完工作了？” “嗯，挑选的怎么样了？”霍尔亲了她一下。 夏洛特瘪嘴回道：“还没，选项太多已经看花眼了，我需要你的帮助。”，说着趴在他怀里，仰起脸蛋做出求助表情。 “刚才在卧室还羞耻脸红，这会儿都能当众腻歪撒娇了。”霍尔发现了这位新鲜出炉的小情人又一优点，：“好吧，让我来发挥一下审美。” 夏洛特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自己只挑选了一套日常穿搭服装、一套礼服，和两双鞋和一个背包。 “我觉得这个戒指不错，这是一整套？可以，很漂亮。”霍尔挑选了一套海瑞温斯顿的红宝石藤蔓首饰、吊坠、耳钉、戒指三件套。 又选了一件肖邦的蓝宝石孔雀羽翎胸针，外加两身衣服鞋子背包。 总共花费19万镑，其中海瑞温斯顿的那套首饰占了大头，毕竟这是个敢跳出来自称“珠宝皇后”还没被友商围攻的品牌，贵一点可以理解。 置办好一应穿搭，时间已近中午。 霍尔没接受夏洛特发来回卧室欣赏新衣服的邀请，老老实实开车送她回家。下午要回学校，而且二人年纪还处于发育期，克制、成年人的事得克制一点…… 英格兰对午餐不重视，像炸鱼薯条一类的简餐很受欢迎。 霍尔转了好半天在夏洛特家隔壁的一条街区找到个停车位，停好车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封：“别墅的钥匙。” 夏洛特舒了口气，摸着信封里除了钥匙还有银行卡的手感，沉默许久：“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被你包养的情人了，银行卡里有多少钱？” 霍尔愣了愣：“是的，每个月2.5万英镑以及你的一切开销。除此之外，如果你需要钱可以随时说，我会视情况考虑。” “你给我的够多了，刚刚买的东西足够……支付一段时间价格了。”夏洛特语气平静回道。 霍尔轻笑一声：“你问出‘银行卡里有多少钱’这个问题我很欣慰，可紧接着又开始说傻话。亲爱的，你得明白，这世界上没有既要这又要那的好事儿。 我不能一边用自己的姓氏嘲笑你的想法不切实际，一边支付给你吝啬的价码。即便是情人，也得比大多数贵族妻子优越，这才是霍尔家保持傲慢的底气。” 夏洛特攥着信封，白皙的手背能到血管“……我明白了，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我就知道你能想通，加油，我很期待你的表现。”霍尔笑的像是园艺师修剪花朵时想到了什么得意的创意一样。 “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记得打给我。”夏洛特拿出张小纸条，：“我先走了。” 霍尔给了她一个告别吻：“抱歉，这是我的疏忽，明天我让助理给你寄一部移动电话。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夏洛特迷茫的拎着装满奢侈品的行李箱下车回家。 她有些读不懂霍尔心中在想什么，对待她能在冷血商人和热恋情侣两种状态无缝切换……但无论如何她已经投入了自己最大的资本，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叮铃铃……喂，你好，这里是斯托克炸鱼薯条店，好的，还要来点别的什么吗……” “嘿，斯托克，我的果汁呢，我的果汁是倒进下水道里了吗？” “老斯托克，说真的，你们家该雇佣一位服务员了……” 一楼餐厅内父亲在厨房打转，母亲和爷爷充当服务员。 夏洛特快速上楼回到卧室小心翼翼放好行李箱，熟稔将金色长发扎成马尾，换衣服系围裙下楼帮忙。 从伦敦市坐出租车回学校要几十镑车费，等时间晚一点坐学校提供的伦敦市区周日特别校车服务不花钱，算在学费里的。 忙过中午，下午餐厅内客人稀少，一家人终于有空闲休息。 “夏洛特，跟我上楼。”与夏洛特长相像似的中年女人冷着脸说道。 夏洛特跟在母亲身后上楼：“抱歉妈妈，昨晚发生了点意外，导致我晚上没回来。” “意外？是什么样的意外让你有了一身名牌衣服，你拿回来的那支箱子呢，里面装的是什么？”斯托克夫人盯着女儿问道。 夏洛特笑了笑：“珠宝，很贵重的珠宝。” “……对方是谁，你的男朋友吗？”斯托克表情希翼。 夏洛特摇头：“不是，情人。” “碧池！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有了男朋友，我就说以你的智商怎么会收男朋友的贵重礼物……”斯托克夫人压抑着嗓音骂道。 “嘎吱。”卧室门被推开，斯托克走了进来：“行了吧，你非要贷款让女儿去读圣玛丽为了什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要的，ah？！我想要自己的女儿给别人做情人？”斯托克夫人情绪激动。 夏洛特走到床头，从床垫底下拿出银行卡：“这里面每个月会有2.5万英镑，妈妈，隔壁的法利夫人不是跟你说她们全家要去斯里兰卡过圣诞节吗？爸爸，家里的车总是启动困难，改换辆新的了是吗？” “……女儿，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斯托克脸上的皱纹微微颤抖，拉着妻子转身离去。 斯托克夫人‘唰’一把抽走银行卡：“妈妈帮你保管，最近附近几条街治安越来越差，有小偷……宝贝，密码是多少……其实旅游什么的不重要，我们家是时候攒钱买新房子了，你知道的，人们总是嘲笑东区是工人的街区，这对你……” 母亲喋喋不休的话语隔着房门都能听见，夏洛特扑倒在床上静静听着声音消失，想了想撑起身体拉出床底下的行李箱，从中拿出一瓶香水。 翻过身，对着空气喷几下。 晶莹的水雾在阳光下飘飘洒洒落到床单和地板上，淡淡柑橘味与油炸烟气糅杂到一起，闻起来非常奇怪。 夏洛特闭上眼睛，俏挺的鼻子皱了皱：“柑橘味，他喜欢柑橘味……也许得想办法找机会跟他的助理聊聊……还有，伊莎贝拉，昨晚在户外泳池到底做了没？不要脸的碧池真够豁得出去，天气那么冷…………哈，不过很巧，我也是个碧池……” “天气真冷。”伊顿公学宿舍里，霍尔坐在地毯上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怀特半躺在对面的单人床上向后仰头：“你不会得流感了吧？我就说你昨晚瞎搞准没好事。” “滚蛋，这跟昨晚有屁关系，事实是我们得给校长写信申请安装宿舍空调了！”霍尔吐槽道。 英国没有用空调的习惯，冬天全靠壁炉、地暖，深秋初春就多穿衣服硬捱，真是有够见鬼的。 “其实伊莎贝拉真的不错，你就算承认跟她发生了什么，也只会让人羡慕，毕竟有皇室血统。”怀特踢了一下椅子，：“是……几分之几来的？我要是能和这样的女孩交往，我爸爸得乐颠颠支付我一笔恋爱经费，最少30，不，50万镑！” 正坐在书桌前看书的安斯艾尔头都不会说道：“好像是八分之一？不过怀特，人不是任何人的工具，而是自身的目的。恋爱是你的事，跟你父亲无关。” “《纯粹理性批判》，康德说的。”霍尔耸耸肩补充道。 怀特满脸悲痛：“看看，操蛋的哲学把我们的好朋友教化成什么样了，你现在一本正经念语录的样子，和平时炫耀活跃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没办法，快要考试了，我得啃一下这狗屎的哲学！其实神学更好刷分，但我已经刷满了。”安斯艾尔恢复本性故作无奈说道。 伊顿公学每年十二月中旬放寒假，一月中旬开学。 霍尔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们说我修够绩点能不能请长假？” “别人不行，但你也许可以给校长写信试试。”怀特建议道。 安斯艾尔转过身反坐着椅子：“放弃吧，我们一学期12门必修课，两门现代语言，另外至少三门选修。我都做不到提前修够绩点，你……” “切，幼稚的想法。只要雨果再来一次之前的那种‘社会实践’，我保证他能轻松修够绩点。”怀特反对道。 霍尔不由自主点头，这的确是个好点子，下学期可以尝试一下。 安斯艾尔质疑道：“这不科学，那样的交易是大势成就，即便雨果是天才也不能复刻。” “天才不被限定——康德。”怀特回敬道。 安斯艾尔想说这话不是这样用的，但想想这家伙稀烂的哲学水准，决定不与傻子论长短。 得益于相对优渥的家境，伊顿男孩们大部分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怀特以后要接他爹的班儿，自然对哲学没花多少心思。 “当当当。”舒克拉探头进来问道：“哈喽朋友们，在聊什么，我可以加入吗？” “当然可以，你不是跟阿卜杜拉去学习打桌球了吗？”怀特挪动身体让了个位置。 舒克拉模仿着他的姿势抬起腿想架到椅子上，伸了两下没够到：“不，我现在对桌球没兴趣了，我突然发现射击是项很有意思的运动。” “果真纯种阿三，见缝插针死命往里挤的本事世界独一档。”霍尔心中赞叹。 舒克拉自顾自继续说道：“昨天在雨果的晚宴上，我和一位伯爵的孙子聊得很投机，他喜欢枪械，想邀请我下周末去他家玩。雨果要不要去，还有你和安斯艾尔？” “呃，你说的是西奥弗里吗？”怀特说着看向霍尔。 霍尔丢给他个眼神，拒绝道：“抱歉，我公司有很多事，可能没时间去。”，他不介意给小阿三牵线搭桥交个朋友，可这货看起来委实没有靠谱的样子，还得接触接触再说。 “别这样，雨果，你来吧，加上怀特和安斯艾尔，我们【商业与哲学】班级就聚齐一半了！” 舒克拉竭力邀请，：“你的公司遇到麻烦了吗？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你解决。别这样看我，真的，我有位亲戚去年刚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取得了金融博士学位，现在摩根，摩根你知道吧？你们金融行业最好的……” “潘迪特。”霍尔想到这货的姓氏，问道：“你那位亲戚叫什么名字？” “嗯……尚卡尔，维克拉姆·尚卡尔·潘迪特？”舒克拉挠挠头。 霍尔坐直了身体：“你确定吗？” 舒克拉挤出个笑容：“我确定，他叫维克拉姆，你认识他？”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不确定你说的和我知道的是否是同一个人。你能帮我联系他吗，我想确认一下，我会感谢你的。”霍尔认真说道。 潘迪特是印度的高种姓氏之一，它还有别的翻译方式：潘伟迪。 这个姓氏搭配哥伦比亚大学金融博士+在摩根工作，让霍尔瞬间想到了自己上辈子的一位校友——维克拉姆·潘伟迪。 这位印度裔校友履历非常优秀，大学毕业进入摩根史丹利，一路打拼到证券、投行业务CEO的职位。后来还做过花旗集团CEO，虽然两年不到就被董事会炒了鱿鱼，但那是遇到了08年金融危机。 舒克拉略作思索：“我得请我家人帮忙联系，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想把他挖来我的公司。”霍尔坦诚说道。 这位被高盛CEO贝兰克梵嘲笑为“穿纸尿裤上班”的印度裔校友，花旗为了挖他做CEO，专门花数亿美元收购了他的基金公司。 这足以侧面证明维克拉姆·潘伟迪的确是个人才。 最关键的是，维克拉姆·潘伟迪的专业就是证券投资领域细分的电子交易，用NBA选秀的说法，这是位即战力很强的新秀，以后兑现天赋最起码全明星球员。 舒克拉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但是，你想挖他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挖他是之后的事，我们得先和他联系上再说，谢谢你帮我。”霍尔笑哈哈拍拍他的肩膀。 舒克拉同样笑哈哈：“别这么客气，我们可是同学、邻居、好朋友的不是吗？” “这也是一条投资路线，回头想想有哪些暂时还默默无闻的人才。”霍尔暗自想着，忽然感觉有点乱，现在可投资的太多了，他得做做减法，不能什么好都想沾。 说好的做个闲散贵族来的…… 第四十六章 创业者 舒克拉办事效率还算不错，很快便确认他所说的维克拉姆·潘迪特就是后来的花旗背锅侠CEO潘伟迪。 霍尔按照约定兑现感谢，十二月的第一个周末，二人到西奥弗里家的庄园做客：“……圣诞节之前吧，帮我约他在圣诞节前见可以吗？”，他准备学校一放寒假就去美国出差。 “没问题，不过他目前在摩根干的不赖，跳槽意向不高。”舒克拉提醒道。 霍尔点点头：“你影响不了他的决定吗？” “我们有着同样的姓氏，他父亲是位值得尊敬的先生。”舒克拉委婉回道。 “谢谢你的帮助，看来后续我得请猎头帮忙了。”霍尔说着看向朝这边走来的西奥弗里，招呼道：“怎么样，卢卡的技术可以吗？” “很强，你从哪找来的这个保镖，他有军队服役经历？”西奥弗里对正在靶场里倾泻子弹的一位中年壮汉肯定道。 霍尔满意地笑了笑：“是的，英格兰皇家海军。” 这位名字叫卢卡的保镖是意大利裔，年轻时在海军服役，退伍后服务于伦敦警署政要安保部门。与妻子成婚五年，有两个女儿。 雇佣他年薪11万镑，外加一份高额保险。 除此之外，霍尔还和一家国际安保公司签了长期雇佣合同，全年随时在整个欧洲和北美地区都能提供安保团队，算时薪的那种。 “有他在你完全不需要我的指导。”西奥弗里赞扬道。 霍尔穿戴好防弹衣，骚包的回道：“本来也不需要，事实上我的技术还可以。” “那要来次竞赛吗？”西奥弗里表示不服。 “当然可以，舒克拉要不要加入……来点赌注吧，你收藏室里那把FAL自动步枪怎么样？我？我不可能输，你想要什么赌注都可以！” 霍尔非常有信心，他对有关射击的运动都小有天赋，弓箭、射击之类的闭着眼玩也比大多数普通人强。 可是今天打的不光有固定靶，还包括丛林移动射击，期间要更换枪支使用各种射击动作，这需要投入大量时间练习。 霍尔作为一个普通兴趣爱好者不出意外输给了西奥弗里一瓶红酒；舒克拉更是压根不会移动射击，在这方面小阿三格外谦虚，干脆利落弃赛认负，一点都不自信。 一场竞赛结束霍尔累得半死，闷不做声跟在他身后溜了一大圈的卢克连汗都没出。 “老板，你现在的手臂有什么感觉？”返回伦敦金融城的路上，卢卡开着车问道。 霍尔手举在半空得了帕金森似的不受控制微微颤抖：“酸，胀，用力过度的表现。” 这种感受他熟悉，使用步枪一次性打发200多发子弹，差不多相当于公主抱体重百十斤的女孩一口气走个600米，非常酸爽。 “我在海军服役时跟随船军医学过按摩，能有效缓解肌肉疲劳，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尝试一下。”卢卡说道。 霍尔侧头看看他，一个手上全是老茧胳膊汗毛比蒙特头发都浓密的壮汉居然会按摩，真是多才多艺。 卢卡咧着大白牙笑容憨厚：“老板，你的射击水准很高，之前是受过的专业训练吗？” “没有，事实上这是我今年第二次碰枪。”霍尔回道。 “我曾经的伦敦政要安保部门教官说过：被保护对象自身掌握一定专业本领，比雇佣任何保镖都更可靠。” 卢卡阐述道，：“既然您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建议可以练习一下手枪射击、驾车摆脱等简单实用的技巧。” “……我会考虑的。” 霍尔心想本来只是觉得有必要招个保镖应对突发状况，让他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好像随时要去伊拉克打仗。 不过驾车摆脱什么的听起来有点意思，回头有空可用学学。 至于眼下，赚钱都忙不过来，没空学飙车。匆匆赶回AEC资本，刚进公司就被布兰登安排前往会议室。 这段时间在外包团队的辅助下，AEC资本投资玛格丽特服装品牌的项目进度差不多了，最近天天开会谈判。 时隔半个月再见面，玛格丽特·霍威尔女士比上次憔悴许多，显然蒙特工作做的很成功。 这是一位焦头烂额的企业创始人与投资方签订投资意向书后该有的状态。 “……砍掉目前臃肿的门店体系，委托亚洲地区的服装代工厂止损缩减成本；主打高端中性简约风女装，迎合女性服时尚装潮流打造热门单品创造盈利……” 蒙特站在一块白板前侃侃而谈，看到小老板进来礼貌暂停。 霍尔找位置坐下摆摆手：“我只是旁听，你们继续。” 这个项目的主要目的是给AEC资本练手，目前看来蒙特已经进入状态了，他没必要霸占主导权。 “霍尔先生。”玛格丽特对他颔首示意，：“抱歉，我想我们对于这次谈判重点没有达成一致，你说的内容是AEC投资玛格丽特服装品牌以后的事，现在我们要谈的是投资本身。” 蒙特反驳道：“不，这是AEC资本投资玛格丽特的先决条件，如果不改变目前的经营策略，谁会投资一家看不到希望的公司？我们不是做慈善的。” “是的，拿到投资后我的第一要务就是改变经营策略，但我不会让出公司控制权。我们说过的，AEC不插手公司经营。”玛格丽特认真回道。 蒙特同样态度坚决：“对的，AEC不会插手公司的具体经营情况，但我们得有一个最起码能看到盈利的希望。如果玛格丽特不做出上述改变，它就是一个垃圾，我没法拿着目前的商业计划让我的老板签字。” “100万镑，25%股权，一个董事会席位，这是我的底线。”玛格丽特不为所动自顾自说道。 蒙特偷偷瞥了一眼霍尔：“玛格丽特女士，我必须得提醒你：你坐在这里应该是以创业者的身份，而不是设计师。创业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霍尔皱起眉头，招手向法务要来上次的谈判纪要。 “……现在的分歧还很大，我想我们双方都得再考虑。” 会议最终以毫无进展结束，玛格丽特话锋一转，眼神看向霍尔：“如果你们担心风险也许可以换种合作方式，AEC资本短期借贷给玛格丽特服装品牌一笔资金，后续玛格丽特转亏为盈后再进行投资合作。呃，我可以跟你们签优先投资条款。” “没关系，理想的合作往往都是从分歧开始，各位辛苦，改天再见。”霍尔礼貌微笑，握着卷成桶状的谈判纪要先行走出会议室。 几分钟后，蒙特满脸笑容敲响办公室门：“老板，我……” “嘭。”一卷谈判纪要将刚开口的话砸了回去，霍尔面无表情问道：“谁让你这样做的？” “呃，您指的是？”蒙特愣在原地茫然的问道。 第四十七章 时间的朋友 “你非常看好这个项目吗，已经到了指点对方该怎么谈判的地步？” 霍尔换了个问法，：“我看了谈判纪要，你表现得像是玛格丽特雇佣的投资谈判专家，在教授对方该怎么拿到AEC的投资。 短期借贷，转亏为盈后再投资，可以签优先投资条款，这太可笑了。今天换做任何一家风投机构，她敢说出这种话都会被直接拉黑。 如果是一家前景远大的企业，我可以理解你的作为，可玛格丽特服装品牌是吗？” 蒙特听到一连串的问题，摊着手无言以对。 “过来坐，聊聊你是怎么想的。”霍尔平复心情坐回椅子。 蒙特观察着他的表情，上前说道：“抱歉老板，这是我的失职。玛格丽特服装公司的投资风险评级是C+，达不到我们的投资风控标准。所以它必须做出相应的调整，这笔投资才能通过。” 霍尔盯着他：“说的直白点，别兜圈子，这跟伊莎贝拉有关对吗？” “……事实上在做过尽职调查后我并不看好这笔投资，我汇报工作时有说。” 蒙特大概明白了什么，继续说道：“但你还是授意可以签投资意向书继续谈下去，然后玛格丽特私下总会提起某位贵族小姐帮她拿到了这笔投资，我妻子参加你的搬家派对证实了这点。 这让我误以为，这个项目有场外因素影响。” 霍尔点点头：“所以你才对玛格丽特格外照顾？”，他之所以发火就是大概猜到了这个原因。 “是的。”蒙特光棍的说道，这事儿他只背一半锅。 霍尔手指敲着办公桌：“好吧，我们的沟通有问题。我想用这个项目给AEC练手，这与某位贵族小姐没任何关系，只是因为我看好。 事实上，我非常，非常讨厌将裤裆里那点事带入工作，生意就是生意！从古到今因为桃色新闻作死的故事一直都存在，我不是特洛伊神话里追求卡珊德拉的大傻X！” “我明白了。”蒙特耸耸肩，一副你是老板说什么是什么的表情，就玛格丽特那垃圾的商业方案，他真找不到亮点。 霍尔摇头：“你认为什么样的创业公司值得投资？” “优秀的商业模式，优秀初创团队和优秀的创始人。”蒙特最近学了不少风投知识，他还准备报个MBA读一读。 “太笼统了，这样的优质项目所有人都抢着要，凭什么轮到你？”霍尔最近也想了许多，：“我认为风投的本质是赌博，想赚钱得单边下注，我们需要一个侧重的方向。 只要创始人足够优秀，其他问题都可以视情况放到一边。” 他上周就在想，投资玛格丽特服装品牌该怎么帮助它走出目前的困境，以及未来商业前景如何。 最终想到了照抄后世某些风投巨头的投资思路，比如高瓴、腾讯战投——只负责出钱出资源，不管投资企业的具体经营状况，随你怎么搞，遇到困难来找我。 而且相比那些风投巨头，霍尔有金手指，他知道哪些企业、哪些人未来有很大概率前景光明，所以只要把控大方向就好，完全不需要胡乱插手。 也许玛格丽特服装品牌会因为他煽动蝴蝶效应，不再如原本的轨迹发展，但谁知道这种变化不是向好的呢？ 投资这种事，没人不敢保证百分百赚钱，即使穿越者也不行。 霍尔只能做到选择一个赚钱概率更高的方向。他不相信因为自己带来的变化，乔布斯就搞不出第一代智能手机；比尔盖茨会错过互联网浪潮；巴菲特炒股亏钱…… 这些人，即便喂他们吃屎，他们也能比普通人吃出花样来。 “再好的商业模式、创始团队都会随着时间变化，唯有人才是最值得投资的价值。我们要做时间的朋友，陪伴扶持那些优秀的创始人发挥价值。”霍尔剽窃张磊（高瓴创始人）的理念，这将是AEC风投以后的投资战略。 蒙特坐姿端正，思索道：“那么，您认为玛格丽特是一位优秀的创始人？” 霍尔举起尽调报告示意：“玛格丽特服装公司成立至今已经有十五年历史，玛格丽特的设计能力撑起了这家公司，这家公司以她的名字命名，她是这家企业的灵魂。当然，刚刚她在谈判中展现的商业能力，差的超乎想象。” 一家专精高端市场的小众风格服装品牌，设计师就是一切，而他恰好知道玛格丽特是位优秀的设计师。 “嗯，玛格丽特公司的商业事务都由她前夫负责，她没有经验。”蒙特解释道。 霍尔笑了笑：“这对我们有利，80万镑，30%股权，她只值这个价码。” “好的，我会尽快完成这个项目。”蒙特回道。 “如果谈不成就说再见，月中我们要去纽约出差，没空跟她浪费时间。”霍尔话锋一转，：“蒙特，我们认识有几个月了，请你对我有点信心，我真的想做出一家优秀的企业。” 蒙特颔首回道：“抱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错误。” “去工作吧，把布兰登叫来，我得骂他几句。”霍尔笑着说道。 蒙特起身告辞，走到一半又转回身：“呃，这事儿他不清楚。按照您分配的工作，这个项目由我全权主导。” “好的，你年底奖金没了。”霍尔说道。 蒙特张张嘴：“……老板，你刚刚说不想做特洛伊神话里的傻子，我以为你是凯撒大帝来的，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心胸。” 霍尔轻笑一声：“得了吧，凯撒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我的确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你的奖金保住了。别再有下次，不然我们就得遗憾说再见了，蒙特。” 这是蒙特第二次听到老板用这种语气讲话，第一次是在阿纳森主场，说送他喜欢的冠军教头去非洲技术扶贫。 “70万英镑，30%股权，不答应就去死。”蒙特定下目标。 在签署投资意向书规定时间内，创业公司不能接触别的风投机构，现在玛格丽特急缺资金，AEC能拖死她。 “……即便这不关你的事，但你是我的助理。”在公司楼下停车场，霍尔最后说道。 “我明白。” 布兰登挨了顿骂状态如常继续汇报工作：“海伦娜女士昨天下午来公司了。据说是来伦敦和设计师商谈奥伦治庄园改建图纸的问题，顺路到AEC参观，我认为有必要告知您。” 霍尔坐进车里随口问道：“她有说什么吗？” “她说AEC发展的不错，能看到你的努力。”布兰登说道。 “所以是埋怨自己一个月不回家咯。”霍尔很懂自家老母亲的性格，：“回约克的庄园，告诉夏洛特不用等我了。” 第四十八章 出差 霍尔赶回乡下庄园时间时间已晚，没麻烦厨师做饭，自己动手煎了块牛排当做晚餐。 锅里滋啦滋啦冒着香气，海伦娜坐在厨房岛台边看儿子熟稔的使用各种厨具，嘴角噙着笑意问道：“雨果，你马上又要长大一岁了，17岁生日有什么愿望吗？” 他1月3号生日，还有大半个月时间。 “希望你快乐。”霍尔小嘴抹了蜜似的回道，刚保养了情人有点心虚。 “谢谢。”海伦娜打开话题继续说道：“我准备给你举办一场半正式的生日派对，邀请部分亲戚和朋友参加，你觉得怎么样？” 霍尔盛出煎好的牛排，坐到她对面：“所以这是你让我回家的原因？我还以为你想我了。” “我那天只是顺路去AEC参观。”海伦娜的辩解毫无说服力。 霍尔也不拆穿，笑了笑道：“好吧，我无所谓生日怎么过，随你安排。” “雨果，这可是你的重要日子，妈妈认为你有必要期待一下。”海伦娜目光克制不去看被餐刀切出油花的牛排。 “抱歉妈妈，我最近太忙了，下周考试放假就得去纽约出差，可能20几号才能回来，只好辛苦你了。” 霍尔叉起一块切好的牛排，递到她面前：“尝尝看。” 海伦娜身体后仰抗拒道：“不行，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吃过晚餐了，我最近胖了。” “这不算晚餐，是对于你帮我筹备生日派对的感谢，就吃一口。”霍尔语气蛊惑。 海伦娜迟疑道：“……嗯，那么我如果拒绝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对，简直太不礼貌了。”霍尔狗腿地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说着餐叉又往前递了递。 海伦娜笑盈盈张嘴吃下牛排。 霍尔起身去厨房又拿了一只餐叉：“说起来女王去我们学校参观那天，有位乘坐RN车牌照的先生找我打了个招呼，那是海军的人？” 海伦娜细嚼慢咽吃完口中的牛排，回道：“是的，那应该是你丹尼尔叔叔的人。” “海军怎么会掺和进女王巡游？”霍尔很懂事地将餐叉分出一只。 海伦娜动作自然悄悄接过：“他在舰队办公室，不完全算是军方，同属行政体系。”，说着叉起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 霍尔强忍着笑陪自家老母亲玩自己骗自己的小游戏，顺便听取一些政治八卦。 女王、军方、政党之类的事情离他还很远，只能当做八卦听，暂时要关注的重点是去纽约出差，哪里遍地黄金等着他。 如同上班打卡般回家住了一晚，霍尔第二天中午返回伦敦召唤来夏洛特吃了顿午餐，然后急匆匆返回学校复习准备考试。 12月14日，星期一，考完最后一门学科，伊顿公学开始放寒假。 霍尔登上飞往纽约的航班。 “目前个股【通用动力】照比11月份反弹15%，您的账户共计浮盈710万英镑。”飞行途中，布兰登小声汇报着工作。 霍尔翻看着操作报告回道：“很好，可以清仓了。AEC的仓位也清空，下周做多道琼斯股指，回头我作一份交易计划。” “AEC证券投资部门目前账面浮盈14.3%，没达到您定的15%盈利绩效。但按照交易计划，应该截止到12月份结束，还有10个交易日。”布兰登提醒道。 霍尔扭头看看一旁的蒙特：“行吧，那就按照交易计划执行。” 他实在不记得美股的细节走势，只隐约知道【黑色星期一】后，以通用动力为首的一部分上市巨头率先反应，通过回购股票等手段挽救股价。 88年初美股度过萎靡期，道琼斯指数逐渐反弹，接下来几年美股迎来消费、零售板块大涨行情。可口可乐、沃尔玛等一系列的相关巨头，都可以闭着眼睛买进。 因此霍尔对目前的操作并不重视，存粹是找个过渡期，不想让钱躺在账户里睡觉。 他自己用500万资金放大杠杆重仓个股【通用动力】获利颇丰，AEC公司账户1000万资金操作‘短频投资股票组合’，盈利单看百分比不能算差，对比一下盈利金额则显得有些平庸。 目前道琼斯指数已经开始反弹，最赚钱的思路是全面清仓，布局股指短期赚一波快钱，然后投资即将起飞的零售股票组合。那才是AEC证券投资部门后续操作的重心方向。 可既然之前制定过交易计划，不差最后10个交易日。 “老板，玛格丽特服装品牌的项目签约了，73万镑，30%股权，一个董事会席位。”蒙特挑重点汇报道。 霍尔点点头：“很好，超出我的预期。接下来等玛格丽特公司度过眼下的麻烦，你要记得帮它设计股权架构，这对后续的融资很重要，董事会席位由你担任。” “好的，我会跟进好这个项目！”蒙特有点兴奋的说道。 在风投的整个流程里，确定项目签约打款是最简单的，投后服务和获利退出才是关键。 茫茫多的风投机构都死在了退出环节，风投投成实控人与炒股抄底抄成大股东的蛋疼程度是一个等级。 霍尔挪动屁股，对布兰登问道：“维克拉姆·潘伟迪的情况怎么样？”，伦敦直飞纽约要8个多小时，哪怕是头等舱也很难熬。 要不是说了打算买足球俱乐部，他都想先买架公务机了。 “这次我们找的猎头公司是美国的海德思哲，他们效率很高，已经和潘伟迪约见过一次。对方很满意我们开出的待遇，但有些犹豫个人职业的发展前景。”布兰登回道。 “派给瀚纳仕咨询公司挖风投分析员的案子停掉吧，前前后后花了好几万镑没一点结果，AEC都搞定一个项目了。”霍尔想起质疑他年龄的那个爱尔兰人吐槽道，“和潘伟迪约个时间，我跟他聊聊。” “好的。”布兰登很赞同，英格兰大爷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借口拖延工作效率，这方面真得跟美国佬学习。 蒙特对此也有看法，美国佬在职场上的进取心令他自愧不如：“呃，老板，我在高盛的私人关系找到我表示：临近圣诞高盛有举办酬谢客户的活动，她非常希望能邀请你亲自参观高盛总部。” “有什么说法吗？”霍尔问道。 “这位客户经理是我们上次【黑色星期一】交易的合作对象，后续AEC资本证券部门和高盛的合作被她同事抢走了，她想要抢回大客户。”蒙特如实说道。 霍尔略作思索问道：“你认为该接受邀请？” “是的，一位负责千万级别客户的客户经理具备良好的人脉资源，这是AEC目前需要的。而且这种活动也具备同样的价值，我们可以一直和高盛合作，但得拥有其他合作渠道。”蒙特解释道。 霍尔呼了口气：“布兰登，这次出差圣诞能前回国吗？” “没有问题。”布兰登掏出小本本安排行程。 第四十九章 精神英格兰人 十二月中旬的曼哈顿圣诞节气氛浓重，机场航站楼出口摆放着高大的圣诞树，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灯带，在凌晨十分显得格外漂亮。 霍尔打着哈欠坐上坐上瑞吉酒店的接机专车，前往曼哈顿市区：“明天什么行程？” “我们此次来纽约主要工作内容有两项，第一与华尔街任意投行确立长期合作关系。 第二调研美股市场，布局AEC证券投资部门1988年的投资方向。明天上午前往高盛总部商谈合作意向，下午参加高盛组织的市场会议。”布兰登汇报道。 蒙特说的是对的，现在AEC缺少一个拥有美国投资渠道的稳定合作机构，这是此次来纽约最重要的工作。 事实上伦敦有很多国际性投行、华尔街投行的分部，但与美国金融市场总是隔了一层。 就好像犹太佬只喜欢跟犹太佬玩，亦或者华尔街老派银行家们与加州们新贵财团圈子的泾渭分明，属于比较悬乎，‘感觉’层面的东西。 霍尔个人喜好偏向华尔街，毕竟他上辈子在这里厮混多年，虽然混的不算好：“高盛的市场会议主题是什么？” “分享他们今年内部一些比较重要的操作，以及对明年政府宏观财政策略的解读。”布兰登回道。 霍尔笑了笑：“高盛真的敢分享他们的操作？如果这样做，纽约的检查官堵住高盛总部大楼出口，见到人就抓可能会有证据不足无法起诉的，但隔一个抓一个绝对有漏掉的罪犯。” “是的，高盛历来如此，只要钱到位，什么违规操作都敢玩。”布兰登附和道。 两人正说着，车队后方传来摩托车轰鸣声。 霍尔回头看向窗外，几辆摩托车围住一辆三菱帕杰罗，一个尼哥站在后座上单手支撑同伴的肩膀，另一只手挥舞头盔。 “那是卢卡，我们报警，给大使馆致电求助？”布兰登迅速征询道。 卢卡没跟他们做酒店专车，单独租了一辆不起眼的破车跟在后面，没想到居然会被飞车党盯上。 酒店司机瞥了眼后视镜：“无需紧张，我们酒店或许跟他们，呃，有安保合作，可以交涉。” “不用，先等等。”霍尔犹豫了一下回道。 蒙特握紧电话，难以置信的说道：“这里可是曼哈顿啊，治安居然差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芝加哥。” “你知道的，最近的经济局势不好……这些该死的黑帮成员专门在凌晨出门游荡，盯准那些从机场租车的游客，能抢一点是一点，抢不到大多数时候也不会做出恶劣行为，应该要比芝加哥好很多……”司机尴尬地笑着解释道。 蒙特顿时无语，还能这样作对比？ 那英格兰的足球流氓、街头酒鬼还真他妈的算是绅士文明人了…… 霍尔和布兰登二人借着街边路灯静静观看场面变化，车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嘿，乡巴佬，赶紧开门下车，别妈惹法克让我动手！” “妈的，赶紧下车，你知道维修一面车玻璃要多少钱对吗？并且你会额外搭上一条腿！” “听着，整个纽约都是我们说了算，就算条子来了也得吃我一枪.44，你逃不掉的。” 尼哥唱rap似的骂着，哐当哐当敲击车盖。 卢卡表情毫无波动静静等了一分钟，放在副驾驶的移动电话没响，车窗视野里老板坐的车停靠到了路边。 “法克，我才刚刚工作一周，为什么要让我在老板面前丢脸呢？”卢卡自言自语掏出手枪打开保险，降下车窗。 “妈惹法克可真磨蹭，快点，快……” 领头的尼哥熟练地举起胳膊，手中头盔掉在地上滚了几个圈的声音，盖住了同伴们的叫骂。 “嘿，兄弟，别误会，我们只是想借点钱花花……你，需要导游吗，我们是专业的。如果你第一次来曼哈顿……”领头尼哥带领同伴们整齐的举着手缓缓后退围成半个圈。 卢卡开门下车，礼貌地说道：“请安静点，我得给老板打电话请示如何处理你们。” 一个眼睛贼溜溜乱转的矮个子尼哥突然“嗷”的喊了一嗓子吸引注意力，领头尼哥趁机猛地扑向卢卡试图抢夺电话。 卢卡侧身躲开，持枪的手臂架肘幅度很小却快速的挥动，正中对方肩膀：“你脑子里装的是大便吗？难道不应该先抢枪吗？” “谢特！” 尼哥环顾四周一溜烟跑远的同伴们，丧气的骂骂咧咧道：“行了吧兄弟，别他妈拿枪指我的脑袋，你知道我是跟谁混的吗？说出来你会后悔的。现在放下枪我可以当你只是不懂事儿……” “呵，你的运气不错，赶紧滚蛋吧。”卢卡对前面车子降下的车窗比了个“收到”的手势。 尼哥摇头晃脑站起身：“OK。你还算识相，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再遇到我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说完转身甩开双腿狂跑。 就在此时，三辆巡逻警车迅速驶来。 几十秒后，尼哥被摁在地上大声对空气喊道：“听着，赶紧告诉老大，如果明天我没回去，就带人灭了纽约警察局……法克，你特么最好对我客气点，我不能呼吸了……” 布兰登下车跟警察交涉：“两位先生，请放松，我们是好人。他是我雇主的保镖，具备合法持枪证件。” “……你们是英国人？”一位身材白胖的中年警察查看证件，：“绅士们，持枪证可没有赋予拿枪指着别人脑袋的合法性。” 卢卡耸耸肩：“但是有随时、就地打爆他们脑袋的权利。” “你刚刚如果那样做了，我们会少很多麻烦，这些……家伙就长着挨枪子儿的脑袋。”中年警察看着尼哥像条死狗似的被拽上警车，笑着回道。 布兰登接话道：“那么我们现在有什么麻烦吗？” “请稍等。”中年警察走到一旁和同事交流了几句，然后返回交还证件：“没有任何麻烦，不过我能向你的雇主打个招呼吗？” 布兰登略作思索：“抱歉，我可能得请示一下。” “当然，这是我私人的一点小小请求，请不要介意。我在这里等。”中年警察态度友好。 霍尔给面子的主动下车对中年警察打招呼道：“你好，我是来曼哈顿出差的。” “先生你好，我是范里安·琼斯，纽约警局曼哈顿分局警司。非常抱歉给你的曼哈顿之行造成了不好的感受，我保证刚刚发生的事情不是曼哈顿的全部，这是一座很美好的城市，祝愿你的出差行程过得愉快。”中年警察抬手敬礼。 霍尔笑笑：“不必如此客气，我对纽约的印象不错。” “非常荣幸能得到你的认可，后续如果遇到麻烦，请随时拨打我们警局的电话。”中年警察热情地说道。 双方又客套了几句，目送霍尔一行人离去。 中年警察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感慨道：“看看吧，这才是大人物该有的样子，能走下奢侈的豪车，操着一口优雅的贵族口音亲自跟小警察礼貌交谈，这就是英伦的文化底蕴。 再瞧瞧我们国家那些土鳖暴发户，口袋里有点钱恨不得雇佣一百位律师、助理，即便坐上被告席都懒得跟法官讲话。” 身旁年轻的同事嗤之以鼻：“真不懂你们这些中年人为什么对英国有种谜一般的崇拜，我父亲也是如此，英国王室大婚那天晚上特地订闹钟起来看电视直播。报纸上只要出现有关英国王室的新闻，比看到他老朋友的讣告都关注。” “你不懂，等你有机会去英格兰游历会发现……我无法形容那种感受，英格兰的空气都比纽约的香甜。”中年警察一副毫不掩饰向往的样子。 年轻同事摇头撇嘴：“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我们抓的这个尼哥，他的帮派老大曾经是吉诺维斯家族外围成员。” “呵，小伙子，五大黑帮家族的历史要过去了。”中年警察小声说道。 年轻同事提起精神：“有什么依据？” “经验，来自一位在曼哈顿警局摸爬滚打多年的警长的经验，我见过太多肮脏了，等退休后，一定要搬去英格兰养老……” 第五十章 创造未来 “……在过去两个月里，联邦政府采取一系列经济措施拯救市场，这必将导致通胀曲线上扬，因此我们判断，在1988年，联邦储备理事会将开启新一轮的加息周期……” 台上宏观金融分析师侃侃而谈，台下霍尔若有所思认真听讲。 他大脑里那些记忆是对某段时代的归纳和回顾，现在则是身处时代之中，需要拥有不同的视角。 得益于12月份华尔街进入“年终总结阶段”，霍尔便利地穿梭在高盛、摩根、雷曼兄弟等等巨头机构之间了解市场动态，顺便商谈长期合作事宜。 转眼一周时间过去，19号，霍尔受邀前往高盛总部参观。 “综合来看，只有高盛对我们开放的渠道最全面，但同时费用最高。其次是摩根，由于AEC的抵押物不足，只愿意开放部分渠道，资金拆借、高杠杆衍生品等渠道有风险限制……其他投行的给出的条件大体一致。” 在与蒙特提及的‘客户经理’见面前，布兰登做出最后总结。 霍尔对此没什么好考虑的：“那就选高盛……他们目前负责跟AEC对接的客户经理怎么样？” “呃，普通，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我们今天来高盛总部参观。”布兰登评价道。 两人正说着，蒙特和一位中年白人女性迎面走来。 “老板，这位是保陶基女士，高盛基金客户服务部的优秀经理。”蒙特介绍道。 “霍尔先生抱歉，高盛的门禁规定比较麻烦，久等了。”中年女人伸出手，：“叫我艾丽安娜就好，很荣幸能邀请到你来高盛参观。” 霍尔和她握握手：“可以理解，如果一家金融机构不重视保密，也许离倒闭不远了。” “那很庆幸，我在高盛工作10年之久，这里一直具备良好的保密制度。”艾丽安娜笑着回道。 霍尔赞同道：“这正是我选择高盛的原因。” 双方说了几句场面话，坐电梯上楼参观。 迪奥职业套装、身材姣好、淡淡的海盐香水味，头发精心修剪过……穿搭、身材相貌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尤其是后者，不光花钱还得日复一日的自律才行。 霍尔很快做出判断——艾丽安娜是一位能力不错的典型华尔街女性。 他上辈子在哥大读书时，有很多女同学看起来普普通通，毕业进入华尔街只需要过度半年时间，高额薪资就会帮助她们华丽变身成大众认知里的金融美女形象。 然后被人喷要么“肯定是整容了”，要么“肯定是找了糖爹”…… “……这一层是二级市场交易楼层，今天是交易日，所以有点吵……”艾丽安娜边走边介绍道。 霍尔感受着熟悉的环境氛围，直接说道：“AEC与目前的客户经理合作良好，你有什么值得让我做出选择的优势吗？” “……这可真是有点突然，我以为你会委婉暗示。”艾丽安娜愣了一下回道。 “如果是在英格兰的上流社会晚宴，我会那样做。”霍尔摊摊手，：“可这里是华尔街，行业公认内部竞争压力最大的高盛。” 艾丽安娜颔首回道：“好吧，这里是高盛……我比杰森拥有更丰富的人脉关系，听说AEC资本有风投部门？他可没有风投资源。除此之外，AEC在纽约遇到什么麻烦我都可以试着帮忙。” “纽约州？”霍尔问道。 艾丽安娜笑容停滞：“也许可以把范围缩小在纽约市，或者曼哈顿。” “合作愉快。”这次换霍尔主动伸手。 “非常感谢您的认可。” 艾丽安娜顿了顿，继续说道：“《华尔街日报》联合纽约佳士得在明晚举办一场‘慈善拍卖晚宴’，给因为【黑色星期一】破产的家庭捐款。会有很多纽约上流社会人士到场，您感兴趣吗？” “这个见面礼我很喜欢。”霍尔真诚道谢。 未来英格兰的小日子可以预见地越来越不好过，他的事业重心得逐渐转移到华尔街。 搞定合作渠道，霍尔一行人前往摩根史丹利，那里还有一场约见等着他。 “艾丽安娜的丈夫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赶路途中霍尔问道。 蒙特略作思索：“……她丈夫好像是位律师，我几乎没听她提起过她丈夫。” “去查查纽约州有没有姓保陶基的议员。”霍尔对布兰登说道。 通过艾丽安娜的姓氏，他又联想到了一位哥大校友：乔治·保陶基。 这人担任过纽约州长，具体信息不记得，只是在一次校庆活动上见过对方。 哥大杰出校友太多，如果不是自己所从事的领域和个别绝顶强人，很难全部记住。 “哥伦比亚大学拥有悠久的历史，这里培养出了无数值得当做榜样的杰出校友。” 摩根士丹利总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维克拉姆·潘伟迪听到面前的年轻英伦贵族提到自己母校，语气自豪附和道。 霍尔抿了口咖啡：“我很喜欢哥大，它是我明年想申请的大学之一。”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欢迎你来哥大读书。但，所以说你明年才中学毕业？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潘伟迪回道。 霍尔不置可否，自顾自说道：“因此AEC资本以后的发展方向同样是美国市场，你不必担心加入我们会丢掉在美国的多年积累，最多两年，你将以更好的状态回归华尔街。” “这的确是我考虑的问题，不过我更注重平台的发展前景。” 潘伟迪直白的说道，：“人们总是下意识将成就归功于自己，将失败归功于平台，我不喜欢犯这样的错误。 我本科和研究生读的电气工程，毕业面试进摩根士丹利才入了金融这行儿，我很清楚摩根给予了我什么。如果离开这里，我能否取得更优秀的成就是未知数。” 霍尔搓着手问道：“很清醒的言论，能说说你所谓的平台发展前景具体值得是什么吗？” “一个可以看得见的未来，比如明确的晋升渠道、良好的商业规模。我看不到AEC资本的未来，它像是一列还没走上正轨的小火车，随时可能停下，甚至倒退。”潘伟迪搅动着咖啡说道。 霍尔沉默了一下，跳跃的问道：“海德思哲有跟你介绍过我的背景吗？” “当然，我对你在【黑色星期一】中的操作非常信服，这是我坐在这里的原因。”潘伟迪回道。 霍尔掏出一张名片放到餐桌上：“接下来AEC资本将会复刻那笔操作，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说罢起身离去。 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哦，对了，AEC资本的确没有未来，因为我正在创造未来。” 潘伟迪目送霍尔被助理、保镖簇拥着离去，神情有些恍惚。 他经历过类似的场景，【黑色星期一】期间，摩根CEO也是这样被众多高管簇拥着，昂首挺胸走进会议室，商谈如何拯救美国。 那时他站在办公室过道角落里兴奋极了，幻想被点到名字进入会议室，可实际上，连靠近CEO说句“你好”的份儿都没有…… 第五十一章 折腾 与高盛敲定合作的第二天，霍尔掏出了计算器算账。 他的个人账户原本有2000万镑，注入AEC资本账面1200万镑，500万镑投资股票【通用动力】，剩下的300万镑用作私人消费。 私人消费部分买房占去大头，再算上日常开销，还剩20万镑左右。 如今投资【通用动力】浮盈700万镑出头，扣除交易费用、汇率杂七杂八的款项，到手670万镑左右，加上500万镑本金，共计1170万镑。 这笔钱霍尔留下零头用作个人消费，拿出1000万英镑整数进行下一轮的道琼斯指数投资，购买高盛提供的5倍杠杆衍生品。 具体操作过程依然是：杠杆与保证金不是一回事，得留出足够的波动空间，股指本身就自带杠杆，比操作个股风险高，和【黑色星期一】做空同理。 AEC资本公司账面1200万资金，去掉日常管理费用，目前拥有玛格丽特服装品牌30%股权，这笔股权估值73万镑，但属于有价无市，仅仅是估值。 投资【通用动力】等个股组合，账户市场价值1200万左右，已经超过霍尔定下的15%盈利标准。 证券投资部门的两个交易员和蒙特眼巴巴的盼望等到本月交易日结束，顺利达到20%盈利清仓，那样他们仨各自能分到一笔客观的奖金。 到时候这笔钱也会投入到做多道琼斯股指的交易里。 最终算下来，霍尔个人账户能动用的资金看起来好像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老板，你说过要收购一家足球俱乐部的。”布兰登提醒道。 霍尔扔下计算器：“是的，但选定目标、谈判、收购这一套流程下来最起码也得几个月，总不可能像买衣服一样，说买就买吧。” “呃，几个月后……按照交易计划，【道琼斯指数】投资要持续到88年中。”布兰登委婉的表示，除非你向家里要钱，要不然还是没钱买球队。 霍尔理所当然回道：“是啊，这笔交易会持续到明年中，可期间它价值是会上涨的。我们可以拿它贷款，如果不够的话还有AEC资本，预计到时候最起码能凑个3000万镑。” “可是，这笔交易是带有高杠杆的，大概很难有银行愿意为我们提供贷款。”布兰登皱起了眉头。 “哪怕1000倍的杠杆，只要你的交易是有价值的，银行就会屁颠屁颠找上门。伦敦的银行不愿意就去找利兹的银行，凭霍尔家族的名誉，我是优质客户。” 霍尔看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摇摇头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这样做凭空给自己的财富增加风险？ 记住，所有，我是说所有富豪都善于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可劲儿折腾，才会滚雪球似的赚到更多的钱，甚至大多数时候，法律也只是衡量价值的一部分。 那些不善于这样做富豪，除了极少数运气好的，绝大部分都会逐渐衰落。因为如今是一个稳定的社会。” 布兰登陷入沉思：“……我还是有点不懂。” “社会越稳定，金钱流通的越快……事实上我说不也清楚，但大家都是这样做的。”霍尔耸耸肩回道。 他上辈子买过一点巴菲特公司的股票，每天看着股价上涨笑得像丰收的农民伯伯。 可直到穿越，那笔数额不菲的盈利都只是一串虚拟数字，并没让他享受到任何好处。 上次他从霍尔家族的财务报表中看到有一项质押0.09%联合利华股份，获取现金购买了2.4公顷金丝雀码头的操作时，跟布兰登一样疑惑。 后来海伦娜告诉他：卖掉联合利华股份要交税，而且可以预见的未来股价还会上涨。 直接质押获取现金，不仅能避税，还能保留未来股价上涨的利润，同时又完成了新的投资，一举三得。 霍尔由此对贵七代也好，富豪也好，反正对资本阶层的玩法有了新的认知。 他买足球俱乐部使用资金的想法，便是自家老母亲操作的放大风险版，不过他自己清楚风险没布兰登看到的那么高。 “老板，晚上慈善晚宴的邀请函送来了，还有一个拍卖资格。”两人正说着，蒙特走进酒店套房。 霍尔接过邀请函看了看：“拍卖资格要验资吗？”，即便没人知道他的身份，这种活动既然参加了就得参与拍卖捐点钱。 就像他教育夏洛特说的那样，这是贵族的体面，傲慢的底气…… “高盛为我们担保30万美元额度，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出现超过额度的贵重拍品。这是一场秀，华尔街的吸血鬼们亲手制造了一场危机，然后流下几滴眼泪。”蒙特自嘲的说道。 “我们也是其中一员，不管怎么说，慈善总是好事。”霍尔打开邀请函中夹带的拍品列表，：“嗯？莫奈的画，这是谁提供的拍品？” “睡莲RB桥，起拍价30万美元？这条大鳄鱼流的眼泪真多。”布兰登同样很惊奇。 霍尔想了下对蒙特说道：“验资吧，先准备两百万美元保证金。” “这种慈善拍卖会出现贵重的艺术拍卖品，很可能有别的说法。”蒙特回道。 霍尔起身去打电话：“我知道，先做准备，到时候看情况。” 艺术拍品水很深，印象派画作向来容易卖出高价，莫奈的睡莲属于典型。 这位印象派大师一辈子画了两百多幅睡莲，最贵的一幅拍出了七千多万美元，眼下碰巧遇到，如果有机会肯定要买下。 他私人账户资金上午已经投进【道琼斯股指】，暂时只有两百万镑可用资金，换算汇率差不多相当于三百五十万美元，这些钱参与竞拍不太保险。 得向老母亲借点现金。 见到小老板打定主意要尝试一番，蒙特不再多说去跟主办方沟通验资。 “喂，亲爱的妈妈，吃过晚饭了吗？我需要一笔现金……”霍尔兴匆匆地介绍情况，可能涉及上百万资金的拍卖他还没玩过，曾经最多在红空佳士得拍了瓶12万港币的威士忌。 电话那头海伦娜女士很冷静：“我记得家里有一副莫奈的冷色调睡莲图，你确定还要拍一幅吗？”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收藏室里有？”霍尔疑惑的问道。 海伦娜解释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莫奈，那幅睡莲图借给利兹大学做收藏了。” “……是的，我该知道。”霍尔顿时兴致缺缺，：“我需要一百万镑，而且不一定会拍。” 莫奈对待感情是渣了点，但随随便便几百万镑借给别人展览……也不是不行，反正祖传的不心疼，这画不买也罢！ 回头得问问自家老母亲，家里有没有其他的“渣男古董、艺术品”流浪在外…… 第五十二章 拍卖 “我们在哪儿？” “一切文明的焦点——华尔道夫酒店。” 这是电影《闻香识女人》中的台词，那场经典的探戈剧情取景地就在华尔道夫酒店的一间宴会厅内。 作为一家拥有百年历史，见证过无数重要历史瞬间的酒店，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慈善晚宴场地了。 晚上八点，记者手中的照相机不断闪耀，一位位宾客面带笑容走进华尔道夫酒店。 “晚上好，你是我今晚看到最醒目的先生。”艾丽安娜主动拥抱行贴面礼。 霍尔矜持地笑着道：“老实说，记者比我想的多，我现在都有点紧张了。” “别担心，我想这里没人会不欢迎一位来自英格兰的年轻绅士。”艾丽安娜发自真心说道。 霍尔相貌本就不丑，黑发褐眸搭配胸前别着的金属枫叶胸针，给人感觉斯文内敛且有少年感，在一众金发蓝颜的人群里颇为显眼，简直是完美英伦贵族形象的模板。 寒暄过后，他问道：“这么多记者真的没事吗？”，他经历过现代社会，对媒体很警惕。 “媒体会自找死路，但不会上吊自杀。”艾丽安娜笑着小声说道，：“我们需要媒体帮忙报道慈善，你可以放心无视他们。” “谢谢。”霍尔无语回道。美国佬果真野蛮人，要是换做卡罗琳阿姨，绝对会委婉地表示媒体朋友非常专业，他们有敏锐的嗅觉…… 艾丽安娜比了个请的手势：“蒙特告诉我，你对莫奈的《RB桥睡莲图》感兴趣？那是奥纳西斯女士捐赠的拍品。”，双方说着走进宴会厅。 “希腊船王的女儿？听说她继承了船王的全部遗产，真是大手笔。”霍尔赞叹道。 艾丽安娜叫来侍者取了杯红酒：“好像没那么简单，据我所知，有霓虹富豪对那幅画感兴趣。你知道的，他们正在挥舞支票买空美国。” “听起来是的。”霍尔赞同道，这时候的霓虹富豪真的很有钱，多少得给点尊重。 艾丽安娜眼神看向不远处：“抱歉，我得去跟朋友打个招呼，一会拍卖开始回来。” “好的，正好我随便转转。”霍尔取了杯气泡水回道。 这种晚宴社交就是主题，有想认识的人尽管凑上去随意聊聊。 “你来自伦敦？那可真是个好地方，我的女儿正在牛津大学读书。” “德国吗？呵呵，说起来我家厨子前段时间去德国进修，学会了猪肘子的一百种吃法。” “我从事娱乐行业，最近在霓虹活动，对，那位想拍下睡莲图的霓虹富商是我的客户……” 夜色渐深，上流人士们在宴会厅里不知疲倦的穿梭着，短时间内说的话走的路，比寻常邮差工作一整天还忙碌。 直到布兰登衣服口袋塞满各式各样的名片，霍尔结束交际站在卫生间外的洗手台边，对着镜子揉了揉笑僵的面部肌肉。 “嗨。”旁边女卫生间走出位年轻白人女孩，站到一旁的位置打开化妆包。 霍尔礼貌的回了句“你好”，刚准备离开，女孩的化妆包哗啦一声掉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 她连忙俯身收捡物品，霍尔转过身挡在她身后。 “美丽的女士，看来你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两人旁边一位操着德州口音年轻男人见状擦干手上水珠，麻利地蹲下帮忙。 女孩一手遮在胸口前说道：“谢谢，我自己可以。” “没关系，这是绅士该做的。”德州牛仔体贴又热情，顺便抬头对霍尔笑笑。 霍尔回以礼貌微笑，静静看着他表演。 “……呃，这，还是你自己捡吧。” 几秒之后，德州牛仔尬笑着站起身，女孩窘迫的将地板上一块卫生巾塞进化妆包里。 等她捡好物品，霍尔悄然迈步离去。 事实上女士的私人物品掉了，帮忙捡并不是绅士的作为。 所谓：培养一个富豪只要三天，培养一个贵族要三代。这话说的傲慢，却有点道理，很多隐藏在言谈举止间的细节是言传身教一代代人的积累。 要是决斗拔枪，霍尔肯定不如德州牛仔；但换做绅士礼仪，光热心礼貌是不够的，年轻的德州绅士还得多加学习…… 回到宴会厅，随着《华尔街日报》主编上台开场，拍卖正式开场。 “……第九件拍品，来自梅隆夫人捐赠的17世纪中期静物油画，比利时画家凯塞尔作品。起拍价9万美元。”佳士得拍卖师介绍道。 这是一幅画着昆虫与花枝图案的油花，看起来很清新美好，最关键是价格符合身份，不高调也不吝啬，正好当做送自家老母亲的圣诞礼物。 霍尔吩咐布兰登举牌：“10万美元。” “11万、12万……19万美元，要加到20万，好的20万，22万，25万……”台上拍卖师控场专业，一次次举牌，价格不断跳高。 大家对该捐多少钱都有所预期，拍品价格上升到40万，参与竞价的人所剩无几。 布兰登再次举牌：“42万。” “45万？56号先生，45万。”台上拍卖师冲远方扬手说道。 布兰登想要回头看是谁，霍尔说道：“淡定点，再举一次。” “37号先生，48万。还要加吗？48万，最后一次，成交！” 拍卖师落锤，：“让我们给37号先生来点掌声，截止目前成交价最高的拍品。感谢您的慷慨，为至少20位受【黑色星期一】影响家庭破产，无力读书的孩子们支付了从小学到大学毕业的学费！” 霍尔起身向四周鞠躬致意，心中腹诽：“这家伙鼓动气氛真是一把好手，搞得自己都想多拍两件了。” 接下来他又拍了一枚宝石和一枚古董怀表，分别送给夏洛特和卡罗琳阿姨的圣诞礼物。 不知道是不是年底大家手头现金多，俩件起拍价两三万美元的拍品，最终合计花了十几万才拿到手。 “我得说您真是慷慨的先生，待会儿睡莲图上场，你如果参与竞价，绝对会被认定是强势的竞争者。”艾丽安米开玩笑道。 霍尔抿了口酒：“所以，这画到底有什么说法？” “奥纳西斯女士想卖个高价，画贩子想炒作莫奈的作品价值，目标是霓虹富豪。 这是一局明牌，霓虹富商明知这幅画会拍出天价也要买下，越贵越好，相比钱，他们要声望，本土的声望以及在美国的声望。” 艾丽安米压低声音：“我刚刚打听到的消息，霓虹富豪放话600万美元拿下，甚至不介意更高。跟他们争到底不是个好的选择。” “600万买莫奈，在想屁吃吗？”霍尔没问出口，转而问道：“就因为这幅画有‘RB’两个字？” “画上还有一座桥，虽然那座桥在法国吉维尼小镇的花园里，但莫奈先生的确给它取名叫做‘RB桥’。霓虹人现在的民族自豪感让人无法理解。”艾丽安娜无奈地回道。 布兰登撇撇嘴：“民族自豪感是最廉价的骄傲。” “但对于商人，它具备价值。”霍尔说着看向艾丽安娜：“高盛能给我提供一笔临时担保额度吗？” 第五十三章 梅隆家族的梅隆 拍卖会中场休息，主办方贴心地给富豪们最后准备时间把账户“充满”，霍尔也拿到了高盛临时担保的100万美元保证金额度。 下半场第一件拍品——《睡莲》RB桥系列，莫奈作品。 “这幅画尺寸为89*92cm，创作于1900年。人们都知道莫奈先生在人生后期创作的睡莲画作尺寸越来越大，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根据佳士得统计的数据：莫奈先生早期创作的睡莲画成交均价更高……” 台上换了一位女性拍卖师，笑容非常有亲和力的轻飘飘把价格抬上200万。 期间霍尔一直没举牌。 布兰登说道：“也许我们该请一位专业的竞价师，81号和42号的叫价节奏很有策略，还有33号。” “我们只是凑热闹的，不用太紧张。”霍尔回道，接着看向艾丽安娜：“能帮我介绍接下来每位叫价的人都是谁吗？” 艾丽安娜扫视全场观察着号码牌：“220万，三菱财团的人，250万，梅隆夫人……300万，呃，这人是画贩子，好像叫拉里·高古轩……” 到了目前的高价，举牌默认2/5/8规则，如果有格外价格可以特别示意，不能低于最低加价，要凑整数。 霍尔让布兰登举牌。 “哦！37号先生又一次出手，400万！参与竞价的朋友们要紧迫起来了。”女性拍卖师抬手示意。 众多男男女女目光投向此处，霍尔着重对梅隆夫人、三菱财团的人颔首回应。 “450万？好的，来自81号三菱集团，450万。”拍卖师抬高声调，：“还有要加价的吗？37号先生，您可以加到480万，请考虑一下……” “你觉得三菱底线真是600万吗？”霍尔翘着二郎腿，手遮挡口鼻问道。 艾兰安娜靠到他耳边小声回道：“我觉得也许得看画贩子，他们肯定最清楚三菱的底线。” “有道理。”霍尔放弃拉扯，直接举手报价提速：“550万。” 这是他的底线，如果三菱底线达不到这个价，他不介意从凑热闹化身搅局者。如果达到了，他同样不亏…… “600万，81号三菱集团。” “650万，42号先生。” “880万，最后一次，成交！”拍卖师终于落锤，现场响起热烈掌声。 霓虹人又一次向美国佬们证明了他们不光有钱，同样舍得花钱；画贩子比大家想的下手还要黑，炒作目标超额完成；画作捐赠者奥纳西斯女士，思考起这笔钱如何运作才能收效最大化。 至于霍尔，拍卖会开始前，他得跟别人聊猪肘子、聊大学、聊娱乐圈。 拍卖会结束后，只需要站在原地，周围不断有人凑过来，聊他感兴趣的话题。 他来参加慈善晚宴的主要目的是社交，之所以明知《睡莲图》拍卖的局势仍然要掺一脚，主要是为了为社交目的服务。550万的竞拍价格，是一张金光闪闪的名片。 所有人都达到了目的，除了霓虹人有点肉疼…… “理应如此，事实上如果价格达不到600万，我会拍下它。”梅隆夫人讲话很直接，整个人精气神也很好，看起来完全不像已经年过七十的老奶奶。 霍尔好奇地问道：“这有什么原因吗？” “这幅画是西方文明艺术史上的杰作，可那些画商和霓虹富人把它当做一件商品。” 梅隆太太撇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毫不掩饰鄙夷的说道：“600万是一个超出实际价值的基准线，我以为当人们以超越实际价值获得某种事物时，才会珍惜。你做了我想做的事，谢谢。” 两人明明站在站在会场角落里闲谈着，却像是在会场中央，周围很多人眼神频频瞧向这边，却顾虑打扰梅隆夫人，不敢上前。 因为那可是梅隆家族的梅隆，涉猎军工、能源、银行的庞然大物，没人不想与其搭上关系，哪怕只是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好印象。 “果然，艺术品的艺术价值和经济价值关系不大，和艺术无关的事情关系很大。但愿他们能珍惜这幅画作。”霍尔忍俊不禁笑着回道。 梅隆夫人挑了下眉毛：“有趣的说法，好吧，这的确和我的私人好恶有关。我讨厌不懂欣赏艺术品的人玷污杰作，这是我的信仰。” “所有人都知道您和您丈夫对艺术的追求，我在伦敦时有听到你们的故事。”霍尔表示尊敬。 梅隆夫人的丈夫叫保罗·梅隆，上流圈子主流传闻说这对夫妻拥有4、5亿美元资产，他们非常热衷艺术。 当年那位被掀翻头骨盖的总统的第一夫人杰奎琳，专门邀请梅隆夫人担任设计师，装修白宫和白宫的玫瑰园景观。 这对夫妻是出了名的慈善家、艺术收藏家、以及赛马大师，可以说是美国老钱圈子的典型人物。 所以他们讨厌霓虹土鳖暴发户，玷污信仰什么的，完全可以理解。 “邦尼阿姨，不好意思，刚才和主办方的人聊了几句，你们在聊什么？” 两人正说着，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对霍尔打招呼道：“你好，我看到你出价了，感谢你的认可。” “我想把它带回欧洲，可惜预算没够。”霍尔撒谎眼睛都不眨。 旁边的布兰登都以为昨天小老板兴冲冲给他妈打电话，计算睡莲图增值空间的事儿是幻觉了。 可梅隆夫人就喜欢听这话，笑容慈祥介绍道：“蒂娜你们快认识一下，这位是雨果·霍尔，来自英格兰约克郡的贵族。” “奥纳西斯女士你好，我在报纸上见过你。”霍尔没称呼她的夫名，艾丽安娜特别提醒他，这位船王女儿的感情状况比较混乱。 奥纳西斯歪了下头：“报纸又说我给我的父亲丢脸了是吗？” “……我很敬佩奥纳西斯先生的成就，他的船王之名当之无愧。”霍尔愣了愣回道。 梅隆夫人微微皱眉：“蒂娜你不能对霍尔先生无礼，他刚来纽约，还不适应这样的玩笑。”，她自己身份、年龄摆在那里，想说什么说什么。 而船王，去世后社会地位名望很高，但也只是个烟草商贩家庭，他的女儿没资格跟一位真正的实力贵族言谈无所顾忌。 蒂娜会被面前的这位年轻贵族鄙视成粗鲁的猴子，影响她父亲的形象。 奥纳西斯手扶胸口：“抱歉，我最近受媒体影响，情绪有些敏感。” “他们为了利益毫无底线，不必为此困惑。”霍尔态度宽容。 梅隆夫人举起酒杯转移话题：“不过蒂娜说的很对，我也得感谢你慷慨的买下了我的捐赠拍品，没让它流拍。” “我很喜欢您的那幅静物油画，正准备把它当成圣诞礼物送给我的母亲。”霍尔抿了口红酒回道。 梅隆夫人委婉说道：“很有品味的选择，很优秀的年轻人，我对你家中的收藏又多了一些兴趣。” “欢迎您随时来英格兰做客，我想我母亲一定很愿意跟您交流。”霍尔热情的给出回应。 能结识梅隆夫人，这次晚宴收获非常丰厚。 对他而言，梅隆不光是美国财团家族那么简单，最关键梅隆家族的基本盘在银行业，后续如果真正搭上关系，好处多多。 可惜霓虹土鳖暴发户真特么有钱，没能顺便拍下《睡莲图》。 要是能想办法从他们身上赚一笔就好了，画贩子都能宰一刀，自己应该也行吧…… 第五十四章 大人物 双方初步互相表达认可后，梅隆夫人先行离去。 霍尔看着奥纳西斯过度肥胖的背影，思索着问道：“奥纳西斯女士与梅隆夫人的关系非常要好吗？” “呃，这是一段很复杂的故事。简单的说，船王先生娶了那位遇刺身亡总统的遗孀——杰奎琳，而杰奎琳和梅隆夫人是好友。”艾丽安娜尴尬的回道。 第一夫人被希腊商人给撬走了，美国人民很伤自尊。 霍尔默然无语，只能感慨道：“……大人物们的关系真复杂。” “大人物们的关系真复杂。” 宴会大厅角落里，一位操着德州口音的年轻人说道：“拉里，既然奥纳西斯女士有这样的关系，我们可以请她帮忙介绍认识梅隆夫人，那可是一位超有钱的金主。” “得了吧，林奇，别有不切实际的奢望。”名叫拉里的同伴回道。 德州牛仔林奇皱起眉头：“我们帮她赚了一大笔钱，她该支付我们报酬！” “我们已经拿到报酬了。经过这次炒作，我们那位苏联客户拥有的《睡莲图》，去银行抵押至少能多贷150万美元贷款。按照事先说好的，我们起码有30万刀提成可拿，别贪心。”拉里压低声音劝诫道。 林奇很是不爽：“法克，我们被公众骂成玷污艺术的铜臭商人，我们被霓虹的富豪买家记恨……我们在这笔交易中付出最多，却只能赚到最小的一份儿！ 这些狗屎的大人物，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厕纸，给他们养的宠物狗擦屁股的厕纸，这个答案满意吗？”拉里冷着脸打断道，：“林奇，你家祖上是从爱尔兰来的，还是能追溯到那艘‘五月花’号帆船？” 林奇表情茫然：“ah？我的祖先要是在那艘船上，我用给大人物做厕纸，还是给宠物狗擦屎的那种？” “梅隆家族是，他们从爱尔兰搬来美国。你只看到梅隆夫人和那位年轻人谈笑风生，却不知道，他来自英格兰。”拉里回道。 林奇撇撇嘴：“我知道那个年轻人是英国佬，我们在卫生间遇到过。拉里，请你把大道理一次性说完，你知道的，我讨厌动脑子。” “他是英格兰贵族，能拿出550万刀竞拍的贵族，这是他跟梅隆夫人对话的前提。然后梅隆家族来自爱尔兰，同源的文化认同感让他们谈笑风生。” 拉里对自己的伙伴摇摇头，继续说道：“而你，既不是贵族富豪，又跟梅隆夫人没有认同感。所以，即便奥纳西斯女士帮忙牵线搭桥，你都没资格给梅隆夫人当厕纸。” “英格兰，又是英格兰，真不知道我们国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心甘情愿跪舔英格兰贵族的家伙。难道只因为他们帮我们建国？梅隆夫人她自己可是纯正的美利坚人，爱尔兰也不是英国。” 作为一位根正苗红的德州牛仔，林奇感觉自己的国家无时无刻不被：精神英国人、19世纪最畅销货物以及白左所侵蚀。 现如今原本的狗都叫嚣要买下整个美利坚，美利坚要亡了！ 拉里喝光杯中酒：“别讲这种蠢话，事实上不只美国，全世界具备文明的地区，都不缺跪舔英格兰贵族的人存在。 毕竟现代社会不是任何国家都有女王、公爵……上次我遇到一位英格兰的大学教授，他非常认真的告诉我，他是乡绅阶层，不是平民……呵，这么一想，还真够操蛋……” 他说着招手叫过侍者，重新端起杯酒：“走吧，我们去跟那位英格兰贵族认识一下。” 正在忧虑国运的林奇随口问道：“结交他干吗？” “他好像喜欢艺术品，我们看看有没有机会当他的厕纸。” “你不是说，我们不配给这样的大人物当厕纸吗？” “但他很年轻，只是大人物的后代。”拉里·高古轩回道。 他见过富二代和富一代为泡妞比拼砸钱买画，富二代家里拥有更多的财富却输了，因为富二代不能掌控拥有的全部财富。 换到贵族同理，贵族后代和贵族本身还是有区别的。 “今晚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快去忙吧，我知道这里有很多你的同行在竞争客户。”霍尔笑着对艾丽安娜说道。 后者和他碰了下酒杯：“感谢理解，老实说，金融行业竞争压力实在太大了。” “其实，你可以请你老公来这种场合帮忙社交。”霍尔开玩笑道。 艾莉安娜脸上展露无奈笑容：“我丈夫是一位律师，诉讼律师，他比我压力还大。” “令人尊敬的职业，很遗憾今天没能见到他，代我向他问好。”霍尔小口喝着气泡水回道。 他现在并非是酒精考验过的勇士，一整场宴会下来委实有些撑不住。 艾丽安娜不知疲倦的去别处继续社交，霍尔有些累了，打算回酒店休息。 刚要闪人，拉里·高古轩走到近前，打招呼道：“上帝保佑，终于没有十几个人围在您身旁社交了，让我们有机会能向您问好。” “晚上好，你认识我？”霍尔对拍卖会开始前在厕所偶遇的德州牛仔友好微笑。 拉里笑哈哈解释道：“刚刚认识，我叫拉里·高古轩，您称呼我拉里就好了。他是林奇，我的好友，我们在曼哈顿经营一家画廊。” “是吗，那真是太棒了，我听说曼哈顿没有几家优秀的画廊，你们为这座城市增添了不一样的光彩。”霍尔赞扬道。 拉里严肃回道：“是的，这座城市的底色是金钱，我希望改变现状。” “改变世界”，经典的美式语言逻辑，可惜我喜欢这里的底色。 霍尔暗自想到，举起酒杯：“伟大的目标，敬艺术，呃，抱歉，我不太能喝酒。” “艺术是最好的美酒，不是吗？”拉里模仿着伦敦口音，微微抿了一小口酒。 霍尔配合地露出惊讶表情：“你在伦敦生活过？” 拉里笑意温馨：“我的母亲是位业余演员，她喜欢莎士比亚的所有作品，我幼年深受影响，于是大学申请了英国语言文学专业。” “你母亲一定是位优雅博学的女士。”霍尔一板一眼按照社交对话模板回道。 他对一个画贩子没什么想法，或者说对方想结交他，得足够主动才行。 来自英格兰的贵七代如果随便一个美国乡巴佬就能攀上关系，欧洲贵族的体面还要不要了，虽然这玩意现在所剩无几…… 对方不配合，拉里努力地自行拓展话题：“是的，我很爱我的母亲。不过与她喜欢莎士比亚不同，我更欣赏克里斯托弗·马洛。” “呵呵，马洛和莎士比亚可不太友好。”霍尔回想艺术课上学到的知识，礼貌搭话。 拉里故作苦恼：“是的，为此我和我的母亲经常辩论到不欢而散……” 这是个梗，马洛和莎士比亚为同时代剧作家，前者是“大学才子派”代表人物。 谈论个人成就，莎士比亚或许高于前者，但对文学、对英格兰戏剧的影响，前者要高于后者。 而且马洛英年早逝，再加上莎士比亚有购买“大学才子派”同行们的底稿加工润色的事迹，这俩人争论颇多。 第五十五章 气泡水 “说起来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二间画廊，我把第一间画廊开在洛杉矶，那里有良好的艺术氛围……” 拉里端着酒杯侃侃而谈，像是遇到了一见如故的老友，有说不完的话题。 霍尔酒意上头，强忍着哈气接话道：“是的，那里有好莱坞，拍出了无数经典电影。比如《十二怒汉》，它给人的震撼感如同现场话剧般强烈。”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罗马假日》。赫本，因为有赫本和欧洲，这是我很多欧洲朋友最爱的美国电影。”拉里又玩文化认同梗活跃气氛。 霍尔笑了笑：“听起来好像是这样的，没人会不爱美女，我都想现在就回酒店去重温这部电影了。” “哈哈，很坦诚的发言，那还等什么。正好我们也打算离开了，要一起走吗？”拉里压住心中失望，很有分寸的回道。 霍尔满脸意犹未尽：“你的艺术目标很伟大，跟你聊天很愉快。” “我同样如此，您是一位具备涵养的先生。”拉里真诚回道。 一行人并肩走出宴会厅，他手疾眼快摁下电梯键，抢了布兰登的活儿。 下楼到酒店正门，双方最后寒暄过后，霍尔坐进车里。 拉里叫住关好车门的布兰登，笑容热情递上名片：“呃，这是我的名片。霍尔先生要是对曼哈顿的纸醉金迷感到无聊，可以随时来我的画廊参观。” “谢谢。”布兰登略作犹豫拿出一张名片与他交换：“如果霍尔先生对此感兴趣，到访前我会提前跟你沟通。” 拉里脸上笑容越发开朗，刚准备说点什么，一辆加长林肯竖着朝酒店门口驶来，并响起两声鸣笛。 不等车子停稳，副驾驶钻出一位带粗大金项链的黑人，卢卡右手本能地快速伸向后腰。 黑人看看他：“……还真他妈是你们，我在车里就感觉像。又想掏枪？爷可不怕你。今晚算你妈惹法克运气好，换个地方你已经被砌进工地水泥桩……” 他语速极快，期间夹杂着俚语，一番话骂的布兰登和卢卡两人半懂不懂。 德州牛仔林奇率先反应过来：“闭上你的嘴尼哥，你是想死吗？” “抱歉，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拉里大脑快速转动，：“他是……我某位客户的员工，来找我谈生意的。” 布兰登微微一笑：“一点小误会，既然现在没事，我们先走了。” 没有鳄鱼会和苍蝇一般见识，那太降低自身格调了。 送走霍尔一行人，拉里眯起眼睛看向嘴里喋喋不休骂脏话的尼哥。 “请吧，我们的大艺术家。”尼哥懒洋洋拉开后车门。 林奇上车时架起肘子给了他一下：“你真的该死。” 半个小时后，加长林肯停稳在布鲁克林区的一栋公寓楼门口，车外戴金项链的黑人和同伴们讲着粗俗笑话。 车里，拉里把玩着酒杯，一位长相漂亮皮肤古铜色的混血女孩神情紧张靠在他怀里。 与他相对而坐的一位胳膊上纹满英文字符的中年黑人，放下雪茄，缓缓吐出口烟雾说道：“我不能把尼克交给你，他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依然跟随我，我没法因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狗屎英格兰贵族就出卖他。” “你以为我们在商量吗，尼哥？！我们好不容易结交的潜在客户，被你的人当面大骂，而且他还试图抢劫我们的客户，FXXX，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林奇恶狠狠说道。 中年黑人转动脖子，面色不善：“你该改名字了，我真的很恶心该死的狂热种族主义者，如果我们不是合作伙伴，你今晚走不出布鲁克林。” 拉里拍拍怀中女孩的屁股，让她靠边，然后翘起二郎腿说道：“对，我们是在合作，然而你在合作中出现过错，理应弥补我的损失。 谁让你去华尔道夫接我的？伙计，你难道不清楚今晚那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在场？” 中年黑人理亏，无奈地辩解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合作进度，你知道的，炒作、抵押贷款、xq，这是一整套严密的流程。” “得了吧，就你手下那几个人，有多少钱要运作？一个吉诺维斯家族的外围成员说的好像是阿尔卡彭，你其实就是想在手下面前炫耀自己认识从华尔道夫走出来的大人物，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林奇反击道。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愤怒，小心翼翼当狗似的跪舔了一晚上，结果最后被尼哥给搅和了，真想掏枪把这些家伙都突突死。 “行了，林奇。”拉里笑了起来，对中年黑人继续说道：“所以说，兄弟，你知道那位英格兰贵族是大人物，对吗？” 中年黑人被戳穿，光棍的说道：“那又怎样，大人物脑袋挨一枪不流血？我可以把他当成大人物，也可以把他当成靶子。” 拉里彻底失去耐心，直接摊牌：“你租这辆车多少钱……别说这是你买的，我在帮你运作资金，我比你清楚你有几个子儿。 好吧，往高了算2万刀租一年，我帮你租一年，把那个尼哥交给我。” “……拉里，我们是朋友对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卑微讨好那个英格兰贵族吗？ 他是大人物，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在大人物眼里屁都不是，他不会在意一点小小的冒犯。”中年黑人沉默了一会说道。 拉里深呼口气，竖起手掌：“七年前，我在洛杉矶有了第一家廊，两年前，我在曼哈顿商业艺术街区最好的地段有了第二家画廊，再往前数，我大学毕业，租了一个破旧的公寓露台售卖海报画。 那是20多年前，我卖18美元一幅，那时候的18美元能和汽车旅馆里最漂亮的妞来一发。同样的画别人卖10美元都卖不出去，但我第二年就赚够了举办一场艺术展的钱。 可是，我那样努力，那样有才能，为什么花费十多年才拥有两家画廊？ 因为我有一位酗酒的普通人父亲，因为我有一位怀揣明星梦的家庭主妇母亲。” 林奇听到好友的自述，松开了怀里的妞儿：“拉里，我们都是一样的，但我们不用羡慕那个狗屎贵族。其实我也想说来着，没必要为讨好那家伙，屁颠屁颠送上门道歉。” “BUXXSHXXX！” 拉里压低声音咆哮道：“我说的是钱、资源，只要能攀上他，我们明年就能开第三家画廊，在伦敦，在巴黎、在米兰。你，尼哥，说的就是你。你不用再枕着枪睡觉，像狗一样被警察呼来喝去。 同样是做狗，给一个真正的大人物做狗，有什么不好？” 中年黑人拿起雪茄，大口吞云吐雾：“你准备怎样对待尼克？” “五千刀能让一个帮派分子打空弹夹。”拉里没有正面回答。 “他是我兄弟，他家里有四个兄弟姐妹，你知道的，如果正常工作能赚到钱，谁会……” “三万刀，看在你的份上。” 中年黑人默默倒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合作愉快，干杯。”拉里嘴角挤出笑容，喝完看向身边女孩，：“你的酒杯里为什么有剩酒。” “……我，我，对不起，我不太能喝酒，我一口气喝太多会……”混血女孩声音颤抖解释道。 拉里笑哈哈点头：“原来是这样，别紧张，我替你喝，你来喝这个。” 说着拿起一瓶没开封的威士忌放到女孩面前。 “拉里，别这样。”林奇有些不忍心劝说道。 拉里豁然回头，一字一顿道：“现在，谁都有资格跟我喝气泡水了是吗？” 许久以后，一辆奔驰车驶离布鲁克林区。 黑人尼克坐在副驾驶，拧着身体对后排座说道：“大艺术家，不好意思啦，我真不知道那伙人是你的客户，我专门来送你们道歉。” “没关系，你坐好吧，别被巡警看到。”林奇面无表情回道。 “嘿，开什么玩笑，这他妈可是奔驰，那些势利眼才不会查车。兄弟，别生气了。你看你骂我尼哥，我都忍了，我真想跟你们道歉。”尼克胸前的金项链一晃一晃的回道。 林奇抿了下嘴角，降下窗户扔掉烟头：“你一直都喜欢坐副驾驶吗？” “当然，给我们老大开车门的活儿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必须足够机灵，形象，嗯，就是卖相得好。看看我，190cm的大个子，200斤重。出去谈判没人敢在我们老大面前龇牙咧嘴。”尼克得意洋洋科普道。 “以后记得坐后排座，现在安静一点，我要打个电话。”拉里说道。 借助阅读灯光，翻开一个小本子，找到其中某个备注为“古玩交易员”的号码，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喂，请问是艾琳女士家吗？我是拉里·高古轩，对，我们上次在拍卖会见过。有笔交易想找你……1万美金。 哈哈，你先别拒绝，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对方是一位非常有实力的英格兰贵族，他本人涵养很好，是位品德高尚的先生……好的，时间定在明天……不要报酬？那不行，我必须得给你钱，这是笔交易。” 第五十六章 这就是艺术 昨晚喝了不少酒，所以霍尔的早餐很清淡：一杯牛奶、两片烤吐司，另加一碗新鲜草莓就是全部。 布兰登和他的早餐相仿，只多了一份鱼卷、蔬菜沙拉。 倒不是为了陪小老板共患难，主要按照社会主流文化，吃高热量油腻食物说明没有自控力，只有穷人才肥胖。精英人士要热爱生活，吃健康食品…… 蒙特却完全不在乎这些说法，美滋滋享用热量炸弹——班尼迪克蛋。 马芬蛋糕均匀切成两半，四周点缀火腿肉丁和从阿拉斯加海域空运的新鲜生三文鱼，上面覆盖溏心煎蛋。用叉子轻轻划开，蛋液顺滑流淌，吃上一口，蛋糕的柔韧嚼劲搭配三文鱼的鲜味，堪称人生圆满。 顶级食材组合瑞吉酒店的顶级厨师，这样一顿早餐至少要一两百刀，小老板给报销出差经费，不吃白不吃。 霍尔看他悠哉品尝美食的样子，碗里的草莓瞬间不甜了，擦擦嘴问道：“让你调查的事进度怎么样了？” “呃，您是说艾丽安娜女士的丈夫吗？纽约州的确有位姓‘保陶基’的参议员——乔治·保陶基，象党成员。艾丽安娜女士的丈夫和乔治保陶基是亲戚，具体关系还需要确认。”蒙特汇报道。 霍尔略作思索：“这件事到此为止，再查下去就不礼貌了，毕竟我们只是合作对象。” 他暂时无意接触美利坚政治，这个国家的政体局势比起英格兰还复杂，能不参与尽量不参与。 “好的，艾丽安娜女士说我们返回伦敦的时候，她会来给您送行。”蒙特重新拿起刀叉准备开动。 布兰登接话道：“机票订好了，明晚的红眼航班，这样可以避免倒时差。” “很好，昨天收到的那些名片，尽快列出表格，你这两天去采购一批圣诞礼物。梅隆夫人得特别关注一下……船王女儿也送一份吧。” 送礼物需要经验，霍尔本来想让蒙特和他一块办的，但看起来他最近工作细节做的还不错。 “早晨拉里·高古轩打来电话，表示希望能于今天上午10点拜访您。”布兰登翻开笔记本边说边记，：“理由是昨晚和您聊电影相关话题非常投机，想给您推荐一部电影。” 霍尔皱眉：“你觉得该见他吗？” “事实上他对我讲，想弥补在您面前的形象，他和那位我们抵达曼哈顿当晚遭遇的飞车党黑帮只有一点商业关系。 我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如此热情，正常情况下，这不是合乎利益的做法。具备商业关系的合作伙伴，与结识一位态度不明的英伦贵族，显然前者价值更高一点。”布兰登如实说道。 霍尔嘴角微微翘起：“一位处于事业上升期的‘掮客’，行事风格没法用常规逻辑衡量。” 他自己曾经也是掮客，很清楚这行儿是纵向发展的。只要有一个能突破原本段位的借力点，就可以垂直起飞。 与之相比，价值远远高于同等段位的横向资源，只要有一丝机会，便值得下注堵一把。 “所以要接受他的拜访吗？”布兰登征询道。 “接受吧，既然他这么努力，总得给个机会。你知道的，我喜欢有上进心的人。” 霍尔伸了个懒腰，转头透过落地窗俯瞰曼哈顿：“而且，我现在站的有点高了，只能看到漂亮的高楼景观，大街上的垃圾需要人清扫。” 随着事业发展，必然涉足法律边缘的灰色地带，这不会因为个人想或不想的意志决定。 因此，拉里·高古轩，这位未来在全世界名声响亮的艺术品收藏圈“掮客之王”，是个很不错的清洁工人选。 前提是能得到他的认可。 上辈子需要仰望的同行大佬，如今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只为得到一个虚无缥缈的认可…… 霍尔忽然有种自己是电影里大反派的感觉，尤其当拉里·高古轩带着电影《美国往事》里的少女前来拜访，感觉更强烈了。 “霍尔先生你好，我是戴博拉的扮演者，詹妮弗。”詹妮弗·康纳利笑容甜美打招呼道。 “你好，欢迎你的到来，请坐。” 霍尔打量着拉里，轻飘飘说道：“所以，你想给我推荐的电影是一部黑帮犯罪片？” “我个人把它理解成创业题材电影，这部电影讲述了几个出身底层的少年，在充满烂泥巴的社会底层打滚，使用一切手段拼命发展事业，跨越阶层的故事。”拉里半边屁股沾着沙发，认真介绍剧情。 霍尔翘起二郎腿，靠着沙发说道：“我看过这部电影，主角因为杀人被关进监狱，出狱后和同伴继续犯罪，然后政府颁发了【禁酒令】，他事业遭受很大影响。 同伴们谋划抢劫银行，主角吃过监狱的苦头，不想让同伴们死掉，于是偷偷报了警。有这段剧情吧？” 拉里坐姿越来越端正，双手扶在腿上：“是的，这段剧情中，主角的人性挣扎是全片高光时刻。” 霍尔笑了笑：“我觉得康纳利女士那段舞蹈是才全片高光，美极了。” “我也这样认为，您昨晚说过：没人会不爱美女。我想，和从荧幕里走出的电影角色直接对话，会是了解一部电影的最佳方式。” 拉里松了口气，和那该死的尼哥撇清关系，得到面前这位年轻贵族的理解，目标达成一半。接下来另一半目标顺利达成，就算真的攀上关系了。 霍尔赞扬道：“这打破了表演学中的第四面墙，真是极具艺术的做法。” “对，这就是艺术！” 拉里连连点头，：“其实不止这一种打破第四面墙的方式，今晚在皇后区有场拳击比赛，这种场合能切实感受到《美国往事》中营造的黑帮氛围。我想邀请您到现场观赛，从不同角度解读艺术。” “花样真多。”霍尔暗自想到，但为了艺术，勉为其难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约好晚上去看拳击比赛的时间，拉里自行告辞，给霍尔和康纳利留出单独空间探讨艺术。 鼻梁俏挺，下巴圆润，两颊带有的婴儿肥颇有娇憨之感。比起三年前电影中的长相少了些惊艳仙气，17/8岁的颜值，是漂亮的。 霍尔眼神欣赏看着康纳利：“老实说，拉里能请你来我还蛮意外的。” “嗯……我也有点意外。我妈妈从事古玩交易行业，和拉里先生是好朋友，昨晚深夜他们俩通电话，说想请我今天为一位来自英格兰的年轻绅士推荐电影。”康纳利声音有点磁性，听起来自带慵懒气质。 霍尔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问道：“再次欢迎你的到来，那么，你打算怎样为我推荐？” 第五十七章 她怎么能这样！ 打算怎么推荐？ 詹妮弗康纳利被问的有点懵，难道要现场跳一段电影里的那段舞蹈吗？ 可是来之前拉里先生告诉她，陪面前这位年轻贵族聊天，当做正常的商务活动就可以。 这在好莱坞很常见，一些商人谈生意、举办宴会，喜欢请明星到场以此彰显实力。尤其是女明星，只需要陪着喝喝酒活跃气氛，几个小时就能赚一笔价格不等，符合自身咖位的收入。 “呃，我或许可以给你讲讲电影背后的创作故事。” 康纳利想了一下说道，：“比如我的角色，莱昂内导演选择演员时要求必须来自纽约的犹太裔居住区，从未演过戏，但要有表演领悟能力。然后才选择了有广告表演经验的我。” “你是犹太裔？”霍尔随口问道。 康纳利解释道：“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是犹太裔，犹太裔注重母系，只要母亲是犹太裔孩子就算犹太人。但其实犹太人不是必须信仰犹太教，我和父亲一样信仰罗马天主教。” “那就好，我还想说是否需要为你准备特别午餐。”霍尔回道。 康纳利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不必麻烦。不过……我不能喝酒。” 霍尔微微颔首回了声“嗯”，心中思考着拉里所说的拳赛有什么说法。 这位同行的手腕颇为高明，黑人抢劫那事跟他毫无关系，却能抓住机会找到“请求原谅”的借口和自己产生联系。 霍尔起初还以为对方是想送妹子讨好他，但跟康纳利单独聊了几句后发现并不是。毕竟总不能自家母亲给女儿拉皮条，要是通过经纪人请来的还有可能。 所以康纳利这姑娘只是拉里跟他沟通的“理由”，重点是晚上的拳赛。 《美国往事》，黑帮……霍尔思绪飘忽。 康纳利看他沉默不语，以为他因为自己说不喝酒而不高兴，转移话题道：“呃，你要在纽约过圣诞吗？” “不，我明天回伦敦。” “……伦敦是座很不错的城市，说起来我前不久刚拍过一只面向英格兰地区的服装广告，和英格兰同行们合作体验很棒，他们非常有礼貌，你也是这样。” 霍尔看她生涩且努力地试图带动聊天氛围，忍俊不禁勾起嘴角：“你很少接这种商务活动吗？” 康纳利脸蛋微红：“我还没满18岁，所以很多商务工作都没法接，我妈妈也不想我为表演和学习之外的事情浪费精力。” “可以理解，那这次为什么会接呢？”霍尔又问道。 康纳利无奈地耸耸肩：“拉里先生是我妈妈工作上的好朋友，而且他说你是一位跟我同龄，非常有涵养的绅士。最关键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工作了，需要赚钱。” “赚钱？你妈妈不是说希望你专注表演和学习吗？”霍尔有些奇怪。 康纳利脸蛋一垮，叹了口气说道：“演员这行化妆品、服装、和圈子里的朋友社交、学习表演……样样都要花钱，开销很大。我今年没怎么工作，一直靠父母资助，我得给他们减轻压力。” 她10岁开始当模特拍摄各种广告，直到前两年通过《美国往事》进入影视圈。 少女戴博拉那短短几分钟的惊艳片段给了她不少红利，让她接连在两部大制作里扮演花瓶角色，去年更是在电影《魔幻迷宫》里演了女主角。 可这部片子票房扑的亲妈都不认识，眼看要起飞的大明星之路瞬间夭折。 今年一整年没电影可拍，都已经混到去霓虹给暴发户们拍广告歌曲的地步了。 最搞笑的是，因为“少女戴博拉”，那首广告歌还在RB拿过排行第一。 要不然刚刚见面时，也不会自我介绍说是“戴博拉”的扮演者。摸爬滚打好几年，依然要吃出道角色的红利，这种滋味委实不太好。 康纳利说着说着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鞋子，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抱着靠枕诉说烦恼。 霍尔手拄下巴，嘴角噙着笑意时不时插上一句表示自己在听。 时间接近中午，布兰登悄无声息走到沙发便，凑到他耳朵边小声说道：“老板，维克拉姆·潘伟迪决定加入AEC了，他会尽快从摩根辞职，预计元旦之后能入职。” “好，约他下午见面。圣诞和元旦这段空档期要小半个月，可以提前对接一些工作帮他适应新环境。”霍尔不在意的回道。 人才对他不算稀有资源，那天在咖啡厅的承诺是最大诚意。不接受招揽无所谓，接受了，他也乐意履行诺言好好培养对方。 打发走布兰登，霍尔对康纳利说道：“抱歉，我下午有工作要处理。你如果对晚上的拳击比赛感兴趣，可以在这等我。” “那我们中午还一起吃午餐吗？”康纳利连忙坐起身穿鞋。 霍尔挑了下眉毛：“当然，这是刚刚说好的。” “嗯，我想一下可以吗？说起来之前从没看过拳击比赛。”康纳利捋着刚刚躺在沙发上弄乱的长发。 其实来之前，妈妈跟她说今晚可以晚一点回家，拉里先生也保证会把她安全送回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答应的太干脆…… 霍尔对女孩的暗示忽略不见：“可以，你有很多时间考虑。” 康纳利的确很漂亮，但真想发生点什么剧情，私下留个联系方式足够了，跟拉里扯上关系性价比不高。 一个‘掮客’用一个女人就想获得贵八代的认可，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按照金融行业的说法，你不把命给我，我凭什么给你钱。 康纳利对他的回应有些失落，吃午餐时用勺子一圈一圈搅着酸奶冰淇淋：“我有点害怕拳击比赛那种场合，据说很血腥，你会照顾好我的吧？” “至少我能请你多吃两份冰淇淋，以商务工作的名义，应该能消除你长胖的负罪感。”作为绅士，霍尔没法拒绝女士的请求。 康纳利展颜一笑：“感觉你特别会聊天，你跟女孩相处很有经验吧？” “并不，事实上我就读于伊顿公学，那是一所管理非常严格的寄宿制男校。它给很多伊顿男孩造成了无法忽视的心理创伤，直到毕业多年，仍然不懂如何跟异性相处。”霍尔语气低沉回道。 康纳利抿紧嘴唇：“抱歉，我真不知道是这样，那你一定很孤独吧……” 餐厅角落里，蒙特望着康纳利的神情变化，掏出几张20刀现金拍到餐桌上，难以置信道：“瞧瞧，瞧瞧，那女孩在干什么！ 他们才认识不到4个小时，她怎么能这样！像一个没脑子的小女孩。她可是演员来的，娱乐圈那么黑暗的环境还没让她学会别轻易被男人迷惑的道理吗？” “别这样气急败坏，愿赌服输，风度，风度很重要。你要是有老板的一半风度，就不会打赌输给我了。” 卢卡笑嘻嘻将现金收进钱包，眉飞色舞色舞说道：“蒙特，我教给你个道理。根据我多年给大人物当保镖的经验：一位相貌、财力、地位、涵养、能力全部顶级的年轻男士，跟普通男人是两个物种。” “咱们小老板相貌帅气，身价近亿，英格兰传统贵族，绅士内敛，能力你们都知道的，是个天才。” “除此之外还得加上好多优点，懂艺术，会玩射击……这样的男士迷倒一位小女生有什么问题吗？迷不倒才有问题，那你们就得调查对方接近老板的真实意图了。”他板着手指一项项查数。 蒙特恶狠狠道：“我知道这些，可是这也太快了吧！” “老板说服那位印度裔加入AEC用时12分37秒，算上点咖啡的时间。【黑色星期一】说服我用时2分30秒，说服我加入AEC用了一句话。你呢？” 布兰登说着从卢卡手里抽出两张钱：“下次别再赌这种无聊的事，最起码别当着我的面，这是封口费。” “我，我两次加起来，坚持超过20句了吧。”蒙特挠着稀疏的头发回道。 关于上架 关于上架，一个月多月了，从9月3号到尽头10月13号，40天时间，明天上架了。 这段时间肚子里憋了好多话想说，我以前有开单章叨逼叨的习惯。但是现在明白了商业网文，读者就是客户，跟职场上的领导是一样的。 没有听我叨逼叨的义务，大家也不想听：能写写，不写滚…… 所以一直尽量憋着，想等到上架借着感言一块说。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想了很多，但是码完最新章节，开始写的时候，反而没思路了。 先说更新吧，这本书免费字数少，我的更新按照日更4K都不及格。各位书友给力，十万字出头的书就给顶上了三江。 我原本是想下个月1号上架的，但是大家都知道，三江是大推荐位，正常情况都是卡三江上架，所以这周编辑就通知我了。 很惭愧，这点放到工作当中是我的工作不力，得给书友们道个歉。 有条评论我记得很清楚，他说“希望作者吃饭的时候想想我们，我们还饿着呢”。 我的码字速度很慢，2K差不多要写四个小时。花、绅士与糖那章，我从早上九点，写到晚上七点，期间没吃过饭。 说这个不是卖惨诉苦，只是想说，在你们催更的时候，我正敲着键盘。 记着你们呢，没忘。 我这边是一点存稿没有的，这周每天尽量两更都是现写现发，想免费期多更新一点是一点。明天中午12点上架，但我一个字还没写，可能还是得跟今天一样，下午更新。 然后说说心理路程吧，写小说，这东西是互相选择的过程。我觉得文笔还是其次，主要是价值观吧，每天更新章节，都有不如心意的读者或默默离开，或留个言然后离开。 其实我很怕这样的评论，但没办法，我的价值观就是这样，能写出来的东西就是这样。 很遗憾没能和一路追更，然后离开的书友走到最后。 很荣幸留到现在的书友的认可，至少你们暂时是认可我的。我第一本书上架感言说“感谢诸君不弃”，这本依然如此，感谢诸君不弃。 感谢你们的认可，我深感荣幸。 还要感谢我的两位编辑、水墨和透明，尤其是水墨主编，给了我太多帮助。 这本书从开篇到现在，是他一点点看着写出来，我的更新速度都快给他愁坏了（笑）。小到剧情点，大到走向、节奏、都给了我很多指点，这是一位非常细节的主编，非常细，细的不谈。 最后说说成绩，我之前求票想上新书榜，我说上新书榜了截图发朋友圈、发作者群吹逼。 但其实我没发。 上了新书榜后，我跟主角一样，更贪心了，我想要上三江、想要更好的订阅成绩。 在上了三江之后，我已经被同组作者群的扑街书友们吹了有十来天了，快迷失在一声声大佬中了。 这次上架，成绩理想一定发作者群，发朋友圈。词我都想好了，就说：功不唐捐，玉汝于成。 就说这些，滚去码字了。 最后推荐一位同组作者朋友的书，一位“RB网友”写的都市日常文，《我才不会做舔狗呢！》，还是小幼苗，想投资的朋友可以前往。 PS：忽然想起了一段电影台词。 霍元甲，你嘛时候是津门第一啊。 就在今天…… 第五十八章 地下擂台 皇后区，纽约人种、族裔最混杂的一个平民区。 这里不会像布鲁克林区那样夜晚上出街有概率看到两排大白牙飘在空中，然后就亮起一阵枪火；但也没有曼哈顿上东区核心住宅地段彻夜不停的巡逻警车。 所以霍尔晚上到皇后区地下擂台，身边多了一组威斯敏斯特国际安保公司的保镖。 五人小组配置，还有两辆凯迪拉克防弹轿车，甚至有必要时可以呼叫附近警局的反恐直升机支援。 地下擂台场地门口，拉里穿过层层保护走到霍尔面前，打量着几位保镖赞叹道：「我得说您雇佣的安保公司真的太专业了。」 两白两黑一黄，保镖小组成员的肤色都非常细节。 「现代社会的保镖分为两种，一种是保护人身安全，一种是避免或解决不必要的麻烦。」霍尔对这种排场很满意，兴致颇高地回了一句。 拉里笑哈哈做出求教姿态：「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比如呢？」 「比如我的贴身保镖卢卡，来到这种场合他只能用枪和身体保护我。」 霍尔回头瞥了眼防弹车，：「而安保公司，他们纽约办公室的合伙人，现在正跟某些人喝咖啡。我认为这比防弹车有用，你觉得呢？」 「当然如此！多谢您的指点。」拉里回道，站在一边的德州牛仔林奇悄然离去。 霍尔嘴角勾起弧度：「你真得感谢我，这是我五岁那年，霍尔家族上一代管家教给我的道理，属于经验传承。」 说着环顾四周面色不善，围观他的人群三三两两散去：「这里人有点多，我们进去吧，别给保镖们增加工作难度。」 拉里语气真诚：「您的高尚品质总是在不经意间体现。」 「中世纪腔调可不适用现代社会，听起来像讽刺。」霍尔笑着伸出手，对身旁女孩说道：「我们该进去了。」 「嗯。」 身着驼色羊绒大衣，头戴渔夫帽，肩上缠着围巾，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上半张脸的康纳利挽住他的手臂。 双眼灵动地扫视周遭环境。 地下通道里，粗犷的钢结构棚顶***在外，五颜六色的灯光映照两侧墙壁上画满匪帮嘻哈风格的涂鸦。经过一扇银行金库同款样式的大门。 一瞬间，嘈杂声音混着刺鼻的烟酒气以及叶子味迎面扑来。 几百平米的大厅内，中央擂台上，几位穿着三点式的举牌小姐客串脱衣舞女郎，台下黑压压一片神情狂热的男人女人们尖叫呼喊。 康纳利本能地紧了紧手臂。 霍尔安抚道：「这里很符合《美国往事》中那个年代的黑帮场所氛围，你可以把这里当成剧组，假装在拍戏。」 「少女戴博拉的戏份很少，其实我就在剧组拍了几天，没见过这种布景。」大厅里太吵了，康纳利歪头贴近他耳边回道。 霍尔嗅着她身上澹澹的雪松木香气，调侃道：「那你上午还要给我讲电影背后的创作故事。」 「这是演员和别人聊天找话题的小技巧。」康纳利尾音微微上扬，补充道：「我经纪人教我的。」 一行人踩着哒哒作响的红锈色的铁楼梯，进入二楼悬空包厢内。 隔绝声音和异味，康纳利拉低围巾露出脸蛋，俯视一楼，发现靠近擂台的观众有节奏的拍击着铁笼子，好奇地问道：「这是在进行什么仪式吗？」 「算是吧，他们在让脱衣舞女郎滚下去。」林奇解释道。 康纳利疑惑不解：「……虽然这样说不好，但脱衣舞不正是迎合你们男性的吗？」 林奇靠着落地窗角落，耸耸肩回道：「场合不对，肌肉碰撞和血液溅射才是主题， 色鬼该去酒吧，这里是真男人的战场。」 「简直就是黑帮。」康纳利感慨了一句，回到沙发坐到霍尔身边。 「霍尔先生，拳赛马上开始，您想下注玩玩吗？」拉里俯身倒了两杯酒摆到二人面前。 霍尔没猜到他今晚到底想玩什么花样，问道：「下注有什么说法？」 「我建议您玩最简单的两种，买单方胜和买单方死。」拉里介绍道。 霍尔微微皱眉：「单方死？」 「是的，要么认输，要么死在擂台上。」 拉里笑着说道，：「以今天压轴比赛举例：守擂者是七连胜的尹戈尔，绰号红色巨熊；挑战者是个不知名的普通黑帮成员。常规下注赔率太低，观众更愿意赌赔率高的——既在一方认输之前，死在台上。」 「所以，你的建议是？」霍尔手指敲击沙发扶手问道。 拉里不假思索回道：「毫无疑问，守擂者红色巨熊前七场比赛，有4场绞杀对手，他的地面技术非常强。」 康纳利瞪大眼睛：「他杀了四个人？！」 感受到包厢内所有人目光怪异投向自己，她张张红润的嘴唇：「呃，我的意思是这样做是违法的，这……」 「这家擂台有印第安人参股，擂台上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下注是合法的，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林奇对待女士向来绅士。 霍尔抿了口酒：「我不喜欢血腥，买一万刀守擂方胜。」 「好的。」拉里接过支票，对康纳利露出友善笑容，亲自离开包厢去下注。 说话的功夫，脱衣舞表演结束，两位只穿着短裤的壮汉走上擂台。 康纳利伸头看了会儿，逐渐被擂台上拳拳到肉的刺激场面所吸引，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观赛。 台上一方被KO击倒，她不由自主跟着挥了下拳头。虽然这种场合给她的感觉很不好，但拳击比赛的确很紧张，让人心跳加速。比电影里的演的真实多了！ 林奇见状贴心提醒道：「去楼下大厅观赛体验感更好，可以跟着观众一块叫好，能近距离看到选手身体肌肉膨胀的细节。」 康纳利回头看向霍尔。 「蒙特，你陪康纳利小姐去，我不方便下去。」霍尔不是在和小女孩约会，他得应付拉里。 「谢谢。」康纳利礼貌道谢。 重新戴好帽子和围巾，和林奇、蒙特还有两位保镖一同下楼。 推门而出，空气中弥漫的叶子味道即便隔着围巾，依然让她感觉头晕目眩。 「加西亚***那个娘们！让他知道来自布鲁克林雄狮的厉害！」 「我不行了，我要爽死了，上帝，上帝你在哪……」 「把他的肺叶打出来，你能做到的对吗？！加西亚，哦，宝贝，我他妈爱死你了……」 仿佛要掀开屋顶的吵闹声钻进耳朵，康纳利大声说道：「太吵了，我没法专心看比赛！」 「你跟着一块喊就不会感觉吵了！」林奇回道。 「喊什么？」 「随便，你拍电影遇到这种戏该怎么样演，现在就怎么喊。」 「台词吗？……FXXX。」 「太小声了，大点声，你需要放开！」林奇夸张的张开胳膊比划着。 康纳利白嫩的小手聚拢在嘴边做喇叭状，酝酿了几秒：「……FXXX！打倒他！别像个娘们一样，FXXX!FXXXYOU!」 第五十九章 物种 拳赛已经到了第四轮，现场气氛被烘托到极致，观众愈发狂热。 二楼悬空包厢内，霍尔身体陷进沙发，悠闲地把玩酒杯看着擂台上，一位大臂跟跟常人小腿差不多粗的黑人壮汉被对手逼到角落勐打。 拉里陪在一旁，时不时说上几句帮他介绍局势，布兰登、卢卡等人安静站在角落里。 “我们回来了。” 康纳利兴奋的走进包厢摘下围巾、帽子：“拳赛真是太刺激了，比电影里看到的要真实的多。” 说着拿起拳赛开始前，拉里给她倒的一杯威士忌纯饮，喝了一小口：“抱歉，我嗓子喊哑了，有点渴。 霍尔欣赏着她红扑扑的漂亮脸蛋，打趣道：“你要是喝醉了，拉里先生可不好跟你父母交代。” “如果是跟您一同饮酒，我想詹妮弗父母会很安心。”拉里接话道，顺便动手倒了杯冰水。 “我只喝一点点洒。谢谢。 无错更新@” 康纳利娇憨地笑盈盈接过冰水，：“拉里先生，我发现这里的拳击比赛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可怕，刚刚几轮比赛都是以击倒获胜，胜利方都给了对手认输的机会。” “那是因为观众没在他们身上下高额赌注。” 拉里心里想着，嘴上却赞同道：“事实上拳赛的血腥程度是可控范围内的，大家都是守法公民。只是你知道的，普通大众的工作压力很大，需要一个看起来粗暴的方式发泄。这是被纽约州政府默认的。” 两人正探讨着“血腥程度”的话题，台上比赛结束，工作人员迅速清理干净血迹。 一位长相有着很明显斯拉夫人种特征的矮个白人壮汉，和一位比他整整高一头的黑人出场登台，这是今晚单场赌金总额最高的压轴拳赛。 布兰登和卢卡小声交流了几句，走到霍尔身边用手挡住嘴说道：“老板，台上的黑人选手是我们那晚遭遇的黑帮分子，慈善晚宴当晚看到的就是他。” 霍尔顿时愣住，随即对拉里直接问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也许他想赚钱吧，赢下守擂者能拿到一笔非常丰厚的奖金。”拉里笑容灿烂回道。 霍尔沉默了一下，起身走向落地窗：“奖金有多少？” “这得看单场赌金高低，如果赢了，最少能拿到1万刀。”拉里介绍道。 霍尔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拉里一时间猜不到他的心思，同样没吭声避免说错话。 二人并肩站在落地窗前沉默不语。 擂台上，裁判正在做开场，白人壮汉低头整理着牙套。黑人则动作幅度夸张的原地蹦跳挥舞手臂。 “雨果，别紧张，那位黑人选手……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开打之前浪费体力是错误的行为。你下的赌注应该能赚到。”康纳利用自己刚刚学来的常识帮忙分析道。 霍尔脸上挂起笑容说道：“没，我只是忽然想起了点别的事，你能先回停车场车里等我吗。我要和拉里先生聊几句，这场比赛结束就去找你，很快。” “好的。我自己可以出去，不用保镖保护我。” 康纳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在娱乐圈学到的经验告诉她，面前这位年轻贵族，眼下更需要保镖。 霍尔语气轻松道：“让一位女士独自从这种场所走出去，可不是绅士的作为。” 康纳利抿着嘴唇没有拒绝，在蒙特和两位保镖的护送下，干脆利落离开包厢。 霍尔视线转回擂台，此刻擂台上比赛正式敲钟开始——挑战者黑人尼克，守擂者红色巨熊尹戈尔。 黑人尼克身高占优，打法却毫无套路，胡乱挥着王八拳进攻。 尹戈尔轻松躲闪，与他游斗寻找破绽，尼克很快体力不足脚步凌乱涣散。 尹戈尔贴近肉搏反击，使用摔跤技巧将其带倒躺地，然后动作迅勐贴到。 尼克背后使出“裸绞”，两只粗壮的胳膊死死勒住对方脖子。 擂台下勐然响起呐喊，即便隔着落地窗也能听见。 霍尔沉默的注视着尼克疯狂挣扎、张大嘴巴、肢体抽搐、最后脑袋歪向一侧无力垂下。 还没结束，尹戈尔用牙齿辅助摘掉拳套，摁住尼克脑袋，一手握成拳头瞄准后脑砸下。 直到血液飞溅，沾满双手。 尹戈尔站起身高举手臂，大厅里响起今晚最强烈的欢呼尖叫。 霍尔张了下嘴，招手从布兰登手里接过烟点燃，深深吐出口烟雾，说道：“这种打破“第四面墙”的方式很棒，我真切感觉到自己是《美国往事》的纽约黑帮教父。” “能得到您的认可，是我的荣幸。”拉里心中松了口气，包厢内诡异的安静氛围消失不见。 霍尔笑了起来：“能告诉我你的年纪吗？” “呃，我出生于1945年。” “从年纪上，四十几岁的人了，你的确可以把我当成小孩子。” “……抱歉，霍尔先生，我没听懂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您是否误会了什么？”拉里神情茫然说道。 霍尔叹了口气：“我给你机会是因为我欣赏努力的人，而不是你的能力。刚刚在门口，我提醒过你的，对吗？可你仍然把我当成孩子，像个拙劣的演员一板一眼完成剧情，你想达到什么目的？ 让我看到你的能量，能帮我处理多少脏手的麻烦？或者，想通过一场犯罪的拳赛，绑定我？” 拉里喉结耸动，摊开手：“不，霍尔先生，请原谅一位想竭尽全力在您面前表现，希望得到认可的艺术品掮客。我非常尊重您，绝无任何恶意。” 霍尔没有回话，双眼盯着擂台，这会儿拳赛结束，现场观众发泄够了精力，逐渐离场。 擂台上，几个工作人员训练有素打扫卫生，抬走黑人尼克。 几分钟后，一间灯光昏暗的拳手休息室里。 一位尼哥表情献媚说道：“正常情况下，尸体是不能抬进休息室的，很多拳手嫌晦气。每次有这种守擂挑战赛，我们都会给参赛双方免费提供收尸保险……” 布兰登拿出20刀小费，他瞬间闭嘴不再多说。 _o_m “这是他的东西？” 霍尔从一条破洞牛仔裤，和一件连帽卫衣中，拿起一根粗大的金项链：“怎么还掉色。” “50美分一条，地摊货就这样。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不掉色的，他戴的时间太长了，看样子还泡过水，这东西保管起来比真的还麻烦……”尼哥絮絮叨叨为面前的大人物介绍道。 霍尔拿着金项链走到躺在地上的尼克身边，蹲下，用了好大的劲依次掰开他的手指，将50美分一条的金项链塞到他的手掌里。 站起身，问道：“他叫什么？” “尼克……没有姓氏，他就叫尼克。”拉里回道。 “很好。”霍尔用蹭到血迹的手拍拍他的肩膀：“我不介意你是否有恶意。因为我跟你，跟尼克，我们是没有生殖隔离的两个物种。 你随时可以像他一样，充当挑战者。但在这之前，当我站起身，你需要匍匐。” 所谓贵族，礼仪、荣耀是给同类的，对待其他物种，只有生物的本能。 拉里低下头：“是的，霍尔先生。” “叫我阁下。” “是的，霍尔阁下！” “告诉你个小道消息，这里的拳赛很快要不被纽约州政府默认了。”霍尔轻飘飘说道。 拉里童孔紧缩，再次低下头。 霍尔利用记忆里所知的九十年代初，纽约扫清黑帮家族的先知信息最后敲打了一句后，转身向外走去。 12月份的纽约，夜晚寒风冷冽。 康纳利坐在车里，频频瞥向地下擂台大门出。 口，看到一行人朝这边走来，连忙下车迎上前，语调开心招呼道：“你终于出……” 霍尔突然伸手抱住她，头埋在她胸前，嗅着几乎彻底挥发干净的雪松木香水尾调。 雪松木香的温暖和安静很好冲澹了血腥味。 良久之后，康纳利问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抱歉，康纳利小姐，弄脏了你的衣服。 _o_m ”霍尔松开她歉意的说道。 康纳利摇摇头：“我不喜欢你叫我康纳利小姐。” “好的，詹妮弗小姐。” “是詹妮弗！”。 第六十章 怎么不算呢 看完拳赛的第二天，霍尔按预定行程返回伦敦，艾丽安娜、拉里、康纳利几人各怀心思前来送行。 其中艾丽安娜想法最简单，维护好与大客户的关系。 霍尔对此抱有同样态度，高盛的资源本就就值得维系，再得知她丈夫姓“保陶基”，可能具备政治能量后，对她本人评价又提高几分。 布兰登批量送圣诞礼物的名单里，就有她一份儿。 然后心思比较复杂的是康纳利，这位出身中产家庭的犹太裔童星少女并不傻。 昨天初见时她对霍尔颇有好感，可当晚上回到家大致猜到她离开后，擂台上发生了什么。一整夜没睡好。 机场候机室里。 康纳利回想自己昨晚站在狂热的人群中，冲擂台上骂脏话骂到嗓子嘶哑的样子。 很想问问此刻坐在身边，满脸亲善笑容与人交谈的英格兰贵族：那个挑战者是不是死了，死在擂台上。 “詹妮弗，你怎么了？”霍尔看她眼神游离，轻声问道。 “我没事。”康纳利回过神，连忙应声道：“我在想你对我……呃，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后会再见吗？” 霍尔想了一下，回道：“我很喜欢一句电影台词：我们微笑着说再见，却都知道再见遥遥无期。你问我会再见吗？ 我的回答是，伦敦距离纽约很远，它们隔着上千公里的陆地和海洋。但它们也很近，只隔着一张机票，一通电话。那么，你的回答呢？” 康纳利注视着他，抿起嘴唇。 霍尔挑了下眉毛，站起身说道：“好了，我得登机了。这是送你的礼物，谢谢你陪伴我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圣诞快乐。” 他对康纳利有好感，但截至目前，也仅仅是好感。 作为一个热爱装13的英伦贵族，而非看到什么都要捅两下的泰迪犬，总得有点调性。 霍尔能感觉到康纳利今天的状态有点畏惧，所以选择把主动权给对方。如果有后续他乐意见得，如果没有后续……该死的拉里，都是这王八蛋的错…… 一行人心思各异通过VIP通道来到停机坪。 霍尔在心里的“小黑本”上给他记下一笔，说道：“你很不错，我看好你的事业愿景。如果有什么好的艺术想法，我们可以多交流。” “再次感谢您的认可！我很荣幸。”送行三人中，心思最复杂的拉里语气兴奋回道。 霍尔笑了笑，没再搭理他，依次跟艾丽安娜和康纳利道别。 “欢迎再来纽约，我想那会是你又将在金融市场完成一笔伟大操作的时刻。”艾丽安娜说道。 霍尔微微颔首：“不，是我们。” 如果不出意外，他下次在来纽约，应该是明年毕业以后，到时候这次进行的一些投资布局，会进入收获期。 “再见。”康纳利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主动道别。 霍尔挥挥手，毫不拖泥带水洒脱转身离去。 拉里始终腰背笔挺站在原地，目送移动登机桥脱离，飞机舱门关闭，缓缓滑向跑道。 “我们真的不需要从实质上警告他一下吗？”布兰登从机窗收回视线问道。 霍尔问道：“你觉得该怎么警告他？” “呃，他昨晚的行为很冒犯，至少得为此吃点苦头，不然我觉得他不会真心信服您。”布兰登说道。 “那太麻烦了，他不值得我浪费精力。而且他不是已经献上足够的忠诚了吗？让威斯敏斯特安保公司的……他们那个纽约办公室的合伙人叫什么来着？”霍尔问道。 “伦纳德。” “对，让伦纳德盯着点拉里处理好昨晚事情的后续，如果这个“手套”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让他上被告席。他昨晚的行为够买凶杀人了吧？” “如果请位优秀的律师，应该。 足够了。” 霍尔趴在机窗上做了个鬼脸，说道：“对，就是这样。事情总是相互的，他想用一坨脏泥巴黏上我，首先，他手上得粘上泥。 这坨泥我能擦掉，但他不会也不能擦掉。所以，都这么努力了，怎么不算真诚呢？” 停机坪上，康纳利眼神望着渐渐驶远的飞机，忽的展颜一笑。 冷冽寒风吹动大衣，乌黑长发随风飘动，她双手不自觉抱紧怀中的一个小礼盒。 ………… 在圣诞节前的第三天，伦敦难得下了场大雪，衬托的整座城市节日氛围浓厚。 霍尔心情不错，当场给布兰登，蒙特和卢卡三人放了假，独自开车返回西约克郡家里。 “你不是说要明天才回来吗？”提前到门口迎接他的卡罗琳阿姨意外的问道。@*~~ “工作比预计的顺利。”霍尔脱下大衣递给她，转移话题道：“这场雪蛮大的，没想到我们家这里也下了。” 他之前跟海伦娜打电话聊天，扯谎多说了一天出差时间，后来才想起来，夏洛特和家人去斯里兰卡度假了。 这种下流事提起来多少有点尴尬。 卡罗琳拍拍大衣上的雪花，转手递给佣人：“好几年才能遇到这样的大雪，海伦娜女士正在阳光房赏雪。” “好的，我去看看，有客人吗？”霍尔问道。 卡罗琳语气轻快：“没有，我们正在拆礼盒。” 不得不说女人拆“包裹”这种事，可能是天性。霍尔家每年圣诞节前后都能收到大量礼品，朋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有最多的来自奢侈品牌。 百达翡丽、积家一类的手表商喜欢送酒；香奈儿、迪奥之类服装品牌喜欢送杯子、水晶球一类奇奇怪怪的小物件；普拉达、爱马仕主营皮具包包的喜欢送各种各样的巧克力。 其他诸如甜品店、珠宝等等很多都有送。 每年差不多都是这些玩意，但海伦娜就是对此乐此不疲，年年积累起来专门空出时间，开盲盒似的拆礼盒。 霍尔换了身衣服，悄悄走进小阳光房，搞怪的“嘿”了一声，张开双手道：“iak！” “雨果，妈妈手上正拿着剪刀。”海伦娜嗔怪道。 今天她穿了一身棕色开衫羊毛衫，内衬同色系连衣裙，看上去格外温柔。 霍尔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老母亲越是偏向温柔画风，他越是想招惹她。 海伦娜放下剪刀，看着他问道：“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但又有点不顺利。”霍尔呼了口气。 这趟纽约之行，不仅完成了既定目标：布局美股、与高盛确定长期合作渠道。还顺便结识了不少纽约商业圈子的人脉，挖到了潘伟迪。 可上次去纽约，有人从高楼跃下死在他面前；这次去纽约，有人在擂台上死在他面前。 这两次都跟他有关，又好像无关。。 第六十一章 圣诞快乐 小阳光房外的雪景很漂亮，天色暗澹无光，大雪覆盖视野能看到的任何角落。远处人工湖边的枯树枝头形成了如“雾凇”般的景象，颇有苍凉远阔的意境。 小阳光房内，霍尔陪海伦娜拆礼盒，两人很安静都没说话，默默将拆出来的各种物品分门别类装进大纸箱内。 这些东西少有能用到，大多数的归宿都会堆积在储藏室的角落里，也许霍尔家族再传承个一百多年，这些赠品会变成古董。 支撑后代面对新贵们问询时，回答一句：我只需要继承，不需要买。 “其实我们可以把这些奢侈品牌节日赠送的礼物卖掉，听说它们在二手市场很受欢迎。”拆完最后一个礼盒，霍尔喝着红茶挑起话头。 海伦娜好奇问道：“如果是皮具、首饰可以理解，可为什么会有人买水晶球、八音盒这类不实用的二手货？” “买回去当做礼物转送。”霍尔忍俊不禁笑道，：“我的一位印度裔同学，前段时间举办搬家派对，收到4套，整整4套一模一样的水杯礼物。” “去年圣诞爱马仕送的那款水杯？”海伦娜回忆了一下问道。 霍尔科普道：“是的。这类不实用的二手奢侈品价格便宜且拿得出手，对于很多自身条件不允许，又想面子上好看的人，堪称花小钱，呃，花小钱办大事的极佳技巧。 @ ” “真是聪明的办法，这能节约很多社交成本。”海伦娜考虑了一下说道，：“这段时间太忙了，等过完圣诞我空出时间，挑选一批拿去卖掉吧。” 霍尔愣了愣，问道：“ah？！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是不是想看我满脸严肃，一板一眼反驳你：雨果，你怎么能这么想，礼物承载着赠予者的心意；或者说：这样做会让别人以为我们霍尔家族要破产了。” 海伦娜语气促狭，顿了顿继续道：“雨果，每位母亲都有适应孩子成长、改变的能力，即便你的成长包括喜欢惹我生气。” “……所以，你为了不让我得逞，就答应了？可这真的会让别人认为我们家非常不体面。”霍尔不甘心自己未来的一大乐趣就这样消失，瞪大眼睛抬高音量强调道。 海伦娜笑眯眯道：“我们只有选择性的卖掉一部分奢侈品牌送的，而且卖掉的收入捐赠给慈善机构，真正做事的那种。 雨果，不仅你在改变，时代也在改变。 放到中世纪，一位贵族不管具备何种理由，卖掉礼品都是不体面的行为。但是现在，即便最传统的老钱阶层，也会为慈善、节俭等优秀品德奉上掌声。 高高在上的传统贵族逐渐落寞是大势。如果我们还想把霍尔家族继续传承下去，得学着稍微放下身段，适应精英阶层和平民。” 霍尔收敛表情，发自内心赞叹道：“真不愧是我妈，就连教训孩子都能这么有道理。”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家老母亲的优秀，这种远见可不是谁都有的，茫茫多的贵族破落户就是最好证明。 海伦娜摇摇头：“不。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的妈妈并不是一位什么都不懂，只会讲优雅端庄的贵妇。如果你工作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以跟妈妈说。” 霍尔眨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回道：“我没有，事实上这次去纽约很顺利，只是有点累。先是坐了七八个小时的航班，又开了好几个小时车。你知道的，大雪天开车很让人疲惫……” “那就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得去奥伦治庄园。”海伦娜神情温柔回道。 霍尔干脆应声道：“好的，晚上吃饭不用叫我，晚安。” 大雪过后的环境总是很安静，能让人好好地睡上一觉。 翌日清晨，霍尔满血复活，早早起床和海伦娜前往奥伦治庄园。 几个月不见，庄园变成了小型工地，废弃的水塔和发电站修。 缮完好，医院楼加盖了两层，目前水泥钢筋支撑结构***在外。 在设计图里，这栋楼修建完将当做酒店房间和餐厅使用。 庄园主楼两侧的哥特风格附属建筑，会是高级民宿，主楼里也会开放部分房间接待客人。 其他游乐设施也在一点点改建，值得一提的是，霍尔之前看到这里有飞机跑道，顺口给海伦娜提建议弄个跳伞项目，也不知道如今这年月能不能行得通。 母子俩亲手往庄园主楼门口的圣诞树挂上糖果、铃铛，点燃圣诞蜡烛，给住在庄园里的老管家夫妇送圣诞礼物。 然后在老管家的带领下走遍庄园内的所有建筑，听他讲解霍尔家族的历史，这次连卡罗琳阿姨都有份儿旁听。 站在庄园的小教堂里，看着老管家与海伦娜虔诚祷告，霍尔忽然觉得所谓传承好像就是在一次次仪式感中完成。 @ 花了大半天时间，最后他们从奥伦治庄园拿走了一套餐具。 圣诞节当天，霍尔破天荒的做主安排家事，给佣人们发放礼物，然后宣布所有人放假一天。 海伦娜对此很欣慰，可当烘烤圣诞蛋糕弄了一身面粉后，她急了：“雨果，你至少该留下苏珊阿姨的，我往常做糕点都是由她指导。” “是的，我们也该留下肯特叔叔。”霍尔站在客厅的大壁炉捅咕木材高声赞同道。 鬼知道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民俗，说圣诞节烧一根能持续燃烧很多天的木头，寓意丰收。还可以往木头上浇葡萄酒。 往年这活都是佣人干的，今年霍尔老爷大发善心放了假，只好亲自动手。 一碗酒浇进去，壁炉里的火苗迅速窜起，差点没撩到他眉毛。 母子二人手忙脚乱从中午忙碌到天黑，终于搞定所有事物。 烤火鸡、烟熏火腿、三文鱼、几样传统圣诞菜品，加上霍尔融合中式和土耳其式风格做的几道“创意炒菜”。 海伦娜把晚餐端上餐桌，整个人累瘫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连话都不想说。 霍尔以同样的坐姿与之相对而坐，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许久之后相视一笑。 “今年的圣诞节格外充实。”海伦娜挺直腰背说道。 霍尔扬起头：“嗯……很热闹……” “对了，我的热红酒还在锅里。” 海伦娜忽然想起什么，急匆匆跑向厨房，端出一锅热红洒，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雨果厨师辛苦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圣诞快乐。” “谢谢。圣诞快乐。” 室外又飘起了雪花，室内壁炉里代表年轮寓意明年丰收的木柴燃烧泛起微弱响声。 两支洒杯碰到一起，口感生涩且温热的酒液流进胃里。 1987年圣诞，就这样过去。。 第六十二章 木乃伊 “圣诞快乐。” “嗯。” “我说，圣诞快乐。” “嗯嗯，快乐……不，我没有敷衍。只是亲爱的詹妮弗小姐，伦敦和纽约有时差。我非常高兴你能在凌晨12点给我打电话……”早晨六点多，霍尔睡眼朦胧抱着手机迷迷湖湖说着话。 电话那头的康纳利好像也有点迷湖，讲话期期艾艾前言不搭后语。 一会说她过段时间要去洛杉矶试镜，一会又说她明年打算先读一年社区大学，然后再转去名校。 两人稀里湖涂聊了很久，但只是些鸡毛蒜皮的日常琐事，直到移动手机没电才结束。 霍尔明白这位少女所表达的好感，可实在距离太远，暂时有心无力，只能不痛不痒给出言语上的回应。 挂断电话后，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他强行从床上爬起给自己弄了份早餐，梳洗打扮整齐开车出门。 今天西奥弗里的家族要举办午宴，给他发了邀请函。 之前霍尔举办搬家酒会对方主动帮忙招待客人，所以他必须得接受邀约，给出相应的感谢。 接着还有怀特和另外两位在【黑色星期一】时，借过他钱的同学，然后还有众多亲戚、朋友。 反正整个新年节假期间，只有圣诞当天属于他，剩下的全部都要留给社交，或者说工作。 以他现在的身家地位，具体事务只用点头摇头，很少需要亲自处理。参加各种“上流宴会”，与各种老钱新贵们谈笑风生，是主要工作。 海伦娜也是如此，甚至更加夸张。她今天下午得在约克镇举办的全民庆祝活动上，以本地贵族老爷的身份登台讲话，与民同乐…… 然后晚上匆匆赶去伦敦市参加一场晚宴，再当晚返回乡下庄园。明天上午开始，会有很多人陆续登门拜访。 这种高强度社交要持续到上议院开年会议结束。@*~~ 想不参与政治，却拥有足够影响力——超然地位很难维持好平衡。或许只有在英格兰，且经过几代人努力才能做到。 西奥弗里家位于伯明翰，从约克郡开过去时间接近中午。 “抱歉，昨晚下的雪融化太快了，公路上全是泥坑。其实它从家出门时还是很干净的。”霍尔看着自己座驾车身上大片泥点，无奈地解释道。 新年开一辆脏兮兮的车子到别人家拜访，多少有点尴尬。 西奥弗里同样有点尴尬，笑哈哈拍拍他的肩膀，转移话题道：“别在意这些小事。你来的正好，我爷爷把城堡地下陈列室打开了，我们快去看看吧。” 西奥弗里他们家的城堡是一栋真正意义上的古城堡，带防御建筑的那种，城堡地下有一条连接外界的暗河，中世纪时被敌人打上门跑路专用。 被围困还能当做水源，暗河里竖着地桩，防止敌人沿着暗河偷袭。 如此设计听起来非常有历史厚重感，反过来看，这栋城堡“年龄”过于久远。无论城堡内部的生活设施，还是交通道路实际上已经不宜居住了。 西奥弗里非常清楚从公路开往城堡的那一段私家车道有多烂，春秋季节一下雨就烂成泥潭。但没办法，高额遗产税让他们家财务情况很不乐观。 如果有能力承担修缮城堡的大笔开销，他们家早搬离城堡了。 这年月真正有钱的贵族都购置新庄园，只有他们这些破落户，无力搬离，也甩不脱这上了古建筑保护名单的狗屎城堡。 才不得住在这里，维持仅剩的一点贵族体面。 每次请宾客上门，“参观陈列室”算唯一拿得出手的宴会主题。 “……FXXX，这是什么玩意儿？木乃尹？！这玩意和埃及金字塔里那些是同款吗？” 霍尔刚和西奥弗里并肩走进地下陈列室，就听到有人口吐脏话。 众多宾客。 将目光投向一位相貌帅气，头发有着自然卷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讪笑着耸耸肩：“呃，抱歉。我听人说木乃尹磨成粉喝有那方面的效果，在拍卖会上非常抢手。所以我很震惊是怎么把这玩意收藏到手的。” 陈列室男男女女们听到这个说法不由响起澹澹友善哄笑。 “这得说起我的祖父，19世纪末，他曾率领英格兰皇家陆军前往埃及，在特尔埃尔克比尔战役中……”罗杰伯爵笑容矜持，给年轻男人讲述起家族历史 “狗屎，这家伙永远都是那么不学无术。”西奥弗里忍不住捂脸，小声吐槽道。 霍尔笑了笑：“他很聪明。” “我也这样认为，我和沃克是好朋友。”西奥弗里惋惜的说道，：“他总是喜欢用玩世不恭的粗俗笑话掩饰自己。” 霍尔想起什么问道：“他姓阿斯特？” “对。”西奥弗里简洁回道。 霍尔“哦”了一声表示了解。 【阿斯特家族】曾经辉煌显赫过，华尔道夫酒店是阿斯特家族去美国发展的那一支血脉建立的，后来破落了。 留在英国的这一支血脉是世袭子爵，目前的阿斯特三世子爵热心政治，着名保守党钱袋子。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是尹顿公学校长。 所以霍尔对他们家族颇为了解。 他们家跟霍尔家族玩金融资本的路子不同，是做实业的。涉及传媒、房地产行业、商超，据说有五六千万英镑财富，在如今传统贵族阶层混的不错。 不过这是阿斯特校长和他第二任妻子的财富加在一块。 沃尔·阿斯特是阿斯特校长和前妻生的孩子，属于爸爸不亲妈妈不疼那伙儿的。虽然家室良好，事实上地位却不高，很难继承到家产。 “你要不要和沃克认识一下，他性格很爽朗，我觉得你会喜欢他的。”西奥弗里想了一下说道。 霍尔对此没什么所谓点头答应。 西奥弗里满意地勾起嘴角：“我就知道你上次猎狐时是认真的，一会午宴我帮你介绍他。” “重铸贵族荣光？”霍尔忽然为自己瞎喊口号感到惭愧，默默跟在人群后头参观陈列室。 还别说，西奥弗里家有不少好东西。 霍尔看到了一扇明代的镂空翡翠金丝团扇，样式非常精美，想问问卖不卖。 瞥了眼陈列室角落里摆放的一身重甲长剑和躺在陈列室中央的木乃尹，压制住了作死的冲动，他怕被西奥弗里扔白手套决斗。 毕竟一个敢于睡在木乃尹头顶的家族，得给点尊敬。 这些老派英格兰贵族，把木乃尹放在自家地下室里，脑回路真是清奇。 而且不得不承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蕴这东西，在英格兰传统贵族身上，是真实存在的……。 第六十三章 我谢谢你们 为举办新年后的第一场午宴，西奥弗里家动用了城堡里最大的餐厅。 十几米长的餐桌两侧坐满宾客，挑空数米高的吊顶天然放大声音，开餐后，大家各自闹哄哄与相熟友人交际。 霍尔、西奥弗里和沃克·阿斯特三人凑在餐桌角落里，热络寒暄闲聊。 沃克笑嘻嘻对西奥弗里调侃道：“那具木乃尹到底从哪搞来的，我上次来参观明明没有。是不是被藏起来做什么邪恶的巫术研究了？” “木乃尹保存比较麻烦，对温度和空气都有特殊要求。以前一直放在酒窖，这次特地搬到陈列室给你们参观。”西奥弗里切着牛排回道。 霍尔默默放下手中的洒杯，换了杯清水。 “……真有创意的保存方式。”沃克无语说道，：“我们喝的酒里不会有那玩意的粉末吧？” 西奥弗里耸耸肩：“如果有不是更好吗，正好帮你你提升一下那方面能力。对了，一会帮我把它抬回去，今天宾客太多，佣人忙不过来。” “狗屎，这活儿我才不干！想想要直面那张蜡化风干的脸，简直恶心极了。你也看到它身上缠的那些破烂碎布了对吧，像蛆虫……”沃克看向霍尔寻找认同。 这家伙的描述过于影响食欲，霍尔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也许它生前是位美女也说不定。” “不不不，就算埃及艳后死了也只是一堆骨头。那个名词叫什么……有机物质还是碳基物质来的？” 沃克语气夸张说道，“反正无论如何，最起码得给我两杯威士忌，我上次来喝的那桶。不然别想我靠近它三米之内。” 西奥弗里笑骂道：“狗屎，你这家伙学传媒真是浪费，你该去和骗子讨价还价做生意。一杯，这是最高价，那桶酒快喝完了。” “小气，不过谁让我们是兄弟呢，就算我被骗了，有好事第一个想到的都会是你。”沃克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_o_m 霍尔不由一乐，夸赞道：“真是不可多得的友谊。” “现在还要加上你，我喜欢把好事分享给朋友。来，为友谊。”沃克举起酒杯对他示意。 西奥弗里同样举起酒杯对他笑着说道：“大多数时候别信这家伙的鬼话，除了这句“为友谊”。干杯。” 霍尔脸上笑容微滞，发自内心地回道：“我谢谢你们的友谊。” 然后怀揣舍命陪君子的决心，将疑似带有木乃尹粉的红酒一饮而尽。 不过午宴结束后，西奥弗里向他证明，木乃尹在洒窖里住单间，并非跟红酒混在一起，卫生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它可真重。” 城堡地下酒窖里，沃克拍拍装木乃尹的玻璃柜，迫不及待说道：“走吧，我们去品尝美洒。” “说的你好像是酒窖主人，楼梯灯坏了，跟在我后面。”西奥弗里走在前头带路说道。 他家酒窖有地下两层，一层大厅里是数排木质酒架，分门别类摆放各种瓶装藏洒。另外隔出几个单间储藏火腿、香肠之类的左餐，以及品酒用到的各种餐具。 顺着楼梯向下，经过楼梯中段一处在中世纪，守卫士兵站岗用的缓台，第二下层洒窖空间肉眼可见的缩小。 说是酒窖，不如用墓室里常见的甬道形容更加贴切，甬道两边整齐摆放一个个橡木酒桶。 以前贵族老爷们购买酒水喜欢向酒庄直接下单，花大价钱成桶购买走同一批次里的精华，剩下的流通到市面上零售。 那时候红酒属于硬通货，橡木桶封装陈酿保存时间长，所以常常被当财产传承给后代。 霍尔家也有同款酒窖，现在每当遇到好年份依然会向苏格兰的威士忌酒厂和法国波尔多的葡萄酒庄下订单。 比如后世国内社交平台和影视剧里一年要开上万瓶的82年拉菲，他家酒窖里有两桶。 ，标准波尔多橡木桶，一桶去掉损耗差不多能装300瓶。 西奥弗里小心翼翼打开橡木桶塞口，装上一个水龙头，接取大半瓶琥珀色的酒液。 给两位朋友倒好洒后，像模像样行了个侍洒礼仪，说道：“1930年的珍宝（J&a;a;a;a;a;a;B），单一麦芽威士忌，正处于绝佳巅峰期，请享用。” “非常感谢。”霍尔微微颔首郑重表示感谢，这是喝别人家传珍藏该有的态度。 沃克笑容爽朗说道：“无需跟他客气，这酒跟我们仨年龄加起来一般大。@·无错首发~~再不喝就要变成木头汤了，我们是在帮他的忙。” “去你的吧，老实说，今天要不是雨果在，你才别想喝到我的好酒。” 洒窖里没别人，西奥弗里比了个中指回怼道。 沃克不以为意乐呵呵将顺手从酒窖一层扛下来的小半条火腿垫到木桌上，用小刀切片下洒。 霍尔笑了笑：“你们俩是怎么结识的？” “啊，真是好酒。可惜我那死鬼老爹不让我进他家门，要不然我非把他的珍藏偷出来不可。” 沃克品了口酒仰头感慨，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俩是小学同学。那时候阿斯特子爵刚刚迎娶现任妻子，我作为他前妻的孩子被人轻视嘲笑是家常便饭。” “西奥弗里么，他一个破落伯爵的孙子，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所以我们自然而然就抱团取暖了呗。” 西奥弗里自嘲道：“事实上他的情况比我好。毕竟这年月，***只要足够有钱都能得到足够的尊重。我们家是破落户，他再怎么说，父亲也是一位实力贵族。” “可是他不会把财富继承给我。明年毕业，哦不，是今年毕业后，我得开始奋斗了，尽量争取等他挂了争到一份儿遗产。”沃克语气轻佻说道。 对于他这种前妻生的孩子、私生子、低顺位继承人。大学毕业既算半脱离家族，后者想躺平能混吃等死；前两者，争夺家产往往会成为他们的人生目标，不仅仅是为了财富，还有私人情感。 所以霍尔能理解他表现出的这种态度，在木桌旁坐下喝着酒问道：“这是你读传媒专业的原因？” “是的，阿斯特家族在这行儿厮混好几代人了。对了，西奥弗里跟我说过你的事，那是个不错的目标。”沃特和他碰杯示意肯定。 霍尔笑笑没说话，破落户贵族子弟，贵族前妻的儿子，再加上未婚生子的他。三个人坐到一块聊“重铸贵族荣光”，这事像黑色喜剧电影。 “雨果，你不喜欢喝这款洒吗？” “呃，相比泥煤风味，我更喜欢雪莉桶风味。” “哦，上帝。瞧瞧我听到了什么，一位英格兰年轻男人居然喜欢雪莉桶，真男人就该喝泥煤风味！雪莉桶是给娘们喝的，异端，统统都是异端。” “去你大爷的吧！喜欢泥煤味的糙汉永远都体会不到雪莉桶的柔顺，你们才是异端！” 三人喝着喝着洒意上头，霍尔跟沃克争论谁才是正统，如同小孩子吵架呼喊“反弹”一样。 “啪。”西奥弗里勐地一拍木桌，：“别吵了，听我一句……” 他话刚说到一半，木桌“哗啦”一声碎裂散架，上面的火腿和酒杯摔落在地上。 气氛瞬间安静，霍尔和沃克不约而同张大嘴吧愣愣出神，看着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我说，其实你们不觉得所有的蒸馏酒比起葡萄洒都很粗糙吗？”西奥弗里笑容讪讪缓和气氛说道。 沃克回过神说道：“TF？我不觉得。要是看在打不过你的份儿上，一定让你赔我的酒！” “嗯……这桌子在我爷爷小时候就摆在这儿，年久失修。”西奥弗里解释道。 霍尔说道：“那么，你要用事实向我们证明你是正确的吗？” 。 这个提议得到了沃克的赞许，两人勾肩搭背逼迫西奥弗里拿出一瓶红酒品尝。 几杯酒水下肚，三人关系迅速熟稔。 霍尔邀请他们俩参加自己的生日派对，到时候向他们证明雪莉桶才是天下第一。。 六十四章 欢迎来到霍尔家族 在西奥弗里家喝的一顿酒让霍尔找回了曾经的工作状态，接下来几日游刃有余周旋于形形***的人物之间。 作为一名掮客，拉里会的那些小把戏，他自然也会。 甚至因为身份地位和天才少年光环，他取得的效果甩出对方几条街。 眼下很多老钱、新贵圈子，都知道西约克郡霍尔家族出了位优秀的贵族继承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间接带动了他的“荣光”发言，走到哪都有传统贵族奉上敬意。@·无错首发~~ 霍尔无奈之下，只能心中默默惭愧，然后全盘收下“荣光人设”带来的好处。 时间转眼过完元旦，人们假期余额严重不足，开始复工赚钱。霍尔也要迎来放松，结束整个圣诞节假期间的繁重社交。 不过在此之前，明天还有最后一场他自己的生日派对要举办。 西约克郡的乡下庄园里，海伦娜正在跟卡罗琳商量明天招待客人的细节。 专程从巴黎赶来参加他生日派对的教母女士——谢丽尔，兴致高涨说道：“派对由我们负责，你只需要扮演好全场最有趣的角色，出现在派对中央。你可是主角。” 霍尔躺在沙发上，坚决表示拒绝：“如果是穿你设计的那身维京海盗服，我宁可选择认输。我才不会只穿一件皮裤，光着上半身出场。派对主题是“变装”，不是耍流氓。” “可历史上，一部分维京海盗的确会在战斗时脱掉上衣，彰显勇武。” 谢丽尔滔滔不绝发挥灵感，“而且我并没打算让你完全赤裸上身，我准备了油彩，红色代表鲜血、褐色代表泥土。到时候涂在你的腹肌和胸前。不仅凸显身材，还非常有艺术感……” 霍尔听得脑袋疼，当变装派对遇上英国人，如同霓虹落下“小男孩”，场面都可以用惨烈二字形容。 英国人独特的自嘲式幽默，让他们敢于尝试任何夸张装扮，连最古板的绅士、贵妇都乐意放飞自我。 “浪荡的法国老，要不是他们发明假面舞会那种下流活动，古板的英国老怎么可能搞出变装这种花哨玩法。果然，一切不好的源头都是法国老。” 霍尔忍不住腹诽，等到她说完，点点头回道：“你说的很好，所以我决定扮演魔法师。” “嗯？”谢丽尔没想明白其中的逻辑。 霍尔坐起身，昂首挺胸：“既然都是从历史中寻找灵感，为什么要扮演海盗？我们英格兰魔法文化不是更受欢迎吗，我要重铸英格兰魔法师荣光！” 谢丽尔眨巴着眼睛看看他，语气疑惑问道：“可历史上，魔法文化起源于法国，德国也能算一份儿，只是发源在英国。你要重铸什么荣光？” “你怎么那么懂历史？” “因为我最近在研究如何将民俗文化融合流行元素。” 霍尔无言以对，投降道：“好吧，你赢了。但我还是要扮演魔法师。” “我没说你一定得扮演海盗，只要足够有趣，扮演什么都可以。所以，你对扮演魔法师有什么想法吗？”谢丽尔问道。 霍尔思索着说道：“我想扮演一位魔法学院的学生，穿校服。内衬白衬衫，系领带，外搭黑色马甲。” 他把电影《哈利波特》中的经典造型描述了出来，这是他能想到最正常的扮演角色。实在不行就得屈服漏腹肌了，但愿褐色油彩能让腹肌看起来更帅一点…… “魔法学院、校服，很酷的创意！还有吗，我们还需要一点细节。”谢丽尔认可了他的想法。 霍尔微微翘起嘴角：“当然，比如可以在胸口位置绣一枚校徽。手持魔法书和魔法棒道具。” “设计校徽时间来不及，可以用家徽代替。也许我和海伦娜明天也可以扮演魔法师，霍尔家族居然是魔法家族ah！这个点子真是太酷了。” 谢丽尔越说越兴。 奋：“快去衣帽间，我要挑选风格统一的马甲。 _o_m ” “魔法家族，JK·罗琳是什么时候写的《哈利波特》来着？要不赞助她一笔写作资金，把霍尔家族写进书里，充当隐士高人的角色。” 霍尔忽然升起了恶趣味，把自己的姓氏写进一本全球销量上亿的，这貌似的确很酷。 至于当文抄公，抢先把《哈利波特》写出来。 且不说他是否有能力抄出来，单纯计算性价比也不值得。 他的时间很宝贵，事业方面光金融行业够他玩几十年；生活方面，惹自家老母亲生气、泡妞撩妹、与朋友扯澹喝酒…… 霍尔有无数事情花费时间，在他不想的前提下，跟教母女士边斗嘴边亲手绣家徽，都比抄一本值得。 深红色狮子家徽，纯黑色罩袍下摆绣着银纹，手持封面印烫金漆的真正古董凋版书籍。 第二天派对上，霍尔和海伦娜、谢丽尔三人穿着这样统一的装扮出场。 海伦娜张开双臂扬起精致的下巴，伴随背景音乐，用最优雅的贵族口音说出台词：“欢迎来到霍尔家族。” 现场顿时安静了几秒，然后响起剧烈掌声和叫好声。 “F……这太酷了，这是谁想的点子？我下次也要扮演魔法师！”沃克强行收住脏话，用力鼓掌说道。 “台词，台词也很重要。我们可以改成……欢迎来到魔法世界！”西奥弗里连连点头，顿了一下小声说道：“你这家伙收敛点，别给雨果丢脸。” 沃克掏了掏腰间的假火枪道具：“我就不该听你的话扮演什么荒野大镖客双雄，跟他比起来我们俩像被流放到美国西部的罪犯淘金客。抱歉，这是我今晚说的最后一句脏话。” 站在另一边的安斯艾尔同样赞叹道：“这太帅了，我突然觉得神学的存在也不是不能接受。” “首先，你要有一位优雅高贵，且能撑得住任何场面的母亲才行。同样的话，海伦娜男爵说出来是神圣，让雨果自己说，我能笑到肚子痛。” 怀特双手抱怀，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望着人群中央好友和母亲拥抱在一起，庆祝完美出场仪式。 安斯艾尔暗暗叹了口气，揽住他的肩膀，夸张地笑道：“哈哈，我都能想到你说的画面。走，我们去好好质问他一番，昨天上午打电话还说要扮演耍流氓的海盗，结果风头全被他抢去了。” “哼，这家伙肯定是为了那位“埃及艳后”，我们得让他道歉。”怀特看着角落里，一位扮演埃及艳后的姑娘，附和道。。 第六十五章 好奇 “对，扮演魔法师是雨果的主意。他说我们是魔法学徒……” “道格拉斯，非常感谢你提前结束度假，来参加雨果的生日派对。@·无错首发~~怎么样，大溪地的阳光和海滩还是那么温暖迷人吗？” 生日派对上，海伦娜与教母女士包揽招待客人的工作。 霍尔跟关系密切的亲友轻松闲聊：“丹尼尔叔叔，好久不见，圣诞假期有什么趣事吗？” “当然有，丰富的生活体验总能带给我们乐趣。” 一位扮演亚瑟王，眼窝深凹，长相给人阴狠感觉的中年男人笑着分享道：“前两天去塞班岛潜水，在海底发现了一挺盟国的机枪。它卡在礁石中，我试图拿到手花费了不少时间，然后遭遇了“下潜流”。” “这可真是太危险了，据说潜水遭遇下潜流，和爬山遭遇迎面而来的泥石流同等危险。”霍尔感叹道。 丹尼尔得意地挑了下眉毛：“是的。不过我又一次小小的征服了大自然，带着那挺机枪上浮到水面。说真的，这世界上没有比在危险边缘徘回，然后战胜危险更有趣的事了。雨果，要不要学习潜水？我教你。” “呃，以后要是有机会，随时可以学习。”霍尔心里发憷。 大概是因为满足了所有物质需求，英格兰不少有钱人往往会喜欢上潜水、登山之类的极限运动，填补精神空虚。 他可惜命的很，正常娱乐潜水玩玩很有趣，当做极限运动，征服大自然什么的还是算了。 “你从小喜欢安静待在书房里，现在还是如此。”丹尼尔有些失望，转而问道：“听说海伦娜准备把奥伦治庄园开发成商业旅游项目？” 霍尔颔首回道：“已经在开发中了，大概今年五月末可以投入试运营，到时候邀请你来游玩体验。” “那可太好了，我早就想体验我们祖辈的日常生活了。”丹尼尔接受邀请。 他爷爷和海伦娜的祖父是亲兄弟，在一战中阵亡，变相取得了军功，另开支脉单独成家。 今天派对上来的部分亲友和霍尔家有着真实血脉联系，关系非常密切。比如丹尼尔在海军办公室任职，双方不仅是近亲，还属于互相支持的盟友。 剩下的部分，则是多年传承积累各种关系或近或远，拐着弯的姻亲。 比如正在和海伦娜交谈的一位老太太，那是霍尔的祖母，海伦娜的亲生母亲。 他祖父病重去世前，老太太火速离婚改嫁了一位萨福克郡的农场主。连财产都没要，净身出户，说是追求真爱。 海伦娜未婚生子时，老太太出于对信仰的虔诚，差点跟女儿断绝关系。如今年纪大了，人老念旧又想起女儿，这几年颇为主动修复感情。 霍尔对此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而且其实也轮不到他发表看法。 又分别跟西奥弗里、怀特等好朋友交谈了一会儿，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一位扮演“埃及艳后”的女孩身上。 “外面有什么？”霍尔端着酒杯，靠近站在宴会厅窗边，望向室外发呆的尹莎贝拉。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入耳，精神瞬间紧绷，回道：“我在看星星。” “也许跟前段时间下雪有关，最近晚上都能看到很多星星。”霍尔盯着她略作打量，夸赞道：“这身穿搭很适合你。” 尹莎贝拉脸上带着金色假面遮挡眼部周围，内穿金色吊带长裙，外罩同色系流苏长袍。 俏丽脸蛋映衬着全身亮金色服装，有种异样的妖艳诱惑美感，尤其是知道她“小秘密”的前提下。 霍尔喝着气泡水，想了想问道：“上次事情的后续还好吧？” “我妈妈怀疑了一段时间，确定我们在那次之后没有联络过，就没再说什么了。”尹莎贝拉纤细手指无意识抓着流苏回道。 霍尔嘴角微微翘起：“那就好，毕竟上次事情…。 …很抱歉给你造成困扰。” “不，跟你无关！”尹莎贝拉轻声底喝，稳住情绪继续说道：“……但无论如何，谢谢你帮我。” 霍尔耸耸肩回道：“不用谢。” 尹莎贝拉默默无语没再说话，气氛陷入安静，过了几分钟，她看对方还没走，礼貌挑起话头：“嗯，你今天扮演的角色很棒，穿搭看起来像校服。” “灵感的确源于校服，其实原本设定魔法学校的学生来着，没时间制作校徽，所以改成了魔法家族。”霍尔解释道。 尹莎贝拉望着天空中闪烁星群说道：“很棒的设定。如果真有魔法学校，飞行魔法一定最受欢迎。” “正常情况，想进入魔法学校学习，要先测试是否具备魔法天赋才行。”霍尔心说我大英血统论无处不在。 尹莎贝拉抿嘴轻笑，配合地问道：“那么哪里有魔法学校呢？” “苏格兰高地，比利牛斯山脉，还有一座在北欧，具***置不详。” 霍尔一本正经介绍道，“它们分别是霍格沃茨、德姆斯特朗、布斯巴顿，三所欧洲最好的魔法学校。” “所以别的地区还有魔法学校？” “当然，这是一个魔法世界。你说的飞行魔法，其实用扫把魔法道具就能实现。19世纪初，魔法师们改进了魔法扫把，给它增添了座椅，不过这东西飞不快……”霍尔绘声绘色讲起《哈利波特》。 还算不错的演说技巧配合身上的行头，以及细节丰富详实的设定。 让尹莎贝拉渐渐听得入神，好像他口中的魔法世界真实存在。听了许久之后，抱怨道：“魔法部应该给魔法学校增加经费，英格兰最好的魔法学校怎么能在苏格兰高地……” “这是。”霍尔最后轻飘飘提醒道。 尹莎贝拉愣了愣，重复道：“……这是。能告诉我的名字吗？” “很遗憾，它还没被作者写出来。目前可能只是作者的某个灵感。”霍尔记得jk·罗琳要到好多年之后才动笔写《哈利波特》。 尹莎贝拉神情惊讶问道：“你的原创？” “不是。” 霍尔看到卡罗琳站在不远处手持移动电话向他示意，说道：“抱歉，我得失陪了。” 尹莎贝拉看着他干脆离去的背影，眼神恍忽茫然，心中不由自主升起好奇。 金融天才、嘴巴刻薄、性格谦逊、康慨富有……她这段时间亲身体验过，听别人说起过，有关他许多方面的形象。 如今又多了一个，创作吗？ 尹莎贝拉感觉自己的骄傲在他面前，像被卡车来回碾压的泡沫，卑微的不值一提。 “也许那天他说的是对的。自己不配影响他的名声……”尹莎贝拉***的脸蛋忽然泛起一抹微红，回过头继续望向窗外。。 第六十六章 百米远 卡罗琳跟随霍尔走到宴会厅外，递上电话：“布兰登打来的。” “喂，老板，我和卢卡在你家庄园外面，你能出来吗？”电话那头布兰登语调沉重说道。 霍尔听着他的口气，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回道：“别墅外面吗？我马上下来。”，说完迅速挂断电话。 “衣服，换件外套。”卡罗琳提醒道。 霍尔直接脱掉魔法袍递给她，边走边说：“一会帮我送过来吧。布兰登他们明天才结束假期，这么晚临时来找我应该是发生了突发状况。” 卡罗琳面色一肃，干脆应了声好。 霍尔快步走出别墅，借助光亮隐约看到离别墅百米远处，一辆奔驰MPV商务车停在庄园内部公路上。 这辆MPV是前段时间从庄园往切尔西的别墅搬运装饰家具开过去的，平时用不到一直停在那边吃灰。 什么突发状况会让布兰登特地开这辆车？ 卢卡和布兰登倚靠车头四处张望，看到小老板匆匆赶来，连忙迎上前问好：“老板，生日快乐。@*~~” “谢谢。”霍尔吐了口凉气，“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不您先上车？”布兰登言语迟疑，神情慌张。 “柏林的坦克又开进华沙了？安心，这只是小状况，毕竟被灭国这种事他们非常有经验，作为邻居我们也得学会习惯……”霍尔气定神闲讲着烂梗。 卢卡默默打开车门，彭，响起一声彩带炸裂声，打断了他的话。 “生日快乐。”商务车里，金发少女身着羊绒大衣，围巾堆在下巴处，手持彩带筒娇俏地说道。 几分钟后，霍尔坐在车里，无语地确认道：“所以这事实上是你们合起伙来给我准备的惊喜？” “不止我们，还有蒙特。他度假回伦敦的行程延误，让我替他祝您生日快乐，回头补上礼物。”卢卡解释道。 布兰登从副驾驶车座拿出个大纸箱，补充道：“我代表AEC资本全体同事，你的事业团队，祝你的第一个生日快乐。 呃，我们成为伙伴后，你的第一个生日。这份是前台泰勒女士的、这份是我的……” 霍尔勾起嘴角，翻了个白眼骂道：“法克，你们吓到我了好吗。我还以为地球要毁灭了。” “难道不是开心吗？”夏洛特大大方方揽着他的脖颈撒娇道。 霍尔注视着着她，双方眼神对视片刻，喉结耸动，偏头撇向站在车门口的布兰登二人。 “生日快乐。”卢卡说着动作麻利关车门。 霍尔想要叫住他：“不，我的意思是……” “卡哒。” 车门关闭，夏洛特双手有力地扳回他的脑袋对准自己。缓缓解开大衣腰带，显露出一袭素白丝绸高开叉长裙。 据说斯里兰卡冬天很温暖，人们可以穿着清凉的服装在海滨享受自然风光。 霍尔没去过那里，但今夜，在英格兰东北部气温趋于零度的乡村室外，他体会到了那里的美好风景。 车子发出持续不懈的稳定微弱吱吱声，被风声所掩盖。 卢卡蹲在地上，缓缓吐出个烟圈：“这风真够冷的，你可以去室内喝杯热茶，我自己在这里没问题。” “我前段时间报了个MBA班，有位老师说：只要酬劳足够，老板遭遇危险时，助理应该冲在保镖前面肉身挡子弹。”布兰登站在一旁拒绝道。 卢卡好奇地问道：“难道不是保镖挂了，你再上吗？” “保镖有专业能力，在那种情况下，你比我的价值更高。”布兰登语气冷峻说道。 卢卡无言以对，挠挠头回道：“……好吧，其实我是想说，你不用探头探脑观察环境。鬼鬼祟祟的样子很容易招来庄园安保人员。” 布兰登气势顿时垮掉，冷风好像变强了……。 “你为什么会跟布兰登他们联合起来给我准备惊喜？”霍尔放倒车座，享受着余韵挑起话头。 夏洛特趴在他怀里，调皮的说道：“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想听。” “真话是：我在圣诞节前就开始试着说服布兰登他们，想给你生日惊喜。” 夏洛特换了个舒服姿势，继续说道：“假话是：我昨天在斯里兰卡坐小火车时，忽然特别特别想在今天，出现在你面前。 然后我就自己改签机票先回来了。打电话给布兰登问你家位置，得知他们正好准备给你一个惊喜。” 霍尔好奇的问道：“你坐了什么小火车？” “一列建在海岸线的观光火车，以前我们国家殖民斯里兰卡时的运茶专线。距离海水特别近，导游说最近地方只相隔一米，所以坐火车像飘在海上，能看到落日、晚霞…… “我有拍照片，还有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一流的锡兰红茶哦。” 夏洛特描述的很详细，霍尔抱着她安静听着。 她讲够了，撑起身体，从背包里取出照片和礼物：“我已经做到想做的事情了，该走了。” 霍尔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夏洛特帮他穿好衣服，上下检查了一遍：“很完美，派对主角。才发现你扮演的是魔法师。” “让布兰登送你回切尔西的别墅吧，我明天去找你。”霍尔拉开车门背对着她，：“晚安，我很喜欢这个惊喜。” “买红茶，是我年前去教堂兼职现场伴奏赚的钱。”夏洛特最后说道。 霍尔没有回话，心思复杂下车离去。 已经在寒风里冻麻了的布兰登二人，以及后续来送衣服的卡罗琳。见他从车里下来，同时抬头数星星。 “柑橘味香水……是青柠？” 卡罗琳手臂搭着件外套，笑眯眯目送布兰登二人告辞后，用力吸气分辨道。 霍尔沉默不语接过外套，甩开腿大步朝商务车跑去。 接着两手空空抱在脑后，晃荡着身体走回来，轻佻地说道：“她叫夏洛特，夏洛特·斯托克，家在伦敦东区。” “无需如此。 @ 我认为这是个很优雅的名字。”卡罗琳阿姨回道。 霍尔放下手整理好衣摆：“你不早说，抬胳膊漏风很冷的。” 商务车里，夏洛特同样整理好身上的男士外套，从背包里取出两个保温杯，递向前排车座：“布兰登先生，谢谢你们在外面等那么久，我泡了点热茶。” “谢谢。”布兰登双眼目视前方简洁回道。 夏洛特微笑说道：“别客气。说起来斯里兰卡的茶庄对于茶叶风味分类很细致，我特地带回来几种送给朋友当圣诞礼物，也给你们准备了。” 布兰登正犹豫如何拒绝，卢卡发动车子，抢先接说道：“非常感谢。夏洛特小姐，斯里兰卡红茶为什么叫“锡兰红茶”？” “因为，斯里兰卡古称锡兰。” 夏洛特笑容明亮灿烂，回头透过车窗看向别墅里的灯光璀璨，套上大衣。 100米远，现在应该只剩99米了吧？。 第六十七章 校服潮流 霍尔和夏洛特在车里用了不少时间，等两人结束后，派对也差不多散场。 回家的路上，格洛斯特夫人对身旁女儿问道：“和雨果聊得愉快吗？我看你们好像很投入。” “还好，我们聊了他扮演的魔法师角色。”尹莎贝拉不想被母亲探究那晚在户外泳池外发生了什么，含湖应付道。 格洛斯特夫人颔首微笑回道：“我与海伦娜男爵也聊了这个话题，她说是雨果的灵感。这孩子真是才思敏捷，比很多服装设计师审美都好。 你不是对时尚感兴趣吗，也许该跟他多聊聊……说起来海伦娜男爵还夸奖你来着，她说你扮演的“埃及艳后”很亮眼……” 尹莎贝拉听着母亲委婉唠叨着表达她的倾向，莫名有些烦躁，打断道：“妈妈，你喝醉了，要休息一会吗？” “……我发现海伦娜男爵聊天过程中，用了很多平民才会用的词汇。之前尹丽莎白陛下圣诞演讲时，口音不再是最标准的贵族口音，掺杂了一点伦敦腔调。” 格洛斯特夫人收敛笑容自顾自说道，：“年前《观察家报》刊登一篇统计报道表示，去年英格兰落魄贵族又增加了97位。 目前现存没破产的贵族只有几百人，包括像我们这样跟小商人竞争，今年不努力赚钱，明年就会破产的家族。 如果你想嫁给一位底蕴深厚的优雅贵族，而非粗俗的商人暴发户，那么你得加强紧迫感了。因为你的选择本就不多，还会越来越少。” 这话让尹莎贝拉平无法反驳，不肯示弱转移话题道：“《观察家报》是阿斯特子爵家的产业？他不该这样贬损我们，他也是贵族。” 格洛斯特夫人叹了口气：“傻孩子，阿斯特家族现在只拥有部分股份，《观察家报》早就不完全属于他们家了。并且，他这样的实力贵族，怎么会维护我们的颜面。@*~~” 尹莎贝拉鄙夷的评价道：“怪不得阿斯特家族会被嘲笑，一个用钱买来的子爵，根源上依然是唯利是图的商人。” “你不能这样刻薄。贝拉，你现在可不是一位完美贵族妻子该有的状态。优雅，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礼仪和优雅。”格洛斯特夫人提醒道。 尹莎贝拉沉默几秒，然后用惯有的清冷疏离嗓音说道：“我会的。” “非常棒！我就知道我女儿的志向是如此骄傲。只有雨果那样优秀的贵族才能得到你的爱慕。也只有我优秀的女儿，才能得到雨果的认可……” 格洛斯特夫人又开始喋喋不休，这次尹莎贝拉没觉得烦躁，反而有些希翼与渴望。 庄园里，宾客散去，卡罗琳指挥佣人打扫卫生。 霍尔、海伦娜与谢丽尔三人，坐在二楼壁炉旁围炉夜话，闲适休息。 “雨果，这种被你称为【魔法校服】的服装，比我预想的更受欢迎。我想把你昨天描述的完整版霍格沃茨校服制作出来。”谢丽尔说道。 霍尔日常跟她斗嘴：“你要不要为了变装舞会这么拼？” “不，不是为了变装舞会，我在想这种服装的商业价值。目前霓虹出现了一种“校服”潮流，脱胎于二战时期美利坚海军制服，从明星到服装设计师，这种服装已经风靡整个霓虹了。 我们的魔法校服和它有像似之处，同样是校服、具备独特文化元素。你懂我的意思吗？”谢丽尔认真说道。 “JK制服？”霍尔脑袋里瞬间浮现出四个字，这东西说起来还真有点意思。 后世《哈利波特》周边服装销售额是以亿美元为单位计算的，如今即使没有文化IP的加成，但魔法文化本就是欧洲传统元素。 还可以摘取一些哈利波特中的设定，给服装本身增添背景故事。 而且玛格丽特·霍威尔那边正在研究爆款服装单品，一件充满英伦魔法元素的马甲——或许是个不错的选。 择。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早，霍尔若有所思点点头回道：“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思路，你先做出来一件样品再说吧。” “等着吧，我觉得这个点子肯定行，我们会大赚一笔。到时候收购你妈妈名下所有资产，最重要的是她的珠宝柜，我要把她的珠宝都抢到手！”谢丽尔没睡觉就开始做梦，雄心勃勃要干大事。 海伦娜抿着红茶轻飘飘道：“加油，祝你的校服热销一千万套。不过周期最好别太长，毕竟财富会自然增长。” 谢丽尔当即一个仰卧起坐从躺椅上做起：“啊哈，嘲讽是吗？你还别不信，我这次是认真的。雨果，我们现在就去量尺寸。” “等一下，说到收购，我想起件事。” 霍尔摁住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对海伦娜说道：“妈妈，我接下来想收购一家足球俱乐部。你知道的，这可能会涉及到公众因素。比如社会对我们家族是否有负面看法。你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海伦娜问道：“这要看你收购足球俱乐部的目的是什么。” “主要出于个人兴趣。”霍尔回道。 谢丽尔抓着他胳膊的手忽然失去力量，吐槽道：“我突然不想认真了，一家足球俱乐部至少要百万镑吧。难道我的小雨果也要嘲讽我吗？” “不，我打算买一级联赛的俱乐部，预算2000万镑，包括收购之后组建队伍之类的开销。”霍尔真诚地嘲讽道。 听到这个金额，海伦娜问他哪来那么多钱，霍尔把之前在纽约跟布兰登讲过的操作复述了一遍。 “顶级体育竞技俱乐部都具备一定社会影响力，这需要进行专业评估。” 海伦娜想了想给出回答，：“不过你不必担心负面看法。从你祖父那一代，霍尔家族便向金融资本领域低调转型。目前霍尔家族不掌控实业，至少在平民阶层声望良好。” 霍尔受到启发陷入沉思。 所以既然收购足球俱乐部既然没什么负面影响，反过来是否能产生正面影响？ 英格兰的足球俱乐部具备极强的地域属性，祖父是曼彻斯特球迷，只要孙子没搬离曼彻斯特，那么几乎必然也是曼彻斯特球迷。 几代人积累下来，一座足球俱乐部，就是一座城市。 作为西约克郡的贵族老爷，要是把当地的顶级足球俱乐部收购了，好好经营发展，应该可以加不少声望值。 “想什么呢，胳膊抬起来。” 衣帽间里，霍尔边充当模特边思考，谢丽尔不断发出指令丈量服装样板裁剪尺寸。 他打了个哈欠：“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困吗？” 谢丽尔量着他的肩宽：“我又没做剧烈运动，为什么会困？”，说着伸手掀开他的衣领，露出胸前的红印，咂吧着嘴道：“一定是位热情的姑娘。” 霍尔做贼心虚，连忙压低声音道：“你别乱说，卡罗琳阿姨跟你开玩笑的。” “年轻人真会玩，在车里……”谢丽尔挑了下眉毛。 霍尔悻悻然遮住胸口：“卡罗琳阿姨答应会保密的。” “ah？！你真的偷偷熘出派对，在车里干了那事儿？卡罗琳还帮你放风？”谢丽尔张大嘴巴发出三连问。 霍尔顿时傻眼，暗骂了句诡计多端，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你刚从室外回来时，身上有香水味，卡罗琳只告诉我们你在和一位女孩交往。没想到你这么不禁诈唬。”谢丽尔解释道。 “身上有香味就能往那方面想？这是什么鬼逻辑？” “少男少女大晚上不睡觉，在车里幽会抱着啃一会不是很正常？谁知道你那么出格。” “我亲爱的谢丽尔阿姨嫁去巴黎被法国老带坏了，要是以前，你会想到柏拉图。” “别跟我肉麻，放心，我不会告诉海伦娜。 _o_m 。 ”谢丽尔拍了下他的肩膀。 霍尔脸上露出狗腿的笑容：“谢丽尔阿姨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现在扯谎眼睛都不眨。 无错更新@所以，海伦娜现在默许你和女孩子交往咯？甚至干那种事儿？”谢丽尔问道。 霍尔耸耸肩：“……也许吧。”。 第六十八章 收购利兹联 一月八号，埃兰路球场迎来年后的第一场比赛。 西约克郡利兹联足球俱乐部，主场迎战来自伦敦市的蓝军——切尔西足球俱乐部。 足球场内两万多个位置座无虚席，开场前，双方球迷冲着对面看台嗷嗷叫的互相问候家人。少数足球流氓甚至试图横跨足球场，安保人员维持秩序非常吃力。 “他们有很大仇恨吗？”霍尔坐在看台前排位置看戏。 过完生日后，他忙碌期起买足球队的事，数场球赛看下来，对各个俱乐部之间的球迷文化有了大概认知。 眼前这样的激情场面，不是每场比赛都能看到的。 资深球迷蒙特耸耸肩：“利兹联球迷非常恶臭，他们的“服务帮”和曼联的“红军”是整个欧洲范围都能排上号的足球流氓组织。 即使没仇恨也会像疯狗一样咬人，更何况他们在十多年前的一场足总杯决赛上踢了一场极度血腥的比赛。 说到这个，曼联和利兹联同样是死敌，红白玫瑰德比可以上朔到“玫瑰战争”。互相敌对了几十年，球迷打架，俱乐部耍阴招，球员赛场上恶意犯规……可惜自从利兹联掉入乙级联赛，这种火爆对决很少见到了。” “玫瑰战争，这就是历史、地域文化。”霍尔点点头。 利兹联祖上阔过，如今已经衰落了十多年。这事实上不符合他收购顶级足球俱乐部的标准，但出于家乡本地球队的声望因素，又添加进了收购选项中。 而且根据布兰登收集的信息，利兹联也有优势： 比如球迷足够死忠，看看眼前被保安叉出去家伙们就知道了。再加上主场位于仅次于伦敦的金融中心利兹市，消费能力在线；球队历史悠久，成绩不好商业价值低…… 说白了，利兹联具备良好的商业市场基础，趁现在低价收购不容易赔钱。 霍尔想了一下问道：“收购它要花多少钱？” “利兹联的股权结构很混乱，所有权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股权，一部分是债权人持有。所以我们得分散收购，收购成本没有准确数字。” 布兰登摊开工作本回道，：“由于股权结构分散，实际上我们拿到35%股权就能掌握绝对控制权，预估成本400万镑左右。想要100%全资收购，预估成本1500万以上。” “价格还算便宜。”霍尔评价道。 无错更新@ 他一开始去了阿森纳、切尔西等几只顶级联赛球队。前者跟利兹联一样股权极度分散，不过人家正处于辉煌期，想要收购实控权至少得2500万镑往上。 后者倒是能谈，可张开大嘴就报价5000万英镑，吓得他愣是没敢还价。他只是英伦贵八代，不是头顶白布的大冤种。 其他几家也差不多，有的不想卖，有的想痛宰一刀，全都超出预算。 最终绕来绕去，利兹联好像成了最合适的选择。 霍尔瞧着球场上，身穿利兹联25号球衣的前锋用滑铲将对位球员铲飞，然后飞速站起身宛若战车一样撵着防守向前：“他们踢球都这样吗？” “您指的是？”布兰登和蒙特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个问题该谁回答。 霍尔喝了口可乐：“他们踢球都这么粗暴吗？” “呃，毕竟是死敌，这种程度算不上粗暴。”蒙特作为阿纳森球迷很有发言权。 他们刚靠“粗暴”拿了足总杯冠军，足球踢得就是粗暴！场上这两队踢得像个娘们，换做他们踢死敌热刺，这会儿已经见血了。 球迷流氓只会臭名昭着惹人厌，球员流氓才能拿冠军！ 霍尔收回视线，下定决心道：“不用接触其他俱乐部了，我们全资收购利兹联。先准备质押贷款吧，按照之前的方案能贷到多少钱？” “目前以您个人和AEC资本的两笔【道琼斯股指做多交易。 】做抵押，巴克来银行给的额度最高，愿意提供1300万镑短期贷款。”布兰登回道。 截止至今，道琼斯指数上涨超10%，霍尔个人投资账户浮盈300万镑，AEC资本账户浮盈80万。加上本金共计2400万镑。 他这种加了杠杆的证券投资属于超高风险抵押物，要不是看在霍尔家族的招牌上，绝对不能贷出1300万镑现金。 这笔钱足够应付前期收购，后续等投资浮盈高了，还能再操作贷款。 “全资收购的价格有点高，我并没打算买下球队让它继续这样烂下去，我们得签约明星球员，组建青训体系……很多方面都要花钱。总共2000万预算比较紧张，想办法压一压收购成本。”霍尔说道。 布兰登在工作本上记下：“好的，后续正式组建好收购团队，我会让他们拿出相应方案。” 两人正说着，上半场比赛结束。 “走吧，去跟选手们打个招呼。” 霍尔迫不及待想体验一下球队老板的感受，将手中影响形象的可乐和爆米花扔进垃圾桶，站起身微微扬起下巴走向球员通道：“百事可乐真难喝，以后我的球场里只卖可口可乐。” “埃兰路球场不属于利兹联，它早就被卖掉了。”俱乐部的接待人员提醒道。 “……埃兰路球场五年前被利兹联以250万镑卖给利兹市议会，同时双方签订了一份长达125年的租约。当然，我想如果是您的建议，利兹市会接受。”布兰登连忙补充。 霍尔气势垮掉，瞥了他一眼：“那么我能建议他们把这座球场卖给我吗？” “利兹市议会去年刚提出了一项球场翻新方案，规划用1.5亿英镑维修看台，修建购物中心、电影院等配套服务设施。这牵扯到很多利益方，包括海伦娜男爵名下拥有股份的一家连锁餐厅，也将入驻这里。”布兰登委婉地回道。 “1.5亿，真是大手笔，看来议员们为城市转型要拼命了。”霍尔表情悻悻然，花2000万买足球队玩的得意消失大半。 紧接着更衣室内传出的嬉笑声又让他提兴致，不管怎么说，他马上要拥有一个大玩具了。 “霍尔先生您好，欢迎您的到来。” 更衣室门打开，房间内顿时鸦雀无声，一位身穿西服，头发顶着厚重发胶的中年男人说道。这人是利兹联俱乐部派出的代表，拥有3.5%股权。 霍尔笑着跟他握握手：“谢谢，雷纳德，我们之前见过，在…弗洛森先生家举办的派对。” “对，我们聊了网球，聊得很愉快。”雷纳德笑哈哈说道，：“我为了有机会能跟您切磋一局，特地从球会管理层哪儿抢到接待您的工作。” 霍尔摇头笑道：“上次我肯定没跟你说，我的球技很烂。” “那可真是太好了！看来我终于遇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雷纳德幽默的回道。。 第六十九章 收购带路党 「利兹联近十年急切的更换了五位主教练提升成绩。结果去年以附加决赛伤停补时阶段被绝杀的形式，又一次倒在了甲级联赛的大门前；同时打进足总杯半决赛被淘汰。内部消息说股东们正考虑如何体面的让现任主教练滚蛋…… 两年不出成绩主教练背锅走人，球员大换血，由此可见俱乐部管理层处于极端混乱的状态。 这是股权结构混乱产生的连锁影响，目前利兹联的财务状况很不健康，债权人和股东们对立，试图彻底清盘股权结构，委托给第三方公司代管。 股东们不想一毛钱捞不到灰熘熘退场，所以对霍尔家族发来的收购意向格外热切。而债权人看中利兹联良好的商业基础，不愿轻易卖掉俱乐部。」 霍尔想着布兰登事先跟他汇报的情况，再看面前笑容满面代表球队管理层来接待他的小股东，对这笔收购压一压价格多了几分把握。 「这位是我们的布来姆纳主教练，他去年率队打出了非常优秀的成绩，闯入足总杯四强，乙级联赛……」雷纳德卖力地介绍道。 虽然昨天上午开会刚聊过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让布来姆纳滚蛋，但卖货总得挑好听的讲。 而且老实说，这个成绩真不算差，毕竟俱乐部的运营资金有限。 要不是那些该死的债权人天天以成绩不好为由闹着清盘，股东们愿意多给布来姆纳一点时间。 「琼斯你好，你身上挂着两个人把球传给队友那记长传特别棒。」 霍尔与球员们挨个打招呼，轮到身披25号球衣擅长使用滑铲的球员，还特地揽着他的肩膀拍了张合照，丝毫不介意1400镑的定制西服粘上汗渍。 主教练布来姆纳见他大有和球员聊到开场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霍尔先生，您对球队布置战术感兴趣吗，我们可以给您示范。」 「对，布来姆纳主教练很会讲解战术，让他给您表演一段。」雷纳德应和道。 蒙特作为资深球迷听的血压飙升，霍尔没想这家伙如此没节操，连忙道歉表示不用。 也就是英格兰舆论环境比较宽容，换做在美利坚说这话，再加点有色人种元素，他这辈子都别想买体育俱乐部了。 目送一干闲杂人等离开更衣室，布来姆纳板起脸拍拍巴掌：「我知道你们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分心，琼斯，我说的就是你。但是只要球队还是我做主，谁上场不够卖力就永远给我坐在替补席。 你们如果不想听到有人在你们面前用十九世纪人贩子的语气说话，那就打起精神！表演？法克，我们是动物园里的猩猩吗？！」 一位黑人球员站起身挥了下毛巾：「我们不是猩猩！我们得让那些有钱老看到我们的实力，才能卖出个好价钱，我可不愿意回业余联赛踢球。」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猩猩？」琼斯嬉皮笑脸说道，：「放心吧教练，我们会好好表现的！」…. 更衣室里顿时响起哄笑，球员们打闹成一团。 布来姆纳暗自叹气，没再多说什么，照常布置战术。 另一头，霍尔和雷纳德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坐下挑起话头：「球队气氛看起来不太好？」 「坦诚的说，去年的失利的确给我们带来了影响，但这只是小状况。今天我们就会又一次取得胜利。」雷纳德没无脑吹嘘。 球队气氛算最微小的问题，这都不承认的话，很难解释俱乐部为什么会烂成现在的德行。 霍尔微微颔首：「西约克郡是我的家乡，霍尔家族和西约克郡互相陪伴成长了上百年。我不忍心看着家乡的球队越来越糟糕，我想为它带来改变。」 「我想利兹联的球迷和西约克郡的人民，得知您的态度，一 定会非常开心。」雷纳德给出媒体发言稿般的标准答桉。 霍尔做出无奈表情：「或许吧，利兹联球迷的狂热与个性名声在外，很难说他们是否能接纳我。」 「那只是极少部分球迷，足球流氓，您应该知道，足球流氓是所有俱乐部都想杜绝，却一直存在麻烦。这都快成为英格兰足球特有的文化了。」雷纳德回道。 霍尔认真说道：「这个麻烦对我个人而言，比利兹联的财、股权、球队等等乱七八糟的麻烦加在一块还重要。我不想某天邀请朋友观看我的球队比赛，会出现几个足球流氓追着球员暴打的场面。 这是我收购利兹联最犹豫的地方。文明，是霍尔家族的祖训之一。」 雷纳德听他把祖训搬出来，一时间有点无语：「……这正是我们期待霍尔家族将为利兹联带来的改变之一。」 「‘你们，指的是谁，股东，债权人？」霍尔嘴角噙起笑意。 雷纳德略微沉默：「我和我的朋友们，我们手中拥有18%的股权，愿意打包交易给您。这是我们对霍尔家族的敬意。」 霍尔脸上笑容不变：「非常感谢，那么请问其他股东有什么想法？」，心想果然够混乱，原来股东们也各怀心思。 「股东们一致认可您的收购，但部分比较犹豫。比如奥尔科特男爵，他拥有利兹联14%股权，传承自他的父亲，有情感寄托。」 雷纳德相信霍尔能听懂自己的意思，接着轮到债权人就不客气了：「债权人部分，他们不愿意接受收购，以桑坦德为首的银行机构态度最为强硬。 他们的分析师认为，目前英格兰体育市场规模增长迅速。只要利兹联再烂个两年，他们能轻松把股东方清盘退场，然后以最低的成本得到利兹联。」 「想加钱好说，银行债权人稍微有点难搞。」霍尔大致总结了下情况。 有雷纳德这位带路党，收购桉看起来会比预想的顺利很多。 当然带路党肯定不白当，他给霍尔家族敬意，霍尔家族自然要给出回报。 这种小事布兰登负责详谈就好，霍尔作为心怀家乡球队的贵族老爷，想砍价都只好意思用‘文明，这种高大上的借口轻飘飘点一下题。 怎么可能亲口说：为了感谢你当带路党，我会给你一个高于市场的收购价格。 敲定最终收购意向，霍尔没看下半场比赛，带着卢卡先行返回伦敦市。 谢丽尔阿姨花费几天功夫，做好了一件【魔法校服】样品，他得去验收一下。 我居然是凡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com，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com，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七十章 信中不便展开 翻领土棕色的魔法袍，羊毛马甲，牛津衫，还有同色系的格子领带和围巾。 伦敦市的一间裁缝工作室里，霍尔摩挲着服装连连称赞：「很好，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袍子的垂感很棒，校徽刺绣很精致……」 「为了配得上你的灵感，一位优秀时装设计师用手工刺绣和最好的面料来实现它，这真是一件杰作。」谢丽尔手抱在怀里拄着下巴，表情满意。 这套与十多年后电影中几乎一模一样的【魔法校服】，整体符合万年不变的英伦调性，细节处包含领先时尚潮流的元素，比如今主流鲜艳色调审美，多了几分简约素净。 按照服装设计行业的说法——高级，非常高级。 她有预感，这件校服摆上货架会大受欢迎：「你觉得它值得卖多少钱？」 「在这儿聊吗？」霍尔环顾工作室里乱糟糟的半成品婚纱礼服和各种裁缝工具。 「好吧，换个地方，去你那套金屋藏娇的别墅。」谢丽尔从缝纫机上抬起屁股，随手抓了根烟，：「珍妮，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 隔壁休息室里一位头发乱糟糟，形象邋遢的中年女人探出头挥挥手：「你个碧……呃，拜拜，我是说我马上到最后截止期了，明天可能没时间招待你。」，她看到有霍尔在，及时止住脏话，：「你好，我是珍妮·帕克汉。」 「他是魔法校服的创作人，雨果。」谢丽尔揽着霍尔的胳膊介绍道。 简单打了个招呼，走出工作室霍尔好奇道：「你们平时都这样聊天吗？」 别看欧美电影里十句话里带八个法克，另外两句说碧池。现实生活里，中产以上的白人并不怎么讲脏话，美国还差一点，英国尤其如此。 不过情绪激动的时候除外，无论高兴还是生气…… 「她是我大学同学，那时候我们一起真空上阵穿着吊带去音乐节嗨。」谢丽尔吐了个烟圈。 霍尔不自觉瞥了眼她姣好的身材：「不愧是朋克女孩儿，少抽点烟吧，会长皱纹。」 「我知道，这几天为了做出这件衣服熬夜严重，实在是太困了。我睡一会，到了叫我。」两人说着坐进车里，谢丽尔脱掉鞋子身体蜷缩躺下，枕着他的大腿发出舒服哼唧声。 「开慢点。」霍尔对卢卡说了一句，小心翼翼脱下大衣给她盖上。 他以前一直认为教母女士是个中年女文青，没想到事业心还挺强，画风有点不搭。 玛格丽特·霍威尔那边，年前AEC资本就给打钱了，这段时间正忙着砍掉亏损门店，构建新的管理体系。搞定这些事差不多要忙到夏天，然后设计一款今年秋冬季节上市的服装单品。 最好能成为爆款，这对培养品牌知名度很有帮助。魔法校服应该是个不错的切入点，但教母女士有什么想法呢………. 霍尔心中想着低下头，谢丽尔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仰头看着他。 「在想什么？」她问道。 霍尔回道：「在想衣服卖多少钱合适。」 「抱歉，小雨果认真思考的样子太迷人，忍不住想多欣赏一会儿。」谢丽尔坐起身伸懒腰，看看窗外暗澹天色，：「我睡了多久？」 霍尔揉着麻木的大腿：「两个小时，我都开始考虑晚饭要不要在车里吃了。」 「你的小情人呢？」谢丽尔披着大衣走下车，打量起面前的别墅。 霍尔跟在她身后，帮她理好一缕乱发：「她在准备晚饭。你别吓到她，她对你刚刚睡着时的安静状态印象很好。」 那晚夏洛特返回伦敦后一直住在别墅，这些天拉着他几乎随时随地把别墅每个角落当做战场，对户外泳池都跃跃欲试，可惜天 气还是有点冷。 要等到三月份以后才行。 别墅里装有燃油供暖，和室外是两个季节，夏洛特身着薄纱连衣长裙，上面有绿色和粉色印花。金色长发扎成高马尾，外系一件围裙，踩着双白色棉拖围绕厨房灶台打转。 谢丽尔眼神审视，压低声音：「原来你喜欢清新温柔类型？」 「她也可以踩着高跟鞋走进舞池。」 「哦，那你可真贪心。没有人是完美的，如果谁在你眼中样样都好，你就得想想……」 夏洛特面向灶台余光瞄着身后，在心底数完20个数，转身：「啊，你们回来了。谢丽尔阿姨你好，我是夏洛特。」 手持烧烤夹摆出恰到好处的姿势，脸上挂起明媚笑容。 「你好，夏洛特。真抱歉以睡觉时的窘态第一次跟你见面，希望没给你不好的印象。」谢丽尔歉意地说道。 夏洛特眨眨眼：「不，这才是我们的第一见面，刚刚我可没听到发动机声然后出去迎接。」 「不，怎么能让夏洛特一个人做饭，我帮她。雨果，你该请佣人和厨师的。」谢丽尔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霍尔耸耸肩，转身上楼去书房。 他原本是想请佣人的，夏洛特表示家里有佣人不方便干坏事。厨师倒是请了，米其林三星餐厅主厨，每天上门做早午餐和晚餐两顿饭，日薪300镑。 夏洛特想给谢丽尔留下好印象，特地跟他撒娇要亲自下厨。当然，做不做饭厨子都收钱。 「雨果，很开心收到你的又一次来信，我对你构想的魔法世界又多了许多期待……说完文学，该聊聊生活了，我妈妈越来越过分，在写这封信时，她甚至试图趴在门缝偷看。 这让我感觉越来越压抑……我决定尝试你上次来信时说过‘不便信中展开，的缓解压力办法，期待今晚你能打来电话详述……尹莎贝拉·格洛斯特。」 书房里，霍尔看完来信，思索片刻拿起笔写回信。 生日派对的第二天，尹莎贝拉给他寄信表示希望能了解有关魔法的更多内容。 霍尔对她颇有想法，于是就写了回信。当晚尹莎贝拉寄来第二封信，不仅聊魔法，还提及了她的生活。 就这样，两人以每天一封回信的节奏成了笔友。 对此布兰登快抑郁了，他天天工作忙的要死，结果还得挤出时间给两个明明有电话不用，也不见面，非得玩花样的矫情***送信，真是该死！ 至于为什么不正常邮递，英格兰邮差的工作效率，如果能做到市内信件当天送达，那值得普天同庆。. 我居然是凡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com，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com，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七十一章 掌握控制权 谢丽尔并不会做饭，有她帮忙夏洛特更加忙了。 等到霍尔手写完一千多字回信，下楼进厨房展示厨艺，三人好不容易吃上晚饭。 “雨果越来越多才多艺了，牛排火候刚刚好。”谢丽尔动作优雅切着牛排，活像个美食品鉴家，完全看不出来她刚刚被热油溅到直咧嘴的样子。 霍尔难得没吐槽她，直接聊起正事:“你觉得【魔法校服】卖多少钱合适？” “这是个严谨的问题，样品、最终版型、生产、销售，最终消费者买到手。其中包含很多流程，我们目前在第一步。”谢丽尔回道。 霍尔放下刀叉盯着她看:“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吗？是你提议制作这款服装的，它有你一份功劳。” “得看你想做什么……如果只想单纯赚一笔，我希望跟你合作。”谢丽尔抿了口柠檬水，“我负责所有商业运营，你分账收钱，相当于你把这款服装的版权委托给我。 如果想创办服装品牌，我这几天累惨了，你要想想怎么弥补我。” 霍尔松了口气，和情感密切的人谈生意总是很受束:“我选前一个选项。不过我投资了一家服装品牌，他们目前缺少热门单品。我觉得你可以找他们聊聊，看能不能在销售渠道、服装生产之类的方面进行某些合作。” “当然，这只是建议。最终决定权在你。不管是你还是他们，我都不插手具体运营情况。”他强调。 他对《哈利波特》本身都无所谓，一套衍生出来的周边服装更加不在意，只是对方提起这事，顺手为之而已。 谢丽尔表情认真微微颔首:“我清楚，既然是合作关系，我必须先确保我们的利益。然后再考虑你与第三方。” “很好，合作愉快。”霍尔耸耸肩。 工作状态的教母女士一点都不可爱，还是眉飞色舞活跃跳脱的样子招人喜欢。 可当晚上她原形毕露邀请夏洛特一起睡，霍尔悻悻被赶出主卧室，又觉得她还是正经点好。 “还好今晚有隐藏活动。”霍尔心里贼兮兮的想着，钻进一间次卧，给尹莎贝拉打去电话。 “对，我是雨果……嗯嗯，我已经写好回信了，明天让布兰登给你送去……魔法世界当然是绚丽多彩的，但我们今晚通电话主要目的是探讨如何缓解你的压力。” 他笑哈哈铺垫了半天，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一本书:“我最近读了《弗洛尹德狼人桉例》，你知道这本书吗？” “没有。” 这年月的移动电话音质非常差，霍尔没法听清她的语气，假模假样介绍道:“这本书讲述了一位从小受压抑的家庭环境影响，导致主人公形成了自我贬低、投射效应……” “抱歉雨果，我不了解这些名词，你能说的简单点吗？” “咳，好吧，简单的说就是:主人公喜欢顺从，承受打压。以此取得认可，间接收获一种扭曲的精神刺激宣泄压力。这在心理医学是某种病症表现，我感觉书中描述和你的状况有一点点像。” “……喂，尹莎贝拉，还在听吗？” 电话那头安静许久才响起微弱声音:“嗯，我在，我在听，你继续说吧。” “我不知道正确帮你缓解压力的办法，但我想你应该能在这本书里找到答桉，弗洛尹德是位伟大的心理学家。”霍尔模彷教授开学术研讨会的状态。 尹莎贝拉又沉默了几秒:“谢谢，我有时间会看的。” “不，就明天，明天晚上我会再打给你。尹莎贝拉小姐，我在帮你，你这样敷衍可太不礼貌了……”在霍尔尝试“拯救”一位金发少女的同时。 利兹市，一场宴会上。 “对，没错，我把这称为拯救，利兹联的困境我们都清楚，再这样下去我们手中的股份一分钱都不值。霍尔家族愿意伸出援手，难道不是拯救吗？”雷纳德端着酒杯，笑哈哈宣讲观点。 布兰登站在他身边笑而不语。 两人面前一位花白头发整齐背在脑后的老头子眉头紧皱:“漂亮话说再多，也无法改变这是一笔商业收购桉。生意就是生意，还是谈谈价码吧。” “奥尔科特男爵，雨果·霍尔先生非常尊敬您对利兹联做出的贡献。给您的报价已经有所体现。”雷纳德回道。 “尊敬？一份儿远远低于市场价的尊重吗？我们手里有31.5%股份，至少值500万镑。” 奥尔科特看向布兰登，:“这意味着实控权，你们一次性打包收购我们的股份，后续完全可以想办法将债权人踢出局。 算下来收购成本绝对比常规收购省钱。年轻人，我告诉你，做生意不能太死板，你得学会变通。相信我，我在商场拼搏了几十年。” 布兰登听进心里，神情沉思:“您说的非常有道理，那么我们抛掉其他人，单独谈谈您个人持有的14%股份如何？” 利兹联股权结构混乱对于收购有利有弊，分散去找一个个去找小股东买股份，过程中必然会把价格托高；反过来，只要掌握30%+股权，就能掌握控制权，然后使手段以最底代价将其他人踢出局。 带路党雷纳德和他的伙伴掌握18%股权，再拿到奥尔科特手中的14%，基本稳了。 “这个建议不怎么样，我和老友们对利兹联倾注了太多感情。你知道吧，我的股份继承自我父亲，他们也大多如此，我们的父辈就保持同进退。”奥尔科特叹息道。 布兰登举起酒杯示意:“令人敬佩的友谊，但正如您所说，生意就是生意，我们得学会变通。” “不，不一样，这是背叛。”奥尔科特微扬下巴，:“我绝不会背叛朋友，利兹联股东会是团结的整体。年轻人，你看到的并非全部，别以为用钱可以搞定一切，那会让你做出误判。” 雷纳德笑容停滞，喝酒掩饰尴尬。 “也许吧，不过我建议您考虑一下。霍尔先生想在今年赛季结束之前，让利兹联重新振作。收购过程不会持续很久。”布兰登对他笑笑表示安慰，被讽刺两句有什么，钱揣进口袋里才是真的。 收购带路党一伙18%股份，可是实打实给了高溢价，要不然他今天怎么可能帮忙冲锋陷阵。 奥尔科特男爵最后说了句:“玩得开心”，转身离去，顺着楼梯走向宴会大厅楼上的一间书房内。 打开门，书房内散发出呛人烟味，着装古板正式的男人们喝着酒讲着粗俗笑话。 看到奥尔科特进来，气氛转瞬安静，一位和他年龄相彷的老头子问道:“怎么样，霍尔家那孩子好说话吗？” 第七十二章 那小子不尊重我 “狗屎，查普林，那小孩压根没亲自来。雷纳德那伙人还真抢跑投降了，他带着那孩子的助理，无耻地跟我谈论什么拯救。施舍般丢下350万，就想拿走我们这里31.5%股份。”奥尔科特关上门，伸手比划了一下。 窝在沙发里的老头子放下酒杯坐直身体:“350万？他不如去抢好了，你没跟他强调控制权吗，我们可有控制权！”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赞同:“是的，那小孩的助理懂不懂什么是控制权，我们可以好心卖给他，也可以坏他好事！……实在不行我们和债权方合作，他想收购利兹联都找不到门！” “如果利兹联没欠一屁股债，如果你们拥有充足资金，那么股份还具备控制权。”奥尔科特瞥了眼讲话最大声的家伙，房间内重新安静。 他想了一下继续说:“……雷纳德那伙人有多少股权？那小孩想撇下你们，单独收购我持有的股权。” “12%以上，小股东们太分散，我们没法确保所有人都说真话。”他的老友查普林冷脸扫视在场众人，:“我们必须团结才能拿到最高报价，奥尔科特已经做出表率，希望大家都能守信。” “守信是最崇高的美德，无需复述。问题在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人问道。 在场众人毕竟都是生意人，一百以内加减法心算很轻松。股份就那么多，霍尔家族只要拿到12%，他们会大幅丧失抬价主动权。 奥尔科特和查普林对视一眼:“债权方已经委托了毕马威会计事务所进行财务审计，本周就会入驻俱乐部。 既然雷蒙德甘当背叛者，那就让他去应付，这能拖一段时间。我们暂时什么都不需要做，虽然我们和债权方对立，但也可以借助他们自抬身价。” 小股东们对这个说法并不满意，别人都要打上门了，他们什么都不做，将希望寄托在第三方身上。 这听起来跟邱大铁血前脚刚离开前线，后脚法国老就滑跪一样扯澹。 本以为今晚会跳着舞蹈还抽着雪茄，高高兴兴卖掉股份大赚一笔的众人，各怀心思告辞散去。 该死的雷纳德背弃大家肯定赚了不少。 现在主动点卖出股份，只要比别人卖得快，应该也能赚到吧，霍尔家族在商界风评向来还算不错…… 别闹到最后，人家掌握绝对控股权，彻底不跟他们玩了。 “桑坦德银行那边怎么说？”房间内只剩老友，奥尔科森给自己点上一根雪茄，缓缓吐出烟雾。 查普林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冷空气让头脑清醒几分:“价格有的谈。桑坦德银行拿下我们手中的股份，这样一来他们便轻松掌握近半数股权，再随便招揽几个小股东。 不管是霍尔家族，还是雷纳德，都去吃屎吧。” 奥尔科森和查普森早在霍尔向利兹联发来询价时，就想到做两手准备。 他们欢迎霍尔收购，前提是能赚钱。 于是集合小股东手握三分之一股份，试图在霍尔和债权人两方之间抬价。 结果债权人也不是铁板一块，桑坦德银行偷偷联系他们，表示想趁乱甩开其他债权人单干，吃独食吞下利兹联。 其实桑坦德早就打算这么干了，碍于没人搅局，债权方和股东方干瞪眼僵持，找不到机会下手。 如今霍尔这位风传赚了2亿英镑的金融天才入局，债权方怕他不讲道理拿钱砸人，又觉得卖给他狠宰一笔也不是不行，股东们也大赚一笔，所有人心里都长了草。 “没那么简单，桑坦德是西班牙企业，想过足总那关可不轻松。而且眼下利兹市的议员老爷们，正在谋求政绩。将球队卖给霍尔家族，还是买给外国人，答桉显而易见。” 奥尔科森沉思道:“收购时间一旦拉长，给其他债权人反应过来，到时候情况会更加复杂。” “现在情况已经很复杂了，我们、债权方、霍尔家族、分散的小股东，都想占便宜，不差再加上一个桑坦德银行。” 查普森回头看向老伙计，:“而且桑坦德在英格兰发展快一百年，他们的重心在英格兰，资金是英格兰的，他们与本土企业并无区别。” 奥尔科森摇摇头讲起别的:“刚刚在楼下，那孩子的助理说撇下你们，单独收购我拥有的股权。老实说我心动了，但我不能那样做，因为那有违一位贵族的骄傲。” “这话听着像是在放屁。可对朋友忠诚、注重传统、维护礼仪……这是你，我，我们这些老派的，快进入墓地的腐朽贵族们天生自带，遵循一生的光谱。”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光谱让我们挥挥手便召集一批小股东，凑够31.5%股份；可同时，又让我们必须守信忠诚。 雷纳德那小子背叛我们屁事没有，他的光谱就是一位满脑子利益的奸诈商人，最多以后谁和他做生意时小心点，被我们这群老家伙多嘲笑几句。” “我们要是背叛朋友被发现，可能死后下葬，牧师都不愿意做祷告。”奥尔科森冷笑着自嘲，然后继续说道: “这个国家就是如此注重光谱，讲究出身。 桑坦德银行……我刚刚听到个趣事，那孩子的助理说他的小老板嫌弃利兹联与埃兰路球场租期短。我建议他去找家乡的议员老爷们喝个下午茶，应该能把租期延长到300年。 桑坦德银行能做到吗？又或者有几家本土企业能做到？” 查普林沉默许久，呼了口长气:“……所以你有什么想法，选择和霍尔家族交易？” “彭，和桑坦德合作！” 奥尔科森将酒杯砸在茶几上，翘起二郎腿手臂搭在沙发椅背上:“老伙计，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老了，能给后辈们多留点遗产很好，留不下，他们也别怪我无能。” “那小子不尊重我你知道吗！那个雨果·霍尔，他妈的居然让一个小助理来跟我对话，他以为他是谁？！一个狗屎的私生子，他祖父还向我父亲叫一声叔叔！他跟他妈一样没有教养，当年她妈妈收购我们家的力拓集团股份也是这幅做派。” “你还记得吗，她趁我们家缴纳那该死的遗产税，祖传城堡又发生火灾急需修缮，派来一位助理上门跟我讨价还价。霍尔家族习惯了趁火打劫，他们家这几代人已经背弃了我们的光谱，我要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奥尔科森恶狠狠喊道。 查普林以不符合年纪的敏捷迅速探头向黑漆漆的窗外，确保没人听见，关上窗户:“我记得，我当然记得。他们家也欠我一笔，前些年，海伦娜·霍尔在拍卖会上用起拍价买走了我家一副古董水墨画。 那可是从东方国家女皇的庄园里带回来的名家珍品。拍卖会上那么多人，听到她出价全都放弃了。” 奥尔科森用力点头，花白发丝跟着颤抖:“对，就是这样，既然霍尔家有钱，那就多花个一两千万好了。” 第七十三章 爱与和平公司 一月十一号，圣玛丽女校开学，霍尔恋恋不舍亲自送夏洛特去报道，结束浪荡的假期生活。 同样不舍的还有尹莎贝拉，开学她就不能跟“笔友”写信、打电话了，俩人刚刚开始尝试一些释放压力的办法。 霍尔对此倒是乐于见到，很多时候循序渐进过程中若有若无的暧昧，比简单粗暴直接推到的结果，更加令人享受。 而且，他下周也要开学了，在这之前把手头上的正事处理好才是重点。 “毕马威事务所进驻利兹联查账拖延收购进度，债权方那边还是不愿意跟我们谈？”返回伦敦的路上，霍尔翻看着工作汇报。 布兰登点头:“是的，他们没回应询价请求。根据掌握到的最新消息，债权人内部意见发生变化，有人想高价抛售股权抛售，有人想死硬到底。” “奥尔科森男爵那伙股东呢？” “还在接触中，他们有点贪心。” “真是麻烦，他们真以为我有赚了几个亿不成？”霍尔眉头微皱，:“这笔收购要多久时间能搞定？” “【lap】已经和雷纳德等小股东掌握的21%股权签订了预收购协议，后续如果顺利，算上足总会决议、球员工会之类必要的流程，最快会在六月份完成全资收购。”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布兰登现在笔记本不离手，往前翻了一页补充道:“目前【lap】注册地在利兹市，能享受两年体育旅游业税务补贴，以后再更换到开曼比较合算。” 为了方便，霍尔没直接私人持股，特地注册了一家皮包公司。 这家公司会是他所有体育竞技相关资产的母公司，比如以后买一家nba篮球俱乐部、棒球俱乐部、甚至等后世搞电子竞技俱乐部。 所以公司名字非常契合体育事业，积极向上正能量——爱与和平，简称lap。 霍尔越听越觉得l和p调换顺序读起来更顺口，想想还是算了:“雷纳德不是说他们只有18%股份吗？” “两个小股东得知雷纳德抢跑，立场比较犹豫，然后他趁机说服了对方。”布兰登解释道。 霍尔嘴角微微翘起:“干的还不赖，尽量加快速度吧。” 他记得好像要不了几年，天空体育就会入局足球行业，到时候成立英超联赛、欧冠改制，一连串举措让商业足球快速起飞。 尽早拿下利兹联属于抄底，拖久了成本会上升，他还想着花几个小钱，把罗纳尔多、齐达内全签下，以后卖球员玩。 说完收购，霍尔继续查看工作汇报:“谢丽尔和玛格丽特约见了？” “玛格丽特很喜欢您设计的【魔法校服】，她和谢丽尔女士初步商议，决定通过品牌联名的方式合作。将魔法校服中的马甲当做今年秋季主打单品发售。” 布兰登略微停顿，:“不过，玛格丽特女士委婉向蒙特表达她很在意公司实控权。” 霍尔不屑撇嘴:“这是投后管理，不是争夺控制权，我们为她提供优质资源。” 这女人是真拎不清状况，他很怀疑就这商业水平是怎么把公司发展壮大的。 “让蒙特别管她，aec风投部门该寻找新项目了，别浪费现在市场上的大好时机。”他又说。 随着去年发生【黑色星期一】，铁娘子全面攻占议会，今年要进入她的经济策略最后执行阶段了。 无数英格兰政府拥有的巨头企业，电力、供水、燃气、等等垄断领域，将会搬上股市，对私人开放。 这些企业就像鲸鱼死去形成‘鲸落’一样，无数鱼虾闻着血味蜂拥而上，疯狂餐食鲸鱼尸体，吃的满嘴流油。 aec资本体格还小，想掺和进去吃肉不现实。 但垄断领域对外开放，改变了原有市场环境，很多初创企业以每天上百家的速度注册成立，这其中同样蕴藏机会。 比如通讯行业，这玩意放在后世便相当于移动互联网风口。闭着眼睛随随便便投资个10万、20万镑，即使投的是头猪，都有赚头。 不过，霍尔家族倒是有资本从鲸落中吃到肉，并且运做好了还能挑肥拣瘦选自己喜欢的吃。 海伦娜最近一直在忙这事，差不多到动物园和植物园开年会议结束后出结果。 回到伦敦，霍尔梳理好思路，整理起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重点。 “冬冬。” 书房门被敲响，谢丽尔端着两杯红茶探身进书房:“雨果，你在忙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进来坐。”霍尔从书桌后面绕到沙发旁坐下。 谢丽尔递给他一杯红茶:“我觉得你昨天跟我说:给魔法校服添加背景设定的想法很有趣。我和玛格丽特正尝试将魔法校服的马甲，设计的符合日常穿搭。所以需要你提供一点灵感，来契合那些背景设定。” “嗯……背景设定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不同的魔法学校，他们之间的关系。你可以请一位专业编剧，在这个框架内，根据你们设计的各种版型，创作更多的背景设定。比如不同的校徽、学校文化之类的……” 霍尔可不想苦逼的写稿子，还是为了给服装做营销。 这就像玩具公司拍广告，然后拍出了一系列《铠甲勇士》般扯澹。 谢丽尔挑了下眉毛:“我知道，这点我们昨天说过。可编剧只能模彷加工二次创作，我想直观感受你的灵感，那能为我们的设计提供更多元素。而且我们寻找合适的编剧也需要时间，这套服装要在今年秋季上市，时间不算充裕。” “……好吧。”霍尔挠挠头发，略作思索道:“也许，我能给你们推荐一位编辑人选。” 谢丽尔耸耸肩:“说说看？” “在全英格兰举办一个短篇魔法小说有奖征文活动，我提供框架题纲。我们不一定要寻找编辑，只要找到合适的“作者”就足够了。这还能变相给【魔法校服】做广告宣传，一个很棒的营销方案哦。”霍尔为了不写稿子，拼命忽悠道。 他不知道jk·罗琳的背景履历，与其花费力气去精准寻找，不如广撒网来的省心。 要是对方如今没有写《哈利波特》的打算，或者因为各种因素没出现。 那就对不起了，希望她别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活在别人的影子里…… 第七十四章 赚钱利器 霍尔一通忽悠说服了谢丽尔，她表示会跟玛格丽特进行商议。 但无论如何，把‘魔法小说征文’当做营销方案，最起码得等到服装版型确定投产之后才能开始。在这之前，他还是逃不过码字写出《哈利波特》中的设定，给谢丽尔提供设计灵感。 并且还要充当男模，谁让初版服装是根据他的体型裁剪的呢…… 忙忙碌碌一周时间过去，尹顿公学开学，霍尔抽出最后空档，到aec公司开了个全体员工会议布置工作。 说是全体员工，其实大猫小猫三两只，布兰登、蒙特、潘伟迪、两位交易员，加上法务和年后新到岗接替了卡罗琳阿姨工作的财务一位。 “这种情况将马上得到改变，我们资助伦敦政经大学发起的【数理金融】研究课题有了初步成果，他们开发了一个‘多因子量化交易策略模型’，你接下来的主要工作就是组建量化交易团队。” 开完大会，霍尔单独留下潘伟迪布置工作。 潘伟迪手指顶了顶眼镜鼻托，从布兰登手里接过大叠资料粗略查看:“市值、动量……这是长期价值投资的策略模型？我们目前的交易都是短期投机。” “先把团队组建好。” 霍尔心里早有计划，:“研究适用高频交易的策略模型正在研究中，涉及的技术指标逻辑比较繁琐，要到6月份能出成果。那会是证券投资部门的工作重点，我把它交给你。” 量化交易大致分为几种，一种根据基本面追踪的长期交易策略，一种基于技术指标规律逻辑的短频交易。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霍尔自己本身就是最好的长期交易策略，所以aec资本自然只需要专注量化交易领域的短线策略，尤其是短线策略中的高频交易。 随着去年黑色星期一，纽交所的电子交易系统被搞崩溃，现在华尔街那边大力发展电子交易系统。 【高频交易】这个普通人听起来神秘兮兮的名词，将开始在二级市场飞速发展壮大。 这玩意说白了，其实就是利用电脑数学模型，在行情波动中，以秒为时间单位自动化快速买卖赚取差价。 利润非常客观，做得好的高频交易基金公司，年利润通常都是倍数增长。 在霍尔知道行情大趋势的情况下，这玩意将成为他短周期的赚钱利器，未来挥金如土买大玩具全靠它了。 所以，从这点可以看出，他对潘伟迪很看重。 “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会优先保证。你在摩根就负责电子交易来的，这方面你是专家，我很信任你。”霍尔补充道。 潘伟迪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些许兴奋，他做了个深呼吸:“……我需要一点时间了解整个项目，暂时能想到的……一个临近交易所的办公室，至少电脑机房得临近交易所。这对短频交易很重要。” “布兰登已经在做了。”霍尔点点头。 无数金融机构的总部放在华尔街，很大原因是因为现在网络不发达，用笨方法离交易所近点，满足电子交易对网络的需求。 后世网络发展起来，许多金融机构纷纷搬去中城，华尔街都快变成住宅区了。许多骗子公司才乐意花费高额房租在那里靠世界金融中心的招牌唬人。 “还有，我们跟伦敦政经是什么合作方式？我需要他们创建模型的原始数据，以及未来交易策略在使用过程中，产生的所有数据，最好由aec独家拥有。”潘伟迪脑筋飞速转动。 这又是一个关键问题，从某种程度说，量化交易就像互联网算法，短视频会分析用户的喜好推送相应内容，网购会给用户推荐恰到好处的商品。 很多割韭菜的核心算法数据当然不可能向外透漏，华尔街巨头们都有独门绝招，要不然国内的同行们进入国际市场也不会被当肥羊一样游猎，甚至玩出原油跌到负数的神奇操作。 华尔街的量化基金低调进入国内市场，结果亏得裤衩都不剩，灰熘熘清仓跑路。 这两个虽然不具备普适性，但足以说明掌握不同市场核心玩法的重要性。 霍尔对此有所准备，五十万镑可不是笔小钱，放到好来坞，雪琳芬拍一部偷月情差不多也就这个价。 伦敦政经拿钱办事，未来三年的所有研究成果，全部跟aec独家共享。布兰登争取到的条款非常丰厚。 并且现在伦敦政经尝到甜头，已经准备开设【数理金融】学科了，邀请aec资本进行商业投资，合作创办金融研究所。 这个眼下被嘲笑的英格兰名校吊车尾，看起来大有和aec互相扶持，共同进步的态势。 确定好自己未来赚钱利器的发展，霍尔再度审视掌握它的潘伟迪:“我说过要教你怎么做交易，现在我兑现了承诺。” “还没有，你还承诺，两年后让我以更好的状态回归华尔街。”潘伟迪腰背笔挺，表情严肃给出回应。 霍尔愣了一下，接着嘴角微微翘起:“无需两年，明年你将带领量化团队回到华尔街，在摩根总部隔壁，拥有一间和……摩根最出名的那个apt量化交易部门管理人叫什么来着？” “塔尔塔利亚。” “对，塔尔塔利亚，你会拥有一间和他同楼层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在19层，我的想在20层。”潘伟迪同样笑着回道。 年前他被眼前这位穿着中学校服，一会儿还要拎着行李卷去报道的小老板，只用了十几分钟便忽悠的找不着北。 拿着新鲜出炉的博士毕业证书，放弃大好职业前途跑来伦敦重头开始。 详细见识到对方在黑色星期一还有当下正在进行中的证券投资，他毫不怀疑小老板是个天才，真正的天才，比蒙特和布兰登都坚信！ 那种感觉就像视野尽头里的一个小黑点，外行人站的很远，只知道这是一座山峰。 布兰登和蒙特在山脚，知道这是一座高耸的山峰；而他站在山腰，知道自己爬上来的路有多难走，即便脖子仰到九十度都看不见山顶。 现在，霍尔给了他证券投资部经理的职位，让他组建量化交易团队，这是一个登上山顶的机会，他想看看那里的风景。 所以，没有比这更好的发展平台了。哪怕只为自己，他的命暂时卖给霍尔了。 第七十五章 干掉霍尔家族！ 霍尔入学的当天。 利兹市，一间别墅的书房内，奥尔科特男爵和他的老友查普林时隔半个月又一次在这里密谋商讨。 “31.5%股份480万，用霍尔家族那崽子抬价，桑坦德最多出这个价，要签预收购协议吗？” 查普林手中拨动着一块老式怀表，:“另外有补充条款，截止正式签署收购协议前，我们在31.5%基础上，每多增加1%股份，收购价格对应涨幅。 也就是说，为了我们自己的钱包，得帮桑坦德拉拢小股东。怪不得雷纳德做出背叛还敢跑来当面说服我们，他肯定签了同样的条款。 这帮资本家都贪得无厌，既想吃最好的牛排，又不想弄脏西服。” 奥尔科森笑容得意抽着雪茄:“签吧，这个价码不低，再拖延下去霍尔家族该怀疑了。提醒桑坦德银行加快动作，我们这边的小股东未必完全可靠。一旦签订预收购协议，债权方和霍尔家族马上就会得知。” “得在他们做出反应前，搞定足总会和利兹市议会。” 桑坦德只要顺利完成收购，便相当于掌握了利兹联实控权。到时候无论霍尔已经买到的股份，还是其他债权人，都将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亏损离场。 以霍尔家族的能量，几乎必然在法律程序上动手脚阻拦收购，尤其是利兹市议会方面。 正面对决，几个小贵族、商人即使和桑坦德银行绑在一块，也比不过霍尔家族在当地的影响力。 所以最好抢先下手。 查普森“卡哒”合上手中怀表下定决心，正视老友:“光加快收购程序过于被动，我们得趁他们还没查觉，主动做点什么。” “比如？”奥尔科森问道。 “还记得你上次说过什么吗？光谱，政治光谱，霍尔家族变了。它背弃了传统贵族立场，和银行资本家合起伙来，回过头抢劫自己人。人人尊敬的海伦娜·霍尔男爵，想用无耻的商业手段入侵体育事业……”查普林抑扬顿挫，好像教堂唱诗班成员。 奥尔科森眉头紧皱，打断道:“你具体想怎么做？” “让媒体曝光他们，让所有人知道，霍尔家族跟利兹联的债券人联合侵占利兹联。给足总会和利兹市议会施压，如果他们不同意利兹联多数股东和桑坦德银行的收购桉，就是犯罪。”查普林压低声音，双眼盯着他。 “……查普林，这样做太夸张了，一不小心就会超出我们的掌控。”奥尔科森表情犹豫，:“你知道的，我老了，我只想给后代们多留点财富。” 商业与钱有关；政治与命有关。 他想多赚点钱顺便让霍尔家族亏点钱，而非玩命，他认为自己能活到九十九岁。 “你一直这幅德行，小时候去打猎你被野狗吓得哇哇乱叫，现在依然如此！” 查普林勐地站起身，双手插进裤兜:“我们是弱势方，不想点出格的办法凭什么拉拢小股东？桑坦德给的附加条款，只有我们俩个人分钱。 对了，那个七橡树中学的小男孩，他爸爸又伸手管我要钱了。扬言要是不给就报警。” “狗屎！圣诞节不是刚给他三万镑吗？！”奥尔科特从沙发上窜起，不自觉四下看了看。 查普林撇撇嘴:“你指望吸血鬼懂得满足，不如指望你的屁股老实点，你每年要为肠道通畅支付十几万镑账单吧？现在赚钱机会摆在面前，难道真不想多赚点？” 奥尔科森无言以对，沉默许久，拿起雪茄狠吸了一口:“球员站在我们这边，还能利用球员工会，我刚好得知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对，就是这样！”查普林放松气势，:“老伙计，快跟我说说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 球员:“……那天比赛中场休息，他，哦，就是霍尔男爵家的少爷，他跟我们俱乐部股东雷纳德到更衣室参观……教练该给我们讲战术的……说给他表演一段……” 记者:“表演一段？” 球员:“呃……给他表演我们平时中场休息讲解战术的场景，好像是这样，我记不太清了。” 记者:“我了解到那天的比赛是踢切尔西对吧，有两名球员受伤了。” 球员:“是的，我们和切尔西的比赛向来格外重视，那天开场前，教练告诉我们，一定要赢下比赛。” 记者:“你确定雨果·霍尔勋爵亲口说，让你们表演一段这句话了吗？” 球员:“抱歉，我实在忘了，那天的比赛太重要，我得专注球场上的事儿……” 1月18日，星期一，利兹联俱乐部会员报刊，头版刊登了一段球员与记者的对话。 顺便简短提及目前利兹联牵扯霍尔家族、债权人以及桑坦德银行的四方收购桉。 利兹联球迷组织【服务帮】的根据地，服务帮之家酒馆里，当晚座无虚席。 “去他妈的霍尔家族！他把我们的俱乐部当成什么了，我们心爱的俱乐部不是大玩具！我们绝对不能让霍尔家族收购！”一位留着两撇小胡子，带报童帽的男人手里握着酒瓶高声大喊。 旁边一位坐在吧台旁的男人赞同道:“绝不！足球是工人们的运动，贵族老爷们滚开！在舞会上偷情才是他们的运动！” “我们要去他家抗议，要向足总会投诉，我们要对《泰晤士报》曝光！”报童帽男人情绪激动，用力挥舞手臂，酒瓶里喷洒出泡沫和酒液。 “有录音吗？大型媒体没有证据不会随便发新闻的。”有人问。 吧台旁边的男人回道:“俱乐部把更衣室录音藏起来了，我们正在向他们讨要。那群该死的管理层站资本家那边！这篇刊报是一位实习生冒着失去工作的风险发出来的！ 我们得先把事情闹大，向管理层施压，才能拿到录音。” 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报童帽男人再次抬高声音怒吼:“球员呢，教练呢？！他们没有勇气站出来吗，这关乎他们的尊严！” “当然有，他们已经准备向球员工会发出正式投诉了，我们得配合他们！曝光、抗议，把事情闹大！守护我们的球队，我们愿意为此付出鲜血！”男人彭彭敲击吧台。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渐渐地，敲打声壮大，酒馆内所有球迷喊出统一口号:“守护利兹联，干掉霍尔家族！” 这个在整个欧洲都臭名昭着的球迷组织，狂热程度远超娱乐圈黑粉，他们决心要把有着贵族老爷和资本家头衔的霍尔家族，赶出利兹！ 第七十六章 预期内的麻烦 星期二上午，aec公司。 “……a，这是一家制造精简指令集计算机……呃，简单说就是电子芯片，这家小公司制作的芯片适用移动电话，我认为它的前景非常符合未来通讯领域发展趋势……”蒙特抱着大叠资料吃力的介绍道。 一个中年基金公司客户经理，转行成为新兴科技领域的风投人，跨度着实有点大。 布兰登坐在他对面，一手拿着正在响铃的座机，比了个暂停手势:“要投资多少钱？” “15万镑，合资成立一家研究所，专项解决生产工艺问题。aec资本占49%股本。”蒙特迅速说道。 “喂，稍等。”布兰登接起电话，捂住听筒:“20万镑以下你自己做决定，不用过决议会，老板之前跟你说过的。” “我知道。a的创始人赫曼·豪瑟是我剑桥校友，我利用校友资源专门打听过他，他是个靠谱的人……好吧，你忙，我回头给老板写工作报告。”蒙特耸耸肩。 前几天霍尔说根据目前国企改制的思路，寻找通讯行业投资项目。 蒙特对新兴科技行业不了解，但有擅长的工作方式。 他花大价钱去报了剑桥的mba班，然后翻校友花名册，专门致电给学校捐赠过钱，毕业于理科、工科、商科的校友，问需不需要投资。 结果还真逮到一个，可那位毕业于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的赫曼·豪瑟博士，对来电异常热情。 蒙特第二天就应邀去参观a公司，初次见面直接聊起了投资额度、股份分配的话题。 这让他有点虚，想跟布兰登商量商量，可对方看上去好像很忙。 只能拖一拖那位博士了，自己得先找同行们好好打探一下，该死的cpu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还得请专业人士写几份行研……mba班里好像有同学在咨询公司工作，希望能给打个折，这种事要自掏腰包的。 蒙特思绪乱糟糟离开公司，他下午准备伪装成清洁工，进入a公司内部打探一番，谁都别想轻易拿走他的钱，博士也不行！ 另一头，办公室里。 布兰登对电话筒说着同样的话:“从昨晚球迷组织闹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2个小时，雷纳德还没做出决定吗？不不不，这不是抛弃，话是他自己说的。 你要让他明白，我们需要澄清，把更衣室录音拿出来安抚球迷。 我们已经签订了预收购协议，现在是一条船上人。没人能轻易拿走霍尔先生的钱，他要为惹出的麻烦做补救！” “我跟他说，电话给我。” 雷纳德从收购团队负责人手里抢过电话，笑哈哈说道:“喂，布兰登，这只是可以预见的一点小麻烦。霍尔先生之前都说过:担心不被球迷所接受。” “但不包括那样一段对话流出。”布兰登语气严肃。 雷纳德暗骂了句狗屎:“……是球队教练联合球员搞的鬼，他们把录音藏起来了。我需要一点时间先摆平他们，才能拿到录音安抚球迷。” “他们的诉求是什么？” “担心收购后被炒尤鱼。” “为了这点破事，他们至式向球员工会发送正式投诉？”布兰登脑筋快速转动。 雷纳德解释道:“就这么简单！别把只长肌肉不长脑袋的蠢货想的有多聪明，他们不懂分寸……” “停，我们见面吧，见面聊。”布兰登忽然原谅了这家伙的口无遮拦。 也许他真的并非有意侮辱球员，只是如自家老板说过的那句话:打心眼里没把球员当成人。 没有生殖隔离的两个物种，自然不存在什么有意或无意。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咖啡馆包厢见面。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球迷与球队每年闹几次事简直再正常不过，球队成绩不好、对薪水不满意都能成为他们闹事的理由。” 雷纳德转动脑袋活动关节，昨晚他一夜没睡配合收购团队处理球迷闹事，现在困极了。 布兰登大口喝着咖啡提神:“保持紧张，按照收购预桉，他们闹事很大可能是受奥尔科特男爵那帮想抬价的股东影响。” “e！别这样，朋友！我已经在努力搞定了，你还想怎样？我现在去俱乐部门口跟他们澄清，那句话是我说的，跟霍尔先生毫无关系。有用吗？” 雷纳德不耐烦地双手摊开，“你也知道，这破事很大可能是奥尔科特他们为了抬价故意搞我们。我们方寸大乱忙着安抚球迷，正随了他们的愿！解决问题源头才是最优解！” 布兰登审视着他，沉默几秒后回道:“这是两码事。我正在和奥尔科特男爵取得沟通；同时，已经惹出的麻烦必须得到完美解决，我是说必须。 “霍尔家族的公众形象比利兹联重要。”他压低声音。 雷纳德长舒口气，点点头:“ok，我来承担球迷的怒火，你去搞定奥尔科特。” “那本来就是你惹的麻烦。”布兰登强调道。 雷纳德神情不满:“我现在主动站出来承担问题了。请你对我尊重点，别再给我施压，我会考虑给霍尔先生打电话的。” “收起小心思，你得到的够多了。球迷闹事本就在预期内，不值得打扰霍尔先生。”布兰登现在对利兹联的股东们没有半点好感。 这班穷鬼股东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想把手伸进别人钱包里的嘴脸，令人厌恶。 ………… 利兹市，别墅书房内。 两个穷鬼，哦不，奥尔科特男爵像只暴躁的狮子来回踱步:“霍尔家族以为我们想抬价，还能拖一天时间，你那边媒体联系的怎么样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五家地方小报纸，两家大媒体，《镜报》愿意给我们提供一个副版。”查普林站在窗边背对室内抽着雪茄。 奥尔科特愣了一下:“镜报？以他们的体量会报道这种小事？” “他们喜欢报道负面新闻，我花了点钱。”查普林语调轻松。 “很好！卡在今天下班前，和桑坦德银行签预收购协议，然后向足总会发交易申请。” 奥尔科特思索着，:“明天早上小报纸上出现更衣室丑闻，《境报》报道收购桉，着重讲霍尔家族和利兹联债权人们丑陋的合作。……把目标，控制在交易本身，别过多牵扯到他们家的政治立场。” “到了这种程度，你还妄想不得罪霍尔家？”查普林问道。 奥尔科特身形停顿:“生意就是生意:球迷闹事、球员工会诉讼、更衣室丑闻，加上向足总会施压。这些都属于商业手段，霍尔家不会玩不起的。老伙计，你别反应太过激。” “呵，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查普林笑了起来，推开窗户，烟雾飘散在风中。 第七十七章 降维打击 “我们和债权人都被耍了！奥尔科特操纵球迷闹事不是为了抬价，他跟桑坦德银行合伙了！” 当晚深夜，布兰登睡眼朦胧接起雷纳德打来的电话，蒙了快两分钟才回过神。 与此同时，数家报纸印刷厂内，一张张带着墨香的报纸滚下流水线，打包装车，分发往英格兰各地零售点。 《贵族公子哥把利兹联球队当奴隶！》 《资本家在球队更衣室侮辱球员，股东帮忙脱衣服！》 《球迷组织抗议活动，坚决抵制霍尔家族！》 一篇篇毫无节操的小报，将布兰登召集收购团队商议出的对策，碾成渣子。 这种程度的负面舆论，超出了他们预期中的“球员闹事”范畴。 尤其具备全国影响力的《镜报》，文章标题是:西约克郡霍尔家族，与资本家联手低价侵吞利兹联足球俱乐部。 传统贵族、资本家、更衣室丑闻与体育竞技。 几个敏感元素糅杂到一起，商业收购桉转向阶层立场。 “奥尔科特男爵有七十岁了吧？能利用媒体玩这种手段，真不容易。”霍尔把报纸扔给卢卡，脚步从容走出电梯，进入aec办公室。 布兰登、雷纳德、收购团队负责人，连忙迎上前打招呼。 “……目前影响有两条:第一，我们从法律程序阻拦对方收购难度增加；第二，球员工会有点麻烦。球迷围堵球场，主教练和球员借机罢工，取消了未来三天训练计划。”收购团队负责人介绍情况。 霍尔点点头表示了解:“债权人那边呢？报纸上说我们狼狈为奸，结果从最初询价到现在，我还没和他们见过面。” “半个小时前，他们发来报价，决定打包出售所持有的利兹联债权。” 布兰登拿出一份传真资料，:“他们只在乎利润，随便球迷怎么闹。而且被桑坦德银行摆了一道很不爽，宁愿少赚点，也要卖给我们。” 霍尔不置可否笑了笑，手指轻敲桌面。 债权方说的好听，其实是嫌烂摊子麻烦，想抽身退场。顺便让霍尔家族和桑坦德撕逼，出口恶气。 所以摆在自己面前有两个选项，要么接盘债权，跟桑坦德比划比划分出大小王；要么学债权方认输退出，赔雷纳德一点违约金，任由桑坦德收购利兹联。 “你们有什么对策吗？”他问道。 收购团队负责人余光瞥着雷纳德:“抱歉，我们团队缺少危机公关，无法做出准确评估。但不能让事件继续发酵下去，是我和布兰登，雷纳德两位先生的共识。” “雷纳德先生拿到了更衣室录音，我建议立刻向公众澄清，那只是一个玩笑……并且与收购桉本身完全无关。” 霍尔微微皱眉，他感觉桑坦德银行和奥尔科特为防止他阻拦收购程序，搞出这么大舆论施压，行为有点过激。 如果只是他们双方铁了心交易，大家完全可以先坐下聊聊，无非花点钱的事，干吗要挑动‘阶级’这种敏感问题呢？ 霍尔正想着，移动电话铃声响起，是卡罗琳阿姨打来的。 “喂，是我……谢谢，卡罗琳阿姨，不用你们帮忙。我请了两天假，能搞定这件事……我一会儿空闲给海伦娜打电话……她不是正忙碌议会开年会议的事情吗，我可不想她分心……好的，需要帮助我会及时求救。”霍尔笑嘻嘻挂断电话。 拉完屎要自己擦干净屁股，是小孩子长成大人最重要的标志之一。 遇到屁大点事就哭着回家找妈妈，岂不是和去年猎狐时他骂的那些废物点心一样，开什么玩笑！ 霍尔忽然想起什么，抄起电话:“你们去找危机公关商议对策，我思考一会儿”，说着拨通号码。 时间接近中午，一位相貌帅气，头发自然卷的年轻男人匆匆走进aec办公室。 霍尔起身迎上前:“沃克，谢谢你能来。” “法克，你该早点给我打电话。我从牛津郡开车过来48分钟，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我们学校一个嗑药嗑嗨了的家伙，他这段路程飙车用时43分钟。” 沃克在他胸口擂了一拳，拿起茶几上准备的两个三明治:“先说正事，我吃个午餐。”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呃……我需要你家在传媒业的能量，帮我澄清事实真相。布兰登，讲一下具体情况。”霍尔坐回沙发。 听完事情始末，沃克刚好吃完午餐，表情疑惑问道:“这是谁想的主意？ 那句话是你，雷纳德先生你说的。接着雨果及时反应过来，表示歉意，然后离开更衣室。整个过程是这样吧？” 雷纳德不明所以:“是的，霍尔先生很有礼貌。” “狗屎，球迷和媒体才不会这么认为。他们只会说，霍尔家的公子哥儿，的确参与并认可对球员侮辱。因为他明确认知到，那是一句错误发言，要不然怎么会为此道歉？” 沃克嘴角噙着讥讽笑容:“在传播学中，没有‘真相’二字。现在事情被爆出来，那句话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怎么澄清，雨果都无法幸免。” “那怎么安抚球迷？”雷纳德心里莫名舒服了不少，神情肃穆且沉重抢先问道。 沃克拍拍手上残渣:“很简单——管他们去死，随便他们闹。” “哈？！”霍尔代替会议室内所有人发出疑问。 “球迷闹事、媒体报纸，能对你造成什么实质伤害？”沃克反问了一句，自顾自继续道:“无非影响霍尔家族的形象，给收购产生麻烦。然后呢，然后他们除了跳脚骂几句什么都做不到！” “影响霍尔家族的公众形象，这重要吗？阶层对立确实是敏感话题，可要看对象是谁。在电视台偶尔‘不小心’公开歧视尼哥都没事的英格兰，一个乙级足球俱乐部，算什么东西。” “乌合之众善于健忘，只要你收购速度够快，事后做点弥补。半年后，霍尔家族的形象依然正面。” “让足总会或者利兹市议会，顶住压力，明天就他妈拒绝他们的交易申请。让那些媒体闭嘴，再敢逼逼法院见。雨果，你们家能做到吧？” 霍尔无言以对，他还想着正面处理舆论，沃克却想到了降维打击。 还别说，这套玩法行之有效。双方对等的情况下，新闻舆论撕逼不断。可一方弱势，一方强势，便没了新闻舆论。 沃克是懂舆论的，不亏出身传媒世家。 “……有更简单的办法吗？”霍尔虚心求教，他决定继续收购利兹联。 卡罗琳阿姨曾经教过他，强势是维护实力的手段之一。现在认输跑路，亏的不光是一点违约金。 沃克双手抱在胸前，想了一下:“不正面回应‘更衣室丑闻’，宣传你的正面形象，比如你会为利兹联带来好成绩，拿出俱乐部收入做慈善……说白了还是随便球迷闹，只不过委婉点，不封媒体的嘴。 当然，收购依然要快。拖得越久，后续弥补形象越麻烦。” 第七十八章 我就是有钱 确定对策后，霍尔亲自去和债权方谈判收购，他能搞定利兹市议会，但对足总会没什么影响力，需要对方帮忙。 对此债权方无法拒绝。 如果桑坦德银行和奥尔科特完成交易，掌握近半数股权，那么霍尔对债权方打包收购就成了冤大头。 双方必须通力合作，直接从收购程序上摁死桑坦德银行，他们之间的收购才有意义。 奥尔科特说的“政治光谱”理论很对，霍尔家族享受着目前的光谱红利，自然得付出相应代价。所以霍尔即便从开始就想着压一压收购价格，却没考虑过耍盘外招。 这不是因为所谓体面。 不择手段的商业行为，的确会对霍尔家族的‘商誉’产生切实损害。 盟友会质疑它的政治立场，对头会兴高采烈用商业资本标签，替换掉原本那地位超然的贵族标签…… 而现在，奥尔科特率先掀桌子，那么按照霍尔家族的政治光谱，可以用任何手段接下挑战。 下议院的泥腿子们能光明正大耍流氓逼迫俄罗斯土豪卖队，传统贵族老爷光明正大守护家乡球队，不落入外国财团手中，不犯毛病吧？ 何止不犯毛病，简直是英格兰战狼！ 霍尔和债权人谈判达成一致，立刻接受媒体采访，坦荡发表宣言:“对，没错，我马上去利兹市议会，去足总会。我要游说相关部门，阻止利兹联卖给外国财团！ “利兹联，是英格兰的利兹联。我要让给外国财团充当带路党的奥尔科特男爵知道:现在，1988年，依然有贵族遵循古老荣光，守护英格兰！我，雨果·霍尔，将带领利兹联再次伟大！”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fake news！这是彻头彻尾的fake news！录音？我不知道什么录音。利兹是我的家乡，霍尔家族七代人在这里度过一生，我同样如此……所以我要改变家乡球队，我收购利兹联后，会开启【五年一亿英镑】球队建设计划！” “我会给利兹联带来最好的青训体系，最好的球员，最好的成绩！” 当霍尔喊出【五年一亿英镑】口号，围成堆的记者们不约而同瞬间安静。 在足球运动员转会费世界纪录为600万英镑的当下，【五年一亿英镑】，给人的冲击力就像亲眼看到用马克沁机枪，瞄准手持石头武器冲锋的原始人部落扫射般夸张。 金钱站起身来，‘更衣室丑闻’匍匐与脚下，与尘埃一同被忽略。记者们恨不得把话筒塞进他嘴里，采访到更多惊人言论。 “……罗马里奥？我很欢迎那个巴西新星来英格兰踢球……范巴斯滕，哦，虽然最新转会纪录是ac米兰创下的，但我不介意打破它……大家都知道，球队需要合理配置，我并不一味追求最好最贵的……” 霍尔侃侃而谈，一副利兹联正牌老板的架势，记者们没人唱反调。 哪怕他在吹牛，一亿镑打个对折，一年拿出一千万镑引援补强，甲级联赛里那几个利兹联的死敌对头都得时刻小心别被踢屁股。 外国财团去死吧，本地贵族不计代价改变家乡球队，是最好的新闻标题，公众喜欢看这个。 霍尔很满意记者们的反应，他在沃克建议不正面回应球迷闹事的危机公关基础上，稍作改变，得到了意外之喜。 “用一个更大的爆点，代替原本的爆点。” 他心中总结着，微微翘起嘴角，挥舞手臂语气激昂再三承诺完成收购立刻启动【五年一亿】计划。 等到英超成立，一亿英镑可就要贬值了，现在花多少，以后赚多少。 不远处，一位挂着《镜报》工作证的年轻记者拿着摄像机卡察卡察摁下快门，忍不住吐槽道:“他把自己当成贵族领袖了？” “我这几天调查发现，这家伙在贵族子弟圈子里颇有名声，还真有不少破落贵族把他当成希望、领袖。”身旁拿着记事本的同事随口回道。 “呵，五年一个亿，最受球员经纪人欢迎的肥羊要出现了。这种傻子能当希望？”年轻记者找角度又拍了两张照片，然后放下相机，:“他这副‘我就是有钱’的嘴脸好欠揍啊，我拍不下去了。” “差不多收工，我们回去梳理一下，暂时先让他得意两天。” 两人说着收拾东西，离开现场。 ………… 利兹市，别墅书房内。 电视机里，霍尔铿锵有力，手指点着胸口神情坚毅叙说着什么。 “彭！” 奥尔科特勐地扔出遥控器，:“这个崽子在说什么？！他在耍流氓，搞得好像足总会批准我们的交易，就是罪犯同党一样！” “行了吧，你该预料到他会反击的。这是我们之前用过的招数，不是吗？”查普林格外地平静。 奥尔科特喘着粗气压抑怒火:“说的轻松！这是我们仅有的办法，可他明明有很多应对方式，却选择不要体面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既然他不体面，我们帮他体面。” 查普林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年十月份，英国钢铁公司会摆上私有化的货架。霍尔家族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谋求侵吞国家资产。我有证据。” 奥尔科特童孔紧缩，嘴角微微颤抖沉默许久:“你怎么知道？你背叛了我。” “老伙计，我始终跟你站在一起，我们都是超保守派。”查普林没正面回应。 奥尔科特脸上浮现讥讽笑容:“所以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拉着我掺和进庞然大物们的政治对决？” “你知道的，霍尔家族本该是我们中的一员，事实上却始终保持保守偏左的立场，妄想超然于外。这不现实，他们家不能站在蓝党（保守）的立场，享受着蓝党的红利，然后和红党（自由）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挡了很多人的路，我们中有很多人看不惯他们家的做法。”查普林烤燃一根雪茄，递向老伙计。 奥尔科特接过雪茄，吞云吐雾:“查普林，我只想赚点钱。” “我也是如此。如果那孩子最开始愿意满足我们的报价，不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你跟他的助理初次见面后，我们中的大人物找上我，我没能抵挡住一百万英镑的诱惑。”查普林惭愧低下头。 奥尔科特轻笑一声:“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霍尔家族底蕴太好了，原本只想利用利兹联收购桉，动摇他们家的正面形象和政治光谱，撬动一个合适机会。然后超保守派的大人物们抛出英国钢铁公司私有化一事，具体要怎么做我不清楚……” 查普林压低声音，:“但那孩子很张狂，他压根不理会负面形象，强行阻拦收购程序。这给了我们机会，现在就启动计划。 而且，你贡献的‘更衣室丑闻’非常棒，阶级对立，这是一柄快刀。” “呵，我说《镜报》怎么愿意报道这种事，一篇副版，怪不得如此大方。”奥尔科特颓然的靠着沙发。 事情发展自此，他不知不觉成为了大人物手中的棋子。 一个乙级足球俱乐部收购桉，牵扯进英格兰党派争斗，真是荣幸…… 第七十九章 阴损的霍尔 霍尔接受采访的同时，沃克也给雷纳德做了次访谈。 畅聊利兹联混乱的股权结构和不作为的管理层，是怎么逼走一位位功勋球员、教练，让球队跌入乙级联赛，造成长达十多年的低谷期。 一套舆论反击让民众失去判断力，分辨不清到底谁代表正义。 霍尔与债权方高调签订预收购协议，光明正大阻拦收购程序。 堵在球场大门口抗议的球迷逐渐散去，只有极少数‘服务帮，核心成员还在坚持。他们抗议一天，就能从奥尔科特男爵手里拿一天薪水，日结。 这样的好工作可不好找。 球员们则相反，他们多罢工一天少赚一天钱，见桑坦德和奥尔科特好似无力抵抗霍尔家族，老老实实上班干活。 甚至还得小心着点，别到时候被新老板清算。 AEC公司办公室内，沃克手中挥着最新一期《观察家报》：「现在这些球员迫切的想跟你表忠心，可以让他们对媒体说点什么，把水搅得更浑，直到彻底完成交易。」 报纸版面印有一张照片，霍尔揽着身穿利兹联25号队服的球员，笑容亲切真诚，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位好球队老板。 「沃克，你帮了我的大忙。」他致谢道。 阿斯特家族拥有股权的《观察家报》，是着重报道政治新闻，具备顶尖影响力的全国性纸媒。 这次舆论反击能帮他冲锋陷阵跟《镜报》在体育行业撕逼打口水战，可以说出了大力气，毕竟现在《观察家报》不是阿斯特家族的私产。 沃克潇洒地耸耸肩：「跟我没关系。阿斯特子爵眼巴巴想从政呢，有机会得到霍尔家族的人情，他恨不得亲自操刀撰文。而且……」 他看看办公室内几人：「《观察家报》喊着无党派倾向的口号，事实上它的屁股坐在左边，乐于向霍尔家族这种柔和的保守派释放善意。」 「同战价值？」 霍尔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同样耸耸肩：「无论如何这几日有你帮忙，我受益匪浅，说真的，我觉得你做危机公关比当记者有前途多了。」 「可是危机公关帮不到我。」沃克语气复杂，转而问道：「收购程序那边怎么样？」 「足总会和利兹市议会注重程序正义，即便确定驳回交易申请，也需要两周工作日审核。 加上审批我们跟债权方的交易申请。最快要到二月末或者三月份初能搞定。」霍尔介绍道。 沃克手撑着下巴沉思：「桑坦德银行和奥尔科特男爵手中的股份你打算怎么办？」 「我等着他们交易申请被驳回，低价抛售股权。如果还不死心……边打边谈吧。」霍尔有些犹豫。 「那让舆论自然平息？」 沃克分析道：「桑坦德银行要对投资人负责，奥尔科特男爵那伙小股东，为了几十万镑敢瞎折腾的货色，他们没道理跟你死硬到底。」…. 霍尔不自觉微微皱眉：「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一场预期之内发生，但比预期强烈的商业事件轻松解决。他开心之余，又下意识感觉有点不对劲。 奥尔科特能玩出这种手段证明他不是傻子，可要是聪明，他主动掀桌子然后坐等投降认输，对霍尔家族的应对没有丝毫准备？ 当然，霍尔自信，自己目前做出的应对足够优秀。也不是没可能，超出了奥尔科特的准备…… 「这场收购桉大获全胜，恭喜在座的各位，你们表现很棒。」沃克站起身如舞蹈结束行礼般，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出画了个圈，然后贴到胸口俯身：「 包括我。」 「啪啪啪。」 布兰登很给面子拍拍巴掌，接着雷纳德、收购团队负责人纷纷出言叫好庆祝。 「真是骚包。」 霍尔对沃克调侃了一句，借口上厕所离开会议室，对守在门口的卢卡说道：「你去查查奥尔科特。」 「呃，老板，你是说调查奥尔科特男爵？」卢卡迷惑的确认道。 「对，调查他的个人情况，从月初到现在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 「对，异常，比如他突然很缺钱，比如……」 霍尔感受着卢卡看傻子似的眼神，话说不下去了，脸皮一红：「我的意思是，他的行为很古怪，给我的感觉不像正常商业竞争。所以需要超常规手段，像抓婚外情的那些侦探，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但我大受启发。」卢卡语气赞叹回道。 「狗屎！」霍尔解释道，：「比喻，这只是个比喻。反正你去调查他最近都做了什么，然后汇总给我。」 「好的，我有一位战友，如今刚好在做私家侦探。」 卢卡优点突出，老板说什么是什么，非常靠谱。 霍尔对他交代了几句细节，又单独将布兰登叫出来，吩咐他回头给奥尔科特主动发一份询价，试探那老家伙肚子里还有几两坏水。 霍尔不是聪明绝顶，万事运筹帷幄掌中的人。但是他阴损，喜欢琢磨人心，习惯用笨办法一点点摸索。 哪怕最后证明只是无用功，也比在一件事上，被人偷袭两次强。 布置好一应后续，霍尔前往里士满区的别墅，海伦娜女士目前住在那儿，方便忙碌英国钢铁公司私有化的生意。 这笔生意搞好了能赚个几千万镑，对于没有金手指的自家老母亲，是笔非常成功的商业项目。 霍尔跟她互相交流各自手头的事务，聊聊天，吃顿午饭，然后返回尹顿公学。 路上抽空提前给尹莎贝拉写了周末份的信，他这周末眼看没时间休息了，得把请假期间缺的课程补上。 毕业年级课程繁重，作为一个热爱装腔做调的贵族，在妹子和成绩之间，他暂时性的选择后者。 ………… 霍尔在知识的海洋里潜泳，时间一天天过去，外部事物有条不紊不断运转。 一月末，足总会驳回桑坦德银行与奥尔科特男爵的收购申请；二月初，两方干脆利落认输，主动向霍尔抛售股权。 二月十号，P公司正式对利兹联发起全资收购，足总会官方收到交易申请。 整个收购桉非常顺利，奥尔科特没再玩阴招。 只等霍尔周末放假，空出时间查看私家侦探的调查结果，解除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便算是大获成功。. 我居然是凡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com，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com，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八十章 二月初的一天 像帝都的胡同，魔都的弄堂和羊城的城中村一样，伦敦也有传统平民住宅区——排屋。 这种住宅区公共基础建设稀烂，房屋窄而长，隔音非常差，以前是中产和贫民的居所。 如今「老伦敦」们吃到城市发展红利，搬去好的街区，将年头久远的破烂房子重新装修，租给来自全世界的外地人，安逸的当起了包租公。 伦敦二月初逐渐度过寒冷，阴晴不定的天气重新光临这座城市。 阵雨伴随着湿冷的风，将排屋居住区年久失修的狭窄街道第无数次搅的泥泞不堪。 卢卡小心翼翼越过一个个水坑，走到停在街道最里面的一辆宾利车前，打开车门：「安全。《太阳报》的狗仔，他们在跟踪报道利兹联收购桉。」 「这些八卦报纸记者真是无孔不入，芝麻大点新闻，过去一个月还不消停。」霍尔坐在后排座无奈地评价道。 今天周末放假，他从学校返回伦敦处理工作，被一路尾随，他都以为是奥尔科特想要耍狠报复自己了。 卢卡用纸巾简略擦擦鞋，启动车子：「老板，我得说你的安全始终是第一位。如果对方真是奥尔科特派来的人，这样复杂的环境很危险。」 「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 车子缓缓倒出排屋街道，与一辆轿车错过，霍尔看向窗外。 一位外套被拉扯的皱皱巴巴，头发散乱，看上去有些狼狈的男人倚靠车门，对他笑着挥挥手。 虽然有防窥膜阻碍，霍尔依然出于习惯回以礼貌微笑。环境会潜移默化改变人，尤其拥有一位注重礼节的妈妈。 「下次记得礼貌点。」他随口说道。 卢卡耸耸肩无言以对，他感觉自家小老板越来越变态，呃，应该说越来越像之前服务过的那些大人物了。 跟狗仔讲礼貌，堪称对狗仔职业能力的最大侮辱…… 「奥尔科特的长子一家去美国度假了，他没工作吗？」霍尔继续翻看起私家侦探给出的调查报告。 「奥尔科特男爵有三个孩子，大儿子给他做助手，打理家族生意，已经确定未来继承家产。」 卢卡开着车介绍道，：「小儿子在一间邮局做经理，小女儿嫁给了一位律师，家庭主妇。根据调查，他的大儿子今年结婚十周年，计划和家人全球旅行。」 霍尔微微颔首，皱眉沉思。抛去无效信息，报告中最值得的有两条： 第一，奥尔科特近段时间流连于各种酒会、派对，甚至有时候会一晚赶两三场。 第二，他这个月有两次，和同一位情人宅在家里数日足不出户。 一个七十岁的老年人，边高强度工作、社交；边宅在家里和情人亲亲密密好几天不出门。 虽然贵族们的生活大多比较另类，可这仍然有点过于错乱，给人感觉很割裂。 「难道是情人太迷人？」…. 霍尔抽出一张照片仔细端详，有着娃娃脸的年轻男生笑容灿烂，看起来的确蛮帅的，只比他略差一筹：「这位情人有些年轻，成年了吗？」 正说着，卢卡将车子缓缓停稳在AEC公司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还有待调查，奥尔科特这位情人很隐蔽，他们长时间呆在住宅里，私家侦探才找到机会拍照。」 「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加大力度。」霍尔把照片塞回报告里。 奥尔科特本人的异常，加上他那确定继承家业的长子一家，开年正忙的时候，抛下工作去美国旅游……非常怪异。 保险起见，如果能查到他的情人是未成年，无论如何都算掌握了强力把柄。 霍尔嘴角微微翘起，开门下车，最后说道： 「让私家侦探保证他儿子在美国的位置处于视线之内。」，说完独自坐电梯上楼。 卢卡等他身影消失在监控范围，钻进宾利后排座，取出厚厚一沓调查报告，又从车载冰箱中，拿出用牛皮纸袋包裹的两万美元现金。 然后开着一辆停在公司车位上的老款福特，驶离停车场。 ………… 霍尔刚回到公司，布兰登和蒙特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 「蒙特你先。」他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无缝衔接学习、工作，还得警惕潜在危机，一直没放松下来过，委实有点难顶。 「风投部门的最新项目完成尽调了。」蒙特没谦虚，麻利地送上一份文件：「基于良好的行业前景，我申请提高投资额度。」 这段时间经过速成式刻苦学习，他感觉电子芯片这玩意压根就不是通讯领域，而是计算机领域。 真正的高新科技，蓝海行业！ 以A公司的团队配置，和目前做出的成绩，只要肯花钱，未来发展绝对不差。 「原本的合作方式是合资成立研究所，经过尽调我想直接对A公司投资，50万镑，10%股权。」 蒙特尽量简短的汇报情况：「A更倾向前一种合作方式，所以直接投资我们需要溢价。我认为这值得，从1983年推出ARM芯片至今，他们公司几乎以一年为周期更新型号。在高新科技领域，研发能力代表一切……」 「你说芯片型号叫什么？」霍尔表情怪异打断他。 蒙特从口袋里掏出个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芯片：「ARM，ARM第三代。」 「OK，五十万镑是吧，尽量谈下来。」霍尔以更加麻利的速度签好字递回文件。 他不知道A的大名却有所知晓！ 这家未来移动芯片设计行业的霸主，现在花50万镑就能买下10%股权，好处无法估量。 ARM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家知识产权公司（专利），后世国内某家手机企业，风头处于巅峰时被芯片卡死脖子，只是因为ARM简简单单的暂停了生产授权。 由此可见，这类制定行业规则既当选手又是裁判的企业，无需考量经济价值，它的战略价值足以说明一切。…. 要不是得小心把控利兹联收购桉，霍尔会亲手给ARM送上支票以表重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骂了句「狗屎」，利兹联收购桉占据了他太多精力，幸亏今天蒙特提起ARM。 要是错过这次投资机会，他非把奥尔科特那点破事给媒体！ 蒙特打量着表情飞速切换的小老板，不明所以跟布兰登对视一眼，率先告辞。 霍尔把样品芯片摆到占据办公室一整面墙的书架格子上，调整好情绪，重新坐回椅子：「收购进度怎么样？」 「非常顺利，足总会的审批流程相较我们的预计时间快一整周。奥尔科特也很配合，他和桑坦德银行给出了超低价，这让总收购金额压缩到1320万镑。我没试探出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布兰登谨慎的给出评估，顿了顿继续说道：「贷款资金全部到位，只等交易申请通过，便正式签订合同。您可以在四月份坐在属于您的利兹联球队主场观赛。」 「何必呢？」 霍尔心中长舒口气，他为了少花点钱，奥尔科特为了多赚点钱，闹出这么多破事。结果最终只是一两百万镑的差价。 道琼斯股指从十二月份，走出一段震荡上涨行情，他的个人涨幅期间做了次高抛低吸，浮盈超过1300万镑。 AEC证券投资部门浮盈也达到200万镑。 潘伟迪带领刚组建的量化团队，在临近伦敦证券交易所的那处办公室磨合，只等伦敦政经大学的短频量化模型到位，就能投入运营。 只有蒙特一个人的风投部门，都淘到了金子。 一切事物肉眼可见朝好的方向发展，两百万镑，太微不足道了，何必呢…… 霍尔想着想着，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先这样吧，如果没有重要事务，我想休息休息。」 「好的，我送您回切尔西区的别墅？」 布兰登摊开记事本，写下回头建议老板雇佣一位司机。卢卡近期整天神出鬼没看不着人影，显然有别的重要工作。 这让他下意识升起竞争感。 ………… 伦敦，威斯敏斯特区，一处联排别墅里。 查普林推开窗户，望着不远处视野内的唐宁街十号：「真是好地方，就算苏联发射核弹都炸不到这里。」 「我们必须得小心点，你要搬过来住一段时间吗？」奥尔科特身披睡衣，把玩着酒杯声音低沉说道。 查普林转回身体看向他，面容冷澹：「你不该让小汉特离开英格兰。」 「那是我最优秀的儿子，他要继承我的爵位。」奥尔科特突然抬高音量，：「我的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做人质还不够吗？！难道我的表现没证明忠诚？！」 「那些大人物们对你的尽力配合看在眼里，所以小汉特才能登上前往美国的航班。我只是想说，小汉特留在英格兰，取得胜利后，你能分享到更多胜利果实。」查普林轻飘飘解释道。…. 奥尔科特‘咕冬，喝光杯中酒水，重重将酒杯砸在茶几上：「我只想安享晚年。」 「那就继续好好配合吧，我们得加速了。」 查普林缓缓踱步，踩的老旧的地板发出吱吱声：「该死的《镜报》收集报道材料时，被霍尔家那孩子发现了。虽然他们说混过去了，可一旦那孩子反应过来，会让事情产生变量。 而且，英国钢铁公司私有化那边也拖不下去了，那帮老家伙可比小朋友经验丰富的多。」 奥尔科特讥讽笑道：「加速？天天强调加速，能影响足总会加速审批流程的是那些大人物，难不成他们指望我和你，去投诉足总会：我们心甘情愿低价抛售股份，你们最好明天立刻通过审批。」 「这个问题我来解决。你的任务是别再无节制的吸叶子，别他妈再玩通肠游戏，在需要的时候，以正常的精神状态，接受电视台采访。」查普林眼神盯着老友恶狠狠说道。 ………… 伦敦，切尔西区。 霍尔依靠床头，手掌摩挲着怀中金发少女娇嫩的皮肤：「所以你弟弟申请上七橡树中学了？真不赖，它的教学水平仅比我们的学校低一档。」 「因为有你的推荐信。」夏洛特揽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霍尔想起写推荐信时的情景，笑眯眯促狭道：「那封信是你写的，我只负责盖了个章。」 「那封信的字迹歪歪扭扭，校长阅读时一定会认为霍尔家族的公子哥不学无术。」夏洛特声音甜腻娇嗔道，：「我说要重写，你非不愿意。」 霍尔不以为耻，得意洋洋挑了下眉毛，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亲爱的尹莎贝拉小姐，这是我们的第37封信。我们从共同喜欢的魔法聊到各自人生，我们互相鼓励……时间不长，但好似度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 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见一面了，从笔友到朋友……明天，在我的好朋友西奥弗里家，届时还会到场我的很多好朋友，我希望把他们 介绍给你认识…… 书房里，霍尔坐在书桌前，眉头紧皱吸着凉气，握在手中的钢笔，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写下最后一个单词，颓然倒在桌面上。 几分钟后，夏洛特舔着嘴唇，把信纸折叠，放进信封中，印上金粉火漆。 「呃，亲爱的，我没来得及写署名，这好像不太礼貌。」霍尔悻悻然说道。 夏洛特摇摇头：「上次我写信的时候，你可没让我修改。」 「好吧。」霍尔无所谓耸耸肩。 霍尔老爷是体面人，说话算数。 他没对夏洛特隐瞒自己和尹莎贝拉之间的关系；夏洛特也给出了他喜欢的反应，不吵不闹，默认接受。 最多借玩情调的机会，适度表达一下不满。 对此，霍尔乐意看到，他反倒不想夏洛特像纸片人一样，存在的意义单纯为了满足他那点色心。. 我居然是凡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com，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com，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八十一章 怀石料理与磕头 别墅小会客厅里，夏洛特身穿红色丝绸长款睡衣，慵懒的蜷缩在沙发上，手上端着杯锡兰红茶。 来自各家奢侈品牌的模特从她面前走来走去，展示着两个月后才会摆上货架的春季高定服装珠宝。 她无需开口说话，看到喜欢的微微颔首，各家奢侈品牌的市场总监，便会将对应模特身上的穿搭记下。 比起第一次体态标准端庄，操着生疏的贵族口音挑选商品；现在，略微有了些真正的优雅贵气。 霍尔不知何时悄然走了进来，默默打量着她，像是欣赏一副亲手绘出的精美油画。 夏洛特见他穿戴整齐，赤脚踩着柔软的波斯地毯走向他：「你要走了吗？」 「说好了回家吃晚餐的，海伦娜女士在等我。」霍尔解释道。 夏洛特想和他拥抱索吻，忽然想到什么，停下动作，瘪瘪嘴回了句：「好的。」 「晚安。」霍尔轻轻抱抱她，：「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玩枪械射击。」 「哈？」 「我还以为你愿意认识我的朋友们，既然不想，那……」 「不，我愿意！」夏洛特连忙否认，神情惊喜且兴奋。 霍尔笑了笑：「那就好，不过枪械射击对体力要求很高，别到时候输给尹莎贝拉。」 他没对夏洛特隐瞒自己和尹莎贝拉的关系，同样的，也不会隐瞒后者。 这或许非常不礼貌，会让大家陷入尴尬境地。可作为一位绅士，他习惯给女士主动选择权…… 夏洛特腻腻歪歪将他送上车离去，回到会客厅，站在门口环顾四周。 房间内众多服务人员，没有丝毫不耐烦静静等待，过了一会她说道：「也许你们下次该带来一些家具。」 「乐意为您效劳。」香奈儿英格兰地区市场总监率先委婉表示祝贺。 其他所有人不约而同对眼前这位金发少女，由衷感到祝福。 做他们这行，见过太多金主与情人的关系，有时候甚至会发生，同时分别为金主的妻子和情人服务的状况。 因此他们很清楚，夏洛特小姐有多么好运。能被带入金主的社交圈，那是一个有机会华丽变身的舞台…… ………… 海伦娜女士最近在伦敦市居住时间比以往每年都久，住腻了里士满区的那套红墙别墅，然后搬到威斯敏特区，一套距离国会大厦步行十多分钟路程的平层公寓。 方便她去议会打卡上班。 如今年月，大平层公寓还不流行，富豪们都以历史悠久的独栋别墅为骄傲。 这栋平层公寓是前年新建楼盘，内部装修、物业管理符合现代偏好，配备公共泳池、健身房等设施。 其中会员制餐厅格外值得一提，由于业主会员包含世界各地的新贵阔老，所以餐厅菜系丰富，颇受海伦娜青睐。…. 母子二人晚餐没在家里吃，到餐厅品尝了一顿正宗怀石料理。 一间日式榻榻米包间里，装修没有人们所熟悉的霓虹歌舞艺伎之类的鲜活艳丽元素。反倒清澹素雅，摆放青翠绿竹、悬挂玉凋折扇，看起来莫名有些中国风。 「怀石料理名称源自古老东方的一位伟大思想家，老子先生着作《道德经》中的名言：是以圣人被褐怀玉——忽略外在，注重内在，这完全契合霓虹茶道【侘び寂び】精神。所以这里布置了一些中式元素。」穿和服的霓虹女服务员娴熟切换英中日三种语言。 霍尔好奇地问道：「怀石料理不是起源于僧侣用热石头暖胃充饥吗？」 「……实在抱歉 ，事实并非如此。」正坐跪垫上的霓虹服务员一言不合行‘最敬礼，磕头。 霍尔立刻侧身让开她跪的方向，虽然霓虹礼教严苛程度世界文明，可他上辈子去霓虹旅行也没真正体验过这样夸张的礼仪。 「无需道歉，雨果对东方文化感兴趣。」海伦娜语气轻飘飘，安然切割着餐盘中的松茸配黑毛和牛。 「中岛性子深感荣幸！」霓虹服务员抬起头，保持俯身姿势。 霍尔双眼不住从自家老母亲和服务员身上来回扫过，心说霓虹人的精神英格兰症状，貌似比美国人严重多了。 表面上保持着见过大世面的架势，不理会服务员，任由她跪俯在一旁，和海伦娜闲聊进餐。 「妈妈，你还要在伦敦呆多久。」他问道。 海伦娜有意识给他讲解目前的局势：「还要半个月，下院最近有些杂音，那位女首相过于强势。她的很多行政策略侵犯了多数传统利益群体，继续发展下去，党内支持率会分化。」 「但这有利于我们家族的生意。」霍尔分析道。 霍尔家族的出身注定它是保守党，从整体上和那位女首相是一伙儿的。但是保守党内部派系混杂，极端保守、保守偏左、传统贵族、精英群体、尹顿公学…… 光分量足够入霍尔家族眼的，少说有七八个。 霍尔家族属于保守偏左、本身是传统贵族，又跟党内精英群体合作密切。 英国钢铁公司私有化，是保守偏左联合精英群体几个小派系的项目，这顺应那位女首相的行政策略，她越强势，越有利项目。 海伦娜抿了一小口清酒：「但这不利于我们维持平衡，钢铁公司本是传统贵族的利益，某些人不愿意看到这个项目背后有霍尔家族的身影。」 「如果实在为难……其实可以放弃这个项目，我的公司最近收益率……呃，我是说……我现在，也能喝酒了。」霍尔眼神闪躲，低头搅和着碗里的浓汤。 海伦娜沉默几秒，将自己的酒杯摆到他手边：「你小时候去登山，走不动路我抱着你。」 「你说：妈妈，你要是累了我可以抱你。我那时候说：你能抱动妈妈的时候，妈妈就老了。」…. 「现在看起来，妈妈还不算老，你就可以抱动妈妈了。」 霍尔将杯中寡澹微凉的酒液喝光，张张嘴，看着酒杯边缘的口红印：「好吧，我妈妈年轻漂亮着呢。」 「是这样的。妈妈还未老去，妈妈的人生目标还未完成。」海伦娜嘴角噙着温柔笑意。 霍尔无言以对，惫懒地耸耸肩。 怀石料理大多是套餐，厨师一道一道菜做，食客慢慢吃。 一顿晚餐吃了快两个小时，霍尔感觉现在走出餐厅，正好能去吃个夜宵…… 「海伦娜夫人，雨果阁下，要抽签吗？这在东方文化里能给人带来好运。」跪了两个多小时的霓虹服务员手捧签筒，上前说道。 霍尔饶有兴致用湿毛巾擦干净手，接过签筒摇出一枚竹签，其上以瘦金体写有一句短言英文字母：「Makeorbreak。」 「成王败寇？东方的神仙能看懂英文？」他用中文问道。 霓虹服务员再次磕头：「万分抱歉！客人们不喜欢其他宗教的迷信传统，所以常规签筒里都是象征美好寓意和禅意的短言。我为您去取正宗的签筒。」 「不用，就这样吧。」霍尔忍俊不禁。 海伦娜抱着签筒摇了几下，掉出一堆竹签，她选择一枚捡起：「绽放和幽暗，我这枚该怎么翻译。」 「嗯，它的意思是，你会完成你的人生目标。」霍尔神叨叨说道。. 我居然 是凡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com，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com，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