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当天,百鬼护胎》 第01章 长命灯显凶 我叫王阴,村里人都叫我鬼孩子,名字很不吉利,可爷爷解释说我命不好,八字太弱,容易夭折。 爷爷说的我都信以为真,直到九岁那年,我才知道爷爷都是骗我的。 那年七月节,一向滴酒不沾的爷爷,却在当晚喝得酩酊大醉,也无意间吐露出关于我身世的秘密。 我从未想过…… 我竟然是死人生下的孩子? 还是从棺材里抱出来的孩子? 母亲生我的时候,意外难产,大出血去世了。 我还没落地,就随母亲埋进了棺材里。 都说难产的妇女去世怨气非常的重,九成以上的都会变成厉鬼。 下葬那天,正是七月节。 那晚天气糟糕,一片漆黑中就只有我母亲坟头两点火光在跳跃,看上去犹如鬼火一般,阴森而又恐怖。 在祭拜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吹的坟头的纸钱呼溜溜的打转,在黑夜里看的就像是一个个鬼魂在舞动一般。 家里人吓得胆寒心裂之际,忽然看见坟头上,一个红色葬衣的女人在哭。 哭声不高,可每个音符,都如刀子割在人的身上。 爷爷表情凝重,说怨气太重,是要找活人借尸还魂? 没等爷爷动手。 又隐约听到坟头下边,好像……传出一个婴儿闷闷的哭声。 爷爷顿时激动,不顾家里人反对,当场动手布置一个古老的阵法。 天亮前,挖开坟头,撬开棺盖,母亲尸体旁真的躺着一个啼哭的婴儿。 伴随着母亲的尸体。 伴随着破烂的棺材。 我就这样“诡异”出生了。 还没等醉酒的爷爷说出关于爸爸奶奶的事情,只记得当时爷爷吐纳了一大口浊气,幽幽自语: “百鬼护胎,必有天灾。” 爷爷当时猛地醒过来,拔腿往外走,对着黑漆漆的门外,一阵口吐芬芳,骂骂咧咧。 听意思,他好像被谁摆了一道? 后来我询问爷爷,什么叫“百鬼护胎,必有天灾?” 可是,从那以后。 爷爷都是摇摇头,每次都说时候未到。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时候,到底是什么? 十八岁那年,我终于知道,爷爷说“时候未到”是什么意思! 这天,爷爷一大早就去镇子上给人看事。 那年头,人们普遍比较迷信,遇个灾,遇个难,或者见个血,都认为风水出了啥问题。 爷爷年轻时,曾跟个无名老道学了些风水本事,可以说,附近十里八乡的红事儿白事儿,都是爷爷操办的。 正因为爷爷的名望,我这个出身不祥的“鬼孩子”,才能一直留在村里。 不过爷爷没有教我风水堪舆本事,说我八字很弱,命格又太大,一旦学会本事,夭折的可能性更高,做个普通人,方能无灾无病。 只是今天夜幕降临,快傍晚六点钟了,爷爷还没回来。 我有些担心,按照以往,爷爷从来都是六点钟前回家,回来后,立刻关门,天黑后哪也不去。 当然,事无绝对,爷爷跟我说过,如果晚上他还没回来,就让我在祭台上,点一盏长命灯,放在香炉前,就不会有事。 家有长命灯,吉凶自当显。 这是爷爷告诉我的。 我急忙找来那盏古灯,放在香炉前,直接点燃。 可是谁知道,长命灯刚开始还好好的,没过多久,这灯的火光忽然诡异地窜了一下,灯灭了。 冒起的黑烟,冲出灯罩,一缕缕如夜里狰狞的鬼爪,在空中汇集成形,久久不散。 变成一个大大的“凶”字! “凶”字最后两撇,更是如一对鬼目眼球,阴森悚然。 我当场傻眼,头皮发麻,一阵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是…… 长命灯显凶? 我听爷爷说过,长命灯忽灭,又有阴烟聚形,为不祥之兆,预示着家中有长岁老人,即将离开人世。 家里唯一的老人,不就是爷爷吗? 怎么会这样? 爷爷还不到七十,身体健朗,怎么会有事呢? “不行,我要去找爷爷!” 我放心不下,穿上衣服,就要匆忙外出。 可是刚到门口,就见爷爷脸色煞白,一身寒气地走进来。 我连忙过去搀扶,到近前,才发现一天不见的爷爷相貌变了,他身子踉跄,头发已然变得雪白,皮肤如老树皮一般干皱。 当我触碰到爷爷的手臂,我更加震惊。 冷。 刺骨的冰冷。 这分明是死人才有的温度啊! 我瞳孔放大,不敢置信看着爷爷。 爷爷他……整张脸皮肤发黑,印堂沉陷,隐约有黑气萦绕,竟然已经有了鬼相! 哪怕是不懂的人,也能清清楚楚看出来,爷爷的脸,分明呈现出死人才有的面相! “爷爷,爷爷,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 我变得更慌乱,爷爷入夜未归,难道是遭遇了魑魅邪祟? 爷爷看了一眼神台上熄灭的长命灯,也不说话,径直回到房间,自己默默穿起了一套黑色寿衣。 我大惊失色,一下哭了出来。 “爷爷……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穿这东西啊?” 从小到大,我知道爷爷本事很大,哪怕夜里遭遇邪祟,也不可能说死就死啊? “诶……距离当年百鬼护胎事件,一晃十八年过去,到时间了啊!” 穿着寿衣的爷爷,落寞说了一声,又在堂厅的长椅上躺了下去。 不知为何,这屋里的温度,越来越冷。 “孩子,不要哭。” “这人啊,生死自有其定数,到该走的时候,差不多就要走了。” “好在你长大了,爷爷也算能无憾离去。” 爷爷表情忽然严肃,声音也大了些:“孩子,接下来我要说几件事,你千万要记住,懂吗?” 我跪在爷爷身侧,已经彻底慌了神,哪里听得进去? “我死后,就躺坐在这,不用下葬,到时会有一个叫陆仁的人出现,他会带你离开村子,一切听他安排。” “以后遇到第一个姓鬼的姑娘,定要娶她为妻。” “还有……” 我哭得泪如雨下,不断摇头,“爷爷,你先别说了,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啊。” “别打断我,不然来不及了!” 爷爷拽住我的手,力气很重,继续有气无力说道: “关于百鬼护胎,必有天灾的秘密,爷爷现在全都告诉你。” “你出生那天,你母亲因难产咽气,可是下葬时,却听到坟墓里有婴儿啼哭声……爷爷果断布置一个“百鬼敕令阵”,烧四方纸钱,念八重阴令,强行号召荒野百鬼来续命,续上一段阴命,如此你才得以顺利降生,可是……当年爷爷也欺骗了百鬼,我王家人因此受百鬼命数纠缠,你爸爸奶奶也是因为这段因果而丧命……” “孩子,你出生时的棺材为桐油刷木,以后闻到怪异桐油味,极有可能,就是来找你索命的,切记当心。” 我焦急无比,爷爷的身体那么好,白天出门还好好的。 为什么回来的时候,竟是一身死气? 难道? 与那二十年前的“百鬼”有关? 可百鬼究竟是什么啊? 爷爷眼皮很重,眼球在翻白,显得更虚弱了,“孩子,不要哭,给爷爷守孝七天,不要让任何东西进来。” “那群杂碎,等你爷爷七天后回灵,看怎么收拾他们。” 我只知道,爷爷是我在世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他死,我不想成为孤儿。 “爷爷,求您别说了……我……我重新给你重新点长命灯,您会长命百岁的。” 爷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拉住我,死死拽着,不松手。 “孩子,记住我的话,千万要记住。” 爷爷的脸开始出现青紫色,那是死人才有的面相! “爷爷……爷爷……您不要走……” 我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一遍遍呼喊着爷爷的名字。 爷爷最后对我慈祥地笑了笑,脑袋靠后,拿着白布,轻轻将自己盖上。 我似乎能听到,爷爷生命线断裂的声音。 白布一盖。 也预示着,爷爷真的与世长辞,与我从此阴阳相隔了。 “爷爷……” 我双膝跪地,一遍遍无助地磕头,哭成了泪人。 可是,在我悲痛欲绝的时候,一阵诡异的风,将大门吹开了。 我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门口…… 第02章 上门讨债 我瞪大了眼睛,神色惊恐死死盯着门口。 因为那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着一个人,一个驼背的古怪老头。 如果门口站着的是正常人,我是不会害怕的。 可是。 这个人明明是个死人。 他也绝对是一具尸体! 因为驼背老头身上有很重的腐烂尸气,他衣衫还挂着草根淤泥,那是土深数米才有的红泥,种种迹象说明,这个驼背老头极有可能刚从某座坟墓里……爬出来。 门开了,阴风从门外呼呼吹进来。 驼背老头就站在门槛外,直愣愣地注视着我! 他那对惨白色的眼仁子里,针眼般大小的瞳孔,正在我身上,阴冷的扫视。 “你……你是谁?”我吓得浑身直哆嗦。 屋檐下很昏暗,驼背老头像具尸体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用瘆人无比的眼睛,打量了我好久,才幽幽说道: “别怕!你亲人刚过世,我是连夜赶来帮你的!” 我不是傻子,那浓浓的枯败尸气,都预示着这个神秘的驼背老头,登门不善。 我站起身,想过去将门锁上。 可是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捉住了我的手腕! 我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爷爷的手。 他死死捉着我的手腕,青筋暴涨。 爷爷不让我过去。 虽然他已经死了。 我深吸一口气,不管这驼背老头是人是鬼,我都不会过去。 “你赶紧走吧!我家不欢迎你。”我直接开口说道。 爷爷刚咽气。 就有人找上门,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 “骗你没意思……听说过一句话吗?百鬼护胎……必有天灾……今夜……我就来找你索要因果了!” 驼背老头怪笑了下,身体一晃,居然跨过门槛,走入了堂厅。 看他的动作,更像是飘进来的。 浓烈的尸气,也扑面而来。 这一幕,看得我后背发凉,本就神经紧张的我,变得更加惶恐。 我随手捉起地上一个蜡台,猛地朝驼背老头脸上砸去! 驼背老头躲都不躲,铁做的烛台砸在他脸上,竟然直接穿了过去? “嘭!” 烛台掉落地上,只见驼背老头身上有一团黑气涌出,他的脸上又恢复如初! 看到这画面,我怀疑自己在做梦? “鬼孩子……别挣扎了……我等这天……等了整整十八年!” 驼背老头一副要找我索命的姿态。 我咽了口唾沫,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声音发颤道。“你……你是人……是鬼……是尸?” 驼背老头并没有回答我。 他眼睛在盯着爷爷的尸体,显出几分忌惮。 我的心更乱了。 爷爷刚刚说过,当年他为了我的出生,在当夜安葬老妈的坟头周围,布置了一个百鬼阵,欺骗了百鬼,因此我们王家人会被百鬼缠身。 难道这驼背老头,就是百鬼中一员? 只是…… 他来得太诡异! 爷爷刚去世,刚嘱咐完我之后,他就来了! 难道说,爷爷是他害死的? “你凭什么说,要我偿命?”我深吸口气,心里是又愤怒又害怕。 “你还看不出来吗?” 驼背老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我。 他一直没有对我动手,我不知道为什么,显然,是爷爷的手段。 “什么百鬼阵,能说明什么?更何况,死人生不了孩子,你骗不了我,我也无须给你偿命。” 先不说从科学的角度,死人身体机能根本无法完成孕育妊娠生产,就是从玄学的角度,也不可能。 死人生出来的,只能是怨婴。 而我…… 是一个大活人。 死人体内都是阴气,而活人需要阳气蕴养才能成活,当年因难产大出血死去的母亲,怎么可能在死后生的我?而且还是在封闭的棺椁内! 对于一个什么百鬼护胎? 我更不相信了! “不相信?当年我们被你爷爷号召到了那片坟地,为了护佑你小子的出生,为了你个小孽种,我们一个个的,险些飞灰湮灭,我们本以为能获得好处的。” “可你爷爷骗了我们,不仅没有给予好处,反而将我们被封在那破棺材十八年,十八年啊!” “哈哈哈,因果报应啊,王东山这个老家伙终于死了,索你的命,借你的身,我也能重活一世,哪怕永坠地狱,今夜,我也要强行带你走。” 驼背老头边说,边歪着脖子惨笑,他那张惨白色的脸,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起来! 我终于知道,当年那个阵,居然将上百个鬼,强行封在棺材里,多达十八年。 爷爷一死,这些鬼东西就全跑出来了? 随着驼背老头越笑越阴森。 他忽然伸出一只干枯的手臂,朝我猛地抓来! 我脸色大变,面对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我肯定是斗不过他的。 可谁知道,就在这时候,屋内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直接吹开盖在爷爷身上的白布。 这一刻,驼背老头脸色大变,停下动作,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死死盯着我爷爷! 而我,也猛地回头,看向爷爷的尸体! 这一眼看过去。 我吓了一大跳。 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门口方向。 准确的说…… 是死死盯着那个驼背老头! 爷爷的表情无比狰狞,呈愤怒状,如地狱阴神般,仿佛下一刻,随时要怒而起身! 我没有害怕,我知道爷爷不放心我,哪怕死了,也要保护我。 驼背老头对上爷爷的眼神,惊恐无比,一直趔趄退到门外,没有进来,也没有再对我动手。 很明显他怕了。 爷爷的表情更凶。 狠戾的眼神仿佛在说:“滚!” “姓王的老东西……算你狠……你等着……这孩子的命……我要定了。” 驼背老头那张如枯树皮般发黑的老脸,写满了怨念。 他很想冲进来,将我带走,可是看着我爷爷怒目圆睁的愤怒目光,犹犹豫豫后,还是不敢再进来。 “百鬼索命……你个死人挡不住的……” 留下这句话后,面目狰狞的驼背老头,才不甘心离去,带起一片腥臭怪风,消失在屋外茫茫黑夜。 第03章 恐怖歌谣的无脸女人 外边刮着狂风,哗哗作响,伴随着寒风吹进了屋里。 扣扣!呼呼! 夜深人静,那玻璃窗户被吹得噼里啪啦作响。 屋子里,我一个人守着爷爷冰冷的尸体,拉着爷爷的手,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最后迷迷糊糊睡过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耳朵里,先是有雨声,然后又飘来一些诡异响声。 “呜呜……人呢……有人在吗……”夜色中传来让人惊恐害怕的声音。 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窒息的压抑,像从什么棺材内飘出? “谁在说话?” 我从地上爬起,打开昏暗的灯,踱步走向窗口,想看一看究竟。 忽然雷电一闪,一只白皙的手臂湿哒哒的拍打在窗户上。 这神秘而又恐怖的冷冷的一响,吓得我有些魂不附体,屏声静气,瞥了一眼外面阳台,一段树枝正落在积水的窗台上,看起来确实像手臂。 走过去,我伸手将窗户关紧,对此没有太在意。 可是。 当我转身要回去时,昏黄的灯光下,一张白惨惨的人脸突兀出现,她趴在窗户的玻璃上,带着诡异的笑,正往屋子里狰狞地观望。 刚关紧的窗,又被推开一角。 “呜呜呜……” 窗外的诡异女人,开始发出哭声! 哭声听着断断续续,却又凄厉而怨毒,我咬着牙,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边哭,一边朝里边飘进来。 一步两步…… 我当场吓得胆寒心裂,想要跑回爷爷那边,可是怎么都迈不开腿。 近前飘着的女人没有动手,只是将哭声一收,突兀般唱起歌来: “大女婿死啊……二女婿葬!” “三女婿上吊……四女婿叫!” “五女婿毒穿肠啊……六女婿山下跳!” “七女婿砸断骨……八女婿坟下闹!” “九女婿的媳妇……不是人啊!” …… 他么的……这首歌谁写出来的?这世上还有如此恐怖的歌谣? 每一个字,每一首歌词里,宛如藏着无数的阴毒! 加上那诡异的曲调和尖细的嗓音,听得我可谓全身寒毛猛地炸起! 空气里,混合着风雨,还夹杂着一股难闻的油漆味。 “当年的百鬼?” “又来了……是他们?” 想起爷爷的遗言,说当年母亲生我的时候,在棺材里,那是一口新打造的棺椁,入土前,才被棺材匠刷上新油漆,要是有鬼东西上门,极有可能伴随桐油漆的味道,不会错了,这个飘着的女人……多半是,和驼背老头一样,趁着爷爷刚死不久,就上门要讨债索命,想到这,我双腿又不由自主发抖起来,看向这个脚步离地的长发女人,满脑子都在闪烁出一个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片段。 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双皮肤白惨惨难看的手掌,朝着我面门抓来,那锋利的指甲尖。 宛如跳动的幽火? 我猛地一咬嘴唇,剧烈的痛觉浸满全身,噗的一声,朝着前边喷出一口血。 终于能动了,我喘着粗气,连滚带爬跑回爷爷身边。 躺在藤椅上的爷爷的尸体,由于窗外的风,盖着的白布,吹开一角。 阴暗灯光下,我能依稀看到,此时爷爷的脸很怪。 他一半脸很慈祥,带着微笑沉眠。 另一半脸肌肉扭曲,瞪开一只眼,黑漆漆的瞳孔里,蕴藏着怒火般? 半边脸在笑,半边脸在怒。 虽然看着怪异而森然,可我知道,他是我爷爷,他不会害我,哪怕他已经死了。 “爷爷……” 我躲在爷爷另一边,紧张哭着,对面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见到爷爷半张脸呈现怒容状,动作顿了顿,没有再扑过来,她头发遮挡,看不到五官。 偶尔有冷风飘进来,吹动她的头发,我这才发现。 这女人。 竟没有五官。 她只有一张脸皮,好像磨平的石皮,没有鼻子眼睛,只有嘴巴和下巴的位置,有惨白的皮肤开裂,沾着丝丝血迹。 我听爷爷曾说过一些光怪陆离的魑魅故事,这玩意,似乎是叫画皮女? 她没有五官的脸皮,死死盯着我的方向。 那首恐怖恶毒的歌谣…… 继续在又冷又暗的屋内响起。 声音更尖锐了! 到最后,屋子里只剩下“呜呜呜”的恐怖叫声,撕裂着,震破耳膜。 并且我的视线,越发模糊…… 伴随着恐怖歌谣音符,那女人身上,还有浑浊的东西飘出,可怕的怪味,好像是焚烧过碾碎过的死人骨灰? 满屋子,都飘着浓烈的骨粉,一幕幕恐怖绝伦的景象,吓得我险些晕死过去。 我的身体,也开始不断变冷,是的,我能听到自己心脏缓慢的跳动声,能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似乎要凝固? 就在我感觉自己要死的时候。 不远处的神台,有香灰卷起,形如一个大大的“凶”字,在空中乱舞。 那是我点燃过的长香灰,漫天黑漆漆的骨灰香灰,在阴暗屋子里搅动,四下一片浑浊,我脑海里,还响起了爷爷的愤怒吼声。 那声音,不是从嘴巴发出的。 好像从灵魂深处,从地狱里,在人间咆哮。 然后我就仰头晕了过去,倒下去前,我似乎看到,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在惊恐抓狂?最后仓皇逃跑飘出了窗外?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 雨停了。 唱恐怖歌谣的女人不见了。 藤椅上,盖着白布,穿着寿衣的爷爷还在。 周围地板上,并没有满地的灰烬? 怎么回事? 难道昨晚那个飘进来的长头发没脸的女人,只是我的幻觉? 朝着旁边望去,那扇窗户,半开半合,我摇了摇脑袋,也分不清昨晚那个脸部扁平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这是?” 目光回移,我看到爷爷一只垂落的手掌上,沾着一张泛黄的纸张,取过来一看,上边有字,那是爷爷的手记,看日期,居然是爷爷半个月前就写好的遗言。 开头部分,是让我不要担心,都是一些关心的话。 中间部分,是说替我安排的后路,会有一个叫陆仁的人,到时过来与我会合,让我听从陆仁的安排。 最后是重点部分,爷爷让我在他“躺尸”的地方,点上三盏聚阴灯,无论白天黑夜,灯一旦点了,就不能熄灭,否则可能引发其他不祥。 灯油里,还需混入一些其他东西。 “骨粉?” “死人焚烧的骨灰粉?”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爷爷留下的字迹,这盏灯,不就成了“死人骨灰灯?” 想到这,我的后背又不禁一阵发寒。 不过既然是爷爷的遗言,我肯定是要照做的,因为爷爷说,聚阴灯一旦点亮了。 那些魑魅魍魉的鬼东西,不管白天黑夜,再也不敢进屋。 只要等待七天。 他老人家回魂了。 就会解决一切麻烦。 七天不葬,从生理学角度来看,尸体都开始严重腐烂了。 聚阴灯的作用,是聚集附近寒煞,让温度骤降,以此保护爷爷的尸体。 天亮了。 我随便弄了点早餐,今天天气很糟糕,天空黑沉沉的,我没有找人发丧,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爷爷的死讯。 家人过世,却秘不发丧,我觉得很对不起爷爷。 按照爷爷的笔记遗愿,我从柜子翻出三盏老式黑色铜灯,再用一个瓷碗,装好灯油,现在只要找到一些骨灰,按照比例混合,即可点亮三盏聚阴灯。 天亮了些,吃过早饭,我一个人急匆匆出门。 骨灰到哪去找?据我所知,城郊有一个火葬场,可以去那碰碰运气,没有车,我徒步走向附近一个公交车站。 “嘭” 糟糕的天气,简陋的车牌站点下,我正在等公交车,突兀间,却听到一声刺耳碰撞声,对面路口,正对我的方向,发生了一起车祸。 那女人半拉身子都给挂没了,脑袋被压扁,一地都是又红又白的血和脑浆。 一张血糊糊的脸皮,飞出几米外,女人五官都被地面磨平了。 侧翻的脸皮,隔着几米距离,正对着我,丝丝冒血。 我脑海嗡的一下,不由想起昨夜那个唱着恐怖歌谣的无脸女人! 第04章 鬼借钱 也借命 心事重重的我,早早赶到火葬场,时间来得不对,没有弄到死人骨灰,不过打探到消息,晚上九点多,会有一具尸体火化,只能下午再跑一趟。 没有骨粉,点不亮聚阴灯。 爷爷的尸体将会破败腐烂,到时候,爷爷再怎么回魂,恐怕也难了。 疲惫不堪的我,朝着家里方向赶路,路过那个公交站点时,回想起早上的惨烈车祸,我还是觉得心里瘆得慌。 闭着眼一路跑过去,不敢看地面上那片暗色。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那女人还在那儿躺着,盯着我看。 下午在火葬场等啊等,夜深了,整座城市都陷入死寂时,我终于弄到一小撮骨粉,为此,还被焚烧工人坑了一笔钱。 这点骨粉不够,接下来还要过去守着,等有尸体运进火葬场,再多弄一些骨灰回家。 往家里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 路灯的光昏昏黄黄的,还坏了几个。 快到那块地方时,我已经觉得后脖颈发凉,身后还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谁!” 我吼了一嗓子壮胆,举着手电迅速回头,惨白的光圈里空无一人。 我余光又扫到了地上的那片黑红色的水泥地,隐约间,那地上好像闪过个白影。 我浑身打了个机灵,赶紧往前跑。 那感觉又来了,我快他快,我慢他慢。 就是一直跟着,怎么都甩不掉。 我疯了一样的跑回家,回到自己家里,我还是觉得怕,浑身又冷又腻的,太阳穴和后脖颈子都隐隐的疼。 一阵手忙脚乱后,直到三盏聚阴灯点亮。 心底的强烈恐惧感,才消退许多。 或许跟着我的“东西”,因为爷爷的尸体在屋内,加上聚阴灯的光亮,也不敢进门吧! 煤油骨灰调制的灯油,只够燃烧一天,意味着我还要跑几趟火葬厂。 爷爷过世了一天一夜。 因为大门紧闭,村里人也都不知道,大家都正常工作生活,除了我,每天担惊受怕,来回奔波。 又一天夜幕降临。 我早早到了火葬场,今天运气不错,有两具尸体火化焚烧,依旧是凌晨深夜,我一个人拖着疲惫身体回家。 乘坐公交车,在出过车祸的十字路口下了车。 天色幽暗,夜风中带着少许冰冷。 随着末班公交车启动离开,我又得独自走夜路回去。 可是今晚,我却发现路口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个白衣女人。 那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睡衣,站着对面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干嘛? 可她站的那个位置,正是昨天早晨出车祸的位置,我要回去必须从那里经过。 我看着那女人,心里毛毛的,不想过去。 但回家的路线,也没别的路可以绕,最后还是鼓着勇气,过了马路。 在靠近女人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瞥了她一眼,手脚都很白,应该是常年坐办公室的小白领,很少晒太阳。 她头发很长,看不到脸。 因为我心中不安,也不敢去看人家的脸。 她微微低着头,就那么站着没动,头顶的路灯,也是一闪一闪的。发出“卡兹卡兹”的电流声。 我低下头,莫名其妙的憋着气,加快步伐想快些离开。 可在我经过那白衣女人的时候,她却突然叫住我:“帅哥,你身上有零钱吗?帮帮我好不好?” 她声音很轻,带着一股子哀怨…… 这大半夜的,换钱干嘛?最后一趟末班车也走了。 我装作没听见,急匆匆的离开,等我走远后,微微回头瞥了一眼。却惊讶的发现,那女的竟然跟了上来。 她步子很慢,我们距离也比较远,但我发现她盯着我在笑,笑得特别诡异。 这一幕,看得我后背发凉,本就神经紧张的我,变得更加惶恐。 咽了口唾沫,拔腿就开始跑! 等到了屋里,“哐当”一声关了门,坐在沙发上,抱着脑袋嘴里大口大口的喘气,莫名的害怕。 大门窗外,一时间,好像有什么影子闪过? 我抖索着双手,给地上三盏聚阴灯添加灯油,整个过程,我全身都在发麻。 那女孩是人?还是鬼? 或者是昨夜,飘进屋里的无皮脸女人? 脑子越来越乱了。 添好灯油,我正准备去睡觉,可就在这会儿,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咚咚咚咚。” 是那种很机械古板的规律,根本不像是人在敲门! 不是人这三个字,让我浑身头麻了。 要知道。 爷爷已经彻底“睡去”了,还要等上几天,他才会回魂,现在出现任何不详,都只能是我独自应对。 可是我,哪有什么应付手段? 被缠上了,多半是死路一条。 “咚咚。咚。”敲门声还在继续。 我站在原地,硬生生不敢动弹,紧紧的盯着房门,身上止不住的发抖。 可敲门声响个不停,没完没了,也不见说话。 最后还是我一咬牙,对着屋外喊了一句:“谁!谁啊!” 我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停了,大概过了两秒的样子,门外响起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换点钱。” 我瞬间想起路口遇到的那个向我换钱的白衣服女人,一阵恐惧从心底炸裂开,我咬着手指缩在墙角,呼吸都放得很清。 那种恐惧让我接近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停了。屋外,也再没有任何动静。一切,又好似恢复到了平静。 可是我根本不敢睡觉,也毫无睡意,开着灯,一直盯着房门。害怕我挪开目光,紧闭的房门就会被推开。 直到天快亮了,我才靠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浅浅的睡去。 等再次转醒,已经是下午二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又煎熬的度过了一夜。 正准备起身去洗把脸,却发现身上盖着一条小薄毯。 我当场就愣住了,我记得,薄毯放在卧室。 昨晚,我并没有去屋里拿薄毯才对。 这会儿,怎么盖在我身上了?记错了? 我拧起薄毯,左右打量,最后按了按太阳穴。 可能是我这两天休息不好,精神高度紧绷,记差了。 但昨晚的敲门声?又怎么解释? 一想到那个路口的女人,我便浑身一哆嗦。那到底是人,还是……鬼? 第05章 我姓鬼 叫纸鸢 我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看着脸色憔悴的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走出来,发现三盏聚阴灯的灯油,已经烧了三分之一。 走近爷爷的尸体,闻了闻,自从聚阴灯点亮后,爷爷身上,再也没有散发那种腐烂的尸臭味。 “爷爷,七天一过,孙儿就给你下葬,给你立碑……”我给爷爷磕了三个响头,又找来火盆,烧去一些纸宝冥钱。 在屋里煮了碗面,提着垃圾袋便出门赶路。 火葬厂那边,不是每晚都有尸体焚烧,我必须去提前守着。 刚要下楼,对门的邻居周二婶也开门出来放垃圾。 见我要开门,笑呵呵道:“小王啊!昨晚不好意思了,昨天孩子喊了同学来家里打牌,见你很晚才回来,想着也不会打扰,昨个大闺女找你换钱吵到你了。” 听到这话,我身体猛地一颤。 很是惊讶道:“昨晚昨晚敲门的,是是你女儿?是红芳姐?” 周二婶见我很震惊的样子,还有些疑惑:“是啊?怎么了?” 听到这,我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昨夜不是什么鬼敲门,只是红芳姐上门要换点零钱。 看来是我紧张过头了。 我笑着摇摇头:“二婶对不住了,昨晚昨晚没零钱,心情不太好,所以暴躁了些。” 周二婶依旧笑呵呵的:“没事儿。不过大婶得说你一句。女朋友虽然漂亮,也得顾着身体。你看看,脸色这么差,平时多得煲汤补补。” 听到这里,我当场就愣住了。 女朋友? 还煲汤补补? 我单身狗一条,这从何说起? 我很疑惑的回答道:“二婶,我我没女朋友。” 现在屋子里,爷爷穿着寿衣的尸体还躺着呢,我上哪去找女朋友? 周二婶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大小伙的,还害羞。昨晚你回来的时候,我都看见了,穿白裙子那个,皮肤很白,跟你一块儿进的屋,好了,你自己忙去吧!” 说完,周二婶不再理我,直接拎着垃圾快步离开了。 可站在屋檐下的我,却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 那种被人从身后盯着的感觉,又随之出现。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悬了起来。 昨晚昨晚竟有个女人,跟我一块儿进的屋? 我咽了口唾沫,在昏暗的屋檐下,左右扫了一眼,周围景象都好似变得阴森了些。 我很害怕的,急急忙忙的就朝着大路走去。 昨晚,怎么可能有个白衣女人和我一同进屋?甚至可能,还跟我躺在同一张床上? 兴许在我睡着时,床头,坐着个没有五官的女人,形如画皮鬼,静静竖着长长的黑色头发…… 我浑身一抖,不敢往下想,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交车到了,我浑浑噩噩地上了车,坐到最后一排。 快要下车的时候,一个皮肤白皙的美女突然坐在了我身边,她盯着我上下打量了半天,忽然开口:“你好,我叫纸鸢,我观察你两天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无法解释的怪事?” 这句话,就好似插到了我的心窝子。 我猛地扭过头去,她很漂亮,但不认识。 但我却很震惊的开口道:“你你怎么知道?” 她淡淡一笑,又说道,“晚上回去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找你借钱或换钱?” 我更是一惊,这个叫纸鸢的女孩,怎么好像将我内心想法都看穿了? “千万不能借。” “因为你递过去的,不是一张钱,而是一条命,这下子明白了吗?” “真是个猪脑子……人家要借的,是你的命钱。” 还没等我问话,女孩从兜里掏出一块样式很老的铜板,递了过来,快速说道: “拿住,今天晚上再遇到怪事,不要犹豫,直接将这个老钱丢过去,整个过程你不要说话,老钱丢过去后就马上离开,也不能回头,不然你就出大事了。” 我本能拿过铜板,只见铜板比一般的铜板大上一号,而且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文字都快被磨平了,此时心里有一大堆问题,可当我要询问时,发现女孩已经下去,正在车子外,朝我轻轻挥手。 “不用谢我,我姓鬼,叫纸鸢。” “你遇到的脏东西,大概率,是夜行百鬼记载中,很要命的一种阴损玩意。” “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她以后就不敢缠着你了。” 姓鬼? 这世界上,有这么一号奇怪的姓氏? “啊?” 我脑海中仿佛一道霹雳闪过,因为我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一句话。 “孩子,以后遇到第一个叫姓鬼的姑娘,定要娶她为妻。” 按照爷爷的遗愿。 这个叫鬼纸鸢的女孩,似乎是我的……良配? 想到这,我赶忙要跑下车找人,可是车子已经启动,车门也已关上,等我疯狂摁铃,冲下车去追的时候,那个叫鬼纸鸢的女孩已经没了踪影。 站在空旷的城市街道上,我深吸了口气儿,收好铜板,心想着,这几天我还会坐这趟车,兴许还能再碰上吧。 既然是爷爷的遗愿,鬼纸鸢又给了我这么一块铜板,相信是有用的。 看着铜板,就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整个人的心情都好转了不少,也没那么害怕了。 几个小时后,接近夜深的凌晨,拎着黑色骨灰袋子,我再次坐上末班车回家。 车上,我手里紧紧的捏着古钱,手心里直冒汗。 半个小时左右,我回到了十字路口。 我缩了缩脖子,有些警惕地下了车,末班公交车启动,迅速离开。 我再次望向十字路口,那里空荡荡一片。 整条马路上,寂静无声。 除了昏暗的路灯,没有一个人影。 见没人,我松了口气,准备过马路回去。 可就在此时,身后却幽幽响起一个哀怨的女人声音:“小哥,借点钱帮帮我吧?” 这个声音一出现,我便感觉一阵阴凉从身后袭来。 我脸色更是“刷”的一下变了颜色,这个声音,就是昨晚路灯下那个女人的。 整个人都绷紧了,鸡皮疙瘩一层层的就往外冒。 但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恐惧,机械般侧过身子,眼角的余光不断往后扫。 只见在我身后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白衣女人。 那女人黑色长发,一身白衣长裙,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的全貌。 露出的皮肤都非常的白,如同A4试纸一样白净。 无论是声音,还是打扮,都和昨晚上我遇到的那个白衣女人,一模一样。 鬼纸鸢说过,这玩意,可能是“百鬼夜行记载”中很恐怖的东西啊! 我呼吸不自觉的急促了起来,明明是夏天,但牙齿却在“咯咯咯”打寒颤。 而那女人,见我没有反应,又突然开口道:“小哥,帮帮我吧?” 我憋着一口气,感受着阵阵冰冷涌来,把捏在手里的古铜板朝着她扔了过去。 整个过程,我喘着粗气,低着脑袋,一声也不敢吭。 “啊” 不过身后,传来一阵如厉鬼的尖锐叫声,那声音,撕裂黑夜,鼓裂耳膜,仿佛能钉入人的骨髓,飘进人的灵魂…… 第06章 借钱借命 十字路口,发生车祸的地方,那路灯下有女人在惨叫,歇斯底里,凄厉悚然。 这黑夜,都撕裂了。 我低着头,朝着回家的路快步赶着,不敢回头,生怕一转身,就有一张煞白煞白的脸贴上来? 梦纸鸢说过,那个“借钱”的女孩,是个缠人缠魂的脏东西。 还是“百鬼夜行记载”中的阴森恐怖玩意。 希望这一次,能借助梦纸鸢给的一块铜板老钱,暂时让这脏东西远离我。 我拎着一个私人骨灰袋子,打着手电筒,急匆匆回到家,关上门,那股在耳边一直回荡的惨叫声,才逐渐消退。 可是这一晚,我做了个恐怖噩梦。 梦里边。 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皮肤好像A4纸张煞白的女人,披头散发,从昏暗的屋檐外,透过窗户,缓缓朝我走来。 那女人的长发像块黑布般,完全遮住了她的脸,那白裙子上沾着土渣子和暗褐色的血迹,像是刚从坟里挖出来似得。 她走路的动作很慢,每走一步,关节都发出骨头碎裂的响声! 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近,我吓得全身像筛子般抖了起来,想跑,腿却没力气…… 走到我面前后,白裙子女人弯腰,对我说: “我要问你个问题!” 我哆嗦着回道:“什……什么问题?” “咔嚓”一声,白裙子女人扭动脖子,把脸凑到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 “你……” “为什么……不借钱给我啊?” 她开始笑,那笑声阴森,诡异,仿佛来自地狱!伴随着一股浓烈的土腥味,呛得我无法呼吸! 大叫一声!我从噩梦中惊醒!看了下表,发现才是凌晨五点多钟。 他么的……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咯吱!” 正在洗漱时,外边忽然传来一阵异常响动,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家里进贼了? 爷爷的尸体,还在客厅呢! 快速走出去,发现门开半扇,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进了家里,此时,他站在爷爷尸体面前,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 男子脸上有刀疤,昏暗中,仿佛左脸上盘踞着一条十几厘米长的蜈蚣,有些瘆人,看到我走出来,这家伙没有逃走,反而一脸威胁语气道: “小子,家里死人了,为什么不发丧?是不是你害死了自己家人?” 居然跑来家里,贼喊捉贼,还有没有天理? “郑武,你最好立刻滚出去。”我阴沉着脸,其实爷爷的死,哪怕传出去了,也没多大关系,至于发不发丧?下不下葬?我作为孙子有决定权。 刀疤男子叫郑武,村里的该溜子,平日里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被我说对了吧?你就是个杀人凶手,我来看看,你爷爷是怎么死的!” 或许是见我一个人,郑武有恃无恐,走近两步,一把扯住盖在爷爷身上的白布。 “不要!” 我连忙喊话,想要上去阻止时,白布已经被扯开。 一股森冷刺骨的气息。 在阴暗屋子里弥漫开来。 哪怕是我,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凉意。 “啊啊” 郑武那张脸,忽然变得惊恐万分,因为极度的恐惧,他的脸吓得像窗户纸似地煞白,甚至他脸皮下面的一条条隆起的筋肉不断地抽搐着。 “为什么……你爷爷,会突然对我笑?” “诈尸了?” 郑武吓得摔倒在地,双手撑着,在冰冷地面趔趄后退,说话都不利索了。 爷爷脸上的“笑容”,只是持续两秒钟,又很快变得慈善安详。 那股诡异的“笑容”,似乎从没有出现过。 仿佛是个幻觉? 险些被吓破胆的郑武,回过神来了,又指着我,破口大骂道,“臭小子,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没有说话,走到爷爷尸体一侧,捡起地上白布,帮爷爷盖上。 可没想到。 贪财起意的郑武,年头一起,居然盯上摆在地上的聚阴灯。 这家伙将一盏聚阴灯捧起,左右转动,眯着小眼睛在那认真观察,眼神放光。 “好东西啊,这肯定是几百年前的老式铜灯,绝对能卖上个好价钱……” 郑武越看越满意,仿佛捡到了一座金山银山。 我皱着眉头,却没有呵斥,因为我看到,郑武那张脸出现了可怕变化。 他额头发黑,眉头出现一缕缕断纹,几秒钟后,他的印堂位置更是开始坍塌,这是……将死之相。 不到十秒钟,郑武的脸黑得厉害,仿佛有死气在弥漫? 哪怕不懂看相。 哪怕就是个普通人,也能清清楚楚看得出来,郑武要死了。 还是一种可能会枉死的状态。 “姓郑的,赶紧将灯放下,不然你没命了。”我着急大喊,冲过去要将聚阴灯夺下。 郑武一个闪身避开,黑气缠绕的脸庞,已经在扭曲起来,只听他发出癫狂状笑容道:“好东西,好东西啊,拿到古玩市场上,绝对能卖出天价,小子,这东西从此归我了,胆敢来抢,老子要你小命,哈哈哈。” “你的手?”我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喊着。 郑武也低头,随即惊得如满月小儿听霹雳,骨头都要震碎了。因为他手上的皮肤,居然在一寸寸开裂,好像泥塑般,一块块皮肤在脱落? 掉在地上的皮肤块,蠕动着,化为一滩滩脓水。 可怕的恶臭味,令人发呕。 转眼之间,郑武的整个右掌,几乎就剩下半张血糊糊的骨掌,皮肉消融,血水横飞。 “啊,滚开啊,给老子滚开!”郑武发疯一般,拼命甩手,可是在他手上的聚阴灯,始终甩不掉。 一缕缕忽暗忽明的灯光,笼罩着郑武,诡异恐怖,沉沉浮浮的,好像从未知阴间发出来死亡光线,幽幽瘆人。 我赶紧上去帮忙,不然真要死人了。 出乎意料,看起来蕴藏大恐怖的聚阴灯,到了我手上,再也没有出现诡异。 完全被吓破胆的郑武,惊慌得如寒蝉般,哑然失声,仓惶逃出了家门口。 那血。 一路哗啦啦地飘落,流淌出一条鲜血道路。 第07章 梦游的女人 我没有去追,经历如此诡异,郑武这种天生胆小怕事的小混混,轻则一场大病缠身,严重的话,直接丧命。 我将聚阴灯摆放好位置,这时候,才想起爷爷留下的那张纸条,赶紧拿出来翻看。 “聚阴灯还有其他作用?” “1,保护爷爷尸身不腐,2,聚阴灯一亮,回魂当夜,能给爷爷照亮回家的路,3,只要在聚阴灯范围,我就可以不受脏东西侵蚀。” “因为是给亡灵照路的聚阴灯,底座有符箓纹,为红底黑纹,活人不近。” “最重要一个,用活人的血……做灯油……可以为活人指……活路?” 我将最后一句话,深深记在心里,然后开始打扫屋子,整理掀翻的桌椅。 至于一盏聚阴灯,为什么能让其他人,迅速陷入死亡境地? 在我看来。 可能是聚阴灯点亮后,周围阴气大量聚集,活人身处这片地方,阴煞上身,导致体内阴阳气相冲,失去平衡,才出现枉死面相吧? 为什么我不受影响? 多半是我出生当天,百鬼护胎,本就是从棺材里抱出来的鬼孩子的缘故吧。 甚至是…… 我本身就不是个正常人,或者不是……活人?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不由浑身发抖,联想到一些更可怕的事情。 “管它的,等七天时间一过,好好埋葬了爷爷,我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担心白天的时候,再有人闯进来,今天我没有去火葬场。 前几次收集的死人骨灰,足够燃烧一段时间呢! 趁着有时间,我开始收拾爷爷的遗物,整理爷爷生前的手札笔记符纸箓纹等等。 下午的时候,简单吃过晚饭,我也开始整理这几天遇到的种种诡异。 送胎的百鬼? 我现在遇到好几个了,如驼背的老头,唱歌谣的无脸女,借钱的女孩…… 没有一个善茬,每个出现时,都会伴随无尽的恐怖。 夜幕很快到来。 我坐在聚阴灯前,陪着爷爷,诉说一些心里话。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在走路,隐约间,我还听到周二婶着急惊慌的叫声。 “红芳,孩子,孩子你去哪了?” 红芳姐失踪了? 这些年,因为爷爷行业的原因,加上我常年在外上学,并没有几个朋友。 红芳姐算一个,她比我大,平时也比较照顾我,是个心地善良的邻居姐姐。 我放心不下,拿上手电筒,赶紧推开门走出去,电筒光晃动,开始四处帮忙找人,不久后看到左侧一条偏僻小路上,有个人在孤零零走动。 正是红芳姐,她穿了件大红色的睡裙,雪白的胳膊和美到极致的大长腿,在手电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光。 “红芳姐,你去哪啊?是不是出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红芳姐,二婶在喊你呢!” “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我在背后喊了好几声,可是红芳姐都没有搭理,她低着头,走路的动作有些奇怪。 三更半夜了。 红芳姐还要出去玩?可是,那条路也不是通往城市中心啊? 似乎听到我走过去。 红芳转了一下身子,愣了愣,又继续沿着小路走了。 “不对!” 我心头一颤,刚才手电光照射过去,我发现,红芳姐……是闭着眼睛的。 闭着眼?低着头?走路姿势怪状? 她……她在梦游! 意识到这点后,我赶紧加快脚步,想着跟上去,将红芳姐唤醒。 “呼呼” 就在靠近十多米时,一阵冷风吹过,我看到红芳姐的后背上,有道诡异的绿影子闪烁,半人高,绿油油的虚影,飘忽忽的,就趴在红芳姐的背上。 宛如有个阴灵,附身了? 我赶紧揉揉眼睛,一切又消失不见,我心里不免狐疑,难道自己看错了? 又走近几步,刚要伸出手唤醒红芳姐,可是又犹豫了。 以前听老辈人说过,如果强行惊醒梦游的人,有一定几率,会让梦游者发疯。 最轻的,也可能导致梦游者精神错乱,出现某种病症。 遇到梦游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跟着,不要轻举妄动,等对方自己苏醒。 因为梦游的人兜兜转转后,不出意外的话,都会自己回家。 想到这,我也不着急了。 我快步冲过去,超过红芳姐,看看前边道路有没有什么危险? 黑暗中,红芳姐闭着眼,朝着我一路走来,和我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甚至能听到她沉睡的鼻息声。 这边尽头,有一扇农户木门,红芳姐轻轻推开门,继续往外走去。 那边可是一片很荒凉的地方啊! 我一咬牙,还是决定跟出去,想要看看梦游的红芳姐,究竟要去哪? 紧紧攥着手电,我小心地走出那扇木门,跟上红芳姐的步伐。 刚开始,红芳姐走的很慢,可走出几十米远后,她步伐突然开始加速,直愣愣地沿着路,往黑暗的最深处走。 一路上。 我又接连会出现几次错觉,在红芳姐的背上,不时间,有个半人高的诡绿虚影,在黑夜中闪烁…… 换做一般人,早就被吓得心胆俱寒了。 当然。 有一次我用手电筒照射过去时,冥冥中,那半人高的绿色虚影,突兀扭头…… 一对绿油油的大眼球,外围鼓胀,跟死鱼眼似的,吓得我当场发出惊恐声。 哪怕我大声喊出来了,前边的红芳姐依旧在梦游,并没有惊醒过来。 “这,这究竟要去哪啊?”我开始犹豫,要不要强行摇晃,让梦游的红芳姐苏醒? 我还是决定等一等,也许下一秒,红芳姐就回头回家了呢? 走着走着,进入一片漆黑土路,路两边的树林子被风吹的乱响,因为步伐而摇晃的手电光,照在前方,那个穿血红色睡裙的女人身上。 夜里的风吹动,红芳姐的睡裙也跟着飘曳,一股女人沁人的兰花香,弥漫过来。 我没有兴奋,相反的是,此时的我,心里边已经一阵心惊肉跳。 因为红芳姐梦游时走路的姿势,更怪异了! 我看的真切,红芳姐明明闭着眼,还低着脑袋,有点浑浑噩噩的,却仿佛能看清路一般……更诡异的是,她的身体朝左侧倾斜着,双脚在身体右侧……我甚至担心她身体会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可红芳姐却始终保持这古怪的姿势,没有摔倒。 “中邪了吧?” 第08章 废弃的火葬场 我忽然想起来,前天夜里,红芳姐为了换零钱,在深夜时,敲过家里的门。 难道在那时候,红芳姐就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毕竟爷爷死后,告诉了我当年出生的秘密,十八年过去,送葬的百鬼来索命…… 无辜的红芳姐,可能由此受到牵连了! “红芳姐,你醒醒,不能再走了!”我心里预感到不妙,顾不上多想,快步冲过去。 可是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无论我跑多快,始终追不上前边的人? 我和红芳姐之间,宛如隔着一道无形的墙,相隔二十米左右。 我身子急速奔跑起来了。 已经百米冲刺了。 可红芳姐速度居然比我更快,始终拉开一段距离,那画面,好像是飘着走一样? 此时,我们一前一后,红芳姐居然进入了一片野坟地。 这片地方,以前听爷爷说过,是一片很乱很偏僻的埋尸地,说是死人的乱葬岗更准确,哪怕是大白天,人们也不敢靠近这种鬼地方。 望着到处孤零零的坟包,我想回家了。 此时野坟地里一片死寂,大半夜的来这种地方,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手电往前照,只见一个红衣女人,穿梭于高低不一的坟包之间,那画面的诡异程度,无法用言语形容。 我没有掉头回家,也靠近不了红芳姐近前,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这野坟地,还不是终点吗?红芳姐,你究竟要去哪啊?”我自言自语时,红芳姐继续走向远处黑暗深处。 月亮躲在了乌云里,漆黑的荒草甸子里,红芳姐斜着身子快速前进,跟在后面的我,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野坟地尽头,那片区域,不是什么鬼窟?也不是什么阴地…… 那是一座早已废弃搬迁的火葬场! 在我十岁那年,火葬场发生了巨大火灾,当时死了好些人,各种设备都被烧坏了,不得不搬迁。 据说后来废弃的火葬场,发生了几件诡异惊悚事件,有人说路过时,看到里边有鬼火跳动:有人说,在夜半三更时,听到里边有人唱歌:也有人说,见过一群提着白灯笼,托付铁索的阴兵在过境…… 传言越来越凶,那地方就彻底荒废了。 家里本来就在城郊,小时候也在附近玩耍,我记得有一次,大白天的时候,居然看到它高耸的烟囱里,看到有黑烟冒出,这就邪乎了。 谁能想到,大半夜的,我居然跟着梦游的红芳姐,跑来这种鬼地方。 不久后,我心头莫名一颤,站在火葬场门口,看到了那块歪斜的匾额: “来福火葬场。” 我能感觉自己脸上肌肉都在颤动,就这个名字,厂子不倒闭才怪呢! 前边的红芳姐,如一具无魂的傀儡,在铁门屋檐前停下脚步。 “呜呜呜!” 风很大,扯着红芳姐的长头发,头发飘向火葬场的深处方向,似乎在拉着她前行? 感觉到不对劲,我本能嗯灭手电筒,靠在一棵树后躲了起来。 接着自己又一脸苦笑,红芳姐在梦游啊! 她陷入在自己的“梦境世界”,眼睛都闭着,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存在? 只是这时红芳姐缓缓转过头,她身体僵硬,肢体好像古怪的机械般行动。 还朝着我躲避的树后,“看”了眼。 为什么“看”字打引号? 因为我能明显感觉到,虽然红芳姐闭着眼,可说不上为啥,我觉得红芳姐似乎隔着眼皮,也能看到我? 被那双没有睁开的“眼皮”盯上,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被发现了?” “红芳姐早就醒了过来?” “还是现在的她,被什么东西附身,被占据了灵魂和身体?”我艰难咽下一口唾沫,脑子里一阵凌乱。 黑夜下,红芳姐朝着我躲避的树木看了很久,她依旧闭着眼,可是,却诡异的笑了笑! 更恐怖的是,她居然边笑,边伸手朝我招了招! 刹那间,我的心在胸脯跳得就像大杆子使劲撞城门一样,不但不均,而且一次紧似一次。 红芳姐真的向我招手。 那意思…… 似乎叫我跟上她? 这,这地方,是闹过无数恐怖事件的荒废火葬场啊! 听说当年大火烧死人的骨头,无人捡拾,至今还散落在某些杂草丛间呢。 不仅如此,阴风吹动,我还听到红芳姐发出哎咿哎呀的尖细声,好像唱戏般? 我吓得头皮嗡地一炸!我擦!难道她真能看到我? 好在的是,红芳姐怪异举动后,没有回头走,而是直接进去了。 铁门上方,“来福火葬场”的匾额大字,其中掉了一个,变成:“来火葬场”。 看的人不寒而栗。 为了红芳姐的生命安危,我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跟进去。 我心里也做好了打算,一旦红芳姐醒了,恢复意识,我立刻将她带离这个地方。 当然。 夜幕深沉的晚上,黑漆漆的夜里,跟这个梦游的红衣睡裙女人…… 跑来一座荒废多年的火葬场,这画面,本身就超越了“恐怖”两个字的意义。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早就吓得屁股尿流仓惶滚蛋了。 只是这几天,我经历了爷爷死亡,经历了百鬼上门,俗话说白天多听鬼故事,夜晚也不怕鬼敲门。 我就不信,还能有比遇到驼背老头,听到无脸女唱恐怖歌谣还要可怕的事情? 劳资自己,当年也是从棺材爬出来的婴儿,谁怕谁啊? “红芳姐的命,今天我救定了,天王老子来都不管用。” 下一秒,当我小心翼翼踏进火葬场大门,立刻后悔了。 这地方,着实太瘆人了点。 一条破破烂烂的水泥路,两边的建筑楼房有念头了,斑驳的城墙,疯长的藤蔓,尤其是那一扇扇黑黝黝的窗户,破裂玻璃片折射诡异的光,犹如鬼物的眼睛,密密麻麻的,居高临下死死注视着我。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居住这种鬼地方吧? 到处都是说不出的荒凉破败阴森诡异……极度的压抑,让我连呼吸都几乎不敢喘了。 每走一步,脊背就一阵发寒,仿佛魔鬼已经抓住我的一只脚似的。 说实在话,这地方,比原先经过的乱坟岗还要恐怖无数倍! 穿着红色睡裙的红芳姐,走路姿势还是那么怪状,我只能继续跟上,这地方太安静了,别说人,周围连一个活物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惶恐地注意着周围,生怕某个看不到的黑暗角落,突然飞出一只凶煞阴灵? 我心里的问题也更多了! 梦游的红芳姐,为什么会走来这座荒废多年的火葬场? 仅仅是中邪? 还是以前,红芳姐在白天的时候,会经常过来逛逛? 可是这种鬼地方,任何一个正常的活人,也不会来这走动吧? 废弃的火葬场,有什么惊天秘密? 第09章 你也来焚尸炉 躺躺 幽幽黑夜下,一片死寂压抑的氛围中,我和梦游的红芳姐一前一后,已经进入了火葬场更深处,我心里完全慌张发毛,可是来都来了,再者说,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一个人,能有勇气独自离开? “咯吱!” 正在我心事重重时,前边低着头,闭着眼睛的梦游的红芳姐,走入一栋不起眼的建筑。 以前没进入过火葬场,我也不知道,这建筑是做什么用? 看着不像宿舍。 也不像食堂。 不用猜了,因为我很快在锈迹斑驳的墙体上,看到几个仿佛用鲜血写下的三个大字: “焚尸房。” 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看得我脑袋一片空白。 谁来谁知道,反正我第一眼看到这三个字,心里边,直接认定这是火葬场最恐怖的地方。 墙体上的三个字,应该写了很久? 可是那字迹颜色,却很新,仿佛是最近……才用红色油漆写上去。 至于为什么不是人血?因为我没有嗅到什么血腥味。 从“焚尸房”三个字底下走过,我的双腿已经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一阵风刮出,吹得人脸隐隐发疼,我身子能感觉,自己浑身每一个细胞毛孔,都透着恶寒。 这是一条狭长而又阴暗的走廊,或许是当年被焚烧过的缘故,到处都是脱落的墙皮,天花板满是蜘蛛网,一些破损墙砖上,还有着可疑的血迹。 我的手在抖,手电筒的光也跟着摇颤,灯光显得忽明忽暗的。 穿过走廊,红芳姐终于停下。 借助一些暗光大量,我注意到,红芳姐的面前,有一座类似锅炉的机器。 “是,是焚尸炉?”我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多年无人使用的缘故,这座焚尸炉显得锈迹斑斑,满是黑绿色铁锈,显出一股年代破败感。 炉口半开半合,里边黑漆漆的,好像一张巨大的恶魔之口。 红芳姐站在那,呆滞了一段时间,有时扭头向左看看,有时望向另一边。 她的脖子极其僵硬,脑袋转动时,骨头咔咔发响,好像一具死去多年的尸体? 她似乎在确定什么情况? 一个梦游的人,还能有戒备心? 姐,这就是个鬼气阴森的破败火葬场,还能有啥宝贝不成? 等了好一会,红芳姐终于动了,她将炉门拉开,伴随着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厚重的炉门彻底打开。 我扬起手电筒,朝着焚尸炉里照了照。 不是空无一物。 炉仓底部,散落着一堆十几厘米高的灰,那玩意,我太熟悉了,绝对就是一堆死人的骨灰啊! 毕竟这些天,我经常跑另外一个火葬火葬场,每天凌晨,都用黑色袋子拎一些回家。 焚尸炉里,有骨灰,这个很正常。 可是,此时我深深瞪大了眼睛,放大了瞳孔,看到红芳姐居然弯下腰,将脸凑到那堆骨灰前,似乎在闻着什么? 这…… 我被吓得面色如土,舌头僵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甚至我要被吓疯掉了! 我不敢想象,红芳姐下一步会做什么? 我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我想跑…… 就在我快要被吓尿时,红芳姐伸出惨白色的小手,往自己红色睡裙沿口一扯! 扯下的那块布,被红芳姐当成袋子,将焚尸炉里的骨灰包好,放在地面上。 紧接着…… 她纵身一跃,整个人钻进了焚尸炉,头朝里,脚朝外,在漆黑的炉子里躺了下来! 卧槽! 望着这一幕,我感觉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炸了起来! “咯吱咯吱!” 在焚尸炉左侧的一台机器,不知什么原因,也被未知力量推开了,显露出另外一张巨大的森然口子。 一共有两台焚尸炉。 “嘿嘿,王阴,别客气,你也进来躺一躺!” 红芳姐那说不出瘆人的笑声,在这狭窄阴暗的空间内,回荡着。 妈呀! 我吓得丢掉手电筒,转身就跑。 跑出焚尸炉,冲过走廊,狂奔出这栋建筑,再沿着破烂水泥路疯狂往火葬场大门狂冲。 我身子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跑出火葬场的,只觉得身后有东西在追我! 但我偏偏又不敢回头看!那种生死交替的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冥冥之中。 我还在旁边建筑某一扇黑色窗户内,听到些嗤笑声。 那人是谁? 我想看一眼的,可我始终没有转头,没有去看,也不敢去看…… 因为我生怕和那人……对视,就再也跑不出去。 跑出黑漆漆的大门后,我一刻不停,继续穿过荒草甸子,穿过野坟地。 “啊啊” 后方远处的火葬场,隔着很远,飘来一阵又一阵女人尖锐的撕裂声音。 我不确定是谁在喊? 是梦游的红芳姐?还是那个站在黑暗窗户里的神秘“人?” 可怕的尖叫声,带着愤怒不甘凶戾……最后似乎还有打斗声? 我埋头在黑暗中狂奔,感到自己的胸膛都快炸了!可我依旧不敢停!更不敢回头看。 跑回家里后,我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冰冷的地面,躺在三盏聚阴灯照亮的区域内,我喘了很久的气,这才慢慢恢复体力。 可是心里的恐惧感,并没有消退多少? 他么的! 究竟怎么回事啊? 红芳姐为什么会突然梦游? 你梦游就算了,三更半夜的,居然梦游到一座废弃十多年的火葬场,还,还躺进焚尸炉里! 好吧,这些我都能理解,毕竟梦游的人在行动时,已经不受大脑控制,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举动,我也能理解,可为什么梦游中的红芳姐,会对我招手?会喊我的名字? 并且,她还叫我和她一起躺进焚尸炉里? 如果是要害我? 为什么不将我留在火葬场呢?还让我安全跑回家? “那个窗户里的人?救了我一命?”稍微冷静下来后,我得出这么一种猜测。 因为当时跑出火葬场的时候,我就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很近很近…… 当我爬起身,想去冰箱找瓶水解渴时,突然“叮”的一声,一块老式年代铜钱从我身上掉落,捡起来一看,我脸色瞬间复杂纠结。 这块铜钱太熟悉了。 和昨夜鬼纸鸢在公交车上交给我的,简直一模一样。 “我去,鬼纸鸢她,又救了我一次?”我挠挠脑袋,暗骂自己真是不争气,刚才跑出火葬场前,胆子大一点,往旁边建筑窗户多看一眼,不就知道是谁了? 又一次可能与鬼纸鸢擦肩而过,这让我懊恼不已。 按照爷爷的遗愿,我碰到第一个姓鬼的姑娘,必须不顾一切,娶她为妻啊! 现在回去一遭? 很快否定这个想法,我现在的身体,已经近乎虚脱,哪还有什么力气? 随后走去周二婶家,想告诉周二婶,梦游的红芳姐走进了火葬场,可惜二婶家里黑灯瞎火的,没有人,也只能悻悻而归,想着明天再说吧! 毕竟红芳姐真要中邪了?今晚一过,多半是凶多吉少。 第10章 你周围全是死人 天亮后。 我急匆匆出门,想要打听昨晚梦游火葬场焚尸炉发生的种种事情。 奇怪的是? 红芳姐安然无恙回家了,没有受伤,也没有异样,好像……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下子,轮到我开始怀疑人生。 昨夜在火葬场的所有精力,都是我的幻觉? 不过口袋里,装着那枚老式铜钱,证明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存在的。 我没有进门亲自看望红芳姐,爷爷过世了,我现在还是个“守孝”身份,孝子不进他人门。 “二婶,红芳姐什么时候回家的?”我在楼外问了句。 “天亮那段时间,我们将附近都翻了遍,正打算去报警呢,回家一看,红芳躺在自己房间睡觉呢!这孩子,真是吓死人了,一声不吭就跑出去,估计,又和那些不正经的狐朋狗友去酒吧耍了……”周二婶看起来很憔悴,脸色发白,明显是昨夜奔波的缘故。 “红芳姐回来后,有没有什么异常?”我又问道。 “没什么异常,就是整个人看着很累,好像跑了一晚上夜路,而且身上还有一股子怪味,估计是回家的时候,摔到某个土沟了吧!”周二婶回答。 怪味? 我心里一突,难道是死人骨灰的味道? 昨夜我可是亲眼看到,梦游的红芳姐跳进了焚尸炉里,头朝内,脚朝外躺着呢! 对于火葬场的事,我没有多说什么,随便闲聊几句,我就离开了。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一件事,昨晚红芳姐的遗言,会不会与“百鬼”有关? “诶,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我也帮不上忙啊!”我走去附近一个城郊菜市场,随便吃了点东西,走出店门口,正准备回家的时候,耳旁,忽然刮来一阵凉风,然后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说话。 “小伙子,你大限将至,没几天日子可活了!” 扭头望去,只见街头转角的位置,摆着张朽木烂桌,一个脸色阴黑的老太婆,跷着二郎腿,瘫坐在木椅上,此时她侧着身,直勾勾盯着我。 那眼神,瘆得慌。 主要是老太婆的穿着太古怪了,明明天气热得要命,可她身上,却穿着一件棉大衣,棉大衣很新,看着更像是一件崭新的寿衣。 此外老太婆脸庞发黑,眼睛很小,眼皮里就是一对犹如芝麻大的针眼瞳孔。 再看她那双手,又细又长,就是一层干瘪皮囊包裹的老骨,黑乎乎像鸡爪子般难看。 “阿婆,你是个算命的?”我皱着眉头问话。 村子里,爷爷就是专门干些红白喜事的活,从小跟着爷爷长大,我也碰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可是附近十里八乡,在我的印象中,从没有见过,甚至听过像老太婆这么古怪的人? “当然是算命,小子,你命不长久了,眼睛肯定没瞎,怎么看不到老婆子的招牌吗?”老太婆指了指,在她旁边真摆着一个纸箱片,长宽半米,纸片上歪歪扭扭写着八个大字: “八字还魂,阴阳改命!” 这还真是算命的牌子,犹豫片刻后,我没有急着离开,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问道: “阿婆,你真算出来,我没几天日子可活了?” 还有四天,就是爷爷头七回魂夜,到时候,保不准来个百鬼上门的恐怖景象。 所以我也做好了各种最坏的打算。 对于这位算命的老太婆,我并不相信,这年头,街上的神棍太多了。 为了诓骗钱财,嘴里可以跑火车,黑的也能给你说成白的,甚至有些还是团伙作案。 以前读书的时候,就经常碰到,一见面,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说你印堂发黑,再说你最近有血光之灾,怎么严重怎么胡扯,大部分人当然不信,可也有些倒霉的傻子,比如准备来大姨妈的,比如准备去干架的,出点血,不是很正常? 等你上当了,那些神棍又开始胡说八道,说自己是龙虎山门人,或者是茅山那一代弟子,不是谁的“灾”都干预,说多了,自己也会挨雷劈。 最后再取出一些护身符啥的,忍痛割爱,高价卖给你。 每年都会有傻子上当。 他们真有“八字回魂,阴阳改命”的本事,还会出来摆摊?吃饱了撑着? 这个时间点,回家也没事干,先看看情况,如果老太婆胡扯离谱,到时候再拆穿离开也不迟。 老太婆眯着眼睛,那耷拉的眼皮,密布苍老的斑纹,两个昏黄的眼珠子像毒蛇般,上下扫视了我一番,然后哑着嗓子说: “百鬼护胎,必有天灾,鬼孩子,你坐下来,老婆子今天给你好好,算算命。” 啊? 我脸色骤变,当场被老太婆的话惊到了,她是怎么知道“百鬼”的事情? “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了,也就你爷爷王东山那种傻缺,才会闭嘴十八年,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懦弱怕死,一拖再拖,连孙子都要保不住,简直窝囊废一个。” “换做我黄泉奶奶,还给你百鬼出世?找个黄道吉日,全都一窝给你灭了。” “小子,你也别生气,我也是最近过来这片地方,才听说一些事。” “具体的,还要等我算过命,才能跟你讲清楚。” 我没有生气,倒是被老太婆的名字给惊到了,什么人?会取一个“黄泉”的不详名字? 交流几句后,我坐在摊位前,让这位黄泉奶奶给算算。 黄泉奶奶的算命很古怪,不问生辰八字,不看手相,也没有摸骨,就是用鸡爪子般枯瘦的手,不时在我脸上,点了点,好像点穴手法? 我无语道,“黄泉奶奶,你算什么啥了?” 可是,黄泉奶奶一副凝重的表情,老脸上皱起的褶子能夹死苍蝇,始终一言不发? 这就要露馅了? 过去了很久,黄泉奶奶忽然冷森森说: “小子,你的命格……很怪!你出生那阵子,村里的牲畜是不是死了个遍?” 听黄泉奶奶这么说,我诧异地点了点头,这事曾听老人聊天时说过,我出生那天,村里的一些鸡鸭鹅,离奇死亡,然后是一些猫狗猪牛也莫名其妙死了。 最后村里附近的牲畜,死了个干干净净,关键也查不出个原因来。 据说是爆发了什么禽流? 当时还闹得人心惶惶的,周围很远的村子,都将牲畜处理了,避免损失。 不过这些事,只要去村里稍微打听,也不是什么秘密。 “黄泉奶奶,你还看出点什么了?”我带着几分戏虐笑容问话,心里边,已经认定黄泉奶奶是个骗人的神棍了。 谁知道,黄泉奶奶怪笑一声,密布老纹斑点的脸上,褶皱堆积,看着像一张阴煞缠绕的死人脸,只听她的声音更冷了,不像活人开口说: “小子,你今年十八岁,哪怕是当年传说的尸生子,按理说,你身上的阴气,也没有那么重!” 村里有个出生不祥的尸生子,被人起外号叫鬼娃子,也不算啥秘密。 我问道,“黄泉奶奶,依你看来,我身上阴气为什么那么重?” 黄泉奶奶眼皮都不抬: “因为你周围,全是死人!” 第11章 黄泉奶奶不是人? 我生活的周围,全是死人? 黄泉奶奶的话,宛如一道地狱阴雷,狠狠劈在了我的胸口,看着黄泉奶奶那对昏黄恶毒般的眸子,以及那张阴黑的老脸,我几乎难以喘过气。 周二婶,红芳姐她们,不是活人? 我脸色骤变,不敢相信这一切。 这几天时间,我还和二婶聊过几次呢,难道,每次我都是在跟死人聊天? 想到这,我脊背又是一阵阵恶寒,头皮都开始发麻。 黄泉奶奶鸡爪子般的手掌,捏着一块类似巫骨板的东西,来回碾动,又冷森森说道: “你是鬼节那天出生,算得上是百鬼送子吧!” “可是,人力终究逆不过鬼命,你最终……很可能变成一只恶鬼。” “为什么你周围的人,都是死人?因为她们,都是受你牵连丧命的。” “王阴,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 最后几个字,好像死亡葬曲音符般,我的脸也吓得像窗户纸似地煞白。 “我不信,周二婶和红芳姐明明还活着!昨夜我还亲眼见到梦游的红芳姐呢,我跟了她一路……一个小时前,我还和周二婶聊过天……” 我双手捏紧,几乎是吼着说出这番话,我不相信黄泉奶奶的鬼话。 “嘿嘿嘿!” 黄泉奶奶阴冷一笑,“你可以去求证,看她们是活着,还是死了!” 早上出门,我还去二婶家走动,还在门外聊了很久,二婶明明是活人,怎么可能死了? 想到这,我越发觉得这老太婆是满口胡扯。 我掏出手机,给周二婶打了个电话,结果显示关机,又打给红芳姐,还是关机…… 我只能硬着嘴皮子说道,“电话关机,找不到人而已,不代表人死了。” 黄泉奶奶面无表情,“想不想知道,昨个夜里,在废弃火葬场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其中缘由?”我问道。 “我是算命的,当然能算出来,你说的叫红芳姐的女娃,确实中邪了,那是一只半人高的……墓鬼子。”黄泉奶奶好像一具干瘦枯尸坐在那。 墓鬼? 我一脸茫然,那是什么玩意? 黄泉奶奶解释,说夜行百鬼中,第十一志所著便是这“墓鬼子”。 又说墓鬼子是在墓地里出没的鬼魂。 这种东西在黑夜里,从活人的眼中看去:“酷似猿猴。唇如朱砂,目如镜面,头顶有长角,背后有肉翅,展开长丈余,有的还长着像豹子一样的尾巴。” 此外,墓鬼子吃魂,吃生魂,这也是红芳姐陷入梦游状态中邪的原因。 “小子,老婆子没猜错的话,某个夜晚,女娃去过你房子周围吧?”黄泉奶奶冒出一句。 “是的,前天夜里,红芳姐半夜过来敲门,说要找我换零钱。”我回答。 “她就是那时候,被墓鬼子盯上了。” 可是?红芳姐为什么会跑去火葬场?最后还进入铺满私人骨灰的焚尸炉? 黄泉奶奶瘆然一笑,抬头,眼睛眯成一条缝,给出了答案:“焚尸炉,像不像一口大棺材呢?” 什么? 附上身的半人高的墓鬼子,控制红芳姐,找了个临时“坟窝”。 我快速站起身,想着回家看看,是否如黄泉奶奶所说一样,红芳姐真的死了? 没想到,才没走两步,背后却再次传来黄泉奶奶的冷笑: “老婆子是不可能算错的!小子,实话告诉你吧,你家里居住的地方,除了你,全是死人!” “你那些邻居们,也早就死了!” “所以你身上阴气才会那么重,所以你距离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枯槁的老人,“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黄泉奶奶昏黄的眸子,折射毒蛇般寒芒,一字字说道:“因为……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啊!” “去哪里?” 黄泉奶奶的声音变得飘忽,宛如亡灵半发声:“去个最恐怖的地方“阴间”!” 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突然电闪雷鸣,下起雨来! 我整个人,像被电打了似得,全身一阵猛烈地哆嗦! 我转身就跑,觉得这老太婆就是个疯子,再者说,这世上,真有“阴间”那种阴森恐怖的地方吗? 跑了一段路,扭过头,发现街头的老太婆消失不见了。 连算命的摊位都没了。 我心里一咯噔,他么的,大白天见鬼了? 黄泉奶奶不是人? 谁知道黄泉奶奶那充斥诡谲的惊悚声音,不知从那里飘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冲近我的耳朵: “今天夜里,有你小子的劫数,想要保命,就按照老太婆的话去做。” “活人上吊,死人开口。” “阴咒来催命” “人皮入坟地” “枯树雷击木。” “独眼乌鸦路。” …… “别忘记了,如果侥幸活下来,以后要跟着老婆子去……“阴间”!” 几句话听得我头皮发麻,转身望去,空荡荡的街道,哪有半点黄泉奶奶的影子? 回家的路上,我将黄泉奶奶的话反复思考了几遍。 我从小跟着爷爷耳濡目染,虽说不是“捞阴门”的行内人,可也知道很多行内的话术语。 “阴咒来催命?” 意思是我身上可能会中某种阴咒,并且是让我致命的恶毒咒术。 想来与“百鬼”有关。 “人皮入坟地?” 几个字听着就很邪乎,难道是让我在生死之际,钻别人家的坟墓? 最后两句我就更看不懂了! “枯树雷击木?独眼乌鸦路?”我走在雨幕中,低着脑袋,将这句话反复读了无数遍,却始终猜不透其中的意思。 雷击木和独眼乌鸦是啥东西? 这两样东西出现,我才能活下去? 第12章 送葬童子 天昏地暗,阴雨凄苦。 走回村里后,心事重重的我走去了周二婶家,算命老太婆黄泉奶奶说过“我周围,全是死人。” 可是早上出门时,我明明与周二婶聊过天,而且就在她家门口外。 才半天不到。 周二婶怎么就死了呢? 在我心里,依旧认为黄泉奶奶是在满口胡说八道,专门吓唬人! 早晨聊过天的人,是不是一个活人?我能分辨不出来? 一路走去,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原因,村里异常安静,马路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二婶,二婶,在家吗?”拎着一袋买来的苹果,我站在院门外,忐忑喊话。 紧闭的生锈铁门,咯吱一声,伴随一阵冷风,有个人往外走了出来。 正是周二婶,一见到我,周二婶依旧带着几分笑容问候道:“小王,来就来呗,怎么还浪费钱买东西,下次不许这样了,这还下着雨,你也赶紧回家吧!” 寒暄几句后,我问道,“二婶,红芳姐好些了吗?” “还在睡着呢,没什么事。” 周二婶走近些,侧着脸,神秘兮兮问道,“小王,这几天,怎么都不见你爷爷?” 我,“……” 爷爷在三天前就过世了。 尸体就躺在家里堂屋,我能怎么回答?只是找借口撒谎说爷爷出了远门。 随后我隐晦问道,“二婶,红芳姐她……以前有梦游的习惯吗?” 周二婶脸色骤变,一把抓过苹果袋,转身就冲回院子,“嘭”的一声重重关上院门。 随着铁门关闭,一股夹杂着纸灰怪味的风,往外呼出。 我的第一个念头…… 周二婶家里有人过世?烧纸了? 伸长脖子朝院子看了看,没有一点异响,连走步声都没有,我还以为周二婶生闷气呢! 没办法,我只能朝着马路外走回去。 “靠!” 一辆疾驰的电车冲过,溅起一滩泥水,还没等我骂人,车上外卖小哥就皱着眉头说话: “兄弟,你,你刚才在干嘛呢?” 他的声音在发颤。 我没给好脸,“你管得着吗?” 外卖小哥侧身,朝着周二婶家的方向望了望,紧张说道,“我刚才观察了一会,你站在别人家门口,怎么一个人……自言自语啊?” 我心里一突,我在自言自语?我不是和周二婶聊天吗? 怎么是和空气说话? 外卖小哥眼神更怪了,小声念叨:“兄弟,你没糊涂吧?刚才你站在那,周围刮起一阵小龙卷风,大量黑色纸灰,一直围着你旋转,黑压压的,看着很是瘆人。” 我咽了一口唾沫,“你没有看到……我和一位阿婶在说话?” 说话时,我都感觉自己头皮一阵发麻。 外卖小哥摇摇头,“别开玩笑了,哪里有人?我就看到你对着一扇门,在那自顾碎碎叨叨,有时笑笑,有时又皱眉,跟个傻子似的。” 我再度确认,“你没看到那位阿婶?” 外卖小哥扭过头,看了一眼周二婶家的方向,“根本没人,就你自己而已。” 就在这时外卖小哥好像见鬼一般,眼睛瞪得老大,一对瞳孔在剧烈收缩,脸部五官都在不安扭曲起来。 甚至他整张枯瘦的脸,变得白惨惨的,没有丁点血色。 每一条血管都在抽搐,弥漫出恐怖: “我x!鬼啊!” 紧接着,电动车加速朝着远处飞快驶离,溅起一片片泥水,外卖小哥发出的死亡般惊恐惨叫声,也在这昏昏暗暗的马路上,一直回荡…… 外卖小哥看到了什么? 站在幽幽雨幕下,我艰难转过身,硬着头皮,也朝着周二婶家望去。 这一眼,也吓得我险些魂飞魄散。 那里,阴风呼号,卷起一道黑色森然的龙卷风,漫天冥钱,在空中飞舞。 一副死人出殡的恐怖景象…… 在那浑浊黑暗的纸灰中,还坐着一个人,一个穿马褂的十几岁少年,他一身丧白,脸色却是阴黑,坐在一口棺材头上,龇牙咧嘴,对着我发出幽幽森然的笑。 那绝不是活人应该有的一张脸庞,一副笑。 甚至马褂少年的眼睛,一片漆黑,仿佛内藏幽冥,不断往外喷发恶寒鬼气? 冥钱? 棺材? 阴气? 马褂少年? 顷刻间,我脑海里划过四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字眼“送葬童子”。 我记得小时候,听爷爷说起过,有死人的地方,必定有送葬童子! 送葬童子最显目的特征,就是身穿马褂,哭丧黑脸,坐棺材头…… 想到这,我心里一阵咯噔,难道说,周二婶和红芳姐真的死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朝着前边望去,突兀般发现,那口黑漆漆的棺椁,居然在朝着我不断移动,或者说,在朝着我飘过来,冥钱黑棺,明明看不到任何一个棺材匠,可是,那口棺材没移动一段距离,我就会听到一阵又一阵哭声,诡异的哭丧声音,仿佛十几个,几十个人,跪在棺材,撕心痛哭,在为出殡死去的亲人哭上最后一场。 这景象,就感觉有无数看不见的阴灵,飘着,扭曲着脸庞,跟在棺材上下,一起哭嚎? 他么的。 我全身寒毛直竖,整个人如坠冰窖,感觉全身每个毛孔都冒出恶寒。 那棺材,越来越近了…… 穿马褂的送葬童子,嘴巴裂开,看起来在哭丧。 可是给人的感觉,他又仿佛在笑?一种诡异扭曲的笑容,看得人后背阴冷。 “不怕鬼哭,就怕鬼笑。” 这是爷爷当年提及的行内话,因为鬼哭了,你可以笑;鬼要是笑了,你就得哭了。 送葬童子的身影,越来越近了。 有很多像“眼球”的菱形冥钱,在空中飘曳后,落到了我身上。 “这冥钱,不对劲……” 每一张冥钱触碰,都仿佛又一只鬼手,死死抓在我身上? 任由我怎么扭动? 这冥钱,就是无法掉落,一直缠在身上。 顷刻间,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堵得自己呼吸都觉得困难,又一张冥钱贴在手上了才猛的一抽。 越来越多的冥钱,飞到我身上,很快……我整个人都被缠住,仿佛穿上一件冥钱纸衣。 “咯吱!” 几米外,黑漆漆的棺材晃动,棺材盖掀开了一道口子,里边空荡荡的,我的心更是一沉: “空棺出殡,送葬活人啊!” 这是打算将我强行活生生装入棺材的节奏。 一旦被装进棺材里。 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一下,我也彻底明白了,这个从周二婶家跑出来的诡异的送葬童子,是要夺我的命。 这多半也是“百鬼护胎”中的一员。 当年被爷爷欺骗了,封在泥土里十八载,解除封印后,也跑上门复仇了。 送葬童子那张白惨惨的脸,冒起一阵阵不详青光,凑到近前,满身阴煞,斜着脖颈喊着: “入棺……送葬……上路了……嘿嘿嘿……” 一个又一个的恐怖字符,好像蛆虫般,疯狂朝我脑子里钻。 那声音。 宛如来自地狱。 咯吱……咯吱! 棺盖缓缓推开,阴幽森冷的棺材口,好像一个恶魔口子,要将人连皮带骨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