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 1. 001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小姐,你快看那是不是谢小姐?她怎会同太子抱在一起啊?” 还在低头整理衣裳等着去见心上人的尹宛听到这话愣了一瞬,转而又恢复平静。 春见这丫头在胡诌些什么? 方才她明明在木芙蓉亭中只看见太子一人的背影,怎会还有旁人呢? 况且,那人还是谢芝,她的闺友。 “谢姐姐早就出宫了,便是我们与她关系再好,也不能随意开这种玩笑。”尹宛轻声呵斥,转身欲往前走。 春见急了,一把拉住她,说道,“小姐,真的,你别过去。” 尹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眉头微凝,“你今日是怎么了?再这么耽搁下去,前头宴会怕是都要散了,快松开。” 她们本就是临时收到纸条出来面见太子的,打算拿了礼物就走,绝不能耽搁太久。 尹宛执意要去,春见怕她过去难堪,干脆用武力将她挟着躲进一旁开的极为繁茂的木海棠下。 “小姐,我说的是真的,你先看一眼。” 春见从来都只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动武,眼下这般,怕是当真有事。 尹宛将信将疑的拨开一簇木海棠,朝前看去。 果不其然,当真看见太子抱着谢芝,正与她吻的热火朝天。 尹宛顿觉天都塌了,心中的欢喜也被这画面尽数笞尽,唯余震惊。 这便是他说的礼物么?一定要让她此刻来取的礼物? 她僵在原地,像个冰雕一般死死咬住下唇,不敢信却又不得不信。 亭中两人纠缠片刻,谢芝便有些受不住了。 喘着气推开还想继续的太子,嗔怪道,“太子哥哥~人家今日可备受冷落呢,这么一点补偿不够的。” 太子大手将要游离的美人纤腰一勾,贴近自己胸口,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让你受委屈了,再等等吧,等孤娶了尹宛得到尹家兵符,便将皇后之位给你,这补偿够不够?” 谢芝不受控制的喘了一声,“够~” 太子哪里受的这般,又不满足的与她纠缠一番。 见太子对自己越发宠爱,谢芝有些飘飘然。 她再次推开太子,说道,“太子哥哥你不知道,先前去接近尹宛都让我作呕的很,我可是帝京人人艳羡的贵女,她一个莽夫之女哪里来的资格与我称姐道妹,真希望让那女人赶紧消失才好呢。” 屡次被打断好事,太子心下已然开始不悦。 他松开谢芝,转过身望向天边渐红的晚霞,沉声说道, “无用之人当然都要消失。” 这还用她说? 得了想要的答案,谢芝心下大喜,凑过去紧紧抱住了太子的腰身。 其实这句话每回见面太子都要说一遍,为的便是安抚谢芝。 当然,谢芝也很受用。 唯有躲在木芙蓉后头,亲眼见证这场满是阴谋背叛的人,最是心痛难捱。 尹宛紧紧攥住花枝忍着不敢出声,后背早已冷汗涔涔,唇瓣被咬到惨白,血色尽失。 原来什么姐妹什么喜欢都是假的,是他们二人用来迷惑她的手段。 尹宛当真是怨透了自己,这般长的时间,竟一丝不对劲都未嗅出。 怪她,都怪她那般容易轻信人,刚一涉世就被欺的遍体鳞伤。 “小姐,我们去找太子问个清楚!”春见眼圈红通通的,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问,问什么?答案不是已经昭然若揭了吗? 尹宛按住春见,摇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去。 他是太子,现在过去质问便是以下犯上。 这人心思歹毒,倘若待会儿将她反咬一口,怕是会实打实的连累到尹家。 她这样的人与皇权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尹宛其实算不得什么绝顶聪颖之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也从来不含糊。 不管太子叫她今日来是有意无意,她都不能去的。 “走。”尹宛红着眼决然的转身往回走,春见不敢耽搁,立刻跟上前去。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起了风。 凉飕飕的,一丝热意也无,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尹宛环抱着胳膊边哭边走,吹弹可破的肌肤被凉风吹的泛红,脆弱的如同被骤雨打的七零八落的海棠。 心中也如刀绞一样难平。 谢芝想谋后位她可以理解,可魏循已经是太子了,是大晋的储君,皇位几乎是唾手可得,他还要争什么呢? 还串通谢芝引她入局,费那般大的心思,至于吗? 这两人简直是脏心烂肺。 一想起自己曾经真心相待,而他们却在背后算计她,尹宛都感觉心像是在被凌迟处死。 偏偏这个时候脾胃还不合时宜的疼起来,一阵一阵的翻江倒海,若不是苦苦忍着这会儿只怕早就...... 在宫中又是哭又是吐实乃极度失仪,若要出丑那也得等到回府之后,眼下绝对不可。 生生逼退眼泪,她昂起头作深呼吸,想让自己舒服些。 可没想到,经过一道殿门之时,里头突然出来个人,砰的一声与她撞在了一起。 尹宛顿时眼前一黑,扑着那人摔倒在地,晕厥过去。 “衡儿!”从里头追出来送衣裳的兰妃恰好看见这一幕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忙扑过去扶人,“真是大胆,竟敢撞伤我儿。” 她气的柳眉倒竖想着一定要狠狠惩罚那女子为儿子出气,可走近一看才发现撞到她儿子的人竟然是尹将军之女尹宛。 兰妃捂住嘴瘫坐在地,心中积起的怒意顿时化作乌有。 她瞥了眼一动不动的尹家大小姐,忽然计上心来,忙回头看了眼柳嬷嬷。 柳嬷嬷人精似的当即会意,一溜烟儿跑了。 “母妃。”白王揉着被磕疼的后脑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帮我将人拉开。” 春见吓得脸都绿了,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兰妃娘娘,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偏偏小姐撞完人还昏迷了。 她连忙跪下磕头请罪,“请兰妃娘娘与白王殿下恕罪,我家小姐不是有意撞到殿下的,若娘娘与殿下要罚便罚奴婢吧。” 兰妃心中正磨着大事儿呢,怎会去下罪。 她瞥了一眼浑身发颤的小丫鬟,说道,“本宫恕你们无罪,你也别哭了,在一旁等着,本宫已命人去请太医了。” “多谢兰妃娘娘与殿下宽宥。”春见起身扯袖擦去眼泪,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母妃,快些命人将人移开。”白王忍不住催促,身上趴着个女人像什么话? 他是不想用自己的手去碰她的。 但兰妃有所图,自是不肯伸手。 反而还按着白王的胳膊,劝他别动。 “哎呀衡儿,尹小姐晕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先忍忍哈,母妃怕你一动对她造成二次伤害便坏事了。” “那也不妥。”白王试图自己推开尹宛坐起来。 本来不想碰的,现在不碰是不行了。 眼见着糊弄不住,兰妃只好改了个注意,“也行,那你将尹小姐抱着,母妃扶你起来,总不能将人搁在地上嘛。” “人家是卫国将军的女儿,被人看见躺在兰馨殿的地上,母亲定会被你父皇狠狠责罚的。” 这般一说,白王却是拒绝不了了。 兰妃对他而言,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若此时他一意孤行,连累到母妃,当是得不偿失。 “嗯。”白王抱着尹宛缓缓站了起来。 没想到刚刚站稳,便看见宸帝急匆匆走过来,身后还带了几位内阁大臣,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人怎么样了?”宸帝瞥了眼兰妃与白王,目光中带着不悦。 这母子俩搞什么幺蛾子?走个路而已就把人撞晕了? 兰妃软着身子行礼,“回陛下,人还昏迷着,不过衡儿怕尹小姐受到二次伤害,一直抱的紧紧的护着呢,太医那边应该也快到了。” 这个抱的紧紧的几字咬音极重,宸帝即使不想听,也听进去了。 他眉头一皱,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几个大臣顿时面面相觑,神色变了又变。 这几人不知是在咳嗽声中悟到了什么奇怪的圣意,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直将宸帝架着往火上烤。 “真是礼法何在,纲常何在!尹小姐还未出阁呢,白王这般抱着委实不妥,不妥啊。” “申大人所言极是,可事情已然酿成,若不处置实在是会坏了小姐的名声,传扬出去她日后该如何自处?” “是啊,尹大将军在外御敌想必也不会安心的,倒时边境定会受影响,陛下还是得慎重处置好才是啊。” 字字句句皆意有所指,都恨不得明说了。 宸帝被他们几个气的有些胸闷。 暗骂几个老匹夫!不会揣摩圣意便不要瞎揣摩,都说得些什么东西? 他只不过是嗓子痒咳了一声,怎么就上升到礼法问题了。 还要他好好处置?他是这意思吗? 当真是个老狐狸,都这样了,还犹豫不决呢? 兰妃从宸帝的川字纹中瞧出端倪,心知他不想让衡儿与尹府结亲。 有些急了,心里跟猫挠似的。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开御口,否则便是一丝希望都没了。 她咬咬牙,冒着被惩罚的风险,豁了出去,“陛下,各位大人所言极是。衡儿与尹小姐方才确实有了肌肤之亲,为了保护尹小姐名声不损,臣妾恳请陛下将尹小姐赐婚于衡儿。” 兰妃不受宠,在宸帝面前一直唯唯诺诺的,今日这般大胆还是头一回。 宸帝有些惊讶,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番。 又见她外形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变化,顿觉趣味索然。 心中泛起的那一丁点儿感觉很快被不悦填满,再看兰妃之时,面色便阴沉许多。 想要为魏衡争取尹宛?她野心倒不小。 尹宛可不是什么一般的闺阁小姐,无论嫁给谁,尹家都会成为那人手上一把锋利的刀。 他也老早就知道太子也有意想要尹宛,但这事儿没门儿。 但若说嫁给白王...... 宸帝眯着眼斜视着自己的第五子,心中暗暗盘算利弊。 白王确实没什么威胁,还有十日便要滚去封地了,在那边定会被州事缠身无法自拔,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将尹宛嫁给他倒也还成,既能平衡朝中权势,又能解决他心头一桩大事。 不过他向来孤傲,不愿被一个妃子牵着鼻子走。 于是又对着那群老匹夫咳了一声,他们不是爱揣测圣意么,便给他们一个正大光明的机会。 若是此次猜错了,定要以这由头狠狠罚上一罚。 叫他们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先前儿揣测圣意陛下没有反驳,几位内阁大臣以为自己说到了陛下的心坎儿上,心中正狂喜呢。 眼下陛下又给出讯号,那还不得趁热打铁展示展示自己的能力。 替陛下排忧解难,本就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嘛。 他们很是乐意干这些。 “陛下,微臣以为兰妃娘娘的法子甚好。白王殿下马上要去封地了,那处距离京都千里之遥,数年都不会回来一次,若是能在走之前娶妻,那将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是啊,陛下。殿下也向来稳重,若将尹小姐嫁与殿下,尹将军必定也是愿意的。” “这般一来,所有的问题便引刃而解了,既能展现出陛下爱民如子,又能解了尹小姐名声之事,简直是两全其美。” 几个老匹夫果然不负他所望,宸帝拂了一把胡须点点头。 他们与他想的一般无二,白王远离京都带着尹宛一起,怎么着都不会出现岔子的。 宸帝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面色始终沉冷的白王,见他将人安安稳稳抱着也不出言反驳,心中甚是满意。 虽然之前闹了些不愉快,但只要他在封地规规矩矩的,旁的事情他便都不计较了。 白王知道这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正在打量自己,头也未抬,只默默的望着地上的青石小砖。 这个时候是万不能由他口中说出拒绝的,不然会被他那父皇揪住把柄狠狠打压。 先前那件事不正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便是要拒绝,也得是从这位尹小姐口中说出。 毕竟其父兄如今都在边境御敌,看在他二人保家卫国的份儿上,他那父皇也要问过尹宛的意思才能定夺。 之所以等着尹宛来拒绝,便是因为她心中一直装着太子。 方才她是在御花园撞破太子与人幽会,心中愤恨不已,但喜欢就是喜欢,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摘取干净的。 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要她答应赐婚跟一个陌生人去到千里之外,简直比登天还难。 哪儿有人才受情伤,便能立刻与人成亲的,活了十几载,这种事他还真没见过。 且等着,看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只是决定已经做好,人还没醒,宸帝就有些着急了。 赐婚可以立刻下旨,但下旨前这事儿还得走个过场,问问她的意见。 她是卫国将军之女,该有的面子还是得给足,不然传到边境,那老匹夫还会以为他不待见他女儿呢。 总不能让人说他独断专行不是? 兰妃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只看一眼便知皇帝在忧心什么。 她悄悄往白王身旁移了一步,扯了扯尹宛的衣袖,试图唤醒她。 尹宛彼时已经在半醒半昏迷状态了,被人这般一拉扯,一下子转醒过来。 一睁眼,便看见一个十分流畅的男人下颌出现在自己眼前,吓得立即挣扎着起来。 白王将她轻轻放下,尹宛忙对他倚了倚身表示抱歉,转而又对着宸帝福身行礼。 “臣女拜见陛下,拜见娘娘,拜见白王殿下,以及各位大人。” 方才半昏迷状态之时,断断续续听到了天子的声音,尹宛便知眼下自己处在一个怎么样的情形里。 只是独独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在白王的怀中,还以为在地上呢。 “平身。”见她醒来,宸帝龙颜大悦,直接道,“尹宛,朕方才为了保住你的名声,将你赐婚给白王,你可愿意?” 他说着,轻轻拍了拍尹宛的胳膊,提醒她方才被白王抱了许久之事。 尹宛被他拍的僵在原地,心中十分愕然,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身后那个男人。 不用想,她便能知道那会儿撞到他之后发生了何事。 天子赐婚原本是不能拒绝的,但是眼下这种情形叫她怎么能答应啊? 白王马上要去封地,这事板上钉钉昭告天下了的,根本不可能改变。 若答应赐婚,那他们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婚,然后一同离开京都。 这事儿怎么说都不成。 她给自己壮了壮胆,朝宸帝再次福身,“陛下,臣女不......” 没想到不字刚出,宸帝脸色陡然一垮。 尹宛吓得不敢继续说下去。 小小丫头居然敢拒绝他,当真是大胆,看不出来他是在走过场吗? 宸帝幽深的眸子盯着尹宛,语气有些不悦,“尹宛,眼下边境正值多事之秋,你父兄正在外御敌万不能分心,赐婚这件事你还是想好了再回答。”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1. 001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002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这话分明就是威胁,尹宛即便心思单纯也能听得明白。 被天子威胁捂嘴那得是多严重的事,都能上升到父兄安危了,她被吓得站在原地很是不知所措。 众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回答,可尹宛就是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不知哪个小太监忽然禀道,“太子殿下到。” 尹宛被惊的下颌一麻,脑中立刻浮现出御花园中太子与谢芝幽会的画面。 腹中忽然一阵翻滚,险些呕出来。 春见不敢上前扶她,怕碍着天子的眼给小姐惹来麻烦,只能在一旁心急如焚的干站着。 尹宛抿住唇,兀自强装镇定,目光却死死盯着太子来的方向。 这个脏心烂肺的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这般着急忙慌的赶过来。 无论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她都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陛下,臣女愿意接受赐婚。”尹宛几乎用尽全力大声回道。 太子被诧的顿时愣在原地,脸色铁青。 同他一般怔愣的人还有白王魏衡,他委实没能料到这女人竟然就这般答应了。 本还想着靠她拒绝呢,这下可到好,不但没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兰妃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接下来定会做些什么,连忙拉住白王的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朝他使了个求求了的眼色。 白王当下便软了心肠。 这段时间其实能看出来,为了他的婚事,母妃日日坐立不安,也暗地里使了不少力。 对此,他也十分愧疚。 不让说那便不说吧,权当是平了母亲的遗憾罢了,让她少些担忧也好。 眼下最高兴的莫过于宸帝,他狠狠松了口气,一连说了三个好。 “好,好,好。”三字相同,却代表着不同的意思,“那此事就这般定下,去拟旨吧。” 太子简直要被气的吐血。 怎得自己去见谢芝这么一会儿,外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怎得尹宛就答应赐婚了,她不是一向最在意他吗? “父皇,此举甚是不妥。”太子跌跌撞撞过来,拉住宸帝的衣袖,急道,“尹家长辈都不在府中,如何能随意赐婚?” 他这般举动引的几位内阁大臣纷纷嗤之以鼻,都在怀疑太傅教的礼义廉耻是不是都教到了狗肚子里。 陛下赐婚,金口玉言,何时轮得到太子来指指点点。 更何况,他还御前失仪,拉扯天子的龙袍。 私下里他们父子如何相处不管臣子们的事,可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下,性质完全不一样。 宸帝无疑是最恼火的,几个儿子没一个省心,尤其是这个太子。 以为他私下里搞的那些小把戏他不知道? 暗中集结势力是想干什么,掀翻他老子吗? 好歹是上一场夺嫡大战中胜出的人,这点洞察力都没有那干脆别当皇帝,出去种地算了。 若不是实在没得人选,早就扒了他这身嫡出太子皮,狠狠收拾了。 “来人,太子以下犯上,将其押回东宫闭门思过。”宸帝大怒。 立刻便有羽卫上前押住太子双臂,太子却拒不服管教,一脚将其中一个羽卫踹倒在地。 “父皇,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尹宛早就与我有过约定,要与我在一起的,不信你可以问她。” 约定约定......宸帝眼底幽黑,恨不得给他几耳光,扇醒这个逆子。 是不是眼瞎啊,看不出来赐婚是他的主意吗?在这儿胡搅蛮缠什么个劲儿? 不过他这话说出来了,众人又在等着答案,宸帝不好不理睬。 便想着,干脆将麻烦抛给尹宛得了,省的他又被架在火上烤。 “尹宛,你说说,太子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尹宛厌极了太子,几乎不带思考的回道,“回陛下,假的。” “臣女从未与太子有过私交,更遑论什么约定,还请陛下明察,莫要叫人平白污了臣女的清白。” 从未二字说的格外响亮,震得魏循脑瓜嗡嗡直响。 他一下子失了神气,瘫坐在地上任凭羽卫搀着往东宫行去。 被太子一搅和,宸帝心情变得极差,也懒得在此地多留,便将安排尽数说了出来。 “尹宛,你应当知道白王十日后便要去封地了,朕会在这十日内挑一个良辰吉日为你们举行大婚,你可能接受?” 眼见着陛下已经没了耐心,尹宛哪里敢说不字,忙道,“但凭陛下做主。” 宸帝颔首,朝身侧几位大臣询问,“众卿说说,最近哪个日子比较好?” 其中一人赶忙接话,“禀陛下,本月二十乃是大吉之日,最适婚嫁。” “那便定于这日,白王好生在宫中等着迎娶尹宛。”宸帝视线在魏衡身上停留片刻,又回到尹宛身上,“前线战事吃紧你父兄恐怕来不及返回,到时朕会派人送些礼品过去以示宽慰。大婚所需的一切都将由礼部操办,不会委屈了你,你便安心待嫁即可。” 不愧是天子,几句话便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众人无不佩服。 “但凭陛下做主,臣女无异议。”尹宛再次倚身行礼,举止落落大方。 宸帝甚是满意,铁青的脸上挤出些许笑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朕没看错你,希望你能做好这个白王妃,莫要再生出波折。” 这是在提点她要守规矩呢,尹宛心下明镜儿似的。 不过,她也没想要闹什么幺蛾子,只想安安静静缩在府中角落里疗伤。 “行了,都散了吧。”跑来在这里耽搁半晌宸帝都累了,一挥衣袖欲转身离开。 走之前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看向兰妃,“你请的御医呢?” 兰妃脸色霎时一白,环顾四周确实没见着御医,便委屈道,“回皇上,臣妾说白王摔了请御医过来看看,想来是他们见我们母子不受宠......” 后头的话她没说完,不过明眼之人也都能知道是何意思。 宸帝一甩绣着龙爪的明黄衣袍抽身离开,怒丢下一句,“这些个御医该是时候紧紧皮了。” 几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跟上离开。 很快,兰馨殿前便只剩下尹宛与兰妃母子。 兰妃的心情那叫一个好,嘴都笑的要咧到耳后了。 今日可不止给衡儿解决了婚姻大事,还找了个靠山呢。 先前为了魏衡的婚事她可是费了不少神,流了不少泪。 就他们这条件,哪里有适龄小姐肯嫁啊,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解决了。 她忍不住看看儿子,又看看儿媳,呢喃道,“当真是般配啊。” 尹宛被她盯得浑身热辣辣的,很是不自在。 她低着头朝兰妃与白王福了福,“方才撞到殿下之事,还请娘娘与殿下恕罪。” 白王不作声,目光看向旁处,神情始终淡淡。 兰妃连忙上前握住尹宛的手,笑吟吟道,“不碍事,宛宛,往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不必这般客气。” 尹宛受惊般抽回手,惨白着一张脸说道,“多谢娘娘恩典,臣女有些不适,想要回去休息,还望娘娘与殿下准许。” 兰妃本来还想说说婚事呢,没想到小姑娘起了离开的念头,也不好强留人家,便道,“好,那宛宛赶紧回去休息。” “衡儿快去送送,宛宛额头还红着,你请个大夫去府上看看,等无事了再回来。” 婚事都已敲定,他去看望也是合情合理,白王虽不愿但也没拒绝。 无论如何,不能落人口舌不是? 不过尹宛却不敢要他陪同,忙道,“臣女多谢娘娘好意,但臣女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困乏,还是不劳烦殿下劳心费力了。” 兰妃这下子彻底没法了,只得苦笑着应下,“行,就依你的,那宛宛可要好生养着。” 尹宛应声是,随后带着丫鬟转身离开。 待两人的背影消失于宫道尽头,白王才淡淡问道,“母妃,父皇其实是你唤来的对吧?” 兰妃颔首,拉着白王往里走,“母亲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应当不会怪母亲吧?” 白王摇头,却也不直接回答,“儿子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等算计的本事?” “本来没有的。”兰妃忽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说道,“母妃向来厌恶勾心斗角耍心机,但为了你,母妃什么都能做。” 即便是变成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白王面色骤然凝重,看着满眼是自己的母妃再也说不出话来。 尹府后院。 自从下人都被清出宛宁苑后,屋中便一直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尹宛抱着寝被哭的梨花带雨,小腹都在隐隐作痛。 春见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更肿了,如同发面的馒头似的。 她一边抹泪一边安慰尹宛,“小姐,若是老爷公子在,定不会让你受这般大委屈的,奴婢真为你感到难过。” “千万不要告诉父亲哥哥真相。”尹宛吸着鼻子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悲戚的望着春见,“等会儿你写信只说我自愿嫁给白王,让他们莫要担心。” 说话间,聚在睫上的一大滴晶莹的泪水啪嗒一声落下来,摔在绣着海棠花的寝被上,晕出一朵无声的花。 春见忙将湿透的那面移个位置,换上干燥一面给尹宛攥着,“知道的,小姐你放心。” 她轻轻抚着尹宛单薄的后背开导她,“小姐你别哭了,眼睛哭坏了老爷与公子会心疼的。若是夫人知道也会难过,都说人逝后会去到天上,看外头下这般大的雨,恐怕就是夫人在为你难过呢。” “真的么?” 尹宛扭头透过支摘窗的韧纸,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水影子。 对着光,她的脸颊上被泪水碾过的痕迹十分显眼,红通通的还泛着点点水光,整个人看上去娇弱的要命。 春见心疼坏了,不停的抚着她的后背安慰,“是的,小姐你得高兴些,为那鬼男人哭真的不值当。你可是尹府的月亮,金贵着呢。” 自古以来将门虎女这种词都是成套成出现的,但是尹家不同,尹家自小便不教女儿舞刀弄枪,教的都是京中闺阁小姐的规矩。 尹宛自小被父兄宠着,没受过什么伤害,自然养的娇了些。 但她娇是娇,还不至于是非不分。 其实哭并不是为了男人,只是觉得自己太蠢,被人骗罢了。 “春见,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尹宛翻了个身,将脸朝向里面,隐去已然模糊的双眼。 春见只好无奈关门出去。 门一合上,尹宛便拉起被子盖过头顶,将整个人都藏在里面,不见天日。 她试图入睡忘却烦恼,可没想到刚刚闭上眼,便听见后头那扇窗突然被人撬开了。 接着,就有脚步声朝她靠近。 尹宛顿时睁开眼睛,立即缩到塌角斥道,“何人?” “你说呢?”那人几步跨到塌前,一把掀开月白色纱帐,粗鲁至极。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尹宛顿时瞳孔骤缩,“太......太子,你怎会来此?”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2. 002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003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你说呢,”太子一脸怒气的看着她,“今日之事,你得给孤一个交代,说说吧,怎么回事?” 太子来兴师问罪尹宛其实能猜到,但没想到这么快。 她满是戒备的盯着太子,催促道,“这里是臣女的闺房,还请太子殿下出去,免得落人口实。” “先别扯那些。”太子在塌边坐下,盯着她,“告诉孤你为何突然变了?是不是傍晚在兰馨殿门口撞到白王,他威胁你了?” “孤是太子,只要你说出来,孤一定帮你出恶气。” 他以为尹宛会哭唧唧的跑过来抱住他,对他吐露委屈求他帮助,却没想到倒是自己想多了。 人家动都没动,反而像一只炸毛的刺猬一般驱赶他,“没有的事,太子殿下请出去。” 太子耐心实在有限,平日里对这个单纯的女人哄着也就罢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他哄吗? 绝无可能! “好,就算不是威胁,那孤说句最现实的话。”太子往前倾身,试图感化她,“白王马上要去封地,凛州可是贫寒之地,你去跟他一起喝西北风吗?” “若你去父皇面前承认你与孤的关系,孤会不计前嫌让你当太子妃,甚至是皇后。” 皇后?尹宛冷笑出声,亏他说得出来,堂堂太子要点脸行不行。 什么玩意儿! “太子殿下,恕臣女目光短浅不配与您在一起。另外,臣女已经是白王妃了,论理您便是臣女的二皇兄,还请殿下自重。” 真是油盐不进,让人寒心啊,尹宛。 太子恨的咬牙切齿,胸中怒火中烧。 他忽然站起来一把撕下纱幔丢在一旁,咆哮道,“是不是给你脸了?孤告诉你,今日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眼见着太子气急败坏开始发疯,尹宛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忙向外头求救。 “来人,快来人。” 只可惜,人全部被她遣到前院去了,她那小猫似的嗓音更是没什么穿透力,所以也没得到丝毫回应。 太子气焰一下子高涨起来,“看吧,老天都在帮孤,孤奉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去父皇面前说清楚,否则孤不会手软。” 尹宛吓得心惊肉跳,也顾不得什么了,拾起枕头朝他狠狠砸去。 太子闪身离开,趁他躲避枕头空隙,尹宛赶紧跳下塌奔逃。 哪知,才出去两步,太子便踩住她的衣摆害她摔在了地上。 “你是在敬酒不吃吃罚酒吗?还是说,你与白王早就有一腿,才会这般抱着白王妃的身份不撒手?” 还别说,这想法一出,太子脑光忽然大开不少。 便是不需要尹宛作答,他在心中已经判定他们有染。 回想起之前尹宛连手都不给他牵,更别说亲吻,当时还以为是她矜持,现在看来就是脚踏两只船的铁证。 凭什么啊?他是太子,凭什么不先给他要便宜那个废物,他不服。 “你胡说些什么?”尹宛恨不得一巴掌扇醒这个狗东西。 “孤胡没胡说,试试便知。”太子伸手便要去捞尹宛。 就在这时,外头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天光透进来,霎时便将昏暗的屋内照亮不少。 “皇兄胆子越发大了,连御赐之婚都敢染指。”进来那人肃声说道,“圣旨已下,皇兄这是想违抗皇命吗?” 看到一脸肃色的白王搬出皇命,太子哪敢继续放肆,麻溜儿松开了尹宛。 不知为何,尹宛搬出皇命他不怕,但这个弱弟弟搬出皇命他却不敢不在意。 身上束缚一解开,尹宛连忙爬起来躲到了白王身后。 她那般坚定的飞奔过去,委实妒红了太子的眼,简直要将他心中那点子高傲给辱没了。 他愤怒的指着白王质问,“圣旨又如何?你说,你们是不是早就苟且了?要不然父皇怎会给你们赐婚?” 白王不答话,只淡淡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太子,面色平静到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今日他并不想激怒他,只打算将人平安救出便可,只要能对得起自己这个未婚夫君的身份。 旁的逞一时口舌之快这种无脑行为,在他这一方,向来视作低俗。 既低俗,又何须在意,若一味与之纠缠,那自己与他又有何异。 “不说话便证明孤猜对了是吗?”太子继续咄咄逼人。 白王当真是懒得理他这废话,只道,“婚事已定,旁的说了也无意义,太子殿下请回吧,别忘了你还在禁足。” 声音淡如水,没有一丝起伏,摆明不想与人争辩。 太子听出来了,但他觉着自己好不容易来这一趟,若是不带一丝收获灰溜溜的离开,心里怎能痛快。 既然无法挽回尹宛,那他挑拨离间一下总行吧。 他过不好,他俩也别想好过。 “魏衡,你好歹也是个皇子,未婚妻背着你与旁人搞私情,你都不生气的吗?” 话说的十分刺耳,但白王却还是不为所动,看都不看他一眼。 尹宛倒是气的很,藏在袖间的拳头握的紧紧的,恨不得揍死他。 但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太子可不是一般人,不是她能忤逆的。 惹上麻烦,怕是会连累一干人等。 门口两人双双沉默不应,太子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哪儿哪儿都不痛快。 一气之下竟口无遮拦的瞎说起来,“魏衡,看来你是习惯如此了,习惯享受私情给你带来的利益是吧?就像你那位靠着身子上位的母妃一般,与父皇私下勾搭给你换来皇子身份......” 言辞实在龌龊,已经到了极其恶劣的地步。 白王便是不想理也做不到了,他握紧拳头,忽然转身对着太子的脸就是狠狠一击。 太子被打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不可置信的望着魏衡这个弱弟弟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尹宛也被吓得浑身一抖,握住春见的手紧闭双唇不敢作声。 “这一拳是做弟弟的教皇兄的,教皇兄莫要总是出言伤人,要学会积口德。女子的名声尤为重要,不是你拿来消遣的玩意儿,也不是你撒泼的出气筒。” “烦请皇兄记住,不论是尹宛还是我母妃,都不是你污蔑的对象。” 一张空口白牙便想搬弄是非,让人深陷流言不能抬头见人,这种手段真下作。 太子被教训的面红耳赤,但他并没有幡然醒悟,反而内心更加愤恨。 他捂着火辣辣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威胁,“魏衡你给孤等着,回去孤便告诉父皇让你流放三千里,哦不,五千里,这辈子你就拉着那女人老死在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好,我等着。”白王吹吹泛红的拳头,浑不在意的一笑。 太子气的夺门而出,很快消失在轻风细雨里。 白王在屋中迎着天光站了足足有半刻钟都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尹宛丝毫不敢作声,方才白王那样真的吓坏她了。 但她又担心经此一闹会影响白王对她的看法,觉得她是个扫把星给他带来灾难要借此解除婚事。 也是在太子来纠缠的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个赐婚有多重要。 若婚事没了,她岂不是要日日经受太子的折磨? 先前还想着拒绝呢,这会儿情势所迫,只能盼着婚事能顺利举行了。 “殿下。”她鼓起勇气走上前福身认错,“都是臣女连累殿下了,实在是抱歉,臣女愿接受一切责罚,只求殿下能消气。” 不论如何先认错,看看能不能挽回些什么。 但没想到白王并未理她,尹宛一下子更慌了。 她一着急,往地上一跪,眼泪吧嗒一声落了下来,“殿下,臣女真的并非有意如此的,臣女真的没想到会连累到殿下。” 带着哭腔的细软声音传入耳朵,扰的白王眉头皱了皱。 有什么好哭的,人是他打的,又不是她。 “无碍,不算连累,他污蔑到我母妃这一点我不能忍,你不用太过自责,起来吧。”他往外头走了几步,远离磨耳的抽泣声。 白王的回答实在是太过模凌两可,尹宛很不放心。 她缓缓站起来,往前跟去两步,壮着胆子继续试探道,“太子回去告状,若是真的惩罚到殿下该如何是好,臣女......臣女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真的惩罚......那便只能接受了,还能如何。 白王其实并不在意,因为今日这番辱骂与往日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人打了,气出了,我也没亏。”他平静的望着外头湿漉漉的草地,目光微微眯了眯,“若你不能接受,本王可以去父皇面前请求解除婚约,你便不用跟着流放受苦受累。” 这话的意思是......他没想过退婚? 没想过便好,尹宛忙表态,“殿下,臣女不是那个意思,臣女就只是担心殿下。” “不是那便无须再提。”白王抬手掸去墨色宽大衣袖上压出的微痕,说道,“母妃让我来看你,你也无事,先告辞。” 话毕,他大步跨进被雨水浸湿的鹅卵石地面,头也不回离开了。 经过水洼之时,衣摆轻轻划过,倒影在水面,像极了一副存在时间极短的山水画。 尹宛木讷的望着那些水洼久久失神,心中五味杂陈。 * 接下来几日,她都一直在闺房卧床休养疗伤,不曾踏出府门半步。 同谢芝断了来往后,宫里的事情也懒得去打听,不过春见总是忍不住去坊间寻消息给她。 也是由此她才得知太子被白王胖揍一事并不曾发酵。 许是宸帝知道太子想染指自己赐婚之人老脸挂不住,借机用这拳头当做惩罚。 白王虽是打人一方,但事出有因,也没受罚。 又或许他受惩罚了,只是私下解决并没有让人知晓? 按照这几日的风平浪静来说,事情很可能是这个走向。 尹宛伏在窗边看着金灿灿的银杏树叶被风吹着左右摇摆,重重叹出口气,“看来事情发展还是顺利的。” 很快,便到了二十这天,她出阁的日子。 一大早,宫里来的嬷嬷便将她从被窝里请出来,架着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 嬷嬷们得了宫外的差事各个忙的脚不沾地,开面、施粉、叩脂、梳头、簪发、着喜服,一件接一件做的不亦乐乎。 尹宛被折腾的不轻,开面时脸被线刮得生疼。 衣裳一件一件套上,足足穿了七八件,压得她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最后累的双眼皮直接开始打架。 好不容易熬到收拾完,等嬷嬷们去前头瞧新郎官了,她立刻合眼靠在圈椅上补觉。 能睡一会是一会儿,再熬怕是人都要没了。 只是没想到,刚睡着,外头丫鬟忽然跑进来禀报,“小姐,人来了,人来了!!” 那声音高兴的简直都在发抖。 尹宛瞬间被惊醒,心一下子蹿到了嗓子眼儿。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3. 003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004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原本疲乏到都在打架的眼皮被一句‘人来了’给吓得顿时支撑起来,精神的不得了。 主仆二人手忙脚乱的盖盖头,整理微乱的喜服。 方过须臾,喧嚣声便从前院传入后院,逐步向宛宁苑逼近。 再走半盏茶人便能到眼前,听着吵闹声尹宛在心中估算着时间。 她表面起来平静,实际上已经慌得不成样子。 藏在袖中的纤纤细指不受自控的缠成一团,互相掐着彼此。 本以为前几日那紧张劲儿过去今日便不会紧张,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哎,若是父亲兄长在便好了,她无奈叹了口气。 成婚可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事啊,如今他们都不在身边陪着,叫她好生不安。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魏循与谢芝那对狗男女,若不是他们利用她,她何故要如此。 希望成婚后再也不要见到他们了。 尹宛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外头的小丫鬟又进来禀告,“小姐,王爷到了,问小姐是否准备好了?” 他都在门外了......怎么这般快? 尹宛一下子回过神来,慌忙攥住春见的手,紧张到呼吸都不顺畅。 春见忙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小姐莫慌,按照我们之前说的法子,来做深呼吸,多做几遍便好了。” 成婚当日哪有不慌的,更何况嫁给一个相当于陌生人的冷冽王爷。 尹宛跟着做了几遍深呼吸才感觉好了一些,捏了捏春见的手示意她可以了。 春见连忙对外喊道,“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话音方落,外头的脚步声便由外传了进来。 尹宛端正坐着,等着来人迎她。 鸳鸯金丝盖头十分厚重,将她视线遮了十之八九,但面对着天光之时,还是能看到些许模糊的影子。 那位才相识不到五日的人从外头大步跨进来,一身挺括喜服将他原本笔挺的身姿衬的更加挺拔。 他还是那样冷冷的,大婚之日都不曾有变化。 尹宛一下子便想到那日在她寝房殴打太子之事,心中不由一紧,手指又控制不住的互掐起来。 纤细手指看似柔弱无骨,但力道还不小,须臾时间,被掐的地方便出现了几道红痕。 这是故意的做给他看的? 白王看着那红痕,不动声色的摩挲着衣袖上的暗纹。 他没直接让人奉上牵红,只出声问道,“你......可准备好了?” 五日前为了气太子答应赐婚,五日后气也该消了吧。 尹宛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只以为是在问是不是准备好出门了。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当真准备好了?”白王又问一遍。 尹宛愣了愣,再次点头,“当真准备好了。” 既然问了两遍她都说准备好了,那就当他是多虑了吧。 白王递给苍河一个眼神,苍河立刻奉着牵红上前,将一端递给王爷,另一头递给尹宛。 春见接过送到小姐手中,尹宛纤指蜷缩握紧手中滑腻软糯的布料。 随着朱管家一声启程,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浩浩汤汤往前院走去。 原本一段平日里只需要走一刻钟的路,今日不知怎得竟走了许久许久。 尹宛藏在鸳鸯盖头里只能看见眼下方寸之地。 这一方天地里,有正在往后倒退的熟悉景色,还有一条微微晃动的红绸,以及中间沉甸甸的上好绸花。 红绸的另一端连着另外一个男人,一个过了今晚便要与她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人。 她忽然就在想,往后他们会是什么光景呢? 想着想着,耳边便陆陆续续开始起了低低的抽泣声,丫鬟们个个眼圈红通通的低着头跟在后面。 尹宛被她们渲染的也忍不住红了眼,但她不敢出声,害怕被白王看出不情愿,只默默咬牙忍着。 又走了许久,终是被牵着上了喜轿。 最后,她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与白王同坐一起,随着喜轿缓缓起步,隐入闹市。 外头吵的热火朝天,喜轿内却噤若寒蝉。 一对新人各自靠窗而坐,沉默不语,软塌中间像是隔了一条长河。 气氛甚是尴尬。 白王一上马车便开始闭目养神,并没打算在这里同她说些什么。 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言。 他不说话,尹宛也不敢说话,只得独自默默坐着。 时间久了,心中的紧张感被释缓不少,已经不如迎亲之时那样慌乱了。 但是,慌是不慌了,但将近半个时辰的沉默叫她憋得很。 她其实不是个闷葫芦,相反还喜欢说话,总觉得闷着对自己身子不好。 想了许久,她还是打算说点什么打破一下喜轿中的尴尬。 不如,问问那日的事情好了,也名正言顺呢。 “不知那日殿下回去,有没有受罚?”她试探着出声问道。 白王依旧闭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 不过这次他没沉默,反而很快便回答了,“不曾。” 倒如她想的那般。 “没有便好,那臣女便放心了。”尹宛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说道。 白王没有接茬,喜轿中又陷入新一轮的沉默。 该说不说,这尴尬打破了个寂寞。 尹宛无奈的坐正身子,也闭着眼睛打算小憩得了。 却没想到,她不说话,白王却在一旁开了金口。 还是那种一开口便让她接不住话的程度。 “你是在关心本王?” 尹宛啊了一声,整个人呆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万万没想到,白王会问出这种问题。 对与她的反应,白王自在意料之中,也没打算听什么答案。 两人便在无限的沉默之中一直坐到喜轿到达承天殿。 这里是今日大婚的主要场地。 因魏衡封王之前还是五皇子的身份,并未开府,封王之后即将要去封地生活,所以大婚也是安排在宫中举行。 进入承天殿后,尹宛浑身紧张的在一众复杂目光的打量下与白王拜堂成礼。 帝后叙完话,她便被嬷嬷搀着送入明煦殿婚房,白王则留在承天殿应付。 一进寝殿,身子刚挨着软塌尹宛便像是软泥一般要立刻贴在上面。 春见立刻拦住,提醒她,“小姐,可不能躺啊,这是宫里不是咱府中,若被有心人看见恐怕会传闲言碎语的。” 几个嬷嬷宫婢们是出去了,殿中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但难保外头没有眼睛盯着。 “好吧,好吧,不躺便是了。”尹宛撑着坐直身子,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 坐了片刻,她感觉实在无聊,于是鼓起腮帮子对着长长的金色流苏吹了口气。 流苏被吹着在半空中荡了荡,最后缓缓回归正位。 望着那停住的流苏,尹宛忽然听到小腹‘咕’了一声,饿意随之袭来,一下子便挺不住了。 “春见,我饿了。”她可怜巴巴道。 “我听见了的。”春见心疼极了,忙说,“小姐,你先忍忍,我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吃食来。” 尹宛最不能受饿,才感觉饿不到片刻,已经开始眼冒金星了。 “快去快去,不然你家小姐要饿死在这儿了。”她催道。 春见不敢耽搁,麻溜起身往外跑。 门一合上,尹宛便支撑不住摘掉盖头,往榻上一仰。 每次一饿都想吐,也不知是个什么怪毛病。 她忍不住在榻上翻了个身,想寻个好姿势让自己舒服点,却没想到竟压到了一团硌人的东西上。 她气若游丝的捻起寝被一角去查看,没想到竟在里头看见不少吃的,有红鸭蛋、花生、红枣、桂圆。 尹宛顿时来了精神。 虽不是什么主食,但也能垫吧垫吧。 还不知道春见什么时候能来呢,先吃些好了。 她在中间挑了一颗硕大的红鸭蛋,对着烛光在眼前晃了晃。 这东西倒是可以果腹,其余的消遣一下还差不多。 望着红鸭蛋,尹宛心中不由的泛起一股酸涩。 没有亲人在侧,连一个肯告诉她榻上会放这些个玩意儿的人都没有,当真是可怜啊。 若是母亲与庄嬷嬷还在世,一定会事无巨细的与她说的明明白白吧。 宫里那些个嬷嬷只顾着给她讲什么男女之事,讲了四个夜晚都没人肯说这些,想来怪是难受的。 尹宛皱着眉撇撇嘴,学着往日庄嬷嬷剥鸡蛋的样子将鸭蛋在榻沿上轻轻敲了敲。 鸭蛋底部出现裂痕,她便沿着那裂痕开始剥壳。 想再多有什么用?还不如先填饱肚子,饿着实在太不舒服了。 若是稍后被白王看见自己饿晕在这儿,那可真的能丢死人。 不知是她指甲上丹蔻涂得太厚还是鸭蛋不好剥,剥了半天壳只去了一小半。 她太饿了,看着露出来的一小节白嫩滑腻的鸭蛋脑袋忍不住就往嘴边送。 先吃一小口垫垫吧。 说来也真是不巧,鸭蛋刚刚送到唇边还未吃上一口,便听到外头有宫女唤道,“奴婢见过王爷。” 突如其来的一声王爷差点没把尹宛送走。 她吓得一个激灵,忙将鸭蛋藏起来。 然后胡乱拉下盖头遮住吓红的小脸,以最快的速度在塌边规矩坐好。 再将双手叠放于身前摆出一副安安静静候着的模样。 门外那人却也像是刻意等她收拾好一般,在外头停了一会儿,才推门进来。 脚步声很快便从外殿传入内殿。 尹宛心脏砰砰直跳,脸颊像火烧似的滚烫。 听到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手心竟不由泛起潮湿来。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4. 004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005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该说不说,他未免来的太快了些。 算算时辰,距离她从礼成到现在拢共还不过半个时辰,难道他都不用应付应付那些参加喜宴的人吗? 虽说在宫中大婚不同于民间,皇子不用忙前忙后招呼,但总要意思意思吧。 毕竟前来参宴贺喜的可都是朝中重臣呢。 白王确实不受宠,但据她理解的,不是越是不受宠越要表现好么? 难道......他要去封地了,以后与这些大臣不怎么打交道,所以随便处之? 这好像也不太能说通。 去封地又不是与京都老死不相往来,怎么不用用心经营了? 说不定哪一日便需要人家相助呢。 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她也懒得再想。 心中只是可惜了那颗鸭蛋,还没吃上呢,就给人打断了。 他要是晚来一小会儿便好了。 也不知道春见那丫头回没回来,万一撞上白王看见她手里端着吃的,那得多尴尬啊。 其实,春见早就已经寻到吃的了。 她已经在外头等了多时。 本来高高兴兴的端着吃食过来去找小姐的,却没想到,在殿门前看见了白王。 他也不进去,便在外头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春见手里拿着托盘不敢过去,怕被他看见,便往后退了几步端着托盘躲进了暗夜里。 按道理来说,洞房前是不能再送吃食进去的。 春见到现在也没搞清楚为什么要定这样死板又无意义的规矩,吃又不让吃,喝又不让喝。 身子若是孱弱之人,这么久不进食,岂不是要死翘翘? 在黑暗里躲了片刻,见白王还站在门口不动如山,春见便有些急了。 她可以等,但是小姐等不了。 托盘拿着实在扎眼。 不若先揣一个鲜肉包子在身上,趁白王进去洞房花烛之前给小姐吃了。 吃个包子能费多少时间,随意扯个幌子让白王殿下等一等也是可以的。 他现在不就在外面站着发呆么,再多发一会儿呆也坏不了事。 拿定主意,春见便将托盘放在身后的石栏上,用干净的手帕包了个小包子揣到身上,转身往外走。 忽然,衣领一紧,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给拉了回去。 那人在她耳边低声提醒道,“别去,王爷马上要进去的,你去岂不是坏事。” 春见连忙转头去看那提溜着自己后领的人,发现他竟是今日递牵红的。 “是你?”她挥开那人的手,拉好衣领压着不高兴道,“我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王爷他自己个儿都在外头站着呢,你这个小侍卫瞎呀。 “反正你不能去。”苍河转到她前面抄起手拦在走道里,一副绝不相让的架势。 春见简直气的火冒三丈,真想跟这个护卫打一架。 但奈何这是王爷的护卫,不是她能冒犯的。 她只好忍着火气求道,“我家小姐饿不得,你就让我去给她送一个小包子垫垫,成吗?也不耽误事的。” 哪知道苍河根本不放,“不成,等完事了再去送吃的吧。”他伸出头朝殿门口看了一眼,“你看,王爷都进去了呢。” 春见朝那边看了看,果然发现门口已经没人了,才歇了要过去的心思。 希望小姐坚持住了,她闭着眼,对着月亮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 苍河见她这般担心主子,忍不住提醒,“别太担心,很快的。” 很快的?春见诧异的望向苍河,脱口问道,“你说哪方面很快的?” 苍河被她问的一哽,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见这个小护卫这般反应,春见眉头皱成川字,心中忽然开始有点担心小姐日后的生活了。 与此同时,白王已经到了内殿,身后跟着个宫婢,手中奉着大红雕花托盘。 他走到尹宛面前站定,宫婢便将托盘即时呈上。 白王执起托盘内的玉如意,挑着盖头一角轻轻一提,便将整个盖头都掀了开来,然后放回到托盘当中。 宫婢旋即端着托盘退出,合上殿门。 额前没了遮挡,尹宛顿时感觉眼前一亮,积压了一整日的热意霎时消失干净。 不过方才紧张时鼻尖渗出的细汗与脸颊的绯红却不曾随之消失,在烛光的辉映下反而显得愈发明显。 白王自是看在眼里,也知道她很紧张,但他并不想去过问什么。 态度一如既往的漠然。 他其实并不看好尹宛,因为在他心里始终认为她那日当着皇上的面接受赐婚是只是为了报复太子。 恨即是爱,她心中十有八九还装着魏循。 如此这般,还需要他费什么唇舌,人家兴许根本不需要。 “宽衣吧。”他张开双臂,平视着红色帐幔上的大红喜字说道。 尹宛彼时正在想着待会儿是白王牵着她起来,还是她自己起来,冷不丁听到一句‘宽衣’,叫她一下子懵了。 “宽......宽衣?”她仰起头望着白王的下颌结舌道。 接了盖头之后便是宽衣吗?嬷嬷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见她犹豫不动,白王再次复述,“给本王宽衣。” 第二遍的语气不是很好,尹宛便是再惶惑也不敢继续磨蹭。 她连忙站起来,靠近他。 不过在动手之前,她还是愣住了,想问问是自己记错了还是怎么的。 “殿下,记得嬷嬷说过揭过盖头之后是饮合衾酒,我们......是不是顺序反了?” 按照顺序来她还能拖一拖,直接宽衣那不是连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她了? 白王知道她心里装着什么小心思,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会饮酒吗?” 尹宛下意识摇头,“不会。” “你不会饮酒还喝什么合衾酒?”白王毫不留情的说道,“这一环节便省了吧。” 大礼已成,这些细枝末节的流程不做也不会影响什么。 倒是某些事得尽快做了,不然还打发不走那些个耳朵。 尹宛被他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本来还有些理直气壮的,这下可好了,不仅理丢了,壮也没了。 她只好战战兢兢地伸手去碰白王的腰封。 好在之前在府里见过兄长的腰封长什么样子,也知道搭扣位于何处,看也未看,便往白王右边腰侧摸去。 可不知怎得,手伸过去却没摸到搭扣。 以为是那搭扣还在后面一点呢,她便轻轻拨开白王的衣袖往里面探去。 但没想到,手进入盲区找不准方向,在探过一颗玉石之时手指一不小心滑开,戳进了白王的腰封里侧。 指尖瞬间便感觉到了一丝热意,她吓得忙将手缩了回来。 “殿,殿下,我不是故意的。”尹宛低着头掐着罪魁祸首小声解释。 白王有些不耐,低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嬷嬷不是教过你了吗?如何连宽衣都不会?” 这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尹宛耳朵顿时便尴尬的烧了起来。 她有些心虚的回道,“是教了,但我方才太过紧张,才会手脚不听使唤的。” 其实这几日她心情一直不大好,嬷嬷说过什么根本没心思去听。 白王怔了怔,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他盯着她绯红的耳朵看了好半晌,直看到那绯色渐淡才道,“搭扣在左侧,你在右侧如何能寻到?” 居然是在左侧吗?尹宛顿时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埋住自己。 她哪里能知道白王的腰封同她哥哥的腰封不同啊,还以为所有男子的习惯都一样呢。 “多谢殿下提醒,那我再试一次吧。”尹宛低着头红着脸往左侧挪了一步,准备伸手再去碰腰封。 但没想到白王直接拒绝了她。 “行了,不用了。”他指了指床榻,示意尹宛过去,“去躺着吧,直接开始。” 尹宛顿时愕然,怎么就直接开始了? 她啊了一声,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怎么?你不愿意?”见她这般反应,白王停下了手中解腰封的动作,“不愿意你是可以直说的。” 还可以直说?尹宛有些受宠若惊,忽然感觉这冷漠的白王还是有那么点人情味儿在的。 既然他这般说了,那她可不能辜负他的心意。 “殿下,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还没准备好,请问可不可以晚些时候再行这圆房之事?”尹宛眼巴巴的望着白王。 其实她挺想说不愿意的,但是对面的人可是王爷,区区一介臣女哪里能这般大胆放肆。 只能委婉的表达心中所想了。 本以为按照常理白王会答应她的请求,可没想到他竟然又拒绝了,“不可以。” 他不仅拒绝,还给了她一记重锤,指着榻上那块元帕反问道,“难道王妃明日想给皇后娘娘交白卷吗?” 尹宛不明所以,懵懂的回头去看他指的方向,赫然看见一块白惨惨的帕子横在床榻中间。 她才反应过来,这玩意儿原来是有用处的。 还以为是怕她衣裳落了灰尘坐在上面弄脏了喜床才放的呢。 尹宛心中实在懊恼,后悔自己不听讲,连这白帕之事都不知道。 “殿下,这个元帕明日必须要呈上去给皇后娘娘看吗?”她小心翼翼问道,企图从白王口中听到点其它的东西。 白王有些无语,心道她还当真不将这婚事当一回事。 “必须要呈。”他道,“若你实在不愿,那便不用管它。” 尹宛很明显感觉他语气有些不对劲,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到底,“若是不呈,会有什么后果?” “你与本王一同受罚,或是你被人指出婚前失贞,名声就此一片狼藉。”白王冷冷说道。 尹宛脑袋顿时一嗡,耳边犹如惊雷乍起。 竟然这般严重吗? “殿下,我不想交白卷,我这就去好好躺着。”她再也不敢拖延,忙褪去鞋袜在榻上躺好。 比起被皇后狠狠惩罚,或是坏了名声,她宁愿与白王圆房。 白王不再说话,兀自解开腰封放在木施上,也跟着褪鞋袜上榻。 他一压下来,尹宛心中便又开始慌张起来,心口宛如小鹿一般横冲直撞。 既决定圆房那便不要再扭扭捏捏,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克服恐惧。 只要顺着他,让事情成了才好交差。 她一面做着深呼吸,一面试着放松身心去接纳白王。 可没想到在看到那张十分俊秀的脸逐渐朝自己逼近时,她一慌还是没忍住将脸往旁边一扭,躲开了。 白王倒也不怒,只轻轻捏住她下颌,将人转过来对着自己,低声说道,“躲什么?怕本王吃了你不成?”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5. 005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006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怎么能不躲啊,你这样子分明就想吃人。 尹宛委屈巴巴的抿着唇,被迫看着白王。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幽深,摄人心魄,直看的尹宛心中发寒。 她咬着下唇,踌躇半晌才声若蚊呐的回了句,“我,我是不好意思。” 自从知道元帕之事,她都不敢说害怕二字了,总感觉说起来十分矫情。 毕竟这件事本就是她的分内事。 白王倒不在意她抗拒的小动作,反而慢悠悠说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我已是夫妻,往回会日日如此,还是早些适应为好。” 边说还边捏起尹宛僵硬的双手压在她高高耸起的胸脯上,挡在两人中间。 白王手掌极大,将她的小手稳稳裹在中间不得动弹,尹宛脑袋霎时一片空白。 只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热意从他的掌心直往脑门冲。 白王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脸色潮红,不敢看他,便觉的时机到了。 他往尹宛的左腿上挪了挪,然后往下微微一压,就听到那处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喀嚓声。 尹宛瞳孔顿时放大,忍不住惊呼出声,“啊!” 惊慌失措时的尖叫相当有穿透力,便是隔着个大殿也能清楚无误的传出去,扎扎实实落在正在听墙根儿的几拨人耳里。 “成了,成了。”有两拨嬷嬷与丫鬟低声喜道,“可以回去复命了。” 而另一侧听墙根儿的人却是不怎么欢喜,反而丧着个脸往回走,“得,这回回去指定要挨罚。” 白王耳力极好,外头的人一离开他便知道了,立刻就从榻上站了起来。 整个人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尹宛彼时还沉浸在惊恐当中,面色十分惨淡,与白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还在想,那声音到底是什么,是她的腿断了吗?还是什么旁的? 可若说腿断了那好像也不对啊,怎么不觉得疼呢? 她下意识晃了晃腿,发现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于是伸手在那处摸了摸,发现那东西竟是那个被她胡乱藏起来的鸭蛋。 当时丫鬟突然出声,将她吓得胡乱的将鸭蛋藏了起来,后来人冷静下来,却怎么也记不起来搁哪儿了。 都怪衣裳穿的太多,藏在袖子里让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算是被他当场捉住偷吃鸭蛋吗?尹宛感觉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 她缓缓坐起来,心乱如麻的想着待会儿该如何解决这尴尬的事情,便听得白王忽然问道,“你在身上藏什么了?” 尹宛结结巴巴的回他,“藏,藏了鸭蛋。” 白王眸子眯了眯,冷漠的面上泛起一丝不悦,“本王就这般不让你不喜,连圆房都不愿吗?还专程藏东西在身上让本王扫兴。” 他语气委实不好,尹宛感觉到他真的生气了,也顾不得什么窘迫不窘迫的,忙站起来道歉。 “殿下,我不是故意让你扫兴的,那时候实在是饿得不行本打算吃个鸭蛋垫垫的,但没想到殿下进来了,便一慌之下藏了起来。“ “当太紧张了都不知道给藏哪儿了,我也是方才才知道它在我身上的,还请殿下见谅。” “如何见谅?好好的兴致都被你给搅完了。”白王冷着脸说道,“本王看出来了,你今晚的确不愿意圆房,要不然也不会出各种状况。既如此,那便改日再说。” 说完,他便转身往外走。 尹宛一瞧那元帕还白惨惨的躺在那儿不动,一下子慌了,急道,“殿下,元帕之事还没解决呢,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元帕这事其实对于白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早有法子解决。 甚至在尹宛问能不能改日再圆房之时,他都想一口答应离开的。 但奈何当时外头有数个耳朵听着,不得已才要演这一场。 眼下危机已然解除,他大可以直接走。 但是考虑到还有尹宛这个不确定因素在,还是决定与她说一说。 “元帕之事确实十分重要,但是本王确实已经没了兴致,恐怕不能圆房了。”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尹宛,“不过......” “不过什么?”尹宛连忙问道。 “不过有一个法子能解决,但前提是你得答应本王明日无论被皇后如何盘问都不能说漏嘴,本王才会放手去做。毕竟这也算是欺瞒,罪行不轻。” 尹宛几乎是同时便给出了自己的决定,“好,我一定保证不说漏嘴,还请殿下赐教。” 白王颔首,面上的冷意稍稍淡薄了些,“什么法子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你只要记得明日皇后无论如何盘问,都咬死已经圆房即可。” 皇后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不过,肯定不会那般轻易放过他们的。 白王都已经这么说了,若是再纠缠肯定没什么好处。 尹宛点头应下,“好,都听殿下的。” “嗯,你先歇着。”白王走回到榻边,拿起元帕转身便往外走。 走到殿门处,他又忽然顿住脚步,补了一句,“若是饿了,可以让人送吃的进来。” 尹宛愣了愣,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殿外。 其实这个时候她已经饿过头了,根本没有什么口腹之欲。 如此,倒也不必遣人送吃的进来了。 她往榻上一仰,摸出袖中被压裂的鸭蛋在眼前看了看,忽然叹了口气。 “小鸭蛋啊小鸭蛋,你说说你到底是福星呢还是祸星?方才祸从你身上出,福又因你而来。” “什么福啊祸啊的,小姐你在说什么呢?”就在她想着如何处置这个鸭蛋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春见的声音。 那丫头端着琉璃托盘从外头跑进来,径直奔向床榻。 尹宛仰起头看了一眼确认来人,又再次躺下,“春见,你怎么寻个吃食去了那么久?” 春见现在哪有心思回答这个问题,将琉璃托盘往一旁的桌上一放,拉着尹宛的手急道,“小姐,王爷当真这么快就完了啊?” “什么这么快就完了?”尹宛有气无力的问道。 “就是那个。”春见朝尹宛使了个眼色,尹宛却还是不懂,一脸迷茫的看着她,“什么?” “嗐,就是圆房啊。”她最终还是将这烫嘴的二字说出了口,“那小侍卫果然没说错,王爷就是很快,我可怜的小姐往后日子该怎么过啊?” 尹宛这才弄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停!我们还没圆房呢,莫要浑说。” 啥? 春见震惊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啊,没圆?” 这话可比外头小侍卫那句‘很快便好了’更有冲击力,使得春见一下子便忘了很快这茬,直接开始担忧小姐以后的日子了。 新婚夜王爷进入婚房不到半个时辰便出去,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往后让下人们如何看待她家小姐啊。 这些人定会私下嚼舌根,甚至是怠慢她。 不过,尹宛没她那么悲观,没圆房心情且好着呢。 她缓缓坐起来,将鸭蛋放进春见端着的琉璃托盘里,安慰她,“不用这般惊讶,这种事情还是得讲就天时地利人和,你且放宽心。” 望着托盘内的碎鸭蛋,春见撇撇嘴,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如何能放宽心,即便这事儿对小姐今夜没伤害,可不代表明日便没有伤害啊。小姐与殿下不成事,那元帕该如何交差?” “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尹宛伸手刮了刮春见眼角的雾气,“方才我同殿下都商议好了,他来解决。” 春见哦了一声,仍旧打不起来精神,“小姐可知是什么法子?” 什么法子?尹宛被她问的愣了愣。 白王没告诉她呀,他那样儿都不想说呢。 不过见他那般胸有成竹,想来也不会有问题,她就没必要还在这里纠结了。 “不说这个了。”尹宛拿起琉璃托盘内的一个小笼包在鼻端嗅了嗅,“都冷了,拿回去吧,我现在不饿了。” “啊?拿走?那哪儿行啊,小姐不吃东西会难受的。”春见接过主子手中的鸭蛋,说道,“那我拿去小厨房让厨娘热热吧。” “算了,闹了一整日我都乏了,明日晨起再食。”尹宛实在没精神再等,合衣歪在了榻上,“你也下去休息,我先眯一会儿。” 明煦殿书房内,白王此刻正端坐于书案前看书。 护卫苍河在一旁正清点着去凛州要带的书籍,核对好一本书便在手中册子上勾上一笔。 他面上看着十分认真,但是实际心思全然不在此处。 熬着对了五六本书,在册子上打第六个钩的时候思绪一飘,手一抖,歪了。 看着那泛着油墨的一撇,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身往地上一跪,说道,“殿下,属下有罪,还请殿下责罚。” 白王太也未抬,将手上书册翻了一页,“何罪之有?” “都怪属下那日没能跟着殿下一同入宫随侍左右,要不然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更不会连累殿下有寝殿不能回,有榻不能睡。都是属下的错,还请殿下责罚。” 若是他在,肯定会第一时间避开危险的。 白王抬头看了他一眼,眸色中渐渐染上不悦。 他生平最不喜人事后忏悔,做的时候不考虑好后果,事情发生了却来认错,根本就是在做无意义之事。 而讨论无意义之事,更是费唇舌与时间。 “书册清好了?”他肃声问道。 “没,没清好。”苍河小声回道。 “那还不抓紧时间?”白王将书册往桌上一放,说道,“往后这些事情都不许再提,你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好。” “还有,以后同那丫头说话过过脑子。” 苍河连连称是,生怕再触主子霉头。 “殿下,属下知道了,属下往后一定会谨言慎行。” 早知道就不与那丫头说最后那句话了,下次得空一定好好解释解释,为他家主子正名。 白王缓缓起身,走到西侧镂空雕花窗扉前站定,望着满庭的冷辉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才道,“去寻只鸽子来。再去通知那些人明日去郊外一趟,本王有事交代,切记,行事要隐蔽。” “是,殿下,属下这便去办。” 喜房里,尹宛歪在榻上已经睡着了。 本来只是打算眯一小会儿等白王回来,可没想到一挨着枕头便睡沉了。 直到感觉有软乎乎的东西滑到胳膊上,她才猛地惊醒。 一睁眼,便看见眼前弯着一座大山,将光亮遮的严严实实。 那座山的手里还拉着半截被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6. 006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007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尹宛登时头皮一麻。 “殿下?”她下意识抱紧软被坐起来,将自己整个身子裹在其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白王手中拉着的半截寝被也因此骤然脱离手心,滑落在榻上。 气氛又一次陷入尴尬境地。 我是不是又惹他不快了?望着那双停滞在半空中的手,尹宛十分后悔自己方才的欠妥行为。 他们成婚了啊,她有什么理由能拒绝白王靠近? 他是王爷,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经过她同意的。 这种行为往小了说是矫情,往大了说是忤逆。 哪种都不讨好,尹宛心中分外清明。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白王倒没她想的那么复杂,人家只是在想该不该继续取被子之事罢了。 今日大婚殿中没有备多余的,只有榻上有两套。 他哪里会在意这些个细枝末节的东西,也不屑于与一个女人争辩,或是置气。 冷脸只不过是他正常到再正常不过的表情而已。 “你进去睡。”他指了指里侧的空位说道。 说罢,又添了一句,“本王说话算话,你不用多想什么。” 尹宛当下心中更是愧疚,觉着自己方才实在是反应太过激了些。 占了他的位置,还对人家那般防备,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麻溜往里头挪了挪,将外侧空出来,解释道,“我方才本只想小憩会儿,但没想到一下子睡过去了,还请殿下莫怪。” “无碍。”白王兀自褪去外袍,只着大红的中衣躺下。 而后,缓缓合上眼帘。 尹宛愣了愣,将方才白王拉扯的那床软被拉出来放在他身上,自己则用了另外一张寝被,缓缓躺进里面。 外头灯火缱绻,烛辉与喜色相互辉映,十分温馨。 可那一方喜床上像是被冰冻了一般,无半点响动。 穿着婚服的两人躺在一处,心思各异。 尹宛想的最多的还是太子。 这婚事成了,那黑良心的现在是不是要气死了?这算不算是报应呢? 他一直看不起自己的弟弟,却不曾想因为想要得到尹家兵权欺上瞒下,将她阴差阳错的推给了白王。 且不说嫁给白王日后对他有没有什么益处,单单就眼下而言,也算是替白王出了口恶气吧。 她侧头看向身侧之人,暗暗在心中致歉,对不起白王殿下,我现在心情真的很不好,实在是没办法来接纳你。 等往后去了凛州,如果你也能对我好,我会重新收拾好心情与你一同经营我们的小日子的。 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王爷随王爷嘛。 都这样了,除了接受,还能如何。 白王看似呼吸匀称,其实人是十分清醒的,想的远不比尹宛少。 他一向独行惯了,身旁多了个人委实不自在。 再一联想到尹宛从头开始都对他设有防备,他便很是不喜她的存在,觉着这女人同旁的人其实没什么分别。 若不是被逼无奈,她又怎会答应赐婚。 他其实也是不愿的,那日出手也只不过是看不惯太子卑劣揽权力的手段。 但谁能想到事情是办好了,却给自己招了门婚事,还是连拒绝都没资格的婚事。 不过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的错,若不是他,这些事情都不可能发生。 当真是应了那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两人各自胡思乱想了半晌,一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尹宛白日累狠了,困乏的很,一觉便到了天亮。 第二日,她还是被春见在梦中给唤醒的。 “小姐,小姐,该起了。”春见在一旁一直吱吱喳喳的叫唤。 尹宛被她吵得脑仁儿疼,捂着耳朵说了句斥责的话翻个身继续睡去。 “别吵,还没睡饱呢,再吵罚你今日都不能说话。” 一日不说话有啥难熬的,眼睛一闭就过去了,但见皇后娘娘迟了怕是麻烦就大了。 她站起来,掰开尹宛缚在耳上的双手,大声说道,“小姐,王爷在前厅等着你呢,一会儿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迟了可会挨板子的,搞不好还要掉脑袋呢。” 一听到掉脑袋,尹宛吓得顿时清醒了过来。 她一下子坐起来,将歪歪扭扭的衣裳拂好,就往床下走。 “糟了,我还以为我在府上呢,头一次成亲还真是不适应。” 春见无奈摇头,忙着过去帮着收拾,“小姐,你慢些,仔细摔着。” 主仆二人着急忙慌的洗漱、梳头发、换衣裳,忙完急匆匆赶去前殿的时候,正看见白王坐在桌前用早膳。 她定了定神,放缓步伐过去,“见过殿下。” 白王放下玉箸,瞥了眼旁边的空位,催促她,“快些,时辰不早了。” 尹宛尴尬着过去坐下,执起玉箸欲去夹吃食,可看了一圈发现早膳竟都是些清粥和小青菜,顿时没了胃口。 堂堂一个王爷早晨就吃这些啊? 之前有一次去东宫看到太子那桌上可是什么都有呢。 尹宛不由撇撇嘴,知道他不受宠,可不知道他竟如此的不受宠。 寝殿不好也就罢了,连吃食都一般。 先前儿宸帝总是对她关怀备至,她觉着大邺的陛下极好,现在看来,倒是以貌概全了。 对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那对外人定不会好,想来之前那样对她也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罢了。 见她放下玉箸,白王也没多问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手有脚有思维,吃与不吃自有权力决定。 饿了,她也会自己去找吃的填肚子,便像昨夜藏的那红鸭蛋一般。 “走吧。”他起身走向殿门。 行至风廊下停住,张开双臂,苍河立刻过来帮着整理外袍。 尹宛跟着起身,也学着白王的样子在他身侧停住,张开双臂,似是在等着人帮她整理衣裳。 等了片刻,却没人过来。 她诧异的扭头看向白王,却发现他已经修整完毕启步下了台阶。 尹宛尴尬的赶紧收回手臂,低着头跟上前去。 “这也太尴尬了吧,我还以为这是出门前殿下制定的规矩呢。”她低声对春见嘀咕。 “小姐,不止你,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之所以方才春见没跟上去伺候,便是以为安排了专门的人做。她怕自己在这种场合多手多脚,引殿下不悦。 小姐嫁给白王与之虽然是夫妻关系,但本质上还是有尊卑之分的,她一个小婢女哪儿能给主家找不痛快。 尹宛撇撇嘴,踢了一脚跟前儿的小碎石,嘀咕道,“怎么他都不与我说说规矩啊?弄得我这般难堪。” 春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可不是么。 小石头轱辘轱辘的滚到白王脚前,他顿住脚瞥了一眼那石头,继续向前。 明煦殿在西南角,前往凤仪殿得需行走一刻半钟。 白王属于藩王,并没有使用御撵的权利,因此只能步行过去。 尹宛跟在后头走了不到一刻钟便感觉脚底磨得有些难受,不敢走太快只能减速慢行,久而久之与白王之间落下不少距离。 白王发现后,并不催促,只是停下来等候。 尹宛发现他在等自己,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加快速度过去。 见她跟来,白王才出言提醒,“快到凤仪殿了,王妃注意仪态。” 尹宛低着头应道,“是,还请殿下放心,我不会出错的。” 经过这一番敲打,她哪里还敢掉队,只能硬撑着跟在白王身侧。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凤仪殿。 彼时,殿中人并不多,只有皇后与几位嫔妃坐镇。 “儿臣携王妃给母后请安,愿母后福寿绵长。”白王躬身行礼,尹宛也忙跟着一道俯身。 两人的动作挑不出一丝错处,但皇后却不叫人起来。 她的视线越过他们,径直落在后方宫婢手中的托盘内,“将元帕呈上来。” 宫女连忙上前将元帕交上交,嬷嬷接过看了一眼,朝皇后点头示意没问题。 皇后倒是显得有些惊讶,再看向尹宛之时神色略显讥讽。 这人心呐,当真是难测。 五日前还与她皇儿在大殿之上当着群臣的面眉来眼去,五日后嫁给白王居然乖乖的圆了房。 啧啧啧。 倒是叫她小瞧了去。 这二人让他皇儿身心都受伤,她这做母亲的必须得做些什么给他出口恶气。 “白王妃,本宫怎么瞧着这元帕不太真实,昨夜你确实与白王圆房了?”她盯着尹宛问道。 皇后本就是后宫之首,多年来权势加身早就让她练就一身威严,即便是温和问话,叫人听着也倍感压迫。 尹宛哪里敢抬头,始终保持着请安姿势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昨夜臣妾确实与白王殿下圆房了。” “是么?”皇后拉下脸来立即反问,即便是得了肯定回答也依旧不依不饶,“元帕是可以造假的,别以为本宫看不出,欺瞒本宫可是要杀头的,你可想仔细了再说。” 此番言辞确实骇人,若是换作一般的闺阁小姐早就被吓破胆跪地坦白了。 可尹宛不敢,昨夜可是她自己不愿圆房的,还答应了白王一定要顶住压力。 若是支撑不住撂了,岂不是显得她说话不算话,那往后道日子能好过?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回皇后娘娘,臣妾确定以及肯定昨夜圆房了,臣妾断不敢欺瞒娘娘,还望娘娘明察,若是不信可以让人来查验。” 最后这句话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脱口以后顿时便感觉到后悔了。 这种话怎么能说呢?不是找死么? 那元帕说一万遍都是假的。 当真是嘴快过脑子,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这种时刻本就说多错多,万一待会儿皇后真要查验那可如何是好? 她求救似的看向白王,却发现白王依旧低着头不曾看她一眼。 尹宛顿感无力,心坎儿拔凉拔凉的。 蠢死她算了,这能指望白王说什么呢? 人家也是无辜的。 她决定了,待会儿若是事情败露,便把罪责都揽过来自己承担。 尹宛低着头等待着皇后发难。 却没想到等了半晌没等到皇后发难,倒听到她噗嗤一声笑了。 “白王妃说什么胡话呢,本宫只是逗逗你何至于去查验。既然嫁给白王那便是皇家媳妇,往后可不能再娘娘娘娘的,要叫母后。” 话毕,她忽然换了副温和嘴脸,抬手道,“行了,白王夫妻俩也别拘着了,都平身吧。” 查验什么查验,她只是想给白王与尹宛找点不痛快,又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当真去查验让皇上知道岂不是会说她这做母后的不信任小辈,心眼多? 皇上最厌恶身旁之人攻心计,她若这般堂而皇之的出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儿臣谢过母后。”白王直起身子说道,尹宛也跟着附和,“臣妾谢过母后。” 皇后微笑着颔首,“云栽,将见面礼拿给白王妃。” 侯在一旁端着礼物的云栽立刻奉着礼物过去,呈给尹宛。 “往后可要指望你好好照顾白王了,此去凛州山高路远,本宫愿你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事事顺心。” 见面礼是一对金镯子。 尹宛接下,恭恭敬敬行谢礼,“多谢母后,臣妾一定会好好与殿下相处的。” 白王也跟着说道,“母后还请放心,儿臣与王妃定会在凛州好好过日子。” 这便是在向皇后表明态度,他们会在凛州安分守己。 虽然白王十分万分不想搭理皇后,但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 不为旁的,只为兰妃在宫中的日子能好过些。 皇后面上挤出一丝慈爱笑颜,“那便好,本......” “好什么?”皇后话还未说完,外头忽然传来一道满是戾气的男声,将她毫不留情的打断。 这声音尹宛再熟悉不过,光是想想,便能让她瞬间气到发抖。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7. 007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008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她一紧张气场便不一样,像个炸毛的小猫,白王当下便能感觉到。 他上前一步挡在尹宛面前,朝黑着脸进来的太子见礼,“臣弟见过二皇兄。” 若是放在平日里,看见这种场面他一般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现在却不能这样做。 即便对尹宛没感情,眼下也要替她斡旋一二。 毕竟他们是夫妻,是命运共同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总之,在去往凛州安定之前,任何岔子都不能出。 太子在他面前停下,斜着眼瞟了一眼,很是不乐意看到这张俊俏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昂着头趾高气扬的说道,“你杵在这前面算怎么回事,孤看你都看了十几年,早厌了,识相的赶紧让开。” 别横在这耽误他看女人。 白王并未被他喝住,反而将尹宛往身后一拉,用自己高大的身形挡住她,让太子连头发丝儿都看不见。 “二皇兄有所不知,王妃她胆子小,不敢见你,还望二皇兄见谅。” 什么鬼扯的理由,太子白了他一眼。 “让开,莫逼孤动手。”太子往前逼近几步,都快与白王鼻尖对鼻尖了。 两人在前头针锋相对,尹宛在后头瑟瑟发抖,心中还憋着一股子难以压制的鬼火。 她紧紧攥着衣袖,告诫自己千万莫要轻举妄动,一定要忍。 白王不太了解她,怕她忍不住跳出来与太子对垒,将事情闹得不可收场,思忖片刻,说道,“上回皇兄为瞧弟媳夜闯尹府将她吓得不轻,现在看见皇兄还心生畏惧呢,还望皇兄莫要再吓她了。” 这话一出在坐的众位嫔妃脸色惊变,都齐刷刷的看向太子,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下面的人开始躁动起来,皇后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自若,忍不住站了起来。 这事宸帝明确说过不让他们母子声张出去,毕竟是丑闻传出去只有弊没有益。 还以为只要他们不坏事,就能瞒下去呢,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拉到光天化日之下活活儿鞭笞。 还让那些个嫔妃听见,皇后脸色哪里还挂得住。 她一拍桌案斥道,“太子,不在你的东宫待着,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皇后一怒,太子便怂了,忙转过身温声解释,“母后,儿臣只是过来看看新弟妹,人已经看到了这便回去。” 皇后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太子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临走之时还不忘瞥一眼仍旧藏在白王身后的尹宛。 离开凤仪殿回到东宫后,他气的摔了满桌谢芝差人满城搜集的珍稀砚台。 一众太监宫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尽数伏在地上请罪。 这时恰巧外头有人禀报,“启禀太子殿下,谢小姐在外求见。” 来的可真是时候。 满肚子的邪火无处发,一听到谢芝的名字太子顿时怒目圆睁,踢开面前碎裂的砚台碎片气势汹汹的走出去。 一入前殿,便看见谢芝珠光宝气的站在殿中候着,见到他来连忙笑吟吟的跑过来迎接。 “太子哥哥~”声音还是那般娇软,让人听着无法自持。 换作平日,两人早就啃成一团。 可太子今日在凤仪殿受耻,被嫔妃瞧了笑话,占尽下风丢了面子却还不能惩治白王,眼下正恨着呢。 见那张脸凑过来气都不打一处出,一抬手猛地扇了她一巴掌,将人直接扇倒在地。 谢芝半边脸很快便红了,足以见得他用了多大的劲。 “哥哥,哥哥,你整日就知道哥哥。若不是那日宫宴你非要见孤,孤的计划能全盘皆输吗?” 谢芝被他扇懵了,捂着脸倒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她不知道他最喜爱的太子哥哥今日怎会舍得打她。 凤仪殿。 太子走后,白王借故也带着尹宛离开了。 皇后老脸挂不住,早早就散了小聚会,连平日里最喜爱听贤妃唱江南小调的心情都没了。 被白王当众摆了一道,那叫一个气人。 但气归气,却不能直接报仇雪恨。 眼下这种敏感时刻只能咬牙往肚里吞,皇帝可是说了这事本就是太子不对,若皇后执意包庇或是出谋划策伤害尹宛与白王,他绝不姑息,定要狠狠惩罚。 若是硬来,到时候恐怕害的都是自己。 做皇后十几载,倘若因此害自己失去后位,她都不知道今后该如何过下去,不如羞愧而死算了。 且等着,等太子荣登大宝,那些个人还不容易解决吗? 去往兰馨殿的路上,尹宛一直默默跟在白王身后,两人一路无话,甚是沉默。 她一直盯着白王单薄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想着上次太子来府中纠缠被白王救下,今日在凤仪殿又被他救下,尹宛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愧对于他。 这些事说到底都是她给他带来的麻烦,若不是她,白王此刻指不定在哪处自在潇洒呢。 尹宛想了又想,太子屡次找她,白王心中恐怕生了许多个疑问,又或是已经对她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为了自己以后能好过些,她决定对他坦白自己与太子的关系。 “殿下,请留步。”尹宛停住不动,温声说道,“我有些话想对殿下说。” 白王顿住脚步,平静的回头看她,“何话?” 他总是惜字如金,回回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尹宛听着委实感觉不大舒服。 但她还是忍住按下不提,只软软倚身向他行礼。 “殿下,其实我之前是与太子有过男女之情的,但你莫要多想。我们每次见面都只局限于吃茶赏花,从未有过什么逾矩行为,我更是连手都未曾让他碰过。” 闻言,白王很明显的蹙了蹙眉,不知她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据他所知,年初的时候太子便与她有过暧昧之情,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若是没有过什么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她是可以做到洁身自好,但太子不一定能忍住。 不过这些他也不太想真的去了解,只淡淡问道,“那你既然与他有情,为何当时要当着他的面答应与本王的赐婚?” 尹宛忙道,“是因为我看见他与旁的女人在一起,在一起......” 后面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白王哦了一声,反问道,“这般你就受不了了?太子是储君往后必会有三宫六院的,难道你能阻止他娶旁的女人吗?” 这话说的尹宛只想反驳。 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即便是她想独占夫君那也不成啊。 换作旁人兴许还能行,但太子绝不可能,至少魏循不能够。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受太子诓骗,兴许是因为之前十四年都被保护的很好,及笄后踏入世间还没来得及学会识得人心险恶便遇上了他吧。 若是换个人遇,结果可能不一样。 这个最主要的原因她是不能随意透露的,即便是白王也不行。 “当然无法阻止,但是我也没办法忍受他与我最好的闺友搅合在一起。”尹宛鼓着腮帮子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活脱脱像个小仓鼠,“不对,现在她已不是我闺友了。” “奥?”白王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那确实不能接受,毕竟是双重背叛。” “对对对,殿下实在是英明,一下子便说到了点上。”尹宛十分赞同他观点,头点的像拨浪鼓似的。 说罢,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觉得我最应该感谢的是那日给我纸条提醒的人,若有一日知道他是谁,我一定好好感谢他。” 那日回去后,便将事情理了理,当时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太子既然要拉拢她,肯定不会让她知道自己与谢芝的私情。那张纸条按照常理来说应当不是他能给出来的。 但不是他又说不通,字迹明明一模一样,就连最后一个字收尾抖一下都丝毫不差。 想了半晌想不出来为何,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应当是有人模仿了太子的笔迹。 那日正值宫宴,来了许多王公大臣与世家公子小姐,谁都有可能做这件事。 虽然这个结论也挺荒谬的,但已经是她唯一觉得比较靠谱的猜想了。 白王此时面色略微发生了些变化,不过尹宛是看出不来的。 因为他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感受,即便是显露出来也是可以直接忽略不计,想必只有心细如发到令人发指程度的人才能捕捉到。 “既然有人故意提醒却不让你知道,当是刻意这般,本王觉得你大可不必非要知道他是谁,兴许人家也不想暴露自己。” 这话说的在理,尹宛听进去了,“殿下说的是,多谢殿下提醒。那我还想问问,殿下会在意我之前与太子的事情吗?” “不。”白王直接否认,随后提醒道,“母妃在殿中已候多时,莫要耽误时辰。” 说罢,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尹宛的目的便是从白王口中得到确切答案,现在已经得到,再不用去纠缠什么。 心情还跟着变好不少,没先前儿在凤仪殿那般乌云满布了。 再看白王之时,她觉得他好像也没想象中那般冷酷无情,甚至又多了一丝人情味儿呢。 昨夜加上今日的,勉强算他有两丝吧。 “是呢,殿下说的是。”尹宛提起裙摆,走上石阶跟上去。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廊桥,走过两条红墙黛瓦宫道后进入兰馨殿。 兰妃确已在殿中等候多时。 那天拼起命来为皇儿挣来的王妃眼下便要来请安了,怎能让人不激动。 听说元帕都通过了,那叫一个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晨天还未亮她便醒了,换了好几套衣裳配了多次发簪,生怕自己哪里不得体给儿媳带来不好的印象。 尹宛后面是卫国大将军,手握三十万大军,其兄现在虽是中郎将,以后高低也能是个将军,这靠山硬当当的。 即便皇儿不能靠他们坐上那位置,也能护他一生安稳,这买卖只赚不赔。 “怎么还不来?”兰妃越等越着急,都快将门口洒进来的阳光看穿了。 柳嬷嬷说道,“马上到了,方才下人说已经进了前门。” “真的啊?”兰妃心中一喜,刷一下站起来,朝外张望,“不行,我得去迎迎。” 柳嬷嬷忙拉住她,“娘娘,您是兰妃又是婆母,哪有去迎儿媳的道理?莫让人轻看了去。” 话说的在理,但是兰妃不想听,她就要我行我素。 皇帝那里唯唯诺诺让她厌烦至极,关起门来在自己的宫里还要怕这怕那,活的可真够累的。 演戏这种事情在有外人的地方做做便罢了,在亲人面前当是不能。 她挥开柳嬷嬷,傲娇道,“本宫就是要去亲自迎她,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尹夫人生下她便没了,本宫这做婆母的也算是半个母亲,哄哄女儿有什么不妥的?” “哪个天杀的舌头不想要了,你便替本宫去割了便是,不用来询意见。” 真诚乃是必杀技,能解决众多事情。 早前在民间听多了这类事迹,这会子轮到自己这里,兰妃觉得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总之就是心情舒畅,非常舒畅。 柳嬷嬷无奈放手,宠溺着笑道,“是是是,娘娘您说的都是。” 兰妃是在院中接到尹宛的。 一见到她,立刻迎上去握住她的手,十分和蔼可亲的拉着她往殿内走。 边走边问,“宛宛,昨夜如何?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兰妃本意是想关心她的,但没想到一激动嘴瓢了,说了句最让人尴尬的话。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她忙解释,“哦,不是,我是说你们睡得还好吗?” 这这这,还不如上一句呢,柳嬷嬷简直要急出一脑门汗。 尹宛刚一来便被兰妃架在火上烘烤,小脸已经红的像天边的火烧云一般。 她下意识去寻白王求救,可没想到,他的耳根这时候居然也有些微红。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8. 008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009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他居然也会害羞吗?尹宛有些诧异。 明明与他相处时他一直对她都冷冰冰的,就连圆房也只是因为惧怕被责罚才硬着头皮上。 现在这样,倒是让她弄不清是什么情况。 尹宛也不敢再找他,红着脸对兰妃说道,“都挺好,多谢娘娘关心。” “那便好~”兰妃笑盈盈的拉着尹宛一同坐在了主位上。 尹宛很是惶恐,几次想起来都被兰妃给摁住了。 不仅如此,她还温声细语的安慰她,“宛宛,以后这兰馨殿也是你的家,我也是你的亲人,所以以后可不能再叫娘娘了,要叫母妃~” 最后一个字尾音拖的老长了,光是听着便让人感觉被过分偏爱着。 尹宛自小缺乏母爱,心中忽然对兰妃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她其实挺想与她放松的说说话,但奈何人家是始终是皇妃,不能过度放肆,只能依旧紧巴巴的坐着,就连回话都说的紧绷绷的,“是,母妃。” “诶!真好听!”兰妃大喜,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快,将见面礼抬上来。” 抬??尹宛有些震惊。 她还是第一次见人送礼物用抬的。 “宛宛,走,母妃带你去看看见面礼。”箱子很快被抬上来,兰妃拉着她前去观礼。 那箱子大的的确配得上抬字,还是两个并排放在一起,重视她的程度简直令人咋舌。 第一个箱子里装的全是胭脂水粉与发钗,琳琅满目十分耀眼。 另一个箱子里装的全是书册,话本子,历史书籍,还有一些山水画。 尹宛都看呆了,虽然在尹府也什么都不缺,但收礼物一收收两箱还是头一次经历。 她执起一支翡翠发钗在眼前看了看,发现并不是那种上好的物件儿。 不过,成色虽然不佳,但是胜在淡雅。 是她喜欢的。 果然用心了的的确不一样。 想当初太子送她十份礼物,份份都是发钗,钗钗都花红柳绿,艳俗之至。 那时她还安慰自己,他是个大男人不懂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 但那日看见太子送给谢芝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发钗,还是个十分淡雅的样式,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好东西都给别人了。 不仅如此,后来还发现她的那些根本就不叫礼物。 前几日气不过,差人去首饰铺子问过,她想要知道太子是如何选到这些艳俗之物的。 是他当真不懂,还是故意为之。 却听到掌柜的说那发钗不值钱,低贱的很。 花红柳绿的发钗从一开始就不好卖,往后他都不想进货了,这次能处理掉还是仰仗了一位贵客呢。 他一下子买了五根淡雅发钗,还问能不能折价,掌柜为了将东西卖出去说只要购满十根便可以买一送一。 如此这般,她的艳俗礼物便齐活儿了。 想到这些简直让人能气吐血。 见尹宛有些发愣,兰妃急着解释,“宛宛,母妃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便将这两种都搜集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你喜欢吗?” 这怎么能不喜欢? 尹宛将发钗放回箱子,朝兰妃行了大礼,“多谢母妃,这礼物宛宛十分喜欢。” “那便好。”兰妃松了口气,她连忙朝静静坐着饮茶面色一如既往同冰碴子似的儿子招手,“衡儿,快过来。” 白王不动,不想过来。 兰妃干脆直接过去拉他,白王无奈,只好跟着过来。 “何事?”他问,兰妃慈爱的笑了笑,“当然是你们的事啊。” 她拉过尹宛的手放入白王手中,还按得紧紧的。 “你们俩啊,去了凛州可要好好的,争取给母妃生个大胖孙子。”说完,她又笑呵呵的补了一句,“孙女儿也行,母妃都爱。” 尹宛被她说的脸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发烫,都不敢去看兰妃,更不敢去看白王。 什么啊,才第一日便催生......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相比之下,听到这话的白王便比她平静多了。 此刻他神色如常,耳朵的红晕也早就消了,甚至眉宇间还有些烦躁之意。 “母妃,时辰不早了,儿子还得回去收拾行囊。”他缓缓抽回手。 兰妃怕尹宛多想,连忙宽慰她,“宛宛别多心,衡儿冷漠惯了,往后还需要你多加包涵。希望你们夫妻二人能在凛州过的幸幸福福的,母妃心里才能舒坦。” 能不能和和美美还难说,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尹宛虽不喜欢撒谎,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还是稍稍扯了谎。 “母妃放心,我们会的。” “嗯,去吧。”兰妃满足道。 尹宛便拜别兰妃,跟着白王一道离开。 兰妃站在殿门口相送,目光中满是不舍。 这个年纪本该享受儿子儿媳欢聚一堂的,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远离京都,去到那千里之外。 当真是恨啊。 她恨自己拘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自由,日日只能坐井观天。 若是能再选一次,她兰歆绝对不会去那间茶舍买茶,也不会多手去救那个混球魏寰。 “娘娘,人都走远了,看不见了,回去吧。”柳嬷嬷在一旁劝道。 兰妃失神般摇头,“还没看够呢,怎么能回去?若是他们能留在京都这辈子我都值了,便是让我做再多都愿意。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无用。” 柳嬷嬷老泪再也挂不住,吧嗒一下掉落下来。 “您做的够好了,让殿下去凛州不是您的错。”她叹了口气说道,“那两箱见面礼几乎耗尽您这些年积累的家底,诚意天地可鉴,可莫要再说那些丧气话。” “您只有在宫里过的安安稳稳的,殿下在凛州才能放心呢。您还可以时不时做些衣裳寄过去,王爷王妃穿着您亲手缝制的衣裳定会感觉到母亲一直陪伴在身边的。” 柳嬷嬷惯会安慰人,三言两语便让兰妃宽了心。 “是了,你说的对。”她拿起手帕拭了拭泪,转身往回走时,忽然想起有什么事情没做,惊道,“糟了,披风还没给衡儿呢。” “快,去追上他,本宫亲自送去。” 上回她追出来便是要给的,当时因着碰见尹宛没给成,这回事情都已尘埃落定,再没什么变数,可不能再耽误了。 马上要到冬季,凛州寒凉着呢,这毛裘披风必须得带上御寒。 柳嬷嬷赶紧跑着追出去,幸好他们走的不快,没一会儿便在殿外追上了。 “殿下留步,娘娘说有衣裳忘给您了,这会儿拿上正赶着过来呢。” 白王顿住脚步,看了眼尹宛,“你在此等着,本王去取。” 尹宛乖巧答应,看着白王进入兰馨殿内。 不知是不是兰妃忽然舍不得儿子,有太多话要与白王说,还是怎么得,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她都没等到他出现。 尹宛实在无聊,便朝莲花池边的亭子里走了走。 去凤仪殿时脚就有些不舒服,又站了这般久,实在扛不住,得找个地方坐坐缓一缓。 她靠在亭柱上望着凋零枯黄的荷叶发呆,没想到身后忽地冒出来一个人。 那人拦在她面前,问道,“宛宛,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突然变了这么多啊?能告诉孤吗?” 太子想了多日都没想明白变故在哪里,心中一直有个疙瘩,睡不香也吃不好。 不找尹宛问清楚,他后续事情不好开展,也无法疏通自己的心情。 尹宛被他吓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来想要逃跑,“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太子压低身子死死盯着她,不让她有隙可逃,“孤如何来不得?这里,那里,往后都会是孤一个人的,你说孤怎么来了?” 这话他就不爱听,怎么得,逛自家后花园还要个理由不成? 简直荒谬! 若不是看在尹宛这女人还有利可图的份上,他当真想狠狠责罚一顿泄愤。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得罪太子,尹宛忙道歉,“臣女说错话了,还望殿下莫怪。” 说完,看向兰馨殿的方向,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催促太子,“殿下请让开些,臣女的夫君马上便要来了。” 这话太子更是听不得,怎么得,就喊上夫君了? 之前还唤他太子哥哥呢。 “莫在孤面前提这个字,孤再问你,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突然变了这么多?” 太子行为实在乖张,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尹宛不敢糊弄他,咬咬牙说道,“因为臣女忽然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白王殿下。” 这话可不得了,太子顿时气的炸了毛。 他再往下压低身子,指着尹宛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将他刺激的发了疯,尹宛吓得只往后退。 但她忘了,自己坐在亭子里头,后头便是莲湖池,一退便被凭栏抵住去路,整个人往后仰去。 太子也是手快,一下子便将她捞了起来。 尹宛站稳后连忙挣脱他,“太子殿下,臣女还有事,先告辞。” 被太子碰到腰当真是恶心至极,她要立刻回去沐浴洗涤。 不远处的长廊里,白王长身玉立的站着,目光落在亭中男女身上。 “殿下,这......”苍河搬完东西回来,还没喘匀气儿呢,便看见了这一幕。 白王没说话,神色淡漠至极。 苍河知道自己不该多嘴,挠了挠头,忙岔开话题,“殿下,春见已经带着东西先走了,我们是不是也启程回宫了?” 白王瞥了他一眼,将两件毛裘丢给苍河,径直往前走。 行到拐角处,恰好碰上了尹宛。 “殿下,东西都拿齐了吗?”她红着脸,心虚的向他行礼。 白王只字不发,先是瞥了一眼她涨红的小脸,再将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那把盈盈一握的纤腰上。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9. 009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010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尹宛被他打量的十分不自在,缓缓抬起胳膊放在腰线前,挡住他的视线。 他在看什么呢?是看见了亭子里发生的那一幕么? 可是又不像啊,方才被魏循拉起来她分明瞧着廊下那处没有人影的。 白王一直沉默不语,尹宛摸不准他的心思,便往侯在他身旁的护卫苍河身上看了看。 发现苍河正盯着地面不曾看自己,只好歇了从他身上找蛛丝马迹的心思。 反正刚才那事她觉得白王是没看见的,既然没看见便不能说出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会儿好不容易借着从凤仪殿出来的机会与他解释清楚她与太子的关系,可再不能生事端了。 “殿下?”尹宛抬手在白王眼前挥了挥,壮着胆子问道,“你......是在发呆吗?” 被戳穿心思,白王有些不适。 他转身侧对着尹宛,装作若无其事的扯了个谎,“未曾,只是在想是否还有东西忘拿了。” 尹宛噢了一声,信了他一本正经说的话。 “那殿下可想明白了?有没有落下的,若有,我再陪你一起去取。” 她可再也不想独自一人留在这儿了。 “没了。”白王摇摇头,启步往前走,尹宛赶紧跟上他。 不料走了几步,白王忽然停了下来。 尹宛跟他跟的太近,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后背上,险些摔倒。 白王眼疾手快的转过身将她牢牢接住。 尹宛呼吸都滞了一瞬,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时,吓得慌忙别过头去看别处。 意识到自己揽了尹宛的腰身,还是太子抚过的那处,白王猛地缩回手,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殿下,我,我不是故意撞你的。”尹宛双颊红的几乎要滴血,耳根也迅速红成一片。 见她这般模样,白王竟忍不住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的脸为何这般红?”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的好殿下!苍河简直要被主子的问题给逗得晕过去。 问啥不好,偏要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叫人家女儿家如何回答? 尹宛啊了一声,抬起头看白王,又看看旁侧的苍河。 收到来自王妃的注目,苍河赶忙装作不知情的转头看向身后空无一人的行廊。 这问题可别问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万万不可能说是因为殿下摸了王妃的腰身,王妃才脸红的像螃蟹的。 嗯,就是这个理儿,苍河抿住唇做了一个傲娇的姿势。 都不想帮她说话,尹宛感觉有些难过,若是春见在肯定不会这样让她难堪的。 罢了,还是硬着头皮自己说吧。 “是因为方才忽然撞到殿下,我险些摔倒,惊吓过甚才导致脸颊充血的。” 这个红脸之症打从娘胎里就有,头低的太狠,或是仰的太狠,或是被冷热风刺激到,都会这样。 为此,还特意寻了郎中瞧看呢。 这个答案显然有些出乎白王的意料。 还以为尹宛是因为自己揽了她,心中羞赧所致,谁知竟不是因为这个。 那方才被太子碰到腰她便能脸红,现在被他碰到腰却只是因为吓到了,这区别还是挺大的。 果然,他想的还是没错。 一个心中扎扎实实有过对方的人,怎会因为一件事随随便便就能将他忘记。 罢了,随她去好了。 他转身往前走去,只给尹宛丢下一句冷冷的话,“回宫吧,时辰不早了。” 尹宛嗯了一声,又继续跟上。 午后,用过饭,白王便直接去了书房,尹宛无所事事便在房中小憩。 不过在明煦殿没有归家的感觉,她在榻上翻来覆去,翻了十几个来回都未睡着。 最后躺着也难受,干脆披着衣裳下地,坐在窗边发呆。 无聊啊,当真是无聊之至,不知道去了凛州以后还会不会这般无聊。 还真是想念府里啊,时时刻刻都是自由自在的,不用考虑这考虑那,畏手畏脚。 春见从外头端着热梨汤进来,发现她对着支摘窗发呆,脸颊红通通的,忙将梨汤放在桌上,跑过去关上窗子。 “小姐,你脸都吹红了,可别再对着窗坐。” 支摘窗一关上,凉风被阻在外头,殿内霎时便暖和了起来。 尹宛将衣裳拢了拢,抬手捂着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出神。 若是一开始父兄教她舞枪弄棒该多好,既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促进身子恢复。 不像现在,活成了一朵娇滴滴的海棠花。 风一吹,雨一淋,便脆弱的不像话。 不过这一切还得归结于其母亲李氏,李氏生产完便大出血几乎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她深知自己这些年陪着夫君在战场厮杀并不安稳,便想自己的女儿绝不能步她的后尘,一定要将她养成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寻个文官安安稳稳过一生,她方能安心。 尹父红着眼答应,自此以后,只要是在府中他绝不舞枪弄棒,也不让长子影响女儿。 在一众仆从和尹氏父子的精心呵护下尹宛倒是成长的十分好,成了一朵娇滴滴的花儿。 尹宛虽然也时常好奇卫国大将军在战场厮杀是何种模样,但每次一问出口,尹父便以太过残暴不适合女儿家知晓给制止了。 久而久之,她深知父兄不想告诉,便也不再痴缠。 反正,人各有各的活法,父兄既然不让她舞刀弄棒,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她乖乖听着便是。 但是没想到,她这会儿竟然因为被白王问了一句为何脸红,而开始后悔没痴缠着父兄教她学习。 若早年便授她武艺,身子都不知道有多好,更别说什么脸红之症了。 “不打紧的。”尹宛撇撇嘴,有些郁闷道。 “打紧的很,小姐,公子出门前刻意叮嘱过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可不能随意敷衍了之。”春见端起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梨汤用手碰了碰碗沿,觉着不烫了才递给尹宛,“小姐,这天气甚是干燥,喝些梨汤可以润润脾肺。” 尹宛接过,抿了一口。 春见趁她饮梨汤的功夫,已经从尹府带过来的妆奁里取出了甘草膏,拧开盖子用小勺取出少许,轻轻涂在她泛红的脸颊上。 “小姐,之前都快好了的,怎得忽然又加重了?” 尹宛肌肤极嫩,吹弹可破,是让人极其艳羡的存在。 但如此美好的皮囊却也有缺点,十分敏感,被热风或者凉风一刺激便会发红。 不过好在已经寻神医给诊治了,神医还专程为她制作了甘草膏。 用了约莫一个月,肉眼可见的得到了极好的改善。 神医说过,用上他特制的甘草膏最多两个月便能彻底治好这病症。 明明前几日看着都已经快好了,怎得今日突然又变严重了? 春见开始胡思乱想,该不会那神医做的甘草膏有什么副作用吧? 脸上可不比别处,万一给整的毁了容那该如何是好。 春见越想越感觉浑身汗毛倒竖。 老爷与公子走之前可是再三叮嘱,一定要护着小姐,他们回来若是看见小姐脸坏了岂不是要唯她是问。 尹宛本来忘了脸红之事,但没想到春见忽然问到,让她的思绪一下子便拉回到了莲花池边,心中忽然涌起烦闷。 “还不都怪太子,今日你送东西先走了,我在外头等白王回来,没想到太子过来了,将我逼的险些掉进池子里。” “这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在关键时刻拉住了我,那挨千刀的手还放在这儿,当真是阴魂不散。”尹宛柳眉倒竖,手指着自己的腰气的呼吸都急促了不少,“最关键是我从那里惊慌失措的跑走,在行廊处好巧不巧的遇见了白王。” 当时她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对不住白王,一紧张脸便红了。 后来走路不知怎得又撞了白王,脸便更红了。 春见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倒是她冤枉了那神医。 怪不得呢,先前儿小姐一回来便吵着要准备热水沐浴,当时还挺纳闷的。 她陪着尹宛十载,从未见她要求要在午时沐浴过。 不仅如此,小姐一洗便洗了快半个时辰,可将她在外面吓得不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现在看来,确实是大事。 春见谨慎的朝外头看了一眼,见外面没人走动,才伏在尹宛耳畔小声问道,“小姐,那王爷有看到吗?” 尹宛摇头,“不曾。” 春见有些不放心,继续追问,“那王爷当时的脸色如何?” 白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现在还没看出来,只因为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但她相信,若是王爷真的看见了这事儿,心里怎么着都会不舒服的,即便他对小姐没什么感情。 尹宛想了想,说道,“好像没什么变化,就同平日一般面无表情。” 春见哦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没表情那就应该没问题。” “只要我们离开京都去到凛州便一切都好了,小姐,今日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吧。” “嗯。”尹宛点点头,提醒她,“这事儿往后都别再提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春见麻溜儿点头,“必须的。” 尹宛又捧着热梨汤饮了一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春见,你说我们前几日寄给父兄的书信是不是都到了?” 那信可是和御赐之物一道走的,用了最快的速度呢。 “到了。”春见信誓旦旦的说道,“肯定到了,这会儿老爷与公子指不定正在看信呢。” 边陲小城渭城。 卫国将军尹樾大汗淋漓的从演武场下来,随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径直走向蓄水池。 站在池边,他摘下兜鍪,用满是茧子的手捧起水就往脸上招呼。 边境气温要比京都低上不少,才过仲秋,池水已然十分寒凉刺骨。 他将水浇在脸上,冰水与热汗相遇的一瞬间撞出滚滚热气,将他那饱经风霜的脸笼罩其中,霎时便红的像刚出锅的大闸蟹。 平日里尹颢若是看到父亲这般模样定会调笑一二,但今日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父亲,出事了。”他惨白着一张脸跑过去,手中还攥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与书信。 尹樾被热气笼罩,看不清他手里的东西,只以为敌人又来犯,忙带上还未干透带着汗味儿的兜鍪,执起长矛便要翻身上马。 尹颢慌忙拉住他,急道,“不是敌情,是宛宛出事了!” “啊?”尹樾顿时脸色大变,将手中长矛扔给一旁的小兵。 出现敌情他不怕,大不了与之殊死一搏,最怕的是听到宝贝女儿出现任何不好的消息。 “出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说呀。”他捏住尹颢的肩膀,焦急如焚的吼道。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10. 010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011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尹颢赶紧将圣旨与书信递给父亲,说话时几乎带着哭腔,“他们趁尹家无长辈在府,将宛宛就那么嫁了!” 八尺高的男儿斩杀敌军之时,被敌人刺中胸口疼的浑身颤抖都没落泪,却在看到宝贝妹妹被迫成婚一事上落下混着黄沙的热泪。 虽然尹宛信中写着自愿嫁给白王,但他并不相信。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 要不然也不会在五日之内将她嫁了,还要她五日之后跟着白王去凛州封地定居。 尹颢气的都想砍人,双手紧握成拳,臂上青筋暴起。 尹樾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圣旨时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的。 尤其是在看到最后几句抚慰之话时,脸色更是黑成了锅底,就连饱经风霜的皱纹里都沸腾着杀气。 “父亲,要不我修书一封,申请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尹颢忍不住问道。 他实在是太想知道京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尹越到底是老练些,即便是气的要死也没有在外面失去理智。 他对儿子摆了摆手,冷静道,“进去说。” 尹颢应声是,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入主帐。 一入内,还不等自己儿子提话头,尹樾便‘啪’的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摔在桌上。 不过转头,他又像心疼宝贝疙瘩似的将书信捡起来,轻轻拍了拍,将闺女提字的那一面紧紧贴在布满兵戎划痕的胸前盔甲上。 信是闺女写的,得好好护着。 “不知宛宛现下如何了?我可怜的闺女,还说等年节时候申请回去看看,再给她挑一门好婚事的。” 这下子全部都被皇帝老儿搅和了,真想将他狠狠骂上一顿泄恨。 不过这想法也只能藏在心底,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毕竟他是君,他是臣,忤逆犯上要不得。 不过尹颢却没他想的那般多,见父亲大有息事宁人之意,直接说道,“父亲,朝廷当真将我们这为国效力的人放在眼里吗?宛宛成婚这样大的事情他们都能随意处之,当真叫人气愤。”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说话十分直白,句句带刀,锋利无比。 “什么明君,我看就是个昏君,即便赶不上婚期,最起码得先通知一声吧。走个八百里加急提前两日不就收到消息了,还偏偏弄个六百里,依儿子看,他们就是故意的,我觉得我们就得找他们说道说道,让陛下给个交代。” 尹颢这番话简直都说到了尹樾的心坎而上。 他在心中为儿子竖了个大拇指,暗暗赞道,当真有老子当年的风范,骂得真好哩。 不过夸归夸,斥责还是要斥责的。 “颢儿,休得胡言,当心吃到嘴上不把门儿的亏。来送恩礼的大臣还在营帐里候着呢,你再瞎说仔细让人听见,再被那些文臣参一本。” 父亲一提点,尹颢倒是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但他面上看着是听进去了,但是心里却更加气愤,连带着将那几个文臣都厌恶上了。 呸!什么狗屁文臣还总看不起武将,动不动要参一本,时不时便弹劾一下。 说直白点儿,没有他们武将在外御敌,他们文臣有个屁的安稳日子。 若是某一日武将被挤兑没了,叫他们来披甲上阵杀敌,只怕是一见到嗜血的敌军便会吓得屁滚尿流。 什么东西,呸! 尹樾最是懂这个儿子,见他薄唇紧闭,知道他心中定然忿忿不平,遂安慰道,“陛下这般着急将闺女嫁给白王殿下定是中间发生过什么,你老子虽然人在边境,但京都不是没人。” 宛宛信中字字透着自愿,想来她也是不愿告知真实情况,那他只能派个人查查了。 “京都水太深,你妹妹不适合独自留在那里,若是嫁给白王远离京都也不是一件坏事。” “再说了,白王虽然被派去封地,但他始终是陛下的皇子,相信陛下不会苛待他们的。” 这么些年尹樾一直在外征战,对白王的印象不多,也没听说过多关于他的事情。 只以为他像自己的长子一般,在浓浓的父爱下长大。 幼时见他,觉着他没什么坏毛病,相信现在也问题不大。 不过唯一的毛病就是有些寡言少语。 但听说他的脸着实生的好看,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这点毛病也自然不算什么了。 即便宛宛与他没有情,便是日日见到也能赏心悦目,同他在一起总好过日日对着一个歪瓜裂枣强。 那般......呃,看着吃饭就倒胃口。 听父亲这般一分析,尹颢心里倒是舒坦不少,低着头表态认错,“父亲教训的极是,儿子知道了,日后会谨言慎行的。” “嗯,你知道便好。”尹樾将圣旨捡起来放进箱子里,大手一挥,“走,随父亲去会会礼部侍郎,切记,待会儿莫要摆脸色让人寻到把柄。” 尹颢点点头,随着父亲一道前往客帐。 本来按照常理来说礼部侍郎是不能这般快就抵达渭城的,但他临行前接了死命令,不到不行。 陛下一定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连人带礼一齐抵达渭城。以此表示皇恩浩荡,极度重视老臣。 当然,这都是面子功夫,主要目的是稳固人心。 为了不耽误事,礼部侍郎便借了吏部最快的七匹马,日夜兼程,总算是在第六日的午后抵达了渭城。 两人进去的时候,礼部侍郎已经在帐中坐着了,看上去灰头土脸的。 见到他们父子二人过来,忙起身笑着相迎,“礼部侍郎黄芪拜见尹将军。” 尹樾走上主位坐好,大手一挥豪迈道,“黄侍郎不必多礼,请坐吧。” 黄芪掸了掸衣袖,斯文坐下,又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尹大公子笑了笑。 尹颢朝他回了抱拳礼,而后扭头看向父亲,一脸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黄芪当时便在心中腹诽,粗鲁的武将,连打招呼都这般无礼,可别让本官抓到把柄。 否则一定好好参上一本,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短短时间内,他在心中已将尹氏父子轮番骂了个遍,但面上却始终笑呵呵的。 “将军,下官此次前来是奉陛下之命,送白王殿下与尹小姐成亲的喜礼的。”言罢,他朝外头招呼一声,“都抬进来。” 登时,帐外便有护卫抬着六七个箱子进来了,箱盖齐刷刷被掀开。 里头都是些金银之物,还有少许的京都美食。 这些尹樾根本就看不上眼,挺想说能不能以此物换她女儿回到成亲前呢。 心中万般嫌弃,但他丝毫都未表现在面上,反而开怀大笑着拍起了宸帝的马屁。 “微臣多谢陛下厚爱,小女能嫁给白王殿下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陛下如此疼爱小女,让小女有了个好归宿,微臣感激不尽,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套连贯的马屁拍下来,叫他心中的怨气积的更甚了些,看着黄芪一脸得意之色,恨不得立刻过去给他两脚,让他知道什么叫残忍。 哎呀呀,尹老头儿还当真会说呢! 还以为武将人粗鲁,嘴也笨拙,一棍子闷不出个屁来呢。 黄芪心下讽刺不已,面上却依然带笑,“尹将军,您此番话下官已让人记录在册,不日下官启程之时会一并带到陛下面前的。” 尹樾勉强撑着笑回他,“那可就多谢黄侍郎了。” “不客气,这是下官应该做的。”黄芪顺着他的话说道。 两人相互看着彼此,笑呵呵的,但暗地里却又忍不住将对方骂了个结结实实。 笑了片刻,脸都要僵了,尹樾才道,“黄侍郎一路舟车劳顿,方才本将军已经命人备了酒菜,这就替你接风洗尘。” 黄芪从京都赶来确实辛苦,京都距离渭城又远,路上差点没把他给颠散架。 尹樾这老匹夫还算有点眼力价,早就听说渭城有不少美食,今日可以一饱口福了。 “如此甚好。”他道。 尹樾便命人将食物都抬了上来。 这时候黄芪还在幻想是什么好吃的点心以及坚果之类的呢,没想到将士们抬上来的竟然是一只浑身烤的金黄的羊。 他顿时傻了眼。 心说渭城不是盛产异域坚果与点心吗,抬只羊上来算怎么回事,简直是粗鲁至极。 可他又不敢直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士兵用匕首割下一只硕大的羊腿摆到他面前。 闻着羊腿发出的膻味儿,黄芪腹中忽然一阵翻涌,险些呕出来。 他抿紧着双唇,努力作了个吞咽的动作,才稳住没失礼。 该死的武将,黄芪恶狠狠腹诽,我都不吃羊肉的,上什么烤全羊?不知道提前差人来打听打听我吃什么不吃什么吗? 见黄芪愣着不动,尹樾问道,“怎么,这食物不合黄侍郎口味么?” 黄芪哪里敢承认啊,只讪讪的笑了笑,“当然不是,下官再等着将军先开始呢。” 当真是扯的一手好理由,尹樾暗自冷笑,本将军还不知道你的,死书生。 尹颢边笑边割了块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看戏似的盯着黄芪这边,“黄侍郎,请。” 黄芪再没了敷衍的理由,只好拿起匕首在羊腿上比划,一边琢磨着从哪里割,一边暗骂有辱斯文。 见他在羊腿上比划了几下,都未曾动刀,尹颢便觉心中畅快极了。 父亲当真是好手段啊,知道他不爱吃羊,刻意弄这一出整他。 “黄大人,军中条件艰苦,现杀活羊炙烤已是待客的最高礼遇了,不知黄大人喜不喜欢这接风宴。”尹颢故意问道。 黄芪强忍着难受连连点头,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喜欢,喜欢的紧,多谢将军如此重视下官。” 说违心的话当真难受至极,黄芪心中很是不忿。 喜欢个狗屁,死武将!看不起你就是看不起你。 好好寻些点心与坚果过来不是极好的吗,非要整这死出。 本官劝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你那宝贝闺女跟着白王去凛州往后可有罪受的。 到时候你若还能像今日这般笑出来,本官算你赢。 据他所知,那日白王殴打太子之事陛下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绝对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太子可是储君,王爷打太子便是在打未来天子的脸,多嚣张啊。 之所以放任不管,便是等他去到那千里之外再放心打压。 ...... 很快,便到了白王离京之日。 明煦宫一早便将行囊收拾妥当放置在马车内,前两日尹宛回门也收拾了不少,也都在其中。 看着下人正在查验有没有少什么物件儿,尹宛不由叹了口气,“突然要走了,还真是舍不得。” “殿下你会不会也同我一样舍不得呢?”她望向一旁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白王。 几日相处下来,尹宛已经适应了白王通身的冷冽。 虽然还是时常感觉很渗人不舒服,但那种惧怕已经淡去许多。 从最开始不敢抬头看他,已经演变为可以主动同他搭话了。 白王垂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作了个启程的手势。 尹宛撇撇嘴,只好跟上。 王爷远去封地本该有众人相送的,但白王却没得到如此荣宠。 送行的唯有兰馨殿一干人等,以及尹府众仆从。 兰妃在宫门前站着早就成了泪人,尹家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各个双眼红肿。 众人心中悲痛不已,却不敢大声发泄情绪,只敢默默流泪。 尹宛坐在马车内挑起帘子看了许久,直看的自己情绪崩溃,泪如雨下才放下帘子。 “离别怎会如此痛苦。”她靠在车厢上悲伤的说道。 白王始终表情淡淡,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但其实他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能接受被动离别呢?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克制了。 本来他没什么心情说话的,但见尹宛哭的如此悲伤,实在忍不住才出声说道,“只是离别,又不是生死,不必太过伤怀。” “往后日子还长,总有相见的机会,前提是你得过的好好的,你安好,他们才会安好。” 尹宛不知他这话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但觉得还挺有道理。 她止住哭泣,朝他靠近几分,瓮声瓮气道,“那殿下我们去了凛州也一定要过的好好的,你也别太难过,虽然你远离了母妃,但是你身边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都在。”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会说出这番话,但是情绪上来了就是忍不住。 白王愣了一瞬,怔怔的看着尹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从一个不熟悉的人身上看到为数不多的善意。 他忽然就在想,尹宛她,好像也没想象中那般不堪。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11. 011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012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方才那番话尹宛还是头一回对着个男人说,情绪上头时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话一说完,劲儿消了,忽然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别扭的很。 不过即便如此,她的心里还是对白王起了些期待,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点什么反馈。 尹宛拨弄着手里的软帕,盯着对面那人搁在矮桌上修长的手指,等着他说话。 可是等了半晌竟未曾等来只言片语,回馈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真恨他是根木头! 尹宛失落的收回视线,胡乱的搅着软帕,心里开始不高兴了。 就说怎么老感觉怪怪的,答案这不就来了,纯属是热脸贴人冷屁股么。 下回若她再忍不住做这种事,一定要春见给她嘴缝上。 尹宛气的将手帕揉成了一团,塞进衣袖里,靠在软垫上闭上了眼。 哼!不理便不理,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去凛州要走十几日,就不信他能一直这样不说话。 尹宛还是太过稚嫩,不高兴时许多表情都摆在脸上,白王早就将她看了个透。 方才他其实是想说些什么的,毕竟两个人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但是他一想起来她心里有人,还对他说出这种话,就觉得很不适应,所以才干脆懒得理她。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何必要假意演戏呢? 盯着尹宛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睡熟了,白王才收回视线看向外头逐渐陌生的风景。 此去一别,怕是难以再回来了,倒不如趁着这时间最后再看看京都。 之后的十几日里,两人都互不干扰,除了用膳在一处,再没了旁的牵扯。 尹宛鲜少坐马车行这般久的路,一路上浑浑噩噩的,委实不好。 好不容易熬到进了凛州城,看到烟火气息后,她才感觉自己像是活了过来。 凛州城地处偏僻,但是却不冷清。 街上人声鼎沸,叫卖声起此彼伏。 蒸包子的,煮混沌的,拉拉面的,各个忙得不亦乐乎。 每个摊位前都站了几个人,正眼巴巴的等着自己买好的那份吃食。 尹宛透过车帘一角向外看的正出神,忽然听到街边一个煮面的炉灶里砰的一声炸了,吓得浑身一抖,赶紧将头缩了回来。 “吓死我了,怎么好端端的锅炸了?”她连忙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 抬头的一瞬间,忽然发现白王正在盯着自己,又尴尬的赶忙将手收了回来。 白王看她时神情淡淡,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意味。 尹宛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忍不住问道,“殿下,怎么了?” 白王生的实在是太过好看,即便是冷着一张脸也难掩俊秀。 尹宛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心道即便她现在还不喜欢他,当个花瓶看看也是行的。 至少让她的眼睛饱福了,不亏不亏。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这样毫无忌惮的盯着他看,白王眉头皱了皱,心里有些不悦。 觉得她这样硬要演出来对他上心,表示要与他好好过日子的计策实在是太过拙劣。 就像那日离京之时,她说的那句‘还有她’一般。 其实她大可不必为了往后能过些安稳日子故意做些什么。 既然嫁给了他,他便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白王轻轻扣了扣桌案,对正在盯着他出神的尹宛说道,“方才那是不是锅炸了,是有人在灶膛里扔了爆竹。” 啊?爆竹? 尹宛被他说的一下子来了精神。 以前她可是最喜欢这个,逢年过节的总是央着父兄给她放爆竹,但是父兄总说那不是女孩子该玩的东西。 说那个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炸花了脸。 尹宛吓得赶紧躲在父兄身后,抱着他们的腿连连摆手,嗓音稚嫩的说道,“不要了,宛宛不要了。” 那时候是挺害怕的,是因为人太小了胆子也小,但是现在长大了,有分寸了呀。 这么些年虽然一直远离烟火爆竹,也鲜少去摸,但是在尹宛心底还是喜欢这些个玩意儿的。 所以方才一听白王提起,她眼睛都亮了。 “殿下怎么知道的啊?”尹宛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白王,一副要听他解答的模样。 白王轻轻咳了一声,敛眉说道,“本王脸上是有花吗?你总这么盯着?” 尹宛啊了一声,有些后知后觉。 等反应过来后,才知道自己方才给眼睛饱福饱过了头。 她尴尬的笑了笑,“那倒没有,就是殿下长的好看,我多看了两眼罢了。” 怎么,话不给她说,连看都不给她看了吗? 小气吧啦的,小气鬼。 这个回答当真是出乎意料,白王莫名有些想笑。 虽然在宫里盯着他看的人也不少,但像她这般说出来的还是头一个。 说她憨,她好像又不憨,说她不憨,她好像又有点憨。 这种话当着人的面说出来尴尬的不是她,就是别人。 白王恰好是被她尴尬到的那个人。 他侧过头看着外头攒动的人群,不想再与她讨论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好看能顶什么用?是能将他留在京都,还是能帮他治理凛州? 什么都不能,实在鸡肋。 “你没闻见空气中有火药的味道吗?”他问道。 尹宛懵懂的摇摇头,表示没有。 心想方才经过那灶膛的时候没闻见有那味儿啊,白王莫不是诓她的吧? 她昂起头,吸了吸鼻子,试图去寻那味道。 可是一连嗅了几次都没嗅出来,心底便确定白王是诓她的,心里可又不高兴了。 想着他一直这么冰冷寡淡就算了,居然还故意诓她。 难道就因为多看了他几眼,他便急眼了,故意要这样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尹宛觉得白王今日很有点奇怪。 一路上他都不想与她说话来着,怎么到了凛州城突然愿意与她说话了? 真是稀奇。 “殿下,我没闻见你说的那什么火药味儿。”她努努嘴,靠在软垫上懒散的说道。 白王诧异的瞥了她一眼,有些难以置信。 那么大的味道她居然都闻不到吗?不知她那鼻子长着是干什么用的。 他将车帘掀开,大手在车窗前挥了挥,让外头的空气进来了些。 “你再试试。” 白王冷着脸时说话即便语气是平和的,也让人听着像是在命令。 尹宛不敢触怒他,只好勉强将头伸过去,使劲儿嗅了嗅。 嗅完后,将头伸回来,将手一摊说道,“真的,殿下我没骗你。” 说完后,她又补了一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不知道对不对。” 白王有些无语,“说。” 尹宛道:“殿下是不是因为我盯着你看,你不喜欢,所以故意用爆竹来骗我?殿下是从哪里得知我喜欢爆竹的呢?” 这不是典型的故意撩人吗?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 每次看到有烟火爆竹她都走不动道儿,非要停下来看看,饱饱眼福。 白王:“......” 有那么一瞬间,白王觉得尹宛当真是个特别的存在。 当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什么骗她,什么从哪里知道她喜欢爆竹,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只不过是想在外头与她互动互动,与她做好表面夫妻而已。 毕竟凛州城有天子的人,不能让人抓到他对赐婚不满的把柄。 只要有不好的消息传回京都,他那父皇必会觉得他不受管教,从一开始就不听他的话,定会龙颜大怒。 这样以来,母妃就要受到牵连了。 白王看了眼外头来来往往的人群,忍着不悦,说道,“没什么欺骗不欺骗的,本王说话向来丁是丁卯是卯。” “你既然没闻见那便罢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尹宛哦了一声,显然有些不服气。 什么丁不丁的,就不能说实话吗,她可是最讨厌人说慌了。 她闷闷不乐的侧着身子坐着,不情不愿的说道,“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早知道不同他搭话了,这样儿还不如不说。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多好,干嘛要说话惹对方不痛快。 就像在路上一样,他不想说话,她便不触他霉头,两人谁也不理谁。 反正从京都离开那天她便发现了,这个夫君当真是不喜欢自己。 罢了,罢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尹宛叹了口气,闭着眼睛继续小憩。 待会儿到地方还有得忙的,还是先养养精神好了。 这里可不像京都什么都是现成的,那些州官能派人将府上整理整洁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别指望人能将妆台衣柜这种东西能收拾好,到最后还不是得她自己来。 尹宛一边想着王府寝殿里是个什么样的陈设,一边想着自己第一晚能不能睡着。 她有个不好的习惯,会摘床。 换个新环境,只怕是得在榻上翻来覆去翻半宿。 正想的出神呢,外头忽然响起来喧嚣声。 “老李头,你家李顺儿怎得这般调皮,把爆竹扔我灶膛里了,你看看,这锅都炸成什么样了,你得赔我家伙什儿!” 尹宛猛地睁开了眼睛,忙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就看见穿着围衣的面摊老板揪着一垂髫小儿正气势汹汹的找人算账呢。 那孩子手里还拿了一根没用完的爆竹。 尹宛当时便感觉自己出糗出大了,想起自己方才还与他那样争辩,便觉得好丢脸。 她尴尬的放下车帘,抬起头去看白王,却发现他此刻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神情盯着自己看。 尹宛双颊不知怎得,刷的一下子便红了。 “殿,殿下,那个,我方才好像错了。” 白王挑了挑眉,“错哪儿了?” “错在不该不信殿下。”尹宛讪讪一笑。 言罢,她又戳了戳自己的鼻尖,“不过我真的没闻到什么味儿,难道我鼻子出问题了吗?”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么,白王看着她的小动作摇了摇头 。 “兴许是吧,待会儿去前头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尹宛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不过很快,她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忽然往前凑了凑。 白王被她突然的举动给惊的往后仰了仰,诧道,“你做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12. 012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3. 013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做......做什么?尹宛被他一句话给弄懵了。 心说这魏衡怕不是疯了吧,以为她要对他行不轨之事? 她能是那样的人吗? “殿下,你这话问的好没道理哦。”尹宛收回身子,闷闷的靠回到软垫上。 白王见她缩了回去,也跟着坐直了身子。 “你方才是要做什么?”他继续问道,显然不想与她讨论有没有道理的那句话。 尹宛觉得甚是无趣,凝凝眉叹了口气,“我是想问,殿下方才说要带我去看大夫,是在关心我吗?” 先前她赌气说白王肯定不会一路都不说话,没想到狠狠的被打了脸。 他不仅不说话,连看都不看她。 俩人一路相处就像是陌生人一般,实在是令人窒息的很。 在她心里,始终觉得白王就是不待见她,像刚才那般忽然的转变实在是太奇怪了。 可不得问个缘由,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么。 白王淡漠的看了看她,心想这女人还有闲心问他关心不关心这个问题? 现在远离京都,在这个偏远的地方见不到心上人,她不是应该心情不好才对吗? 怎么还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故意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又或许是她有另一面不被他所知?可以在他面前隐藏情绪吗? 若是这样,那她还当真是有些厉害。 “王妃可以这么理解。”他道。 尹宛啊了一声,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意外。 她忽然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白王,问他,“可是我看殿下在路上的时候都不想与我说话呢,怎么忽然就变了?” 说谎话可是要遭雷劈的。 这若是在暑时,怕是已经噼里啪啦的炸开了。 白王被她问的一愣,联系前后才知道她有这般奇怪的举止是为何。 原来是因为自己态度忽然转变了一些,叫她乱想了。 “王妃从哪里看出来本王变了?”白王端起小桌上的紫檀茶盏轻轻晃了晃,将上头浮着的一片茶叶荡开。 “本王只不过是见你闻不到气味,怕某一日被人知道,说堂堂王妃竟然是个残疾人,让本王脸上无光而已。” 他说着抿了一口茶,趁着间隙去看尹宛的表情。 发现她脸色一下子从神采奕奕变成霜打的茄子,蔫头呆脑的,忽然就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想不到,逗她倒是挺有意思的。 尹宛见他这般神情,就觉着他在嘲笑自己,忍不住说道,“殿下,你损我就算了,怎么还要嘲笑我啊?” “我才不是没有嗅觉的残疾怪呢!” “残疾怪?”白王默默念了念,“这倒是个好称呼,很衬你。” 尹宛:...... “殿下,你......”她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干脆将身子转了过去,对着帘子生闷气。 白王端起茶盏又慢悠悠的饮了口茶,也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白王才幽幽的问了一句,“前面便是医馆,残疾怪要不要去看看?” 尹宛懒得理他,但碍于他的身份忍着气回了一句,“多谢殿下关心,回头收拾好我自己再找人看。” 外头驾车的两人挨着车帘而坐,将里头主子们的对话尽数听在了耳里。 春见一心为主,主子生气,她当然也是生气的。 什么鬼名字啊,取个好听的不行吗,叫啥残疾怪??? 她忍不住捅了捅一边只知道驾车的呆闷葫芦,唇语道,“苍小侍卫,里头都生气了,你还不找个法子解解?” 苍河朝后头看了眼,尴尬的摇了摇头,用唇语回复她,“没辙,那可是王爷,再说了,人家是两口子,我们做下人的就不要去搅和了。” 春见顿时瞪了他一眼,心中又冒起要与他打架的念头。 苍河连忙又用唇语道,“你换个思维,这也算是调情的一种,对主子们是有益处的。” 春见艰难的从他的唇语中解读出这么几句话,想想觉得还挺有道理。 小姐虽然与殿下俩人还凑不成一个好字,但是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啊。 行吧,还是不去管了。 里头两人还在沉默着,气氛简直冻到冰点,但是一点都不耽误外头集市的热闹。 进城后,马车行的极慢。 因为行人众多,怕伤到百姓,所以不敢走的太快。 毕竟这里往后都是要白王来进行治理的,总不能人才到凛州就与百姓起纷争。 他有自己的打算,万万不能出现什么岔子。 一切只能往好的地方发展。 马车穿过几条街市,越往前走,越是繁华热闹。 虽然这里抵不上京都大气,但是它有一样东西是京都所没有的。 那便是烟火气。 尹宛虽然气着,但还是在白王看不见自己表情的地方悄悄用手指挑开了一角帘子,朝外张望。 眼下快到秋末了,天气已经十分寒凉。 凛州城坐落在一大片绵延的群山脚下,气温更是比旁的地方低上好几度。 被冷风吹着不多时,尹宛脸颊上又开始泛红了。 不过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她只是用已经冻红的凉手在上面轻轻按了按,又继续看着外头。 父亲和兄长一定一定想知道她来的是个什么地方,得好好看看,晚上写封信给他们才是。 免得他们两个在外头担心。 看着看着,尹宛便发现外头如潮水似的人群里出现了几个穿着官服的人。 他们正急匆匆的跑着,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 那几人面相不大好,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实在是看着让人倒胃口,尹宛便放下帘子不想再看。 心道,果然还得是魏衡这个冰山比较赏心悦目。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借机洗洗眼。 白王彼时正在闭目养神,看不着他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尹宛觉得倒还挺好。 她忽地就在想,这人也到了凛州了,等安顿好了以后,是不是得考虑考虑与他好好相处了? 总不能一直这样冷冰冰的下去吧。 但是,话说回来,与人相处她不擅长啊,不知该如何把握分寸。 再加上魏衡这人还有点毒舌,说她残疾...... 一想到这个她就又有些生气。 她是女孩子诶,女孩子都喜欢听可爱的话,谁愿意听这种冒鬼火的形容词。 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尹宛气鼓鼓的将头扭到一边,用双手托着腮。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 尹宛没坐稳,险些一个趔趄往前栽去。 好在旁边有矮几,她忙抓住矮几稳住身形。 这般出丑的时刻尹宛总会第一时间去看白王的反应。 先前在路上便出现过多次,这人看她的眼神里总是写着愚蠢。 以至于都让她有心理阴影了。 她迅速扭头看向白王,去看他的表情,却没想到刚好看见他停滞在半空中的手。 该说不说,白王的手着实好看,如他封号一般白皙,修长。 她忽然就在想,他这封号是不是就是这么来的? 尹宛从他的手指间一直看到他的脸上,正准备问他要做什么时,外头忽然便传来了苍河的声音。 “殿下,几位州官大人在外求见,您现在要见吗?” 白王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见。” 他在尹宛的目光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理了理衣裳。 方才当真是手快了,竟莫名其妙的想要去扶她...... 见他答应要出去见人,尹宛想着自己肯定也得跟着,于是也学着他那样理了理衣裳,还将有些凌乱的头发也整了整。 正等着他唤自己一起下去呢,谁知白王竟自顾自的往前走了,尹宛一激动,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摆。 白王顿时停了下来,回头顺着自己的衣裳往后看去,便见到一双娇嫩的手正紧紧攥着他的衣裳。 “你做什么?”他板着脸,命令道,“松开。” 当真是越发的胆大了,这什么场合,还敢阻拦他下去? 是不是方才与她多说了几句话,她便有些飘飘然了? 尹宛吓得立刻松了手,问他,“殿下,你怎么不等我一起?” “你在车里待着。”白王斜睨了她一眼,“这种场合你不必下去。” 尹宛哦了一声,点点头,“行吧。” 她每回点头的时候都十分可爱,白王总是忍不住会多看一眼,方才不知怎么的,居然又多看了一眼。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行为甚是可笑。 他敛了敛神色,继续往前走,车帘也正好被苍河掀开。 尹宛便看见外头齐刷刷站了一排人,官服颜色各不相同,不过都是蓝色系的。 她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几个人不正是方才在街上看见的肥头大耳吗? 我的个乖乖,他们居然是来找白王的...... 尹宛暗自啧了啧,这几个人反正看着不是什么善茬,往后与他们打交道怕是挺伤脑筋的。 不过,只要不与她打交道就行了。 伤脑筋就让白王去伤好了。 她靠在软枕上歇息,等着再次启程,可没想到才躺了一会儿,外头便传来了白王的声音。 “王妃,出来见见各位大人。” 尹宛有些诧异,方才不是不要她去吗,怎么就变卦了? 她没动,小声问了问,“确定要我出来吗?” “你说呢?”白王反问。 尹宛哦了一声,不敢再耽搁,起身朝外走。 一掀开车帘,便看见白王正站在前面,朝她伸出了那只修长的大手,是想要接她下去,唇角还带着浅笑。 尹宛很是震惊,想问问他唱哪一出。 但是碍于外人在场,只好压着好奇将自己的手放在白王手心。 哪知道刚要下来时,腰间忽然被人捏了一把,将她吓得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在众目睽睽下,正好跌进白王宽大的怀抱里。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13. 013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4. 014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这还是婚后尹宛第一次与自己的夫君贴的这般近,几乎整个人都陷在了他的怀里。 白王生的高大,身形比例极好,宽肩窄腰腿又长,与尹宛站在一起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 两人每回并排而立,他那挺拔的身姿都将她显得十分娇小。 这会儿抱在怀里,那总娇小软糯的感觉更甚了。 更让人脸红的是他的大手刚好托在她后头的丰腴处,尹宛呢,也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不撒手。 两人看上去黏腻腻的,甜的像是泡在蜜罐里。 惹得一众州官纷纷避开了眼,不敢直视。 他们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间尴尬的笑了笑。 两个下人也是极为懂事,在确定主子们只是抱在一起没受到任何伤害后,连忙捂着眼睛转过身去。 这里已经是在街尾了,行人不多,因此看见的也没几个。 但是尹宛并不知道外人都避开了,还以为自己出了大糗正被人盯着呢。 心里七上八下的,犹如一片乱麻。 感觉下来也不是,不下来也不是。 她拽着白王的衣襟,恨不得将其扯出一个窟窿,然后将自己塞进去。 本来还想端庄持正的走下来,与那几位州官打个招呼呢,这下子可倒好,脸都丢完了。 那些人指不定现在心里在怎么笑话她呢。 说什么王妃原来是这种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人,连最基本的礼仪都端不住,真是滑稽,还是回炉重造吧。 尹宛本就十分在意名声,毕竟这东西影响甚多。 她但心若是因此在这凛州传开,怕自己往后没脸出来见人。 于是,想着想着,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们。 因此只敢赖在白王怀里不下来。 心里负担越重,手里的劲儿就越大,拽着拽着就忽然听到耳边的呼吸声变重了。 尹宛不知发生何事,连忙抬起头去看,正好对上一双沉如黑潭的眼睛。 那眼睛倒映着她的小脸,褐色的瞳仁还时不时微缩一下。 尹宛当下便知道,这人生气了。 她抿了抿唇,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做出一个十分抱歉的表情。 白王静静的看着她,眸光又暗了暗,似乎是在做什么提醒。 尹宛不明白什么意思,心里慌的要命,一激动又忍不住使劲拉了拉手里的衣襟。 白王被她拉的顿时喉头一哽,往前一倾。 见男人朝自己偏过来,尹宛连忙往后仰了仰身子。 便是这么一动,白王便感觉手里的那两团柔软忽然颤了颤,胸脯前的双峰也差点撞上自己的下颌。 他下意识朝那双峰看了一眼,却没想到尹宛的衣襟居然微启了一些,让他一下子便看见了那藏在期间若隐若现的浑圆。 雪白软糯,不染一丝尘埃。 不知怎得,他感觉有一种奇怪的异样忽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说不清楚是什么,但就是很难掌控。 他很不喜欢这种逃离自我掌控之外的感觉,于是连忙将视线挪开,手也不自控的收起来攥成拳头。 便是这样一动,将尹宛吓了一大跳。 她一下子呆滞住,瞪大眼睛看着白王。 他,他他他......刚才是在摸我屁股吗? 白王此时显然没什么耐心想些乱七八糟的,他冷着眼看向还赖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低声斥道,“还不下来?” 尹宛一惊,连忙尴尬的松开手里的衣襟。 白王顺势就将她放了下去,兀自理了理衣裳,随后轻咳一声。 这相当于是一种提醒的讯号,苍河立刻便转过身来,将身子站的笔挺,对着几位还在佯装看天看地的州官们说道,“诸位大人,可以过来见过王爷与王妃了。” 几位州官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转过身子,恭恭敬敬的行礼,“下官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平身。”白王淡淡道。 尹宛站在他身旁没有出声,此刻心思全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想着方才他捏自己臀部到底是为什么,还有,最开始捏她腰,害她发痒摔倒的人是不是也是他。 当时站在她左边的只有春见与他,春见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白王了。 但是她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只是为了要捏她吗? 虽然她那里是挺柔软的,但...... 哦,难道是那样?想着想着,尹宛心里忽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魏衡他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这个大胆的想法一出,她便觉着白王做什么都不单纯了。 下马车捏她的腰肯定是为了让她摔跤然后抱她,再然后...... 越想越觉得震惊,感觉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这样下去,晚上岂不是...... 那件事她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不行,还得离他远一些才是。 尹宛赶忙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想与他保持一些些距离。 但是没想到,白王竟预判到她的举动,在她往旁边挪开之前一把拽住她胳膊,叫她动弹不得。 尹宛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果断断定自己今晚上死定了。 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她想的那样。 她闹不明白,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分明在路上还对她爱答不理,怎么忽然变化这么大。 两人先是搂搂抱抱,这会儿又挨的极近,恨不得当个连体人,将几位州官看的心尖儿一麻。 他们暗暗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赞道,“王爷与王妃感情真好,下官们看着也高兴极了。” 好个鬼! 尹宛勉强的冲他们笑了笑,心里恨不得指着他们的鼻子一通骂。 你们哪只眼睛见我们很好的,没看见我是被强迫的吗? 白王对于这些人的夸赞倒是挺受用,毕竟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宸帝才下旨让他来封地的时候他便派了人过来视察,早就知道这里有他那无情父皇的眼线。 这些个人原本是要在府门口迎接的,忽然在半路上说要见面,一定是想要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好在其中找出什么端倪,再传信给京都那边。 只要被他那父皇发现什么问题,那他的麻烦必定不出两日便来了。 几位州官见自己说的话也没被白王与白王妃二人反驳,心里便更加有了底。 他们相互看了看,对对方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个着深蓝色官袍的人站了出来。 他对着两位从京中来的贵人拱手行礼,说道,“殿下,您与王妃千里迢迢而来甚是辛苦,下官们早就在福禄楼订下一桌酒席,为您与王妃接风洗尘,还望殿下与王妃能赏脸。” 晚上去赴宴?尹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便是持反对意见的。 一来,他们风尘仆仆过来,还没安顿休息好便要去赴宴根本不合理。 二来,那些个人满脸横肉,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她实在是不想与他们待在一起。 爹爹曾说过,官场黑暗,尤其是文官最甚。 武官心思简单,一心只想用拳头行事,但文官最喜欢搞那些弯弯绕。 谁知道这场接风宴他们有没有准备什么幺蛾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不知道白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他现在是她的夫君,那她就必须要为他想一想。 如果能不去是最好的,有什么腌臜的东西都找不到他们身上来。 尹宛轻轻晃了晃自己的胳膊,示意白王不要同意。 但是白王可没她想的这般浅薄。 这种接风宴当然不单纯,但是也必定是要去的。 “好,你们先回去,晚些时候本王会携王妃前来。” 说完,还刻意看了尹宛一眼。 尹宛顿时傻了眼,心说魏衡你咋回事,我不是提醒你了吗,你怎么不听啊? 非得去惹一身麻烦回来才罢休吗? 她蹙着眉看着白王,表达自己的不满,白王却缓缓收回视线,不再与她对视。 尹宛顿觉无语,只好闷闷的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行完礼屁颠屁颠的离开。 等人都走后,白王立刻松开了她,转身进入马车。 尹宛只好跟着进去,黑着脸在一旁坐下。 马车缓缓起步,再次往前行去。 白王一入马车就开始闭着眼小憩,根本不再理会尹宛。 尹宛也不想理他,侧着身子坐着闹别扭。 两人就这般莫名其妙的又达成了共识,谁也不理谁。 一直沉默到进入白王府。 王府早就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他们进去只需要将东西放好即可。 尹宛遣了春见去准备热水,奔波了一路都没好好沐浴,身上干巴得不得了。 这里是新建的,宸帝下完旨意之后,这边州官便开始着手修建府邸。 建好后,一直空了两年散味儿,今日才终于迎来他们。 府里虽然比不得京都尹家,但是也胜在宽敞淡雅,尹宛感觉还是舒服的。 在廊下站了会儿,便看见春见急匆匆从外头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浴房里的热水都准备好了,可以去沐浴了。” 尹宛:“衣裳都备好了吗?” 春见点点头,“好了,都在那儿放着呢。” “嗯。” 主仆二人沿着还不太熟悉的连廊往旁边的浴房走去。 走到门口,一阵淡雅的青桂香便扑面而来,春见又忍不住吸了几口。 “嗯,好香啊。” 她方才进来时都被这香气给吸引了。 “什么香?我怎么没闻到。”尹宛诧异道。 “就是青桂香,这么浓,小姐你没闻见吗?”春见将屋里的空气往外扇了扇,好叫小姐闻的更仔细些。 尹宛吸了一大口,还是什么都没闻见。 摇摇头,“没有。” 不过转念,她便想起了一件大事,那会儿刚进城的时候不是说闻不着味儿吗? 当时还跟魏衡争辩来着,他还叫他‘残疾怪’。 气死人了,得赶紧将它治好才是,省得他瞎叫。 “春见,你快去外头请个大夫来给我看看,我好像失去味觉了。” “啊?”春见讶然,“失去味觉了?什么时候的事?” “哎呀你先别问了,快去吧。”尹宛催促着她赶紧去办事。 “嗷嗷,好,可是小姐,那你沐浴......” 见春见还不走,还在那说,尹宛便有些不悦,“快些去吧,别说了。” “好,我这就去。”春见只好忙往外跑。 尹宛便提起裙摆往里走,心想这丫头怎么今日这般啰嗦,她这么大的人了,洗个澡自己还搞不定吗? 浴房外头是空着的,要往里走才是浴室。 推开门进去,便是一道帘子横在眼前,尹宛轻轻抬手拂开,就看见软塌上放着一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月白色丝绸中衣。 是她的衣裳没错,她将门合上进到里面,就开始宽衣。 外衫很快被褪去,只留下里头那件藕色小衣,中间还绣着一串紫色的葡萄。 收拾的差不多了,尹宛便拂开最里面的那道帘子进去。 进去后,才发现里头烟雾缭绕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便摸索着往前走,还好里头不大,一下子便摸到了浴桶。 摁着木桶边沿,俯下身将手伸进去试探水温,却没想到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还没等她搞清楚什么情况,那人忽然坐了起来。 身子带起的风将热雾拂开了些,尹宛便看见距离自己咫尺的地方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白王殿下,你你你,你怎么会在我的浴房里?!”她惊愕道。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14. 014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5. 015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看见他在这里沐浴至于如此惊讶吗?还这般咋咋呼呼的,像个什么话。 白王幽幽的掀开眼帘看向尹宛,不悦之意直达眼底。 她贸然闯进来打搅他沐浴他本人都没说什么呢,她可倒好,先质问起他来了。 当真是笑话。 他将手里的力量加重一分,叫正在挣扎中的尹宛顿时便疼的吸了口凉气。 “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啊,被我发现不至于恼羞成怒吧?”尹宛奶凶奶凶的瞪着面前的男人。 白王微微眯了眯眼,将她传递过来的眼刀尽数瞪了回去。 这女人当真是不知什么叫天高地厚啊,他都如此示意了,她居然还弄不清形势,还搁在这儿跳脚呢。 是非得他说出来,她才能消停是吧。 白王将尹宛差点便在水中碰到他身子的那只手拿出来,像是推小鸡仔一样将她推到一旁,远离自己。 “本王还想问你呢,你为何擅闯本王的浴房?最好如实招来。” 若是让他发现她是故意来的,那他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了她。 面前的威胁没了,白王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靠坐在冒着袅袅热气的浴桶里。 他将双臂搁置在浴桶边沿,微眯着眼,盯着只穿着小衣的尹宛。 上半身露在空气中,肌肤肉眼可见的光洁紧致,上头还附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此刻正冒着热气。 修长的手指搭在桶边,水珠便从他胳膊上慢慢凝聚着滑下来。 尹宛面对着窗户而站,眼睁睁看着那水珠从他指尖滑落,无声的掉在地上形成一摊水迹,然后被天光照射着发出刺眼的光来。 从前只知道魏衡脸生的好看,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身材也如此之好。 穿着衣裳时,十分板正笔挺,宽肩窄腰大长腿,看着倒是很清瘦,像根儿排骨似的。 但是褪去衣裳后,居然丝毫没有排骨的感觉,反而还很是精壮,令人浮想联翩。 尤其是在这种烟雾缭绕的湿热环境中,怎么看怎么让人脸红心跳。 尹宛下意识捂住眼睛,转身穿过雾气摸索到墙边,背对着他站着。 她不敢再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怕被他瞧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表情,那就丢人丢大了。 见她启步离开不是出去,而是在墙角站着,白王眉头蹙了蹙。 还舍不得出去呢? “本王问你呢,为何擅闯此处?”他又幽幽的问了一句。 彼时,尹宛双颊已经烫的骇人,正用微凉的手贴在上面试图降温。 一听他还在咄咄逼人的质问她,心里的邪火就蹭的一下子冒了出来。 方才进来试水温的时候被他吓了个半死,心里还委屈的很呢,这人不来安慰她一两句也便罢了,还这么的不分青红皂白,当真气死人。 她错了吗,没错吧! 这屋子里的热水明明是春见给她准备的,凭什么要给他侵占。 他是王爷,身份贵重,都不错 ,可那又如何,她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呢。 凭什么不说一声就占她的浴房啊? 先来后到不知道吗? 她咬了咬牙,准备同他死磕到底。 “我没有擅闯,是殿下你自己弄错了,这是春见为我准备的热水。”尹宛理直气壮的说道。 闹半天她还没搞清楚啊,啧啧啧...... “你确定这是给你准备的?”白王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木桶边沿,显得很是漫不经心。 听出他态度不好,尹宛闷闷的咬了咬下唇。 不是给她准备的,难道还是给他的啊? 外头不是放着她的中衣呢吗,咋的,他是看不到? 尹宛最不喜欢死鸭子嘴硬的人,有错便认了不就好了吗,非要在这儿死犟嘴。 白日在街上他害她出丑她都没说什么呢,现在这人又跑来抢她的位置,还这么的理直气壮,当真是开了眼了。 今日她非要用证据叫他说不出话! 尹宛将身子转过去面对着门口,指着外间软塌上的衣裳说道,“殿下,我确定,外头都放着我的衣裳呢,不信你自己出来看。” 她的衣裳化成灰她都认得,不像魏衡,眼睛长在天上。 白王朝外间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缓缓收回。 然后,再次看向隐在雾气中的婀娜身姿。 “王妃是不是弄错了,你再仔细看看,那衣裳是谁的。” 他怎么还在反问她啊,都这么说了,这人居然还不承认呢。 尹宛气的跺了跺脚,也懒得再与他争辩,直接道,“当然是我的啊,月白色的丝绸就是我中衣的料子,尚司局大婚前送来的,这还能有假。” 白王简直要被她给逗笑了,觉着这女人当真是憨。 既然她这般断定只有她有,那他便勉为其难的打打她的脸好了。 得让她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那衣裳是尚司局为你我二人一同制作的,你有的本王自然也有,所以,外头那件衣裳是本王的,你现在可明白了?” 闻言,尹宛有些讶然,心道他居然也有吗? 不过她只讲究证据,连忙摸过去将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撑开看了看。 发现那衣裳很大,一看就是一件男人的中衣。 她顿时便傻了眼,知道自己真的冤枉了魏衡,心里又尴尬又觉得无地自容。 攒了满腔的火气一下子就泄了千万里,只剩下满满的愧疚。 她向来有错必认,从不遮掩。 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的问题后,没想着推卸责任,连忙将衣裳放了回去,对着白王行了礼,“这件事是我冤枉殿下了,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 这脸打的可真响,他在这里都听见了。 白王嗯了一声,得意的弯了弯唇角,“王妃,知错便改,善莫大焉,本王就不计较了,你赶紧出去吧。” 尹宛讪讪的笑了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比方才还要烫人。 她是要出去的,可是出去之前得搞清楚她的浴房在哪里,总不能就这么出去吧。 “殿下,我想问问,春见说给我也准备好了热水,不是这个,那是在哪里啊?” “那边。”白王轻轻叩了叩木桶边沿,“出去右拐,那间屋子里便是你的。” 尹宛嗯了一声,连忙去拾掇自己的衣裳。 背对着后头的浴桶,她的小脸皱成一团,红的滴血,感觉自己真的是丢脸丢死了。 心说下回再沐浴的时候一定要春见探好情况再进来,省的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白王仍旧看着她,见她手足无措的拿起衣服往身上套,才相信她是真的弄错了地方,不是故意来的。 心里对她的猜疑也消了。 后头没有水声,尹宛知道他肯定还在盯着自己看,顿时感觉后脊发凉,连忙将衣裳往身上套。 可没想到第一件还没套上,就感觉后头忽然起了一阵凉风,拍在她裸.露的后背上。 还没等她弄清楚什么状况,就看见眼前多了一道男人的胸膛。 那人双手大开,撑着一件宽大的外袍挡在她眼前,不知意欲何为。 尹宛不解,登时便想问他,可还没开口呢,就听到他对着外头斥道,“站住!” 尹宛当下便知外头有人,反应过来他是在保护自己,忙闭了嘴。 同时,就听到外头响起一道熟悉的男音,“殿下,属下将热水提过来了,现在不能进来吗?怕再耽搁要冷了。” 白王没答话,冷冷斥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苍河愣了一瞬,感觉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往常送水不都是这样吗,以前走路声音大了,他还说不该呢。 今日主子这是怎么了? 他站在门口紧紧攥着手里的水桶,解释道,“殿下恕罪,属下猜想殿下太过疲惫,一定会在里头眯着,所以才轻手轻脚的过来的。” 尹宛站在他胸前,几乎与那紧实的胸肌都快贴在一起了。 明显听到那胸腔里的心脏正强有力的跳着,十分有劲。 看了两眼,她便不敢再看,垂下眸子往后退了两步。 白王感觉到了,微微敛了敛眸,也没管她。 “苍河你去外头候着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苍河应声是,连忙提着满满一桶热水转身往外走去。 心里老纳闷了。 真是奇了怪了,说要水的是殿下,说不要水的也是殿下。 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以前可不这样的啊? 外头的脚步声逐渐远离,感觉自己安全了,尹宛才松了口气。 她低着头,对着白王小声说道,“多谢殿下。” 尹宛虽然瘦弱,但是身形极好,曲线十分优美,前凸后翘的。 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生的很是丰腴,看着就让人咋舌。 白王比她高出一个头,低头看她时,正好能透过她肩膀看见那方翘臀。 她里头穿的是一条藕色长裤,薄薄的,几乎没什么遮盖力。 他便看见里头那两团圆滑若隐若现,十分娇俏。 看着看着,忽然就让他想起来今日在大街上偶然触到的手感,软糯轻弹,十分特别。 他便在想,现在是不是也如白日那般呢? 上头那人没说话,尹宛感觉有点奇怪,于是轻轻抬头看他。 看到他在看自己,她便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居然惊讶的发现了他竟然在看自己的臀。 ...... 她有些无语。 顿时往后退了几步,用双手捂住后臀,警惕的看着白王,“殿下,你在看什么?” 被人抓包的感觉显然不是很好,白王幽幽收回视线,将手里的衣裳收起来,随意的扔在一旁的软榻上。 衣带携着风,砸过去时,将上头放着的月白色中衣给吹着鼓了鼓。 白王看着那衣裳的衣带转了个圈儿,缓缓落下,淡淡道,“没看什么。” 尹宛才不信他的鬼话呢,立即说道,“殿下,你白日故意在大街上摸我屁股,方才是不是又想摸,你怎么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白王被她说的一愣,很是诧异。 什么故意的,当时明明是她拽他衣襟,差点让他窒息,他才托住她那里喘口气儿的。 怎么就变成他有特殊癖好了? “放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眯着眼看着尹宛,心里开始起了丝不悦的火苗。 他还先生气???尹宛差点都要被他气笑了。 “怎么,殿下敢做不敢认吗?”尹宛气狠了,有些口不择言,“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最后那句话一出,她便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因为她看见白王脸色陡然变了,变成了那种让她恐惧的样子。 她连忙摆手向他道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只可惜这道歉根本无用。 才一瞬间,白王已经几步跨到她面前,将人罩在墙角,沉着脸说道,“你问本王是不是个男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便俯身往下压,吓得尹宛抱着头往下一蹲,从底下空隙处逃窜躲开。 不过浴房里头空间不大,再加上放着个浴桶,能让她活动的空间就更小了。 跑到浴桶后头,便没了去路。 于是,她便被白王再次逼着压在了浴桶边沿。 他没穿衣裳,上身裸.露着,胸肌还泛着水光,看上去十分诱人。 尹宛被迫盯着他的胸口,望着那两个缓缓起伏的葡萄籽,竟不知怎么的咽了咽口水。 这本是她平日里一紧张就会做的动作,但是放在这种场合里就显得十分暧昧。 白王看后,心中冷笑一声。 真不知道她这是演的,还是真的。 他实在逼的太近,尹宛为了离他远一点就将身子往后仰,但是这里空间本就小,根本没什么用。 倒是后背靠在坚硬的木桶边沿磨得生疼。 她忍不住轻轻晃了晃身子,却没想到这般一动,胸前的丰腴也跟着晃了晃。 白王下意识朝下看了一眼,尹宛发现后,立刻将双手罩在上头。 “你不许看。”她咬牙制止。 也不知是她手太小,还是那个太大,罩在上面的时候,只堪堪遮住了上面一半,下面那半浑圆便被衣裳撑得更明显。 真是个憨憨,顾上不顾下。 白王心下觉得好笑,暗道这女人倒是比他想象中还多了那么一点点有趣。 他忽然嫉妒心开始作祟,就想逗弄逗弄她,想看她因为他脸红的样子是不是同见太子那日一样。 他将身子往下压了压,与尹宛几乎要鼻尖对鼻尖了。 “王妃,你先别着急说这些,我们来说说你差点要谋杀亲夫这件事。” 望着眼前的这张俊俏的脸,尹宛又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她将身子往后又靠了靠,结结巴巴道,“什,什么谋杀亲夫,我怎么不知道?” “当真不记得了?”白王挑了挑眉,“你拽本王衣襟,让本王险些窒息那般大的事,居然都能忘记?” ...... 尹宛啊了一声,一下子明白过来。 原来那时候听到白王呼吸忽然加重,是因为她将衣襟勒紧了,险些害他窒息。 这可当真算得上是谋杀亲夫了,杀的还是个王爷。 老天爷啊,得亏他没事,不然她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殿下,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心里的不忿一下子被谋杀亲夫这件事给压了下去,炸毛的小猫开始软下来,连声音都小了不少。 “真的?”白王反问。 “真的,千真万确。”尹宛努力点点头表态。 白王了然,唇角弯了弯,“那你打算如何赔偿本王的损失?” 赔偿??? 尹宛心里直叫苦,心说那就是个意外啊。 若不是他捏她腰,又怎会有后面的事情? “这件事本就是殿下先做的啊,你先捏我腰,我才摔倒,之后就发生了那些事。” 她觉着这一点还是得先说清楚。 白王显然不喜欢这个回答,他将身子又往下压了压,“本王不喜欢被反驳,你谋杀亲夫之事板上钉钉,别以为扯些有的没的就能糊弄过去。” 尹宛被他说的一下子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这般神通广大,连她想着糊弄过去这种想法都知道,简直了。 闷了半晌,她才道,“那殿下想要我如何赔偿?” “本王不知,你自己觉得呢?”白王反问。 他这是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她啊,尹宛撇撇嘴。 早知道就不扯他摸她后臀这件事了,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赔偿......尹宛飞快的转动着大脑想着法子。 可惜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来合适的。 最后实在无法,她一咬牙,只好豁了出去。 “要不我将这里再给殿下摸摸?就当是赔偿了?”她指着自己的后臀做了个手势。 他不是喜欢这样吗?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摸,这赔偿应当能满意吧?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15. 015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6. 016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白王当时便被她震惊了。 他怔怔的望着面前穿着藕色小衣的女人,正缓缓将身子侧过去一半,摆好了姿势。 还一点都不避讳他的样子,就感觉十分无语。 她这是将他当什么人了?喜欢摸人臀的怪胎吗? 简直笑话。 白王挺后悔的,后悔那会儿去逗她。 他收回手,敛了眉,面色逐渐冷淡,再没了方才那番柔和。 “时辰不早了,王妃还是早些梳洗,等着去赴宴吧。” 他直起身子转身往外走,将尹宛丢在后头,不带一丝犹豫。 决绝的摸样与方才的暧昧黏腻简直判若两人。 尹宛心中不解,忙撑着身子看他。 她本来是被压靠在浴桶上的,膝前有外力抵着还算平稳。 白王一走,外力忽然消失,身子一下子没了支撑,让她整个人猛地往后一仰,跌进了浴桶里。 砸起的水花顿时四处飞溅,将薄薄的雾气打的七零八落。 白王顿住脚步,立刻回头看她。 就见浴桶里一个水人正在胡乱扑腾着,神情极度惊恐。 他想也未想,连忙几步跨过去,伸手进浴桶里将人一把捞了起来。 彼时,尹宛浑身上下已经湿了个透彻,被他携着放在地上时,身上的水倾泻而下,像是在下大雨似的。 水滴打在木头地板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静谧的浴房里显得很是刺耳。 她本生就穿的少,上头一件小衣裹着,下头一条薄裤,都是极度轻薄的材质。 遇水前,对着亮处,就已经隐隐能看见春光,遇水后更是几乎变成了透明。 紧紧贴在身上,将她丰腴的身形衬的几乎完美。 一头乌发也被水浸透,湿漉漉的,粘在一起一伏的胸口,往外冒着滚滚热气。 睫上聚着水珠,轻颤一下,便滑落到红扑扑的脸蛋儿上。 将她衬的如同一朵雨后的海棠,娇嫩的要命。 这一切,都被白王看在眼底。 不知怎得,他竟没有移开目光,而是静静的盯着她看,任由着自己的耳朵被水声充斥发痒。 一滴、两滴、三滴...... 空气十分湿热,还弥漫着浓浓的香气。 两人站在里头,身上水痕斑斑,看上去十分暧昧。 尹宛先是懵了一会儿,醒神以后,开始发起抖来。 回想着方才自己跌进水里的丑态,心里一下子便被委屈与难堪充满。 她环着双臂,鼻子一酸,忍不住在白王面前哭了起来。 水声本就惹人遐想,再与女人的低低啜泣声混在一起,更是挠的人心痒。 白王沉了口气,按了按自己的耳郭,将那磨人的声音给挤了些出去。 再扯起软榻上已经有些令凌乱的月白色丝绸中衣撑开,快速罩在尹宛身上,将她牢牢裹住。 尹宛下意识抬头看他,眼底已经红成一片。 她软软的唤了一声,“殿下......” 声音带着哭腔,已经变得沙哑的可怜。 白王沉着脸,似应非应的嗯了一声,将她忽然抱起,拨开纱帘往外走。 三五步便拐进了隔壁浴室,将人冷冷的往水里一放。 然后转身离开。 一入浴桶,尹宛立刻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在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后,她才扯出身上的衣裳看了看。 心里直呼好丢人......真的好丢人,从来都没这么丢人过。 她将衣裳抽起来放在一旁,闷闷的趴在浴桶边沿整理情绪。 就在这时,隔壁忽然响起了水声。 听着像是有人进入浴桶中,在那里头坐了下去。 尹宛抬起头朝那边看过去,心中不解,白王不是已经洗过了吗,怎么还要进去泡着呢。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自己打搅他沐浴,没洗完身上肯定不舒服,再去泡泡也没什么不妥的。 于是干脆不再关注他,将身子往后一仰,专心沐浴。 泡着泡着,她就慢慢的合了眼。 不知过去多久,她都快忘记隔壁还有个人的时候,那边忽然响起了说话声。 “苍河,去重新拿条裤子过来。” 苍河在外头靠着墙等着吩咐,一听主子发话连忙应了一声,跑去取衣裳。 这一点要求他还是能理解的。 凛州天气寒凉,一条裤子不御寒,多穿一条免得冷。 不过拿着裤子进去的时候,他便不这么想了。 发现另一条裤子不在主子身上,而是搭在木施上,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像是洗过的样子。 他也不敢多问,麻溜将手里的裤子递给了主子。 尹宛动都不敢动,趴在浴桶边听那边的声音,直到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她才赶紧开始沐浴。 洗完后,又赶紧穿好衣裳。 今日头一次来这里下人还得重新挑选,尹宛边将头发往后撩边想着这事。 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看见春见急匆匆的跑进来。 “小姐。”她喘着气说道,“我打听了一下,这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是彭城街的,但是那大夫今日不在,只能明日再去请了。” “小姐的鼻子是大事,我怕小大夫治不好给刺激得更坏了,所以就空手回来了。” 尹宛眼下都没心思说这事儿,只闷闷的点点头,“好。” 她一边走,一边问,“你回来时可有看见殿下去哪儿了吗?” 方才闹得那般尴尬,他肯定不会去寝殿。 “应该是在书房,我看见苍河端着茶进去了。”春见说。 尹宛点头,“带我去找他,我要跟他说赴宴的事。” 春见应声是,忙搀着她往书房去。 下人们入府之后,第一时间便是先熟悉府里,趁着烧水的功夫,她已经将府里摸了个七七八八。 带着小姐去书房,简直没什么阻碍。 很快,两人便到了书房门口。 这时候,白王正在里头坐着看书,苍河在整理带过来的书籍。 见她来,他连忙行礼,“见过王妃。” 尹宛点点头,径直朝书案前走去。 因为刚刚从浴房出来,头发还没来得及梳,一头墨发便只用一个发带捆在后头,走起路来发梢随风起舞,十分飘逸。 白王未抬头,余光便能瞥到,他甚至隔着老远,就能闻见她身上的香气。 “殿下,我有事与你说。” 白王漠然:“何事?” 他此刻的状态与白日相比更加冷冽,像是回到了初遇之时。 尹宛实在搞不明白这人到底在发什么疯,一时好一时坏,像是有毛病。 先前看他的脸还觉得养眼,现在再看就觉得不养眼了,还有些烦人。 跟着他一道去赴宴的心情更加没了,反正他一个人去也挺好的。 “殿下,我不想去参加接风宴,我累了要睡觉。”尹宛直接道。 白王将手里的书轻轻翻了一页,余光看着她的衣裙。 她累吗?好像不累吧。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女人除了第一日与他坐在一辆马车里,后面的十几日不都是睡在后头的马车里吗? 一路躺过来,能有他一路坐过来累? “当真不想?”他问。 “当真不想。”尹宛笃定道。 回答的倒是斩钉截铁,看来是真的不想去。 白王缓缓抬目看她,眸光微眯了眯,“你若真不想去也不是不可,除非......” “除非什么?”尹宛立即问。 白王将书合上,放在桌案上,静静的看着她。 “除非你能接受明日你与本王夫妻不睦的传言飞满全凛州,或是几日后传回京都皇城,那你便可以不去赴宴。” 反正,他也不曾强迫她,只将利弊摆在面前供她选择。 如何选,如何做,要承受何种后果,全凭尹宛自己做主。 这番话委实有力。 尹宛一听,顿时便歇了不去赴宴的念头。 他这话不就是在敲打她么,两人不和睦,就代表对天子的赐婚不满意。 在不满意的情况下还答应了,就等于是欺君。 欺君之罪重之又重,被砍头都有可能。 说不定就会连累尹家,父兄何其无辜啊,决不能因为她的任性不去就受到牵连。 说到底还是她只顾着委屈置气,根本没想那么多,考虑的太不周全了。 “殿下,我去,我这便就回去更衣妆发。” 白王嗯了一声,显然十分满意这个回答,“去吧。” 尹宛转身便往外走。 待那抹鹅黄身影跑出去后,苍河在一旁暗暗叹了口气。 哎,王妃当真是被王爷给拿捏的死死的。 白日在街头也是,王爷为了演给那些人看,捏了一把王妃的腰,让她跌进他怀里。 他每次都计算的那么好,半点都不曾失手。 只是可怜的王妃从头到脚什么都不知道。 清心苑内。 尹宛很快便收拾妥当了,主仆二人一道前往前院。 彼时,马车已经在府门前候着。 见她来,苍河忙过来相迎,“王妃,殿下已经在马车里了,您快些请。” 尹宛嗯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进入马车时,果然看见白王大刀阔斧的坐着,正闭目养神呢。 她挑了他对面的位置坐稳后,马车便朝着福禄楼出发。 一路摇摇晃晃的,晃得尹宛眼睛都睁不开了。 最后实在无法,她只好靠在车厢上合眼小憩。 没想到,行到半途中,马车忽然猛地颠簸起来。 像是抽风一般,一下子便将毫无防备的尹宛甩了出去,直接扑向正在闭目养神的白王。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烦的要命。 心想,怎么还来???是嫌他们贴的不够紧吗?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16. 016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7. 017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简直有病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魏衡身上偷摸装了磁石,故意吸着她靠近呢。 白日是,浴房里是,马车上居然又来一次...... 将人都要整崩溃了。 她竭力想要将自己往旁边挪挪,抓上个什么别的东西都好过扑进他怀里。 但是没想到扑过来的惯性太大,根本不由得她换方向。 还是直直的靠近白王,尹宛心中欲哭无泪。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白王就感觉到有一道微弱的风朝自己袭来,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茉莉香味。 这味道让他一下子联想到了尹宛。 他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团蓝色正朝自己扑来,张牙舞爪的,像极了扑棱蛾子。 那扑棱蛾子还对着他急忙忙喊道,“要摔了,要摔了。” 白王第一反应是想要接住她来着,可是不知怎得,看见她那纤纤细腰,忽然又想起了太子那日在莲花池边捏她腰,她替他隐瞒的事。 还有在浴房里,她怪他不该碰到她。 他们明明是夫妻,碰到本就是理所当然,只不过他懒得做这种人罢了。 即便是要碰,也得对方全心全意有他才行。 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白王改了主意,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尹宛一下子扑了个空。 结结实实砸在软凳上,整张脸都陷在白王散在软凳上的宽大衣袖上头。 不过好在凳子还算软和,没将她身上砸出什么伤来,但是脸上却吃了不少亏。 她本来就生的娇嫩,肌肤更是吹弹可破,才与那衣袖擦上的瞬间,便有一种微微的刺痛感由脸部蔓延开来。 尹宛猛地抬起头,用手摸了摸额头,想揉一揉那处缓解缓解疼痛。 谁知才碰上,就让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下心里便起了不好的预感,莫不是破了吧。 她求助似的看向白王,指着火辣辣的额头问道,“殿下,我是不是毁容了?” 这里是马车,不是寝房,没有妆镜可以看,第一时间只能求助白王。 白王垂眸看她,目光幽深。 觉着她未免太过大惊小怪了些,不过就是被软绵绵的凳子碰一下能有什么危险呢。 方才决定不接她之前,他有短暂的考虑过危险性的。 这辆马车是他的专属座驾,凳子的用料都是最松软的,最表面的那一层也是上好的缎料。 而且,在他挪开之前,刻意将柔软顺滑的衣袖留在上面,做了叠加。 为的便是以防万一。 最后,事实也印证了他的猜想,尹宛根本没什么事,只是被他衣袖上刺绣的白鹤给印了一道纹路而已。 红是红了点儿,还万万达不到被毁容的程度。 他看着她默然无声,眉头不太舒展。 但是尹宛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表情这般凝重,便感觉不太妙。 心里一下子慌了,忙扯住他的衣袖再次问道,“殿下,是不是真的?” 白王视线下移,落在自己已经被拉扯的起了不少褶皱的袖子上,面露不悦。 今日她真的是太放肆了,一遍一遍的触碰他的底线。 若不是看在她与自己是结发夫妻,尹家父兄在外为国征战的份上,一定狠狠得罚罚她。 他面无表情的抽回自己的衣袖,轻轻拂去褶皱,凉凉道,“面容对王妃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尹宛忙点头,“重要,当然重要。” 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她可不想让父兄看见了担心。 并且,今日才是抵达凛州的第一日,还有许多事情都未做,怎么能毁容呢。 白王哦了一声,神情恹恹,“那很不巧。” 很不巧,那便是了...... 尹宛一下子像是泄了气般瘫坐在地上,哭丧着一张脸。 这叫她待会儿怎么见人啊? 明日还说要出去尝尝街边的拉面和从大泥罐里掏出来烤的焦黄酥脆的盔饼呢。 这下子可全完蛋了,要是神医在就好了。 凛州啊凛州,真是个好地界呢。 尹宛叹了口气,觉着来这里都不是来过安稳日子,倒像是来渡劫的。 若是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她这会儿该在宛宁院儿里躺在廊檐下赏月呢。 细细软软的哭声传入耳朵,白王脑袋顿时嗡了一声。 感觉自己的耳膜里像是有数只小飞虫往里头钻,拼命钻,不达目的不罢休。 闹得他不得安宁。 他又再一次后悔惹她,不该不直接说的。 可他就是这样的嘴啊。 罢了,还是稍稍解释一下得了。 再哭,怕是小飞虫都要将他耳朵戳穿了。 白王轻咳一声,薄唇轻启,欲出口解释。 可没想到,尹宛先他一步撩开车帘对外头的春见说道,“春见,我毁容了,明日赶紧去寻神医!” 马车行驶时本就十分喧嚣,春见又是坐在最前面,第一遍没听到。 尹宛说第二遍的时候,她才听清,赶忙叫停马车回头看她。 “小姐,你说什么,毁容了?”她将主子脸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发现上头只有印着一只白鹤翅膀的淡淡红印子,旁的什么都没有。 更没有小姐说的毁容一事,于是问她,“哪儿呢?” “这儿,就是这儿。”尹宛可怜巴巴的指着痛处,“那么大,你看不见吗?” 春见有些费解。 侧头看了一眼苍河,同他交换了个眼神,我没瞎吧? 苍河抿着唇摇摇头,表示没有。 “小姐,你是怎么认为自己被毁容了的啊?”春见试探着问道。 主子与王爷在一起,总不能是王爷说的吧? 没想到,下一刻,竟然直接被打了脸。 她眼睁睁的看着主子指着里头那位冷着脸的高大男人说,“是他说的,就是他说我毁容的。” 白王神情微沉,睨了尹宛一眼,“本王何时说过?” 尹宛哼了一声,“你说不巧,可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看到此处,春见已经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了。 原是夫妻俩间的打情骂俏。 可能王爷只是想开个玩笑,但是开的不太合时宜。 女子嘛,又很在意自己的容貌,所以才起了误会。 她扯出手帕将主子脸颊上的泪水轻轻拭去,哄道,“小姐,你没有被毁容,只是额头上被压了个红印儿。” “印子刚起来时是会很痛,等它消了就没事儿了,别怕。” 听到春见这么说,尹宛哦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这外头冷,你快去坐好,别受凉了。”春见关切道。 尹宛嗯了一声,放下帘子进去。 春见也坐回自己的位置,催着苍河扯紧缰绳,启步前行。 尹宛擦去眼泪摸索着在凳子上坐好,目光始终不离白王。 白王瞥了她一眼,缓缓合上眼帘。 两人这般沉默许久。 尹宛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非要戏弄她一番。 难道,这样整人真的很好玩吗? 想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殿下,你方才是不是故意的?” 白王睁开眼斜睨了她一眼,见她好不容易止了哭泣,不敢再惹她哭,于是耐着性子解释,“你问本王有没有毁容,本王说很不巧。很不巧没有,何时故意骗你了?” 尹宛一下子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她咬着下唇将头扭向别处,心里想着这人当真是狡猾啊。 故意说的模棱两可,戏弄人。 戏弄她也便罢了,关键是最后还不承认,还将自己弄的像个受害者一样。 可恶! 没良心!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于辰时初抵达福禄楼,那里早就有官员在门口候着了。 见马车过来,几人连忙上前迎接,“下官见过王爷王妃。” 白王站起身理了理衣襟,瞥了眼尹宛,提点她,“王妃,待会儿注意些仪态。” 方才她连敬语都敢不说,直接他他他的个没完,实在放肆。 要不是自己故意逗她有错在前,定要好好说说规矩才是。 尹宛是个识大体的人,即便被白王气的要死,在面对着外人时,还是会注意分寸的。 “知道了。” 她理好衣裳,跟着白王一同下车,微笑着受礼。 随后,他们二人被迎着进入醉香阁。 里头安排了两桌,一桌夫人们坐的,一桌男人们坐的。 两桌都在一间屋子里,中间只隔了道屏风。 屏风十分轻薄,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形同虚设。 尹宛坐的位置刚好是对着屏风的,抬眼便能看见对面的白王。 夫人们十分热络,吃了些菜,便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给尹宛敬酒。 尹宛不太会喝酒,抿了一小口,被辣的险些哭出来。 但她是王妃,不能因此丢了颜面,于是夹了口菜硬生生给挺住了。 应付了几位夫人一会儿,那边儿桌上便有人呈了一个小匣子双手恭送给了白王。 白王接过打开,捻起其中一张在眼前看了看,唇角微微上扬,一副十分满意的表情。 尹宛定睛一看,发现那东西居然是张银票。 一下子愣住。 心想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贿赂吗,接风宴果然没憋好屁。 白王也是,怎么能收这种东西,是不想活了是吧。 趁他还没说收之前,赶紧阻止。 她一咬牙,站了起来。 也不顾什么脸面了,朝那边大声道,“殿下,我身子很不适......你快过来看看。” 说完,顺势往地上一倒。 众人顿时脸色大变,齐齐朝这边围过来。 混乱之中,尹宛看到白王也扔下盒子往这边跑来......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17. 017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8. 018 众目睽睽下,王妃不适晕倒,做夫君的正常反应都是会第一时间来查看情况的。 尹宛便是想借此机会中断白王要接受银票之事,好趁机给他提提醒。 世人都爱财,她知道,但是有些不义之财还是不能接。 她闭着眼,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等待着白王过来。 没等多久,就感觉身子忽然一轻,落入一道坚实的胸膛中。 鼻端也被熟悉的青桂香所侵染。 她不动声色的嗅了嗅,确定是白王的气味,心里安了下来。 这是他最喜欢的熏香,从未换过,从第一次撞到他时,尹宛便知道了。 当时还在想呢,真是让人想不到啊,这位时常游走在边缘的皇子看似平平无奇,但其实品味还是挺不错的。 不像太子,什么味儿的熏香浓烈,他喜欢什么。 那种关于高洁淡雅的东西向来都与他豪无半点干系,他只喜欢浓烈艳俗之物,真真是庸俗。 哦,不对,也不能完全这样说。 至少,他知道送东西给心上人的时候要选择淡雅的。 像她这种的就不配,只适合用买一送一的破烂货。 记得曾经在坊间听说过一句话,你在旁人眼里是什么样,旁人便会怎么对你。 这话可说的可一点都不错,她在太子眼里就是个俗物么,能有什么好的。 话说,那个时候她怎么就眼那么瞎呢,看上那么个鬼东西。 都过了快一个月了,还像个疙瘩一样插在她心口。 每每想起,她的心便会被拉出来鞭笞。 这不,一闻见白王身上的淡香又记了起来,让人火大。 她气的胸中怒火四起,忍不住将藏在袖间的手攥成了拳头。 白王抱着她,其中有一只手是轻轻挨着他胸口的,她一动,他便感觉到了。 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故意攥住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按。 尹宛十分怕痛,里头的那只胳膊被挤着发麻,很不舒服,她便悄悄动了动。 便是这般一动,白王当下确定这个女人是在装晕。 但他没有立刻揭穿,而是不动声色的将人抱着前往三楼的客房。 一群州官与夫人们也跟着一道上来,见王妃不省人事吓得纷纷开始出主意。 “王爷,凛州有位神医很有本事,要不要下官将人请来为王妃看看?” “是啊,有柳神医在,保管将王妃的病症药到病除。” “对对对,还能再开些药调理调理身子呢,王妃忽然晕倒想来是连日奔波累着了。” 柳神医?当真有那么厉害吗? 还在硬着头皮装晕的尹宛默默想着,再厉害也没有云风厉害吧,那位才叫神医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是假晕的,万一真的给人请来了,她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让白王知道,她不是真的病了,是有事要与他说才这样做的。 尹宛从袖中缓缓伸出小手,眯着眼找到他的手,覆上去扯了扯白王的手指。 白王淡然垂目,伸手在她手背上画了个问号。 得到回应,尹宛连忙在他手背上写下:让他们先出去。 白王默了默,在尹宛手背上画了个句号,表示同意。 而后,对身后的众人道,“那便劳烦各位将柳大夫请来。” 说罢,他又沉声补道,“你们都先下去坐,本王稍后便来。” 诸位州官与夫人们连忙行礼退出客房,找人去请柳大夫了。 霎那间,房中就只剩下主仆四人。 白王将人放在榻上,凉凉问道,“你有何事要说?” 非得用这种把戏。 尹宛睁开眼,对白王身后的两个下人挥了挥手,两人赶紧退了出去。 然后,她才站起来对白王行礼表示歉意,“殿下,我实在没别的法子才这样做的,你先别生气啊。” 白王不是很想听她絮叨,直接问,“你究竟有何事要说?” 尹宛吸了口气,给自己壮胆,“殿下,我是想说,那银票你不能收的。第一次吃饭便送这种东西铁定是想害人,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闻言,白王脸色顿时一暗。 “你逾矩了。” 确实,她是逾矩了,不该过问王爷的私事。 尹宛心里也挺犯怵的,但是,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这夫君胡来,她怎能坐视不理。 白王自小不受宠爱,与母妃的日子过的比较拮据她是见识过的。 觉着远离京都不受控制,他想要趁机捞些银子傍身也无可厚非,可关键是这事不能做啊。 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殿下你是王爷,是大晋的皇子,一言一行都受人关注的。若是收贿一事传扬出去,名声怕是都要毁了,到时候陛下绝对不会轻饶的。” 虽然她不知道白王为什么被遣到这种地方来,但定与陛下不待见有关。 本来就身陷囹圄,为何还不爱惜羽毛...... 见白王一直冷着脸不说话,尹宛有些害怕。 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连声音都弱了几分,“那个......殿下,我这是为了你好,我们是夫妻,我应该这么做的。” 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若是因为这种事受到处罚,那她也一样要跟着受罚。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很有义务监督他。 白王听后,心中大为震惊。 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这等心思,倒不像是草包花瓶那般无用。 话里话外都在顾全着大局,说的很不错。 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插手他的事。 他漠然的看着面前的人,斥道,“大胆,本王面前岂容你来指手画脚,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旁的不需要你来插手。” “记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后头这句话语气委实不好,尹宛当下便被吓得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白王瞥了她一眼,拂袖转身离开。 尹宛心里委屈,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对他喊道,“你既然知道我装的,做什么还要叫大夫来,你还是将人打发了吧,我不需要。” 说完,便将身子扭到一边生闷气,心里还在骂着不识好人心。 她这还不是为了他着想吗。 白王都快行到门口了,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实在气的不轻,觉着自己好像是有些过分了,于是缓了语气说道,“你不是闻不到气味吗,就让神医给你一并治了。” 话毕,他便转身开了门。 尹宛有一瞬的错愕,脑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这事儿她自己都不记得呢,他这种贵人居然还能记着。 不知该说他是细心,能记着自己夫人的事,还是该说他狡猾,在答应让大夫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反正不管是哪一样,他都赢了。 既解决了她,又侧面表现出重视那些人的态度,让他们往后更加肆无忌惮的献媚,真是一箭双雕。 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起码,在这酒楼里不能说,怕被长耳朵听去,要说还是得回府里关起门来说。 反正不论如何,这事儿她一定要管到底。 这会儿就随他去吧,反正之后说通了让白王将东西还回去也是一样的。 这会儿最重要的还是先将鼻子治好,可不能耽误用膳赏花呢。 “春见。”尹宛朝外唤道,“殿下下楼去了吗?” 春见连忙推门进来,“是的,方才殿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下去的。” 要不是他,她早就进来看小姐了。 尹宛不悦的哦了一声,心里很不情愿提他,遂换了个话题,“你说,那柳大夫他们也称他为神医,那他能有云风厉害吗?” 春见立刻撇撇嘴,嫌弃道,“这年头什么人都能称神医了,咱们的云风大夫才能担得起这个名号吧。就是有些可惜,他云游去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 “是啊。”尹宛缓缓叹了口气,“若是他在就好了,我还能多个说话的人。” 才来这里一日就感觉无聊至极,跟魏衡也话不投机半句多。 说到此处,春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小姐,我忘问了,你方才为何要装晕啊?” 她在外头候着,看见小姐被王爷抱着出来时那般不省人事,吓都快吓死了。 当即连自己以死谢罪埋哪儿都想好了,就搁王府后头的那颗大榕树下。 装晕一事尹宛并不想在这里说出缘由来,她朝春见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问。 “回去再说吧,你记住,待会儿大夫来了可不要说起我装晕之事,只说我晕了又好了,让他给我看看鼻子是什么状况。” 春见麻溜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原来是装晕啊。”就在主仆二人通气之时,外头忽然响起一道男子的声音。 主仆二人吓得顿时脸色一白,瞪大眼睛看着彼此。 心道坏了,紧说慢说,还是自己给漏出去了。 “你快去看看。”尹宛小声对春见说道,还对她做了个允许打架的手势。 春见领命,目光顿时变凶残起来。 她朝外走去,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阁下是何人,最好莫要胡言乱语,否则我这拳头可不长眼。” 哪知刚刚走到门口,门便被忽然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道,“行啊,那我便领略领略你的拳头。” 春见顿时愣住,结结巴巴道,“云风大夫,你,你怎会到此处来?” 他们居然认识? 在外头候着的苍河很是震惊,立刻跑下楼去给主子送信了。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18. 018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9. 019 尹宛还在想着回去之后如何与白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呢,就听到春见在外间惊讶的唤了一声云风。 云风是半年前在京都为她诊治脸红之症的游医,此人前前后后往尹府来了数次。 与她算是个旧相识。 若是能在这里见到他,倒也是一件幸事。 毕竟凛州她可谓是孤苦伶仃,连个朋友都没有的。 只是想是这般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他。 毕竟云风临走之时曾说他要去南下游历,今后恐怕不会再来京都,叫她往后再有不适去寻其他的大夫。 凛州可是极北之地,与他要去的地方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 她怀着一种既激动又不敢置信的心情将头往外探了探,问道,“春见,外头的人是谁?” “不是旁人,是云风大夫!”说话间,人已经被迎了进来。 那人长身玉立,身姿如松。 着一身青色长衫,外头罩着一件月白色大氅,氅边绲着白色绒毛,步子一动,绒毛便跟着盈盈飞舞。 好不温润。 一头墨发如瀑半披在肩头,颅顶用一根通透的云纹玉簪束起,额前留着些许龙须发丝。 眉目清朗,面容温和,眉宇间总是浮着一股医者固有的良善。 是他,不错。 尹宛欣喜不已,连忙从榻上下来,朝着来人说道,“云风,真的是你啊。” 却没料到,这位旧相识居然朝后头退了一步,十分生疏的拱手道,“草民柳予风拜见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尹宛顿时愣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了春见一眼,春见也瞪大眼睛看向她。 两人心头一惊,心道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不是云风吗?可是明明是云风的脸啊,这还能有假。 尹宛将他再次上下打量一眼,问道,“你真的不是云风?” 对面那人摇摇头,十分冷酷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否认,“非也,想来是王妃认错人了。这世上的人有千千万,有那么一两个面容相似的也不足为奇。” 听着他说那些话语调十分冷寒,如同她那个夫君一般,尹宛便有些不自信了。 难道真的是她认错人了? 她顿时便没了兴致,怏怏的转过身,在后头的圆桌前坐下。 “柳大夫,那劳烦你了。”她将袖子稍稍往后拂了拂,将一节白皙的手腕放在桌上。 春见也跟着过去在小姐身后站好,一改方才的喜色,十分警惕的盯着对面的人。 方才这人可是在外面发现了小姐是装晕的,待会儿给小姐诊治完鼻子,她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怎么着也得打的人不敢胡言乱语,日后夹着尾巴做人才行。 柳予风也在桌前坐下,规规矩矩的将药箱放在桌上。 他将药箱打开,就开始在里面寻东西。 寻了半晌,竟然都没能将诊具取出来,手还在不停在里面捣鼓。 尹宛有些不耐,看了春见一眼,春见立即催道,“柳大夫,你倒是快些,我家王妃胳膊都要冻坏了。” 柳予风不慌不忙的冲她们道,“马上。” 说完,便从里头取出来个汤婆子放在尹宛手心。 尹宛顿时感觉好了不少,心里的烦闷也没那么强烈了。 到底是个大夫,性子是冷了些,但是心还是热的,知道照顾病人。 可比白王好太多了。 她看着那汤婆子怔怔的发呆,忽然就想起来白王。 心说这俩人是一样的性格,怎么柳大夫冷冰冰的面容下还藏着一颗热心,白王怎么就里里外外都一样。 不仅不听她的,还朝她发脾气。 气人的很呢。 想着这些就开始走神,眸光变得涣散,柳予风见她这般模样,就对春见道,“麻烦姑娘将灯灭了,柳某好给王妃搭脉。” 春见顿时诧异,“什么,看诊还要熄灯吗?” 这什么怪癖? “是的,这是柳某的习惯,熄了灯柳某可以聚精会神的探脉,不被外界打扰。” 他一边将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诊具拿出来放在桌上,一边将其中一个腕垫置于尹宛腕下。 春见真的不太能相信他,总觉得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大夫有大问题。 怕熄灯后他做出什么对主子不好的事,后悔都来不及。 正要拒绝呢,就看到小姐朝她挥了挥手,“就听大夫的,快去吧。” 尹宛倒是没想这么多,觉得大夫可能真的是有自己习惯的,没必要去纠结什么。 春见只好不情不愿的去拿起灯罩,将灯熄灭。 屋子里瞬间黑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时,柳予风忽然将一个冰凉的盒子放在尹宛手中,说道,“王妃,还请打开它,之后我们便正式开始搭脉。” 尹宛心中有点莫名,但她没往深了想,只淡淡嗯了一声,摸索着去开那盒子。 春见都想好了,只要待会儿有什么不利小姐的事情发生,她一定要让这位奇葩大夫走不出这扇门。 尹宛小心翼翼的摸到铜环,捻着它轻轻往上一提,盒子便开了。 霎那间,一道白光伴随着不知什么名字的香气顿时涌了出来,将黑暗的客房照的如同白昼。 与此同时,对面的柳大夫忽然一改冷脸做派,朝她拱手笑道,“恭喜宛宛,贺喜宛宛,新婚大吉,希望我这祝福来的不晚。” ......?! 尹宛顿觉如遭雷击,什么什么,什么情况? 柳予风唤她宛宛,是疯了吗? 她立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站了起来,斥道,“柳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傻姑娘,还没看出来我是谁吗?”柳予风笑吟吟的看着尹宛,朝她习惯性的挑了挑眉,“方才是故意骗你的。” 见到他这个温柔中带着点痞性的动作,尹宛顿时恍然大悟。 她瞪大眼睛,朝前走了一步,指着对面的人道,“你是云风?” 说完之后,忽然又想到什么,忙问,“可是你不是柳予风吗?” 柳予风笑了笑,“都是我,以前没告诉过你,我的本名是柳予风,云风是我云游在外的名字。” “柳予风在外云游,简称云风,这下知道了吗?” 一仆一主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讪讪了笑了笑。 这个简称可真是通俗易懂...... “那我以后如何唤你?是云风还是柳予风?”尹宛在桌前坐下。 “两个都不叫。”柳予风懒懒说道。 尹宛啊了一声,“那叫你什么?总不能叫你哎吧,那多没礼貌。” “叫我神医啊。”柳予风又习惯性挑了挑眉,“这名字多响亮。” 呃......尹宛尴尬的笑了笑,是不是太自恋了。 哪有人让人称自己为神医的。 见尹宛面露尴尬,柳予风才收起慵懒,一本正经的说道,“行了,逗你的,宛宛往后可以继续叫我云风,或者叫我柳予风。” 尹宛想了想,还是决定叫他云风。 柳予风这名字太陌生了,还是云风亲切。 寒暄完,尹宛忽然记起正事来,于是说道,“云风,我晕倒的事情你可别出去乱说啊。” 云风颔首,表示明白,“你放心,我不会乱说,不过来之前听说有个丫鬟来找过我,说是主子鼻子出问题了,那个人是不是你啊?” “是我。”尹宛揉了揉鼻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闻不到味儿,你快帮我看看。” “嗯。”云风娴熟的开始给她搭脉,片刻之后,他道,“无大碍,就是连日奔波体虚外加患风寒导致的,你放心,有我在,保准给你药到病除。” 尹宛顿时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我还以为我要变成残疾怪了。” 残疾怪?云风愣了愣,转而仰头大笑,“谁这么说的,这不像是你口中能说出来的话啊。” “还能有谁,魏衡呗。”尹宛努了努嘴。 “是他啊......”云风低声呢喃。 沉默片刻,他忽然看向桌上还在发着光的珠子说道,“这颗夜明珠是大晋唯一一个自带体香的珠子,是我南下听到你成婚消息时买的,你喜欢吗?” 尹宛看向那珠子,将它拿起来。 然后,绕着漆黑的屋子走了一圈。 行到哪里,哪里便被照的亮如白昼,还有清香拂来,叫人心旷神怡。 尹宛心情不由变得极好,她捻着珠子举起来在屋中转了一圈。 宽大的蓝色裙摆随风起舞,如同一只即将要起飞的蝴蝶儿似的。 “喜欢,很喜欢。”尹宛欢快的说道。 云风坐在桌边,用手撑着下颌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柔声道,“你喜欢便好。” 也不枉费他寻这一场。 转了一圈后,尹宛忽然停了下来,“忘记问了,云风你怎会忽然来此啊?你不是在南下游历吗?” 云风双手一摊,“事情提前了了,我就来这里看看,顺便来给你送礼物。” “原来是这样,那你一定要多住些日子,我正愁没朋友在这儿呢。” “放心,我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 “那可太好了。” 尹宛心下更加高兴,捻着夜明珠又忍不住转了几圈。 可没想到,转着转着,就撞上了一道人墙。 她忙抬头看上去,就见白王不知何时上来了,正铁青着一张脸盯着她。 那表情像是要将她吃了似的。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19. 019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0. 020 “殿,殿下,你怎么来了?” 不知怎得,看到白王的那一刻,尹宛居然有点心虚。 她慌忙将手里的珠子攥在手心,迅速藏到身后不让他看。 屋子里瞬间便再次暗了下来。 苍河麻溜去将灯点燃,屋子里才又恢复明亮。 白王垂目看着尹宛,沉声问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尹宛其实真的很想说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但是又心虚的不敢直说。 这事儿说出来其实还是挺尴尬的。 她闭口不提这个,努力挤出一个笑说道,“云风方才给我诊脉呢,殿下。” “对了,我正好给殿下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旧友,名唤云风,也叫柳予风,是方才请来的大夫。”她朝后头规规矩矩站着的人看了看。 云风便迎着她的目光走上前来,朝白王拱手行礼,“草民,柳予风见过白王殿下。” 白王不动声色的将其打量一眼,见他衣着不凡不太像个大夫,倒像是个贵族公子,心中便有了计较。 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不知当真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他淡淡的点点头,又将视线落回到尹宛身上。 见她的手还背在身后,便问,“你那夜明珠是从何处得来的?” 其实猜都能猜得到,定是这柳予风所送。 但他就是想从尹宛口中听到,想看她还会不会欺骗隐瞒。 若是没说实话,那他当真会有别的想法。 相比于先前,白王此时表情已经没那般骇人,但是尹宛还是感觉有巨大的压迫感罩在头顶。 也不敢再藏着掖着,将手缓缓伸出,在白王面前展开,“殿下,这个是云风送给我的新婚贺礼。” 还算是老实。 白王看着那珠子嗯了一声,朝云风做了个手势,“看也看够了,还回去。” 他说还回去?尹宛顿时惊了。 怎么能当着送礼人的面说要将东西还回去呢,这不是戳人家的心窝子吗? 真是不可理喻。 不用看,她都知道云风现在脸色铁定极差。 为了不让人难受,她忙将珠子攥紧再次收回来,解释道,“殿下,我们是朋友,这只是朋友间送的贺礼,不至于说要还回去吧,让人心里怎么想?” 送回去可以,但不能是现在。 又或者说,她去寻些同等价值的礼物还回去,礼尚往来不就可以了。 但没料到白王这人相当轴,连思索都不带思索,再次命令她,“还回去。” 尹宛一下子愣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气氛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云风心中也不太好受。 从前听说白王冷漠不近人情,还只是对待陌生人,如今当面遇到,才发现他们说的太片面。 这哪是只针对对外人,对自己的妻子也是不讲情面的好吗? 也不知道他是吃醋还是单纯的不想收礼。 云风心中郁闷,不愿看尹宛这般为难,于是解释道,“殿下,我与王妃乃是旧友,这颗珠子是我特地寻了送给王妃当新婚贺礼的,不算是什么极其贵重的东西,不用还回来。” 这他还能不知道吗? 白王心中冷笑,若是这云风底细清楚,他倒不至于这般计较。 这种时候来的人十个人中九个半都有问题,严谨一点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尹宛负责。 “柳大夫看诊看完了吗?”他漠然问。 没想到白王直接岔开了话题,云风怔了怔,“禀殿下,看完了。” “看完了就先回去吧。”白王大袖一挥背到身后,以一种上位者的表情看着他。 尹宛十分尴尬的看了眼云风,云风也看了她一眼,说道,“殿下,看诊是看完了,但是药方还没有写。” 居然还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传递信息,当他是空气吗? 白王微显愠怒,“那就有劳柳大夫回去写好,明日派人送到府上来。” “苍河,带柳大夫出去,将看诊费结清了。” 苍河立马走上前来,对云风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风只好作罢,拱手行礼,“那柳某便先行离去,明日直接将药抓好送到王府来。” 随后拿起药箱大步离开。 好不容易来个熟人就这么被赶跑了,最后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上,尹宛心里着实难过。 她一直盯着云风的背影看,久久没收回来。 “你就这么舍不得他?”白王冷眼看着她,语气也冷的可怕。 什么叫舍不得啊,瞧瞧他说的什么话。 尹宛仰头看着白王,“当然不是,我只是看见故人想念京都了,还望殿下莫要胡说。” “是吗,那怎么本王看你一副看不够的样子,连东西都不愿归还。” 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两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难道殿下他吃醋了吗? 苍河实在不敢相信主子会这样,但是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他在心中暗暗发笑,哟,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啊。 不单单是他们,就连尹宛也有这种感觉。 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一起这念头,便忍不住脱口而出。 “殿下,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白王:...... 白王:??? 吃醋?她在说什么疯话。 这两个词是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当然,他也不想同她说这种无聊的话题。 于是,他避开了这个问题,说道,“时辰不早了,王妃还愣在这里,是不想回府吗?” 说罢,他转身便要撩帘出去。 尹宛想起珠子的事还没解决,忙唤住他,“殿下,这珠子你不会再催了吧?” 白王脚步微顿,但没回头,“你不是喜欢吗,留你多看几日,之后再派人送回去。” 尹宛心中大喜,忙将珠子收起来,跟上他的脚步下楼。 回程的路显然快了许多。 兴许是走过一遍的缘故,尹宛感觉没用多久便已经到了府中。 遣了春见去准备热水,她便在房中查看自己脸上磕到的地方,发现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幸好幸好,没毁容就成。 将繁重的发饰摘取下来后,春见便过来通报热水已经准备好,也检查了四周,没发现白王要来沐浴。 她便安心的进入浴房,让春见在外头守着。 书房内。 白王端坐在案前,将今日收的银票又拿出来看了看,确定无误后将它放进另一个黑匣子里锁紧。 苍河侯在一侧,见主子收拾完毕,小声问道,“殿下,王妃若是接下来还催着殿下将这银票还回去该如何是好?” 白王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苍河挠挠头,眼神中透着迷茫,“属下不知。” “你还能不知?”白王反问。 这这这......主子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说话还这么阴阳怪气的。 苍河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忙行礼道,“殿下还请恕罪,是属下愚钝,当真不知该如何做。” 那可是王妃,他怎么好去说什么,事情还得是殿下自己解决。 “是吗?你当真愚钝?”白王眉间泛着寒霜,语气也冷的骇人,“今日之事仅此一次,若下回再让本王知道你在马车上动手脚,那这贴身护卫便换个人来做。” 一听到马车动手脚几字,苍河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脸色一阵苍白,忙跪下请罪,“殿下,属下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还请殿下恕罪。” 没想到他做的那般隐秘还是被殿下知道了,伪装成踩到石头居然也不行。 看来计划暂时要搁置了。 他可不想被旁人取代贴身小护卫的身份,从小到大每一日他都跟在殿下后头,从未离开过的。 若是被赶出去,都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 认错态度还算虔诚。 白王轻轻叩了叩桌案,语气渐缓,“行了,起来吧,去查查这个柳予风到底是何人,云风这名字也一起查查。” 此人在京都就与尹宛相识,这回又跟着来凛州目的不可能单纯。 他不会相信这人只是过来看看,来送个礼物这么简单。 也就只有尹宛那个傻女人才会相信这些个漏洞百出的话吧。 苍河立即领命,“是殿下,属下明日便去探查。” 白王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出走,“去准备热水吧。” 行到一半忽然想起赴宴前发生的事,又补了一句,“与王妃沐浴的时间错开。” 苍河连忙应下,赶忙去准备了。 不过他挺纳闷的,殿下为何要刻意与王妃沐浴的时间错开? 那里面不是有两间浴房吗,他都恨不得将两间变成一间呢。 也不知当初修建王府的人是怎么想的,人家夫妻俩沐个浴还要分开沐。 是不是工匠当初设计的时候与家中夫人吵架了,所以才在这里搞破坏。 要不是时间久远,非得给他拉出来暴揍一顿才是。 苍河过去的时候,浴房已经空无一人。 将热水准备好,去唤了主子过来。 沐浴完,白王便回了寝房。 这时候,尹宛正坐在妆台前拿着一罐膏药往脸上涂抹。 他站在她身后问道,“那是何物?” 尹宛一边涂抹,一边说,“是云风之前给我调制的甘草膏,效果很好。” 云风,又是那个云风,都回来了还念着他? 白王心里不知怎得,忽然就感觉有些烦闷。 他走到榻前张开双臂,昂着头,板着脸命令道,“王妃,过来给本王更衣。” 要她给他更衣? 尹宛身子一僵,手里的膏药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20. 020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1. 021 这东西对她可谓是十分重要的。 怕掉在地上给弄脏了影响使用,于是赶紧转头去寻。 却发现那草膏像是在替她回应一般,骨碌碌的滚去了白王那边。 与他的墨色皂靴轻轻碰了个头,然后打了几个圈优雅的停下。 尹宛盯着那药膏眉头深深皱着,心里直犯嘀咕。 怎么云风那么喜欢圆圆的东西,药膏要用圆罐罐装,送的礼物也是圆溜溜的。 掉在地上还能自己找方向跑呢! 本来还想借涂药膏糊弄白王一番,这下可好,直接给架到火上烤。 被小东西磕着脚,白王垂目看了一眼,就见着赤色雕花药罐里的东西撒了些出来。 于是抬目看向尹宛,见她坐着不动如山,便打趣道,“王妃,你不是总云风长云风短的吗,怎么这会儿他送的药膏洒了都不过来捡?” “难道......”他顿了顿,“你是在害怕本王?” 尹宛都恨不得掐掐自己的人中,防止被他气晕过去。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呢。 什么叫她总是云风长云风短的,她何时这样过了? 还不是怕他叫自己过去更衣吗。 大晚上说这事不就是要她......做那什么。 她不由又犯嘀咕,魏衡啊魏衡,你如何那般有精神? 连续奔波数日,今晚又折腾的快半宿,怎么你就不觉得累。 想着,她便问出了口,“殿下,连续奔波数日,你不觉得累吗?” “累?”白王嗤笑一声,忽然反问,“本王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岁,王妃你觉得本王累不累?” “......” 尹宛一时竟无言以对。 是,魏衡你是血气方刚,什么都不怕。 笔挺着身子生生坐了十几日坐到凛州,将你王爷的高贵姿态发挥到极致,也从不喊一声累。 可是我不一样啊,我怕你啊。 我若是同你这般,怕是还没到凛州腰就要断了。 尹宛坐在椅子上不肯过去,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殿下你有所不知,我不如你这般强壮,我可累着呢,现在更是手都抬不起来了。” “不然我让苍河进来给殿下更衣,殿下你看如何?” 白王顿时脸色一沉,心想这人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在外人面前上蹿下跳的好不欢快,怎么让她给自己更衣就这么多借口。 他不由怒道,“王妃好大胆,身为人妻连给夫君更衣这种最基本的本分都做不到吗?” 一句身为人妻,又将尹宛弄得哑口无言。 这回是真的哑口无言。 给夫君更衣,陪他睡觉,确实是她的本分,但她真的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眼见着人都发脾气了,尹宛寻思着再不去怕是不行。 于是起身过去,顺手将他脚下的膏药捡起来放在一旁桌上。 白王明显有些得意,不过他喜怒向来不浮于表面,看上去还是冷冰冰的。 板着脸瞥了一眼尹宛,见她已经将东西放好站直,于是张开手臂,等着她给自己更衣。 尹宛只好咬牙硬着头皮上手。 手指摸到搭扣的时候,就听到上头那人幽幽问道,“你与云风,当真只是旧友那般?” 尹宛有些莫名,心说不是旧友那还能是什么。 可巧着一张嘴巴拉巴拉的瞎说八道。 她抬起头看上去,不甘示弱的问道,“殿下,你今日这般奇怪,是不是真的吃醋了?” 如此频繁的打听云风,肯定有蹊跷。 白王被她问的一哽。 心道这人当真是大晋最会幻想的第一人,见风就是雨,听他多问一句就说吃醋。 吃什么醋,浑说。 他怎会吃那云风的醋,活了十几年,都不知道吃醋是什么感觉呢。 白王垂目看着尹宛,让她看他的眼神自行体会。 尹宛不惯被人这般盯着,才短短片刻,脸颊就被盯着开始发烫。 到最后,竟红的如同那蒸熟的螃蟹似的。 原来她这样也会脸红,倒是给他抓住了要点。 白王饶有兴致的盯着尹宛的脸颊,反将一军,“王妃,那你看着本王时脸这般红,是不是又害羞了?” “......害羞???”尹宛满脸诧色的看像他,腹诽道,可真有你的。 怕再被他讥笑,她连忙捂住脸,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殿下得先回答我的问题。因为我早在福禄楼就问了,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白王看着她,神情微动,这女人居然都开始同他讲条件了? 胆子越发大了。 他收回胳膊,在塌边坐下,看着还捂着脸的人,懒懒说道,“王妃想多了,本王从未吃过醋。” 从未? 尹宛忽然松开手,反驳道,“那殿下见到云风送我夜明珠时一心要我还给人家,那不是吃醋是什么?” 先前儿在画本子里看的吃醋明明就是这么写的。 听她扯这种牵强的理由,白王就觉得可笑。 要她将珠子还给人家便是吃醋,未免想象力太过丰富了些。 他这般做当然有自己的理由,不过尹宛这憨憨肯定不可能领悟的到。 那他便免为其难的解释一下,“本王让你还珠是因为你与云风只是病人与大夫的关系,你不知他底细,不能贸然收受礼物。” 尹宛很想反驳。 却又听白王继续说道,“你与他根本不相熟,万一他善良的皮囊下藏着颗狠辣之心呢......所以,你以后与他保持距离。” 说着说着,倒像是开始命令起她来了,尹宛心中就有些不悦。 他如何能这般揣测云风,人家对她可是极好的。 倒是他,行为不正,当堂收陌生人的礼,还脸不红心不跳。 他才是那个真正要被训诫的对象吧。 尹宛一生气就把恐惧甩到了九霄云外,鼓着腮帮子盯着白王说道,“殿下,你才是应该要好好检讨一下你自己。” “你口口声声说我与云风不熟不该收礼,可他同我确实认识数日,早就是朋友了。而你呢,与那些州官才打第一个照面就开始收礼,还不愿意还回去,你说到底谁最不该。” “连我都能想到他们没安什么好心,殿下你不可能不知吧。” 白王没想到自己随口这么一说就惹到了尹宛,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这女人是在为他着想,他都明白,可他并不需要。 “这是两码事。”他摩挲着衣袖上的暗纹,语气开始变冷,“本王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插手本王的事,你都将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吗?胆子肥了是不是?” 都这般苦口婆心的劝解,魏衡还是冥顽不宁,尹宛只觉心痛。 她忽然就在想,是不是自己这样硬翘翘的劝他言辞显得太过激烈,他有反骨听不进去? 要不然,来软的试试。 酝酿了片刻,她也在塌边坐下,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脸上还是红通通的,可爱的让人想用手捏。 说实话,同白王坐在一起还是挺有压力的,尹宛不太喜欢。 但是,为了他的安危,她还是豁出去了。 “殿下。”尹宛软软的唤了一声,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倒映着白王,“我真的真的是为了你好。”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做什么事应该要多方面考虑的。我知道殿下从前过的不好,也没得到过什么好东西,但这不能成为收取贿赂的理由。” “若是殿下想要许多银钱傍身才有安全感,那我愿意用嫁妆去外头置办些铺子和田产,再费些心思去钻研赚钱之事,以此来弥补殿下从前缺失的东西。” 一番话说的动听的很,白王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面色倒是有些变化。 尹宛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别看我细胳膊细腿的好像风一吹就倒,其实我骨子里可有劲儿了,我相信努力些能做到的。” 说到此处,尹宛已经感觉自己的想法并不单纯的是为了劝他,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其实成婚前,逼着自己接受来凛州安家时,尹宛想过来这里后找些事做打发时间的。 她自由自在惯了,做不得闷在笼中的娇雀。 带着温度的话闯进耳里,让白王冷冽的心仿佛融了一丝。 他看着尹宛,神色十分复杂,有探究,有感动,也有不可置信。 善良、与人着想、有正义,这种词他从来都不觉得能与尹宛联系上。 但今日头一回,他竟觉得她好像有那么点点担得起。 “你是真心这样想的吗?”他问。 尹宛重重点头,“嗯!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天地可鉴。” 说着便开始举手起誓,证明自己没说谎。 她是认真的...... 白王忽然沉默了。 见他这般,尹宛以为自己说的还不够,于是又立刻补了几句。 “殿下,我爹爹自小便与我说,不论身份贵贱,都应行得正坐得端。” “贿赂也罢,权势也罢,属于自己的才能要,不属于自己的拿了便算是抢,这是十分不道德的一种行为。” 话里其实不仅仅是在说白王,收贿是说的他,但是权势却不是说他的。 实则是在内涵太子。 他想骗她来夺取尹家兵权这事尹宛能记恨一辈子。 尹家三十万大军也不是大水打来的,是父亲母亲从少时起用拳头与交心换来的。 太子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情况吗,知道人家卫国作战失去过多少吗,知道他们受过多少伤留过多少疤吗。 他都不知道,他也没有体恤下属的心。 这样的人若是成为天子,将是大晋的劫难。 不过这些她都不能告诉白王,只能在自己心里想想。 毕竟白王与太子总归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若她在这里说他的坏话,白王若告知太子,那她还有命活吗。 就算是夫妻又怎么样,多的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他们是硬生生被绑在一起的夫妻,连半分感情都没有。 本以为这番话能一击即中白王的心,让他当即便能同意自己的请求呢。 可没料到,他竟一个字都没说,忽然起身将她按在了榻上。 为您提供大神 青山引 的《迫嫁》最快更新 21. 021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