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无名》 第一章 两场巨变 1937年11月17日周三,农历十月十五下元节。 宜:房屋清洁、祭祀、除虫、结网、打猎。 忌:结婚、订婚、定盟、动土、安床、安葬、破土。 伪满洲国冰城南岗区山街路灯昏暗绵延,带哨西北风砭人肌骨呼啸不停,多日前雪虐风饕一夜银装素裹,市政除雪队忙碌清扫积雪,道路并不难行。 池砚舟紧了紧身上黑色立领对襟式警员制服外的防寒外套,在冰城火车站东面不远进入埠头区霁虹街,却未在繁华时尚的埠头区多做停留,与夜里寒风为伴来到新阳区安心街。 后朝着新安埠安吉街住所走去。 此处距离池砚舟每日工作的南岗警察署稍远,需从新阳区穿埠头区至南岗区,夏日还好冬日路上尤为难行。 早前池砚舟也想在经纬警察署或新安埠警察署入职,离家近且执勤地处繁华地带,却奈何挤不进去。 入职南岗警察署则因其是当时十一个警察署中最大的一个,对警员需求量更大,今年4月则合并为经纬、南岗、香坊、正阳、松花、顾乡屯六大警察署。 对警员需求量大也非好进,全凭池砚舟会说俄语,才能在冰城地方警察学校培训毕业后分配至南岗警察署。 当下冰城乃多国人口杂居,日本人、朝鲜人、苏联人、其他国籍人士、无国籍人士等近十万之数。 造成警政业务复杂化,单就户口调查与户籍管理方面的警务人员,就至少需要懂得中日俄三国语音,故而警员配置上以中日俄三国人为主,华籍警务人员占多数,日籍、俄籍仅为极少数。 池砚舟会俄国语言具有天然优势,再加上年轻身材挺拔长相英俊的好形象,最终入职南岗警察署。 披星戴月一路步行回到安吉街家中。 “姑爷回来了。”门房李老一瘸一拐的迎出来。 来到身前李老低声问道:“小姐又没给姑爷坐人力车的钱?” 闻言池砚舟苦笑。 李老打抱不平似得说道:“自行车坏了不修直接卖掉也就算了,这坐人力车的钱也不给,大冷天从南岗一路走回来,冻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我倒没事,反倒是你天冷这腿就煎熬,屋内炭火没熄灭吧?”池砚舟声音带着让人亲近的好感。 “老毛病。” 和李老闲聊两句,池砚舟迈步朝内走去。 站在门房看着他的背影,李老心中也是满絮愁闷。 姑爷与小姐此前关系很好,可偏姑爷去了警察署便一落千丈,冷言冷语不提,每月酬劳全收,李老便不明白小姐这是为哪般。 姑爷多好的一个人呐! 进入室内铜盆中煤球燃烧正旺温度陡然拔高,池砚舟两耳猛的发烫,将防寒外套脱掉挂在一旁衣架之上,头上黑色大檐帽取下同挂于上,身前五粒金色金属扣依次解开。 厅内沙发上一人靠坐,手中拿报纸观看。 池砚舟上前坐在一旁出言问道:“伯父还没休息?” 此人如同才察觉有人进屋一样,将面前报纸放下。 徐南钦看着身旁池砚舟心中千回百转欲言又止,最后无声叹息道:“饭菜热在厨房锅里。” “伯父与妙清吃了吗?” “吃过了。” “那我先去吃饭。” 池砚舟起身去厨房吃饭,徐南钦本就因为多年摸爬滚打略显老态的脸更是愁苦。 当年救池砚舟对是不对? 留池砚舟在身边对是不对? 将女儿嫁给池砚舟又对是不对? 徐南钦心中难有定论,但家中目前氛围便是如此,他想好好聊两句也只能作罢。 在厨房将晚饭吃完,洗漱后进房间。 屋内亮着灯,可见人还未休息。 徐妙清身着貂绒褙子在桌前看书,厚衣难掩曼妙身姿,听得门声抬眼望来却眉目中满是清冷。 往日笑颜难再现。 合书关灯! 脱衣上床! 提前烧好的火炕温度适宜。 池砚舟见状从柜子内取出早上收拾好放入的被褥,铺在罗汉床上脱衣躺下,温度自然不如炕上来的舒适,不过却也习惯。 类似地铺已睡一年有余。 从加入警署第一天便睡在这里。 躺下并无睡意时间尚早,池砚舟借着窗外带着冷意的月光,望着吊顶上的水晶灯愣愣出神。 他1916年出生磐石县,父亲是煤矿工人,母亲是纺织厂女工。 人生第一场巨变是“九·一八”事变,不止是对年仅15岁池砚舟的惊变,更是每个东北人民的惊变,从那日起三省变天。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第二场巨变会来的如此之快。 1932年他爹死了,他娘也死了! 在密林深处无休止的奔跑,白天黑夜反复野兽嘶吼不断,只记得不回头的狂奔,终于坚持不住晕倒在雪地里,或许明日便成了一具冻僵的尸体。 徐妙清窝在温暖的炕上却无心享受,侧过头偷望被清辉笼罩的池砚舟,双眸秋水横波总是带着化不开的迷惑与忧愁。 五年前她父亲的运货队伍带着上好的皮货由五常出发,经鹅城再到黑河与俄国人贸易,少年心性她想要跟着长长见识,便央求父亲带上自己一同前去。 一路上风土人情都让徐妙清大开眼界,黑河非常多的俄国商人金发碧眼,大列巴硬的和石头一样,银制的茶壶巧夺天工。 生意顺利归途中她为方便跑入林中。 紧跟着便是一声惊呼。 徐南钦与货队成员急忙冲入林中,徐妙清指着地上喊道:“有人。” 几人上前查看,发现一个半大孩子。 摸了摸还有气,可情况不容乐观。 这世道命如草芥。 若只是晕倒救走搭把手的事情,可这都快冻僵进气少出气多,经验丰富货运队员没说透却意思明显。 偏徐妙清非要救他。 她不忍看到一个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 徐南钦便命人将孩子抬上马车,用土办法救治。 孩子命硬愣是一口气从阎王殿爬了回来。 询问其姓名,先是茫然后道:“我叫池砚舟。” 再问家世得知父母双亡乃是孤儿。 逃难出来差点死在林中,一时间也无去处。 徐妙清看着眼前较为肥胖的池砚舟露出笑意,被少女笑的脸色通红目光无处可藏。 “你之前家境应当不错,还能识文断字,留下帮我做事可愿?”徐南钦心想既然命不该绝,便伸手拉一把。 他做皮货生意手下多是大老粗。 池砚舟这孩子观面相老实忠厚,被自家姑娘多看几眼就脸红耳赤,用着定也放心。 “小胖子,我爹说让你留下,你倒是答应啊。”徐妙清空灵婉转的声音提醒道。 “我愿意。”无路可走池砚舟当即同意。 徐妙清脑海之中尚是有些富态胖圆的脸,没想到瘦下长开之后,反倒是英俊的好似小说话本与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 少女怀春往日情景浮现心头,徐妙清终日布满寒霜的脸,难忍露出一抹自己尚未察觉的笑容,如同冰雪消融大地回春,可突然止住笑意望着池砚舟的身影,只觉恨铁不成钢。 “我叫池砚舟。”假名字脱口而出的那一日,他便成了池砚舟。 他以为自己会死。 会去找自己的父亲、母亲! 未曾想再睁眼却是一双清澈美丽的大眼睛,从疑惑到充满喜悦喊道:“他醒了,他醒了……” 清泉击石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又仿佛一直都在耳畔。 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徐妙清! 命大没死就要完成母亲临别遗愿,可要先保证活着,池砚舟同意留在徐南钦这里。 他父亲在煤矿工人的身份之外,还是磐石工农义勇军成员。 母亲在纺织工厂1928年便加入,中共满洲省临时委员会领导下的磐石县委。 父母在时局动荡之下毅然决然投身保家救国之道路。 32年父亲在与日军作战中牺牲。 磐石县委同年被日军大规模搜捕。 母亲躲避追捕找到在春城上学的池砚舟,告诉他离开这里不停的跑不要回头,同时将夫妻二人身份告知,是便于让他找到组织的人,将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传达。 池砚舟当日只觉得耳中有雷鸣不断。 思维如同瞬间被禁锢,母亲急切话语目光疼爱,画面好似慢放。 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不愿放开,哭喊着母亲与他一同离开。 可手被母亲拼命抽出,两手捧着他的脸颊施以压力让其冷静,无比决然坚定道:“快走,活下去,一定要将情报交给组织。” 被双手推着离开,只知道机械性的奔跑,母亲吸引追捕被抓牺牲。 池砚舟则从春城一路跑到冰城,足足六百多里地,十五天的逃亡生涯。 鬼门关内走一遭。 日军定还在搜捕,池砚舟躲在徐南钦这里,同时减肥让自己有所变化。 长高、变瘦! 可谓翻天覆地。 他时常在镜子前都认不出自己,也不必担心昔日旧人认出身份。 几年时间跟随徐南钦做皮货生意,与俄国人接触多学会了一些俄语,能做简单的日常交流。 但对于母亲的遗愿却毫无进展。 将情报告诉组织的人。 可谁是组织的人呢? 池砚舟五年时间心中煎熬困苦难言! 早年遇到言辞激进满口进步言论的文坛新秀,池砚舟心动想要接触以便探寻组织踪迹,却苦于年少难等贵门。可谁知这不过是警察厅方面故意如此,想要借机引出不稳定分子,仅因文坛新秀便有十八人被捕。 险之又险错踏深渊,池砚舟后怕不已。 后遇到警察追捕反满抗日人士,街上开枪血流满地,一人被击中小腿倒地不起,恰好就摔在他脚下。 这是真的反满抗日志士! 交火场面亲眼得见。 池砚舟忍不住蹲下想要告知实情,询问如何与组织联系。 可还未开口,便听得此人冲着后面追捕的警察喊道:“别开枪,我什么都说。” 叛徒! 被抓便叛变。 池砚舟后背瞬间湿透,方才若是情急之下开口,只怕现在也要被警察抓捕。 “你在这里干什么?”警察上前对池砚舟怒喝。 “我害怕。” “软蛋。”警察嗤笑一声。 众警察远远便看到池砚舟站在这里,听到枪声好像是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后来更是腿软蹲下。 从那天开始池砚舟才明白。 想要找到组织,将情报送上去,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困难。 可那时的他依然没有意识到困难的真正程度! 第二章 临时任务 清冽银辉映着屋顶积雪,透过房檐悬垂的冰柱,将黑白晕的五光十色,如同时局下冰城畸形的繁荣。 隐约感受暖炕上目光灼灼。 池砚舟双臂枕于脑后出声:“看不真切要不要我过去?” 声音饶是久听仍不厌,本身的质感声线是一方面,透出的真诚忠厚,让人忍不住生出亲切感。 徐妙清闻言黑暗中噘嘴,想同昔日一样玩闹,却板着脸回道:“你什么时候从警察署离职,什么时候才能上床。” “说的我好像上过一样。” “上与不上在你。”徐妙清面色陀红缓缓弥漫开,好在夜色掩护无人得见,她不知自己现在这样讲算不算美人计。 “那我来了。” “先离职。” “先上。” “无赖!”徐妙清气呼呼的转过身子不再看他。 池砚舟却望着横卧也玲珑有致的背影苦笑。 离职! 现在还不到时候。 想找到组织将情报送上,却几次险象环生。 以至于他认为这根本就是没办法完成的任务,可母亲临别遗愿萦绕心头,不敢忘怀。 思来想去将目光放在警察署之上。 谁能找到真正的反满抗日志士? 那必然是伪满的这些政权机构,他们每日都在搜查抓捕进步人士,通过这些爪牙机构或许能完成母亲遗愿。 便是如此池砚舟瞒着徐南钦、徐妙清以及她母亲倪凤岐,报考就读冰城地方警察学校。 想通过加入警察署从而找到组织人员,完成母亲最终遗愿告慰在天之灵。 剑走偏锋实属无奈之举。 打定主意完成遗愿后便从警察署离职,加入队伍反满抗日。 毕竟警察署黑皮狗! 汉奸! 若非为让双亲瞑目池砚舟万不愿做汉奸,可情报拖了几年未送达,每夜煎熬辗转难眠。 警察学校培训顺利,毕业分配岗南警察署。 与此同时倪凤岐恶疾缠身大夫示意准备后事,徐妙清整日以泪洗面,徐南钦戒掉许久的烟再不离手。 倪凤岐强打精神将池砚舟叫到床榻之前,几年间倪凤岐对他嘘寒问暖,时常让他想起母亲最后的容颜。 “结婚?”池砚舟本蹲在床边猛地惊起。 倪凤岐让他与徐妙清成婚! 徐南钦与倪凤岐仅有徐妙清这一个女儿,得知命不久矣唯独放心不下女儿终身大事,几年间也知女儿对池砚舟芳心暗许。 且池砚舟做事学习能力出众,前年货队还运货时,徐南钦不必跟随,池砚舟便可代劳。 近年世道不太平路上难行,货队解散生意收缩,才给了池砚舟去警察学校培训的时间。 家业需人照料。 仅有徐妙清一女儿。 招婿乃是首选。 货队众人时常也调侃,徐南钦要选个什么样的,没成想是自己。 父母双亡、仪表堂堂、老实忠厚、女儿心仪,招婿不二首选。 几年相伴正如倪凤岐所言是两情相悦。 可心中埋藏秘密池砚舟有苦难言。 偏倪凤岐心愿如此,想起母亲遗愿至今未完成,不忍倪凤岐抱憾而亡,池砚舟答应下这门婚事。 贪慕家财! 爱慕美色! 赘婿之名谣言四起,池砚舟并未放在心上。 倪凤岐见他答应便让完婚,她想参加女儿婚宴。 也是担心她撒手人寰按宗族礼制家中三年不得嫁娶,三年后徐妙清二十五岁成了长辈眼中的老姑娘,索性完婚了却一桩心事。 婚事从简。 大婚当夜心事放下的倪凤岐缓缓合眼。 自是没了洞房花烛。 忙婚礼、忙葬礼! 好不容易得以喘口气,池砚舟却突然前去警署报道,此事家中掀起轩然大波。 徐南钦半晌未吐出一个字来。 徐妙清满眼难以置信。 那一刻池砚舟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病急乱投医可能并非良策。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走下去。 汉奸! 黑皮狗! 卖国贼! 父女二人万万没能想到池砚舟会做警察,虽满洲国成立几年之久,多数人只觉改朝换代习以为常。 皇帝由北平坐镇新京! 徐南钦做生意走南闯北明白背后含义,徐妙清学业有成更是知晓真理,对池砚舟之选择大为不解。 面对徐妙清质问池砚舟不能全盘托出,并非信任问题,实乃不想二人卷入这看不清前路的漩涡之中。 唯有解释家中生意缩减仅余几个皮货铺子,他不好白吃白喝想力所能及为家中尽力,警察署警察是一份好职业。 ‘好职业’! 池砚舟如此说也讲得通,确实是所谓好职业。 徐妙清痛诉伪满政权与日本人狼狈为奸,种种恶行罄竹难书,池砚舟却告诫她慎言,此话若是被旁人听去,恐怕家宅不宁。 从那日起家中气氛便紧张起来。 徐妙清先是弄坏了自行车,让池砚舟上下班不便,后干脆将自行车卖掉,想通过种种手段让其知难而退。 后见池砚舟坐人力车。 索性连月俸全数要来,池砚舟说去警察署工作为家中尽力,那便都拿来吧。 心知此举伤了徐妙清的心,池砚舟便听之任之。 已经步行工作多日。 原本倒不至于如此窘迫,可几月前的‘七七事变’日本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徐妙清更是来气才造成如今局面。 裹紧身上被褥池砚舟闭目入睡。 徐南钦披上大衣走出正厅,望着徐妙清、池砚舟的房间,无奈摇头。 早年皮货品相受损自留做的大氅一穿竟也这么些年,徐南钦不由想起年轻时光心中烦闷也削减不少,未进房间来到后院,从后门离开行至安平街。 因寒冷导致街上行人甚少,伸手自大氅内掏出一封信,投入安平街与安埠街交汇处拐角信箱之中,再将信箱锁头由上自下颠倒放置。 后绕路安心街,自安祥街上来,回到安吉街。 依然由后门进入便直接回房间内休息。 就在屋内众人入睡,门房李老打盹之际,突如其来的拍门声先是将李老惊醒。 池砚舟立马从罗汉床上起身。 “你睡,我去看看。”穿上衣服对床榻之上徐妙清说道。 “小心些。”徐妙清还是没忍住出言道。 “谁啊?”李老冲门外喊道。 “找池砚舟。” 听声音明白是警察署内的同事王昱临。 王昱临同样是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分配南岗警察署,但比池砚舟大一届,年纪大了四岁。 家境优渥不愁吃穿,奈何生意总是被警员等人吃拿卡要不胜其烦,王昱临干脆本着看不惯就加入的心态也做警察,家里生意确实好上不少。 住的离池砚舟不远就在安顺街,为人大方豪爽在署里朋友不少,与池砚舟对比明显。 倒非池砚舟抠搜小气,实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经济大权在徐妙清手中,他自己都要步行上下班,哪有余钱维持交际,徐妙清也不愿看他与警察署内狐朋狗友鬼混。 “我来。”池砚舟让李老先回去。 将门打开看到王昱临穿着警员制服套着防寒服,冻的面红耳赤站在门口,本就鼻头硕大如今显得更甚。 “怎么了?” “跟我走,署里临时公务。” “等我穿件衣服。” “快点。” 池砚舟回身进入房间,系好扣子穿上防寒外套,戴上大檐帽让李老告知家里一声便随王昱临离开。 刚走没几步他正准备询问何事如此紧急,却看王昱临凑过来笑着问道:“我还以为你这玉面郎君难进闺房,没想到有些本事。” 玉面郎君? 池砚舟情况警署内不是秘密,入赘徐家便是小白脸,但此言确实难听了些,署内禁止口角生事演变之下成了玉面郎君。 悠悠众口拦是拦不住的,索性由他们去了,毕竟言谈之间众人羡慕神色也时常流露。 并非瞧不起玉面郎君。 只可恨自己不是玉面郎君! 见其这不着调的模样池砚舟说道:“你家那位今天让你进房间了吗?”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王昱临提起家中悍妻也着实无奈,他父亲亲自挑选膀大腰圆,真动起手来他不够看的,背后还有他父亲撑腰,只能忍气吞声。 家里忍气吞声外面潇洒自在,外面潇洒自在回家遭受教育后继续忍气吞声,周而复始。 因此王昱临、池砚舟在警署内也被戏称新安双雄。 都住新安埠,都从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加入警署时间相近,家中地位相差无几,各种姻缘会机使得两人关系不错。 “呦,看来还在书房睡。”池砚舟打趣说道。 “你少嘚瑟,换我家那位,你这精瘦小体格才不行。” “指的是哪里不行?” “你哪里都不行。” “那可未必。” “滚犊子。”王昱临斗嘴就没赢过池砚舟。 玩笑几句过后池砚舟问起正事:“具体什么任务?” “不清楚,电话打过来让我将你叫上,赶赴木兰街。”王昱临语气也有抱怨,任谁也不愿意这么冷的天,被人从被窝里捞出来。 木兰街在南岗区但距离二人所在新阳区不远,且去木兰街不用过埠头区,两人下安乐街到安心街,朝西走民安街后转南经通远街,便能到和乐园旁的木兰街。 赶路途中池砚舟猜测临时任务多是搜捕反满抗日人士。 最开始遇到这种任务他都会紧张、兴奋、担忧、恐惧多重情绪交织。 他想通过搜捕得知联系组织的办法。 又担心反满抗日人士被抓捕。 甚至于天真的想要起到帮助作用。 但时至今日池砚舟内心已经没有冲动,虽加入警署一年时间,可一些经历让他明白,想活着完成母亲遗愿,那不该做的事情一定不要做。 不然都将成为你的催命符。 第三章 协助搜捕 警察署内搜捕任务频繁。 入职不足一周便随队封锁搜查。 内心深处对伪满政权仇视,加之毫无对敌经验,战斗残酷认知较少,生出帮忙协助反满抗日人士脱困想法。 那日池砚舟险被警察署内特务系主任看出端倪,且最终反满抗日进步人士被逮捕。 好在他未与其有任何交流。 那日的惊恐以及无能为力的无助感萦绕在他身侧许久。 第一次对利用警察署完成母亲遗愿的决定,产生恐惧。 仇恨充满胸腔! 可恐惧真实存在! 池砚舟明白自己想的太少,想的太简单、太天真。 自此他开始慢慢学会隐忍,没有师傅唯有自学,磕磕绊绊举步维艰。 往后搜捕他出工不出力,却不敢再有任何其余念头。 被抓捕回警察署内的反满抗日志士,有大毅力坚定信仰者能扛过那些池砚舟第一次仅是看到,便两股战战的刑具。 震撼同时心中大感信任,找寻机会表明身份,探寻联系组织之办法。 可那人满脸血污目光审视,后缓缓说出:“警察署审讯计谋现在越来越高。” “什么计谋?” “找一小警察冒充同志,妄图使我开口,未免有些太小瞧我。” 听闻此言池砚舟急的有口难辩。 对方不愿告知联系组织信息已是次要。 若他告诉警察署其他警员所谓审讯计谋,池砚舟必死无疑。 只因警察署内无人安排这样的环节。 许是池砚舟之表现使得那人最后说道:“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信息,也不会表示知道这件事情,但有句话送给你。” 不信任所以不能告诉池砚舟任何信息。 但不上当便足矣,这件事情说出与否没有意义,若池砚舟真是同志,也算保全性命。 可这小同志行事未免太过莽撞。 “什么话?”池砚舟问道。 “战斗之残酷、潜伏之凶险,多想、少做;无声处听惊雷、暗地里起波澜,融入、剥离;信仰坚定、必死决心,舍生、取义。” 生命尽头他也想为组织再做些什么,为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再做些什么,如今能做的或许就是帮这名年轻人成长。 他不清楚这位小警员是否为同志,可心中更愿意对方是,望星火燎原! 在池砚舟听罢这句话陷入沉思之际,他继而反问:“若我已经承受不住酷刑开口,但消息被封锁或假意放出宁死不屈的信息,那你今日之举当如何?” 质问好似当头喝棒。 若如此池砚舟唯有一死! 且这种假设情况并非不能出现。 见池砚舟眼中短时间内闪过多种神色,血污狰狞的脸却露出笑容,微微点头孺子可教。 几日后此人被带到郊区枪决。 当天池砚舟在场,但他未流露出任何异样神情,也是从枪声响起的那刻开始,他明白联系组织这样是不行的。 几年间几次尝试,终于让池砚舟认清现实。 因此今日临时行动他心中不再去想母亲遗愿,战斗之残酷、潜伏之凶险,多想、少做! 而是做好南岗警察署的一名警员,无声处听惊雷、暗地里起波澜,融入、剥离! 寒夜快步赶至南岗区木兰街。 见此处有不少警员但都不认识,王昱临眼尖用肩膀撞了一下池砚舟说道:“好像是市警察厅的人。” 4月份之前还是冰城警察厅,但随着冰城特别行政区改为普通市制,冰城警察厅也改称冰城市警察厅,隶属滨江省警务厅管辖。 市警察厅是警察署的顶头上司。 怎么今日还有他们的人在场? 两人疑惑之际见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李衔清在不远处,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报道。 李衔清正值壮年四十出头,可体型单薄瘦骨嶙峋,听说因患有旧疾。奉系时期就在警署工作,听说早年在奉系军中做过参谋,身体抱恙加入警署休养,谁知却改朝换代。 “李主任。” “嗯。”李衔清话不多,总给人气虚的感觉,此前池砚舟想加入特务系觉得接触组织机会更大,还给他送礼过一根十年老山参。 却没能如愿以偿,池砚舟、王昱临都属警务系。 路口盘检、街道巡查、户籍登记、各种案件,以及活动、会议等事宜中担任官员的安全警卫,是他们的主要业务。 却也时常参与搜捕反满抗日人员。 “李主任今天这阵仗是?”王昱临好奇的问道。 “协助市警察厅封锁搜捕红党成员。”李衔清言语总是简单。 后从一旁特务系警员口中获悉,南岗警察署特务系由李衔清带队搜捕一红党成员许久,后市警察厅参与进来有想摘桃子的嫌疑,对此南岗警察署署长很有意见。 可询问之下得知市警察厅也早就盯上这名红党,可谓是调查凑在一起,为防止在调查中出现互相影响酿成大错的失误,便合并调查。 今夜李衔清等人终于根据蛛丝马迹,将红党成员追捕封锁在眼前的区域之内。可南岗警察署、市警察厅警员人手不够,若进入搜查只怕封锁吃力,会有可趁之机让红党成员逃脱。 市警察厅此次任务负责人,是特务科特务股下的特务一队队长金恩照,只知是朝鲜人其余没有更多了解。 金恩照年近三十比李衔清年轻十余岁,虽是特务股下一队长,但市警察厅出身在李衔清面前风头不弱。 今夜一同搜捕至木兰街,封锁后搜查人手不足,从经纬警察署增派警员速度最快,偏金恩照、李衔清都不愿经纬警察署插手此事。 都为功劳! 再说事发在南岗区,于情于理都不应经纬警察署涉足。 李衔清第一时间让南岗警察署内住在附近的警员赶来集合,不仅有池砚舟、王昱临警务系警员,司法系、保安系、卫生系等警员一同赶来。 就近派出所李衔清也抽调人手,此刻人员集结完毕。 “金队长,可以开始搜查。”李衔清前去对金恩照说道。 “你们警署以及派出所成员负责封锁区域,警察厅成员进入搜捕。”金恩照汉语说的极好,听不出是朝鲜人,但面相上能看出朝鲜人特征。 听此安排李衔清手帕挡在嘴前轻咳两声道:“警察署警员对此环境更为熟悉。” 李衔清意思显而易见。 金恩照虽是警察厅成员,可李衔清是警尉,金恩照是警尉补,警衔差了一级。 该争的李衔清也不会拱手让人。 闻言金恩照脸色不悦,李衔清却视若无睹。 警察厅特务科特务股股长在此,李衔清会听从安排,可金恩照显然不够格。 冰城市警察厅虽同在南岗区,但位置在山街,已是南岗边缘地带,更加靠近西傅家甸区、埠头区。 其内警员平日里闲来无事都在埠头区等地潇洒,此地真不如警察署警员熟悉。 “让其余警员负责封锁,你我带人进去搜捕。”金恩照改换安排。 “好。”李衔清答应一声离开。 金恩照在背后啐骂一声:“病痨鬼。” 同时对警察厅成员说道:“搜查仔细些。” “是。” 李衔清回来做工作安排,池砚舟等非特务系警员,以及派出所警员负责封锁街道。 将一匡街、二酉街、三益街、四明街、五端街、六合街、七政街、八元街区域封锁,防止李衔清、金恩照带人进去搜捕期间,红党成员从这里逃离。 池砚舟、王昱临被分配至一匡街接替特务系警员负责封锁。 此区域早年由沙俄统治,命人修建水塔、住宅、俱乐部、教堂、学校、商店等,宛如一座俄式小镇。 一匡街此前叫“西克里那耶街”,俄文意思是学校,百姓习惯称学校街。 二酉街此前叫“巴扎鲁那耶街”,俄文意思是市场,居民叫这条街为俄译音“巴杂街”。 现在的名字都是35年后改的。 伪满洲国花费数亿日元从苏联手中接收这些地区。 自己国家的土地任由旁人买卖来买卖去,池砚舟看着眼前多是俄式风格建筑的房屋,心中百感交集。 王昱临并无此等想法只觉冷的慌。 “枪都上膛免得让不怕死的红党拉了垫背。”王昱临提醒说道,同时将枪顶上。 “李主任要活口。”池砚舟同样将枪握好。 “别说哥哥不教你,能抓活口谁不想建功立业,可小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受教。” “你也别傻乎乎的打要害,死了确实是给自己招惹麻烦,保命就行。” “明白。” “红党这群人也是阴魂不散,这都抓了多少还有漏网之鱼,搅得大家不得安宁。”王昱临口中抱怨。 这事池砚舟也知道。 去年6月在冰城日本宪兵队统制下,日伪宪警以冰城为中心,对牡丹江、鹅城等地区的红党组织成员实施了集中逮捕,致使红党东北党组织一度陷入瘫痪状态。 今年4月冰城日本宪兵队本部特高课从红党叛徒口供中,获得红党冰城特委的组织机构及有关人员情况,15日组织日伪警察署、日本宪兵队、特高课对冰城红党地下党组织,包括滨海、滨北铁路沿线,以及南满地区等地红党地下党组织,实行大规模搜查,逮捕七百多人。 池砚舟作为南岗区警察署警员也参与了这次联和搜查、逮捕行动,柳河、磐石、奉天等地红党组织都被波及,哈东特委被破坏殆尽,活动变得十分艰难。 那几日池砚舟心事重重夜不能寐。 他很怕自己还没能将情报送达,组织便被迫害消失。 好在还有王昱临口中的“漏网之鱼”存在,不然池砚舟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仅存的“漏网之鱼”这几个月内也在不停的被各个击破。 眼前亦是如此。 封锁严密搜查细致,只怕此人插翅难逃。 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可表面池砚舟已经可以不露痕迹。 这便是他的进步。 救人一事他更是想也不想,毕竟如此情况之下他救不了人,还容易使自身暴露。 完成不了遗愿,还会给徐南钦、徐妙清父女带去危险。 池砚舟慢慢积累经验,可代价是殷红的血液在他面前流干,鲜活的生命于他眼前流逝,主动与被动的成长裹挟着滚烫的血与泪,朝他铺天盖地的涌来,缺一不可! 第四章 昔日旧人 夜更寒! 南岗警察署发的防寒外套也难抵挡侵袭。 又许寒的是心吧。 猛地一声清脆短促又凌冽萧杀的枪响,划破寂静的夜幕显得尤为刺耳,王昱临如临大敌抬枪防御神情认真,池砚舟同样不敢放松警惕。 在红党组织成员眼中,他只是南岗警察署的一名警员罢了! 挡路则杀之后快。 仅一声枪响再无动静,王昱临望着前方昏暗街巷说道:“红党成员已经被发现,我们是想抓活口没有开枪回击,对方今夜难逃。” 池砚舟明白这个道理。 但无力感由心底缓缓升起,猛地撞击在额头灵台,眼前充斥团团迷雾前路不明,父母双亲声音在耳畔盘旋,内心回归坚定。 再听闻便是封锁区域内传来警员惊喜呼声。 “人抓到了!” 王昱临熟练退膛收抢迈步朝内走去。 池砚舟跟随。 两人刚走到三益街口,只见李衔清携南岗警察署特务系警员迎面走来,却不见被抓捕红党成员。 再观几人神色便知人被警察厅抓去。 虽合作调查可谁抓到反满抗日分子,自然头功。 且抓捕便有审讯资格,后续功劳也归其所有,李衔清忙碌多日混个苦劳,本就病怏怏的面色更显苍白,在这冷风寒夜之中略带凄惨。 察言观色池砚舟、王昱临自然不在话下。 此刻半句恭喜之言不敢讲,干脆也不言语侧身将路让开,等李衔清等人走过,二人跟在队伍最后一同出来。 一匡街路口恰逢警察厅金恩照。 原本就眯眯眼此刻更是因为心情不错成了一条缝。 “多谢李主任。”金恩照与其说是道谢,倒不如说是炫耀。 李衔清手帕虚扶在口边轻咳几声,才有足气回应:“金队长年轻有为能力不凡,抓捕红党手到擒来在下佩服。” 几声违心恭贺金恩照听着照样舒心。 挥手示意警察厅警员押送红党分子打道回府。 池砚舟站在队伍后不起眼的角落,看到被警察厅成员押送而来的红党分子。 “柴叔!”池砚舟心底轻呼。 被警员押送红党分子脸上毫无惧意,眼神之中甚至充满嘲弄,嘴巴被粗布堵住再用绳子于脑后勒紧,让其有口难言免得聒噪。 定睛细看池砚舟确定就是柴叔。 柴叔本名他不知道,此人是父亲煤矿工友,在池砚舟十一岁时,曾随父亲一同回家做客,还给他带了同记工厂出品的奶糖作为礼物。 年幼贪吃一连口中塞入三个,甜滋滋的滋味到今天都记忆犹新,母亲用铁锅钝了一只山鸡和野兔招待柴叔,野兔是池砚舟此前设套抓到,在柴叔面前讲起他得意洋洋。 柴叔粗糙厚重的大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口中连连夸赞,后与父亲喝了一斤白酒,直言母亲手艺好下酒。 那日场景如在眼前。 可再见柴叔被捆绑即将送去市警察厅这个魔窟。 生,生不如死! 死,难求一死! 目光定格在柴叔被风雪侵蚀粗糙的面庞,池砚舟心中明白,他与父亲不仅仅是工友,还是战友、同志。 他认得柴叔。 柴叔却已认不出他。 目光不着痕迹的挪开,池砚舟心中惊涛骇浪,面色却无波澜。 红党前辈临终前的那一课价值千金! 李衔清咳得更加厉害,不知是被金恩照嚣张态度急火攻心,还是这夜里寒风侵入肺部。 就在金恩照带领众人将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时,却有一警察厅警员跑到其身边附耳低语,金恩照神色忽明忽暗。 后站在原地片刻又朝李衔清走来。 “金队长今天这么有雅兴?”李衔清觉得此人未免有些太过小人得志。 谁知金恩照却道:“人给你们带回南岗警察署,好好审讯。” “嗯?” “给他们。”不理会李衔清之疑惑,金恩照示意警察厅交接红党分子。 警察厅警员虽不解却执行命令。 警察署警员稀里糊涂将红党成员押着。 金恩照带队离开,李衔清攥着眉头若有所思,池砚舟见状同样疑惑,方才附耳究竟说了什么让对方转变态度? 一头雾水之际李衔清命令特务系警员押送红党成员回南岗警察署,其余临时抽调警员原地解散回去休息,池砚舟、王昱临扭头离开。 虽心中关切但池砚舟离去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迟疑不能救人。 只会害人。 感情埋藏在心中同样是感情,表达出来却会成为杀人利刃。 “回去好好暖和暖和。”王昱临走在路上嘴里念叨。 “书房也暖和?” “玉面郎君你少说两句,我请你吃宵夜。” “不吃。” “知道你没钱我请客,这晚上忙碌不加餐可对不起自己。” “早早回去休息。”池砚舟对身材的管理非常苛刻,因为这关乎他的性命安危,也牵连徐妙清、徐南钦父女安危,更影响重要情报能否送达组织。 “无趣。”王昱临说道。 两人吃他有兴趣,让他一个人吃,也懒得去。 索性直接回家。 先到安吉街池砚舟回家,王昱临则还要前去安顺街,临别前王昱临笑骂道:“你真是怕媳妇。” “彼此彼此。” “明天警校胡同等我。” “不用。” “少废话。”王昱临说完快步离开。 两人前去南岗警察署,都会走埠头区进霁虹街再到南岗区山街,警校胡同就在霁虹街,也是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所在,便是二人培训毕业之所。 警校胡同等王昱临自然是他坐人力车捎池砚舟一道。 本不想麻烦。 但拗不过对方,看来明日是不必步行。 徐妙清不愿他和警察署内狐朋狗友鬼混,池砚舟也不愿同一群汉奸为伍,可那一课过后他的心态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无声处听惊雷、暗地里起波澜,融入、剥离! 融入,难! 剥离,亦难! 拍门李老惊醒从内将门栓打开。 “姑爷。” “扰了你的清梦。” “哪里话。” “早点休息。” “姑爷也早点休息。” 轻手轻脚走进房间,池砚舟脱衣躺下不愿影响徐妙清休息。 殊不知徐妙清等到房门响起,听得池砚舟回来躺下,一颗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本就昏昏欲睡的双眼才放心合上。 关心! 却不想表现出来。 池砚舟不知徐妙清心思,躺在罗汉床上透过窗帘缝隙看着屋檐下的冰柱,心中有些难眠。 昔日旧人见面难以相认,却还要眼睁睁看着对方身陷牢笼。 明知什么都不做才是对。 可心中滋味唯有独自品尝。 铁锅炖的山鸡、野兔香味犹在,却物是人非。 同记工厂的糖果声名远播,却再难吃出往日甘甜。 第五章 互瞧不上 随着夜晚寒风,李衔清等人押送红党成员回到南岗警察署,命人将红党成员先行带去审讯室关押,李衔清则在特务系主任办公室内,打电话给南岗警察署署长陈知新。 “喂?”此刻时近零点,陈知新是被从睡梦中惊醒,语气生冷。 “署长,是我。” “何事?” “此前与警察厅协作抓捕红党一事今日有所斩获。” “不错。” “但事有蹊跷。” “有何蹊跷?” “警察厅金恩照率先将人抓到,本趾高气昂想将人带回警察厅特务科,谁知临时改变主意让警察署把人带回,我认为此中必有蹊跷。”李衔清言语肯定。 金恩照此人在李衔清看来有小聪明无大智慧,改变主意必有内情,故而连夜汇报署长以便早做应对。 “既然交给警察署,你作为特务系主任负责审讯便可。”陈知新语气却没有任何起伏。 “署长此事必然……” “听不懂?” “明白!” 听着电话内的忙音李衔清握着手帕的指骨用力发白,从陈知新反应他猜到此事署长定然早就知情,可却从来没有与他提过一句。 作为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李衔清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况且如此之事并非第一次。 陈知新同样是原警察大队警察,在东北军撤离之时还在警察大队队长带领下,与日军于城中展开小规模巷战。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并非东北军,反而是一部分城中警察。 可惜东北军都撤退的情况下警察势单力薄独木难支,未抵抗太久就死伤惨重多数被俘,陈知新则是提前一步就投靠日军关东军,也是在他的帮助之下,所属警察大队才被轻易攻破。 有这等经历日后自然水涨船高,出任南岗区警察署署长,可偏看不上李衔清这个奉系东北军出身的警察。 若非东北军撤离,岂用得着他们警察作战。 因此两人之间暗生间隙! 李衔清同样看不上陈知新,警察大队抵抗日军作战,你卖主求荣还清高起来? 若非奉系东北军出身,自己就在市警察厅任职,用得着在警察署听陈知新发号施令? 互为汉奸却互瞧不上。 表面和气,实则两人暗流涌动。 今夜李衔清心头一口恶气,放下电话前去审讯室,对红党分子用刑审讯发泄怨恨怒火。 …… ……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池砚舟强迫自己入睡。 保证充沛的精力、体力才能更好应对当下的情况。 越睡不着的时候越要睡,这便是他几年来练就的本领。 若整夜难眠,在警察署这种地方,都会成为一些人眼中的马脚。 起床徐妙清还在熟睡他则先去洗漱,厨房张婶已经开始忙碌,家中做饭由张婶负责,她早上来晚上便回去,负责家中一日三餐,手艺很好手脚更是干净。 “姑爷上床了吗?”张婶见他起来,将头从厨房窗户探出好奇询问。 对此问题池砚舟一脸无奈。 张婶却大大咧咧:“又没上?” 话语中难掩失望,看池砚舟的目光也是责怪他不争气。 这生儿育女过的张婶说起这种事情好似吃饭喝水,在警察署内和同事插科打诨池砚舟行,遇到张婶却不是对手。 遥想几日天张婶让他灌醉徐妙清,美誉其名女儿家害羞,要给个台阶。 甚至口出狂言三年抱两! 池砚舟生怕叫徐妙清听见,这误会已经够深,就别再雪上加霜。 “张婶你就少说两句。”池砚舟无奈求饶。 张婶目光上下打量定格腰间:“我家男人在山上弄了根野山参,挖了几味药材泡酒,劲是挺大的,我下回给你带点。” “我不是不行。” “婶知道你行。”张婶语气极其敷衍。 “我行不行你怎么能知道。” “那你到底是行不行?” “我……”池砚舟觉得和张婶是说不清了,跑去洗漱。 再冷的天他也用凉水洗漱,确保足够清醒。 之后来到饭桌徐南钦已经落座,池砚舟问好:“伯父早。” “夜里听你出门了?” “署里临时公务。” “忙什么?” “抓捕反满抗日分子。” “抓到了?” “抓到了!” 徐南钦没再问,等徐妙清过来三人便一同吃饭,原本同徐南钦还能聊两句,可徐妙清一落座三人都默不作声。 将饭吃完池砚舟起身前去警察署。 见他离开徐南钦无奈说道:“你和他要赌气到什么时候?” “爹,女儿不是赌气,警察署何种地方您也清楚,他走错了路。” “如今世道有路可选吗?” “可以不选,但不能选错!” “你想让他迷途知返?” “就怕他越陷越深难以自拔。”徐妙清明亮目光之中满是心忧。 池砚舟从安吉街出来朝着警校胡同走去,路过安平街见拐角处的信箱锁头放置颠倒,他喜欢在路上观察,以便锻炼自己的侦察能力。 此信箱的锁头偶尔就会上下颠倒,可见是取信之人习惯导致,毕竟邮局邮递员从缝隙之中就可将信封投入,不必动信箱锁。 再有就是安平街尾一户人家内设黑赌场,门前脖子上挂着盒子贩卖香烟的孩子负责望风,池砚舟仅是观察却没有多事。 霁虹街上工商胡同与警校胡同交叉口则私下贩卖大烟,走的一个灯下黑,但背后必定有依仗,不然大烟你都弄不来。 池砚舟每日观察有进步、有收获。 在警校胡同等了不大一会王昱临坐着人力车过来,示意车夫停车对池砚舟挥手:“上来。” 双人人力车,座位够宽敞。 上车坐下,从山街经过冰城市警察厅大门,一座具有西欧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很是气派。 “比警察署强多了。”王昱临望着市警察厅说道。 “是啊。”池砚舟目光同样落在市警察厅上。 人力车来到南岗区警察署门前,下车王昱临付钱两人进入警察署。 王昱临与同事互相打着招呼。 办公室内一行人凑在一起讨论昨夜被抓红党,抓捕审讯红党分子通常情况下属于机密,特务系之外知晓人员甚少。 但昨夜警务系、卫生系、保安系等警员都参与封锁,消息早已泄露,大家好奇早上聚在一起讨论,王昱临也立马加入其中。 池砚舟本不想表现出好奇,可奈何柴叔情况他很想知道,再说大家都好奇,你作为亲历者不好奇同样另类,索性也与王昱临一道加入讨论。 “这红党果真都是硬骨头,昨夜我值班听审讯室内哀嚎了一夜,用刑审讯的警员都累的抬不起手,可早上见李主任出来面色阴沉,一看就是无功而返。” “用刑这么狠都不开口?” “谁说不是,当真是不要命的主。” “你说这群人图什么?” “不管图什么,没了命又有什么用呢?” 听到众警员交谈池砚舟揪心。 柴叔宁死不屈他敬佩不已,可警察署内刑具他更是熟悉,柴叔所受之罪岂是这三言两语能言明的。 第六章 同学聚会 警察署内刑具触目惊心,谈之色变! 能硬撑一夜实属少见。 池砚舟顺势感叹:“此人究竟什么身份,骨头着实硬的令人瞠目,李主任手段何其高明,都拿他没办法。” 卫生系警员闻言道:“听说是东北抗日联军的人,还是一个小头目,亲手杀过不少日本关东军。” “难怪!” “昨夜听负责审讯的警员说杀了二十几个关东军呢。”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东北抗日联军前身最早是磐石工农义勇军,由此可见柴叔与自己父亲乃同时期加入,作为第一批战士柴叔是“小头目”这个说法理应正确,可正因如此池砚舟心中疑惑。 柴叔作为东北抗日联军的主要人员,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警察厅金恩照抓捕后为何交由警察署带回审讯,按照以往逻辑哪怕是李衔清抓捕带回南岗区警察署,警察厅都会前来要人才对。 事有蹊跷! 就在此时各系主任到岗,众警员一哄而散忙碌今日工作。 池砚舟、王昱临今日工作则是在街道上盘查过往行人,负责路卡在南大平桥街。 地处偏僻在南岗区边缘地带,向前便是三处墓地,右边市立墓地,左边日本人墓地、俄国人墓地。 墓地每日都有民众前去祭拜,警察署担心有反满抗日分子混入其中进入南岗区,故而在南大平桥街设盘查点,同时右边孔子庙,左侧极乐寺时有游人,也需仔细盘查。 警察署内路卡也分三六九等,大家挑肥拣瘦。 池砚舟新人没得挑只能负责南大平桥街,王昱临虽同为新人但交际不错本不用来这里遭罪,纯属陪同池砚舟两人一组。 来往行人接受检查出示伪满政府颁发国民手账等证件,戴着皮手套不便查看,只能将手套取下,不一会手指冻的僵硬。 王昱临将手套急忙戴上对池砚舟说道:“你先查着我暖和一会,等下换班。” “你非要跟我来遭这洋罪干嘛?” “警察署里他们对我亲近不过是图我吃图我喝,图我兜里几个臭钱,只有你和他们不同,主动请你吃请你喝请你玩都不去,谁对我真心我还看不出来吗?” 池砚舟无言以对。 王昱临这误会有些深。 查看过往行人国民手账,再与王昱临闲聊一心二用。 但其实池砚舟心中还在思索,警察厅、警察署究竟想干什么? 为何此次抓捕柴叔一事,透露着不寻常的诡异。 这背后隐藏的秘密又是什么? “你戴上手套暖和会,换我来。”王昱临很自觉换班工作。 池砚舟也不客气交由他负责,自己则坐在一旁认真思考,但仅靠目前掌握的线索,很难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只是池砚舟也没有打算深究。 他去深究是不存在意义的。 不管能否发现真相,情报都无法送达,既然如此去深究反而是自找麻烦。柴叔身陷囹圄更是无从施救,池砚舟思考锻炼勘破阴谋的能力,却无法做更多。 这种感觉是他不喜且厌恶的。 可偏这种感觉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晚上警察学校同学聚会,你和我一块去凑凑热闹。”王昱临出声打断池砚舟思绪。 “同学聚会?” “是啊。” 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同窗时有聚会举办,池砚舟基本没去过,不愿为伍自是不愿多接触。 融入、剥离! 此时池砚舟心态转变认为应当参与。 “今晚说什么你也要跟我一起去。”王昱临态度坚决。 “有何不同?” “纪映淮记得吗?” “与明末清初女诗人同名同姓的纪映淮。” “是她。” “你都已经成亲还惦记人家不太好吧。”池砚舟对此事有所耳闻,虽与王昱临差了一届,可这纪映淮留级反倒同他一届。 王昱临喜欢纪映淮。 但这漂亮姑娘岂止你王昱临一人喜欢,警察学校内爱慕者甚多,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倒也生了几场事端。多人受到处分王昱临也难免此劫,纪映淮则被安排留级考察,要说也是无妄之灾。 池砚舟与纪映淮并非同班却也听闻此等事迹,但处分影响警察署就职,他们这一届同学则老实很多。后听闻纪映淮毕业直接去了警察厅工作,原是背后攀附上日本人,嫁人为妻。 方才池砚舟说王昱临成亲惦记人家不好,其实是委婉提醒他,纪映淮丈夫乃是日本人,你花花肠子不收一收惹得起吗? 委婉暗示王昱临自是明白,可他立马说道:“纪映淮丈夫死了。” “死了?” “不然我敢乱动心思吗?”王昱临是风流一些,但为人并不蠢笨。 “怎么死的?”池砚舟记得纪映淮丈夫早期是警察学校日语教师,后提干领导层坐办公室,年纪比他们大些但也才三十岁,没听说有病有灾的。 “具体怎么死的不清楚,听说是病故。” “你非叫我去聚会干嘛?” “不是我一个人动心思,那帮畜生全都没安好心,晚上要是呛起来,你可要帮我。” “帮你?” “学校格斗你课业满分,对付他们几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还不是手到擒来,行行好帮帮哥哥。”王昱临一脸乞求。 池砚舟本就想答应前去聚会,可念及与此前态度不同,不好轻易松口,王昱临此刻哀求反倒是顺理成章。 “行吧。”池砚舟勉强答应。 “谢谢弟弟,哥哥热泪盈眶感动不已。” “你少恶心人。” “今夜过后哥哥请你荟芳里潇洒两日。” “滚蛋。” “愚弟死板,没听卫生系那群蔫货说起荟芳里又添新人。” 卫生系负责每月一次带医生到馆内给姑娘检查身体,如发现患病者当场将许可证缴回,不许再接客。因此不少卫生系警员假公济私,白嫖一下回到警察署再炫耀一番,王昱临嗤之以鼻,当然不是对荟芳里的姑娘,而是对白嫖的行为。 “行,晚上见纪映淮我和她聊聊,你约我去荟芳里潇洒。” “呸,我是说请你宴宾楼吃一桌。” “几桌?” “两桌。” 在南大平桥街熬到时间,两人回警察署报道后下班。 男大平桥街路卡仅白天启用,并非全天路卡,故而晚上无需有人接班。 池砚舟强忍想要打听柴叔情况的心情,与王昱临一道从南岗警察署出来。 “聚餐在什么地方?”池砚舟问道。 “在宴宾楼,今日就先算一桌。”王昱临嘚瑟说道,好像终于赢了池砚舟一局。 他懒得计较,同王昱临坐上人力车前往宴宾楼,位置在埠头区石头道街,闹市繁华地带。 “楼前花逐东风舞,惟有杨花堪妒。一味入帘户,不管愁人顾。”王昱临摇头晃脑口中嘀咕,阴阳顿挫全无,与往日形象不搭。 “你干嘛?”池砚舟侧目问道。 “这是明末女诗人纪映淮的诗,我准备几首到时候聚会上一背,纪映淮岂不是对我刮目相看。” “我劝你不要。” “为什么?” “你不懂女人。” “我不懂?” “荟芳里的女人不算。”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被人说,同另一个女人很像,更不愿被打上另一个女人的标签。 第七章 同班同学 冰城中餐企业今有“三大饭店”、“十楼一号”的叫法。 三大饭店:新世界、厚德福、宴宾楼。 十楼一号:春华楼、泰华楼、兴宾楼、至美楼、新华楼、华丰楼、恩成楼、洪升楼、福泰楼、宴宾楼、永安号。 宴宾楼既属三大饭店,又属十楼一号,主营高档宴席菜。 人力车停在宴宾楼门前,两层古典主义风格建筑,霓虹招牌五光十色,冰城名厨坐镇上灶,当得起十楼一号之首。 被迎进楼内池砚舟问道:“今日吃什么?” “敞开肚皮吃,头等全席!” “你这口气我还当是超等全席呢。” “哥哥我准备抢着结账表现一番,超等全席我下个月喝西北风啊。” 宴宾楼全席有超等全席、特等全席、优等全席、头等全席、燕菜席、翅子席、一等参席、二等参席。 价位从62元到25元不等,今日头等全席42元。 冰城百姓平均日工资0.8元,这消费可见一斑。 言谈间来到二楼包间推门进入,池砚舟二人路远来的偏晚,基本人都到齐。 足有近二十人,全是警务系统人员。 今夜焦点纪映淮也已到场,本就天生丽质,嫁做人妇一年多越发丰韵,眉梢眼角含情脉脉,难怪众人贼心不死。 王昱临刚进来便直径凑过去,池砚舟来到角落位置,虽说是同窗却不太熟。 与旁人点头示意就算打过招呼。 后等人齐上菜推杯换盏话题围绕纪映淮,池砚舟埋头苦吃不枉来这一趟,但面前突然递过来一杯酒。 抬头一看是警察学校同班同学孟时同,毕业后分配至西傅家甸区正阳警察署,虽是同班同学可交集并不多。 “喝一杯。”孟时同示意。 今日来目的便是打算融入,但不便一上来就变化太多,想循序渐进。 不过有人主动交谈他自是不会拒绝。 碰杯烈酒入喉! 回味倒也甘甜! 孟时同年纪与王昱临相近,但长相气质却比其好上不少。 “几次聚会都不见你,怎么今日有空过来,莫不是为了她?”孟时同顺势坐下,下巴一抬朝着纪映淮一点。 “孟兄说笑。” “也对,你这性格怕是不会如同王昱临一样孟浪。” “熏肉不错。”池砚舟表示自己只对饭菜感兴趣。 “岂能有肉无酒,再来两杯。” “不敢多饮。” “既然来玩何必多顾虑,喝醉且由我送你回去,王昱临今夜怕是指望不到。”孟时同打趣道。 这王昱临在纪映淮面前献殷勤,自是管不了池砚舟。 “多饮回家不好交代。”池砚舟推辞,他不愿多喝酒的真正原因,是不能醉! 因为醉后会说什么胡话,难以控制。 但孟时同极为热情,还是劝酒喝了几杯,见状池砚舟干脆装不胜酒力。反正他此前聚会都不参加,酒量无人知晓,孟时同并未怀疑,不再劝酒。 “听说南岗警察署昨夜另立新功。”孟时同放下酒壶开始闲聊。 “孟兄如何知晓?”池砚舟“口齿不清”问道。 “你说呢?”孟时同目光落在王昱临身上,池砚舟看王昱临此时一手酒杯,一手酒壶,游走不停口若悬河。 怕是昨夜功绩早就炫耀出口,临时抽调负责封锁,可能在他添油加醋之下,变成与红党分子大战三百回合,亲手将其擒住。 池砚舟此刻不好拆台,默认下来。 “红党分子果真是硬气,居然并未松口。”孟时同啧啧称奇。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必须是冬天茅坑里的!” “说得好。” “抓住就是功劳,你这履历日后写起来更加精彩。”孟时同语气带着羡慕。 “打下手而已。” “莫要谦虚。” 后又闲聊两句,同班同学叙旧结束,孟时同找别人喝酒去了。 池砚舟坐着休息后好像醒酒了些,又与旁人闲聊,偶尔吃上两口菜。 聚会结束众人从二楼下来,王昱临要结账另一人与他拉扯起来抢着付钱,池砚舟没忘记自己今日职责,上前将与王昱临纠缠之人一把薅开。 同时给了王昱临一个放心结账的眼神,在纪映淮面前表现的机会,非你莫属。 王昱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谢意太过明显。 等到众人在宴宾楼门口分别后,王昱临嘴里念叨:“不光下个月,下下个月都要喝西北风了。” “你王家大少消费42块钱就要喝西北风?”池砚舟觉得小题大做。 “什么42块,135块!” “不是头等全席吗?” “是头等全席不假,可这群孙子眼看在纪映淮面前表现不过我等,憋着坏的点菜要酒。”王昱临恨得牙痒痒。 “所以刚才结账你们撕吧来撕吧去,是谁也不能将谁推到柜台去?”池砚舟恍然大悟。 “某人做的好事。”王昱临当时看池砚舟的眼神可不是谢意,那眼里全是刀子。 池砚舟避开王昱临幽怨目光,看着漫天繁星好似夜景美不胜收。 “别夜观星象了,有钱坐人力车吗?”王昱临问道。 “你身上就刚好135块?” “140块。” “那不是还有5块。” “当小费了。” “阔气。”闻言池砚舟只能评价两字。 “大头都掏了,还在乎小头。” “那就走路吧。” “你兜里连1块都没有?”王昱临追在池砚舟后面喊道。 “5毛?” “3毛?” 见池砚舟不言语,王昱临追到他身侧,满眼心疼的望着他。 “都说玉面郎君抱得美人归,万贯家财凭空落入口袋,谁知竟过的如此凄惨。” “大晚上你少鬼叫。” “你这为了图谋家产忍辱负重到这一步,哥哥佩服。” “少耍贫嘴,先想想你后两个月怎么过。” “别说后两个月的事情,你就说刚才我结账的时候,纪映淮看我的眼神是不是含情脉脉。” “可能是看大傻子的眼神。” “我大傻子?你怎么不看看你将人薅走之后人家看你的眼神,就差给你说声谢谢了。” “日行一善。” “真有你的。” 两人斗着嘴从石头道街向西过十二道街,走端街、五趟街到新阳区安国街。 没几步就到安顺街王昱临先回家。 临别前非说纪映淮对他与对旁人不同,池砚舟只能敷衍点头。 后独自一人朝着安吉街走去。 今天回来晚,李老说徐南钦已经休息。 他里外洗漱一遍才进房间。 徐妙清亮着灯在看书。 见他回来便同往常一样关灯睡觉,虽嘴上说着不愿理人,可池砚舟不回来她躺下也睡不着。 抓捕反满抗日分子也是会丢掉性命的! 柴叔尚在警察署内遭受虐待,因此徐妙清心情态度池砚舟万分理解,对她做法没有丝毫不耐与怨言。 偶尔还能察觉到她的关怀,心中也就暖呼呼的,看着床上徐妙清的轮廓,他倍感温馨。 第八章 刑场枪决 清晨推门走入带着寒意的空气中伸个懒腰。 手都还未放下就看到张婶在厨房内探头,但今日并未言语反倒是偷偷招手让他过去。 池砚舟走近张婶递过来一玻璃瓶,其内装着琥珀色液体,瓶口由木塞堵住。 “这什么?” “昨天说的药酒忘了。” “不是说不要。” “年轻人不好意思,张婶我还能听不懂话外音?” “我真……” “这可是好东西,我家男人装的时候都舍不得,张婶硬给你要了一瓶。” “我不是……” “快点拿着磨磨唧唧。” 眼看张婶根本不听自己说什么,生怕再喊两句让徐南钦、徐妙清听见,池砚舟只能接过瓶子快步离开。 见他逃也似的跑掉,张婶一边掌勺翻动锅内食材,一边嘴里念叨:“年轻人就是脸皮薄,好东西都不知道。” 早上吃完饭池砚舟出门上班,临走前将张婶给的酒也带上,放在家里着实无处可藏。徐妙清若再误会他想要借酒生事,或认为他身体阴阳两虚,前者处境会更加糟糕,后者池砚舟无地自容。 徐妙清吃饭结束出来,看到张婶准备洗昨夜池砚舟换下的警员制服,除做饭外张婶也兼涮洗衣物等工作。 “张婶,能麻烦再给我做碗海带汤吗?” “这有什么麻烦的,等着马上好。”张婶很喜欢徐妙清这个姑娘,见她今天胃口好也跟着开心,火急火燎进厨房忙碌。 徐妙清见张婶走后,蹲在木盆旁翻动池砚舟的警员制服,有两处油渍用手指搓动后放在鼻尖轻嗅。 “宴宾楼!” 后在袖口闻到酒味。 “烧刀子!” 再有就是谈谈的香味。 “林文烟牌花露水!” 好在味道很淡,可见池砚舟没有与花露水主人近距离接触,观察结束后徐妙清将警员制服放下,见无人注意便若无其事的离开。 池砚舟来到警校胡同见王昱临在此等候,脸上还有三道红印,可见是被挠的。 “昨夜遇到野猫?” “你少在这里明知故问。” “怎么还动手了?” “她非说我花了一百多块是去荟芳里找姑娘,我说请客吃饭根本就不信,骂我吃的是姑娘家嘴上的胭脂,我说她一看就不懂,现在谁还用胭脂,都是进口的口红。” “挠你不亏。”池砚舟觉得王昱临是该。 “今日哥哥陪你步行。” “那就快点走。” “你这手里拎的什么?” “想着你就要遭罪,专门给你带的药酒。” “刚好,身上还有伤呢,一会到署里你给我敷敷。”王昱临走路都龇牙咧嘴。 “内服!” “药酒内服?” “对。”池砚舟面不红心不跳。 “署长不让在工作期间饮酒,只能晚上回去再喝。”王昱临是吊儿郎当了些,却也不敢违背署长定下的规矩,南岗警察署内警员在值期间饮酒、抽大烟等行为不仅仅会被辞退,还要面临为期半年之久的关押。 处罚如此严重是警察署内此前因喝酒误事。 两人来到警察署池砚舟想探查柴叔消息,得知李衔清脸色越发沉闷,可见审讯并不顺利,敬佩柴叔同时又心疼柴叔面临酷刑。 却不敢表露心迹与王昱临再度前往南大平桥街,开始今日工作。 一日忙碌结束回警察署报道下班,池砚舟也在走廊内见到李衔清,咳嗽声不断脸色确实比之前更差,但柴叔只怕也性命垂危。 强行迈步离开警察署,池砚舟站在夜晚的寒风里,让自己重归冷静。 王昱临也要步行,两人一道回去。 这几日池砚舟都需强迫入睡,柴叔被抓后他一直睡的不好,算勉强能保证休息不至于被人一眼看出端倪。 早上上班再去警校胡同,谁知王昱临坐在人力车上等他。 “不是要喝西北风?” “先上来。” 坐上车后池砚舟再问:“你爹偷偷给你钱?” “我爹怎么可能偷偷给我。” “我们可不能坐车不给钱,署长三令五申你别当耳旁风。”池砚舟提醒。 警员在冰城百姓眼中是黑皮狗。 却也权利不小。 吃拿卡要屡见不鲜,但署长陈知新规定南岗区警察署警员不得如此,抓到必会严惩。这是陈知新为拍日本人马屁,苦的是警察署内的警员,不过众人既不敢怒也不敢言,但对池砚舟毫无影响,他本也不愿这样。 王昱临凑在他身边低声说道:“你那药酒还有吗?” “怎么?” “真他娘给劲,昨晚回去两口下肚,给我那母老虎治的服服帖帖,早上就给怀里塞了钱不要都不行。” “出卖身体换来的?”上一秒还得意洋洋的王昱临,直接愣在当场,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 王昱临好半晌说了一句:“我就多余给你说。” “放心,我不往外说。” “祖宗求你嘴巴严点,署里那群货要是知道,指不定传言成什么样子。” 见池砚舟不言语王昱临喊道:“宴宾楼三桌!” “成交。” “你是真黑!” 两人来到署里报道后准备前去南大平桥街,继续日常工作。 却有一老警员对池砚舟说道:“你一会负责开车,拉特务系的人去顾乡屯郊区。” “要枪决?”王昱临急忙问道。 警察署枪决人员都在顾乡屯郊区。 “你该干嘛干嘛去。” “我也一起去送人。” “你跟着去送人,南大平桥街路卡谁负责?” 王昱临与老警员的对话池砚舟已经听不真切。 枪决! 署里现在被抓捕关押的人虽有不少,可要说枪决的很有可能就是柴叔。 柴叔宁死不屈李衔清审讯不到线索,于是署长下令枪决,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池砚舟用牙齿咬住舌头,用痛感让自己保持常态。 枪决不是一个好差事。 因为不仅是要开车去顾乡屯郊区,而是枪决之后尸体必须掩埋,这是关东军宪兵队明确要求的,说是为防止疫病传播。 天寒地冻挖坑就很费功夫,是个苦差事。 池砚舟作为警署新人这活逃不掉,在警察学校还学过开车,一举两得。 拿着钥匙前去车旁等待。 特务系两名警员押送枪决人员前来,池砚舟睁大眼睛去看,血污布满面庞,双目都被血痂封住难以完全睁开,严寒仅有一件破碎单衣蔽体。 胸前敞开可见烙铁烫伤血肉模糊,十指肿胀指甲全无,佝偻着身子需两名警员拖行才能前进。 可哪怕如此柴叔也未透露半字! 见面不相识,眯起的眼缝间看向池砚舟也是鄙夷。 池砚舟双手紧握又缓缓松开,不再去看柴叔而是坐在驾驶位,两名特务系警员坐在后面,将柴叔押在中间。 “走。”警员对池砚舟说道。 车子从南岗警察署离开走大直街,一直走到头进入顾乡区,后朝着郊区驶去。渐渐偏僻人迹罕至,池砚舟心思也在不断翻滚,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落在腰间枪上。 第九章 阴险计谋 荒郊野外,人烟稀少! 找寻机会解决特务系两名警员,不仅可以营救柴叔,还可跟随柴叔找到组织将心中埋藏多年情报送达。 一石二鸟! 只是徐妙清、徐南钦怎么办? 池砚舟救人成功,可同柴叔逃离冰城进入山中找寻队伍,徐妙清父女二人将迎来巨大危机。 杀死警员放跑柴叔,再故意打伤自己,回去演绎一出苦肉计? 李衔清不好骗。 陈知新更是如此。 池砚舟开车途中想要找到破局之法,可惜万全之策难有。 小心谨慎却不能静默不言,机会当前踌躇不停,难不成真当伪满洲国警员? 紧了紧腰间手枪池砚舟想放手一搏,实在不行解决警员后再潜入冰城,赶在事发前接走徐妙清、徐南钦。 只是不知父女二人是否愿意抛家舍业,过东躲西藏的逃亡生涯! 就在池砚舟打定主意选择剑走偏锋时,当前小道一侧土坡高处突有巨石滚落,脑中思绪第一时间拉回,脚下刹车猛地踩到底,好在巨石滚落时间稍早,不然车毁人亡。 后排人仰马翻。 特务系警员吕东、王俊也见得巨石滚落,止住身形掏枪喊道:“快退。” 池砚舟挂入倒挡想要后退,谁知后方同样有巨石落下,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小心。”吕东出声提醒。 此刻见到前后都有人影浮现,来救柴叔? 池砚舟见状心头大喜。 可大喜之余还有担忧! 抗联队伍前来营救,他作为警察署警员必然要被击毙,只怕高呼自己人也会被当做贪生怕死之说辞,但只要柴叔能证明自己身份便可,虽长相不同可经历还在,足以自证! 但就在此时吕东、王俊对外开枪。 他们心知被围上必死无疑,毕竟双手早就染满鲜血,唯有反击求得一线生机。 抗联队伍开始回击,枪声大作! 柴叔听得动静双目之中慢慢凝神。 “他们是来救人的,此人是我们活命的最后机会,挟持他。”吕东经验丰富很快做出判断,毕竟对方火力不猛,明显是担心误伤。 池砚舟暗中做足准备,不给对方挟持之机会。 可就在他发难动手之际,远处枪声传来人数众多,警员王俊看了一眼绝望神色立马变得惊喜。 “是我们的支援!” 支援? 池砚舟探头看去抗联成员果然被人袭击,且对方人数众多显然有备而来,初交手便见红党几人倒地不起。 眼看事情有变红党队员组织撤退,朝着密林跑去。 看到身后追击之人池砚舟这才明白,宪兵队、警察厅! 再看车上柴叔,这是诱饵! 只怕金恩照让李衔清将柴叔带回警察署,就是阴谋的开始。 可笑池砚舟方才还在想着救人。 “下去看看。”枪声远去吕东对池砚舟说道。 推开车门下去,见远处牺牲不少抗日联军战士,血流满地。 有受伤未死之战士,见关东军宪兵来抓,拉响怀中手雷与之同归于尽宁死不降。 触目惊心大受震撼! 就在池砚舟失神瞬间,听见车中拍打声响起,回身看去柴叔扑在还未下车警员王俊身上,吕东见状招呼他快点将人拉开。 车内空间狭小,一时间施展不开。 等到吕东费尽心思将人拉起,却见柴叔满口鲜血,好像罗刹恶鬼。 再看王俊脖子被咬开,喉骨被咬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又立马被冒着热气的鲜血涌入,喷的溅射出来动静越来越小。 眼看是伤势过重,生死难料。 柴叔被拉下车看着满地战友尸体,受尽酷刑都未哭泣的汉子,此刻眼眶红润,这些兄弟都是为救自己而死,柴叔满是鲜血的嘴巴嘶哑哀嚎。 余下未死的吕东想要叫骂,但看柴叔厉鬼一般心中恐惧不敢上前。 “看住不要让他死了。”吕东算是看明白了,今日之举是引蛇出洞,并非真的枪决。 可柴叔口中鲜血用力喷出,池砚舟与吕东脸上全都波及,一时间难以睁眼。再看便是柴叔高高跃起朝后直挺挺倒去,砰的一声撞在地面,胸口位置一根两指粗的断木穿体而出。 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沾满血浆,柴叔不愿再被利用,选择直面死亡。一切发生太快电光火石之间,吕东顾不上擦拭脸上口水与鲜血,急忙蹲下查看柴叔情况。 “你守着,我去叫人。”吕东慌张跑开。 池砚舟跪在身边,看着柴叔瞪大的双眼,他缓缓开口:“柴叔是我,农乐童!” “我父亲农武、母亲董荷,您去家里吃过饭,野兔是我打的,您还给我带过糖果呢。” 听到他的话柴叔即将涣散的瞳孔用力朝他往来,可现如今连转动眼球都成了一种奢望。 紧紧握住柴叔的手掌池砚舟说道:“您放心我不是汉奸,您安心的去,你们的仇我会报的。” 柴叔眼角流出一滴泪水顺着耳朵滑落,他想要说话可发不出任何声音,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摇头,池砚舟却先一步摇头。 “这是我的选择柴叔,去到下面见到我爹娘麻烦转告他们,我活的很好。”池砚舟强忍泪水。 见他目光坚定,柴叔泄掉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走到生命尽头。 用手抚过面庞帮柴叔合眼,后起身听得车内还有动静,看到被咬破喉骨的警员王俊居然侧过身子,血液没有倒灌进气管,尚在苟延残喘。 他朝池砚舟投来求救目光,池砚舟走过去将其扶起来,后又再度让他平躺在座椅上,双手用力固定住其肩膀。 “柴叔想你陪葬,莫要让他久等。” 警员眼神之中满是震惊,渐渐的震惊定格,池砚舟松开双手。 “人怎么样了?”吕东小跑回来问道。 “死了。”池砚舟无奈说道。 吕东前去查看柴叔发现确实已经死亡,至于车内警员他都未曾去管,默认死亡。 跟着来的还有一位警察厅的人。 吕东介绍说道:“这位是市警察厅特务科特务股股长,盛怀安。” “盛股长好。”池砚舟急忙问好。 “人怎么死的?”盛怀安问道。 “就是我刚才说……” “让他说。”盛怀安打断吕东话语,示意由池砚舟讲述。 盛怀安看起来略显文气戴着眼镜,但压迫感十足,仅一句话吕东不敢再言语,示意池砚舟快点回答。 “是这样的……”池砚舟用简练却清晰的话语将整件事情描述,听罢盛怀安没再问什么,仅是说道:“尸体自行处理。” 看着远去的盛怀安,警察署特务系警员吕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池砚舟装作不解问道:“你紧张什么?” “你知道不知道,若是你回答让他觉得与我回答的有出入,今日我们都要进警察厅走一遭,能不能出来都成问题。” “这么霸道?” “盛怀安,冷面书生你没听过?” “冷面书生?” “你可千万不要以为和你玉面郎君的称号一样,手里起码百条人命,莫说是我,李主任来都不敢造次。” “盛怀安!”池砚舟心头默默念叨一脸冷意。 第十章 内查泄密 风止! 太阳自阴云后露头,温度回升。 却再难让柴叔身体暖和。 由鲜活带有温度的人,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极为简单,活着的痕迹从此消失不见。 关东军宪兵队进密林搜捕,警察厅部分警员处理双方尸体,以及救治受伤宪兵、警员。 吕东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说道:“红党尸体就近掩埋,王俊尸首带回署里交给他家里人。” 合力将拦路石头挪开,再将柴叔抬上桥车,其内早就到处血迹一片狼藉,不在乎多一具尸体。 往前不远吕东说道:“就这吧。” 池砚舟停车从后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铁锹、十字镐,没工具这冻土可收拾不了。 “吕哥你在车上休息,这事交给我就行。”池砚舟很有眼色的说道。 “小池不错,回去我定帮你美言两句。” “多谢吕哥。” 最后一程池砚舟想亲手送送柴叔,不愿假借吕东这汉奸之手,扰了柴叔清眠。吕东本就不愿做这苦差,见有人主动大包大揽他借坡下驴,小伙子会来事。 只是吕东并未选择坐在车内等待,毕竟王俊尸体还在其中,死相难看。索性下车晒晒太阳,任由池砚舟一人埋头苦干。 十字镐费尽力气松动土层,再用铁锹将土铲出,挖坑一事看似简单实则困难,尤其寒冬腊月更是如此,不一会池砚舟便一身的汗,将防寒外套脱掉手下功夫不停。 “要不我来你休息一下?”吕东见状也不好屁股坐在石头上不起来。 池砚舟一甩额头上的汗,咧嘴笑道:“使不得吕哥动手,日后在署里还指望吕哥多提携,谁都知道特务系警员非同一般。” “你小子。”吕东笑骂可这马屁甚是舒服。 好不容易将墓挖好,严格意义上讲只是一土坑,将柴叔缓缓放入其中,整理敛容摆放妥当,后深望一眼填土掩埋。 1937年11月20日周六,农历十月十八。 宜:出行、沐浴、祭祀、馀事勿取。 忌:开业、动土、安葬、行丧、破土。 为国请命者,百无禁忌! 无碑! 无名! 无坟丘! 无哀乐! 无亲人痛哭! 无香火祭拜! 唯有一腔热血渗入深爱国土,从此永不分离。 后开车返回南岗警察署,途中遭遇由警察厅先一步告知署里,因此两人刚回来特务系主任李衔清便从办公室出来。 “具体发生什么?”李衔清看着地上王俊尸体脸色阴沉如水。 池砚舟察觉吕东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才开口讲述先遇抗日联军营救,后宪兵队、警察厅出现围剿。 李衔清如何还能不明白,从头到尾都是算计,他却被蒙在鼓里,陈知新知晓一切可对他未言片语。 提前告知特务系早做准备王俊不会死。 吕东怨恨则是心知署长对李衔清不喜,故而隐藏信息,今日死的是王俊明日或许就是他,在这样的主任手下他岂能乐意。 不满神色李衔清感受真切,扭头前去找署长陈知新。 吕东冷哼一声找人负责处理王俊后事,通知家人领取尸体。 池砚舟回警务系归还钥匙,老警员见他这副模样大为吃惊,可更加关心车子情况。 跑出来一看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负责将车子擦干净,里里外外每个缝隙,擦不完今日不许下班。” 李衔清此刻站在陈知新办公室内神情严肃:“用署里警员做诱饵为何不提前告知。” “是用东北抗日联军成员做诱饵。”陈知新强调。 “特务系死了一个警员!” “与反满抗日分子斗争死伤难免。” “但这是能规避的。” “任务高度机密你要弄的人尽皆知吗?” 李衔清心中明白陈知新是故意为之,任务机密并不影响告诉特务系主任,但作为特务系主任他从头到尾毫不知情。 哪怕需要下面警员配合不能告诉真相,他今日也不会安排王俊、吕东负责押送,换两个特务系新人警员足矣。 王俊、吕东都跟随他很长时间颇得信任,可经此一役王俊死亡,吕东对他心生嫌隙,特务系其余警员必然也会有所想法。 陈知新手段何其阴险,好一招釜底抽薪! 李衔清忍不住咳嗽几声,陈知新眉眼间闪过一丝嫌弃。 “市警察厅特务科下令内查泄密人员。”陈知新等李衔清咳嗽停下说道。 “内查泄密人员?” “抗日联军知晓红党在警察署内宁死不屈,从而展开营救计划必然有人泄密,人关押在警察署由特务系负责审讯,自然也应从特务系开始查。” 内查特务系? 如今特务系众人对他这个主任本就带有怨念,这个时候你要内查他们泄密一事,只会更加激化这个矛盾,从而导致无法进行调查。 本想着陈知新够阴险,没成想还有后手,这是要绝生路。 “若是调查不到呢?”李衔清问道。 “市警察厅特务科需要一个说法,调查不到莫怪我不念旧情。”陈知新真正目的浮现。 调查不到,撤职查办! “好。”李衔清心知自己再说其他也是无用,扭头从署长办公室离开,陈知新挥手驱赶面前空气,好像对方咳嗽的飞沫还萦绕在周围一样。 回到办公室内李衔清再难隐忍,手帕捂在嘴边重咳几声,拿起再看黑色手帕上一团殷红血迹。 将手帕死死握在手中他不甘心如此! …… …… “瘸着屁股擦的很认真嘛?”池砚舟回头看到王昱临端着一盆热水,拿着一条毛巾过来。 从车内退出来直个腰池砚舟问道:“你怎么来了?” “自南大平桥街回来就听某人在洗车,这不来看笑话。” “看笑话还用端着水拿着毛巾?” “少废话快点干,真打算晚上住署里。”王昱临撸起袖子弄湿毛巾,钻进车里同他一道开始清理。 大片血迹池砚舟已经擦拭干净,但缝隙内的残留让王昱临明白,今日遭遇只怕凶险。 “单干活太枯燥,讲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池砚舟开始讲述遭遇。 听罢王昱临一阵后怕:“如果宪兵队、警察厅晚来一些,你们三人很有可能命丧黄泉。” “说的也是。” “但既然是诱饵任务,你参与也就罢了,怎么安排吕东、王俊负责?”王昱临有些想不通此处关节。 “有何不对?” “吕东、王俊由李主任从警察学校亲自挑选,后更是用心培养算得上心腹,岂会让自己人执行如此危险任务。” “我观吕东好像事先并不知晓此事。” “莫说他不知道,李主任都未必清楚,不然哪能做出这种安排。” “难怪我看吕东今日脸色阴沉。” “他肯定明白李主任不会故意坑害,但日后这种情况也难避免,今日运气好谁知明日怎么样?” “这是有人想对李主任下手?” “少废话快点擦,完了请你吃宵夜。”王昱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心照不宣,李衔清此次恐怕遇到麻烦。 第十一章 是谁泄密 忙碌至深夜,车子焕然一新。 血迹消失不见踪影,如同人消弭踪迹于时间的长河里。 王昱临扶着门框摸着车顶感叹:“我什么时候能有一辆车。” “下辈子吧。”池砚舟将水盆、毛巾送回杂物间。 别看王昱临家境不错手里有钱,但轿车价钱昂贵骇人听闻,且使用途中出现损坏维修极为不易,恐怕也要花大价钱。 买得起是一方面,用得起是另一方面。 再者伪满政府对汽油管控极为严格,私家用车加油每月定额,最主要油价居高不下。冰城三十几年前便出现专营轿车就是出租车前身,但经过长达三十多年的发展,依然不普遍。 归根结底原因在于油价贵,导致车费高的离谱,如今这个行业在冰城算不上景气。但出租车司机可是抢手职业,不少闺中待嫁的姑娘相亲,都直言男方是出租车司机最佳。 “我就想想。”王昱临心知想有辆出于自己的车,确实这辈子够呛。 在杂物间放好东西,车钥匙交给值夜班的警员,池砚舟、王昱临从警察署离开。 “今日你遇险大难不死,理应庆祝。”王昱临嚷着吃饭。 “花用你身体换来的钱,我于心不忍。”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拗不过王昱临随他前去饭店,今日两人并未选择“十楼一号’,在邮政街寻了一家铁锅乱炖吃着热乎。 “喝点?”王昱临下意识问道,转念一想觉得白问,肯定还是不喝。 “喝点。”谁知池砚舟同意饮酒。 “你小子转性了,你我二人单独吃饭你可从来不喝酒。” “今日大起大落喝酒压惊。” “再来半斤酒。”王昱临对店内服务人员说道。 很快东西上齐先满上两杯酒,二人碰杯一饮而尽,池砚舟品味口中辛辣。 今日喝酒为柴叔送行! 却需浅尝即止,不可铸成大错。 酒足饭饱两人从饭店出来,王昱临上前勾肩搭背,池砚舟嫌弃说道:“你的酒量我知道,这点酒可喝不醉你。” “你知道不知道听你遇险消息我心中恐慌,生怕你一命呜呼日后我在警察署内再无知己。” “喝酒三分醉,演到我流泪?” “滚犊子。”王昱临一脚将池砚舟踢开。 乘坐人力车回新安埠,分道路口池砚舟下车让车夫送王昱临回家,他想一个人走走。 今日所发生一切令人猝不及防。 原想着冒险营救柴叔跟随他加入组织队伍,完成心中多年夙愿,谁知竟天人永隔。更有伪满警察厅阴谋陷阱,让池砚舟明白斗争之艰难,行事之凶险。 却也使得他内心更加坚定,情报必要送到组织手中,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也会奋不顾身一往无前。 清洗车辆吃饭喝酒,以至于回家较晚,站在屋门前池砚舟低头看到警员制服稍显狼狈,血迹、泥土纠缠在一起。 昨日换洗制服还未晾干,这身眼看也不能穿,但冬季制服仅有两套,池砚舟打算明日内穿夏季制服,外套防寒大衣凑合两天。 为防止徐妙清见血迹担忧,不等明日张婶负责,池砚舟深夜自己在院内清洗衣物,听得院中动静徐妙清透过窗户查看。 目光隐含担忧。 等他晾好衣服回到房间内,徐妙清又如同往常一样,关灯睡觉! 于黑暗中目光触及徐妙清轮廓,池砚舟不禁在想今日真带着她父女二人亡命天涯,她喜是不喜? 应当是欢喜的。 自己并非警察署警员,她肯定乐意看到。 但抛家舍业,就不知徐南钦作何感想了。 夜里梦见父亲教他如何设置陷阱抓捕野兔,梦见母亲借着油灯微光为他缝制新衣,梦见柴叔夸他长大定有一番作为。 梦醒! 尚有不舍。 早晨张婶期盼目光池砚舟视若无睹,赶忙吃饭离开前去警察署工作,这让张婶好奇之心没能得到满足,不知药酒究竟好用与否。 徐妙清将昨夜挂在偏房内的警员制服拿出,晾晒在院子中,细细观察微微皱眉! 担忧神色,久难散去! 日常同王昱临一道来到警察署,可今日察觉气氛异样。 “怎么了?”王昱临对一警员低声问道。 “说是署里有人向红党分子泄密,现在特务系要严查此事,搞的人心惶惶。” “什么泄密?” “就是昨日之事。” “那不是应该查特务系吗?” “此事又不仅仅只是特务系知晓。” 王昱临脸色也难看起来,这事确实署内多数人都知道,大家聚在一起闲聊过。 难怪众人气氛诡异。 李衔清一早来到警察署便得知内查泄密人员一事,闹的人尽皆知,众人看他眼色都与往日不同。 内查之事他根本就没有向任何人提及,消息是谁放出来的显而易见,此举无异增大他的调查难度。 李衔清认为此次事件警察署内,不存在内鬼给红党成员通风报信。理应是红党分子暗中打探得知消息,毕竟此前消息知晓警员众多,很容易让红党分子找到机会。 如今调查思路应是探寻这几日内,知情警员是否无意间将消息透露给警察署之外的人,或有无其他人员主动靠近打探。 通过警员抓捕红党。 但此刻警察署内并非讨论抓捕红党一事,而是要揪出导致情报泄密人员,不管是否无意泄露都是罪责,谁会主动坦白可能是因自己导致情报泄露? 本就离心离德不便调查,现如今署内都恐引火烧身,李衔清如何展开调查,只怕问谁都会说自己清白。 李衔清还想着暗中排查询问知情警员信息意图抓捕红党,陈知新故意放出消息点明揪出警察署内泄密人员,瞬间让他再无从下手,这是打定注意要利用此事将他革职查办! 一招接一招,招招毙命,李衔清疲于应付,苦于没有破局之法。 难不成真要灰头土脸从南岗警察署离开? 李衔清不能接受! 此时池砚舟与王昱临在南大平桥街路卡开工,王昱临吊儿郎当查看证件,嘴里念叨是不是应该约见纪映淮,女人家矜持说不定在等他主动。 可池砚舟心中还在想方才署内听到的消息,他认为警察署调查泄密人员一事逻辑正确,因为在他看来红党成员掌握情报并非警察署内鬼所为,此事知晓警员众多,消息打探并不困难。 应是有人无意间将消息泄露,现如今找到是谁无意间泄露情报,再通过他调查红党成员,有这样一个先后顺序。 但观署内态度对无意泄露情报警员同样要严惩,从而导致大家人心惶惶,都说是无心之举,那么谁能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呢? 许是在自己不知情之下被红党探寻了情报呢? 所以再想知情警员配合调查难上加难,池砚舟心中也在思索是谁无意泄露消息,若能掌握这个信息说不定可以借此联系上组织。 在池砚舟看来是个机会! 第十二章 原是自己 什么都不做,必然不会错。 可什么都不做,日本人怎么赶得出去? 要做! 只是不能做错。 找到此番打听柴叔情况之红党成员后,如何建立联系与信任池砚舟会再去详细考虑,现在首要是找到此人。 警察署内知晓此事人员众多,究竟是谁无意将消息泄露呢? 整日时间池砚舟思绪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想调查难度很大,特务系主任李衔清现在都无法展开调查,更别说池砚舟这个警务系警员。 晚上回去警察署途中,池砚舟突然想到自己,他会是无意间泄露消息的警员吗? 冒出此等想法让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 孟时同! 昔日冰城地方警察学校同班同学。 今日西傅家甸区正阳警察署特务系警员。 “你怎么不走了?”王昱临看到并肩而行的池砚舟突然驻步不前。 “调整下裤子。”他一手伸进裤兜,在裆部拉扯一下。 王昱临会心一笑没再询问,池砚舟压下心头想法,不敢再表现出异样。 警察署内报到结束两人下班回家,今日王昱临要去荟芳里,邀请同行被拒便一人前往。 临行前要帮池砚舟叫人力车遭到劝阻,说想一个人走走,王昱临只得任由他。 选择独自步行回家,是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心中思索。 从不参加同学聚会偶然去一次,昔日同班同学上前叙旧合情合理,却劝酒较为热情,虽说劝酒也乃聚会中常见,但当日池砚舟为躲避多饮借故装醉表现不胜酒力,孟时同才开始聊天。 劝醉! 聊天! 聊天内容此刻回忆想来,确实是有关南岗警察署抓捕审讯一事。 整个过程中池砚舟没有主动透露任何信息。 全由孟时同引导。 抓捕之事是孟时同提及,甚至于审讯过程柴叔宁死不屈,同为孟时同感叹发言。 对方知晓一切? 现在细想孟时同可能毫不知情,只是认为警察署审讯不顺,故而感叹红党宁死不屈,来看池砚舟是反驳还是顺势交谈,从而判断南岗警察署的审讯情况。 越想池砚舟心中越觉得就是如此,想证实其实不难,明日找王昱临问一问,他聚会当日是否提及抓捕红党一事,是否告知审讯过程不顺。 回到家中池砚舟将脑海之中的想法藏在深处,今日徐妙清还与他言谈两句看来心情不错,第二日躲过张婶目光在警校胡同见到王昱临。 “哥哥昨日在荟芳里大杀四方,难逢敌手!”见池砚舟过来便忍不住张口炫耀。 “往日在荟芳里遭人白眼?” “偶有状态不佳。” “哦!” “你懂个屁啊,荟芳里的姑娘那都是妖精,还有白俄的娘们体型硕大异域风情,你真以为好应付呢。”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哥哥现在就是金刚钻。”王昱临笑的贱不兮兮。 玩闹两句快到警察署时,池砚舟问道:“那日宴宾楼聚会你提及署里抓捕一事,以及审讯情况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王昱临急忙坐直身子,口中说道:“你想立功可别拿哥哥开刀啊,这话能随便说吗,被人听到还以为是我泄露情报。” “当日聚会人多眼杂,我是担心你口无遮拦想在纪映淮面前表现,若真如此现在需早做应对。” “我们两个就临时承担封锁工作,我表现个屁啊。” 王昱临并非不想在纪映淮面前炫耀,可当夜行动还有警察厅人员在场,纪映淮就在警察厅内工作,他怕一开口就露馅反而适得其反,干脆不提。 得到肯定回答池砚舟心中更加坚信,孟时同在打探消息。 热情劝酒灌醉,借故王昱临透露消息,全程不用询问口吻,先是恭喜池砚舟抓捕红党分子,后感叹红党分子嘴硬不愿开口,三言两语间得到想要线索。 选择池砚舟因他是南岗警察署警员,又参与当日抓捕,且聚会坐在角落聊天时身边无人。 再说灌醉恐也思绪混乱,日后清醒不见得能回忆起来,再者孟时同正阳警察署警员,没有证据三言两语说对方乃红党卧底,正阳警察署岂能乐意。 其次东窗事发调查泄密人员,王昱临又岂会承认自己说出抓捕审讯一事,却不知池砚舟对王昱临很是熟悉,判断他所言非虚。 聚会当天对话仅有孟时同、池砚舟知晓,再无人证。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再者南岗警察署内查严惩泄密人员,池砚舟敢不敢说出此事同样是个考验。 但如今这件事情对池砚舟来说根本不必纠结,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没打算将孟时同一事告诉任何人,他会保守秘密从而想办法联系孟时同,在他眼中对方已经是自己和组织联系上的重要存在。 几年经历让池砚舟不会再冲动行事,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进一步确定孟时同的身份,以及考虑如何在确保自身安全不暴露的情况下,获取对方信任。 绞尽脑汁推想是谁泄露情报,到头来原是自己! 今日再来警察署气氛比昨日还要诡谲。 特务系主任李衔清为调查此事,单独面见知情警员让其回忆那几日都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从特务系警员开始,但效果不佳。 特务系警员仿佛全都商量好的一般,面对询问表示没有异常情况发生,问心中有没有怀疑对象更是摇头。 往日特务系并非铁板一块,现如今可见警员也明白署长用心,提前表示忠心。就连吕东在内尚且如此,李衔清大势已去,结局只怕是灰头土脸夹着尾巴离开警察署。 “李主任让你们二人去一趟。”警员对池砚舟、王昱临说道。 他二人也是知情警员,少不了要被单独面见,特务系警员昨日结束询问,今日轮到他们。 站在李衔清办公室门前王昱临提醒说道:“一问三不知。” “晓得!” 特务系默契选择站队,更别提他们这些别系警员。 王昱临率先进去不过几分钟就出来,池砚舟也走进办公室内,李衔清仅几日时间便又消瘦不少,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显弱不胜衣。 “李主任。” “坐。” “谢李主任。” “是否打定主意不管我如何询问,也不回答?”李衔清声音虚弱毫无中气可言。 “属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每个人都这样说,可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 这句话池砚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沉默不语。 “你送的老山参效果很不错。”李衔清突然提起当年送礼一事,池砚舟摸不准他的心思。 于是说道:“李主任若是喜欢,属下回去再准备一根。” “还想进特务系吗?” 池砚舟闻言借口道:“特务系工作并非常人能胜任,属下当年不知天高地厚,让李主任见笑了。” 进特务系? 别说池砚舟现在并无这个想法,就算是有,这个时间点也不对。 一朝天子一朝臣! 李衔清明显就要退位让贤,谁也不想在新上任的特务系主任心里,被打上前主任的标签。 池砚舟婉言拒绝却心中好奇,李衔清现如今想自己加入特务系作甚? 二人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不至于临了还要坑害自己一手。 第十三章 敲打威胁 遭到拒绝李衔清早有预料,轻咳几声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茶香飘散沁人心脾。 “你也觉得我大势已去回天乏术?” “属下不敢。”池砚舟从凳子上站起身子语气诚恳。 “坐。” “是。” 此事在署内如今算不得机密,可由当事人李衔清亲口说出,池砚舟应付起来稍显吃力。 “你到署里时间尚短,只知我与署长不合,却不知其中还有一桩丑闻。” 丑闻? 池砚舟根本不想听,很多时候知道的少,远比知道的多安全。 可时至今日李衔清还是特务系主任,池砚舟不便直接起身离去,耳朵想堵也堵不住。 “1935年冬,珠河县警察署在周贵沟,逮捕躲藏在此处养伤赵姓女红党一名,身份乃珠河中心县委委员、县委特派员、抗日妇女会领导人。先于珠河县警察署关押审讯,后移交滨江省警务厅特务科。 酷刑审讯无果加之伤势严重性命垂危,滨江省警务厅以假名“王氏”将其送到冰城市立医院病房监禁治疗,委托南岗区警察署负责看守。在长达半年之久的看守中,其中一名警员长期与女红党接触受其蛊惑,联和医院女护士协助越狱。 事发后警察署全员出动,根据从俄人司机处打探到的线索,在阿什河东20公里处将人逮捕,当日便由南岗区警察署转送冰城警察厅,警员、护士送交冰城高等监察厅起诉审理,只是还未等到判决下达,警员因受刑过重死于狱中。 警员受红党蛊惑帮助其越狱一事引得警务厅、警察厅勃然大怒,署长被处以严厉处罚及警告,但听闻署长说负责看守女红党警员由我亲手安排,可此事我压根毫不知情,于是向警察署副署长井山一樹说明缘由,致使署长处罚加重,自此矛盾激化不可调和。” 警察署副署长都由日本人担任,起监视管理之责,权利尚在正署长之上。 李衔清长篇大论中间几度咳嗽打断,可他费力说这些总归不是只为解释与署长矛盾,究竟欲意何为? 池砚舟首先察觉李衔清暗中表明南岗警察署内非陈知新一言堂,副署长井山一樹意见更为重要,但若仅是表明这点无需言语如此之多。 受“蛊惑”警员? 王昱临? 李衔清是怀疑王昱临泄露消息,见池砚舟和其关系亲密,借此敲打他不要受王昱临“蛊惑”! 但此次情报泄密一事应是警员无意为之,李衔清就算怀疑王昱临,也不可能认为他是红党成员。 吓唬! 李衔清干嘛要夸大其词吓唬自己? 池砚舟疑惑看着李衔清,好像不明白他说这些的含义。 “听说你与王昱临前几日参加警校同学聚会?” “是的,李主任。” “聚会上可有事情发生?” “一切正常。” “我很欣赏你这样有能力的年轻人,下去好好回忆一下聚会上的事情,如果有想起什么可以来和我说。”李衔清脸上笑容略带深意。 此刻暗示池砚舟尽数收到。 警校同学聚会一事并非秘密,李衔清提前已经掌握,他知晓王昱临性格跳脱,可能会出现在自己未察觉的情况下,将情报泄露。 苦于李衔清在署内如今处境不便调查,因此想利用王昱临身边好友池砚舟来负责调查,所以今日吓唬、敲打、威胁、利诱。 弦外之音是告诉池砚舟,若日后调查到王昱临泄露情报,作为他的好友你池砚舟也难逃一劫,想避免此种情况发生,就听命于李衔清负责调查王昱临将功补过。 事成之后可调池砚舟进入特务系,署长陈知新方面也无需担心,能抓捕红党分子大功一件,副署长井山一樹自会出面相保。 只怕李衔清怀疑人员并非王昱临一人,可能都是利用此种办法迫使署内警员协助调查,一对一暗中调查保密工作严谨,不失为破局的路子。 或许对王昱临说了同一番话,使两人互相调查,但根据王昱临进入办公室的时间来看,不存在这样的可能,但其余警员有几率出现互相调查的情况。 偏池砚舟心中明白王昱临清白,无意间泄密人员是他自己,导致李衔清手段全然无用。不过场面戏还是要演,脸色不如刚进来自然,心头压力剧增愁眉难展。 李衔清见起到作用便让池砚舟离去,他相信对方会再找上门来,毕竟此举昨日便成功见效。可谁知池砚舟离开办公室,脸色立即恢复如常,李衔清的虚张声势无需理会,拖一段时间对方就自身难保,再无暇顾及他。 见他出来王昱临上前问道:“怎么在里面这么长时间?” “李主任翻来覆去询问详尽,反倒是你怎么出来如此之快?” “就问了几个问题而已。” “可能对你较为信任。” “那肯定的,我王昱临在署里人脉一绝。” “先去路卡开工。”池砚舟并未解释太多,李衔清心思同样按下不表。 至于是否有警员暗中调查自己,他自会小心应对。 李衔清最后关头想破釜沉舟,只怕也难有起色,池砚舟不开口,孟时同自然不会主动提。 在孟时同看来池砚舟当日醉酒,想不通、记不清都不奇怪。 赶赴南大平桥街展开新一天的盘查工作,池砚舟未将李衔清之事放在心上,而是对李衔清所言女红党充满钦佩。 被日伪抓捕近一年时间必然遭受数不清的刑具与虐待,多次性命垂危却咬紧牙关未吐露半字,这是何等精神! 且能凭借自身毅力感动护士、警员,用思想帮助两人明辨是非,为常人所不能为。设身处地代入其中去想,池砚舟不敢说自己能坚持如此之久,他会寻死免受日伪迫害,远远不如女前辈。 “署里去年一桩丑闻你知道吗?”池砚舟对王昱临问道。 闻言王昱临压低声音说道:“谁告诉你的?” “那女红党最后怎么样了?” “这事署长明令禁止讨论,一经发现者严惩不贷,你来得晚不清楚,日后千万别在署内提起此事。” “就和你闲聊。” “去年8月押送珠河县游街示众,于珠河县小北门外枪决。” 虽已猜到,可听王昱临言语心中仍有悲痛袭来。 此事迹震撼人心,日伪恐引起巨大影响竭力遏制消息传播,冰城内未有大规模流传,可池砚舟相信总有一日将大白于天下。 “你见过她吗?” “越狱之后的搜捕我参与其中,逮捕时见过一面。” “可如同传言一般红党凶神恶煞、三头六臂?” “红党你也见过不少,还用问我。”王昱临觉得池砚舟是在取笑红党。 殊不知是羡慕王昱临有幸见得一面。 李衔清今日之举并未使池砚舟心生恐惧,反而前辈英勇事迹更加坚定他寻找组织、加入组织,为反满抗日、保家卫国之奋斗的决心。 第十四章 创造接触 南大平桥街今日遇两家出殡,抬着棺木前往市立墓地,按市警察厅下达指示文件,路卡遇抬棺出殡人员应加强检查,做到不放过任何细节,甚至于棺木之内也要查验。 灵堂封棺起灵途中如何查验? 半路开棺家属群情激奋引发争斗之事时有,伪满警察、日本宪兵暴力镇压造成多起流血事件,虽如此市警察厅命令不改。 因担心反满抗日人员混入送葬队伍或躲于棺木之中潜逃,同时也要防止棺木内暗藏违禁物品,例如药品、通讯设备、军火武器等。 故今日池砚舟、王昱临遇出殡队伍,理应要求开馆查验,可此事不少警员都较为抗拒,两人也不例外。最终王昱临决定不必开馆,市立墓地就在前方不远,一路跟随亲眼看其下葬便可。 池砚舟守着路卡王昱临跟随前去墓地,等他回来冲池砚舟说道:“给了几块钱辛苦费,晚上一起吃点。” 这两户人家看着家境还不错,王昱临今日给他们行了方便,也都有所表示。 几块钱其实不少,单人吃碗最简单的便饭尚不足一毛,宴宾楼等场所不便放在一起比较。 “你不寻纪映淮去了?”池砚舟故意提起纪映淮,实则意有所指。 “这钱有你一份,自然是我们两人一起花。”王昱临借口找的颇快,他虽嘴上叫喊主动约纪映淮,其实心里打鼓不敢贸然邀请。 “你再组织一次警校同学聚会,将纪映淮叫上,饭后找机会护送她回家,你们也能单独相处一番。” “还要请他们吃饭?”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王昱临一咬牙说道:“行,我来组织,到时你可一定要来,看着那帮孙子别瞎点菜。” “行吧。”池砚舟勉强答应。 心中认为孟时同是打探柴叔消息的红党成员,池砚舟就需要创造能接触的机会,从而利用这些机会找到联系的正确方式。 可他虽与孟时同乃是同班同学,但毕业之后并无交集,突然有接触也担心引起怀疑,尤其是现在李衔清调查警察署内泄密一事。 别看他怀疑王昱临想池砚舟负责调查,但心中未必对池砚舟没有怀疑,利用同学聚会接触最为保险。 至于为何不等待一段时间,让风头过去再与孟时同进行接触联系呢? 池砚舟心中想法认为孟时同打探消息一事仅他们二人知道,如果现在能尽快确定身份建立联系,互相串供此事闭口不言便可高枕无忧。 李衔清如今暗中一对一调查未尝没有机会,那日聚会孟时同和他交谈身边近处虽无人听见,可都在包间之内怕有不少双眼睛看到。南岗区警察署内李衔清难以施展,但其他警察署、派出所参与聚会警员,他未必没有机会探查消息。 被盯上便存在一定风险,阴谋陷阱、暗中试探、巧用计策等防不胜防,能早建立联系便减少一分危险,因此池砚舟才会选择当下这个时机。 深思熟虑步步为营非是冲动之举! 晚上从警察署下班王昱临表示自己回去就约人,时间定在两日后,地点还是宴宾楼。 池砚舟并未强调约孟时同,同样没有暗示人员要与之前一样,他是撞运气,王昱临约与不约他不能有丝毫参与,不然都是破绽,一些不经意间的破绽,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刺入胸口的尖刀。 今夜回家时间尚早与在厅内看书的徐南钦闲聊两句,池砚舟多问皮货店铺效益如何,这两年生意难做徐南钦收缩产业,如今仅余冰城内三家售卖皮货的铺子。 “这月份生意还行,顾得住我们一家吃喝。”徐南钦言语之间隐含暗示,池砚舟这份警察署的工作做与不做都可,并不影响家中开销。 对此他只能装作没听懂转移话题。 现在距离成功联系组织传递消息可能仅有一步之遥,池砚舟说什么也不能半途而废。 “往后天气更冷,明日我联系人再送些煤炭、木炭过来。”池砚舟用火钳拨动着炭盆里被烧的通红的木炭,忽明忽暗。 明亮时泛起红光绚烂夺目。 暗淡时隐于夜幕难辨踪影。 周而复始间落下一地银灰。 红、黑、灰! 随着翻动炭盆内火光更胜,池砚舟放下火钳道:“会越来越暖和的。” “张婶晚上包了你喜欢的三鲜饺子冻在院里,你去煮点吃。” “好。” 见池砚舟离开房间徐南钦看着炭盆内的火光,半晌轻笑一声,眼神被映的深邃如渊,眼底划过几抹莫测的神采,后又归于平静。 张婶包饺子的手艺堪称一绝,池砚舟常说比老独一处的三鲜饺子不遑多让,虽叫三鲜饺子可馅料并非固定,时节不同所用食材亦有不同。 这个月份张婶多用肥瘦相间的前槽猪肉,佐以泡发海参、虾籽、海米、干贝等鲜香味美,煮饺子时池砚舟就食指大动。 等到饺子煮好盛入盘中淋上香油,饭店内还会在上面撒些时令鲜菜,家中池砚舟便省却这一步骤,却没有在厨房吃饭而是端着进入房间之内。 “别忙着关灯,吃饺子。”池砚舟对合上书的徐妙清说道。 昔年两人都爱张婶包的三鲜饺子,每逢有多的剩下晚上肯定会偷偷煮来,躲在厨房你一口我一口。 “我吃过了。”徐妙清硬声说道。 “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委屈谁不能委屈肚子,快吃。”池砚舟将筷子塞入徐妙清手中。 也不知是什么心态,徐妙清越是如此对他,池砚舟心里反而更加舒坦,倒不是他心理扭曲,而是他仇视日伪政权,徐妙清若对于他做伪满警察欣然接受甚至于大肆鼓励,又当作何感想? 正是徐妙清如此表现,池砚舟才心中喜悦。 池砚舟喜悦却苦了徐妙清,他完全理解对方心情,也深知其中煎熬。 “热乎的快吃。”他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在徐妙清嘴边。 心中不满颇多可见池砚舟殷勤模样加之饺子香味扑鼻,徐妙清檀口轻启吃下饺子,在嘴里用力嚼动脸颊鼓起。 “你这好像是打算吃了我一样。”池砚舟自己也吃了一口饺子,果然是他猜测的馅料。 “臭烘烘的不吃。” “哪里臭你仔细闻闻。” 见池砚舟要凑上来,徐妙清制止说道:“好好吃你的饭。” “你还用我喂吗?” “不用。”徐妙清急忙自己动筷子。 但她并未多吃仅是尝了几个,心中担心池砚舟不够吃,毕竟她晚上已经吃过。 放下筷子又在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不争气,就该都吃了让池砚舟饿肚子,可骂归骂筷子总归是没再拿起。 好在最后一个饺子池砚舟如同当年一样喂到她嘴里,徐妙清觉得还算有点良心,收拾结束关灯躺在床上今夜安眠。 第十五章 善意信号 次日清晨起来见张婶在厨房忙碌。 池砚舟主动凑上前道:“张婶包的饺子都能比得上老独一处。” “今天不说躲我了?”张婶对前两日逮不到他怨念不小。 “哪里有躲,是招架不住。” 和张婶聊了两句池砚舟与徐南钦、徐妙清一同用餐后出门上班,徐南钦也穿上大氅出门去铺子里看看。 王昱临效率挺高昨夜已经完成邀约,明日宴宾楼警察学校同学再聚会,此次聚会距离上次可谓是频繁,但众人都知王昱临等人对纪映淮魂牵梦绕,此举倒也好理解。 约的人都有谁池砚舟问也不问。 警察署内气氛相较两日之前更添暗流涌动,互相打量眼神各怀鬼胎,李衔清计策生效很快,但能否解决他如今困境尚不好说。 池砚舟并未暗中观察是否有人负责监视调查自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就是他的态度。 署中稍作停留前去路卡开始工作,王昱临首要事情便是去市立墓地看昨日新下葬的两处坟茔,有无翻动迹象。亲眼看棺材下葬只能确保其中不是活人,却无法断定棺木内是否藏匿违禁物品,今日查看地面痕迹以及掩埋情况,做进一步确认。 “怎么样?”见王昱临由市立墓地回来,池砚舟出言询问。 “没什么情况。” 闲聊打发时间等结束工作回警察署报到,翻过天来再见王昱临明显能看出是精心打扮过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还抹了头蜡。 见池砚舟便挑眉问道:“如何?” “你非要让我陪着去,你再打扮也没意义。” 这话听着气人却无力反驳,俗话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玉面郎君岂非浪得虚名。 王昱临认真交代:“晚上到地方之后,你自己找个犄角旮旯坐着吃你的饭,别没事干在眼前瞎晃悠。” “怕抢你风头?” “我是怕你晚上进不了房间。” 池砚舟乐得这样,他本对纪映淮也毫无兴趣,目标是孟时同。 晚上警察署内报到结束王昱临便火急火燎,池砚舟说道:“你着什么急?” “我们今日早点过去,在警察厅门口看能否碰到纪映淮。” 他们前去宴宾楼要路过冰城市警察厅,纪映淮在内工作王昱临是想趁机偶遇,上次他们去得晚对方先到一步,所以今天才着急忙慌。 两人一人一辆人力车朝着宴宾楼而去,由山街路过冰城市警察厅大楼前,王昱临提醒车夫减速,瞪着眼睛苦苦张望不见纪映淮身影,可能已经先一步离开只得作罢。 进宴宾楼轻车熟路来到二层包间,跟随王昱临进入池砚舟环顾一周,先到场七八人可却不见孟时同、纪映淮。 池砚舟、王昱临两人心思都是失落。 就在众人打招呼之际门外传来声响,纪映淮俏丽身影步入其中,身穿并非警员制服而是棕色时尚风衣,更添知性美艳夺人眼球,下班专程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才导致晚到。 王昱临立马凑上前去,池砚舟见状选择在角落坐下,孟时同今日来与不来他不会提及此人半句。 好在开席前孟时同与西傅家甸区的两名警员联袂而来,见状池砚舟脸色并未有何变化,无人能看出他心中所想。 人员到齐开席吃饭,纪映淮依然还是中心焦点,被逗得捂嘴轻笑也难掩风情,口红沾在酒杯上也挑逗的王昱临等人魂不守舍。 可池砚舟目光划过孟时同,他心中目前已有接触想法,便是表现出当日未醉,等同于暗示孟时同我记得当日情况,加上南岗区警察署内查泄密一事,猜到是你在暗中打探消息。 无异于是朝孟时同放出善意信号,我知道你身份却没有选择声张! 至于孟时同是否会认为池砚舟是故意接近,想打探更多情报? 理应不会。 若池砚舟将此事告知警察署,为打探更多情报,警察署不会惊动孟时同,只会安排暗中调查从而掌握更多线索。 不会选择让池砚舟释放善意接近,此举并无用处还易打草惊蛇,使孟时同提高警惕增加调查难度。 这个道理池砚舟认为孟时同定能想明白,所以今日只需表现当日未醉,效果便能达到。 无需立马建立联系确认身份,只要他明白自己会守口如瓶,等到此事尘埃落定孟时同确认自己安全后,会再找时机与池砚舟接触试探,到时表明想法即可。 就在池砚舟打定主意,准备向孟时同释放善意信号之际。 王昱临却突然与人呛声起来。 “在警察学校你就是我手下败将,无非毕业运气好分配警察署,有什么好神气的。” “你怎么就没有这个好运气?” “因为把某人打成猪头受了处分呗。” “背后偷袭也值得到处宣扬。” “不服气可以现在比划比划!” 和王昱临呛声之人是南岗区警察署,下辖邮政派出所警员名叫屠博,家境同样颇为殷实,与王昱临在校期间就不对付,当时大规模斗殴事件两人都有参与。 屠博技高一筹王昱临吃了闷亏。 此刻再战只怕也难改结局,屠博故意在纪映淮面前用激将法,池砚舟起身上前拦住为面子准备应战的王昱临。 “既然有雅兴要不要我陪你玩玩?”池砚舟对屠博问道。 见池砚舟出头屠博暗道糟糕,这人经常不来聚会,都有些没注意到,不然他可不会想要比试拳脚。虽比池砚舟大一届,但同样有耳闻,心知不是对手。 “来啊,不是想玩?”王昱临站在池砚舟身后一脸得意洋洋。 “找人帮打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你也找。” “警察署内都人心惶惶了,你兴致还这么高。”屠博讽刺说道。 “谁叫是你呢,兴致低不了。” 此刻纪映淮起身打圆场缓和气氛,池砚舟也没有真的打算与屠博动手,帮王昱临挽回面子就重回座位。 但在此时此刻池砚舟再也没有,向孟时同发出善意信号的想法! 宴宾楼佳肴吃在口中味同嚼蜡,背后密密麻麻渗出一层冷汗。 细思极恐! 屠博方才嘲讽王昱临说“警察署内都人心惶惶了,你兴致还这么高”,初听之下并无异样,可池砚舟却被这句话当头喝棒。 警察署内自查泄密一事,为何人尽皆知? 甚至于邮政派出所警员都知晓! 这符合自查泄密工作章程要求吗? 此前池砚舟认为是署长陈知新,为对付特务系主任李衔清,故意在署内放出消息,以至于先入为主没去深入思考。 屠博所言让他如梦方醒,陈知新所作所为不合常理! 第十六章 恍然大悟 私人恩怨导致明争暗斗、借刀杀人不难理解。 但凡事总要讲究轻重缓急。 为何轻? 为何重? 查找南岗区警察署内无意间泄密警员为轻、为缓! 通过泄密警员调查抓捕打探消息的红党分子为重、为急! 署长陈知新老谋深算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却放出消息故意制造调查困难,以此对付特务系主任李衔清。 此举就不怕市警察厅怪罪? 警察厅可不管你警察署内如何争权夺利,但影响抓捕反满抗日分子,万不能被容忍。现在连邮政派出所都听闻此事,闹到警务厅去陈知新不死也会脱层皮。 为对付李衔清值得吗? 池砚舟都明白不值得! 且南岗区警察署副署长井山一樹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处处透露出蹊跷。 此刻池砚舟坐在饭店内方才想通其中关节! 因何轻重缓急本末倒置? 只有可能打探消息的红党分子身份已被识破,无需调查。 再看与人推杯换盏的孟时同,池砚舟庆幸悬崖勒马未释放善意信号,却也开始担心孟时同安危。 饭局结束王昱临结账买单,后表示天色已晚要送纪映淮回去,纪映淮推辞不用,却拗不过王昱临热情。 池砚舟上前说道:“我陪你。” 王昱临一脸诧异你小子陪我干什么,我和纪映淮单独相处的机会来之不易,你别在这膈应人。 “你家里人不是还在等你早点回去。”王昱临疯狂暗示。 池砚舟见状低声说道:“我担心屠博今日被落了面子,搞不好会对你下黑手,我在后面跟着不打搅你们浓情蜜意,等你将她送回家我负责送你回去。” 闻言王昱临羞愧不已,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是我哥哥。” “叫爹。” “别蹬鼻子上脸。” “那我不去了,反正纪映淮又不是没见过你猪头的样子。” “你能忍心?”王昱临跑去和纪映淮前面走,池砚舟则很有眼色的跟在身后,但实则一直注意孟时同。 纪映淮在冰城市警察厅工作,家住西傅家甸区北五道街,距离很远还好有轨电车在通勤路线之上,每日上下班倒也方便。 这个时间点有轨电车已经停运,王昱临想与纪映淮多相处,也没叫人力黄包车,美誉其名走路消食。 孟时同同样住在西傅家甸区南和街,距离较近也未乘坐人力车选择步行回家,虽有一段顺路但未避免打搅王昱临,孟时同率先离开。 石头道街出来向东进南马路便到西傅家甸区,中途王昱临、纪映淮路口朝北走许公路,孟时同直行便到南和街。 池砚舟放慢步子望着孟时同的背影,在其进入南和街瞬间,便有两人暗中跟随。这两人池砚舟有过一面之缘,一匡街封锁搜查当日,警察厅金恩照手下警员。 目光立即收回加快脚步进入许公路,池砚舟证实心中猜测。 今夜陪同王昱临目的在于判断孟时同是否被人跟踪监视,答案显而易见。 此刻为之所有疑点尽数说通。 警察厅早就锁定红党打探消息之人为孟时同,不急于抓捕选择暗中监视掌握更多线索,南岗区警察署自查泄密人员一事乃混淆视听之用,其目的在于使孟时同放松警惕,误以为调查重心还在警察署内。 陈知新正是知晓此事,才敢将计就计公报私仇对付李衔清。 同时也说明陈知新等人清楚,消息或是从他与王昱临口中泄露,但此消息本就要泄露给红党,才有郊区反埋伏抗日联军一事,所以池砚舟、王昱临二人并不重要。 战斗之残酷,潜伏之凶险! 对这句话池砚舟总会有新的认识,比他想象的残酷更残酷,比他认为的凶险更凶险! 孟时同被警察厅盯上,若在不知情下与组织联系,后果不堪设想,但池砚舟没办法将此事告知红党组织,他苦于没有联络之法。 视而不见? 任由警察厅调查? 组织接连遭受重创危在旦夕,此刻任何损失都将是灭顶之灾,冰城内残留人员硕果仅存,再经不起风吹浪打。 寄希望于孟时同自己反应过来其中关键,过为渺茫。 二人所知信息存在偏差,陈知新乃故意泄露消息一事,警察署之外人员很难知晓。 王昱临、纪映淮走在前方不时有笑声传来,池砚舟心中万分焦急,冰城残余红党组织或许命悬一线。 北五道街口王昱临与纪映淮作别。 池砚舟落在其后没有上前,谁知纪映淮冲他挥手说道:“谢谢你。” “不必客气。” “就是,和他有什么好客气的。”王昱临表示这都是应该的。 “你们回去小心些。” “放心。” 目送纪映淮进去,王昱临脚步轻快来到池砚舟身前说道:“今天她对我笑了一路。” “笑话你?” “你就不能好好聊两句?” “是你先不好好聊的。” “她明明就对我有好感,我看的真切。” “你能离婚吗?”池砚舟一句话让王昱临如同霜打的茄子。 离婚? 他爹能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扫兴。”王昱临叫了人力车,两人回新安埠。 分道扬镳后池砚舟心中烦闷之感难消。 夜晚躺在罗汉床上毫无睡意,明知尖刀悬在脖颈之间,却什么也不能做,这让池砚舟很难接受。 多想,少做! 可并非不做。 如此紧要关头依然按兵不动,那究竟何时才动? 等组织于冰城中消失无踪后吗? 池砚舟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既然联系不到红党组织,无法告知此事,那能不能通知孟时同让他明白自己已经被警察厅盯上,从而不要再去联系任何与组织相关的人员。 最好孟时同有提前与组织商议好示警暗号,来通知组织他所面临的情况,看能否进行营救工作。 一举两得! 但诸多遭遇让池砚舟有所成长,他现在不得不去考虑,如果孟时同被抓捕之后面临审讯选择开口,便会将他招供出来。 非是不信任。 实则刑具丧尽天良骇人听闻! 徐南钦、徐妙清安危不可忽视不顾。 池砚舟认为释放善意信号不再可取,匿名告知此事更为保险。 可如何匿名告知! 写信? 警察厅现在一定会检查孟时同所有信件往来。 电话? 别说孟时同家中没有电话,就算有无疑也是暴露最快的一种办法。 街上随便找人去送情报? 警察厅根据此人也能顺藤摸瓜。 池砚舟甚至于想自己写信投入孟时同家中,但想必家门前也有警察厅暗哨。 利用警察学校聚会更不可取,会让孟时同明白是谁在帮他,之前为建立联系需要让其明白谁在帮忙,只是现在万不能让孟时同知晓。 究竟该如何做呢? 池砚舟一时间难以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却没有更多时间给他思考,孟时同随时都有可能联系组织,生死时速! 第十七章 将计就计 夜晚寂静偶能听到巷口传来几声犬吠,巡逻队脚蹬皮靴穿街而过步声阵阵。 无心睡眠的池砚舟披上衣服由罗汉床上起来。 徐妙清此时已经入睡,他蹑手蹑脚离开,来到院中月色如水清辉摇曳。 坐在冰冷石凳之上,望着夜空璀璨繁星,池砚舟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危机。 枯坐许久后,当一颗流星用美丽的弧线划破夜幕,他心中生出新的想法。 将计就计! 排除警察学校同学聚会后再想与孟时同接触,都会被警察厅视为两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可若接触有正当理由日后则能解释。 何为正当理由? 协助李衔清调查泄密警员抓捕红党分子,这个理由足够正当。 在调查期间找机会暗中向孟时同送情报。 日后必然要被警察厅所审问,但李衔清可给池砚舟作证。 作证同时也是自证,李衔清不会不管。 计划存在一定风险,但如此危急关头需鼓起勇气一试,日后哪怕陷入最糟糕的境地,也无法证明他是反满抗日人员,徐妙清、徐南钦应当不会被牵连。 返回房中上床休息,第二日从家离开前去警察署报到,却没第一时间赶赴南大平桥街执勤,而是去特务系主任办公室见李衔清。 听得池砚舟来见,李衔清毫不意外,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李主任。” “坐。” “多谢李主任。” “何事?”李衔清反倒开始占据主导。 池砚舟神色稍有犹豫后问道:“我真能进特务系吗?” “能!” “属下愿为李主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衔清眼中闪过满足,池砚舟此人他知道,徐家赘婿罢了,在警署内遭人调笑戏称玉面郎君。口袋中空空如也每日步行上下班,可见在家中同样不被看重,地位低贱毫无话语权。 加入特务系能令徐家对他刮目相看,不然早前也不会私下送礼野山参,再利用此前警员受蛊惑一事恐吓一番,有今天这个场面实属正常。 至于署长陈知新的意思? 南岗区警察署不是陈知新为所欲为的地方,副署长井山一樹才是实际掌权人。 在李衔清看来他说动池砚舟轻而易举,可在池砚舟看来,井山一樹早已放弃李衔清选择站在陈知新这边,不然这一次署长顺水推舟借刀杀人,井山一樹岂会默不作声。 新人警员、徐家赘婿、经济窘迫、唯恐惹事,演上当受骗池砚舟很在行。 “属下不认为王昱临是红党。”池砚舟压低声音表达自己看法。 这个举动在李衔清看来更是幼稚之举,不管王昱临是不是红党,你都不应该说这句话,但也正是如此让李衔清觉得池砚舟更好掌控。 “是与不是要调查过后才能下结论。” “主任教训的是。” “当日警察学校同学聚会可有异常?” “并无。” “仔细想想。”李衔清较为怀疑聚会时情报泄露。 “那次确实没发现有可疑之处,但昨日聚会有所不同。” “哦?” “王昱临与邮政派出所警员屠博发生争执。” “为何争执?” “因警察厅警员纪映淮而起。” 当池砚舟将整件事情讲述清楚,李衔清心中思索认为纪映淮嫌疑较大,王昱临对她神魂颠倒百般殷勤,想打探消息其实非常容易。 熟悉的咳嗽声再度响起,李衔清问道:“纪映淮丈夫可还有亲戚?” 凡事牵扯上日本人都需小心。 “她丈夫在满洲孤身一人。”但凡还有亲戚,王昱临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惦记人家俏寡妇吗? “你接下来的任务负责调查纪映淮。”李衔清安排道。 池砚舟想借机接触孟时同,可目标直指孟时同又恐日后被警察厅怀疑,只得通过纪映淮另寻机会。 二人都住西傅家甸区活动范围有所重叠,选择纪映淮是池砚舟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警务系的工作?” “我会利用搜捕调查一事,借机抽调警务系一批警员,你和王昱临都在其中,另给他安排诸多工作便于你独立调查。” “属下明白。” 别管李衔清日后如何,但现在还负责警察署特务系工作,抽调警力协助搜捕再正常不过。 “任务经费。”李衔清从抽屉内抽出五十块递给池砚舟。 “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双手将钱接过,表明坚定态度。 李衔清对他表现很是满意,只是池砚舟心中好奇,陈知新一改常态他都能看出来,与其交锋多时的李衔清岂会不知? 既然心中有所猜想,为何还要调查,李衔清究竟想做什么? 但现在池砚舟顾不得对方想做什么,他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等池砚舟从办公室出去,李衔清翻开面前笔记本,用钢笔写下纪映淮的名字,这页纸上此前已写七人姓名。 都是根据警员这两日,提供线索圈定的怀疑名单。 池砚舟找到王昱临两人一道去南大平桥街执勤,听他念叨了一天纪映淮耳朵都起茧子,晚上回到警察署就听警务系安排说明日让他们跟特务系负责搜捕去。 “苦差事。”王昱临嘴里小声念叨。 路卡执勤虽天寒地冻却胜在安全,跟特务系一道进行搜捕,那真遇到反满抗日分子人家不会束手就擒,子弹可不长眼睛。 “人微言轻,听命行事。”池砚舟等人没有反驳的资格。 回家路上王昱临说道:“明日你我二人互相照应。” “行。”池砚舟心知是照应不到的。 果不其然等第二日来到警察署报到后,王昱临直接被选中跟随特务系队伍出发,池砚舟则安排让去马家沟区与特务系另一对人马汇合。 但他心中清楚根本没有所谓的另一对人马。 接下来他负责调查纪映淮便可。 于是从警察署离开前去山街警察厅,必须要认真调查汇报消息才能瞒过李衔清,因此池砚舟进入工作状态。 希望可以在跟踪监视纪映淮早期,就能找到机会通知孟时同,他渴望得到一次眷顾。 池砚舟身穿便装头戴棉帽,在阿什河街口望着对面的冰城市警察厅,三层乳白色大楼气势宏伟,门前高高的台阶上,承托着六根巨大的科林斯明柱,顶层托着来源于希腊神庙的山花。 本是东北特别区图书馆为带给人们知识和思想,现如今成了残害同胞助纣为虐的魔窟,精美宏伟的建筑下掩埋着数不尽的皑皑白骨。 路过门前的行人都神色匆匆,不愿在此多做停留,好像此处的风更阴寒与别处。 池砚舟在街口咖啡店,要了一杯热乎的咖啡和甜点,透过巨大明亮的玻璃,注视着警察厅门前的动静。 第十八章 攀咬一口 设计风格异域的咖啡厅内,黑胶唱片机播放着《宁静遥远的海洋》一曲,此乐队在冰城活跃过一段时间,后受邀哥伦比亚音乐公司灌制唱片,风靡哈埠享誉中外。 咖啡店铺距离警察厅不远,中午闲暇时间有不少警员光顾,池砚舟低头搅动着杯中咖啡端起一饮而尽,后从店内离开换一处继续监视,避免长时间停留引人怀疑。 冰城市警察厅下有警察队、收捐科、卫生科、刑事科、保安科、外事科、特务科、警务科以及督察室,另有警察医院外加消防署。 体系编制可谓庞大,管辖范围更是包罗万象,日伪统治多由伪满警察充当先锋打手。 纪映淮在警察厅内收捐科工作,负责整理账目与警务科进行核对,日常少有外勤工作不必风吹日晒。 这几日听王昱临在耳边念叨也有所了解,纪映淮能得此美差全凭她那地方警察学校的丈夫,不然能不能进警察厅都成问题,更别说如今工作清闲安全。 池砚舟改换位置到龙江街路口,等警察厅下工看到纪映淮出现,站在电车轨道旁等待,身边还有几位警员同行。 电车缓缓驶来纪映淮几人上车,池砚舟自是不能一同上车,招来人力车紧随其后。 电车走走停停警员陆续下车,一路跟至北五道街见纪映淮从车上下来回家,无事发生在他预料之中,家门外稍作停留后结束今日监视工作。 李衔清让他一人负责调查自是不能全天监视,故而只负责白天无需理会晚上,从北五道街离开才是池砚舟真正目的的开始。 返回路程没有选择电车所走路线,而是直下南五道街进太古街走天一街经五柳街,步入南和街! 孟时同家住南和街池砚舟神色自如步态轻松,但早已开始暗中观察,经过孟时同家门前时,未发现有监视之人,他毫无停留直径离开。 虽看不到有人监视,但定点暗哨多为隐蔽,许就躲在哪处房屋之内,池砚舟从此路过并非想识破警察厅暗哨,而是看能否凑巧遇到回家的孟时同。 让孟时同看到他出现在此处。 那么就足矣使孟时同心生警惕,猜测池砚舟何故在此路过,短时间内或许出于安全考虑,便不会联系组织,能为池砚舟的通知争取时间。 警察厅怀疑池砚舟路过,日后询问理由正当,来跟踪监视纪映淮。 池砚舟将整件事情分为两步进行。 第一步让孟时同有所警惕争取时间。 第二步找寻机会匿名完成通知。 显然今天运气不好,孟时同还未回来,暗中有警察厅监视他不便多停留,只能离开回家。 次日池砚舟从家中出来不必前去警察署报到,在警察厅门口守着,见到纪映淮进入其中,新一天的工作开始。 李衔清今早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前去南岗区警察署,而是来到邮政街,反倒与池砚舟如今仅一街之隔。 清晨湿寒的空气让李衔清略感不适,从人力车上下来坐在早餐店内便咳嗽不断,此举引得顾客以及店家频频皱眉,恐担忧此人有传染疫病想将至驱逐。 还未等店家有所行动便见一身穿警服人员,跑来站在此人身侧毕恭毕敬,店内众人收回目光低头吃饭不敢再言语。 “坐。”李衔清对警员说道。 “多谢李主任。” “早上吃饭了吗?” “属下在家中吃过,李主任想吃什么,我去给您拿。” “要碗清粥。” “您稍等。” 很快警员端来一碗清粥放在桌上,李衔清拿起勺子搅动之余问道:“听说你对警察署很是不满,说内部早已人心惶惶。” 闻言警员脸色紧张急忙解释:“李主任,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舀一勺清粥送入口中目光注视屠博,李衔清语气淡漠:“需要找人和你对簿公堂吗?” “一定是王昱临他打击报复我,我那话只是反驳他嚣张模样,恨他不为警察署排忧解难,怒他一心只想贪痴欲念,没有丝毫对警察署不满之意,李主任一定要明鉴啊。”屠博觉得不用猜就是王昱临告黑状,这手段太过阴险不当人子。 又急忙说道:“池砚舟肯定帮着王昱临说话,但事实并非如此,李主任若是不信当日聚会还有旁人在场,大可叫来一同对簿公堂。” 李衔清没有言语慢慢将清粥下肚,屠博如坐针毡,警察署特务系主任若想针对他,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别看李衔清好似有麻烦缠身,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这头病怏怏的骆驼还未死。 放下勺子屠博急忙递上纸巾,李衔清并未接过,而用手帕擦拭。 “你觉得18日聚会当天可有奇怪之处?” “何为奇怪之处?”屠博小心翼翼询问。 “有无人员与王昱临、池砚舟攀谈?”李衔清心中清楚,假设消息在警察学校同学聚会之上泄露,只能出自池砚舟、王昱临之口。 听到是询问这两人,屠博立马来了精神说道:“王昱临嘴巴就没停过,后来凑在纪映淮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听到内容?” “王昱临就差贴在纪映淮耳朵上了,谁听得到。”屠博嗤之以鼻,故意小声说话想靠近纪映淮手段底下,全然忘了当日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屠博的话侧面印证池砚舟所言非虚,纪映淮嫌疑确实不小。 “还有吗?” “还有池砚舟,孟时同跑去和他喝了几杯酒,两人有过交谈。”屠博现在全都咬上一口,你不是爱替王昱临出头,这回让你出个够。 “说说孟时同的情况。” “他是池砚舟警察学校的同班同学,毕业后在西傅家甸区正阳警察署工作。” “两人关系好吗?” “没什么交际,当日可能也是看不怎么参加聚会的池砚舟过来,才上前去交谈的。” “池砚舟很少参加聚会?” “不是很少,基本上就没有参加过,也就这两次都来了。” 李衔清闻言心中若有所思。 与孟时同交谈一事,此前池砚舟并未提及。 无非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寒暄攀谈逢场作戏,没什么好提,另一种则是池砚舟故意隐瞒。 现在是哪种情况李衔清不好判断,毕竟屠博对池砚舟、王昱临心有怨气,言语之间主观色彩太浓,提供线索仅供参考不能全盘相信。 “池砚舟、孟时同的聊天状态呢?” “孟时同带着酒壶找池砚舟,看起来是灌的有点多,池砚舟后来靠坐在凳子上缓了好一会。” 灌酒! 喝多! 李衔清抬起手帕轻咳几声,听得屠博都嗓子难受,强忍咳嗽只得滚动一下喉结缓解。 第十九章 带偏搅浑 躁痒难耐的嗓子饱受煎熬,似是蚂蚁在其中筑巢建穴,屠博面色攀升红晕,凭意志力强忍才未当面咳嗽出声。 李衔清将手帕垂下对屠博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能为李主任做事,属下倍感荣幸。” “你负责调查一下孟时同。” “调查孟时同?” “有问题吗?” “没有!”屠博神色带着一丝激动。 李衔清此举明显怀疑孟时同,那岂不是证明池砚舟也有问题,当日被池砚舟当着那么多人,尤其是纪映淮在场逼的下不来台,心中早有记恨。 能让池砚舟倒霉屠博岂会推辞。 “不让你白忙。”李衔清推过来一张钞票做调查经费以及辛苦费。 屠博本想推辞可见李衔清面色冷峻,恭敬将钱收下贴身放好,表示一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李衔清起身打算离开,屠博很有眼色招来人力车,虚扶其上车坐好。 “纪映淮你了解多吗?” “她在警察厅我在派出所了解不多。” “南岗警察署。”李衔清对车夫说道,车子从邮政街离开,屠博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打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报复池砚舟、王昱临。 …… …… 池砚舟等待一天才见纪映淮下班离开警察厅,本打算坐人力车跟着有轨电车,谁知纪映淮今日却也乘坐人力车。交代车夫跟着前面的车,一路来到东傅家甸区中十二道街,纪映淮下车扭动腰肢进入106号小洋楼。 在不远处店铺内等待近一小时,纪映淮从小洋楼内出来,再乘人力车返回西傅家甸区北五道街住处。方才等待期间池砚舟已经探明,中十二道街106号乃是警察厅收捐科,征收股股长岑鑫住所。 由此看来纪映淮与顶头上司岑鑫关系非同一般,真若如此王昱临等人就是玩火自焚,警察厅股长警佐警衔,与南岗区警察署署长陈知新平级,王昱临今年才刚授衔警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调查可以算有所收获,池砚舟打算前去警察署汇报李衔清,毕竟他不好每日都从孟时同门前路过,间隔一日确保安全,因此从北五道街坐人力车前去南岗区警察署。 这几日李衔清下班较晚,多数加班直至深夜,他所安排出去秘调警员汇报工作进展大都在晚间。 “报告。” “进。” “李主任。” 李衔清看到来人是池砚舟,不由想起今早与屠博对话,脸色却无异样表现。 池砚舟低声汇报:“属下监视纪映淮今日有所发现。” “有何发现?” “纪映淮下班之后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前去东傅家甸区中十二道街106号停留一小时之久,后才返回家中。” “中十二道街106号?” “属下已探查清楚,是警察厅收捐科征收股股长岑鑫住所。” “岑股长住所倒是不少。”李衔清对岑鑫此人并不陌生,早年同为警察厅同事,时过境迁如今一人警察厅股长,一人警察署主任,差距显而易见。 纪映淮去见岑鑫为做什么大家心照不宣,池砚舟为何觉得这是发现? 见李衔清眼中询问他解释说道:“主任您看,纪映淮既然与岑股长关系密切,那她为何还要参加同学聚会,聚会之上那些人是何居心她不可能不明白,就不怕此举惹恼岑股长吗?” 男人最见不得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染。 哪怕是情妇也是如此。 纪映淮既然在警察厅内抱上岑鑫大腿,理应想方设法讨其欢心,换取警察厅内有人背后撑腰。岂会大张旗鼓参加同学聚会,与王昱临等人谈笑风生,就不担心此事传到岑鑫耳中? 李衔清觉得池砚舟言之有理,以他早年与岑鑫共事时的了解,是肯定不会乐意看到这种情况,那纪映淮如此做或许就是为打探南岗区警察署审讯消息。 此事无疑让纪映淮嫌疑增加。 池砚舟目的便在于此,他说怀疑纪映淮总归要查出一些东西,将李衔清的思路越带越偏为好,混乱之际更容易找机会通知孟时同。 “事关警察厅股长,接下来调查需小心谨慎,切忌节外生枝。” “主任请放心,属下明白。” “进展不错再接再厉。” “谢主任夸奖。” 等池砚舟从办公室离开,李衔清拿出笔记本,在纪映淮名字之后打上红色三角号,表示重点怀疑。 可此刻的笔记本上赫然已经写上孟时同的名字。 且在孟时同名字之下,紧跟着居然有池砚舟的名字! 怀疑纪映淮从王昱临口中打探消息,可王昱临的名字并未出现在笔记本上。 李衔清心知王昱临并非反满抗日分子,泄露消息应是无意之举,自然不会写他的名字。 可池砚舟则不同。 孟时同与他交谈一事闭口不言,若孟时同为红党分子,那池砚舟则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 谨慎性格使然让李衔清将池砚舟名字一同写上。 想带偏李衔清调查思路,殊不知对方多线调查,齐头并进。 从警察署离开池砚舟并不知道自己也被列入怀疑名单,乘车回到家中徐妙清正指挥送煤炭、木炭之人,将炭料整齐堆放在厨房墙根屋檐下。 前天池砚舟便联系让送,冬天炭料生意火爆,到今日晚间才送来。 “你回房间休息,我看着就行。”池砚舟见徐妙清未穿大衣,担心她受冻。 徐妙清将手中提前准备好的钞票递来,让他一会给人结账。 很快码放整齐池砚舟将钱付清,进入厅内脱掉大衣问道:“伯父还没回来吗?” “香坊区那边的铺子遇到点问题,爹赶过去看看。”徐妙清说道。 “这一路来回挺远的。” “没事,李老驾着马车跟着一块去了。” 见徐妙清在院中支应外人,池砚舟就知道徐南钦与李老都不在家。 “我去热饭你洗漱一下。” “你还没吃吗?” “一个人吃吗?”徐妙清瞪了他一眼。 平常池砚舟回来晚,徐妙清都是同徐南钦一起吃饭,但今日徐南钦不在,她一个人就没吃。 池砚舟跟在后面笑着问道:“专门等我?” “等我爹。” “去一趟香坊区短时间内怎么回得来。” “你到底吃不吃?”徐妙清气鼓鼓的问道。 “吃吃吃。”池砚舟见好就收。 张婶今日做的饭菜简单,咸汤、烙饼搭配起来美味暖和,池砚舟咬着烙饼说道:“就张婶这手艺开个饭店生意准不会差。” “张婶最早就是经营饭店的。”徐妙清小口喝着汤。 “怎么没听你提过。” “张婶嫌丢人不让提。” “丢什么人?” “饭店开了半年就倒闭了。” “这手艺怎么可能?” “不信明天你自己问。”看徐妙清神色不似假话,池砚舟只能感叹做生意是真的玄学。 你认为不行,人家干的风生水起。 你认为可行,没干几日关张大吉。 玄之又玄! 第二十章 偶遇屠博 夜寒风虐,云奔西南! 吃罢饭徐妙清没回房间,坐在客厅等待徐南钦,池砚舟在一旁陪着。 夜已深不见人归心绪担忧。 “要不我去香坊区一趟看看?”池砚舟问道。 “算了,别到时候爹回来又要等你。” “等我?” 就在徐妙清说漏嘴不知该如何应对之际,听得门外动静急忙起身查看。 “爹。” “伯父。” 徐南钦同李老一道回来,李老前去安置马车,再喂夜草。 三人回到厅内坐下,徐妙清将徐南钦大衣接过,挂在衣架之上。 “可是铺子遇到麻烦?”池砚舟询问,他虽在警察署内仅是一小小警员,却也能解决日常中遇到的些许麻烦。 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徐南钦道:“皮货断供,收了定金的供货商别说赔偿,连定金都赔付不出来。” “怎么突然断供?” 徐南钦瞟了一眼屋门禁闭,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海伦、汤原、虎头、密山、巴彦、珠河、宁安等地都有抗日联军,三五不时就和日本、满洲的队伍打上一场。货运路线因此受到影响,还滋生出很多胡子,拦路抢劫杀人越货,此番收了我们定金的供货商遭到胡子洗劫赔的血本无归,根本没钱支付违约赔偿。” “城外胡子如此猖獗?”池砚舟听警察厅也组织过几次剿匪,后来警察署内老警员闲聊说都是装装样子,出工不出力多少年的老传统了。 “有几处胡子不光抢夺商户百姓,连宪兵、警员等物资配送都敢抢。”徐南钦今日才听人说。 “胆子是够大的。”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若能劫来枪支弹药价值丰厚,运气好截获医疗药品堪比黄金。” 好在徐家货运队伍解散,不然如今也要提心吊胆,早年池砚舟跟随队伍护送货物,也生出找寻抗日联军的念头,后因难度太大故而打消。 徐南钦念及供货商突遭重创并未状告索取赔偿,打算高价从别处店铺调取一批货物应急,问题不大只是亏些钱罢了。 闲聊几句众人回房休息,第二日一同吃过早饭池砚舟前去警察厅,继续所谓监视工作。 今日负责监视过程中还看到一熟人,特务科特务股股长盛怀安,步履匆匆不知有何任务。 等到晚上又见盛怀安返回警察厅,手下警员押送一人进入,池砚舟仔细去看这人粗布麻衣头发杂乱,面色阴狠不是善茬。 难不成是城外抗日联军成员? 池砚舟只能看看作罢,未再多想。 警察厅下工等纪映淮出现,她今天没打算去见岑鑫直接上有轨电车回家,池砚舟坐人力车跟随。 街道两旁景物快速向后略过,他心中疑虑颇多。 李衔清明知内情为何非要调查? 纪映淮与岑鑫关系亲密干嘛参加同学聚会? 两人定然都藏有秘密,可池砚舟如今只能顺水推舟,各取所需或许是最优结果。 电车停下纪映淮下来回到家中,池砚舟见状离开走与第一日相同路线,再路过孟时同门前。 进入南和街他表现自然,避免被警察厅暗哨看出异常,今日路过见孟时同家中亮灯,时间又没赶上。 第一日早,孟时同尚未回来。 今日晚,孟时同已经到家。 想在警察厅监视之下做出警示困难重重! 就在池砚舟不做任何停留准备由南和街,进入南马路时,却看到屠博在暗处。 屠博!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且看屠博所在位置明显有隐藏身形的意思。 监视? 他监视谁呢? 孟时同由警察厅负责监视,怎么可能用到屠博。 他更不可能负责监视池砚舟,不然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只是这一刻池砚舟突然觉得机会来了。 大步朝着屠博走去开口质问:“你跟踪我做什么,难不成背后偷袭上瘾,想给我来上一闷棍?” 屠博心中祈祷池砚舟不要过来,只可惜对方直径上前,他负责跟踪监视孟时同来到此处,根本没想会碰到池砚舟,一时间躲闪不及被看到。 “路过。”屠博打算直接离开。 他不想暴露监视孟时同,免得让对方心生警觉,但池砚舟出现在孟时同家门前,岂不是证明两人就是有问题,屠博打算明天就汇报李衔清。 “被发现就想一走了之?”池砚舟岂会轻易让屠博离开。 两人在街上争吵,不远处楼房二楼窗帘缝隙后,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对金恩照说道:“队长,他们两人这么吵下去,肯定会惊动孟时同。” 金恩照嘴里用朝鲜话骂人,一连串的脏字。 屠博今日跟踪孟时同就很影响他们的计划,却不好出面让屠博离开,那无疑会暴露警察厅的监视以及孟时同的身份。 金恩照派人回警察厅向盛怀安汇报此事,谁知对方亲自带队前去负责抓捕任务,等回来之后立马投入审讯工作中,以至于指示一直没有下达。 导致现在造成如此局面! 金恩照打算派人下去赶走池砚舟、屠博,虽会暴露警察厅任务,却好过让孟时同警觉。 但他还没开口,孟时同就已经从家中出来。 池砚舟、屠博方才动静不小。 孟时同出门便看到池砚舟、屠博心中当即疑惑,而两人架势好像准备动手,他来不及细想跑上前去。 “两位怎么在这里?”孟时同上前将两人隔开,都是同学见有矛盾,正常情况肯定要劝解。 “光明正大不是对手,有人想背后使绊子。”池砚舟不屑说道。 “我再说一遍只是路过。”屠博很是无奈,有理说不清。 “工作在南岗区邮政派出所,家住马家沟区栛和胡同,你怎么路过这里?” “我去荟芳里行不行?” “荟芳里在东傅家甸区南十七道街,能路过这里?”池砚舟虽说是质问屠博,其实则是给孟时同听。 “原处五柳街还有馆子不行吗?”屠博反问。 孟时同所在南和街出口便是五柳街,早年就是烟花柳巷,后统一迁至荟芳里,不过五柳街确实还有这门营生。 但不必管屠博借口找的如何,池砚舟目的已经达到,在孟时同劝说之下也没有真的打算动手,两人冷哼一声各自扭头离开。 屠博去五柳街,池砚舟走南马路,孟时同回到家中神色立刻严峻。 蹊跷! 屠博为何与池砚舟会在自家门口相遇。 哪怕屠博真为去五柳街,那池砚舟因何路过? 可屠博为何不敢质问池砚舟为何在这里,而是一直解释,难不成屠博根本不是路过,因而心虚? 他跟踪池砚舟想背后使绊子? 孟时同认为不会,独自一人屠博根本不是池砚舟对手。 所以屠博是在跟踪自己? 这个念头让孟时同立马警觉! 自己被盯上了? 第二十一章 急转直下 由南马路进石头道街回新安埠。 一路繁华热闹景象池砚舟视而不见,心中已经反应过来屠博为何会出现在南和街。 应是李衔清之安排。 可偏阴差阳错之下为池砚舟提供方便,如今没有所谓第一步使孟时同警觉,第二步告知消息的计划。 今夜一步到位。 孟时同现在肯定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也就无需池砚舟冒险送情报,虽与屠博纠缠也存在风险,但日后都可解释。 利用屠博完成任务,池砚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孟时同回到家中背靠房门心跳如雷如鼓! 池砚舟、屠博一事让他意识到问题,慢慢平复内心波涛,在家中按时休息,未表现出任何异样。第二日出门前去正阳警察署,孟时同警员制服第三颗扣子没有扣上,好像有所遗漏一般。 在宣化街口包子铺购买两个包子边走边吃。 路上暗中观察没发现异样。 进入正阳警察署孟时同如同往常一样和警员同事扯闲篇,却故意将身形藏匿在窗户内侧向外观察,一直等到中午见一人影一闪而过。 孟时同心中确定自己确实已经被盯上。 但警察署外负责盯梢人员是警察厅的人,屠博作为派出所的人为何跟踪自己? 身份暴露命悬一线! 孟时同心中丝毫没有担忧,他唯有庆幸。 庆幸自己没在敌人监视之下与组织联络,将危险带给组织。 至于自己? 走上这条路时他便心中明白,这一刻等待的太久! …… …… 池砚舟一早又开始对纪映淮展开监视,计划完成工作还需继续。 屠博却联络李衔清在邮政街见面。 “李主任,属下现在完全可以确定,池砚舟与孟时同乃是同党。”将昨日发生一事汇报结束,屠博情绪激动言语自信。 见李衔清不开口他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他,没事干跑去南和街做什么?” 监视纪映淮! 李衔清对此事心知肚明,池砚舟有理由路过南和街,可昨夜之事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池砚舟与你争吵时,除了孟时同之外,还有人出来劝阻吗?”李衔清问了一句屠博听不懂的话。 “无人劝阻。” “你负责跟踪监视孟时同期间,有发现其他人对孟时同进行跟踪监视吗?” “其他人?”屠博越发不解。 “今早你没去监视孟时同到正阳警察署?” “属下觉得已经可以确定他二人问题,就急于前来汇报。” “废物!”李衔清病怏怏的眼神之中寒光闪过,屠博立马正襟危坐,他明显感受到了杀意。 李衔清奉系军阀队伍出身,手中怕也亡魂无数,虎行如病,鹰立如睡! 气势稍纵即逝,李衔清回到病怏怏的模样。 屠博却再不敢乱讲话。 “白天你负责邮政派出所日常工作,晚上随我一道,去监视孟时同。” “是。” …… …… 冰城市警察厅特务科特务股股长办公室内,金恩照挺直腰杆站在中央,盛怀安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 “打草惊蛇?”盛怀安好似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 “属下也不知南岗区邮政派出所警员屠博为何要跟踪孟时同,更没想到晚上偶遇南岗区警察署警员池砚舟,两人在孟时同屋外争吵惊动对方。”金恩照急忙为自己辩解。 “我力排众议让你做队长,不是要你事事询问。” “属下知错。” 事已至此盛怀安不愿在任务中途追究,功过压下秋后算账,随即询问:“孟时同今早出门可有不同之处?” “买了两个包子。” “此前没有买过吗?” “没有,属下已经安排人将包子铺监视起来。”金恩照说道。 “从现在开始盯紧他,任何细微的一举一动,所有能看到的细节全部记录下来。” “是股长,但屠博这里?” “都已经打草惊蛇还管他做什么,帮我们吸引一下目光也好。” “明白。” 窝在山街临街的一间书铺里,池砚舟躲避天寒地冻在其中看书,目光没有脱离远处警察厅。他虽不是想监视纪映淮,但做戏需没有破绽,因此纪映淮在回家之前不可脱离视线。 枯等一天纪映淮下班与同事登上电车,池砚舟紧随其后离开书局,电车刚刚由警察厅向北驶入许公路,惊闻一声枪响! 听声音距离不远,电车停驶车内警察厅警员一涌而下,朝着枪声传来的地方跑去。 冰城市警察厅下达文件告知,凡所属冰城警员在听到枪声后,应第一时间英勇支援,如若发现违令者罚俸三月,情节严重造成反满抗日分子脱逃者革职查办。 其实平常单独一人时,听到枪声往往不会着急凑上前去,但现在警察厅下班警员同坐一趟电车,必须第一时间赶去支援。 纪映淮同为警察厅警员,这种情况下只能跟随大家一起过去,池砚舟负责监视她,肯定也要一同赶去。 警察厅众多警员穿过英国街,在保障街西南阳巷口见有人围作一团,一看就知是便装警员,寻常百姓听到枪声早已躲避。 众警员跑近一看是特务股金恩照在此。 再看场中一警员持枪挟持一消瘦之人。 池砚舟看到孟时同掏枪顶在李衔清脑袋之上,与金恩照等警察厅警员对峙,派出所警员屠博倒地不起。 什么情况? 池砚舟一时间也是愣神。 “你不要负隅顽抗,束手就擒好好配合,尚有一条活路。”金恩照冲孟时同喊道。 “我再说一遍后退,不然我打死他。”孟时同枪口戳了戳李衔清的脑袋。 李衔清死与不死金恩照不在乎,甚至说死了更好。 可在场这么多警员。 你不顾李衔清生死冲上去抓人,日后再面对反满抗日分子时,想要警员冲锋陷阵就难了。 警员难免兔死狐悲! 顶着枪林弹雨以命相搏抓捕反满抗日分子,但警察厅却不将他们性命放在眼中,特务系主任李衔清警尉尚且如此,他们这些警员只会更加糟糕,那还这么卖命干嘛? 造成这种影响金恩照也负不起责。 金恩照只恨此时没有日籍警员在场,便可直接下令抓捕,不必顾及李衔清生死,毕竟日本人的行事风格众警员都了解。 孟时同挟持李衔清向后退。 可李衔清好似没了力气,双腿瘫软想要倒地。 “别耍花招!”孟时同冲李衔清喊道。 可对方咳嗽不断,居然直接咳出血来再无力气,若不是孟时同扶住他,只怕人都要瘫在地上。 这太影响行动,还要费力气扶着对方才能当做掩护,池砚舟一看就知李衔清是装的。 咳嗽不假,吐血不假,但没有力气是想借机脱困。 “你来换他。”孟时同对金恩照喊道,挟持李衔清是个累赘。 金恩照心里暗骂,我疯了我去换他! 第二十二章 黑夜光明 当下时节天黑较早路灯在头顶亮起,西南阳巷寻常百姓早已躲避无踪,警员聚集此处看该如何处置。 “你不来换他,我现在就开枪打死他。”孟时同见金恩照没有动作耐心渐失。 将自己投身做人质金恩照万不能同意。 奈何在场警员众多,他日后难免要背上贪生怕死之名,这些警员都不会同意用自身交换做人质,但并不妨碍他们事后风言风语。 伪满冰城市警察厅也注重“名声”,若是臭了只怕前途再无寸进,任何领导也不愿提拔一位这样的下属。 金恩照环顾四周突然伸手指道:“你过来!” 众警员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池砚舟发现目光全部汇集在他身上,跟到此处见突发情况早就没有隐藏身形,且在场如此多警员,你躲躲藏藏更为奇怪。 顶着无数目光池砚舟走上前去。 “金队长。” “你去换李主任。” “啊?” “听不懂?” 脸色难堪有怒不敢言,金恩照怕死不敢上前,池砚舟去就不会死吗? 孟时同今日要拉垫背,岂会对他手下留情,双方又不知身份。 “金队长这恐怕不妥吧。” “服从命令。” 特务股警员微微合拢堵住池砚舟退路,态度显而易见。 金恩照缓步上前在耳边低语:“听话去换李衔清今日记你一功,若不配合就状告你破坏警察厅行动,昨日之事你应当没有忘记。” “会死人的!”池砚舟咬着牙说道。 “现在不一定会死,但不听话日后我一定弄死你。” 面色阴晴不定池砚舟别无他法,从人群中走出,站在孟时同、李衔清面前。 伸手解开大衣扔在地上,配枪等武器卸下,后缓步朝着孟时同走去。 到位之后孟时同一把推开李衔清,将池砚舟拉入怀中,手臂环抱在他脖颈之间,枪口冰冷又好像带着炙热硝烟顶在脑袋上。 站稳身形的李衔清回头望来,池砚舟能看出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痛快,却并非劫后余生的原因。 挟持着池砚舟,孟时同缓步后退,让金恩照等警员不要上前,但超出一定距离之后,警员就会跟进。 为池砚舟放跑反满抗日分子显然不可能。 “没想到今日还能遇到你。”突然池砚舟耳边传来轻声话语。 “谢谢你提醒,不然我恐酿成大错。”孟时同继续说道,嘴里甚至偷含上一口冰块,于是没有哈气浮现,远处众人根本不知他在讲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池砚舟不敢接话,孟时同今日插翅难逃,互相确认身份不见得是好事情。 虽可现在保命,却会将危机带给徐妙清父女。 “不错,警惕性很高,但你的提醒方式让我很疑惑,和组织失联了吗?” “昨日我想了好久才明白只有你最可能,那日聚会并未喝多吧,演技倒是不错。现在你不敢承认身份担心我被铺之后将你供出来,我也不敢将组织信息告诉你,毕竟你的身份我只是猜测。” “但我可以先送你一份功劳,让你直接开枪杀我怕你下不去手,看起来你也不是身经百战的样子,稍后我会在后退的时候绊倒,你顺势将我制服便可。” 孟时同自顾自的说,池砚舟仅是听着。 此刻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死亡在你口中听来如此平常。” “我每日只等待两件事情,死亡、胜利!” “只是我不知道这两件事情究竟会先迎来哪一个,可早已做好准备,此刻先迎来死亡未能看见胜利充满遗憾,但我坚信胜利会到来,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替我好好看一看,不管你究竟什么身份你都应该看看胜利。” 话语轻柔却能深感其中力量,胜利二字在孟时同口中充满希望。 池砚舟仿佛感受不到枪口的冰凉,却也难再对孟时同说出一句话来,如鲠在喉刹那失语! “日出,脱胎于最黑暗的夜。无论过程如何凶险,请你相信,光明终将到来!”孟时同在池砚舟耳边说完这句话,将口中所含冰块吞咽下肚。 同时后退过程中鞋底撞在路上凸起的石块之上,身体一时间丧失平衡摆动,枪口脱离脑袋。 刹那间池砚舟腰身后靠,抓住孟时同手臂下压,扭动腰肢发力,孟时同被高高顶起,从后向前完成一个过肩摔。 飞在半空之时孟时同嘴角带笑,池砚舟的反应他认为不错,没有纠结、犹豫、感伤! 干净利落! 重重被摔在地上手枪都滑落一旁。 金恩照见状急忙带警员冲上前来。 躺在地上看着池砚舟的双眼,孟时同心中暗道:“我最后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孟时同被警员左右制服,李衔清上前关心池砚舟,金恩照对他压根不在乎。 “李主任不必担心,今日能帮主任分忧解难是属下荣幸。”做都做了,现在甩脸色不如趁机表达忠心。 可就在两人虚情假意之时,被押着的孟时同低头,含住衣领一角。 金恩照见状急忙大喊:“快阻止他!” 可等警员费力将孟时同的头拉开,他却露出放肆的笑容,笑的肆无忌惮、笑的充满鄙夷。 但渐渐呼吸困难,身体痉挛! “给我扣,让他吐出来。”金恩照喝道。 警员手指粗暴探入口中,用力挖动但无济于事,孟时同抽搐的身体渐渐安详。 山奈钾! 几毫克便可短时间内猝死! 死亡过程伴随着难以言说的痛苦,可孟时同服药的那一刻,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1937年11月26周五,农历十月二十四。 宜:破屋、祭祀、馀事勿取、坏垣。 忌:结婚、安葬。 为国请命者,百无禁忌! “胜利!我会替你看的,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会替你看。”池砚舟望着孟时同的尸体,心中默默说道。 金恩照见状怒不可遏,一具尸体毫无用处,痛骂手下警员不长脑子,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却还能让反满抗日分子在眼前服毒自尽。 警员也委屈。 检查了衣袖纽扣没有问题,检查了衬衣纽扣同样未发现问题,对方将毒涂在衣领上太过隐蔽。 此时一名警员来到金恩照面前低语两句。 金恩照命令道:“尸体带回警察厅,将李衔清、池砚舟、屠博全部带回去,再去几人搜查孟时同住所。” “是。” 众警员开始工作,池砚舟却诧异问道:“金队长你抓我们做什么?” 李衔清同样表现的一头雾水说道:“金队长莫不是抓错人了?” “股长命令,还望配合。”金恩照冷声回道。 盛怀安! 李衔清不再言语,池砚舟只能听从安排。 此刻屠博也从地上爬起来,弄了半天这货没被打死,大腿上中了一枪躺在地上装死,怕孟时同再补一枪给他解决了。 现在嚷着要治疗。 李衔清对屠博心有不满没再理会,随特务股警员前去警察厅,池砚舟也只能跟着。 第二十三章 审讯交锋 围观警员议论纷纷各自散去。 纪映淮随同事离开,眼神却在李衔清等人身上流转,心头若有所思。 距离不远步行来到冰城市警察厅,池砚舟对此不算完全陌生,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之初,组织过一次来警察厅参观学习的活动。 拾级而上进入西欧古典主义风格建筑之中,池砚舟与李衔清被分别带入房间内看押,屋内陈设单调简洁,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桌面放着绿罩台灯。 屠博伤势稍作处理同样被带到警察厅,并未第一时间送往医院做手术,行动间龇牙咧嘴痛不欲生。 金恩照在特务股股长办公室内,向盛怀安汇报今日情况,他说道:“孟时同今早进入正阳警察署就没有出来,等晚上下工才从警察署离开,当时屠博与李衔清也在正阳警察署外暗处监视。 二人一路跟随孟时同行至西傅家甸保障街西南阳巷口,孟时同突然绕路截停屠博,在其尴尬尚不知如何解释之际,猛然掏枪屠博躲避不及被击中大腿,见状属下命人上前抓捕,孟时同挟持李衔清与我们形成对峙。” 盛怀安翻看特务股警员所写监视记录,后甩在桌面之上砰的一声,金恩照低头不敢抬起。 “行动暴露孟时同不仅知道屠博、李衔清跟踪监视,同样发现警察厅特务股在暗中盯着他,今日之举无非求死不求生! 许是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断绝我等顺藤摸瓜之调查,以此警示红党组织,明知对方一心求死却还让对方得偿所愿,你是大发善心吗?”盛怀安的话让金恩照无言以对,监视调查暴露、抓捕导致自杀,如今说的再多也是借口。 “特务股几个队长之中只有你是朝鲜人,我一直对你寄予厚望,可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 “属下辜负股长栽培,万死难辞其咎,还望股长再给机会,让属下戴罪立功。” 盛怀安见状没再揪着此事不放,特务股行动并非次次成功,金恩照已算得上表现不错,主要其忠心耿耿,在他心中盛怀安尚且比日本人高一线。 不过敲打必不可少,到这种程度也就够了。 “你好自为之。” “多谢股长,包子铺方面要抓捕调查吗?” “孟时同若能暗中通知红党组织此事,他何故当街求死,包子铺不必再关注。”盛怀安觉得包子铺并无用处。 “是。” “人都带回来了吗?” “三人都在特务股。” “去会会他们。”盛怀安起身亲自前去,首选自然是警察署特务系主任李衔清。 坐在房间内李衔清面色起伏不大,许是病态面容难辨本色,苍白唇色一角余留一抹嫣红。 盛怀安在金恩照陪同之下进入房间,李衔清并未起身相迎,而是开口问道:“盛股长这是打算审讯我?” 落座后盛怀安才露出冷面笑意回应:“例行询问,若是审讯就不会选择这里,而是审讯室。” “盛股长想问什么?” “李主任为何跟踪监视孟时同?” 金恩照拿起钢笔负责做询问记录。 “执行任务。”李衔清答道。 “谁的任务?” “南岗区警察署署长陈知新。” “什么任务?” “调查警察署内警员泄密一事,抓捕打探消息的反满抗日分子。” “你不知孟时同已在警察厅监视之下吗?” “不知!” “你如何展开调查?” “我安排警察署警员……”李衔清当即将自己调查前后所有步骤,一五一十毫无遗漏讲述清楚,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你安排池砚舟跟踪监视纪映淮,又安排屠博跟踪监视孟时同?” “是。” 结束询问让李衔清稍安勿躁,盛怀安与金恩照从房间内离开,站在门外金恩照说道:“警察厅监视调查孟时同一事,南岗区警察署署长陈知新一清二楚,特务系主任李衔清岂会不知。” “去见屠博。”盛怀安相信陈知新一定没有告诉李衔清此事,不然这个谎言一戳就破毫无意义,可没告诉不表示不知情! 屠博瘫坐在凳子上一条腿直挺挺伸着,嘴里哎呦哎呦的声唤,见人进来急忙表示自己要去医院接受救治。 “先回答问题。”金恩照呵斥一句,冷面书生盛怀安屠博自有耳闻,此刻强忍痛意不再出声。 “你为何跟踪监视孟时同?” “李主任怀疑他和池砚舟有问题。” “什么问题?” “本月十八号警察学校同学聚会,孟时同和池砚舟有过交谈……” “昨日你被池砚舟发现怎么不躲?” “我来不及躲。” 后续询问多个问题结束,盛怀安与金恩照离开,同时命人带屠博去医院接受治疗,此刻对整件事情两人心中都有一个大致了解。 最后金恩照推开关押池砚舟的房门。 听到动静池砚舟急忙起身对盛怀安说道:“盛股长好,之前我们见过在顾乡屯。” “少套近乎,坐下!”金恩照挡在身前,对他池砚舟心有怨气,却还是服软老实坐下,但眼中的不满逃不过盛怀安的眼睛。 池砚舟也没打算逃。 此刻才是收尾的开始。 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一抬眼一回眸皆是成败关键。 “我们倒也有缘。”盛怀安反倒笑着回应,却未感亲近冷意十足。 “属下不敢。” 话锋一转进入正题:“你负责跟踪监视纪映淮?” “是。” “为何选择她?” “李主任说王昱临可能泄露警察署内消息,那最有可能泄露给纪映淮。” “你并非特务系警员,李主任怎么选中你来负责调查?” 面对这个问题池砚舟欲言又止,金恩照提醒说道:“在警察厅你若有所隐瞒,就别想离开。” 池砚舟这才下定决心说道:“我们署长和李主任有私人恩怨,导致调查人手短缺,李主任才选中我负责。” “既然明知两人不和,你何必蹚这趟浑水?” “我本不想牵扯其中,可李主任给我讲了警察署内警员被女红党蛊惑一事,说日后如果王昱临真的泄露警察署内情报,我作为他好友难逃一劫。”池砚舟提及此事也显无奈,这个信息李衔清方才未提,金恩照详细记录打算过后再问。 “你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是警察署新人多做些脏活累活,李主任之言我无法视而不见,且李主任还答应我事成之后让我进特务系,我便赶鸭子上架。” “署长都不喜李衔清,他还能让你进特务系?” “李主任说有副署长井山一樹在,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你每日跟踪纪映淮为何回家要走南和街?” “为什么不能走南和街?”池砚舟满脸不解的反问。 金恩照接言说道:“怎么不走跟踪路线,景阳街、许公路?” “跟踪走景阳街、许公路,我回来还走景阳街、许公路,会不会有些不专业。且警察厅警员也多走这条路,我不走小路岂不是每日都要碰面?”池砚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为换路线你也可以从正阳街进北马路。” 见金恩照不依不饶池砚舟笑问:“那你是不是现在就该问我,怎么不走南和街了?” 金恩照一掌拍在桌面上,使得台灯都明灭一下厉声道:“你走南和街导致暴露警察厅对孟时同的跟踪监视,还在这里嬉皮笑脸,我现在可以直接定罪你给红党通风报信。” 本还表情正常的池砚舟听闻此言立马神色紧张,对盛怀安说道:“盛股长,属下完全听不明白啊。” 警察厅跟踪监视孟时同,他池砚舟又如何晓得! 第二十四章 细枝末节 破坏警察厅调查监视工作从何说起? 盛怀安观察着池砚舟面部表情的所有细节,后开口继续询问:“你在跟踪监视纪映淮的途中,可有发现异样?” “有!”池砚舟毫不犹豫。 “讲。“ “纪映淮与警察厅内,收捐科征收股股长岑鑫关系密切……”此事早已汇报李衔清,那此刻也就不必遮遮掩掩,金恩照说他破坏警察厅工作,当下应是不管不顾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 纪映淮和岑鑫一事盛怀安、金恩照略有耳闻,警察厅这一亩三分地,消息自是逃不过特务股的耳朵。 但池砚舟此刻提出观点却也新颖,金恩照记录在案圈画重点。 “你为何要与屠博当街发生争吵?” “最近一次同学聚会时屠博和王昱临产生争执,我出头帮助王昱临落了他的面子,当日看他鬼鬼祟祟想着定是跟踪我要背后敲闷棍,于是上前和他理论。” 鬼鬼祟祟! 屠博负责跟踪孟时同可不就是鬼鬼祟祟。 “听闻你此前并不参加警察学校的同学聚会,为何这两次全都到场?” “是王昱临非让我去,他想接近纪映淮,担心遇到阻碍让我保驾护航,他平日里对我不错这种要求不好回绝。” “你与孟时同在聚会当日都聊了些什么?” “我们是同班同学,他上来叙旧就闲聊两句,主要是说纪映淮长袖善舞,将王昱临等人都弄的五迷三道。” 盛怀安将桌上台灯反转直射池砚舟面庞,在池砚舟双目不适之际,出言问道:“孟时同是反满抗日分子,他负责打探消息那你就是泄露消息之人,你现在是有所隐瞒?” 侧头避开强光,池砚舟语气冤枉说道:“属下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若真知道孟时同乃是红党,定要直接告知李主任对他进行抓捕,岂会节外生枝。” “你担心自己背上泄露消息的罪名。” “顾乡屯一事属下在场,此消息本就应该泄露,哪怕真是属下一时不察导致消息泄露,那也算是无形中帮助股长完成任务,并未酿成大错,又怎会为了掩盖小小失误,背负包庇反满抗日分子之罪责。”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确实还有一种可能,你与孟时同乃是同党。”金恩照神色认真。 可原本还忧心忡忡的池砚舟听闻此言,气急而笑! “你笑什么?”金恩照觉得权威受到挑衅厉声质问。 “我是反满抗日分子,那警察署内审讯情况还用孟时同打探吗?我直接告诉红党不就行了!” 盛怀安、金恩照的每个问题池砚舟都能作答。 眼看再无询问必要两人起身离开,池砚舟目前还不能走,需继续接受关押。 等到两人从房间内离去,池砚舟紧绷的身子与神经瞬间泄气松弛,面对金恩照时还好,可盛怀安当前压力很大。 该做的池砚舟都努力做到最好,接下来只有听天由命! 回到特务股股长办公室内,盛怀安说道:“你先去请征收股岑股长,再将警察署警员王昱临带来,顺便去询问李衔清是否有用女红党一事胁迫池砚舟。” “是。” 金恩照离去盛怀安翻看询问记录,逐字逐句深入分析。 岑鑫今日还在警察厅内忙碌工作,请来倒也未浪费时间,见人过来盛怀安起身相迎。 “打扰岑股长。” “盛股长客气。”岑鑫内心深处不愿与盛怀安打交道,特务股首先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再说股长阴毒狠辣手下亡魂无数,想来也晦气。 落座后岑鑫问道:“盛股长叫我来有何要事?” “岑股长请过目。”盛怀安将审讯记录有关纪映淮这一段,递给岑鑫。 看罢岑鑫神色不满说道:“南岗区警察署好大的胆子,连警察厅的人都敢跟踪监视。” 发泄不满结束岑鑫问道:“盛股长该不是怀疑我?” “岑股长说笑,只是想请你答疑解惑,毕竟事关反满抗日分子,说清楚对你我二人都有好处。” “纪映淮参加同学聚会等事我心知肚明,盛股长不必再盯着这条线索不放。” “岑股长不会是美色当前有心包庇?” “事关反满抗日分子你觉得我会包庇吗?” “那不妨明说。” “内情不便详谈,但我可保证此时与特务股调查无关,日后若出现问题我一力承担。” 岑鑫此举打消盛怀安心中疑惑,能如此保证可见是真的知道内情,但却不愿意说出来,只怕也隐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既然与此次调查无关,盛怀安也懒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毕竟同为股长,你拿岑鑫没什么办法。 既然他愿意担保那就签字,见岑鑫毫无犹豫真敢签字,盛怀安就此作罢送他离开。 金恩照将王昱临也带到警察厅。 王昱临站在特务股股长办公室内稍显紧张,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池砚舟参加同学聚会是你强烈要求的吗?” “是。” “他答应的很勉强吗?” “砚舟不喜此等交际,我许诺请客吃饭央求之下才答应,稍有勉强。” “他与孟时同此前有联系吗?” “毫无联系。” “当日聚会孟时同和他聊了什么?” “寒暄叙旧。” “警察署内对此前审讯工作,多少人知情?” “很多人。” “你可以回去了。” “盛股长,砚舟没事吧?”王昱临对池砚舟很是关切。 “公务调查,不便透露。”金恩照上前让王昱临离开。 王昱临边走边说:“砚舟不可能有问题的,我与他常在一起,非常了解。” 被一路送至警察厅石阶之下,王昱临忧心忡忡。 拉住准备回去的金恩照,一把将身上剩余的钱全部塞过去,口中低声说道:“金队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无功不受禄。” “恳请在警察厅多照拂池砚舟些,送点简单吃喝之物,天寒地冻夜里给床薄被。” 金恩照作为警察厅特务股队长薪水可观却谈不上高,日常吃拿卡要算是常态,见状顺势将钱收下。 王昱临口中连连道谢。 返回警察厅金恩照向盛怀安汇报已和李衔清证实,他确实在池砚舟面前提及过女红党一事,存在非常明显的胁迫意味。 命金恩照下去将人看押好,盛怀安需独自整理所得全部线索,分析此次事件。 稍晚金恩照便给池砚舟送来被褥以及饭菜,饭菜本就李衔清、池砚舟都有,但被褥仅考虑李衔清身体不适所提供,多亏王昱临打点关系,金恩照顺手给池砚舟也拿了一套。 “多谢金队长。”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王昱临。” 池砚舟一听心中当即明白,打算出去之后好好道谢,可也不知究竟还能否离开。 王昱临从警察厅出来并未回家,而是前去新安埠安吉街,本想告知徐南钦、徐妙清如今情况,让两人筹措些钱送往警察厅打点关系。 可见面之后想起徐家往日对池砚舟克扣至极,坐人力车钱都无,定也不会花钱捞人,于是临时改变注意告知警察署内有公务,池砚舟今夜不回家。 送别王昱临后父女二人坐在客厅内。 “公务?”徐妙清问道。 “公务。”徐南钦点头。 徐妙清没再言语回房休息,徐南钦遥望警察厅一眼后读书看报。 却不知徐妙清回到房间同样望着警察厅方向目不转睛,视线好似穿破层层阻碍与夜幕,落在警察厅内池砚舟身上一般。 第二十五章 有惊无险 警察厅的夜晚比其他地方更加阴寒。 和衣而眠裹着薄被蜷缩在凳子上,一切都陷入黑暗没有丝毫光亮,沉默未知的压抑感如影随形。 池砚舟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每一帧都清晰可见,所有人都在鼓励他。 夜再漫长总归是会过去的,当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金恩照前去盛怀安办公室。 但有人比他来的更早! 南岗区警察署署长陈知新,已经坐在盛怀安办公室内。 警察署内特务系主任、警务系警员被警察厅关押,他作为署长理应前来询问情况。 “按照陈署长所言,李主任确实不知孟时同在警察厅监视调查之下?” “正是。” “为何不告知李主任?” “警察厅调查理应保密。” 此言一出盛怀安、陈知新心照不宣,见金恩照过来陈知新便起身告辞,李衔清、池砚舟如何处置他并未放在心上。 等其离去金恩照上前询问:“警察署的人今日还查吗?” “没什么好查的。” “股长弄清楚了?”金恩照心中满是好奇。 盛怀安起身站在窗边,望着楼下陈知新弯腰上车,打开窗户感受一阵冷风袭来这才说道:“警察厅监视调查孟时同,此事陈知新并未告知李衔清,想顺水推舟借刀杀人从而使特务系主任换人。 因此李衔清在警察署内调查泄密人员,追查红党分子,就不是装装样子为警察厅行动打掩护,而是实打实想找到红党分子,不想灰溜溜被赶出警察署。” “如此看来李衔清并无问题。”金恩照觉得他的嫌疑可以排除。 但盛怀安双手扶着窗台道:“李衔清虽不知道红党分子是谁,但他心中定然猜到陈知新敢如此影响调查,必然是红党分子身份已经被锁定。” “那李衔清还费尽心思调查做什么?” “不调查就只能等着被赶出警察署,李衔清久病成疾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陈知新不让他好过,他自不会惯着对方。心中便打算调查到红党分子,如此一来肯定会影响警察厅的调查,那么算是破坏了特务股的行动计划。 到时警察厅追查下来他就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只是做了特务系主任应该做的事情,想将陈知新拉下水去承担破坏调查,导致线索中断无法继续追查的重大责任,把陈知新的公报私仇放在明面上。” 金恩照当即怒道:“李衔清胆子太大,就算是想要和陈知新交锋,岂敢影响警察厅的调查,孟时同背后必然有红党组织线索,继续调查下去肯定能有收获,现在全部终止多日努力付之东流,他就不怕警察厅降罪吗?” 面对这个问题盛怀安反问:“你凭什么证明李衔清此前知情?” 陈知新亲口承认未告知,李衔清一口咬定不知情,你无法证实这件事情。 “那就找陈知新的麻烦,他作为署长居然心中只有私人恩怨,影响特务股调查难辞其咎。”金恩照现在需要有人出面来承担责任,不然好像全都是他的问题一样。 从窗户前回身盛怀安将桌子上的文件递给金恩照,是陈知新对此事做出的汇报,重点在于南岗区警察署副署长井山一樹亲笔签字。 金恩照瞬间明白说道:“陈知新所作所为副署长井山一樹不仅知情且还默许,李衔清却妄图事成之后得井山一樹帮助,殊不知早就在算计之中。” “陈知新的算计是不错,可没成想李衔清破釜沉舟。” “此事就这么算了?”金恩照略有不甘。 “井山一樹都已经出面表态,再追究下去我们便是小丑。” “我们也请特务股副股长花島裕太出面。” 闻言盛怀安笑着摇头:“他们都是日本人,你要记住一点,不管你与日本人关系多么亲密,当牵扯到另一个日本人,哪怕他们仅有几面之缘,其重要程度也要远远高过你。” “属下受教。” 后金恩照问道:“那李衔清怎么处置?” “他只是做了一个特务系主任应该做的事情罢了,还能怎么处置,今天放人。” “池砚舟呢?” 提起池砚舟盛怀安却有些犹豫,反问:“保障街你去现场勘察了吗?” “去了两次。” “孟时同被绊到合情合理吗?” “他当时看着我们只能后退,没注意脚下被绊是合理的。” “池砚舟从头到尾反应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最后自救过程相当果断,我也询问了警察学校,他的格斗课程同届最优,同时屠博在警校学校内确实有过敲闷棍的前科。” 盛怀安翻看讯问笔录说道:“池砚舟从被李衔清胁迫后所作所为皆合理,但孟时同究竟是否从他这里获取信息,现在较难判断。” “王昱临说警察署内知情警员很多,我昨夜连夜询问南岗区警察署警员证实这个说法,同时李衔清调查怀疑名单足有七八人,孟时同有可能是从别处获取到情报。”金恩照将掌握线索汇报。 当时为让反满抗日分子上钩营救,警察署故意没有封锁消息,导致流传较广,想获取信息难度不大。 “也放了吧。”盛怀安最后决定放人。 此次任务调查全部尘埃落定,孟时同当街自杀以此警示,再无可调查之线索。 听到开门声池砚舟见金恩照出现,还未等他言语便听见对方说:“可以走了。” 此言无异于是好消息,池砚舟面露喜色急忙从房间内离开。 “多谢金队长。” “今日我当得起你一声道谢。”金恩照表示自己理应收下感谢。 见池砚舟疑惑他解释道:“盛股长怀疑你与孟时同关系,我将从警察学校、警察署等地调查到的线索如实汇报,不然你可能还要多待几日。” 昨日他命令池砚舟换李衔清做人质,这算结梁子。 金恩照自然不怕池砚舟,可多一个仇人好,还是多一个对自己心存感恩的人好? 从事警员工作多年金恩照见过太多阴沟里翻船的事情,他作为聪明人释放一些善意还不是顺手为之,再说盛怀安让他去调查,敢不如实汇报吗? 但话还不是由着金恩照来说,雪中送炭谁不感激。 池砚舟就差热泪盈眶拉着金恩照的手千恩万谢,心里却和明镜一样。 逢场作戏。 你既然想看,我就敢演! 被金恩照护送走出警察厅大门,见李衔清站在石阶下,说改日再好好感谢,便告辞从台阶上下来。 “李主任。”池砚舟满脸愁容苦不堪言。 见他这副表情李衔清问道:“他们将你怎么了,如此痛苦?” “李主任明知我们调查破坏了警察厅的计划,这回去署里怎么可能还有好日子过。”池砚舟见李衔清明知故问,语气也是充满无奈。 戏演完一场还有一场。 一场演不好,或许就是永久谢幕! 第二十六章 界限模糊 胸腔扯动声带牵着肺部咳嗽阵阵,一夜消磨症状加重,手帕捂住口鼻瘦弱肩膀连连抖动。 弱不禁风之模样堪比红楼梦中林黛玉。 却毫无态生两靥之愁,姣袭一身之病美感,反倒周身祟息弥漫死气阴匿。 止住下意识想后退的脚步,池砚舟硬着头皮问道:“李主任您没事吧?” 苍白怏病面色因剧烈咳嗽反倒涨的通红,李衔清稍缓片刻道:“无妨,积劳损削之病。” 池砚舟本就心头愁闷,见李衔清此模样,更是忧愁难消苦着一张脸。 手帕叠放整齐放入裤兜以便随用随取,状态稍好的李衔清说道:“先吃饭。” 吃饭? 池砚舟根本没胃口,但心中当下“六神无主”,只能无奈跟随。 警察厅对面义州街挑选俄式面包房,热奶、面包、黄油、果酱,李衔清枯瘦细长手指撕下一块面包放入口中细嚼慢咽,池砚舟毫无动手心思。 “不吃并不能解决问题。”李衔清心中同样存在问题。 今日能离开警察厅李衔清心中毫无喜悦,此结果只能表明陈知新已经将麻烦解决,细想之下便明白是井山一樹在背后支持,他破釜沉舟临死反扑之壮举,仅给陈知新带来了些不痛不痒的影响,如此一来离开警察署已成定局再无回转可能。 可就算如此他神色尚可。 反观对坐年轻人,垂头丧气心灰意冷! 餐巾擦拭手指李衔清优雅开口:“此番署长定要杀鸡儆猴,你怕也难留警察署。” 对此池砚舟张嘴想发牢骚,最后无奈化成一声叹息。 如今当着李衔清的面抱怨也没用。 跑去陈知新面前表忠心更没用。 不过离开警察署换得组织躲过灭顶一劫,此买卖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只是如何联系组织又变得遥遥无期,池砚舟此刻愁容并非都是演绎,同样饱含真情实感。 吃饱喝足李衔清说道:“你此番有功,我不会亏待你。” 闻言池砚舟都懒得道谢,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说这场面话干啥。 由面包店出来两人一同去警察署,今日陈知新不会发难,警察厅何时调查结束资料归档,何时开始秋后算账。 池砚舟报到后赶赴南大平桥街路卡,尚未走近王昱临便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来,绕着他一圈打量确定没受伤才作罢。 “你怎么惹了这么大麻烦?”王昱临担忧询问。 可见他脖子上新添三道红印,池砚舟反问:“又叫野猫挠了?” “滚蛋!” “谢谢。”池砚舟突然说道。 昨日王昱临将身上所有钱财塞给金恩照打点关系,回家定会被妻子误认为又去荟芳里逍遥自在,一番争吵必不可免。 “肉麻!”王昱临后退两步一脸恶寒。 无声处听惊雷,暗地里起波澜,融入、剥离! 融入难! 剥离亦难! 王昱临伪满警员不假,可关心担忧同样真切,池砚舟日日生活在如此环境之下,或许某日醒来已分不清面具是否还在脸上。 由心底升起一抹钻心凉意,池砚舟大感恐怖,可能此番被赶出警察署也不算坏事。 望着眼前被自己突然感谢,弄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王昱临,池砚舟说道:“听我句劝。” “什么?” “离纪映淮远点。” “干嘛?”王昱临审视的看着池砚舟,怎么你小子也有歪心思。 瞪了他一眼池砚舟说道:“她和岑鑫岑股长有染。” “真的假的?” “亲眼所见!” “你这几日究竟干嘛去了?” “具体细节不便详谈,此事也要烂在心里。”池砚舟本不想管王昱临死活,可念及他为自己打点关系,最终决定顺口告知。 融入! 剥离! 界限模糊隐不可察,凶险尚在枪口之上! 见他言之凿凿王昱临也心生警惕,偷腥丢命不值当。 事关警察厅股长两人不好久谈,王昱临换话题说道:“昨日我去徐家说你公务繁忙晚上不回去,你今天回家可别说漏。” 池砚舟本就在想今日回去该作何解释,未成想王昱临帮了大忙,避免徐妙清父女担忧。 结束一天工作紧了紧防寒外套,两人收工回警察署报到下班。 本也穿上大衣准备离去的李衔清,办公室内电话突然响起,拿起听筒传来熟悉声音,李衔清苍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事情发展再度与他所料吻合。 今夜乘坐人力车池砚舟请客,王昱临现在身无分文,只叮嘱再弄几瓶药酒。 李衔清给的调查经费还剩不少,在霁虹街分道扬镳之际,全部扔给王昱临。 “干嘛?”王昱临拿着钱问道。 “我带回家也不好解释,送你了。”说完不给对方拒绝机会便直接离开。 徐妙清、徐南钦坐在客厅内都未言语。 听得门口池砚舟与李老交谈,徐南钦心中暗松口气。 徐妙清担忧神色也于眼底消失无踪。 池砚舟推门进来见两人都在,口中说道:“昨天署里工作较忙没能回来。” 面对他的演戏,徐南钦配合说道:“忙了一夜今天早点休息。” “好。” “先吃饭。”徐妙清起身准备去厨房端饭菜。 池砚舟紧随其后喊道:“我在厨房吃就行。” 来到厨房凑在徐妙清身边笑问:“是不是担心我,导致一宿没睡?” “没有。” “你这黑眼圈可不像没有。” “就你话多。” “署里加班很正常,日后早点休息。”池砚舟略带心疼。 徐妙清心里暗自嘀咕,加班确实正常,可你是加班吗? “吃吧,堵住你的嘴。” “你还吃吗?” “气饱了。”徐妙清从厨房离开先回房间,懒得和他继续演戏。 等到池砚舟吃完饭回来各自上床睡觉。 今夜徐妙清在昏暗中望着池砚舟身影,思绪飞舞的相较于往常都要厉害。 昨晚睡不着。 今晚或也难睡。 眼中朦朦胧胧的池砚舟,如同她心中那般镜花水月。 “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无数夜里徐妙清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可难有答案。 昔日相处历历在目。 初见相逢记忆犹新。 却难探查内心深处,无形的屏障将人隔开。 可徐妙清的心中何尝不是隐秘角落筑起高墙! 警察厅内凑合一夜导致池砚舟早早入睡,听得寂静房间内响起平缓呼吸声,徐妙清觉得内心安定。 “虽看不明探不清,但肯定不是我最痛恨的那种人。” 心中念头想到此处,徐妙清反倒困意来袭,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欣慰笑容伴之入眠。 第二十七章 医院探望 贪睡整宿晨间神清气爽。 推门立于院中活动筋骨、打熬气力。 张婶从厨房内探头看着枯树下生龙活虎的池砚舟,心中暗道这也不像阴阳两虚的症状啊。 格斗同届最优源于池砚舟下苦。 所做之事险象环生,若无两三保命手段,遇到危险只能引颈待屠。 近几日事情繁多疏于练习,前日孟时同一事让他惊醒,业精于勤而荒于嬉! 警察学校内教官所授格斗拳法、步法、技巧等烂熟于胸,全套练习下来饶是冬日也大汗淋漓,头顶脸颊冒着热气白雾腾腾。 按照教官所言他所学不过花架子,不经实战去以命相搏终为空中阁楼,池砚舟却乐此不疲,想建高楼不打地基可不行。 练完收式用毛巾擦汗,感受张婶目光池砚舟朝着厨房走去,张婶见状说道:“一身汗快回去换衣服,小心着凉。” “张婶,之前的药酒还有吗?” 难怪! 她就说怎么生龙活虎,弄了半天是药酒功效。 “还说没用。”张婶眉头一挑,一切尽在不言中。 眼看误会池砚舟也不解释,在张婶如此眼神之中,只能越描越黑。 “这钱给你拿着。”池砚舟昨日给王昱临钱时,留下专门购买药酒所需。 “钱什么钱,酒明日给你带。” “不好让大哥白白忙碌。” “你自个攒点私房钱不容易,留着日后用。”张婶深知池砚舟经济情况,看这钱只怕也是偷摸省下,实在不忍收取。 心中对徐妙清略有埋怨,这男人兜里怎么能空无分文呢,现在还用自己辛苦所存私房钱购买药酒,到头来还是用在徐妙清身上,当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池砚舟将钱放下就去洗漱,张婶只得赶快收下,免得叫徐妙清看到徒添麻烦。 炒菜都哼着小曲,这药酒好不好? 谁用谁知道! 吃过饭从家出来在警校胡同与王昱临汇合,一同前往警察署,本以为今日还是南大平桥街执勤,谁知警务系命令二人前去警察医院探望受伤警员屠博。 邮政派出所警员在与反满抗日分子交火中英勇负伤。 南岗区警察署为表彰其英勇,安排警员代表警察署前去探望,王昱临、池砚舟与屠博是同窗,此事便交由二人负责。 同人不同命! 都听命李衔清负责调查抗日反满分子,如今池砚舟等待陈知新秋后算账,屠博却得到警察署嘉奖。 谁叫池砚舟是警察署警员,杀鸡儆猴! 王昱临小声嘀咕:“一枪没开就被红党分子击中大腿,躺着装尸体全程一动不动,也不嫌地上凉窜稀,就这还英勇呢?” “总要鼓励警员日后面对反满抗日分子,勇于上前吧。”如此粉饰好过直言警员装死。 “怎么没打死他。” “是啊。”池砚舟同样可惜,打死也好陪着孟时同上路。 从警察署出来王昱临说道:“系里给了看望经费让买礼品,我们干脆随便买点,剩余的钱自己花。” “我来。”池砚舟现在根本没所谓,反正也是等着秋后算账,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路上就买了一根肉肠拎在手里。 王昱临本意是买些看起来花里胡哨但不值钱的东西,好家伙池砚舟就单拎一根包装都没有的肉肠。 “真不买点别的?”王昱临语气犹豫。 “都有肉了还要什么?”池砚舟反问的理直气壮。 “署里要是知道我们贪墨这么多钱,怕是不好交代。” “真东窗事发你推给我就行。” 两人来到警察医院表明身份,询问得知屠博所在病房,护士看着孤零零的一根肉肠也是觉得自己见识少。 推门进入病房见屠博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看来养的很好。 “你们来干什么?”见池砚舟、王昱临一同进来,屠博板着脸问道。 病房内还有邮政派出所,安排的一名负责看护病患的警员,许也明白三人过节,起身隐隐隔在中间,避免发生冲突。 “代表警察署来看望你这个有功之臣,给你带的礼物。” 望着池砚舟高高提起的肉肠,屠博咬牙切齿道:“你们两这胃口够大的。” “这我二人可真是冤枉。” “我不信警察署就准备了这个。” “千真万确,你自己细品。” “我品你个……”本来还想骂的屠博突然禁声,心中细细品味,越琢磨越觉得有问题。 他装死。 导致李衔清被红党挟持。 现在嘉奖是警界遮羞布。 警察署安排池砚舟、王昱临来看望他,又仅送肉肠一根,怕是在暗中敲打。 前几个月南岗区食品小作坊发生命案,两名工人夜班起了争执,一人失手将工友打死为逃避罪责连夜分尸,骨头藏在粪池中血肉投入绞肉机灌成红肠,还是老雇主尝出口味不对前去投诉,这才真相大白。 导致那几日购买过红肠的客人在家呕吐不止,受此影响小作坊关张大吉,机械绞肉机、手工灌肠机低价出售也无人问津,后不知被谁秘密买走,搞的大家猜测不断。 屠博想到自己听命李衔清暗中调查孟时同,此举得罪警察署署长,破坏警察厅特务股行动,又在红党面前装死使得李衔清遇险。 里里外外他在谁那都不落好。 此番必是敲打,细品之下屠博觉得自己已经深得其中意味。 “你猜这肉肠是从何处买来?”池砚舟笑问。 屠博当即觉得腹中翻滚几欲作呕。 “记得吃完,一片心意。” 言罢池砚舟便从病房离开,王昱临紧随其后小声询问:“他怎么傻了?” “自己吓自己呢。” 见二人离开屠博对邮政派出所警员喊道:“将东西扔出去。” 这礼品虽不算贵重可也是好东西,扔掉不是平白糟践了。 见警员不为所动,屠博再喊:“扔掉!” 警员只能出门去扔,却心有不舍,于是给了路边乞讨孩童。 池砚舟在警察医院门口看见这一幕,心想屠博确实不配吃,如此最好。 此刻路口炒货摊位前一位客人蹲在地上挑挑拣拣,目光顺着棉帽之下注视着池砚舟,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购买瓜子一包边嗑边离去。 公务翘班时间尚早池砚舟两人也不打算早早回去,偷懒一上午下午直接去路卡执勤。 第二日为王昱临带来两瓶药酒,这货激动的是连连感谢,直言池砚舟就是再生父母。 “少用点。”池砚舟是真怕他虚不受补。 “哥哥底子好。” “你有个屁底子。” 来到警察署内得知警察厅方面特务股已经做结案报告,档案特务科科长签字归档,事情尘埃落定告一段落。 池砚舟明白这账恐怕是要开始清算了! 第二十八章 双双革职 今日南岗区警察署少见召开全体晨会。 众警员在楼前空地列队整齐,各系主任也在其中,署长陈知新站在前方高台之上,罕见露面的副署长井山一樹同样出席。 抬手示意下方警员安静,陈知新请井山一樹先训话。 井山一樹关东军中尉退役,接任警察署副署长一职,日本警察警衔有所不同,井山一樹乃是警视与陈知新警佐相当。 出身问题导致井山一樹不会中文,署里为其配有翻译,他讲翻译再说给警员听,警察署内不会日语的警员很多。 池砚舟、王昱临这种警察学校毕业的自然会日语。 井山一樹言之无物,一番空谈结束训话。 陈知新接替重头戏开始。 开门见山说署内风气不良,又言破坏警察厅行动影响巨大,最后做出处罚将特务系主任李衔清、警务系警员池砚舟双双革职。 一系主任被革职在署里是大新闻。 唯独王昱临更关心池砚舟,当即就忍不住问道:“前两天你说没事?” “告诉你能解决吗?” 王昱临一时语塞,他还真解决不了。 李衔清望着台上的陈知新神色不悲不喜,对此安排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井山一樹都登台掠阵,说的再多也是无趣。 后陈知新任命陆言暂代特务系主任一职。 陆言由伪满新京中央警察学校毕业,起点自高一等。 新京中央警察学校只培养日本人警察,少数能进入其中学习的非日籍警察,在警员看来都是背景通天。 年纪轻轻的陆言有此殊荣,平步青云并非难事。 比王昱临加入警察署还晚上半年,人家现在却已经是特务系主任,起点高低差别显而易见。 晨会结束众警员散去各司其职,特务系警员围在陆言身边百般殷勤,李衔清本就消瘦此刻孤零零站在场中更添单薄。 人走茶凉! 更何况李衔清人未走,茶先凉。 王昱临有很多话想说却要前去执勤,叮嘱池砚舟晚上别走等他回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池砚舟来到李衔清身侧,愁苦多天面容在尘埃落定这一刻反倒有所释怀。 “李主任。” “担不起主任称呼。” “保重身体。”池砚舟言罢前去上交配枪,警服今日不用上交,明日将所有警员制服全部交还。 配枪、子弹、弹夹、佩刀、手铐等警用物品,全数交给警务系警员。 从警察署内出来池砚舟站在街道上陷入迷茫。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此前所有一切都为找寻组织踪迹,也确实探查到很多相关线索,只可惜都没能解决他的问题。 不过留在警察署内池砚舟认为早晚能找到机会,但如今被扫地出门可就难喽! 这个消息徐妙清必然会开心。 只是池砚舟没立刻回家,他不打算如此快告知徐妙清此事,因找寻组织信念从未消失,他不愿徐妙清空欢喜一场。 李衔清交接工作更为简单,所有东西留在办公室内,本也便装直接只身离开无需再回来。 踏出警察署李衔清头也不回,却在街口俯身弯腰上了一辆桥车,车内所坐赫然是警察厅特务科特务股股长盛怀安。 “今日专程申请桥车来接可够诚意?”盛怀安对刚上车的李衔清问道。 “盛股长亲至属下便已惶恐。” “此刻逃出樊笼值得庆贺。” “若无盛股长帮助只怕要蹉跎半生。” “施展才能的舞台已经为你搭建好,多年隐忍厚积薄发。” “属下明白。” “回警察厅。”盛怀安对司机说道。 车子很快来到警察厅,盛怀安带着李衔清走进办公室内。 “坐。” “谢股长。” “按照此前约定你归入金恩照小队,我知你二人此前稍有摩擦,往事不提日后携手共进。” “是。” “门外警员带你办理入职,结束后再来见我。” “属下告退。” 李衔清从办公室出来跟随警员前去办理入职手续,踩着警察厅内精美地砖心中暗道,自己一定要在这里混出一个模样。 破釜沉舟一击对陈知新不痛不痒。 可在毫不知情甚至调查被刻意增加难度之下,李衔清还是能凭借一己之力准确找到抗日反满分子,此举无疑证明他的才能。 当日在警察署所接电话便是由盛怀安打来,邀请他加入警察厅特务股。 这同样在李衔清计划之中,能对付陈知新最好,若不能他也有退路。 盛怀安接替特务股股长一职后表现不俗,但手下三个小队队长能力都稍显一般,无人可用甚至提拔朝鲜人出任队长,不拘一格降人才确实效果还行,可总归还想网罗人才。 李衔清正是利用这一点,做两手准备。 见他前去办理手续,金恩照进入盛怀安办公室说道:“让他加入特务股也无需股长亲自去接。” “女为知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李衔清警察署磋磨多年郁郁不得志,心中苦恨未逢明主不得伯乐,此番礼贤下士效果奇佳,仅需坐车跑一趟何乐而不为?” “股长是否太过高看于他。” “我将他安排在你手下,我能容人你为何不能,你若一辈子都只是想做队长,可将他安排去别处。” 容人! 与盛怀安相比金恩照目光短浅。 但在点拨之下当头喝棒,急忙感谢:“多谢股长照顾。” “让你做队长我力排众议承担压力,你不行便是我盛怀安不行,少想一些琐事,多用心在工作上。” “请股长放下,属下不会刁难李衔清,凡事以工作为重。” “下去吧。” “是。” 李衔清这边手续办理速度极快,可见盛怀安提前打过招呼,只是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再不是主任,变成特务股小队成员。 警衔也非警尉,如今同王昱临一样,警士! 回归原点李衔清反倒神采奕奕,他坚信凭借自己的能力定有一席之地,离开警察署这个樊笼一切皆有可能。 再度回到盛怀安办公室,李衔清汇报手续办妥。 让其坐下之后盛怀安拿出一份文件递来说道:“早年你参与针对红党磐石中心县委的搜捕工作,带队追捕县委成员董荷一事可还记得。” “记得。”此事过去年数较久,可李衔清记忆深刻。 并非对搜捕工作记忆犹新,而是当年联和大搜捕,陈知新命令他前去负责,身体抱恙旧疾缠身,舟车劳顿条件艰苦,自那之后病情越发加重,岂敢忘记! 第二十九章 路见不平 从愤恨回忆中收起思绪李衔清问道:“不知股长为何又提起这桩陈年旧事?” “当年你率队追捕到春城,也就是新京将董荷抓获。”盛怀安点明当年行动细节。 “正是。” “调查得知董荷与当时已经牺牲的,磐石工农义勇军成员农武乃是夫妻。” “不仅如此,还掌握到董荷拼命前往新京,是为通知当时在新京学校上学的儿子农乐童逃离。” “只是为通知逃离吗?”盛怀安问道。 李衔清回答道:“抓捕董荷交由新京方面负责,我便带队回冰城复命,但后续也听闻说董荷见农乐童实则为传递有关抗联重要情报,农乐童可能成为唯一知晓此情报的人。” “当年根据红党磐石中心县委外围人员口供得知,董荷手中确实掌握一份重要情报,在面临大规模搜捕县委遭到破坏之际,她根本无法将情报送出,推测只能选择交给农乐童。”盛怀安的话无疑表明李衔清当年听闻传言真实。 “我带队抓获董荷后得知她有个儿子农乐童,便立马前往养正学堂进行抓捕,但为时已晚农乐童从学校出逃,我对新京方面不太熟悉,搜捕农乐童的工作就交由当地机关负责。” 那日之后李衔清并未在新京停留太久,逗留了三日就打道回府,利用三日时间他在养正学堂搜集有关农乐童的资料,得知班里运动会结束由老师拿来相机合照一张,这张照片或许是农乐童唯一影像。 李衔清打听之下得知照片只洗了一张在老师手中,当他前去索要时才发现照片被毁,底片曝光无法再用。 这一切是老师的女儿,且还是农乐童的同班同学郑可安所为,不愿警察搜捕昔日同窗。 郑可安自然不是反满抗日分子,无非是同学间的义气之举,家中在当地数得上名门望族,告诫一番也就作罢,随即李衔清启程返回冰城,后续事情他未再多关注。 盛怀安顺势说道:“新京当地警员、宪兵追捕农乐童,得知他朝着磐石方向逃离,可一路搜捕没有发现,后将范围扩展至敦化、吉安、八面坡、双山一带,同样没能将其抓获。” “是否被红党分子救走?” “早前也是如此分析,故而在搜捕无果后放弃追查,可一个多月前鹅城方面抓捕抗联成员一名,从他口中得知红党成员还在暗中找寻农乐童。” “说明农乐童当年并非他们救走?” “可问题在于过去这么多年,他们为何还在找农乐童?”盛怀安认为这是重点所在。 李衔清立马说道:“为了农乐童口中的情报。” “但究竟什么情报科时隔五年之久还有作用?” “这恐怕只有抓到农乐童才能搞明白。” “因此滨江省警务厅下令命各警务机关,在辖区内调查寻找农乐童,你早年参与此任务如今冰城交由你负责。”盛怀安安排了李衔清加入警察厅的第一个任务。 但不得不说任务难度很大。 陈年旧事! 线索有限! 可想证明自己必要完成富有挑战的任务,李衔清明白盛怀安为何如此痛快邀他加入警察厅,是此任务在背后推波助澜。 并非说一定要让他找到农乐童。 毕竟农乐童哪怕当日逃跑路线大转弯,朝着冰城方向而来,那么出现在冰城也只是有一定几率,滨江省范围内都有可能。 盛怀安让他负责调查,实则是为考验他的工作能力。 此番不看结果,看过程! “多谢股长信任,属下必将竭尽全力。” “也不要太过劳累,身体要紧。” “谢股长体恤。” …… …… 游荡在街面无处可去池砚舟进入圣母帡幪教堂,位于南岗区东大直街拜占庭式风格建筑,教堂中央是一个宏大的拱状穹隆,犹如苍天上覆。 穹隆覆盖的圆形帷幔式墙壁上有十二洞窗花,镶嵌着由深浅各异的彩色玻璃构成的十字架图案,阳光透过穹顶洒下色彩绚丽的斑驳,也洒在池砚舟身上。 抬头望着穹隆光晕渲染的头昏,池砚舟却很享受这种感觉,立于中央感受光线在身上明暗交织、色彩变幻。 心中思索前路该如何去走,一时间尚无定论,飘忽不定变换未知如同此刻的阳光一般。 夜晚来临日落西山光线消失池砚舟回归本源,从教堂离去与下班的王昱临前去吃饭,至于前路后续再做谋划。 坐在饭桌之上王昱临担忧的看着池砚舟,本在家中地位不高处境堪忧,再失去警察署警员工作无异于雪上加霜。 日后池砚舟光景王昱临觉得自己可以预料,凄凄惨惨戚戚! “我只是离职,你这表情搞的好像是我离世。” “这时候你就别贫了。” 说完王昱临又正色道:“我这几日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给你介绍,你会俄语、日语工作机会应该不少。” “再说吧。” 吃饭期间王昱临多在聊工作问题,池砚舟心中所想都是如何联系组织,因此更多是搪塞敷衍,王昱临全当池砚舟是被辞退心情不佳,耐着性子劝说,让他打起精神。 导致晚上回去都快十二点钟,王昱临拉着他还不愿放手,硬是池砚舟劝说才一同回家。 路上死活不坐人力车,要和池砚舟步行多相处些时间。 “你怎么比女人还粘人。”池砚舟看着一旁的王昱临。 “说的好像有女人粘你一样。” “哎呦,嘴上功夫见长。” “承认。”王昱临一脸得意。 霁虹街口二人分道扬镳,王昱临向北走安道街,池砚舟朝西走安心街。 时至凌晨街上早无行人,独自走过两个巷口池砚舟突听得一声短促惊呼,年轻女子的声音但好似被立刻捂住了嘴巴。 稍作思考池砚舟朝着声音传来方向走去。 来到抚顺街寂静的夜里又有声响传来,再下到地节街。 一路追随来到地德里,池砚舟方看到一日本浪人将一年轻女人压在身下,酒味如此之远都觉扑鼻。 日本浪人作恶多端擢发可数,伪满警员根本不敢管日本人,池砚舟暗中注视不见所动。 女人拼命挣扎嘴巴却被死死捂住,浪人气愤之下用力一击,女人昏死过去。 此刻池砚舟缓缓脱下警员制服,朝着浪人走去。 有所为,有所不为! 多想,少做! 可若不做良心难安。 地德里靠近火车道偏僻无人,处理得当问题不大,担心被女人看到身形,池砚舟等她被击昏才准备动手。 至于浪人! 将死之人看到什么并不重要。 冰城的冬天,夜里总能冻死几个晕倒在路边的醉汉,日本浪人是其中常客。 每每有浪人冻死,他们都会聚集在前一天喝酒的饭店闹事,老板往往选择破财免灾息事宁人。 眼前浪人喝了这么多酒,被冻死也是合理的。 第三十章 踏破铁鞋 夜间冻毙之人常见赤身! 此刻浪人自行宽衣解带倒也省事。 地德里前方铁轨驶来一列火车发出轰鸣,池砚舟趁着声音掩护加速向前,一脚直奔浪人后脑。 就在他认为对方喝醉眼中唯有女人,偷袭简单毫不费力之际,浪人却弯腰向前一滚躲过致命一击。 半蹲在地的浪人用日语说道:“你找死?” 池砚舟一言不发逼身压上,今夜势必要死一个。 浪人看似是武士,多数却毫无真本领可言,与街头混混相差无几。 面前浪人池砚舟久攻不下,身上酒味刺鼻人却不见迷糊。 踢到铁板! 可若不踢碎这张铁板只怕家宅难宁。 俯身将浪人放在地上的武士刀拿起,池砚舟双手持刀唯有死战。 心底大喝一声劈刀向前,浪人辗转腾挪避开刀锋。 浪人从背后抱住他躲避刀刃攻击,此刻池砚舟心一横,刀尖倒转直指自身,想穿刀透体击杀此人。 迟则生变! 拼着重伤也需速战速决。 就在池砚舟奋力准备将刀刺入自己身体之际,手腕却被牢牢拉住,抬眼一看居然是晕倒在地的女人苏醒阻止。 眼中诧异神色还未落下,女人朱唇轻启:“够了。” 背后浪人松开双手退去。 池砚舟缓步挪动避开两人前后夹击,看着他们眼中满是审视。 试探? 盛怀安还在怀疑他? 那今日岂不是在劫难逃! 女人整理着方才因做戏显得凌乱的衣服,圆润厚沉的声音说道:“今夜你的表现尚不及格。” “但有可取之处。”浪人用汉语跟着说了一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们吗?”黑暗中女人的眼睛明亮清澈。 见哑谜打的没完没了,浪人忍不住说道:“孟时同通知我们是你暗中提醒他暴露,猜测你或许是因为伪满日寇多次大搜捕导致失联人员,想我们帮你和组织重建联系。” 组织? 见池砚舟眼中迷惑,女人解释说道:“我们调查了所有相关信息,但是却没有你的任何线索,甚至于不知道你究竟是在哪条线上失联,为尽快甄别确定你的身份才出此下策。” “那我今日直接回家呢?”池砚舟反问。 “表明你或许是一位潜伏对敌经验丰富的情报工作人员,我们会另行再想办法对你进行甄别,但看你的年纪我判断你不是。” 显然对方判断的很对。 池砚舟确实不是。 “今夜你的表现不够专业,其实我更加希望看到你直接回家。” “你真的希望吗?” “好吧,我承认我更喜欢这样。”表现不及格却拉近彼此关系。 找寻组织? 历经千辛万苦! 可当组织真的出现在面前时,池砚舟却心中充满无措的迷茫,握着的长刀此刻都未放下。 “我叫宁素商,这位是元硕,你有什么疑惑现在可以问。”宁素商看得出池砚舟还在防备。 “孟时同如何通知你们他已暴露?” “通过警员制服胸前第三颗扣子。” “既然他已经将情况告知,为什么还要当街寻死?” 元硕上前神色感伤说道:“组织决定对孟时同同志展开营救计划,用暗号通知他做好配合准备,可孟时同认为营救很难展开,还会造成组织人员伤亡,所以当天便选择牺牲拒绝营救。” 选择牺牲! 拒绝营救! 池砚舟缓缓将刀尖朝下问道:“孟时同又是如何通知我的事情?” “他拒绝营救我便利用纠纷报案的机会进入正阳警察署,想劝他配合行动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此过程中他不听劝解,只是将你的事情告知,同时说这是为你准备的一份礼物。” 礼物! 池砚舟想起孟时同当日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胜利! 若他无缘得见胜利,那就让他为胜利添砖加瓦。 “能问你们的身份吗?” “冰城特委。” “为什么着急甄别我的身份?”池砚舟觉得冰城特委行事应当谨慎小心,但甄别工作展开很快,且试探手段比较直接。 元硕望着不远处的铁路:“省委、市委、县委、特委、特支等都遭受到了日寇伪满的大肆破坏,众多同志被捕牺牲,地下工作几近陷入瘫痪,现在每一份力量都是弥足珍贵的。” 宁素商接言说道:“你在冰城有家庭且还是警察学校毕业,又在南岗区警察署任职,对潜伏展开情报工作具有很大帮助。” 此刻池砚舟明白两人对自己有所误解,认为他此前可能从事情报工作,但其实压根不是。 “我今天被南岗区警察署开除了。” “这点我们已经掌握,急于确认你的身份也与此有关。” “什么意思?” “根据我们所知情报,李衔清加入警察厅特务股,想你趁此机会看能否搭上东风,进入警察厅特务股工作,这对组织地下工作的展开,以及情报网的重建都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此事池砚舟毫不知情,李衔清藏的够深。 “组织的意思是我留在冰城潜伏从事情报工作,比加入抗日联军来的更有价值吗?”池砚舟问了一个在宁素商看来很突兀的问题。 “显而易见。” “明白了。”池砚舟在警察署这段时间,也意识到了情报工作的重要性,背负骂名一事算得上有经验,此刻对组织安排并无抗拒。 如何发挥最大价值,才是关键所在。 听宁素商与元硕所言,地下党组织以及情报网都遭受到重创,现在更加需要新鲜血液的加入。 “你问了这么多问题,也该为我们答疑解惑。”宁素商同样需要进一步确认池砚舟的身份,如有异常元硕伺机而动。 “好。” “你之前的上线是谁?” “我没有上线。” “联络人?” “也没有联络人。” “所属机构?” 池砚舟苦笑摇头,宁素商的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了。 元硕向前一步表情严峻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二人想杀你很简单。” “你们的问题我真的回答不了,因为我不是与组织失联,而是从头到尾都还没有找到过组织。” “什么意思?” “我父母都是组织成员,他们在与伪满日寇的斗争中牺牲。” “你是为此才想找寻组织?”宁素商诧异问道。 “对。” “你加入南岗区警察署也是为了找组织?”元硕紧跟着询问。 “没错。” 宁素商同元硕对望一眼,目前事情的发展超出预料。 见状池砚舟说道:“孟时同确实是我提醒的,我的身份没有问题,怎么你们看起来很失望?” “警察厅对经验丰富的情报工作者尚为龙潭虎穴,更何况是你这样可以说毫无地下工作经历的新人来说,我们不愿看着你去送死。” 宁素商原本认为池砚舟哪怕年轻,潜伏经验不丰富,必然也有几年地下工作的经历,多提点多叮嘱,利用他所在冰城身份,以及与李衔清的关系,可以肩负起潜入警察厅的重任。 现在看来错得离谱! 第三十一章 事态升级 经验不足! 毫无经验! 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 尤其情报工作更无限放大这一点。 “我可以!”池砚舟多年期盼找寻组织,不仅仅只为将情报送达,国仇家恨刻骨铭心他要反满抗日。 “情报工作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不止自身性命难保,还会牵连地下组织以及同志,造成无法挽回的惨痛损失。”宁素商这几年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况。 池砚舟笑问:“怕我暴露之后承受不住酷刑开口?” 宁素商、元硕第一时间没有作答,池砚舟很淡然的说道:“孟时同的药,给我也准备一份。” “情报工作并非儿戏,你的事情后续再等我们通知,近期不要主动接触李衔清。”宁素商很理性做出安排。 看对方有意结束今日见面,池砚舟说道:“我另有重要情报汇报。” “什么情报?” “你们谁是领导?” 元硕伸手示意池砚舟将刀交出来,接过武士刀元硕后退,显然二人中宁素商为主导。 “说吧。” “32年磐石中心县委成员董荷被捕牺牲前,曾将一份外围组织成员名单,以及一批由俄入境的枪支弹药藏匿地点告诉我。” 宁素商闻言眼神猛的收紧当即说道:“你是农乐童。” 汇报消息身份暴露在所难免,只是池砚舟没想到,宁素商会直接说出他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 “这些年组织一直在找你。”宁素商万没有想到今夜甄别之人竟是农乐童,本就觉得事情超出预料,未曾想事态进一步升级。 农乐童所掌握情报至关重要,时隔五年不仅没有失效,反而更加关键。 党组织接连遭受重创,人员、武器是雪中送炭久旱逢甘。 “互相寻找,多年未见。”池砚舟感叹世事无常。 “跟我来。”情况远超宁素商所料,她带着池砚舟进入地德里一处房间中,命元硕在外负责看守。 不等落座宁素商便说道:“将情报告诉我。” “名单有三十人。” “你说我写。”宁素商不想池砚舟留下笔迹,她担心对方不懂多种笔迹的书写技能。 名单池砚舟早就牢牢刻在心中,此时一个一个念出来,宁素商写书在纸上,笔迹大气铁画银钩,任谁看见都猜不到是出自女人之手。 同时将枪支弹药藏匿地点告知,宁素商非常郑重的将纸张折叠贴身放好,这份情报至关重要。 压抑心中多年情报真正交给组织这一刻,池砚舟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宁素商藏好纸张后道:“你接下来要多加小心。” “怎么了?” “前几年针对你的找寻工作渐缓,但因组织接连遭破坏,需展开重建工作,急缺人员与物资便下令重启对你的找寻,且将范围扩大至全伪满境内。 鹅城方面有抗联外围成员被捕,导致敌人得知组织还在找你,伪满警务厅要求各地警务人员,对你展开新一轮的调查抓捕,冰城方面我怀疑李衔清加入警察厅就是负责此事,因为……” 话说到一半宁素商突然停下,后转移话题道:“所以你要避免和李衔清的接触。” “你话题转移的很不自然。”池砚舟直视着宁素商的眼睛。 “转移什么话题?” “我知道李衔清就是当年抓捕我母亲的罪魁祸首。” “你知道!”宁素商难掩吃惊。 方才说到一半担心池砚舟知晓此事后,冲动之下容易铸成大错,便想隐瞒。 未曾想池砚舟居然心知肚明! 宁素商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年轻人。 对方现在带给她的感觉,不亚于情报带来的震撼! “我现在有资格潜伏警察厅吗?” 资格? 不是他能调查到李衔清是当年的罪魁祸首。 而是他明知道仇人近在眼前,却可以隐忍不发等待及时! “你今天带给我的吃惊很多。”宁素商不得不说她看走眼了。 池砚舟英俊的面庞没有得意,从容且平静。 天赋! 她在池砚舟身上看到了难以掩盖的天赋。 甚至开始期待对方究竟还能给她带来多少惊喜。 仿佛看穿了宁素商的心理活动,池砚舟眉眼轻抬问道:“想赌赌看吗?” “你欠缺的东西还很多。” “那就在战斗中去学习!” 目光彼此都未闪躲,片刻后宁素商说道:“我会和组织建议按原计划进行。” “谢谢。” “谢谢?” “你不必担心,哪怕某日遭遇不测,我也不会记恨你。” “我并不担心这些,可能那时我已经走在你前面了吧。” “我们的话题太过伤感。” “更伤感的或许就是你亲手抓的我,再亲自送我上路。”宁素商明亮的双眸内划过心疼。 她的话让池砚舟略显僵硬。 “这也不过只是情报工作中的冰山一角,你要学的还很多,学得会吗?”宁素商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脸庞,于心不忍。 “我不知道。”池砚舟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宁素商却笑了,笑的很欣慰。 “你会的。”她很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 “我教你。” “教我?” 池砚舟望着宁素商,时间流逝的缓慢而飘忽,不言而喻的教诲心照不宣。 他毫不领情说道:“不需要。” 宁素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你提供的情报很重要,我要尽快上报冰城特委负责人,同时询问对你后续工作的安排,你等我通知。” “怎么联络?” “目前只能我联络你。” “明白。” “你先回去。” “好。” 池砚舟将警员制服穿好从房间离开,对在外负责警戒的元硕点头示意,便朝着家中走去。 元硕进入房间将浪人头套扯下,后把衣服换掉,却没有询问宁素商与池砚舟究竟聊了什么。 能说宁素商自然会告诉他。 不能说便不要问。 池砚舟乃是农乐童事关重大,安全起见宁素商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要直接汇报冰城特委负责人。 “你将头套衣服处理干净就离开,我等白天回家一趟。”现在天色已晚,路上容易遭受盘查。 “回家?”元硕自然明白回家的意思。 可见池砚舟确实汇报了重要情报,不然宁素商不会有此安排。 “小心些。”元硕嘱咐一句。 等元硕处理完衣物离开后,宁素商拿出当着池砚舟的面,贴身存放的纸条,划燃火柴付之一炬! 只需要写一遍,他就会牢记在心中,无需这一纸情报。 此手段宁素商很少在人前展示,甚至于刻意隐瞒,从事谍报工作时刻谨慎小心。 记在脑海之中更加安全保险。 若不见面或擦肩而过,自然是纸条专递情报更为方便,但今日之事必须亲自当面汇报,就有机会与时间再度书写,身上无需携带可疑之物,能有效减少隐患。 第三十二章 送上门来 嘎吱的推门声在宁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刺耳。 并不老旧的户枢仿佛未能经受住时间的洗礼。 吱呀作响朝人宣告着它的不堪重负,随时都有倾塌可能。 摆手示意睡眼朦胧的李老不必自门房出来,池砚舟回身将之前给自己留的门关好,蹑手蹑脚进入房间内。 脱衣躺下池砚舟觉得今日所遇之事颇多。 先被开除认为前路渺茫,路见不平心头热血冲动行事,峰回路转与苦寻多年组织建立联系,深藏无数日夜的情报得以汇报组织,往后或将从事谍报工作深入龙潭虎穴! 此刻躺在床上池砚舟尚充满一种不真切感。 好似一切都漂浮在空中难以落地。 身体如同尘埃被打散又重聚。 变化千万形态再凝聚起来是他又非他! 早年得知李衔清乃是抓捕母亲罪魁祸首,池砚舟多少日夜都尖刀在心,想手刃仇人为母报仇! 要用李衔清的血祭奠母亲在天之灵。 可组织前辈临死一课振聋发聩,处决枪声如同警钟长鸣,池砚舟默默隐忍匿而不发。 说来简单实则痛苦万分! 池砚舟在等待适合时机,心中却很怕,怕李衔清自己恶疾缠身病痨而死,他都没能找到亲手杀掉对方的机会。 好在李衔清命长。 情报送出他便可以开始找寻机会。 宁素商说的没错,他所欠缺的东西还很多。 只是池砚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战斗,欠缺就在战斗中学习! 今夜池砚舟放空内心睡了多年来最安稳的一觉。 或许也是最后安稳的一觉。 早上醒来池砚舟在院中日常练习格斗,昨夜之事让他明白警察学校教官,说他所学是空中楼阁已经是含蓄委婉。 遭受打击池砚舟不会一蹶不振,反而是越挫越勇。 不实战无用! 不实战再不练习更无用! 大汗淋漓热气升腾结束一早练习,后与徐妙清、徐南钦一同吃饭。 吃罢饭徐南钦先走一步,今日皮货商会召开会议商讨,如何有效应对解决货运道路滋扰不断的问题。 用徐南钦在家说的话,这种会议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看似是商议解决当下问题,其实是让他们这些店铺老板集资出钱,做所谓的剿匪经费,或用于请人护送的支出镖费。 说透就是要钱。 本就生意难做货源紧张,无奈高价进货导致利润低下,却还要放血。 徐南钦出门都是骂骂咧咧。 池砚舟今日穿一身便服,将警员制服全都收拾好,趁着徐妙清不注意带着出门。 他打定主意潜伏警察厅。 现在不能让徐妙清得知他被辞退,不然到头来落得空欢喜。 警校胡同王昱临还在等候。 “最后一日同行。”池砚舟上前笑着说道。 “听你说话怎么这么晦气,这个你拿着。”王昱临嫌弃一句,递来百十块。 “可怜我?” “你跟我装什么。” “用不着。” “你在家中地位我能不了解吗?” 见王昱临一副你不拿着誓不罢休的样子,池砚舟无奈抽出一张十元说道:“够了。” 一碗三鲜饺子不足一毛,饿肯定是饿不着的。 “不够再找我。”王昱临只能将剩余的钱收下。 “王公子怎么又财大气粗了。” “昨晚药酒我直接干了半瓶。”王昱临一脸慷慨舍生取义。 池砚舟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狠人! 一同来到南岗区警察署王昱临报到后前去执勤,南大平桥街路卡现在他一人负责,警务系并未增派警员接替池砚舟工作。 这差事本就无人愿意负责。 且陈知新开除池砚舟杀鸡儆猴,警务系主任知王昱临与池砚舟关系要好,为对署长表示忠心故意不安排警员接手工作。 “牵连你受苦。”池砚舟对准备离去的王昱临说道。 王昱临却无所谓道:“主任不过是‘妄测圣意’罢了,署长对我这种小警员不会放在心上,再说我和署内众人关系如何你还不知,不出几日我也不用再去南大平桥街执勤,之前本就是陪你去的。” “倒是我连累你了。” “知道就好。” 没聊两句王昱临便出发,池砚舟带着警服前去上交,自此便和南岗区警察署再无瓜葛。 虽说少发近一个月薪水,但池砚舟没有提及此事,你要也白要不必自讨没趣。 从南岗区警察署出来他又陷入迷茫。 不敢回家,免得暴露被辞退一事。 不行再去教堂坐一天。 南岗区教堂众多随处可见。 打算去听听神父讲经传道,信徒虔诚礼拜祷告,教堂内的忏悔室也时常能听到骇人言论。 圣斯坦尼斯拉夫教堂忏悔室神父早年到警察署报案。 有信徒前往教堂忏悔室做告解,或许信仰太过虔诚居然在悲痛忏悔所犯杀人罪行,神父宽慰结束后,觉得主原谅不原谅你的罪行等你死后再说,现在他不能原谅。 这件事情引起的轰动也不小。 信徒在忏悔室内做告解,其内容怎么能泄露呢? 那日后还会有人向主做告解吗? 总之一场闹剧沸沸扬扬,后来听说报案神父被取消了资格,池砚舟当时不在警察署都有耳闻。 沿着大直街朝着教堂走去,却听见熟悉的咳嗽声。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李衔清穿着极难合身的大衣站在街边,显然是在等他。 宁素商不让自己主动接近李衔清,可这对方亲自送上门来,他也没办法不是。 池砚舟心事收起上前说道:“李主任。” “都说了不是主任。” “习惯了。” “喝杯咖啡?” “您先请。” 池砚舟心中有些疑惑,李衔清已经入职警察厅,现在不工作来找自己做什么? 但他不能表现出异样。 毕竟李衔清加入警察厅一事他并不应该知晓。 在东大直街铁路局屯附近两人进入一家SANTOS咖啡店,因专营巴西桑托斯咖啡豆制造的咖啡而得名。 为李衔清点了一杯招牌咖啡,池砚舟要了红茶。 等待期间池砚舟自嘲说道:“往日难得这样清闲,现在却清闲的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从警察署出来怎么朝这边走?” “不想回家,打算去教堂坐一天。” “怕家里人知道丢了工作?” “哎!”池砚舟叹了口气,意思不言而喻。 等到咖啡上来李衔清放入方糖用勺子搅动,后说道:“还记得我说不会亏待你吗?” 从警察厅结束关押离开的早晨,在俄式面包店内,李衔清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记得。”池砚舟回答的有气无力。 记得又如何。 你同样被革职,不亏待莫非是打算补偿点钱? 见池砚舟这般兴趣缺缺的模样,李衔清放下勺子道:“我现在入职冰城市警察厅特务股,你想来警察厅就职吗?” “什么?”池砚舟目光终于从冒着热气的红茶上挪开。 看着李衔清眼神之中难掩吃惊! 入职警察厅特务股? 池砚舟的演技这一刻以假乱真,好像真的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一样。 可更加让他吃惊的是,李衔清问自己想要去警察厅就职吗? 第三十三章 先斩后奏 入职警察厅! 宁素商急于甄别池砚舟身份。 便是想他通过李衔清加入警察厅。 不谋而合! 表现吃惊之余池砚舟不确定的问道:“您加入警察厅特务科特务股了?” “从头做起。” “我也能去?” “看你想不想来。” “我想!”池砚舟没有丝毫犹豫表示愿意。 宁素商虽交代他不要接近李衔清,等待组织做后续工作安排。 可池砚舟现在身份是被警察署辞退失业,他给李衔清表现出来的感觉,是想找一份工作。警察厅地位高于警察署,这样的工作机会主动送到面前,他如果拒绝反而会成为疑点。 此刻于公于私。 他都不会拒绝李衔清的提议。 只是兴奋答应后池砚舟开始怀疑,李衔清虽说加入警察厅,可正如他自己所言是从头开始。 警衔不过警士。 凭什么安排谁能进入警察厅呢? 见池砚舟怀疑目光,李衔清解释说道:“实不相瞒盛股长已经有重任下达,你与我一同负责调查此事,表现出色事后进入警察厅不在话下。” 盛怀安让他负责调查农乐童一事。 金恩照从中并未作梗,却也没有提供额外帮助。 因在金恩照看来想于冰城中搜查农乐童,本就是完成警务厅任务,各地警员都将面临此任务。 谁敢说农乐童在冰城。 概率不大! 此举盛怀安为看李衔清能力展现,金恩照觉得自己不要掺和为好,介入太多日后调查表现平平,股长再误会是他从中作梗得不偿失。 无人暗中使绊子李衔清便谢天谢地,此前警察署工作环境让他后怕不已,特务股警员李衔清指挥不动,大家都是警员你凭什么指挥我? 其次原因李衔清身体抱恙,也需有人陪同调查,做些琐碎之事。 找谁协助调查恐怕也是盛怀安考核项目之一。 满洲治安部警务司所辖警察厅警员手下多数都有密侦、暗探。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却往往能提供重要情报。 34年“法政大学事件”便是由警察厅特务科密侦而起,轰动一时。 自那之后兴起培养密侦、暗探之风。 李衔清此前是警察署特务系主任,旗下自然有不少密侦、暗探。 但他一系主任定不会每每都亲自与密侦、暗探接头,往往交由警务系警员代劳,此次自然被陈知新尽数掌握,再用这些人李衔清不放心。 于是想到同样被警察署辞退的池砚舟。 李衔清说盛怀安有重任下达,池砚舟立马想起宁素商的话,怕就是搜捕农乐童一事吧。 找他协助? 让池砚舟自己抓自己? 这什么时候能抓得住! “多谢……” “叫叔。”李衔清也知池砚舟现在称呼别扭。 “多谢李叔提携,我一定尽心尽力协助调查。”池砚舟当即表明态度。 先斩后奏! 情报工作多有突发状况,临阵应变极为关键。 此刻拒绝李衔清不仅会被对方怀疑态度异常,还将错失加入警察厅绝佳机会。 池砚舟联系上组织的第一课不是学会服从命令,而是先实践临场应变先斩后奏。 眼神中对李衔清表达感激,心中却感叹老天开眼,日后还能找机会手刃仇敌。 “不知盛股长给的任务是?” 李衔清打开公文包拿出文件,示意池砚舟自己看。 打开档案袋取出文件阅读,果然与宁素商所言不差,冰城范围内调查农乐童。 一字一句,慢慢阅读。 等到全部看完之后将文件放回档案袋内,池砚舟兴奋的目光转而有些暗淡。 “怎么?”李衔清问道。 “农乐童究竟在不在冰城都犹未可知,我们调查能有收获的概率很小。”池砚舟言外之意就是,表现好我能有机会加入警察厅,但是你这任务根本就没有表现机会。 找人? 不在冰城你找什么? “你都能看明白这点,盛股长会不明白吗?” “李叔的意思是?” “看调查思路与调查过程,最后能排查确认农乐童不在冰城,也是优良表现。” “不看结果?” “并非只看结果。” 池砚舟端起红茶喝在嘴里不知滋味,李衔清勺子敲了敲杯沿发出清脆声响。 “任凭李叔调遣。”池砚舟放下茶杯郑重说道。 反正这几日闲来无事,不妨试试。 这是他表现给李衔清的感觉。 池砚舟这种心态李衔清觉得正常,若真无条件信任他,反而奇怪。 “需要我做什么?”池砚舟进入工作状态。 “这几日你去盯个人。” “什么人?” 李衔清递来照片一张说道:“郑可安。” 池砚舟看着照片上还依稀有当年模样的郑可安,心中不由感叹女大十八变。 郑可安是池砚舟在春城上学时的同学。 难不成李衔清想通过她找农乐童? 可自己压根和郑可安没什么交际。 “农乐童当年的同学?”池砚舟看过文件,听名字自然知道。 “没错。” “她不是家在新京,怎么来冰城了?” “她的老师受聘来冰城医科大学进行为期半年的授课,将郑可安等优秀学生一同带来冰城跟随学习。” “现在来了多久?” “五个多月。” “快回去了?” “因此要抓紧调查。” “她和农乐童关系密切吗?” 李衔清说道:“因郑家在新京当地有些名望,给你看的资料里面仅是提及郑可安的名字,却对内容有所删减。” “删减部分是?” “农乐童当时的授课老师之一叫郑良哲,他拍摄有一张班级学生的合影,但合影被他女儿郑可安烧毁,底片也曝光无法使用。” 听李衔清说这些池砚舟同样吃惊。 他根本不知道还有此事。 上学期间与郑可安交流接触并不亲密,没想到却还帮了如此大忙。 难怪当年躲藏冰城未见大肆搜捕。 “李叔怀疑郑可安烧毁照片包庇农乐童,可能现在也知农乐童近况?”池砚舟推测问道。 “当年郑可安尚小,举动或许多为义气,但此番调查无从切入,恰逢她人在冰城,便先从她这里入手。”李衔清心中很清楚,所有调查都只是有可能,现如今的情况要多做尝试。 “明白。”池砚舟将照片放下。 看一眼就要记住,而非到医科大学门口拿着照片一一比对,此举李衔清甚是满意。 起码具备成为情报工作人员的先天条件。 照例给了经费,方便开展工作。 “做详细监视记录。”李衔清提醒一句。 因日后调查过程都要汇报盛怀安,越详细越好。 不管是否有用,先体现专业。 “明白。” 从SANTOS咖啡店出来两人分道扬镳。 李衔清回警察厅思考后续调查方向,池砚舟则要赶赴冰城医科大学,开始负责监视调查郑可安。 上岗就是如此迅速。 第三十四章 工作安排 冰城医科大学位置在南岗区大直街精神病院。 10年冰城闹鼠疫死了很多人,一位医学博士带领专家奔赴冰城组织防疫工作,后深感北国边疆医师人才奇缺,于是创办了东北第一所西医学院,滨江医学专门学校。 乃是冰城医科大学前身,后几经迁址波折不断,去年8月迁至南岗区大直街。 加之校董会改组,学校决策权、管理权逐步被日伪当局掌控,并开始增聘日本教授,加强日语教学,临床病例改用日文书写。 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不仅是医科大学,冰城大大小小学校皆是如此,只怕日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荼毒少年思想、灌输错误认知! 大肆宣扬王道乐土、侵蚀精神黑白难辨! 许多文化界人士冒死发声,虽微弱萤火却与黑暗相争,一息尚存足以燎原。 池砚舟本身便在大直街,很快来到医科大学。 他不记得当年郑可安有想要学医的打算。 班里同学交流时她说想要从事建筑方面的专业,做建筑设计师。 还扬言一定要在春城设计一个无与伦比的建筑。 年少的理想总会发生改变,主动或被动。 在等待两个小时之后,郑可安闯入池砚舟的视线。 她倒是胖了些。 脸上满是婴儿肥圆鼓鼓的很招人疼,脸颊冻得泛红更添喜庆,与身边同学在校门口买了些东西,就返回宿舍中。 第一天的监视调查毫无发现。 池砚舟心中深知再监视多少天都是如此。 毕竟他逃走躲避之后,从未与昔日相识之人有过任何联系。 郑可安更不必提! 夜晚从冰城医科大学回家,途中池砚舟在思考,李衔清如果什么都调查不到,自己还有机会加入警察厅吗? 他不会天真的认为加入警察厅,真的如同李衔清说的那般简单。 充满心事走过警校胡同,他就看到一熟悉身影。 跟随来到地德里,进入昨日房间之中。 “我还以为你要等几天才会联系我。”池砚舟对面前的宁素商说道。 “你的情况特殊耽误不得。” “组织怎么说?” “对你多年保守组织秘密,想尽办法联系组织的坚持做出表扬。” “是我应该做的,对我的工作安排呢?” 宁素商停顿片刻说道:“由你接近李衔清,利用他加入警察厅。” “多谢。”池砚舟心知宁素商的建议起到了关键作用。 “潜伏工作凶险万分,你主动接近李衔清也要小心,此人心思缜密阴沉不好对付。” “不用我主动接近他。” “什么意思?” “他已经主动找上门了。” “他主动?” 池砚舟将今日与李衔清见面一事如实汇报。 宁素商听完之后心中感叹,池砚舟果然是不二人选。 至于说先斩后奏她不仅没有批评,反而加以表扬。 情报工作纪律严谨不假。 可深处敌营很多情况提前难以预料。 若太过刻板,反倒不好。 听得宁素商表扬,池砚舟略感诧异道:“还认为你会对我,进行一番长篇大论的教导。” “在情况并不危机时,我希望在你做重要决策之前,可以先与我商议。” “这是自然,但听意思日后我归你负责?” “我是你唯一联系人。” “请多指教。” “鉴于你工作经验不足,我也作为你的上线领导你的工作。” 对此池砚舟没有异议。 宁素商看起来从事地下工作富有经验,理应作为上线。 “联系方式如何安排?” “霁虹街、开明街、安心街三叉路口是你回家的必经之道,我在临街租了一间二楼的房子,窗帘为白色点缀黄色碎花。如有消息通知则会将左侧窗帘拉住二分之一,右侧窗帘不动,届时你便来此处将门前信箱内的情报拿走。 如遇危险需要暂停联系时,左侧窗帘不动,右侧窗帘拉住二分之一,你便开始保持静默,等待我后续通知,平常窗帘全都拉住,或全都拉开你则不用管。” 将信息牢记心间池砚舟再问:“若我当天有事并未途径三拆路口呢?” “有消息通知期间我会在房间内确认你路过,在你路过之前不会改变窗帘的形态,若遇非常紧急情况,会直接与你联系。” “那我有情报该如何汇报?” “你将需要汇报的情报投入门前信箱。” “不用做出提醒吗?” “不用。” 地德里信箱看来有人负责,池砚舟无需做多余提醒。 同时宁素商告诉池砚舟情报需用化学试剂密写,加热后方可看到,隐藏在正常书信往来内容之下。 将很多细节敲定后,宁素商确保没有遗漏才停下。 因池砚舟刚接触情报工作,她必须详细叮嘱。 “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组织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打入警察厅,目前初步看来非常顺利,李衔清主动上门省却不少麻烦。” 与宁素商感觉不同,池砚舟非常不乐观。 “李衔清奉盛怀安之命调查农乐童,说是只看过程不看结果,那没有任何收获的过程怕是也不好看,或许不会影响李衔清在警察厅的工作,可肯定没办法让我加入特务股。”池砚舟看的很透彻。 不能让盛怀安有意外之喜。 怎么可能轻易安排,被警察署辞退的警员加入警察厅。 “盛怀安既然想要惊喜,我们便给他惊喜。” “给他惊喜?” “让李衔清调查找到农乐童。” “安排一个假的?” “没错。” “可是现在调查线索有限,安排一个假的恰好就被李衔清调查到,会不会很可疑?”池砚舟认为这种陈年旧案最难调查,尤其是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 这样设计太过急功近利,容易适得其反。 见他这个时候居然能考虑到这一点,宁素商暗自点头,却没有选择出言夸奖,保持敬畏才能保持谨慎。 “也并非毫无线索。” “有线索?” “郑可安当年在烧毁合照,曝光底片之前,其实已经利用底片洗了一张新的合照,组织后续在找寻你的过程中,得到过这张合照,但现在看来并非好消息。” 宁素商见过那张照片。 和池砚舟现在天差地别。 现在想想或许没有照片,组织找到池砚舟的可能性还要大一点。 “通过调查郑可安将合照掌握?” “这就是线索。” “此举会证明郑可安当年欺瞒,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她爷爷在新京是治安维持会主要成员,父亲成了伪满学校的校长,学医的老师是日本医学界的泰斗人物,当年藏匿一张小小的照片,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宁素商的话让池砚舟大感吃惊。 今日李衔清说郑家在新京很有名望,他还认为是书香门第系出名家,现在看来另有所指。 第三十五章 意义非凡 郑家与日伪关系显然千丝万缕。 当年照片一事确实无关痛痒。 在池砚舟仔细询问下得知,组织当年为找他,同样联系上郑可安。她将隐藏照片提供给组织拍照,原件郑可安表示想要留作纪念。 对伪满警员选择隐瞒,将照片提供给组织成员。 举动可见其心中所想。 但时过境迁郑家与日伪接触频繁深陷其中,郑可安心中是否有变化,或是被思想荼毒蒙蔽双眼犹未可知。 故而组织无法使郑可安配合将照片一事说出。 必须交由池砚舟、李衔清凭借自身本事调查出来,还需郑可安愿意将照片提供,难度可谓不小。 通过照片组织才能做后续安排。 明白当下任务池砚舟表示:“我来想办法调查郑可安隐藏照片一事。” 得知此事不会对郑可安造成影响,他便无所顾忌可以放手一搏。 宁素商见池砚舟清楚难度后并未满脸愁绪,反倒跃跃欲试,心中肯定之余交代道:“郑可安手中有照片一事知晓之人甚少,哪怕组织当年得到照片同样并无几人了解,你若在郑可安面前表现太过明显,她便能猜到你是通过组织得知此消息。” 此提醒池砚舟明白是让他小心郑可安。 谁也不知现在对方心中所想,若猜到他是通过红党得知消息,将发现告知日寇伪满,池砚舟下场可想而知。 “我明白。” 同宁素商敲定最后细节,池砚舟离开地德里。 绕路确定没有问题回到安吉街家中。 监视郑可安导致回来较晚,但今日却碰巧凑上一同吃饭,徐南钦也刚进家门。 吃饭期间徐南钦说道:“开会商议决定一家铺子不论大小出资五百,我们有三家铺子就是一千五,近两月三个铺子加起来利润尚不足五百,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冰城总商会不管吗?”池砚舟询问,徐南钦此前开会多是皮货行当参与。 徐南钦冷哼一声:“满洲国准备出台《商工分会法》,到时根据要求将成立冰城商工分会,现有商会成员生怕自己被剔除在名单之外,当下正忙着勾心斗角送礼铺路,哪有功夫管下面的事情。” “下面的人也是打算趁着改组之际捞上一笔。”徐妙清一针见血。 他们自知改组之后无望保有此刻权力,何不趁机捞些好处。 吃相难看在所难免。 徐妙清放下碗筷说道:“干脆将铺子关门。” “伯父,妙清言之有理,关门几个月等商工分会成立后再看情况。”池砚舟是支持徐妙清的观点。 两个月利润不足五百。 现在出血一千五岂不是要三个月才能回本。 与其这样不如关门歇业。 对此建议徐南钦不是很认同,教诲说道:“做生意最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开店容易守店难,宁可十日无客登门,不可一日大门紧闭。” 客人路过店铺可十日不进来消费。 却知道店铺正常营业,日后有需要自会登门。 可若时不时路过店铺门口,每每都是关门歇业状态,时间一久客源流失难以避免。 “爹,你说的生意经我明白,只是眼下时局并非寻常,墨守成规固步自封不可取。”徐妙清坚持闭店。 “不管什么时候生意的本质是不会变得。” 父女二人谁也没有说服谁。 徐南钦坚持守着店铺。 徐妙清只能作罢。 池砚舟对于这种事情言语较少,偶尔说上一句便算发表意见,毕竟徐家产业他多言好似惦记一般。 徐妙清未能说服徐南钦在池砚舟预料之中。 店铺对徐南钦意义不同。 早年收缩生意舍弃了很多方面,唯独冰城内三家铺子徐南钦态度坚决,必须守住! 为保留铺子付出的代价,池砚舟听说是不小的。 此事还是倪凤岐在世时听她念叨埋怨过两句,徐妙清都不太知晓。 听倪凤岐埋怨池砚舟也不好随意告知徐妙清,再说只言片语听不出太多东西,只是觉得铺子对徐南钦意义非凡。 吃过饭回到房间徐妙清问道:“你的警服怎么都拿走了?” 拿自然是避开她耳目。 可都在同个屋檐下居住,瞒不住太久。 未曾想连一日都没有瞒住! 池砚舟顺势借口说道:“署里工作要求。” “什么工作?” “下令保密。” 既然不知道该作何回答,那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不回答。 徐妙清俏丽眉眼佻视着他,池砚舟反倒心虚,被看出来了? 谁知徐妙清却没再追问。 “看你能瞒到什么时候。”她躺在床上心中暗道。 一觉醒来池砚舟在院子中锻炼,后吃饭出门上班。 今日工作继续去医科大学监视郑可安。 不想王昱临知晓此事便没有走警校胡同,担心对方在等他。 让人力车夫走霁虹街恰好避开,同时在三岔路口池砚舟望了一眼宁素商昨日说的临街房间,此刻窗帘大开也不知其内是否有人。 在大直街提前下车,步行到医科大学门口。 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一直等到晚上池砚舟被冷风吹的耳朵通红。 李衔清自一辆人力车上下来。 见池砚舟状态心知一日都不曾擅离职守,不禁对自己选中他更为肯定。 “李叔。”池砚舟搓了搓手上前说道。 “找个地方吃饭。” 跟着李衔清进入一家专营福山菜的饭店。 等菜期间池砚舟将自己的监视记录交给李衔清查看。 天气寒冷。 手指不听使唤。 如此环境池砚舟还是坚持做详细纪律,字体受影响美观度有所减分,可内容非常详尽。 郑可安每日穿着打扮,甚至发型、头饰都记录在案。 几点几分从什么方向进入学校,几点几分从学校内出来,身边有几位同学分别几男几女,又和谁交谈时间较长,买了什么东西等等全部做记录。 其实池砚舟可以记在心中,回家再写于笔记本上。 可他一方面要在李衔清面前显得辛苦,另一方面他拥有出色记忆力一事,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 仅仅监视两日。 再过详尽的内容也很快看完。 对池砚舟工作态度李衔清是肯定的,只可惜监视还未有任何发现。 急自然是急不得。 李衔清将笔记本还回来说道:“这两日辛苦。” “是属下应该做的。” “今夜多吃些,不够再点。” “谢李叔。” 看样子李衔清打算让他继续监视调查,那池砚舟也不便过早表现着急。 因此晚上大快朵颐后在饭店门口分道扬镳。 池砚舟回去休息,明日继续监视工作。 路过三岔路口时他下意识朝着二楼望去,房间内亮着灯宁素商应该在内,不过窗帘没有任何信息传递。 往往很多时候没有信息,其实就是好消息。 第三十六章 接触调查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洁白无瑕的雪花从空中飘落,坠入地面变得泥泞不堪肮脏污浊,可当更多纯白的雪花不顾一切的坠落大地,所有的污浊泥泞消失不见,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肃穆庄重。 冰城再度银装素裹! 成年人只觉得大雪堆积影响出行,孩童却在雪地撒欢玩闹。 池砚舟已经在医科大学监视六日之久。 监视记录写了满满一本,却毫无收获。 他必须要比李衔清能沉得住气,这几日老老实实完成自身工作,半个字都未多提。 今夜街道煞是好看。 远处霓虹招牌五光十色,路灯昏黄带着暖意,积雪在其映衬之下泛着梦幻的色彩。 东北学子对此见怪不怪。 远处来此求学的学生却惊叹连连,拉着三五好友欣赏玩闹。 郑可安也被同学拉着出来在街上陪着嬉戏。 打雪仗引得大家惊叫连连。 池砚舟暗中观察之际,李衔清脚下吱吱作响来至身前。 “下雪路不好走,李叔怎么还过来了?”池砚舟略带关心的问道。 李衔清同样望着远处的郑可安,心头思绪万千。 让池砚舟在此处监视,他同样没有闲着,而是收集有关农乐童以及当年调查的所有资料,想看能否找到新的调查方向。 可几日下来李衔清毫无头绪。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当年调查没有进展,时隔多年更是一堆陈芝麻烂谷子,将腐烂发霉的谷子彻底翻动一遍,李衔清丁点线索都未找到。 池砚舟监视工作很下功夫,却同样没有收获。 难不成就要如此表现给盛怀安看。 李衔清自己内心深处都不满意,指望盛怀安能满意? 巧妇无米! 盛怀安要的就是无米之炊! 郑可安随着同学返回宿舍消失不见。 收回目光池砚舟将笔记本递上:“没什么特殊情况。” 大致翻阅李衔清便兴致缺缺。 见其面色池砚舟问道:“可是调查进展不太顺利?” “翻阅大量资料并无任何线索。” “那这调查岂不是陷入僵局?”池砚舟神色恰到好处的不甘。 多日受冷受冻只为表现良好得以入职警察厅。 调查若就目前这种情况,入职一事成了空谈。 “调查还未结束不要自乱阵脚。”李衔清先将池砚舟稳住。 “什么时候调查结束?” 这个问题盛怀安还真不曾说过,但迄今为止李衔清没有向盛怀安汇报过一次调查进展,想来当对方第一次询问的时候,怕就是调查结束的时候。 时不待我! 李衔清好不容易囚笼脱困,如此开局实非所愿。 离去踩着厚厚积雪如同前路艰难跋涉,池砚舟默默跟随心中暗道时机已至。 两人走到大直街与铁岭街交叉口。 池砚舟在李衔清身旁说道:“既然现在难以展开调查,我们要不要在郑可安身上多下功夫。” “多下功夫?” “盛股长不是要看过程表现,那多做总比不做强。”池砚舟想法简单。 面对这种言论李衔清心中暗道:“不做总比做错强!” 多做相比不做! 不做相比做错! 该如何取舍? 李衔清没有立马下结论而是问道:“你想如何调查郑可安?” “只是暗中监视收效甚微,不如与其接触。” “详细讲讲。” “她当年烧毁照片、曝光底片,此举有恩于农乐童,我不如假扮农乐童逃离之后的朋友,如今现身感谢她那时提供帮助。” 李衔清瞬间明白。 池砚舟这是查不到农乐童,转而想查郑可安。 若能确定郑可安对反满抗日分子心生好感,也能算是有所收获。 可在李衔清看来池砚舟根本不知郑可安身份,你如此调查只怕到时是给自己惹祸。 本想出言提醒,却在开口之际停下。 李衔清看着面前的池砚舟心中快速思索。 “那你就接触她调查一下。” “是。” 池砚舟心中知道李衔清一定会答应。 毕竟碌碌无为不是李衔清所愿。 调查郑可安真出事也有池砚舟做替罪羊,但若真能查出点什么,功劳自然是两个人的。 查! 池砚舟负责调查,他能查出什么来? 无非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李衔清认为池砚舟不清楚郑可安背景,可以当做手中长枪使一使。 其实池砚舟心知肚明,不过顺水推舟。 两人心中各怀鬼胎,又好似荣辱与共! 第二日池砚舟再盯梢郑可安,已经开始找寻接触机会。 今日放假郑可安背着包独自从学校离开,池砚舟默默跟随其后,一路来到圣母帡幪教堂,他被警察署辞退当日还在这里坐了一天。 郑可安显然不是来做礼拜的。 进入教堂后便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纸笔对比着教堂建筑开始临摹,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看来她对建筑方面的兴趣,并没有因为改学医科后丧失。 池砚舟加入礼拜队伍余光观察郑可安。 等待她在外部绘画结束走入大厅之内,池砚舟起身来到她旁边,看着纸上的图绘说道:“教堂建筑图纸是俄罗斯建筑师吉塔诺夫攻读建筑学时的毕业设计,后因吉塔诺夫在建筑设计上名气日高,这份图纸遂被中东铁路当局采用,并出资于1930年建成。” 全身心投入绘画中的郑可安,突听得耳边传来温润浑厚之声,抬眼望见一张英俊面孔映照在彩色玻璃穹顶之下,正一脸和煦看着自己如同积雪消融下的暖阳。 见郑可安望着自己出神。 池砚舟下巴轻点她手中图绘说道:“你临摹的很好。” “谢谢。”郑可安收回被耀的有些恍惚的视线。 “你是建筑专业的学生吧?” “并不是。” “那你的天赋让人惊叹。” “你过奖了。” 池砚舟看着郑可安临摹的教堂建筑外景说道:“吉塔诺夫的设计仿效了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距今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是世界教堂建筑群中的佼佼者,我相信圣母帡幪教堂也将在教堂建筑群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郑可安看到池砚舟款款而谈并无卖弄文采之嫌。 声音让人心生好感。 随即出言问道:“你对建筑学很有研究?” 研究? 池砚舟压根没接触过。 当日被警察署辞退在这里枯坐一日,有人前来参观教堂建筑,同行之人兼职导游介绍,被池砚舟一字不落听去,此刻恰好派上用场。 “道听途说。”池砚舟实话实讲。 郑可安却觉得他是深藏若虚,将手中纸笔收起说道:“其建筑风格在冰城倒是少见。” “拜占庭艺术风格,形成于罗马帝国已经分裂,但基督教尚未最后分裂的时期,它是拜占庭帝国和基督教会相结合的艺术。其风格特点是罗马晚期的艺术形式和小亚细亚、叙利亚、埃及为中心的东方艺术形式相结合,具有浓厚的东方色彩。” 池砚舟款言温语让人心生好感。 殊不知听来的介绍就这么多,郑可安再聊下去他非露馅不可,好在教堂内信徒开始虔诚祷告,池砚舟顺势邀请郑可安出来避免打搅祈祷。 第三十七章 举报被抓 置身圣母帡幪教堂庭院之中。 穹隆顶端银色十字架上落有积雪。 掌院祭祀诵经之音隐隐传来。 池砚舟见郑可安在侧耳倾听,他解释说道:“教堂圣所覆盖在窑拱式的天花板之下,由于上面镶嵌着36块陶质反响板,因此在内发出的声音可以折射到整个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这超出了建筑学的范围。” “建筑学应当是广义的。” “你是哪所学校的学生?”郑可安觉得面前之人年纪并不大,可学识很深厚。 池砚舟笑的坦然:“没能有幸在校园进行学习。” “可惜。” “顺其自然。” “看来你对《福音经》也有研究?” 《福音经》池砚舟看过两页,倪凤岐当时带回来的,现在聊肯定是聊不下去。 池砚舟带路朝着教堂左侧走去,中途说道:“与其研究这些,我更喜欢探寻建筑背后的故事。” “建筑背后的故事?”郑可安将画纸、画笔收入背包中,跟随在池砚舟身后充满好奇。 “看到眼前这些墓地了吗?” “嗯。”郑可安此前也知道教堂左侧是一片墓园。 “坟地最初是1897年由中东铁路当局设置,埋葬中东铁路第一次勘察队的工程师斯渥尼金,铁路建筑局显赫人物谢尔科夫公爵的家属及其他文职人员,和俄国护路队镇压义和团起义以及日俄战争时毙亡的将士。 最早只是建立了木结构的小祈祷所,但由于四时八节谒陵祈祷者日众,慢慢扩建演变成为今日教堂规模。” 郑可安问道:“这个故事你想表达什么?” “这座教堂是为守护建造中东铁路、镇压义和团和日俄战争时期的亡灵,它虽然是教堂建筑艺术上的一颗明珠,同时却也是沙俄侵华的见证。”池砚舟终于将这个观点抛出。 聊建筑风格拉近关系。 聊建筑背后的故事表明立场。 想探寻郑可安隐藏起来有关照片的秘密,获取信任是第一步。 用昔日沙俄暗喻当今日本! 池砚舟将自己包装成心有大志的进步青年。 这不可避免使得郑可安心中生疑,如今时局之下谁会和刚见面之人,聊这些容易带来杀身之祸的话。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郑可安已经失去继续闲聊下去的兴趣。 池砚舟却在她即将要转身离开之际说道:“谢谢你当年烧毁照片。” 郑可安停下脚步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农乐童让我代他感谢你。” “农乐童!” 池砚舟笑的亲切,意思不言而喻。 “他唯一留影被你烧掉不复存在世界之上,这声道谢晚了许久。”池砚舟依然还是演绎的言真意切。 其实计划已经启动。 唯一留影? 显然不是。 郑可安手里有备份,红党组织也有。 可池砚舟说不复存在世界之上! 这在郑可安听来嫌疑很大,池砚舟说是替农乐童道谢,那他身份应当是红党才对。 只是红党成员你能不知照片备份一事? 池砚舟现在就是要让郑可安怀疑自己。 取得信任其实只是为了演绎的更加逼真,让对方怀疑才是他真正手段。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郑可安表示不明白。 “晚上可以请你吃饭吗?”池砚舟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很忙!”郑可安言罢急步离开。 看着其离去的背影,池砚舟觉得今日进展顺利! 跟随郑可安回到医科大学池砚舟继续监视工作,可下午两点左右四人将他包围,一上来便要抓他。 “你们干嘛?”池砚舟奋力反抗。 “警察厅刑事科办案,老实点!”对方一人掏枪一人掏证件。 池砚舟不敢继续抵抗,口中问道:“是不是误会了?” “少废话,回去再说。” 在医科大学门前池砚舟被押送离开,楼上郑可安看到这一幕将窗帘放下。 池砚舟脸上表现惊恐却心中安神。 今日计划,圆满完成! 带入警察厅刑事科搜查股关押在房间内。 池砚舟喊道:“这位兄弟,为什么抓人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警员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说道:“都有人举报你是反满抗日分子,你还装什么?” “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让我见特务股李衔清。” “见谁都不好使。” “我是特务股暗探,耽误了任务你能负责吗?”池砚舟说的煞有其事。 这警员一时拿捏不准。 反正都在警察厅,叫来看看费不了多大事。 不多时便等到李衔清过来,池砚舟扑在门上喊道:“李叔你给他们解释解释,肯定是误会了。” 亲眼见池砚舟真的被刑事科抓回来,李衔清也一头雾水。 “这什么情况?”李衔清问道。 刑事科警员回答:“接到举报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 “什么人举报?” “说是医科大学的学生。” “是个误会,麻烦放人。” “我们科长亲自下令抓捕,放人我没这个权利。” “李叔你可要管我啊。”池砚舟冲着李衔清喊道。 此刻李衔清心中将他恨死。 盛怀安要看调查过程中的表现,就是如此表现的? 可你不管池砚舟还真不行。 他到时候在刑事科乱喊乱叫,事情只会越来越丢人,对李衔清更加不利。 “等着。”李衔清气的连连咳嗽急忙去找盛怀安。 “股长。” “怎么了?” “属下为调查农乐童一事,找了昔日南岗区警察署警员池砚舟帮忙协助,可现在他被举报……” 听完李衔清的话盛怀安坐直身子问道:“郑可安父亲与刑事科科长乃是旧识你们不知道吗?” “属下有耳闻,但为调查甘愿冒险。” “甘愿冒险就被人家反手举报?”盛怀安语气带着讽刺。 李衔清后悔自己昨日想得太多。 不做相比做错。 应当选择不做! 盛怀安拿起电话打给刑事科,解释过后让他们放人,同时让人将池砚舟带来办公室。 李衔清生怕池砚舟过来说错话,慌乱之下再说是他授意,只怕盛怀安印象更差。 于是李衔清说道:“不用前来麻烦股长,让我教训两句将其打发便可。” 见他如此态度盛怀安问道:“你就不觉得郑可安举报的太过果断吗?” 本叫池砚舟气的急火攻心。 可此时听盛怀安如此一问,李衔清立马冷静下来心中思索。 后猛地说道:“郑可安或许是猜到,池砚舟并非真正的反满抗日分子才果断举报?” 提点一句李衔清便能反应过来,盛怀安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遇事不要慌。”盛怀安指出李衔清今日问题。 若不慌乱也不必他来提醒,李衔清自己就能发现疑点。 “谨记股长教诲。” “情报工作最忌自乱阵脚,压力越大越应稳住。” “是!” 第三十八章 出奇顺利 穿过打扫洁净一尘不染的走廊。 被带至特务股股长办公室门外。 向内通报后得到进入命令,池砚舟迈步走进见李衔清立于桌前神色严峻,盛怀安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 池砚舟自知今日做了错事。 此刻低头不敢抬起,躲在李衔清身后喊道:“盛股长。” 见此模样李衔清让开身子道:“上前来。” 闻言没办法挪步到跟前。 “你今日用反满抗日分子身份接触郑可安?”盛怀安声音冷谈出言询问。 “是。” “详细讲述你今日与她接触时说过的每一句话。” 池砚舟转而偷看李衔清,对方不悦道:“股长问你什么,就老实回答什么。” “是,我今日跟踪郑可安到圣母帡幪教堂……” 听到池砚舟利用郑可安临摹建筑一事与其拉近关系,盛怀安觉得不错,此举自然且凸显学识能带来好感。 “继续。” “建筑方面道听途说知之甚少,怕露怯故借口将郑可安带到圣所之外,借用墓园一事表露心迹……” 李衔清倒觉得自己小瞧池砚舟,这一番拉近关系之举,可谓教科书式的合理流程。 “之后呢?” “我感谢她当年烧毁照片一事……” 听到池砚舟一字不落将事情经过讲述结束。 盛怀安示意李衔清说话。 此刻乃是考验,李衔清自当认真表现。 “‘他唯一留影被你烧掉不复存在世界之上,这声道谢晚了许久。’”李衔清重复了当时的对话。 “怎么了?”池砚舟不太明白这句话有何不同。 李衔清却未向他做出解释,而是对盛怀安说道:“池砚舟从开始接触到表明立场之举都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堪称典范可圈可点,那么唯一可能存在暴露嫌疑的,便仅有这一句话。” 对此盛怀安点头,两人不谋而合。 面对二人打哑谜池砚舟一脸焦急。 “到底什么意思?” “根据调查显示郑可安对反满抗日分子态度一般,并未深恶痛绝,但此番举报你却非常迅速,甚至都没能等到明天。” “我也奇怪,原以为利用农乐童朋友身份能接近她,谁知道直接被举报了。” “因此股长分析郑可安之所以举报你,是看穿你并非真正反满抗日分子,猜到你接近她是为了调查。” “不可能!”池砚舟立马否认。 此言无疑表明他工作出现巨大失误,岂会愿意相信。 “问题或许就出在你说的那句话上。” “那句话能有什么问题,郑可安烧毁照片一事当时负责调查的警员都知道,我说的有何不对?” 此刻盛怀安开口:“烧毁照片并非秘密,但郑可安为何能通过此言就断定你的身份呢?” “证明这个秘密之下,还藏着另一个更深的秘密。”李衔清顺势说道。 池砚舟眼神之中充满不解和震撼! 此刻前期计划圆满完成。 完成的甚至比他预期的还要好。 只是池砚舟却没有太过高兴,反倒心中压力剧增。 在与宁素商商议利用郑可安调查到照片,从而使后续计划得以进行时,他就费尽心思考虑如何推进调查。 郑可安面前不能露出任何疑点,避免对方确认你红党身份。 亦不可直接对李衔清猜测可能存在照片一事,否则必然引得对方怀疑。 两难境地之下池砚舟决定另辟蹊径! 假扮红党接近郑可安,再用照片细节使得自身暴露,让郑可安明白她被暗中调查。 如此一来她必然会举报“反满抗日分子”池砚舟,证明自己清白! 到此为止都是计划第一步。 最重要的则是他被抓之后,要让李衔清反应过来,郑可安举报他的行为存在异常。 从而挖掘出疑点。 池砚舟最担心的便是这第二步。 提醒不到位容易错失线索。 提醒到位,怕引得对方怀疑。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都未提醒,盛怀安就已经看穿疑点。 虽说此举无疑是帮了他大忙,但盛怀安表现出来的能力,对细节的敏锐观察,无形之中给池砚舟带来了莫大压力。 日后加入警察厅便是与此人交锋。 凶险! 但不管怎么说,此刻计划在盛怀安强大的能力加持下,进行的出奇顺利。 池砚舟继续装作迷茫问道:“隐藏在秘密之下的秘密?” “这恐怕只能由郑可安来回答。”李衔清说这句话时看着盛怀安。 毕竟郑可安的身份,以及她与刑事科科长的关系。 调查存在难度。 盛怀安本没想到,让李衔清调查农乐童一事能有收获。 完全算是意外之喜! 农乐童所知情报至关重要,他岂会置之不理。 至于郑家。 此处是冰城而非新京! “你们二人在外面等候,我去见花島裕太警视正。” 请特务股副股长花島裕太出面,可见盛怀安调查决心。 跟随李衔清来到特务股外,池砚舟小声问道:“李叔,我不会有事吧?” “算你小子运气好,阴差阳错有所发现。” “是李叔安排的好。” “不是回回都能有好运气,日后小心着点。” “李叔教训的是,不过我们能调查郑可安吗?” 李衔清看了眼四下无人低声道:“花島裕太副股长出面,必然可以调查。” “不必顾忌郑家以及刑事科科长?” “在日本人眼中这些还谈不到顾忌,调查郑可安有问题,刑事科科长避之不及,若是没问题再将她安然无恙送回去,郑家又能说什么?” 稍作等待便看到盛怀安回来。 “股长。” “你负责去将郑可安带回警察厅,注意不要让她老师知晓。”盛怀安直接命令池砚舟去抓人。 脏活累活这是都给他干,出事也好有背黑锅的。 郑可安老师是日本人,且地位很高。 若出面阻拦,花島裕太也不好采取强硬措施。 因此行动要避开此人。 “是。”池砚舟别无选择。 与李衔清一同自警察厅出来,池砚舟抱怨道:“这我怎么抓人,我上前好言好语请她回来,她肯定不会配合。我要是强硬抓人,日后她没问题离开警察厅,想报复我不存在一点难度。” “确实麻烦。” “不如请金恩照队长出面?”池砚舟提议。 “请他?” “这脏活累活总不能都叫我们干吧。” “只怕不会帮忙。”李衔清很清楚池砚舟是不想招惹麻烦,可金恩照凭什么帮你? “就说郑可安确实隐藏有秘密,抓人可以立功。” 立功? 李衔清不想有人分一杯羹。 可看了看眼前的池砚舟,他若抓人出现失误,导致郑可安老师插手,那么日后调查阻碍更大,在盛怀安心中形象肯定一落千丈。 但问题是盛怀安想池砚舟冲锋陷阵,池砚舟又想骗金恩照蹚浑水,此举会不会惹得盛怀安不喜? 李衔清干脆说道:“此事股长交由你全权负责。” 老狐狸! 一点责任不想沾。 意思是现在所做一切都是池砚舟自己的想法,与他李衔清无关。 不过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 他找金恩照可不是为拉对方下水,因为心中很清楚郑可安隐藏起来的秘密,那么抓人不是麻烦而是功劳。 这功劳他要分给金恩照一份。 若日后能加入警察厅,特务股内金恩照才是顶头上司,而非李衔清。 且池砚舟心中早就想杀李衔清。 未雨绸缪拉近与金恩照关系,免得被打上李衔清标签日后寸步难行。 第三十九章 左右逢源 夕阳倾斜,天色渐晚! 站在警察厅门前因清扫积雪而形成的雪堆旁。 等待金恩照回来。 纪映淮下班路过见池砚舟站在此处,神情疑惑。 池砚舟对她露出善意笑容。 此前调查只怕惹得征收股股长岑鑫不喜,纪映淮对他定也好感全无,势比人强池砚舟只能表达歉意。 好在纪映淮并未计较太多,对他点头示意回以微笑,却没上前多做交谈便与同事一道离开。 有轨电车接走一众警员。 电车刚挪开视线,池砚舟看到金恩照带人从外回来。 “金队长。”他上前热情喊道。 “是你。”金恩照对池砚舟印象深刻,但对他为何出现在警察厅外,更是拦住自己去路表示不解。 “我有几句话想要和金队长聊聊。” “直接说吧。” “是有关李衔清调查农乐童一事。” “你们先回去。”金恩照对随行警员说道。 此事之前他没过问,却也心中好奇。 李衔清加入特务股他其实很有压力。 朝着火车站方向稍挪几步,只剩二人独处金恩照道:“怎么了?” “李衔清找我协助调查农乐童一事……” “让你协助调查可见李衔清对你看重,你此番告诉我这些事情作甚?” “不敢忘怀金队长在警察厅对我照顾有加,此前能从警察厅脱困多亏金队长仗义相助,一直觉得无以为报,想找机会表达感谢。” “感谢?” “盛股长现在确认郑可安有所隐瞒,让我前去抓捕,我想金队长若是能将人抓来,也算参与其中。” 金恩照注视着眼前的池砚舟冷笑道:“你真当我不知道郑可安背景?” “金队长误会。” “是你想要算计我,还是李衔清?”金恩照语气不善,他还未寻麻烦,对方却先找上门来。 池砚舟急忙解释道:“这件事情我本可以不说出来,毕竟说出来还容易造成金队长你的误会,再说如此算计手段太过不高明,能起作用吗?” 金恩照转念一想也是。 一眼看穿的算计能有何用。 趁热打铁池砚舟继续道:“盛股长请花島裕太副股长出面,侧面反应郑可安九成有问题,金队长事前没能参与相关调查,此刻出手抓人等到郑可安提供线索,便能顺理成章接替李衔清对农乐童一事展开调查。” 花島裕太参与确实能说明问题。 金恩照猜忌看着面前池砚舟,不信他真是感恩戴德前来报答。 顶着猜疑目光,池砚舟正色道:“金队长不妨将郑可安请回来,事后便能知我心意。” 郑可安是有背景不假。 但盛怀安有令抓人。 将人好端端请来是完成盛怀安之任务,金恩照倒不觉得有何不妥,虽说股长不想他惹麻烦交代池砚舟去做,可他主动愿意为股长冲锋陷阵自然另当别论。 最重要则是抓捕不伤及郑可安分毫,对方都无理由报复。 再说新京的手伸不了这么长! “跟我走。”金恩照心一横说道。 “多谢金队长信任。” 金恩照从警察厅叫来四名警员,六人一同前往医科大学。 到校门口后金恩照说道:“等郑可安出来将其带走。” 进学校抓人恐惊扰她老师,不便行动。 郑可安认为麻烦已经解决,虽不知为何突然有人前来调查自己,但家庭背景在后撑腰并不慌乱。 晚上也如同往常一样从学校出来。 可刚走没两步便被人围住,一看教堂内交谈之人赫然在列。 不等郑可安思考,金恩照上前拿出证件说道:“请郑小姐随我们走一趟。” “为什么?” “协助调查。” “我回宿舍拿个东西。” “郑小姐不必为难我等。” “回去一趟很快。” “手下警员都是粗人,若伤到郑小姐只怕不好。”金恩照心知郑可安想回学校找人出面阻拦,岂能放她进去。 郑可安脸色渐冷道:“你既然知道我背景,就不怕惹了不该惹的人?” “郑小姐拖延时间惹怒花島裕太警视正又该如何?” 郑家惹不起? 还是日本人惹不起? 答案显而易见! 金恩照是出言吓唬,此刻池砚舟也上前说道:“郑小姐心知肚明,事情闹大只怕难以收场。” “你个反满抗日分子也能说话?” “郑小姐说笑了。” 担心在学校周围被出端倪,金恩照抬手示意说道:“请上车。” 警员早就准备一辆人力车一旁等待。 郑可安身份导致她不可能大喊大叫拒绝前往,她心不虚且还有刑事科科长之关系,若死活不愿前往反而奇怪。 迈步上车众人回警察厅。 金恩照出面事情简单。 池砚舟一人前来,郑可安理都不会理他,他还能动手抓人不成? 眼看解决麻烦他暗自松了口气。 一行人赶至警察厅,金恩照前去汇报盛怀安。 “股长,郑可安已经带回来了,安排在接待室内。” “怎么是你负责?” “池砚舟害怕不能完成任务找到属下,属下自然看出他的目的,却也懒得揭穿。毕竟不能顺利将郑可安带回来,势必影响股长调查,为不耽误调查属下跑一趟无妨。” 金恩照也是会讲话的。 功劳一事只字不提。 全然一副我被算计,但只为股长考虑。 他本就将盛怀安看的比日本人都重,此表现也正常无懈可击。 盛怀安对金恩照说法心中有数,却觉得池砚舟这人有点意思。 “带郑可安过来。” “是。” 接待室内郑可安坐在宽大沙发之上,面前摆放茶水、点心,还有近期报纸、杂志。 前方柜子上面黑胶唱片也可随时使用。 待遇与池砚舟当时天差地别。 看到郑可安被金恩照请去盛怀安办公室内,李衔清对一旁池砚舟问道:“你如何说服金恩照?” “就告诉他有功劳可以捞。” “没说别的?” “想好的游说之言还没来得及讲,他好像很担心李叔你有功劳一样。”池砚舟这句话半真半假。 游说之言他讲了。 金恩照担心李衔清立功确有其事。 池砚舟左右没说一句假话。 告诉金恩照抓捕郑可安有功劳可以捞,能参与负责后续调查为真! 告诉李衔清金恩照担心他立功同样为真! 李衔清其实不愿金恩照参与其中,功劳他想独占,但今日是没办法,指望他和池砚舟能将郑可安带回来,那是痴人说梦。 因此池砚舟做法他无话可说。 初来乍到在所难免。 李衔清心中告诫自己要徐徐图之。 “李叔,你说郑可安究竟能交代出点什么?” “拭目以待。” “我们不能进去听听吗?” “不能。”李衔清心头无奈,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 第四十章 照片始末 走廊顶部灯罩下的灯泡频闪不断。 当即便有警务人员拿来人字梯进行更换。 稳定的光照耀着廊道一片明亮,殊不知这光亮背后隐藏的黑暗如同深渊。 望着走廊尽头陷入幽暗的拐角,池砚舟目光好似被深深吸入难以自拔。 特务股长办公室内,郑可安自如悠闲坐在沙发之上。 盛怀安也由办公桌后走出,同坐在会客沙发上,金恩照站在一旁。 “郑小姐在冰城生活的还习惯吗?”盛怀安靠坐椅背翘起腿更显放松。 “老师吉葉秀樹多有照顾生活倒也习惯。” “吉葉秀樹教授作为医学界的领军人物,能来冰城授课是我们冰城学子的福气。” “明日老师有重要课题研究,我是主要助手之一,若耽误课题只怕老师发火。” “只是询问几个简单问题,之后就送郑小姐离开,不会耽误明日行程,但如果回答不尽人意也只能请花島裕太警视正,向吉葉秀樹教授致电说明。” 吉葉秀樹压人。 花島裕太应对。 两人初步交锋郑可安没能讨到半点便宜。 “想问什么?” “郑小姐为何举报池砚舟?” “他说自己是反满抗日分子,我举报他你不给我功劳也就罢了,居然还在审问我?”郑可安觉得好笑。 “是谈话,当不起审问二字。” “盛股长就这么喜欢玩文字游戏。” “是郑小姐先玩游戏的。” “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结束了,请送我离开。” “抱歉,这样的回答暂时无法离开。” “你究竟想问什么?”郑可安一脸无奈。 “你是如何看穿池砚舟身份的?” “他亲口承认自己是反满抗日分子,还用我看穿吗?” “我说的是他假扮反满抗日分子一事。” “假扮?” 盛怀安脸色虽笑但冷意十足,见郑可安装糊涂他说道:“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想想吗?” 就在此时门外有人通报,说刑事科科长来访。 郑可安脸上露出喜色。 盛怀安说道:“请进。” 刑事科科长职位在盛怀安之上。 他起身相迎说道:“费科长怎么亲自前来?” 费涟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郑可安,后对盛怀安道:“能否让我与她单独聊两句。” “费科长请自便。” “跟我出来。” 郑可安跟着费涟来到特务股办公室外。 池砚舟、李衔清远处观察,见费涟前来忍不住问道:“他会不会将人捞走?” “特务科科长岂会轻易放人。”李衔清觉得你虽为科长,只是特务科的事情你说了也不算。 费涟一科之长都被惊动可见事态不小。 “费叔叔。” “他们没将你怎么样吧?” “劳烦费叔叔帮我,他们巧立名目安插罪状都是无稽之谈。” 费涟对此却很为难道:“此事盛怀安汇报花島裕太后又告知特务科科长、副科长,他所负责任务乃滨江省警务司直接下达,整个滨江省都在参与调查,特务科现在态度明确,你若不配合就交由冰城警务厅调查,到时只怕更加麻烦。” “我什么都不知道又该如何配合?” “你若信得过费叔叔便将实情告知,有我帮你加上郑家在新京的关系地位不会有太大麻烦,可若真的去了警务厅乃至警务司,到时我都难帮上忙,更别提远在新京的郑家。”费涟是耐心劝导。 郑可安峨眉微蹙问道:“他们为何认定我有问题?” 其实此事她之前就怀疑。 池砚舟不可能无端端接近她。 “情报科有渠道得到确切消息。” 确切消息! 回忆今日种种郑可安隐约有所察觉。 “多谢费叔叔深夜前来告知,我会配合盛股长询问。” “如此甚好,我在办公室内等着,待你事情结束便送你回学校去。” “不敢劳烦费叔叔。” “无妨。” 两人交谈作罢郑可安回到盛怀安办公室内。 费涟则是转身离去。 路过特务科科长办公室,特务科长在门外等候。 见费涟过来道谢说道:“多谢费科长配合。” “必须确保她安然无恙。” “这是自然。” 费涟并未多言拂袖离去。 配合并非他所愿,可日本人出面也由不得他。 再度坐在沙发之上盛怀安问道:“郑小姐可考虑清楚。” “盛股长想问什么?” 盛怀安心知对方现在是在试探他,看他究竟是否掌握了线索。 面对此问题盛怀安非常自然说道:“当年农乐童照片一事郑小姐不想好好聊聊吗?” 果然! 这件事情对方已经知晓。 郑可安心知再无隐瞒必要,顺势说道:“照片确实有备份。” 备份! 盛怀安心头略感吃惊,却不漏声色。 见对方如此模样郑可安认为是红党方面将消息泄露,毕竟早年她给红党成员提供过照片。 “备份现在何处?” “家中。” “新京?” “对。” “具体位置?” “房间书柜后面缝隙之内。” “还有何人知晓照片一事?” “当年有人找上门来说是农乐童家人,将照片借去查看过。”郑可安心知此事怕也瞒不住,索性说出来。 家人? 农乐童哪还有家人。 必然是反满抗日分子! 当年郑可安向警员隐瞒照片,却提供给红党成员。 换个人只怕难逃反满抗日罪名。 “这人之后联系过你吗?” “从来没有联系。” “确定?” “那件事情过后我便去日本留学,半年前才随老师一同回来。” 盛怀安现在明白前因后果。 郑可安正是知道红党手中有合照,故而池砚舟上前假扮红党露馅,被看穿身份。 可红党拿着照片同样没能找到逃离的农乐童。 至于郑可安犯错不假,却不算大罪,保护同学情义之举,再说当年农乐童定然不是反满抗日分子。 虽将照片提供给红党,却误认为是其家人,你也难揭穿此说法。 说到底还是背景作祟。 不然何须找这些理由开脱。 吉葉秀樹得意门生别说盛怀安,特务科科长都要掂量一下。 “那人特征可还记得?” “男性,六十来岁,普通模样中等身材。” 回答如同没有回答。 “费科长在办公室等你,我让人送你过去。” 郑可安起身离开。 费涟见她过来说道:“今日之事不可对外人提起,我送你回学校。” “费叔叔不想知道我说了什么吗?” “盛怀安既然送你过来,那不管你说了什么都不会有事,明白吗?” “劳烦费叔叔操心。” 看着郑可安好端端从警察厅离去,池砚舟也松了口气。 此番为探查她口中秘密,又不想给她带来麻烦。 “就这么走了?”池砚舟还略带不甘的问道。 李衔清没工夫理会他,更好奇对方交代了什么。 此刻盛怀安对金恩照说道:“给你派辆车,连夜去新京郑可安家中,将她房间书柜之后所藏照片带来。” “郑家会让我进入吗?” “费科长已经给郑家打过电话,速去速回。” 33年满洲电信电话株式会社成立,冰城电话可直通新京,新京无线电报更是可直达大阪、巴黎。 盛怀安宁可让金恩照亲自跑一趟,也不愿交由新京方面警员代劳,虽照片日后可能全满洲境内流传寻找,但那也必须是冰城警察厅调查无果后。 第四十一章 蝇营狗苟 轿车亮着车灯驶入黑夜。 金恩照协同三名警员前去新京拿照片。 李衔清与池砚舟只能在警察厅门口目送车辆离开。 夜寒的让人体态僵硬。 咳嗽声又自李衔清嗓中响起,换了样式的手帕捂在口鼻之间。 辛苦调查取得进展,如今看来难免要被人分一杯羹。 心中自是有苦难言。 池砚舟还在一旁担忧:“盛股长不会将我们踢出调查队伍吧?” “应当不会。” “可金队长前去新京取照片,也没让我们二人跟随。”照片一事他们也已知晓。 同行之人必须信得过。 池砚舟、李衔清在金恩照看来显然不在此列。 不过调查郑可安二人出力不小,后续拿到照片展开搜查应当也能参与。 “早点回去休息。”李衔清能接受目前的情况。 从过程直接到结果,他算超额完成考验。 警察厅门前山街向西直接上霁虹街,路口遥望窗帘紧闭不见灯光,脚步不做停留朝着家中走去。 今日事多耽误,回来时徐妙清已回房休息。 徐南钦在客厅看报,闲谈间得知店铺剿匪经费已经上交,至于剿匪安排只怕遥遥无期。 “伯父不必多想,全当破财免灾。” “胃口越来越大。” “上面自顾不暇,他们无所畏惧。” “几大洋行奇货可居哄抬物价,皮货原材料翻了几番,毫无利润可言。” 店铺坚持开门。 其内无货可卖也不是长久之计。 见徐南钦面露愁容池砚舟说道:“我有位同事家中也有皮货生意,我明日联系他问问看能否原价匀一些货来。” “莫说原价,只要不是太过离谱都可答应。” “那伯父早点休息,我明日就去问。” “厨房有饭。” “好。” 在厨房吃过饭后回到房间之内。 徐妙清放下手中书籍说道:“让关门我爹不听,现在交了钱没有货,这门不如关掉。” “伯父也正发愁,我明日去问问王昱临看能否匀一些皮货来。” “不行不必为难。” “心疼我?” “懒得理你。” 各自休息一夜醒来池砚舟继续院中锻炼。 后出门前去警察厅,但在此之前他绕路地德里在指定信箱投入密写情报,告知宁素商计划进展顺利,可让组织配合往下进行。 昨夜并无密写条件无法直接送情报。 确保安全从地德里离开前去警察厅。 他并非警察厅成员不得随便进入,故而早些过来等待李衔清带他入内。 李衔清来时见池砚舟已经在此等候。 并未让他离去,带其一同进入。 “金队长已经回来了。”池砚舟说道。 “什么时候?” “方才在门口等的时候,看到昨夜的车子进去。” “来回千里地还刚下过雪,金队长速度着实够快。” 单程三百来公里,但考虑路况问题,金恩照确实算快的。 两人前去盛怀安办公室门口等待。 一宿未眠金恩照精神亢奋不见疲态。 将一张合影放在桌上指着其中一人说道:“这位就是农乐童。” 看起来虎头虎脑带着几分憨厚。 体型壮实脸盘硕大可见营养不错。 “将农乐童单人相拍照放大。” “路上已经做了备份,但厅内没有放大机,且通过合照拍摄农乐童单人相需要修版,厅内人员技术有限。” “送三友照相馆。” “是。” 金恩照从办公室出来便见李衔清、池砚舟在门外候着。 “股长让你进去。”金恩照对李衔清说道。 等李衔清进去之后,他又对池砚舟道:“倒要谢谢你。” 调查农乐童一事并非不重要,只是在金恩照看来难度太大鲜有收获,可现在有线索能参与调查,自然是好事情。 “是属下该做的。” “将照片拿去三友照相馆单独放大农乐童。” “哪位是农乐童?”池砚舟不敢忽视细节。 “这个。” “小胖子。”他看到昔日照片都难想象,更别说旁人。 “拿票回来,日后报销。” “明白。” 本打算让手下之人去负责,可见池砚舟在此便顺手安排,也算投桃报李。 你给我送重要情报,我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针对农乐童一事你调查的不错,后续进行搜查非你一人之力可为,交由金恩照带队负责你也参与其中。”盛怀安对面前李衔清说道。 道理自然正确,李衔清听命道:“属下全力以赴听从金队长调遣。” “去吧。” 从办公室出来李衔清对金恩照说道:“还请金队长照顾。” “等开始搜查之际我命人通知你。” “是,只是不知池砚舟呢?”李衔清出来不见池砚舟人。 “我对他另有安排。” “能为金队长工作是他的福气。”李衔清心头暗道这池砚舟也挺机灵,已经明白在警察厅以谁为尊。 就算看穿池砚舟小心思李衔清也无可奈何。 他早已不是特务系主任。 拿着合照从警察厅离开赶去三友照相馆。 位置在正阳街。 三友照相馆创始人先于道里十二道街开设美华照相馆,后在道外北头道街设一分店仍称美华照相馆,30年左右在最为繁华的正阳街开了三友照相馆,三铺一家! 规模宏大、设备先进、技艺高超使得三友照相馆成为冰城摄影业的中心。 来到正阳街进入店内客人众多。 池砚舟找到店铺经理表明身份让其加急。 特务股等着急用,他若老老实实排队只怕猴年马月。 经理见池砚舟言之凿凿出手大方,也不好说要查看证件,表示会让师傅加班加点给赶制出来。 生意人不爱惹麻烦。 尤其警察厅的麻烦。 询问得知最快也要明日晚上才能取照片,池砚舟便先回去复命,告诉金恩照明日才能取。 汇报结束后见到李衔清,池砚舟并无不好意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李衔清能说他有错吗? 此刻他还是很恭敬的上前说道:“李叔,看来我们这次是有功劳的。” “你调查的不错,我会和股长提议让你加入警察厅。” “多谢李叔。” 看金恩照的意思只怕也愿让池砚舟进来。 李衔清此刻自然做顺水人情。 心中想法如何不管,起码表面一团和气。 蝇营狗苟! 池砚舟从警察厅离开在山街等待,又遇到纪映淮下班出来,丰韵尤润玉骨内媚,难怪岑鑫要吃窝边草。 今日所在位置相距较近,池砚舟主动上前说道:“下班啊。” “你怎么又在这里?”纪映淮很是奇怪。 “来忙些公务。” “公务?” “是。” “不会忙着盯梢吧?” “纪警官说笑了。”池砚舟自然明白她是暗讽此前调查一事,如今只能装糊涂。 “都是同学有麻烦可以讲。” “等真有需要的时候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寒暄几句算是缓和紧张关系,电车来临纪映淮上车离去,站在车上看着渐渐远去的池砚舟她意有所思。 不多时见王昱临坐人力车自警察厅门前而过,池砚舟高声呼喊:“王昱临!” 听到熟悉声音王昱临急忙让车夫停下。 第四十二章 分区排查 “池砚舟!”王昱临声音带着惊喜,未曾想会在此处相遇。 “王公子别来无恙。” “玉面郎君风采依旧。” 向车夫付钱后下来,王昱临开口便抱怨:“你走之后新安双雄独剩我一人,颇有些高手寂寞的感觉。” “你这脸皮当得起新安一绝之名。” “再忙几日脸皮更厚。” “怎么了?” 王昱临低声说道:“新上任的特务系主任陆言,三把火都烧到警务系来了。” “当真如此阵仗?” “加强原有路卡盘查工作,新增设路卡十余处,且在辖区内进行户籍登记排查,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 “你守着路卡能有多忙?” “要是还让我守着南大平桥街就好了。”王昱临现在怀念路卡执勤的日子。 “对你另有安排?” “署里日籍警员较少,安排我参与负责日本居民的户籍排查工作,整日点头哈腰能不累吗?”王昱临苦不堪言,他最怕和日本人打交道,这日语当年早知道不学也罢。 池砚舟不得不说陆言新上任野心不小。 一系列动作安排心思昭然若揭。 他却不开口打探调查情况,孟时同之鉴铭记在心。 反倒说:“陆言年轻能力强,心有抱负实属正常,日后特务系只怕有的忙。” “瞎忙,屁都没调查出来。” 听闻此言池砚舟暗中松了口气。 走到即将分道扬镳的三岔路口,王昱临问道:“你今日找我有事?” “确实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匀些皮货。” “徐家?” “正是。” “包我身上。”王昱临答应的非常爽快。 他要让徐家看看池砚舟也是有朋友的,莫要太过瞧不起。 池砚舟提醒道:“价钱给不了太高。” “原价!” “就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 “若不是你提醒让我远离纪映淮,我爹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该他报答。” “好儿子。” “滚犊子!” 与王昱临告别两人各自离开,家中休息一晚第二日池砚舟并未直接前往警察厅,反倒赶去正阳街三友照相馆。 他在馆内坐着等候,希望能早些拿到照片。 经理见状私下请师傅再快些。 池砚舟看着馆内工作场景也觉新奇,倒不着急。 此前冰城照相馆都是自然采光,在玻璃房子内靠多条白帘调节自然光线,三友照相馆是冰城第一个选用电灯进行人工照明的。 采用头灯、侧灯、脚灯相配合,拍摄出来的照片明暗适度,质感细腻,立体感强! 看着客人站在指定位置,工作人员通过调节灯光达到理想效果,池砚舟滋滋称奇。 快到晚上照相馆内依然忙碌,电灯照明不惧日光渐弱。 换衣间走出一位身着一袭淡绿色旗袍,头戴云鬓花颜金步摇的女人,缓步坐在提前摆放好的高椅之上。 眉如远山黛,眼如秋波横! 伙计急忙上前开始调试光线。 经理来到池砚舟身边将照片递来说道:“已经好了。” “有劳。”拿到照片池砚舟并未再做停留,立马赶去警察厅。 找到金恩照将照片交付,特务股当即召开会议。 李衔清、池砚舟参与其中。 金恩照主持会议说道:“两人一组,每组拿照片一张,顾乡区、太平区一组人员负责,其余区域两组人员同时进行排查,听明白了吗?” “明白!” 李衔清、池砚舟因此前是南岗区警察署成员。 故而此次负责南岗区。 另有特务股两名警员负责南岗区。 以中央寺院、车站街、冰城街为界,将南岗区东西划开,池砚舟二人负责东部,另一组负责西部。 全部安排妥当后,金恩照下令明日开始排查。 徐妙清、徐南钦父女以及当日货队成员见过池砚舟,却与照片也有差别,照片上光鲜亮丽红光满面。 当年半个月的逃亡生涯池砚舟早已穿的破破烂烂,日夜都在密林之中脸上冻伤难见真容,没有食物导致瘦的脱相,此刻照片拿给他们认,也认不出来。 因此无须担心被看出端倪。 跟随李衔清离开警察厅,池砚舟问道:“李叔,我们明日从什么地方开始查?” “农乐童就算真在冰城南岗区,也不会靠近中央寺院,那里多是政府机关,明日先从与顾乡区交界处开始查。” “在什么地方汇合?” “大牛房子。” “是。” 李衔清回去的路上心中不由想到,池砚舟此刻并非警察厅警员,都可参与排查工作,可见金恩照心思。 一时间他不知自己当时找池砚舟协助调查,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但就目前而言好处更多。 帮他超额完成盛怀安考验。 至于以后的事情,且行且看! 翻过天来池砚舟很早便到大牛房子等候,李衔清过来见他等候多时,心道态度是不错的。 “李叔。” “开始吧。” “这挨家挨户询问一事让我去就行,李叔多休息。” 李衔清也不愿劳累加重身体不适,池砚舟愿意代劳他自是没有意见。 在路口休息,看池砚舟拿着照片挨家挨户敲门,询问他们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或是和照片上容貌相似的人。 照片上之人就站在他们眼前。 但不会有人将农乐童与池砚舟结合在一起。 差别太大! 排查工作进行缓慢,一整天忙碌不过才到西园街,李衔清虽没怎么参与却也觉得劳累,两人便收工明日继续。 如此排查进行三日之久。 越向中央寺院靠近速度越慢,因住户增加排查工作量增大。 今日刚过一匡街排查至同发街。 宁素商与组织作何安排池砚舟一概不知,他此前询问过计划,宁素商意思是不告诉他,表现才会更加自然。 因此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很期待。 徐妙清今日在家闲来无事放歌剧唱片,听得有人敲门。 李老将门打开见是警员,徐妙清便也由屋内出来。 “照片上的人见过吗?”警员拿着照片给他们看。 李老看了一眼说道:“没见过。” 这胖乎乎的娃娃一看条件就不错,他确实没见过。 徐妙清同样摇头说道:“没见过这孩子。” “不一定是孩子,和他长相相似的成年人见过吗?”警员再问。 “没有。”徐妙清和李老都是摇头。 警员离开去下一家敲门。 将大门关上李老嘴里念叨:“这孩子小小年纪能犯什么罪?” 小小年纪? 徐妙清回忆照片以及警员所言。 心头隐隐觉得不同寻常。 第四十三章 线索浮现 积雪融化相较于下雪更冷。 顶着寒意逐步排查算得上苦差。 向东推进达官显贵渐多,询问态度也应跟随变化。 日本人开始频繁出现,好在池砚舟会日语,排查未受阻碍。 李衔清很明白在满洲国会日语与不会日语的区别,可他军阀队伍出身未能习得日语,后想找老师潜心学习偏又诸事繁多,导致现在仅能简单说上两句。 看池砚舟与日本人交谈如鱼得水,他眼中也添羡慕。 瞬间李衔清危机十足。 大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之感! 当教化街最后一户人家询问结束,李衔清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继续。” “好。” 其实应当加班加点排查,却因李衔清身体抱恙恐难持久,池砚舟并不逞能,对方说什么时候收工他都从善如流。 自教化街分别。 向西北方向直行池砚舟可很快到新阳区,但却无路可走需跨越铁轨才能通过,伪满政府严禁无端人士靠近铁路,更不可翻越铁道从而跨区。 以至于此前警察署追捕反满抗日分子时,对方跨越铁道逃离,警员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追闹出笑话。 后来警务厅下令紧急情况可跨越铁道。 池砚舟回家自然算不得紧急,只能上大直街往回走,经通远街进入新阳区。 途径民安街、安心街回到家中。 徐南钦正用火钳捣鼓铜盆内炭火,见池砚舟进来出言道:“你联系的皮货今日已经送到,价钱居然与上涨前一样。” 王昱临是真办事。 也不知怎么说服自己老爹不涨价的。 “能先应急就行。” “事后好好谢谢人家。” “伯父放心。” 厨房吃过张婶做的红菜汤配肉肠,热乎乎的回到房间之中。 本还在看书的徐妙清见状将书合上。 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上床睡觉。 而是出言道:“今天有两名警员拿着照片挨家挨户的询问。” “是吗?”池砚舟神色未变。 但其实他心中明白,能通过农乐童照片联想到他的人,如果真的存在那么只有两个。 倪凤岐、徐妙清! 徐南钦都不见得可以。 倪凤岐病逝如今仅剩下徐妙清一人。 瘦脱相只是相较于照片来说,实则当时在倪凤岐照顾之下养伤,脸上冻伤渐愈肉态稍有回归。 徐南钦带队外出不在家中。 徐妙清学业繁忙偶尔回来。 因此能依稀看出端倪者,只怕除倪凤岐、徐妙清外再无旁人。 可见警察厅警员排查新阳区今日在新安埠活动。 池砚舟很清楚徐妙清之言是试探,她不能确定! “我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徐妙清若有所思。 “你如果认识可不能隐瞒不报。” “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可要好好想想。” 池砚舟必不可能承认,免得给徐妙清带来危险,此刻装作听不懂暗示。 她观察池砚舟神色不见异常。 见招拆招! 最后徐妙清选择作罢。 池砚舟便是算准按照徐妙清的性格,不管心中作何猜测,都不可能向警员透露任何消息。 “会是你吗?”关灯上床徐妙清望着池砚舟默默发问。 池砚舟只觉得脸上面具生根发芽再难分离! 面具之下像是伸出无数细小触须,从数不尽的毛孔之中刺入蜿蜒向前,后将面具牢牢锁死在脸上,方能于窒息下换取片刻心安。 就算用力将面具扯下。 得到的或许也是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一张脸! 清晨与李衔清在教化街前西市场汇合。 今日刚排查至慈善街,便被特务股警员寻到说让去香坊区集合。 “可是有发现?”李衔清对警员询问。 “应该是。” 去香坊区路远,人力车稍显吃力。 二人打算坐‘乘合自动车’前往,也就是公交车。 慈善街口刚好就在线路之上,两人上车前往香坊区。 在终点站陆军街与草料街交叉口下车,赶赴警员所说菜园街。 徐南钦有铺子在香坊区因此池砚舟路熟,带着李衔清直奔菜园街,两人来时见金恩照已经在此。 “金队长。” “拿着照片在附近排查。”金恩照命令说道。 池砚舟大概看了一眼,好像其余区域各组成员都被叫来。 位置圈定在菜园街、菜香街、卫生街一带。 排查期间池砚舟难以置信道:“李叔,莫不是真有发现?” 李衔清同样吃惊。 农乐童当真在冰城! “就看能不能寻到人。” 两人刚排查没几户听得不远处有动静。 赶过去见警员抓住一中年男人不放。 金恩照也走来问道:“怎么了?” 警员回答:“我拿着照片问他认识不认识,他随便看了眼就说不认识要关门,我看他状态不对。” “我真不认识。”中年男人冤枉叫喊。 “带回警察厅。”金恩照多一句不问,直接抓人。 男人吓得急忙坐在地上防止被抓。 金恩照蹲下身子寒声问道:“是现在说,还是回警察厅再说?” 吓得面无血色男人语言混乱道:“这房子和作坊就是我的,和别人没关系。” 面对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金恩照瞪着他道:“问你照片上的人,认识吗?” “认识。”男人极其不情愿回答。 “人在什么地方?” “死了。” “死了!”金恩照大吃一惊。 池砚舟听到此言都诧异。 这便是宁素商与组织的安排吗? “怎么死的?” “绝对和我没关系,他自己痨病死的。”男人的话让李衔清的脸色极其僵硬。 “从头到尾给我详细说清楚。”金恩照厉声喝道。 从男人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众人明白。 眼前是一个制作线香的家庭式小作坊。 原主是一位孤寡老人,此刻瘫坐在地上的男人,是他最早收养为自己养老送终的养子。 可这养子只会吃喝嫖赌,老人每每教育都换来一句“老了还不是要靠我披麻戴孝、摔盆起灵”。 但随着老人又收留一位半大孩子情况有所不同,这孩子学习线香制作很快,算是继承老人衣钵,他便开始找麻烦,想将孩子赶走。 关系闹的很僵硬,最后自己却被老人赶走。 不久老人去世所有东西都留给这个孩子,男人气不过大闹灵堂,动手将孩子打伤。 这孩子怒火攻心加之受伤,还要制作线香吸入打量粉尘,竟然也死了。 男人喜从天降继承作坊等家产。 现在碰到警员询问还以为是要收回作坊,故而不敢承认。 听完这个故事池砚舟等人都很惊奇。 金恩照没想到农乐童竟然死了,难怪当年没找到。 池砚舟亦是没猜到,组织安排故事之完整性有些出人意料。 可越完整的故事信息量越多,就越容易存在破绽。 “周围打听一下,看看和他说的是否一致。”金恩照对警员说道。 但等到警员打听一圈回来,确有其事! 池砚舟明白事情一定是真的,组织不可能让如此多人来配合,那太过危险。 可能将真事利用的如此出神入化倒是少见。 第四十四章 两封情报 香坊区菜园街未安装路灯。 此刻天昏地暗。 家家户户习惯睡前点燃自制线香,显得鬼火灼灼。 农乐童几年前便一命呜呼,难怪红党也寻他不到。 人可以死! 情报呢? 看着眼前家庭式作坊金恩照下令:“进去仔细搜查,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池砚舟同样领命进入房间之内。 到处摆放着制作线香的工具和材料。 粘粉多用榆树皮粉。 香粉则是劣质檀香、沉香居多。 称重的戥子扔在一旁,可见许久未用这一套工具。 骨粉、木尺、瓦罐、筛网洒落一地。 警员搜查大开大合导致屋内粉末飞舞,金恩照在外喊道:“不要扬起太多粉尘。” 前些年一家面粉厂发生爆炸事故,经调查日本专家提出粉尘爆炸作为解释,很多人觉得是无稽之谈,金恩照深知确有此事。 此刻房间内粉末能否达到爆炸程度尚且不知。 总归小心无大错。 搜查翻箱倒柜! 门外瘫坐之人心惊肉跳却不敢言。 李衔清目光精准扫视。 手中握着手电筒,朝电灯照射不到的角落仔细观察,在老人牌位之后他发现一捆线香。 放在此处好似为方便上香。 伸手把线香拿起李衔清看到后方另有一捆,站在凳子上将其掏出,他看着手中两捆线香出神。 后李衔清干脆放弃继续搜查,选择坐在凳子上开始将手中两捆线香,一寸一寸用手指碾碎。 在碾碎过程中李衔清目光突然一亮,手中触感截然不同。 定睛再看线香之内包裹隐藏纸条一张。 小心翼翼剥离表面材料,恐伤及内部纸张,在李衔清细微精巧的操作之下,一张小小见方的纸条被他相对完好取出。 其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映入眼眶。 “金队长,有发现。”李衔清喊了一句。 池砚舟也抬眼望去,见他发现了所谓情报。 情报虽假却能反应李衔清能力,为何旁人发现不了,由他率先发现? 金恩照急步迈进接过纸张瞳孔瞬间瞪大。 名单! 反满抗日分子名单! 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中央治安部、滨江省警务司、冰城警务厅都关注的情报被他们找到! 冰城警察厅此番必要露脸。 参与任务之人功劳不必多说。 金恩照现在心中对池砚舟越发满意。 “这些香全部碾开。”金恩照当即将名单贴身收藏后说道。 其余警员继续搜查。 李衔清负责碾碎线香。 还真又找到一张纸条,但这张纸条上没有字,而是类似地图的简易画。 后并未再找到任何东西,金恩照命令收队。 离开前询问瘫坐男人是否知道这些? 男人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说都是那孩子弄的,他压根就不会制作线香。 此刻天色已晚没有公共汽车。 人力车地处偏僻也难寻觅,且少有车夫远程工作。 金恩照有马车一辆,准备乘坐先一步回去向盛怀安汇报收获。 其余人等步行返程。 这路途遥远夜寒风冷,其他人步行无碍,李衔清身体只怕勉强。 再想起方才那人言农乐童因痨病而亡,这走路气喘吁吁陡然加重。 许是看出李衔清心中所想,池砚舟缓步停滞身前:“李叔稍等片刻我去弄辆马车来。” 不等李衔清询问他便离开。 片刻后池砚舟就赶着一辆马车而来,但此车没有车篷,就是一个车板。 平常是做运送货物之用,鲜有坐人。 徐家香坊区铺子就在四安街离得不远。 “李叔,上车。” “谢谢。”李衔清此刻是认真道谢。 池砚舟在融入! 这是潜伏第一步。 他不仅要和金恩照关系交好。 与李衔清也是如此。 情报工作者长袖善舞为佳。 情报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与越多的人关系好,自然能有越多的机会探听情报。 池砚舟不会放过拉近关系的机会。 板车之上他贴心放置一个棉垫,李衔清坐着能舒服些。 池砚舟坐在车前赶车。 晃晃悠悠朝着南岗区而去。 途中无事闲聊池砚舟说道:“金队长先一步汇报调查收获,显得我等无甚功劳。” 郑可安由李衔清、池砚舟调查。 香坊区有发现则是警员排查。 房间内搜查李衔清看出线香端倪。 金恩照其实所做之事甚少。 抓捕郑可安、赶赴新京取照片,旁人亦可代劳。 可偏如此金恩照功劳最大! “地位往往决定一切。”李衔清信奉这句至理名言。 在股长盛怀安处,队长金恩照功劳最大。 在特务科科长处,功劳是股长盛怀安的,而非队长金恩照。 这便是职位问题。 “看金队长方才模样,可见这两封情报至关重要。”池砚舟作出推测。 自然重要。 李衔清应当首功。 此功劳他若能全盘吃下,在特务股那也有机会向上攀爬。 现实却是他一个人吃不下。 只能尝点残羹剩饭。 日后还要在特务股摸爬滚打,李衔清心知必须要有自己人才行,不然一辈子都吃嗟来之食! 池砚舟显然是好人选。 他虽然有想要讨好金恩照的想法,但在李衔清看来无可厚非,谁叫金恩照是队长。 可若自己也能有让池砚舟讨好的资本。 那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 但此刻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衔清需要找一个契机。 马车绕路避开步行警员免得平添麻烦。 金恩照则更快回到警察厅,前往特务股长办公室。 站在盛怀安办公桌前,他郑重将怀中两封情报取出放下。 拿起一看盛怀安立马来了精神。 “股长,这份名单应当就是反满抗日分子的成员名单。”金恩照觉得这名单至关重要。 至于这张图他还不解。 盛怀安看着地图说道:“可能是红党成员藏匿重要物资的位置。” “可图中没有任何标识,怎么辨认?” “加密的。”盛怀安相信地图肯定存在加密。 但只要拿到手就可以去解密。 “很好!”盛怀安心情不错。 农乐童一事耽搁几年之久,没成想无心插柳得到解决。 特务股福星高照! 听罢金恩照详细汇报,盛怀安问道:“农乐童死了?” “是。” “周围走访说法可一致?” “说法一致。” “你连夜去警务厅一趟,找当年搜捕磐石中心县委时收缴的资料,将有关董荷的部分取来,重点是董荷手书的文字资料。”盛怀安当即命令。 他需要对比字迹。 看这名单是否出自董荷之手。 观字迹娟秀不似农乐童所写。 应当是董荷在春城见面时交付,让农乐童带着逃离。 纸张只能看得出陈旧却无法判断具体时间,毕竟封存在线香内,又由线香内取出,早就面目全非。 地图无字更无判断依据。 此刻仅能凭借名单笔迹与董荷笔迹做比较。 看是否为真! 盛怀安在喜悦之下亦不会被冲昏头脑。 第四十五章 入职警厅 早年调查磐石中心县委缴获资料,本存放在新京警务厅内。 此番重启调查,治安部命向各地警务厅提供备份。 董荷手书资料并非原件而是照片。 但足以用作笔迹参照之物。 金恩照连夜前去警务厅申请借调资料。 板车摇晃自马家沟区穿过,进入南岗区。 坐车节省脚力却无遮无挡一路风吹,李衔清此刻看起来略带憔悴,瘦弱身躯蜷缩在板车上裹紧大衣,将口鼻藏于竖起衣领之内。 池砚舟顶头迎风浑然不觉! 李衔清着实羡慕。 “李叔,我先送你回去吧。” “去警察厅。” 今夜关键所在,李衔清不愿放弃,能在盛怀安面前多露脸也是好的。 驾车至警察厅前将马车拴好。 两人拾阶而上,前去盛怀安办公室。 李衔清选择在此等候,池砚舟默默陪同。 等待一炷香见金恩照从外而来,手中拿着档案袋。 “金队长。”李衔清上前问好。 交谈声被办公室内盛怀安听到,于是叫一同进去。 三人鱼贯而入。 盛怀安对李衔清说道:“此次调查你居功至伟理应嘉奖。” “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居功至伟? 用词夸张! 想来嘉奖一般。 金恩照将资料递给盛怀安,从内取出董荷手书文字照片,开始认真对比。 池砚舟其实一眼便能看出,纸条上的字与母亲笔迹一致。 却明白并非出自母亲之手。 应是组织伪造。 此刻就看仿写之人本领如何,能否瞒天过海。 “你来看看。”盛怀安看罢后对李衔清说道。 金恩照朝鲜人。 汉字能说会写已属难得,笔迹对比未免强人所难。 李衔清上前俯身认真印证观察,最后起身道:“是董荷亲笔手书。” “遗留悬案被你们所破,我会向上为你等请功。”盛怀安这一刻确认调查结果无误。 “股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名单应多是磐石县周围人士,明日电报新京交由他们负责调查。”盛怀安做出工作安排。 根据名单调查相关人员,需通过当地警局查看户籍登记,冰城警员不便操作。 找到名单上人员是抓? 还是暗中监视,长久调查。 都需大量人力物力。 冰城警察厅哪怕秘密派人前往负责,也会被新京警察厅发现。 到时纠缠不清,干脆直接交由他们调查。 总之功劳冰城警察厅已经率先收入囊中。 只是此刻盛怀安看着这张图说道:“这地图作何解释?” 李衔清言道:“当年磐石中心县委与磐石工农义勇军联系紧密,磐石工农义勇军物资多由磐石县委负责筹集运送,时常为躲避围剿搜捕选择暂停运输就地隐藏,这张图或许就是物资藏匿指示图。” 这番言论与盛怀安之言不谋而合。 金恩照心中危机感更胜。 相较之下李衔清思维方式与盛怀安更贴合。 毕竟金恩照是朝鲜人,一些差异在所难免。 白山松水! 物资藏起来若无指示图真就难寻。 “此图毫无地理位置标识,看起来杂乱无章。”盛怀安看不出头绪。 “当年磐石工农义勇军活动范围大致在磐石、双河镇、辉南、夹皮沟、吉安镇等地,想来物资隐藏必然在此间白山松水之中,但指示图许是为防止知情人找不到藏匿地点,因此更像是提示,想用来做依据找寻物资难度很大。” 李衔清觉得找寻起来颇有难度。 深山密林中将东西藏好,哪怕知情人过些时日来,都不见得还能寻到。 故而这图应是知情人提醒自己所画。 而非为传递情报准备。 因此不具备利用图找物资的可行性。 “岂不是这图无用?”金恩照问道。 李衔清却说道:“物资我们拿不到抗联也拿不到,对我们来说便是有用。” 功劳就是功劳。 找不到物资也是功劳! 盛怀安说道:“将图上交冰城警务厅,由他们送往新京方面,让当地警员负责搜山,我们任务圆满完成,这些不必多想。” “是,股长。” 工作交代结束盛怀安心情不错。 冷着的脸显得比往日和煦。 让众人回去休息,之后论功行赏。 池砚舟很想问自己工作如何安排,总不会日后都成了李衔清的密侦、暗探,没有编制吧。 他眼神求助李衔清帮自己问问。 可此时李衔清稍有犹豫,想等嘉奖下来时再提起此事。 谁知一旁金恩照却出言道:“股长,池砚舟此番调查表现可圈可点,特务股尚有四个待补充名额,能否给他一个机会。” 池砚舟投去感激目光。 李衔清方才分析给金恩照压力很大。 他提前投资池砚舟指望日后能有回报,起码在牵制李衔清一事上能有帮助便足够。 李衔清也知金恩照想法。 心中却不气恼。 池砚舟无非看价值,日后自己能提供的价值超过金恩照,那他该如何选择并不困难。 今日一事李衔清相信池砚舟也能看出苗头。 自己相较金恩照先天便具有优势。 三人心思各不相同。 盛怀安一时间倒觉得有趣! 日后特务股只怕会有意思很多。 “你想加入特务股吗?”盛怀安出言询问。 池砚舟急忙说道:“想!” 干净利落、毫不迟疑。 受李衔清胁迫得罪陈知新。 跟踪调查纪映淮牵扯出岑鑫。 接近郑可安引得费涟不满。 如今又隐隐夹在金恩照、李衔清斗法之间。 盛怀安觉得池砚舟更加有趣。 “警察厅只有一个冷面书生确实寡淡了些,再来个玉面郎君也好,明日带警察学校毕业证书报到入职。” “多谢股长。”池砚舟喜出望外急忙道谢。 与组织配合终得成效。 打入警察厅潜伏其中此刻算是完成。 可喜悦之外池砚舟并未有半分放松警惕,实则心中神经更加紧绷。 龙潭虎穴、与敌为邻! 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未知挑战让他警惕之余隐隐期待。 从办公室离开池砚舟向金恩照道谢。 对方表示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后从警察厅离开池砚舟主动送李衔清回去。 驾着马车驶出池砚舟说道:“多谢李叔。” “今日帮你说话的是金队长,为何谢我?” “若无李叔让我参与调查定也不会有此机会,再说我深知李叔初入警察厅多有不便与顾虑,定是想找一个万全之计再帮询问,担心此时提出被驳回,反倒是我着急了。”池砚舟不仅没有埋怨李衔清,反倒是替他考虑,反省自身。 李衔清看着车前拥有健康的身体、年轻的容貌、懂得俄语日语、轻易左右逢源,还能说会道的池砚舟。 羡慕这个词他真的已经说累了。 金恩照是前路绊脚石显而易见,李衔清打算与池砚舟先将其拉下马。 至于池砚舟何时能成长为绊脚石,那是后话。 “你能谅解我苦衷便好。” “日后还望李叔多照顾。” “互相照顾。” 第四十六章 疑神疑鬼 踏着晦暗朦胧清辉,借韫色路灯照明。 霓虹灯闪烁摇曳如同店铺门前年轻女招待。 马蹄声悠扬响起,富有节奏。 将李衔清送到南岗区马家街。 这里距离植物园很近,仅有一街之隔。 医生告诉他住在植被茂密的环境内,对他的病情有缓解作用。 闲来无事他也多在植物园内走动。 辞别李衔清让其早点休息,池砚舟架车返回家中。 让李老给马喂些夜草,明日等香坊区铺子的人来取便行。 夜深徐南钦也回房睡觉,徐妙清却还在等候。 见池砚舟安然无恙回来才算放心。 入职警察厅对他与组织来说无疑是好消息。 可对徐妙清却不是。 因此池砚舟此刻并不打算详谈,反正还是警员。 “怎么听见马车声?”徐妙清温润柔和的嗓音很符合她的气质。 “今天刚好在香坊区执行公务,返程时公共汽车停运,便从铺面借了马车,明日铺子安排人来取。” “跑那么远?”徐妙清七窍玲珑心。 南岗区警察署连跨两区执行任务确实不多见,尤其池砚舟这种警务系警员。 本想隐瞒可三言两语之间就有露馅危机。 “突发情况。” 起身靠近池砚舟目光扫视。 肩头呈现粉末细闻之下有线香味道。 一路赶着马车前行,身上也带轻微马匹膻腥。 被清澈双眸扫视,池砚舟仿佛赤条条站在原地。 “你这眼神让人心慌。”池砚舟苦笑道。 “不做亏心事慌什么?” “不穿衣服谁不慌?” “你身上这衣服不是穿的好好的?” “在你眼里这衣服还有吗?” “流氓!”徐妙清俏脸微红扭头坐回凳子上。 池砚舟不乐意上前道:“我自己媳妇我就说句话都流氓了?” “人家那夫妻二人晚上睡一起成什么了?” “大流氓?” 徐妙清耳垂都隐隐泛红。 成婚前一些较为亲密的接触也让两人暗生情愫。 可成婚后反倒是保持距离。 此刻池砚舟步步紧逼,徐妙清心跳都在加速。 本因池砚舟加入警察署一事心中生气压制爱意,但警员拿着照片上门询问让她隐约可查端倪,抗拒之情消散爱意填满心房。 望着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要贴上来的俊朗容颜。 徐妙清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矜持一下。 就在她天人交战之际,池砚舟却后退将腰直起。 “你工作现在找的怎么样了?”池砚舟转移话题问道。 “不要你管!”徐妙清突然丢下一句,跑到床上将整个人裹进被子里。 池砚舟眼神之中稍显迷茫。 怎么了? 徐妙清头都在被子内通红一片。 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没出息。 不知羞! 想那有的没的。 今夜这炕不用烧都是热的。 第二天出门前池砚舟将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证书,以及毕业时学校各教官做的结业评价全部带上。 冰城市警察厅距离较近。 步行通勤毫无影响。 早早赶来等候特务股警员陪同,前往警务科办理入职手续。 警察厅入职调查极其严格。 好在池砚舟本就是南岗区警察署警员,且还是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身份背景等早调查详细,类似于从警察署升调至警察厅,繁琐手续得以简化。 成功入职领取配套装备。 至于警衔依然还是警士。 手续虽简单却也忙了近一早上,中午才与李衔清碰面。 见池砚舟换上警服配枪在身,口中恭喜道:“祝贺你。” “也不知陈署长,得知我们都入职警察厅是什么反应。”池砚舟所言大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觉。 昨夜躺在床上他猛然想到,自己表现不俗是为争取入职警察厅。 只是不俗表现,怕也让李衔清心中忌惮。 被敌人忌惮并非好事。 此刻展现一下年轻人的张扬心性算作弥补。 能力归能力! 心性归心性! “陈署长没功夫理会我们。”李衔清心中对陈知新颇有怨念。 只是如今地位相差悬殊,对方岂会将你放在心上。 但李衔清心中坚信。 总有一日要让陈知新另眼相看。 池砚舟还是很开心问道:“我们今日工作是什么?” “特务股与你此前所在警务系不同,每日没有固定工作,收集情报探查反满抗日分子信息为主要工作内容,有任务时会另行安排。” “那今日我们?” “不必心急,先熟悉熟悉环境。” 警察厅内熟悉环境遇到了纪映淮。 她见池砚舟身着警服出现在警察厅内,也觉诧异。 “日后一同共事,麻烦纪警官多照顾提携。”池砚舟热情上前。 “恭喜。” “因祸得福。” 纪映淮浅聊两句借口有工作要忙离开。 晚上收工池砚舟拎着警服等物朝着家中走去。 纪映淮坐有轨电车回家,却在中途下车。 前往新市巷。 此处有一染房经营布料漂白及染色工艺。 隔壁便是布行。 做展示之用,亦零售布匹。 距离纪映淮家不远,她偶尔会来挑选布料。 “这位客人想看点什么样式的?” “绸缎。” “小姐真是好眼光,这些都是新货。” “没有其他的颜色吗?” 经理从内出来接替伙计招待道:“里间有些新的绸缎,只是价钱方面。” “价钱不是问题。” “请小姐移步一观。” 纪映淮跟随经理进入里间翻看布料。 经理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翻动布料不停纪映淮回道:“此前跟踪监视我的警员,入职警察厅特务股了。” “你不是说他被警察署辞退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入职特务股。” “担心他会继续调查你?”布行经理问道。 “岑鑫在面对盛怀安询问时,为顾及颜面没做正面回答,盛怀安此人心思缜密怕并未真正放下。”纪映淮心中有此担忧。 经理高声介绍了几句绸缎后又道:“池砚舟若真为调查你而来,势必要影响你现在任务。” “所以才来找你。” “要不要找机会将池砚舟做掉?” “如果他不是为我而来,杀他节外生枝多此一举,若他真是为我而来,突然死亡哪怕做的天衣无缝,无疑还是告诉盛怀安我有问题。” 确实是这个道理。 治标不治本。 经理将布料拿在手中,天花乱坠介绍之余道:“你这里的任务停不得。” 纪映淮也知任务不可暂停,不然此前努力全都功亏一篑。 “我会继续执行任务,你通知上峰调查一下池砚舟因何加入特务股,判断是否因我而来。” “好。” 先搞明白池砚舟究竟是不是盯上自己。 免得疑神疑鬼。 从里间出来经理让伙计进去裁布,纪映淮付钱后带着布料离开,明日抽空去趟裁缝铺,将布料定制成衣服。 戏要做全! 第四十七章 层层细节 拎着衣物行至三岔路口。 白色点缀黄色碎花窗帘。 左侧拉住二分之一,右侧未动。 见状池砚舟不露声色绕路前往地德里。 靠近铁道听见火车汽笛声响起。 他本打算从信箱内取了情报就离开。 却见房门悄然开起,宁素商出现眼前。 棕色呢子大衣显得宁素商与此前截然不同。 在她示意之下池砚舟走进房间。 看来情报工作变化确实频繁,宁素商此前明确告知窗帘发出信号后,她会在临街房间内确保池砚舟接受到信息。 今日显而易见她并不在三岔口路房间之内,而是早早在此等候。 “灵活多变。”宁素商言传身教给池砚舟上了一课。 “我成功入职警察厅。” “速度有些让我出乎意料。” “你不是应该打压教育,避免我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吗?” “刀尖跳舞、悬崖漫步,你的命以及你在乎人的性命,全都系在你身,打压还是赞扬并非重点。” “言之有理。”池砚舟不得不说,宁素商仅一句话,心头可能存在的那丁点自得,当下消散的无影无踪。 宁素商示意他坐下继而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如此之快从郑可安身上寻得突破?” 通过郑可安获得照片。 冰城特委也知难度很大,与宁素商同在商讨,打算制定一个可行计划交由池砚舟负责。 可计划还未最终敲打。 池砚舟处便送消息告知一切就绪,让组织进行下一步安排。 好在组织对警察厅掌握农乐童照片之后的计划早有准备,不然很可能措手不及。 对此问题池砚舟回答:“我利用郑可安知晓反满抗日成员掌握照片……” 听罢池砚舟计划宁素商暗自叫好。 反其道而行! 不仅算计郑可安,连特务股都被算计在内。 利用警察厅高压调查迫使郑可安松口。 宁素商看着眼前池砚舟心中不禁自问,这真的是没有地下工作经验吗? “我更好奇香坊区组织的安排。”池砚舟其实心中对此也多有疑惑。 “组织早年通过照片找寻你时,便到过香坊区那家制作线香的作坊,那孩子与你确实有相似之处,但经过组织辨认并非是你,此番刚好利用。” “所以情报是组织藏进去的?” “没错。” “藏在线香内确实是好地方,但不怕警察厅搜查不到吗?” 宁素商解释说道:“字条到今日足有五年之久,做旧是一大难题,组织找了几年前的纸张用来书写,可与五年前书写完放置到今日的纸张仍有差别。 封存进入线香内再由线香中取出,便会破坏纸张表面甚至于纸张的完整性,可掩盖弥补细节上存在的破绽。” 没有破绽的情报被发现才能起到作用。 存在破绽的情报被发现只会适得其反。 且按照特务股的能力,哪怕藏在线香内也并非无法发现,只会多费些功夫。 李衔清的存在加速了发现过程。 “线香做旧同样存在难度,可当时大家注意力都在情报上,而为了得到情报线香会被全部碾碎,因此也就将隐患解决。”池砚舟举一反三。 宁素商点头:“正是如此。” “名单应当也是半真半假吧?” “名单之上多数为近年在磐石等地,被伪满、日寇,抓捕、牺牲的同志,另有小部分改名换姓转移去关内工作的同志,警察厅怎么查名单都是真实的,但却难起大用。” 池砚舟第一次参与任务才明白。 看似一次简单的假情报任务,前前后后细节非常多。 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导致功败垂成。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农乐童!”池砚舟与往日作别稍有感叹。 “名字叫什么不重要,牢记我们都是中国人便足够。” “明白。” “打入警察厅前期你完成的非常顺利,后续便是在警察厅内站稳脚跟,尽量能接触到更核心的情报。”宁素商做工作指示。 “李衔清与金恩照大有交锋之意,看盛怀安应是默许状态,我或许能从中谋利。” “左右逢源虽好,却也更添危险,需多加小心。” “我有分寸。”池砚舟也知凶险,可既入龙潭虎穴,又何处寻觅净土。 后池砚舟道:“今日相见不止为答疑解惑吧。” “组织想帮助你在特务股早日站稳,提供一个胡子的情报给你进行抓捕。” “抓捕胡子?” “这伙胡子在冰城周边地带活跃,早年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后换了一个大当家的主事,则开始劫富济贫,如今更是敢于在外骚扰日伪警宪。” “帮日伪抓他们?”池砚舟比较抗拒,对方与日伪警宪交手,你这不是背后捅刀子吗? 宁素商见其误会继续解释道:“频繁遭受骚扰日伪计划清剿,此情况下抗联有意收编,大当家明白独木难支想加入抗联,但此人却被警察厅给抓了。” “什么时候?” “十来天前。” 池砚舟想起自己最早监视纪映淮时。 在警察厅外见盛怀安率队抓捕一人。 当时便觉得那人面色阴狠不是善茬,此刻看来极有可能便是城外胡子。 “我应该见过那个人。”池砚舟说道。 “他在城外镇子吃酒,被手下不愿投奔抗联人员,告密行踪给当地警署,警署误认为他是抗联人员,急忙通报冰城警察厅,盛怀安才会亲自前往。” 抗联一事尤为重要。 盛怀安理应重视。 “所以现在让我抓的人,是告密之人?” “正是,此人不仅告密,还在大当家被抓之后阻碍收编工作,导致收编失败不说,还带领手下骚扰平民商队制造杀戮。” 如此看来确实罪大恶极。 宁素商继续说道:“盛怀安抓捕大当家后,也明白他并非是抗联成员,但得知有收编工作开展,便想通过胡子掌握更多线索。 抗联与告密之人有打过交道,他被抓后能提供些无关痛痒的情报,对你潜伏工作有利,也利于重启收编工作。” 并非所有胡子都为非作歹。 其中也有与大当家一样心存善意之辈。 每一份抗日力量都弥足珍贵。 听完宁素商所做任务安排,池砚舟另有看法。 他道:“能不能把功劳给李衔清。” “你是不想过早立于人前?”宁素商当即便明白池砚舟所想。 “李衔清、金恩照二人斗法不可避免,若我异军突起让两人不安,只怕会非常默契联手先踢我离场。”池砚舟必须考虑这个可能性。 “李衔清目前势弱,帮他多些应付金恩照的资本,对你是有好处的。” “他们越势均力敌,我的作用对他们也就越明显。” “天平保持稳定平衡,你这个砝码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要么说和你聊天省事。”池砚舟夸赞一句。 见他此刻都带着与敌人相处的风格,宁素商不觉别扭,反倒希望池砚舟保持。 融入骨子里。 才更加安全! 第四十八章 实战格斗 天平悬殊过大。 砝码对两端而言都可有可无。 但当天平保持平衡时,任何微小的砝码都将至关重要。 那是打破僵局的关键所在。 池砚舟便想成为关键人物,到时选择权在他! “你对李衔清多有了解,如何将消息透露给他,较为保险?”宁素商想听取池砚舟建议。 “密侦、暗探!” “密侦、暗探?” “李衔清此前身为特务系主任,培养不少密侦、暗探,后被署长陈知新接管,现交给新任特务系主任陆言负责,陆言此人对李衔清培养的密侦、暗探存在信任问题。” “生性多疑?” “生性多疑只是一方面,陆言本就瞧不上李衔清出身,那些密侦、暗探提供情报换取的报酬被一压再压,有些人得知李衔清入职警察厅已经暗中寻来。” 池砚舟在警察厅外无意间看到过。 昔日暗探来寻李衔清。 因暗探身份被陈知新、陆言等获悉,李衔清此前不愿让其协助调查。 可他若不甘心只是做特务股一小小警员,密侦、暗探必须培养。 这些受到压迫又寻上门的旧识,无疑成了较好选择。 薪水降级导致李衔清许只能养一两个密侦、暗探。 却可徐徐图之。 至于你说积蓄? 药罐子有什么积蓄可言! “将胡子情报无意间透露给暗探,再由暗探通报至李衔清处,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宁素商认为乃是良策。 “当日寻到警察厅的暗探,听警厅警员通报时说叫苗吉。” “胡子中告密人员脸上有一道疤。” 敲定细节池砚舟自地德里离开。 确保安全回到安吉街家中。 警服在身! 其余警服挂在柜中。 意思不言而喻。 徐妙清见状并未追问,这警服她看到都不喜,问什么问? 接下来几日池砚舟多跟随李衔清街面闲逛。 看能否有所发现。 还经常坐在距离警察厅不远处的冰城火车站。 用眼睛审视来往步履匆匆的行人。 却未能有所发现。 下午返回警察厅得知嘉奖下达。 池砚舟奖励则是加入警察厅,已提前兑现。 李衔清奖金可观。 金恩照不仅有丰厚奖金且另行通报表彰。 “全厅通报表彰会不会太夸张了?”池砚舟小声嘀咕。 “你不懂。” “麻烦李叔解惑。” “金恩照做队长乃是股长顶着压力决定,因此金队长功劳大,证明股长慧眼识人管理有方。” “原来如此。” “就是如此。”对李衔清来说此有好处亦有坏处。 坏处显而易见,盛怀安为保全名声不愿金恩照出事,寻常小事自会包庇。 好处则是金恩照出事,盛怀安势必受到牵连影响,当不便包庇的时候,就会更加愤怒。 利与弊! 看如何权衡。 在羡慕金恩照待遇时有人来找李衔清,他前去看看。 等他再回来。 直奔池砚舟道:“明日你随我去一趟榆树屯。” 榆树屯位置在冰城周边。 距离冰城近,且铁道经过屯子外,人口增长较快。 “有任务吗?”池砚舟询问。 “明日路上细说。” “好。”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坐马车出发。 马车是李衔清租的,池砚舟负责驾车。 榆树屯在顾乡区出去不远,因此顺着大直街一直向西走便可。 “李叔,到底什么任务?” “有消息称榆树屯有胡子出没。” “我们又不负责清剿土匪。” “知道这些日子为什么不常见金队长吗?” “为什么?” “金队长就在调查抓捕这伙胡子。”李衔清也在暗示池砚舟,我能掌握到的信息,不一定比金恩照少。 池砚舟没有天真的去询问,有消息为何不上报特务股。 谁不想要功劳? 若非李衔清身体抱恙,不宜开展抓捕工作。 岂会愿意池砚舟分一杯羹。 功劳归功劳。 担忧池砚舟也有,于是问道:“我们就两个人,能吃下这伙绺子吗?” “来榆树屯吃香喝辣只有三人,屯子属于铁道爱护村,有防卫力量。” 闻言池砚舟放心下来,显得跃跃欲试。 中午马车进入榆树屯。 主街道多是商铺。 烟馆、窑子隐藏其中,价钱相较冰城内低廉,不少城内人士偶尔也会来光顾生意。 尤其烟馆背景很硬,寻常人根本淘换不来烟土。 两人寻了饭店吃饭,让伙计将马给喂了。 饭店也做客栈之用,后院看还有三匹马在棚中,池砚舟低声道:“三个胡子的马。” “他们三人在榆树屯已经有好几日了。” “在客栈里?” “现在应该在烟馆、晚上多流连于窑子内,马匹寄养在客栈。” “这么松散?” “这是绺子你当是正规军呢?”李衔清觉得松散太过正常。 选择打家劫舍无法无天。 那肯定是为所欲为的性格。 上面有人压着自然收敛些,没人管可不就放浪形骸。 “将三人都抓回去?”池砚舟问道。 “你行吗?”李衔清也有担忧。 正如李衔清所言,绺子不是正规军,更不是训练残酷的职业情报人员。 在战斗中学习! 将三人用作实战训练目标。 或许是好选择。 格斗不经搏命终为空中楼阁,池砚舟认为自己地基夯实,理应更进一步。 “各个击破。”他自信说道。 李衔清也不愿惊动屯子内的防卫力量。 见此道:“我一旁帮你掠阵,如遇危险会开枪惊退对方,吸引铁道爱护队插手围捕。” “多谢李叔。” 吃过饭便开始行动。 池砚舟借口马棚内马匹踢了他的马一蹄。 痕迹清晰可见,伙计有口难辩。 “不为难你,将马主人叫来,赔些钱了事。”池砚舟说道。 伙计一想这马主人看着便不是善茬。 叫来指不定谁赔谁钱。 伙计反正不想自身有麻烦,急匆匆从饭店离开,跑去烟馆之内。 这种小事多由一人出面解决。 果然在池砚舟等待之际,伙计叫出一人。 体型偏瘦神色不悦。 谁敢让他们赔钱? 来至后院见人在原地等待,伙计伸手一指,胡匪便骂骂咧咧上前。 池砚舟并无半句废话,起手抢攻。 一拳轰至面门! 胡匪反应倒也不慢,双臂抬起格挡招架。 池砚舟顺势起脚直踢腹部。 对方撤步向后速度稍慢被重踢一脚。 不给反应时间,跨步向前提膝跟上。 膝击下腹肘击后背,此人被打倒在地,池砚舟顺势将其铐住。 刀尖舔血不假。 可酒色大烟掏空身体,降低反应。 在被先手抢攻之际,连腰间匕首都未抽出。 第一次实战面对如此对手,池砚舟略感失望。 伙计目瞪口呆立于原地。 池砚舟拿出证件说道:“不要乱说话明白吗?” “明白……明白……。” 李衔清旁观全过程此刻上前道:“格斗同届最优,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打了一个出其不意。”虽是心中不满,却表现的谦虚中带着得意。 第四十九章 技高一筹 本意逐个击破。 许是久不见人归。 烟馆内剩余两胡匪结伴而来。 查看情况,准备一同吃饭。 李衔清示意池砚舟握枪,用枪口让两人老实便可结束此次抓捕。 胡匪二人尚未察觉危险。 大大咧咧走进客栈。 其中一人脸上长疤一道,池砚舟心知乃是宁素商所言告密胡匪。 “张耗子你跑这闹来了?”一人进门大声吆喝。 张耗子此刻被五花大绑扔在后院,听见前面传来声音急的直蛄蛹! 胡匪话音刚落面前伸出两把手枪。 二人下意识准备从怀里掏枪,李衔清轻声细语:“再动打死。” 胡匪当即不敢异动。 “二位好汉是不是有所误会?”刀疤脸小心询问。 “把枪扔在地上。” “一……” “二……” 李衔清看似病殃殃,话语却极具压迫感。 胡匪缓缓掏枪,想反击却连拨动保险的动作都不敢有。 枪被扔在李衔清脚下发出清脆声响。 “绑起来。”李衔清示意池砚舟上前绑人。 池砚舟将枪收入枪套。 李衔清举枪威慑,他拿着绳子上前捆绑。 可就在池砚舟靠近准备五花大绑之时,刀疤脸与同伙对视一眼默契十足,两人直接朝着池砚舟攻来。 三人扭作一团,防止李衔清轻易开枪。 二打一短时间内制服池砚舟当做人质,与李衔清可做谈判。 但二人未曾想到池砚舟早有防备。 刀疤脸袖口藏刀直戳心窝,同伙靴子内抽出匕首前后夹击。 李衔清并未着急开枪,恐出现误伤。 池砚舟弯腰躲过背后一击,单手撑地侧踢一脚,刀疤脸却下盘沉稳不受影响。 刀尖向下势大力沉。 池砚舟就地一滚拉开位置。 胡匪唯恐李衔清开枪,紧逼而上贴在一起。 刀尖划过发丝,池砚舟真切感受到搏命之意。 手中麻绳陡然绷直挡住一刀,后扭动旋转将刀身卡住,刀疤脸用力抽回,麻绳应声而断。 侧身避开另一胡匪致命一击。 脚尖一勾双手抓住木长椅,从上自下重重砸来,匕首难以格挡,胡匪胸前遭受重创口中一阵腥甜。 木椅结实不受影响,反手抡圆朝着刀疤脸后脑而去,惊得他急忙弯腰。 池砚舟手腕轻转,椅面朝上木腿向下,延伸长度刀疤脸避之不及,左耳遭凳腿重击,嗡嗡作响头晕脑胀。 趁机上去将其制服,两人都被捆绑结实。 夜以继日苦练空中楼阁,并非全无用处。 首战告捷! 虽与大烟侵蚀身子骨有很大关系,却也让池砚舟得到非常好的锻炼,以及宝贵的实战经验。 “回警察厅。”李衔清收枪上前说道。 将三人压上马车让他们背靠背而坐,后用绳子再将三人捆绑在一起,确保没有问题后驾车从榆树屯离开。 因没开枪,当地铁道爱护队尚未做出反应。 车厢内三个胡匪显得拥挤也不安全,李衔清索性同池砚舟一道坐在前室,白日里受些风吹倒也无妨。 “伸手倒是干净利落。”李衔清今日也是第一次见池砚舟动手。 “三人吸大烟骨酥体麻,和反满抗日分子没得比。” “确实。” 今日看似凶险,却与反满抗日分子相差甚远。 李衔清叫池砚舟一同来抓捕胡匪,也存在展现自己价值远比表面上看起来高。 池砚舟自然也要在对方面前表现自身价值。 互相利用! 也要互相存在价值才可利用。 马车直接停在警察厅门前,李衔清下车道:“你先将人看住,我去汇报股长。” “报告。” “进。” “股长,属下今日抓到几个胡匪。” “胡匪?” “正是。” 特务股确实有抓捕胡匪的任务。 此前金恩照等队长忙于其他公务,加之错将胡匪误认为抗联成员,盛怀安便亲自带队跑了一趟。 金恩照处理完农乐童任务后,抓捕胡匪工作便交由他负责。 盛怀安很清楚金恩照并未带李衔清参与。 所给理由正当。 抓捕胡匪多在城外奔走,李衔清旧疾在身不便跟随。 可金恩照处尚且没有进展,李衔清却抓到胡匪! 盛怀安很清楚李衔清所抓之人,必然是特务股要抓之人,不然他岂会对胡匪突然感兴趣。 “抓到几人?” “三人。” “现在何处?” “警察厅外。” “带进来分别关押进行问询。” “是。” 看着离去的李衔清,盛怀安知道他能给自己带来惊喜,却没想到惊喜会来的如此之快。 让来警察厅特务股便是看重其能力。 确实未让失望。 先是农乐童陈年旧案。 再到当下无论知晓信息,还是可用人手,都远远少于金恩照的情况下,却硬生生先其一步将胡匪抓获。 李衔清技高一筹! 盛怀安暗道自己识人目光果然敏锐。 池砚舟与组织商议推李衔清顶在前面,不仅能避开金恩照的压力,甚至于也不会过早被盛怀安关注,实为一举两得。 押送三人分别关押。 盛怀安亲自前来问询,邀李衔清陪同。 金恩照此刻不在厅内,李衔清要的就是如此机会,自然心满意足。 至于池砚舟也顺势跟入房间内。 三人以刀疤脸为首,盛怀安自是先审讯他。 等盛怀安坐定池砚舟很有眼色上前,把堵住刀疤脸嘴巴的烂布条取出来。 刀疤脸此刻哪还有半点不可一世的表情。 坐在凳子上愁眉苦脸。 “这位是警察厅特务股股长,老实回答问题免得受皮肉之苦。”池砚舟警告一句。 “老实……一定老实……” “哪个绺子的?” “帽儿沟。” 盛怀安一听便知人抓的没错。 “你们骚扰过警宪部队。” “全是大当家逼我们做的。” “是吗?” “我对天发誓,而且我偷偷给警察送消息,让我们大当家被捉了。”刀疤脸一股脑的往出说。 “你送消息?”盛怀安知道消息是有人偷偷提供给当地警署,可却未曾猜到居然是绺子内部人员所为。 “正是我送的,消息是一张纸条放在张大头家里,告知大当家几时到镇子上去。” 没错。 张大头是警署主任。 确实由他汇报消息至警察厅。 可见正是刀疤脸告密。 “你为何要出卖你们大当家?” “他骚扰警宪部队我看不过去。” “我不想听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浪费时间。” 冷面书生板着脸。 寒意尚比深山密林,冷风拂面来的强烈。 刀疤脸也是数条人命在手,此刻却紧张的好像雏一样。 因为惜命! 他不愿丧命于此。 “大当家想加入抗联。”刀疤脸咬着牙将消息说出。 但急忙解释:“我可不想加入抗联。” 和抗联牵扯关系极易被划成反满抗日分子,刀疤脸很是担忧。 日本人让警察厅打击抓捕反满抗日分子,他生怕对方将自己拿去顶名额,完成任务。 李衔清只知特务股调查胡匪。 却不知背后有抗联踪影。 此刻李衔清立马打起精神,或许此番抓捕不仅表面看来如此简单。 说不定能再立新功! 池砚舟也适当露出惊奇神色。 抗联! 第五十章 电台情报 抗联! 日寇、伪满心头大患! “倘有侵犯我疆土,及扰乱我治安者,不惜以全力除之,以属我保卫地方之责。” 31年马将军高举反日大旗,于嫩江畔率军民打退敌人进攻,自此东北抗日武装力量从未停歇。 杀之不尽,除之不绝! 时至今日仍是日伪最忌惮所在。 与抗联相关情报线索重要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李衔清激动之余反观盛怀安神色全无变化。 便知此事对方早已知晓。 金恩照奉命抓捕胡匪,可见并非心血来潮。 “抗联收编?” “他们是叫收编。”刀疤脸面孔狰狞却努力表现和善。 “哪方面的?” “抗联第3军,在珠河一带活动。” 第3军! 去年年底在海伦与日军作战,击杀日军300余人。 是今年日伪冬季大围剿的重点照顾对象。 “收编工作现在进展如何?” “大当家被抓之后我压根不和他们谈,已经将人打发了。” 刀疤脸也不愿招惹抗联。 “能提供多少有关抗联的情报?”盛怀安想看看刀疤脸究竟知晓多少。 大当家提供的情报极其有限。 他与抗联初接触便被捕。 刀疤脸可见在大当家被捕之后,还与抗联有过交谈。 至于他说压根不谈之言。 盛怀安认为听听就行,不可全信。 “抗联第3军有10个师6000人左右,多活动于松花江两岸。” “就这些?” 盛怀安大失所望,此类情报早已掌握。 刀疤脸同样急的不行。 绞尽脑汁去想有价值的消息。 “他们能发电报。” “电台!”李衔清下意识出口。 “就是电台。”刀疤脸很肯定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 “大当家被抓之后他们还要继续收编,我不愿意就提了很多非常过分的要求,他们说没办法立马给我明确回答,需要电报军部询问。” 抗联有电台? 且不仅军部有,下面也有! 这是什么情况? 抗联条件他们心知肚明,枪支弹药、食物药品等都捉襟见肘。 交通通信器材更是稀缺。 作战时如遇战败,日军会摧毁电台避免落入抗联之手。 抗联通信一直是大问题。 通信设备没有! 报务人员更是没有! 如今看刀疤脸所言好像并非如此。 这个情报非常重要。 盛怀安为进一步确认,追问道:“你没记错?” “绝对没有。” “确定?” “抗联的人肯定说过这样的话,不信你们可以问另外被抓的两人。” 继续询问刀疤脸没有新信息提供,再审另外两人所言与刀疤脸相同,两人虽不甚明白电台之物,却记得抗联之人确实有过如此言语。 三人回到股长办公室内,盛怀安大感意外。 “难怪围剿工作难以取得重大成效,抗联手握电台信息畅通无阻,倒是小瞧他们了。”盛怀安没想到,居然能斩获如此重要的情报。 李衔清压下心中激动道:“抗联电台从何处而来?” “不外乎苏方红军支援。” “由此可以断定苏方红军不仅支援通信器材,定也帮忙培训通信、侦察等,特种业务人员。” “没错。” 给了设备也要教如何使用。 这同样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情报线索。 “抗联整体协同作战的能力得以加强,这个信息事关重大。”池砚舟同样跟着说了一句。 盛怀安立即表示:“此事需即刻上报冰城日本宪兵队本部,立马写报告。” 报告由李衔清负责。 他奉系军中参谋出身,一手好字精妙绝伦,报告材料书写更是得心应手。 就在办公室内趴在茶几之上,笔走龙蛇间一页卷面整洁、字迹工整、无错无改的报告悄然完成。 盛怀安拿在手中甚是满意。 当即签字呈科长阅。 特务科科长吃惊之余大赞盛怀安工作优秀,正副科长签署姓名,立马呈送冰城日本宪兵队本部。 宪兵队本部位置在南岗区邮政街与建设街交汇处。 距离很近,送达极快。 此番李衔清独自立功无人能分一杯羹。 池砚舟不过是跟着当打手罢了。 加之报告写的赏心悦目,这是金恩照难以企及的。 盛怀安丝毫不吝啬夸奖,奖励自是不会少,李衔清心满意足。 情报? 电台信息自然是组织故意透露给刀疤脸。 苏方红党确实支援电台,帮忙培养特种业务人员。 但电台目前数量十分稀少,仅少数队伍配备,密山方面电台信息已经泄露,此刻第3军假意称有电台,实则帮忙吸引目光,同时给敌人造成抗联协同作战能力增强的假象。 以使得敌人冬季围剿作战时担心遭受反围剿、反包围等,不敢孤军深入。 “恭喜李叔。”从股长办公室出来,池砚舟急忙道贺。 李衔清饶是见惯大风大浪此刻也难掩开心。 手帕虚扶口前,将在盛怀安办公室内忍耐住的咳嗽宣泄而出。 只不过想抓捕几个胡匪。 哪成想有意外之喜。 李衔清感觉自从离开南岗警察署后,自己鸿运当头。 接连两起任务开门红! 大红! “今日你跟着辛苦,这些给你拿着犒劳一下。”李衔清很大方。 他的嘉奖还没下来,先给池砚舟钱。 此刻池砚舟自然不会推辞,很开心的将钱接过口中道:“多谢李叔。” 刚将钱收好,便看到金恩照带着几名警员回来。 看脚上泥泞可知在城外忙碌一日。 “金队长。”两人问好。 金恩照已经收到特务股警员消息,说李衔清抓捕三名胡匪。 他的任务同样是抓捕胡匪,却还未得进展。 轻点下巴算作打招呼,擦肩而过直奔盛怀安办公室。 “股长,李衔清抓捕到的胡匪是帽儿沟的绺子吗?” “是。” 怕什么来什么。 金恩照在得知李衔清抓到胡匪时便担忧如此。 可事实正是如此。 “查到什么?” “抗联电台……” 当听罢盛怀安讲述,金恩照面色在极力隐忍之下,依然非常难看。 他很明白此情报意味着大功劳。 若是他先抓到人,这功劳便是他的。 可偏偏李衔清比他快。 凭什么? 他每日在城外东奔西跑辛劳工作。 病痨鬼仅出城一次便将胡匪抓获,金恩照心有不服。 “情报!”盛怀安冷声说出两字。 你忙。 你辛苦。 你忍饥受冻。 你不辞辛劳。 可特务工作情报为王! 李衔清情报渠道显然优于特务股支持之下的金恩照。 输的不怨。 面对此理金恩照无言以对。 从股长办公室离开羞愧难当又愤愤不平。 池砚舟收工朝着家中走去,心中分析当下局势,军警宪特冬季大围剿给抗联带来巨大危机。 每个冬天都极其难熬。 今日电台假信息不知能为抗联换来多少喘息之机。 眼下这个冬季显得无比漫长! 第五十一章 诱捕任务 期盼春回大地,生机勃勃。 这个严冬能少死些人。 山街与霁虹街连接处,也是南岗区同埠头区分界线。 池砚舟看到金恩照站在铁道旁叼着一根香烟。 星火明灭,烟雾轻盈。 “金队长怎么在这里?”池砚舟上前问道。 将手中香烟扔在地上,烟灰溅起零星花火于冰冷土地绽放。 恰似昙花一现。 金恩照脚尖碾着烟头问道:“李衔清抓捕胡匪一事,你知晓多少?” 踩碾烟头的动作无疑在暗喻,他若想对付池砚舟便是如此简单。 李衔清立功。 且是非常大的功劳。 接连两次有所斩获,金恩照心中不急是假的。 盛怀安告诫他情报为王。 那金恩照就来发展情报网络,李衔清身边的池砚舟,不正是合适人选吗? 特务股内部开展情报工作? 不合理! 可若无人知晓,便不必担心。 池砚舟心领神会当即解释道:“昨日李衔清让我今日陪同他去趟榆树屯,可却并未告知所为何事,乃是今早马车之上才说抓捕胡匪一事,属下当时尚不知此事有何关联,更来不及通知队长。” 郑可安一事池砚舟向金恩照透露消息。 榆树屯一事并非他不愿透露,而是没有机会。 金恩照认为按照李衔清的小心谨慎,确实会如此安排。 且池砚舟定然也不知胡匪口中能有如此重要线索,因此今日并非来寻麻烦,而是想池砚舟做他眼线。 让他在与李衔清的斗法中占得先机。 故而金恩照问道:“李衔清从什么地方得到胡匪信息?” “这个属下不太清楚。” “你不清楚?”金恩照极其不满此回答。 “昨日警察厅门口警卫说有人找李衔清,他回来便告诉我要去榆树屯,应当是求见之人提供线索。” 得此消息。 金恩照打算明日寻当时的警员打听一下。 “日后知道该如何做吗?” “属下不会再帮李衔清。” “错!” “错?”池砚舟装作不明所以。 “让他信任你,明白?” 池砚舟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点头:“属下明白。” 说罢金恩照朝着警察厅而去,结束今夜私下谈话。 顺着霁虹街继续朝着家里走,池砚舟心道“天平计划”进展顺利。 只是金恩照此人城府相较李衔清确实尚浅。 池砚舟就在等金恩照找上门。 却没想到就在今夜。 还以为要等上一些时日。 第二日一早来警察厅特务股,池砚舟并未向李衔清透露,金恩照连夜寻他一事。 李衔清会不会猜到? 池砚舟不管。 金恩照是特务股一队队长,李衔清与池砚舟同为警员。 这种情况下作何选择显而易见。 反倒池砚舟跑去将事情都告知李衔清,才会引得对方怀疑。 现在选择投靠金恩照理所当然! 李衔清哪怕猜到也会视而不见,等他自身价值慢慢体现,才有资本撬动池砚舟反过来帮他对付金恩照。 因此池砚舟不言语。 李衔清看破不说破! 昨天日本宪兵队本部连夜商讨警察厅提供的情报。 今日一早便有任务下达。 要求警察厅特务股利用胡匪诱捕抗联成员。 电台一事日伪自会做出应对安排。 但抗联既然想收编胡匪,那么将计就计利用绺子设伏,等抗联成员现身将其抓获,再严刑拷打逼问抗日联军情报,帮助冬季大围剿取得收获。 今早盛怀安再度提审刀疤脸,金恩照、李衔清陪同。 “我现计划放你回去,引诱抗日联军成员登门进行抓捕,厅内却担心你回到绺子后,出尔反尔不配合行动,现在两种声音争执不下。”盛怀安在刀疤脸面前显得为难。 刀疤脸一听激动表示:“警官我一定配合,我压根就不想被抗联收编,再说我出卖大当家一事你们都知道,我若出尔反尔警察厅可将消息放出来,我在绺子内也活不了。” “不怕得罪抗联?” “更想活命。” “此事若成安排你带着手下兄弟加入满洲国军,好过跟着抗联抱头鼠窜忍饥受冻。” “多谢警官。” “先别急着谢,你和抗联成员还能联系上吗?” “只要放出帽儿沟绺子想被收编的消息,抗联就会主动找上门来,他们此前诚意很足。” “寻常情况都几人上门?” “绺子内的兄弟就能解决他们。” “回答问题。”盛怀安觉得一群乌合之众还是保密为妙,免得情报泄露抗联不上钩。 “四人,一男一女负责商谈收编细节,另外两名应是起到保护的警卫。” 得知细节盛怀安带领金恩照、李衔清回到办公室内。 盛怀安问道:“如何实施抓捕?” 李衔清身份所限不好先开口,金恩照说道:“仅有四人抓捕并不麻烦,可混入绺子内提前埋伏,等抗联成员登门便直接出手拿下。” “你怎么看?”盛怀安让李衔清来回答。 “先不说绺子内混入生面孔会不会引人怀疑,就算埋伏没有问题抗联成员如期上门,但抓捕时绺子内众胡匪之中,一定也有心中倾向抗联的存在,到时被抗联成员言语煽动一下,极易发生暴动致使双方火拼,如此莫说抓人,保命都成问题。” 李衔清简单三言两语,显得金恩照计划粗糙。 率先开口金恩照时间仓促难有良策。 只是不想被李衔清小看,没成想反倒是被对方借力打力。 “你认为应当如何?”盛怀安不给金恩照反驳机会,直接再问李衔清。 “属下认为可在帽儿沟必经之路设伏,等抗联成员从绺子内出来,由刀疤脸带可信胡匪尾随,到时前后夹击快速抓捕四人,不给众胡匪反应之机,同样无需潜入绺子内增加泄密风险。” “好,就按你说的来。” “是股长。” “但考虑到你身体问题,由金队长带队,你从旁协助。” “谢股长体恤。” “你先下去。” 李衔清离开后盛怀安看着金恩照。 “你心乱了!” “属下……” 心乱? 金恩照很清醒。 今日不过故意漏洞百出给李衔清表现之机。 为日后计策做打算! “吃一堑,长一智。” “属下谨记。” “任务我依然交给你负责。” “多谢股长。”金恩照心中感动。 李衔清这块磨刀石,就看能否将金恩照这柄刀磨出来。 长远考虑盛怀安自然更加看好金恩照。 却也不是非他不可! 且行且看。 第五十二章 城外设伏 昨日抓,今日放! 池砚舟奉命将刀疤脸三人带至警察厅外。 盛怀安、李衔清、金恩照在此等候。 “谢谢警官。”刀疤脸欣喜道谢。 “不忙谢,这两人你选一个带走。”盛怀安让他做一道选择题。 “选一个?” “二选一!” 其余二人眼巴巴望着刀疤脸,神色渴求期盼。 谁愿意被关押在警察厅内? “你只有三秒钟时间考虑,不然谁也走不了。” “他。”刀疤脸生怕盛怀安出尔反尔,急忙伸手一指。 张耗子被指中欣喜若狂。 未被选中之人面色绝望,幽怨愤恨。 “回去之后好好配合,若是阳奉阴违,便让此人回去绺子揭发你出卖大当家一事,他肯定很乐意效劳。” 诛心! 池砚舟心知盛怀安此举杀人诛心。 被刀疤脸抛弃胡匪心中恨意升腾,日后有报复机会岂能放弃,绺子内胡匪所言自然更具可信性,到时刀疤脸辩无可辩。 如今唯有配合,难生二心! “是。” 在警察厅石阶上,望着两个胡匪急匆匆离去。 转眼消失在人潮。 “务必活捉抗联成员。”盛怀安最后交代一句,回身进入警察厅。 “明日厅内集合赶赴帽儿沟外埋伏。”金恩照做任务安排。 李衔清由盛怀安钦点协助定要同行,池砚舟此前抓捕胡匪有功,顺势被带上。 其实刀疤脸回到绺子,放出假意想被收编消息,等抗联成员上门需要时间。 只是金恩照为确保万无一失,决定明日便出城。 可池砚舟心中清楚。 抗联成员不会上当。 刀疤脸被抓则是组织安排。 若见刀疤脸从警察厅内完好无损回到绺子,又听闻他释放接受收编信息,如何能猜不透背后阴谋。 故而池砚舟最为明白。 抗联将无人登门。 但此刻却表现的跃跃欲试! 今夜回到家中池砚舟告诉徐妙清,自己因公务要出门几日。 “晚上不回来?” “不回。” “注意安全,多些小心。”徐妙清心有担忧,却也只能声声叮嘱。 “放心。” 第二日出门池砚舟绕路地德里,还是将目前情况向组织做出汇报。 虽觉得组织不会上当。 但通知一声更为保险。 前往警察厅汇合金恩照等九人出发帽儿沟。 抗联负责收编人员常常四人结伴而行,警察厅派出十人埋伏,再加刀疤脸带人协助,出其不意拿下四人不成问题。 十人便装。 随金恩照朝着帽儿沟赶去。 两辆马车错开行驶,在帽儿沟远处众人下车,马车则原路返回。 “前方不远有一处山坳,易守难攻是进出帽儿沟必经之路,乃最佳设伏位置,但根据刀疤脸交代绺子在山坳布置哨卡,我们现在不便上前。”金恩照说明情况。 池砚舟顺势询问:“我们在何处埋伏?” “抗联人员进入绺子后,刀疤脸会安排人来接替山坳哨卡,到时以铜锣响彻三声为号,我等上前埋伏山坳两旁,静待抗联人员返程。” 计划是不错。 可惜没用。 一班两人留在此处听铜锣暗号。 其余人则在附近村庄牌长家中隐蔽休息。 保、甲、牌! 伪满施行保甲制度,扶持基层人员协助加强对百姓的控制。 金恩照禁止警员随意外出,以防泄露行踪。 第三日池砚舟同李衔清为一组,前去值班听铜锣声。 “李叔你身体受得了吗?”他关心询问。 “无妨。” 李衔清自是不想来的,可他特务股警员罢了,岂会有特权? 金恩照若是照顾他,能免去值班之苦。 显然金恩照并无此意。 夜班着实难熬,李衔清带了厚重大衣裹在身上。 不能睡觉二人闲聊打发时间。 好不容易捱过一夜等来换班警员,二人回到牌长家休息。 可池砚舟感觉不过刚迷糊住,便被人推搡起来:“抗联成员进绺子了,起来行动。” 刹那间睡意全无! 池砚舟眼底深处闪过疑惑。 组织为何安排抗联成员前来绺子? 此局破绽组织一眼看穿,加之他为保险起见明明送了情报。 万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此刻来不及多想,穿上大衣同金恩照等人来到山坳。 刀疤脸安排两人接替岗哨,其中一人便是张耗子。 另一人尚不明白眼前何处来人,便已经被制服。 “抗联成员进绺子了?”金恩照询问。 “是。” “几人?” “四人。” “是之前的四个人吗?” “没错。” 计策已成! 金恩照当即命令:“山坳一旁埋伏五人,听枪声为号。” 池砚舟伏地趴在土坡后心中大为不解。 张耗子所言无疑确定是抗联成员。 难道消息的传递出现了致命失误? 不可能! 此计最早便是组织安排,岂会出现如此低级失误。 可现如今池砚舟只能融入警察厅特务股,做好分内之事。 趴在此处埋伏,再无回旋可能。 身子贴着地面心跳声如雷如鼓! 望着帽儿沟方向恐惨剧发生! “尽量抓捕活口。”金恩照一旁低声交代。 众警员握枪严阵以待,李衔清却突然出言对池砚舟问道:“你怎么有点紧张?” 他是紧张! 但掩饰的很好。 不知李衔清从何得知。 “有吗?” “你的脉搏跳的很快,且脉象杂乱。” 方才李衔清趴的不是很舒适,拉着池砚舟手腕向上调整。 接触之下便探得他脉搏无序。 “李叔还懂号脉?” “久病成良医。” “我是激动,抓捕抗联成员这功劳不会小,而且能负责收编工作的必然都是红党内重要人物。” 借口合情合理,李衔清没再追问。 可无疑让池砚舟背上生出冷汗。 情报工作凶险之程度难以言表。 紧张内心压抑得当,未有半点破绽显现。 却不曾想脉搏竟也会让人起疑! 宁素商说他欠缺的东西很多,并非虚言。 此刻池砚舟将内心慢慢平静,今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不可再露破绽。 不知何时遗留下来的微小破绽,日后都有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帽儿沟方向不见任何动静。 金恩照对张耗子问道:“抗联人员来谈收编工作,一般会停留多长时间?” “好几个小时。”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距离抗联成员进去不过才两个小时,倒也不急。 “都打起精神,轻微活动身体莫要被冻僵了。”金恩照出言提醒。 池砚舟翻过身来躺在地上,双手塞入怀中取暖。 李衔清早就窝在大衣内,咳嗽强忍着压低声音,让人看着都难受。 第五十三章 遭受反攻 咳嗽声压制在胸腔。 肺部感觉如同老旧风箱。 本就病弱如今更显颜色憔悴,面容枯槁。 池砚舟凑到金恩照身旁低声耳语:“队长,要不要我扶着他去后面,免得声音惊扰暴露。” 金恩照眼中闪过嫌弃之意。 当真病痨鬼! 如今暗中埋伏,你却咳嗽声不断,生怕旁人不知? “带下去。”金恩照稍有不耐。 “是。” 看似池砚舟为埋伏考虑,实则是不愿对抗联成员举枪自相残杀,借口搀扶李衔清便可趁机退下。 “李叔,我扶你下去。”池砚舟搀着李衔清手臂轻语。 身体状态堪忧再难坚守。 李衔清向他投来感谢目光,两人由埋伏地点退下,来到捆绑与张耗子同行的胡匪身旁。 胡匪背靠大树席地而坐,用绳子将他与树干捆在一起。 嘴巴堵得严严实实发不出声。 张耗子则参与埋伏增强力量。 “感觉怎么样?”池砚舟关心询问。 退到此处距离较远,李衔清再忍不住发出重重咳嗽。 肺部声响空且脆! 嗓中爆音频起! 可见方才忍受之辛劳。 猛地一咳带血浓痰落在尚有积雪的林地间。 胡匪都默默偏移身子远离李衔清。 池砚舟轻拍后背帮其舒缓。 金恩照回头见池砚舟所作所为暗中点头。 “受凉后反应较重,没有大碍。”李衔清好不容易喘匀口中气。 昨夜野地里守了一晚。 已是强弩之末。 今早回去还未休息,便听闻抗联现身立马赶来埋伏。 趴在冰冷土地呼吸渗人凉气,李衔清如何能撑得住。 “暖壶里有热水我给你倒点。”池砚舟就是拖延时间不愿回去参与埋伏。 在此前值班地点有两个暖壶。 供执勤人员喝口热水暖和身子。 池砚舟从林地间绕路来到值班点,拎起暖壶摇晃选了一个其内还有水的。 回到李衔清身边打开暖壶。 直接将水倒在壶盖之内,虽是早上换班时警员提来,却也没有烫意。 李衔清捧着壶盖小口喝水,从口中直至腹部得到一丝暖意。 当即觉得好上不少。 但就在此时,突闻枪响! 只是距离不似金恩照开枪为号,反倒一名警员中枪身亡,霎时间枪声大作双方交火。 只是不出三分钟金恩照便喊:“撤退。” 只见金恩照带人朝着池砚舟所在方向逃来。 不等两人询问便喊道:“带着这个胡匪,撤! 池砚舟立马解开绳子押着胡匪跟随撤退,李衔清扔了壶盖咬牙跟上,谁都不敢慢下脚步。 后方还有枪声传来。 跑到安全地带,金恩照回身一看怒火中烧。 身边仅有七人。 还有张耗子两个胡匪。 换言之五名警员在方才战斗中遭难。 损失对特务股来说可谓惨重! “怎么回事?”金恩照用枪顶着张耗子的头。 张耗子吓的腿软口中连连说道:“我不知道。” “绺子内胡匪结伴而出,且早就知晓我等埋伏此处,你说你不知道?” 结伴而出? 池砚舟心中同样奇怪。 “我真不知道。”张耗子只差声泪俱下。 金恩照将另一胡匪口中布条拿出喝道:“你说。” 他更迷茫。 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说啥? 见状金恩照气得不行说道:“抓起来。” 张耗子也被捆绑住,同时警员前去不远处一较大屯子,内有满洲国军小队,也就是伪军。 表明身份让伪军同他们再去山坳查看。 可对方早就不见踪影。 警员尸体洒落四周枪械被夺,可突然地上有一警员伸手喊道:“救我。” 上前一看这货装死。 身中两枪没死趴着一动不动。 靠着装死捡了一条命。 此刻喊完救命也晕厥过去,只能清理战场带人回冰城救治,押送两个胡匪去警察厅。 再向盛怀安汇报。 进警察厅时已经深夜,金恩照脸色阴沉,李衔清更是苍白毫无血色。 “报告。” “进。” 三人站在办公室内,金恩照做行动汇报。 盛怀安神色渐冷。 冷面书生寒霜挂脸,煞气十足。 金恩照汇报到最后声音都渐小渐弱。 “失败!”盛怀安语气不含喜怒,更让人心惊。 “一定有人泄露消息。”金恩照立马说道 “谁?” 他左看李衔清,右看池砚舟。 却说不出口。 胡匪是李衔清抓的,他若有问题何必多此一举,胡匪提供电台情报可是至关重要。 池砚舟充当打手以一敌三擒下胡匪,他若有问题只需稍加放水,被刀疤脸挟持用以威胁李衔清,局面也不会如此。 股长? 科长? 日本宪兵队? 金恩照还能怀疑谁? 还敢怀疑谁? 池砚舟帮忙解围出言道:“会不会是刀疤脸阳奉阴违?” “他有什么理由阳奉阴违?”盛怀安反问让众人哑口无言。 刀疤脸出卖大当家。 迷途知返也无用。 且他不愿去抗联受苦,岂会几夜时间便性情大变。 李衔清此刻也开口道:“抗联若是提前收到消息,理应是不会上当前往绺子内。” 这是合理逻辑!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提前并不知晓?”金恩照语气不善。 你说抗联提前不知晓,那就是说我带队行动出现重大失误? “属下只是推测。” “那你解释一下为何他们率先开枪,击中埋伏警员?”金恩照质问。 “是进入绺子之后,通过刀疤脸才得知。” “刀疤脸怎么可能告诉他们。” “这便是属下认为奇怪的地方,就算抗联收编胡匪,那绺子内定也存在对立关系,愿意收编与不愿意收编之人五五之数,就算没有当场爆发火拼,那顶多也是分道扬镳,可帽儿沟绺子内胡匪全部跟随抗联离开,很是让人费解。” 李衔清所提确实疑点重重。 “将事情调查清楚。”盛怀安严令查明此事。 “是。” 三人从股长办公室出来。 金恩照背对李衔清道:“榆树屯抓捕也可导致情报泄露。” “只能庆幸没有选择进入绺子内埋伏,不然现在尸骨无存。”李衔清并不示弱。 跟随行动直至咳血,他心有怨气。 同为警察厅警员后两人首次针锋相对。 “哼!”金恩照打算去查榆树屯,若因此处导致暴露,定要寻李衔清麻烦。 “李叔此举不妥吧?”池砚舟犹豫说道。 “股长想看斗法,就不要自作聪明演绎上恭下敬。”李衔清一句话让池砚舟醍醐灌顶。 上位者想要什么。 你便做什么! 同时李衔清也是借机告诉池砚舟,选我不见得没有胜算。 警察厅门前告别,披星戴月朝着家中而去。 多日未归心有思念。 可刚进安心街便见宁素商身影。 他明显察觉宁素商在看到他时松了口气。 宁素商未表达见面详谈之意,二人擦肩而过她细声传来:“我只是来看看你是否还活着。” 活着! 第五十四章 见不得光 活! 怕其死亡! 目不斜视,步履未停。 于路中擦肩各奔东西,宁素商话语随寒风消散在天地之间。 一张折叠整齐略带体温的字条,顺势放入池砚舟大衣口袋之中。 如同陌路毫不相识的两人。 节奏未改回到家中,徐南钦、徐妙清关心这几日外出情况如何。 池砚舟假称例行城外巡查并无危险。 聊天结束各自回房休息。 徐妙清察觉池砚舟脸色憔悴让他早些入睡。 昨夜值班白天不能补觉难免疲惫。 可池砚舟此刻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宁素商纸条解答他心中疑惑,方才在厨房吃饭时已经查看完毕,纸条放入炉火之中烧成灰烬。 根据纸条内容,池砚舟明白抗联同志为何登门帽儿沟。 并非情报传递出现失误。 而是抗联同志想要冒着生命危险,做最后收编工作。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若不登门导致警察厅埋伏扑空,便会明白抗联知晓其阴谋,定会放弃陷阱转而借刀疤脸之手,将帽儿沟胡匪招安到伪军中去。 抗联面对日伪冬季大围剿损失很大。 任何一点微弱的抗日力量对组织来说都弥足珍贵。 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之力量。 共同抵御日寇侵略。 因此哪怕明知警察厅埋伏在外,抗联负责收编工作的同志仍选择冒死入局。 此番前去不外乎两种结果。 于绺子内宣讲成功收编顺利,一同击碎警察厅阴谋诡计。 再者便是胡匪派系分明冥顽不灵,抗联同志命丧于此。 好在组织成员力挽狂澜说服胡匪同意收编。 这是用命在赌! 宁素商担忧赌输,抗联同志殒命。 却也担心赌赢,反攻之际将池砚舟射杀。 潜伏人员身份保密不可告知。 组织成员不可能知道负责埋伏的警员之内,有人不能杀。 更不能让胡匪知晓。 枪林弹雨下活命全凭运气。 见不得光! 哪怕于同志面前,他们这种人身份也见不得光。 深处黑暗! 永陷幽冥! 宁素商得知抗联同志激情宣讲鼓舞人心,舌战群儒收编顺利,反攻警察厅埋伏警员大获全胜。 她却半分喜意都无。 死的警员之内是否有池砚舟? 默默等待。 当再度看到池砚脚踏清辉而来,宁素商心中担忧悄然散去,为抗联增添力量的喜悦姗姗来迟。 死于敌手。 亦有可能死于同志之手! 池砚舟透过窗帘缝隙望着窗外暗影。 无光! 他们或许惧怕阳光。 在胜利未到来之前,他们不配生活在阳光下。 一缕阳光对他们而言都是奢求。 追光的人。 却惧怕光! 或许生命尽头,也无光明照耀。 双手将被子向上拉动,池砚舟蜷缩在内,他势必要追那夺目的光。 清晨在院中锻炼格斗技巧,实战过后心得确有不同,锻炼更能有所收获。 徐妙清今日坐在一旁观看。 东一句,西一句。 “给你弄把瓜子花生,你和戏台下面看曲的没什么区别。”池砚舟结束练习后说道。 “我是在给你指出问题。” “比如姿势不够优美,表情不够柔和?” “还有眼神太过严厉。”徐妙清嫌弃他忘了一点。 “那你得找冰城里的角。”她说的池砚舟是万万来不了。 徐妙清给他递来毛巾说道:“北平城来的名家大角,正阳街连开三场大戏,门票听说早就售罄,都有人加价收票,价钱高的离谱。” “是吗?” “你这几日不在冰城不知道,报纸、广播、传单等宣传铺天盖地。” “这么大阵仗?” “不然岂会一票难求。” “你想去看?”池砚舟问道。 “少凑热闹。”徐妙清摇头。 没票。 你此刻想看就要高价求购。 徐南钦铺子收益不好,还被迫放血。 这时候不说缩衣节食,起码额外花销要减少。 经济大权在徐妙清手中,她不愿高价购票池砚舟自是没有办法,再者警察厅也没有假给他陪同前往。 收拾吃饭,池砚舟出门上工。 来到警察厅门前偶遇纪映淮,倒也有些日子没见。 “早啊。”池砚舟笑着打招呼。 “早。” 简单问好便各忙各的。 纪映淮前日从布行经理处得知消息,池砚舟加入警察厅乃是因农乐童任务而起,磐石近日都在根据名单进行搜捕,当地军警宪特还组织联和搜山行动。 可见与她并无关系。 再说此前跟踪因孟时同而起。 在孟时同死后便也作罢。 故而上峰命纪映淮继续执行任务,池砚舟所作所为乃是阴差阳错,不必受其影响。 心中担忧放下,纪映淮却也不打算与池砚舟走的太近,总觉得此人易带来危险。 警察厅内碰面不过点头之交。 孟时同一事让警校同学聚会也作罢。 池砚舟并不知纪映淮心中所想,他来特务股见李衔清面色不善,上前询问:“怎么了李叔?” “金队长连夜前去榆树屯调查,在客栈伙计处得知,当日你我二人带走刀疤脸等胡匪后,有人登门打听还用假证件将三匹马牵走。” “也就是说抗联早知刀疤脸被抓?”池砚舟脸色也跟着不好起来。 若此说法不是金恩照杜撰,那泄露消息是因榆树屯而起。 根源在李衔清、池砚舟处。 “金队长不敢在股长面前说假话。”李衔清知道消息应当是真的。 “那这?”池砚舟略有担心。 其实昨日宁素商纸条上便言明,消息设计由榆树屯泄露,确保池砚舟清白。 无意泄露与有人泄密,是截然不同两种概念。 且榆树屯行动全有李衔清负责,和池砚舟关系不大。 李衔清抓捕刀疤脸得到电台情报功劳很大,后续没抓到抗联成员只能说是未锦上添花,也无多大影响。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我只是好奇明明抗联成员知晓是陷阱,为何还敢孤军深入?”李衔清在得知消息之后,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胆识! 决心! 保家卫国! 舍生取义! 池砚舟很想回答李衔清。 但他却不能。 金恩照从走廊尽头而来,站在两人面前说道:“你不是说抗联分子知晓埋伏便不会上当吗?” 此刻情报证实的情况,与李衔清昨夜分析相差甚远。 确实打脸! “金队长认为该如何解释?”李衔清反问。 “抗联分子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情,榆树屯私自行动导致泄露行踪,致使后续任务失败。此番是个教训,日后任何情报学会上报等待股里商议安排,莫要再犯错误。” 金恩照言罢大步离开。 池砚舟小声嘀咕:“抓几个胡匪还能想到会牵扯出抗联?” 此言无异是替李衔清发声。 他也不知胡匪与抗联有关,若是提前知晓,抓捕行动必然安排的更为精妙。 可为何不知? 金恩照不曾告诉。 李衔清不想回到警察署时的状态,心中也在盘算是否要提前发难,初来乍到的隐忍计策好像行不通。 一番痛斥是金恩照故意为之,离去时心中同样在想李衔清何时发难。 他宁愿对付现在就出手的李衔清,也不愿看对方隐忍多时。 第五十五章 警戒工作 隐忍便是积蓄力量。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金恩照不等李衔清得偿所愿。 就是要在对方根基不稳,羽翼未丰之际,定胜负手。 李衔清为今之计,唯有见招拆招。 “李叔今日身体怎么样?”池砚舟关心询问。 免得本就不好,再被金恩照气急攻心。 “昨夜回去喝了一副中药稍好些。” “中药煎熬繁琐出门携带不便,可购些西药以便出门之用。” “旧疾中药调养。” “昨日受伤警员在医院不知情况如何?”池砚舟还记得那个装死的警员。 李衔清说道:“两枪伤势都不致命,子弹取出在医院休养。” 装死不假。 此刻却无人责罚。 胡匪冲出来六七十人,金恩照下令撤退。 他身负两枪不装死还能干嘛? 日本人得知此事骂两句懦夫,除却日本人无人提及,盛怀安都没批评半句。 两人还在讨论警员受伤一事。 便收到工作安排。 让特务股一队警员随金恩照前去厚生会馆。 厚生会馆原中东铁路俱乐部。 其内剧场、舞厅、台球厅和餐饮设施齐全,后院有木制凉亭和一个半球形的露天剧场。 绿化带和休闲长椅一直绵延到中东铁路中央图书馆。 去年有世界歌王之称的夏里亚宾,曾在此演出轰动一时。 “怎么突然让去厚生会馆?”池砚舟不太明白悄声对李衔清询问。 “去了再看。”李衔清倒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厚生会馆就在南岗区大直街铁路局对面。 从警察厅过去并不远。 1935年前是中东铁路高级官员们的娱乐聚集地。 如今多做演出聚会之用。 跟随金恩照来至此处,看见会馆外广告栏张贴巨幅海报。 北平名家夏婉葵。 将在会馆演出《捉放曹》、《四郎探母》、《翠屏山》、《逍遥津》等剧目。 “女老生?”池砚舟问道。 海报老生装扮不辨男女。 但名字一眼便可知是女人。 李衔清收回目光说道:“唱余派的。” “李叔懂戏?” “夏婉葵在北平城名气高与她半个师傅有关。” “半个师傅?” “没收徒没拜师,但却指点过。” “可见这半个师傅来头不小。” “孟冬皇,扮相威武神气,唱腔端言厚重,坤生略无雌声。”李衔清语气之中颇为赞叹。 早年有幸听过一场。 记忆犹新。 “不知夏婉葵有冬皇几成功力?”池砚舟心有好奇。 “怕是难有五成。” 来到厚生会馆,金恩照让警员负责安全警卫工作。 这项工作多是警务科警员负责,什么时候特务科也参与其中? 且除他们之外,南岗警察署陆言带队前来配合警卫工作。 同样是特务系负责。 却也有警务系警员跟随。 陆言见李衔清在此处,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前去同金恩照打招呼。 王昱临同样跟随而来。 见池砚舟身穿警服在警察厅队伍之中一脸吃惊。 好不容易等到陆言随金恩照离去,他立马凑上前来问道:“你小子什么情况?”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你少贫。” “多亏李叔帮忙。” 王昱临这才见李衔清在后方,上前说道:“李主任。” “早就不是。” “习惯……习惯……” 歉意笑了笑王昱临冲池砚舟说道:“这夏婉葵闹出阵仗不小,她唱戏我们负责警戒。” “怎么这次都是特务科、特务系牵头负责?” “明日开唱会馆内要到场很多官员,其中还有不少喜爱戏剧的日本高官以及日本各界人士,满洲高层也很多,所以警卫工作等级提升,特务科主要负责。” “难怪。” “南岗区警察厅、警察署、派出所都会派遣人手过来参与警卫工作。” “你看样子是从南大平桥街脱离了?” “废话,也不看看我是谁。” “警察厅进门台阶可真高啊。” “你少他娘的阴阳怪气。”王昱临给了池砚舟肩膀一拳。 约好晚上一起吃饭,他回到警察署队伍中去。 下午盛怀安也赶来。 将各部负责人叫至一处做工作安排。 金恩照所带队警察厅特务股成员,明日先对会馆内各处进行检查,确保没有闲杂人等后,在会馆进口核查进入观众身份。 同时对演出方人员做核查。 警察署警员则被安排会馆周边负责警戒。 此刻池砚舟等人已经开始进入会馆内熟悉环境,以便明日一早提高工作效率。 “李叔,明天看样子是要来大人物。” “应该是宪兵队本部长官。” “是吗?” “那位长官很爱戏曲。” “难怪保卫工作如此严格。” 厚生会馆内部极具特色。 警员许多都是第一次入内,四处张望目不暇接。 熟悉结束就地解散,明日一早前来报道。 王昱临远处招手让池砚舟一道去吃饭。 李衔清没兴趣参加这样的聚会,早早回去休息。 两人在耀景街就近找了一家饭店,王昱临等菜期间让池砚舟详细讲讲,是怎么加入警察厅的。 大致说了一下,算是满足他的好奇心。 “你小子行啊。”王昱临也替池砚舟开心,工作问题解决起码在家中抬得起头。 而且还是警察厅特务股。 今非昔比。 池砚舟苦笑摇头:“李衔清与金恩照关系不佳,我夹在中间里外受气。” “你肯定巴结金恩照啊。” “盛股长心思难猜。” “李衔清在警察厅若是混好了,陆言和陈署长脸色肯定难看。” “你还挺期待?”池砚舟见王昱临很有兴趣。 “看热闹谁嫌事大。” “上次皮货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谢你。” “生分了不是,日后你在警察厅我还仰仗你多照顾。” “泥菩萨过江。” 旧友闲聊气氛很是融洽。 晚上回家池砚舟对徐妙清说道:“你今早说的北平名角是夏婉葵。” “对啊。” “明日开唱。” “你弄到票了?”徐妙清一脸不信。 池砚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说道:“没票。” “那你说什么?” “警察厅负责会馆警戒,我或许忙里偷闲能看一眼。” “那你倒是省了票钱。” “若非核查太过严格,我就想办法带你混进去。” “不沾你警员的光。”徐妙清清高说道。 她都不愿池砚舟做警员。 又岂会沾光。 “海报一身行头难看出夏婉葵年纪和长相。” “听戏还是看人?”徐妙清白了他一眼。 “我是想说扮相还行。” “呵!” 第五十六章 惊人枪鸣 扮相! 戏曲装扮浓墨重彩难窥真容。 佩戴老生髯口更是加以遮挡。 海报尽是戏服在身,可见其心中自信。 空穴不来风! 想来这位北平名角定有功夫在身。 夜里风嚎整宿,早晨醒来却是难得的晴天。 天公作美。 池砚舟吃罢饭朝着大直街厚生会馆走去,路上竟有不少同行之人。 来至会馆方见门前聚集众多等待检票入场的观众。 “池砚舟!”王昱临叫喊一声。 穿过人群二人会面。 “这么多人?”池砚舟昨日在会馆内熟悉环境,心知演出厅座位根本容不下如此多人。 “很多人没票,只是想来一睹夏婉葵风采。” “比去年歌王来时声势不小。” “都是宣传造势。”王昱临看的明白,两个字生意! 未能闲聊两句,便急忙去往警员队伍。 特务股警员到齐,金恩照命令进入会馆内检查。 昨日分工明确。 各自负责相关区域。 检查完毕没有任何问题。 金恩照让众人按照昨日安排展开工作,一部分人前去检查戏班行头,另有人负责门口检票,核查观众身份。 厅内亦有警员维持秩序。 池砚舟与李衔清都被安排在门口,负责核验入场人员身份。 观众排队等候入场。 一手持票,一手出示国民手账。 两者都有防伪标识。 且还需进行搜身,以及随身携带物品的检查。 因人员众多,故而多队同时进行。 就在池砚舟忙碌工作之际,忽听得外面一阵骚动。 举目望去来了轿车。 一年轻女子从车上下来,人群中有人开始叫喊夏婉葵。 夏婉葵? 李衔清见池砚舟不动弹,出言喊道:“怎么了?” “没想到夏婉葵如此年轻。” “你是想说漂亮?” “确实也漂亮。” “好好工作。”李衔清觉得池砚舟说到底还是年轻人。 看不穿红粉骷髅! 李衔清看得穿是年纪问题吗? 是身体问题! 可池砚舟多看夏婉葵两眼,与美丑无关。 而因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当日在三友照相馆内,所见身着旗袍之人。 眉如远山黛,眼如秋波横。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 未曾料到如此气质之人专攻老生。 夏婉葵与同行人员由一旁警员检查后放行。 观众大多已入场。 接下来则是日伪官员,同样需接受核验。 且遇熟人。 纪映淮! 她也来听戏。 今日不用工作吗? 再看背后征收股股长岑鑫,警员当即明白。 女警员很有眼色上前负责搜查纪映淮,岑鑫抬起双臂配合接受检查。 心知对方见自己不喜,池砚舟就没往上凑。 最后临近开场,来的才是大人物。 多数都由专车上下来。 关东军长官,警员敢搜身吗? 上面给了命令,盘查不可放过任何一个人。 包括日本人。 但最早冰城盘查,你非要日军长官给你出示证件。 只能换来一连串的巴掌。 啪啪作响! 以至于之后闹出什么笑话? 反满抗日成员身穿日军高官军装,路遇盘查一言不发上前就扇,下手之重牙都打掉一个。 然后负责盘查警员乖乖放行。 当时可是被不少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按理说出现这种情况,日本人应主动配合接受检查。 错! 在他们眼中压根瞧不起伪满人员。 但关东军司令部也有令,最少要出示证件,才避免闹出更多笑话。 今日大人物到场,警员岂敢上前阻拦要求搜身。 大致看一眼证件便弯腰请对方入内。 其实早就认识。 证件看不看都多余。 压轴登场的则是冰城日本宪兵队本部,特高课课长初本健太郎少佐。 等此人进入剧场。 池砚舟轻声问道:“就是这位喜爱戏剧吗?” 李衔清同样压低声音回道:“今日到场不少官员压根对戏剧提不起兴趣,不过是想投其所好拉近关系。” “难怪来这么多人。” “初本健太郎少佐对戏剧研究颇深,他们想拉近关系三言两语就会被看穿,自讨没趣。” “李叔你对戏剧了解多,肯定能和少佐聊到一起。” “时运不济。”李衔清自嘲说道。 他同样有自信可以和初本健太郎畅谈戏剧。 可身份地位悬殊过大,你连当面交谈的机会都没有。 只叹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 核验工作结束,会馆外警戒交给警察署警员负责。 特务股警员全体入内。 把守会馆中各处,及演出厅内的安全警卫工作。 演出厅中执勤可是好差事。 能听夏婉葵开嗓。 以李衔清与金恩照的关系,自然是被安排在外。 池砚舟也难入内。 两人被安排在后院木质凉亭处,负责把守进入后院通道,半球形的露天剧场冬季鲜有使用。 虽是室外,好在今日天气不错。 不多时演出开始。 现场乐队师傅演奏声隐隐传来,夏婉葵开口嗓音竟比乐队声更亮,池砚舟努力侧耳倾听却难真切。 但偶尔传来的叫好声如雷贯耳。 观众热情很高。 “看这夏婉葵也不是绣花枕头。” “敢众人面前登台,又有几个假把式。” “李叔言之有理。” 足足两个小时,今日演出结束。 夏婉葵获得满堂喝彩,于冰城之内打响北平京剧第一枪。 后众演员携手登台答谢观众。 特高课课长初本健太郎,代表日伪官员上台慰问。 台下众多报社记者拍照,以便作王道乐土的报道。 在相机闪光灯聚焦之下,厅内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后又是几声枪鸣传来。 演出厅上方多个水晶灯被击碎,玻璃碎片从空中掉落,在场观众尖叫闪避乱作一团。 池砚舟与李衔清听到动静。 可两人不曾挪动脚步。 各个路口把守目的就是防止有人逃离。 此刻听到动静,警员不是要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而是要各司其职。 将你所负责的路口把守好。 只要跑不掉,总归抓得到。 李衔清与池砚舟掏枪上膛,两人利用凉亭做遮挡,目不转睛盯着进入后院的路口。 可迟迟不见人来。 “难不成要从前面跑?”池砚舟觉得前面不是一个好选择。 警员非常多。 走后院可以直通图书馆。 周边大使馆遍布,警员搜捕并不好展开。 “不走这里更好。”李衔清是想立功,但也要注意安全。 今日演出厅内开枪,肯定是为暗杀日军高官。 极有可能就是初本健太郎。 不管他是受伤还是死亡,都是大问题。 那你就算是抓到开枪暗杀的人,也没什么功劳。 且遇到逃跑人员你肯定要搏命。 李衔清觉得这命不博也罢! 池砚舟觉得很有道理,真若从这里逃跑,他这枪是开还是不开? 到时纠结万分,不如遇不到。 两人抱着这样的心思,死守后院入口,过了十几分钟才有人过来,还是警察厅警员。 第五十七章 凭空消失 金恩照带警员急匆匆跑来后院。 见李衔清、池砚舟躲在凉亭之后埋伏。 当即喝道:“可见有人离开?” 李衔清急忙走出去说道:“属下二人一直严防死守在此处,不曾看到有人。” “加入搜查。” “是。” 池砚舟、李衔清跟随金恩照开始在厚生会馆内搜查。 可却什么都没找到。 询问会馆外警察署陆言可曾看到杀手离开? 同样没有。 搜查一圈未见开枪之人。 回到演出剧场,其内观众都被控制不得离开。 演员后台同样被看管。 厅内纪映淮也不得自由,站在人群之中。 池砚舟上前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岑鑫此刻不在,纪映淮低声说道:“特高课课长初本健太郎遇袭中枪。” “中枪!” “送去医院救治,具体情况不明。” “开枪的人呢?” “岑股长刚才打听消息回来告知,凶手凭空消失了。” “消失?” 怎么可能! 众目睽睽之下你如何消失? 外面更是层层警戒,插翅难逃。 纪映淮神色也是疑惑。 此刻站在舞台中央,盛怀安表情罕见的焦急。 特务股副股长花島裕太面沉如水。 “我来时厅长、科长、副科长要求你务必抓到行凶人员,特高课课长遇袭,此事必要有交代。”花島裕太用非常纯正的中文说道。 “是。” 花島裕太眼看下方被困观众开始骚动。 继续说道:“观众之中官员较多,围困限制自由非长久之计,还有记者以及外籍人士,尽快查明避免造成更大影响。” “能给多长时间?” “我现在去宪兵队本部申请更多封锁时长,你尽快。” “多谢警视正。” 乱哄哄的现场让花島裕太忍不住皱眉。 匆忙自会馆离开,赶去宪兵队本部。 见花島裕太离去,金恩照上台汇报:“外面全部检查一遍,没有人员离开。” “所有人都带来了吗?” “包括会馆工作人员在内,全部到场。” “凶手不可能消失,肯定躲在这些人之内,再核查一遍他们的身份。” “那些官员?” “让宪兵协助。” “是。” 在场有宪兵,他们宪兵队的人遇袭,现在也会配合搜查。 宪兵可越三级军衔管理人员,寻常情况下面对宪兵时,众人都会选择配合,免得招惹麻烦。 尤其在今日。 池砚舟也参与开始重新核查,主要负责普通观众。 和纪映淮的聊天,让他明白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开枪击中初本健太郎的人。 是夏婉葵! 或者说那人同她一样装扮。 谢幕时一众演员登台接受初本健太郎慰问。 先与夏婉葵握手。 便是此时夏婉葵开枪射击,又打碎吊灯制造混乱,向着后台跑去。 警员直追。 但到后台换衣间内发现夏婉葵倒地不起,且被捆绑手脚口中塞着布块。 也就是说唱戏的是夏婉葵。 登台答谢的不是。 有人打晕她后将戏服穿走,假扮她登台。 浓妆脸谱戏服加身,一时间居然是未曾被人看出端倪,以至于有了近距离接触初本健太郎的机会。 后台只是找到了被凶手脱下来的戏服。 却不见凶手踪影。 池砚舟听完都目瞪口呆,这暗杀计划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观众接受检查还是没能发现问题。 盛怀安愁眉不展。 “股长,夏婉葵醒了。”金恩照汇报道。 “走。” 两人进入后台。 名角夏婉葵此刻坐在凳子上抚着额头。 “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盛怀安如今顾不得客套。 “好。” “换衣间内发生了什么?” “演出结束我下台进入换衣间,还没来得及脱衣服就被打晕,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夏婉葵脑后还有红肿。 “不换戏服为什么要进入换衣间?” “上台答谢外面的戏服会脱掉,再者髯口一定要拿下来,一会登台要和长官合照。” 夏婉葵言之有理。 可当时她全套行头登台。 旁人不懂,后台戏班之人也不懂吗? 戏班老板被盛怀安眼神看的发毛,急忙解释说道:“我们和夏老板第一次合作,不太了解夏老板的习惯,故而没有多问。” 戏班是当地的。 毕竟从北平带完整戏班过来耗费太大。 “凶手应该是提前藏入换衣间内,你们戏班人在后台,就没有发现?” “夏老板今日唱戏大家都想学习观摩,因此全凑在幕旁看戏,换衣间和化妆的地方没有人。”戏班老板怎么可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警员核查如此严格。 警戒可谓是滴水不漏。 谁能料到! “凶手开枪之后跑回后台,你们这些人也没看到?” “听到枪声大家急忙躲避,凶手确实跑过去了,但手里有枪我们……” 他们是真不敢拦。 此刻戏班众人也不能离开,被看押在后台。 再度回到舞台,盛怀安脑海之中还在思索这件事情。 “夏婉葵当时确认晕迷吗?” “确认。”金恩照亲自检查。 “捆绑的状态呢?” “我仔细检查过,捆绑的角度、手法、力道都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完成的,所以排除了她自导自演的情况。” “如果她有同伙呢?” “时间来不及。”金恩照说道。 将戏服脱掉跑回换衣间,然后配合同伴将自己捆绑,再被打晕。 但就捆绑的手法,没有五分钟根本完成不了。 金恩照带人冲进去前后不过十几秒。 这点时间根本就完成不了。 可盛怀安却说道:“如果有人假扮夏婉葵,跑进后台脱掉戏服,卸掉脸上浓妆,后还要将枪处理掉,然后混入人群中躲藏,这个时间就来得及吗?” 同样来不及! 枪呢? 现在都还没找到。 凶手什么时候卸妆? 金恩照直接带人追捕,对方哪里有时间。 外面负责警戒人员并未看到凶手出去。 他又是何时混入人群的? 这些又该作何解释? 推测有人假扮夏婉葵! 在时间上解释不通。 判断夏婉葵自导自演! 时间上更是紧张。 什么法术能让人凭空消失不见! 你去和日本人解释出马仙家穿墙而过,他们能送你去见仙家。 “先不要管人,全力找枪,看枪被藏在了什么地方。”盛怀安下令。 人员排查两遍。 尚未发现凶器。 枪呢? 今日在场人员除却负责安全保卫的警员,以及日军高官配枪之外,其余人员哪怕是日伪官员都不可携枪进入。 因此凶器很好判断,不在这些人身上。 那么会去什么地方? 凶手跑进后台却没有离开,此处可能最大。 金恩照带人打算将后台掘地三尺。 池砚舟也奉命开始找枪。 后台很大。 有非常专业的化妆、换衣等房间,但能藏东西的地方很少,可是枪就是找不到。 偶尔路过夏婉葵看见她已经卸妆,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 英秀眉间也带着愁意。 可能压根想不到自己会遭遇如此麻烦。 第五十八章 福星之将 往日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厚生会馆。 今日显得愁云密布。 外面的好天气仿佛与这里无关。 欢天喜地前来观看演出的人们,也开始后悔。 与早时心情全然不同。 戏班老板本以为此番借着夏婉葵,能提升戏班在冰城的知名度,谁成想掉入麻烦的旋涡之中。 搜找凶器毫无建树。 金恩照都不知该如何向盛怀安汇报。 就在此时花島裕太同特务科科长傅应秋进入演出厅。 盛怀安上前相迎。 “科长。” 特务科长傅应秋今年五十二岁。 中等身材相貌。 19岁参加了晚清的最后一次科举,名落孙山。 后因与邻里争执失手杀人。 为躲避官府追捕,跑到山里做胡匪。 奉系军阀发迹之地,趁势而起博得一番功业,东北军撤离时傅应秋改投日寇。 此人学识见识都是极高。 不能说科举失利就否定其肚子内的学问。 只可惜满腹圣贤文章,教出个数典忘祖的玩意。 池砚舟与傅应秋在警察厅内仅有几面之缘。 今日观其眉眼之间全无读书人的斯文,多是戾气。 “查的这么样?”傅应秋声音天生嘶哑。 盛怀安立马将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告知。 “没发现?”花島裕太闻言失望。 “还在查。” “初本健太郎少佐不治身亡。”傅应秋一句话让盛怀安立马紧张起来。 身亡! 警察厅特务股负责警卫工作。 此事展开追责只怕盛怀安首当其冲。 花島裕太顺势说道:“夏婉葵来冰城演出交流,实则是满洲政府同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一场交流,宪兵队不好出面插手调查此事,故而严令警察厅全权负责。” 在伪满政权之外。 日本人又在北平扶持成立了华北伪政权。 此番算是两方政权的一次尝试交流。 伪政权都在日本人控制之下,却当着外界说是独立政府,因此如今调查一事宪兵队不便插手,交由警察厅负责。 可警察厅内也多花島裕太这样的日本人,其实本质上没有区别。 不过是表面好看些。 事态频频升级! 特高课课长遇刺身亡! 双方政权交流成笑谈! 这件事情看似宪兵队如今不便插手,可若调查毫无进展,只怕怒火难以承受。 “这些人还能关押多久?”盛怀安较为担心此问题。 凶手既然没跑掉,那么必然在人群内。 刚从宪兵队过来的花島裕太道:“各界知名人士与双方政府内的官员都有,还有记者在场,最多只能关押到今晚。” 今晚? 目前毫无调查进展。 今晚便要放人,盛怀安倍感压力。 “特务股不是来了一位福将,不妨叫来看看。”傅应秋提及此事。 “叫李衔清过来。”盛怀安对金恩照说道。 金恩照急忙去叫,可心中多有不满。 李衔清加入特务股便接连立功,其中多有阴差阳错无心插柳,因此在傅应秋这里得了个福将之称。 福星高照! 此刻调查陷入僵局,大家开始玄学起来。 李衔清被叫走。 池砚舟也跟随过去。 “科长、股长。” “具体情况了解吗?”傅应秋问道。 “不太了解。” “告诉他。” 金恩照立马开始从头到尾的讲述。 听完之后李衔清同样皱眉。 这个时间不管从何种角度出发,确实都来不及。 且武器呢? 为什么找不到凶器? “确定是什么枪械了吗?”李衔清问道。 “南部十四式手枪。” 这枪日伪之中都配备有,数量很大不算特殊。 日军下层官员以及伪满基本上都用此类手枪。 但日军高层却不喜欢这国产的家伙。 首先就是不防冻,尤其冬季很容易出现撞针无力击发的情况。 甚至于还会造成撞针碎裂。 你说涂抹润滑油以及防冻油缓解一下? 那就等着撞针被卡死! 而且最让人诟病的是,扳机护圈尺寸设计较小,平常是没什么影响,可冬天戴上手套手指都塞不进去。 单就早期因摘手套被打死的日军大有人在。 因此这枪在东北日军高官中不受待见。 伪满高层有能力的都会自己购置手枪。 傅应秋、盛怀安、花島裕太配枪都是西方货。 就连李衔清都有一把早年珍藏的苏俄手枪。 凶手使用南部十四式手枪,李衔清看了一眼被控制起来的观众,意思相当明显。 凶器会不会就在他们身上? 因此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能携带武器进入演出厅的人员都非等闲,我们只能要求他们配合让查看武器是否还在身上,子弹等物有没有缺失,其他的不好查。”金恩照表示面对日本人,警员很难展开工作。 花島裕太此刻说道:“我来带队负责搜身,所有配备南部十四式手枪人员,全部将枪械收缴,编号对应每个人记录清楚。” 特高课课长身亡。 宪兵队必要有个说法。 面对花島裕太谁敢不配合,就押送宪兵队。 很快搜身结束。 共计收上来十六把南部十四式手枪。 可池砚舟不明白要如何确定凶器呢? 现在不是确定凶手,只能确定凶器。 因为假夏婉葵在台上开枪,这十六人都在台下看戏,四周全是人证。 能携枪入内者,具是日伪人员。 不可能全都抓捕审讯。 但花島裕太对傅应秋说道:“我去查枪,这里交给科长。” “好。” 池砚舟好奇的小声对李衔清问道:“这怎么查?” “听说从德国引进了新技术。” “新技术?” “弹道测试。” 有关弹道测试的技术,池砚舟在警察学校听过一耳朵。 最早1881年由德国的克鲁伯公司研发。 但冰城一直没有这方面的相关技术。 没想到现在居然是引进了。 李衔清继续小声道:“冰城鱼龙混杂多国间谍潜伏其中,很多时候枪击案能锁定凶手范围,却没有办法将凶手揪出来,政府才花大价钱为冰城引进了技术设备与人才。” 这个信息很重要。 池砚舟要找机会汇报组织。 这项技术的引进足以改变很多人的行动方式。 日后冰城黑市上那些来路不明的武器,会更加抢手。 此刻傅应秋说道:“持枪之人顶多是帮凶而不是主犯,开枪之人才是关键,不要将所有期望都寄托在花島裕太警视正身上,要出结果还需几日,现在不要浪费时间。” 弹道测试需要实验。 尤其你提供十六把枪,时间会更慢。 傅应秋现在需要掌握线索,不然夜里就要放人,你连重点调查对象都没有。 几百人怎么监视? “科长,属下觉得夏婉葵可能有问题。”盛怀安将心中想法说出。 “证据?” “暂时没有。” “夏婉葵北平政府选送而来,没有证据你说她有问题,北平方面只会觉得是冰城出了事,我们将责任推给他们,岂会听之任之。” “属下会查明真相。” 此时警员跑到傅应秋耳边低语,他脸色不耐道:“我去警务厅一趟,期望晚上回来之前,你能有所收获。” “是。” 傅应秋前去警务厅应付麻烦。 第五十九章 四天时限 警务厅! 警察厅! 宪兵队! 此刻目光全聚焦于厚生会馆。 暗杀一事如若不能妥善解决。 特务股负责人盛怀安必然遭受责罚。 副股长花島裕太也难置身事外。 做弹道测试并非谁去都可,花島裕太也要动用自身关系,以及用特高课课长被杀一事施压,加警察厅支付检测费用才能完成。 盛怀安命人严加看守持南部十四式手枪之人。 其余警员四处搜查看能否发现可疑线索,又带领李衔清、金恩照等人继续调查。 池砚舟反正也跟着,盛怀安并未让他离开。 或许李衔清福将之名也有他一些功劳,索性一同带上。 后台寻了一处僻静房间,盛怀安说道:“夏婉葵此人看似清白,但事情从头到尾都与她息息相关,说她只是单纯被利用让人难以接受。” “只是现在苦于不能审讯她。”金恩照觉得这便是难点所在。 戏子! 有嫌疑大可带回警察厅内好好审讯。 一介女流不信不开口。 可偏人由北平政府送来交流,此刻仅凭怀疑抓人难免让北平方面认为,冰城是想他们背黑锅。 且日军刚拿下北津等地。 急需伪政府帮他们稳定局面。 少佐虽重要,可与前方战局相比高下立判。 只是问题在于,处罚警察厅警员与前方战局无关, 北平方面能躲,警察厅避无可避。 李衔清认同的说道:“此番暗杀计划可见有多人配合,且各处细节考虑到位,不管是前期准备工作,还是暗杀之后如何隐藏,等待脱困等都算计在内。 足以判断敌人早就知晓演出一事,并做了详细的计划安排,能得到如此准确的情报,北平方面必然有人泄露消息,目前看来夏婉葵嫌疑最大。” “不如诈她一诈。”金恩照提议说道。 “怕打草惊蛇。”李衔清觉得冒险。 盛怀安问道:“医生检查夏婉葵头上遭受的重击,足以致其昏迷吗?” “上台装扮需要勒头,夏婉葵今日挑大梁带妆时间长,医生表示就算没有重击,遭受轻微打击她都很容易呕吐晕厥。” “就算凶手不是夏婉葵,那也是她配合凶手制造接近少佐机会,才能一击得手。” “凶手呢?” 说来说去凶手人呢? 金恩照带队就追岂能凭空消失! 想靠李衔清福星高照现在看来也是白瞎。 时间不等人。 晚上科长傅应秋再度回来。 “科长。” “有线索吗?” “目前还没有。” “新京警务司派人到冰城警务厅,警察厅厅长都被叫去,厅长等人在应付警务司来人,留给我们调查的时间不多。” 新京警务司如此迅速就派人到了冰城。 可见此事影响甚大。 “科长,夏婉葵嫌疑较重。” “北平方面已经连发三封电报,要求护送夏婉葵回去,若不是厅长从中斡旋,治安部只怕都要送她离开。” “他们这是故意的。”金恩照说道。 交流搞出来这么大的事情。 谁想被牵连? 北平方面只要将夏婉葵弄回去,那日后调查结果如何,和他们没关系。 警察厅也知不能轻易放人。 傅应秋说道:“厅长以票已售罄为由,表示夏婉葵现在回去,冰城方面无法和购票观众交代,要求她完成此前许诺演出场次。 同时担忧反满抗日分子活动猖獗,为保证夏婉葵在冰城安危,后续警察厅负责保护。” 说是保护。 实则监视! 夏婉葵连唱三场。 唱一休一。 不算今日最少还要停留四天。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四天的调查时间。”盛怀安知道这恐怕就是最后期限。 “四天也是厅长费力争取来的,必须调查到结果。” “可今夜观众从会馆离去,我们仅能盯着夏婉葵与持南部十四式手枪人员,如果夏婉葵并无问题,我们判断错误,那可能会让真凶逃离。”李衔清认为这种可能同样存在。 “政府人员由各自单位负责管理四日,其余百姓交给辖区警察署、派出所等机构帮忙盯着,稍后各辖区警察署、派出所、分驻所等会前来签字领人。” 警务厅中对此也有商议。 四天时间并不长,限制一些自由无伤大雅。 辖区警员各自负责势必无法面面俱到,反满抗日分子想逃并非没有机会,但只要出逃必然第一时间被发现,也好立即组织搜捕。 “只有四天。”傅应秋对盛怀安强调道。 “属下明白。” 交代后续安排结束,傅应秋便又急忙离去。 此事各方都在关注。 需要应付的方面很多。 “你带人负责保护夏婉葵与戏班的人。”盛怀安对金恩照命令道。 论起信任他自然更加相信金恩照。 “是,股长。” “一定要保护好。” “属下必定寸步不离。” 盛怀安到后台告诉戏班众人,戏还要唱。 警员会负责保护他们安危。 戏班老板心里暗骂,出了这种事情,谁还有功夫听戏? 唱给鬼听吗! 可无人敢反驳。 盛怀安带领池砚舟等人开始负责观众的交接工作。 今日事态严重池砚舟作为小小警员,能做的其实不多,最重要是他也不愿帮忙调查凶手,自然是只用耳朵听。 警察署、派出所、分驻所来人签字,将所属自身辖区内观众带走。 各政府机关也派代表前来领人。 岑鑫、纪映淮作为警察厅成员,盛怀安命人送他们回厅内。 从厚生会馆出来岑鑫看着月色正浓。 对一旁纪映淮嘀咕道:“说初本健太郎少佐喜爱京剧,这次想来趁机拉进关系,没成想遇到这种事情。” “我们只是来听戏的,这事总不可能和征收股有关吧。”纪映淮紧了紧大衣预防寒意。 岑鑫将大衣脱下给纪映淮披上。 自己点了根烟说道:“好死不死我今日拿的配枪是南部十四式,我明明有一支柯尔特,老是舍不得拿。” “用南部十四式手枪的人很多,再者你的枪没开过,一查就能查出来。” “可惜你为我弄票花了大价钱。” “我的钱还不都是你给的。” 岑鑫将烟头扔掉道:“钱等下个月你多打几个报销的条子,我给你签字。” 两人随着警员朝着警察厅而去。 纪映淮回头望着厚生会馆,眼神隐有担忧。 晚上十点所有人员交接完毕,金恩照带警员护送戏班人员以及夏婉葵回下榻酒店休息。 盛怀安却没打算给众人下班。 而是说道:“这几日不可回家休息,累了就在厅内凑合,坚持四天时间,都听到没有?” “是,股长。” 留人继续在会馆内搜查。 盛怀安带李衔清等人回警察厅,对此事再作商议。 李衔清顺势将池砚舟叫走。 “多谢李叔。” “机灵点。” “明白。” 第六十章 麻绳过长 夜幕穹顶星罗棋布。 大直街教堂灯火摇曳。 厚生会馆一事,此刻对外界尚未造成太多影响。 周围各大使馆、领事馆大门紧闭,杜绝麻烦、谢绝搜查。 警察厅如今灯火通明,尤其特务股不得休息。 盛怀安带队进入特务股会议室内,命人将目前线索写于黑板之上,同时对下方众人说道:“谁要做补充?” 现在所写非常详尽,无人补充。 “分析一下目前情况。”盛怀安说道。 金恩照此刻不在。 负责“保护”夏婉葵重任。 李衔清认为乃是天赐良机。 此番厚生会馆出事,金恩照负责警卫工作,盛怀安心中定当有所不满。 若这种情况之下李衔清能有斩获。 协助盛怀安侦破此案。 他便是有功之臣。 一来一去之下远超金恩照。 信任不代表能力! 金恩照是更得信任,可能力不足也难堪大任。 故而此刻李衔清率先起身说道:“属下推测认为如今有三人配合行动。” “继续。” “第一人负责假扮夏婉葵登台接近特高课课长,负责开枪暗杀。第二人负责准备枪械以及后续凶器的隐藏,第三人可能就是夏婉葵,负责提供情报配合掩护便于行动。” 可李衔清的分析,立马遭到警员出言打断。 “凶手开枪后我等第一时间追去,前后脚进入后台,他如何隐藏手枪,又如何隐藏自身呢?” “凶器或许就是花島裕太警视正,收走的南部十四式手枪。” “持枪人员当时都在厅内,凶器如何回到身上?” “还有凶手,卸妆隐藏未免太快了些吧?” “当时直接封锁了后台,凶手又是如何混入观众之中?”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李衔清觉得天赐良机。 旁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认为。 谁都想表现,想立功。 争来吵去还是老生常谈的问题,池砚舟都觉得耳朵起茧子。 可心中窃喜,最好一直调查不到线索。 反正天塌下来是职位高的顶着,轮不到池砚舟这个小警员操心。 “先吃饭吧。”盛怀安眼看当下难有决断,让众人散去吃饭,今日一天大家都滴水未进。 从会议室内离开。 池砚舟很有眼色道:“李叔你先休息,我出去买饭。” 此刻夜深,饭店难觅。 天寒地冻不让李衔清跟着奔波。 走在路上池砚舟也在思考今日之事,可见是计划缜密的一次暗杀行动。 且成效斐然! 宪兵队特高课课长! 少佐军衔。 遇刺身亡足以说明行动的成功。 再者暗杀手法颇具想象力,给警察厅的调查制造了难度,池砚舟觉得自己今日长了不少见识。 盛怀安、李衔清都认为夏婉葵有问题。 其实池砚舟心中也有这样的感觉,毕竟事情起因便是她来冰城唱戏,你说与她毫无关系确实难让人信服。 可偏北平伪政权制衡。 只给了四天时间。 你若找不到证明夏婉葵有“罪” 的证据,那就只能放人。 可以说此番是阴谋、阳谋齐用。 池砚舟大呼过瘾! 这事倒不用通知组织,今日闹的动静不算小,组织肯定会得知消息。 至于弹道测试一事也不急于汇报。 如今盛怀安不让特务股警员离开,他跑一趟地德里太过明显,此事不算紧急情报,日后汇报亦可。 走出三条街道,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路边饺子摊。 饺子包好就露天冷冻。 中间过一遍凉水再冻便可保鲜很长时间。 池砚舟要了两碗汤饺,打算吃的热乎些。 他在摊位上直接吃,给李衔清带了一碗。 回到警察厅将饺子放在他面前。 碗筷都被直接买来。 李衔清吃着饺子却心不在焉,他想抓住这个机会。 机会不是时刻都有。 乱世英豪! 乱局中机遇更多。 冰城少佐级别的日军遇刺身亡屈指可数。 此次机会若抓不到,日后指不定要等多久。 李衔清必须要利用这件事情,证明自己的能力。 要让盛怀安明白。 忠诚他也有。 且他比金恩照更具能力。 饺子都是无意识送入口中咀嚼,李衔清脑海中全然还是今日发生之事。 当筷子从碗中捞了好几下,都没有捞到饺子时。 才意识到已经吃完。 “李叔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 “注意身体,别太过劳累。” “千载难逢!”李衔清对池砚舟说道。 一个人的麻烦。 往往是另一个人的机会。 眼看劝说不动,池砚舟自己靠坐在凳子上闭目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被李衔清叫醒问道:“今日捆绑夏婉葵的绳子呢?” 绳子? 池砚舟记得在换衣间内看到过一眼。 李衔清也有这个印象,立马说道:“去会馆将绳子拿回来。” “好。” “算了,打电话让警员送回来。” 来回一趟还慢。 不如直接让送。 当即打电话到会馆,晚上还有警员执勤,让带着绳子送来警察厅。 大概半小时之后。 两个警员结伴将绳子送来。 普普通通的麻绳。 看到绳子第一时间李衔清就抓在手中,后立即去找盛怀安。 此刻凌晨三点股长办公室也亮着灯。 今夜盛怀安难有心思入眠。 “股长。” “怎么了?” “这是当时捆绑夏婉葵的麻绳。” “有什么发现?” “太长了!”李衔清难掩语气之中的激动神色。 长! 麻绳过长? 李衔清解释道:“凶手提前化好妆躲在换衣间内,等待夏婉葵进入将其打晕,然后要捆绑住她,再将衣服换上,整个过程时间很紧张。” 确实! 戏曲结束到登台谢幕,中间时间很短。 “凶手怎么可能用这么长的绳子去绑夏婉葵,操作起来不便耽误时间,极易造成行动失败。” “为了绑的牢固些,担心夏婉葵提前醒来,影响计划?”池砚舟在后面做出假设。 李衔清当即否定道:“凶手将人打晕,只需做出捆绑即可,夏婉葵不可能如此快苏醒,更不会轻易挣脱。” “这麻绳戏班后台很多,是他们固定道具之用,或许凶手只能就地取材,所以被迫选择如此长的麻绳。”池砚舟在后台确实见到过不少这样的绳子。 “此次敌人计划之缜密我们有目共睹,任何细节都被考虑到位,不可能忽视绳子的长度。提前埋伏在换衣间内,凶手有足够的时间将绳子截断,以便获取自己所需的最佳长度。” 李衔清现在很坚信。 绳子的长度有问题。 盛怀安听罢之后也意识到这确实值得怀疑。 捆绑过东西的人都明白。 绳子长与短,操作起来差别很大。 如此紧密的行动计划之中,任何细微的变动,都有可能造成整体行动的失败。 确实不该出现这样的失误! 盛怀安手指摩擦着麻绳。 立即说道:“叫金恩照回来。” 第六十一章 同为一人 马迭尔宾馆位于埠头区中央大街。 地理位置绝佳。 早前冠绝远东! 堪称新艺术建筑风格代表之作。 整个建筑富丽堂皇、雄伟壮观。 优雅的壁画、精美的雕刻、黄铜的楼梯栏杆,熠熠生辉的大吊灯。 大理石饰面及精致的装饰,充满着柔美的线条,处处都显示着豪华典雅的气质。 可如今早就今非昔比。 34年遭受日伪军队残酷破坏,逐渐开始衰败。 但衰败也是相较于马迭尔宾馆之前的辉煌,此刻依然不是平民百姓足以消费的场所。 夏婉葵则受邀下榻此处。 金恩照负责“保护”也在其中。 大厅前台接到警察厅特务股电话,告知金恩照回来一趟。 不敢迟疑。 金恩照要求警员将夏婉葵严加看守。 便从中央大街赶回警察厅。 距离倒不远。 不过马迭尔宾馆外,深夜也有人力车等待,金恩照坐车由中央大街进经纬街,后过霁虹街便到山街。 跑进特务股股长办公室内。 见李衔清、池砚舟在场。 办公桌上放着麻绳。 金恩照开口询问:“股长叫我回来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看守夏婉葵工作非常重要。 如果不是有其他安排,必不可能让他回来。 “你带队进入换衣间时,看到夏婉葵晕倒在地被绳子绑住?”盛怀安未有半句废话,直接开始询问。 “是。” “绑住夏婉葵的绳子是谁解开的?” “命戏班人员将夏婉葵弄醒,应该是由他们解开。” “捆绑方式你见了吗?” “属下见了。” “现在能复原吗?” 复原捆绑方式? 金恩照脸色为难。 绑金恩照自然会,可盛怀安说的是复原,就要完全一致。 这他还真没把握。 “大致复原一下。”盛怀安只能放宽要求。 “我来。”池砚舟非常主动,直接躺在地上。 其实此刻他心中满是担忧。 李衔清之发现无疑证明夏婉葵存在问题。 可池砚舟也只能隐藏内心想法。 金恩照拿起绳子蹲在池砚舟身边,开始回忆今日所见,进行捆绑。 慢! 要回忆,还要手法相同,确实难以提速。 磕磕绊绊许久之后。 金恩照将池砚舟双手由背后捆住,然后双腿屈膝双脚向后被绑住,侧躺在地面手脚距离其实不远。 一根绳子完成捆绑。 而且没有丝毫浪费。 绳子若短上一截,都很难完成这种方式。 像是反弓起来的大虾。 “大概是这样。”金恩照起身对盛怀安说道。 李衔清见状直接开口:“股长您看,这合理吗?” 合理吗? 万分不合理! 时间紧迫。 凶手居然有空给夏婉葵绑一个如此复杂的方式。 行为艺术吗? 在池砚舟老实配合之下,金恩照都绑的如此困难,夏婉葵晕倒丧失行动能力之际,凶手肯定更难完成。 绳子过长! 捆绑方法过于复杂! 答案呼之欲出。 李衔清说道:“或许根本就没有所谓假扮夏婉葵之人,登台唱戏、上台答谢、开枪射击的人都是她。” “全是夏婉葵?”池砚舟心中早有猜测,但此刻躺在地上也好奇出声。 “夏婉葵自己捆绑自己?”金恩照问道。 “绳子提前打好绳结,夏婉葵有童子功在身,自己将手脚伸入绳结之内并不困难,且手脚被同一根绳子所绑,通过挣扎互相拉扯可以让绳结渐渐收紧,故而给人一种她被凶手绑住的错觉。” 挣扎便收紧的绳结确实存在。 可夏婉葵当时是如此吗? 三人全将目光看向金恩照,但你让他回忆,着实无法确定。 盛怀安眼神之中失望闪过。 如此值得怀疑的人物,你居然都没有注意绳结的捆绑方式,以及绳子长短问题。 且还命人弄醒夏婉葵算破坏第一现场,以至于盛怀安都未看到捆绑方式,造成判断失误。 金恩照无言反驳。 当时紧追其后。 下意识认为是有人假扮夏婉葵,不然岂会如此快便被捆绑在换衣间内。 诸多细节未能详细观察。 现场更是没有保护。 “对夏婉葵进行搜身了吗?”盛怀安再问。 “搜了,枪不在她身上。”对此金恩照还是考虑到了。 李衔清却说:“当时警员找人不会翻箱倒柜,夏婉葵可将凶器藏起来,等到找不到凶手再来找寻凶器时,早已被夏婉葵同党取走。” 若如此金恩照失误之处颇多。 他心知李衔清故意在盛怀安面前这样说。 可他不敢反驳,免得让股长更添不悦。 “凶手跑进后台并非凭空消失,而是晕倒在换衣间内,所以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个人。”盛怀安思路豁然开朗。 这样就能说通,为何开枪之人跑进后台便立刻消失不见。 因开枪之人正是夏婉葵! 池砚舟听三人推理心中无奈。 本以为行动天衣无缝。 可雁过留声,风过留痕。 总会留下无法避免的细节问题。 绳结一事夏婉葵定也事先想到,但考虑救自己时便会被解开,算是销毁证据。 偏偏绳子长度引起李衔清怀疑。 不能说是百密一疏。 毕竟绳子若不够长,夏婉葵也无法将自己捆绑。 “李叔。”池砚舟轻声叫了一句。 李衔清这才想起他还被绑在地上。 蹲下身子帮其解开。 “将夏婉葵抓捕吗?”金恩照心头有气。 盛怀安瞪了他一眼道:“如果这么好抓还需要调查吗?” 你现在只是推理。 绳结一事没有证据,你说夏婉葵自导自演。 她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 你说绳子过长。 她表示你应该去问凶手。 依靠这两点便想要定罪夏婉葵属实困难。 北平方面给的压力很大。 冰城宪兵队特高课课长,遇袭身亡一事确实非同小可。 但平津地区日军,也不会想要看到满洲关东军影响他们的攻势。 前方战局如今是头等大事。 警察厅的推理有价值吗? 有! 有道理吗? 有! 有把握吗? 有! 换做平常都可以直接结案。 此番却不行。 “你若提前让在场记者,对夏婉葵捆绑绳结拍照记录,现在无需麻烦。”盛怀安的话金恩照心里也憋屈。 夏婉葵北平政府送来交流。 在冰城地界被打晕五花大绑。 我不赶紧放人降低双方政府影响,还找记者拍照记录她的丑态,这不纯纯有病吗? 但谁叫他是当时最先发现夏婉葵的人,此刻只能认下。 不过金恩照突然反应过来说道:“夏婉葵如果是依靠自己挣扎让绳结收紧,那么她的手腕和脚踝处应该有和麻绳摩擦的伤势。” 擦伤! 麻绳非常的粗糙。 和皮肤用力接触之下难免造成伤痕。 可夏婉葵说自己是被打晕然后遭受捆绑,不可能存在挣扎摩擦。 被发现时都还在昏迷中,绳子便已经解开。 金恩照言之有理! 李衔清拿起麻绳将池砚舟双手捆住说道:“挣扎。” 他只能开始用力扭动。 片刻后李衔清将绳子解开,池砚舟手腕处浮现明显伤痕,虽不严重只是皮外伤,但清晰可见。 今日遭罪的都是自己,池砚舟心里暗骂。 可对于夏婉葵之危险,他如今无能为力。 只能祈求对方福大命大! 第六十二章 缺乏证据 伤痕明显! 事不宜迟。 深夜警察厅特务股众人朝着马迭尔宾馆赶来。 马迭尔宾馆内多有外国旅人。 早年搜查常常遭遇阻挠。 近年来情况略有不同。 宾馆不再能“包庇”躲避抓捕的人员。 一行人进入马迭尔宾馆内直奔夏婉葵所在房间。 此房间内另有一北平伪政府方面官员陪同。 见警察厅警员深夜到访他心有不满。 “大晚上有什么事?” “今日夏婉葵小姐突遭不测是我等警卫失职,连夜联系冰城著名医师,前来为夏小姐检查身体。”盛怀安言道。 “就不能等明天?” “耽误不得。” “夏小姐已经休息。” “麻烦通报一声。” 今夜就要查。 避免夜长梦多。 担心打草惊蛇以及为方便检查,盛怀安叫来了一名警察医院的女医生。 北平伪政府官员无奈前去敲门。 夏婉葵早就被外面动静惊醒,穿好衣服由内走出。 盛怀安示意女医生上前。 “请夏小姐坐下,我来号脉。” “中西医都精通吗?”夏婉葵笑意很坦然的询问。 “略懂些。” 将手腕伸出。 欺霜赛雪! 白皙无暇! 根本没有麻绳摩擦的痕迹。 女医生看似号脉实则感受手腕处是否有遮盖。 但指尖触感明显,并无任何遮盖。 要求换手依然如此,女医生借口查看脚踝处,同样未能有所发现。 “夏小姐并没有大碍。”女医生起身说道。 “多谢盛股长深夜关怀。”夏婉葵话说时声音与唱戏截然不同。 登台唱戏难辨雌雄。 生活言谈婉转动听。 “是我们警察厅应该做的,既然没事那就不再打搅夏小姐休息了。” 来到马迭尔宾馆大厅。 金恩照奇怪说道:“怎么手腕、脚踝处都没有任何擦伤呢?” “夏婉葵今日行头内衬袖口都长,或许麻绳并未与皮肤直接接触,因此没能留下明显痕迹。”李衔清分析觉得擦伤细节,也在对方算计之内,故而提前避免。 目前缺乏证据。 此刻整件事情推断已得结果。 政府官员携带南部十四式手枪进入厚生会馆。 后将手枪交给夏婉葵。 夏婉葵上台前在换衣间中准备好绳索,等答谢时击杀特高课课长,后将手枪藏在指定地点跑入换衣间,手脚钻入提前放置好的绳结内,挣扎收紧后撞晕自己伪造被凶手打晕的假象。 日满政府官员则趁乱将枪收回。 目前看来就是这样的行动手段。 两人配合。 通过弹道测试应当可以确定凶器,便可锁定同党。 同党如果指认夏婉葵则万事大吉。 可遇到宁死不屈之辈,不将夏婉葵供认出来,也是麻烦。 “股长,目前凶手已经锁定,不妨直接汇报宪兵队、警察厅、警务厅等。”李衔清给出建议。 盛怀安明白他的意思。 证据现在是没有。 但凶手八九不离十。 特务股调查无疑是成功的。 一天时间不到便有所斩获,盛怀安起码不用再被责怪。 至于证据! 或许日本人会给特令。 没证据也能抓人审讯。 “金恩照你负责监视夏婉葵,她不可脱离视线,任何人与她见面都需记录,包括北平政府方面人员。” “是,股长。” “其余人可以回去休息。” 原本打算连轴转。 现在基本调查清楚也就没有必要。 盛怀安前去向傅应秋汇报目前调查情况。 站在马迭尔宾馆门外,池砚舟面带喜色道:“李叔今日立大功。” 绳子一事由李衔清发现。 自然超越金恩照一头。 “可惜没有直接证据。” “凶器确定之后都会水到渠成,李叔此次帮股长解决了大麻烦,我看日后这队长之位……” “不要胡说。” “明白……明白……” 其实今日李衔清确实心情不错。 机会他抓到了。 且还是在金恩照失误的前提下,作用则更大。 中央大街分别目送李衔清离开,池砚舟并未马上朝着家中走去,他知道金恩照会找他。 果然警员下楼喊他上去。 再度于夏婉葵门前见到金恩照。 “队长。” “绳子一事你为何不通知我?”金恩照放池砚舟在李衔清身边,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需要他通风报信。 可今日他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属下还在熟睡中,李衔清猛地说要绳子,本来是我去会馆内取,自然有机会给队长您打电话通知。可偏他小心谨慎没让我去,而是直接给会馆打电话,让负责会馆执勤的警员将绳子送回厅内。” “他不信任你?” “不知是担心耽误时间,还是对我有所防备。” 金恩照本想逼迫李衔清出手。 免得对方隐忍积蓄力量更难对付。 可谁成想会发生特高课课长遇袭一事,金恩照被打的措手不及。 别说他。 池砚舟同样如此。 此前帮助李衔清无非是想要平衡天平。 但目前天平的倾斜居然是已经偏向李衔清,速度之快叹为观止。 池砚舟想要金恩照输,但却不想李衔清赢。 他要做最后赢家。 见四下无人池砚舟低声说道:“队长不必着急。” “嗯?” “夏婉葵与北平方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金恩照瞬间明白池砚舟的意思。 如果证明夏婉葵有问题,李衔清自然功劳不小。 可若夏婉葵最后平安从冰城离开,那李衔清便里外不是人。 池砚舟现在是想通过两人争斗,给夏婉葵创造一些脱困的机会,但他也明白很渺茫杯水车薪,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此话题金恩照没有继续,而是交代:“机灵点。” “明白。” 金恩照、李衔清都让他机灵点! 下楼回家路上池砚舟也在考虑,如果金恩照倒台太快,自己要依附李衔清吗? 并不! 他想要李衔清的命。 如今不过是用对方吸引金恩照的火力罢了。 看来此事过后要配合金恩照有所行动,遏制一下李衔清的势头。 此时天都快亮,回到家中却看客厅内亮灯。 走进见徐南钦依坐在沙发上。 “伯父怎么还未休息?” “睡不踏实又起来了。” “身体不舒服吗?” “听妙清说你去厚生会馆执勤,白日里又得知厚生会馆发生大事,见你晚上没回来有些担忧。”徐南钦说道。 “公务缠身没能给家里打声招呼,害得伯父跟着操心。” “发生什么事了?”徐南钦好奇询问。 “有人在剧场内袭击日军高官。”这事不算秘密,在场百来人亲眼得见,池砚舟说出来无妨。 “人没事吧?” “死了。” “死了!” “伯父可不要出去讲。”这等丢人现眼之事日伪岂会宣扬。 “那凶手应该当场就抓到了吧?” “还在调查。” “跑了?” “调查中。”面对这种问题池砚舟便不能多谈。 虽能满足徐南钦好奇心,但也容易带来杀身之祸。 安全起见他选择不回答。 第六十三章 破军蟾宫 警察厅特务科调查任务,按照惯例都应保密。 自家人关起门来讲话,偶尔说些无伤大雅的不妨碍。 但说多只怕错多。 因此池砚舟打算结束今日交谈。 反观徐南钦兴致很高继续说道:“大同路西面也有一户人家今日前去会馆看戏,晚些时候才被警员带回来,他知你也是警员便和我闲谈两句,说是北平名角夏婉葵动手杀人。” 见池砚舟未言语,徐南钦说道:“这夏婉葵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好端端的就要杀人,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必然抗日反满战士! “伯父说的是。”池砚舟不想多聊故而敷衍。 见状徐南钦并未再多言。 等池砚舟回房休息,徐南钦在房内书信一封。 动笔之际面色严峻。 天蒙蒙亮从后门离开行至安平街。 在安平街与安埠街交汇处拐角信箱,将书信投入其中,锁头由上自下颠倒放置。 做完一切徐南钦转身回来。 并未休息几小时,池砚舟便起床准备赶去警察厅。 虽昨夜离开时盛怀安表示今早可多休息会。 但警察厅特务股目前所遇之事,只怕能安心休息之人不多,池砚舟也是如此。 夏婉葵是否是组织成员他不知晓。 但要绕路前去地德里送目前掌握情报。 首先需告知组织,夏婉葵已经被特务股认定为开枪人员,其次汇报弹道测试一事。 早晨醒来徐南钦已经前去铺子。 徐妙清今日同样事忙出门。 池砚舟独自吃饭后前往地德里,将信封投入指定信箱之中,后赶赴警察厅。 果然李衔清比他来的还早。 “李叔。” “嗯。” “股长汇报夏婉葵一事上面怎么说?” “天亮股长随科长一同前去警务厅,现在还没回来。” 由此可见警务厅态度还未下达,两人便在特务股内等待。 …… …… 新阳区工义里路口叫卖声此起彼伏。 穿着厚重棉衣棉鞋之人,抱着几个包子从共乐街走来。 在工义里十七号敲门。 “谁?” “家里的。”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给你送包子。” “送几个?” “三荤三素。” 对话结束房门打开,抱着包子的人迈步进入。 两人都是三十来岁。 房间主人看着孔武有力。 送包子的人稍显文弱。 “怎么了?”孔武有力之人询问。 “今早收到‘破军’提供情报,‘蟾宫’应被警察厅怀疑,我前来通知你让行动队人员依次入城,随时准备展开营救任务。” “‘蟾宫’执行‘斩首行动’此前不是说计划充分?” “事情有变。” “谁是‘蟾宫’?”在此之前只知代号,不明真身。 “‘破军’尚未告知,行动前会通知具体细节。” “常听人说‘破军’是力行社老资历的人,究竟是不是黄埔毕业?”房间主人对‘破军’很是好奇,毕竟冰城方面行动多由此人穿针引线。 例如‘蟾宫’身份无人知晓。 仅有‘破军’知道。 送包子之人闻言摇头:“‘破军’身份我也不明,只是按照命令行事。” “那我就让行动队人员进城准备。” “行动所需武器还藏在旧仓库,到时你负责发给他们。” “明白。” “任务要求能营救尽量营救,若营救无望送其一程。” “嗯!” 对此两人早就习以为常。 这便是他们的工作。 总是充斥着让人难以言明的氛围。 送一程! 日后是否也会有人来送自己一程? 此刻警察厅内盛怀安同傅应秋一道回来。 盛怀安进入特务股,李衔清急忙迎上。 “随我进来。” 跟随走进股长办公室,李衔清问道:“警务厅方面怎么说?” “最好在四天时限之内解决问题。” “若超时呢?” “警务厅、警务司负责出面拖延多争取时间。” “不能直接抓捕夏婉葵进行审讯吗?” “宪兵队方面有这个意思,但关东军司令部以及满洲国治安部认为不妥。” “现在的情况是?”李衔清问道。 “警察厅必须掌握证据,证明夏婉葵的罪行。”盛怀安说道。 日本人是不可能放过夏婉葵。 暗杀少佐! 岂能善罢甘休。 可牌坊要立。 因此压力全然放在警察厅特务股身上。 在拖不住之前必须证明夏婉葵就是凶手。 要在冰城将其绳之以法! “看来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持枪人员身上。”池砚舟目前觉得只有此人开口指认夏婉葵,才能算作证据。 “花島裕太警视正这边情况如何?”李衔清询问。 “最快后天出结果。” 后天出结果。 四天时限便只剩最后一日。 好在警务厅、警务司方面会帮忙拖延争取时间。 盛怀安做工作安排道:“今日事情不多,但明日夏婉葵登台演出第二场,要小心有变故。” “属下明白。” 从股长办公室离开。 池砚舟无奈说道:“日本人想留下夏婉葵,又不愿做恶人,逼迫警察厅想办法,这能想到办法也就罢了,若是想不到岂不是还要受到责罚。” “你今日去马迭尔旅馆。”李衔清无视池砚舟牢骚说道。 “金队长不是在。” “你不负责夏婉葵,你盯着北平政府方面的人。” “北平临时政府?”池砚舟有点诧异。 李衔清压低声音说道:“担心狗急跳墙。” 池砚舟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他们还敢在冰城乱来?” “夏婉葵能来冰城演出全因北平政府推动,她要是真利用这个机会杀了日军少佐,北平政府方面负责这件事情的官员都会有麻烦,临时政府委员长岂会让他们好过。” 你等提议。 所负责之事。 给临时政府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委员长能无动于衷吗? 这就导致与此事有关的北平政府人员压力很大,谁知道会在冰城做什么。 “要不要和股长说一声?”池砚舟觉得你盯着北平政府官员,是不是应该报备一下。 谁知李衔清说道:“股长暗示我等如此,若能名言何须暗示。” 暗示? 方才在办公室内,池砚舟丝毫没有察觉盛怀安有这方面的暗示。 可李衔清不会空穴来风。 只能说池砚舟道行不够。 这官场之中的弯弯绕绕非一时可弄明白。 “那我这就赶去马迭尔宾馆。” “此事保密如有人问起,就说负责保护夏婉葵。” “明白。” 如今所面临任务并非简单调查凶手。 其中牵扯各方势力。 池砚舟也对情报工作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第六十四章 死无对证 由警察厅赶至中央大街马迭尔宾馆。 白日里门厅更是喧闹。 西餐厅极为有名。 喜爱来此处就餐的外国人士较多,各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是此处常客。 池砚舟进入马迭尔宾馆大厅,在角落寻了张桌子坐下。 点了一杯咖啡。 警员多在楼上夏婉葵房间外布防,倒无人注意他过来。 枯坐一日果真见到伪北平临时政府官员进出。 早上有一人过来。 此人也是伪北平政府此番来满同行人员,中途分道扬镳前去新京同伪满政府商议会谈,听闻冰城一事这才赶来。 下午另有一伪北平政府官员来马迭尔宾馆。 等到晚上六点左右。 负责夏婉葵,且一同住在马迭尔宾馆内的伪北平政府官员,从宾馆离开不知前去何处。 这三人是此次交流的负责人。 同为原北洋政府成员。 由此可见盛怀安担忧不无道理。 北平方面官员蠢蠢欲动! 夜里八点左右此人才回宾馆。 李衔清这时也走进来,池砚舟迎上去。 “李叔。” “怎么样?” “今日有两人来访,另外宾馆内的人六点出门刚回来。” 池砚舟只做汇报。 至于对方离开去了什么地方,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 “回去休息吧。”李衔清听完汇报后说道。 “晚上不用盯着吗?” “夜间他们不敢有异动。” 从宾馆内出来池砚舟说道:“李叔你说北平方面狗急跳墙会做什么?” “死无对证!” “灭口?” “嗯。” 这池砚舟此前可真未曾考虑到。 北平临时政府方面会自己痛下杀手。 “夏婉葵这种情况下被杀,岂不是坐实她有问题?” “证据?”李衔清问道。 死无对证的重点在于死。 同时李衔清继续说道:“只会是意外身亡,明白吗?” 暗杀夏婉葵无疑证明她有问题。 可夏婉葵发生意外死亡,你凭什么说是灭口? “北平方面的人敢吗?”池砚舟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这几人在北洋政府的时候都是狠角色,不得不防。” 冷风吹的李衔清不愿在旷地继续交谈。 紧跟着道:“明日演出较为危险,早点到会馆去加强警卫,不可让北平方面的人钻了空子。” 制造意外需要环境。 宾馆内自然不便。 演出时机会较多。 “明白。” 交代完李衔清坐人力车回去休息。 池砚舟选择步行回家。 路上还在想夏婉葵的事情,不得不说她现在非常危险,不仅仅是警察厅、宪兵队想抓她,北平临时政府方面可能会直接杀人。 只是不知此人是否为组织成员。 步行回家是想前去三岔路口看一眼。 此动线存在轻微绕路,因此池砚舟格外小心。 抬头查看发现宁素商没有给出暗号。 可见夏婉葵并非组织成员。 但同为反满抗日战士,池砚舟难免担忧。 不知此局对方可破否? 今夜回来较晚徐南钦已经休息,毕竟昨日没有睡好,还因生意之事一大早出门。 此刻早早睡下。 晚饭池砚舟在马迭尔西餐厅解决,便直接回屋。 徐妙清见他回来出言道:“厚生会馆夏婉葵票价一落千丈。” “形势所迫。” 第一场戏就出了问题。 导致看戏观众此刻都被辖区内警员看管。 这第二场戏众人也心惊胆战,唯恐惹上麻烦。 手中戏票全都抛售,可关注演出之人岂能不知此事,这票不好卖。 价钱一落再落。 明日演出今日最后一晚,票价不足往昔一成。 “很是诱人。” “你不会打算去看吧?”池砚舟问道。 “心动归心动,还是少招惹麻烦的好。” 听徐妙清如此说,他才放心。 “出了这种事情戏班以及夏婉葵演出必受影响,看也不尽兴。”池砚舟认为后两场演出,只是警察厅的拖延之举。 质量定然大打折扣。 “也不知明日是否会有观众到场?”徐妙清觉得要是一个观众都没有,这个戏是唱还是不唱。 “肯定会有。” 高价购票之人不在少数。 抄底买票之人同样存在。 故而观众会有,只是不可能如同第一场火爆。 “不是都说夏婉葵开枪杀人,怎么她还能登台献唱?”徐妙清也听闻了不少传闻。 “还在调查。” 有关任务一事池砚舟没多聊,两人便各自休息。 第二日一早赶往厚生会馆,确实有观众前来,但人数相较第一天不足一成。 第一日无票人员都聚集很多。 今日查验更为严格,因无日伪官员出席,任何人都不可携带枪械。 演出厅内落座后,仅有五分之一上座率。 工义里那位孔武有力的屋主,昨夜奉命低价收购一张戏票,今日前来观看。 ‘蟾宫’身份呼之欲出。 池砚舟等警员巡视严密唯恐出现意外。 好在演出有惊无险度过。 金恩照率人护送夏婉葵回马迭尔宾馆。 观众好端端离开并无警员找其麻烦,不少人喜笑颜开。 自己低价购票就能观看名角演出,回去自当要好好炫耀。 那些高价买票不舍之人冒险来看,此刻同样沾沾喜喜,仿佛是白捡的票一般。 会馆外远处观察见观众无事离开。 不少人肠子悔青。 几家欢喜几家愁。 工义里屋主由会馆内出来,一路来到马家沟区文明街。 当日前去工义里送包子之人在此等候。 “我观察了会馆内的情况,不具备营救的条件,警察厅警员看守严密无机可乘。” “马迭尔宾馆内看守同样严密,我盯了两日未发现机会,既然会馆登台演出也无机会,那就只能在宾馆到会馆的路上动手。” “可警员全程沿途护送,且中央大街到大直街一路都是繁华地带,动手之后短时内就会被包围,哪怕真的营救成功也很难逃离。” “我向上峰汇报目前情况,你再等我通知。” “好。” 营救计划开展受到层层阻力。 不可轻易做决定。 不然只会导致行动组成员白白牺牲。 向上汇报也是想做最后确认,是继续顶着压力营救,还是直接改变计划。 送其一程! 冰城的寒意好似让人血液都变得流动迟缓。 冷血! 理智的另一种说法。 潜伏工作的入门,却让多少人止步门外。 池砚舟下午则继续在马迭尔宾馆内坐着,探查北平方面官员情况。 警员今日看到他,金恩照下来与其闲聊两句。 得知池砚舟负责之事为盛怀安授意,金恩照心里不是滋味。 他得信任负责“保护”夏婉葵。 李衔清同样可负责关注北平官员动向。 对金恩照来说并非好兆头。 可如今重任在身,只能日后再说。 此刻乱来只会给自己增加麻烦。 第六十五章 无枪符合 北平方面官员今日活动并不频繁。 不知是暂无杀意。 还是已经商议结束,在暗度陈仓! 总之此刻山雨欲来风满楼。 压力金恩照主要承担,池砚舟晚上眼看没事,便返回家中休息。 和徐妙清闲谈讲起今日演出并无问题。 询问她第三场戏是否想去看。 其实池砚舟担心第三场会出现变故,害怕徐妙清要去,故而提前做出询问。 对此徐妙清回答不会前往。 毕竟票价因今日之事又开始回暖。 再购买只觉亏得慌。 第二日一早池砚舟前往马迭尔宾馆,继续观察北平方面官员。 同样未有发现。 下午三点多见金恩照从楼上下来,于大厅前台接电话。 等他放下话筒池砚舟上前:“金队长,是有进展吗?” 今日是弹道对比出结果的时间。 “十六支南部十四式手枪,全都不符合凶手用枪。” “什么?” 池砚舟当下吃惊。 怎么可能! 金恩照震惊程度丝毫不比他来得少。 推理错误? 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解释。 指望抓到负责枪械人员指认夏婉葵。 现如今看来已不可能。 金恩照心急如焚,却因负责看守夏婉葵重任在身,无法回警察厅做详细询问。 “你回警察厅将此事打听清楚,再来告诉我。”金恩照命令池砚舟代劳。 “北平方面?” “我盯着。” “是。” 池砚舟同样疑惑。 盛怀安此前推理他是认同的。 武器由日伪官员带入演出厅是唯一办法。 可能行动人员并不清楚。 伪满已经掌握了弹道对比的技术。 那现在的情况该作何解释? 从中央大街很快来到警察厅,池砚舟寻到李衔清。 解释是金恩照让回来打听消息后,便开门见山问道:“花島裕太警视正这里并无发现?” “今日检测报告最终显示,我们所提供的枪支都不符合少佐体内,以及现场收集的弹头弹壳特征。” “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但确确实实出现了。” “会不会冰城刚刚引进检测技术,存在误差?” “你对弹道对比了解多少?”李衔清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 池砚舟摇头说道:“只在警察学校接受培训时听过,具体不太清楚。” “子弹装填入枪膛,扣动扳机击发,撞击底火留下凹痕,弹头挤过膛线飞出枪口,钩子勾住子弹弹底沟槽将空弹壳抛出。” 李衔清所言是从装填子弹,到射击完成的过程。 这些池砚舟也明白。 可代表什么呢? 李衔清继续解释道:“以上所说统称机械动作,且每一步的机械动作都会在弹头和弹壳上留下痕迹,哪怕是同一种型号的枪,它的击针头部、膛线磨损情况都有细微的区别,导致遗留下来的痕迹具有唯一性。” “通过弹壳、弹头上留下的痕迹,就能判断出这个弹壳、弹头具体由哪一支枪发射?”池砚舟此刻搞明白原理。 “没错。” “所以凶器真的不在其中。” “不见得。” 李衔清的话又让池砚舟不解。 照你所说弹道对比可以很精准的锁定发射枪支。 那既然检测结果如此,理应是特务股推断错误。 “李叔的意思是?” “特别检测中心给出结论,或许在开枪时枪械部分零件被替换。” “替换零件?” “例如击针、枪管等。” “意思是凶手早知冰城引进弹道对比技术,故而在开枪行凶之前替换枪械零件,完成刺杀之后又将零件复原,所以导致弹道对比出现目前结果。” “正是。” “虽然说携带零件比隐藏枪械简单,可警员当日搜查严格,类似枪管之物也无法带入会馆内。” “枪管是难了些,击针却很简单。” “击针只能改变撞击底火留下的凹痕,枪管膛线产生的划痕不可能受影响。” 池砚舟此刻不是帮助警察厅分析这个问题。 而是要探查清楚究竟是没有锁定持枪人员。 还是锁定之后打算秘密调查。 两者大不相同,需弄清楚。 李衔清对此回应:“凶手开枪之后可对枪管内膛线做细微破坏,从而影响弹头上的划痕。” “由此看来行动计划完美无缺。”池砚舟忍不住感叹。 “却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李衔清苦于现在进展困难。 “接下来厅里打算怎么调查?” “日本人下了死命令,不可能放任夏婉葵活着离开冰城。” 宁杀错不放过! 日本人秉性如此。 此番不过因伪政府牵扯其中,他们为粉饰太平。 可就算如此都不能让凶手逃脱。 哪怕只是特务股推理出来的凶手! 脏活只能交由伪满政府来干。 “日本人不出面,麻烦会不会都落在特务股头上?” “先查,还有时限。”李衔清认为最后具体要如何做,警察厅方面会给命令。 现如今在有限的时间内,尽量可以通过调查解决问题。 得到确切消息池砚舟便返回马迭尔宾馆,将事情汇报。 金恩照脸色与李衔清相差无几。 日伪官员内潜伏的反满抗日分子现在找不到。 认定夏婉葵是凶手又没有证据。 诸事不顺导致金恩照无心交谈,打发池砚舟离开。 索性直接回家休息。 晚上他也不必留在宾馆。 昨日绕路并未收到宁素商暗号,今日为安全起见打算直径回家。 毕竟绕路本身就存在疑点。 中央大街下来过二蹚街进入新安埠大同路。 刚路过安宁街路口见宁素商身影。 她好像料到今日池砚舟不会绕路一般,于是提前在此等候。 今夜宁素商未带着他去地德里。 而是朝西北进入安静街一处民房内。 池砚舟确保安全跟随进入。 “夏婉葵不是组织同志吧?”他第一句便询问,自己这几日最好奇的问题。 “不是。”宁素商做出回答。 与池砚舟此前判断一致。 “那你今日见面是?” 昨日未给暗号理所应当。 今日却直接现身见面可见事态紧急。 前后一夜变化便如此之大。 池砚舟认为不可能与夏婉葵一事无关。 搓了搓因等待冻的通红的脸颊。 宁素商说道:“特委临时下达重要任务。” “什么任务?” “协助营救夏婉葵。” “夏婉葵究竟什么身份?” “三民主义力行社成员!” “蓝衣社?”池砚舟对此有耳闻,是国民政府的机构。 组织与国党恩怨数不胜数。 此番冰城特委却要协助营救其成员夏婉葵? 第六十六章 将计就计 细数两党恩怨由来已久。 打压! 合作! 制造“白色恐怖”! 甚至于如今伪满也因国党方针失误造就。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政策更是滑稽。 却不可否认其战士的铁血意志。 警察署任职时池砚舟有幸得见,心中钦佩不已。 宁素商心知他困惑,解释道:“东北军当时撤离之后遗留有小股队伍,多数都选择继续抗日,如今抗联之内也有不少东北军出身的战士。” “其次组织喊出‘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口号得到全国人民拥护,如今两党再度合作,伪满境内虽组织机构遭受严重摧残破坏,可能力尚在国党之上,此番求援不可不帮。” 组织在东北开展工作久已。 地下工作倒是优于国党。 政治决策与池砚舟等人相距甚远,冲锋陷阵、出生入死的战士却活跃于眼前,能帮忙他自然不会抗拒。 “要如何协助他们营救夏婉葵?” “通过消息得知伪北平政府方面,准备制造意外杀死夏婉葵。” “果真如此!”警察厅内也猜到此事,再提前预防。 “伪北平临时政府此次随行三名官员,在北洋政府时期也是无恶不作,且伪北平政府刚刚成立人员权利倾轧较为厉害,他们不愿给自己留下致命隐患。” “我们是打算利用此事?” “不错。” “具体方案?” “伪北平政府官员买通戏班内成员,在夏婉葵明日登台唱戏时,将戏台棚顶电灯做上手脚,电灯会在夏婉葵演出途中掉落,砸在其身上。”宁素商将目前掌握信息说出。 消息能获悉的如此具体,说明情报工作开展的很到位。 演出厅舞台上的电灯非常重,从高处落下是能将人砸死。 但警察厅现在不愿意夏婉葵死在意外上。 肯定会救。 “需要我做什么?”池砚舟问道。 “目前计划是等电灯砸到夏婉葵,警察厅会立刻从医院叫救护车,国党成员提前拦截抢夺救护车,假扮医务人员进入演出厅将夏婉葵接走。 离开会馆后先朝着医院赶去,途中将随行警员解决,再调转方向到隐蔽地点藏身。” 将计就计! 此营救办法属实不错。 但夏婉葵不可真的被砸死。 池砚舟认为自己的作用便是发挥在这里。 果不其然宁素商继续说道:“戏班之人做手脚后,需等夏婉葵来到指定位置,才能让电灯掉落,你要做的则是使其提前掉落,最好与夏婉葵擦肩而过,伤人却不致命。” 这任务难度不小! 砸不住夏婉葵不是重点。 要看似砸到,实则轻伤! 不然没必要去医院。 宁素商同样有些担忧的看着池砚舟,这个任务危险性不大,可如果出现失误营救计划失败,最终会导致夏婉葵丧命。 不是直接死于戏台之上。 便是落入警察厅之手。 压力可想而知。 “明白。”池砚舟却异常坚定回答。 任务! 地下工作中会遇到更加困难的任务。 这只是一个开始。 “明日我会在厚生会馆对面铁路局花园内,有什么情况可以向我示意。”宁素商还是不太放心。 毕竟这算是池砚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任务。 与此前调查农乐童一事不同。 “如何示意?” “你找到戏班成员设计的机关,就站在厚生会馆入口左边,如果没找到就站在右边。” 发现机关是任务能否成功的第一步。 “若是情况有变呢?” 鉴于池砚舟已经会考虑各种可能出现的局面,宁素商暗自点头。 “站中间。” “明白。” 任务交代完毕,池砚舟从安静街离开回家。 明日最后一场大戏,果然各方都想登台。 池砚舟也需做好准备。 加入组织潜入警察厅后,真正意义上的执行任务,他心中带有紧张与期待。 回到家中徐南钦坐在沙发上看报。 池砚舟与其闲聊两句回房休息。 等到夜深徐南钦才起身向着房间走去,中途立于院内望着厚生会馆的方向,神色担忧又隐含希望。 明日最后一场演出,不少观众已经敢于到场。 今夜便早早休息。 金恩照却趁着夜色由马迭尔宾馆离开,回到警察厅内。 “股长。” “坐。” “谢股长。” 盛怀安将手中文件放置一旁,言道:“深夜叫你回来是有重要事情告知。” “不知是何事?” “北平临时政府方面为逃避失察之责,打算将夏婉葵灭口。” “他们好大的狗胆!” “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胆子自是不缺。” “属下一定保护好夏婉葵。”金恩照说道。 可谁知盛怀安却道:“北平政府买通戏班人员,打算借用舞台电灯造成事故,你要负责让事故发生,但夏婉葵不能死,打电话让医院派救护车前来接人。” “股长的意思是?” “在夏婉葵去医院途中,我们会安排人埋伏,从而开枪营救夏婉葵。” “营救夏婉葵?” “有人营救那么夏婉葵反满抗日分子身份坐实,将人劫走之后秘密关押还可进行审讯,一举两得。”盛怀安将打算全盘托出。 日本人不愿意放走夏婉葵。 警察厅就需要想办法将其留下。 可夏婉葵死于意外,对警察厅来说并非好事。 那就安排一场所谓的“营救”,反满抗日分子营救夏婉葵,你说她是什么身份? 因此需开枪才能达到效果,闹得大些! 坐实她的身份对警察厅有利。 日军少佐遇刺身亡最主要责任,是因北平政府送反满抗日分子进入冰城。 其次还可对夏婉葵秘密用刑,探查她口中有关地下组织的更多情报。 不仅能解决麻烦。 或许还可顺藤摸瓜,另立新功。 因此警察厅商议后打算顺水推舟。 伪北平政府在冰城所作所为,就好像是四处漏风的墙壁一般。 红党知晓! 伪满知晓! 居然都在将计就计。 红党配合国党行动,打算利用救护车将夏婉葵救走。 可警察厅却打算截杀救护车,制造“营救”夏婉葵的假象。 这…… 警察厅无心插柳。 却效果斐然。 将计就计之将计就计! 警察厅恐成最大赢家。 金恩照此刻明白整体计划,当即说道:“请股长放心,明日夏婉葵不会死于意外,定会坐上医院救护车。” “你到时不要上车。” “多谢股长。” 金恩照感谢盛怀安提醒。 不然他全权负责“保护”夏婉葵,明日对方上救护车,他定要一同跟随。 那么遭遇“营救”为显逼真肯定会杀人。 到时金恩照能否活命犹未可知。 “救护车离开会馆不远便会遭受埋伏,听到动静你可拖延一些时间再支援。” “属下会尽全力配合行动。” “别让夏婉葵死了,她口中的情报很重要。” “明白。” 第六十七章 另有其人 戏台搭好。 大幕拉开。 各方势力。 粉墨登场! 今早天气不如往常。 阴沉压抑。 云浓的如同绸缎覆盖在苍穹之上。 又好似垂在天边随时会倾泻而下。 举目望着天空池砚舟也觉黑云压城城欲摧! 家中同徐妙清父女吃罢早饭,池砚舟朝着厚生会馆赶去,前天到场观众安然无恙,今日人员汇聚可谓回暖。 池砚舟携带任务而来。 便借着四下巡视警戒之便,开始找寻戏班被收买人员,所设计机关。 舞台布置全由戏班成员负责。 抬头观察棚顶电灯。 拉动大幕帷幔的组滑轮绳索中,多出一根。 隐藏其中旁人难辨。 若非宁素商提前告知,池砚舟乍看之下必也忽视。 目光顺着绳索找到源头。 电灯位置锁定。 并非中央。 顺势而下便看到固定在一旁的绳子。 等到夏婉葵出现在指定位置,戏班成员就会解开绳子,电灯自上而下冲击力十足,被砸中之人难有活命。 手动机关! 且电灯位置偏右。 夏婉葵台上演出很少出现在这里,根据之前两场演出情况判断,理应会在表演进行到后半场时途径此处。 可见戏班成员想制造一种转瞬即逝的机会。 使意外来的更逼真。 池砚舟心中已有对策。 此刻绳结为活扣,只需用力拉动便可启动机关。 若将绳结多绑一个扣。 势必给戏班成员增加启动时间。 且开弓没有回头箭。 拉动绳子之后,戏班成员只能硬着头皮进行。 可机会转瞬即逝。 增加的时间便会让夏婉葵挪动脚步。 从而与电灯擦肩而过。 可能会伤! 但不至于死。 池砚舟看似观察实则没有多做目光停留,脚步在剧场内四处走动,检查各处可有存在问题。 准备观察确保无人注意,再前往帷幔后进行改动。 他先是假意离开演出厅,后再悄悄回来。 就在池砚舟认为此刻便是时机,想溜进巨大红色帷幔之间时,却突然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来到固定绳子的地方。 那人四处观察。 池砚舟急忙躲避身形免得被看到。 此人将绳子多打一个结。 与池砚舟方才所想完全一致。 后便小心离开。 池砚舟躲在暗处将事情尽收眼底。 怎么回事? 宁素商安排自己执行任务。 不可能另有其人负责! 国党成员? 合作行动必然细节敲定无误,岂会出现如今两人任务相撞。 第一次执行任务还未动手,就有人帮你完成。 这种感受池砚舟从未体验过。 坐享其成? 那人只露背影,未见真身。 导致池砚舟现在无法确定其身份。 可排除组织! 排除国党! 伪北平政府是想暗杀之人。 那么现在唯有警察厅还未冒头。 今日大戏警察厅作为东道主岂能不上台献唱? 池砚舟心中瞬间警觉。 莫非是警察厅之人所为? 可警察厅若发现伪北平政府心思,干嘛不直接制止,反而做与池砚舟相同举动。 心中灵光迸现! 池砚舟惊觉事态紧急。 从演出厅内默默退出,他随意走动。 与警员一同做最后检查。 结束后由会馆内走出,立于门前。 宁素商同今日看热闹的人一道,在铁路局对面花园。 耳中听着大家说长道短。 余光注视会馆入口。 终于见到池砚舟现身,可位置不偏不倚站在中央。 心头暗道糟糕。 表面不动声色。 宁素商从随身挎包内拿出戏票一张。 池砚舟心领神会。 当观众开始入场。 他负责核验国民手账、戏票。 有不少人拿着第二场的票,想看第三场的戏。 被警员呵斥赶走。 不少人委屈解释自己当时没看,票还没用。 可戏票便是如此,过期作废。 宁素商排队在池砚舟负责核验的队伍后。 不多时轮到她。 提供国民手账,后提供戏票。 池砚舟一看便将东西扔回来道:“都说了第二场的戏票今日不能用,谁若是还来添麻烦,就按照妨碍公务罪逮捕。” 他是冲着后面排队的人喊。 这事今日层出不穷。 宁素商还想解释,池砚舟不耐烦的喊道:“下一位。” 无奈之下她只能离开。 但被扔回来的国民手账之中,已经夹杂了一张纸条。 宁素商来到无人之地查阅内容。 本认为池砚舟第一次执行任务经验不足,可能未发现戏班人员如何做手脚。 等看罢池砚舟提供信息。 宁素商脸色微变。 纸张被她直接送入口中咽下,脚步加快离去。 当夜假扮浪人的元硕在中央寺院附近。 见宁素商过来他起身跟上。 进入寺院内元硕问道:“进展如何?” “情况有变。” “什么变化?” “警察厅同样察觉伪北平政府制造意外的手段,但他们没有制止反而是顺水推舟。” “他们想做什么?”元硕也嗅到阴谋的味道。 宁素商边走边道:“方才来时我在路上观察,沿途有人员埋伏。” “警察厅自导自演‘营救’行动?”元硕闻言立马反应过来。 “到时救护车上都是国党成员,被警员埋伏就是羊入虎头。” “我们的营救计划,反而是钻进了他们的圈套内。” “所以你立刻通知组织,将此事告知国党方面,让他们做临时应对。” “时间来得及吗?”元硕心有担忧。 虽有合作,但互相提防。 联系并不紧密。 元硕通知特委,再由特委联络国党成员,后将最终消息送达负责行动成员之手。 这个过程所需时间只怕会很久。 “有一个小时左右,事不宜迟你立马前去。” “好。” 元硕急忙由寺院离开。 今日池砚舟提供信息至关重要。 可能否及时送达国党行动队手中不得而知。 只能尽力而为。 且池砚舟在纸条中询问宁素商,需不需要他阻拦行动,让夏婉葵一点伤都不受,自然也就无需坐救护车前去医院,警察厅计划便会落空。 如果宁素商同意这样做,需再度返回铁路局门前花园内。 可她并未如此。 而是直接否决池砚舟提议。 其一,警察厅打算将计就计,便会时刻关注情况,池砚舟现在破坏机关容易暴露身份。 其二,国党行动队唯有此一次机会进行营救,在提前得知警察厅阴谋的情况下,未必没有应对之法。 所以池砚舟不可轻易更改今日计划。 此刻都在赌。 看是警察厅大获全胜。 还是国党成员收到消息临时改变计划,打警察厅一个措手不及。 亦或者收到消息却无力改变计划,最终选择送夏婉葵一程。 时间会给答案。 池砚舟核验结束。 见宁素商都未出现在对面花园。 便明白自己接下来无需再做任何事情。 他同样在等待时间的流逝。 迎接一个答案! 第六十八章 输赢未定 台下观众拍掌叫好。 台上演出精彩绝伦。 或因预感绝唱气势如虹!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 “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 “我好比浅水龙久困沙滩。” “想当年沙滩会一场血战,只杀得血成河尸骨堆山!” 夏婉葵《四郎探母》好似借戏抒怀。 笼中鸟、虎离山! 失群飞散、久困沙滩! 字字句句无不是她此刻写照。 营救计划或被迫放弃。 夏婉葵命运池砚舟不敢妄断。 忽台上灯光闪烁,刹那间硕大电灯重重砸下,落在舞台之上发出巨响。 位置距离夏婉葵极近。 灯罩玻璃碎片溅射而出,她跌坐在地。 警员急忙上前查看,观众骚动被其余警员镇压维持。 躲在帷幔后的戏班人员面色焦急,拉动一下却未能启动机关,只得再次用力。 可细微差别能否奏效他不清楚。 再想看夏婉葵情况,却被警员挡住视线。 心虚之下只能跑回后台,装作听到动静刚刚赶来。 池砚舟看的真切,夏婉葵并未被砸中,但金恩照这边已经命令警员叫救护车。 阴谋显而易见。 见观众有想要提前离场之人,池砚舟快步上前将其拦住,他人便也到了演出厅门口。 救护车来的很快。 上前将夏婉葵抬上担架。 此刻池砚舟早就躲得远远的,负责看押六名观众。 他心知今日事情有变。 救护车途中必遭袭击,他若跟随上车只怕死得冤枉。 果然仅有两名警员登上救护车负责押送。 金恩照并未上车。 车子从会馆内驶出,池砚舟的心跟着提起。 两名警员坐在车内尚无察觉。 一名护士蹲在夏婉葵身边,清理被碎灯罩划伤的小腿。 另一名医生则负责做检查。 可就在车子离开会馆的那一刻,护士、医生突然暴起伤人。 两柄匕首贯穿警员咽喉。 鲜血飞溅。 白色大褂染红,呈现点点梅花。 见状夏婉葵坐直身子,医生拿下口罩伸手道:“‘蟾宫’你好,我是国党东北党务办事处,冰城行动组组长严军。” 医生则是严军假扮。 便是他家住工义里。 夏婉葵抬手与严军紧握在一起。 “谢谢。” “我更敬佩你执行‘斩首计划’。” “尽绵薄之力。” “此刻不宜叙旧,今日事况复杂。”严军已经收到消息,得知警察厅埋伏半路。 还敢前来营救,则是另有对策。 救护车刚到海城街路口便停下,严军让夏婉葵下车。 带人钻进路旁停靠的轿车之内。 救护车上现在只余司机一人,开车朝着医院而去,但半路会改变方向。 要吸引警员注意力。 为轿车撤离创造机会。 严军开车携带夏婉葵想直接离开冰城。 油门加大呼啸而出。 特务股一群便衣埋伏路中,久等不见救护车出现,路口放哨之人突然大喊:“救护车改道!” 救护车改道那就不是去医院的路。 特务股警员岂能不知出问题。 急忙喝道:“追!” 同时将情况汇报警察厅。 盛怀安听闻消息立刻反应过来,电话通知各路卡单位,万不可放夏婉葵离开。 同时命令警员在冰城展开搜捕。 放下电话盛怀安面色阴寒。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反满抗日分子居然将计就计。 警察厅成了螳螂! 可消息他们如何得知? 很快警员汇报。 救护车已经被逼停路边,但司机弃车而逃。 车内仅有两名警员尸体。 “追!” 平复心情盛怀安起身,朝着科长傅应秋办公室而去。 见他过来傅应秋问道:“夏婉葵秘密关押了吗?” “情况有变,夏婉葵被反满抗日分子营救……” 听到意料之外的消息,傅应秋起身来到盛怀安身前。 “反满抗日分子岂能知晓?” “属下也深感不解。” “他们假扮救护人员,只能说知道北平政府的计划,可提前下车转移,同时开救护车吸引警员目光,则表明警察厅埋伏也被察觉,特务股泄露消息?” 傅应秋直言特务股此番行动存在巨大失误。 “属下会调查清楚。” “夏婉葵一事,牵扯重大!” “科长放心,她不可能轻易逃离冰城,全城搜捕定会将人抓获。” “此计划由厅长等人商议决定,现在出现这种问题,我很难帮你隐瞒。” “给科长添麻烦了。” “旧麻烦没解决,新的麻烦就来了。” “其实我们也算是解决了麻烦。”盛怀安不认为旧麻烦没解决。 见傅应秋看他,盛怀安继续说道:“夏婉葵现在确实被反满抗日分子救走,她的身份无疑已经坐实。且对方营救能成功,北平方面官员起到了配合作用,戏班被收买成员到时可以作证。” 警察厅早就发现夏婉葵有问题。 是北平政府拦着不信。 后又想要杀人灭口。 被反满抗日分子抓到机会。 警察厅从头到尾没问题,且锁定凶手的速度还很快。 如今只能说是添了些波折。 结果其实区别不大。 只要再将夏婉葵搜捕出来,效果甚至于更好。 警察厅今日虽没成功,但不算输。 “厅长这里我帮你解释,尽快将夏婉葵抓捕归案。” “是。” …… …… 严军带着夏婉葵想离开冰城。 此刻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可桥车在各个路卡处已经往返几次,难觅良机。 “警员反应很快,各路卡已经开始进行严密盘查,你知名度太高照片都分发到路卡处,我们很难通过。”严军此刻根本不敢靠近。 “上峰如何安排?” “如果不能顺利离开,就先在冰城藏匿。” 眼看实在是没机会,严军开车将夏婉葵送到一处藏身地点。 “这是钥匙你先进去,我处理一下后续的事情就回来。” “你小心些。” “好。” 严军先是将车子归还。 后步行在路上转悠,见警员确实已经开始排查。 一路来到埠头区沿江街,眺望松花江畔。 那日给严军送包子的人,裹着大衣来至江边。 “警察厅反应很快人未能送出,已经带去提前准备好的藏身地点,但警员手持照片开始全城搜捕,我担心还是会有危险。”严军将目前情况汇报。 “我在江边观察许久,水上警察署同样已经开始盘查,过江也困难重重。” “接下来怎么办?” “我会和‘破军’汇报目前情况,你负责保护‘蟾宫’安全,最少坚持三日。” “两日!”严军很认真说道。 普通人藏一段时间并非没有机会。 可偏偏夏婉葵是名角,警员排查携带照片。 并不好藏。 “好!” 国党今日虽营救成功,但不算赢! 第六十九章 不惧调查 胜负未决! 输赢无定! 厚生会馆观众只恨意志力不够坚定。 明知容易招惹麻烦却还忍不住前来观戏。 这不又被警员限制不得自由。 好在未控制太久便放行。 只是将戏班内对电灯做手脚之人带回警察厅。 池砚舟跟随金恩照一道回去。 他想询问发生何事,可金恩照面色凝重寒光隐现。 此刻无人敢触霉头! 一众警员回到警察厅特务股,金恩照前去见盛怀安,池砚舟便去找李衔清。 “李叔,出什么事了?” 李衔清今日未去厚生会馆。 埋伏救护车一事他同样没有参与。 仅根据目前所获悉的线索,李衔清心中大致有所猜测。 对盛怀安来说是遇到麻烦。 可对李衔清反而是不错的消息。 金恩照所负责任务再出问题! 心情不错李衔清咳嗽都减少,冲池砚舟道:“夏婉葵被抗日反满分子救走。” “救走?” “不错。” “今天电灯砸下是提前设计好的?” “当然不会如此凑巧。” “那金队长抓捕了一个戏班成员,这人就是反满抗日分子,他对电灯做的手脚。”池砚舟认为推断无误。 李衔清却轻笑一声道:“那可未必。” “啊?” “北平。” “他们!” 池砚舟的吃惊恰到好处。 演绎出恍然大悟之感。 见他反应过来,李衔清便没有再多言。 办公室内金恩照觉得自己愧对股长。 他很清楚警察厅计划被泄露,不然不可能出现目前情况。 金恩照汇报说道:“股长告知我假意埋伏劫持夏婉葵一事后,我并未告诉任何人。而是等到今日早晨在厚生会馆内,才将消息通知特务股警员刘功。 由他负责对机关绳索加以更改,从而确保夏婉葵不会被当场砸死,却能遭受波及以便顺利送上救护车,期间此事不曾再对任何一人提及。” 保密措施金恩照自会注意。 细节考虑到位。 警员刘功心腹成员值得信任。 但此刻却出现问题。 “刘功行动时可有异常?” “属下详细询问刘功,他说自己一直躲在暗处,等负责检查演出厅的警员全部离开,才现身前去改动绳索。” “被收买的戏班成员呢?” “对方说是昨晚趁着戏班人员检查舞台布置时,他负责调试灯光暗中出手,无人察觉。” 如此看来倒没人泄密? 必不可能! 盛怀安看着窗外黑云蔽日,天仿佛要塌下来。 “问题就出在刘功身上,好好审审。”盛怀安言语自信。 “刘功此人身份背景值得信赖……” “无意泄露!”盛怀安打断金恩照解释。 金恩照细想之下,脑海中翻过墙梁:“反满抗日分子知晓北平临时政府计划,便会得知戏班成员做手脚一事,可他们是要救人而非收尸,就会暗中破坏戏班成员所设机关。 恰逢今早反满抗日分子即将前去破坏机关之际,撞见刘功做了相同的事情,从而心中生疑惊觉警察厅暗中埋伏,故而改变营救策略。” “正是如此!” 此事只有刘功这里可暴露。 安排埋伏人员早就被限制行动。 金恩照当即说道:“刘功前去对机关设计动手时,观众还未进场。” “警察厅内有卧底?” “但除警员外,戏班人员当时也已到场。” “将戏班人员全体控制,今日参加会馆工作的所有警员,命令在股内不可离开。” “是。” “让刘功好好回忆任何蛛丝马迹。” “属下明白,只是有关夏婉葵抓捕一事?” “各辖区内警员已经开始排查,你负责将反满抗日分子揪出来便可。“ “属下遵命!” 金恩照从股长办公室出来,第一时间便让今日负责厚生会馆警戒工作的警员,全部进入特务股会议室内。 后交代任何人不可外出。 由其他警员负责看守。 池砚舟同一众警员站在会议室内面面相觑! 不知发生何事。 目前为止池砚舟送出情报,帮助国党营救计划成功。 悬着的心可放回肚子里。 至于警察厅想找泄密人员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池砚舟并不慌张,他今日没有对机关做任何手脚。 警察厅负责此事之人,池砚舟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他的正脸。 那人必然也不可能看到自己。 不惧调查! 再者他没有中途离开过厚生会馆,情报则由宁素商排队时传递。 更显清白! 此刻会议室内警员不见刘功。 池砚舟便明白今日所见背影之人,正是对方无疑。 刘功如今坐在特务股审问室内,对着金恩照一脸愁苦,解释自己小心翼翼不曾出现问题。 “你今日躲在暗处寻找出手机会时,可曾觉得警员之中有谁奇怪?”金恩照问道。 警员奇怪? 刘功只觉得自己最奇怪。 大家都在仔细检查各处情况,反倒他隐在暗处伺机而动。 见他半天不开口,金恩照换了一个问法:“谁在舞台上检查过?” “曲明、费英光、池砚舟、高启等人都在舞台上检查过。”因刘功关注点全在舞台之上,故而对此记忆比较深刻。 “这四人谁停留时间较长?” “曲明。” 池砚舟今日虽在找寻机关所在,却处处小心不敢多做停留,发现绳索问题后更是目光触之即走。 因此他反而并非时间最久之人。 “曲明都在台上做什么?” “检查各处。” “其他人呢?“ “也是如此。” 最早是分区域检查。 后为防止出现意外和遗漏,警员将自己所负责区域检查完毕后,要前去其他区域进行复查,最终形成多次、交叉排查。 “你确定行动时无人察觉?” “我亲眼看到他们全部离开演出厅。” “谁最后一个离开?” “高启。” 池砚舟同样不是最后一个离开,而是倒数第二个。 他离开后看到高启出来,才潜回去想要动手,谁知撞见刘龙行动。 “你躲在暗处观察,他们没有发现你吗?” “我借口排查通往后台过道,此处高启、池砚舟早前已经复查过,因此我去之后他们便都没有跟来。” 过道可通往后台,刘功没有再度出现也是合理的。 但就目前刘功所提供的信息。 不足以帮助金恩照所定嫌疑人。 他继续询问:“在此期间你没有遇到戏班的人吗?” “戏班的人提前上台检查了道具摆放,当时人数比较多,十来个人呢。” “然后?” “当警员开始排查时,他们就进入后台。” “那你动手之后呢?” “他们担心道具被警员检查时挪动位置,又有七八人上台做演出前的最后核验。” 糟糕! 金恩照心道难办。 若内鬼潜伏在戏班中,他或许第一次上台检查道具时,就发现了机关所在,可苦于没有机会行动。 等他第二次上台准备找机会行动时,却发现绳索与自己先前看到并不一致,故而意识到问题所在。 那么嫌疑人无疑又增加不少。 且戏班内的人比警员更有可能。 第七十章 直接误判 泄密人员调查存在难度。 警员。 戏班成员。 可疑人数高于十人。 金恩照当即对刘功所言存在疑点之警员,单独审问。 同时命人前去携带,具有嫌疑的戏班成员来警局。 开始审问! 首先便是曲明。 审讯回答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其次则是费英光,回答也无漏洞。 池砚舟再次坐在熟悉的审问室内。 孟时同一事池砚舟首次进入。 郑可安举报他反满抗日,导致被刑事科关押。 如今因夏婉葵出逃他再度坐在其内。 勉强也能称得上是老生常谈,此刻倒也从容。 “队长。” “你今早于演出厅舞台之上做搜查?” “是的。” “主要负责什么方面?” “重点查验戏班道具等物,看是否存在夹带等问题。” “可有发现?” “并无发现。” “之后呢?” “演出厅内查看无误便离开,后在会馆中协助排查,又于会馆之外负责观众入场核验。” “演出厅内排查时可有异样发现?” “属下确实没有异样发现。” 以不变应万变! 警察厅特务股若怀疑到他头上,那此刻肯定是要想办法,将脏水引向其他人,让这滩水更显浑浊。 可现如今池砚舟并未被重点怀疑。 多做多错! 不做不错! 他不攀咬任何人。 自身也不存在所谓疑点。 没必要急于证明清白。 “李衔清应当已经知晓此事,你寻他打听一下,看有何见解。”金恩照对池砚舟说道。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金恩照目前尚无太好解决之法,便想听听李衔清的意见,毕竟此人加入特务股几次行动表现不俗。 亲自打探金恩照颜面难堪。 且他想自己解决泄密一事,功劳独占。 为将功补过! 命池砚舟前去打听再告诉他,事后便与李衔清无关。 “队长,属下目前在会议室内不得自由,只怕不好找李衔清打探。” “给你一定程度的自由时间。” “明白。” “后再向我汇报。” “是。” 从审问室离开池砚舟获得暂时自由,前去寻李衔清。 “李叔。” “你怎么出来了?” “金队长命我向你打听今日之事。”池砚舟开门见山。 李衔清人精。 池砚舟软禁之躯突得自由。 哪怕旁敲侧击也是昭然若揭。 倒不如直言不讳,委婉表明几番任务中,李衔清所展现能力将他折服。 金恩照想用池砚舟对付李衔清。 李衔清又何尝不是如此。 让池砚舟在金恩照处更得信任,对后续交锋有利。 于是李衔清开口道:“你怎么看待今日之事?” “从金队长反应可判断出,他们认为是有人泄露消息。” “继续。” “可既然夏婉葵会被营救走,导致北平临时政府计划落空,那负责破坏计划之人,为何不在事成之后逃离?”池砚舟做出询问。 夏婉葵被救。 这边泄密一事便成定局。 何不趁机一同撤离。 池砚舟思维逻辑,以及反应李衔清觉得不错。 “原因很简单。” “还望李叔解惑。” “若是戏班成员撤离便也罢了,可如果是警察厅警员!” “警员?” “打入潜伏不宜,自是不甘轻易撤离。” “能熬得过调查?” “敢留下来定是有自信的。” 李衔清三言两语之间,将嫌疑人锁定在警员之中。 交谈结束池砚舟前去向金恩照汇报。 听罢李衔清分析,金恩照觉得与自己不谋而合,倒不是说他马后炮。 金恩照确实是如此推断。 其根本原因还有行凶手枪一事。 为何收缴上来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在弹道对比中全不符合凶枪特征。 或许手枪便是由警员提供! 警员当日负责搜查入场人员,可若他自身藏一支枪,确实无人检查。 灯下黑! 故而金恩照推断,今日准备破坏北平政府计划之人,与当日配合夏婉葵行凶之人。 为同一人! 李衔清的话无疑让他更加确认此推断。 令池砚舟去会议室内继续面临软禁,金恩照前去盛怀安办公室汇报调查情况。 “股长,泄密之人或为警员。” “是吗?” “少佐遇袭当日枪械一直搜查不到,极可能便是由警员携带入场。” 最早便认为是两人配合。 如今夏婉葵锁定。 另一人是谁? 此刻也算是有了眉目。 “有嫌疑人吗?” “刘功今日提供四名嫌疑人,但属下认为其余人也不可排除,或许对方行事小心谨慎,刘功并未察觉。” “你认为该如何调查?” “首先第一日与今日同在厚生会馆内执勤的警员,可以放在怀疑范围内。” “这个重叠度很高。” “但第一日因有高官在场,能进入演出厅内的警员并不多,很多警员根本就没有进入演出厅的机会,也就不可能将手枪交给夏婉葵。” “不能藏在外部由夏婉葵自取吗?” “当时夏婉葵事忙,关注度都在她身上,还有记者同行后台进行采访拍照,她没有单独离开演出厅的机会。” “查!” “是。” “此事不可暴露。” “属下明白!” 警员中出现潜伏人员导致少佐遇袭身亡? 这可不是好发现。 第一日在演出厅内执勤。 且今日还去厚生会馆负责警戒的警员。 便是重点怀疑目标。 当金恩照开始着手调查时,池砚舟反而第一时间被排除。 因为他第一日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入演出厅。 且全程同李衔清在一起。 根本不曾分开过。 甚至于演出厅枪响之后,他都和李衔清一同埋伏,等金恩照找到他们时,已经过去许久。 当时手枪可能早被夏婉葵同党收走。 因此后续搜查手枪时也无收获。 池砚舟清白自然肉眼可见。 此事之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第一天夏婉葵暗杀特高课少佐,池砚舟真的毫不知情。 手枪何人提供更是满头雾水。 一个国党。 一个红党。 才会出现两次非同一人的情况。 特务股显然没掌握两党合作执行任务的情报。 存在误判是很正常的。 且厚生会馆内执勤警员非常多,将会议室内挤得满满当当,现在搜查夏婉葵正是用人之际,你能软禁多久? 金恩照将可疑人员继续软禁加以调查。 其余人放行。 让参与搜捕夏婉葵的工作。 这些警员都见过夏婉葵本人,无需照片便可进行搜查,应当是搜捕主力军,岂能压着不用。 重获自由池砚舟不惊不喜。 不少警员也是如此,自身清白何须有劫后余生之感。 “李叔。” “没事了?” “本来也没事。” “跟我去搜查夏婉葵。” “好。” 谁能抓到夏婉葵那功劳自是不必说。 李衔清并非没兴趣。 只是他旧疾缠身,真遇到反满抗日分子,说不好是喜是忧。 索性一直在等池砚舟。 两人一同行动好有照应。 第七十一章 心照不宣 全城搜捕连夜进行。 意图通过高压搜查,逼迫夏婉葵藏匿出现失误。 目前尚未有线索。 驾驶救护车吸引警员目光的司机,也不曾抓到。 那人对冰城极为熟悉,弃车逃离不见踪影,警员甚至未曾得见真容。 故此番重点搜捕夏婉葵。 “李叔,我们去什么地方搜查?” “马家沟区。” “马家沟?” “根据警察厅下令路卡盘查夏婉葵的时间来看,他们不足以逃离冰城,与救护车反方向离开则无法前往东傅家甸区、西傅家甸区。 埠头区、新阳区繁华导致路卡较多,且通往这两区路线单一,仅有两条路可选。进入马家沟区则道路众多,夏婉葵很有可能被藏匿此处。” 李衔清的分析有理有据。 警察厅目前是全面搜查,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想先人一步找到夏婉葵,李衔清自然要选择可能性最高的地方。 走义州街直下马家沟。 却未在国课街展开搜查,一路向西直到文明街,李衔清表示开始排查。 因根据夏婉葵被营救时所走方向。 以及警察厅严令路卡盘查时间来推断,夏婉葵当时极有可能,就在文明街一带。 四周路卡开始工作,人便会被锁死在这处范围之内。 文明街、文化街、文景街。 一番排查毫无发现。 天色渐晚李衔清让回去休息。 实则连夜搜查本不应该休息,但他身体撑不住。 再者各辖区警员肩负彻夜不眠搜查之责,李衔清并未被安排具体任务,回去休息倒也无妨。 池砚舟本也不愿搜查夏婉葵。 顺坡下驴就此收工。 总不能李衔清走了他一个人排查,不要命了! 等夜里回到家中已经凌晨。 谁知徐南钦居然与他前后脚。 “伯父今日怎么如此忙碌?”池砚舟关心询问。 徐南钦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棉帽放置一旁。 这才说道:“商会那群人现在无法无天。” “怎么了?” “此前说是用交纳经费聘请护卫,沿途负责保护货物运输,可此前货物还是被劫。” “胡匪势大?” “放屁!”徐南钦看起来气性不小。 “经费用作聘请护卫支出,货物被胡匪抢夺,后找保险公司进行理赔拿到一笔赔偿金,货物则又流回冰城市场,还需高价购买。” 听完徐南钦讲述池砚舟算是明白。 经费贪墨。 再与胡匪勾结串联。 提供时间、路线使其抢夺货物,再将货物弄来冰城高价出售赚取暴利。 心知货物定会被抢。 提前用商会名义在西方保险公司投保,事后申请理赔。 一来二去,几头通吃! 这商会岂止无法无天。 心都是黑的! “保险公司不调查?”池砚舟问道。 “西方保险公司早就被满洲、日本等保险公司打压艰难求生,不理赔就会招惹麻烦,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并。” 破财免灾! 外国以及华商保险公司需缴纳三十万保证金,才可从事保险行业。 不理赔引出纠纷,日伪政府不管谁有道理,缴纳的保证金便有借口罚没。 徐南钦继续说道:“33年出台《满洲经济建设纲要》、36年颁布《满洲国生命保险株式会社法》、今年9月又颁布《邮政生命保险法》,听说现在还准备成立《满洲火灾海上保险株式会社》,日后这保险行业恐怕要只进不出了。” 池砚舟也知此事。 你说不买保险行不行? 不行! 日伪巧立名目强迫购买,以达到经济掠夺的意图。 “伯父莫要气坏身子,铺子的事情我们另想办法。” “你同事此前给的货物,足够我们支撑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往日同行知道我手里有货,便想要低价购买。” “伯父是因此为难?” “虽说同行是冤家,但多年摸爬滚打难免有相互帮助的时候,此番求于门前不忍回绝,可商会方面自然不愿看我低价出售皮货,如今进退两难!” “商会之人无法无天不宜开罪。” “这点我心中的有分寸,明日再与他们做商议吧。” 徐南钦老江湖。 用不着池砚舟帮忙出谋划策。 只是心中牢骚不吐不快,此刻说出来便也顺气。 后各自回房休息。 但坐在房间内的徐南钦,脸上再无半点苦恼与愤恨。 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借着灯光贴合在一幅穴位图之上。 将穴位所对应的文字连成一句完整的话语。 后便将纸条付之一炬。 靠坐在凳子上徐南钦若有所思。 回到房间内的池砚舟轻手轻脚,恐吵醒徐妙清。 谁知对方并未入睡。 从炕上出言:“今日演出又出事了?” “你都听说了?” “风言风语想不听都难。” “幸好你没去看演出。” “夏婉葵真的是反满抗日分子?” “这还能有假。” 闲聊两句二人入睡。 池砚舟一早赶去警察厅等待李衔清。 见面之后一同再去马家沟区进行排查。 来前池砚舟在厅内打听,马家沟区文明街一带,昨夜辖区内警员统一搜查,并未发现异常。 李衔清却认为没发现,只能说是敌人藏的好。 还需搜查。 厅内给的命令也是如此,并非一遍搜查便可结束,要搜查到抓住人为止。 搜查期间池砚舟问道:“北平政府方面现在什么情况?” “眼看事情败露,三名官员连夜跑去新京了。” “这事就算了?” “双方政府同日本人商议解决和厅里没关系,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抓捕夏婉葵。” “要是最后抓不到呢?”池砚舟问道。 “抓不到北平政府方面就要多付出一点代价,抓到了他们可以少付出一点。” “此事和我们警察厅无关了吗?” 李衔清站在街角休息低声说道:“警员中有潜伏卧底岂能完全置身事外,不过此事股长隐而不报,准备将问题都甩在北平政府头上。” 难怪! 有人背黑锅。 警察厅自然不愿给自己找麻烦。 并非所有事情都需上报。 股长、科长、厅长等人心照不宣。 与李衔清今日搜查至靖国北二道街,无功而返。 晚上回警察厅内打探整体搜查情况。 在台阶前遇到许久不见的纪映淮。 南部十四式手枪调查排除嫌疑,又怀疑乃是警员秘密携带枪械入内,昨日岑鑫便获得自由。 被牵连的纪映淮自然也不必限制。 “纪警官。”池砚舟上前打招呼。 “你们这几日倒是繁忙。” “没办法事情太多。” “有线索了吗?” “反正没跑出冰城,慢慢找呗。” “那你忙。”纪映淮是下班要离开。 “慢走。” 昨日纪映淮从警察厅重获自由。 却未第一时间前往新市巷布行。 今日观察确保安全后,选择进入布行挑选布料。 第七十二章 密查红党 西傅家甸区新市巷布行,今日自北平到货一批上好布料。 冰城货物也由商队运往北平。 其中冰城同记工厂生产的糖果尤为受到青睐。 被北平誉为“东来香”。 酒心糖、咖啡糖、电光球糖、小人糖、紫金棍等驰名全国。 选料精良、做工细腻、滋味佳美、材料丰富。 老少皆宜! 纪映淮进入布行,经理便热情迎上说道:“纪小姐您来的正是时候,此前定购的暗纹真丝今日恰逢到货。” “可是让我好等。” “实在抱歉,货从北平运来,路上多有耽搁。” “快让我看看。” “此等贵重布料放在里间,麻烦纪小姐随在下前去挑选。” “价钱有变动吗?” “略微上涨一些。” 两人进入里间将门关上。 布行经理低声询问:“你没事吧?” “被软禁了几日,麻烦已经解决。” “如此便好。” “‘蟾宫’就是夏婉葵对吗?”纪映淮问道。 “目前看来是她。”布行经理此前同纪映淮一样,俱不知情。 只是接到上峰命令,让纪映淮设法将手枪带入会馆,藏在指定地点由‘蟾宫’负责执行‘斩首计划’,事后再将枪带出即可。 当日纪映淮利用岑鑫完成此举。 其中设计复杂,好在有惊无险。 登台答谢夏婉葵出手杀人,纪映淮当时认为有人假扮,可此刻看来并非如此。 正是由夏婉葵亲自动手。 “到底发生了什么?”纪映淮并非特务股警员,此刻了解颇少。 “原本此事我无权得知,可上峰另有新任务指派给你,我才明白事情原委。” “新任务?” 布行经理拿出真丝面料后道:“‘蟾宫’本意借机脱困可却被警察厅识破,危机关头冰城党务办事处决定组织营救,恰逢北平伪政府欲意制造意外杀人灭口……” 听罢经理讲述她这才明白。 “与红党协作营救,多亏红党成员发现警察厅阴谋,不然满盘皆输。”纪映淮觉得当时情况十分危机。 “确实千钧一发,消息还是在行动前一刻才送达。” “新任务是什么?” “红党此次配合行动人员,上峰猜测并非戏班成员。” “警察厅警员?” “正是。” 纪映淮心中对新任务大致已有猜测。 果然经理继续言道:“虽与红党展开合作,但并非同路不可不防,上峰想你将潜伏在警察厅特务股内的红党成员,身份调查掌握。” “调查红党?” “没错。” “此举无疑会增加我与他的危险程度。”纪映淮觉得此刻调查这些,未免关注点存在偏差。 “上峰命你暗中开展调查,红党成员潜伏特务股,自身便具有价值,且定也知道红党的其他信息。” “是。” 服从命令! 上峰有令,自是服从。 “‘蟾宫’如今是否安全?”警察厅搜捕力度之大,使得纪映淮心有担忧。 “由党务办事处行动组组长负责,此事我并不知情。” “需我打听搜查进度的情报吗?” “上峰令你隐藏好自己。”布行经理说道。 纪映淮打探搜查进度用处不大。 她能探查到消息时则表明为时已晚。 短时间内无法通知到位! 从里间出来纪映淮手中拎着真丝面料,经理喜笑颜开送其出门。 伙计见状凑上前来说道:“这么贵的真丝面料说买就买,这女人什么身份?” “那身衣服看不到吗?” “警员也不该出手这么阔气。” “背后有人养。” “难怪!” …… …… 松花江多处结冰。 胆子稍大之人踏冰前去对岸松浦区。 想用爬犁借冰面运送物资则要再等半个月。 厚实冰面才足以让人安心。 严军站在岸边翘望江心太阳岛,其上建筑肉眼可辨。 沿江街熟人徒步而来。 “闫兄。” “久等。”闫元鲁冲严军让烟。 闫元鲁便是送包子之人。 将烟点燃严军问道:“上峰对夏婉葵作何安排?” “应对搜查压力很大吗?” “马家沟区警察署以及派出所警员,对文明街一带进行搜查,我竭力应付过去,可另有两名警员在文明街四周徘徊搜查,不知是否掌握了什么消息。”严军提及此二人颇为苦恼。 闫元鲁见状道:“今日午夜十二点,将夏婉葵送至花园小学校后门。” 花园小学就在文明街附近。 仅隔着通道西三条街。 “送去学校?” “到时后门有人负责接替你的工作,把夏婉葵交给对方后你可自行离去。” 严军明白上峰打算将夏婉葵藏在学校内。 一时半会送不出去。 必要找寻安全地点藏身。 学校确实是不错的位置。 冰城如今大小学校之中都有日本人。 出任管理层以及教师。 在文化上大力实行奴化教育和欺骗宣传。 灌输“中日亲善”、“日满不可分”、“民族协和”、“建国精神”等奴化思想。 邪恶用心昭然若揭! 如今上峰打算将夏婉葵送入学校,便是因为学校内多日本人,警员搜查也会受阻。 最重要的是马家沟辖区内警员,已经申请对花园小学校进行过一次搜查。 这个时候将夏婉葵送进去。 警员大概率不会再去搜查。 学校之内虽也危险,但相对外面是安全的。 “如何与对方确认身份?”严军问道。 “凌晨、后门、皮帽、眼镜、长衫,你上前询问‘学生今夜都离校了吗?’” “对方如何回答?” “答‘还差一个学生没人接。’” “明白。” 说完夏婉葵的问题之后,闫元鲁问道:“哪两个警员一直在文明街附近晃悠?” 此事蹊跷,理应注意。 “李衔清、池砚舟。”严军已探查清楚姓名。 “什么身份?” “早前李衔清是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池砚舟则为南岗警察署警务系警员,本是被警察署双双革职,却不知为何后又一同入职警察厅特务股。” “特务股?” “对。” “送走夏婉葵后你也离开文明街回工义里,这两人情况我会和上峰汇报,你多注意安全。” “目前他们还未搜查到文中街,好在两人晚上不加班加点。”严军心有余悸,若是这两个警员彻夜搜查,那还真是麻烦。 “总之小心为妙。”闫元鲁提醒道。 “明白。” “行动组成员目前情况如何?” “都已各自撤出冰城。” 交谈结束两人于沿江街分头。 闫元鲁进警察街去新阳区,严军直下中央大街再穿南岗区,进入马家沟区。 回到文中街躲藏房间之中,便告知夏婉葵今夜送她前去花园小学校内。 第七十三章 花园小学 冰城大半警员接连搜查两日。 目标却如同消失一般不见踪影。 此刻池砚舟同李衔清站在马家沟区,通道西三条街花园小学校外。 望着面前建筑他问道:“要进去搜查吗?” “进不去。”李衔清很清楚。 马家沟区警察署警员,携带警察厅签署文件可进入搜查,当其搜查结束后,别的警员再难进入。 于是绕过花园小学,两人排查通道西一条街、教堂街等地。 天色渐晚。 搜查至黑山街,李衔清建议今晚收队。 明日搜查下面的方园里、文中街、文彬街等。 当即分道扬镳。 李衔清朝东。 池砚舟回头朝西走。 路过花园小学时见后门处站有一人。 皮帽、眼镜、长衫!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五十九。 大晚上此人站在学校门口作甚! 严军与夏婉葵藏身暗处,见池砚舟去而复返。 恰好遇到学校门口等待接手夏婉葵之人,严军心中不免紧张。 好在池砚舟仅是多看两眼便离开。 并未上前探查询问。 确保池砚舟完全离去之后,严军出现同对方接头。 身份确认无误,招手让夏婉葵上前。 那人便带着夏婉葵由后门进入学校,严军则直接回工义里,不在此处多停留。 池砚舟进家门见徐南钦还未休息。 这几日许是店铺事忙,商会施压。 他睡的比以往要晚很多。 “伯父。” “怎么又忙到深夜?” “还是厚生会馆的事情,冰城警员都难休息。” “没抓到?” “没呢。” “你说能躲去什么地方?”徐南钦好奇询问。 池砚舟苦笑道:“这可就不知道了。” “工作时小心些。” “伯父这里的麻烦现在怎么样?” “商会亲自登门要‘高价’收购我手里的皮货,强买强卖只能给他们了。” “已经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 “商会人员重组前最后的疯狂。” 此事多说无益索性不聊。 池砚舟回房睡觉。 看着他离去背影,徐南钦心中默念:“李衔清、池砚舟、文明街!” 清晨院中练习结束。 吃着张婶准备的早饭。 后赶赴警察厅与李衔清碰面,再临文明街附近展开排查。 可与此前一样并无收获。 工作途中倒是遇见负责此处的警员多次,他们今日再次对此地展开细致排查。 晚上回到警察厅,得知冰城全面搜查都无进展。 盛怀安前去向傅应秋汇报此事。 “科长,各辖区内都搜查最少两遍,还是未能将夏婉葵找出。” “城内搜捕到此结束,离开冰城的各个路卡加强防御。”傅应秋做出安排。 一直全城搜捕是不可能的。 各辖区内日常工作任务繁重。 目前只能内松外紧! 给夏婉葵造成风头已过的假象,看她是否会选择离开冰城,从而露出破绽。 “是。” “特务股内潜伏卧底人员,调查情况如何?” “没有发现。”盛怀安令金恩照负责调查此事,锁定了几个警员重点怀疑,可一番调查之下却未能最终确认嫌疑人。 傅应秋闻言略有不喜。 可权衡利弊之下说道:“将具有嫌疑的警员都放了,转入暗中调查。” 怀疑警员潜伏卧底。 大可秘密用刑。 不必担心厅内其他警员知情心寒。 但此番不同。 警察厅不愿与特高课少佐被杀一事牵扯上关系。 因此配合夏婉葵行动之人,不能是警察厅特务股内警员。 不宜声张。 自然不便关押用刑审讯。 只是内鬼一事傅应秋、盛怀安都认为是有的,所以后续还需暗中调查,早日将内鬼揪出来。 “要不要将这几个警员全部边缘化?” “你来安排,免得影响特务股工作。” “是。” 从特务科科长办公室出来,盛怀安就命令警员不必继续搜查夏婉葵。 同时要求各路卡加强警戒。 池砚舟听得消息暗松一口气,夏婉葵算是暂时躲过危险。 至于金恩照调查工作同样结束。 池砚舟心中好奇。 国党成员也不在其中吗? 枪究竟是谁弄进去的? 结束搜查警员也可回去睡个好觉,早早便从警察厅离去。 李衔清却未有要走的打算。 池砚舟停下脚步问道:“李叔还不走吗?” “我找股长有点事。” “李叔还想搜查夏婉葵?”池砚舟提前打探消息。 李衔清并未隐瞒承认道:“还想尝试一番。” “有线索?” “推测。” 言罢他便前去盛怀安办公室。 池砚舟此刻当然跟随。 不然如何第一时间获悉情报。 两人进入股长办公室内,金恩照也在其中,正在汇报此前调查警员谁最具有嫌疑,应暗中加以监视。 “股长。” “何事?” “属下认为搜查夏婉葵有一处遗漏场所。” “遗漏?” “根据当时的情况以及时间,属下断定夏婉葵应在马家沟区文明街一带。” “文明街确实属于重点怀疑范围,这几日命马家沟区警员多遍搜查,今日更是严令反复搜查一天之久,但未有发现。” 好在昨夜夏婉葵转移,不然今日难逃一劫。 “据属下所知,花园小学校仅搜查了一遍。” “你怀疑夏婉葵可能藏匿在花园小学内?” “是。”李衔清将自己的推断说出。 金恩照闻言开口:“花园小学内日本人很多,还配备有负责维护秩序的警卫力量,警员确实不太好反复搜查学校内部,但其内本身就具有极高风险。” 盛怀安较为认同金恩照所言。 李衔清却坚持说道:“或许反满抗日分子,便是反其道而行之。”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盛怀安念叨。 “未尝没有灯下黑的可能。”金恩照思路跟着盛怀安变化。 其实金恩照也有别的心思。 提议搜查学校之人乃是李衔清。 可要搜查学校必然要克服一定的阻碍。 到时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却没能找到夏婉葵,李衔清在盛怀安心中印象也受影响。 至于你说搜查到? 那李衔清确实又立新功。 但金恩照也可通过夏婉葵,将特务股内潜伏人员揪出。 厚生会馆一案中,他所谓的办事不力,便可一笔勾销。 正反对他都有利。 夏婉葵价值不小,盛怀安岂能不想抓到。 当即说道:“你们三人不可离开对方视线。” 恐担心消息再度泄密。 作为知情人他们不可离开。 盛怀安要向上面申请连夜搜查花园小学。 李衔清、金恩照、池砚舟三人互相监督等待消息。 三人之中此刻金恩照心情最为放松。 搜捕能否抓到人,他都能接受。 李衔清带点紧张。 毕竟此提议无疑给特务股增添一定麻烦,若是没能取得收获,只怕影响不好。 池砚舟在三人之中最为紧张。 李衔清提议搜查花园小学,再联想自己昨夜在学校后门看到的人,池砚舟隐隐觉得这个提议或许正确。 那夏婉葵岂不是陷入危险境地? 且不止夏婉葵。 配合她暗杀的国党成员! 营救她离开的行动人员! 协助她藏身的学校教员! 可能都会因为她被捕从而连根拔起。 如此情况池砚舟岂能不心急。 可偏盛怀安不许三人单独行动,他着急之余别无他法。 第七十四章 清除痕迹 急! 迫在眉睫! 刻不容缓! 千钧之重闸刀仅余一根发丝垂悬于脖颈之间。 轻风拂过便有砸落身首异处之险。 可越是如此。 池砚舟坐在凳子上,面色越是如常! 宁素商说的不错,他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明知情报却无能为力传递,这种情况日后必然还会遭遇。 情报事关或比此刻重要千百倍。 忍! 潜伏工作者能忍常人所不能。 其中便也包括此刻忍耐。 盛怀安申请对花园小学进行搜查,很快得到同意。 命金恩照点齐人马连夜出发,免得夜长梦多。 特务股警员尚不知发生何事,人员齐整后盛怀安亲自带队出发。 目的地并未说明。 警员紧跟其后。 一行众人直径赶赴马家沟区花园小学校。 “将学校包围。”盛怀安立于学校门前发出号令。 “四队人马分别负责巴山街、通道西三条街、文昌街、通昌道。”金恩照当即做出安排。 学校四周全部封锁。 防止一会搜查行动中敌人出逃。 池砚舟并没有选择加入封锁工作,他想进入学校内搜查。 今日虽无法将情报送出。 可他心中不曾放弃。 稳健必不可少。 却非事事放弃! 封锁人员布置到位,盛怀安带队要进学校。 负责看守之人自是阻拦,金恩照拿出警察厅批令。 日本教员出面交涉,后对盛怀安等警员放行。 却被告知搜查时不可进行破坏,尤其是对日本教员以及日军管理人员住所。 面对警察厅特务股股长。 日本教员毫无惧意。 言谈举止高人一等。 盛怀安料定会出现此种情况,本欲意请花島裕太副股长同行,但对方今夜与宪兵队友人喝酒一时没联系上。 唯恐生变就没选择等待。 辛得警察厅批令在此,其上有日本副厅长签字同意,搜查倒不会遭遇阻拦。 金恩照对警员提醒:“轻拿轻放。” 今夜为抓夏婉葵而来,都不想招惹麻烦。 花园小学面积不小。 算得上冰城最早的平民教育学校。 学生不住校。 夜间教室多数熄灯,反倒不少教员居住宿舍,此刻通过窗户可见灯光零零散散。 但搜查不可忽视教室。 “开始。”盛怀安下达搜查指令。 金恩照当即组织警员展开工作,警力部分在外负责封锁,内部搜查需地毯式推进。 操场中央也留警员纵观全局。 教员宿舍楼。 301房间内夏婉葵躲在窗帘之后,透过细缝看到学校内进入很多人。 观其模样便是前来搜查。 宿舍主人学校内的教师,同样望着下方脸色严峻。 昨夜刚将夏婉葵转移到学校内,今夜便遭遇搜捕,且学校方面并未加以阻拦,可见警员携带手令而来。 警员为何去而复返? 夏婉葵心有怀疑问道:“秦老师,会不会内部有叛徒泄密?” 秦椒急忙回身查看后方窗户情况。 同时口中说道:“现在讨论这些并无意义,趁着对方还未上来之际,你从后面窗户利用排水管下楼。” 宿舍结构简单。 家具更是简陋。 毫无藏人可能。 将夏婉葵安置此处,是想通过学校的特殊性躲避搜查。 但如果面临搜查。 宿舍之中一览无余。 从小唱戏练就一身童子功,利用排水管下楼并不难,且也不会在墙面留下痕迹。 秦椒递来一枚钥匙道:“这是后面下水道排污口的钥匙,你将锁打开进入其中,井盖是格栅状,在内部也可将锁重新合上,事后记得将锁头位置调整,不要被看出端倪。” 国党冰城党务办事处,既然敢让夏婉葵进入学校躲藏,必然也设想过如果遭遇搜查时该如何应对。 下水道寻常情况都是上锁。 便是为防止有人利用。 钥匙乃是秦椒早前利用职务之便获取。 同时秦椒递过来一张地图与手电筒,交代道:“这是下水道内部地图,可以通向学校之外,但其中多有铁栅栏焊死,污水能流通但人不可前行。” 下水道早前多被反满抗日组织利用。 后日伪便命人在内部管道连接处焊上铁栅栏。 同时井盖加锁以保安全。 协助夏婉葵翻出窗户抓住排水管道,秦椒最后快速道:“有一处铁栅栏被钢锯提前锯出豁口,又用污物覆盖加以掩饰,图上都有标识。 但需要用很大力气才能将铁栅栏弄开,你通过下水道逃离之后,便回去此前躲藏房屋,我会同上峰汇报此事,安排人再度联系你。” 路卡危险。 夏婉葵并不能轻易离开文明街附近。 身手矫捷她悄然无声落地。 利用钥匙开锁,潜入下水道之内。 十指从缝隙中伸出艰难将锁头合上,后调整摆放角度,免得被人看出是从下面上锁。 至于手电筒。 被夏婉葵留在秦椒家中。 下水道漆黑无比难以视物,手电筒固然重要。 可若光线不慎被地面警员,通过井盖缝隙察觉,那便是灭顶之灾。 至于地图她已经牢记于心。 纸张吞入腹中。 秦椒急忙开始擦拭窗台以及检查房间。 但敲门声猛然响起。 “全部将门打开。”金恩照声音在走廊内传来。 “开门!”李衔清门前催促。 “来了。”秦椒整理面部表情将门打开。 李衔清审视着面前之人问道:“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开门?” “披件衣服。” 池砚舟看到此人当即认出。 便是自己那夜从花园小学后门路过,见到的人。 时近凌晨却在后门等候。 李衔清当时回家走的反方向不知此事,不然如今对方开门速度慢,两者相加必被重点怀疑。 见李衔清对秦椒语气不善。 协同搜查的学校工作人员上前说道:“每天早上向新京作满洲帝宫遥拜,以及向日本东京方向作日本天皇陛下遥拜等仪式,都由秦老师带领。 《建国精神》、《回銮训民诏书》等课业内容也是秦老师最为通晓经义,与几位日籍长官教员常常一同研习满洲传统文化。” 同行人员言语间是帮秦椒说话。 因秦椒与学校内管理层的日本人关系不错,他也指望到时候对方能帮忙美言两句。 至于你说秦椒窝藏反满抗日分子? 他是不信的。 秦椒每日早上的遥拜礼仪那真是一丝不苟。 比不少日本教员都虔诚! 李衔清却充耳不闻,审视目光盯着秦椒开始询问,池砚舟则进入房间之内进行搜查。 单间宿舍。 一览无余。 床、桌子、柜子便是较大的物件。 池砚舟查看床底并无发现。 床上清晰可见,被褥都未摊开。 打开柜子里面衣物较少,就在池砚舟准备关上柜门,汇报搜查无果时。 突然在柜子下放堆放的换洗被褥夹缝之中,看到一根头发。 长头发! 秦椒短发。 房间内出现长头发,还可解释是女教员串门所留。 可被褥之中该作何解释? 并非秦椒不小心,而是头发细微容易钻入被子内。 检查时并未发现,过两日便又出现也属正常。 池砚舟不动声色将头发拽出,握于手心。 冲着门外李衔清说道:“李叔,没发现。” 第七十五章 放手一搏 宿舍面积小。 陈设简单。 搜查难度不高。 稍微一看便可知晓是否有人藏匿。 李衔清听闻池砚舟汇报搜查结束并无异常。 却未第一时间离开前去下一户,而是绕过秦椒走进房间之内。 进入房间李衔清找的不是人。 而是观察各处细节。 “怎么两扇窗户?” “301、309因在把头位置,所以各多一扇窗户。” 每层的这两处房间采光最好。 秦椒与日本人关系密切才得照顾。 李衔清上手推了推发现窗户是关闭状态。 窗台等位置也无异样。 将窗户打开朝外观察,没有人躲在窗外,墙壁同样不存在摩擦痕迹。 后更是在房间之中仔细查看,柜内衣物、被褥等拿出检查。 确实没有发现之后,李衔清才从房间离开。 “秦老师早点休息。”陪同搜查的学校人员对秦椒说道。 “今日多谢。” “都是同事。” “改日一起吃饭。”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寒暄几句秦椒将门关上。 好在拖延开门时间,将窗户细节处理到位。 但却没有更多时间做其他检查。 方才李衔清搜查之际,秦椒面部放松内心紧张。 躲过搜查此刻只能希望夏婉葵一切顺利。 池砚舟跟随李衔清负责后续搜查,手中头发早就顺势扔在了一个女教员的宿舍内,长短颜色都符合。 将最后一处搜查结束。 金恩照前去盛怀安面前汇报:“股长,没有发现。” 他心情不错。 李衔清整出来这么大阵仗。 现如今无功而返。 如此气氛之下,金恩照的喜悦只能压住不表。 结果李衔清自是不愿接受,可事到如今也难回天乏术。 可盛怀安看着脚下井盖上的锁,对陪同搜查人员问道:“学校内的井盖全都上锁吗?” “一共七处井盖全都上锁。” “检查一下。” 金恩照立马前去查看,后回来说道:“七把锁全都没有问题。” “角度呢?” “都是从外部锁上。” “能打开看看吗?”盛怀安对学校人员询问。 此人面露难色道:“钥匙都在杉江悠斗长官手中,我们无权打开井盖。” “杉江悠斗长官呢?” “前日去新京学习交流。” “钥匙?” “长官通常都随身携带。” “打扰。” 盛怀安带队从学校离开。 在校门外询问负责封锁的警员,是否有发现可疑人员离开。 得知并无异样。 “附近下水道井盖全都检查一遍,看是否存在没有上锁的。” “是。” 池砚舟等警员开始寻找井盖。 盛怀安此人小心谨慎、生性多疑。 许从事情报工作人员都有如此通病。 一番检查果然发现三处井盖并未上锁。 “分别派人下去,看能否进入学校内。” 池砚舟自告奋勇想要进入。 毕竟秦椒房间内发现长发让他明白,夏婉葵当时就藏匿其中。 可却找不到人。 如今看来很有可能通过下水道逃离。 自己进入其中指不定还能帮其打掩护。 但李衔清却拦住池砚舟道:“别急。” 于是池砚舟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警员跳入其中。 “怎么了李叔?” “内部环境狭小,人数优势被削弱,小心阴沟翻船。”李衔清轻声说道。 此言无异于当头喝棒。 让池砚舟幡然醒悟。 他什么身份? 警察厅特务股警员。 来做什么? 搜捕夏婉葵。 如果他进入下水道内,遇到还未脱困的夏婉葵,对方情急之下冲他开枪,子弹难道还会分辨好坏? 今夜救人心思颇浓。 偷偷拾取头发后还想做更多。 全然忘记凶险。 不仅仅是被盛怀安等人看出端倪的凶险。 亦存在死于夏婉葵之手的凶险。 初入谍海池砚舟难将所有细节考虑到位。 可机会仅有一次。 出现失误便身死道消。 学习! 不仅要从同志身上学习。 更要从敌人身上汲取。 “多谢李叔。” “嗯。”李衔清轻嗯一声算作回答。 毕竟这种想法算是贪生怕死,被其他警员听到自然不好。 等了一会功夫,警员拿着手电筒从里面钻出来。 身上气味难闻。 盛怀安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问道:“能进入学校吗?” “根据下方走势有两条排污管道可通往学校,但中途都遇到铁网焊死拦路,没有办法继续前行。”警员汇报地下情况。 “铁网可曾牢固?” “用手扯动铁网没有问题,尤其上面污物侵染,不似有被动过的痕迹。” “有人行走的迹象吗?” “其下淤积污泥较多,稍有走动就会留下明显痕迹,但我们一路观察没有脚印。” “收队。”盛怀安此刻确信没有人从学校离开,安排收队。 池砚舟也愣住了。 他之前认为就算没抓到人,只能说明夏婉葵提前一步离开。 但痕迹总归是能发现的。 从而警察厅就会怀疑学校内存在同党,故而开始着手调查学校教职人员。 可警员却说下面没有问题。 疑惑归疑惑。 但总归是好消息。 池砚舟跟随众人回警察厅。 秦椒坐在宿舍内久无睡意,不知夏婉葵是否安全。 盛怀安亲自带队。 李衔清目光如炬。 且方才他躲在房间中观察,见警员有检查学校内井盖举动,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关掉宿舍内的灯。 躺在床上等着看警员会不会去而复返。 突然秦椒听到窗户玻璃有轻微的敲击声。 他起床一看见夏婉葵在窗外,急忙打开窗户让其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秦椒压低声音问道。 夏婉葵轻声回答:“通过下水道是可以离开学校,但只要我用力将铁网弄开,是没有办法复原的,且一定会留下脚印,如果警员意识到下水道便能发现问题。 当得知我是通过下水道离开,就会明白我肯定躲藏在附近,因为现在依然无法通过路卡转移,同时还能意识到学校内有我的战友,你也会陷入麻烦之中。” 离开学校? 被锁定在附近藏身。 警察厅肯定会再度展开搜查。 夏婉葵很难安全。 且秦椒可能也要面临调查。 索性反其道而行,躲在下水道之中,等到警员离开她再回来。 此刻的学校。 将会成为最安全的地方。 “你就不怕警员直接从学校进入下水道?”秦椒觉得此举惊险。 “从学校进入表明他们意识到下水道有问题,我就算是离开也会被锁定在这个范围之内,今夜同样会被抓,不如放手一搏赌一把。”夏婉葵这几日少见的露出笑颜。 她赌赢了。 赌便是如此。 输赢对半! 运气为王! 夏婉葵安全。 秦椒也不必承受被怀疑之风险。 输赢一念之间。 生死皆无定数。 意外与明天虽不知道哪个先来。 但明日的阳光,夏婉葵有资格欣赏。 第七十六章 代号欢颜 一众警员收队于夜幕中返回警察厅。 徒劳无功! 三名警员周身沾染污秽杂物,未能同行回警厅,半路便去找地方清理。 今夜兴师动众却白跑一趟。 盛怀安并未对李衔清有何不满。 对方仅是提出意见。 同意搜查还是盛怀安之决定。 他倒是没有迁怒旁人的习惯。 反而还勉励李衔清两句,意思日后有何想法都可说,不必顾虑太多。 “多谢股长。” “这几日都辛苦,早些回去休息。” “是。” 金恩照心情不错。 不管盛怀安是否介怀,李衔清判断失误已成定局。 池砚舟喜忧参半! 今夜可谓是大起大落。 李衔清捂着口鼻咳嗽声不断,金恩照鄙夷一眼转身离去。 池砚舟急忙跑去倒杯热水递给他。 接过杯子小口抿着咳嗽渐缓。 “李叔大可不必忧心今夜之事,搜查工作本就如此。” “倒不是顾虑搜查一事。” “那是?” “宪兵队特高课课长遇袭身亡,定要找人接替职位负责工作,听闻是由新京关东军宪兵司令部派人前来。” “这有何不同?” 李衔清将水杯放下朝着外面走去。 池砚舟紧随其后。 站在警察厅门前石阶之上,李衔清说道:“且不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单警察厅未抓捕到夏婉葵,都将引起新任课长不满。” “就算找麻烦,也寻不到我们头上。”池砚舟觉得李衔清有些杞人忧天。 宪兵队情报课课长三把火。 烧也烧在科长傅应秋、股长盛怀安头上。 连队长金恩照都没机会感受炙热。 李衔清操心作甚? 皇上不急太监急! 见状李衔清并未深入探讨,两人于山街分别。 池砚舟路过三岔口见窗帘出现暗号。 便小心翼翼前往地德里。 今夜并非信箱传递情报,而是宁素商现身相见。 他本以为厚生会馆那日任务之后,宁素商便会与其见面。 谁知等到今天。 “恭喜你,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宁素商此刻没有吝啬自己的赞扬。 首次真正意义上的执行任务。 便遭遇突发情况。 能识破敌人阴谋及时送出消息,使得警察厅埋伏落空,营救计划顺利进行。 池砚舟的表现远超宁素商的预期。 这声赞扬她已积攒多日。 “是我们配合的好。”本来池砚舟这几日心中,确有沾沾自喜。 也暗想再见宁素商时,对方会如何夸赞。 可今晚一事当头喝棒。 让他明白潜伏工作不可有丝毫大意。 “冰城特委负责人,对你此次任务表现给予高度肯定,不仅完成营救任务,打击敌人阴谋,更协助两党配合拉近关系、促进合作。” “不敢言功,职责所在。” “你今日怎么感觉状态不对?”宁素商敏锐察觉异常。 池砚舟并非经验丰富地下工作者。 且还年轻! 按理来说任务完成如此出色,岂能毫无欢喜之感。 “今夜警察厅申请搜查花园小学……” 听罢池砚舟讲述,宁素商方明白原因。 想救人! 这本身没有错。 但往往很多错误,便是因此而起。 “你能意识到问题就不算晚。” “所以很难有什么开心之感。” “但今夜你依然起到保护作用,若非将头发提前清除,李衔清必将发现端倪。” “确实凶险。” 好在当时秦椒吸引李衔清注意力。 池砚舟才有机会将长发藏起。 “秦椒身份可锁定为国党地下情报工作者,此信息同样至关重要。”宁素商觉得今夜池砚舟,无疑再提供一条重要消息。 “这也算重要信息?”池砚舟本认为只有日伪的情报才是。 “你可知我为何今日见你?” “不是专程来夸奖我的?” “组织推断国党潜伏成员,或许在警察厅内。” “确实有可能,金恩照这几日一直在调查此事。” “你要小心此人探查你的身份。” “探查我?”池砚舟略感吃惊。 “没错。” 此刻他方明白,为何宁素商说秦椒身份消息重要。 “但我感觉国党成员,应当不在警察厅内吧。”池砚舟说道。 “为何?” “如果此人潜伏在警察厅之中,夏婉葵第三场演出时的行动,也无需我出手不是。” “你将问题想的太过简单。”宁素商认为池砚舟的思维方式,还是不够老练。 “简单?” “他们或许是想要试探,组织是否在警察厅内有潜伏人员呢?” 宁素商一句话让池砚舟茅塞顿开。 这种情况确实可能存在。 宁素商继续说道:“亦或者国党潜伏人员当时已经不便行动,当然也有你所说不在警察厅内的可能,但不可不防。” “明白!”池砚舟认真应答。 情报工作着实让他不断学习。 合作! 试探! 并非只有敌人才会试探。 协作之中亦有试探! “小心对方发现你的身份,若能捕捉对方身份为佳。” “好。” “鉴于你此次任务完成出色,冰城特委负责人同志,为你取代号‘欢颜’。” “‘欢颜’!”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特委同志对我期望如此之高,倒是让人惶恐。” 宁素商继续念出下一句:“风雨不动安如山。” 池砚舟心中了然。 特委同志对他期望生死两面。 “风雨不动安如山!”池砚舟口中念叨。 “希望你永远不会用到这一句。”宁素商明亮的眼神之内,似是有不好的回忆袭来。 何时风雨不动安如山? 便是面对疾风暴雨之时。 刑审! 池砚舟忽的展颜一笑道:“愿唯见欢颜。” “愿唯见欢颜。”宁素商跟着说道。 可两人心中都明白,这条道路热血铁骨铺就。 农武! 董荷! 不知名前辈! 柴叔! 孟时同! 不是开始。 亦难是结束。 宁素商伸出手道:“你好,‘欢颜’同志,我是你的上线‘寒泓’。” “‘寒泓’同志你好。”池砚舟与宁素商双手紧握。 同志情谊。 革命友谊。 后池砚舟问道:“此前从香坊区线香内搜查到的名单情报,是你模仿笔迹写的吧?” “为何如此猜测?” “寒泓便是砚台,应当是笔墨功夫了得。” “没错。” “可你之代号与特点太过契合,是否存在隐患?”池砚舟觉得代号指向性较为明显。 “谁知我笔墨功夫了得?” “原来如此。” “今日见你便是告知这些事情,警察厅内工作多加小心,你所提供秦椒信息以及夏婉葵躲藏地点,我需和特委汇报,倒是意外收获。” “没有新任务给我?” “此刻你不算完全没有危险,先等风平浪静再言其他。” “还有一事。” “什么?” “李衔清今夜突然提起,宪兵队特高课新任课长一事,我假意不感兴趣没有多聊,不知他为何忧心此事。” “此事组织也在关注,会深入探查一下。” “好。” 第七十七章 调查甄别 漆黑的夜仿佛泛起星光。 如同浮萍寻到依靠。 动荡沉浮的时局之中有所相守。 今夜所得不仅仅是一个代号,更是一种精神与信仰。 父母在天之灵应当也会欣慰。 儿子选择了与父母相同的道路。 且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保佑我吧!”池砚舟抬头看着天空低声喃语。 身披夜影回到家中,徐南钦今日休息较早。 进入房间之内徐妙清不施粉黛,裹着厚重棉衣难掩风姿,宛若空谷幽兰之声响起:“今天怎么如此开心?” 池砚舟开心吗? 确实! 帮抗日战士躲过警察厅搜捕。 又得组织代号给予肯定。 心情自是不错。 “想着回来见你。” “骗子。” “肺腑之言。” “去了警察厅都不告诉我,还算掏心掏肺?” 池砚舟尴尬一笑道:“怕你不喜,便没说此事。” “怕我不喜,只是不说而非不做。” “你怎么知道的?”池砚舟顺势转移话题,不然自是理亏。 “今日在街上遇到你同事。” “王昱临?” “是他。” 池砚舟心里暗骂,这小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药酒以后别想了! “当真是你的好同事,言谈此事耀武扬威,好像是他去了警察厅一样。”徐妙清阴阳怪气。 池砚舟瞬间明白。 王昱临定是想要帮自己在徐家人面前有所表现,交流入职警察厅一事必然炫耀,可殊不知这并非帮忙而是添乱。 “困了,睡觉。”池砚舟非常明智的决定不再继续今日话题。 见他认怂。 徐妙清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池砚舟加入警察厅一事,她早便知晓却没询问。 今日遇王昱临顺势戳破这层窗户纸。 神秘! 她如今看不透池砚舟。 朝夕相处多年的人突然就看不透了! 徐妙清很难讲是好是坏。 早上醒来面对徐妙清目光,池砚舟避而不见。 很难解释。 干脆不解释。 出门前往警察厅报到,见纪映淮脚踩高跟鞋,扭动腰肢踏上台阶。 警服之外的衣服好似多的穿不完。 目光从摇曳的身姿上收回,池砚舟目不斜视。 今日踏进警察厅他心态有所不同。 往日只言其内龙潭虎穴与敌为伍! 可现如今却知,暗地里还隐藏非敌非友之人。 会是谁? 池砚舟不禁心中开始自问,但却毫无答案。 金恩照此前所怀疑警员被边缘化处理,甚至有些还安排了监视,国党人员在他们之中吗? 想将对方找出来,池砚舟觉得难度很大。 他首先要做的则是,避免被对方察觉身份。 隐藏为首要任务。 不可本末倒置。 厚生会馆一事导致接连忙碌多日。 今日结束全城搜捕工作,反倒是一下子清闲起来。 还未等池砚舟享受这份清闲。 李衔清便上前说道:“跟我走。” “怎么了李叔?” “有任务。” “什么任务?” “调查曲明。” “曲明?”同为特务股警员,池砚舟自然知道此人。 李衔清解释道:“股长怀疑警员之中存在潜伏人员,曲明符合怀疑条件,且符合条件之警员另有二人,股长担心金队长分身乏术,故将曲明交由我负责甄别。” 两场演出都在演出厅内执勤,曲明符合。 刘功提供四位嫌疑人,曲明同样在内。 因此他现在嫌疑程度较高。 科长傅应秋要求转入暗中调查,并非不调查。 反满抗日分子潜伏特务科岂能心安。 如今搜查结束,便主抓此事。 “恭喜李叔,股长让您负责调查曲明,足以彰显对您的信任和能力的肯定。”池砚舟顺势送上马屁。 没有队长之位。 却与队长肩负同等职责。 这恭喜也算恰到好处。 “能调查到线索再恭喜不迟。” “李叔出马肯定能找到线索。” 池砚舟恭维之际心中暗想,莫不是自己还未开始寻找国党潜伏人员,他就即将身份暴露了吧。 但昨日李衔清一课。 宁素商一课。 池砚舟此时不会再着急慌乱。 随李衔清来到警察厅之外,他问道:“我们如何调查曲明?” “曲明早前是阿城县警察大队成员,后调任至冰城警察厅,我们前去阿城一趟,核实一下他的资料。” “这些资料警察厅应该早就核实过。” “所以我们要更加仔细,看是否存在未发现的疑点。” “明白。” 去阿城县能选择的交通工具比较多。 只是马车慢还颠簸,不适宜李衔清。 汽车租金较贵,科里不可能给你报销经费。 因此两人选择坐火车过去。 警察厅西面便是火车站,池砚舟跑去买票。 恰好马上就有一趟前去阿城县的火车出站,两人进入月台登车。 火车池砚舟坐的较少。 早前货队都是马车运送。 此刻见月台上人头攒动,冰城每日人流量着实庞大。 两人进站还遇到值班警员,拿着夏婉葵照片盘查。 好不容易挤上火车,护送李衔清朝着座位走去。 若不是池砚舟开道,就李衔清这瘦弱身躯,真不一定能挤上车。 “怎么这么多人?”坐下之后池砚舟忍不住说道。 李衔清显然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多乘客,车厢内空气瞬间浑浊,导致他捂着口鼻连连咳嗽。 不少乘客都无座位,站在过道之内。 池砚舟反应过来略显尴尬说道:“好像买错车厢了。” 因为不常坐火车。 只是告诉售票员,自己要两张到阿城县的火车票。 却未告知需要几等车厢。 此刻这阵仗一看明显三等车厢。 顶着李衔清幽怨的眼神,池砚舟急忙前去找列车工作人员换票。 可工作人员告知二等车厢已满。 要换只能换头等。 且头等车厢票本来就少,现在仅余一张。 最后池砚舟就换了一张票,回来告知李衔清:“只有头等车厢有票,李叔我送你过去。” “你呢?” “我在这凑合一下就行,阿城县不远。” 此刻李衔清也顾不上客气,他实在是受不了这车厢的拥挤与浑浊的空气。 在池砚舟护送之下前去头等车厢。 天差地别。 头等车厢地面铺设地毯,椅子是鹅绒缝制,坐下之后周身密贴,软绵绵的如同被托住一般。 洗手间、化妆室一应俱全。 且客人看穿着便是非富即贵。 将李衔清安置坐好后,池砚舟便从车厢内出来。 换座一事池砚舟、李衔清都未表明警察厅特务股警员身份。 他们是做情报工作的。 时时刻刻亮明身份是非常愚蠢的。 随身证件都有两本。 一本是警察厅颁发的证件。 一本则是与普通民众一样的国民手账。 寻常情况之下多是用国民手账应付盘查,除非在必要时刻才会提供警员证件,且从冰城离开两人也要注意安全,身份不宜闹的人尽皆知。 第七十八章 月台枪声 列车汽笛高鸣。 浓烟夹杂着四处飞舞的煤灰朝前行驶。 将李衔清送至头等车厢,池砚舟路过二等车厢朝三等车厢走去。 果然见车厢内满满当当。 不曾有空位。 有几人朝着窗外欣赏沿途风景,还有人看书看报打发时间。 池砚舟却感觉几道目光,将他自上而下打量一番。 其眼神凝而聚敛,不似常人。 今日三等车厢人员众多,恐怕与二等车厢满员有关,这些人是干嘛的? 心中生疑,池砚舟脚步未停。 已经回到三等车厢之内。 乌烟瘴气、拥挤不堪。 吵闹怒骂之音也不时传来,池砚舟费尽心力拨开拥堵人群,回到自己座位。 位子早被人占据。 池砚舟都还未言语,那人便将位子让开。 毕竟出门在外,愿意招惹麻烦的人是少数。 坐下之后等待列车到阿城县。 中途停靠几站。 火车即将抵达阿城,池砚舟提前起身前去接李衔清。 再度路过二等车厢。 审视目光盘旋周身。 他目不斜视进入头等车厢。 同李衔清一道起身准备下车。 阿城县车站月台之上人员相较稀少。 随着池砚舟、李衔清踏上月台,二等车厢内也下来不少人。 且向着头等车厢下来之人靠近。 李衔清看了一眼便朝着外面走去,池砚舟紧随其后。 再回头便见二等车厢下来的十几人,同头等车厢下来的一人站在一起,目光也朝着两人望来。 不着痕迹将目光挪开,池砚舟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与我们无关。” “看着不像善茬。” “小心招惹麻烦。” 两人离开车站,开始今日工作。 曲明家在阿城县内,地址早已掌握,此时直径过去。 却未直登家门,而是于附近找到昔年警察大队同事,想做旁敲侧击调查。 这同事年纪较大。 五十来岁。 如今靠做粘豆包与黄面饼谋生。 两人在摊位上点了吃食,后开始打听。 摊主警察出身,轻易便意识到问题。 池砚舟拿出证件,对方立马配合。 证件便是此刻体现作用。 通过摊主讲述得知曲明是满族人,祖籍应当是京都镶黄旗雅尔塞佐领下的麻可图之族。 李衔清打断摊主讲述问道:“那不是应该姓关吗?” 麻可图满语即关氏。 “曲明这小子非说自己是麻可图一族,还说祖上是跟着麻可图特苏于乾隆十一年,从顺天府宛平县迁至阿勒楚喀城海沟镶黄旗。” 阿勒楚喀城便是如今阿城。 这事就难辨真假了。 毕竟麻可图之族在阿城繁衍壮大,很难说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李衔清与池砚舟来,也不是帮曲明认祖归宗的。 通过打听得知曲明算是“随隆”满族。 东北的满族人有“坐地”满族和“随隆”满族之分。 “坐地”是指世代都居住在东北的满族人。 “随隆”是指乾隆十一年清王朝为开发边疆,从北平一带迁至黑龙江的满族人。 这曲明的身份有点复杂。 你说是麻可图一族,应当是“坐地”满族。 可偏曲明是“随隆”满族。 摊主也说不明白。 结账后李衔清带领池砚舟另行调查。 两人见了阿城县保长询问此事。 保长六十来岁早前在阿城颇有威望,如今成为保长。 协助日伪维持治安。 通过保长介绍算是探明曲明身世。 他父亲一脉是“随隆”满族,来阿城一带“跑马占荒”。 母亲则是麻可图族人。 阿城县麻可图一族家大业大,曲明自然是想靠一靠。 借势混成警察。 之后变成伪满警察。 早年阿城警察署配合冰城警察厅,于阿城一带搜捕反满抗日分子,警察署警员曲明有所立功表现。 从而提干至冰城警察厅。 得到此消息池砚舟说道:“这曲明有立功表现,可见不太像是潜伏人员。” 抓捕潜伏人员! 哪怕是国党人士。 池砚舟也不愿看警察厅特务股成功。 至始至终抓不到最好。 可李衔清却说道:“立功也有可能是安排好的。“ “安排好的?”池砚舟有些不解。 实则心中想说你李衔清成为特务股福将,这里面我可有功劳。 “查当年行动档案。” “我们能将档案调出来吗?” “科长手令。” 傅应秋给了手令,那阿城县警察署自然会提供档案。 但此事李衔清事先没提。 两人来到警察署表明身份,出示手令。 要求调阅当年曲明参与,且立功的任务档案。 警察署人员让他们稍等片刻,便去档案室内翻找。 好一通找! 许久之后才将档案拿来。 档案袋上留有雨水漏在其上的黄色痕迹。 好在内部纸张未受影响。 档案资料李衔清打算带回去冰城查看,毕竟想找蛛丝马迹一时半会难有发现,且若是发现疑点资料必然要提交股长、科长,直接带走省时省力。 警察署工作人员没什么意见。 签字之后任由池砚舟拿走。 后续两人再临曲明家中一探究竟,仅余老母亲一人。 妻儿都被曲明接去冰城。 听街坊四邻言谈之间表示,曲明母亲是不喜他做伪警察,故而不愿前往冰城。 今日工作到此结束。 两人赶去火车站打算买票回去。 虽说住一夜无妨。 但能赶回去自然不愿多停留。 现在天色尚早,时间充裕。 回到冰城还能去警察厅汇报一下工作。 再者李衔清的药都在家中,此番出门没有携带。 这次买票池砚舟表示要两张二等车厢的。 买好票后同李衔清进站。 可谁知他们走上月台,见今日同他们一起下车的人,散布在车站之内。 这行人从早上停留在这里,一直都未离开。 特殊站位将月台隐隐合围! 有些则混入等候列车的旅客之内。 池砚舟没有乱看,望着面前铁轨轻声说道:“他们究竟想干嘛?” 李衔清也未料到这行人居然还在此处。 但未避免出现你进来看到他们后,立马又离开的这种奇怪举动。 李衔清轻声回应:“别管,等车来了直接上车。” 月台上等车旅客有几十人,两人在其中也不显奇怪,老实等车便好。 火车很快进站。 当列车停稳当后,先下后上。 列车工作人员负责指挥。 下车之人倒也不少。 一时间与等候上车之人,将本就不大的车站月台,挤得满满当当。 负责布控的这群人,也开始观察起来。 池砚舟和李衔清就要迈步登车。 可突然枪声响起。 布控之人立马掏枪开始行动。 众人乱作一团。 一只脚都踏上火车的李衔清,被慌乱的旅客推搡从上跌落,池砚舟眼疾手快将其扶住站稳。 枪声还在响。 池砚舟护着李衔清躲在人群之中。 第七十九章 同一本书 乱作一团! 月台旅客想挤上火车寻求安全。 火车上原本还未到站的旅客不明所以,想冲下火车寻求保护。 一时间你上他下。 前推后搡! 有一人直接被拥下月台,掉跌在铁轨之上。 好在火车此刻不再运行,那人手脚并用从铁道下爬上来。 李衔清体弱。 若不是池砚舟护着只怕也不好受。 一番躁动持续十来分钟,车站方面警卫人员,以及车组工作人员全部就位。 将车站封锁。 任何人不得离开。 这趟列车也被要求停留原地等待。 何时才能发车听候安排。 池砚舟此刻上前查看,见有一人已经中枪身亡。 随身携带皮箱被翻开扔在身旁。 现场旅客之中,倒也有几个身份不同寻常之人。 对此囚禁不满,向车站管理人员吵闹。 方才负责布控小队,亮明证件再无人敢言语。 池砚舟对李衔清说道:“宪兵队的证件。” “冰城宪兵队?”李衔清也奇怪。 因为这伙人同他们一样,由冰城上车。 “今日秘密执行抓捕任务?”池砚舟看着地上尸体说道。 “不太像。”李衔清见宪兵队人员开始对在场旅客,以及整列火车进行搜查。 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并非宪兵队成员不愿留活口。 而是此人拒捕火拼过程中受伤,最后自行了断。 不给落入敌手的机会。 “宪兵队想找什么?”池砚舟问道。 “不外乎反满抗日组织的工作计划、人员名册、中央指示、工作训令等文件资料,或密码本、电台、药品等重要物资,以及在传递过程中的各类情报。” 李衔清工作经验丰富。 认为搜查无非就是这几种。 或有其他,定也在范围内难以脱离。 很快便衣宪兵也搜查到两人面前,对他们二人宪兵觉得眼熟。 面对搜查,李衔清直接掏出警察厅特务股证件。 宪兵一看回身朝负责人汇报。 后两人被带到,宪兵队此次任务负责人面前。 “警察厅特务股?”负责人用日语问话,李衔清示意池砚舟回答。 “是。” “来阿城做什么?” 做什么? 这问题怎么回答! 警察厅之前隐瞒信息,没说特务股内有抗日分子的潜伏人员。 你现在回答,说因调查曲明是否为卧底一事前来。 拆台! 厅内能愿意? 池砚舟现在也无法求助李衔清。 毕竟李衔清压根没听懂,对方问的是什么。 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文件说道:“调取当年行动档案。” 档案在宪兵搜查时已经被发现,藏也藏不住。 宪兵少尉沖喜大河接过档案打开查看。 后询问:“警察厅要这份档案做什么?” “属下不知。” “不知?” “属下初入特务股,多做些跑腿打杂的工作,上官为何要求取回档案资料,属下无权过问。” 池砚舟一问三不知。 你解释便容易留下破绽。 干脆不解释。 回去之后便和盛怀安汇报此事,让股长想办法去。 沖喜大河见证件没有问题,便将档案还给池砚舟。 今日还有正事要忙。 “你二人将尸体弄到列车餐厅内。”宪兵少尉沖喜大河征用两人出力。 这合情合理。 警察厅本就在宪兵队管理之下。 征用他们得心应手、顺理成章。 当地警力维持秩序。 宪兵队成员负责搜查。 人手本就不够,池砚舟、李衔清警察厅成员顺势启用。 地上尸体早就被宪兵翻动结束。 身上衣服现在都差不多扒光。 皮箱打开内部携带之物散落一地,里外都被刺刀划破查看是否存在夹层。 但一无所获。 “是。” 答应一声池砚舟示意李衔清离开。 “说什么?”李衔清问道。 “让我们将尸体弄去列车餐厅。” 李衔清对此没有任何奇怪,得知你警员身份再不用你,才是怪事。 看尸体此刻模样便知已经毫无价值。 池砚舟将档案交给李衔清道:“我来弄就行。” 此人体型健硕,李衔清想要搬动较为困难。 看似池砚舟是出于对李衔清的考虑,但其实不过是想亲自送对方一程。 蹲在地上池砚舟开始默默给其穿衣服。 被宪兵弄的狼狈不堪、衣不蔽体。 他想其走的体面些。 对此李衔清并未怀疑,毕竟要带上列车,可见是要带回宪兵队。 不整理好确实有伤风化且不便携带。 衣服被一点一点穿戴整齐。 此过程中也用手掌拂过面颊,使其瞑目。 后池砚舟开始整理皮箱内散落一地的物品。 衣服、食物、毛巾、钱、以及几本书。 整理过程中看着其中一本书,池砚舟若有所思。 《巴黎圣母院》! 这是法国文学家维克多·雨果创作的长篇小说。 这本是英译版。 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可偏池砚舟对这本书非常熟悉。 徐妙清就有一本。 英译版的《巴黎圣母院》。 此前徐妙清很喜欢看这本书。 池砚舟整理皮箱时特意留心观察,好巧不巧出版版次都是一样的。 两本可以算作一模一样的书。 英译语法文字都相同。 池砚舟只能认为是巧合,将皮箱递给李衔清,自己背着尸体两人前去列车餐厅。 好不容易将尸体放置好。 李衔清将皮箱也搁下。 池砚舟问道:“我们还要去见少尉吗?” “你去汇报一下看是否还有新任务。” “好。” 李衔清反正也听不懂,跟着来回跑没意思,让池砚舟去问问。 若是还有任务再通知他不迟。 “少尉阁下,尸体以及随行物品都放置妥当。” “你的日语很不错。” “日语就如同满洲语一样,需要做到相同熟练。” “不错。”宪兵少尉对池砚舟的回答很满意。 在伪满。 没有汉语。 日伪政府称满洲语。 欲意让大家认同,所谓满洲国完全独立的说法。 以及剥离中华民族之感。 “不知还能为少尉阁下效劳什么?” “你会俄语吗?” “会一点。” “那边有几个俄国人,你去协助核查一下他们的身份,还有随行携带的行李。” “是。” 此事李衔清帮不上忙,池砚舟也就没有回去叫他。 直径向着后面车厢走去。 见到了那几个俄国人,同宪兵交涉不顺。 池砚舟先是用日语表明,是沖喜大河让他过来协助,后用俄语表示要查看证件。 几个俄国人七嘴八舌告知,证件已经提供。 而是宪兵要搜查随身物品产生分歧。 俄国人不愿被检查。 “接受检查是命令。”池砚舟说道。 “我们是合法公民,你们没有权利肆无忌惮的搜查,这里面包含我们的隐私。”俄国人还在争辩。 “宪兵队搜查希望你们配合,不然我很难保证你们会遭遇什么,再重要的隐私应该也没有性命来的珍贵。”池砚舟与其带着威胁。 不如说是帮助。 毕竟宪兵不会管你哪国人。 这种情况下拒绝搜查,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宪兵的残暴池砚舟早有了解。 第八十章 第三国际 白俄! 沙俄贵族。 因十月革命逃到东北,主要居住在冰城。 对布尔什维克十分仇视,算是日本人的合作伙伴。 因此面对日本宪兵时敢于抵抗。 可换言之所谓白俄如今不过背井离乡。 逃难而来! 宪兵岂会放弃搜查? 在池砚舟一番交涉之后,几位白俄同意搜查,打开随身携带之物内有不少现金与金子。 难怪此前抗拒。 宪兵目光之内贪婪神色浮现,白俄众人陷入紧张。 沖喜大河闻讯让宪兵继续搜查列车。 见宪兵离开,几位白俄长舒一口气。 “他们说感谢沖喜大河少尉。”池砚舟将白俄的意思转达。 “嗯。”沖喜大河神色倨傲迈步离开。 池砚舟犹豫片刻紧跟其后。 看着宪兵不停搜查,可见是要找东西。 “不知要搜查何物,属下也可帮忙效力。”池砚舟恭敬说道。 他想多掌握一些信息。 沖喜大河靠在车厢座椅上道:“第三国际携带的物品。” 第三国际! 便是共产国际! 是红党的国际联合组织。 那方才牺牲的人理应也是第三国际,中国支队成员。 他的随身物品难道不在皮箱内。 沖喜大河为何还要在列车上寻找? 由此池砚舟判断宪兵队得确切情报,知晓第三国际成员动向,以及携带重要物品信息。 不然岂会大规模封锁搜查。 沖喜大河并未告知,被隐藏起来的物品是什么。 显然不打算池砚舟效劳。 他便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老实站在一旁,随时听候号令。 当搜查结束。 宪兵显然没能找到他们所求的东西。 沖喜大河面色不悦。 却无办法只能命令收队,宪兵队全体人员登车,也无需买票。 占据一节靠近列车餐厅的二等车厢。 被赶离旅客俱不敢言。 池砚舟跟随上车,毕竟他也要回冰城。 上车后沖喜大河前去查看尸首,李衔清一直在侧负责看守。 命宪兵再度折腾尸体以及皮箱。 几番搜查确认没有遗漏,沖喜大河便去头等车厢休息。 宪兵坐二等车厢。 池砚舟、李衔清则在餐厅车厢与尸体作伴。 此刻他继续开始整理尸首遗容。 算不得暴露心迹。 沖喜大河离去前交代整理好。 宪兵不愿负责,工作则交由池砚舟。 在此期间李衔清问道:“今日究竟所为何事?” “宪兵队应当是收到确凿消息,知第三国际人员今日在阿城县车站下车,且随身携带重要物品,但一番搜查没能找到。” “第三国际?”李衔清问道。 “沖喜大河少尉亲口告知。” “什么重要物品?” “少尉没详谈,可见不便告知旁人。” “只怕宪兵队可能并不知晓具体物品。”李衔清轻声说道。 “不知道?” “前期宪兵搜查时多检查能藏匿大型物品的位置,可后续搜查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前后行为并不一致。” “有没有可能此人携带物品并非一种?” “可能性不大。” 火车汽笛响起自阿城站驶离。 喧闹的月台瞬间归于沉寂。 旅客在车站工作人员指挥之下有序离场。 原本有一部分人要前往冰城,此刻也提前下车。 一方面原因在于车厢座位被宪兵占据。 另一方面原因则是不想与宪兵同乘一车。 白俄成员也趁机下车,毕竟宪兵眼中贪婪目光犹如实质。 一名中年男性旅客身穿皮袄脚著长靴,墨绿色毛线织就的围巾系于脖颈。 望着地上一滩血迹。 神色缅怀! 今日原本手上握有一本书籍,此刻却已经消失不见。 《巴黎圣母院》出现在了皮箱之内。 车站负责人叫来清理工,让其将地面血迹处理干净。 趁着对方指挥洗地期间。 带着墨绿色围巾的男人上前说道:“我买了二等车厢的车票,座位却被宪兵占据,我要求退票。” 车站负责人看着面前男人,嘴里说道:“你怎么不去找宪兵给你让座?” “我不敢。”男人说的理直气壮。 “你不敢,你现在为难我。” “没坐车要求退票,为何是为难?” “少没事找事。” 车站负责人言罢便扭头离开。 可此人紧追不舍,跟在后面絮絮叨叨。 “你再如此我便将你抓捕,送去冰城宪兵队,帮你去讨要公道,就看宪兵会不会给你一个公道。” “作为车站负责人,你岂能如此不负责任。” “我能尽力让宪兵不在车站大开杀戒,能让列车在搜查无果之后继续行驶,我就已经尽到了作为车站负责人的职责。” “那本就是你分内之事。”男人上前拉住车站负责人。 “分内之事?”车站负责人停下脚步,看着跟随自己的男人。 指了指自己的袖章说道:“带袖章的人很多,又有几个能尽职尽责完成分内之事,今日能保住命便烧高香,从阿城县到冰城的车票才几个钱。” 好似是被车站负责人说服。 也怕真的惹恼了对方。 男人没有继续据理力争。 车站负责人不耐烦挥手说道:“快点滚。” 中年男人无奈转身离去,可手中赫然多了一物。 一卷微型胶卷。 由车站负责人身上取来。 带着微型胶卷中年男人离开火车站,进入阿城县。 火车晚点回到冰城。 沖喜大河令宪兵带上第三国际成员尸首,与皮箱返回宪兵队。 池砚舟、李衔清则回警察厅。 两人出站铁路桥东街直上山街。 便进入警察厅内。 李衔清见盛怀安办公室中亮灯,当即说道:“前去汇报。” “报告。” “进来。” “股长。” “今日外出一趟辛苦。” “多谢股长关心。” “这是有收获?”盛怀安问道。 前来汇报,难不成第一天就调查到了线索。 若是如此这李衔清福将之名,只怕更要坐实。 “并非调查一事,而是今日在阿城车站,偶遇宪兵队抓捕第三国际反满抗日成员。” “详细说说。” 当李衔清汇报结束,盛怀安明白整件事情。 “此事不可再向其他人提及。” “属下明白。” “沖喜大河少尉可有其他特别交代?” “没有。” “那便不用再理会,继续负责甄别曲明一事。” “是。” 可池砚舟欲言又止。 盛怀安见状问道:“你有话要说?” “今日沖喜大河少尉询问,我等前去阿城所为何事,同时看到曲明此前负责任务档案资料。” “你如何回答?”盛怀安可不愿宪兵队知晓,特务股内部自查潜伏人员一事。 池砚舟急忙说道:“属下说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道股里安排。” 听到如此回答,盛怀安放心下来。 “很好。” 池砚舟的回答无疑是最优的。 找借口。 不如一问三不知。 将找借口的机会留给股里,盛怀安更加方便操作。 第八十一章 荒唐念头 最新网址:www.tpsge.org机灵! 胆识! 面对宪兵队少尉是否敢说谎。 这对警员是个考验。 敢说谎,可要如何说谎。 同样要求警员机敏。 基层警员见宪兵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往往该说与不该说的都倾囊相告,警察厅上司并不见得喜欢。 池砚舟此次处理,盛怀安较为满意。 熟练使用日语此刻好处尽显。 李衔清的身份职位,厅内也不可能给他配备翻译,羡慕也没法。 交代继续进行甄别工作,今夜汇报算是结束。 从股长办公室离开池砚舟道:“希望沖喜大河少尉,不会对曲明的资料档案感兴趣。” “股长已经知晓此事,沖喜大河少尉哪怕致电询问,也不会有任何破绽。” “差点给股内带来麻烦。” “你应对的极好。” 李衔清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觉得自己将金恩照当做对手,或许是很愚蠢的一件事情。 可目前为止他只能先处理金恩照。 但心中不免在想,日后自己还有能力处理池砚舟吗? 池砚舟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李衔清也露出笑意,两人心思各异。 有关曲明档案。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做查看。 从警察厅走出,见纪映淮与岑鑫携手离去。 今日纪映淮外穿大衣依旧华丽。 脚下高跟皮靴保暖时尚。 池砚舟在台阶上嘀咕:“如今都不再避讳吗?” “你也慎言。” “李叔你说这厅内究竟有多少腌臜事。” “早点回去休息。”这话可不兴说。 李衔清离开后,池砚舟也朝着家中走去。 纪映淮跟随岑鑫回到东傅家甸区,中十二道街106号。 黑胶唱片机开始工作。 红酒倒入高脚杯中。 岑鑫与纪映淮碰杯对饮。 放下酒杯之后岑鑫说道:“盛怀安遮遮掩掩想欲盖弥彰,殊不知调查特务股内鬼一事,我看的清清楚楚。” “自然瞒不过股长慧眼。” 纪映淮这几日也暗中通过岑鑫探查得知,特务股有重点怀疑警员,在进行秘密甄别工作。 “反满抗日分子潜伏人员,对特务股来说实乃心腹大患,不加以清除难高枕无忧。”岑鑫很明白盛怀安的想法。 “若是查不出来呢?” “就会一直查下去,直至查出为止。” 纪映淮自然担忧查到自己头上。 她协助‘蟾宫’击杀宪兵队少佐,真若让特务股再查枪械一事,怕眼前岑鑫会有所反应。 若能将祸水东引! 让特务股此刻重点怀疑警员,被误认为夏婉葵同党,从而结案最为有利。 可偏纪映淮不知此刻被怀疑警员之内。 是否有红党潜伏人员? 东引祸水,浇到红党成员头顶也非好消息。 “目前查的有结果吗?”纪映淮问道。 “暂时应该没有。” “看来敌人潜伏够深。” “少佐都遇袭死亡,潜伏再深被挖出,此番对反满抗日分子来讲也值得。” 纪映淮喝着杯中红酒心里盘算。 必须找个替死鬼。 免得特务股后续反应过来,再查枪械一事。 为避免替死鬼选中红党成员。 此事需汇报听从上峰意见。 …… …… 门房李老今日送徐南钦,视察各区店铺还未回来。 走进客厅见徐妙清端坐沙发之上。 徐南钦出门前交代让不必等他吃饭,今晚与人在外聚餐。 两人一同吃饭期间,徐妙清对池砚舟问道:“你今日坐火车了?” “你怎么知道?” “你头发和衣服上还有煤灰。” “观察细致入微。” “干嘛去了?” “公务去了一趟阿城县。” “阿城县?”徐妙清语气有些波动。 池砚舟抬头问道:“怎么了?” “只是没想到你跑那么远。”徐妙清边吃饭边道,看起来只是闲聊。 “阿城县也还好,算不上远。” “和你早前随货队贸易相比,确实算不得远。” “那时都跑到边境去了。”池砚舟想起当年的事情,会心一笑。 徐妙清放下筷子,小口喝着热汤。 吞咽间隙说道:“阿城县满族姑娘很多。” “我哪有功夫看。” “坐在火车上也没工夫吗?” 火车? 池砚舟吃完最后一口,筷子也被放置一旁。 他看着低头喝汤的徐妙清道:“说起火车确实遇到一些突发状况。” “突发状况?” “对啊。” “什么?”徐妙清问的很随意。 池砚舟未观察到心中所想,便借口说道:“买票坐在列车餐厅车厢内,满族姑娘是一个也没看到。” “合该如此。”徐妙清轻笑。 池砚舟觉得自己想多了。 徐妙清听闻阿城县语气有细微波动。 后更是提及车站。 他不免多想。 但他理应不该多想。 与徐妙清算得上朝夕相处,岂会冒出如此荒唐的念头? 这个念头或许在阿城县火车站,看到那本《巴黎圣母院》后,便于心底滋生。 谨慎小心! 生性多疑! 所有从事情报工作者的通病。 池砚舟自难例外。 此刻却也觉得荒谬! 吃过饭二人回到房间之内,见徐妙清开始看书。 池砚舟挪步到书柜前,目光扫视。 最后定格在那本熟悉的《巴黎圣母院》之上。 伸手将书抽出来。 徐妙清见状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这种风格的文学?” “这书属于什么风格?” “人道主义、浪漫主义、理想主义、夸张主义,看你自身的理解。”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我以为你会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徐妙清笑着将手里的书合起来。 毕竟从池砚舟口中,说出具有文学性质的话语,还是很少见的。 “那你眼中看到的是什么?”池砚舟晃着手里的书问道。 徐妙清不假思索回答:“看到宗教的虚伪,宣告禁欲主义的破产,歌颂下层劳动人民的善良、友爱、舍己为人。” 池砚舟翻开书页说道:“这英文的我也看不懂。” “国内目前没有翻译出版。” “那这书应该很难买到吧?”池砚舟好似也是闲聊。 可他在试探。 本就觉得念头荒唐。 却为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展开试探。 这样的行为无疑更加疯狂与荒诞。 但池砚舟没能忍住。 徐妙清面对这个问题,俏丽眉眼带着笑意说道:“是不太好买,但也不是买不到,俄译版对你来说恐怕也很吃力,但你日语还不错,如果感兴趣我可以帮你找找日译版的书。” “打算熏陶我的文学素养?” “不是你先拿起这本书的吗?” “也是。” “书柜内如此多书,你独独看中这本,你和它倒是有缘分。”徐妙清观察着池砚舟的双眼。 将书放回书架,池砚舟说道:“我是见你之前常看。” 交锋! 心理博弈。 言语拉扯。 徐妙清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书说道:“每本我都看过。” “那我真应该向你学习。” “你确实要学学我。”徐妙清与池砚舟目光撞在一起,似有电流闪现。 第八十二章 再临阿城 最新网址:www.tpsge.org目光汇聚。 空气中似有短兵相接。 刀剑金戈之声,仿佛穿云裂石! 阿城县火车站! 《巴黎圣母院》! 荒诞的念头换来荒唐的试探。 荒唐的试探迎来诡异的交锋。 池砚舟此刻脑中如同乱麻,徐妙清的面庞似远又近。 真切又如同蒙上一层薄雾面纱。 薄的不足以影响真容,可偏又难窥究竟。 烦! 池砚舟只觉得今日试探多此一举。 未有收获反倒让自己徒增烦恼。 “睡觉。”他躺在罗汉床上头大如斗。 徐妙清心情舒畅。 心里暗想:“总是一天看不透你让人烦闷,这种烦闷之感你也好好享受一下。” 如同大获全胜。 徐妙清哼着小曲上炕休息。 可欢快的小曲,其实只为掩盖她心中的焦虑。 今日阿城县火车站一事。 究竟如何! 尚不可知。 早晨池砚舟醒来再看徐妙清。 对方如常。 他便也锻炼、吃饭后赶去警察厅工作。 在他离开之后徐妙清也与徐南钦道别,今日她有事外出。 警察厅内池砚舟等待李衔清。 李衔清来了之后两人便开始查看,曲明早前立功任务资料。 资料内容详尽。 阿城县第一任保长通过手下成员,探查得知阿城周边地带,有不愿撤离的东北军小股部队。 且得知他们想要北上鹅城,加入救国军。 保长第一时间将信息告知警察署,再经警察署告知冰城警察厅。 从而警察署与警察厅联合行动。 为掌握小股部队行踪。 曲明献计用对方亲人性命胁迫。 他假借筹粮北上引出东北军亲人现身,前后共抓捕一十八人。 将人绑在屯子内,每日枪杀一名。 曲明负责此事,硬生生杀到第十人,小股队伍再难隐忍携手杀出,可人数劣势武器短缺,十三人小队全体阵亡。 此役曲明得警察厅特务股副股长花島裕太赏识,故加入冰城警察厅特务股。 心狠手辣! 阴险狡诈! 此言形容曲明切实贴合。 池砚舟将资料放置一旁道:“这能是潜伏人员?” 怎么看都不像是。 偏李衔清另有看法。 “此前暗杀少佐一事,你可知是谁所为?” “国党力行社!”池砚舟自然可做回答。 毕竟如此功绩,力行社方面自当宣传。 借此震慑北平临时伪政府成员。 “国党情报人员无所不用其极,若曲明一事故意为之,目的在于深埋警察厅内,确实很难察觉。” “十三名战士赴死,亲手枪杀十位百姓,这手段未免有些太过骇人听闻。”池砚舟知晓情报工作时有疯狂。 但如此地步实属罕见。 他认为不会。 其实李衔清心中也知难同预料。 只是甄别工作需假设各种情况,再去一一排除,方能完成甄别。 “深入调查一下。”李衔清如今并未着急做决断。 “如何深入调查?” “当年那十三名残余的东北军,究竟因何未随大部队一同撤离? 他们十日之后现身赴死,是不忍看亲人遭屠,还是已无北上机会? 所谓亲人,身份是否属实?” 李衔清认为需从三方面展开调查。 “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去阿城县一趟?” “不错。” “调查线索杂乱只怕一日时间稍显紧张,若是要多停留几日,李叔切记将中药携带,莫要耽误病情。”池砚舟出言提醒。 李衔清点头:“那便各自回去整理所需物品,后在火车站汇合,暂定三日期限。” “要与股长汇报一声吗?” “我这就去。” 李衔清前去盛怀安办公室。 告知因甄别曲明任务需再赴阿城县。 等李衔清由办公室出来,池砚舟上前询问:“股长有何安排?” “甄别任务股长全权交由你我,但若有人问起就说早年抓捕存在漏网之鱼,可能隐藏在阿城县附近,特务股此番再启调查。” “明白。” 借口罢了。 后两人打算各自回去,收拾些所需之物。 但在李衔清离开之后,池砚舟稍慢一步,前去寻金恩照。 早前绳子一事便没能及时通知金恩照。 此次定当是要有所表现。 再者曲明目前看来,是潜伏人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趁机表达忠心更待何时。 金恩照见池砚舟过来脸色不悦。 倒不是针对池砚舟。 而是不喜李衔清。 特务股甄别一事,理应由金恩照全权负责。 可盛怀安说为避免他分身乏术,给李衔清分了一人。 确实是减轻了他的工作压力。 却无形中也表达了盛怀安对李衔清的看重。 金恩照这几日因此事哪有好脸色。 池砚舟不管对方脸色如何,只是汇报自己这两日跟着李衔清的情况。 “你说李衔清不认为曲明没有嫌疑?” “正是。” “你好好跟着他前去阿城县调查,有任何线索回来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队长。” 辞别金恩照离开警察厅。 池砚舟回去收拾一些衣物。 其实三天时间,大男人换不换都行。 但李衔清显然是爱干净的。 同行也需注意。 回到家中收拾衣物遇到徐妙清,她上午早早出门此刻便已经回来。 见池砚舟翻箱倒柜,徐妙清问道:“你这是干嘛?” “我去外地三天时间,带些换洗衣物。” “哪里?” “阿城。” “不是刚回来。” “上面安排。” “三天后几点回来?”徐妙清问道。 “应该是晚上的火车吧。” “那我去火车站接你。” “这么冷的天,不必接我。” “反正闲来无事,再者三日后秋林洋行晚上有促销活动,想你陪我去看看。” 听徐妙清如此说,池砚舟便没有再拒绝。 毕竟火车站距离秋林洋行更近。 省的绕路。 “秋林洋行的广告传单,我在阿城大街小巷都能看到。”池砚舟想起此前在阿城县的见闻。 徐妙清觉得他是大惊小怪:“鹅城都能看到,别说阿城县了。” “广告力度如此之大。” “这些商场每年印刷用纸多时可达3火车皮,大约90吨,可见在宣传上下了何等功夫。” “商战看来也惊险万分。”池砚舟同徐妙清并未再多聊,就收拾妥当从家中离开。 徐妙清看着日历。 目光定格在三日之后。 穿上大衣她再度起身出门。 池砚舟随身携带仅一个小皮箱,内放几件换洗衣物,以及洗漱所需的毛巾、牙刷等。 在火车站外等候片刻。 见李衔清前来。 他所携带皮箱则大了不少。 池砚舟上前将箱子接过来主动拎着。 重到不重,可见中药居多。 购买二等车厢车票后,上车抵达阿城县。 这一路风平浪静没有遭遇突发状况,两人先找一处客栈落脚,将东西放下再说调查一事。 第八十三章 事有蹊跷 寻客栈需要与药铺相近。 以便煎煮中药。 早晚煎服倒不耽误日常工作。 将行李放在房间内,两人坐在客栈大厅喝茶。 “我们接下来如何展开调查?”池砚舟用茶杯暖手问道。 “先寻警察署内当年参与任务行动的警员,看他们说法是否一致,从而再去死里逃生的百姓口中探查,曲明当时枪决人员时状态如何。” “百姓只怕不敢提及?” “旁敲侧击,委婉一些。” “明白。” “再者就是与当地满洲国军接触之下,看当年那些残留敌寇是否有北上机会。” “那今日我们也需忙碌起来。”池砚舟觉得工作量很大,三天时间较为紧张,不宜浪费。 “喝完茶先去警察署。” 池砚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完了。” 李衔清看着手中热茶,觉得他是牛饮牡丹,暴殄天物。 这茶可并非客栈内的俗物。 而是李衔清私藏。 在池砚舟迫切期待目光之中,李衔清只能快速将茶水喝完。 起身同行去阿城县警察署。 前两日来过警员自有印象,此番省却不少口舌。 通过警察署警员探查得知,当年任务上面很是看重,曲明计策提出便被采纳。 利用筹粮引诱东北军家中亲人,此举难度很大。 警员甚至怀疑当年抓捕一十八人之中,可能仅有三四人与残余东北军有关。 都是曲明为立功随意抓捕而来。 通过多名警员回忆,言语之间对曲明多有羡慕。 却也不耻他之行径。 晚上从警察署离开,池砚舟先去药铺煎药,后端给李衔清。 等他将药喝下。 池砚舟这才说道:“根据警员说法,曲明当年抓捕的百姓中,很多都是遭受无妄之灾。” “明日查一查当年被抓人员信息。” “好。” “今夜早些休息。” 第二天一早池砚舟主动前去药铺,帮李衔清煎煮中药,昨日已和药铺学徒提前约好,倒不至于遇到不开门的情况。 李衔清喝着热乎汤药,对池砚舟越发满意。 殊不知池砚舟心中时刻盘算,如何取他性命。 今日两人从阿城县离开,去下面屯子内展开调查,依靠牌长等伪治安人员进行。 一日忙碌倒也有些收获。 曲明当年抓捕百姓中,仅是与他有过节的人,便足有八人之多。 “这公报私仇太过明显。”池砚舟回到阿城客栈说道。 “但根据百姓讲述,多是他们事后猜测。”李衔清说道。 风言风语! 以讹传讹! 曲明大开杀戒,事后自是被百姓私下讨论。 这八人说与曲明有过节,也是众人根据往日蛛丝马迹,推断得来。 “假的?” “空穴不来风。”李衔清觉得真真假假。 今夜喝药后各自回房休息。 这最后一日便是从伪满洲国军方面,进行调查。 当地驻军小队拍着胸脯保证,说当年早就封锁严密,想北上鹅城参加救国军是无稽之谈。 筹粮! 那是怕日后大雪封山困死在林中。 从伪满洲国军驻地离开,回客栈带着行李赶赴火车站,坐上最后一班前往冰城的列车。 池砚舟对车窗边的李衔清说道:“这三日调查所得线索,怎么感觉曲明一事存在蹊跷。” “你也有所察觉?” 池砚舟自是不想察觉。 可你若一句不提显得奇怪。 再者你提与不提李衔清都会想到,不如主动谈起免得留下破绽。 “曲明抓人公报私仇,东北军残余士兵难逃包围,不正面作战也大概率困死山中。” 李衔清补充说道:“且曲明枪杀之人中,还有当年维持会成员。” “真有可能设局潜伏?”池砚舟心中难以相信。 可蹊跷确实存在! “回去之后慢慢梳理目前掌握线索,甄别工作往往最难见成效,不可急躁。” “多谢李叔教导。” 火车冒着浓烟向前驶去。 围着墨绿色围巾的中年男人,坐在二等车厢内看着窗外景色。 夕阳的余晖染红层云。 车头呼啸而出的烟雾,都带着一抹金黄。 晃晃荡荡列车在冰城火车站停稳当,池砚舟拎着两个行李箱下车,李衔清轻装上阵倒也舒坦。 可刚走出车站便遇盘查。 且还是此前老熟人。 沖喜大河! “宪兵队怎么又在搜查离站人员?” “难不成还是因为上次任务?”李衔清也好奇。 但此刻车站内已经清场,将人员全都赶至外面广场,必须都要接受宪兵队盘查。 向外走去,池砚舟看到徐妙清冲自己挥手。 池砚舟提着行李只能点头示意。 “是谁?”李衔清问道。 “我妻子。” “来接你?” “什么接我,今日秋林洋行搞促销,等着抓我去当苦力。”池砚舟无奈说道。 李衔清笑道:“那你可不得休息。” “舍命陪君子。” 朝前走去见沖喜大河,池砚舟用日语说道:“少尉阁下今日还需我等帮忙吗?” 今天在冰城。 宪兵队、警察厅都距离火车站不远。 何须临时找人帮忙。 沖喜大河询问:“你们二人这又是?” “当年任务之中可能存在漏网之鱼,特务股重启调查,我们便是负责此事。” “看来出去时日不短。”沖喜大河见他拎着皮箱。 “满打满算三日时间。” “可有收获。” “暂时还未调查到线索。”池砚舟自然不会告知目前情况。 大家都在排队等待搜查。 沖喜大河示意宪兵对池砚舟、李衔清进行搜查。 一视同仁! 系着墨绿色围巾之人,站在池砚舟身后等待宪兵队搜查。 徐妙清穿过人群上前迎接。 “稍等。”池砚舟冲徐妙清说道。 沖喜大河回身见状问道:“这位是?” “我妻子。” “倒是关心你。” 池砚舟只能尴尬一笑。 毕竟不管南岗警察署,还是警察厅。 玉面郎君传闻人尽皆知。 沖喜大河不明真相之言,池砚舟当真是受之有愧。 对他面露尴尬神色,沖喜大河不明所以。 身上检查,皮箱打开内外搜查。 宪兵示意没有问题。 后池砚舟蹲在地上整理皮箱,帮李衔清将皮箱也一同收拾好。 徐妙清看着地上的皮箱,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紧张。 错了! 选错了皮箱! 但此时徐妙清神色没有流露出任何变化。 等池砚舟从宪兵队封锁线出来。 李衔清伸手接过自己的皮箱,对池砚舟与徐妙清说道:“我就不打搅二位的独处时光。” 池砚舟刚想就此别过。 可徐妙清却在一旁说道:“人力车因宪兵队盘查都被赶至对街,你应该送送。” 抬头一看确实如此。 池砚舟便又将皮箱接过来说道:“我送李叔上人力车再走不迟。” “太过麻烦。” “助手之劳。”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mk。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wap.99mk 第八十四章 皮箱散落 宪兵队封锁盘查,以至于人力车夫停靠对街。 尚需一段距离。 三日照顾尽心尽力,只为麻痹敌人。 临门一脚倒也算不得麻烦。 拎着皮箱穿越车站外,等待接亲戚朋友的人群。 朝着黄包车而去。 徐妙清紧跟池砚舟身边。 此处人多,他拎着皮箱的手臂环绕在徐妙清身侧,将其护住免得多有推搡。 李衔清则跟随在两人身后。 在即将穿出人群抵达对街时。 池砚舟手中皮箱上的两个扣子,突然崩开! 箱子还拎在手中却已经完全打开,导致箱中携带之物当场散落一地。 徐妙清急忙蹲下帮忙整理。 其中还有中药包。 可见是李衔清的箱子忽的打开。 此刻李衔清也行至此处,池砚舟口中抱歉:“不好意思李叔,应该是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有些着急,箱子锁扣没有扣牢固。” “无妨。” 掉了再整理便好。 也无贵重不敢磕碰之物。 徐妙清已经将大部分东西,摆放回皮箱之内。 池砚舟、李衔清两人交谈俱是没有看到,整理过程中一纸团包裹的微小物品,被徐妙清藏于袖口之内。 “好了。” “多谢。” “您客气。” 拎着箱子将李衔清送上黄包车,挥手告别。 看着车夫离开,两人朝着相距不远的秋林洋行而去。 侧头看着一旁的徐妙清,池砚舟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徐妙清不必扭头,便知池砚舟在看她。 “你明明不喜我从事警员工作,今日为何突然主动提及,要送李衔清上人力车?” 池砚舟心中从方才起,则生出好奇。 “正因警员无好人,警察厅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怕当面表现出来影响你工作,担忧你的性命安危。” 性命安危! 此言倒也合理。 两人虽有意见不合。 可毕竟多年相处,且三拜九叩结为夫妻。 若说没有关心自是不可能。 解释倒也能说得过去。 只是皮箱岂会突然打开? 两个皮箱都由池砚舟新手整理,李衔清箱子之上两个锁扣明明按压到位,怎么说开就开? 再者当时便是由拎着李衔清皮箱的手。 环绕护住徐妙清。 箱子在她身侧。 看着眼前朝夕相处最为亲近之人,先前池砚舟心中滋生但被压抑的荒唐想法,此刻如同衍生出无数触须,张牙舞爪的将他的思维拉扯、禁锢! 荒诞至极的念头冲破云霄。 直上三十三重天外。 阿城县火车站! 《巴黎圣母院》! 送至黄包车! 皮箱意外敞开! 池砚舟脑海之中翻动万千思绪。 疑神疑鬼? 还是另有玄机? 徐妙清好似不知池砚舟想法,进入秋林洋行兴致勃勃。 “这是冰城的第一个大型百货店。”徐妙清介绍说道。 池砚舟暂且将心中疑虑按下不表,做出回应:“是吗?” “带有地下室的二层楼,欧洲‘巴洛克’建筑风格,古朴优美受各界瞩目。” “名气确实不小。”池砚舟实在没有心情欣赏建筑美学。 今日之事让他很是苦恼。 其苦恼程度,远超特务股甄别潜伏人员一事。 偏徐妙清对此大感兴趣,继续介绍说道:“秋林洋行效法欧洲高标准自己发电,自装暖气和上下水,修建一座蒸汽发电厂。” “财大气粗。” “生产电量除供照明和动力外,剩余电力实行商业性供给附近用户照明,29年并入市电业局统一供电,上下水设施却一直还在使用。” 徐妙清的讲述池砚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偏偏她兴致不减。 带着池砚舟在各个柜台精心挑选。 “法国的五金器皿,美国的食品罐头和裘皮大衣,哥伦比亚的留声机,法国的白兰地酒、香水、化妆品等驰名与国际市场的名贵百货,应有尽有。” “你对这些很了解。”池砚舟心不在焉出声附和。 “秋林洋行早年开办红茶加工、葡萄酒酿造、肉肠、卷烟、油漆燃料、服装定制等工厂,我后来也前去学习观摩过,想将家里的原材料,按时定量的供应给秋林洋行的服装定制加工工厂。” “他们没要?”池砚舟不记得,徐家有过这方面的生意。 徐妙清点头道:“对,秋林洋行的工厂对原材料品质把控很严格,有专门的供应商负责货源保障,我们这种小门小户他们不会直接对接。” 徐家的生意在冰城不算大。 不过当年有货运队伍时,也称得上有一定规模。 但在秋林洋行这样的庞然大物眼中,确实也是小门小户。 可哪怕如此硕大无朋之物,此前也经历过货源中断、行业萧条的困境。 也因战争而起。 第一次世界大战! 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更别提作为战胜国,却遭遇了不平等的对待。 跟着徐妙清走走停停,购置了一些物美价廉的用品。 两人手中都拎了不少东西。 且秋林洋行也快到打样时间,便坐黄包车回去。 徐南钦见两人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出言问道:“怎么今日买了这么些东西回来?” “有优惠活动。”池砚舟将手中物品放下。 “这几日在外出差工作,可还习惯?”徐南钦关心他的生活情况。 “习惯的。” “就怕乐不思蜀。”徐妙清在一旁冷不丁冒出一句。 徐南钦笑着没有言语。 池砚舟同样无奈一笑。 三人闲聊,徐妙清将买来的东西都归置妥当。 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今日逛街消耗体力,徐妙清并未看书早早入睡。 池砚舟躺在罗汉床上却久无睡意。 目光看着徐妙清被褥之中的身躯,他看不明白的东西很多。 一时间根本分不清是错觉,还是现实。 究竟是想的太多。 还是偏真如此。 背对着池砚舟的徐妙清同样没有困意。 手指在被褥之中把玩着今日拿到之物,便是一微型胶卷。 藏在何处都不如怀中安心。 她知池砚舟必不可能有所僭越。 虽是夫妻,尊重却未缺少。 今日举动徐妙清心知凶险。 更别提两个箱子选择错误,这种意外情况出现。 可任何举动都面临风险。 徐妙清只能选择风险最小的一种。 好在今日有惊无险。 旁人不会有察觉,池砚舟作为最熟悉之人难免生疑。 毕竟为将放错皮箱的胶卷取出,主动提及送李衔清一事确实自相矛盾。 因此在秋林洋行,徐妙清多讲琐碎之事。 便是想要借此搪塞。 虽当场搪塞过去,可她却心知池砚舟不会就此作罢。 哪怕不问。 日后也会观察。 看来之后任何举动,都需再谨慎小心。 握着手中胶卷徐妙清觉得一切值得,池砚舟并非旁人,她心中有数。 且胶卷事关重大,必要完成任务。 第八十五章 宁杀不放 无声! 只余微妙气氛,盘旋在漆黑一片的房间内。 二人心思各异。 后半夜方才渐渐入眠。 清晨徐妙清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 池砚舟也不会允许自己露出破绽。 昨日之事再无人提及。 真相池砚舟会慢慢发掘。 赶赴警察厅趁着李衔清还未到来,先一步去见金恩照。 将这几日调查所得汇报。 金恩照听完池砚舟讲述,眉头微蹙问道:“曲明有嫌疑?” “根据目前调查所掌握的线索,存在一定的不合理之处。” “怪事!” “可是有何不对?” “我所负责甄别的两名警员亦有嫌疑。” “全有嫌疑?”池砚舟大为吃惊。 金恩照锁定三名警员,列为重点怀疑人。 展开甄别工作却全都具备嫌疑。 此种情况实属少见! 俱是潜伏人员? 池砚舟不信! 莫说他不信,金恩照此刻也难相信。 金恩照前去向盛怀安汇报甄别结果,李衔清来厅内之后,携池砚舟同去股长办公室汇报。 恰好遇到金恩照。 当二人各自汇报结束。 盛怀安难看出喜怒。 “股长,三人嫌疑进一步加深,可还要继续进行甄别工作?”金恩照询问。 继续? 此举厅内不少人窥破遮掩。 阿城县之行宪兵队致电询问,由盛怀安搪塞过去。 再想深入调查,只怕难瞒旁人。 眼神之中寒光一闪,盛怀安说道:“你们三人负责带领曲明三人,前去郊区执行秘密抓捕行动,过程中遭遇反满抗日分子顽强抵抗,曲明三人奋战不敌因公殉职,后再代表厅内给家中送去抚恤。” 因公殉职! 池砚舟未曾想到盛怀安如此狠辣。 曲明三人不宜继续调查,恐招惹不必要之麻烦。 但特务股内,万不可留反满抗日分子潜伏人员。 如此情况之下,盛怀安便要将人全部杀掉。 还需找一个正当理由。 免得宪兵队说特务股杀人灭口。 此事本就池砚舟几人负责,曲明等人如果近期死亡,也瞒不过他们。 索性便直接交由三人执行计划。 近日见盛怀安脸上偶有笑意,都快忘了他冷面书生的名号。 冷面书生! 杀人如麻! 反满抗日分子口中所含情报大可不要。 需将人合理除掉。 免得埋下隐患。 金恩照最先反应过来:“是,股长。” 李衔清面色未有变化,点头表示明白。 池砚舟神情僵硬之感,众人显而易见。 偏这恰到好处的僵硬,显得他更加真实,符合新人身份。 盛怀安起身轻笑:“顾全大局。” “属下明白。”池砚舟低头应道。 金恩照带领两人自办公室出来。 “你二人互相监督不可单独行动,我前去通知曲明等人,稍后一同去郊外。” “是队长。” 等金恩照离去,李衔清低声问道:“不适应?” “曲明三人之中应当只有一人是反满抗日分子,另外两人是无辜的。”池砚舟情绪稍有激动。 “无辜?” “难道不是?” “是又怎么样?” 池砚舟几次张嘴,却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李衔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厅内三位科长同被怀疑,便不可能出现如此安排。” “地位?” “地位权利、人脉关系,关根错节,牵连不断。” 足够血淋淋却属于现实。 警员。 人微言轻! 李衔清所授之意,池砚舟此刻来不及细想。 盛怀安要杀三人之内,是否存在国党潜伏人员? 若恰好便在其中,此番在劫难逃。 池砚舟想送消息亦不可能。 不多时金恩照带领三人前来汇合。 特务股特批一辆小型带棚卡车配合行动。 金恩照负责开车,他不想与曲明等人同处后车厢内。 见状池砚舟本意让李衔清坐副驾驶。 但李衔清谦让曲明坐副驾驶,他同池砚舟坐后车厢。 等警员上车之后,李衔清低声说道:“小心狗急跳墙。” 若将池砚舟一人放在后面。 独面三名警员。 李衔清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果然更为老练。 车子朝着郊区驶去,等寻了一处僻静之地,让众人下车。 曲明裹紧衣服问道:“具体任务是什么?” “前面埋伏等待抓捕。” 闻言曲明等警员朝前走去。 金恩照看过来一眼,李衔清怀中握枪,池砚舟也只能选择掏枪。 每人负责解决一名警员。 日后便都守口如瓶不提此事。 在金恩照举枪时,池砚舟却率先开枪,子弹直中曲明后心。 通过调查曲明,发现立功一事虽有出入。 可是国党潜伏人员的可能性很小。 池砚舟不愿亲手射杀抗日战士,只能先选目标。 曲明应声而倒。 连回头都未做到。 其余两名警员诧异转身,目光惊恐看着金恩照等人。 金恩照、李衔清不曾废话,开枪射杀。 刹那间曲明三人便倒地不起。 将枪收起来金恩照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敢如此果断开枪。” “枪法练习较少不如二位,担心后开枪出现失误。”池砚舟为自己首先开枪,找了一个合理借口。 警察学校毕业。 射击课程自然有。 却不足以让你练成神枪手。 “抽根烟再回去。”金恩照要故意拖延些时间。 “我不抽了。”李衔清拒绝。 他的病情根本抽不了烟。 池砚舟本也不怎么抽烟,但今日接过一根点燃。 吞云吐雾之后金恩照将烟头扔掉。 “带上尸体回去。” 将尸体抬上车三人返程。 回到警察厅金恩照立马汇报,任务过程中遭遇反抗,曲明三人不幸殉职。 盛怀安当即命人申请抚恤。 纪映淮在征收股办公室内整理资料。 听闻此消息心中暗松一口气,此事告一段落,特务股应当不会再查到她头上。 三人全有嫌疑,则因国党出手。 为将水搅浑。 此结果大致也在预料之内。 至于是否会让红党潜伏人员遭殃一事,上峰并未在意。 能保证纪映淮安全潜伏,是首要重任。 上峰还表示红党潜伏人员不一定就在三人之中,纪映淮此前任务不变,还需暗中观察。 岑鑫同样听闻此事。 将纪映淮叫去办公室说道:“盛怀安真够狠的,居然将人全杀了。” “宁杀错,不放过!”纪映淮很清楚他们的行事风格。 “这疯子以后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股长不必担心,我们征收股和特务股,打交道的机会极少。” “池砚舟一事作罢。”岑鑫此前还想找机会,给池砚舟点教训。 但经此一役再不愿招惹特务股。 “本来也是误会。”纪映淮表现的足够善解人意。 警察厅内能猜到此举背后隐藏秘密者不少。 却无人提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各科各股次长皆为日本人。 知晓内情之人也刻意欺瞒各次长。 第八十六章 威慑敲打 警察厅暂且尘埃落定。 抚恤到位彰显厅内关怀。 特务股向地方警察学校申请补充警力。 等符合结业条件警员离校安排时,则由警察厅率先根据各科成绩进行挑选,后再由各警察署、派出所领人。 但后续之事与池砚舟再无关系。 曲明等人尸体也交还给各自家属。 晚上自警察厅回家之前,绕行地德里将信封投入指定信箱,汇报目前一事。 同时池砚舟表示想与宁素商见一面。 一方面询问国党潜伏人员一事,另一方面则是告知自身目前已度过危险。 至于心中对徐妙清荒唐念头。 他并未打算汇报。 确有私心! 潜伏情报工作人员,最忌身份被人知晓。 且目前徐妙清究竟是何身份犹未可知。 不愿过早让其进入宁素商等人眼中。 今夜回到家池砚舟没再进行所谓试探,毫无用处还暴露心迹,同在屋檐下日后另寻机会。 徐妙清之表现教科书式应对。 早已没有不自在之感。 她从心底便不好奇池砚舟是否会看穿她的身份,因此难有异样破绽。 徐南钦并不知道两人暗流涌动。 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晚上三人同桌吃饭闲聊见闻,徐南钦说秋林洋行大促活动,让同记商场奋起反击,也在筹划大型促销活动,届时定然会引起广泛关注。 徐妙清想起昨日购买之物道:“只怕我们是不再需要前去了。” “可以去看看热闹。”池砚舟说道。 虽然没什么缺的东西要买,但各种零碎和小吃也能看看。 徐南钦则道:“年关将近,今年要打点的关系比往年还要多,到时促销活动可去看看买些礼品。” 往年打点关系一目了然。 挨个去便好。 可今年大有不同。 局势混乱,权力顷刻间风云变幻。 在位的你自然要打点。 可不在位的,你不能不打点。 若人家翻过年来便上位呢? 都打点算是保险之举,却也麻烦。 在位之人得知你不仅仅给他送礼,还给旁人送礼。 且此人便是虎视眈眈,盯着他屁股下面的位子。 你是何居心? 故而今年送礼大有学问,徐南钦也需好好琢磨,免得适得其反。 “这种事情我们可帮不上忙。”徐妙清语气暗讽。 两人皆知她性格。 相视一笑。 可池砚舟笑意之下却是疑惑。 徐妙清究竟性格如此? 还是伪装! 如今已分不明、辨不清。 晚饭结束回房休息,徐妙清依然进行睡前阅读。 池砚舟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看。 口中问道:“上次问你工作问题,到底找的怎么样了?” 翻动手中书页徐妙清说道:“高不成、低不就。” 徐妙清有学问。 大学毕业。 且随校内师生赴西方学习交流半年时间。 太普通的工作岗位她自是看不上。 可能看上的都是抢手的香饽饽。 徐妙清年龄放在这里,反倒没太大优势。 一来二去这工作问题骑虎难下。 但对此池砚舟现在也保持怀疑。 “不出去工作也好。”池砚舟顺势说道。 “那可不行,我还在找工作,应该会很快。” “不急。” 对徐妙清究竟最终会从事何种工作,池砚舟也好奇。 工作岗位存在问题吗? 家中休息一夜池砚舟前去警察厅。 路过三岔口时,并未看到宁素商窗帘信号。 李衔清今日来的很早。 见池砚舟过来他上前道:“沖喜大河少尉来了。” “少尉来厅里做什么?” “应当是昨日曲明等人一事传到宪兵队,少尉前来询问相关事宜,股长与金队长已经前去应付,让我通知你一口咬死不要露馅。” “明白!” 瞒着宪兵队。 却不可能没有丝毫消息泄露。 沖喜大河与其说来调查真相,不如说是威慑敲打。 毕竟哪里有真相? 死无对证! 谁开口? 盛怀安下命令。 金恩照、李衔清、池砚舟分别枪杀一人。 全都不能置身事外。 沖喜大河此番全为敲打而来。 宪兵队可不愿见警察厅内,有隐瞒他们的小动作。 李衔清带池砚舟进入盛怀安办公室。 果然沖喜大河坐在其中。 金恩照站在一旁。 “少尉,池砚舟带到。”李衔清说道。 看到面前有几面之缘的池砚舟,沖喜大河将茶杯放下,目光犀利询问:“昨日特务股有抓捕反满抗日分子任务?” “是。” “讲一讲当时情况?” “根据我们这几日在阿城县调查得知……昨日前去抓捕却突生变故……曲明在内等三名特务股警员英勇奋战不幸牺牲……” 池砚舟自然讲的分毫不差。 提前早已“串供”。 沖喜大河听完之后对盛怀安说道:“当真是盛股长的好警员。” “少尉谬赞。” 接下来沖喜大河言语之间多有敲打。 措词毫不客气。 当着金恩照三人的面,盛怀安只能陪着笑意。 二十分钟后沖喜大河才起身离开,盛怀安相送至警察厅石阶之下。 目送对方离去。 盛怀安脸色变冷。 任谁被阴阳怪气半小时之久,也难有好脸色。 “沖喜大河少尉为何亲自来一趟。”金恩照觉得出人意料。 哪怕心中怀疑,此刻早木已成舟。 敲打电话内便可完成。 亲至倒是将此事放在台面上,双方都不好看。 盛怀安阴郁着神色开口:“新任宪兵队特高课课长,人还在新京未动身,便提前告知冰城宪兵队一则重要情报,沖喜大河负责此任务,可昨日根据情报得知对方已经完成任务。” “少尉是发泄心中不悦?”金恩照问道。 这是心里有气。 来特务股发泄。 至于新任特高课课长所提供情报。 应当就是第三国际一事。 沖喜大河之前还在冰城火车站进行盘查,但第三国际还是完成了任务。 难怪他火气这么大。 可第三国际任务是如何完成的? 池砚舟心中不由闪过徐妙清面庞。 被警察厅门前冷风一吹,将念头抛之脑后。 不管如何,日后再说。 此刻探寻只会给彼此带来麻烦。 金恩照低声道:“手握情报都未能有所斩获,还来我们这里骂人。” 此言李衔清表示没听到。 池砚舟望着鞋尖默不作声。 盛怀安示意金恩照不要再言语,几人回身进入厅内。 今日因沖喜大河一事也没安排工作,池砚舟、李衔清索性躲在厅内偷懒,外面天寒地冻实在不愿出去。 李衔清的大衣又加厚了一层。 这天气越来越冷。 第八十七章 昔日恩怨 无所事事一日。 度过工作时间。 宪兵队少尉亲临特务股,引起各科室警员议论。 却都私下讨论,不敢言明。 因公殉职一事,多数警员心中生疑。 但归根到底并无证据,谁敢说不利于团结的话? 池砚舟与李衔清一同下班。 在警察厅门口分别。 此事无疑拉近两人关系,加池砚舟出门在外对他多有照顾,李衔清临走前说抽空请客吃饭。 池砚舟表示都是分内之事。 目送李衔清上黄包车,池砚舟朝着家中走去。 南岗警察署路途遥远尚且步行。 如今警察厅距离家中很近,倒不至于要坐人力车。 山街穿铁路桥至霁虹街。 三岔口路见宁素琴窗帘传达信号。 便知此前汇报消息对方已经知晓,且表示想见面之意得到回应。 途中小心翼翼前往地德里。 在特定房间之内,见到等候多时的宁素商。 情报工作池砚舟算初入门径。 在此刻尚未遭受警察厅注意之际,宁素商也愿多做见面,以此更加好的帮助池砚舟进行潜伏工作。 因此池砚舟表示想见面。 本可以用纸张传递的情报,宁素商也决定改为口述。 用于保暖且遮挡面容的棉帽,被她放置一旁。 头发因帽子挤压造型潦草。 两人却不曾对此有何留意。 简单握手坐下,池砚舟开口便道:“盛怀安下令将曲明三人都杀了。” “这让你觉得潜伏工作很危险,你也时刻会遭受这样的局面?”宁素商语气轻柔询问。 “虽我从事潜伏工作经验不多,但凶险程度现在略有领教,真到那日全当提前谢幕,只是枪杀三人我有参与,不知其中是否有国党成员?” 池砚舟主要想知道此事。 “国党潜伏人员信息属于高度保密,组织并不清楚,但曲明等人被怀疑,背后定然是国党在推波助澜。” “他们?” “显而易见。” “意思是故意为之?” “为确保潜伏人员可以不受影响继续工作,找替罪羊是常用手段。” “可他们就不担心,替罪羊找到我们的人头上?”池砚舟问道。 组织不清楚国党潜伏人员信息。 国党自不清楚组织潜伏人员资料。 如此推波助澜风险很大。 宁素商面对此问题表示:“国党显然不会过多考虑这个问题,是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和手段。” 此言池砚舟倒是容易接受。 毕竟传统便是如此。 但池砚舟很敏锐的说道:“国党潜伏人员,现在可以确认就在警察厅。” 此前是怀疑。 但如今可确认。 若非警察厅成员,便没必要多此一举。 “不错,且很可能不是特务股警员。” “不是特务股警员?” “对。”宁素商与冰城特委就此事做过商讨。 认定国党在警察厅内,存在潜伏工作人员。 同时此人在特务股的可能性较小。 如果是特务股成员,国党便无需推波助澜,曲明等人被重点怀疑,则他安全。 如同池砚舟一般。 大可不必急于处理这件事。 由此推断国党潜伏人员,大概率不在特务股之中。 恐担心盛怀安调查特务股无果,再回头梳理线索时发现他。 才急于想尘埃落定。 在警察厅! 不在特务股! 池砚舟脑海之中不停回忆。 后开口道:“夏婉葵演出第一场,警察厅内确有几人到场观看。” “几人?” “六人。” “你后续可重点注意观察这六人。”宁素商同样觉得这些人嫌疑重大。 “这六人岗位与特务股接触较少,各自又比较分散,感觉不太好观察。” “组织后续会通过蛛丝马迹让国党发觉,我们配合他们行动的潜伏人员,就在曲明三人之中,此番已经牺牲。 从而让对方放弃在警察厅内探查你的工作,届时你身份更为隐蔽,可慢慢观察不必心急。” 国党借此让特务股认为内奸已除。 组织便顺水推舟,让国党认为组织潜伏人员已死。 “明白。”池砚舟将此任务当做长期工作。 不做刻意调查。 何时有机会,何时进行。 但国党计策让池砚舟警惕,继续道:“日后与国党力行社人员打交道,看来需多小心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最好不要与他们打交道。” “也是。” 说完这个问题,宁素商紧接着道:“你此前表示李衔清对冰城宪兵队,特高课新任课长较为在意,组织已经探明情况。” “为何?” “新京日本宪兵司令部,派来接替工作的日本人叫住田晴斗。” “住田晴斗?” “当年住田晴斗负责清剿残余东北军,在佳木斯一带抓捕十余人,其中多是老奉系出身官兵。 与李衔清交好之人有四个,早年一同枪林弹雨出生入死,当时李衔清已经投靠日本人,成为伪警察厅警官。 天真认为凭借自己颜面,可让住田晴斗高抬贵手,便连夜亲自赶赴佳木斯,为昔日好友向住田晴斗求情。” “住田晴斗没答应?”池砚舟猜测道。 “岂止是没答应,住田晴斗直接下令将十余人全部枭首,人头穿在木棍之上竖立在旷野之地,言要让敢于反抗的人好好看看。” “枭首示众!” “有两名宪兵死在抓捕过程中,住田晴斗便毫不留情,李衔清满怀期待赶去,换来如此结果心中愤愤不平。” “可也毫无办法。” “当年李衔清还在据理力争,故而惹恼住田晴斗,于是朝警察厅施压使得李衔清被赶离,下放至南岗警察署。” “原来背后故事是这样,难怪南岗警察署署长陈知新,与他关系僵硬,许是受日本人影响。”池砚舟这才算是将此事梳理清楚。 都说李衔清是因为奉系东北军出身,被安排在南岗警察署。 背后更深一层居然是求情失败。 “所以说李衔清在得知是住田晴斗来冰城,他当然会较为愁苦。” “陈知新因日本人不愿用李衔清,盛怀安怎么还将人又弄回警察厅内,就不担心得罪住田晴斗吗?”池砚舟心中对此不太理解。 “虽有昔日恩怨可也过去多年,住田晴斗再未提及,众人也就抛之脑后。陈知新是早年便与李衔清如此,覆水难收只能任其发展,但盛怀安当时只怕也难想到住田晴斗会来冰城。” “住田晴斗此人不知会记恨多久,我若还与李衔清走的如此近,会不会影响潜伏计划?” 对于这点宁素商心中早就思考,如今顺势道:“住田晴斗的态度所有人都不知,包括盛怀安、李衔清都在观望,你也无需着急。 日本人真若小肚鸡肠,你再与李衔清划清界限不迟,不愿得罪日本人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你来说是情理之中。” 第八十八章 阴魂不散 从缓不从急。 观事态发展再定良策。 且要说住田晴斗是否迁怒? 就算有所迁怒,也应先记恨盛怀安。 毕竟李衔清能再入职警察厅,盛怀安为关键所在。 后续池砚舟汇报阿城县火车站遭遇一事,但却未表明徐妙清之嫌疑。 面对宁素商刻意有所隐瞒。 此举让池砚舟心中生愧。 可徐妙清与旁人不同,她当年救命之恩不敢忘怀。 事关第三国际,宁素商后续要向冰城特委汇报。 “组织并未安排具体任务给你,时下日伪军警宪特展开冬季围剿,若有此类方面信息情报可设法获取。”宁素商交代说道。 “明白。” 今日见面需要告知一事便全部说完。 池砚舟起身告辞。 从地德里回安吉街这一路,他满腹心事。 与敌人虚与委蛇理当如此。 可在同志面前有所隐瞒倍感煎熬,潜伏情报工作者之残酷复杂,居然还包含这种情况。 当真凶险! 如今的池砚舟只能慢慢适应。 回到家中他并没有再去考虑徐妙清的问题,短时间内难有决断。 心中所想,乃是国党潜伏警察厅内人员。 特委认为其在警察厅。 却不在特务股。 六人之中池砚舟较为熟悉的有两人。 收捐科征收股股长岑鑫! 收捐科征收股警员纪映淮! 演出当日二人确实在场,其次则是岑鑫携带南部十四式手枪。 难不成国党潜伏人员是岑鑫? 目前为止所得到的仅有线索之中,岑鑫嫌疑确实较大。 至于其余四位警员身份,池砚舟尚不了解。 打算明日到警察厅后打探一番。 清早同徐妙清父女吃饭时,徐南钦邀请徐妙清陪他去同记商场,针对秋林洋行的大促活动已经开始。 徐南钦想女儿帮着参谋,挑选些时下流行的礼品,这几日便开始打点关系。 之前说关系不宜打点。 徐南钦便打算此刻就给那些,可能会上位的人先送礼,等年根再给职位之上的人送礼,错开时间免得互相得罪。 “你有什么需要的吗?”徐妙清对池砚舟询问。 “不缺。” “大衣呢?” “有防寒服。” “警员发放的防寒服虽说质量尚可,但你总不能不换洗,再买一件大衣做替换之用。”徐妙清拍板决定。 “你同去看看伯父有什么需要的,都一并买上。”池砚舟说道。 吃过饭他便前去警察厅。 来了之后则开始打听,当日到场观看演出的警员。 分别是谁? 这个打探不需刻意。 因六人被警察厅软禁几日,知晓之人众多。 稍作探查则尽数掌握。 保安科交通股一名警员。 卫生科防疫股一名警员。 外事科亚细亚股两名警员。 四人之中,当日能带枪进入的只有两人。 且这两人之中,仅有一人使用南部十四式手枪。 卫生科防疫股股长,燕季同! 岑鑫、燕季同。 目前在池砚舟看来嫌疑最大。 便打算先由此二人入手观察。 思来想去池砚舟打算先从燕季同下手。 并非更加方便。 而是与岑鑫早前闹的有所不快,此刻再暗中观察若不慎被得知,对池砚舟极为不利。 可燕季同也难观察。 根据池砚舟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此人早年学医,远赴日本求学。 回国后被医院聘请主治。 后因不满医院中人情世故,遂辞职自己开设诊所。 生意倒是不错,燕季同医术也有保证。 可偏好景不长钱财露富,遭胡匪惦记夜闯家宅,将财物洗劫一空。 燕季同也被打伤,好在自身医术高明,处理得当保全一命。 因此生恨投身东北军,想找胡匪一雪前耻。 剿匪行动积极参与,战斗中凭借医术处理战士伤势及时,降低伤亡战损长官很是满意。 后被任命军医职位。 等关东军进来则凭借日本留学经历,以及一口流利日语,成为冰城警察厅卫生科防疫股股长。 关东军出身。 你说是潜伏人员也有道理。 只是燕季同来警察厅较少,多数在外负责防疫指导工作,时常还要去各区各县等地,开展普及防疫宣讲课程,检查防疫工作安排等。 见面机会较少,观察起来困难。 池砚舟心中也不着急,此事本就是顺其自然。 盛怀安来到特务股后,将金恩照叫去办公室。 “股长。” “花园小学外监视这几日可有发现?” “没有。” 花园小学校! 此前搜查早已结束,为何还有所谓监视? “杉江悠斗长官是否回来?” “听说今日与宪兵队,新任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一同来冰城。” 住田晴斗! 听到这个名字,盛怀安也觉得世事无常。 他启用李衔清,不过觉得往事早已随风消散。 谁知兜兜转转,住田晴斗又回来冰城。 还是宪兵队特高课课长。 金恩照心中大喜。 与李衔清斗法,他此刻大胜一筹。 盛怀安将此事暂不理会,住田晴斗态度究竟如何,犹未可知。 他交代道:“等花园小学杉江悠斗长官回来,你申请用钥匙进入下水道做查看。” “是。” 谨慎! 当夜搜查花园小学结束,盛怀安表示收队,且不再搜查夏婉葵。 但其实他连夜命金恩照秘密安排警员,布控在花园小学外,看是否会有收获。 毕竟警察厅全城不再搜查。 夏婉葵若还在校内,是有可能继续转移,甚至尝试离开冰城。 但多日布控监视,未见可疑人员自校内出来。 如今判断夏婉葵应当不在学校之中。 可为最终确认,盛怀安还是想进入学校内的下水道一探究竟。 本打算这两日开锁进入。 但既然杉江悠斗长官今日返回冰城,那还是申请用钥匙为好。 毕竟此刻盛怀安可能会面临住田晴斗的压力,他不愿意再得罪杉江悠斗这个日本人。 你怀疑反满抗日分子躲在下水道内。 锁头却完好无损。 岂不是说杉江悠斗所保管的钥匙出了问题。 日本人之中喜怒无常者甚多。 由不得盛怀安不小心。 金恩照从警察厅离开前去花园小学暗哨,等待杉江悠斗回来,完成最后的查看。 至于李衔清本就病态的脸色,今日越发难看。 池砚舟见状关心询问:“李叔身体不舒服?” 他能舒服吗? 金恩照今早第一时间便告诉他,宪兵队新任特高课课长今日抵达冰城。 住田晴斗! 李衔清担忧对方给自己带来影响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也是回忆起往日战友,在自己面前被斩首,临死前的叫喊时常在半夜响彻耳畔。 头颅被木棍竖立在旷野。 以腐肉为食的禽鸟俯冲而下,都难在冻的梆硬的头上,叼下一口血肉。 画面李衔清犹记在心。 第八十九章 高手过招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李衔清念叨此言。 当池砚舟听不明白。 殊不知一清二楚。 池砚舟心知李衔清后悔当年只身赶赴佳木斯,人未救下还惹得一身不痛快,多年郁郁不得志便由此始。 好不容易冲破樊笼得见曙光。 住田晴斗却再度杀来。 虽心中安慰自己如今小小警员,难被少佐放在眼中,可担忧不宜消除干净。 “李叔教育的是。”池砚舟假意认为对方是教导他。 见他误会李衔清不做解释。 觉得年轻人能早日想明白此中道理,定能少走些弯路。 “怒如火,不遏则燎原;欲如水,不遏则滔天。” 李衔清再送一句至理名言。 只是不知此言究竟是为送池砚舟,还是送他自己。 亦或者是想送住田晴斗。 其实李衔清现在并不担心,盛怀安对他的看法。 扮演伯乐之人。 岂会轻易如同陈知新一般。 只要住田晴斗处没有异样,盛怀安自当保持礼贤下士之姿。 李衔清今日打算去街面上例行探查。 池砚舟跟随其后。 住田晴斗一事他装作不知情,此刻便不能表现异样。 不然你获取这个情报的渠道、方式,都会成为特务股这群老狐狸识破你的依据。 自警察厅离开前往西傅家甸区,繁华地带人员流动较大,李衔清目光扫视,见可疑人员便会将其拦下,检查国民手账。 一天忙碌结束仅是遇到两个小偷扒手。 李衔清本意不愿理会。 池砚舟顺手擒住,交给附近正阳警署。 下午回警察厅,遇见金恩照带警员回来。 其中一名警员身上,带有熟悉的臭味。 李衔清、池砚舟同时停下脚步,意识到问题所在。 金恩照没理会二人,直径前去盛怀安办公室。 后在池砚舟打听之下得知,特务股秘密监视花园小学许久,今日更是从杉江悠斗手中取得钥匙,进入学校下水道探查。 因未在下水道内有任何发现。 才真正结束任务,便也能告知旁人。 听到这样的消息,池砚舟只觉得心惊。 盛怀安当夜明明收队表示结束搜查,谁成想却杀了回马枪,在校外监视。 其中凶险池砚舟心知肚明。 因夏婉葵确实在学校之内。 可见国党定是也猜到特务股手段,故而未有异动。 甚至于下水道内蛛丝马迹都做遮掩。 方才躲过一劫。 高手博弈! 招招致命! 池砚舟牢记在心,日后不可再犯类似错误。 不能看见就认为是真的。 李衔清与池砚舟的自我反省不同。 他思维发散联想至住田晴斗。 搜查花园小学一事由李衔清提出,密码安插监视调查理应告诉他,甚至可以让他代为负责。 可至始至终李衔清一概不知。 现在他分不清盛怀安是为保密,才封锁消息。 还是说因住田晴斗心有压力,故意如此。 但盛怀安让其负责了有关曲明的甄别工作。 不似故意。 李衔清更愿相信是保密原因。 金恩照在盛怀安办公室内汇报结束。 按照此前安排调查没有线索后可收队,现在金恩照已经将人带回。 盛怀安表示事情就此作罢。 后起身穿大衣。 金恩照上前帮忙口中问道:“股长这是?” “新官上任三把火!” “住田晴斗课长?” “宪兵队特高课命警察厅特务股股长,各警察署特务系主任,前去特高课参加会议。” “住田晴斗课长下午才到冰城,便要连夜开会?”金恩照知道对方是什么时间来的,毕竟和杉江悠斗同一趟车。 如此看来非常赶。 住田晴斗在特高课压根没有休息。 便做出开会指示。 穿好衣服盛怀安道:“特务股今夜待命,不知课长会作何安排。” 说是开会。 谁知道会议过程中讲什么? 若突然来句行动。 特务股临时集合耽误时间,让住田晴斗借题发挥怎么办? 盛怀安因李衔清一事,面对住田晴斗时也要谨慎。 “是。” 作为股长前去特高课开会。 同时金恩照命令麾下组员股内待命。 池砚舟、李衔清下班自然都不能走。 “这是有行动?”池砚舟问道。 “不清楚。”李衔清确实不知。 “要不找金队长问问?” “你去。” 池砚舟前去找金恩照想做询问,对方却只是让他耐心等待。 …… …… 花园小学教师宿舍。 秦椒刚与杉江悠斗同进晚餐回来。 夏婉葵轻声道:“警察厅警员,今日调查校内下水道。” 躲在房间之中她有窥见。 “和我们之前猜测一致,特务股并未放弃对学校的监查,且在杉江悠斗回来之后,警员申请进入下水道再做检查,好在你进入其中之后并未行走,地面没留下任何痕迹,不然如今也会暴露。” 秦椒在与杉江悠斗吃饭时,便打听到了具体情况。 他和学校中的日本人关系极佳。 “特务股如今应当是彻底放弃吧?”夏婉葵问道。 “没错。” “暂时安全?” “反倒危险。” “怎么讲?” “方才吃饭席间杉江悠斗表示,要对学校进行一次摸排。” “摸排?” “杉江悠斗此人贪图享乐,不愿沾染麻烦,为确保最终安心,打算进行摸排,且让我参与负责。” “特务股都放弃,他却还不放心?” “性格问题,从杉江悠斗的状态和语气中,能看出来他压根不认为学校内有异常,可偏就要进行摸排。”秦椒同样无奈。 夏婉葵问道:“你也要参与负责,能否从中起到掩护作用?” “并非仅我一人。” “再藏下水道中?” “只怕杉江悠斗会重点照顾。” “那现在?” “特务股下午撤离,现在你从学校离开应当无碍,摸排工作计划后日展开,我已经将情报送给上峰,看如何对你进行安排。” 秦椒之意是想利用这个空挡。 看能否将夏婉葵送离冰城。 后再找机会离开伪满。 此前计划便是完成‘斩首行动’就撤离。 现在是被耽误,囚困冰城。 夏婉葵也想离开。 毕竟躲在学校宿舍百无一用,她能如此谨慎小心不出错,并非顾忌自身性命。 更多乃是唯恐连累秦椒、严军等人。 离开伪满她可去后方唱戏筹措资金,捐献抗日之用。 国难当头,不可一日虚度。 秦椒继续道:“宪兵队特高课新任课长今日也到冰城,只怕后续会有动作,早些送你离开更为保险。” “我听从上峰安排。” “做好准备、等我消息。” “明白。” 秦椒熄灯宿舍内陷入黑暗。 今夜夏婉葵没打地铺,而是躲在衣柜之内,他担心杉江悠斗会来敲门。 毕竟两人关系要好。 池砚舟、李衔清等人还在特务股等待命令。 却迟迟不见盛怀安回来。 第九十章 扑朔迷离 一直待命至夜里八点。 盛怀安这才姗姗而来。 金恩照急忙迎上前去,询问今夜开会情况。 此刻池砚舟也在远处观察,只见盛怀安脸色不好,犹如户外冻人寒风。 进入办公室内金恩照再问:“股长,究竟课长开会做何种安排?” “住田晴斗课长在会议上要求,冰城内军警宪特需联合布控,肃清城内所有潜伏反满抗日分子,力求冰城寰宇澄清。” “这个会议花费时间如此之长吗?”金恩照一听便知是空谈。 寰宇澄清! 说来简单,完成难! 一番未来展望,自是不必用太长时间。 确实如此。 到会其他警察署特务系主任等,都早早离去。 唯独留下盛怀安。 本认为是因李衔清与住田晴斗昔日恩怨。 可单独谈话并非如此。 而是沖喜大河少尉,奉命带队前去阿城县火车站,抓捕第三国际交通员一事。 当日行动失败! 虽将第三国际交通员抓捕击毙。 可其随身携带重要情报并未缴获。 住田晴斗对此事极其不满,今日刚到冰城便让沖喜大河做详细汇报。 盛怀安心知,沖喜大河定是被住田晴斗痛骂一顿。 也能解一解,当日对方亲至特务股阴阳怪气之恨。 偏在沖喜大河详细汇报之中,池砚舟、李衔清进入住田晴斗视线之内。 现在住田晴斗想要调查两人。 看是否与第三国际成员一事有关联。 说实在的。 盛怀安有点看不明白,住田晴斗是真的心中怀疑,从而公事公办。 还是借题发挥针对李衔清。 扑朔迷离! 但不管如何此番调查必不可少。 特高课课长亲自耳提面命,盛怀安岂能敷衍了事。 三把火烧的沖喜大河都招架不住。 盛怀安也不愿触霉头。 其实听完讲述,金恩照觉得住田晴斗公报私仇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第三国际一事,李衔清二人许是碰巧。 甄别曲明任务由盛怀安下达。 曲明家恰巧就在阿城县。 机缘汇聚之下的巧合罢了。 但李衔清摊上麻烦,金恩照心中自是乐意看到。 “股长,特高课是让我们负责调查吗?” “明日由沖喜大河前来协助调查。” 金恩照很聪明,没有问盛怀安打算如何应对。 比如建议说放弃李衔清。 虽然可能省却麻烦。 但对盛怀安风评影响不小。 再者说李衔清若真与第三国际有牵连,作为股长也有连带责任。 刚将特务股内潜伏的国党成员解决。 此刻又冒出来一个第三国际。 这特务股怎么像是破庙一样四处漏风,什么山鬼野狐都能进入。 “明日冰城内军警宪特负责联合行动,你带队配合一下,我留在厅内协助沖喜大河少尉进行调查。” “是。” “通知警员明日早到。” “明白。” 从股长办公室出来,金恩照就命令特务股警员明早提前到岗。 今夜可回去休息。 “没任务?”池砚舟还以为等待如此长时间,会有重要任务。 “任务应当是明日进行。”李衔清听到金恩照的安排,猜测明日会有行动。 “不知是什么任务。” “你且去问问。” “好。” 李衔清想池砚舟去打听。 其实也是心中猜忌,今日之事是否与自己有关。 毕竟特高课课长下午到冰城。 盛怀安下午离开,此刻才回来。 由不得他不多想。 “队长,明日任务有何安排?”池砚舟凑上前去询问。 “你不参与。” “我不参与?” “对你与李衔清另有安排,明日到特务股后,找股长报到。” 池砚舟还想再问。 金恩照已经离开。 回来将探听到的信息告诉李衔清。 李衔清心中觉得,最差情况看来是逃不掉了。 池砚舟不明所以问道:“股长会给我们安排什么重要任务?” 重要任务? 李衔清可没他这样的乐观心态。 从厅内离开池砚舟依然好奇询问:“特务股其他警员,明日又是作何安排?” “应当是搜查。”李衔清大致可以猜到特高课的安排。 搜查! 其实池砚舟心中也有猜测。 只是不便表达。 两人分别之后他去地德里,给组织传递情报。 告知接下来冰城会有大规模搜查,让组织人员小心。 将路上临时书写的情报投入信箱之内。 后回家中休息。 徐妙清讲述今日与徐南钦所购之物,池砚舟无心去听。 他心中在想,明日李衔清不参与行动。 自己也不参与。 是否已经存在被李衔清影响的可能。 若真如此,是要找机会和对方划清界限,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徐妙清还让他试穿了大衣。 很合身。 进口呢子料质量极佳。 但池砚舟此刻难感欣喜。 一夜醒来后早早赶去特务股。 今日警员全都提前就位。 金恩照带领警员离开警察厅,李衔清、池砚舟去见盛怀安。 “股长今日有何吩咐?”李衔清出言问道。 “宪兵队特高课沖喜大河少尉一会就到,坐下稍等片刻。” “谢股长。” 沖喜大河! 果然是特高课。 李衔清在想对策。 池砚舟在想要如何划清界限。 不多时沖喜大河前来。 面色稍显疲惫,新任科长住田晴斗上任,先是当着特高课宪兵的面,将他狠狠批评。 沖喜大河百口莫辩。 谁叫他确实没有完成任务。 见沖喜大河进来,李衔清、池砚舟两人起身站在一旁。 “盛股长。” “少尉请坐。” 等沖喜大河坐下,盛怀安说道:“少尉打算如何调查?” “总不能在办公室内询问。” “仅是有嫌疑且嫌疑并不大,去审讯室应当是没必要的。” “那盛股长开始吧。” 盛怀安回身道:“当日阿城县火车站,冰城宪兵队特高课负责抓捕第三国际交通员,你二人在场。” “是。” “当日交通员随身携带之物,现确定为微小物品,但当日宪兵未能搜查到,你二人都接触过第三国际交通员的尸体,故而需要接受调查。” 此刻二人这才明白。 是怀疑他们趁乱,拿走了宪兵队要找的东西。 无稽之谈! 池砚舟的身份可能会选择私藏。 但当时没发现交通员携带之物。 李衔清的身份就算是发现了,也不可能私藏。 只是宪兵队现在怀疑他们。 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当日宪兵队所得情报非常准确。 那交通员身上携带的物品消失不见,总归要有一个说法。 宪兵都是日本人。 自然难被怀疑。 现场临时征用的两名警员,便成了嫌疑人。 逻辑没问题。 可想起李衔清与住田晴斗的过节。 总感觉怪怪的! 李衔清未尝不是如此,觉得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偏作为情报工作者,又觉得确实有此可能,也不能说是刻意报复。 第九十一章 下手为强 逻辑自洽! 说要调查,真不能一口咬定是公报私仇。 只是面对审查李衔清不惧。 他并无任何问题。 至于身旁池砚舟? 全程与他在一起,其清白程度显而易见。 如此李衔清开口道:“特高课要调查,我等自当配合。” “那你先自辩一下。”盛怀安也不觉得李衔清有问题,想他直接将过程讲述清楚,把此事揭过。 “我与池砚舟二人奉特务股之命,前往阿城县,此命令当天临时下达,并无提前准备,宪兵队特高课行动应当也事先保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李衔清第一句就表明。 去阿城县非我所愿,实乃特务股任务。 对此盛怀安确实可以作证。 后则表示特高课行动,难不成消息有所泄露? 沖喜大河自不会认为,是自己保密工作出现失误。 如此一来。 便是巧合! 后李衔清继续道:“当时月台枪声响起,宪兵抓捕第三国际成员,我同池砚舟躲在人群之后,距离被击毙的第三国际成员很远,等我二人靠近时,对方已成一具尸体,且受到宪兵严密搜查,包括随身行李箱。” 这句话说的更加明白。 宪兵搜查确认身上没有可疑之物。 李衔清靠近就能获取? 那宪兵的搜查未免太过儿戏。 沖喜大河面色不悦。 李衔清言语之间针对性很强。 “属下想问问沖喜大河少尉,你认为我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有机会将东西拿走呢?” “接触尸体的时候。” “少尉是承认宪兵搜查出现遗漏?” 沖喜大河自然不想承认。 搜查怎么可能存在遗漏之处。 但课长住田晴斗非说当日第三国际成员,必然携带有重要物品,宪兵没找到那就是搜查有忽视之处。 可当日那人嘴巴都被撬开查看。 还能有何处忽略? “住田晴斗少佐坚信当日应找到隐藏物品,现未获取就一定存在问题,除宪兵外只有你二人接触过尸体。” 沖喜大河现在将话挑明,住田晴斗的情报不会出错,那就一定在行动中有变故。 “行动中可能存在的变故很多,并非一定是我二人。” “可你们嫌疑最大。” 李衔清现在甚至不知,究竟是嫌疑最大。 还是往日恩怨最多。 池砚舟此刻神色并未有太多变化。 毕竟不心虚。 但不由想起那日,徐妙清来车站接他。 后李衔清箱子当街打开。 若住田晴斗情报信息准确无误,那当日徐妙清所作所为,确实存在问题。 李衔清会想到这点吗? 此人非常聪明。 如今或许是因为住田晴斗一事,没去设想太多。 可若等他冷静下来,指不定会思考徐妙清的行为。 池砚舟玉面郎君称号警察署一绝。 后续李衔清再暗中打听一下,只怕心中会生疑。 被宪兵队特高课盯上,徐妙清哪怕并非第三国际成员,对池砚舟来说都难以接受。 他心中不停回忆当时在冰城车站的所有细节。 脑海如同精密的齿轮疯狂转动。 突然一抹墨绿色从眼前闪过。 池砚舟如遭雷击! 墨绿色围巾! 当日就站在他与李衔清身后。 可这抹墨绿色。 在沖喜大河带领宪兵搜查阿城县车站时。 也出现过! 池砚舟手心渐渐出汗。 若李衔清想起这点,必然会意识到问题。 当日在冰城车站,池砚舟将两个皮箱全部打开,任由宪兵检查。 墨绿色围巾之人便站在箱子后。 那个位置和角度。 池砚舟觉得对方可以通过裤腿内部,将东西顺势下坠到皮箱中。 或许就是在宪兵检查没有问题,他收拾皮箱准备同徐妙清离开时,对方趁机将东西投入箱子内。 但却放错了箱子。 放进了李衔清的皮箱内。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徐妙清突然提议送李衔清去坐人力车。 只为途中故意将皮箱打开。 在东西散落一地之际,趁乱将东西取走。 此刻的池砚舟心中已经想明白整个计划。 那徐妙清的身份? 呼之欲出。 第三国际中国支队成员! 荒唐的念头成真! 背后冷汗冒出。 池砚舟万不能让徐妙清被注意到。 不然将是灭顶之灾! 李衔清是否能想起来墨绿色围巾? 此刻在办公室内众人交谈什么,他都没去管。 而是不停的回忆细节。 自己在阿城县火车站,何时看到墨绿色围巾? 白俄! 是在处理完白俄事情之后。 车厢内跟着沖喜大河前进,透过车厢玻璃与月台上,系着墨绿色围巾的人匆匆一瞥。 当时李衔清在餐厅车厢。 应当没有看到。 可池砚舟不敢赌。 再者沖喜大河是否看到? 要想彻底解决这一次事情所带来的隐患。 池砚舟侧头看着据理力争的李衔清。 他觉得正如宁素商所说,为确保潜伏人员能继续安全潜伏,就需要找一个替死鬼。 李衔清显然是不错的选择。 还可报仇。 一举两得。 听到盛怀安突然提问自己,池砚舟从紧张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开口道:“属下与李衔清所言相同。” “少尉你看这?”盛怀安转身问道。 沖喜大河能怎么办? 他要是认为池砚舟、李衔清有问题,也不会等到今日才发难。 见对方不言语,盛怀安挥手示意两人先离开。 从股长办公室出来。 池砚舟皱着眉头道:“怎么感觉宪兵队在针对我们。” 针对? 他需要李衔清多去想住田晴斗的问题,从而尽可能忽视徐妙清的存在。 “清者自清。” “李叔说得对。” 李衔清心情不佳独自离开。 池砚舟心中盘算,如此看来系着墨绿色围巾之人,正是第三国际成员。 可当日月台搜查他并未幸免。 那当时东西究竟在何处? 肯定不在已经牺牲的成员身上,毕竟尸体被抬上火车,就再未有旅客接触过。 但此时明显不是解密的时候。 池砚舟必须先下手为强。 他默默等待金恩照回来。 在此期间,沖喜大河不知与盛怀安交谈了些什么。 下午便回去特高课复命。 等到晚上金恩照才结束今天的联合行动回来,池砚舟上前将其拦住。 “怎么了?”金恩照等着去向股长汇报今日工作。 池砚舟神神秘秘道:“麻烦队长借一步说话。” 两人寻了一处僻静之地,金恩照再问:“什么事情?” “今日特高课沖喜大河少尉……” 他所言金恩照心知肚明。 “可有问题?” “并未调查到线索。” “那你找我?” “但有一事,当时将尸体送到餐厅车厢之后,我协助宪兵搜查白俄人士,与尸体在一起的仅有李衔清一人。”池砚舟低声说道。 “尸体宪兵不是已经搜查结束?” “可住田晴斗课长认为搜查存在遗漏。” 话到此处金恩照如何还不明白。 池砚舟所提供信息极为关键。 第九十二章 解决隐患 当前情况一目了然。 所含信息展露无疑。 若论时机,应当称之为可遇不可求。 但金恩照有所犹豫。 因何? 池砚舟所提供信息,沖喜大河定也知情。 却不将其当做重要依据。 “少尉态度能窥一二。”金恩照冷静下来说道。 池砚舟顺势开口:“第三国际成员尸体少尉亲自负责搜查,自然不相信有遗漏,也不能有遗漏。” 亲自负责出现失误。 导致第三国际重要情报传递成功。 过错谁来承担? 住田晴斗新官上任正需立威树信,沖喜大河岂愿做背景。 金恩照承认池砚舟说的有道理。 可股长盛怀安处,同样存在问题。 本就启用李衔清担心惹恼住田晴斗,若李衔清再破坏宪兵队特高课行动。 无疑雪上加霜! 换言之此番盛怀安、沖喜大河都不愿李衔清出事。 不然来势汹汹的沖喜大河,何故今日默默离去。 本这件事情与池砚舟无关。 偏徐妙清陷入其中。 第三国际在情报泄露的情况下,其实临时应对做的非常出色。 甚至可以称之为完美。 阿城县火车站究竟如何将物品藏匿,这便是随机应变教科书式的处理。 后更是利用池砚舟将所需之物,从沖喜大河眼皮之下拿走。 环环相扣。 步步为营。 只可惜李衔清与住田晴斗存在陈年旧怨。 导致阴差阳错被盯上。 系着墨绿色围巾之人,以及徐妙清车站迎接。 与皮箱打开物品散落一地等事情相加。 让池砚舟感受到了十足的危机。 若让李衔清先反应过来。 那后果不堪设想。 先下手为强! 但看金恩照此刻态度,好像是有所顾忌。 这对池砚舟来讲并非好事。 只是他仅能推波助澜,不能表现太过积极。 若金恩照不配合,池砚舟会非常被动。 “你观股长态度如何?”金恩照问道。 池砚舟能明白金恩照的想法。 盛怀安如果已经将李衔清当成麻烦,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弃之如敝履,那金恩照不介意顺水推舟,算是帮股长做些脏活。 但股长没此想法,他不便随意猜测。 现在其实池砚舟说一句,盛怀安想舍弃李衔清。 就能让金恩照帮忙。 他却未选择如此,而是如实道:“股长态度看不出来。” 谎言只会暂时帮你解决,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但这个谎言所遗留下来的麻烦,将是你难以应对的。 且会更加凶猛危险。 理智促使他没有说谎。 池砚舟以退为进道:“属下不耽误队长向股长汇报工作。” 见他要走,金恩照出言再问:“你觉得李衔清是否存在问题?” “属下认为他是清白的。” “你不要着急走,在股里等我。” “是。” 目送金恩照前去向股长汇报工作。 池砚舟心中还在思索对策。 如果李衔清不会将目光怀疑到徐妙清身上,其实并无问题。 只是对方展现出来的能力,让你不敢期待这个结果。 甚至于池砚舟心一横。 觉得李衔清暴毙也是一条路子。 本就旧疾缠身。 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倒也说得通吧。 金恩照在办公室内汇报工作,结束后询问今日沖喜大河调查情况。 盛怀安态度确实难看出内心想法。 等金恩照从办公室出来,池砚舟迎上前去。 “早点回去休息。” “是,队长。” 显而易见。 此番金恩照并不打算出手。 池砚舟毫无留恋直径离去。 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 从警察厅离开池砚舟由山街进入霁虹街。 却没有前往新安埠回家。 而是绕路买卖街,后走田地街经英国街。 一路挑选僻静无人之处。 慢慢来到南岗区马家街。 鼻子内出现熟悉的草药味道,池砚舟明白李衔清在煎煮中药。 原本想利用金恩照与李衔清的斗法。 兵不血刃解决此番麻烦。 但没有一个人是好对付的,金恩照根本不上钩。 这群狐狸都是人精,很难冲动行事。 躲藏暗处默默观察李衔清家中情况。 中药味浓选择在窗边熬煮。 李衔清身影池砚舟清晰可见。 杀! 不杀! 他心中未尝没有犹豫。 事关徐妙清你要求他从容淡定、静观其变。 实属强人所难。 就在他脑海中天人交战之时。 煎煮中药的李衔清却突然愣住。 后更是不管炉上砂锅,披上大衣从家中走出。 步履匆匆! 目标方向便是远处商店内的公用电话。 今日李衔清的心情很差。 但也在不停思考,究竟沖喜大河行动为何失败? 池砚舟他不怀疑。 亲眼可见其清白。 只是在不停思索之下,李衔清显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池砚舟办事可靠。 由他亲手整理皮箱,岂能因未扣紧锁扣而弹开? 再反推回去,那抹绿色围巾也映入眼帘。 月台之上隐有一瞥。 李衔清如何还能不知事有蹊跷。 就在他准备打电话,向盛怀安汇报发现之时。 池砚舟却突然现身拦住他去路。 他的出现李衔清确实很吃惊。 但仅是刹那间就将心思隐藏。 “你怎么在这里?” “李叔打算去哪里?” “家里白糖用完了,去商店里买上些。” 暗中两人伺机而动。 池砚舟身手李衔清有了解。 他方才急于出门也没带枪。 此刻想先稳住对方再寻机会。 毕竟李衔清不想死。 却事与愿违。 池砚舟猛的踏步上前,李衔清想大叫唤人,还未来得及发声,便被击晕。 李衔清身子久病积劳。 根本不是年轻小伙一合之敌。 天寒地冻,四下无人。 急忙将李衔清带回房间之内。 此刻池砚舟心中后怕不已。 幸好今日金恩照没有选择对付李衔清。 不然池砚舟只会选择等待消息。 而不会出现在这里。 谁能想到李衔清反应如此之快! 确实担心对方能想明白。 可今夜便念头通达,实属出人意料。 池砚舟只能感叹自己没有拖泥带水,是父母在天之灵保佑。 谨慎! 果断! 二者都没有错。 在于你的判断与选择。 可见今日池砚舟天时地利人和! 看着晕倒在地的李衔清,池砚舟寻来几块布,盖在口鼻之上。 后用水将布浸湿。 窒息的痛楚。 让李衔清睁开双眼。 看着近在咫尺的池砚舟。 他想挣扎却无济于事,身体被牢牢控制。 为担心对方挣扎所留下伤痕,池砚舟没选择用绳子,利用被褥进行按压控制。 随着大口呼吸导致空气急速流逝,布块紧紧贴合口鼻。 池砚舟缓缓在其耳边轻声说道:“我叫农乐童。” 听到这个名字李衔清倍感吃惊。 “娘,儿子给您报仇。” 仇人近在眼前多年,却要毕恭毕敬。 所承受痛楚,远非三言两语能讲述。 今夜毫无拖延便来至马家街,未尝没有此原因在内。 再加一张浸透布块,李衔清奋力咳嗽。 口中血迹浮现。 血水倒灌气管,李衔清加速丧失呼吸。 慢慢咽气。 池砚舟又等待五分钟才将布块取下。 利用呼吸、脉搏、心跳确认李衔清死亡。 开始清理现场痕迹,检查身上衣物、扣子、袖口等是否完整。 观察李衔清十指指缝之内,可曾残留与他相关之物。 巡视房间之中,看有没有留下带有指向性的线索。 第九十三章 一举三得 各处细节详尽检查。 确保无误。 指纹擦拭干净不留痕迹。 伪满国务院下辖指纹管理局,不可不防。 脚印更是趴在地上擦拭一遍。 却只是擦拭自身行动路径,其余区域未动分毫,避免打扫太过干净适得其反。 检查三遍。 再无遗漏。 确保街道上并无行人,池砚舟推门离开,布块被带走处理。 此刻他不敢坐人力车。 绕路马家沟区。 后穿南岗区回到新阳区。 如今回家时间,与从警察厅内离开时间核对不上。 若家中仅有徐妙清一人。 为万无一失。 大不了挑明说猜到她第三国际成员身份,如今帮她解决隐患,让其配合统一口径。 可李老、徐南钦都在家中。 徐妙清身份不宜被二人知晓。 故而池砚舟要想个对策。 李衔清之死是否有人会调查他,不得而知。 但需未雨绸缪。 池砚舟前去安顺街,寻王昱临。 按照此人性格,这会应当还未回家。 果然他等待片刻,见王昱临从人力车上下来。 “王昱临。” “池砚舟。” “王大少可是让我好等。” “你怎么在这?” “找你。” “找我干嘛?”王昱临没想到今日在家门口,遇到昔日好友池砚舟。 “想你。” “少恶心人。” “怎么回来这么晚?”池砚舟反问掌握主动权。 王昱临提及此事立马义愤填膺。 “冰城军警宪特联合搜查,别的警察署、派出所警员早早下工,唯独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陆言,非要加班加点搜查至现在。” “陆言主任工作积极性很高。” “他一句话的事情,苦的是我们下面的警员。” “你警务系怎么警员,老和特务系混在一起?” “署长看重陆言,特务系行动多抽调警务系警员做配合。” “难怪。” “找个地方边吃边聊。”王昱临提议道。 “走!” 二人就近寻了一处馆子。 吃个热乎的铁锅炖。 席间说完陆言的事情,又聊起夏婉葵。 “真没想到这名角居然是杀手。”王昱临难以置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说还没抓到。” “人间蒸发。” 池砚舟同王昱临闲聊,其目的是为自己回家晚寻个理由。 他在安顺街等候多久无人知晓。 且时间会呈现范围性。 若面临审讯,池砚舟可以回答自己大概几点到安顺街。 大概! 那前后二十分钟的差额就能补回来。 几点等到王昱临? 王昱临可能也是大概讲。 便又有二十分钟的差额。 从前往李衔清住处到做完一切,池砚舟不过多花费一个小时。 这些时间模糊的概念,足够他划清界限。 虽不能完全证明其时间线。 但已足够。 毕竟池砚舟同李衔清一样,面临特高课调查。 谁能想到是他杀人! “你今日找我真没事?”王昱临见饭都吃完,又问一句。 “之前的皮货一事谢谢你,只可惜最后都被商会给一锅端了,可惜你的一番美意。” “这事听我爹说了,确实不是人干的。” 吃饭结束两人分道扬镳。 回到家中徐南钦早已休息。 进入房间再看徐妙清,池砚舟竟不敢眼神交汇。 第三国际中国支队成员! 徐妙清究竟是何时加入? 此前池砚舟丝毫并未察觉。 若非阿城县一事,只怕还要被蒙在鼓里。 但池砚舟的秘密徐妙清同样不清楚,两人算是扯平。 今夜一事他打算隐瞒。 此刻说之无用。 徒增麻烦。 惊愕之余心头萦绕淡淡喜意。 两人不谋而合,一起走在抗日反满的救国道路上。 如同父母一般。 原本不敢注视的眼神,此刻汹涌炙热。 “你干嘛这样看我?”徐妙清稍显不自在。 “好看。” “贫!” “肺腑之言。” “这谁知道。” “不信掏出来给你看。” “呸呸呸……不吉利。” “你可是高材生,还在乎封建迷信。” 徐妙清美目瞪了池砚舟一眼。 熄灯上床。 池砚舟躺下之后其实并无睡意,还在回忆今天的事情。 今夜解决李衔清决定非常正确。 不然等他将电话打出去,结果会截然不同。 此刻详细想来,灭口是一举三得。 其一,解徐妙清燃眉之急。 其二,报母亲被捕之仇。 其三,多日合作李衔清心中恐早就忌惮池砚舟,若让他赢了金恩照,只怕会遏制池砚舟发展。 因此今日李衔清死得其所。 后续则要看,能否顺利过关。 休息一夜,池砚舟吃过早饭从家中离开。 今日再临警察厅,心中比以往紧张。 昨天因配合特高课调查,未能随金恩照同行展开搜查工作。 不知今天作何安排。 到警察厅后找金恩照询问。 “等李衔清过来,一同加入队伍进行搜查工作。” “是,队长。” 可等到金恩照打算出发。 都不见李衔清现身。 早已过了每日上班时间。 “李衔清人呢?” “没看见。” “无故旷工!”金恩照脸色不善。 就在他打算心中记李衔清一过,等他来时再算账。 下面警员却突然跑至身前说道:“队长,李衔清今早被人发现在家中身亡。” “什么?”池砚舟吃惊出声。 金恩照也是一脸疑惑问道:“确定?” “有附近警员去确认过。” “谁发现的?” “邻居。” “怎么发现?” “李衔清每日早晨都要煎熬中药,刺鼻气味总是让邻居敢怒不敢言,今早却没闻到便以为他不在家。 于是路过门前嘴里骂骂咧咧,还朝着窗内去看,谁知见李衔清倒地不起,呼唤巡逻警员破门而入,发现人早已咽气。” “死因?” “不明。” 金恩照当即去见盛怀安。 池砚舟步步跟随。 进入办公室内,金恩照将李衔清死亡一事汇报。 此刻盛怀安如同两人方才一般。 吃惊! “怎么死的?” “原因不明。” “卫生科防疫股股长燕季同,今日刚好在厅内,请他跟我们去一趟。”盛怀安说道。 医务室。 警察医院。 都有医生可以调用。 只是燕季同此人医术高超,法医方面也有所涉猎,盛怀安更相信对方的判断。 很快燕季同便被请来。 个子不高。 身材微胖。 带着厚框圆形眼镜显得笨重。 “多谢燕股长帮忙。” “盛股长不必客气。” “劳烦走一趟。” “好。” 科内申请桥车一辆,几人赶赴李衔清住处。 目前房屋已经被警员隔离警戒。 几人迈步进去,看到李衔清尸首,以及煤炉之上已经熬干,内部草药碳化的砂锅。 燕季同从怀中掏出手套。 戴好之后蹲在地上查看尸体。 “死亡时间,大概昨天夜里六点到八点左右。” 很准。 池砚舟杀死李衔清的时间,是七点十分。 “死亡原因呢?”盛怀安问道。 “颜面发青、口唇紫绀、瞳孔散大,应是窒息死亡。” “窒息?” “口鼻中都有血迹,像是咳血倒灌进气管致死。” 从地上起身燕季同问道:“李衔清此前有咳血的情况吗?” 金恩照想起当时一同外出执行任务。 李衔清确实有咳血症状。 他立马说道:“有。” 盛怀安再看池砚舟问道:“有吗?” “偶尔会有咳血情况出现。”池砚舟老实回答。 第九十四章 因病而卒 咳血! 倒灌! 气管堵塞,窒息而亡。 燕季同由房间内翻出还未煎煮的中药,打开仔细辨认。 后放在鼻尖细嗅。 “燕股长还懂中药?”池砚舟轻声对金恩照询问。 “应该有所涉猎。” “医学方面造诣很深。” “可惜燕股长不爱此道,不然成就只怕更高。” 将中药放下,燕季同问道:“李衔清肺部痨病?” “是。” “患病时间?” “久病多年。” 盛怀安迈步上前问道:“这病致死吗?” “寻常情况下不致死,但例如肺部结核病,临床上因此丧命的人并不少。” “他情况属于吗?” “李衔清的病情倒没问题,但死状不太一样。” “有何区别?” “若没有及时进行治疗,容易造成严重肺损伤,出现呼吸衰竭的情况从而导致死亡,可李衔清看起来每日按时吃药,应不属于重度肺损伤。 其次则是病情恶化造成大量咳血,引发窒息导致死亡,这点有些相似,可出血量完全达不到。 至于病情由肺部扩散到身体其他部位,演变成散播性疾病而危及生命的情况,目前观察也是不存在的。” 听闻燕季同讲述结束,盛怀安压低声音咨询:“他杀?” “但却没有发现其他伤势,连挣扎造成的摩擦伤都没有。” “若没有他杀情况存在,这场景合理吗?” 燕季同看了看现场情况道:“李衔清应是在熬煮中药时突发病情倒地,咳血但未能及时排出,躺在地上的姿势使得血液堵塞呼吸道,从而出血量不大却窒息而亡。” 并非不可能。 喝酒醉倒仰面躺着,呕吐物堵塞鼻腔致死的情况也有出现过。 在燕季同看来都不稀奇。 可盛怀安总觉得事情怪异。 住田晴斗调查第三国际一事,李衔清就突然病发身亡? 岂会如此巧合。 “麻烦做病故报告。”盛怀安对燕季同说道。 “明白。” 燕季同向众人表示李衔清因病而卒! 金恩照安排警员处理尸体。 房间内早已做详细检查,并无问题。 “病死?”池砚舟有些不信。 金恩照同样不信。 用眼神示意他莫要言语。 等现场事情处理妥当返回警察厅。 盛怀安命金恩照、池砚舟进入办公室之内。 刚将门关上,金恩照便道:“股长,李衔清应当不会轻易病故。” “你天天与李衔清同进同出,你怎么看?”盛怀安直接提问池砚舟。 “李衔清身体久病成疾不假,咳血同样确有其事,但绝不会突然暴毙,属下认为死因成疑。” 池砚舟最希望众人都觉得李衔清是病故。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于是要与大家思维一致,万不能特立独行。 “他杀!”金恩照自信出言。 “为何要杀李衔清?”池砚舟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国际调查一事?”金恩照觉得唯此事有可能。 盛怀安摇头道:“我与沖喜大河少尉详谈过阿城县车站一事,李衔清有嫌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推理正确。 李衔清确实清白。 “再者李衔清就算与第三国际有关系,也不会被杀。”池砚舟分析说道。 “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金恩照的一句话,立马让池砚舟陷入紧张。 “灭口?”但此刻他必须表现正常。 “第三国际成员,怎么会知道李衔清发现了什么?”盛怀安反问。 李衔清有所发现不汇报厅内。 先告知第三国际成员? 无稽之谈! 至于池砚舟当下无人怀疑。 因在与沖喜大河做详细探讨时,池砚舟的清白程度远超李衔清。 李衔清还与第三国际成员尸体单独相处过。 池砚舟却没有。 排除李衔清是因沖喜大河极其确认,尸体、皮箱检查并无遗漏。 “那这?” “我昨日与沖喜大河少尉最后一致认为,第三国际可能当日并未携带重要情报,针对李衔清、池砚舟的调查结束。” 听到这句话金恩照突然道:“难道是……” 是谁并未真正说出。 在场之人心照不宣。 住田晴斗! 许是住田晴斗想利用第三国际一事,找李衔清的麻烦。 盛怀安、沖喜大河却一致认为他没有问题。 然后住田晴斗秘密派人暗杀李衔清。 池砚舟忍不住开口:“应该不至于吧。” “新官上任这火只怕是乱烧一气。”金恩照觉得没什么事情,是日本人做不出来的。 盛怀安甚至觉得此举是在敲打他。 谁让他将李衔清启用到警察厅特务股的。 池砚舟心里松了口气。 有人背黑锅就行。 “你去给宪兵队特高课送报告,就说李衔清因病而卒。”盛怀安交代金恩照去一趟。 你就算猜到可能是住田晴斗出手。 能说吗? 让池砚舟率先从办公室离开,盛怀安又交代道:“你从特高课离开之后,再去查一下池砚舟昨夜在什么地方。” “股长您怀疑他?” “先查。” “明白。” 金恩照直径赶赴宪兵队。 将报告提交。 沖喜大河双手将档案,放在住田晴斗办公桌上。 “李衔清死了?” “是,课长。” “病故?” “特务股给出的报告说是因病而死。” “死的如此凑巧?”住田晴斗显然不信此事。 沖喜大河猜测:“李衔清嫌疑已经洗清,与第三国际毫无关系,便也不再具有价值。或许是特务股暗中杀人,向课长您表达态度,为此前让李衔清入职警察厅一事道歉。” 道歉! 并非不合理。 李衔清早年从警察厅离开,便是住田晴斗的意思。 盛怀安又将人调回来。 此刻担心惹的住田晴斗不喜,加之第三国际调查一事态度暧昧,索性杀人解决隐患。 “他们满洲国人,是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住田晴斗语气不屑。 沖喜大河心中暗道。 谁愿意得罪少佐? 别说盛怀安,就他沖喜大河这几日,不照样提心吊胆的。 特务股认为特高课杀人! 特高课认为特务股杀人! 池砚舟暂时安全。 好在阿城县一事他确实没有参与,足够清白。 不然此番必然遭受重点怀疑。 可哪怕如此。 金恩照依然奉命,前去调查池砚舟昨夜动向。 离开特务股前他随意询问,池砚舟表示与王昱临一同吃饭。 故现在前去南岗警察署。 “金队长。”王昱临出门见是金恩照找自己,急忙问好。 “找你问两句话。” “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昨夜同池砚舟一起吃饭?” “是。” “几点?” “因军警宪特联合搜查工作,我回去的时间稍晚,大概是七点四十左右。” “池砚舟呢?” “他在等我。” “等你?” “没错。” “他几点开始等你?” “这个我没详细问,但见面时他说等了好久。” 等了好久? 是多久! 第九十五章 暂度危机 好久! 模棱两可。 谁能作证? 怕是无人知晓。 盛怀安既然让询问池砚舟昨夜动向,金恩照必然要探查清楚。 “他找你都聊了些什么?” 王昱临越发觉得不对劲,金恩照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闲谈。 难不成池砚舟犯了什么事情。 自己究竟该如何作答? 金恩照一眼看穿王昱临心中盘算,出言道:“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然极可能帮不上忙,还会添乱。” “就叙旧。” “确定?” “聊了些别的。” “什么?” “就……” “老实讲!” “商会低价收购徐家皮货强买强卖,收取货运经费实则与胡匪勾结……” 池砚舟昨夜,自然将有关此事全部聊透。 营造出谈话不宜被人知晓的假象。 金恩照此刻也能理解,王昱临方才为何支支吾吾。 毕竟很多事情无法放在台面上讲。 “还聊别的了吗?” “没有。” “七点四十见面确定吗?” “大概……” 金恩照见问不出来更多线索,起身离去。 王昱临心中担忧,却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回到警察厅,金恩照前去盛怀安办公室。 “股长。” “查的怎么样?” “池砚舟昨晚从股里离开的时间,应当是六点半点,与王昱临见面一同吃饭的时间,大概是七点四十,中间隔了一个多小时。” “从厅里到王昱临家需要多久?” “步行大概二十分钟。” “也就是说池砚舟等了近五十分钟?” “目前看来是这样。” “天寒地冻,等五十分钟未免太久。”盛怀安心中生疑。 “要不要叫他来问问。” “去。” 池砚舟被叫到股长办公室。 他知道逃不过询问。 “股长、队长。” “你昨夜从厅内离开并未回家?” “属下是朝着家中走去,但快到家时临时起意,改找王昱临吃饭。” “快到家时才去?” “对。” “为何?” “叙旧。”池砚舟自不可能一上来,就交代商会问题。 金恩照再问:“你到王昱临住处时大概几点?” “七点过几分吧。” “王昱临几时回来?” “七点半左右。” 里外里池砚舟拖延出,二十几分钟的时间。 “确定?” “确定!” “为何要等如此长时间?” “也没等多久。”池砚舟表示二十几分钟,算不得久。 绕路去杀李衔清。 途中以及行动中都很迅速,可消失的时间难以弥补。 他一番设计之后,仍有二十几分钟的空缺。 但往往不完美。 就是完美。 严丝合缝反倒蹊跷。 情报工作者总喜欢各种推敲。 池砚舟便要利用这一点,将纰漏变补丁。 “聊了什么?” “闲聊。” “你应该很明白为何找你询问,不想招惹麻烦就老实回答问题。” “商会重组在即,边缘人员大肆敛财……” 听完池砚舟讲述,便让他先离开。 金恩照问道:“股长,您觉得他有问题吗?” “难讲。” “沖喜大河少尉,不是说池砚舟比李衔清更清白吗?” “若李衔清因发现什么线索被灭口,只有与他一直同行的池砚舟,最可能先意识到。” “显而易见李衔清并未发现,不然早早便会讲出,避免住田晴斗课长针对。” 盛怀安心中思索有关池砚舟一事。 从始至终他都在被李衔清推着走。 不管是调查纪映淮,还是接触郑可安。 甚至于抓捕胡匪、甄别曲明。 皆是李衔清引起。 池砚舟有问题吗? 没有! 且此番李衔清在阿城县火车站,多数在池砚舟保护之下,与餐厅车厢之内,他能发现什么? 正如金恩照所言。 应当没有发现。 难不成真被特高课派人所杀? 若真如此,日后与住田晴斗打交道,必须多加小心。 盛怀安最终道:“曲明等人‘因公殉职’,再加李衔清‘因病而卒’,特务股不宜再有事发生。” “属下明白。” “池砚舟暂时看来并无问题,日后你多留意些。” “是。” 曲明等人都可杀之一了百了。 池砚舟杀不得吗? 当然可杀! 只是因特务股近期事情继而连三频繁不断,盛怀安不愿再起波澜。 实则内心深处另有顾虑。 李衔清任职特务股时间虽短。 可几次行动之中都略胜金恩照一筹。 虽说不能证明李衔清能力多么出众,却无疑反应出金恩照工作水平有所欠缺。 身为股长盛怀安岂能没有想法。 李衔清如今身死。 池砚舟却也不错。 故而不愿轻易将其杀掉。 再者池砚舟嫌疑远小于曲明等人。 李衔清被杀的罪魁祸首,极有可能是特高课。 有关池砚舟一事暂且不提,金恩照开口道:“我们都不敢养寇自重,商会那群人居然与胡匪勾结,这是不将警察厅放在眼里。” “此事早有人在厅内打点到位。” “原来如此。” “今日联和搜查一事交由警员负责,你且去看看情况。” “是。” 金恩照从办公室刚出来,便被池砚舟拦住去路。 “队长,我怎么可能杀李衔清呢?” “没说你杀人,例行调查。” “望队长帮忙言语两句。”池砚舟肯定要来为自己解释。 清者自清这句话。 在他亲手射杀曲明几人之后,还会相信吗? 自然也怕盛怀安对他宁杀错,不放过。 金恩照自然明白其担忧,隐晦暗示:“安心。” 听到此言,池砚舟终于放心下来。 放松也是表面的。 池砚舟心知特务股定会继续观察自己。 从今往后需谨言慎行! 如今跟随金恩照,前去查看联合搜查情况。 …… …… 东傅家甸区,靠近松花江畔的景兴胡同内。 严军与夏婉葵,躲藏在其中一处民房中。 在杉江悠斗排查学校前,夏婉葵便转移。 闫元鲁向严军转达‘破军’安排,护送‘蟾宫’由冰城离开。 可谁知又碰上冰城内军警宪特联合搜查。 冒险利用马家沟河转移至鼎新屯。 后通过南岗区墓地,翻越铁道进入东傅家甸区。 这一路可谓惊险万分。 严军看了眼手表说道:“今夜用爬犁送你渡江,后另有人员接应。” 国党冰城办事处最终决定。 利用松花江江面结冰,夜间视野受限。 送夏婉葵过江。 “水上警察署晚上有巡逻吗?” “巡逻规律已经摸清,晚上九点自新江堤进入江面,可在巡逻人员来前完成渡江。”严军早已了解清楚情况。 第九十六章 礼已送出 夜寒风冷! 呼啸凛冽! 自江畔侵袭而来,愈发砭人肌骨。 东傅家甸区松花江新江堤,夜晚显得万籁俱寂。 夏婉葵望着漆黑如墨,却隐有反光的江面,紧了紧身上厚重棉衣。 脚上穿着皮毛靴子略显臃肿。 昔日北平名角此时看来气质全无。 弯腰塌背、灰头土脸。 头发疏于打理潦草不堪。 眼神却明亮异常。 严军寻到提前准备好的爬犁,对夏婉葵问道:“上峰说你会用。” 一人独坐其上。 后双手各持一根木棍。 扎在冰面发力向前。 “冬天北平后海结冰时,也常有玩耍。” “方向朝前切莫转弯,靠岸后观察何处有光亮,前去用暗号接头便可。” “明白。” 此行唯夏婉葵一人。 严军并不陪伴。 坐在爬犁上她看着身后冰城。 远处灯光散落,犹如银河星辰。 再看眼前严军,夏婉葵问道:“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生逢乱世。 投身报国。 朝不保夕,何谈相逢。 多少战友在严军一夜醒来,便天人永隔。 更别提夏婉葵此别后山高路远。 “只要我们同行在一条路上,终会重逢。”严军言语豁达。 同行! 夏婉葵手中紧握木棍。 言语坚定不移:“位卑未敢忘忧国。” 严军口中清唱。 “大丈夫岂能够老死在床第间,学一个丹心报国马革裹尸还。” “我把那长江当匹练,信手舒卷履平川。” “东风起,烧战船,应笑我白发苍苍着先鞭,烈火更助英雄胆。” “我管叫那八十三万强虏灰飞烟灭火烛天,收拾起风雷供调遣,百万一藐笑谈间!” 夏婉葵听闻此言,声线变换接道:“大丈夫怎能乾坤变,何惧萧萧易水寒,斗酒奉赠壮虎胆。” “可惜今日无酒为你壮行。”严军稍感惋惜。 “战友尚比酒酣醇。” 严军看着手表时间九点。 背后推送夏婉葵出发。 停住脚步前最后说道:“保重。” “大江待君添炽炭,赤壁待君染醉颜,松柏劲骨当岁寒,你谈笑而去谈笑还!” 夏婉葵渐渐驶入黑夜,严军却并未立马离开,而是暗中观察江面情况。 水上警察署夜间巡逻队,十几分钟后巡逻至此。 探照灯照射江心。 好在夏婉葵此刻距离够远未被发现。 严军这才起身离去。 任何一次分别都将有可能是永别。 可他们却无法好好告别。 一声保重便隐含千言万语。 …… …… 宁素商今夜早早守在窗户前。 望着下方的三岔路口。 却迟迟不见池砚舟身影。 一直等到十点方见他出现。 此刻窗帘没有任何信号,池砚舟抬头也看不到宁素商。 她却默默观察。 扫清池砚舟背后是否有尾巴。 发现没有跟踪后神色稍缓。 李衔清身亡! 本今夜就应与池砚舟相见,却恐担心他被跟踪监视,故而提前观察。 如今确认安全,明日自当见面。 宁素商心中有太多话要说。 作为池砚舟引路人,她自认有做的不到位之处。 才造成今日局面。 先反省! 后传授! 今夜池砚舟回来较晚。 因与金恩照前去询问搜查一事。 从昨日到今天,他心神飘忽不定。 哪怕今日暂时度过危机。 同样难安。 进入房间徐妙清抬头望来。 “还没睡?”池砚舟表面平静不掀波澜。 “看完这页就睡。” “灯开亮点,小心伤眼睛。” “没事,有台灯。” 简单对话结束,池砚舟躺下休息。 徐妙清心思已经全然不在书上。 今日突得消息。 李衔清死亡! 她思绪同样混乱。 与池砚舟有关吗? 不得其解。 第二日早晨一同吃饭,小夫妻各有心思。 徐南钦却心情不错。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助我黄忠成功劳。” “站立在营门三军叫,大小儿郎听根苗。”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进退俱要听令号,违令难免吃一刀。” 手掌与膝盖敲打节拍,口中戏曲轻声唱来。 池砚舟见状笑道:“伯父今日心情看来不错。” “难送之礼皆已送出,倒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恭喜伯父。” “夹缝求生罢了。” “伯父谦虚。” “得隆咚,隆得哩,隆得哩个隆。”徐南钦哼着小调起身离席。 徐妙清擦完嘴道:“送个礼开心成这样,又不是别人给他送礼。” “这礼能送出去便好。” 吃罢饭池砚舟前去警察厅。 徐妙清随后也出门。 前往埠头区面包街。 进入一家俄式面包房内挑选商品。 后点杯咖啡坐在角落。 随着门框上风铃被撞击发出清脆响声,店内又进来一人。 点了杯咖啡坐在徐妙清面前。 此人正是当日系着绿色围巾的男人。 但围巾早已不在脖颈之间。 向杯中投入两颗方糖,用勺子搅动。 徐妙清头也不抬问道:“李衔清的死因查明白了吗?” “可能是因病而卒。” “可能?” “警察厅给的报告是这样写的。” “警察厅没写的收集不到吗?”徐妙清虽年纪不如面前的男人。 可言语间却是上峰姿态。 “不敢太过深入调查。” “你当日为何还要围着你的墨绿色围巾?” “那是确认身份的暗号。” “上头平移转交由我负责任务,之前的暗号还留着作甚?” “上面担心事情生变,若你这里行不通,可临场另做安排。” “这可能就是隐患。”徐妙清眉眼间带有不满。 男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问道:“你怀疑李衔清的死有问题?” “显而易见。” “谁会帮我们呢?” “不能每次都指望有人帮忙。” “如果李衔清都能发现端倪,那池砚舟……” “你想说什么?”徐妙清眼神所含冷意,让男人将头低下。 视线落在咖啡杯上,才继续硬着头皮说道:“他也是隐患。” “是与不是轮不到你操心,我警告你不要动心思,不然下场你很清楚。”徐妙清此刻展现出了,池砚舟从未见过的姿态。 压迫感十足。 “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 “你今日动身启程回苏区。” “现在?”男人有些诧异。 “之前的交通员牺牲在阿城县,你去苏区接替他的工作,另外将你那条墨绿色围巾处理干净。” “围巾已经处理掉了,这趟有情报需要我带去苏区吗?” “先前往密山,拿上情报之后送海参崴,后另有人安排你的工作。” “是。” “路上多小心。” “再会。” 男人起身从面包店离开。 徐妙清慢慢将咖啡喝完,拎着打包好的面包,坐人力车朝着家中而去。 谁在帮忙? “是你吗?”徐妙清心中默问,却不见答案。 第九十七章 学会信任 难窥真相。 却心中已有猜测。 前因后果相加其实不难想象。 万事难有巧合。 一切巧合背后往往都有迹可循。 近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原本像是一粒一粒的珠子散落一地。 此刻出现了一根没来由的线,将珠子全部串了起来。 摇晃之下发出脆响,是珠子与珠子的碰撞。 更是所有事情顺理成章的鸣奏。 怀疑藏于心中。 既然对方没提,徐妙清也不便率先挑明。 或许各有顾虑。 池砚舟今日到特务股后,金恩照命他负责李衔清后事。 倒也简单。 薄棺一口送至南岗区市立墓地。 由街面上寻来一辆马车进行托运。 封棺前见李衔清最后一面,面白如纸神色僵硬。 “下辈子莫要再选错路。”池砚舟心中暗语,指挥长钉偰进棺盖。 随马车经山街。 上南大平桥街进市立墓地。 路卡依然是南岗区警察署安排警员负责。 早已不是王昱临身影。 玉面郎君之名警员岂能不识。 闲聊间得知死的是李衔清,昔日特务系主任。 言语之间难免唏嘘。 时来运转。 乐极生悲。 世事无常,倒也难说。 送入墓地,将棺木放进提前挖好的坟穴内。 填土掩埋。 不多时坟茔堆起。 全尸! 棺材! 入土! 池砚舟倒觉得有些便宜李衔清。 多少反满抗日战士,求其一而不得。 包括他父母在内。 全尸难留! 棺木皆无! 曝尸荒野! 填埋结束池砚舟转身离去。 报仇并非开始,亦难结束。 国仇家恨,不死不休! 今日专忙此一件事情,夜间由警察厅朝家中走去。 霁虹街、安心街交叉口看到窗帘信号。 池砚舟心知难逃此劫。 迈步走进地德里。 宁素商今日神色与往常有所不同。 等池砚舟进来落座后。 她缓缓开口道:“今日我向你检讨。” “检讨?”池砚舟未曾想到,会听闻此言。 “作为你的引路人、上线以及联络人,我没有尽到应尽义务,仅仅只是教导你该如何潜伏,却忽视了其他更为重要的东西。” “你是指?” “党的纪律!” 池砚舟本就因,此前隐瞒一事心有愧疚。 此刻难以反驳。 宁素商起身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神情柔和目光温暖。 “你要学会怀疑、隐忍、冷静、果断,等一切可以帮助你长久潜伏的东西,可更加应该学会信任。” “学会信任?” “我们是同志、战友、搭档,我对你充满信任。” “我也信任你!” “可你有顾虑。” 短暂沉默之后,宁素商再度开口:“我们之间的顾虑不会对工作起到任何帮助,反而会带来一些不确定的影响,我想这一次你也感同身受。” “今天我没有一上来就问你,李衔清因何而死,便是不想听你说谎,谎言在你我之间没有意义。” “我可向你托付我的性命,请你学会信任。” 言真意切。 庄严神圣。 他在杀李衔清时,就明白宁素商会意识到问题。 当时打算用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进行搪塞。 工作经验丰富的宁素商岂是好骗。 心中已有决断。 她率先开口,坦诚相待。 时至今日池砚舟注视着宁素商双眸。 “我是有所隐瞒,并非信任问题,而是担忧保密工作。” “你今日所言,我可向你保证,仅有冰城特委负责人同志会知晓。” 隔阂一旦产生。 只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促进失误的形成。 宁素商今夜便要尽自己最大努力,让隔阂消失无踪。 这并非池砚舟一人之错。 亦有她之过。 对组织池砚舟从未怀疑,话已至此他开言道:“此前向你汇报阿城县第三国际一事,其实还有后续。” “后续?” “当日我同李衔清再临阿城县……” 娓娓道来换得宁素商神情吃惊。 “徐妙清是第三国际中国支队成员?” “嗯!”如今已无需再做怀疑。 “巧借你将情报带进冰城,但在李衔清处留下隐患,你恐担心徐妙清安危,出手将他灭口?” “当夜事态紧急,我没有时间向你汇报。” “从徐妙清在你心里引起怀疑,到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来冰城调查李衔清,这中间你有大量时间汇报。 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原本很多,最后却变成了不得不当夜灭口的行动,此举增加的风险你应当明白是直线上升的。” “明白!” 宁素商其实能理解池砚舟。 徐妙清对他意义不同。 “有关她的事情你尽可放心,组织不会给她带去任何危险。” “我们与第三国际究竟是何相处状态?”池砚舟想探查这一点。 “第三国际便是各国红党的国际联合组织,各国红党都作为它的支部,直接受它领导。它是高度集中的领导中心,统一领导各国革命运动,各国党必须执行它的决定。” “现在应该有所不同吧?”池砚舟便是听闻过一些消息。 宁素商微微点额继续道:“随着战争全面打响,各国内部情况和国际形势变得更加复杂,原有的组织形式越来越不适应形势的发展。由一个国际中心来领导和解决,每个国家红党遇到的问题不仅不可能,而且往往有害。” “现在接触较少?” “伪满地区接触并不少。” “那类似徐妙清这种情况是?” “最早党内挑选一部分人员送去苏联,参加第三国际情报工作培训,学习毕业之后这批人由第三国际直接负责领导。 并不在北满省委、吉东省委、东满省委以及冰城特委领导之下。” “徐妙清应当没有机会前去接受培训。” “第三国际中国支队成员,也会在工作中发展他们的人。”宁素商觉得徐妙清应当是如此情况。 池砚舟消化了一下信息。 后问道:“看来我不宜与她互通身份?” “此事她理应也会怀疑到你头上,她不点明你也不必有异样表现,确认身份对工作难有帮助,双方纪律要求便是阻碍。” “知道了。” “她会将你身份告知第三国际吗?” “不会!”池砚舟果断说道。 正如他选择隐瞒一般。 徐妙清会与他做出相同选择。 况且对方目前尚不能完全确定他的身份。 李衔清究竟是不是池砚舟出手,她无法确定。 哪怕心里认定乃池砚舟动手灭口。 池砚舟究竟只是单纯为保护她? 还是另有身份? 徐妙清都难猜测。 “既然你能如此肯定,那么徐妙清一事并非关键,我会和特委负责人详细交谈,再通知你后续安排。” “你认为盛怀安的怀疑,才是目前的关键?”池砚舟能猜到宁素商想说什么。 “没错!” 第九十八章 体现价值 第三国际尚为战友。 虽有风险却在可控范围之内。 且小夫妻互有袒护。 目前评估并无燃眉之急。 可冰城市伪警察厅则不同,特务股长盛怀安岂是好骗,莫要小瞧敌人才是对工作的最大尊重。 应看不起卑躬屈膝、阿谀奉承、摇尾乞怜的汉奸。 却要对情报工作保持敬畏之心。 多年来血的教训犹在眼前。 警钟长鸣! 扯动领口于脖颈间放出燥热之气,池砚舟方说道:“盛怀安对我有所调查,暂无发现异样。” “说明你在行动中处理得当,未在情急之下出现纰漏,此应当提出表扬。”宁素商不会一味地的批评教育,她就事论事功过分明。 许是年纪相差不多。 她的工作风格与池砚舟更为契合。 死板、高压、纪律严明、一丝不苟的工作风格并非不好。 尤其在情报工作中,其实极为实用。 但池砚舟情况特殊,应因材施教。 且作为已牺牲战友农武、董荷的孩子,特委对其有所照顾。 不过目前宁素商所言乃是发自肺腑。 在她看来池砚舟工作经验较少。 却能在当夜敏锐判断出李衔清能有所察觉,当机立断选择灭口,将麻烦扼杀在摇篮之内。 若无此果决。 今日情况将更为严峻。 可最让宁素商吃惊的,则是池砚舟的行动过程。 干净利落! 踏雪无痕! 现场清理的干净程度,很难想象是由一位工作经验较少的同志,在如此危急情况之下完成。 急会慌。 慌则乱。 自乱阵脚,破绽百出。 但却截然相反! 宁素商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池砚舟。 心中感叹天赋异禀。 天赋一说! 玄之又玄! 却不可忽视。 面对夸奖池砚舟无心喜悦,他虚心问道:“我该如何解决目前隐患?” “价值!” “价值?” “李衔清得罪住田晴斗在前,阿城县特高课行动被怀疑在后,盛怀安可曾有生出用处理曲明等人的办法,快刀斩乱麻?” “不曾。” “原因在于李衔清对盛怀安来讲,价值远高于曲明等人。” “意思是我也要向盛怀安,展现自身价值?” “根据你此前提供情报可知,金恩照斗法李衔清处于劣势,此事定会在盛怀安心中留下影响,你或许可接替李衔清的角色。” “我同金恩照交锋?”池砚舟问道。 “与金恩照对垒是早晚的事情,但不至于如此提前,前期可隐晦摩擦碰撞。” “如何体现自身价值?” “此事我会在向特委同志,汇报第三国际情报时商议,尽量一举两得,不仅体现你的工作能力,还要清除你目前面临怀疑的隐患。” 宁素商想一举两得。 因此需同组织做详细商议。 “那我回去等你消息。” 起身相送至门口,宁素商说道:“日后请相信你的搭档。” 她没有用上级等称呼。 而是选择搭档。 潜伏人员身份保密,同组织成员尚不可知。 但配合你工作的搭档应得到信任。 “好。”池砚舟尚处在摸索和学习的阶段。 要求面面俱到,确实强人所难。 可他心中明白没有试错的机会。 因为他们搏的是命! 任何借口都不是出错的理由。 目送池砚舟身影融入夜色之中,宁素商心中颇有感叹。 冰城特委当时决定,让毫无情报工作经验的池砚舟,执行打入警察厅展开长久潜伏工作。 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他乃烈士后代! 父母皆因伪满而牺牲。 忠诚无需怀疑。 叛节可能性微乎其微。 正是因拥有弥足珍贵的品质,冰城特委同志决定放手一搏。 时至今日看来,宁素商觉得豪赌大胜。 不论是此前厚生会馆内任务,及时送出情报。 还是执行灭口行动不露痕迹。 都远超特委预料。 宁素商甚至都开始期待,自己此番和特委的同志见面,对方听闻这些消息后,会是何种反应。 带着如此心思她由地德里离开。 却未回三岔路口。 反倒向西而行。 秦椒! 徐妙清! 池砚舟短短时间内提供的情报,都极具重要性。 很多情报并非要用。 可掌握与未掌握区别甚大。 池砚舟此刻回到家中,徐南钦父女二人在客厅闲聊。 将大衣脱下挂在衣架之上。 帽子随手放在一旁。 “伯父你们吃过了吗?” “已经吃过。” “那我等下再去。” “张婶今日家中侄子大婚,请假一天前去帮忙,晚饭是妙清做的。” “啊……” “你什么意思?”徐妙清冲池砚舟问道。 “我是想说应该包个红包给张婶带上。” “等你说还来得及吗?” “妙清昨日就交给张婶了。”徐南钦笑着说道。 徐妙清起身前去厨房端饭菜。 后对池砚舟问道:“能吃完吗?” “当然。”她这语气岂敢说吃不完。 徐妙清做饭不难吃。 只是不如张婶好吃罢了。 还没有到将糖错当成盐的地步。 偶尔能吃一顿徐妙清亲自下厨做的饭菜,也别有一番滋味。 见池砚舟真的将饭菜全都吃干净。 徐妙清脸上也忍不住含有笑意。 其实今日她在家里心中思索颇多。 问? 不问? 纠结许久她决定保持现状。 但心中对池砚舟的怀疑,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至于墨绿色围巾之人。 此次进入苏区之后,便不会再负责东北地区工作。 将转而开展后方工作。 徐妙清在清除隐患。 她有这个能力和资格。 第三国际中国支队冰城负责人,不可忽视她的建议。 对于墨绿色围巾两次出现,徐妙清认为属于重大工作失误。 要求上面必须避免后续再出现此类问题。 第三国际直接领导。 命令往往是由坐镇苏区的高层下达。 却易忽视东北实际情况的复杂性和多变性。 吃亏早已不是一次两次。 携带重要情报的交通员信息都被泄露。 导致宪兵队特高课,在阿城县火车站拦截搜查。 若非经验老到临场反应出色,只怕情报早已落入日伪之手。 可就算如此。 也牺牲一名对敌作战经验丰富的交通员。 损失不可谓不重。 池砚舟见自己吃完,徐妙清都没反应,他出言问道:“难不成盘子还要舔舔?” “你是狗啊?”徐妙清回过神来说道。 “那你呢?” 见自己又被池砚舟绕进去。 她起身离开说道:“自己收拾。” 徐南钦见状笑道:“让我与她母亲宠坏了。” “伯父言重,妙清心地善良、嘴硬心软,是我有福气。” 和徐南钦聊了两句,池砚舟收拾妥当进入房间。 他其实也一直在观察徐妙清。 想看看对方会不会有打算谈一谈的心思。 却没发现苗头。 那池砚舟也要保持现状。 两人好像是刻意避开一般,默契十足。 徐妙清晚上盯着池砚舟的背影,心里暗想。 “你或许都已知晓我的身份,我却不知你的,倒是输了一筹。” 可此刻输一筹她却很开心。 因为池砚舟能力越强,活着的几率就越大。 她希望池砚舟活着! 好好活着! 第九十九章 目中无人 曙光照耀黑土地。 瓦片由暗转明。 炊烟如雾蒸腾而起。 于空中汇聚一幅磅礴画卷。 空气中煤炉炭火的味道一闪而过,厨房内早饭的香味更具侵略性。 池砚舟锻炼前见张婶在灶台旁忙碌。 隔着窗户说道:“张婶你昨日大婚帮忙劳累,今日怎么不在家中多休息一天。” “去帮忙还是搭手张罗饭菜,有什么劳累不劳累的。” “恭喜张婶。” “明年抱侄孙子再恭喜不迟。” “兵贵神速!” 张婶瞥了他一眼道:“昨晚几个半大小伙听墙根听到半夜,你这房间啥前有过动静。” “张婶每日走的早。” “我是没走晚过?” 面对张婶步步紧逼,池砚舟选择闭口不言。 在院中进行日常训练。 “光练不用假把式!”张婶嘴里嘀咕。 催婚! 催孕! 到底难逃。 徐南钦对此事倒没说过什么。 张婶却很关心。 按照张婶的看法,成亲你就应该要孩子。 起码不得三年抱两! 可纵观东北局势,学校内教育颠倒黑白,大书特书“东亚共荣”、“王道乐土”。 奴化教育充斥在方方面面。 对孩子而言极为不公。 若不奋起抗争,多年之后何谈思想。 日伪其心可诛! 战士不惧牺牲,抛头颅、洒热血,便是为唤醒民族意志。 锻炼结束洗漱吃饭。 后前往警察厅,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宁素商这里会和冰城特委负责人商议后续安排,池砚舟耐心等待便可。 在警察厅特务股报到后,他本意跟随金恩照,参与联合搜查行动。 还未等金恩照出发。 却见南岗区警察署,特务系主任陆言前来厅内。 两人迎面遇上。 池砚舟率先开口:“陆主任好。” 陆言天生自带的优越感,让他仅是哼了一声便算回应。 越过池砚舟直径前往盛怀安办公室。 金恩照恰好在拐角目睹全程。 “队长,这陆主任怎么来股里了?”池砚舟凑上去问道。 “撞大运。” “撞大运?” “昨夜南岗区警察署特务系,又加班搜查反满抗日分子。” 此事池砚舟有耳闻。 联合搜查任务宪兵队、警察厅、警察署、派出所等都有参与。 大多按时按点上下班。 可唯独南岗区警察署,由陆言带队的特务系,总是起早贪黑、披星戴月。 搞的其他机构心有怨言。 对比之下显得其他人不认真一样。 暗地里都说陆言想在住田晴斗面前表现。 导致别的警署也陪着加班了两日,警员心里叫苦不迭,暗骂不止。 可听金恩照此刻语气,池砚舟不确定问道:“难不成真让他有所斩获?” “昨夜凌晨一点,陆言带队于南岗区西园街,抓捕反满抗日分子一名。” 西园街? 南岗区靠近边缘。 邻近顾乡区。 陆言大晚上都不休息,硬生生让他搜查到线索。 “哪方面的人?”池砚舟好奇询问。 “红党。” 听到红党二字他心有波动。 神色不改。 喜怒不形于色。 乃潜伏工作基本修养。 所表达出来的所有情绪,都是在主观控制下展现的,任何下意识的反应都该杜绝。 “陆主任此番拔得头筹。”池砚舟状态不变。 “就他那趾高气扬的劲头,恐怕日后更胜。”金恩照也瞧不惯陆言。 毕竟那嘴脸确实太过明显。 并非陆言恶人恶语。 而是压根瞧不上你的感觉毫无收敛。 或许让陆言讲他已经足够收敛,实则谁感受不到? 方才池砚舟上前打招呼,金恩照看的真切,在对方眼里你不值一提。 “他来股里干嘛?”池砚舟趁机打听消息。 金恩照低声道:“昨日被抓之人,陆言直接带回南岗区警察署,股长连夜打电话询问情况,有意想将人要来特务股进行审讯,警察署署长陈知新顾左右而言他,硬是没将人送来。” 特务股想摘桃子。 合情合理。 这事谁不想? 可南岗区警察署不愿如此,也能理解。 陆言立功心切。 从上任以来一直想表现。 自是不甘将被捕人员拱手让人。 金恩照继续道:“股里原本想利用此人制定后续计划,在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面前有所表现,于是连夜施加压力给到陈知新,今早陆言过来看样子还是不打算妥协。” 果然两人在外没等多久。 陆言便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 向金恩照轻点头算问好,后离开警察厅。 这问好,不如不问。 金恩照嘴里念叨:“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不是病痨鬼,就是目中无人之辈,连个正常人都没有。” “不知道和股长谈的怎么样?”池砚舟更想探查相关情报。 对于旧疾缠身还是目中无人,他倒无所谓。 “我去问问。” 池砚舟也想跟进去一起听听。 可身份放在这里,不便凑上去。 此前李衔清在的时候,他多数能跟在其后,现在则没有便利。 只能在外等待。 等金恩照出来急忙上前问道:“股长怎么说?” “陆言态度比较强硬,表示南岗警察署有能力负责审讯,以及后续抓捕工作。” “确实像他能说出的话。” “傲的很。” “我们就这么算了?” “抓捕反满抗日分子本就是各警察署的职责,并非都要移交给警察厅,陆言作为特务系主任不愿意,股长真不好硬来。” 冰城各警察署积极性你不能打击。 警察厅特务股若太过分,厅内也会出面制止。 “审讯结果如何?” “陆言表示事后会送报告过来。” 池砚舟闻言有些心焦。 组织同志被捕。 他想探查情报。 可陆言不仅不同意将人送来警察厅。 甚至于连审讯进展都没有透露。 事后才汇报。 那时这情报还有什么用? 当着金恩照的面,池砚舟不能将心迹表露,只是说道:“陆主任看来心气很高。” “就看他到底能不能一鸣惊人。”金恩照同样拭目以待。 但陆言高傲不假。 专业能力还是不错的。 毕竟受过正规培训,还是新京中央警察学校毕业,与地方警察学校差别不小。 “要不我找南岗警察署的人打听一下?”池砚舟问道。 他肯定是需要做情报打探的。 与其偷偷过去,不如奉命行事。 起码有正当理由。 金恩照想起池砚舟确实和南岗警察署很熟。 说不定真能打听到点东西。 陆言那嘴脸他也不爱见,能截胡岂会心慈手软。 “隐蔽点。”金恩照交代道。 在下辖警察署内做情报工作,很是忌讳。 不宜闹的人尽皆知。 “队长放心,属下晓得。” “你今日自行开展工作。” “是。” 池砚舟虽说是从南岗警察署出身。 但真能打听消息的也就王昱临一人,因此还是要寻他。 第一百章 临危受命 前去南岗警察署当为轻车熟路。 可此番不便登门打探。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遂唯有等待王昱临下工后,方可探查。 只是此消息应当尽早通知组织,或可赶在审讯未出结果之前,转移相关人员降低损失。 欲意前往地德里信箱传递情报。 偏昨夜宁素商言之有理。 池砚舟如今不敢乱生端倪。 白日里你无法前往警察署找王昱临,那你离开警察厅去往何处? 都将成为疑点。 急! 更需忍耐。 硬是在特务股停留至晚上快收工。 池砚舟这才朝着新安埠安顺街而去。 中途几经确认并无跟踪,绕行地德里将情报投入信箱之内。 信息时效性极为重要。 却被拖延一个白天。 为求安全,此情况难以避免。 今夜在安顺街并未等候多久,王昱临便坐人力车回来。 可见陆言搜捕有所收获之后,将主要精力放在审讯上,而非继续加班加点的搜查。 他见池砚舟后立即问道:“之前金恩照找我打听你的事情,没事吧?” “李衔清死了,查查我当夜身在何处。” “病死?”王昱临在警察署内也有耳闻。 “对外界公布因病而亡。” “其实?” “宪兵队特高课!” 王昱临闻言嘴巴微张,眼神之中满是震惊。 如此言论其实特务股严谨外传。 但在王昱临面前池砚舟没有丝毫犹豫。 双方关系不同。 维持紧密联系的一种非常高效的手段,便是互相分享秘密。 这其中包含信任等重要成分。 “署内流传李衔清与住田晴斗课长不合,消息为真?” “早年李衔清远赴佳木斯……” 两人是朋友。 闲谈八卦。 池砚舟自然都可以讲,且对方不会向外乱言。 如今了解前因后果,王昱临口中忍不住道:“睚眦必报!” “后日工作中我等都需谨言慎行。” “你今夜找我干嘛?”爆料内容都太过惊人,导致王昱临此刻才问出这句话。 “我想打听特务系,昨夜抓捕一事的消息。”池砚舟此番凸显的便是一个真诚。 旁敲侧击? 隐晦曲折? 拐弯抹角? 那仅是你认为的隐蔽。 怕在对方眼中早已无处遁形。 索性坦诚布公。 “边吃边聊。”王昱临对池砚舟的直截了当感觉舒服。 你有何事直接讲。 选择权归我。 能说则说。 不能言则罢。 朋友间暗中打探情报更伤感情。 如今要一同吃饭可见是能聊,池砚舟心中稍安。 老地方坐定。 先来杯热茶暖手、暖胃。 “特务股让你打听的?”王昱临同样选择开门见山。 “没错。” “你们现在知道多少消息?” “昨夜陆言带队于南岗区花园街,抓捕红党成员一名。” 目前特务股知晓情报确实不多。 “那我了解的和你差不多。”昨夜抓捕时王昱临并不在场。 对此池砚舟心中早有预料。 他寻王昱临更多是想其在警察署内,帮忙打探消息。 凭借王昱临在署中人缘,应当是有机会的。 “能帮忙留意一下吗?” “事情败露我很麻烦。” “稍微打听一下,让我足够交差就行。” “我不保证什么。”王昱临提前说道。 既然是朋友。 丑话可说在前面。 王昱临可提供一些信息给池砚舟交差。 但若真打听到了足以影响警察署任务的消息,王昱临会守口如瓶。 对此池砚舟表示理解。 他不可能逼其太狠,那只会是疑点。 后续未再提及此事。 两人闲聊吃饭,结束各自离开。 回到家中池砚舟早早休息,组织成员被捕一事,让他压力不小。 一觉醒来。 锻炼、吃饭必不可少。 不露出异样才是对他此刻挑战。 出门由安心街前往警察厅,霁虹街工商胡同路口见宁素商身影。 两人目不斜视,擦肩而过。 池砚舟手掌伸入大衣口袋,摸到一纸团。 昨日地德里信箱中的情报宁素商已经收到,但今日她所要告诉池砚舟的信息,无法再放入地德里信箱之内等待池砚舟去取。 因会耽误时间。 故而在其上班途中完成通知。 在进入警察厅前,池砚舟将纸团拿出查看。 宁素商表示经过昨晚连夜调查,组织成员并无居住在南岗区西园街之人。 故推断或许为昨夜路过被捕。 于是想池砚舟探查清楚被捕人员身份,好让组织能准确锁定相关人员。 让特委由上自下通过情报网核实,风险大、效率慢,根本不可取。 再者最好能打听到审讯结果。 这关乎冰城特委是否需要安排,相关成员转移。 情报网此前遭受重创。 目前每一位工作人员都弥足珍贵。 与被捕成员相关之人全部撤离转移,无异于重大损失。 许会伤筋动骨。 若能得知审讯进展,则可视情况而定。 事关重大! 宁素商其实认为,池砚舟不太适合执行目前的任务。 因自身隐患尚未消除。 但除他之外并无合适人选。 冰城特委只能委以重任。 因此在纸团之内宁素商额外强调,让他多加小心。 隐藏自身为首任。 避免出现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情况。 宁素商心有担忧。 池砚舟属于临危受命。 特委方面还没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能证明池砚舟的价值,又可洗清身上嫌疑。 却立马便有新任务出现。 但情报工作多数如此,变幻莫测难有定数。 极少数情况下,才会按照你的预想进行。 压力给到池砚舟。 宁素商不知他能不能撑得住。 但正如她先前所言。 信任! 她会坚守岗位,确保池砚舟可随时与组织联系。 虽有池砚舟暴露被捕,将她位置坦白的情况存在。 但信任便是如此。 她相信池砚舟哪怕被捕,也不会透露任何与她相关的信息。 风雨不动安如山!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宁素商不愿看到这一幕。 池砚舟将纸条付之一炬。 后迈步进入警察厅。 凶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嫌疑还在身上背负,便又要执行新的任务。 从冰城特委如此安排,他大致能猜到组织的情报工作系统,被破坏的有多么严重。 只怕如今正常运转都十分艰难。 可越是如此困境,越要迎难而上。 池砚舟心中不惧。 却满含敬畏。 迎接每一次挑战。 来到特务股后,他先去找金恩照。 “队长,警察署的消息,可能要等晚上才会有进展。” “不急。”金恩照心中其实很清楚,消息打探的过程。 就是王昱临在警察署内帮忙打听。 保密不假。 但你什么都不说怎么打听情报? 再者王昱临同池砚舟关系非同一般,确实乃不错选择。 第一百零一章 初步探查 受任于败军之际。 奉命于危难之间! 自当竭尽全力,以图破局。 白日无事不便股内闲坐,同金恩照继续负责联合搜查任务。 宪兵队特高课住田晴斗主持,军警宪特联合搜查行动,稍显虎头蛇尾。 早前因夏婉葵一事。 冰城内则开展过大规模搜捕。 若有显而易见可疑人员,上次搜查中便难善其身。 故导致住田晴斗此安排成效甚微。 也与反满抗日情报组织,连接遭受大面积破坏有关,工作人员十不存一。 警察厅特务股警员,今日被分配在香坊区进行搜查。 坐乘合自动车前往,池砚舟主动买票。 特务股警员极少用警察厅身份吃拿卡要。 原因在于多数情况下身着便衣。 以利于开展各项工作。 如为车票一事再掏警察厅证件,本末倒置。 香坊区路远,两人坐在靠后座位之上。 “队长,这搜查还是没能抓到夏婉葵吗?”池砚舟提起此前遗留问题。 金恩照望着车窗外,飞驰后退的景色道:“夏婉葵此人应当已经离开冰城。” “不是要求各路卡严格盘查?” “江面日渐结冰畅通无阻,松花江畔绵延不断,早已增员水上警察署对江面加强管控,但难免会有疏漏。” 冬季江面确实不易管控。 且利用结冰江面运送货物之人颇多。 水上警察署工作很是繁忙。 与夏婉葵接触较少且阵营不同,可听闻对方或许已离开冰城,池砚舟心中也感喜悦。 至于岑鑫、燕季同二人,谁是夏婉葵战友。 如今无心思考。 组织问题迫在眉睫。 乘合自动车晃晃悠悠进入香坊区。 刚过与马家沟区分界,在六顺街两人下车。 金恩照投身指挥搜查工作。 警察署特务系陆言有所斩获,他不愿认输。 却往往事与愿违。 香坊区搜查整一日,未有发现。 赶在最后一趟乘合自动车停运前,众警员收队离开。 池砚舟因还有公务在身。 便没有随金恩照在南岗区下车,而是一路坐车到新安埠安顺街。 下车见王昱临在此等候。 “久等。” “你怎么坐车过来?” “今日特务股负责香坊区搜查工作,刚从那边回来有点晚。” “我也刚到。” “老样子?” “走。” 池砚舟今日在心中将目前任务,分为两个部分。 首先则是搞清楚,组织被抓同志究竟是谁。 以便特委能够快速准确锁定与其相关的成员,通知他们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免得到时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其次才是探听审讯进展。 毕竟审讯一事饶是王昱临也难探查。 相对而坐池砚舟直问:“可有消息?” “根据当日负责参与抓捕行动的人员讲,被捕之人是男性,不到四十岁。” “有没有体貌特征?”池砚舟问的很直接。 你只有坦荡。 才不会露怯。 你是为金恩照打听消息,怕什么? 王昱临声音刻意收敛:“听口音是南方人,个子不太高,带有一副厚框眼镜。” “身份查明了吗?” “大哥,特务系能告诉我吗?”王昱临无奈说道。 知晓姓名自然是最快锁定的办法。 可显然目前难得消息。 但池砚舟却装作很诧异的问道:“西园街被抓,住所一查不就知道了?” “好像人不住在西园街。” “那怎么是在西园街被捕的?” “这就不清楚了。” “审讯此人开口了吗?” “这消息都保密。” “你少打马虎眼。”他不信判断不出来。 王昱临一副拿池砚舟没办法的模样道:“特务系警员没有后续行动,应该是还未开口。” “多帮忙留意一下特务系警员动向。” “你们特务股不会真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这功劳一事,不就是争来抢去。” “别到时候署内知道是我吃里扒外,能有好下场吗?” 讲真的。 与组织任务相比较而言。 王昱临下场如何他不在乎。 无声处听惊雷、暗地里起波澜,融入、剥离。 融入假扮朋友! 剥离方为敌人! 不可迷失自我,被虚假感情左右。 “说你有问题要讲究证据,没证据顶多是将你辞退,大不了到时让金队长把你弄进特务股,此前因夏婉葵一事警员有死伤,正需要补充。” “我真是欠你的。”王昱临无奈说道。 “身不由己,在特务股这种地方,干的便是探查情报的勾当,谁叫我警察署出身,金队长不找我负责找谁?” 池砚舟的话王昱临没有其疑心。 毕竟警察厅特务股连夜致电警察署,态度早就人尽皆知。 金恩照让池砚舟打探情报,合情合理。 “还是那句老话,不保证。” “多谢。” 和王昱临分别后,池砚舟便立马将探查来的信息,送至地德里信箱之内。 被捕人员特征。 以及推断的审讯进展等。 看能否对组织起到帮助作用。 后回到家中。 徐妙清嗅见他身上又是熟悉的味道。 忍不住开口:“你怎么爱上这家铁锅炖了。” “挺好吃的,改天带你去。” “你都连着吃了几日,还不腻?” “这不是你还没吃过。” “店在什么地方?” “安顺街附近。” “和王昱临吃的?” “对。” 徐妙清对王昱临意见可不小。 那炫耀劲至今难忘。 且总爱逗留烟花柳巷,她可不愿池砚舟跟着此人学坏。 “不许和他同去荟芳里。” “意思是我一个人可以去?”池砚舟笑着反问。 “你找打。”徐妙清将手中书本直接扔来。 单手稳稳接住。 低头看了一眼。 《战争与和平》! “这书你之前不是看过?”池砚舟将书送回来问道。 “温故而知新。” “有何不同见解?” “男人都一样。” “书里还讲这些?” “不对吗?” 见徐妙清此模样,池砚舟俯下身子在其耳边轻语:“荟芳里我真没去过。” “谁管你。”嘴上说着不管,但难掩笑意。 她并非没有担忧。 毕竟成婚后尚无夫妻之实。 王昱临也是有家有室之人,尚且留恋烟花之地。 池砚舟年轻气盛。 天天又与王昱临厮混在一起。 若真一时冲动被带去荟芳里,并非没可能。 如今听闻没有,徐妙清心中大定。 池砚舟亲口说,她便信! 却也在心中考虑,这床是不是该让对方上来了。 此前是想逼迫离职。 可如今看来事有不同。 只是这种事情一个姑娘家怎么开口? 徐妙清不停摇头,将令人有些羞涩的想法甩出脑海。 口中喝道:“你日后也不许去。” “刚不是说不管?” “你再说!” “收到,保证遵守。”池砚舟见她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可爱。 “哼。”徐妙清这才满意。 她这幅娇嗔面孔,若被第三国际成员看到,只怕不敢相认。 第一百零二章 跌入陷阱 战斗在同一战线的浪漫分外迷人。 昔日纠结烟消云散。 虽仍迷雾重重,却得见光明展露。 徐妙清压抑一年有余的心情,重新雀跃欢腾。 她之喜悦池砚舟现难感受。 组织所面临危机尚未解除。 早起前往警察厅,池砚舟将昨日由王昱临口中,打探得来的消息如实汇报。 探查一事金恩照知晓。 你若隐而不报。 定成破绽! 听罢汇报金恩照略显失望。 “被抓之人是谁尚且不知?” “特务系保密工作很到位。” “想办法查明白。”金恩照想立功。 换言之谁不想立功? 李衔清之死,使他心头重石落地。 可暴露出的问题,他并非不明。 因此急于想要改变现状。 盛怀安多次致电警署要人,态度显而易见。 作为队长想为股长排忧解难,实属常情。 能获悉被特务系所捕之人身份,便可暗中展开调查,截胡困难却易分一杯羹。 手段确实不上台面。 殊不知越是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丑陋更为惊人。 “队长,此举会让上面不喜吗?”池砚舟略带担忧。 “股长喜欢足矣。” 此刻不得不说,金恩照虽能力不如李衔清。 但对盛怀安确实忠心耿耿。 批评、过错、处罚,愿一肩担之。 这对池砚舟来讲好坏参半。 好处在于可放手探查情报。 坏处则是警察厅特务股,有被搅进来的可能。 今日搜查工作安排在埠头区。 倒是不远。 可时尚繁华的埠头区,也未能让金恩照有所收获。 今夜没和王昱临相见。 对方说有最新消息会通知他,没联系则表明未取得进展。 路过三岔口见窗帘信号。 绕行地德里。 由信封内将情报取走。 回家独自在厨房吃饭时趁机查看。 宁素商情报中表明,根据池砚舟所提供的人物体貌特征,冰城特委已经查明被捕人员身份。 乃是县委交通部成员。 此番前来冰城,是为送各县委工作汇报。 恰逢赶上军警宪特联合搜查。 导致露出破绽被捕。 同时宁素商言交通部成员,不可私自查看运送情报资料,且加密方式并不知晓。 在遇危险时,交通部成员可焚毁文件。 如此一来。 哪怕被捕后承受不住酷刑摧残,也无法泄密。 此番需护送文件并未焚毁,已提前一步交到冰城特委同志之手。 那问题出现! 被捕交通部成员,知晓接头人信息。 若开口则此人危险。 冰城特委商议决定,先安排负责接头之人离开。 若被捕交通部成员开口。 则不再回来。 如果特务系审讯无果,可继续潜伏冰城工作。 此安排确实合理。 进可攻、退可守。 杜绝将损失扩大。 至于县委方面则无妨,交通部成员仅是被动接受任务,提供不了额外的情报。 将纸张放于炉火之内销毁。 这几日悬着的心重回肚中。 晚饭吃起来都格外的香甜。 回房间内同徐妙清闲谈许久,两人这才各自休息。 至于上床一事! 身份各自成疑,怎能坦诚相见? 第二日再临警察厅。 王昱临处尚无消息送来,却也不再重要。 跟随金恩照继续搜查埠头区。 别看埠头区小。 却人口众多、建筑密集。 一日工作未能全部搜查结束,今日继续。 …… …… 时至下午,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办公室内,电话突然响起。 陆言伸手拿起话筒放于耳旁。 仅听闻一句便神色大变。 最终怒骂两声,重重将电话挂断。 后拨打警察厅特务股电话。 盛怀安接起电话问道:“怎么了?” “柳滦不见了。”陆言出声汇报。 “什么?” “柳滦失踪。” “特务系警员不是早就暗中严密监控?”盛怀安难以置信。 闻言陆言面色羞愧。 难以启齿! 柳滦在其提前布控监视之下,都能悄无声息的溜走。 现在讲什么都是借口。 “柳滦突然撤离,池砚舟定有问题。”陆言此刻提及池砚舟。 “你先来特务股。” “是。” 挂了电话陆言出门直奔特务股。 盛怀安在办公室内踱步。 事情的发展令人措手不及。 不多时陆言迈步进入办公室,高傲的脸色此刻铁青。 盛怀安见其过来当即问道:“柳滦如何消失?” “今早十一点左右柳滦自家中离开,随身携带一皮包,负责监视工作的警员远远跟着,柳滦进入马家沟河植物园内,却于园中消失不见。” 陆言做工作汇报。 “消失不见?” “是。” “眼皮底下失踪?” “马家沟河植物园内地形复杂,警员在丢失柳滦身影之后,再未寻得。” “有意撤离。”盛怀安可以很肯定的讲,柳滦已经转移了。 “此刻应该审讯池砚舟。”陆言认为不宜再拖延。 “抓池砚舟回来。”盛怀安立即下令。 此刻池砚舟正在埠头区小安街附近,执行搜查工作。 却突然出现四名警员上前抓捕他。 池砚舟大为不解。 “你们干嘛?” 金恩照在一旁见状也是奇怪。 出言问道:“做什么?” “队长,股长有令,抓捕池砚舟。” “抓捕!” 这二字未免太过正式。 金恩照不明所以。 可池砚舟听闻此言,脑海中瞬息万变。 “一起回去。”金恩照也想要回去看看,股长究竟什么意思。 小安街向下便是三岔口路。 池砚舟大声质问:“为什么要抓我?”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望你配合些。”警员加大了控制力道,防止挣扎。 大喊大叫实则是想要给宁素商听。 他不知对方现在是不是身处房间之中。 只能希望她可以听到。 宁素商恰逢就在房间内,听到熟悉声音立马来至窗前。 眼看池砚舟被警员押送离开。 抓捕? 宁素商眉眼之间极为吃惊。 稍作思考便明白问题何在。 上当了! 她急忙由屋中离开,前去通知特委此事。 池砚舟则被押送进盛会安办公室内。 见陆言也在。 他便明白自己心中猜测无误。 试探! 他掉入陷阱之内! 可不到最后一刻,池砚舟不能束手就擒,他还在尽力表演。 “股长,为什么抓我?”他语气中满是不解。 金恩照同样在等待回答。 盛怀安并未开口。 一旁陆言上前说道:“何必明知故问?” “我知道什么?” “警察署特务系抓捕红党成员一名,故意透露消息给你,看是否会有人通知相关人员撤离,如今对方选择转移,不是你通风报信是谁?”陆言觉得一目了然。 陷阱! 池砚舟心中已经全想明白。 李衔清之死留下的隐患终于爆发。 组织本欲为他消除隐患,可不曾想敌人的试探来的更为迅猛。 “什么意思?”金恩照听得直皱眉。 在陆言后续言语之中,方观全貌。 警察署特务系于西园街,捕获红党县委交通部成员关北。 审讯当夜便撬开其口。 可唯一具备价值的信息,便是此番在冰城的接头人柳滦。 只是柳滦仅负责与关北的接头工作。 关北被捕难回地方县委,更不能再送情报前来。 导致柳滦被动处于相对静默状态。 因此暗中监视调查时效慢、收益低。 故而陆言打算实施抓捕。 再严刑逼供柳滦,令其提供有关冰城特委信息。 只是在抓捕前,盛怀安想借机试探池砚舟。 第三国际同红党联系紧密,试探方法成立。 陆言听罢盛怀安计划,便觉确实一举两得。 先严密监控柳滦,后将消息假意透露给池砚舟。 若柳滦撤离则会被当场抓获,足以证明是池砚舟走漏风声。 且在此过程中,红党成员可能会上门通知柳滦转移一事,指不定也会被警员发现身份。 好处多多! 为计划顺利进行,便没安排警员监视池砚舟,担心被发现导致试探功亏一篑。 原来如此! 金恩照略微吃惊的看着池砚舟。 第三国际潜伏人员? 池砚舟心知柳滦定是在撤离时被当场抓获,毕竟警员早已提前布控。 试探结果便是他通风报信! 可现在池砚舟心中打定主意。 演戏到死! 哪怕临死前一刻,都不能承认身份。 第一百零三章 演到谢幕 必死局面。 已成定数! 身份认与不认结局难改。 坦然承认潜伏工作,临死之前痛骂汉奸,换一场畅快淋漓的宣泄。 未尝不可。 但池砚舟此时此刻,却并无此等想法。 宁死不认! 起码可降低对徐南钦父女的影响。 虽说池砚舟反满抗日。 不能认定徐南钦、徐妙清也反满抗日。 但指不定会遭受调查,运气不好几年牢狱之灾难免。 他若抵死不认,情况或能稍许好转。 如今这是他最后能为,徐妙清父女做的事情了。 事因第三国际而起。 池砚舟心中却无半点悔意。 若非徐妙清心地善良施以援手,他早成密林之中冻僵尸骨一具。 何谈完成母亲遗愿。 而今更是救得徐妙清一命,又令组织成员柳滦脱困。 多活这些年,也算有所值。 心中打定主意,要演到谢幕。 池砚舟神色惊恐,面容难以置信。 环顾在场众人,无助乞求。 情绪激动说道:“股长,我不是反满抗日分子,打听消息是金队长让我去的。” 池砚舟猛地冲向金恩照,但被特务股警员按住。 他对金恩照喊道:“队长,你告诉股长,消息是让你我去警察署打探的,而且我还没有打探到消息呢,不信可以问王昱临。” 打探到了吗? 确实打探到了。 但池砚舟现在就是一副,认为那些消息无用的模样。 演戏便要让自己先相信。 难逃一死。 池砚舟也要“含冤而死”! 见其还在做垂死挣扎,陆言无心看其表演,出言道:“直接用刑。” “陆主任,我和你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仅是同李衔清走得近些,至于让你不顾身份如此报复?” 陆言听闻,满脸不屑。 我连李衔清都不曾放在眼中,会对你小小警员怀恨在心? “股长,属下真的冤枉。”他言真意切对盛怀安喊道。 出人意料! 本以为池砚舟被抓回来,发现此前是试探陷阱,会大受打击心理崩溃。 可结果呢? 大呼冤枉! 见其看向自己,盛怀安出言:“柳滦转移被抓,便已承认有人泄露消息助其脱困,你又何苦硬撑。” “警察署特务系负责审讯,指不定他们走漏风声。” “此事特务系知情人员少之又少,且都在我严密监视之下,岂会走漏风声。” 陆言只觉池砚舟胡搅蛮缠。 旁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这是到了黄河还不死心。 “金队长也知道这些消息。”池砚舟现在不管不顾,逮谁咬谁。 金恩照一听立马说道:“股长,属下可没有泄露消息。” 只是他心里也抱怨。 试探池砚舟可以。 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让自己也被蒙在鼓里,这感觉真不好受。 陆言耐心渐失。 柳滦撤离被抓,不过是盛怀安诈池砚舟之言。 人早就不知所踪。 特务系负责此事,陆言难辞其咎。 如今只想早点审讯池砚舟,探得情报好亡羊补牢。 于是再度上前说道:“股长念及旧情不愿动手审讯,便请交给在下负责。” “陆言你到底是何居心。”池砚舟主任也不叫了。 盛怀安是念及旧情吗? 哪有旧情可言! 无非是心中还在盘算。 不做声,算默许。 陆言指挥警员将池砚舟押送审讯室。 他大呼小叫,奋力挣扎。 却无济于事。 待池砚舟被警员拉下去。 金恩照方才向盛怀安问道:“真是池砚舟吗?” 盛怀安原本认为是。 可偏偏池砚舟一番表现,让他拿捏不准。 “是与不是,审审便知。” “若不是呢?” “还重要吗?” 柳滦消失不见踪影,若审讯池砚舟未能获取重要线索,则宣告此任务结束。 那到时池砚舟是生是死,确实没那么重要。 此番真的是审讯室,而非此前审查的房间。 其内各种刑具五花八门。 仅仅只是悬挂墙面,便使人心惊胆寒。 怕吗? 怕! 开口吗? 不开! 池砚舟心中告诫自己。 恐惧往往无法彻底根除。 但选择权在自己手中。 被捆绑在审讯室中央的木制十字架上。 陆言优越高傲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你知道我在新京中央警察学校,审讯课程是跟谁学的吗?” “我真的冤枉。” “‘活阎王’初村涼介教官。” ‘活阎王’! 初村涼介! 这个日本人在伪满很知名。 源于他搜肠刮肚的想办法摧残人的身体、折磨人的精神。 灭绝人性的刑具。 蔑视人权的刑讯。 早就在日伪警察之中泛滥成灾。 池砚舟有想过自己是否会面临这一天。 只是未曾料到如此之快。 “‘金’、‘木’、‘水’、‘火’、‘土’5种刑法,你想先尝试哪种?”陆言好心征求池砚舟的意见。 日伪警察特务将伤人、致人死亡的残酷刑法归纳总结。 称之为“金、木、水、火、土”五种。 若要详细展开讲述,能三天三夜不重样。 “陆主任,真的有误会。”池砚舟坚持这个说法。 陆言没想到他嘴真的硬。 “你名中带水可见与水有缘,那就我替你选,‘水’刑!” 不理会池砚舟的抗拒。 陆言命人将他从木制十字架上松绑。 后迫使他仰卧于长条木凳上,头部悬于木凳一侧,用大铁壶装满凉水。 一声令下。 凉水顺着池砚舟口鼻灌入。 拼命挣扎,难有成效。 不多时腹部鼓胀如皮球。 “真喝不下去了!”好不容易得到一个间隙,池砚舟拼命喊道。 他要演到生命的最后一课。 如今便不能宁死不屈。 要求绕。 却不松口! 示意警员停下,陆言上前问道:“承认了?” “陆主任您放过我吧,我是真不知道。”池砚舟痛苦哀嚎。 盛怀安在门外,望着审讯室内的场景。 金恩照一旁说道:“没想到陆主任年纪不大,审讯手段不俗。” “‘活阎王’初村涼介的得意门生,岂是浪得虚名。” “只怕人要死在审讯室内。”金恩照看目前这个状态,任由陆言发挥下去,池砚舟非死即残。 “命该如此!”盛怀安岂会在乎一条人命。 冷面书生! 何时见不得人死? 门外二人谈话间,陆言已经开始重击池砚舟腹部。 灌进去的水从口鼻窜出,喷涌如泉、血水如注。 刚经历一个刑法。 池砚舟便躺在木凳之上奄奄一息。 农武! 董荷! 柴叔! 孟时同! 等无数画面从脑中闪过。 徐妙清! 徐南钦! 父女身影由心底浮现。 池砚舟默默告诉自己,要坚持住! 此刻求死都难! 见他如此惨状还不松口,陆言有种被挑战权威的羞辱感。 “吊起来。”陆言对审讯室内警员喊道。 双脚捆住,倒悬至梁上! 下方出现盛满水的铁桶。 说用“水”刑,便用“水”刑。 陆言要让池砚舟明白,自己说到做到。 “落!” 随着一声令下。 池砚舟头部乃至肩膀,全部被沉入水中。 时间缓慢流失。 许久陆言口中说道:“起!” 被从水中拉出,池砚舟痛苦不堪。 但奢侈的空气尚未呼吸两口,陆言便又是一声:“落!” 周而复始! 第一百零四章 去而复返 充斥天地之间的寻常空气。 此刻奢侈的难以用言语形容。 微乎间隙觅得一缕入肺,倍感其珍贵。 却当即再度被沉入水中,五感渐消。 下坠! 仿佛铁桶连接地底幽冥,无穷无尽。 深水之内由四面八方汇聚来的压力,让池砚舟想将眼睛合上。 猛的发力。 被从水中吊起。 水流顺着身体各处滴落,砸在铁桶中泛起涟漪,波纹由小变大。 晃动起伏! 助人入眠! 陆言上前靠近池砚舟,在其耳边厉声质问:“说与不说,还未想明白吗?” 口鼻间鲜血混着冰冷的凉水溅落。 池砚舟此番模样惨不忍睹。 可仍然撑着用毅力开口:“冤枉。” 冤枉! 池砚舟努力想透过双眸,去看陆言气急败坏的神情。 眼皮却难以开合。 生命的尽头他嘲笑着敌人的无能。 陆言上前一把夺过警员手中麻绳,直接丢在地上。 池砚舟从空中直挺挺掉落,砸进盛满水的铁桶中。 头顶撞击在了铁桶底部。 溅起巨大水花。 陆言冷眼目视一切。 审讯室外金恩照见状说道:“陆言想杀人?” “往往高傲的人,很难容忍其他人,挑战他们的权威。” “恼羞成怒?” “按照陆言的专业性倒不至于如此恼怒,无非还是借势表演,想向池砚舟传达一种我会杀人的信息,看能否击溃防线。” “倒是小瞧他了。”金恩照看着陆言觉得不是善茬。 可盛怀安却望向仅露出双脚的池砚舟,口中言道:“倒是小瞧他了。” 此次沉入水中时间很长。 当陆言让警员将池砚舟拉出来的时候。 人已经不再动弹。 陆言命警员放池砚舟在地上。 后让警员上前击打。 重击几下池砚舟口中吐出血水混合物。 方回过神来。 池砚舟刚才看到了母亲向自己招手,父亲张开久违的宽厚怀抱。 他想奋不顾身冲上前去。 可父母神色猛地巨变,挥舞着双手让他离开。 睁眼入目还是阴冷渗人的审讯室。 陆言蹲地俯身,居高临下。 看着浑身颤抖的池砚舟。 头昏目眩! 冷彻骨髓! 就在陆言想进一步残害之时。 审讯室门外,警员急匆匆跑到盛怀安身边。 上气难接下气! “慌张什么?”金恩照不满问道。 警员来不及匀口气,汇报道:“柳滦回来了。” “什么?”盛怀安怀疑自己听错。 “柳滦回家了。” “人呢?” “已经被我们抓捕,在送回厅里的路上。”这名警员是提前赶来通报消息。 什么情况? 柳滦不是收到池砚舟通风报信。 早已逃之夭夭。 为何去而复返? 金恩照眼神之中皆是迷惑。 警员从怀中掏出,被卷成细小圆柱状的纸条。 “这是在柳滦衣服夹层内发现的。” 打开一看。 一串数字。 显而易见,加密情报! 见状金恩照推测道:“柳滦根本不是察觉有监视选择转移,而是今日要与红党冰城特委成员接头传递情报,所以在前去接头的途中,习惯性的绕路确保安全,反倒阴差阳错将警察署特务系负责跟踪警员甩掉。 完成情报交接之后柳滦尚不知情,又返回家中导致被捕,根本不存在泄露消息一事。” 金恩照都能想到。 盛怀安如何不知。 不然柳滦因何去而复返? 又该作何解释? 看着陆言身影,盛怀安只恨眼高手低! 若今日警员跟踪不出错。 那定可掌握与柳滦接头之人信息。 这便是重大突破。 且还可继续监视柳滦伺机而动。 如今却非抓不可! 因认为柳滦转移撤离,所住房屋警员早已搜查,此刻柳滦回家岂能不明。 监视自然无用,唯有抓捕审讯。 金恩照见陆言又打算用刑。 他出言提醒:“池砚舟?” “叫陆言出来。” 金恩照推门进入审讯室内,开口说道:“陆主任,股长让你出去。” “审讯还未完成。” “柳滦已经抓回来了。” “什么?”陆言神色一凝。 躺在地上的池砚舟,听闻此言更是吃惊。 不是说柳滦转移当场被捕。 为何此刻才说被抓回。 且陆言为何听到柳滦被抓,如此吃惊?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言急忙由审讯室内离开,金恩照对警员说道:“扶去医务室。” 被警员拖拽着进入医务室之内。 四周白的令人炫目。 医务室医生、护士见怪不怪。 着手救治。 金恩照跟在后面姗姗来迟,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池砚舟,沉默无言。 后对医生问道:“伤的怎么样?” “身上打击伤没殃及骨头,但肺部因呛水有出血。” “严重吗?” “不好说。” 医生让护士将池砚舟身上,湿透的衣物全部脱掉,擦干水渍换了一张病床裹上棉被。 金恩照见状从医务室离开。 前去等待柳滦被带回来。 此刻在盛怀安办公室之中,陆言也得知了具体情况。 “你在电话内信誓旦旦表示柳滦交给你特务系,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今日他与冰城特委接头,警员居然跟踪丢失目标。 如此便也罢了,却导致误认柳滦转移,抓捕审讯池砚舟倒是无妨,可却导致丢失重要线索,这难道就是你当时给的保证?” 盛怀安言语之间不客气。 陆言高傲。 他也要借机打击对方嚣张气焰。 免得日后不服管教。 今日确实错失太多良机。 跟踪如果没有出现失误,只怕能抓到一条大鱼。 至于审讯池砚舟一事? 谁放在心上? 地位不够时。 无人在意你。 很快柳滦被带到警察厅特务股。 盛怀安看着面前的陆言问道:“还要审吗?” “审!” “再给你次机会。” “谢股长。” 金恩照此刻进门,见盛怀安两人准备出去。 便知柳滦已被带来。 “股长。” “池砚舟怎么样?” “死是死不了。” “你负责安抚他一下。” “是。” 安抚? 就是不安抚又能如何? 池砚舟还能兴风作浪不成? 在盛怀安看来。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至于怀恨在心。 伺机报复? 上位者若惧怕下层人员的报复,又何谈压榨一说。 各行各业皆是如此。 目送两人离开,金恩照再度回去医务室。 审讯柳滦他并非不想参与。 不过这是警察署的任务。 陆言可全权负责。 他去与不去意义不大,索性去“安抚”池砚舟。 你说同情? 金恩照没这个心思。 毕竟若真有同情心,这世道中等着他同情的可怜之人,数不胜数。 同情的过来吗? 没死。 留的一命! 在金恩照看来便已是可喜可贺之事。 若柳滦再回来的晚些。 池砚舟结局尚不好说。 第一百零五章 无声默剧 裹紧被褥。 瑟瑟发抖之躯得以回温。 肺部刺痛难耐。 伴随呼吸拉扯不停。 此刻劫后余生池砚舟并未欣喜,心中疑惑难得解答。 金恩照迈步走进。 池砚舟奋力想靠坐起。 “躺着就行。” “谢队长。” “你心中莫要怨恨我便可。” “此事队长同样被蒙在鼓里,属下岂能怨恨。” “既已清白莫要意气用事。”金恩照言语间委婉敲打。 道理池砚舟如何不明。 点头称是:“死里逃生属下便已谢天谢地,心中不敢另有想法,还望队长多多帮衬。” 无非是想金恩照帮其美言两句。 这便是现实。 受委屈! 遭刑法! 到头来不敢有半句怨言。 见池砚舟是聪明人,金恩照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毫无意义。 说一千道一万,无非是敢怒不敢言! 嘶哑着声音池砚舟问道:“今天到底什么情况?” “陆言抓到红党交通部成员关北,后借用此事对你进行试探,特务系负责监视相关人员柳滦,今日柳滦却从警员眼皮底下消失不见,认为是你通风报信助其脱身。” 确实是池砚舟通风报信不假。 可他压根没料到柳滦已被监视。 最让他此刻难以置信的则是,明明已被监视,却还能撤离成功。 特务系在干嘛? “不是说抓到了?”池砚舟问道。 “柳滦根本不是撤离,而是与红党冰城特委成员接头,现又回来被警员当场抓获,你则清白。” 接头? 怎么可能。 宁素商情报之中说的很清楚。 组织为防止被捕人员关北泄密,安排相关人员柳滦撤离。 今日则是柳滦撤离时间。 怎会去而复返? 金恩照心中并未疑惑,认为前因后果显而易见。 特务系工作出现重大失误。 陆言眼高手低! “要不要去医院住两天?”金恩照询问。 “不用。”池砚舟不想徐妙清得知此事。 不愿让其为自己担忧。 更不想徐妙清知道事因第三国际而起,只怕她会自责愧疚。 “年轻人是身体好。”金恩照无不感叹。 此刑法换人来,只怕非死即残。 呛水致使肺部受损,出现伤残者比比皆是。 医务室内仅有液体随着时间滴答。 审讯室中柳滦模样目不忍睹。 陆言好似发泄在池砚舟处的怒火,使用“金刑”审讯。 铁锥子扎入手指甲缝内。 用铁链缠于脚踝部,铁链的另一端拴着沉重的铁球。 皮鞭抽打致使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布满钉子的木板抽打背部,血洞密密麻麻。 可柳滦的沉默,像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打在陆言脸上。 震耳欲聋! “想学以致用,陆主任还需好好练练。”盛怀安对气喘吁吁的陆言说道。 中央警察学校毕业! ‘活阎王’初村涼介得意门生! 从学到用。 这条路可不好走。 “这里的刑具数不胜数,你打算撑多久?”陆言拉着柳滦的头发,将其满是血污的脸扬起。 今日的陆言颜面无光。 监视柳滦出现致命失误。 审讯柳滦更是毫无进展。 还被盛怀安冷不丁的教育一句。 怒火中烧! 柳滦看着眼前陆言狰狞的面容,他却平静。 满面血污此刻竟显得柔和。 “纸条上的数字究竟什么意思?”陆言的口水都要喷在对方脸上。 “睡狮破浓梦,病国起沉疴!”柳滦口中含血,字字坚定。 “冥顽不灵。”陆言语气阴寒。 “行差踏错。”柳滦神色惋惜。 惋惜? 你一个阶下囚。 身陷囹圄。 为我手中鱼肉。 有何资格惋惜于我? 柳滦神态如同踩在陆言尾巴之上,使其浑身炸毛。 “莫要打死。”盛怀安拦下冲动陆言。 不可失手夺其性命。 闻言坐在凳子上稍作休息。 盛怀安却道:“将池砚舟带来。” 陆言抬头询问:“股长何意?” “柳滦现身,池砚舟清白。” “股长担心他为救人而来?” “可能性不大,权当谨慎。”盛怀安认为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试探上当。 柳滦撤离。 池砚舟被捕。 在柳滦重新现身的这个时间段内,你如何判断池砚舟面对酷刑审讯,是否开口? 得知进入陷阱,柳滦撤离失败。 池砚舟应当心理防线崩溃。 哪怕能死守组织秘密。 却也大概率会承认身份,只求走的干干净净。 如此情况,柳滦再回来无异于平白无故送命。 没有意义! 如此方式救人,红党组织未免太过冒险。 既要确保池砚舟未开口。 还需保证柳滦面对审讯守口如瓶。 谁敢作此保证? 警察厅特务股刑具岂是浪得虚名。 此刻只是谨小慎微罢了。 池砚舟被人从病床扶起,坐在医务室提供轮椅之上。 被推进审讯室中。 脸色苍白如纸。 房间内最为引人瞩目的便是柳滦,金恩照目光都率先落在其身上,池砚舟也不必例外。 同志! 被折磨的凄惨不堪。 见状池砚舟心坠谷底。 好在他脸色本就难看,倒不显异样。 “你如果不想看到他遭受酷刑,不如就实话实讲。”陆言上前对池砚舟说道。 柳滦目光落在池砚舟脸上,许是想将面容牢记。 “属下就如此遭陆主任记恨吗?”池砚舟反问。 “回答问题。” “陆主任想我如何回答?” “明知故问。” “真正的反满抗日分子陆主任不审,老是盯着特务股警员不放,怎么陆主任是反满抗日分子帮凶不成?” 面对方才对自己用刑之人。 池砚舟怒意难忍。 柳滦闻言眼底欣慰。 知他是故意为之。 是块璞玉! “陆主任干脆再将我捆绑于此,让你审讯个痛快,看监视工作出现失误一事,如何向股长、科长等人交代。” 听闻此言陆言去看金恩照。 必然是他告知。 金恩照面色不改。 事实如此,我可曾添油加醋? “陆主任新京高材生,想来股长、科长乃至于特高课课长都会给些照顾,也不必如此焦急,看谁都像是反满抗日分子。” 池砚 第一百零六章 不赢不休 自尽。 抱有必死之心的撞击。 石破天惊! 盛怀安可惜未能撬开其口。 陆言汗颜监视、审讯俱都不尽人意。 金恩照不甘大鱼就此收场。 池砚舟余光看着躺在地上的柳滦,心中默道:“同志一路走好!” 现场乱糟糟。 特务股警员先一步,送池砚舟回医务室休息。 盛怀安将陆言叫去办公室,批评其此次行动漏洞百出。 尸体交由金恩照负责。 按冰城市防疫要求规定,尸体都需填埋处理。 雇马车拉往郊区掩埋。 陆言从警察厅特务股离开时,往日高傲神情收敛。 中央警察学校课业优秀。 不表示实际工作中能如鱼得水。 今日之事便是生动一课。 众人各自忙碌,池砚舟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柳滦目光犹在心间。 入夜金恩照返回警察厅,前来询问池砚舟情况。 此刻他已由病床之上起身,备用警服穿戴妥当准备离去。 “多谢队长关心,家中岳父年事已高,妻子更是一介女流之辈,不愿二人因我之事忧心。” “不可硬撑,不如给你放假两日。” “属下来特务股休养是一样的。” “随你。” 见他坚持金恩照便没再相劝。 转身离去。 池砚舟缓步挪至警察厅石阶上,凉风吸入肺部激起一阵刺痛。 双手裹紧防寒大衣。 寻求一丝暖意。 警察厅山街对面阿什河街口,宁素商隐藏身影暗中观察,见池砚舟现身担忧神色稍缓。 柳滦尸体她早已亲眼得见。 由马车拉送出城。 心有悲痛。 宁素商在池砚舟离去后,依然默默观察。 确保警察厅未安排跟踪人员,她才选择紧随其后。 途径三岔路口,池砚舟果然看到宁素商窗帘信号。 他心中疑问充斥,迫切需求答案。 反侦查探明无人跟踪,前往地德里。 宁素商脚步较快,于他身后出现。 两人未有言语一同进入房间之内。 屋内桌面之上,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草纸。 其上酒盅压住。 内盛满刺鼻烈酒。 “今日之事究竟为何?”池砚舟坐定问道。 语气有所迟疑。 似是胆怯知晓答案。 “县委交通部成员关北泄密导致柳滦被监视,我等却上当掉入特务股陷阱之内,安排柳滦撤离致使你暴露被捕。” “柳滦明明就在监视之下,如何撤离成功?” “他习惯性按照接头前绕路方案进行撤离,谁知误打误撞将暗中跟踪警员甩开。” “既已离开,何故再归?” 面对池砚舟如此问题,宁素商未第一时间作答。 “我需要真相!” 眼底悲伤神色一闪即逝,宁素商正色回答:“你被特务股抓捕时我得知消息,便第一时间通知冰城特委,撤离转移成功的柳滦也知此事。 柳滦当即表示他装作接头而归,并非知晓北关被抓一事撤离,从而在特务股内洗清你的嫌疑。” “他这是自投罗网!” “你却可死里逃生。” “一命换一命?” “柳滦表示他身份已被日伪识破,侥幸逃脱难免东躲西藏命运,你则不同。” “有何不同?” “你打入潜伏警察厅特务股意义重大,组织情报工作网受创严重,重建需大量如同你一般的人,用可牺牲换不可牺牲,情报工作往往如此。” “用可牺牲换不可牺牲?”池砚舟口中念叨。 “潜伏道路,往往尸山血海铺就,有敌人的亦有同志的。” “就不怕我在特务股内,未承受住刑具开口?”他觉得此举未免太过冒险,不符合情报工作组织所能做出的决定。 “信任!” 宁素商仅仅吐出两个字。 信任! 池砚舟其实早就猜到柳滦为何去而复返。 只是心中不愿承认。 一命换一命! 可牺牲换不可牺牲! 如今的池砚舟还远没有如此理智。 心中此刻早已痛苦不堪。 他宁愿自己溺死在铁桶之内,这并非矫情话语。 岂能心安理得。 宁素商很清楚,这对缺少工作经验的池砚舟来讲,无疑是残酷的。 将战斗的另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你眼前。 不问你有没有做好准备。 不管你能不能接受结果。 如同海啸、狂风、暴雪、骤雨般向你扑来。 渺小无助站在其中,任由风吹浪打、浮萍无依。 宁素商知池砚舟现在需要自己引导。 引路人此刻也要肩负职责。 “他们踏荆棘而来,倒在泥泞中。后来的人们踏着他们开辟出的道路,奔赴黎明。”宁素商话语轻柔却坚定万分。 柳滦因关北遇险。 却侥幸求得一线生机脱困。 又为救池砚舟而慷概赴死。 信仰! 勇敢! 信任! 无不让池砚舟大受震撼。 宁素商看着桌面上的纸张说道:“这是柳滦留给你的信。” 信? 池砚舟将酒杯挪开。 双手拿起书信阅读。 “‘欢颜’同志不必心中久挂念于我。” 豁达劝解开篇。 字迹潦草可观时间紧迫。 “这世上求仁得仁者很少,今日我却有幸为理想献身,你应当为我祝贺。” “我等在雪夜中率先觉醒,在黑暗中擎起明灯。便要尽力唤醒更多的同胞,照亮更广的天地,‘欢颜’同志万不可因我之一事消极懈怠,莫要陷柳某于耽误救国大业罪名中。” “义者,宜也。有多清醒的认识,就会有多坚定的选择;有多崇高的信仰,就会有多勇毅的行动。越是伟大的事业,越是充满挑战,越需要知重负重。” “唯望‘欢颜’同志秉初心,折不挠,见刚强,笃远行。” “在骤雨狂风里破浪前行,在运筹帷幄间化危为机!” 豁达玩笑劝解,生死置之度外! 忧国忧民忧心,唯愿后人奋进! 前辈期盼后辈,逢凶化吉天佑! 写到此处字迹越发潦草,可柳滦豪迈之感更浓。 最后一句:“龙血玄黄,烽火遍九州,干了这杯酒,不赢不罢休!” 池砚舟放下手中信件。 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柳滦同志给他留的酒,哪怕此刻入喉辛辣疼痛,肺部犹如烈火灼烧。 第一百零七章 不敢懈怠 匆忙笔书。 铁画银钩。 殷殷之情字里行间时隐时现。 救身。 更救心! 宁素商将信件放于烛火之上付之一炬。 柳滦存在过的痕迹,正消除殆尽。 “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很伟大,却依然低估了他们的伟大。”池砚舟嗓音沙哑低沉,心中无限感叹。 “你的伤势?”宁素商关心询问。 “无妨。” 与柳滦相比确实不值一提。 今日审讯室内目光对视。 未曾于柳滦眼中觅得半分异样。 风雨不动安如山,池砚舟今日亲眼得见。 信仰不改。 从容赴死! “此事将你身上嫌疑清除干净,也无需再安排任务处理,后续体现自身价值即可。”宁素商聊回工作。 潜伏情报工作人员。 他们连伤感都难长久。 本意设计任务一箭双雕,既能洗清嫌疑又能体现价值。 但今日熬过盛怀安精心安排试探,自是获得清白,展现能力一事便也不必急于一时。 可徐徐图之。 “组织对我是否有新任务安排?”池砚舟问道。 宁素商很理解。 此刻的他迫切想要执行任务,以便充实忙碌无暇顾及其他。 冰城特委同志的意思,则是休息几日。 这番经历定也需要时间消化。 听闻如此安排他能理解,但却说道:“有任务随时可以交给我。” 无需利用任务麻痹思维。 池砚舟此刻清醒万分。 宁素商见其目光灼灼,灵台清明。 暗自点头。 起身临别前池砚舟汇报:“国党潜伏警察厅内人员,如今重点怀疑岑鑫、燕季同,但尚无法确定究竟是谁。” 柳滦选择牺牲只为抗日大业。 池砚舟便不可一日,乃至一时消沉。 保持工作状态,告慰柳滦在天之灵。 “慢慢探查。” “是。” 从地德里迈步走入漆黑如墨的夜色内。 但池砚舟心知,总会有火光于暗中闪耀。 宁素商今日原本准备了很多说辞,想尽到引路人的职责。 但全然无用。 她更喜欢这种用不上的感觉。 表明池砚舟逐渐变得专业起来。 也知对他残酷,可都为必经之路。 一日之内事情接踵而至,宁素商独自坐在房间中,此刻也略感疲惫。 敌人比他们想象的可怕。 更加难以对付。 造成如此局面特委开会检讨。 不能借口敌人诡计多端,便成了你掉入陷阱的理由。 往后工作中需更加谨慎小心。 池砚舟站立于大门前。 手掌伏在胸口,平复不适之感。 慢慢调节至状态最佳推门而入。 李老在门房内抬头笑着打招呼,池砚舟神情如同往常一样,丝毫不见今日悲惨遭遇。 他不愿徐妙清愧疚自责。 第三国际重要情报传递受阻。 徐妙清想借助他获取情报无可厚非。 反满抗日工作为重! 且她设计巧妙风险极低,可谁知墨绿色围巾之人投错皮箱。 导致产生隐患。 本也无伤大雅。 可偏特高课住田晴斗,同李衔清往日恩怨由来已久,将问题激化。 至于柳滦被警察署监视,则因关北泄密。 不可迁怒在徐妙清头上。 若不是盛怀安想试探池砚舟,陆言则会直接抓捕柳滦。 自然也无后续故意泄露消息给池砚舟,导致柳滦阴差阳错逃离一事。 简而言之没有第三国际参与其中。 关北被捕。 柳滦同样会被捕。 池砚舟增加了变数,却未能改变结局。 走进房间徐南钦日常看报。 见其回来将报纸合起放下。 “伯父。” “坐。” 落座见茶几上留有一宣传册。 池砚舟问道:“这是?” “冰城早年有少部分建筑安装暖气片,冬日可自行利用煤炭加热水,以便完成供暖需求。” 暖气片池砚舟不陌生。 警察厅内便有。 南岗警察署却无,署长陈知新每年都申请经费,想加装管道以及暖气片,却年年被拒。 今年警察署内还是煤炉过冬。 “这是打算为私人进行安装?” “煤炉、管道、暖气片,所需技术其实非常简单,可报价高的吓人,我给回绝了。”徐南钦觉得噱头更大。 池砚舟认为不完全是噱头。 首先供暖炉可安装在室外,有效解决煤烟问题,避免煤气中毒。 其次则是干净。 不在室内燃烧作用,自是整洁许多。 最后便是供暖效果更好。 但也正如徐南钦所言,太贵! 花费如此巨额款项,最后还是烧煤。 便懒得折腾。 “如今也就图个稀罕,且生产配套设施的厂家较少,过几年价钱定要回落。”池砚舟觉得价位肯定不会一直虚高不下。 虽说徐南钦此刻瞧不上这东西。 但却拿着宣传册问道:“你说这有前景吗?” “伯父有兴趣?” “只怕很难分一杯羹。” 如今生意难做。 与头脑无关。 身份背景乃是首位。 结束此话题徐南钦问道:“怎么你声音哑了?” “这两日可能有些上火。” “我这有菊花茶你泡上些喝。” “多谢伯父。” 两人谈话间,徐妙清也由房间内出来。 见池砚舟身上衣服与早上出门时不同。 不仅是外衣。 连内衬都换掉。 你说去荟芳里潇洒担心她嗅到蛛丝马迹,便由内到外全部更换。 徐妙清压根不信。 池砚舟说不会去,便不会去。 当着徐南钦的面她不好提及此事。 而是问道:“吃了吗?” “还没。” “走去厨房我给你热饭。” 和徐南钦示意后,池砚舟跟随前去厨房。 热饭之余徐妙清问道:“怎么衣服全换了?” 他一早便知难隐瞒。 “今日厅内任务不慎跌入水渠,衣服被弄湿索性全换了。” 借口。 徐妙清也能听出来是借口。 却没办法追根问底。 “嗓子怎么回事?”转而询问嗓子情况。 “上火。” “上火?” 池砚舟前去洗漱。 强忍不适,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太多。 徐妙清神色担忧。 却也顾忌池砚舟所隐藏秘密,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 也不敢通过第三国际进行调查。 她不愿第三国际过多关注池砚舟。 第一百零八章 以身做饵 炊烟往往最抚人心。 木柴同煤炭齐燃,各自独有味道在上空相遇。 互相依附,彼此缠绵。 携手再度拔高后消失不见。 昨夜池砚舟于床榻之上转辗反侧,久不能寐。 陆言审讯手段恶毒,致使周身煎熬困苦。 后半夜方才艰难入睡。 早晨起身开口想咳。 又恐徐妙清听闻便强忍咳嗽。 这一刻池砚舟突然理解李衔清,只怕很多时候咳嗽非他所愿。 确实强忍不住。 抬头却不见徐妙清在床榻之上,他便也痛快干咳两声。 顿时舒畅不少。 痰内已无血丝,可见池砚舟每日锻炼体魄并非无用。 今早状态,再难操练。 穿戴妥当出门,见徐妙清双手端着汤碗。 “洗漱吃饭。” “好。” 徐妙清猜测池砚舟今日不便训练,为防止他不愿露出破绽而逞强,于是直接安排开饭。 盆中提前倒好的热水,此刻温度适宜。 刚洗罢脸。 张婶眼神看的他莫名其妙。 好似是怕他羞涩般,张婶未曾多言。 坐在饭桌上,见中央有盆鸡汤。 还不曾开口询问,徐妙清便端起他面前空碗,用汤匙刮开其上浮油,盛满一碗清汤后夹入一根软烂鸡腿。 “怎么突然熬了鸡汤?”徐南钦也很诧异。 “天寒地冻,早上喝了暖身暖胃。” “鸡从什么地方来的?” 徐妙清神色不改道:“隔壁买的。” 池砚舟就说今早怎么感觉耳边少了些声响。 “张婶说炖的火候不够,你尝尝看。” “挺好的。”徐南钦那边已经给出评价。 徐妙清理都不理,只是看着池砚舟。 一口热汤入腹,满足感十足。 “味道很好。” “那你多吃些。” 徐南钦筷子进退两难。 怎么他说好吃就行。 我说好吃视而不见。 专门煮给他吃的? 徐南钦只能心中感叹:“女大不中留。” 吃饱喝足池砚舟前去警察厅。 等金恩照进来便急忙迎上去。 “队长。” “感觉如何?” “已无大碍。” “如此便好。” “属下有一事相求。” “何事?” “此前打探警察署消息借用王昱临之口,本意暗中进行谁知如同跳梁小丑,显而易见王昱临泄露警察署消息一事再无隐瞒,属下担忧他在署内处境。” 金恩照只能说处境堪忧! 毕竟吃里扒外之人谁能喜欢? “说到底乃是警察署家务事,我们特务股不便插手。” “王昱临……” “顶多离职,你也不必太过在意。”金恩照直接打断池砚舟话语。 警察署处置王昱临合情合理。 你特务股于警察署内开展情报工作,便已是有错在先。 如今岂可欲意插手其内部事务。 再者金恩照也不愿王昱临进入特务股。 今日可泄露警察署消息。 明日便可泄露特务股之情报。 要来何用? 见金恩照拒绝果断,池砚舟便没有再言语。 提及此事无非让表演完整。 王昱临遭遇如何,他不可真正放在心上。 模糊的界定。 是不可翻越的底线。 “不知今日股内在何处搜查?”池砚舟很有眼色转换话题。 “安排在松花江沿线及江面。” “属下想一同前往。” “你若觉得身体没事,便随你。” “多谢队长。” …… …… 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办公室内。 原红党县委交通部成员关北,此刻坐在沙发上。 观其面容饱经风霜洗礼,模样忠厚老实。 早年参加工作时满腔热忱,也做好为事业献身之决心。 却在面对满屋刑具时,一切崩塌不复存在。 尚未刑具加身,便已投敌叛变。 如今自知难有回头路可走,对陆言说道:“能提供的情报我都已经坦白,还需我做什么?” “你所提供有关红党县委情报少之又少,无非对方何时寻你发布任务罢了,这对我等来讲收益甚微。” “还有冰城特委成员柳滦的情报。”关北不认为此情报无用。 提及此事陆言心中不悦。 过程失误众多。 “柳滦自尽,不曾开口。”陆言将心中念头暂且放在一旁。 “我真的没有隐瞒其他情报。” “红党冰城特委,是否会对你进行锄奸行动?” “锄奸!”关北眉头紧皱,抗拒神色明显。 他如何不知陆言想法。 目前线索全无。 便打算榨干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放其出现在冰城内,引诱红党成员进行锄奸,特务系则提前埋伏,上演一出守株待兔的好戏。 可关北心中清楚。 诱饵并非不能出现问题。 为使得红党成员决定锄奸,便要让对方觉得机会不错。 如此一来,关北安危则不好讲。 极有可能是红党成员将其暗杀成功,后警员包围抓捕红党暗杀人员。 “陆主任此举是不是太过冒险。”关北叛变为求生。 此番做饵危险太高。 “警员会严密保护你的安全。” 放屁! 关北心中暗骂。 想要红党上钩,你们能保护的多严密? 太过严密对方还会出手吗? 但如今敢怒不敢言。 关北神色难看,沉默不语。 “事成之后奖励自不会少,你还可加入警察署工作。” 威逼利诱! 关北也知拒绝无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还望陆主任多费心保护。” “这是自然。” 让人将关北带下去后,陆言前去陈知新办公室。 “署长,关北已经同意诱捕红党一事。” “好好安排,莫要再出错。” “是。”陆言心中也憋着一口气。 “署内警员任你调遣。” “多谢署长,但王昱临作何处置?” “本也是通过他故意泄露情报,何需处置?”陈知新反问。 故意泄露情报不假。 可吃里扒外显而易见。 陈知新却并未打算有任何动作。 陆言心中暗骂:“你究竟收了他爹多少钱?” 贪财! 在位官员大多都是如此。 此现象陆言看不惯,又无可奈何。 听闻警察厅内官员都和胡匪勾连,滑天下之大稽。 见状陆言不再言语,告退离开。 陈知新毫无愧疚之感。 他能 第一百零九章 江面巡察 松花江每年冬季至翌年3月末。 是封冻期。 冰面不仅可以行人,还能奔驰各种车辆。 且平坦的冰冻江面,成了滑冰和打爬犁的欢乐天地。 道里江边上的铁路俱乐部旁,修建有一座打爬犁台。 滑台高出地面,往江里冰面上修成一条长坡冰道,远伸到江心。 池砚舟等特务股警员由警察厅出来。 走埠头区一面街可直通江边。 恰逢就在铁路俱乐部旁。 来至江畔便得见不少孩童在高台上坐着爬犁,顺着冰道往下滑去,快似飞箭、疾如雷电。 顺利时可滑出很远才停止。 远处亦有滑冰爱好者江上起舞。 夏季水上运动种类更是繁多,不时便有比赛举行。 获胜者会得到各类奖品。 金恩照在此处,命警员东西分头进行巡察。 池砚舟则跟随在金恩照身后,一同向东而去。 主要负责西傅家甸区、东傅家甸区沿岸。 至于太平区江岸,则看时间是否充裕。 途中池砚舟出声询问:“队长,红党一事就此作罢吗?” “柳滦已死,又能如何。” “陆言心高气傲败事有余,若交由队长您来负责,定不会是如今这般地步。” 溜须拍马! 且陆言对其用刑审讯,池砚舟不可毫无记恨,言谈间自是不喜。 可此言正巧搔在金恩照痒处。 他对柳滦一事大呼可惜。 若让他亲自负责,必然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只可惜关北由陆言抓捕。 警察厅不愿拱手送人。 “谁叫关北非是特务股抓获。” “运气而已。” “这运气我等可没赶上。” “送给陆言他一样惹得一身骚。” 金恩照暗中点头。 此言非虚。 陆言行动失误一事,各方可没少批评。 “看他日后还如何以初村涼介得意门生自居。”金恩照对这等高傲之人也不待见。 “队长所言极是。” “柳滦身上搜到的加密字条,已呈送新京交由日方密码专家,进行破译工作,看能否有后续收获。” 加密字条柳滦故意准备。 便是想坐实消失乃是前去接头。 因此池砚舟并不担心,所谓破译结果。 但对密码一事啧啧称奇。 在冰城地方警察学校学习时,略有涉猎。 只知极其复杂。 数字方寸之间,交锋激烈搏命。 此道非常人可入。 “日本密码专家能否破译成功?”虽知破译无用,池砚舟却要表现好奇,毕竟大家都觉得隐藏情报重要。 “听股长前段时间闲谈,日军在新京又成立一处密码研究所,说其内成员多数由西方留学归来,甚至有从事多年密码加密工作经验的专家教授。” “看来水平很高。” “这东西我等难懂,就看结果便可。” “队长言之有理。” 一路沿着江畔进行盘查。 时不时便能遇到水上警察署之人。 有些警员脚上穿着滑冰鞋,在江面疾驰而过,技术娴熟动作干练。 来往行人、车辆、货物等都需查验。 以至于今日仅搜查到东傅家甸区。 距离太平区尚远。 金恩照下令收队。 眼看难有所获,索性明日继续。 众警员原地解散。 金恩照坐人力车离开。 池砚舟也选择乘坐人力车,但却并未回家。 而是前去新安埠安顺街,寻王昱临。 红党一事你找人家帮忙打探消息。 现在东窗事发,岂能不闻不问。 扮演角色不可有细节上的忽视,作为王昱临的朋友,麻烦又是因你而起。 池砚舟理应前去询问。 来时尚早,便在此等候。 不多时王昱临由人力车上下来。 池砚舟上前满脸歉意。 “给你带来不小麻烦,在署内处境还好吗?”语气多有抱歉。 王昱临却关切问道:“听说你在厅内遭受陆言用刑?” “是。” “身体可还好?” “我这合该自己承受,偏连累你让人心中难安。” “你也非本意,我岂可记恨。”王昱临得知池砚舟被用刑。 便明白他事先毫不知情。 这恨意便无从谈起。 “陆言没找你麻烦?” “有署长在他怎么找?” “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我爹每年给署长送礼很多,此事署长仅是敲打两句罢了。” “如此一来我也安心。”池砚舟神色放松下来。 “日后怕不能再做此类事情。” “那是自然。” 他要请王昱临吃饭。 两人换了一家店。 免得徐妙清问他怎么天天去吃。 席间王昱临多有感叹:“当年你我都在警务系的时候,忙完每日分内工作便可潇洒自在,自从你被特务系的李衔清缠上,都出了多少次乱子了。” “特务股工作皆是如此。” “你当年就不该进特务股。” “那你遇见我妻子时,提及我进警察厅特务股,可没少炫耀。” “哥哥年少无知啊。”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池砚舟只能如此感叹。 “谁说不是呢。”王昱临大为认可。 “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此前红党交通部成员关北,已经由署内放出,陆言安排我参与保护工作。” 警务系工作中本就有保卫职责。 选择警务系警员负责并无问题。 可好巧不巧选中王昱临! 想来事有蹊跷。 只怕是陆言不喜陈知新对王昱临包庇。 故意安排此任务给他。 由此可见这不是美差。 为何保护关北? 则是担心红党冰城特委锄奸行动,这点显而易见。 可既然担心,那这保护工作安排的略显敷衍。 当着王昱临的面,池砚舟没有详谈。 分别后他前去地德里将情报投入。 内容则是他猜测,警察署想用关北做诱饵。 警务系警员明着负责保护。 特务系警员暗中守株待兔。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但其实组织在关北由警察署离开后第一时间,便意识到陆言心思。 用关北做诱饵,引组织同志上钩。 不过冰城特委并未放弃锄奸计划。 锄奸计划意义较多。 并非仅仅只是单纯为柳滦报仇。 也有威慑之意。 以及保护组织形象。 亦含有为组织其余同志,敲 第一百一十章 再见熟人 冬季冰城夜里尤寒。 风好似卷携包裹刀片,拂过面庞犹如利刃袭来。 靠近江面愈发阴冷。 湿寒空气吸入肺部顿觉不适。 脖间围巾提起遮挡住口鼻,疼痛之感稍缓。 念及陆言用刑,池砚舟心中恨意没有变化,他对日伪一视同仁。 敌人并无不同。 不可因自身恩怨,意气用事。 面对李衔清他尚可隐忍多年,陆言自不必提。 今后对陆言表现愤恨,不过是演戏罢了。 柳滦从容神情。 池砚舟受益良多。 赶赴河子街,朝江边寻去。 不知警员是否还在此处。 刚到江边便见远处灯光明灭,池砚舟顺着光亮靠近,果然见到特务股一众警员。 且金恩照都在此处。 快步上前池砚舟报到:“队长。” “怎么来这么晚?” “属下与王昱临吃饭,错过通知。” 此举金恩照能理解。 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是冲着被警员围起来的一干人等道:“里面有熟人。” “熟人?” 池砚舟借着手电筒亮光,朝着中央看去。 一众学生模样。 目光一一掠过面容。 突然停下。 郑可安! 是熟人不假。 池砚舟疑惑问道:“她随吉葉秀樹在冰城医科大学交流学习,为期仅有半年时间,此刻不是应该已经返回新京才对?” “方才询问她表示吉葉秀樹工作安排有变,需继续停留冰城任教,她此前协助吉葉秀樹所进行课题研究尚未结束,便顺势延长交流学习时间。” 由此可见郑可安乃是吉葉秀樹得力助手。 研究课题换人他都不愿。 “不知目前情况是?” “股内警员向西进行巡察,在河源街江段盘查马拉爬犁时,有一人影自远处转身快步离去,警员见其行踪鬼祟急忙去追,却在追至河子街江段时不见踪影。 却在此处发现郑可安等冰城医科大学学员十五人,于是怀疑方才鬼鬼祟祟之人便混在其中,警员将学生聚集起来进行盘问,目前尚无收获。” 池砚舟闻言询问:“警员未看清楚那人体貌特征?” “天色太暗,难以视物。” 向东搜查警员有金恩照同行,早早便收工。 向西搜查警员却不知该何时收工。 唯恐比金恩照这边收队早。 故而警员之中无人提及解散一事。 硬着头皮继续盘查,以至于日落西山,夜色笼罩。 确实难看清体貌特征。 能隐约见其人影便属不易。 望着脸上都是不满神色的学生,池砚舟问道:“身份都确定吗?” “通过证件以及他们相互指认,确实都是冰城医科大学在读学生。” “那可疑之人应该不是这群学生。” “但警员说他们紧随其后追击,虽看不清对方,却人影轮廓得见,询问学生也没见有外人路过,对方不可凭空消失。” “现在这?” 对于这个问题金恩照也头疼。 寻常人员抓回去慢慢调查,倒也不必担心。 可面前则是医科大学学生。 其内还有郑可安这种,与日伪有千丝万缕联系之人。 其余学生家中大多也非普通人。 全抓回去确实有些麻烦。 并非特务股不敢。 而是宪兵队特高课课长新到任。 行事必然要谨慎些。 “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此处距离冰城医科大学较远。 其次如今夜深,为何还会在江面逗留? “说是结伴来江上游玩,起初在太阳岛后涉冰到十字岛,玩闹一时不察天色便暗下来,于是从十字岛打算登岸回去,谁知刚到岸边便被警员拦截。” 事情大概情况池砚舟此刻了解。 却不好帮学生洗清嫌疑。 并非没有切入点。 而是担心在金恩照处露出马脚。 且最重要则是特务股警员未能找到疑点,池砚舟不必节外生枝。 警员再度将学生询问一遍,来金恩照身旁汇报:“说辞与之前一样,没有进展。” “学生同进同出结伴而行,若有人脱离队伍前去河源街江段,应当较为明显。”池砚舟虽不打算节外生枝,却也合理性提了一句。 有人脱离队伍。 岂会如此难调查? 反之则证明清白。 谁知特务股警员却道:“我们来时学生有些已经到岸边,有些还在江心,甚至于有人快到河子街,是我等将他们聚合在一起。” “怎么会如此分散?”池砚舟有所不明。 一同游玩为何各自为营。 “路线规划、时间安排、游玩顺序等,年轻人意见不合闹了矛盾。”警员语气都充满无奈。 年轻人性格特征明显。 闹矛盾也是人之常情。 互不低头或许仅是面子问题。 池砚舟再问:“就算意见不合产生分歧,定也是三三两两同行,互相作证并不困难吧。” “闹意见后言语冲突矛盾激化,三人各自负气而走不理众人,恐担心对方安危,有同学随后紧追,拉扯之间人员松散。” 听到此处池砚舟沉默不言。 什么情况? 如此凑巧! 金恩照开口问道:“郑可安在闹矛盾的三人之中吗?” “不在。” “将闹矛盾的三人带去厅内,其余人送回冰城医科大学,同时要求校方配合限制行动,等事情调查结束再说。” 全抓自是不便。 抓捕三人却没太大压力。 且郑可安并不在内。 “队长怀疑闹矛盾之人,是故意制造单独行动机会?” “起码嫌疑更大。” 池砚舟能感受到郑可安的目光看着他。 毕竟两人也算是有过接触。 警员上前要抓捕三名同学,引起大家一致抗议。 金恩照态度强硬,若遇反抗则全部抓走。 同学思索片刻同意跟警员离开,让其余学生回校内找老师、校长来救他们,同时通知家里此事。 警员逮捕三名同学押送警察厅。 其余学生金恩照安排池砚舟等警员,负责送回学校内。 路中池砚舟对一旁郑可安说道:“郑小姐好久不见。” 郑可安圆鼓鼓的俏脸上看不出喜怒。 头发自然垂在脑后。 绑头发的橡皮筋则被套在手腕处。 “池警官别来无恙。” “辛劳奔苦的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夜间搜寻 行至南岗区大直街。 将学生交由校内管理人员。 且同校方说明需限制行动,待警察厅特务股调查结束方可自由。 学校方面表示同意配合调查。 但被特务股抓捕学生理应送回。 对此要求警员答应会上报,结果如何不做保证。 另安排警员校外看守。 池砚舟身体不适众人皆知,因此执勤工作未让他参与。 其余人等回警察厅复命。 金恩照早已将三名学生分别关押,单独审讯。 可结果不尽如人意。 三人争执产生有迹可循。 校内便相互较劲。 最开始由学识、见识、专业等方面比拼。 算良性竞争。 后则有所变化。 因冰城医科大学有一公费留洋名额。 被选中之人可先前去东京交流学习,后从东京前去西方各国考察学习,甚至有机会在西方著名医院内进行临床实习。 名额三人中选一个。 他们专业水平远超同届。 便是如此导致良性竞争渐渐变味。 今日十字岛矛盾并非临时起意,算得上积怨已久。 想同学站队未得到回应,便各自负气朝着不同方向离开。 后有同学担心几人安危分别来寻。 却越走越快。 还是特务股警员赶至江边,才将人员叫回。 三人都表示压根没有靠近河源街江段。 审讯暂停金恩照出来透气。 池砚舟等警员前来复命。 得知学生已经送回且交代校方进行看管,至于校方要求放人一事,金恩照压根没理会。 “队长,审讯结果如何?”池砚舟待工作汇报结束后问道。 “没有明显嫌疑。” “是否造成误会?” 金恩照自然想过这种可能。 他开口道:“警员发现可疑人员身影,追至河子街江段,医科大学学生分散较广,理应能有人看到嫌疑人路过,但询问所有同学,皆是没有看到外人,这不奇怪吗?” 确实奇怪! 学生分散情况,近乎囊括整个河子街江段。 若有外人经过岂能毫无察觉? “或因夜色笼罩,看不真切?” “那人为躲避警员追捕,定会急匆匆而过,就算看不清面容,还能看不到人影吗?” 金恩照此刻更加相信。 警员发现之人便是学生。 为躲避追捕重新混入同学之内。 “队长明察秋毫。” “通过在岸边询问口供,有几人至始至终都可互相作证,未有单独行动之机会,可先做排除。” “还余几人具有嫌疑?” “股内关押三人,以及学校内另有四人。” 七人可疑。 但怀疑归怀疑,该如何调查? 暂无办法证明谁有问题。 金恩照将手中烟头扔掉后说道:“我想不通那人为何看到警员便扭头要走?” 你是学生来游玩,众多同学可作证。 面对搜查你证件齐全,怕什么? 且警员沿途未见除学生之外的其他人。 通风报信也不合理。 池砚舟还未言语,金恩照便自问自答:“许是身上藏有东西,不便被警员搜查。” “可警员搜查学生并未发现。” 搜查没有发现! 金恩照突然道:“应当是丢弃在江边。” “丢弃?” “为躲避搜查唯有丢弃。” “那因何不在看到警员后,第一时间丢弃?”池砚舟提出疑问。 “两点原因。” “望队长解惑。” “其一,东西重要不忍丢弃。其二,心存侥幸认为警员并未发现暗处的他。” “想扭头脱身见被盯上,才无奈将东西舍弃?” “正是。”金恩照认为推断准确无误。 当即命令特务股警员,再去江边进行搜查。 池砚舟当然同行。 带伤上阵,工作积极。 实则想第一时间掌握消息,看是否有价值。 一行众人再度前往江畔。 每人两个手电筒。 河源街至河子街,江岸、江面等范围内认真搜寻。 警员弯腰撅腚。 各个眼睛放亮。 可月色不佳仅靠手电,找寻起来难度颇大。 来来回回好几趟也无发现。 手电都换了一批。 有警员忍不住向金恩照询问:“队长,有没有可能东西已经被人捡走?” “继续。” 金恩照认为不会。 首先可疑人员身上携带的物品,是要交给谁? 总之不在附近。 警员沿江搜查,当时周围已无多少人员。 接受盘查的马拉爬犁,则因货物较多导致搜查拖延,不然早就驶出很远。 金恩照推测可疑人员身上携带物品,就算准备交给其他人。 交接地点也应还在河源街前。 可能要到第二工程街江段。 换言之在第二工程街江段等待接头之人,压根不知此处何事发生。 既然不晓。 又岂会跑来寻找遗弃之物? 再者对方丢弃是迫于无奈之举,临时决定、位置随机,不可提前相告。 就算那人真的久等,不见送东西之人前来。 于是想来找寻。 能知道在什么地方找吗? 起码特务股还可将范围,锁定在河子街江段。 因此金恩照不认为,东西会被对方找到拿走。 毕竟从离开到回来时间并不久。 可警员苦不堪言。 眼睛酸涩肿胀。 后续更是手电筒全部耗尽电量。 金恩照低头看了一眼腕表道:“原地休息,等待天亮继续搜查。” 此刻未找到,他认为或许是受夜色所限。 江边风冷。 警员忍着寒意蜷缩等待。 池砚舟轻咳两声,金恩照都恍惚看到李衔清身影。 等待天微微放亮。 警员便起身工作。 倒不是说有多敬业爱岗,实则天寒地冻,不起来活动更为煎熬。 天亮找寻自然方便。 池砚舟越发认真。 若能提前寻到偷藏于身,指不定可以起到帮助作用。 只可惜他找的眼睛酸涩,也无发现。 其余警员俱是如此。 此刻盛怀安来至江边,向金恩照做询问。 听罢之后下令道:“扩大范围,岸上直接到河子街,江面向江中心延伸。” 见此安排,金恩照说道:“不可能有这么远。” 警员紧随其后。 可疑人员动线可查。 盛怀安如今安排范围,远超预测。 “找!”他却坚持让警员搜查。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安瓿瓶 警员于冰面兴奋呼喊。 众人皆是朝着发现地点围去。 一夜疲惫好似一扫而空。 池砚舟也不例外向前凑去,想得知警员究竟发现何物。 “有何发现?”金恩照率先询问。 “冰面上有玻璃碎片。” 听闻警员之言,大家细细观察。 确实在晶莹冰面上,散落着极薄的玻璃碎渣。 若不仔细查看容易忽视。 玻璃制品如今不算稀奇,舶来品中更是多如牛毛。 可此玻璃碎渣略有不同。 金恩照仔细辨别后说道:“像是医用安瓿玻璃瓶。” 安瓿瓶! 用玻璃管烧制,广泛运用于盛放注射制剂,以及必须隔绝空气的高纯度化学药品。 瓶口明火封装以隔绝空气,瓶颈部标有记号,当施加压力时瓶颈会折断,以便提取药液。 警员大都去过医院。 对此并不陌生。 盛怀安蹲在地上细细观察。 发现类似瓶口残余部位。 则证明此安瓿瓶,乃是完整状态下碎在这里。 若是医院使用过的,则瓶口与瓶身分离。 由此可做推断,并非有人误拿废弃医疗物品玩耍。 “拍照。”盛怀安对警员说道。 相机未随身携带,金恩照当即命令警员回特务股去取。 池砚舟如今心有疑惑。 问题现在显而易见。 冰城医科大学学生身上藏有装着药物的安瓿玻璃瓶,路遇特务股警员搜查担心被发现,故而扭头想要躲避。 眼看无法躲避。 便将安瓿瓶丢弃。 事情经过应当就是如此。 可金恩照一脸疑惑说道:“这里距离岸边尚远,被警员追随的可疑人员,究竟是如何将安瓿瓶丢弃在此处?” 盛怀安望着岸边。 确实距离够远。 若警员所言非虚,东西无论如何都难被丢在这里。 “会不会冰面较滑?”有警员出声猜测。 “没有足够的力量,再滑也不会这么远。”盛怀安不认可这个假设。 “且碎的有些太过。”池砚舟同样提了一句,大家都能看出来的问题。 远处扔来。 摔碎可以理解。 但安瓿瓶的构造使得它哪怕被摔碎,也绝不可能碎成如此模样。 有一警员出言道:“我们之前搜查范围没有如此广泛,因此并未管江心地带,早晨我见这里有货运队伍驶过,可能被马蹄或爬犁,踩踏、辗轧导致碎成这般模样。” 闻言金恩照神色有些严肃。 他搜寻一夜唯有斩获。 盛怀安仅来一时,便有所发现。 你说其衬托股长之才干也就罢了,可偏造成安瓿瓶二次受损,或因此丢失重要线索。 足以称得上工作失误。 可金恩照心中也为自己喊冤。 昨日警员提供情报,当做依据圈定搜查范围,很难将江心纳入其中。 但线索就在江心。 金恩照有口难辩。 盛怀安此刻倒没有功夫追究金恩照失职。 能意识到东西被丢弃在附近,调查思路并无问题。 连夜搜寻不曾休息。 或许还阻断了对方想清理现场的行动。 整体表现不错。 很快相机带来,开始拍照。 后令警员将安瓿玻璃瓶碎片收集起来,带回警察厅内。 打道回府。 途中金恩照心有疑惑问道:“股长,你说医科大学学生,带着一瓶药物作甚?” 一瓶药物! 日伪对药品管制极其严格。 甚至包括医疗物品、医疗器械等在内。 故而导致药品价格接连攀升。 一度曾经与黄金等价。 冰城较为著名一事则是胡匪求药,占山为王呼啸绿林,打家劫舍肆意妄为,却也有被药品难住的时候。 劫道负伤。 苦于没有药品救治。 不敢来冰城求医,唯恐自投罗网。 于是悬赏开出天价求药,谁若能给其送上救命药物,黄金财宝任凭拿取。 此事当年闹的沸沸扬扬。 最后究竟如何众人不知,但胡匪头目未死。 导致众说纷纭,一度成为茶余饭后谈资。 日伪如此管控医药物品,则是防止其流入抗联之手。 因此盛怀安推测道:“如今情况唯有两种可能,其一,学生利用身份之便偷取药物,想售卖给黑市商人获取利益,其二,为反满抗日分子盗取药物,救治受伤人员。” 他认为不外乎这两种情况。 虽仅是一安瓿瓶药物。 但对学生而言价值丰厚。 且一瓶药物关键时刻足以救命。 “股长,这些学生家境不错,为谋取利益承担如此大风险,我认为可能性较小。”金恩照推断道。 “所以你怀疑是为救治反满抗日分子?” “冬季围剿行动一直在进行,抗联药物紧缺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指不定就是抗联内有重要人物负伤,急需药物救治,才让学生利用身份之便盗取。” “先查。”盛怀安认为金恩照分析有一定道理。 可具体情况尚需调查。 池砚舟默默跟随其后听两人交谈。 他同样认为此事,应当不是简单为换取利益。 内部定隐藏反满抗日行为。 学生投身救国之路池砚舟心有敬佩,却也担忧其此次能否化险为夷。 心中想找机会向组织传递情报。 此刻却要紧紧跟随金恩照等人,争取掌握更多线索。 回到特务股后,金恩照在办公室内询问:“股长,我们此刻如何调查?” “带着照片前去医科大学,通知校方在校学生盗取药物一事,请他们协助查明丢失药物类型,同时提供谁较为容易接触到这类药品。” “属下明白。” “安瓿瓶碎裂严重,马蹄、爬犁多番践踏、碾压,本身价值已不大。”盛怀安言语间有些可惜。 想提取指纹已是无望。 金恩照低头愧疚不敢反驳。 “先去医科大学。” “是。” 金恩照带着照片从股长办公室出来。 池砚舟自然毛遂自荐想一同前往。 如今工作时间,他哪怕不随金恩照前往医科大学,也难去地德里。 倒不如随行掌握更多情报。 争取汇报时能提供更加详尽的信息。 金恩照并未拒绝池砚舟。 毕竟他对冰城医科大学算是熟悉,早前就蹲点监视过郑可安。 其次昨夜也前去护送学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迷雾重重 偷盗药品! 此事性质恶劣,影响甚大。 校方人员不愿事情闹大,若惊动学校董事会则更加麻烦。 遂请金恩照入办公室详谈。 吉葉秀樹立于窗边,望着下方聚集又散开的人群。 见郑可安回来则询问:“操场什么情况?” “警察厅特务股的人说,有学生偷盗校内药品。” “偷盗药品?” “是。” 原本神色如常的吉葉秀樹听闻此言,当即从办公室出来向着实验室走去,郑可安跟在身后。 进入实验室吉葉秀樹掏出随身携带钥匙。 打开实验室内的一道门。 这道门内是一处较小的实验场所。 郑可安虽是吉葉秀樹的得意门生,却也从未被同意进入过。 此次亦然。 吉葉秀樹对她说道:“你在门外等候。” “是。” 走进内部实验室,吉葉秀樹将门反锁。 后大致停留十分钟左右才开门出来。 脸色相较于此前,已经恢复正常。 再将门彻底锁好确保无误,吉葉秀樹带着郑可安离去。 此实验室内有什么众人都很好奇。 可学校中除却吉葉秀樹以及另外两名教授,谁也无权进入。 哪怕是校董事会成员,同样没有资格。 郑可安并未询问吉葉秀樹内部情况,众学生都知不可打听。 回到办公室内郑可安说道:“学生被捕一事,特务股可见不打算放人。” “偷盗药品,理应严惩。” “只怕是他们拖延放人的借口。” “警察厅会负责调查。” 见吉葉秀樹毫无出手相助的打算,郑可安明智选择闭口不言。 此刻金恩照、池砚舟已经坐在校方负责人办公室内。 负责人名叫裴自明。 三十五岁上下。 早前并非医学专业,乃是校董会挑选话事人。 任副校长职。 裴自明看着金恩照提供照片说道:“我让人清点一下校内药品库存。” “劳烦。” 三人坐着等待。 大概半小时之后,负责校内教学药品管理人员前来汇报。 并无丢失药物。 听到此回答金恩照追问:“可曾探查详细?” 裴自明解释道:“使用安瓿瓶封装的药物种类很少,核验起来不难。” “盘尼西林呢?”金恩照再问,消炎药可是抗联最需要的东西。 “学校内的盘尼西林全都使用西林瓶封装,则是玻璃瓶身,瓶嘴胶塞密封,顶层铝盖封口。” 多数药物都使用西林瓶进行封装。 安瓿瓶较少。 难道药物并非学校丢失? 可学生再无其他渠道获取药品。 思索片刻金恩照再问:“有无可能教学过程中允许产生耗材,被学生加以利用,贪墨下一只安瓿瓶。” 对此疑问裴自明摇头表示:“虽是医科大学,但校内药品数量并不多,且针对医疗废弃物有一套严格的执行标准,安瓿瓶若是老师上课需要,则会当场打开进行教学使用,瓶子便遭到损坏无法复原。” 池砚舟奋笔疾书。 做谈话记录。 金恩照留给他书写气口,后继续询问:“安瓿瓶学校可以制作吗?” “安瓿瓶的制作不难,只是明火封口罢了,但玻璃管全是进口来的,冰城目前没有办法完成生产。” “学生都会学习制作安瓿瓶封口吗?” “当然不会。”裴自明笑着摇头。 “既然制作安瓿瓶不在教学范围内,学校为何进口专用玻璃管?” “医科大学肩负研究攻克危害人类健康的疑难杂症,各项实验中或许会有药品、病毒、化学物品等需要隔绝空气。” 裴自明虽不是医学专业出身。 但对冰城医科大学情况如数家珍。 “能查一查制作安瓿瓶,所需专用玻璃管的数量情况吗?” “此物多是实验室使用,数量通常不做限制,教授专家用完需做补充时,学校主要负责尽快采购。” “先查查看。” “好。” 很快调查情况汇总。 玻璃管数量没问题。 或是说难查出问题。 因使用明火制作安瓿瓶封口时,存在一定失败几率。 耗材情况不定。 裴自明表示有心无力,此处调查受阻实属无奈。 但其实裴自明更想就此作罢。 只需证明校内药品没有丢失即可。 特务股想如何调查,再与学校无关。 他不愿校董会参与进来。 裴自明起身送客。 池砚舟合上笔记本,随金恩照一同离去。 走出冰城医科大学,金恩照停步不前。 池砚舟问道:“队长还有何事?” “通知负责看守的警员,加强警戒。” “是。” 虽查无所获。 可金恩照觉得学生之中必有问题。 郑可安在楼上看着金恩照、池砚舟离开。 又看到负责监视工作的警员,还在岗位之上。 她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交代警员后池砚舟二人回特务股,向盛怀安汇报调查进展。 池砚舟将笔记本递上前去。 盛怀安仔细查看。 “股长,安瓿瓶可能与学校无关,也可能是由实验室制作而成。” “裴自明说学校内没有药品丢失,是真实的吗?” “应当是真的。” 丢失药品要面临问责不假。 可裴自明的地位和能力,根本不必太担心。 反倒隐而不报麻烦更大。 盛怀安将笔记本放在一旁,开始思索。 盗取药品。 自制安瓿瓶。 未免有些太过麻烦。 为何不用西林瓶? 盛怀安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在于,西林瓶可回收利用,学校方面记录详细。 不便获取。 可西林瓶同样存在损耗问题,按理来说并非没有机会。 毕竟安瓿瓶需要拿到玻璃管,还需借助明火加热封口,怎么看来都是很麻烦的。 再者说重点是药品。 而非瓶子。 学校检查不曾发现药品丢失,学生偷个瓶子有何用? 疑点很多。 金恩照大胆猜测:“会不会里面装的根本不是药品,学生卖假药骗钱?” 还别说。 确实有可能。 骗钱当然要选安瓿瓶。 西林瓶可回收利用,造假简单。 可安瓿瓶却必须用进口特质玻璃管生产。 唬人是没问题的。 只是此前认为学生家境都不错,不至于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头绳弹性 由地德里走安心街。 路线不变回到安吉街。 夜色渐浓行人稀少,与热闹非凡的埠头区差异明显。 推门进入李老起身招呼:“姑爷。” “又烤地瓜呢。” “闲来无事。” 浅聊两句池砚舟迈步走进厅房。 徐南钦、徐妙清父女二人有些争执。 见他回来徐南钦率先问道:“昨夜未归?” “临时有任务。” “你来评评理。”徐妙清可不打算就此作罢。 “怎么了?”池砚舟尚不知发生什么。 “家中三个铺子入不敷出,我建议仅保留一个,关闭其余两间店铺,再将铺面地契全部抛售。用这笔钱在大商场内租赁一个柜台或铺面,主营高端产品走上层人士路线,爹却死活不同意。” 徐妙清做生意思路。 与徐南钦并不相同。 喜大开大合,剑走偏锋。 可在得知徐妙清第三国际中国支队成员身份之后,池砚舟现如今听闻她之打算,总会去想所谓走高端路线,是否是第三国际工作需要? 徐南钦此刻也开言:“做生意不似想象中那般简单,看似大商城之内人流庞大,可你入住必然受其管理,各种杂七杂八费用非同一般。且仅是租赁,能经营多少时日决定权尚不在自己手中,与其好高骛远不如守住家业。” 二人各执一词。 池砚舟如今清官难断家务事。 徐南钦说的道理显而易见,再者大型商场多是有自己的厂子,基本上实现自营,你若入住毫无优势。 可徐妙清之言也非信口开河。 毕竟徐南钦店铺营业早已捉襟见肘。 池砚舟其实也奇怪,按理来说哪怕你不去开拓新市场,闭店也是最优的选择。 只是徐南钦却坚持营业。 父女二人争执不下。 池砚舟明智选择两不相帮。 笑着将话题转移,说还未吃饭让徐妙清跟自己去厨房。 算是结束两人争执。 “让你替我说话,你还不愿意。”在厨房热饭之余,徐妙清瞪了池砚舟一眼。 “这事伯父应当也有自己的顾虑,再者说这年头生意难做,不折腾也是好的。” “好什么好,账本我今日看了,去年亏损近三千元,也就好在铺子是自家的,不然亏的可不止这些。” 光是剿匪就搭进去一千五。 以及关系打点。 实则铺子本身倒没亏太多。 “偌大生意缩减至此,伯父许也是想要留些心愿念想。” “困则思变。” 池砚舟摸不准徐妙清的真实想法。 劝了两句便也作罢。 吃过饭回到房间内,她从书架上抽出还未看完的书,继续阅读。 池砚舟却在其梳妆台旁逗留。 看着被收纳归整在小方格内的许多头绳。 伸手将头绳拿出。 徐妙清见状问道:“你何时对姑娘家的东西感兴趣?” “日后遇到漂亮的,好给你买来戴。” “那我等你。” 用手拉动头绳。 橡胶制品具有弹力。 将徐妙清现有头绳全部拉扯一遍。 并未发现弹性很大的头绳。 想起郑可安手腕上的普通头绳,应该也难利用弹力,将安瓿瓶射向江心吧? 今日在江心发现疑点。 众人皆是疑惑! 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池砚舟同样默默猜测,脑海中闪过郑可安纤柔白皙手腕处的头绳。 若拇指、食指打开为弓。 头绳做弦。 可否将安瓿瓶远射而出? 因此回来便借用徐妙清头绳验证。 结果却是弹力完全不够。 重新将头绳放好,池砚舟说道:“这头绳看来是消耗品,使用次数过多弹性则难以恢复。” “万事万物都难逃过消耗二字。” “你这看的哲学?” “怪力乱神。” “《子不语》!” “是。” “封建迷信之作,不似你应读之物。” “全篇用极尽幽默且晦涩的方式,揭示了当时社会的诸多恶弊,你不觉得同当下时局相得益彰?”徐妙清言语看似随意,池砚舟却隐感话外之音。 “作品体现出作者对理学思想的批判,和对封建迷信的怀疑,指出鬼怪并不可怕,只要胆大、身正、有勇有谋,人是可以战胜鬼的!”池砚舟言语同样轻描淡写。 徐妙清闻言展颜一笑。 人是可以战胜鬼的! 目光一触即别,池砚舟坐在罗汉床上。 看着窗外漫天繁星若有所思。 将书合上徐妙清说道:“头绳弹性不足,但橡胶制品早有弹性不错的产物。” 从池砚舟不断拉扯头绳的动作,她早已看出对方想做什么。 “那些具备高强度弹性的橡胶制品,体积应当都比较大。”池砚舟见过用来打鸟的弹弓,所用橡皮筋并不小巧。 不然很难具备所需弹性。 “若只是追求弹射轻量级物品,应当也是够用的。”徐妙清边整理梳妆台边道。 特质头绳? 池砚舟心中难有定数。 但对郑可安却有怀疑。 毕竟她早年烧毁照片,阻止日伪找寻农乐童。 后更是将备份照片交给组织同志。 此前接触调查识破身份,举报毫不手软。 若有反满抗日行为不难理解。 但为何要偷取药品? 提供给抗联? 宁素商明确表示郑可安并非组织同志,若抗联药品需要她来提供,冰城特委岂会不明身份。 再者郑可安若想弄到药品,渠道方式较多,仅安瓿瓶内少量药物,都难让她冒险一次。 你说为钱? 郑可安的身份岂会缺钱。 总之此事确实疑点重重,感觉乌云密布。 难不成真如金恩照猜测,内部根本不是药物,行骗手段罢了。 不为钱! 追求心理上的一种满足? 可就算做如此离谱推断,安瓿瓶如何出现在江心,还是难有合理解释。 风大。 冰面光滑。 吹去的? 只是当夜风向也不是朝着北面。 池砚舟将窗帘拉上说道:“早些休息。” “好。”徐妙清熄灯。 她担心池砚舟一夜未眠,想让其早睡。 今夜便没有阅读太久,仅是象征性翻看两页。 早起徐妙清依然让张婶煲汤,今日内部还放了些老山参的根须。 吃饭时徐南钦筷子夹起仔细辨认。 后 第一百一十五章 药物残留 大补结束。 从家中前去警察厅,开展新一日的工作。 由安吉街路口,准备右转下安心街。 得见宁素商身着土黄色呢子大衣立于街角,池砚舟不动声色默默跟随。 于地德里相见。 关门坐下宁素商为缩短见面时常,开门见山:“这里面是盘尼西林消炎药。” 看着她递来的西林瓶,池砚舟伸手接过问道:“为何突然给我这个?” “江面上碎裂安瓿瓶残片,是否被警察厅特务股带回?” “没错。” “想办法清洗一下安瓿瓶碎片,同时将盘尼西林消炎药倒在碎片之上。” 闻言池砚舟一头雾水。 此举何意? 清洗安瓿瓶碎片他尚能理解,许是不想让人确认其内含有药品。 可又将盘尼西林消炎药沾染其上。 多此一举? 见池砚舟如此神态,宁素商继续说道:“特委任务内容便是如此,具体情况我也不知。” “你都不清楚?” “此任务不是由特委下达,而是中央电台亲自致电。” “中央!”池砚舟未曾想此事惊动中央。 “特委同志是这样说的。” “冰城医科大学内有我们的人?” “有与没有尚未可知,但不在冰城特委知情范围内。”宁素商提起此事同样诧异。 “任务就只是如此?”池砚舟觉得难道不需要对医科大学内的同学,进行保护工作吗? “任务内容便是这些,但特别交代触碰安瓿瓶碎片时,切记不可被划破划伤。” 虽不明白叮嘱深意。 池砚舟却也牢牢记下。 可见学生之中,组织人员安全无忧。 问题重点在于安瓿瓶。 只要能完成组织交代任务,此番麻烦迎刃而解。 安瓿瓶内所存药物只怕较为特别。 “仅用清水冲洗,能将残留药物洗刷干净吗?”池砚舟知道有些药物残存成分很难消除。 “破碎在冰面遭受马蹄践踏、爬犁碾压,低温环境下停留一夜之久,根据组织信息可知药物残存性较小,如今算是保险起见。” “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沾染盘尼西林消炎药?”池砚舟觉得清洗表明安瓿瓶内没有药物,岂不是利于结案。 “完好无损的安瓿瓶内却无药物封存,此理由难令人信服。” 池砚舟此刻明白。 组织宁愿日伪在安瓿瓶内发现盘尼西林。 也不愿什么都未发现,任由他们去猜想。 要坐定事实! 可见这件事情中,隐藏信息极为重要。 不过组织针对此事保密程度奇高,宁素商知之有限,也无更多线索相告。 “我会找时机完成组织任务。” “尽快。” “明白。” 宁素商今日见面之事交代结束。 池砚舟则说道:“南岗警察署放关北自由乃是诱饵。” “有关此事特委早有预料,却依然打算实施锄奸行动。” “坚持锄奸?” “组织方面在找寻合适机会,你无需过多担忧,完成好目前任务为重中之重。” “是。” 起身从地德里离去。 盘尼西林被池砚舟贴身藏匿。 赶至警察厅第一时间去找金恩照,看调查一事有何进展。 盛怀安此刻还未过来,金恩照也不知情况。 等待股长前来。 金恩照跟去办公室做询问。 盛怀安揉着眉心无奈道:“冰城医科大学不愿蹚浑水,说校内并无药品丢失,强烈要求特务股放人。” 医科大学校董会早就重组。 内部日本人居多。 其意见特务股不可做到完全忽视。 “偷藏安瓿瓶之人,行为必然存疑。”金恩照觉得不可轻易放人。 “能进入实验室接触到特质玻璃管,且具备独立完成安瓿瓶封口制作的学生仅有五人,这五人家庭背景都不简单,学业同样独占鳌头,难全体关押审讯调查。” 盛怀安心中也知此事蹊跷。 可调查阻碍显而易见。 “那我等该如何?” “送安瓿瓶碎片前去医科大学,交由校方检验。” “检验?” “查看其内究竟有没有药物。” “是。” 从股长办公室出来,金恩照迎面遇到池砚舟。 对方工作积极性金恩照很肯定。 并没有因身体不适,请假休息半日。 “队长,股长有何调查安排?” “送安瓿瓶碎片前去医科大学。” 今日就要检测? 好在宁素商早晨便将任务下达。 不然必会错过。 池砚舟不动声色道:“属下跑一趟便可。” “算了,一起过去。”金恩照想立功。 陆言搜查都有斩获,抓捕关北。 后抓获柳滦。 此番金恩照好不容易探查到线索,不愿就此作罢。 池砚舟顺势负责带着安瓿瓶碎片。 粗活累活,总不能交由队长来做吧? 从警察厅门外上人力车。 一前一后两名车夫,朝着冰城医科大学而去。 池砚舟手心握着一块,由路边捡来的冰疙瘩。 掌心的温度使冰块化水。 借助大衣遮挡清洗安瓿瓶碎片。 再用衣物吸收多余水分。 整个过程池砚舟屏气凝神,避免手指出现划伤。 后将宁素商提供的盘尼西林消炎药,于碎片上沾染细微一丝。 不可过多。 一切做好后池砚舟神色如此。 来到冰城医科大学门前下车,池砚舟紧紧跟随在金恩照身后。 再见裴自明。 二人无需多言,他便明白其来意。 盛怀安已经同校方打过招呼。 “东西给我。”裴自明伸手道。 池砚舟在金恩照授意之下,将在江面收集来的安瓿瓶碎片,交给裴自明。 “二位稍等,我找人去检测一下。” “有劳。” 可就在裴自明打算带着东西离开时。 办公室门被人推开。 裴自明率先上前恭敬问道:“吉葉秀樹教授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郑可安老师吉葉秀樹。 “听说需要检验?” “这等小事不必惊动教授您。” “今日恰巧闲来无事,我来负责。” “这……”裴自明觉得大材小用。 “给我。” “那就辛苦教授。” 吉葉秀樹对金恩照、池砚舟两人毫无兴趣。 拿着东西便离开。 池砚舟自然明白吉葉秀樹不是心血 第一百一十六章 暗中调查 办公室内并未冷场。 裴自明善谈。 讲起冰城医科大学校史信手拈来,东北防疫工作发展同样了如指掌。 茶喝两壶。 外有敲门声响起。 “进。” 只见郑可安推门而入,手中则是特务股收集的安瓿瓶碎片。 “裴校长,吉葉秀樹老师说残留药物成分是盘尼西林。” 听见此汇报。 金恩照神色一凝。 他便知道此事必定不简单,背后极有可能隐藏抗日分子踪迹。 裴自明闻言神色稍显愁闷。 郑可安将东西放下自行离开。 此刻金恩照再次询问:“裴校长,贵校盘尼西林真的没有丢失吗?” “金队长何故再怀疑我,若有失窃裴某岂会隐瞒,又怎会将检验结果如实告知?”裴自明言语倒也真切。 “是否相关工作人员恐承担罪责,隐而不报?” “我亲自去查。” “同去。” 三人亲查盘尼西林药物储备情况。 医科大学所存此类药物极少,购入、使用记录详尽。 一番探查确实没有任何丢失。 “金队长亲眼得见,药物并非学校失窃。”裴自明言语自信。 金恩照却言:“贵校盛装药液的瓶子容量较大,使用时也需针管抽取,且一瓶盘尼西林可多次抽取注射,于是便存在利用抽取时截留,少量多次装满安瓿瓶的可能。” 听闻此推断裴自明很是无奈。 麻烦! 复杂! 不易操作! 难掩人耳目! 何苦来哉? 但金恩照不管这些,他只为调查藏匿药物之人。 从存放药品之地出来,裴自明相邀金恩照借一步说话。 池砚舟独自随意在操场走动。 恰逢郑可安怀中抱着课本,由教学楼出来。 “池警官还未离开?” “公务在身多有打扰,还望郑小姐包含。” “我一届学生,何谈包含。” “郑小姐可是吉葉秀樹泰斗的得意门生。” “专业能力远不如被贵科抓捕的三名同学。”郑可安借机施压。 池砚舟苦笑:“在下小小警员一名,科内决策无权干涉。” 闲谈间,眼角余光多留意郑可安头绳。 与当夜所戴一致。 若是特质头绳应当会销毁踪迹,不可继续佩戴。 故而池砚舟将目光收回。 郑可安还有课业,交谈两句告辞离开。 路过一楼窗户玻璃时,她同样目光落在头绳之上,眼底闪过一丝安然前去上课。 不多时金恩照与裴自明再度出现。 将两人相送至校外。 等裴自明离开后,池砚舟问道:“队长,他都与你说些什么?” “无非是想请我们高抬贵手,莫要继续盯着医科大学调查,许诺些好处罢了。” “那我们?” “回去汇报看股长意思。” 赶赴警察厅特务股,前去盛怀安办公室。 “股长,安瓿瓶碎片残留药物成分,检验结果表明乃是盘尼西林。” “盘尼西林!” “正是。” “校方并无药品丢失?” “从记录以及库存检查确实并无丢失,但同样存在截留可能。” “费尽心思搞一瓶消炎药?”盛怀安语气生疑。 “许是抗联领导人物负伤,急缺此药。” “抗联重要人物受伤需用药品,无路可走之际想通过医科大学在校学生获取,看似逻辑合理实则存在矛盾。” “有何矛盾?”金恩照不知此言何意。 盛怀安分析说道:“通过少量多次的方式截留获取药物,所需时间被延长,受伤之人能等待如此之久?” 池砚舟如今站在一旁,思绪紧绷。 他心知安瓿瓶内,本就不是盘尼西林。 抗联成员受伤等待药物救治一事,自然也非真相。 可组织所做一切便是为隐瞒真相,想日伪当局误认乃是救治使用。 偏盛怀安三言两语之间,便看出端倪。 池砚舟岂能不紧张! “或许是未雨绸缪。”金恩照说道。 “此方法看似不会从药品上露出破绽,但行动期间风险极大,若反满抗日分子成功发展医科大学学生,何不等他毕业进入医院等单位工作,届时所能提供帮助不可同日而语,何须杀鸡取卵。” “抗联面对围剿处境堪忧,等学生进入医院工作时,抗联是否还能存在都犹未可知。” 也是。 与其算计久远。 不如保全当下。 池砚舟心中唯有庆幸此事保密程度极高。 不仅组织方面不予透露。 日伪中能有资格了解之人,怕也少之又少。 不然若被盛怀安再知晓些许信息,他定会将事情推演完整,池砚舟今日冒险所做一切将毫无意义。 敌人的可怕之处。 池砚舟感受真切。 金恩照则又道:“裴自明不愿我等继续调查,想息事宁人小事化了,许诺诸多好处。” “将三名学生放了。” “放人?” “转入暗中调查。”盛怀安心知如此调查难有起色,且想用刑易招惹麻烦。 学生之中仅有一人有问题,可嫌疑人却足足有五名。 事后清白学生家中,岂会忍气吞声! 寻常人家则罢,但五人之中无一人家庭背景普通。 盛怀安此前便有转入暗中调查之意,现如今裴自明许诺好处,他自是顺势收下。 送上门来的钱财,可有往外推的道理? “属下明白。” “将人交给裴自明,后续暗中调查你来负责。” “是。” 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金恩照则命人将学生带去接待室,且致电裴自明让他亲自来领人。 为何不送? 裴自明诚意还未表达,岂能将人先送回去。 听闻特务股同意放人,裴自明电话之中连连感谢,不多时就乘坐桥车抵达警察厅。 盛怀安为避嫌不曾露面。 裴自明将一档案袋交给金恩照。 后带领学生坐车离去,档案袋则被送给盛怀安。 如此事情其实较为常态,在警察署时池砚舟便耳濡目染。 但与警察署署长陈知新不同的是,盛怀安拿钱不办事。 陈知新只要收了钱,你便可安心。 所求之事定会去办。 故而“口碑”很好! 此番裴自明给诸多好处费,所求乃是特务股放弃调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金恩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河豚毒素 释放冰城医科大学学生。 看似江面一事调查终止,实则暗中布控已经开始。 池砚舟站在金恩照面前愁眉苦脸。 他实在忍不住问道:“为何让我负责调查郑可安?” 郑可安同样可以进入实验室,熟练使用明火制作安瓿瓶封口,故而在五名嫌疑人之列。 “你与她多有接触,还有谁比你合适?” “属下先前与她交恶,暗中调查担心惹其不快。” “既然是暗中调查,怎会惹其不快?” 郑可安家中什么身份? 同警察厅刑事科科长费涟都关系交好。 真遭对方惦记,怕也麻烦缠身。 池砚舟生出抗拒之情倒也正常,可偏金恩照觉得一事不烦二主,就挑中他负责。 “是。”见此情况他唯有执行任务。 特务股目前安排调查计划,乃是在冰城医科大学门外留一组坐探,夜间若嫌疑人离校则坐探负责跟踪监视。 白日里挑选五名警员,分别对应一名嫌疑人。 最优情况则是进入校内时刻监视。 可惜此条件较难满足。 仅能在校外等待其离开,再做跟踪监视调查。 身着便衣伪装妥当,池砚舟由警察厅前去医科大学。 来至此处倒也有熟悉之感。 早前李衔清命他在此监视郑可安,如今又是这般。 却物是人非! 跟踪监视任务池砚舟压力其实不大,毕竟本就没打算认真对待。 郑可安今日未曾离开学校,夜里停留至八点多,池砚舟向股内坐探示意自己撤离。 夜间郑可安有任何异动,坐探负责。 直接回家,未去股内汇报工作。 第二日同样直径赶赴医科大学门外,继续监视工作。 但不知是否因此前一事影响,校方限制郑可安等学员活动,总之未有学生离校。 夜间众人皆打算收工,却听前来换班坐探的警员说,南岗警察署今日当街大面积搜捕。 “因何搜捕?” “听闻有人员被杀。” “警员?” “好像是原红党成员。” 听对话池砚舟心中明了,组织对关北进行锄奸计划,目前看来取得成功。 究竟如何在特务系埋伏之下得手。 且好似逃过搜捕。 警员一知半解说不明白。 池砚舟也不便前去打听,毕竟此事同他关系不大, 兴趣可以有,但没必要迫不及待。 坐人力车回家路过警察厅。 只见金恩照随陆言一同走下石阶,陆言面部肌肉僵硬,眼神怒意难消。 两人恰巧看到池砚舟。 他急忙从人力车上下来,陆言问也不问便踏上人力车,命车夫前去南岗警察署。 见此情况池砚舟怒骂:“什么玩意!” 金恩照却笑着道:“你省了车资。” “不差他这点钱。” 见池砚舟怒火中烧,金恩照实属理解。 “水刑”岂是说忘便忘! “今日监视可有收获?” “涉事学生只怕都被校方责令反省,短期可能都不会离开学校。” “耐心。” 情报工作多有长时间调查的情况出现。 早前城外秘密调查,布控半年之久才收网,如今不过两日而已。 “听警员讲警察署又出乱子?”不必刻意打听,但既然凑巧遇到自是应当询问。 “陆言的脸色还看不出来吗?” “又是他的问题!” “警察署行动不力,你反倒兴奋。” “属下巴不得陆言倒霉。” “他确实被股长批的不轻。” “麻烦队长详细给讲讲。”池砚舟忍不住想得知内幕。 也不好站在路边吹着冷风讲述,他邀请金恩照一同吃饭,在埠头区水道街挑了一家饺子馆。 热气腾腾的三鲜水饺,再配上些卤味、熏肉。 可谓丰盛。 金恩照表示不宜饮酒,便没让伙计上。 吃饭期间池砚舟再问:“究竟发生何事?” “红党县委交通部成员关北,可还记得。” “记忆犹新。” “警察署特务系提议借关北引诱红党现身,警员提前埋伏守株待兔,关北死活倒无所谓,抓捕反满抗日分子乃是关键。” “原来如此!” “可谁知提前埋伏毫无作用,关北在警员眼皮之下被杀,特务系却未抓到人。” “怎会给红党如此机会?” 利用诱饵,提前埋伏! 关北被杀尚能理解,警员未抓到人属实令人费解。 “关北今日在西傅家甸区中七道街闲逛,借此给红党可趁之机,途中他偶觉脖颈刺疼一闪而过,口中嘀咕两句未做多想。 可不曾走出多远,关北开始觉得十指麻木,伴随恶心、呕吐,明面上随行保护警员还未过多询问,他则全身无力、口齿不清,后续开始意识模糊、呼吸衰竭。” “中毒?”池砚舟第一反应便是中毒。 吃了两口饺子金恩照继续道:“埋伏警员立即意识到事态不对,当即下令封锁中七道街,以及周围北、中、南六道街、北、南八道街,详细排查在场人员。” “没排查到?” 对于这个问题金恩照笑着反问:“你先猜猜看关北死于何种毒素?” “属下对药理一窍不通。” “河豚毒素。” “河豚?” “且毒素还是高度提纯过的,发作时间短、致死率高。” “关北怎么会中毒呢?” “吹针!” “吹针?” 河豚! 吹针! 池砚舟一瞬间有些时光倒退的感觉。 金恩照饮了一口热茶后道:“关北后续被送往医院救治,医生发现脖颈肌肉内没入一根短小毒针,特务系分析猜测乃是吹针造成。” 吹针最早用于狩猎。 但吹筒很长不利于隐蔽,且淬毒的飞针尾部需固定尾羽,才能保持飞针在空中的稳定飞行。 由此可见不能掩人耳目。 且对使用者要求非常高,若无长年累月练习,不可能掌握娴熟。 其次则是有效距离太近。 山区狩猎也早就淘汰此法,没成想今日再现。 金恩照言:“虽很不实用,但若恰到好处,亦能取得奇效。” 办法在于你会不会用。 差别立现! “明面上有警员随行保护,红党若想出手定无法靠近,吹筒必然要有一定长度,才能满足远距离射杀需求,如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旧时老师 筷子! 炸酥鱼使用大锅、宽油、猛火。 为避免火烤炙烫、热油飞溅,所用筷子乃是特制加长。 不仅炸酥鱼可用,其他炸货也多需特制长筷以便操作。 酥鱼味香肉美适宜佐酒,鱼骨热油炸至酥软亦能食之,深得冰城百姓喜爱。 故而路边摊位常见。 但今日长筷却化身吹筒,内置中空隐藏飞针,令人毙命! 搜查时长筷又没入在热油内,警员并无注意,错过抓捕时机。 夹起熏肉在口中咀嚼,池砚舟神色了然:“红党锄奸可谓是计划详细。” “警察署特务系心思人尽皆知,与红党博弈便是看谁技高一筹,显而易见此番红党大获全胜。等警员反应过来长筷存在问题时,再去中七道街早已不见摊主踪影,炸酥鱼的摊位尚在,却独独带走长筷,事情经过不言而喻。”金恩照不得不说红党锄奸计划,从设计到执行都堪称完美。 吹针! 河豚! 长筷! 看似时代倒退、手法落后,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警员搜查中七道街时忽视炸酥鱼摊位,后前去搜查其他街道,红党成员趁机撤离,导致“凶手”如此轻易躲过抓捕。 难怪陆言怒火中烧。 从头至尾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关北多戴一条围巾,尚不至于轻易毙命。”池砚舟觉得冰城特委艺高人胆大,此手法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极易失败。 且今后再想利用已是困难,筒状物在日后盘查中,必将被重点对待。 “陆言到底还是年轻,此事若换李衔清来负责,红党成员难轻易逃脱。”金恩照对死去的李衔清评价倒是不错。 “年轻气盛非要栽跟头不可。” “今日之事跟头栽的便不小。” “股长很生气?” “不仅仅是股长,科长都觉得颜面无光,关北生死并非重点,而是投诚人员在特务系严密保护之下依然被杀,这向外界表明警员保护不力,又证明红党等反满抗日分子活跃嚣张,影响极其恶劣。” “活该!”池砚舟对陆言憎恶毫无遮掩。 金恩照其实也是看戏的心态。 谁叫陆言出身好,人又傲! 等着看笑话的可不在少数。 池砚舟此刻表现心情大好,其实更多乃是为组织成功完成锄奸任务,又无同志因此被捕牺牲。 但在金恩照眼中,则认为他是幸灾乐祸。 吃罢饭两人由饺子馆出来。 池砚舟贴心叫来人力车一辆,主动将费用提前付给车夫。 与金恩照作别后朝着家中走去。 回到安吉街进入房间内。 见徐南钦与徐妙清都在屋中,池砚舟边脱大衣边道:“伯父今日没去南六道街的铺面吧。” 徐南钦三处铺子。 有一间便在西傅家甸区南六道街。 虽然不在暗杀关北的中七道街,却也被列入封锁搜查的范围内。 徐妙清闻言道:“爹刚才还在讲,今日南六道街警员封锁搜查,究竟发生何事?” 看来徐南钦恰巧在店铺中。 “反满抗日分子,当街暗杀投诚警察署人员。”事情尘埃落定且街面百姓多有了解,此刻闲聊无妨。 “好像没抓到人。”徐南钦从警员状态可做判断。 “确实没抓到。” “怎么做到的?” “手法着实让人称奇……” 听罢池砚舟讲述,父女二人皆是心中暗赞。 但夸奖之言不宜讲出。 全当闲谈听罢便算了。 徐南钦只是可惜原本店铺内尚有几个客人,被警员一搅和今日一单生意未成。 夜深各自回房休息。 徐妙清还在回味锄奸计划设计之巧妙。 徐南钦却心有余悸。 今日突然遭遇封锁搜查,店铺内气氛陡然紧张。 特质皮毛大衣被徐南钦由顾客之手,藏于柜台之下。 好在警员主要搜查人,对物品并无兴趣。 保险起见顾客空手而走。 众人皆是没有购物心情,你却还坚持购买,必也奇怪! 夜间徐南钦将一批货物调配至香坊区店铺。 便含有那件皮毛大衣。 今夜早睡,明日要去香坊区一趟。 第二日一早三人同桌吃饭。 席间徐南钦表示要去香坊区店铺查看生意情况,许要回来的晚些。 让二人吃饭不必等他。 “天冷夜寒,坐马车多穿件衣服。”徐妙清关心提醒。 “车厢内有暖炉无妨。” “保持通风。” “晓得。” 吃饭结束池砚舟率先离开,依然还是前去医科大学,负责监视调查郑可安。 后徐南钦乘坐李老套好的马车出发,前去香坊区。 家中仅留徐妙清一人。 她便也收拾妥当出门。 今日在医科大学门外受冻,倒有不同进展。 被怀疑学生,有从学校内离开的。 但并非郑可安,因此由其他警员负责跟踪调查,池砚舟依然坚守岗位。 校方管束却难长久,毕竟都是年轻人,想软禁在学校内确实不易。 本以为今日郑可安也不会离校。 谁知下午三点多却从校门离开,池砚舟当即小心翼翼跟随其后。 一路来至冰城火车站,看模样在等待接人。 他隐藏身形在拐角街默默观察。 车站人来人往,郑可安却没动静。 一直等到将近四点时,郑可安快步上前,池砚舟举目去望。 “郑良哲!” 时隔多年未见,郑良哲不见老态。 模样风采依旧。 昔日老师再见,却已物是人非。 郑可安今日来火车站,是为接自己父亲。 可郑良哲来冰城干嘛? 莫不是打算来给自己女儿撑腰? 但郑可安在冰城也没遭遇什么不公对待,为撑腰专门跑一趟显得太过。 在池砚舟观察中,另有人员上前。 接过郑良哲手中皮箱,邀请他与郑可安上轿车,后从火车站驶离。 池砚舟叫来人力车跟随。 还以为可能会跟丢,谁知道桥车居然就在火车站不远处的银行街停下。 早知如此池砚舟都不必上人力车。 再者这么近的距离,至于安排桥车接一下吗? 眼看汽车驶入大和旅店,他则在外等待。 大和旅店最早乃是中东铁路宾馆,1903年落成,二层砖木结构。 由俄国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满清遗老 大和旅店由满铁株式会社,运输部旅馆课管辖。 乃是高档连锁宾馆。 新京、奉天等地也有大和旅店。 其内抽水马桶早年便配备,可谓红极一时。 郑良哲被安排入住210房间,居住环境自是舒适。 其内设施父女二人无心查看,坐在沙发上郑良哲用手帕擦拭布满雾气的眼镜。 同时对郑可安问道:“此前冰城市警察厅特务股命人前去家中,拿走你早年私藏同学合影照片,是为农乐童一事?” “你倒还记得农乐童。” “自己学生岂会忘记。” “教的每届学生都记得住吗?” “几年相处自是难忘。” “桃李满天下。” “少在这里笑话当爹的,警员是不是找农乐童?” “是。” “找到了吗?” “死了!” “死了?” “这年月死个人,没什么好惊奇的。”郑可安翻阅着旅店提供的最新刊物,言语间轻描淡写。 郑良哲将眼镜重新戴好,方才看清女儿神色,叹气:“早年让你改学医科不知是否正确,将生离死别司空见惯,对生命漠视并非好现象。” “还用学医才能见惯生离死别吗?” 此言让郑良哲哑口。 解开大衣排扣他说道:“不如再深造建筑?” “为时已晚。” “又有何晚?” 郑可安似是不想同郑良哲纠缠此事,转移话题道:“听说爷爷已经被任命为,新京维持会新一任会长?” “任命今日应当已经颁布。” “爷爷当年不同前任文教部总长亲和,没成想反倒得利。” “清室遗老想求满洲‘国际共管’,一番壮志撞的头破血流,落得个‘倦勤思退’在柳条路养老,创办所谓‘王道书院’再表忠心已是白费力气。” “虽被迫下台,但保留‘前官礼遇’,也是不错。” “掩盖矛盾罢了。” 郑可安起身为郑良哲倒上一杯热茶,后说道:“满清遗老遗少还妄图复国?” “代表人物尚且闲赋在家,所谓满清复国已成空谈,却也有不安人员暗中拉帮结派,欲从傀儡变棋手。” “所以安排你来接替,滨江省立第一女子国民高等学校校长一职?” “任命确有这方面考虑。”郑良哲赶赴冰城,居然是要接替冰城女高校长一职。 日伪规定中学男、女不允许同校。 故有男高、女高之分。 滨江省立第一女子国民高等学校,乃是冰城唯一公立女子中学。 冰城白俄侨民事务局、日本居留民协和会、以及教会等也在冰城创办了女子中学,但都为私立。 从新京调郑良哲远赴冰城出任校长职务。 内部牵扯满清遗留问题。 郑可安觉得自己父亲这校长,不是那么好当的。 “何必来蹚浑水?” “文教部总长之令难以回绝,再者你交流学习时限延长归期未定,家中也想我来冰城与你有个照应。” “何须照应?” “早年私藏合影欺瞒调查警员,前几日又于江面卷进警察厅调查风波,你这如何让人放心。” “年少无知。” “当年私藏照片可算年少无知,今日又被警察厅调查到合影线索,也是年少无知?” 闻言郑可安想起警员池砚舟的容颜。 轻哼一声并未作答。 郑良哲没有得理不饶人,起身前去洗漱道:“晚上有接风洗尘的宴席,你同我一起去。” “你知我不喜这种交际应酬。” “那你真的以为警察厅特务股的调查,轻易就会放弃吗?” “不是同学校人员聚餐?”郑可安意识到问题所在。 “自然不是。” “费涟?” “你费叔叔过两日再见。” “能排在警察厅刑事科科长之前,日本人?” “宪兵队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郑良哲没有再卖关子。 郑可安闻言倒也了然。 郑良哲同住田晴斗在新京时便关系要好。 洗漱收拾妥当再无舟车劳顿之风尘仆仆,与郑可安一同乘车前往埠头区头道街13号泰华楼,同为十楼一号主营京帮菜。 池砚舟自是默默跟随来至泰华楼。 见郑良哲、郑可安联袂入内。 此处倒能进去,池砚舟便也迈步而入。 两人前去包间坐落,他在大厅挑选一处可观察到包间的位置。 可就在他认为仅是父女二人叙旧用餐时。 从外走进几名宪兵。 沿途安置警卫把守。 随后住田晴斗身影出现,郑良哲携郑可安从包间出来相迎,几人说笑可见关系极好,后返回包间内。 住田晴斗池砚舟自是认识。 照片特务股早就传阅,免得警员“有眼无珠”将人得罪。 但住田晴斗同郑良哲关系如此要好,池砚舟很是吃惊。 不知几人在包间内交谈什么。 等到三人出来时,住田晴斗还兴奋的与郑良哲讲话,在饭店门口不舍作别。 后郑良哲令司机先送郑可安回医科大学。 他才回大和旅店休息。 池砚舟任务是跟踪监视郑可安,此刻自然不用再去大和旅店。 见其进入学校。 便将监视任务交给特务股坐探。 他急于回警察厅,向金恩照汇报今日所见。 金恩照这几日等待警员跟踪后汇报工作,加班已成常态。 池砚舟赶回来时,自是能找到人。 “队长。” “郑可安如此晚才回学校?”金恩照听此前汇报警员告知,郑可安今日离校,池砚舟必是等对方回去之后,才能前来汇报。 “是刚回去。” “干嘛去了?” “她下午在火车站接人。” “谁?” “应该是她父亲郑良哲。”池砚舟此刻不可说的太过笃定。 毕竟有关郑良哲的信息他只是听闻。 “郑良哲?” “是。” “确定?” “年纪符合,且住在大和旅店。” “他来冰城做什么?”金恩照觉得应当是郑良哲不假,但为何突然前来冰城,难不成因为郑可安的事情。 但郑可安也未遇到麻烦啊。 “属下也不知郑良哲为何来冰城,可晚上他们父女二人在泰华楼吃饭,为郑良哲接风洗尘的人是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少佐。” “住田晴斗少佐?” 第一百二十章 冰城女高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惹怒课长并非所愿。 郑家本就远非寻常,如今与特高课课长关系密切,岂能不做考虑。 从警察厅离开,池砚舟朝着家中走去。 今日所见扑朔迷离。 回到家见徐妙清依然还在翻阅《子不语》,章节却与昨日相差不多,池砚舟见状问道:“今日出门了?” 将书合上徐妙清应道:“出去了一趟。” “伯父还未从香坊区回来?” “我们先吃饭。” 两人一同吃饭闲聊。 其实池砚舟更加好奇,徐妙清今日出门去往何处? 回来时间如此之晚。 但他不便询问,毕竟二人各自有所秘密。 吃过饭坐在客厅打发时间,时至夜深徐南钦方才回来。 徐妙清关切询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随手将大衣放置一旁,徐南钦无奈摇头道:“昨日西傅家甸区遭遇搜查,今日香坊区又是例行受到警员盘查,生意难做。” 西傅家甸区搜查乃是找寻暗杀凶手。 香坊区盘查则检查细致,比昨日尚且凶险,徐南钦大感无奈。 住田晴斗命军警宪特联合搜查,虽见效甚微,却导致冰城环境处于高压之下。 极不利于地下工作开展。 徐南钦今日多亏经验有惊无险。 徐妙清闻言开始老生常谈,聊起铺子关门一说,更加有理有据。 “你说在大型商场内租赁柜台继续做皮货生意,但你又不管事,让我一个老家伙去负责吗?”徐南钦所言听的池砚舟也是一愣,他本认为徐妙清想走高端路线,便是要自己负责。 许与第三国际尚有关联。 可现如今看来她并不打算管事。 也就是说她真的只是在单纯考虑,家中生意问题。 “我有工作要做,如何负责商场内生意。” “你哪有工作?” 徐南钦、池砚舟觉得她这借口不行。 闲赋在家时间可不短了。 “应聘冰城女高初审、复审、面试都过了。”徐妙清神情带着小小得意。 “滨江省立第一女子国民高等学校?”徐南钦再做确认。 “正是。” “你也不是师范专业啊。”池砚舟说道。 “专业仅是一方面,重点在于能力。” 学校! 如今学校施行奴化教育,日伪把控毫无自主可言。 徐妙清不喜日伪当局,却应聘入校教书育人,池砚舟怎么看都觉奇怪。 可细细想来又合乎情理。 第三国际中国支队成员,潜伏冰城做地下情报工作,需要明面工作掩护身份。 老师确实是不错选择。 为掩护身份选择做老师,池砚舟认为合理。 他为情报工作都投身警察厅做警员,不外乎是一个道理。 徐南钦其实也不愿女儿从商。 多年商海浮沉最明白其内凶险,利益往往会让人变成鬼。 看似不见硝烟,实则血雨腥风,生吞活剥、啖肉饮血! 学校教书挺好。 “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年关将近学校放假,正式上班时间应当是年后,具体日期等通知。” “过年让砚舟陪你去商场看看,购买几身得体衣服,日后为人师表教书育人,切不可马虎大意。” “明白。” 结束交谈回到房间,池砚舟好奇询问:“你教的课目是?” “文学。” “强项。” “还需努力,不可误人子弟。” 互道晚安,各自入眠。 第二日池砚舟还需前去医科大学。 医科大学还未全面放假,且过年留校学生很多,毕竟山高路远交通不便,可能回去一趟耗时耗力。倘若再遇大雪封山便要久困途中,于是多数离家较远学子,不选择返乡。 好在今日一天时间郑可安并未离开学校,池砚舟省却不少麻烦。 晚上收工,回特务股找金恩照。 “队长,调查结果如何?”池砚舟半句废话没有,表现心中焦虑。 “郑良哲在新京时,与住田晴斗课长便关系不错。” “他做教育的,怎么同课长关系紧密?” “新京人际网络错综复杂,两人早年就相识,关系维系的一直不错。” “郑良哲此次来冰城是?” “出任滨江省立第一女子国民高等学校,校长一职。” “冰城女高!” “怎么?”金恩照不明白池砚舟为何反应较大。 徐妙清昨日刚说自己要去冰城女高做老师。 今日郑良哲便要出任冰城女高校长一职。 二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关联一时半会自是看不明白。 许是草木皆兵! 面对金恩照询问,他言道:“属下吃惊郑良哲岂不是要留在冰城。” “那是自然。” “这还如何调查郑可安?” “郑可安爷爷已经是新京维持会新任会长。” “会长!” “任命昨日公布。” “调查一事?”池砚舟小心翼翼询问。 “爷爷是维持会会长,父亲乃是冰城女高校长,同警察厅刑事科科长,宪兵队特高课课长皆是关系密切,还如何调查?” “放弃?” “股长有命,放弃针对郑可安的调查工作。” 闻言池砚舟自是松了口气。 这一连串的头衔名号,得罪不起。 盛怀安心中也明白,别说你不确定盗取盘尼西林的学生,是不是郑可安。 哪怕是! 也难处置。 顶破天是郑可安被反满抗日分子蛊惑,帮其偷盗药品且未遂。 家中俱是政府官员,大概批评教育为主。 抗联知晓郑可安家庭背景,定也不会将重要情报泄露给她,审讯抓捕难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索性盛怀安与科长傅应秋商议后,决定放弃调查。 特务科行事粗暴不假。 却并非没有脑子。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是不做的。 不必招惹麻烦池砚舟心情放松,也有闲情逸致聊些别的,于是好奇询问:“郑良哲怎么突然被调职到冰城工作?” 金恩照低声道:“通过科内调查,这里面尚有隐情。” “什么隐情?” “满清遗老遗少遭受多年打压难掀浪花,但却总有心存复辟之人蠢蠢欲动,妄图联合教育界人士兴风作浪,郑良哲是来收拾烂摊子的。” 自封满洲国。 实则伪满洲国。 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汇报情报 冰城女高此番成为旋涡中心。 日满势力定会陷入争斗。 虽满清势弱,却也恐其头撞南墙,殃及池鱼。 心中忧虑此刻不能表达,仅是同金恩照感叹时局多变。 “明日你便无需再去医科大学。” “其余学生监视调查还需继续吗?” “继续。” “属下也可参与。”池砚舟想负责调查,以便掌握最新线索,若组织同志有危险,也可第一时间汇报消息。 “警员安排妥当,不必你再前去,明日开始随队做搜查工作。” “是,队长。” 金恩照不愿如此安排,池砚舟不好过分要求。 从特务股辞别他绕行地德里。 郑良哲一事应当与组织汇报,医科大学调查情况同样要做告知,且希望宁素商可将信息分享第三国际。 徐妙清此刻是否知情,池砚舟不确定。 便做不知情处理。 让其了解冰城女高情况,也好早做准备。 情报投入信箱后,池砚舟回到家中。 有关郑良哲一事他未提起,组织会同第三国际分享情报,毕竟徐妙清年后才正式入职,时间尚且宽裕。 但今日手边却已经有教科书,她早早开始备课预讲。 “徐老师态度认真。”池砚舟玩笑道。 闻言徐妙清白了他一眼:“心中明白与教授他人区别很大,且到时台下学生众多,克服心理紧张更为关键。” “要不我来做学生,你先讲与我听。” “朽木难雕!” “有教无类。” 玩笑两句徐妙清将教材搁置一旁。 侧过身子道:“今日去学校取教材,得知在校老师后日相约聚餐,见我在场便也礼貌邀请一同前去,但我还未正式入职,要前去赴约吗?” 聚餐一事颇为讲究。 或许仅是要好几人相约聚会。 恰巧谈论时被徐妙清撞见,便顺势出于礼貌邀请,但有眼色之人并不会赴约,免得打搅私人聚会。 可又恐对方真情相邀你却爽约,初来乍到自是不好。 聚餐? 郑良哲人到冰城。 学校教职员工相约聚餐。 池砚舟不信其内没有猫腻! 无非站队二选一,或保持中立观望。 徐妙清能提前通过聚餐,了解一些内幕实为好事,池砚舟便劝:“前辈邀请,自当前去。” “不怕会错意?” “若察觉会错意就负责买单,也能落得好感。” “我不喜这种人际关系。” “较难避免。” “知道。”徐妙清也是听劝的人。 你喜与不喜。 其实无人在意! 既然选择工作便不可肆意妄为,再者她另有地下工作者身份,岂会意气用事。 无非在池砚舟面前稍有表露罢了。 清晨起来池砚舟感觉身体恢复较好,便于院中稍做活动算康复训练,强度很低循序渐进。 身上刚微微发热,便结束今早晨练。 吃罢饭前去警察厅。 今日特务股被安排负责搜查顾乡区,靠近郊区环境稍差。 金恩照压根没打算同行,任由警员前去。 顾乡区不少地方尚有积雪,冻的反而如同冰渣,池砚舟等人艰难跋涉。 警员搜查早不如此前认真,磨磨蹭蹭、偷奸耍滑。 长时间的没有明确目标的搜查工作,让警员日渐麻木,池砚舟认为联合搜查一事可能也要进入尾声。 再继续下去事倍功半。 他盼着能早日结束,避免长久处在高压之下,人会容易犯错。 晚上随众警员回警察厅复命。 没啥好汇报的,晃荡了一天而已。 后便各自回去休息。 途径三岔口见宁素商信号,池砚舟便于地德里将情报取走。 回到家中独自在厨房查看内容。 宁素商在情报中表示,冰城医科大学一事无需担心,池砚舟此前任务完成出色,组织同志便不会遭遇危险。 故而哪怕他此时不能参与学校调查,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见此池砚舟便安心下来。 同时宁素商还告知有关冰城女高之事,会同第三国际分享情报。 且还分析徐妙清入职学校是否存在其他考虑,望池砚舟在日后相处中能做观察。 最后则是日满争斗信息,冰城特委会密切关注,同时提醒池砚舟莫要同郑良哲、郑可安多做接触。 虽他与昔年相比变化够大。 但毕竟乃是熟人,能避免的风险要尽量规避。 其次命池砚舟多留意联合搜查行动,若有情况需第一时间上报,柳滦牺牲一事不可重蹈覆辙。 将情报放在炉火之内焚烧干净。 心中担忧此刻渐少。 冰城医科大学同志安全无忧,第三国际也能尽快了解到冰城女高内部隐情,暂都没有危险。 至于郑良哲、郑可安能否认出来他。 池砚舟毫无担心。 变化可谓天差地别! 但组织提醒他牢记在心,尽量避免过多接触。 第二日再临警察厅,池砚舟刚准备看今日安排去何处搜查时,谁知金恩照将他与另外几名警员叫去。 “你们去申请领取一套监听设备以及录音设备,携带东西跟我出去一趟。”金恩照做出安排。 监听设备! 录音设备! 打算干嘛显而易见。 警察厅目前没有专门负责此类工作的科室。 但刑事科、外事科、特务科、保安科、警务科等警员,都具备使用设备的能力。 包括池砚舟在内,地方警察学校接受培训时都学过,使用难度不高,维修比较麻烦。 警察厅现有设备统一存放、专人定期检查维护,各科室需用时申请领取便可。 很快将东西领来。 金恩照带队出发。 最后在埠头区新城大街35号停下。 此处是著名饭店永安号。 进入饭店之内,金恩照要了两个相邻的包厢。 “将窃听器隐蔽安装在隔壁房间,监听设备、录音设备安装在此处。” “是。” 这几个警员乃是金恩照精心挑选,都是具备设备使用、安装能力的。 警员配合默契,监听设备、录音设备全都开始架设。 池砚舟同他们第一次配合,反倒被留下安装窃听器的工作。 窃听器不难安装。 可需隐蔽。 若被发现则功亏一篑。 警员俱是人精,挑选手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监听聚会 包厢门被反锁。 华丽壁灯小心拆除避免磕碰。 隔板采用实木搭建厚实、坚硬。 寻到工匠所留木楔位置,使用工具将其取出,后拆下隔板。 窃听器藏匿壁灯玻璃罩内,线路走壁灯电线预留孔位,一切布置妥当再将隔板复位。 木楔敲进预留空隙,加以连接与固定。 金恩照细细观察不见任何端倪,对池砚舟工作能力给予肯定。 从包间离开将线头接在监听设备上。 拿起耳机戴在头上,金恩照示意池砚舟去隔壁说话。 来至隔壁坐在饭桌旁,他音量如正常交谈大小,金恩照听的真切。 让警员继续对录音进行调试。 此事一直忙碌至下午才算作罢。 放置设备的包厢今夜留两名警员值班,隔壁包厢不做安排。 晚上许会有客人前来用餐,警员可趁机继续做调试。 其余警员则可跟随金恩照回警察厅。 可见监听任务并非是今日。 晚上从特务股准备收工离去时,金恩照将池砚舟拦下。 “队长,有何吩咐?” “明日你随我去永安号。” “是。” 监听时金恩照需在场,设备布置结束便无需太多警员,两名值班警员加他们二人足矣。 金恩照愿意带他明日前往,可见今日表现起到作用。 实则安装监听设备给足充裕时间,地点又在半公共区域,而非目标人物家中亦或工作单位,难度其实很低。 于是工作态度至关重要。 池砚舟任劳任怨、细致入微,所交答卷自是优良。 夜里回到家中,见徐妙清挑选明日聚餐衣服。 她其实较少购买穿戴之物。 但多年身材保持较好,以至于几年前的衣服尚且合身,日积月累倒也放满衣柜。 她又喜款式简单、颜色素雅之风格,难以过时。 “明日赴宴用不用穿的成熟些?”徐妙清手里拿着两件大衣问道。 “你穿什么都好看。” “认真点。” “根据聚餐地点做选择。”池砚舟认为吃饭场所,是选择穿搭的关键考量之一。 西餐厅则与中餐厅大有不同。 “永安号。” “永安号!” “怎么?” “这件黑的就行。” “我也觉得黑色好些。” 今日特务股在金恩照带领下,于永安号内安装窃听器。 恰巧监听时间乃是明日。 冰城女高教职员工聚餐地点偏就在永安号。 两者之间必有联系! 特务股应当是要监听聚餐一事。 可见日满交锋,警察厅难置身事外。 再看眼前徐妙清,池砚舟也在想是否要将其拦下,免得陷入麻烦之中。 只是今日永安号监听设备安装工作,池砚舟亲自参与。 徐妙清也已经同意赴约。 临时变卦。 此事若被特务股知晓,金恩照定会意识到,乃池砚舟泄露消息。 虽可解释为不想招惹麻烦,却难逃泄密罪责。 再者徐妙清有地下工作经验,参加聚餐定也会谨言慎行,哪怕被监听也无大碍。 用不着临阵推脱。 其次则是金恩照是否知道徐妙清会参与聚餐? 又专门挑选池砚舟负责监听设备的安装工作,可有其他心思? 此刻以不变应万变最为保险。 故而池砚舟没有同徐妙清提及监听一事,地下工作者必不会口无遮拦,尤其在公众场合。 晨起日常锻炼。 依然还是恢复为主。 身体状态明显感觉好转,肺部疼痛弱不可察。 用过餐后前去警察厅,等待同金恩照一起去永安号。 下午四点左右金恩照才叫他出发。 来到监听包厢内,金恩照对值班警员问道:“调试的如何?” “昨夜就餐人员交谈声清晰可闻。”警员做口头汇报,并未提供录音。 毕竟录音磁带价值不菲,不可做无用浪费。 坐在包厢内喝茶等待。 时至晚上六点左右,设备前警员说道:“隔壁有人员到场。” 闻言金恩照起身坐在监听器前,将耳机戴在头上,池砚舟这边也适时将录音设备开启。 磁带慢慢转动。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等待,耳机戴了一个多小时金恩照不太舒服。 取下递给一旁的警员,让其接替位置。 毕竟有录音在,回去听也是可以的。 聚餐时间持续近三个小时,可不算短。 徐妙清来没来? 何时来? 池砚舟都不清楚。 等警员示意隔壁人员全部离开后,池砚舟将录音设备关闭,当场开始整理磁带。 不多时对金恩照说道:“队长,磁带整理完毕。” “将所有设备拆除。” “是。” 池砚舟自然还是负责拆窃听器,但未立即前往,隔壁现在杯盘狼藉。 等服务人员收拾结束,他再去不迟。 监听设备、录音设备整理较快,金恩照急于回去向盛怀安汇报,便让池砚舟独自完成工作,后将窃听器送回厅内。 目送几人离开。 池砚舟尚不知监听内容。 也想早点结束永安号的工作,回去打探一下。 隔壁包厢收拾妥当,他前去拆卸窃听器,一回生二回熟。 拆起来倒不费力。 后从饭店内离开,自是难见徐妙清身影,必是早已回去。 不做停留赶回警察厅,将窃听器上交后,前去寻金恩照。 此时对方还在盛怀安办公室内。 他唯有等待。 十几分钟之后金恩照由办公室出来,池砚舟上前说道:“队长,窃听器已经交上去了。” “辛苦。” “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知道今日监听何人?”金恩照突然发问。 池砚舟没有迟疑道:“应该是冰城女高教职员工。” “知道?” “我妻子多日之前通过考试入职冰城女高,听她讲有教师聚餐一事,地点便在永安号,于是心中有所猜测。” 池砚舟很坦然。 且他强调徐妙清应聘时间很早,远早于郑良哲来冰城的时间。 其次表示自己没有透露特务股的监听计划。 但徐妙清今日是否在场池砚舟没说,毕竟他又没听监听内容,自然是不确定的。 见池砚舟承认,金恩照便没有追根问底。 此事其实算不上试探,只是凑巧。 毕竟正如池砚舟所讲,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表现机会 录音磁带已交由相关科室妥善保管。 且命其将录音内容,整理书面材料一份。 警察厅所得录音通常要求记录成书面材料,以便归档储存、方便查阅。 今日近三小时录音内容,工作量不小。 此事倒无需池砚舟操心,他随金恩照离开警察厅,寻了一处饭店用餐。 之前虽在永安号饭店内,却无心吃饭。 同样在包间中坐下,点菜等待。 池砚舟仿佛是难忍好奇般,出言询问:“队长,究竟是有何事需要吩咐?” “郑良哲来冰城女高一事,我们之前讨论过。” “多谢队长此前解惑。” “今日监听教职员工聚餐,实乃探查众人态度、倾向。” “态度、倾向?” “没错。” “我妻子还没正式入职,必定不会参与其中。”池砚舟急忙解释。 金恩照摆手示意:“现如今说的不是你妻子的问题,而是学校内尚有顽固之人,心系满清。” “教师都卷进了日满争斗之中吗?” “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这事情也是他们能掺和的?” “总有冥顽不灵之人。” 反满抗日! 可日满之间同样存在间隙。 远不似表面看来如胶似漆。 “队长的意思是?” “今日聚餐中冰城女高教务主任舒胜,言谈间可知是校内满清复辟派代表人物。” “妄图复辟!” “股内想你利用徐妙清入职学校的机会,与舒胜多加接触获取其信任。” 听到如此安排,池砚舟不解询问:“冰城女高一事,不是应由郑良哲负责吗?” “郑良哲是来收拾烂摊子的,问题在于现在的摊子还没拦,上面自是会命警察厅协助行动。” “为何不直接抓捕舒胜?” 粉饰太平不假。 这点新京做的尤其到位。 可一个冰城女高的教务主任,显然不会引起太大风波。 快刀斩乱麻! 甚至可选择秘密逮捕,事后所带来的压力,对日本当局不痛不痒。 满清能有何办法? 早年国际调查团赴冰城调查“满洲问题”,英国侯爵带团遭受监视恐吓。 后报告书表示不应维持“满洲国”现状。 要求中日两方从东北撤军,交由西方列强各国共管。 国联大会以42票赞成,日本1票反对,通过《调查团报告书》决议,重申不承认“满洲国”。 可反观日本? 抗议报告结果,宣布退出国际联盟。 国联调查报告书成了一纸空文,徒增笑谈。 满清遗老遗少可谓是措手不及。 当时在国联日本人尚且不管不顾,此刻面对舒胜何必畏首畏尾? 见池砚舟疑惑不解,金恩照开口:“舒胜此人并不重要,可他死心塌地忠于满清,科内猜测背后必定还有隐藏之人,此番你接触舒胜便是要将暗中人物揪出。” 形成组织。 暗中行事。 日本当局自是难以接受。 难怪大费周章要调查此事。 “属下明白。”调查目标并非抗日反满战士,池砚舟心中也无太大压力。 满清复辟派系同样乃是汉奸。 无须手软。 真若能调查出问题也好让其狗咬狗,分散些搜查抓捕反满抗日组织的精力。 “此事虽不是抓捕反满抗日分子,但厅内以及新京方面都很重视,你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多谢队长将如此珍贵机会给属下,只是我警察厅特务股警员身份,会不会让舒胜心中警惕,故而难以接近调查?” “冰城女高一事舒胜心中同样焦急,郑良哲已到冰城却住在大和旅店不曾踏足学校半步,舒胜也需要渠道打听相关事宜。” 是警员身份不假。 可也是舒胜能做打探的人物。 且池砚舟不必刻意隐藏身份,反倒舒胜也难判断他的来意。 若真为调查,岂不是应该暗中进行? 起码不能一上来便将警员身份告知。 盛怀安想打一个出其不意。 其次则是池砚舟在警察厅内身份较低,没有一官半职。 入职时间更是不长。 恐怕在舒胜看来,日满争斗较为敏感,许不会告诉基层警员。 且舒胜并不知晓自己言论遭到监听。 金恩照说他言语之间态度明显,那是特务股结合诸多情报,以及工作经验才能做出的准确判断。 同事之间不一定明白,舒胜心中真正所想。 结合所有已知条件,池砚舟的警员身份,不仅不会造成接触阻碍,或许还能为调查工作增添便利。 “属下保证完成任务。”池砚舟表现出积极性。 士为知己者死! 金恩照都选你执行此任务,你难道不感激? 其实也非金恩照选择。 而是池砚舟合适。 科内想选一名基层警员,池砚舟符合此条件。 恰逢妻子又入职冰城女高,有主动接近的便利。 再者为人也机灵。 可金恩照既然想将功劳归于自己,池砚舟自当配合。 “好好工作,莫要让大家失望。” “属下明白。” “任务经费明日到股里领取,任务时间目前不做限制,但越快调查到线索越好,其次任务期间你保持相对自主性,不必事事向我汇报,免得耽误时间。” “是。” 两人吃过饭池砚舟前去结账。 虽今日金恩照表示自己请客,毕竟先前三鲜饺子是池砚舟掏的钱。 可对方都给你如此重要任务的表现机会,还能没有一点眼力吗? 依然叫来人力车提前支付车资。 金恩照吃饱喝足心情愉悦,会来事那肯定增添好感。 目送金恩照所乘人力车离去,池砚舟也不知今日任务,究竟是表现的机会还是麻烦。 口中都说满清傀儡。 示弱! 任由摆布! 但相比较之人是日本当局。 若同池砚舟警察厅特务股警员比较,满清实属庞然大物。 日后满清遗老遗少是否会怒火中烧,选择向他泄恨呢? 不得而知。 只是就目前而言你唯有听命,毕竟日本人态度显而易见,郑良哲调任冰城说明一切。 查舒胜自然是要查。 此事也要同组织汇报。 看似情报无关紧要,但背后可能隐含变故,组织能尽早掌握也可提前布局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登门送礼 前路铺就。 便可按部就班。 清早于特务股领取任务经费,数额有限多退少补。 与此同时池砚舟得到舒胜的相关资料。 舒胜此人学识渊博,仕途却无建树。 年轻时受人引荐做了前清肃亲王门客,后成为宗社党外围成员。 宗社党便是清朝皇族中顽固分子结成的集团,主张反对清帝退位以及革命政府议和,企图保存清皇朝的统治。 寿命尤短! 之后则是在东京重新建立,却早已成为傀儡。 舒胜非满清贵族,自是难入宗社党核心。 说是外围成员,实则可有可无。 当年复辟失败舒胜随众人一同前往狮子口,便是那时来的东北。 年富力强郁郁不得志。 十余年三省各地辗转奔劳。 硬是等到伪满洲国成立这才峰回路转,寻得昔年好友于冰城谋得安身立命之所。 几年经营也混得冰城女高教务主任一职。 可前清复辟派系人员其心不死,联系上冰城女高前任校长,舒胜便也牵扯其中。 前任校长借调去新京为官,明升暗降。 日伪却察觉舒胜背后另有其人,于是想将幕后黑手揪出,斩草除根! 冰城斗争环境。 或整个伪满的斗争环境。 是非常复杂且多变的! 各方势力混杂其中谋取利益,貌合神离者比比皆是。 池砚舟如今潜伏警察厅内便要奉命行事,前清勋贵不必太过担忧。 资料看罢心中已有了解,接触舒胜不必拖延。 下午则从特务股独自离开,前去大罗新货店,购买“大罗香”食品厂出品的点心。 “大罗香”食品厂在冰城首屈一指,早年津门点心国内驰名,同记便从津门请来手艺人。 师傅自带20名徒弟远赴冰城,同记破天荒给徒工每月10元工资,在当时可谓引起一阵轰动。 其“大罗新月饼”更是集全国各地月饼之精华。 用料精良,工艺考究。 以白面蒸熟,香油和面做皮,蜂蜜和馅。 制成的月饼隔年不硬,越放越酥。 这池砚舟是亲眼得见,早年八月节家中购买“大罗新月饼”。 又逢徐南钦朋友相送,致使月饼较多存放忘记,第二年过节发现时打开礼盒品尝,竟比新月饼还酥。 虽节日早过,但大罗新货店内尚有月饼出售。 池砚舟却没做选择,毕竟乍看不合时宜,因此到店选购了青梅糕、一品糕、苏合力、苏打饼干等糕点,打包成大罗新货店内独有包装。 看着大气高档。 后又从店内购得一篮糖心松花蛋。 此技法同样乃是津门聘请师傅研制。 松花蛋切开之后呈现美丽松枝花纹,实乃精品。 再随意挑选两样礼品凑得四种,池砚舟便离店坐人力车前去舒胜住所。 冰城女高位置在南岗区邮政街与公司街交叉口处,距离铁路局很近,自然相距厚生会馆也不远。 舒胜便住在与公司街、邮政街都有交汇的满洲里街。 距离工作地点近且交通便利,不枉他多年经营。 人力车在满洲里街与北平街交汇口停下,池砚舟下车支付车资,后上前敲门。 “谁?” “请问是舒老师吗?” “你是?” “在下池砚舟,是贵校教员徐妙清的丈夫。” 门这时才从内打开,舒胜居家穿着也很正式,五十来岁头皆已花白。 并未佩戴眼镜没有近视困扰,但今年来却老花的越发厉害。 两腮略有垂肉显得富态,气色倒是极好。 舒胜眯着眼睛看着面前之人一身警员制服,心中略有顾虑。 池砚舟今日故意身着警服,只为一上来便表明身份,让舒胜从怀疑警惕到放松戒备。 “舒老师。”池砚舟热情上前。 “徐妙清的丈夫?”舒胜对徐妙清这个名字有印象,此前吃饭时听人介绍过。 “正是。” “你来?”舒胜见其手中拎着礼物有些疑惑。 “能进去聊吗?” 舒胜见状让开身子道:“请进。” “多谢。” 进入客厅池砚舟等舒胜邀请他坐下,这才落座。 对此舒胜心有好感。 “池警官今日来找舒某有何指教?” “岂敢指教,这不是眼看年关将近,想着来给舒老师拜个早年。” 看着地上礼品舒胜说道:“池警官不妨直言,不然还请拿着你的礼物离开。” 其实舒胜心中摸不准池砚舟来意。 是否来者不善? 见其态度如此池砚舟笑道:“果然瞒不过舒主任的慧眼。” 称呼从老师到主任,暗示有事相求。 舒胜默不作声,池砚舟继续开口:“我妻子徐妙清通过贵校考核得以入职,能在贵校教书工作我很是替她高兴,可我在警察厅内探得消息,学校校长突然换人,不知会不会对此前通过考核的工作人员,产生影响呢?” 池砚舟言语间告诉舒胜,学校校长换人一事我并非通过徐妙清得知,而是在警察厅内工作时获悉信息。 也正是说警察厅对冰城女高一事有所关注。 以此勾起舒胜好奇心。 却未给舒胜太多时间考虑问题,池砚舟趁热打铁道:“舒主任是学校内的架海金梁,不知道此事能不能帮忙斡旋。” 池砚舟心思都在徐妙清的工作上。 但他说得越多,偏舒胜脑中胡思乱想便越多。 换校长一事对徐妙清的影响是有,可不见得大。 为何池砚舟要亲自登门送礼请求帮助? 可见对方定是听到了些风言风语,那么到底是何言论呢? 警察厅目前对冰城女高又是作何考量? 舒胜心中俱是雾水。 只是眼前警员仅是想要帮助妻子保住工作,并没有继续深入讨论此问题。 主动询问? 舒胜又恐其内有诈。 索性开口道:“此事我也无能为力。” “舒主任在校内威望如雷贯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请主任多费心。” “你所说情况,等我去校内详细了解一下。” “那我后天请主任宴宾楼吃饭,不知是否有时间?”池砚舟知道舒胜是想找时间探探他的底细,再决定后续该如何。 言语间有之后联系的意思。 池砚舟自然是顺势相邀吃饭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账目缺口 初步接触,中规中矩。 很难立刻判断效果如何。 自满洲里街回警察厅复命。 虽金恩照表示不必事事汇报延误时机,但池砚舟还是选择适当情况下多做工作汇报,临阵应变与擅作主张的界限往往模糊难寻。 金恩照并非心胸大气之人。 对李衔清的夸奖还是在其死后。 为防止无意间开罪金恩照,池砚舟自是注重细节。 于特务股内向其做出详细汇报。 听罢金恩照言道:“舒胜看来较为警惕,但应当不会发现你之端倪,后续多加小心谨慎。” “属下明白。” “今日购买礼品以及宴宾楼设宴所需费用,你做好记录,事后股内报销。” “是,不过属下见其家中安装有电话,是否要进行监听?” “早已监听。” 池砚舟其实猜到舒胜家中电话遭受监听。 此番提及全为表现。 后从金恩照处离开准备收工回去。 刚下石阶见岑鑫携纪映淮坐出租车离去,看其打扮应当不似回家,今夜许要去俱乐部、夜总会饮酒游玩。 所谓国党潜伏警察厅内人员,在池砚舟心中燕季同嫌疑高于岑鑫。 毕竟岑鑫有家有室却同纪映淮关系混乱。 作风问题为厅内警员津津乐道。 若岑鑫乃是国党潜伏人员,岂可乱搞男女关系,吸引诸多目光注意? 并非对潜伏工作有帮助。 不与纪映淮有所牵连,则更利于情报工作。 毕竟岑鑫对外人设并非喜好美色,不存在掩护之说。 故此池砚舟对岑鑫兴趣不大,主要怀疑落在燕季同身上,可自从先前李衔清身亡一事短暂接触过,就再未见过燕季同。 听闻在各县城宣讲防疫知识。 好在探查国党潜伏人员之事并不着急,池砚舟选择顺其自然。 此时出租车内,纪映淮向一旁岑鑫说道:“呼兰县税收账目经核查,确实存在问题。” “账目一事你不用管。”岑鑫不愿过多谈论。 “是否被贪墨?”纪映淮却兴趣十足再度追问。 见状岑鑫低声道:“呼兰县一事另有隐情,账目漏洞你这几日帮忙填补。” “做假账?” “非是假账,为另作他用,科长亲口授意你无需担忧。” “明白。” …… …… 池砚舟收工刚到家,徐妙清便上前说道:“我细想觉得不应急于打点关系,先静观其变为好,免得适得其反。” “我都打点完了。” “打点完了?” “是啊。” “不是昨夜才提及吗?”徐妙清诧异问道。 “兵贵神速!” “你寻的谁?” “教务主任舒胜。” “他怎么说?” “模棱两可!” 徐妙清闻言审视的看着池砚舟,你未免太过积极。 为何对自己工作如此上心? 感觉其中另有隐情。 莫不是猜到自己为何要入职冰城女高? 可应当不至于。 面对打量池砚舟没有心虚表现,很是自然说道:“宜早不宜迟。” 迟与早,对徐妙清来讲没有意义。 她入职乃是板上钉钉,不会出现意外。 但此言无法对池砚舟讲明,二人对冰城女高一事互有隐瞒。 “既然舒胜模棱两可,你便不必再去寻他。”徐妙清话语之间隐含试探。 “约了之后宴宾楼再聚。”池砚舟将目前情况告知。 徐妙清瞬间明白池砚舟寻舒胜,绝对不会单纯为她工作打点。 必定还有其他原因。 利用她接触舒胜,徐妙清并无半点反感,甚至于很欣喜可以帮到池砚舟,哪怕是暗中帮助也足以让她开怀。 可冰城女高背后牵扯错综复杂。 她又恐池砚舟遭遇凶险。 “与舒胜这种官僚打交道小心些。”徐妙清只能侧面提醒。 “我有数。”池砚舟也做出回应。 后两人不再交谈此事,等徐南钦回来便一同吃饭。 今日徐南钦回来稍晚。 但其脸色却很不错,池砚舟问道:“伯父可是遇到喜事?” “算不上喜事,却也差不多。” “发生了什么?”徐妙清同样好奇询问。 “商会人员同胡匪勾结,将货物占为己有再高价售卖,此前都颇为顺利,可这次货物在被胡匪拦路抢劫后的返程途中,遭抗日义勇军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胡匪死伤大半弃货而逃,抗日义勇军缴获胡匪枪支弹药,及大批皮货物资离去,商会此番头疼不已。” “他们本就是空手套白狼,有何头疼。”徐妙清不屑说道。 “商会自是没有损失,可胡匪吵闹要他们给予赔偿,死伤那么多兄弟必要有个说法。” 池砚舟好笑道:“开始内讧。” “商会成员责怪胡匪办事不力,胡匪则咒骂商会泄露行动地点、时间,导致反满抗日武装力量提前埋伏,不然岂会损失惨重,总之听小道消息讲,双方已经吵的不可开交。” 吵! 还不敢将事情闹大。 勾结胡匪也是一项重罪。 台面之下能帮你遮遮掩掩,真的闹到台面之上来,不好收场。 难怪徐南钦高兴,那群贪得无厌的人确实遇到了大麻烦。 毕竟胡匪可不会同你讲道理。 “只怕是要破财免灾。”池砚舟觉得难有别的可能。 “他们不会再巧立名目,借机收取费用吧?”徐妙清担心商会人员继续搞压榨,填补此次损失。 “现在风言风语圈子内流传不断,他们岂敢再惹众怒,只得自己忍痛割肉。”徐南钦并不担心这点。 池砚舟边吃饭边道:“这抗日义勇军消息如此精准,胡匪怀疑泄密有理有据,也不知是谁配合抗日反满分子,算计了这么一手。” “那和我们就无关了。”徐南钦好似对此事,毫无兴趣一般。 吃过饭又闲聊半晌各自回房休息。 此刻夜深,纪映淮口中含有酒气同岑鑫分别。 他晚上要回家不便在外过夜。 纪映淮坐人力车朝家中而去,让车夫在新市巷稍作停留,自己取一件不太合身送来修改的衣服。 走入布行便见经理还在等候。 “纪小姐您可算来了。” “今日聚会散场晚了些。” “衣服已经由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情报分享 经费! 账目缺口! 答案呼之欲出。 呼兰县负责收税账目之人,暗使手段由税钱中截取经费,本意账目做的天衣无缝,谁知警察厅收捐科发现端倪。 若仅发现账目问题,应当彻查此事。 可警察厅反应却令人奇怪。 隐而不报、秘而不查,却命纪映淮将账目漏洞填补。 反常之举让纪映淮与布行经理猜测,日伪定也得知红党获得经费,于是想顺藤摸瓜暗中调查。 “若真是如此,红党所面临事态严峻。”布行经理说道。 通过呼兰县截留经费人员,可查明与其联系红党成员,能负责经费护送职位自是不低,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纪映淮脱掉试穿大衣问道:“上峰是否打算将消息向红党提供?” “这要看上峰的意思。” 阵营不同难以亲密无间。 伪满水深火热之际,关内尚且内斗频繁。 一路围追堵截将红党赶至西北,甚至中途导致他们同东北地区红党失联。 相处方式显而易见。 日满貌合神离,他们又何尝不是。 纪映淮将自身大衣穿上道:“难不成眼睁睁看红党受损?” “你要明白如此提醒红党,便会让其怀疑经费数目泄露一事,我们安插在其内部的潜伏人员将面临暴露风险,再者警察厅收捐科查明账目问题,对你同样有很大影响。”布行经理理智分析。 一条信息。 极可能暴露两名潜伏人员身份。 上峰权衡利弊之下会作何选择,真不好说。 “伪满斗争局面日渐艰难,每一份抗日力量都弥足珍贵,任由日伪打击红党对整体局势不利。”多年潜伏冰城,使得纪映淮亲眼目睹太多战友牺牲。 “我会将消息全部汇报,至于上峰最后作何决定,那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破军’应当会以大局为重吧。” “你无需再去关注这件事情,等我通知。” “是。” 拿着改好尺寸的衣服由布行出来,踏上等候在外的人力车,布行经理笑着相送。 见其远去,回身关门。 身影融入夜色之中。 …… …… 晨起池砚舟日常锻炼,感觉已与往日无差。 今日不必同舒胜见面,约的时间是明天。 闲来无事想同特务股警员一起搜查,谁知宪兵队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突然宣布,结束冰城军警宪特联合搜查行动。 听闻此消息不仅池砚舟松了口气。 股内警员俱是露出笑颜。 金恩照也适当让众人休息一日,没有立刻安排工作。 池砚舟在警察厅内枯坐一天后离开,随即三岔路口见宁素商暗号,向着地德里而去。 房间内亮灯自是宁素商在此等候。 叩门入内。 宁素商本就不长的头发再度被剪短。 更添干练气质。 寒暄两句池砚舟询问:“组织有任务吗?” 宁素商神色严峻道:“组织今日收到消息,呼兰县税收……” 听罢讲述,池砚舟神情同样难掩担忧。 日伪盯上呼兰县潜伏人员打算顺藤摸瓜,若非提前得知情报,只怕难逃惨重损失。 “警察厅查明账目问题导致人员暴露,也不知日伪暗中调查掌握了多少信息?” “呼兰县一事组织会负责化解,今夜找你则是需要你多留意警察厅内情况。” “留意厅内情况?” “此信息乃是国党提供。” “国党?” “没错。” 不得不说国党此番帮了大忙。 且看组织现如今的意思,国党乃是从警察厅内得到消息。 收捐科! 岑鑫便是收捐科征收股股长。 可之前池砚舟分析认为,燕季同更有可能是国党在警察厅内的潜伏人员。 但此次情报却让岑鑫的嫌疑直线上升。 毕竟燕季同这些时日并不在警察厅内,收捐科发现账目漏洞一事,他必不可能知晓。 燕季同! 岑鑫! 池砚舟如今脑海反倒混乱不堪。 “这将我此前判断彻底推翻。” “没有得到真相前,一切皆有可能。” “国党应该心知我们会留意,他们潜伏在警察厅内的人员,却还将情报提供分享,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东北地区与日伪战斗由来已久,且艰苦的条件致使众多成员壮烈牺牲,日久天长便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战士尊重战士! “警察厅内我会继续留意,呼兰县的问题严重吗?”池砚舟更加关心日伪阴谋。 “若不知消息被蒙在鼓里自然凶险,不过此番提前得知敌人计划,应对起来并不麻烦。” “如此便好。” 接下来池砚舟开始做工作汇报。 主要提及冰城女高一事。 得知他开始接触舒胜调查满清复辟派,宁素商认为此乃立功机会。 “正如金恩照所言,这对你来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不必调查反满抗日组织便可立功。” “我也是此想法。” “国党警察厅内潜伏人员身份调查一事,同样不急于一时,组织只是将已知信息告知你,避免你调查有误认敌为友。 接下来工作重心放在调查满清复辟派上,争取可通过此事体现价值,效果要远远优于组织配合。”宁素商认为此乃一举两得。 先前便说池砚舟需在盛怀安面前体现价值。 却被其安排试探打乱阵脚。 现在恰好可重回正轨。 “我会尽力调查。”池砚舟也明白要抓住机会。 “特委方面会帮你留意复辟派的信息,但目前主要精力都在呼兰县,怕很难及时给予你帮助。” “呼兰县事态更为严峻,我这里借助警察厅调查舒胜应当不难,切莫因小失大。” “好。” 问题商议结束,池砚舟起身告辞。 回家路上心有余悸。 若非国党出手相助,只怕县委、抗联都要遭受打击。 前线战士,多有纯粹。 未念及其他琐事。 此刻纪映淮同样是刚刚到家,她收到上峰消息,得知‘破军’选择将情报分享给红党。 面对这个决定她是认可的。 但‘破军’为防止潜入红党内成员被怀疑,便说此消息乃是由警察厅内获悉,是收捐科发现账目漏洞,暗中调查得知可能 第一百二十七章 相谈甚欢 翌日一早。 借用警察厅特务股电话,向宴宾楼订包间。 宴宾楼生意火爆,时近年关更是一座难求,需提前预订防止登门无位。 好在今日较为顺利。 包厢一事敲定,等待晚上前去便可。 下午金恩照示意池砚舟先走,莫要错过与舒胜相约时间。 先一步赶到宴宾楼,舒胜自是还未到来。 甚至于今夜对方是否赴约,犹未可知。 只是池砚舟处并无破绽,加之先前接触故意言语留下线索,舒胜应当心痒难耐。 随着时间推移,宴宾楼客人渐渐增多。 今日他身着便衣在门口等候。 本是等待舒胜现身,谁成想先一步撞见刑事科科长费涟前来。 后郑良哲进入同一包厢。 两人互为好友此番郑良哲来冰城入职,费涟肯定是要为其接风洗尘。 偏前段时间事忙耽搁,今日方约着吃饭。 却恰巧与池砚舟约舒胜碰在一起。 好在舒胜还未到场,互相没有遇见。 饭店包间内费涟与郑良哲手握在一起。 “昔年新京一别,未能再与涟兄相会,没想到竟能等来同城共事之机,可喜可贺!” 费涟闻言紧握其手道:“为兄宁可不与你相见,冰城女高一事你岂能不知。” “涟兄已有耳闻?” “事关你郑良哲,我岂可不探听一番。” “劳烦兄长费心。” 两人落座费涟说道:“你一介教书匠何故来趟浑水?” “身不由己。” “究竟想你来做何事?” “满清复辟派系不容久存。” “迹愈合,神愈离。” “日方只需任由摆布之傀儡,图‘名正言顺’。”当着费涟的面,郑良哲言语并无收敛。 “满清遗老遗少老老实实听命行事便可,非要闹出些动静来。” “所求不同!” “你因何还未踏足冰城女高?” “配合警察厅行事。” 听闻有警察厅协同郑良哲开展工作,费涟担忧神色略有好转。 “特务科?” “正是。” “傅应秋、盛怀安等人俱是能力出众,得他们相助我便放心。” “涟兄不必为我心忧,若真的遇麻烦我可不会同你客气。” “我是生怕你客气。” …… …… 池砚舟翘首以盼久不见舒胜现身。 正担忧是否出现问题时,见其坐人力车而来。 急忙迎上代付车资。 “久等。” “要谢舒主任能赏脸前来。” 请对方朝宴宾楼预定包间而去。 今日舒胜能来,则是打探过池砚舟身份。 警察厅特务股小小警员一名! 早前南岗区警察署玉面郎君诨号惹人发笑。 招赘入门未享富贵,徐家生意江河日下,缩减至仅余三处铺面。 且还都是入不敷出苦苦支撑。 以至于徐妙清都出门应聘教师工作填补家用,池砚舟恐是想在徐家有所表现,才寻上门请他帮忙。 由此分析应当不存在其余目的,舒胜今夜才决定赴宴。 “舒主任请点菜。” “你来便可。” “可有忌口?” “并无。” 池砚舟没有点太多,毕竟只有他们二人。 几个招牌菜也不寒酸。 后他便忍不住问道:“不知此前拜托舒主任一事,可有阻碍?” “不好办。”舒胜眉头一皱,面色为难。 “还能难住主任不成?” “你也知换校长一事突然。”舒胜故意提及此事,便是想引导池砚舟谈论有关事宜。 别说池砚舟还真就是上道,立马轻声自语:“难不成流言是真的。” “什么流言?” “道听途说,无根无据。” “说来听听无妨。”舒胜鼓励。 池砚舟压低声音轻语:“股内传言前任校长得罪了人,这才安排新任校长接替工作,两任校长互不对付。” 舒胜就说池砚舟为何因换校长一事,就寻自己帮忙。 看来确实知道一些内情。 “是吗?” “舒主任不知道?” “略有耳闻。” “我看传言不假。” “你为何如此肯定?” “新任校长郑良哲都来冰城许久,入住在大和旅店却没去冰城女高,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池砚舟反问。 一个特务股的小小警员,都知道新任校长是郑良哲。 还知其住在大和旅店。 舒胜觉得今日见面选择实属正确,不然必将错过诸多线索。 “你们特务股还了解这些事情?”舒胜问道。 “我们就是靠情报吃饭的。”池砚舟言语之间有些得意。 此刻为止舒胜已经可以判断出来,警察厅必然同郑良哲有所接触,那目的显而易见。 但池砚舟肯定不知。 不然岂会当面透露。 其次特务股是否知晓他与前任校长的关系? 舒胜目前无法推断。 毕竟池砚舟小警员在厅内人微言轻,重要消息难以获悉是正常的。 可警察厅是否盯上他区别很大,舒胜想弄明白。 “既然如此你也清楚两任校长私下不和,徐妙清入职一事乃是前任校长首肯,就怕现任校长为显权威将其驳回。” “正是因为担心这点,才想舒主任帮帮忙。” “我到时会帮你。” “多谢!” “只是不知新任校长郑良哲喜好如何,若我能投其所好,说话便能多些分量。” “这个我帮舒主任打听。” “你打听?” “舒主任不信?”池砚舟很是自信。 舒胜自然是想他帮忙打听,才故意如此说。 见其典型年轻人性格,喜欢炫耀能力,他才略施小计对方就迫不及待上钩。 心中冷笑觉得极易对付。 口中却感谢道:“那我们也算是互惠互利。” “舒主任等着便可,必能打探到消息。” “那我拭目以待。” 两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吃过饭后送舒胜离去,在宴宾楼门前乘坐人力车。 费涟此时恰好也同郑良哲从包间出来。 伸手将郑良哲拉住站停:“外面那人是警察厅特务股警员池砚舟。” “池砚舟?” “就是他最早假扮反满抗日分子接近可安。” “是他。”郑良哲也看着街道上的年轻人,长相确实出众。 “他与谁来吃饭,看其送上人力车的模样,应当职位在他之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引蛇出洞 入夜的冰城霓虹灯五光十色。 映照着周遭如梦似幻。 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山雨欲来风满楼! 池砚舟送别舒胜后,赶回警察厅汇报工作。 今日金恩照知道他与舒胜相见,会在股内等待结果。 果然回来见其坚守岗位,却神色不悦。 池砚舟上前问道:“队长,有事情发生吗?” 收敛心神金恩照反问:“舒胜这里进展如何?” “进展颇为顺利,他托我打探厅内情报。” “放些消息给他。” “让他知晓已经被厅内盯上?” “舒胜若知自己被怀疑必然心急,定会联系背后之人寻求应对之法,我等也好顺藤摸瓜查明此人。” 打草惊蛇! 引蛇出洞! 确实干净利落,见效最快。 池砚舟的作用则是要让舒胜知晓被特务股怀疑,却让他误认为特务股盯的没有那么紧,如此才会联系幕后人员。 这个分寸要把握好。 “属下明白。” “新京电报催促此事,务必早日有所建树。” “请队长放心,过两日我再与其联系,将消息透露给他,但谁负责跟踪监视呢?”池砚舟询问。 若舒胜通过电话与人联系,监听便能有所斩获。 可若选择见面,则需要监视才能掌握信息。 他出面接触舒胜,便不再是合适的跟踪监视人选。 “股内另有安排。” “不知队长因何事心烦?”池砚舟还是想弄明白,金恩照今夜脸色为何较差。 收集情报是他日常工作。 “联合搜查一事刚收尾,股内便要出两场外勤。” “外勤?” “有一项剿匪任务。” 冰城警察确实需要参与类似剿匪这样的作战任务,以及围剿抗联等行动需要时,同样配合进山作战。 这也是冰城警察多配备步枪的原因所在。 方便随时成军战斗。 “剿匪一事刑事科、保安科、警务科都可负责,没必要让我等特务科冲锋陷阵。”池砚舟大感不解。 “烂摊子!” “有内情?” “你此前同王昱临抱怨,商会勾结胡匪一事。” “属下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此番商会货物被胡匪抢夺,后又遭抗日反满分子埋伏,你应该听家中老泰山讲了吧。” “略有耳闻。” “胡匪翻脸要钱,商会破财免灾,事后越想越气,于是各方商议准备剿匪。” 胡匪此番触碰的,可不仅只是那几个人的利益。 盘根错节、千丝万缕! “那也轮不到特务科不是。” “谁将消息透露给抗日反满分子?”金恩照反问一句。 抗日义勇军如何得到情报? 这便是特务科需调查之工作。 池砚舟这才听明白,特务科的任务是从城外、城内调查泄密之人。 但让金恩照说的夸大其词。 好似要参与剿匪一样。 且此番调查重点还在城内商户,外勤随便安排几人便可。 功劳还未得到,金恩照苦劳先占上。 “队长辛苦。” “城内商户调查你本是最合适人选,偏舒胜任务当前不便受影响,只能交给他人去做。” 金恩照这并非场面话,确实觉得池砚舟最合适。 毕竟徐南钦也属于相关商户。 池砚舟更加了解其他商户情况,调查起来事半功倍,只可惜分身乏术。 “属下尽快完成手中任务。” “切莫心急,不可本末倒置。” “是。” “舒胜仍是现在工作关键。” “谨遵队长教诲,只是不知另一趟外勤是?” 提及此事金恩照却摆手不言。 意思显而易见。 池砚舟当即不再做任何询问,不过心中也有猜想,恐怕与呼兰县一事难脱关系。 汇报结束由警察厅离开。 池砚舟先行前往地德里送出情报,内容则是警察厅特务股针对冰城商户调查,看谁将消息透露给抗日义勇军。 应当是国党成员所为。 呼兰县一事国党鼎力相助,此次情报组织也可投桃报李。 虽价值相差甚大,却能表明态度。 后回到家中见徐南钦在翻阅报纸。 “伯父。” “今日降温严重,你每日回来得晚,注意保暖防寒。” “伯父也要注意身体。” “身子骨确实一年不如一年。” 岁月催人老。 难逃! 池砚舟说了两句宽慰的话,转而聊起此前货物被劫一事。 “警察厅特务股负责调查,城内商户泄密……” “特务股调查,岂不是认定泄密人员是反满抗日分子?”徐南钦问道。 “私通义勇军自然是抗日反满。” “那勾结胡匪的算什么?” “可没人管这些。”池砚舟今夜聊起此事,算是给徐南钦提醒。 徐家也在相关商户名单之内,徐南钦定也要面对特务股警员盘查,提前告知一声起码不会说错话。 毕竟警员行事捕风捉影,若稍有不慎恐遭遇麻烦。 徐南钦显然也明白池砚舟的用意。 毕竟他很少主动聊起特务股的事情,今日之举不难理解。 池砚舟心知徐南钦心思通透,点到即止。 劝其早些回房休息,池砚舟便也起身进入房间。 徐南钦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茶杯,特务股想调查泄密商户? 那就让他们好好查查! 回到房间的池砚舟,邀功似得对看教材的徐妙清说道:“学校的事情已经解决。” “解决?” “舒胜答应帮忙,入职一事不成问题。” “那便好。” 她陪着池砚舟演戏。 工作问题得以解决,那池砚舟真正的目的呢? 但观察其表情,徐妙清认为起码没有坏消息,应当进展也是顺利的。 她自然跟着开心。 正如她所言,能帮到池砚舟便值得高兴。 “过年你们厅内放假吗?” “怎么了?” “一起逛逛庙会。” “还不太清楚。”池砚舟确实不知道会不会放假。 其实日伪是不愿意百姓过年。 因春节的代表性太强,不利于他们奴化掌控思想。 但此节日对百姓而言意义非凡,每年庙会、舞龙、秧歌、高跷等活动表演如期而至。 “那到时再看。”徐妙清想起往年两人一起逛庙会的场景,本欲意重温一番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进展顺利 行厄之年。 生逢乱世。 热血儿女。 必有所承担! 同走在一条路上便不会寂寞。 亦难畏惧。 这两日金恩照不在警察厅,带队出城执行外勤任务,让池砚舟有任何情报,直接向盛怀安汇报即可。 金恩照带队,应该不是调查商会泄密。 大概率前往呼兰县,配合当地警察署调查账目经费一事。 消息特委早已知晓他不必担心,认真负责舒胜任务便可。 故意拖延两日,再赴满洲里街寻舒胜。 “舒主任。” “池警官请进。” “几句话而已,在门外说便可。”往日热情此刻在池砚舟脸上不复存在。 舒胜见其前后变化如此之大,心绪跟着提起。 “池警官请讲。” “入职学校一事不敢劳烦舒主任帮衬,能进与否皆看天意,此前相聚全当未有之事,还望舒主任莫怪。” 入职打点? 却突然想要划清界限。 舒胜岂能意识不到问题所在。 “事因你而起,你既不愿让帮我自不会强求,可总归要将话说明白。” “舒主任莫要让我为难。” “是你先让舒某为难。” 见其态度不易打发,池砚舟无奈说道:“警察厅特务科与冰城女高新任校长郑良哲有所接触,特务股内好似在密查女高教职人员,我猜测应当是有人同反满抗日分子有接触。” 闻言舒胜心中紧张。 难怪郑良哲赶赴冰城稳坐大和旅店,不登学校大门。 原是联合警察厅探查校内教职人员。 什么反满抗日分子! 舒胜很清楚查的必然是满清复辟一事,只是池砚舟地位不高,打听不到核心关键罢了。 误认为与反满抗日分子有关,不想自惹麻烦才态度突变。 “校内有反满抗日分子?”舒胜装作大吃一惊。 “在下只能言尽于此。” “调查可有发现?” “尚在调查中。” “未有重点怀疑人员?” 池砚舟抬头看了舒胜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舒胜就在重点怀疑人员名单之内。 见此他心中暗骂。 警察厅动作之快,效率之高,让人出乎意料。 难怪池砚舟现在对他畏之如虎。 “在下今日之言尚冒风险也算仁至义尽,还望舒主任莫与人讲我等之事。” “池警官是多虑但舒某能理解,便如你所愿不提也罢。” “多谢舒主任高义,在下告辞。” 池砚舟走的毫不留恋。 不等舒胜反应,人都已经越过街角不见踪影。 前几日还对自己毕恭毕敬。 现在却秋扇见捐。 回身重重将房门关上,舒胜走入客厅伸手便将电话听筒拿起。 可念及特务股已经开始调查校内员工,且他还是重点被怀疑目标,又默默将听筒放回。 取下大衣穿戴好,舒胜从家中离开。 殊不知特务股警员严阵以待多时,默默跟随其后。 池砚舟则是回到警察厅内,前去盛怀安办公室汇报详情。 “报告。” “进。” “股长,属下已经将消息告知舒胜。” “他作何反应?” “虽隐忍不发,却难藏心中焦急。” “舒胜一介学究安逸多年,早不适合卷入此类争斗之中,却认不清自身斤量。” “股长说的是。” “他之性格,怕今夜就会有所行动。” “属下在外等候,看是否还能帮上忙。” “嗯。” 池砚舟从办公室内退出来。 盛怀安觉得不错。 从第一次池砚舟接触郑可安时的表现,他便觉得这个年轻人天赋不错,虽被郑可安举报让刑事科抓捕,但正是因为如此,识破了备份照片一事。 举报与池砚舟接触时的表现并无关系。 乃是信息量有差距。 此番接触舒胜更是如此,细节处理到位,人物状态恰到好处。 通过前后态度反转,就将舒胜带入陷阱之中。 是个好苗子。 再者陆言用刑审讯,算证其清白。 盛怀安在李衔清死后,确实有心培养池砚舟。 却也隐含顾虑。 陆言当日用刑乃是他盛怀安默许,池砚舟心中憎恨陆言,岂能不憎恨他? 人微言轻时,自然难看出愤恨。 可若一朝得势呢? 俗话讲有朝一日权倾在手,杀尽天下负我之人! 盛怀安担忧便在于此。 但你若说池砚舟真有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能力,盛怀安也保持怀疑。 用? 不用? 只得且行且看。 池砚舟在特务股内硬是等到晚上十点左右,方见负责跟踪舒胜警员返回,前去向盛会安做汇报。 不多时警员由办公室内离开。 却不似收工,而是另有任务。 他主动喊报告进入办公室,询问可有需要出力的地方。 “舒胜背后之人已经露面,我命股内收集此人资料信息,今夜便无需再做其他,你早些回去休息。” “股长辛苦,也要多注意身体。” 从警察厅离开池砚舟很好奇,舒胜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但此人身份特务科已经掌握,怕是在劫难逃。 夜里到家时间很晚,徐南钦却没回房休息。 “伯父怎么还未休息?” “今日城内商户就遭到警员盘问。” “速度倒是挺快,没为难伯父吧?” “我配合他们调查加之你的关系在,警员倒没有为难。” “那便最好。” “不过商户内有问题的可不是一家。”徐南钦皱着眉头显然没想到。 “是吗?”池砚舟已将消息告知组织,国党方面应也收到,商户内出问题的人不少,是国府故意为之,想趁乱保护他们的人,还是另有目的? 他难做猜测,当着徐南钦的面也不便表现异常。 “你且不知有问题的商户,让人出乎预料。” “这是为何?” “有两家可是与商会敛财人员一丘之貉,这段时间没少占据市场、打压同行,谁能猜到他们私通抗日反满分子。” “或许此前行为都是掩护。” “众人也是如此猜测。” “警员已经确定了吗?”池砚舟问道。 “还在调查,但看模样难跑。” 池砚舟现在看不明白这件事情,要等下次同宁素商见面时详细询问,究竟是国党手 第一百三十章 幕后之人 亦敌亦友! 摩擦不断! 呼兰县账目一事,可知国党潜伏人员大概率乃是收捐科警员。 商户泄密人员调查一事则表明,红党潜伏人员应在特务科。 范围进一步缩小。 却也符合当时参与厚生会馆保卫工作的警员特征。 特务科此前暗中除掉三名警员,红党成员却毫发无损,称的上一句经验老到。 加密书写结束,徐南钦将纸张从穴位图上拿下。 折叠整齐塞入信封之内。 披上大衣由房间出来自后门离开,未惊动门房李老。 夜深街道寂静无人。 行至安平街与安埠街交汇拐角处,怀中信封掏出投入信箱之中,锁头顺势颠倒放置。 做完一切徐南钦回到家中。 院中路过池砚舟所在房间驻步不前,目光望向窗户满含深意。 后则进入自身房间休息。 徐南钦虽有不明之处却未过多担忧,‘子规’此人他颇为了解,寻得警察厅内红党潜伏人员,也不会做出威胁对方安危的事情。 月落日升。 池砚舟一早便开始打熬身体,徐南钦坐在房间内看着,感叹年轻人活力四射。 早年他也似这般,岁月不饶人。 今早吃过饭后池砚舟便直接赶去警察厅,昨日盛怀安言舒胜背后之人身份确定。 究竟是谁? 背景如何? 他自当是好奇。 想早些打听清楚。 来到警察厅特务股只能前去寻找盛怀安,金恩照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回来。 “报告。” “进。” “股长。” “你来的正好,昨日连夜收集上来的情报资料,你且看看。” “是!” 池砚舟没成想竟如此顺利。 他主动前来打探情报实有生硬,却勉强可以解释想参与立功。 但进门还未等他开口,盛怀安便主动让其看资料。 令人意外之喜。 可既然让看他也不必瞻前顾后,股长之言你能拒绝? 资料不厚。 仅有两页纸罢了。 “性名:夏汾。” “性别:男。” “年龄:四十九岁。” “职业:无职业。” “原籍:山东省泉城府。” “住址:马家沟区分部街。” 开头乃基本信息,目前并无多大价值。 可紧随其后的内容,使得池砚舟瞳孔不自主的放大。 后凝练如炬! 夏汾早年乃是红党磐石县委成员。 32年便是因他提供情报给日伪,导致磐石县委遭受搜捕,致使县委机能瘫痪人员牺牲殆尽,池砚舟母亲董荷便也于此次搜捕之中丧命。 后夏汾因提供情报有功,前去新京接受嘉奖。 常年跟随在前任文教部总长门下。 前任文教部总长,乃是满清复辟派系的头号代表人物。 夏汾久在其门下接受熏陶,成分不言而喻。 此番前任文教部总长被免职只能闲赋在家创办书院,冰城复辟一事则交由夏汾负责,可见对其信任。 “他竟然是32年红党磐石县委大搜捕的始作俑者!”池砚舟与李衔清负责调查过农乐童的事情,自然了解当年一事。 “确实是他,当年事罢便去了新京,没成想又偷偷摸摸跑来冰城。” “他因何要出卖红党县委?” “早年争斗始发红党经验不足,成员审核以及保密工作并未如同现在这般专业,能有今日之成果俱是鲜血教训换来。 夏汾来东北前就是一门心思想要仕途通天,可惜红党当年没有能力做全面审查,又急于壮大势力意图抗争,类似夏汾这种人吸纳了不少,也都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盛会安所言非虚。 从缺乏经验到拥有丰富的对敌经验。 确实是鲜血换教训。 两页资料很快看完放回桌面,池砚舟不知盛怀安打算作何安排,可他心中恨意掩饰得当,不曾流露半分。 “现如今证据确凿可否抓捕舒胜、夏汾?” “你的罪名是什么?”盛怀安冷笑问道。 罪名? 日本人对外告知则是满洲国。 承认满洲国的独立性。 那么舒胜、夏汾无罪! 或是不好定罪。 “股长的意思是?” “你觉得呢?” 面对反问池砚舟当即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状盛怀安脸色一寒道:“安排你去除掉夏汾敢吗?” 敢吗? 池砚舟求之不得。 手刃仇敌! 可内心兴奋被他死死压制,反倒面露难色。 夏汾背后是满清遗老遗少。 又有新京前任文教部总长,复辟派代表人物撑腰。 确实会惹麻烦。 自然是不能答应的太爽快。 “属下不甚理解,此种情况之下除掉夏汾,岂不是人人皆知乃是特务科所为?” “便是要让人知道。” “敲山震虎?” “正是。” 日伪打算杀掉夏汾敲打满清复辟派。 夏汾身份满清复辟派心知肚明,死于冰城更是心照不宣,以此警告其余人员日伪态度,切莫随满清行将踏错。 雷霆手段! 怕是日方要求。 按警察厅的意思必然不会如此。 杀夏汾震慑众人。 “舒胜要解决吗?”池砚舟再问。 “解决了舒胜,郑良哲如何尽快掌控学校。” 舒胜作为教务主任且在学校工作时间很长,校内事宜基本上都有参与,大部分教职员工更是听命于他。 郑良哲想尽快稳定学校。 舒胜则是最佳人选。 毕竟夏汾的死下面的教师可能不明所以,但舒胜很清楚是什么意思。 新京的是虎。 敲山而震。 冰城舒胜顶多算狼,只怕被震的匍匐在地难爬起身。 复辟派发展的人。 与反满抗日分子,在日本人眼中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必除掉。 仅需令其迷途知返、悬崖勒马即可。 杀夏汾! 收舒胜! 促使满清复辟派进一步瓦解。 起码冰城地界上要干净些,盛怀安可不愿被其惹出乱子,受到牵连。 盛怀安脸色玩味的看着池砚舟,他还在等对方的答案。 敢于不敢? 为何挑中池砚舟? 听闻身手不错,且调查舒胜一事也有他出面,日后威逼舒胜时也少不了要参与一下。 最重要则是想看池砚舟的态度。 若听命安排,此前陆言“水刑”一事,所留隐患应当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需忏悔 威慑满清遗老遗少自是不难。 导致其颜面扫地恐要恼羞成怒,复辟一事哪怕收敛不敢声张,却难保不会泄愤。 行凶杀害夏汾之人便是最佳目标。 到时满清遗老遗少勋贵之族服从日方管理,仅是要杀你一小小警员,还不行吗? 日本人极有可能听之任之息事宁人。 互给台阶! 真若如此倒霉的是池砚舟。 故而此番行动需隐藏踪迹,日伪自不可能承认夏汾由他们所杀,满清遗老遗少只能自己调查。 池砚舟不留破绽,则能有效减少隐患。 从盛怀安办公室离去,他便得了秘密任务。 此任务保密程度很高。 只是东窗事发之后毫无悬念可言。 新京多次催促要尽快有进展,盛怀安言语之间也想速战速决,池砚舟便赶去马家沟区分部街。 到夏汾住所进行踩点。 并未乘坐人力车免得留下破绽,一身便衣穿戴帽子、围巾等物加以遮掩面容,步行至夏汾住所外收集资料。 至于夏汾在冰城之内除了与舒胜联系之外,还与何人联系? 日伪此刻不愿调查。 类似舒胜警察厅也没打算赶尽杀绝,其余人你查与不查意义不大,尽早除掉夏汾敲山震虎最为关键。 夏汾一死冰城内同他有过接触的人,岂会不明真相。 必然都老老实实不敢再掀波澜。 夏汾在冰城的住所还不错,二层小洋楼倒是环境舒适,且他并无工作每日多数时间停留家中。 早年磐石县生活时夏汾有家有室。 但根据警察厅此番调查收集资料显示,他却孤身一人。 妻儿死于霍乱。 新京夏汾另有佳人伴身却并无举办婚礼,此次来冰城也没同行,毕竟他所行之事凶险,保密需求较高。 观察许久不见夏汾出门。 可见他在冰城除了负责联系复辟派发展之人外,极少外出走动。 安全意识到位。 只是他一人确实不便开火做饭,中午踏出门前去饭店用餐。 夏汾年纪比舒胜尚且年轻一两岁。 穿着藏青色棉花长衫,倒有几分老派作风。 出门不戴手套,双手互相塞入袖口之内,在离家不远的小饭店吃饭。 远观夏汾此人一脸正气,眉眼大开大合,谁能想到却是出卖磐石县委之人。 仅是观察,池砚舟并没有打算今日就动手。 目送其吃完饭回家,一直踩点到晚上方离开。 回家前于地德里送出情报,告知冰城特委自己要对夏汾动手,看可曾存在变故。 第二日一早路过三岔路口时,池砚舟抬头上望。 见宁素商身影出现在窗前。 昨夜情报之中他表示,如若没有意外同意行动,今早宁素商站于窗前示意便可。 两人眼神交汇。 宁素商眉眼之中流露关心。 池砚舟虽看不真切,却明白乃是提醒自己多加小心。 目送池砚舟背影渐行渐远,于霁虹街消失不见,宁素商真的觉得他越发成熟。 昔年仇人夏汾出现眼前。 警察厅命其将人除掉。 如此情况之下池砚舟都能先行汇报避免杀错,宁素商很是欣慰。 警察厅所提供情报不假。 夏汾确实乃是当年惨案罪魁祸首,组织早年也想将其除之后快,可奈何对方躲藏新京难有下手时机。 没想到兜兜转转跑来冰城。 得组织肯定答复池砚舟并未前去警察厅,直接从义州街下马家沟区,于夏汾门外等候。 时至中午他又出门吃饭。 等其离开之后池砚舟上前溜门撬锁。 溜门撬锁的手段,在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时学过一些。 主要还是入职南岗警察署后学的多些,大半是从被捕的盗窃犯人手中学来。 王昱临当时同池砚舟一道学习,他却不得要领。 反倒池砚舟学去六成功力。 虽仅有六成功力但开这种锁绰绰有余,毕竟当年被抓捕之人号称“哈埠锁王”,连保险箱都开过。 很快房门打开。 池砚舟闪身进入,观察行动路径上可有陷阱或记号。 小心翼翼潜入客厅躲在门后。 等待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夏汾开门回来,他吃饭不会离开太远,总是在附近解决。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陪同出席 类似黑市变现。 寻常百姓较少能接触到。 但从黑市流入市场的物品,却时常能有触及。 若偷盗获得不便于出手之物时,会选择拆解零件销售。 类似于收音机、手表等物品,零件维修替换亦能赚钱。 金额自会差距较大,主要胜在安全。 毕竟有些物品指向性非常明确,招惹麻烦得不偿失。 好在夏汾的手表算不上名贵,在进口手表内是中低档产品,且销量较广利于出手。 池砚舟身为警察,自是对黑市销赃一事有所了解。 东傅家甸区,铁道爱护村内有一当铺。 便是冰城内众多扒手销赃之所。 当铺最早应势而起,凭借的是“诚信”,任何来此典当之人信息绝不对外透露。 如此名声大噪受到热捧。 此时早已用财铺路,背后得人撑腰。 今日池砚舟下班由警察厅石阶而下,沿山街向东。 再走大直街自义地街向北,进入东傅家甸区。 铁路一过便是铁道爱护村。 当铺位置并不显眼,隐藏在村内犄角旮旯。 且门窗皆由厚重门帘、窗帘遮挡。 外人难窥内情。 乔装打扮掩护得当,池砚舟掀开门帘入内,屋中光线很暗视野受限。 高高柜台横在身前,伸手才能将东西放于其上。 听得有人进来柜台后出现一人,居高临下看着池砚舟。 头也不抬仅是将手表递上。 那人拿起借助柜台后明亮电灯细细查看,后说道:“一百八。” 一百八! 黑! 这块手表全新起码千元以上。 虽现如今算作二手,可夏汾平日保养到位,成色极佳。 “卖!” 这里不兴你讨价还价。 一百八十块钱递来池砚舟接过便走,当铺不会开具任何票据。 秘密完成警察厅内任务,得一百八十块钱。 你说少,其实倒也能顶些用。 可你要说多,真就谈不上。 今日手刃仇敌畅气舒心,其余全当是添头。 此处距离家中稍远,他远离铁道爱护村后,选择乘坐人力车回家。 家中自是闲聊商户调查一事,得知徐南钦未有麻烦,便也安心不少。 只是警察厅特务科警员吃拿卡要,商户近日有苦难言。 徐南钦照样难逃此劫。 众人只能自我安慰,破财免灾! 这事徐南钦没提,他也知池砚舟人微权轻难改现状。 家中休息一夜,第二日继续赶赴警察厅工作。 只是夏汾尸体还未被人发现。 每日深入简出,于冰城内也无平日来往密切好友,尸体确实不易被发现。 就在池砚舟认为可能要等几日时,下午刑事科便有所动作。 管辖马家沟区的警察署今早接到报案,说是入室杀人抢劫。 警员赶赴案发现场果真见有尸体,且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后续调查得知此人身份。 再查警察署发现他与新京方面还有联系。 便将案件呈报警察厅,后交由警察厅刑事科负责。 此时池砚舟也被盛怀安叫进办公室。 “股长。” “夏汾尸体已经发现,厅内会将消息放出,舒胜应当早上便能有所耳闻,你晚上陪同郑良哲去见他。” “我陪同郑良哲?” “是。” 池砚舟欲言又止。 宁素商让其少与郑良哲、郑可安接触,可此番却要让他陪同。 “怎么?”盛怀安见其为难,出言询问。 “属下此前调查郑可安,怕令郑良哲不喜。”池砚舟为自己找到一个合理借口。 盛怀安闻言却道:“此番你也算帮了他大忙,再配合他将舒胜拿下,前尘往事则一笔勾销。” 其实盛怀安是好心。 一方面池砚舟同舒胜有接触,晚上到场效果更好。 另一方面也是化解误会矛盾,调查郑可安一事便可作罢。 殊不知池砚舟根本不愿同郑良哲接触。 眼看难改决定,池砚舟便没有再推辞,他变化天翻地覆,小心些不会出问题。 “属下多谢股长美意。” “根据警察署调查汇报可知,你现场处理的极好,他们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谢股长夸奖。” 小心翼翼处理现场目的何在,盛怀安一清二楚。 却觉得理所应当。 谁会想给自己带来麻烦与危险呢? “调查一事刑事科会负责,你稍晚去大和旅店门前等郑良哲,后陪同他去见舒胜,帮其说服舒胜即可。” “属下明白。” 盛怀安所安排任务不难。 夏汾一死,舒胜定当方寸大乱。 池砚舟的出现只是要让舒胜明白,夏汾并非意外死亡,而是警察厅出手杀人。 仅此而已! 下午提前从警察厅离开去大和旅店,距离很近步行即可。 到地方之后,池砚舟表明身份坐在大厅内等候。 时近六点见郑良哲由楼上下来。 池砚舟起身相迎说道:“郑校长,我是警察厅特务股警员池砚舟,今夜我将陪同您一起去见舒胜。” 此事电话内郑良哲早就知道。 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郑良哲话里有话道:“我认识你。” 这句话池砚舟没有回答。 毕竟心知肚明因为何事,回答的再过巧妙也无用处,还会显得油嘴滑舌,干脆闭口不言。 郑良哲并未揪着不放,迈步朝外走去,池砚舟紧随其后。 汽车等在门外,池砚舟帮其拉开车门,后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司机开车朝着埠头区而去。 可见郑良哲同舒胜约的,也是在饭店内相聚。 老地方宴宾楼。 二人下车朝内走去,包间中舒胜已在等候。 今早突闻噩耗夏汾被杀,打听得知遭遇入室抢劫。 可随即郑良哲却约他见面。 来了冰城都不去学校,今日突然约他私下见面,让舒胜有不好预感。 此刻坐在包厢内思绪万千。 等到包厢门被推开他起身相迎,见郑良哲进来假意换上一副笑脸准备客套寒暄,但当池砚舟随行而入后,舒胜的笑脸怎么都难自然。 客套寒暄一时间都忘记。 还是郑良哲率先开口:“舒主任久仰大名。” 舒胜这才回过神来道:“郑校长之名更是如雷贯耳。” “快快请坐。” “请。” 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常来常往 联袂而来。 想其顺服。 言谈之间提及马家沟区,入室杀人一事。 分部街死的是谁? 夏汾! 看似池砚舟提醒郑良哲注意安全,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暗示威胁。 舒胜如何不明。 心中恐怖念头不由而起。 难不成夏汾是被警察厅所杀! 舒胜面色几度变换,眼神深处难掩紧张。 昔日夏汾可是在他面前高谈阔论,言及应恢复帝制掌握主动,到那时他们皆为开国功勋。 享尽荣华富贵,光耀门楣! 官拜一品,位极人臣! 宣讲时神情激动慷慨激昂,舒胜仅是听着便觉五脏六腑内烈火灼烧,大有放手一搏平步青云之愿。 可现如今夏汾死了! 他不是讲自己背后新京有大人物撑腰? 岂会死的如此轻易。 看着池砚舟似笑非笑之模样,舒胜好似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幡然醒悟满清早已是傀儡。 复辟美梦,怕难成真。 见舒胜久不言语,池砚舟开口再道:“根据警员调查那人深入简出难与人结仇,不知怎会被人盯上丢了性命,舒主任觉得因何?” 面对提问舒胜如何不明。 池砚舟根本不是找自己,商议他妻子入职一事。 从头到尾只为调查。 故意透露风声使得自己乱了阵脚,前去寻夏汾讨要对策,被警员跟踪却不自知。 是他暴露夏汾身份。 严格意义上讲,夏汾乃是被他害死。 这若让新京方面得知信息,舒胜下场可想而知。 郑良哲! 池砚舟! 二人今日将自己吃定。 见状舒胜深吸两口气道:“郑校长与人为善自是吉人天相,宵小之徒定难伤分毫,校内教职员工对郑校长能来领导工作,早就翘首以盼欢欣雀跃,我看不如安排一场欢迎仪式,也好让大家第一时间一睹校长之风采。” 服软! 舒胜明白自己为今之计,仅有此路一条。 昔日最为反对郑良哲之人,日后会坚定站在他身边,因命脉被人掌控难生二心。 “如此多谢舒主任。”郑良哲知今日必将顺利,未曾想仅是池砚舟三辆言语便让其就范。 “郑校长言重,这是下属分内之事。” “欢迎仪式未免有些兴师动众。” “多谢校长体谅在校职工,但必要的仪式不可推辞,安排在校以及尚在冰城的教师出席便可,其余放假离开人员不去打搅,校长认为如何?”舒胜立马进入角色,安排面面俱到。 郑良哲没有再推辞,笑着说道:“那就麻烦舒主任。” “时间暂定在三天之后,您看怎么样?” “好。” 其实这个欢迎会很有必要。 前任校长在冰城女高经营许久,舒胜是代表人物。 校内定还有其余教师心有所属,此番舒胜带头欢迎郑良哲,释放信号明显强烈,员工如何不知深意。 当最快稳定学校。 任务完成则开始推杯换盏,舒胜敬酒郑良哲,池砚舟则自顾自吃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今日见面圆满结束,宴宾楼门前分别之际,舒胜略带红晕的脸颊微微发烫。 口中强调:“三天之后定当准备就绪……” 郑良哲微笑点头,后示意池砚舟将人扶上人力车。 “满洲里街。”池砚舟对车夫说道。 车夫载着舒胜远去,他便也告辞:“郑校长路上小心,在下先走一步。” 郑良哲却冲他说道:“池警官刚还言冰城治安不如新京,此刻夜深竟不护送回大和旅店,在此处便要分道扬镳?” 郑良哲身边他是一刻也不愿多停留。 好似上学时期对老师留下的刻板印象。 总觉得在讲台之下有任何小动作,在老师眼中都会无处遁形。 因此同郑良哲相处时,池砚舟虽能坦然自若,却潜意识抗拒接触。 宁素商之提醒他现在认为很对。 当时还道无所谓。 今日相处便感受真切。 在其手下求学多年,调皮捣蛋之事没少干,却都被抓住现行难逃一次。 但郑良哲此刻提议合情合理,池砚舟表现如常道:“那我护送郑校长回去。” “麻烦。” “应该的。” 坐在副驾驶一路回到大和旅店。 两人下来,司机前去停车。 “郑校长既已安全回来,我便先行告辞,您也早些休息。”池砚舟不做留恋。 郑良哲却道:“池警官为何总是急于离开。” “任务结束不离开还能做什么?” “是吗?” 面对郑良哲眼神,池砚舟无奈道:“我与令千金稍有误会,见郑校长心有所虚,故而急于离去。” 是借口,也不是借口! 面对解释郑良哲却是审视,如同昔年听学生狡辩时的模样。 在他的注视之下学生往往会改口,将实话讲出。 可池砚舟却无动于衷。 片刻后郑良哲才道:“那件事情你们科长同我解释过,我不会为难你。” “多谢郑校长体谅。” “学校一事多亏你帮忙。” “厅内安排,自当尽力。” “你妻子也入职冰城女高?” “是。” “我会帮你照顾些。” “她一介小小教师,岂敢劳烦校长亲自照顾。”池砚舟可不愿郑良哲照顾徐妙清。 这徐妙清可是第三国际中国支队成员。 利用教师身份进行掩护。 被郑良哲多关注并非好事。 “你不必客气,日后小女也需池警官多照顾。” 池砚舟没什么资格照顾郑可安。 但郑良哲意思则是,让他日后不要再调查自己女儿。 作为交换,他帮忙在学校照顾徐妙清。 可说是照顾,也含有警告意味。 抬头看着郑良哲的眼睛,池砚舟神色不悦。 “警察厅调查与否,不是我一个警员可以决定的。” “但调查总是让池警官负责不是吗?” 看来医科大学当时分配调查人选时,池砚舟负责郑可安这件事情,郑良哲已经知道。 这消息都是谁放出去的。 池砚舟心里暗骂。 “调查也是证明清白的一种手段,这么简单的道理,郑校长应该明白。” “清白无需证明。” “郑校长何故为难我一小小警员。” “并非为难,日后郑某也要在冰城讨生活,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专员调查 亲近? 不管因何而起,都非善事。 日后接触能免则免。 所谓常来常往自是不可。 郑良哲敲打结束回大和旅店休息,池砚舟则朝着家中走去。 今夜舒胜一事顺利完成。 却在郑良哲处遭遇变故,警告不让调查郑可安一事他倒未放在心上,毕竟郑家地位摆在这里,寻常也不会有人前去找麻烦。 再者她若真有救国之心,池砚舟岂会对她不利。 让其心中不宁的,则是郑良哲亲近之言。 无心之举? 刻意为之? 池砚舟现在摸不准对方心思,回到家中于镜子前百般打量,他自认昔日旧识无人能认出。 收敛心神,不做他想。 日后少接触便可。 “大晚上怎么在意起仪表仪容?”徐妙清见其对着梳妆镜左右端详,大为不解。 “自我欣赏一下。” “恬不知耻。” “有何不对?”池砚舟直接将脸贴在徐妙清眼前,距离不过一拳之隔。 突然间她觉得要说欣赏还真的没错。 纤纤玉指点在池砚舟额头将其推开,微微泛红的脸颊低头隐藏,目光放在书页之上,字里行间却全是池砚舟的名字。 后退坐在凳子上。 池砚舟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有关学校一事并未告知徐妙清,郑良哲所谓照顾应当都是威胁之言。 初听徐妙清入职冰城女高。 郑良哲出任校长。 还念头思索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此刻看来确是多虑。 家中休息一晚,第二日池砚舟到警察厅后,第一时间前去寻盛怀安。 作为特务股股长,盛怀安每日来的很早。 “报告。” “进来。” “股长,昨夜舒胜一事进展顺利,他表明服从郑良哲管理,且还主动筹备举行欢迎仪式,时间定在三天之后。” 昨日工作,此刻汇报。 对此盛怀安毫不意外,前期准备工作做了如此之多,若还不能得到预想结果,那岂不是无用功。 “到时欢迎仪式你代表股内出席。” “校内举办欢迎仪式,股内还需前往吗?” “为向日本人表明我等警员态度。” “属下明白!” 所谓代表其实并非代表。 仅是警员便可。 池砚舟越不想同郑良哲多接触,可这接触偏就一浪赶着一浪。 好在当日郑良哲是绝对主角,他边缘参与可能都不会同其交流。 “夏汾身死一事刑事科电报新京,有专员被安排前来冰城调查。” “专员调查?”池砚舟面色适当一紧。 “没错。” “属下……” “你无需担忧,冰城方面自是不会让其调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且你也未留下线索。” “舒胜是否会向专员透露,夏汾之死乃是警察厅所为?” “无需舒胜透露也知是警察厅所为,满清遗老遗少此番敢怒不敢言,偏又想保全早就不复存在的贵族颜面,便想将凶手揪出绳之以法,挽回些许颜面。” 此情况池砚舟早前就猜到了。 见他面色担忧,盛会安继续说道:“警察厅、日本人同样也要颜面,不会任由所谓专员调查到线索,等他来冰城无非多方陪他演戏罢了。” “多谢股长。” “你且安心负责郑良哲一事,待事情结束后我会安排你出城避一避,专员我等自会在城内应付。” 出城避一避? 并非说担心专员知道池砚舟动手杀夏汾。 毕竟此事知晓之人甚少。 而是专员定会知晓舒胜前后变化,如此反差之举岂能不引怀疑。 可舒胜不会透露任何相关信息,毕竟夏汾踪迹乃是由他泄露,专员得知真相不见得会将其放过。 那舒胜这里行不通。 与舒胜有接触的警员池砚舟,便也成了调查的突破口。 面对小警员威逼利诱自是不在话下。 虽池砚舟作为真正“凶手”,定不会言语半句。 可也疲于应付专员纠缠。 干脆出城躲避,落得耳根清净。 对此安排池砚舟欣然接受,口中连连感谢。 盛怀安便让他先下去等候安排,毕竟专员过来还需几日,不着急立马离开,冰城女高一事优先。 从股长办公室出来,池砚舟倒显得无所事事起来。 联合搜查结束。 城内调查商户泄密工作他并未参与。 城外剿匪工作特务科本就参与的少。 至于呼兰县一事更是“尚不知晓”的状态,故而落得清闲。 在警察厅内休息一天,晚上收工他则前去地德里,将情报送给宁素商。 情报内容主要是舒胜听命郑良哲,以及专员前来调查一事。 其次则是表明自己后续,要离开冰城一段时间,与宁素商和组织或许会失联。 询问特委是暂停联系等他回冰城再重启。 还是另作安排? 这点较为重要。 情报投入后池砚舟回到家中。 今日回来尚早与徐南钦一同聊天,得知商户调查结束,抓捕两家商户说其勾结反满抗日分子。 具体是与不是。 尚且不明。 清晨再赴警察厅,今日同样无事。 下班途中见窗帘信号,池砚舟前去地德里。 宁素商屋内等候。 二人相见展颜一笑,同志的亲切在艰苦的斗争环境中,显得尤为珍贵。 却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他们叙旧。 宁素商便开言:“盛怀安想安排你去城外避一避,目前无法推测准备让你去何处,但我分析可能会是呼兰县,协同金恩照执行任务。” “确有可能。” “若是呼兰县你则不能同组织失联,可我在冰城另有工作在身,不好随你一同过去。因此安排元硕提前进入呼兰县,地址是南一路43号,遇到任何问题都可去找他。” 元硕便是当时与宁素商一同配合,试探池砚舟身份之人。 假扮的日本浪人惟妙惟肖。 安排元硕最为合适,不必让更多人得知池砚舟潜伏人员身份。 “若我被安排的地方不是呼兰县呢?” “那就暂且不管。” “明白。” 地方很多。 盛怀安究竟如何安排,你很难全部未雨绸缪。 呼兰县因正在进行任务,池砚舟如果去了,便是参与到任务之中。 那么需要同组织保持联系。 并非 第一百三十五章 欢迎仪式 方寸不可乱! 阵脚如铁壁! 由地德里过地节街、安心街一路行至安吉街。 推门进入家中。 徐南钦今日回来也晚,三人一同吃饭。 后进入房间内。 徐妙清说道:“学校通知明日参加新任校长欢迎会。” 舒胜当时便言将在冰城内的教职员工都找来,徐妙清自然算在内。 欢迎会定是人越多越好。 “明日我也参加。” “你也参加?” “代表厅内出席一下。” “你都可代表警察厅?”并非徐妙清瞧不起他,而是基层警员岂可代表警察厅出席活动。 池砚舟解释说道:“有警员出席便可,并非正式场合。” “明日一同过去?” “我要先去厅内报到,学校见。” “好。” 稍作商议两人各自休息,第二日清晨日常锻炼、吃饭后前去警察厅。 今日不可便装。 需身着警员制服,出席冰城女高欢迎活动。 欢迎仪式安排在早上近十点,警察厅内没停留多久池砚舟便出发。 九点左右来到冰城女高校门外。 徐妙清衣着得体立于门口翘首以盼,见池砚舟过来挥手示意。 “外面冷,怎么不在里面等着?” “都不甚熟悉,相处难以自在。” “往后都是同事,慢慢熟悉。” 走进学校不得不说舒胜弄的确实不错,台上有桌子凳子以及话筒,另有条幅上书欢迎致词。 且不仅老师就位。 舒胜另安排了些冰城本地学生参与活动。 场面倒也热闹。 整个活动没什么别出心裁,全程中规中矩。 舒胜代表全体师生欢迎郑良哲。 后郑良哲讲话众人鼓掌。 有些老师不明所以,其中可能便包含徐妙清,但另有一部分老师已经品出苗头不对,见舒胜模样岂能不知该如何选择。 鼓掌时尤为用力。 随着郑良哲讲话结束,今日活动便也作罢。 徐妙清与身穿警服的池砚舟站在一起,同样引得不少老师侧目,如此也能帮她省却一些麻烦,池砚舟自当责无旁贷。 随众人由学校离开。 校门外徐妙清问道:“下午还需回警察厅吗?” “要回去汇报现场情况,中午我们一同在外吃饭。” “好。” 两人中午在街上随便吃了点,于山街分别。 池砚舟去警察厅,徐妙清由霁虹街回家。 进入办公室向盛怀安汇报今日情况。 “股长,欢迎仪式没有任何问题,全程顺利进行现已结束。” “那你明日便启程,前去呼兰县找金队长。” “是。” 果然是呼兰县。 池砚舟与宁素商猜测没错,且金恩照确实也去了呼兰县。 至于盛怀安为何安排地点在呼兰县你不必询问,见到金恩照后自当有解释。 但池砚舟又问道:“是否新京专员已到冰城?” “新京治安部专员于今早抵达,目前由刑事科科长费涟负责接待,调查一事应当明日展开,到时你早就人在呼兰县,无须担心。” “多谢股长。” 治安部专员职位放在这里。 接待应是科长级别。 且夏汾被杀一事,警察厅认为是入室抢劫行凶杀人,理应由刑事科负责调查,特务科科长傅应秋压根没有出面。 费涟此人同郑良哲关系极好,应对专员也会用心。 但专员最后定还是会调查到特务科来,傅应秋、盛怀安也早有准备。 …… …… 西傅家甸区中六道街1号,厚德福! 饭店包厢内费涟与新京专员同坐其中,刚刚将菜点罢。 “听闻慎专员乃是河南人,厚德福饭店主营河南菜,看能不能让慎专员品尝到一丝家乡的味道。”费涟笑着说道。 慎鸿畅回以微笑出言:“有劳费科长费心。” “慎专员一路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费某代表冰城警察厅尽地主之谊,安排接风洗尘是应该的。” “费科长言重,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慎专员果真吾辈楷模。” 慎鸿畅年纪同费涟相差无几,模样消瘦些。 留着胡子倒显得老态龙钟。 穿衣做派也是如此,老气横秋。 菜上齐后费涟招呼动筷,吃饭席间慎鸿畅问道:“费科长调查可有新的进展?” “慎专员工作态度值得我等学习,但你今日刚到冰城,吃过饭理应回去先行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到厅内刑事科来,我再细细汇报不迟。” “岂能是汇报,费科长当真折煞慎某,不过一同探讨罢了。” “新京命专员来督促工作,理应如此不可僭越。” 态度费涟很好。 可有关调查一事现在不谈。 能拖则拖! 慎鸿畅也知再问亦难得到答案,便转移话题道:“听闻费科长与郑良哲关系不错?” “昔年的确有些交情,后这山高路远相隔两地,通信不便外加各自工作也繁忙,疏于交流关系倒是大不胜从前。” “是吗?” “听闻郑良哲来冰城我也相邀吃饭,可谁知见面却与心中所想久别重逢大有不同,相对而坐竟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聊起,反倒尴尬气氛萦绕久驱不散。” 不用慎鸿畅开口,费涟这边主动表示两人确实见过面。 可聊的并不融洽。 甚至后悔相聚。 这顿饭慎鸿畅所提话题俱是没有进展。 用餐结束费涟安排警员护送慎鸿畅,以及他从新京带来的两名随从,去旅店下榻休息。 选择同样是大和旅店。 费涟其实想给其另行安排,但慎鸿畅主动要求,倒也合情合理。 大和旅店本就是接待他们这种官员。 只是会同郑良哲住在一起,想来慎鸿畅乃是有意为之。 此事费涟今早同傅应秋商议,解决办法则是郑良哲欢迎仪式结束,便入住新家。 他要留在冰城工作,总不能一直住在大和旅店内。 新家是前任校长在冰城的住所。 这几日早已收拾出来。 慎鸿畅不是想住大和旅店吗? 那就让他独自一人去睡好了。 厚德福饭店门外分道扬镳。 费涟回警察厅。 慎鸿畅前去大和旅店,两名随从与之同行。 刚走进房间一名随从上前说道:“我在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赶赴呼兰 初得消息便知冰城此番水深。 未曾想各方早已配合密切,只为敷衍调查。 警察厅如今看来一致对外,宪兵队方面更是无力调查。 仅能慢慢抽丝剥茧寻求破局之策。 新京出发前王爷紧握其手叮咛嘱咐,满清颜面尽在此行,切莫无功而返。 委以重任! 慎鸿畅必要有所作为,不可灰头土脸打道回府。 王爷等满清勋贵之期盼,全数寄托其身。 且任务并不困难,警察厅、宪兵队他们也知难以撼动,寻到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算是有所反击保全颜面。 独坐房间之内,慎鸿畅思绪万千。 晚上两名随从回来。 等二人进门他便询问:“可曾遭遇跟踪?” “并无跟踪。” 警察厅未安排跟踪监视,慎鸿畅不知是有所忌惮,还是认为万无一失不惧调查。 “有何收获?” “根据案发现场周围打探消息得知,夏汾是被匕首杀害,家中财物遭到洗劫。” 此事警察厅刑事科,向新京做汇报时便已说明。 慎鸿畅压根不信。 伪装手段罢了。 另一名随从汇报:“警察署内当日到场警员已经探明,后续可根据具体情况挑选易被收买之人,展开进一步调查。” “案发现场放弃调查,警察署警员继续接触,其次学校方面也做了解。”慎鸿畅直接安排新的调查方向。 案发现场伪装的如此专业。 他更加坚定乃是警察厅所为。 入夜几人便早早休息,今日舟车劳顿慎鸿畅也觉疲乏。 此时池砚舟刚刚到家。 一同吃过饭后回到房间内,徐妙清提起欢迎仪式道:“观今日阵仗郑良哲在新京地位不低,为何跑来冰城任教?” “人事调动我等也难揣测。” “此前聚餐教务主任舒胜隐含对郑良哲之抗拒,奈何今日忙前忙后恭顺万分,变化之大出人意料。” 当日聚会旁人许听不出舒胜话外之音。 徐妙清必然能有察觉。 “你安心做老师便可,不必关心上面的问题。” “也是。” 后池砚舟拿出皮箱开始收拾换洗衣物。 徐妙清见状问道:“要出远门?” “不远,去趟呼兰县。”他直接将目的地点明。 此前徐妙清便是利用他与李衔清去阿城县的机会,传递第三国际重要情报。 若能帮助徐妙清,他也是愿意的。 可那件事情让徐妙清后怕不已。 本认为天衣无缝,谁知留下重大隐患。 后续李衔清之死她心中多有猜测,此刻怎敢再用池砚舟。 当日决定,后悔多时。 池砚舟但凡出事,她难以承受其结果。 心中早已暗下决心,不可再影响对方! 但听得池砚舟毫无犹豫表明目的地,徐妙清心中暖意流淌。 之前一事他丝毫没有介意,甚至还会想要出手相助。 可越是如此,徐妙清便越要护其安危。 似是没有听出池砚舟话外之音,她帮着一起收拾衣物道:“自己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身体。” “放心。” “按时吃饭,注意保暖。” “你在家也是。” “不必担心我。” “岂能没有挂念。” 二人隐晦表达关切,不在身边都恐对方遇险。 随着徐妙清的帮助很快东西便收拾好,箱子放在一旁明日直接拎着就行。 “学校针对新入职的教师要举行岗前培训,年根应该会结束,你年前能回来吗?” “不一定能回来。” 呼兰县一事警察厅极为看重。 不会因过年便松懈。 再者新京专员年前难以离开,回来反倒不好。 “什么时候回来都好。”徐妙清将重音放在回来二字上。 不管什么时候。 一定要回来! “好!” 今夜风急,伴随入眠。 第二日一早向徐南钦知会一声,表示要出差些时日。 徐南钦同样是提醒他注意安全。 带着皮箱出门池砚舟选择坐马车,呼兰县倒也不远,跨过松花江便能抵达。 马车是不错的选择。 经费由科内报销,没必要太过节省。 如今跨越松花江倒是可以直接踏冰而行,能节省不少时间。 只是不知呼兰县任务一事进展如何。 对于呼兰县情况宁素商也知之甚少,故而此前见面没能详细告知。 池砚舟到地方后,要先从金恩照处了解。 至于元硕,若无重要信息则可不见。 随着池砚舟马车踏上冰面,慎鸿畅也由大和旅店动身,前往冰城警察厅。 旅店门前上车。 行驶至警察厅石阶下。 慎鸿畅独自下车朝着警察厅内走去,费涟得知消息急忙出来相迎,二人在石阶上碰面。 “有失远迎。” “不打搅费科长工作吧?” “慎专员哪里话,我的工作就是配合你。” “费科长太过客气。” “快请进。” 慎鸿畅孤身前来,两名随从并未陪同。 费涟自是明白原因,却只字不提。 慎鸿畅更是不会主动提及,有关随从一事二人心照不宣。 在刑事科科长办公室落座,费涟让人沏茶。 “听闻慎专员是茶道高手,我这普通茶叶只怕班门弄斧。” “茶与酒有异曲同工之处,若逢知己便是好茶,今日费科长在场,定当是茶香四溢。” “慎专员讲得好。” 一阵客套寒暄过后,慎鸿畅见自己不提正事,对方只怕不会开口。 只得先开言:“不知此前调查夏汾遇害的详细报告……” “一遇到慎专员我就话匣子打开合不住,总觉得亲切的很,正事都忘了,资料早就准备好。” 说话间费涟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档案袋,回到会客沙发处递给慎鸿畅。 刑事科向新京汇报时,并未包含太多细节。 因此调查报告慎鸿畅也要从头到尾看一遍。 厚! 档案袋差不多要装满。 慎鸿畅抬眼去看费涟。 费涟说道:“夏汾在冰城遇害一事厅内极为重视,厅长严令必须调查个水落石出,将猖狂凶徒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刑事科基本全员出动排查线索,因此调查到了诸多信息,档案资料确实掌握不少。也不好在电话内做详细汇报,电报更是不宜传达,本 第一百三十七章 铁算盘者 办公室内寂然无声。 仅余偶尔纸张翻动时发出的声响。 慎鸿畅伏案查阅姿态认真,费涟在办公室内倒显得拘谨,不宜弄出声响打搅对方。 见状他默默离开办公室,令慎鸿畅可专心熟悉此前调查资料。 对于费涟的离去,慎鸿畅未有任何动作。 眼皮都没抬起。 走出自己办公室,费涟朝着情报科而来。 后敲响傅应秋办公室的门。 “进。” 费涟推门进入直接开口:“这种虚与委蛇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让我来做,每天虚情假意客套话说的我浑身不自在,这慎鸿畅看着也不是好对付的主,此刻坐我办公室直接不走了,我都没地方去。” 见费涟刚进来便发如此大牢骚,傅应秋放下手头工作起身笑道:“费科长没地方去我这办公室给你,你若嫌我碍事,我大可出去。” “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 “费科长是为厅内排忧解难,怎么能是我傅应秋得了便宜。” “你敢说夏汾不是你特务科之人所杀?” “费科长小心隔墙有耳。” “厅内什么地方都可能隔墙有耳,你特务科科长傅应秋的办公室,可不会有耳朵。” “坐下消消气。” 两人落座费涟玩笑之意收敛,正色说道:“慎鸿畅此人短暂接触下来感觉不易对付,前来冰城没有丝毫敷衍了事的心态,能感受到他调查的决心。” “满清遗老定会挑选一名忠诚之人,来冰城负责彻查夏汾一事,慎鸿畅便是最为合适人选。” “且此人胸有沟壑,腹隐乾坤,不好应付。” “你配合他调查便是。” “特务科真就处理的干干净净,不怕查?” “你我都明白万事万物不存在所谓干干净净,只有相对处理干净,慎鸿畅能否调查到线索边走边看,反正他人在冰城我们慌什么。”傅应秋给其倒上一杯热水。 费涟闻言根本无心喝水,压低声音问道:“慎鸿畅你们也敢动?” 傅应秋双眸向下不见神色,口中轻语:“有何不敢。” 疯子! 盛怀安冷面书生。 这傅应秋更是难以琢磨。 “新京满清方面不过是想求得一丝体面,实在不行最后凶手我等斩首尸体交给他们,随便安插一个反满抗日的罪名,说他们意图挑拨离间便可,大家借坡下驴此事作罢。”费涟早前有所设想。 “不妥。” “有何不妥,慎鸿畅与夏汾不同,二人身份相差悬殊,夏汾死了仅是专员调查求颜面,慎鸿畅若是死在冰城,麻烦可就大了。” 费涟之言傅应秋未做回答。 转而说道:“我前日去见宪兵队特高课课长。” “住田晴斗少佐说什么?” “让将此事漂亮处理。” “漂亮处理?” “何为漂亮?”傅应秋反问。 费涟一时间难以回答。 傅应秋便顺势说道:“体面给满清遗老恐怕难是漂亮。” “惹得满清派系群起而攻之,则更非漂亮!”费涟说道。 “如今拜托费科长从中多费心,结果无需你多虑。” “慎鸿畅两个随从不在身边,可能于冰城暗中打听。” “不必管。” “你这办公室我坐立不安,走了。”费涟起身离去。 慎鸿畅难对付。 这傅应秋更是琢磨不透。 摊上这事费涟叫苦不迭,却又无可奈何。 厅内之事岂能回避,再者牵扯好友郑良哲他也不可坐视不理。 将办公室门关上,傅应秋继续忙碌工作。 慎鸿畅一事并未放在心上。 能应付则应付。 若不能应付? 斩! …… …… 事件源头之人池砚舟,如今已经抵达呼兰县。 逃离警察厅旋涡。 根据盛怀安提供信息可知,金恩照等人居住在一所民房之内。 北大街13号。 提前下马车步行过去,来至屋外上前叩门。 “谁?” “池砚舟。” 警员一听便将门打开。 “进。” “队长呢?” “在里面。” 迈步向内见到正在烤火的金恩照。 “队长。” 金恩照提前已经收到股内消息,知道池砚舟会来报道。 “跟我进来。”金恩照起身朝着里间走去。 池砚舟紧随其后进入。 “夏汾死了?”金恩照远在呼兰县信息不畅,此刻想一探究竟。 池砚舟丝毫没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首先难藏。 金恩照只要回到冰城,定能知晓夏汾乃是由他所杀。 再者盛怀安对其信任有加,恐会告知。 与其等金恩照自己得知,不如池砚舟大方一些言明,也算是拉近关系。 果然在听到他杀了夏汾之后,金恩照确实吃惊。 “你小子胆子可以。” “奉命行事。” “专员来查?” “新京治安部专员昨日到冰城,股长安排我来呼兰县寻队长避难。” “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多谢队长。” 感谢结束池砚舟又问道:“不知队长在呼兰县有何公务?” 盛怀安让池砚舟过来,自是让他参与任务,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呼兰县此前税收账目出现问题,被厅内收捐科查到。” “税银被贪墨理应调查呼兰县相关官员,怎会安排特务股前来?” “呼兰县所漏缺金额,与红党抗联所得经费数目一致。” 池砚舟立马惊叹:“贪墨的钱财被送给抗联?” “正是!” “可抗联经费数目,岂会轻易流露出来?”池砚舟先前装作一无所知,实则为铺垫打探,警察厅为何得知抗联经费数额。 此事抗联之中诸多保密。 因何泄露? 这点非常关键,抗联、特委多有调查,却没斩获。 “这个我等便不知晓。”金恩照没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他也不便追问。 且看模样金恩照并非保密不言。 而是本身并不知情。 “具体是谁私通抗联?” “呼兰县警察署,征收系警员鲁文林。” “仅是警员?” “鲁文林虽只是小小一警员,但他早前是呼兰县有名的账房先生,人送外号‘铁算盘’。” “铁算盘?” “鲁文林算盘功夫了得,理账更是一把好手,前几年被收编进警察 第一百三十八章 难度陡增 呼兰县收税账目缺失缘由,此刻一目了然。 警察厅又将作何打算? 里间房屋没有火炉倒显冰冷,金恩照裹紧身上大衣道:“警察署内警员鲁文林,能接触到抗联内部核心人员,通过他若能掌握线索抓捕抗联领导,则对冬季联合围剿行动有极大帮助。” 冬季联合围剿一直以来,都是日满每年必要开展的军事行动,算是日满统治之下的重中之重。 凡是牵扯到抗联的情报,在警察厅内重要程度直升三级。 此刻重视便好理解。 不抓捕鲁文林并非担心他不开口。 特务科对刑具颇为自信。 其根本原因在于担心打草惊蛇。 若让抗联成员得知鲁文林被抓,主动切断联系你该如何应对? 鲁文林作为潜伏在呼兰县警察署内的情报人员,根本不知抗联躲藏位置以及军事部署等,他就算是想给你提供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因此与他接触的抗联核心成员最为关键。 探查抗联兵力、武器配制、军事部署、藏匿地点、转移动向、粮食储备等等都需要核心人员提供。 金恩照等人来呼兰县的最终目的,便是通过鲁文林抓到抗联成员,从其口中撬出所有军事机密,后呈送关东军、满洲国军便可。 警察厅收捐科发现账目端倪并未声张。 金恩照等特务科警员,更是秘密潜入呼兰县。 此刻在众人看来行动悄无声息,殊不知一切动向皆被红党获悉。 只是池砚舟心中也有不明。 此刻按理来说组织应当尽早撤离鲁文林,为何迟迟不见动作? 难不成是收捐科发现端倪后当即锁定鲁文林,后便安排警员监视,导致组织得知情报为时已晚,没办法通知鲁文林撤退。 加之后续金恩照带队支援。 情况更加危急。 因此按兵不动另想他法? 毕竟目前看来鲁文林暂时安全,特务科不会妄动。 但具体情况池砚舟不得而知,组织没通知他便说明暂时无需他参与。 不必主动询问,免得增加暴露风险。 先跟着金恩照负责调查,暗中收集情报再说。 “队长,目前工作如何安排?”池砚舟很积极表示自己可以参与到工作中来。 “目前工作便是监视鲁文林。” “属下也可尽一份力。” “监视队伍三班倒,你负责晚班能熬夜吗?” “没问题。” “此刻抓紧时间休息会。” “是。” 金恩照给池砚舟安排了房间,炕上已经有三人入睡,则都是负责晚班之人,今夜便是四人一组。 土炕很大,上床直接躺下。 脑中思绪较多并无睡意,仅是闭目养神。 夜里快十点四人起床接班。 跟随先前警员来到鲁文林住所外,负责中班的三名警员与其做交接工作。 “鲁文林下班直接回来目前已经休息,其妻子与孩子也在家中。” “明白。” 言罢中班警员回去休息。 池砚舟却突然明白,为何鲁文林迟迟无法撤退。 家中尚有妻儿,很难统一撤离。 只怕鲁文林妻儿也被暗中监视,不然为何三人一班? 有小家却为国冒险。 鲁文林值得敬佩。 但此刻凶险又当如何化解,池砚舟不愿再见组织同志牺牲,鲜血冒着热气流淌。 四名警员隐蔽身形负责监视。 至于谁监视鲁文林,谁监视他妻儿,众警员未作分配。 毕竟夜里基本不出门,夜班也只到明早六点,金恩照让池砚舟加入晚班,则是担心夜里人困马乏有所忽视,多一人便多一双眼睛。 “今年过年怕是回不去了。”一警员低声说道。 “正月十五能回城内都算烧高香了。” “砚舟你今日刚从厅内来,冰城各大商场促销是不是早已开始,我看广告传单都派发到呼兰县,阵仗着实不小。” 此言是询问池砚舟,可他都还未答话,另一警员便立刻说道:“广告传单派发到呼兰县算什么,鹅城、新京、奉天等地都有。” 池砚舟待其讲完话才顺势道:“各大商场确实已经开始促销,且每家争相展开活动,但其实优惠有限不过刺激消费罢了。” “我就这样说的,可家里的败家老娘们就是不听。” “一年忙到头不花留着做什么,指不定哪天就花不上了。” “你这张嘴晦气,快呸呸呸。” “呸呸呸!” “说得对,挣钱就是花,过年不花留着什么时候花。” 几人闲聊打发时间,倒也不难熬。 早上呼兰县百姓醒的很早,多数都起来忙碌。 鲁文林警察署工作虽不用起太早,却也没有赖床的习惯,五点半左右便见其起床。 后还出门整理杂物,倾倒垃圾等。 使得池砚舟第一次见其全貌。 鲁文林年纪很大。 观模样起码六十多岁,可见早前只是老账房先生,被警察署给拉了壮丁。 做账房先生时收入倒是可观,因此鲁文林看起来并不消瘦,脸颊有肉身体健硕。 面相则是有股子教书匠的气息。 早年鲁文林也带了不少学徒,学习珠算之法。 “他儿子多大?”池砚舟对一旁警员问道。 “三十多了。” “生孩子倒是不早。” “第一个孩子生得早,大儿子十几岁后才有这个小的。” “他大儿子呢?” “死了。” “怎么死的?” “早年军阀混战他大儿子参军去了,小儿子那时才十五六岁,也偷跑出去找大哥要打仗,后来鲁文林得知情况托当时效力的东家去找,找到后带回来了大儿子的尸体,和残废的小儿子。” 鲁文林当时不过账房先生。 没有能力前去寻找。 但东家为人不错,与鲁文林也是多年矫情,托人脉关系帮其打听。 可叹晚了一步。 大儿子死于战火。 小儿子被炮弹炸至残疾,双腿再无知觉。 昨夜仅当鲁文林家有妻儿不便撤离,此刻再看难度陡然拔高。 儿子双腿没有知觉,行动不便。 这在撤退途中便是难点所在。 甚至于久卧在床较少出门,顶多在院中晒晒太阳,或坐在门前透透风。 若突然离家较远都会引起警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进退两难 撤离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妻儿老小岂能轻易舍弃。 呼兰县目前问题显然僵持在此处,组织不便安排撤离转移,警察厅方面为钓大鱼更是不会着急收网。 时间上组织占据一定优势,还可再想办法。 可拖延下去终归让人心神不宁。 但抗联、特委尚且没有万无一失之策,池砚舟短时间内怎能想出办法,等中午吃过饭便也上炕休息准备夜里值班。 呼兰县工作强度不大。 但冰城慎鸿畅工作强度可谓不小。 昨日硬生生坐在费涟办公室内,将厚厚一叠资料看完,当时已经是夜里八点,还要拉着费涟探讨案情。 甚至于资料中种种细节信手拈来,了熟于胸。 只是这资料大半都是无用废话凑数,费涟自己都不曾看过一遍,面对慎鸿畅所谓细节压根毫不知情。 假意装作知晓搪塞糊弄。 细节? 自然不是。 慎鸿畅挑选的只是资料中的废话。 便是要看费涟知是不知? 显然资料是为敷衍他准备的,慎鸿畅却好似未看明白费涟吃力一般,认认真真讨论案情至深夜。 慎鸿畅意思显而易见。 日后不要再用假资料敷衍我,不然闹笑话的是你自己。 顾全面子没有当场发难。 送走慎鸿畅时费涟觉得比工作还累,真是疲于应付。 且也明白接下来应对则更难。 深夜由警察厅离开慎鸿畅也觉得眼睛干涩,他博闻强记将资料印入脑海,心神消耗皆是巨大。 回大和旅店直接休息。 今日一早才询问两名随从昨日打探工作。 “警察署这里怎么说?” “警察署当日第一时间到场警员有三人,其中有一人染赌,虽未欠债却也经济紧张,或可尝试收买。” “那就从他下手,经费你自己支出。” “是。” 警察厅并未对警察署警员下封口令。 封口令? 此地无银三百两! 因此警察厅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夏汾遇害确实一直当入室抢劫侦破。 “学校方面呢?”慎鸿畅再问。 另一随从说道:“学校为郑良哲举办了一场欢迎仪式。” “欢迎仪式?” “是。” “谁负责筹办?” “教务主任舒胜。” 舒胜? 此人慎鸿畅知晓,且来前还有人告诉他,到冰城之后可寻舒胜帮忙。 只是他不想过早接触舒胜。 怎知对方如今却站在郑良哲处,这让人意想不到。 冰城女高遗留问题严重,郑良哲想尽快接手存在诸多问题,但这欢迎仪式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问题的模样。 慎鸿畅继续问道:“能确定吗?” “欢迎仪式很多教职员工以及就读学生参加,不会有错。” 本不想过早接触,可现在看来不得不见。 “约舒胜晚上见面。” “在什么地方?” “就在大和旅店。” “是。” 去别的地方只怕会有警察厅耳目,索性位置直接放在大和旅店,杜绝警察厅眼线。 之前不愿见面是不想警察厅过早注意舒胜,可现在慎鸿畅心里明白,舒胜早就藏不住了。 家中闲来无事的舒胜收到消息,慎鸿畅约自己前去大和旅店见面。 新京安排治安部专员赶赴冰城彻查夏汾遇害一事,舒胜也有耳闻,但郑良哲未曾告诉过他。 警察厅更是不会警告。 毕竟夏汾是被歹徒杀害,面对调查何须敲打警告? 但舒胜心中清楚真相。 说白了便是警察厅没有办法阻止专员和他见面,便需要他自己应付慎鸿畅。 舒胜心里暗骂。 可新京专员你又不能不见。 晚上穿戴整齐出门,前去大和旅店。 慎鸿畅在旅店内的餐厅摆了一桌,待舒胜赴宴。 “舒主任请进,有失远迎。” “让慎专员久等。” “快请坐。” 落座之后慎鸿畅让后厨走菜。 寒暄两句慎鸿畅说道:“从新京来前便听前任校长提起舒主任,说是能力出众为人厚诚,让我到冰城有不懂的地方,可找舒主任多多请教。” “慎专员言重。” “边吃边聊。” “好。” 吃饭期间慎鸿畅多有观察,心中暗有猜测。 “舒主任怎么会突然举办欢迎仪式呢?” “新任校长携带任命而来,学校方面理应欢迎,近年来传统便是如此。” “传统?” “前几任校长都有此仪式,且若正常工作调动离职前,也会有欢送仪式。” “学校氛围倒是相亲相爱。” “让慎专员见笑。” “舒主任对郑良哲如何看?” “浅显接触,难有看法。” “舒主任也打算协同警察厅敷衍慎某不成?”慎鸿畅话风突然一转。 几句试探便知舒胜情况。 还说能帮他在冰城行事,此刻看来早已变节。 既如此好言好语自是无用,需给足压力。 “慎专员这话在下听不懂。” “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 “恕在下愚笨。” “看来舒主任是心中打定主意,丝毫不准备迷途知返。” 县官不如现管! 舒胜人在冰城,他有何选择的资格。 “多谢慎专员今日款待,在下还有些事情便先告辞。” 见其要走慎鸿畅并不阻拦,而是自顾自道:“新京安排我来需找到凶手以儆效尤,倒不会闹得不可收场,可若慎某未能查明凶手只怕自己便要遭受罪责。 慎某被责怪是能力不足理应如此,可落了各位王爷、大人的面子实属该死,为保全颜面怕是只能咬定一个凶手,还不能是警察厅内的人,不然他们也觉得没面子。 折中挑选一替罪羊,帮两方都保全体面,我想是不错的选择,也算对外界有个交代。” 本来手都已经放在门把上。 可舒胜却没立马出去。 慎鸿畅言语间威胁之意甚浓。 保全满清遗老体面,留给警察厅颜面,二者中间取一人定罪。 此人是谁? 舒胜觉得就差将自己名字说出来了。 “舒主任可以回去慢慢思考一下,这个办法是否可行。” 停顿之后的舒胜还是推门离开。 现如今他进退两难。 你说将慎鸿畅的威胁告诉警察厅? 专员调查,警察厅并非 第一百四十章 工作有变 1938年1月30日周日,农历腊月二十九除夕。 宜:祭祀、作灶、入殓、除服。 忌:开业、安床。 除夕夜的呼兰县凭添一份喜庆。 红灯楼、红窗花等表达出主人家辞旧迎新的渴望。 今夜守岁,不必早眠。 不少母亲此前工作繁忙未能将新衣缝纳结束,今夜点灯熬油伴随着家人、孩子的喜悦手中针线不停。 明早孩子起床前,一定能将新棉衣赶制好。 条件虽艰苦却对孩子的爱是一样的,粗布棉衣上的细密针脚足以表达一切,舍不得点灯的母亲凭借着多年的手艺经验摸索缝制,却时不时会刺破手指。 点点血迹也夹杂在细线中缝纳于身,却包含一位母亲最为质朴与深沉的爱。 特务股警员依然坚守岗位。 鲁文林家中今夜亮灯,应还有肉食炖煮香味扑鼻。 警员口中牢骚不断。 除夕夜都在家中团聚守岁,他们却还要受冷风侵袭,当真遭罪。 触景生情! 见其团圆便念及冰城家人。 池砚舟也是如此,想起徐妙清父女二人。 随着手表上的时间跳过十二点,新的一年便如期而至。 呼兰县却不见鞭炮声,日伪禁止放炮,首先火药是管制物品,轻易不可获得。 其次则是炮声似于枪声。 早年便有反满抗日战士利用除夕夜炮声掩护,进行锄奸、斩首行动。 后更是严禁! 不过听闻新京“皇宫”内的皇帝却很喜欢炮仗。 且还有不易制作的烟花。 每年除夕夜便放个不停,新京百姓可在家中观看,当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虽说是管制物品却隐隐还能听到些动静,少之又少罢了。 随着新年来到天空中有雪花飘落,池砚舟伸出手接住一片,很快便在掌中化开。 却不觉凉意。 明日一早必将银装素裹,大地换颜。 下雪温度反倒高些,池砚舟等警员守了一夜,早班警员过来交接后回去。 金恩照不做监视工作,仅是在据点内居中调配。 昨日除夕虽外出执勤却也不能亏待自己,金恩照等不值班警员弄了一桌丰盛大餐,池砚舟等人值班前便一起吃过。 早上回来残羹剩饭凑合吃点便可。 吃饭期间金恩照拍手提醒众人注意,后开口道:“监视工作目前收效甚微,今日增加在呼兰县内暗访行动,看能否调查到鲁文林此前与谁有过接触。” 急! 耐心特务股自然有。 可迟迟不见动静也会心急。 原定行动计划不做更改,再暗访呼兰县百姓双管齐下,看能否寻得良机。 县城中打探可行。 若在村子内则不可,毕竟众人都是生面孔,屯中百姓互相都熟悉。 “着重强调一点,暗访必须小心谨慎,不可打草惊蛇。”金恩照神情严肃。 暗访! 其实池砚舟觉得不应暗访。 站在特务股的角度来讲风险是有的。 既然此刻已经锁定鲁文林有问题,那么长久监视则是最佳良策。 嫌时间久? 相较其他任务也算不得久。 为何新年第一天,原定行动计划便有所改动? 池砚舟心中暗有不好预感。 本不打算主动同元硕联系,此刻看来需见上一见。 新年街面上人员众多,正是暗访的最佳时机,但小心起见金恩照没让所有警员出动,每次三到四人便可。 值晚班警员有早上不愿休息的,则也参与。 早班三名警员正在执勤。 晚班两名警员休息。 则剩中班三名警员,晚班两名警员,以及金恩照。 便分配三人一组,但出门之后需要分头行动。 池砚舟同金恩照以及另一名警员,三人一道出门。 后各自朝着不同方向走去,他所选择方向则是南一路。 一路确保没有任何风险,才敲响南一路43号的房门。 “谁?” “我。” 无需互通姓名,声音便可分辨。 门被打开其内是一名庄稼汉,仔细一看正是元硕,他的伪装总是恰到好处。 “快进。” “元哥。” “那日铁路旁一别再难相见。”元硕伸手同池砚舟紧握在一起。 他们这种工作性质便是如此,多数不知同志是谁。 哪怕有缘得知,可能也难相认交流。 每次同志相会总是令人激动、欣喜。 让你明白暗黑里有人与你同行。 “元哥乔装打扮技艺精湛。” “最早是抗联战士出身,主要便是化妆刺探情报,后特委见我有这方面的特长,便调职专攻情报工作。” “更喜欢城外杀敌,还是城内潜伏?” “都不喜欢,求胜利、盼太平!” “多谢元哥教导。” 见池砚舟领悟很快,元硕欣慰点头。 战争从来不会让人喜欢! “可是遇到什么事情?” “组织方面对撤离鲁文林的计划,是不是很难开展?”池砚舟询问。 “没错,他的情况特殊。” “可能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情况?” “今日金恩照突然命我等警员上街暗访,虽强调不可打草惊蛇,但根据特务股行事风格,此举无疑是冒险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耐心渐失?” 池砚舟轻轻摇头道:“展开情报工作特务科其实专业性很强,他们有系统培养人才的地方,更有多年斗争所得经验,长期监视等待收网对特务科来说不足为奇。 因此我推断可能警察厅内有人察觉到了什么,或许猜到鲁文林被调查一事已经泄露,明白不会有抗联、特委成员上钩,所以才会激进行事。” “此事保密程度极高,警察厅如何探得?” “特务科科长傅应秋、特务股股长盛怀安皆是不能小觑,且鲁文林暴露一事本就蹊跷。” “岂不是要尽快展开营救!” “恐怕这恰恰是警察厅想看到的。” 闻言元硕当即明白。 警察厅猜到鲁文林一事暴露,故意施加压力想让红党自乱阵脚。 逼迫你行动营救。 他们则可将其一网打尽。 可你若不救? 那鲁文林难逃一死! 选择权在红党手中,可他们恰恰又没得选。 池砚舟今日所提供情报确实关键, 第一百四十一章 映入眼帘 雪花未停。 孩童嬉戏打闹。 遍地积雪好似成了最佳游乐场所。 念及山中抗联大雪封山只怕物资短缺,过年尚需节衣缩食。 日满围剿行动虽会受大雪影响后勤补给从而告一段落,可封锁山林围困抗联,限制粮食、棉服、被褥等物资补给,或许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若抗联最后无路可走仅能做困兽犹斗。 于山林走出同严阵以待的日满军队作战,结果可想而知。 每年冬季此类消息便会冲入耳畔,可多年作战抗联队伍不仅没有消亡,反倒越发壮大。 觉醒的百姓日渐增多,抗日的队伍逐渐增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街面打探时近中午池砚舟便率先回去,他还需值夜班因此下午要休息,返回临时据点金恩照也在其中。 “队长。” “结果如何?” “鲁文林此人因家中特殊情况,除前往警察署工作时间外,基本都是深入简出,没能打听到太有价值的线索。” 面对池砚舟的说法,金恩照失望归失望却仅是点点头。 毕竟他打探到的消息与其并无差别。 后续则无需分组出门打探,该你值班你就负责值班。 闲暇时间休息足够,则可自由出门打探。 吃过午饭池砚舟前去睡觉,脑海之中虽有万般思绪却强迫自己入眠。 不可露出破绽。 一连两日皆是如此,值班、暗访。 池砚舟暗访时几次路过南一路43号,元硕并未张贴约定窗花,可见是没有消息需要通知。 是否因为组织还未商议出对策? 犹未可知。 呼兰县的雪停了夜里则更冷,鲁文林家中的温情暖意,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 …… 冰城满洲里街舒胜住所内,白日喧嚣归于沉寂。 客厅内尚有礼品未来得及收入室内。 冰城经营多年又是教务主任一职,每年自是会有人登门送礼,日满争斗寻常人岂能得知。 面对来人舒胜虽也笑脸相迎,可偏心头巨石悬之不落,人情往来都没心思应付。 夜深人静独处家中舒胜更添烦闷。 此事究竟如何解决? 警察厅如颈间利刃,慎鸿畅又好似随时会擦枪走火。 任由事态发展只怕难善其身。 多日苦思冥想,今夜舒胜拿起电话打给大和旅店,让前台通知慎鸿畅到大直街咖啡店见面。 挂了电话他便穿上新衣出门。 街上不少店铺因过年歇业,咖啡店多由外国人经营,并未受到影响。 地点舒胜亲自挑选,便是担心监听录音。 稍作等待,慎鸿畅赶来赴约。 “舒主任。” “慎专员。” 落座后随意点了杯咖啡,慎鸿畅问道:“舒主任考虑的如何?” “在下所知情况甚少,想提供帮助也是有心无力。” “仅需将你知晓情况如实告知便可。” “杀夏汾的凶手我真不知道。”舒胜此言非虚,这事仅有几人知晓罢了。 能通过舒胜锁定凶手自是最佳结果,可若不能也需将所有情报掌握,故而慎鸿畅继续说道:“那就给我讲讲舒主任因何变化。” “我说完后慎专员能当今夜之事,没有发生过吗?”舒胜现在的想法则是,自己将知晓的信息告诉慎鸿畅,让其放弃对他的调查。 他提供的信息对锁定凶手没有直接帮助。 慎鸿畅只能继续查。 那么最后矛头还是会指向警察厅,而非他个人。 “我求真凶!”慎鸿畅开口神情严肃。 先前说要让舒胜替罪是威胁之言,他心中所求乃是真凶。 不然就是辜负王爷等人的期盼。 “事情起因则是警察厅安排一警员接近我……”舒胜将自己所知线索一并告诉,却隐去他联系夏汾一事,避免慎鸿畅知晓乃是他导致对方暴露。 听罢舒胜讲述。 慎鸿畅心中更加确定,夏汾之死定是警察厅特务科所为。 舒胜同样是清楚这一点,才会被威逼听命郑良哲。 可对于夏汾究竟是被谁所杀,他同样一头雾水不得而知。 “与你接触的警员叫什么名字?” “池砚舟。” “池砚舟?” “慎专员万不能让他人得知消息乃是我泄露给你,不然调查必定受到重重阻碍。” “这点我自会注意,但由此看舒主任也觉得夏汾的死,与警察厅难脱干系。” “慎专员又何必明知故问。” 这里没有监听设备舒胜自然敢说,日后慎鸿畅就算是找他作证,他都不会承认今夜见面一事。 圆滑! 舒胜给慎鸿畅的感觉便是如此。 可提供信息确实有用。 虽打心底瞧不上舒胜这种临阵变节之人,可此番前来冰城身负重任,不会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太多精力。 慎鸿畅觉得接下来应当会一会舒胜口中的警员,池砚舟! “池砚舟的信息你了解多少?” “他入赘在冰城徐家,徐家如今生意并不算大,且月月亏损入不敷出。最早就读在冰城地方警察学校,后分配至南岗警察署……” 先前舒胜就调查过池砚舟,此刻如数家珍。 小警员! 见该说的话已说完,舒胜便起身告辞。 接下来慎鸿畅爱找谁麻烦就找谁麻烦,别再找他便可。 咖啡一口没喝慎鸿畅也从店内出来,弯腰上车。 随从当即问道:“他同意配合我们吗?” “老奸巨猾不痛不痒提供了些信息。” “信息有用吗?” “暂不好说,明日你二人调查特务股警员池砚舟。” 警察署收买警员调查已经结束。 收买计划顺利,可探听到的消息一般,警察署警员表示进入房间之内,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就是入室杀人抢劫。 因此慎鸿畅终止了通过警察署调查的手段。 如今新得信息便是池砚舟,将开始主攻这条线展开调查。 车子回到大和旅店几人前去休息,明日各自忙碌,随从调查池砚舟信息,慎鸿畅则要去警察厅继续见费涟。 你既然愿意敷衍,我则每日到岗督促。 看谁先沉不住气。 远在呼兰县的池砚舟并不知晓,自己今夜映入专员眼帘。 盛怀安先一步安排他远离冰城,可见是明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城汇报 年味渐淡。 刚过初五百姓皆是忙忙碌碌。 为讨生活不得闲,悠哉年味消散较快。 慎鸿畅的随从打探两日却仍不知池砚舟行踪,此刻于房间内低头不语。 池砚舟不在警察厅,亦不在冰城。 没人知晓去往何处。 呼兰县任务一事特务股自是保密,不相干人员不会得知。 徐妙清父女是知道但不会随便透露,免得给池砚舟带来麻烦,这个浅显的道理二人岂能不明。 于是便导致慎鸿畅寻不到池砚舟。 “看来警察厅是将此警员藏了起来,那么则更加说明他的重要性。”慎鸿畅现在认为是警察厅故意为之。 猜测倒也不错。 确实乃故意为之。 且池砚舟的重要性甚至要远超慎鸿畅的想象,毕竟夏汾便是由他亲手解决。 “可偏寻不到此人。”随从无奈说道。 另一随从开言:“要不要让警察厅将人调回来,就说配合调查?” “让警察厅将人弄回来,只怕什么都查不到。”慎鸿畅很清楚,警察厅岂会给你如此机会,只怕早就串供。 且到时限制池砚舟自由,说方便配合调查。 但实则是保护池砚舟避免和慎鸿畅多接触,防止调查到真相。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找,池砚舟必须找出来。” “是!” 慎鸿畅隐约觉得自己抓到了蛛丝马迹。 取得重大进展指日可待。 …… …… 今日呼兰县特务股警员临时据点之内,金恩照将一档案袋递给池砚舟,口中言道:“你回去冰城交给股长。” “属下明白。” 档案袋内并非重要情报,仅是金恩照等人近期负责调查的记录资料,做短期工作汇报。 并无大用。 为何让池砚舟回去送工作记录,则是他本就后来加入,现在离开对整体工作没有任何影响。 但他是为躲避专员而来,此刻专员还在冰城,他回去是否不好? 有关这个问题池砚舟自然是做询问,金恩照则表示这乃股长的意思。 池砚舟心中不明。 却只能回去一探究竟。 拿着档案袋放进包中他便出发,刚下过雪路不好走,依然选择马车出行。 坐在摇晃马车之上,池砚舟想的不仅是专员调查一事。 还有今日的工作汇报。 工作未有进展实则无需汇报,为何偏股内要求呈送? 是否耐心消失殆尽,根据工作汇报做最后审查,如果确认没有继续监视的价值,便会提前收网? 并非没有如此可能。 导致池砚舟现在将专员一事,都放在第二位。 好在今日让他前去冰城,第一手消息必然可以最先得到,到时也好通知组织看如何应对。 心中压力较大,在马车内默不作声等待前往冰城。 就在池砚舟刚进南岗区时,盛怀安敲响傅应秋办公室的门。 “科长。” “坐。” “慎鸿畅这里还是在暗查池砚舟。” “看来他丝毫没有打算放弃的意思。” “一根筋。” “愚忠!”傅应秋言语嘲弄。 “这种人最难对付。” “满清所谓的颜面,是杀一个凶手就能挽回的吗? 事情的本质根本不在凶手之上,而是满清中有人摆不明自身位置,皇帝尚且听之任之不做他想,手下之人却耳边鼓动妖言惑众,整日做春秋大梦。” “美梦难醒。”盛怀安也是无力说道。 他们虽是伪满洲国警员,却心中明白效力于谁。 傅应秋起身来至皇帝画像前道:“慎鸿畅深得信任与赏识且忠心耿耿,此番奉命调查就算一无所获,返回新京也不过是言语上的责备罢了,一点实质性的损害都不会出现。 可就算如此他都不愿无功而返,生怕辜负满清遗老等人的亲切期望,好似自己成了满清派系的最后一根脊梁般,硬是要在冰城挽大厦之将倾。 愚中之愚、愚蠢至极!” 在傅应秋看来如此时局之下,慎鸿畅这一套根本不可行。 “只是慎鸿畅明显打算死磕,这样一直拖着只怕也难终了,且宪兵队方面已有不满之意。”盛怀安轻声提醒。 “要处理的漂亮实则是想发难,宪兵队需要我们给他们提供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特务科到时所受风险极大。” “日本人的命令我等没有能力与资格违背,尤其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命令,再者风暴中心到时定在新京,情报科所面临的压力应当不会太大。” “科长的意思是?” “池砚舟回来了吗?” “今日就回来。” 原来让池砚舟回警察厅汇报工作,并非盛怀安的意思,而是傅应秋! 就在此刻门外有警员通报,说池砚舟在盛怀安办公室门外等待。 傅应秋当即说道:“带过来。” 池砚舟回到警察厅寻盛怀安却没见到人,可立马就被带着朝傅应秋办公室而来,这让他一头雾水。 进入办公室见盛怀安也在,更是心中猜测。 “科长、股长,这是呼兰县目前调查工作汇报。”池砚舟递上档案袋。 傅应秋好似对工作汇报没什么兴趣。 盛怀安伸手给接了过去。 “过年还要在外工作,你们辛苦。”傅应秋说道。 “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慎鸿畅专员此刻在冰城找你。” 闻言池砚舟心思急转! 这是何意。 明知道满冰城的找他,还让回来? 难不成是打算放弃自己,息事宁人! 这可是最坏的结果。 池砚舟神色变了又变没有开口,盛怀安、傅应秋相对而笑。 “别紧张。”盛怀安说道。 “属下不紧张。” 见池砚舟嘴硬两人也没再揭穿。 傅应秋轻笑问道:“慎鸿畅调查之心坚决很难善了,宪兵队又想借机对满清遗老遗少发难,你有何良策?” 良策? 其实盛怀安已经猜到傅应秋心中早有对策,且他自己也明白要如何。 此刻询问不过是考验池砚舟罢了,看他能否反应过来。 考验结果盛怀安也非常好奇。 面对询问池砚舟脑海开始思索。 良策? 只怕二人早就商议好。 那叫自己回来是为考验? 显然他还不至于让两人有如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默契配合 日本方面因满清遗老问题多有烦闷。 虽可暴力镇压却刺破粉饰出的太平,故而导致一拖再拖。 可满清勋贵等变本加厉使得日本方面耐心渐失,想借冰城一事给予沉重一击。 苦于师出无名。 因此宪兵队将重任,放在警察厅特务科身上。 所谓处理漂亮,则是给特务科出难题。 于是傅应秋便想到如今时局之下,还有什么比抗日反满分子更重的罪名呢? 便打算利用呼兰县一事。 引慎鸿畅上钩之人必是池砚舟,所以才让其回来冰城一趟,目的则是让对方发现他的踪迹。 若无发现岂能调查到呼兰县去? 同时借机考验池砚舟一番,答卷满分! 在已知条件如此多的情况下,交出满分答卷其实乃意料之中。 但既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就必须要完成,不然你的能力会受到极大的质疑。 今日算不得出彩。 也绝不会留下坏印象。 傅应秋没再解释事情前因后果,直接安排任务说道:“你在冰城停留一夜,让慎鸿畅随从发现踪迹,后引他们到呼兰县。” “属下之后要如何做?” “慎鸿畅肯定不会想要在冰城与你交谈,他会担心受到警察厅牵制,因此得知你在呼兰县,会亲自赶赴同你会面。” “直接抓人?” “通知金恩照届时可以抓人,言其破坏布控监视行动。” “属下明白。” 傅应秋的计划很简单,计谋更是不难。 执行起来没有需要过多注意的地方。 可有一点! 说慎鸿畅破坏特务股布控监视,导致抓捕红党行动失败,则表明鲁文林处确实没有更多收获。 为何现在傅应秋便能确定这点? 唯一解释只能是,抓捕慎鸿畅之后就收网! 将鲁文林也抓捕。 才会现在固定结局。 这对池砚舟来讲是非常危急的情况,组织尚且没有营救鲁文林的办法,还以为在时间上会充裕,谁知竟然如此紧张。 消息必须尽快通知特委。 去呼兰县后将消息给元硕? 怕是不妥。 慎鸿畅随从会暗中跟踪监视,不易完成情报传递工作。 将情报给宁素商? 但池砚舟也忧心慎鸿畅随从已经盯上自己,毕竟他们一直在找,今日露面可能早被其发现。 可如此重要消息不得不送。 池砚舟主动开口说道:“属下只在冰城住一晚上,慎鸿畅的随从能否发现我的踪迹?” 对此问题盛怀安也抱有疑虑。 毕竟仅有两名随从,注意地点肯定受限。 警察厅。 安吉街住所。 虽都是必须掌控之地,可就怕阴差阳错恰巧擦肩。 主动提醒更不可取,慎鸿畅老奸巨猾心思玲珑,稍有异样只怕不会上当。 “你有何想法?”傅应秋听得出池砚舟话里有话。 “属下认为今夜可以携家妻于冰城闹市闲逛,毕竟过年时不在家中算是补偿,如此抛头露面时间增多,可有效增加被发现的概率。” “可行。” “谢科长。” 之后池砚舟同盛怀安,一道由科长办公室出来。 行走间他凑在盛怀安身旁低声询问:“日本人真的打算对满清遗老遗少下死手?” “自然不会全下死手,借题发挥雷声大雨点小,敲打让他们老实便可。” 树立几个典型,问题迎刃而解。 话虽如此说,但池砚舟觉得日本人只要抓到机会,定会有人头落地。 未进盛怀安办公室,池砚舟就去执行任务。 从警察厅离开回家途中,他选择步行。 实则暗中观察是否有人跟踪监视,不可露出端倪自然观察极其困难,一直等他回到家中,才仿佛看到跟踪之人身影。 却不敢过多留意,直径进入家门。 幸好不曾前去地德里,不然只怕慎鸿畅调查将迎来意外之喜。 徐南钦公事繁忙不在家中。 徐妙清见他回来迎上前问道:“忙完了?” “休息一晚,明日再去。” 闻言她眼中闪过担忧。 池砚舟却继续说道:“过年说陪你出门逛庙会食言,今夜我们出去走走。” “你劳累多日,今晚便好好休息。”徐妙清认为逛庙会之事并不重要,不必让池砚舟如此劳累都要完成这个承诺,她会心疼对方。 “要去!”池砚舟神色严肃。 “要去?”徐妙清不确定再问。 “对。” “好。” 她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同,这便是二人相处多年的默契。 不等徐南钦回来他们就出门逛街,前往埠头区繁华地带。 路边小吃稍作品尝,街头表演驻足观看,偶尔还打赏些银钱。 动停之间徐妙清已经察觉到异样。 有人跟踪! 她美目余光看向池砚舟,略带询问。 池砚舟神色如常轻轻摇头示意没事。 二人继续游玩,好似全不知情。 晚上选择在埠头区饭店内吃饭,挑选了一家铺面不大的馆子,方便寻得一个包间。 落座点菜交流正常。 席间池砚舟起身前去洗手间,在饭店大厅内见到一人独自吃饭,且位置刚好可看到他包间所在。 等到从洗手间回来。 池砚舟脱掉大衣,当着徐妙清的面进行一番乔装打扮。 “你留在这里等我。”池砚舟对其说道。 徐妙清明白深意,当即点头道:“注意安全。” 这处饭店乃是他特意挑选,二楼包间翻窗而出。 脚步轻盈落地不见声响。 后快步朝着地德里而去。 在傅应秋面前提出要同徐妙清出来逛街,说是想要慎鸿畅随从发现踪迹,实则是让徐妙清吸引监视目光,给他换得送出情报的机会。 徐妙清坐在包间内低头看表。 十五分钟后起身推门走出包间,叫来伙计让他告诉后厨,加一份招牌炖鱼头。 伙计直言今日人多,点招牌菜的人更多。 现在加菜只怕要等很久。 徐妙清表示可以等,伙计便去后厨加菜,负责监视随从自是看到徐妙清,却低头佯装吃饭。 对此徐妙清没有任何异样,回身进入包间。 此时快步赶路的池砚舟已经来到地德里,将提前准备好的信封塞入信箱之内,内容则是告诉组织特务科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敢阴我 隐蔽特殊的工作性质。 纪律严明的工作要求。 使得很多事情哪怕仅余一层窗户纸,亦不可轻易捅破。 心照不宣的默契,则是最佳状态。 炖鱼头后续终于上来,两人继续吃饭。 之后携手从饭店内离开,跟踪人员自然紧随其后。 回家路上徐妙清脚步显得轻快雀跃,心中欢喜难以隐藏。 “怎么如此开心?”他侧头看着徐妙清的脸颊询问。 “就是开心!” 能在工作上帮助池砚舟,她真的很高兴。 这比她自己完成任务更喜悦。 池砚舟握紧徐妙清的手,两人漫步在街道上,两颗心的距离重回之前。 回到家中徐南钦也是询问池砚舟工作情况。 听到还要出差,便让他早些休息。 大和旅店内慎鸿畅得知池砚舟终现踪迹,命令手下随从做好跟踪监视,如果有合适机会可以接触见面。 只是冰城之内怕难有时机。 谁知第二天一早池砚舟乘坐马车出城,随从立刻使用公用电话联系大和旅店,由另一名随从开车来迎。 马车在积雪路面行驶不快,轻松便被汽车跟上。 一路来到呼兰县,见池砚舟进入特务股警员据点内。 留下一名随从负责监视,另一人开车回去冰城汇报慎鸿畅。 进入据点池砚舟便去找金恩照,表示需要单独谈话。 两人来到里间金恩照问道:“股长怎么说?” “科长亲自命令让我们在呼兰县,将慎鸿畅专员抓捕,罪名则是他破坏我们针对抗日反满分子的布控监视任务。” “抓捕新京专员?” “是!” “鲁文林呢?” “科长没有提及,但应当在处理完慎鸿畅的事情后,便会着手抓捕行动。” “明白。” 虽然在金恩照看来,抓捕新京专员不算小事情,可科长亲自下令你一个队长还要反驳? “你这几日多在街面上行走,等慎鸿畅出现同你见面,你则演绎没有时间交谈的模样,后续稍作拖延就说丢失与鲁文林接头的抗联人员目标,我会带人抓捕他。” “是!” 池砚舟在跟踪与鲁文林接头的抗联成员。 却被慎鸿畅拦了下来。 从而导致丢失目标。 罪名便要扣在慎鸿畅头上,届时就算完成科内任务。 “他们会有几人?” “应该还有两名随从。” “知道了。”金恩照觉得人不算多,他们这几人刚好够用。 …… …… 随从开车赶回冰城,直接向慎鸿畅做汇报。 “池砚舟人在呼兰县?” “没错专员。” “在做什么?” “这个不清楚,或许就是躲避我们的调查。” “都能躲到呼兰县去,还真是下功夫。” “可见池砚舟此人必定了解颇多内情。” “此人不可不查。”慎鸿畅觉得池砚舟定然是最关键的人物所在。 不得不说他感觉很准。 池砚舟确实非常关键。 “刚好远离冰城,不如我们前去呼兰县与其会面。” “现在就出发。”慎鸿畅不愿等待,冰城警察厅敷衍调查,多日没有丝毫进展。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关键人物,肯定要尽快展开调查。 随从开车慎鸿畅当即赶去呼兰县。 金恩照这里命令池砚舟出门,将随从跟踪目光吸引而去,后命警员依次离开换一个据点。 在呼兰县内本就准备两处据点。 那么此处据点便只剩下池砚舟一下,每日不会有多人进出,给慎鸿畅制造出池砚舟在此躲避的假象。 免得引对方起疑。 顶着随从的目光在呼兰县随便吃了点饭。 池砚舟再度回到据点内,便只剩他一人。 等到慎鸿畅到位后,向负责监视的随从询问:“可还有人进出房间?” “暂时并未发现。” “多观察一日。” 慎鸿畅虽着急不假,却还是有所谨慎。 打算多观察一日更为保险。 房间内的池砚舟此刻想的根本不是专员一事,而是鲁文林一家人该如何撤离,组织是否想到办法? 时不待我! 可此时顶着慎鸿畅目光,他能做的事情不多。 情报已经送上,接下来唯有等待消息。 今夜池砚舟没有合眼,谁也不知慎鸿畅手段如何,若是连夜想要潜入房间绑架审问,并非没有可能。 故而全力应对。 好在慎鸿畅他们不清楚屋内情况,不敢贸然行事。 第二日池砚舟日上三竿才出门,且非常慵懒好似是刚睡醒一般,溜溜达达在呼兰县挑选吃什么。 最后选了一家饺子。 吃饱喝足继续在街上闲逛,看模样根本就不像是有公务在身。 慎鸿畅听随从汇报心中疑虑大减。 却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等池砚舟回到住处后,依然是观察。 确认没有人进出房间,里面好似就池砚舟一人,且没有动火做饭的迹象,炊烟都不曾升起。 慎鸿畅最后说道:“今夜观察最后一晚,若没有问题明日会一会他。” “是。” 夜里池砚舟依然不睡觉,今日下午他已补觉。 风平浪静一夜。 第二日同样日上三竿方出门,还是老一套去吃饭。 后继续闲逛。 可今日闲逛却被人拦住去路。 “池警官。” “你是谁?” “我们专员想见你。” “什么专员?”池砚舟闻言神色变化明显。 随从见他还想装疯卖傻,笑着说道:“池警官不会不给面子吧。” “我现在有公务在身,妨碍执行公务你们可担待不起。” “有何公务?” “警察厅情报科工作岂是能随便告诉你。” “池警官何必自找借口。” “让开。”池砚舟推开对方便想要走,可却被其拉住。 就在这时慎鸿畅出现在他面前。 “池警官当真一点薄面不愿给我慎某人。” “慎专员勿怪,在下真有紧急任务在身,等事后我任凭调遣。” “耽误不了多久。” “此刻万万不能。” 见池砚舟软硬不吃,慎鸿畅面色阴寒。 费涟敷衍我则罢。 你一小小警员也敢如此,当真以为新京专员便是空有头衔? 治安部身份放在这里,警务司人员见他都需给其面子,警察厅警员却一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变故突起 狗胆! 无法无天! 以下犯上! 新京治安部委派专员都敢抓捕,太过目中无人。 冰城警员竟敢如此颠倒黑白,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慎鸿畅此刻老脸气的胀红。 他行事风格老派最见不得这种情况,身子尚且开始发麻。 “你们这些警员都给老夫等着,定叫你们付出代价。” “我们也是为维护满洲治安。” “狗屁!” “慎专员见谅,调查若是一场误会自然会放您自由。” “哼!” 就在金恩照押送慎鸿畅准备借用他们的汽车,将人连夜送回警察厅时,另有警员火急火燎跑来喊道:“队长,大事不好。” “因何慌张?” “今日鲁文林以及妻儿全部从家出来,鲁文林前去警察署上班,她妻子参加本地保长寿宴,儿子则坐在爬犁上去河面滑冰玩。” “然后?” “鲁文林从警察署出来,由我负责跟踪监视,他是朝着河边去的,我想着他是想要看看儿子情况,毕竟身有残缺可能会有所担忧。” 警员如此推断倒也合理。 “之后呢?” “鲁文林来到河边却见不少人围在冰面,且冰面被人开凿出来一个窟窿,说是下网捕鱼之用,但有人不小心跌进冰窟窿之中。” “谁?” “鲁文林的儿子。” “他儿子掉冰窟窿里了?” “周围人如此说,负责跟踪的人也向我点头表示确实如此,鲁文林见状不管不顾就跳进了河中。” “鲁文林人呢?”金恩照立马紧张问道。 “负责监视鲁文林儿子的张强水性好,跳进去捞人,我回来请求支援。” “将他们先送去警察署负责看押,其他人和我去河边。”金恩照立马做出安排。 三人负责押送。 池砚舟等人急奔河边。 路上金恩照怒骂:“鲁文林要下水你们为何不阻拦?” “他动作太快,我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金恩照想骂却忍着没有再开口,等众人跑到河边之后,却见还有很多人围在这里。 但是冰面上居然躺着,他们特务股的警员张强。 池砚舟急忙上前探了探鼻息说道:“死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金恩照立马对一旁围观的人问道。 有人出列说道:“先有一个人掉进去,然后另有一人跳进去,后续又进去一人。” 第一个自然是鲁文林的儿子。 第二个是鲁文林。 第三个是警员张强。 此警员水性好,却没有选择下水救鲁文林的儿子,则是冬天水下确实危险。 尤其是救人更是凶险万分。 弄不好自己都要丢掉性命,鲁文林的儿子并不重要,不选择营救是正确的。 可鲁文林却不同,没有抓到抗联核心成员,他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警员选择营救是值得表扬的。 “然后呢?” “地上这个人从河里,将第二个跳进去的人救上来了。” 警员确实厉害。 居然能硬生生将鲁文林救上来。 “可他为何会死?” “被他救上来的人好似晕迷,他将那人硬生生推出来,我们也搭把手救人,可那人一上岸回身就给了救他的人重重一拳。” 鲁文林装晕。 被救上岸之后攻击警员。 围观人员继续说道:“他好似是发了疯一般攻击,我们都愣在原地,然后此人便无力沉入水中,那人起身就跑,他离开之后我们才将这人拉上来。” 水中救人十分消耗力气,可能警员当时身体情况便不妙。 “你们为何不阻止?” “我们不敢。” 其实鲁文林当时就喊了一句,此人是警察厅警员。 围观百姓便听之任之。 毕竟谁心里不仇视呢? 仅是不敢表达罢了。 警员穿着便装,却被鲁文林攻击,可见他早已知晓监视一事。 但他究竟是如何得知? 有人泄密? “立刻去找负责跟踪鲁文林妻子的警员。” “是,队长。” “被救上来的人,朝什么地方跑了?” “河对岸。” “跟我追。” 大家跟随金恩照朝着河对岸赶去,但是对岸立马就要进入山林,虽然地上的积雪能有痕迹,可呼兰县进入林中寻觅山货之人很多,因此脚印杂乱。 新鲜与否很难判断。 池砚舟跟在金恩照身边问道:“鲁文林的儿子真的坠入冰窟之中了吗?” 今日鲁文林的反应看来是早有准备。 你说他儿子会坠入冰库,明显不太正常。 “可负责跟踪鲁文林儿子的警员,不是表示其确实坠入冰窟吗?” “看来围观的人应该好好再询问一下。” “负责收敛尸体的警员会留住围观人员,我们先抓鲁文林,后续回去询问。” “是。” 在林中找到深夜,都不见鲁文林的身影。 而且天色已经如此之暗,再想寻找显然不可能,自己还会迷失在其中。 金恩照便带领大家撤回来。 回到河岸围观众人还被控制在此,且此前去寻找跟踪监视鲁文林妻子参加寿宴的警员,脸色阴沉汇报:“也死了。” 又死一个! 可见鲁文林的妻子也跑了。 那么你说他儿子掉进冰窟之中,谁信? 但警员为何会被骗? 其实此刻池砚舟心中已经明白,组织在得知金恩照等警员,需要抓捕慎鸿畅一事后。 便很难第一时间对意外有所反应。 且刚好前几日下雪地面可以玩爬犁。 鲁文林的儿子出门比较合理,再者说保长过寿,呼兰县的人基本上都要送礼。 你是警察署警员岂能不到场。 鲁文林公务在身,他妻子代为前去送礼祝贺很正常。 所以这些事情凑在一起。 鲁文林一家三口有非常正当的理由分头行动,导致警员也被分开。 不然儿子在家中没有办法出门,他们妻子二人怎么可能自己选择撤离? 再者三名警员也被分开,组织便有机会依次解决。 不发出动静最好。 如果不小心弄出动静,金恩照等人也支援不及,鲁文林就可以将巡逻赶来的警员支走,毕竟他们都是警察署的警察。 鲁文林是抗联的潜伏人员,这个信息知道的人很少。 普通警员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城复命 一天之内事态急转直下,布控监视工作满盘皆输。 所有相关人员全数失踪,另有两名警员因公殉职。 发展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冰面折射明月清辉勉强辨别身形,望着先前围观百姓金恩照心有不甘。 出言询问:“当时所有围观之人,可都在这里?” 百姓之中有人回答:“有几人不在。” “谁?” “不认识。” “那几人没看热闹?” “就是他们叫喊有人掉入冰窟窿,可不知为何之后却离开了。” 金恩照听到这里心中了然。 假意叫喊有人坠入冰窟,就是为后续行动做准备,可警员却被骗了。 只怕是爬犁滑动速度过快,警员目光一时追视不及,爬犁上之人被红党成员扶着站起,遮挡其身形再喊有人掉入冰窟。 警员可能粗略一看每个人都站着,便先入为主觉得目标确实掉进河中。 还来不及多思考,鲁文林到场直接跳入水中,两个警员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忽略了他儿子。 红党抗联成员早已离开,此地百姓没有调查价值。 金恩照示意收队,同时安排连夜回城复命,汇报工作不得耽误。 鲁文林等人撤离路线提前安排好,他们再想抓人基本宣告不可能。 却在临别前让呼兰县警察署负责搜捕,他们警察署内警员鲁文林是潜伏人员,昔日同事搜捕起来更方便。 慎鸿畅依然黑着脸。 却见金恩照的脸比他尚且黑的多。 将呼兰县警察署卡车暂时借用,加上慎鸿畅的座驾,一行人以及两具尸体朝着冰城赶去。 路上慎鸿畅言语威胁金恩照充耳不闻,他此刻心情如坠谷底,没有功夫应对所谓专员。 连夜回到警察厅。 金恩照致电盛怀安家中电话,表明情况。 挂掉电话不多时,股长便由家中赶来。 “进来。”盛怀安打开办公室的门,声音丝毫不带感情说道。 “讲!” “我们今日抓捕慎鸿畅……” 听罢讲述盛怀安心中立马意识到问题,抗联方面只怕早就知道鲁文林被监视一事,想要暗中意图救人却没找到合适机会。 此番却将慎鸿畅利用起来。 可慎鸿畅一事抗联如何知晓? 突然办公室电话响起。 “喂。” “是,科长。” “科长?”金恩照问道。 “科长也到厅内,让我们过去。” 特务科一事很难瞒过科长傅应秋,连夜对方都赶来警察厅,可见重视程度。 金恩照脸色更加难看。 “现在知道怕了?” “属下办事不力。” “走。” 对于金恩照此人,盛会安越发觉得不满,工作能力多次受到质疑。 呼兰县行动居然无功而返。 鲁文林家中三人全都逃离。 其中还有行动不便的残疾存在! 二人进入傅应秋办公室内,盛怀安上前道:“科长。” “汇报。” “特务股在呼兰县……” 傅应秋听完盛怀安汇报后,便看着面前的金恩照。 强烈的压迫感,使其额头有汗水渗出。 “你先下去。”傅应秋的身份让他没有直接批评金恩照。 可态度显而易见。 盛怀安之后需自己管教手下之人。 等金恩照离去后,盛怀安便说道:“我们抓捕慎鸿畅一事,为何会被红党得知?” “你想说池砚舟知晓此事?” “虽他此前多被试探皆是清白,可这次的事情确实他是知道的。” 利用呼兰县抓捕慎鸿畅一事,给日本人提供发难机会。 仅有傅应秋、盛怀安以及池砚舟第一时间得知。 被怀疑合情合理。 “将慎鸿畅的随从带来。” “是。” 很快两名随从被带入傅应秋办公室内。 二人很不服气,眼神之中满是敌意。 傅应秋却很平静的说道:“慎鸿畅不会活着离开冰城,你们二人要有心理准备。” “你敢!” “若不敢,何必抓?” 淡漠平静的话语,让两名随从心中开始慌张。 盛怀安顺势说道:“你们尚有配合机会。” “想问什么?” “何时监视池砚舟?” “我就在警察厅门外守候,他一出现就被我盯上。” “一直盯着没有丢失过目标吗?” “没有。” “确定。” “是。” “有可疑之处吗?” “没有。” 傅应秋挥手让随从离开,盛怀安说道:“池砚舟是进入警察厅之后,才得知我们打算利用呼兰县一事,抓捕慎鸿畅。 但从他离开警察厅开始,就一直在慎鸿畅随从的监视之下,根本没有消失过,他不具备传递情报的机会。” 当日监视,如今反倒成了证明清白的供词。 这也正是池砚舟为何不甩掉监视的原因所在。 傅应秋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轻声说道:“早前我们便猜到红党或许知道我们监视调查鲁文林,那时池砚舟并不知道呼兰县一事,因此泄露消息的肯定另有其人。 但泄露监视调查一事的人,与泄露抓捕慎鸿畅消息的人,应该不是同一人才对,毕竟很难同时掌握这两个信息。” 如此分析不错。 鲁文林被监视调查一事,是国党提供情报。 要在呼兰县抓捕慎鸿畅之事,才是池砚舟通知组织。 “可这件事情中,很难会有两名潜伏人员。”盛怀安觉得这不合乎常理。 “金恩照!”傅应秋则表示,金恩照是两个消息都能得知的存在,毕竟池砚舟到了呼兰县之后,就将抓捕慎鸿畅一事告知。 慎鸿畅等待两日才出面拦截池砚舟,这两日足以令金恩照送出消息。 盛怀安信任金恩照。 可傅应秋并不一定。 情报工作者的警惕性,和保持怀疑一切事物的习惯,不会因为对方是谁而改变。 在傅应秋眼中。 金恩照同池砚舟没有任何区别。 这件事情上金恩照的知情时间更早,知晓情报更多。 怀疑程度理应在池砚舟之上。 且慎鸿畅随从一直监视池砚舟,没有发现其任何异样。 盛怀安此刻非常想要为金恩照辩解两句,说他不可能是红党人员。 可情报工作中,颠覆你一切认知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没人泄密 诱饵提前备好。 欲意抓捕抗联核心成员,获取山中抗联重要情报,助力冬季围剿工作。 鱼! 如今未能抓到。 饵! 却也不见踪影。 整体行动可谓是一塌糊涂。 金恩照站在走廊之内忐忑等待,见盛怀安出现急忙迎上去。 “股长,科长怎么说?” 行动失利已成定局,金恩照恐担忧科长不满。 “将呼兰县具体情况写成书面报告给我,任何细节都不可忽视。” “属下明白。” “尽快。” “是。” 命金恩照下去准备书面报告,后令池砚舟来办公室。 “股长,您找我。” “鲁文林恰巧于慎鸿畅被抓之际逃离,你不会认为是巧合吧?” “我明白股长您的意思,但有关这件事情属下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消息泄露后,知情人都会成为嫌疑人。 可池砚舟此刻并不慌张,他全程都在慎鸿畅随从监视之下,若有异样早就会被发现。 那是自己清白的人证。 “任何人都未告知?” 听到盛怀安如此询问,池砚舟犹豫之际说道:“告诉金队长配合抓捕行动,算透露消息吗?” “你何时告诉金恩照?” “属下抵达呼兰县后,第一时间将信息告知。” “然后呢?” “队长为避免慎鸿畅等人,发现房间内警员进出频繁,命我吸引对方目光离开,后转移去另一处据点。” “可还有其他情况?” “没有。” 金恩照此选择并无问题,盛怀安再问:“你觉得此事之中,金恩照表现是否存在异样?” “股长怀疑是金队长泄密?”池砚舟言语之间大感吃惊。 “你觉得呢?” “属下认为不会。” “哦!” “就属下个人浅显看法,金队长不可能存在通敌行为。” 其实傅应秋、盛怀安怀疑金恩照泄密,对池砚舟来讲是非常有利的一件事情,但他却不能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太过意图明显。 可池砚舟与金恩照近日无仇,往日无怨。 昔日虽有小小摩擦,却不至于让你此刻口无遮拦。 再者金恩照落马对你好处有限,你初入警察厅资历浅薄,论资排辈接班没你的份。 既是如此肯定不会落井下石,因此池砚舟认真分析局面,他越是如此自身嫌疑反倒越小。 果然盛怀安此刻大感兴趣,金恩照是他挑选出来的人,若其是敌人潜伏情报工作者,他则要背负识人不明的称号。 特务股股长,将敌人间谍当做心腹! 说出去怕是会贻笑大方。 相比较之下,盛怀安更愿意接受对方工作能力有所欠缺。 “你为何产生这种看法?” “属下多在金队长带领中开展工作,朝夕相处心中自有潜移默化的认知,金队长工作中一丝不苟,面对抗日反满分子从来没有恻隐之心。 且能清晰感受到金队长对股长您的忠心,例如我告知队长需要抓捕新京治安部委派专员慎鸿畅,队长没有过多犹豫便开始安排行动计划等。” 马屁! 说白了就是拍马屁。 金恩照对他忠心耿耿,盛怀安岂能不知。 可从池砚舟这个第三方口中说出,滋味则又不同。 好似当年力排众议,选择金恩照非常正确一般。 若不是傅应秋提及,他本就不会怀疑金恩照,此刻听池砚舟如此讲述,更是觉得嫌疑微小。 “可任务出现失败,总归是有问题的。”盛怀安也不能轻易便放弃调查。 “属下有些不成熟的想法。” “但说无妨。” “不管事情是谁在泄密,可红党究竟是如何通知鲁文林配合行动的?” “负责监视的警员,没有发现相关疑点。” “正是因为负责监视的警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足以说明鲁文林与红党的联系没有中断,甚至于包括在我们的监视工作开展时。” “你想说什么?” “鲁文林是红党的潜伏人员,或许我们股内警员跟踪监视时,就已经被发现了踪迹,但他为了自己家中妻儿选择不动声色,却偷偷将消息汇报给红党。” 池砚舟开始胡说。 但盛怀安却觉得言之有理。 若是鲁文林能在监视之下联系红党,确实有可能是他自己告知情况。 “就算如此,慎鸿畅一事红党如何得知?” “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呢?” “不知道!” “下雪满足儿子出门去河边游玩的条件,保长过寿满足他妻子去赴宴的条件,鲁文林每日去警察署工作理所应当,三人兵分三路红党则容易展开营救。 至于说依靠金队长带领警员,抓捕慎鸿畅契机开始撤离,可能就是凑巧。毕竟慎鸿畅在呼兰县观察一日多才选择现身,他若多观察一日,或一日都不观察便出面拦我,红党能决定这个时间吗?” 池砚舟的分析还真有点意思。 盛怀安示意他继续,池砚舟也不客气大胆分析:“呼兰县保长过寿时间是提前定下,可慎鸿畅究竟何时寻我发难,则全凭他一念之间,谁也无法预料。 红党的撤离计划之中最关键的就是保长过寿,鲁文林妻子前去赴宴才能同儿子分开,不然哪怕是去河边玩也是母子一起,则负责跟踪监视的警员也是二人一道。 在抗联成员看来,一名警员与两名警员解决起来的麻烦程度,是天壤之别。闹出动静则很容易暴露行动,所以在属下看来保长的寿宴才是最关键的时间点,而不是我们什么时候抓捕慎鸿畅。” 合理! 寿宴时间确实早就通知亲朋好友、街坊四邻。 甚至远在特务科准备抓捕慎鸿畅前。 且慎鸿畅何时出面拦截池砚舟,更是难有定数。 此前思绪局限,有先入为主之嫌。 情报工作人员在任务出现问题之后,总是首先怀疑消息泄露,是潜意识的一种思维模式。 并非傅应秋、盛怀安。 所有皆是如此。 可池砚舟利用寿宴时间分析,好似慎鸿畅的事情不再重要。 认为有两人泄密。 或一人泄密两次。 但确实也有可能无人泄密,鲁文林在特务股长久的监视之下,自己发现了端倪 第一百四十八章 清清白白 重大行动功亏一篑。 抓捕泄密内鬼,往往是最先需要关注的事情。 可随着分析发现,特务股内似是根本就不存在所谓内鬼,更谈不上泄密一事。 顶多是警员跟踪监视有所疏忽,被对方发现踪迹。 最根本的原因则是,寿宴的时间。 池砚舟今日分析不管是否正确,盛怀安都觉得他不错,起码遇事不慌张。 就目前情况来看,池砚舟问题不小。 在科内怀疑金恩照时大可顺水推舟,先确保自身安全。 实乃人之常情! 偏池砚舟并未如此,反倒认真推理分析整件任务,帮金恩照洗清嫌疑。 此举可能会错。 但胆识值得肯定。 起码没有只顾及自身利益,而忽视警察厅职责。 “你有负责单独跟踪监视过鲁文林吗?”盛怀安想做判断,看究竟是不是警员跟踪导致暴露。 “属下到呼兰县时间较晚,金队长命我负责晚班,夜里十点才开始工作,鲁文林都是在家中休息不曾离开,早上六点就会换班,因此没有单独监视过鲁文林。” 池砚舟此言就是表明,哪怕警员导致暴露,也和我无关。 我压根就没跟踪监视过。 只是在屋外蹲守。 且每晚同行的还有三名警员都可作证。 清清白白! 此番鲁文林一事不管调查的最终结果如何,池砚舟反正是一身清白。 “我命金恩照做详细书面报道,你通知其余警员也准备书面材料。” “但早班两名警员因公殉职,他们早上会监视鲁文林到警察署,路途中存在暴露可能,但目前死无对证。” 池砚舟说的确实是客观因素。 或许便是死掉的两名警员导致暴露,你现在无处可查。 “先看资料,我会命呼兰县警察署展开内部自查,看能否有所进展。” “如此内部自查会不会打草惊蛇?” “如今何谈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金恩照身有嫌疑不便前去呼兰县警察署,后续如果有工作需要,你准备随时动身前去。” “我?” “对。” “多谢股长信任,属下一定尽心尽力。” 其实就算金恩照此刻不便启用。 尚有合适人选。 可盛怀安却安排池砚舟负责,可见今夜谈话作用很大,他的一番推论,以及没有急于撇清关系就落井下石的选择,得到了赏识。 用谁? 那确实都在盛怀安一念之间。 从办公室出来池砚舟觉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意外之喜! 但要防止金恩照心中猜忌,免得日后像对付李衔清一样,算计自己。 要让你可暗中算计人。 莫要使人暗中算计你。 因此池砚舟在通知完其余警员做书面报告时,前去找金恩照。 “队长。” “怎么?”金恩照现在很烦,语气不悦。 池砚舟上前轻声说道:“科内现在怀疑有内鬼泄露消息。” 金恩照目光锁定在池砚舟脸上。 毕竟他自身肯定是没有泄露消息,那么下意识怀疑知情人池砚舟,是理所应当。 对此池砚舟神色如常说道:“慎鸿畅随从一直跟踪监视我,我不可能暗中将情报送出。” 听到这句话,金恩照难以置信的问道:“怀疑我?” “股长应当不怎么怀疑,是科长这里。” 科长! 被科长怀疑。 还不如被股长怀疑。 金恩照立马问道:“股长现在何意?” “股长本意询问我有关队长之事,但我坚定表示队长不会有问题。” 邀功? 可如果池砚舟真的这样说,那确实可以算功劳。 真假金恩照很好判断,事后寻盛怀安一问便知。 “多谢。” “队长待我不薄,我岂能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等我渡过难关,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都是属下分内之事,且我推断怀疑问题可能出在呼兰县警察署……” 听完这些话金恩照眼睛一亮。 确有可能! 池砚舟继续说道:“队长安心配合调查便可,呼兰县警察署有任何问题,股长说安排我去负责,实则是不想让外人觉得好似准备换将。” 你安排其他人代替金恩照工作。 那么警员就会猜测盛怀安的深意,是否打算队长之位换人。 可安排池砚舟的话,猜测会少很多,因为他初来乍到资历尚浅。 金恩照认为这是股长帮他留着位子。 “多谢提醒。” “那属下不再打搅,队长一定吉人天相。” 看着池砚舟离开,金恩照本就不大的眼睛眯在一起。 方才的话他知道半真半假。 但此刻并不重要。 渡过难关保住队长职位则是关键,毕竟特务科科长傅应秋关注这件事情,他一个小小队长生死去留,仅是对方一句话的事情。 心思各异! 池砚舟不过是稳住金恩照罢了。 至于说前去呼兰县警察署负责工作一事,他压根没什么兴趣。 毕竟肯定难有进展。 今夜负责呼兰县布控监视工作的警员,都不能离开警察厅。 池砚舟虽没有工作报告要写,却同样不得离开。 于是也自己找来纸笔开始书写,虽然没用但主要体现的就是一个态度。 至于慎鸿畅等人,被关押之后压根没有人管。 鲁文林跑了。 说慎鸿畅破坏监视行动更加有理有据,到时交给宪兵队便可,特务科现在没工夫理会这些。 池砚舟的报告写的最短,毕竟去的晚。 第二日一早同其他警员一起交给盛怀安,金恩照也加班加点写完,手指头现在都发颤。 毕竟他写起来非常吃力。 盛怀安详细翻阅,可每个警员都表示自己监视跟踪时,异常小心谨慎,不可能存在暴露可能。 谁愿意自找麻烦? 可你让大家互相指认,离家之后的跟踪都是单人负责,如何指认? 毫无价值的书面材料。 盛怀安心中不悦却无可奈何,警员岂可说自己工作失误,导致鲁文林有所察觉。 与此同时纪映淮坐在岑鑫办公室内问道:“特务股是不是此前负责调查,呼兰县收税账目一事?” “没错。” “观模样好似无功而返。” “岂止无功而返,吃到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功上加功 一夜未眠,特务股警员还是不得而出。 各个面色疲惫却略带惶恐,任务失败不知会面临何种处罚,目光多汇聚在金恩照身上。 金恩照此时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今早提供书面材料全都无用,目前调查一事进展缓慢,呼兰县警察署一方面搜捕鲁文林,另一方面展开内查工作。 但能有斩获的可能性只怕不高。 毕竟当时无人注意警察署内警员情况,谁和鲁文林有所联系可能是同党,你此刻再想查难度很大。 同党只怕会选择静默。 可若呼兰县不查出同党,科长傅应秋就会一直觉得有人泄密,金恩照嫌疑便不容易洗刷。 愁! 科长这里若保持怀疑,就算没有证据不会抓捕审讯,只怕队长职位肯定难以保全。 金恩照岂能接受。 看着不远处靠坐在长凳上闭目养神的池砚舟,金恩照上前坐下。 “队长。”感觉身旁动静睁眼见是金恩照,他出言喊道。 “股长今日没有和你说其他的吗?” “并未提及。” “呼兰县调查一事进展如何?” “股长没说。” “你前去打听一下。” 池砚舟明白金恩照的想法,他却劝说:“队长是股长亲自选拔任命,不会轻易更改决定,也是维护股长的权威。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属下建议不用着急,队长清白我们都心知肚明,稳住才是最重要的。” 急! 金恩照承认自己确实有些急了。 但听池砚舟言论方冷静下来不少,确实不能自乱阵脚,作为队长必须稳住。 看着眼前的池砚舟,金恩照再度询问:“你觉得现在应当如何?” “按照属下浅显的看法,队长在厅内该吃便吃,该睡便睡,等呼兰县方面调查结果就行。” “可呼兰县若是查不到呢?” “如果呼兰县这里都查不到,我们在厅内不管做什么,不都更加可疑吗?” 金恩照承认池砚说得对。 可坐以待毙未免太过消极。 “你向股长主动请缨,前去呼兰县警察署协助调查。”金恩照觉得让池砚舟过去帮忙,指不定能有线索。 因为呼兰县警察署也不想自己摊上责任。 可能内查是出工不出力。 最后汇报他们之中没有内鬼。 因此急需有人能去督促他们认真调查,甚至亲自尽力调查真相。 “呼兰县警察署只怕不会欢迎我。” “这种时候便不要顾忌他们的喜好。” “那属下试试。” “这件事情算我金恩照欠你的,如果能平安度过,日后有我好处定不会少了你池砚舟。” 金恩照许诺的好处虚无缥缈。 池砚舟却表示很受用。 来到盛怀安办公室,他主动说想要前去呼兰县警察署协助调查,担心警察署不想惹麻烦,故而不认真调查。 确有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 盛怀安当即同意,命他现在就动身。 从办公室出来,他告诉金恩照股长已经同意。 “好好调查。”金恩照将身上所带钱财塞进池砚舟手中,算是他私人给的调查经费。 “队长,这使不得。” “不必推辞。”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好!” 负责呼兰县任务警员皆是不能离开警察厅,可纪映淮看到池砚舟却独自离去,心中明白此事池砚舟是没有嫌疑的。 那么红党潜伏人员,应该可以将其排除在外。 纪映淮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其余几人身上。 池砚舟从警察厅离开都不能回家,直接乘坐马车赶去呼兰县。 再度回到呼兰县,他并未第一时间前去警察署。 而是打算去找元硕。 在冰城想同宁素商见面很难,于是想看元硕是否还在呼兰县。 如若不在,则近期可能联系不到组织。 等他前去南一路暗中观察,后发现元硕确实从屋内露头,池砚舟便急忙走近。 元硕见他出现,却没有选择回去房间。 而是示意池砚舟进去,自己则留在外面望风。 带着疑惑走入房间见宁素商居然坐在其中,池砚舟欣喜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冰城一直关注警察厅的事情,见你由警察厅内离开选择出城,猜到可能会来呼兰县,便也赶来。” “为何比我还快?” “其实紧随其后,你绕路确保安全时,我则直接过来。” “你来的正好,我有很多情况需要汇报。” “我便是在等你。” “情报科怀疑金恩照对我有利,但我还是……” 语速很快但条例清晰,宁素商已经通过池砚舟的讲述,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听完之后她开口:“其实组织也担心营救计划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准备了一些帮你洗清嫌疑的线索,等着警察厅或呼兰县警察署慢慢调查。 但你此刻的做法却更为巧妙,无需过多繁琐的线索,就可以让整件事情变得清晰起来。甚至于你没有强调金恩照的嫌疑,这让你在盛怀安面前得到重视,不然不会选择让你来呼兰县督促警察署调查。 还有金恩照现在也希望你可以帮到他,整件事情之中你不仅是没有嫌疑,反而还各处留下好感,我之前没想到你可以做到这一步。” 宁素商觉得池砚舟每次都能给自己惊喜。 且每一次的惊喜,都出人意料。 不仅得到盛怀安的重视。 还没有得罪金恩照。 反倒金恩照现在还要仰仗池砚舟。 最重要的是自身足够清白,明明送出情报,却还没有被怀疑。 “但我此前送情报,受到徐妙清的帮助,不过我们互相很有默契没有多问。” “这便是最好的相处模式,可以互相帮助但都不必因纪律为难。” “鲁文林等人还好吧?” “放心都已经成功营救走,在你第一次联系元硕的时候,组织就开始筹备营救计划,没想到警察厅特务科会抓捕慎鸿畅,刚好撞在一起确实是巧合。” 池砚舟第一次就告诉元硕,特务科有可能会收网。 组织自然要开展营救,不宜等待。 后通知组织慎鸿畅被抓之后,收网势在必行,加速了组织的行动时间。 可谓是巧合。 第一百五十章 警署调查 里子! 面子! 领导面前的形象。 自身威严的保持。 此刻都需要有一个较为完美的处理结果。 在警察厅中任务失败后总结经验仅是一方面,如何将失利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消弭才是关键所在,职场并非简单对错黑白,尤其对警察厅这种机构来讲。 反满抗日分子跑掉已成定局。 后续又该如何? 只怕才是众人想的最多的问题。 作为一线负责人金恩照不想丢掉队长职位,问题只能出在警察署内。 全局负责人盛怀安不愿特务股负主要责任,更不想金恩照是内鬼,避免对自身所带来的影响。 至于呼兰县警察署。 鲁文林本就是内鬼,再多出一个卧底成员,好似也合情合理。 池砚舟若能调查得当,必然会得到盛怀安赏识与重视,获得金恩照感激与照顾。 为日后在警察厅内的潜伏工作铺垫道路。 其次则是金恩照此番行动令人大失所望,池砚舟若表现出彩,对比之下更显不同。 鲁文林被营救出逃一事,呼兰县警察署、冰城警察厅都没有赢家,但池砚舟却可以赢。 宁素商见其明白自己意图,便继续说道:“你且先赴呼兰县警察署参与调查,我同特委商议此事,后续你将调查资料提交,看能否从中找到机会,组织配合你完成此番任务。” “联络地点还在这里吗?” “冰城内事情已经忙完,之后都由我在这里负责与你接头,元硕要回城一趟。” “好。” 元硕回城或为组织任务,但池砚舟不便询问,纪律要求需铭记在心。 言罢从房间内离开,元硕望风见其出来表示安全。 池砚舟与他仅是眼神示意保重,后便朝着呼兰县警察署而去。 如今的呼兰县警察署很忙。 需要进山搜捕鲁文林等人,刚下过雪山林内根本无路可行,基本上都是蹚雪前进,一日走不了多少路程,搜捕一事自成空谈。 警员也知找不到,却不得不找。 另一方面则是调查内部警员,是否存在鲁文林同党,可这又该如何调查? 池砚舟来到呼兰县警察署,表明身份之后,警察署仅是安排了一名警员接待他。 别说署长。 就是各系主任也难见到一个。 意思显而易见,不愿搭理他。 你代表警察厅前来是想要调查警察署内鬼,可警察署根本就不愿意承认有内鬼,他们能欢迎你? 池砚舟在警察厅内连队长都不是。 小小警员罢了。 呼兰县警察署冷处理没什么问题。 对此池砚舟早有预料,故而没有任何心理落差,其实别说是他。 就算是金恩照前来,也是一样的境遇。 盛怀安亲至可能会有所不同,但与慎鸿畅作为专员前去警察厅一样,换个职位高点的人来敷衍你罢了。 “池警官路上辛苦。”呼兰县现在给安排接待的警员,是警务系的一名年轻警员,同样是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 刚毕业没多久,未能留在冰城,于是来了距离冰城不远的呼兰县,也算是不错的去处。 “有劳杨警官接待。” “叫我杨顺就行,只是署里的小警员,当不得警官二字。” “你我一样同为警员,警官二字便都不用喊了,称呼姓名即可。” “怕是不合适。” “难不成我也要警官相称?” “那就池兄。” “好。” 杨顺年轻仅有十九岁,待人接物不如其他警员老练,但本就是用来应付池砚舟的,警察署倒是无所谓。 “你家不在呼兰县吗?”池砚舟坐在警察署内的会客室,同杨顺闲聊。 “在下面的屯子里。” “那也不远。” “放假时可以回去看看。” “过年没回去?” “初一放了两天假,带家人去冰城逛了逛。” “你这比我们好些,我们过年都在寒风暴雪中度过。” 闲聊几句池砚舟问道:“不知道现在警察署内的搜捕,以及内查工作进展如何?” “搜捕队伍已经进山多日辛劳,却不曾有消息传来,至于厅内自查的工作还在继续。”杨顺的回答全是废话。 “目前有书面资料吗?” “警员都在紧锣密鼓的调查中,没来得及做书面报告,可能需要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才能有时间书写报告。” “你此前负责什么工作?” “我工作经验不足,目前的任务都至关重要我难以胜任,所以多数在署内负责打杂。” 敷衍! 池砚舟现在的感受同慎鸿畅当时一样。 此刻才能切身体会这种无力。 可这个机会千载难逢,组织希望可以找到突破口,池砚舟自然不能任其搪塞。 眼前杨顺一脸真诚笑意,池砚舟同样心平气和。 “看来我还能在呼兰县,偷得几日清闲。”池砚舟笑着说道。 “我们给池兄安排了住处,今日舟车劳顿不如前去歇息?” “劳烦带路。” “请。” 杨顺带着池砚舟离开警察署,在大概三百米远的一个客栈下榻。 房间干净整洁。 在呼兰县内算是不错。 “不知房间池兄可还满意?” “如此舒适岂有不满意的道理。” “那我便不再打搅,池兄早些休息。” “那就明天见。” “一早我便过来,给池兄带早餐,不知喜欢吃什么?” “你来了我们上街吃。” “也好。” 送别杨顺之后,池砚舟躺在客栈床上。 想要从警察署找到突破口比较困难,毕竟署长可能对全体警员早有交代,但不可轻易放弃需再想办法。 杨顺从客栈离开回到警察署,前去见警务系主任。 “主任,池砚舟已经安排住下。” “他表现如何?” “看起来也没有对调查一事很上心,反而有来躲清闲的意思。” 特务系主任脸色疑惑:“警察厅督促调查就算股长不来,也不应安排一个警员过来,这警员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话语权,还不是我们想如何安排,便如何安排,如此他怎么调查? 看起来这个警员也很清楚这一点,索性直接放弃,也没打算得罪我们,难不成警察厅不打算查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攻心为上 工作难度较高。 不宜开展。 单枪匹马、孤立无援,想寻求突破口看似希望渺茫。 尚需冥思苦想才可。 夜里躺在客栈床上池砚舟睡意全无,哪怕此前便熬夜通宵,如今也难入眠。 他所心忧警察署众人也应明白,故而精神状态如何,并不会留下隐患。 思来想去池砚舟觉得不如照葫芦画瓢。 慎鸿畅的调查现在可谓宣告失败。 但你却不能认为他的调查思路和手法不值一提,慎鸿畅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不然新京满清方面也不会安排他,前来冰城这个龙潭虎穴之中。 仅是傅应秋等人手段激进。 才使得慎鸿畅的能力毫无用武之地。 但人老成精之言不是空谈,池砚舟觉得该学习还是要学习。 在警察厅时也了解到一些慎鸿畅的调查手段,找当时第一时间在案发现场的警员,收买打探情报。 至于调查案发现场,以及通过舒胜询问。 对池砚舟此刻的帮助不大。 可收买警察署警员一事则有价值。 想突破呼兰县警察署的封锁,只怕也要从他们内部下手才可。 人选自然是杨顺。 年轻。 入职时间短。 能力有所欠缺。 可却有所谓的上进心。 又是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同呼兰县内那些遗留下来的警员相比较,自是心中清高。 是不错的拉拢人选。 至于许诺是否可以兑现? 其实兑现与否真的重要吗? 再者说兑现不难,若是能查明是呼兰县警察署内有红党潜伏人员,盛怀安则可省却诸多麻烦。 安排个人进警察厅自然不会拒绝。 念头想到这里池砚舟渐渐入睡,毕竟多日熬夜劳累,精神状态早已达到极限。 清晨醒来还未出门,杨顺便也抵达。 池砚舟洗漱罢两人一同去街面上吃饭,呼兰县倒也有几家特色,此前是没有机会尝试的。 今日杨顺带着选了一家。 羊杂面。 大早上便是羊杂还有面,摊位生意火爆。 杨顺很细心的问道:“池兄没有忌口吧?” “没有。”在吃上池砚舟并不挑剔,当年密林逃亡什么没吃过。 很快两碗热乎乎的羊杂面端上来,还有红油辣椒。 搅拌一下确实美味。 大冷天吃的身上热乎乎的,大家也好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但池砚舟同杨顺没什么需要劳作的。 因此吃的很慢。 吃饭期间池砚舟问道:“你此前在冰城地方警察学校,结业考试成绩不理想吗?” 杨顺没抬头吃着面道:“成绩还行。” “那就是各项专业课的考试比较差?” “除了一些仅在理论上教授过的课业之外,我的毕业成绩算是比较不错的。” “那按理说你应该留在冰城工作,就算是进不去警察厅,各大警察署以及派出所还是有机会的,怎么来了呼兰县?”池砚舟很好奇的问道。 看似闲聊,可是杨顺没什么心情。 只是苦笑说道:“时运不济。” “我也是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的。” “师兄。” “分配工作我很了解,你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分配到呼兰县来,看似不错实则与你成绩有差距,得罪人了吗?”池砚舟将汤也喝干净,擦了擦嘴。 杨顺见池砚舟好似是真的不打算调查警察署中,有没有内鬼的事情,也愿意陪他聊天免得生事端。 于是放下筷子说道:“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其实最先学会的就是隐忍,说难听一点便是没脾气,不敢和人交恶。 因为交恶的代价可能人家承受得起,但是你却承受不住,哪怕给你们公平公正的处罚,结果也是天差地别,不知道池兄能明白吗?” “自然理解。”池砚舟当然清楚杨顺的意思。 比如你在警察学校内和同学闹矛盾。 然后犯错。 学校给你们相同的处罚都是赶出学校,不给毕业。 这种情况对人家来说无非是有些惋惜,还可以回去继承家业,类似王昱临这种情况。 可对杨顺呢? 你回去能干嘛? 为了让你进入警察学校,家里说不定也付出了很多。 所以哪怕公平,对你来说也是接受不了的。 夹起尾巴做人,成了他的首要任务。 “那我这种性格,怎么可能得罪人。”杨顺笑的心酸。 “所以是分配的时候,有人暗中收取好处?”池砚舟就是从警察学校毕业,多少知道一点。 杨顺本不愿意多言,毕竟背后讨论此等事情,不见得好。 可面对师兄池砚舟,他索性不吐不快说道:“首先是成绩好家里又有钱,分配的工作好点,其次是成绩不错,家在冰城之中,也可以分配的不错。 最后则是成绩好,但是家不在冰城,且没有钱。还有就是成绩一般,家在冰城还有点钱,池兄觉得我算哪一种?” 杨顺当然算是成绩好,可是家不在冰城又没有钱。 “呼兰县警察署距离冰城其实不远,而且距离我家也不远,其实已经算是学校里面的老师照顾,不然呼兰县警察署,都不一定进得来。”杨顺虽然话语之中表示知足,但是其实心里是不服气的。 毕竟他的成绩他自己知道。 可和昔日同学差别却越来越大。 池砚舟起身离开摊位,杨顺跟在后面。 行动间池砚舟问道:“你应该了解过我的资料,知道我的经历吧?” 得知是自己负责接待池砚舟。 杨顺提前就找了他的资料,做好了准备。 因此当然知道一些。 池砚舟继续说道:“我成绩也不错,进了南岗警察署,但是后来被署长给赶了出来,本已经是走投无路,现在却是警察厅警员,柳暗花明又一村。” “池兄是有本事的。” “不是我有本事,而是我敢抓机会,你敢吗?”池砚舟看着杨顺双眼问道。 面对这句话,杨顺有些回避。 他当然知道池砚舟想要说什么。 也后悔自己今天多言。 可池砚舟不管他的状态,继续说道:“机会不是时刻都有,愿意不愿意抓是你自己的事情,谁也帮不了你,你可以回去继续打听一下我的经历,看 第一百五十二章 放手一搏 呼兰县的积雪满目皆是。 并无街道清扫队伍负责铲雪。 屋檐上的冰溜子长且尖,阳光一照映射着别样的光芒。 低矮之处变为冰柱,上下一体。 有孩童小心翼翼将其拿下,握在手里不惧冰冻,好似定海神针威武霸气。 一旁玩伴眼中满是羡慕。 勾肩搭背满县城的找寻冰柱,也想如同大将军一般威武。 杨顺何尝不是! 虽家在屯子内不算胜人一筹,可自幼心气便高。 不敢说自命不凡,却也想要有一番抱负。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却越发明白很多事情,依靠努力较难改变。 你费尽心思点灯熬油的发愤图强,换来的或许仅是人家的起点,可你却都已经捉襟见肘。 无力感时常将他包裹。 今日池砚舟之言语好似惊蛰春雷耳边乍响,蛰伏已久的雄心壮志如同受到呼唤。 那颗名为野心的种子从来没有死亡,不过是被现实环境逼迫的不得不藏身在泥土之中,保存仅有且微弱的生命力,等待随时破土而出。 站在呼兰县街道上。 杨顺环顾四周。 他不知自己归宿何在。 浑浑噩噩回到警察署内,见内部警员乌烟瘴气,烟味弥漫如同三教九流汇聚之所。 杨顺默默坐在位子上发呆。 机会! 机会往往与风险并存,出身低微不仅脾气会收敛,甚至于连冒险都成为一种奢侈。 输不起! 或是很难接受输的代价。 那么注定你要错过无数的机会! 求稳,安于现状? 或是放手一搏,以小博大? 池砚舟的话语如同带有魔力的蛊惑,让杨顺的心再难安定。 此刻池砚舟就在客栈休息,他什么也做不了。 需等杨顺反应再看。 中午杨顺来负责池砚舟吃饭问题,他却没有立马同其出门,而是请对方进房间内落座。 “不知今日中午有何推荐?”池砚舟仿佛对吃的东西很感兴趣。 杨顺抬头目光注视,二人眼神交汇谁都没有后退。 “这真的是次机会吗?” “显而易见。” “你的身份所做出来的承诺,我很难相信。” “特务科安排我来呼兰县,你应当能明白其中用意,再者我无需向你做出任何承诺,事后我仅需将你所做之事如实汇报,科长等人自然会根据你的表现论功行赏。 所有承诺都不如功劳来的实在,这个道理你是清楚的,与其想我对你做出保证,不如合力将事情完成的漂亮,你我二人皆有功劳,后续嘉奖岂会太差?” 池砚舟的话总是让杨顺难以反驳。 承诺? 确实不如功劳来的实在。 “你的言语能力真的很厉害。”杨顺发出感叹。 “并非我言辞厉害,乃是你的弱点明显,我此刻可以大方承认就是在利用你的弱点,是因为我希望日后这个弱点不复存在。” “说吧,想我做什么?” 闻言池砚舟心中并未过多喜悦,他认为此计本就应该收获这样的结果。 慎鸿畅是靠财开路,收买警员。 池砚舟则是攻心为上,策动警员。 二者并无高下之分,什么办法能最快达到你想要的结果,那便是好办法。 所谓攻心计高明之言。 无稽之谈! “呼兰县警察署对我的态度你很清楚,我想调查署内是否有鲁文林同党一事较难展开,现在需要你收集相关资料以及在内展开调查。”池砚舟将心中想法说出。 “可署长明令禁止协助警察厅调查此事,我若帮你只怕里外不是人。” “因此最好你暗中调查,不要打草惊蛇,我也会对此事守口如瓶,哪怕日后无疾而终也不给你带来麻烦。” “署内有内鬼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少?” “九成!”池砚舟很肯定的说道。 组织在后面等着帮忙协助,便是要坐实同党在呼兰县警察署内,因此说十成都不过分。 见此杨顺犹豫片刻之后说道:“我可以负责收集情报以及暗中调查,但你总不能一点承诺不给我。” “你想要什么承诺?” “若署内日后知道我的行为,那我在呼兰县警察署肯定是待不下去的,我希望可以给我调动工作,就算去不了警察厅,派出所都可以,要确保我的安全。” “这个我可以做主答应你。” “你能做主?” “股长命我前来时早已猜到呼兰县情况,你若觉得没有任何交代,我会想让你参与其中吗?”池砚舟反问。 其实盛怀安确实什么都没说。 但此刻杨顺会信。 “好。” “我会表现出对调查一事毫无兴趣,每日躲在客栈内享清闲,你则不需要时刻陪同我,也有更多时间在警察署内打探情报。” “利用吃饭时间,我会给你做汇报。” “不要心急,行事需谨慎。” “这点我会小心的。”杨顺怎么可能急。 他输不起。 与杨顺一同出门吃饭后,池砚舟再度回到客栈休息,根本不外出。 杨顺则回去向警务系主任汇报情况。 “池砚舟整个人现在毫无斗志,每日都是吃吃睡睡,根本没调查的打算。” 闻言主任笑道:“他自知身份低微难有成效,和我们发脾气也是自取其辱,干脆不闻不问。到时候回去复命就说调查无果,这套阳奉阴违的工作方式,屡见不鲜。” “还用管他吗?” “只要他不离开客栈无需再管。” “属下已经和客栈之人交代,池砚舟若是出门,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很好。” 警务系主任认为杨顺工作完成的不错,就让他离开。 在警察署内杨顺也开始有意留心调查进展。 进入山林搜查的队伍已经回来,他们携带的粮食本就有限,不可能久困其中。 但其实听他们言语之间闲谈,得知压根就没进去多远。 一直就是在边缘地带绕路。 谁也不想深入,没有后勤补给,若是再遇大雪封山。 岂不是搭上性命! 至于警察署内部自查一事,更是收效甚微。 目前的资料仅仅几页纸罢了。 毕竟署长的意思很明白,查也不是现在查,谁会触霉头。 几页纸的资料也不保密,杨顺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快斩乱麻 夜幕降临。 呼兰县街道陷入昏暗。 路灯零零散散,时有时无。 有些灯泡早已寿终正寝,却无人更换。 借着店铺灯光杨顺由呼兰县警察署出来,前去客栈找寻池砚舟。 “池兄。” “出去边吃边聊。” “好。” 二人找了一家炖菜馆,躲在大厅吃砂锅。 冬日里保暖效果极佳。 用餐期间杨顺低声说道:“去山里搜捕鲁文林的警员已经回来,没有任何发现,想来日后也不会有发现。” 既然能从你监视之中逃离,岂可有再度被你抓捕的道理。 池砚舟直接问道:“警察署内对于潜伏人员的调查工作呢?” “因为署长的态度导致调查工作敷衍了事,但根据目前所掌握到的线索,警察署司法系主任的小舅子,与鲁文林倒是有些关系。” “不是警察署的警员?” “是。” 司法系主任的小舅子,也在警察署内工作。 “为何认为两人有联系?” “我到呼兰县警察署时间较短,对于早年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鲁文林出事之后大家讨论的比较多,也听出来了一些端倪。 鲁文林之前在呼兰县是非常有名的账房先生,东家是呼兰县最有权势和家产的,后来因为战乱问题举家搬迁,听说去新京投靠了族中亲戚。 原本东家有意让鲁文林同行,可仅能带他一人,抛妻弃子显然不是鲁文林这个年纪能做出来的事情,故而留在呼兰县没能同行。” 这些信息池砚舟也有耳闻,追问:“之后呢?” “鲁文林其实生活倒也殷实,继续工作与否并不重要,只是呼兰县警察署重组之后账目问题一直很头疼,司法处主任的小舅子早年是做买卖的,听说过鲁文林的本事。 于是前去说服鲁文林加入警察署负责账目工作,本是让他试试,谁知道效果出奇的好,于是才让其正式加入警察署成为警员,主管所有账目工作。” “由此看来司法系主任的小舅子,算是办了件好事。” “自然是好事,署长很开心,司法系主任面子上也有光彩,但现在鲁文林是红党分子,一切则不一样。” “司法系主任怀疑自己小舅子?” “这个我不清楚,只是署长现在的态度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查应该也是之后慢慢查。” “联系鲁文林的警员叫什么名字?” “广天和。” “他的资料有吗?” “早年就是做小生意挣得少赔得多,后来他姐夫做了司法系主任,他就放弃经商加入警察署,这些年也是得过且过。” “是否存在可疑之处?” “我不太清楚。” “广天和目前人在何处?” “他姐夫嫌他和鲁文林有联系,这次让其颜面无光,还被署长给暗中批评,所以命令他这段时间不能惹事生非,广天和近几日都很老实,按时上下班。” “你接下来的工作,主要负责盯着广天和。” “你怀疑他?” “不是我怀疑他,是你目前提供的情报让我只能怀疑他。”池砚舟强调说道。 杨顺细想确实如此。 “那我就先调查他。” “先从他开始调查,同时留心其他方面的情报。” “明白。” 吃过饭两人在街道上溜达,主要还是商讨细节,但其实池砚舟是慢慢靠近宁素商所在。 他目前行动不便。 虽杨顺不会时刻盯着他,但由客栈离开会被通报警察署。 想和组织同志见面很难。 今夜门前路过便是向宁素商传递情报,我没有人身自由不便前来相见,让她想办法见一面。 屋内听到熟悉声音从门前走过。 宁素商透过窗户见池砚舟身旁另有人影同行,便明白其意思。 途中说话声音是大了些,但杨顺没留意这个细节,毕竟两人因为任务一事也有争执,音量无意识放大能理解。 晚上送池砚舟回到客栈后。 杨顺便也离开。 明日开始观察广天和。 客栈内休息一夜,第二天池砚舟也没有乱跑。 下午见宁素商乔装打扮,拎着皮箱前来入住。 两人装作互不相识。 等晚上打发走杨顺后,夜里两人于房间中悄悄碰头,宁素商来池砚舟的房间,如果警察署的人突然过来,将人藏起来便可。 若是他出去,警员找不到人,则比较麻烦。 “调查如何?”宁素商不敢久留,直接询问。 “警察署的态度与我们猜测的一样,但我目前发展了署内警员杨顺配合调查,他所提供的情报之中,说鲁文林是由广天和介绍去的警察署工作。” 宁素商目前已经得到有关鲁文林的资料,方便她配合池砚舟行动。 因此立刻说道:“广天和当年和鲁文林有过接触,介绍前去警察署工作也让他很长脸,认为是鲁文林给他带来了不少好运,且做账之人也是值得亲近,故而后续同鲁文林有过不少接触。” “既然如此,能不能让广天和来背黑锅?”池砚舟现在就是要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 将黑说成白即可。 广天和? “此人行事,一直都很符合警员的特征。”宁素商说道。 “换言之广天和隐藏掩护的很好。”池砚舟觉得这不是问题。 你之前做过什么不重要。 当你身份被确定的那一刻,你所做的一切不过伪装罢了。 “你想速战速决?” “坐实身份、死无对证!” 此刻呼兰县警察署内就怀疑广天和,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同鲁文林接触较多。 等警察厅不再插手,警察署自行调查时。 或许会慢慢排除广天和的嫌疑。 可当广天和突然被确定身份,然后死了! 还能排除嫌疑吗? 或者排除嫌疑与否还重要吗? 特务股要的就是快。 一刀斩乱麻! 宁素商明白池砚舟的意思,她说道:“我会和组织汇报这个情况,着手开始安排诬陷广天和的计划,同时会确保他死在这件事情里面。” “那我等待消息。”池砚舟接下来无需再做什么。 等广天和死了之后,带杨顺前去警察厅汇报工作即可,广天和连警察署内的人都 第一百五十四章 计划进展 客栈每日生活清闲享受。 呼兰县警察署见其敷衍了事之态度,便也不再过多关注。 算他有些眼色。 似是欺上瞒下打算解决此次问题,倒也不至于再节外生枝,天寒地冻还是窝在屋内烤火来的舒适。 冰城警察厅特务科。 金恩照等警员依然没有获得自由,其实傅应秋仅怀疑金恩照一人罢了,毕竟其余警员很难及时知晓两份情报。 盛怀安却将涉事警员全部限制自由。 向外界传达的态度则是问题尚在调查之中,嫌疑人还没有锁定,避免大家都觉得金恩照有问题,然后流传些风言风语带来不好影响。 至于呼兰县警察署调查一事。 盛怀安没过多打听,毕竟打电话过去也尽是敷衍说辞,与其不问。 可盛怀安沉得住气。 金恩照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任务行动失利肯定要查明原因,若调查不清楚则需有人承担责任,目前看来他很难逃掉。 虽知不应该前去找股长打探询问。 只是金恩照未忍住去找了盛怀安两次,但结果不尽如人意。 盛怀安本就对金恩照行动失败不喜,此刻见其又是六神无主不够沉稳,心中失望确实会有。 偶尔也对当年选择金恩照做队长一事,进行反思。 只是忠心二字金恩照确实做的不错,盛怀安如此安慰自己。 金恩照在警察厅内,期盼池砚舟能有所斩获。 甚至于大出风头他都能接受。 殊不知池砚舟每日便是吃喝睡,客栈都极少离开。 今夜同杨顺一道吃饭时,他突然神秘说道:“我观察了广天和几日,他都是正常上下班,看起来因为鲁文林的事情也老实了很多,但今日下午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 “下午他从警察署离开,去了一趟银行。” “银行?”呼兰县是有银行的,乃是冰城内银行所设分行。 “对。” “去干嘛?” “不清楚。” “你没去银行内,找工作人员打探吗?” “银行职员认识广天和,我若前去打探警察署警员信息,只怕会让工作人员留意,指不定还会暗中告知广天和。”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银行打听?”池砚舟明白杨顺的话外之音。 “没错,你本就是为调查警察署内鬼一事而来,就算前去银行打听信息被发现,哪怕是闹到警察署去,对你也没什么影响。” 此话不假。 确实没什么影响。 池砚舟也没有推辞,而是问道:“我何时从客栈离开前去打探?” 毕竟客栈方面对他多有监视。 “客栈工作人员会在你离开之后通知警察署,但还是由我来负责盯着你,到时我会故意拖延与你错过,导致丢失目标,你便可以趁机打听。” 看来杨顺都已经提前想好。 池砚舟也没有再去优化细节,点头同意:“好。” “我会在大概三十分钟之后找到你。” “嗯。” 吃完饭两人于客栈前分道扬镳,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第二日早上十点池砚舟从客栈离开,工作人员见状急忙电话通知警察署,杨顺得知情况便出门朝着客栈而来。 距离不远且一眼可以望到。 基本上喊一声,池砚舟也要停步。 可偏杨顺被琐事牵绊片刻,再出门已不见池砚舟之身影。 杨顺开始找寻。 但方向完全相反。 池砚舟来到银行门前还未进入,便见宁素商出现在其后。 二人一同进入银行,其中客户不少需排队等待。 便坐在角落。 组织目前也打算从广天和下手,所以同样盯着对方。 昨日见其进入银行,也猜到杨顺会作何选择。 故而今日宁素商暗中观察,亲眼见对方朝着反方向走去,她才现身同池砚舟见面。 “组织目前计划如何?”池砚舟随手拿起一份报纸,挡住口鼻方便交谈。 “鲁文林当年帮广天和做了几次报销的账单,是广天和想要从警察署捞些好处,组织考虑这样能手握此人把柄,便同意鲁文林帮忙,而且报销假账一事不算严重,哪怕被发现影响不大。” “目前是想利用这件事情?” “报销数额不对存在贪墨一事,警察厅收捐科是查不出来的。”宁素商说道。 这些属于警察署的内部经费。 报销时肯定能对上账。 因此你查不清楚。 “难道要让警察厅收捐科安排人来警察署,查他们的账目明细,然后再一一核对?” “广天和行动经费申请五百元,实则只花了一百,让鲁文林帮忙将五百元的花销做账清楚,你现在难道能查明白对方只花了一百元吗?” 怎么查? 吃喝拉撒睡! 你能每样都核对清楚吗? 且时间也过去不少年,谁能说明白糊涂账。 “那组织究竟打算如何从账目问题入手,坐实广天和与鲁文林是同党?”池砚舟觉得既然提起账目,必然是要利用。 “广天和其实也很担心东窗事发,贪墨些经费没什么,只是现在鲁文林是红党成员的身份,让他不愿招惹麻烦。 所以这几日见你调查态度懒散,便没有被看管的那么严格,于是从警察署离开的第一时间,是跑来银行查看账户情况。” “意思是账户上的钱还不少?” “是有一些,但还不够。” “不够?” “组织目前的想法就是将钱藏入他家中,然后被发现公之于众,来路不明的钱肯定是要查一查的,在查的过程中组织会想办法‘营救’广天和,但行动失败导致其死亡。” 通过宁素商的话,池砚舟心中大致明白。 不过却问道:“广天和为什么要将钱放在家中,而不是上交组织?” “广天和与鲁文林是搭档,他们二人不仅为抗联筹措经费,且呼兰县地下情报工作的经费支出由广天和负责。” 这样就合理了。 广天和管着呼兰县的经费支出,自然会暗中有些钱财,数额不会多但够用。 且广天和的身份也确实适合干这些。 同时能解释鲁文林为什么要帮他贪墨警察署的经费,其实不是广天和想要中饱私囊,而是为呼兰县的红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重大发现 银行办理业务排队自是同池砚舟无关。 他没有任何业务需要在此办理。 今日来实则为向工作人员,打探广天和之事。 呼兰县内的银行工作职员不多,柜台处更是仅有两人负责,且日常都是如此。 目标其实很明确。 轮到池砚舟时他冲对方问道:“昨日警察署广天和警官的业务,是你负责的吗?” 出口便提及警察署。 银行内工作人员也是有些愣住。 池砚舟直来直去,毕竟你想要暗中打探根本不可能,你怎么问? 每日来银行的客户那么多,你旁敲侧击的过来吗? 二选一池砚舟运气不错。 恰好选择的工作人员,便是昨日负责接待广天和。 “是我。” “广警官说有问题,他今日公务在身,让我代为过来询问。” “广警官就取走了些钱,都是在柜台上面点明的,能有什么问题?”职员一头雾水。 “确定?” “确定。” 问完池砚舟便离开,广天和的行动肯定是没问题的,你再问下去意义不大。 且也容易让银行内的工作人员起疑。 搞不好会第一时间联系广天和。 现在对方会联系的几率不高,毕竟没有产生任何麻烦。 其次说广天和有公务在身,你也要考虑会不会影响工作。 等池砚舟从银行出来,便见杨顺找到此处,两人心照不宣。 假意试探一番,二人回去客栈。 进入房间之内杨顺问道:“打探的如何?” “广天和昨日去银行是取钱的。” “取钱?” “没错。” “警署内过年刚发了薪水,他不去存钱而是去取钱?”杨顺觉得事有蹊跷。 广天和为何取钱? 是担心鲁文林将他贪墨一事公之于众,因此将账户上的钱先取走,日后被查也查不出什么。 至于银行记录一事。 他可解释自己乃是另有做生意的想法,向人借钱先存了起来,现在放弃便将钱还了。 有他姐夫在。 一些贪墨经费的事情,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再者说鲁文林会不会公之于众也不一定,他不过未雨绸缪罢了。 但杨顺不知此中内情,此刻觉得奇怪。 池砚舟顺势说道:“他的行为确实异于常人,你能不能潜入他家中看看。” “我潜入他家中?” “早点一探究竟,若广天和没有问题,我们也不必在他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杨顺觉得池砚舟言之有理。 你此刻仅是怀疑广天和,而不是锁定他。 与其将所有人力物力投入其中,不如尽早查明。 如若调查方向错误,此刻改正还来得及,避免越走越偏。 再者广天和孤家寡人,早年成亲后来离婚,妻子去往关内多年不曾联系。 只要确保他人在警察署内,确实能潜入房间一试。 “明日等广天和去警察署上班,你由客栈出来我负责跟着你,到时一同前去他家中一探究竟。”杨顺说道。 “好。” 第二日按原计划进行。 池砚舟在客栈内等杨顺过来。 “广天和已经到警察署,他这段时间除了去银行之外,没有早退过,应当不会提前回去。” “事不宜迟,走。”池砚舟说道。 随着杨顺带路,两人来到广天和住处。 普通民房。 由杨顺负责进去搜查,因他之前同警察署内同事,来过广天和的住所,对屋内结构比较了解,便于更加高效快捷的搜寻。 “我在外负责望风,广天和如果回来,我会拖住他同时发出动静提醒你。” “好。” 杨顺从墙头进入院内。 池砚舟开始所谓望风。 突然有人回来的可能性非常低,因此他告诉杨顺安心搜查,不听到动静或没找到线索前,都不必急于出来。 可杨顺心态较为紧张,因所做之事非常令人担忧。 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煎熬,不停低头查看腕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却一无所获。 只是外面迟迟不见动静,杨顺只能继续劝自己冷静。 大概过去四十分钟之后,池砚舟见对方从墙头翻出来,示意他从此处离开。 两人朝前走了一段距离,池砚舟问道:“有发现吗?” “有!” “发现什么?” “他家中地砖下面有一个黑色木箱,箱中存放有钱。” “不是在银行存钱,怎么家里还暗藏,狡兔三窟?”池砚舟疑惑问道。 杨顺却说道:“数额不对。” “数额?” “不少钱呢。” 可见组织此番为了诬陷广天和,也下了本钱。 但杨顺口中的不少,其实并不多。 仅是对一名警员来说,是比较多的。 “具体有多少?” “我没敢拿出来数,担心有特殊摆放记号,粗略估算应有上千块。” “他怎么会有如此多钱。”池砚舟也觉得蹊跷。 “鲁文林和他有接触,你说会不会?”不需要引导,杨顺自己都想到了这方面。 “我要回冰城一趟。”池砚舟立马说道。 “让警察厅派人来查吗?” “如果不是警察厅亲自来人,只怕警察署会销毁证据。” “但你速度一定要快,免得广天和自己将东西转移走,警察厅来也只能扑空。” “如果顺利今天夜里之前我们就能回来呼兰县,你现在回去警察署将广天和盯着,如果他中途想要回家,你可以将他拦住。” “明白。” “一起去趟警察署。”池砚舟想走,自然要去说一声。 两人来到呼兰县警察署,池砚舟表示要回去冰城,说这里的调查任务看来是一场误会。 警察署巴不得他离开。 认为池砚舟也是停留了几日,觉得做样子时间也差不多,想要打道回府。 欣然同意。 池砚舟坐马车朝着冰城赶去,上车前给了杨顺一个眼神,让他盯着广天和。 下午马车回到冰城。 池砚舟进入警察厅特务股,前去寻找盛怀安。 谁知被金恩照先一步拦下。 一脸期待问道:“调查进展如何?” “有重大发现,属下现在急于汇报股长。” “快去。”金恩照甚至是一路送行,两人来到盛怀安办公室。 “报告。”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夜袭呼兰 人比人得死! 货比货得扔! 事情但凡比较则差距明显。 池砚舟此刻尚且还在注重细节,这不正是情报工作者最应该具备的素质吗? 其实你说池砚舟表现真的很好吗? 不见得。 而是金恩照这几日表现太差,盛怀安心中积攒不满,故而导致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被放大。 好在盛怀安的城府,不至于让他喜怒形于色。 轻点下颚,示意池砚舟但说无妨。 得到首肯则继续说道:“属下赶赴呼兰县警察署想展开调查,可遭到对方拒不配合的态度敷衍,导致一直没有办法进行后续工作。” 对此盛怀安早有预料。 “属下便想起慎鸿畅专员赶赴冰城警察厅调查一事,认为二者有相似之处,于是拉拢发展呼兰县警察署警员杨顺为我所用,利用他在警察署内暗中展开调查。” “你如何拉拢警员杨顺?”盛怀安较为好奇这一点,慎鸿畅是靠钱财开道,池砚舟显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言语蛊惑!” “言语?” 池砚舟稍作解释二人明了,盛怀安暗自点头心中赞叹。 难吗? 其实不难。 但能如此高效的完成,却不容易。 “根据杨顺在警察署内调查,发现警员广天和与红党潜伏人员鲁文林先前有所联系,警察署应当是对广天和有怀疑,但却没有深入调查,想先息事宁人再说。 杨顺调查广天和发现他去银行取钱,可对方说应当是存钱更为合理,于是安排进入家中一探究竟,发现地砖之下藏有钱财且数量不小。” 到此池砚舟算是将整件事情全部汇报结束。 “藏钱?” “数额与广天和警员身份不符,杨顺谈及鲁文林负责账目一事,所以认为这便是证据,属下回来是想请股长立刻亲自带人夜奔呼兰县,人赃俱获!” 如今行动不可放长线钓大鱼。 需雷霆一击,要铁证如山。 暗中调查警察署销毁证据,或广天和自己销毁! 到时何苦来哉。 目前首要任务是解决情报科所面临的麻烦,而不是抓捕红党重要成员再立新功。 盛怀安心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当即问道:“前去呼兰县路况如何?” “虽有积雪,但行车不难。” “向厅内申请一辆轿车以及一辆卡车,点齐兵马即刻出发。” “是。”金恩照立马就将话接过去,要开始负责工作。 盛怀安见状没有制止,呼兰县问题呼之欲出,金恩照清白自是不必再疑。 想参与也罢。 池砚舟没太过在盛怀安面前晃荡,跟着金恩照一同离开,在其背后说道:“队长这次逢凶化吉,日后定当洪福齐天。” “我先前说的话还作数,日后你且放心。” “多谢队长。” 很快特务股警员便集结完毕,盛怀安乘坐轿车,池砚舟等警员则是卡车。 朝着呼兰县赶去。 再度回到呼兰县已经是晚上八点,但广天和此时还没到家。 被杨顺给中途拦截。 今日杨顺眼看警察署下班尚不见池砚舟归来,怕广天和回家之后转移钱财,虽可能性不大却不得不防。 故而主动邀请对方吃饭。 杨顺表现的好似是想要巴结广天和一般,对方并未生疑,二人前去推杯换盏。 盛怀安带队来到呼兰县,根本就没有联系警察署,而是让池砚舟领着他们直接来到广天和的住处。 “搜!” “跟我进。” 因为提前知道藏匿地点,金恩照进去第一时间找到。 盛怀安一看果然不假。 他们大部队来呼兰县,警察署自然收到消息,此刻已经赶来。 来人是警察署警务系主任阎开宇。 “盛股长怎么来也不打声招呼?”阎开宇上前热情询问。 “不在公务时间,担心打搅阎主任休息。” “我等警员奔波劳碌的命,哪有什么休息时间。” “荆鹏举署长在吗?” “得知盛股长亲自前来,已经安排人去通知署长,不如移步署内一坐?” “贵署警员广天和现在何处?” 就在盛怀安询问之际,广天和从远处走来,见自己家门前围了如此多人,立马上前查看。 “阎主任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广天和冲阎开宇问道。 “这位是冰城警察厅特务股股长盛怀安。” “特务股?” 广天和问道:“你们找我?” 金恩照上前说道:“我们在你家中发现私藏来路不明钱财,你能解释一下吗?” 看着对方手中的盒子以及里面的钱。 广天和一头雾水。 这东西他压根就不认识。 下意识喊道:“你们血口喷人,这完全就是污蔑我,这东西我见都没见过,怎么说是我私藏。” 妥了! 听到广天和的话池砚舟松了口气。 如果广天和现在一口承认东西就是他的,那么其实后续调查很难。 我吃拿卡要、贪污敛财、中饱私囊不行吗? 你顶多治罪我贪赃枉法! 无伤大雅。 可人都是第一时间的反应最真实,不是他的东西他为什么要认? 肯定是极力想撇清关系。 他只要不承认,那么基本上就坐实了自身问题。 从你家中找出来的,你不认识? 骗鬼呢? 阎开宇皱着眉头对盛怀安问道:“盛股长这是何意?” “将广天和抓捕带去警察署,见到荆署长我自会解释。” “你们敢!”广天和挣扎,可冰城来的警员岂会给他面子。 想向阎开宇求助。 可警察厅压他们一头,且调查命令早已下达,阳奉阴违敷衍了事可以,但真的当着盛怀安的面违背命令公然反抗,显然是不行的。 阎开宇给了下面警员一个眼神,让他先一步回去警察署,通知署长目前情况。 后众人浩浩荡荡向着警察署走去。 阎开宇看着人群中的池砚舟,也能猜到此事必然和他有关系,今日说是离开实则搬兵。 可池砚舟在呼兰县明明没有机会和时间调查。 怎么还能发现问题? 难不成是杨顺年轻斗不过池砚舟,被蒙在鼓里所以每次汇报,都是没有异常。 可阎开宇瞬间又想到,或许这一切和杨顺脱不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僵持不下 呼兰县警察署夜里热闹起来。 众警员汇集在此处。 杨顺也于暗中默默观察,如今他之生死当有定论,岂能没有慌张。 盛怀安带头进入警察署内。 署长荆鹏举这才假模假式迎出来。 “深夜叨扰,荆署长勿怪。”盛怀安冷面带笑。 “不知今夜如此大的阵仗所为何事?”荆鹏举面对盛怀安姿态高些。 “警察厅此前命特务股,协助贵署调查鲁文林潜逃一案,突有发现这才连夜而来,唯恐反满抗日分子做出应对。” “是何发现?” “从贵署警员住所之内,搜查出一些财物。” “财物?” 盛怀安示意金恩照将东西呈上,荆鹏举瞄了一眼说道:“这些财物是广天和早年做生意所积累而来,藏在家中以备不时之需,倒是闹了些误会。” “贵署警员广天和却说不是他的。” “可能稍有慌张,不如此刻再叫进来问问?” “荆署长何必如此。”盛怀安面色之上再无笑意。 只怕警员早就暗中告诫广天和,让他承认财物乃是自己所藏,此刻再问毫无意义。 “盛股长当真如此?”荆鹏举皮笑肉不笑,意思不言而喻。 今日大可相安无事,只看盛怀安配合与否。 可特务股多日来便是为此谋划,岂可临阵退缩。 面对荆鹏举言语,盛怀安面色无惧道:“抓捕反满抗日分子,我等责无旁贷。” 荆鹏举看了看警察厅来的众多警员,也知今日难善了。 “盛股长为何认定这便是广天和之物,或许是有人偷偷放入呢?” 这个言论并非荆鹏举怀疑红党背后推波助澜,而是他怀疑特务股会不会硬是想要警察署,承担此前任务失利的主要责任,因此自导自演。 “所以尚需深入调查。” “打算如何查?” “还请荆署长协助方可进行。” “事关警察署,我看还是避嫌的好。”荆鹏举一句话不仅自己避嫌,警察署内警员全体避嫌,让盛怀安不好开展工作。 盛怀安见状也没有争辩,而是说道:“荆署长深明大义,我代特务科先行感谢。” 见面不欢而散。 荆鹏举态度很恶劣。 盛怀安不打算行方便,他作为署长也不伺候。 能在呼兰县警察署当署长,这背后人脉也是盘根错节,不会太将一股长放在眼中。 但特务股有所不同。 因此荆鹏举选择冷处理。 广天和关押一事盛怀安不劳警察署费心,选择关押在客栈之内。 特务股警员全体入住客栈,做临时办公场所之用。 杨顺此刻便躲在客栈之中。 他的身份现如今已经暴露,警察署对他肯定会处理,但杨顺对盛怀安也有用。 毕竟你说东西是从广天和家中搜出。 谁能证明? 警察厅警员证明不具备公正性。 可杨顺乃是第一个发现此物的人,他又是警察署警员,证词是有分量的。 此刻盛怀安对其问道:“东西是你在房间内发现的?” “是。” “那你便安心在客栈住下,这件事情你是重要人证,我们特务科会护你周全。” “多谢股长。” 等众警员各司其职金恩照这才问道:“荆鹏举不打算配合,我们如何展开调查?” “先审广天和。” 就在盛怀安打算审讯广天和时,呼兰县警察署司法系主任登门,言辞激烈表示不可用刑,不然就是屈打成招。 虽说广天和是自己小舅子。 但司法系主任压根也不想管,不过署长发话让他来闹,那自然不能不来。 意思显而易见。 不可刑审! 如果盛怀安一意孤行,荆鹏举可率领警员抢人,你屈打成招就是污蔑警察署,他们抢人是制止你犯错误,可不是以下犯上。 但又担心广天和受不得半点皮肉之苦。 或许稍微用刑就签字画押,才令司法系主任前来警告。 “干脆将广天和带回警察厅再审?”金恩照见目前这种情况,觉得不如先撤。 “带走容易,定罪难!”盛怀安看着呼兰县夜晚的街道出言。 想带人回去,警察署拦不住你。 可离开之后广天和不管承认什么,都可当做屈打成招而造成的冤假错案。 荆鹏举找找背后关系,自然会有人出面和稀泥。 到时特务科这里不明不白,凭添恶心。 盛怀安打算先在呼兰县查,既然不让用刑,那便不用刑。 “带广天和过来。” 很快广天和被带来,盛怀安还没问,他便主动说道:“那钱就是我的,我自己之前赚钱藏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看来背后确实有高人指点。 “你生意不是都赔钱了吗?” “我是有挣有赔,后来觉得风险太大,索性收手不干。” “这钱你做生意时存的?”池砚舟顺势问道,因他了解呼兰县的情况,盛怀安允许他参与审讯,且必要时可以发言。 “对啊。” “但我看这钱上面印的发行日期是去年,你早就不做生意了,这钱自己印的?”池砚舟笑着问道。 他的问题让广天和一时间难以作答,最后说道:“后面又存入了一部分。” “不是一部分,这些钱全都是去年的新钱。” 警察署让广天和一口咬定,承认钱就是他的。 可现在被逼问的有点说不明白。 广天和自己心里也冤枉,明明不是我的,我现在承认是我的都不行。 心里暗骂警察厅假模假式。 你们设计陷害我,现在还审讯个屁。 “反正就是我的钱。”广天和也不解释,就说是自己的。 “你的钱总要有个来路吧?” “捡的。” “什么地方捡的?” “大街上。” 广天和现在就承认是自己,来路他不说。 因为他已经和自己姐夫说了,他找鲁文林贪墨经费的事情,姐夫骂他蠢。 不是说贪墨经费蠢。 而是说找红党潜伏人员帮你贪墨蠢。 但此刻也能利用起来,警察署这边处理几日,到时就说是贪污了经费,然后就成了警察署的家务事,关起门来处理。 又不能用刑,广天和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 询问几句没有作用之后,只能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给出建议 呼兰县此刻僵局,恰似江面坚冰难以凿穿。 暴力击透冰层实则也能做到,但冰块碎裂不堪场面则不美观。 可想规整取出冰砖又难度极大。 夜晚冷风呼啸,居住条件相较冰城稍差,只是几人都没有休息的心思。 出发前向傅应秋保证短时间内解决问题,免得让外界看他们警察的笑话,只可惜事与愿违。 见两人心思深沉,池砚舟明白该自己登场。 “股长,属下心中有一计策,不知能否可行。” “说来听听。” “广天和最开始不承认钱是他的,应该为真实反映,后续所言不过想脱困罢了。通过这点起码可以断定钱财来路存在问题,侧面表明广天和与抗联有关系的几率变大,既然我们现在没办法证明他的身份,不如让反满抗日分子来帮忙证明。” “什么意思?”金恩照闻言尚不明白。 盛怀安却若有所思说道:“你的意思是放了广天和,看抗联方面会作何安排?” “他们设计营救鲁文林在前,如果广天和也与他们有关,自然不会放弃营救。其次广天和知晓的情报,指不定同样很关键,落入我们手中抗联岂能安心?”池砚舟认为营救的几率是有的。 起码要确保情报的安全。 “详细说说你的想法。” “鲁文林的事情刚过,呼兰县内定然有抗联眼线,今日抓捕广天和之举只怕瞒不过对方,可荆鹏举署长态度反而能帮忙,我们假意调查没有结果,警察署这里压力过大,只得将广天和释放。 但严词表示广天和还是有嫌疑的,希望警察署方面能严加看管,我们回冰城向警察厅请示要求进一步调查。给抗联释放的信号就是,广天和现在虽然没被抓,可嫌疑洗不清早晚要言行拷问,迫使他们在我们请示之前展开营救。” 金恩照此刻点头说道:“只要有人营救广天和,那就是铁证如山,警察署再也无力反驳。” “此举我等不能寻求荆鹏举配合,免得他将广天和死死看住,不给抗联营救机会。但行动又会导致特务股警员大批撤离,仅能留下二三人负责暗中监视,广天和被营救走的几率是很大的。”盛怀安心中担忧。 鲁文林被营救走一事,尚且历历在目。 那可是在暗中严密布控监视下所为。 此番广天和你能确保不会被救走? 要说金恩照确实是非常好的助攻,此刻都无需池砚舟再言语,他便开口道:“救走不是同样可以证明,广天和的身份吗?” 闻言盛怀安看了金恩照一眼。 话糙理不糙! 盛怀安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 稍作思考后便说道:“你二人留在呼兰县,争取将前来营救的反满抗日分子抓获。” “是!” 见计划顺利进行,池砚舟心中暗松口气。 二人由盛怀安房间内离开,各自回去休息。 金恩照多日心头阴霾此刻一扫而净,打算好好努力大展身手,再立新功弥补此前过错。 将功抵过! 第二日盛怀安这里,便打算对广天和用刑。 问你不说。 唯有用刑。 广天和见状大喊大叫,警察署警员在阎开宇等人的带领下冲进客栈。 “盛股长,不可用刑屈打成招。”阎开宇喊得义正言辞。 不可用刑? 可笑! 警察厅的刑具凶名在外,你现在告诉我不能用。 滑天下之大稽! 盛怀安态度强硬说道:“面对拒不配合之人,岂有不用刑之道理。” “屈打成招泼脏水的道理,只怕也没有。”司法系主任一旁冷言回应。 “今日用刑谁也拦不住。” “我也拦不住吗?”荆鹏举此刻出现在客栈之中。 盛怀安势头被压。 一番僵持剑拔弩张,最后盛怀安选择退步,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况且荆鹏举乃地头蛇不假,盛怀安难算强龙。 “广天和嫌疑很大,我会回警察厅申请对他进行用刑审讯,人你们必须看好,我过几日再来逮捕。” “慢走,不送。”荆鹏举挪开脚步。 盛怀安隐忍怒意,咬牙说道:“收队。” 看着特务股警员上车离去,警察署众人同样松了口气,广天和死里逃生还没来得及高兴,司法系主任一巴掌就抽在他脸上。 “姐夫你干嘛打我?” “叫主任!” 荆鹏举看了一眼捂着脸颊的广天和,对阎开宇问道:“准备的如何?” “贪墨署内经费一事,已经准备妥当。” “先应付厅内调查,其他后议。” “请署长放心。” 等荆鹏举离去之后,司法系主任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钱真不是我的。”广天和还在小声嘀咕。 “给你说的话还记得吗?”阎开宇问道。 “记得。” “你伙同鲁文林贪墨一事后续再处理,现在老实配合明白吗?” “明白。” “安排两名警员跟着他。”司法系主任对阎开宇说道。 他不想节外生枝,再惹麻烦。 广天和很想说你贴身跟着我,感觉好像我确实是卧底一样,但面对姐夫的眼神不敢多言语。 阎开宇本就有此意,当即安排两名警员与广天和同进同出。 没有直接关押,原因在于警察署不认他是内鬼。 态度需明确。 你关押岂不是告诉外界,你们自己都怀疑? 客栈人去楼空。 返回冰城的车辆在驶出很远之后停下,金恩照、池砚舟两人下车。 后车辆继续朝着冰城赶去。 二人在呼兰县外默默等待。 一直等到天黑之后,才又潜入回去。 盛怀安今日用刑不过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将广天和留下,开始他们的计划。 两人对呼兰县熟悉,很快便摸到了广天和家门外,于暗中默默观察。 “好像身边有警员陪同。”池砚舟看着窗户上,偶尔闪过的身影说道。 “晚上守夜我们一起来,白日里他进了警察署,我们就换班睡觉休息。”金恩照做出工作安排。 反满抗日分子前来营救,大概率可能是晚上,因此要多加留意。 白日里去了警察署,广天和能出来的机会不多,反满抗日分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红党来救 民房租赁倒不困难,证件齐全出示一下便可。 加之出价较高,轻易便寻得一处住所。 对方也是帮人代劳收取报酬,多余钱财直接放入自己口袋,自然不会多打听。 金恩照吃口东西便先行休息。 池砚舟躲在警察署外暗中观察。 下午一点左右金恩照来换班:“你去休息。” 此时不必客气,监视重点则在晚上,两人都需保证一定充沛体力。 同样先去吃饭,后拿着金恩照给的钥匙,找到对方口中所说的房屋。 进门倒头就睡。 四个小时后,赶在警察署下班之前,池砚舟回到监视地点。 将路边随手买的饼子递给金恩照一个。 工作条件艰苦,没怎么好讲究的。 热乎饼子吃在口中金恩照觉得美味,三下五除二将其吃完,对池砚舟道:“一整天人都没离开警察署。” “警察署肯定也担心节外生枝,对广天和的行动必有限制。” “他回到家中之后多观察,我猜测抗联若是要救,应该也是夜里行动。” “属下担心的是红党成员此刻也在暗中观察广天和,毕竟动手救人之前也要掌握基本信息,会不会我们两人也容易暴露在对方视线之中?”池砚舟将自己心中担忧问出。 金恩照一想确实有可能。 你跟踪监视广天和。 红党地下情报工作者,必然也要提前盯梢掌握信息。 很有可能二人行踪会暴露。 毕竟红党目前收集情报,可以躲在广天和回家途中,定点观察不必跟踪。 那么其后跟踪的池砚舟两人,确实暴露风险极大。 金恩照问道:“你有何解决方案?” “既然队长认为他们夜晚于家中动手的可能性更大,那我们不如干脆放弃路上跟踪的工作。” “放弃?” “属下只是提出一个不成熟的建议。” 金恩照并未觉得池砚舟是大放厥词,与其跟踪被发现导致对方不展开营救,不如放弃路途中的无用跟踪,直接守在住所附近严阵以待。 虽有风险却值得尝试。 临阵应变是他们的基本功。 金恩照最后说道:“如果没有红党成员暗中观察广天和,那么我们就算是不跟踪,人也不会跑掉。若是有红党成员暗中观察,我们跟踪只会暴露自身,真不如放弃路途中的监视工作。” 现在道理很简单。 广天和是红党的人,你跟踪对方必会暴露。 若广天和不是红党的人,你跟踪与否就没有意义。 至于说你不跟踪,导致广天和被红党在回家途中营救走? 不重要! 只要广天和被营救,这个结果就能接受。 未能抓到新的反满抗日分子确实是损失,但好过你暴露行踪导致对方不营救。 金恩照决定很快,没有太过犹豫。 两人放弃路途中的跟踪监视,先一步回到广天和家门前,寻了一处并非绝佳的观察位置。 为何不找绝佳? 你担心红党成员也会如此。 只能退而求其次! 观察期间金恩照说道:“股长去冰城申请抓捕用刑审讯,时间不会太久,顶多两日就能有结果,因此红党行动必然很着急,我推测今晚是关键,打起精神。” 这个推测池砚舟是认可的。 因为组织确实是打算今夜动手。 去冰城申请抓捕很快,昨夜不动手是今日需要观察,那今夜再不动手,明日还有没有营救的时机都很难讲。 “属下明白。” 观察中见广天和三人进入房屋,二人松了口气。 没在回家途中展开营救,与他们此前判断一致。 时间慢慢流逝。 夜里两点左右,屋内突然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传出,可立马又没了动静。 但金恩照、池砚舟没有丝毫迟疑,就冲了上去。 金恩照一马当先想将房门踢开,奈何房门结实纹丝不动。 毕竟这是实木门,里面是木门闩,与冰城常见的锁是不同的。 就在两人准备翻墙进入的时候,枪声响起。 急忙想要进去的脚步稍缓,你翻墙露个头,不是找死? 对方一枪就能要了你的命。 池砚舟非常快速趴在地上,透过门槛下面的缝隙观察内情,后对金恩照摇头,表示院中没有问题。 金恩照示意池砚舟翻墙。 他心里暗骂。 听见枪声了你让我上? 而且你还自己先踹了门一脚,这不已经打草惊蛇了。 可池砚舟只能攀上墙头小心观察,但突然他大喝一声:“从后面翻墙走了。” 上墙的池砚舟恰巧看到这一幕。 从墙上下来立马去追,金恩照也急忙追赶。 果然来到后面见地上点点血迹,金恩照说道:“追,他们有人受伤了。” 方才的枪声也吸引来了巡逻警员。 金恩照怕让对方拔得头筹,于是同池砚舟加快脚步,有人员受伤自是不会跑远。 呼兰县夜晚多数地方没有路灯。 视野受限。 好在地上一路都有血迹,顺着不至于丢失目标。 追出大概一里地,但其实都是弯弯绕,并未离开多远。 二人见有人影靠坐在墙边。 举枪小心翼翼靠近,见是广天和! 再看其胸口中枪,池砚舟上前试探鼻息,对金恩照摇头。 死了! 就在这时呼兰县警察署警员也追过来,两人急忙出声表明身份,免得被误杀。 警员一看是他们? 同样疑惑。 昨日不是亲眼看到,特务股警员离开呼兰县? 金恩照拿出证件说道:“有抗日反满分子在逃,你们立刻开始在附近展开搜捕。” “将两位警察厅的同事先控制起来。”带队警员说道。 “你干嘛?” “今夜之事二位此刻尚有嫌疑,谨慎起见应当先行控制,还望两位配合,不然我无法交代。” 带队警员反应其实没问题,处理的也合情合理。 金恩照却还想要参与搜捕,据理力争但无济于事。 两人被看押。 后警员展开搜查。 警察署内收到消息,作为熟人的阎开宇第一时间赶来。 “阎主任麻烦还我二人自由,今夜是抓捕红党的绝佳时机。”金恩照语气焦急。 “到底怎么回事?”阎开宇上前低声问道。 第一百六十章 各取所需 寂静的呼兰县城,随着一声枪鸣被惊醒。 警察署警员封锁搜捕。 熟睡中的人们被猛烈的拍门声叫起,尚不知发生何事便被动配合搜查。 金恩照、池砚舟受制于人,此刻不得自由。 作为署长的荆鹏举同样被惊动。 深夜起床赶来。 见特务股警员在场心中已明白大半,后听阎开宇做详细汇报。 再看广天和尸体靠坐在墙边。 “荆署长,还望放我二人自由。”金恩照出言说道。 “你们说有人前来营救广天和?” “亲眼所见。” “可广天和如今却死了!” “麻烦荆署长查看地上脚印,道路中间血迹较为明显,可见当时受伤的广天和在此处停步,在下猜测应当是他受伤今夜难逃,想让前来营救他的战友离开,免得被自己拖累。 可前来营救之人却不愿意离开,观地上脚印就能看出多有拉拽,但最后也知事不可为只能放弃广天和,所以我们追至此处只见广天和尸体,却不见前来营救之人。”池砚舟非常理智的分析,目前所能看到的线索。 合理! 荆鹏举承认合理。 脚印等线索细节,确实能给众人展现这样的信息,但广天和死亡不假。 见对方目光依然生疑,池砚舟继续说道:“这枪可能是贵署警员射击导致,不如查查他们的配枪。” “人呢?”荆鹏举对阎开宇问道。 “一人死亡,另一人受伤昏迷送去医院救治。” “配枪呢?” “我这就命人去查。” 见问题讲明白、说清楚,金恩照则追问:“可否放人?” “二位稍安勿躁。” 荆鹏举不打算放人。 搜捕你指望多两个人能起什么作用。 真有反满抗日分子,那也是他们警察署负责搜捕,无需假借他人之手。 “能否通知特务科?” “回署内二位可自行打电话。” 通知一事隐瞒不得,且也隐瞒不住。 池砚舟、金恩照被带去警察署,不参与后续行动。 金恩照一路骂骂咧咧。 到了署内便第一时间给警察厅致电,讲明情况等待盛怀安前来。 天色渐亮呼兰县百姓起床劳作,盛怀安已带人连夜赶来,可警察署的搜捕工作却毫无进展。 鞋底的血迹,延伸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便消失。 难现踪影! 盛怀安进入呼兰县警察署,见到金恩照、池砚舟。 “股长。” “汇报。” “我等猜测红党成员会在晚上于家中营救广天和,便放弃路途之中跟踪监视避免暴露,直接在他家门外设伏。 可未曾想到红党成员是先一步潜入广天和家中躲藏,等对方晚上回来时暗中营救,待我们听到动静做出反应,对方便已经翻墙而走。” 金恩照事先没想到,红党是提前躲入家中。 导致他们在门外盯梢,什么都未看到。 “广天和为何会死?” “警察署不让我等参与调查,具体情况可能还要询问署内人员。” 得知盛怀安过来,荆鹏举也回到警察署。 “荆署长。” “盛股长好手段。” “只是为抓捕反满抗日分子,维护东亚共荣,守护王道乐土。” “为何不提前告知?” “例行保密。” 针锋相对几句荆鹏举拿盛怀安没办法,上来就是扣帽子这谁受得了。 气氛稍缓盛怀安问道:“不知具体情况是?” “两名贴身跟随广天和的警员,夜里休息时遭受提前暗藏在家中的红党分子偷袭,一人被重击后脑倒地时撞碎瓷瓶。 发出声响将另一警员惊醒,倒地警员丧失行动能力,仅能隐隐听到房间外的动静,被惊动的警员掏枪反击,负责营救的两人叫喊保护广天和,随着枪声响起,被击打在地的警员便陷入昏迷。” 池砚舟二人在外时,就是先听到有东西碎掉的声音。 此刻印证是瓷瓶掉落,负责营救的人应当是打算悄无声息的解决警员,带走广天和。 但突发状况让一切变得不可控。 也正是因为闹出动静,急于去解决另一名警员,因此被击打后脑的警员是否第一时间昏迷,都没时间去管。 “也就是说警员开枪反击,是唯一的一枪,打在了广天和身上?”金恩照问道。 荆鹏举说道:“负责营救的两名红党成员一同解决屋内警员,广天和当时应该是看着另一名警员,打算依次解决,只是微小失误导致事情发生变化。” “显而易见广天和身份乃是红党。”盛怀安如今这样说,荆鹏举没有办法反驳。 你说是警察厅找人前来营救。 自导自演! 那么安排金恩照、池砚舟做什么? 多此一举! 再者说根本就不是自导自演,荆鹏举心里很清楚。 因为被击打后脑却没有死亡的警员,说自己隐约看到红党成员面容,与此前在河边冰面见过的人较为熟悉,也就是救广天和的人,和救鲁文林的人是一样的。 你说是警察厅安排! 那此前鲁文林跑掉可是警察厅特务股失误,他们闲的自己给自己找事? 事实摆在眼前不可不信。 组织安排营救自然会坐实广天和的身份,警员留得一命同样乃是组织有意为之。 瓷瓶发出声响亦然。 街面脚步呈现拉扯姿态也是如此。 甚至于安排营救鲁文林的人负责此次行动,同样是在细节上做到位。 至于广天和中枪。 自然是组织成员用警员的枪打的。 开枪会发出动静对撤离要求较高,可效果更好。 负责此次行动的成员,可谓艺高人胆大。 睡觉! 盛怀安心里暗骂。 都告诉你广天和有问题,让你严加看管。 你安排两名警员夜里都在睡觉,那还不如不安排。 可警员压根不觉得广天和有问题,谁夜里没事干值班,自然都是自己睡自己的。 如今真相大白。 鲁文林、广天和乃是反满抗日分子。 广天和利用司法系主任关系加入警察署,后帮鲁文林潜入进来。 两人合力截取警察署经费交给抗联。 至于广天和家中为何还有余钱,目前调查尚不得知,可能还需后续跟进。 但事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可造之材 呼兰县警察署一事此刻宣告结束。 搜捕红党成员无果已成定局。 盛怀安不欲多停留便将金恩照、池砚舟带走。 今日之事倒也差强人意。 同乘一车返回冰城警察厅,让二人先行等待,盛怀安去寻傅应秋汇报工作。 “科长。” “怀安这几日奔劳辛苦。” “科长言重,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呼兰县情况如何?” “鲁文林同党确实为同署警员广天和,红党展开营救出现失误,导致广天和被警员击毙,但因警察署警惕意识不够,未能抓获前来营救之人。” “荆鹏举何意?” “重点提及击毙贼寇之功,体现警员牺牲之勇,将功补过。” “特务股着重表扬池砚舟调查有功,将深埋警察署内的反满抗日分子揪出以绝后患,此举之重要性不言而喻,应当提名表扬重点嘉奖。”傅应秋此刻说道。 对此盛怀安能理解。 呼兰县警察署一事到此彻底作罢,再想抓捕反满抗日分子实属不易,则要开始瓜分功劳。 实则此次行动多有失误,鲁文林被营救走,广天和也没抓到活口。 但争取功劳! 不失误有不失误的争取办法。 失误则有失误的争取办法。 如今将池砚舟树立典型大肆表彰,则是告诉外界呼兰县一事,全凭警察厅特务股力挽狂澜,不然日后定会造成巨大损失。 脸上贴金的事情谁不会干? “池砚舟此次任务,确实表现不俗。”盛怀安肯定说道。 表彰虽然有深层意味,可盛怀安是真的对池砚舟的表现给予肯定。 荆鹏举之态度,导致警察署毫不配合。 能在艰难环境之中另辟蹊径,且耗费时间极短实乃少见,后更是提议利用广天和做诱饵,侧面证明其潜伏人员身份。 从头到尾处理极佳,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倒是个可造之材。”傅应秋谈及此言深望了盛怀安一眼。 言外之意明显。 金恩照此番虽然没有问题,可傅应秋对其能力不大认可,但不好驳盛怀安的面子,所以仅是言语暗示。 提拔金恩照则因他忠心,可完全算做盛怀安的人。 但池砚舟同样毫无根基。 早前跟随李衔清进入警察厅。 只是李衔清目前已死,那自然不必多提。 盛怀安亲手培养,并非不能接替金恩照。 同样乃是你一手提拔,与金恩照并无差别。 不过特务股之事,傅应秋也没有太过插手。 言谈间提点到便罢,具体要如何安排,应是盛怀安股长考量。 从傅应秋办公室离开,盛怀安心中并非没有想法,金恩照一事在让李衔清进入警察厅时,他就心中有数。 无须旁人提醒。 盛怀安岂能意识不到问题。 只可惜李衔清初露峥嵘便死于痨病,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傅应秋点名池砚舟! 究竟是对池砚舟看好? 还是对金恩照太过不好看? 盛怀安此刻心中难有定数,但种子早已生根发芽。 “跟我进办公室。” “是。” 金恩照、池砚舟一同进入股长办公室。 盛怀安坐下后道:“此次任务来龙去脉已经清晰,池砚舟你调查立功,股内会给予嘉奖。” “多谢股长。” “鲁文林被营救走一事,呼兰县警察署也有责任,你将报告准备好交上来便可。” “是,股长!”金恩照闻言也是激动。 毕竟他队长职位保全。 虽还有责任但却不大,此事基本上就会如此收尾。 “近日来多有辛苦,明天放假一日。” “谢股长。” 退出办公室池砚舟笑着说道:“恭喜队长。” “也多亏你。” “是属下应该做的。” “明日放假我请你吃饭。” “使不得。” “莫要推辞。” “那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心情此刻都是大好,走到警察厅门外池砚舟问道:“不知此番嘉奖会是何物?” “看股长的意思是想要突出你的贡献,奖金肯定是常规要有的,或许还能提升警衔。” “提升警衔?”池砚舟略显吃惊。 警员警衔其实提升不易。 多数情况需要熬时间,到一定时间可能会给你升一升。 但能上升的空间有限。 池砚舟如今加入警察厅时间尚短,若能凭借功劳先一步提升警衔,等熬够资历时再顺势提升,晋升的速度便不算慢。 且警衔高低不同,薪水福利也有区别。 乃是实打实的奖励。 金恩照心中也羡慕,毕竟他如今只是警尉补,池砚舟是最低级警士,可若提升警衔则可到警长。 下一步便也是警尉补。 金恩照警衔若是没有特殊情况出现,池砚舟日后会同他一级,虽有队长实责在身,待遇会高于普通警尉补,但谁不想再进一步呢。 从警察厅门前台阶刚走下来,池砚舟便被冲出来的杨顺拦住。 “池兄。” “介绍一下这位是特务股金队长。” “金队长您好。” 金恩照微微点头。 池砚舟问道:“何事?” “呼兰县我如今再难回去。”杨顺神色乞求。 之前杨顺作为重要人证被带来警察厅,后安排住在旅店之内。 如今警察署事情尘埃落定,杨顺作用全无,特务股竟一时间无人理会他。 可你说回去呼兰县? 只怕等待他的是警察署众人的报复。 因此杨顺在此拦截池砚舟,当时可是说好有他功劳,会安排新工作。 面对杨顺此等汉奸。 池砚舟大可不管。 遭遇再惨都是罪有应得! 可如此表现未免太过无情无义,虽同为汉奸讨论情义显得可笑,但金恩照在侧你显得冷血,只会让对方对你多有忌惮。 念头一闪池砚舟说道:“队长您看此事?“ 金恩照不想揽麻烦,推辞说道:“你且去问问股长。” 他这边刚保住队长位子,就去因杨顺之事上门,若引得盛怀安不喜则得不偿失。 本就是池砚舟答应。 由他去问并无不可。 池砚舟虽面色为难,却还是对杨顺说道:“且随我来。” 该问还是要问,莫要翻脸不认人,让旁人忌惮自己。 “报告。”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身班底 忐忑多日,终得心安。 惶恐心情可稍稍收敛,喜悦之意溢于言表。 冰城杨顺来过倒也不陌生,拉着池砚舟前去西傅家甸寻了一处馆子,并非十楼一号这类大饭店。 因来冰城匆忙囊中羞涩,这几日吃住警察厅并未理会,乃是杨顺自费。 如今不便花销太大。 好在池砚舟同为基层警员,消费习惯倒没有大手大脚,与金恩照三鲜饺子馆都可吃的津津有味,更别提饭店之中。 杨顺请池砚舟吃饭其实另有深意。 一方面感谢他信守承诺。 另一方面则是想要拉近关系。 虽说当年乃是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可在冰城之内举目无亲,往日同学毕业之后交流极少,同窗之谊难经考验。 日后若真运气好入职警察厅,没个能说得上话的同事,定是要吃亏的。 前辈所传授的经验极为关键。 杨顺想攀其他的关系难度太大,如今仅能同池砚舟接触,虽对方身上没有一官半职,但好过孤身开局。 “明日你早些去警察学校,免得耽误时间来不及向股长报道。” “多谢池兄提醒。” “位置你清楚,我便不多做交代。” “这些档案提取手续复杂吗?”杨顺想提前了解一下。 因他之前带走过一份档案,如今在呼兰县警察署内,但让他回去取只怕遭受刁难羞辱,也不见得能将东西拿出来。 故而盛怀安让他直接去警察学校取。 警察学校会有备份。 “手续一事应当不太复杂,你找昔日教官与老师协同,问题不大。” “需要带些礼物登门吗?” “不可。”池砚舟直接说道。 你去警察学校乃是公共场所,你拎着礼物招摇过市不妥。 其次授课老师很多,你将礼物给谁? 虽对方不至于小肚鸡肠因为礼物便记恨你,但印象肯定不会好,不至于害你,只是能帮你时也会袖手旁观。 “明白。” “日后留在冰城见面机会较多,慢慢走动不必着急。” “多谢池兄教导。” “昔日同窗也可联系起来,往日关系冷淡则是圈子不同,今后则不一样。” “是。”杨顺听的很认真。 那些同学能留在冰城,都是有些本事的。 联系起来对自己有利。 之前圈子不同很难融入进去,可他如果入职警察厅,本身便已经具备了和对方一起交流的资格。 一顿饭吃完杨顺觉得受益良多。 很多问题不是想不到,而是想到了也不知应不应该做。 或是怎么做? 能有人给予肯定,甚至于指明方向,这种感觉对杨顺来说很难得。 池砚舟虽是小小警员,但杨顺总觉得必将大展宏图。 其实池砚舟心中也在想。 他在警察厅内潜伏,仅是基层警员并非长久之计,身份导致你获取情报困难,对抗日工作帮助有限。 且身份低微容易遭受怀疑。 若被怀疑,则轻易就可舍弃。 因此向上爬是唯一改变途径! 此番呼兰县一事与组织计划相同,在盛怀安这里留下好印象。 可拦路石金恩照早晚要除掉,不然你如何攀爬。 但同金恩照斗法与李衔清时相同,甚至于池砚舟要更加势弱,毕竟李衔清当时已经隐有盛怀安支持。 如此情况李衔清都还需找池砚舟,让手下有人可用。 那池砚舟此刻也需如此。 培养自身班底! 人选? 特务股内警员早前便跟随金恩照,你想从内挑人难度大、风险高。 哪怕是因伤亡补充警力,金恩照有建议挑选的权利。 因此半路加入的杨顺乃是最佳人选,这也是池砚舟为何没有翻脸不认账的原因所在。 未雨绸缪! 潜伏警察厅内便不可走单打独斗的路线,能在厅内成事一呼百应则最佳,此刻池砚舟已经开始做准备。 权术人心! 复杂且难,他需慢慢摸索。 吃完饭后于店前坐人力车分道扬镳,池砚舟朝着家中而去。 多日未归,心中思念。 三岔路口未见宁素商信息,便直径回家。 “姑爷。”李老在门房见其回来,同样惊喜。 “李老。” “姑爷工作忙的怎么样?” “已经结束。” 聊了两句池砚舟朝着屋内走去,徐妙清听到动静也从房间内出来,二人在院中相遇。 “我回来了。”池砚舟的这句话回来饱含深意。 徐妙清快步上前仔细查看,见没有受伤眼神之中担忧才放下。 当日帮池砚舟完成隐蔽任务,后她便每日都担心对方安危。 所做之事凶险如何二人心知肚明,岂能不牵挂。 “没事。”池砚舟拉起对方双手笑着摇头。 徐妙清露出一个微暖的笑容道:“欢迎回家。” 回家! 就在两人无声互诉衷肠之际,徐南钦见池砚舟迟迟不进屋内,掀开厚重门帘便见小两口站在一起。 徐南钦将门帘放下,却还是难逃二人耳目。 两人相视一笑走入屋中。 “伯父。” “可是忙完了?” “工作已经结束,明日可休息一天,之后便不用再去城外。” “倒是辛苦。” “身不由己。” 三人闲聊池砚舟表示已经吃过饭,不必再麻烦。 后问道:“这些时日店铺情况可还好?” “店铺老样子还能凑合,倒是剿匪闹的比较厉害,听说是抓到了不少人。” “也算除害。” 胡匪威胁商会后续面临围剿一事早前就开始了,池砚舟近日在呼兰县不得而闻罢了,行动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此事倒不重要,说了两句也就作罢。 后徐南钦便让二人早些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之内很多话同样不能言明,池砚舟问道:“开始去学校工作了吗?” “郑校长已经组织开展前期培训和实习了,我昨日就到校开始筹备工作,学生过几日就会开学,已经有家离得比较远的学生,陆续到校了。” “能适应吗?” “还行。” “舒胜这几日还在学校吗?” “在的。” 舒胜将消息透露给专员慎鸿畅,这事警察厅知晓。 但观模样是不打算追究的。 日后让舒胜辅佐郑良哲便可,毕竟面对慎 第一百六十三章 死而无名 清晨醒来,方觉周身多日疲惫一扫而空。 查看时间已经九点。 着实算一场懒觉。 家中安稳让人放下心理防线,贪恋此感! 徐妙清早已出门前去学校工作,池砚舟于房间内走出,张婶在厨房喊道:“饭在锅里热着,什么地方吃?” “就在厨房吃。” 来到厨房吃着张婶做的早饭,池砚舟说道:“早就想这一口。” “出去没吃些好的?” “风餐露宿。” “那你多吃点,妙清也是心疼你,让我给你多留点,都不让往桌上端。” 池砚舟会心一笑。 张婶东家长、李家短的和池砚舟絮叨,他同样听的很认真,时不时出言附和。 这种生活气息,才应该值得人们享受。 可偏如今成了奢望。 今日休息不必前去警察厅,池砚舟却打算出去走走,顺便看看宁素商有没有要见面的信号。 离家之后闲逛,都还未走到三岔路口便见宁素商身影。 一前一后来至地德里。 进入房间池砚舟便开口:“我还打算去三岔路口看看。” “我猜你可能会去查看,便先一步等你。” “呼兰县计划顺利,目前没有人怀疑我,在特务股内更是立了新功,之后就会有嘉奖下达。” “特委对此次任务表示肯定。” “多亏组织配合。” 二人坐下宁素商说道:“警察厅内工作目前只是缓慢展开,不可大意。” “另有一事。” “你讲。” “原呼兰县警察署警员杨顺……” 听完池砚舟讲述,宁素商点头肯定:“你身处警察厅内确实不可单打独斗,未雨绸缪组建班底对与金恩照的交锋很有帮助,听你所言杨顺确是不错的人选,但也要小心养虎为患日后反噬其身。“ “这点我会小心。” “可你现在身份若想拿下杨顺,仅仅依靠恩惠是不够的,他能在呼兰县警察署选择抓住机会,则表明他不是甘于现状的人。” “我也正有此担忧。”池砚舟确实在想这件事情。 宁素商随即说道:“你要让杨顺看到希望。” “什么希望?” “是你可以取代金恩照的希望,是你可以在警察厅内平步青云的希望!” 你有前途。 杨顺作为你的心腹自然水涨船高。 他虽然有野心但不会很大。 从小的生活习惯,和性格造就了这种观念。 池砚舟能做队长,杨顺则不同于一般警员。 若做股长,队长之位杨顺便可收入囊中。 科长? 厅长? 看得见希望,才能笼络人心。 闻言池砚舟若有所思微微点头,确实就是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 至于日后杨顺性格是否会随着权势改变,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如今情况便是如此。 “我明白了。” “目前杨顺举目无亲,初来乍到跟脚不稳,恩惠也不能断。” “是。” 双管齐下。 效果更佳。 聊完杨顺一事池砚舟提起呼兰县开枪,说组织同志艺高人胆大。 “为让这场戏更加真实,只能选择冒险一些,好在撤离线路提前安排好,不至于出现纰漏。” “广天和死的倒是不亏。”池砚舟语气低落。 不亏! 当然不亏。 汉奸用抗日反满战士的身份牺牲。 不明真相的百姓,指不定心中还要为其惋惜。 可他们真正的战士呢? 不少潜伏人员临死都没有办法表明身份,死时都还要背负汉奸名号。 相比较起来,广天和已经幸运得多。 宁素商也理解池砚舟所言。 死而无名! 如果上次池砚舟死在警察厅内,死在陆言残酷刑法之下,他同样是没有名字的。 触景生情! “做隐姓埋名人,干惊天动地事!”宁素商轻启朱唇而道。 隐姓埋名! 惊天动地! 池砚舟闻言面色展颜道:“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抗日战士!” 信念! 信仰! 支撑着他们于黑暗中行走。 组织这里没有新的任务安排,又聊了些工作方向上的问题,池砚舟便从地德里离开。 闲逛来到霁虹街,见杨顺站在街口。 想起宁素商提及如今应当施以恩惠,他上前询问:“怎么站在这里?” 杨顺一看是池砚舟,有些愁容的面色一喜,急忙上前说道:“池兄。” “警察学校之行不顺?” “我那一届的教官、老师,离职、调任的较多,仅剩的今日也有其他工作要忙,说是让我过两日再来。” 愁! 盛怀安这边等着要资料。 你却拿不来。 从警察学校离开杨顺站在这里纠结,是去警察厅向盛怀安解释一番,还是冒险回呼兰县警察署索要档案。 两者都非良策。 故而驻步不前! 闻言池砚舟说道:“问题不大,你且随我同去一趟。” 话到此处杨顺如何不知池砚舟用意,口中连连感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霁虹街过工商胡同,进入警校胡同。 在警察学校门前池砚舟出示警察厅证件,轻易进入其中。 找到昔日老师办公室,先是一番客套。 后表明情况。 老师对池砚舟这名学生有印象,毕竟格斗课业成绩很好。 虽未经实战乃花架子,可当时也不多得。 如今更是警察厅特务股警员,也算混得不错。 此等小忙顺手为之,不会驳了面子。 当杨顺如愿拿到档案之后紧紧握于手中,眼神之中满是感恩。 池砚舟辞别老师说日后再来探望,便一同离开警察学校。 刚出校门杨顺便开口道:“这两日已经说了太多谢谢,此番大恩不言谢,日后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池兄直接开口,莫要客气。” “你我出身都不算好,能有今日全靠自身拼搏,其中凶险应能感同身受,日后共事免不了多打交道,相互帮助是情理之中。” 此刻池砚舟姿态并未太高。 金恩照是队长姿态应该高。 池砚舟若也高,便不利于前期将杨顺收入麾下。 因而好似地位相等。 可杨顺不傻,知道池砚舟同他区别,却愿如此相帮。 对从来没有得到过帮助的杨顺来讲,自然是不同的。 见杨顺还准备言语,池砚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口蜜腹剑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昔年毕业见同窗得以留在冰城,眼睛之中艳羡神色难以收敛。 羡慕之余更多乃是不甘、嫉妒、不忿、不公、怯懦、认命! 可时至今日同样留于冰城工作,更是警察厅。 心中郁气一扫而空。 “多谢股长提携,属下定当唯命是从。”杨顺言语掷地有声。 盛怀安对其还算满意,且看眼眶红润忠心模样更是觉得不错,勉励道:“日后好好工作,将来大有前途。” “是!” 从办公室离开,杨顺快步走出警察厅。 见池砚舟在石阶下与警员闲谈,急忙上前。 特务股警员见有人过来,便与池砚舟作别进入警察厅内。 “可还顺利?” “入职特务股。” “恭喜!” “全凭池兄一路提携。” “我没能力提携你,一切机缘皆是你自是所得。” “天道酬勤之言无非激励自身不弃,可若无贵人提携又何日才能得见天日,池兄大恩我铭记在心。” “言重。” “今日池兄可否有时间一同庆祝?” “金队长今夜设宴邀请,只怕难有时间,你不如趁着次机会回家一趟,将喜悦与家人分享。日后若是工作顺利,也可将他们接来冰城生活,长年久月后定居在冰城内也不错。” 画饼充饥! 倒并非池砚舟要提供什么,而是让杨顺明白你可以让家里人定居冰城。 从屯子内入住呼兰县,杨顺当时尚不敢想。 可如今却能考虑冰城内定居。 冰城! 那自然是无数人的向往。 杨顺眼中坚定神色更重。 “那今日不打搅池兄赴宴,我且回家一趟告知喜讯,也收拾些被褥细软准备正式入职。” “厅内有安排住所吗?” “暂无。” “初入冰城要吃苦,你吃得了吗?” “能!” “家中早年有间小仓库弃用已久,你若不嫌可暂居其内,等在股内立功得到奖赏也可另寻住处。” 冰城是好,可生活不易。 衣食住行皆要银钱。 杨顺日后要与昔日同窗多交流联系,那么花销自然会捉襟见肘。 “这方便吗?”杨顺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询问。 他也知池砚舟入赘徐家。 所谓仓库定也是徐家之物,他不愿池砚舟多有为难。 “你无需担忧,只是内部需你自己打扫。” “那是自然。” 小恩小惠! 在对方落魄未发迹之时最为有用。 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来的让人感动。 所谓把控人性池砚舟乃是初学,所用办法更是质朴简单,对方一眼便可看穿。 因此池砚舟走的风格便是质朴。 我小警员。 你亦是小警员。 若说我帮你乃是图谋什么? 你自己信吗? 所以反倒效果很好! 不理会杨顺眼中感动池砚舟与他分别,没必要相处太久。 日后有的是时间。 等到晚上前去赴约,金恩照宴请选择在西傅家甸区。 此处饭店名声不如埠头区十楼一号,但物美价廉。 金恩照今日来的很早,尚在池砚舟之前。 “队长。” “坐。” “这是从家中拿来的一些补品,是过年友人登门拜年时所送,拿来给队长尝尝。”池砚舟将从家中带来的礼物送上。 他说的很明白。 并非他专门挑选购买,而是从别人送的礼物中拿来。 看似不尊重。 实则非常拉近关系。 且池砚舟情况金恩照心知肚明,只怕也难消费的起这些。 愿意从徐家拿出,可能同样顶着压力。 凸显出金恩照在其心中的重要程度。 情报工作者! 并非时时刻刻都在搞情报。 寻常更多应该是发展人脉关系。 人脉关系便等于情报,且等同于保护伞。 越是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往往对潜伏工作的帮助越大,池砚舟此刻尚无根基,于是需徐徐图之。 不可眼高手低。 你想发展傅应秋的关系,人家会理会你吗? 金恩照虽是拦路石,但此刻并非不能亲近,潜伏工作的学问很深,池砚舟尚在慢慢摸索。 “今日请客答谢你,反倒收了你的礼物。”金恩照将礼物放在一旁说道。 “若不是队长提醒让我前去呼兰县,属下又岂能得到提升警衔的机会,要说感谢是我感谢队长。” 见池砚舟如此会说话。 且没有因为帮到自己,便好像失了分寸。 对此金恩照甚是满意。 “吃菜。” “队长请。” 席间吃饭两人闲聊的很愉快,池砚舟也顺势打探:“不知慎鸿畅专员,之后是如何处理的?” 提起专员,金恩照声音渐弱道:“在特务股关押了两日就移交宪兵队,听说宪兵队直接上了大刑,让其承认是反满抗日组织成员,慎鸿畅第一天还撑得住,第二天就签字画押了。” 刑具! 池砚舟想起也是一阵后怕。 “新京方面?” “就是担心新京方面来人,签字画押第二天就直接就地处决,然后带着供词前去新京,打算好好闹一闹。” “只怕新京也要死人。” “肯定会死,但不会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不过那些满清遗老只怕日后要老实收敛很多。” “没找特务股的麻烦吧?”池砚舟有些担忧。 毕竟可是他将慎鸿畅坑死的。 “慎鸿畅和他的随从全都死了,冰城的事情新京方面很难查,厅内警员是必须守口如瓶的,他们自顾不暇哪有功夫找我们的麻烦。” “那就好。”池砚舟脸色明显松了口气。 金恩照见状笑着说道:“你胆子倒是不小。” “队长莫要笑话我,身不由己。” 闲谈期间金恩照也提及科长对他的看法,语气同样是愁闷。 池砚舟趁机说道:“科长不会轻易插手股里的事情,队长无需烦恼。” “可总归是影响。” “队长对股长的忠心大家有目共睹,想来股长也更看重这点,日后只要再立新功,些许影响很快就会消弭。” 强调忠心! 其实则是让金恩照不要去想换队长一事。 毕竟换队长就要有替代人选? 谁? 池砚舟此前可能无缘,但如今立功并非不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丰厚奖励 忠诚! 能力! 实则缺一不可。 单一属性短时间内暂且难显弊端,可倘若时间一长必然出现隐患。 只是如今问题在于,金恩照并不觉得自己毫无能力! 池砚舟言谈日后再立新功,他认为很有道理。 今夜吃饭客尽主欢。 结账池砚舟并未抢着买单,有时可以争抢付钱,有时却不可。 在饭店门口目送金恩照,拎着礼物坐人力车离去。 池砚舟便也乘坐人力车回家。 徐南钦父女二人都在家中,池砚舟进门表示自己拿走一些礼品,今日下午出门时仅他独自一人。 对此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 仅是外人认为,他在家中生活不易罢了。 坐下闲谈池砚舟表示想借用仓库一段时间,徐南钦随手便让徐妙清去取钥匙,并不详细询问作何之用。 夜里回到房间徐妙清问道:“你要库房钥匙作甚?” “警察厅内新入职一外地警员,帮其解决前期在冰城的住房问题。” “新入职?”徐妙清秀眉一挑。 池砚舟自知她心有误会,解释说道:“只是警员。” 此解释很必要。 因徐妙清觉得池砚舟如此相帮,或许新入职警员乃是同组织之人。 若她保持这个想法,日后池砚舟如遇危险,指不定会打算通过此人破局。 那便大错特错! 因此该做解释之时池砚舟不会犹豫,情报工作容不得半点差错。 能说明白之事,莫要打哑谜。 徐妙清瞬间理解他话外深意。 细想之下猜到他的想法,对此她心中自是支持,可也明白其中凶险。 向上爬这条路难走。 一路荆棘密布。 且爬的越高背负骂名则越多,非寻常人能承受。 但既然选择投身如此事业,个人荣辱早已置身事外。 “可还有需要帮忙之处?”徐妙清关切询问。 “解决住房问题便已足够。” “有需要再告诉我。” “你在学校情况可还好?”池砚舟询问同样话里有话。 毕竟郑良哲一事,当时已经通过组织给第三国际通信,徐妙清工作安排却并未有变化,可见是打算原计划行事,不知是否能确保安全。 “学校方面一切安好。” 如此两人才算是各自放心,今夜早早入睡,明日池砚舟也要前去警察厅报道。 今日没有贪睡。 早起院中晨练。 业精于勤,荒于嬉! 后吃罢张婶准备早饭,由家中离开直奔警察厅。 到特务股等金恩照前来便凑在一起闲聊,昨晚一同吃饭关系无形拉近。 十点左右盛怀安叫他过去。 在办公室内先是递来一摞钱,便是此次任务的奖金。 足有千元! 池砚舟有些惶恐说道:“会不会太多?” 千元! 作为奖金属实显得夸张。 平日里不会有如此高额的奖赏。 “科内不会亏待有贡献的警员。” “多谢股长。” 其实嘉奖确实提升不少,想显得池砚舟此举关键重要,解决呼兰县警察署极大隐患。 同时警衔确实提升一级。 由警士升至警长! 且还给池砚舟两枚梅花星章。 警士警衔肩章:一枚梅花星章。 警长警衔肩章:二枚梅花星章。 原本是一枚梅花星章在肩章的中央,此刻拆掉将两枚调整位置佩戴则可。 没有说新给你发肩章的。 基本上都是如此。 除非是再升一级到警尉补,肩章中间会有金色纵线一条,到时肩章会做更换,但上面的梅花星章还是你之前的。 手握两枚梅花星章,池砚舟口中感谢。 嘉奖便如此完成没有太大阵仗,而是对外说的比较玄乎,厅内就从简。 毕竟最低级警衔,仅向上升一级。 你还打算大操大办吗? 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池砚舟神清气爽。 金恩照见状问道:“嘉奖可还满意?” “受宠若惊。”摊开手心两枚梅花星章。 今日知道要接受嘉奖池砚舟穿的警员制服,金恩照顺手将星章拿走,帮忙别在肩章之上。 “多谢队长。” 很快肩章就变了模样。 金恩照略带感慨说道:“当年我可是苦熬许久才得此肩章,后还是出任队长才提到警尉补。” “队长前途不可限量。” 前途与否现在金恩照并未过多去考虑,盛怀安不提升他难有向上的空间,所以心态还算可以。 呼兰县一事刚忙结束,专员调查也应对过去。 金恩照又是才洗清嫌疑,因此今日他们小队反倒清闲。 闲来无事池砚舟也是和警员插科打诨一日。 听此前参与城外剿匪的警员说,与商会有所勾结的胡匪被打的七零八落。 绺子已经不复存在。 剿匪成效奇高。 反过来商会成员说是他们剿匪有功,此前收缴的经费不够支持此次行动,乃是商会出钱垫资。 此番又想要收取经费。 自导自演! 便算剿匪成功? 着实有些吃相难看,特务股警员都私下咒骂。 他们风里来雨里去,枪林弹雨不过赚些安身立命的钱。 商会成员动动嘴便可大笔钱财入账,敛财手段多种多样,岂能不眼红。 但此番收取经费商户态度与先前不同,并未积极交费。 原因很简单。 商户重组一事已经彻底敲定,现在他们的威慑力大不如从前,谁还理会? 难怪徐南钦在家中,没有提及再度收取经费一事。 压根没打算给。 闲聊一日收工池砚舟正准备回家,却见杨顺等在警察厅外。 “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他有些吃惊问道。 毕竟正式入职时间安排在五日之后,这杨顺不过才回去一天罢了。 “想提前过来熟悉环境,或联络一下昔日同窗,再者将住处安顿好,缺什么也能提前筹备。” 机会来之不易,杨顺想要牢牢抓住。 因此没有贪恋家中温暖,而是早早赶来。 将事情都准备妥当,免得正式入职后还有诸多问题等待解决,影响工作则不好。 见其态度如此积极,池砚舟点头道:“跟我走。” 钥匙已经带在身上,可随时前去仓库。 但杨顺目光却落在池砚舟肩头,分别时还是警士,再见已是警 第一百六十六章 腋下枪套 房间打扫,置办所需物品一人足以。 今夜并未再一同吃饭,于马家沟区分道扬镳。 施以恩惠切莫接触过多,等入职警察厅后每日相处时间很久,不可提前表露心迹。 回到家中警衔提升一事没有声张,确实不算光彩。 徐妙清自是看到却也没有询问,她明白这意味什么,只是心中祈祷要保重安全。 第二日池砚舟前去警察厅特务股。 原以为可能还是枯坐一日,谁知金恩照早已等在盛怀安办公室门前。 池砚舟悄步上前问道:“队长在这里是?” 金恩照同样压低声音:“卫生科防疫股股长燕季同,一早便来特务股寻股长,看其摸样可能有事。” 燕季同不陌生。 此前池砚舟甚至怀疑,他是国党潜伏在警察厅内的人员。 只是特委后来根据线索分析,认为国党潜伏人员应在收捐科,因此池砚舟目光再度回到岑鑫身上。 燕季同反倒没有太多嫌疑。 最近一次接触便是李衔清身死时,燕季同负责勘察了尸体。 “防疫股寻我们特务股做什么?”池砚舟语气不解。 “我也好奇。” 金恩照同样想不明白才在这里等候,若真有什么事情,希望盛怀安可以交给他负责。 毕竟想再立新功。 没任务你如何立功? 燕季同在办公室内停留时间不短,池砚舟都在外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后,才见其出来。 盛怀安相送至门外。 送别后见金恩照等在门口,他说道:“你们进来。” 池砚舟一听自己也能进去,便顺势跟上。 “股长,不知今日燕股长所为何事而来?” “燕股长这几日带领警员,给勾栏场所女性体检。” 体检! 这很正常。 每年都会体检,防止传染病。 如若发现染病就收牌暂停接客,同时强制命令接受治疗。 非性病的治疗费用是由烟花女子自负。 性病治疗费用,则是要求烟花女子同勾栏场所各付一半。 总之这个行业现在冰城非常繁盛,却也催生出了很多苦命的女性。 卫生科警员一年在此之上谋取的利益不少,不仅是所谓方便,那些小门小户为确保经营权,私下给好处的事情屡见不鲜。 可金恩照不明这与特务股有何干系? 询问之下盛怀安再度开口:“荟芳里‘群仙书馆’内体检时,发现一名女子沾染花柳病。” 有病治病,无需惊动特务股,可见另有隐情。 果然盛怀安继续说道:“而且此女身上还有被打的伤痕,猜测乃是无意感染花柳病的客人发泄之举。” 很多病在初期是比较难直观判断的。 染病情况下接客是存在的。 男性客人染病之后心中愤恨,鞭打一顿的事情时有发生。 毕竟烟花勾栏之地的女性地位很低。 “难道这些伤有问题?”金恩照问道。 见他反应还算可以,盛怀安心里才舒服一些,脸色缓和说道:“燕股长说身上被鞭打的伤痕之中,有一道显得尤为不同,他仔细辨别发现是腋下枪套的皮带造成。” “腋下枪套?”池砚舟语气显得吃惊。 这东西说实在的,冰城方面用的很少。 甚至于可以说基本不用。 毕竟最早是为空军设计的。 冰城多数乃是斜跨在腰间的枪套,或直接别在腰间的枪套居多。 腿上的也有。 腋下确实不多见。 天冷穿的厚实,里外里好几层,藏在腋下穿好衣服,隐蔽确实隐蔽,可要用时来得及拿出来吗? 金恩照更是吃惊问道:“枪套皮带所抽打留下的痕迹,燕股长都能认出来?” 在金恩照看来痕迹都差不多。 你凭什么说是枪套,还说是腋下枪套。 池砚舟对金恩照的问题心里有些好笑,那肯定是询问了被打的女人一些细节之后,燕季同才能得出结论,不然他掐指一算吗? 说仔细辨认仅是好听罢了。 不理会金恩照的问题,盛怀安继续说道:“m3腋下枪套,所配手枪应当是m1911。” “米国?” “不清楚。”盛怀安说道。 通过枪当然不能锁定对方身份。 但肯定不是日伪成员。 他们配枪很少m1911,有些官员喜欢收藏枪械的或许会有,但不会专门再配一个m3腋下枪套。 其次能玩收藏的官员,就算去烟花巷柳之地,那也有高档选择。 群仙书馆只能算是中端。 这不,存在染病的风险! 池砚舟顺势开口:“燕股长的意思是这名男客人身份存疑,大概率是情报工作人员,所以想要我们特务股负责将其找出来。” “没错。” 不是日伪成员。 有枪! 且是米国货。 还配备有隐蔽的腋下枪套。 身份存疑,燕季同的想法没有问题。 哪怕真是日伪之人,此刻也应先找出来一探究竟。 “情报工作人员留恋烟花巷柳之地能理解,可却随身携带枪械,更是用枪套打人,未免有些太过不小心。”金恩照觉得此举,是生怕对方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勾栏之地女子能懂什么,莫不是还能认出手枪型号?”盛怀安反问。 冰城如今有枪的人很多。 勾栏女子见怪不怪。 毕竟人有什么,就想要展现什么。 多数前去消费都会携带配枪彰显与众不同,在女人看来这个人或许就是政府部门内的工作人员,不会做其他的想法。 毕竟此事见怪不怪。 “对此人可有线索?”池砚舟问道。 “燕股长帮忙询问了两句但收获不大,后续还需我们特务股进行调查。” “请股长吩咐。”金恩照想接手这个任务,搞不好可以抓到一个国际上的间谍,功劳是大有不同的。 叫二人进来,自然是打算让他们负责。 盛怀安说道:“女人花名叫漫漫,位置在群仙书馆,你们前去负责调查,务必将这个男人找出来。” “是。” 答应之后见金恩照要走,池砚舟却问道:“医院方面要查吗?” 男人恼羞成怒。 表明自身已经染病。 染病肯定要接受治疗才能痊愈,那么去医院的概率比较大,查一查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前去调查 由警察厅离开直奔荟芳里。 东傅家甸区,北十七道街一带。 荟芳里。 取群芳荟萃之意! 金恩照、池砚舟下了人力车迈步走入,街上冷冷清清如同死一样寂静。 因现在是早上。 荟芳里要到傍晚才开始喧闹,勾栏鳞次栉比,满街的艳旗高扬,灯红彩绿,艳女如梭。 会听到轻浮的拉客声,尖利的小贩叫卖声,打情骂俏声,吹拉弹唱声响成一片,不绝于耳。 没有客人时,她们会凑在一起搓个牌,或者躺在屋里抽个大烟。 但如今街道上空无一人。 两人直奔群仙书馆,上前叫门。 其内响起骂骂咧咧叫嚷,说猴急也不能如此猴急,姑娘们都不需要歇息的吗? “警察厅!” 金恩照一脸不悦出言,门立刻便从内打开。 一伙计陪着笑脸说道:“不知是两位警官驾到,快快请进。” 迈步进入其内装修非常不错,倒是难和污秽之地做联想。 金恩照此前来过这等地方目光如常,池砚舟虽没有来过却目不斜视。 “漫漫可是在这里?” “二位都找漫漫?”伙计语气为难。 “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一收,我们所来是为公务。” “漫漫姑娘昨夜辛劳还在休息,我去给您二位叫。” “她不是已经身染花柳,昨夜为何还会辛劳?”池砚舟对面前伙计问道。 伙计没想到二人知晓内情,自知失言支支吾吾吐不出半个字来。 就在这时被惊动的老鸨现身示意伙计去叫漫漫,自己上前哭穷说道:“姑娘在书院的住房、火盆、炉子、立柜、衣裳箱、被褥、吃饭、灯花、薪炭、淋浴料,以及学习演出费,均由书院一力承担。 这一日不工作耽误的可不是一点,且早就已经开始治疗现在都痊愈了,再者昨夜并未同房而是陪着喝酒玩耍,警官不必误会。” 这话谁信? 金恩照、池砚舟懒得管。 这行业里面凸显的便是脏乱。 听卫生科的警员讲,什么离奇的事情都能遇到,分娩产子都不算新闻。 “带我们过去。” “这边请。” 随老鸨前去漫漫房间,此刻姑娘已经被叫起。 观模样可能二十岁都不到。 神色却老成。 “二位警官有话问你,可要好好回答。” “知道了。” “单独询问,你们先出去。” 打发走了老鸨和伙计,金恩照问道:“警察厅卫生科此前体检,发现你身上有伤,能否让看看?” 漫漫没有任何犹豫便开始脱衣。 背后确实还能隐约看出一道痕迹,却不甚明显。 “枪套抽打?” “是。” “什么时间?” “六天前。” “常客?” “十天以前第一次见,然后就是六天前来寻我麻烦,但我当时真不知道染病,不然也不敢继续接客。” “那你昨夜?” “有些客人喜欢的不同,我与别的姐妹一起伺候,我不同房的。” 群仙书馆也不能脏了名声。 明知有病还让接客那是自绝生路,因此老鸨方才所言非虚。 不过对此二人兴趣不大。 金恩照再度提问:“此人对你不敬,应当印象较深吧?” “哪有对我们敬重的人。”漫漫的声音里面不含喜怒,反倒还有一丝笑意。 但不敬归不敬。 打人却是少数,印象自然是有。 “形容一下。” “三十多岁的摸样,长相没什么特点,穿着同样不似上好面料却也凑合,身高有一米七五左右,口音听着就是本地人。” “本地人?” “嗯。” 国际间谍不见得一定是外国人。 且也不见得一定要是华侨。 本地人确实也有可能被发展,只是说国际间谍组织在冰城发展人员,后还给配备手枪和腋下枪套吗? 待遇未免太好! 漫漫此刻提供的信息其实用处不大,没有指向性。 特点不明确。 “你观其言谈举止如何?” “起初第一次见面他表现的一直很得体,远好于一些客人,只是第二次便很粗暴,对我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群仙书馆不管?”金恩照觉得奇怪。 能做这种生意的背后都有人,敢来闹事的其实很少。 真有这种情况大多忍气吞声。 就算来也不过是想要得到赔偿,起码出个医药费用。 打人! 群仙书馆岂会坐视不理。 漫漫却解释道:“他不为赔偿只为发泄怒意,进门枪就摆在我面前,我根本不敢声张,咬牙等他将怒火发泄结束离开,我都没敢告诉书馆,还是体检的时候被发现。” 原来如此。 单纯发泄。 心知不能将群仙书馆如何,又看不上所谓汤药费。 干脆出一口恶气。 “更多的细节你能回忆起来吗?”金恩照认为漫漫所提供的线索,完全不够。 女人冥思苦想。 后无奈摇头说道:“我只记得他腰后有一块疤。” “什么样子的伤疤?” “应该是刀疤,大概一指长。” 腰后! 这天气谁出门不是裹得严严实实。 你总不能让所有人,都扒了衣服给你看看吧? 再者让谁扒衣服呢? 目标人群都难确定,只知道年纪罢了。 金恩照盯着漫漫说道:“你最好不要有隐瞒。” “警官,我真的没有任何隐瞒,他如此欺凌我,我怎么可能帮他。” “真就没有其他线索?” “真的没有。” “你难道想要跟我们回警察厅,再去好好想?” 漫漫急的想要掉眼泪,可是确实想不到其他的。 见状金恩照起身说道:“如果新想起来什么,记得和我联系。” “明白。” 走出房间老鸨便迎上来,金恩照懒得应付和池砚舟直接离开。 从荟芳里出来,池砚舟说道:“漫漫是唯一亲眼见过那个男人的存在,她都提供不出来有价值的线索,我们的调查第一步其实很难展开。” “我们作为警员要锻炼眼力,实则这些勾栏里的姑娘眼力同样惊人,客人的消费能力如何,她们通过衣着和短暂的交流就能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会去判断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金恩照对这些姑娘还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杨顺参与 眼力! 这种能力后天可以锻炼。 尤其是风月场所烟花女子最为擅长,衣着打扮、举止言谈、佩戴饰物等,都可作为参照。 谁家的成衣! 或是有名铺子裁缝师傅亲手定制。 戴的什么表? 甚至细微至头发是否由理发店修剪? 抽的烟是什么牌子等等,对于一个混迹在群仙书馆的女人来说,乃是必修功课。 这决定你是否需要,付出足够的热情去服务。 漫漫虽年轻可从业时间并不短,什么信息都提供不出来属实奇怪。 金恩照此刻想要先暗中调查,实为明智之举。 可见此番他想利用这个任务,打一场翻身仗。 “就在荟芳里盯着?”池砚舟询问。 “最好能进入群仙书馆,不然会错过很多细节。” “但我们二人只怕已经被记住。” “如今只能再找个人来,负责这件事情。”金恩照觉得安全起见,最好换人执行。 谁来? 特务股内警员其实可以胜任。 金恩照却担心容易被识破身份,毕竟今日登门已然打草惊蛇。 其次则是不愿股内多有了解,他总觉得科长态度或已经影响特务股,指不定有人暗中伺机而动。 队长职位! 池砚舟表现的毫无兴趣,可不代表特务股内众警员皆无想法。 “你可有人选?”金恩照反而询问他。 特务股内警员众多你不用,让我找人? 虽心中觉得金恩照未免太过惊弓之鸟,却还是说道:“目前有两名人选。” “讲。” “首先是南岗区警察署警员王昱临,此人多留恋烟花之地,进入其中是如鱼得水,定能很好开展工作。” “正因他流连忘返勾栏之所,只怕警员身份人尽皆知,看到他对方难免心生警惕。” “另一人便是先前呼兰县警察署警员杨顺,他初入冰城无人认识,应当可以确保安全。” “杨顺!”金恩照心想这确实乃是不错人选。 警员出身专业性有,且成绩不错。 又是生面孔,在冰城鲜有人知。 “就他。”金恩照当机立断要和池砚舟去找杨顺。 带着金恩照坐人力车,来到马家沟区成子街,见杨顺灰头土脸正在清理房间。 已经初具成效。 见二人过来杨顺急忙上前:“队长、池兄,你们怎么来了?” “队长有份立功的机会给你,还不快谢谢。”池砚舟示意道。 “多谢队长。”杨顺急忙表示感谢。 只是心中认为金恩照会找自己,肯定是池砚舟推荐,不然岂会有立功机会。 却也不假。 正是池砚舟推荐。 因此杨顺心中对他更是感激。 “烟花巷柳之地去过吗?”金恩照开言直问。 “冰城求学期间和同学去过两次。” “去过便好。” 杨顺不明所以,去过此等地方莫不是还有好处? 池砚舟将任务做了详细说明,他才明白具体要求。 “属下会盯着勾栏女子漫漫,看是否能发现端倪。”杨顺对自己加入警察厅后的第一个任务,异常看重。 且还未正式入职就能参与任务。 此等机会难得。 “你傍晚前往群仙书馆,但不要点漫漫陪同,随便找个姑娘陪着,主要观察看都有谁接触过漫漫。”金恩照做详细交代。 “那人的体貌特征是?”杨顺觉得提前了解,也方便识破伪装。 “漫漫提供的所谓特貌特征现在存疑,因此你无需知道,不然对你不仅起不到帮助,还会先入为主影响判断。” “属下明白。” 三人中午在外随便吃了点。 无需池砚舟、杨顺结账,走的任务经费。 后便前去荟芳里,池砚舟、金恩照二人在外找了一家茶馆喝茶,等晚上杨顺便只身进入荟芳里。 群仙书馆与早晨大有不同,莺莺燕燕舞动摇曳。 荟芳里内群芳斗艳好不热闹! 给金恩照沏茶后,池砚舟问道:“也不知要监视多久?” “看具体情况如何,若是不顺,抓人审讯亦可。” 池砚舟不知背后男人是谁。 但目前这种情况,最好还是汇报给组织。 情报是否有用无需他判断,上报后组织自然会分析。 只是还未找到时机罢了,但此任务目前看来短时间内难有斩获,因此倒也不必着急。 品茶。 等待。 一直等到后半夜,杨顺才从荟芳里内出来。 “队长。” “如何?” “今夜没有人找漫漫姑娘,她一直都在房间内。” “你见她的面了吗?” “期间出来在房门外揽客,但并未被客人看中。” 看来漫漫同背后之人没有立即见面,还需后续调查。 “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白日里那人不会同漫漫见面吗?”杨顺问道。 晚上不现身,或许白天过来。 反其道而行之! “白天出现在荟芳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显眼,且还要叫开群仙书馆的大门,暴露的风险太大,远不如晚上过来安全。” “队长言之有理。”池砚舟当然是不想调查顺利。 既然金恩照这样说,他自然不会反驳。 杨顺见状也立刻一个马屁送上。 三人从茶馆内离开,伙计心里暗骂却不敢表现,往日早就闭店收工,今日硬生生多等这么久。 金恩照先行离去。 杨顺同池砚舟说道:“多谢池兄。” “不必谢我,好好调查。” “这点我知道,但心中尚有不明之处。” “说说看。” “警察厅卫生科警员发现漫漫身上痕迹,通过询问她得知乃是腋下枪套所伤,可漫漫既然想要保护背后之人,那当时为何不直接说谎,如今看来多此一举。” “当时漫漫肯定没有想过要帮此人,而是在燕股长走后才改变主意。” “池兄的意思是,在燕股长走后漫漫被威胁了?” 威胁? 池砚舟现在说不准。 可能是背后之人威胁,或者另有隐情。 “这些暂时都不可妄下结论,需调查之后再做推断。”池砚舟说道。 杨顺认为警察厅调查果然严谨。 若放在呼兰县警察署,只怕现在都已经结案了。 和杨顺分别后,池砚舟心中也在思考。 威胁? 干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进展受阻 从荟芳里返程便已是后半夜,此刻到家众人早已休息。 本欲不惊动旁人进入房间,李老今日却未给留门,安全起见由内用门闩锁住。 无法只得拍门。 李老从门房惊醒,起身将门打开。 “姑爷今日怎么回来如此之晚?” “这几日因公务或都会晚归,到时要多打扰李老几次清梦。” “无妨。” 你说留门自然也可,却不太安全。 时下冰城暗流涌动,且徐家也不是表面看来如此简单,池砚舟赞成晚上关门。 李老醒来一次也无大碍。 穿过院子直奔房间脚步轻盈,不愿惊醒徐妙清。 谁知刚进门便听得床榻之上问道:“回来了?” 良人不归。 如何得眠! 自是担忧以至于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心中划过一阵暖流池砚舟轻声道:“我回来了,安心睡觉。” 本是柔情蜜意之时,可徐妙清突然翻身下床。 身着睡衣直接凑到池砚舟面前。 他刚想后退半步,却被对方伸手拉住大衣。 “干嘛?” “跑女人堆里快活去了?” “什么?” “装模作样!” “你可别胡思乱想。” “浓的如此重的胭脂水粉味道,你说是我胡思乱想?”徐妙清借着月光看着池砚舟的双眼,你这么晚回来不会是跑烟花之地放纵去了吧。 池砚舟诧异问道:“早上的味道,你此刻还能闻得到?” “你早上就迫不及待去了?” “不是!” 池砚舟哭笑不得无奈解释:“特务股有任务是针对荟芳里展开的,早上去里面调查了一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最好不是。”徐妙清将手松开。 其实她不是真的怀疑,不过玩闹罢了。 此刻打趣问道:“里面的姑娘们都漂亮吗?” “早上空无一人都在房间内休息,仅见到一名相关人员罢了。” 但群仙书馆内胭脂水粉味道确实浓郁,漫漫房间之中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没曾想在外工作一日之久,回来还是会被发现端倪。 具体任务徐妙清没有追问,闲聊两句便各自休息,明日还要前去学校。 池砚舟早上倒无需早起。 荟芳里调查一事傍晚才会展开,却也没有睡懒觉。 “怎么不多睡会?”徐妙清见状问道。 “锻炼。” 早上出门按时前去警察厅报到,却不见金恩照。 十点左右他才姗姗来迟。 “队长。” “嗯。” “昨日没睡好?”他见金恩照脸色不太好。 “想任务导致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队长着实辛苦。” “职责所在。” 可具体想了什么? 金恩照没说他便不问,若是对方没想出来,你此刻问岂不是尴尬。 特务股内停留至下午,两人便启程前去荟芳里。 杨顺早已在茶馆门口等待。 “队长、池兄。” “久等。” “我也刚到。” “此任务倒是耽误你收拾房间。” “不打紧。”杨顺自然明白孰轻孰重,房屋没收拾好大不了多住几日旅店,若能立功那结果不可同日而语。 今日流程与昨日相同。 夜晚杨顺离开荟芳里出来汇报,提及漫漫今夜有客人一位。 金恩照便命明日白天,收集这名客人的资料。 可经调查发现仅是一名生意人,年近六十岁人老心不老,且有家有业土生土长,很难同间谍画上等号。 与此同时调查得知,对方并未去过医院。 便排除在外。 后续几日同样没有收获。 今夜留杨顺独自负责群仙书馆调查一事,金恩照、池砚舟回警察厅询问盛怀安,针对医院调查是否有收获。 盛怀安处在医院方面同样毫无进展。 调查陷入僵局。 对此盛怀安打算明日想一个对策,看究竟是继续盯着漫漫调查,还是说抓捕审讯探取有价值的信息。 晚上由警察厅离开,倒是能早些回去。 行至三岔路口见宁素商见面信号,池砚舟便改道地德里。 等在房间内见面,宁素商有些诧异道:“我还以为要等你到后半夜,怎么今日如此之早?” “调查不顺,特务股可能想要有所变动。” “确实也多日无果。” “此事与组织无关吧?” “和组织没有关系,但这个情报没有通知国党,以及第三国际方面。”宁素商直言不讳。 为何不做通知? 冰城特委考虑,因此前诸事国党定也多有留心‘欢颜’信息,此番荟芳里一事仅有金恩照、池砚舟知晓,若通知国党成员情报,那‘欢颜’身份呼之欲出。 此举特委定是不愿见到。 且仅特务股目前掌握的线索,意图调查到背后人员较难,故而没有做情报共享之决定。 对此池砚舟能理解。 再者这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至于漫漫! 组织不会为避免对方被特务股抓捕审讯,便冒险暴露池砚舟。 这是战争。 充满血腥! 与你意愿并无干系。 宁素商也不忍心见漫漫这名苦命女人被捕,可唯有静观其变。 再者漫漫隐瞒信息之举本就奇怪,你也不敢冒险和对方接触,避免遭受陷阱。 对此池砚舟并未和宁素商做过多讨论,而是询问:“今夜见面是有新的工作安排吗?” “元硕此前先一步离开呼兰县,你可还记得?” “自然。” “他这里所负责任务出了一点问题。” “硕哥可还安全?”池砚舟当即有些担忧。 “元硕暂时安全,只是任务却宣告失败。” “我能做些什么?”池砚舟问道。 “之前元硕是负责锄奸任务,目标乃是奉天调来冰城的新任商会会长。” “新任会长?” “没错,此人在奉天便作恶多端,出台各种提议搞的民不聊生,大肆为日伪敛财无数,组织想在冰城将其除掉,只是行动没能取得成功。” “让我收集他的资料?”池砚舟认为组织不会让他负责暗杀任务,毕竟他是情报工作人员,潜伏在敌人机构内以收集情报为主。 而非行动队成员。 “冰城商会此前丑闻便是同胡匪勾结,新任会长到任之后打算先调查此事,你岳父徐南 第一百七十章 俘获芳心 情报工作处处充满危机。 同志遇险更多时候无能为力,仅能袖手旁观。 唯有心中多期盼保佑对方平安。 宁素商同元硕的革命情谊很深厚,这点池砚舟心知肚明。 但此刻神色不见过多担忧,非心中不挂念,而是不能被影响工作。 若因此事导致工作出现失误,则会造成更多损失,宁素商不能接受这种情况出现。 情感! 压抑是常态。 池砚舟并未出言劝解宁素商,他自知无用。 此刻的专业性非是你三言两语劝慰而来,乃是宁素商自身素养与经验。 旁人言语无用! 故而池砚舟仅是说道:“如有需要,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 “你且先负责新任商会会长一事。” “是。” 新任商会会长如今只怕觉得已经安全,反而负责暗杀人员陷入险境。 趁其不备应当更好找到机会将其杀死,同时也能使得冰城警力被转移,为元硕的撤离创造出一定的便利。 此刻荟芳里群仙书馆内的任务不再是首位。 新任商会会长的资料乃是重中之重。 从地德里与宁素商分别后回到家中,徐南钦听着广播内的戏曲。 “伯父。” “今日回来倒是早些。” “这几日没吵到伯父休息吧?” “人老耳朵沉,睡着听不到的。” “伯父正当年富力强,这话让妙清听到又要唠叨您。” 徐南钦想起女儿也是会心一笑。 闲聊期间池砚舟问道:“我听厅内警员说商会又要让捐献经费,说是剿匪支出较多乃是他们垫付?” “剿匪还不是狗咬狗,垫付一事谁会相信他们信口开河,不过是最后想要敛财一手,马上也就没有此等机会了。” “是吗?” “商会已经重新改组成立,新任会长都从奉天来了冰城,这群人马上就会被商会除名在外,他们让捐献经费现在根本无人理会,所以这件事情你不必担心。” “如此最好,不然又要出笔钱。”池砚舟好似这才放心下来。 徐南钦话匣子打开主动说道:“这新任会长好像打算用这几人开刀,听说要调查勾结胡匪一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上来便调查此事?” “想在冰城打开局面,同时威慑住本地老牌人员,欲使用雷霆手段能理解,不过勾结胡匪一事背后牵扯不小,不知道他能不能啃动这块硬骨头。” “怕是不容易。”池砚舟觉得这骨头搞不好磕掉牙。 “但他背后乃是日本人支持,调任一事同样由日本人全权负责,现如今还不好说。” “这应当同我们没有关系吧?” “皮货商可能都要接受问询,看模样是想要让我们出面指证,但此事有些得罪人。”徐南钦很为难。 那群人虽然贪得无厌。 但背后毕竟还有靠山。 他们现如今是被剔除商会名单不假,可背后靠山依然在商会中举足轻重。 新任会长动他们也是杀鸡儆猴。 让商会中的老牌成员看看,日后不听话便不是小打小闹。 可徐南钦等人就成了牺牲品,得不偿失。 至于你说配合新任会长也算有靠山? 首先强龙不压地头蛇。 其次你帮新任会长成事,日后商会中的老牌成员报复你,会长不一定管。 给个台阶。 让其发泄一下,皆大欢喜。 再者这种调任来的会长,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走了,到时怎么办? 池砚舟面露难色问道:“伯父打算如何应对?” “毕恭毕敬,但一问三不知。” “装傻充愣?” “别无选择。” “会长何时会同伯父见面?” “我听同行说,私下已经有人见过面了。” “秘密会面?” “想要匿名举报说是对我们的保护,实则何谈保密。” “不会威胁吧?” “我也正有此担心。” “要不要我陪同伯父过去,毕竟好赖也是警察厅警员。” 徐南钦想了想说道:“也罢,到时看方便的话,与你同行。” “好。” 聊到这里两人便也各自回房休息。 池砚舟为打探情报,徐南钦则是想要借警察厅的身份,免除一些麻烦。 可今夜闲聊,徐南钦觉得略有不同。 但面对池砚舟他并未多想。 回房同徐妙清也聊了两句学校内的情况,就各自休息。 第二天去警察厅,便被盛怀安叫去办公室。 金恩照也在其中。 “股长。” “荟芳里调查一事一直没有进展,如此拖延并非办法。” “是否要抓捕审讯漫漫?”金恩照问道。 “正如你先前所言,抓捕审讯怕打草惊蛇。”盛怀安倒不是担心审讯不出结果,一介风尘女流面对特务股刑具只怕难忍,说内心坚定可刑具便是要打碎这一切。 他担心的是打草惊蛇。 这边抓人。 那么背后有腋下枪套的男人,只怕会撤离。 到时仅抓一个荟芳里的女人有什么用? “股长的意思是?” “风尘女子距离爱情最为遥远,也心知世上皆是无情之人,可偏偏又最渴望所谓的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盛怀安一句话,便将此等女子心情勘破。 不信情! 不屑情! 态度很明显。 直言世上男人皆是负心人。 可你说她们内心最为渴望什么? 其实还是找到一个足以托付终身之人。 不然每年何故见到那么多,愿意自掏私房钱都想要赎身的姑娘。 为什么? 还不是为虚无缥缈的爱恋! 年年有人后悔终生,可年年有人步入后尘。 谁想一辈子在荟芳里这种地方? 池砚舟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股长是想要找人接近漫漫,然后获取对方芳心,从而探寻秘密?” “抓捕一个烟花巷柳之地的女人,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那不如慢慢调查看能否有斩获,所以此事不可着急。”盛怀安心中想的很明白,抓人是简单,可抓来干嘛? 得到对方体貌特征。 然后大海捞针? 那人可能早就远遁千里。 不如装作被漫漫欺瞒后放弃调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指不定可以取得奇效。 “股长认为谁可以肩负这个重任?” “一事不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任务进展 房屋如今收拾初具雏形,只需家具进场便可使用。 旧货市场淘换木床一张价钱低廉,被褥之物则由家中带来。 眼看最多三日便可入住。 正当杨顺木盆内盛水打算洗漱一番,好傍晚执行荟芳里任务时。 见金恩照、池砚舟联袂而来。 只得先将身上浮灰抖落,上前迎接:“队长、池兄。” “干劲十足!”池砚舟看了一眼屋内笑道。 “早上也不甚困。” “你且先洗漱换身干净衣服,稍后找个饭店边吃边聊。” “那劳烦二位稍等。” 杨顺家中目前桌椅板凳都无,不便请金恩照进入详谈,于是池砚舟觉得还是饭店内交谈为妥。 再者也时近晌午,确实到饭点。 杨顺很快换洗结束,三人就近在马家沟区宜化街寻了处馆子。 点菜结束等待期间杨顺主动问道:“队长今日来找我有何吩咐?” “这几日调查你觉得进展如何?” “收获甚微。” “正因如此股内想要改变调查手法,需要你大力配合,不知你是否有难处。”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杨顺立刻起身说道,以表明自己坚决态度。 金恩照见状摆手示意:“坐。” 等到杨顺重新落座后,金恩照说道:“股内想安排你接近漫漫,俘获其芳心令她对你言听计从,后再打探情报定能事半功倍。” 俘获芳心? 杨顺闻言下意识想要去看池砚舟,却硬生生止住脑袋。 毕竟当着金恩照的面眉来眼去,自是不好。 此任务对于杨顺而言不难,这地方他早前并非没有去过,现如今无非是奉旨前去,还无需自己花销。 你说难接受? 无稽之谈。 为难是为难在漫漫此女身染花柳,虽说治疗得当可谁都明白这种病极难根除,反反复复实为常见。 俘获芳心只怕难逃亲密接触。 若是染病这可如何是好? 但特务股显然不是同自己商议,而是通知。 挑肥拣瘦对杨顺而言不现实。 面对金恩照的话语,杨顺不敢表现出迟疑,当即说道:“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很好。” 见其不需自己多费口舌,金恩照甚是满意。 毕竟在金恩照看来,你的身份我无需同你解释,命令足以。 杨顺表现实属不错,毕竟你犹豫之后还是要答应,何必多此一举。 吃饱喝足金恩照回去警察厅复命。 同时向盛怀安申请经费。 毕竟接下来要接触漫漫将其拿下,经费方面要充裕才行。 等金恩照离去之后,杨顺在池砚舟身边面露难色:“池兄,这件事情我心中为难。” “但你今日表现不错。” “明知不可拒绝,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实乃聪明人之选。” “可这漫漫姑娘恶病缠身,我与其接触只怕难逃。” “要的是对方的心,而非身子。” “池兄的意思是?” “不管通过什么方法,结果是要令其倾心,对群仙书馆内的女子而言,你不迫切的想要占有她的身子,或许能有奇效呢?” 池砚舟的话让杨顺眼前一亮。 进入群仙书馆内的人没有不猴急的。 姑娘们便也麻木。 可若出现一位与众不同之辈,对比之下应当效果不同。 “多谢池兄指点。” “前期你可如此尝试,但若无果还需进一步接触,你初入警察厅这对你而言是机会,不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此病又非无药石可医。” “明白!” 杨顺觉得能前期有别的办法尝试便算不错,如若不行那也只能硬着头皮进行下去。 “先去荟芳里等待队长。” “是。” 依然还是荟芳里茶馆,两人喝茶等待。 下午四点左右金恩照前来,将经费递给杨顺。 “整件事情的经费都在这里,自己安排开销。”金恩照直接将全部经费,一次性都给。 毕竟你身上装的有钱,也是展现财力的一部分。 “股长还有其他交代吗?”池砚舟替杨顺询问。 “尽量快一些。” “明白。”杨顺将钱收好说道。 等到傍晚荟芳里开始热闹,杨顺便起身进入其中。 衣服不用换。 本就是执行这次任务之后准备的,现在也合适。 等他前去群仙书馆池砚舟与金恩照便打算离开,毕竟今晚杨顺要在其内过夜,两人不必一直等在这里。 池砚舟也想早点回去,看徐南钦这里是否有同商会会长见面的安排。 先回警察厅稍作停留后收工。 晚上回到家中时间尚早。 倒是赶上一同吃饭。 因徐妙清学校工作下班也不早,反而同池砚舟正常工作时间相当。 其实早前你说等他吃饭行吗? 自然可以。 偶尔回来晚他能提前告知。 只是当时徐妙清不同意他去警察署工作,才会不等他吃饭。 现在两人心知肚明各自情况,除非是等待一段时间不见池砚舟回来,便知今日工作上有事情要忙,徐妙清父女才会开始吃饭。 所以今夜三人同桌。 吃饭期间徐妙清心情不错,聊着学校的趣事。 池砚舟笑着回应。 后他对徐南钦询问:“伯父,不知商会方面情况如何?” “应该是在挨个私下见面,可能近期也会轮到我。” “到时伯父给警察厅特务股,打电话寻我便可。” 现在荟芳里的任务算是交给杨顺,金恩照、池砚舟就不用常去,因此打电话到特务股能找到他。 徐妙清闻言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徐南钦解释说道:“商会新任会长一事有些棘手,砚舟说到时陪我同行……” 稍作解释徐妙清大致明白。 可对于池砚舟突然要陪同见商会会长一事,心中有所猜忌。 但她肯定不会揭穿,而是会打配合。 于是开口说道:“新任商会会长来者不善,让他陪着我也放心,你一定要照顾好爹明白吗?” “放心。” “你可一定要上心,不要吊儿郎当。” “好。”池砚舟明白徐妙清是帮忙,也觉得她确实聪慧,仅是听一耳朵便明白自己所想。 徐南钦看着两人心中疑惑。 什么情况? 等吃过饭闲聊结束回到房 第一百七十二章 商会会长 半夜冰城雪花飞落,早上醒来入目皆白。 孩子跑进雪地玩闹,成人也习惯冬日与雪为伴。 趟雪出门前去警察厅,街上行人一脚深一脚浅,咯吱咯吱的踩踏声不绝于耳。 天空尚有小雪飞舞,站在警察厅石阶之上抖落肩头浮雪。 金恩照此刻也刚好来到,用手将身上积雪弹落。 “队长。” “昨夜看样子乃是暴雪。” “倒是下的毫无征兆。” “对清剿抗联很有帮助。”金恩照知道日伪军队很喜暴雪,大雪封山围困抗联队伍则能成效,屡试不爽! 抗联! 池砚舟心有担忧却附和而言:“希望早日将其清剿结束,免得总是骚扰不断影响安定。” 两人谈话间,见杨顺冒雪而来。 昨夜群仙书馆内的情况他需汇报,因此早早赶来。 金恩照示意入内详谈,三人一道行至特务股。 “进展如何?” “昨天属下点了漫漫姑娘陪同,进入房间首次近距离接触,她却主动告知身体染病刚刚痊愈。言语之间有想劝我不要冒险之意,我则顺势表示对她主动告知很是感动,因此也未换人钱财照付,在房间内停留一夜多是闲聊。” 主动告知? 金恩照目光审视。 你若主动告知,对方则可能立马离开,群仙书馆老鸨等人岂会乐意,漫漫不惧对方惩戒? 杨顺目光看向池砚舟求助,他所言非虚。 池砚舟开口:“若是谎言极易揭穿,杨顺所言应当不假,属下则更加好奇,漫漫姑娘如此坦然可观心地善良,是否因此同抗日反满分子有联系?” 听闻此言金恩照觉得也对。 杨顺不敢说谎。 那么漫漫选择确实不同于一般风尘女子,可见本性纯良,那她背后所隐瞒之事,或许确实存在。 “交谈过程如何?”金恩照再度询问。 “属下没有敢直接聊任务一事,担心打草惊蛇,故而闲聊居多,对漫漫自身情况有些许了解。她出身低贱且生活苦寒,最后家中双亲为养家糊口将其卖给人贩,从鹅城被带来冰城投身群仙书馆。” 此类经历群仙书馆内的姑娘大同小异,金恩照要的并非这些。 可也知仅是第一天近距离接触,难有收获正常。 于是出言道:“继续探查。” “是。” 池砚舟送杨顺离开警察厅。 行至石阶之下杨顺无奈说道:“我本欲不碰漫漫姑娘彰显与众不同,可她现如今却主动相劝,此前想法便无法再用,想短期内拉近关系只怕困难。” “那你现在碰呢?” 听池砚舟反问一句,杨顺看着地上积雪猛地回神。 此前不碰是特立独行。 可已知内情还选择亲密接触,则是一往无前之情义。 效果是一样的。 池砚舟想将杨顺收为己用,此刻定要展现出能力,帮其引导完成任务,便是能力的一种体现。 站在积雪之上,杨顺觉得池砚舟是个果断之人。 他咬牙说道:“多谢池兄指点。” “尺度把握好,是为情义甘愿赴汤蹈火,而不是色令智昏。” “明白!” 漫漫结局难改。 池砚舟顺势利用。 情报工作者违心之事常做,与敌人称兄道弟,岂不违心? 对敌人点头哈腰,岂不违心? 协助抓捕抗日反满战士,岂不违心? 所做之事多是违心。 那将漫漫算计进来的违心之举,便也“不值一提”。 送别杨顺回到特务股,金恩照便说道:“这漫漫确实与众不同,说不定可挖出重要线索。” “属下提前恭喜队长。” “为时过早。” 白日里在警察厅内待着,荟芳里一事主要交由杨顺负责,池砚舟、金恩照便轻松了些。 街道积雪清理有专人负责。 厅内却不愿见门前泥泞,命警员自行清扫。 特务股警员自是不会参与,倒是能享受些微不足道的特权。 下午三点特务股警员拿着电话冲池砚舟叫喊,说是有人找。 “喂,我是池砚舟。” “请伯父稍等片刻,我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前去寻金恩照。 “队长,我家里有些事情,想请假去处理一下。” “何事?” “想陪同我岳丈去见见新任商会会长。” 金恩照对此事略有耳闻,当即明白。 “不算你请假,反正白日无事,自行去忙。” “多谢队长。” 在特务股内将警员制服换好,池砚舟这才出门。 徐南钦此刻在西傅家甸区,南六道街的铺子内,他直接由警察厅过去便可。 铺子生意不太好,进门并无客人。 徐南钦已经准备妥当,见池砚舟进来便起身一起朝外走去。 警员制服加身还有警衔佩戴。 确实也能顶些用。 虽然商会会长不一定将你放在眼里,但起码不便肆意为难。 “伯父,我们前去什么地方?” “电话内说派车来接,具体位置并未告知,让在街口等待。” 通话时徐南钦借口琐事缠身让晚一些来接,便是给池砚舟到位争取时间。 两人涉雪来至街口稍作等待,便见一辆桥车缓缓驶来。 看车牌徐南钦轻微点头。 池砚舟便知是商会会长安排来接的车辆。 可是车子停稳见徐南钦身旁有一警员,司机面色不悦。 下车司机问道:“徐老板这是何故?” 池砚舟抢先一步说道:“这位大哥不要误会,这乃是在下岳父,我不算是外人。” “可今日只接徐老板一人前去会面。” “我岳父虽年纪不大,可早年摸爬滚打落得一身伤病,冬日里身子煎熬困苦,这又下了大雪唯恐摔伤。我陪着去算是照应,不让大哥你为难,我到时哪怕在车内等待都可。” 池砚舟没有好似警察厅警员便盛气凌人。 而是好言相商。 且表示自己不见商会会长,在车内等待都可。 司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不将池砚舟放在眼里那是商会会长,而不是他这个司机。 虽然他能作为司机可见算心腹。 但冰城警察厅的威名也有耳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上车老实点。” “多谢。” 池砚舟伸手扶着徐南钦,看似他确实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争分夺秒 南岗区新市街地处偏僻。 铁路穿街而过! 上有公益街,下有乐花街,十字交叉一条华益街。 富华街同华益街平行在稍远处。 整体街道建设简单并无复杂之处,一路观察没有发现所谓岗哨,可见商会会长的防御工作没有非常严谨。 毕竟对方不是情报工作出身。 且日伪对其保护较为简单。 虽是一会之长,却无半点军方官职在身。 因此保护虽有,却不会骇人听闻。 隐蔽偏僻之所新市街,另安排人员保护则可,周边布设明哨暗哨一事则无。 大致看过池砚舟回到新市街12号。 一处二层民房。 观外部结构可见建造时间不长,顶多五年左右。 其内构造不得而知。 门前有两人负责站岗,却看不出具体身份,因都身着便衣。 不知是冰城警员,还是宪兵队宪兵,或商会会长自行带来随从。 内部安保力量无法窥探,池砚舟便只能等待。 大概半小时之后徐南钦才从内出来,接的轿车看似并未打算负责相送,由此可见交谈不甚顺利。 徐南钦带路从新市街进东傅家甸区,较为繁华人力车好找。 路上池砚舟询问:“交谈可还顺利?” “想让提供证据指认商会成员贪赃枉法中饱私囊,表示会保护提供证据人员信息,同时许诺诸多好处。” “伯父没答应?” “上面斗法参与其中只会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要的是背后巨大的利益,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岂能善了,我只能装作不知此事想蒙混过关。” “会长能轻易放过?” “自是不允,但我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加之司机汇报你在外等候,会长倒是没有太过为难,只是让我回去好好想想罢了。” “我还怕里面人多,不让伯父离开。” “确实人不少。” “难不成不止伯父一人今日见面?”池砚舟装作不知般问道。 徐南钦放缓脚步说道:“我于屋内除却司机之外,另见四人站岗,看来是起保护作用。” “说来也怪,商会会长住的如此偏僻便也罢了,怎么还安排人员保护?” “这我们便不清楚。” “伯父观其面相是好相处的人吗?”池砚舟想确定,徐南钦是否真的见到了商会会长。 “面相倒是令人亲近,但绝非好相处之人。” “都说相由心生,他却另有不同。” “知人知面不知心。” 路上闲谈池砚舟还询问了屋内建筑结构,借口自己觉得这个房子新建,不知风格如何。 从徐南钦口中得知些许情况。 在东傅家甸区找到人力车之后,池砚舟便言自己还需回警察厅工作,两人分道扬镳。 回到警察厅向金恩照报到。 他也好奇询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池砚舟苦笑无奈摇头:“仅是司机就将我拦下不让进门,今日去也是白去。” “没让进门?” “冰天雪地之中枯等半小时。” 金恩照只能说基层警员确实身份不高,面对寻常百姓趾高气昂,可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难将你放在眼中。 世态如此,又能如何。 因此金恩照也未多言,免得再说更添心酸。 没停多久便各自收工回去,池砚舟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前去地德里送情报。 宁素商这几日停留在地德里房间内。 以便池砚舟第一时间将情报送达。 毕竟再度暗杀商会会长关联能否营救元硕,二人都不敢耽误。 确保安全进入房间,宁素商期待询问:“可是有所发现?” “新任商会会长躲在南岗区新市街12号。” “居然在新市街。” 特委多方打探此前并不知对方位置,没想到竟躲在南岗区边缘地带。 “门口有两名守卫,屋内最少四人且还有司机一名。” “保护还算到位。” 这样的保护看似没有严丝合缝,但对如此身份来说已经足够。 “房屋内结构大致……” 池砚舟将自己目前掌握到的所有信息全部提供,以便组织日后制定行动计划时做参考之用。 “你的情报很关键且及时。”宁素商给予肯定。 毕竟不知道对方详细地址你如何锄奸? 现在则能开始收集更为详尽的信息,然后制定计划展开行动。 “硕哥目前情况如何?” “断了联系。” “什么?” “顾乡区警察署搜查力度加大,且范围渐渐缩小锁定,组织成员难同元硕再取得联系,目前只知警员还在搜捕中,应当未抓到人。” “可任其搜捕下去,结果显而易见!” “因此特委方面会在南岗区新市街早日展开行动,分散吸引警员力量,争取让其认为搜捕之人已经由顾乡区逃离,在南岗区另执行任务,从而争取生机。” “那便不要耽误时间。”池砚舟起身准备离去,想宁素商早日和特委商议,元硕目前处境危在旦夕。 随时都有可能被捕。 宁素商在池砚舟走后,连夜前去汇报信息。 此刻争分夺秒! 或许早一秒钟结果都会不同。 但该有的谨慎不可缺少,毕竟商会会长在保护之下,想暗杀锄奸存在一定难度。 只是好在位置偏僻。 行动之后可从南岗区边缘离开冰城,倒是也有撤退路线可选。 具体如何行动,希望今夜能有一个章程。 池砚舟回到家中心思都在担心元硕。 虽见面次数不多,但却算是同宁素商一起认识。 呼兰县也合作几日。 元硕在工作中向他传达了一些理念,让其受益匪浅。 亦师亦友。 战争不会让人喜欢! 望着顾乡区方向,池砚舟只能将担忧按下不表。 他虽同宁素商见面却时间很短,回来赶上一起吃饭。 席间闲聊让徐妙清得知,今日便去见了商会会长,也是询问情况如何。 徐南钦表示不太理想。 听闻前因后果徐妙清说道:“就我们现在三家铺子的情况,压根就不够资格同商会接触,不过是早年生意较大,名声放在这里罢了。” “名声有时不见得是好事。”徐南钦感叹。 话到这里,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 匆忙锄奸 店铺一事,父女二人多有争执。 各执一词难将对方说服。 其实仅是理念不同,徐南钦不愿就此罢手,多年经营潦草收场。 徐妙清则是不喜父亲每日辛劳,且还要应付多方压力得不偿失,想他早日在家安享清福。 池砚舟虽也算家里人,但不便插手此事,顶多做和事佬。 避免饭桌争执! 吃过饭闲聊些别的话题就各自回房间,进入屋内池砚舟劝道:“店铺一事日后你少去争执,道理虽是道理可毕竟也是大半辈子打拼,伯父岂能轻易割舍。” “割舍?”徐妙清对这个词不甚认同。 “怎么?” “我爹是生意人,商场上的事情讲究什么?” “利益!” “商场如战场只看利益说话,何谈割舍一事,有利益大家蜂拥而至不管你此前作何营生,没利益撒腿就跑生怕跑得慢些给旁人垫背,生意讲究便是利字当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伯父此举怪异?”池砚舟首次心中冒出这样的想法。 徐妙清低声说道:“可能工作性质导致多疑。” 他们的工作性质确实会导致出现这种情况,只是心中好奇不一探究竟也难放弃。 只是池砚舟现如今正色劝说:“越是如此,便更加不能试探。” 徐南钦没问题,仅是你多虑? 那你不应该为此多有争吵。 徐南钦有问题,并非多疑? 便更不能一探究竟! 道理徐妙清自是清楚,但牵扯父亲总归难有完全理智,此刻经过池砚舟提醒方才幡然醒悟。 “明白。” “莫要再想此事。” “许是精神压力太大。”徐妙清苦笑道。 后两人各自休息,池砚舟躺在罗汉床上却有些难眠。 徐南钦的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此刻内心反思。 身边亲近之人被忽视极不应该。 并非池砚舟怀疑徐南钦,或许正如徐妙清所言是草木皆兵,精神压力太大造成。 但宁愿多想,不可忽视。 这正是池砚舟需要反省的地方。 别管真相是什么,你没考虑到就不应该,情报工作中任何细节都足以致命。 此事之上他不如徐妙清。 虽徐妙清同徐南钦最为亲近可能有所不同,但所有条件都不能成为借口,克服、弥补这些差距,是你作为情报工作人员应该做到的。 反思结束入睡。 第二日照常锻炼后吃饭。 面对徐南钦他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神色,徐妙清更是不曾表现出端倪,同桌吃饭却各有心思,池砚舟觉得工作上那一套,怎么就不知不觉带入家中。 后他出门前去警察厅。 忍不住回望顾乡区方向,不知元硕今日情况如何? 组织打算新市街开展锄奸行动,也不知要几日之后才能寻到机会,可元硕目前还能坚持几日吗? 怀着有些担忧的神色进入警察厅。 在踏上石阶的那一刻,心中想法便被池砚舟尽数抛之脑后,进入警察厅你要完全戴上面具。 不能将面具之下的面容,露出哪怕一丝一毫。 杨顺今早又来特务股汇报昨夜情况,但内容不多。 进展较为缓慢。 毕竟群仙书馆内的姑娘是见过各种情爱的,想要让其芳心暗许确实需要些手段和时间,目前只能说按部就班没有出现偏差,何时才能有收获则不好说。 好在盛怀安当时便言此事徐徐图之。 不必着急。 但金恩照是想立功的,这个任务显而易见短期难有立功可能,因此他也不打算全程关注,想再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任务能参与。 只是目前盛怀安没有安排别的行动。 金恩照便想要自己找,看能否有新的线索。 至于池砚舟表现的很积极,却无能为力。 毕竟有关抗日反满分子的线索,岂是他想掌握便能掌握的。 急的金恩照都想出城围剿抗联去了。 不过他也知辛苦又危险,所以仅是心中想想,才不会自讨苦吃。 晚上收工金恩照一天无果,垂头丧气。 池砚舟上前劝慰,可还未开言盛怀安便疾步从办公室内走出。 “带人跟我走。”盛怀安言语较为急促。 金恩照立马来了精神,点齐人马跟随而出。 途中他询问:“股长,发生何事?” “新调任来的商会会长被人暗杀。” “人现在怎么样?” “受伤送去医院,具体情况不明。” 池砚舟听到这些心中一愣,今日就行动? 昨夜才告知情报。 特委还需商议行动方案。 且要收集更为详尽的信息,才可展开行动! 按照正常流程来讲最快也要三日。 可今天傍晚组织便出手。 你说是突然遇到好机会? 池砚舟根本不信。 唯一解释便是顾乡区的元硕已经凶险万分,组织这里是片刻都不能等待,必须快速出手吸引目光以图营救。 仓促之下都选择动手。 可见情况多么危急。 池砚舟此刻却不能表露出任何问题,反而问道:“在南岗区新市街?” “你怎么知道?”盛怀安侧头询问。 金恩照这边便主动帮忙解释。 听罢之后盛怀安没有再说什么。 怀疑池砚舟? 怎么怀疑? 昨日刚得知信息,哪怕连夜传递消息,抗日反满组织不需要商议行动方案吗? 岂会今天就行动。 盛怀安认为不合理,且不符合抗日反满组织的行事风格。 因此定然是抗日反满组织早就盯上新市街,多日踩点收集情报制定计划,才于今日出手行动。 那和池砚舟能有何关系? 导致盛怀安心中没有丝毫怀疑,金恩照也是如此。 时间对不上。 可只有池砚舟自己心里清楚状况。 一行人赶赴南岗区新市街,走南大平桥街穿墓地而过,经华益街到达新市街12号。 此处已有南岗区警察署警员先行到位。 便又见到老熟人陆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池砚舟面色一寒,眼中带着怒意。 喜怒不形于色? 那不是你一个小警员应该具备的素质。 该流露的时候要流露。 果然金恩照见池砚舟变化明显,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大局为重。 池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打乱计划 南岗区警察署特务系先一步到位,可见暗杀行动是制造出来了些动静。 因想吸引顾乡区警察署注意力,自然不可悄无声息。 组织负责行动同志应当无碍,不然陆言等警员不会停留在此处。 池砚舟与金恩照一起上前探听交谈。 从陆言口中得知今日傍晚突听得此处响起枪声,在南大平桥街路卡执勤警员最先反应过来,通知警察署的同时赶来此处查看。 警察署得知情况陆言带队前来。 来时商会会长便已经由警员,提前护送去医院进行抢救,根据在场负责保卫工作的人讲述,得知今日商会会长同样是面见冰城商户。 今早安排一人。 下午则是安排两人错开前来。 事发时司机正打算送最后一人离开,却在街口遭遇送葬队伍受阻。 司机本不愿与其争执担心晦气,主动想要退后让行,可对方却先一步蛮不讲理,一时间造成一定混乱。 房间内人员见状前去维持秩序,解决麻烦。 门口两名岗卫,以及房间内两人一同离开。 因距离住所不远,觉得眼睛能观察到是否有人靠近房间,故而稍显大意。 可谁知上前还未平复矛盾,便被送葬人员围住。 众人见状掏枪威胁让他们安静。 可人群还是骚动。 于是将枪口举过头顶,想要鸣枪示警。 当下确实有枪声响起,人群乱作一团,众人都以为是同事开枪。 可环顾一圈见大家面面相觑。 立马意识到问题所在。 朝着住所跑去。 穿过混乱人群耽误时间,等他们冲进屋内时,两名同事倒地不起。 商会会长同样胸口中枪躺在地上。 凶手刚刚由窗户撤离,尚可见窗扇晃动。 留司机打电话叫救护车前来抢救,四人追击而出想将凶手抓获。 这便是整件事情的事发过程。 再说送葬队伍? 早就一拥而散连棺材都横在当街。 陆言已经前去查看过,其内根本就没有尸体。 互相配合罢了。 “此处负责警卫人员是什么方面的?”盛怀安问道。 “商会会长自己从奉天带来的。” “他们就不知道什么是声东击西吗?还有送葬队伍肯定是有问题的,为何不直接进行抓捕?再者谁家送葬是下午进行,见到抬棺人员就不知道心生警惕?”盛怀安一连三问,觉得这几个人的水平未免太过不足。 可偏商会会长就信任自己带来的人。 “愚蠢!”盛怀安口中骂道。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他再度问道:“追击情况如何?” “我安排特务系警员前去参与搜捕,但目前没有消息传回来,可能不太好抓到人,毕竟这里出冰城的路线较多。” 路卡自然是有人负责盘查。 可还有些不用经过路卡,便可通行的羊肠小道。 此处太过边缘。 “先前不是针对商会会长便有一次暗杀行动,怎么安保力量还是出现漏洞?”盛怀安记得之前是有情况发生的。 陆言言语不屑说道:“此前暗杀一事被商会会长携带随从事先识破,他们便沾沾自喜觉得冰城反满抗日分子不过如此,劝说之下才同意下榻此处躲避暗杀。 但却同冰城商户会面并不安生,推测暴露应该也是因此事引起,前来过此处的商户都有嫌疑,名单我已经让警员去询问司机,他负责接送最为清楚。” “首次暗杀暴露人员,是不是由顾乡区警察署负责搜捕?” “正是。” “结果如何?” “属下在新市街事发之后打电话询问,他们还未抓到暗杀人员,听闻这里再度展开暗杀行动,推测对方可能已经逃离包围。” “顾乡区警察署警员何意?” “准备动身前来协助搜查,因他们见过此暗杀人员。” “快打电话让他们不要前来,继续封锁顾乡区进行搜查。”盛怀安立马下达命令。 陆言瞬间心领神会:“股长意思是两次暗杀并非同一人所为?” “显而易见。” “我去打电话。”金恩照立刻离开前去电话通知。 池砚舟听到这里心中一沉。 顾乡区警员已经被吸引实乃好事,证明组织计划进行顺利,元硕可以得到空隙转移撤离。 可偏盛怀安此刻让顾乡区警力不要乱动。 继续封锁搜查! 这则彻底打乱整体计划,也不知元硕是否已经安全。 池砚舟站在当场却什么都做不了。 此前宁素商所言确实成真。 心中惊涛骇浪,面色波澜不惊。 片刻之后金恩照跑回来说道:“已经电话通知顾乡区警察署,让他们按兵不动继续按照原计划搜查。” “带队搜捕暗杀人员。”盛怀安说道。 “是。” 虽现在不易抓到人,却还是要搜捕。 金恩照带队池砚舟自要跟随,从新市街离开向外搜查。 南岗区警察署警员很快带着名单回来,乃是由司机提供的来过此处的商户。 陆言看到徐南钦的名字问道:“徐南钦也来过?” “你表面看起来对池砚舟不屑一顾,为何却下意识便开始针对,看来也不如表现的云淡风轻。”盛怀安言语也不甚客气。 毕竟陆言性格确实难招人喜欢。 “我就事论事。” “你也不看看后面所填日期。” “昨天?” “还觉得他有问题吗?” 面对反问,陆言无言以对。 昨天徐南钦才来此处,那池砚舟定也是昨日知晓地址。 今日便利用送葬制造混乱,配合暗杀行动,确实不似一晚上能商定的计划。 且根据他们对抗日反满组织的了解。 都是谨慎小心之辈。 制定计划前会仔细研究,看来抗日反满分子在此踩点的时间,远早于池砚舟知晓地址的时间。 但陆言心中不服。 刻意针对? 一个小警员他还不放在眼里。 不过是未看到后面日期罢了。 盛怀安懒得再与陆言辩解,将名单递给他说道:“上面的人全部见面问询,尤其是最早来此处的人,列为重点怀疑目标。” “明白。” 徐南钦也要见面接受询问。 可却不必当做重点怀疑目标,见面时间越靠后嫌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送你功劳 由新市街搜查至公益街,未有收获。 便准备向城外扩展搜查,此处积雪较多道路难行,想通过雪地脚印确认对方撤退路线。 可却稍显凌乱,一时间难有辨别。 抗日反满成员应当是在雪地之上,故意提前制造好迷惑性脚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你不好辨认。 早前商会会长携带随从前去追捕,选择了一条道路。 后续南岗区警察署警员追捕,另选一路。 此刻还剩最后一条岔路,金恩照却稍显犹豫。 “队长有何想法?”池砚舟适时上前询问。 “随从与警员选择定当都是挑选可能性最大的道路,虽如今剩最后一条道路,可也是概率最小的道路,我们如果选择只怕难有收获。” 金恩照之考量确实在理。 并非通力合作,所以难有默契配合。 “队长的意思是,我们在前两条道路内选择一条?” 原地犹豫片刻金恩照言:“罢了,走最后一条。” 虽可能性不大但起码包含全部选项,盛怀安这里不会说什么,不然恐担心惹其不喜。 金恩照目前行事也需考虑诸多因素。 可就在他准备带人出冰城展开搜查之际,另有警员接到顾乡区电话通报最新消息。 对此金恩照心有好奇,便令警员先行搜查,他回去打探。 池砚舟心中更是迫切想要知道,于是很自然的跟随在金恩照身后一道过去。 询问接听电话警员得知,顾乡区负责封锁搜查的警员,在接到南岗区警员消息之后,便打算让见过抗日反满分子的警员前来支援。 简而言之便是顾乡区封锁搜捕暂停。 可还未离开顾乡区就接到盛怀安最新命令,于是乎又赶赴此前封锁地点,却恰逢遇到所要抓捕成员。 池砚舟心中推测,元硕应该是看警员收队,想要趁机离开免得被瓮中捉鳖。 却不曾想到警员去而复返之速度远超想象,元硕已然从躲避之地走出,正巧撞上杀了一个回马枪的警员。 造化弄人! 池砚舟心头紧张。 继续询问得知警员当时也是刚回去,封锁围堵之势还未彻底形成,那名反满抗日分子硬生生从缺口逃离。 方才悬着的心,池砚舟此刻慢慢放下。 可还未等他长舒口气,警员便又言:“顾乡区警察署警员汇报说开枪将其击中,且加派了警察署、派出所等警员协同追捕,对方大概率跑不掉。” 受伤! 组织今日应当安排有人接应元硕。 可听汇报,警员出动人数众多。 且元硕受伤只怕情况危急,是否能成功脱困犹未可知。 更糟糕的则是盛怀安这里已经下令,其余警察署、派出所同样抽调人手围追堵截,若是敢有同党出面接应,将其一网打尽。 盛怀安今日让顾乡区警察署警员按兵不动。 直接将特委计划彻底打乱。 可这便是交锋博弈! 敌人做什么,不可能全在你的预料之内。 金恩照觉得不如回去参与搜捕受伤之人,远比出城抓捕暗杀撤退人员有把握得多。 他太需要立功。 于是决定让方才安排出城的警员负责继续追捕,他则同池砚舟回城参与搜捕,反正不会耽误工作。 对此决定池砚舟当然是同意。 他更担心元硕的情况。 于是乎两人由新市街向着西边赶去。 根据顾乡区警察署警员提供信息,对方已经由顾乡区进入南岗区,此刻北面的新阳区、埠头区、西傅家甸区、东傅家甸区,以及南面的马家沟区全部都有警力出动。 势必将其锁死在南岗区内。 且接到通知之后警察厅立马派人参与搜捕,位置卡在中央寺院以西。 也就是说范围仅有南岗区的一半。 出动如此多警力搜捕南岗区的一半范围,其实有些大材小用。 可见警察厅此番抓捕之决心。 二人从大直街一路来到封锁范围之内,此刻早已天黑。 昏暗路灯映着积雪勉强视物,因为他们来的都是较为偏僻的地方,想来反满抗日分子躲藏,也不会去灯火通明之地。 且一路上早已见到很多警员。 各方此刻如同在抢夺功劳一般。 “分头行动。”金恩照对池砚舟说道。 聚在一起意义不大,分头可能性更多。 池砚舟求之不得,二人一左一右。 他眼神观察非常仔细,想要寻找元硕身影,除顾乡区警员知晓他面容以外,其余警员不曾谋面。 可警员数量超出想象,池砚舟仅两条街道便遇到不下数十人。 见状他心如死灰。 就在池砚舟心情低落转入街角的一瞬间,一道人影直接撞进他怀里。 定睛去看正是元硕。 裹着大衣面色苍白,两唇毫无血色。 可元硕突然张大嘴巴,池砚舟急忙用手,将其紧紧捂住。 挣扎力道很小,可见元硕确实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你别乱来!”池砚舟对元硕喊道。 眼神示意池砚舟松手,元硕沙哑声音说道:“我送你一份功劳。” 他方才想要叫喊让附近警员过来,便是池砚舟将人抓获,在警察厅特务股内当属头功。 因此池砚舟才将其嘴巴死死捂住。 “这种功劳我不要!”池砚舟神情严肃说道。 “你不要也得要。” “好好躲着,有机会活命。” “你比我清楚是没机会的,我已经暗中杀掉两名警员,你觉得按照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再悄无声息的杀掉几人?” 如此多警员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元硕。 而是被他暗中解决。 可警员尸体马上也会被发现,足以证明要抓之人就在封锁范围之内,那么警员会搜捕的更加疯狂。 加上元硕有伤在身,被抓是早晚的事情。 因此在看到池砚舟之后,便想要送份功劳给他。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池砚舟低声说道。 “等我被其他警员抓到,那我将没有丝毫价值,只有被你抓到才能有最后一丁点的价值,我不想死的时候有遗憾。” 元硕此刻已经需要扶着池砚舟才能站稳。 他不怕死! 却怕死之前还不能将自身价值榨干。 到死都在心忧抗日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与你同在 谍报工作身不由己。 往后所遇之事尚比今日更甚。 元硕希望池砚舟能早日迈步而过,莫要停留此处。 若需有人先踏此道,元硕希望由他而始! “为什么?”池砚舟眉眼之间多是难以承受。 昔日孟时同落于池砚舟之手,可当时对方并未信任其身份,二人无合作更无交流。 且当时孟时同已无路可逃,唯有一死。 与今日元硕大有不同。 当日浪人打扮首次相见,他不曾想到会有今日。 各种结局都有推测,可唯独没有预料今日潦草结束。 元硕虚弱至极,声音渐弱:“你想不明白为何会落幕的如此突然?” 用力咧开嘴角露出微笑,元硕靠在池砚舟肩膀:“我们所求事业轰轰烈烈,可不表示我们能轰轰烈烈的去死,你以为抗日反满战士都应声势浩大,死前更是要闹出巨大动静震慑四方。 其实多数同志死的默默无闻,如同我这般暗杀任务失败导致死亡者并非个例,没有所谓惊天动地的一番作为,更没有响彻天地的名号震慑宵小,就如同此刻的夜色一样黯淡无光。 反满抗日保家卫国并非一朝一夕,应前赴后继勇往直前,请让我死得其所,请榨干我身上的每一份价值,日后允我同你一起战斗。” 这段话元硕讲的极为吃力,中间几次停顿气喘吁吁。 滚烫的呼吸打在池砚舟耳畔,眼中热泪好似马上就要决堤。 望着元硕眼神深处的期盼,池砚舟抬头望天防止泪水不受控制滑落。 轰轰烈烈! 轰轰烈烈? 可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多少热血儿女已经暗中远赴黄泉。 元硕的专业能力以及身手本不该就此作罢,可这是战争! 残酷且没有道理的战争! “与我同在。” “与你同在。” 元硕终于倒在池砚舟怀中,嘴角含着一抹微笑,他的价值充分利用。 远处浮现警员身影。 池砚舟眼中泪水默默收敛,高声呼喊:“警察厅警员何在?” 远处警员前来果真是警察厅成员。 “反满抗日分子已经找到,重伤昏迷晕倒在此处,立马送往医院进行救治。” “快!” 警员面色一喜。 虽头功乃是池砚舟不假,但毕竟人被警察厅寻到,那大家都能跟着得到句夸奖。 并无实质好处,却胜过你天寒地冻夜里忙碌连苦劳都没。 金恩照同样闻言也从其他街道赶来,池砚舟上前汇报:“队长,反满抗日分子重伤昏迷在街角,恰巧被我遇到。” “你运气着实不错,这名抗日反满分子带伤之躯还杀掉两名警员。” “是吗?” “手段干净利落,幸亏我们来得晚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然你若遇到指不定要遭中。” “多谢队长提醒,属下方才只顾沾沾自喜。” “总之好事一件。”金恩照心情不错。 人是池砚舟寻到不假,可乃是他手下警员,再者此人送去医院救治后,便可审讯探查更多情报。 众人陪同前去冰城市立医院。 商会会长同样送在此处抢救,盛怀安便也在医院内。 金恩照急忙上前汇报,说人由特务股抓获。 盛怀安命金恩照前去搜捕负责新市街暗杀人员,可他却擅自做主返回冰城围堵反满抗日分子。 今夜警力出动情况,无需金恩照等人亦可抓到反满抗日分子。 此举无疑是为抢夺功劳。 盛怀安略有不喜,好在人是特务股抓获,不然此决定更显错误。 详细询问得知人乃是池砚舟寻到,盛怀安心中又做一番对比,但却没再提及此事,让医生尽快抢救免得死亡。 同时池砚舟好奇询问:“股长,不知商会会长目前伤势如何?” 他这边话音刚落,便见医生双手带血走出来,冲盛怀安无奈摇头。 死了! 没抢救过来。 盛怀安轻微点头算是知晓,商会会长生死确实无关紧要,又不是警员负责保护,与他们有何干系。 再者商会会长一死,这刚刚改组的冰城商会群龙无首,只怕利益交锋今夜便要开始,谁会关注一个死人? 此刻命警员向厅内通报情况便可。 盛怀安并未从冰城市立医院离去,而是等待查看刚抓获的抗日反满分子抢救情况。 抢救进行的很顺利。 却因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医生化验血型后,盛怀安命令同血型警员抽血。 恰逢与金恩照血型一致,他主动请缨上前被抽血。 体内子弹取出,缝合伤口进行输血。 进出手术室护士表示得以保命。 可池砚舟却不曾有任何欣喜,他知道元硕不会让组织同志为他展开营救计划。 担忧因自己再令同志牺牲。 手术异常顺利,医生令医护人员将元硕推入病房,盛怀安命警员严加看管。 除目前他亲自选定的医护人员外,任何人不可出入病房,所有靠近人员全视为可疑分子直接抓捕。 询问医生得知病人麻药药效结束,很快便会苏醒。 盛怀安打算在医院内稍作等待。 看能否不用刑,就审讯出具有价值的情报。 可在走廊内枯坐近四十分钟,尚且不见病人苏醒,盛怀安询问:“为何还不见醒来?” 池砚舟说道:“属下去问问医生。” “嗯。” 他没有进入病房而是在外等待,不忍再看同志面容。 可就当池砚舟打算叫医生时,金恩照打开房门高声呼喊:“医生,快来医生。” “怎么了?” “人快不行了。” 众人走进看到病人身上的被子掀开,身下血迹犹如汪洋。 且已经渗透被褥从床板缝隙滴落,床底下汇集一条血迹流出。 盛怀安厉声质问:“怎么搞的?” “他麻药药效早就结束,可却装作晕迷一动不动,手指在被褥之下硬生生撕开缝合伤口,用手指探入其中将伤口撕裂搅动,致使其内一片血肉模糊,后更是用手指撑住伤口任其血流不止,等我们发现血迹查看时,便已经如此。” 金恩照每说一个字,池砚舟心头便是钻心一疼。 可元硕当时承受的疼痛又该是几倍之多? 探入伤口之内撕裂搅 第一百七十八章 薄棺一口 冰城市立医院外街道深夜清冷。 积雪白日里任由行人踩踏、车辆碾压、驴马践踏。 洁白肃穆,夜里化为一滩污泞。 受人欢迎喜爱的积雪,此刻众人尚要挑选落脚位置,避免踩入其中弄脏鞋裤。 滚烫热血难以冲刷干净污秽泥泞,可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坚信终将一日肃清寰宇。 床板缝隙渗透的血迹再难清除,或许是唯一留下的痕迹。 生命如同夜空流星般滑落,坠入大地的速度远比想象中要快,相较于昙花一现有过之而无不及。 回到警察厅拾级而上,池砚舟心情收敛。 感情的流露成了一种奢侈。 真情实感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讳莫如深的禁忌! 今日特务科灯火通明,科长傅应秋都还在警察厅内,因顾乡区警察署特务系主任,以及警察署署长连夜登门。 何故? 抗日反满分子乃是由他们警察署封锁搜查,更是被他们打伤在劫难逃。 联合搜捕落入警察厅之手倒无伤大雅,可居然在医院内任其自杀,特务股此举无疑将顾乡区警察署多日辛劳毁于一旦,得此消息他们岂能甘愿。 署长同特务系主任联袂而来。 向傅应秋表达心中不满。 安抚警察署署长之余,傅应秋同样对此结果大为恼火,反满抗日分子之重要性不言而喻,警察厅能搜捕到可谓是皆大欢喜。 可却看管不利导致对方在眼皮之下自杀,实乃重大工作失误。 不怪顾乡区警察署会来兴师问罪。 傅应秋安抚之后将署长与特务系主任打发,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人死不能复生! 只得保证会严肃处理此事,且顾乡区警察署辛劳自当上报。 今夜向人说好话,使得傅应秋脸色极为阴沉。 等盛怀安带人回来时,恰逢遇到顾乡区警察署二人离去,互相未有言语。 命其余人原地等待,他前去科长办公室汇报工作。 “报告。” “进。” “科长。” “今夜之事为何出现如此纰漏?”傅应秋语气比之屋外天气不遑多让。 “反满抗日分子一心求死且意志力远超常人,硬生生撕裂伤口忍住剧痛不曾动弹,等警员发现时为时已晚无力回天。” “反满抗日分子之信仰你我多有了解,此事岂能不做防备,虽他行为远超常人想象,但情报工作容不得半点想当然。” “属下当引以为戒。” “顾乡区警察署登门兴师问罪,特务科颜面无存。” “属下办事不力。” “谁在病房负责看管?” “金恩照。” “果然是他。”傅应秋一句话,让本就脸色难堪的盛怀安,更是无言以对。 羞愧难当! “谁将此人抓获?” “特务股警员池砚舟。” 傅应秋没再言语,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当日他便言对方乃是可造之材,现在高下立判。 “此番工作失误极大必须要有惩戒,不然警察署内悠悠众口难堵,罚俸三个月且再行观察。” “是。” “商会会长之死同警察厅没有关系,但冰城商会接下来必定血雨腥风,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在少数,可适时敲打免得影响正常安定。” “属下明白。” 话已至此傅应秋不再想多言,挥手示意盛怀安离开。 从科长办公室出来,他面色犹如寒潭。 示意金恩照、池砚舟跟随进入办公室。 “此番你工作失误巨大,导致反满抗日分子自杀,科内对你做出罚俸三个月的惩罚。” “多谢股长。”金恩照急忙感谢,不敢辩驳。 虽元硕之举令人意想不到,却不是他能找的借口。 “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 “属下谨遵股长教诲。” 盛怀安也不愿多言,批评无非言语罢了,作用微乎其微。 能力不足,非几次批评便可弥补。 目光游走在金恩照、池砚舟二人面庞,心中若有所思。 其实今日莫说金恩照,随便换个人都难有所察觉,元硕之决心非常人可以推断。 生命尽头的最后一刻,他还在帮池砚舟更好的潜伏。 脸色难看。 众人都认为池砚舟是为任务失败恼怒。 殊不知他心情何种难受。 在盛怀安言罢之际,池砚舟开口询问:“股长,对方尸体如何处理?” 医院是不会帮你处理尸体的。 若是想要他们负责,则需额外支付费用。 且根据日本人颁布规定,尸体不可不管,不然医院向相关部门告状,特务股也是麻烦。 “明日你负责将尸体送去城外掩埋。” “是。” “另准备薄棺一口。”盛怀安又补充一句。 平常掩埋尸体顶多草席一卷,罕有棺木。 今日盛怀安却专门交代薄棺一口,可见元硕今夜之举同样令对方心生敬佩,以此表达敬意。 “属下明白。” 二人从股长办公室出来,金恩照便牢骚道:“这东西谁能想到?” “确实不能责怪队长,谁也预料不到。” “但你别说这反满抗日分子真的够狠,居然能如此决然一心求死,确实配得上一口棺材。” “队长所言极是。” “顾乡区警察署还有脸来兴师问罪,真有本事直接将人抓到岂不是一了百了,受伤都能突破他们封锁,后更是带伤之躯斩杀两人,也不说说自己工作失误多少。” 金恩照心中怨气很大。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池砚舟只能陪着附和,任由对方言语发泄。 骂骂咧咧离开警察厅金恩照回去休息,至于城外搜捕一事他也不抱希望,池砚舟则是朝着家中走去。 今夜寒风吹的脸颊生疼。 霁虹桥上伫立着一个身影,望着铁路轨道安静的如同雕塑。 池砚舟的脚步唯恐向前,他不知该如何通知对方噩耗,夜晚尚有火车进站。 汽笛轰鸣,浓烟升腾! 人影恍惚同烟雾融为一体,烟雾散尽桥上空无一人。 池砚舟迈步朝着地德里而去。 来到地德里可见房间内尚有灯光亮起,宁素商已先一步由霁虹街回来,屋前抬手轻叩门扉,池砚舟只觉声响犹如雷震。 房门开起宁素商一身素色大衣,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敢忘怀 回忆袭来,猛烈汹涌! 宛若惊涛骇浪,连绵不绝。 击打在岸边岩石之上浪花碎裂,恰似往昔相处画面分崩离析。 携手共度艰难时刻,一同展望未来胜利。 宁素商同元硕感情更为深厚,此刻闻言心中悲切之感比池砚舟只多不少,可却极力隐忍微笑以对。 她需为池砚舟起到表率。 见其模样压抑痛苦,他轻声道:“你难受可以讲出来。” “我们不能!”宁素商很认真的对池砚舟说道。 他们不能。 哪怕在亲近的同志面前亦是不能。 谨慎要刻在骨子里,放纵却不可成为习惯。 “是我亲手抓的硕哥。” “也苦了你。”宁素商很明白,这对池砚舟来讲意味着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日后你会见的更多。” 这便是现实。 不管你接受与否,都将扑面而来。 “硕哥在医院内硬生生……” 听得池砚舟形容,宁素商手中水杯轻颤,溢出温水顺着杯壁流下。 饶是她不愿表现出异样,可听闻此等惨烈情况,难忍心中重创。 竭力将杯子放下。 宁素商深吸口气道:“莫要让元硕死不瞑目,这一课你当切记。” 这一课! 池砚舟不能忘。 也不敢忘! 且从宁素商的眼神之中,他看出了担忧。 池砚舟说道:“不必担心我。” 此事虽让他难以接受,可无疑是成长,他可以调整好自身状态。 “尸体?” “明日送城外下葬,有薄棺一口。” 宁素商伸手由怀中取出一物,自桌面推送至池砚舟眼前。 定睛一看乃是染血发卡。 “这是?” “元硕妻女早年惨遭杀害,返回家中仅找到女儿发卡一枚,遗留在血泊之内。每当行动前他都会将发卡交给我暂时保管,笑言若是回不来就将发卡埋在他身旁,现在交由你明日一同放入棺木之中。” 桌面之上发卡殷红尤为刺目。 池砚舟郑重拿起贴身放好。 “我会办妥。” “再带瓶酒,他喜酒却多年不曾畅饮,此番就喝个痛快。” “好。” 目送池砚舟起身离去,宁素商久坐未动。 脑海内皆是回忆却也仅在今夜品味,明日太阳升起便要继续战斗,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悲伤。 回到家中池砚舟神色如常,他不想徐妙清跟着担忧。 第二日醒来同桌吃饭时,池砚舟问道:“伯父可有珍藏美酒?” “有几瓶。” “能否割爱一瓶。” “稍后给你取。” “多谢伯父。” 徐妙清秀眉轻皱问道:“你平常也不甚饮酒,要来何用?” 至于送礼? 不曾有单瓶相送之说。 “有些用处。”池砚舟并未做详细解释,她也不曾深究。 饭后徐南钦拿出一瓶珍藏多年白酒,池砚舟接过出门。 拎着酒瓶直接前往警察厅。 金恩照见状问道:“你这是?” “今日下葬,全当送行。”池砚舟言语坦荡。 盛怀安都敬佩愿给薄棺一口,池砚舟同样心生敬佩备以薄酒有何不可? 对此金恩照毫无兴趣,他可是因此受到牵连,却未阻拦池砚舟举动。 毕竟股长尚且如此,你拦着池砚舟莫非认为股长做的不对? “属下今早不等杨顺前来汇报,先去处理尸体下葬一事。” “你且去忙。” “是。” 警察厅报到结束,池砚舟前去棺材铺。 选了一口最为简单的素棺,铺子内便有无需等待。 同时雇佣马车携带棺材来市立医院,找到昨日医生表明身份提取尸体,出于人道主义医生已经将尸体伤口再度缝合。 在医院门前入殓,后启程前往城外。 发卡已被顺势放入棺木内。 到地方之后聘请车夫一同挖墓穴,天寒地冻极为困难。 可车夫动作一丝不苟,因他知道下葬人员乃是抗日反满战士,车夫用自己无声的行为尽一份力。 见状池砚舟突然欣慰。 元硕为之付出生命的事业,值得! 将墓穴挖好抬棺下葬,后填土掩埋。 等坟茔凸起池砚舟将酒瓶打开,浓烈白酒被倒在地上,他心中请元硕饮个痛快。 车夫站在一旁神情肃穆。 池砚舟并未过多留恋便返程,他会继续为伟大事业奋斗,至死方休! 下午回到警察厅,他前去向盛怀安汇报工作情况。 得知人已下葬盛怀安让他申请经费,棺材价值几何,雇佣车夫花销多少等等,后呈上会审批报销。 从盛怀安办公室离开,前去寻金恩照。 “队长,杨顺今日汇报可有进展?” “让他前去群仙书馆俘获芳心,现如今张口闭口漫漫姑娘珠玉蒙尘,言本不应该出现在荟芳里,如今依然出淤泥而不染,花柳之病缠身还出淤泥而不染,我都怕是他对人家情根深种。” 闻言池砚舟同样皱眉。 杨顺看起来自是聪明人,岂会犯如此错误。 “是否需要属下前去敲打一番?” “便是等你回来前去敲打,免得最后贻笑大方。” “属下这就去。” “一起。” “是。” 两人由警察厅离开前去马家沟区成子街,想问问杨顺究竟什么情况。 至于此刻徐南钦正在接受,南岗区警察署特务系主任陆言的问话。 去过新市街的商户都要面临询问,陆言打算先从嫌疑不大的人进行排除,后便可专心负责重点嫌疑人。 “是商会会长派人来接我前去。” “当日是你第一次,知晓商会会长所在地址吗?” “正是。” “可曾向人透露过?” “因未能回答满意惹得会长心中不喜,离开时都没安排辆车相送,又岂敢妄言会长之事。” 时间线上徐南钦是清白的,陆言今日来只是例行公事。 稍作询问便带着警员离开,因他心中也不愿被盛怀安说是针对池砚舟。 他真看不上! 目送陆言等人离去,徐南钦心中思绪万千。 商会会长被人暗杀死亡! 池砚舟要求陪同自己一起前往? 这两件事情是否有联系? 你说没有联系,可池砚舟确实较为主动。 虽说是关心他避免被商会会长为难, 第一百八十章 买定离手 判若两人! 前后差距之大令人诧异。 二人迈步上前来至门口,杨顺淘换来旧床一张正在摆放。 池砚舟进入屋内搭把手帮他抬起。 杨顺先是一愣,后二人配合将床放好。 这才冲金恩照问好:“队长。” “说说吧,究竟是何情况?”池砚舟笑着问道。 “属下接触漫漫姑娘这几日,分析认为她在风月场所摸爬滚打多年,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等早已见过不知几何,所谓情爱更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她并非不期待但会望而却步。 故而属下认为与其让我俘获对方芳心,不如演绎一场情根深种来的效率更高,为情所困不如色令智昏。” 听罢杨顺言语。 池砚舟暗道此人确实有自身想法。 他本就告诉杨顺不可色令智昏,但现如今对方却认为此法更好,且说的有理有据。 确实能提高效率不假。 “那你为何今日不同队长明言?” “属下想扮演此角色但心中没底,于是在队长面前投入其中,先看是否会有纰漏。” “看来你演绎的确实不错。”池砚舟笑着说道,金恩照确实被骗。 虽心中有些不喜,可金恩照觉得为了任务也能接受。 于是乎说道:“漫漫这里必须取得进展。” “是!” 此举金恩照现在没说什么,可池砚舟明白他对杨顺的印象不会好,但这不正是池砚舟愿意看到的吗? 你说杨顺笨? 实则不然。 这便是他的聪慧之处。 池砚舟警衔提升一事他知道。 金恩照罚俸三个月的事情他同样知晓。 所作所为实则暗中表露心迹,敢于此刻站队者勇于常人。 摸牌不看便敢押注! 此前倒是小瞧。 问题解决金恩照便打算回去警察厅,池砚舟则留下帮忙。 待到金恩照离去之后,杨顺凑上前来道:“池兄认为我今日表现如何?” 话外之意,岂能不懂。 此刻应展现野望,才能令杨顺安心。 “此举与你大为不同,为何不谨慎小心反而剑走偏锋?”池砚舟笑着反问。 “谨慎小心多年碌碌无为,剑走偏锋一次得偿所愿!” “切莫养成赌徒心理。” “只是针对池兄而已。” “买定离手?” “买定离手!” “日后冰城有你一席之地。”池砚舟一句话算是表露野心。 杨顺面色一喜,知道自己没有赌错。 他于呼兰县见池砚舟时,便觉得此人有能力。 有能力之人,岂甘心郁郁久居人下? “多谢池兄。” “说吧,发现了什么?”池砚舟直接询问。 “果然瞒不过池兄。”杨顺笑着说道。 将房门关上杨顺低声轻语:“漫漫其实最先被卖给人贩时,恰巧遇上好心人解救送回家中,只是人贩后来找上门去让她家里人退钱,她心软担心家中亲人遭遇报复,便又主动跟着人贩离开。” 漫漫此举很傻。 却实属无奈。 哪怕被家里人贩卖,却还顾念亲情。 此行为很难简单去评价,因此池砚舟只是继续询问:“你认为与此事有关?” “漫漫姑娘心头最为内疚之事,便是当年营救她时,一位女中豪杰因此丧命人贩之手,她却又回到人贩手中算是令其白白身亡,这些年每每想起此事都五内煎熬。” 还有此等秘闻? 池砚舟听罢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殴打漫漫之人并非前去群仙书馆嫖客,极有可能是当年营救她之人,见其又在烟花巷柳之地自甘堕落,悔恨同伴为此等女人而亡,才会愤怒发泄鞭打于她。” 杨顺见池砚舟同自己想法一样,更加坚信没有下错注。 “我也有此猜测。” “可很多地方解释不通,漫漫心怀内疚想隐瞒保护此人很好理解,可既然如此想法,为何还要在燕股长面前说出腋下枪套一事。” 这便是最为不合理的地方。 枪套? 燕季同能看出端倪,可却需漫漫印证。 她若一口咬定并非枪套皮带,燕季同如何敢确定,且还能精准到m3腋下枪套? 杨顺同样疑惑:“我也一直想不通这一点,或许此人殴打时没有表明身份,燕季同询问时漫漫也没反应过来,而是等到事后才意识到问题所在,故而在特务股进行调查时选择隐瞒?” “牵强!”池砚舟认为这样虽可以解释,但未免牵强附会。 毕竟燕季同询问时,漫漫就已经表示乃是因为花柳病造成的这一切,前后已然自相矛盾。 若不清楚身份为何隐瞒? 若清楚身份为何要告知? 池砚舟此刻隐觉事情很不简单,背后似有一张无形大网。 “过两日将此事告诉金队长。”池砚舟说道。 杨顺同他密谈是想看能否有机会私下立功,可如此扑朔迷离别说立功,池砚舟都怕阴沟里翻船。 那既然如此,为何不让金恩照前来探路? 真出问题便是对方责任。 此消彼长! 我可以不立功。 但只要你一直犯错。 与我立功也无区别! 杨顺明白池砚舟深意当即说道:“那我明日就汇报队长。” “群仙书馆同漫漫接触时你也要多加小心,此事恐怕并不简单。” “明白。” “先收拾屋子,今日争取结束。” “不劳烦池兄。” “闲来无事。” 帮着杨顺一同摆放家具,一天时间便也彻底结束。 跑了一趟旅店将行李拿来,今夜就可在屋中休息,不过杨顺已多日留宿群贤书馆。 傍晚他则再度前去,池砚舟返回警察厅。 今日城外搜捕警员回来汇报,果然是没能找到逃离凶手,至于商会会长所携带随从,也被控制接受调查审讯。 毕竟工作出现如此巨大疏漏,是否存在里应外合之可能? 金恩照见池砚舟回来,上前说道:“调查商户一事被交由陆言负责。” 此事他也想负责。 池砚舟劝诫道:“商户泄露商会会长地址信息,可能背后根本不是反满抗日分子,而是利益争夺的借刀杀人。股长故意让陆言负责,是因他心高气傲不将旁人放在眼中,既能查明真相又不必担心特务股得罪人,这是股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任务升级 依然前去西傅家甸区,挑选一家生意较为不错的炖菜馆子。 数九隆冬便愿意吃上一口热乎饭菜。 五花三层的猪肉煸炒出油脂,加上蔬菜、豆腐、粉条等在锅中炖煮,刹那间香味扑鼻。 专程温上一壶热酒,二人开始推杯换盏。 三盅酒下肚金恩照话匣敞开,无非还是牢骚近日遭遇,他自认兢兢业业不曾粗心大意,可偏任务总是阴差阳错出现问题。 “呼兰县一事警察署内鬼作祟,却也怪在我头上,医院反满抗日分子自杀之举更是出人意料,恰逢当时我在病房内也成了责任人,你说我冤是不冤。” “队长辛劳却蒙受冤屈属下最为知情,恨不能为队长打抱不平击鼓鸣冤,旁人丝毫不明其中隐情,更不知队长默默承受压力。” “还是你懂!”金恩照喜欢同池砚舟聊天。 字字句句总是能说到心窝里。 可不就是如此浅显道理? “我离开故土远赴异国他乡,这辈子只怕再难回去。”酒入愁肠金恩照也想起祖国故土。 朝鲜如今恰似伪满洲一般。 “队长想要回去应该不难。” “回去干嘛?”金恩照嘴角带着一抹讽刺笑意。 他警察厅特务股警员身份,回去难不成还做警察? 那便要抓捕杀害自己同胞。 金恩照宁愿在冰城抓捕反满抗日分子,起码出手不会犹豫纠结。 见状池砚舟心中暗骂,脸上却不动声色。 “城外抗联之中也有一股队伍乃是朝鲜叛军组成,听说给日满军队造成极大麻烦,队长若是能成功劝降将其收编,功劳只怕要冲破云霄。” 听闻此建议金恩照脸色僵硬。 你小子是不是喝多了? 这话也敢说? 劝降收编! 就靠一张嘴? “莫要玩笑。” “属下是替队长着急。” “未免太过病急乱投医。” “队长教训的是。” 吃饭喝酒金恩照细数自己多年苦劳、功劳。 大有肱股之臣的意味。 酒足饭饱搀扶金恩照坐上人力车,告知车夫地址让其将人送到家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终有进展 南岗区银行街同山街接壤,由警察厅内出来步行很快便可抵达。 今日待收工,前去赴约。 西餐厅在此处较为有名,虽没有十楼一号、三大饭店等名气大,却是不少西餐爱好者以及外籍人士的钟爱场所。 池砚舟来时,舒胜早已在门口等候。 “舒主任久等。” “也是刚到。” 看时间心知池砚舟并未故意拖延,而是特务股下班就直接过来,舒胜脸上笑容也更显真诚。 二人进入西餐厅在靠窗位置落座,舒胜说道:“本不应该请池警官来此处就餐,只是考虑距离警察厅较近,不耽误池警官时间。” “舒主任费心。” 等待上菜期间,舒胜坦言:“先前治安部专员一事老哥身不由己。” “在下理解。” “慎鸿畅当日咄咄逼人,老哥唯恐将其惹怒身遭不测,只能把警察厅特务科拉入局中谋求生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俗话正是至理名言。 舒胜心知夏汾之死便是池砚舟所为,慎鸿畅命丧冰城与对方也难脱干系,于是想将误会解除免得日后被人惦记。 舒胜为其倒上红酒,后端起酒杯言:“我自罚一杯,当日举动说破天也是自私自利,还望池警官能不计前嫌。” “舒主任也算帮了忙,无需如此。” 舒胜闻言心中更加确定,慎鸿畅就是被警察厅给阴了,死的憋屈。 “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不必客气。” “还望校内多帮忙照顾一些。” “池警官就算不说,我也会照顾。” “先行谢过。” “举手之劳。” 后二人开始用餐,刀叉冰城多数人都是会用的。 席间池砚舟询问:“学校情况现如今如何?” “一片太平。” “如此便好。” “不过郑校长大刀阔斧进行教育改革,将冰城女高当做试点,导致师生压力皆是不小。” “郑校长看来是干事实的人。”池砚舟其实不想见郑良哲,因此欢迎仪式过后,再也没有去过学校。 “且面向社会各界招收教师,不少日本人加入学校。” “日本教师学校内自然不会少。”并非特例,各校皆是如此。 今日吃饭主要便是将话言明,池砚舟有意同舒胜建立人际关系,并未得理不饶人。 倒也算是客尽主欢。 后一同从西餐厅内出来,舒胜步行几步便能到家,池砚舟需赶赴荟芳里。 于是路边分道扬镳,言日后再聚。 进入荟芳里前去金恩照安排好的据点内,此处据点有两个。 群仙书馆是有后门的。 此类勾栏场所皆是如此,为客户提供些许方便。 金恩照在后门据点处,推断漫漫若是有异动,只怕也是从后门离开。 “队长。” “聊得如何?” “无非解释自己当日面对慎鸿畅之艰难,以求化干戈为玉帛。” “你作何想法?” “厅内对舒胜都未有处罚惩戒,日本人又想他辅佐郑良哲打理冰城女高,再者我妻子还在校内工作,于是想想此事作罢。” 金恩照认为此想法成熟,社会之中受点委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日后再说。”金恩照认为先求稳并无不妥,若日后有机会则另当别论。 “杨顺进入群仙书馆了吗?” “已经进去。” “那夜里队长可安心休息。” 夜里监视其实多由杨顺负责,警员则能稍作休息,留一人值班便可。 但先前行动都有失误,导致金恩照此番不敢大意。 “夜里留两人值班,中间换班一次。” “是。” “你不必值夜班。”金恩照对池砚舟说道。 “多谢队长。” 如今也得到了些特殊照顾。 夜里便在房间内睡觉休息,警员负责盯着群仙书馆。 白天杨顺由群仙书馆内离开,前来据点汇报消息。 “可有最新进展?” “我先前给漫漫钱时,她都是随手放在柜子内,昨夜却放在一木匣之中,且我偷偷观察到其内钱财不少,应当是收集整理在一起。” 这钱是额外由杨顺支付给漫漫的。 你也可以不给。 给了则是小费全由漫漫收下。 “为何将钱集中放于木匣之内?”金恩照好奇。 你说藏钱实则应是隐蔽之处,例如先前杨顺并未看到漫漫将钱放在木匣之中。 杨顺推测说道:“我感觉漫漫可能是想要带着钱出门,不知是需要存入银行,还是另有打算。” 确实有出门的意图。 且要带着钱出门! “从现在开始将群仙书馆盯死,漫漫若是离开不要打草惊蛇,跟踪监视。” “是。” 杨顺此刻说道:“属下能否留下来一同负责?” “可以。” 他晚上在群仙书馆内也是香玉在怀睡觉,白日里自然有精神。 池砚舟透过窗户看着下方情况,实则心中疑惑颇多,漫漫此举究竟是何打算? 扑朔迷离! 杨顺坐在池砚舟身后轻声开口:“池兄,漫漫姑娘今日只怕就会有所异动。” 他同对方亲密接触最多,自然能做出有效判断。 “这么多天,也该有些收获了。” 时至下午三点左右,打扮略带时髦的漫漫由群仙书馆后门现身。 拎着一个女士提包,池砚舟对杨顺问道:“这个包能放下木匣吗?” “可以。” “走!” 池砚舟立刻起身,杨顺紧随其后。 金恩照听得消息,选择亲自带队暗中跟随。 漫漫在街口上了人力车,特务股昨夜便提前准备好人力车,金恩照等人上车,假扮车夫的警员拉车跟踪。 东傅家甸区行至南岗区,穿过后进入马家沟区。 路程不短。 车夫长年累月拉车体力极佳,警员却有些力渐不支。 冬日天冷,运动是一项考验。 金恩照低声喝道:“咬着牙给我跟上。” 好不容易等来发现,若是从眼前溜走,他是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可警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长距离奔跑你若没有这个能力,不是说你咬牙就能坚持的。 再者冬日运动耗费体能更多,短距离都会体现差距,别提如今都已经来到马家沟区。 见状杨顺提议:“队长,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冰城学院 元和里34号! 其内何人居住? 当即命警员前去附近派出所,做详情打探。 同时元和里东面不远处,便是冰城学院! 冰城学院身份地位大为不同。 这是一所由日本人创办的特殊学校,其建校目的是将学生们培养成既对俄罗斯人感到亲切,又具有谍报员素质的人。 1920年建校时由日俄协会创办,初始校名为日俄协会学校,学制三年。 本意选址在俄罗斯海参崴,后因局势变化改址冰城,33年更名为冰城学院,隶属关系由外务省日俄协会转为日本文部省,学制四年。 “队长,莫非同冰城学院尚有联系?”池砚舟低声询问。 金恩照同样心有疑虑。 这冰城学院出身高于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竟此地日本人居多。 学院招生对象面向日本应届高中生,方法乃是推举加考试,20年首届招生53名,其中日本国内37名,每县一个名额。 其余16人则是东北当地学生。 条件优惠且公费出国留学,又享有政府津贴每月55日元,故报名者踊跃。 可谓十里挑一择优录取,仅几年时间冰城学院被评价为“俄语教育水平,要比东京外国语学院好数倍”。 池砚舟是会些俄语,可同冰城学院毕业的人相比便是不值一提。 天差地别! 早前他俄语水平较为不错,警察学校内老师曾举荐他参加冰城学院考试,能入校进修对日后工作前途帮助极大。 池砚舟是没考上吗? 压根就没给考试机会,学院方面因其年纪过大直接排除。 应届高中生乃是首选。 “虽邻近冰城学院,但并非一定有牵连,我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金恩照说道。 元和里距离学院也有一段路程。 着实没必要草木皆兵。 “队长说的是。” 等待漫漫现身之际,金恩照也闲聊问道:“你考过冰城学院?” 此前调查李衔清、池砚舟身份资料时,好似有些印象。 “没得到考试机会。” “你的俄语水平应当具有先天优势,就这都未能得到考试资格?” 金恩照觉得你应届生虽然年轻,可并无俄语学习基础,池砚舟年纪不过稍大几岁,但俄语却并非白纸一张。 针对其疑惑神情,池砚舟解释说道:“冰城学院第一学年的周课时为36小时,其中18小时是俄语教学,包括读解、听写、语法、会话、翻译阅读、日译俄等。” “占了一半比重?” “且从28年开始二、三年级的学生,要住到冰城的俄罗斯人家中,以此增强学生的俄语会话能力,同时了解俄罗斯人的文化传统、风俗习惯等,增加亲近感。” 金恩照还是首次得知这些信息,心中疑惑得到解答。 如此强化教育,便是一张白纸也能雕琢精美,自然无需所谓俄语基础。 “警察厅外事科,好像有两名冰城学院毕业的警员。”金恩照想起厅内警员情况。 “毕业生的去向,主要是日本领事馆、特务机关、军事机构、满铁调查部、冰城邮政局等。” 起点其实很高,进警察厅外事科应该只读了两年就入职。 虽说是四学年制,但基本上没有学生能完整的读完,都会被提前安排工作。 听着是警察厅外事科,实则可能是同学之中混的比较差的。 陆言中央警察学校毕业便沾沾自喜,但与冰城学院毕业生相比较,尚有一定差距。 “此番最好不要同冰城学院有牵连,否则我等难以调查。”金恩照想立功则需全权负责,若同冰城学院有关系,定要转交给股长甚至于科长亲自负责。 到时他还有何功劳? “或许只是我们想的太多。” 就在二人闲聊冰城学院时,漫漫从房间内出来,手提包虽还挎在胳膊上,但明显可见变得轻快。 其内物品应当已经留在房间之中。 是否乃是存放钱财的木匣。 目前并无法确定。 警员所拉人力车不能上前让漫漫乘坐,因你根本没有能力轻松将车,拉至荟芳里群仙书馆。 路上反而是隐患。 只能等漫漫在元和里踏上人力车之后,金恩照命警员跟踪离开,他则同池砚舟以及杨顺在此处等待。 片刻后,前去派出所打探资料的警员回来汇报:“根据派出所此前统计辖区居民情况,元和里34号原房主常年居住在埠头区,此处房屋交给房产经纪人负责打理租赁。“ 房产经纪人便是牙人。 受洋务运动及外国思潮的影响,现多称呼房产经纪人。 “这名房产经纪人何在?” “根据派出所提供资料显示,此人乃是公司职员,主营冰城房屋租赁售卖,我已经通过电话和其取得联系,命他赶来元和里。” “你同杨顺二人留在这里,将房屋盯紧莫要出现纰漏。” “是队长。” “你我二人先见见这名房产经纪人。”金恩照对池砚舟说道。 “是。” 二人从元和里出来寻了一家茶馆。 说是茶馆实则经营类目繁多,可吃饭可住宿。 警员已经将由派出所取来的照片给池砚舟看过,因此对方过来时便第一时间认出。 挥手示意他从人力车上下来。 此房产经纪人年纪不大三十来岁,内穿西装外套大衣,戴着眼镜手中拿着公文包。 “你负责元和里34号房屋租赁工作?”池砚舟出言询问。 “正是在下,不知二位是?” “警察厅的。” “向两位警官问好,方才有眼不识泰山,我叫高航负责房屋租赁、买卖等相关工作,元和里34号确实由我经手。” 开口可观此人圆滑。 但并非缺点。 “坐下聊。” “多谢警官。” “你何时将元和里34号租出去。” “警官是问最新的这一次吗?” “意思是刚租出去不久?” “没错,最近一次签订租赁合同,应该是一个月之前。”高航打开公文包,翻看工作记录说道。 金恩照顺势追问:“何人租赁房屋?” “根据他们的国民手账显示,乃是由喇嘛甸子前来。” “不止 第一百八十四章 抓捕审讯 喇嘛甸子! 相比较冰城,确实更靠近鹅城。 可同样距离甚远。 这四人说是家人概率较小,但若不是家人为何要给钱财? 漫漫心软不假,只是多年烟花巷柳之地早已看透人情冷暖,岂会任由宰割。 旁的不说,群仙书馆老鸨就能解决此等麻烦。 因而现在金恩照、池砚舟更怀疑此四人,乃是与腋下枪套有关之人。 但池砚舟并不认为是组织成员,若组织安排潜伏冰城岂会破绽如此之多? 再者漫漫一事早就汇报,不可能被调查到端倪。 四人身份成疑! “登记资料给我看看。”金恩照对房产经纪人高航说道。 查看登记资料,四人年纪都是三十来岁。 等金恩照将资料递给高航后,池砚舟问道:“不知接下来我们如何调查?” “收网抓人。” “收网?” “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金恩照唯恐监视调查节外生枝,干脆直接抓人。 他就不信四人皆是视死如归,守口如瓶之辈。 特务股刑具莫非都能受得? 再者就算全闭口不言,起码也抓到四人,这份功劳先紧握在手。 其次金恩照考虑的则是,今日事情知晓人员众多,辖区派出所知道,高航也知晓。 若对方足够警惕只怕打草惊蛇。 不如抓人来的省心。 “打电话通知股内来人。” “是。” 池砚舟借用茶馆电话打给警察厅特务股,申请警力支援。 金恩照在身后又说道:“将漫漫一同抓捕。” 挂掉电话等待警员到位。 不多时警员全部在元和里外集结完毕,金恩照做战前训话。 重点提及屋内人员有枪,都打起精神。 其次不可伤其性命!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行动。” 警员准备破门,池砚舟将杨顺留在身边。 此举深意杨顺岂能不明,心中暗道感谢。 破门! 冲入! 屋内人员受到惊吓,警员一拥而上。 对方确实有枪械,可却来不及使用,或是不敢开枪。 面对如此多警员你开枪何用? 四人全部被当场抓获。 “带走。”金恩照下令带回警察厅。 被抓之人想说什么警员并不理会。 对房屋进行搜查果然找到杨顺所见木匣,其内确实有钱。 另还寻到其他钱财、珠宝等。 尽数收缴带回股内。 留两名警员先将住所把守,其余人收队。 赶回警察厅特务股便要开始审讯,金恩照憋着一股劲。 四人分别单独关押。 金恩照、池砚舟进入第一间审讯室,其内关押人员面相阴毒,不似善茬。 “知道此乃何处?”金恩照坐下之后对其询问。 “为何抓我等?” “明知故问又有何意?” “总归要让我死个明白。” “为何私藏枪械?” “如今乱世持枪防身,冰城之地只怕有枪人员众多,难不成都是依靠正规渠道得来?” 见其还能反问,显然没有认罪伏法的意思。 金恩照露出笑意说道:“你这是承认并非正规渠道获得。” “黑市购买。” “你资料显示乃是农民,何来余钱?” “运气较好,寻觅到不少山货。” “警察厅特务股不是你胡搅蛮缠的地方,若不愿意配合自有刑具伺候,我想其余三人见你凄惨摸样,应当会有不同想法。” 听闻刑具二字,对面之人脸色也有惶恐闪过。 酷刑! 何人不惧? “我所言句句属实。” “你若承认反满抗日分子身份,提供具有价值的情报,算你戴罪立功。” “你们误会我是反满抗日分子?” “是误会吗?” “天大的误会。”对面之人显得有些激动。 被抓时尚且不明缘由。 可若同反满抗日分子牵扯上关系,下场可想而知。 见其突然反应剧烈,金恩照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们真的不是反满抗日分子,枪械确实是我们早年从枪贩子手里购买得来,喇嘛甸子的身份是我等在那里停留过半年之久,给保长送了些钱帮忙办理的。” “之前你们在什么地方?” “流窜各地。” “流窜?” “我们早年在二十里台生活,算得上地痞流氓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后来辗转加入绺子做了胡匪,前两年同其他山头火拼被打散,我四人不愿继续做胡匪常年停留荒郊野岭,就想弄个正经身份,于是才去的喇嘛甸子。” 地痞流氓? 绺子胡匪? 金恩照此刻有些不明所以,这是真相还是谎言? “你不要信口开河。” “在下说的句句属实,喇嘛甸子保长知晓我等身份,警官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前去一探虚实。” 金恩照侧目去看池砚舟。 池砚舟俯身在耳畔说道:“看他模样不似说假话。” “你们与群仙书馆内的漫漫姑娘,是何关系?”金恩照再问。 “在冰城闲得无聊我们去荟芳里找乐子,有一日留宿在群仙书馆,我兄弟选了这位漫漫姑娘,言谈间她有想要购枪的想法,我们就报价给她。” “你们贩枪?” “我们自己弹药补充如今都成问题,又如何贩枪,不过是想要骗她些钱财罢了。” “今日她给你们送钱?” “是。” “你们没给她枪?” “约定便是拿钱之后三日送枪。” “打算跑路?” “房租恰逢也快到期,便打算离开冰城,没成想被警官给抓了。” 金恩照当即有些担忧,冲池砚舟问道:“如此看来漫漫背后应当另有其人,她购枪指不定是为帮幕后之人,我们此刻抓捕是否打草惊蛇?” “队长莫慌,漫漫背后之人用的可是m3腋下枪套,配枪乃是m1911的米国货,何须漫漫帮忙购买枪械。 就算不便出面想由漫漫代劳,那也应当走冰城黑市的路子,岂会相信几个来路不明之辈。” “说谎?” “可观其摸样又不太像是假话。” “那这?” “不如先将其余三人审讯一遍,看所言是否一致。” “走。” 两人出门进入第二间审讯室,开始同样的流程。 可对方的说法,与第一 第一百八十五章 悲惨身世 迷雾! 矛盾! 冲突! 旋涡! 此时此刻所调查到的线索,将原先最早的分析尽数推翻,不留丝毫余地。 整件事情并非错综复杂,而是扑朔迷离! 一团乱麻之内难觅线头。 跟踪漫漫至元和里锁定34号,后调查其内人员身份安排抓捕、审讯,一通造作至今晨光熹微。 盛怀安听闻特务股抓捕一事,今日来的很早。 金恩照、池砚舟见状急忙上前。 “股长。” “连夜审讯可有进展?” “事情好似有所不同。” “详细汇报。” 站在办公室内金恩照将审讯得到线索尽数汇报,盛怀安越听越觉得奇怪。 疑点确实颇多。 针对金恩照下令收网一事,盛怀安并未觉得有错。 确实应该抓捕审讯。 可为何所得信息大相径庭? 南辕北辙! “供词是否为真?” “属下命人联系喇嘛甸子保长询问真伪,消息还未传回。” 此言刚落,门外便有警员高声报告。 允其进来得知乃是喇嘛甸子来电汇报,当地保长确实收人钱财帮忙置办国民手账,因保长此前还想隐瞒,导致核实情况耗费了些时间。 此汇报无疑证明四人所言非虚。 那便与反满抗日分子再无关系,可燕季同所言腋下枪套不在四人之中,背后究竟隐藏何种秘闻? 莫不是又调查错方向,以至于丢人现眼? 但此番不能怪罪在金恩照头上。 最初信息乃是由燕季同提供,后续调查方式盛怀安亲自点头确认,虽金恩照这段时间表现不佳,也不能凡事都迁怒于他。 “群仙书馆漫漫何在?” “昨夜便命人前去抓捕,虽老鸨请人出面多有阻拦,但已经将漫漫带回关押。” 审讯四人耗费时间,还未来得及审讯漫漫。 “直接带去刑具审讯室。” “是。” 盛怀安带领两人前去审讯漫漫。 昨日被抓时漫漫已经打扮的花枝招展准备迎客,因此如今艳丽照人。 可却被捆绑在审讯室木质十字架上。 满墙刑具冰冷渗人。 饶是池砚舟再度进入,回想起陆言当日用刑,尚觉得胸前肺部隐隐作痛。 口中铁锈血腥味道弥漫。 漫漫眼神深处隐含恐惧理所当然。 盛怀安落座主位,金恩照坐在身侧,池砚舟则站在一旁参与审讯。 “你有何想说?”盛怀安脸色冷的如同江面寒冰。 此等变脸功夫倒是了得。 漫漫虽有惧怕可紧咬牙关,想默不作声。 盛怀安挥手示意警员用刑,他一眼便看透漫漫外强中干,一介女流之辈又能有多少坚定。 刑具未加身时,总觉得能撑一撑。 可真当酷刑施加在身体上时,才会明白心中想法究竟有多可笑。 警员见漫漫如此娇弱便选择先用皮鞭,这类刑法在刑具之中已经算是柔和。 金恩照却不想浪费时间,对警员说道:“‘水刑’。” 听闻水刑二字,池砚舟都是心头一紧。 警员扔掉皮鞭将漫漫由木质十字架上放下,命其仰卧在长条木凳之上,头部悬于木凳一侧,提起装满凉水的大铁壶便开始用刑。 池砚舟眉头微皱。 盛怀安也得见他表情变化,心道是人之常情。 触景生情谁能无动于衷? 这种感受池砚舟最为清楚,果然不出一时三刻漫漫痛苦哀嚎。 “我说。” 漫漫常年混迹烟花巷柳藏污纳垢之地,如何受得了此等刑法。 饶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进入审讯室,那也少有能撑过去的。 若艳女漫漫都可挺过警察厅特务股刑法,这审讯室只怕要全部换掉,传出去是贻笑大方。 扶起漫漫让其得以喘口气。 如今狼狈不堪。 见其稍作舒缓,盛怀安说道:“那四人身份我们已经核实查明,你所谓购买枪械一事应当是假的,还有腋下枪套只怕也有端倪,你若不说清楚这里刑具会让你好好享受一番。” 仅仅一壶水。 漫漫就痛苦万分。 其余刑具仅是看去就觉得渗人,她如何敢尝试。 “我都交代。” “从头到尾,一五一十。” 漫漫吸了吸鼻子说道:“我自幼被家中父母卖给人贩,年仅十一岁,整日被关在笼子里面同其他人抢饭吃,可我身材瘦小争抢不过总是饿肚子。 但有一位年长我五岁的姐姐,会将抢来的东西分给我,我只知道狼吞虎咽将其吃完,根本不管姐姐是如何奋力抢夺来,自己尚未吃上几口。 浑浑噩噩不知日子过了多久,姐姐总是护着我,后来从鹅城被带着前往热河,途中护送之人居然想要对我动心思,说是过去也要卖给勾栏场所不如让他们尝尝鲜,姐姐见状拼死阻拦惹怒他们。 被他们拉至马车后面殴打用强,发泄兽欲和被阻拦的邪火,竟硬生生将姐姐虐待致死,他们护送人员闹出人命也觉得没办法和主家交代,便没有再找我麻烦,而是匆匆前往热河交差。” 听到如此经历在场人员面色如常。 惨吗? 很惨! 可如今世道若是说惨,三天三夜只怕也难说完。 比漫漫所遭遇凄惨者比比皆是。 若警察厅众人共情能力如此强烈的话,又岂会做警察? 可漫漫回忆这番经历早已泪流满脸。 池砚舟开口问道:“将护着你的姐姐虐待致死之人,便是元和里四人?” “正是。”漫漫此言咬牙切齿。 “他们倒是色胆包天。”金恩照说道。 聘请你护送这些姑娘却还中途动歪心思,漫漫当时应该还未失身,雏的价钱自当不同。 更别提最后还失手弄死一位,这可都是真金白银。 难怪四人最后跑去绺子做胡匪,只怕名声早已臭完。 盛怀安心中隐隐明白,开口问道:“你在复仇?” 漫漫猛地抬头眼神怨恨说道:“凭什么他们可以逍遥自在的活这么多年,我在群仙书馆第一次见到他们时,就认出了这些人的嘴脸,我永远不会忘记。” 确实难忘! 只怕深夜都会场景浮现。 一幕幕经历从眼前一闪而过,对漫漫而言痛苦万分。 姐姐乃是因她而死,可她宁愿自己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以身入局 复仇! 儿时仇恨,积年累月终将成为心魔。 再见罪魁祸首心中无法压抑,唯有复仇。 可复仇却将警察厅特务股拉入其中,倒是让在场众人难以想象。 做局? 从头到尾仅是一场设计? 特务股被一勾栏女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盛怀安收起阴寒面色,较为严肃问道:“警员针对你的调查,你自始至终都知晓?” “知道。” 暗中调查? 实则对方全然洞悉。 金恩照忍不住询问:“杨顺乃是特务股警员你也知道?” “第二天他再来时我便猜到。” “元和里同样是你故意引我们过去?” “没错。” “借刀杀人?” “若不借刀杀人我岂能报仇?” 反转! 出人意料! 池砚舟面色都是微变,所有的扑朔迷离背后竟只是漫漫的精心设计。 “将你计划完整阐述。”盛怀安倒是来了兴趣,想要听听面前女子如何谋划。 “我认出他们乃是昔日仇敌,但他们却早已不记得我,可四人彪形大汉有枪在身,就算我设计巧妙恐怕也只能杀死一人,到时不是我暴露行踪便是他们离开冰城,我不甘心如此,要让他们死绝!” 死绝二字漫漫说的斩钉截铁。 她继续说道:“我在群仙书馆听不少客人讲过,警察厅抓捕反满抗日分子力度很大,只要同反满抗日分子挂钩都会彻查到底,且手段残暴常常宁杀错不放过。” 外界传言不假。 警察厅形象确实如此。 “所以腋下枪套一事是假的?”金恩照出言问道。 “我有位客人喜欢收集这些东西,曾言他有一极稀罕之物,乃是米国货冰城鲜有。” “所以你认为此物足以引起警察厅重视?” “没错,我借口想开开眼界让他带来群仙书馆。” “花柳病呢?” “我若直接登门只怕难以瞒过警察厅,恰逢卫生科体检荟芳里,我便故意沾染花柳病引起警员注意。” 故意沾染? 报仇决心可见一斑。 “所以m3腋下枪套其实不是燕股长发现,而是你有意引导?” “是。” 燕季同。 阴沟翻船! 本认为是他明察秋毫发现端倪,此时才知全靠漫漫引导。 当日还神神秘秘好似有重大发现,不知此刻了解真相会作何感想。 池砚舟心中也觉得自己先前将燕季同排除,重新怀疑岑鑫乃是正确选择,单单此举燕季同便失误不小。 以身入局! 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漫漫用自身为饵,引得警察厅特务股被牵着鼻子走。 “当有落凤坡之姿!”盛怀安评价可谓极高。 “你不怕特务股直接对你进行抓捕审讯?” “那我也会将四人咬出来。” “可他们已经表明身份,与抗日反满分子毫无干系。” “警察厅特务股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将人抓来,后又灰溜溜的将人放走,承认被一个风尘女子算计,只怕各位脸上无光。”漫漫眉眼之间有所嘲弄。 其实不过激将法。 但不得不说她言之有理。 盛怀安突然笑道:“不错,倒算计的有始有终。” “能先杀他们再杀我吗?” “你想看着他们死?” “我做梦都想,当时我年纪小心中怯懦,可这些年过去我再也没有遇到一个如同姐姐般的人,我才明白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能走到这一步我很开心,生死之事我也看淡,每日躺在床上任由陌生男人践踏,我心中已经不知死过几回。” 目前问题全都清楚。 警察厅特务股,被勾栏之地的女人玩弄一番。 可你不得不说漫漫算计的到位。 输的不冤! 金恩照脸色不甚好,想立功总是适得其反,此番他下令直接抓人,心中想着起码抓到四个反满抗日分子。 可现在看来还就真不是。 看着眼前漫漫身姿,盛怀安出声问道:“可想活命?” “活命?”漫漫还以为自己听错。 “那四人可以按照反满抗日分子的罪名枪决,你也可以回到荟芳里群仙书馆之内继续工作。” “什么条件?”她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出现。 “做警察厅特务股暗探。”盛怀安心中起了爱才之心。 密侦、暗探等问题池砚舟此前就说过。 类似警察厅这样的机构都会发展,李衔清在警察署都有不少暗探,且暗探、密侦能起到的作用确实很关键。 再加上荟芳里的特殊性。 获取情报是不错的选择。 比如冰城内有人收集腋下枪套当藏品,此事便是漫漫由群仙书馆获悉。 勾栏之地自古就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烈酒当前,美色迷眼,套取情报岂不是更加方便。 漫漫此次所作所为有勇有谋,盛怀安认为可发展成为特务股暗探,是不错人选且有进步提升的空间。 必死时刻有人愿意放你一马,此恩情属实不小。 至于漫漫是否有爱国之心,不愿成为日满走狗。 池砚舟此刻看来她是没有的。 因为她的经历太过痛苦,在那位护着她的姐姐死亡之后,她早已不会在乎任何人。 心中又岂能有国。 “我可以做特务股的暗探。”果然漫漫直接答应。 这并未出人意料。 虽漫漫也算有情有义可针对性太强,仅仅只是那位姐姐罢了。 且心中创伤永存,你此刻同她讲述大义,只怕不会听取。 但并非所有勾栏场所的女子皆是如此,也有暗中支持反满抗日事业的存在,只能说是人各有志。 盛怀安眼光确实毒辣,能看穿漫漫的心理活动,果然成功将其收入麾下。 好好培养,日后指不定也是一员大将。 莫要小瞧暗探。 冰城很多抓捕行动、侦破行动其实暗中都有他们的身影。 “你目前专业性不够,晚上群仙书馆继续工作,白日里接受为期半个月的培训。” “是。” “你来负责。”盛怀安对池砚舟说道。 他同样是一愣,怎么不让金恩照负责? 想来应该是觉得金恩照一队之长,还有其他工作要忙。 其次池砚舟冰城地方警察学校出身,接受过专业正统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人脉班底 班底! 基层人员都可作为班底。 此刻草台班子都还没有,岂能挑三拣四。 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例如漫漫此等暗探,日后能直接联系盛怀安吗? 定是不可。 县官不如现管! 此刻便要让漫漫种下潜意识的服从思想,方便日后掌控。 今日拒绝她要求,定在明日教她开枪,便是潜移默化的灌输。 从审讯室内出来,见杨顺站在门口等待。 “池兄,怎么漫漫被人带下去更换衣物?” 暗探一事。 重点在暗! 实则不应告知旁人。 不过首先杨顺从头到尾参与任务,若是漫漫安然无恙回去,心中岂能不做他想。 隐瞒较难。 其次如今杨顺算自己人,告诉他机密是拉近关、巩固关系的良策。 故而池砚舟没有任何迟疑,便低声说道:“股长看中漫漫能力,发展她成为特务股暗探。” “暗探?”杨顺眼神之中满是疑惑。 “没错。” “她有何能力?” “从头到尾我们便是陷入一场算计……” 听罢池砚舟讲述,杨顺这才恍然大悟,脸色之中也含有惊叹。 他本认为是自己调查漫漫。 此刻才知乃是她陪自己演戏。 神情有些难堪。 可最让杨顺为难的则是,他早已同漫漫有过亲密接触,原本想着对方反正难以活命。 谁知如今成了半个同事。 再相见有些不自在。 见他模样,池砚舟笑着说道:“无需尴尬,漫漫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你与她寻常遇到的客人并无二样,莫要自己胡思乱想。” 杨顺转念一想确实如此。 自己对漫漫来说可能仅是寻常。 在警察厅门前稍作等待,漫漫换了身衣服走出,头发稍显凌乱。 杨顺与漫漫四目相对,二人都尽量表现坦然。 避免日后尴尬。 “今日你且回去,明日早上十点来警察厅寻我。” “好。” “你送送她。” 杨顺突然被点有些反应不及,却不好当面违背,只得对漫漫说道:“请。” 二人一同走下石阶。 杨顺目不斜视,漫漫同样未有言语。 将她送上人力车之后,杨顺急忙跑回来。 “池兄故意?” “帮你适应。” “她明日还来作甚?” “接受培训。” 杨顺觉得也是,确实应当培训。 虽说是暗探,但也要多少明白一些情报工作的特点。 漫漫走时根本不问,木匣之中钱财作何处理。 心思倒也聪慧。 别说她不问,池砚舟都不敢问。 从元和里搜查出来的财物,最后去往何处? 那不是他们应该关心的问题。 杨顺跟在他身边走进警察厅,嘴里不安说道:“本是打算还未正式入职先执行任务立功,可此番居然被漫漫姑娘欺瞒还未识破,表现可谓是失误重大,这会不会引得股长不喜?” “她以有心算无心,莫说你没有察觉,特务股内何人有所察觉?” “可我毕竟每日同她亲密接触,有所不同。” “你也算是为了股内任务勇于献身,没有功劳尚有苦劳,股长岂是小肚鸡肠之人。” “听池兄如此说我便安心。” “今日事忙应当不会管你,明日可能就会安排你入职,此事权当历练,日后定要牢记教训。” “多谢池兄指点。” 因没有正式入职杨顺下午便从厅内离开,房屋虽整理妥当但因这几日没有夜里睡过,炉火之类的取暖设备还未置办,趁着下午全部弄好,晚上就能在内休息。 冰城如今天气没有取暖之物,可真是难捱。 晚上收工从警察厅离开。 池砚舟绕行地德里将情报投入,说的便是漫漫被发展成为暗探一事。 暗探、密侦的情报也是重中之重。 虽组织同志不会无缘前去荟芳里等地,但为任务行动怕也会偶尔接触,不可不防。 回去路上池砚舟觉得目前警察厅内的潜伏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 虽前期磕磕绊绊多有波折,甚至于遭受几次凶险。 但就眼下情况而言,完全可以接受。 且不说盛怀安内心深处对金恩照已有不满,单人脉、班底池砚舟也在暗中进行。 人脉目前发展舒胜。 班底则是吸纳杨顺,后续也可从漫漫处下手。 看似单薄可笑,却是大厦基石! 两夜未归。 徐妙清自是担忧。 见池砚舟完好无损回来,悬着的心方才落地。 只是他们所从事工作多有此类情况发生,仅能尽力去习惯。 吃饭期间徐南钦没有提及陆言调查商户一事,可见未被为难,池砚舟就没有再问。 免得行为异常。 反倒徐南钦提起商会会长人选一事说道:“日本人想要继续从别处调人来担任会长,可冰城本地商会成员想要从他们之中选举,现在反倒是僵持不下。” 早年日本人刚占领三省时,是让当地本土德高望重之人,担任商会会长、治安维持会会长等职务,以求更快且高效的稳定局面。 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控制,局面已经稳定。 此刻日本人更多是想分化力量,免得日后不好管理。 只是利益当前肯定会遇到阻碍,实属正常情况。 “伯父乐意见到何种情况?” “不管是从当地选举,还是从外面调任,其实对我们这种小打小闹影响不大。” “也是。” “再者店铺经营困难,我已经在考虑转型一事。” 听到徐南钦突然说要转型。 徐妙清、池砚舟皆是没想到。 “爹你想通了?”徐妙清问道。 “不是爹想通了,是这行情让爹不能再执着下去。” “早就该听我的。” “吃饭。”池砚舟适时开口。 徐南钦此前提议上面已经同意,此刻算是给徐妙清、池砚舟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突然变动显得奇怪。 吃完饭回到房间内,徐妙清说道:“看来我们确实是想多了,爹不愿意关门或许是情怀导致,此刻见真的难以挽回颓势,还是做出了理智选择。” “这也算是好消息,多想一些对我们来说是应该的。” “嗯。”徐妙清明显可见是舒缓了口气。 毕竟若是徐南钦有所 第一百八十八章 漫漫新生 培训无非着重告知,情报工作的纪律要求。 以及暗探所应收集的信息包含方向等。 短期培训难对其专业性有大提升,毕竟时间放在这里。 待徐妙清关掉台灯上床休息,池砚舟便也将书扔在一旁,稍微看两眼即可,专业性的词语唬住漫漫不难。 隔行如隔山! 第二天清晨锻炼结束一同吃饭,徐妙清饭桌上询问店铺转型一事。 对此徐南钦言还在犹豫之中,后续若有具体想法,大家再一起商议。 今日来警察厅,杨顺果然正式入职。 见池砚舟时脸上笑意盈盈。 “好好干。” “多谢池兄。” “稍后培训漫漫你要一同前去吗?” “我就不去了吧?”杨顺犹豫说道。 虽事情看似并无关系,但再见面总会有些不自在,实乃人之常情。 对此池砚舟并未强求。 在特务股内同杨顺闲聊等待,漫漫果然准时赴约。 今日打扮并无花枝招展,面容不施粉黛穿着干练,可见其态度端正。 “池兄,我先走了。” “嗯。” 漫漫远处见杨顺回避离开,她心知因何故而不问,来至池砚舟身前道:“池警官,可以开始学习枪械射击吗?” 枪械射击! 漫漫也用了一个较为专业的词语。 “跟我走。” 在冰城你是不可以随意乱开枪的,任何枪声都会被误认为与抗日反满分子的斗争。 会因此引来麻烦。 如今需要前去冰城地方警察学校的郊外校场,这里便是警员接受枪械训练时的场所,池砚舟自然清楚。 出门选择人力车,二人前往校场。 向校场管理人员出示警察厅特务股证件,表示需要借用场地学习开枪,负责看守警员要求池砚舟在登记名单上签字后,开门让两人进去。 今日校场方面没有警察学员授课,倒是安静。 来到靶场,池砚舟将手枪掏出,当着漫漫的面直接快速拆卸。 不多时成了一堆零件放在桌面。 你说厉害? 基本功! 玩枪的人谁不会? 会与会之间差距尚且悬殊,就池砚舟这速度只能算是一般。 可内行才看门道,外行只看热闹。 例如此刻的漫漫早就被如此华丽的动作吸引,觉得池砚舟十指修长如同指尖艺术一般,完好手枪瞬间成了一堆零件。 好吧! 饶是漫漫群仙书馆内阅人无数,可例如池砚舟这等“姿色”也是少见,骨节分明的手指反倒也能加分。 若让池砚舟知晓自己今日伪装高手,却因英俊容颜先下一城,只怕会哑口无言。 “学习枪械前,要先明白枪械的工作原理,以及这些零件的功能……” 照本宣科! 当时池砚舟如何学的,此刻一字不落。 漫漫只觉得太过专业,努力记忆都显吃力。 “记不住?” “麻烦池警官再说一遍。” “最后一遍!”池砚舟保持自己严厉专业的人设。 但这一遍故意放慢速度详细讲解,漫漫心有感动。 之后则是告诉她如何组装,等到前期都说的差不多了,便开始让她开枪。 第一次开枪漫漫自然紧张。 只是池砚舟不会给她任何犹豫的空间,眼神压迫她勾动扳机。 还行! 起码枪没有脱手飞出去,但子弹偏的有够远的。 池砚舟伸手将枪接过来,对着靶子连开三枪,枪枪命中靶心。 “稳!” “手臂、手腕、肩旁,最重要的是心,都要稳住。” “开枪前一刻你先闭眼,那你直接蒙着眼睛打不就完了。” 漫漫低头不敢反驳。 心中却觉得池砚舟枪法很好。 死靶子! 不会动! 距离又近,这玩意打不中才是麻烦。 “练!” 中午都未吃饭,一直到下午两点左右。 漫漫觉得自己手臂都难抬起。 伸手将枪接过,压好子弹收起,池砚舟开口:“今日便到这里,枪械训练结束,你做暗探主要工作乃是打听情报,用枪的机会不多,知道怎么开就行。” “多谢池警官。” “今日培训结束,你可直接回荟芳里。” “下午不继续接受培训吗?” “你倒是积极。” “我想早日手刃仇敌。”漫漫眼神无比坚定。 此女确实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可偏选择做了汉奸,那对组织以及抗日局面而言,自然是起到反作用的。 阻拦自是困难。 且看日后如何限制,再加以利用。 至于说提前扼杀? 毫无意义。 冰城地方警察学校、冰城学院等地出来的学员,各个都比漫漫具有威胁,提前扼杀在摇篮里你杀的完吗? 再者漫漫被特务股选中做暗探一事,仅有几人知晓。 她突然被锄奸,反倒麻烦。 “既然如此,下午便执行枪决。” “下午?” “你不是迫不及待吗?” 漫漫确实急切,可突然听闻下午也是有些意想不到。 “犹豫?” “没有。” “很好。” 其实盛怀安的意思就是让漫漫先见血,这对后续的培训有帮助,且也让她明白没有回头路可走。 回到警察厅。 抓住想要逃避的杨顺,让其带漫漫去吃饭。 后池砚舟找盛怀安,询问是否可以下午执行枪决。 这四人毫无用处,何时枪决根本无所谓,盛怀安便让他自己看着安排。 吃过饭后。 申请一辆卡车,由杨顺等警员负责押送,前往郊外进行枪决。 漫漫坐在车内一言不发。 来至枪决地点,将人拉下车。 四人被警员按着跪倒在地,他们也知即将面临什么,可是早被五花大绑,嘴巴也紧紧堵住。 别说反抗,挣扎都难。 示意杨顺将枪递给漫漫,池砚舟对其说道:“走得近些。” 握着枪漫漫缓缓来至对方身后,举起枪对准仇人后脑,手却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心中恨意滔天不假。 可真要杀人时,岂能干脆利落。 池砚舟上前一把握住漫漫颤抖双手,口中讥讽:“看来你姐姐死的还是不够惨。” “你姐姐当时在马车后面的惨叫,你没听到?” “还是说耳朵早早就被你自己捂住?” “是不是躲在角落捂住耳朵,心里庆幸被 第一百八十九章 保安局现 路皆为自己所选。 尽头如何不可怨天尤人。 落子无悔! 警员开始挖坑填埋尸体,草席都无一卷。 掩埋结束众人返回警察厅。 下车站立在警察厅石阶前,漫漫轻微颤抖的身体才缓缓平静。 可刚想张嘴开口,却猛地捂住嘴巴跑到路边,弯腰呕吐。 原来子弹射击在人身体上的伤口,是那样的狰狞! 鲜血冒着热气。 血腥味浓的好似荟芳里犄角旮旯内,死了半月有余的老鼠。 池砚舟、杨顺都未上前搀扶,默默看其呕吐。 中午所吃食物此刻吐的干净。 好半晌漫漫才自己站起身子,用随身手帕擦了擦嘴,又将鼻涕、眼泪一并擦拭干净。 等她重新走回,池砚舟言:“回去好好休息,明日继续接受培训。” “是。” 池砚舟同杨顺踏上台阶回到警察厅中,先一步向盛怀安汇报枪决工作。 结束工作汇报则去见金恩照。 “队长。” “此行可还顺利?” “较为顺利。” “弱女子第一次开枪,便能连杀四人?” 杨顺此时从一旁靠近开口:“队长有所不知,池兄言辞犀利直刺人心,莫说漫漫开枪连杀四人,今日就是有十四人在场,当时只怕也会屠杀干净。” “你倒是敢下死手。”金恩照冲池砚舟说道。 “股长让我培训她,虽之前算计不错可底子太差,若仅为亲手杀人便墨迹几日,那半个月根本就学不到什么。” “对新人而言此关最是艰难,过了后面则好说。” “属下也正是这样考虑。” 三人闲聊,杨顺提议晚上请客吃饭。 表达对二人照顾的感谢。 其实是想拉近关系,初来乍到的拜拜山头很有必要。 在池砚舟有意撮合之下,三人晚上一同前去饭店吃饭,杨顺做东。 馆子味道很不错,席间杨顺多是说些感谢的话,气氛倒也热烈。 “砚舟这几日要培训漫漫不得清闲,你则先跟在我身边,帮你尽快熟悉股内事务。” 请客吃饭自是有收获。 金恩照决定亲自带带杨顺。 “还不快谢谢队长。” “属下多谢队长提携。” 杨顺跟在金恩照身边一事,池砚舟毫无担心。 若杨顺因此变心,算是提前试探出来,好过日后带来麻烦。 再者岂会轻易朝秦暮楚。 饭店门前三人各自散去,池砚舟朝着家中步行,三岔路口得见窗帘信号。 改道地德里。 于房内得见宁素商。 所有悲痛神情不复存在,宁素商好似早就忘怀,实则池砚舟心中了然,不过是将汹涌情感压抑在了内心最深处罢了。 一个不可轻易触及的角落之中。 今日见面开口便是工作,二人都刻意回避提及元硕一事。 “你所汇报消息特委已经知晓,漫漫虽身世悲惨,却不可作为加入伪满的理由,日后便是敌人切莫心慈手软。” 最早谍报工作中多有恻隐之心,所带来的惨痛教训令人血泪在目。 “明白。”池砚舟理解特委深意。 “你欲意搭建人脉、组建班底一事组织大力支持,若需要经费等可向我申请。” “我如今身份,若用钱开道反而不妥。” “确实如此,所以具体事宜我们要衡量定夺。” “目前人选则是舒胜、杨顺、漫漫,后续若有新的人选,我会汇报组织。” “组织另有一事要通知你。” “何事?” “保安局!” “保安局?” “去年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第三课的片仓衷,与第二课的山冈等人筹划建立了伪满特务警察中心,便是保安局。” 听得宁素商之言,池砚舟皱眉问道:“我在警察厅内怎么丝毫没有听闻?” “对外宣称是警务司‘分室’。” “保安局有何职责?” “专门从事‘秘密战’,对伪满国内主要以我党为首的民族抗日力量为目标,对外的主要目标是苏联。且保安局还担负边境警备、监视伪警察、防范间谍、对外谍报等任务。” 池砚舟此刻才算彻底明白。 这压根就是一支秘密特务队伍。 警察厅之职责繁多,治安、税收、卫生、消防、外交、烟草、刑事、情报等等工作都需要你来负责。 可保安局呢? 单纯的只负责情报工作。 “警察都在其监视范围之内?”池砚舟觉得这保安局的地位,明显在警察厅之上,毕竟他们对警员有监察之权。 宁素商肯定说道:“保安局对伪满洲国内的警员,有调查抓捕等权利。” “由谁直接领导?” “中央保安局虽为警务司‘分室’,但实际上只接受日本关东军参谋本部的指挥,即使是关东军各部队的高级军官,未经关东军参谋长的允许,照样不准过问和干涉保安局的事情。” “关东军参谋本部!”池砚舟觉得这确实有所不同,警察厅可是听从宪兵队、日本特务机关的管制。 日本人这是有大动作! 保安局的成立只怕对抗日局势影响甚大。 且宁素商言语之中提及的是中央保安局,莫不是还有各地方保安局? 面对此询问宁素商说道:“地方保安局此刻仅是有筹划,但具体成立时间最快可能也要到今年年底,或明年才能彻底组建,但中央保安局的罪恶触手,已经在全伪满洲国内渗透。” “意思是冰城也有中央保安局的人?” “没错。” “组织掌握其具体身份了吗?” “保安局大小官员,包括普通工作人员,一律以特高课的日本人警察充任,或者由日本特务学校中野学校培训的毕业生充任。只有极少数的中国人,被利用从事涉密的外围工作或充当密侦。” “这是害怕中国人泄密?”池砚舟能明白对方的“良苦用心”。 “因此有关保安局的情报资料我们很难获得,这些资料也是近日才拿到手,所以提醒你日后在冰城展开工作时,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 保安局成员多数不是以公开身份露面,会从事旅馆、饮食业、公司职员、官吏及其他任何职业当做掩护,潜伏在各个角落。”宁素商讲述期间秀 第一百九十章 不可急躁 封锁入职渠道,保证核心不被渗透。 特高课的日本人警察不难理解。 中野学校全称日本陆军中野学校,位于东京。 乃是培养日本间谍与特工的摇篮! 组织哪怕真的秘密发展日本人,却不表示能轻易打入保安局内部,其中艰难非三言两语可以表述。 可情报工作若无法获悉敌人动向以及基本资料,那便要等着吃亏。 此刻池砚舟、宁素商脸色皆是严峻,保安局一事无疑增添不小压力。 “虽说保安局必要保持高度的秘密性,和从事超法律的特务活动,但地方保安局的建立应该很难完全越过警察厅,或许到时我能探得一些信息。” “告知你此消息便是有这方面的用意。” “我会留意的。” “注意安全。” 今夜相见就是详谈保安局一事,事关重大需亲自叮嘱。 此刻言罢,池砚舟旧事重提股内情况。 “金恩照目前在特务股内处境不好,盛怀安虽没有想要免职的意思,可我看来并非是对他一如既往,或许更多因自身面子作祟,毕竟当年力排众议助其上位,如今亲手罢免好似承认识人不明一般。” “你想加快在警察厅内的晋升速度?” “原本打算广积粮、缓称王,可保安局一事迫在眉睫,到时若我还仅是基层警员,只怕不利于打探情报。” “保安局之事我们无法阻拦、改变,莫要心急慌乱之中出错,目前警察厅内潜伏工作进展较为顺利,我不建议突做改变。” 宁素商理解池砚舟之心意,却也明白潜伏工作不可操之过急。 保安局压力确实存在。 但绝不能自乱阵脚。 看似金恩照如今摇摇欲坠,仅需在天平上稍加砝码则可击溃。 实则问题颇多。 若一击不死? 金恩照便会反应过来你居心叵测,日后情况则不利于潜伏工作。 其次池砚舟加入警察厅时间很短,仅有几个月。 资历不足。 真将金恩照扳倒,嫁衣不一定花落谁家。 理智分析宁素商认为应缓一缓步伐。 “是。”池砚舟也知她言之有理,权衡利弊确实不便妄动。 “先同金恩照拉近关系,日后地方保安局建立他若知晓情报,可以方便调查。” “明白。” “郑良哲这段时间有联系你吗?”冰城特委还是较为担心昔日旧人。 “没有。” “郑可安呢?” “安瓿瓶事件后再无联系。” “看来没有留下隐患,日后尽量还是保持现状。” “不过警察厅内国党潜伏人员目前锁定岑鑫,燕季同我认为可以排除,荟芳里群仙书馆内被漫漫算计,若是潜伏人员应当不会出现如此失误。” 当日厚生会馆内观看夏婉葵演出,岑鑫、燕季同皆在。 如今排除燕季同。 岑鑫嫌疑自不必多言。 “多留心他便可。”宁素商认为此情报掌握便好,无需再做什么。 话题结束池砚舟起身告辞。 行至门口握住把手转动开门之际,他并未回头说道:“硕哥葬在顾乡区郊外路边密林内,坟前我摆放三块圆石呈现三足之势,你若有空可去看看。” 言罢推门离去,身影融入夜色之内。 宁素商听的很清楚,记的很牢靠。 但她不会去! 任何可能带来隐患的行为皆不被允许,也非元硕乐意看到。 好好战斗,才是对他在天之灵的告慰。 冬日里冰城积雪总是难以消散,上一场雪还未融化,下一场雪则接踵而至。 积雪成冰若不小心极易滑倒。 回到家中同徐妙清父女二人吃饭,饭桌交谈还是商会以及店铺的问题。 后则各自回房。 刚进房间徐妙清就瞪着,清澈明亮的眼眸问道:“你认识郑可安?” 宁素商刚提及郑可安,如今又从徐妙清嘴里说出来,池砚舟只能内心感叹人是不禁念叨的。 “怎么?” “她今日前去学校寻自己父亲,得知我在校内工作便主动来打招呼,言谈间你们好似很熟识。” “因警察厅工作,有过几次交流。” “看她模样还当你们是朋友。” 郑可安? 池砚舟心中同样奇怪,她此举何意? “日后与她少做接触,无法避免时多加小心。”池砚舟给出提醒。 徐妙清没有多问,点头表示清楚。 郑良哲! 郑可安! 这二人池砚舟觉得都是不稳定因素。 目前能做的便是回避。 日后在警察厅内地位提升,便也无需太过担心,当权利握在手中的时候,旁人连怀疑你都需要忌惮三分。 休息一夜第二日池砚舟赶去警察厅,等待漫漫前来继续培训工作。 此后培训课程,特务股内接待室便能胜任,多是言语传授。 今日漫漫同样准时达到,她虽与池砚舟接触不多,可也能明白对方不喜迟到,同样不喜早到。 在接待室内,池砚舟开始讲述所谓暗探工作。 实则还是情报工作。 仅身份不同。 漫漫如饥似渴的汲取知识,毕竟她不想一辈子都在荟芳里的泥潭内挣扎,这个机会她想抓住。 对此池砚舟没有做任何评价,组织提醒他牢记心间。 眼前漫漫同其他汉奸并无区别。 整日授课结束漫漫对他越发恭敬,见状池砚舟认为半个月之后,或许可以达到心中预期。 送漫漫来到警察厅石阶下,池砚舟说道:“群仙书馆是你的主场,里面所有姐妹接触到的人,所听到、看到的信息都是你可以去探听的,而非局限在自己身上。 日后甚至可以扩大至整个荟芳里,这便是股长选中你的价值,工作中多用心。” “谢谢池警官教导。” “不必谢我,也是奉命行事。” 漫漫褪去一身华丽衣衫,此刻素面朝天倒也像是邻家姑娘,可也仅是像罢了。 轻咬嘴唇漫漫犹豫开口:“我想请客答谢池警官。” “以色娱人的手段不必用在这里。”池砚舟的回答冰冷且不屑。 漫漫鼓起的勇气被践踏在地。 此刻站在池砚舟面前,竟觉得无地自容。 群仙书馆养成的习惯较难改变,且也无需改变。 日后漫漫便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勘探测绘 深渊! 总会有坠入深渊之人。 在泥潭之中任由自身腐烂。 可却总有人天真幻想自己是一束光,可以刺破无尽深渊照耀在底部泥潭之上,助其脱离苦海。 所谓浪子回头、迷途知返! 池砚舟面对漫漫不曾如此想过,所以他不会成为对方生命中的一束光。 而是一根刺! 杨顺今日被金恩照带在身边熟悉特务股事务,此刻回来警察厅报到准备收工,见漫漫站在石阶之下向上望,可却空无一人。 “今日培训如何?”必经之路偶遇杨顺避无可避,微笑上前打招呼。 可杨顺之笑意,将池砚舟脸上厌恶衬托的更为刺眼。 但不知为何,漫漫宁愿看到厌恶神情。 因她觉得杨顺的笑容更是可憎。 惺惺作态! 只是漫漫此刻同样挤出微笑道:“池警官培训的非常好,只是我悟性不够,还需多多学习。” “你刚接触这些确实需要时间,因此不必着急安心学习便可。” “谢谢。” “不必客气。” “我先回去。” “慢走。” 转头离开漫漫内心深处同样开始厌恶自己,如同杨顺一样她也在惺惺作态。 池砚舟眼底深处毫不掩饰的轻蔑,倒是难能可贵! 漫漫的经历,使得她的心理难以健康。 池砚舟所作所为无非火上浇油,要烧就烧的彻底。 对此杨顺未意识到端倪,回到警察厅内寻池砚舟闲聊,说今日对特务股的工作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言谈无非表示他坚定不移。 二人心照不宣。 到点收工下班准备离去,池砚舟还在想要不要联系王昱临,毕竟你说发展人脉,这应当是最佳人选。 为何池砚舟近些时间回避? 这便是潜伏工作的凶险之处。 他内心深处,居然隐约不想给王昱临带去危险! 此类想法凶险至极! 可却真实存在。 池砚舟心知大错特错,因此这段时间不停的做心理建设,汉奸并无不同。 可念及王昱临在南岗警察署时的照顾。 以及舍弃较好工作,陪同在南大平桥街执勤。 在他身陷警察厅时,又出钱请金恩照关照等。 潜移默化对情报工作人员而言,最为致命。 尚且比刀枪棍棒加身更令人胆寒! 但池砚舟成功克服此等凶险,打算联系王昱临维持关系,日后都会成为冰城人际关系网中的一环。 就在他今日打定主意要见王昱临时,离开的脚步突然被金恩照拦住。 “集合。” 金恩照语气急促干练,可见事发突然。 杨顺同样跑来集合。 等人到的差不多后,金恩照说道:“跟我走。” 众警员跟随离开警察厅,池砚舟心知有行动,却不知具体是何行动。 可他没有上前打探。 此举只会显得不够专业。 再者如今这种情况,就算金恩照告知具体事宜,你又该如何通知? 既然无法通知干脆不问,避免旁人生疑。 金恩照带队一路来到南岗区桥北街,在一处平价饭店门前示意停步,这处饭店档次不高。 可菜量很大。 多数百姓喜爱在此聚餐。 “饭店内有二十多号矿工聚餐,其中一人乃是反满抗日分子,稍后聚餐结束他们便会坐火车离开,从这里到火车站沿途布控,若发现他同除矿工之外的人接触,立马进行抓捕。” “若登车时都不曾接触呢?” “那就在列车出发前抓人。” “明白。” “照片传阅,三人一组,沿途布控。” “是。” 并非单独行动,因此还是没有传递情报的机会。 且就算单独行动,池砚舟也不敢擅离职守。 干脆他跟在金恩照身边,杨顺则也留下,形成三人一组。 等待对方吃饭期间,杨顺好奇询问。 听罢金恩照解释,大致明白前因后果。 今夜有一批煤炭经铁路运送至冰城内,冬日里冰城耗费煤炭数量极大,隔段时间便要加以补充。 尤其过年期间更甚。 因此这群煤矿工人过年期间不曾放假,还在矿洞内开采煤炭,今日也是坐顺风车来冰城,说是聚餐吃顿好的,等会发车他们便连夜回去。 一年到头也算犒劳自己一顿。 毕竟煤矿工人不仅工作辛苦还危险,池砚舟很是了解。 每年因矿洞塌方致死人数不知几何。 “如何锁定此人身份?”池砚舟顺势想要打探更多情报。 “这人身份其实早就锁定,安排警员秘密假扮矿工在矿山多日监视调查,可他却没有同任何人有过联系。 此番前来冰城,股长推断有可能会趁机接头,从下车到进入饭店警员假扮矿工都在暗中观察,如有发现立即抓捕。” “我们是来配合的?”杨顺问道。 毕竟假扮矿工的警员仅有一人,如遇接头确实不便进行抓捕。 “一方面是配合工作,另一方面则是不管有没有接头,都将此人秘密逮捕。” “秘密逮捕?”池砚舟不解。 警员费尽心力潜伏矿山,也算冒着危险。 毕竟每日也要下矿洞劳作。 既然如此,那在没有发现存在价值的线索时,不应抓捕才对。 大可继续暗中调查。 金恩照解释说道:“此人手中或掌握有一份有关矿物地质勘探,以及地形测量图的资料。“ 矿物地质勘探资料! 地形测量图! 这些文件单拿出来一样,都是至关重要的。 怎么会落在一个矿工手中。 他每日都要下矿洞劳作,如何能接触到这些? “早前日本地质、矿物专家,前去他所在矿山进行勘探、测绘,随身携带一路勘探、测绘所得资料,从矿山作业离开后发现资料有被翻阅的迹象。” “因此怀疑是他?”杨顺问道。 “他是反满抗日分子,那自然此事和他难逃干系,推测应是避人耳目拍照记录,得到如此重要情报应当会急于上交,科内打算守株待兔,可却迟迟不见动静。” “假扮矿工的警员没有发现?”池砚舟问道。 “警员为确保身份隐蔽,每日也有工作要做,可能被偷了空。” “那他今夜来冰城,极有可能传递情报。”杨顺觉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审讯抓捕 饭店内推杯换盏声不断。 矿工豪爽嗓门自然也大,吵闹却烟火气十足。 池砚舟不由想起自己父亲,却急忙收敛心神。 抬起腕表看了一眼,金恩照说道:“发车时间十点半,此刻九点五十他们应该要回去了。” 果然话音刚落,饭店内矿工便互相搀扶着出门。 喝酒容易喝高是常态。 一行众人朝着火车站走去,池砚舟等人一眼看到他们的目标。 身材高大,孔武有力。 常年重体力劳作使得身体壮实,皮肤黝黑。 不知是天生,还是洗不干净的煤灰。 面相忠厚老实,此刻一手扶着一个喝高了的同事,倒也轻松未觉吃力。 “刑大!” 这便是他的名字,刑大。 幼时不知是否贴切,可此刻看来人如其名。 “盯紧他。” “是。” 沿途暗中都有警员负责监视,一路看着刑大随众人进入火车站,站内同样有警员暗中观察。 可刑大一路上没有任何异动。 左右扶着两人,也难有行动。 就在矿工打算登车离去时,金恩照示意火车站工作人员出面,拦下这些工人。 告诉他们今夜不发车,且冰城几处工厂需要运煤,但人力不足让他们留下帮忙。 工人自是不愿意。 可听闻不白干有工钱,且比矿山上划算。 同时车站工作人员,会联系矿山解释情况。 山上待久了自然都想在城内多停留几日,又不用下矿从事高危工作,还可拿到更高的报酬,何乐而不为。 因此众人答应。 三三两两被打散安排带去各个工厂,刑大则同另一人一道被带离火车站。 行至街角,等候多时的警员将两人直接拿下。 此举虽麻烦,却能避免让工人知道刑大被抓,免得影响后续行动。 一同被抓之人在金恩照示意下放开,这便是打入矿山的警员。 刑大挣扎的力道很大,警员面色涨红。 “老实点。”金恩照用枪对准刑大的脑袋。 “你们什么人,为什么抓我?”嗓音也是厚实稳重。 “你又何必装糊涂。” “我不明白。” “红党分子,这样说明白吗?”金恩照的话让池砚舟这才意识到,刑大是组织同志。 “我?” “虽然你的面相憨厚可以增添演技,但我们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又岂会抓人,搜身。” 警员将刑大里里外外搜查一遍,可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见状金恩照皱眉。 难不成此番来冰城,根本就不是他打算送情报的时候? 情报还藏在矿上之中。 可如此好的机会为何不用? “带回去。”金恩照想不明白,打算回去好好审一审。 距离警察厅不远,很快将人带回。 命人将其关押进审讯室,金恩照去向股长汇报,盛怀安一直等在办公室内。 很快盛怀安同金恩照一起出来,打算连夜审讯刑大。 见池砚舟与杨顺站在一旁,盛怀安说道:“你进来。” 池砚舟急忙跟随进入。 杨顺虽然没有资格参与,可他觉得自己下注没错。 审讯室内此刻并不寒冷,因铜盆内炭火正旺,烙铁已经烧的通红。 刑大被捆绑在木制十字架上,绳子都比往常多绕了几圈,警员生怕他暴起挣脱束缚。 “你在警察学校内学习过刑审吗?” 面对盛怀安询问,池砚舟急忙回答:“学过。” “实践过吗?” “没有正式实践过。” “此次刑审你来负责。” 盛怀安之言是想培养池砚舟,可却要让他亲自对同志用刑! 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元硕当日之言! “你这一路必将尸山血海白骨累累,有敌人的,亦有同志、同胞的,可能同志尸骨将更多!” 盛怀安当前由不得他露出任何破绽。 当即领命:“多谢股长。” 没有言语审讯过程,直接进入刑审阶段,盛怀安仅看一眼便知刑大轻易不会开口。 迈步走到刑大身前,池砚舟与其对视。 可对方眼中满是讥讽与轻蔑,他自知今日难逃,却没有丝毫恐惧。 好似满屋子的刑具,不复存在一样。 “你现在开口,可免受皮肉之苦。”池砚舟按部就班开始审讯,如同学校学习的一样。 “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交代你红党身份,以及此前获得的资料藏在何处,还有一切具有价值的信息。” “听不懂。”刑大没有惊慌失措的解释,同样不大喊大叫。 态度其实显而易见。 我确实是红党,你能拿我怎么样? 池砚舟拿起皮鞭朝着刑大身上抽去,每下都非常用力。 刹那间皮开肉绽。 说实在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只明白盛怀安、金恩照在背后盯着自己。 握着鞭子的手指用力到指骨凸起。 刑大却丝毫没有发声,每一鞭子都硬生生受下。 用刑原来是一件这么耗费体力的事情,池砚舟反而先累了。 当他停下挥舞的鞭子,刑大眼中讥讽更甚,好似在嘲弄池砚舟你就这点本事? 被嘲弄可他心中敬佩。 但盛怀安、金恩照已经隐有不满。 池砚舟伸手将铜盆内烧的通红的烙铁拿出,可刑大眼神之中同样没有丝毫胆怯。 脑海之中回忆牺牲的每一位同志和战士,池砚舟这才将烙铁按压在刑大胸膛之上。 吱吱作响! 冒出皮肉烧焦的气味。 刑大双手在背后死死抓住木杆,牙齿咬的好似就要碎裂,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烙铁之刑! 居然一言不发,硬生生挺住。 金恩照上前一把夺过池砚舟手中烙铁扔在一旁,对他说道:“学校里面教的东西,是这么用的吗?” 你用刑。 对方连声音都没有。 丢人现眼! “陆言怎么对你用刑的你都忘了?” 听到金恩照还在批评,且还说出这种话,盛怀安心中不喜。 你好端端的提陆言干嘛。 之前陆言用刑,那不就是盛怀安默许的吗? 且今日本就是锻炼池砚舟,你问也不问就跑上去。 本来金恩照跑上去盛怀安觉得没什么,确实池砚舟的刑审太过哑火,刑大连哼一声都没有。 但提起陆言确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宁死不屈 懂! 做! 二字之间的差距,堪比登天。 何为理智,正确选择? 人人皆知。 可如何才能毫无顾忌做到完美? 当夜亲手抓捕元硕已然摧心剖肝,今日刑具施加同志身上更显无助。 这关早晚会遇到。 此刻表现已经不俗,需要过程方可进步。 一蹴而就,痴心妄想。 表现不佳池砚舟心中未对自己苛责,可望着被捆绑住的刑大,他内心五味杂陈。 金恩照命其站在一旁好生学习。 令人将刑大由木制十字架上放下,按坐在凳子之上,手脚皆被固定。 双手牢牢捆在木凳两旁扶手,让警员将其手掌按平。 随手拿起一根大号钢针,金恩照将针尖塞入刑大指甲缝内。 后缓缓用力将钢针刺入指尖。 十指连心! 此疼痛常人难以忍受。 可观刑大额头虽有汗水渗出,却未发出动静。 见此金恩照面色难堪。 说池砚舟审讯能力不行,对方叫都不叫。 换金恩照来依然是悄然无声,无疑是打他的脸。 再拿一枚钢针刺入另一根手指之中,刑大身子颤抖,可却如同是要与金恩照一较高低般,就是不出声。 见状金恩照拿起木板,其上有密密麻麻的钉子。 拍打在人身上便是一个个血窟窿,随着金恩照的挥舞,池砚舟本想侧目不看。 却强迫自己硬生生盯着。 伪满汉奸的罪恶行径罄竹难书,眼前不过冰山一角。 仅需几下刑大身上便血流如注,金恩照不好继续,免得失血过多。 可此刻刑大仰头看着面前之人,沉默便是最好的讽刺。 受刑人员的惨叫是他们的成就感。 刑大的沉默,无异在众人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震耳欲聋。 池砚舟很难想象刑大是如何忍住,他面对水刑时痛苦万分,记忆犹新。 无法想像! “拿手摇式发电机。”金恩照脸色阴沉。 在盛怀安面前让他出丑,心中愤恨。 警员将手摇式发电机取来,金恩照将电线连接在刑大身上,另一头自然连接发电机。 第一百九十四章 残忍折磨 言谈! 思想! 条理清晰、反驳有据! 且气度不凡。 虽用刑在先,但同盛怀安交谈时并未见多少怒意,仅是就事论事。 从容之态令人折服。 这会是金恩照口中的大老粗吗? 身材魁梧、面相憨厚便是粗人? 若情报工作都以貌取人,那你这工作未免毫无难度。 刑大此人明显身份不同,背后隐藏真相自然极为重要,金恩照却不以为然。 盛怀安如何不气? 其实池砚舟心神受到影响,也未反应过来这个细节,可他没有资格发言,反倒没被影响。 “那接下来如何审讯?”金恩照问道。 “用刑磨!” 宁死不屈? 那便不让你死。 一点一点折磨你的身体,摧毁你的精神。 “那我今夜不让其睡觉。” “嗯。” 疲劳审讯! 刑审中一种常见手法。 等盛怀安离去,池砚舟这才开口:“多谢队长解围。” 方才金恩照审讯室内大声呵斥。 因何? 确实有帮忙解围的心思,当然还有自我表现的想法。 但此刻池砚舟必须感谢。 “你知我用心便好。” “属下第一次审讯一头雾水,只怕在股长面前留下恶感,若非队长及时上前,我就要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日后多来几次便好。” “队长出手还不是令其惨叫。”池砚舟马屁送上。 “仅让其出声并非目的,突破他心理防线才是重中之重,今夜你我亲自守着他。” 金恩照打算亲力亲为好好表现。 可池砚舟着急将刑大被捕一事汇报组织。 但是此时他无法拒绝,任务当前你用何借口? 只得同金恩照一道夜守刑大。 不让其休息。 稍有困顿就泼水惊醒! 今日刑大身心俱疲却不得休息,整个人状态不佳。 金恩照同池砚舟夜里换班休息,另有警员在场看押。 只是池砚舟如何有心思睡觉。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金恩照将刑大带去审讯室继续折磨,未用容易致死的刑具,而是用铁链缠于脚踝部,铁链的另一端栓上一个沉重的大铁球,将人吊起来。 今日折磨虽不见血腥。 却同样痛苦难捱。 刑大几欲晕死都被弄醒继续,最后脚踝被磨烂流血,惨不忍睹。 下午金恩照让人将刑大带去关押,命人消毒清理脚踝伤口,避免感染发炎身亡。 交代警员不可让刑大休息。 金恩照回到特务股喝了一大杯水,他今日早已口干舌燥,可偏刑大还是意志坚定。 池砚舟帮其将水杯满上。 金恩照又来了一杯,这才说道:“今夜照样不许他休息,折磨几日我看他还能不能熬得住。” 不让睡觉,其实同样是非常残酷的惩罚。 会令人精神崩溃。 更别提白日还要不间断用刑,刑大能撑住几日,池砚舟真说不准。 并非刑大意志力不坚定。 并非刑大信仰动摇。 而是刑罚这种东西,便是为摧毁这一切而诞生的。 池砚舟内心焦急,却无计可施。 此刻杨顺同漫漫准备离开警察厅,今日因审讯工作需要,针对漫漫的培训任务则交给杨顺。 当漫漫得知今天乃是杨顺培训自己,而非池砚舟时。 她只觉得心神恍惚。 昨日风尘之气被池砚舟厌恶,今日便不再培训自己,这是打心眼里瞧不起。 好似觉得继续培训,都会变脏一般。 至于杨顺口中所言,池砚舟有公务在身一事,漫漫充耳不闻。 全当托词。 如今特务股内相遇,漫漫连看一眼池砚舟的勇气都无。 生怕看到冰冷,视自己如卑贱之物的眼神。 可偏漫漫内心深处,又有一丝强烈渴望,想看到这样的目光。 她紧握双手,目光缓缓顺着池砚舟的鞋尖向上,到下巴处时多有犹豫。 后下定决心越过口鼻注视双眸,仅一眼漫漫便急忙低头,可步伐的慌乱足以彰显她的内心活动。 与她所想如出一辙。 但实则池砚舟根本就没有考虑她,目光乃是对刑大遭遇的愤恨,在金恩照眼中是审讯无果的焦急。 落在漫漫眼里,却成了另一种解释。 不得不说每个人对待眼神的分析大有不同,但却阴差阳错取得不错效果。 今日不亲自培训,加此刻误会,漫漫瓷瓶上的裂痕已然开始掉落碎片。 杨顺将人送离警察厅后,回身跑至二人身前询问:“审讯进展如何?” “骨头硬的很。” “刑具都扛得住?”杨顺大感吃惊。 “不仅扛得住,还有空挑衅。” “挑衅!” “那眼神好似我们都是土鸡瓦狗。”池砚舟借机骂了众人一句。 可不就是如此! “太过嚣张。”杨顺跟着叫骂。 “吃口东西,继续。”金恩照还就不信了,这么多人弄不了你一个。 折磨! 池砚舟仅是看着,都觉得痛苦万分。 刑大一晚未眠,白日又受折磨。 可当特务股提供饭菜时,刑大总是会第一时间吃完,而且吃的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浪费。 为何? 池砚舟心中百般不解! 明明此刻应该求死。 已无逃出生天可能,唯有一死能避免惨痛折磨,少受皮肉之苦。 可刑大现在可以看出毫无求死心意,不仅没有找机会自杀,却还珍惜每一次吃饭的机会,补充体力。 当真令人难以理解。 可金恩照将此事汇报盛怀安,他觉得是好事。 若是刑大寻机会自杀,或是绝食求死,真就不好处理。 他既然不愿意死,便还有撬开对方嘴巴的机会。 可多日审讯,加疲劳折磨。 刑大虽精神状态萎靡,看起来模样甚是凄惨,甚至于连反应都变慢。 趁其注意力不集中,金恩照总是突然发问,刑大干脆不再言语。 他此刻状态,也怕下意识说错话。 整个人恍惚至极! 反倒使得刑具作用减弱,刑具效果本就是越来越弱的一个过程,加之刑大反应变慢更是如此。 一连三日,金恩照反倒先熬不住。 盛怀安这边也下令暂停调查两日,免得刑大猝死。 今日杨顺培训完漫漫又凑过来,见金恩照、池砚舟脸色难看,他不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守你一夜 当夜收工自警察厅内离开。 步行由山街进霁虹街到三岔路口,并未见到窗帘信号。 可见组织目前对抓捕一事并不知情。 特务股此番抓捕设计巧妙,矿山工友都有工作在忙,未有人发现疑虑。 导致时至今日已经三天,尚且保密。 如若不是刑大死撑三日,只怕情况危机难料。 小心翼翼确保安全改道地德里,将情报投入信箱之内,池砚舟折返回家。 事态紧急! 可却不能前去房间内寻宁素商。 因你不知对方是否在三岔路口房间之中,贸然寻找只会更加风险。 当遇到问题与麻烦时,你首先应该做的便是不要增添新的麻烦,带来新的危险。 若宁素商在地德里房间内,池砚舟自然不会按部就班,可他观察发现对方并不在。 多日未归今夜回来,徐南钦询问是否工作繁忙。 池砚舟将秘密埋藏在内心深处,笑脸回应:“股内突然有些工作,导致这几日不得清闲。” “吃过饭便早些休息,我观你面色疲惫。” 这几日虽有换班休息,可池砚舟辗转难眠,神色自是憔悴不堪。 金恩照全当他心急审讯一事,休息不好自能理解。 徐妙清听得外面动静也由屋内出来,见池砚舟三日未归且神色憔悴,便明白定是有事发生。 却没办法详谈,只能尽快招呼开饭。 吃饭期间池砚舟强打精神问道:“伯父这几日可还安好?” 隐晦担忧陆言一事。 “挺好。” “店铺转型是否有想法?” “有些想法还在挑选,你这几日劳累便不要管这些,先行休息日后再提不急。” “就是,快吃完饭去睡觉。”徐妙清给他夹菜说道。 吃罢饭便回到屋内。 徐妙清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询问,而是将床铺好让他休息。 “人若没有精力,便无法做任何事情。”徐妙清对他说道。 话外深意自然清楚。 见其躺下徐妙清坐在一旁,握着他的手掌。 “当年你昏迷不醒便是我守着你,此刻我还在这里守着,你安心睡。”她想要给池砚舟一个,完全可以安心入眠的环境。 二人并未睡在一起。 理由其实心照不宣。 若要行夫妻之事,理应坦诚相见。 可彼此诸多秘密无法言明。 这种具有隔阂的感觉令他们不愿如此,心中都有意日后互相倾述,再坦诚相拥。 此刻手掌中传来的细腻触感,和舒适温度让池砚舟贪恋。 多日休息不好,早已强弩之末。 徐妙清说的很对,自身都没有精力,你又能做何事? 片刻之后他熟睡过去。 徐妙清坐在身旁不曾将手抽离,而是默默看着眼前男人哪怕在睡梦中都蹙起的眉头,用另一只手轻抚平展。 池砚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可却觉得精力得以回归。 睁开眼见徐妙清趴在床侧入睡,夜里不知注视池砚舟面庞到几点,后她坐在凳子上,头趴在床上睡着。 想起身抱徐妙清上床休息,可稍有动作对方便苏醒。 “我睡着后,你怎么不上床去休息?” “我想守着你。” 守着! 当年就是她,将池砚舟从鬼门关内守了回来。 昨夜又守一晚。 池砚舟感动话语没有出口,而是说道:“快去睡会。” 徐妙清看了一眼钟表道:“该起床上班。” 今日学校还有课。 “你要不要请假?” “我并非没睡,再者一夜不睡并非大事,你看我像是没精神的样子吗?” 仔细观察确实精神不错。 守在池砚舟身旁,她同样睡的安稳,哪怕仅是趴着。 二人起床洗漱吃饭,今日池砚舟并未锻炼,时间已经不够。 后两人匆忙各自赶去工作地点。 刚来到警察厅,杨顺便寻上门道:“池兄,今日刑大也不接受审讯,有关漫漫的培训事情,还是交由你负责吧。” “你就如此敬而远之?” “并非我推卸工作,而是同她交流感觉别扭,还望池兄帮忙。” “行吧。” 池砚舟并未多想,毕竟此任务本就是盛怀安指派给他的。 再者他欲意组建班底,自然没有拒绝理由。 同志受难! 池砚舟更要认真工作。 今日漫漫前来特务股,见培训人员是池砚舟,她有些不明所以。 心情变化颇多。 可池砚舟根本没有给她任何考虑的时间,直接冷声询问:“这几日杨顺教了你什么?” 漫漫下意识便开始汇报。 听罢回答池砚舟说道:“死记硬背?” “我……”想开口解释,却无言以对。 “群仙书馆这几日有何消息?” 漫漫明白这是考验,她这些时日确实留心打听,此刻回答:“荟芳里各场所之间要比拼今年花魁头牌,群仙书馆内有三人参赛,分别是……” “昨日有客人喝多闹事与人冲突,谁知对方看着不起眼,但却是铁路警护队队长亲戚,算是踢到铁板破财免灾。” “隔壁房间的舒舒姐好似是有了身孕,我观察她这几日没来月信,平日里我们都是一同……”说到此处漫漫有些赧然,可又觉得在池砚舟面前,没有所谓的自尊心。 便继续说道:“南岗警察署警员在群仙书馆内多有消费,昨夜被自家父亲拿着棍棒抓走,倒是令在场众人看了一场闹剧。” 南岗警察署警员? 荟芳里多有消费? 池砚舟出言问道:“警员叫什么名字?” “听姐妹说叫王昱临。” 就知道是他! 狗改不了吃屎,王昱临改不了留恋烟花巷柳。 爱好倒是专一。 从最开始认识他便是好这一口,时至今日毫不悔改。 往日都是家中妻子收拾他,此番老父亲亲自上阵,可见事态严重。 也不知王昱临此刻处境如何。 但近日池砚舟定没有时间同对方相见,他还在等宁素商的消息,刑大事情当前乃是首位。 听漫漫汇报结束,池砚舟不得不说此女倒是有些本事,适应的很快。 或许家长里短,便是荟芳里内女人的天性。 漫漫忐忑等待池砚舟评价,可他却没有做丝毫评价,直接开始授课。 好? 不好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尚不敢死 群仙书馆内调查昨夜闹剧。 被漫漫视作首次任务心态认真而忐忑,由警察厅离去前尚推演不断。 猜测池砚舟此举深意。 闹剧前因后果自是容易打探,众人皆爱闲聊。 可池砚舟岂会用如此简单的任务,当做考验? 漫漫认为定有深意。 做出何种答卷才能令其满意,乃是她此刻需勘破之事。 池砚舟并不知她心中所想,不过是借故了解一下王昱临的情况罢了。 等其离开警察厅,他则去找金恩照。 “队长。” “培训结束?” “不敢一股脑说太多,免得她混乱。” “刑大资料你且看看。”金恩照递来几页文件。 刑大问题早就摸排过,此番抓捕之后另有深入调查,资料汇总在此。 他最早乃是二层甸子之人,后举家因工作事宜搬迁牡丹江,不过幼时经历算得上颠沛流离,住了几年又跟随长辈前往安达。 仅几年父亲因病去世,母亲便又携他去了海拉尔。 母亲后在海拉尔改嫁将他抚养至成人,刑大因谋生离开海拉尔,辗转去了双城堡。 后于张家湾、宽城子等地流转。 两年前在矿山落脚到今日。 “这经历未免太过复杂。”池砚舟将资料放下说道。 “从开始监视刑大,厅内就安排了警员各地核实信息,这些资料确实属实。” “因此我们现如今没有办法判断,刑大究竟是在何地加入红党。” “没错。” “但奇怪的是,他为何要停留矿山?” “总不会是为了赚钱,其内定有隐情。” “难道早就打算在矿上等待测绘、勘探专家登门,好窃取重要资料?” 面对池砚舟如此猜测,金恩照否决道:“未免太过随机性,测绘、勘探专家是否登门谁也说不准,且能等两年之久显得浪费时间。” “股长有安排后续调查方向吗?” “有意想去矿山进行调查,可又担心打草惊蛇,毕竟刑大被抓目前无人知晓,若能利用好则可出其不意。” 调查矿山? 此决定确实没错。 刑大在矿山做了两年矿工,那么问题的根源必定在这矿山之上。 岂可不做调查? 只是你若调查极易打草惊蛇,如今暗捕刑大则显得没有意义。 “确实两难。”池砚舟面色同样为难。 “股长已经前去向科长汇报工作,打算许诺好处令刑大开口,如果几日之后不得进展,应当会从矿山下手。” 怕打草惊蛇。 却不可原地踏步。 再者刑大被抓一事无人知晓,那么矿山之上若有秘密此刻应当还未掩盖,调查指不定也可有意外之喜。 如此安排最为合理。 威逼不成,改为利诱。 可刑具刑大尚且不惧,利诱一事池砚舟觉得是无稽之谈。 只是对特务股而言,任何手段你都需利用到极致,方可做出放弃之决定。 接下来则是闲聊许诺的好处。 金恩照言谈之间都略微眼红,好处着实不少。 钱财之物不必多言,甚至于提供职位供其选择,这待遇远超基层警员。 所有的付出,皆是因为价值。 盛怀安认为刑大具有这样的价值。 不仅仅是所谓的勘探、测绘资料,他认定刑大身份就有不同,谈吐可见并非边缘人物。 池砚舟宽慰道:“或许只是科内随口许诺骗其开口,等他将问题交代清楚,那些承诺是否兑现可不好说。” 金恩照却立马反驳:“股长很欣赏这个人,如果他愿意投诚,必然都会兑现。” “如此重视?” “还能有假?” 闲谈几句等到时间收工,从警察厅离去。 池砚舟再过三岔路口得见信号,当即赶赴地德里。 宁素商早就等候多时。 二人于房间内相会,宁素商开门见山问道:“刑大此刻情况如何?” “警察厅特务股对他进行了长时间的虐待,各种刑具和残忍手段都没能让其开口。” 池砚舟三言两语表明刑大遭遇,可仅是通过字眼宁素商也知其惨烈痛苦程度,心中为同志如此坚定信仰而感到敬佩。 可池砚舟立马说道:“刑大为何不求死,反而求生意愿强烈,明明如此痛苦的刑法,何必要苦苦支撑?” 这个问题他已困惑多时。 宁素商眼神之内隐含悲痛道:“他尚不敢死!” “尚不敢死?” “因他手中还握有重要情报!” 重要情报! 池砚舟坐在凳子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 已经身陷囹圄,遭受虐待。 所谓情报基本上断绝了传递的可能,但就是为了如此微弱且渺茫的一丝希望,刑大宁愿无休止的承受痛苦刑法。 也要坚持到最后一秒。 他的求生意志非为活命,而是情报使他不可轻易言死。 死! 易! 活! 难! 嘴唇几次轻启,池砚舟才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值得吗?” 为看不见的希望。 去承受无尽的痛苦。 宁素商不认为池砚舟此刻说出这句话有错,他亲眼目睹同志在自己面前受刑,那种感受是宁素商所不能体会的。 想象也很难感同身受! 她知池砚舟是心疼刑大,也敬佩对方的精神。 等池砚舟心神缓和后,宁素商开口说道:“元硕身中枪伤自知在劫难逃,可却硬生生拖着受伤之躯苦苦坚持,是他还有最后一丝价值留给你,他在等你。 元硕不知你是否会出现,可在你未出现之前他尚不敢死,当你出现榨干他最后一丝价值后,在医院之中他悍不畏死,用极其惨烈的手法结束性命。” 等他! 元硕当夜在等他。 可等到他的几率同样渺茫,元硕却苦苦坚持。 坚持那一丝所谓的希望。 宁素商继续说道:“今日刑大遭受酷刑不敢轻易结束性命,便是自身价值还未完全体现,为了情报他甘愿多次忍受敌人折磨,去求得传递情报的渺茫希望。” 所有陷入险境之内的同志,首先考虑的从来不是自己。 元硕如此。 刑大亦是如此。 战斗中学习! 每一堂课都令池砚舟记忆犹新。 刻在骨子里! 融进血液内! 只是进步的代价太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外围组织 黑暗中浸泡侵蚀太久。 阳光下是否还容得下你? 沉默! 房间之内陷入好似时间暂停般的沉默,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宁素商手腕上的女士腕表,表针嘀嗒的声音无限放大,突然铁道上传来一声汽笛,让两人回过神来。 “抱歉。”池砚舟率先表达歉意。 追求阳光而非为沐浴自身,乃是千万同胞。 能否有幸活着得见阳光,都只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能,又何须去想。 亲手抓捕元硕! 亲自用刑审讯刑大! 对池砚舟而言并非表面看来如何云淡风轻,心中压抑方才爆发。 宁素商其实很高兴他能说出来,憋在心里只会形成隐患。 负重前行! 背负骂名! 这便是潜伏情报人员踏上这条道路时,必经的过程。 劝告的话宁素商一字未言。 选择走这条路岂会想不明白,无非是一时因同志牺牲、受难的揪心发泄罢了,何须劝慰? 两人心态归于平静,池砚舟问道:“刑大事情组织打算如何解决?” “刑大手中握有日本专家对城外各处的地形测绘,以及各个矿山的探勘,包括一部分石油储藏的标注,都是极其重要的情报资料。” “可根据调查刑大应该早就掌握这份资料,为何迟迟没有交给组织?” “刑大其实在矿山的主要工作不是收集情报,因此在情报传递一事上,安排的是矿山管理人员中的一位,此前也是我们的同志,他可以随意离开矿山,方便将情报放在距离矿山不远处的指定位置。” “此人暴露?”池砚舟当即问道。 宁素商微微点头:“他被日伪发现抓捕审讯,在刑具威胁之下告知刑大问题,日伪想要暗中调查刑大,因此没有打草惊蛇,于是放此人回去矿山继续工作,免得他的失踪被刑大警觉。” “是否因用刑所留下的痕迹,被刑大察觉?” “目前推断应当如此,刑大发现此人问题之后,便用提前和组织约定好的信号线索进行提示,乃是将矿山石壁上的一处鸟窝捣毁,组织成员见状便没有再靠近过藏匿情报的指定位置。” 刑大的提醒,避免了组织取情报的成员,被日伪守株待兔。 却也让刑大明白自己被人盯上,无法和组织取得联系。 组织同样不能贸然行动。 池砚舟有些吃惊的说道:“在如此被日伪监视情况之下,刑大都可获取日本专家的资料?” “具体情况肯定惊险万分,但刑大在矿山内确实完成,可却迟迟没有办法将情报送出。” “但盛怀安认为他隐藏很深,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盛怀安确实有些能耐。” 听宁素商此言,无疑是承认这个观点。 池砚舟问道:“背后隐藏着什么?” “特委对冰城内工商学各界开展教育活动,有意在社会各界之中组建抗日、反满的外围组织,矿工同样是重中之重,刑大被安排进入矿山负责此任务,建立矿工抗日、反满的大本营,唤醒更多人士支持反满抗日工作,甚至于参与到反满抗日中来。” 原来如此! 刑大肩负任务如此之重。 “可曾建立外围组织?” “矿山人员结构较为复杂,除却穷苦百姓为赚银钱外,也有被日伪当局强征来的劳工,甚至于违法乱纪被发配下矿劳作者也有。 导致矿山工作展开虽容易,却很难保证安全,因此刑大近两年时间都在蛰伏观察,挑选外围组织的中坚力量,此刻刚刚有所进展却不幸暴露。” “换言之刑大手中目前最为有价值的情报,并非所谓的勘探、测绘数据,而是近两年来观察挑选的外围成员名单?” “正是!” 外围组织的建立并非一朝一夕。 其难度甚至更大。 因外围成员大多学历文化有限,更无对敌经验可言,若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全员暴露。 所以初建时期往往困难,挑选中坚力量形成初步规模,所花费时间成本较多。 勘探、测绘资料重要不假,却难立马起到作用。 可刑大所挑选出来的名单,立即便可生效。 难怪他不敢言死! “为何不将名单、资料等情报交给他所选中的矿工,让其将这些东西带出来给组织?”池砚舟问道。 “当时刑大已经被警员监视,其次则是放情报的指定地点已经暴露,命人带着情报离开矿山也难寻到组织。” 确实! 名单最终成型还未提交。 组织并不知晓哪名矿工是外围成员,导致情报无法传递。 这便是情报工作的局限性。 造成这些局限性的最根本原因,是保密! 可在保密一事上组织早前吃亏很多,不少同志因为不专业的工作习惯,白白牺牲。 后组织则加强这方面的管理教育。 虽能确保各条线没有交叉,不至于被敌人抓到一个线头就连根拔起,却也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 但权衡利弊之下,依然要保密为先。 血的教训,岂能忘怀。 “那目前怎么办?” “特委想你在警察厅内接触刑大,让他将情报藏匿地点告诉你。” “有没有确认身份的暗号,或是信物?”池砚舟问道。 他确实可以接触到刑大,只是总会有警员在场,很难单独会面。 可除了池砚舟之外,更是不会有同志能有此便利,因而只能让他负责。 池砚舟责无旁贷。 可宁素商有些无奈说道:“目前的难点便是确认身份的暗语,叛变的矿山管理人员也知,至于信物特委有去寻找,却没有适合让你藏在身上的。” “什么都没?” “目前看来确实如此。” “那我如何让刑大相信我的身份?”池砚舟可是以警察厅特务股警员的身份出现,仅凭借你三言两语,能获得对方信任? 显然不可能。 最早南岗警察署内的前辈,便给池砚舟上了一课。 或许是敌人故意让你假扮同志,套取情报呢? 到时拿不到情报、资料不说,池砚舟搞不好也会暴露,此举太过冒险。 不能互相确认身份,做任何事情都存在风险。 且在警察厅特 第一百九十八章 店铺转型 警察厅特务股的耐心会慢慢减弱,其根本原因是审讯进展的绝望。 因而留给特委行动的时间有限。 且在特务股内寻找确认身份时机也需时间,大有一种时不待我之感。 由地德里离开回到住处。 池砚舟今日不似昨日疲惫,一同吃饭时可闲聊两句。 “此前商户通敌一事,已经有所进展。”徐南钦饭桌上聊起此事。 “是谁通敌?” “原商会主要人员手下之人。” “只怕并非通敌如此简单?”池砚舟立马意识到问题不对。 果然徐南钦说道:“是否由此人通敌,将新任商会会长信息泄露犹未可知,但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陆言现在便认定此人泄密,根据大家猜测乃是宪兵队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授意。” “住田晴斗如此安排,只怕是日本人想要继续从外面调任会长前来冰城,欲意逼迫冰城本地商会成员就范。” “正是。” 你若同意调任会长前来冰城执掌大权,那么商户通敌一事自然可以翻篇,但你若不同意那么便就是此人泄密,日本人就会拿他是问。 打狗也要看主人。 反之则一样。 既然是你们的人,你护还是不护? 你若想要护,就乖乖听日本人的安排。 你若不护,那么日后人心涣散难成气候,也就无需非要从外地调任会长前来。 前后路皆是堵死。 不得不说日本人招数很是阴险。 池砚舟说道:“只怕商会成员不会乖乖就范。” “利益! 外地人来做会长,与他们自己把持冰城商会自有不同,为了利益哪怕人心涣散也能接受,再者日后多给其他人些好处,不怕收买不来人心。” 徐南钦商海沉浮多年,这点浅显道理岂能不明。 “交锋倒是激烈。” “只怕难善了,日本人岂会轻易让你如愿。” “与我们无关便好。” 对于这句话三人皆是认同。 徐妙清放下筷子问道:“店铺转型一事考虑的如何?” 见池砚舟今日精神不错,于是徐南钦说道:“三间铺子的位置不同,若想转型也难同步,因此打算先出售一处铺子换取资金,留香坊区与西傅家甸区的门面。” 对此决定池砚舟认为稳妥。 虽说有从事商业的经验,可一下子转型三间铺子,并非易事。 饶是对徐南钦而言亦有难度。 加之徐妙清、池砚舟各有工作在身难以帮忙,且还需要起步资金。 卖一处铺面极为明智。 “香坊区铺面打算做什么?”徐妙清认为,不会两处铺子做同一种生意。 “香坊区线香手工业发达,其实可以将铺子改成制香作坊,只是工人难觅,若有好手艺自己在家便可工作,无需受旁人指使。”徐南钦显然是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香坊区制香业虽然发展不错,可目前应该趋于饱和,且工人确实乃是一大问题,我认为成立线香作坊不妥。”徐妙清说话很直接,表达的观点明确。 见二人都看向自己。 池砚舟明白这是将自己当成家里人,商议重要事情时他理应开口。 “香坊区此前执行任务时多有去过,线香作坊确实不是好选择,但当地家庭式作坊很多,我们可以建立收售线香的门店,将低价购入的线香售往冰城之外,从而赚取差价。” “收购线香难度不大,可问题如果要出售到冰城之外,无疑增加更多风险和成本。”徐妙清提出意见。 “薄利多销也可以,帮助冰城之外的贩子集中收取香坊区的线香,从他们手里谋取一点差价。” 虽然池砚舟这样讲收入会比较低,但确实可行。 毕竟现在就有人做这样的生意。 加上徐南钦的铺子是他自己的,成本被压缩。 在价格上能有一定优势。 皮货生意是难做,可线香却不同。 如今世道死人太多,总要上香。 且求神拜佛者更甚,这香火岂能不供奉。 虽然不是什么好买卖,但是比时常断货的行业来说,已经好上不少。 徐南钦其实心中想法同池砚舟一致。 但并非因线香生意稳定。 而是看中可以出城销售这个点。 因此徐南钦此刻说道:“将线香收上来交给别人拿出去贩卖,虽然有利润但未免太过薄弱,还是应该我们自己负责售卖一事。” “自己负责?”徐妙清问道。 “我们不去太远,周边各地便可,太远则交给其他人负责,争取利益最大化。” 这样听来确实也有道理。 开辟几条生意线路并非不可。 线路! 徐南钦便是看重这点,可徐妙清、池砚舟此刻并未察觉异样,毕竟商人逐利天经地义。 “西傅家甸区的铺子,伯父准备做什么?” “西傅家甸区地处繁华地带,铺子位置、面积等都还算是中等,饭店、理发、摄影等应该都是好买卖,只可惜这些行业技术壁垒较厚,我们若是想做,还需寻人才能经营,就是容易受制于人。” 何为受制于人? 例如做饭店你要请大师傅,若大师傅突然撂挑子不干,或想加薪。 你如何处理? 小饭店不似大饭店,换大师傅很影响口碑和生意。 理发、摄影等也是这个道理,若徐南钦自己会,则不怕。 雇的人要走影响不大。 可问题在于他压根不会,张婶手艺是不错,可开饭店倒闭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再者摄影投资较大。 池砚舟却突然说道:“西傅家甸区繁华,人流量客流量都很大,不如卖些生活用品等百货。” 粮食自然也是好选择,但你做不了。 这方面管控的很严格。 徐妙清也认为池砚舟提议不错,生活用品等百货确实可以。 只是徐南钦却不这样认为,而是说道:“生活用品附近大型商场和小型店铺都有,竞争压力比较大,我们是后入场没什么优势。” “那伯父的意思是?” “开诊所。” “诊所!”徐妙清、池砚舟俱是吃惊。 你凭什么开诊所? 首先徐南钦不会治病救人。 其次药物现在是管制品,且在严格管控名单内,目录标注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糖衣炮弹 诊所管控极其严格,时常要面临检查,多数由警察厅卫生科负责,偶有宪兵队临检抽查。 冰城内诊所、药铺等数量其实不少。 且诊所多由外国人开办,打针、输液等相较医院便宜些。 部分中药铺内会有中医大夫坐堂,可看病抓药以及推拿理疗等。 管制严格并非不可涉足,因此徐南钦之想法并非痴心。 这其中利润不必多言。 只是归根结底西药难得,徐妙清建议:“不如开设中药铺,请老中医坐堂,此前我们收购皮货捎带有山货,中草药并不算陌生。” “中医利润低。” “西医问题多。” “我先按照西医申报,若是实在不行再说中药铺一事,也算有个退路。” “也好。” 两个店铺转型如此巨大,且涉猎行业都需前期投资,徐南钦卖掉一处铺面,且还需拿出积蓄才能勉强够用。 池砚舟对经济方面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他早前便是在徐家吃住,进入警察厅工作也没多久,且此前钱财上交徐妙清,后也有应酬开销。 就你这三瓜两枣,对徐南钦真的杯水车薪,不必说出贻笑大方。 徐妙清这里也无多少银钱,好在徐南钦家底厚实,不然岂会动如此转型的念头。 资金方面无需二人操心。 商议结束便各自回房休息,此事还需徐南钦自己去跑前跑后,两人皆是抽不开身。 好在生意本就是徐南钦操持,如今也算年富力强,仅是看着苍老了些。 回房休息徐妙清脱去外衣说道:“诊所一事我爹可能想的有些太过理想,我认为不会如此顺利。” “先努力看看,若是不行也没损失。” “我此前在学校又见了郑可安一次,她好像也快要毕业,对工作去留问题比较纠结。” “她还和你聊这些?” “闲谈。” 池砚舟心中却并不轻松,郑可安找徐妙清闲谈什么? “放心,我心里有数。”徐妙清见状说道。 “小心。” “明白。” 现在池砚舟心中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见郑可安一次,她接连和徐妙清交谈,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过这段时间,根本没空去见郑可安。 且郑良哲也不愿意自己见他女儿。 只能交给徐妙清先小心应对,觉得应该不会出问题,毕竟郑可安不可能将其认出来,若是能认出来早前在教堂就已经识破,何须等到今日。 浅谈郑可安问题后,二人各自入睡。 清晨池砚舟开始锻炼。 此刻他越发明白工作之凶险,不可有丝毫侥幸心理。 结束锻炼洗漱吃饭,后池砚舟前去警察厅,杨顺每日来的很早,表现着实不错。 “池兄。” “队长来了吗?” “队长去股长办公室了。” 一群伪警察汉奸。 工作积极性倒是高的不行。 盛怀安居然都比池砚舟来得早,且是常年来的比他早,而非偶尔。 但对此池砚舟没打算改变,按时来便可。 等了片刻金恩照从盛怀安办公室内出来,池砚舟迎上前去问道:“队长,今日工作如何安排?” “带刑大到接待室来。” “准备利诱?” 接待室而非审讯室,意思不言而喻。 “科长会亲自见他。” “科长亲自许诺?”杨顺也有些吃惊。 可见特务科此刻对刑大的重视。 将被折磨至惨不忍睹的刑大从牢房之中带出去,命人给其洗漱后换衣服,免得冲撞傅应秋。 后押送至接待室内。 按坐在凳子上将双脚同凳腿铐在一起,毕竟刑大这块头警员心里也唯恐他暴起伤人。 片刻后盛怀安随傅应秋进入接待室。 傅应秋坐在主位,盛怀安在其身旁落座,金恩照、池砚舟得以留在接待室内,却只能站在侧面负责警卫工作。 金恩照见傅应秋自然不敢过多去看,好在对方也没有理会他,眼中只有刑大。 “刑先生,这位是警察厅特务科科长。”盛怀安出言介绍。 “我叫傅应秋,幸会。” “傅科长贵人多忘事,早年我们在东兴有过一面之缘。” 东兴? 傅应秋多年不出外勤,遇重大任务时也是仅在冰城带队执行。 东兴之地许久不曾踏足。 最后一次去距今日也有六七年时间,那时他还并非科长。 再看眼前刑大却无印象。 刑大笑着说道:“傅科长对我当然没印象,我可记得傅科长凶神威名,下河屯全村三十四户人家,八十二口人,一夜之间屠杀干净,令人叹为观止。” 下河屯! 傅应秋这才想起,可记忆模糊。 三十四户人家! 八十二口人! 对傅应秋而言不过数字罢了,他所杀之人早就不知几何,岂能桩桩件件记得清楚。 “当年也是奉命行事,下河屯窝藏反满抗日分子拒不交代,只能出此下策。” “人命当真不值钱?” “并非我傅某人觉得人命不值钱,而是反满抗日分子觉得下河屯百姓人命不值钱,我本意说杀人逼迫对方出来,可面对威胁却不生效。 便只能下令枪杀第一人,毫无动静。 再杀一人,依然无用。 当我将下河屯百姓屠杀殆尽,反满抗日分子照样不曾露面,你说究竟是谁不将人命当命?” “那你可知下河屯百姓为保护那两名受伤战士,将其打晕捆绑堵住嘴巴藏在地窖暗道,你又可知当我们赶去下河屯见一地尸体,将两名战士从暗道之中救出来,他们看到炼狱一般场景时的模样吗?” 当日画面饶是刑大如此坚强之人,都不敢轻易回忆。 “那便是下河屯百姓自己的选择。” “他们为何如此选择?” “不管作何选择,丧命实属不智,今日刑先生也可自救,高官厚禄必不会少,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只要刑先生想要,招手即可得到。”傅应秋不想被刑大带着节奏走,将话题拉回利诱一事上。 反观刑大听闻此言,面色没有起伏变化,仅是说道:“傅科长得此人血馒头尚可夜间睡的安危,我刑大粗人一个没这个本事,怕自己的脊梁骨被人戳断,亦怕家族长辈于九泉之下遭人唾 第二百章 负责刑审 接待室内气氛并不融洽。 双方言语交锋虽不见高声严词,却可感其激烈程度刀光剑影。 房间之中平地刮起一阵旋风般,令人绷紧神经。 盛怀安此刻都没有机会开言,刑大之气魄罕见。 傅应秋并未失去耐心说道:“我敬佩你的能力和信仰,我想杀你易如反掌,至于你所掌握情报虽重要,可只怕还未交给红党,杀你灭口此情报被藏匿便会永不见天日,与我等掌握与否并无差别。 乃是傅某人生起爱才之心,你若同意加入警察厅,三年之内可做股长,此话我会当面同厅长汇报。且冰城之内准备住房一套,位置由你挑选,埠头区、西傅家甸区、东傅家甸区等都可。 不管官职、警衔如何,每月薪水同各股股长一样,并且只要立功奖金翻倍,甚至于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能答应你的我绝不含糊。” 每一条承诺从傅应秋口中说出。 站在池砚舟身旁的金恩照便吃惊一筹。 你听听! 金恩照都不曾见过何时策反拉拢,用过如此许诺。 刑大此刻答应,在冰城内便平步青云。 盛怀安经营多年也不过就是这些。 可刑大面对如此许诺丝毫不为所动,他仅是轻蔑一笑:“生命都不可衡量的东西,傅科长居然打算用黄白之物来衡量,未免有些太小瞧我。” “并非小瞧,而是欣赏。” “若真是欣赏,傅科长不如带特务科全体起义,我也好让组织给你安排个重要职务。” “刑先生玩笑。” “傅科长岂不是也在玩笑。” “刑先生可以下去好好考虑一番,不必急于答复。”傅应秋该说的已说罢,便让警员将刑大带下去。 等其离开接待室后,盛怀安方开口:“看来此人冥顽不灵。” “刑具都未能使其求饶,所谓利诱不过是尝试罢了,我本就没有抱多大希望,只是想来见见此人。”傅应秋其实早知今日结果。 “那后续是否开始调查矿山?” “准备安排人调查矿山情况,同时对刑大继续用刑审讯,他既然不求活命便无需再管,用刑致死就薄棺一口下葬便可。” 你若没有价值。 或特务科榨取不出你的价值。 那唯有死路一条。 盛怀安送傅应秋离去,后将金恩照、池砚舟叫去办公室。 金恩照主动请缨说道:“股长,矿山调查一事,请让属下负责。” 守着刑大在金恩照看来无用。 那不如前去矿山。 虽不清楚是否能调查到线索,但起码是有机会的,审讯刑大绝无机会可言。 选金恩照,盛怀安还是会选的。 且刑大本就是由他带队抓捕,且审讯、利诱也都在场,理应交给他负责。 盛怀安便点头说道:“你负责调查矿山情况,务必认真工作。” “属下明白!” 至于继续审讯一事,池砚舟上前说道:“属下审讯能力有所欠缺,尤其是刑审更是纸上谈兵,此前表现不佳令股长、队长失望,不如接下来的审讯工作就交给属下,当是一次锻炼的机会。” 审讯无用! 金恩照不想审讯。 盛怀安同样是如此想法。 且确实池砚舟的审讯能力很差,既然如此让他练练手也好,毕竟不是每次都能有刑大这种人存在。 可谓是练手的最佳人选。 其实池砚舟想要接下这个任务吗? 并不! 用刑。 那些残酷的刑具又要施加在刑大身上,这对池砚舟而言是痛苦的。 且需要他亲自动手。 可为了创造与刑大的接触,从这样的接触中找到互相确认身份的机会,从而将对方誓死守护的情报、资料等物交给组织。 池砚舟必须这样做。 他相信刑大如果知道,也会命令他这样做。 刑大不怕酷刑加身,更怕自己要带着情报死亡。 “你负责用刑,多锻炼几日。” “是。” 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金恩照便忙着挑选人手,前去矿山进行隐蔽调查。 池砚舟则是打算明日审讯刑大。 毕竟傅应秋刚许诺对方好处,且明言让其下去考虑一下,岂有立马就用刑的道理。 虽知对方不会就范。 可一丝一毫的可能也需把握。 晚上收工前杨顺跑来说道:“队长让我跟随一同前去矿山负责调查,池兄又要负责审讯刑大,这漫漫培训一事应当如何安排?” 本是二人换着培训,池砚舟有事杨顺顶上。 但明日开始两人都会忙碌,这漫漫的培训工作便无人负责。 “你今日培训的如何?”池砚舟问道。 “照本宣科。” “她人回去了吗?” “刚培训结束,我让她离开她却说要寻你。” “我去看看。” 池砚舟来到负责培训的房间内,漫漫还在其中等待。 见他过来立马起身说道:“池警官。” “找我何事?” “有关南岗警察署警员,王昱临一事已经打听到消息。”漫漫今日不走便是要做汇报。 她的首个任务! “讲。” “听姐妹讲王昱临是荟芳里的常客,最开始出入场所倒也高端,后来一落千丈只能选些不入流的。” 此事池砚舟最为清楚。 成亲之后经济受到管控,王昱临可不就退而求其次了。 “可能是不入流之地实在难以入眼,王昱临便来荟芳里,虽次数减少但都是中端例如群仙书馆这类场所。”漫漫将信息尽可能的详细汇报,毕竟她认为池砚舟应当不会仅是想问前日闹剧。 随着汇报漫漫说起棍棒抓人一事:“听一个姐妹讲,王昱临家中妻子应当是已经有了身孕,因此他父亲严令禁止他出入烟花巷柳之地,他老实了半个多月便又跑来,这才引得他父亲亲自来抓人,闹出笑话。” 有身孕了! 此事池砚舟当真是没有想到。 原来如此。 漫漫汇报结束有些期待池砚舟的评价,但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毕竟就漫漫打听的这些信息,除了王昱临妻子怀孕一事他此前不知道外,其他的事情都清清楚楚。 你说有什么好评价的? 且对漫漫池砚舟如今态度便是如此,乃是故意为之。 第二百零一章 你可一试 警察厅收工。 不必值班的警员三三两两离去。 街道远处霓虹灯招牌,开始闪烁在夜幕之中。 冬季的晚间娱乐生活其实较少,多得也是有钱人享受,普通百姓早早躲在家中取暖休息。 路边摊位远不如夏季多,天寒地冻莫说你卖家辛苦,前来消费的人同样如此,生意不好便不值得折腾。 池砚舟走过霁虹桥倒是见到些摊位,埠头区人员较多生意还能坚持。 三岔路口果然得见信号,毕竟与刑大确认身份的照片必须尽快给他,时间不等人。 地德里位置选择巧妙。 池砚舟每次前来不会耽误太久,安全系数较高。 上前叩门进入其中,宁素商打扮干练一如既往,从怀中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定睛一看照片上乃是一处墓碑,其上所写人名是刑田地。 “刑大父亲?”池砚舟问道,此前调查刑大资料中,有提及他父亲名讳。 “刑田地当年去世时没有立碑,因条件比较艰苦,这块墓碑乃是刑大离开海拉尔自己谋生赚到钱后,才将碑立起。 但可惜的是当年埋葬他父亲之地,因连年战乱早就遭到摧毁,后大兴土木在其上修建了一处校场,尸骨早就不知被丢在何处,他只能将墓碑矗立在校场东面的山坡之上。 这件事情仅有组织少数人员知晓,因此警察厅调查刑大资料不会调查到有关墓碑一事,你让其看到这张照片他定能明白你的身份,但照片不小你要万分谨慎。” 宁素商讲的明白。 这照片足以互相确认身份。 但在警察厅特务股那种环境之下,池砚舟或许仅能让其惊鸿一瞥,所以照片无法缩小,不然转瞬即逝担心刑大看不清其上名讳。 确认身份无非两种结果,被警员发现池砚舟当场被捕,发现不了安全过关。 可这中间的凶险,是没办法去形容的。 将照片贴身收好,池砚舟正色说道:“我已经主动申请了审讯刑大的任务,接下来会有机会同他长时间相处,定能找到合适机会。” 闻言宁素商明白这对池砚舟意味着什么。 可也表明了他的进步。 “等你消息。” “另有一事。” “你说。” “警察厅特务科对刑大很看重,许诺了诸多好处想要拉拢他,我能否在确认身份之后,得到情报资料交给组织处理相关事宜,同时让刑大假意投降叛变,获得活命机会。”池砚舟问道。 假叛变与真叛变。 难点在于没有办法辨别。 可池砚舟此番亲眼从头到尾参与审讯工作,对刑大一事心知肚明,他可当做人证。 闻言宁素商却反应很平淡说道:“你可一试。” 虽不知她为何如此,池砚舟却打算尝试。 要对刑大用刑,则是无可避免! 带着照片从地德里离开,宁素商心中感叹池砚舟的进步她肉眼可见。 所承受的伤痛,是进步必备的代价。 快速进步岂能没有代价? 回到家中池砚舟今夜早早休息,明日审讯刑大他必须不漏出任何破绽。 第二日一早照常由家中离开。 照片被池砚舟藏在贴身衣物之中,带着照片进入警察厅便是巨大风险。 可你不得不带。 至于你说用语言告诉刑大,墓碑一事。 是否就不需要照片? 语言告诉太过复杂,只会更加危险。 他需要通过照片一瞬间就和刑大确认关系,对方便会明白自己的出现是帮其传递情报,那么刑大接下来会配合池砚舟,创造出可以完成任务的机会。 而非是让他自行去寻找。 深呼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池砚舟迈步踏上石阶。 走入警察厅特务股内,今日不见金恩照与杨顺,他们可能已经出发前往矿山调查。 那池砚舟这里的行动便也不能拖延。 若是让对方先查到端倪,就会有损失出现。 此刻任务同样争分夺秒。 当即就让警员将刑大押送去审讯室中,盛怀安让他负责审讯一事警员已经知晓,此刻自当配合。 刑大再度被捆绑在木制十字架上。 可审讯室内还有两名警员在场,无法单独交谈。 如今就是一副审讯的模样,这个角色一定要扮演好,不然将前功尽弃。 “科长、股长给你机会,不知你现在考虑的如何?”池砚舟开口询问。 “你来审讯我?” 这句话好似是嘲讽一般,让池砚舟恼羞成怒。 立马拿起皮鞭就开始抽打。 一边打口中一边怒骂。 两旁警员见状皱眉,都知他这是发泄。 抽打! 下手比第一次还狠,池砚舟心中告诉自己,不能让刑大的苦白受。 警员觉得你在泄愤,打的血都溅的到处都是。 池砚舟气喘吁吁停下动作,刑大脸色还是嘲讽,他不可能向汉奸低头。 “你还敢这样看我? 你别得意,我陪你慢慢玩,那些致命的刑具我不用,我有的是时间陪你。” 将手中皮鞭扔掉,池砚舟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水,顺便休息恢复体力。 打人也是耗费力气的工作。 警员见状也知不可能审讯出结果,是股长有心锻炼。 因此两人也心不在焉。 毕竟如此酷刑饶是警察厅内的警员,也不见得都爱看。 喜欢欣赏享受这些的警员,如同陆言之流确实不多。 休息一会池砚舟起身观察刑具,后挑选拿了一个木棒,对着刑大开始殴打。 正如他所言。 致命的我不用,但我要让你痛苦。 这些东西虽不致命,但痛苦丝毫没有减弱。 池砚舟下手很重。 每一次敲打在刑大身上,就如同击打在池砚舟心头一样,可这一次他与第一次截然不同。 任务! 刑大的心愿! 池砚舟必须要完成,而不管自己付出何种代价。 他不会再去考虑自身遭受什么样的内心谴责,更不会去管日后所谓阳光之下。 这便是池砚舟的进步。 情报工作就是如此,自身一切感受不再是首位。 殴打再度劳累,随手扔掉木棒,池砚舟坐下休息。 刑大还是不为所动,坚韧神色令人动容。 警员觉得池砚舟现在被衬托的如同 第二百零二章 我不如你 明令禁止,岂可违背!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再者此次抓捕之人魁梧有力且坚韧不拔,若真独自面对警员尚有怯意,捆绑也难打消心中顾虑。 因而不可独自一人停留审讯室内。 单独相处确认身份只怕难以实现,故而池砚舟只能冒险顶着警员目光向刑大展示照片,不然永远也难寻觅到良机。 “二位换班吃饭。”池砚舟对警员说道。 他在审讯室内吃饭,警员换班前去吃饭,则可保证总有两人在场。 警员早就饥肠辘辘,因此一人先行离开审讯室。 池砚舟故意端着饭碗来到刑大面前展现,口中说道:“我不需要你提供任何情报,你此刻只需求饶两句,说点好听的,我去外面宴宾楼给你点一桌带进来。” 警员听闻此言明白,池砚舟无非是想要有点成就感。 能让刑大如此意志力坚定之人求饶,确实感觉不同。 见池砚舟如同小丑一般刑大露出笑容,是真的发笑。 此笑容又将池砚舟怒火激起,他将饭碗递给一旁警员说道:“吃之前先活动活动。” 见池砚舟又将皮鞭拿起,警员急忙端着饭菜要放到桌子上去,免得一会血都溅进来。 可就在警员将饭碗放回去时,与池砚舟形成了背对背的角度,他急忙将贴身存放的照片取出贴在胸膛,完全遮蔽警员视线,但映入刑大眼帘。 刑大看的极为清楚。 但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听到碗被放下的声音,池砚舟将照片顺着胸膛滑落,装在上衣口袋之中。 他已经不便再贴身存放。 随即挥动皮鞭抽打在刑大身上,下手很重。 刑大脸色依然嘲弄。 但实则心中已经明白,第一日用刑时,池砚舟为何表现不佳。 可今日下手却如此之重。 他便知道池砚舟经历了什么,只怕过程艰辛。 此刻刑大心中欣慰。 打了一会池砚舟将皮鞭扔掉回去吃饭,面对刑大此类软硬不吃之人,好似是没什么办法。 不多时前去吃饭的警员回来。 另一个警员换班去吃饭。 池砚舟吃完饭起身来到刑大面前,很是无奈说道:“你就不能求个饶?” “向你们求饶?” “那许诺你的好处我看着都眼红,你就无动于衷?” 如今池砚舟很隐晦的告诉刑大,你可以假意叛变,这乃是同组织汇报过的。 保命! 日后再谋其他。 刑大自然能听明白他话语中的暗示。 可他却回答:“我不如你这等汉奸,卖国求荣之事休想我做。” 池砚舟眼神深处闪过不解,为何拒绝? “偏偏求死?” “信仰不允许我苟且偷生。” 信仰! 组织的形象! 刑大并非潜伏卧底在敌人机构中的成员,他松口乃是叛变。 会被警察厅大肆宣扬。 日后被抓同志许会因为刑大叛变,从而说服自己也可如此。 哪怕此可能微乎其微,刑大亦不能任其发生。 且组织坚持抗战的良好形象,乃是牺牲了众多同志、战士才树立起来的,不可毁在他这里。 旁人是否叛变暂且不论,他绝无可能。 再者刑大性格如此,亲眼得见日伪暴行,让他低头哪怕假意,也非他所愿。 他更愿意此刻在警察厅内,毫无保留的展现组织精神,让伪警察明白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哪怕战斗条件艰苦,也绝非等闲之辈。 诸多理由,令刑大不会服软。 哪怕假降! 因此他才说自己不如池砚舟。 这里的不如,是他真的觉得不如! 甘愿背负骂名,潜伏敌营龙潭虎穴,每日犹如悬崖漫步,刀尖起舞。 时常更要亲手抓捕同志,甚至亲自对同志用刑,这心中所面临的压力,刑大可以想象。 池砚舟敬佩他。 他何尝不敬佩对方。 从刑大坚定的眼神之中池砚舟隐约明白,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便需要付出生命去守护。 “你的所谓信仰又有何用?” “令我可以从容面对一切苦难。” “苦难?” “且最终会战胜一切。” “痴心妄想。” “起码我现在可以战胜你。” 刑大的这句话又让池砚舟气急攻心,但他没有立马用刑,明知无用何必徒劳。 傅应秋、盛怀安都拿刑大没办法。 池砚舟在这里无非就是锻炼。 谁也不指望他能撬开对方的嘴。 “我无意和你争论,你如此不配合,只能继续遭受皮肉之苦。” “不过如此。” 冥顽不灵只得再次开始用刑。 刑大模样凄惨,池砚舟亲手所为。 后续两名警员都离得稍远了些,毕竟池砚舟愤怒的殴打导致动作幅度很大,他们担心遭受无妄之灾。 可今日并未找到,询问情报藏匿地点的机会。 只能将人先行关押,明日继续。 结束审讯池砚舟先去洗漱,躲在厕所隔间将照片吞入口中,照片纸张不易下咽。 且具有一定危害。 但如今时刻岂会顾及这些,只有将照片毁尸灭迹,在警察厅内才算安神。 处理结束前去向盛怀安汇报。 池砚舟站在办公室内没什么斗志,盛怀安其实能理解,遇上刑大这类人,谁也没办法。 “让你审讯他是为锻炼你的审讯能力,而非让你撬开他的嘴,不可本末倒置。” 盛怀安出言劝慰。 他也怕池砚舟新手一上来遇到刑大这种人物,直接被打击的一蹶不振,之后完全丧失斗志。 “属下明白股长良苦用心,可刑大软硬不吃着实让人吃惊,属下完全就没有办法去想象。” 听闻此言盛怀安心中暗道,你没办法想象就对了。 若是你能理解,且感同身受。 特务股还敢不敢用你? “此机会来之不易,好好锻炼自身,日后审讯也可独挑大梁。” “属下定会好好学习进步,不辜负股长期望。” “如此甚好。” “不知队长方面进展如何?”池砚舟并非是打探任务,而是说若是矿山方面有进展,是否可以利用此信息审讯刑大? “尚早。”不知是没有还是盛怀安不愿透露,池砚舟便不可再问。 汇报结束他由股长办公室离开 第二百零三章 送我一程 朔风凛冽! 窗外呼啸整夜未停。 清晨天气阴寒似有暴雪来临之兆。 锻炼结束,洗漱吃饭,后赶去警察厅。 路上行人步履匆匆,也感今日天气不佳,需出门远行之人皆是犹豫。 恐担忧被困途中进退两难,又怕短时间内不见暴雪动静,错过时机大雪封路,便多日不能动弹。 陷入此番苦恼之人不在少数。 尤其商户更是忧心忡忡,这若大雪封路必然影响生意。 池砚舟今日进入警察厅工作依然还是审讯,将残酷刑具施加在同志身上,理智方面能过关,但情感上却压抑痛苦。 黑着脸进入审讯室让警员将刑大带来。 情况较为凄惨。 因傅应秋不再打算留刑大活口,于是如今用刑结束不会安排医护人员进行救治,伤口情况肉眼可见极为糟糕。 今日早上用刑过程池砚舟不愿细想,咬牙用刑内心痛苦煎熬。 中午吃饭同样犹如昨日一般。 池砚舟在审讯室内吃饭,两名警员换班。 一天一夜未进食刑大饥肠辘辘,且他体型高大早已需要补充。 警员都能听到对方肚子鸣叫之声。 见状池砚舟似是小人得志般,将饭菜放于刑大面前,笑着问道:“想吃?” “呸!” 谁知刑大口中含有血水,竟然直接吐在饭菜之内,闪躲不及池砚舟身上也是污渍。 饭菜掉落一地。 “不识抬举!” 池砚舟上前捏开刑大的嘴巴,从地上将被鞋子践踏的饭菜直接用手捡起,朝着他口中塞去。 嘴里骂骂咧咧:“给我吃!” 实则他此举有两个目的。 其一,近距离接触看能否传递情报。 其二,刑大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如今可趁机吃上些。 且刑大吐血水便是配合他。 见刑大根本不咽,池砚舟喊道:“拿壶水给我灌。” 警员前去墙角取水壶,便是此刻刑大开口轻言:“三号矿洞西边崖壁上的鸟窝里。” 非常轻的话语。 饶是池砚舟离得这么近,都险些听不到。 墙角警员自然毫无反应,等水拿来便开始灌。 池砚舟意思是让刑大吃、喝一些。 一番折磨警员和池砚舟都累得够呛,这才放过他。 情报已经到手池砚舟看他的眼神充满不舍,他已经将自己苦苦坚持,受尽折磨要传递的情报送出。 便没有继续活着受苦的意义。 为避免苦痛折磨应当会找机会自杀。 毕竟有时候活着是痛苦,死亡反倒是解脱。 他不知刑大是否今夜回去便会自尽,此刻或许是最后一面。 并肩作战的同志却仅有如此交流,让人唏嘘不已。 池砚舟眼神之中所表露的神情刑大了然,可他却在干呕结束后冲其说道:“有能耐你就打死我。” 有能耐你就打死我! 此言便是告诉池砚舟他不会自尽。 而是要让池砚舟亲手送他一程! 为何? 池砚舟用刑便已经多有煎熬,却还要亲手杀死刑大? 这无疑对他太过残忍。 残忍? 敌人凶残远超如此。 刑大想要池砚舟进步,成为一名合格且专业的潜伏情报工作者。 手段虽粗暴了些。 可刑大十分明白池砚舟等人工作之凶险,稍有不慎便会牺牲。 今日之折磨,他不愿日后在池砚舟身上重演。 所以必须进步! 刑大认为自己的价值不算完全榨干,由眼前年轻同志亲手送自己一程,方为最后圆满结局。 池砚舟很想告诉刑大我不行。 可刑大的态度很坚决,你若不送我一程,那我也不会自杀。 任由特务股折磨,再去承受痛苦。 今日是你,明日可能换人前来锻炼,刑大还要面临无休止的痛苦不知要到几时。 威胁! 逼迫! 刑大不给池砚舟退路,因日后敌人也不会给你退路。 送? 不送? 你自己选择。 根本没得选,难道眼睁睁看着刑大一直遭受如此折磨? 最后池砚舟默默低头算是答应。 见状刑大很是欣慰。 年轻热血并非不好,敢于战斗不畏牺牲便是优秀,但不可白白牺牲,应当努力学习。 个人痛苦与国家苦难放在一起,刑大认为不难取舍。 且刑大不自杀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他相信池砚舟也明白。 那便是他此前求生不愿赴死。 为何池砚舟单独负责审讯两日,刑大突然自尽? 盛怀安、傅应秋皆是人精岂能不怀疑。 为避免留下此等隐患,需死在审讯室内,且傅应秋也是这个意思。 又还能帮助池砚舟坐实,对反满抗日分子的仇视态度,一举多得。 今日审讯再度结束,池砚舟前去向盛怀安汇报。 虽还是毫无进展,但已没有垂头丧气。 盛怀安照常勉励两句,便让其离开。 今夜从警察厅离开则要前去地德里,情报紧急不可耽误,金恩照已经带队出发,如今也需争取时间。 来时宁素商便在房间内等候,这几日她都在其中。 迈步走进屋内池砚舟说道:“资料、名单在矿山三号矿洞西边崖壁上的鸟窝里。” “刑大将情报藏在这里,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金恩照已经带人前去调查矿山情况,我们要快。” “我会连夜将情报送给特委。” “另有一事。” “何事?” “刑大同志想要由我送他最后一程。” 听闻此言宁素商没有太过吃惊,她其实心中隐有猜测。 池砚舟这名年轻人,在元硕、刑大眼中是希望、是未来。 他们想要见其茁壮成长。 “你怎么想?” “我已经答应。” “我知你内心备受煎熬,可你能答应说明不想让同志失望,那便亲手送他一程,免得敌人动手玷污了他。” “好。”池砚舟已经没有上次见面时的激动,哪怕此刻面临的问题更加严重。 宁素商看着面前挺拔的身姿,笑着道:“日后若是我落入敌人之手,麻烦你也送我一程。” 如果是之前池砚舟可能会讲,这种情况不会出现。 又或者是起身离开,不作回答。 可今日他注视着宁素商的双眸,明亮的眼睛犹如初见。 池砚舟缓缓开口 第二百零四章 水中溺毙 大雪还是落下。 人们观望了一日踌躇不前,雪花却随着夜幕而来。 站在门前抬头仰望飞雪飘落,片刻宛若鹅毛。 回到家中收起满心思绪,如常同家人相处,分不清真假虚幻割裂感莫名加身。 家中大门好似一道屏障结界。 进出内外皆有不同。 可如今屏障结界越加稀薄,仿佛不再具有分辨虚实之能力,唯有同徐妙清所住房间的门,尚还有一丝微薄屏障。 看似摇摇欲坠,实则坚不可摧。 夜晚于房间内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大雪纷飞,池砚舟抬手将玻璃上雾气拂去,留下一道水渍。 徐妙清整理完教材将教案合上,同样坐在他身旁望着窗外。 “明日大地又将银装素裹。” “掩盖一切污秽之物。” “雪总有消融的一日,罪恶污秽终将原形毕露。” “原形毕露的或许不仅仅只有罪恶。” 池砚舟的话,让徐妙清望着他的侧颜心疼。 伸手挽着他的胳膊,将头侧着靠在肩膀,徐妙清没有言语只是静静陪着他看漫天飞雪。 院中大地陷入洁白。 池砚舟轻轻拍了拍徐妙清的手背,示意起身休息。 站起身子徐妙清轻声且坚定:“有我。” 二字之意池砚舟心领神会,同她拥抱内心坚定。 一夜醒来积雪直没脚踝,就此池砚舟同样在院中锻炼,李老开始清扫院中积雪,张婶做饭炊烟抚慰人心。 后从家中离开赶赴警察厅。 今日池砚舟继续提审刑大。 审讯室内二人再度相见,池砚舟不着痕迹向其表明情报成功汇报,刑大精气神好似被抽空一半。 另一半则是等池砚舟送他一程。 今日便打算结束其生命,免得煎熬痛苦日复一日。 刑大也从其眼神之内看到深意,眼底欣然接受。 “你确实是条汉子,我拿你没有办法,但我也不会让你好受,今日便让你尝尝‘水刑’。” “你为何独独说起‘水刑’态度不同?” 一旁警员心里暗道,这位可是亲自遭受过“水刑”的,态度能一样吗? 池砚舟脸色发黑不愿回忆。 示意将刑大倒吊而起,下方铁桶注满冷水,池砚舟亲自拉着麻绳,一松手刑大就头冲下直挺挺的砸进水中。 好一会才将人拉起来。 “好受吗?”池砚舟出声询问。 刑大没有言语且也难开口讲话,但眼神中的欣慰,他看的真切。 “嘴硬!” 周而复始! 这一次池砚舟火气大故而时间较长,警员想开口提醒却又闭口不言。 等再将刑大拉起时。 断了气! 池砚舟上前查看见其口鼻已经有鲜血渗出,可见肺部遭受重创。 “抢救吗?”警员上前询问。 “救过来干嘛?”池砚舟反问一句。 警员有苦难言,你自己审讯无果生气,冲我发什么邪火。 “我去和股长汇报。”池砚舟甩袖离开。 走出审讯室拉动麻绳的手指微微颤抖,双手塞入裤兜死死捏着大腿,慢慢迫使自己平静。 站在盛怀安办公室门前,池砚舟将手拿出不再发抖。 “报告。” “进。” “股长。” “怎么?” “刑大在审讯过程中溺毙。” “溺毙?” “是。” 这可见是动用了“水刑”,盛怀安认为池砚舟定是用刑时,想起自己遭受“水刑”时的痛苦,才会将其审讯致死。 也好。 池砚舟对抗日反满分子没有同情心,亲手折磨虐待让其毙命,算此番刑审培训的收获。 “按照科长命令,准备薄棺一口今日掩埋。” “属下明白。” “去吧。” “是。” 料理同志入土一事,池砚舟已经负责过几起。 亲自下葬他也能再送送。 还是打算去找此前马车师傅,这位师傅的表现与心中想法,他能感受到。 可以给牺牲同志遗体最大的尊重。 盛怀安此刻则是去见傅应秋,汇报刑大身亡一事。 “科长,刑大于审讯过程中死亡。” “埋了吧。”傅应秋本就是要如此结果,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无需留其性命。 “已经安排池砚舟去负责。” “他审讯情况如何?” “听陪同警员汇报审讯手段稍显粗暴,且容易被刑大激怒不够沉稳,想看其求饶证明自身价值却屡屡碰壁,整体而言被刑大压制的很彻底。” 闻言傅应秋脸色没有变化,开口说道:“池砚舟审讯刑大遇此结果意料之中,年轻人磨炼一番是有好处的,日后可多让他参与审讯工作。” 傅应秋此前说池砚舟可造之材。 你现在说他被压制的很彻底? 且傅应秋想池砚舟后续多参与审讯工作,乃是破格之举,意思显而易见,还是对金恩照多有不满。 “属下明白。”盛怀安是从善如流,可具体如何安排,乃是他自己决定。 特务股的事情哪怕傅应秋这个科长,也不会插手过多。 “矿山调查一事如何?” “警员伪装成矿山管理人员、矿山矿工以及采购煤矿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已经进入矿山展开暗中调查,目前还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 “速度稍微快一点,刑大被捕如此之久,哪怕保密工作到位只怕也会引起警惕,小心最后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属下明白。” 等盛怀安从科长办公室出来时,池砚舟已经叫来马车师傅,先由棺材铺采购素棺一口。 拉至警察厅门前,入殓刑大尸身。 师傅面色庄重亲自帮手。 后驾车一同沿着南岗区大直街,向顾乡区郊外走去。 池砚舟欲意将刑大与元硕葬在一处,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师傅轻车熟路,赶至地点二人开始合力挖墓,辛苦却不曾言语。 好不容易将墓穴挖好,将棺材下葬。 等到坟茔凸起,池砚舟对师傅说道:“走吧。” 师傅最后看了一眼两处坟茔,同他一道回去。 “一路走好。”池砚舟对背着刑大说道。 1938年3月3日周四,农历二月初二龙头节。 宜:出行、纳财、动土、安门、挂匾、酬神、开光、上梁、塑绘、造庙。 忌:栽种、盖屋、安葬、 第二百零五章 经营维系 本已经停止的雪花又洋洋洒洒落下。 总是伴随夜幕降临,好似要悄无声息的铺满人间。 踩着积雪嘎吱嘎吱的走进警察厅,近几个月来负责下葬的次数非常之多,不仅仅是组织同志,亦有类似李衔清之流。 池砚舟对此很难讲是何种心情,可他也知内心在无形之中渐渐强大起来。 这种坚韧,与此前仅是对敌人携带有仇恨时不同。 更多了一种信仰。 “报告。” “进。” “股长,刑大已经下葬,按科长要求准备薄棺一口。” “知道了。” “属下还需前去矿山参与调查吗?” “矿山方面已经安排妥当,你此番再去反而容易引人注意,安心培训漫漫便可。” “是。” 从办公室出来他用特务股电话打给群仙书馆,告知漫漫明日照常培训。 且又用电话打给南岗警察署,寻王昱临说晚上约他吃饭。 电话之内王昱临好似有千万言语要讲,但着实不方便只能忍住,表示晚上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等待下班收工。 后前去埠头区电车街,与霁虹街平行。 此处有一饭店味道不错,主营本地菜系。 稍等片刻王昱临从人力车上火急火燎下来,直奔饭店看到池砚舟。 “好兄弟,哥哥这段时间苦不堪言,今日只能由你破费。” “不就是被自己老爹从群仙书馆内揪出来,用得着说的如此凄凉困苦吗?” “这事你知道?”王昱临面色不红仅是吃惊,可见其脸皮厚度。 “群仙书馆闹剧一场,早已成为荟芳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你也算是名声在外。” “荟芳里小爷日后不可能再去。” “当真?” “桃花巷并非不可。” “我都多余信你。”池砚舟就知道这货毛病难改。 坐下点菜吃饭,王昱临费尽力气将厚重大衣袖子撸起,小臂之上赫然一道青肿伤痕。 “你爹打的?” “身上才多呢,差点没抽死我。” “你就不能改改你的毛病。” “你都已经说了是毛病,岂是那么好改的,哥哥我也努力过,下定决心踌躇满志,可最后坚持不住也没办法啊。” “还是打得轻。” “你少他娘的说风凉话。” “嫂子身怀六甲,收心也罢。” “正因为你嫂子有身孕在……,等等你怎么知道?”王昱临这才反应过来,池砚舟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池砚舟笑而不语。 王昱临低声问道:“警察厅特务股不会调查我吧?” “你配吗?” “那就好。” 玩笑两句池砚舟没再说这个问题,毕竟个人作风乃是自身之事,说多无疑。 且老话说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 今日与王昱临相见无非是经营维持关系,将其算作冰城人脉。 自然是客尽主欢为好。 方才不过玩笑罢了,正色去聊反倒不好。 后吃饭期间池砚舟问道:“你若是缺钱,我先给你拿点。” 昔日王昱临也给他经济支援,此刻算是礼尚往来。 “算了。” “我早已今非昔比,警察厅特务股也有奖金、经费,莫要同我客气。” 池砚舟说话间掏出钱递给王昱临。 “哥哥也不和你假客气,今日坐人力车的钱,还是同署内同事借的。” “怎么走了我的老路?”池砚舟笑问。 “我爹如今是一文钱也不给,且与陈署长联系告知月俸不必再发。” “薪水都不要了?” “可想而知哥哥的苦了吧。” “看来你爹这一次是打算好好治治你。” “想我回去接手生意。”王昱临无奈摇头。 “你爹不是素来就有这个想法,但他如今不算年迈,且你在警察署内也算有个身份,怎么急于让你接手?” “冰城商会会长之事你应当听说了吧?” “有耳闻。” “我爹认为冰城本地商会成员最后能获胜,但日本人应该会借着陆言调查商户一事分裂一下,我爹与商会成员的关系其实很密切,担心被日本人盯上,所以想由我接手慢慢同商会方面减弱联系。”王昱临将声音压低说道。 池砚舟认为此举并无问题。 “你作何感想?” “商会同日本人方面的争斗其实是为了利益,今日能斗的面红耳赤,明日亦能握手言和,我想我爹不要参与其中,往日与商会接触紧密,现如今则同样紧密,不必刻意疏远,避免日后遭殃。” 池砚舟不得不说,任何人都不可小看。 王昱临你觉得他吊儿郎当喜欢贪恋烟花巷柳,可此番言论确实有理有据。 日本人并非是想要冰城本地商会成员的命,达成各取所需的目的后,或许又亲如一家。 那你疏远冰城商会居心何在? “所以你现在不打算接手家中生意?” “正因时局凶险,我这身份算是后路,实在不行家财散尽报得平安。” 想不到王昱临会考虑的如此长远,且魄力十足。 家财散尽! 只怕王昱临老爹都没有这样的勇气。 不得不说池砚舟今日要重新认识一下王昱临,每个人的另一面都极难被人发现,提醒他日后万不可先入为主。 不管同谁交往都需多留心。 后续王昱临也询问他在警察厅的工作情况,以及在徐家的生活问题。 表示都没什么问题,要比他的处境好得多。 换来王昱临笑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吃罢饭池砚舟起身结账,今日王昱临不同他争抢,朋友面前无需打肿脸充胖子。 走出饭店池砚舟也不叫人力车,笑着说道:“我们各自走回去算了。” 这钱你不省着点花不行。 王昱临这几日都是走路,早就习惯。 今日是为了早点见池砚舟,才借钱坐人力车。 为何不等来了之后,让池砚舟付钱? 那不是怕了! 之前宴宾楼出来池砚舟兜里几毛钱都没有,王昱临可是记忆犹新,今日担心他只有个请客吃饭的钱。 走到北安街两人分道扬镳。 王昱临走前说过几日再聚,他定能解决家中问题。 池砚舟不知他是真能解决,还是嘴硬。 点头表示知道。 回去的路上心中感 第二百零六章 诊所问题 落座后静待徐南钦开口。 “此前不是提及在冰城开设诊所?” “有眉目了吗?” “生意场上的一位朋友因我此前给他匀货,如今也算是报答告知一条消息,说新京满铁传染病院内有名满洲籍医生是冰城人,如今想要回冰城发展但又不想进入医院内接受约束,所以可以同他合作,看能否在冰城开办诊所。” 满铁传染病院内的医生,身份自然没有问题。 且能进入满铁传染病院,则表明医术、学历等都是过关的,甚至于是高人一等。 “他能愿意同我们合作吗?” “虽然贵为满铁传染病院内的医生,但收入其实并不算特别高,且新京衣食住行,人情往来也是一笔大开销,不然也不会萌生想要回来冰城的念头。” “若他愿意同我们合作,想来审核时能容易些。” “我也正有此意,且已经电报同他联系,后通过短暂电话,他表示很有兴趣,愿意抽空来冰城详谈,若是能谈妥则会去新京将工作辞去。” 合理! 肯定不能先离职,这道理浅显易懂。 “那伯父现在可是遇到什么问题?” “这名医生在电话内表示,若想诊所申报通过审批,则需要有专人推荐更为保险。” “专人推荐?” “例如警察厅卫生科。” “伯父是想让我出面帮忙联系?” “新京医生表示推荐人员需抽取诊所纯利润一成,算是约定俗成我等也不可避免,他建议找警察厅卫生科防疫股股长,燕季同。” 纯利润! 这一成也不算少。 可为何是燕季同? 不等他询问,徐妙清这边解释说道:“燕季同负责防疫工作,这名医生曾经作为满铁传染病院内的指导医生,来冰城协助培训过卫生科防疫股的工作,与燕季同有过短暂接触与相处,觉得能说的上话。” 满铁传染病院协助培训,此医生乃是冰城人,来这里负责理所应当。 如今选择燕季同也合情合理。 池砚舟明白徐南钦意思,点头说道:“那我明日前去警察厅,会找燕股长表示有事相约,之后找个时间让伯父同他见面详谈。” “你看他的时间何时有空,便可直接敲定,我这里随时都行。”徐南钦说道。 不愿打电话联系。 毕竟此事暗中进行更好。 池砚舟却在想,那这日后燕季同岂不是也可算作人脉,毕竟有利益牵连。 且诊所纯利润的分红,大致也会让他交给燕季同。 人脉便是如此慢慢积累的一个过程。 再者他若能和燕季同搞好关系,等替代了金恩照的位置,对徐南钦而言同样是有好处的。 对诊所的经营也是如此。 “伯父放心,明日我来安排。” “麻烦你。” “应该的。” 问题讲完池砚舟、徐妙清回到房间内。 徐妙清问道:“会遇到阻碍吗?” “警察厅不爱财的人很少,燕季同没理由送到嘴边的肉不愿意吃,且医生乃是新京满铁传染病院的,不管是身份还是技术都值得信赖。” “那你注意安全。” “放心,生意上的事情成与不成,倒不至于得罪燕季同。” “那便好。” 早晨起来结束日常训练,吃过饭前去警察厅。 在漫漫来接受培训前,池砚舟便去打听燕季同来没来。 防疫股警员表示,今日燕季同要去新阳区安阳街一趟,说是有人私设勾栏导致不少人染病,他去查看一番。 询问得知下午应该就会回来。 因此池砚舟早上便先培训漫漫,依然是按部就班的培训,效果很难立竿见影。 可漫漫却学习的异常认真。 今日结束培训时间稍早,因他听得燕季同回来的消息,打算再去寻他。 “今日到此,明日照常。” “是池警官。” “你不必每日如此装扮朴素,你的优势何在如今你也清楚,适当发挥优势在工作当中极为重要。” 优势? 便是这副皮囊。 池砚舟瞧不上的东西,变成打探情报的武器。 还真是让人讽刺。 可偏漫漫点头应道,明日会做出改变。 “无需改变太多,毕竟乃是来警察厅,莫要引人注意。” “是。” 打发走漫漫后,池砚舟前去防疫股。 让防疫股警员帮忙通报一声。 “股长让你进去。” “多谢。” “报告。” “进。” “燕股长。” “是你。”燕季同对池砚舟有印象,毕竟当时查看李衔清因何而死时,对方就在场。 燕季同还是老样子,微胖的身材配上厚框眼镜显得笨拙。 第二百零七章 索要三成 虽无法打探矿山工作进展,但想来问题不会太大。 情报、资料藏匿地点常人难寻。 警察厅特务股伪装进入调查一事组织早已知晓,只怕这几日矿山内多出那些人员清清楚楚,又岂会被调查到端倪。 故而这件事情暂且可以不管。 处理诊所一事也为重点,扩展人脉乃是长久之计,应徐徐图之。 回到家中将燕季同答应赴约一事告知,徐南钦表示明日他会提前到宴宾楼定好包间,等候燕季同前来。 池砚舟自是要作陪的。 但他不能与燕季同一道过去,也需下班后前往。 一家人自是不必说感谢的话,徐南钦也算是救过池砚舟的命,还帮其谋生。 他也不曾将谢字挂在嘴边。 第二日培训漫漫结束,等下班后池砚舟乘坐人力车直奔宴宾楼,徐南钦在此等待。 “伯父。” “坐。” 二人坐在大堂内大约三十分钟,燕季同这才从门外进来。 急忙迎上前去,徐南钦口中说道:“燕股长今日赏脸前来,徐某荣幸之至。” “徐老板言重。” “请燕股长入内落座,我让他们上菜。” “请。” 三人进入包间坐下,池砚舟让侍应生告诉后厨可以走菜,起身为燕季同斟上一杯茶水。 为徐南钦也倒上茶水,池砚舟这才开口:“燕股长日理万机今日能来甚是感谢,具体事宜我们先说给您听听,看有什么不合适之处,一会吃饭时再讨论。” “也好。” 徐南钦接过话头说道:“如今生意难做因此打算改行从事诊所营生,但这方面燕股长您是专业人员我们日后多要请教,还望燕股长能提供帮助指导进步。 鉴于要如此劳烦燕股长我等也内心愧疚,因此想拿出诊所利润的一成当做报酬,不知意下如何。” 店铺位置。 医生人选。 此刻不必多言,燕季同都知道。 其根本问题就是利益,你能给对方什么? 听到徐南钦的话,燕季同认为和自己想的没有任何出入,一成确实是默认的数额。 倒也合情合理。 但若是只为合情合理,他又何必今日亲自来一趟? 故而就不言语。 见状徐南钦也不着急,默默品茶。 之后等到饭菜上来,池砚舟出言打破沉默说道:“燕股长您尝尝看今日这饭菜是否合口,听说是从津门新请了一名大师傅,不少食客都赞不绝口。” 第二百零八章 矿洞坍塌 精于算计! 老奸巨猾! 心理预期价位被人拿捏,以至于只能付出最大代价。 街面上融雪结冻甚是光滑,虽穿着厚实好似摔跤并无大碍,池砚舟却还是扶着徐南钦。 此处距离家中不远,二人打算步行回去。 路上徐南钦双手藏于袖口说道:“燕季同此人贪财却并非无厌,往往预示更加难以对付。” “他有底线岂不是更好合作?” “正因为他有底线,便会明白我们的底线在何处,他会一步一步蚕食和踩踏你的底线,会让你很难受却并非不能咬牙接受。” 燕季同不会要你的命。 却会喝你的血。 在你的底线上试探、践踏,从而得到最大利益。 如今是三成。 日后营业中所遇事情千奇百怪,到时只怕也难善了。 “既然如此,伯父为何还要答应他?” “唯一好处便是他不会杀鸡取卵。” “可利益被压榨的很有限。” “有利可图对我们而言已经足够,至于日后之事可再议。” “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不能为伯父分忧。” “此番你已经是帮了大忙,近日我要去新京一趟面见满铁传染病院的医生,敲定后续相关事宜,燕季同处有什么问题让他找你。” “要去几日?” “电话内其实大致说的还算顺利,想来算上路程可能三日便够,但还有线香生意去了便多看看,短则五日、长则七日。” “伯父注意安全。” “有李老陪同。” 两人回到家中,徐妙清也出来打听进展。 得知燕季同狮子大开口并未愤怒,而是惊叹于对方的能力,在谈判一事上可谓是游刃有余。 “防疫股股长却精于此道,实属不多见。”徐妙清感叹说道。 “燕季同早年回国进入医院工作,后自己开设诊所,因此对此中门道甚是清楚。” “原来如此。” 后又聊了几句有关诊所事宜,就回房休息。 进入房间徐妙清问道:“爹要去新京一趟,你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吗?” “新京能买到的,冰城都有。” “也是。” 虽叫新京,可冰城却更加具有特殊性,百货物品一类更是繁多。 休息一夜早晨出发前去警察厅,刚来没多久便被盛怀安叫去。 “股长您找我?” “听说你昨日去燕股长办公室?” 警察厅内难有秘密,池砚舟昨天两次前往防疫股,被盛怀安知晓实属正常。 有关此事他早有打算,那便是实话实说。 “徐家想将西傅家甸区铺子改做诊所……” 用简短的语句将事情讲述明白,盛怀安心中当即全然清楚,池砚舟身在警察厅内,徐南钦想他牵头联系燕季同倒也不难理解。 “燕股长可否答应?” “已经答应只是……” “但说无妨。” “燕股长索要三成利润。” “三成?”饶是盛怀安也觉吃惊,毕竟一成利润乃是常态。 “是。” “为何?” “言我们是门外汉。” 燕季同此人盛怀安打过一些交道,却不曾看出他胃口如此大,每次见不过富态憨厚摸样,心肠倒是黑的不行。 就在盛怀安还准备评价燕季同几句时,桌面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接起电话不过三言两语,立马脸色阴沉难看。 等其将电话挂断,池砚舟硬着头皮问道:“股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矿山废弃矿洞再次发生小型坍塌,进入警员四人死亡。” “他们进入废弃矿洞作甚?” “我也想知道。” “金队长他?” “安然无恙。” “如此便好。”池砚舟脸上丝毫没有异样之感,好似是真的担心金恩照遇难一般。 盛怀安嘴里念叨:“矿洞坍塌!” “股长觉得可能乃是人为?” “现如今难说。” “那调查一事?” “我命金恩照今日回来汇报工作,调查一事再议,晚上你且等着一同来听听。” “是!” 盛怀安下意识让池砚舟参与工作商议。 其实已经是潜移默化认为金恩照能力缺陷严重,有意识培养池砚舟熟悉参与工作,为日后接替做准备。 有关这点池砚舟心中当然清楚。 却好似不知。 盛怀安或许也清楚,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有些糊涂该装是要装的。 白日里他继续培训漫漫,所谓学习临近尾声,更多讲述则有些假大空。 漫漫却听的如同天花乱坠,惊为天人。 各种谍报真实案例犹如天方夜谭,一战西方各国手段层出不穷,漫漫何曾接触过这些。 单单是化学试剂透过煮熟的鸡蛋外壳,在内部鸡蛋上留下密码情报一事,便让她大为吃惊。 以致于课后漫漫迷茫发问:“我如何能分辨出,进入群仙书馆的人中,究竟谁是情报工作人员?” “若能被你通过肉眼便甄别出来的情报工作人员,便算不上专业的情报工作者,所以你要善于发现隐藏在暗处的细节。” “什么是隐藏在暗处的细节?” “所有一切!” 漫漫似懂非懂! 废话。 池砚舟信口开河,她若是能懂反倒麻烦。 将其打发走后,便开始等待金恩照回来汇报工作,警察厅下班收工池砚舟并未离去。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左右,方见金恩照进入特务股。 灰头土脸不说,额头尚有伤口。 池砚舟迎上前去惊叹道:“队长莫不是也被困在矿洞之内?” 金恩照劫后余生般说道:“我并未深入所以撤退及时,不然只怕也……” 回想起警员尸首被挖掘出来的模样,他只觉得后怕。 且也仅挖出一具警员尸首,其余三人根本无从下手,唯恐矿洞再次发生坍塌。 “队长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此刻说后幅为时过早,面前难关尚不知该如何度过。”金恩照看了一眼盛怀安办公室,脸色为难。 “矿洞坍塌乃是天灾,与队长无关。” “倒霉。” 他此刻也认为是倒霉,遇上此等事情。 可池砚舟猜测定是组织同志刻意为之,不然废弃矿洞为何会坍塌,且恰逢金恩照等人便在其中? 只不过如今也要配合感叹:“队长近日感觉流年不利,要不要找人算算?” “找人算算?”金恩照眉头一挑。 “属下也不信这些,但老一辈的人总是挂在嘴边,队长看似是霉运当头,属下是为队长心忧病急乱投医。” “算你有心。” 金恩照虽觉得玄学一事无稽之谈,可池砚舟此刻为他能提出这种办法,可见也是真的费心去想了。 今日死里逃生,得此下属着想也算欣慰。 “股长还在等您。” “报告。”金恩照前去面见盛怀安。 池砚舟顺势跟随进入,毕竟这是股长命令,他岂能违背。 却不在金恩照面前明言罢了。 第二百零九章 天灾人祸 “报告。” “进。” “股长。” “究竟发生了什么?” 金恩照故意狼狈而来便是寻求同情,可此刻盛怀安根本无意关心,公事公办。 “属下带人于矿山之上开展调查,多找寻同刑大有关线索推进,昨日警员探听得知刑大曾经有几次独自进出废弃矿洞,属下认为应当是将废弃矿洞当做藏匿物品之地点,于是今日组织警员进去勘察。” 此推断倒没有问题。 废弃矿洞自是不用之物,寻常人谁会进入? 且矿洞废弃最根本原因并非没有产能,而是内部坍塌导致。 存在一定危险性,刑大作为矿工最为明白这个道理,进出何意? 便是看中废弃矿洞的特殊性,当做藏匿情报的地点,合情合理。 盛怀安闻言怒意减弱了些,开口再问:“为何突然坍塌?” “询问矿山负责人得知,废弃矿洞偶有再次坍塌的情况发生,但这个废弃矿洞情况较为稳定,因此属下才决定冒险进入查找,谁知恰逢赶上坍塌。” “你确定是巧合?” “股长的意思是人为?” “你在现场负责指挥工作,现在你问我?” 见盛怀安脸色又阴寒起来,金恩照急忙说道:“坍塌时矿洞内没有炸药起爆的声音,同样没有机关等物,属下认为应该是巧合。” “应该?” “就是巧合!” 金恩照此刻回忆确实没有发现疑点。 且他不愿存在疑点,天灾人祸非他人力可以抗衡。 若是被敌人算计,那他之表现则存在重大问题。 池砚舟此刻有些不合时宜的开口:“我们秘密抓捕刑大一事,抗日组织应当还未察觉,便也不会提前做出如此安排,且控制矿洞坍塌时间且不借助炸药,是非常困难的。” 股长、队长交谈本没有他说话的份。 可池砚舟却冒险开口帮金恩照解释,此举令他颇为感动。 盛怀安略有深意的望了池砚舟一眼,此子城府比金恩照不知高了几何。 帮忙开脱? 盛怀安岂会相信。 拉近关系、当面表现、收获人心才是真相。 可偏他欣赏这样的举动。 再看金恩照面色感动,盛怀安心中暗骂。 你感动个屁! 都快被人家给卖了。 “矿山调查有何进展?”盛怀安询问调查情况。 “属下猜测刑大在矿山应当是想要发展矿工,但具体发展的是谁,现在不得而知。” 不得不说警察厅特务股内警员,不是酒囊饭袋。 虽组织提前得到信息,且还设计杀死警员,但真实目的也被猜的七七八八。 “矿山负责人怎么说?” “他不同意对矿工进行调查,每日产能必须要达标,上面给了硬性规定。且矿工如今难寻,因工伤死亡率过高,所以想要大批抓捕矿工并未被同意。” “可有嫌疑人?” “属下认为都有嫌疑。” 底层百姓对日伪政府不满显而易见,让金恩照看来自然是各个具有嫌疑。 可特务股要抓的并非普通百姓。仟韆仦哾 若这些都要抓,那你干脆将冰城的人全部抓了,谁敢说心中对日伪政府毫无怨言? 若仅有几个嫌疑人,盛怀安大不了安排特务股这里用犯人去换。 犯人做劳工服刑,倒也合理。 可你说全部都有嫌疑,别说犯人压根就不够,就算是够矿山负责人也不会交换。 熟练的专业工人和你送去的犯人,能相提并论吗? “你怎么看?”盛怀安突然对池砚舟问道。 面对发问池砚舟并无吃惊,开口说道:“属下同意队长的观点,刑大此人在矿山定然是暗中发展人员,但矿工文化程度参差不齐,且普遍较低,想来发展不顺。 其次则是矿工比较抱团,若我们毫无证据抓人只怕引起抗议,最重要是担心矿山负责人为了工作,故意放任和组织矿工哗变,日本人很不愿意看到此类事情。” 池砚舟先是肯定金恩照说得对,他不否认刑大是在发展成员。 可你现在没有证据,你能对矿工下手吗? 从而表明这个立场关系。 紧接着池砚舟说道:“发展矿工无非是宣传拉拢,可矿工每日都要在矿山劳作,又能替他们完成什么工作呢? 因此属下认为我们不如在矿山长期安排警员潜伏,只要确保矿工没有异动,那么发展与否其实毫无意义,他们每日照样是要下矿劳作,为我们满洲国的建设添砖加瓦。” 建议! 必须要有可行性。 池砚舟目前给的建议便是如此,安排人潜伏矿山。 确保没有异动则不算发展,若有异动反而被掌握线索,还可顺藤摸瓜。 一举两得。 再者对组织而言,暴露身份的潜伏警员,又有何用? 变向可称之为保护伞! 金恩照听闻此言心中暗道,谁负责此任务算是倒霉,潜伏矿山若是成为管理人员则还好,倘若假扮矿工那可是每日辛劳。 盛怀安对池砚舟给出的建议较为满意。 不露声色却可解决问题,至于潜伏警员是否受罪,这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你去安排。” “是。”金恩照急忙领命。 盛怀安挥手示意两人离开,走出办公室金恩照便说道:“多谢你今日帮我说话。” 顶着股长压力开口,他心知需要莫大勇气。 “属下只是不忍看到队长为工作肝脑涂地,甚至险些丧命,却无法得到体谅,为此哪怕明知不讨喜属下也会开口。” “好!”金恩照用力拍打池砚舟肩膀,大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盛怀安若是知晓他此刻还在感谢。 只怕会颇为无奈。 “人选问题队长的意思是?” “安排两名警员,分别假扮管理人员与矿工。” “杨顺?” “我会让他回来。” 杨顺并未被压在坍塌矿洞之内。 至于被安排的两名倒霉蛋是谁,便是此前安插进去的人,此刻不做撤离。 人员身份组织尽数掌握,这二人便也难逃。 倒是不会存在隐患。 金恩照安排结束后,池砚舟陪同他前去医院做伤口消毒和包扎处理。 此刻时间较晚,警察厅内医务室早已下班。 在医院找寻护士便可处理,无需医生。 额头伤口仅是一处,身上另有伤痕可见当时情况危急。 “队长这一身伤痕,真应当让股长看看。” “不提也罢。” “劳苦功高。” “何功之有。”金恩照虽言语谦虚,但可见很是受用。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便是此道理。 俗语中包含的为人处世之道,那都是经历过千百年来的沉淀和实践,基本上不会有太大出入。 今日金恩照对池砚舟更为亲密。 殊不知他不在的日子里,池砚舟同盛怀安已经在暗中考虑,如何取而代之了。 第二百一十章 误诊致死 境遇不佳。 死里逃生。 往往人会因诸多不遂心之事烦闷,愁楚之余得人关心则备感亲切,大有雪中送炭夜寒加衣之效。 金恩照此番便是如此。 矿山之行可谓命悬一线,寒夜赶路而归狼狈不堪,受伤之躯坚持汇报工作。 陪伴前来医院消毒包扎伤口,在冬日深夜显得弥足珍贵。 “我去缴费。”池砚舟想要的便是此效果。 他也心知金恩照不会真的将感动记住多久,或许仅是转瞬即逝,明日一早随着太阳升起,所谓恩情便烟消云散。 可此经历有过便是有过。 日后偶尔想起也能起到些作用,对池砚舟而言足矣。 前去医院收费处缴费,实则并无多少钱,无非是消毒酒精、包扎纱布以及护士人工的费用。qQxδnew 将钱结算清楚池砚舟便打算回去,想来护士应当已经快要处理结束。 可谁知迎面遇上一位熟人。 身穿一身白色大褂,医生打扮。 郑可安! 此前听徐妙清言郑可安去学校同她有过两次交谈,池砚舟便在考虑要不要面见对方,看其究竟作何打算。 可心底实则有所抗拒。 郑可安! 郑良哲! 他都不愿同其会面,于是一拖再拖。 未曾想今日在医院偶遇,倒是出人意料。 可既然相遇池砚舟不会刻意回避,反倒是心中那口担忧之气消散,神色如常心态平和迎上。 “郑小姐。” “池警官。” “郑小姐怎么会在医院之内,且还是如此打扮?”池砚舟表示吃惊。 “我爹来冰城参加工作,吉葉秀樹老师短期内也未有回新京的打算,我已经进入实习阶段便在新京这里参与医院的工作,今日夜里我值班。” 实习? 看来郑可安短期内也不打算离开冰城。 因何? 为了自己父亲? 不合理,她早年求学皆是父亲不在身边,没理由此刻为郑良哲停留。 为吉葉秀樹? 此日本人虽地位不低可毕竟是学校老师,你学而有成自是要独立去闯荡,岂可一直受人庇护。 虽心中不明,池砚舟却顺势说道:“原来如此,郑小姐专业能力突出,何处实习都是一样的。” “池警官所言差异,学习书本上的知识,与真的参与到医院的工作中来截然不同,不过才来几日就束手无策多次。” “那他们还敢留郑小姐值夜班?”池砚舟略带玩笑似的说道。 郑可安自知其意思,也不生气说道:“有经验丰富的前辈医生在休息,若遇到疑难杂症等紧急情况,可以去请。” “想来夜里清闲些。” “还未问池警官今夜所为何事而来?”郑可安见池砚舟不似生病摸样。 “同事受伤,前来包扎。” “需要我前去看看吗?” “皮外伤,护士都快处理结束。” “日后再有问题可来找我,行个方便。” “这方便我宁愿永远用不到。” “我也如此期望。” 两人交谈的还算是顺利,好似此前的些许不愉快早已不见踪影,但池砚舟却还是将话题带去学校。 “听我妻子讲,与郑小姐在学校还闲谈过两次。” “没想到池警官妻子如此知书达理,模样端正。” “为何这样说?” “听闻池警官玉面郎君称号,以及各种遭遇,原以为家有悍妻。” 这名号倒是多日无人提起,现如今从郑可安嘴里说出来,池砚舟苦笑摇头。 但言谈间郑可安好似寻徐妙清交谈,并无其他意思。 仅是想要了解一番罢了。 为此池砚舟没有再过多试探,免得适得其反。 “同事还在等待,便不打扰郑医生工作。” “郑医生?” “难道不是。” “只是还未习惯。” “郑医生!” “行了,日后有空再聊。” “好。” 目送池砚舟身影转过拐角,郑可安眼神深处尚有疑虑。 吉葉秀樹亲自检验安瓿瓶碎片,得知其内乃是消炎药。 安瓿瓶碎片由谁送来? 金恩照、池砚舟! 但探究真相一事非郑可安工作,虽心有好奇却不可深究,以免违反纪律! 就在此时有护士出现说道:“有患者。” “来了。” 池砚舟回来金恩照这里已经处理结束,二人便一同离开医院。 “缴费不顺利吗?” “偶遇郑可安闲聊了两句。” “她?” “现如今在医院内实习。” “看来也是不打算离开冰城。” “她父亲都来了,确实是不着急走。” 金恩照表示要请客吃饭,他今日滴水未进。 二人就近找了一家馆子吃饭,期间多是聊些工作上的问题。 可就在二人吃饱喝足打算离去时,听得医院内一阵骚动。 “去看看。”金恩照当即决定回去一探究竟。 二人返回医院拦住一名护士,询问情况。 护士却不愿回答。 当金恩照将警察厅特务股警员证件拿出之后,护士这才低声说道:“有位病人前来就诊,但用药错误且药量过大,致使对方病情加重,已经送入抢救室进行抢救。” 用药错误! 药量过大! 这在医疗上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且今日好似是郑可安值班,莫不是她新手出错。 池砚舟开口问道:“当事医生是不是郑可安?” 护士见其直接道出姓名,便也未隐瞒直接承认。 “郑可安人呢?”金恩照问道。 “也进入抢救室参与抢救。” “谁在负责抢救?” “是医院内的主任医师。” 放任护士离开之后,金恩照说道:“这郑可安看来学艺不精。” 学艺不精? 首先池砚舟肯定不会认为郑可安学艺不精。 毕竟她的专业能力肯定不俗,不然岂会被吉葉秀樹看重。 但看病救人方面确实意外很多,就算不是疑难杂症,可能与书本上也有出入,没有经验之人判断错误倒也能理解。 可既然拿不准,为何敢出手救治? 觉得去请经验丰富的前辈丢人? 可治病救人是非常严谨且不容失误的,郑可安岂会不知。 不过如今难有真相,只得等待看看情况。 金恩照对此事兴趣不小,遇上了便打算看看,池砚舟同样好奇,于是两人在医院抢救室外等待。 大概三十分钟之后。 其内有护士出来,金恩照亮明证件询问。 护士告诉他们抢救无效死亡。 至于原因说的非常专业两人听不明白,总结便是患者是心脏不舒服,前来医院就诊说明情况,郑可安判断其实没错,用药的计量根本不是方才所说的过量。 计量完全合乎标准。 乃是此人药物过敏加剧血液流速,导致心脏负荷过大,以至于病情加重,抢救无效死亡。 且此类药物过敏人士较少,令人意想不到。 “医院是否想要掩盖真相?”金恩照觉得这样说好听些,指不定医院要统一口径了呢? 池砚舟同样不解,于是说道:“找主任医师询问一下。” 二人前去寻负责抢救的医生,得到的答案相同。 且表示并非为掩盖真相,警察厅若是不信,可叫其他医院医生甚至于警察厅医生前来调查。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新京来人 调查? 医院隐藏真相,跌倒黑白。 想要掩盖丑闻,避免为医院带来不良影响。 此事同警察厅特务股何干? 这并非他们职责所在。 再者医院岂是背后无人之辈,你去踢这块铁板毫无意义,可能自身都要被撞的头破血流。 得不偿失! 其次主要责任人是谁? 郑可安! 父亲郑良哲冰城女高校长,背后关系错综复杂,警察厅刑事科科长费涟,宪兵队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 以及医科大学吉葉秀樹教授,都与其有错综复杂之关系。 金恩照今夜无非是闲来无事前来看热闹,却并未打算节外生枝。 面对医院主治医师话语他并不接言,示意池砚舟同自己离开。 二人朝着医院外走去,在走廊尽头见到郑可安,呆坐在医院走廊供人休息的长凳之上,宛若泥塑木雕。 学医只为治病救人。 却不曾想人未救治几个,却失手错杀。 此举只怕对郑可安影响甚大,甚至于影响她整个职业生涯,学医之路是否就此葬送犹未可知。 金恩照自是看到郑可安情况,低声说道:“你是否上前安慰几句。” “只怕不好。”池砚舟不愿同她过多接触,再者对方如今心情不佳,你也不便上前打搅。 偏金恩照认为郑可安处境与自己无异,都是失落之际需要关怀。 趁机而入拉近关系,也算一条不错人脉,金恩照觉得何乐而不为。 池砚舟虽想要在冰城建立人脉网络,却绝不会将郑可安算入其中,因此再度拒绝道:“属下同她昔日稍有摩擦,此刻上前只怕引人不悦。” “冰释前嫌的好机会。” “容易弄巧成拙。” 不理会金恩照的建议,池砚舟同他一起离开医院。 对此金恩照表示池砚舟胆小,教育他日后要胆子大一些,池砚舟点头称是。 看热闹折腾到现在时间较晚,二人分道扬镳。 回到家中进入房间,徐妙清将手中书籍放下,她如今备课结束之后,依然会保持阅读的好习惯。 “今夜偶遇一场医疗事故。”不等她开口,池砚舟率先说道。 “医疗事故?” “你猜主角是谁?” “郑可安!” “你这……”对徐妙清猜测之准确,池砚舟大为吃惊。 徐妙清却说道:“近日诊所一事我们提及更多的乃是燕季同,可他早就不做所谓治病救人之事,自然谈不上医疗事故。 其余你我都认识且同医生有关之人,唯有郑可安较为接近,且此前在学校时听她提过一嘴,或在冰城医院实习。” 有理有据。 池砚舟紧跟着道:“今夜我在医院……” 听罢讲述徐妙清也略感吃惊。 “郑可安接受多年专业教学,更是有留学经历和医学泰斗亲自教导,理应不会出现此类情况才对。”徐妙清很是感叹。 “药物作用相生相克,且患病之人各有不同,郑可安无非是纸上谈兵多年罢了,真的实践起来不一定就能得心应手。” “话虽如此,却还是令人难以置信。” “谁说不是。” “后续如何处理?” “她身份放在这里,只怕要不了了之,顶多是破财免灾。” 二人交流几句便没再去谈论此事,毕竟相距两人甚远。 随后各自休息,清晨日常锻炼吃饭,出门前去警察厅。 得见杨顺已经连夜由矿山赶回,见池砚舟过来急忙上前说道:“池兄,当真是危险至极。” “你没进矿洞?” “原本我是要进矿洞,可我所负责工作突然加班,队长认为人员足够便让我不要异动,免得被发现端倪,于是照常上工才避免一劫。”仟韆仦哾 杨顺此刻提起这件事情,心有余悸。 若非突然加班连饭都不给吃,他便也需进入废弃矿洞内,金恩照没有深入能死里逃生,他只怕会和遇难的警员一样,尸骨难寻。 杨顺第一次感谢矿山的高强度工作,救得一命。 “你这运气不错。” “老天保佑。” 两人谈话间杨顺也询问安排情况,他得知同行的两名警员并未回来,池砚舟讲明目前的调查手段和安排。 “定是池兄在队长面前美言让我回来。”杨顺当即说道。 “队长主动提及。” “那也是看池兄的面子。” “能回来就好,日后多小心些。 “牢记在心。” 等漫漫前来池砚舟继续授课,培训已经到了收官的尾声,池砚舟寻了一些当年的考题给漫漫作答,后讲解分析告知最佳方案,今日培训便算是糊弄过去。 结束今日培训工作让漫漫离去,池砚舟跟随身后一同由临时培训室出来。 却见从傅应秋办公室内走出一人,盛怀安跟随其后,此人直径离开警察厅,盛怀安回到自己办公室内,金恩照被叫进去。 池砚舟脚步跟随漫漫同样走到警察厅外石阶上,见漫漫目光也放在方才由傅应秋办公室内离去的人背后,他出声询问:“你认识他?” “有些眼熟。” “努力回忆,这是你做情报工作的必备要求。” 漫漫认真回忆后说道:“两年前我随荟芳里举办的一次交流学习活动,去过新京一趟。” “你们荟芳里还有交流学习活动?”池砚舟是真不知道此事。 漫漫不知池砚舟是嘲讽还是真不知情,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偶尔会有这样的活动。” “在新京见过此人?” “没错,在新京高档俱乐部内见过这个人,当时出手阔气所以较为有印象。” “新京本地人?” “当时身边姐妹有讨论,得知是新京本地人。” 新京之人。 跑冰城作甚? 且还来警察厅去特务科见傅应秋。 虽心有疑惑但显然漫漫不可解答,故而池砚舟说道:“日后细枝末节也需记忆,你不知何时便能用上。” “是。” “回去吧。” “池警官再见。” 看着漫漫努力克制腰肢摆动走下石阶,对她这种习惯在群仙书馆内卖弄风情的女人而言,确实有些为难。 却见纪映淮警察厅收捐科警员,腰肢扭动幅度远超克制后的漫漫。 冬日里高跟靴子踩的稳当。 池砚舟转身回去避免再同纪映淮寒暄,警察厅低头不见抬头见,总是客套寒暄也是负担。 回到特务股见金恩照还没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池砚舟便等待起来,想询问有何事发生。 他潜伏警察厅内便是为情报而来。 能直接从金恩照口中正大光明打探,他便无需遮遮掩掩。 若是任务重要金恩照选择保密,池砚舟当然不会继续追问,却也无其他渠道可以获悉情报,但也能将此事汇报组织。 虽无具体情报内容,可根据目前分析肯定与新京所来之人有关,也算为组织提醒。 起到警示作用,往往也很关键。 第二百一十二章 负责调查 等待至警察厅收工时,方才见金恩照由股长办公室出来。 池砚舟主动迎上,可还未等他开言询问,金恩照便率先说道:“奇怪。” “队长因何觉得奇怪?”他顺势询问。 “昨日医院医疗事故,导致患者抢救无效身亡,股长现命令我们前去彻查此事。” 听闻此言池砚舟同样皱眉问道:“这件事情就算查也应该由刑事科调查,为何落在我等特务科警员头上,确实奇怪!” “股长解释涉案人员乃是郑可安,与刑事科科长费涟有交情,担心徇私舞弊。” “如此解释岂不是更加奇怪,郑可安犯案本就应该徇私舞弊,背后还有宪兵队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少佐,如今却让我们彻查?”池砚舟认为整件事情现在非常蹊跷。 金恩照也是同等看法,低声说道:“具体原因不明,股长命令严查,你今夜便随我去趟医院。” “我?”池砚舟略有迟疑。 毕竟郑可安身份不同,且郑良哲可是当面警告,不许再调查其女儿。 若池砚舟此番再行调查,只怕惹怒对方。 “我就见不得你这胆小模样,厅内任务谁能说三道四。” “是。” 你怕也没办法回绝,干脆硬着头皮顶上。 再者郑可安自己工作失误导致被调查,确实怨不到池砚舟头上。 将杨顺也一同带上,三人顶着夜里寒风赶去医院。 路上金恩照还在分析,觉得整件事情略显奇怪,推断认为:“抢救无效死亡之人或许身份特殊。” 唯一解释! 池砚舟心中也是如此觉得,若是普通人岂会惊动特务股。 “死者身份调查了吗?”杨顺问道。 “还没来得及调查。”金恩照也不过刚刚接到命令罢了。 三人来到医院出示证件要求调查,医院众人口径一致,尸体还未处理可见不怕有人来查。 见状金恩照决定叫警察厅内医生,前来检查尸体。 池砚舟推荐燕季同。 此前合作利益牵连,多多接触自有好处,且燕季同本也与盛怀安有些交情。 打电话给燕季同,请他前来医院帮忙。 对方并未拒绝,毕竟多方情面理应相助。 等待燕季同期间金恩照探查此人身份信息,后令杨顺前去调查收集资料。 再问郑可安得知今日并未上班。 可见昨夜之事打击不小,或也是想躲躲麻烦。 等待近半小时燕季同过来,二人迎上说道:“劳烦燕股长。” “尸体呢?” “停尸间。” “去看看。” 燕季同向医院索要白色大褂穿在身上,后将手套戴好方才触碰尸体,同时口罩后传出闷声问道:“过敏?” “没错。” “开药的单子呢?” “这里。”金恩照已经将单子提前拿到。 接过单子燕季同一边看,一边问道:“病例呢?” “在这。” 查看病例以及开药单子,还有尸体症状反应。 燕季同最后说道:“没什么问题,确实是过敏致死,整体过敏表现非常明显,且抢救操作也不存在失误。” “过敏导致病人死亡?” “其实此类过敏虽严重但不至于丧命,只是他来医院时心脏本就患病,再加上过敏导致的一系列反应,最终造成如此结果。” “此类过敏是否常见?” “不太常见但确实存在,你们医院用药时不提前做皮试吗?”燕季同此言是询问医院医生。 “常见过敏性药物医院有硬性规定,必须提前做皮试,非常见性过敏药物通常也会出于安全考虑进行皮试,但郑可安刚来实习可能不太清楚相关规定和操作。” “郑可安?”燕季同问道。 “是。” 得此消息燕季同瞪了金恩照、池砚舟一眼。 将手中病例、药方放下说道:“失误导致。” 扔下四个字便直接离开,这麻烦谁想沾染? 郑可安什么身份燕季同岂能不知,原以为就是过来帮忙,谁知差点惹麻烦。 看到对方不满离开,好像关系受到影响。仟韆仦哾 明知如此,池砚舟为何建议让燕季同来? 其实出于两点考虑。 其一,为何明知郑可安身份,特务股依然要展开调查? 表明死者身份应有不同,可医院方面尚无人前来认领尸体,推断可知所谓的身份不俗,应是暗中有所身份。 加之新京来人前去面见傅应秋,后便立马安排调查医院一事,其中必有联系。 池砚舟再联想早前江边安瓿瓶一事,组织让其用盘尼西林掩盖药物残留,表明冰城医科大学内应有同志。 此番医院出现如此情况,池砚舟只能将郑可安先默认成同志,于是让燕季同来负责检查尸体,他知晓郑可安身份,不愿招惹麻烦当然会敷衍了事,检查结论定是对郑可安有利。 其二,哪怕郑可安并非组织同志,可误杀之人身份定然不好,也算阴差阳错为民除害,如此做也无过错。 至于是否会给燕季同留下不好印象? 日后是利益说话,并非人情。 燕季同离开后,杨顺这边也调查到资料回来,汇报得知死者名叫苏良材。 年纪四十岁,在冰城乃是一名摊贩,主营炒货之类。 位置则在冰城火车站前的拐角街。 独身一人没有娶妻生子,早年并非冰城人士,乃是前来谋生。 难怪无人认领尸体。 可杨顺的调查更加让池砚舟肯定自己的推断,如此没有根基的一个人,会惊动警察厅特务科吗? 会让新京来人面见傅应秋? 显然不可能。 此人身份自然成疑。 郑可安不管是有意设计杀人,还是无意为民除害,都算是做了件好事。 “队长,目前可知苏良材有隐藏身份,但郑可安身份也不俗,且燕股长表示乃是意外,我们还继续深入调查吗?”池砚舟将难题交给金恩照。 为难! 若能查到东西自然是立功。 可若查不到还惹怒郑良哲,则有些不划算。 对方随便在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耳边吹个风,金恩照在警察厅内的日子怕就不好过。 且傅应秋对他多有不满,再惹得住田晴斗不悦,结果可想而知。 杨顺实则想金恩照继续调查,惹得众怒更好,岂不是方便池砚舟上位。 他本意出言相劝,却被池砚舟眼神拦下。 “一日便出结果为时过早,先调查几日再说。”金恩照最后做出决定。 “是。” 后由医院门前分别,目送金恩照乘坐人力车离去,杨顺这才问道:“池兄为何不愿队长继续调查?” “我早前同郑可安多有摩擦,她父亲当面警告我不可再调查他女儿,此番若是再惹出祸端,我的麻烦可能尚在队长之上,得不偿失。” 听闻解释杨顺这才恍然大悟,确实不应继续调查。 将杨顺打发离开,池砚舟便前去地德里,将此次情报投入信箱之中,目前看来较为关键,情报中约宁素商明日见面详谈。 第二百一十三章 被赶上架 寒风依旧侵入骨髓,气温丝毫未见微暖迹象,这个冬日格外漫长。 脸颊僵硬通红回到家中。 池砚舟拍门呼唤徐妙清由内开门,因徐南钦、李老已经动身前往新京,徐妙清一人在家为确保安全起见,告知将门全部关闭。 听得叩门声徐妙清披上大衣从屋内出来,将门打开。 “我来关门,你先进去。”池砚舟担忧她冷热交替,伤风感冒。 “我去锅里端饭菜。” 一阵忙碌二人坐在饭桌之上,池砚舟问道:“伯父他们到新京了吗?” “算时间应当已经抵达。” “店铺方面说是要重新进行装修,施工队伍可曾进场?” “本意是打算爹去新京时同步进行,但你我二人皆是忙碌没有时间照应,李老也随行去了新京便无人可托付,装修施工其内门道颇多,采购材料等更是繁琐,最后索性决定回来再开始进行,但店铺内的拆卸工作已经完成。” 听徐妙清提及池砚舟才略有了解,他这段时间对店铺一事关心较少,毕竟警察厅近日事情颇多。 学校工作虽也繁忙,但徐妙清每日回来较早,同徐南钦也会有所交谈。 “此番你我二人难替伯父分忧。” “做生意不图一时之快,且爹临走前让你多注意燕季同,若是他有其他要求或消息,可发电报去新京通知。” “明白。” 池砚舟很难讲自己今天便差点得罪燕季同,让其参与郑可安的事情,那定然是得罪人的。 聊完店铺一事,徐妙清吃饭期间又说道:“郑校长今日未在学校露面。” “他每日都去学校吗?”一校之长其实并非每日都在学校坐班,例如警察厅厅长就并非时时待在厅内,各种会议以及聚会等活动,都需要出席参加。 “郑校长接任冰城女高以来算得上勤勤恳恳,每日基本都会出现在学校之中,坚守岗位认真工作,今日没有露面我猜测与郑可安一事有关。” “确实在情理之中,毕竟女儿遇上如此大事,他作为父亲理应前去关怀劝慰,今日郑可安也未去医院上班。” “你怎么知晓此事?”徐妙清的反应非常敏锐,仅一句话便抓到重点所在。 警察厅特务股应当是不会关注医院的事情,作为特务股的警员池砚舟因何了解? 二人如今身份,其实心中互相略有猜测。 于是在不违反纪律的前提之下,尚可闲聊只言片语。 但今日显然无法多言。 因何? 池砚舟猜测郑可安身份可能同组织有关,那你如今告知徐妙清此等信息,岂不是暴露组织同志? 虽无法确认此猜测,但出于谨慎不可告知。 故而池砚舟只表示听警察厅内警员提及,徐妙清认为发生命案,或许警察厅也会插手调查一下。 倒也合理! 可这便就是两人之间的隔阂。 非他们自身有隔阂,而是身份不同所带来的没有办法消弭的隔阂。 也正是因此原因存在,使得二人无法坦诚相见。 其实二人对此心知肚明,都在尽力平衡,意图有朝一日亲密无间。 吃过饭回房休息,第二日各自赶去工作。 金恩照嫌一日调查时间尚短,想多调查几日。 可今日携池砚舟、杨顺无所事事。仟韆仦哾 特务股并非让你调查苏良材究竟何种身份,而是要让你调查他的死因是否正常。 可医院方面表示乃是工作失误。 警察厅方面燕季同亲自查看尸体,确认医院医生所言非虚。 金恩照三人并非医科专业,更是不知该从何查起,郑可安的身份导致你无法对她进行审讯。 闲逛一日金恩照看着池砚舟。 被其看的浑身不自在,池砚舟忍不住开口:“队长若有事情,不妨明言。” “目前情况你心知肚明,调查陷入僵局只怕也难破局,郑可安作为唯一当事人,我们不查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金恩照正色说道。 言之有理。 苏良材已死。 郑可安确实成为唯一当事人,同样也是嫌疑人。 你调查此事,不询问郑可安任何信息,不从她这里入手,确实说不过去。 杨顺一旁开口:“但郑可安的身份放在这里,此前她父亲不在冰城,特高课课长也不是住田晴斗少佐,我们尚可利用警察厅特务股身份压人,现如今只怕科长出面才能压得住。” 若惊动科长出面,还要他们作甚? 金恩照对池砚舟说道:“你同郑可安虽有摩擦却也算是多有接触,不如你此番就借着关心看望的理由,同她近距离相处一下,旁敲侧击当夜诊断情况以及判断她的反应,我们也算给股内一个交代。” 娘的! 池砚舟心里暗骂。 你一天就知道给我出难题,他是真不愿意同郑可安打交道。 可金恩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句句所言,皆有道理。 郑可安必须查,理由充分。 若想不动神色调查,三人之中确实只有池砚舟最为合适。 想拒绝可嘴巴怎么都张不开,因为你拒绝的理由不够充分,只是出于对自己的考虑。 金恩照岂会理会? 任务当前,大局为重! 这浅显道理何须人教? 杨顺心知池砚舟为难,本意出言帮忙解释,池砚舟却先一步答应:“队长说的是,属下万不可退缩不前,郑可安便交给我,寻机会前去打探一番。” “这才对。”见其答应,金恩照脸上浮现笑意。 池砚舟心中很明白,今日杨顺就算开口,事后他大概率还是难逃此劫。 平白无故让金恩照忌惮杨顺同自己的关系,则不划算。 且盛怀安若知道此事,只怕也会同意金恩照的安排,池砚舟索性就答应下来。 怕不能解决问题。 直面心中恐惧,才是最为有效的办法。 不愿接触郑可安并非郑良哲威胁之言,说到底还是警察厅特务股警员,郑良哲就算认识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又能如何? 住田晴斗不可能因为郑良哲,就无缘无故的处置警察厅警员。 因为作为日本人,住田晴斗更愿意看到伪满政府之内,存在池砚舟这类警员。 日本人要你是让你工作的,而非明哲保身。 言语上住田晴斗肯定会多有责骂,但只要池砚舟因工作正常调查不犯错,实际处罚便不会有。 他怕的是什么? 是昔日同学、往日老师。 若将其认出来,则麻烦多多。 面对旁人池砚舟自信无比,面对此二人虽也表现如常,可内心深处确实带有一丝担忧,这点必须要承认。 但目前看来想要完全躲避实属无稽之谈,短短数月接触频繁,日后两人若都停留在冰城,只怕也难逃清净。 索性池砚舟打算冲破心魔。 你凭什么认出我? 保持敬畏不假,却同样要充满自信。 第二百一十四章 探讨商议 避无可避。 无需再避。 事情进展到如此地步,理应顺势面对心中恐惧。 由他进行旁敲侧击,责无旁贷。 “何时开展行动?”金恩照大有迫不及待之感。 “登门联系显得不妥,关系还未到如此地步,属下认为应当待对方重回医院工作实习,偶遇关怀更加自然。” “也好。” 既如此打算今日便也不必街上闲逛,入夜金恩照宣布解散。 杨顺同池砚舟一道离开途中问道:“池兄何必答应?” “势比人强没有拒绝的余地,且你不可过早在队长面前表露心迹。” “多谢池兄指点,只是郑可安一事当如何应对?” “让我前去暗中调查只能奉命行事,但调查不到结果我也无能为力,至于郑良哲顶多会对我更加不喜,却难插手警察厅之事。” 此刻杨顺算听明白,池砚舟调查不会尽全力,无非做做样子。 对此他非常理解且认同,谁不是想先明哲保身,再言其他。 若仅想立功只怕头撞南墙,且还容易为他人做嫁衣,何苦来哉。 警员是人。 而非圣贤。 考虑问题的出发角度定是自身,不然与抗日反满成员何异? 因此在杨顺面前表示自己不会深入调查,池砚舟是故意为之,便是如此让一切显得更为合理。 日后他说郑可安没问题。 是真的没问题? 还是包庇? 其实都不是。 只是他不愿意招惹麻烦罢了。 路口同杨顺分别,池砚舟前去地德里,昨日约见今日宁素商应当已经在等待。 他却还是谨慎的先路过三岔路口。 确保信号无误才前去地德里。 情报工作任何细节不可忽视,所有真相与凶险都在蛛丝马迹之中,池砚舟如今深有体会,岂敢大意。 安全抵达地德里见到宁素商,二人握手后相对而坐,宁素商说道:“你在情报中表示医院患者苏良材身份并不简单,且推测新京来人与此事有关,所以认为苏良材极有可能是中央保安局成员?” 在昨夜提供的情报之内,池砚舟确实做出如此分析。 中央保安局成立,且在冰城开展情报工作。 其内成员利用各行各业身份进行掩护,苏良材若背后有秘密身份,确实有可能是保安局成员。 “新京方面来人,且调查让特务股负责,多处线索表明苏良材极有可能是保安局成员。”池砚舟肯定自己此前分析。 “因此你认为苏良材的死不是意外?” “我怀疑同郑可安有关。” “郑可安?” “此前医科大学安瓿瓶一事是组织所为,那郑可安的身份便成疑,如果制造意外暗杀苏良材的行动是由组织主导,那么对方保安局成员的身份特委应当是清楚的。”池砚舟觉得这件事情对组织而言,或许不是秘密。 可宁素商却表示:“此前医科大学安瓿瓶一事特委知之甚少,其保密程度之高实属罕见,若苏良材之事同那人有关。只怕保密级别同样很高,特委是否知情犹未可知,且就算负责人知晓也绝不会透露给你我。” “但我现在很难避免和郑可安的接触。” 宁素商明白池砚舟如今心中担忧,她正色道:“你仅需做好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应做之事便好。” “不予理会?” “假若真如你推理所言郑可安乃组织同志,她所执行计划必然是组织认真商议后制定,所遭遇的调查等后续问题都会考虑在内,无需你去帮忙解决。” 闻言池砚舟暗自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宁素商继续说道:“若她并非同志,更不必你理会。” “明白。” “至于昔日同学身份,你需克服内心恐惧。” “这点我会做到。”池砚舟非常认真且坚定的说道。 宁素商则继续道:“医科大学内的组织同志究竟是谁,按照纪律我等不可探查,且潜伏同志之间不能互通身份乃是铁律。故而你心内深处不可过多去想这件事情,工作中更不能有所表现,你首要任务是伪装潜伏,并非保护、掩护同志。” “我明白。” “你只需将情报送达,我会交给特委负责人,他统筹全局自然清楚所有事宜,真到需要互通身份携手共进的时候,自然会做出安排。” 这番话让池砚舟心中焦急感渐消。 池砚舟确实无需考虑太多,那不在他应该考虑的范围之内,他只需将情报汇报组织便可。 例如现在所掌握的信息。 特委负责人会根据这些情报,做出最佳安排。 安排可能不会告诉你,但你的情报起到作用便好,真到紧要关头需要合作,特委负责人自会安排相互配合,在此之前彼此仅需做好各自的潜伏工作便可。 所以从这一刻开始,郑可安究竟是不是组织同志,不再重要! 她在池砚舟眼中仅是郑可安罢了。 面对时同样要万分谨慎,不可心存侥幸。 放下心中包袱,池砚舟开始谈论工作:“新京来人令警察厅特务股配合调查,应该是不愿暴露保安局,苏良材身份极有可能是日本人,但同特务科联系的人或许不是,他这几日停留冰城,说不准会同其他保安局的人会面,盯着他指不定能有发现。” “根据你提供情报内的信息,以及此人的体貌特征等,特委已经安排寻找,但目前还未有线索。” 仅一日确实难觅得真身。 “可以命组织安排一人在警察厅外等待,有关郑可安的调查任务近日就会结束,到时对方可能会再临警察厅询问详情,组织同志可在他离开时进行跟踪。” “好。” 有关郑可安的调查,池砚舟还是打算敷衍了事。 但并非是所谓的保护同志。 而是他的身份本就应该如此,当然要保持原计划不变。 金恩照看来也不是非要深入调查,应会选择汇报调查结果,那么所谓的调查工作告一段落是情理之中。 新京来人必然要询问一番。 乃是监视对方的最佳时机,毕竟此前池砚舟没有探查到有关他的信息。 保安局对冰城的暗中布局异常凶险,能提前掌握些自然至关重要。 只是池砚舟心中多有不解,若郑可安乃是组织同志,保密级别如此之高,又岂会冒险暗杀苏良材。 行动队锄奸杀苏良材应该更为妥当。 再者为何要杀苏良材,利用其掌握更多有关保安局的情报,不是更为重要吗? 虽有疑惑却不可打探,纪律便是如此。 池砚舟只能暂且放下心中疑虑,将掌握的情报和做出的推理全数汇报,他的工作便没有遗漏之处。 宁素商在他临别前交代:“面对郑可安不要心中恐惧,你只是池砚舟。” “明白。”池砚舟言语坚定。 农乐童已死。 或许死在密林,又或许死在被徐妙清救醒的那一刻。 也有可能死在了香坊区,警察厅调查到线索的那一瞬间。 如今只有池砚舟! 第二百一十五章 告一段落 屋檐冰柱悬垂,竟比寒冬腊月更甚。 夜里隐借月光映照宛若无影,其坚硬锐利之感杀伤力十足,早年抗日反满战士利用冰柱暗杀汉奸一事,并非个例。 随处可见、随手可得。 防不胜防! 那时池砚舟也常常幻想利用冰柱刺穿敌人咽喉,报仇雪恨当可心中畅快,郁气得舒。 到今日他则窥得反满抗日之全貌。 各位前辈同志牺牲前的谆谆教导,他岂能无动于衷。 回到家中与徐妙清闲谈后各自休息,第二日前去警察厅报到,与金恩照、杨顺汇合。 今日杨顺则不必跟随,毕竟后续调查全凭池砚舟一己之力。 金恩照协同便可。 杨顺留下培训漫漫。 昨日都未进行培训,再者也就最后几日,随便糊弄一下便可结业。 同金恩照一道离开警察厅前去医院,借口乃是伤口换药。 实则皮外伤换药与否都可,但此番为创造偶遇场面。 探听得知郑可安今日已经前来继续工作,苏良材无亲无故导致没人前来闹事,再者医院刻意隐瞒加之当时夜深知晓人员较少,消息并未流传太广。 陪同换药路过郑可安诊室门前,见其坐在医院前辈医生身后学习,脸色尚可看出内疚之感。 内疚? 此刻池砚舟难辨,究竟是无心之举致人死亡后的心内愧疚。 还是演技在发挥作用。 金恩照推门进入诊室需要医生检查伤势恢复情况,池砚舟则顺势进来看到郑可安,他主动点头微笑示意。 后医生让金恩照脱衣进行检查。 “郑小姐可否回避?”金恩照主动询问。 “医者父母心。” “还望能回避片刻。” 病人要求郑可安不便非要反驳,只得起身离开诊室,池砚舟跟随而出。 站在走廊郑可安率先开口:“你还在调查我?” 警察厅特务股前来医院调查一事,郑可安自然能知晓。 池砚舟非常坦荡出言:“此前股内确实安排调查,但调查结果显示乃是一场误会,今日不过是陪同队长前来复查罢了。” “惊动特务股?” “因令尊与刑事科费科长关系匪浅,于是命特务股负责调查,走走形式罢了。” “不是专程寻我,今日岂会恰巧出现?” “实不相瞒确实专为郑医生而来。” “还是叫我郑小姐吧,医生二字我如今听来讽刺。” “郑小姐。” “不为调查,你寻我作什么?” 面对此问题,池砚舟苦笑说道:“令尊此前当面警告不可再对你进行调查,但我在警察厅内身不由己,今日想烦请你同郑校长解释一番。” 郑良哲当面警告过池砚舟? 此事郑可安确实不知。 “你不过公事公办罢了。” “多谢郑小姐谅解。” “我爹随口说说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毕竟冰城警察厅之事,他岂能有资格插手。” “郑校长胜友如云,各处都说的上话。” 二人目光相对都在打量。 池砚舟不可探查郑可安身份,她亦不能探查池砚舟身份。 但两人此刻心中都有猜忌。 并非潜伏工作存在失误,实则此前任务暗中有所配合。 金恩照故意在内拖延时间,导致医生检查较慢。 池砚舟便顺势说道:“工作失误乃人之常情,郑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越是说的轻描淡写,越是显得我罪孽深重。” “善恶不过一念之间。” “善恶?” “早登极乐世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歪理邪说。” “郑小姐也需想开些。” 交谈至此金恩照被医生送出来,毕竟皮外伤都好的差不多,在里面纠缠无意。 “再会。”郑可安走进诊室。 池砚舟于身后道:“告辞。” 由医院出来,金恩照迫不及待询问:“接触交谈感受如何?” “郑可安情绪低落内心愧疚,可见医疗事故对她影响颇深,言谈之间提及自己罪孽深重,属下观之应是一场意外而非设计。” 此刻不必说模棱两可之言,该下结论时便可直下结论。 日后错误? 郑可安演技高超被其欺骗罢了。 也不能证明池砚舟便有问题。 此番他是不想沾染麻烦,意图早早结案情理之中,金恩照也理解。 眼看最后调查手段都宣告无果,金恩照说道:“一同随我回去厅内汇报股长。” “是。” 一同汇报? 金恩照无非是想要多找个人承担责任。 可偏池砚舟现如今愿意承担此责任,因带给盛怀安的感觉无非就是金恩照没有担当。 池砚舟却已经同他相差无几。 二人回到警察厅特务股,进入盛怀安办公室内。 金恩照做工作汇报:“医院提供的信息,以及燕股长当场检查的结论,都表明事情只是一场误会。且池砚舟同郑可安接触交谈,通过言语判断认为对方并非事先设计,如今尚在深深自责之中。” 言罢他示意池砚舟开口。 “属下与郑可安闲聊时留心观察,她所表现不似伪装,可见此事对她打击很大,因而应当是一场巧合。” 盛怀安听完汇报出言:“调查告一段落。” “是。” 实则当时傅应秋将任务下达,盛怀安便不愿蹚浑水。 郑可安背后势力错综复杂,不易开罪。 再者中央保安局一事他心中清楚,地位尚在警察厅警员之上,可偏与特务科所负责工作内容高度重合,算是突然就被人骑在脖子上。 日后若成立地方保安局,只怕警察厅特务科警员会沦为“打手”。 地方保安局提供信息制定行动计划,但因身份都是潜伏不宜行动,特务科便要肩负行动职责。 换言之很有可能会成为所谓的行动队。 到时地位一落千丈! 此前来见傅应秋之人,在保安局内不过边缘人物,却是科长亲自接见,且言谈之间趾高气昂,盛怀安心中多有不喜。 调查无果便是结论。 若他们不信大可自己去调查,盛怀安还不乐意伺候。 将池砚舟、金恩照打发离去,他便通知此前来人调查结果,本意是不让其再来警察厅。 可对方听闻短短几日便下结论,认为特务股有敷衍了事之嫌,便想亲自来寻傅应秋要个说法。 走出办公室的金恩照低声说道:“股长怎么看来对此事兴趣不大?” “队长您兴趣大吗?”池砚舟一句反问,金恩照如梦方醒。 他都不愿招惹麻烦。 盛怀安岂会愿意。 “可见我们如此调查结论,也算是股长乐意见到的。”金恩照此刻心情放松了些,之前总是担心调查不利,惹得盛怀安不悦。 “队长调查结果与股长不谋而合,不愧是最为了解股长之人,只怕股长此刻心中也是暗自感叹。” “不过是跟随股长的时间较长罢了。”金恩照很喜欢池砚舟的马屁。 不刻意。 却总能说到心坎里。 第二百一十六章 深夜会面 调查宣告结束众人可得休息。 矿山方面目前并无消息传来,潜伏警员暗中观察毫无建树,实则便是警察厅特务股之目的。 却无形之中苦了潜伏的两名警员。 许是要安插在矿山之内久不见天日,虽说股内因外勤特殊性发有津贴,可身处矿山之内何处去花? 警员怨声载道无人理会,至于日后是否会换人犹未可知。 谁有空管两名边缘警员? 这便是非常现实的问题,池砚舟因何要向上爬,就是为避免有朝一日遇到此类问题。 他若非同金恩照关系好。 加之在盛怀安面前有所表现。 按照他此前与李衔清的关系,只怕也要被金恩照发配矿山,到时他潜伏警察厅则毫无意义。 如今能置身事外,便是此前经营起效。 杨顺结束对漫漫培训也凑过来,口中询问:“调查一事如何?” “结束。”池砚舟二字便让其安心。 对池砚舟之能耐更是认可。 就在三人闲谈商议晚上聚餐时,当日由傅应秋办公室离开之人,再度进入警察厅。 见状池砚舟松了口气。33qxs.m 组织同志已经在警察厅外严阵以待,生怕此人不出现。 如今得见此人现身,池砚舟根本没有过多理会,免得露出马脚。 而是提议说道:“晚上不如前去吃‘老仁义蒸饺’。” 杨顺在冰城举目无亲,夜里回去吃饭都是问题,金恩照相差不大,故而总是喜欢一起聚聚。 池砚舟为拉近关系虽有家有室,却也乐意跟着凑热闹。 提起老仁义蒸饺金恩照熟悉,杨顺却也有耳闻:“回民饺子馆?” “你都知晓?”金恩照笑问。 “这名声可不小。” “那晚上便吃蒸饺,再来一份抄牛肚。” “今日我做东,二位矿山劫后余生理应庆贺。”池砚舟表示他来买单。 几人客气一下便就此决定。 新京来人前去傅应秋办公室久不见出来,他们收工便要出发前去饭店,跟踪工作并非由池砚舟负责,索性直接离开并无影响。 这老仁义蒸饺店址在西傅家甸区西顺街105号,早年是买了四间倒闭的娼妓馆房,每间5米打通间壁共计20米,开业回民饺子馆。 为何盛名不衰,风味不变? 其关键就在于严格的选料,和高超的制作技术。 此买点并非冰城本地人的杨顺都略有耳闻,途中活跃气氛说道:“听说购肉一定要选四至六岁口的小乳牛肉,且挑选部位极其讲究,只要肋条上脑、腰窝、尾根、前去一刀的脖头。 哈拉巴、紫盖、腱子以及牛油不要。” 池砚舟回应道:“确实有如此说法。” “更加神乎其神的是,老板有独到的选肉特长,一搭眼就能看出哪块是乳牛肉,哪块是老牛肉,哪块是公牛肉,哪块是母牛肉。 且还能够根据气味辨别出是吃草的牛肉,还是吃饲料的牛肉,根据牛肉丝纹粗细,分辨出菜牛和役牛。”金恩照早也听过有关此类传言。 杨顺闻言皱眉道:“只怕是宣传噱头。” 看一眼肉便可知前世今生? 他屯子内杀了多年猪的大爷,都不敢说这种话。 闲谈间来至店铺果然座无虚席,清真馆子回族人士较多,杨顺很有眼色上前交涉。 做生意之人都为和气生财。 得知警员身份当即引其入内,安排一处隔断雅间,口中言谈乃是为贵客预留。 此跑堂做事滴水不漏,迎来送往可谓是热情周到。 贵客? 小小警员罢了,难当贵客二字。 可如今冰城之内,警员确实身份地位有所不同。 警察厅内很难有切身感受,毕竟都是警员还有日本人等,你只有听命行事的份。 但在类似饭店之中则有不同。 “先来半屉蒸饺,再来一份抄牛肚。”池砚舟点菜。 此店铺蒸饺蒸制时不可两层,仅能一层一屉。 且一屉之内摆放一百个蒸饺,不可多不可少。 半屉则是五十个,先吃再说。 “几位长官先喝茶看报稍等片刻,本店蒸饺都是现做,大概需要十几分钟。” “规矩知道。” “小的多嘴。” 等跑堂的离开杨顺目光开始四处观看,毕竟此前都是听说,今日终于得见。 “味道闻着倒是独特。” “卖点便在于此。” “队长喝茶。”杨顺将茶为二人满上。 不多时蒸饺等物端上,三人大快朵颐确实鲜美,赞不绝口。 虽只有半屉可其内馅料俱是真材实料,加上其他菜品足以吃饱,池砚舟便起身前去结账。 却在角落见到新京来人也坐在饭店之内。 独自一人前来吃蒸饺。 池砚舟目光没有任何停留,且也未在饭店之中巡视,组织同志应当也在暗处观察。 他正常结账付钱同金恩照、杨顺离去。 打算下次见宁素商后,再询问今日跟踪调查之线索。 门前分道扬镳金恩照先行离去,杨顺闲聊两句也坐车回去马家沟区,池砚舟坐人力车返回新阳区新安埠。 此刻饭店内之人吃过蒸饺结账离开,路途中多有走走停停且绕路不止,可见警惕性极高。 好似确保无人跟踪后,才改道进入南岗区。 进入铁岭街的一家咖啡馆内,角落一人等待已久,杯中咖啡早无一丝热气冒出。 新京来人在其对面坐下,口中说道:“警察厅傅应秋态度良好可调查不利,想让其继续深入调查却言没有必要,我看都是想要明哲保身不愿出力之人。” “人之常情。”咖啡店内等候之人平淡出言。 “绕路前去吃了老仁义蒸饺确实味道不俗,途中多有观察确保无人跟踪,让你久等。” “安全第一。” “苏良材之死总觉得不会仅仅只是凑巧,可偏郑可安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新京方面看在她爷爷的面子上不愿调查,冰城也因她父亲的原因不想深入,可我总不甘心就如此作罢。” 调查郑可安一事。 新京的中央保安局想不了了之。 冰城方面警察厅亦是如此打算。 反而是眼前之人自己不愿放弃,心有不甘。 “你想自己调查?” “冰城我人生地不熟如何能调查,我想你帮我。” “帮你?” “若真调查到线索其重要程度你是清楚的,对你我都有极大好处。” “你有何用?”等待之人问题出口毫不留情,新京来人好似早就习惯对方说话方式,没有丝毫生气之感。 而是解释说道:“我能帮你吸引警察厅目光。” “不够。” “若不慎惊动郑良哲,我可出面用保安局身份压他。” “好。” 冷掉的咖啡此人没有再碰,起身直接离开。 新京来人对其态度早就见怪不怪,反倒自己将咖啡端起饮下,稍等片刻才从店内走出。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出马仙家 自南岗区铁岭街朝着山街走来,后顺着山街进入埠头区霁虹街,此路线途径冰城警察厅门前,新京来人却无所谓。 下榻酒店则在埠头区大安街。 冰城特委同志一路跟随,目送其进入酒店之内,方才转身离去。 此刻池砚舟早已回到家中,由徐妙清口中得知徐南钦近日就会返程冰城,新京方面有电报送来。 “看来商谈顺利。” 已在新京停留几日,后续再随便看看时间便也足够,去前就告知快则五日、慢则七日。 “没在电报内提及商议一事,可见应是顺利的。” “如此便好。” “稍后天气回暖也适宜装修动工。” “等伯父回来再看要如何施工。”池砚舟对此难帮上忙,且也分身乏术。 徐妙清今日得闲去店铺看了一眼,杂物都已清理干净,但周围商户见状还以为要关门歇业,多有打听店铺售卖、租出情况。 都在冰城这一亩三分地。 徐南钦卖掉一个铺面的事情众人略有耳闻,因此觉得西傅家甸内的铺子是否也会出手,此位置可是抢手之地。 有认识徐妙清的今日拦路询问。 她都用不知情搪塞过去,至于诊所一事不便张扬,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未开业前不宜声张。 徐妙清另开口询问了几句郑可安的事情,池砚舟表示已经回医院继续工作,并未引起轩然大波。 “竟无半点消息流传?”此类事件本应成为谈资,可此番知情人甚少。 “舆论口舌皆在对方权柄之中,多方施压封锁消息又有几人敢口口相传,冰城每日暗中之事不知几何,倒也无需大惊小怪。” “也是!” 各自上床休息,第二日一切照旧。 池砚舟刚到警察厅便见金恩照面色发苦,凑上前去询问:“队长可是遇到麻烦?” “一大早便被股长叫去训斥一番。” 盛怀安上工确实够早,池砚舟这才刚到警察厅,他这边都已经训斥结束。 “股长还因郑可安一事?” “倒也不是,有关医院调查结果其实股内、科内都能接受,可偏有人不愿意就此作罢,寻科长纠缠不休弄的股长跟着不喜,心情不好我等自然触霉头。” “什么人能对科长如此无礼?” “股长未明言,可见身份应当不同。” “那我们现在又该如何?” 第二百一十八章 龙猴相合 犯小人! 时运不济。 且言自身能力不足,若非对方暴毙只怕处境尚比此刻还差。 死后阴魂不散压低运势,以至于诸事不顺。 细细想来确实乃是李衔清进入警察厅后,方觉磕磕绊绊。 金恩照开口再问:“可他人都已死,还能翻江倒海不成?” “运势正旺,逆天改命之际毙亡,怨气之深实属罕见,一抹执念全数系于你身,饶是年轻气盛肩头三火正猛,也遭受不轻影响。” “可有破除之法?” “人都已死何须担忧,任他生前千般本领万般变化,如今身死道消不足为虑。” 听闻此言金恩照暗自点头。 确实有道理。 死人怕什么? “我不必理会?” “不必理会,只需平日里小心些,过个一年半载便毫无影响。” 一年半载? 寻常人也就罢了,大不了等一年半载。 可金恩照身处警察厅特务股工作特殊,十天半月影响都极大,何况一年半载。 若真倒霉如此之久。 只怕都要沧海桑田! “能不能尽快解决?” “大可不必。” “还望告知破解之法。”金恩照直接掏钱放在香案。 出马仙家见状,沉吟片刻说道:“两猴相争,胜怕也只是惨胜,且此番大有胜之不武之意。若想运势重回自身,斋戒焚香三日即可,执念怨气消散无踪。” 听闻如此简单金恩照心中暗骂,不给钱就让人等一年半载? 装神弄鬼! 尤其是对方口口声声总说自己不如李衔清。 若不是心中对玄学一事略有担忧,只怕都想将此处砸烂。 “如此简单?” “你本就运势不高,恢复正常不难。” “运势不高?” “背井离乡、无根浮萍,何来运势?” 金恩照微微咬牙问道:“能不能提升些运道?” “这……” “加钱。” “猴五行属金,五行之中土生金,属龙之人应当可以进行帮扶。” “属龙之人?” “相合、上吉,呈三合水局,明合、极佳。” 龙! 金恩照脑海之中瞬间闪过池砚舟面庞。 1916年生人属龙。 如此巧合? 再看面前出马仙家难辨真假。 且金恩照想到李衔清,同样属猴。 便是得池砚舟配合行动,直接成为警察厅福将。 福将! 此二字足以说明问题。彡彡訁凊 如此看来李衔清便是得到池砚舟帮扶,龙猴相合才能压自己一头,仔细分析倒也有些道理。 可若按照如此说法,那池砚舟如今便是听命自己,为何运势不改? 金恩照皱眉询问:“若已有属龙之人工作之中相帮,为何不见起色,莫不是对方心中另有所属?” “非也。” “何解?” “你真的信他吗?” 出马仙家反问一句,嘴角露出高深莫测微笑。 真的信吗? 岂会。 特务股警员难谈信任,乃工作习惯导致。 “心诚则灵,且信则有不信则无,不必过多纠结。”出马仙家示意金恩照可以离开。 “你这岂不是自身所言,前后矛盾?” “无非养家糊口的本事罢了,承蒙惠顾。” 可对方越是如此,金恩照心中便越想得多。 一点钱财他倒也不在乎,起身离去。 池砚舟、杨顺见其出来上前询问:“队长,说的如何?” 金恩照略带深意看了池砚舟一眼,眼底含有审视。 莫不是故意为之? 口中却道:“天机不可泄露。” “那就先行离开。” “走。” 杨顺落在身后回望屋内,出马仙家轻轻点头示意无误,三人由顾乡区返回南岗区。 金恩照一路未有言语。 实则心中多有考量。 虽运势一事乃是由池砚舟最先提起,可早已过去多时,今日乃是他心血来潮突然旧事重提。 且顾乡区出马仙却是杨顺率先开口,并非池砚舟所选。 后续也由杨顺前去一探究竟,池砚舟同他一直在一起,并未离开过。 想提前寻出马仙家串通,只怕较难。 另有可能则是池砚舟与杨顺串通一气,只是金恩照觉得杨顺岂敢? 虽是因池砚舟帮忙加入警察厅,可地位悬殊一目了然,难不成魄力如此之巨? 若有此魄力,何故呼兰县警察署蹉跎时日。 主要想法还是李衔清当时势头正盛。 调查早年间磐石县一事,阴差阳错惹恼郑可安,却硬生生寻到一条线索,将失踪多年的农乐童找到。 名单、地图尽数拿到手中。 你说这里面没有运气成分? 要让金恩照讲,全是运气! 可偏李衔清就有这样的运气,当日谁负责接近郑可安,正是池砚舟。 还有李衔清通过抓捕胡匪,却调查到抗联电台情报。 更是具有战略性的意义。 这里面有运气成分吗? 金恩照当日就觉得李衔清走的是狗屎运,现在仔细想想确实好似福星高照。 莫不是真与池砚舟有关? 毕竟胡匪乃是他亲手抓获,李衔清病怏怏的有何能力抓人。 从事谍报工作致使金恩照生性多疑,此番言论他不敢全信。 但又不愿完全不信。 纠结之余同池砚舟、杨顺分别,夜里定会继续思考。 等其离去池砚舟对杨顺问道:“出马仙嘴巴够严吗?” “池兄放心,她若走漏风声知道下场如何,队长弄不死我们,我们却能弄死她。”杨顺言语之间冷意浮现。 进入冰城后杨顺变化确实不小。 “做的不错。” “日后只怕队长会更加信任池兄,想找机会做些手脚便也更加容易。” “先拉近关系再说,此番很难一击定胜负,我们需要做的是落井下石,而不是主动将人推入井中。” “所言极是。” “也不必心急,早晚的事情。” “池兄看来胸有成竹。” “股长已经有意培养,前路则顺利得多。”池砚舟故意讲出这个消息,是为让杨顺觉得有盼头,稳定人心罢了。 此事杨顺确实知晓,盛怀安的几次安排他都亲眼所见。 且今日金恩照被池砚舟算计,虽说对方没有相信,也在怀疑是不是池砚舟自导自演。 可你难以揭穿。 除非你心中压根不信,反倒能占得先机,明白池砚舟暗地算盘。 但就金恩照离开前的模样,杨顺觉得他很难不信,或许会将信将疑。 可这种事情便是如此,当你将信将疑的时候,已经没有区别了。 “只是今日多言队长不如李衔清,可能心中愤愤不平。” “确实不如。”池砚舟四字评价。 当时他无非只是想帮李衔清在警察厅内站稳脚跟,谁知差点压制不住对方势头。 若非遇到突发情况,不得已先下手为强将其灭口。 金恩照肯定不是对手。 二人闲谈至南岗区通远街分道扬镳,池砚舟进入新阳区,杨顺回马家沟区。 今日之事是临时起意。 金恩照突然提起,池砚舟则顺水推舟。 不要小瞧此举,若可利用得当,则能得到诸多好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原来是他 通远街向北进新阳区。 经民安街至安心街回安吉街。 路途之中遇警察署沿街盘查,虽着便衣却互相熟识,闲聊两句擦肩而过未出示证件。 冰城每日检查较为频繁,众人倒也习以为常。 但近年来苛捐杂税日渐增多,对此伪满政府方面有不同看法,却无可奈何。 夜间沿街盘查实则也有强行销售巧立名目的保险、税务等,甚至于成立反满抗日协会等组织,强制收取入会费用。 百姓苦不堪言。 且报官无门! 徐家倒是好些,毕竟池砚舟同为警察厅人员,例行方便默许都会给留。 行至门前扣响门扉等待徐妙清开门。 金恩照此刻坐在家中沙发之上若有所思,虽今日心中不满,且怀疑颇多,可有几句话确实说在他心坎之上。 首先则是李衔清比他强。 不承认仅是嘴硬,盛怀安破格让李衔清加入特务股,实则目的金恩照岂能心中毫无猜忌。 且李衔清势头之猛着实出乎意料,若能活到今日确实结局难料。 其次便是背井离乡,无根浮萍。 独在异乡为异客,金恩照倒不至于每逢佳节倍思亲,却也常常会想日后如何? 留在冰城那便要在此扎根。 所谓朋友他自是不信。 摸爬滚打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求人不如求己。 故而向上爬则是唯一途径,当你地位足够高,你身边会有无数朋友。 烟灰缸内烟头已经不下十个,金恩照将手中已经要燃尽的烟头按灭在其中,心中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池砚舟本就是他手下警员,为何不用? 且近日对方表现确实不错,股长面前都敢开言相助,更是陪同前去医院等等。 手指再次摸向烟盒其内空空如也,金恩照才觉口干舌燥嗓子发痒,起身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他之想法池砚舟此刻未知。 正同徐妙清坐在一起吃饭,张婶今日所做几个小菜,俱是大补之物。 池砚舟见状笑道:“张婶倒是很关心你我之事。” 闻言徐妙清在他面前也不耳红,笑着回应:“只言片语间张婶表示仅有你我二人在家,行事方便。” “怎么个方便法?”池砚舟故意追问。 徐妙清面色不改说道:“自然是方便做些补身子的饭菜,爹在家时年岁已高不宜食用,张婶不便烹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言语之中徐妙清倒是少落下风。 吃罢饭二人回到屋内。 她忙碌备课工作,池砚舟心中所想新京来人一事。 清晨赶赴警察厅池砚舟今日来的稍早,得见盛怀安进入办公室内,金恩照则不见踪影。 恐是担心触霉头。 昨日都在外面躲了一日,只怕今日也不会凑上前去。 果然盛怀安进入办公室不多时,金恩照才姗姗来迟,与他往日风格截然不同。 “队长。” “早。” “今日还去街面上巡察吗?” “闲来无事再去看看。” 巡察一方面可躲避盛怀安怒火,另一方面也为寻找机会立功,好过在股内虚度时光。 稍等片刻二人打算一同出去。 今日杨顺不同行,金恩照安排他参与特务股日常工作,算是融入其中尽快熟悉。 就在二人从警察厅出来走下台阶。 见新京来人由台阶之下而来。 金恩照嘴里低声暗骂:“就是此人惹恼股长,让我平白无故挨了顿骂。” “那他为何今日又来?” “谁知道。” “就怕又惹得股长不喜,最后还是要将邪火发泄在队长身上。” “快走。” 金恩照脚步加快,带着池砚舟离去。 只是池砚舟心中暗想,此人为何如此执着,警察厅特务科的态度显而易见。 你说保安局施压? 理应不会。 若是保安局施压只怕科长不便如此草草结案,且盛怀安对调查结果较为满意,如此看来不存在问题才对。 可此人却纠缠不休。 着实令人不解。 但有关此事盛怀安不做解释,二人不便相问,只能跟着金恩照在外晃荡一日。 晚上收工都不回警察厅报道,直接街面下班。 目送金恩照回去。 池砚舟也朝着家中步行,途径三岔路口得见窗帘信息,确保安全前去地德里。 “是我。” “进。” 走进房间坐在宁素商对面,池砚舟询问:“可曾监视到新京来人?” “特委同志当日监视到新京来人,一路跟随至老仁义蒸饺店铺。” “当时我也在店内。” “同志汇报时有提供,警察厅特务股队长金恩照在店内这条线索。” “后续呢?” “从老仁义蒸饺店内离开,此人前去南岗区铁岭街咖啡店,与一人见面。” “谁?” “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 “陆言!”池砚舟没想到此人居然会同陆言见面。 宁素商点头表示:“新京来人名叫秋志用,是陆言在新京中央警察学校受训时相识。” “秋志用什么身份?” “他早前其实没有什么身份,经过特委加急深挖,新京方面同志告知信息,秋志用可能最早与警务司麾下的兵事恩赏室成员有联系。” “暗探、密侦?” “大概率是。” “现在加入中央保安局?”池砚舟问道。 “应该是秘密加入中央保安局,成为最基层的密探。”宁素商话语没有太过笃定,毕竟有关保安局的情报知之甚少,短时间内确实难完全锁定。 池砚舟再问:“苏良材日本人身份能确定吗?” “真名安引雄太,伪装潜伏多年。” “由此可见推断无误,苏良材、秋志用都是中央保安局成员,苏良材在冰城死亡,保安局不便出面调查,安排秋志用前来督促警察厅负责侦察。”池砚舟觉得目前事态比较明朗。 “没错。” “可我有两点不明。” “你说。” “秋志用显然是受到中央保安局的委派,前来冰城警察厅催促、协助调查,可傅应秋、盛怀安已经给出答复,且给我的感觉是保安局能接受的结果,为何秋志用还在纠缠? 第二个问题便是他为何同陆言有联系,陆言的身份是什么?” 这便是池砚舟的两点不明。 宁素商开口:“你的第一个问题目前没有准确答案,我可以先回答你第二个。” “你说。” “秋志用见陆言则是拜托他负责调查郑可安一事,特委同志已经得见陆言暗中调取医院资料。” “警察厅都结案,他警察署主任敢继续调查?” “显而易见他敢!” “难道不成陆言也秘密加入中央保安局?”池砚舟心有疑惑。 警员确实可以加入保安局。 这并不冲突。 且陆言在中央警察学校受训,显然是深得日本人信任,加入保安局说得过去。 “目前很难讲陆言出手,是因其暗中加入保安局,还是看在同秋志用的私人情面上,但他确实已经在着手调查此事。 至于秋志用为何纠缠不休,特委推测大概率是想立功。”宁素商将特委分析说出。 “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保安局算张免死金牌,郑家要不了秋志用的命,他也想的足够明白。” “若郑可安真是组织同志,被陆言盯上实属危险。”池砚舟虽不想提及此观点,可组织哪怕真的事先做好万全准备,但肯定料想不到陆言半路杀出。 第二百二十章 将水搅浑 中央保安局暗中行事隐蔽诡谲。 其成员发展更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冰城之内究竟人员几何尚未可知。 摊位老板、警察署主任等都与其有千丝万缕之联系,足以见微知著。 冰城环境只怕早已布满凶险。 例如此番郑可安一事,陆言的参与令人始料未及。 宁素商针对池砚舟之言问道:“你有何看法?” 看法? “应当是特委有何看法?” “欲意插手。” 欲意插手! 四字隐晦表明郑可安身份不俗,不然岂会有所关注。 只是特委仅是给出任务方向,却不会明确告知线索,宁素商此刻不言,池砚舟默契不问。 “秋志用由新京赶赴冰城督促调查,只怕对中央保安局在新京布局并不清楚,且保密程度非秋志用可知。”池砚舟率先敲定此观点。 则是表明继续监视跟踪秋志用,并不会有更多收获。 保安局行事突出保密二字。 秋志用并非日本人,更是知之甚少。 “没错。” “且陆言是否为保安局成员难以确定,跟踪监视同样收获极少,且长时间对其进行所谓跟踪监视,只怕会暴露组织同志行踪。” “陆言反侦查能力确实很强。”组织负责跟踪监视同志,在汇报时言压力很大,表示不可长久。 “所以我认为若想插手此事,应当令郑良哲出面。”池砚舟将自己看法说出。 郑良哲! 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关系放在这里,哪怕面对保安局并非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且保安局对郑可安一事大有不了了之的想法,目前乃是秋志用私人纠缠不休。 由郑家出面足以化险为夷。 “如何告知郑良哲?”宁素商岂会不明问题该如何解决,而是让其知晓乃是难点。 秋志用身份保密。 调查医院一事更是没有声张。 且陆言参与乃是暗中行事,警察厅都不知晓,郑良哲如何能得知? 哪怕现在放出有关保安局的消息,郑良哲仅能找秋志用的麻烦,却无人能限制陆言。 秋志用或许如今就是在承担吸引目光的功能。 组织虽知晓陆言参与却无法告知,不然警察厅都该怀疑,谁泄露消息? 你说郑可安自己察觉? 郑可安医科大学学生! 陆言乃是专业中央警察学校毕业! 自身察觉? 那你恐怕要好好同保安局、警察厅、警察署解释解释,你是如何发现端倪的。 到时麻烦解决不了,反倒更加糟糕。 池砚舟此刻也明白,宁素商今日为何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特委的任务是想他来负责解决此麻烦。 “由警察厅特务股出面,探得陆言配合秋志用调查一事?”池砚舟当即明白特委想法。 “虽各行各业成员都可加入保安局,警察厅、警察署警员也不例外,可秘密加入或暗中联系,且负责调查长官都已经结案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会引得不满。” 此言不假! 保安局成员本就需要各行各业的工作身份,掩护其真实身份。 警察厅、警察署也属于各行各业之中,毫无矛盾可言。 但陆言作为警察署特务系主任,暗中调查警察厅特务科都结案的事情,傅应秋、盛怀安岂能心中丝毫想法没有? 盛怀安或许想与不想陆言不在乎。 可傅应秋呢? 再者掌握此消息对傅应秋而言,并非无用。 或许至关重要! 当警察厅特务科知晓此事,若想暗中给陆言些教训,大可自己通知郑良哲。 组织方面便能坐享其成。 “我会完成任务。”池砚舟对待每次任务都异常认真。 “注意安全。” “明白。” 潜伏人员身份保密不可互通,但任务若过多存在纠缠、交叉则不可避免信息泄露,例如此番郑可安一事。 早前安瓿瓶事件尚不明确。 但加之医院事故一事则更加直观。 陆言的出现特委需池砚舟配合行动,则难免进一步透露更多信息。 以上所述并非工作失误,乃是正常工作中都会遇到的问题,反满抗日工作从来都非一人独自战斗。 无数同志、战友、同胞皆在奋斗。 岂会毫不知情。 如今郑可安身份虽不明确,但可知应是组织同志,只是或许不属于冰城特委直接领导。 具体身份如何仍是秘密。 医科大学一事同样没有解密。 且郑可安并不知道池砚舟之身份,但无疑已经让他心中落下一块石头。 便是不管郑可安是否知晓他的身份,都绝不会将他是农乐童一事说出。 首先郑可安不知情他是农乐童。 但哪怕某一天幡然醒悟、醍醐灌顶,也会闭口不言。 因农乐童乃是日伪政府所要抓捕之人,她作为反满抗日成员,岂会帮助对方。 因此就算不知池砚舟同志身份,亦会选择保守秘密。 这对他而言帮助良多。 日后则需要小心郑良哲则可,好在作为校长每日工作繁忙,二人见面机会极少。 宁素商也知这对池砚舟而言是个好消息,她心中同样松了口气。 毕竟虽鼓励池砚舟勇于面对,可偏隐患确实存在。 任何隐患对情报工作者而言都足以致命。 商谈结束池砚舟起身离去,宁素商相送至门口,未走出房门。 “若无好时机,可慢慢寻找,不必急于一时。” “是。” 陆言能耐虽有,但郑可安目前定然不会再有异动。 短期内尚不会遇险。 池砚舟也知应确保万无一失再推进任务,不然或许郑可安处麻烦没得到解决,他自身都易招惹是非。 从地德里回到家中叩门。 徐妙清前来将门打开,进入家中回身把门闩归位。 同行回到房间内,池砚舟开口询问:“郑校长这两日工作是否正常?” “正常。” 有关郑可安一事池砚舟同徐妙清刻意回避,毕竟对方乃是组织同志,不可再去妄言。 询问郑良哲情况则是判断,对方是否知晓陆言一事。 如今看来并不清楚。 毕竟郑良哲在冰城同样是初来乍到,看似背后日本人多有支持,但实则自身势力不大。 在学校之中也仅有舒胜帮衬罢了,且舒胜还是硬生生拉拢而来。 陆言调查郑可安一事若无人告知,只怕郑良哲很难知情。 吃饭期间闲聊学校一事,池砚舟稍微掌握了些情报,用处不大但聊胜于无。 第二日前去警察厅路上他就在考虑,要如何让特务股获悉陆言配合秋志用一事。 目前组织能得知乃是跟踪了秋志用。 发现他同陆言见面。 后监视陆言得知他暗中调取医院资料。 可一切都在暗中进行,陆言保密工作极其到位,如何入手? 你说从医院? 可特务股都已经放弃调查,你何故再查医院? 没有充分理由。 此举只会让人怀疑。 其次则是就算你查医院,也无法得知陆言调取资料一事,毕竟都是暗中调取,医院方面你轻易难有收获。 除非深挖。 只是为何突然深挖,还真能挖到东西,唯一可能便是你提前知晓。 因而也不可取。 此番特委任务难度不低。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尝试入手 今日进入警察厅特务股,坐在角落心中继续思索。 医院! 看似是唯一突破口。 实则不可深入。 细节问题颇多必要留心,早前池砚舟本就不愿调查,金恩照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去医院。 前后态度不可自相矛盾。 且傅应秋、盛怀安都无心再查,你好端端的重翻旧账何故? 身处警察厅特务科! 你行事稍有疑点都会被无限放大。 不可从医院入手又当如何? 更无法直指陆言! 谁会在此时此刻关注警察署特务系主任? 就在池砚舟正愁无处下手之际,金恩照则是从盛怀安办公室内出来,脸色看起来好似又被一顿臭骂。 池砚舟见状上前问道:“股长又迁怒队长?” “算我倒霉。”金恩照今日来的稍早,并非他不想躲一躲,而是股内有事他前来处理。 恰逢就被盛怀安叫去。 又是一顿批评教育。 躲了几日都未躲过,该来的难少。 命! “股长还因先前之人恼怒?”池砚舟低声询问。 “那人在科长面前言辞都很生硬,只怕没给股长好脸色看,言语上或有得罪。” “他究竟什么身份,敢对股长如此出言不逊?” “这谁知道。” “要不要查一查他?”池砚舟顺势说道。 医院! 陆言! 两处都不可深入调查,那池砚舟觉得或许仅能从秋志用处下手,只要能发现他同陆言见面,则可顺势调查陆言,从而了解医院情况。 恰巧今日金恩照又因秋志用被盛怀安责罚。 许是机会。 其实金恩照对调查秋志用没多大兴趣,毕竟你查了又能如何? 傅应秋、盛怀安并非不知对方身份,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且对方在特务科长傅应秋面前都如此硬气,你难不成还能将他收拾了? 查也白查! 且搞不好惹怒对方,反倒自找没趣。 可就在金恩照打算回绝时,突然想起龙猴相合之言,难不成时运便在此处? 毕竟当日李衔清调查郑可安,何曾想过真有收获? 再者天天无妄之灾谁受得了。 金恩照心一横说道:“查查看。” 其实池砚舟生怕对方拒绝,毕竟拒绝理由充分,且更为理智。 但对他而言则需要另想办法,耽误时间。 未曾想金恩照犹豫片刻后竟然是答应下来,池砚舟心中猜测应当与出马仙家之言有关,可见当日布局实属明智,短时间内已经初具成效。 闲棋冷子。 该落就落。 其起作用的时机往往难料,却总能有意外之喜。 此番便解决了池砚舟的一大麻烦。 金恩照也是想试试看命理之说是否正确,大不了再被骂一顿。 反正不解决此问题,再被骂的可能性并不小。 “队长认为应当如何调查?”池砚舟此刻不发表意见,好似方才言论仅是心血来潮,未曾想金恩照会答应。 这猛地答应后,一时间还没有最新想法。 金恩照才真是心血来潮,心中当下更是没有对策,于是说道:“出门商讨一番。” 二人离开警察厅于街面假意巡察。 实则商议如何进行调查。 最后金恩照说道:“此人定还会来警察厅骚扰科长,你我二人可暗中监视,掌握信息以便调查。” “听队长安排。” 组织方面已经放弃监视秋志用,因他的价值并无多少。 冰城有关保安局一事,他难以接触。 因此如今跟踪秋志用,不必担忧影响组织。 既然如此安排二人就没有距离警察厅过远,来回走动观察。 还真就让金恩照说中,秋志用如期而至。 见其又踏上石阶进入厅内,池砚舟嘴里嘀咕:“他这每日都来,明知道已经结案不再调查,非要给人寻些不自在。” “着实可恨。”金恩照对秋志用半点好感都无。 实则池砚舟心知肚明,秋志用无非想吸引警察厅眼球,为陆言的调查创造更多机会。 来回走动活动身体以免冻僵。 好半晌秋志用才从警察厅内出来,金恩照、池砚舟开始暗中跟随。 金恩照经验丰富。 池砚舟科班出身。 秋志用则是密探半路出家,加之冰城道路没有二人熟悉,故而跟踪监视倒也容易些。 可秋志用倒是会享受。 从警察厅出来就坐合成自动车,直奔东傅家甸区正阳十三道街。 进入松林阁饭庄。 此饭店以卖汤饺为主。 但圆笼鸳鸯蒸饺名气同样极大。 “他就如此爱吃饺子?”金恩照当日在老仁义蒸饺店铺内,也见此人吃饭,只是互不搭理罢了。 “或许就好这一口。”池砚舟觉得这只能说是个人爱好。 毕竟他可是吃完蒸饺,才跑去南岗区咖啡店与陆言见面的。 今日对方大快朵颐,二人只能看着。 后吃完饭选择乘坐人力车,返回埠头区大安街酒店休息。 看似平平无奇,池砚舟却故意说道:“他每日难不成就从酒店离开,跑去厅内找科长一通念叨,再自己打个牙祭就回酒店?” 听他语气颇为疑惑,金恩照问道:“你认为不妥?” “他一直找科长显然是想要继续调查,可科内态度明显表示不愿再管,按理来说他应当是比较着急才对,不敢说要做何出格举动,起码也难有如此好胃口。 再者为何他就不愿自己尝试调查一下,人都已经身处冰城,如此着急且不愿善罢甘休,岂会不暗中打探一下?” 金恩照听完池砚舟分析。 心中大呼言之有理。 确实疑点重重。 实则若非池砚舟提前知晓信息,也难有此判断。 但此时此刻做出判断合情合理,全都是依靠已知条件获悉,没有任何疑点。 本认为监视对方难有收获。 如今金恩照坚定信心,此人必须要监视调查,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今夜你我轮班。”金恩照干脆夜里监视也不放过。 “队长晚上不如好好休息,让杨顺来同我轮班便可。” “那就让他过来,我们三人轮班,都可得到充分休息。”毕竟此任务是你私自调查,白日里或许股内有行动你也要回去参与,若无精打采只怕再被批评。 三人轮班,晚上休息则有保障。 “是。”彡彡訁凊 池砚舟打电话至特务股,传金恩照命令让杨顺过来。 见面后告知工作内容。 最后安排晚上值班,金恩照第一班,结束便可休息,实则没有耽误睡觉时间。 杨顺负责第二班。 池砚舟则负责第三班岗,可早早休息,算是早起。 同样未耽误睡觉。 只有杨顺睡觉途中要起来值班再睡,比较影响。 可他并无怨言,毕竟身份地位放在这里,且能在此任务将其带上,足以证明对他的认可,该表现时岂能挑三拣四。 杨顺甚至都表示金恩照可以不用参与值班,由他代劳。 只是时间太早金恩照是真睡不着,说是他值第一班,实则池砚舟、杨顺都陪着。 第二百二十二章 陆言现身 一夜监视,并无异常。 三人轮班,精神抖擞。 许是天寒地冻早起无事,秋志用赖床不起,早饭都未见其出来吃。 酒店早餐同样不见送入房间。 池砚舟等人吃着杨顺买回来的包子,热气腾腾。 吃饱喝足金恩照见状言道:“观此人今日怕不会再去警察厅。” 纠缠傅应秋,也不可日日到场。 “正因他不去警察厅,或可能有别的行动。”池砚舟必须要让金恩照对此人充满兴趣,且保持兴趣。 毕竟他难预料秋志用何时会同陆言见面,需坚持调查才可。 好在昨日之言让金恩照对秋志用保持怀疑,短期内没有放弃之打算。 只是问题在于此乃是秘密调查,若特务股有任务需要三人参与,只能放弃此处。 因你无法同盛怀安言明。 那时则出现空隙,就怕对方恰巧有所异动,你却无法察觉。 池砚舟唯有担心这点。 一早上秋志用都在酒店内不曾离开,十二点过十分时,方见对方露面。 “不要距离太近。” “是。” 暗中跟随对方见其先行用餐,今日不是饺子一类,而换了西餐。 就近吃过饭后,则又回去酒店之内。 一下午再无动静。 好在警察厅特务股内同样没有消息传来。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便是如此之际,夜里六点多秋志用再度从酒店离开,且直径上了一辆人力车。 金恩照带领池砚舟、杨顺各乘人力车一辆,后面跟随。 由埠头区经霁虹街进山街,从警察厅门前驶过。 人力车停在南岗区铁岭街。 池砚舟想起宁素商此前告知,秋志用便是同陆言于铁岭街咖啡店会面,那今夜岂不是? 运气当真不错! 秋志用迈步进入咖啡店。 仅监视两日便有收获,池砚舟心中欣喜,不露声色。 “跑这么远喝咖啡?”杨顺大为不解。 埠头区咖啡馆不知几何,远赴盛名店铺更是不少,突发闲情逸致来此处? 池砚舟却低声说道:“他好似坐在一人对面。” “谁?” “乃是背影,看不太清。” “等!”金恩照此刻满是耐心。 秋志用坐在陆言对面,见桌子上还是仅有一杯咖啡,且丝毫未动。 他无奈说道:“你就不能给我也点一杯?” 陆言伸手将咖啡推至秋志用面前,言语平淡:“我不爱喝。” “我记得你此前不是挺爱喝咖啡?”秋志用投入两块方糖,后用勺子杯中搅动,今日尚有余温。 “这家不爱。” “挑剔。” “专一。” “调查如何?”端起咖啡轻抿一口,秋志用也觉味道确实一般,可上次一饮而尽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言语确实影响人心。 “你怀疑苏良材保安局成员身份暴露,导致被郑可安暗杀?” “没错。” “但你有没有想过,若郑可安是反满抗日分子,哪怕发现苏良材保安局成员身份,也不会出手将其暗杀。” 陆言所说,确有道理。 暗杀苏良材何需郑可安出手。 且暗杀他意义何在? “所以你这几日调查,便是为告诉我,郑可安不是反满抗日分子?” “你能从兵事恩赏室麾下加入保安局,我一直都表示不解,现在看来没错。” “麻烦你此刻不要优越且高傲,先说问题。” “郑可安是否为反满抗日分子,目前尚无证据可以表明,但若假设对方是反满抗日分子,那么她暗杀苏良材则有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秋志用目光从咖啡上挪开。 陆言十分自信表示:“显而易见。” 正常情况下郑可安不会出手杀人,但事情既然没有按照正常情况去发展,背后必然隐藏有你所不知的隐情。 “你意图先调查隐情?” “医院方面资料我已经掌握,确实可以证明乃是工作失误导致病人死亡,再想查郑可安是否事先知道苏良材此类药物过敏,是没有头绪入手的。 可若能调查到苏良材背后隐情,则能反推郑可安杀人动机,或可抽丝剥茧真相大白。” 都说陆言是眼高手低。 但其实不过性格惹人不喜,警察厅无人爱见。 口中牢骚之言罢了。 能被日本人看中在新京中央警察学校,与日本人一同接受培训,且还是“活阎王”初村涼介的得意门生,岂会只是酒囊饭袋。 调查郑可安几日便有后续思路。 且绕过最难调查的郑可安本人,另辟蹊径。 秋志用此刻更加坚信,自己未找错人。 让陆言帮忙调查实属明智。 “苏良材一事,你打算如何调查?” “他潜伏冰城一事何人知晓,日常收集情报汇报给谁,且事发前半个月左右,有没有较为异常的事情发生?” 陆言心中早已想好调查方向,此刻问题接连抛出。 只是秋志用难以回答。 他并非冰城工作人员,此番前来只为督促,有关苏良材以及保安局在冰城的活动,知之甚少。 陆言早知此情况,直接说道:“你向保安局方面打听信息给我。” “保安局其实不赞成继续调查,你也知如今调查乃是私下行动。” “不甘心的是你,若你想继续调查,便给我提供资料,若不想则就此作罢。”陆言说完起身离开。 确实任务都因秋志用而起。 调查与否陆言都能接受。 毕竟秋志用不帮忙,他根本无法探查保安局信息。 确实不甘心! 不然何故寻陆言协助调查。 秋志用心中暗下决定,电报新京据理力争。 看能否争取到调查方便。 金恩照看着从咖啡馆内推门而出的人,言语之中略带吃惊说道:“陆言!” 池砚舟自然也看得真切。 同样疑惑:“陆言?” 杨顺对陆言不熟悉,可见二人摸样也是大为好奇。 “此人是?” “南岗区警察署特务系主任。” “警员?”杨顺大为不解。 警察厅对待调查一事态度明显,科长甚至都亲自表态。 特务股都放任不管。 下面警察署警员却插手调查? 池砚舟望着陆言离去背影,不确定问道:“难不成科长秘密安排陆言负责调查?” 秘密安排? 此事盛怀安知晓吗? 傅应秋此举何故。 不相信盛怀安,还是不信金恩照? 最先反应是警察厅特务科暗中下令,乃人之常情。 毕竟陆言此举不合常理。 “若是秘密安排调查,他又何必天天跑警察厅纠缠科长。”金恩照冷静之后分析。 “队长言之有理。” “难不成见面只是叙旧?”杨顺提出新看法。 叙旧? 陆言早早在此等待,且就十几分钟便独自离开,你说叙旧令人难以信服。 “队长,接下来又该如何?”池砚舟好似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金恩照想了想说道:“先汇报股长。” 虽是私下调查,但如此发现确实有些令人费解,对方身份盛怀安心中清楚,那么汇报之后应当能有答案。 若是警察厅提前知晓,盛怀安定会叫停私自调查,金恩照也可防止继续犯错。 可此事要是有用,那或许便已经立功,后续如何股长会安排,无需他们思前想后。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向上汇报 汇报股长。 等待定夺。 如此安排皆大欢喜。 池砚舟大费周章便是求此结果。 杨顺则问道:“咖啡店内之人,是否继续跟踪监视?” “且先暂停。”金恩照认为目前情况较为扑朔迷离,应等盛怀安给出指示后方可行动。 再者今日能获悉陆言一事,只怕短时间内应不会再有异动。 低头查看腕表,池砚舟开口:“不知股长是否还在厅内。” “理应尚在,先行回去。” 铁岭街距离警察厅不远,三人快步赶往。 未曾再去寻人力车耽误时间。 急行至警察厅前,方见盛怀安由石阶向下。 “股长。”金恩照上前阻拦。 “这两日不见你踪影,跑什么地方去了?”盛怀安心知对方乃是去躲清净。 “属下有重要消息汇报。” “重要消息?” “是。” 再看其背后跟随池砚舟、杨顺二人。 盛怀安回身朝警察厅内走去,口中说道:“跟我来。” 一行众人进入股长办公室,盛怀安都不曾回到办公座位上,便直接开口询问:“什么情报?” “此前纠缠科长之人,属下发现他与陆言私下有所会面。” 听闻此言盛怀安未立即开口,反倒缓步行至办公桌后落座,神色陷入思考。 秋志用私下会见陆言? “你如何知晓?” “属下不敢隐瞒,乃是跟踪监视对方。” “为何跟踪监视?” “见其行为诡异。” “何来诡异?” “科内明明态度明显不愿调查,可偏他不依不饶纠缠不休,既然如此何不自己下场打探一番,每日跑来磨洋工有何意义。” 金恩照此刻说法,皆是池砚舟先前言论。 他照搬借来使用。 长官便是有此等好处,池砚舟脸色不见任何变化,理所应当! 听此言盛怀安不得不说金恩照有些脑子,确实可算作疑点。 至于不汇报,私自调查一事没有专门去提。 众人心知肚明。 秋志用时常来特务科烦人,却暗中同陆言见面,盛怀安心中当即已经有所猜测。 看着面前几人好奇神色,他并未出言解释。 而是开口道:“你们连夜去一趟郑可安所在医院,详细调查除却警察厅之外,可还有人打探苏良材一事。” “是!” 金恩照立刻带领池砚舟、杨顺朝着医院赶去。 路上池砚舟分析说道:“只怕不好调查。” “鸿爪雪泥、蛛丝马迹,岂可没有踪迹可寻,无非有人遮掩罢了,今日得股长亲令我等不必客气。” “队长所言极是。” 等待三人离去,盛怀安拿起办公桌上电话。 “科长还在厅内吗?” “让科长稍等片刻,我有事汇报。” “好。” 傅应秋今日开会时间较晚,还未离开警察厅。 盛怀安前去当面汇报。 “报告。” “进。” “科长。” “坐下聊。” 坐在会客沙发之上,警员为其斟茶一盏,盛怀安却无心品茶,而是轻声道:“股内警员调查发现,秋志用与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陆言,私下有接触。” 傅应秋神色不变,端起茶杯问道:“私人关系会面,还是另有所图?” “属下已经命人前去医院再做打探,但根据秋志用表现可知,应是另有所图。” “陆言!” “陆言此人心高气傲,且深得日本人信任,根据目前所掌握情报可知,其背后应当有一位日本高官撑腰,但具体姓甚名谁不太清楚,毕竟事关日本高官我等不便深入调查。” “被日本人看重,又有日本人撑腰,确实乃是保安局首选良才。”傅应秋觉得倒也合理。 盛怀安眉头轻蹙:“中央保安局成立一事日本人极为重视,招兵买马情有可原,警察确实乃是不错人选,可此番警察厅态度明确,陆言却恍若未闻,长久下去只怕警察体系动荡混乱。” 此言倒非危言耸听。彡彡訁凊 但傅应秋却并无担心,而是说道:“新京方面很快就会意识到此类问题,后各地方保安局就会成立,例如冰城保安局负责人,极有可能就是警察厅特务科科长,问题迎刃而解。” 此处特务科科长。 是副科长,乃日本人。 并非傅应秋,但他必然也会在冰城地方保安局挂职。 “那现如今呢?”盛怀安问道。 就算会成立冰城地方保安局,那也需要时日,难不成放任不管? 将茶杯放下傅应秋说道:“中央保安局对郑可安一事,想法与我等相同,如今不过秋志用多有纠缠,只是新京方面没有明确表态,实则态度也是暧昧。 郑家在新京地位确实超然,但树大招风,难免受人眼红,才会造成秋志用冰城举动。” “未免有些太过目中无人。” “若警员医院调查,发现陆言确实插手郑可安一事,便将此事私下告知郑良哲。” “属下明白。” 事关保安局,特务科不便出手。 那就祸水东引。 让郑良哲去同秋志用、陆言交锋。 虽不是新京地界,但也能斗个旗鼓相当。 “让知情警员嘴巴严些。” “是。” 此刻金恩照等人已经进入医院,直接找到当日主任医师,便是负责抢救的当事人。 没有客气将其带入一间空病房内,杨顺将门由内锁死。 医生见状有些惊慌问道:“你们想干嘛?” “有些问题要问你。” “那何必如此阵仗?” “你若不愿意配合,今夜医院就抢救你,不知能否结果不同。” “你们敢?” “警察厅特务股警员,你问我敢不敢? 往日送来你们这里抢救的人员,你是视而不见? 摸样如何还用我赘述吗?” 医生面对杀人如麻的警员确实落在下风,无奈问道:“你们想问什么?” “除了我等之外,可还有人探听过敏致死一事?” 陆言若要来医院打探情报,自然要找当事人。 显然郑可安他不能寻。 那当夜负责抢救的医生便是唯一人选。 “没有。”医生干脆利落摇头。 “你是想要挑战一下我等耐心吗?” “真没有。” “用镊子将他十个手指的指甲全拔了。” “是。” 杨顺当即就掏出镊子,池砚舟固定对方手掌,让其不得动弹。 指甲上传来撕裂感医生惊恐想要呼喊,嘴巴却被金恩照堵住不得出声,后拼命摇头又拼命点头。 示意杨顺停手。 金恩照松开对方嘴巴问道:“愿意说了?” “那人真的是过敏死亡,我们医院没有任何隐瞒。” “谁问你这个问题,回答之前的问题。” “确实有人向我打听过,给我了一笔钱。” “谁?” “不认识。” 陆言不是亲自登门打探,而是安排暗探前来,组织成员也是监视陆言得知暗探,见其暗探进入医院。 虽未查明具体人员,可确实有人前来打听,便足以说明问题。 第二百二十四章 私下告知 获悉所需信息。 随即将医生松开。 医生揉着发疼手腕心里暗骂一群匪类,有辱斯文。 言语威胁此事保密不得外泄,否则性命不保。 后三人由医院离开,见其远去医生在背后啐了一口,却恐特务股凶名不敢声张。 何人能为他做主? 无门! 走出医院杨顺立即说道:“看来陆言确实在暗中调查此事。” “狗胆!”池砚舟直接骂道。 虽心中对陆言并无额外恨意,汉奸之流皆是一样。 但过节真实存在,理应保持愤怒。 准确说应当是演技。 “问题是谁能给他如此胆魄?” “先行汇报。” 连夜赶回警察厅,盛怀安还在办公室内等待。 “报告。” “进。” “股长,经过医院调查可知,确实有人暗中打探苏良材一事,虽无直接证据表明乃是陆言所为,但应当无误。” 听罢金恩照汇报,盛怀安出言:“此事全都烂在心里,不可对外透露只言片语,否则引来麻烦我难护你们周全。” 见其神情严肃不似玩笑。 三人稍显紧张。 “属下知晓。”m.33qxs.m “池砚舟留下,你二人先行出去。” “是。” 留池砚舟却让自己离开,金恩照心有不悦。 杨顺却较为欣喜。 面对此安排池砚舟同样表现疑惑,不知其深意。 “你明日抽空前去见郑良哲一面。” “见郑良哲?” “将陆言协同秋志用,调查郑可安一事告知。” “秋志用?” “新京来人!” “属下明白。” 其意打算坐山观虎斗! 且此事保密不宜告知,池砚舟便没有追问,完成任务便可。 至于为何需要警员亲自前去透露信息,而非匿名? 主要原因则是更加有说服力,可令郑良哲不必做所谓前期核实调查工作。 在冰城之内郑良哲想做核查难度很大,全然浪费时间。 干脆直接相告。 要说郑良哲是否会将警察厅牵连而出,聪明人不会做傻事。 再者他坐稳校长之位警察厅多有帮衬,应明白“朋友”是谁。 且就算你说消息乃特务股警员透露,谁能证明? 死不承认你又有何办法? 遇到麻烦不解决麻烦,反手给自己找寻新的麻烦。 郑良哲没这么笨。 令池砚舟去则是他先前与郑良哲有接触,仅此而已。 计划很顺利。 特委便是想看到如此结果。 可偏他要同郑良哲见面! 郑可安处问题得以解决,郑良哲这里危险照样存在,好在池砚舟此番心态大有提升。 “请股长放心,属下会将消息告知郑校长。” “下去吧。” “是。” 从办公室内出来金恩照便想要上前打探,盛怀安究竟何事不同自己说,却告知池砚舟。 但他都还未开口,便见池砚舟脸色凝重。 “队长。” “股长留你说了什么?” 池砚舟面色为难几欲开口,后又无奈将话咽下。 最后仅是表示:“一趟苦差事。” “苦差事?” 他不愿金恩照对其有所怀疑忌惮,且祸水东引一事算不得秘密,金恩照、杨顺作为调查当事人,岂会心中没有猜忌。 移步远离股长办公室,池砚舟这才开口:“令我通知郑良哲。” 此言一出,顺理成章。 确实是苦差事。 稍有不慎信息泄露,该当何罪? 盛怀安没让金恩照去,他此刻感恩戴德。 用手拍了拍池砚舟肩头,金恩照勉励道:“定会顺利。” “借队长吉言。” 方才心中猜忌,如今烟消云散。 池砚舟看似说出保密内容,实则无伤大雅。 加以利用,换取信任。 今夜忙碌至今,三人于警察厅门前分道扬镳。 回去途中金恩照心中不由在想,难不成玄学真有说思。 龙猴相合! 本只是心血来潮决定调查新京来人,可谁成想识破陆言暗中调查。 且此事看股长表现肯定重要,不然岂会下令封口。 如今更是打算透露给郑良哲,让其出面加以阻拦。 你说算不算功劳? 盛怀安看他眼神都略有缓和,岂能不算? 李衔清让池砚舟调查每每有意外收获,此刻他相信池砚舟调查方向,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出马仙家之言,金恩照此刻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立功立的莫名其妙。 可功劳实实在在。 金恩照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不必去和反满抗日分子真刀真枪斗的你死我活,功劳却不比抓捕反满抗日分子来的小。 这件事情只是无法声张罢了。 不然定也会闹的沸沸扬扬。 虽不能公开表彰,可在股长心中留下好印象,则更为重要。 路上金恩照心情大好,买了些佐酒小菜,打算回去自饮自斟。 杨顺更是坚信池砚舟之能力,所谓苦差事为何不苦旁人? 能者多劳。 其次你前去通知郑良哲,或也能趁机拉近关系,何乐而不为。 回到家中池砚舟并未同徐妙清提及此事,牵扯郑可安不便多聊。 第二日各自赶去上班,他并未选择同行前去学校。 而是先至警察厅特务股,打电话到学校找舒胜,让其帮忙联系郑良哲。 毕竟一校之长,你想直接联系较为困难。 舒胜后将电话打回表示,郑良哲同意赴约,电话之内言语感谢,后池砚舟就起身前去海城街咖啡店等待。 此处距离冰城女高很近,不耽误对方时间。 从警察厅过来没有点单,默默等待。 不多时郑良哲从外走进,气色显得不错,可见冰城女高工作目前并无问题。 恍惚间好似回到课堂。 郑良哲在讲台之上教书育人。 池砚舟收起思绪起身相迎:“劳烦郑校长来一趟。” 郑良哲其实对于池砚舟突然要求见面,是有些吃惊的。 毕竟之前事情结束之后,两人压根就没有再见过。 可他同意见面则是因为,警察厅特务股又对郑可安进行了调查,他明明警告过对方。 此前郑良哲默不作声,是自知理亏。 毕竟女儿医死了人。 可谁知对方主动寻上门来,岂有不见之道理。 “郑校长想喝什么?” “随便。” “两杯云雾松冷。” 这名字起的倒是令人云山雾罩,其实就是加奶。 价钱还算合理。 等待咖啡期间池砚舟说道:“郑校长在冰城生活可还习惯?” “你今日找我有何贵干,不如开门见山,你我并非第一次相处,倒也不用寒暄客套。” “郑校长所言及时。” “讲吧。” “此前令千金医院事故,郑校长应当知晓吧。” 果然与郑良哲猜测一致,说的便是医院问题。 可他都还未找池砚舟麻烦,对方主动提及出于什么目的? 解释? 郑良哲认为不至于,毕竟他在郑可安面前解释之言,已经转达到耳中。 “一场事故。” “对,是一场事故,警察厅上下皆是如此认为,可偏有人不这样想。” “谁?”郑良哲眼神凝练,言语生寒。 第二百二十五章 坐山观虎 意外事故! 各方达成目的早已结案,谁会如此没有眼色。 高位多年养气自成,此刻眼神着实凌厉。 教书育人老先生? 只怕手段颇为不俗。 对此池砚舟并未吃惊,能在东北如此乱局之中混到今日地步,可不是你简单投靠日伪便能做到。 投靠日伪之人不知几何。 几人能有如此显赫地位? 自身能力不容小觑,泥沼之内摸爬滚打一路冲杀。 哪怕是坏人。 也足以证明其是一位成功的坏人。 面对郑良哲质问池砚舟面色不改,稳住节奏道:“医院事故为何警察厅特务股参与调查,郑校长心中应该有所疑惑吧,总不会真的认为是担心费科长徇私舞弊?” 郑良哲自然早有猜测。 如今不去拐弯抹角,直言不讳:“抢救无效死亡之人,是否身份有所不同?” “郑校长果然早有预料。” “是何身份?” “有些话郑校长可以猜,但在下很难讲。” “中央保安局?” 郑良哲果然知晓中央保安局一事,且一语中的。 如此看来只怕新京来人秋志用,他也事先知晓。 “在下什么都没说。” “你也不必心忧,今日你若真是为帮我,守口如瓶自乃分内之事。” “想来秋志用赴冰城,郑校长也有耳闻。” “例行督促调查而已。” 在郑良哲看来中央保安局成员冰城身亡,理应派人前来一探究竟。 后续警察厅调查结案,便也尘埃落定。 因此秋志用在他看来不足为虑。 此刻恰逢咖啡端上,池砚舟随手搅动,实则他对此物兴趣缺缺。 郑良哲更是碰都不碰。 见池砚舟不接话,郑良哲继续说道:“你今日找我虽是有相关信息告知,但我若猜得不错必定也与警察厅特务股息息相关,各取所需罢了不如痛快些。” 池砚舟心中早知道他能耐不俗,此刻便将问题本质看透。 同聪明人打交道也有好处,多余言语无需再讲。 所谓保密之言,大可不必再说。 自会遵守。 “秋志用此人心有不甘欲深入调查,找寻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陆言协助,陆主任已经对令爱暗中展开调查,目前不知进展如何。” “陆言?” “陆言新京中央警察学校毕业,深得日本人器重,且能力不俗野心极大,因其背后有人撑腰故而有恃无恐。 令爱清白我等自是明了,可被陆主任盯上之人难有善终,‘活阎王’初村涼介是他老师,再者我想郑家在新京应当也并非无人惦记吧,若是落井下石只怕不利。” 听得池砚舟将话言明。 郑良哲没有高呼女儿清白之言。 清白? 就算不清白! 是你能随意暗中调查的吗? 中央保安局、冰城警察厅都已经结案一事,却还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郑良哲怒意明显。 毕竟此举不仅要他女儿的命,且还会牵连整个郑家。 警察厅特务股目的明确,无非是想让自己同秋志用、陆言斗上一斗。 但所告知信息确实重要。 陆言这条疯狗盯上郑可安,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再者郑良哲现在很难讲,自己女儿是否真就清白。 消息价值千金! “替我谢谢盛股长。” “又不是股长的意思。” 郑良哲当然明白有些事情可以做,却不能承认。 “那今日你我二人也未见面?” “不曾谋面。” “咖啡我请。”郑良哲将钱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消息内容之重要出乎意料,他必须尽早解决,避免造成不可挽回之后果。 由咖啡馆出来便回到学校之内,坐在办公室之中打出一个电话。 “是我。” “在新京帮我查个人。” “名叫秋志用,所有信息挖干净,尤其违法乱纪的勾当都挖出来,最好再寻几个苦主。” “还有打探一下中央保安局的态度。” “冰城这里出了些问题。” “放心,可安暂无大碍,新京却有人蠢蠢欲动,此番定要敲山震虎。” “我心中有数,资料尽快送来。” “再联络。” 言罢将电话挂断,郑良哲随即又打出一通电话。 “查冰城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陆言。” “背后应有日本高官,想办法查清楚。” “我知道牵扯日本高官不宜调查,但此事没得商量,爹每年出力操心也算劳苦功高,当真这点颜面都无?” “你就说他孙女如今命悬一线。” “我夸张之言吓唬爹,你跟着急什么。” “有信息尽快通知我。” 此番挂掉电话郑良哲靠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 他其实很想找郑可安聊一聊,却又无从开口。 念头思来想去只能作罢,先解决麻烦再说。 虽是冰城不在新京,可郑良哲不会任由旁人欺辱,他若不在冰城那是鞭长莫及。 如今身在此处,岂能坐视不理。 池砚舟从咖啡馆离开后回警察厅复命,前去盛怀安办公室汇报情况。 “股长,属下已经将相关信息透露给郑良哲,他也表现出会立即阻拦之意。” “很好。” 直接将意图表露并非郑良哲城府不深,而是清楚警察厅告知此消息目的,便也让其得偿所愿。 “只是不知他要如何出手?” “拭目以待便可。” “秋志用、陆言处可还需要注意?” “不必理会。” “是。” 从盛怀安办公室离开,金恩照便也上前询问。 池砚舟默不作声点头,算是告知情况。 同时表示不必再做后续调查。 金恩照悄声道:“股长给了一笔奖金,我请你和杨顺吃饭。” “都是我们跟着队长沾光。” “都有功劳。”金恩照心情大好。 奖金多吗? 实则不然。 可却是态度转变的明显标志,让他觉得一切值得。 功臣自然是池砚舟,出马仙家之言他是信了大半。 晚上金恩照请客,池砚舟、杨顺赴宴,三人推杯换盏倒是气氛融洽。 “陆言这次弄不好都要栽在队长手里,让他还一天自恃清高,目中无人。”池砚舟提起陆言那是言辞犀利。 金恩照心知肚明任由他发泄。 杨顺一头雾水不明深意,金恩照附耳解释方才恍然大悟。 得知池砚舟还有这番经历更是赞叹,陆言手段如此凶狠都能撑住,倒也是有成大事的潜力。 吃饱喝足三人结账离开。 饭店门前金恩照说道:“明日都早些来股内。” “队长有何事吩咐?” “股长今日不光私下给奖金,且还暗中交代一项任务,明日早些来。” “是。” 有关任务一事金恩照显然不打算此刻说。 二人不便问。 池砚舟虽好奇却不可有异样表现,只能等明日看具体情况,今日连通知组织都做不到。 毕竟相关内容你丝毫不知。 无法通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协助搜查 明日任务! 具体情况目前犹未可知。 且观规模应当不大,毕竟通知警员较少,但亦有可能乃是参与其他机关单位的任务,故而不会指派太多警力。 心头猜测回到家中。 要识得真面目,只能等明日一探究竟。 不过由此可知,金恩照在盛怀安处印象有所回暖。 对此池砚舟不认为是坏消息。 取而代之。 需雷霆一击! 最忌打蛇不死,自遗其害。 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徐妙清开门让其进来,池砚舟回身将门关好。 便听得对方说道:“爹明日火车回来。” “几点?” “具体时间未在电报内告知详情,应是不需我们去接,且随行有满铁传染病院医生,理应先安顿他。” “等明日晚上,可问问商谈结果如何。” “都能随行来冰城,看来是非常顺利的。” 二人都要工作,无法前去火车站接人,徐南钦干脆不告知具体时间,避免他夫妻两人挂念。 夜里休息早晨起床锻炼。 张婶也知徐南钦今日回来,询问晚间是否做饭多备一人。 徐妙清则表示不必。 徐南钦定是要陪同医生用餐,没功夫在家中吃饭。 吃罢饭从家中离去,今日要到的早些,金恩照昨夜可是专门交代。 赶至警察厅杨顺已经到位。 “池兄。” “队长呢?” “还没来。” 话音刚落金恩照就迈步走进,不等二人开言便挥手示意跟随离开。 且同行的另有特务股警员三名。 今日六人参与行动。 金恩照带路一行人来到警察厅不远处火车站,几人心中猜测莫不是要出外勤? 这不是好差事。 虽不似先前寒冷,却远不如冰城舒坦。 好在金恩照没有买票的意思,而是在月牙街拐角处停步,命在此等候。 无人出言询问,皆是默不作声。 池砚舟也不会彰显自己与众不同。 静待约二十分钟左右,见另有人员出现在火车站外。 金恩照率领警员上前。 池砚舟再看便见老熟人。 沖喜大河! 早前与李衔清赶赴阿城县调查曲明一事,遭遇月台枪击事件。 算初次与沖喜大河接触。 后同样乃是与李衔清赶赴阿城县公办回来,且就是在冰城火车站遭遇沖喜大河带队搜查。 便是于那次之时,察觉到徐妙清身份异样。 今日沖喜大河再临冰城火车站,难不成另有情报? “少尉。”金恩照上前说道。 沖喜大河看着在场警员,目光于池砚舟面部多有停留,毕竟算是熟人。 “封锁火车站出口,今日所有离站人员都需严格搜查,不论对方是谁。”沖喜大河做出指令。 “是。” 宪兵队特高课参与。 警察厅特务股配合。 众人将火车站出口封锁,为何今日只需六名警员? 是因沖喜大河只留一条通道,并非多通道同时进行搜查。 效率低,可却全都在沖喜大河注视之下。 不可出错。 特高课此前新任课长住田晴斗上任,致使特高课多日处在高压之中。 虽如今稍有缓和。 却不宜出错。 池砚舟负责封锁,心中却不由在想,徐南钦同样是今日回冰城。 凑巧? 理应是凑巧! 毕竟此前徐妙清怀疑徐南钦的根据,无非是店铺问题。 但现如今徐南钦已经主动转型店铺,且进展顺利。 再者不管现在是否凑巧,池砚舟也无任何办法,仅能负责封锁搜查。 不管是担心徐南钦。 还是担忧反满抗日战士。 此时此刻池砚舟都毫无异动可能。 火车站早上人员陆陆续续,中午时造成拥挤。 毕竟仅有一条通道,势必速度极慢。 但宪兵队特高课在场,无人敢有怨言,沖喜大河目光注视警员搜查每一个人。 仔仔细细。 毫无遗漏。 认真工作,导致火车站外聚集旅客增多。 池砚舟目光向后扫视,看是否有徐南钦身影。 下午四点他终于看到徐南钦以及李老,且身旁同行一人。 四十来岁的年纪,个子中等。 脸色红润可见生活不错。 穿着得体并非粗布麻衣,可知应是满铁传染病院医生。 但观徐南钦面色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医生对此略微不满,耽误时间。 四点出现。 一直等到六点徐南钦才轮到搜查。 池砚舟提前退开避嫌,金恩照暗自点头。 沖喜大河也知情况,对池砚舟问道:“你岳父此前去何处?” “新京。” “新京?” “是。” “做什么?” “准备在冰城开设诊所,请了新京满铁传染病院的医生前来坐诊。” “开设诊所?” “正是。” “谁人举荐?” “警察厅卫生科防疫股,燕季同燕股长。” 沖喜大河简单询问两句,便没有言语。 而是盯着搜查情况。 随身携带行李自然有,且医生较多,搜查必然耽误时间。 金恩照并未因为乃是池砚舟岳父选择敷衍了事,反而搜查的格外仔细。 李老最先通过搜查,没有问题。 接下来便是徐南钦。 同样没有问题。 “伯父。”见其出来池砚舟上前问好。 “还说不让你们来接,早知如此应当提前告诉你。”徐南钦并没有因为搜查而影响心情,还同池砚舟开了句玩笑。 但医生这里搜查不太顺利。 他对警员搜查不满,口中喊道:“我的书和资料不是你们能随便碰的,若是造成损坏你们赔的起吗?” “请配合搜查。”杨顺语气生硬。 “我有在配合,但请你们动作轻柔,箱子内还有我的一些收藏品,不要弄坏了。” 他的收藏品。 居然是一些骷髅。 且看样子是真实的人体骨骼,而非仿真。 沖喜大河面色不喜,池砚舟见状急忙上前说道:“稍安勿躁,请配合搜查。”33qxs.m 徐南钦也开口说道:“韩医生,我知你舟车劳顿又等候多时,身体疲惫心情不佳,但配合搜查是我们的责任所在,还请息怒。” 此言实则也是告诉沖喜大河。 不是故意不配合,而是情有可原。 其实你所谓的情有可原,沖喜大河真就不一定放在眼中。 此刻没有发难,无非是对方此前乃满铁传染病院医生,能在满铁传染病院工作之人,背后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关系。 没必要因为搜查一事闹出动静。 金恩照等人对其态度不满,搜查更为严格。 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硬生生是多出一倍时长,可见小鬼难缠。 但没有任何发现,最后也只能让其离开,韩医生脸色不悦通过封锁。 “伯父你们先行回去,我这里还有公务。” “你忙。” 目送徐南钦等人离开,池砚舟松了口气,他就说理应不会如此凑巧。 今日搜查他亲眼得见。 金恩照等人其认真程度,他都怀疑是否同自己有仇。 这都未有发现,那自然是清白。 第二百二十七章 当场抓获 是否清白,皆由搜查说了算。 能顺利度过搜查之人便是清白,否则要搜查何用? 韩医生态度不佳警员恼怒,但未有发现只能放行,难公报私仇。 徐南钦协同韩医生进入车站街,李老将行李放于街边前去招呼人力车。 韩医生脸上愤怒神色此刻消失无踪,嘴唇尚不见有明显开合,便有细微声音传入徐南钦耳朵。 “我故意激怒警员使其严密搜查,事后就算有所怀疑,应也不会同我等有关。” “你是你、我是我,哪怕有合作意向却不能混为一谈,若有麻烦便也各自为营。”徐南钦语气不见波动。 “明白。” “今日宪兵队特高课显然有备而来,蛀虫不可不查。” “听闻此前第三国际方面也于火车站,遭遇宪兵队搜查。” “我明白你的意思,后续会深入调查。” “可叹今日未能将任务顺利完成。”韩医生有所惋惜。 “先不招惹麻烦再说。” “东西可曾安置好?” 安置? 徐南钦看到人力车驶来,最后说道:“总之与我们无关。” 三人乘坐人力车先送韩医生前去酒店,夜里一同吃饭算是尽地主之谊。 此刻原计划不变,虽在火车站多有耽搁。 池砚舟在徐南钦等人离去后,便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今日算得上不吃不喝连续作业。 沖喜大河尚且如此,其余人等谁有怨言? 如此搜查一直进行到夜里十点左右,排队之人方才寥寥无几。 工作结束有望,众警员打起精神。 面前再上一人,年近四十岁,看起来斯斯文文。 身上书生气颇多。 随身携带两个皮箱,一手一个。 金恩照示意警员开始搜查,杨顺、池砚舟一人负责一个皮箱,其余人等搜身。 杨顺将皮箱之内物品尽数拿出,都是寻常之物。 没有用处。 后手指沿着皮箱内部开始缓慢游走,不放过任何一寸。 池砚舟搜查同样精细。 非是他想要找到线索,实乃沖喜大河、金恩照等人在场,你若不仔细想要包庇,极其容易露出马脚。m.33qxs.m 就在池砚舟细细摸索之时,杨顺突然从身上抽出匕首,刀尖塞入皮箱缝隙。 其主人连忙出声询问:“你要干嘛?” 杨顺并不理会,仅是回头看了金恩照一眼。 见队长点头,他刀尖轻轻划破皮箱内部,揭开一层内衬皮革。 里面居然携带夹层。 夹层之内存放两根不大的金条,看摸样一根能有三两重。 外形极其不规则,可见乃是自己浇筑。 但金条并非重点,而是夹层内还有折叠纸条一张,杨顺拿出打开。 上面皆是数字。 沖喜大河伸手接过,稍微一看便说:“密码!” 这些数字只能是密码。 别无其他可能。 什么人会携带密码? 面前之人身份显而易见。 池砚舟很不愿意接受抗日反满成员被抓,但经历柴叔、孟时同、柳滦、元硕、刑大等事情后,他面色没有任何变化,而是在第一时间上前将此人反手压倒跪地。 “正是此物。”沖喜大河面露喜色。 今日工作整整一天,就是为了这个。 沖喜大河认为皇天不负有心人! 可被池砚舟控制之人目瞪口呆,眼神之中满是不解。 “各位长官,这纸条不是我的,只有金条是我的。”他急忙出言解释。 言真意切! 语气、表情等都足以令人信服。 可无论是宪兵队特高课,还是警察厅特务股,都同反满抗日成员多有交锋,其伪装演技早有领教,你此刻就算再不承认,也无人相信。 铁证如山! “带回去警察厅特务股关押。”沖喜大河对金恩照说道。 日满方面尚有所谓政权分别,此人由警察厅关押审讯最为合适。 “真和我没有关系……” “求求你们相信我。” “我只是生意人。” “这纸条真不是我的。” 随着叫喊声远去,沖喜大河示意继续搜查,但后续几人没有任何问题,则下令收队。 纸条被沖喜大河带走,寻住田晴斗汇报工作情况。 金恩照则是抓人关押至特务股。 夜间盛怀安早已回去休息,且审讯工作沖喜大河没有要求立即展开,只是说关押。 于是金恩照将人关押,审讯工作打算明日等盛怀安主持。 对此池砚舟欣然接受,不审讯他起码可以离开特务股,将消息汇报组织。 从警察厅回来前去地德里将情报投入信箱。 仅能告知发生何事,但具体被抓之人是否为同志,他不清楚。 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因证件是金恩照检查,杨顺这边就发现了端倪,后抓人关押。 其证件金恩照顺手收起,没有再去关注。 毕竟在众人看来,证件必定是假的,隐瞒真实身份。 送完情报回到家中,徐南钦也已经安顿好韩医生回来,此刻与徐妙清在闲谈。 “伯父。” “忙完了?” “搜查耗费时间。” “可有收获?” “抓捕一人。” “看来不是无缘无故兴师动众。” “伯父所言极是。” 徐妙清早从徐南钦这里得知火车站搜捕一事,便也想起自己同池砚舟的经历。 有所愧疚,亦有感谢! 池砚舟换了话题问道:“新京之行可还顺利?” “非常顺利,今日韩医生你也得见,这几日帮他安排一处住所,便可开始申请诊所一事,再由他与燕股长见一面,手续应该不会再有阻碍。” “如此便好,只是韩医生脾气着实一般。”池砚舟所见便是如此。 “满铁传染病院从业多年,病患姿态很低点头哈腰,难免养成如此习性。” “强龙难压地头蛇,还是要劝他谨言慎行,免得日后给我们也惹来麻烦。” “我自会告诫他,再者他是他,我们是我们,合作关系不表示亲密无间,利益使然罢了,若日后真的惹出麻烦,不可太过照顾。”徐南钦此言是说给池砚舟听的。 莫要日后在警察厅听到风言风语,得知韩医生惹上麻烦,池砚舟便想要出手相助,免得牵连徐南钦。 大可不必! 韩医生是韩医生。 有麻烦池砚舟不用管。 起码不用冒险去管。 可不可以管? 如何管? 可以先同徐南钦商议,不用太过紧张。 听到如此言论池砚舟松了口气,毕竟韩医生的脾气,确实令人担忧。 徐妙清明白池砚舟的想法,认为所说很对。 他们之身份万不能被旁人影响,那是无妄之灾。 徐南钦所选合作之人性格如此,确实不太好,但有这句话也算宽慰。 但实则二人不晓。 韩医生所作所为皆是故意而为。 徐南钦知道池砚舟听明白自己话里深意后,就没有继续强调,而是问道:“燕股长这几日没有说什么吧?” “没有。” 第二百二十八章 是与不是 自从医院一事过后。 燕季同再未与池砚舟有所联系。 可见心中定也不瞒。 此番需徐南钦、韩医生与其见面详谈,理应不会影响合作,毕竟三成利润诱惑极大。 再者医院之事未造成任何不利影响。 今日徐南钦舟车劳顿,池砚舟更是一天忙碌不得清闲,便都各自早早休息。 厨房随意凑合吃一口。 回房睡觉。 第二日吃早饭时徐南钦表示:“帮我约燕股长,今夜宴宾楼设宴,韩医生同行。” “好。” 从家中离去赶赴警察厅,来时金恩照正在盛怀安办公室内汇报工作,他则先去寻燕季同。 再见面对方倒没有提及此前医院一事。 对于吃饭点头答应。 且开口询问:“你到场吗?” “属下现在说不准。” 燕季同也知特务股昨夜抓人回来,今日应当是要审讯。 若是不顺利,可能耽误收工。 若是顺利只怕要加班进行抓捕任务,收工时间更是难定。 因此池砚舟今夜只怕不能到场。 但其实与他根本无太大关系,到与不到区别不大。 燕季同示意他可以回去工作,池砚舟便自行离开,也不再另外通知徐南钦。 回到特务股见杨顺急步走来。 在他耳边轻语:“股长打算安排审讯,我怕池兄不在场。” “走。” 快步来至审讯室门前,昨夜抓捕之人刚刚被带进去,拷坐在木凳之上。 盛怀安携金恩照一同前来。 进入前盛怀安对池砚舟说道:“你进来。” 杨顺没得到进入命令,却也心中欢喜,他方才就是怕池砚舟错过。 能被要求入内,自是有培养之意。 盛怀安刚刚落座,被抓之人便开始大呼小叫,无非自身冤枉。 此人演技以及坚持,池砚舟认为非常好。 细节等把控得当,仅是肉眼观察根本毫无破绽,甚至于眼神之中的情感流露,都恰到好处。 经验丰富! 可见今日审讯再遇硬骨头,金恩照神色严肃。 开场白依然是老一套,询问你是否配合主动坦白,如若不然大刑伺候。 拷坐之人不出意料选择拒不承认,盛怀安示意用刑。 今日没有再锻炼池砚舟,金恩照直接负责刑审,刑具加身此人惨叫连连。 厉害! 池砚舟用心学习。 面对用刑宁死不屈是一种应对方式。 可面前之人却惨叫、哀嚎、痛苦求饶! 却依然是一问三不知。 整个人还在坚持隐藏身份,倒是令人意想不到。 若非人赃并获,只怕此表现会让警员心中生疑,认为他并非反满抗日成员。 求饶! 却不开口! 这种面对行审的应对策略,值得学习。 毕竟日后所遇情况较多,定也复杂,理应掌握多种应变之法。 “求求你别打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是生意人,偷偷贩黄金的。” “我的夹层之内只有两根金条,那纸条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我是真的不知情。” “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 见其哀嚎如此惨烈,金恩照只觉得聒噪。 停下手中刑具厉声质问:“夹层完好无损,必然是提前放入,这还能有假?” “我对此事也是一头雾水。” “中途有人将纸条藏入其中,那为何不将金条拿走?” “不知道!” “看你车票下午四点便到冰城火车站,按理说排队六点就可接受搜查,你为何一直等到最后?” “因为皮箱之内私藏金条,我实在担心故而久不敢上前,最后是避无可避硬着头皮面临搜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也不想受皮肉之苦,但奈何真是不明真相。” “嘴硬!” 金恩照继续用刑。 求饶更加厉害,可却每每说不出个所以然。 对方都昏死过去一次。 被冷水浇醒。 惧怕不似作假,可却偏偏无言回答。 盛怀安突然叫停刑审,对金恩照询问:“他的资料收集上来了吗?” “证件上显示是抚顺人,电报抚顺方面代为调查,目前还没有资料送来。” “跑这么远?” “奉天方面有人专门监管黄金等贵重金属,且黑市也有专人把控不得私自流通,我来冰城便是想要出手给外国人,避免在当地招惹麻烦。”此人急忙解释。 “金子怎么来的?” “我有三个朋友在矿山工作,偶有负责金矿开采,会私藏些。” “提供三人姓名,电报抚顺将这三人也进行调查。” “是。” 同时让警员将其带下去关押。 等人离去池砚舟上前询问:“股长认为此人没有问题?” “若是伪装未免有些太过真实,那么现如今判断则需调查线索来印证。” 解释带有传授、培养的意味。 其实池砚舟后续也觉得奇怪,前期他是认真学习,觉得此人表现堪称典范。 可越看越觉得奇怪。 这人并非不想开口坦白,而是真不知道答案。 或许他还是演绎。 但让人心中生疑。 电报催促抚顺方面尽快调查,晚上警察厅快收工前,抚顺方面电报才过来。 将电文转译呈送盛怀安处。 金恩照汇报道:“抚顺方面表示此人确实名叫劳思淼,并非假名假姓,在当地上三代都可查。同时矿山方面也寻到劳思淼供出的三人,据调查确实有私藏黄金矿物之嫌,经判断他所言非虚。” 所言非虚? 池砚舟忍不住疑惑开口道:“皮箱夹层完好无损,而是当着我们的面,由杨顺用匕首划开,纸条显然早就在其中,这点毋庸置疑。”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你说还能有假? 沖喜大河同样亲眼得见啊。 “可劳思淼一直表示他藏金条时,没有发现纸条。”金恩照说道。 “不可能。” “他说谎?” “可根据现有资料,他若不是抗日反满分子,为何要说谎?”池砚舟同样不理解。 “那就证明他是?” “但他如果是,此番人赃并获已经被抓捕审讯,没必要再供出三名矿工。” “或许三名矿工并非反满抗日分子,供出也无碍。” “可供出对他亦是没有帮助。” “帮助则是让我们相信他的说法。” “可纸条一事又该如何解释?”池砚舟的问题让金恩照无法回答。 是啊! 纸条? 这东西可实打实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不可无视。 盛怀安在二人停止分析后,开口说道:“是否在抚顺时劳思淼亲自将金条藏匿好,但在他出发前抗日反满分子偷偷将纸条放入,后又将皮箱恢复原状,以至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问题。” “邮递员?”金恩照问道。 确实反满抗日分子有时候会将情报,随机挑选一位路人放入其行李内,让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忙运送,到地方之后再由他们的人,偷偷将情报拿走。 此举安全。 被选择之人往往“清白”,哪怕东窗事发也不会遭受抓捕审讯。 抗日反满分子也能幸免于难。 其内部喜欢称此类人是“邮递员”。 早年并非没有类似情况出现,甚至政府高官家眷行李内,都被搜查到违禁品,经过调查才知乃是抗日反满成员手笔。 如此看来,确实劳思淼有可能被暗中选择邮递情报。 第二百二十九章 出师未捷 邮递员! 也称邮差。 情报传递当日随机选择目标人物,具有极高的隐蔽性。 反满抗日分子亦会挑选身份地位较高,甚至日本侨民、西方洋人等做邮差,增强路卡通过性。 若真如此,劳思淼本人应当并无问题。 且抚顺提供资料内含有其恶劣勾当,欺男霸女、偷鸡摸狗! 与反满抗日毫无关系。 本池砚舟不愿劳思淼受刑,但此番排除他嫌疑,则更危险。 虽不明白是何人选中他做邮差,可背后隐藏之人必定乃是抗日反满成员,若重启调查隐有危险。 但池砚舟此刻也不便出言,让盛怀安认定劳思淼有问题。 因为一切很难讲。 劳思淼硬生生依靠演技扭转乾坤,也并非没有可能? 虽根据调查资料分析,此概率极小。 只是所有可能或许都在毫厘之间,故而池砚舟此刻默不作声,本也不该他发表意见。 “股长,是否要改变调查方向?”金恩照询问。 “增加一条调查方向,双管齐下。”盛怀安实则心中也拿捏不准,怕被劳思淼玩弄于股掌之间,于是为确保不会出现遗漏,两条线上的调查齐头并进。 “抗日反满分子选择‘邮差’后,往往会暗中跟随确保‘邮差’动向,以免中途临时有事改变行踪,导致人员不见情报丢失。”金恩照根据之前此类事件中得到的经验,分析说道。 池砚舟此刻开口顺势道:“意思有抗日反满分子跟随他由抚顺,一路来至冰城?” “搜查当日,此人定然也在旅客之内。”金恩照觉得大概率是擦肩而过。 “抚顺到此距离很远,乘客应当不多。”池砚舟将大家都能想到的问题讲出,避免毫无建树。 “当日搜查我印象之中,应该仅有不到十人。”金恩照回忆那日搜查情况。 人数虽不多。 可这十人此刻早已不知所踪,如何调查? “抚顺方面虽可调查售票情况,能得知有几人乘坐火车至冰城,可当日经过搜查离开火车站,便如同一滴水融入松花江,根本就无从查起。”彡彡訁凊 池砚舟心中此刻较为放心。 如何查? 当日若是火车站盘查时,详细记录每个人的资料,以及乘车情况。 那你今日确实可以查一查。 但却没有。 因此不好入手。 毕竟购票只需要钱,其余全不用提供。 盛怀安想的则更多,此刻说道:“抗日反满分子其实不必一人全程跟随而来,可分阶段安排人员沿途跟踪,来冰城之人指不定何时上车。” 听到如此分析,池砚舟说道:“抚顺、奉天、铁岭、新京、九台、双城、冰城,沿途站点数不胜数,若是如此更是没有调查的意义。” 确实。 毫无意义! 本锁定抚顺上车之人都无法调查,若扩展至全程路线,你何处去查? 双管齐下? 出师未捷身先死! 金恩照略显为难看着盛怀安,这还继续调查吗? “先回办公室。” 跟随盛怀安从审讯室离开,回到办公室内。 金恩照为其倒上一杯茶水。 盛怀安握着茶杯暖手,后说道:“纸条之上是何内容?” “数字!” “数字?” “沖喜大河少尉当时推测,应是加密情报。” “那若能将加密情报破译,同样可以有所进展。”盛怀安觉得既然坐车旅客不便调查,那缴获的情报是唯一途径。 “不知破译情况如何?” “你二人跑一趟宪兵队特高课,询问沖喜大河少尉破译情况,最好能将加密情报抄录一份回来。” “是。” 破译。 自然是集思广益。 警察厅也想尝试一番。 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二人就去宪兵队。 至于调查旅客一事就此作罢,人数太多且没有资料,很难进行调查。 只能让抚顺方面继续查,看能否找到何人动过劳思淼的箱子,特务股则将重心放置在数字加密情报上。 池砚舟二人离开警察厅,赶去邮政街与建设街交汇处。 距离极近,步行前往。 到地拿出证件表明身份,求见沖喜大河少尉。 门岗执勤宪兵通过岗亭电话向内汇报,后对二人说道:“跟我走。” 其带领他们一路来见沖喜大河。 “审讯结果如何?”沖喜大河率先询问。 “根据特务股审讯调查,目前推测劳思淼仅为‘邮差’,而非反满抗日分子。” “‘邮差’?” “正是。” 沖喜大河自然明白若是如此,则很难调查车上旅客。 当日没有挨个登记信息,属实失误。 这若让住田晴斗知晓,只怕难逃一顿批评,导致他面色难看。 但事关任务无法隐瞒,故而心情不悦。 语气不耐烦的说道:“还有其他线索吗?” “暂时没有。” “谁动过他的皮箱不知道?” “怀疑是在抚顺便被动了手脚。” “根据宪兵队特高课掌握情报,抗日反满组织此次行动由滨江省负责,岂会在抚顺就被动手脚?”沖喜大河厉声质问。 金恩照硬着头皮道:“当夜搜查少尉在场,皮箱毫发无损,还是警员现场割开,若是途中才出问题,岂会没有丝毫痕迹?” 沖喜大河一时语塞。 确实他亲眼得见。 可特高课的情报不会错,滨江省的事情,不可能牵扯到抚顺。 “这需要你们调查,而不是向我要答案。” “可皮箱乃是少尉您拿走,我等如何深入调查?” 皮箱! 沖喜大河确实认真搜查过,没有额外的痕迹。 但此刻同样说道:“劳思淼在火车上要停留多日,或是途中被抗日分子选中,将纸条放入皮箱夹层之内,且在列车上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原状。 因此你们应该调查,劳思淼在列车上,有没有被人刻意接近过,可能是同伙作案,一人吸引注意力,一人负责藏纸条。” “但当日搜查大张旗鼓,劳思淼被抓只怕反满抗日分子也清清楚楚,此刻定然早就远遁千里,还如何抓捕?” “那就不用查了吗?”沖喜大河语气不悦。 见状池砚舟上前缓和气氛说道:“少尉请息怒,抓捕反满抗日分子是我等共同的职责所在,队长也是因目前没有进展内心着急,并没有不敬之意。” 金恩照冷静下来也知方才言语比较过激,虽没什么过分言辞,但对方是日本人。 仅此一点就是不妥。 借坡下驴说道:“还请少尉原谅,属下想为帝国立功,想向天皇效命,情急之言。” 见其如此说,沖喜大河也不好继续不依不饶。 而是问道:“今日就是来汇报这些?” “还想要加密情报,厅内尝试破解。” “加密情报一事需要课长定夺,我无权决定。” 倒不是说沖喜大河故意刁难,确实如此。 虽情报还未解密,但级别较高。 “能否劳烦请少尉,帮忙申请一下?” “课长现在不在课内。” “课长不在?” “听说是被郑良哲约走。”沖喜大河透露了只言片语。 郑良哲! 池砚舟、金恩照心中也有些数,于是没有继续等待,而是说先行回去。 等住田晴斗回来帮忙询问一声,若是同意提供备份,他们再来取。 第二百三十章 烦请帮忙 由日本宪兵队内离开。 二人回警察厅复命。 虽未得到加密情报,却心知郑良哲因何约见住田晴斗。 途中池砚舟猜测说道:“郑良哲只怕想请住田晴斗少佐,出面解决陆言一事。” “人脉自然是此刻使用,理所应当。”金恩照觉得不必惊奇。 郑良哲如何应付陆言? 难不成亲自登门,同其据理力争? 又有何用! 自然是利用人际关系解决问题,特高课课长职位在冰城非同小可,请其出山最为妥当。 “也不知能否解决麻烦?” “你太过小瞧特高课课长。” “非是小瞧,上面不是还有保安局。” “拭目以待。” 步行至警察厅开始等待特高课通知,此时郑良哲与住田晴斗已经坐在饭店包间之内。 住田晴斗将大衣脱掉,挂在门口衣架之上。 笑着落座道:“你可真是一头扎在工作上,接手冰城女高之后根本不得空闲,怎么今日约我见面?” “我是怕课长日理万机,不便打扰。” “所以此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课长对满洲文化越发了解。” “多多学习。” “课长说的是。” 闲聊叙旧几句开始吃饭,席间住田晴斗问道:“有什么事情你直言便可,你我二人之间无需客套。” “既然如此在下便直接讲。” “请讲。” “小女在医院内实习,因学艺不精造成一场事故……” 听罢讲述,住田晴斗先前略有耳闻。 可此事对郑良哲而言,应当不会有麻烦才对。 何故亲自宴请救助。 “可还有后续?” “后续则是不幸身亡之人,隐藏身份乃是中央保安局成员。” “中央保安局?” “正是。” 住田晴斗坐直身子,将手中筷子放下。 正色问道:“调查结果如何?” “中央保安局、冰城警察厅特务股调查结案,皆认为乃无心之举。” “那麻烦岂不是已经解决?” “可偏新京派来督促之人秋志用,心有不甘暗中调查。” “初来乍到毫无根基之辈,又有可用?” “秋志用自是不必理会,但他用私人关系请陆言出手协助调查。” “陆言?” “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 住田晴斗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陷入沉吟。 事关中央保安局,不可不谨慎。 郑良哲并未步步紧逼,反倒留给住田晴斗思考时间。 片刻后对方才开口问道:“中央保安局方面什么态度?” “暧昧!” “暧昧?” “本意不愿调查,但却未限制秋志用在冰城所为,甚至于暗中提供帮助。” “看来是想稳住郑家,继续调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举,住田晴斗非常熟悉。 郑良哲不屑冷笑:“无非眼红我郑家之流背后推波助澜,郑家为帝国、满洲所作所为有目共睹,如今宵小之辈都能上蹿下跳。” 此言住田晴斗深信不疑。 他早前就在新京,对郑家多有了解。 确实出力极多。 尤其郑良哲父亲,更是代表人物。 换言之郑家在新京乃至于满洲百姓心目中,是彻头彻尾的汉奸、走狗。 如此骂名,几世难消。 岂会反满抗日! 且新京权利争夺确实凶险,眼红郑家之人不知几何,暗地里使绊子常有之事。 见住田晴斗没有开言,此番郑良哲不愿再等,而是继续说道:“莫说小女并非反满抗日分子,就算这几年不在身边疏于管教,真的误入歧途,依靠郑家辅佐多年任劳任怨,还不能保全其性命?” 见郑良哲有些怒火中烧,都说出此等言论。 住田晴斗劝慰说道:“郑兄何出此言。” “只觉心中委屈。” “言重。” “从新京来冰城出任校长职位,明升暗降实则发配,其目的无非消弱郑家在新京的势力,如今又盯着小女不放,若真想拿郑家开刀,倒也无需如此麻烦。” “不可能是如此意思。” “旁人如何郑某不管,但心中唯对课长信任,还请出手相助,也让其他人明白郑家不是好惹的。” 帮忙住田晴斗自然愿意。 但却为难。 犹豫开口:“可事关中央保安局,其上是日本关东军参谋本部,我等很难插手。” “无需课长插手保安局一事,医院一案已经结束,保安局方面亲自给出结论。”郑良哲的话不算错。 你明修栈道。 那确实是结案。 至于暗度陈仓之举,我不知晓。 “此地无银三百两。”住田晴斗典故都引用得当。 “陆言并非保安局成员,算是私下帮助秋志用,可中央保安局、冰城警察厅都结案的事情,他都敢欺上瞒下进行调查,不需要敲打吗?”郑良哲调查陆言资料,得知对方没有加入保安局。 住田晴斗承认他说得对。 你若加入保安局,你算奉命行事。 可你并非保安局成员,此举何意? 吃里扒外? 阳奉阴违? 身在曹营心在汉? “可听闻陆言背后尚有靠山。” “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参谋本部第四课中佐。”郑家能量确实不小,此事都已调查清楚。 第四课则是负责对满政策。 仅是中佐,住田晴斗确实不是很担忧。 同时郑良哲继续说道:“且关系并非多么牢靠,无非扯虎皮拉大旗,陆言因何不敢将靠山直言,便是担心被识破关系并不亲密,才遮遮掩掩、神神秘秘好似内有玄机。” 其实陆言再有关系,住田晴斗都不在乎。 他是日本人。 日本人只会向着日本人。 你真指望日本人为了一个中国人争斗? 天真! 住田晴斗是想探查陆言背后之人是谁,好奇而已。 见郑良哲今日说到这个份上,住田晴斗没有再推辞,答应道:“陆言这里我帮你解决。” 特高课课长想干涉陆言。 非常简单。 没什么困难。 但郑良哲今日目的远不止于此,他继续说道:“还要对付秋志用。” “陆言不帮忙,秋志用在冰城无用。” “可要敲山震虎,让旁人明白郑家不是好惹的。” “你打算如何做?” “秋志用早年跟随在兵事恩赏室,上下串通一气贪墨了不少伤残士兵的抚恤,有些干脆吃绝户。” “你拿到证据了?” “证据不多但有苦主,不少残疾士兵如今日子尚且不如乞丐,该有的抚恤根本没见过,若是苦主一同前往新京治安部状告此事,秋志用这名外编人员只怕会被推出来顶罪。” 大家都是正式人员。 秋志用不是。 你不倒霉谁倒霉? 郑良哲此举可是要将事情闹大的,看来这件事情让其很气愤。 住田晴斗问道:“既然如此,应当无需我帮忙?” “想请课长批条,让路上畅通无阻,避免中途被人看出端倪,使得苦主不能进入新京。” 那些人自然不在新京。 没资格居住。 想要带进去,路上确实会遭遇盘查,就怕露馅则功亏一篑。 若有宪兵队特高课的条子,则能顺利很多。 “事后莫要让人知晓。”住田晴斗说道。 “课长放心,仅是通过路卡时使用,进入新京之后便会付之一炬。” “好。” 住田晴斗答应帮忙。 两件事情都没有回绝,郑良哲起身敬酒表达谢意。 第二百三十一章 各方动作 人情往来。 实则就是互帮互助,或各取所需。 在新京时郑家对住田晴斗可谓帮助颇多,不然二人岂能成为至交好友。 今日所求并不过分。 看似牵扯中央保安局,实则并未联系紧密。 秋志用一事郑良哲自行解决。 至于陆言则不是保安局成员,住田晴斗并无顾忌。 从饭店内出来二人各自上车离开,今日商议之事不可告知旁人。 刚回到宪兵队特高课,沖喜大河就迎上前将车门开启。 “课长。” “可是特务股方面审讯有结果?” “正是,特务股认为昨夜抓捕之人劳思淼,应是被随机选中的‘邮差’。” “没登记离站人员资料?”住田晴斗这里一句废话没有,直指关键所在。 沖喜大河解释道:“并未登记,且抗日反满分子应知晓劳思淼被抓一事,怕是早就逃离。” 对此住田晴斗没有出言批评。 确实当日若选择登记工作量则更大,不符合任务要求。 且对方逃离之言也属实。 见住田晴斗没有批评,沖喜大河不由松了口气,跟随对方进入办公室后说道:“特务股想要加密的情报。” “尝试破译?” “是。” “课里破译工作进展如何?” “仅有数字,没有其余资料参考,破译难度很大,能成功破译的概率不足三成。” 数字没有规律,且不似电报加密,尚无资料参考对比。 负责破译的工作人员表示,成功破译的概率不大。 住田晴斗听闻此言,对沖喜大河说道:“抄录一份给他们。” 既然如此理应多做尝试,看能否有突破。 集思广益! “属下这就打电话让他们来取。” “稍等。” “课长还有什么吩咐?” “虎林方面调查有没有进展?” “虽情报说有抗联伤员在当地养伤,但目前调查尚没有收获,且道路不通很多屯子不便抵达。” “让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陆言,带队前往负责搜查。” “陆言?” “没错。” “是。” 从课长办公室内出来,沖喜大河便打电话给特务股,让其来拿抄录资料。 后打电话给南岗区警察署长陈知新。 表示安排陆言带队负责虎林搜查一事。 陈知新挂掉电话若有所思,因何要让陆言负责此事? 陆言乃是一系主任,出外勤并非不可,但此任务明显不是警察署负责。 但沖喜大河明确表示,特高课住田晴斗课长钦点,没办法拒绝。 把陆言叫来办公室内。 陈知新将宪兵队特高课安排下达,同时对陆言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 “属下并未做任何事情。” “那为何突然安排你去虎林?” “属下同样一头雾水。” 陆言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中早有猜测,但却不可在陈知新面前表露。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并未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陈知新说道:“你明日启程。” “是。” 从署长办公室内离开,陆言面色阴沉。 今夜还约了秋志用见面,刚好将问题告知。 警察厅内池砚舟独自一人前去宪兵队取情报,金恩照不必跟着再跑一趟。 来到宪兵队寻沖喜大河,将情报拿到。 池砚舟口中感谢:“多谢少尉。” “仅你一人来取?” “队长另有事情要忙。” 沖喜大河伸手将档案袋拿回去,后说道:“我随你同去警察厅。” “不敢劳烦少尉。” “情报资料保密级别较高,虽破译难度很大却不能松懈,岂可你一人携带档案四处造谣。” “少尉教训的是。” 二人一同离开宪兵队回去警察厅,沖喜大河亲自将资料交给盛怀安。 此刻忙碌一日已经收工。 池砚舟送其出来说道:“今日多麻烦少尉相助,不知晚上能否赏光,想请您吃饭。” 其实现在赶去宴宾楼,还可同徐南钦等人一起吃饭。 只是今日徐南钦、韩医生、燕季同所商议诊所之事,他去无非也是添茶倒酒,没有太大区别。 倒不如趁机同沖喜大河拉近关系。 吃饭一事沖喜大河兴趣不大,直接回绝离去。 可见日本人之高傲和优越感十足,不易开展建立关系。 池砚舟倒未觉得有何不悦,工作便是如此,慢慢来。 既然无事,他考虑要不要赶去宴宾楼。 谁知金恩照叫他夜审劳思淼。 “他并非反满抗日分子,还审什么?”池砚舟在其身边问道。 “审讯劳思淼在列车上时,可有异样发现,或何人接触他以及接触他的皮箱。” “针对此问题不是已经问过?” 金恩照余光看到四处无人,低声耳语:“劳思淼倒卖黄金,只怕手里不止这点存货。” 池砚舟此刻恍然大悟。 默默点头表示明白。 这应当是盛怀安的意思,他们负责办事便可,黄金的诱惑力十足。 审讯过程自然大同小异。 劳思淼此刻只求活命,对于黄金一事供认不讳。 表示确实还有存货,且存放地点仅有他一人知晓,毕竟三位矿工给劳思淼提供多少黄金,他都是当场结算。 低价买入。 后找机会高价卖出。 只是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放他一条生路。 实则特务股没有权利放人,毕竟抓人乃是特高课提供情报,且让他们负责关押。 没有特高课的命令,如何放人? 只能欺骗劳思淼说会将他放了。 可对方不信,要求派人跟他回去抚顺,由他亲自去取黄金,后放他自由。 这自然是谈不拢。 可任由你再用刑,劳思淼都咬紧牙关。 因为他此刻要的是自己的性命,他不能轻易放弃。 金恩照也怕将人打死,只能暂且作罢。 离开审讯室,金恩照皱着眉头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你不能去要求特高课放人。 大家都不傻。 到时这黄金还能是盛怀安的? 池砚舟则分析说道:“或许根本没有黄金,劳思淼只是害怕死在股内,故意说这些话。” “他的命不值钱,重点是黄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要不让股长定夺?” “我等若能拿出建议,再由股长定夺更好。”金恩照是想有所表现。 见状池砚舟说道:“就说抚顺方面调查有些进展,现在需要劳思淼本人回去协助调查,等到了抚顺就让他将黄金拿出来,同时放他自由。 这些与劳思淼要求一致,等他将黄金交给我们之后,我们就出尔反尔继续关押,等特高课这里的安排。” 金恩照一听确实可行。 反正是为了任务调查,理由正当充分。 “我去汇报股长。” “好。” 金恩照再次表现领功去了,池砚舟不可有任何怨言。 下属本就是为长官排忧解难的,有何不对? 池砚舟越是如此表现,金恩照越觉得龙猴相合,处处有利于自己。 金恩照越信任他,池砚舟的胜算则越大。 不能只看眼前,目光要长远。 第二百三十二章 暗流涌动 借机敛财! 驾轻就熟,心照不宣。 伪满政府内人人皆是如此,满清遗老遗少或目的更为“单纯”,却也难有人能抵挡金钱诱惑。 此番想窃取黄金实属正常。 金恩照前去汇报给出建议,盛怀安默许。 确实此乃不错手段,利用任务调查假意答应劳思淼之要求,得到黄金后出尔反尔便可。 至于劳思淼是否会将事情公之于众? 何需他开言。 谁人不知盛怀安算计,无非默不作声罢了。 宪兵队特高课住田晴斗亦知晓,但却没有询问劳思淼是否私藏黄金,实则是不可同下面的人争抢利益。 再者劳思淼小打小闹。 哪怕还有黄金,数量定也有限。 很快金恩照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脸上携带笑意可见情况不错。 “晚上请你吃饭。”金恩照直接说道。 “为队长排忧解难是属下本分。” “你如此待我,我岂可有薄于你。” 他之热情池砚舟确实难消,也不好表示徐南钦与燕季同有约,索性和金恩照一同吃饭,不去凑热闹。 毕竟他去与不去,影响不大。 今夜请客金恩照心情大好,将杨顺也一同捎带上。 杨顺刻意巴结恭维金恩照,故而相处关系极佳,也喜和他一起。 今日去吃铜锅,杨顺笑着说道:“恭喜队长立功。” 此立功并非劳思淼。 而是陆言、秋志用。 盛怀安不便表明,则将功劳算在劳思淼一事上,众人心知肚明。 “有福同享。”金恩照很大方的说道。 池砚舟、杨顺二人自然感谢。 铜锅味道着实不错。 并非北平铜锅涮肉,而是所有菜品码入锅内进行炖煮。 什锦花卉铜锅。 为何花卉? 珐琅工艺美轮美奂! 这边三人大快朵颐,马家沟区兴寿街饺子馆。 秋志用、陆言相对而坐。 面前摆放空盘,秋志用恰似刚刚吃罢。 手帕擦拭嘴角,后将一档案袋推给陆言,口中说道:“苏良材死前的资料都在这里。” 此资料获取难度极大。 秋志用克服压力才从新京申请调取。 可谁知陆言却反手将档案袋推回,没有查看欲望。 “怎么?”秋志用不解询问。 “此调查我后续难以参与。” “你要苏良材的资料,我费尽心思给你弄来,如今你说不再参与?” “暗中调查我自是可以帮你,但现如今人尽皆知,我如何相帮?” “何来人尽皆知?” “住田晴斗少佐命我明日率人前去虎林,负责搜查抗联养伤成员,你不会真的认为只是正常的工作安排吧?”陆言望着窗户上的雾气,言语平静并无抱怨。 秋志用闻言眉头蹙起。 住田晴斗! 此事机密对方如何知晓? “虽不知消息因何泄露,但绝对与你我无关,我对你依然信任,特高课无权插手保安局任务,我可以向新京方面要求撤销对你的工作安排。” “撤销?”陆言口中不屑。 不等秋志用言语,他便继续开口:“保安局态度模棱两可,若真愿意正大光明调查,又何须你暗中托我协助,新京保安局来人自能展开详细调查。 且住田晴斗少佐何时插手保安局任务,他命令警察署特务系主任工作,有何不对?” 陆言并非保安局成员。 秋志用所言便是无稽之谈。 “让你加入保安局你偏推三阻四,不然岂会有此问题。”秋志用无奈说道。 保安局! 陆言自然会加入。 但要加入冰城地方保安局,而非中央保安局。 时机尚未成熟。 “总之明日我便要离开冰城前去虎林,何时能回来则不知晓,且敲打如此明显我不可无视,有关郑可安一事我不会再参与。” “那我这里怎么办?” “虽新京方面提供资料,但我劝你最好也放弃调查。” “放弃调查?” “郑家能知晓我参与调查,岂能不明白你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住田晴斗少佐限制我,又岂会对你不管不顾。” “他们还能将我如何,我中央保安局成员,他们敢动我?”秋志用言语不屑。 见状陆言没有多说一句。 起身告辞离开。 该说的已经说完,便也不必再去多言。 目送陆言离去秋志用心情不佳,好端端的进展却成这样,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向新京方面讨要苏良材资料。 做出诸多许诺,才将资料拿到手。 此刻陆言却难协助调查,中断调查新京方面会作何感想? 印象只怕一落千丈。 “自己来!”秋志用将档案袋塞入包内,从三鲜饺子馆离开。 总之调查方向与思路陆言都已告知,他觉得依靠自己亦能调查,岂可半途而废。 陆言在街角等待人力车,见秋志用从饭店内离开时的眼神,便明白对方没有打算放弃。 “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陆言心中默默念叨一句,后踏上人力车离去。 这边池砚舟三人同样吃饱喝足,金恩照结账众人从店内离开。 “跟着队长果然能吃香的、喝辣的。”杨顺说着恭维的话。 马屁两句后送金恩照上车,见其远去杨顺脸上笑容收起,出言道:“功劳多数乃是池兄的,可偏都让队长捞了好处。” “不急。” “我自知池兄胸有成竹,无非见不得队长理所应当的模样。” “飞得高,摔得惨。” “池兄所言极是。” 两人路口分道扬镳,池砚舟朝着家中走去,且与此同时徐南钦、韩医生送燕季同上人力车。 徐南钦与燕季同握手说道:“多谢燕股长相帮,日后在冰城多仰仗照顾。” “一切好说。” 韩医生同样上前与其握手,口中说道:“能回来冰城生活、工作乃是我多年心愿,往后常来常往。” “医学上我们要多多交流,韩医生的专业能力我望尘莫及。” “燕股长说笑。” 等燕季同乘坐人力车远去,韩医生脸上笑意收敛,对一旁徐南钦问道:“解密密码丢失,如今仅有情报却如同废纸,若要让上峰再给情报、密码,不知要等多久,中央现在机关转移内迁、单位机构重组,忙的不可开交亦是麻烦重重,不知何时才能再想起我们。” 前线战局情况异常艰难。 内迁一事早就开始,政府机关、工厂企业、医院学校等都迁址山城。 单位机构职能重组大开大合。 东北方面想再联系索要情报,确实困难。 密码同情报分开护送是为确保安全,丢失一样不至于被日满破译内容。 但丢失一样,他们亦是难窥见真容。 面对韩医生担忧,徐南钦回身说道:“此事你不必管,密码一事我会解决。” “你如何解决?” “需要向你汇报吗?” “冰城方面由你负责确实无需向我汇报,但上峰命令我配合你开展冰城工作,我总要有知情权吧?” “那你联系上峰,将命令直接下达给我。” “盖着大印的文件你明明亲眼所见。”韩医生说道。 “核实一下。” “你这老小子就是故意的,我要是能轻易联系上峰再送任命文件,还何需你想办法解决密码问题,再送一份情报便可。” “你也知道你联系不到,那就乖乖听我的安排。” “几十年你还是老样子,我都后悔和你搭档。”韩医生同徐南钦是老相识了,语气颇为无奈。 “有机会申请将你调离。” “别了,留你一人我不放心。” 第二百三十三章 破军任务 夜幕苍穹今夜不见繁星点缀。 月光隐于浓云身后,清辉难现。 喧闹、寂静。 好似仅有一线之隔,将人拉扯几欲分裂。 池砚舟步行至家门前,则见徐南钦乘坐人力车而至。 “伯父。” “听燕股长说你今日要忙,刚刚结束吗?” “收工时再去宴宾楼怕也较晚,便同股内同事前去吃饭,这才回来较晚,不知今夜与燕股长商谈如何?” “进去说。” “伯父先请。” 二人一同进入房间之内,徐南钦脱掉大衣后道:“此前大方向已经敲定,今夜算是混个脸熟,言谈细节倒也顺利。” “如此说来诊所一事可提上日程。” “施工队伍已经联系,且天气日渐回暖可以开始动工,工期大概需要一个多月,恰好可以等待审批结果。 若是一切顺利理应两个月后可以开业,时间倒也富裕。” “提前恭喜伯父。” “还早。” 闲聊两句徐妙清由房间内出来,询问商议情况。 池砚舟稍作解释,她便不再担忧。 “韩医生住址问题可曾解决?”徐妙清问道。 “他虽先前是冰城人,但住所早就售卖,此番回来是想住在儿时房屋之内。” “要再买回来?” “如今屋主是一对白俄夫妇,倒同意将房子卖掉,但有些狮子大开口。” “韩医生打算如何办?”池砚舟问道。 “先租房子后续再说,毕竟已经是生意人,念旧归念旧,亏本的买卖不能干。” 大致了解情况后各自休息,第二日依然是忙忙碌碌。 早上三人全都出门。 池砚舟来到警察厅先与杨顺闲聊,后等金恩照前来得知押送劳思淼的警员,昨日连夜出发。 今日反倒无所事事。 破译解密专业性极强,由厅内专人负责,他们难以插手。 闲聊中金恩照好奇问道:“郑良哲见住田晴斗少佐求助,不知问题解决的如何?” “要不要打听一下南岗警察署的情况?”杨顺问道。 “你去?”金恩照看向池砚舟。 只要牵扯南岗警察署,那必然都是池砚舟出马。 “等晚上我约王昱临见一面。” “好。” 确实好奇。 不知二人交锋究竟鹿死谁手。 也是借此判断郑良哲的能力,日后打交道的过程中避免开罪。 股内清闲一日,快收工时打电话到南岗警察署,找王昱临约他晚上吃饭。 独自一人从警察厅内离开。 站在石阶上,望见纪映淮跟随岑鑫乘坐出租车离去。 他未多想,毕竟二人关系众所周知。 在饭店内稍作等待,王昱临便前来赴约。 见面池砚舟打趣问道:“这些日子可还曾光顾荟芳里?”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爹没再对你进行棍棒教育?” “老子行得正、坐得端,教育什么?” “嫂夫人身体如何?” “身体壮实,大夫说安心养胎便可。” “恭喜。” “到时请你喝喜酒。” “你不请我都要去。” 王昱临如今看来经济封锁得到缓解,起码坐人力车的钱是有的。 吃饭期间池砚舟闲聊问道:“陆言这几日如何?” 他没有旁敲侧击,直点主题。 免得引王昱临心中不悦。 再者他同陆言有私仇,打听一下无可厚非。 “出外勤去了。” “外勤?” “今日携带特务系不少警员赶去虎林。” “虎林?” “说是搜捕抗联养伤成员。” “怎么好端端的让出如此外勤?” “这谁知道。” 其实池砚舟心中清楚,是住田晴斗的手段。 至于说虎林搜捕抗联伤员一事,其实他认为组织应当早就知晓,但保险起见今夜打算绕路地德里将情报送出。 后闲聊警察厅、警察署趣事。 好久不见王昱临似是有说不完的话,这顿饭吃的时间格外长。 纪映淮已经从东傅家甸区,中十二道街106号离开,岑鑫窗口挥手相送。 回西傅家甸区住所前,先去新市巷布行。 走入布行之内经理急忙迎上,纪映淮语气不悦道:“衣服修改两次皆是不合身,今日第三次前来试衣,若还是如此我想经理应当向我说点什么。” “实在抱歉纪女士,这次若衣服还不合身,不仅尾款不需要您支付,定金也会全额退还给您,且衣服最终修改好之后,还请你能笑纳。” 见经理都如此和气,纪映淮便没再咄咄逼人。 “试一试。” “里面请。” 经理带着纪映淮进入里间试穿衣服,避开外面闲杂耳目。 “‘破军’有任务给你。” “什么任务?” “中央方面送来情报、资料、工作指示安排等,为确保安全将加密内容与解密密码分开护送,解密密码此前在冰城火车站遭遇警察厅、特高课联合搜查,致使落入敌人手中。” “也就是说现在空有加密内容,却无法获悉其上真相?” “没错。” “‘破军’想我拿到密码?” “密码最早由特高课沖喜大河拿走,但后续也给警察厅提供备份,‘破军’让你负责窃取密码。” 纪映淮深知密码的重要性。 中央方面很难在短时间内,再给他们送新的密码过来。 前线战局惨烈! 沿途封锁严密! 此番能顺利抵达冰城才被搜查到,其实已经算是不可多得。 “我会想办法将密码弄到手。” “这是微型照相机。”经理将设备提供。 毕竟窃取密码你若是当场抄录,太过浪费时间。 直接拿走则会很快被发现。 拍照是最快且安全的方式。 可警察厅内窃取密码资料,其难度可想而知。 潜伏人员的每次执行任务,都存在极大的危险,经理也不知今日是否会成为,他与纪映淮的最后一次相见。 衣服这次合身。 经理帮忙装起送纪映淮离开布行,叫来人力车扶着对方上去。 “日后还有需要,一定要再来。” “今日尾款没带,下次给你。” “纪女士何时有空来给都行,这个不急。” 经理望着纪映淮远去背影,心中也是担忧,不知此番任务能否成功。 听着简单。 实则难度巨大。 但密码更是重中之重,不然冰城成员只怕都要抹黑工作。 压力重担全部覆在纪映淮肩头,令人感叹。 纪映淮心情却平静,她不惧生死,甚至期待死亡。 如此重任,更是不可后退。 心中却开始考虑,警察厅内密码破译工作,都是由谁负责? 最早特务科、外事科都有成员负责此工作。 但效率很低。 破译成功的屈指可数。 且就算说破译成功,准确率也一言难尽。 后更多依靠日本密码专家负责破译,有发现都会提交给他们。 但厅内还是想要培养这方面的人才,故而特务科、外事科的破译人员被整合在一起。 成立加密、破译工作小组。 办公地点还在警察厅内,那么纪映淮所需的密码肯定也在其中。 但此小组保密要求极高,成员警惕性同样不低,要如何得手她一时半会难有想法。 今夜脑海之内,怕是要不停思索。 第二百三十四章 无处下手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心中思索对策,设计行动方案。 却每每碰壁自行否定,难有行之有效的办法。 破译、加密工作小组结构精简,直接受厅内领导。 人员同其余科室警员接触较少,仅同外事科、特务科接触稍多,难以破局入手。 后半夜纪映淮强迫自己休息,确保养精蓄锐。 清晨早早醒来家中简单准备牛奶、面包当做早餐,吃完刷洗干净碗碟由家中离开,坐成乘合自动车前去警察厅。 车上遇见厅内警员同乘,互相打招呼。 扭动腰肢踏上石阶进入警察厅,坐在征收股办公室内,微型照相机今日未带。 尚不知该如何出手,过早将可疑之物携带在身上平添风险。 枯坐片刻纪映淮起身离开办公室,于厅内闲逛时路过破译、加密工作小组办公室门前,果然得见警员把守。 此处按照惯例会有两名警员负责把守。 其内还有工作人员。 白日里想靠近都很可疑,自然难找机会。 大致观察结束,她进入岑鑫办公室。 “股长。” “给你买的礼物。”岑鑫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精美包装。 纪映淮脸上露出喜色问道:“是什么?” “打开看看。” 将礼物拆开得见其内是一瓶进口香水,可知价格不菲。 “多谢股长。”纪映淮喷在手腕内侧,放在鼻下轻嗅。 “喜欢就好。” 将香水重新装好纪映淮问道:“我刚过来时见破译、加密工作小组门前人员进出频繁。” “好像是特务股处获得了什么加密情报,需要破译。” “能破译成功吗?”纪映淮语气多有揶揄。 毕竟警察厅的破译工作,此前多数都是闹笑话。 加密内容是东,破译成西。 差点沦为笑柄。 “我看是难。”岑鑫对厅内的破译工作同样不好看。 半路出家,水平不行。 若情报多、资料多,找找规律尚可。 单纯一封加密情报,若想破译难度极大。 “他们工作倒是清闲,一年到头好似都在磨洋工。” “薪水还高,说都是技术人才。”岑鑫对此也是嘲讽。 “那岂不是难有进展?” “特高课方面有专家进行破译,最终还是要看他们的。” 纪映淮其实不太担心密码被破译。 毕竟你破译成功没有加密内容,也难有收获。 但若被破译成功,日满则会明白这情报乃是密码,而非加密内容。 则会大肆开始搜查加密内容。 同样危险。 尽早获得密码极为关键。 闲聊两句纪映淮则回去工作,但晚上收工时却留下加班。 一直等到较晚,才从办公室离开。 路过工作小组时看到其内灯光熄灭,可知人员早就按时下班,他们自己也知破译困难,都懒得加班装模作样。 可门前依然有两名警员站岗。 想靠近潜入其中,难觅良机。 纪映淮只能从警察厅离开,却在门前偶遇池砚舟。 池砚舟见纪映淮这么晚才从厅内出来,上前问道:“今日工作繁忙?” “有些账目核算不对,今夜重新整理了一下。”纪映淮回答随意自然。 “倒是辛苦。” “池警官怎么也还在厅内?” “特务股便是劳苦命,这刚结束路卡盘查工作。” 昨夜与王昱临吃饭结束,他便前去地德里将陆言赴虎林的消息投入信箱内。 今日上工将此事告知金恩照、杨顺。 两人皆是感叹郑良哲好手段,住田晴斗出手陆言毫无办法。 秋志用寻陆言协助调查,此刻直接将人弄去虎林,如何帮你? 鞭长莫及。 敲打之意尤为明显。 后二人又猜测秋志用会如何? 但却未见动静,也不好刻意打听,但金恩照、杨顺都觉得郑良哲不会善罢甘休。 可又念及秋志用乃是中央保安局成员。 只怕也不好有所行动。 白日里金恩照安排他们负责路卡盘查,中途遭遇了些阻碍,导致忙碌至深夜。 其原因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金恩照抓了日本情报机构的暗探,方才那边来人将暗探领走,池砚舟这才准备回去。 恰巧偶遇纪映淮。 “听闻特务股立功,你可是有功劳的。”纪映淮边走边道。 “无非是跟着打打下手,何来功劳之说。” “抚顺方面是不是真的有黄金?” 黄金一事厅内警员私下有议论,纪映淮能知晓不难理解。 其他人能议论,可作为特务股警员,池砚舟不可跟着妄言。 面对其询问,笑着不作回答。 纪映淮同样会心一笑不再追问,两人于警察厅前分道扬镳。 接下来两日特务股工作都是日常工作,抚顺方面电报传回确实拿到黄金,数量不多且纯度不够,但也是一笔意外横财。 盛怀安命警员携带黄金回来。 至于劳思淼交给当地警员负责关押,配合抚顺方面调查。 实则他价值很低,再带回来没有意义。 同时纪映淮今日再临布行,前去送钱。 “纪女士您来了。”经理一脸热情迎上前来。 “我这次来,是将尾款给你结算清楚。” “您还是责怪我们。” “何出此言?”彡彡訁凊 “若不责怪,岂会要给我们将账算清楚。” “银货两讫,有何不对?” “就怕纪女士您不再来了。” “那你说怎么办?” “尾款我收下,店内也准备一份薄礼,请您定要笑纳。” 布行向重要客户准备礼物并非特例。 纪映淮也未拒绝。 “好。” “请您里面稍作休息,待我去取。” 坐下喝茶经理将礼物拿来,同时问道:“进展如何?” “无处下手。” “找不到机会?” “厅内把守的很严密,白日里根本没有机会,昨日晚上我设计想要引开门前看守潜入房间之内,却差点暴露行踪。” “没事吧?” “目前没有,但这个任务无法进行。”纪映淮很努力的尝试,且她不怕死。 但却不能打草惊蛇。 死亡,在她看来不要紧。 却会让敌人明白密码的重要性,从而导致失去获取的机会,那是不能被接受的。 且既然找不到机会,她不敢浪费太多时间,需尽快向上峰汇报。 看能否另作安排。 逞强是不可取的。 纪映淮的选择在经理看来极为正确。 你硬着头皮执行任务,不仅难以成功,还会打草惊蛇让任务整体难度增加。 理智的放弃且承认自己无能为力,其实在工作中同样是难得的表现。 且是认真尝试过。 并非逃避任务。 “你这里情况我会和上峰汇报。” “若无更好办法,我可冒险一试。”纪映淮最后说道。 但此言深意便是孤注一掷。 若纪映淮成功,则皆大欢喜。 若她不幸失败,那则放弃获取密码的任务,重新联系中央方面,看何时能再给送来密码。 经理不愿看到这一幕,仅是说道:“你这里任务暂停,没有我通知之前,不可再有任何行动。” “明白。”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利益交换 上峰是否另有办法,如今尚未可知。 只能静候消息。 商议通知暗号为,布行门口摆放模特展示灰色大衣,则需见面详谈。 若未有灰色大衣进行展示,表明任务取消。 第二日收工下班,纪映淮借口前去南四道街购买食物,路过布行门前。 并未见灰色大衣。 心知任务被上峰取消。 起码乃是暂时取消。 最终是否会重启任务,不得而知。 纪映淮仅能希望任务可顺利完成,解决目前所遇严重问题。 今夜池砚舟下班较早,路过三岔路口时得见宁素商信号。 近几次情报都是由他投入地德里信箱之内,未和宁素商有所会面,今日相见应是有任务下达。 池砚舟前去赴约。 在房间内看到多日未见的宁素商,依然是亲切模样。 两人伸手相握。 “坐。” “好。” 宁素商为其倒上一杯热水,让他暖手。 抱着水杯池砚舟问道:“可有任务下达?” “确实有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 “事关国党。” “国党?”池砚舟不知为何又与他们牵扯上关系。 宁素商解释说道:“警察厅特务股与宪兵队特高课在冰城火车站,设卡搜查离站人员截获情报一封。” “没错,我当日在场。” “这份情报乃是国党所需。” “特委想我负责帮他们将情报窃取回来?” “没错。” “可情报日伪俱是已经拿到手,且备份很多,由我窃取又有何用?” “无需你将情报拿走,而是备份即可。” “那些数字不是情报?”池砚舟反应过来问道。 “国党方面没有细说,但特委同志猜测应当是加密密码。” “他们为何不让自身成员行动?” 先前就说国党也有人员潜伏在警察厅内,池砚舟推断怀疑岑鑫。 宁素商回答:“根据国党找寻我们的时间来看,应是已经安排自身人员行动,却无功而返。” “征收股确实不易调查此事。” “因此寻求我等帮助。” “应该不会白白帮忙吧?”池砚舟觉得虽是为反满抗日大业,但该讨价还价时不必客气。 “确实互有条件。” “特委的条件是什么?” “冰城特委有一位重要成员,需回边区老家面见首长,但东北全境把控严格行动不便,国党方面说可帮助我们将人护送离开。” “帮助我们将人护送离开?”池砚舟觉得对方是否口气太大。 他在警察厅内工作,自然知晓其难度。 护送离开! 莫非儿戏? 宁素商对此解释说道:“国党方面不知通过何种手段,获得畅通无阻且能避免一些搜查的条子,特委同志亲眼得见辨别真伪,才同意此番利益交换。” 特委帮助国党窃取密码情报。 国党则帮特委将重要人物护送离开东北。 各取所需。 真论起来组织占便宜。 可宁素商却紧跟着说道:“此密码应当对国党极为重要,不然他们不会暴露批条一事换取帮助,但着实算解决我们一个麻烦,特委认为合作可以达成。” “确实值得合作。”池砚舟按照做买卖的想法思考,这个生意不亏本。 互惠互利! 算的上是双赢。 “但此番我等风险更大,你执行此任务本身便具有极大风险,且若行动成功无疑让国党成员,更加确定特委同志潜伏在特务股内。”宁素商分析可能存在的隐患。 “我等所行之事本就凶险,便也不必过多忧心,至于国党可能早就锁定特务股,也不在乎多此一举。” “你多小心。” “我自会谨慎些。” “这是国党方面提供的微型照相机,你可用于执行任务。” 此物对任务帮助极大,池砚舟将其收起。 “会用吗?” “警察学校时学过。” “那便好。” “陆言已经被住田晴斗安排前去虎林,郑可安处危机是否已经解除?”任务交代结束,他便关心起同志安危。 宁素商眼神之中浮现担忧说道:“陆言虽是被敲打不可继续参与调查,可偏秋志用不死心,且还从新京方面调取来苏良材死前资料,目前还在私下调查。”m.33qxs.m “郑良哲这里对秋志用没办法?” “这些我们不知情。” 郑良哲处是何打算,特委确实难知。 “可我觉得郑良哲不会放任秋志用调查,哪怕认为对方调查不到线索。”池砚舟虽和郑良哲见面次数不多,但毕竟此前也以学生、老师的身份相处过。 对其脾气秉性有所了解。 且近几次相见也能感觉对方性格未变。 岂会对秋志用放任不管。 “陆言乃心腹大患,他不可参与调查,仅仅依靠秋志用想在冰城掀起浪花较难,特委方面虽针对郑可安一事并未过多透露,但我想应是先观察。”宁素商心中也有自己的猜测。 观察则是观察两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郑良哲这里会不会有应对,若是有,则问题解决。 第二个方面则是秋志用的调查进展,若是迟迟没有进展,也就无需太过担忧。 确实是这个道理。 池砚舟便转移话题问道:“虎林方面养伤的抗联成员,不会遭遇危险吧?” “靠近山区密林尚是大雪封山,搜查困难不必担心,早前日本宪兵搜查时我们就知情,换陆言来也起不了大用。” “说来也是,再者陆言也知是故意打发他去虎林,或许根本就不会太过上心搜查。” “其余事情你都不必担心,全力以赴窃取国党密码情报,尽量早点完成任务。” “我会找机会,将任务完成。” “特委让我特别交代你,首要任务是保护自己。” 利益交换自然皆大欢喜。 可若交换失败,特委也会另想办法送人离开,毕竟此前可不知国党有门路。 原计划无非是风险大、难度高罢了。 但池砚舟在警察厅内暴露,特委安排布局,前期经营则功亏一篑,同样不划算。 且你暴露则表明没有得到国党所需,那自然不存在所谓交换,同样无法让其帮忙护送人员离开。 得不偿失! 故而特委专门提醒交代,任务需在不暴露以及不留下隐患的前提下完成。 池砚舟心中自然清楚。 不会逞强。 其实早前他有一次良机,便是去宪兵队特高课取情报密码,当日金恩照没有同行,导致沖喜大河亲自相送。 若是金恩照同去。 情报自然由池砚舟负责拿着。 对这备份情报金恩照必定不会上心,池砚舟想拍摄极其容易,但当日不知情况。 反倒让任务难度变高。 不过世上难有未卜先知一事,如今便看眼下如何处理。 池砚舟其实压力不小。 毕竟警察厅内破译、加密工作小组的情况,他有耳闻。 虽说业绩平平,但保密级别却高的离谱。 第二百三十六章 突发奇想 闲赋部门。 每年看似忙碌不便打搅,实则年底答卷轻薄几页。 经费支出倒是不俗,却不见其成效。 厅内又极为看重多方支持,以至于眼高于顶,瞧不起普通警员。 大有秀才遇到兵之意。 好似警员根本不懂破译、加密工作之困难,便也懒得同你们计较。 由地德里回去家中路上,池砚舟心中思索要如何窃取密码情报,此举关乎重大。 却无太好想法。 只得明日前去厅内再看情况。 回到家中徐南钦尚未归来,近段时间他很是忙碌。 徐妙清则在房间内备课,他不便打扰。 于是坐在客厅沙发之上随手看报,后徐南钦才回来。 “伯父。” “砚舟。” “今日可还顺利?” “申请材料等物俱已提供给相关部门,由燕股长亲自送去进行打点,韩医生也联系些人脉关系走动,比想象中的进度还要顺利。” “那便最好。” “装修交给专人负责,倒无需多虑。” “那伯父今日多有操劳,早些休息。” “确实上了年纪,你也早点休息。” 言罢徐南钦就回到房间内,却未立马上床休息。 而是坐在桌前由怀中取出一张纸条,摊开放置在穴位图上,查看后将纸条付之一炬。 才上床休息。 池砚舟回到房间内,徐妙清则将书合起。 “忙完了吗?” “已经结束,爹回来了?” “刚回来,已经前去休息。” “确实太过劳累。” “但看精神头还行。” “闲不住的性子。”徐妙清对自己父亲很是了解。 二人聊了两句便也休息,第二日都有工作要忙。 清晨起来结束用餐,同样三人一起出门,徐南钦今日要去香坊区一趟。 诊所一事固然重要。 可香坊区的店铺转型也不可不管。 徐妙清临别时言语叮嘱:“注意身体,莫要逞强。” 三人分道扬镳池砚舟朝着警察厅赶去,进入厅内也是故意路过破译、加密工作小组所在办公室,见其把守严密。 且他心知晚上同样有人负责把守。 想秘密潜入,压根不可能。 于是回到特务股与金恩照闲聊问道:“队长,不知破译工作进展如何?” “没听有动静。” “要不要去催一催?” 金恩照低声细语:“那群人本事不大,脾气可不小,催促只怕吃闭门羹。” “情报是我们特务股寻来,总有权利过问一下吧?” “也是。” 此番金恩照接连立功,心情大好。 势头正旺,想乘胜追击。 若密码得以破译必然掌握最新线索,顺藤摸瓜可有后续进展。 “去看看。” “好。” 金恩照带着池砚舟二人前去破译、加密工作小组办公室,向门前警员表明来意,对方进入汇报。 后放他们进去。 其内人员埋头苦算忙碌非凡。 负责特务股送来情报的警员,对金恩照说道:“加密情报还在破译中,让你们盛股长不要心急。” “股长并未有催促之意,仅是想问问进展如何,向宪兵队特高课方面好做汇报。” “难度很大,特高课心里有数,不汇报也没事。” 池砚舟余光四下观察,发现极难得手。 混进办公室内已经是巨大进步,但却根本没有窃取情报的任何机会。 等金恩照交谈完毕,便随对方离开。 全程池砚舟别说窃取情报,连情报都难靠近。 这任务难度比他想象的更大。 “看来是指望不上了。”金恩照见对方态度,便明白一点进展都没有,不然岂会不言不语。 “那可如何是好?” “若特高课也无能为力,便只能不了了之。” “当真可惜。”池砚舟言语惋惜。 按照特委要求,他若保全自身不暴露,怕是难完成任务。 但如此轻易放弃,他心有不甘。 利益交换对特委具有帮助,且国党获取密码对反满抗日亦是帮助,若能完成则最好。 一整日池砚舟心中都没有停止思考。 夜里故意拖延晚走,观察小组办公室情况,警员把守毫无漏洞。 将人引开? 风险太大,不符合特委要求。 且此办公室为确保安全,仅有门。 并无窗户。 唯一的一扇窗户,也用铁网封死,可见其用心。 虽只观察一日,池砚舟却觉得机会难觅,毕竟日复一日厅内都是如此状态。 夜晚回到家中躺在罗汉床上。 脑海分析厅内情况。 早上醒来将思索的办法一一否定。 警察厅日满专业机关单位,想在其中找寻漏洞实则很难。 且专业程度并非浪得虚名,警员都由警察学校培养,加之日本人参与管理。 说一声龙潭虎穴不为过。m.33qxs.m 因此导致潜伏人员每每执行一次重要任务,往往都意味着潜伏生涯的结束。 甚至于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此番池砚舟根据特委命令权衡利弊,不可太过冒险,故而束手无策。 从家中离去赶赴警察厅途中。 池砚舟还未放弃。 路过霁虹街见不少警察学校学生进入警校胡同,他心中突然有所想法。 快步前往警察厅寻金恩照。 “队长。” “今日来的倒早。” “属下昨夜回去,心中对加密情报一事有所想法。” “说来听听。”金恩照目前对池砚舟的想法,兴趣都很大。 “属下在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时,教授我们电台收发的老师石水拓也,同样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不如请他帮忙协助破译加密情报。” “石水拓也?” “正是。” 有关石水拓也名号,金恩照确实有耳闻。 早年是密码方面的专家。 但因一次工作失误造成严重损失,被安排去学校授课。 多年郁郁不得志。 给池砚舟等学员上课时,无精打采居多。 “他会帮忙吗?”金恩照觉得此人已经毫无斗志,出手相帮的几率不大。 “帮与不帮皆可尝试一番,对我等没有损失。” “但此事只怕需特高课同意。” “队长可汇报股长,再由股长向特高课申请,若是同意我们便去找石水拓也老师,若是不同意也能表现出队长心忧任务进展,努力寻找破局之法。” 金恩照转念一想确实如此。 提议无伤大雅。 还能彰显自身思考,想为长官排忧解难。 “我去向股长汇报。” “属下在此等候。” 看着金恩照离去,池砚舟心中紧张等待。 在警察厅内既然没有办法接触情报,那么就需要加密情报离开警察厅,于是今早突发奇想。 若能成功。 池砚舟便多操作机会。 可若不能成功。 只怕要去和宁素商汇报具体情况,表示不便出手。 金恩照此番汇报结果,决定任务命运,由不得池砚舟不紧张。 且还不能是特高课前去警察学校送情报,不然照样功亏一篑。 默默原地等待。 隐藏心中焦急之感。 第二百三十七章 情报得手 等待时间无限拉长。 度日如年! 如同“宣判”将至,生死难料。 恍惚间得见金恩照由办公室出来,池砚舟下意识迎上问道:“队长,股长怎么说?” “股长打电话到特高课询问沖喜大河少尉,少尉向住田晴斗少佐询问,少佐表示可以前去寻石水拓也求助,但务必让其出手帮忙。” 住田晴斗虽是刚到冰城任职不久,却对石水拓也有所耳闻,早年被誉为日本密码方面的天才人物,且独领风骚。 后续陷入泄密风波,遭受调查被一贬再贬,如今落得冰城警察学校任职。 池砚舟等人都认为是工作失误导致。 殊不知是陷入泄密风波。 经历许久调查并未发现证据证明其泄密,但军方对其不再信任,严令禁止他接触情报,不许继续从事破译工作。 甚至有人提出将其永久监禁。 令他在牢狱之中负责破译工作,榨干其价值。 若非是有昔日好友、同窗等人联名相救,只怕石水拓也如今尚且身陷囹圄。 住田晴斗想要请其出山帮忙只怕很难,石水拓也对军方成见很大。 故而让特务股试试运气也行。 得知此言池砚舟心中欢喜,却没有表露的太过喜悦。 而是说道:“队长建议被股长采纳,心中定会觉得股长为任务辛劳。” 金恩照心情着实不错,石水拓也能否同意帮忙,以及是否可以破译成功。 都不重要。 重点乃是他之提议被盛怀安采纳。 “你提出此办法我心知肚明,有我好处定不会少你。” “属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追随队长属下心安。” “你与石水拓也老师相熟,警察学校由你跑一趟。”金恩照将任务交给池砚舟,顺理成章。 “劳烦队长与我同行,沖喜大河少尉之前强调,不可单独拿取加密情报。”他主动邀请金恩照一同前往。 为何? 虽然独自前往更易窃取情报。 可你要明白若单独行动日后出现端倪,则是会最先被人怀疑。 但叫上金恩照两人便是互相可以作证,互证清白! 到时不管发生何事,池砚舟起码不至于被立即锁定,你说接触过情报的都值得怀疑。 那么金恩照、池砚舟、沖喜大河等人都接触过情报。 且警察厅内负责破译的警员,宪兵队内负责破译的宪兵,都有过接触。 池砚舟又并非单独接触。 自然不在首要怀疑目标之中。 金恩照见池砚舟如此谨慎小心,暗自肯定其专业性。 “那我同你一起。” “多谢队长。” 前去破译小组办公室讨要备份,盛怀安已经打电话告知此事,且备份早就抄录不少,直接递给一个档案袋。 池砚舟顺手将其接过来。 可偏档案袋上贴有封条! 根本无法打开。 见状池砚舟心凉一半,却不能表现异常。 这工作小组能力不行,表面功夫做的十足。 特高课提供备份时都未在档案袋上张贴封条,反倒是警察厅这里贴上封条,还在封条之上盖章。 拿着档案袋离开警察厅。 距离警校胡同很近二人步行,实则打开档案袋的机会好寻,因金恩照非常信任他。 可问题在于你将档案袋打开,对其内加密情报拍照,要如何将档案袋复原呢? 封条是没有办法复原的。 按照警察学校教授的技巧,想要将贴有封条的档案袋打开,然后复原。 需要通过一系列的手段。 耗时耗力。 且也要借助专业工具的帮助。 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 念头思索之下已经来到冰城地方警察学校门前,二人拿出证件表明身份。 后进入学校之内,前去寻找石水拓也。 石水拓也单独一间办公室。 因他性格乖张、脾气古怪。 池砚舟知晓地方便带领金恩照一同前去,后开始敲门用日语喊道:“请问石水拓也老师在吗?” 其内没有回答。 只得加大嗓音:“石水拓也老师在吗?” 不见有动静,手上敲门力度增加。 可随即里面传出一声爆喝:“今日无课,前来干嘛?” 脾气古怪! 金恩照算是领教,仅是敲门询问,便就如此。 “石水拓也老师误会,我们是警察厅特务股警员,今日前来有事情请您帮忙。” “滚!” “还请老师开门,我是您的学生池砚舟。” 门被猛地拉开,里面出现一位蓬头垢面之人。 “我不管你是谁的学生,也不管你是什么人,说了不帮就是不帮,再不滚小心我不客气。” 石水拓也丝毫不讲情面。 金恩照见状眉头蹙起,此刻都懒得开言。 还是池砚舟硬着头皮说道:“老师您不记得我了?” “你是什么东西?” 难听。 池砚舟还是一脸笑意。 “想请老师帮忙破译一份密码。”池砚舟双手将档案袋递上。 听到破译密码一词,石水拓也眼神猛地收紧,一挥手将档案袋扇走。 幸亏池砚舟抓得紧,不然都要脱手飞出去。 “滚蛋。” 可池砚舟却好像看到希望。 “加密情报我放在老师您办公室内,还望老师得空时帮忙破译,听闻老师早年乃是密码专家,成功破译情报不知几何……” 池砚舟侧身进入办公室内,欲将档案袋放下。 口中不停出现破译、密码、专家、情报等字样。 石水拓也神色越发难忍,后直接冲进办公室中,抓住池砚舟的衣领,同时拉住档案袋要将人弄出去。 两人拉扯之间。 档案袋应声而碎! 直接成了两半,二人手中一人一半。 池砚舟口中惊呼,石水拓也将他推出门外,后将另一半档案袋直接扔在他的脸上。 额头都被砸红。 金恩照见状知道恐怕要肿。 虽是档案袋,但其边角很是坚硬。 池砚舟来不及观察额头伤势,急忙蹲在地上将加密情报捡起,后无辜看着金恩照。 “算了。”金恩照觉得不必强求。 且石水拓也已经关门。 对方是日本人,他们还能威胁不成? 池砚舟无奈叹了口气说道:“没能帮上队长。” “你的提议对我已经帮助很大,股长知晓便可,石水拓也老师不愿帮忙,并非我们可以左右。” “队长言之有理。” “你额头伤口是否要处理一下?”金恩照问道。 池砚舟伸手一摸,疼的嘴角一咧。 “他下手够重的。” “你应该庆幸他没有砸中你的眼睛,不然怕都要瞎掉一只。”金恩照是亲眼得见石水拓也用力之重。 “我去校医务室消毒、消肿一下。” 这个位置比较明显,虽是小伤但不处理影响不好。 校医务室池砚舟轻车熟路,带领金恩照前来,后开始处理伤口。 金恩照则在外面等待。 结束之后医护人员收拾医疗废品进行处置,池砚舟躲在布帘之后,将被撕开的加密文件拿出拼凑铺在床上。 后掏出微型照相机进行拍照。 与医护人员仅有一帘之隔,此举惊心动魄。 可却是池砚舟难得机会。 故意激怒石水拓也,拉扯之间趁机撕开档案袋,那么封条也就不复存在。 借着处理伤势的机会,进行拍照。 环境的紧张程度池砚舟很难用言语表明,他只知道当自己将照相机收起来,把文件重新分别装入碎裂的档案袋内。 他手掌心全部都是汗水。 刚做完这一切,医护人员就将帘子拉开,晚上一秒只怕被当场发现。 紧张! 池砚舟却强装镇定从校医务室离开,整个人身子都有些晕。 甲状腺激素、多巴胺、肾上腺激素一时间分泌过高。 第二百三十八章 级别提升 千钧一发! 有惊无险! 一帘之隔窃取情报可谓大胆。 稍有不慎,丧命于此。 可每每执行任务便是如此,岂能不凶险。 手中拿着被撕裂的档案袋,离开冰城地方警察学校,金恩照并无怀疑。33qxs.m 加密情报。 重点在于破译解密。 对反满抗日分子而言,仅是情报传递中断罢了。 再送便可。 日伪尚未意识到加密密码意义非凡,故而警惕性较低。 且医务室内池砚舟也并未独自相处,同空间下医务人员一直在场。 回去警察厅途中,池砚舟叹了口气:“石水拓也老师脾气竟然如此火爆。” “只怕当年事情另有隐情。” “隐情?” “或许事关重大,你我等人难知。” “住田晴斗少佐应当知晓才对,为何还让我等前来做尝试?” “所以才让你我前来。”金恩照的话令池砚舟恍然大悟。 “可住田晴斗少佐明确表示,务必要说服石水拓也老师参与破译工作,此番任务失败不会遭受责罚吧?” “不会。” 金恩照觉得此担心都是多余。 石水拓也什么德性只怕住田晴斗心知肚明,责罚什么? 二人回到警察厅前去见盛怀安,金恩照将池砚舟也带入办公室内,便是让其看到额头伤口,明白此行不顺。 果真盛怀安听完汇报之后,没有再言其他。 破碎加密情报放在办公室内,让两人离开,特高课方面他会进行汇报。 离开办公室杨顺得见,上前询问:“池兄这是?” “小伤。” “如何造成?” 金恩照闲来无事讲述经历,杨顺不好开口评价。 事关日本人,祸从口出的道理都懂。 今日池砚舟受伤便也不必再执行任务,股内休息一天收工。 晚上前去地德里,于房间内见到宁素商。 短短几日便再度见面,宁素商心中猜测或许行动不顺,只怕要无疾而终。 可池砚舟却由怀中将微型照相机掏出,放在桌面上道:“加密情报已经拍摄成功。” “成功?” 宁素商语气确实略带吃惊。 毕竟此任务之难度国党成员现身说法,若非不可完成又岂会寻求特委帮助,提出丰厚交换条件? 可短短数日池砚舟却成功窃取! 方才宁素商甚至都在心中打腹稿,要如何劝慰池砚舟。 谁知成功! “过程虽有惊险,却好在最终完成。” “你如何完成?”她很好奇。 池砚舟简短却详尽的将过程讲述,宁素商望着他额头伤口,不得不说胆大心细。 警察厅内接触加密情报没有机会。 便设计让情报离开警察厅。 谁知档案袋张贴封条没机会出手,却在石水拓也处临阵发挥。 又于校医务室内铤而走险。 整件事情波折很多,几次超出预料不在原定计划范围之内,可偏池砚舟都能临场应变。 更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没有丝毫犹豫,抓到短暂时机! 宁素商握着微型照相机,不由感叹:“你之进步,真的令我吃惊。” “我没有错的机会!” 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这些都同潜伏情报工作人员没有关系,他们容不得半点失误。 宁素商将微型照相机郑重其事贴身收好,对池砚舟道:“特委同志怕也难想到你有如此效率。” “早日完成,避免夜长梦多。” 浅聊两句池砚舟起身离去,宁素商需尽快将情报呈送特委,在将加密情报转交给国党前,组织定要备份。 虽暂时无用,却是工作需要。 宁素商紧了紧大衣裹住身子,夜里寒风已不似先前凛冽,从地德里火车道旁初次与池砚舟相见 时至今日也不过才数月而已。 可经历却沉甸甸的好似要将人压垮,但池砚舟的腰却越发挺拔。 进步肉眼可见。 宁素商由地德里进入南岗区,穿过冰城街进入马家沟区。 后在巴陵街停下脚步,扣响前面门扉。 “谁?” “家里人。” “从哪边来?” “北边。” 简单对话眼前门被打开,一名中年男子示意宁素商进来。 “‘寒泓’同志。” “李万山同志。” 二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到屋里坐。” “请。” 进入屋内坐下,李万山倒上一杯热水递给宁素商。 她从怀中掏出微型照相机说道:“‘欢颜’同志不负众望,将国党所需情报窃取成功。” “如此迅速?” “我也较为吃惊。” “‘欢颜’同志此举无疑帮了大忙。” “他的进步确实很快。” 李万山起身先将微型照相机藏匿好,后回身说道:“特委领导就‘欢颜’同志一事,此前与我做过一次深夜详谈,言‘欢颜’同志虽年轻对敌战斗经验不足,但却是革命烈士家属,背负血海深仇值得信任。” 此信息确实可以用于判断。 且往往不会出错。 “他信仰坚定。”宁素商对此很肯定。 “且‘欢颜’同志加入警察厅潜伏不久,却屡屡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故而特委领导表示可以安排‘欢颜’同志入党一事。” 入党! 此事非常荣耀。 代表组织对你的认可、信任。 宁素商立即说道:“我可以做他的入党介绍人。” “入党介绍人由你来做,宣誓也由你负责主持,潜伏工作凶险一切从简。” “明白。” “同时‘欢颜’同志的潜伏保密级别提升三档,日后仅有你我,以及特委领导人知晓,除此之外不可轻易透露。” 潜伏保密级别提升。 且一连提升三档。 足以表明特委领导对池砚舟的重视。 以及对潜伏警察厅这个位置的重视。 “是。”宁素商非常严肃回答。 “‘欢颜’同志虽进步神速,可从成为革命烈士遗孤开始便深受折磨,加入组织短短月余更是经历数次生离死别,你作为他的引路人以及入党介绍人,需要密切关注他的心理情况,及时帮助他调整心态。” “请组织放心,我会做好这些工作。” “对你的工作能力我不怀疑,不过特委领导尤其强调‘欢颜’家中妻子情况,也要留心。” “有关此问题我建议不要插手,免得适得其反引起‘欢颜’同志不悦。” “特委领导也是如此交代,我等自要遵守。” 冰城特委旗下包含冰城市委、奉天市委、海伦县委、巴彦呼兰特支等。 李万山、宁素商都隶属于冰城市委。 先前几次重要任务,都是宁素商直接联系特委同志,随着池砚舟作用越来越大,特委同志专门安排市委同志李万山负责这条线路。 跳过考察期决定让池砚舟入党。 为送磐石县委情报多年不曾放弃,这便都是考察。 从李万山处离开,宁素商真心为池砚舟开心。 入党对他们而言,意义非凡! 第二百三十九章 手段高明 入党! 只此二字,价值千金。 较难用言语准确表达其真正含义,但所表现的精神、信仰早就刻骨铭心。 能跳过观察、预备阶段成为党员。 组织方面算是特事特办。 却并非违反纪律规定。 火线入党乃是章程之内合法合规的手段! 虽是好消息宁素商却并未打算专门通知池砚舟,其实按理讲应当专程通知,重要程度只高不低。 可偏池砚舟乃是潜伏人员。 如今见面虽风险不大,却不可养成大意习惯,若无必要应当避免相见。 因此宁素商做主等待下次因工作见面时,再将好消息告知。 池砚舟确实不知今日有此等好消息,他从地德里离开回到家中,得见徐南钦愁眉不展。 徐妙清坐在一旁神色同样不悦。 “可是诊所遇到什么麻烦?”池砚舟开口询问。 徐妙清率先出言:“诊所方面一切都很顺利,而是香坊区店铺转型线香成品销售一事。” “有何不妥?” “前些年生意不景气将货运队伍解散,给了众人一些遣散费用,让他们别处谋生,如今听闻家中又要重启销售货运队,便想继续前来工作。” 徐南钦顺势开口:“本就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且也用着顺手,可偏妙清不愿重新令众人回来,而是想要招聘新人负责。” “我自然明白早年伙计更值得信任,可隔行如隔山,此番护送为辅销售为主,显然很难完美胜任工作。 其次香坊区线香成品销售生意本就不大,根本无需太多人参与其中,再令众人回来成本如何把控?”徐妙清据理力争。 其实看似徐妙清处处为生意着想。 实则她考虑的乃是池砚舟。 因徐妙清此番已经猜测到池砚舟身份,那早年于密林之内救起他时,货运队伍成员都在其中。 且他还同大家相处几年。 若农乐童照片被众人看见,虽不至于立马联想到池砚舟,但总归是有风险。 因此徐妙清严词拒绝自己父亲招收旧部的想法,不可预留隐患。 其实池砚舟也立即反应过来徐妙清深意,心中也在考虑此隐患究竟有多大? 首先当日被救时憔悴不堪,命悬一线。 十五日逃亡生涯导致脱相。 蓬头垢面,真容难辨。 乃是回到徐南钦家中方才清洗,若说真有人能认出,徐妙清、倪凤岐是首位。 货运队伍成员真不见得。 且警察厅、宪兵队方面都认为农乐童已死。 只怕也不会再利用照片搜查。 池砚舟心态与此前略有不同,经历郑可安、郑良哲父女一事后,对此问题看法不似先前。 于是他出言说道:“人员确实不需要那么多,为控制成本少要点人便可,伯父也能从中挑选具有销售能力的伙计,岂不是两全其美。” 徐妙清见他居然同意。 一时间心中疑惑不解,莫非自己猜测错误。 早前警察厅挨家挨户搜查农乐童照片,与池砚舟并无干系? “如此也行。”徐南钦觉得这确实是个办法。 见池砚舟本人都不拒绝,徐妙清当然顺势各退一步。 回到房间之内想要询问,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池砚舟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得此眼神徐妙清便不再纠结。 只要没有所谓隐患便好。 池砚舟心中感动,为保护自己她据理力争,甚至胡搅蛮缠。 气鼓鼓的摸样着实可爱。 “你笑什么?”徐妙清见他嘴角带笑,出声询问。 “笑你可爱。” “肉麻!”嘴上说着肉麻,偏喜色难挡。 默契让徐妙清明白此言深意,池砚舟便是农乐童。 这是他向对方坦诚的第一步,虽仅此一步却至关重要。 农乐童经历徐妙清此前调查知晓,此刻走上前来伸手拥抱。 池砚舟同样将她拥入怀中。 她用这个方式告诉池砚舟,你现在又有新的家人。 心照不宣的表达,便已经让两人压抑的心得到满足。 后默契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各自上床休息。 接下来几日警察厅特务股没有新任务安排,密码破译工作陷入僵局,特高课方面同样不得进展。 金恩照便带领他与杨顺等人,沿街盘查。 却也是没有收获。 今日金恩照让他们自由活动,池砚舟带着杨顺躲在茶馆里,忙里偷闲一日。 晚上刚回到警察厅准备报到收工,谁知金恩照神神秘秘跑来。 “你们两人跟我走。” 默默跟随来到警察厅外,池砚舟这才开口:“怎么了队长?” “你们知道秋志用结局如何吗?”金恩照的语气就充满了神秘之感。 杨顺立刻追问:“什么结局?” “秋志用在新京被枪决!” “枪决!” “枪决?” 池砚舟、杨顺都很吃惊。 “难道是因为郑良哲?”池砚舟有些不信。 杨顺也是发问:“秋志用怎么说都是中央保安局成员,郑良哲如何轻易能让他被枪决?” 调查你女儿不假。 你人脉广布、权势通天也罢。 可秋志用乃是中央保安局成员,打狗还要看主人。 命令他停职调查,便已经是最好结果。 这边直接让秋志用被枪决,确实出人意料。 “想知道为什么?”金恩照这表情让池砚舟、杨顺两人无奈。 池砚舟笑着说道:“属下请客。”彡彡訁凊 “走。” 坐到饭桌上,杨顺忍不住说道:“队长,您就别卖关子了。” 金恩照这才缓缓开口:“秋志用被从冰城急调回去,并非因为任务工作等,而是兵事恩赏室遇到麻烦。” “兵事恩赏室遇到麻烦?” “早年贪墨抚恤经费,致使伤残战士乞讨求生,数十名没有得到抚恤金的残疾老兵,围堵治安部讨要说法,各报社记者蜂拥而至,国际记者同样争相报道。” 抚恤经费被贪墨一事自古有之。 如今更是如此。 可士兵无依无靠且身体残疾,根本不被放在眼中,确实多年不见有人闹事。 且你想闹都难。 可此番数十名老兵齐聚治安部,报社记者第一时间到场。 你说巧合? 池砚舟感叹说道:“郑良哲手段高明!” 确实高明。 中央保安局不宜得罪。 可兵事恩赏室则有所不同。 阳谋! 让你无路可退。 “秋志用早年在兵事恩赏室乃边缘人物,尚且不算正式人员,但确实负责分发抚恤,但上面压根没有给抚恤,他如何分发? 但此番黑锅只能甩在他头上,治安部调查表示抚恤金全额下发,被秋志用贪心截留,于是就地枪决以儆效尤。” “枪决如此之快,怕是想早点盖棺定论。” “肯定如此。” “秋志用也是倒霉。”杨顺不得不承认,得罪读书人不见得好。 对方一肚子的坏水,轻易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文化人不好惹。 “郑良哲确实够狠的。”池砚舟说道。 “之前还未看出来,我劝你日后也别惹他。”金恩照说道。 “还不是队长您让我接触郑可安的。” “以后绝对不会。” “希望队长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金恩照笑着说道,早前他也不知郑良哲如此心狠手辣。 第二百四十章 有所疑惑 斩草除根! 本以为中央保安局身份,乃是一道保命符。 如同丹书铁券。 却硬生生被算计到没有任何生路,抓捕、问罪、斩首,一气呵成。 生怕你开口再言其他。 秋志用只怕到死都没想明白,自己会是如此下场。 早年兵事恩赏室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被翻出,偏他是无妄之灾。 黑锅却只能由他来背。 中央保安局方面虽有心相护,可顾忌治安部等单位威信,各报社记者报道等问题,只能将其当做弃子。 池砚舟等人唏嘘不已。 看似风光实则虚幻,当真是不可太过嚣张。 杨顺感叹道:“警察厅调查结案,他老老实实回去新京,好日子自是继续享受,偏不甘心到头来身死道消。” “不可太过钻牛角尖。” “池兄说得对。” 只是池砚舟心中另有疑惑,他边吃饭边开口:“新京之处关卡重重,伤残战士证件有所不同,想要突破沿途盘查进入新京,且并非仅有一人而是十几人之众。另要聚集在治安部办公室大楼门前生事,只怕也要度过沿街岗哨,他们究竟如何做到?” 苦主自然是郑家寻来。 安排也皆由郑家负责。 可问题在于,郑家凭什么能做到这一点? 郑家在新京确实混的不错,可沿途关卡岂会认你是谁? 日本侨民、外国洋人、伪满警察等身份出行,都需证件表明身份,接受搜查才能畅通。 此要求郑家也难改变。 换言之他们的计划很容易半途而废,苦主都还未靠近新京,只怕都要被人拦下。 有关这点杨顺同样好奇,确实不像郑家手笔。 金恩照面对此问题解释道:“我向股长打探过,但目前尚不知郑家手段,且郑家也不会令人知晓,猜测可能和宪兵队特高课住田晴斗少佐有关。” “住田晴斗少佐?” “大概率是。” “住田晴斗少佐愿意帮助郑良哲敲打陆言,还愿意协助他完成枪决秋志用的行动,可见二人关系远不似寻常好友,要比我等认为的还要亲密。”池砚舟分析说道。 “所以我方才说郑良哲、郑可安都不要惹。”金恩照觉得该有敬畏的时候,保持敬畏不算丢人。 秋志用可是中央保安局成员。 身份地位按理讲,高于他们警察厅特务股警员。 这不照样被枪决。 他们惹恼郑良哲日后遭遇什么报复,谁说得准? 池砚舟、杨顺口中连连称是。 吃罢饭好奇心也得到满足,三人于饭店门前各自散去。 留下池砚舟一人独处时,他心中早已充满疑惑。 郑家可以悄无声息的度过沿途盘查,将苦主送至新京治安部门前。 国党方面与组织利益交换,组织帮忙窃取被截获的加密密码,国党则帮助组织将特委重要人员护送离开东北。 你说这两件事情之间,有联系吗? 虽然看似相差甚远。 但情报工作往往出人意料。 池砚舟不敢耽搁绕路前去地德里,想将目前探得情报汇报组织。 交由组织前去判断。 毕竟此事他确实想不明白。 确保安全来至地德里,将途中准备好的情报投入信箱之内。 池砚舟回到家中心绪同样不定。 在新京臭名昭著的郑家是国党成员? 这倒是有些令人不易接受。 再者他女儿是组织成员? 同样让人吃惊。 可当池砚舟回到家中,看到徐妙清的时候。 更是觉得脑海之中如同一片浆糊。 第三国际? 当日得知徐妙清入职冰城女高,恰逢郑良哲调任冰城女高出任校长一职,池砚舟其实有过猜测。 可此时看来亦有不同。 组织! 国党! 第三国际! 扑朔迷离。 却未在家中表露心中疑惑,转而询问诊所以及线香销售一事。 两处生意进展都较为顺利。 徐南钦在冰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人脉自是有所帮衬。 第二日赶赴警察厅被盛怀安命令搜查新阳区内,工义里、工明里、工和里、工业里四处。 范围较大金恩照带队前往。 池砚舟凑在身前问道:“为何突然搜查这四处?” “应是有暗探得知消息,反满抗日分子隐藏在这个范围内。” “这消息未免太过笼统,范围有些过大。” “因此四处同时封锁搜查,看能否有发现。” “是。” 到了地方之后金恩照安排工作,池砚舟、杨顺被安排搜查工业里。 今日工作地点距离家中不远,故而池砚舟算是熟悉。 且四处地点紧挨在一起,相距同样不远,金恩照在大同路居中指挥。 但忙碌一日搜查不见效果。 最后晚上加班搜查至八点,都未有发现。 池砚舟心中松了口气。 金恩照下令收工,表示暗探情报有误,白白浪费时间。 “可能暗探立功心切。”池砚舟帮其想了借口。 “你离家中不远便直接回家,无需再去厅内报到。” “大家都要回去我不好特立独行,免得给队长带来风言风语。” 见其如此为自己考虑,金恩照心中暗赞。 实则池砚舟昨日将情报送给宁素商,今夜对方是否会选择见面,还需观察三岔路口窗帘信号,若池砚舟直接回家则无法路过三岔口。 自然不便观察。 索性一同回去警察厅报到后统一收工,来去皆可进行观察。 且还能表现不愿借用与金恩照密切关系使用特权,尽量不给其带来麻烦和议论,自然深得他心。 一同回去警察厅时,路过三岔口。 确实看到信号。 池砚舟未有过多动作,随警员回到厅内。 盛怀安已经下班离去,金恩照也不做工作汇报,明日再说。 在警员收队后工义里十七号房门被打开,严军由内出来离开。 此人便是早前护送北平名角夏婉葵,离开冰城的国党行动组组长严军,此番遭遇搜查他意识到或许行踪暴露。 未被搜查到,乃是谨慎小心的习惯发挥作用。 房间内没有任何违禁品。 枪械更是不存在。 严军虽是行动组组长,却深谙潜伏之道,明白不可留下隐患,方躲过今日之劫。 但此事他需寻闫元鲁汇报。 闫元鲁则是当日配合他保护夏婉葵,以及转达‘破军’消息的人。 今夜严军只能送出消息要求见面,后续则要等待闫元鲁前来相见,但工义里今夜他不打算回去,却也未离开太远。 而是选择在工义里外的共乐街观察,打算一宿不睡看警员是否会去而复返,从而进一步判断暴露的具体情况。 这些情报都是需要收集的。 毕竟警员刚刚搜查工义里你就转移,在其看来都会成为疑点。 可若已经危险,再不选择转移更是愚蠢。 因此判断是关键。 所以严军今夜便在不远处整宿观察,掌握确切的情报,也好同闫元鲁商议。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切从简 警察厅内结束报到,各自收工离去。 方才便已看到三岔口路窗帘信息,故而此刻朝着地德里而行。 夜间铁路偶有汽笛声响起,扰人清梦。 小心谨慎确认安全敲响眼前房门,仅短促两声足以屋内听闻。 “谁?” “是我。” 通过声音得知身份,宁素商由内开门。 池砚舟迈步进入,二人落座。 配合工作多日已有习惯养成,刚坐下池砚舟便开口:“昨夜情报你可曾汇报组织?” “你所言郑良哲对付秋志用所用方法,与国党同组织利益交换或有联系一事,我今日一早便汇报组织。” “有关此事,组织如何看待?” “组织同志认为你能立马将两件事情联想到一起,这是非常不错的思维方式,日后可以加以运用。 只是这两件事情是否确实存在联系,目前组织无法确认,国党行事严密不露破绽,护送特委成员时保密到位,成员沿途没有获悉更多消息。” 严谨! 组织做判断自当要严谨。 须有证据、线索做依据才可下结论。 但目前仅有猜测、推断,却无实质性的证据。 不过组织对这件事情保持怀疑,日后对郑良哲身份亦是会保留可能,且后续若有机会则可深入查明此事。 毕竟非同小可。 郑可安、郑良哲互有牵扯。 池砚舟也知目前确实无法立马证明,但能保存警惕便算收获。 但他面色犹豫开言:“其实最早我怀疑郑良哲,会不会同第三国际有关。” “因为你妻子徐妙清?” “没错。” “实不相瞒,特委方面最早也有此猜测,但毫无证据支持,便放弃调查。”宁素商表示特委早前与池砚舟想法一致。 毕竟从事情报工作之人,疑心很重。 郑良哲突然调任冰城,自然会令特委同志加以重视。 加之郑可安的关系。 组织内领导对郑良哲的态度,不似寻常汉奸。彡彡訁凊 若其另有身份,倒也可避免大义灭亲的场景出现,故而更多留意。 可此前怀疑是第三国际成员。 今日又怀疑是国党之人。 确实扑朔迷离。 疑惑之际,宁素商继续说道:“不管国党还是第三国际,郑良哲一事由组织负责,你不必过多思考此事。” “明白。”池砚舟考虑与否意义不大,反倒影响自身工作。 他将想法表达清楚便可,有人会专门负责此事。 但不管怎么说郑可安处危机解除,毕竟陆言被敲打不可乱来,秋志用直接命丧黄泉。 日后再有人想针对郑可安,怕是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这恐怕也是郑良哲故意为之,想以绝后患。 便出手狠辣,震慑宵小。 效果确实不错。 起码警察厅特务股方面,金恩照已明确表示不会招惹他们,这点确实值得肯定。 池砚舟倒也放心不少。 转而说道:“今日警察厅特务股或许是从暗探身上得知情报,安排警员负责封锁搜查新阳区内,工义里、工明里、工业里、工和里四处,虽未搜查到线索,但不确定是否存在消息泄露的可能。” “此消息我会向上汇报。”宁素商对于冰城内组织潜伏人员信息,不可能尽数知晓。 因此搜查范围内是否存在反满抗日成员,且若存在此成员又是否是组织同志,目前都尚不可知。 所以他们的工作便是收集有价值的情报,送给组织便可。 这是他们工作之中的主旋律。 大多时候都是如此。 例如窃取被警察厅截获的加密密码一事,反倒是主旋律之中的插曲,但往往插曲更加惊心动魄。 “你这里的信息汇报结束了吗?”宁素商突然正色问道。 “结束。” 刚说罢结束宁素商便站起身子,对池砚舟道:“我现在要通知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说。” “组织决定由我做你的入党介绍人,让你入党。” “入党?” 池砚舟见宁素商如此正色,原以为是有重要任务,根本不曾想到居然是入党一事。 他下意识站起身子问道:“真的?” “我岂会用入党一事开玩笑。” 心头涌起一阵喜悦溢于言表,入党所代表什么他心知肚明。 难忍激动握住宁素商手掌说道:“感谢组织给我机会。” 池砚舟的激动,其实亦有自己与父母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感触。 他父亲是党员。 母亲同时是党员。 如今他算是继承父母衣钵,带着他们的意志与信仰继续战斗,这意义对池砚舟而言非同小可。 “战事艰难、工作特殊,火线入党,一切从简。因你是潜伏工作人员,特委同志特许不必提交入党申请书,日后可另行补上。” 字迹。 很关键。 可能会存在隐患。 且签字不管是农乐童还是池砚舟,若被无意发现都是隐患。 申请书虽会被提交特委妥善保管,可如今战斗环境惨烈,谁敢言自己一定能看得见明日阳光? 故而特事特办。 且宣誓同样没有党旗,毕竟身处冰城想保存一面党旗难度很大,为确保工作不出现失误,一切从简便一简到底。 池砚舟并未觉得简单,反而从这些安排之中,深深的感受到了组织同志对自己的保护、爱护之情。 后则宁素商带着他宣誓。 简单的仪式过后池砚舟成为了一名党员,这是无比光荣的一件事情。 但情报工作人员每日与敌人交锋,工作习惯养成不会有太大的情感表现,所以池砚舟后续则平静坐在宁素商面前。 见状宁素商心中大定。 如此喜悦都可稳住,想来日后工作中不管遇到什么问题,起码不会事先自乱阵脚。 平复内心,片刻后池砚舟询问:“组织可有任务给我?” “工作照例不变,收集你所能接触到的情报,至于其他任务目前没有。” 刚安排窃取被日伪缴获的国党加密情报。 特委方面认为此任务或许要一段时间,谁知短时间内便被完成。 因此暂时没有其他任务需要池砚舟去负责,毕竟潜伏工作中任务不会太过频繁,暗中收集情报为主此前已经说过。 毕竟潜伏工作并非池砚舟一人。 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 特委安排工作时也会挑选错开,其他机关单位能获取的情报,便不会都安排同一个人长期执行任务。 细水长流! 今夜从地德里离开,池砚舟感觉夜风中都有一丝暖意。 身上热乎乎的根本不觉寒冷。 回到家中对李老露出和煦笑容,令对方也是觉得暖洋洋的。 但在进入房间时池砚舟有所收敛,毕竟李老反应证明他确实有所不同,必须恢复到如同往常一样。 任何情绪都要压抑。 悲伤、喜悦、愤怒等等。 没有资格将真实的一面展现,可池砚舟却很开心,他所做的事情是一项伟大的事业。 能添砖加瓦便足以自豪。 第二百四十二章 信任情报 天气虽有回暖,深夜尚且冻寒。 阴风袭来依然侵入骨髓,半晌不动弹便会身体麻木。 厚重大衣难抵。 卷缩阴暗角落严军观察工义里情况,得见旭日东升未等到警员去而复返,此情报收集使其明白或许情况尚未太过糟糕。 却脸色难以舒展。 警员突然搜查工义里等地,不可无视。 随着街面行人渐多,严军坐在路口早餐摊位,不多时得见闫元鲁现身。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后心照不宣,先后行至新国街。 在一小学校门前停步,此时送孩子来校人员众多,道路稍显拥挤。 二人借此机会立于墙角。 闫元鲁轻声开口询问:“能确定警员是冲着你来的吗?” “这个暂时无法确定。” 冰城反满抗日成员居多,昨日搜查究竟目标是否为严军,尚不好说。 “你近段时间可有隐患留下?” “昨夜我细想一宿,认为此前没有留下隐患。” “确定?” “若有,则是我还无从察觉的隐患。”严军虽是行动组组长,却性格谨慎。 往往暴露,皆因你未察觉的细节出现纰漏。 因此如今话不能说太满。 见闫元鲁还在沉吟,严军则继续问道:“‘破军’方面如何说?” “近段时间‘破军’很忙,此前工作都暂停了几日,如今虽恢复正常,但诸事繁忙指令下达怕是会晚些。” “没见冰城有何大动作,怎会如此忙碌?” “可能冰城整体工作都要做调整。” “全都调整?”严军有些吃惊。 闫元鲁点头说道:“我也是猜测,目前没有明确的指令,因此今日你这里之事,需你我二人先行商议解决。” “我昨夜观察整晚不见警员回来,看来他们所得情报并非多么准确与具体,不如我继续回工义里等待‘破军’方面安排。” “‘破军’这里只怕短期很难做出有效安排,再者大概率也会让我等根据具体情况做决定,你收集的情报确实有价值,可再度回去工义里我不是很认同。” 闫元鲁觉得若不想承担风险,那便将风险扼杀在摇篮之中更好。 严军却说道:“但若我离开工义里,怕警员后续再来搜查,昨日这处房屋尚有人居住,再查却不见踪影,恐会引起对方怀疑。” 你在此地住的很好。 偏警员搜查之后你不见了,这本身就是奇怪行为。 他不想留下如此明显的隐患。 闫元鲁承认严军所言有道理,但依然还是坚持撤离的想法,于是说道:“你本就深入简出同周围邻里不熟,你从工义里离开后我会安排其他人前来居住,警员搜查时只要屋内有人便可,若是询问为何不是先前之人,也可借口你外出务工或走亲访友,警员便不会另外生疑。” 其实大概率警员根本就记不得,这处房屋此前何人居住。 闫元鲁此番安排前来屋内之人,自是清清白白。 不怕警员调查。 严军这里目前很难说是否被盯上。 不如先退出来观察,确保无恙最为关键。 见严军还在犹豫,闫元鲁继续说道:“你乃冰城行动组组长,若是出问题只怕行动组短期内便会陷入瘫痪,对我们更是不利。” “有关行动组成员的身份信息,要不要给你一份?”严军已经开始考虑,自己出问题之后的事情。 “此行为违反纪律,紧要关头确实可以特事特办,但今日显然未到所谓紧要关头,再则行动组成员信息‘破军’知晓,到时由他安排人员重启便可。” “那我先撤出城?” “行。” 国党冰城行动组在城外亦有据点。 严军此番撤出城则更为保险。 没有再回去拿取任何东西,直接由新国路向南出城。 闫元鲁则安排人员入住工义里十七号,防止警员再度搜查时无人应答。 反观警察厅此刻才陆续开始上工。 池砚舟过来时,金恩照则准备前去找盛怀安汇报昨日搜查情况。 见其过来便让他一同进去。 金恩照如今对池砚舟可谓是非常信任,带其一起进入也是想看他是否会有想法,毕竟龙猴相合指不定能另辟蹊径。 他愿意带,池砚舟自然不会推辞。 毕竟是获取情报的机会。 “报告。” “进。” “股长。” 二人进入办公室内。 盛怀安端坐在凳子上问道:“搜查可有收获?” “昨日带队严密搜查工义里、工明里、工业里、工和里四处,并无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和房屋。” “是否全部搜查?” “有些房屋无人居住,有些则当时家中无人,我们加班搜查至夜里八点,大部分人员都结束工作回家,接受了警员搜查。” 盛怀安听罢汇报,轻微的皱了下眉头。 虽转瞬即逝,池砚舟却看的真切。 这个细微的动作表达出来的信息尤为明显,那便是盛怀安认为应当有发现,可金恩照却未发现。 为何? 唯一解释便是情报来源值得信任。 既然情报说这四处隐藏反满抗日分子,在盛怀安看来便必是如此,所以搜查不应无功而返。 池砚舟现在奇怪的是,凭什么盛怀安如此信任情报来源? 金恩照明明说是暗探提供线索。 那么暗探的线索十次能有三次有用,一次立功便算难得。 调查不到实属正常。 盛怀安不该出现如此表情才对。 心中疑惑池砚舟没有表露,片刻后盛怀安开口道:“无人居住的房屋今日也全部打开搜查,有屋主的联系屋主,若短期联系不上则联系当地派出所进行破门搜查。” 联系当地派出所,并非特务股没有破门的权利。 而是让其做好登记,且搜查结束后负责将门锁复原,同时若屋主之后来寻,直接去寻派出所便好。 果然! 听到盛怀安的安排,池砚舟就明白对方还是不死心。 可见他的推断没错。 这条情报对盛怀安而言并不简单,起码来源不简单。 这份信任就与众不同。 可这份信任并非针对情报,而是提供情报的人员。 何人会让盛怀安如此相信? 金恩照严密搜查后都要再度进行搜查,甚至于宁愿怀疑金恩照搜查有纰漏,都不愿怀疑情报真实性。 “是。”金恩照领命。 但就在他带着池砚舟准备离开时,盛怀安再度出言:“重点搜查昨日未搜查的无人居住房屋,且同时将四处再进行一遍彻底排查。” 再来一遍! “属下明白。” 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金恩照也隐隐察觉不同。 池砚舟不主动开口,毕竟谈论领导不是好习惯,但金恩照却忍不住。 主动小声说道:“我观股长并非对我工作不满,而是对情报较为相信。” “队长言之有理,我听股长的意思也是如此,队长工作没有任何问题和纰漏,只是股长却还是不愿放弃,只能是对情报深信不疑才会出现的情况。” “可明明就一个暗探提供的情报,用得着如此信任吗?” “这个属下便不知。”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可大可小 不知? 信任情报来源,可见消息渠道不俗。 敌人所掌控的信息渠道,亦是情报工作中需要收集的范围所在。 但眼前金恩照显然知之甚少,池砚舟出言打探只怕没有收获,反倒叫人觉得他对此事过为上心。 可偏金恩照没有结束此话题的意思,口中说道:“明明昨日说是暗探提供情报。” 既然金恩照想聊,池砚舟岂能驳了对方面子,再者他对此事更是需要掌握。 “谁告诉队长乃是暗探提供情报?” “我昨日接到命令时询问,股长亲口告知。” 盛怀安亲口告知不假,但所告知内容应当不真。 “看来提供情报之人或许身份不俗,股长这里不能对队长直说,所以假借暗探之名。” 此言故意勾起金恩照好奇。 同时也让他开始忧心,何人能得到盛怀安如此信任,对他是否存在威胁? 池砚舟所作所为则是想要通过金恩照,协助自己打探清楚此事。 毕竟仅依靠他一人,有些无从下手。 带着疑惑金恩照点齐人马再去新阳区,如同昨日一样展开搜查,同时前去找当地派出所。 池砚舟自是跟随,途中问道:“昨日股长下达命令之前,是有人前来厅内汇报消息,还是电话方式汇报?” “应当是电话。” “可见不是厅内警员。” “但是特务股暗探情况我基本了解。”金恩照此刻同样不再认为是暗探。 暗探所提供消息并非次次有用。 岂可回回惊扰股长。 多数都由下面队长负责同暗探接触,金恩照此前深得盛怀安信任,此类工作则都是他在管理。 暗探情况基本了解。 通过只言片语闲谈,池砚舟更加肯定盛怀安情报渠道来路存在问题,此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或是提供情报之人深得盛怀安赏识,有意培养所以较为信任。 往大了说,情报可能乃是反满抗日组织内成员提供,自然值得信任,才会令盛怀安如此表现。 小则可不必理会。 大却危险至极。 反满抗日组织之内存在叛徒,且隐藏身份躲在暗中。 稍有不慎,则会对整个组织带来灭顶之灾,不容小觑。 虽不知是否与组织有关,但事关反满抗日便不能大意,池砚舟有心想要探查清楚背后真相,但目前所知线索太少。 寻到派出所警员后,开始对无人居住的房屋进行搜查。 警察厅特务股行事让他们配合,自然不会遇到阻碍。 闫元鲁今日便在附近闲逛,见此情形对让严军出城暂避的决定更为肯定,警员显然并未打算放弃。 他已经安排人员入住严军此前房间。 但若搜查持续或事态有变,闫元鲁同样会命此人离开,哪怕暴露给警察厅特务股,使其获悉这处房屋此前居住之人有问题,也不可继续贪恋停留。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略微看了一眼闫元鲁便离开,不多观察。 带着派出所警员破门入室进行调查,但同样未有发现。 潜伏人员在冰城生活,日常中很难有发现,例如搜查池砚舟与徐妙清住所,你能发现何物? 必是没有任何收获。 再例如你前去搜查郑可安住所,甚至于她此前居住宿舍,能有发现? 定是不会查获端倪。 潜伏就是要融入日常生活之中,因此想要有所斩获多在细节。 在冰城地方警察学校上课时,教官曾经便举过一例。 日伪前去搜查一户农家,没有半点可疑之处。 就在众人打算离开时,一名宪兵发现墙壁之上有一细微黑点,凑近仔细观察后更是用手指触碰辨认,发现是钢笔墨水。 农户目不识丁。 家中岂可存在钢笔、墨水等物? 且还能用手指沾染下来,可见时间不久墨迹未干。 便是一个墙壁上不起眼的小黑点,成为了破获的关键所在,因此搜查很难有明确的线索给你发现,多数都要依靠细节。 农家粗糙墙壁上斑斑点点,墨点融入其中身形难辨,却被宪兵发现。 可见其专业性,以及战斗的残酷环境。 你所面对的敌人,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而非乌合之众。 吃一堑,长一智。 故而冰城内潜伏人员在这方面,都有严格要求。 搜查细节方面警员也会专门培训,还有一套内部的搜查方法,但股内要求举一反三,毕竟实际情况中只会更加复杂。 屋内居住人员也要被检查双手十指。 看是劳作留有茧子,还是开枪导致。 今夜搜查更为仔细致使时间延长,一直到夜里十点才彻底结束,范围内的房屋全部搜查,没有一间遗漏。 却没有收获。 别说确凿证据,单是可疑人员都没有。 金恩照却迟迟不愿收工,毕竟昨夜收工是认为暗探消息有误,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但今日盛怀安态度表明消息准确性极高,若还是搜查不到,或许会认为是金恩照的能力有问题。 因此陷入纠结。 池砚舟趁势问道:“提供此情报的人,就没有更加具体的线索吗?” “股长仅告知这些。” “他都能知晓反满抗日分子潜伏范围,对年纪、姓名、体貌特征等总该知道一二吧,再不济是男是女总会有所了解吧?” 池砚舟的疑惑,也正是金恩照的疑惑。 但盛怀安确实没有说,可见提供消息之人未有这方面情报。 池砚舟继续说道:“我建议队长不如回去再问问股长,让提供情报的人多说一些线索、细节,别管有没有用也好让我们能用作参考,不然这么大的范围搜查,且反满抗日分子也专业性十足,着实显得为难。” “收队。”金恩照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 你这搜查有点强人所难。 至于收队,反满抗日分子会不会离开? 那你也不能将这片范围都长时间封锁,短期封锁搜查可以。 长时间封锁,这里的居民都不需要正常的工作、生活吗? 只能先收队。 回到警察厅特务股后,盛怀安已经离去,只能等明日再行汇报。 杨顺同池砚舟一起离开警察厅,开口问道:“池兄要不要一起吃口?” 这么晚都还没吃饭。 杨顺回去可没有现成的饭吃,只能在街上解决。 虽说生活成本增加不少,但特务股警员每年伤亡率不小,都不会对自己太过苛责。 指不定哪天就因公殉职。 花点钱便花点钱。 “走。”池砚舟答应一起吃饭。 两人就没有挑选大馆子,而是路边小店。 这个时候基本都快关门,店内没什么客人,二人很快就吃上热乎乎的汤饺。 吃饭期间杨顺说道:“池兄怎么看这一次的搜捕任务?” “你有看法?” “我觉得就算是有反满抗日分子,经过我们如此来来去去的搜查,只怕也会暂时转移避避风头。” 这个观点确实没问题,所以池砚舟现在担心的不是反满抗日成员被搜查到,而是这个情报背后隐藏的秘密。 显然暗处的东西最为关键。 第二百四十四章 继续搜查 隐于暗中之信息事关重大。 此番若不能探查清楚,则如同利剑悬于头顶,随时都有斩落之风险。 新阳区潜伏反满抗日成员或许危险性不大,毕竟警察厅两次大张旗鼓的搜查,早已将人惊动。 不管是销毁可能暴露之线索。 亦或者是提前转移撤离等都是可选计策。 警察厅特务股定难有发现,因此不必担心。 面对杨顺所言池砚舟道:“虽行动搜捕会打草惊蛇,可若连草都不打,那岂不是更难觅对方真容。” “说来也是。” 热乎乎的汤饺吃罢二人各自离开,明日金恩照能从盛怀安口中探得何种消息,至关重要。 盛怀安渠道来源可疑一事,池砚舟并未绕路地德里送情报。 只因新阳区搜查情况他已告知宁素商,等消息通报市委、特委处,若是组织成员在范围内,宁素商则会再度与他取得联系。 那时告知此事不迟。 若组织尚无联系,则表明警察厅特务股搜捕目标并非组织成员。 此消息告知与否意义不大。 故而他没有频繁前去提供情报,虽如今身份不遭人怀疑行动隐患较小,却也需时刻谨慎避免养成大意习惯。 夜深回到家中,徐南钦早已休息。 上了年纪白日里忙忙碌碌耗费精气神,夜间便身困体乏早早休息。 回到房间内徐妙清则在等他。 “日后不必等我。” “也睡不着。” 不见人归,岂能安然入睡! “店铺这里没遇到麻烦吧?” “诊所方面的批文都已经通过,燕季同在内确实出力不小,只是药品采购这里还需打点关系,导致前期投资有些超额。” 虽你通过审核有资格采购药品。 但负责此事的官员你必须打点,不然日后你申报什么药品,便没什么药品。 诊所如何经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吃拿卡要,层层如此,倒不稀奇。 前期预算超支并非没预料到此事,而因方方面面皆要花钱,加之燕季同狮子大开口,才导致如此。 “资金有麻烦吗?”池砚舟问道。 “没有。” 超额却没有捉襟见肘,就看日后是否能赚回来。 但诊所生意众人毫不担心。 至于香坊区成品线香的销售一事,徐南钦同样挑选了近十人的货运队伍,其实按理讲无需如此多人。 主要是考虑世道问题,人多路上互有照应。 其次便是当年皮货队伍老伙计从徐家离去,大多生活困苦。 如今能有营生,徐南钦便想帮助他们解决温饱问题,于是人手较多。 对此池砚舟是认同的。 能帮便帮上一帮,毕竟太多百姓生活之艰苦,触目惊心。 一个寒冬,不知多少人要丢掉性命。 “等改日得空我去看看他们。”池砚舟想起货运队伍的伙计,同样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这群人说好听一点叫真性情。 说难听点就是讨人厌。 例如池砚舟同徐妙清一事,早年捕风捉影调侃二人,总是说他吃软饭。 年轻气盛池砚舟当然心中不悦。 但对方可不管你是否生气,该说还是说。 且你越生气则说的越欢快! 当真可恶。 可偏又是这群人,在货运途中对池砚舟帮助极大,尽心教导生存之道,遇到危险更是让他能跑则跑,能躲则躲。 莫要逞强与他们同进退。 几年相处自然有感情,也有几年未见,没想到还能重逢。 看池砚舟提及见面神色坦然,徐妙清便也没太过紧张,若此关都过不了,如何在日伪面前兴风作浪。 交谈结束,各自休息。 清早吃饭时池砚舟提起香坊区店铺货运一事,徐南钦再见旧人心情不错,笑意盈盈说道:“他们也多数询问你近况,我说你厅内公事繁忙,他们便也不来打扰。” “这几日确实事忙,等忙完这段时间我请他们吃饭,伯父再见还望帮我转达。” “没问题。” 早年运送货物吃喝拉撒皆在一起,也不必太过生分。 用餐结束各自都要去忙,池砚舟今日来警察厅稍早,想看能否有机会跟随金恩照前去见盛怀安。 询问情报一事。 果然他来时恰好碰到金恩照。 都不等他开口,其便挥手说道:“跟我一同前去见股长。” “是。” 盛怀安照常来的很早,二人报告后进入。 “股长,搜查结果同样是没有发现,且此番搜查更加仔细,所有房屋毫无遗漏。” “还是没发现?” “是,但暗探是否能提供些更加准确的线索,实在不行有什么其他无关紧要的线索也可提供,不然如此搜查下去难有斩获。” 金恩照话闭,池砚舟竖起耳朵听。 想听盛怀安会作何回答。 可对方却道:“仅知道范围。” “任何其他线索都没有吗? 例如暗探如何锁定新阳区,判断依据是什么? 说对方是反满抗日分子,乃是根据何种情报做推断? 这些都没?” 金恩照觉得你总不能是坐在家里,凭空掐指一算认为新阳区有问题,当自己出马仙家呢? “有关此事我也多有询问,却告知乃是从赌场方面打探到情报,只言片语信息有限。”盛怀安的解释看似合理,但池砚舟不信。 只言片语,信息有限? 那盛怀安岂会让金恩照带队多次搜捕,更是要求一间屋子都不可放过。 他越是隐瞒,其背后只怕秘密越重要。 “接下来是否还要继续搜查?”金恩照现在真不知该如何调查。 “继续搜查。” 继续搜查! 听到这个命令连金恩照都觉得,情报来源不可能是赌场的只言片语,但盛怀安不愿意讲,你也不能再问。 可见情报准确性极高。 从股长办公室出来,金恩照皱着眉头问道:“股长还让搜查,可见对情报深信不疑。” “但两次搜查无果,继续搜查只怕难有收获。”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那队长的意思是?” “如此打草惊蛇只怕反满抗日分子早就转移,今日工作重点排查邻里街坊,看周围所住之人是否还是熟悉邻居。”金恩照觉得如此调查或许可得突破。 同时金恩照继续说道:“再查查是否前两次还有人居住的房屋,现在人去楼空。” 此调查角度确实正确。 虽可能抓不到对方,但却能锁定嫌疑人是谁,好过前两次什么发现都没有。 但排查左邻右舍,工作量则更大。 金恩照不再耽误时间,命令特务股警员跟随自己现在就出发,路上告知调查重点,命他们不可大意。 且再度寻当地派出所,携带住户人员登记信息一一核对。 看哪户人家居住成员,与登记信息有所不同。 闫元鲁在山街见警员浩荡而过,回身离去走入一家店铺,拿起公用电话拨打。 电话接通后闫元鲁说道:“东西已经卖完了,我改日再去。” 说完便挂了电话。 工义里十七号住宅内人员,透过窗户得见外面远处楼上红色大衣飘动,则立刻锁门从家中离去。 直径走出工义里,没有回头。 在其刚走不多时金恩照便带领警员到位,一声令下开始今日的搜查工作。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人员撤离 一而再。 再而三。 三番五次,往复搜查! 由此可断定警察厅特务股对搜查态度如何,既是如此便无需再观望。 为确保安全应当转移撤离。 此举虽会导致工义里十七号暴露给警察厅,却可确保无人员伤亡。 日后大可改名换姓,使用新的证件继续潜伏冰城工作,没必要去赌那一点概率。 造成严重后果,则会追悔莫及。 今日搜查所求明确,街坊四邻需互相作证,且要跟派出所登记信息一致。 不然皆是重点怀疑目标。 从一大早开始折腾,一直到晚上快十二点左右,警员汇报尚有几户人家不见其归来。 “莫不是加班工作?”杨顺问道。 冰城内夜班人员不少。 警员却说:“向邻里打听过,其中上夜班仅有一人,其余四人并不上夜班。” “去两名警员到其工作单位去找,确认对方是否在其中。”金恩照认为夜班工作者较好确认身份,立刻有两名警员前去调查。 “其余四户呢?” “连夜守着。” 今日根据此方法调查都是清白人家,如今仅剩四户屋中没人,那自然要守着摸排清楚。 杨顺毛遂自荐道:“我留下参与工作。” 熬夜工作池砚舟自然不会表现出很大兴趣,且心中明白若是反满抗日成员,只怕早已撤离。 留下也不会掌握最新情报。 于是金恩照安排警员负责连夜看守,池砚舟则随他离去。 回警察厅途中金恩照问道:“这四户人家中,畏罪潜逃的可能性有多大?” “很大!” 盛怀安如此信任情报来源,表明搜查范围内存在反满抗日成员的概率极大,那面对如此频繁的搜查选择转移是明智的。 “若非情报模棱两可信息不足,反满抗日分子必不可能跑掉。” “就算对方转移也同队长无关,搜查安排皆是股内下达,我等尽心尽力不曾偷奸耍滑。 再者若能确定对方身份,便可根据派出所登记信息进行搜捕,也算有后续进展。” “再看。”金恩照也觉得自己行动没问题,对方真跑掉也同他无关。 盛怀安不至于迁怒他。 夜里由警察厅回家途中得见三岔路口信号,池砚舟绕行地德里。 于房内同宁素商碰面。 “‘寒泓’同志。” “‘欢颜’同志。” 较为正式的开场白,却倍感亲切。 落座后池砚舟直接询问:“有关新阳区搜捕是否与组织同志有关?” “没错。” 想来也是,不然宁素商不会今夜寻他相见。 “应当已经转移?” “本欲意先行观察,因觉情况尚且安稳,可警察厅特务股接连三日搜查,索性转移确保安心。”33qxs.m “此举保险值得选择,但若消失不见只怕会被特务股掌握身份,组织同志后续则要隐藏的更加隐蔽才行。”池砚舟提醒说道。 宁素商表示组织方面事先便考虑到这一点,但权衡利弊后还是选择撤离,哪怕暴露信息却不会让特务股有后续进展。 同时她说道:“今夜见你是想要打听一下,特务股为何能掌握到组织成员居住地点信息,详细问询组织同志并无暴露行为存在。” 听到这个问题池砚舟当即说道:“我这里有重要发现。” “你讲。” “盛怀安对此次情报来源异常信任……” 听罢讲述宁素商脸色严峻:“意思是内部有叛徒或被敌人渗透?” “这便能解释为何组织同志没有暴露,却被敌人知晓信息。” “若是如此,影响很大。” “但此人提供的情报确实太过笼统,导致特务股搜查几日都未能有所发现,想来在组织内的地位不高,主要推断则是与被搜查的同志有所联系,市委可从这个方向入手调查。” “好。” “同时我也会在特务股内尽量收集情报,看能否搞明白这个人的身份。” “你多加小心。” “明白。” 宁素商今夜本就是为打听消息泄露一事而来,谁知池砚舟这里所提供情报确实惊人,她需尽快通知市委同志李万山。 对此事进行内部调查与甄别。 此次幕后之人所提供情报看似难起到关键作用,可长久发展下去便是巨大隐患,不知何时就会给你致命一击。 临别前宁素商告知组织成员居住地址。 工明里三十号! 告知此信息则是看明日搜查时,池砚舟是否需要有所表现。 毕竟人员已经撤离,被发现问题乃是必然,此刻提前知晓便能早做准备。 但实则池砚舟并未打算有所表现,因在金恩照面前已经无需表现能力,且目前仅剩四处住所,到时何人不归一目了然,难有表现机会。 从宁素商处离开,池砚舟认为自己接下来最重要的任务,乃是多收集有关盛怀安情报渠道的资料。 组织目前虽已经得知消息,可甄别调查仍是困难。 又身处冰城之内,想大规模调查难度很大,小规模调查怕短时间内难有起色。 故而很容易影响正常工作。 若是通过特务股直接锁定泄密人员身份信息,则可让组织精准快速的剔除蛀虫,让情报工作得以恢复正轨。 今夜回来时间更晚。 徐妙清虽躺在床榻之上,却还未入眠。 “安心睡觉。”池砚舟在黑暗中轻声说道。 四个字便让其放松下来,片刻后进入梦乡。 清晨一早锻炼结束,徐妙清凑上前来说道:“舒主任说约你晚上吃饭。” “舒胜?” “对。” 舒胜突然约自己吃饭所为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 但池砚舟并未拒绝,而是问道:“什么地方?” 昨夜本就要说此事,池砚舟回来太晚。 “约在正阳楼。” “你告诉他,我晚上可能会晚点。” “没问题。” 舒胜这里突然约见,且还是通过徐妙清转达,应当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因此池砚舟也打算赴约看看。 毕竟你发展的人脉关系,是需要经营维护的。 有求于你不用怕。 关系正是在你帮我,我帮你之间慢慢牢固。 今日舒胜寻他帮忙,日后他寻舒胜帮忙便也好说。 虽调查盛怀安情报渠道迫在眉睫,但并非易事。 不可操之过急。 早上由家中离开前去警察厅报到,后跟随金恩照等警员再赶赴新阳区。 杨顺等负责看守警员前来汇报。 首先夜班人员最早确认没有问题,后四处房屋居住人员有一人凌晨两点回来,调查发现同样没有问题。 回来晚是因前去夜总会潇洒。 另有三处住所目前不见人归,但金恩照觉得不可能三处都有问题,于是命令警员开始调查。 看能否找到这三处住所的人员。 从而用排除法来锁定。 工明里三十号确实在三处房屋之内,但池砚舟没有言语,按部就班参与调查。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两处问题 工明里三十号! 工义里十七号! 工业里十一号! 此三处房屋屋主目前尚不见踪影,列为重点调查目标。 通过派出所提供登记人员信息资料,展开针对性调查。 工明里三十号便是组织同志此前居住所在,三十岁出头的单身独居女性,登记照片可见眉眼间操劳痕迹,导致比实际年龄看来略大。 工义里十七号乃是三十多岁独居男性一名,虽仅有面部照片却可感其孔武有力,倒与刑大有几分相似。 工业里十一号同为独居男性年近四十岁,照片略显发福神情精明。 “根据照片开始查找。”金恩照下令说道。 找反满抗日成员? 非也。 寻清白人员确认其身份,将之排除进而锁定反满抗日成员究竟是谁。 打草惊蛇致使对方由搜查范围内撤离,自会隐藏身形甚至远离冰城避避风头,岂可再被抓到。 故而如今仅能确定身份。 特务股警员分头开始行动,池砚舟没主动挑选,被分配找寻工义里十七号的男人。 杨顺自是同他一道。 “池兄,我们要如何找起?” “先去荟芳里。” “荟芳里?” “单身男性独居,加之夜不归宿,何处可能最大?” “言之有理。” 二人一早赶去荟芳里街道冷冷清清,于群仙书馆将漫漫叫醒。 见池砚舟亲至漫漫来不及梳妆打扮,随意一件素衣蔽体便请其进来,杨顺再入熟悉房间稍显尴尬。 “池警官、杨警官,今早过来可是有事情?” “地址工义里十七号,姓名严军,地址工业里十一号,姓名桂峰,你且去打听一下昨夜可曾于荟芳里留恋。” “是。”漫漫穿上大衣立马推门离开,请池砚舟二人在屋内小坐。 虽然他们负责目标乃是工义里十七号,但工业里十一号同为男性,来荟芳里自然要一起打听。 大概等待四十分钟左右漫漫回来。 脸颊通红双耳亦是如此,可见从群仙书馆内离开。 今日池砚舟登门交代任务,漫漫不想有任何遗漏,认真态度前所未有。 “池警官。” “结果如何?” “严军此人没有信息,桂峰昨夜留宿前方花楼如今尚在床榻之上,我已经让姐妹帮忙暗中留意。” 竟找到一人,杨顺对池砚舟更为佩服。 “走。” 让漫漫不必跟随,她只能目送其离开,对池砚舟一贯冰冷态度早已习以为常。 两人赶赴花楼将桂峰从床榻之上薅起,盘查询问得知并无问题。 保险起见电话联系金恩照。 不多时他携带警员赶赴荟芳里,再度审问调查桂峰确实清白,于是将其排除。 能被警员找到自然问题不大,排除理所应当。 接下来池砚舟认为,定会再找到严军,然后将其排除在外。 于是组织同志就会被锁定身份。 可事情与他预料不同。 一直搜查至下午六点,工义里十七号严军,工明里三十号许咸英。 都未找到! 重新回到新阳区金恩照眉头难以舒展,为何两处人员皆是不见踪影。 谁是反满抗日分子? “入内搜查。”金恩照最后下令说道。 一夜未归。 今日又已经入夜。 怕也难等到对方回来,索性入内搜查。 首先则是工明里三十号许咸英住处,其内干净整洁一尘不染,被褥叠放整齐,碗筷洗漱明亮。 翻看其内物品,却不见任何首饰钱财。 可偏房间衣柜内衣物齐全,行李箱同样放在角落,不似出远门之迹象。 杨顺仔细查看后说道:“许咸英嫌疑很大。” 各类细节特征,符合情报工作人员撤离时所留线索。 此言非虚,许咸英确实乃是组织同志,于是池砚舟顺势认同:“她撤退时为确保不会被我等发现端倪,于是不敢带着行李箱招摇过市,只能随手携带挎包等物将值钱家当带走。” “屋内确实没有发现手提包。”杨顺方才也注意到这个问题。 “查许咸英社会关系以及人员来往情况。”金恩照立马命令警员前去调查。 连夜搜查不可耽误。 后几人则再临,工义里十七号严军住所。 锁定许咸英后便认为严军或许因事外出,导致这两日并不在冰城。 可谁知进入搜查后面面相觑。 两处房间线索疑点相同,全都符合情报工作人员撤离时的特点。 金恩照、杨顺皱眉。 池砚舟更是诧异。 不是说许咸英乃是组织同志,这严军又是何许人也? 房间内短暂的陷入了一阵沉默。 后池砚舟出言:“难不成严军也是反满抗日分子?” “目前看来可能性极大。”金恩照不敢随意排除。 “如何调查?” “严军、许咸英一同调查。” 好在仅有两人被怀疑,一起调查倒不算特别困难,若是人员众多才是麻烦。 池砚舟仔仔细细搜查严军住所。 不得不说确实疑点重重。 这发现出人意料,换言之则是说盛怀安所得情报信息,究竟是为组织同志而来,还是另有其人? 显然严军并非组织同志。 不然市委、特委方面岂会仅安排许咸英撤离。 因此池砚舟现在猜测,严军身份或为国党,第三国际概率较小。 那么此刻则出现一种全新可能,组织内部并没有问题,盛怀安乃是在搜查严军。 内鬼、叛徒可能在国党之中。 此发现极为重要,池砚舟必须尽快通知宁素商,毕竟组织内部自查可能会遭遇很多问题。 甚至于是留下隐患。 若能确定问题出在国党处,则会省却诸多麻烦。 但是否乃是国党内部出现叛徒也需组织进一步确认,池砚舟目前能做的仅是将所得情报汇报,不可有所遗漏。 现在时间尚早盛怀安应还在股内,金恩照说道:“收队,先去向股长汇报。” 池砚舟这里还与舒胜有约。 但却不着急前往,而是打算一同回去警察厅。 毕竟盛怀安处的情报渠道来源是当下重点,让舒胜多等待些时间则是小事,大不了去了之后多说两句好话便可。 特务股公务在身,理应理解。 于是众人回到警察厅前去寻盛怀安,池砚舟跟随金恩照进入股长办公室。 等听罢金恩照汇报,得知两处房屋住户都有问题。 盛怀安确实没料到。 可见他所收到的情报肯定仅表明一人有问题,因此现在究竟是组织同志许咸英这里的问题,还是国党成员严军处的问题,还不能确定。 只是盛怀安没有给池砚舟打探更多信息的机会,而是命令金恩照深入调查,看能否有更多发现。 但实则众人都明白不管是严军还是许咸英,只怕早就撤离隐藏。 想将其抓到难度很大。 现如今是通过他们日常的社会关系等,看能否探查到更多线索。 从办公室离开金恩照说道:“看来我们搜查算是有意外之喜。” 盛怀安让找一个人,目前找到两个。 自然可算作是意外之喜。 “多亏队长调查思路清晰明确。” “没当场抓到人,后续想有收获难度很大,碰碰运气吧。” “队长吉人天相。” “借你吉言,晚上一起吃点?”金恩照心情不错,起码算是完成任务。 “舒胜今日约属下吃饭,不知所为何事,答应前去会会他。” 见池砚舟晚上有约,金恩照也不勉强:“那你前去看看,若有麻烦可同我讲。” “多谢队长。”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出人意料 正阳楼。 位置在西傅家甸区,北三道街街口路东。 牌匾乃是清末秀才出身的老顾客,毛遂自荐所书。 金字黑底“正阳楼”,其上还有“京都”两个小字。 横匾下又配挂“风干香肠”、“松仁小肚”、“五香熏鱼”、“虾籽火腿”、“炉肉丸子”、“青酱腊肉”、“熏鸡酱鸡”、“五香酱肉”等小竖匾。 主打独特风味肉制品。 且正阳楼卖货讲究刀工,售出去的商品必须一刀一刀地切好,松仁小肚每片要两厘米厚,风干肠要不足一厘米。 若是烧鸡则需全鸡切好后原形不变,仰卧式放在包装纸上。 各类食品都要求包扎结实,会留个绳扣做提手,完整地交给顾客。等食用时打开纸包扣在盘内,便是一盘款式规整的凉盘,无须再动刀。 池砚舟迈步踏入正阳楼,营业室一进门便得见一米多高的售货切墩,不少顾客等待之时在此围观师傅展现刀工。 他还没来得及详看几眼,舒胜便迎上前说道:“池警官你可算来了。” “特务股内公事繁忙,让舒主任久等还望多多包涵。” “我就是在此地等待一夜也无妨,乃是今日另有贵客。” “贵客?”池砚舟不知他口中贵客,所言是谁。 舒胜并未作答,神秘说道:“进来便知。” 随着他带路进入雅间,得见郑良哲端坐其上。 贵客? 郑良哲! “不知今日郑校长在场,一时没脱开身来的晚了。”池砚舟虽疑惑郑良哲因何在此,却也不可默不作声。 “特务股公事繁忙自然应当先行处理,我这里不请自来倒是有些失礼,池警官莫怪才是。” “郑校长能来,正阳楼今日都蓬荜生辉,更不必提我一小小警员,岂敢言怪。” “早前交涉局总办、滨江道尹、铁路办事处督办等人,都好正阳楼这一口。远在奉天的不少达官显贵也差人前来购买,国务大臣在冰城时就经常吃这口,公馆迁新京后仍常派人来买货,我亦是一小小校长,难言令正阳楼蓬荜生辉。”郑良哲似是自嘲般说道。 店铺自当宣传。 这些事情池砚舟也有听闻。 再者正阳楼直接将要货的信封插在门口墙壁上,上面印着国务院的醒目大字,你是不想看见都难。 “郑校长谦虚。” “坐。” 舒胜很有眼色说道:“我去看看菜准备的如何,再盯着师傅给切的好些。” 眼看其离开雅间,池砚舟便好奇望向郑良哲。huαんua33 见状郑良哲开口:“其实今日见面,主要是感谢你此前提供的信息。” “举手之劳。” “却对我意义非凡。” “在下担当不起。”池砚舟意思则是,消息乃是警察厅特务股决定告知,你若谢也应该谢盛怀安、傅应秋。 虽无法明言这件事情,但委婉道谢也是可以。 没必要专程感谢池砚舟这名传话人。 郑良哲却不理会他所言,继续说道:“其二则是想同池警官长久合作,冰城这一亩三分地内的消息,警察厅特务股自是最为清楚。 日后若还有与我郑某人相关一事,望能早早相告,郑某自当感谢。” 合作? 郑良哲是个狠人。 秋志用的死足以说明问题。 他若想合作,别说傅应秋是否同意,寻盛怀安肯定没问题。 毕竟郑良哲处理秋志用时,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和势力,与特务股股长合作绰绰有余。 何故找池砚舟? 他一时间想不明白。 但目前看来是诚意满满,通过舒胜联系见面,则是在对方面前表现出对池砚舟的赏识。 日后舒胜再面对池砚舟时,姿态只会更低。 池砚舟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郑校长是需要我将信息转达给股长?” “不。” “不?” “今日这些话乃是说给你听。” 如此直白池砚舟脸色疑惑,苦笑开口:“在下不是很懂。” “此前合作便如此愉快,有何不懂?” “郑校长如此看得起我?” “郑某教书育人半辈子,眼光还是有的。” “若婉拒,则显得是我不识抬举。” 池砚舟确实没拒绝的理由,盛怀安尚且都难拒绝,更何况他。 郑良哲处理之前事物所表现出来的信息含量,足以令池砚舟答应。 “常来常往。”郑良哲又说了最早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此番池砚舟没有反驳,心中同样不存在抗拒。 回道:“常来常往。” 人脉! 这人脉送上门你岂能不要。 但确实令人出乎意料,池砚舟觉得后续还应小心。 再者郑良哲现在身份不明,不可大意。 交谈结束舒胜这里也带着伙计前来上菜,后续三人吃饭味道确实不错。 中旬郑良哲便借口有事离开,其实为方便舒胜与池砚舟单独交谈。 二人起身相送至门外。 目送车辆离开后回雅间继续吃饭,舒胜难忍好奇问道:“郑校长为何要见你?” “你这贵客着实让我好一通吃惊。” “郑校长突然要来,我事先并不知情。” “同我说了些有关厅内的事情,让我转达股长。”池砚舟并未对舒胜说实话。 确实该隐瞒自要隐瞒。 秋志用一事你能相告吗? 知情人很少,不可随意泄露。 舒胜并未怀疑,毕竟池砚舟就一警员,郑良哲能有什么事情找他。 而且是正大光明通过舒胜前来,根本没有遮掩。 但就算如此,舒胜觉得池砚舟也不容小觑,能被郑良哲挑选传话,可见也有可取之处。 池砚舟转移话题问道:“舒主任今日找我是?” “教育部在新京有一个会议,需要各校派人前去,校长等都事忙多数安排手下之人前往,可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若是去新京只怕遭难。”舒胜一脸为难。 新京方面的满清遗老遗少,到时指不定要对舒胜如何。 “让郑校长另行安排他人前往不就好了。”池砚舟觉得这个问题不算严重。 郑良哲明知舒胜情况,岂会安排他去新京。 “我此前同郑校长提过此事,但迟迟没得到答复。” “难不成会议必须舒主任这等级别,才能参加?” “什么级别不级别,这种会议学校门岗去参加都行。” “那郑校长是何意?” “我本是想找你商议一下,但看现在你同郑校长的关系,不知道能不能帮我问问。”舒胜一脸期待。 池砚舟恍然大悟。 这郑良哲莫非是等着让舒胜有求于自己,然后让自己帮他说话,郑良哲这里才会明确表示不安排舒胜前往新京? 若是如此,舒胜欠自己人情。 郑良哲是在帮自己。 可他却会欠郑良哲一个人情。 难不成这一切都在郑良哲的算计之内? 那岂不是早早便开始打算盘,郑良哲到底是何居心? 第二百四十八章 暗中布局 新京教育部会议早前便有风声。 拖至今日不给明确答复,可见当日便开始筹划。 未雨绸缪之早,非同一般。 郑家新京势力众所周知,岂会对一小小警员如此上心? 不仅屈尊合作,更是卖人情给舒胜。 可谓考虑周全,照顾有加。 一时间池砚舟实在难判断郑良哲心思。 你说识破他农乐童身份,自然不可能。 若是识破,不会如同这般。 再推理猜测郑良哲身份乃是第三国际,通过徐妙清得知他的情况,故而加以照顾? 更是不妥。 首先徐妙清不会轻易将他身份泄露给旁人,其次郑良哲身份难道不需要保密? 岂会如此见面商谈。 最后可能便是郑良哲是国党成员,发现潜伏警察厅内特委同志,如此接触。 但念头被池砚舟顺势推翻,理由如同第三国际一般。 郑良哲怎会暴露自身? 潜伏工作人员最忌讳便是如此,丝毫隐患不可留存。 显然全都不符! 左思右想,各种推理,此番全然站不住脚。 郑良哲之心思难辨。 舒胜当前他也不便再去细想,面对其之央求自然爽快答应:“我同郑校长也难说的上话,但为舒主任一事愿厚着脸皮前去询问,就看郑校长是否会给几分薄面。” “池警官愿意为舒某一试,这恩情我便记下,成与不成无关紧要。” “既是如此,我这几日电话联系郑校长。” “有劳。” 郑良哲每日工作繁忙不便再见面,此事仅是他一句话的安排,致电询问便可。 得见事情比预想之中更好,舒胜心情舒畅招呼池砚舟吃菜,还言已经让正阳楼师傅准备多种卤肉凉盘,一会走时带上让家人一同品尝。 “让舒主任破费。” “应该的。” 二人正阳楼内交谈正欢,坐车离去的郑良哲却未回住所,而是前往南岗区松明街。 在松明街与通远街交叉口,进入一处书局。 夜里尚且营业。 “老板,此前所订书籍是否到货?”郑良哲进入书店内开口询问。 “首版《茶花女》海外近乎已成藏品,郑先生所求着实为难小店,费劲心力淘到几本再版作品,成色等都是上乘,不妨看看能否入眼。” 书局老板五十岁左右带着圆框眼镜,言语之中多有抱歉。 听闻未有书籍到货郑良哲神色不喜,但也知所求难度极大,索性看看老板准备的是否能入眼。 “先看看。” “里面请。” 郑良哲没有别的嗜好,收藏书籍算是一项。 进入室内老板将几本《茶花女》书籍拿出,放于桌面口中介绍:“这本是再版作品,由著名出版社……” 随着老板口若悬河的介绍,郑良哲随手翻动,成色确实优良。 等老板话音刚落,他便低声说道:“我今夜已经同池砚舟相见,且释放善意表露照顾之情。” “他是何反应?” “奇怪。” “倒也正常。” “为何对小小警员感兴趣?”郑良哲向眼前老板问道。 联系池砚舟等算计,全然不是郑良哲自身想法。 书局老板为其斟茶一盏:“冰城工作需从方方面面展开,池砚舟虽仅是小小警员一名,却也易发挥作用。 此前秋志用、陆言一事便是最好证明,与其联系尚有获悉情报之机会,日后多做交流他则会言多必失,我等便能握其把柄使他受制于人。 且警察厅特务科长傅应秋,对特务股队长金恩照多有不满,日后池砚舟并非不能再进一步,如今是出手好时机。” 布局。 情报工作便是如此。 闲棋冷子,运筹帷幄。 “但池砚舟此人一路摸爬滚打出手不俗,亲自下葬反满抗日成员不知几何,挑选他是否合适?”郑良哲对池砚舟事迹略有耳闻。 书局老板却笑着道:“正因如此他更感自身一路行来艰难困苦,所叹如今一切来之不易,岂能轻易舍弃。” “言之有理。” “再者他有家有室更易控制。” “不可伤及无辜。”郑良哲神色严肃。 “到时不过仅是威胁罢了。” “这本多少钱?” “三百。” 郑良哲掏出三百块放在桌子上,起身带着书籍离开。 老板热情相送至门外。 上车前郑良哲说道:“孤本或首版书籍都可帮我预留。” “郑先生放心,我会多加留意。” 等郑良哲离去,书店便也准备关门。 此刻的池砚舟则是手中拎着大大小小的纸包,乘坐人力车回家。 回到家中进入大门,将一包递给李老。 “正阳楼的冷切凉盘,晚上少喝点。” “多谢姑爷。” 进入房间内见徐南钦今日回来较早,还未休息。 “伯父再尝尝正阳楼的卤肉。” “今日谁请客正阳楼?” “是冰城女高的舒主任。” “他找你所为何事?” “请我帮点小忙,便主动打包了吃食给我,都不曾动过。” 徐南钦不拘小节,直接用手拿起一块放在口中。 “味道确实不错。” “要喝两杯吗?” 这正阳楼的菜品是下酒绝配,徐南钦自是有些酒瘾被勾起。 可还不曾答话徐妙清便出现道:“这几日应酬时时喝酒,在家便让肠胃休息休息。” 生意人喝酒乃是常态。 徐南钦自不例外。 她一出现,两个大男人也不敢再提喝酒一事。 确实徐南钦身体大不如从前,早年喝酒再多回来未曾听闻难受,这几年时有不适之感。 少喝些也好。 “吃菜。”池砚舟招呼二人吃菜。 虽晚上都已吃过饭,但这些凉盘确实下肚,三人又吃了不少。huαんua33 后则各自回房休息。 在屋内徐妙清问道:“舒主任今日找你,没什么麻烦吧?” “是想请我帮他说话,避免让他前去新京参加教育部会议。” “你能帮他说话?” “病急乱投医,到时成与不成我则不管。” “他不会记恨吧?” “论处境他更差,岂会记恨再树新敌。” 有关舒胜一事其实徐妙清略有耳闻,因此隐晦能明白池砚舟话中所含深意,见状便也不再担忧, 可舒胜求池砚舟相助,仅是病急乱投医? 她认为应当不会。 但池砚舟自不便相告,她定不会追问。 休息一夜醒来家中锻炼后吃饭,今早让张婶少做了些饭菜,昨夜打包回来的尚且剩了不少,尽早吃完免得味道变差。 后池砚舟前去警察厅。 盛怀安情报渠道来源一事乃心头大患,却偏偏没有入手破局的契机。 再者两处房屋俱有问题,事情反倒更加复杂。 昨夜因人力车相送难绕路地德里,且手中拎着吃食独特香味隐现,恐途中吸引旁人瞩目。 便不曾投递情报。 而是今早去警察厅前绕路投入情报,告知工义里十七号一事,让组织掌握全面线索,方便判断和调查此事。 与此同时池砚舟定也要想办法,看能否取得进展。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有心无力 今日进入警察厅特务股。 警员自是摩拳擦掌,欲意好好调查一番。 工义里十七号,严军。 工明里三十号,许咸英。 皆有可能乃是反满抗日分子,若能抓捕自是功劳一件。 针对此番调查池砚舟略微自主选择,负责严军。 许咸英是组织同志早已撤离,调查与否意义不大,不如跟进严军方面调查,看能否掌握新的线索。 金恩照、杨顺同样负责调查严军。 龙猴相合令金恩照愿意同行,杨顺便不必多讲。 想于盛怀安处打探信息则毫无机会,虽心有不甘却只能跟随离开警察厅,前去工义里十七号。 途中杨顺查看此前调查所得资料道:“根据调查发现严军此人平日里工作不定,多数乃是做苦力换取酬劳,冰城各处需要人手时便会参与,护送货物离开冰城偶尔也参加。” “可有要好熟悉的朋友?” “资料上显示并无,日常独来独往。” “四周邻居可曾见有何人登门过?” “排查还在继续。” 几人来到工义里后参与排查,一番打探并无进展。 池砚舟分析道:“既是抗日反满分子,前来家中见面多数乃是同党,自会谨慎小心避人耳目,四周邻里未见其人倒能理解。” 本金恩照对周围邻居回答极其不满,听闻池砚舟分析又觉确实如此。 反满抗日分子比谁都小心。 “后续该如何调查?”杨顺看着手中资料毫无头绪。 就目前所掌握情况,金恩照也是难有作为。 见此情形池砚舟也不会给出建议,再者他也压根没有思路,反满抗日组织日常工作严谨,撤离果断不留线索,便是不给你调查之机。 金恩照思索片刻后道:“走访调查一下同为苦力的人员,看能否有进展。” “是。” 联系苦力头目询问得知严军多数在何处工作,进行询问乱七八糟的线索听闻不少,杨顺负责记录手指都写的发酸。 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得知很多,可却没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通过今日调查池砚舟其实心中已经做出推断,严军此人非常专业。 足以证明乃是专业的情报工作人员。 盛怀安命特务股搜查,究竟是为严军还是许咸英,此刻确实更加扑朔迷离。 “先收队回去。” “是,队长。” 这种调查自难有所进展,便先行回警察厅内。 纪映淮今日加班也未离开,因其得到上峰新任务,调查警察厅特务股搜查新阳区一事。 早前加密情报上峰告知已经获取,纪映淮便很好奇。 从何而来? 窃取难度之大她亲身经历,究竟是何人将任务完成? 她认为警察厅内自是不易,或许上峰另辟蹊径,例如宪兵队特高课? 不管过程如何,能解决问题悬着的心可放回肚中。 只是又命她调查特务股搜查一事,纪映淮觉得难度很大,警察厅内警员都知道不能打听特务科的情况。 她又不是新人。 岂能犯错。 故而虽有池砚舟这层昔日同学关系在此,纪映淮也不敢前去接触调查,唯恐留下隐患、破绽暴露自身。 仅能通过眼睛观察,以及耳朵探听只言片语。 用处不大。 自然不大! 池砚舟身处特务股内都难调查清楚情报来源,纪映淮所在征收股还想一窥真容? 导致纪映淮如今完成任务总是力不从心。 早前她从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计划就是安排进入警察厅特务股之内,可偏当时国党方面面临一项重要任务,其关键人物便是收捐科征收股股长岑鑫。 正因如此她才临时加入征收股。 后则任务顺利完成,她却不宜再调任特务股。 于是国党后续安排人员再度潜伏特务股内,却都暴露过快。 前后共有两人牺牲。 纪映淮当时亲眼看着其暴露、牺牲,深感无力却强颜欢笑。 加之近年来国党冰城方面遭受日伪严重打击,以至于未能再向警察厅特务股内安插人手,且警察厅对人员审核日渐严格,操作起来难度增大。 针对此问题,纪映淮早前就通过布行经理告知上峰领导,言她深处征收股中作用有限。 对此上峰商议决定,不如从警察厅特务股内拉拢策反,跳过安排打入潜伏的前期工作。 纪映淮身在警察厅内,物色人选一事则交由她负责。 可多日观察发现并无合适人选,勉强提供两人名单,国党上峰安排人员暗中接触,最后都觉得不可。 于是国党上峰又言,可否从冰城各大警察署、派出所之内挑选警员进行拉拢、策反,成功后再帮其进入警察厅特务股。 便是因此不怎么参加同学聚会的纪映淮,当时才同意参与聚会,实则是想暗中观察物色人选。 当时纪映淮心中人选乃是王昱临、孟时同、屠博。 后先行放弃屠博,此人一门心思做汉奸,自私自利难堪大用。 在王昱临和孟时同之间犹豫。 最后纪映淮选中孟时同,刚汇报给上峰,准备安排人员私下接触。 可谁知孟时同居然是红党成员,当街服毒自尽。 加之纪映淮好似被池砚舟跟踪调查,于是此任务暂时中断,时至今日都未重启。 或上峰另有安排,只是纪映淮不曾参与罢了。 但后续池砚舟能加入警察厅特务股,纪映淮确实没想到,当日根本就没考虑过此人。 再者池砚舟加入警察厅后,跟随李衔清势如破竹,双手染血频繁立功,根本不是拉拢策反的首选。 纪映淮便没有再提此事。 只是此前加密情报一事,加之如今打探特务股情报来源一事,都使纪映淮深感无力。 收拾东西从警察厅内离开,打算将想法告知上峰。 她仅能处理与征收股有关工作事宜,特务股的特殊性导致她难以插手,虽可通过岑鑫稍作打探,但对方也知之甚少。 警察厅特务股人员潜伏一事,必须尽快安排。 下台阶时得见金恩照、池砚舟等人回来。 “纪警官今夜又加班?”迎面遇到池砚舟自当主动开口。 “每日算盘打的指头都疼,算来算去对不上账又要重新算,这一天到头只为一块两块。” “账目最怕小数额不对。” “池警官所言极是。” 大数额不对肯定是有遗漏,查明便可。 小数额不对,便不知错在何处,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核算。 “辛苦。” “不及池警官辛苦,晚上还需在外忙碌。” “特务股就是劳苦命。” “不如我们换换。” “纪警官说笑,算盘我这个粗人可打不了。” “收获如何?”纪映淮很自然的问道。 其实不应该问。 但今夜巧遇闲聊正欢,话赶话询问倒也不算突兀。 主要也因她没别的打探渠道,仅能如此。彡彡訁凊 “尚无收获。” “定会有的。” “借你吉言。” 说完池砚舟便追赶金恩照等人脚步,纪映淮也不好继续追问,因此压根没得到什么线索。 一句没有收获。 是真是假都难判断。 这更加坚定纪映淮向上峰汇报此事的决心,警察厅特务股内潜伏工作必须尽早解决。 第二百五十章 情报中心 潜伏工作受限。 致使多次任务难有进展。 易暴露、无门路,乃是当下所遇困境。 身处警察厅内自是感受最为明显,该做建议时便不可瞻前顾后,勇于发出声音亦是职责所在。 为求无错不敢发声,并非可取之道。 若人人如此爱惜羽毛,反满抗日便是空谈。 快步走下石阶纪映淮打算前去面见布行经理,将问题认真汇报。 池砚舟则追赶上金恩照等人。 “聊些什么?” “寒暄两句。” 杨顺此刻开言:“‘俏寡妇’和池兄还有关系?” 纪映淮在厅内私下被人暗叫俏寡妇,与池砚舟早年的玉面郎君如出一辙。 “莫要提及此称号,纪映淮背后尚有岑股长撑腰,祸从口出的道理不明白吗?”池砚舟正色教训杨顺。 刚加入警察厅时日不多,此中门道尚不熟悉。 告知杨顺‘俏寡妇’称号的警员,只怕心术不正。 可能是想看杨顺的笑话。 好在他谨小慎微除却池砚舟等人面前,不曾提及此事。 “多谢池兄提醒。” “厅内工作需多加小心。” 就在几人朝内走去之时,突闻外面一阵骚动。 回身去望只见负责搜查许咸英的警员,抓捕两人而归。 金恩照上前询问:“什么情况?” “这二人许是同党,被我们抓捕回来。” 同党? 池砚舟神情不变却内心紧张,许咸英乃是组织同志,岂不是说现在被抓的两名人员,同样乃是组织同志! 究竟是组织撤离留下隐患被特务股警员抓到,还是搜查新阳区本就是为许咸英? “先行关押。”金恩照命令将人关押,明日等待盛怀安指挥审讯工作。 纪映淮站在许公路街口得见警察厅前动静,心中担忧抓捕人员情况,后更是急忙朝着新市巷布行而去。 池砚舟向警员稍作打听抓捕情况,便也独自前去地德里送情报。 新阳区搜查一事许咸英同志得以脱身,却不曾想后续竟有同志被抓,是否真是同志目前无法确定,但看警员言之凿凿应当不假。 这显然出人意料! 纪映淮赶赴新市巷,布行如今仅剩经理一人。 收拾妥当,正准备关门。 得见纪映淮现身热情迎其进入店内,后则开口询问:“情报打探如何?” “因此事我今日想与你详谈,由你将我的想法转达给上峰,切要表明我态度之坚定。” “你讲。” “早年临时任务变动加入征收股并无问题,可警察厅特务股工作特殊性导致信息难以窥探,近几次任务你也能感受到我有心无力之感,若长久如此我暴露事小,无法探查警察厅内情报事大。” 面对如此说法,布行经理暗自点头。 近些日子来他也有感触。 虽说纪映淮位置同样重要,此前多有任务完成,且还能配合‘蟾宫’执行斩首任务。 但针对特务股的情报打探,确实遭遇阻碍。 纪映淮继续说道:“不管是安排人员打入警察厅特务股,还是策反、拉拢等都必须尽快提上日程,警察厅方面的审查力度日后只会越发严格,等待并非好选择。” “有关此事我会汇报上峰。” “你之前说冰城工作有改动,对我们影响大吗?” “上层改动,对你我二人毫无影响,无非是情报传递人员有所更改。” “我们还能联系上‘破军’吗?”纪映淮问道。 布行经理则是摇头:“‘破军’好似职位在中央最新的文件中有提升,冰城方面大概全数交给‘破军’负责,因此无暇顾及方方面面,另有人员负责我们。” 情报工作本就是层层递进。 ‘破军’职位提升,下面自然也要安排负责人。 岂可事事都汇报到他这里。 且不说安全问题,单是时效也要受影响。 机构组成便是如此,呈现金字塔状。 纪映淮觉得此安排没什么问题,毕竟早前他们能联系‘破军’,那时‘破军’也不负责冰城的全部工作。 换言之他们当时就无法联系冰城负责人。 此番当然也不可直接联系冰城负责人。 “新联系人如何?”纪映淮对此也有些好奇。 “中央最新工作指示文件,将冰城列为东北最重要的情报战场所,因此加强安排进来不少中坚力量,甚至于消弱了其余城市的潜伏力量,加强冰城人手开展工作,故而我们的新联系人能力无需怀疑。” “那便好。” 东北情报工作的中心,现在锁定在冰城。 国党对此做出了一系列的调整。 从中央安排人员潜入自是麻烦,因此直接从东北其他城市抽调人手,务必将冰城的情报工作开展起来。 “由此可见上峰对冰城工作的重视,那么冰城情报工作自然无法忽视警察厅。”纪映淮觉得趁着这股东风,将警察厅一事解决,最为合适。 此前警察厅行动中断,只怕也和上面的方针有关,冰城经历大改重组,没时间重启打入潜伏警察厅的任务。 “我会汇报清楚目前的情况,让上峰尽快给出明确答复。” “有劳。” “分内之事。” “且今日警察厅特务股又抓捕两名人员,但是否和我等有关同样难以打听。” “我会一同汇报。” 确实为难,这又抓两人是否是自己人? 二人心中同样担忧。 汇报结束纪映淮由布行离开回家,明日想继续探听一下,看能否得知更多线索。 池砚舟也已经将今日情报送入信箱,告知组织情况。 明日同样打算参与审讯,看能否掌握更多详细信息,以便通知组织早做应对。 本打探盛怀安处情报来源,就困难重重。 几日时间他毫无头绪可言。 但心中总觉得组织提前撤离许咸英同志,特务股方面难有收获。 可谁知今日竟然抓捕两人,若真是组织同志则事情极其糟糕,其背后所担忧之事已然成真。 回到家中池砚舟将心思收敛。 徐妙清房间内备课,徐南钦则在客厅查看近日来的工作情况。 池砚舟瞟了一眼问道:“货队都已经开始工作了吗?” 徐南钦放下手中账目说道:“虽香坊区店铺还没有完全投入使用,但收购成品线香的工作已经展开,刚收购了大概有一马车的量,那些老伙计坐不住说不如出去走走,所以前去尝试。” “销售效果如何?”池砚舟问道。 “因为货物量较少,且跑的地方较多,三日便销售一空,但却没有大额订单,后续可能还需再找渠道。” “总之也算开门红,成绩不错。” “重点还是诊所,线香这里不急,能正常运转就可。” “诊所方面如何?” “钱财开道自是没有问题,只等装修结束就能开业。” 徐南钦这里现在进展很不错,池砚舟配合笑意闲聊,实则内心深处早就急不可耐。 但情报工作耐心至关重要。 因此池砚舟刻意坐在这里陪着徐南钦说话,实则也是锻炼自己这方面的能力。 自乱阵脚! 不管何时,都是自取灭亡的开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无侥幸 稳! 此字说来简单,做到却难。 情报工作每每遇事往往千钧一发,又有几人能稳住。 脖颈上丝线垂悬,利刃索命! 饶是对敌作战多年富有经验的前辈,恐也难安如磐石。 工作总是充满矛盾。 面对皆是紧要关头凶险万分,却要求不急不躁稳如泰山。 其考验非三言两语可言明。 刻意锻炼坐在此处同徐南钦闲谈,实则池砚舟五内俱焚,仅能维持表面。 内里之稳他尚欠缺火候。 反观徐南钦言谈是顺利没有遇到额外阻碍,但看其面部眉眼之间多有劳累,可见这段时间他操劳颇多。 “伯父忙碌也要注意休息,免得累坏身子。” “忙过这段时间就好。” “若有需要帮忙之处,伯父请直接同我讲。” “生意场上的事情你们都接触的少,也志不在此,我都发愁日后这些生意谁来接手。”徐南钦开玩笑似的说道。 池砚舟只能笑着道:“伯父正是年富力强,现在考虑这些问题为时过早。” “日后这些问题都要你们去考虑。” “是。” 闲谈片刻让徐南钦早点休息,后则回去房间。 见其进来,徐妙清随手指着地上礼盒说道:“舒主任让我转交给你。” 这礼盒内的东西并非贵重物品,而是走亲访友时常会买的东西。 但此举无疑是提醒池砚舟,是否该给郑良哲打个电话。 之前答应舒胜,可这几日太忙没顾上。 虽仅仅过去几天而已,可舒胜心中着急。 毕竟新京现在于他便是龙潭虎穴,去之可能命丧黄泉,旁人不急他如何能不急? 见状池砚舟说道:“我知道了。” 今夜躺在罗汉床上休息,心中担忧被抓之人情况。 第二日出门时间稍早。 毕竟心知今日会展开审讯工作,岂可怠慢。 早早厅内等候。 后盛怀安果然命令开始审讯,池砚舟跟随金恩照一同前往,未被阻拦便顺势进入审讯室中。 昨夜分别关押,今日单独审讯,防止串供。 首先被审讯人员看起来年纪很小,仅有十几岁。 面对审讯室内刑具目光之中隐含胆怯,池砚舟其实能理解,若你置身此处才会有最真切的感受。 “你住在顾乡区通顺街?”盛怀安查看警员连夜书写资料,对其问道。 可被捆绑之人没有开言。 盛怀安并未在意继续说道:“你同工明里三十号的许咸英是否见过面?” 见其闭口不言。 盛怀安将手中资料放下,语气渐冷:“根据走访调查许咸英得知,她常去顾乡区通顺街,再查便知乃是去你所在房屋内,你若不愿开口这些刑具通通都能给你尝试一番。” “我不认识。”少年声音沙哑。 “你现在何必继续冥顽不灵?” “我真不知道。” “用刑!” 金恩照早就摩拳擦掌等待命令,此刻上前开始用刑。 参与刑审池砚舟并非首次,如今隐藏更好,心态也更加稳定。 少年被残酷刑具施加于身,片刻后便惨不忍睹。 哀嚎嘶吼响彻审讯室内。 一小时后少年用掉了三颗牙,已经满是鲜血的嘴勉强出言:“我说。” 浓稠的血顺着嘴巴流淌。 两个字好似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池砚舟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对这位少年充满仇恨? 他确实应该仇恨,选择开口便是叛徒! 这乃是不争事实。 但这恨意,却没有想象中来的那么猛烈。 任谁站在这里看其经受一小时酷刑虐待,恐怕都很难恨的那么汹涌澎湃。 所以池砚舟才会说,自己的心情没有办法去形容。 潜伏工作凶险无处不在。 此刻便已是万分凶险。 可无人知晓池砚舟心中想法,见其松口金恩照将手中刑具扔掉,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胳膊。 “见过许咸英吗?” “见过。” “给他漱口。”盛怀安根本就听不清,他满口血水的声音。 凉水带出大量鲜血吐在地上,冰冷的刺激让口腔中的伤口发出哀鸣,年轻人忍不住的颤抖。 “你什么身份?” “红党冰城市委外围人员。” “许咸英呢?” “她是红党冰城市委成员,负责组织、领导我们外围成员的活动。” “外围成员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所有外围成员都要求严格保密。” “你们的工作是?” “暗中发放传单,私下讲述日满暴行,偶尔也进行放哨工作。” “放哨?” “在特定时间于特定路口进行放哨,得见日满巡逻队伍或突发情况,便发出动静做出警示,但具体为谁放哨不得而知。” 放哨工作他们知道的很少。 而且时间、地点都不固定。 因此没有办法提供更多情报。 “其他事情一无所知吗?” “许咸英每月五号、十五号、二十五号会得到红党市委的最新指示,但具体是从何处得知我不知道,我仅是外围成员只能接触到许咸英。” “在接触的过程中,不曾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吗?” “许咸英有很丰富的工作经验,主要发展进步青年和进步人士,为红党市委发展和储备有生力量,她应当还接触过很多人,所负责的外围成员可能在三十个人左右,但我都没有见过面。” “就没有听她提及过一次吗?” “可能其中学生多一些。” 作为外围成员他所能提供的线索确实不多,翻来覆去并没有太过有价值的内容。 但却也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可见反满抗日组织在冰城的工作,是多方位的。 “与你一同被抓来的人,是红党分子吗?” “他不是,只是我邻居。” 可见警员在调查的过程中信息不是那么准确,所以抓捕的时候为确保无误,将不相干的人员也一并抓捕。 “你同许咸英接触的次数不少,肯定有被你遗漏的细节,现在你回去好好想想,这对你非常关键。” 盛怀安说罢就让人将其带下去关押。 同时开始审讯另一个人。 虽然说是邻居,但还是要审讯之后再看具体情况。 这个审讯比较快,最后发现确实是不相干的人员,后也命人带下去关押。 同时通知他家里人。 拿钱来赎人。 你是被冤枉的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你回去,进了警察厅的门不脱层皮可难出去,破财免灾已经算是好的。 池砚舟从审讯室离开心中焦急。 被抓人员果然是组织成员。 且观盛怀安的摸样此前所得信息搜捕新阳区四处,应也是为抓捕许咸英,由此推断内鬼应当乃是在组织之中。 而非国党。 严军应是恰巧同许咸英所住范围较近,被牵扯进来。 国党也不知警察厅特务股情况,为保险起见同样安排撤离。 那么此刻开始任何侥幸心理都不可再有,组织必须要想办法解决目前的隐患,不然类似今日之事只会越来越多,且越来越严重。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内鬼凶险 事态发展已呈现最坏结果。 所有怀疑、侥幸此刻尽数舍弃,不做他想。 力求尽快解决目前所遇问题,避免损失进一步扩大,方乃重中之重。 夜里由警察厅收工返回新安埠。 白日里误抓邻居家中成员前来赎人,费用几何外人不知,却成功将被捕人员带走。 无端被捕,遭受刑法,此番破财却感恩戴德。 毕竟能从警察厅特务股内离开,已是劫后余生。 霁虹桥上踏步而过,冷风稍显柔和,夹杂着煤灰味道飘散在空气之中。 尚有微小颗粒宛若浮尘。 池砚舟晃动头发使其落下,冬日里独特的煤炭燃烧气味,早就习以为常。 路过三岔口得见窗帘信号,他早已等候多时。 绕路地德里敲门进入房间内。 “‘寒泓’同志。” “‘欢颜’同志。” 简单的开场白,却总能让潜伏人员倍感亲切。 落座后宁素商神色严肃,正式开言:“你所提供情报市委方面做出商议,认为盛怀安情报渠道来源存在异议,准备通过许咸英展开摸排调查。 但你又提供情报表示工义里十七号严军身份另有问题,或许盛怀安目标乃是此人,对方身份推断大概率是国党成员,故而市委在商讨是否将情报告知国党。” “不必告知。” “为何?” “我后续又送情报表示警察厅特务股另抓两人一事,今日审讯已有眉目。” “组织成员?”宁素商心中最担忧便是此种情况。 池砚舟点头说道:“是组织外围成员,所以目前已经可以确定,盛怀安情报是针对组织同志许咸英,情报来源应当也是组织内部出现问题。” 得此信息,宁素商明白确实不必通知国党。 虽心中早就做好最坏打算,偏最终确认仍是有些担忧,内鬼之凶险常常骇人听闻。 想揪出内鬼往往难度极大。 在未揪出之前工作不敢随意安排,势必会影响情报工作的运转。 当情报工作被影响迟迟不能进入正轨时,甄别内鬼的工作则会开始陷入焦急,便有极大可能发生冤假错案。 会带来更大损失。 但此恶性循环很难更改。 有内鬼无法进行正常工作,日常工作被影响需尽快揪出内鬼,急于揪出内鬼造成更严重的损失! 愁便是愁在此处。huαんua33 池砚舟自也明白难点所在,却无奈道:“我一直想找机会从盛怀安处打探情报,但此人小心谨慎保密工作到位,且口风极严不会无意中透露信息,导致一直不得寸进。” 若从盛怀安口中得知线索,组织则能省去诸多麻烦。 可宁素商也知此举艰难,于是说道:“你不可再因此暴露增加损失,既然已经确定内鬼在组织之中,后续特委、市委会针对此事进行安排,争取早日解决隐患。” “与许咸英相关人员是否需要静默?” “相关事宜市委会安排,我现在好奇警员是如何调查到线索?” 市委命许咸英撤离前自是会做好安排,警员应当没有发现才对。 池砚舟将今日情况说出:“警员走访许咸英同志的社会关系等,发现她常去顾乡区通顺街,且有人见到她所进入房间,于是将组织外围成员抓捕。” 听闻此消息宁素商秀眉半蹙:“根据市委同志对许咸英的询问,她表示自己与组织外围成员相见次数不多,尽量避免见面恐引人注意,顾乡区通顺街应也仅是去过几次,且次次小心谨慎避人耳目,岂会轻易被人看到?” “警员确实由此调查到线索。”池砚舟专门对负责抓捕的警员询问过,事实便是如此。 唯今之际只能解释,许咸英途中被人看到却不自知。 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只是如此线索能被警员调查掌握,确实运气不佳。 工作中遗漏的失误,此刻变成了致命因素。 “被捕人员知晓多少信息?” “他仅是外围成员,目前所能提供出来的信息有限,开口后并没有提供具有后续调查价值的线索。” 这个消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看来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但我建议组织最好与许咸英详细交谈一番,看看此刻被抓的外围成员,是否还得知有其他情报或无意间可能会掌握的信息线索,盛怀安这里还让被捕人员仔细想想,可能并不死心。” “我会同组织汇报此事。” “以及许咸英此前接触过的组织外围成员,是否存在危险都应详细询问,恐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便是难点所在。 牵涉问题会极多。 好在被捕人员并非许咸英,不然外围成员整体都将面临危险。 “许咸英已经将她所发展的外围成员名单告知,近几日已经通知全部静默,且外围成员之间互相并不知晓身份,则不用担心被捕之人透露此类消息。 接下来重点还是找寻内鬼,切断盛怀安情报来源,是头等大事。” 外围成员名单因保密关系宁素商并不知情,所以此前不知被抓人员乃是组织成员,但消息汇报市委,市委方面此刻应当已经知情,只是还没来得及通知宁素商罢了。 “希望能尽快有结果。”池砚舟同样觉得内鬼更为重要。 被捕人员开口已成定局。 好在其知晓内容有限,算是没有让局面进一步恶化。 争取到的时间需要利用起来,查明情况。 两人在地德里处就此问题作出商议,纪映淮此刻也在新市巷布行内试衣。 她每日打扮花枝招展。 衣服常常一个月都不重样一次。 许多衣服更是仅穿过一回,便弃之不用。 何来如此多衣物? 自然是买的勤,定制的多。 时常出现在布行理所当然,岑鑫也不管。 钱给纪映淮愿意怎么花是她的事情,再者每日穿着赏心悦目,他有何不喜? 经理邀请纪映淮入内坐下。 沏茶一盏后方才开口:“此前问题已经汇报上峰,且得到回复。” “回复倒快。” “应是刚刚调职冰城想大展拳脚,故而对工作处理效率较高。” “怎么说?” “上峰表示警察厅特务股一事必须尽快解决,不可再行拖延,且已经暗中开始谋划。” “暗中已经有谋划?” “没错,上峰初入冰城首先着手解决的便是此事。” “不需我帮忙?”纪映淮问道。 警察厅之事她或多或少能帮上些忙,可新任上峰不曾通知便已经入手解决问题。 “之前确实没说。”经理其实也摸不准上峰的行事风格,毕竟都是刚刚开始共事。 “意思是现在这件事情,不需要我们插手?” “本意是不打算让你插手,但对于你如此坚定提及要解决此问题,上峰觉得你对这个问题有很深的认识和了解,打算让你参与其中负责。” “负责做什么?” “具体工作上峰没有现在讲,只是说等到他这里再考虑考虑,若真打算按照此前计划行动,便会通知你。” “此前计划?” “就是上峰初入冰城制定的计划。” “连计划都没说?” “没有。” “这个新任上峰的工作习惯,还真是严谨呢。”纪映淮也只能通过严谨二字形容。 布行经理自知她话中深意道:“也是刚接手不熟悉我等能力,需要一段时间建立信任,必经过程。” “他刚来冰城就能着手解决警察厅的问题,可见能力与经验都是不俗。” “你少在我这里旁敲侧击。”布行经理对纪映淮足够熟悉,笑着说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策反人选 冰城被确立为东北,乃至远东的情报中心。 国党工作重心偏移。 抽调精兵强将加强冰城情报工作脉络组建,新任上峰自是令人好奇。 见布行经理不多透露,纪映淮便没再打探。 转而说道:“相关工作内情你一概不知吗?” “许是已经物色到人选。” “物色人选?” “是。” “所以还是走策反、拉拢的老路吗?”纪映淮认为既然说是物色人选,应当还是策反、拉拢。 若是安排打入、潜伏,则是挑选人员。 “大概率是策反、拉拢。” “是警察厅内挑选,还是警察署、派出所等地选择?” “有关这点我则不太清楚,但根据我所知晓的线索分析,可能是直接由警察厅内展开。” 警察厅内? 纪映淮脑海之中闪过特务股警员。 却不知何人符合! 好似都难作为首选,毕竟此前她对警察厅特务股内警员多有观察留意。 并无符合要求成员。 这新任上峰刚到冰城是否不太了解情况? 纪映淮心中有些担忧。 布行经理看出她所想,故而说道:“有关你所担忧问题我询问过,上峰言将你此前提供情报已经尽数了解,后认真考虑才有此计划,让我等不必担心。” “上峰心思你我自是难猜,就看日后如何安排。”纪映淮觉得现在猜测无益,且看到时结果如何。 若上峰乃是好大喜功之人,必要将情报告知‘破军’。 “你稍后等我通知,我想你所处位置的特殊性,警察厅内工作不可能完全跳过你。” “明白。” 从布行离开回家途中,纪映淮心中还在思索。 究竟上峰看中警察厅特务股内的谁? 警员情况她心中一一闪过,又逐个排除。 后突然停留在一人头上。 杨顺! 杨顺乃是她暗中观察汇报消息后,由呼兰县警察署加入冰城警察厅特务股,若说不同则有此人不同。 莫非上峰乃是看中他? 纪映淮觉得或许有三分可能,但有关此人她知之甚少。 大致了解因抓捕红党成员立功被收入警察厅内,且同池砚舟关系不错。 又是池砚舟! 纪映淮总觉得若加入警察厅内的人不是池砚舟,而是王昱临。 她则方便很多。 王昱临等同学对她热情。 池砚舟虽对她礼貌,可却难讲热情。 好似刻意保持距离。 对此纪映淮心中有数,毕竟她与岑鑫关系放在这里,池砚舟岂会没有眼色。 于是导致她哪怕利用昔日同学身份,都难打探情况。 不然岂会如此着急,请上峰解决警察厅内潜伏一事。 如今想法皆是猜测,最终结果还需等上峰通知,纪映淮也满是期待。 她倒想要看看上峰这里有何不同见解。 池砚舟处也已经同宁素商分开,朝着家中走去。 组织目前遭遇严重问题等待解决,他较难从盛怀安这里打开缺口,只能交给市委通过许咸英接触人员展开调查。 仅是外围成员便有三十几人,甄别调查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池砚舟只能希望会有好结果。 且今日他白天在特务股内闲来无事,打电话给郑良哲说舒胜一事。 郑良哲在电话内很爽快便答应,且学校放学前就将结果告知舒胜。 可见郑良哲确实是故意给池砚舟留人情。 今日有关郑良哲一事他同样告知,宁素商表示了解,会和组织汇报。 便没有过多详谈。 毕竟目前重点仍是内鬼甄别一事,且郑良哲身份现在不得而知,他所做选择也仅有猜测。 商谈价值不大。 宁素商让池砚舟与其接触时多加小心,后续则判断对方是自己发展冰城人脉,还是另有所图。 但仅表面浅显看来,池砚舟同郑良哲有接触,自然是好处更多。 他回到家中徐南钦还未归来,徐妙清明日休息则无需备课,出来说道:“舒主任让我替他好好谢谢你。” “郑校长办事效率不低。” “没想到你说话竟能有用。” “许是看在特务股此前的面子上。” “但舒主任非要好好感谢你,说要请客吃饭,我见你这几日工作繁忙,帮你暂且回绝。” “确实没时间吃饭,等日后再说,但冰城女高打算安排谁去新京开会?” “舒主任说是向郑校长推荐了我。”徐妙清说道。 “推荐你?” “没错。” “干嘛推荐你去新京开会?”池砚舟没想到,这个人选会落在徐妙清头上。 她解释说道:“其实开会人选没有硬性要求,只要是学校在职教员都可代表参加,但被选中之人无疑表示受到看重和信任,也是日后升职的重要履历之一。 你帮舒主任躲避前去新京开会的麻烦,他投桃报李也想还你人情,于是就向郑校长举荐由我前去。” 原来是舒胜还人情。 池砚舟就说轮也轮不到徐妙清,她毕竟初来乍到。 “你想去吗?” “舒主任热情建议不好当面拒绝,且最后能不能去还要郑校长决定,此刻也不用急于回绝。” “说来也是。” 池砚舟觉得确实不用着急回绝,再者说去与不去都不要紧。 大不了就去新京几日。 徐妙清和舒胜不同,去新京无碍。 至于说满清遗老遗少是否会迁怒池砚舟,从而记恨徐妙清? 池砚舟仅是特务股警员,他们迁怒也是整个警察厅,难对池砚舟小小警员放在心上。 再者慎鸿畅死在宪兵队手里,冤有头债有主。 其次郑家在新京地位不俗,郑良哲现在对他施以人情,若真同意徐妙清前去新京,同样是卖人情给池砚舟。 那么徐妙清在新京的安全问题,不必担心。 且舒胜也明白新京方面的满清遗老遗少,不会针对小小警员,更不至于迁怒警员家属,才会举荐徐妙清前往。 不然他不是还人情。 而是惹是非。 其实池砚舟相信的不是满清遗老遗少的体面问题,而是郑良哲。 郑家在新京才是底气。 就此问题两人没有详细去聊,毕竟去与不去现在还不确定。 后徐南钦也回来,便说了说店铺的事情。 徐南钦笑着问道:“你这边何时有空,货运队伍的人可是等着你请客吃饭呢?” “让他们稍安勿躁,等忙完这一段请他们宴宾楼吃一顿。” “那我可就给他们提前许诺宴宾楼了。” “好。” 货队成员多数性子直来直往,池砚舟并非是自持身份不愿相见,而是确实太过繁忙。 尤其是目前组织所遇到的麻烦,更是不能松懈。 争取能多掌握些线索便多掌握些线索,吃饭一事自当是能延后则延后。 且徐南钦还带回来一个新消息,商会新任会长已经确定,乃是冰城本地商会成员。 可见在此次交锋之中,冰城本地商会成员赢了日伪政府。 “少见。”池砚舟说道。 徐南钦却道:“战事扩张交锋不停,满洲方面需求稳定以便发展经济,才能有财力物力支撑前方战事,故而才会造成如此现象。” “随着战争如此推进,只怕东北百姓日后生活会更加困苦。”徐妙清觉得日后情况,可以预料。 “慎言。”徐南钦觉得不宜谈论此事,便让几人早早休息。 第二百五十四章 提供线索 求所谓安定! 所图乃是剥削。 人力、物力、财力等方面的压榨。 意图养战所耗费财物不知几何,东北人民生活困苦乃是必然。 往后冬日只怕冻死之人更甚!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此事确实不宜讨论,唯有战斗方是解决之策。 回到房间内池砚舟同徐妙清二人没有继续此话题,而是闲聊些趣事见闻,说学校冬日举办一场小型冰雕比赛,当时评选结果因事耽误未能公布,前几日才补办颁奖典礼。 由郑良哲负责评比。 可偏他压根就没见过冰雕作品。 倒是讽刺! 说起冰雕冬日里冰城确实随处可见,各大饭店、商场、酒店门前都有请专人负责制作。 甚至于教堂门前也会有。 每年江面开采冰块的营生其实很不错,虽仅能干几个月却也够本。 警察厅门前本也有人提议制作冰雕,只是当时宪兵队特高课课长遇刺被害,便无人再提此事。 有些师傅手艺高超,制成作品美轮美奂,每年冰城内尚有评比,关注人数众多。 “还记得你早年给我制作的黑熊冰雕,可惜此物难存。”徐妙清想起当年池砚舟用冻的通红的双手,将黑熊冰雕递给放学回来的她,阳光下闪耀着本不属于冰的色彩。 耀眼夺目! 可终归会化作一滩水渍,难留踪影。 池砚舟想起当时心态同样开怀,少年心思往往单纯懵懂。 后被徐妙清将双手捂在手心,便也不觉得寒冷,反而热的发烫。 “若是喜欢,日后再给你雕刻。” “终归都会融化。” 是啊! 很多东西都是如此,踪迹难觅。 仿佛如同于世界从未存在过一般,却会活在某些特定的人心中,刻骨铭心。 休息一夜早晨锻炼热汗在头顶冒着白气,洗漱吃饭前去警察厅报到。 想从盛怀安这里打探情报难度太大,便仅能同金恩照闲谈。 可金恩照对此事知之甚少。 有关情报来源一事更是不明真相,却对赎金兴趣颇高,同池砚舟喋喋不休。 “三千!” “当真?”池砚舟适当配合露出吃惊。 “我亲眼所见。” “他们岂能有三千块?” 听起来好似不多,实则对普通百姓宛若天文数字。 住顾乡区通顺街家境看起来并不殷实,存款拿出三千岂是容易。 “听说将房子卖了。” “卖房子?” “当天就出手,速度极快。” 警察厅果然吃人不吐骨头,明明抓错人非但不赔偿反倒勒索。 勒索也就罢了。 却狮子大开口。 为救人命售卖家宅,可见被逼到何种绝路之上。 但相关事情罄竹难书,人财两空之事常有。 此番能将人带走已属不易。 盛怀安心肠歹毒池砚舟不可评价,仅能感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话虽如此可后半辈子再想置办此等家业,怕也困难。” “安慰之言。” 就在二人闲谈此事时,突见负责看押被捕人员的警员前去寻盛怀安,说被抓之人另有线索提供。 池砚舟心中暗道不好。 不是说外围成员并不知晓其余信息,岂会今日再有线索提供? 怀着好奇与心忧,同金恩照一起赶往盛怀安办公室外。 后随盛怀安前去见被捕人员。 审讯室内再度相见,此人脸颊肿的老高。 嘴巴更是开合都困难。 但此番恨意比之前来的凶猛,明明特务股已经不会再对你用刑,且你外围成员身份不知道更多线索理所应当。 为何还要提供? 是想出卖组织同志换取自己利益,如何让人不恨。 “你又想起什么?”盛怀安开门见山。 “去年过年前后我去逛庙会,在庙会上得见许咸英,但纪律要求不能相认,故而我快步离开没有多做停留。” “继续。” “我本以为她只是庙会闲逛,毕竟当日街道之上人山人海,可这几日细细想来认为有不妥之处。” “何处不妥?” “许咸英当时手握兔子糖人,在庙会情景之下不显突兀,可她年纪放在这里,又是独来独往没有晚辈,更是红党市委成员,应当不会花钱购买糖人,因我知红党市委经费紧张。” “所以糖人是接头信物?” “没错,我认为应该是。” “和谁接头?” “我快步离开后回头浅望,见有一学生打扮模样的人靠近许咸英。” “能提供准确信息吗?” “应该就是冰城高等学校的在校生,有照片提供我可进行辨认。” “许咸英当时可曾看到你?” “应该不曾看到。” “你且耐心等待,我会提供照片给你进行辨认,若能成功抓捕算你有功。” “多谢盛股长。” 盛怀安起身说道:“你们几人全部留在审讯室内。” 金恩照、池砚舟,包括负责看押此人的警员,现在全部不得离开审讯室内。 防止有人泄密。 情报工作多数严谨,此举正常。 可池砚舟却没了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 最早遇到这种情况他会着急,可现在明白急没有用。 且此人恰好就在庙会遇到许咸英,恰逢当时许咸英便是前去接头,好巧不巧接头人员也被对方看到。 这种概率很小。 偏偏就被遇上。 池砚舟觉得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很倒霉。 被人无意看到许咸英去顾乡区通顺街,又被无意看到庙会接头。 心情烦闷却不能表现。 金恩照坐在凳子上无所事事,池砚舟则对被捕之人问道:“庙会之上手握糖人之人应当不少,如何作为接头信号?” 许咸英拿糖人确实奇怪。 但相同图案的糖人肯定会存在,不怕认错人吗? 面对此问题被捕成员说道:“或许还有其他接头信物,两处都符合才算接头成功。” 一处确实容易有巧合。 设定两处则更加安全保险。 但池砚舟另有疑惑问道:“可你不是言许咸英乃是红党外围组织的负责人,那么她应当是和如同你这般的外围成员见面才对,何必还需要信物接头?” “这我不知,或许对方不是外围成员。” “可你不是说,他应当是冰城高等学校在校生。” “有关这些我不太了解,等抓到人你们自己审问。” 池砚舟打听这些其实担心的是,许咸英庙会相见的人究竟是外围成员,还是市委内她的上线。 若是她的上线只怕此番问题更为严重。 但能作为许咸英上线的人,理应不会是在校学生。 所以可能性又不大。 只是按照被捕之人的说法,确实启用了接头信物等,所以目前有些不好判断。 池砚舟仅能希望是外围成员,而非市委同志。 不然被捕之后所牵连的问题,将会更严重。 他如今被限制活动在审讯室内,根本就不可能找机会送情报,谁现在想从审讯室离开,那问题显而易见。 金恩照开口说道:“问也白问,抓了就知道,过来坐会。” “队长说的是。”池砚舟只能坐在金恩照身旁等待。 至于说想上厕所? 审讯室内有木桶。 离开是万万不能,股长亲口命令,谁敢视若无睹? 第二百五十五章 接连损失 审讯室内气氛倒不压抑。 警员之间相互闲聊打发时光,厅内事务不宜当着被抓捕人员之面交谈,于是说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花边新闻倒是不少。 说冰城知名舞女进军演艺界,由著名导演力捧量身打造新剧《舞女人生》,谁知上映之后反响平平,赔的血本无归。 其中内情众人津津乐道。 金恩照都听的来趣开口问道:“不是听说又回去当舞女了?” 大家聊的欢快池砚舟却无心参与,组织此番再陷危局结果难料,但又不可表露出不同之处。 只能压抑内心实感,凑上前去好似兴趣极大。 花边新闻翻来覆去便是男女之事,倒也没新鲜东西,后则聊到别的地方去。 中午饭都是警员送来,众人在审讯室内吃。 被捕人员嘴巴肿大,缺少牙齿。 只能艰难下咽饭菜。 午饭刚刚吃罢,盛怀安去而复返,同时将学生资料带来。 各校皆有学生资料,且附带照片极其详尽,索要收集不难。 “你开始辨认。”盛怀安将东西递给被捕人员,后便从审讯室内离开。 股内尚有工作要忙,他不可耗在此处。 有金恩照等人在便可。 随着翻动时间流逝,池砚舟看了眼腕表下午四点。 金恩照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其余警员各找地方休息。 “找到了。” 精神恍惚间听得动静,众警员全都翻身而起。 池砚舟一看已是晚上六点。 凑上前去得见他手指着一张照片道:“就是他。” “邱远航,国立冰城工业大学三年级学生!” “确定?”金恩照问道。 “确定。” “请股长过来。” 通知门外负责看守警员前去叫盛怀安,众人等待。 后盛怀安进入审讯室简单询问后,下令道:“前去国立冰城工业大学抓捕邱远航。” 池砚舟出言询问:“不做暗中跟踪调查?” 情报工作中放长线钓大鱼计策常用,有此疑问也显正常。 实则池砚舟心中在想,若不立即抓捕仅是跟踪监视,他则能找机会通知组织,看还能否亡羊补牢。 毕竟与许咸英有关人员,组织方面皆是通知静默,哪怕被监视跟踪几日应当无碍。 可盛怀安却未有此打算道:“许咸英提前撤离表明对方已经知晓我等搜查,其次后续抓捕有收获,则会令红党市委命令相关人员静默。 邱远航大概率在静默范围内,此刻跟踪监视收益很小,倒不如直接抓捕审讯来的高效,学生而已恐也是外围成员,特务股刑具难以忍受自会开口。” 有理有据! 池砚舟无法再言语。 想拖延时间通知组织的计策,被扼杀在摇篮之内。 盛怀安选择确实没错,不管是红党方面通知静默,还是学生较为好审讯,都是立即抓捕的理由。 “股长,让我带队前去抓捕。”金恩照毛遂自荐。 此前收集学生资料等待辨认担心情报泄露,如今前去抓捕众人互相监视,自然不存在泄密可能。 再者国立冰城工业大学不远,你就算是泄密邱远航也难逃。 红党通知到邱远航的时间,不会比警员来得快。 盛怀安同意由金恩照带队前往国立冰城工业大学,抓捕邱远航。 众警员从警察厅离开直奔目的地,位置就在南岗区公司街41号。 去的路上池砚舟已经收起通知组织的心思,既知不可为便不要徒增暴露风险,确保安全潜伏同样至关重要。 国立冰城工业大学。 1920年建校时,名称乃是冰城工业大学校。 设铁路、电气两个科。 首届三个班共招收103名学生,实行学分制,学制四年,一律用俄语教学。 22年学校改名工业大学校,学制由四年改为五年。 28年学校隶属关系发生变化,改由东省特区领导,改名东省特区工业大学校。 同年将法政学院、商学院并入,学校正式定名为冰城工业大学,由中苏共管。 35年学校完全被日本人接管,改用日语授课,指定招收中、日籍学生。 36年改名国立冰城高等工业学校。 今年1月1日改名国立冰城工业大学。 十几年校史不长却动荡很多,几经风云变幻。 徐妙清有不少同学都在冰城工业大学内任职,甚至有些还在校内深造。 早前徐妙清本也有打算在内寻求一份工作,可边工作边学习。 最后却去了冰城女高。 一行警员来到学校拿出警察厅证件得以入内,后则自行打听邱远航所在。33qxs.m 今日虽是无课学生大多都在校内,一番打探得知邱远航踪迹。 池砚舟无声叹息。 你若不在校内或许今日尚有一线生机,可既然在内便是插翅难逃。 果然在操场路灯之下,见其与同学在一起闲谈,金恩照下令说道:“抓人。” 学校之内直接抓人。 影响? 冰城工业大学如今由日本人控制,且完全根据日本方式办学。 抓捕反满抗日分子校方大力支持,何谈影响? 学生先是一惊,可不曾见过此等场面,邱远航便已经被按倒在地。 金恩照仔细搜寻发现没有武器以及自尽毒药后,命警员将其捞起。 “你们什么人?” “少废话,带走。” “你们敢在学校抓人。” 随着邱远航大喊大叫,方才愣住的学生回过神来,上前围堵。 更有机灵的则是前去找学校老师、教员。 金恩照却懒得浪费时间,由怀中将枪掏出,口中喝道:“不想死的都滚开。” 枪口的威慑力很大。 学生一阵骚动。 片刻日本老师赶来呵斥学生散去,金恩照等人顺利抓捕邱远航离开,但此番闹出动静不小。 若校内有组织同志潜伏,应当会得知情况。 再者人都已经被抓,池砚舟也就无需急于汇报组织,重点他压根就脱不开身。 组织接连遭遇损失。 情况确实不利。 好在看邱远航的样子不会是许咸英的上线,起码并非组织市委成员,应当和此前被抓的人相同,只是外围成员。 所知信息肯定有限。 此前庙会一事太过巧合,只能说运气不佳。 邱远航这里总不能还是运道有问题吧。 外围成员暴露池砚舟一样很难接受,可在事情发生后只能理智的去分析问题,这是他们必备的能力。 并非冷血! 再者对情报工作人员而言,“冷血”没什么不好。 甚至于很多事情,需要你具备所谓的冷血。 这意味着理智的分量。 经历柳滦、元硕、刑大等人的亲身授课,池砚舟又岂能没有进步。 押送邱远航回到警察厅特务股内,直接送入审讯室,虽是收工时间,盛怀安却还在办公室内等待。 便是打算连夜审讯。 毕竟情报的时效性最为关键,学校动静只怕也有传播,争分夺秒的审讯不可耽误。 第二百五十六章 祸不单行 审讯室内灯光昏暗,气氛阴森恐怖。 刑具若隐若现寒光吞吐,沾染暗红色斑斑点点犹如锈迹。 浓重的血腥味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惨不忍睹的过往画面。 被捆坐在审讯室内木凳之上,心中恐惧宛若实质,一腔报国热血与恐惧并不冲突。 邱远航仅是学生罢了,何曾见过此等阵仗。 见其眼神之中惊慌失措,池砚舟心知只怕也难保守秘密。 他仅是外围成员,还未来得及成长便被抓捕,结果可想而知。 可外围组织的建设与发展不能中断,给他们时间学习进步日后同样会成为中坚力量,被捕并非众人所愿。 盛怀安端坐主位开口询问:“你和许咸英是何种关系?” “我不认识。” “为何总要经受一番痛苦,才会选择开口?” “我只是学生。” “用刑!” 依然还是金恩照负责用刑,手段残酷暴力。 仅四十分钟邱远航摸样便已凄惨,求饶开口。 池砚舟并无吃惊,能撑住四十分钟倒是没想到,可结局却难更改。 “现在认识许咸英吗?” “认识。” “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上线。” “你的身份?” “红党冰城市委外围组织成员。” 外围组织成员! 情况尚且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池砚舟默默旁观。 “你的主要工作是?” “抄录反满抗日传单,于学校内暗中散布进步思想等。” 没有印刷工厂以及设备,类似传单等物便需要手写抄录,识文断字之人并非多数,故而邱远航也会肩负此任务。 “可知其他线索?” “我仅能联系到许咸英,其余事情一概不知。” “她没有通过你,发展冰城工业大学内的学生吗?” “我认为她可能会发展,但具体人员名单等极其保密,我不曾得知。” 发展组织外围工作重点便是保密,因外围成员专业能力有所欠缺,若让其知晓太多内容,被捕时则会导致敌人顺藤摸瓜。 故而不让其互相知晓身份是铁律。 都还未经过铁血洗礼,自当如此。 邱远航没能提供更多线索,损失好似又再次被遏制,但池砚舟却难以放松。 此前就认为不会出现更多损失。 却等来顾乡区通顺街人员被捕,后认为乃是时运不济,谁知邱远航今夜也身陷囹圄。 故而此刻池砚舟是真不敢完全认定,之后不会出现新的损失。 “你与许咸英既然相识,为何庙会时还需要接头信物?”盛怀安问出了池砚舟心中疑惑。 面对此问题邱远航道:“信物?” “糖人。” “那日是我们第一次碰头见面,此前多是书信联络。” 可见许咸英发展邱远航时有过前期观察审核,确保可作为组织外围成员后,才决定见面让其加入。 首次见面约定信物倒是能理解。 盛怀安起身靠近邱远航道:“你冰城工业大学在校生,在红党外围组织内应该也算是重点培养目标,许咸英对你或有不同,你定要好好想想可曾有遗漏之处。” 又是这番说辞。 此前已经取得收获,这次呢? 命人将邱远航带下去严加看管,众人离开审讯室。 金恩照、池砚舟随盛怀安进入股长办公室内。 “邱远航能提供新线索吗?”金恩照心中很期待。 “这等反满抗日组织的外围成员,被特务股刑具审讯一番思维会受到影响,因此当下不能回忆的太过详细,关押冷静之后会有不同,所以不要立刻逼问,给他些冷静的空间。” 盛怀安确实经验老到。 就邱远航此刻状态,你越逼问只会使他精神越紧张。 适得其反。 回去冷静思考,便有可能如同此前被捕之人一样,想到庙会细节。 金恩照却紧跟着问道:“只是红党方面应当也会知晓邱远航被捕一事,不能第一时间得到情报进行抓捕,他们会不会提前做出应对?” “邱远航的联系人许咸英已经撤离,所谓应对便宣告结束,他若再能提供情报大概率还是与外围组织人员有关,这些人难不成全部撤离吗?” 外围组织成员身份保密。 许咸英安全他们便安全。 因此岂可全数撤离,三十几人并非小数目。 再者其中拖家带口的必定不在少数,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撤离。 池砚舟承认盛怀安分析的正确,目前确实是这种情况,毕竟许咸英都安全,你将与她相关的人员全部撤离显然不是正确选择。彡彡訁凊 通知全员静默则是最佳方案。 只可惜目前导致两人被捕,是出乎意料的。 就看邱远航处是否还会有线索提供,如今真的说不准。 由盛怀安办公室内离开已经午夜,金恩照提议说道:“一起吃个饭。” 今日忙碌且午饭凑合,晚上确实要好好吃一顿。 相关情报池砚舟确实不着急送,毕竟都认为组织早已知晓邱远航被抓一事。 二人就近随意挑选一处饭店,热乎乎的肉汤着实暖胃。 简单吃罢便各自离去,池砚舟这才前去地德里,将今日情报投入信箱之内。 虽然猜测组织已经知晓,却也需做详细汇报。 毕竟他知晓审讯内容。 同时在情报内池砚舟强调,目前很难讲邱远航是否会有新线索提供,令组织一定要先从许咸英处做详细询问,若有风险存在理应提前暗中撤离。 到时若邱远航真的提供信息,还能逃过一劫。 他若不能提供,暗中撤离人员则可重新回来继续生活、工作。 不受影响。 庙会一事被捕人员看到许咸英,却未被许咸英看到。 导致她没能意识到这个隐患,但邱远航这里许咸英更应仔细回忆,看是否会有类似疏忽。 好早做安排! 投入情报后池砚舟回到家中,同家里人闲聊两句便早早休息。 第二天清晨日常锻炼结束,吃过饭赶去警察厅。 一夜冷静,也不知邱远航会不会想到什么。 在警察厅石阶前恰逢纪映淮,内里穿着警员制服,外却并非统一制式的防寒大衣,而是时尚皮毛风衣。 脚上则是高跟皮靴,曼妙身姿厚重衣服难挡。 难怪警察厅内暗地被叫“俏寡妇”。 池砚舟路过仅是问声早便快步进入厅内,见他如此着急纪映淮也知特务股近日接连有斩获。 却也已经知晓并非国党成员,因此纪映淮未太过紧张。 但同样好奇特务股审讯调查进展,只是苦于无门打探罢了。 上峰说自有安排,却也没最新消息传来,纪映淮唯有等待。 池砚舟刚刚进入特务股,杨顺则上前说道:“池兄。” “早。” “昨夜股内有行动。” “昨夜?” “被捕人员邱远航昨夜凌晨两点左右,说自己想到新的线索,于是警员打电话将股长叫回股内,后得知新线索股长安排值班人员开展抓捕行动。” “人抓到了吗?” “凌晨四点便已经抓回来。” 池砚舟心里现在真不知道该是何种心情。 祸不单行! 顾乡区被捕人员能提供线索,是运气不好。 邱远航被捕后同样能提供线索,还是运气不好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稍显诡异 事态发展无疑证明运道太差。 接二连三出现问题,且每每都能有后续。 警察厅特务股顺藤摸瓜看似慢,实则稳扎稳打。 明明线索应当中断,却次次有新进展。 今早刚进入警察厅就听得如此噩耗,池砚舟心情着实很差,但当着杨顺的面不宜表露。 且整件事情目前还不清楚,应早做打探。 池砚舟出言问道:“邱远航提供了何种情报,被抓捕之人是何身份,连夜审讯是否开口?” “有关具体线索我也不知,池兄或可找队长询问。” 金恩照一早便进入盛怀安办公室内,可见是询问昨夜信息,毕竟夜里抓捕任务他同样没有参与。 闻言池砚舟等在盛怀安办公室门外,不多时见金恩照出来。 “队长,具体情况如何?”问便开门见山,毫无遮掩。 金恩照稍微远离盛怀安办公室门前,方开口说道:“邱远航昨夜提供线索,言自己在冰城工业大学外见过许咸英。” “校外?” “正是。” “许咸英去校外,难不成是发展校内学生?” “邱远航回忆自己当时没敢靠近,却忍不住想看许咸英来此作甚,故而多有留心。” 好奇心对初次接触情报工作的人而言,往往都是致命的。 很难说完全忍住。 虽心中明白不应多留意,但总归是难以控制,此种情况池砚舟、杨顺都能理解。 “他看到什么?”池砚舟问道。 “同校学生与许咸英有过短暂接触,邱远航现在认为对方应同自己一样,乃是被发展培养的红党冰城市委外围成员。” “抓捕审讯结果如何?” “连夜抓捕股长亲自负责审讯,被抓之人承认乃是红党冰城市委外围成员。” “可曾提供新线索?” “被用刑审讯后神志不清,安排下去静养休息,看后续能否有新线索提供。” 又是如此! 许咸英与人见面被无意察觉。 同校学生确实极易发现,可这一次许咸英有发现邱远航看到自己吗? 现在看来她好似又是没有发现。 不然此学生应当早就安排撤离,岂会被抓。 抓捕、审讯等工作俱已完成,如今等待对方回忆细节则可。 白日里池砚舟反倒无事,坐在特务股内心中思绪千回百转。 倒霉? 巧合? 却处处透露诡异! 尚没有任何思路,便到收工时间从警察厅内离开,池砚舟走在回去的路上忧心忡忡,新被抓学生若再有线索提供,损失便没办法去估量。 前前后后三人被捕。 一而再,再而三的超出预料。 行至三岔路口得见窗帘信号,池砚舟赶赴地德里。 他有一肚子话想说。 敲门进入房间内,宁素商脸色同样严峻,显然事态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糟糕。 本想着顾乡区成员被抓是凑巧,谁知学校学生邱远航也没能逃过,且另有学生被抓更是始料未及,这都无需池砚舟汇报组织昨夜便已经知晓。 “坐。” 刚刚落座池砚舟开口就道:“顾乡区成员被抓因许咸英前去住所被人看到,邱远航被抓则是庙会首次接头被无意发现,新被抓的学生是同许咸英接触时,让邱远航看到,许咸英同志的专业能力是否不太过关?” 面对此质问宁素商说道:“许咸英同志负责组织外围工作多年,经验很丰富。”33qxs.m “经验丰富却屡屡留下破绽,且次次都是被对方看到,却不曾察觉到对方踪迹。” 你说对方看到你也就罢了。 毕竟人家去庙会你也不能未卜先知,再者同校学生被撞见的几率确实很大,这都情有可原。 可你是专业情报工作人员,观察周围情况是你必备的素养。 每次对方能看到你,你却不能察觉到对方所在,这未免有些太过疏忽大意。 许咸英庙会若是能有察觉。 邱远航自会被提前转移,又岂会出现后续情况。 学校若有察觉也能早一步挽救,何必再添损失。 并非池砚舟现在埋怨组织同志,而是出现失误频繁且单一,许咸英肯定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许咸英同志目前内心愧疚也非常懊悔,认为是自己害了这些孩子。” 确实。 若说难受,只怕不会有人比许咸英更痛苦。 “询问许咸英同志,她还是认为没有遗留下隐患吗?”池砚舟问道。 “这些隐患都是无意间留下,确实很难通过回忆找到答案。” “若新被抓的学生另有发现,岂不是又要被特务股警员抓捕新人,我们处处被动却无能为力。” “我今日找你便是要商议此事。”宁素商将今夜面谈目的说出。 “市委如何安排?” “这份名单是许咸英所负责的外围成员。” 宁素商将一份名单放在桌面之上,池砚舟不明白为何要让自己知情,虽是外围成员却也应保密才对。 “这是?” “你将人员名单牢牢记下,若警察厅特务股另有最新行动,你则在离开警察厅前做出提前商议好的信号,我就会明白谁有危险,从而第一时间安排通知对方撤离。” 听闻此言池砚舟心知,市委已经被逼的没有办法。 他于特务股得知消息后,很难提前通知。 但他多数可以参与抓捕行动,那么离开警察厅时,做出相对应人员的动作信号,宁素商则能明白有危险的成员是谁。 便有了同特务股争分夺秒的机会。 笨! 这个办法真的很笨。 名单密密麻麻足有近三十人,提前商议对应信号便是繁杂的工作量。 且当池砚舟能发出信号的时候,则表示警员已经开始抓捕行动。 宁素商就算是看到信号,再去通知。 时间上不一定够快。 且若抓捕之人恰好是拖家带口,短时间内岂能顺利转移,搞不好负责通知转移的组织成员都要遭难。 可目前你确实没别的办法。 总不能继续眼睁睁看着外围成员被抓捕。 池砚舟无奈说道:“希望不会再有最新线索提供。” “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不确定的事情上。”宁素商何尝不想如此,但不可再用人命去赌。 默默记忆名单。 后记忆相对应的信号。 例如右手摸脖子、左手摸脖子、右手摸头、左手摸头等这些动作对应不同人物。 记忆工作量庞大。 且必须精准无误,稍有误差则会造成情报错误。 繁杂的信息量让池砚舟无法短时间内记忆,他并非记忆力超群可走马观碑之人,仅是人名许还可以。 加之对应信号动作,则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宁素商也知他情况,说道:“你可带回家中记忆后烧毁。” 他不可在此逗留太久。 默默将纸张折叠好贴身放入怀中,池砚舟问道:“组织内鬼可曾抓到?” “同样调查不顺,市委方面已经暂停了相关人员的工作,但还没调查到线索。” 情报工作果然遭受到了巨大影响。 皆是没有好消息。 池砚舟目前能做的仅是回去利用今夜时间,将宁素商提供的东西记忆下来,将组织交给他的任务认真完成。 明日宁素商则会在警察厅外找寻一处地方盯着,看特务股何时再有行动,但此举也存在一定的风险。 毕竟在警察厅外徘徊。 若被盯上轻则会面临盘问,严重甚至直接被抓捕。 只是目前并无其他办法,仅能先如此,看新被捕的学生,是否有线索提供。 小心熬过两日即可。 第二百五十八章 该人推理 处境堪忧! 一步错,步步错。 疏忽大意在情报工作之中确实难有容忍之度,此番事态发展便是最佳证明。 谨慎小心、如履薄冰岂是泛泛之谈。 都乃是鲜血教训总结积累。 目前看来仅可用市委“笨办法”先行应对,看能否将警察厅特务股顺藤摸瓜的行动斩断! 若可斩断则只需调查内鬼,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单说内鬼也着实令人头疼,组织相关人员暂停工作,造成影响显而易见。 若短期内不可破获,这条线路便如同瘫痪。 气氛压抑,未多做交谈。 池砚舟起身离去打算连夜记忆动作信号,外围组织成员名单市委同意让他掌握,一方面是任务需要。33qxs.m 另一方面则也体现出对他的信任。 柳滦、元硕、刑大等人信任尚且充盈在池砚舟心中。 如今又得组织如此信任,却迟迟无法提供有效信息,协助组织解决此刻困境。 池砚舟心中确有焦急。 地德里出来进入安心街,默默朝着家中走去。 可心中却不停思索,近日来发生的所有情况。 每个细节! 所有画面! 甚至于每个人的细微表情! 进入安乐街准备回安吉街家中时。 池砚舟心中猛然觉得不对! 今日他本就感觉处处诡异,不适之感一直伴随左右。 原以为是接连受挫导致心情烦闷,可夜里寒风让其思路反而清醒。 念头想到此处池砚舟猛然回头,再朝地德里而去。 他只能希望宁素商此刻还未离开。 小心翼翼再度回到地德里,见其房间亮灯松了口气。 上前敲门。 “谁?”宁素商在屋内开口询问,却做好战斗准备。 毕竟她在此处难有人寻,池砚舟又刚刚离开,自是警惕。 “是我。” 听得熟悉声音宁素商神色稍缓,却疑惑攀升。 将门打开,邀其进来。 “怎么又突然回来?” “整件事情存在很大问题。” “你的意思是?” “所有情况都不对。” “坐下详谈。”宁素商让池砚舟先坐下。 她感觉此刻池砚舟应是想到什么,去而复返且言语充满疑惑。 可见想到线索,却未彻底想通。 因此需慢慢讲述再做思考,她也要起到帮助作用,故而要先冷静。 至于今夜停留此处时间过长,已是没有办法之事。 毕竟若有发现,岂可不做汇报? 坐下后池砚舟慢慢平复心神,在对方期待加以鼓励的目光之中,他开口说道:“整件事情看似合情合理,实则存在问题。” “何处有问题。” “顾乡区通顺街被抓成员被审讯时我在场,他交代问题后表示没有任何隐瞒,但后却提供出庙会线索。” “此前你汇报之中不是提及,年轻人面对审讯惊恐万分,且遭受刑罚或许思维不畅,需冷静之后才能想起细节问题。”宁素商立马接言,看似反驳实则引导池砚舟思考,对此她非常专业。 池砚舟立马点头道:“确实如此,可庙会一事应当记忆深刻,我观被捕人员当时状态不可能连这些都想不起来,既然已经开口又何必遮遮掩掩,且既然选择遮遮掩掩后续又何必开口?” “许是想要立功。” “就算他想立功交代庙会问题,从而导致特务股抓捕邱远航,审讯时邱远航明明也言自己不知更多线索情报,为何半夜却突然有所回忆,令警员再度抓捕学生一名?” “还是冷静思考?” “我现在仔细回忆,邱远航当时被审讯过后,思维看起来尚且正常,理应不该忽视此等信息。” “你的意思是?” “或许不论是顾乡区被抓成员还是邱远航,他们作为组织外围工作人员,可能根本就提供不出来具有价值的情报。” 这个推断合理! 市委当时也是如此认为。 宁素商听闻这些言论,皱眉说道:“可他们现在实打实提供出来了情报。” 不仅提供出来。 且全部真实有效。 被抓人员俱在外围人员名单之上。 事实胜于雄辩! 可事实真的是事实吗? 池砚舟再度思索后道:“或许是有人将消息告诉他们,假借他们之口公之于众。” “谁?” “盛怀安!” 除却盛怀安之外,池砚舟想不到第二个人。 宁素商近三分钟未开口,而是心中全盘推理此事,根据池砚舟所言思路。 后她问道:“盛怀安凭什么知道这些线索?” “凭什么?”池砚舟脑海之中同样在绞尽脑汁。 “且他既然知道这些线索,直接安排同时抓捕便可,为何还要如此麻烦,去制造假象让被捕人员开口提供信息?” 为何能知道线索? 又为何要如此抓捕? 两个问题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池砚舟对宁素商问道:“许咸英同志表示线索都正确吗?” “她确实前去庙会用糖人与邱远航接头,也确实在冰城工业大学门口与最后被捕人员见过面。” “准确无误?” “准确无误!” “那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警员最早抓捕顾乡区通顺街成员,或许也根本不是摸排社会关系与左邻右舍得到的线索。” “提前就知道成员住在顾乡区通顺街?” “显而易见。” 宁素商站起身子脸色阴沉:“外围成员的身份仅有许咸英知晓。” “若是这样推断内鬼便是许咸英!”池砚舟说出这句话时同样难以置信,可偏按照推论是这样的。 “许咸英?”宁素商觉得整件事情好像真相大白,又恰似迷雾重重。 明明盛怀安搜捕的便是许咸英啊。 池砚舟此刻说道:“顾乡区通顺街之人,可能根本就没有去过庙会。” “可邱远航被捕后遭受审讯时,亲口承认他确实去过庙会和许咸英接头。” “所以说是盛怀安先得知这个信息,从而让顾乡区通顺街被捕之人复述。” “这么具体的信息只有许咸英、邱远航知道。” “邱远航是被捕审讯开口,那么盛怀安能得知的渠道仅剩许咸英。” “如此说来许咸英的嫌疑反倒越来越大。” “若我们推断没错,表明外围成员身份全部暴露,三十几人名单盛怀安早就知晓。” “这!”宁素商没想到情况比他们此前预料的最坏结果,可能还要差无数倍。 真若如此,那此时此刻又该如何? 最坏结果? 谁能想居然推理出来了一个,根本无法接受的结果。 可此刻池砚舟反倒冷静下来说道:“邱远航一直都在学校,想通过他证明许咸英的问题比较困难,但第一个被捕人员有没有去过庙会则好判断。” 庙会时间固定。 许咸英与邱远航何时接头,具体时间都清清楚楚。 组织暗中调查顾乡区通顺街之人,看他特定时间是否前去庙会? 找到他当日究竟在何处,便能让盛怀安的谎言不攻自破,也就表明如此骇人推断正确。 组织则可审讯许咸英,看她究竟和盛怀安欲意何为! 可外围成员怎么办? 或许全部暴露,又该如何处理? 面对此问题,宁素商当机立断说道:“原计划不变,若特务股另有行动,你则给我信号,组织若能提前救走这个人,特务股便不能继续审讯,哪怕盛怀安手握情报,或许也能阻碍他的进展。” 盛怀安现如今要的是循序渐进。 虽不明白,事实却如此。 若没能抓到新人,无法审讯出新的线索,顺藤摸瓜肯定要中断。 藤都被斩断,如何继续? 盛怀安之后肯定还会另想办法,“再续前缘”。 但争取到的短暂时间,便是给组织商议对策的最后通牒。 第二百五十九章 紧急应对 今夜商谈之事,牵扯太过骇人听闻。 所受牵连人员数目庞大,且不仅是组织外围成员,另有市委同志等。 究竟暴露多少人犹未可知。 警察厅特务股盛怀安是何安排,目前仍难窥透。 局面已到最危急之时,刻不容缓。 池砚舟再从地德里离去,宁素商紧随其后出门去见李万山。 回到家中徐妙清伏案备课,他也随手拿起一本书籍靠坐在罗汉床上观看,实则将折叠纸张藏于书页之内,认真牢记避免出现错误。 宁素商此刻已到马家沟区巴陵街。 敲门对暗语进入房间。 李万山言语热情:“‘寒泓’同志。” “十万火急!”宁素商仅说一句话,李万山便神色微变。 却仍稳住阵脚道:“入内详谈。” 二人走入书房坐下,宁素商便用最简短却清晰的话语,将今日池砚舟所做推理全数告知。 李万山中途没有任何打断。 默默听完讲述后方才开口:“许咸英或为内鬼?” “正是。” “‘欢颜’同志分析条理清楚,确实事事诡异难让人完全信服,目前我们只能默认外围成员全数暴露。” “市委同志呢?”宁素商想知道情况还能差到什么程度。 “许咸英此前有一上线,此次安排她撤离隐藏同样乃是这名上线所为,大概率他可能已经暴露。” “其余呢?” “许咸英被安排藏匿之后由组织其余同志贴身保护,便也成了对她的监视,所以当她从工明里三十号离开后,与盛怀安暂时是失去联系的。” “盛怀安完全可以安排人盯着许咸英,一路跟随她从工明里三十号离开,她的藏匿地点盛怀安不知吗?”宁素商提出自己的观点。 李万山摇头表示:“撤离过程很是小心,中途多次有改变行踪以及暗中留人观察沿途情况,许咸英如今何在盛怀安定然不知,她或许会想等稍微自由些,再电话通知盛怀安。” 谢天谢地! 宁素商生怕再听闻噩耗。 市委方面虽有同志暴露,却已是最小损失。 “现在怎么办?” “事关重大,我必须向特委进行汇报商议,现在需通知负责保护许咸英的同志,将其严加看管不可给她通知盛怀安的机会。 同时许咸英上线处切断联系,且仔细摸排警察厅特务股此前是否对他进行跟踪监视,看会不会另有人员暴露情况存在。” “外围成员?” “就用此前商定的办法暂且切断联系,为特委制定方案争取时间。” “许咸英处是否还用做最后甄别?” “其实你我都知甄别用处不大,但情报工作不可想当然,我会安排人手调查庙会一事,看许咸英与邱远航接头当日,顾乡区通顺街成员究竟何在。” “那我回去等你消息。”宁素商不便继续逗留,她心知李万山今夜就要前去见特委成员。 从此刻开始,每分每秒的时间都至关重要。 容不得半点浪费。 由马家沟区离去,宁素商身处寒夜冷风中却毫无触感,心中在想这件事情要如何收场。 若没有巧夺天工的应对办法。 外围成员将全军覆没! 市委同志同样有人难逃一劫。 将会给组织在冰城的情报工作带来巨大打击,且这种事情所带来的后续负面影响是深远的。 是难以扭转和根除的。 可宁素商如何思索都难有巧妙计策。 外围成员名单全数暴露给警察厅特务股,妄图做什么都很难成功。 慢慢将心思收敛,她只能先配合池砚舟完成他们所肩负任务,为组织争取到些宝贵时间。 …… …… 徐妙清将课业合上,拉灭台灯。 见池砚舟还在看书,便出声询问:“今日如此热爱阅读?” 事态严峻让他将压力转化为动力,耗费时间将信号动作记在心中,此刻默默将纸条于书后折叠,藏于袖口之内。 “见你工作不好打扰,随手拿本书打发时间,实则看的云山雾罩。” “晚上吃饭了吗?” “刚回来时不饿,我现在去厨房热饭,你还要吃点吗?” “我不吃了,陪你。” 池砚舟先一步去厨房生火,顺势将纸条烧毁。 后与徐妙清在厨房借着炉火也不觉冷,闲谈吃饭。 吃完后二人回去休息,躺在被窝内池砚舟脑海之中还在回忆,以便加固记忆。 回忆几遍之后,方才迷迷糊糊睡去。 早起结束日常锻炼、吃饭,出门朝着警察厅赶去,池砚舟目不斜视。 他心知宁素商应当已经落位,但却不去找。 进入警察厅则对杨顺问道:“刚抓捕的学生,提供新线索了吗?” “还没。” 池砚舟认为若是警察厅还能继续顺藤摸瓜,其实甄别许咸英身份与否都无关紧要,足以说明问题。 早上没有动静。 下午金恩照决定再审学生,毕竟后续行动已经习惯,这突然没有他可不愿。 对此要求盛怀安同意。 金恩照针对学生再行审讯,可还未开始多久,学生便立马表示有情报提供。 “差点被你小子蒙混过关。”金恩照觉得自己审讯决定明知。 后学生言自己在高等学校联谊会外见过许咸英,且当时她正与一名女学生交谈。 女学生? 池砚舟心中已经知道是谁。 因名单内仅有一名女学生。彡彡訁凊 金恩照追问之下得知女学生基本情况,乃是医科大学在校生。 立即汇报盛怀安,申请带人前去抓捕。 池砚舟自然参与抓捕行动,从警察厅石阶上快步下来集合,但鞋带却松开。 于是蹲在地上系鞋带。 左脚! 暗处的宁素商见此动作,立即从警察厅门前离开。 用街边店内付费电话通知组织。 “我今日事忙先不去抓药,明日再说。” 仅一句便将电话挂断。 但实则每一句特定的话,都代表一位外围成员。 市委同志会开始想办法避免警察厅抓人,从而切断所谓的顺藤摸瓜,争取宝贵时间。 池砚舟系鞋带结束,同金恩照等警员朝着医科大学赶去。 郑可安未实习前便在此处学习,池砚舟等人对这里相当熟悉。 且今日刚到学校,金恩照便联系副校长裴自明,与其也算是旧相识。 调查安瓿瓶一事时多有接触。 “裴校长,今日又来打扰。” “金队长兴师动众而来是?” “贵校有学生误入歧途,还望裴校长帮忙暗中带出交给我们。” 此前冰城工业大学抓捕动静比较大,金恩照今日想要悄无声息,保密为先。 学生与抗日反满分子有所牵扯,裴自明觉得麻烦。 只能配合抓捕。 详细询问学生情况,得知姓名庞芝。 裴自明说道:“金队长等人稍等片刻,我进入校内将其叫出来,还望远离学校后再进行抓捕,免得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点裴校长不必担忧。” “稍等。” 裴自明进入学校寻人,警员在外等候。 池砚舟心中同样焦急,不知组织是否已经将庞芝救走。 第二百六十章 暂且切断 门前系鞋带做出信号通知。 再到警员赶赴冰城医科大学进行抓捕,中间所隔时间很短。 组织能否快人一步此刻真不好讲。 唯有等待。 大概过去二十几分钟裴自明再次现身,口中说道:“庞芝现在不在校内。” “不在?” “向同学打听得知,她今日离校购买纸笔。” “何时离开?” “今日课业结束后离开,在你们来前不久。” “来前不久?”金恩照有些心中生疑,如此凑巧是否有所问题? 可就在众人心中思绪担忧之际,突听得后方传来一阵骚动,一路边摊位被撞翻在地,摊主拉住罪魁祸首大声呵斥。 被拉住之人,远观摸样便是医科大学女学生。 裴自明举目眺望说道:“好似正是庞芝。” “追。”金恩照一声令下警员不顾校门前影响,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摊主蹲在地上收拾散落一地的货物,庞芝却不见踪影。 金恩照对其问道:“方才的人呢?” “你们是?” “警察厅!” 摊主一听乃是警员急忙摊开手,掌心握有十几块钱,口中解释:“那人撞翻我的摊位我本意让她帮忙收拾,若有影响售卖的货物则让她原价买走,可谁知她自己掏出一把钱硬塞给我,可不是我讹她。” 其余警员没做停留,前去抓捕。 金恩照、池砚舟则多做询问。 摊主还以为是觉得自己讹钱,此刻结结巴巴辩解。 “她为何撞翻你的摊位?”池砚舟等人对钱丝毫没有兴趣。 “这姑娘本走的好好地,但不知为何突然驻步不前,望着校门口好似在想什么,后就猛地转身想跑,但步伐匆忙且慌乱,就撞在我的摊位上,后感觉是有什么事情非常着急,一把钱数也不数塞给我就跑远。” 听闻此言,池砚舟心知乃是组织故意为之。 庞芝要跑掉,却不可让盛怀安觉得乃是组织知晓背后阴谋,不然则不能争取宝贵时间。 需假意好似发现警员,匆忙逃离。 故而池砚舟顺势说道:“庞芝可能看到我等在校门前。” “她认识我们?” “此前调查安瓿瓶一事多有出现,庞芝作为红党冰城市委外围组织成员,理应对我等身份更为敏感,或许当时便已经记下。 其次则是红党外围组织接二连三出事,庞芝等外围成员或通过暗中渠道知晓危险,警惕性更是居高不下,今日也易发现我等生面孔。” 池砚舟所言确实有一定道理。 见此情况金恩照说道:“务必将人抓到。” “是。” 二人从摊位前离开参与抓捕。 实则警员人数足够,金恩照作为带队行动指挥,自是不必冲锋陷阵。 池砚舟不想破坏组织计划,也就跟随金恩照一道。 但追捕最后必然难有收获。 方才之人是庞芝? 肯定不是。 因此那人不会跑,只会在警员看不见的角落,换身衣服出来。 大摇大摆从警员面前经过,你也认不出来。 因所有警员现在都一门心思的抓捕庞芝。 也只有庞芝才会匆忙逃离。 且庞芝面容警员通过照片知晓,导致现在目的性太过明确,旁人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正如池砚舟猜测般,追捕持续很久,未能将人抓获。 庞芝如同人间蒸发,不见踪迹。 金恩照脸色阴沉。 后只能收队回警察厅特务股,向盛怀安做汇报。 “未能抓到人?”盛怀安语气明显不悦。 此番不敢解释,金恩照只能一五一十汇报当时情况,后便低头不语。 顺藤摸瓜! 如今藤断于此,该当如何? 可听闻金恩照描述今日仅是凑巧,庞芝回校时偶然发现特务股警员,这才慌乱逃离。 并非红党方面得知线索。 当时相距不足百米,庞芝其实危险异常。 今日能脱逃,运气成分不小。 可庞芝在慌乱之下都撞翻摊位,算是重大失误,致使警员注意到她。 哪怕如此都未能抓捕,盛怀安心中确实很不满。 金恩照前段时间表现不俗,这次则又有失误。 能力忽高忽低,令人难以琢磨。 抓捕女学生未果,倒是令盛怀安措手不及,这后续应如何再展开行动,他也需考虑仔细。 避免生硬行动,导致暴露秘密。 “庞芝作为红党外围组织成员,除许咸英外应当难联系其余反满抗日分子,此番逃离是慌乱之下的举动,躲藏必然受限,带领警员继续搜捕。” 盛怀安目前认为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则是将庞芝抓回来。 一切则能再回正轨。 “属下明白。”金恩照急忙领命。 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他长舒口气。 “还以为今日股长会劈头盖脸一通臭骂。”金恩照心有余悸。 “队长近段时间表现如此不俗,接连找到两名反满抗日分子许咸英、严军,又更是顺藤摸瓜不断抓捕,仅此失误一次股长岂会放在心上。” “争取能亡羊补牢。” “队长打算如何安排搜查?” “连夜搜查,庞芝撤离乃是突发状况,夜晚住宿问题则尤为明显,趁机看能否有斩获。” “是。” 金恩照点齐人马做连夜搜查。 且命人前去学校打探庞芝在冰城可有亲朋好友,查看是否会夜间留宿。 杨顺参与夜里搜查,凑在池砚舟身边道:“股长没说什么吗?” 他想看到金恩照倒霉。 池砚舟边走边道:“什么都没说。” “没说?”杨顺语气难掩失望。 “没说难道不好吗?”池砚舟却反问一句,令杨顺不得不深入思考。 片刻后杨顺猛地一脸喜色。 没说更好! 若喋喋不休虽表明对你失望,可同样有所期待。 批评是希望你下次更好。 但此番盛怀安压根没有做批评,是否可以理解为失望透顶,根本不对你的以后做期望。 那这对杨顺而言,岂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实则盛怀安是如此想法吗? 谁知道! 池砚舟也不清楚。 或许盛怀安只是觉得此乃小事,毕竟哪怕跑一个庞芝,外围名单也清清楚楚,问题不大。 因此不想阵前批评金恩照。 各种原因皆有可能。 只是在杨顺面前他想听闻什么,你则告诉他什么。 如此效果最好。 见其喜悦池砚舟出声提醒:“笑意收敛,未抓捕成功队长心情不好,你却笑意盈盈,岂不是找麻烦。” “我明白。”杨顺当然不傻,无非是在池砚舟面前表露罢了。 连夜搜查范围暂定冰城医科大学附近,后再慢慢扩大。 就目前情况来看,算是暂且切断警察厅抓捕行动,盛怀安虽有名单在手,却不便凭空抓人。 恐为隐藏其他阴谋。 利用这个时间市委则要先确定许咸英身份,若得知对方确实叛变,则需审讯她与盛怀安具体计划是什么。 从而搞清楚前因后果。 紧跟着也是最重要的,便是想办法挽救。 可提起挽救二字,池砚舟心中顿感无力,如此局面应当如何破局? 只怕要请诸葛亮之流谋士再生,才能力挽狂澜吧! 池砚舟心劳计绌。 唯有看市委、特委方面同志,可有良策。 第二百六十一章 真相大白 连夜搜查,毫无建树。 清晨旭日东升天边泛白,警员神困人乏。 慌乱撤离应当走投无路才对,可却搜查不见踪影。 冰城内所谓亲朋好友皆是上门搜查,全都不曾有见过。 能躲在何处? 令人费解! 眼看如此情况只能先命收队,令警员回去休息。 但金恩照不甘放弃,打算换一班警员继续搜查,或许收获就在下一刻呢。 对此池砚舟表示自己不必休息,可继续工作。 杨顺见状也言无需休息。 眼看二人表态金恩照很是感动。 后则继续工作。 搜查范围逐渐扩大却难有进展,一直忙碌至深夜九点左右,金恩照自己也是精神不佳再难坚持。 不甘心也不得不说出收队二字。 回到警察厅特务股内,众人神情疲惫。 盛怀安也不在无需汇报,金恩照命收工回去休息。 池砚舟也由警察厅内离开,朝着家中走去,路过三岔路口时见窗帘信号。 眼神之中疲惫一扫而空,赶赴地德里。 此次见面所告知情报必然极其重要,或许是破开迷局的关键信息。 来到地德里抬手敲门。 “谁?” “是我。” 门被从内打开露出宁素商面容,可观眼球内部血丝充盈,便知近几日未得良好休息。 “进来。” 迈步走入屋内,宁素商将门关好。 池砚舟回身问道:“可查明许咸英身份?” “先坐。” 随着宁素商落座后,池砚舟仍然是满脸好奇。 她开口说道:“根据庙会一事当做调查依据,顾乡区通顺街被捕人员所提供信息不属实。” 仅此一句。 便足以表明许咸英身份有问题。 果然宁素商继续说道:“后组织展开对许咸英的审讯工作,她承认身份暴露后与警察厅特务股盛怀安私下合作。” “这么快便审讯出结果?”池砚舟还以为审讯过程,会比较耗费时间。 闻言宁素商神色有些暗淡道:“许咸英见事情暴露,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她自言自己每日备受煎熬,如今揭穿她反而松了口气。” “她为何要与盛怀安合作?”池砚舟觉得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许咸英做外围工作时发展了一名人力车夫,这名车夫的身世和经历都非常悲惨,在许咸英看来是值得发展的中坚力量,可谁知车夫的真实身份是中央保安局的人。” “中央保安局?” “没错。” 池砚舟当日和宁素商就言,中央保安局潜伏冰城开展情报工作,会给组织工作带来极大隐患和危害。 现在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中央保安局成员借人力车夫工作掩护身份,导致许咸英撞上去。 始料未及。 但此刻不是强调斗争环境多么危险的时候,池砚舟问道:“许咸英暴露身份,不是应该暗中调查吗?” “中央保安局确实暗中展开调查,可许咸英多数只负责外围成员的发展和培养,很少参与其他任务,导致来来去去保安局仅能掌握外围成员信息。”m.33qxs.m 外围成员信息在保安局眼中价值太低。 甚至于没有价值。 但久查无果的情况下,保安局将任务转交给警察厅。 因为保安局乃是暗中行事,此刻失去耐心想要抓捕许咸英审讯,后续可能会有大规模的抓捕行动,于是要借助警察厅之手。 保安局依然隐藏自身行踪,于冰城暗中开展情报工作。 “所以最后让盛怀安负责此事?” “没错,任务确实落在盛怀安头上,可他对后续行动看法不同,认为不应大规模抓捕外围成员,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没有用处。” 此话确实犹如盛怀安的口气。 通过宁素商的继续讲述,池砚舟对整件事情有了一个了解。 得到任务后盛怀安想有更大收获,目标直指红党冰城市委。 可保安局暗中调查让他意识到,重蹈覆辙没有意义。 于是盛怀安秘密抓捕许咸英,都未带回警察厅内,在外进行审讯。 威逼利诱让其就范。 且表示已经掌握诸多外围成员名单,令许咸英抵抗意志降低。 过程大同小异。 结果则是许咸英被成功策反。 池砚舟听到此处开口:“所以搜捕新阳区也是盛怀安计划的一环?” “许咸英虽同意叛变,可无奈掌握情报极其有限,皆是外围成员信息,盛怀安瞧不上眼。她的上线情报有些用处,但此上线警惕性极高,专业能力很强,盛怀安秘密安排跟踪监视不过两日,便差点被发现踪迹。 且根据许咸英提供情报可知,这名上线被捕之后面对审讯大概率会守口如瓶,见此盛怀安不敢继续跟踪,亦不想抓捕审讯免得断掉线索。故而制定全新计划,搜捕新阳区令组织将许咸英撤离,从而让她可以接触到更多组织成员,后提供更多情报。” 闻言池砚舟恍然大悟。 口中有些懊悔道:“早前搜捕新阳区一遍又一遍,只是认为盛怀安获得确切情报,但仔细想想确实有所不妥,搜捕打草惊蛇岂可无休无止,现在想来都是疑点,当日却不曾察觉。” “这便是盛怀安的独到之处,他故意如此就是想要组织认为内部有内鬼,内鬼出卖许咸英则让她的身份更加清白。 被组织撤离之后接触更多同志掌握线索,若能让许咸英长久潜伏在组织内,才是盛怀安的真正目的。”宁素商不得不说盛怀安这步棋,下的很大。 面临抓捕的许咸英。 身份够不够清白? 若能借此长久潜伏组织内部,那日后所带来的危害更是难以估量。 盛怀安野心极大。 却有一点池砚舟不明,他问道:“既然盛怀安是如此算计,那又何必抓捕组织外围成员,现在看来不是节外生枝?” 若不是警察厅一直抓捕外围成员。 谁会去怀疑许咸英的身份? 这计划无疑是成功的。 “根据许咸英提供线索可知,盛怀安抓捕外围成员主要是想做给中央保安局的人看,不愿对方知晓他暗中布局。” 由此可见中央保安局的成立,给特务股所带来的压力不小。 宁素商继续道:“其次盛怀安没有预料到你的存在,他顺藤摸瓜的调查方法,加上许咸英的配合天衣无缝,却独独忽视你参与审讯,了解审讯内情。” 池砚舟这一次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特为领导同志重点表扬。 若非他根据被捕人员审讯状态反应过来,只怕现在损失会无限扩大。 只要许咸英找到机会,将消息通知盛怀安,损失又将难以估量。 好在反应的够快,许咸英离开新阳区后,还未送出过一次消息。 同时宁素商又言:“盛怀安也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抓捕,逼迫组织和外围同志多做接触,从而看能否掌握更多线索。” 盛怀安是多管齐下。 鸡蛋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且搜捕许咸英就让她足够清白,加之所谓内鬼定会让组织焦头烂额。 再言顺藤摸瓜,合情合理。 也不会全都抓捕,而是抓捕几人给组织压力。 未曾想身边竟有红党卧底,让其计划浮出水面,这恐怕是盛怀安唯一没有算计在内的。 毕竟金恩照深得信任。 能力归能力,信任不假。 池砚舟是盛怀安想重点培养之人,此前立功不少,死于其手上的反满抗日分子同样不少。 又是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加之陆言用刑审讯都没问题。 自是不会莫名怀疑。 算是留出一线生机,被池砚舟牢牢抓住。 可真相大白并不能皆大欢喜。 后续如何处理,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第二百六十二章 破局之法 真相残酷。 暴露成员数量庞大,事态严重。 如何处理,难度宛若无法逾越之高山。 同步撤离根本无法做到,分批次撤离则仅有首批人员可得一线生机,后续成员唯有被捕结局。 若出现暴露人员撤离行动,警察厅特务股自然明白东窗事发。 则会下令逮捕其余人员。 弃车保帅? 未免令人难以接受。 年轻面孔加入外围组织一腔热血报国,此刻暴露陷入危局,同样乃是组织同志出卖导致。 岂能不管不顾。 池砚舟很怕市委决策理智。 换言之便是冷血。 你难言对错,却心中久不能平静。 以至于他现如今较为抗拒询问市委安排,怕听得预料之中的答案。 却又不得不开口询问。 “组织打算如何处理后续危局?”池砚舟将心中疑惑问出。 宁素商听闻此言开口回答:“特委、市委近日连轴开会商议对策,经过多方讨论最后敲定可行之法。” “什么办法?” “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池砚舟当真疑惑。 可听闻宁素商语气,并非他所认为的弃车保帅。 “此番暴露人员众多,想同步撤离实属空谈,唯有依次撤离。” 初听好似并无差别,池砚舟却知应当后有不同,不然宁素商不会是如此语气。 故而耐心等待。 果然宁素商继续说道:“依次撤离又恐盛怀安反应及时,下令收网全面抓捕,所以特委最终决定利用许咸英,明着撤离暴露人员。” “明着撤离?” “放任许咸英同盛怀安联系,告知对方她因工作失误导致外围成员接连被抓,市委、特委同志对其严加批评,且要让她作为工作失误反面典型现身说法,警惕冰城其余工作人员。” 池砚舟听得此话,心中慢慢品味出了点意思。 许咸英工作失误定要批评。彡彡訁凊 还让其前去特委,接受组织领导教训。 后更是打算安排她现身说法,告诫、警示冰城内的其余同志。 此信息暴露出最为重要的点在于,许咸英有机会接触特委,表明她可以获取冰城特委信息。 情报之关键不言而喻。 其次还能同其余同志相见,更是能掌握诸多情报。 盛怀安若得此消息,岂会不开心? 宁素商继续言道:“但许咸英同时还要汇报盛怀安,说冰城市委担心其余外围人员暴露,打算将其依次撤离,等风头过去再回来。” 明着告诉盛怀安,我的人要撤。 你让不让走? 若是不让走,则表明人员信息暴露。 因何暴露? 许咸英将身份成疑。 到时她岂能有机会现身说法? 更别说见特委同志。 权衡利弊! 盛怀安究竟是想要抓几个外围成员,还是抓捕红党冰城特委同志。 二选其一! 池砚舟此刻代入盛怀安视角道:“抓捕外围成员无关痛痒,可若抓捕组织冰城特委领导,则有机会将特委连根拔起,盛怀安一定会选择后者。” 显而易见! 这道选择题不难。 彻底清除红党冰城情报机构的可能,谁不想要。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撤离人员。” “但或许会跟踪监视。” “撤离工作由两名同志负责全程,所有人员撤离皆是他们来完成。”宁素商此言便是表示,这二人就是暴露给盛怀安的。 如此做法是减少组织成员暴露人数。 其次则表示并不知晓盛怀安暗中监视,所以暴露的很彻底。 “人员撤离之后的藏匿地点,是否会被掌握?”池砚舟另有担忧。 “全部撤离去抗联,离开冰城进入山中,警察厅警员就算想要跟踪也难。” 抗联! 白山松水之间。 人员撤离出城自有抗联成员接应。 山中地形复杂,不易跟踪。 且抗联成员心知有尾巴,故意甩开难度不大。 此举让抗联参与,好似给警员掌握抗联藏匿地点的机会,更是要让盛怀安觉得组织毫不知情。 不然岂会连抗联都惊动。 到时每一次撤离,对盛怀安而言,都是找到抗联藏匿地点的机会。 所以别说阻止。 他甚至想要组织多来几次。 但其实是抗联成员吗? 当然不是。 人力车夫的教训历历在目,其余外围成员之内是否存在问题,犹未可知。 仅是带入山中藏匿,且严加看管。 先保证安全,后续组织会另行安排成员去处。 特委! 抗联! 用两处诱惑力极大的美味,迫使盛怀安上钩。 池砚舟未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破局之法。 另辟蹊径,巧妙绝伦。 特委同志能于如此短时间内,在高压情况下做出应对,池砚舟心中佩服。 他确实没想到还能如此。 不过却有些担忧问道:“许咸英会配合我们吗?” 毕竟是叛变人员,心中理应多提防。 “组织同志会全程监视她通电话。” “但仅有一组人员负责撤离工作,时间上会不会太慢,我担心盛怀安中途能反应过来。” 池砚舟对盛怀安是有些了解的。 此人很难对付。 许咸英之事便是最好证明。 需要撤离人员众多,只安排一组同志负责,时间线无疑会拉长。 会给盛怀安留下太多思考的空间。 特委! 抗联! 馅饼之大足以令盛怀安犹豫,组织应牢牢抓住片刻犹豫,火速结束撤离工作。 他的意见宁素商自是认真考虑。 身为警察厅特务股警员,池砚舟更了解盛怀安。 “你的建议是多组成员同步进行?” “最好五六组同志一起负责,一星期内完成撤离工作。” 五六组同志? 每组哪怕仅两人,就要多暴露给警察厅十几人。 后续这十几人,只怕都难回冰城工作。 冰城情报工作人数本就捉襟见肘,若如此则会更加雪上加霜。 可池砚舟言之有理,盛怀安此人能力不俗,确实不可大意。 宁素商认真回应:“我会将你提议汇报市委,详细表明其中利害关系,看市委同志具体作何安排。” “有没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 “后续计划我等都很难插手,主要乃是许咸英汇报信息误导盛怀安,你在特务股内多留意盛怀安反应,若察觉不对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明白。” 今夜问题说完,池砚舟起身准备离去。 先是真相大白。 后有破局之法。 都令他吃惊不小。 特委同志统筹冰城全局工作,能力果然非同一般。 也不知日后是否有缘得见。 起身来到门后握住把手,正当开门之际池砚舟说道:“许咸英作为对敌经验丰富的情报工作者,应当不会轻易叛变。” 此前就这个问题,宁素商回答的很敷衍。 见池砚舟再度追问,她只能说道:“许咸英有了身孕。” “身孕?”在特务股调查时,并未发现此信息。 “盛怀安暗中令人接近许咸英,所谓坠入爱河不过虚妄,怀孕后被威胁叛变。” 这步棋! 盛怀安的可怕之处又露出冰山一角。 情报工作人员恋爱、成婚都有纪律要求。 许咸英显然是先违反了纪律,才造成如此惨痛的代价。 可见铁律就是铁律。 不可违背! 第二百六十三章 放手一搏 纪律! 经验总结。 稍有违背,潜伏隐患层出不穷。 血泪教训仍被敌人抓到机会,可见潜伏工作之凶险,并非轻易足以应对。 身孕! 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此手段着实令人胆寒。 池砚舟对盛怀安自是高看,却仍没能料想到对方手段。 无声叹息。 离别前池砚舟最后询问:“许咸英组织打算如何处理?” “戴罪立功,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怀有身孕岂可随意处置。 未出生的孩子实难让人记恨。 组织如此安排已是最佳结果,先过眼前难关再言其他。 由地德里离开池砚舟深感情报工作复杂、凶险。 他与徐妙清成亲较早,当时还未与组织取得联系,因此不在纪律要求范围之内。 可反观徐妙清当年应已加入第三国际。 为何成亲一事未有阻碍? 池砚舟此刻细想乃是父母之言,倪凤岐临终心愿徐妙清岂能置之不理。 再者她顺理成章结婚,对潜伏工作亦有帮助。 心中念头不断,回到家中得见徐南钦坐在院内同李老闲聊。 夜里温度倒是不似先前清冷。 加之铜盆置于屋外,内燃炭火尚有几分惬意。 “伯父、李老,二位今夜好雅兴。”池砚舟收起心中诸多思绪,笑着开言。 “姑爷可曾吃饭?” “还没。” 连夜搜查一宿未睡,此刻倒是不困。 得知真相以及后续安排,精神亢奋。 饿确实有点。 徐南钦见状说道:“厨房张婶有炖汤,另有些饭却没剩菜。” “汤泡饭就行。” 这年头吃东西有讲究的人很少,多数人要求简单朴实,能吃上一口便心满意足。 从厨房弄上热乎乎的汤泡饭。 池砚舟也端着碗坐在院中,同二人闲聊。 李老打趣说道:“上山虎叫嚣着让你再去比试比试。” 闻言池砚舟同样露出一抹笑意。 这上山虎名字叫崔虎,货运队伍众人取外号上山虎,年纪比池砚舟大五六岁。 当年就如同他现在这般年纪。 年轻人最是口无遮拦,总是笑话池砚舟与徐妙清关系,说他吃软饭。 池砚舟年纪更小岂能忍受,二人可没有少动手。 但崔虎他着实打不过。 年龄差距只是一方面,另则对方体型健硕,蛮力惊人。 更多是逗着池砚舟玩。 “这几年上山虎是只长年纪,不长脑子。”池砚舟笑骂。 当年打不过,则动嘴。 他这张嘴将崔虎气的同样不轻。 “你小子被他听到这句话,可能冲到家里来找你比试比试。”徐南钦同样回忆往事笑意盈盈。 别看他是东家。 崔虎这性子真不定给你面子。 “那我求之不得。”这几年锻炼辛苦却不曾间断,也想试试进步几何。 “果然都是年轻人。”李老感叹自己同徐南钦确实是老了。 闲聊将饭吃罢就各自回去休息,徐妙清见其进来问道:“在聊什么,听你们笑的开心?” “崔虎。” “你们两个真是。”徐妙清闻言同样无奈。 当年就两个孩子。 崔虎明明比徐妙清还大,却在其看来幼稚的不行,当年她没少跟着拉架。 “我今时不同往日。”池砚舟脱掉大衣活动臂膀。 “幼稚。” 池砚舟坐在罗汉床上问道:“学校方面有没有决定,安排谁去新京开会?” “还没。” 也不知郑良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正暂且也没有同郑家相关的情报,他不用主动联系。 第二日清晨前去警察厅报到。 针对庞芝的搜查工作难有进展,金恩照欲向盛怀安汇报,池砚舟自是相随。 在股长办公室内,金恩照表明具体情况。 池砚舟则是观察盛怀安神色。 “庞芝一个女学生,在冰城人生地不熟,又能跑去何处?” “属下推测或是已经联系上红党组织人员,被藏匿起来。” “继续找。” “是。” 盛怀安显然不愿放弃搜查。 可池砚舟在其面部表情上,没能探得任何线索。 喜怒不形于色。 必备素养。 可再回忆当时判断组织内部存在内鬼,同样是池砚舟由盛怀安表现推断得知。 你说他是故意给你看的? 显然不是。 不然池砚舟又岂能最后识破,许咸英叛变一事。 如今解释则是演技无可挑剔。 盛怀安需要让红党冰城市委、特委认为其组织内部存在内鬼,所以他先将自己完全带入角色之内。 哪怕面对池砚舟、金恩照两位特务股警员。 表演的都丝毫不差。 这种能力与要求,池砚舟认为确实值得学习。 且他后手有安排,可令组织猜测得知内鬼一事。 池砚舟是否做出推断送情报,都不会影响盛怀安的计划。 当池砚舟、金恩照离开办公室后,盛怀安的脸上才浮现一些不同神色。 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墙上钟表。 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大概九点左右起身离开办公室,前去寻傅应秋。 来到特务科科长办公室门前,通报后进入。 “科长。” “怀安来了,先坐。” 站在沙发前等傅应秋从办公桌后走出,先一步在沙发上落座,盛怀安这才坐下。 “科长,有关许咸英一事你如何看?” “你想赌一把?” “红党冰城特委在冰城活动频繁,对我厅内工作造成严重影响,可红党特委成员保密性极高,苦于难有收获。 此番若真可通过许咸英抓捕红党特委领导,或许他们在冰城的情报网将被我们全部掌握,能将其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盛怀安自是想赌。 他这个位置,抓捕反满抗日组织外围成员毫无用处。 无非不痛不痒得到几句嘉奖。 可将冰城红党潜伏人员全部抓获,意义将完全不同。 傅应秋不心动? 他更心动。 警察厅特务科科长,若能立此功劳。 前途一片光明。 “我支持你的想法,只是许咸英此人值得信任吗?” “没有人值得信任,我只相信自己的计划。”盛怀安很自信的说道。 他的计划之内没有破绽。 许咸英不会自己暴露。 她怀有身孕,岂有退路可言? 不为自己想。 还能不为孩子想? 就算红党同意你将孩子生下来,那日后也要背负叛徒孩子的名声。 你大可一死了之。 孩子童年阴影将伴随一生。 所以许咸英不会自己反水,至于说暴露。 目前配合没有问题,盛怀安不会自己吓自己。 傅应秋拍板决定:“既然如此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办。” “多谢科长信任。” “只不过任务乃是中央保安局转交,若是不能顺利收场恐会有些波折。” 提起中央保安局,盛怀安也不是很担心。 毕竟还能将警察厅特务科如何? 无非是口舌之争罢了。 只是心中确实有些不满,毕竟工作内容重叠度太高,对方机构职权又在自己之上。 任谁头顶突然多了一个机构,都难有欢迎之心。 “科长放心,属下会办妥的。” “却也不必太过在意,放手去做。”傅应秋仅是提醒一声,盛怀安知晓就行,他作为特务科科长,也不太惧中央保安局。 第二百六十四章 所谓线索 搏! 时局动荡,危机四伏。 浪起滔天,拍岸惊石。 众人皆似无根浮萍漂泊难依,欲觅得一线生机便需奋勇拼杀。 科长、股长! 职位并非叛变早换来,同样经历血雨腥风之斗争。 身居高位,又有几人能是善茬? 机会放于眼前,岂会甘心视而不见。 冰城特委领导同志与警察厅汉奸交锋良久,互相极为熟悉自是知彼知己,计划安排直切痛点。 得傅应秋首肯,盛怀安便打算按照计划行事。 暗中安排人员盯梢红党冰城外围组织成员,不为抓捕只看撤退时去往何处,尽量掌握更多线索。 他如今则在等待许咸英最新消息,看是否包含冰城特委领导情报。 计划暗中进行。 池砚舟与金恩照尚且不知,仅能继续在冰城找寻庞芝。 当日医科大学内进行抓捕异常简单,却偏偏出错。 今日再想找到此人,却难如登天。 金恩照口中不由咒骂:“庞芝这小姑娘有何能耐,躲的如此无影无踪。” “队长不是推断应已经与抗日反满分子会和,不然岂能不露踪迹。”池砚舟顺势而道。 “她当日真是运气好,若非离校买纸笔,岂能有今日之事。” “想来她不可能运气一直好下去,坚持搜捕必能有所发现。” “希望如此。” 杨顺快走两步赶上二人说道:“冰城医科大学校长裴自明不是说,庞芝新生入校诸多不适,甚至学费中途被偷手足无措,绝望之际还是学姐郑可安施以援手,她会不会知道庞芝信息?” 郑可安? 施以援手很好理解。 有爱心且家中有钱,对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为何不询问郑可安? 金恩照和池砚舟两人一起瞪了杨顺一眼,你小子是不是忘了秋志用怎么死的? 早前你说调查郑可安也就罢了。 金恩照甚至亲自从冰城医科大学,将其抓去警察厅内过。 只今时不同往日,不便招惹。 因此这次哪怕裴自明当日提起郑可安,二人都直接无视。 被如此眼神看着杨顺也知深意,硬着头皮道:“属下明白二位担忧,但根据走访调查得知庞芝此人性格独立,郑可安将钱给她解燃眉之急,她不愿无功受禄,而是每月勤工俭学还钱给对方。 到现在还欠有一部分没有还完,所以属下觉得庞芝躲避搜查,欲从冰城撤离,是否会将钱还给郑可安,以及二人在每月固定的接触之中,郑可安能否得知额外的线索。” 杨顺之言当然有道理。 可这道理浅显易懂,谁人不知? 没人乐意招惹麻烦罢了。 只是杨顺觉得此乃正常走访调查,而非针对郑可安。 应该不至于惹怒郑良哲。 金恩照转念一想他们着实有些草木皆兵,庞芝是冰城医科大学学生,学校内很多同学都接受了询问。 包括已经实习的学生。 郑可安确实也在询问范围之内,且她同庞芝另有接触。 见金恩照眼神望向自己,池砚舟立马开口:“队长你说过不让我再去找郑可安麻烦的。” “我当然记得说过什么,但此番不是去找麻烦,像朋友一样聊聊天而已。”金恩照笑的不好意思。 其实池砚舟不怕去见郑可安。 且也知道见了也白见。 别说她不知道庞芝的信息,哪怕知道也不会告知。 此刻表现无非是不想沾染麻烦,郑良哲手段已有领教。 “队长……” “你受累跑一趟,晚上请你吃饭。” 金恩照作为队长自动将姿态放低,池砚舟又岂能执意拒绝,不给对方面子。 勉强答应:“属下就舍命去一趟。” “说的太过言重。” 杨顺本是好意提醒调查思路,见池砚舟如此抗拒又觉是否做错。 待金恩照上前指挥工作时,杨顺在池砚舟身边说道:“是否给池兄带来麻烦?” “例行审查岂会有麻烦,不过在队长面前该表现则要表现,晚上吃饭一起来。” 见并无问题,杨顺松了口气。 白日里忙碌一天搜查无果,池砚舟先一步在医院门口等待郑可安下班。 不多时见其出来,他快步迎上:“郑小姐。” “池警官这是来医院看病?” “专程为郑小姐而来。” “有事?” “就想简单打听几句。”池砚舟开门见山,方显得自己并非针对郑可安而来,且也没有打算一同吃饭,公事公办不留破绽。 郑可安口中无奈:“问吧。” “冰城医科学院学生庞芝,被查身份是反满抗日组织外围成员,她和你接触比较多。” “怀疑我?” “郑小姐误会,找你仅是想要打听一下有关庞芝的信息,人没抓到。” “学生都没抓到?”郑可安语气之中略带嘲讽,池砚舟也只能回以微笑。 “还望郑小姐能提供帮助。” “我和她其实没什么接触,仅是帮她垫付了学费,我是不打算要的,可她却一定要还我。”郑可安表示不熟。 池砚舟则继续问道:“有在接触的过程中,发现疑点吗?” “疑点?” “你觉得奇怪之处。” “要说奇怪,就是她还钱一直按时按点。” “这不是诚信吗?” “我只是帮她垫付了学费,生活费等其他开支需要她自己打工赚取,你也明白学生课业繁忙,又能有多少时间工作? 赚取的薪水只怕生活都捉襟见肘,她却能照例还钱,所以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 池砚舟现在心里更加奇怪。 按理来说郑可安哪怕知晓庞芝信息,也绝对不可能透露。 郑可安是组织成员! 庞芝亦是。 她岂会泄露对自身同志不利信息。 可郑可安确实透露了,虽还不清楚这个信息背后究竟隐藏什么,但无疑与池砚舟所想不同。 心中惊叹一闪而过,池砚舟问道:“郑小姐的意思是钱财来路不明?” “来路当然没问题,是工作赚取,只是说可能付出的劳动与得到的回报不成正比,回报过高。” “回报过高!” “池警官觉得呢?”郑可安此刻反问。 “打工地点或许红党安排,借以支付薪水帮其解决困难。”池砚舟猜测。 “这我就不知。” “多谢郑小姐。” 目送郑可安离去池砚舟摸不准其中深意,但显然她不会无缘无故透露消息给警察厅。 换言之乃是组织授意? 他还在原地思索,金恩照、杨顺从暗中走出。 “可曾有线索?”金恩照直接问道。 “还真有线索。” “是什么?” 当池砚舟将郑可安提供疑点告知,金恩照同样认为很有可能。 “你的饭先欠着,回去和股长汇报消息。” “是。” 三人回到警察厅内寻盛怀安。 金恩照将消息汇报。 庞芝工作地点有问题? 有个屁! 盛怀安心中很清楚,庞芝工作地点没有任何问题,她的钱其实是许咸英每月秘密给她,以解决她生活困难的窘境。 且早日将欠郑可安的钱还给她,保全庞芝人格自尊。m.33qxs.m 从而让她更加了解、信任红党外围组织。 因此郑可安提供情报虽然蹊跷,但毫无用处。 可盛怀安此刻又不能不让查,不然显得他知晓内情。 于是只能说道:“根据这条线索,深入调查一下。” “是。”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人选是他 工作薪水一事,查之毫无意义。 如今却需将戏做全,细节方面必要照顾到。 深入调查让红党认为警察厅特务股再无线索,仅能依靠此前残余信息进行调查。 此举倒是可以,进一步证明许咸英之清白。 表明先前遗留线索,应是无心之举。 故而盛怀安目前打算顺势而为,帮许咸英将身份做的更加干净。 从股长办公室内出来,金恩照开口说道:“今夜不必前去调查,明日白天再开展工作。” 夜里调查不便。 庞芝此前勤工俭学工作在秋林洋行。 每日货物售卖情况等需要盘点做账,秋林洋行的账房先生岂可挨个前去核对,自是下面人员核对后交给他做账。 核对需要标注清楚每件货物的名称、价钱、出货量、柜台持有量、仓库库存数量等等。 能读会写自然可以胜任。 庞芝便是做这项工作,虽是兼职却工钱可观,倒也能满足日常费用,同时还钱给郑可安。 同学不知还钱具体数量,不明其内蹊跷。 郑可安作为当事人自是清楚,才会有所疑惑。 倒也合理。 只是秋林洋行商场虽经波折,却仍是庞然大物。 此刻怀疑内部人员有问题,调查也需讲究方式方法,金恩照打算明日先探查清楚,工作是谁给庞芝介绍的。 再去秋林洋行不迟。 贸然上门,不易调查。 对调查此事池砚舟压根不担心,郑可安所透露信息应当是组织授意,但其目的究竟为何如今难探。 你说为吸引警察厅特务股目光? 显然不是。 毕竟庞芝一事乃是池砚舟等人负责,可监视组织外围成员一事,则是特务股内其余小队负责。 调查庞芝工作情况,不能减轻组织所面临的压力。 因此池砚舟想的不慎明白。 干脆不想! 听命行事便可。 今夜既然不查,金恩照便重提吃饭一事。 池砚舟表示工作乃是分内之事,却架不住金恩照热情,三人前去吃饭。 本意是让前去碰碰运气,谁知真的能有收获,金恩照心情大好。 再者吃饭花不了几个钱。 三人并肩前去吃饭,纪映淮凑巧从警察厅内而出,远远望见三人消失背影。 她今日却未直接回家。 则是顺着山街向西,进入银行街。 过冰城火车站踏足建乐街,后顺着松花江街斜插至大直街,继续一路向西到通远街。 全程步行。 纪映淮一路留心观察确保安全。 通远街转道朝南,来至松明街口。 《万卷书局》! 西傅家甸区新市巷布行经理告知纪映淮,新任联络人终于有信息传来,相邀她见面详谈。 事关警察厅内潜伏人员安排,不相干人员不可知晓。 布行经理便不能得知。 纪映淮事前需参与审查、拉拢、策反等工作,事后则有可能同其组成搭档,自是要得知信息才能展开工作。 故而布行经理交给纪映淮一份情报。 情报封口严密不可打开,拿到情报纪映淮仔细检查,确保没有被暗中打开后复原的迹象。 并非不信任布行经理。 工作要求! 从情报内得知《万卷书局》地址,纪映淮今夜收工便前来赴约相见。 书局内部此刻并无客人。 却面积不小,可见平日里生意不差。 上前推门入内,迎客铜铃随着门扇开合发出清脆声响,并不觉得聒噪反倒凝神静气。 哪怕客人在内看书,也难觉打扰。 柜台内五十多岁的老板亲自服务,书局生意看似不错实则难做,开源节流不雇佣服务人员。 “这位客人想看点什么书?” “《蜀山剑侠传》有吗?” “这本奇书最早在津门《天风报》连载,后来可曾出版成书都不太了解,我都一直无缘得见。” “手抄本也没有吗?” “客人也知文字物品流入满洲需经过层层审查,尤其是亲手抄录内容更是如此,目前小店并没有相关书籍。” “白来一趟。” “也不白来,武侠小说店内有不少,包含峨眉派的同样有。” “照猫画虎!” “看看无妨。” “行吧,免得白来一趟。” “请随我来。” 来到书架后,书店老板伸手说道:“久闻‘子规’大名今日终于得见,称呼我秦老板便可。” “秦老板。”纪映淮伸手同此人相握,方才言语便是接头暗号。 门有铜铃触之则响,确保谈话安全。 “此次邀你前来,主要为相商警察厅潜伏人员一事。” “听闻秦老板此前已有安排?” “确有初步安排。” “可曾敲定人选?” “池砚舟。” “池砚舟!”纪映淮稍显吃惊,她压根不曾想过居然会是池砚舟。 见她这般反应,书局老板问道:“有何不妥?” “此人原本是南岗警察署警员,后随李衔清加入警察厅特务股,初期便频繁立功,亲手杀害、审讯、填埋的反满抗日成员人数不少,想要拉拢、策反收为己用的难度很大。” 纪映淮言外之意便是,池砚舟铁了心做汉奸。 不具备策反优势。 秦老板闻言却说道:“这些足以证明他有能力,在警察厅特务股内工作,此前安排几次潜伏人员都在短期内暴露,我看过相关资料,认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能力不足。” 这番话纪映淮承认有道理。 可池砚舟有能力和能不能被你收为己用,这是两码事。 “打算如何入手?” “抓其把柄、诱其深入、逼其就范、绝其后路!” 纪映淮一听果然与之前行动方案不同,不是以拉拢、策反为主。 此番主要威逼、利诱! “这样迫使他听命,是否值得信任?” “只要把柄足以要池砚舟的命,他会乖乖听话的。”秦老板精于此道,信心十足。 “需要我做什么?” 纪映淮干净利落没再询问其他,既然秦老板觉得池砚舟是合适人选,也知道对方具体情况,她便不会反复强调。 “你在警察厅内帮忙留意池砚舟,看能否抓到他的把柄。” 抓把柄! 纪映淮心知秦老板应也安排有旁人负责此事,现在加上自己无疑是增加概率。 “明白。” “我详细研究过有关池砚舟的资料,认为他具备潜伏警察厅特务股的能力,且有家有室并非自己脱身就能高枕无忧。 记挂多、牵绊多则不易脱离掌控,日后怀诸侯也,柔远人也,慢慢使其归心。” 秦老板对纪映淮其实多有了解。 首先值得信任,不必生疑。 其次她性格不喜繁琐。 此刻虽不再问,却心底不认同池砚舟为最佳人选。 秦老板便主动解释一番。 双方刚开始配合工作,前期磨合实属正常,秦老板因人而异加速磨合。 “就怕对方狼子野心。”见秦老板主动解释,纪映淮也开言道。 “我们所做之事便是与虎谋皮,日后你知我身份,他知你身份,我等皆是命悬于上。但救国大事刻不容缓,警察厅特务股内潜伏人员之重要性,你比我更为清楚。” “哪怕池砚舟日后出事,你也不会有事。”纪映淮说的坚定无比。 她不可能出卖秦老板。 “我也不会用你性命开玩笑。”秦老板同样说的掷地有声。 第二百六十六章 撤离开始 培养、打入、渗透、潜伏! 皆是情报工作中,常见手段。 策反、拉拢、威逼、利诱! 亦是隐秘工作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虽今日初见,纪映淮却深感秦老板行事风格操刀必割! 且魄力惊人! 小心谨慎与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可相提并论。 观其性格心知乃经验丰富的前辈,纪映淮感到心安。 “秦老板所言确实有道理,只是致命把柄却难掌握。” “伺机而动,若有成熟时机也可自导自演。” “我会在警察厅内对池砚舟多做观察,看能否寻得良机。” “暗中留意即可。” “是。” 今日见面商谈结束,她便由《万卷书局》内离去。 铜铃脆响,宛若空谷鸟鸣婉转空灵。 路口坐乘合自动车回西傅家甸区。 落座后排靠窗位置,望着路旁景色倒退,纪映淮同样陷入回忆之中。 可最早回忆里,对池砚舟此人毫无印象。 她当年为执行任务进入冰城地方警察学校,借势成为风云人物惹得不少男同学争风吃醋。 独独池砚舟好似隐身。 后更是不知所踪,也未留意过。 可当对方再次闯入眼帘,事态便突飞猛进。 时至今日尚且觉得大梦一场。 与李衔清一同被南岗警察署革职,后双双加入警察厅特务股。 被寄予厚望的李衔清尸骨早就入土,反观池砚舟却站稳脚跟。錵婲尐哾網 秦老板看中他确实有道理。 早前国党费尽心思安排打入特务股内成员,皆是早早暴露。 难有建树。 把柄! 纪映淮在西傅家甸区北五道街口下车,一路并未有太好思路,只得后续观察看能否掌握线索。 此时此刻池砚舟尚不知自己被国党盯上,还在同金恩照、杨顺吃饭。 饭桌上杨顺正说到先前搜查问题:“许咸英处都有线索遗留,严军却不曾留下蛛丝马迹,不然如今双管齐下再立新功。” 提前撤退,岂能让你后续搜查获得进展? 严军这里乃是正常表现。 若非许咸英叛变,同样不会造成如此局面。 “莫要这山望着那山高,庞芝这里既然得知新线索,全力以赴调查即可。” “谨记队长教诲。” 池砚舟放下筷子说道:“庞芝工作先前听裴校长提过一嘴,说是由学校老师牵线搭桥。” “那明日就先去医科大学。” “是。” 吃饱喝足几人散去。 休息一夜,医科大学门前集合。 杨顺自是最先到位,见池砚舟下人力车,挥手喊道:“池兄。” “队长来了吗?” “还没。” 又等片刻金恩照便过来,三人同样是先找裴自明。 “又来打扰裴校长,我等也是抱歉。”在裴自明办公室内,金恩照略含歉意。 “金队长何出此言,配合贵厅工作乃是冰城百姓义务所在,能帮上忙裴某心中欢喜,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别管心中是否乐意,待人接物方面无可挑剔。 “庞芝此前在秋林洋行内兼职,听闻工作是贵校老师介绍?” “确有此事。” “可否见见这位老师?” “稍等。” 裴自明拿起桌上电话说道:“请孙老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等待期间浅饮几口茶水,孙老师便过来。 四十来岁的女性。 身材、模样具是中等,却有老师威严。 “裴校长。” “几位警官有事询问,你认真回答一下。” “不知几位想了解什么?”孙老师态度正常,不卑不亢。 金恩照直切主题:“庞芝在秋林洋行内的工作,是你介绍的?” “没错。” “你为何要帮忙?” “学生遭遇困境,身为老师出手相助竟还需要理由?” 池砚舟顺势开口问道:“可我听闻庞芝与孙老师的关系,较为紧张。” 虽不明白组织为何要让郑可安透露消息,但无疑是希望警察厅顺着这条线去调查。 那池砚舟就要完成组织的后续计划。 稍有疑点之处,都要调查到位。 “庞芝医学专业能力不足、悟性不够,继续攻读下去也难有成就,我劝她转修护理专业,同时会帮助她成功换专业学习,但她却一门心思想要学医,因此有过几次不欢而散的交谈。” 孙老师说话时目光清明。 可见问心无愧。 劝学! 也应劝其走上正确道路。 庞芝显然并不明白孙老师的良苦用心,或是心中也有自己的坚持。 “孙老师与秋林洋行内的谁有交情?” “账房先生中有一位是我父亲。” “原来如此。” 又问几句后便让孙老师回去授课,裴自明说道:“庞芝受到反满抗日分子荼毒蛊惑,但校内其他师生定是没有问题,孙老师几位也亲眼得见,热心肠且性子直,与庞芝没什么别的关系。” “多谢裴校长配合调查,那我等就不再打扰。” “金队长慢走。” 从学校出来杨顺说道:“这孙老师看起来并无问题。” “去秋林洋行找她父亲。”金恩照打算按部就班,继续调查。 就在三人赶赴秋林洋行之际,在特务股内的盛怀安也收到最新消息,红党撤离计划开始启动。 一时间资料堆满桌面。 红党居然又是暴露出来十二名成员。 十二名! 诱惑不小。 可正因为红党如此,更加让盛怀安坚信,他们对许咸英一事毫不知情。 若是知晓定也明白,盛怀安暗中安排警员监视外围成员。 你负责撤离之人,就会暴露在警员眼中。 看着桌面上的资料,事实证明便是如此。 但此等诱惑盛怀安视而不见。 如今红党一无所知还被蒙在鼓里,则证明许咸英接触红党冰城特委领导人员的机会很大。 芝麻! 西瓜! 盛怀安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等将红党连根拔起的时候,这些人同样跑不掉。 不能操之过急。 但事情确实和他预想的稍有不同,他原本认为红党方面仅会安排几人负责,谁知十二人六组同时进行。 大有速战速决之意。 未免有些太过激进! 可人员全部暴露给盛怀安,使他觉得红党尚被蒙在鼓里。 打算先静观其变。 且这十二人并非红党外围组织成员,他们负责撤离计划后,应还会回来冰城继续潜伏工作。 到时也能慢慢抓捕。 将资料整理好锁在柜子内,盛怀安如今手握几十人的信息,换个人可能沉不住气。 例如南岗警察署署长陈知新。 或许早就会下令抓人。 可盛怀安却忍得住,忍常人所不能忍,方成大事。 组织特委、市委制定计划因人而异,面对陈知新肯定不敢如此,但就算凭借对盛怀安的了解做出如今安排,同样乃是一场豪赌。 没有硝烟的博弈! 生死一瞬。 盛怀安沉住气,等待后续汇报。 纪映淮今日到警察厅内,打算暗中观察池砚舟,谁知压根就没有见到对方。 其实近距离接触交谈,利用昔日同学身份更便于她开展工作。 可偏岑鑫关系放在这里,池砚舟有所忌惮。 导致纪映淮没有办法多做了解,限制不少。 岑鑫对她而言能给潜伏带来帮助不假,却也影响不小,如今愈发明显。 第二百六十七章 抗联踪迹 利! 弊! 时间境遇不同,则利弊大有不同。 早前为摆脱日本丈夫以及执行国党任务,主动接近岑鑫寻求帮助,效果着实不错。 可今日再看却影响工作。 情报工作时常需要打探消息,人脉关系应是必备。 偏与岑鑫私情人尽皆知,导致纪映淮与同事之间关系隔阂明显。 作为征收股股长,岑鑫虽时常也能得知些情报,她打听起来毫不费力。 可毕竟是征收股,所知情报甚少。 这也是纪映淮为何急于让上峰解决,警察厅特务股潜伏一事。 早年便利,如今终成累赘。 何去何从她目前难有定论,先解决特务股潜伏人员一事,再同秦老板相商不迟。 未见池砚舟,便只能不做观察。 可见纪映淮工作展开存在难度,仅是暗中观察都勉强。 脱掉时尚精美大衣坐在办公室内,拿出算盘敲敲打打。 盛怀安在办公室中等待至下午三点左右,电话突然响铃。 伸手将话筒拿起放于耳边,口中言道:“喂。” “股长,跟踪撤离人员一路离开冰城,后见其进入山林之内,仅有负责撤离人员返回冰城,外围组织成员则不见踪迹。”特务股负责此事警员,电话之中做工作汇报。 “进山?” “山中应当有人接应。” “可曾看到对方身影?” “远处惊鸿一瞥,看其打扮猜测是抗联成员。” 抗联! “确定?”盛怀安语气微妙变化。 警员回答:“身背长枪,且带领撤离人员朝着山中走去,脸上可见冻伤,是抗联分子的可能性很大。” “能否进行跟踪?” “属下亲自带人跟踪出去大概三百米,抗联人员对此地太过熟悉,绕路之下将我等甩开。” “他们携带被撤离人员导致人数众多,密林之内前进必定留下痕迹,岂会将你等甩开?”盛怀安难以接受此等结果。 一行众人密林之内穿行而过。 脚印! 落脚时踩断的枯枝! 行走间厚重衣服挂动的树枝等! 都是作为判断方向的明显标志,岂能说跟踪丢失目标? 警员电话内解释道:“抗联分子提前做好撤离准备,各处方向上都有明显痕迹,一时间没办法判断他们究竟去往何处。属下命两名警员装作百姓,分头在密林里面借收集干柴做打探,没能发现踪影。 后续担忧徘徊此地时间过长,恐抗联暗中留有岗哨发现我等异常,便做主暂停搜查撤了出来。” 若说熟悉。 警员确实不如抗联对山林了如指掌。 且警员当机立断撤出来,避免暴露也是明智之举,山林间真有暗哨你确实难知。 人员撤离冰城何处躲藏? 思来想去确实仅有抗联这里较为合适。 不然如此多人难寻藏身之所,躲在寻常百姓家中较容易暴露。 各地保甲制度便是发挥此作用。 特委! 抗联! 盛怀安觉得,红党暴露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 “目前可曾还盯着红党负责撤离人员?” “还在监视之下。” “继续跟踪监视,他们带人离开冰城不必理会,争取掌握抗联信息,最好能跟踪他们找到抗联藏匿地点。” “属下明白。” “切记不可暴露。” “是!” 挂了电话盛怀安起身立于窗前,看着屋外景色心中颇有期待。 当时秘密安排人员接近许咸英,不惜耗费时间令其怀孕,便是想要取得巨大收获。 不然岂甘心耗费如此精力。 可目前收获远超盛怀安此前预料,效果好的出其不意。 本意利用许咸英,掌握些红党冰城市委成员。 此刻早就超额完成。 十几人皆被洞悉,随时可以抓捕。 战功赫赫! 可许咸英即将带来的收获远不止这些,特委领导、抗联踪迹! 或都能窥探一二。 饶是他对大场面司空见惯,此刻也难掩心中兴奋。 中央保安局? 冰城地方保安局? 若这次他能将红党连根拔起,日后冰城要不要保安局都是问题。 且就算是有保安局,谁来负责? 舍他其谁! 有能力之人皆有野心,有野心便有胆量。 哪怕仅有一丝可能,都会选择放手一搏。 就在盛怀安望着窗外景色平复内心之时,金恩照等人在外喊道:“报告。” “进。”盛怀安先一步落座办公桌后,神色再无异常方让几人进来。 金恩照、池砚舟、杨顺三人鱼贯而入。 “股长。” “调查如何?”此处调查盛怀安早已没有兴趣,仅是为让一切显得合理。 哪怕当着几人的面,也不曾敷衍对待。 “今早我等先去医科大学,调查为庞芝介绍工作的孙姓老师,后去秋林洋行找其父亲孙奎,详细询问得知庞芝每月薪水报酬具体数额。 减去郑可安提供的还钱信息,剩余的杯水车薪,根本就不够日常开销,哪怕省吃俭用也远远不足,所以庞芝确实另有收入渠道。” 金恩照认为这个发现极为关键。 若能查明收入渠道,则可继续顺势调查。 可听在盛怀安耳中则没什么意义,许咸英给的钱。 他心知肚明。 但此刻对金恩照的汇报表示肯定,后说道:“那就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调查,看深挖下去能有什么收获。” “是。” 金恩照毫不知内情,尚觉得进展不错心情大好。 从盛怀安办公室离开,金恩照问道:“接下来应该如何调查?” “属下认为既然庞芝有拿到钱的渠道,且时间上与每月工资是同步获取,其目的可能就是和薪水混在一起遮人耳目,因此她发薪水当日的行踪,值得我们深究。”池砚舟开始出谋划策。 “发薪日期我等不难掌握,可当日庞芝做过什么,较难调查。”杨顺认为这条线不好查。 “通过秋林洋行的工作人员,以及同校同寝学生当日对庞芝的观察,从而去推断她做过什么。” “池兄所言有理,只是工作人员、同寝学生只怕很难观察仔细。” “郑可安。”池砚舟再提郑可安。 “郑可安?” “庞芝独立自强每月还钱非常及时,基本上就是拿到薪水的第一时间,就会还给郑可安。 其他工作人员、同寝学生可能不会记得清楚,但郑可安却有很明显的记忆点,她指不定可以提供线索。” 池砚舟心中认为,若是组织故意引导他们调查庞芝一事,则不会让线索中断。 郑可安这里肯定会给提示。 所以他现在才会主动提及,目的是让组织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就算会错意也无妨,前去询问郑可安无可奉告便可,没什么影响。 金恩照觉得池砚舟言之有理,对郑可安而言庞芝确实是特殊的,特殊则表示更加容易记忆。 “工作同事、同寝学生以及郑可安都要列入调查范围内,明日一早开始展开工作,先调查同事后调查学生,郑可安则放在最后。” “是。” 早上秋林洋行工作不忙,方便他们配合调查。 晚上等郑可安工作结束才好调查,不然较为影响对方,几人对郑良哲很是忌惮。 学生则没必要考虑太多,要求他们配合便可。 所以此安排合情合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偏差离谱 旭日东升。 晨曦初现。 身披朝霞赶赴秋林洋行集合,展开今日工作。 今天特务股工作安排满满当当,秋林洋行工作人员,医科大学同校学生等。 故而开工时间较早。 秋林洋行此刻还未正式营业,早晨做准备工作。 观其专业性自是不必多说,服务人员精神面貌皆是积极。 于洋行门前汇合后,金恩照率领池砚舟、杨顺前去见与庞芝在工作中有接触的人员,警察厅警员出面做询问难度不大。 可相关工作人员,对于此类问题较为迷茫。 每日工作繁忙岂会刻意观察旁人? 若是有风言风语自是会跟着讨论闲谈,可正常情况下多数不会无端记忆,且庞芝每日前来工作皆是正常。 至于说领薪水后会做什么? 那也是在庞芝离开秋林洋行后,工作人员自难了解。 因此早上询问虽仔细,却无果。 中午坐在街面上吃饭,金恩照总结说道:“由此看来庞芝每次都是先领取工资薪水,后才通过红党获取经费支援,故而同事难有察觉。” “若是如此她应是获取红党经费后,方才返回学校,学生说不定了解更多。”池砚舟按照正常思维进行推论。 “下午去学校一探究竟。” “是。” 午饭吃的简单,每人一碗面条加张饼子。 热热乎乎,暖胃暖身。 再临医科大学未第一时间惊动裴自明,毕竟此前调查对庞芝同寝同学,以及同班同学多有了解,自行调查便可。 询问同学却有不同收获。 首先同寝室一名同学在回忆时无意间说的话,让池砚舟几人生疑,具体是庞芝当日回来给同学带了王麻子膏药。 因同寝一名女生身体不适。 此前都觉得庞芝生活困难,又要勤工俭学,同寝学生便对她帮助很多。 且这名女生身体不适,也与帮助庞芝有关。 故而她购买膏药表达关心、感谢。 医科大学使用膏药? 这没什么问题。 王麻子膏药很是有名,通过日满临床考试和药物化验,有伪政府颁发的王麻子膏药专卖许可。 对此杨顺大为熟悉。 毕竟王麻子最早在呼兰县出名。 家传手艺! 方便、省钱、药效好。 深受平民欢迎。 这点倒没什么问题,庞芝本就经济拮据,购买膏药以表情义倒是正常。 可同寝同学觉得还要让庞芝破费于心不忍,说是要将购买药钱给她,全当她帮忙免费跑腿。 庞芝却言平日里受她们照顾颇多,理应安心收下。 且表示自己今日刚刚拿到薪水,让她们不用过多担心。 拗不过庞芝便只能收下,同窗情谊令人珍惜。 但为何池砚舟等人怀疑此事。 王麻子膏药店何在? 西傅家甸区宁安街! 都已经靠近松花江,距离秋林洋行很远。 发工资时间是兼职结束离开,寻常都是夜里七点左右。 王麻子药膏店为防止有人夜间急于求药,关门时间较晚,倒是赶得及。 且就算关门,你可直接拍门叫喊,也会售卖药膏治病救人。m.33qxs.m 庞芝说自己先拿到钱,后则前去王麻子膏药店购药。 她生活拮据人力车肯定不会选择,乘合自动车或许可以搭乘,但同样算是一笔支出。 步行! 时下百姓出行大多都是步行。 别说在冰城之内。 就算离开冰城去趟下面的屯子,大多数人仍然是步行。 交通工具等物,并非每个人都用得起。 因此远归远,庞芝选择步行的可能性最大,且根据同寝学生提供庞芝夜里回来的时间,确实符合步行要求。 站在学校操场之中,杨顺分析道:“那日下雪,庞芝夜间步行前去宁安街购买膏药总觉得奇怪,看似应是前去和红党成员见面,才会顺路购买膏药,让出行地点、花费时间等情况更加合理化。” “许咸英作为庞芝的上线,住在新阳区工明里三十号,她却去西傅家甸区宁安街附近,肯定不是同许咸英见面。”池砚舟也做出自己判断。 “由此看来西傅家甸区宁安街附近,应有红党成员。” “确有可能。” “等见过郑可安后再说。” “是。” 夜里提前医院外等待郑可安。 她穿着毛皮大衣从医院内出来,便看到池砚舟一脸笑意站在远处。 郑可安脸上浮现无奈神色。 池砚舟却厚着脸皮上前说道:“又来打扰。” “想问什么?” “庞芝每次还钱时,你可曾感觉有何奇怪之处?” “之前不是已经告诉你。” “不是钱的问题。” 郑可安回忆片刻说道:“一股子膏药味道。” “膏药?” “按理说医科大学内有个头疼脑热,很少用到膏药,但在她身上却能闻到。” “是哪一天闻到的?” “每一次都有。” “每一次?”池砚舟有些诧异。 按照同学说法庞芝仅去过膏药店一次,可按照郑可安提供的线索,居然是每一次都能闻到膏药味。 这个发现极为关键。 目送郑可安离开后,池砚舟将信息告知金恩照、杨顺。 金恩照立马说道:“看来庞芝与红党成员见面的地点,就在王麻子膏药店附近。” 膏药味道其实很大。 并非说一定要进入店铺才能闻到。 且王麻子膏药店乃是前埔后厂的规格,制作就在宁安街完成。 熬药味道确实扑鼻。 此重大发现,金恩照立马就要回去汇报。 盛怀安在金恩照等人进来前刚刚放下电话,神色颇为犹豫。 但未在金恩照等人面前表露,而是听他们汇报。 得知王麻子膏药店? 盛怀安觉得根本不存在此类情况,应该就是庞芝为感谢同学平日里的帮助,绕路步行前去宁安街购买药膏表达心意。 毕竟庞芝仅是红党外围组织成员。 她只能联系许咸英。 不可能有其他人同她联络。 若是有许咸英也会在之前提供消息时,告知盛怀安。 因此目前调查思路越来越偏,可他又没有办法去帮忙令几人回归正轨。 你就不能反驳金恩照。 你说调查思路不对? 按部就班调查线索,分析正确有何不对? 至于你说,郑可安为什么每一次都能闻到膏药味道? 庞芝体寒会贴敷膏药。 每月时间便与发薪水时间一致。 同寝学生觉得这是比较私密的话题,且也没什么问题,便不曾提及。 郑可安与庞芝不住一起,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觉得疑惑也好理解。 盛怀安当时让许咸英将外围组织成员的资料详细书写,其内便有这方面的内容。 故而此刻他明白金恩照等人偏差的离谱。 却仅能说道:“调查进展不错,再接再厉。” “是。” 打发走自我感觉良好的几人,盛怀安面色再度开始阴沉。 因今日红党撤离行动继续。 可安排负责跟踪监视的警员,同样没有跟踪成功。 离开冰城后进入山林。 撤离人员交接给抗联成员,可是密林之内难以展开跟踪,总是会丢失目标。 足以证明抗联人员对山林之间的熟悉。 以及他们的警惕性。 都让警员无能为力。 又生怕追的太近,暴露行踪。 从而导致不仅抗联抓不到,红党特委这里也会出问题。 所以盛怀安心中也在天人交战。 是冒险近距离跟踪抗联成员,掌握其躲藏地点,汇报关东军、满洲国军将其一网打尽。 还是安心等待许咸英提供特委信息,将冰城内的红党情报机构连根拔起? 现在确实需要取舍一下。 第二百六十九章 首次取舍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道理浅显易懂。 愈是重要时刻,愈应懂得取舍。 取舍二字说来简单,实则困难。 非有大毅力者难得其中真意,往往眼前之物皆想占据,最后落得个鸡飞蛋打。 抗联! 特委! 究竟舍谁,取谁。 需作出决断。 盛怀安并非优柔寡断之人,稍作考虑便决定对特委下手。 抗联重要性,不必赘述。 可跟踪抗联成员存在暴露风险,其次抗联有多支队伍,你找到这一股武装力量,哪怕全歼仍有其他抗联队伍活跃东北。 冰城特委则不同。 若能斩获则可将冰城内红党分子肃清,对冰城情报工作帮助极大。 其次冰城特委处定有抗联相关情报,或许能掌握不止一支队伍。 收获将更大。 其次便是安全性更高。 就目前红党暴露的人员、抗联等信息,表明他们对许咸英毫无戒备,顺理成章可得特委情报。 故而盛怀安做出命令。 令负责监视红党市委的警员保证安全,且不可暴露行踪。 跟踪抗联成员则看具体情况,能跟就跟。 不能时,不必勉强。 避免对许咸英处造成影响。 首次取舍盛怀安选择静观其变,虽有反满抗日分子从眼前不停溜走,但他选择按兵不动。 博弈! 暗中博弈目前组织略胜一筹。 可也是惨胜。 暴露十几位冰城潜伏人员,这对人员稀缺的冰城情报工作而言,无疑是巨大打击。 且还不算完全胜利。 撤离工作还在继续,最后结局究竟如何目前很难预料。 若稍有不慎,则可能损失更大,盛怀安在放手一搏豪赌。 组织何尝不是。 撤离工作六组人马同时进行,到今日已经撤离十二人。 可若想将所有人员全部撤离,却还需四次。 每一次都将是生死一线。 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 池砚舟本意留在警察厅内观察盛怀安反应,从而推断他对整件事情的看法。 偏庞芝这里调查不断。 他只能不停外出工作,根本不曾有时间观察盛怀安,以及警察厅内特务股警员动向。 但庞芝一事亦是组织刻意安排。 需要跟进调查。 池砚舟分身乏术,只能先跟随金恩照行动,毕竟拒绝较难。 且不合常理。 纪映淮站在办公室内窗前,看着池砚舟等人进来警察厅后又离开。 算是做了一次短暂观察。 这几日都难见人,她便留下加班看能否遇上。 确实看到其身影,但毫无用处。 远观一眼罢了。 纪映淮对秦老板抓把柄的想法产生疑惑,如此进展只怕难有把柄,岂不是短时间内,根本就解决不了特务股潜伏人员的问题。 她打算抽空再去《万卷书局》面见秦老板,商议此事究竟如何开展。 或是秦老板的另外一条线上,可有所进展? 池砚舟站在警察厅石阶下略感目光注视,回头望却不见人影。 目光向上则是警察厅办公室窗户所在。 偶有警员身影闪过,却不见异样。 纪映淮向后退步,未曾想池砚舟竟然突然回头来看,不知凑巧还是有所感应。 情报人员感知确实惊人。 她时常被人暗中注视时,也会有所感应。 却难被自身信服,会认为是自己感觉错误。 果然池砚舟回头大致看了一眼,便没再去想。 而是听眼前金恩照安排明日工作:“王麻子膏药店位置在宁安街,周围店铺、民房较多,还有大院多人居住成员杂乱。 若想调查工作量不小,但抗日反满分子这几日肯定草木皆兵,我们不可大规模搜查免得打草惊蛇,使得对方暗中撤离。 所以还是我们三人负责,明日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随意逛街,先将周围情况摸排清楚,后再慢慢深入调查。” “是。”池砚舟、杨顺二人点头称是。 工作如此安排没问题。 于是在警察厅前分道扬镳,今日倒没有一同去吃饭。 回去途中路过三岔口,窗帘并无信号。 可见市委、特委这几日非常忙碌,且压力很大。 宁素商可能也要负责诸多工作,难以抽身。 回到家中徐妙清父女二人正在吃饭,池砚舟便洗漱后坐下一起用餐。 “伯父今日回来也晚?”现在才吃饭,可见徐南钦回来的并不早。 “诊所装修已经结束,此前定制的柜子等物品通知让送来,韩医生这里也申请采购医疗设备,燕股长都帮忙解决得以顺利通过。” 柜子等物品是提前定制。 已经制作完毕,此刻送来便好。 至于说医疗设备等则需要通过相关部门采购,私人无权买卖。 “岂不是可以提前开业?”池砚舟看按照目前进展,开业时间大可提前。 徐南钦却道:“药品等才是最难采购的,主要看这些东西何时能到位,才决定开业时间。” “有开业仪式吗?”池砚舟觉得若是开业,自己或可请假前去参加。 金恩照处请假应当不难。 则警员出席,也能震慑一部分捞偏门的人。 “我同韩医生商议觉得不必举行开业仪式,虽说是为治病救人,可我等商人所求还是利益。 但若无人生病我们自不会求着病魔缠人,有人生病我们也是想要药到病除,令患者得以康复。 所以开业仪式大可不必,简简单单开门营业便可,凭着良心治病、赚钱。”徐南钦道理朴实无华。 境界虽不如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这般高。 却也坦荡。 “伯父大义。” “何谈大义,利字当头,取之有道罢了。” “这年头能守住道的人已是难得。” “世道吃人,人不人、鬼不鬼。” 闻言池砚舟同徐妙清互望一眼。 炼狱、人间。 如今尚且难以分辨。 吃过饭后回到房间内,徐妙清开口道:“去新京开会人选已经定下。” “谁?” “我。” “让你去?” “没错。” “这事还真就落在你头上?”池砚舟问道。 徐妙清好似之前也未想到般,解释说道:“舒主任想报答你的帮助,在郑校长面前多次举荐我,所以最后定下让我代表冰城女高前去参加会议,现在导致校内不少教师颇有微词。” 这舒胜是有恩确实想着报。 硬生生是帮徐妙清拿下机会。 教师有微词很好理解,你初来乍到,资历浅薄。 本应舒胜代表学校参加,众人没有意见。 可若舒胜不去,那么能去的人大把存在。 论资排辈、长幼有序。 怎么轮都轮不到徐妙清。 但有舒胜在学校内,池砚舟也不必担心徐妙清受到排挤。 再者徐妙清真的用他担心吗? 第三国际成员。 经历只怕比学校老师要丰富得多。 “那你前去新京注意安全,可有人同行作伴?” “冰城各校会组织一同前往,另有专人负责带队,并非单独活动。”m.33qxs.m “也好,有个照应。”池砚舟觉得问题不大,舒胜肯定会和带队的人,以及各校代表提前打招呼,让照顾好徐妙清。 这舒胜做事,倒是方方面面都不会落下。 第二百七十章 再次取舍 就目前情况而言,新京之旅并无问题。 投桃报李之举罢了。 舒胜此番如此上心帮忙争取名额,虽对徐妙清以及池砚舟来说,用处不算很大。 却仍要找机会感谢其作出帮助。 但要等段时间,这几日忙的连货运队伍人员都难相见,自是不必再提舒胜。 眼前难关先渡,其他再言不迟。 家中休息一夜第二日随金恩照前去宁安街,展开调查。 整日三人都在暗中摸排。 盛怀安于警察厅特务股内等待前方消息,时至下午四点电话铃声如约响起。 负责行动警员做日常汇报。 “股长,红党市委成员今日早晚接连两次撤离人员,山林之间跟踪并无斩获。” “接连两次?” “是。” 频率加快? 撤离工作并非易事,虽有前两次行动作为铺垫,却仍应该小心谨慎。 可同天两次行动,显然难讲谨慎。 盛怀安思索片刻后问道:“红党市委成员可还在监视之中?” “全员都在我等监视之下。” “可有异常?” “毫无异常。” “从现在开始,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汇报。” “属下明白。” 挂掉电话盛怀安陷入沉思。 脑海之中不断回忆目前所有细节。 他之计划安排出奇顺利,可偏红党方面行为亦存在疑点。 庞芝逃离表明警察厅特务股内调查中断,此刻其实可以不选择大规模撤离外围组织成员,可红党市委却下令撤退。 可以用小心谨慎做解释,却无疑兴师动众。 此举暴露红党市委成员十二人,盛怀安乐意见此情况。 但无疑证明安排撤离计划得不偿失。 红党究竟作何考虑? 仅是因为安全起见? 片刻后盛怀安起身,前去傅应秋办公室。 “科长。” “坐。” “属下如今心中有难解困惑。” “说来听听。” 盛怀安当即将方才心中所想告知,傅应秋听罢回应:“你怀疑红党市委故意为之?” “总是隐隐觉得事态不对。” “若是红党如此,唯一解释是?”傅应秋做出询问。 “许咸英反水。” “整体计划可曾有暴露隐患?”33qxs.m “目前来讲并未发现。” “许咸英可有主动反水的可能?” “可能性很小。”盛怀安认为许咸英幡然醒悟的概率不大。 被红党率先识破,她自是撑不住内心责备。 可若让她自己开口,万是不能。 腹中胎儿呱呱坠地同红党成员一起生活,从小便要受人冷眼,叛徒之子、野种之名只怕伴随一生。 都言孩子无辜。 可顾乡区通顺街成员因谁而死? 邱远航学业有成、年轻有为,又因谁而死? 同校成员又是因谁? 皆是许咸英! 就算反水这些也已经无力挽回,他们的朋友、亲人、战友等等,会不会迁怒记恨? 不争事实! 此前盛怀安就同许咸英详细讲述过这件事情,他观察的很清楚,对方被突破心理防线。 岂会主动开口。 “你认为没有暴露迹象,却又觉得此刻事态呈现异样,所以如何取舍则需要你拿主意。”傅应秋对特务股之事,很少说去插手。 仅是牵扯高层时,他出面帮忙交涉。 全然表现对盛怀安之信任。 早前因金恩照一事,傅应秋心中颇为不满,都未曾强制命令盛怀安换将。 此刻他也想听听,盛怀安打算如何拿主意。 “保险起见其实应当收网抓人,目前红党市委暴露成员十二人,外围组织剩余未撤离成员九人,另加因许咸英早前就暴露的红党成员三人,此刻收网可抓二十四人。” 二十四! 其中十五名红党市委成员。 战功显赫。 值得全厅上下通报嘉奖。 可盛怀安用应当二字开头,傅应秋便知他尚有犹豫。 此刻或是想要让他帮忙,敲定最终决断。 就在傅应秋打算助其一臂之力,下决心时。 办公室内电话突然响起。 “稍等。”傅应秋起身前去办公桌前接电话。 却对盛怀安说道:“找你的。” 因知他不在办公室内,电话被直接转接进傅应秋处,因电话一事盛怀安专门交代过。 上前握住话筒,盛怀安说道:“喂。” “盛股长。”许咸英的声音传来。 “情况如何?” “冰城特委同志决定后天与我见面。” “后天?” “我从他们交谈之中的只言片语判断,好像有重要人物赶赴冰城,且将冰城规划为满洲情报中心,甚至于整个远东的情报中心。” “重要人物?” “冰城战略意义提升,情报工作要重新布局,之后应会陆续增加人员前来参加工作。” 许咸英的情报信息很多。 “你能掌握他们身份吗?” “根本没办法掌握,冰城特委同志原本前几日就要见我,好像就是因为重要人物进入冰城不顺,特委方面急于解决麻烦,才将我冷落在此,我想探查他们的情报,根本就无从下手。” 许咸英说的很客观。 表示她不能帮盛怀安窃取重要情报。 反倒这句话令盛怀安略微安心不少。 “红党市委这里不停撤离人员,你可知因为什么?” “外围组织成员专业性不够,遇事慌张难有稳重,且外围成员不断暴露惨遭迫害,导致不少成员质疑红党工作能力,以及认为对他们的保护不足。 市委担心再出问题,影响多年来好不容易建立的形象,避免在冰城工作调整之际遇到麻烦,所以才会转移相关成员,为此市委同志对我进行了非常严厉的批评。” 避免影响良好形象? 倒也说得过去。 在盛怀安看来红党确实在乎形象,通过审讯时对方态度都能察觉,多是宁死不屈。 且冰城情报工作被敲定成中心一事,确实不假。 特务科早前从国党这里,就有获取些许情报。 许咸英方面不便多言,仅是通知盛怀安后天安排人员对她进行跟踪,从而掌握冰城特委成员信息。 挂了电话,盛怀安神色与方才有所不同。 傅应秋就在一旁因此也略微听到内容,无需他此刻解释。 “打算再等等?”傅应秋问道。 “许咸英目前情况虽被严厉批评影响前途,但毕竟有机会接触冰城特委成员,若能跟踪她掌握这条信息,其实她有没有价值便不再重要。” “且红党、国党都将冰城作为满洲乃至远东的情报中心开始经营,我们特务科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工作压力。” “所以属下觉得还是冰城内的情报工作更为重要,若能有所发现,则可在红党工作调整之际,人员初来乍到未适应工作环境之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见盛怀安做出取舍。 傅应秋表示支持。 …… …… 冰城马家沟区王兆屯,竞马场内。 许咸英刚刚在这里偷打电话,实则竞马场隔壁房间之中,李万山、宁素商皆在其中。 头戴耳机,利用串线技术探听了方才的电话内容。 电话内容是组织同志命许咸英通知盛怀安,却仍需要监视探查,避免再出纰漏。 拿下耳机宁素商说道:“看来能暂且稳一稳盛怀安。” 李万山也将耳机放在一旁,开口说道:“特委同志认为撤退行动进行到今天,盛怀安肯定会心中生疑,安排许咸英打电话便是稳其一手。 但究竟能否稳住又能稳多久,目前很难讲,毕竟明日开始需撤离的人,都有家眷要一同离开,只怕盛怀安这里很难无动于衷。” 家眷! 一同撤离! 这本身就是极大的问题。 其实今夜盛怀安就准备收网,特委同志提前预料,利用许咸英再做拖延。 可明日呢? 李万山面色严峻,宁素商也不敢去想。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最后博弈 撤离! 相关人员撤离尚可理解。 携带家眷一同撤离你作何解释? 若仅是为确保安全,岂可如此兴兵动众,不合常理。33qxs.m 故而市委将有家眷成员放置最后撤离,避免早期就令敌人有所察觉。 可哪怕如此,盛怀安亦是已经生疑。 组织巧借许咸英电话暂且拖延。 只是明日行动开始则会让盛怀安警醒,只怕凶险万分。 胜负成败皆是明日见分晓。 且同样还需两趟,第一趟打一个出其不意,倒也可利用今日之事窃取先机。 那第二趟呢? 怕再难有机会。 将窃听工具整理妥当李万山拎着皮箱,在竞马场后门对宁素商说道:“今夜见‘欢颜’同志务必将任务告知,避免‘欢颜’同志遇险,能否再拖住盛怀安,此举至关重要。” “我会同他讲明。” “再会。” 言罢李万山带着设备离开,时至此刻能做之事皆已完成,虽说听天由命好似消极,但接下来仅能如此。 反观池砚舟等人在宁安街摸排一日。 确有一定发现。 后回警察厅内汇报盛怀安,但他对此事目前毫无兴趣,虽再度取舍结束,可心中仍有担忧。 此刻脑海多有思索。 金恩照等人所做汇报仅是听听,听完后就让他们继续调查。 夜里收工从警察厅内走出,金恩照信心十足,认为目前发现线索颇多。 庞芝逃脱,反倒令其掌握红党市委成员信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明日继续深入调查。” “是,队长。” 照常于警察厅门前分别,池砚舟回家途中终见宁素商信号,小心前往地德里。 轻叩屋门。 简单对话进入其中,池砚舟率先开口:“警察厅特务股近日调查工作繁忙,我没有办法找到机会观察盛怀安,仅是汇报时见过几次,却难发现任何异样之处。” “今日寻你便是说这件事情。” “你讲。” “撤离计划进行到现在已到紧要关头……” 听完讲述池砚舟神色凝重。 同时对特委同志更加敬佩。 险之又险! 今日随金恩照回警察厅做汇报时,盛怀安正在傅应秋办公室内。 且根据宁素商提供电话时间推断可知,盛怀安并非接到电话之后去向傅应秋汇报,而是先去的科长办公室才接到电话。 池砚舟心有余悸道:“若非许咸英电话来得及时,只怕今夜盛怀安就会收网。” “博弈我们此刻看来略胜一筹,实则真正的交锋是明日开始。” 赢一时。 难赢一世。 并非特委同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组织同志生命皆悬于此,所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你都要考虑在内。 且目前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极大。 虽宁素商没有刻意强调,池砚舟却明白组织将要面临什么,首先安排六组成员十二人负责撤离任务。 就算顺利结束。 冰城工作也将失去十二名成员。 这对一年多前刚遭受大规模搜捕,致使情报工作近乎瘫痪的组织而言,说是重大损失毫不夸张。 可为几十人生命安全,特委同志壮士断腕。 但若最后临门一脚被盛怀安收网,十二名同志加未来得及撤离的成员,都将成为瓮中之鳖。 冰城失去人员损失重大。 可人员全都牺牲,无疑更是灭顶之灾。 “按照我对盛怀安的了解,今日他都想要收网,明日只怕家眷一动他就不会再去犹豫。”池砚舟想要一个好消息,但却明白不易获得。 “庞芝后续搜查一事,乃是组织安排。” “这点我知晓。” “其目的就是明日发挥作用,看能否再令盛怀安犹豫片刻,换取宝贵时间。” “如何发挥作用?” “你们可曾调查到宁安街?” “今日确实在宁安街进行调查,但有几户人家好似无人居住,打算明日联合当地派出所一探究竟。” “34号这间房屋内设有机关,进入之后会引爆埋藏炸药以及地雷。” 此言确实让池砚舟大吃一惊。 之前误入是否危险? 自是不会。 陷阱今夜才会启动,不然宁素商岂能之前不做告知。 “炸药、地雷?” “制造浩大声势吸引盛怀安注意力,且让对方觉得组织确实毫不知情,还在利用庞芝一事报复警察厅特务股。” 听宁素商做出解释,池砚舟心中了然。 组织若知许咸英叛变,则应明白特务股不会调查庞芝,因心知肚明不存在所谓除许咸英之外的接头人员。 可此刻偏偏精心设计陷阱。 侧面证明组织不知情。 加以爆炸制造出的声势吸引目光,看能否让盛怀安再去赌一次。 若他愿意再赌片刻,组织方面则有可能撤离成功。 最后的交锋与博弈。 输赢难料。 池砚舟很难讲此计划能起多大作用,但唯有如此。 “我会尽全力配合。” “机关在柜门之上,拉动柜门就会引爆炸药,屏风左侧较为安全。”宁素商将具体情况告知。 不可躲在屋外不进入房间,如此爆炸后则会被怀疑。 所以池砚舟要进去,那么面对爆炸就会有危险。 虽提前知晓比较安全的位置,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 “放心。” “小心。” “明白。” 宁素商很担心池砚舟被波及,造成死亡。 可组织危急关头,岂能退缩。 今夜由地德里离开池砚舟心中坦然,后回到家中面对徐妙清他未有异常。 但第二日临出门上工前。 池砚舟将徐妙清拥入怀中,她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措手不及。 但很快就回以拥抱。 “怎么了?”徐妙清心思细腻问道。 “就抱抱你。” 松开双臂池砚舟挥手作别,徐妙清明显感受到问题所在,却无法询问。 眉眼之间难解忧愁。 造成上课都难专心致志,好在她专业能力不俗,硬是掩盖到位。 早晨到宁安街后三人汇合,金恩照联系当地派出所安排警员五名,携带他们探查无人居住的房间。 等到十一点左右,站在34号门前。 派出所警员上前将门弄开。 很随意便走了进去。 其余人鱼贯而入,池砚舟内心恐惧,但脚步坚定踏入其中。 怕? 人之常情。 当你知道房间内满是炸药,且马上就会爆炸。 试问谁不怕? 可怕只是情绪上无法杜绝的反应,但池砚舟精神上不惧。 他走进来的极为坚定。 早晨拥抱,仅担心那是同徐妙清的最后一面。 众人对屋内进行搜查,池砚舟脚步慢慢靠近屏风左侧。 派出所警员已经靠近柜门,可偏金恩照站在动线之上,不曾挪开脚步。 随着派出所警员拉动柜门。 扯出细线一条。 警员面色先是疑惑,后突然神色巨变,池砚舟从后面扑向金恩照口中喊道:“队长小心。” 金恩照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池砚舟扑倒在屏风左侧,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声响。 房间内地动山摇。 爆炸威力不俗。 池砚舟瞬间耳鸣,背部剧痛传来。 巨大冲击力将他从金恩照身上掀翻下去,直至撞到墙边的桌子上方才停下,肩膀受力几欲骨裂。 入目灰尘硝烟四起,根本不可视物。 一时间世界之内,好似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气声。 心中早就做好准备,也知爆炸威力惊人。 可真的当自身经历后,池砚舟才明白其中凶险,很难提前预料和用言语形容。 耳鸣持久未散去,池砚舟挣扎的起身爬向金恩照。 其距离屏风左侧最近,如今看起来除了灰头土脸外,并无大碍。 “队长。”池砚舟不自觉的声音非常大,但他却不自知。 金恩照看着面前池砚舟,他同样还未回神,且根本听不见对方喊得是什么。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决定收网 硝烟弥漫。 浓雾遮眼。 刺鼻味道,令人窒息。 能见嘴巴开合不断,却耳中嗡鸣不闻其声。 环顾四周断壁残垣一片狼藉,两名警员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一警员胳膊被炸飞出去,趴在地上哀嚎不断血流如注。 虽言语难听清楚金恩照却挣扎起身,与池砚舟互相搀扶从房间内出来,跌坐在屋门前。 附近巡逻警员、宪兵听得爆炸动静皆是第一时间赶来。 口中询问之语,二人压根听不见。 大声喊道:“里面还有警员,进去救人。” 叫喊只因自己听不见,便会下意识放大音量。 很快屋内警员被抬了出来。 两名当场死亡。 一名胳膊被炸断送去医院。 杨顺以及另外两名警员受伤程度不一,却不足以致命。 同样送去医院做检查处理。 池砚舟也被警员拖拽去医院,他尚没反应过来,被提醒才知背后遭爆炸击飞的锐利物品划破,开了一道口子。 伤口两边的肉都翻出。 且撞击在凳子上肩膀脱臼。 金恩照望着眼前情况,如何不知被红党算计,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却只能孤身回警察厅特务股,汇报情况。 …… …… 盛怀安今日时近中午,便接到警员电话。 得知撤离人员携同家眷,一起离开冰城。m.33qxs.m 家眷! 听闻此消息他便意识到情况不对,正常未雨绸缪般撤离岂可携带家眷? 许咸英之言莫不是谎话! 但她为何要临阵反水? 当许咸英将红党外围组织成员名单提供之时,她便再无反悔之可能。 特务股暗度陈仓被红党识破? 就在盛怀安考虑此问题之际,听得门外金恩照前来汇报。 让其进来却见灰头土脸,模样凄惨。 “怎么弄成这样?” 此刻耳鸣缓解听得询问,金恩照将今日遭遇详细汇报。 盛怀安初听之下便明白是红党报复,步步引诱让其调查,后设陷阱暗杀警员。 死伤严重! 由此可知红党确实不明真相,不然岂会做如此设计? 可心中联想家眷撤离一事,又恐红党是故意为之,反其道而行。 金恩照汇报结束之后,却久不见盛怀安开口。 抬头望去,对方思索神色颇浓。 思索? 显而易见的报复行为,还用思索? 金恩照不明所以。 盛怀安却不予理会。 看似时间拉长实则不过三分钟,盛怀安就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收网!”他仅说两字就将电话挂断。 收网! 决定不再等待。 取舍! 今日便取。 金恩照并不明白收网何意,盛怀安却不打算解释,仅是命他前去医院处理警员抚恤一事。 冰城特委打算利用爆炸拖延片刻。 显而易见,效果甚微。 仅仅拖延三分钟罢了,盛怀安还是决定收网,而不做后续等待。 金恩照由警察厅出来,前往医院。 便是郑可安实习所在。 池砚舟趴在手术台上即将面临伤口缝合,郑可安亲自动手。 今日她见警员因爆炸被送来其实心中早有预料,得知池砚舟受伤严重。 早前郑可安因安瓿瓶一事,心中多有猜忌。 谁将安瓿瓶内药物清除,涂抹消炎药混淆视听? 池砚舟确有机会。 但今日郑可安将心中原有猜测推翻,若他真是组织同志岂能不知爆炸一事,又怎可受伤如此严重。 背部划伤,血肉模糊。 稍有偏差直奔后脑,则会一命呜呼。 伤口清理消毒时早就疼的龇牙咧嘴,好在缝合伤口用了麻药。 不然真就体验一场刮骨疗毒。 郑可安专业水平极高,缝合一气呵成。 后则去查看其他警员情况,池砚舟被送入病房内休息,肩膀脱臼则好解决,被医生手动复原。 无法躺平。 仅能趴在床上。 迷迷糊糊大概下午四点左右,金恩照进入病房。 池砚舟此刻精神已经不受药效影响,出声喊道:“队长。” “快趴下。” “情况如何?” “警员当场死了两个,被炸残疾之人失血过多,死在来医院的路上,另有一人看似伤的不重,却被爆炸碎片击入内脏,死在手术台上。” “杨顺呢?” “他小腿骨折已经处理好,休养便行。” “队长无碍就好。” 无碍? 金恩照为何能安然无恙,他心知肚明。 全因池砚舟及时将他扑倒,不然就当时所在位置,只怕也难逃一死。 且击伤池砚舟后背的东西。 极有可能成为杀他的罪魁祸首。 看着病床上的池砚舟,金恩照心中感激这次真真切切。 危急情况还能想着帮他一把,下意识的行为更能体现真心。 实则池砚舟为体现真心? 爆炸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就算是为拉近关系,他也万万不会在这种时候。 若非金恩照挡在动线上他无法过去,又岂会将其扑倒。 池砚舟差点丧命,便是因此导致。 拿着凳子坐在病床边,金恩照神色正式说道:“大恩不言谢,日后你我同甘共苦。” “队长言重,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你好好养伤,此仇日后定要红党还回来。” “可惜被红党算计,股长没有批评吧?” “我等遭遇如此情况,股长又岂会现在就责骂,而且股长表现很奇怪。” “奇怪?”池砚舟不慎明白。 “股长说收网,好似有别的任务,但却是在听我汇报结束之后,两件事情难不成还有联系?” “股长没说吗?” “没有。” 其实池砚舟现在心里很紧张。 换言之组织所谓爆炸计划,失败! 特委同志从头到尾的安排都很巧妙,但爆炸计划没能取得效果。 并非是特委同志能力不足,而是撤离计划能拖到今日,已是不可多得。 最后爆炸也是想求机会。 可事态的发展,往往不会全数让你如意。 那如此看来池砚舟以身犯险,作用微乎其微。 但很有必要。 你若不做岂能明白结果,能争取一线生机池砚舟都愿意尝试,难有十全十美。 特委同志能从暴露如此多人员的情况下,想到解决的办法且施行多次成功撤离,已经惊为天人。 只是现在听闻这个消息,池砚舟心中还是暗道可惜,同时非常担忧后续情况。 于是说道:“属下看来要住院几日,队长无需在此陪同,不如看看股长任务情况如何,若能帮上忙也是好的。” 金恩照明白池砚舟是为他好。 毕竟现在调查遭遇埋伏,算是失误。 能将功补过自是更佳。 “我安排几名警员在医院内,你有问题就喊他们。” “多谢队长。” 金恩照不可能在医院照顾伤员浪费时间,池砚舟主动提议他便顺势离开。 现在人在医院,肯定无法和组织联系。 池砚舟想得知盛怀安收网情况,则需要金恩照前去帮忙打探。 也不知最终结果会如何。 金恩照这边刚走,郑可安就进入病房,给池砚舟送药。 “劳烦郑医生亲自来。” “感觉如何?” “郑医生医术高超,感觉很好。” “看你还能贫,应该没有大碍。” “苦中作乐。” “老实趴着不要乱动,会好的快一点,我已经打电话到学校去,通知你妻子了。” “多谢。” 池砚舟其实不想徐妙清知道。 却也明白,不可能不让其知道。 毕竟今早临别前的举动已经异常,若住院多日不归,徐妙清岂能心安。 得知受伤心疼,总比整日提心吊胆的好。 第二百七十三章 劫后余生 医院今日人多事忙。 且派出所也安排警员前来负责后续事宜,正阳警署方面同样有人出面。 则由警察厅特务股警员与之交流。 无非认领尸体、商议抚恤等。 抚恤贪墨一事近日情况较少,新京治安部警务司内兵事恩赏室刚生闹剧。 中央保安局成员秋志用被枪决。 敲山震虎。 冰城方面近日抚恤并未出现过问题,无人想触霉头。 再者城内警员与前线士兵另有不同,士兵抚恤被贪墨前线将士鲜有人知,城内则人多眼杂,不可人心涣散。 郑可安事忙,查看池砚舟情况后便离去。 刚出门就看到徐妙清从走廊尽头跑来,神情紧张担忧。 打电话去学校时间不过很短,徐妙清此刻就能赶来,可见放下电话后没有任何停留。 “徐老师。” “郑医生,砚舟在哪间病房?” “这里。” “谢谢。” 徐妙清没有再同郑可安多交流一句,推门进入房间。 郑可安能理解她之心情,自然不会觉得失礼。 听得病房门被推开,池砚舟吃力回头见徐妙清气喘吁吁,他笑着说道:“没事。” 眼看背后包扎范围不小,徐妙清岂能相信他宽慰之言。 缓步上前手指轻抚纱布,指尖略微颤抖。 后慢慢蹲下身子,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池砚舟,徐妙清朱唇轻启:“早上的拥抱是诀别吗?” 面对这个问题他难有回答。 但意思不言而喻。 泪水夺眶而出划过脸颊,徐妙清凑近他耳畔说道:“就算诀别,我也不希望是如此。” 徐妙清其实很清楚走上这条道路会面临什么,生死本就无常。 此路更是如此。 她希望池砚舟活。 却不会天真幼稚的认为他死不了。 今日是池砚舟。 明日则可能是她自己。 只是徐妙清不想如此作别,若今日收到警察厅噩耗,让她前来医院收尸! 又当如何? 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同池砚舟讲。 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想要一同去做。 脑海之中憧憬的未来,她希望可以一起探讨。 池砚舟抬手用拇指擦拭对方泪水,同样贴近徐妙清耳朵说道:“尽在掌握。” 今日之事早就脱离掌控,命悬一线。 只是当着徐妙清的面,他不愿对方再去忧心。 徐妙清很聪明,池砚舟言语她自是不信,若一切尽在掌握他又岂会早晨拥抱。 拥抱之举确实不妥。 对情报工作人员而言,行为异常乃是大忌。 可池砚舟是活生生的人,即将面临一次难以预料的爆炸,让他连拥抱徐妙清都不可去做,对他无疑是残忍的。 只是现在他心中明白。 你若不对自己残忍,敌人便会如此对你。 今日拥抱必要牢记心中,日后不可再犯,徐妙清发现端倪事小,若被旁人察觉则事大。 其次他的行为也给徐妙清带来影响,好在今天她只是上课并无其他工作,若同样有重要任务在身,则会被池砚舟搞的心神不宁。 造成影响导致行动失误,甚至造成徐妙清遇险,他岂能接受。 告别? 徐妙清只要能活着,池砚舟可以选择不告别。 反省! 发现问题则要牢记心中,莫要走回头路。 徐妙清坐在病床旁眼中满含心疼,却明白能活着便胜过一切。 具体事宜她不能问。 且病房内交谈不便,虽仅有二人在此,却更应小心谨慎。 “伤的不重休养几日就行,看着包扎的吓人而已。”池砚舟握着徐妙清的手说道。 “我会自己去问郑医生的。” “你这几日该工作就工作,切莫耽误孩子们的课程,医院方面警察厅内安排有人照顾。” “我留在医院照顾你,会将课业都调到早上进行,早晨你吃过饭后我去学校,中午之前赶回来。” “不用如此操劳。” “我来安排。”徐妙清很有主意,不听从池砚舟的建议。 且今日他自知理亏,也不好强行让对方离开,只能听之任之。 中途警察厅特务股警员敲门进来,询问池砚舟情况。 见有家属照顾就没再来打搅。 反倒是杨顺闲得无聊,坐在轮椅上让警员将其推进来,找池砚舟闲聊。 对徐妙清很是恭敬。 她则出门让二人单独聊天,也趁机去见郑可安,询问池砚舟伤势。 “池兄有人照顾,真是羡煞旁人。”杨顺在徐妙清出门后说道。 “我更羡慕队长毫发无损。”说毫发无损自是夸张,但金恩照确实不用住院,和没受伤差不多。 杨顺小声说道:“若非池兄你帮忙推倒队长,只怕也要和我们躺在一起。” “当时未曾多想。” “但池兄你反应确实够快。” “派出所警员拉开柜门触动机关,我看其神色大变就知不好。”池砚舟当时反应确实太快,因稍慢一点都可能会没命。 不过快所带来的问题就是,难免有未卜先知之嫌。 杨顺此番过来究竟是为闲聊,还是想要暗中试探,池砚舟确实拿捏不准。 但他应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快? 当时情况危急,杨顺又能有多少功夫关注他? 且池砚舟此番受伤不严重吗? 因此没必要担心,只需做好细节便可。 确实杨顺心中没有怀疑,毕竟现场情况复杂,他自己都被炸蒙。 哪有功夫去管池砚舟。 他确实觉得快,但没有注意柜门方面,警员究竟表情如何杨顺不知道。 而且对方当场死亡。 你找谁对质? 杨顺现在更多是拍马屁,而非别的意思。 池砚舟却意识到这个隐患,此次应当不会有问题,但日后再遇类似情况,定要更为小心谨慎。 难保下次还能安然度过。 徐妙清这里在住院部办公室内见到郑可安,询问池砚舟受伤情况。 郑可安实话实说。 听的徐妙清脸色紧绷,确实凶险。 “多谢郑医生出手相助。” “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所在,就和徐老师教书育人一样,不必感谢。” “能不能借用一下电话。” “请便。” 徐妙清借用医院电话先打给学校找舒胜,表示需要调节课程时间。 在舒胜追问之下,得知池砚舟受伤住院。 他在电话内表示,马上就要来医院看望。 本意打算让池砚舟好好休息,等明日舒胜再来不迟,可对方电话已经挂断。 后徐妙清将电话打去距离家中不远的商店,让他们帮忙前去家中通知一声。 放下话筒徐妙清再言:“谢谢郑医生。” “徐老师太过客气,我们又非第一次见面,不用如此生分。” “这几日还要劳您费心。” “应该的,有任何不舒服就来找我。” “好。” 从郑可安处离开,徐妙清在病房门口先敲门,免得推门进入池砚舟、杨顺正聊警察厅之事,听见不好。 “嫂子回来,我就先去病房。”杨顺见状打算离开。 徐妙清却说道:“我通知家里让做一些清淡有营养的饮食,听砚舟说起过你家在外地,如今应当还不知道你受伤的消息,便留下一起吃点,反正做的多些。” 闻言杨顺当然是感动。 池砚舟说道:“你就留下一起吃点。” “多谢池兄,多谢嫂子。” 组建班底自然要施以恩惠,如今关心机会得当,利用一下并无不妥。 徐妙清显然同池砚舟极有默契,心照不宣。 但最先来的并非张婶煲的汤,而是从学校赶来的舒胜,手里还领着不少礼物,看样子都是价值不菲的补品。 第二百七十四章 前来看望 “池警官。”舒胜一身寒气面色焦急,进入病房手中礼品随意丢弃地面,三步并作两步来至病床前。 弯腰望着池砚舟语气关切:“怎会如此严重?” 面对这猛烈关怀池砚舟侧头道:“劳烦舒主任挂念还亲自跑一趟,看着严重实则无关痛痒,不必太过担心。” “池警官真乃热血男儿,受伤如此严重竟能面不改色,为国为民肝脑涂地。” “舒主任这话太过严重,惩奸除恶维护治安本就是我等警员职责所在,今日遇险避免百姓遭难实属幸运。” “池警官高义!” “分内之事。” 二人见面便是一阵寒暄,对话内容空虚磨人。 反观池砚舟、舒胜具是认真无比,神色不见半点虚情假意。 杨顺亲眼旁观惊为天人,内心之中深感启发,默默学习牢记心间。 “今日来的匆忙未能携带太过礼品,等过几日闲暇得空再来看望,先前有人送我野生鹿茸我见要之无用便回绝,此番为池警官能早日康复,我且再去寻他主动索要。” “这在下实在不敢当。” “莫要推辞。” 杨顺看了一眼地上琳琅满目的礼品,你说不够? 还要主动为池砚舟前去索要。 这人情岂不是越欠越多。 再者说这伤势和鹿茸有何关系? “多谢舒主任。” 舒胜言谈具是令人舒心,闲聊几句相谈甚欢,池砚舟提及徐妙清想要改动上课时间,或需学校方面配合一下。 闻言舒胜直接说道:“徐老师近几日无需前去学校工作,不算请假、矿工,照顾为满洲国负伤的警员,理应给与支持。” “我担心影响学生的课业。”徐妙清也想全心全意照顾池砚舟,可偏责任在身不可无视。 “徐老师不必心忧此事,让别的老师帮忙代课即可。” 池砚舟了解徐妙清的性格,且他也不愿对方全天停留医院,故而开口:“舒主任好意我们心领,只是如此一来唯恐学校教职员工对主任多有微词,我夫妻二人反倒心里过意不去,能行些方便即可。 再者医院内环境压抑,我也想她能每日出去走走,去忙忙工作挺好。” 见池砚舟如此说,舒胜没有再坚持:“若是如此则没问题,我会协调时间。” “多谢舒主任。” “徐老师无需客气。” 说到此处病房门再度被推开,徐南钦率先进来,李老携带食盒紧随其后。 舒胜见又有家人前来看望,且也到吃饭时间。 便非常有眼色的起身告辞。 池砚舟出言挽留无果,徐妙清代为相送至医院门口。 徐南钦看着趴在床上的池砚舟,眼神之中略有担忧。 今日西傅家甸区宁安街爆炸一事他已尽数知晓,其凶险程度不言而喻。 池砚舟可谓死里逃生。 但徐南钦却深感疑惑,为何会是如此情况。 眼神之中不解神情被全数按下不表,上前问道:“感觉如何?” “并无大碍,怎还惊动伯父。” “如此大事,莫不是还想要瞒着我。” “伯父近日事忙休息不好,不想您再为琐事操心。” “这岂能是琐事。”徐南钦语气不满说道。 李老见状上前打开食盒:“张婶得知消息急忙给你清炖的鸡汤,老爷还将野山参给切了一节,可是担心的不行。” 上次徐妙清弄了点参须,徐南钦尚且肉疼。 今日竟是直接切了一节可见关爱。 不等池砚舟感动开言,徐南钦便说道:“怕我女儿守寡。” 池砚舟自知徐南钦是气话,怨他没有保护好自己。 “替我多谢张婶,麻烦李老给我同事也盛碗汤。” “好嘞。” 杨顺端着热乎乎的补汤心中五味杂陈,暗下决心定要出人头地,将家人接来冰城居住生活。 徐妙清送完舒胜回来照顾池砚舟喝汤,李老显然干不了这般精细的活。 喝完汤杨顺便离开回去病房,让池砚舟等人说说话。 李老表示晚上他可留在医院。 徐妙清说还是由她照顾池砚舟,让李老和徐南钦回去。 最后拗不过她,只能如此安排。 徐南钦临别前让池砚舟好好养伤,徐妙清相送至医院门前。 等她上去之后,徐南钦同李老二人各乘坐一辆人力车回去。 坐在行驶的人力车上,徐南钦回望病房方向,心中诸多疑惑难解。 红党设局,制造陷阱! 池砚舟又岂会受伤如此严重? 困惑良多,难有解答。 徐妙清再度回到房间内便只剩二人,喧闹过后的宁静。 坐在床边彼此靠近。 默不作声,二人享受独处时光。 后轻声耳语闲聊往日回忆,总是会心一笑。 看着近在咫尺的徐妙清,池砚舟笑问:“这次回家我能睡床上了吗?” “你若能忍得住,你就上床。” “未免太过为难。” “那你若想好也可上床。” “你想好了吗?” “是我问你。” 说话间病房外有人敲门,徐妙清出声道:“请进。” 郑可安推门进来说道:“我准备下班离开,再来看一眼情况如何。” “感觉不错。” “晚上早些休息。” “趴着睡觉,着实难受。” “坚持几日,则能侧躺,如今切莫乱动。” “郑医生放心,我会看着他。”徐妙清开口说道。 “如此最好。” 郑可安见病房内仅有一张床,便让警员帮忙又推了一张床进来,反正空床位还有。 晚上徐妙清也能睡觉休息。 “郑医生想的周到。” “有事就去找值班的王医生,我已经交代过了。” “多谢。” 今日徐妙清觉得感谢的话说了很多。 但在医院这种地方,确实如此。 夜深人静池砚舟也早早休息,为让徐妙清也可上床睡觉。 毕竟明日还有工作要忙。 晚上迷迷糊糊何时睡着不太清楚,趴着睡觉本就不适。 加之药效过劲背后疼痛。 早晨醒来时徐妙清已经起来,见他睁眼说道:“饭菜我让警员去外面饭店买,家中做饭再送来会有点凉。” “不用家中麻烦。”池砚舟也觉得买饭更加方便。 徐妙清用毛巾帮他洗漱。 后由警员搀扶下床解手方便。 早饭买回来徐妙清耐心喂他吃饭,完事自己去学校准备工作,中午前再回来。 池砚舟交代她路上慢些,不必着急。 住院大家都闲来无事,杨顺早上就跑来聊天。 打发时间倒还过得快些。 中午前徐妙清就回来,但池砚舟表示不用喂他,想自己坐起来吃饭。 背后受伤坐着其实影响不大。 昨日担心缝合伤口开裂。 今日他小心些便好。 徐妙清也知久趴同样不好,起来稍作活动对身体更为有利,所以同意他坐着吃饭。 警察厅负责医疗费用和每日开销。 警员购买饭菜质量不错。 也是金恩照专门交代,不可克扣。 吃饭期间池砚舟心中很好奇行动究竟如何,却又只能等金恩照主动前来告知,因此不能表现出来心中所想。 杨顺倒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觉得他们乃是自己调查失误,进入反满抗日分子圈套之中。 后怕之余也表示日后行动,不可做出头鸟。 功劳都想要。 可若没命,这功劳要之何用。 这话也就在池砚舟面前说说,若被旁人听到都是麻烦,你这消极的工作态度,警察厅内岂能容忍这种风气。 实则有此类想法的警员不在少数。 但特务科确实不多。 冲锋陷阵,建功立业。 傅应秋御下之道很是不错。 第二百七十五章 损失惨重 医院生活枯燥乏味。 每日极少离开病房,人显得着急。 好在还有家人陪同,不然更是难熬。 杨顺早几日还来与池砚舟聊天解闷,后干脆推着轮椅出门溜达,呼吸新鲜空气。 池砚舟行走倒是无碍。 偏包扎缝合致使穿衣、脱衣困难,容易撕裂伤口。 天气虽有回温却仍冷峭,伤上加病自是不好,故而徐妙清让池砚舟稍忍耐几日。 等下次换药请郑可安包扎的更为贴身些,不影响穿衣保暖再出不迟。 徐妙清每日两头跑照顾辛劳,池砚舟自是不会一意孤行给其增添负担,不让出门便老实待着。 等到第三日终见金恩照过来。 池砚舟早已迫不及待。 “队长您可算来了,属下这几日闲的实在太过无聊。” 见池砚舟如此抱怨,金恩照却没心情玩笑,回身将病房门由内关上。 如此情况令池砚舟较为诧异:“队长这是?” “你可想知道所谓收网任务?” 日思夜想。 仅是不便表露罢了。 “是何任务?” “警察厅特务股其他小队警员,暗中监视红党市委成员、外围组织成员等,你我遭遇爆炸当日实施抓捕。抓获红党市委成员四人,抓获外围组织成员及其家眷六人,当场击毙不下十人。” 二十几人遇难! 池砚舟心知此举艰难。 可最终遇难人数依然让人心中悲痛。 最早暴露人员加上家眷足足六七十人,此番能在绝境之中撤离五十余人已属难得。 可遇难人数同样令人不忍接受。 此结局可见特委同志也做了最终安排,在警察厅特务股收网之际另有突破,不然牺牲只怕会更加惊人。 池砚舟脸色不见任何悲痛,反而流露出欣喜之色道:“如此战果,岂不是要受到嘉奖。” “嘉奖?” “队长的意思是?” “此任务本应该抓捕人员接近数百,此番活口才不过十人,且红党市委成员被捕后直接服毒自尽,早就准备妥当避免被抓活口。 其余外围组织成员审讯根本没有更多价值,你说这件事情还值得嘉奖?” 听闻金恩照所言池砚舟明白,组织安排负责撤离计划的同志,随身携带毒药。 早就做好英勇就义的准备。 可歌可泣! 手指在被褥内紧紧捏住病号服,池砚舟面色不露破绽,仅是疑惑好奇:“到底发生何事?” “许咸英早就叛变红党……” 听完金恩照完整讲述,池砚舟愣在当场。 见状金恩照说道:“我在得知此消息时,与你反应如出一辙。” 池砚舟细想之下,反应过来小声问道:“股长被红党特委、市委人员算计?” “从头到尾皆被算计,连你我等人没有在医科大学抓到庞芝,可能都是红党提前布局。”金恩照现在理直气壮。 你说我工作失误导致庞芝逃离? 明明就是红党提前知晓消息,安排撤离。 和金恩照能力有何干系? “股长计策巧妙绝伦,红党方面究竟如何识破?” “还用识破?” “那是?” “许咸英见到红党之后,自己不堪内心煎熬自责,将计划全盘托出。” “啊!”池砚舟倒吸一口凉气。 实则他明白组织应当是不想盛怀安,去怀疑警察厅特务股内有人泄露消息,虽池砚舟被怀疑的可能性很小,毕竟他没有负责相关任务。 但抓捕庞芝一事,池砚舟确实暗中做提醒。 虽说没有证据。 可盛怀安想法难以揣测。 与其为让他去调查特务股其他小队警员,给特务股工作造成麻烦,不如坦白许咸英主动告知秘密。 潜伏工作隐蔽性最为重要。 且这个说法是盛怀安最好接受的。 他不认为自己计划何处存在问题,可许咸英硬是要自我暴露,确实是最不可控的因素。 没想到未出生的孩子都不能令许咸英死心,盛怀安觉得自己也有些太过想当然。 吃惊过后池砚舟说道:“股长计策完美无缺,要怪只能怪反满抗日成员死脑筋,若非她临阵变卦,股长只怕要立一个比天还大的功劳。” 听到这番言论金恩照冷笑道:“就算天大的功劳,你我可能也看不到。” “队长是说?” “你又何必让我点破。” 话到此处池砚舟叹了口气,神色暗淡。 金恩照压低声音:“明知调查庞芝乃是无用之功,却不告知我们提前小心,就算是为麻痹红党也应有所戒备。庞芝处根本就没有任何具有价值的线索,可偏偏就能调查到后续,红党陷阱一事岂不是显而易见。” “或许股长没觉得是红党陷阱。” “自欺欺人!”金恩照冷声道。 确实自欺欺人。 盛怀安当时心中也有猜测是红党故意为之,可越是如此你越要调查。 你若不查,岂不表示自己识破红党阴谋? 功劳当前,盛怀安不会允许出任何问题。 目前看红党能做这样的设计,肯定是许咸英叛变之后,将问题全部交代。 但当时盛怀安不相信许咸英会叛变。 可红党的阴谋其实与许咸英叛变与否的关系不大,盛怀安只是单纯的不想影响计划。 见金恩照面色如此难看,他也深感无力。 “好在我们还活着。”池砚舟只能如此说道。 “派出所警员可没少死人,我们只是运气好,不然很可能死的就是我们。” “为了任务有所牺牲,这些年属下也听过不少风言风语。” “所以我们的命不值钱。”金恩照同样无奈。 心中有怨气却不敢讲。 也仅有在池砚舟面前能言语两句,若非此番他舍命相救,金恩照也不会同他说这些话。 两人算是共患难。 人微言轻! “我等命如草芥,长官身比琅玕。”池砚舟顺着金恩照的牢骚说话。 对方面对你,愿意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此刻你便不能守口如瓶,好似要明哲保身。 那对方之言成了什么? 把柄! 所以互相袒露心迹,全当都没言语过。 却能拉近关系。 死里逃生的喜悦此刻全都化为乌有,性命无非是旁人手中砝码,何时取用何时舍弃身不由己。 同病相怜! 二人对望,目光之中皆是无奈。 杨顺此刻前来敲门,金恩照、池砚舟很默契的明白不可妄言。 门被打开,杨顺见是金恩照在此,急忙说道:“队长。” “伤势感觉如何?” “劳烦队长挂念,已经好多了。” “安心修养,股内方面一切办妥,薪水照发且会有额外补助。” “多谢队长。” 盛怀安自知亏待几人,算是补偿。 杨顺很有眼色没有进入病房便告辞,金恩照回身坐下。 这次却没有再锁门。 池砚舟小声询问:“股长可曾遇到麻烦?” “听说任务线索乃是中央保安局告知,上面可能要询问一下,但有科长护着问题应该不大。” “中央保安局?” “现在很活跃,日本人对他们的支持很大。” “日后岂不是要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33qxs.m “命都不是自己的,还怕被拉屎?” “队长所言极是。” “这句就别拍马屁了。” “属下实在是心情不佳。” “我这几日心里,可比你难受。”金恩照是真难受。 他原以为自己是盛怀安的心腹,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可现在事实告诉他,盛怀安为了功劳没有什么是不可舍弃的。 你说这个结果对金恩照的打击如何? 无疑是巨大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解决之法 同病相怜。 同舟共济。 遭遇此难实则稀松平常。 情报工作部门多有此类事件发生,若无人知晓便秘而不报。 旁人虽有猜测却无凭无据。 再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落在自己头上方才觉得难以接受,更别提爆炸之凶险犹在耳畔。 信任? 荒唐! 池砚舟并未劝慰金恩照,突逢此遭遇旁人劝解无用。 沉默片刻金恩照起身说道:“你且安心养伤,一切等伤好之后再说。” 可见他心中或有别的想法,对方此刻不言,池砚舟也不必问。 再者他其实不想同金恩照般与盛怀安离心离德,借盛怀安上位乃是最佳选择。 因此事金恩照同盛怀安关系隐有裂痕,岂不是他之机会! 在金恩照面前池砚舟自是不会表露,点头称是。 后艰难起身相送对方至医院大门处,池砚舟说道:“队长这几日工作暂缓,等我们回去再忙不迟。” 金恩照自知言外之意,点头便离去。 此时徐妙清也由人力车上下来,结束早晨学校工作。 见池砚舟站在医院门口,她上前问道:“怎么在这里?” “金恩照前来看望,我出来送送。” “先上去。” “好。” 今日见面池砚舟心情不佳,却并非被盛怀安当做弃子。 潜伏警察厅,与虎谋皮。 敌人做任何手段他都可接受,也从不奢求敌人应当如何。 乃是组织成员牺牲,令人惋惜。 面对重大危机,能得此结果实则算是成功,可人员牺牲岂能无视。 特委同志尽力而为孤注一掷,多方细节考虑到位,可盛怀安确实难以对付。 最后关头毅然决然选择收网,不再犹豫。 这便是其难对付之处。 旁人若是在一件事情里面投入过多,最后一定会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想收手又觉得前期投入都打水漂,舍不得! 只能继续观望或追加投入。 最后会越亏越多。 反观盛怀安前期明明投入如此之大,可最后家眷信息暴露便果断收网,根本不去想前期投入是否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决定看着简单。 实则其中困难,包含人性。 贪心! 不甘心! 怕赔! 想收获! 能克服欲念岂是常人? 交锋博弈,生死一瞬! 回到病房内徐妙清说道:“我本想请韩医生来帮你诊治一下,但爹说你住在医院内,再让旁的医生前来不好。” “伯父考虑周全。” “我只是担心郑医生年轻,经验少。” 刚刚参加工作实习,且先前还医死了人。 由不得徐妙清不担忧。 “我这是皮外伤,缝合而已能有什么大碍,无需多虑。” “若有不适,你早些讲。” “放心。” 下午徐妙清陪着,倒也不觉得有多枯燥。 金恩照回到警察厅特务股内,如今手头没有别的工作,抓捕回来的外围成员还在审讯。 但听说收获不多。 收捐科征收股,股长办公室内。 纪映淮也与岑鑫讨论特务股一事,得知大概情况。 毕竟此次事情闹的动静不小,厅内多有传言,岑鑫自是能听到风言风语。 “盛股长手段高明,却独独算错女红党心思。” “要么说你们女人的心思最难猜。” “我这一颗心都在股长身上,还用猜?” “你我自是知道。”岑鑫握着纪映淮的柔荑言道。 纪映淮放低声音说道:“若这样看金恩照等人岂不是被故意隐瞒,派出所警员四人死亡,池砚舟、杨顺更是受伤住院,稍有不慎恐怕全都命丧黄泉。” “这种事情心照不宣,拿出来讲就显得没有意思,这厅内每年的腌臜之事不知几何,要说脏比荟芳里可脏的多。” “还去荟芳里呢?” 岑鑫急忙笑着说道:“我只是比喻。” “那你说金恩照等人这心里?” “心里有什么想法都要憋着、忍着,胳膊拧不过大腿。” “总归肯定不好受。” “岂能好受,你加入厅内时间晚,早年的事情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纪映淮好奇询问。 岑鑫神秘开口:“最早厅内安排警员伪装百姓潜伏抗联之内,你也知道此任务艰难危险,不仅潜伏工作危险,且抗联缺衣少食生活艰难,被冻伤之人比比皆是。 有些干脆冻伤手脚不得不截肢变成残疾,吃不上饭都要挖野草树根充饥,这苦差事谁愿意做?” “无人愿意。” “确实无人愿意,于是作为提出意见领导的心腹主动站出来,表示自己愿意去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他倒是忠心耿耿。” “可忠心换来的是什么,警察厅联合宪兵队以及关东军和满洲国军进行围剿,为防止消息泄露并未通知潜伏人员,围剿过程中他被击中险些丧命,反倒是被抗联成员撤退时舍命救走。” “大规模行动保密是铁律。” “但潜伏警员心中生恨,遥想自己多日缺衣少食饥寒交迫,为保全领导颜面主动请缨,可却落得这般下场。 最后干脆告诉抗联实情,后抗联设计让其传递假情报,令警员进山围剿,出动五十多名警员最后仅逃出来不足十人。”33qxs.m “报复!”纪映淮对此事最早也有些耳闻。 “所以说凡事有度,不越底线很难遇到类似情况,盛股长心里有数。” “特务股着实危险。” “你在征收股不必担心,每日安安稳稳即可。” “多谢股长。” 今夜警察厅内收工,纪映淮未直接回家。 而是前往松明街《万卷书局》。 推开书局大门,铜铃声如约响起。 “秦老板。” “纪小姐。” “《蜀山剑侠传》现在手抄本有吗?” “我托关系花了很大的功夫,在冰城找到看过这本书的人,我想请他大概默写下来,但你也明白读书人的清高自傲。” “秦老板做书局生意,这么说读书人好吗?” “正因我做书局生意,才更有发言权。” “结果呢?” “加钱而已。” “所以我现在也要加钱?” “纪小姐聪明。” “先看看吧,内容别是自己杜撰则可,我虽没看过却也听过。” “这边请。” 移步书架之后纪映淮说道:“先前警察厅特务股行动情况,大概清楚。” “此事我也已经知晓。” 见秦老板已事先知道,她便没有赘述,紧跟着道:“我在此次事件之内,发现一条策反、拉拢池砚舟的路子。” “说来听听。” “池砚舟受伤住院差点丧命,全因盛怀安为任务不出问题选择保密导致,历经此事我相信他心中定有变化。” “不错,但不够。”秦老板说道。 差点丧命。 与让他去做,更加容易丧命的工作相比。 显然池砚舟没有改变的勇气。 但这是一个契机。 秦老板继续开口:“只要现在能抓到他的把柄,则会事半功倍。” 纪映淮也知仅因此事就登门拉拢,成功的几率很小。 可天平上的砝码,往往就差之毫厘。 如今再抓池砚舟把柄不必多么至关重要,只要是把柄即可。 难度大大缩小! “秦老板处可有机会?”纪映淮问道。 “或可利用金恩照找寻机会。” “金恩照?” “若说谁因此事影响最大,非他莫属。” 至于为何不策反金恩照。 而是选择池砚舟? 道理其实很简单,金恩照孤家寡人较难掌控。 又不是“同胞”,更不易共情。 “打算如何利用金恩照?”纪映淮问道。 “事发突然目前仅有大概思路,具体行动计划还需要后续商议,但会加快进展趁热打铁,将池砚舟一事解决,将警察厅特务股潜伏人员一事解决。” 听秦老板如此讲,纪映淮便没有再问。 仅是说道:“若需要我帮忙,可让上线联系我。” 她之上线便是布行经理。 “好。” 拿走默写文章纪映淮将钱放下,后言让秦老板催促对方快点默写,下次再来取。 第二百七十七章 出院报到 华灯初上。 拿着手稿乘坐电车回家。 借着车厢内微弱灯光低头阅读。 第一回:月夜棹孤舟,巫峡啼猿登栈道。天涯逢知已,移家结伴隐名山。 “话说四川峨眉山,乃是蜀中有名的一个胜地。昔人谓西蜀山水多奇,而峨眉尤胜,这句话实在不假。西蜀神权最胜,山上的庙宇寺观不下数百……” 电车沿途晃荡有碍阅读,纪映淮并未观看多少便已到家。 进入家门她则继续看书。 实则对这部小说她兴趣缺缺,每日潜伏敌营龙潭虎穴,且任务当前环境艰苦,她实难有闲情逸致阅读长文。 若为放松心情保持状态,她则更喜欢小酌几杯。 偏此书必须一字不落观看,并非书本身存在问题,就是简简单单的小说原文内容罢了。 只是你前后为此书两次去书局找寻,日后还需为后续再赴书局购买。 其内容你一问三不知? 这便是莫大疑点。 故而书需仔仔细细的看,不敢说倒背如流,起码旁人询问时你要有所了解。 能做到对答自如足矣。 今日看罢前三回,纪映淮放下书稿起身倒上一杯红酒。 摇曳腥红又梦幻夺目。 纪映淮仰头一饮而尽。 …… …… 住院治疗时间缓慢磨人。 七日后池砚舟自感状态不错,想要申请出院回股内工作,正常行走已经无碍,避免剧烈活动即可。 杨顺同样不忍再受,双拐熟练自如,为出院提前打下坚定基础。 就在池砚舟打算同徐妙清商议出院时,王昱临却风风火火跑来。 刚进病房就喊道:“你这受伤怎么也不通知我。” “小伤。” “若不是我回来听闻特务股遭遇爆炸一事,担忧你遇难多方打听,都不知你住在医院内。” “你之前不在冰城?” “先前我妻子动了胎气,我爹便让我去祖宅祭拜一下,保佑顺利安胎临盆无碍。” “那你可要在家多多照顾。”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你又不在冰城,我通知你何用?”池砚舟一句反问,让王昱临几次张嘴难言。 后他一屁股坐在病床上说道:“我不管。” “哄新媳妇一样哄哄你?” “滚蛋。” 王昱临可是空手来的。 但比舒胜要多的是真情实感。 当日时间如此紧张舒胜都能购买礼品,今日已知池砚舟无碍,王昱临却还是第一时间赶来。 哪里有功夫去买礼物。 真情实感不在礼物多少。 且看池砚舟没事,王昱临跑的口干舌燥,倒是在病房内吃吃喝喝起来。 甚至挑挑拣拣,旁人送的礼物若看上眼,指不定走时还要带上一些。 “你跑我这空手套白狼来了。”池砚舟笑骂。 “谁稀罕。” “你在警署工作如何?” “老样子。” “家中生意方面呢?” “这心我懒得操。” 不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王昱临表情神秘问道:“你还记得屠博吗?” “你的老冤家我岂能忘记。”池砚舟对屠博自然印象深刻,南岗警察署邮政派出所警员,同为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 当日若非李衔清命屠博暗中跟踪监视他,池砚舟很难提醒孟时同暴露一事。 他后因孟时同受伤入院,池砚舟、王昱临还一起带着肉肠前去看望。 时过境迁,今日住在医院内的成了池砚舟。 只是不知王昱临今日,为何突然提起。 回头看了一眼门口见无人走动,王昱临方才压低声音道:“屠博调任南岗警察署特务系。” “特务系?” “我也是回来之后刚知道。” “怎么好端端的,就进了南岗警察署特务系?” “听署内警员讲,他给陆言提供过一次极为重要的情报。” “可不曾听闻陆言有何功绩。” “陆言性格高傲,若非屠博提供信息准确无误取得收获,又岂可提前让其进入特务系。” 王昱临此言池砚舟觉得合理。 陆言不可能先给好处。 也就是说屠博提供线索确实价值千金,不然岂有资格和陆言谈条件。 只是说未曾听闻风声。 此事目前比较难讲,但无疑是一份具有深入了解价值的情报。 这更加坚定了池砚舟出院的决心,不然如何同宁素商联系。 王昱临今日旷工而来却不着急离开,徐妙清下午回来他都赖着不走,等到晚上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池砚舟给他拿了些旁人送的礼品。 他也不客气全数收下。 送别王昱临后,回身和徐妙清商议出院一事。 虽她想池砚舟多住院休养,痊愈后再出院不迟。 却也知情报工作特殊性,久离岗位确实不妥。 “你感觉如何?” “不剧烈活动无碍。” “那就明日出院,今日天色已晚。” “好。” 徐妙清不是善解人意。 而是明白不可意气用事。 杨顺得知他要出院,叫嚷着也要离开。 第二日两人便一同办理出院手续,警察厅特务股警员负责结账,后由股内报销。 “你前去学校上课,晚上家里见。”池砚舟在医院门前对徐妙清说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另辟蹊径 受伤后首次回厅内报到。 警员同事见面皆是嘘寒问暖,虽是场面客套倒也显得气氛融洽。 西傅家甸区宁安街爆炸一案,金恩照前几日多有调查,无奈并未发现遗留线索。 至于医科大学同寝学生以及郑可安提供信息,俱是真实有效并未作假。 判断红党组织乃是利用许咸英告知情报,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同寝学生、郑可安没有问题。 下午池砚舟“偶遇”纪映淮。 走廊迎面撞见,纪映淮今日率先开口:“听闻你受伤住院,本是应该前去看望,只是厅内人多眼杂,不好给你带去麻烦。” “好意心领。” “伤势如何?” “仅是皮外伤不要紧。” “案发现场听警员后续讨论,非常惨烈。” “直面爆炸现在想起仍然心有余悸,死里逃生鬼门关内走一遭。”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借您吉言。” 纪映淮看似闲谈实则在观察池砚舟,想判断他对此事究竟有多少不满。 就算隐忍,理应也可观察到蛛丝马迹。 可惜她在池砚舟面容之上,未见分毫。 当真毫不在意? 纪映淮心知池砚舟并非圣人,岂可无动于衷。 他隐忍的足够好,不动声色! 此刻她不得不承认秦老板目光毒辣,挑中池砚舟乃是明智之举。 反观金恩照。 虽也有极力隐忍,知晓该如何处事,可几日前远观其面容能见怨气凝结。 池砚舟的表现,纪映淮既高兴又为难。 高兴则是能力出众,可堪大用。 为难则是难以策反,不易掌控。 万事难有十全十美全看后续如何应对,纪映淮展颜一笑道:“池警官吉人天佑,历经此劫日后一片坦途。” “多谢纪警官。” 寒暄两句二人就分道扬镳。 至于纪映淮之言池砚舟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今日说此等言论的人不下数十,比这夸张的更是玄之又玄。 好似齐天鸿运已经悬于头顶一般。 熬到收工池砚舟则是赴约金恩照,看他今夜到底有何言论。 自是没通知杨顺,今夜谈话不便第三人在场。 找了一处饭店坐在包间之内,池砚舟点了四个菜。 有荤有素,二人足矣。 虽说是随便点菜,却不可没有分寸。 等饭菜上齐池砚舟大快朵颐,口中赞叹:“还是此等食物吃起来舒心,医院内清汤寡水着实难受。” “你刚出院也不可吃的太猛,若是吃出个好歹来,我没办法向你家人交代。” “一些吃食不打紧,队长为何不动筷?” “我在冰城举目无亲,遇事连个商议的人都难寻,无根之人凄凉潦倒。” “队长这是哪里话,若是不嫌弃可与我说说。” “莫大冰城为兄此刻也仅信你,这才约你出来。” “队长您说。”池砚舟也正色起来,将手中筷子放下。 金恩照目光凝练:“先前问题我也不翻来覆去讲,你心里应当明白。” “属下明白。” “困局若不自破只怕久困成牢,到时身困樊笼之中永不得出,再经历几次相似任务,恐要同派出所警员一般因公殉职。” “队长所言句句勘破迷雾直指本心,奈何所有警员皆是身处樊笼之内,脱困不得啊。” 这道理谁都懂。 却逃不掉。 金恩照却说道:“之前我也觉得身在局中跳脱不出,可现在情况有所不同。” “队长的意思是?” “中央保安局!” “中央保安局?” 见池砚舟神色吃惊,全然在其预料之内,金恩照不慌不忙说道:“中央保安局成员地位高于普通警员,秋志用早前兵事恩赏室的边缘人物,加入中央保安局后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郑家为对付他都大费周章,利用贪墨一事请治安部出手,足矣证明此身份的重要性。” 重要性! 不言而喻! 许咸英此番为何遭受盛怀安算计。 组织又因何陷入危机之内? 全因许咸英发展外围人员,选择了中央保安局内成员。 若能加入其中则可更加有便利掌握情报,虽看似也是边缘人物,却好过现在无从下手。 没想到金恩照居然另辟蹊径,想加入中央保安局。 但问题却十分明显。 保安局的人员组成之前就讲过,核心成员俱是日本人。 特高课的日本宪兵,日本中野特务学校毕业生等等。 警察厅警员虽也可加入从事外围工作,审核却非常严格,岂是你想便可? 金恩照会不会是病急乱投医? 见池砚舟目光之内闪过怀疑神色,金恩照立即说道:“你不信我?” “属下只是觉得难度很大。” “我已经同中央保安局的人取得联系。” “已经联系上了?” 保安局成员身份保密,秋志用为调查医院事故一事赶赴冰城,身份较为容易知晓,却已经入土多时。 金恩照如何同保安局人员取得联系? 连陆言都并非保安局之人。 “若非已有门路,我岂敢说这些话。” “属下明白保密纪律,不敢妄言询问,但队长告知这件事情的意思是?” 你若真已经同保安局联系上。 理应不该告诉旁人。 金恩照却开口道:“现在仅是有联系还未正式加入,且这次你救为兄一命我便也想帮你一把,若能加入愿带你一起,因此来问问你的意见。” 边缘人员。 在保安局内职责犹如密探。 等同于漫漫与特务股的关系。 这等身份你想探查保安局秘密,根本不可能。 不过特务股警员本身具有优势,且专业性值得信任,故而作为保安局开展秘密工作的人选不奇怪。 不敢说多多益善。 却也应有大量密探,构成基础情报脉络。 金恩照若能加入保安局,则会有人负责同他联络。 联系人在保安局内地位定然也不高,不然岂会负责同密探直接对接。 且金恩照若能再举荐池砚舟加入,保安局为工作保密不可能再给他安排联系人,大概率会让金恩照充当。 便会间接导致金恩照地位看似提升。 虽无大用,却聊胜于无。 再者他现在认为龙猴相合不似虚言,池砚舟又有能力,得此助力日后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 对此池砚舟其实很心动。 按照组织推断日伪定会成立冰城地方保安局,到时对冰城情报工作影响更大,会令工作环境更为严酷。 若能现在就加入其中。 等冰城地方保安局成立之际,或能得些便利。 作为情报工作人员,多重身份其实并非坏事。 危险自是更加危险,可这条路哪里有安全可言? 但相关决定还需同组织商议后再说,只是当着金恩照的面你无法拒绝,因此池砚舟感谢道:“多谢队长心中惦记属下。” “你的意见是?” “若能加入属下当然甘愿跟随,可保安局审查严格,能联系队长可见是看中能力,就怕非要带上我会有不好影响。” 见巨大诱惑面前池砚舟还能为他考虑,金恩照心中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只是先问问你的意见,至于说举荐一事需等我这里尘埃落定。” “那便有劳队长。” “你舍命救我,我岂能对你不管不顾。” “有伤在身不宜饮酒,不然今日定要和队长一醉方休。” “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喝不迟,但此事定要守口如瓶,不可告知外人。” “请队长放心,属下明白。” 这种事情他岂能乱讲。 祸从口出! 第二百七十九章 暗杀任务 未雨绸缪。 投桃报李。 此刻很难讲结局利弊。 将饭吃罢于路口分道扬镳。 本意今夜绕行地德里,欲将屠博一事投入信箱之内,此刻看来应添加金恩照所言。 前去地德里将情报送入后离开。 他心知宁素商后续应当会想见面,最开始恐是打算亲眼看看他受伤情况,如今也要加入商谈金恩照想法一事。 得知他今日出院夜里回来,张婶专门煲汤。 可惜他却同金恩照在外吃饭。 徐妙清没有责备他刚出院就乱跑,而是说明日早上再喝一样。 毕竟她猜测池砚舟住院多日,恐也有情报要同组织联系。 徐南钦事忙还未回来,徐妙清却催促他早点休息。 迈步进入房间得见自己被褥都铺在床榻之上,池砚舟回身问道:“这是?” “总不好我睡在床上,让你伤员打地铺。” “罗汉床不算地铺。” “那也不行。” “可这床上只有我的被褥,怎么不见你的?” “我睡罗汉床。” “不睡一起?” “你有伤在身,想什么呢?” “意思是伤好了可以睡一起?” “不行!” “那和有没有伤,作何干系。” 徐妙清美目白了池砚舟一眼,心里暗道:“怕你禽兽不如,伤口开裂。” 但此言论实在难讲出口。 饶是多年熟悉,合法夫妻。 徐妙清也仅是心中想想,尚且觉得面红耳赤。 “老实睡觉。”徐妙清帮池砚舟将衣服脱去。 仔细检查包扎情况见没有渗血,这才放心。 后打水帮他洗漱,医院便全是由徐妙清照顾,此刻倒也没觉得多么局促。 床榻之上香味弥漫。 池砚舟深吸口气缓缓进入梦乡。 第二日醒来神清气爽,回家的感觉确实异常舒坦。 早晨坐在一起吃饭徐南钦关心伤势,池砚舟表示已经没有大碍。 “还是要多注意些,免得遗留病根。” “伯父说的是。” 出门工作前徐妙清叮嘱:“路上小心。” “你也是。” “冰城各校赶赴新京参加会议的成员,可能几日之后就会启程,我有些犹豫还要不要去。” “担心我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池砚舟自然明白她因何纠结。 “我放心不下你。” “每日情况你亲眼得见,已经不太影响日常生活,你该去便去。” “那我快去快回,毕竟舒主任力排众议推荐,郑校长最后点头首肯,风言风语传的漫天是非,不去倒显得我们心虚。” “启程当天我送你。” “好。” 告别徐妙清来至警察厅特务股,开始浑水摸鱼的一天。 杨顺来了之后便与池砚舟一道闲聊。 其他警员见状都打趣二人,说他们这薪水领的轻松。 杨顺出言反驳:“你们想换,下次给你们也试试。” “受之不起。”警员嬉笑说道。 枯坐一日收工回家。 三岔路口果真看到窗帘信号,池砚舟前往地德里。 房间内亮灯可见宁素商已在等候。 上前叩门确认身份,后房门开启池砚舟闪身进入。 宁素商将门关好后打量眼前池砚舟,神色关心语气柔和:“受伤很严重吗?” “背后被尖锐物体划破。” “没能躲在安全范围内?” “金恩照当时挡住去路……” 闻言宁素商亦是后怕,情报工作便是如此,你计划的再好也难预料结局。 此番池砚舟得以活命。 可若稍有偏差,只怕就要牺牲在组织安排的爆炸之下。 池砚舟不愿多谈自身情况,转而问道:“组织这里情况如何?” “牺牲了部分同志,多数人已经转移至安全地点。” 虽两人心中都很是惋惜,却不可因悲伤而原地踏步,更应认真工作。 “屠博一事组织事先知晓吗?” “市委、特委此前主要精力放在许咸英一事上,屠博处情况不甚明了,但因你提供的情报已经着手安排调查。” “小心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陆言,此人不好对付。” “组织心中有数。” “冰城工作目前受影响大吗?”池砚舟觉得此次成员牺牲众多,且负责撤离任务的成员不得再返回冰城,只怕对整体情报工作影响不小。 提及此事宁素商无奈点头:“影响很大,尤其如今组织着重发展冰城情报工作,冰城在整个远东地区的重要性,都因全面战争的爆发而愈发明显。” “组织打算如何应对?” “特委、市委方面会抽调人手补足空缺,且着重培养更为专业的技术性人才,也同苏方多紧密合作培养学员,争取早日在冰城打开局面。” 其实组织此前在冰城乃至整个东北的情报工作,都发展的很不错,若非遭遇几次灭顶之灾,岂会如此捉襟见肘。 故而现在更为需要,专业的技术性人才。 对组织工作的整体方向二人仅是讨论两句,后宁素商问道:“金恩照想你一起加入保安局?” “没错,组织方面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保安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且就算你加入仅是边缘人物无法探查太多情报,可此身份却对你的潜伏工作起到一定保护作用,组织支持你打入保安局内。” 就这件事情其实很好选择。 弊端不必讲太多,无非是容易暴露。 但潜伏工作要的是情报、价值。 “若组织同意,我后续就会通过金恩照想办法打入保安局。” “风险问题你应当清楚我就不再赘述,总之日后工作更要如履薄冰。” “我明白。” 与虎谋皮。 保安局同样也是危险来源。 再者此决定被盛怀安知晓,同样不利。 因此这是一次取舍。 组织同池砚舟都认为加入好处更多,所以选择承担一定的风险。 将积攒的事情讨论结束,宁素商这里提到:“目前组织处有一个暗杀任务,想你带伤收集一些情报信息。” “暗杀目标是?” “接近许咸英的人。” “祁敦!” “正是此人。” 识破许咸英身份后,她坦白内容之中首次出现祁敦名字。 组织经过调查得知,此人乃是盛怀安的密侦暗探。 祁敦土生土长的冰城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早些年赶上俄国人修建铁路,做劳工赚钱。 他爷爷年轻时因工伤被砸断双腿,家中顶梁柱轰然倒塌。 无奈之际只能卖饭养家糊口。 劳工却都可怜其处境,便都愿意照顾他生意。 加之饭菜物美价廉生意很好。 但仅干了一年便遭人眼红,被驱离铁路施工地,卖饭生意被旁人接手。 原以为换个地方还能东山再起。 可谁知全靠工友帮衬,换了地方饭菜虽还是物美价廉,却无人问津。 抢了生意的关系户也是如此。 毕竟劳苦大众又有几个舍得花钱。 后祁敦的爷爷用一年多积攒下来的辛苦钱,给他父亲送进烟厂学习。 也算孤注一掷。 没成想他父亲也争气,在烟厂表现不错,从学徒入职成工人。 慢慢成为技术要员。 到祁敦这里家中长辈都明白读书的重要性,所以送他从小去私塾后进入学校内学习。 但他却不如自己爷爷坚韧不拔,更不如自己父亲吃苦耐劳。 中学因作风问题被开除学籍。 烟厂因日俄早年经济斗争,致使落败。 积攒家底被祁敦挥霍一空。 爷爷患病无钱治疗撒手人寰,父亲去别的烟厂做普通工人维持家用。 宁素商继续讲述:“祁敦从学校出来后被安排过诸多工作,却都难以长久,晃晃荡荡十几年也到了三十多岁,仍然一事无成。 于是选择成为日伪的密侦暗探,依靠情报换取高额报酬,因他长相不错且学历在暗探之中算是很高的,所以被盛怀安选中执行接近许咸英的任务。” “组织想我收集祁敦资料?” “祁敦资料组织方面已经掌握,现在只是较为担心祁敦是否会是诱饵,想你在警察厅特务股内帮忙判断一下。” 暗杀祁敦其实不难。 可却担心盛怀安用此人做诱饵。 因此行动前需要调查清楚,好做万全准备,免得遭遇措手不及的情况。 第二百八十章 旁敲侧击 暗杀。 锄奸。 势在必行。 此次日伪所用计策阴险狡诈,布局之久足见耐心。 手段骇人听闻,毫无人性。 任务负责人祁敦组织自是要绳之以法,若留其苟活于世,孩子出生后又当如何自处。 许咸英身孕期间若念及祁敦之情,再陷迷途泥沼又该作何处理。 暗杀祁敦亦是表达态度。 日伪密侦暗探切莫觉得投靠敌人,便能高枕无忧。 此番问题在于若组织有不得不暗杀之理由,盛怀安定也会知晓关键,故意放祁敦做诱饵守株待兔。 组织便会面临损失。 冰城特委杜绝一切不必要的损失,尤其此刻斗争环境艰苦。 池砚舟虽有伤在身不便执行任务,却可在特务股内进行观察,看能否发现警员埋伏的蛛丝马迹。 明白任务内容后,池砚舟问道:“祁敦如今身居何处?” “东窗事发他深感危机寻求庇护,盛怀安令他住在省公署街宾馆内,且安排两名便衣警员暗中保护。” 祁敦心知危险寻求保护很好理解。 再者已经不方便居住家中,所住之地鱼龙混杂更为危险,加之也恐给家中亲友带来无妄之灾。 省公署街距离警察厅很近。 警察厅门前是山街,跨过山街向南,穿行出去第一个路口就到省公署街。 安排此处,保护得当。 另有便衣警员暗中相随,看似并没有将其当做诱饵的意图。 可特委、市委成员不敢疏忽大意。 “组织调查宾馆情况可曾有发现?”池砚舟想了解一下,组织前期准备工作情况。 “省公署街房屋众多,祁敦贪生怕死不敢随意露面走动,偶尔送饭吃腻了会出来吃饭,活动范围极其有限,因此沿途房屋之内是否有警员暗中埋伏,组织成员很难查明。” “明白,我会通过别的线索进行判断。” “安全范围内进行便可。” “是。” 今日从地德里离开前,宁素商叮嘱他照顾好身体。 池砚舟义无反顾踏入宁安街房间,她便知道对方的成长速度极为惊人。 从没有对敌作战经验,到一名合格的地下情报工作者,所用时间很短。 宁素商不希望池砚舟仅是昙花一现。 更不愿再承受,与同志阴阳两隔之苦。 踏月而归池砚舟见徐南钦父女在客厅闲聊,看其回来徐妙清才准备开饭。 坐在饭桌上徐南钦说道:“诊所药品购置的还算顺利,虽有些药物暂时没有却也不影响开业,暂定七天之后开门营业。” “恭喜伯父。” “我到时可能人在新京。”徐妙清同样是这几日便要启程。 “简单开门营业便可。”徐南钦之前就说过,没有仪式之类。 池砚舟好奇询问:“诊所名称定下了吗?” “韩医生诊所。” 简简单单,直切主题。 “诊所内医护人员可曾寻到?” 韩医生负责坐诊。 打针、输液、抓药等工作定也需要有人负责。 “燕股长说他同医科大学内的裴校长关系不错,可让我们联系挑选实习生。” 医科大学专业学生,能力自然有保障。 再者物美价廉。 又可给学生提供实习的机会,算是双赢。 虽说找一个富有经验的医护人员更佳,却没必要。 韩医生也想自己培养。 吃过饭便回房休息,徐妙清口中提及:“舒主任得知你出院想前来看望,但我告知他你已经去警察厅报到复工,他就想约你晚上吃饭。” “什么时间?” “他说看你身体状态。” “转告他明日晚上在省公署街吃饭。” “好。” 有伤在身,就近选择饭店没什么问题。 最近的是山街不假,可首先山街上没什么饭店。 其次山街警员来来往往,私下约人吃饭不想被看到情有可原。 实则池砚舟是想要去省公署街暗中做观察,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毕竟特务股警员池砚舟更为熟悉,指不定可以发现踪迹。 依然还是在香软床榻上入眠。 第二日赶赴警察厅特务股,同样枯耗时间。 池砚舟心里却有正事。 暗中观察特务股警员数量,力求发现线索。 只是特务股警员并非每日都要坐班,多项任务需出外勤,导致观察较难有收获。 恰逢金恩照今日同样闲来无事。 闲聊期间池砚舟说道:“之前新阳区搜查许咸英是队长您带队负责,可当时明明红党冰城外围组织成员名单股长已经掌握,为何不安排我们负责监视红党外围组织成员,反倒让我们假模假式的搜查。” 有关此问题金恩照早就想过不知几遍。 答案显而易见。 盛怀安不再相信金恩照的能力,故而任务交给其他小队负责。 现在听池砚舟主动谈起此事,金恩照打开话匣:“此前刁骏雄带队负责监视任务。” 刁骏雄与金恩照一样,同为特务股队长。 年纪比金恩照大五六岁。 此人早前就是警员,后随警察厅一起投靠日伪。 能力中规中矩,但资历够老。 “先前任务之中,刁队长没能发现红党真正意图,股长可曾说什么?” “应该没有。” 金恩照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毕竟许咸英叛变已经超出盛怀安的预料,因此你再批评刁骏雄没意义。 “队长已经清闲多日,刁骏雄队长不知是否情况一样。” 金恩照能明白池砚舟的意思,他执行任务没有任何失误,反而是因为保密导致他们险些丧命。 反倒他却没有被安排新的任务。 刁骏雄负责监视工作,虽过程没有出现重大失误,可红党意图你确实没有判断出来,这几日在股内还经常不见其人,莫不是又有任务? 那这盛怀安对金恩照的态度到底如何? “所以我们也要未雨绸缪。”金恩照暗指加入中央保安局一事。 实则池砚舟是想要通过金恩照,探查刁骏雄的任务。 是否暗中保护祁敦,埋伏前来锄奸的组织人员。 “刁骏雄队长的能力必然不如队长您,不然上面怎么会联系您,而不是联系他呢?” “慎言。”在厅内谈论此事,金恩照也担心隔墙有耳。 池砚舟示意自己明白,继续问道:“刁队长莫非又有新任务?” 此事不怪池砚舟关心,金恩照自己都留意过。 于是说道:“听闻是有任务负责。” “股长又将何种重要任务交给他。” “听说是出城协助当地警察署,调查抓捕反满抗日分子。” 出城? 并非保护祁敦! 但这个信息,池砚舟现在只能暂且相信。 金恩照心里烦闷,他作为盛怀安心腹,危险任务应当刁骏雄负责。 易立功的监视盯梢任务,给他负责才对。 可这次却截然相反。 加之刁骏雄任务出事后,立马又有新工作。 金恩照死里逃生,干的都是脏活累活,反倒清闲下来。 说好听点是看他劫后余生,让其缓缓。 说白了不就是认为能力有所欠缺。 金恩照心里愤愤不平,之前自己立的功劳,难道是假的? 烦闷之余他离开警察厅出门带队盘查,看能否有所发现。 池砚舟从金恩照这里打听到的消息,好似祁敦确实无人理会,却也不敢笃定。huαんua33 晚上收工前去省公署街赴约,借着同舒胜吃饭之机会,再行调查一番。 看能不能有新的线索。 毕竟这些情报对组织行动至关重要,若落入敌人陷阱之内,则会造成损失。 且暗杀失败,更会助长叛徒的嚣张气焰。 因此池砚舟对待任务异常认真,想要拿到最准确的情报,哪怕警察厅暗中有所埋伏,若能将其埋伏情况尽数掌握。 在警员眼皮底下将祁敦除掉。 效果则更好! 第二百八十一章 破财免灾 南岗区省公署街上,有一家馆子名气还算不错。 主营本地菜。 门前随大流请了两名女侍应生进行揽客招待,年轻貌美。 冰城此类营销手段前几年便兴起,一时间风靡。 大饭店却不屑于此。 招牌、口碑永远是硬道理。 饭店位置距离祁敦所居住旅馆不远,算是斜对面。 目测大概百米不到。 池砚舟从旅馆门前路过,见其客人络绎不绝。 冰城地理位置特殊,每日人流量极大。 未多观察来至饭店,舒胜早就在此等候。 “让舒主任久等。” “我也刚到不久。” 二人一同进入饭店内,前往二楼包间之中,池砚舟临窗而坐。 目光可视旅店情况。 “池警官感觉这几日身体如何?” “并无大碍。” “可有忌口?” “舒主任随便点菜,没有忌口。” 点菜之后便是闲聊,等吃饭期间舒胜说道:“今日请池警官吃饭,其实另有一事相商。” 池砚舟便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 同意见面无非是想观察旅馆情况,顺势而为。 故而此刻说道:“在下住院期间舒主任百忙之中抽空赶来,另送补品若干情真意切,在下一直觉得无以为报,昨日听闻舒主任想见面我便猜到或是有事,所以哪怕身体仍有不适毅然决定赴约。 请舒主任但讲无妨,只要能办到,绝不推辞。” 场面话池砚舟也讲的漂亮。 先是感谢,后凸显自己带伤前来的诚意。 但重点在于若是事情超出能力范围之内,就不要怪我无能为力。 “若非事情紧急,为兄也不愿这时候打搅你。” “何事?” “新京满清遗老之事我不多言你也清楚,慎鸿畅死在冰城后新京也杀了些人,看似如今风平浪静但为兄我得罪了不少人。” “舒主任人在冰城又有何惧?” “冤家宜解不宜结。” “左右逢源?” “哥哥我实在不敢想什么左右逢源的事情,只要不被惦记便感谢保佑。” “舒主任究竟是想?” “破财免灾!” “破财免灾?” 舒胜压低声音说道:“新京满清遗老方面有人牵线搭桥,我拿出态度则能往事一笔勾销。” “这借钱在下实在是有心无力。” “不是借钱。” “继续。” “哥哥我现在根本不敢踏足新京你也明白,所以这钱需有人送去,但你也知道数额不会小,劳烦旁人跑一趟我实在难以心安。” 这世道乱。 钱财便被无限放大。 巨款交给旁人之手寝食难安,对方捐款逃跑你作何处理? 再者若对方将钱贿赂给日伪高官帮自己铺路,你还能要回? 舒胜担忧,不无道理。 “打算让我妻子带去新京?”池砚舟听到此处,如何还能不知其言外之意。 “池警官聪慧过人。” “就不怕我们贪墨这笔巨款?” “实话讲哥哥也怕,找你前更是左右思量,最后愿意赌上一赌。” 其实池砚舟明白。 让自己帮忙舒胜首先能有后续。 假若池砚舟贪墨经费,舒胜可状告盛怀安。 舒胜宁愿这个钱最后进入盛怀安口袋,也不会便宜池砚舟。 再者到时他可能虚报金额,钱财数额翻倍告知。 池砚舟要么自己凑钱给盛怀安,要么就被盛怀安怀疑私藏。 都是麻烦! 其次池砚舟在慎鸿畅一事上亦有牵连,此番舒胜主动破财免灾,也能帮池砚舟将微弱隐患清除。 若让满清遗老得知他横插一脚。 那之前不将他惦记在心上,之后则就不一定。 因此舒胜最后选择池砚舟,其实深思熟虑的异常清楚。 帮忙,你亦有好处。 贪墨,你则招惹麻烦。 见状池砚舟点头说道:“举手之劳,舒主任放心便是。” 这忙确实不好推辞。 再者这钱着实黑不掉,就算黑掉也尽数要入盛怀安的口袋。 池砚舟何苦来哉。 还不如将暗中遗留微小隐患清除。 有人主动出这笔钱消除隐患,池砚舟自然支持。 “多谢池警官。” “舒主任客气,只是在下好奇怎么不去银行汇款呢?” “金条。” “原来如此。” “四根!” “小的?” “大的!” 池砚舟猜到是笔巨款。 却没想到居然是四根大黄鱼。 难怪舒胜担心有人见财起意。 且就算是金条送去银行恐怕都要惹人瞩目,不怪他想找人携带。 只是这舒胜不过教务主任,岂能有如此丰厚的家底。 再说观他模样,好似还没有伤筋动骨。 这些年舒胜黑钱没少捞。 说句丧心病狂都不为过。 但在池砚舟面前舒胜没有任何不好意思,若说捞黑钱谁能比得过警察厅。 只是说基层警员机会少罢了。 其实舒胜也肉疼得紧,虽不是伤筋动骨却也没了大半家财。 且郑良哲管理学校他再无手段敛财,这钱只会越来越少。 可与自身性命相比,要懂得取舍。 商谈结束舒胜言后续会将金条送来,徐妙清随冰城学校队伍一同出发,路上安全不必担心遭遇不测。 池砚舟目光微微一凝,祁敦身影由旅馆内出来。 随即朝着不远处的饭馆走去。 后有两人尾随,可见是特务股安排暗中保护的警员。 祁敦所去饭店并非池砚舟所在,虽这家更为有名但他多日在此,这家饭店只怕早就已经来过。 今日便换一家。 后继续观察街面情况,未见警员踪迹。 街道两旁房屋之内,亮灯的不在少数。 较难判断其内是否有警员埋伏。 祁敦安顿住处的位置,以及警员对其的保护。 加上他活动范围的缩小。 其实无处不是告知组织,特务股保护祁敦的决心。 不愿他被锄奸,给特务股带来影响。 可盛怀安此人心思难猜。 若对祁敦不管不顾组织必是不会轻易出手,担心其内有诈。 保护到位,组织反而会觉得没有问题。 心理博弈便是如此。 盛怀安或许就选择正常保护,你若是动手暗杀,我则将计就计。 你若不敢前来暗杀,那我其实保护住祁敦性命,让旁人也知道特务股的能力。 投靠特务股,不必担心暗杀。 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池砚舟心中更加倾向,祁敦是诱饵。 但这个诱饵与其他诱饵不同的则是,他不会散发诱人的味道。 却让你忍不住想要出手。 就在他心中思索之际,祁敦已经从饭店内出来。 独自一人吃饭自是高效。 只是他却没有立马回旅馆内,在一处酒馆外驻足。 祁敦此人作风问题严重,喜爱之物一目了然。 已经多日囚困难耐,此番想要进去潇洒。 且他没有太过犹豫,直接迈步进入。 从这个细节上池砚舟做出判断,警察厅有埋伏。 之前他是大概率认为有。 但此刻基本上可以确定。 因为暗中负责保护祁敦的警员没有任何反应,这个反应不是指行为上。 而是眼神。 警员跟随祁敦进入酒馆负责保护。 但是警员负责保护任务时,最忌讳目标人物四处乱逛,尤其是酒馆之类的场所。 看到目标人物进去能劝阻的会直接劝阻。 若不能劝阻的也会面露不喜神色。 毕竟目标人物给出可趁之机,敌人就有极大概率出手。 那么警员就要冲锋陷阵,则有可能为保护目标人物而死或负伤。 谁愿意? 可这两名警员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变化,为何? 答案显而易见。 祁敦进入酒馆并非寂寞难耐,恐怕也是特务股设计之内的,多日之后表现出放松警惕,是给组织认为等到动手的好时机。 只怕警员早就埋伏到位。 祁敦在看似严密的保护之下,因自身爱好问题露出破绽。 看似一切合理,实则全是算计。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临时起意 保护。 懈怠。 放松警惕。 欲望驱使。 每一步都精心算计,不露声色。 润物细无声! 未见大开大合,却步步为营。 可见盛怀安此番并非一定要让祁敦做诱饵,保护其安全令组织无法锄奸,造成影响亦可。 前来暗杀需付出代价。 选择按兵不动,舆论上日伪自胜一筹。 此刻反倒让组织左右为难,不好取舍。 只是心中细细想来池砚舟又觉今日或是机会,按照宁素商提供情报可知,祁敦每日行踪范围固定。 今日应是首次进入酒馆,向外透露松懈信号。 信号释放出后应由负责收集祁敦情报的红党成员,汇报红党冰城市委等待命令安排。 最快时间上推测也该是下次祁敦放松之时,红党行动组成员出手暗杀。 故而警员、祁敦会认为今日安全。 心有松懈,许能找到机会。 可组织成员收到的命令是收集情报,而非行动。 今天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但今日过后池砚舟会和组织汇报消息,告知特务股警员暗中埋伏,需暂且放弃锄奸计划。 便宣告暗杀任务暂时失败。 祁敦引起组织多名同志牺牲,池砚舟岂能甘心。 舒胜不知他心中所想,边吃边聊:“听说池警官此番受伤另有隐情。” 此事看来风言风语流传不小,对方在学校内都能听闻。 “不提也罢。”有关这件事情,他自然不愿多言。 见状舒胜也知难满足好奇心,却能理解。 宽慰说道:“池警官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且行且看。” “舒主任想让妙清携带金条自是对我等信任,随冰城各校成员一同出发不必心忧匪患,可若遭遇警员、宪兵等搜查又当如何应对?”池砚舟突然提出一个新的问题。 舒胜此前也想过,顺势开口回答:“有冰城学校身份,加之人员众多,就算搜查到金条,应当也不会遭遇麻烦。” 闻言池砚舟却说道:“多事之秋。” “池警官的意思是?” “财帛动人心,警员、宪兵等人我想舒主任应当略有耳闻,若真被黄金迷了眼,只怕会铤而走险。” “当着冰城数十名教职员工的面?” “若认为大量财产,有给反满抗日组织护送经费之嫌呢?” 舒胜脸色也跟着一变。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真若眼红,巧立罪名! 见舒胜思绪担忧,池砚舟趁热打铁道:“到时调查一段时间自然能还我妻子清白,可金条是否会归还则难讲,且就算归还是否还是金条,犹未可知。” 还给你四条黄铜。 说当日搜查走的便是此物。 此刻查明不是黄金,才认定你并非为反满抗日组织护送经费。 你非要说是金条? 那就关押继续查!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舒胜一脸难色道:“这可如何是好。” 新京方面催着要金条帮忙平事,徐妙清随队出发去新京开会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但听池砚舟所言确实仍有不妥之处。 时不待我。 他岂能不急。 见状池砚舟说道:“舒主任待我以诚,在下也不可袖手旁观,现有一个办法。” “请讲。” “新京方面与舒主任应当有书信、电报往来。” “确有。” “其内可曾提及金条一事?” “都是暗指,并未言明。” 听得此言池砚舟叹了口气,无奈摇头:“我本以为会有证据可以证明,金条并非为反满抗日组织护送经费,是要去新京交给政府内人员,将这些证据随金条一同携带,面对警员、宪兵搜查时则能不予理会。” 舒胜急忙说道:“虽然没有明确指出,可字里行间显而易见。” “四根金条不是小数目,我们不可粗心大意,没帮舒主任将隐患消除日后还能弥补,若四根金条不翼而飞,我事后又当该如何与兄长相处。 保险起见能否让我先看看书信往来内容,判断其是否可以作为证据证明金条用途,若感觉问题不大如此一来应当无碍,倘若还觉得危险则可以另想办法。” “劳烦池警官在此稍等片刻,我回去将书信拿来一观。”舒胜不愿拖延时间。 毕竟前去新京开会,也就这两日便会启程。 明日再见池砚舟发觉书信不够证明,另想办法又要耽误一日,他着实拖延不起。 “舒主任路上慢些。” “多谢。” 舒胜说罢便急忙离去。 池砚舟却望着下面酒馆若有所思。 他故意提出这个确实存在的问题,便是想要舒胜回家一趟,让他获得单独行动的时间。 毕竟他受伤在身。 舒胜今日又是有求与他。 自是不会让他跟着来回奔波。 预测并不存在问题,独处空间池砚舟如愿获得。 争取机会实则是想亲手暗杀祁敦,组织成员负责收集情报不会贸然出手,池砚舟却想抓住这次机会。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果断往往同样重要。huαんua33 没有立马展开行动而是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见舒胜坐上人力车催促车夫快走,他心中默默判断。 此处距离舒胜住址并不远。 车夫全力拉车大概需要十八分钟。 往来书信舒胜自是收拾妥当,也无需寻找整理应取之即走,不会额外耽误时间。 回来时路面稍有倾斜,可能速度略有提升。 十五分钟。 三十三分钟! 前十分钟池砚舟坐在包间内没有任何异动,在时间仅剩下二十三分钟时,他打开包间房门叫来伙计。 “先生有何吩咐?” “这道熏鱼味道独特食之可口,想再要一条打包带走。” “先生果然是会吃的行家,这道菜乃是本店师傅新研制的烹饪手法,与市面上寻常的熏鱼有所不同,只是制作时间可能要三十分钟左右,因为需提前腌制十分钟,加之复炸前要完全冷却。” “精益求精,慢工出细活,告诉师傅不用着急,务必做好。” “好嘞先生。” 伙计从二楼离开池砚舟观走廊无人,也从后楼梯下来。 从饭店后门走出。 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乃是饭店伙计打扮。 头上带着帽子,低头越过马路。 并未直接进入酒馆内。 而是向南进入龙江街。 等池砚舟再度回来省公署街时,身上衣物则又换成了普通棉衣。 是他从龙江街一家关门成衣店内窃取,另有棉帽戴在头上起到掩护作用。 后进入酒馆内。 偷偷看了一眼藏在衣袖内的腕表,时间还有十六分钟。 酒馆内目光随意扫视看到坐在角落的祁敦,自饮自斟。 眼神却在不同女性身体徘徊。 虽有心思但知道正事,没有乱来。 今日进入酒馆也是任务一环。 池砚舟继续观察发现,酒馆内除却两名跟随保护的警员外,可能暗中还有警员埋伏。 他不敢深入。 避免被发现身影。 好在现在乔装打扮身材臃肿,且面容遮挡得当,又未深入不会被发现。 池砚舟进入酒馆内是想找机会,如果有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若是没有则会默默退去。 果断却不冲动。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祁敦却没有给池砚舟任何机会。 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时间,但池砚舟顶多只能再等五分钟。 再无机会便不会逗留。 就在这时祁敦起身打算前去洗手间,两名警员暗中跟随。 池砚舟也默默移动。 但他去的不是洗手间,而是不远处的配电房。 在祁敦进入洗手间的第一时间,池砚舟用衣服隔绝指纹,将电闸拉断。 酒馆内顿时一阵骚乱。 警员反应极快,担心祁敦安危,立马抹黑冲入洗手间。 池砚舟却默默离开。 电闸重新被送上,酒馆经理表示跳闸了,并无大碍。 让大家继续喝酒玩乐。 祁敦从洗手间出来也是心有余悸,方才的黑暗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再无心思继续喝酒,去角落座位上将大衣穿好,叫来侍应生买单。 第二百八十三章 手刃锄奸 做日伪密侦暗探,提供情报换取高额报酬。 令祁敦乐此不疲。 被选中接近红党成员执行任务,他实则心中隐有抗拒。 在其看来太过危险! 无奈盛怀安给的着实太多。 利欲熏心祁敦铤而走险,计划顺利心中暗喜,可谁知许咸英这个女人居然迷途知返。 导致他的名字进入红党视野。 手握巨款尚且来不及挥霍便囚困于此,祁敦心中自有怨气。 无奈又不得不奢求特务股保护,仅能配合。 好在盛怀安对他保护还算得当,虽有示意他吸引红党成员,却并非不顾诱饵死活。 祁敦也想早日结束这项工作,好好花天酒地享受几日。 身有巨款却无从花费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今夜进入酒馆尚且是计划之中,因此当洗手间熄灯刹那,祁敦吓得心脏都快蹦出。 好在是虚惊一场。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愿继续等候,在这里明晃晃的惹人瞩目。 虽知保护得当,可若不慎被杀,又去何处说理。 警员见其要结账离开,面色为难却又不能上前阻止,显然今夜诱饵任务还未结束,祁敦便要罢工。 侍应生上前弯腰低头询问:“先生想要什么?” “结账。” “消费二十六元。” 祁敦今日也不过就喝了几杯酒罢了,消费却不低。 好在他现在财大气粗,随手扔出三十说道:“不用找了。” “谢谢先生。” 就在祁敦准备转身离开之际,突然酒馆内的灯光再次全部熄灭。 刹那间祁敦便感觉胸口一疼,嘴巴被手掌捂住难以发声,随着匕首在心脏搅动。 瞬时便没了声息。 将祁敦尸体放置在一旁沙发之上,池砚舟于黑暗中边走边脱掉身上服务人员的衣服,双手方才戴着侍应生的白色手套,不必担心留下指纹。 警员第一时间摸黑朝着祁敦而去。 池砚舟却已经换了衣服从酒馆内离开,低头快步走进龙江街。 衣服重新归还店铺,穿着饭店服务人员制服回来,后将制服原路放回,确定二楼走廊无人再悄步上来。 目光看到临走前夹在门缝内的发丝分毫未动,放心进入包间。 窗户前看到酒馆门前出来不少客人,却被从一旁楼上下来的便衣警员拦截,已经确认祁敦死亡。 且酒馆内的电闸被人为破坏导致短路烧毁,目前无法正常供电。 客人在黑暗之中失去耐心想要离开。 才导致门前乱作一团。 同时舒胜坐人力车也刚好停在饭店门前,池砚舟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正好。 今日出手算临时起意。 其一当然是想要完成组织任务,震慑汉奸、日寇。 其二则是池砚舟主观意愿上想要手刃汉奸、日寇。 有关这点他不否认,看似冲动之举却是难得机会,至于是否会给他带来隐患? 自是早就考虑妥当。 舒胜推门进来问道:“酒馆前怎么乱糟糟的。” “我也刚听闻动静起身查看,还不太清楚。” “会不会又出事了?” “冰城哪日不出事?” “言之有理,先看这些书信是否有用。”舒胜并不关心旁人问题,自身麻烦先解决最好。 池砚舟认真翻看后说道:“有用,且只需舒主任明日书信一封从邮局先行寄出,内容表明金条要送去新京,争取确保万无一失。” 舒胜明白池砚舟的想法。 双重证据。 日后若遭遇麻烦,这封信由新京之人提供,亦可作为依据。 金钱交易则无需太过紧张。 实乃正常! 公之于众也无伤大雅。 这时店内伙计敲门,告知熏鱼已经打包好。 池砚舟笑着道:“打包一份熏鱼,想带回去给妻子尝尝。” “是我疏忽,如果不够再点几个菜。” “又让舒主任破费,已经够了。” “你帮我大忙这是应该的,何谈破费。” 舒胜结账,池砚舟拎着熏鱼。 书信他直接交给池砚舟带走,由徐妙清同金条一起带着去新京,路上好做证明。 站在饭店门前见酒馆门口依然喧闹,警员封锁酒馆不许任何人离开,客人自是不乐意。 池砚舟对舒胜道:“是警察厅特务股警员,我要去看看情况,舒主任且先行回去。” “池警官小心。”舒胜也知特务股之事自己掺和不得,便独自离开。 几步走到酒馆前,池砚舟对面前之人说道:“刁队长可需要协助?” 还说出城公干,显然故意放出错误信息。 刁骏雄此刻脸色很差,怒目而视。 听得声音回头见是池砚舟,嗓音粗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将手中打包熏鱼拎起示意:“饭店内吃饭出来,见刁队长在此,便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帮忙协助维持秩序,酒馆内的客人一个都不能放走。” “是。” 保护目标人物祁敦,死于酒馆内。 刁骏雄任务失败。 心中想要找到暗杀凶手将功补过,奈何警员人手较少。 池砚舟同为特务股警员,他自是要征用一下。 酒馆内客人面色焦急,七嘴八舌表示自己清白,警员却呵斥他们安静。 目前调查方案尚且没有。 祁敦死的太过突然,刁骏雄只能命人先修复酒馆内电路,后进行勘察。 在场人员目前不得离开。 与此同时这件事情已经电话通知盛怀安,因距离警察厅不远,此刻盛怀安已经带人到场。 刁骏雄上前说道:“股长。” “祁敦死了?” “当场死亡,不存在抢救机会。” “目前有发现吗?” “应该是当时靠近祁敦的服务生出手杀人,但衣服被扔在地上,此刻不知是否混在客人之内。” 盛怀安目光望向客人。 却第一时间看到一手拎着熏鱼,一手推搡客人维持秩序,又因背后有伤不敢用力,摸样倒也滑稽。 “池砚舟怎么在这里?”盛怀安对刁骏雄问道。 “他说在附近吃饭,见这里有动静前来帮忙。” “叫他过来。” “是。” 池砚舟很快被叫到盛怀安面前,他问道:“股长您找我?” “你在附近吃饭?” “就这家酒楼。”池砚舟用手一指,距离并不远。 “和谁?” “舒胜。” “叙旧?” “说是关心一下属下的伤情。” 盛怀安其实现在并没有怀疑池砚舟。 为何? 生性多疑是不假。 可又不是神经质。 池砚舟在盛怀安处没有疑点,且又差点被红党设计的爆炸陷阱给炸死。 医院内住了多日。 他帮红党杀人? 你可以怀疑,但不能毫无根据疑神疑鬼。 可是就算盛怀安现在不怀疑池砚舟,却还是认为他出现在这里比较凑巧,因此要调查一番。 这个调查不是证明你有问题。 而是要证明你没有问题。 盛怀安的严谨之处便在于此。 我不怀疑你,我一样要调查你。 盛怀安命令新带来的警员协助控制客人,同时对刁骏雄说道:“电路修复好之后让人全部进入酒馆内,暂且看押等候调查。” “是。” 后盛怀安对池砚舟说道:“带我去你吃饭的地方看看。” “股长请。” 同他一路进入饭店包间。 桌子伙计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在饭店门前看热闹。 盛怀安站在窗户处望着不远处的酒馆,对池砚舟问道:“这里视野很不错,你可曾见到可疑之人。” “属下没太注意楼下情况,等酒馆门前人群聚集时才意识到问题。”池砚舟是来吃饭的,又不知道祁敦在这里。 “你下班从厅内过来,吃饭应该不会吃到现在,这饭菜怕是早就凉了。” 面对这句话池砚舟欲言又止。 盛怀安笑着问道:“和舒胜商谈一事,不方便告诉我?” “股长询问自然方便。”池砚舟其实很明白,盛怀安需要知道他今日做了什么。 你也不必装傻充愣。 特务股行事风格作为警员岂能不了解。 也不必觉得盛怀安好似怀疑针对你,今日换谁来都是这般,就是金恩照同样要讲明白今夜做过什么。 第二百八十四章 电箱何在 自证! 警察厅警员时常都有自证环节。 任务出现问题,各科各股进行相关人员自证实属正常。 例如此前监视红党撤离一事,刁骏雄所携带警员便在事发后接受问询。 因此池砚舟此刻面色如常。 并未觉得心虚或是被不信任。 邀请盛怀安换了一处干净的包间,池砚舟才开始讲述。 方才房间内杯盘狼藉,不宜交谈。 “昨日属下回到家中,得知舒胜约我今日见面。” 池砚舟第一句便将时间点明,并非我要求今日吃饭,而是舒胜。 虽徐妙清转告舒胜原话乃是看池砚舟何时方便,但其实言外之意便是今夜。 时间对舒胜而言很紧张。 加之知道池砚舟受伤不会参加厅内任务,默认便是今晚。 到时盛怀安询问舒胜,答应也不会有出入。 时间是舒胜临时告知,祁敦进入酒馆展现松懈同样是盛怀安今日授意。 显然舒胜难未卜先知。 你若说今夜池砚舟为杀人而来,便已经说不通。 同时他继续讲述:“舒胜因慎鸿畅一事……” 听完池砚舟口中话语,盛怀安确实没有料到。 “可知新京那人是谁?” “这是往来书信。” 盛怀安着手一看便一清二楚,新京之人分量确实足够。 四根大黄鱼倒也算配得上。 他对此没有额外想法,避免节外生枝。 “舒胜返回家中取书信时,你便在饭店内等候?”盛怀安再问。 “是。” “没有离开?” “让伙计帮忙打包一份熏鱼。”熏鱼就提在手里,盛怀安自然得见。 询问清楚后他让池砚舟下去协助调查,令刁骏雄上来。 老实下楼维持秩序,通知刁骏雄去饭店。 “股长。” “暗中负责埋伏的警员,可曾看到池砚舟进入饭店?” “属下还没来得及询问。”刁骏雄急于找寻杀死祁敦的凶手,没过多关注池砚舟。 “叫负责监视的警员上来。” 刁骏雄直接站在窗户口大喊一声,便有一名警员疾步跑来。 “股长、队长。” “你今晚是否看到池砚舟进入饭店?”刁骏雄直接问道。 “属下有看到。” “什么时间?”盛怀安接着询问。 “警察厅收工不久。” “有没有中途见其出去过?” “没有,反倒在门前同他一起进入饭店的人,中途坐人力车离开。” “你下去,叫店内伙计上来。” “是。” 很快伙计小心进入房间,面对询问老实作答。 后得令离开时走的飞快。 刁骏雄看着楼下池砚舟道:“股长怀疑池砚舟?” “例行调查。” “警员不曾看到他离开饭店,且点菜后二十五分钟伙计前来告知打包妥当,当时池砚舟就在包间内。 伙计同样见舒胜已经回来,说明池砚舟连二十五分钟的时间都没有,想设计杀人只怕很难。” “确实难度很高。” “再者今夜祁敦行动轨迹有变是临时起意,池砚舟来此处吃饭更是舒胜决定,他就算是红党分子,红党市委也不可能给他下达暗杀任务。”刁骏雄说的非常笃定。 伤员! 执行暗杀任务? 你听听这合理吗? 刁骏雄继续说道:“再者此次池砚舟遭遇红党爆炸袭击,听前去医院照顾的警员回来说险些丧命,他与红党应该毫无联系。” 池砚舟今夜为什么敢动手。 便因如此! 你听刁骏雄说的话,句句在理。 首先池砚舟受伤就不可能执行暗杀任务,其次他差点死在红党手里。 再者时间紧张! “那你认为祁敦今夜如何被杀?”盛怀安不是一定要和人唱反调,诸多证据摆在眼前,你若非要怀疑显得哗众取宠。 刁骏雄正色分析道:“属下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推断认为,红党行动组成员接到暗杀祁敦的命令后,便隐藏身形在旅馆附近寻求机会。 今日得见祁敦进入酒馆认为时机成熟,便潜入酒馆内先行将电闸拉断,造成跳闸假象引起祁敦警觉,便不想继续执行诱饵任务,决定回旅店休息。 红党暗杀成员趁机假扮酒馆服务人员,借此接近祁敦,同时利用第一次断电在电闸处暗做手脚,后重新通电不久造成短路烧毁电线,以至于再次停电陷入一片漆黑,把握机会暗杀祁敦后撤离。” 听警员讲述以及电闸处发现烧焦情况。 刁骏雄的推断并没有问题。 “你认为凶手已经撤离?” “虽警员反应速度极快,且第一时间封锁酒馆,但属下认为对方事成之后定是立即脱身,应当要比我们快一线。”刁骏雄刚才就已经在楼下对酒馆客人进行搜查,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盛怀安起身说道:“下去看看。” 祁敦生死他并不在乎。 只是保护之下还被红党锄奸,确实颜面不好看。 但此前盛怀安更是抓捕、击毙红党成员数十名,影响力自是不小。 仅凭外人看,他盛怀安占尽上风。 倒不是说不能接受红党在眼皮底下暗杀祁敦成功,而是太过轻而易举。 警员尚未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事了拂衣去。 哪怕发现踪迹开枪追捕,最后被对方跑掉,盛怀安都更加好接受。 看来需要给特务股的警员好好开开会。 来到酒馆门前盛怀安对池砚舟说道:“跟着进来看看。” “是。” 电路目前还未修好,其内一片漆黑。 池砚舟身上自是没有手电筒。 盛怀安站在入口处说道:“配电箱负责维修警员有手电筒,你去取一个过来。” “是。”池砚舟黑暗之中高声答应。 可却没有挪动脚步,而是问道:“配电箱在何处?” 听到这句回答,盛怀安内心深处怀疑终于散去。 昏暗中池砚舟背后隐有汗水渗出。 盛怀安让其去配电箱拿手电筒,他其实并未有意识不对,可就在迈步之时突然醒悟。 都不怀疑他。 处处证明他清白。 却还是不经意间给了一个致命的试探。 若是方才池砚舟摸黑前往配电箱,只怕此刻已经被警员抓捕。 就算你解释之前来过这家酒馆,那也要看有没有人相信。 “前面左转。”盛怀安说道。 池砚舟慢慢前进,好似自己对这里的构造极为不熟悉,稍有磕碰才拿到手电筒。 回来接盛怀安口中道:“股长您小心些。” “伤势如何?” “多谢股长关心,已经没有大碍。” “今夜本应该让你早些回去休息,但念及你工作经验少,留你参与调查好学习进步。” “股长用心良苦属下心中明白,多谢股长培养心意,属下定好好学习力求进步,些许伤势不值一提。” 口中说的感恩。 实则池砚舟如今对盛怀安防备有加。 离开饭店时,他明明感觉盛怀安已经不再怀疑他。 甚至于盛怀安从头到尾给他的感觉,就压根不是怀疑。 只是简单的询问。 对舒胜的兴趣,都远超对池砚舟的怀疑。 可恰恰就是在你放松警惕之际,冷不丁的一句随口之言,却是最凶险的存在。 说实在的。 池砚舟如今根本就分不清,盛怀安是对自己怀疑才如此试探。 还仅仅只是顺手为之。 可不管哪一种,都证明此人极其可怕。 若是怀疑。 盛怀安的直觉惊人。 若是顺手为之。 他的习惯骇人。 接下来盛怀安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仔细搜查现场。 随即电路修复灯火通明,更加方便全面勘察。 细节观察结束与刁骏雄所言出入不大,且看祁敦尸体匕首直入心脏,还有搅动伤痕。 刁骏雄蹲在尸体前道:“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手,黑暗中能将匕首准确无误刺入祁敦心脏,一击毙命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经验丰富? 池砚舟显然算不上! 第二百八十五章 告一段落 经验丰富! 如此暗杀锄奸任务,红党市委方面自是不会交给新人负责,经验老道是必备条件。 再看凶器。 刁骏雄表示:“酒馆内的普通水果刀。” “避开把手部位将凶器带回厅内,看是否能提取出指纹。” 新京国务院下与治安部平级设立有指纹管理局,哪怕目前无对比目标也可先提取封存,留待日后使用。 凶手假扮服务人员未露真容,不利于辨认。 盛怀安目前认为红党方面自是明白他暗度陈仓,却派出一位暗杀经验十足的人员负责任务,其要求便是在警员保护、埋伏之下除掉祁敦。 显而易见对方做到。 此人能力盛怀安心中暗赞,先是断电导致虚惊一场,令祁敦想回旅店休息。 靠近祁敦等待再次断电出手杀人。 算计到位。 根据维修电路的师傅讲,电线被剥离绝缘隔热胶层,且裸露铜线部分紧紧贴合在电闸连接处,导致通电不久便烧毁断电。 时间把控的恰到好处。 祁敦临时进入酒馆释放松懈信号,对方临时决定动手杀人,却计划周密完善。 祁敦死的不冤! “通知他家里人收尸,同时去旅店内将其行李取回。” “是。” 行李内尚有祁敦还未消费的巨款。 此刻“物归原主”。 当时由科内申请任务经费交给祁敦。 如今收回落入盛怀安口袋。 酒馆内客人依次排查确实没有可疑人员,且都不曾注意凶手,最后全部放行。 池砚舟没去看祁敦家中来人收尸的场面。 隐隐听到哭声。 却不觉得同情。 祁敦一人害死多少抗日反满志士,死不足惜。 跟随盛怀安回到厅内,刁骏雄处理后续遗留问题,至于搜捕凶手一事,都知可能性不大。 池砚舟则进入股长办公室内。 “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盛怀安想听听他的见解。 “属下认为保护工作中,其实不应该主动露出破绽。” “没有破绽如何引诱鱼儿上钩?” “若有破绽,则可能竹篮打水。” 盛怀安冷面上浮现笑意道:“破绽是否存在,取决于诱饵的价值。” 保护目标是祁敦之流。 自是可以引诱鱼儿上钩。 若换成日伪高官。 必要保护得当,固若金汤! “属下受教。” “这熏鱼怕是已经凉透。” “回去热上一热,美味如初。” “如初?” “是。” 盛怀安今日笑容倒是多过往日,挥手示意池砚舟收工。 有关舒胜与满清遗老等问题,他不去管。 池砚舟愿意帮忙他能理解,毕竟慎鸿畅是在呼兰县被扣上通敌罪名,当事人正是池砚舟。 能消除隐患何乐不为。 所谓熏鱼冷热问题。 暗指红党爆炸一事。 人心! 池砚舟可不敢言自己心寒。 由警察厅内离开回家,并没有前去地德里送情报,祁敦死亡一事组织定然已经知晓。 省公署街负责收集情报的同志,早就将消息汇报。 不必专程跑一趟,等下次必要时一同告知即可。 回到家中徐妙清父女已经吃过饭,熏鱼便明日再说,随手放在厨房。 后在房间内,池砚舟将舒胜求助一事告知。 徐妙清对此表示同意,毕竟对池砚舟也有帮助。 至于窃取这笔钱,两人都没这个想法。 会惹出诸多麻烦,且黄金最后还不能落在他们手中,搞不好警察厅还要来抄家。 大可不必节外生枝! 徐妙清心中暗想此番自己前去新京,当真是有够忙的。 休息一夜起来,早上张婶便将熏鱼给热了热。 吃过饭各自出门工作,池砚舟刚到警察厅见金恩照,就神秘上前道:“队长可曾听闻昨夜之事?” “过来时听了只言片语,刚准备打听一下。” “刁队长压根就没有离开冰城。” “详细讲讲。”金恩照见池砚舟好似知晓,便也不必再去打听。 他同金恩照移步到偏僻角落,后低声说道:“刁队长负责保护祁敦,暗做诱饵……” 听罢完整讲述,金恩照心头一喜。 不让自己参与任务交给刁骏雄负责,这不照样屡次表现不佳。 “你怎知道的如此清楚?” “属下昨夜恰逢同舒胜……” “股长试探你?” 池砚舟情绪失落,眼神暗淡:“属下差点丧命红党爆炸之中,现在背后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难得信任。” 此等心情,金恩照感同身受。 抬手拍了拍他肩膀道:“不急。” 见其神色肯定,池砚舟认为他与中央保安局的接触,恐怕进展不错。 是否已经正式加入,目前不好判断。 至于说等他站稳脚跟再帮池砚舟引荐,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不过此事目前倒是不急。 也急不得。 早上凑在一起闲聊发泄牢骚,下午金恩照则去忙股内工作,池砚舟便与杨顺继续闲谈。 “祁敦一死,有关许咸英的任务算是告一段落。”杨顺对此事自然有耳闻。 “也算有始有终。” “听股长安排今晚下工后,没有任务在身的警员全部留下开会。” “会无好会。” “躲后面点。” 果然下工后要求特务股警员去礼堂,会议室容不下。 池砚舟、杨顺躲在犄角旮旯。 盛怀安则在话筒面前,对近段时间的工作提出批评。 且赏罚制度明确规定,日后再有玩忽职守等现象,严惩不贷。 任务之中出现重大失误者,同样有严厉责罚。 一众警员心中叫苦不迭。 等到散会众人三三两两离去,池砚舟推着杨顺轮椅也溜之大吉,免得触霉头。 傅应秋得知盛怀安开会一事,认为很有必要。 时常敲打一下警员,确实对工作效率和工作态度,有极大的提升。 从厅内出来时间较晚,杨顺想要一同吃饭。 话音刚落却见漫漫站在山街路边。 此刻时间正是荟芳里热闹之际,她怎么跑到厅外。 池砚舟刚想推着杨顺过去看看,却见对方双手死死握住轮椅,分毫不得前进。 “你这?” “池兄过去便可。”杨顺心知不是为他而来。 松开轮椅,池砚舟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桥北街赵老爷家里举办宴会,请馆内姐妹前去助兴,我坐电车有些头晕,便下来走走。”漫漫轻声细语说道。 宴会助兴不假。 可并非头晕下车。 心中挂念池砚舟安危,路过警察厅时难忍担忧。 当面她却难将心中所想讲出,她认为自己没有资格、身份去关心对方。 池砚舟自然能看穿她心中所想。 目光审视,漫漫犹如一丝不挂。 高压到今日他觉得火候足够,便言:“身体已无大碍。” 听到这句话漫漫尚未反应过来,还觉得自己是否听错。 后慌乱说道:“吹了会冷风好多了,我先走了。” 脚步匆忙离去,不敢过多停留。 生怕来之不易的期许,破灭消散。 祁敦一事给池砚舟诸多启发,活学活用。 从每件事情上都能学到东西,是进步的关键所在。 尤其祁敦与许咸英这件事情,其特殊性、代表性与普通情报工作有很大出入。 但池砚舟却不会照搬。 随机应变! 尤其对待漫漫,他必不可能与之发生任何事情, 这并不会妨碍最终结果。 掌控! 见漫漫离去杨顺自己转动轮椅上前,笑着问道:“来关心池兄?” “怎么不关系你这位昔日战友?” “战友?”杨顺稍作反应便明白过来。 口中无奈说道:“没有池兄魅力。” “你知道便好。” “玉面郎君岂是说说而已。”杨顺也是开了一句玩笑。 池砚舟头也不回离开:“明日让队长给你安排个站岗的任务。” “池兄,我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步臭棋 冰城气温上升,夜间不似先前寒冷。 街边摊贩日渐增多。 协助杨顺坐于人力车上,轮椅放置身前脚踏,目送其先行离去。 金恩照便衣由警察厅出来走至身前,方才会议之上盛怀安多有批评,重点则是几位队长。 导致他方才情绪不佳。 可此时却面色如常,低声耳语:“我力荐你加入中央保安局,上面对此表示同意。” 这反倒让池砚舟诧异。 本认为金恩照就算真心实意帮他,理应也会拖延一段时间。 毕竟自己初入保安局根基尚且不稳,又岂会急于帮他举荐。 如今事实倒是出人意料! “多谢队长。”吃惊之余,池砚舟表现欣喜。 “日后有消息可先行告诉我。” “属下明白,只是心中好奇队长怎能加入如此之快,还可帮助属下得此机会?” 池砚舟是真好奇。 毕竟中央保安局不似别的机构,审查审核极其严格。 基层人员其实并不具备举荐之资格,金恩照却加入速度极快,又帮池砚舟要来名额。 其中秘莘,他自是想一探究竟。 两人挪步向前避开警察厅人来人往,金恩照轻声道:“我跟随股长多年,岂能丝毫情报不知。” 听闻此言,池砚舟当真愣住。 何意? 金恩照将有关盛怀安情报,告知中央保安局! 其内容很可能是盛怀安在位多年来的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甚至于是隐而不报的失败任务等等。 腌臜之事或许也存在可能。 此等秘闻寻常人不可知晓,金恩照作为盛怀安心腹确实略知一二,台面之下事情或许算不得什么。 可若放在台面之上,则要看对方心思如何。 真想借此把柄对付你,则麻烦重重! 金恩照竟然用盛怀安个人把柄,换取加入中央保安局的便利,足以见得红党爆炸一事对其造成的巨大影响。 且今日金恩照当面告知。 便是要拖池砚舟下水。 此事你已知晓,你要么告诉盛怀安,要么便是共犯。 着实难题。 池砚舟之前依然是想依靠盛怀安上位,暗中加入中央保安局充当基层外围人员亦可。 但如今金恩照来此一手。 算是绝他半条路! 此事必要同组织商议,只是现如今当着金恩照的面,池砚舟没有迟疑太久,仿佛下定决心般道:“队长好魄力。”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另辟蹊径,柳暗花明。”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多谢队长提携,日后必定涌泉相报。” 金恩照见池砚舟如此上道,便没有再言其他。 二人分道扬镳池砚舟忧心忡忡,金恩照因爆炸一事大受刺激,加之任务多数交于刁骏雄负责而非给他。 导致金恩照心一横,投入中央保安局之怀抱。 为求迅速加入且获得重视,竟出卖盛怀安之情报。 这步棋在池砚舟看来很臭! 倒不是说金恩照思路有问题。 而是太过小瞧盛怀安。 酒馆内询问电箱一事,池砚舟此刻想来仍然心有余悸,金恩照暗中加入中央保安局真就无声无息? 日后若是被盛怀安知晓,保安局能否护住金恩照? 就算是忌惮保安局,不敢立即将金恩照如何。 池砚舟呢? 盛怀安岂不是要先报复他。 无妄之灾! 脑海之中乱糟糟来到三岔路口,得见窗帘信号。 池砚舟认为宁素商许是想要询问祁敦遇袭之事,但他此刻有更为重要的情报需立即做汇报,小心前往地德里。 “咚咚咚。”手指轻叩。 “谁?” “是我。” 门扇由内开启得见宁素商衣着素雅,头发盘起干净利落。 让开身位放池砚舟入内,后将门反锁。 不等落座便开口询问:“祁敦被暗杀一事,特务股可曾有眉目?” “是我杀的。” “什么?”宁素商其实很少吃惊失态。 但此刻少有愣神。 池砚舟重复道:“祁敦乃是由我暗杀于酒馆内。” “过程?” “组织命我判断特务股是否暗中埋伏,在警察厅内较难打探消息,恰逢舒胜相邀吃饭……” 讲述过程中,宁素商时有点头。 判断准确! 出手果断! 潜伏窃取情报之外,池砚舟竟还能执行暗杀任务。 这倒是宁素商此前不曾预料。 且此次暗杀任务难度很高,首先便是临时起意,未有详细完整之计划。 后更是面对特务股警员埋伏,需全身而退。 又不能留下破绽,被抓捕审讯。 整体任务难度很高。 池砚舟却步步为营,借口让舒胜回去取往来书信得到行动时间,乔装打扮遮掩身形,利用电闸巧妙杀人。 宁素商恍惚间在他身上,看到元硕的影子。 先斩后奏毫无问题。 “你做得很好。”她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但此刻池砚舟毫无喜色。 宁素商见状皱眉问道:“难不成因暗杀祁敦行动,遭受盛怀安怀疑?” “盛怀安能力确实不俗,对我多有试探,且难以察觉差点着了道。” “是吗?” “利用电箱位置进行判断……” “行动凶险,面对试探更为凶险,好在你及时反应过来。”宁素商能想象当时何种千钧一发。 “刹那间背后一身冷汗。” “可既没有当场露出破绽,盛怀安理应不会怀疑,难不成你惦记四根金条?”宁素商认为这金条不能窥视。 舒胜、盛怀安以及新京之人皆知晓金条。 想窃取只会得不偿失。 倒不如借此机会,将池砚舟身上隐患消除。 “我根本不是觊觎金条,而是此番另有一件事情超出预期。” “何事?” “先前金恩照与中央保安局联系一事。” “可是进展不顺?” “进展太顺!” “太顺?” 池砚舟当即将今日得到信息告知,宁素商听完后神色同样踌躇。 略微沉吟片刻后开言道:“日本人想掌握伪满成员把柄实属正常,金恩照提供盛怀安情报换取信任与便利,本意并没有错。 但正如你所言盛怀安并非省油的灯,日后只怕会知晓此事,你如今被金恩照拉下水成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东窗事发后盛怀安的怒火必会殃及你。” “保安局看似是好不假,可其上日本人太多,你始终难以出头。警察厅才是根基所在,厅内地位越高加入保安局则能获得更多重视,金恩照是对盛怀安太过失望,加之保安局诱惑不小,选择孤注一掷。”池砚舟很难讲金恩照选择有错。 “只是对你而言,十分不利。” “岂止不利,将我原有计划全部打乱。” “现在除掉金恩照为时已晚。” “确实。”池砚舟也知此刻除掉金恩照意义不大。 就算对方死亡。 保安局极有可能直接找上门来,同池砚舟建立联系。 今日喜忧参半。 没有任何代价除掉祁敦,本是喜事一桩。 金恩照却给带来难题。 实则也因组织而起,毕竟爆炸乃是组织设局。 可特委同志当时设想,金恩照经此一役与盛怀安离心离德,池砚舟便有更大操作空间。 为日后取代金恩照早做准备。 特委本也是好心之举。 却千算万算没能算到,中央保安局会主动联系金恩照。 “中央保安局确实乃是一大变数,我会同市委同志汇报此问题,商议如何解决补救。”宁素商认为事情的发展超出预期,其实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现在需要做的则是解决问题。 池砚舟应道:“我先稳住金恩照。” “目前暂且如此,等我后续通知。” “明白。” 目送池砚舟离去,宁素商便也动身。 此番暗杀祁敦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证明池砚舟的潜力远不止此,定要确保其潜伏的安全性,如今变故看要如何解决。 第二百八十七章 明日启程 变故! 情报工作中时有发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切莫自乱阵脚。 披星戴月而归,院中李老将池砚舟拦住递来一包东西。 “这是?” “货队成员听闻你受伤住院,凑钱买了两包点心。” “两包?” “买完闻着挺香,没忍住分着吃了一包。” 本有些烦闷的心情,被朴实的感情冲淡。 “替我谢谢大家。”池砚舟说请客吃饭,事情却一桩接着一桩。 刚忙完还未闲下来两日,金恩照这里又有突发问题,迟迟难以相聚。 “崔虎可没凑份子。” 李老之言池砚舟笑着算是回应,崔虎心意他其实略知一二。 无非是不满他加入警察厅工作。 其余货队成员则对此感受不多,日伪掌控宣传等迷惑人心,伪满成立皇帝坐镇颠倒黑白。 许多百姓蒙蔽双眼实难勘破。 不会助纣为虐,却难生反抗之心。 组织成员在反满抗日期间,也应多唤醒广大民众反满抗日的意识与决心,外围组织建设的主要工作便在于此。 崔虎不出钱买点心看他,池砚舟又岂会真的放在心上。 拎着点心进入屋内放在桌上,请徐南钦一同品尝。 “崔虎这性子,怕在冰城要吃亏。”徐南钦咬了口点心说道。 “他性子虽直却不傻,从小苦日子里摸爬滚打,自身行事不用操心。”池砚舟对崔虎更为了解,当年可是时常闹在一起。 “听闻省公署街死了人?” “伯父都有耳闻?” “诊所虽不打算举行开业仪式,但招牌已经制作好挂上,往日生意场上的朋友这几日多前来道贺询问,从他们口中听闻省公署街一事。” “确实有人被红党暗杀。” “省公署街距离警察厅如此之近,红党成员都敢出手?”徐南钦好似觉得难以置信。 池砚舟心想若是让您知晓,尚且是在警员埋伏之下得手,不知又当作何感想。 但显然言谈涉及这方面有些过深,池砚舟就没继续,仅是一起感叹红党胆量不小。 后徐妙清出来三人一同吃饭。 饭桌上她说道:“今天接到通知,明日启程。” 这个通知安排确实有些赶,甚至都没有留给大家准备的时间。 徐南钦开口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不算突然,开会一事早就告知,人选也提前知晓,明日说是冰城火车站加发一趟班次,路费则由教育部方面承担。” “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 “全都整理好了。” “明日几点?”池砚舟询问时间想要送行。 “十点四十左右,恰逢你工作时间不必送我。” “火车站距离警察厅不远,且我现在每日也是枯坐等候收工,前来送行不打紧。” “既然砚舟明日有空送你,爹便不去车站,约了明日有些事情。” “爹你不用担心,等到新京给你们发电报。” “伯父放心。” 只是明日就要启程,这舒胜黄金还未送来。 吃过饭回到房间内,徐妙清方才道:“舒主任让你晚上过去一趟。” 看来启程时间较为突然舒胜并未提前准备,今夜需将金条送来又恐路上不安全,想池砚舟亲自前去取一趟。 警员身份又有配枪,自是比舒胜一介书生保险。 “我去一趟。” “路上小心。” 穿上大衣前去满洲里街,因不可私自跨越火车铁轨,故而绕路稍远从霁虹街而来。 人力车在舒胜门前停下,池砚舟付了车资敲门。 “谁?” “是我,舒主任。” 听见池砚舟声音舒胜急忙开门,口中说道:“今夜劳烦池警官亲自跑一趟,舒某实在担心节外生枝,还望包涵。” “舒主任小心警惕避免麻烦,实则我等警员也该学习。” “快快请进。” 在舒胜邀请之下落座,他将准备好的金条拿出:“有劳池警官。” 当着他的面,池砚舟直接拿起金条检查。 与信任无关。 当面查清对二人皆有好处。 经检查乃是实打实的金条没有问题,成色非常好。 这金条只怕早年官方流出,现在黑市私下交易很少见此等成色。 怕和当年逃来东北的满清遗老难脱干系。 舒胜手中竟有这等物品,可见手段不俗。火山文学 难怪还能在学校搭上前任校长的线,又另与满清遗老暗中勾连。 可惜被日本人打压不仅断了满清遗老的路子,如今还要破财免灾。 舒胜望着金条眼神之中的心疼与不舍,池砚舟看的真切。 “舒主任壮士断腕好大的魄力,日后定能财源广进。” “难喽!” 郑良哲在位他难有机会。 如今他对郑良哲还算有用,尚有主任职位。 就怕日后失去价值被弃之如敝履。 这也正是他急于同满清遗老方面求和的原因,想给自己再留后路一条。 都是人精。 未雨绸缪。 池砚舟不管这些,而是将金条贴身收好说道:“舒主任放心,必将安全送达。” “有劳。” 从舒胜家出来,池砚舟拦下一辆人力车。 告知车夫位置。 可对方并未从满洲里街上省公署街,进义州街经山街过霁虹街回去。 而是从满洲里街直下大直街。 “师傅不走霁虹街吗?”池砚舟坐在车上问道。 “霁虹街桥头警察厅设卡检查,从霁虹街过要排队接受盘查浪费时间,我走通远街进新阳区,路途虽远但收费一样。”师傅爽朗的解释道。 他宁愿多跑一段距离,也不愿排队浪费时间。 多出来的时间还可接单生意,赚取更多的报酬。 车夫都是体力工作者,他们不惜力。 因在他们眼中力气廉价,在这世道也是如此。 从家中过来时确实见霁虹桥设卡,现在看来排队人数增多。 东面不走,西面最近的就是通远街。 其实二者相差没有多远。 池砚舟便没再问。 车夫一路来到西大直街与通远街交叉口。 准备向北进入新阳区。 恰逢乘合自动车从身旁驶过,池砚舟余光得见熟悉身影,再看竟是纪映淮。 她坐在乘合自动车后靠窗座位,手中拿着类似书籍一样的东西低头阅读,密密麻麻的字迹像是文章。 纪映淮目光在手中文字上,未能注意到池砚舟。 可他却很好奇。 这么晚了纪映淮来这里做什么? 与岑鑫幽会也应在东傅家甸区,中十二道街106号。 同此地南辕北辙。 这趟乘合自动车的终点则在通远街向南,过东西向木兰街,南北向六合街上。 到这里并不算远。 但车夫已经向北进入新阳区,池砚舟也没再理会这件事情。 毕竟纪映淮的私生活他也懒得窥视。 听厅内警员私下闲聊是比较放荡的,也不知真假。 但同岑鑫肯定是真的,厅内人尽皆知。 此刻身携巨款池砚舟早早回家,进入房间将金条取出说道:“舒主任给的金条,你且装好。” 徐妙清见金条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且在行李内已经预留了位置。 现在直接放进去便妥。 “若路上真遇到不开眼的警员、宪兵,不必同他们纠缠,金条给了也罢。”池砚舟担心徐妙清遇险,自是安全第一金条第二。 到时大不了告诉舒胜金条被谁私吞。 得罪舒胜,总好过徐妙清危险。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冰城学校成员一起出发,且此次又临时安排‘专列’乘坐,顺利抵达新京问题不大。” “舒主任说对方会在新京火车站等候,到时将东西给了便可。” “放心。” 徐妙清觉得此次护送金条的任务,简直可以说轻松。 往常护送任务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生怕遭遇搜查暴露。 这次可谓是正大光明,又有何惧? 徐妙清此类任务经验丰富,根本不需池砚舟多虑。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亲自出面 鸡鸣报晓。 炊烟袅袅。 早晨一同用过饭池砚舟便前去警察厅工作,徐妙清今日不必再去学校,到点直接前往冰城火车站会合便可。 再度来至特务股见金恩照。 池砚舟面露笑容却心思烦闷,金恩照剑走偏锋神来一手,偏对他而言是臭棋一步。 市委、特委方面是否能给出解决之道,目前尚不可知。 仅能先稳住对方,徐徐图之。 金恩照此刻选择已是一条路走到黑,魄力十足。 杨顺不知二人私下秘密,今日拄着拐杖前来闲聊,每日不必工作照样有工钱。 这日子杨顺觉得也挺舒坦。 却不愿再来一次。 谁知下次是否还能有命享受。 纪映淮今日前来厅内工作远望池砚舟一眼,心思不由想起昨晚前去《万卷书局》面见秦老板时的谈话内容。 先前由西傅家甸区新市巷布行经理处得知,秦老板想要见面之信号。 昨夜纪映淮便独自前往南岗区《万卷书局》。 铜铃声随着推门响起总是悦耳,使人忍不住想倾听。 纪映淮却没有留念,直径走进书局之中,秦老板笑着迎上前来。 购买手抄本价钱自是居高不下。 且小说内容极多。 纪映淮显然已是书局重要优质客户,自是笑脸相迎。 “纪小姐进来喝杯茶。” “书稿可曾新送?” “那是当然,纪小姐交代之事,必当竭尽全力。” “多谢秦老板。” “分内之事,应谢纪小姐照顾生意。” 言谈间两人来至书柜后,纪映淮神情收敛问道:“秦老板今日相邀所为何事?” 秦老板笑容却不见变化,仍是喜色开口:“有关警察厅特务股潜伏人员安排一事,此刻已有重大进展,后续需你参与促成最终任务。” “请秦老板吩咐。”纪映淮一直心忧警察厅特务股潜伏人员任务,此刻听闻进展顺利且自己可参与完成,自当不会拒绝。 “接下来由你亲自出面接触池砚舟,威逼利诱他听命我们。” “亲自出面?”纪映淮少有如此吃惊。 她作为国党潜伏人员身份机密,策反拉拢池砚舟岂能她直接上阵。 按照常理应是国党潜伏在冰城内的人员负责,若事态进展不顺亦可直接撤离。 并不会对国党造成太大损失。 可纪映淮出面无疑提前告知池砚舟,她的身份! 若池砚舟反手将她抓捕则是立功,就算不抓但陷入犹豫纪映淮也危险,安排撤离则丧失一位潜伏在警察厅内的人员,损失无疑是巨大的。 因此望着眼前秦老板,纪映淮不知对方为何做出如此安排。 不解! 秦老板心中对此早有预料,开口从容解释:“若将池砚舟成功策反拉拢,你是作为他上线联络人的最优人选。” 最优! 纪映淮承认。 特务股每当行动前都有保密措施,时常会限制行动不得离开警察厅,池砚舟若真掌握情报也难送出。 暗中找寻机会则增加暴露风险,国党早前安排人员皆因此暴露。 纪映淮同在警察厅内。 可有机会悄无声息获得池砚舟提供情报,再由她转交国党则更加安全高效。 确实应她做联络人。 危险自然不必多言,池砚舟暴露她也难逃一死。 但为任务做最优选择,纪映淮理解且愿意支持。 只是先确认池砚舟被成功策反拉拢,后再安排纪映淮与其建立联系,这并不矛盾。 秦老板继续开言:“既然如此多暴露一位成员给池砚舟得知则没必要,你直接出面省却诸多麻烦,也利于冰城潜伏人员的保密安全。” 听闻这番言论,纪映淮猜测道:“可见秦老板对于此次拿下池砚舟胸有成竹?” “若无十足把握,岂敢让你亲自出面。” “十足把握?” “本是九成,由你亲自出面则是十成,警察厅警员是国党成员,同样是他日后上线、搭档,更利于他接受身份转变。” “既然如此,我便亲自前去会会他。” “池砚舟这段时间有伤在身倒也清闲,是你同他见面的最佳时机,速战速决。” “不知秦老板手握把柄是?” 当纪映淮从秦老板口中得知把柄,眼神之中更为惊叹。 难怪如此胜券在握。 秦老板行事风格还真是难以琢磨,安排她直接出面接触,抓把柄的手段更是异于常人。 “这些书稿纪小姐收好。” “不错。” 纪映淮将钱放下带着书稿于通远街上乘合自动车回家,刚上车便坐下翻看手中文稿。 池砚舟恰逢当时在人力车上,得见其倩影。 只是纪映淮那时看似心思在文字上,实则脑海之中推演与池砚舟的接触,因此没有注意到转瞬即逝的人力车。 更难看到车上的池砚舟。 昨夜回去细想一宿,纪映淮决定今日便同池砚舟摊牌。 兵贵神速! 早日解决警察厅特务股潜伏人员安排至关重要,且此刻尚能打池砚舟一个措手不及。 再者他受伤闲来无事,倒有大把时间接触。 相约理由其实好找。 关心昔日同窗伤势顺理成章。 此借口池砚舟怀疑与否并不重要,因为马上对方就会明白事情真相。 只是岑鑫处不好解释。 池砚舟、纪映淮二人本不太对付。 偶遇寒暄是正常人情世故,私下见面则存在一定问题。 日后与池砚舟或要“并肩作战”,纪映淮此刻不想留下隐患,哪怕细微都应杜绝。 早上她便在办公室内细想,该如何解决这个隐患。 池砚舟则是毫无知情,自己已经被国党盯上。 他与杨顺闲聊到时间出门前去冰城火车站,位置就在警察厅西面不远。 几步走来见冰城前去新京开会的学校代表聚集了不少人,舒胜也在其中同领队以及熟悉人员交谈。 看到池砚舟便急忙上前。 “池警官。” “舒主任怎么今日也在?” “来同他们打声招呼,路上好有照应。” 金条上路舒胜自是有所心忧,前来打点力求顺顺利利。 二人未聊两句徐妙清便拎着箱子过来,池砚舟上前将箱子接过,并不沉重。 “舒主任已经提前打点过,路上小心些。” “放心。” 舒胜上前打声招呼便离开,不影响夫妻二人讲话。 “人员还不少?”池砚舟看着聚集成员越来越多。 “不仅仅是各学校,教育方面的官员也有出席会议的。” “会议内容主要都讲些什么?” “虽没参加过但也能猜到一二,无非重点要求奴化教育。” “狼子野心。” “侵蚀精神思想,颠倒黑白的认知不停灌输,日积月累根深蒂固回天乏术。” “所以需鲜血惊醒。” 日满手段其实大有釜底抽薪之能。 却难以阻止。 故而池砚舟对热血学子,心中总是充满敬佩。 他们不专业,甚至添乱! 时常还会帮倒忙,带来新的损失。 或是冲动之举影响情报工作。 但这些年轻的面孔会流干自己的热血,甚至直接洒在学校之内,如同淋在同窗学生的心头。 烫的他们被奴化教育蒙蔽的身体一阵激灵! 不停的反抗。 不断的牺牲。 前赴后继的投入反满抗日的斗争之中,才会让万千民众深刻的意识到,没有所谓的共荣、乐土。 侵略! 压榨! 剥削! 奴役! 才是真相。 那些所谓“不专业”、“不理智”、“不冷血”的评价。 不能磨灭他们鲜血的滚烫和精神的赤城。 反满抗日需要这样的精神。 而非几个人的单打独斗。 年轻的生命逝去时总是让人惋惜,但他们所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 为何越来越多的高校学子参与反满抗日? 皆因牺牲学生的热血唤醒! 第二百八十九章 震惊不已 东北流亡学子不知几何。 只身入关艰难寻道,久无近况消息。 此地学生多于黑暗中觉醒,意图反满抗日保家卫国。 却牺牲人数难以统计。 池砚舟同徐妙清未再多言,送她进入等待队伍之内。 后在领队携带之下走入火车站,池砚舟、舒胜目送并未踏上月台。 “明日应当就会有电报消息,舒主任不必心忧。” “还望明日若有消息,池警官能告知一声。” “这是自然。” “多谢。” 新京满清遗老方面就算得见金条,恐也不会专程电报舒胜。 从火车站离去回警察厅特务股继续耗时间,近几日多数如此。 下午与杨顺闲聊至三点左右,金恩照忙完回来讲述今日见闻,却无甚重要内容。 池砚舟此番担忧中央保安局一事。 另则牵挂屠博加入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一事。 也不知组织目前是否探查到线索。 陆言同样给人非常危险的感觉,怕与屠博暗中包藏阴谋。 本意今日下班收工直径回家,谁知却遭遇纪映淮相邀,说晚上一同吃饭。 对此邀请池砚舟还以为自己听错。 “纪警官请我吃饭?” “没错。” “有事?” “叙旧。” “今日我恰逢有事,改日再说。”池砚舟直接回绝。 你若有事不如就在厅内讲。 若无事这饭我可吃不得。 纪映淮同岑鑫关系人尽皆知,他若毫无眼色掺杂其中,哪怕并无非分之想,也是落了岑鑫颜面。 被人惦记,何苦来哉! “今夜相约吃饭一事岑股长知情。”纪映淮早知池砚舟会是如此反应,自当提前解决隐患。 白天思考良久,她认为不如直接告知岑鑫。 便无隐患可言! 如何提前告知? …… …… 下午四点多时纪映淮心生一计,起身前去岑鑫办公室内。 “岑股长。” “何事?” 等纪映淮回身将门锁上,岑鑫便换了一副笑脸起身,请她坐在沙发上。 另亲自沏茶倒水。 “从关内新运来的普洱,你尝尝看。” “今日属下无心饮茶。” “遭遇何等烦心事?” “邻居请我帮他女儿解决上学问题。”纪映淮此言并不虚假。 邻居确实有登门求助,想她帮忙解决自家女儿上学一事。 只是纪映淮言语搪塞敷衍过去,潜伏人员最忌节外生枝,再者她并无学校方面门路。 这邻居岑鑫知晓。 与纪映淮关系并不熟识,反倒同她亡故的日本丈夫乃是朋友。 “不予理会即可。”岑鑫浅饮普洱一口随意说道。 纪映淮面色为难:“属下本意也是如此处理,可夜里睡觉每每闭眼都是他的身影,久久徘徊不散令人难眠。” 口中的他,便是亡故的丈夫。 岑鑫听到这句话也将手中茶水放下,脸色稍显严峻。 “你想让我托关系,解决这个问题?”岑鑫出言询问。 “有关他的事情再让你出手相助,我心里更是难受愧疚。” “都说了让你不要再想,当时发生的事情。” “我也不愿去想,但偶有侵袭实难抵挡。” 那桩秘密鲜有人知,岑鑫与纪映淮更是守口如瓶。 今日旧事重提,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低落。 “那你想如何解决?” “特务股警员池砚舟妻子听闻在冰城女高任职,我想自己出面请对方帮忙。” “他会帮忙?” “帮与不帮我都算为此尽力,可让心中安稳些。” “随你。”岑鑫没有再多言,也知纪映淮心思。 于是才有此刻纪映淮拦住池砚舟去路相邀吃饭,且表示岑鑫知晓。 既然岑鑫都得知此事,池砚舟怎么可能相信她说叙旧之言。 “有事纪警官不妨直言。”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僻静场所细聊。” 池砚舟确实察觉有警员关注二人,往日寒暄也是如此并无不妥。 可今日却有不同,导致心境率先变化。 既然岑鑫事先知情,纪映淮又极力想要详谈。 池砚舟便不好继续拒绝。 同在警察厅内低头不见抬头见,万事应留一线。 “恭敬不如从命。” “请。” 随纪映淮由警察厅石阶而下,各自乘坐人力车前往埠头区新城大街。 挑选一家俄式西餐厅,步入其中。 在包间落座。 今夜池砚舟根本没有胃口,只想知道纪映淮突然相约所为何事。 面包、烤肉、红菜汤等菜品丰富。 就餐礼仪并不严苛。 上菜顺序,不会严格遵守俄式西餐的就餐礼仪。 为方便迎合冰城市场。 所以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 红酒早已醒好,纪映淮为池砚舟倒上半杯。 他却没有饮酒的打算。 今日宴请尚不知来意,池砚舟不会轻举妄动,警惕性应时刻保持。 纪映淮端起酒杯本想先碰杯共饮,谁知池砚舟却面色严肃,没有迎合的意味。 她索性将酒杯放下。 秦老板看人眼光之毒辣,纪映淮此刻佩服。 相约吃饭直接拒绝,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哪怕纪映淮厅内风评不好,池砚舟也未因她主动邀请吃饭而想入非非。 这便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其次坐在饭桌上仍充满警惕,没有松懈。 观察下来确实极其符合潜伏警察厅特务股的条件,今夜策反成功势必增添一员大将。 但有能力之人,皆不好掌控。 纪映淮却恰恰更乐意发展人才。 见对方久不言语,池砚舟率先开口问道:“纪警官现在能讲有何事相商吗?” “听闻金队长同池警官已经加入中央保安局,当真是可喜可贺。”纪映淮满脸笑意说这句话,池砚舟听之却如同坠入阴寒之地。 第二百九十章 怪诞不经 西餐厅大堂内,尚有白俄钢琴家弹奏抒情乐曲。 优雅的旋律如同一位绅士,体贴关心。 指尖艺术,耐人品味。 坐在包间之中也可耳闻,伴随洁白桌布映衬着烛光倒影,气氛柔和且迷醉。 池砚舟的手指触摸冰冷枪身,割裂的好似两个世界。 金恩照加入中央保安局! 出卖盛怀安情报换取便利! 可此保安局非彼保安局! 从最开始的震惊此刻化为恐惧,池砚舟看着眼前纪映淮杀心四起。 他之小动作以及心态转变纪映淮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端起红酒自饮一口,双唇之上的口红挂在晶莹剔透的玻璃表面。 融入烛光晚餐,好似暧昧袭来。 池砚舟难有闲情逸致,脑海之中正在天人交战。 “我今夜约你见面岑股长心知肚明,想来你也不会冲动行事。”纪映淮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池砚舟的手指离开手枪。 拿起桌面上盛有红酒的高脚杯,在眼前转动。 看着猩红的酒体形成一道旋涡。 后仰头一口喝下。 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恐惧,如今池砚舟却渐渐冷静。 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靠坐在凳子上,拿起刀叉开始冲眼前的烤肉下手,味道着实不错。 独有的炭烤香气,充斥口腔。 纪映淮脸上笑意更浓,别管他是否强弩之末虚张声势。 这反应已是不错。 “纪警官有事不妨直言,若是想要揭发只怕不必请我吃饭,既然打算谈条件不如坦诚布公。” 观今日纪映淮反应,可见是有条件要谈。 但坦言讲,池砚舟不知自己对纪映淮能有何种价值。 “池警官果然聪明。” “若真聪明也不会沦落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纪警官不妨明言金队长究竟遭遇的是何许人也。” “池警官大可猜一猜。” “总不能是反满抗日组织吧!” “要不怎么说池警官聪明。” 虽心中隐有猜测可当纪映淮确认时,池砚舟也难掩吃惊。 纪映淮是反满抗日组织成员? 她不是嫁给日本人做妻子,后又同岑鑫苟合在一起。 身份竟是反满抗日组织成员! 震惊片刻,他不由心中肃然起敬。 纪映淮为反满抗日所付出的只怕难以言表,所承受的煎熬旁人不可感同身受。 大错特错! 此刻池砚舟心中瞬间明白,国党潜伏在警察厅内的成员,是眼前的纪映淮。 而非岑鑫。 当日与夏婉葵暗中配合之人,也是纪映淮。 剧场内“斩首行动”是她参与协助完成。 倒是令人意想不到! 见池砚舟久不言语,纪映淮心知他大为震惊,为其将红酒倒上开言:“加入中央保安局对警察厅警员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泄露盛股长情报却显得吃里扒外,可这情报若是泄露给国党组织,池警官觉得这罪名如何。” “十死无生!” “池警官此刻却有一线生机。” “不妨明说。” “加入我们!” “我?” “正是。” “让我加入你们,然后潜伏在警察厅特务股内?” “完全正确。” “这条路只怕也十死无生。”池砚舟这才明白纪映淮目的,原是想要策反自己。 纪映淮端起酒杯示意:“现在就死与日后可能会死相比,池警官的选择题应当不难做吧。” “你就不怕我现在抓你回去交差?” “你觉得我怕死吗?”纪映淮美艳笑脸之下的眼神极为平静,面部表情与眼神情感好似不是一个人。 池砚舟能非常肯定的讲。 她不怕死! 甚至期待! “为什么是我?” “迷途知返的机会并非人人都能获得,池警官应该感恩才是,岂能做出如此质问。” “机会?” “汉奸、卖国贼、亡国奴,我想池警官只怕也不会真就安心接受此等漫骂,在特务股内冲锋陷阵九死一生,换来的无非是任务保密,差点因公殉职,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纪映淮软硬兼施。 池砚舟觉得国党手段高明,竟然利用金恩照与盛怀安离心离德之际,假扮中央保安局成员接触。 使得金恩照没有丝毫察觉。 但国党目标恐怕早就敲定是他,此番无疑是利用金恩照成事。 特委同志水平池砚舟敬佩。 这国党成员天马行空般的手法,更是令人啧啧称奇。 切入点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荒唐! 怪诞! 池砚舟万没有想到金恩照所带来的真正麻烦,居然会是国党。 “我若是不合作呢?” “池警官当真语出惊人。”纪映淮认为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你是不怕死,岑股长的身份或许也有问题,我若能将你们之信息告知盛股长,加之有关盛股长的情报乃是金队长提供与我无关,怕是可以尝试将功补过。” “岑鑫?” “正是。” “若能让他给我陪葬,我也应谢谢你。”纪映淮神色不见丝毫变化。 其实池砚舟此言不过试探。 他也知岑鑫是国党成员的概率不大。 毕竟若对方真是国党成员潜伏警察厅内,位置坐到股长。 那今日便不会让纪映淮前来出面接触,为保证岑鑫安全定会另作安排。 且纪映淮再饮一口红酒道:“听闻池警官的妻子前去新京开会。” “你们要做什么?”池砚舟立马表现的紧张起来。 “是池警官做什么,才能决定我们做什么,选择权在你。” 面色阴沉,池砚舟久久无言。 纪映淮却步步紧逼:“我今夜便要答复。” “能不能给我几日时间考虑一下。”池砚舟根本没想到会遭遇如此事情,需找组织做详细商议才能定夺。 可纪映淮丝毫没有宽容时限的意思,态度强硬:“是敌是友今夜需见分晓,你我二人可先做过一场,你赢则押我回警察厅领功,但明日事情真相便会传遍警察厅,你我下场应当不会有太大出入。 你若不幸输给我,则我远遁千里,国党损失一名潜伏警察厅内的情报人员。或我赌一赌运气成分,说你酒后失德欲对我图谋不轨,在我激烈反抗之下失手将你杀死,我想岑鑫也会出面保我。” “纪警官当真是准备妥当。”池砚舟说的咬牙切齿。 “若无十足准备岂会今日摊牌,池警官不必做无谓挣扎,想想徐妙清父女二人。” “你们国党行事未免太过残暴。” “你作为警察厅特务股警员,残暴二字用来形容谁更为贴切,你心知肚明。” 池砚舟今日确实落在下风。 首先杀纪映淮或抓捕她将功补过,并不能解决此刻面临的问题。 其次便是二人都是抗日战士,他怎可自相残杀。 但组织身份不能暴露。 目前困境已是无解之局。 国党为他一小警员居然做如此大一个局,倒是看得起他。 “你们不会让我送死吧?”池砚舟迟疑问道。 “策反你所花费的时间、精力等成本你也清楚,若只是为让你轻易送死,这买卖对我们而言不划算。” “但我日后的危险程度你是明白的。” “可将功补过对你而言更为重要,从民族罪人到民族英雄,不是谁都能做到的。”纪映淮也说出诸多好处,大有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意思。 “只是我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我们考察过你的能力,没有经验可以慢慢积累。” 眼看今夜必要给出回答,池砚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同意。” “日后你会庆幸你今日的选择。” “希望我还有日后。” “现在你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以后,不是吗?”纪映淮笑意不减。 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 池砚舟陷入上峰算计之内,仅有此出路一条。 今日见面策反拉拢其实较为简单,只需将利害关系摆明,池砚舟会自行选择最优结果。 但让对方答应仅是第一步。 日后的工作才是关键所在。 纪映淮对这方面有十足的自信,她说道:“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上线和联络人。” “明白。” “不要闷闷不乐,你也不想明日被人从你脸上看出端倪吧。” “我尽量。” “是必须做到,而且日后你提供的每一份情报,都会有相应的好处给你。” 恩威并重! 同时纪映淮继续说道:“但不可阳奉阴违,不然或许会被上峰锄奸,在你毫无反应之际,我都很难给你陪葬。” “嗯。”池砚舟将红酒一口喝干,想要冲散心中烦闷。 实则他目前情绪很稳定,不过故意演绎给纪映淮看罢了,红党冰城市委成员的身份,一定要隐藏好。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未尝不好 看似被拿捏。 实则深藏不露。 钢琴声由舒缓变得急促,如同诉说恋人炙热的爱意。 包间内的氛围却并未随着池砚舟的答应,而变得融洽。 两人目光交汇,心思各异。 “金队长是否知晓背后国党身份?”池砚舟此刻也开始询问,与自己息息相关之事。 “他对中央保安局深信不疑。” 可见金恩照确实被骗的结实,池砚舟不知应该说他蠢笨,还是说国党手段高明。 抛开恩怨不谈,确实高明。 中央保安局成员身份本就保密不宣,金恩照如何能核查? 组织安排爆炸一事,竟被国党利用。 情报工作中还真是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出现,参加工作时间越久,稀奇古怪的事情便见识的越多。 “我现在很好奇,北平名角夏婉葵执行‘斩首行动’暗杀宪兵队特高课课长,应是你在警察厅内协助配合,我想不明白你是如何完成这个任务。”池砚舟提起此事。 有关这件事情,纪映淮自然是利用岑鑫完成。 但她此刻没有必要同池砚舟解释。 “这件事情与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毫无关系,且你类似话语我都有理由怀疑你在探听情报,这对你我之间建立信任很不利。” “抱歉。”池砚舟如今矮人一头,只能尴尬致歉。 “今晚我约你见面其目的是想请你帮忙,借助徐妙清的身份解决一名学生的上学问题。” “谁?” “我邻居家的孩子。” “这算在我们的合作之内吗?” “但你今夜拒绝帮忙。”纪映淮说道。 她本就不愿节外生枝,不过是为同池砚舟合理见面才提及,此刻目的达成便无需深入。 “明白。” “日后联系方式便是借助厅内寒暄,若有重要情报可利用偶遇机会交给我。” “从今往后你我二人之间必然会有更多的联系,哪怕是擦肩而过的偶遇亦会增多,若帮你解决上学问题也算是拉近关系,今后的接触便更加合理,为什么不顺水推舟?”池砚舟也提出自己的看法。 见此刻他已经将视角转变,纪映淮暗中点头。 “拉近关系的机会很多,不必急于一时。” “但就算正常情况下你寻我帮忙,背后还有岑股长坐镇,我只怕也难拒绝的干脆。” “不错!”纪映淮因饮酒有些红润的脸颊,更添笑意。 方才言语本就是试探。 想看看池砚舟是否能意识到问题所在。 结果显而易见! “我性命日后全系你手,无谓的试探是否可以作罢。” “你将我引荐给冰城女高教导主任舒胜即可,后续的事情我会和他谈。” 国党方面对池砚舟有调查,知晓他同舒胜关系不错。 是否能安插学生进入学校之内,池砚舟警察厅警员说了不算,徐妙清基层教职员工也无权利。 因此当纪映淮上门求助时,池砚舟将舒胜介绍给她,是最为合理的结果。 “我明日同舒胜讲。” “身份转变你要多去适应,趁着这几日受伤不用执行任务,彻底习惯新的身份。” “日后行动中若遇到抓捕、审讯等工作……” “不必刻意收敛。”纪映淮直接打断池砚舟话语。 潜伏人员最忌讳破绽。 这道理二人都应该明白。 池砚舟在纪映淮眼中虽是刚被策反,但在特务股内工作岂能不明白潜伏的含义。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特务股警员,对潜伏情报人员最是了解。 事情商谈结束二人便一同离开西餐厅,池砚舟送其坐上人力车离开。 他则依然步行朝着家中走去。 实则留心观察是否有暗中监视。 此番国党对他势在必得,布局收网毫无破绽,便没有安排跟踪以防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确认安全池砚舟绕路地德里。 他未在情报内表明具体事宜,而是要求与宁素商见面详谈。 今夜之事三言两语难以言明,且他急需有人倾诉。 潜伏工作,多重身份实则不难理解。 双重、三重、四重、五重等也有过耳闻。 但严格意义上讲池砚舟参与工作时间很短,遇到此类事情岂能安之若素。 表面的冷静已是不可多得。 内心急需组织帮忙出谋划策。 但将情报投入信箱回家途中,池砚舟细想认为不见得是坏事,要看后续如何运作。 今夜回来徐妙清不在。 池砚舟同徐南钦也未多聊,告知他徐妙清今早出发时顺利,便各自休息。 纪映淮却已经出现在《万卷书局》内,刚向秦老板汇报策反工作进展情况。 “池砚舟此人只怕也有野心,日后相处你定要提高警惕。” “请秦老板放心,我自会多多注意。” “虽目前逼迫对方答应听命我等,却仍需趁热打铁以绝后路,要安排对方交纳一次投名状。”秦老板要让池砚舟,再难生出别样心思。 “投名状如何安排?” “目前未发现机会,后续等我通知。” “此事是否要告知‘破军’一声?”纪映淮早前便是同‘破军’一起,协作解决警察厅潜伏人员一事。 加之对方此刻全盘负责冰城工作,此等大事理应告知。 秦老板点头说道:“我会将消息汇报至‘破军’处,但潜伏人员只应你我等人知晓,不相干人员切莫告知。” “明白。”纪映淮自然不会同布行经理讲这些。 …… …… 家中休息一夜,第二日赶去警察厅工作。 再见金恩照,池砚舟是满腹牢骚无处发泄。 本以为对方思路不错,仅是对他而言是一步臭棋。 现如今才明白对金恩照自身而言,这步棋更是臭不可闻。 若是被盛怀安知晓,死都算是一种解脱。 但此刻金恩照尚且不知真相,心情每日倒也不错,毕竟后路安排得当。 且尚有“前途”。 池砚舟看着对方心中不得不感叹,傻人有傻福。 起码金恩照人家现在不必心烦。 中午电报局有人送来电报信,徐妙清在新京发报告知一切顺利。 池砚舟便用特务股电话打去学校,找舒胜。 电话内通知顺利。 舒胜喜出望外,一定要请他晚上吃饭。 吃饭自是没什么胃口,可还需将舒胜介绍给纪映淮,方能不留隐患。 于是答应晚上赴约。 此刻岑鑫办公室内,他对纪映淮问道:“昨日同池砚舟见面可还顺利?” “他答应帮我引荐教务主任舒胜。” “算他识相。” “定也是看在股长的面子上,才答应相帮。” “日后你也需让自己心境豁达,昨日之事不可留。”岑鑫劝慰说道。 纪映淮脸上浮现娇柔神色:“我一介女流之辈,比不得你们男人。” “我自当为你遮风挡雨。” “多谢股长。” “你我之间何谈谢字。” 话到此处有警员来找岑鑫汇报工作,纪映淮便先行离开。 夜里收工两人于走廊相遇,点头问好算是寒暄,未有任何不妥。 今日舒胜约在南岗区建设街,距离二人都很近,互相方便。 池砚舟刚到地方就见舒胜笑着迎上来,口中连声感谢:“多谢池警官,多谢徐老师,此番可是帮我大忙。” “舒主任若是还谢,今夜我想请您帮忙可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但说无妨。”舒胜今日心情极好,若是需要他出手相助,又岂会推脱。 “边吃边聊。” “理应如此。” “这顿便由我请舒主任。” “一码归一码,此宴是我谢你帮忙,等我将你的忙帮了,你再谢我不迟。” 舒胜岂会大煞风景,今日他理应感谢。 再者日后还能多一次机会相聚,何乐而不为。 “恭敬不如从命。” “这就对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好坏消息 维系人际关系时常于饭桌之上。 推杯换盏之间便更为亲密。 境界更高者许是饮茶商谈清雅孤傲,显然池砚舟等人还未到此等境界。 甚至于饮酒都需注意! 落座包间舒胜感谢之言说罢,后问道:“池警官有何事需要帮忙?” “警察厅征收股内有位警员昨夜寻我,想请我帮忙解决一名学生的上学问题,但舒主任心知肚明家妻在学校仅是普通教员,根本就难以相帮。 只是说这名警员不好回绝,便想到舒主任能否行个方便,至于收取费用或需钱财打点关系,都不必客气按正常价格来。”池砚舟将问题说的算是明白。 舒胜却好奇问道:“这位警员是谁?” “纪映淮不知舒主任是否有耳闻?” “警察厅的事情我知之甚少,但观其名应是女警员,池警官莫非……” 见舒胜笑容饱含深意,池砚舟急忙解释说道:“舒主任误会,我不便拒绝纪映淮相求,其主要原因是征收股岑鑫股长。” “岑鑫股长?” “此乃厅内闲谈本不应多嘴,但此番请舒主任帮忙也不好隐瞒,再者舒主任对我信任有加,在下就不必瞻前顾后,简单而言纪映淮与岑鑫有私情。” “原来如此!” “舒主任不必此刻就给答复,最好能同纪映淮见一面,有何条件都可以提,我只是不便当面拒绝,答应帮忙牵线搭桥而已。” 学校安插学生一事,对舒胜而言其实不难。 能卖纪映淮、岑鑫一个人情对舒胜来讲也是好事,毕竟征收股股长的地位不低。 满清遗老方面遗留问题此刻得以解决,再同警察厅警员拉近关系,可算双管齐下。 舒胜也想发展自己的人脉。 池砚舟无疑是给他提供了一次便利,与其说是帮助池砚舟,倒不如说是正中下怀。 用自己最为擅长的举手之劳,换取人脉关系,这买卖自是划算。 且也能帮到池砚舟,一举两得。 但舒胜此人也因先前之事变得谨慎,故而多问一句:“这学生和纪映淮是何关系?” “听闻是邻居家的孩子。” “邻居家的孩子,也用得着让她如此上心?”舒胜也是暗中提醒池砚舟。 邻里亲近,便好似近水楼台先得月。 听池砚舟方才只言片语的形容,可见纪映淮也难是省油的灯。 若她同邻居有染,那你此刻帮忙便不是讨好岑鑫,反倒是惹怒对方。 池砚舟没想到舒胜的脑子转的挺快。 其实纪映淮只是为了单独同他见面找的借口,根本不存在舒胜担心的类似问题。 只是此刻他不能表现出来隐瞒之事,故而继续解释说道:“听她讲是同她亡故的丈夫有些关系。” “她丈夫听你刚才提及说是警察学校领导,且还是日本人,能同其关系不错的邻居,会解决不了孩子的上学问题?” 有关这点池砚舟还真就没问。 毕竟昨夜得知信息线索让其震惊,自身事情尚且考虑不明,就未去细想这些旁枝末节。 此刻舒胜提出,他便也恍然大悟道:“舒主任言之有理,在下仅仅只是想着岑股长一事,倒是没考虑这些。” “此刻察觉尚且不晚。” “不如就舒主任同其见面详谈时询问,我不好再去追问。” “这是自然。”舒胜也知池砚舟确实不好再问。 他则无所谓。 本就是负责学校事务,了解学生情况乃是分内之事。 纪映淮背后定也藏着诸多秘密,只是池砚舟此刻难以挖掘,也不便探寻。 舒胜询问纪映淮自有理由解释。 索性池砚舟不去管。 本就是牵线搭桥,多余的事情不做打听。 菜过五味。 池砚舟与舒胜由饭店离开,两人相谈甚欢。 早前他瞧不起小警员,觉得前途渺茫地位低下,普通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稍有权势之人便能呼来喝去。 但慢慢相处之下,舒胜觉得池砚舟有所不同。 他做老师工作多年,学生看过不知几何,对自己眼光很是自信。 互道告辞,各自离去。 池砚舟收敛心神朝着家中走去,三岔口得见窗帘信号,如同主心骨般令人亲近。 此刻再临地德里池砚舟倍加小心。 早前仅是担忧日满发现或行人得见,如今更要小心被国党察觉。 柔和的灯光从窗帘透出,池砚舟敲门声一如既往短促。 “谁?” “是我。” 声音的辨识度足以令人确定身份,宁素商打开门让其进来。 今日宁素商脱掉厚重大衣,穿着短款棉衣足以御寒,更添几分干练风采。 落座后宁素商语气柔和劝慰说道:“市委、特委方面已经知晓你此刻遭遇麻烦,但事发突然加之问题较多不好解决,导致目前还未商议出良策。 你着急见面我知是想早日得到答复,好明白后续应当如何继续进行潜伏工作,不过可能还需耐心等待几日,特委同志表示会尽快商议出合理对策。” 池砚舟昨日仅是表示要求见面。 却没有详细告知为何。 宁素商顺理成章误认为是金恩照一事,他想早日知晓特委商议情况。 但显然特委现在商议无果。 事关警察厅特务股盛怀安,又同中央保安局联系紧密。 加之金恩照夹在其中。 牵一发而动全身! 组织方面确实不好轻举妄动,宁素商今日主要任务便是劝告池砚舟,做好引导工作。 心理疏导同样至关重要。 可在她话音刚落之时,池砚舟便神色稍显怪异说道:“我今日来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坏消息?” “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宁素商决定先听好消息,毕竟坏消息肯定要做详细的分析和商谈,放在最后更合理。 “因金恩照所带来的有关中央保安局的隐患,此刻全部消弭无踪,组织方面不用继续商议相关对策。” “什么?”宁素商听闻这个好消息确实吃惊。 如此难题怎么说没就没。 她是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但确实不合理。 眼神之中满是不解。 “先前说的麻烦,不复存在了。”池砚舟重复一遍。 得见他再度确认,宁素商眼神之中闪过喜色,却转瞬即逝。 如此麻烦都得以解决,居然还能说有坏消息,可想而知这个消息究竟有多严重。 因此宁素商很难开心。 “坏消息是?” “国党成员出面胁迫我听命他们,无可奈何之下我已经答应。” “国党?” “没错。” “具体细节全部告知。” “金恩照其实根本就没有联系上中央保安局,实则陷入国党谋划的布局之内……” 当听完池砚舟讲述之后,宁素商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自从做了池砚舟的上线之后,她总是能听到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本以为金恩照和中央保安局联系,就已经是超出组织预料的事情。 可谁能想到这压根就不是中央保安局,而是国党假扮。 更不会想到国党布局,竟是为池砚舟而来。 策反拉拢、威逼利诱! 饶是宁素商见惯大风大浪,此刻都要消化片刻。 望着眼前的池砚舟,她也不知该如何去形容。 池砚舟无奈对她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同样很无辜。 他压根没的选择,且前期一点征兆都没有,纪映淮出现告诉他这些事情的时候,着实出乎意料。 整件事情确实令人震惊,可宁素商更吃惊的是,国党为什么选中池砚舟,且不惜耗费心思布如此之局。 难不成国党也看出了他的潜力? 才会不计成本策反拉拢。 坏消息? 冷静下来宁素商认为并不见得。 第二百九十三章 顺势而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宁素商收回审视目光后道:“组织与国党之间多有互相渗透,其工作环境与潜伏日满相差不大,皆是险象环生命悬一线,且近年来双方之间渗透工作停滞不前,受日满大规模围剿搜捕影响较多。 此番他们能主动威迫你听命工作,换言之讲是组织未费吹灰之力,便安排你渗透国党内部,其实细想之下反倒是好事情。” 潜伏工作多重身份并不稀奇。 特委当时认为他加入中央保安局亦是不错选择,便是相同道理。 “我也知情况看似并不糟糕,但我并非是以反满抗日志士的身份加入国党,而是他们通过胁迫威逼策反而来,国党对我肯定会时刻保持警惕性,甚至于随时都有可能会牺牲我,对他们而言无非就是弃子一枚。” 池砚舟之言论确实属实。 威逼利诱得来汉奸听命,其中能有多少信任? 在国党眼中池砚舟此番配合无非是为保命,与保家卫国丝毫没有干系。 甚至于他们会认为池砚舟得陇望蜀,随时都有脱离掌控之嫌疑,那么日后若是觉得他没有用处,故意安排执行危险任务后舍弃,或干脆直接秘密处决,都是有很大可能。 对此宁素商却说道:“国党此次耗费精力策反你应当不会立即舍弃,那么你只需要展现自身价值,让他们明白你活着对他们的重要性更大,如此一来他们不仅不会舍弃你,还会掩护你在警察厅内更好的潜伏。” “价值?” “不管是在警察厅内还是国党中,都应体现自身价值。”宁素商此刻思路非常明确。 当背后之人换成国党之后。 她的思路异常清晰,比此前的难题觉得好解决得多。 毕竟国党起码和组织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令池砚舟潜伏警察厅工作,大方向相同自然更简单。 “不应先获取信任吗?”池砚舟问道。 “你很难获取信任,或说短时间内很难,展现自己的价值是最为快捷高效的。” “如何展现?” “你此前提供情报表示屠博加入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但组织一番调查没有发现问题所在,推测可能这件事情与国党有关。 这个消息可由你告知国党,算是帮他们掌握情报,让其明白你所在的位置对他们而言很重要。”宁素商立即作出安排。 与中央保安局有关,需要特委同志商议对策。 但同国党有关,事态反而比较明了。 “那我就找机会将这个情报告诉他们。” “但按照国党的行事风格,肯定还会安排你执行所谓的投名状,让你彻底失去后路,避免你身在曹营心在汉。” “投名状?” “例如提供警察厅重要情报,但你目前显然难有门路获取,所以最为简单的便是让你亲手杀死日本人。” 亲手杀日本人! 那你日后确实难有退路。 只能跟着国党一条路走到黑。 对此投名状池砚舟心中没什么抗拒,甚至隐隐期待。 宁素商提醒说道:“不要下手太过果断,国党成员能力之专业不容小觑,定不能被看出破绽。虽他们不是日满成员,但你身份若是暴露只怕下场难逃一死,非敌难友!” “多谢提醒,我会多加小心。” “你所面临之事对潜伏工作或有帮助,但对你自身安危是极大挑战,参加工作时间不长便遇到这类情况,对你而言难度很大,从今往后更应如履薄冰保持敬畏。” “是。” 池砚舟神色严峻,他也知自己今后会面临什么。 就算你不考虑国党本身的危险。 你也要明白你的潜伏工作量,可能会翻倍。 潜伏情报人员每执行一次任务,都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任务,其中凶险能窥一二。 “相关情报我会汇报市委同志,对你工作做出更为贴合的调整,争取帮你在国党处站稳脚跟。” “他们还用徐妙清安全做威胁,国党是否会真的不顾及无关人士的安危?” “在国党眼中没有无关人士,但他们也不会丧心病狂肆意对旁人出手,你只要不损害他们的利益,不因你给他们带来损失,国党是不会节外生枝的。” “就怕出现难以掌控的情况。”牵扯到徐妙清的安全问题,池砚舟很难接受模棱两可。 “你的意思是?” “若我们可以掌握到有关国党的重要情报,日后哪怕出现难以调和的问题,也可用利益做交换。” “那就要看你日后与国党的接触中,能否获取到至关重要的情报。” “我会努力尝试。” “要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进行。” “自然。” 工作大方向说罢之后,宁素商提起纪映淮道:“没想到居然是她配合夏婉葵行动。” “我在警察厅内暗中调查观察,先怀疑燕季同后怀疑岑鑫,却唯独没有去怀疑纪映淮,可见情报工作的难度。”池砚舟必须承认,自己先前调查出现偏差。 “国党成员也知组织同志潜伏在特务股内,现在看来同样对你身份调查出现重大失误,不然怎么可能选择策反你,作为他们在特务股内的卧底。” 宁素商只能说互有失误。 现在很难讲这个失误,究竟对谁的影响更大。 但就此刻表面而言,显然对国党的影响更大。 今夜讨论便到此处结束,宁素商叮嘱池砚舟日后工作小心,有问题难以抉择时,应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同她联系。 后再次提醒面对国党投名状时,不可露出破绽。 毕竟国党对你的试探不会轻易结束。 等池砚舟离去后宁素商便也启程,前去马家沟区巴陵街。 面见冰城市委同志李万山。 二人在家中碰面李万山请宁素商落座,言语自然提及池砚舟遭遇麻烦一事。 宁素商打断其言论道:“麻烦已经解决。” “如何解决?” “国党出面策反……” 没有任何卖关子的行为,宁素商用简短且准确的话语,将问题表达清楚。 听罢这番言论李万山由凳子上站起,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这件事情对‘欢颜’同志与组织而言,都是一柄双刃剑。”李万山很快在脑海中,推演了此事可能带来的种种结果。 “利与弊要日后才能逐步见分晓,但我更吃惊国党会如此坚定的选择池砚舟。”宁素商认为就是坚定,不然岂会设计将金恩照引入局。 李万山停下脚步说道:“你认为国党是看中他的能力。” “显而易见,国党早前在警察厅特务股内安插潜伏人员,都因种种原因导致较难长久,其实组织的问题与之相差无几。后是同池砚舟确认身份,刚好凭借李衔清东风进入警察厅特务股,才将空白填补。 国党自然也想填补此处空白,选择目标警员定是深思熟虑,因此他们理应看到池砚舟潜力,所以如果能好好利用这件事情,池砚舟未必不能在国党内部进入核心。” 宁素商这言论有理有据。 李万山心中岂能没有意动。 国党内部核心成员,这对组织而言同样意义深远。 甚至从某种层面上来讲,更为重要。 李万山点头道:“只要‘欢颜’同志能体现价值,国党对其的保密程度不会亚于我们,所以现在不必太过担忧‘欢颜’同志因他们而暴露。” “我已经让他将屠博一事告知国党。” “你的决定很正确,但想进入核心位置显然不够,我会与特委同志商讨有关‘欢颜’同志后续工作的方向与侧重点。” “我等你消息。” “‘欢颜’同志的重要性与日俱增,你作为上线、联络人、入党介绍人的职责便也随之加重,定要时刻警惕做好自身工作。”李万山叮嘱一句。 “明白。”宁素商自会用最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 第二百九十四章 阴差阳错 事态发展,瞬息万变。 任谁都难预料,会形成今日之局面。 正式参加工作时间不久,却经历颇多。 冰城市委同志李万山接手这条线路时间更短,同样深感变化较快。 故而说道:“‘欢颜’同志潜伏级别应再次升高。” 距离组织上次决定提升池砚舟潜伏、保密级别,方才过去不久,此刻便再次提升。 宁素商很清楚,如此要求是有必要的。 “需要更换和优化联络方式吗?”她觉得既然级别接二连三的提升,是否相对应的工作方式也要有所变化。 “我会同组织同志商议此事,日后给你答复。” 其实相关事宜李万山是有权利做决定的,但池砚舟被国党发展策反一事定要做汇报,于是打算一起商讨再做定论。 “那我等你消息。” “本意市委有新任务交给‘欢颜’同志负责,但此番他这里情况复杂,国党又可能会安排投名状,便不去增添麻烦。”李万山将工作安排做出调整。 “会影响任务进展吗?” “另有同志负责。” 冰城潜伏人员自然不止池砚舟一人,他这里暂时不太方便,组织自是会安排其他同志跟进。 或不是最优选择,但也可推动任务进展。 闻言宁素商便不再担忧任务情况,从李万山处离去等待组织后续通知。 …… …… 池砚舟此刻正在家中同徐南钦闲聊,今日诊所开门营业。 没有任何宣传以及活动,低调开张。 首日生意自然惨淡,毕竟知晓之人甚少,徐南钦与韩医生却觉得不急。 日日开门再加上口碑相传,问题不会太大。 至于恭喜之言池砚舟也不去讲,毕竟徐南钦此前便言不愿盼人生病。 可国家目前尚且陷入病患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 “韩医生的助手已经找到了吗?”池砚舟顺势聊起诊所招聘的医护人员。 “医科大学裴自明校长推荐过来三名毕业学生,专业水平以及人格品行、气质形象均是上乘,若非诊所初营业没太大的人员需求,韩医生都想全部留下,好好培养一番。” “看来裴校长是精心挑选过的。” “最后韩医生简单考核留下一人。” “能被韩医生看中,想来能力确实不俗。” “有近一年的工作实习经验,且还有三个月的随军医护经历,天赋悟性在韩医生看来都不错,就是没什么背景难以深造,不然水平不止如此。” “这跟着韩医生算是有学习的机会。” “难!”徐南钦惋惜摇头。 出国深造、交流学习,其起到的作用是多方面的。 诊所内她日常工作都偏向护理,时间越久实则越不利。 但可惜背景不够雄厚,也仅能如此。 对此池砚舟没有继续发表意见,毕竟惋惜也难改变现状,后二人各自回房休息。 徐南钦进入房间,打开桌面上的台灯。 穴位图清晰可见。 由怀中取出一封贴身收藏的纸条,摊开后仔细的对照穴位图放好,将台灯挪至上方位置。 比照特定穴位辨别其上隐藏信息。 初看发现告知警察厅特务股潜伏人员一事,目前已经得到妥善解决。 徐南钦暗自点头。 这件事情确实当时遗留未能解决,他便接手冰城整体工作分身乏术,只得将此任务交给新调任前来的人员负责。 看时间解决的倒不算慢,可见此人能力着实不错。 目光继续向下。 穴位图上文字浮现,跳跃观看组成人名。 “池砚舟!” 本嘴角略微带有笑意的徐南钦面色变得严峻,反复观看对比穴位发现并未看错。 池砚舟! 妥善解决? 徐南钦将情报默默烧毁。 清晨起床吃饭,池砚舟见徐南钦目光多望着自己,于是开口问道:“伯父有事?” “伤好的如何?” “感觉恢复的不错。” “妙清临走前叮嘱我提醒你前去医院复查,以及更换伤药。” “诊所开业我何须再去医院,不如今天收工让韩医生帮忙看看。”池砚舟觉得自己上门也算是增加人气,再者他也会付钱,肥水不流外人田。 合伙生意,账要算清楚! “那我晚些时候在诊所等你。” “我自己过去就行。” “我这几日也多在诊所帮忙照应,不碍事。” “有劳伯父。” 放下碗筷池砚舟便前去警察厅开工,徐南钦则是将昨晚连夜书写好的情报,趁着无人之际投入安平街与安埠街交汇处拐角信箱之内。 后将锁头颠倒放置,才离去新安埠忙碌今日工作。 池砚舟来至警察厅特务股不想继续枯坐,意图参加任务行动。 背后伤势目前影响不大,不与人近身搏斗则可。 但金恩照目前所负责任务,只是特务股内的日常工作。 路卡检查、随机盘问等。 暂无具体任务。 池砚舟跟随金恩照守在路口检查过往行人,口中问道:“刁骏雄队长也没有任务负责吗?” 不提还好。 提起此事金恩照略带不满说道:“许咸英所负责红党外围组织成员虽都撤离,但根据被抓捕之人提供的信息要做深入调查,看是否会有不在外围组织成员名单之内,却同红党有干系之人。” 当许咸英临阵变卦之后。 盛怀安便很难再相信对方所提供的名单,便是她心中知晓的全部内容。 因此根据现有线索深入调查,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情。 可在金恩照看来,这任务本应他们负责。 毕竟此前抓捕红党外围组织成员,都由他们负责。 后调查庞芝同样如此。 红党陷阱他们都已经以身犯险,这后续调查凭什么不让他们继续? 池砚舟劝解道:“这些被捕人员的审讯情况我们当时在医院不了解,股长交给刁队长负责情有可原,队长不必太过介怀。” 看似劝解。 实则拱火。 为什么不了解抓捕、审讯情况? 人在医院! 人为什么在医院? 还不是盛怀安为任务保密不告知实情,他们差点被红党炸死。 死循环! 这件事情再次被提出来,金恩照哪里能得到劝慰,更是烦闷。 但好在他觉得自己反应也够快,搭上中央保安局的线,还不至于气急败坏。 路卡盘查自然难有发现。 晚上股内报到后收工。 金恩照欲请池砚舟一起吃饭,他则表示今日要去复查伤势婉拒。 “有不适一定不要勉强。” “多谢队长关心。” 辞别金恩照,池砚舟便朝着西傅家甸区南六道街走去。 此刻诊所内并无患者。 新招入职的医护人员,站在柜台内整理药品摆放。 徐南钦先一步来诊所,如今坐在诊室内。 一身白色大褂的韩医生气质陡然不同,对徐南钦问道:“怎么看你脸色昨夜睡的不好?” “嗯。” “目前工作进展一切顺利,怎么反观你心情不佳,你都能让我看出你心情烦闷,倒不如干脆点直接说,省的我问。”韩医生对徐南钦太过熟悉。 若他真的不想被人看出端倪。 那你肯定看不出来。 此刻既然让看出来,便是打算同你聊一聊。 “‘烛龙’昨日送消息告知,警察厅特务股潜伏人员一事安排妥当。” 闻言韩医生说道:“‘烛龙’不亏是上峰强烈推荐之人,办事效率着实不赖,算是填补冰城工作的一处空白。” “你可知他选中谁?” 韩医生见徐南钦做出此问,先是陷入思考,后猛然间问道:“不会是池砚舟吧?” 见被猜中。 徐南钦默默点头。 “真是他?”韩医生也是立马坐直身子。 这阴差阳错的可就有意思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暗室屋漏 诊所诊室环境安全,利于交谈。 韩医生从凳子上起身靠近徐南钦,后说道:“我早就告诉你池砚舟是最佳人选,说可以发展他作为我们潜伏警察厅特务股内的人员,可偏你死活不同意。 没想到‘烛龙’倒是与我心有灵犀,‘烛龙’不知你身份便不知池砚舟是你女婿,此番选中且完成策反可谓是歪打正着。” 警察厅特务股潜伏人员,韩医生早前就同徐南钦商议过。 提议池砚舟。 却被严词拒绝。 如今‘烛龙’代为完成,韩医生觉得算是殊途同归。 徐南钦看着眼前韩医生喋喋不休,他心中暗道:“你们知道个屁!” 倒不是他想爆粗口。 实则一肚子话难讲。 韩医生、‘烛龙’都认为发展池砚舟是最佳人选。 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池砚舟身份! 虽徐南钦此刻未能确定。 但心中猜测也有八成把握。 极有可能是引狼入室! 此前为何严禁韩医生提议发展池砚舟,便是避免出现此等情况,谁知道‘烛龙’竟然私下完成。 正如韩医生所言,‘烛龙’不知‘破军’身份,确实难考虑全面。 本该此事不应同韩医生讲,警察厅特务股内潜伏人员理应保密,由‘烛龙’负责便可。 只是现在问题在于对方是池砚舟,徐南钦便不能不管。 若因池砚舟使得徐南钦暴露,这损失太过严重,因此必须要避免‘烛龙’将其当成弃子。 所以徐南钦在今早送出情报之内做出严格命令,指导相关工作要求。 同时将这件事情告知韩医生,因韩医生来冰城身份特殊,徐南钦工作较忙时他会代为处理相关事务。 今日意思便是,日后‘烛龙’送来有关警察厅特务股潜伏人员的消息,你韩医生要明白如何处理。 莫要徐南钦事忙没顾上,韩医生同‘烛龙’将人舍弃,那可就麻烦大了。 这才是他为何要将问题告知的原因所在。 韩医生当然明白,毕竟他早就考虑过如此行事。 “其实‘烛龙’所作所为亦是好事,你这女婿若做警员日后只怕难有好下场,倒不如此刻迷途知返将功补过,有你我等人保驾护航也能有一番作为,日后想留条命倒也并非难事。” 保驾护航? 一番作为? 徐南钦很想说你若给他保驾护航,让他有一番作为,那日后谁的命留不下尚且不好说。 但这件事情徐南钦是真的没办法讲。 女儿都已成婚。 且爱意真切,他作为父亲岂能不知。 如今也仅能如此后续再看,本冰城工作改革之顺利让徐南钦松了口气,谁知突然来了这么一档子事。 看着面前还在规划如何培养池砚舟的韩医生,徐南钦大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再说‘烛龙’! 你明知道警察厅特务股内有红党潜伏人员。 早前合作之中就有端倪。 你此番策反拉拢时,就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吗? 徐南钦这确实有些冤枉‘烛龙’,他当然认真且严谨的考虑过此问题。 最终池砚舟被排除嫌疑。 不管是加入特务股的时间短,还是说几次任务的表现,以及这次差点死在红党爆炸陷阱之中,在‘烛龙’看来皆不可能是红党潜伏人员。 “‘烛龙’既然选择池砚舟,对他评价如何?”韩医生好奇询问。 “可造之材、较难掌控、尝试培养、随时扼杀!” “倒也贴切。” “我今日心意你应知晓,日后切莫掉以轻心。” “你且放心,这件事情我会严格把关,在你顾不上时便全权交给我。” …… …… 池砚舟从警察厅一路来到西傅家甸区,南六道街。 《韩医生诊所》! 牌匾大气醒目。 迈步踏上门前几个石阶,掀开厚重门帘进入诊所之内。 新装修简约精致且灯光明亮,显得诊所内一尘不染干净卫生。 柜台内穿着护士制服的年轻女人见有人进来,开口迎客:“请问这位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声音听起来便让人安心。 观模样与徐妙清年纪相差不大。 相貌周正,不施粉黛。 礼貌性的笑意挂在脸上,可见对工作是很有经验。 “韩医生在吗?” “韩医生在诊室内,不过此刻房间里有朋友,我帮你前去通报一声。” “劳烦。” “稍等。” 医护人员自然知道徐南钦是老板,而非病人。 这有患者上门肯定要前去通报。 不多时便见护士与徐南钦一同走出诊室,池砚舟上前说道:“伯父今日来的倒早。” “下午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 谈话间二人进入诊室,池砚舟说道:“今日麻烦韩医生。” “举手之劳。” 脱衣检查后清理换药,韩医生神色丝毫不见方才好奇,公事公办说道:“伤势恢复不错,看起来已无大碍,过段时间前来拆线就行。” “不知如何收费?” “罢了。” “晚辈是来照顾生意而非贪恋便宜,岂能有不付钱的道理,我去柜台结算。”池砚舟穿好衣服就从诊室离开。 韩医生笑着说道:“倒是明事理的人。” “合伙生意难做,自当严于律己。”徐南钦对池砚舟的性格有所了解。 来到柜台池砚舟问道:“多少钱?” “啊?”护士显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收费,毕竟人是直接由徐南钦带进去,韩医生这里也没有给开收费票据,她都不知池砚舟在诊室内做了什么,总不能信口开河。 好在韩医生同徐南钦此刻出来解围,韩医生说道:“药钱和换药的手工费,收取三元就行。” “三元。” 池砚舟掏了三元给面前的护士,确实相较医院便宜的多。 徐南钦上前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红白星护士,裴校长亲自力荐的人才。” “徐老板抬爱。” “红小姐你好,我是池砚舟,徐家女婿。” “你好。”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奇快妏敩 “今日人都在不如晚上一同吃饭,虽说开业没有活动,但聚在一起吃个饭也算庆祝。”韩医生提议道。 对此大家倒没有拒绝,晚上便一同前去吃饭。 池砚舟表示自己先去订位。 徐南钦紧跟着离开诊所前,对韩医生说道:“发报时间八分钟。” “明白。” 等人走后韩医生将诊所关门,后对红白星说道:“八分钟。” “是。” 进入诊室打开极为隐秘暗格取出电台,红白星的操作速度奇快。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接连频道红白星开始发报,发报内容是什么她不知道,面前有一张韩医生用阿拉伯数字编写的电文。 她只需将数字发送便可。 但查看电文的相应密码她不知晓。 电文内容很多,可她只有八分钟,韩医生每次都将内容精简到极致。 堪堪在八分钟完成发报,红白星立刻切断电源。 韩医生的目光从腕表上挪开,冲红白星说道:“七分五十六秒。” 日满有搜索电台的侦测车,发报时间不可过长,超过八分钟则容易被锁定区域范围。 因此要严格遵守时间要求。 诊所的功能很多。 不仅是国党的一处最为重要的据点,同时肩负国党冰城电台的藏匿与工作任务,且药品也会暗中截留用于治疗内部成员等。 此外也肩负赚取活动经费的重任。 红白星虽是裴自明亲自推荐不假,但实则便是国党早就安排培养人员,利用旁人之手进入诊所之内。 她是电台方面的专业人才。 换言之讲《韩医生诊所》便是国党在冰城的最高指挥部。 池砚舟想窃取国党重要情报,意图日后事态难控之时用于谈判。 殊不知最重要的秘密就在眼前,你却视而不见。 第二百九十六章 奇怪命令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诊所真容难窥。 暗中之明,明中之暗,隐于不言。 饭店选择在西傅家甸区正阳街上,主营山东菜。 名气不大,口味却不错。 店铺面积较小也影响发展,但老板却认为小而聚财,不肯搬迁亦不愿扩大店面。 今日来的稍晚难定包间,后便于大厅落座。 四人分坐四方。 红白星虽有工作经验也于社会之上摸爬滚打,但此刻仍然表现的有点拘谨。 毕竟徐南钦是老板之一。 韩医生不仅是老板,更是医学前辈。 饶是比她年轻的池砚舟,同样乃是亲戚家属。 确实难以放轻松。 徐南钦好似看出她的拘谨,言语宽柔说道:“白星你与我女儿年纪相仿,我同韩医生算你长辈,便将我二人当做叔父,工作上的态度下班后不必太过看重。” “多谢徐老板。” “叫徐叔便可。” “多谢徐叔。” 四人吃饭气氛自是融洽,韩医生与池砚舟也多谈几句。 席间了解到红白星离校后暂无居所,租住房屋生活成本较高。 如今索性夜里睡在诊所内,一方面解决住宿问题,另一方面则是起到看护作用。 毕竟诊所内存放药物数量虽然有限,但都可换取真金白银。 就怕有人铤而走险。 虽说红白星女流之辈夜里看守自身都存在凶险,但日满对诊所之类商铺较为关注,若遇麻烦她只需弄出动静,夜间巡逻队会第一时间赶赴就位。 主要是解决其住宿问题,看护是捎带。 毕竟你再安排一名孔武有力的男人,夜里在诊所内负责看守,对红白星而言同样不便。 至于韩医生在冰城的老屋,收购没有进展。 后说起诊所生意,燕季同等着要拿利润,若无进项确实不妥。 好在这几日也有零星患者登门,韩医生专业处理且不乱开药,也赢得几声赞誉,想来情况会越来越好。 池砚舟等人谈笑间吃着热乎饭菜,纪映淮却再次前往《万卷书局》购买小说最新章节。 本是没心情观看。 为让事情合理不留隐患强迫阅读,谁知竟也慢慢兴趣盎然,读起来确实也有几分乐趣。 高来高去比武侠演绎小说更夸张奇幻,若有此能力何愁日寇不除。 但纪映淮也明白小说总归是小说。 眼下时局,满目疮痍。 血肉之躯,撼天动地。 熟悉的铜铃声再度响起,纪映淮与秦老板移步书架之后。 她语气刻意压低询问:“可是投名状一事有安排?” “投名状一事确有安排,但有关警察厅特务股潜伏人员策反工作也已汇报‘破军’。” 第二百九十七章 纳投名状 力求最佳结果,却做最坏打算。 考虑周全,方才能不乱阵脚。 夜色浓如水墨,大有深渊莫入之感,纪映淮由《万卷书局》内手握书稿离去。 此时正阳街上池砚舟与徐南钦,面对韩医生同红白星而立,聚餐结束几人道别。 韩医生朝着距离诊所不远处的房屋走去,红白星则是回诊所休息。 池砚舟欲意叫人力车前来,谁知徐南钦却率先开口:“你每日多是步行回家,今夜我们父子两人也走走,吃得多刚好消消食。” “伯父胃口确实不错。” “人就怕饭量降低,不是患病生灾,便是大限将至。” “伯父正当年富力强,说这些尚早。” “妙清这孩子不算命苦,从小到大没有缺衣少食,但作为父亲我难拍着胸脯骄傲的说不亏待她。 她年幼之时我整日不着家,最长三年没有进过家门,离别前她不过一岁有余,再见却是四岁多的小姑娘,别说认识我这个父亲,见我都是怯生生的。 同桌吃饭时总是问我什么时候走,她娘就告诉她我是她爹,妙清却死活不信,说街坊四邻都和她说了,她爹已经死了。” 并肩而行听徐南钦说起这些往事,池砚舟能理解他的心情。 父亲对女儿的亏待,其实很难弥补。 不善言辞。 是大多父亲的形象写照。 徐南钦年轻时可能事业较忙,但三年未归家确实罕有。 “伯父为家庭奔波难照顾方方面面,想来妙清能理解当年选择。” “后来同样是聚少离多,好不容易闲下来一家人团聚,她娘却撒手人寰,姑娘家的心事我当爹的难问难讲,好在有你照顾我也能安心些许。” “请伯父放心,我娶妙清为妻,自当爱护她。” “此言可当真?” “句句肺腑之言。” “好!” 徐南钦听到池砚舟做出保证,便没有再絮叨此事,回家步伐都加快些许。 望着对方背影,池砚舟确实觉得徐南钦苍老许多。 当年初遇背影高大难以企及,此刻看来却略微带有佝偻。 寻常未去留意,不曾发觉人竟是在慢慢变老。 每日觉得毫无变化。 可细想之下默默回忆,脑海之中的人物居然也有了强烈的反差对比。 人老了心思便重。 徐南钦今日所言在池砚舟看来,无非就是父亲对女儿的心忧罢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自己父母的印象却永远年轻。 池砚舟根本就想象不出来自己父母到今天的样子,他们总是那样的年轻。 那样的高大。 那样的充满活力。 或许从小到大父母的变化其实很多,但池砚舟却从来就没有意识到,等到他或许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找寻那被岁月慢慢侵蚀的痕迹。 快步追赶上徐南钦的步伐,池砚舟伸手扶住他的臂膀。 徐南钦侧目看了池砚舟一眼,并未将手抽走,任由他搀扶。 回到家中各自洗漱休息。 梦里池砚舟好似回到了儿时的家中,欢声笑语! 清晨醒来便收起一切心思,唯有工作二字。 今日同样是路卡盘查过往行人,杨顺都闲的痛苦拄着拐杖参与,凑在池砚舟身边。 “伤势恢复的如何?”池砚舟对杨顺问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还早。” “等能下地活动时要适当锻炼,有利于伤势复原。” “池兄的伤呢?” “已无大碍。” 金恩照今日不在路卡,盛怀安这里给安排了别的搜查任务。 他没有选择带着池砚舟,理由是出于好意,防止有伤在身突遭变故难以招架。 对方好意确实盛情难却,池砚舟便没有太过坚持。 于是难以探查任务具体情况,但观金恩照反应情报指向性不明,应需展开一定规模的搜查。 若同组织成员有关,理应能有察觉。 但池砚舟也想尽可能打探消息,看是否有必要通知组织。 晚上收工回警察厅却不见金恩照,看来搜查任务尚未结束,反倒等来纪映淮。 “池警官。” “纪警官今日也加班吗?” “我是专程等候池警官。” “不知有何事?” “多谢池警官介绍舒主任给我,学生上学一事目前得以妥善解决,于是想请你一同吃饭道谢。” “我只是出面介绍,并没有帮上太多忙。” “还望池警官赏光。” “麻烦稍等片刻,我去股内报到一下。” “我在厅外等候。” 看着纪映淮扭动腰肢离去,杨顺小声问道:“这什么情况?” “别胡思乱想,帮了她一个忙而已,主要看在岑股长的颜面。” “我就说嘛。”杨顺认为池砚舟是非常趋利避害的一个人,不会自找麻烦。 从股内出来走到纪映淮身边,池砚舟说道:“请。” 两人来到一处饭店进入包间内,纪映淮神色如常没有因为独处而发生变化。 “岑股长让我代为感谢你。” “岑股长客气。” 两句话明面之事便商谈结束,纪映淮紧跟着说道:“南岗区宁古塔街居住一日本侨民,早年是浪人无恶不作,31年前便不停滋事挑起争端,杀害几名百姓却不了了之。 31年后更是变本加厉再无收敛,跟随日满转战各地欺压百姓,先后前往满洲里、黑河、密山、饶河等地作恶。” 面对这些言语,池砚舟显得毫无波澜。 宁素商之提醒他铭记在心。 当着国党成员的面不可露出破绽。 见池砚舟眼神都未有丝毫变化,纪映淮并未气愤。 自顾自继续说道:“在黑河用日本武士刀杀害十八人,皆是斩首将头颅叠放在一起,举着利刃在他自制的‘艺术品’面前拍照留念,照片现在还被他收藏在家中,有朋友登门便会拿出炫耀,乐此不疲。 于密山用手中凶器残害九人,年纪最大者八十二岁,最小者仅三月有余尚在襁褓之内,被他刺穿身体挑在刀刃之上,面露狰狞笑意耀武扬威。 饶河……” 纪映淮的每句话,都挑动着池砚舟的神经。 他却死死压制反应。 但纪映淮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今日虽是逼迫池砚舟杀日本人自绝后路,但也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对方明白日满所作所为,从而激发内心深处的良知。 一味的高压逼迫并非良策。 等纪映淮说罢,池砚舟方才开口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面对如此作恶多端、十恶不赦之辈,你就不想亲自送他归西?” 听到此言池砚舟面露难色开口:“按照你的说法冰城乃至满洲大地十恶不赦之辈数不胜数,若是能赶尽杀绝又何须陷入今日境地,你们无非还是不信任我,想让我纳投名状罢了,何必说的冠冕堂皇。” “这便是你证明自己值得信任的机会。” “这是机会?” “显而易见。” “你知道杀日本人在冰城是重罪吗?” “在我们的法律之中,无罪有功,你遵守的是谁立的法?”纪映淮态度总是强硬,她深知面对胁迫策反人员,最忌心慈手软。 “你这是强词夺理,明明让我做的事情如此危险,稍有不慎我岂不是成了抢下亡魂,不死则要面临警察厅特务股审讯,那简直生不如死。” “让你执行任务岂会不管不顾,有周密计划确保你万无一失。” “既然已经有周密计划,换个人行动岂不是更加妥当。” “正如你所言,这是你的投名状。”纪映淮也直接讲明,意思显而易见。 你同意也要同意。 不同意也要同意。 池砚舟怒目而视却外强中干。 他之处境确实难同纪映淮讨价还价,没有资格。 愤怒化为一声无奈叹息。 池砚舟自知演绎已经到位,纳投名状必须是被逼迫的走投无路才能答应。 第二百九十八章 喂到嘴里 沉默仅是片刻,在包间内气氛降低至冰点前。 池砚舟缓缓开口:“求之于势,不责于人。” 听闻他引用孙子兵法作答,纪映淮便明白对方心意,展颜一笑暗室皆明。 没得选! 心有不甘却无力回天。 为求苟活只得步步深陷。 明知深渊在侧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也仅能与虎谋皮。 双眸抬起注视纪映淮说道:“你若不让我活,我就拉你垫背。” 声厉内荏的威胁之语,虽明知毫无用处却不得不放出狠话,意图寻求多一分的生机。 对此纪映淮丝毫未放在心上。 “你在慢慢学着聪明,这对你我而言都是好消息。” “对你而言。” “你又何必生分?” “摆清自己的位置罢了。”池砚舟对纪映淮岂能不防备。 “那就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你说计划周密,要我如何动手?”池砚舟懒得与她做口舌之争。 所谓人心。 听话则活命,不听则死! “南岗区宁古塔街金生恵太早年辗转各地作恶,寒冬腊月被暴雪困在密林之内三日,后虽被日满方面搜寻救出但却落下病根,双腿关节时常疼痛难忍,需按时接受针灸、艾灸、推拿等治疗。” 金生恵太当年遇险因追捕抗联成员。 对当地密林情况不熟悉误坠地窟,为求活命利用身上衣服割成布条制作绳索自救,导致失去保暖棉衣冻伤身体。 池砚舟心中暗道:“怎么不干脆冻死。” 口中却没有言语吱声,听纪映淮后续讲述。 “金生恵太总是在不远处的极乐寺街中医药铺进行理疗,极乐寺街每逢三六九有赶集,他会早点从家中出发在集会上闲逛,到时我们会负责将其暗中打晕带走,后安排在一处安全地点,你只需去手起刀落便可。” 听到国党竟然是如此安排,池砚舟神色一凝。 可见他们并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毕竟没有真正合作过。 担心他在执行暗杀任务时失误暴露,国党此前努力便功亏一篑付诸东流。 其次也不想池砚舟抽空前去暗杀,从而在时间线上留下隐患,早早面对警察厅特务股怀疑调查,对国党而言并非好消息。 再者纪映淮没有直接表示饭给你喂到嘴里,你只需杀人便可。 却将金生恵太的情况以及行动方案告知。 目的在于告诉池砚舟他们国党的能力。 这种任务毫无难度可言! 但对国党来说却是展现自身能力,以及减少隐患的最佳方案。 只是未免有些太过保姆。 难怪纪映淮说他们有周密计划。 岂止周密! 直接喂到嘴里。 池砚舟很想说不必如此麻烦,但从他这个视角而言,应当感谢这个不需自己冒险的计划。 于是将心中所想按下不表,神色疑惑问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此任务关键在于杀人。 而非如何杀人。 过程根本不重要,结果只要是由池砚舟亲自动手便可。 “那我等你通知。” “明日恰逢有集会,晚间你且去埠头区电车街33号动手。” “如此自信?”明日才抓人,此刻便通知自己行动。 冰城之内抓捕关押岂是简单? 且位置放在埠头区电车街,虽是池砚舟回家途中不耽误时间,但未免有些太过张扬。 这个任务不仅仅是池砚舟的投名状。 同样也是国党彰显他们在冰城实力的机会。 一方面震慑池砚舟不可朝秦暮楚,不然日后面对暗杀也要度日如年。 另一方面则是让他明白,效力国党并非不如效力日满。 纪映淮笑而不语。 宪兵队、警察厅以及日伪政府官员确实不好下手,但一个日本侨民若还不宜得手,国党冰城工作的经营就是大问题。 商谈结束池砚舟、纪映淮一同从饭店离去。 明晚便算是真正渗透进入国党,池砚舟感觉机遇危险并存,担忧之余隐含期待。 …… …… 在冰城之外躲避风头多日的严军今日秘潜回城内,放弃新阳区工义里十七号的住所,此刻停留南岗区极乐寺街临时落脚之地。 新阳区工义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方知乃是为红党而来。 他本不应该撤离。 但谨慎小心选择撤离也无大错,可惜导致照片暴露。 好在乔装打扮、伪装行动是他的必修课,此番回来倒也顺利。 因明日有任务需他带队执行。 但任务却不似寻常行动,而是让他抓捕金生恵太这名日本人。 关押进埠头区电车街33号内。 且不可留人看守,他需将所有参与行动之人带离出城,不能多留片刻。 营救! 刺杀! 等任务严军时常会负责。 抓捕! 确实少见。 更罕见则是要带去关押,却不留人看守? 关押需人看守,是天经地义之事。 但上峰此番命令异常明确,不可看守。 虽不解深意但严军行动经验丰富,自然会严格遵守命令要求。 夜很快结束。 集会摊主来的很早。 天还不亮极乐寺街就喧闹起来,严军带领两名行动组成员,化身卖祖传膏药的摊主将摊位支起来。 无非一张深蓝色粗布铺在地上。 膏药摆放其中。 竖起招牌一块,专治积劳损伤、关节受寒、阴气入体! 祖传秘方,药到病除。 准备妥当静待金生恵太登门。 今日一早金生恵太吃过饭就出门,有大集时他都会动身的早些。 等到他赶来一看果然人声鼎沸。 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走走停停四下看看,却无需要之物。 多数情况他也只看不买。 目光看到一招牌上书:“专治积劳损伤、关节受寒、阴气入体。” 金生恵太不屑一笑。 江湖赤脚郎中,狗皮膏药行骗。 根本就没有通过临床考试与药物化验。 现在举报都能让警署将他的摊位没收,同时抓捕摊主面临罚款。 但这种事情倒也常见,民不举官不究。 早前江湖郎中多是如此,临床考试、药物化验对他们而言太过遥远。 金生恵太一笑了之,打算离去。 可就在此时听闻摊位前一人说道:“你之前在屯子里走街串巷我买过你的膏药,我娘腿疼用了之后确实大有好转,后还想寻你却找不见人。” 摊主笑道:“我当日就劝你多购买几贴膏药,你偏不愿意就买了三贴,我这买卖走南闯北的难在一地停留。” “就因为你们这种流动售卖,多数都是骗人的把戏,我若不是看我娘被你说的意动,我三贴都不会买。” 金生恵太听到此言默默点头。 摊主却得意说道:“你也算孝顺,现在可知效果?” “效果确实不错,但你买的未免有些太贵,都快赶得上冰城药铺内的价钱了。” “货真价值!” 本意打算直接离去的金生恵太,一时间竟忘了挪动脚步。 早年他意气风发。 一刀在手所向披靡。 后染病让他力不从心,时常心中烦闷。 如今理疗只能缓解病症,却难根除。 若真有可能,金生恵太岂能没有尝试的心思。 病急乱投医! 古语诚不欺我。 “你这膏药真的有用?”金生恵太的汉语说的还算不错。 “他这贵。”方才说话之人出言提醒,我这里讨价还价呢。 你上来询问药效? 摊主怎么可能降价。 若是此人原价购买,他再想要摊主落价,基本上无望。 于是出言想要暗示。 可金生恵太怎会在乎几贴膏药的钱,他只在乎药效。 “买不起就滚。”金生恵太本就戾气极重,患病后更加乖张。 这人见此人开口就骂还欲争辩,但听其口音像日本人又不敢开言。 好在摊主心地倒是不差,急忙将他拉到摊位后面说道:“你且先坐着休息会,我们一会再聊。” 金生恵太不管摊主所为,继续问道:“若是无用?” “这位先生不知哪里不舒服?” “双腿关节。” “受寒?” “没错。” “我看不如这样,请先生移步让我为您双腿关节先贴两张膏药,您便继续逛大集,稍后要不要买再做决定。” “不怕我不给钱?” “您是日本人,不差我这点钱。” “好。”金生恵太想尝试一下,其实这些年他为了顽疾,没少尝试各种办法。 “有点眼色。”摊主对方才讨价还价的人说道。 无奈起身将凳子让出来。 金生恵太落座后就将裤子撸上来,摊主则是打开巨大木箱,这木箱便是摆摊运送家伙事的。 箱盖掀起遮挡沿街视线。 由内拿出两贴膏药。 但没有立马张贴,而是点燃一支蜡烛,让膏药在火上烘烤。 后才朝着金生恵太身上贴去,猛地烫的他一个激灵。 刚想开口怒骂,谁知讨价还价之人却从后面猛然间勒住他的脖子。 张嘴叫喊还未出声,摊主手中的另一贴膏药直接塞进口中。 黏糊的根本没办法呼喊。 摊主起身一掌打晕金生恵太,后与讨价还价之人合力将其塞入木箱之内,迅速将箱子合上。 木箱足够大。 装一个人不成问题。 方才箱子盖被掀起,遮挡了外面的视线。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尚无人察觉。 第二百九十九章 留之何用 极乐寺街集会热闹依旧。 膏药摊位后情况行人鲜有察觉。 严军所假扮的摊主与国党同伴将木箱抬至架子车上,后将摊位收拾妥当一人拉车一人推车离去。 对此两旁摊贩毫不在意,反倒极为默契的一人占据一半位置。 拉着架子车并不突兀。 时下常见的运输货物所用交通工具。 却要避免遭遇日满路卡,偶有打开木箱做详细检查之要求。 故而从南岗区向南进入马家沟区,后将金生恵太从木箱之中捞起,放置在一辆人力车上。 车棚被落下遮挡内情,严军亲自拉车由马家沟区向西,直至兴满大路。 再穿南岗区。 后进入顾乡区与新阳区交界康德路。 这番绕路可谓是非常远,力求安全。 毕竟想要将抓捕人员送至埠头区,着实要花些功夫。 严军小心翼翼过大同路进入埠头区,与早就等候在此的行动组成员,将金生恵太带入电车街33号内。 五花大绑。 确保不存在挣脱可能。 严军等行动组成员有特殊的捆绑技巧。 挣扎只会使得绳结越来越紧。 同时将金生恵太所在位置固定,确保他不可触碰到别的物件。 此刻金生恵太早已醒来。 却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身不能动。 严军等人行事默不作声,配合得当处理结束,悄然从房间退出。 清点负责此次行动人员。 严军命令全体人员两两一组分头出城,在城外集合。 化整为零。 国党行动组成员依次离开冰城,在城外指定位置汇合再做清点无误,严军便带队离开。 此时已经临近警察厅收工。 池砚舟今日上班不能说心不在焉,毕竟不可表现出端倪。 但确实想的比较多。 毕竟渗透进入国党情报组织,且还是以警察厅特务股警员的身份被逼迫策反,由不得你不想。 不可控因素较多。 正如宁素商所言应先体现价值。 但有关屠博一事他需等到投名状后再说,更能显得他杀日本人后,觉得无路可退唯有乖乖听命。 金恩照收工前回来口中牢骚不断。 “白忙活几日。” “没有进展?” “情报准确度很低。” “队长稍安勿躁,日后另寻机会。” “夜里一起吃饭。”金恩照打算一同吃饭,好痛痛快快说一说。 今夜虽要执行国党计划。 但埠头区电车街地处繁华,过早前往恐行人较多,不如吃饭晚归避人耳目。 于是池砚舟欣然同意。 金恩照今夜将杨顺也叫上。 三人吃饭多数是听金恩照在讲,两人附和。 老生常谈的问题。 后吃饭结束先送金恩照上人力车,等人远去杨顺问道:“池兄觉得股长此番用意是打算换将吗?” 盛怀安近日来对金恩照确实略有冷落。 但是否存着换将心思,他也难讲。 可根据此人行事风格推测,池砚舟说道:“股长或许只是在暗中观察。” “观察?” “遭遇爆炸死里逃生心中难免生出嫌隟,股长恐也不愿队长心中抱有怨恨从而阳奉阴违,故而加以冷落激化问题,看队长表现是否能过关。” 池砚舟之推理猜测杨顺不断点头。 确实极有可能。 “那队长表现可谓滴水不漏。”杨顺觉得金恩照也算能力不俗,虽在两人面前略有牢骚,但厅内表现却可圈可点。 对此池砚舟默不作声。 金恩照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私下都加入“中央保安局”你岂会知道。 “你认为这是一次机会?”池砚舟听出杨顺话外之音。 “股长与队长心生嫌隟,于池兄你未尝不是良机。” “你我等人皆在爆炸之中。” 一句话令杨顺目光清明。 他们处境与金恩照何异? 未被冷落是你地位不够难以接触股长,冷落之感你体验不明。 实则没有区别。 其实池砚舟这番言论不过是想稳住杨顺,毕竟如今国党事情迫在眉睫,不便节外生枝。 再者你欲意向上攀爬以求权利金钱,这本没错。 可加入国党后,这种想法则会有微妙变化。 爬的越高接触的情报越多,务必会变得越危险,因此日后池砚舟不可主动向上。 需国党逼迫奋进才可! 国党的出现导致诸多细节都会有所改变,你若稍不注意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如今让杨顺稳一稳。 机会与否看你视角,正反都可进行讨论。 池砚舟此刻做保守选择,在杨顺眼中亦没有错。 小心驶得万年船。 真论起隐忍,杨顺比之池砚舟不遑多让。 未再多聊两人便各自朝着家中走去,池砚舟进入霁虹街。 电车街便与霁虹桥平行,向北几步路就能到。 此刻路上行人渐少,池砚舟观察四下无人,来至33号门前。 伸手从门框之上摸到钥匙。 后开门进入其中。 屋内没有开灯,且窗帘紧闭。 池砚舟将门关上没有立刻有所动作,而是默默等待眼睛适应屋内黑暗。 后借着窗帘上方遗留缝隙透露进来的月光,隐约看到房间内被捆绑一人,应当是金生恵太无疑。 环顾四周不见旁人。 纪映淮或国党成员,极有可能隐于屋外暗中观察,毕竟他动手后也需有人处理尸体。 手起刀落确实简单。 池砚舟却需故意拖延片刻,展现犹豫姿态。 大概五分钟过去,他才缓步上前。 在金生恵太够不到的地方,还贴心准备一把匕首。 握着匕首看着眼前金生恵太,池砚舟无心解开他的眼罩,无恶不作之人死不足惜。 刀尖刺入胸口。 却非心脏致命位置。 一刀捅进金生恵太痛苦挣扎,却难有大动作。 匕首拔出用衣服将手柄部位擦拭干净,后扔在一旁。 便看着金生恵太鲜血流逝,气息渐弱。 又等待五分钟门口传来响声,池砚舟立刻躲避身形掏出手枪。 但房间内突然亮灯,得见纪映淮身影。 池砚舟这才从柜子后走出。 见金生恵太已经被伤只是还未断气,纪映淮说道:“见你久久不出,还以为你犹豫不决,正想进来给你加油助威。” “满意?” “落刀位置怎么不够果断?” “让他多痛苦一会不好吗?” “好!” 虽觉池砚舟是强词夺理,但纪映淮却没有争辩。 而是说道:“麻烦站的近一点。” 池砚舟刚走过来,纪映淮就从包中掏出照相机,他立马离开金生恵太身旁问道:“你干嘛?” “金生恵太总是喜欢留影纪念,我们也效仿一下。” “你知道不知道照片流传出去我会死?” “可没有照片我们如何建立合作?” “还是不信任我!” “出了这个门便信任。” “你们让我潜伏警察厅内,难道不为潜伏人员的安危着想?” “我们会将照片妥善保存。”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要在房间内浪费太多时间,你明白的。”纪映淮依然是不退步。 其实池砚舟很欣赏她的工作方式。 对待被威胁的警员,你难道还要求着对方不成? 态度自然要强硬。 投名状没有证据算什么投名状? 国党手段确实合理。 人都已经杀了哪里还有退路,难不成为了照片池砚舟不管不顾? 显然不可能。 不情不愿站在即将断气的金生恵太身边,被纪映淮拍摄一张照片。 将照相机收起。 金生恵太也随之断气。 纪映淮说道:“你可以离开了。” “将尸体处理好。” “放心。” 纪映淮帮忙在窗口观察,确保无人给了池砚舟一个眼神,他就打开门离去融入夜色之中。 纪映淮同样没管金生恵太的尸体,也随即从房间内关灯离开。 前往不远处的先觉胡同,见到等候多时的秦老板。 “是否顺利?”秦老板问道。 “下手不够果断却也不差,照片已经拍摄。”纪映淮将手中相机递给对方。 秦老板接过相机将内部胶卷取出,后放在面前烛火上直接烧毁。 同时口中说道:“此照片对潜伏工作极为不利,销毁对池砚舟算是一种保护,他心里觉得有照片便足够。” 秦老板确实魄力十足。 但不可否认这确实乃是最正确的选择。 此照片无疑增加池砚舟暴露风险,留之何用? 第三百章 江面尸体 相机胶卷,付之一炬。 特有烧焦味道弥漫在房间内,稍有刺鼻。 潜伏情报工作人员身份不可遗留破绽,此乃铁律。 当秦老板选定池砚舟时,那他便是国党潜伏人员。 如今种种手段无非力求池砚舟老实听话,而非对方脱离掌控之后置于死地。 当警察厅特务股潜伏人员计划失败,池砚舟生死在秦老板看来并不重要。 他心中只有任务。 为让任务得以顺利进行,拍照是必要行为,烧毁胶卷亦是。 池砚舟是秦老板赴冰城工作后的第一个任务,同样也是他精挑细选之人。 期望很高。 “初期任务此刻暂且告一段落,先顺其自然观事态发展,有机会且帮他再进一步。”秦老板低声说道。 “助其上位?” “特务股基层警员,身份地位确实差了点。” 潜伏警察厅内获取情报。 自然位高权重者,更有资格接触机密内容。 基层警员局限性太大。 “拉金恩照下马?” “我等假扮中央保安局成员接触金恩照,取得效果不错却终归是隐患,若能将金恩照除掉便算消除隐患,再送池砚舟上位是一举两得。” 秦老板已经开始考虑后续问题。 金恩照这一步棋走的绝妙,但同样存在问题。 若中央保安局与金恩照建立联系,谎言便不攻自破。 金恩照到时遇难,岂能不拖池砚舟下水。 为避免出现此等情况,除掉对方显然是一劳永逸的选择。 但秦老板想好好寻找机会设计一番,不仅是为消除隐患,也想助池砚舟一臂之力。 “我会多留意警察厅内情况。”纪映淮同样觉得言之有理。 “短时间内金恩照同中央保安局肯定难有联系,留给我们的时间还多,不必操之过急应徐徐图之。” “池砚舟会配合吗?” “推波助澜,大势所趋,容不得他拒绝。”秦老板目光坚定。 “但我建议对池砚舟此人应多加提防,若他在警察厅内日后地位水涨船高,怕难掌控。” “高? 要到多高才算难以掌控? 除非他能爬到傅应秋科长的位置上!” 秦老板认为科长之下,都不必担心对方心猿意马。 特务科长! 纪映淮觉得这有些天方夜谭。 池砚舟能做到如此位置? 讲述完今夜行动所带来的问题之后,秦老板说道:“你之前的上线日后不必再去联系,职位调动可能会离开冰城。” “职位调动?”布行经理丝毫未在她面前提过此事。 “‘破军’最新工作指令中做出安排,日后由我负责你的工作。” 秦老板负责,纪映淮能理解。 毕竟她日后要肩负池砚舟这里的工作,定是同秦老板直接联系,好于通过布行经理联络。 更加方便高效。 那她便不能接触两条线路,情报工作单线联系是默认情况。 但直接让布行经理调动工作,纪映淮属实没有想到,原本仅是认为不让她再去联系便可。 “看来‘破军’对警察厅特务股潜伏人员一事很看重,打算将潜在的隐患全部提前清理掉。”纪映淮认为‘破军’做出如此安排,定然是因为特务股潜伏任务。 这任务重要不假。 可因此便调动布行经理的工作,未免显得级别太高。 秦老板解释说道:“‘破军’表示因整体工作需求,此番是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 纪映淮也不去管是真是假,总之她听从命令便可,且她日后还是可以去布行。 毕竟早前经常去定制衣服。 突然不再登门确实也奇怪。 既然布行经理调动工作离开,她照常出入布行无碍。 商谈结束秦老板先行离开,后纪映淮也朝着家中而去。 至于金生恵太的尸体,会安排专人处理。 此时的池砚舟坐在家中同徐南钦闲聊,对于杀金生恵太一事他的感受其实不多。 你说畅快? 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 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金生恵太仅是被杀,在池砚舟看来已是便宜他,何谈畅快。 保家卫国杀金生恵太一人难起作用,但聚沙成塔、积水成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徐南钦言谈间表示诊所生意今日好转,韩医生医术高超倒也应了老话酒香不怕巷子深。 红白星更是专业知识过硬,不仅具有护理能力,打针、输液、抓药、清理伤口、包扎伤口等。 甚至可独立完成缝合伤口等工作。 也是得到患者一致好评。 主要红白星待人接物充满耐心,尤其与患者沟通不厌其烦,且句句在理直切重点。 “看来韩医生日后在冰城也是一方名医。”池砚舟笑着说道。 “能守住诊所这一亩三分地便可。” “应当无虞。” 再度闲聊两句便各自休息, 第二日吃过早饭出门工作,池砚舟没有急于将国党处进展汇报组织。 此番传递情报与见面都应格外小心。 远不似先前安全。 且投名状一事宁素商早先便已料到,你何时汇报区别不大。 故而打算再做观察,挑选合适时机。 今日刚到厅内便见金恩照走进盛怀安办公室,杨顺一瘸一拐靠近说道:“看来队长表现不错,股长暂且放下试探。” “情理之中。” “也不知股长会安排何种任务。” “不管安排什么任务,你就老实在股内休养。” 杨顺看了看自己的伤势,无奈说道:“寻常看别人受伤倒无太大感触,如今自己受伤心中总是急躁烦闷。” 虽说薪水照给。 还不必你冲锋陷阵。 但莫名急躁确实存在。 池砚舟劝慰说道:“自己调整心态,当做一次历练。” “是。” 谈话间金恩照由股长办公室出来。 池砚舟迈步迎上问道:“队长,可是有任务?” “伤势如何?” “早已无碍。” “跟我走。” “是。” 杨顺只能目送两人离开,他行动不便不宜参加任务。 金恩照带领几名警员同池砚舟一道离开警察厅,路上说道:“有人在江里发现一具尸体,报案到正阳警察署,经调查是凶杀。” “凶杀就算正阳警察署负责不了,也应警察厅刑事科出面,怎么让队长您带队负责?”池砚舟疑惑问道。 “被杀之人身份经核实乃是日本人,正阳警察署推断此次事件并非简单凶杀,本意正阳警察署特务系打算负责,可却发现死者与不少宪兵皆有交往。” “身份特殊?” “早年是日本浪人。” “宪兵队方面很重视?” “人命与人命相差很大,他们岂能不重视。”金恩照压低声音说道。 日本人被杀,与其余人被杀,日满态度截然不同。 这句话池砚舟都不好接,金恩照也是随口一说,便继续道:“宪兵队方面命警察厅必须彻查此事,于是交由特务股负责。” 宪兵队不宜出面调查。 警察厅便是他们手中傀儡。 且推测事关反满抗日分子,让特务股直接负责。 “尸体现在何处?” “被家属带回,就在南岗区宁古塔街。” 池砚舟早就猜到死者是金生恵太。 “这松花江面尚且冰冻,尸体怎么会出现在江中?”池砚舟做出询问。 “江面被凿开一个窟窿,尸体头朝下脚朝上倒栽其中,从腰间冰冻在江面上。” 一半在江水之中。 一半在江面之上。 看来是国党故意为之,便是做给日满政府看的。 “听起来好似是刻意如此,挑衅意味很浓。”池砚舟分析说道。 “日本人很恼火,命令我们必须调查到结果。”金恩照既开心盛怀安再给他安排任务,却又担心这个任务难度太大。 毕竟凶手杀人之后逃离,你就算调查清楚事情真相,怕是也难将人缉拿归案。 好在盛怀安最后告诉他,先查明真相即可。 至于能否抓到凶手,确实要靠运气。 第三百零一章 展开调查 杀人! 抛尸! 倒栽江面,引人注目。 单看已知线索,报复色彩浓郁。 几人来至宁古塔街,得见在此地等候工作交接的正阳警察署警员。 金恩照上前打声招呼,开始接手工作。 将资料等物全数提交,正阳警察署警员等人便由此地撤离。 人虽住在南岗区内。 但发现尸体的江面邻近正阳警察署,且报案也是报给他们,故而最早是由他们接手。 “进去看看。”金恩照打算先进入屋内查看情况。 走到门口便听得其内哭声连连,迈步向内得见尸体摆放中堂,金生恵太的妻子以及两个孩子跪在一旁失声痛哭。 池砚舟丝毫未觉悲情。 反倒墙壁之上悬挂的照片令他认为,金生恵太死的太过轻松。 尖刀之上婴儿被高高挑起。 头颅京观前肆意发笑。 眼前的哭声显得讽刺,只让池砚舟觉得聒噪。 “胸口被利器所伤。”金恩照查看尸体致命伤,与正阳警察署提供资料一致。 这等问题警察署警员自不会出错。 但既然接手负责调查,金恩照定要亲自看过才算放心。 “不过看起来好似并非一刀致命。”池砚舟同样蹲下身子检查,认真分析目前情况。 “不知第一案发现场在什么地方。”金恩照觉得第一案发现场,对他们的调查帮助会很大。 “家属做询问了吗?” “正阳警察署提供资料上有询问记录,但还是我们再问一遍为妥。” “是。” 金生恵太的妻子不会中文。 妻子、孩子都是31年后陆续来的冰城,早前仅有金生恵太一人在此。 池砚舟便用日语说道:“还望夫人节哀顺变。” 金生恵太妻子名叫迫田真由,年纪与丈夫相差无几。 “我们有几个与金生恵太先生相关的问题想要了解一下,不知夫人是否方便?” “你们问吧。”迫田真由用手帕擦拭眼角说道。 “您最后一次见金生恵太先生,是什么时候?” “昨天早上。” “他去了什么地方?” “我丈夫为帝国鞠躬尽瘁,早年追捕恶匪留下顽疾,导致时常需要前去中医药铺进行理疗。” 恶匪? 抗联成员在日满眼中便是匪。 可笑! “药铺位置在何处?” “极乐寺街。” “当日金生恵太先生有出现在中药铺内吗?” “警员去求证过,说是没有等到我丈夫前去。” “金生恵太先生有仇家吗?” 仇家? 看着墙上照片显而易见。 迫田真由眼神怨恨:“都是那些反满抗日的歹徒。” 如此照片整日挂在墙上,你不说自己丈夫残暴! 反满抗日成员在你眼中是歹徒,襁褓之中的婴儿又是什么? 迫田真由与侵略的日寇没有任何不同,她欣然享受侵略所带来的便利,却难以接受家人死亡带来的痛苦。 池砚舟心中鄙夷。 两个孩子眼神之中也满是仇视,只怕在迫田真由的教育之下,日后也会成为刽子手。 眼底深处寒光一闪。 池砚舟起身对金恩照说道:“队长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暂时没有,去极乐寺街中药铺看看。” “是。” “夫人节哀顺变,早让人入土为安。”金恩照临别前说道。 离开金生恵太家中,朝着极乐寺街走去。 路上池砚舟开口道:“看照片金生恵太此人仇家数不胜数,不仅反满抗日分子会杀他,可能也有血海深仇之人隐忍多年,此番前来冰城报仇。” 金恩照认为池砚舟说的有道理。 同时他道:“且金生恵太手腕脚踝等处都有挣扎遗留下的绳索痕迹,可见是被捆绑过一段时间。” “但却没有发泄造成的伤痕,仅有一刀是致命伤,捆绑他的意义是什么?”池砚舟装作不明似的问道。 “先查。” 众人来至药店询问情况。 店中负责人告知,金生恵太当日并未到店。 金恩照听完详细线索后道:“极乐寺街有集会金生恵太出门时间提前,七点半便从家中吃过早饭离开,步行至极乐寺街集会摊位摆放处,哪怕他腿脚不便顶多也就二十分钟。 寻常他到中药店铺的时间是八点五十,也就是说他是在七点半到八点五十这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内遇害,若能确定他达到极乐寺街大集,则表明他是七点五十至八点五十之间出事。 且还能将出事地点锁定在极乐寺街,毕竟他逛完大集后就会进入中药店铺开始理疗,但这次却没有出现可见是生了变故。” 池砚舟非常认真且耐心的听金恩照的分析。 后肯定点头:“队长言之有理。” 实则心中早就知晓一切,但同样震惊于国党手段。 将人由喧闹的大集带走,且通过层层关卡送至埠头区电车街,确实值得佩服。 “找大集摊主询问是否见过金生恵太。”金恩照认为摊贩相对固定,找起来更为容易。 今日没有集会。 不然更好调查。 这摊贩信息较好打探,警员便手握金生恵太照片开始走访。 刚走访第三个摊主,对方拿着照片一看立马说道:“见过。” 这名摊主是做桌椅板凳等生意,都是小家具。 基本上全是由他手工制作,且多数没有上漆,甚至清漆都没有。 仅是打磨光滑。 因此价钱很优惠。 别的摊主不在极乐寺街赶集时,也会去别的地方出摊。 但他只在极乐寺街这里赶集,没有大集时则做木匠活,今日是在家中被警员找上门。 手中还拿着木刨忙碌。 “你确定在上次极乐寺街大集时见过他?”金恩照为求准确再次询问。 “确定。” “你怎么会对他如此印象深刻?” 毕竟大集上人来人往。 很多人凑热闹,还有看杂耍表演的。 一眼就能认出来,确实少见。 木匠说道:“这人脾气很差,之前在集会上就和人发生口角,不止一次。 有次甚至直接动手,听说两个都是日本人,我正准备去看热闹,就有巡逻人员出面制止。” 金生恵太确实脾气乖张。 与人冲突并不稀奇。 也就日本人敢当街和他起冲突,寻常百姓多是息事宁人。 如此说来木匠记忆深刻倒也正常。 “他上次出现在大集上是几点?” “几点?”木匠连个手表都没有,你问这个问题着实让他难以回答。 “大概。” “八点。” “怎么又如此准确?”池砚舟还以为木匠会说一个时间范围。 “我突然想起来我隔壁摊位卖酸菜的老刘,他儿子买了块表孝敬他,一早过来就各种炫耀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总是爱自顾自的报道时间,我听他说了一句八点了,后就看到照片上这个人,应该不会错。” 八点。 也就是说金生恵太不仅到了集会。 甚至于已经逛了十分钟。 “你的摊位在极乐寺街的什么位置?” “瑷珲街上去就是。” 中药铺子在嫩江街与极乐寺街交叉口,瑷珲街口还须向东走才能到。 换言之金生恵太出事,便是从瑷珲街口到嫩江街口这段距离。 这个范围并不远。 金恩照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区域内摊位更加密集,赶集的人也是最多的,金生恵太怎么会在这个范围内出事呢?” “或许他是被人吸引离开了极乐寺街,后出事的。”池砚舟现在开始胡乱给推测。 但他知道是信口开河。 金恩照却不知。.cc 觉得确实这种可能性最大。 池砚舟能得知真相,还是纪映淮为彰显国党能力,告知他是从极乐寺街直接得手。 “再查,既然金生恵太也算是大集上的名人,或许还有摊主注意到了他的情况,尽量掌握更多的信息。” “是,队长。”杀人! 抛尸! 倒栽江面,引人注目。 单看已知线索,报复色彩浓郁。 几人来至宁古塔街,得见在此地等候工作交接的正阳警察署警员。 金恩照上前打声招呼,开始接手工作。 将资料等物全数提交,正阳警察署警员等人便由此地撤离。 人虽住在南岗区内。 但发现尸体的江面邻近正阳警察署,且报案也是报给他们,故而最早是由他们接手。 “进去看看。”金恩照打算先进入屋内查看情况。 走到门口便听得其内哭声连连,迈步向内得见尸体摆放中堂,金生恵太的妻子以及两个孩子跪在一旁失声痛哭。 池砚舟丝毫未觉悲情。 反倒墙壁之上悬挂的照片令他认为,金生恵太死的太过轻松。 尖刀之上婴儿被高高挑起。 头颅京观前肆意发笑。 眼前的哭声显得讽刺,只让池砚舟觉得聒噪。 “胸口被利器所伤。”金恩照查看尸体致命伤,与正阳警察署提供资料一致。 这等问题警察署警员自不会出错。 但既然接手负责调查,金恩照定要亲自看过才算放心。 “不过看起来好似并非一刀致命。”池砚舟同样蹲下身子检查,认真分析目前情况。 “不知第一案发现场在什么地方。”金恩照觉得第一案发现场,对他们的调查帮助会很大。 “家属做询问了吗?” “正阳警察署提供资料上有询问记录,但还是我们再问一遍为妥。” “是。” 金生恵太的妻子不会中文。 妻子、孩子都是31年后陆续来的冰城,早前仅有金生恵太一人在此。 池砚舟便用日语说道:“还望夫人节哀顺变。” 金生恵太妻子名叫迫田真由,年纪与丈夫相差无几。 “我们有几个与金生恵太先生相关的问题想要了解一下,不知夫人是否方便?” “你们问吧。”迫田真由用手帕擦拭眼角说道。 “您最后一次见金生恵太先生,是什么时候?” “昨天早上。” “他去了什么地方?” “我丈夫为帝国鞠躬尽瘁,早年追捕恶匪留下顽疾,导致时常需要前去中医药铺进行理疗。” 恶匪? 抗联成员在日满眼中便是匪。 可笑! “药铺位置在何处?” “极乐寺街。” “当日金生恵太先生有出现在中药铺内吗?” “警员去求证过,说是没有等到我丈夫前去。” “金生恵太先生有仇家吗?” 仇家? 看着墙上照片显而易见。 迫田真由眼神怨恨:“都是那些反满抗日的歹徒。” 如此照片整日挂在墙上,你不说自己丈夫残暴! 反满抗日成员在你眼中是歹徒,襁褓之中的婴儿又是什么? 迫田真由与侵略的日寇没有任何不同,她欣然享受侵略所带来的便利,却难以接受家人死亡带来的痛苦。 池砚舟心中鄙夷。 两个孩子眼神之中也满是仇视,只怕在迫田真由的教育之下,日后也会成为刽子手。 眼底深处寒光一闪。 池砚舟起身对金恩照说道:“队长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暂时没有,去极乐寺街中药铺看看。” “是。” “夫人节哀顺变,早让人入土为安。”金恩照临别前说道。 离开金生恵太家中,朝着极乐寺街走去。 路上池砚舟开口道:“看照片金生恵太此人仇家数不胜数,不仅反满抗日分子会杀他,可能也有血海深仇之人隐忍多年,此番前来冰城报仇。” 金恩照认为池砚舟说的有道理。 同时他道:“且金生恵太手腕脚踝等处都有挣扎遗留下的绳索痕迹,可见是被捆绑过一段时间。” “但却没有发泄造成的伤痕,仅有一刀是致命伤,捆绑他的意义是什么?”池砚舟装作不明似的问道。 “先查。” 众人来至药店询问情况。 店中负责人告知,金生恵太当日并未到店。 金恩照听完详细线索后道:“极乐寺街有集会金生恵太出门时间提前,七点半便从家中吃过早饭离开,步行至极乐寺街集会摊位摆放处,哪怕他腿脚不便顶多也就二十分钟。 寻常他到中药店铺的时间是八点五十,也就是说他是在七点半到八点五十这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内遇害,若能确定他达到极乐寺街大集,则表明他是七点五十至八点五十之间出事。 且还能将出事地点锁定在极乐寺街,毕竟他逛完大集后就会进入中药店铺开始理疗,但这次却没有出现可见是生了变故。” 池砚舟非常认真且耐心的听金恩照的分析。 后肯定点头:“队长言之有理。” 实则心中早就知晓一切,但同样震惊于国党手段。 将人由喧闹的大集带走,且通过层层关卡送至埠头区电车街,确实值得佩服。 “找大集摊主询问是否见过金生恵太。”金恩照认为摊贩相对固定,找起来更为容易。 今日没有集会。 不然更好调查。 这摊贩信息较好打探,警员便手握金生恵太照片开始走访。 刚走访第三个摊主,对方拿着照片一看立马说道:“见过。” 这名摊主是做桌椅板凳等生意,都是小家具。 基本上全是由他手工制作,且多数没有上漆,甚至清漆都没有。 仅是打磨光滑。 因此价钱很优惠。 别的摊主不在极乐寺街赶集时,也会去别的地方出摊。 但他只在极乐寺街这里赶集,没有大集时则做木匠活,今日是在家中被警员找上门。 手中还拿着木刨忙碌。 “你确定在上次极乐寺街大集时见过他?”金恩照为求准确再次询问。 “确定。” “你怎么会对他如此印象深刻?” 毕竟大集上人来人往。 很多人凑热闹,还有看杂耍表演的。 一眼就能认出来,确实少见。 木匠说道:“这人脾气很差,之前在集会上就和人发生口角,不止一次。 有次甚至直接动手,听说两个都是日本人,我正准备去看热闹,就有巡逻人员出面制止。” 金生恵太确实脾气乖张。 与人冲突并不稀奇。 也就日本人敢当街和他起冲突,寻常百姓多是息事宁人。 如此说来木匠记忆深刻倒也正常。 “他上次出现在大集上是几点?” “几点?”木匠连个手表都没有,你问这个问题着实让他难以回答。 “大概。” “八点。” “怎么又如此准确?”池砚舟还以为木匠会说一个时间范围。 “我突然想起来我隔壁摊位卖酸菜的老刘,他儿子买了块表孝敬他,一早过来就各种炫耀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总是爱自顾自的报道时间,我听他说了一句八点了,后就看到照片上这个人,应该不会错。” 八点。 也就是说金生恵太不仅到了集会。 甚至于已经逛了十分钟。 “你的摊位在极乐寺街的什么位置?” “瑷珲街上去就是。” 中药铺子在嫩江街与极乐寺街交叉口,瑷珲街口还须向东走才能到。 换言之金生恵太出事,便是从瑷珲街口到嫩江街口这段距离。 这个范围并不远。 金恩照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区域内摊位更加密集,赶集的人也是最多的,金生恵太怎么会在这个范围内出事呢?” “或许他是被人吸引离开了极乐寺街,后出事的。”池砚舟现在开始胡乱给推测。 但他知道是信口开河。 金恩照却不知。.cc 觉得确实这种可能性最大。 池砚舟能得知真相,还是纪映淮为彰显国党能力,告知他是从极乐寺街直接得手。 “再查,既然金生恵太也算是大集上的名人,或许还有摊主注意到了他的情况,尽量掌握更多的信息。” “是,队长。” 第三百零二章 表现机会 走访调查。 奈何极乐寺街大集摊主人数较多。 且寻常时间他们遍布冰城大街小巷,更有甚者驾着马车赶乡镇大集。 导致巡查走访难有全面资料。 时至深夜进展尚且不明,池砚舟开口说道:“虽都是极乐寺街大集摊主,但所居住之地在冰城东西南北,难有统一名单规划合适路径,今日便总是来回跑冤枉路,且好不容易赶到一处,对方恰巧不在便算作无用功。” 今日效率确实低下。 金恩照承认池砚舟所言情况属实。 “你有何看法?” “属下认为不如等后天极乐寺街再赶集时,我们携带照片便可从头询问到尾,摊主被集中在一起我们便无需奔忙,定然事半功倍。” “我也知等集会时询问省时省力,可金生恵太被害一事宪兵队等待调查结果,拖延几日只怕凶手早就逃之夭夭。” “其实我们现在同样很难抓到凶手。”池砚舟说了一句大实话。 他自然是不愿凶手被抓。 因为凶手就是他自己! 再者池砚舟如此提议并非说是故意拖延时间,而是事实如此。 你在冰城如今日走访效率很低。 说句不好听的话,指不定等到下次大集开始,你都还未走访一半人员。 不照样还是需在集会上打探? “明日去江面看看。”金恩照觉得确实不易浪费时间,但明天也不能枯坐等待,不如去江面看看是否能有线索。 后警员回警察厅报到准备收工。 期间池砚舟看到纪映淮还未下班,可见征收股工作繁忙。 “纪警官辛苦。” “池警官也是。” 两人寒暄片刻一同离开警察厅,在门前池砚舟低声抱怨:“尸体怎么就明目张胆放在江上,这不是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什么尸体?” 见纪映淮如此作答,池砚舟算是明白。 尸体出现在什么地方不重要,关键的是和你没有联系便可。 看池砚舟听懂自己弦外之音,纪映淮轻声说道:“调查一事你可表现一番。” 秦老板欲意培养池砚舟。 甚至要助他取代金恩照。 虽还未找到一举两得且能一锤定音的办法,但让池砚舟偶尔表现一下并无不可,算是未雨绸缪。 金生恵太一事的细节,纪映淮此前确实告知。 想要查明真相对池砚舟而言不难。 他甚至也在等国党这里逼其“建功立业”。 但初听此言池砚舟还是迟疑。 “地位不同价值不等,不仅仅是对我们而言,对警察厅特务股亦然。”纪映淮仅说了一句话,池砚舟便下定决心。 潜伏工作危险。 想活命提升地位是关键所在。 见其明白她便打算离去,但池砚舟却说道:“我有一事需要汇报。” 此刻就在警察厅门前不远。 第三百零三章 动机不明 江面风疾。 夹杂着冻土的味道,蛮横扑面。 详细搜查未有任何线索以及痕迹,二人便退至钱塘街寻一家饭店喝茶等待警员调查结果。 下午警员陆续回来,将调查线索汇总。 白日里确实有人看到江面开凿,但却无心理会。 开凿冰面对冰城百姓尤其居住在江边的人而言,毫无吸引力。 且根据目击人员讲述冰面是由两人开凿,穿着皆是大衣且有皮帽,围巾将面部基本上遮挡严实,根本无从提供线索。 至于晚上尸体何时运来,无人看到。 运尸体的交通工具,同样没有在地面发现痕迹。 首个发现尸体的人就是早起打算过江,看到尸体便报案。 总的来讲这些线索没有价值。 金恩照神色不悦道:“两人开凿冰面,可见并非一人。” 寻仇? 普遍情况都是一人隐姓埋名后报仇雪恨。 因感受不同。 你之血海深仇在旁人看来许不算什么,故而较难携手配合。 并不是说没有这种情况的可能,但无疑概率变小很多。 池砚舟明白金恩照之意,顺势说道:“队长认为是反满抗日组织所为。” “有同党且有配合,更是没有遗漏任何破绽线索,表明凶手具有十足的专业性。” “可寻仇尚能解释,反满抗日分子为何要对金生恵太下手?”池砚舟提出自己心中不解。 金恩照确实也疑惑。 虽说金生恵太作恶多端,在反满抗日成员眼中确实该杀。 但类似金生恵太之流冰城数不胜数,若都要杀根本杀不过来,且此人现如今无权无势,冒险杀人意义不大。 专业组织便不会意气用事。 每个行动都有完整的考量。 哪怕真的心血来潮要杀金生恵太,大可杀人之后弃尸当场早做撤离,而非将其绑架转运后“千里迢迢”弃尸江中。 金恩照手掌放在饭店桌面之上,轻轻拍打道:“由极乐寺街至江边,此一路关卡重重盘查不断,地处繁华人多眼杂,单纯只为杀人根本没必要如此冒险。” 动手杀人! 拂袖而去! 这在金恩照看来,是暗杀的正确步骤。 可目前金生恵太所遇情况复杂得多,且每增加一处复杂步骤,所带来的危险便是无可估量的。 何苦来哉? 池砚舟同样皱着眉头道:“若说寻仇定要有殴打发泄的伤痕,但金生恵太身上根本就没有。” “凶手对他的动机,现在都很难确定。” 先前大家认为动机简单。 可随着调查深入,却觉得不合理。 推翻最早认知就需调查新的动机,但此番着实难有推断依据。 眼看今日也只能如此,金恩照带领警员回警察厅,明日则是极乐寺街赶集的时间,向摊主做更为详尽的询问。 金生恵太之事宪兵队多有关注。 此刻调查进展不顺却还是需做汇报,金恩照前去盛怀安办公室。 对金恩照提出凶手动机不明的观点,盛怀安心中认同。 在抗日反满分子眼中金生恵太该死不假,但为何突然选择暗杀他而非别人,这总归是需要理由支撑的吧? “现在看似没有收获但调查到了很多疑点,后续再接再厉。”盛怀安出言鼓励。 “请股长放心,属下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只是不知宪兵队方面?” “沖喜大河少尉今日来电督促,但有关问题你不必心忧,你只需负责调查便可,其余的事情我来应付。” “多谢股长。” 见金恩照从办公室出来,池砚舟上前问道:“股长怎么说?” “让继续调查。” “宪兵队方面没有给太大的压力吧?” “宪兵队方面的压力由股长负责,今日回去早些休息,明日一早直接赶去极乐寺街。” 赶集摊贩来的极早,金恩照想趁早开始调查询。 “是。” 今日警察厅门前石阶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饶是警员不断进出都不见脚印灰尘。 听说上面有人会来视察工作,后勤部门成员这几日忙前忙后,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三岔口路得见信号,池砚舟前去地德里。 途中多次观察是否有人跟踪监视,万分确定安全之下才敲响房门。 “‘欢颜’同志。”寻常用同志开场表示亲切,但今日则多一重用意,加强池砚舟归属。 根据他所提供情报可知,已经算是渗透进入国党之内。 潜伏日满凶险一目了然。 渗透国党危险则暗中更为致命。 因国党不是日寇、汉奸! 甚至也有很多爱国志士抛头颅洒热血,日后相处难免了解更多。 合作途中国党战士也会在池砚舟面前血流、牺牲。 大有如同柳滦、元硕、刑大之辈闯入池砚舟视野之中。 心中信仰便会经受巨大考验! 很多同志不可能投靠日满,但却有叛变国党的先例。 此问题同样至关重要,市委着重强调宁素商应多加注意。 “‘寒泓’同志。”池砚舟目前并未想的如此之深远,仅觉得是日常开场。 宁素商没有过分强调此事,而是开口说道:“你此番顺利渗透国党虽有不可控因素但结果尚可,投名状一事看来国党方面处理得当,没有为你带去更大隐患,专业性确实不必我们担忧。 你将屠博之事告知应当也足以表明自己心态转变,日后顺水推舟稳扎稳打便可。” 第三百零四章 挽回颜面 赶集摊贩面对询问不敢隐瞒。 可询问效果不佳! 忍受寒意出摊皆是想要养家糊口,更多关注面前客人招揽生意。 偶有摊主识得金生恵太,言及当日确实看到对方出现,后续并未过多留意。 金生恵太虽是闹过几场有些出名,但并非摊贩全都认识。 每次闹事游客先行围观导致摊主不便观察,又难丢下摊位不管,因此听得多看得少。 大集仅有早上。 金恩照带队一路询问,堪堪赶在集市散去前结束调查。 望着收拾货物陆续离开的摊贩,金恩照无奈说道:“没人看到金生恵太离开集市。” “或许是没观察到。” “但若这里查找不到线索,其余地方更是难有。” “不如一口咬定,是反满抗日分子所为?” 对池砚舟如此提议金恩照其实早有想法,真若调查不到结果,好似唯有此计。 “收队。” 警员离开极乐寺街回警察厅。 可谁知刚进入特务股便得见走廊摆放尸体一具,池砚舟蹲下身子掀开白布露出金生恵太面容,他回头去看金恩照。 见状金恩照皱眉说道:“让迫田真由早日下葬入土为安,她不去置办棺木寻人挖穴,将尸体放置在特务股何意?” 闹事! 也真就是日本人。 不然岂能进了警察厅的大门。 迫田真由如今应在盛怀安办公室内,金恩照对池砚舟说道:“跟我去见股长。” 你想去与否并不重要,金恩照叫你去便只能跟随。 喊报告进入股长办公室内。 果然看到坐在沙发上,以手帕掩面哭哭啼啼的迫田真由。 却未曾想另有一人,宪兵队特高课沖喜大河少尉也在此处。 不知先前几人聊了些什么,盛怀安此刻脸色阴沉如水,寒光浮现。 见人进来迫田真由哭腔开嗓:“我丈夫在冰城如此轻易被杀害,冰城治安工作究竟谁来负责?” 治安工作自然是警察厅的职责所在。 今日迫田真由抬着尸体,前来兴师问罪。 “对金生恵太先生的遭遇我深感惋惜,且已经命人前去调查务必抓捕凶犯,为金生恵太先生报仇雪恨,还望夫人能给我等一些时间。” “真凶不除,何如入土为安?” “夫人将尸体摆放在特务股内,严重影响警员工作,这对调查起不到任何帮助。” 迫田真由又开始哭啼。 沖喜大河见状开口:“调查如有重大进展也算答复,可现在究竟何人所为尚且难以确定,何时能令金生恵太瞑目?” 盛怀安抬眼去望金恩照,今日调查可有发现。 金恩照也知此刻若能说出调查线索,足以帮忙挽回局面。 将至关重要! 可偏偏没能掌握线索,令他有口难言。 见其犹豫姿态盛怀安便不抱希望,看来今日事情难了。 偏偏就在此时池砚舟开口:“调查有重大发现。” 金恩照强忍着才没有露出惊叹表情,每日调查同进同出,是否有进展他岂能不知。 此刻池砚舟显然是为解决当下困局信口开河,但谎言一触即破如何长久,到头来岂不是惹下更多麻烦。 果然沖喜大河立马追问:“什么发现?” “金生恵太先生之死背后乃是反满抗日分子所为,因此调查乃是机密不可轻易告知,我想沖喜大河少尉应当能理解保密工作的重要?。” 。 “金生恵太先生之死背后乃是反满抗日分子所为,因此调查乃是机密不可轻易告知,我想沖喜大河少尉应当能理解保密工作的重要?。” “我也不可知?” “少尉作为宪兵队特高课督办而来,自然能了解询问调查相关事宜,但迫田真由夫人在这里我等实难开口。” 因都是日语交流,迫田真由闻言哭喊:“我丈夫……” 池砚舟直接打断她胡搅蛮缠道:“保密条例三令五申,迫田真由夫人非是厅内警员不知情我能理解,但规矩不可轻易打破。” 其实从金恩照的反应,盛怀安知道调查没进展。 两人太过熟悉,眼神便能知晓答案。 所以对池砚舟如此作为盛怀安也不知他的想法,是想先将人唬住再另想办法。 还是别有用意? 但如今骑虎难下,盛怀安只能任由他表演。 沖喜大河思量片刻:“你先出门等候。” 迫田真由面对沖喜大河言听计从,起身离开办公室。 “现在可以说了吗?”沖喜大河此刻再问。 “根据股内调查线索可知,金生恵太乃是在极乐寺街大集,遭到反满抗日分绑架。” “没了?”沖喜大河对此显然并不满意。 “金生恵太牙齿缝隙内有黑色不明物,股内推断可能是膏药残留,则表明出事当日应与膏药有关,今早便走访巡查赶集摊主,确实得知当日大集之上有江湖郎中兜售膏药。” 膏药! 今早询问时确实有听闻。 但金恩照、池砚舟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因是闲谈聊起一句与他们调查并无干系,但此刻池砚舟却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江湖郎中?” “我们推测应是凶手假扮,便急于回来汇报股长商议后续调查安排,没想到迫田真由夫人携带尸体在此,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只怕后续难以抓到凶手。” 池砚舟一句话将问题扔给迫田真由。 本来他们也不便抓到凶手。 可今日之事过后未能抓到凶手,便可将责任甩给迫田真由一部分。 你说此事没影响。 怎么没影响?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特务股一口咬定耽误时间有影响,谁能反驳? 沖喜大河自知池砚舟心思,并未动怒。 反倒起身来至走廊。 蹲下查看金生恵太牙齿之间确见黑色残留物,仔细辨认之下极像膏药。 “走。”沖喜大河没有再言语一句率人离开。 迫田真由虽不明所以,却紧跟其后。 重新回到盛怀安办公室内,金恩照诧异问道:“你怎么发现膏药所在?” 对此盛怀安也是好奇。 “之前见到尸体时还有冰冻迹象,难以观察细节,但方才回到股内掀开白布,偶然看到牙齿缝隙内的不明残留。” “你就意识到了是膏药?” “属下并没有意识到,但见迫田真由携尸闹事,沖喜大河少尉步步紧逼,急中生智觉得应有联系,便自作主张说了出来。” 池砚舟要等待的便是这样一个机会。 既能在盛怀安面前表现,还不至于得罪金恩照。 因为池砚舟并非知情不报,而是刚刚知晓便遭遇这种局面,他怎么提前通知金恩照? 且当时盛怀安询问调查进展,金恩照无言回答。 池砚舟能作答,也算帮他。 别说得罪,金恩照还要感激。 。 别说得罪,金恩照还要感激。 对于盛怀安而言更是如此,池砚舟帮他挽回颜面! 沖喜大河后一言不发离去,盛怀安心中也觉得顺畅。 看着面前池砚舟款款而谈,有理有据。 盛怀安神色欣慰。 金恩照放松下来则是问道:“股长,今日之事究竟为何?” 面对此问题,盛怀安冷哼一声道:“金生恵太在宪兵队内朋友不少,得知他遇害身亡后为迫田真由出谋划策,让其前来警察厅内哭啼所要说法,实则是想敲诈勒索一笔钱财。” “敲诈勒索?”池砚舟大为吃惊。 “宪兵等也商议好后续会来助阵,迫田真由乃是先锋,到时弄不好真就要破财免灾,可特务股将颜面无存。”盛怀安明白厅内长官想法,不愿惹事。 到时也是厅内出钱赔付。 但盛怀安觉得丢人。 好在今日池砚舟力挽狂澜,将问题暂且解决。 金恩照有些担忧问道:“宪兵后续还会来闹事吗?” “今日便已经耽误特务股调查,若宪兵还来更是耽误,最后抓不到凶手谁的责任?”盛怀安心中清楚,沖喜大河回去之后,会命令宪兵不可妄动。 免得帮特务股找到更多借口。 “那沖喜大河少尉也是来帮忙的?” “沖喜大河少尉是来询问调查进展,毕竟死一个日本人在他们看来是大事,对于迫田真由的事情也是默许,谁叫他们都是日本人。” 日本人! 在日满控制之下的东北,这三个字有十足的分量。 。 第三百零五章 借机详谈 借题发挥! 意图博利! 往日都乃警察厅手段,今日反倒被人用于自身。 警察厅各科各股次长俱是日本人,出面即可打发迫田真由抬尸而退。 特务股副股长花島裕太却不见踪影,暗中相助之意显而易见。 皆因同为日本人便可行此方便! 差别之大众人心中有数,一直如此。 怨天尤人自是徒劳,盛怀安收敛心神问道:“膏药这条线索能否深入调查?” “找当日相邻摊贩,或可询问更多线索。”池砚舟此番代替金恩照作答。 “能查多少,便查多少。”盛怀安心中对抓捕凶手一事所抱期望不大,但若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调查清晰,足以交差。 冰城哪日不死人! “属下明白。” 得到安排二人告退。 走出办公室,金恩照长舒口气说道:“今日多亏你能急中生智挽回局面,不然特务股必定沦为笑柄,股长怒火无处宣泄我等难逃。” 金恩照确实不曾怪罪。 此刻还在感激。 池砚舟谦虚开言:“当时进入走廊得见尸体乃是属下蹲下观察,若是队长掀开白布定然也能有所察觉。” 马屁! 但金恩照却很受用。 确实如此,他认为自己掀开白布近距离观察,蛛丝马迹也难逃法眼。 可他贵为队长自持身份,同行有下属警员在场,尸体白布这等琐事何须他亲自动手? 心情不错,金恩照继而说道:“金生恵太尸体上不曾看到膏药。” “凶手对尸体肯定进行过清理,因此没有留下明显痕迹,但牙齿缝隙间的膏药清理时没能处理干净,倒置江水之内冰冻我等第一次也难窥真容,这次反倒是浮现出来。” “如此说来迫田真由今日闹事,反倒对调查有帮助?” “阴差阳错,柳暗花明。” “我命人前去寻摊贩,将药膏摊位相邻之人带来询问。”今日早晨调查询问已经掌握各摊贩信息,此刻不必挨个上门去寻,命警员将人带来即可。 “对面以及间隔较近的摊贩都可带回。”池砚舟将身份带入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向金恩照提出更为详尽的意见。 “自然。” 但其实他说与不说,金恩照都会如此做。 只是在他面前未言谈太详细。 池砚舟顺势而言不过显得自己认真罢了,各处细节看似无用实则都是潜移默化。 金恩照此番干劲十足,前去命警员带摊贩回来。 杨顺这几日闲得无聊,池砚舟负责调查任务不在股内时,他则在路卡和警员闲聊,也算参与日常工作。 早上忙碌都未吃饭。 趁这个时间,池砚舟打算去吃点东西。 却瞧见纪映淮打扮艳丽好似要离开警察厅,他恰巧迎上去。 两人打声招呼,一同走下石阶。 池砚舟趁机说道:“处理的不是很干净,牙齿缝隙之内尚有膏药残余。” 国党将事情经过告知池砚舟,是想他有所表现。 但处理尸体时,要交代负责人员清理干净。 因此这个信息不是故意留下,确实是“失误”。 其实说失误也勉强,毕竟国党负责处理尸体成员已经考虑到方方面面,口腔甚至用牙刷仔细反复的洗刷。 只是说深处缝隙之内确实难以根除。 但按照正常情况金生恵太已经入土,就算停灵家中也不会送来特务股。 迫田真由不按套路出牌,反倒令国党处显得有遗漏。 其实你说对结果有影响吗? 毫无。 甚至可以说有帮助。 让池砚舟得以找到表现时机。 可纪映淮作为情报工作人员很明白,让清理尸体便是不留痕迹,确实算工作失误。 不必为自己找借口。 国党工作失误由池砚舟发现,场面确实尴尬。 与他们此前营造的专业与实力有所出入。 但此事反倒让纪映淮对池砚舟更加看重,确实天赋潜力不错。 难怪秦老板想重点培养。 纪映淮没有嘴硬表示线索是故意留下,大方承认道:“确实存在工作疏漏,你能发现且顺势利用,值得夸奖。” “今日线索实则明显,只是盛怀安、沖喜大河等人都没再去看尸体,反倒让我捡了便宜。” 清理尸体的原因,便是不能让旁人发现线索。 不然正阳警察署就可完成调查,何必送至警察厅特务股。 秦老板给池砚舟的优势便是你乃知情人,在内操作的空间更大。 “不必谦虚。” “听说厅内有领导要来视察工作?”池砚舟将话题引到这件事情上。 组织让他打探消息。 便想看看纪映淮是否知情,则更加方便打听。 “确有此事。” “何人前来,观目前打扫摸样阵仗不小。” “新京领导。” 看纪映淮的样子确实知道内情,不知是国党方面掌握线索,还是岑鑫告知。 但方才招手的人力车已经过来。 两人不便继续闲谈,池砚舟趁机说道:“有关金生恵太调查一事我有别的看法。” 纪映淮明白他是想要找机会详谈。 “今日不得空,明日找你。” “慢走。” 针对金生恵太之事池砚舟确实有想法要讲,但详谈时也会趁机打探厅内情报,毕竟高层领导前来视察工作一事,对方没来之前身份会严格保密。 厅内知晓人员有限。 金恩照作为队长都不知情,导致池砚舟不便打听。 盛怀安可能知晓。 但想从对方口中探查消息无异自投罗网,故而池砚舟选中纪映淮。 渗透国党确实也有诸多便利。 见其远去池砚舟便就近吃饭,回来时还给金恩照携带面包。 “队长先应付一口。” “多谢。” 金恩照确实忙于安排工作没去吃饭,见池砚舟还惦记自己,心头一暖。 咬口面包喝点热水,便算一餐。 “摊贩都带回来了吗?” “已经安排警员分头去找,但来回路程需要时间,还要再等等。” 他们这边等待警员带人回来。 盛怀安却在傅应秋办公室内,汇报今日之事。 尸体都抬着放在特务股走廊之内,岂能不做汇报。 问题大致讲述过后,盛怀安笑道:“花島裕太警视正今日倒不见踪影。” 傅应秋对这话语中的不满之情感受真切。 盛怀安心有怨气他能理解。 “莫要纠结这种不必要的事情,我等应当明白厅内各科各股次长实则行使监视职责,厅内工作具体如何同他们干系不大,甚至离开警察厅立马就能入职关东军、宪兵队等部门,对警察厅归属感不强实乃正常。” 次长不是来配合你工作。 而是监视! 寻常情况下若遇到麻烦,日本人次长自会出面帮忙解决。 但当同日本人有关时,他们定会偏颇。 “科长说的是。”这道理盛怀安岂会不明? 无非是在傅应秋面前发牢骚,表现出对科长之信任。 傅应秋却饶有兴趣说道:“警员池砚舟倒是机灵且胆子也不小,能当面让迫田真由离开办公室,还让沖喜大河铩羽而归,着实给特务股长脸。” “确实可圈可点。” 能发现线索是不错。 但敢于让前来找麻烦的迫田真由离开办公室,更让傅应秋、盛怀安看重。 迫田真由今日闹事,无异于落了盛怀安的颜面。 池砚舟能解决麻烦。 与他能在解决麻烦的同时,帮盛怀安将颜面找回。 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 面对日本人敢于发表意见的警员很少,更别提是直接将人赶出去。 多数警员不会做得罪日本人的事情。 那池砚舟之举更显弥足珍贵。 傅应秋同样脸上有光说道:“当日我就说他是可造之材。” “属下当时心中尚且有不同意见,但事实证明还是科长慧眼识珠,属下要向科长学习的方面还很多。” 好听的话谁不喜欢? 傅应秋也难免俗。 第三百零六章 提议审讯 丧家之犬,苟延残喘。 奉命行事,委曲求全。 伪满成员状态皆是如此,少有不同。 所谓新京皇帝同囚皇宫之内难有自由可言,足以窥得日本人身份地位之“高贵”。 池砚舟能为保全特务股颜面,态度强硬令迫田真由离开办公室,实属难得。 虽迫田真由仅是日本侨民白丁之身,但仅日籍身份便与众不同。 时至今日,盛怀安确实对池砚舟看法有所改观。 往昔觉得是有潜力的年轻人,仅此而已。 如今却不由高看一眼。 傅应秋起身从书柜内抽出一盒旁人孝敬的茶叶,递给盛怀安道:“你拿去尝尝。” “多谢科长。” “调查一事不必担忧,哪怕后续并无收获,池砚舟也不会因今日之事遭受影响。” 听到傅应秋主动提及,盛怀安便起身告退。 今日来便是想请傅应秋帮忙照顾池砚舟,毕竟看似发现线索,但调查进展结果如何确实难料,沖喜大河拂袖离去恐心中生怨。 盛怀安担忧调查无果,导致对方借题发挥。 为特务股出头。 挽盛怀安颜面。 他岂能坐视不理,任由池砚舟遭罪。 傅应秋显然知他心意,不等开口就主动表示无碍。 拿着茶叶走至办公室门后盛怀安驻步,回头问道:“新京长官前来视察工作一事,特务股需另做准备吗?” “此番视察工作,应与先前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 “反满抗日组织将冰城作为远东情报中心经营,调兵谴将发展冰城地下情报工作,新京长官认为应针对敌人安排部署做出相应调整,加强冰城警察力量。” 闻言盛怀安眉头不由皱起。 一个萝卜一个坑! 加强冰城警察力量并非扩招基层警员,只怕是要安排管理人员入驻冰城警察系统各部。 “科长可知内部消息?” “我等特务科自是能置身事外,其余科室、警署等或遭受影响,但与我们无关便不需理会。” 特务科工作?质不同。 你若想换傅应秋基本无望。 他只要牢坐特务科长职位,盛怀安便也不必担忧。 “多事之秋!”盛怀安感叹一句推门离开。 此时的池砚舟正陪同金恩照询问赶集摊贩,通过详细询问膏药一事得知,当日确实有兜售膏药的摊位在极乐寺街。 但今早池砚舟等人沿街询问时,却不见贩卖膏药之人。 由此便可断定膏药摊贩乃是凶手乔装打扮,只为吸引金生恵太。 再做询问,相邻摊主表示膏药摊位收摊及早,八点多便拉车离去。 他们二人还占据空余出的摊位,一人一半。 将所有信息整合结束,金恩照略带吃惊说道:“他们居然就在行人喧闹的极乐寺街直接动手?” 绑架! 风险极大。 稍有不慎,?命堪忧。 此前推断乃是将金生恵太吸引离开极乐寺街,行至偏僻之处方才出手。 可根据现如今掌握的线索,不难发现敌人乃是吸引金生恵太到膏药摊位之前,后利用贴敷膏药之际将人制服,放入大木箱内遮人耳目,拉车离开极乐寺街。 胆大包天! “确实令人想不明白。” 。 “确实令人想不明白。” “他们究竟欲意何为?” “好似不是简单杀人。”池砚舟做出自己推断。 他心知肚明此举并非为杀人,此刻分析也算方向正确。 金恩照拿到线索脑袋更大,说道:“先汇报股长。” 二人前去寻盛怀安。 将目前掌握信息尽数汇报。 盛怀安同样心中品味觉得奇怪,抗日反满分子行事多小心谨慎,想除掉金生恵太办法极多。 可此番选择时间、地点、方式都令人不解。 时间:早上赶集。 地点:极乐寺街。 方式:运尸投江。 怎么看都觉得凸显怪异! 在众人看来全都不是最优选择。 “凶手吃力不讨好的原因是什么?”盛怀安问出心头疑惑。 金恩照现在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池砚舟目前也不好继续表现自己,便同样沉默不言。 盛怀安将手中资料放下,继续说道:“绑架金生恵太的目的是什么?” “股长,目前没有线索支撑调查。”金恩照觉得后续较难跟进。 “事情不合乎常理则表明背后隐藏未知情报,接下来便要想办法将被掩埋起来的真相挖出。” 挖出真相说来简单,却谈何容易! 这时池砚舟才顺势开口:“迫田真由与金生恵太朝夕相处,自家丈夫是否隐藏秘密她最容易知晓,后续若想挖出真相只怕要审讯迫田真由。” “审讯迫田真由?”金恩照语气稍显为难。 对方此刻身份是被害人家属。 她尚且要来兴师问罪,你如今却要审讯她! 宪兵队内与金生恵太交好宪兵,岂会坐视不理? 到时又是一桩麻烦事。 盛怀安没立刻讨论审讯一事,而是问道:“你觉得金生恵太藏有秘密?” “冒险绑架足以证明敌人并非为金生恵太?命而来,将其带走可见是有什么话想问,但金生恵太身上没有审讯伤痕,属下推测他被绑架后便开口回答了敌人的问题,所以未被用刑。 也正是他将问题回答失去了自己的价值,才被敌人杀死之后抛尸,也借此机会彰显他们的能力,以及挑衅警察厅。” 池砚舟的分析其实与盛怀安不谋而合。 毕竟如此复杂且不合常理的行动背后,必然隐藏有其他的目的。 池砚舟所做假设亦有可能。 故而需审讯迫田真由,看能否探查表象之下的秘密。 但正如金恩照担心一样,她是被害人家属,你审讯她要面临的压力很大。 考虑片刻后盛怀安道:“此事需从长计议,我会先同科长商议,后联系宪兵队长官进行询问,等有具体安排之后会通知你们。” “是。” 今日收工从警察厅内离开,回到家中早做休息。 第二日与徐南钦一起吃过早饭,他便赶到警察厅。 只是审讯迫田真由一事不会太快出结果,众人只能等待。 一直等到晚上收工都不见消息,金恩照对池砚舟说道:“你的建议太过冒进,只怕层层受阻。” “属下考虑不够全面,主要也因她前来闹事让人心中不喜。” “日后切莫冲动。” “谨记队长教诲。” “今晚先回去休息,看明日结果如何。” 。 “今晚先回去休息,看明日结果如何。” “是。” 这边刚辞别金恩照走出警察厅,便见纪映淮站在一辆桥车前招手。 上前一看岑鑫坐在车内。 “岑股长想谢谢你之前帮忙。”纪映淮说道。 “是属下应该做的。” “股长要请你吃饭。” 听纪映淮如此说,池砚舟明白这是她找的见面详谈之机。 稍微客气推辞后,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岑鑫同纪映淮坐在后排。 这辆桥车并非岑鑫之物,而是冰城出租车公司的运营车辆。 司机是白俄人。 穿着西装外套防寒大衣,双手佩戴白色手套。 出租车在冰城不算稀罕物,很早之前便有,但价钱昂贵能用的起之人极少。 车子在埠头区饭店门口停靠。 池砚舟很有眼色下车,赶在侍应生前帮岑鑫将车门打开。 “岑股长您小心。” “有劳。” “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今日岑鑫同意请池砚舟吃饭道谢,实则是纪映淮提议。 她说此前同池砚舟有矛盾摩擦,但这次帮忙入学一事算冰释前嫌,不如就趁此机会将前事翻篇。 由岑鑫出面效果最佳。 本意基层警员岑鑫毫无兴趣,你就算心中记恨我,又能奈我何? 但纪映淮也言之有理,得罪特务股警员没什么意义。 且听闻徐家与燕季同也有合作。 再者冰城女高教务主任舒胜,在纪映淮面前多次表示,乃看在池砚舟的面子上帮忙,可见他人脉很广。 于是岑鑫被纪映淮说动。 临时起意直接邀约,根本不做提前通知,实则还是对池砚舟不大放在眼中。 但作为股长请客道谢已然难得,池砚舟岂会不明白自己斤两。 。 第三百零七章 将计就计 埠头区十四道街10号,洪升楼。 主营本地菜。 岑鑫身为股长请客吃饭讲究牌面,十楼一号,三大饭店那是自然。 点菜工作自是纪映淮负责,池砚舟老实本分坐在下首。 等候上菜期间纪映淮起身倒水,池砚舟急忙自己接过:“不敢劳烦纪警官,我自己来便好。” 虽都是基层警员,但今日另有不同。 当着岑鑫的面,你岂能欣然接受纪映淮服务。 池砚舟今日见面后的种种表现,令岑鑫较为满意,觉得是有眼色的年轻人。 相约吃饭一事,池砚舟心中明白纪映淮深意。 最直接的便是,今日见面为昨日未交谈结束之事进行详细商议。 其次较为深远考虑日后情报传递问题,若两人关系变得紧密,接触频繁也可有合理解释。 再者她是想帮池砚舟在警察厅内走动人脉关系,潜伏工作人际关系实乃重中之重。 日后池砚舟不幸遭遇麻烦需有人相助时,纪映淮开口求岑鑫此举极为不妥,他若能自己拥有岑鑫人脉则更加方便。 卫生科防疫股股长,燕季同。 收捐科征收股股长,岑鑫。 再加特务科特务股股长,盛怀安。 好好经营日后池砚舟在警察厅内人脉尚可,遭遇些许麻烦便不会影响潜伏计划。 甚至日后还能帮忙解决大麻烦,也犹未可知。 因此今日见面一举多得。 纪映淮创造出来的条件,池砚舟自然珍惜。 各种表现机会毫不犹豫。 在纪映淮眼中倒也能说得过去,为求日后活命保障,不寒碜! “纪警官多次在我面前提起你帮忙义举,说是要好好答谢你,此前厅内事忙不得空,拖延到今日。”岑鑫缓缓开口说道。 “仅是起到牵线搭桥的作用,是纪警官心地善良过于感谢,此前已经请属下一同吃饭算作答谢,今夜又见岑股长亲至倒是受宠若惊。” 纪映淮笑意盈盈道:“池警官莫要谦虚,舒主任言谈句句不离你,表示若非你介绍他定然是不会管的。” 舒胜是想在纪映淮面前帮池砚舟挣人情。 自然会体现池砚舟的重要性。 “能帮上忙便好。” 岑鑫多少知道一些冰城女高的事情,郑良哲接手后舒胜地位看似未变,实则一落千丈。 如今处境之下应是力求明哲保身。 安排学生对舒胜而言确实乃是举手之劳不假,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必要的节外生枝他定当不会插手。 可见池砚舟在内起到作用不小。 吃饭期间池砚舟自是说些好听的话,纪映淮在岑鑫面前更是讨其欢心,一顿饭吃的客尽主欢。 中场岑鑫表示后面还有事情要忙,便要提前离去。 池砚舟、纪映淮起身送至饭店门外。 岑鑫交代纪映淮照顾好池砚舟。 随着岑鑫坐车远去,池砚舟二人再回饭店包间,落座后池砚舟脸上笑容收敛问道:“你和他?” 对于这个问题纪映淮好似很抗拒交谈,眼底深处隐含厌恶。 脸色同样面无表情道:“昨日有何事要讲?” 看对方不愿意谈,池砚舟不好追问,整理思绪说道:“利用金生恵太使我纳投名状之举贵部可谓煞费苦心,但如今特务股却奉命调查此事,宪兵队给的压力不小。” 闻言纪映淮神色不见分毫变化,端着酒杯说道:“这件事情不管如何查也不会查到你头上,你何须担心? 再者就算调查不到结果,引来宪兵队怪罪与你同样没干系,昨日应对表现便已足够,还有何详谈之处?” 计划顺利,收效甚好。 纪映淮不知池砚舟还有什么想法。 “你说的固然没错,可杀金生恵太的动机目前尚且不明,我在股长面前假意推测凶手是为探寻金生恵太口中秘密,且提议审讯迫田真由一探究竟。” 听到池砚舟这番讲述,纪映淮将手中酒杯放下,目光看着对方面容多有审视。 后才轻启双唇问道:“你究竟想干嘛?” “我在想我们能不能将计就计坐实这个猜测,证明金生恵太与迫田真由确实隐藏秘密,再由特务股调查出真相,这样一来我的表现将更上一层楼,且还能消除宪兵队这里给的压力。” “你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有上进心?” “金生恵太一死,照片握在你等手中,我还有退路吗?” “所以认命?” “是认命而非送命,为确保你们日后不会随时撇下我,不证明一些自身价值,当真夜不能寐。”池砚舟说的倒也直白。 保家卫国之言你现在莫要与我谈。 觉悟提升难有如此之快。 唯有保命一事言真意切。 纪映淮不得不说池砚舟提出思路确实可行,如此一来效果竟比预料更好。 “隐藏何种秘密?” “这是你们需要去考虑的问题。” “假事难真,不想东窗事发的话,迫田真由只怕也要除掉。” “对你们而言应当不算什么。”池砚舟想起迫田真由当日言论,眼神之中怨恨宛若实质。 早早除掉为佳。 “你之提议我会同上峰汇报,后续给你答复。” “多谢。” “应该是我谢你。” “此前提供有关屠博的情报,到底有没有用,不是说会有奖励?”池砚舟提起南岗警察署一事。 倒不是为了金钱奖励。 实则是借口想要探寻,屠博与陆言究竟有何阴谋,提前掌握汇报组织,避免可能潜在的危机。 “屠博一事上峰目前还没有给消息,等有答复我会在适合的时机告诉你,至于奖励若下发不会少你分毫。” “我不是怀疑你从中截留。”池砚舟尴尬解释。 “互有信任自是最好。” 池砚舟担心越描越黑,所以顺势转移话题问道:“你说警察厅内有新京官员前来视察工作,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说日满方面,对冰城警察系统要做相应调整。” “相应?” “你身在特务股应当有所耳闻。” “是说冰城在情报工作中的地位提升?” “没错。” “那调整是?” “目前没有听到太多风声,但根据已知线索推断,应是会有不少人被调任冰城参与工作。” 纪映淮得此消息也无需保密。 此刻告知池砚舟一方面表示信任,另一方面也体现能力。 听她的意思便不知更多,因此池砚舟没有继续追问,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但就此刻探听到的线索,已经足以汇报组织。 交谈完二人也由饭店出来,于门前分道扬镳。 池砚舟依然是先行回家休息,在房间内独自将情报书写完成,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将情报贴身放好,同徐南钦一起吃饭。 “妙清昨日来电报说在新京一切顺利,还问你我有无需要购买的东西,她回来给捎带。”徐南钦对池砚舟说道。 “新京有的冰城大概都有,让她轻装上阵不要带太多行李。” “与我想的一样。” “会议结束了吗?” “大会昨日结束,但还要在新京各校学习交流几日,归期未定。” 徐妙清这几日不在家中,池砚舟心中甚是想念。 往常早出晚归,可能见面也难聊几句。 但哪怕无言,也足以令人心安。 好在会议已结束,过几日便能回来。 吃过饭从家中离去池砚舟自然还是暗中观察,确保安全后绕路地德里,将准备好的情报投入信箱之内。 情报内容包括两部分。 第一部分自然是组织任务,打探警察厅视察一事。 第二部分则是他将计就计利用国党投名状一事,想要趁热打铁。 先前为执行潜伏工作,利于获取更多情报需要向上爬。 现在加入国党更是这样。 故而池砚舟想加快节奏,便是由此开始。 第三百零八章 暗度陈仓 能否一举多得,需看国党后续安排。 整体考虑自是没有问题,却不知国党方面是否存在别的考量。 等待通知即可。 至于提议审讯迫田真由,一连三日毫无消息。 可见此提议受阻难度很大。 今日冲喜大河再临住田晴斗办公室内。 “课长,警察厅特务股依然坚持想要审讯迫田真由。” “迫田真由丈夫金生恵太虽是浪人,却为帝国早前战斗贡献很大,这人刚刚遭遇反满抗日分子加害,我等便急于审讯其家眷,队内只怕会意见四起。” 31年前浪人每日寻衅滋事。 实则都是受到日本关东军暗中指示。 蓄意挑起争端好借题发挥。 金生恵太在其中出力不小,日军占领东北后他本可以开设武馆或加入军队之中,但身体抱恙只能闲赋在家。 仅根据这些线索而言,金生恵太有何值得怀疑之处? 故而先前特务股提议,被住田晴斗直接驳回。 谁知他们竟不死心,执意想要审讯迫田真由。 冲喜大河语气不悦:“依照属下之见,特务股无非是难调查到后续线索,恐宪兵队寻其麻烦,故而想借审讯迫田真由之举,将矛盾转嫁给我们。” 转移矛盾! 住田晴斗沉吟片刻说道:“但若阻拦调查,则任务借机可停步不前。” “课长的意思是?” “想要审讯迫田真由定是不可,由你亲自陪同她接受特务股询问,配合调查金生恵太遇害一案。” 冲喜大河明白住田晴斗深意。 令特务股可进行询问却非审讯,作为家属配合调查理所应当,且冲喜大河全程陪同确保无碍。 但此举无疑表明,住田晴斗默许特务股怀疑调查。 “课长莫非也怀疑迫田真由?” “我是怀疑金生恵太!” 特务股在资料内重点汇报动机不明一事,住田晴斗细想之下认为确实存在端倪。 应深入调查一番。 但念及金生恵太特殊身份,不免引起队内诸多不满。 假借特务股之手进行调查更为妥当。 冲喜大河当即领命说道:“属下明白。” 实则他心中对金生恵太并未有过多怀疑,早年也打过交道。 就对方家中墙壁之上的照片陈列,无需多虑。 不多时身在警察厅特务股内的金恩照、池砚舟被叫去股长办公室。 “宪兵队同意让迫田真由接受我们的询问,但冲喜大河少尉会全程陪同。” 听盛怀安口中说出这个消息,池砚舟脸上却无多少喜意。 而是皱眉说道:“仅是询问不可审讯,加之少尉全程陪同,迫田真由就算真有隐瞒,只怕我们也根本问不出任何内容。” “虽是这个道理不假,但能寻来询问迫田真由的机会便已是难得,尽量争取挖出有价值的内容。” 盛怀安何尝不知如此询问好似儿戏,但面对日本人能有机会就算不错。 地点安排在接待室内。 很快冲喜大河同迫田真由,进入警察厅大门。 将其迎进接待室倒好茶水,盛怀安等人鱼贯而入。 “又要劳烦少尉跑一趟。” “盛股长不必客气。” 冲喜大河、迫田真由、盛怀安三人落座。 金恩照、池砚舟站在一旁。 迫田真由今日倒并未哭啼,眼神之中却仍有悲痛。 国党方面是否同意计划展开行动,池砚舟目前不知,顺其自然便可。 “不知金生恵太先生是否入土为安?” “劳烦盛股长挂念,已于昨日下葬南岗区墓地。”迫田真由声音沙哑,可见昨日下葬定也是悲从中来哭嚎不断。 “金生恵太先生劳苦功高,为大满洲帝国建设立下汗马功劳,最后遭遇报复实在令我等心痛。” 32年建国是称“满洲国”。 34年改称“大满洲帝国”。 效仿“大日本帝国”。 但寻常百姓习惯称为“满洲国”,私下则是“伪满洲国”或“伪满”。 盛怀安此刻称呼则是更显庄重。 好似又勾起迫田真由伤心往事,眼眶顷刻红肿。 冲喜大河出言:“盛股长有话直说。” “我想问问夫人,金生恵太先生昔年工作中,可曾有不便言说之事?” “你什么意思?” 饶是盛怀安问的如此委婉,迫田真由脸色照样大变。 厉声质问。 不待盛怀安作答,便紧跟着道:“我丈夫漂洋过海抛家舍业远赴满洲,在当时局面动荡危险随时来临的东北冲锋陷阵,暗中执行关东军命令,协助多次任务的推进和完成,你的问题是在侮辱一名为大日本帝国捐躯的武士。” “夫人误会。” 迫田真由不理会要做解释的盛怀安,起身对冲喜大河说道:“如果少尉是想让我回答什么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不必将我带到这里来,我丈夫才刚刚入土。” 说完迫田真由直接走出接待室。 冲喜大河也无计可施。 反应如此之大? 倒也好理解。 金生恵太刚死就要面临充满歧义的问题,迫田真由孤儿寡母岂能任由旁人欺凌。 强硬态度亦是一种信号。 冲喜大河见状同样无法阻拦迫田真由,只得起身对盛怀安说道:“抱歉盛股长。” 言罢冲喜大河也由接待室内离开。 看着归于安静的房间,金恩照小心翼翼开口说道:“迫田真由今日表现态度看起来问心无愧,应当不存在隐瞒。” 明显看是无法继续调查的。 金恩照觉得不如放弃这个想法。 其实此刻查与不查对盛怀安而言都可接受,毕竟傅应秋已经答应出面帮忙,再者宪兵队不会咄咄逼人。 此类日本人被杀事件并非首次出现,冰城内早就见得多。 但盛怀安还是想听听池砚舟的意见,于是抬眼问道:“你怎么看?” “属下认为息事宁人,确实乃是当下最优选择。” “所以你还是怀疑?” “迫田真由反应看似决绝不曾心虚,但亦有两种解释。” “说来听听。” “其一,做贼心虚便虚张声势,先发制人不给我等追问的机会,实则是掩饰真相。 其二,金生恵太所做之事迫田真由确实不知,她来冰城的时间较短。” 金恩照眼神示意池砚舟不要再说。 此刻结束调查便可。 盛怀安心中也在纠结,不知应就此作罢还是继续深入。 结束调查确实是不错选择,特务股也不会遭遇麻烦,顶多听宪兵队批评两句。 但深入调查,或许能发现更大的秘密。 秘密对盛怀安的吸引力很大。 尤其是与抗日反满分子有关的秘密。 思考片刻之后盛怀安说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股长的意思是?” “对外宣布调查结束,金生恵太乃是被反满抗日分子利用膏药,从极乐寺街加害带走。之后暗中你们继续负责跟进调查,看背后是不是隐藏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是!” 金恩照其实不太乐意负责这个任务。 毕竟事关日本人,稍有不慎引火烧身。 因此从接待室刚出来,他就发牢骚说道:“我不是都用眼神示意你不要讲话,老老实实结束调查就好,现在平白无故多出任务。” 池砚舟赔笑说道:“属下是觉得股长心中已经有想要继续调查的意思,所以才顺势开口,其实也不愿针对日本人进行调查。” 金恩照对盛怀安更为了解。 听池砚舟此言细想之下,确实如此。 那么不管池砚舟说什么,都难改对方决定。 金恩照是想努力试试,池砚舟则是顺水推舟,看似他更加契合盛怀安的想法。 于是金恩照说道:“日后看我眼色行事。” “属下明白。” “可这调查究竟要如何展开呢?” “属下也一头雾水。” 见状金恩照更是无奈,你一点调查思路都没有,就光顾着顺着盛怀安说话。 但他觉得自己也能理解池砚舟。 毕竟小小警员在股长面前,还敢唱反调? 第三百零九章 新京事发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栈道易修。 陈仓难度。 后续调查毫无头绪可言,金恩照实觉烫手山芋。 池砚舟当下闭口不言,毕竟就目前所掌握的全部信息,不足以支撑你向后调查。 他需等待国党方面给相关安排后,才能再进一步。 眼看没有调查手段,池砚舟建议说道:“股长已经放出结束调查的信息,命我们暗中继续也是心有不甘再做尝试,哪怕最后没有结果应当也能接受。” “那你刚才何苦来哉。” “属下在股长面前有些过于想要表现,还请队长多担待,日后多教属下些处世之道,好让避开此类情况。” 池砚舟都如此坦诚且认识到自身错误,金恩照不好抓着不放咄咄逼人,只得说道:“结果如何暂且不论,明日开始想办法走访一下金生恵太昔年好友,不做任何调查举动如何交差?” “队长所言极是。” 今日收工池砚舟同杨顺一道离开警察厅,杨顺心中对此事大致有了解。 也想池砚舟能调查到线索,则证明他远强过金恩照。 可面对日本人应小心谨慎。 所以杨顺觉得能不了了之也算不错,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走出警察厅不见纪映淮露面,便明白国党对此前提议一事还未有定论。 池砚舟只能默默等待不可催促。 走下石阶却见舒胜立于街边朝警察厅门前眺望,见池砚舟现身他急忙上前。 “池警官。” “舒主任怎么在此?” “有几句话想对池警官讲。” 杨顺非常有眼色道:“池兄,我先回去。” “路上慢些。” “好。” 等杨顺远去后,池砚舟对面前舒胜说道:“舒主任有话要讲,直接打电话到股内即可,不必跑这一趟。” “这些话不便在电话内告知。” “何事?”池砚舟表现好奇。 从警察厅门前移步至偏僻之地,舒胜这才说道:“新京文教部学务司长林纳颂、次长稲荷琥珀今日双双遇害身亡。“ “什么?”池砚舟大为吃惊。 文教部学务司正副两名司长,竟于同日遭受暗杀。 “消息乃是满清遗老方面告知,千真万确。” “事发时间?” “大概三小时前。” “舒主任何故专程跑一趟?” 回答这个问题前舒胜稍有犹豫,最后咬牙说道:“司长林纳颂、次长稲荷琥珀,今日陪同满洲各地学校代表,前往新京高校参加学术交流讨论,中午安排众人在酒店内共进午餐稍作休息,在下午准备出发前发现两人遇害。” 池砚舟瞬间反应过来问道:“我妻子今日也在交流人员之内?” “正是。” 舒胜今日急于前来告知池砚舟消息,则是担心两人因此交恶。 毕竟徐妙清前去新京参加会议,乃是他极力推荐。 林纳颂、稲荷琥珀同行前往高校进行学习交流,满洲各校代表不可能全部陪同,应是以城市为单位安排代表。 徐妙清定是与冰城部分高校成员一同参加。 汉奸日寇遇害一事池砚舟现在较难判断,是否同徐妙清有关。 毕竟她前去新京开会,看起来是赶鸭子上架。 但不管是与不是,既然事发便有风险,此刻应是今日同行人员,全部被新京方面的日满警员控制。 徐妙清只怕要面临极其严格的调查。 如果是她做的,池砚舟心中祈祷足够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把柄。 如今当着舒胜的面,他不能表现太过焦急。 而是非常坦然说道:“我妻子无碍就好,此刻酒店定是被警员全部包围算是保护严密,反满抗日分子再想动手难如登天。” 池砚舟第一反应不是考虑如何表示清白。 而是担忧徐妙清安危,恐被反满抗日分子波及。 至于清白一事不必心忧。 “池兄能如此想便好,我还担心会影响你我关系。” “反满抗日分子行事与舒主任何干,这点浅显的道理我还是能明白的。” “让弟媳摊上这等事情,老哥我难辞其咎。” “舒主任真不必内疚,实在不行过几日等我妻子回来冰城,再让你请客吃饭还不成。”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完舒胜便告辞离去。 看着对方背影,池砚舟眼神凝练。 文教部学务司林纳颂、稲荷琥珀正副司长被杀。 警察厅特务股盛怀安是否能如此快速知情都是问题,舒胜却能知晓。 只怕是新京方面故意为之。 假借舒胜来看他听到此消息的反应。 不让盛怀安告知这个消息,一方面则是新京负责调查的事情,他们不会汇报冰城警察厅。 另一方面由盛怀安口中说出,池砚舟警惕性更高。 于是让舒胜出面,至于舒胜是知情还是蒙在鼓里,此刻不好说。 可见新京方面调查展开的非常快,已经命各地人员配合行动。 但池砚舟现在很难讲,安排舒胜试探他的反应,究竟是徐妙清被重点怀疑,还是所有在场人员都会面临调查。 走在回家路上池砚舟心中推断。 按照冰城警察厅特务股的行事风格,若遇到此类事情第一时间是封锁酒店,嫌疑最大的人便是各校会议代表。 因人数众多先需排除。 根据各种线索应当可以排除一部分人员,后则对剩余人员进行深入调查。 在此过程中可再排除一部分嫌疑人。 新京警察厅调查方式,应与冰城警察厅处理类似事件相差不大。 那么舒胜能来试探,则表明徐妙清两次排除都没能被排除在外。 池砚舟心中推断徐妙清应参与行动,甚至亲自负责行动。 在舒胜面前表现镇定,实则池砚舟心中非常担忧。 每次行动不论大小、难易。 皆有暴露风险,结局唯有丧命。 徐妙清远在新京,他如何能不担忧。 鞭长莫及。 再担心此刻也需稳住,不可自乱阵脚。 回到家中在徐南钦面前,池砚舟绝口不提此事。 第二日赶赴警察厅前,他在镜子面前仔细观察面部表情,确保万无一失才从家中出发。 到警察厅后,没有第一时间跟随金恩照前去调查金生恵太隐藏之事,而是先去盛怀安办公室内汇报林纳颂、稲荷琥珀遇害消息。 此情报是池砚舟从舒胜口中得知。 且与冰城警察厅关系不大。 但既然知晓便需汇报,是否有用乃是领导判断,而非是你。 甚至于池砚舟都心中生疑,舒胜告知消息一事盛怀安是否知晓? 如若对方提前知道,你此刻却默不作声不予汇报。 什么性质? 因此今早他第一时间前来做汇报。 盛怀安好似首次听说般道:“林纳颂、稲荷琥珀竟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遇害?” “属下也觉惊奇,但舒主任信誓旦旦保证消息千真万确。” “真假与否我们远在冰城难有干系,不必多想干好眼下工作即可。” “是。” 盛怀安表示对此没兴趣。 后从办公室内离开,同金恩照一道前去打探金生恵太生前好友,想了解更多相关消息。 一路上池砚舟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还与金恩照就新京之事闲谈。 实则注意力集中在四周,想看是否有人跟踪监视。 若徐妙清被列为重点怀疑目标,池砚舟定会被监视。 因不少抗日反满组织成员,都会假扮夫妻便于开展工作。 昨日舒胜告知情报观察池砚舟是否表情有变,仅是最初步的试探。 更为重要的便是让他知晓这个情报,看是否会同背后组织汇报,此计在假设徐妙清乃抗日反满成员,与池砚舟为工作搭档的前提下。 徐妙清新京执行任务,何须冰城做消息汇报? 原因可能新京目前对酒店内的情况一无所知,新京警员封锁饭店,不会让任何消息流出。 甚至于林纳颂、稲荷琥珀遇害身亡的消息。 池砚舟都难辨真假。 真的死了吗? 酒店内消息送不出来,便无人知道内部情况。 因此池砚舟此刻获悉的情报价值千金,若与徐妙清是同伙,定是要汇报组织。 所以安排跟踪监视便能抓到马脚,可能还会有意外收获。 介于此类可能性的发生概率,池砚舟才努力观察是否有跟踪监视,想确认自己推断正确与否 第三百一十章 中央饭店 警察厅踏道而下,直入山街。 沿山街向东一直过铁路局屯,便到宁古塔街。 全程步行,未乘坐人力车等交通工具。 金恩照是想与池砚舟交谈新京一事,坐人力车不便讲话。 池砚舟却是借步行观察可有跟踪? 途中一直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他却未放松警惕。 没发现不代表不存在,或许是你专业能力有所欠缺导致。 “想调查金生恵太生前好友,只怕迫田真由不会配合我们。”站在宁古塔街口,金恩照驻步不前。 “她虽不会再配合我等询问,但家中孩子尚且年幼,应当能作为突破口。” 池砚舟话音刚落便见迫田真由女儿从家中出来,金恩照立即说道:“看你本事。” 等到女孩行至街口,池砚舟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拦住其去路。 “我母亲今天不在家中。”女孩认识池砚舟与金恩照,还以为是来找自家大人。 殊不知二人一听迫田真由不在,当即松了口气。 “我们这几日连夜调查想尽早抓到凶手,好在金生恵太先生坟前将其斩首,用鲜血告慰先生在天亡灵。”池砚舟说的言真意切,形容画面血腥。 可整日面对满墙残暴照片长大,女孩对此不仅没有觉得不适,反而感动于池砚舟等人的态度。 “拜托!” “只恨能力有限难得进展,今日走至街口内心愧疚不敢上前。” 竟能有如此情感,令女孩眼眶红润。 金恩照目光看着地面稍稍低头,唯恐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女孩年纪尚小不会应付这等场面,一时间愣在原地。 好在池砚舟非常善解人意,紧跟着开口:“金生恵太先生可有昔日好友,让我等联合起来同为先生出力,好让心中得到些许藉慰。” “永川叔叔与我父亲常有来往,还带我去过叔叔的武馆。” 得到所需情报二人便离开宁古塔街。 金恩照收敛笑意开口:“永川友哉与金生恵太早年同为浪人,后永川友哉于香坊区开设武馆招收学员授课,两人关系倒是非常要好。” “去趟香坊区?”池砚舟不怕路途遥远,行程越多对他而言越有利。 方便多做观察。 因路程较远两人选择乘坐电车。 前方文庙街便有终点站,山街路边稍等片刻得见电车驶来。 两人迈步上车。 可当金恩照刚准备掏钱支付车资时,池砚舟突然说道:“属下认为是否应该买包好烟,去武馆内进行调查阻力应当不小,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言之有理。” 武馆内多是日本浪人,说是武士道精神。 可有几人是真正武士? 与地痞流氓无异。 这种人极难应付,更别提武馆内数量众多。 有备无患。 香坊区地处偏僻香烟档次自然受限,于是二人从车上下来去买烟。 池砚舟余光看着即将驶离的电车,见其向前大概十几米后,一人从行驶的电车上跳下来。 电车速度很慢。 跳下无碍。 池砚舟亲眼得见此人刚刚上车,此刻又下来? 答案呼之欲出! 原本他想借赶去香坊区途中做详细观察,可临开车前脑海之中灵光一闪。 若有人跟踪监视极有可能同乘电车,突然下车便可判断是否存在跟踪监视。 果然! 如今可以确认存在跟踪。 池砚舟心中不免紧张,徐妙清处境究竟如何? 只可叹鞭长莫及,难以施为。 但他心中很明白自己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唯有如此对徐妙清最为有利。 金恩照买了几包高档香烟。 因为是股内任务花销,所以无论车费或香烟都由金恩照掏钱,日后可申请行动经费报销。 买好香烟后,两人再度回来坐电车。 可这次那人却没有选择同乘,但一辆人力车远远跟在后面,隐约可见便是方才之人。 敌人随机应变的能力着实很强。 看着窗外景色倒退,池砚舟承认自己此刻惶恐远超被捕遭受陆言审讯当日。 未知! 所以恐惧! 但池砚舟强迫自己稳定心神,他的一举一动同样关乎徐妙清生死,万不能有任何马虎。 今日的风带着暖意。 池砚舟的心却冷的发寒。 …… …… 新京丰乐路313号,中央饭店。 坐北朝南呈长方形,地上三层地下一层,楼顶带一座三层塔楼。 外墙为深灰色庄重典雅,内设车库。 大厅两侧为贵宾休息室,一楼设有古玩店、时装店、桌球馆、麻将馆。 二楼装修豪华,设有日式、西式、中式16个餐厅,北面为舞厅,楼顶平台是露天冷饮场。 作为新京高档饭店,接待的基本都是日本和伪满的各种军政高官、巨贾富商。 俨然如同伪满的“国宾馆”。 但便是如此之地昨日发生恶性事件,导致警员封锁饭店施行进出管制。 饭店持股人虽是伪满国务总理,此番同样需配合调查。 徐妙清穿着乳白色大氅坐在楼顶平台眺望远方,手中握着一杯留洋归来调酒师的得意之作。 融雪青烟鸡尾酒! 口味实在难品尝出特色。 另有一人迈步进到平台说道:“该你前去接受询问,翻来复的问真有意思。” 来人同是冰城高校会议代表,语气之中多有不满。 徐妙清将酒杯放下说道:“配合调查是我们的义务。” “配合调查我当然没有意见,可警员看我们的眼神和犯人没什么区别,尤其那位姓潘的警员更是审问姿态,当真是仗势欺人。” “冯老师吹会风消消气,我且前去配合调查。” “去吧,免得晚到一会对方又开始吆五喝六。” 中央饭店楼顶的三层塔楼,此刻改做临时审讯室,徐妙清上前敲门。 “进。” 推门进入便看到冯老师口中姓潘的警官,潘坚诚。 职位新京首都警察厅,特务科特务股股长。 除此之外另有警员若干,负责审讯笔录等其他事务。 潘坚诚三十岁出头便已股长,前途无量。 徐妙清坐在房间中央凳子之上,等候潘坚诚问话。 “你的资历、背景、学识等,不足以支撑你代表学校前来新京开会。” “这个问题我昨日已经做了回答,是我校教务主任强烈举荐。” “为何强烈举荐你?” “潘警官应当已经从冰城方面得到答案。” “现在要听你讲。” “原本会议代表应是我校教务主任,但舒主任因此前琐事不便前来新京,便想请校长换个人选,只是校长公务繁忙迟迟不见动静,舒主任苦等眼看时间迫在眉睫,只能求助我丈夫出面向校长进言。 正因我丈夫帮忙免去舒主任前来新京一事,他投桃报李推荐由我代替他出席会议,想让我增加资历丰富履历,为日后升职打好基础。” 徐妙清只能将事情原本讲述。 潘坚诚听罢却说道:“你极有可能利用舒胜不愿前来新京参加会议的心态,配合自己丈夫自导自演知恩图报的戏码,舒胜被你二人蒙在鼓里无意间协助行动。” “潘警官的假设可有依据?” “你今日坐在这里,便是最好的依据。” “可今日尚能坐在此处的还有八人之多,总不能都是杀人凶手吧。” “经过昨日调查加今日核查,定还要排除些人员,但徐老师你肯定不在排除名单之内。” “清者自清。”徐妙清心知潘坚诚所言无非审讯话术。 “你丈夫不过冰城警察厅基层警员一名,他的话竟能让郑良哲采纳,着实让人难以理解。” “有关这些事情潘警官只怕要去问我丈夫,或郑校长才能知情,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确实她不太了解。 且态度稍显强硬是随波逐流。 因被重点怀疑的嫌疑人都是老师,自是有股文人的清高。 面对警员觉得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言语之间稍有抗拒是常态,徐妙清此番也是如此,不宜特立独行 第三百一十一章 节外生枝 中央饭店环境设施高档。 虽是顶楼房间,却照样温度适宜。 身着大氅端坐其中,稍显燥热。 短暂交锋过后,潘坚诚示意警员将窗户打开,徐妙清见状说道:“谢谢。” “事发当日你仅参加聚餐,结束后并未与同行人员进行娱乐活动,说独自在房间内休息。” “潘警官先前便言我之资历、背景、学识俱不如人,娱乐活动我想参加却有心无力。” “便一直在房间内休息,中途没有离开?” “是。” “如果你的证词还是这一套,我有理由怀疑你所说的休息时间,其实是进行暗杀行动。” 徐妙清面色无奈说道:“潘警官你觉得这个假设能站住脚吗?” “为何不能?” “我一介女流同时暗杀两名男性,时间上还有严格要求,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对普通女性而言自是困难,可对训练有素的特工来讲,并非不可完成。” 徐妙清见状失去了解释的兴趣,这听起来就好似儿戏。 潘坚诚后续再问,她回答如同昨日。 便让离去,换下一位嫌疑人进来。 徐妙清心中猜测,敌人应已经接触池砚舟进行调查,但对池砚舟她有足够的信心。 只是唯恐给对方带去麻烦。 可这等时局之下互添麻烦在所难免,只能交由池砚舟临场处理。 目送徐妙清离开房间,潘坚诚对手下警员问道:“冰城方面还仅是舒胜信息传回吗?” “是的,股长。” “郑良哲为何给她丈夫颜面可曾探明?” “不宜相问。” 郑良哲何许人也大家心知肚明,早前略施小计枪决秋志用历历在目。 “用特务股名义联系新京宪兵队长官,请他们出面联络冰城宪兵队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少佐与郑良哲关系密切,由他代劳询问效果更好。” “属下明白。” 郑良哲的口供极为重要。 他的话才能将舒胜等人说的事情串联起来,保证准确无误。 “跟踪监视结果如何?” “请中央保安局身在冰城成员进行代劳,每日跟踪监视结果为晚十点发报告知。” “等电报传来,第一时间拿给我。” “明白。” 下一位老师进来潘坚诚继续开始审讯,表情如出一辙的怀疑,语气一如既往的肯定。 好似你就是杀人凶手! 徐妙清回到露台冷风拂面方感舒畅,冯老师还未离去扶着栏杆说道:“态度很恶劣吧。” “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是嫌疑人又不是犯人,真是有辱斯文。” “怪只怪当日我们没有留下参与娱乐活动,没了不在场证明。” “文教部司长陪同参观新京高校,我五点便起来整理衣貌,早上跑来跑去着实劳累,年事已高中午若不休息都怕下午难顶,哪有心情进行什么娱乐活动。” “这几日冯老师可以好好休息。”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既来之,则安之。” 徐妙清笑的自然,目光望着冰城方向,心中再次默念:“既来之,则安之。” …… …… 冰城香坊区新乡里025号。 《黑龙道馆》! 招牌应是由书法名家亲笔写就,苍劲有力。 池砚舟与金恩照一同走进道馆之内,便有浪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询问。 “你们想要来报名学习武士道?” “我们想找永川友哉先生。” “不知你们是?” “我们二人是冰城警察厅警员,寻永川友哉先生有几句话想问。” 中年男子见状说道:“武馆内正在进行比赛,老师受邀出席观战,二位若有兴趣不妨与我同去。” “请。” 跟随中年男子移步武馆之内,还未靠近便听到一房间之中叫喊不断,向两侧将门推开可见房间之中聚集了不少人。 场中还有两人正在比斗。 一人身穿《黑龙道馆》蓝色劲装,另一人则是粗布麻衣。 此刻粗布麻衣之人被打的摸样惨不忍睹。 眼睛肿起难以视物,嘴角鲜血混着唾液流出。 明明是单方面挨打的境地,却宁死不愿倒下。 周围武馆成员叫喊着打死他,兴奋之处双手拍打地面大声喝彩。 金恩照对一旁男人问道:“这是比武?” “前几日武馆安排学员去街上招生,这小子当场踢馆将三名学员打的鼻青脸肿,叫嚣武士道所学全乃无用花架子,尚且不是他庄稼把式的对手。 于是武馆安排今日请他前来比斗,海斗师兄还未尽全力他便不堪一击,我以为带你们回来比斗便会结束,谁知仍然还在不知死活的坚持。” “如何才算结束?” “一方开口认输。” “若是不认输呢?” “打死为止!” 金恩照不喜欢这种野蛮粗暴的东西,眉头蹙起看着场中单方面的殴打。 池砚舟望着苦苦坚持的崔虎,他知道对方不会开口认输。 不错。 场中参加比试之人便是崔虎! 一直说请货运队伍成员吃饭,却事情一桩赶着一桩不得空闲。 未曾想今日在这等环境下相遇,但崔虎哪里还看得到他,仅仅只是盯着幡田海斗就已经手忙脚乱。 崔虎确实有两下子。 可庄稼把式与幡田海斗这种从小习武之人相比,有极大差别。 若真是搏命崔虎尚有一线生机,毕竟生死电光火石往往一瞬。 但身处《黑龙道馆》崔虎明白不可杀人,那便一上来就输了。 再无招架之力。 此刻哪怕有心搏命,也早已失了先机。 可崔虎性格池砚舟清楚,想要开口认输只怕困难。 只是他明明为人聪颖,干嘛招惹日本人? 虽心中不解池砚舟却并未打算坐视不理,因他知道负责跟踪监视的人,也在外面偷窥。 此刻他打算节外生枝,反其道而行! 你故意告诉我新京之事想看我反应,那我不仅没有任何焦急和异动,反而还同日本人交锋一番。 主动招惹日本人! 在新京警员眼中是何行径? 问心无愧! 理直气壮! 幡田海斗一脸谐谑看着崔虎从地面艰难爬起,后才出拳重重将其击倒。 换来周围喝彩喧闹。 再继续等崔虎爬起,周而复始。 在幡田海斗再次准备出拳之时,池砚舟突然冲入场中握住对方手腕,周围人员见状都想要围上来。 幡田海斗却示意他们安静。 “你在破坏比斗规则。”幡田海斗的中文异常蹩脚。 池砚舟选择用日语说道:“他已经无力应战,可以宣告比赛结束。” “他没有认输。” “我是冰城警察厅警员,这位是我朋友,能不能通融一下?” “他现在是我的对手,我在尊重对手,而你在侮辱朋友。”幡田海斗的话换来大家的支持。 金恩照看着冲入场中的池砚舟,他都没反应过来。 侮辱? 白白死在这里难道就是支持? 池砚舟都能背负骂名,忍辱负重艰难前行,岂会被幡田海斗简单言语动摇。 崔虎勉强睁开肿胀的眼睛看清面前之人,他伸手放在池砚舟肩膀之上道:“我与他的事情,同你没有关系。” 日语他虽听不懂,但也明白情况。 “你死在冰城徐家还要为你收尸,你当年总说我是吃软饭为徐家钱财,那今日安葬费我也不愿意给你出。” 说完不理会崔虎,池砚舟对面前幡田海斗问道:“我是警察厅警员为日满工作,想来你我也可以算作朋友,请问今日怎么才能带他离开?” 看池砚舟日语如此流利。 且所说之言确实乃是事实。 幡田海斗想了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一个面子,由你代替他来比试,如果你能赢我,你便可以带他走。” “多谢。” “不忙。” “还有何指教?” 幡田海斗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辣:“但你代人比试将没有认输的机会,要么赢、要么死!” 看似好说话实则心狠手辣,无非是虐杀一人不够,想再杀一人罢了。 警察厅警员又如何,自己站上擂台谁能说什么? 叫好声冲破云霄。 周围喧闹池砚舟充耳不闻,崔虎却用力想要将他拉回,因为这句话幡田海斗用的中文。 “你之前都不是我的对手,别白白送死。”崔虎说道。 池砚舟脚下纹丝不动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日借此机会给你下山虎看看,我当年对你是如何手下留情。”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你早干嘛去了?” 池砚舟甩开崔虎手掌,将大衣脱掉扔在地上,对幡田海斗说道:“请赐教。” 金恩照现在目瞪口呆。 这什么情况? 不是前来调查的吗? 还有你池砚舟背后有伤,你逞能什么 第三百一十二章 以命相搏 喧嚣! 吵闹! 喝彩! 唱衰! 暴力情绪将道馆房间渲染的如同炼狱牢笼,压抑的邪恶此刻毫无保留的倾泻。 亲眼目睹残忍的虐杀对他们而言是种愉悦! 幡田海斗放任崔虎一次又一次的站直身子,便是品味其中滋味。 血黏在拳头上的感觉,令其痴迷。 厚重大衣放置一旁,脱鞋摆放整齐,后迈步重回房间中央。 实木地板,充满质感。 “请赐教。” “我不会手下留情。” “感谢你的尊重。” 崔虎并非幡田海斗对手,池砚舟便也明白自己难与之一战。 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无事不敢中断,可与幡田海斗从小习武相比,差的并非一星半点。 认清敌我差距,亦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既知如此池砚舟何敢登台? 幡田海斗并不会因你警察厅警员身份给你面子,打死勿论! 徐妙清一事他虽心有焦急却不会自乱阵脚,此番敢于登台便是心中已有想法。 以命相搏! 崔虎在《黑龙道馆》自知诛杀日本人难以活命,上来心态乃是比武切磋。 偏池砚舟反其道而行,此刻心中已然打算搏命。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幡田海斗如今心态还未转变,心中只以为池砚舟如同崔虎一般,比斗切磋。 殊不知池砚舟抬手抢攻。 大步踏前欺身压上,拳风直捣门面。 幡田海斗还有几句话未讲便被突然发难,心中暗道池砚舟小人行径,但却信心十足认为耍小聪明于事无补。 差距是鸿沟! 天堑难跨越! 可仅交手几招幡田海斗心态便有不同,池砚舟竟是招招致命想置他于死地,方才一拳直奔后脑,若非他堪堪躲过,只怕当场晕厥。 心中渐生火气。 幡田海斗瞅准时机反守为攻,垫步向前飞身侧踢,池砚舟架臂格挡。 可未曾料到幡田海斗身体能力之强悍,置空扭转腰身紧接翻身钻踢,突破池砚舟防守将其踢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地上,伤口疼痛传来。 “海斗师兄的毒龙钻踢腿法果然精妙。” “若非此人不知死活,我们今日难得一见。” 金恩照听着身旁赞叹声不断,眉眼之内全是焦急,可却无能为力。 这等环境之中哪怕科长傅应秋亲至,都难让众人言听计从。 幡田海斗嘴角不屑乘胜追击,池砚舟鲤鱼打挺却来不及站直身体,小腿弯曲尽力向后避免触地。 身体借助惯性猛地前压一招按手冲锤,挡住幡田海斗致命一击。 未曾多想拳头直奔幡田海斗膻中穴,此动作发力困难攻击效果欠佳,击打穴位倒也令幡田海斗后退半步。 池砚舟顺势蹲地使出扫堂腿,幡田海斗抬腿躲过。 单手撑地,池砚舟二连踢击中幡田海斗胸前。 本被抢攻幡田海斗倒也未有动怒,仅是觉得池砚舟爱耍小聪明。 可他明明已经反守为攻,此刻竟被池砚舟再度抢攻,这令他心有不满。 原本坐在高位观看比斗的永川友哉,起身向前挪动三步。 他心知幡田海斗掉入对方圈套之中。 果然强攻之下幡田海斗与对方以伤换伤,池砚舟自不是其对手,模样更为凄惨。 就在幡田海斗觉得眼前跳梁小丑大势已去之时,池砚舟竟然硬生生用胸膛吃下幡田海斗一脚。 可他却难有接下来的动作,只觉脖颈间冰凉一片。 池砚舟手中握着匕首架在其咽喉处。 直接拿出匕首,幡田海斗只怕赤手空拳也能硬吃池砚舟,根本不足为惧。 因此他只能先赤手空拳比斗。 吸引对方心神后灵性一击。 周围人员大声叫喊池砚舟使用武器违反规则,他却在幡田海斗面前轻声说道:“规则之内并未说明不允许使用武器。” 幡田海斗面色涨红。 确实未做明确规定,可比武切磋岂能使用匕首? 那干脆用枪好了。 池砚舟好似猜到他想说什么,率先开口:“我们并非寻常比试,即分高下也决生死!” 房间内的吵闹随着永川友哉出声而止。 “幡田海斗败负,今日比斗结束,全员离开自行训练。” 永川友哉话语在道馆内不容任何反驳,在场众人急忙从房间退去。 随着永川友哉宣布幡田海斗败负,池砚舟便早已将匕首收回。 “今日救人心切胜之不武,还望幡田海斗先生莫要放在心上。” 不投机取巧确实难赢。 你训练不过几年,如何打赢练习十几年、几十年之人。 至于天赋? 能数十年寒窗一日的人,若无天赋他因何坚持。 好在如今枪械足以弥补一定差距。 但不可动枪之时,便需要动脑子。 只是池砚舟并未觉得自己每日训练无用,甚至非常感谢自己的坚持,若非每日坚持训练不曾无故间断,那你今日连动脑子的机会都没有。 勤很难补拙! 却能留一线生机! “老师。” “你可知今日输在何处?” 见幡田海斗神色不甘却难开口,永川友哉失望说道:“你且下去反省。” 幡田海斗负气离开。 永川友哉这才冲池砚舟说道:“他三岁习武天赋极佳,但时至今日还未曾杀过人。” 听闻这句话池砚舟才明白过来,幡田海斗为何对杀人近乎存在执念。 金恩照很是奇怪问道:“为何不曾杀人?” “习武与当兵不同,若想达到更高境地,修心远远大于修身,幡田海斗心性存在很大弊端,倘若开杀人先河只怕覆水难收,大好天赋白白浪费。” “堵不如疏。”金恩照觉得如此压抑也并非长久之计,今日幡田海斗心中残暴血腥已有展露。 对敌时不愿全力以赴。 总是想要虐杀对手获得快感。 倘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池砚舟纵然有千百般算计也无济于事。 永川友哉对金恩照意见摇头表示:“他想走的路我替他走过,结果显而易见。” 永川友哉没少杀人。 但对武学修为毫无提升,更添心性浮躁。 开办《黑龙道馆》他每日更多修身养性,却难弥补早年影响,巅峰状态早已不在,于是将希望寄托幡田海斗身上,便看管更为严厉。 “既然大师不愿他杀人,那今日比斗我若不敌,可会出手阻拦?”池砚舟问道。 “不会加以阻拦,我与他有过商议,比试之中按照规矩来,私下不管遇到何事不可杀人。” “假如遇到反满抗日分子呢?”金恩照大为好奇。 “能抓则抓捕后交给警察,不能则躲避凶险。”永川友哉说这句话时很诧异的看着金恩照。 难道不应该如此吗? 金恩照也觉自己闹了笑话,总觉得日本人对这种事情应是毫无容忍,可那些日本侨民照样也怕殃及鱼池。 心中疑惑得到解答,池砚舟来至崔虎身前笑道:“买点心你是不愿意出钱,吃的时候你只怕没留情。” “要不是大家拦着,另一包我都给你吃了。” “以后别犯傻。” “当日学员在街上欺男霸女,我不敢加以阻拦恐给铺子和徐老爷带来影响,只能借口瞧不起武士道和他们当街切磋,”崔虎压低声音解释说道。 “那今日呢?”今日你大可不来接受挑战比试,甚至可以直接认输,能走进《黑龙道馆》之内足以说明崔虎内心深处的想法。 其实池砚舟很难讲这是好,还是不好。 若东北百姓全都麻木不仁,听之任之。 那何谈保家卫国? 可心中血性偶尔冒出便会面临灭顶之灾,极为不理智。 但今日理智,明日理智,后日依然理智。 长久如此那么理智就根深蒂固,如同种在心里,长在身上一样。 反抗便成了一句空谈。 所以说这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情,池砚舟希望所有东北百姓都有深藏血性,可又不希望看到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白白死于日满残暴铁蹄之下。 压抑下的东北便是如此。 百姓心中可能隐忍到畸形。 崔虎同样是这样,甚至想借着比武机会,正大光明的教训一下日本人。 只是结局没能如同心中所想 第三百一十三章 尽力而为 深藏烈火。 内焚己身,外燃污秽。 有当一日必将以血肉之躯为炎焰燃料,焚煞倭寇澄清寰宇。 肉为烛,血为油! 黑暗之中照亮白日青天! 望着眼前崔虎其实池砚舟很难说什么,最后仅能问道:“伤势可要紧?” “皮肉伤。”崔虎面对池砚舟有相同感受。 早年同吃同住互有打闹实属年轻人的脾气,下手极有分寸,遇事迎难而上不做他想。 可时至今日池砚舟真娶徐妙清他倒无所谓,你身份地位提高我又不求你吃喝,自不会觉得矮人一头。 只是池砚舟加入警察厅成为警察! 崔虎心中大为不满,故而凑钱购买点心他没有参与。 但今日无疑池砚舟舍命相救,这份情感崔虎岂能视而不见。 最后换取一线生机得以活命,若被幡田海斗挡下致命一击,池砚舟也将丧命于此。 矛盾心态令崔虎有口难言。 池砚舟心知他纠结,说道:“既然没事就回去自己抹些跌打损伤的药,我这里还有正事便不送你,等日后得空再聚。” 崔虎一言不发慢慢挪步离开道馆。 “不好意思永川大师,我这位朋友给您添麻烦了。” “池警官与他是何关系?”趁方才得空金恩照已经做了介绍。 “崔虎早年是我妻子家货运队伍的伙计,我那时也在货运队伍内帮忙,整日打打闹闹关系确实不错。 这不我岳丈将香坊区皮货生意改做线香买卖,因此将知根知底的伙计寻回一部分,他便又回到徐家商铺工作,地址也在香坊区。 没上过学的粗人仗着自己有一些庄稼把式,不知天高地厚招惹永川大师高徒,此番也算是吃了一顿教训,日后定也能老实些,还要多谢贵徒代为出手,免得他惹出更大麻烦牵连徐家。” 池砚舟日语极其流利标准,且言谈之间姿态较低,丝毫未有赢了幡田海斗的得意。 话语将问题回答清晰之外另做感谢,也念及担心崔虎惹出争端波及徐家,倒是真诚发言。 “我观池警官招式虽普通却有灵性掺杂其中,若非年龄过大习武日后再难有成就,都想收你为徒好好教导。” “能做大师的徒弟是我三生有幸,可惜生不逢时相见恨晚,再者我这双手早就不知沾染多少条人命,这修心一事怕是一头雾水。” 金恩照在一旁听着心中无奈牢骚。 我等今日来所为何事? 你先是冲上去比斗一番,这会又在这里吹捧不停也就罢了。 什么叫这双手不知沾染多少条人命? 从头到尾数,两只手都用不上。 好在池砚舟及时将话题引回正事之上:“在下与金队长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请大师帮忙。” “移步房间坐下聊。” 跟随永川友哉进入道馆房间之内,室内焚香煮茶确实是修身养性之感。 永川友哉一边摆弄茶具,一边说道:“室内此类物品众多,足以表明修身养性浮于表面不得其中真味,倒是让两位见笑。” “永川大师能闹中取静,已然自成一派。”金恩照的恭维太过浮夸,永川友哉烫了茶杯给二人倒茶。 开宗立派! 永川友哉岂敢承认。 浅饮一口香茶金恩照说道:“我等是为金生恵太遇害一事前来。” 永川友哉听到金生恵太的名字,泡茶的手微微停顿。 “我早年便同他就杀伐一事做过争辩,他杀心太重毫无悲悯,亦缺乏对对手的尊重,后来受伤倒是收敛些许,原本以为儿女双全能颐养天年,谁知竟然死于非命。” 作恶多端还想颐养天年? 池砚舟心中之言未露痕迹,金恩照进而顺势说道:“我们想找到凶手绳之以法,为金生恵太先生报仇雪恨,不知大师能否提供帮助。” “我虽同他来往密切,无非是想劝他莫要杀心太重,偶尔去他家中闲谈或他来道馆切磋,至于他遇害一事我一概不知。” “是想问早年金生恵太可有异常举动?” “何意?”永川友哉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对,但他并非迫田真由因而没有勃然大怒。 此刻池砚舟恰到好处开口:“凶手确定乃是反满抗日分子,但动机目前尚未查明,且方式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永川友哉为人聪明联想自己所知信息,立马问道:“你们怀疑金生恵太手握反满抗日分子所感兴趣的信息,所以他才会遭遇不测。” “大师所言,分毫不差。” 说到此处永川友哉陷入沉思,他初闻金生恵太遇害时,确实心中多有不解。 为何好端端遭到反满抗日分子杀害。 如今听金恩照等人所言,他觉得疑惑迎刃而解。 必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方能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有因必有果! 永川友哉认为与自己近日来所习典籍不谋而合,但一时半会想提供有价值的情报自是困难。 他将茶壶放下说道:“我会仔细梳理与金生恵太的相处,看是否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帮助你们。” “多谢大师。”金恩照、池砚舟急忙感谢。 人家愿意帮忙便是好消息。 你莫不是还要在这里逼迫对方立刻开口? 两人没这个资格。 永川友哉倒是热情亲自相送二人离开,只是站在道馆门前他好奇询问:“池警官为昔年朋友挺身而出,就不怕后果难以预料?” “当时热血上头未曾多想,现在后怕不已。”池砚舟其实根本不用解释这个问题。 他是警察厅特务股警员不假。 可他同样是人。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会有亲疏远近之别。 伪满此刻算作汉奸之人数不胜数,难不成都是六亲不认之辈? 情况若是危险,池砚舟自会明哲保身。 可今日他明明有把握救人,为何不能尝试? 瞻前顾后岂不是显得心虚。 他恰恰要表现理直气壮! 永川友哉闻言笑着点头:“池警官若能再年轻五岁,我也定会倾囊相授。” “亲传弟子在下不敢奢望,不知日后是否能前来学习,大师也知道我等工作时常凶险,多有一技傍身必要时能保命。” “永远欢迎。” “多谢大师。” 人脉建立一事池砚舟没有忘却,永川友哉也是不错人选。 且还能偷师。 师夷长技以制夷。 更能正大光明学习格斗技巧,一举多得。 作别永川友哉离开《黑龙道馆》,池砚舟知道今日之举,负责监视之人全数看在眼中。 他不知能对远在新京的徐妙清起到多大帮助,但聊胜于无。 归途中金恩照问道:“伤势如何?” “伤口应当已经裂开。” “让你今日冲动。” “属下这个年纪,偶尔冲动一两次无妨。” “还有功夫贫嘴,回去上医院检查一下。” “是。” 池砚舟打算前去医院找郑可安负责处理,而非去诊所寻韩医生。 一方面是担心徐南钦知晓,为他担忧。 另一方面他此刻不便同组织联系,也不知组织是否有需要告知的信息,郑可安身份虽没有明确告知,但早就不是秘密。 前来接触也为组织释放信号。 若真到紧要关头,可通过这条线联系自己。 虽有横向联系的违例情况出现,但情报工作及时应变是必备能力,组织自会心中做考量。 回到南岗区金恩照陪同他来医院,池砚舟没有拒绝。 有人在场也算互证清白。 在医院内找到郑可安。 她令池砚舟脱掉上衣趴在床上,很是从容的看了一眼说道:“没有大碍,渗了点血。” 对医生而言这属实小场面。 “劳烦。” “看这情况顺便拆线吧。” 金恩照一旁问道:“不是伤口裂开?” “拆线本就会牵动伤口,一样会流血扯裂皮肉,今日趁此机会还能少受些苦。”郑可安停下手中动作,等待池砚舟的意见。 缝合伤口往往会有麻药作用,其实痛感不强。 但药物稀缺拆线时不可能使用,且麻药对人体有危害医院也严禁使用,因此往往会比较痛苦。 “拆!”池砚舟也懒得再麻烦一趟。 深藏烈火。 内焚己身,外燃污秽。 有当一日必将以血肉之躯为炎焰燃料,焚煞倭寇澄清寰宇。 肉为烛,血为油! 黑暗之中照亮白日青天! 望着眼前崔虎其实池砚舟很难说什么,最后仅能问道:“伤势可要紧?” “皮肉伤。”崔虎面对池砚舟有相同感受。 早年同吃同住互有打闹实属年轻人的脾气,下手极有分寸,遇事迎难而上不做他想。 可时至今日池砚舟真娶徐妙清他倒无所谓,你身份地位提高我又不求你吃喝,自不会觉得矮人一头。 只是池砚舟加入警察厅成为警察! 崔虎心中大为不满,故而凑钱购买点心他没有参与。 但今日无疑池砚舟舍命相救,这份情感崔虎岂能视而不见。 最后换取一线生机得以活命,若被幡田海斗挡下致命一击,池砚舟也将丧命于此。 矛盾心态令崔虎有口难言。 池砚舟心知他纠结,说道:“既然没事就回去自己抹些跌打损伤的药,我这里还有正事便不送你,等日后得空再聚。” 崔虎一言不发慢慢挪步离开道馆。 “不好意思永川大师,我这位朋友给您添麻烦了。” “池警官与他是何关系?”趁方才得空金恩照已经做了介绍。 “崔虎早年是我妻子家货运队伍的伙计,我那时也在货运队伍内帮忙,整日打打闹闹关系确实不错。 这不我岳丈将香坊区皮货生意改做线香买卖,因此将知根知底的伙计寻回一部分,他便又回到徐家商铺工作,地址也在香坊区。 没上过学的粗人仗着自己有一些庄稼把式,不知天高地厚招惹永川大师高徒,此番也算是吃了一顿教训,日后定也能老实些,还要多谢贵徒代为出手,免得他惹出更大麻烦牵连徐家。” 池砚舟日语极其流利标准,且言谈之间姿态较低,丝毫未有赢了幡田海斗的得意。 话语将问题回答清晰之外另做感谢,也念及担心崔虎惹出争端波及徐家,倒是真诚发言。 “我观池警官招式虽普通却有灵性掺杂其中,若非年龄过大习武日后再难有成就,都想收你为徒好好教导。” “能做大师的徒弟是我三生有幸,可惜生不逢时相见恨晚,再者我这双手早就不知沾染多少条人命,这修心一事怕是一头雾水。” 金恩照在一旁听着心中无奈牢骚。 我等今日来所为何事? 你先是冲上去比斗一番,这会又在这里吹捧不停也就罢了。 什么叫这双手不知沾染多少条人命? 从头到尾数,两只手都用不上。 好在池砚舟及时将话题引回正事之上:“在下与金队长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请大师帮忙。” “移步房间坐下聊。” 跟随永川友哉进入道馆房间之内,室内焚香煮茶确实是修身养性之感。 永川友哉一边摆弄茶具,一边说道:“室内此类物品众多,足以表明修身养性浮于表面不得其中真味,倒是让两位见笑。” “永川大师能闹中取静,已然自成一派。”金恩照的恭维太过浮夸,永川友哉烫了茶杯给二人倒茶。 开宗立派! 永川友哉岂敢承认。 浅饮一口香茶金恩照说道:“我等是为金生恵太遇害一事前来。” 永川友哉听到金生恵太的名字,泡茶的手微微停顿。 “我早年便同他就杀伐一事做过争辩,他杀心太重毫无悲悯,亦缺乏对对手的尊重,后来受伤倒是收敛些许,原本以为儿女双全能颐养天年,谁知竟然死于非命。” 作恶多端还想颐养天年? 池砚舟心中之言未露痕迹,金恩照进而顺势说道:“我们想找到凶手绳之以法,为金生恵太先生报仇雪恨,不知大师能否提供帮助。” “我虽同他来往密切,无非是想劝他莫要杀心太重,偶尔去他家中闲谈或他来道馆切磋,至于他遇害一事我一概不知。” “是想问早年金生恵太可有异常举动?” “何意?”永川友哉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对,但他并非迫田真由因而没有勃然大怒。 此刻池砚舟恰到好处开口:“凶手确定乃是反满抗日分子,但动机目前尚未查明,且方式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永川友哉为人聪明联想自己所知信息,立马问道:“你们怀疑金生恵太手握反满抗日分子所感兴趣的信息,所以他才会遭遇不测。” “大师所言,分毫不差。” 说到此处永川友哉陷入沉思,他初闻金生恵太遇害时,确实心中多有不解。 为何好端端遭到反满抗日分子杀害。 如今听金恩照等人所言,他觉得疑惑迎刃而解。 必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方能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有因必有果! 永川友哉认为与自己近日来所习典籍不谋而合,但一时半会想提供有价值的情报自是困难。 他将茶壶放下说道:“我会仔细梳理与金生恵太的相处,看是否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帮助你们。” “多谢大师。”金恩照、池砚舟急忙感谢。 人家愿意帮忙便是好消息。 你莫不是还要在这里逼迫对方立刻开口? 两人没这个资格。 永川友哉倒是热情亲自相送二人离开,只是站在道馆门前他好奇询问:“池警官为昔年朋友挺身而出,就不怕后果难以预料?” “当时热血上头未曾多想,现在后怕不已。”池砚舟其实根本不用解释这个问题。 他是警察厅特务股警员不假。 可他同样是人。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会有亲疏远近之别。 伪满此刻算作汉奸之人数不胜数,难不成都是六亲不认之辈? 情况若是危险,池砚舟自会明哲保身。 可今日他明明有把握救人,为何不能尝试? 瞻前顾后岂不是显得心虚。 他恰恰要表现理直气壮! 永川友哉闻言笑着点头:“池警官若能再年轻五岁,我也定会倾囊相授。” “亲传弟子在下不敢奢望,不知日后是否能前来学习,大师也知道我等工作时常凶险,多有一技傍身必要时能保命。” “永远欢迎。” “多谢大师。” 人脉建立一事池砚舟没有忘却,永川友哉也是不错人选。 且还能偷师。 师夷长技以制夷。 更能正大光明学习格斗技巧,一举多得。 作别永川友哉离开《黑龙道馆》,池砚舟知道今日之举,负责监视之人全数看在眼中。 他不知能对远在新京的徐妙清起到多大帮助,但聊胜于无。 归途中金恩照问道:“伤势如何?” “伤口应当已经裂开。” “让你今日冲动。” “属下这个年纪,偶尔冲动一两次无妨。” “还有功夫贫嘴,回去上医院检查一下。” “是。” 池砚舟打算前去医院找郑可安负责处理,而非去诊所寻韩医生。 一方面是担心徐南钦知晓,为他担忧。 另一方面他此刻不便同组织联系,也不知组织是否有需要告知的信息,郑可安身份虽没有明确告知,但早就不是秘密。 前来接触也为组织释放信号。 若真到紧要关头,可通过这条线联系自己。 虽有横向联系的违例情况出现,但情报工作及时应变是必备能力,组织自会心中做考量。 回到南岗区金恩照陪同他来医院,池砚舟没有拒绝。 有人在场也算互证清白。 在医院内找到郑可安。 她令池砚舟脱掉上衣趴在床上,很是从容的看了一眼说道:“没有大碍,渗了点血。” 对医生而言这属实小场面。 “劳烦。” “看这情况顺便拆线吧。” 金恩照一旁问道:“不是伤口裂开?” “拆线本就会牵动伤口,一样会流血扯裂皮肉,今日趁此机会还能少受些苦。”郑可安停下手中动作,等待池砚舟的意见。 缝合伤口往往会有麻药作用,其实痛感不强。 但药物稀缺拆线时不可能使用,且麻药对人体有危害医院也严禁使用,因此往往会比较痛苦。 “拆!”池砚舟也懒得再麻烦一趟。 第三百一十四章 消息汇总 缝合讲究手法娴熟技艺精湛,恰如绸缎绣花镌脾琢肾。 穷年累月借动物做练习,以求达到较高水平。 拆线则需用些蛮力! 将缝合线分段剪断,用镊子夹住一头从体内抽出,线与肉长在一起,硬生生被抽离触感可想而知。 但拆线有助于伤口愈合,且防止感染。 郑可安下手稳准狠! 结束拆线工作,清理消毒后重新包扎,她说道:“注意事项与先前一致,有空前来换药即可。” “多谢郑医生。”池砚舟方才咬牙一言不发,脸色倒是憋得通红。 “一定要避免剧烈运动。” “谨记在心。” 同金恩照从医院出来,池砚舟呲牙说道:“医生下手够狠的。” “有根线在肉里深陷其中,我亲眼看到她硬生生拽起一块肉。” “队长不阻拦?” “为时已晚。” “方才不说?” “你敢质问?” “不敢。” “说了徒增你尴尬。” “如此看来,我还要多谢队长。”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金恩照表示无所谓。 池砚舟心中猜想郑可安指不定是故意为之,在合理范围内报复一下日满汉奸。 虽是遭受无妄之灾。 但却从侧面反应池砚舟潜伏到位,郑可安对他身份未有怀疑。 今日调查并未有直接收获,于是金恩照决定不必向盛怀安做汇报,两人街面一同吃饭后便各自离去。 明日另行再做调查。 …… …… 南岗区松明街与通远街交叉口《万卷书局》内,纪映淮手握最新书稿看着面前秦老板。 书架后秦老板低声说道:“他的提议我仔细考虑之下认为确实可行,劳师动众仅为在他面前彰显实力显得浪费,若能再度发挥价值方算物尽其用。” “应如何再创价值?” “警察厅特务股认为杀人动机不明确,推测金生恵太掌握秘密引得反满抗日组织感兴趣,他如今已死便是死无对证,那这秘密究竟是何便任由我们编写。” “编造所谓秘密信息,能否经得起特务股调查?” “想要让警察厅深信不疑则需要花费些功夫,你且详细询问池砚舟此刻针对金生恵太的调查情况,各处细节等都需尽数提供,以便量体裁衣。” “是。” 与此同时秦老板说道:“池砚舟此番利用金生恵太遇害一事表现不俗,远超我心中预期。” “确实足够巧妙,不仅表现自身能力,更在特务股内力挽狂澜。” “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利用后续价值助其一臂之力,争取能将金恩照取而代之。” 纪映淮皱眉询问:“会不会太赶?” 毕竟你成功策反池砚舟不过才几天时间,助其上位是首要任务不假,但也需从长计议。 秦老板先前态度与她一致,今日却有不同。 “新京方面打算委派警员前来冰城参加工作,欲意增强冰城警察体系力量,以便能更加好应对反满抗日成员,大量赶赴冰城参与工作的局势。” “你是担忧池砚舟失去先机?” “警察厅特务科、特务股有别于其他警察机构科室,傅应秋、盛怀安大致不会遭受此事影响。 但特务科、特务股是应对我等组织的急先锋,岂能置之不理本末倒置,于是新京来人极有可能加入特务股基层警员之中。” “所以此刻池砚舟不抓紧时间上位,等新京安排下达人员入职,哪怕金恩照失去队长职位,他也难排的上号。” “正是如此。”这便是秦老板突然加速的原因所在。 “我会尽快询问清楚目前调查细节,争取早日做针对性安排。” “注意安全。” “明白。” 握着小说手稿踏上回家电车,纪映淮今日并未借助车内昏暗灯光,探索光怪陆离仙侠奇幻的蜀山世界。 而是深感近段时间,事情发展如同被加速一般。 策反拉拢不过昨日。 今日便要协助帮其上位。 缓冲过渡区域根本不曾存在,她心中难免对池砚舟略有担忧,不知他能否适应这等变化。 殊不知池砚舟早已为取代金恩照,打下坚实基础。 此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 新京中央饭店,顶楼房间内。 新京首都警察厅特务股股长潘坚诚,看着手下警员送来的多封电文资料。 警员站立一旁口中汇报:“冰城相关人员与舒胜详谈徐妙清开会一事,舒胜明确表示推荐徐妙清乃是他心血来潮之举,事前未得到池砚舟的任何暗示。” 资料内确实表达的非常清晰。 随手将这封电文放置一旁,潘坚诚再看冰城宪兵队提供资料。 警员立即说道:“冰城宪兵队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少佐,于今日下午亲自前往冰城女高寻郑良哲叙旧,于其办公室内询问相关情况。 郑良哲承认他曾给池砚舟几分薄面,其根本原因在于他女儿郑可安在冰城遭遇调查,他想让池砚舟日后若再遇此类事件能提前告知。” “郑良哲就算想要达到如此效果,大可直接联系特务股长盛怀安,依照他同住田晴斗少佐的关系,这几份人情岂能要不来?” 警员回答:“根据住田晴斗少佐推断,先前中央保安局秋志用暗中调查郑可安一事,可能就是冰城警察厅特务股告知。” 对此潘坚诚习以为常,警察厅内的腌臜之事数不胜数。 新京警察厅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且他本人对中央保安局态度与盛怀安相差不大,脖子之上突有人能骑着拉屎,谁会乐意? “也就是说特务股暗中告知郑良哲此事,应是由池砚舟负责出面,盛怀安等人不便参与其中隐于幕后。 因此郑良哲事后便同池砚舟见面,实则是暗中想同特务股合作,那几分颜面是给盛怀安。”潘坚诚认为如果这样解释,便合情合理得多。 “郑良哲没有提一句有关这方面的信息,仅是表示他确实给池砚舟薄面,让舒胜避免前来新京参加会议,于是舒胜开始举荐徐妙清。” 潘坚诚认为可以理解。 这种背后之事见得不光。 秋志用被杀可是伤残老兵闹事导致,郑良哲岂可承认是他所为。 再者冰城警察厅特务股泄露中央保安局信息,郑良哲还要在冰城任职岂会没事找事。 同时警员继续汇报:“有关舒胜一事已经暗查清楚,满清遗老遗少对其颇有微词,但近日有人从中斡旋说和,据还未得到证实的消息称,舒胜花了大价钱。” “倒是懂得破财免灾。” “钱可能就是由徐妙清亲自带来新京,因当日冰城各校代表团从火车站下车,便有人在等她,后取走一物。” “舒胜对其如此信任?” “慎鸿畅在冰城丧命或与池砚舟也有干系。” “弄了半天还有这档子事,难怪关系密切。”潘坚诚觉得事情越查越明。 警员压低声音说道:“冰城听说乱的很。” “莫要五十步笑百步,只是舒胜推荐郑良哲就采纳?”潘坚诚觉得依照郑良哲的身份,因你让舒胜免于前来新京开会便是难得,还要再让你妻子前来,未免太过示好。 听到这个问题,警员笑着说道:“经过属下调查,这里面还有一桩隐秘。” “说来听听。” “冰城女高前任校长。” 只听这几个字潘坚诚心中便明白,他作为特务股股长虽远在新京亦有耳闻。 郑良哲前去冰城女高出任校长,实则是为打压满清遗老派系萌芽发展,前任校长尚且如此 能代表学校前来新京参加会议乃是荣誉,郑良哲不愿给追随过前任校长的教员情有可原。 徐妙清参加工作时间较晚,正式入职已是郑良哲接手校长职位后,与前任校长干系不大自是不错选择。 加之池砚舟这里的关系,于是顺水推舟。 由此看来徐妙清能以新人姿态,代表学校远赴新京参加会议,并不存在任何破绽 第三百一十五章 图穷匕见 收集资料线索辩证问题。 是寻求破绽和解除疑惑的一个过程。 到目前为止资料信息未见端倪,反倒是将心中疑虑消除大半。 再度将电文放置一旁,潘坚诚拿起最后一封,但警员此番却没有急于开口汇报。 潘坚诚将电文查看结束,后对警员问道:“池砚舟在冰城同日本武士做生死比斗?” “千真万确。” “在舒胜已将新京一事告知的情况下,竟然不知收敛?” “情急之下为救人的无奈之举。” “此番于日本武士屠刀之下救人,并非明智之选。”潘坚诚怀疑徐妙清是杀害稲荷琥珀、林纳颂的罪魁祸首。 且有意识认为,她同丈夫池砚舟乃是工作搭档。 在得知徐妙清遇险后,池砚舟选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潘坚诚都能理解。 莫要轻举妄动是潜伏纲要。 但你何故节外生枝! 更何况你是从日本武士手中救人。 这种行为非常不利。 可偏偏就是出现这种事情,反倒让潘坚诚心中怀疑减弱,下意识就生出这种念头。 警员一旁说道:“《黑龙道馆》馆长永川友哉对池砚舟评价不俗,感叹若能早遇六七年必将收入门庭倾囊相授。” “《黑龙道馆》可与黑龙会有关?” “馆长永川友哉早年便是黑龙会成员。” “池砚舟因何前去?” “根据询问永川友哉得知,是为调查金生恵太遇害一事……” 潘坚诚靠坐在沙发之上闭目沉思,各种情报资料于脑海之中交汇,最后得到结论没有问题。 冰城方面清清白白,便仅剩下新京。 徐妙清唯一被列为重点怀疑目标的原因,仅是没有办法证明案发时间是否一直在房间内。 但存在相同问题的人员不在少数。 且根据潘坚诚安排当地人员配合调查,具有嫌疑的人很多。 徐妙清反倒清白! 考虑良久后,潘坚诚对警员说道:“叫徐妙清过来再做试探。” “是。” 夜已深。 徐妙清却和衣端坐房间之内,近几日询问时常突然而至,不少教员从床上爬起再穿衣服。 导致后来众人干脆晚睡等待。 确保不会再来打扰,才上床休息。 听闻传唤徐妙清并未过多紧张,迈步前去见潘坚诚。 “深夜打扰徐老师清梦。” “还未休息。” “有心事?” “怕潘警官又要传唤,可见未雨绸缪初显成效。” 潘坚诚对此暗讽不放心上,面带笑意说道:“徐老师同自己丈夫应该很快就能见面。” “意思是我可以回去冰城了吗?” “非也,是你丈夫要来新京。” “公办?” “徐老师可真会开玩笑,你丈夫对你可谓一往情深,得知你在新京遭遇怀疑调查,倒是令我们发现了些问题,这不就请你丈夫来新京坐坐。” 发现什么问题? 潘坚诚故意说的模棱两可。 徐妙清脸色疑惑问道:“潘警官封锁中央饭店内消息,除却我等重点被怀疑人员,其余清白教师同样不可在调查结束之前离开饭店,怎么反倒将消息告诉我丈夫?” “徐老师如此聪颖,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懂教书育人罢了,但我丈夫也在特务股内工作,想来能明白些,我便等他来同我讲述。” “徐老师还真是稳得住。” “我清清白白为何要慌乱?” “这些都是针对池砚舟的调查资料,你想看看吗?”潘坚诚拿起桌面上的几封电文说道。 徐妙清很自然的回应:“我想看。” 这怎么看? 电文清白没有问题! 潘坚诚将资料放下说道:“徐老师巾帼不让须眉,好过那些与我大吵大闹的老学究。” “我没有身份背景,岂敢吵闹。” “不过审讯当日说了一句身份背景罢了,徐老师竟能记恨如此之久?”潘坚诚能从徐妙清这些字眼内,听到怨气。 “在下不敢。” 女人脾气果然记仇。 潘坚诚话锋一转问道:“根据你多日观察,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说实在的我很想找到凶手好换得自由,但确实一头雾水没有判断,唯恐诬陷好人令凶手逍遥法外,故而不能给潘警官提供帮助。” 虽引导潘坚诚调查方向对徐妙清有利。 但她很清楚在没有非常致命的破绽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为佳。 再者潘坚诚身为警察尚且没有准确怀疑目标,你作为老师如何得知? 见徐妙清回答滴水不漏,潘坚诚感叹说道:“可惜你丈夫池砚舟不在此处,不然定也能商议一番。” 闻言她便知潘坚诚话中深意,顺势说道:“潘警官若想见,岂不是轻而易举。” “那我不如向冰城警察厅申请一下,劳烦你丈夫前来协助调查。” “潘警官如此看得起我丈夫,我岂能替他回绝。” “那我便明日致电冰城警察厅,若是顺利后天你们夫妻便可团聚。” “倒要多谢潘警官。” “举手之劳。” 目送徐妙清离开房间后,警员一旁问道:“看她这摸样没什么问题,股长为何还要让池砚舟来新京?” “今日试探较为简单不过铺垫,让池砚舟来新京算是限制二人自由,而且她丈夫根本不知晓我等调查进展,突然让其过来背后可能存在阴谋,他也定会做此猜测,便且看敢不敢来。” “若是他无惧赴约呢?” “我等调查陷入僵局难有进展,多个人帮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股长想他去踢铁板?”警员瞬间明白其中深意。 潘坚诚笑着说道:“此番让池砚舟前来,可进一步排除徐妙清之嫌疑,至于你铁板形容有些夸张,对我等而言顶多算是木板,想踢碎也并非难事。 只是他既然来了,不让做些工作倒是浪费,出出力也算帮他自己妻子早日重获自由。” “只怕冰城特务股方面不好交代。” “虽是同朝为官却难得相见,我们在新京又有何惧,再者基层警员一名,尚且被我等列为嫌疑人,盛怀安能说什么?” “股长言之有理。” “明日发报冰城警察厅,申请警员池砚舟前来新京协助调查。” “是。” 徐妙清回到房间内,坐在凳子上沉思。 她明白池砚舟面临调查应对无误,不然潘坚诚不会图穷匕见。 让其来新京这个行为充满问题,可潘坚诚要的便是这种效果,看池砚舟敢不敢来。 对此她没有担忧,心知对方一定会来。 只是对于影响池砚舟感到抱歉,毕竟她这里的影响虽然不会带去危险,可池砚舟另有身份,若因为这些影响引发其他问题,便会非常危险。 可踏上这条路便是如此。 组织任务下达,她岂能拒绝执行? 池砚舟也是同样,没有拒绝完成任务的可能。 因此互相影响在所难免,两人要磨合进而配合,使得潜伏工作得以妥善完成。 徐妙清觉得此关熬过之后,应同池砚舟坐下好好聊聊。 不涉及个人情感。 仅用工作身份公事公办的探讨一下,日后的生活、工作、潜伏等问题。 至于徐南钦。 徐妙清认为应该会有一定程度上的调查,但力度不会太大。 毕竟东北目前很多便是家中孩子参加进步组织,长辈若是知晓定是万万不会同意。 且新京消息可透露给池砚舟,因他是警察厅警员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徐南钦却不同。 若知晓徐妙清在新京被囚禁调查,只怕第二日就会跑来中央饭店门前大喊大叫,岂不是将此事公之于众。 所以试探池砚舟的办法,不适合用于徐南钦。 且重点是判断徐妙清是否为杀人凶手,有关徐南钦浅查即止,多收集资料未发现端倪便暂且搁置。 徐妙清和衣而睡,她也很想念池砚舟,只是没想到马上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收集资料线索辩证问题。 是寻求破绽和解除疑惑的一个过程。 到目前为止资料信息未见端倪,反倒是将心中疑虑消除大半。 再度将电文放置一旁,潘坚诚拿起最后一封,但警员此番却没有急于开口汇报。 潘坚诚将电文查看结束,后对警员问道:“池砚舟在冰城同日本武士做生死比斗?” “千真万确。” “在舒胜已将新京一事告知的情况下,竟然不知收敛?” “情急之下为救人的无奈之举。” “此番于日本武士屠刀之下救人,并非明智之选。”潘坚诚怀疑徐妙清是杀害稲荷琥珀、林纳颂的罪魁祸首。 且有意识认为,她同丈夫池砚舟乃是工作搭档。 在得知徐妙清遇险后,池砚舟选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潘坚诚都能理解。 莫要轻举妄动是潜伏纲要。 但你何故节外生枝! 更何况你是从日本武士手中救人。 这种行为非常不利。 可偏偏就是出现这种事情,反倒让潘坚诚心中怀疑减弱,下意识就生出这种念头。 警员一旁说道:“《黑龙道馆》馆长永川友哉对池砚舟评价不俗,感叹若能早遇六七年必将收入门庭倾囊相授。” “《黑龙道馆》可与黑龙会有关?” “馆长永川友哉早年便是黑龙会成员。” “池砚舟因何前去?” “根据询问永川友哉得知,是为调查金生恵太遇害一事……” 潘坚诚靠坐在沙发之上闭目沉思,各种情报资料于脑海之中交汇,最后得到结论没有问题。 冰城方面清清白白,便仅剩下新京。 徐妙清唯一被列为重点怀疑目标的原因,仅是没有办法证明案发时间是否一直在房间内。 但存在相同问题的人员不在少数。 且根据潘坚诚安排当地人员配合调查,具有嫌疑的人很多。 徐妙清反倒清白! 考虑良久后,潘坚诚对警员说道:“叫徐妙清过来再做试探。” “是。” 夜已深。 徐妙清却和衣端坐房间之内,近几日询问时常突然而至,不少教员从床上爬起再穿衣服。 导致后来众人干脆晚睡等待。 确保不会再来打扰,才上床休息。 听闻传唤徐妙清并未过多紧张,迈步前去见潘坚诚。 “深夜打扰徐老师清梦。” “还未休息。” “有心事?” “怕潘警官又要传唤,可见未雨绸缪初显成效。” 潘坚诚对此暗讽不放心上,面带笑意说道:“徐老师同自己丈夫应该很快就能见面。” “意思是我可以回去冰城了吗?” “非也,是你丈夫要来新京。” “公办?” “徐老师可真会开玩笑,你丈夫对你可谓一往情深,得知你在新京遭遇怀疑调查,倒是令我们发现了些问题,这不就请你丈夫来新京坐坐。” 发现什么问题? 潘坚诚故意说的模棱两可。 徐妙清脸色疑惑问道:“潘警官封锁中央饭店内消息,除却我等重点被怀疑人员,其余清白教师同样不可在调查结束之前离开饭店,怎么反倒将消息告诉我丈夫?” “徐老师如此聪颖,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懂教书育人罢了,但我丈夫也在特务股内工作,想来能明白些,我便等他来同我讲述。” “徐老师还真是稳得住。” “我清清白白为何要慌乱?” “这些都是针对池砚舟的调查资料,你想看看吗?”潘坚诚拿起桌面上的几封电文说道。 徐妙清很自然的回应:“我想看。” 这怎么看? 电文清白没有问题! 潘坚诚将资料放下说道:“徐老师巾帼不让须眉,好过那些与我大吵大闹的老学究。” “我没有身份背景,岂敢吵闹。” “不过审讯当日说了一句身份背景罢了,徐老师竟能记恨如此之久?”潘坚诚能从徐妙清这些字眼内,听到怨气。 “在下不敢。” 女人脾气果然记仇。 潘坚诚话锋一转问道:“根据你多日观察,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说实在的我很想找到凶手好换得自由,但确实一头雾水没有判断,唯恐诬陷好人令凶手逍遥法外,故而不能给潘警官提供帮助。” 虽引导潘坚诚调查方向对徐妙清有利。 但她很清楚在没有非常致命的破绽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为佳。 再者潘坚诚身为警察尚且没有准确怀疑目标,你作为老师如何得知? 见徐妙清回答滴水不漏,潘坚诚感叹说道:“可惜你丈夫池砚舟不在此处,不然定也能商议一番。” 闻言她便知潘坚诚话中深意,顺势说道:“潘警官若想见,岂不是轻而易举。” “那我不如向冰城警察厅申请一下,劳烦你丈夫前来协助调查。” “潘警官如此看得起我丈夫,我岂能替他回绝。” “那我便明日致电冰城警察厅,若是顺利后天你们夫妻便可团聚。” “倒要多谢潘警官。” “举手之劳。” 目送徐妙清离开房间后,警员一旁问道:“看她这摸样没什么问题,股长为何还要让池砚舟来新京?” “今日试探较为简单不过铺垫,让池砚舟来新京算是限制二人自由,而且她丈夫根本不知晓我等调查进展,突然让其过来背后可能存在阴谋,他也定会做此猜测,便且看敢不敢来。” “若是他无惧赴约呢?” “我等调查陷入僵局难有进展,多个人帮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股长想他去踢铁板?”警员瞬间明白其中深意。 潘坚诚笑着说道:“此番让池砚舟前来,可进一步排除徐妙清之嫌疑,至于你铁板形容有些夸张,对我等而言顶多算是木板,想踢碎也并非难事。 只是他既然来了,不让做些工作倒是浪费,出出力也算帮他自己妻子早日重获自由。” “只怕冰城特务股方面不好交代。” “虽是同朝为官却难得相见,我们在新京又有何惧,再者基层警员一名,尚且被我等列为嫌疑人,盛怀安能说什么?” “股长言之有理。” “明日发报冰城警察厅,申请警员池砚舟前来新京协助调查。” “是。” 徐妙清回到房间内,坐在凳子上沉思。 她明白池砚舟面临调查应对无误,不然潘坚诚不会图穷匕见。 让其来新京这个行为充满问题,可潘坚诚要的便是这种效果,看池砚舟敢不敢来。 对此她没有担忧,心知对方一定会来。 只是对于影响池砚舟感到抱歉,毕竟她这里的影响虽然不会带去危险,可池砚舟另有身份,若因为这些影响引发其他问题,便会非常危险。 可踏上这条路便是如此。 组织任务下达,她岂能拒绝执行? 池砚舟也是同样,没有拒绝完成任务的可能。 因此互相影响在所难免,两人要磨合进而配合,使得潜伏工作得以妥善完成。 徐妙清觉得此关熬过之后,应同池砚舟坐下好好聊聊。 不涉及个人情感。 仅用工作身份公事公办的探讨一下,日后的生活、工作、潜伏等问题。 至于徐南钦。 徐妙清认为应该会有一定程度上的调查,但力度不会太大。 毕竟东北目前很多便是家中孩子参加进步组织,长辈若是知晓定是万万不会同意。 且新京消息可透露给池砚舟,因他是警察厅警员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徐南钦却不同。 若知晓徐妙清在新京被囚禁调查,只怕第二日就会跑来中央饭店门前大喊大叫,岂不是将此事公之于众。 所以试探池砚舟的办法,不适合用于徐南钦。 且重点是判断徐妙清是否为杀人凶手,有关徐南钦浅查即止,多收集资料未发现端倪便暂且搁置。 徐妙清和衣而睡,她也很想念池砚舟,只是没想到马上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一十六章 山货野鸡 回暖天气昨夜陡然刮起寒风,待天明路上行人将收拾妥当的棉衬等物再度翻出。 昼夜温差趋于明显。 街头穿衣风格五花八门,有人好似还在过冬,有人则将大衣直接脱下。 二八月乱穿衣! 池砚舟今日中规中矩,厚重大衣换成薄款,年轻火力旺倒未觉寒意。 来至警察厅特务股得见杨顺缓步走来,池砚舟上前问道:“能下地了?” “医生说可以适当活动但要注意时间,说是骨头愈合的不错,让加强营养。” “经济方面可有难处?” “股内此前慰问津贴还剩余不少,近段时间也多行方便,钱是足够用的。” “不够不必拘谨,同我说便可。” “我来冰城后,池兄已经照顾的太多了。” “你我之间不说客套话,既然不让久站坐下休息会。” 两人在特务股走廊长凳一同坐下,杨顺小声问道:“池兄调查进展如何?” “迫田真由拒绝配合特务股调查,作为遇害人家属宪兵队不好强制命令她,我同金队长便只能从细枝末节入手,进展可谓重重受阻难得寸功。” “依照目前宪兵队态度看,金生恵太遇害一案应当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倒不如借机会就此作罢,免得自寻烦恼。” 日本人遭遇杀害初期宪兵队态度强硬,可随着时间流逝自然会慢慢缓和,且特务股并非没有调查进展,起码还原遇害过程。 因此杨顺觉得不查反倒更好。 “股长对外放出结束调查的消息你应知晓,我同队长是暗中调查不可明说,你切不能与旁人闲聊此事。” “池兄放心,我仅是和你才说这些话。” “继续调查是股长的意思,但如果多日没有进展想来也是草草收场。” 两人聊至此处,金恩照便到特务股。 起身相迎口中喊道:“队长。” 杨顺很有眼色问好后便告辞,毕竟池砚舟等人所负责任务,不可轻易透露旁人。 等杨顺远去后金恩照说道:“昨夜细想今日调查没有方向,金生恵太生前好友多数乃是日本人,许多早已不在冰城另谋高就,亦或者都在例如宪兵队等机关单位内难以询问,永川友哉算不可多得尚在冰城的朋友,却未能给我们提供具有价值的信息。” 这番言论金恩照便是表明,今日我不知道应该去干嘛。 “磨洋工?”池砚舟凑近轻声说道。 这想法同金恩照不谋而合,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离开警察厅。 你要表现工作辛苦,日后才能表示苦查无果。 和金恩照一道去马家沟区闲逛应付差事,却没有一直拖延到收工,下午三点左右便回特务股内。 更显今日调查真实性。 在股内磨蹭时间打算收工便离开。 谁知纪映淮前来寻他,给其带了一只活的野鸡,池砚舟受宠若惊说道:“如此贵重山货我岂能收下。” “有人送给岑股长说是打牙祭,但股长对此物不甚稀罕,便转手丢给我说让补补身子,只是这放血、拔毛的活我着实瘆得慌,思来想去给你最为合适,你家中不是有厨娘做饭。” “可毕竟是岑股长一番美意,我怎好越俎代庖,我看不如这样,野鸡由我带回劳烦张婶处理、烹饪,再交给纪警官送去给岑股长一同品尝。” 纪映淮稍显犹豫,池砚舟强烈建议,最后她勉为其难答应。 池砚舟手中拎着野鸡,目送纪映淮离去。 金恩照在旁冷哼一声道:“这俏寡妇明明就是想让你帮忙处理野鸡,她好拿着前去岑股长面前献殷勤,还非要假意送你后让你主动提议,装腔作势拒绝实则欲拒还迎,最后还答应的勉为其难,这张脸倒是变得够快。” 他因为调查没有进展心情不佳,自然看什么都不顺眼。 寻常不会如此多言。 也就同池砚舟在一起时,金恩照才会说些心里话。 毕竟在其看来他同池砚舟有共同秘密,关系自然更为亲密。 “她能一毕业就加入警察厅,且日本人丈夫死后立马靠上岑股长这棵大树,岂能没有一些讨巧的手段。”池砚舟不介意进入纪映淮的所谓圈套,人情往来便是如此,常来常往! “不过与她打好关系,有利于在岑股长这里留下好印象。”金恩照可还等着池砚舟探寻征收股的情报给他,好让他在中央保安局处邀功。 虽征收股内次长同为日本人。 但并非所有事情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金恩照想要的便是征收股不为人知的情报。 “哎呀!”池砚舟突然出声。 “怎么?” “忘了询问岑股长喜欢吃什么口吻,队长你且先帮我拿一下,我追上去问问。” 说完不待金恩照作答,池砚舟就将野鸡塞入他手中,跑着去追纪映淮。 金恩照看了看远去的池砚舟,又低头看了看野鸡。 打算去寻杨顺让其代劳。 不远便追上纪映淮,池砚舟喊道:“纪警官。” “何事?” “口味。” “池警官真是细心。” 二人观察近距离内没有警员,远处之人听不见交谈话语,池砚舟小声问道:“有什么事情?” 纪映淮不会无缘无故前来送野鸡。 再者明明可以等警察厅收工后送,却中途过来。 可见她是担心池砚舟又因调查任务离开,便不会再回来厅内。 些许默契两人还是有的。 因此借机创造出单独交谈的机会。 “有关金生恵太调查一事的所有信息,全部告知我。” “上面同意我的提议?” “所以现在想为你量体裁衣。” 池砚舟当即将现在所掌握到的信息尽数告知,重点表示永川友哉处应当可以利用,毕竟当日从《黑龙道馆》离开时,永川友哉说想到线索会联系他们,而没有非常武断的告知毫无异常。 汇报结束他心中另有一事纠结。 林纳颂! 稲荷琥珀! 在新京中央饭店遭遇暗杀身亡,舒胜将信息透露给他。 若是汇报担心对徐妙清不利,可不汇报又恐国党日后知道此事。 脑海之内电光火石之间,池砚舟选择隐而不报。 做出如此决定,他主要有以下几点考虑。 首先舒胜代为试探,定也不敢轻易四处乱讲,他刚从满清遗老麻烦之中脱身,正是小心谨慎之际。 其次池砚舟不认为徐妙清有任何问题,新京的人被暗杀与他没有关系,且应与冰城国党也无关系。 只怕新京方面国党成员早就知晓一切,也无需他做汇报。 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第一点,则是池砚舟刚被胁迫策反而来,心态转变尚存在矛盾。 很难做到事无巨细的汇报,乃是情理之中。 其实池砚舟如今真的全盘汇报反而不妥,与他人设有冲突。 反倒这种拉拉扯扯,被国党踢一脚动一下,打一巴掌乖乖听话的行为更符合他的身份。 故而仅是告知与金生恵太相关事宜后,池砚舟便离开。 毕竟前来询问口味并不复杂,又能浪费多久。 回到特务股内不见金恩照。 杨顺拎着野鸡一脸疑惑问道:“队长说是池兄的。” “没错。” “看着倒是诱人。” “这玩意我们都没有口福,别想了。” “池兄这是怕我多吃?”杨顺玩笑说道。 池砚舟大致讲解一番,杨顺心中想法与金恩照相差无几。 但此前被池砚舟点拨不可在股内乱讲话,他这次就没有开口。 倒是能听得进去话。 股内收工池砚舟拎着野鸡造型别致,不少警员纷纷侧目。 可就在他即将离开时,金恩照出现喊道:“股长找你。” “找我?” “嗯。” “不知队长是否知道是什么事情?”池砚舟想早做打探好有准备。 金恩照同样疑惑说道:“我刚准备走才收到股长通知,一起过去看看吧。” “是。 第三百一十七章 借调新京 手中野鸡自是不便带入办公室内。 暂且安置一旁。 “报告。” “进。” “股长。” 盛怀安抬眼看着面前池砚舟,久未言语。 池砚舟、金恩照两人余光交汇,皆是不知深意。 大概几息时间过后,盛怀安开口说道:“新京警察厅特务股向厅内发电申请,借调池砚舟前去新京协助调查中央饭店一事。” 什么! 听闻这个消息金恩照极为吃惊。 可池砚舟更甚。 新京方面是何意思? 莫非发现徐妙清确凿证据,欲意令自己前去威胁调查? 还是另有所图! 金恩照率先开口说道:“新京警察厅负责调查案件,岂会让我等插手,他们的脾气秉性我们太过熟悉,如今借调协助调查必然是借口无疑。” “新京方面是否存在误会?”池砚舟此刻也略显焦急。 这是清白之人的正常反应。 大家同为情报工作人员,岂能不明新京要求所含深意。 “厅内已经同意新京借调申请,你回去收拾一番明日下午出发。” 看来此事没有回旋余地。 池砚舟几次开口都未能出声,最后点头说道:“属下明白。” “你且下去。” 从办公室退出来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等候金恩照。 想掌握更多线索。 新京警察厅做如此借调申请本身就存疑,若非发现徐妙清端倪,岂可如此安排? 难不成她处境堪忧? 但池砚舟心头未有任何撤离念头,因他只要异动,徐妙清必将被直接锁定身份。 虽两人并非工作搭档,但敌人阴差阳错反倒正确。 金恩照见其离开,立马对盛怀安问道:“股长,莫非徐妙清与中央饭店一事有牵连,不然新京警察厅怎么可能做如此安排?” “具体调查内容尚且不明。” “就算徐妙清有问题,也不能认定池砚舟就是同党吧?”金恩照说出自己看法。 实则心里已经恐慌。 他和池砚舟都乃中央保安局成员,如果对方身份成疑,这秘密还能藏住? “具体情况由新京警察厅负责调查,我们不得插手。” 中央饭店出事自然由新京警察厅负责,池砚舟虽是冰城警察厅警员,但在此次事件之内是嫌疑人。 冰城警察厅早就作出指示,配合调查不可过问。 “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 “新京方面由潘坚诚负责,将中央饭店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只进不出。” “听闻此人很难缠。” “他的性格便是如此,喜欢一件事情翻来覆去的纠缠,因此借调池砚舟一事,目前不好判断其真正目的。” “看来只能静观其变。” “明日厅内派车送他至新京,你安排两名警员同行护送。” 派车! 护送! 这是担心途中逃逸。 “属下明白。” 金恩照从办公室内刚出来,便被池砚舟迎面拦住:“队长,股长有何交代?” “明日派车送你。” “担心我跑?” “厅内要求。” “新京警察厅是否调查有误,或是公报私仇。”池砚舟语气极其不满。 “公报私仇?” “满清遗老遗少。” “暂时情况我们都不知情,你去能应付吗?”金恩照这句话问的委婉,实则是担心自己被出卖。 池砚舟立马说道:“属下清清白白何惧调查,我妻子更是朝夕相处知根知底,我倒要去看看他们耍的什么花样。” 见他反应如此激动,且话语中气十足。 倒是让金恩照放心些许。 夜里从警察厅离开池砚舟直径回家,哪怕得见宁素商窗帘信号也视若无睹,因有人暗中跟踪调查。 如今难得组织帮助,新京之行池砚舟仅能依靠自己。 回到家中徐南钦等他吃饭,张婶还在厨房收拾没离开。 池砚舟便上前麻烦她明日来的早些,帮忙将野鸡给处理烹饪。 后坐在饭桌吃饭时说道:“我明日公办去趟新京,若是时间凑巧说不定能同妙清一起回来。” “你去看看也好,说是近几日就回来却不见动静,电报也几日没有来信。” “许是交流学习工作太忙。” “工作为重。” 现在他没有办法和徐南钦说什么,也不可能提前安排对方转移。 徐南钦此番若有异动,徐妙清、池砚舟都将丧命新京。 且就算新京遭难,徐南钦也要前去给二人收尸,倒不会被一起打为反满抗日分子。 这种家中长辈收尸的场景,他在警察厅内见过很多。 吃过饭后徐南钦说道:“明日赶路你早些休息。” “伯父也是。” 等到池砚舟起身回房,徐南钦目光深邃望着桌面,手指敲打手背节奏急而不乱。 “新京!” “公办!” “中央饭店!” “池砚舟!” “徐妙清?” 徐南钦首次对自家女儿的名字感到陌生! 此刻该如何应对他心知肚明,他的首要身份不是一名父亲,而是国党冰城情报负责人。 今夜注定多人无眠。 要收拾的东西其实很少,池砚舟拎着一个皮箱便算行礼。 吃过饭张婶将保温砂锅放在竹篮内交给他,不用掀开盖子都香气扑鼻。 “张婶好手艺。” “不要给你丢人就好。” “是给我露脸。” 等张婶笑着离去,徐南钦对其说道:“你今日去新京路途遥远,切要注意安全,新京到底是首都所在,机关单位权利集中,莫要冲撞贵人,凡事应当三思而行。” 池砚舟似觉得徐南钦今日话里有话。 可又仅是长辈对晚辈出远门的殷切叮嘱罢了。 尚在恍惚之间徐南钦就已经回身进入房间,池砚舟便拎着竹篮和皮箱出门。 来到警察厅将皮箱放置好,便带着竹篮前去征收股。 找到纪映淮将竹篮递给她说道:“还是热的。” “真的谢谢池警官。”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砂锅等过后还你。” “先放纪警官这里便可,我要出趟远门。” “出门?” 池砚舟观察四下无人说道:“新京警察厅向厅内借调我,前去参加调查。” 这件事情此刻不能不汇报。 “借调你去新京参与调查?” “是。” “调查什么?” “新京文教部学务司长林纳颂、次长稲荷琥珀,于中央饭店内双双遇害身亡。” “什么时候的事情?”纪映淮身在冰城,加之潘坚诚有意封锁消息,以至于新京内知晓之人都有限,更别提冰城方面。 且国党在新京之内成员探得消息,是不会无缘无故汇报冰城。 再者冰城内也是相关负责人知晓信息,没有层层向下传达的道理。 所以纪映淮首次听闻。 “几日之前。” “为何独独让你前去新京协助调查?” 纪映淮不认为他能有何过人之处,令新京方面都趋之若鹜。 这个问题池砚舟犹豫后开口:“案发时我妻子便在中央饭店之内。” 国党当日胁迫池砚舟时,亦用徐妙清做威胁筹码,自然知晓她前去新京参加会议。 现在文教部学务司长遇害。 纪映淮立马想明白前因后果。 握着竹篮手指轻微用力,她面色不改开口:“新京警察厅怀疑你妻子是凶手,可能已经调查到端倪所以让你前去,要么是同样怀疑你的身份,想进一步调查,要么就是让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你妻子松口。” “我猜测也是如此。” “你要去吗?” “我能不去?” “现在跑有一线生机。” “我妻子清清白白我跑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能确定?” “我的枕边人还能出错?” “那你加入我们,她不是同样不知。” “我没有功夫和你抬杠。” “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这个消息?”纪映淮质问。 “这不是告诉你了。” “新京警察厅都能申请借调你过去,证明他们之前一定对你有所试探,你现在想否认吗?” 好似被纪映淮的眼神看穿,池砚舟没有言语。 纪映淮继续说道:“你早点汇报,我们还能帮你提前做应对,想办法打听中央饭店内的情况,看新京警察厅到底是什么意思,好过你现在两眼一抹黑。” “如今说这些晚了。” “既然你坚信你妻子清白,那就还有以后,希望你以后能记住这个教训。” 池砚舟心情本就不佳,此刻被批评更是不顺,一言不发扭头离开。 纪映淮心中默默计算距离他到新京的时间,认为还是很充裕的,所以收拾心情脸上挂起笑容,拎着竹篮敲开岑鑫办公室大门 第三百一十八章 国党应对 今早旭日未升,张婶便提前到徐家处理野鸡。 炖煮火候十足,辅佐大补中药。 砂锅煲汤其味自正! 再无多余食材喧宾夺主,淡雅却不失浓郁的鸡汤得以最终出炉。 纪映淮进入岑鑫办公室,将竹篮放在桌面之上,脸上展露笑颜说道:“你这几日总说身子不舒服,这野鸡汤最是进补,你多喝上些。” 张婶极其贴心的在竹篮内,放上碗筷与长勺。 纪映淮给岑鑫盛汤一碗。 见其如此关切,他放下手头工作接过碗筷道:“让你回去补补身子,怎反倒关心起我来。” “怕你辛苦。” 岑鑫喝着温热美味鸡汤颇为感动。 “你也趁热一同喝些。” 喝汤期间岑鑫问道:“何人所做,味道着实不错。” “请池砚舟家中厨娘代劳。” “他倒也算是有心。” “毕竟股长身份在这里,警员多想讨好情理之中。” “日后若有机会,许他些好处。” “股长莫要理会这等事情,厅内人言可畏指不定暗地里流传什么,仅是做顿饭而已,大不了过几日寻些不要的物件当做回礼便可。” “也罢,交由你安排。” “多喝上些,若是觉得味道不错,日后我多寻他帮忙煲煮。” “劳你有心。” “股长哪里话。” …… …… 本意说下午启程。 实则早上十一点,便已经站在车前准备出发。 特务股由厅内申请一辆道奇轿车,安排两名警员同行兼职司机。 临别前金恩照欲言又止,池砚舟自知他深意,靠近身前开口道:“请队长放心,属下定当安然无恙回来。” 金恩照抬手拍了拍他肩膀道:“随机应变,莫要逞一时之快。” “谨记队长教诲。” 同警员坐在后座,池砚舟摇下车窗说道:“队长请回。” “专心开车,路上慢点。”金恩照对司机交代。 “明白。” 汽车驶离警察厅前,朝着新京而去。 纪映淮站在窗口得见这一幕,从衣架之上取大衣穿好,同样由厅内离开。 车上空间相对封闭,若不交谈显得尴尬。 新京中央饭店一案警员并不知情,对于池砚舟突然要去新京参与调查两人颇为好奇。 谈话便围绕这件事情展开。 “二位莫要笑话我,此事我尚且一头雾水,再者去了人家地盘,受委屈只怕难免。” “他们主动申请借调你去,还能让你受委屈不成?” 池砚舟应付一句算作回答,后将话题引开道:“两位到了新京后是等我一同回来,还是另有安排?” “我们倒是想在新京等你,但岂能有如此美差,今日将你送到休息一夜,明日拿上警务司工作指导资料就要返程。” “时间竟如此紧张?”池砚舟见盛怀安根本没让警员等待,便能猜到自己到新京之后,只怕短时间内难以脱身。 “苦差事,路上连着奔波两日。” “两位当真辛苦,明日回来开车定要多加小心,虽是不及冬日里大雪封路,但不可大意。” “你且安心坐好便可,这路其实修的不差,只要不是冬日下雪上冻,晚上稳稳将你送到。” 三人闲聊倒也不觉无趣。 警员甚至提议:“你开过车吗?” “学过,但平常哪有机会摸这等稀罕物件。” “等途中休息吃饭加油时,换你开开。” “当真?” “你们两个别闹,市区晚上无人道路宽阔练练手无妨,这段路多有羊肠小道曲折转弯,真磕碰车辆回去如何交代?”另一警员年纪较大为人老成,告诫二人不可乱来。 池砚舟此刻也无心情开车,无非是顺势聊天彰显心态尚佳。 再者南岗警察署任职期间开车次数倒也不少,但司机警员想要夸耀,你岂能不加以配合。 闻言点头说道:“兄长言之有理,日后再说不迟。” “这玩意金贵,什么时候能有一辆那可威风。” 此言让他不由想起王昱临也是眼馋桥车,可归根结底这等物件寻常百姓真的难以企及。 不仅仅是买得起。 还要养得起。 日常检查维修等成本便不容小觑,再者汽油管制颇为金贵。 可就算如此冰城汽车保有量并不小,王昱临时常就要感叹一句,有钱人真他娘的多。 坐车赶路虽稍有颠簸,却已极为享受。 好过火车乘客众多车厢拥挤空气浑浊,强过马车速度慢起伏颠簸。 因此警员嘴上说是苦差。 实则自在无人管束。 若能新京多停留几日,游玩一番则更好。 只可惜未能得偿所愿。 …… …… 纪映淮在汽车离开后由警察厅外出,稍作观察无碍则前去《万卷书局》。 往日悦耳铃声今日难宁她心。 秦老板见并非约定取书稿时间对方到场,应有突发状况。 两人移步书架之后,秦老板问道:“怎么?” “我昨日由池砚舟口中探得金生恵太调查一事详情,本打算下次前来取书稿时告知,但今日却突发一事不得不提前过来。” “何事?” “池砚舟被新京警察厅借调,前去负责处理中央饭店……” 纪映淮将事情前因后果讲明,秦老板便意识到问题所在。 没有过多犹豫直接说道:“你利用岑鑫告假回穆棱县新安屯,说想祭奠双亲,何时回来等看池砚舟处情况。” 池砚舟知晓纪映淮的身份。 若他在新京遭遇不测为求保命,岂能不将纪映淮供出。 因此她不可在冰城警察厅内无动于衷。 先行撤离出来静观其变。 若东窗事发起码可做撤离,倘若池砚舟能安然回来,纪映淮便也可以结束告假回厅内工作,不会产生额外影响。 “是。” 纪映淮未说坚守岗位之言。 池砚舟无碍她大可继续回来工作。 若出事,她不会指望几日前还是汉奸的人能保守秘密。 故而秦老板安排最是妥当。 可纪映淮心情不佳,警察厅特务股内潜伏人员一事本就难办,好不容易此番能有进展。 却遭遇这等变故。 连她或许都要从警察厅撤离。 到头来损失更大! “事不宜迟,你即刻回去同岑鑫告假,争取在池砚舟未到新京前便离开冰城。” “明白。” 但就在纪映淮打算离开前,秦老板问道:“有关金生恵太调查一事详情,你先做汇报。” “还打算暗中筹备?” “新京之事我等不便插手,但冰城工作不可懈怠,该做的事情要做,不然等池砚舟回来再做就耽误时间。” “他若回不来呢?” “时下无事做些无用功不打紧,但若耽误计划进展则会带来损失。” 秦老板不确定池砚舟是否能回来。 但他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纪映淮却说道:“可池砚舟此人与我等并非一心,新京中央饭店一事他事先知情,却隐瞒不报才被敌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警察学校受训出身,后加入警察署再到警察厅,岂能心态转变如此之快。”秦老板对池砚舟的反应,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人之常情! 策反拉拢实乃第一步罢了。 后续方见真功夫。 “但徐妙清被新京警察厅重点关照,只怕也并非空穴来风,池砚舟身份疑云密布。” 秦老板却笑着说道:“新京警察厅会帮我们解开这层密云,看其后究竟隐藏何种秘密。” 池砚舟身份是否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新京警察厅会帮忙调查。 能活着不受影响回来,则足以表示清白。 反倒秦老板认为池砚舟的新京之行是好事,可以帮他们进一步核查其身份。 国党此前调查仅是知道近年来的资料。 东北遭逢突变多少人背井离乡妻离子散,背调确实不易。 但池砚舟是汉奸! 倒也无需背调太过详尽。 再者日满把控东北,国党想要详尽打探早年之事难如登天。 一名汉奸经历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可将其策反。 但新京中央饭店一事算是新思路,池砚舟若不是真汉奸呢? 按照他在警察厅内所作所为,定是汉奸无疑。 不然秦老板何故选中他? 可情报工作便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既生此念,借新京警察厅之手调查一番未尝不是好事。 若此前真出错。 起码不会一错再错 第三百一十九章 相见欢愁 在行驶汽车内观看窗外景色,倒也不觉枯燥。 人歇车不歇,两名警员交替开车晚七点左右抵达新京。 路卡出示冰城警察厅特务股证件得以顺利放行,车辆驶入新京。 新京是唯一仿照外国首都建造的城市,全市掩映在一片绿海中,有“森林之都”的美称。 且已经开始普及抽水马桶。 以及管道煤气。 甚至实现主干道电线入地的工程。 还听厅内家在新京的警员提及,说有要建设地铁的规划,却迟迟未动工。 车辆一路朝着中央饭店驶去,警员语气酸楚说道:“你这借调公办待遇果然非同一般,竟能下榻中央饭店这等高档场所,我等只能随便寻个旅社凑合。” 池砚舟唯有苦笑。 这等美事他是真不乐意享受。 车辆停靠在中央饭店门前,池砚舟下车将行李箱取出。 “多谢二位一路辛劳。” “我等便不进去眼红你高榻软枕,趁着今夜有时间前去潇洒一番,并非哥哥们不带着你,厅内交代到新京务必第一时间将你送来中央饭店。” “如此看来应眼红的是我。” 辞别厅内警员,池砚舟便已被从中央饭店内走出人员靠近,虽是便装但足以看出端倪。 将证件拿给对方说道:“冰城警察厅特务股警员,池砚舟。” 查看证件无误递还于他,口中说道:“跟我进来。” 中央饭店虽气派,内部装修富丽堂皇。 但冰城之地此类建筑众多,他倒不至于多做观看。 一路登上顶楼。 新京警员进入先做汇报,后让池砚舟进去。 “这位是新京警察厅特务股股长。” “潘股长之威名如雷贯耳,在下远在冰城早就神往已久,今日得见当真器宇轩昂。” 潘坚诚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玩味。 一开口倒是“老警员”了! “池警官远道而来舟车劳顿……” “潘股长切莫折煞,叫我小池就行。” “先坐。” “您先请。” 看池砚舟正襟危坐,屁股仅搭半个,潘坚诚将目光收回说道:“实不相瞒今日要令小池你失望,我这所谓威名当真名不副实,中央饭店一事调查几日困顿不解,还需你多多协助。” “潘股长对自身要求严格值得我等警员争相学习,若广大警员对自身都有如此之高要求严标准,何愁匪患不休!” 说完不待潘坚诚开言,池砚舟便紧跟着再道:“能来协助潘股长实乃荣幸之至受宠若惊,路上心中忐忑唯恐出错影响任务,时刻告诫自己无条件听从潘股长调遣。” 本想看池砚舟敢不敢来。 他敢来! 来之后潘坚诚欲意观察对方状态。 谁知尽是恭维之言。 顾左右而言他! “你今日赶路辛劳便早日前去休息,工作问题明日再说不迟。” “多谢潘股长体恤下属。” “你妻子房间在303。” “属下自行前去休息,股长日理万机也需保重身体,不可操劳过度。” 等池砚舟从房间离开,一旁警员说道:“这货是不是故意和我们装傻。” “显而易见。” “这副嘴脸让我想起厅内那群狗腿子,屁大点本事没有全凭一张嘴。” 潘坚诚很想说我等在外人眼里,与你口中狗腿无异。 “听听看他们聊些什么。”潘坚诚起身进入里间,拿起耳机戴在头上。 池砚舟拎着皮箱敲响303房门。 “谁?” “是我。” 听到熟悉声音徐妙清将门打开,看到池砚舟一脸笑容站在门外,本是心中忧愁竟也展颜露出欢笑。 进入房间将门关上,徐妙清手在唇间轻轻一按,示意有所监听。 池砚舟神色未变,音量正常说道:“人道新京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遇春。” “洛阳!” “大煞风景。” “你还有闲情逸致玩笑?” “我与你同床共枕多少日夜,且自身还是警察厅特务股警员,若你有问题我却不知,确实应当同罪论处不容狡辩。 你之清白我心中有数,不然新京方面借调协助调查我岂敢前来,自投罗网不成?” “话虽如此可麻烦缠身,潘警官不是好相于的。” “如此大事可想而知潘股长压力很大,我等老老实实配合调查即可。” “学生课业只怕又要耽误。” “你能不能先不要考虑在校学生,看看眼前之人。” “你?” “你离别多日不归,留我独守空房。” “这种时候你还有此等心思?” “一看你便有所不知,潘股长令我前来新京,怕也存着观察你我二人是否为真夫妻。” 听闻此言徐妙清态度有些松动:“原来如此,但你我房中之事外人岂可知晓。” “指不定潘股长正在监听。” 潘坚诚由耳机内听到此言神色丝毫未变,同为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岂能猜不到常规手段。 “你刚才说的话是故意给潘警官听的?”徐妙清下意识开口。 后急忙说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大错特错,现在快快前来弥补一番。” “池砚舟我劝你不要太过分,若是那样我有何颜面苟活。” “我开玩笑的,别生气。” 潘坚诚将耳机拿下放置一旁。 一旁警员同样结束监听,皱着眉头说道:“这池砚舟不老实,早就猜到会有监听,也猜到我们调查手段,那番话就是故意说出。” “着实有点意思。” “股长何意?” “警员面对如此软禁调查,要么是唯唯诺诺想办法证明清白,要么则是态度强硬表示被冤枉的委屈。 反观池砚舟上来就溜须拍马,后进入房间故意通过监听揭穿我等调查手段和思路,表现自己不是任人宰割的存在。” “但如此一来他的心态其实很难把控,属下不好分析他是外强中干,或是有恃无恐。” “不必分析,日久见真章。” 303房间内已经熄灯。 池砚舟于黑暗之中坐在床上,手掌轻轻拍打徐妙清手背。 他知晓对方因给自己带来麻烦而内疚,池砚舟此举表示不必介怀。 夫妻二人之间无需说这些。 假夫妻? 二人真情实感岂是假夫妻。 徐妙清突然将池砚舟拉入棉被之内,将二人完全笼罩其中。 他感受对方秀发萦绕脸颊,深嗅一口道:“你难不成喜欢监听这种调调?” 徐妙清伸手掐了他一把,用微弱声音说道:“我心知你是想用玩笑之言宽慰我心中内疚,不愿看我自艾自怜独自神伤,但其实我内心并无你所想的那么自责。 踏上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时,你我心中便早有预料,此刻情况对你我二人而言并非多么糟糕。” 池砚舟感受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吹气胜兰,便知她并非表面这般看来柔弱。 自责! 内疚! 毫无意义。 且她仅仅只是完成组织任务,又有何错? 难道就因为她有家人? 可投身反满抗日保家卫国的仁人志士,哪个不是妈生爹养! 难不成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身行险事易给家人带来灭顶之灾,并非不愿家宅安宁。 只因为民族已到生死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 舍小家! 保大家! “是你做的?”池砚舟将心中疑惑问出。 “嗯。” 黑暗中难窥面容。 但池砚舟脸色确实吃惊。 徐妙清竟能有如此本领? 方才还大言不惭说同床共枕岂能不明,可事实证明他确实未有察觉。 “我倒是要重新认识你了。” “我也是。” 在被子内池砚舟伸手搂住徐妙清,她顺势靠在肩头。 感受彼此心跳,这一刻竟如此弥足珍贵。 “聊聊?” “回家聊。” “回家聊! 第三百二十章 此等妙人 新京的夜倒比冰城来得安宁。 许是怀中良人在侧,心中不似浮萍。 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并未令两人羞涩,或是心中早已认定对方,更觉幸福眷恋。 清晨于床榻之上起来,徐妙清帮他穿上大衣。 后拥抱作别池砚舟从房间离开,前去寻潘坚诚。 “报告。” “进。” “潘股长。” “小池你这起的够早。” “承蒙潘股长看重前来新京参与协助调查,自当严于律己不给冰城警察厅丢脸,更不能辜负潘股长一番美意。” “大致情况可了解?” “属下刻意没有同家妻商谈此事,毕竟调查属于机密内容,她此刻仍为嫌疑人不可深入交谈,分寸一事属下心中有数。” 见池砚舟中气十足,说的大义凛然! 潘坚诚身旁警员无奈将目光看向别处:“什么叫你妻子是嫌疑人你不便交谈,你就不是嫌疑人吗? 让你来新京干嘛的显而易见,你真当需要你来协助调查?” 警员心中所想不便出口。 因池砚舟的一番慷慨陈词,房间内的气氛竟诡异的炙热起来。 仿佛大家必须斗志十足! “让方队长大致给你讲述一下,目前的调查情况。” 跟随在潘坚诚身旁的警员,是新京警察厅特务股队长方言。 “劳烦方队长。” 方言带着池砚舟由房间离开,来至楼顶露台。 于桌椅前落座,池砚舟便开口道:“方队长之名在下如雷贯耳……” “池警官且听我说。”方言直接打断池砚舟话语。 这句话一开头,熟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你昨日见潘坚诚时就是这套说辞,我便在一旁站着岂能听不到,今日便原封不动拿出来真好意思! 被打断恭维之言池砚舟丝毫没有尴尬,一脸正色道:“方队长请讲。” “文教部学务司长林纳颂、次长稲荷琥珀,代表文教部陪同满洲各校参会人员,参观新京高校建设学习交流。 早晨流程进展顺利,午时为彰显文教部对众人之重视,特意安排于中央饭店内进行会餐。 后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晚间则要前去高校礼堂听司长林纳颂、次长稲荷琥珀做演讲。 但在临出发前各教员集合完毕,却迟迟不见两位司长前来,上去查看发现两位司长遭遇杀害,死于房间之中。” 方言将整件事情经过简单概述。 池砚舟听罢陷入思考。 良久不见其言语,方言微微皱眉问道:“池警官可是有何想法?” “属下在想文教部不是连年呼喊经费不足赤字严重,怎还在中央饭店这等高等场所招待满洲各校代表,这花费金额只怕并非小数目。” “池警官未免考虑的有些多了。”方言话语之中颇为无奈。 “方队长教训的是。” “讨论案情!” “两位司长被发现遇害时的具体情况是?” “司长林纳颂在次长稲荷琥珀房间之内,司长倒在茶几前呈跪卧状,致命伤乃是胸口被餐刀刺入,额头伤痕应是倒地时撞击茶几边缘导致。 次长则靠坐在沙发之上,脖颈间刺入叉子一击毙命,身上并无其余伤口。” 池砚舟望着远处街景说道:“凶手在同一空间且同一时间,将两名司长一同杀害?” “没错。” “没有任何动静?” “当日在场人员毫无察觉。” “中央饭店当日仅有教职员工到场?” 方言解释说道:“中央饭店日常承接多是军政要员、社会名流,晚间生意红火一桌难求,中餐时间相对冷清。 且教职员工一行人员众多,基本已经达到饭店最大招待能力,故而仅有几桌军政要员午间就餐。事发当日这些人便被核查后排除在外,凶手锁定在教职员工之内。” 只怕那些人身份地位很高,故而轻易便可排除。 池砚舟此番哪怕为求脱困,都不可祸水东引,因那不是给对方引祸,反倒是他自己要引火烧身。 “刀叉是?” “饭店内西餐配备刀叉不难获取。” “指纹管理局怎么说?” “凶手很谨慎小心,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 “目前调查进展是?” “案发当天没有办法做不在场证明的,便是重点嫌疑人。” “有几人?” “经过多日调查,排除后剩余五人。” 听到人数池砚舟暗道还好! “我要去见潘股长。” “有想法?” “听方队长帮忙讲述如醍醐灌顶…… “跟我来。”方言是半句不想多听。 池砚舟倒也识趣,立马闭嘴跟随其后。 “报告。” “进。” “池警官有调查思路想同股长汇报。”方言这句话也略带嘲讽。 特务股几日调查都未取得进展,你就刚听完案情陈述能有什么高见? “说来听听。” “依照属下愚见,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反而清白。” 平地一声雷! 方言忍不住去看潘坚诚,果然见股长脸色同样微变。 你小子是不是太直接了点。 想让自己妻子清白这种心情,说实在的大家都能理解。 可你一上来第一句就要将人择干净,未免太过心急。 你真当这是儿戏? 潘坚诚收敛心神笑着问道:“小池何出此言?” “刚才在外听方队长认真讲述案情分析,属下认为司长、次长同时被杀害难是一人所为,应当有同伙协助作案。” “同伙?” “要么是一人作案一人望风,要么就是两人同时暴起杀人,才能悄无声息完成一切,事后面对询问两人必然互相作证,因此不能证明清白之人反而清白。” 池砚舟说的掷地有声。 我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坚信不疑! “你这倒是给我们提供了一条新思路,我等再从长计议一番,你且先下去吃早饭。” “随时恭候股长差遣。” 看着池砚舟离去方言再难忍耐,开口说道:“我看这小子压根就是蔫坏,嘴上说的好听态度端正,一上来就全盘推翻调查,直接表示自己妻子清白,倒真是毫不客气,脸不红气不喘的。” “冰城警察厅内竟还有这等妙人。”潘坚诚觉得大有意思。 “妙人? 他最早南岗警察署出身,托人在署内打听得知这小子刚进警署就给当时的特务系主任李衔清送礼,想借此进入特务系,李衔清压根就没有理会他。 可见池砚舟眼中满是权钱交易,利欲熏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根本就没打算配合我们调查。” “如果配合调查,那还需要调查吗?”潘坚诚反问。 “股长的意思是?” “其实他之言论并非没有道理,这几日调查难得进展我同科长做过商议,确实已经提出同伙配合犯罪,互打掩护的可能。” 方言闻言略显诧异,开口说道:“同伙作案的可能我们最早就已经排除,现场打斗痕迹可以很明显的分析出是单人作案,其次则是同伙两人都想进入陪同团内难度很大。” 新京特务股并非前期未做此假设。 而是经过调查后排除。 首先房间内打斗痕迹勘验结果,显示为单人作案。 其次满洲各校前来代表众多,能被选中出席陪同团的人数则很有限,抗日反满分子岂能保证安插两人都可进入? 不确定因素过多! 因此早前就排除这种作案方式。 可谁知科长旧事重提,倒是与池砚舟不谋而合。 潘坚诚看着桌上陪同团全体成员名单道:“情报工作中没有可能与不可能,当一切你认为的可能成为不可能,那么你所以为的不可能,则会成为可能。” “股长认为池砚舟说得对?” “他的言论岂能算对,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现在不能说清白,但有不在场证明的人也不见得就清白。” “意思是重回原点,重头调查?” “没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新京的夜倒比冰城来得安宁。 许是怀中良人在侧,心中不似浮萍。 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并未令两人羞涩,或是心中早已认定对方,更觉幸福眷恋。 清晨于床榻之上起来,徐妙清帮他穿上大衣。 后拥抱作别池砚舟从房间离开,前去寻潘坚诚。 “报告。” “进。” “潘股长。” “小池你这起的够早。” “承蒙潘股长看重前来新京参与协助调查,自当严于律己不给冰城警察厅丢脸,更不能辜负潘股长一番美意。” “大致情况可了解?” “属下刻意没有同家妻商谈此事,毕竟调查属于机密内容,她此刻仍为嫌疑人不可深入交谈,分寸一事属下心中有数。” 见池砚舟中气十足,说的大义凛然! 潘坚诚身旁警员无奈将目光看向别处:“什么叫你妻子是嫌疑人你不便交谈,你就不是嫌疑人吗? 让你来新京干嘛的显而易见,你真当需要你来协助调查?” 警员心中所想不便出口。 因池砚舟的一番慷慨陈词,房间内的气氛竟诡异的炙热起来。 仿佛大家必须斗志十足! “让方队长大致给你讲述一下,目前的调查情况。” 跟随在潘坚诚身旁的警员,是新京警察厅特务股队长方言。 “劳烦方队长。” 方言带着池砚舟由房间离开,来至楼顶露台。 于桌椅前落座,池砚舟便开口道:“方队长之名在下如雷贯耳……” “池警官且听我说。”方言直接打断池砚舟话语。 这句话一开头,熟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你昨日见潘坚诚时就是这套说辞,我便在一旁站着岂能听不到,今日便原封不动拿出来真好意思! 被打断恭维之言池砚舟丝毫没有尴尬,一脸正色道:“方队长请讲。” “文教部学务司长林纳颂、次长稲荷琥珀,代表文教部陪同满洲各校参会人员,参观新京高校建设学习交流。 早晨流程进展顺利,午时为彰显文教部对众人之重视,特意安排于中央饭店内进行会餐。 后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晚间则要前去高校礼堂听司长林纳颂、次长稲荷琥珀做演讲。 但在临出发前各教员集合完毕,却迟迟不见两位司长前来,上去查看发现两位司长遭遇杀害,死于房间之中。” 方言将整件事情经过简单概述。 池砚舟听罢陷入思考。 良久不见其言语,方言微微皱眉问道:“池警官可是有何想法?” “属下在想文教部不是连年呼喊经费不足赤字严重,怎还在中央饭店这等高等场所招待满洲各校代表,这花费金额只怕并非小数目。” “池警官未免考虑的有些多了。”方言话语之中颇为无奈。 “方队长教训的是。” “讨论案情!” “两位司长被发现遇害时的具体情况是?” “司长林纳颂在次长稲荷琥珀房间之内,司长倒在茶几前呈跪卧状,致命伤乃是胸口被餐刀刺入,额头伤痕应是倒地时撞击茶几边缘导致。 次长则靠坐在沙发之上,脖颈间刺入叉子一击毙命,身上并无其余伤口。” 池砚舟望着远处街景说道:“凶手在同一空间且同一时间,将两名司长一同杀害?” “没错。” “没有任何动静?” “当日在场人员毫无察觉。” “中央饭店当日仅有教职员工到场?” 方言解释说道:“中央饭店日常承接多是军政要员、社会名流,晚间生意红火一桌难求,中餐时间相对冷清。 且教职员工一行人员众多,基本已经达到饭店最大招待能力,故而仅有几桌军政要员午间就餐。事发当日这些人便被核查后排除在外,凶手锁定在教职员工之内。” 只怕那些人身份地位很高,故而轻易便可排除。 池砚舟此番哪怕为求脱困,都不可祸水东引,因那不是给对方引祸,反倒是他自己要引火烧身。 “刀叉是?” “饭店内西餐配备刀叉不难获取。” “指纹管理局怎么说?” “凶手很谨慎小心,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 “目前调查进展是?” “案发当天没有办法做不在场证明的,便是重点嫌疑人。” “有几人?” “经过多日调查,排除后剩余五人。” 听到人数池砚舟暗道还好! “我要去见潘股长。” “有想法?” “听方队长帮忙讲述如醍醐灌顶…… “跟我来。”方言是半句不想多听。 池砚舟倒也识趣,立马闭嘴跟随其后。 “报告。” “进。” “池警官有调查思路想同股长汇报。”方言这句话也略带嘲讽。 特务股几日调查都未取得进展,你就刚听完案情陈述能有什么高见? “说来听听。” “依照属下愚见,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反而清白。” 平地一声雷! 方言忍不住去看潘坚诚,果然见股长脸色同样微变。 你小子是不是太直接了点。 想让自己妻子清白这种心情,说实在的大家都能理解。 可你一上来第一句就要将人择干净,未免太过心急。 你真当这是儿戏? 潘坚诚收敛心神笑着问道:“小池何出此言?” “刚才在外听方队长认真讲述案情分析,属下认为司长、次长同时被杀害难是一人所为,应当有同伙协助作案。” “同伙?” “要么是一人作案一人望风,要么就是两人同时暴起杀人,才能悄无声息完成一切,事后面对询问两人必然互相作证,因此不能证明清白之人反而清白。” 池砚舟说的掷地有声。 我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坚信不疑! “你这倒是给我们提供了一条新思路,我等再从长计议一番,你且先下去吃早饭。” “随时恭候股长差遣。” 看着池砚舟离去方言再难忍耐,开口说道:“我看这小子压根就是蔫坏,嘴上说的好听态度端正,一上来就全盘推翻调查,直接表示自己妻子清白,倒真是毫不客气,脸不红气不喘的。” “冰城警察厅内竟还有这等妙人。”潘坚诚觉得大有意思。 “妙人? 他最早南岗警察署出身,托人在署内打听得知这小子刚进警署就给当时的特务系主任李衔清送礼,想借此进入特务系,李衔清压根就没有理会他。 可见池砚舟眼中满是权钱交易,利欲熏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根本就没打算配合我们调查。” “如果配合调查,那还需要调查吗?”潘坚诚反问。 “股长的意思是?” “其实他之言论并非没有道理,这几日调查难得进展我同科长做过商议,确实已经提出同伙配合犯罪,互打掩护的可能。” 方言闻言略显诧异,开口说道:“同伙作案的可能我们最早就已经排除,现场打斗痕迹可以很明显的分析出是单人作案,其次则是同伙两人都想进入陪同团内难度很大。” 新京特务股并非前期未做此假设。 而是经过调查后排除。 首先房间内打斗痕迹勘验结果,显示为单人作案。 其次满洲各校前来代表众多,能被选中出席陪同团的人数则很有限,抗日反满分子岂能保证安插两人都可进入? 不确定因素过多! 因此早前就排除这种作案方式。 可谁知科长旧事重提,倒是与池砚舟不谋而合。 潘坚诚看着桌上陪同团全体成员名单道:“情报工作中没有可能与不可能,当一切你认为的可能成为不可能,那么你所以为的不可能,则会成为可能。” “股长认为池砚舟说得对?” “他的言论岂能算对,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现在不能说清白,但有不在场证明的人也不见得就清白。” “意思是重回原点,重头调查?” “没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二十一章 替罪羔羊 中央饭店此刻处于封锁状态,每日提供简单三餐,一楼大厅不少教职员工落座就餐。 徐妙清得见他出现便迎上前来,陪同一起拿取早饭。 在场教职员工对他兴趣不大。 多日软禁于此心情欠佳,再者同徐妙清熟悉之人很少,对她丈夫更是没有兴趣。 且能参加陪同团的教职员工,在校身份背景都不低,岂能关注基层警员。 徐妙清能入选陪同团是给郑良哲面子,冰城女高不可无人出席。 对此两人反倒清静。 “如何?”徐妙清此刻与池砚舟交谈,比在房间更为方便。 “插科打诨。” “能应付吗?” “我言同伙作案……” “是否所求太过明显?” “此番只身赴新京只为做一件事,便是证明你的清白,凶手是谁对我不重要,大家心知肚明。” “只怕他们被你弄的措手不及。” 池砚舟放下手中碗筷道:“依我看潘股长只怕也有想要重新调查的考量,与我之言不会有太大干系。” 目光环视一周,徐妙清问道:“会是谁呢?” “除你之外,谁都有可能!” 风卷残云将面前食物一扫而净,池砚舟擦了擦嘴。 后靠坐休息问道:“不知中央饭店能封锁几日?” “听同行教师讲,中央饭店背后是国务总理张景惠和他的七姨太持股,此番行方便配合警察厅封锁以便调查,但买卖岂能长久遭受影响,推测等潘股长锁定几名重点嫌疑人后,便会解除封禁将人带回警察厅调查。” “七姨太!” “你想什么呢?” “都说张景惠是‘官升一级,娶妻一房’,可见所言非虚。” “羡慕?”徐妙清用秀足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有你足矣。” “男人!” 早餐用罢不少人并未回房间,而是在大厅之内交谈。 池砚舟同徐妙清换座酒水吧台,点了一杯饮品。 工作期间,不宜饮酒。 端着饮品闲逛参观中央饭店布局,池砚舟借机询问:“贵部可有安排撤离方案?” “不存破绽,方可脱身。” “若不幸遗留破绽呢?” “前国务院总理兼文教部总长郑孝胥,于3月28日在新京病逝。” 此人便是郑良哲出任冰城女高校长时,提到过的满清遗老代表人物。 热衷复辟! 图谋列强共管! 却都无疾而终。 “满日诚合作矣,迹愈合,神愈离。”便是出自其口。 35年日本关东军司令官南次郎以郑孝胥“倦勤思退”需要养老为名,另换了一个对日方更为忠顺的张景惠接替了他。 但为了掩盖矛盾,郑孝胥下台后,仍被赐给“前官礼遇”。 36年他移居新京柳条路自筑的新宅,创办书院。 近两月前病逝! “他无疑是满清遗老复辟派系的精神支柱,如今病逝只怕对复辟派系打击很大。” “惊天噩耗!” 池砚舟慢慢品出其中三味。 郑孝胥此前是总理兼文教部总长。 此次遭逢暗杀之人是文教部学务司两名司长。 中央饭店则是新任总理张景惠的产业。 好似一切都被串联起来。 池砚舟轻声说道:“满清遗老遗少顽固复辟派系成员,为郑孝胥复仇?” “满清顽固复辟派系行为很疯狂,他们所做之事大都令人意想不到,精神支柱倒塌冲动之下杀司长泄愤,影响新任国务总理生意,威慑人走茶凉文教部成员,倒也合理。” 合理? 闹出如此大动静合理吗? 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早年财政部总长任职期间,伺机复辟清朝。 组织‘冷吟社’纠集清室遗老遗少,以吟诗作赋为名,抒发复辟清室之怀。 后逐渐发展壮大,有所实际行动。 闹出过几次大新闻,后被日方免去财政部大臣,改任闲职皇宫内府大臣。 类似事情数不胜数。 旧廷复辟派系早年极其活跃。 如今郑孝胥病逝有忠心耿耿之人想为其宣泄,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看来第三国际行事前已做好准备。 “替罪羊是谁?” “新京师道大学参会代表焦蕴藉。” 郑孝胥创办王道书院亦有代表陪同出席,但岂可如此明显。 焦蕴藉! 池砚舟问道:“分量够吗?” “郑孝胥在李中堂门下充当幕僚时,年仅十几岁的焦蕴藉便被其看重,可算门生。 但后来郑孝胥出任清政府驻日本公使馆书记官,再到湖南布政使,以及被引荐入故宫任懋勤殿行走期间,焦蕴藉则是前去日本留学,故而联系中断。 时过境迁等焦蕴藉以中年人姿态出现在他面前时,郑孝胥心中无不感慨万分,但他当时已经被免职唯有王道书院,焦蕴藉则表示愿在书院报答知遇之恩。 郑孝胥则于心不忍担心因自己影响焦蕴藉仕途,便暗中举荐他前去师道大学,实则也有为满清遗老一脉留存香火的意思。” 没想到竟有如此一场“师生情深”! 焦蕴藉今年四十来岁,年富力强。 是凶手倒也合适。 “他在被怀疑人员名单之内吗?” “当日我故意借机暗中设计,让他也无不在场证明,最早确实在怀疑名单内,但不知为何后续被排除在外。“ “明白。” “打算引导调查?” “不必我来引导。” “嗯?” “他们会逼着我调查。”池砚舟心中早有猜测,潘坚诚将其弄来新京,绝不仅仅只是调查徐妙清之嫌疑。 因相比较之下,徐妙清的嫌疑其实很小。 首先所有问题在调查之中都有合理解释,其次她看起来文弱女生,单人独自搏杀两名男性应是高手所为。 潘坚诚爱纠缠是出了名的。 但在纠缠之余能有其他帮助,何乐而不为? “逼你得罪人?” “那我万万是不能得罪的。”池砚舟笑着说道。 就目前徐妙清的嫌疑程度,无需做任何额外举动。 他想证明徐妙清清白,今日已经表现。 但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去做得罪人的事。 因为我清清白白不会有危机,那为何要轻易替你去得罪人。 郑孝胥此番病逝,满清遗老复辟派系正是怒火无从发泄之时,池砚舟何必自找没趣。 因此他越是不配合。 反倒越能证明清白。 将手中饮品仰头喝掉,池砚舟将杯子递给徐妙清道:“我去上面看看潘股长是否有差遣。” “小心。” “明白。” 重新回到楼顶看到方言站在露台,池砚舟快步上前询问:“方队长早晨可曾用餐,若是公务繁忙不得时间,我且下去给您拿上来些。” “不劳池警官客气,早餐已经吃过。” “那属下便放心,方队长可要照顾好身体,莫要积劳成疾。” “股长已经同意你之提议,打算对当日在场教职员工,重新做梳理调查。” 听闻此言池砚舟略感不好意思道:“这刚来就让潘股长采纳建议,属下倒是受宠若惊,也是灵光一闪运气罢了。” 方言很想说你这语气之中的得意,和你说的话没有一个字能挨上。 再者这种情况特务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还用你在这里说。 不过是事前已经排除在外,此番科长想要再做尝试罢了。 但潘坚诚故意让方言说是因池砚舟提议,才打算重新调查。 “池警官能力果然非同凡响。” “方队长也在新京听过我的名号?”池砚舟突然兴致高昂问道,一脸期待方言的回答。 你有个屁的名号? 但方言还是一脸真诚说道:“那是自然,池警官加入警察厅特务股后,接连几次行动大获全胜,可谓表率。” 还好提前调查池砚舟资料得知信息。 “分内之事,不值一提。” “快入内详谈调查一事。”方言是真的有些累了。 “方队长先请。” “请。 第三百二十二章 稍安勿躁 新京街道随旭日东升逐渐热闹。 池砚舟无暇观赏,携同方言再度进入房间。 窗户开启察觉风感却不太具有凉意,大衣外套可有可无。 “多谢潘股长款待。” “中央饭店慷慨解囊,应谢张四爷。” “股长所言极是。” “坐。” 道谢后池砚舟与方言一同坐下,潘坚诚将厚厚一摞资料放置桌面。 “中央饭店所困人员资料皆在此处。” “竟有如此之多?” “你且详细了解,看能否发现端倪。” “是。” 在回答结束之后,池砚舟立马全神贯注投入工作状态。 其认真程度让方言眼前恍惚! 判若两人! 方言忍不住目光去看潘坚诚,暗道莫不是此人投身工作才会如此专注? 逐字逐句认真观看。 午间吃饭池砚舟都置若罔闻,潘坚诚表示不必打扰。 陷入高强度工作直至下午六点将资料看完,池砚舟放下手中最后一页纸,靠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 方言其实下午目光更多落在他身上。 看其如此认真细致的查看人员资料,莫非是有发现? 此刻见他结束,便充满好奇等之开口。 大概三分钟时间,池砚舟好似已于脑海之中将资料梳理完毕,睁眼起身。 “股长。” “有何高见?” “属下详细了解全体人员资料目前尚无重大发现,打算明日继续认真梳理整取找到破绽。” 方言闻言心中大呼:“我就知道! 我他娘的究竟在期待什么?” 潘坚诚神色未有变化说道:“池警官今日辛苦,导致午饭都没得空去吃,这便早些去吃口东西,免得饿坏身体。” “多谢潘股长体恤下属,全身心投入工作时外物不觉,经股长提醒突觉得腹中空空难捱,我便先下去吃口东西。” “切莫再耽误时间。” “是。” 随着池砚舟离开房间,方言都懒得再起身,坐在凳子上说道:“害我白白期待一天,还想他能有何惊人发言,早该想到这人最为装腔作势,一日白看还讲什么外物不觉。 我中午喊他吃饭时都快贴到他脸上,他能忍住继续观看属下是真没想到,若不是股长命我独自前去吃饭,再晚走一秒钟我都怕当场发笑。” “笑什么?” “装模作样!” “这恰恰是他聪明。” “聪明?” “装疯卖傻不配合调查便给我等发难理由,可肝脑涂地投入工作但因能力受限不得寸进,我们又能说什么?” 你新京警察厅特务股尚且调查不到线索。 池砚舟小警员一名,未能发现岂不是太过正常。 你说我工作玩忽职守态度不端正也罢,可我忙的午饭都没时间吃,谁能有我认真? 方言皱眉说道:“难不成任由他如此?” “不急。”潘坚诚显然另有安排。 池砚舟下到一楼大厅与徐妙清一同共进午餐,还将桌面烛台之上的蜡烛点燃,营造一些烛光晚餐的氛围。 但中央饭店目前仅提供大锅菜。 可不曾安排西餐。 灯光之下烛火显得羸弱难辨,火苗飘忽却顽强不灭。 期间徐妙清问道:“中午为何没有吃饭?” “认真工作。” “如此态度是否妥当?” “自是不妥当,但却无法改变。” “潘股长理应不会任由你如此‘插科打诨’。” “手段无非还是利用你威胁我,不理会便可。” 池砚舟将饭碗放下继续开口:“之前所言满清遗老以及复辟派的报复行为,其实也应将你算计在内。” “我?” “郑良哲赶赴新京出任冰城女高校长一职,实则便是处理满清遗老一脉的烂摊子,梁子自是早就结下。 你代表郑良哲而来若被认为是凶手,整件事情就会更加复杂,满清遗老复辟派凶手杀人,栽赃嫁祸郑良哲所派代表顶罪,那便是一石三鸟。” 选中央饭店行动,为报复张四爷。 选文教部司长,为报复昔日同事人情冷淡。 选徐妙清顶罪,为报复郑良哲冰城行事。 “所以哪怕潘股长想要认定我是凶手,郑良哲这里都难答应。” “没错,如果不是确凿证据想要置你于死地很难。”池砚舟今日查看人员资料时,并非假模假式,实则心中多有考量。 本就嫌疑不是最大。 加之多方因素汇集一起,徐妙清的危险性很低,所以池砚舟才能更加从容处理应对。 这要格外感谢徐妙清个人能力出色,专业素养出众。 若非未遗留隐患线索,只怕情况早就危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非耗费些时日罢了。”池砚舟话语宽慰。 “是否会影响你的工作?”徐妙清言语之中所谓工作,并非是指冰城警察厅的工作。 “现在同样是工作。” 隐患不除何以工作? 且徐妙清杀敌抗日自当营救,更别提私人情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谍海无名》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谍海无名请大家收藏:谍海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吃过晚饭两人便一同回房休息。 他觉得今日表现已经足够,再去对方眼前晃悠适得其反。 池砚舟不去方言根本不来寻,他着实是受够对方。 房间内谈话不便两人不再另做交谈,反倒闲聊家长里短。 …… …… 冰城马家沟区巴陵街。 宁素商等待李万山告知新京调查详情。 当夜窗帘信号发出不见对方前来,宁素商便意识到有事发生。 后还未等她暗中了解,便得知池砚舟动身前去新京,她当即将此事汇报冰城市委。 今日便是先来询问调查结果。 李万山开口说道:“通过新京方面同志提供信息得知,中央饭店多日前便被封锁,暗中调查原因是学务司长被暗杀……” “池砚舟因徐妙清而被调查?” “目前推测是这样。” “第三国际行事理应小心谨慎确保安全,新京警察厅调查中央饭店一事不该重点怀疑徐妙清,更不该调查到具体线索。” 宁素商认为新京警察厅能让池砚舟去新京。 足以表明他们调查到了重大线索。 不然岂会做如此安排? 李万山认同这个观点,毕竟他们不能心存侥幸,要做最坏打算。 “事情发展应该比较突然,‘欢颜’同志可能遭受到了敌人的监视,因此没有办法将消息通知给你。” “哪怕他能将消息通知到位,我建议他不可前去新京,只怕也难被采纳。” “‘欢颜’同志选择没有问题,徐妙清若被确认身份,他的工作必将遭受重大影响,甚至被迫中断,所以前去新京再做努力,是值得敬佩的勇敢精神。” “要不要同第三国际方面取得联系,询问中央饭店一事部署安排是否有遗漏?” “事已至此联系也无大用,还会平白无故将‘欢颜’同志身份泄露,市委商议应当先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宁素商默默点头认为此举正确。 可中央饭店内情况一无所知,如何不令人心忧。 “国党方面会有安排吗?” “刚刚建立被迫合作关系岂会为之冒险,只怕也是静观其变。” “倒也不算坏事。” 李万山对宁素商说道:“你且暂时转移住所,等后续安排。” 宁素商很想说她相信池砚舟。 可工作有铁律。 与信任无关。 因此说道:“我会暂离住所等候通知。” 宁素商还有一处临时住所,李万山知晓位置。 冰城市委会时刻关注新京情况,随后通知宁素商应对方案。 …… …… 冰城西傅家甸区南六道街。 徐南钦由《韩医生诊所》出来。 乘坐人力车回到家中独自吃饭,后进入房间将贴身携带的一张字条取出,平整铺贴在桌面穴位图上。 目光依次扫视后面色凝重。 后将纸条付之一炬,床上休息未有动作。 《谍海无名》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谍海无名请大家收藏:谍海无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百二十三章 热血儿女 夜里无风,心难自静。 雄鸡鸣啼,划过星空。 徐南钦起身看表不过凌晨四点,却再难有睡意。 靠坐床头闭目沉思直至清晨,如往常一样由房间离开洗漱等待张婶做饭。 后穿戴妥当从家中离开前去诊所,今日徐南钦需取诊所利润三成,交给燕季同。 原本此事应由池砚舟代劳,但如今只能徐南钦亲自负责。 早晨诊所病患较少,红白星见徐南钦走近上前说道:“徐老板您来了。” “韩医生诊室可有病人?” “刚进去一人。” 闻言徐南钦就坐在候诊座位上等着,待诊室内病患找红白星取药时,他进入房间之中。 “把钱给我。” 韩医生从抽屉内取出信封交给徐南钦,其内便是三成利润。 因刚开业收入有限故而不多。 见徐南钦拿钱后便要离开,韩医生起身阻拦说道:“新京之事真就不管不顾?” “什么事?” “徐妙清!” 韩医生与徐南钦自是知晓此事。 池砚舟被借调新京一事也已知晓。 这几日韩医生便担心此事,徐南钦的女儿、女婿岂能置之不理。 徐妙清或许阴差阳错误陷危机,可池砚舟却在之前被‘烛龙’拉拢策反,若面对新京警察厅调查,谁知会是何结果? “不相干之事莫要关注。” “这岂能是不相干之事?” 徐南钦转过身面对韩医生,手指暗中用力握紧手中信封。 “党国冰城情报机构,非我徐南钦一人之机构,吾辈同仁前赴后继鲜血浇灌白骨铺就,其中艰辛惨痛你我皆知,岂可因我一人私利带来隐患。” “可若无动于衷只怕事态严重,两人双双命丧黄泉!” “那便由我前去新京收尸。”徐南钦语气平淡可手指愈发用力。 “党国内部多少人利欲熏心,你徐南钦何故死板迂腐。” 徐南钦目光看着头顶吊灯缓缓开口:“我一路行来深知其中不易,31年交通站四名交通员遭逢日伪抓捕,为保情报不落入敌寇之手四人携手跳崖,年纪最大的二十四岁,最小的仅仅只有十五岁。 同年县党组织遭受叛徒出卖,一十二人举火自焚,火光冲天而起黑夜映照如同白昼,同僚烈火之中放肆嘲笑日寇无能不敢上前,后更是满身烈火重出炽焰惊得日伪成员仓皇躲避。 32年镇站点被日伪识破其内人员尽数遭到抓捕,枭首示众人头堆起足有两米多高,周遭百姓感其精神偷偷在家中祭奠被密探发现,举报之下连杀九户桩桩灭门。 类似事件数不胜数,包括我徐南钦今日能活,亦是无数人选择牺牲助我得以活命,党国内部不管多少人利欲熏心,都无法磨灭前线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的儿女英豪。 情报工作收集消息是我等本职所在,可若插手中央饭店之事便算僭越,此事莫要再提。” 看着徐南钦离开诊室,韩医生如何不知他心中煎熬。 可无奈身负重任,别无选择。 唯有隐忍! 韩医生知老友辛苦,却只能听命行事。 他又何尝不是经历一番彻骨铭心才有今日! 带着信封徐南钦前去与燕季同约好茶馆,脸色早就恢复如常。 燕季同走进包间便开口说道:“让徐老板久等。” “在下也是刚到,茶还烫的没能喝到嘴。” “整日里没有正经工作,具是琐事缠身。” “燕股长贵人事忙是应该的,这是这次的利润以及账目。” 燕季同仅是将钱拿走说道:“账本一事我就不过目了,徐老板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徐南钦也没有坚持便将账本收起道:“目前诊所生意日渐好转,下次定当强过当下。” “韩医生医术高超,徐老板经营有方,我对诊所自是充满信心,若是遇到麻烦不必客气。” “有燕股长出面照拂各方都给些颜面,和气生财。” 又闲聊两句喝茶一杯,徐南钦便识趣结束今日会面,本就是送钱。 没必要交谈太久。 后两人同行至茶馆门前分道扬镳,徐南钦收敛心神独自离开。 近段时间他行事同样非常小心,甚至除却诊所这等正大光明可以出入的地方外,极少再去别处。 今日忙完燕季同处事务,则打算去香坊区看看。 坐车到香坊区线香铺子。 自有负责人迎来。 询问近日生意情况撞见崔虎。 “徐老爷。” 见其一脸伤痕未消,徐南钦问道:“怎么搞成这样?” “与人生了是非,已经无碍。” 这伤情况你说磕碰便是自欺欺人。 徐南钦实则心中已经知晓前因后果,故而没有多做询问,仅是说道:“伤药坚持涂抹,日后切记不可与人生事,冰城不比别处,招惹不起之人太多。” “我知道了。” 正常工作、生活是徐南钦此刻唯一能做之事。 …… …… 新京中央饭店,今夜大厅人员聚集一堂。 因潘坚诚表示经过多日调查,可先行释放一批无关人员,唯一要求便是出去之后不可妄言此事。 能出去众人求之不得。 满口答应不会泄露任何有关此事的信息。 潘坚诚开始点名。 一十五人名单念罢说道:“方才念到名字的人,明早可以离开。” 此言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徐妙清当然不在释放名单之内。 见台下骚动潘坚诚当即表示:“调查工作还在继续,明日晚应还会有符合离开人员名单公布,大家不必急于一时。” 听到还会有可以离开的机会。 未被点到名字的人,开始期待明日情况。 能离开的教师心情大好甚至相约喝上几杯,也有未被选中心情烦闷之人留下同饮。 池砚舟对一旁徐妙清说道:“潘坚诚是想要我们自乱阵脚了。” 若预料不错从今日开始,每日都会有人员被放行。 因池砚舟也看过成员资料。 一眼便能看出清白之人不少。 但不管怎么放行,徐妙清肯定不会在内,包括被潘坚诚重点怀疑的目标,都不可能有离开的机会。 “等到大家都离开的差不多后,只怕剩余人员就要被带去警察厅接受调查,避免继续影响饭店生意。”徐妙清也能大致猜出对方意图。 “潘坚诚是想逼我配合他调查,证明你的清白。” “为何偏偏选中你?” “首先当然因你在嫌疑人之列,我来可方便潘坚诚更加准确判断你的身份,其次慎鸿畅呼兰县被扣上破坏抓捕行动罪名一事,是由我负责嫁祸应也被他知晓。” “这人倒是谁都不想得罪,专欺负你这等警员。” “新京相比较冰城情报工作自是不如,但首都所在难免权利顷轧,皇宫大臣、八部成员比比皆是,情报工作调查难度倒是远胜冰城,故而养成潘坚诚与盛怀安截然不同的性格,潘坚诚更喜假借他人之手成自己之事,酷爱借刀杀人!”同为警员新京之事自然听过一二。 这刀别管小与不小。 好用便可。 “看来你我要去新京警察厅走一遭。”徐妙清觉得此举在所难免。 池砚舟原本在冰城未来时心中多有恐慌。 但与徐妙清相见之后,反倒镇定自若。 “去坐坐也无妨。” 徐妙清因是郑良哲所选代表,若无确凿证据不可胡乱定罪。 池砚舟更是冰城情报科特务股警员,身份无异才能加入特务股,甚至得到股长盛怀安的赏识。 来你新京一趟,就被打成反满抗日分子? 意思是冰城警察厅识人不明? 还是谁暗中帮助反满抗日分子潜入? 配合调查当然没有问题。 但你不给冰城警察厅一个足以令他们信服的说法,盛怀安、傅应秋岂能善罢甘休。 这是厅内、科内颜面问题! 因此你就要讲证据。 哪怕昔日蛮不讲理的新京警察厅,如今也要拿出证据。 可你没有证据,池砚舟、徐妙清怕什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二十四章 突然发难 中央饭店被困人员接连离开。 期间池砚舟参与调查工作,多次表示徐妙清清白,应当允以放行。 潘坚诚则认为可再做查验,一直未能同意。 时至今日仍未离开中央饭店之人,仅余六名。 徐妙清! 焦蕴藉! 皆在其内。 新京特务股不便继续影响张四爷生意,欲意带六人回警察厅进行后续调查。 新京警察厅特务股,实非常人所想进入之地。 有深厚背景教员以势压人,潘坚诚丝毫不为之所动。 并非言你便是凶手,仅是需要你去警察厅特务股配合调查,所谓背后之人又能说什么? 池砚舟拎着皮箱,同徐妙清一道等候出发。 冰城学校参会代表下榻饭店并非在此,故而徐妙清行李不在此处。 见方言站在饭店门前,池砚舟将皮箱先行交由徐妙清看管,他上前问道:“不知特务股是否会解决我的住处问题?” “池警官远道而来岂能忽视住宿,到时徐老师会被安排一间房屋,不如就住一起好有照应。” “如此甚好。” 徐妙清是嫌疑人。 所住之处必然遭受看管。 让池砚舟与其同住,意思不言而喻。 后跟随警员由中央饭店前去新安排住所,池砚舟、徐妙清未有吵闹。 方言目送警员等人离去,回到潘坚诚身旁。 “股长,池砚舟、徐妙清二人并未有过激言行。” “倒是沉得住气。” “看来池砚舟早就知我等想法,不愿让我们如意。” “郑良哲、新京警察厅确实都不宜无故招惹。” 方言无奈说道:“不仅他们二人,其余人等背后关系同样错综复杂,不然仅剩六人大可直接用刑审讯。” 新京不便之处就在于此。 人脉网络,盘根交错! “其实日本长官暗中授意可以用刑审讯,各方压力会帮我等承担。” “那既然如此也不必找寻住所负责看押,干脆直接关押进入审讯室内,依次用刑审讯不怕他们不招供。” 听方言如此建议,潘坚诚微微摇头:“日本人想抓到凶手为稲荷琥珀次长报仇,恶人便要让我特务股警员来做,各方压力他们当然会帮我们应对,可就怕集腋成裘。 今日得罪五人,明日得罪三人,天长地久仇家遍布,日后真遭难只怕都会落井下石,甚至其中若有时来运转之人,反倒成为祸害根源。日本人能护一时,难护一世。” 确定对方嫌疑用刑逼迫开口,潘坚诚不会犹豫。 嫌疑人无权无势,用刑审讯更是手到擒来。 可现在情况显然不同,特务股本就得罪人,若再无节制树敌太多,虽是日本人乐意看到场面,却存在隐患。 潘坚诚很明白日本人不喜欢看特务股警员讲人情,更希望他们凶残的像是一条野狗。 第三百二十五章 无奈合作 阳谋! 心思昭然若揭,目的显而易见。 看似交由你取舍,实则并无选择权利。 警察厅特务股刑具岂能任由加身,池砚舟也知潘坚诚未开玩笑。 今夜若不给他答复,明日徐妙清就会被绑在审讯室内。 办公室内一时无言,方言欲开口被潘坚诚眼神制止,独余墙上钟表滴答声清晰可闻。 最后池砚舟抬头苦笑道:“潘股长又何必非要让我掺和这趟浑水。” “徐妙清被列为嫌疑人增加厅内调查工作量,你也不可完全算作局外人,出份力岂不是应该。”方言代替潘坚诚回答。 “我妻子奉命参加新京会议是支持日满工作,中央饭店一事牵扯之人众多,都应算作受害者。” “但就目前情况而言,进展审讯调查是常规手段,你作为警员应当了解。” 方言之语池砚舟确实无力反驳。 再度叹气问道:“不知潘股长想我做什么?” “首个提出焦蕴藉嫌疑重大,建议对其进行深入调查,且亲自负责此事。”潘坚诚口中之人果然是焦蕴藉。 闻言池砚舟面色难看道:“潘股长这是早有算计。” “工作分配。” “根据此前贵股调查资料显示,焦蕴藉与郑孝胥师徒情深多年未改,定然也是满清遗老遗少内部重臣。” 新京警察厅特务股对嫌疑人员做过详细资料调查,池砚舟在中央饭店时便看过,因而知晓此事不算疑点。 “满清遗老池警官又并非没有得罪过。”方言冷冷开口。 “既然潘股长能调查到这些信息,定然也推算出新京专员冰城之行的前因后果,我于其中扮演角色本就得罪对方,若再加上郑孝胥刚死不久,我便追着他爱徒调查不放,正是群情激奋的复辟派成员,只怕恨不得亲手撕了我。”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方言总是冷不丁的来一句,池砚舟气的有口难言。 但方言却心中暗道:“让你也体会体会我前几日的感觉。” “你且负责调查焦蕴藉,只要完成这项任务,不管对方是否乃是此次事件真凶,我都会让你同徐妙清离开新京回去冰城。”潘坚诚威胁在前,许诺在后。 池砚舟退无可退,咬牙说道:“我可以主动提及焦蕴藉嫌疑重大应当深入调查,并且亲自负责此事,但唯有一点要求。” “讲。” “希望贵股可以确保我妻子徐妙清的安全,以及我在新京活动的安全,中央饭店之事我想股长心中定有猜测,两位司长地位崇高尚且如此,我这等小人物他们更是肆无忌惮毫无顾忌,若知晓我如此行事只怕想要杀了助兴。” “徐妙清作为嫌疑人会被警员严密看管,安全问题你可放心,方队长会陪同你进行调查,对方倒也不敢轻易出手。” 潘坚诚此言无非告诫池砚舟,徐妙清安全无忧,但不可离开特务股视线。 “多谢股长。” “当此消息传出你定会面对一些压力,还望你能一肩担之。” “属下明白。” 老狐狸! 池砚舟心中暗骂却无可奈何。 但从潘坚诚话语之中,可探得他对徐妙清怀疑渐消。 毕竟多方调查试探,不仅针对徐妙清,且包含舒胜试探池砚舟,以及令他来新京看是否敢赴约等等。 都未发现问题,自然怀疑减弱。 因此目光集中在焦蕴藉头上,与第三国际此前布局不谋而合。 倒也算是按照预料发展。 可唯独生变的则是,潘坚诚让池砚舟来负责调查。 虽有变故却整体消除怀疑,可谓是好消息。 至于得罪满清遗老一事,日后再从长计议,此番实在难以避免。 结束商议池砚舟同方言从办公室内离开,站在门外池砚舟说道:“日后劳烦方队长。” “你只要好生调查,安全自是无忧。”奇快妏敩 “在下明白,不知需我如何调查?” “是你提出焦蕴藉具有重大嫌疑,该如何调查应你拿主意。” 池砚舟心知特务股有调查想法,此番却是想要看看他是否真心实意,避免阳奉阴违敷衍了事。 “那属下今夜回去细想一番,明日再与方队长汇报。” “我与你同行。”方言此刻也住在酒店内。 到酒店二人分道扬镳,池砚舟回到房间中。 徐妙清等候多时见其归来,上前目光之中满是询问。 池砚舟开口说道:“你还没睡?” “等你回来。” “早点休息。” 二人上床,依然用被子将自身全部包裹其中 加之说话声音刻意微弱,无惧监听。 “今日事态如何?” “潘坚诚突然发难……” “他设计逼迫你答应成他手中长枪,日后只怕对你影响很大,再者现如今满清遗老一脉正是情绪激荡之时,新京对你而言岂不是龙潭虎穴。”徐妙清言语之中饱含担忧。 “第三国际设计行动以及后续计策实则都无问题,其实你早该可以离开新京回去冰城,全因我乃是警察厅警员,导致潘坚诚想要借刀杀人,反倒是困住你而胁迫我。” 他很清楚第三国际整体计划没有问题。 焦蕴藉这名替罪羊找的非常好,潘坚诚现在确实已经重点怀疑对方。 说是徐妙清影响他。 其实也是他影响徐妙清。 二人互相影响罢了。 “你此番很危险。”徐妙清只担忧池砚舟安稳,互相影响早有预料都不必介怀。 “酒店由特务股警员负责看守你安全不会有问题,我全程跟随方言进行调查也能避免在新京遭遇不测,至于日后回到冰城是否会有麻烦,现在不在你我考虑之中,先度过眼前难关回去冰城才有资格再言其他。” 徐妙清承认池砚舟说的很对,一针见血。 日后如何? 那要有日后才能考虑。 若今日难关尚且度过不了,便也无需未雨绸缪。 徐妙清不是优柔寡断、自艾自怜的性格,当即不再说其他话语,将第三国际给提供的所有与焦蕴藉相关的资料详细告知。 一字不落! 池砚舟认真听她诉说,后详细记下。 相拥而眠,第二日一早池砚舟与徐妙清一同吃罢早饭,他出门去寻方言。 坐在方言房间之内,池砚舟说道:“属下昨夜细想有关焦蕴藉一事,尚有一点不明。” “你说。” “根据最早调查资料显示,焦蕴藉在案发当日没有不在场证明,被列为重点怀疑目标,后又因何排除对方嫌疑?” “当日用餐结束并非所有教员都安排有房间休息,中央饭店内住宿房间有限,陪同团成员众多难以安排妥当,故而有休息需求的可做报名申请,其余前往桌球馆、麻将馆娱乐者则不需要安排房间。 亦有一部分人前往古玩店、时装店等消遣,焦蕴藉最早便没有申请房间做休息之用,而是同新京学校内的几名熟识朋友相约打麻将,但仅仅打了一圈便有侍应生表示有电话找他。 站在前台接打电话有些不太方便,当日大厅人员众多且声音嘈杂,所以焦蕴藉才要求一间房间休息,其实是为在内通话。” 听到此处池砚舟问道:“莫非午间休息时间焦蕴藉都在与人通话,所以根据通话人员提供线索,排除焦蕴藉作案时间?” “那倒不是,根据焦蕴藉提供信息联系当日来电人员,得知通话时间仅有十分钟,但焦蕴藉却一直在房间内没有再下来打麻将。” “那这嫌疑应该上升才对,为何反倒排除?” “但通话内容是需要焦蕴藉紧急撰稿一篇,师道大学校长第二日便要用,故而他午休时间便一直在房间内奋笔疾书。 股长看过他写的东西,确实与电话那头人员告知内容相符,可见不是提前书写。 再看草纸与半成品稿件的含量,推断他是没有时间去行杀人之事,所以才又将其排除在外。” 第三百二十六章 出乎意料 怀疑! 排除! 有理有据。 池砚舟此前同徐妙清聊过有关焦蕴藉之事,第三国际欲寻替罪羊,自不能让其在案发当日有不在场证明,故而提前设计利用师道大学撰稿工作布局。 令焦蕴藉当日停留房间之内。 但低估焦蕴藉书写速度之快,所提供内容竟足以证明他不曾具备作案时间。 听罢方言讲述,池砚舟问道:“焦蕴藉当日所写内容,可否借来一观?” “去股内看。”方言起身表示相关资料都在特务股中。 紧跟其后来至新京警察厅,白日里人来人往忙碌异常,未有人对池砚舟这位生面孔感兴趣。 落座特务股方言将焦蕴藉当日所写内容拿出,池砚舟翻看确实文采出众,辞藻华丽彰显大家风范,洋洋洒洒加之草稿竟有千言,午休时间能写出来便是不易。 池砚舟将稿件放下问道:“且看这些内容足以证明焦蕴藉清白,为何此番重点怀疑目标,他又重回在内?” “你且细看稿件内容。” “便是校内借此次满洲各校代表会议一事,所做总结。” “虽是当日临时打电话想第二日举行校内会议,附和大会召开举办意图示好文教部,但实则新京不少高校都有此打算,故而焦蕴藉亦有可能多日前便着手准备。” 听此分析池砚舟点头道:“稿件看似花团锦簇却尽是赞美之言,提前写就压力不大。” “因此焦蕴藉嫌疑目前不能排除。” “但他若提前准备稿件以求行暗杀之事,又岂能恰好料到学校会打电话前来,若电话当日不打或等到晚上再打,岂不是对他毫无帮助?” “根据股内调查所知,乃是学务司两位司长与陪同团早晨参观学习时,有一高校表示会在学校之中召开大会,全校师生都要参加,领悟此次会议的主要精神等,此举受到两位司长一致好评,故而其他学校生怕落于人后,争相效仿。” “焦蕴藉提前知道此事?” “学校方面没有刻意保密,知晓人员众多,他或许会有耳闻。” “因此早做算计?” “目前调查工作,便是要证明这一点。” 池砚舟又看了看桌面上的稿件说道:“若想证明这一点只怕不易。” “确实如此。” “我建议先走访一下当日在司长面前,提出召开全校大会的学校,看这个消息焦蕴藉是否提前知道,其次去师道大学进行调查,再次询问当日给焦蕴藉打电话的人员,看他是否想起别的线索。” “可以。”方言配合协助池砚舟进行调查,对此提议他觉得没有问题。 因此在方言带领之下,先去当日提出召开会议的学校。 经过他们询问得知会议一事不是秘密,学校内多有讨论,焦蕴藉是否知道他们不清楚,但校方表示应该都有耳闻。 其次再去师道大学,当日负责打电话人员是学校领导。 他告诉池砚舟、方言,当日情况确实突然。 学务司长大赞开会之举,师道大学得此消息便想要拔得头筹,明日召开自能快人一步。 于是致电焦蕴藉让其连夜赶稿,表示次日便要用。 询问之下也无问题。 后池砚舟更是在校内走访焦蕴藉昔日同事、好友。 他的调查态度方言极为认可,方方面面各处细节都考虑到位。 话语之中对焦蕴藉的怀疑毫无掩饰,可见并非想要敷衍了事。 但认真积极的工作态度没能换来斩获,一日忙碌无果。 “今日便先如此,明日继续调查。”方言对待池砚舟语气缓和,因今日调查表现对其有所改观。 两人朝着新京警察厅走去,却突然遭人阻拦。 看清来人模样,方言于池砚舟耳畔轻语:“侍从武官处武官长门下之人。” 闻言池砚舟便心中明白所为何来。 果然对方上前说道:“想必这位便是池警官。” “不知阁下是?” “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方言此刻开口:“双兄乃是武官长手下左膀右臂,岂是不值一提小人物。” 双英卫? 池砚舟当下明白,正是此人先前帮舒胜在新京斡旋。 金条也是给他。 但可见应是交由背后武官长。 双英卫闻言笑问:“能否允我单独同池警官闲谈两句?” “双兄开口自是方便,我且前去一旁等待。”方言无法拒绝双英卫提议,便朝着一旁走去。 他无需担心池砚舟胡言乱语,因徐妙清还在特务股手中。 池砚舟现在终于算是明白潘坚诚当日所言,让自己一肩担之。 压力特务股会管。 例如此刻双英卫若是想要对他如何,方言不会无动于衷。 可其余则要池砚舟自己应对。 “舒主任书信之中多有提及池警官,对你颇为赞赏。” “多谢舒主任抬爱。” “先前一事解决妥当再无后顾之忧,不仅舒主任得以永除后患,池警官亦然。” “此事尚要多谢双先生。” “但双某人微言轻能力有限,多来几次便言语无用,此番满清遗老派系群情激奋,池警官又何必行不明智之举。” 双英卫果然为此事而来。 池砚舟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说自己受潘坚诚胁迫,武官长也难插手警察厅调查事宜。 你说受到胁迫身不由己,双英卫寻潘坚诚据理力争,那对方便选择用刑审讯你如何阻拦? 用刑审讯武官长、双英卫都没资格阻拦。 潘坚诚说让你一肩担之,便要说到做到。 故而面对双英卫,池砚舟说道:“在下也不愿跋山涉水远道而来行不明智之举,可学务司长稲荷琥珀、林纳颂双双遇害身亡,日本人命警察厅负责调查抓捕真凶,谁又敢不听命令。” “稲荷琥珀、林纳颂司长遇害自当抓捕凶手,可也不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双先生何出此言?” “焦蕴藉之清白我无需赘述,但今日突闻池警官重点怀疑他,更是提出要深入调查,细想之下觉得应另有隐情,今日前来询问。” 双英卫实则猜到池砚舟处境。 此刻便是告诉他可以言明。 但池砚舟心知肚明如今坦白只对双英卫有利,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硬着头皮说道:“清白与否需要警察厅详尽调查,在下提出怀疑也有根据所在,并非空穴来风欲加之罪。” 闻言双英卫眉头微蹙。 显然池砚舟回答令其出人意料。 池砚舟继续说道:“警察厅抓捕凶犯合理调查,定不会冤枉好人,双先生若觉焦蕴藉清白又何惧调查。” “你怀疑他的根据是?” “实在抱歉,此乃特务股调查机密,在事情未有定论前,都不可对外言说。” “不可说?” “保密条例规定,还望双先生莫要为难在下。” “先前冰城一事没有后续,你莫非真就以为我等没有脾气?” 见其威胁池砚舟也知此刻不能怯懦,不然对方只会变本加厉,于是说道:“听闻新京那几日人头滚滚,不知是否都是有脾气之人。” “好胆!”双英卫没有想到一小小警员竟有如此魄力。 他亲自前来对方都不改口,已然出乎意料。 软的不行继而威胁,可谁知对方还敢反威胁他。 那几日宪兵队借慎鸿畅一事,在新京确实闹的人心惶惶,双英卫都不愿再提这等颜面扫地之事,却被对方率先提及。 “请双先生放心,在下定当秉公执法。” “小心被人卸磨杀驴。” “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好!” 双英卫扭头离开脸色难看,方言也不由多看池砚舟几眼,他还以为对方只会唯唯诺诺,如同初来中央饭店时满口恭维之言。 可最后池砚舟、双英卫都不再刻意压制声音,倒是让他听去只言片语。 这等强硬态度,方言此前从未想到。 今日不仅双英卫出乎意料,方言亦是如此。 “方队长。”池砚舟走近见方言没有反应,出言喊道。 回过神来方言说道:“走吧。” 两人继续朝着新京警察厅而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二十七章 破局之法 新京警察厅内,寻潘坚诚汇报今日调查进展。 未能有收获在其预料之中。 勉励两句让池砚舟用心调查,便令其先离开办公室。 后剩方言,他继续做汇报说道:“池砚舟今日整体调查态度认真,且调查思路明确,过程没有任何敷衍行为。” “不错。” “但今日回来路上遇双英卫阻拦。” “他倒是来的够快,池砚舟作何应对?” “属下对此非常吃惊,池砚舟态度强硬出乎意料,甚至于同双英卫争锋相对,令其离开时面色阴沉如水。” “竟有如此胆魄?”潘坚诚对此同样没有提前预料。 “甚至说出当日新京人头滚滚之言……” 听完汇报潘坚诚笑着点头:“池砚舟确实聪明,已知在我等面前再无退路,便也不去朝秦暮楚。” “可他就不担心日后报复?” “眼前难关未度,言及以后没有意义。” “难怪他年纪轻轻便能在被警察署革职后,加入警察厅特务股。”方言此番也佩服池砚舟果决,心中看法略有改观。 “既然他决心调查此事,那就看他能否找到线索。” “若不能呢?” “稲荷琥珀次长一事须有交代。”潘坚诚言语之中隐晦告知,稲荷琥珀之死凶手锁定范围,那便不能不了了之。 调查到真凶。 皆大欢喜! 若调查不到真凶,也要有人背黑锅, 选来选去自是徐妙清最为合适。 虽背后乃是郑良哲,但仅是校长与老师的关系,挑自然要挑一个软柿子。 方言对此并无吃惊。 警察厅内如此行事并非一桩一件。 后方言从潘坚诚办公室离开,与池砚舟一道回去酒店。 敲门进入房间,徐妙清说道:“今日工作如何?” “进展不顺,明日继续。” “吃饭了吗?” “方队长说一会送到房间来,你吃过了吗?” “已经吃过。” 后等方言将饭菜送来池砚舟便开始吃饭,同时与徐妙清闲聊。 吃罢让警员将碗筷收走,两人上床躲在厚被之内。 徐妙清悄声问道:“目前情况如何?” “双英卫出面被我严词回绝,故而仅有听从新京警察厅安排一条路可走。” “必须调查到结果?” “我观潘坚诚用意,只怕调查不到结果,便要拿你结案。” “因何焦蕴藉此前被排除在重点嫌疑人外?” “他撰稿速度……” 听罢池砚舟解释徐妙清方才明白,焦蕴藉竟当场开始书写。 在第三国际计划之中焦蕴藉接到电话,应在安静房间之内打腹稿,等晚上回家之后再着手开始书写。 谁知他却立马奋笔疾书。 “阴差阳错。” “但目前情况还未太过糟糕,警察厅特务股怀疑焦蕴藉稿件乃是提前准备,因此他如今还在重点怀疑名单之内。” “可若想让特务股认定乃是对方所为,只怕困难。” 被中空间狭小,池砚舟用手撩开徐妙清额前几缕调皮秀发,低声说道:“我心中已有破局之法,但却需要你联络第三国际加以配合,你如今可还能与他们取得联系?” “能!”徐妙清回答的干净利落。 如此监视看押之下还可同第三国际取得联系,可见他们行动之前的准备非常到位,应也做好焦蕴藉这里出问题的打算。 “新京警察厅特务股既然怀疑焦蕴藉所写内容乃是提前准备,那便要让他们找到能证明此事的线索。” “线索?” “让人在焦蕴藉家中或学校办公室稿纸上,印出文章内容痕迹。” 徐妙清整日书写教材对此并不陌生,你在稿纸上写字,笔尖接触痕迹就会留在下一页稿纸之上。 虽无墨痕,却可辨认字迹。 若焦蕴藉被监视后还在家中发出此物,确实可以坐实稿件提前准备的假设,但这其中难度之大不容小觑。 徐妙清说道:“此提议之中两点最难,其一便是焦蕴藉的笔迹,定要模仿至以假乱真,不然极有可能被揭穿。 其二则是焦蕴藉于中央饭店房间内所写内容,此刻落在特务股手中,若想假造证据必要一字不差,如果内容有极个别用字不同,也会被怀疑真实性。” 这两点尤为困难。 都是分毫不可有差池的存在。 “我今日强行记住一张草稿之上的文字,这种证据一张足以。”池砚舟今天要一观焦蕴藉所写内容,便是为此做打算。 看似随意浏览,实则拼命记忆。 方言当前池砚舟多有不便,谈话间余光掠过便要印入脑海。 徐妙清深知此事至关重要,她确认问道:“可保一字不差?” 因若有差错,反倒致命! “一字不差。”池砚舟岂敢用二人性命开玩笑。 “可就算如此,但短时间内想要寻人完美模仿焦蕴藉笔迹,怕也是难事。” “第三国际之中没有这方面人才?” “这等特殊人才有归有,但面对警察厅特务股调查只怕不行。” “你在情报之中建议他们寻冰城市委帮助。” 徐妙清立刻明白,红党冰城市委方面有此等人才。 “好。” “焦蕴藉所用稿纸乃是师道大学专属,要命人从新京携带稿纸和文章内容,以及他寻常手稿文章送去冰城,等完成伪造线索后再送来新京,放进焦蕴藉家中或办公室,但特务股此前对这两处都有搜查却没有收获,因而栽赃陷害要巧妙些。” “这些我都会通知到位,但焦蕴藉当日在中央饭店内书写文章,应当下一页纸张上会有印痕,这是否会成为隐患?” 池砚舟此前便考虑过这个问题,解释说道:“有印痕也不能表明他就是在中央饭店书写,毕竟他用的是随身携带公文包内的稿纸,而非中央饭店提供。 我等留的是草稿印迹,焦蕴藉草稿纸张不少,在家中提前书写撕下不难理解。且就算他可以证明半成品的稿件是在房间内写就,但若在提前准备好草稿的情况下,仅仅只是抄录速度则大大提升,时间完全足够他行凶杀人后抄录稿件。” 说完此问题后,池砚舟继续道:“其实潘坚诚如今对你怀疑不大,最后让你顶罪是无奈之举的选择,只怕很多人也会猜测是强行调查结束。 但若是焦蕴藉则大有不同,潘坚诚顶着压力都要给他定罪,只会表明证据确凿不容反驳,加之郑孝胥一事导致满清复辟派骚乱,焦蕴藉嫌疑很大。 当有确凿证据出现时,潘坚诚会想要顺水推舟,且此番调查最终对外说是由我负责,与他干系不大又岂会瞻前顾后。” 徐妙清认同池砚舟的说法。 确实是这个道理。 所有人都更愿意相信焦蕴藉是凶手,而非徐妙清。 “你将草稿内容告诉我。” “写下来。” 此情报传递必然是文字,口述你要花费多少时间? 岂能在特务股监视之下,觅得这种良机? 徐妙清负责书写,她整日与文字打交道,虽无能力精妙模仿他人笔迹,但换一种笔迹伪装并非自己所写不难。 两人于房间内借着昏暗月光开始忙碌。 池砚舟用手指在她左手掌心书写一字,后再由徐妙清写在纸上,二人默不作声。 每个字池砚舟都确认正确无误,防止出现错别字。 一页内容字数并不多,却已是池砚舟极限。 再多几行只怕都有心无力。 也好在焦蕴藉所写都是花团锦簇的场面话,减去不少难度。 徐妙清自有博闻强记的能力,但此番未能发挥作用。 至于她如何同第三国际取得联系,池砚舟没有问,徐妙清同样没有讲。 毕竟此事牵扯各自组织机密问题,不可互相打探,两人极为默契。 至于草稿内容如何得知,徐妙清会言是她在中央饭店时无意间看到。 潘坚诚先询问焦蕴藉。 他提供稿件内容证明自身清白,后稿件被潘坚诚随手放在桌面之上。 待徐妙清接受潘坚诚询问时,便看到最上层的一页草稿,于是记在心中。 第三国际知晓她有这样的能力。 如此解释足以自圆其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二十八章 情报送出 借夜色掩护落笔,文字悄然无声跃于纸页之上。 逐个查验确保无误! 后徐妙清开始书写计划内容以及注意事项等,池砚舟未做观看。 结束后将纸张贴身收起以图安全,徐妙清随后将钢笔内墨水吸满,防止新京特务股检查钢笔发现近日有使用痕迹。 至于笔迹印痕等问题,自然早就考虑到位。 一夜休息。 第二日池砚舟要再同方言进行调查,临别前在徐妙清耳畔轻语:“小心。” 她微微点头算作回答。 如此处境之下需送情报给第三国际,难度可想而知。 哪怕提前做有商议,亦难确保过程顺利。 “方队长。”出门寻到方言。 “先吃口早饭。” “多谢。” 今日方言准备早餐可见态度改变明显,若昨日面对双英卫时,池砚舟瞻前顾后,只怕是两边都会得罪。 此番也算先站一头。 用餐期间池砚舟开口说道:“属下昨夜回去细想,调查焦蕴藉不仅仅存在时间线的问题,且还要考虑身手是否能完成刺杀行动,应找他昔年同窗乃至赴日留学期间的同学,探寻他是否具备这样的能力。” “早年北平旧友探查皆是表示焦蕴藉文弱书生,只是这行人言语难以全部采纳,故而股长命人调查在日时期相熟成员以求深入探查,经过多方调查寻得一人却在伊通县,股内打算今日安排警员前往。” 池砚舟能想到的问题。 特务股岂能想不到。 早便开始根据这条线索进行调查,但同年在日且认识的人不大好找,着实花费了一些日时。 伊通距离新京不远,从伊通门经过不多时便能抵达。 池砚舟问道:“谁前往进行询问?” “你我同行,再带两名警员。” “是。” 池砚舟提议调查更是亲自负责,这等事情理应他出面。 现在他都怀疑伊通县之人并非刚刚寻到,潘坚诚说不定就是在等他答应配合调查。 跟随方言前去警察厅,两名警员申请车辆恭候多时。 上车便出发前去伊通县。 距离大概五十多公里,车辆时速二十多点,路上跑了近三个小时。 倒不是说车辆性能问题。 而是路上行人、马车等居多,看到汽车已经尽力避让,但也是大有影响。 车到伊通方言安排:“先吃饭。” 此处满族人口聚集饮食风格特点鲜明,与阿城县相差不大。 就近随口解决午饭,方言带领警员前去目标住址。 上前敲门得见其内人员出面,方言问道:“你是苏盐?” 苏盐四十来岁中等模样体型,点头应道:“是我。” “我们是新京警察厅警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快快请进。” 入内坐下方言示意池砚舟进行询问,他便问道:“请问你认识焦蕴藉吗?” “在日本留学过的焦蕴藉?” “正是。” “算得上认识,毕竟同在日本留学期间也有抱团取暖的组织,聚会时有过几面之缘。” “焦蕴藉是否学习过格斗、功夫等一类的技能?” 面对这个问题苏盐细想之下说道:“空手道算吗?” “空手道?”潘坚诚不太明白。 “就是刚柔流!” 经过苏盐科普众人得以了解。 22年冲绳尚武会会长赴东京,在文部省主办的体育展览会上表演唐手,自此以后唐手在日本迅速普及。 30年有人首先使用“刚柔流”作为自己流派名称,随后自立名称的空手道团体多达三百余个。 最大的组织便是“刚柔流”、“松涛馆”、“和道会”、“糸东流”。 35年冲绳尚武会会长出版《空手道教学方式》一书,唐手正式改名“空手道”。 唐手源于中国,他们不愿承认便另立名称。 焦蕴藉在日留学期间便加入“刚柔流”空手道团体学习,青年学子之风,流行强身健体。 参加各类组织、社团数不胜数。 苏盐说自己当时也有参加剑道馆,但实在不愿坚持便草草放弃。 “焦蕴藉学习空手道是否长久坚持?” “我同他接触不甚多,但几次聚会相距时间较久,席间他们谈论练习空手道一事,焦蕴藉都还在道馆内学习,具体练的如何这个不好说,毕竟锻炼身体的东西,难有评判。”苏盐确实言之有理。 但听在池砚舟、方言耳中,那便是焦蕴藉或许有能力击杀两人。 毕竟也算练过! 再做询问没有更多进展,众人便从苏盐家中离开。 归途中在车上池砚舟说道:“焦蕴藉具备一定的动手能力。” “且根据目前调查得到的线索,六名嫌疑人之中,仅有焦蕴藉学习过此方面的技能。” “如此看来他的嫌疑程度要再次升高。” “若非对他具有怀疑,股长岂会令你进行调查。” 从方言此言之中池砚舟明白,潘坚诚确实也更加怀疑焦蕴藉,那么他们的计划则更好成功。 回去途中道路更显拥挤,花费时间增多。 等到警察厅时已经快五点,方言与池砚舟前去同潘坚诚汇报今日调查收获,得知焦蕴藉身具功夫嫌疑加剧。 后依然是池砚舟先行从办公室内离开。 潘坚诚同方言要单独交谈。 首先自然还是询问池砚舟表现如何,方言告知没有问题。 后潘坚诚说道:“今日郑良哲倒是亲自登门。” “他爹过寿?”方言也听闻一些消息。 “郑良哲因他爹过寿一事早几日便回来新京,但对徐妙清也没太过放在心上,忙完寿宴今日准备启程返回冰城,却突然前来特务股应是背后有人鼓捣。” “双英卫?” “他们虽记恨郑良哲冰城所作所为,却对其无可奈何,又被池砚舟落了面子,自然是想给我等找些麻烦。” “郑良哲可曾说什么?” “道听途说我等想要拿徐妙清顶罪,此番上门不过是言语之中彰显态度,有证据他不会多言,但是若无证据他不会任由旁人欺凌。” “可这……”方言记得昨日潘坚诚还言,若调查无果则要用徐妙清顶罪。 潘坚诚笑着说道:“他说任他说,我岂会理会。” 真到需要给日本人一个交代时,潘坚诚还会在乎郑良哲的几句威胁言论吗? 再者为了一个学校教师,又能如何? “属下明白。” “郑良哲还要求见徐妙清,看我等是否用刑屈打成招。” “特务股根本不曾用刑,对方想要借题发挥也难。”方言觉得这点郑良哲根本就利用不上。 “不错,带他前去酒店看了一眼,最后只能无奈离开。” 聊完这件事情潘坚诚说道:“各方目前都在关注此案,日本人更是催促给的压力不小,厅内也想早日尘埃落定,同池砚舟加紧调查,争取七天之内拿出结果。 要么证明焦蕴藉便是凶手,要么排除焦蕴藉嫌疑。” 其余嫌疑人,潘坚诚这里同样安排有警员负责调查。 “是。” 等方言从办公室出来,二人便一同回酒店。 进入房间池砚舟眼神询问徐妙清,情报可曾安全顺利送出? 徐妙清微微点头表示完成。 见此池砚舟心中担忧放下不少,有第三国际里应外合,加之焦蕴藉学习过空手道。 替罪羊是难跑的。 只是说徐妙清在这等环境下,都能如此快速且安全的将情报送出去,池砚舟心中很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他却没有询问。 仅是在心中猜想。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消息,接下来只需等第三国际将假造证据准备妥当,池砚舟这里便可以开始收网。 到时这件事情就可告一段落。 然后需在事情未公开前同徐妙清回冰城,避免双英卫等人找麻烦。 等调查结束之后,这些麻烦潘坚诚八成是不会管的。 还是回去冰城更令人安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二十九章 伪造证据 夜里九点一辆桥车驶入冰城,郑良哲坐在车内稍显疲惫。 他今日未选择乘坐火车回来,以至于时间耗费不少。 车上仅有他一人,寿宴一事郑可安没有去新京祝寿,实习医生院内没有假期。 虽郑可安能轻易讨要假日,但却有些太过特立独行,她不愿如此便没一同回去。 汽车停在家中郑良哲由车上下来,对司机说道:“今日辛苦,早些休息。” “校长您先去歇息,长途跋涉泥土较多,我连夜擦洗明日便不耽误用车。” “明日仅去学校无需用车,这一路开车自是辛苦,睡一觉起来再洗不迟。” “多谢校长体恤。” 等司机离开之后郑良哲弯腰,从汽车下面挡板缝隙之内取出一物。 将其拿好回到房间之内。 反锁书房房门摊开细细阅读,后折叠复原藏于衣服之内,起身从家中离开。 不多时便又回来,但方才所藏之物已是不见。 郑良哲仍然未有睡意,坐在书房之中思索,最后才回房间休息。 第二日他则正常开始前往学校工作。 舒胜对新京之事后续发展不明,却隐隐察觉事态不对。 见郑良哲刚从新京回来,舒胜便想稍作打听。 谁知对方压根不与他交谈此事。 只能作罢。 …… …… 冰城马家沟区文端街14号,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啊?” “家里兄长。” “哪位兄长?” “排行老三。” 随着对话结束宁素商将房门从内打开,李万山进入房间之中。 自从池砚舟前去新京之后,宁素商便不再去地德里和三岔路口,暂时居住在此处等待市委重启联络。 今日李万山登门宁素商急忙问道:“可是新京之事有消息?” 二人坐下李万山说道:“昨夜市委接到第三国际求助,想让我们寻人仿照笔迹书写一份内容……” 听罢讲述宁素商当即明白:“池砚舟的破局之法!” “‘欢颜’同志知你有这方面的本领,所以设计出如此办法,可见他们应当暂时无碍。” “只怕他两人身份再难是秘密。” “但观第三国际成员反应,并不知晓‘欢颜’同志一事,具体情况等他回到冰城再问不迟。” “东西呢?”宁素商问道。 李万山于包中取出焦蕴藉早前在校工作时手写稿件,同时提供师道大学专用稿纸,以及需要写于纸上的内容。 宁素商拿起焦蕴藉所写稿件认真观看。 后将要写书的内容同稿件做对比,看是否能找到相同的字。 好在两份稿件内容多是吹捧,所用词句大同小异,仅有几个字未能寻到。 但根据焦蕴藉写字习惯,宁素商也可推演出来。 “我需要一些时间练习。”她并非拿到文字立马就可以完成。 难免有一个练习的过程。 “需要多久?” “三天。” 要确保没有任何误差宁素商需要时间。 从今日开始她会全身心投入这件事情之中,甚至压缩睡觉的时间。 但就算如此也要三日。 “三日之后将东西给我,再由市委交给第三国际,他们连夜安排人送往新京,然后放在合适位置,满打满算四天时间是够的。 你这里不可有任何差错,不然后续一切皆是徒劳,我三日后再来。” 李万山觉得时间足够。 再者哪怕别的地方可以压缩时间,宁素商处都不可受到影响。 “明白。” 说完任务需求李万山便起身离开,且留下焦蕴藉随身携带的同牌子同型号的钢笔一支。 宁素商沉浸在工作中专心致志。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日里宁素商落笔不知多少次,终于最后一遍她看着稿纸上的内容暗自点头,李万山也如约而至。 “如何?” “幸不辱命。” 李万山拿起观看,以他对文字的了解水平,难以看出端倪。 重点检查第二页纸张上的印痕,是否明显。 见状宁素商解释说道:“虽然我们只需要第二页纸张上的印痕,但我落笔时没有故意加重力道,而是正常写就,导致有个别字体痕迹不显,但焦蕴藉用笔习惯便是如此,不能画蛇添足。” “这方面你是专家,考虑的自然合理,若是确认终稿,我便交由市委送给第三国际。” “确认。” 李万山没有带走具有文字的那一页纸,仅是拿走下面印有痕迹的纸张。 同时说道:“‘欢颜’同志此番破局能力算是不俗,但却得罪满清遗老派系。” “日后或有麻烦。” “我与特委同志就此事做过商议,觉得并非全是坏事,毕竟日伪对满清遗老派系多有不满,表明态度虽会得罪一方,但能得到更多方面的支持。” 探讨两句李万山就起身离开,前去送伪造资料。 宁素商则在家中将这几日所写的纸张全部烧毁,不留下任何痕迹。 以及没有用完的师道大学稿纸,也全数焚烧。 名贵钢笔被李万山带走进行销毁,总之任何可能留下隐患的细节,都不能忽视。 做完一切宁素商便在房间内等待消息。 她对池砚舟有信心,相信对方可以安然无恙的回来。 …… …… 这几日池砚舟与方言针对焦蕴藉进行了多方面的调查,甚至远在伊通县的苏盐后续提供新线索,说当时同在“刚柔流”学习空手道还有位日本人也来了满洲。 但好像人在鹅城。 警察厅特务股利用电台和鹅城方面警员取得联系,请他们帮忙进行询问。 得知焦蕴藉在学习空手道时成绩不错。 外加其他线索,明里暗里都指向焦蕴藉就是杀人凶手。 可唯独缺少能一锤定音的证据。 满清遗老一脉则开始施压,说关押调查如此之久,若警察厅无能岂不是要一直被关押? 他们要求先放人。 焦蕴藉不会离开新京,随时能配合调查。 各方压力确实不小。 今日池砚舟请方言在街上吃饭,对方倒也给面子同意。 吃饭期间池砚舟苦笑说道:“这几日调查方队长心中应当也有结论。” “可双英卫等人虎视眈眈,若无确凿证据很难定罪。” “警察厅特务股行事何时如此畏首畏尾?”池砚舟心想大家这时候就别讲理了。 方言自知他心中所想,笑笑没有答话。 但鉴于这几日池砚舟表现不错,两人相处的倒是融洽,方言说道:“还有最后几日调查时间。” 这算是他私人做的提醒。 “潘股长当日说不管结果如何,都放我们离开?” 见池砚舟眼神之中询问之意,方言没有回答。 便等同于回答。 池砚舟眼神暗淡说道:“今日我多吃些,怕再过几日没了口福。” “你学聪明些,未尝不能独自回去冰城。”方言此言一出觉得自己今日话多,便急忙止住。 “多谢方队长今日掏心掏肺之言,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但徐家于我有救命之恩,岂能此刻便开始考虑独活问题。” “吃饭。”方言不再就此事做过多的讨论。 池砚舟似是心中烦闷竟要了些酒。 工作期间不能饮酒,但今日方言没有阻拦,池砚舟给他倒了一杯,他也一饮而尽。 后便是池砚舟一人在喝。 最后没有喝醉却一身酒气,方言说道:“今夜不必再去厅内向股长汇报工作进展,直接回酒店休息。” “多谢方队长。” 看着面前可能将死之人,方言没太过为难。 等池砚舟一身酒气回到房间,徐妙清上前问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没事。” 过后他便倒头就睡。 实则眼神看着徐妙清,根本不曾睡着。 徐妙清帮他将被子盖上,轻声说道:“明日安排妥当。” 池砚舟知道该他收网了。 若是他们再不收网,只怕就要被特务股收网。 第三百三十章 一行地址 似是宿醉。 清早等方言前来敲响房门,池砚舟这才衣衫不整急忙出来。 边系扣子边道:“让方队长久等,今日起晚。” “无妨。” 由酒店离开二人前去临街铺面吃早饭,池砚舟昨日饮酒今日腹中难受,热乎粥汤顺喉而下稍显舒坦。 吃饭期间方言随口问道:“今日打算如何调查?” “虽仅余几日但还未到放弃时刻,定要努力至最后关头,方对得起徐家再生之恩。” 从此言中方言可听出池砚舟态度。 尽力调查至最后一刻。 倘若无力回天他或许会选择独自离开新京,毕竟人微言轻难改大局,倒不如求得一条活命。 日后不论是照顾徐妙清父亲,还是隐忍图谋报仇,都强过白白丧命。 方言觉得池砚舟倒也理智,却也明白皆是无奈之举。 此刻费尽心思投入调查,或是求一心安,免得太过愧疚。 “打算再查何处?”方言没有去评价池砚舟冷血或理智,较难评判且与他无关。 昨日提醒已是仁至义尽。 再不可多言! “焦蕴藉住所以及办公室场所,一直未能一探究竟。” “今日便去。” 方言与池砚舟都明白这两处特务股早就调查,若有疑点难等到今日。 故而此前两人都不曾提及这方面。 如今池砚舟想再查此处,在方言看来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 毕竟已是查无可查。 结账离开早餐店铺,方言带路先行去师道大学。 焦蕴藉在师道大学有专属独立办公室,可见校内地位不俗。 与郑孝胥举荐而来也有关系。 校内负责人用钥匙将房门打开说道:“方队长离开时将房门锁上便好。” “有劳。” 学校人员便转身离去,毕竟特务股调查不宜旁人在场。 见池砚舟已经开始四处查看,方言坐在一旁道:“股内对办公室做过详细勘察,未能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密道暗格更是不可能存在。” 这等言论池砚舟充耳不闻,仔仔细细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就连焦蕴藉书架上近百本藏书,都拿下一本一本检查。 看其不甘摸样,妄图最后时刻扭转战局,方言觉得可悲。 但也从他身上看到乱局之下普通人员的影子,一时间竟有些“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伤感。 却也转瞬即逝。 特务股警员少有多愁善感的善男信女,刹那间的感受已是难得。 一早上池砚舟都在办公室内进行搜查,其细致程度可谓一丝不苟,甚至屋中栽种绿植的花盆内,泥土都被池砚舟倾倒而出,泥块都要碾碎开来检查。 见状方言觉得对方有些魔怔。 却也听之任之。 第三百三十一章 弄假成真 话说当日李万山携带伪造证据,由冰城马家沟区文端街14号离开。 欲将证据交给市委同志,转送第三国际之手。 却在见到市委同志后得知,第三国际在新京找寻放置证据的方式,但却没有太好下手之处。 毕竟该搜查的新京特务股已经搜查。 此种情况下第三国际成员在焦蕴藉书房内,发现写有地址的稿纸一张,于是又将这张稿纸送至冰城,让其在伪造的证据上,写上这行地址。 纸张出现在书房内合情合理,新京警员此前搜查便已见过。 至于其上笔迹印痕未曾留意倒也说得过去。 且正因这张纸被随手拿来记录地址,所以留存在家中。 前后呼应。 于是李万山又带着这行地址,前去寻宁素商。 用还未来得及处理的钢笔,让宁素商比对位置将地址写下。 后转交第三国际,再送新京放在焦蕴藉书房内。 位置较为明显等待警员发现。 若警员迟迟未能发现,第三国际则会暗中再做提示。 毕竟他们不知池砚舟知晓此事。 特务股走廊内等待片刻,方言就领着焦蕴藉而来。 对方面容倒无太多紧张,他自知自己清白,又有满清遗老派系庇护,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 三人鱼贯进入潘坚诚办公室内。 “王先生。” “潘股长有何指教?” “这地址是何意?”实则特务股此前已做调查心知肚明,现在不过故意询问。 焦蕴藉上前看了一眼说道:“是我家眷在津门的住址。” “何时收到此消息?” “家人从北平动身前写信给我,收到信件是十二日前,信中告知地址是为让我下次寄信时填写津门收信。” “也就是说在王先生陪同司长交流学习前三天?” “正是。” “这是王先生所写?”潘坚诚指着桌面上的纸张说道。 “随手记录,免得寄信时还要翻看来信。” 粗看之下,焦蕴藉并未发现这并非自己字迹。 且承认收信时间。 池砚舟见状看向一旁方言,意思不言而喻。 可潘坚诚却不动声色说道:“劳烦王先生晚上跑一趟,今日便在股内休息。” “股内休息?”焦蕴藉听闻此言,也意识到问题不对。 “请王先生下去休息。” “王先生请。”方言上前说道。 “潘股长,究竟何意?” “王先生何须明知故问。” “还望把话说明白。” “麻烦将面前纸张拿起详细观看。” 焦蕴藉举起纸张细看之 “王先生方才不是亲口承认。” “有人莫非我的笔迹。” “那又岂能知道,王先生当日在中央饭店内所写内容?” “稿件不是被你们特务股拿走了。” 特务股? 能接触稿件资料之人都值得信任,至于池砚舟虽是看过。 但当日他对此兴趣不大,仅看几眼便放置在桌面上同方言交谈,这件事情方言记得清清楚楚。 又怎会一字不差记下。 焦蕴藉急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拿着纸张不停端详却难以发现破绽,对方仿写能力之强他平生罕见。 实在有口难辩。 念及后果焦蕴藉竟当着众人之面,将纸张塞入口中,欲毁灭证据。 池砚舟见状一脸诧异。 你此举岂不是证明证据乃是真的? 焦蕴藉没有情报斗争的工作经验,半辈子同书本打交道。 心知这证据对特务股而言乃是铁证如山,他想辩解基本无望。 一时间冲动之下便想起情报工作人员,面临抓捕时会将来不及销毁的重要资料吞入腹中。 紧张致使焦蕴藉无暇多想,做出头昏脑涨之举。 池砚舟心中狂喜面色却是惊恐,急忙冲上前去想要将其口中纸张掏出,方言来抢都被激动不已的池砚舟弄的不得近身。 潘坚诚、方言都明白池砚舟为何这般。 这张纸关乎徐妙清生死。 可最后池砚舟手指都被咬破,也仅仅掏出来一缕纸条罢了,且摸样惨不忍睹。 看似是焦蕴藉吃得快,实则是池砚舟故意为之。 伪造假证据? 现在是真的了! 对于焦蕴藉之举潘坚诚却没有任何激动,继续说道:“送王先生下去休息。” “那东西不是我的,我根本就没有提前写过,我要见武官长。”焦蕴藉叫喊不断,但此番方言已经不再客气,直接命警员将其带下去,关押在特务股内。 池砚舟看着手中仅存的一点证据,脸色阴沉问道:“股长明知焦蕴藉定会狗急跳墙,为何还要给他接触如此重要的证物,现在如何是好。” “注意你的言辞。”方言训斥说道。 但此刻池砚舟哪里还有功夫管这些,毫不退缩说道:“言辞? 命都快没了!” 潘坚诚重新落座笑问:“没有这页证据,我便不能将之定罪?” “我等早知焦蕴藉是凶手,正是因为证据不足所以迟迟不能结案,现在股长说证据不重要,早干嘛去了。” “这证据你觉得他们会认吗?” “铁证如山!” “但他们亦可找人鉴定,说并非焦蕴藉手笔,满清派系此番躁动,日满政府都不愿他们生事,你可明白。” “股长现在的意思,是非要我们顶罪?”池砚舟怒极而笑。 谁知潘坚诚伸手指了指办公桌下,池砚舟蹲下一看。 “监听?”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被录制下来,包括焦蕴藉吞掉证据时大家的反应以及声响。 “如今这份证据只能是真的,不可再做鉴定如何假的了。” 看到池砚舟一脸诧异,方言上前说道:“股长自有安排,我方才拉你都来不及,你若将证据从他嘴里掏出来,今日反倒麻烦。” 得知事情真相,池砚舟一脸尴尬站在原地。 好半晌才说道:“属下方才情急有些愚蠢,还望潘股长、方队长不要将那些言语放在心上……” “罢了。” “多谢潘股长大人大量。” “念你调查焦蕴藉有功,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全凭方队长才能有所斩获,功劳属下最多占一半。” “你倒是会做顺水人情。” “句句属实。” 方言对池砚舟此举很满意,却玩笑说道:“你这功劳背后招惹麻烦,我不要也罢。” 提起此事,池砚舟说道:“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讲。” “能否连夜离开新京返回冰城。” “你担心双英卫等人知晓此事,会对你不利?” “股长神机妙算。” “明日坐火车再走不迟。” “夜长梦多!” 潘坚诚思索片刻说道:“那你且先去酒店收拾东西,稍后我安排车辆送你回冰城,借调来自然要安全送回去,不然没办法同盛股长交代。” “多谢潘股长。” 看着池砚舟从办公室离去,潘坚诚对方言问道:“为何当日搜查没有发现这处线索?” “这行地址警员有发现,经调查在焦蕴藉家书之中看到相同地址,便没有再去留意。” “将发现这处地址的警员叫来。” 很快警员被叫到办公室内,潘坚诚问道:“你当日发现地址时,可曾察觉纸页上有笔迹印痕?” 面对此问题警员一时间不好回答。 当日确实没有注意。 可你说一定没有,他现在也不敢保证。 面对股长严肃面庞,警员只能如实说道:“属下刚发现这地址便念了出来,一旁就有警员在家书中找到对应文字,于是认为没有用处就放置一旁,去搜查其他地方,可能未仔细观察文字之外的东西。” 听见此言潘坚诚说道:“工作存在严重失误,但念你此刻态度诚恳,罚俸一个月。” “多谢股长。” “下去吧。” “属下告退。” 与此同时潘坚诚对方言说道:“安排两名警员和一辆车,连夜送池砚舟夫妻回冰城。” “要给冰城警察厅带话吗?” “让警员帮忙转达,就说池砚舟此番协助调查功不可没,能抓捕焦蕴藉他居功至伟,稍后厅内会发正式电文给冰城宣告其功绩。” “明白。” 既然要让池砚舟承受满清一脉仇恨,那当然是要有始有终。 潘坚诚可不会手软。 只有池砚舟回去冰城,双英卫等人的怒火才会更集中在对方身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三十二章 有惊无险 今夜新京风显柔和! 池砚舟敲门进入酒店房间便说道:“收拾东西,连夜离开。” “可以离开?” “经调查真凶乃是焦蕴藉。” “是他!” “但我等麻烦亦是不小,快点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徐妙清不再废话开始收拾东西,很快两人拎着皮箱由房间内出来,但却不得离开酒店。 片刻后有新京警察厅警员开车前来。 方言从车上下来说道:“放他们出来。” 酒店警员放行,池砚舟携徐妙清迈步离开,他对徐妙清说道:“你先上车等我。” 警员帮忙将皮箱放入汽车后备箱中。 “这几日多谢方队长照拂,日后若有机会来冰城,定要让属下报答。” “新京距冰城虽不远,但我等无事较难离岗,所谓报答也不必长久挂怀,先着手处理自身问题,免得日后我到冰城物是人非。” “多谢队长提点。” “既着急要走便不必拖延,祝一路顺风。” “是。” 没有再多言废话池砚舟钻进车内,警员开车驶离新京。 徐妙清行李此前就被特务股警员由最早下榻酒店带走看管,如今也一同放在车中。 “夜路二位多加小心。”车灯亮度夜晚有限,池砚舟坐在后排出言提醒。 开车警员笑着回应:“池警官大可放心,股长命我等定要将你安全送至冰城警察厅。” “有劳二位,等到冰城之后再好好犒劳。” “好说!” 夜间行车缓慢晃晃悠悠,徐妙清同池砚舟坐在后排双手紧握,从二人手掌传来力道可知,心中多有激动。 逃出生天岂能毫无感触。 赶夜路速度慢应要跑整宿,池砚舟拍拍肩膀示意徐妙清可以靠睡一会。 挽着胳膊靠在肩头,徐妙清却无睡意。 …… …… 新京双英卫听完手下之人汇报,再度确认:“你说焦蕴藉被带去警察厅后,多时未能出来?” “属下最初认为是例行询问应当过会便能离开,可谁知等待近一小时未见其回酒店。” “可是被私下用刑?” “但此期间特务股队长方言有出入,看似不太像是用刑审讯之举。” “方言因何出入?” “好似是送冰城来的警员池砚舟离开。” “好似?” “属下主要负责盯着焦蕴藉,当时在警察厅外距离酒店稍远,未能看真切。” 双英卫听闻这些信息,如何不知问题所在。 立马起身说道:“同我去警察厅。” 急匆匆赶去警察厅双英卫要见潘坚诚,警员通报带其进入。 方言从股长办公室内开门,一脸笑意迎道:“双先生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为何抓捕焦蕴藉久留警察厅内?”双英卫绕过方言对潘坚诚问道。 “特务股调查行事自有章法,莫不是武官长有所指教?” “既然都被怀疑调查,因何池砚舟同他妻子今日能离开新京?” “双先生消息当真灵通。”方言不得不说池砚舟确实跑得快,若稍晚些或许真就被拦在新京,到时潘坚诚是不会轻易出面帮忙的。 “池砚舟乃是厅内借调前来协助调查,工作完成自能离开,有何不妥?” “徐妙清呢?” “真凶已经抓获,不仅徐妙清能离开酒店,明日其余人员全都会被放行。” 嫌疑人全部释放? 唯独留下焦蕴藉! 双英卫面色阴寒语气不悦:“潘股长真就如此不讲情面。” “铁证面前,情面难讲。” “铁证?” 潘坚诚办公桌面上放置播放设备,录音磁带已经在内放好。 伸手按下播放开关。 嘈杂声四起,但却清晰可闻所有过程。 双英卫越听脸色越差。 方才是愤怒。 此刻竟是难以置信。 “栽赃?” “虽证据被焦蕴藉吞入腹中,但在此之前股内有做拍摄留档。”潘坚诚递来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方言用铅笔涂抹后,清晰可见笔迹印痕。 第二张则是潘坚诚命警员用橡皮将铅笔痕迹擦拭干净,用于试探焦蕴藉。 “潘股长当真是煞费苦心。”双英卫依然表示不信,焦蕴藉有没有做过他们心知肚明。 此证物明显是伪造。 警察厅特务股故意为之! “焦蕴藉腹中的纸张应该还没有消化,若是真想一探究竟我们大可开膛破肚,你说焦蕴藉敢吗?” “欺人太甚。” 潘坚诚从办公桌后走出,靠近双英卫说道:“证据确凿回天乏术,明日日本人便能拿到这份铁证,先前敲打已是手下留情,稲荷琥珀次长之事更是火上浇油。 新京人头滚滚我等警员心中惶恐,治安管理不当是我们工作失职,双先生不妨好好想想后续应对。” 见潘坚诚又提起先前之事。 双英卫怒火中烧,却难以反驳。 若真如潘坚诚所说,着实麻烦。 但你说焦蕴藉杀人更是无稽之谈,因此双英卫觉得这只能是日本人的意思。 借机敲打! 至于池砚舟? 他孤身一人又有何本领在新京布局谋划。 伪造证据岂是池砚舟一人可为,只怕都是警察厅特务股负责。 可如今怒火却仅能记恨在池砚舟心头,双英卫问道:“池砚舟连夜离开?” “是。” “算他今日跑得快。” 言罢双英卫拂袖离去,方言见状说道:“明明就是焦蕴藉所为,双英卫却一副我等伪造证据般的模样,也不知时至今日还演戏给谁看。” “或许他确实不知。” “股长意思是?” “焦蕴藉与郑孝胥师徒情深似海,私自行动也说得过去。” “竟能如此?” “为其抛家舍业千里投奔,有何吃惊。” “那岂不是会让双英卫等人误会,是我等伪造证据,反倒多此一举。” “我等敢伪造也是日本人授意,他们就算如此想也难将我们如何。” “可如此一来池砚这里只怕更加凶险。” “本来他就负责吸引火力这项工作,此刻算是物尽其用,再者冰城不是谁都能闯一闯的,慎鸿畅在新京亦是一号人物,但在冰城死的悄无声息,你真当双英卫敢自己去冰城。”潘坚诚不是瞧不起双英卫,而是知道对方压根就不敢去。 方言心知对方不去,私下定也会有安排。 但已与他们无关。 潘坚诚起身说道:“回去休息,明日将证据连同焦蕴藉一起送给日本人。” “焦蕴藉我们不审讯吗?” “不审。” 潘坚诚根本就没有审讯的兴趣。 若日本人想审,则他们自己负责,总之特务股的任务是调查凶手,此番宣告结束。 …… …… 车辆行驶整夜,中途补给时稍作休息。 驶入冰城已是早上八点。 回到熟悉街道池砚舟、徐妙清两人都松了口气,昨夜途中也恐另有变化。 新京警察厅警员得到命令,是送池砚舟到冰城警察厅。 但徐妙清还在车上多有不便,池砚舟说道:“能不能麻烦两位在山街路口将我妻子放下,让她坐人力车回去。” “一脚油门的事情何须再麻烦,直接说地址就行。” 警员倒也热情。 先到家门前放下徐妙清以及两个行李箱。 后一车三人再去警察厅。 车辆停在警察厅门前,三人下车。 在池砚舟带领之前,同两名警员一道进入特务股。 警员自是要去找盛怀安,传达潘坚诚的话。 金恩照见池砚舟回来,脸色瞬间变得喜悦,迎上前来说道:“你可算回来了。” 这几日金恩照睡的很不踏实。 “队长。” “新京情况如何?” “九死一生。” “竟如此凶险?” “一言难尽。” 等新京警员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池砚舟给他们塞了些钱,让其自去潇洒。 他这里还有工作向盛怀安汇报,脱不开身。 警员当然是自己玩的放松自在,觉得池砚舟更为贴心,拿着钱便从厅内离去,今日玩耍一天明日便要启程,同样时间很赶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问一答 亲自相送新京警员离开冰城警察厅。 后折返回来,与金恩照一同进入盛怀安办公室内。 “股长。” 盛怀安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的池砚舟,开口说道:“听新京警员讲你在新京表现不俗。” “股长有所不知,实乃被逼无奈。” “你且详细说说。” “新京警察厅特务股股长潘坚诚,怀疑我妻子徐妙清与学务司两位司长被害有关,借口借调我前去新京无非是想深入调查,但清白显而易见所以很快便调查结束。 但潘坚诚却不允许属下同妻子回来冰城,非要由我提议且负责调查焦蕴藉,逼的属下不得不从事得罪满清派系的工作,为求活命离开新京只能听从对方安排。 好在后续调查发现焦蕴藉乃是真凶的证据,这才使得潘坚诚同意放人,可是依照属下之见他更多是想由我吸引仇恨目光,为避免夜长梦多这才连夜逃离新京。” 池砚舟大吐口水。 言语之内满腹委屈。 金恩照这才明白,池砚舟为何说九死一生。 如此看来毫无夸张,稍有不慎命丧新京,不仅潘坚诚高压逼迫,双英卫等人亦是虎视眈眈。 金恩照心有不服道:“新京警察厅未免欺人太甚,配合协助调查我等警员义不容辞,可明知清白却还逼迫借刀杀人,令人不齿!” 池砚舟乃是冰城警察厅特务股警员,潘坚诚此举无异于不给盛怀安颜面。 可潘坚诚审讯、调查都是徐妙清。 又并非警员。 再者对方远在新京不怕你惦记,命警员带话也有示好之意。 这台阶盛怀安哪怕不愿意下,也难有后续的动作。 “困境之内你也算是力挽狂澜,新京方面会给你通报嘉奖。”盛怀安没再去说潘坚诚的不是,意义不大,但却嫌隙存留。 “此等嘉奖极为要命,属下宁可不要。” “糊涂。” 池砚舟疑惑道:“还望股长解惑。” “满清遗老派系由来已久,满洲未成立前便成气候,当年欲掌控满洲走势脱离日方,引得日本人多有不满,却又不得不合作显得名正言顺。 此番你既已得罪满清派系,那便要让人人皆知,日本人自会保你周全,若让你在冰城遭难可是颜面扫地。” 听到盛怀安如此解释,池砚舟当下心中大喜道:“多谢股长指点,虽看似无忧,可就怕他们狗急跳墙,新京中央饭店一事,着实令人吃惊。” “之后不仅新京警察厅会给你表彰,日本人方面也会给予嘉奖,加之你人在冰城不必担忧。” “属下明白。” “这几日辛苦早些回去休息。” “谢股长体恤。” 从盛怀安办公室离开,金恩照便说道:“新京之人行事手段低三下四。” “上不得台面。”池砚舟也是心中有气。 “晚上给你接风洗尘,澡堂里面泡泡澡,算是去去晦气。” “属下连夜逃离新京一宿未眠。” “气的我倒是将此事忘记,那你且早些回去休息,接风洗尘一事改日再说。” “多谢队长。” 池砚舟从警察厅内离开打算回家。 得见杨顺一瘸一拐而来,已经可以行走无需借助拐杖。 “池兄!” “多日不见。” “这几日我好生担忧。” “有惊无险。” “池兄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出马大仙那套就别在我这说了,说说近日厅内可有事情发生。” 杨顺送池砚舟走下厅前石阶道:“厅内琐事不少倒也没大事发生,倒是刁骏雄队长此前调查抓捕立功,搞的队长心情欠佳。” “抓捕?” “几个抗日反满分子,但都无后续收获,不然队长只怕脸色更加难看。” “先前我同队长调查金生恵太一事呢?” “这事是暗中进行,池兄你离开之后我不便打听,但据我观察队长最初好似又调查了几日,之后便没什么动静。” “此事我明日再问队长。” “还有征收股的纪映淮警官,回家祭祖去了,离开前还说要带点野味回来让池兄你帮忙处理,先前的野鸡岑股长很喜欢。” 纪映淮这是暂且躲离警察厅。 担心池砚舟在新京暴露身份面临审讯,将其供认出来。 这个行为在池砚舟看来是非常正确且专业的,不牵扯任何所谓信任与否的问题。 宁素商也理应如此。 此番他好端端回来,纪映淮应该近日就能结束祭祖,重回厅内工作。 大致询问结束,池砚舟便朝着家中走去。 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将门推开。 徐南钦、李老都不在家中。 张婶先前见徐妙清回来,得知池砚舟也一同回家,便急匆匆出门买菜。 今日要大展厨艺。 家中目前仅二人。 进入房间两人目光相对,彼此都有异样却突然相视而笑。 徐妙清将手中书籍放下问道:“说吧,怎么聊?” “你想怎么聊?” “此番给你添麻烦,得你相助才能脱困,理应听你安排。” 池砚舟心中千百问题化为一句:“你是第三国际成员?” “是。” “其实知道这一点便足够。”池砚舟觉得大家目标一致,互为同志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你是红党冰城市委成员?” “是。” “农乐童?” “你果然早就猜到。” “但你却更早知道我的身份。” “阴差阳错。” 农乐童的经历徐妙清先前便已得知,此番眉眼之间多有心疼。 “你何时加入第三国际?” “上学期间。” “不便细说?” “牵扯第三国际成员。” “明白。” “你又何时加入冰城市委?” “近半年。” “才几个月?”徐妙清着实有些吃惊,毕竟池砚舟在新京时所展现出来的专业能力,在她看来不似新手。 池砚舟目光深沉说道:“改变和成长是无力回绝的。” 徐妙清从此言之中隐晦明白含义,便没有继续追问。 反倒池砚舟很好奇:“你为何身手不俗?” “有过一段时间的专业训练。” “我却丝毫未能察觉。” “当时你跟随货运队伍整日各地奔波,自然难以察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明明说的都是应当保密内容,可却彼此前所未有的放松。 张婶回来在厨房做饭,二人都不曾打断交谈。 徐妙清又问道:“李衔清是你杀的吗?” “没错。” “你仅参加情报工作如此短的时间,却暗中帮我消除隐患,同你相比我则差了太多。” 徐妙清确实吃惊池砚舟的能力。 或是说与生俱来的天赋! 不过她心中更多的是欣慰,她希望池砚舟能在如此残酷的斗争中活下去。 池砚舟也知徐妙清能力远不止于此,例如新京中央饭店行动,干净利落不露马脚。 且池砚舟感觉就算自己不插手,潘坚诚最后也难拿徐妙清顶罪。 但这事关第三国际隐秘,不宜详谈。 再者徐妙清参加情报工作时间比他长,这几年所作所为只怕更多。 只是都不易深聊。 最后池砚舟坦白说道:“我当日猜到你身份,向市委同志有做汇报。” 对此徐妙清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对于刚刚参加情报工作的池砚舟而言,如此重大发现岂能隐而不报。 正是需要有人帮忙拿主意的时候。 再者第三国际成员身份被红党冰城市委得知,在徐妙清看来无碍。 因此宽慰出言:“理应如此。” “但你却没有向第三国际透露我的身份。” 徐妙清承认自己有些感情用事。 她不为此事找任何理由。 因为所有理由都是借口。 在情报工作纪律中,就是违反规定。 没有辩解的角度。 “这是我的事情,同你没有关系。”徐妙清笑着说道。 “相比较之下,显得好像是我很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一样。” “截杀李衔清,只身赴新京,你对我感情如何,我心知肚明。” 或是为让池砚舟安心,徐妙清上前与其拥抱,表明自己心意。 池砚舟在其耳边轻语:“今晚这床……” “大煞风景!” 说完徐妙清便跑了出去,看张婶饭做得如何。 池砚舟也一脸笑意,他同徐妙清今日将话说开,两人都彼此更添亲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各方反应 依靠。 相守。 互为港湾! 携手共进! 从今往后不管外面如何血雨腥风,回到家中能得片刻安宁。 对面具牢牢焊在脸上的情报工作人员而言,弥足珍贵。 午间徐南钦得知二人由新京回来,便也早早结束工作到家赶上一同吃饭。 “爹!” 徐南钦目光不着痕迹审视徐妙清,想看其是否遭受伤害。 但见女儿脸色欣喜眉眼雀跃,便知无碍。 “新京可是让你乐不思蜀?” “还是更加想念爹爹。” 池砚舟同样上前口中道:“伯父。” “辛苦。” 落座吃饭,今日饭菜丰盛。 徐家未讲究所谓高门大户的规矩,请张婶、李老一同入座。 “在外就想念张婶这一口烩菜。”徐妙清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说道。 “不够锅里还有。” 吃饭期间,其乐融融。 吃饱喝足方有功夫闲聊,徐南钦问道:“何故在新京耽误如此之久?” 徐妙清不好回答转而去看池砚舟,他主动说道:“因工作上事务耽搁。” 日后新京会有嘉奖送达,日本人也不会吝啬夸奖。 虽不能细说详情,但也不必完全保密,徐南钦也明白事关工作不宜深究,便换了一个话题。 徐南钦下午还需出门工作。 徐妙清则表示自己也要前去学校一趟,询问学生课业进度以便连夜整理讲义,好明日就重返讲台。 多日耽搁已是对学生愧疚,不可再行拖延。 反倒池砚舟闲来无事,选择在家中休息。 至于联系组织他觉得不必急于一时,毕竟国党方面或许还在观察,他等同国党见面后再与宁素商相见不迟。 若有何情报大可一并汇报,避免再跑一趟。 一夜未眠下午补觉。 徐妙清来至冰城女高自是先寻舒胜报道。 “舒主任。” “徐老师。” “多日未归耽误学生课业进度,还望舒主任包涵。” “徐老师所遇无妄之灾舒某心中清楚岂会责怪,反倒因我极力举荐你前去新京遭逢此事,这些时日心中多有自责。” “世事难料,舒主任一片好心我自是知晓。” “池警官可曾一起回来?” “一路同行。” “麻烦约个时间同池警官坐坐。”舒胜觉得此事还是应该同池砚舟当面详谈,毕竟也算因他而起,不好装作无动于衷。 看舒胜模样徐妙清便明白,他尚且不知新京之事。 不然岂敢轻易同池砚舟相聚。 既是如此徐妙清也不做解释,点头应道:“我今夜回去便帮舒主任转达。” “课业之事不忙,校长让你回来便去办公室一趟。” “校长寻我?” “应是询问新京具体事宜。” “多谢提醒,那我先去见校长。” “好。” 徐妙清从舒胜办公室出来,直奔郑良哲办公室而去,距离倒也不远。 后抬手敲门:“郑校长。” “请进。” 推门进入郑良哲办公室内,随手将门关上。 郑良哲率先起身说道:“恭喜回来。” “还要多谢组织配合。” “原本计划若你情况危急则由我出面强行保护,毕竟我同满清遗老派系已是对立,双方在新京警察厅面前争斗不休倒也合理。 未曾想焦蕴藉书写稿件证明自身清白,最后反倒成为葬送他的关键所在,你所提供情报帮助很大。” “你强行保护我虽说得过去但稍显勉强,能有其他办法则值得一试。” “焦蕴藉所写稿件你如何获得?”郑良哲看似随意询问,徐妙清却知要做回答。 同心协力共克难关后,再相见虽是同志般亲切,但不解之处也会索求答复,不然终难心安。 “新京警察厅特务股股长潘坚诚,当日在中央饭店先审讯焦蕴藉,对方提供稿件表明时间自证清白,后审讯我时稿件便放在桌面之上,但我也仅能看到一页草稿罢了。” 此番解释徐妙清早就想好,但先前提供情报应是至关重要的信息,所谓解释不急一时。 听闻此言郑良哲倒也觉得没问题,毕竟徐妙清的能力他很清楚。 “最后证据由池砚舟率先发现,你没有故意给他做出暗示吧?” “没有。” “池砚舟身为警察厅特务股警员,警惕性和侦察能力都不俗,你若表现异样难免被对方留心。” “你为何如此高看池砚舟?” 为何? 郑良哲很想说,他不仅仅是警察厅特务股警员。 甚至有可能已经被国党收入麾下! 早前秦老板让郑良哲接触池砚舟意思不言而喻,但后续却没有再令他跟进此事。 在郑良哲猜测看来,不是秦老板放弃。 应是已经完成! 因此池砚舟身份目前不好判断。 但此信息事关郑良哲潜伏机密,难同徐妙清明言。 仅能说道:“总之你要对他充满警惕,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容不得你粗心大意。” “我心里有数。” 见状郑良哲便没有再多唠叨,毕竟他并非徐妙清上线,两人可算平级。 冰城工作徐妙清比他更有熟悉,且富有经验。 两人互为搭档。 寻常乃是徐妙清负责同第三国际联络,但联络方式等郑良哲也清楚。 第三国际欲趁郑良哲冰城任职期间壮大发展,便安排在冰城工作更为便利的徐妙清从中协助。 二人互相配合确实相得益彰。 例如新京之事。 若非提前同郑良哲商议好中途需确认一次事态进展,又如何能将情报顺利送出。 心中疑惑得以解答,郑良哲便说道:“红党市委同志能力确实非凡,三日时间所模仿笔迹便能以假乱真。” “不知何人能有如此能耐。” “想来应是耄耋学者。” 同郑良哲略做交谈徐妙清便由办公室内离开,前去找代课老师询问教学进程,晚上好做功课明日重回讲台。 在其离开之后郑良哲坐在凳子上思索,徐妙清、池砚舟! 第三国际! 国党组织! 事态发展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当时秦老板欲选中池砚舟时他便出言相劝,又不好态度太过强硬。 显而易见秦老板未听他的意见。 事已至此郑良哲也无其他办法,只能日后再看。 …… …… 纪映淮昨日连夜由穆棱县新安屯启程,今日下午才到冰城。 未直接前去警察厅报到。 先行至《万卷书局》! 推门带动铜铃引得秦老板注意,笑着迎上来:“纪小姐可有几日没来了。” “有事出了趟远门,小说可有后续?” “那是自然。” 两人来至书架后秦老板说道:“新京中央饭店一事尘埃落定,凶手乃是焦蕴藉已被潘坚诚移交宪兵队。” “池砚舟情况如何?” “根据我们在新京掌握的情报可知,潘坚诚威逼池砚舟负责调查焦蕴藉,所谓证据究竟是池砚舟真的调查到,还是新京特务股伪造假证据,让池砚舟给焦蕴藉定罪尚不好说。” “所以他‘清白’是没有问题,但此番新京之行得罪满清一脉?” “确实如此,你回去厅内见他后再做详细询问。” “明白。” “且有关金生恵太调查一事的后续安排,已经准备妥当,抓紧时间开始进行。”秦老板当日就说要先行布局,此刻便无需再浪费时间。 “具体安排是?” 等从秦老板处得知具体行动细节后,纪映淮便拿着小说手稿回家,明日再去警察厅报到不迟。 …… …… 马家沟区巴陵街。 李万山对面前宁素商说道:“新京一事暂且度过,你可回原先住处等待‘欢颜’同你联络。” 为何不是宁素商主动联系池砚舟? 李万山便是考虑国党问题。 得知池砚舟回来冰城的消息,宁素商心中大定。 “他此次孤身赴新京,定会有很大进步。”宁素商觉得这个经历对池砚舟而言,同样至关重要。 “答卷可给高分。”李万山对池砚舟非常认可,烈士家属且极有天赋,值得培养和期待。 …… …… 西傅家甸区南六道街《韩医生诊所》。 此刻时间较晚诊所病人都已离去,徐南钦坐在诊室内。 韩医生脱掉白大褂挂在衣架上说道:“徐妙清、池砚舟都安全回来冰城,是值得庆贺的事情,你怎么看起来不甚欢喜。” “本就是参加会议与借调工作,这样回来我都要欣喜若狂,你不觉得细节把控不足吗?” “您老教训的是。”韩医生知道此言正确,但此处就他们二人罢了。 实则徐南钦心中烦闷,根本无法同韩医生详谈。 第三百三十五章 行动安排 有口难言! 徐南钦知晓新京中央饭店事情大致经过。 调查到焦蕴藉提前撰写稿件笔迹印痕,识破对方谎言。 但此事是否属实? 有关这点徐南钦较难判断。 第一种可能当然是属实,焦蕴藉是凶手恰好就被池砚舟调查到线索。 如此倒也无妨。 第二种可能则是新京警察厅配合日本人想要治罪焦蕴藉,借机打压满清一脉令其难以翻身。 徐南钦觉得同样与他们没太大关系。 第三种可能是什么? 便是池砚舟造假证据! 池砚舟最先发现这张新京特务股警员忽视的稿纸,徐南钦便有理由这样怀疑。 韩医生、秦老板等人不做这样的猜疑。 乃是他们知晓国党方面没有出手帮忙伪造证据,认为池砚舟只身在新京,又能有何手段完成这一切。 自然不疑有他! 可偏徐南钦心知池砚舟另有身份。 国党不出手相助,红党亦可协同布局。 其实说白了这也无妨。 池砚舟配合红党做局脱困乃是好事,只是细想之下徐南钦愁闷不堪。 你说池砚舟为何要辛辛苦苦、大费周章、劳师动众陷害焦蕴藉。 何苦来哉!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为了徐妙清。 徐妙清! 只有中央饭店暗杀一事真与徐妙清有关,才不得不迫使池砚舟配合红党出手。 私人感情要救。 且徐妙清被人识破身份,对池砚舟同样不利,这点或能打动红党。 正是想到这种可能,徐南钦今日中午吃饭时都胃口不佳。 池砚舟也就罢了! 他早就知晓。 可自己女儿这又是什么情况? 当然第三种可能还另有解释,比如是潘坚诚要用徐妙清顶罪,逼迫池砚舟调查,他才不得已伪造证据。 因此反倒第三种可能的概率最小。 可偏偏最小的可能,总是充斥在心头挥之不去。 韩医生已经换完衣服说道:“晚上一起喝点?” “中午剩饭等着解决。” 情报工作虽不宜饮酒,但潜伏人员迎来送往、人际关系等等都逃不过喝酒。 且你日常生活中滴酒不沾倒也奇怪。 池砚舟这种有警员职务在身,倒是有正当理由拒酒。 其余身份潜伏,适当饮酒帮助更大。 “要不要请我去你家里吃饭?” “剩饭?”徐南钦没见请人吃饭,吃剩饭的。 “那我自己回家小酌一杯。” 两人从诊所离开,站在门前韩医生问道:“‘烛龙’方面有消息回报吗?” “正常事务他有权利做决断,寻常不会汇报。” “池砚舟此番能回来,‘烛龙’怕是也要蠢蠢欲动。” “少喝点酒。” “我有分寸。” 分别后徐南钦坐人力车回家,到家见池砚舟在客厅,徐妙清今日从学校回来,便伏案开始工作。 他不便打扰就在客厅看报。 “伯父。”池砚舟起身将徐南钦手中公文包接过。 脱掉大衣坐下徐南钦说道:“上次你不在冰城,我便亲自去送钱给燕股长,下次还是由你代劳的好。” “燕股长不曾说什么吧?” “合作很愉快,且诊所目前生意越来越好。” “那便好。” 后一同吃过晚饭便各自休息。 罗汉床日后应是不用再睡,两人同在新京时一样。 一夜醒来池砚舟捡起因背后受伤落下多日的晨练,徐妙清依然还是在旁看着。 往日被看池砚舟倒没什么感觉,但此刻却总如芒在背。 好似自己练习在对方眼中破绽百出,犹如儿戏。 搞的注意力难以集中。 “专心!”徐妙清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好不容易初步恢复训练结束,徐妙清端着热水和毛巾上前,池砚舟擦拭汗水后喝了口水道:“什么时候我们两个比划一下。” “我们?” “没错。” 徐妙清眼神之中也开始跃跃欲试,接过水杯道:“等你背后伤势痊愈,免得我胜之不武。” “如此自信?” “你晨练我也看过多日,若仅有这两下子,都谈不上自信。” “口气不小。”池砚舟笑着说道。 晨练是强身健体,真正搏斗之中当然有所不同。 可看徐妙清这姿态不似夸大,再联想中央饭店以一敌二干净利落,池砚舟确实没把握。 但胜负未分之前,岂能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洗漱吃饭后各自回归正常工作。 池砚舟来到警察厅,第一时间就去找金恩照。 “队长。” “休息的如何?” “多谢队长挂念,属下休息的很好,只是不知金生恵太一事目前调查的怎样?” 提起此事金恩照颇为无奈说道:“你走之后我独自调查了两日,但成效甚微,最后便不了了之。” “股长默许放弃调查?”此前调查盛怀安亲自下令,结束调查也应由他宣布。 “股长没有明确表示结束调查,但我汇报调查内容结束后未再继续,股长也没有催促,想来是默许的。” 此事池砚舟本意好好利用。 国党方面也已同意,且还详细询问池砚舟调查的具体细节。 但新京突发状况打断事态发展。 不仅金恩照没有继续跟进调查,只怕国党这里也不会有安排,毕竟纪映淮都多日不在厅内。 如今他又回来,不知国党是否还有兴趣。 但此刻再去谋划布局显然太晚,如今盛怀安便默许不再调查,若是放弃追查金生恵太一案,国党哪怕布局成功都难奏效。 可此事倒也没办法。 谁知新京突然发难。 见金恩照已经调查兴趣不大,池砚舟便不好继续再提,不然显得好似太过刻意。 随意闲聊等杨顺过来,便前去路卡进行日常工作。 忙碌一天回股内报到,得见纪映淮拎着东西前来。 “纪警官。”池砚舟一脸笑意如同往常一样,好似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纪映淮也是如此,将手里东西递来说道:“上次多谢你帮忙熬煮的鸡汤,这是我从穆棱县回来带的三宝‘人参、貂皮、鹿茸角’,给岑股长送去一份,这份便送给你。” “如此贵重的礼物在下担待不起。” “人参、鹿茸日后劳烦你煲汤时放些,也就剩下貂皮罢了,你安心收下。” “既然如此,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寒暄客套几句身旁再无他人,纪映淮这才问道:“新京一事究竟是何情况?” “潘坚诚拿我当枪使。” “定罪焦蕴藉的证据,究竟是真的还是伪造?” “虽新京警察厅手里有焦蕴藉所写稿件,但伪造难度太大,其次是焦蕴藉自己生吞了证据,我看八成是真的。” “也不见得。” “你的意思是?” “潘坚诚伪造证据后故意给焦蕴藉看,焦蕴藉一介书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或许情急之下会有冲动行事,等他将证据吞入腹中,便假戏成真。” 说实在的纪映淮如此推断,池砚舟破局之前没有想过。 毕竟他伪造证据时,不确定潘坚诚会不会给焦蕴藉看,就算看应该也不至于让对方亲自接触。 所以没去想这个环节。 可现在却真实出现了潘坚诚让焦蕴藉,近距离接触证据的场面,所以纪映淮有理由怀疑是特务股搞鬼。 池砚舟恍然大悟说道:“若按照你所说确实有可能,难怪他非要让我挑头调查,应是早就知晓焦蕴藉最后会被定罪,所以寻一个吸引火力的人出来。” 提起此事纪映淮说道:“得罪满清一脉目前不会太危险,但也应小心谨慎些,免得阴沟翻船。” “事关身家性命,我自会谨慎。” “现在既然你已经回来,金生恵太一事便不必再拖延。” “有安排?”池砚舟确实有些吃惊,他都认为计划在国党处搁浅,就算想要旧事重提也需几日时间,谁知竟直接有所安排。 “计划不曾停止,只等你回来。” “就不怕我回不来?” “若不怕,我为何要躲。”纪映淮对躲避一事理直气壮。 她继续说道:“你能回来的情况需提前做准备,你不能回来的情况我们也要考虑到位,这并不矛盾。” 第三百三十六章 前去学习 未雨绸缪! 国党行事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丝毫未曾浪费时间,计划即刻提上日程。 “作何安排?”池砚舟手里拎着东北三宝问道。 “金生恵太早年辗转各地协助日寇挑起事端,与之同行多是永川友哉,但根据我们调查28年动身前去奉天时,永川友哉恰逢‘黑龙会’召开大会未能同行,金生恵太与其他浪人结伴而去,但等到他再回来时,得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 “钱财?”当时东北并非日寇掌控,浪人虽是嚣张可谁会给他送大量的钱。 “这件事情不好调查因没有线索,安排奉天成员负责打探也未能有所收获,甚至于同金生恵太一道前去奉天的日本浪人,也不知这件事情。” “无人知晓?” “因此才方便我等捏造事实。” 金生恵太本就是为池砚舟纳投名状所杀,此刻无论如何调查,结果必然都是捏造,因此本质上没有区别。 池砚舟较为担心的是:“我们根据此事捏造,可若后期有知情人员跳出来将真相公之于众,岂不是谎言不攻自破。” “你作为警察厅特务股警员仅负责调查推理,线索让你如此推测与你主观意愿无关,哪怕最后被知情人员说破事实,无非仅能表明调查过程中方向出现偏差,却不能说你有问题。” 纪映淮的话池砚舟暗自点头。 确实自己只是负责调查。 调查未知的事情,当然要允许结果错误。 谁也不敢说自己负责调查,就一定正确。 同时纪映淮继续说道:“且根据上峰多方打探,出现知情人说破事实的可能极小。”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所谓知情人究竟现在何处都很难讲。 倒也不必太过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注定踌躇不前。 “打算如何进行?”池砚舟咨询更为详尽的行动计划。 “首先第一步你要接近《黑龙道馆》馆长永川友哉,从他这里打探出28年金生恵太得到一笔意外之财的事情,才能继而进行后续的计划。” 纪映淮并未立即将完整计划全盘托出。 而是按部就班,稳扎稳打。 “特务股这里对调查金生恵太一事,目前兴趣缺缺。” “你想办法重启调查,且通过永川友哉尽早掌握这条线索。” “好吧。” 交谈结束池砚舟目送纪映淮离开,自己则是拎着礼物回到特务股。 杨顺凑上来翻看:“倒是出手阔绰。” “人参、鹿茸日后都要煲汤给岑股长补身子,倒是也能跟着尝口鲜亮,满打满算落下这张貂皮。” “看成色是上等货。” “队长走了吗?”池砚舟问道。 “刚走。” 池砚舟带着东西快追两步,在警察厅外拦住金恩照。 “队长留步。”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杀人技巧 杀人技! 唯有技巧可最为高效增添战力。 池砚舟大为受教问道:“应要如何提高技巧?” “力量、速度、反应是一切根本无需多讲,你要坚持做相对应的训练,若无这些作为基础,再高超的技巧也难以发挥作用。”永川友哉提醒说道。 “谨记在心。” “至于技巧让幡田海斗教你便可。” 池砚舟转而去看幡田海斗,对方见其略有质疑的目光回应道:“我虽未杀过人,却深谙杀人之道。” 永川友哉点头示意他所言非虚。 接下来便是同幡田海斗学习,池砚舟将大衣脱掉。 “你且来攻击我。” 池砚舟也不废话直接抬手便攻,可仅仅几招幡田海斗拇指藏于食指与中指之间,露出指尖握拳停留在他太阳穴处。 这若是全力一击,只怕非死即伤。 他虽是没有太过尽力,毕竟是要向幡田海斗学习,可对方此次展现出来的能力,令他大为吃惊。 先前比斗池砚舟知道自己能赢乃是运气,可现在看来是天大的运气。 一上来就认真的幡田海斗,确实给人感觉截然不同。 池砚舟渐渐开始专心对战。 但身体要害幡田海斗了熟于胸,攻击直奔命门。 甚至我可以挨一拳吃你一脚,但你所攻击位置是无关痛痒之处,但以伤换伤我必攻击你致命部位。 全力以赴,体能消耗过大。 仅仅十几分钟池砚舟便伸手示意休息,幡田海斗放下架势问道:“如何?” “今日算是真正领教幡田海斗师兄的高招,先前多有失敬还望海涵。” 幡田海斗不爱听恭维之言。 他今日无非是想要证明给池砚舟看,我若认真对待,你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 眼看目的达到,他便想要离去。 可池砚舟怎么可能让他离开,立刻拦住对方询问格斗技巧。 这《黑龙道馆》内只怕除去永川友哉,就是幡田海斗能力最强,馆长事务较多难亲自指导,幡田海斗便是不二人选,岂能轻易放过。 见池砚舟询问认真且虚心学习,幡田海斗倒不好一走了之。 将问题一一解答。 同时也是通过这种方式让池砚舟明白,我所会的并非现在展现出来的这一星半点。 “师兄较为推崇兵器?”池砚舟从幡田海斗话里话外能听出喜恶。 “近身搏斗力求最快击杀对手,赤手空拳相较手持兵刃而言,自是天然劣势。” 对此前池砚舟借住匕首赢他,幡田海斗虽有不服,但却认为选择正确。 “可有师傅多年苦练拳脚,自是赤手空拳更为厉害。” “你所言乃是极个别现象,且若真有如此大师,你给他兵刃对手只会死的更快。” 本来大师一拳将你打倒,尚且还能苟延残喘片刻。 但若是一刀将你洞穿,结果可想而知。 当拳脚功法融会贯通,兵刃便不是累赘,而是相辅相成的利器。 池砚舟其实也明白对他而言,有兵刃自是能更快解决对手。 且最好是不固定的兵刃。 甚至不是常规兵刃,例如筷子、钢笔、发卡、雨伞、皮带、高跟鞋等等都可以作为杀人利器。 幡田海斗对杀人可谓是心心念念,私下当真研究不少。 不能实践确实憋得慌,此番向池砚舟传授理论知识过过嘴瘾,倒是兴致越来越高。 午间在道馆用餐,后继续同幡田海斗学习杀人技巧。 等到晚上池砚舟打算告辞,幡田海斗还有些意犹未尽,自己这多年研究公之于世,见池砚舟虽杀过人都充满崇拜的眼神,他很是满足。 “多谢师兄今日倾囊相授,天色已晚还要赶回南岗区,不如我明日再来讨教。” “嗯。”听到池砚舟明日还来幡田海斗心中一喜,表面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向永川友哉告辞后,池砚舟从道馆出来。 今日虽没有机会推动调查进展,却收获颇丰。 池砚舟认为完全值得。 行至饭店去见金恩照,刚碰头对方便问道:“今日调查如何?” “属下并未一上来便打探消息,而是打算先同他们拉近关系,好旁敲侧击。” 金恩照心知如此选择正确,但今日等待确实无聊,起身说道:“先回厅内。” 赶上最后一班电车,池砚舟在车上说道:“日后属下自行前来便可,队长去忙股内其他事务,若有进展第一时间向队长汇报。” “那你自己注意。” “是。” 金恩照确实明天不愿再来,着实浪费时间。 回到厅内稍作等待就收工离开。 今日池砚舟路过三岔口路得见窗帘信号,于是绕行地德里。 敲门进入房间看到许久未见的宁素商,池砚舟露出亲切笑容道:“‘寒泓’同志你好。” “‘欢颜’同志别来无恙。” “还要多亏你所提供证据方能脱身。” “安全便好。” 两人落座池砚舟说道:“当日新京先安排人监视调查,因此未能寻到机会向组织汇报此事。” “市委同志言你当机立断,勇气可嘉。” “退无可退。” “徐妙清与你互通身份?” “因此事再难隐藏,便互道身份以便配合。” “虽潜伏情报工作人员身份应当保密,但此次事发突然不可墨守成规,且你二人将身份说开更有利于潜伏工作。” 宁素商心知徐妙清并未将池砚舟身份,告知第三国际。 “新京配合协助工作,都未透露过多信息。”池砚舟此意便是告诉宁素商,我没有向徐妙清透露任何与组织相关的消息,且她究竟是如何将情报送出,同样一概不知。 宁素商确实也没有想让池砚舟,通过徐妙清打探第三国际的情报。 徐妙清愿意保密池砚舟身份已是难得,其余可有可无。 两人仅配合潜伏,互不打探乃是最好。 后聊起新京得罪双英卫一事,宁素商的建议同样是既然已经对立,日后不妨态度更加强硬些。 得罪一头,便要示好另一头。 若是得罪之事已经做出,却难达到示好效果,便是损失。 “还有国党方面原计划继续进行。” “他们速度倒是不慢。” “已有具体计划,应能上位。” “国党急于送你上位,应是因警察厅视察工作一事。” 此事宁素商先前就让池砚舟打听过,也知视察工作乃是日伪想要加强冰城警员力量。 后续组织也通过别的渠道得到更为详尽的情报,所以宁素商认为国党心思昭然若揭。 “若真如此确实应加紧时间上位,不然则可能被空降日籍警员等拦住道路。” “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配合国党,取代金恩照。”宁素商心知此任务事关重大,且时间上也有一定要求,故而不给池砚舟安排别的任务分散注意力,让他这段时间全力以赴。 “明白。” “满清一脉动静组织会在新京留意,若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若成功取代金恩照,身份地位有所提升,也能阻挡一些此类麻烦。” “因此配合国党行事不可粗心大意,若有需要可同我联系,联络方式更换一事已经准备妥当,等你忙完此事便正式启用新的联络方式。” 新联络方式宁素商此刻没有告知。 等正式启用时才会告诉。 后续宁素商说了几句夸奖的话语,毕竟池砚舟新京所作所为很是优秀,但也暗中告诫他注意身份立场。 不能因与徐妙清互通身份,便模糊边界感。 各组织之间有很强的边界,虽组织同第三国际是合作关系,但边界也异常清晰。 池砚舟都认真听宁素商交代,他也知这便是自己最薄弱的地方。 与南岗区警察署警员王昱临,都会产生边界模糊之感,更别提同徐妙清。 “日后还望‘寒泓’同志多多耳提面命。” 听池砚舟如此要求,宁素商并不奇怪,她同样深知对方弱点所在。 “你且放心,日后每次见面我都会不厌其烦的做出警示,还望你不要嫌我唠叨便好。” “感激不尽。” 与组织没有太多问题需要交代,新京之事宁素商参与配合,自是清清楚楚。 徐妙清第三国际身份也早就得知,因此今日更多算是重建联络。 后池砚舟便从地德里离开,今夜还与舒胜有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三十八章 借势忽悠 冰城尚比新京稍凉。 今夜无云月明星稀,依稀可见繁星隐于夜幕从容不迫。 红党! 国党! 第三国际! 伪满! 日寇! 满清遗老! 池砚舟深觉短短数月生活天翻地覆,一时间竟有些面目全非之感。 身陷洪流难以自控,却不可随波逐流应乘风破浪。 无声处听惊雷、暗地里起波澜,融入、剥离! 此言时至今日池砚舟同样生出新的理解,融入、剥离之间有大恐怖。 每日游走刀尖之上,唯恐行差踏错!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来至宴宾楼早已宾客如云,好在舒胜提前预订包间。 前台表明要寻舒先生,由侍应生直径带往包间。 舒胜得见池砚舟急忙起身相迎,他抱歉说道:“今日股内事忙,来晚莫怪。” “我才到不久,池警官刚回来定是有诸多事务缠身。” “瞎忙而已。” 两人落座舒胜让饭店走菜,同时对池砚舟深感歉意:“之前老弟你帮哥哥大忙,我便想该如何报答你,于是举荐徐老师代表冰城女高赶赴新京参加会议,可万万没有想到竟会遭遇中央饭店一事,好在两位毫发无损回来,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 歉意之感倒是言真意切。 池砚舟连忙摆手说道:“舒主任此话言重,你好心好意我岂能不明,切莫再如此说。” “池老弟能这样说,我也算是放心下来。” 见池砚舟并未有怪罪之意,舒胜就没继续再提,饭菜上来两人相谈甚欢。 席间池砚舟突然起身为舒胜斟酒一杯,神色颇为感动般说道:“小弟虽年岁不高,却也品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本以为此番再回冰城兄长定会避我如蛇蝎。 谁知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兄长主动相邀令我出乎意料,犹如雪中炙炭暖人心肺,这杯酒我敬舒兄。” 言罢仰头一干而尽。 舒胜突闻这番言论尚且未反应过来,见池砚舟酒都下肚,他这才问道:“池老弟突然抒怀,倒是将哥哥弄的一头雾水。” 池砚舟皱眉反问:“新京之事舒兄不知?” “略知一二。” “最后真凶身份可晓得?” “还未听闻。” 池砚舟听他如此回答,立马将空酒杯放下说道:“舒兄当我今日未曾言语。” “你我兄弟二人之间何故遮遮掩掩,你这般岂不是让为兄寝食难安。” 后续在舒胜多番追问之下,池砚舟才开口说道:“凶手乃是焦蕴藉。” “当真?” “铁证如山!” “会不会新京特务股调查有误?” “是由我亲自负责调查焦蕴藉,后发现证据锁定他真凶身份,岂会有错。” 听到这句话舒胜脸色虽是极力控制,但难免有些发黑。 早知如此他吃饱了撑的请池砚舟吃饭,那确确实实应该避之如蛇蝎。 此刻舒胜坐立不安。 焦蕴藉何许人也他清清楚楚,池砚舟亲自调查定罪,无异于将满清遗老得罪彻底。 不久前才破财免灾,舒胜怎么可能愿意金条打水漂。 此刻心中盘算明日向新京发报,撇清和池砚舟干系,至于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觉得池砚舟应该再好好感受一下。 为多了解详情以便电报讲述清楚,舒胜忍住离开冲动问道:“新京双英卫可曾联系你?” “中途确有联系。” “说了什么?” “双先生表示舒兄在书信中对我夸赞有加,想令我不要继续调查焦蕴藉,但职责所在身不由己,算是不欢而散。” 不欢而散! 老子千辛万苦请对方帮忙平息隐患,姿态之低心酸不已。 差点让你小子给我搅和的功亏一篑。 舒胜自觉电文难以表达清楚,一会回去连夜书信一封,明日寄去新京。 就在舒胜准备找借口散场时,却见池砚舟自顾自继续吃菜喝酒,好像丝毫没有担忧一样。 莫不是破罐子破摔? 人老成精的舒胜将微微抬起的屁股重新坐下,装作关心般说道:“得罪双英卫可不是好事情啊。” “今日不聊这些。”池砚舟好似不愿开口。 “用不用哥哥帮你修书一封,从中撮合一下?” 撮合? 舒胜自是没有这个本事,且就算有也不会自找麻烦。 此言不过是顺势打探罢了。 池砚舟果然上当说道:“用不着舒兄为我求人。” “可是背后已有依仗?” 对于这个问题,池砚舟笑而不语。 稍显高深莫测的笑容,更是让舒胜心痒难耐。 忍不住再行追问:“你我兄弟何须遮遮掩掩。” “实不相瞒,双英卫若是不来冰城则罢,若是敢来定叫他同慎鸿畅一般,有来无回!” 果然! 听其如此霸气话语之中自信十足,舒胜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着急离开。 “不知背后……” “舒兄莫要再令小弟为难。” 看似没有回答,实则呼之欲出。 日本人! 想起之前日本人借题发挥打压满清派系,或许此番是想如出一辙,难怪池砚舟无所畏惧。 可舒胜又担心自己被归为满清一脉。 他仅是不想得罪对方,却也不愿被日本人划为一类,免得成为杀鸡儆猴的人选。 于是措词开口问道:“不知哥哥我?” 不必明说二人心照不宣,池砚舟面色为难道:“本意不该同你说这些,但舒兄虽不知新京之事才约我吃饭,可方才得知消息也不曾离开,我若吞吞吐吐倒是落了下乘。 实不相瞒当日双英卫新京火车站接取金条一事,各方都已知晓,舒兄身份显而易见。” 第三百三十九章 推动进展 酒足饭饱。 宴宾楼门前分道扬镳。 因新京一事两人理应疏离,日后若无消息则减少会面次数。 临别前舒胜说道:“等有消息时,我再联系你。” “有劳舒兄。” 各自乘人力车离开,回到家中稍作闲聊进房休息,徐妙清问道:“舒主任态度如何?” “答应帮忙。” 徐妙清心知此答应非彼答应,但能解决问题便好。 一觉醒来日常训练结束前去警察厅报到,后便只身赶赴香坊区《黑龙道馆》。 与此同时新京警察厅嘉奖电文,发至冰城警察厅。 厅内对池砚舟表现提出表演。 令特务科出面嘉奖。 盛怀安手持电文坐在傅应秋办公室内,口中说道:“新京电文写的倒是花团锦簇。” “潘坚诚此人老毛病难改。”傅应秋对潘坚诚此举亦是不喜,可并非同厅为官难以惩戒。 “此等手段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也不怕哪日看走眼,因此丢了性命。” “他所挑选之人皆是权势不足之辈,难有走眼之时。” 不提潘坚诚这等惹人心烦之流,傅应秋转而说道:“股内警员池砚舟倒是表现不俗。” “尚可。”盛怀安自是脸上有光,谦虚之言。 “他回来后在忙什么?” “应是继续调查金生恵太遇害一事。” “金生恵太遭遇确实疑点重重,看样子池砚舟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傅应秋对其态度较为满意。 盛怀安对此没有言语,并非不满池砚舟,而是对金恩照心有不悦。 暗中调查金生恵太是他亲口下令,金恩照虽不愿意但也应认真执行命令,可却有些敷衍了事之感。 汇报调查无果盛怀安没有批评,却也从未说过放弃调查,但在池砚舟没有回来前,金恩照这里基本上是放任不管的状态。 其实金恩照没有猜错盛怀安的心思。 初步调查没有进展,盛怀安确实也不打算再继续深入,可他又没有明确说这句话,那金恩照不是擅作主张是什么? 其实是盛怀安变了心。 按照金恩照所想两人默契十足,早年行事多是如此,殊不知盛怀安如今对他工作能力产生质疑,心态便也有了细微变化。 没在傅应秋面前提起此事,盛怀安问道:“是否还要继续追查?” “查!”傅应秋也觉得应该调查,毕竟情况确实不同寻常。 “是。” 后傅应秋针对嘉奖一事做出安排,便是金钱勉励。 倒是简单直接。 警衔此番不好提升,再升一级便同金恩照等队长同级,且短短几个月接连两次太过频繁。 职位也难有变化,自然是钱最为实在。 …… …… 香坊区今日有集会较为热闹,池砚舟穿过人群进入《黑龙道馆》。 幡田海斗便是在等其过来,但此番好似没有看到一般,自顾自练习。 池砚舟主动上前说道:“今日又来向师兄讨教。” “嗯。” 随着练习、探讨,幡田海斗话语便忍不住的增多,池砚舟则是能学尽学。 但下午他面色愁苦坐在台阶上道:“只怕后几日难有时间向师兄请教。” “习武最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师兄教训的是,只是股内任务不得寸进,股长、队长给予压力很大。” 日满增强冰城警察力量指日可待,在此之前应解决金恩照获取队长职位,故而在永川友哉处不可耽误太久。 因此今日池砚舟便主动提及。 “还因金生恵太一事?”幡田海斗问道。 “正是。” “抗日反满分子杀害日本人有何好调查的,杀回来便是!” “师兄有所不知,金生恵太死的蹊跷……” “这等事情我懒得听你讲述,不过此前听师傅念叨过几句,但我却不知下文,你若真想知道我同你一起去问问。” 幡田海斗打断话语却带来意外之喜,池砚舟顺势说道:“感激不尽。” “跟我走。” 一同前去见永川友哉。 见面后幡田海斗率先说道:“池警官对金生恵太一案仍未放弃追查,想寻师傅询问是否有线索提供。” 永川友哉闻言皱眉稍显为难。 “大师可有难言之隐?”池砚舟开口询问。 “算不得难言之隐,只是不知能否提供帮助。” “大师但说无妨。” “28年需前往奉天配合行动,但当时‘黑龙会’召开会议安排渗透东北各地,我未能同行前去奉天。” 果然是纪映淮口中所言28年之事。 可听会议内容也知日本人早有狼子野心。 永川友哉继续说道:“等金生恵太再回来时便手握巨款。” “巨款?” “数目应是不小。” “因何而来?” “我虽当年好奇有过追问,但对方都搪塞过去未做回答,要说可疑线索我也仅想到这一条,且当年同行去奉天的人多少都有耳闻。” “非常感谢大师提供此情报,我们会深入调查一番,看是否存在价值。” “随你。” 得知情报自然要赶回警察厅汇报,于是池砚舟当即告辞。 幡田海斗站在原地有些回过神来,对方没有线索虽是具有压力,却不知该如何调查反而空闲。 如今得到情报自要跟进调查,更是忙碌岂会再临道馆,一时间竟是有些后悔告知。 但面子让幡田海斗不动任何声色,好似对方来与不来对其都没有区别一样,只是回到道场对练时下手更重,不少学员都唯恐被选中。 池砚舟赶回警察厅去找金恩照,却没寻到。 对方下午带人在外巡视路卡,于是池砚舟直接去找盛怀安汇报。 虽有一定越级汇报的嫌疑,但如今已经准备扳倒队长,在股长面前多表现些自是应该。 “报告。” “进。” “股长。” “什么事?” “属下奉命调查金生恵太一案,今日在永川友哉口中得知线索……” “一笔巨款?” “永川友哉表示当年亲眼所见。” 盛怀安沉思片刻说道:“此事本暗中调查,可若想追查28年一事定要接触当年浪人,若有宪兵出面则事半功倍。” 事实确实如此。 指望池砚舟、金恩照两人去调查,可能多数要吃闭门羹。 “能否向宪兵队申请重启调查,请沖喜大河少尉领导后续工作。” “恐怕要请花島裕太次长出面。” 特务股副股长花島裕太如果能同宪兵队交涉,想来重启调查问题不大。 请与不请非池砚舟能给建议,故而默不作声。 后盛怀安又说道:“我明日请花島裕太警视正出面,你等我消息。” “是。” “这是科内对你新京协助调查有功的奖金。” “多谢股长。” 池砚舟伸手接过厚度着实不小,语气轻快感谢。 从盛怀安办公室离开后,池砚舟找到杨顺表示晚上请客吃饭。 “恭喜池兄再立新功。”嘉奖一事他也听说,厅内基本上都已知情。 后等金恩照回来自然是一同约上。 晚上三人吃饭期间,池砚舟将调查有收获的事情告知,金恩照一听大为后悔。 永川友哉不知这个情报是否有用,故而没有主动联系特务股。 他若此前能自己前去询问,便是由他获得消息。 而且昨日还陪同前去香坊区枯坐一日,今天刚嫌无聊没有同行,池砚舟便取得收获。 初看之下竟是与他毫无干系。 池砚舟自是看出金恩照心中所想,饭桌上说道:“属下在股长面前告知,都是队长安排的调查。” 听到这句话金恩照心里稍微舒服些,后说道:“日后若有收获,等我回来再行汇报。” “属下明白。” 杨顺只顾吃自己眼前的美食,但心中对金恩照打的算盘一清二楚。 只是他更加支持池砚舟所作所为。 当然应表现自己,岂能次次为他人做嫁衣。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四十章 深入调查 所谓线索是否有用犹未可知。 请花島裕太警视正出面协调宪兵队配合调查一事,能否奏效目前也难下定论。 至始至终金恩照都不太看好此番调查,股长命令不可违背罢了。 三人聚餐结束送金恩照上人力车,坐定后对方说道:“明日花島裕太警视正应会前往宪兵队,你我早早赶赴厅内等候。” 方才饭桌之上已当杨顺面说起此事,故而如今金恩照也不必避他耳目。 “属下明白。” 目送其远去,杨顺说道:“池兄此番稍有出头之势,队长便及时敲打,可见心中算盘犹清。” “必经之路罢了。” “只叹我如今腿脚不利索,难帮池兄。” “日久天长何必急于一时,你且先将伤养好再说。” “是。” 杨顺始终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如今更为期待。 道别回家休息一夜再临特务股,老老实实同金恩照一起等待盛怀安最新指示。 一早盛怀安就去见花島裕太,详细表明目前情况,烦请他去宪兵队协调。 对此花島裕太当即表示同意,携带盛怀安一同前往宪兵队,等到时近中午两人才回来。 盛怀安对等候多时的二人说道:“跟我进来。” “股长,不知宪兵队方面是何意思?”关上办公室的门,金恩照便出言询问。 “住田晴斗课长同意安排沖喜大河少尉,领导后续调查工作,但当年浪人奉天之行或有隐秘,参与调查人员需严格保守调查过程中所知晓的一切。” “不可向股长您汇报吗?” “不必同我汇报,任何线索全部交由沖喜大河少尉,后直接汇报住田晴斗课长,你二人要守口如瓶避免招惹麻烦。” “是!” 盛怀安说不用汇报,并非场面话。 乃是真不用二人向其汇报。 情报工作使得盛怀安对真相充满好奇,可也恰恰是因为情报工作,让他明白有些事情不该自己知道,那便没有探索的价值。 “下午前去宪兵队找沖喜大河少尉报道。” “是。” 从股长办公室内出来金恩照交代道:“后续调查莫要太过积极,牵扯事情可见不小,免得引火烧身。” “属下谨记。” 下午两人准时前往宪兵队报到,随身配枪在门岗处被暂时收缴看管。 “报告。” “进。” 宪兵通报结束请他们进入办公室内,沖喜大河靠坐椅上丝毫未有起身之意,口中说道:“你们针对调查金生恵太一事倒是专注。” 这句话隐含讽刺,池砚舟开口回应:“股内早已放弃调查,是属下前往《黑龙道馆》学习请教时,偶听永川友哉大师提起此事,这才汇报厅内想继续调查。” 明面上借口便是如此,盛怀安之前交代过。 池砚舟首当其冲,金恩照也乐得不言语。 最开始因这件事情沖喜大河在特务股内稍有不愉快,便是池砚舟不给迫田真由颜面,借口调查有进展不宜受影响。 当日沖喜大河由特务股内离开,本想着等日后调查无果,再要好好问问池砚舟又当如何。 谁知对方借调新京,一时半会难负责金生恵太的案子。 后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示意不了了之,他才没有再去特务股兴师问罪,谁知池砚舟这才刚从新京回来没几日,旧事重提不说还令宪兵队配合。 沖喜大河坐直身子说道:“之前调查没有结果我则不予追究,但此番若是还调查不到线索,你池砚舟总归是要给个交代。” 金恩照闻言心里暗道,日本人果然都是记仇。 迫田真由携尸逼宫,池砚舟为保全特务股颜面开罪沖喜大河,对方岂能轻易释怀。 “在下何德何能给少尉交代,此番调查全程由少尉亲自领导指挥,我等不过是马前卒,刀山火海自是一往无前。” “滑头!” “属下赤胆忠心!” “过来大致讲讲任务情况。” “是。” 全程都是沖喜大河与池砚舟交谈,好似他才是队长一般。 金恩照也不愿意抢夺话语权,毕竟沖喜大河针对性很强,免得触霉头。 任务详情同样是由池砚舟讲述。 听完后沖喜大河说道:“你们想查当年与金生恵太一道,前往奉天的武士?” “看少尉打算作何调查,我们听从差遣。” “我已经命人前去联系当年参与成员,但内情你等需保密。” “事前股长有过严令,我等清楚。”金恩照这时才开口说话。 宪兵队出面配合的好处显而易见,都无需他们挨个上门询问,直接命宪兵将其带来便可。 不多时宪兵就带回来了第一个人。 四十五岁左右,看起来身姿挺拔极其精神,可见其乃真正的练家子,而非混混之流。 问话地点就在沖喜大河办公室内。 他先是与人寒暄,后示意池砚舟进行询问。 “请问28年抽调武士前去奉天,您是同金生恵太一起前往的吗?” 来人先是陷入回忆之内,后才开口说道:“确实同行去过一次奉天,几几年倒是记不太清。” 一晃十年。 确实记忆难以清晰。 “金生恵太回来时多了一笔巨款?” “你说这个我就想起来了,确有其事。” “他的钱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人家捞钱的路子我怎么能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捞钱?” “不然还能是大风刮来的?” “奉天有何捞钱之处?” “你这样问,我很难过讲清楚,毕竟各种路子五花八门,且看你自己的本事。”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后续计划 夕阳落尽夜幕掌控四方。 云重似帛星月隐而不闻。 宪兵队铁门大开,由内抬出两具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尸体。 周身都是酷刑痕迹。 尚未流尽干涸的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在地,一名宪兵在后叫骂:“不拿担架就往出抬,这一路血迹让谁打扫。” 抬尸体的宪兵嬉闹不以为然。 两具尸体随意抛在路边,稍后会有板车拉走掩埋。 再无人问津。 池砚舟与金恩照站在路灯下见这一幕,二人默不作声从宪兵队门前离开,朝着警察厅走去。 冰城哪日不死人! 活着且命如草芥,死后更是如同废弃之物,同胞手足、战友同志,池砚舟脚步越发坚定。 调查一事不必同盛怀安汇报,故而两人都没去见股长。 但此番事态进展较为顺利,国党后续行动如何安排,池砚舟要从纪映淮处做了解。 还未等他主动联系,对方便拎着野味前来。 纪映淮的穿着打扮一如既往的时尚艳丽,褪去厚重大衣更显婀娜身姿,步伐摇曳气质拔群。 “池警官。” “纪警官。” “岑股长上次喝过鸡汤身体明显有所改善,这不我只能擅作主张再麻烦你。” “岑股长有纪警官如此关怀,当真是有福气。” “股长工作辛劳,我等作为下属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二人边走边聊从警察厅内离开,移步街旁池砚舟说道:“目前股内已申请宪兵队协助调查28年一事,但就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难有后续进展。” “不错。”纪映淮先是夸奖一句,确实速度比她预想的要快很多。 “道馆处调查较为顺利。” “后续利用宪兵队跟进调查,便能得知当年奉天日本浪人不仅对东北军旅长儿子设计陷害,且意图顺势绑架奉天富商家眷以求图谋巨额赎金。” “有这事?”池砚舟不记得奉天出过此类事情。 胡子绑架勒索以及日满前些年确有此类勾当,但28年奉天不曾听闻。 纪映淮解释说道:“因此事被日本当局获悉紧急叫停,蛰伏寻求发兵时机多日,不愿节外生枝。” “既没发生,查之何用?” “整体行动虽是叫停,可金生恵太为何身怀巨款?” “你的意思是说假意推断金生恵太当年私下行动,秘密绑架勒索故而外界不知?” “正是。” “可这与金生恵太此番被抗日组织大费周章的杀死,有何关系?” 路灯下纪映淮随手整理耳畔秀发道:“让宪兵队误认为是当年被绑架之人,如今加入抗日反满组织,隐忍十年报当日之仇。” “说不通!”池砚舟觉得这应该不是国党计划的全部。 金生恵太死亡过程明显并非简单仇杀,生前也无遭受虐待的痕迹。 “稍安勿躁。” “我们虽同在厅内工作,但见面并非易事,趁今日机会不妨全盘托出。”池砚舟想尽早掌握全部信息,以便后续随机应变。 “当年浪人挑衅东北军旅长公子,未能将事端生起,且被识破遭受殴打致死人员并非日本侨民。 当时多方调查探清死者身份,乃是狼子山的农户一名,证据确凿算是将日本当局阴谋化解。” “是想诬陷金生恵太在绑票勒索期间,无意间泄露日本当局计划,使得东北军探明真相?” “没错。” 池砚舟此刻心中思索,捏造金生恵太泄露重要情报一事,后导致他有把柄落在知情人员手中。 以至于伪满成立后,抗日反满组织多次寻金生恵太提供帮助,这次杀人应是合作出现问题几近崩溃。 抗日反满分子担心金生恵太暴露其行踪,故而先下手为强。 国党后续计划应是如此。 但整体颇为勉强。 “金生恵太因病闲赋在家,能提供什么情报?”池砚舟生怕存在隐患。 “他的人脉关系网络四通八达,看似闲赋在家实则很容易接触宪兵队的人,任何情报来源都是至关重要的,这点你应该明白。” “还有就是金生恵太残暴性格人尽皆知,面对胁迫他岂会妥协?” “日满可以坚定不移的认为他不会妥协,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总之调查就是如此,日本人后续作何处理,重要吗?” 调查推断你信与不信都无所谓。 总之有这个假设提出来。 如今金生恵太遇害身亡,死无对证就万事皆有可能。 “就算如此,对扳倒金恩照又有何用处?” “你要明白任何事情目的性不可太过明确,金恩照遭难你是最有可能受益的人,换言之你就是第一嫌疑人,哪怕你真的没有做过,也难改众人心中猜忌。” 纪映淮此言细品,确实是至理名言。 各行各业,皆是如此。 “宪兵队调查期间我们会暗杀迫田真由,借此表明金生恵太同反满抗日组织联络一事,她作为妻子并非毫不知情,若特务股能尽早调查到线索,审讯迫田真由当能有重大收获。 但却因金恩照调查兴趣不大敷衍了事,拖延进度导致迫田真由被灭口,算工作中略有失误,表面来讲此事对金恩照没有直接打击,背地里足以令盛怀安颇为不喜。”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池砚舟总算明白国党上峰,做出此安排的用意。 整件事情之中金恩照没有重大失误,池砚舟亦没有惊人表现。 可偏偏就是此消彼长之下,让盛怀安心中发生变化。 由此池砚舟猜测这件事情过后,国党应该会立马安排一次针对金恩照的算计,不管是令其死亡还是出现严重工作失误,都可一举助池砚舟取而代之。 现在说那些为时过早,池砚舟也不便追问。 仅是表示自己知晓,会在调查中适当的引导。 他负责调查做出推断是人之常情,总不能在沖喜大河面前一问三不知。 路灯下纪映淮踏上电车远去,池砚舟拎着野味回家。 一同吃过晚饭徐妙清认真备课,池砚舟则是心中复盘国党整体任务安排。 突出一个虚! 金生恵太奉天之行私下绑架勒索? 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全靠那笔钱做推测。 东北军识破浪人诡计使得阴谋没有奏效,原因在于金生恵太无意泄露? 这更是没有证据仅是猜测。 抗日反满组织利用此事,后续胁迫金生恵太合作? 照样没有证据支持这个推断。 国党安排全是主虚不主实! 与池砚舟同组织配合新京中央饭店一事大为不同,焦蕴藉这里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 金生恵太处却全靠猜测。 好处则是日后哪怕东窗事发,池砚舟、金恩照、沖喜大河都不会因调查得出结论受到怀疑。 没有假证据! 推理而已。 顶多算是调查思路、方向,出现偏差。 至于迫田真由遇害说是报复便可。 看似发虚脚不沾地,可偏偏能取得的效果却是极佳,金恩照算是内伤。 池砚舟突然对国党内的这位上峰充满好奇,也不知何时能有机会一窥真容。 徐妙清忙完工作,放下手中钢笔问道:“想什么想的如此入迷?” “想你。” “贫嘴。” “新京情况如何?” “焦蕴藉已被宪兵队就地枪决,满清遗老派系情绪激荡,日本人令宫里那位出面制止,算是暂且压下。” “怎么没趁机清除一批?”池砚舟乐得看他们狗咬狗。 且满清遗老一脉遭受打击,便没有更多功夫想着报复他。 “先前一事铁血手腕,就已算是将钢锯条弯折到极限,再施加压力必然折断,到时飞溅出来的碎片也会伤人,所以不至于如此激进。” “看来日满方面目前重心在维持发展上。” “前线战争不断即将蔓延大半个国土,东北是日军后方保障,如今自是不愿出乱子。” “也不知前线战事如何?” “节节败退。” “可有胜仗?” “不久前台儿庄战役取得胜利。” 听到有胜仗池砚舟便觉得精神振奋,东三省丢的太过猝不及防,都未感受过这等心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四十二章 按部就班 胜仗对如今的国民意义非凡。 在被日满全面封锁前线消息的东北,能听到如此振奋人心的喜报,池砚舟的心情都难掩激动。 这场胜利打击了日本侵略者的嚣张气焰,坚定了全国军民坚持抗战的信心。 “这场战役鼓舞了全民族的士气,改变了国际视听,消灭了日本侵略者的威风,歼灭了日军大量的有生力量。可惜东北大地难以争相报道,三千万同胞未能击掌相喝。” 徐妙清心知此消息将唤醒民众蛰伏多年的抗日反满决心,只叹日满把控东北年数久已,出版、印刷、电台等等舆论口舌皆被其把控,难有广为流传的渠道。 口口相传则易给民众带去危机。 密侦、暗探遍布东北大地随处可见,讨论传播极有可能遭受其举报致使丧命。 故而消息目前尚未广泛流传。 “这是继长城战役、平型关大捷后的又一次胜利,最后的胜利也一定会属于我们。” 池砚舟此言不仅仅说给徐妙清听,亦是讲给父母在天之灵。 此刻没有派系,唯有家国! 适当的兴奋过后两人都知战斗环境艰苦,徐妙清低声说道:“兵力悬殊六倍之多,伤亡却相差五倍,胜利来之不易。” 兵力多却伤亡大! 抗战一事,任重道远。 有关前线战事徐妙清也仅知这些罢了,聊完两人休息。 第二日赶赴警察厅同金恩照再去宪兵队,依然在门岗将配枪卸下。 今日审讯工作亦如昨日,日本浪人前来接受问询。 所提供信息,同前日并无区别。 池砚舟看着对面落座一位年轻宪兵,转而去看沖喜大河。 “他早年是武士,奉天之行有参与。” “看起来很年轻。” 宪兵开口回答:“当年我十六岁,跟随叔父前来满洲。” “年轻有为。” 寒暄两句池砚舟例行公事问道:“当年奉天之行可有异常?” “是指?” “在你之前我们已经询问不少当事人,但没能得到具有价值的线索,你如今身为宪兵队成员,理应以队内事务为重,若有消息还望如实告知。” 面前宪兵闻言稍有犹豫。 沖喜大河见状说道:“但说无妨。” “当年在奉天设计陷害东北军旅长公子,任务完成后由上面出头同东北军交涉,我等便闲来无事,有人提议假扮胡匪绑架奉天富商家眷,索要巨额赎金。” 这条信息在审讯中浪人都未提起。 毕竟未曾实施,多年过去谁会放在心上。 池砚舟又不便引导,字里行间容易留下隐患。 好在面前之人年轻,又是宪兵队成员,将此信息说出。 听闻这个消息,池砚舟立马追问:“你们拿到了巨额赎金?” “这个计划没有进行下去,便被上面制止。” “你确定是没有实施,而非暗中实施你却不知?”池砚舟此言问的委婉,但意思不言而喻。 绑架富商家眷所需人员不必太多。 人越少,钱分的自然也就越多。 且面前之人当年岁数不大,或许会被排挤在外。 “上面严令禁止不可进行绑架勒索之事,且他们就算不想邀我入内,可我叔父当时德高望重岂能将他也排除在外?” 如此说来倒也有理。 “你叔父现在何处?” “前几年病逝。” 后又询问几句等到宪兵离开,池砚舟对沖喜大河说道:“少尉,目前看来绑架勒索一事,或许另有隐情。” “但他方才说的很明白,计划被叫停后没有继续实施。” “可金生恵太确实手握巨款。” “有没有可能整体计划被叫停,但金生恵太私下擅自行动?”金恩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池砚舟还在准备强势推理奠定基调,谁知金恩照语出惊人。 一时间对方在池砚舟眼中都变得亲切起来。 “队长言之有理!” 沖喜大河沉吟思索说道:“金生恵太私下行动?” “人在奉天闲来无事,按照他的身手能力绑架一户人家妻儿,勒索一笔钱财并非难事。”池砚舟极为肯定金恩照的推断。 “被绑架的人是谁?”沖喜大河问道。 “这只怕唯有金生恵太知晓。” “那便没有证据。” “我等也是猜测。” 池砚舟也不一口咬定就是如此,推理猜测罢了。 集思广益! 今日调查就此作罢,从宪兵队离开路上池砚舟说道:“少尉虽不信队长推断,但属下认为可能性极大。” “是吗?” “金生恵太总不可能凭空变出钱来,再者也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给他送钱,当年浪人素质参差不齐,且为非作歹习以为常,不见得就会听从上面安排。” “我也正是出于这种考量。” “队长明察秋毫。” “但调查一事还应听从沖喜大河少尉的安排,我等将该说之言说出便可,不必强行坚持看法。” “属下受教。” 沖喜大河等二人离开后,前去住田晴斗办公室。 “课长,目前调查线索便是这些,金恩照怀疑金生恵太当年没有听从安排,私下独自进行绑架勒索行动。” “金生恵太从奉天回来携带钱款一事能确定吗?”住田晴斗放下手中文件问道。 “根据调查当年人员口供,此事千真万确。” 第三百四十三章 再被灭口 “呜呜……” 火车汽笛声从霁虹桥下响起,将桥上行人震的耳鸣。 喷薄而出的烟尘夹杂着煤炭燃烧的味道,充斥周遭空气。 高温带动粉尘飘向空中,在失去助力后无序落下,头发、肩膀都未能幸免于难。 望着火车驶离池砚舟没有停下脚步。 时代的列车早已脱轨,吾辈国人唯有奋力一搏。 家中休息一夜,第二日出门前池砚舟换上警员制服。 进入特务股见金恩照也是如此,唯有警衔肩章不同。 临去宪兵队前,池砚舟将竹篮内砂锅煲汤送给纪映淮。 “有劳池警官。” “吃完后麻烦将砂锅还给我,家中也就两个。” “实在抱歉,上次的砂锅连同这次,我到时一并给你。” 送还砂锅亦是创造见面机会。 “目前任务进展顺利,金恩照先按照我等设计做出猜测,反倒帮我大忙。” “宪兵队应已收到奉天消息,任务推动较为顺利的话,今日便能见分晓。” “那迫田真由处?” “准备妥当。” “明白。” 将煲汤送给纪映淮后,便同金恩照前去宪兵队。 刚进入沖喜大河办公室内,就听他说道:“奉天方面虽然没有调查到明确线索,但却有蛛丝马迹表明当时好像有绑架勒索一事,但具体是哪户人家不得而知。” 金恩照心中得意。 看来自己推断果然正确。 池砚舟顺势说道:“奉天大户人家变动不小,不少人拖家带口跟随东北军一同撤离,想查清原委可能已是无缘。” “金生恵太早年绑架勒索,怎会如今招来杀身之祸?”金恩照提出疑问。 并非报复,此前众人已经达成共识。 所以面对这个问题确实难以回答。 池砚舟认真思索后问道:“当年奉天计策可曾奏效?” “被东北军识破调查到证据,只能不了了之。”沖喜大河其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识破?” “你怀疑金生恵太当年泄露情报?” “属下不敢怀疑金生恵太先生出卖情报,但或许在绑架一事进行的过程中,无意间泄露呢?” “可这与惨遭抗日分子杀害有直接关系吗?”金恩照很难将其联系起来。 池砚舟却说道:“少尉心中应该有猜测吧。” 确实! 沖喜大河在收到奉天消息后,便心中推演事情发展过程。 有想到金生恵太早年行动中无意泄露情报,不然东北军为何识破那人并非“日本侨民”。 如今因当年之事遭受威胁,暗中透露情报给反满抗日分子。 后应是失去价值或“合作”生出裂痕难以修复,便下手为强杀人灭口,防止金生恵太透露有关抗日反满分子的情报。 “我确实与你所想一致,说说你的看法。”沖喜大河想先听听池砚舟,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属下认为金生恵太与反满抗日组织的接触,应该已经宣告破裂。” “何以见得?” “若还在接触,反满抗日组织大可约见他去偏僻之地下手,没必要假扮膏药摊贩在人来人往的大集冒险出手。 可见情况应该是剑拔弩张,合作已是无稽之谈,金生恵太不会再与反满抗日分子私下会面,应也用话语威胁他们不可再找上门,才导致敌人急于灭口的心思。” 沖喜大河起身走到房间中央,对两人说道:“金生恵太先是被威胁合作,后在遭受胁迫的过程中,应也发现对方机密,想借此当做把柄拜托对方中断合作,只要敌人不再找上门就相安无事,不然鱼死网破。” “可反满抗日组织显然不想受人制衡,选择杀人灭口。” 金恩照现如今算是听明白,却是问道:“那为何要抓走金生恵太进行审讯呢?” 池砚舟突然反应过来说道:“迫田真由!” 金恩照也回过神来道:“金生恵太同敌人联络过程中,或许迫田真由有所察觉,也可能敌人担心金生恵太将把柄告知迫田真由,所以逼问对方究竟有没有告知。” “金生恵太为保护迫田真由,应是回答没有将线索告知妻子。”沖喜大河觉得当时情况,肯定不会拖家人下水。 “迫田真由后续没有向我们提供相关线索,不知是担心通敌获罪,还是真一无所知。”池砚舟语气之中充满怀疑。 金恩照更是说道:“哪怕金生恵太真没有将把柄告知妻子,但在以往的接触中,迫田真由未免没有发现可能,或许是一时悲伤导致未能反应过来,我们如果询问的话,指不定可以帮她梳理线索。” 沖喜大河立马说道:“带迫田真由过来。” “是。” 宪兵领命前去执行,三人则是在办公室内等待。 大概半小时后电话响起,沖喜大河挂断电话后说道:“迫田真由不在家中,宪兵四下寻找没见到人。” “去往何处?” “根据她女儿讲是早上出门,应是每日采买,但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回去。” “会不会因事耽搁?” “等等看。”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吃饭时间都过了。 迫田真由应该回去为儿女做饭,却不见踪影。 沖喜大河面色严峻说道:“找人。” 池砚舟、金恩照也参与找寻工作之中。 从迫田真由家附近开始搜查,一路向外寻找。 有宪兵说盘问听附近居民讲,好像是去了南大平桥街日本人墓地。 “莫非去看望金生恵太?” “那也不该忘记回来照顾孩子。” “许是伤心过度。” “找到便能见分晓。” “是。” 一行众人来至南大平桥街,路卡处还是南岗警察署警务系警员站岗。 与池砚舟老相识。 他上前打听今日可有一个女人通过路卡去墓地,警员表示早上此处进出人员不少,不知他问的是谁。 询问无果便没有再做打探。 继续向东来到日本人墓地,去往金生恵太坟前。 立马有宪兵喊道:“找到了。” 急忙赶去一看确实是迫田真由,可一探鼻息早就死亡。 沖喜大河黑着脸让人检查尸体。 搬动尸体发现背后遭受利刃刺入,是致命伤。 “又是敌人先下手为强。”池砚舟咬着牙说道。 沖喜大河一言不发命人带着尸体回宪兵队,后让池砚舟、金恩照在外等候,他向住田晴斗汇报此事。 宪兵队特高课课长办公室内。 住田晴斗透过窗户看着刚调查取得进展,迫田真由便遭到灭口?” “属下怀疑敌人一直盯着奉天动向,昨日调查到线索之事他们应该也知道,所以今日为保险起见将迫田真由杀掉。” 沖喜大河认为此举不难理解。 最开始杀金生恵太时逼问,得知他未将消息告诉迫田真由。 因此反满抗日分子不必有后续行动,且迫田真由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如果将这件事情说出,则有可能被扣上通敌罪名。 所以日满方面只要不查迫田真由,反满抗日组织便不必担心后续麻烦。 可奉天调查让对方得知宪兵队要开始调查迫田真由,反满抗日分子也担心她知情,或是日常生活中无意掌握线索,干脆杀了灭口一劳永逸。 所以今日又冒险行动。 住田晴斗从窗前离开说道:“慢!” 敌人收到奉天消息安排行动,这需要时间。 若沖喜大河能更早意识到问题,便能赶在敌人之前将迫田真由控制起来。 其次金生恵太未下葬期间,宪兵队多安排有人跟随帮忙照料后事,那时敌人就算想动手,机会也很小。 若当时就调查到线索,则不会遇到现在这种情况。 所以说更是慢! 沖喜大河立马说道:“特务股办事不力。” 他是在推卸责任,可最早这个任务确实是交给特务股调查的,只能说双方都有过错。 沖喜大河可不想一肩担之。 住田晴斗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们的慢,代表敌人的快,你能意识到问题吗?” “课长的意思是?” “敌人奉天有联络冰城的电台,不然消息不会如此之快传达到位。” 奉天! 冰城! 都有反满抗日分子的电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四十四章 搜捕电台 电台! 全面战争与隐蔽战争中,电台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甚至肩负千钧一发之际,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能力。 电台的藏匿。 电台的搜捕。 在情报工作中,一直是一个永恒的课题。 冰城内存在反满抗日组织的电台不算稀罕事,甚至不止一部电台在秘密工作。 奉天能与冰城“非法”通电报,不至于让人吃惊。 可“非法”电台要尽力挖出。 怎能放任其肆无忌惮的收发电报,那冰城的情报工作便如同筛网一般,到处都是窟窿。 “金生恵太不论隐瞒何种秘密,今日迫田真由遇害便是宣告结束,后续应将目光放在电台上,务必找到敌人非法电台,同时抓捕报务人员以及配合保护人员进行相关工作的搭档。”住田晴斗深知工作重心要有调整。 “属下明白!” “令警察厅特务股同样负责电台一事,尽快掌握相关线索。” “是。” “新京满清方面可有异动?” “暂时没有。”沖喜大河未收到相关信息。 “永川友哉先生如何评价池砚舟?” “言年岁较大,武功一道难有高成就,但练练定也有好处。” 住田晴斗闻言笑道:“永川友哉先生还是将习武一事看的最重。” “属下听闻永川友哉大师有一得意门生,实力、天赋等都是绝佳,若能送到冰城学院内加以培养,定是一颗好苗子。” “你是指幡田海斗?” “课长也知此人?” “在新京时便听人提起过,那人也是心生爱才之心,只可惜永川友哉先生不愿割爱。” “未尝不可再做尝试。” 谁不爱才? 住田晴斗也难免俗。 黄白之物他或许不太放在眼中,可人才另有不同。 “池砚舟不是有在《黑龙道馆》请教学习,让他帮忙探探幡田海斗的口风。”住田晴斗做出安排。 “是。” 等沖喜大河从课长办公室出来,池砚舟、金恩照等人陪同尸体站在室外多时。 首先他命令宪兵负责处理迫田真由的尸体,下葬在金生恵太坟旁,后让池砚舟、金恩照离去,相关事情宪兵队会同盛怀安讲述,以及后续电台调查一事。 但在临别前,沖喜大河将池砚舟叫到一旁。 “少尉有何吩咐?” “你日后多去《黑龙道馆》接触幡田海斗摸其口风,是否愿意加入我等机构从事工作。” 闻言池砚舟心中觉得并非好消息。 幡田海斗实力他亲眼所见,一般人难是对手。 且对方杀心极重! 若是放开手脚,将一发不可收拾。 但宪兵队任务你不得不执行,阳奉阴违极易被揭穿,得不偿失。 故而池砚舟立马答应:“请少尉放心,属下得空就去道馆。” “若幡田海斗兴趣缺缺,你便负责游说。” “只是永川友哉大师这里?” “你无需理会。” “是。” 说完幡田海斗的问题后,池砚舟才同金恩照离开宪兵队。 将配枪拿回,金恩照便忍不住问道:“少尉与你说什么?” 他是队长。 可方才沖喜大河单独要求与池砚舟交谈。 对内容岂能不好奇。 “少尉看重幡田海斗想让其参与冰城工作,又担心永川友哉大师态度以及本人看法,想我从中打探消息以及负责游说。” 你问! 我就如实回答。 沖喜大河没强调保密,哪怕强调池砚舟也不会对金恩照隐瞒。 说出来对池砚舟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可若不说则隐患很大。 金恩照一听此事,觉得沖喜大河私下告知便能理解,毕竟永川友哉不愿放人,事先不宜张扬。 池砚舟则继续说道:“沖喜大河少尉只怕心中对我意见仍然不小,故意当着队长的面私下告知任务,怕也是想挑拨离间,借队长之手给我教训。” “我岂会如此。” “属下自知队长不会上当。” 本还心中稍有不悦的金恩照,此番再无不爽。 并肩进入特务股先去找盛怀安报到,虽不知能不能汇报详情,但结束调查一事你总要告知。 “报告。” “进。” “股长。” 盛怀安看着金恩照、池砚舟走进办公室,目光左右打量。 宪兵队特高课电话已提前一步打来。 虽说当年奉天一事不便被太多人知晓,但特务股怠慢调查导致如今结果,总归是要批评两句。 遭受批评盛怀安心情自然不佳。 心知乃是金恩照贻误战机! 池砚舟当时身在新京,你总不能怪到他头上去。 且刚从新京回来便投入调查之中,不然也难有后续线索。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此番盛怀安不满的并非金恩照的能力,而是他不听从命令。 自己跑一趟《黑龙道馆》便能获取信息,偏就没去。 不过此时此刻盛怀安什么都没有讲。 只是说道:“调查任务结束?” “是。” “宪兵队特高课最新指令,后续展开对电台的搜查工作。” “电台?” “抗日反满分子能赶在宪兵队前杀人灭口,情报传递速度之快唯有电台。” “要如何查起?”金恩照觉得电台搜查最为困难。 “特高课会牵头调查此事,我等负责协助配合,到时该做什么会给指示。” “属下明白。” “这几日辛苦,下去休息。” “多谢股长。” 有关金恩照敷衍调查一事,盛怀安只字未提。 可这正是池砚舟乐意看到的一幕。 批评、叮嘱、教育! 说明盛怀安对金恩照尚有培养之意,恰恰是一言不发更能表明态度。 金恩照却无此等感受,只觉得是当时盛怀安一样默认放弃调查,此番便不好意思再批评他。 从办公室出来金恩照说道:“你这几日想去《黑龙道馆》便去,股内应不会另行安排其他任务,等特高课开始进行搜查电台的行动时,你再参与不迟。” 幡田海斗这里同样是宪兵队部署任务,不宜拖延。/ “多谢队长。” 晚些时候纪映淮前来送洗漱干净的砂锅,一手一个竹篮。 “纪警官吃完拿来便是,不必清洗。”池砚舟急忙接过竹篮说道。 “顺手之事罢了。” 看四下无人池砚舟说道:“任务调查今日算是结束。” “收效如何?” “股长没有表现。” “盛怀安此人城府极深,没有表现或是最好结果,安心等待便可。”纪映淮对盛怀安的了解同样不少。 “宪兵队方面要针对电台展开搜查。” “什么时候?” “应该这几日就会开始。” 此信息极为重要,奉天向冰城发报只是诱因,日伪对电台的搜捕就没有停止过。 三五不时就会开展。 能得知具体时间,对提前防备有极大帮助。 “特务股参与吗?” “参与。” “你之后要时刻关注电台搜捕一事,如果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明白,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何事?” “沖喜大河少尉对幡田海斗很有兴趣,想让我游说他参加冰城工作。” “那你就全力以赴,帮助宪兵队达成目的,算是表现自己的能力。” “可幡田海斗此人能力不俗……” “日伪之中强过幡田海斗之人如过江之鲤,若要忌惮则根本忌惮不过来,且幡田海斗不过初入此道,若因此担忧拒绝完成宪兵队任务,或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露出马脚,你觉得可值得?” 池砚舟觉得纪映淮言之有理。 拦住幡田海斗,或还有山上海斗、松下海斗、木村海斗! 为此承担被宪兵队怀疑的风险,极不明智。 倒不如认真完成任务,获得信任和赏识。 对潜伏情报人员而言,此类任务便是天大好事,不用承担抓捕、审讯、虐待,战友与同志就能获得敌人的信任,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不然你的每一份信任和赏识,都需要用同胞的鲜血来交换! 纪映淮看着面前的池砚舟说道:“你的心态倒是有所转变。” “所以希望你们不要随意抛弃我。”池砚舟的出发点还是怕死。 但纪映淮反而觉得这个理由,最值得信赖。 第三百四十五章 信号监测 怕死! 是维持合作坚不可摧最好的因素。 弱点在某些特定时刻会变成优点。 纪映淮对面前池砚舟说道:“日后此类任务无需瞻前顾后,尽心尽力完成便可。” “明白。” 简单交流结束,池砚舟拎着竹篮回到特务股内。 金恩照见状上前说道:“想在股长面前表现又没一技之长,劳烦你借花献佛竟还理直气壮。” “人家与股长关系要好,心中自持身份与我等不同。” “等股长失去兴趣时再看,只怕尚且不如我等。” “队长所言极是。” 池砚舟心中有所奇怪,这金恩照平日里倒也不愿嚼舌根,毕竟纪映淮之事厅内并非秘密。 他此前多言,还是因心情欠佳。 那今日? 心中略微转念一想,池砚舟猜测或许金恩照已知盛怀安对他失望。 盛怀安只字不提延误调查一事,金恩照便顺理成章认为是无伤大雅。 可真就如此? 此刻池砚舟才隐隐察觉到,金恩照恐怕早有意识。 不动声色是不愿池砚舟知晓,他在盛怀安处失宠。 那后续金恩照要如何破局? 中央保安局! 时至此刻池砚舟才明白国党手段,最后一步棋竟要让金恩照自己走。 环环相扣! 国党背后人员布局能力池砚舟尤为佩服,金恩照反应不算慢,且懂得隐忍。 但目前看来难逃一劫。 收工拎着两个竹篮离开特务股,期间绕行地德里将情报送出,主要内容便是宪兵队欲意搜捕电台,以及幡田海斗一事。 纪映淮言之有理不假,但该汇报的消息不可忽视。 回到家中将竹篮、砂锅放好,进入房间得见徐南钦在看报。 “伯父今日回来倒早。” “早上去香坊区看了看,后打算到诊所转一圈,但看病患较多就没进去打扰韩医生工作。” “看来韩医生妙手回春的名号,已经打了出去。” “百姓口口相传。” 闲聊两句待徐妙清回来便一同吃饭。 用餐结束回到房间之内,池砚舟向徐妙清提起宪兵队想要搜查电台一事。 但此消息无需她转达第三国际。 市委同志会通知第三国际情报,这样对方便不清楚情报具体来源,毕竟冰城情报最后多数都要提交给市委同志。 若是让徐妙清转告,则亦给池砚舟带来麻烦。 就此事二人有过商议。 且同宁素商也已交流,认为市委同志出面最为妥当。 “搜捕电台工作你要多加小心。”徐妙清担忧池砚舟参与任务,途中若遇紧急情况则会冒险送出情报,处境便会十分危机。 “放心。” “还有就是舒主任约你,明日在小司令街碰面。” “舒胜!”池砚舟先前忽悠舒胜为掌握新京消息,但理应满清遗老方面不会如此快进行报复,毕竟宫内之人都出面镇压。 但舒胜选择距离较远的小司令街相聚,显然是想避人耳目。 定是有消息告知。 目前猜测难有定论,明日去一探究竟。 第二日池砚舟先到股内报到,后乘电车前往香坊区,完成宪兵队暗中交代任务。 徐南钦因昨日病人多没进诊所,今日便早早过来。 护士红白星放下手中抹布说道:“徐叔您来了。” “辛苦小红。” “分内之事。” 打声招呼进入诊室,徐南钦低声说道:“近日诊所内电台静默,没有特殊命令不得进行收发报工作。” 昨日来仅是例行看看,但今日则是有工作安排。 “每隔七日的例行收发报工作,也需暂停吗?”韩医生做确定询问。 “暂停!” “应是收到什么消息了吧?” “宪兵队特高课联合警察厅特务股,将对冰城电台进行大规模搜查。” “不会是你那位女婿提供的情报吧?”韩医生很敏锐的意识到,有关这两处的情报,极有可能是池砚舟所提供。 面对韩医生,徐南钦没有选择隐瞒。 回答道:“情报乃是由‘烛龙’这条线汇报,应是他无疑。” “看来‘烛龙’工作开展极为顺利。” “顺利?”徐南钦都怕是在自掘坟墓! 韩医生见状说道:“为何不顺利,他能主动提供情报,足以见得‘烛龙’等人思想工作到位,对方心态得到扭转。” “也是。”徐南钦敷衍回答。 思想工作到位? 心态得到扭转? 都是人家配合你的好不好! 人家思想本来就到位,心态也用不着去扭转,但压根不是针对你啊。 不再给韩医生乱弹琴的机会,徐南钦紧接着说道:“日伪打算大规模搜查电台,势必会给情报工作的传递带来影响,但亦可借此机会施行计划。” “什么计划?” “日军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乃是我等心腹大患,对冰城内部电台工作无异于是悬在头上的巨斧,不如就趁此机会解决这个麻烦。” 韩医生起身问道:“具体行动是什么?” “暂无具体行动,告知你便是让你出谋划策。” 韩医生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并不陌生,新京也有不少。 这等东西对工作中的电台而言,是非常致命的存在。 这几年因被无线电信号监测车,锁定位置的电台以及报务人员很多。 为避免这种情况屡次发生,不得已严格规定发报时长。 短时间的发报其实不能从根源上杜绝危险,仅仅只是降低危险。 且有些重要情报根本难以在规定时间内结束汇报,报务人员只能用性命冒险继续发报,以至于很多工作人员,都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发报,后拉响手雷同电台一起上路。 徐南钦想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下手,韩医生定然支持。 就在他准备商议行动方案时,外面有病人上门求医。 “你且先心中推演,等稍后我们再做详细商谈。”徐南钦说道。 “好。” …… …… 乘坐电车至香坊区,池砚舟直奔《黑龙道馆》。 “幡田海斗师兄。”刚一进门他便热情的朝着幡田海斗走去。 本拉着脸不为所动的幡田海斗,被其热情的难以招架,后问道:“不是在忙于调查?” “多亏师兄提供线索,案件调查已经结束。” “具体是何结果?” “还望师兄见谅,事关保密不可对外言说。” “那就让我看看,你这几日锻炼的结果如何。”/ “师兄请。” “请。” 上来便是切磋。 但幡田海斗或是想要报复一下池砚舟多日没来,让他结结实实挨了拳脚。 揉着自己已经红肿的小臂,池砚舟说道:“再进步神速,也吃不住师兄如此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还是练得少。” “师兄说的是。” 池砚舟坐在墙边涂抹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这等物件在道馆内随处可见。 后背肩膀下的伤处独自难以涂抹,他非常自然而然的将药酒递给幡田海斗。 握着手中药酒幡田海斗一时间有些愣神,犹豫片刻才倒在掌心,按在池砚舟伤处搓揉。 “麻烦轻点。” “话多。” 根据和幡田海斗几日接触下来,池砚舟知道他其实不善言辞,遇见事情更愿意用拳头说话。 心中暴虐想要杀人发泄。 以至于道馆内学员都怕他,也可以说敬重。 故而没什么可以真正交流的朋友。 反倒和池砚舟有些“不打不相识”的意味,当然其中更多乃是池砚舟故意为之。 感受药酒在背部发热,池砚舟说道:“师兄如此好身手,日日蹉跎在道馆内着实屈才,就没有想过走出去?” “去哪?” “当然是将满身的能耐施展出来。” 幡田海斗结束涂药,将药酒放置一旁同样坐下说道:“你是来当说客的?” 他只是不善于同人交流。 甚至是不喜听道馆内的阿谀奉承之言。 但为人不傻,只言片语就能听出来池砚舟的弦外之音。怕死! 是维持合作坚不可摧最好的因素。 弱点在某些特定时刻会变成优点。 纪映淮对面前池砚舟说道:“日后此类任务无需瞻前顾后,尽心尽力完成便可。” “明白。” 简单交流结束,池砚舟拎着竹篮回到特务股内。 金恩照见状上前说道:“想在股长面前表现又没一技之长,劳烦你借花献佛竟还理直气壮。” “人家与股长关系要好,心中自持身份与我等不同。” “等股长失去兴趣时再看,只怕尚且不如我等。” “队长所言极是。” 池砚舟心中有所奇怪,这金恩照平日里倒也不愿嚼舌根,毕竟纪映淮之事厅内并非秘密。 他此前多言,还是因心情欠佳。 那今日? 心中略微转念一想,池砚舟猜测或许金恩照已知盛怀安对他失望。 盛怀安只字不提延误调查一事,金恩照便顺理成章认为是无伤大雅。 可真就如此? 此刻池砚舟才隐隐察觉到,金恩照恐怕早有意识。 不动声色是不愿池砚舟知晓,他在盛怀安处失宠。 那后续金恩照要如何破局? 中央保安局! 时至此刻池砚舟才明白国党手段,最后一步棋竟要让金恩照自己走。 环环相扣! 国党背后人员布局能力池砚舟尤为佩服,金恩照反应不算慢,且懂得隐忍。 但目前看来难逃一劫。 收工拎着两个竹篮离开特务股,期间绕行地德里将情报送出,主要内容便是宪兵队欲意搜捕电台,以及幡田海斗一事。 纪映淮言之有理不假,但该汇报的消息不可忽视。 回到家中将竹篮、砂锅放好,进入房间得见徐南钦在看报。 “伯父今日回来倒早。” “早上去香坊区看了看,后打算到诊所转一圈,但看病患较多就没进去打扰韩医生工作。” “看来韩医生妙手回春的名号,已经打了出去。” “百姓口口相传。” 闲聊两句待徐妙清回来便一同吃饭。 用餐结束回到房间之内,池砚舟向徐妙清提起宪兵队想要搜查电台一事。 但此消息无需她转达第三国际。 市委同志会通知第三国际情报,这样对方便不清楚情报具体来源,毕竟冰城情报最后多数都要提交给市委同志。 若是让徐妙清转告,则亦给池砚舟带来麻烦。 就此事二人有过商议。 且同宁素商也已交流,认为市委同志出面最为妥当。 “搜捕电台工作你要多加小心。”徐妙清担忧池砚舟参与任务,途中若遇紧急情况则会冒险送出情报,处境便会十分危机。 “放心。” “还有就是舒主任约你,明日在小司令街碰面。” “舒胜!”池砚舟先前忽悠舒胜为掌握新京消息,但理应满清遗老方面不会如此快进行报复,毕竟宫内之人都出面镇压。 但舒胜选择距离较远的小司令街相聚,显然是想避人耳目。 定是有消息告知。 目前猜测难有定论,明日去一探究竟。 第二日池砚舟先到股内报到,后乘电车前往香坊区,完成宪兵队暗中交代任务。 徐南钦因昨日病人多没进诊所,今日便早早过来。 护士红白星放下手中抹布说道:“徐叔您来了。” “辛苦小红。” “分内之事。” 打声招呼进入诊室,徐南钦低声说道:“近日诊所内电台静默,没有特殊命令不得进行收发报工作。” 昨日来仅是例行看看,但今日则是有工作安排。 “每隔七日的例行收发报工作,也需暂停吗?”韩医生做确定询问。 “暂停!” “应是收到什么消息了吧?” “宪兵队特高课联合警察厅特务股,将对冰城电台进行大规模搜查。” “不会是你那位女婿提供的情报吧?”韩医生很敏锐的意识到,有关这两处的情报,极有可能是池砚舟所提供。 面对韩医生,徐南钦没有选择隐瞒。 回答道:“情报乃是由‘烛龙’这条线汇报,应是他无疑。” “看来‘烛龙’工作开展极为顺利。” “顺利?”徐南钦都怕是在自掘坟墓! 韩医生见状说道:“为何不顺利,他能主动提供情报,足以见得‘烛龙’等人思想工作到位,对方心态得到扭转。” “也是。”徐南钦敷衍回答。 思想工作到位? 心态得到扭转? 都是人家配合你的好不好! 人家思想本来就到位,心态也用不着去扭转,但压根不是针对你啊。 不再给韩医生乱弹琴的机会,徐南钦紧接着说道:“日伪打算大规模搜查电台,势必会给情报工作的传递带来影响,但亦可借此机会施行计划。” “什么计划?” “日军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乃是我等心腹大患,对冰城内部电台工作无异于是悬在头上的巨斧,不如就趁此机会解决这个麻烦。” 韩医生起身问道:“具体行动是什么?” “暂无具体行动,告知你便是让你出谋划策。” 韩医生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并不陌生,新京也有不少。 这等东西对工作中的电台而言,是非常致命的存在。 这几年因被无线电信号监测车,锁定位置的电台以及报务人员很多。 为避免这种情况屡次发生,不得已严格规定发报时长。 短时间的发报其实不能从根源上杜绝危险,仅仅只是降低危险。 且有些重要情报根本难以在规定时间内结束汇报,报务人员只能用性命冒险继续发报,以至于很多工作人员,都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发报,后拉响手雷同电台一起上路。 徐南钦想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下手,韩医生定然支持。 就在他准备商议行动方案时,外面有病人上门求医。 “你且先心中推演,等稍后我们再做详细商谈。”徐南钦说道。 “好。” …… …… 乘坐电车至香坊区,池砚舟直奔《黑龙道馆》。 “幡田海斗师兄。”刚一进门他便热情的朝着幡田海斗走去。 本拉着脸不为所动的幡田海斗,被其热情的难以招架,后问道:“不是在忙于调查?” “多亏师兄提供线索,案件调查已经结束。” “具体是何结果?” “还望师兄见谅,事关保密不可对外言说。” “那就让我看看,你这几日锻炼的结果如何。”/ “师兄请。” “请。” 上来便是切磋。 但幡田海斗或是想要报复一下池砚舟多日没来,让他结结实实挨了拳脚。 揉着自己已经红肿的小臂,池砚舟说道:“再进步神速,也吃不住师兄如此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还是练得少。” “师兄说的是。” 池砚舟坐在墙边涂抹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这等物件在道馆内随处可见。 后背肩膀下的伤处独自难以涂抹,他非常自然而然的将药酒递给幡田海斗。 握着手中药酒幡田海斗一时间有些愣神,犹豫片刻才倒在掌心,按在池砚舟伤处搓揉。 “麻烦轻点。” “话多。” 根据和幡田海斗几日接触下来,池砚舟知道他其实不善言辞,遇见事情更愿意用拳头说话。 心中暴虐想要杀人发泄。 以至于道馆内学员都怕他,也可以说敬重。 故而没什么可以真正交流的朋友。 反倒和池砚舟有些“不打不相识”的意味,当然其中更多乃是池砚舟故意为之。 感受药酒在背部发热,池砚舟说道:“师兄如此好身手,日日蹉跎在道馆内着实屈才,就没有想过走出去?” “去哪?” “当然是将满身的能耐施展出来。” 幡田海斗结束涂药,将药酒放置一旁同样坐下说道:“你是来当说客的?” 他只是不善于同人交流。 甚至是不喜听道馆内的阿谀奉承之言。 但为人不傻,只言片语就能听出来池砚舟的弦外之音。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三年之约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池砚舟被看穿心思却更加坦然,言语之内尽是鼓动。 “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幡田海斗语气中难掩意动。 “美玉雕琢其光自现,何故久困道馆珠玉蒙尘,时不待我恐追悔莫及。” “师傅不愿我入世。” “路要靠自己走!” 跌打损伤药酒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将幡田海斗完全萦绕其内。 半晌过后他起身对池砚舟说道:“今日你先走,明日再来。” “好!”池砚舟心知幡田海斗应是打算同永川友哉摊牌,却并未阻止。 宪兵队想由他出面游说。 幡田海斗处压根无需多费口舌,难点在永川友哉身上,想避开定是毫无可能。 尽早正面碰撞不见得是坏事。 揉着肿胀发疼的小臂从《黑龙道馆》离开,回到特务股金恩照便上前问道:“结果如何?” 拉起袖口展示伤处,金恩照眉头蹙起:“莫非不愿意?” “愿意。” “既是愿意,何故下手如此之重?” “喜怒无常!” 联想幡田海斗脾气残暴乖张,金恩照一时间竟有些心疼池砚舟,每每负责任务多是吃力不讨好。 “日后多加小心。” “多谢队长关怀。” 后金恩照说道:“今早视察工作结束。” “早上?” “你离开前去香坊区后。” “怎么事先一点通知都没有?” “说什么突击检查要看警察厅最真实的工作状态,但厅内高层长官早就知晓具体时间,不过配合演戏没有明说罢了,从几日前厅内的工作状态便焕然一新。” 检查! 应付检查! 这套东西自古有之。 时至今日也难免俗。 “由此看来厅内表现不错?” “表现自然没问题,长官们在大会堂举行会议,具体内容不太知晓,但听说是想加强冰城警察力量。” “治安部领导对我们冰城工作倒是关心。” 闲聊工作视察一事等到收工,金恩照起身说道:“明日警服不愿穿便不必再穿。” 特务股警员多数情况下不会穿着警服。 例如池砚舟每日赶赴香坊区负责游说幡田海斗,制服太过引人注意。 “属下明白。” 从警察厅出来可见警员都松了口气,行走间三三两两闲聊,脚步相较两日前多有轻快。 为应付检查也是遭罪。 今日再看厅前石阶,脚印随处可见,打扫之人再无昨日般勤快。 迈步走下石阶池砚舟并未回家,而是赶赴小司令街。 位置同样在南岗区,走大直街便可抵达,在司令街的西面。 警察厅出来下义州街,后沿大直街一路而来,便见舒胜立于街口。 两人目光交汇,心照不宣一前一后进入茶馆。 包间落座舒胜随口点了壶茶,就同池砚舟说道:“新京方面有消息。” “什么消息?” “双英卫向我多有打探你的信息,后更是言辞激烈要让你付出代价,我推断或许会有针对你的行动。” “新京高层都出面镇压,他们还敢找麻烦?” “对此我也觉得奇怪,但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感觉,应是不会就此罢手。” “多谢舒主任提供信息,冰城早就严阵以待,只怕他们不敢来。” 其实池砚舟心中目前有些不解,明明都被“皇宫”里那位出面批评镇压,短短数日就敢再行报复举动。 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日满方面的警告,对他们就犹如耳旁风一般吗? 只是在舒胜面前需表现自信,如同一切尽在掌握。 见池砚舟丝毫未显慌张,舒胜也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提醒说道:“这消息别忘了汇报。” “舒主任放心,我会向上面言明是由你提供。” “多谢。” 交谈结束拜托舒胜继续留意新京满清方面情报,池砚舟则走通远街进新阳区回家。 回到家中对徐妙清说道:“新京方面蠢蠢欲动,你也小心些。” 报复理应集中在池砚舟头上,但徐妙清也要提高警惕。 “你打算如何应对?”她会保持警惕,可明白池砚舟更加危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池砚舟尚无太好的应对之法,打算近几日寻组织商议对策。 “若有需要帮助,你要和我说。” “放心。” “你受伤了吗?”徐妙清闻到跌打药酒独有的味道。 “小伤。” “让我看看。” 为让其放心,池砚舟脱掉衣服亮出伤势说道:“你看都是皮外伤吧。” “和人交手?” “苦练实战,打算同你一较高低。” “就这么想赢我?” “自然。” 等徐南钦回来一同吃饭,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饭期间徐南钦目光没有多在池砚舟面庞徘徊,但心中亦是千回百转。 徐妙清更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徐南钦心中不由想道:“莫不是将自己女儿拐跑!” 好像人家是合法夫妻,也不存在拐跑一说。 那你小子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一顿饭在徐南钦心中不是滋味下结束,池砚舟关心问道:“伯父这几日胃口不好?” “老毛病。” “用不用让韩医生调理一下?” “没有大碍。” 徐妙清一旁说道:“抓几副中药喝喝。” “我得空了去抓。” 徐南钦起身回房休息。 心想池砚舟、徐妙清你们这是不是一唱一和? 老人家这心里不是滋味。 见徐南钦今日休息的如此之早,池砚舟说道:“等你学校工作不忙时带伯父去看看中医,年纪大了或多或少有些小病小灾的。” “我明日就带爹去。” “也好。” 第二日一早徐妙清就让徐南钦老老实实在家中等着,自己去学校上完头两堂课就回来,带他去看中医。 毕竟调理身体中药更被大家熟知。 “不用。”徐南钦觉得自己这是心病,杏林圣手在世难医。 “等我。”徐妙清不多言,直接出门。 池砚舟不理会徐南钦救助目光,麻溜前去工作。 绕路将消息送给组织,新京满清遗老报复一事极有可能影响潜伏工作,必须及时做汇报以及商议对策。 后到警察厅内报到,再去《黑龙道馆》。 今日进入道馆察觉内部气氛稍有不同,永川友哉端坐主位,幡田海斗与一众学员站在下首。 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进行训练,好似是在被训话一般。 见状池砚舟打算默默退出去,等之后再进来。 永川友哉却先一步看到他,出声说道:“进来。” 听闻此言,池砚舟只能来至身前说道:“大师。” 坐在凳子上的永川友哉突然起脚,池砚舟下意识抬手格挡。 势大力沉,手臂酸疼。 永川友哉起身离开凳子攻势不减,池砚舟步步后退双臂抱在胸前,硬吃永川友哉一脚后背砸在地上。 眼看又有一脚落下,一旁的幡田海斗垫步滑跪,伸手握住永川友哉脚踝。 “滚开。”永川友哉喝道。 “决定乃是弟子心中所想,与旁人无关。” 见幡田海斗还在维护,永川友哉心中更气,俯身再攻。 幡田海斗挡在中间,两人交手起来。 他只敢防守不敢进攻,池砚舟咧嘴无奈从地上起来,这是怨恨自己鼓动幡田海斗。 明明就是宪兵队的苦差事,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因只能防守不可进攻,幡田海斗同样被盛怒之下的永川友哉打倒在地,可却立马起身继续阻拦。 三番四次永川友哉气息渐渐不支。 幡田海斗却好似没有太多消耗一般。 拳怕少壮,棍怕老狼! 永川友哉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困住对方一辈子。 停手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永川友哉问道:“当真要走?” “弟子心意已决。” “不会后悔?” “悔恨亦是习武之人磨炼所在。” “要走也罢,我有一言你可答应?” 幡田海斗跪倒在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永生不敢忘记。” “入世三年不可杀人,若能做到日后随你,若破戒则需回道馆闭门清修十年,你可敢答应?” 幡田海斗磕头点地:“弟子答应。” 见状永川友哉无奈回身,口中说道:“去吧。” 池砚舟看得明白,永川友哉作为师父对弟子无话可说,此时此刻还在为幡田海斗着想。 三年之约! 是他最后的努力。 第三百四十七章 明面手段 踏出道馆则是脱缰野马。 今后缰绳交由幡田海斗自己掌控。 从地上起身,幡田海斗对池砚舟说道:“走。” 此时此刻再同永川友哉解释已是无用,池砚舟默默跟随离开。 “今日之事多有抱歉。”幡田海斗不忍再看道馆,步伐加快。 “是我应得。” “离开之心久便有之,与你无关。” “随我前去宪兵队。” “不是警察厅?”幡田海斗还以为对方是想要自己加入警察厅。 “师兄的能力,进入宪兵队绰绰有余。” 带着幡田海斗乘坐电车来到宪兵队外,池砚舟说明来意由宪兵前去通报。 后带领二人进去。 沖喜大河见幡田海斗同行,尚有些惊奇。 “属下不辱使命,将幡田海斗师兄今日带来。” “永川友哉同意放人?”沖喜大河心知此事麻烦,因此是提前布局,打算徐徐图之。 可结果如何? 仅仅两日,池砚舟直接将人带来,告诉你完成任务! “同意。” 沖喜大河按下心中吃惊,对幡田海斗道:“今日先在队内休息,明日再做安排。” “多谢少尉。” 幡田海斗深望池砚舟一眼,方才跟随宪兵离开。 “表现不错。” “多谢少尉夸奖。” 后沖喜大河将池砚舟打发走,前去找住田晴斗汇报工作。 “幡田海斗已经到队内?” “是的。” “池砚舟工作效率倒是惊人。”住田晴斗也未想到,问题便解决了。 “属下仔细询问详情,乃是幡田海斗自己去意已决,池砚舟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下。” “但不管怎么说,他负责任务取得进展理应嘉奖,可曾给予奖励?” “没有。” “日后有机会补给他,不走警察厅特务股的路子,你亲自给他便可。” “属下明白。” 沖喜大河能懂住田晴斗深意,只是却不理解对方为何要如此做。 小警员而已何故上心。 只是沖喜大河聪明之处便在于不论懂或不懂,住田晴斗的安排他都会一丝不苟的执行。 这也是为何特高课换课长,对沖喜大河丝毫没有影响的原因所在。 说完嘉奖一事,沖喜大河问道:“新京方面或有动作,我们要不要出面干涉?” “先不管。” “不管?”明明方才住田晴斗对池砚舟还要嘉奖,怎么此番却选择不管,这事正应该他们插手。 住田晴斗却笑着说道:“等需要我们出手时,便仅仅只剩下打击满清的目的,而不再是对池砚舟的考验。” “考验?” “新京方面欲意成立冰城地方保安局,命我们早早物色举荐人员。” “属下明白,幡田海斗要作何安排?” “先送冰城学院进行培训。”住田晴斗承认幡田海斗功夫了得,可从事情报工作这仅仅只是一方面,需深入了解情报工作让心态适应工作环境,才可更好的投入其中。 虽现在不是冰城学院招收学生的时间,但宪兵队想破例送进去一名学员,并不困难。 池砚舟从宪兵队回到特务股,告诉金恩照任务完成。 金恩照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这立功怎么有点轻易。 见他眼中神色,池砚舟脱掉外衣展示伤势,永川友哉含恨出手可比昨日幡田海斗重的多。 昨天金恩照便觉得可怜,今日更甚。 “怎么搞成这样?” “无妄之灾。” 突然之间金恩照觉得这功劳谁爱要谁要,他可不愿意三天两头被打。 下手如此重定是怀恨在心,因任务得罪永川友哉,不见得划算。 “看来你日后,是没有办法再去道馆学习了。” “队长就别笑话属下了。” “反正也没时间再去,接下来要全身心投入工作。” “搜捕电台任务确定了吗?” “明日正式开始,宪兵队主持,冰城各警察署配合,由警察厅特务股负责协调。” “全城搜捕?” “小打小闹较难取得成效,此番任务住田晴斗课长亲自安排,当然是要真刀真枪的来,你明天可不要迟到。” “属下明白。” 金恩照做完交代让池砚舟早早回去休息,明日打起精神。 因为这一次配合宪兵队,协同全城警察署搜捕电台的任务,盛怀安是交给了金恩照。 他想要借此机会好好表现。/ 若能破获敌人电台,抓捕报务员截获重要电文等,那都是难得一见的功绩。 所以金恩照非常认真对待这次任务。 从警察厅离开回去路上见宁素商信号,池砚舟心知是自己送的情报组织已经收到,于是观察确保安全后绕行去地德里。 轻轻敲门。 “谁?” “是我。” 宁素商将门打开放他进去。 “‘寒泓’同志。” “‘欢颜’同志是否需要先进行一番唠叨叮嘱?” 宁素商此言自是提醒他边界感,池砚舟笑着摇头:“倒也不必如此紧张,先说正事。” “电台搜查一事市委同志已经转达第三国际,幡田海斗的情况按照国党成员安排进行便可。” “电台搜查具体时间是从明日开始,由宪兵队领导,警察厅特务股协同全城警察署配合。” “你参与其中要多留意进展。” “这点我明白,其次幡田海斗已经介绍给宪兵队。” “你这里效率倒是不低。” “只能算是给了对方一个契机罢了。” “永川友哉会对你进行打击报复吗?”宁素商觉得有关这点需要确认。 “他其实心中明白这是大势所趋,不会不顾及身份对我进行报复,永川友哉处不用担忧。” “也就是说现在主要问题,在新京满清遗老这里。” “我确实有些不明白,日本人、伪满都有出面镇压,他们就算心中不甘想要报复,怎么敢如此着急,就不怕让新京当日场景再现?” 这个确实是池砚舟心中疑团。 宁素商分析道:“有关满清遗老一事组织多有留意,新京方面确实有镇压,按理说他们不敢这个时候就触霉头。 你虽然是基层警员不假,但现在他们若是动你便是无视日满意见,这是一种挑衅的行为,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节骨眼。” “舒胜有没有可能夸大其词,或许双英卫只是口中发泄呢?” “双英卫若是口中发泄,没必要让舒胜提供你的资料,且不仅是舒胜,他们亦从其他渠道在收集你的信息。” “那到底是为什么?” “我和市委同志商议过这个问题,认为暗中报复他们肯定是不敢的,起码现在不敢,有可能这个报复是明面上的。” “明面上?” “或许会故意造成你工作失误,让警察厅对你进行处罚等,类似这种情况的报复。” 听到这种言论,池砚舟恍然大悟。 有道理。 暗中报复他们现在不方便这样做,但其他方面可以想想办法。 池砚舟苦笑说道:“若是如此则不好防备,日后谁知他们什么时候,突然暗中算计我。” “组织方面会想办法多做打探,看能不能掌握他们的具体计划,你这里日后要时刻保持警惕,切莫掉入陷阱之内。” “我明白。”池砚舟虽觉得麻烦,但并非危急。 毕竟满清遗老一脉不会暗杀他,因他现在只要死了,哪怕死在反满抗日分子手里,日满都有理由怀疑是遗老一脉假扮杀害。 所以只要不是要命的手段,都有防备和化解的机会。 且就算要命,也要看看到底是要谁的命。 满清遗老一脉寒蝉罢了。 早就没有昔年风光。 郑孝胥一死更是不足为虑,倒不必自己先吓唬自己。 但必要的警惕性池砚舟不会忽视,局势瞬息万变不可大意。踏出道馆则是脱缰野马。 今后缰绳交由幡田海斗自己掌控。 从地上起身,幡田海斗对池砚舟说道:“走。” 此时此刻再同永川友哉解释已是无用,池砚舟默默跟随离开。 “今日之事多有抱歉。”幡田海斗不忍再看道馆,步伐加快。 “是我应得。” “离开之心久便有之,与你无关。” “随我前去宪兵队。” “不是警察厅?”幡田海斗还以为对方是想要自己加入警察厅。 “师兄的能力,进入宪兵队绰绰有余。” 带着幡田海斗乘坐电车来到宪兵队外,池砚舟说明来意由宪兵前去通报。 后带领二人进去。 沖喜大河见幡田海斗同行,尚有些惊奇。 “属下不辱使命,将幡田海斗师兄今日带来。” “永川友哉同意放人?”沖喜大河心知此事麻烦,因此是提前布局,打算徐徐图之。 可结果如何? 仅仅两日,池砚舟直接将人带来,告诉你完成任务! “同意。” 沖喜大河按下心中吃惊,对幡田海斗道:“今日先在队内休息,明日再做安排。” “多谢少尉。” 幡田海斗深望池砚舟一眼,方才跟随宪兵离开。 “表现不错。” “多谢少尉夸奖。” 后沖喜大河将池砚舟打发走,前去找住田晴斗汇报工作。 “幡田海斗已经到队内?” “是的。” “池砚舟工作效率倒是惊人。”住田晴斗也未想到,问题便解决了。 “属下仔细询问详情,乃是幡田海斗自己去意已决,池砚舟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下。” “但不管怎么说,他负责任务取得进展理应嘉奖,可曾给予奖励?” “没有。” “日后有机会补给他,不走警察厅特务股的路子,你亲自给他便可。” “属下明白。” 沖喜大河能懂住田晴斗深意,只是却不理解对方为何要如此做。 小警员而已何故上心。 只是沖喜大河聪明之处便在于不论懂或不懂,住田晴斗的安排他都会一丝不苟的执行。 这也是为何特高课换课长,对沖喜大河丝毫没有影响的原因所在。 说完嘉奖一事,沖喜大河问道:“新京方面或有动作,我们要不要出面干涉?” “先不管。” “不管?”明明方才住田晴斗对池砚舟还要嘉奖,怎么此番却选择不管,这事正应该他们插手。 住田晴斗却笑着说道:“等需要我们出手时,便仅仅只剩下打击满清的目的,而不再是对池砚舟的考验。” “考验?” “新京方面欲意成立冰城地方保安局,命我们早早物色举荐人员。” “属下明白,幡田海斗要作何安排?” “先送冰城学院进行培训。”住田晴斗承认幡田海斗功夫了得,可从事情报工作这仅仅只是一方面,需深入了解情报工作让心态适应工作环境,才可更好的投入其中。 虽现在不是冰城学院招收学生的时间,但宪兵队想破例送进去一名学员,并不困难。 池砚舟从宪兵队回到特务股,告诉金恩照任务完成。 金恩照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这立功怎么有点轻易。 见他眼中神色,池砚舟脱掉外衣展示伤势,永川友哉含恨出手可比昨日幡田海斗重的多。 昨天金恩照便觉得可怜,今日更甚。 “怎么搞成这样?” “无妄之灾。” 突然之间金恩照觉得这功劳谁爱要谁要,他可不愿意三天两头被打。 下手如此重定是怀恨在心,因任务得罪永川友哉,不见得划算。 “看来你日后,是没有办法再去道馆学习了。” “队长就别笑话属下了。” “反正也没时间再去,接下来要全身心投入工作。” “搜捕电台任务确定了吗?” “明日正式开始,宪兵队主持,冰城各警察署配合,由警察厅特务股负责协调。” “全城搜捕?” “小打小闹较难取得成效,此番任务住田晴斗课长亲自安排,当然是要真刀真枪的来,你明天可不要迟到。” “属下明白。” 金恩照做完交代让池砚舟早早回去休息,明日打起精神。 因为这一次配合宪兵队,协同全城警察署搜捕电台的任务,盛怀安是交给了金恩照。 他想要借此机会好好表现。/ 若能破获敌人电台,抓捕报务员截获重要电文等,那都是难得一见的功绩。 所以金恩照非常认真对待这次任务。 从警察厅离开回去路上见宁素商信号,池砚舟心知是自己送的情报组织已经收到,于是观察确保安全后绕行去地德里。 轻轻敲门。 “谁?” “是我。” 宁素商将门打开放他进去。 “‘寒泓’同志。” “‘欢颜’同志是否需要先进行一番唠叨叮嘱?” 宁素商此言自是提醒他边界感,池砚舟笑着摇头:“倒也不必如此紧张,先说正事。” “电台搜查一事市委同志已经转达第三国际,幡田海斗的情况按照国党成员安排进行便可。” “电台搜查具体时间是从明日开始,由宪兵队领导,警察厅特务股协同全城警察署配合。” “你参与其中要多留意进展。” “这点我明白,其次幡田海斗已经介绍给宪兵队。” “你这里效率倒是不低。” “只能算是给了对方一个契机罢了。” “永川友哉会对你进行打击报复吗?”宁素商觉得有关这点需要确认。 “他其实心中明白这是大势所趋,不会不顾及身份对我进行报复,永川友哉处不用担忧。” “也就是说现在主要问题,在新京满清遗老这里。” “我确实有些不明白,日本人、伪满都有出面镇压,他们就算心中不甘想要报复,怎么敢如此着急,就不怕让新京当日场景再现?” 这个确实是池砚舟心中疑团。 宁素商分析道:“有关满清遗老一事组织多有留意,新京方面确实有镇压,按理说他们不敢这个时候就触霉头。 你虽然是基层警员不假,但现在他们若是动你便是无视日满意见,这是一种挑衅的行为,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节骨眼。” “舒胜有没有可能夸大其词,或许双英卫只是口中发泄呢?” “双英卫若是口中发泄,没必要让舒胜提供你的资料,且不仅是舒胜,他们亦从其他渠道在收集你的信息。” “那到底是为什么?” “我和市委同志商议过这个问题,认为暗中报复他们肯定是不敢的,起码现在不敢,有可能这个报复是明面上的。” “明面上?” “或许会故意造成你工作失误,让警察厅对你进行处罚等,类似这种情况的报复。” 听到这种言论,池砚舟恍然大悟。 有道理。 暗中报复他们现在不方便这样做,但其他方面可以想想办法。 池砚舟苦笑说道:“若是如此则不好防备,日后谁知他们什么时候,突然暗中算计我。” “组织方面会想办法多做打探,看能不能掌握他们的具体计划,你这里日后要时刻保持警惕,切莫掉入陷阱之内。” “我明白。”池砚舟虽觉得麻烦,但并非危急。 毕竟满清遗老一脉不会暗杀他,因他现在只要死了,哪怕死在反满抗日分子手里,日满都有理由怀疑是遗老一脉假扮杀害。 所以只要不是要命的手段,都有防备和化解的机会。 且就算要命,也要看看到底是要谁的命。 满清遗老一脉寒蝉罢了。 早就没有昔年风光。 郑孝胥一死更是不足为虑,倒不必自己先吓唬自己。 但必要的警惕性池砚舟不会忽视,局势瞬息万变不可大意。 第三百四十八章 经验之谈 乱世当道,夹缝求生! 谍海泛舟,暗流涌动! 危险无处不在却不能停下抗争脚步,需如履薄冰谨慎前行。 离开地德里星光熠熠生辉,融入黑暗中的池砚舟仿佛再难辨真我,周遭充斥着无数灼灼鬼火。 稍有松懈它们就会一拥而上,将你焚烧殆尽。 如同黑暗里有无数双的眼睛盯着你,无时无刻! 站在家门前池砚舟收敛心神,面容一如往常进入家中。 见父女二人都坐在厅内,他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问道:“伯父今日看大夫可有大碍?” “大夫说是肝郁气滞,心神不安所致胸肋胀满,心烦心悸、失眠多梦,开了解郁丸让按时服用。” 听罢徐妙清的讲述,池砚舟关心说道:“伯父可是有什么心事,我和妙清不知能否帮忙。” 徐南钦心中暗道:“你们两个就是导致我肝郁气滞的罪魁祸首。” “生意场上的事情罢了。”心中想法自难言明,随意找个借口。 “诊所与线香生意,不是都还发展的不错?” “居安思危。” “伯父也要考虑身体问题,不然妙清该整日担心。” “道理我明白,岁月确实不饶人,守住这一亩三分地就行。” “按时吃药!”徐妙清才不信自己爹说的话。 晚上等回到房间徐妙清叹气说道:“爹确实年岁已高,家中生意本应该由我们操持管理,可偏你我二人都难以脱身,只能辛苦爹每日还要起早贪黑。” “自古忠孝难两全。” “只是看着爹脸上皱纹日渐增多,日后可能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池砚舟抬手放在徐妙清唇间,将其话语打断。 “伯父会理解我们。” 徐妙清没有继续言语,坐靠在池砚舟肩头,如今乱世家在国之后。 若无抛家舍业之决心,何敢踏上抗日道路。 一觉醒来徐妙清很好的隐藏心中想法,饶是池砚舟都难从她脸上看出端倪,这或许是每一位情报工作者必备的能力。 你的任何情绪都会成为突破口。 面具是最有效的伪装。 今日宪兵队特高课主持电台搜查工作,池砚舟早早就从家中离开,到特务股后等待金恩照。 金恩照来时见他已经在此等候,心中大为满意。 “队长。” “先跟我去特高课开会。” “开会?” “电台搜捕工作的动员大会,警察厅特务股由我们出席,以及各警察署特务系主任到会。” 能有行动前会议的任务,那都是极受重视的。 两人距离宪兵队较近很快赶到,同时见到顾乡屯、松花、香坊三处警察署特务系主任。 互相打了声招呼,经纬、正阳、南岗警察署主任也已到位。 老熟人陆言今日再见。 池砚舟跟随在金恩照身后默不作声,陆言对他的注视同样转瞬即逝。 邮政派出所警员屠博,被陆言破例提拔至警察署特务系,此事汇报给国党方面,但纪映淮却没有说过后续问题。 不知国党是还未调查清楚,还是因保密原因不便告知池砚舟。 金恩照虽是警察厅特务股队长,但在一众特务系主任面前也难有高姿态,这会议其实盛怀安来参加最好,领导特务系主任倒也合适。 只是搜捕电台的工作短期内难有成效,此番是做长久打算。 因此盛怀安不宜将精力都搭在这个任务上,安排金恩照负责最为妥当。 特务系主任倒也给他几分薄面。 打过招呼宪兵带领众人前去会议室,池砚舟坐在金恩照身后,退至第二排。 金恩照侧身低声问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知我者队长也。” “我今日专程带你前来,便是让他们看看特务股的态度,你并非一般警员。” “多谢队长。” 虽然金恩照是出于好心,但打铁还需自身硬,哪怕如此陆言也不会将池砚舟当做对手,他的高傲不允许他忌惮不如自己的人。 只怕盛怀安在陆言眼中也不过如此。 同处一间会议室内不宜过多交谈此事,池砚舟转而请教:“电台的搜查通常会用什么办法?” 这方面金恩照有经验,且因为这一次的事情也做了不少功课。 池砚舟的问题正中下怀,于是他音量都有放大:“先说说目前成功找到非法电台的几种例子,首先就是审讯对方开口告知电台信息,这种情况下一般都可以准确无误的破获非法电台。 其次就是说有人举报,包括密侦、暗探等提供的信息,从而进行准确的搜查找到电台,这两种算是常规手段。” “不常规的呢?”池砚舟对此确实是很好学,毕竟在南岗区警察署时,也有参与电台的搜捕工作,但多数都是边缘封锁等,具体情况确实了解的少。 “34年有一个较为典型的案例,东傅家甸中和胡同说有非法电台从事工作,但在此之前抓捕反满抗日分子全城搜捕时,中和胡同也在搜查范围内,可却没有任何发现。 因此当时的负责人认为,继续搜查结果或许只是打草惊蛇,于是安排一名暗探日夜守着中和胡同,经过两个月的盯梢发现有一户人家,每隔几日总会早上开灯的比较早,从而锁定电台位置。” “因为开灯时间,锁定电台位置?”池砚舟有些诧异。 “那是约定的发报时间,开灯查看电文进行发送。” “但这种听起来比较耗费时日。” “其次也有从用电量方面进行判断,住户电量消耗过大,也有可能暗中使用电台。” 金恩照说的兴起,继续说道:“还有通过监测发现无线电信号之后,可以分街道进行断电,在断电的瞬间无线电信号消失,则能确定电台具体所在街道位置。” “无线电信号?” “你在警察学校没有学过吗?” “听老师讲过,是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可以捕捉正在工作的电台频率,从而进行定位。”池砚舟在警校时听过这种科技,在冰城街道上也见过,无线电信号检测车的造型与救护车有些相似。 但颜色却是偏黑色,内部更是结构完全不同,只是他没能靠近过,毕竟这种东西在街面上进行搜索时,都会有宪兵在周围警戒,寻常人不得靠近。 内部构造更是难窥真容。 “这些多数是针对需要电源的电台,当然也有使用电池的电台,那么搜查的办法另有不同,但总体大同小异。” 就在金恩照话到此处时,沖喜大河走进会议室,双手鼓掌。 众人见状起身:“少尉。” “不错。”沖喜大河对金恩照表现很满意,他对待这次任务的态度值得肯定。 金恩照原本只是想要在池砚舟与各主任面前表现一下,谁知好巧不巧竟也让沖喜大河听了去,且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欣喜之余谦虚说道:“都是经验之谈。” “学习经验至关重要,这是我们与抗日反满分子斗争的根基所在,只有总结教训积累经验,才能让我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少尉说的是。” 沖喜大河挥手示意众人落座,他在前面说道:“我先和大家讲一讲这一次的任务,稍后课长例会结束会来讲话。” 此事确实受到重视。 住田晴斗都要抽空来亲自动员一下。 众人坐直身子态度端正,池砚舟亦是如此。 沖喜大河说的问题比较简单,宪兵队这里会出动三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负责捕捉冰城内的非法无线电信号。 各警察署则是严阵以待,若发现信号在他们所管辖范围,就要立刻在特务股的带领下,配合宪兵队的搜捕行动。 一切听从特务股指挥。 因是宪兵队领导特务股,再由特务股领导警察署特务系,毕竟宪兵队直接和各警察署特务系接触,会比较杂乱。 “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可以问。”沖喜大河讲话结束说道。 经纬警察署特务系主任问道:“若是搜捕过程中,报务人员逃离越过辖区,是否可以跨区抓捕?” “可以。” 抓捕时自然不能松懈,不然岂不是放任对方逃离。 其实各主任怎么可能抓到一半停下,现在看似问一个比较愚蠢的问题,实则是让沖喜大河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肯定的话语,那么日后就不会存在互相扯皮的麻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乱世当道,夹缝求生! 谍海泛舟,暗流涌动! 危险无处不在却不能停下抗争脚步,需如履薄冰谨慎前行。 离开地德里星光熠熠生辉,融入黑暗中的池砚舟仿佛再难辨真我,周遭充斥着无数灼灼鬼火。 稍有松懈它们就会一拥而上,将你焚烧殆尽。 如同黑暗里有无数双的眼睛盯着你,无时无刻! 站在家门前池砚舟收敛心神,面容一如往常进入家中。 见父女二人都坐在厅内,他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问道:“伯父今日看大夫可有大碍?” “大夫说是肝郁气滞,心神不安所致胸肋胀满,心烦心悸、失眠多梦,开了解郁丸让按时服用。” 听罢徐妙清的讲述,池砚舟关心说道:“伯父可是有什么心事,我和妙清不知能否帮忙。” 徐南钦心中暗道:“你们两个就是导致我肝郁气滞的罪魁祸首。” “生意场上的事情罢了。”心中想法自难言明,随意找个借口。 “诊所与线香生意,不是都还发展的不错?” “居安思危。” “伯父也要考虑身体问题,不然妙清该整日担心。” “道理我明白,岁月确实不饶人,守住这一亩三分地就行。” “按时吃药!”徐妙清才不信自己爹说的话。 晚上等回到房间徐妙清叹气说道:“爹确实年岁已高,家中生意本应该由我们操持管理,可偏你我二人都难以脱身,只能辛苦爹每日还要起早贪黑。” “自古忠孝难两全。” “只是看着爹脸上皱纹日渐增多,日后可能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池砚舟抬手放在徐妙清唇间,将其话语打断。 “伯父会理解我们。” 徐妙清没有继续言语,坐靠在池砚舟肩头,如今乱世家在国之后。 若无抛家舍业之决心,何敢踏上抗日道路。 一觉醒来徐妙清很好的隐藏心中想法,饶是池砚舟都难从她脸上看出端倪,这或许是每一位情报工作者必备的能力。 你的任何情绪都会成为突破口。 面具是最有效的伪装。 今日宪兵队特高课主持电台搜查工作,池砚舟早早就从家中离开,到特务股后等待金恩照。 金恩照来时见他已经在此等候,心中大为满意。 “队长。” “先跟我去特高课开会。” “开会?” “电台搜捕工作的动员大会,警察厅特务股由我们出席,以及各警察署特务系主任到会。” 能有行动前会议的任务,那都是极受重视的。 两人距离宪兵队较近很快赶到,同时见到顾乡屯、松花、香坊三处警察署特务系主任。 互相打了声招呼,经纬、正阳、南岗警察署主任也已到位。 老熟人陆言今日再见。 池砚舟跟随在金恩照身后默不作声,陆言对他的注视同样转瞬即逝。 邮政派出所警员屠博,被陆言破例提拔至警察署特务系,此事汇报给国党方面,但纪映淮却没有说过后续问题。 不知国党是还未调查清楚,还是因保密原因不便告知池砚舟。 金恩照虽是警察厅特务股队长,但在一众特务系主任面前也难有高姿态,这会议其实盛怀安来参加最好,领导特务系主任倒也合适。 只是搜捕电台的工作短期内难有成效,此番是做长久打算。 因此盛怀安不宜将精力都搭在这个任务上,安排金恩照负责最为妥当。 特务系主任倒也给他几分薄面。 打过招呼宪兵带领众人前去会议室,池砚舟坐在金恩照身后,退至第二排。 金恩照侧身低声问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知我者队长也。” “我今日专程带你前来,便是让他们看看特务股的态度,你并非一般警员。” “多谢队长。” 虽然金恩照是出于好心,但打铁还需自身硬,哪怕如此陆言也不会将池砚舟当做对手,他的高傲不允许他忌惮不如自己的人。 只怕盛怀安在陆言眼中也不过如此。 同处一间会议室内不宜过多交谈此事,池砚舟转而请教:“电台的搜查通常会用什么办法?” 这方面金恩照有经验,且因为这一次的事情也做了不少功课。 池砚舟的问题正中下怀,于是他音量都有放大:“先说说目前成功找到非法电台的几种例子,首先就是审讯对方开口告知电台信息,这种情况下一般都可以准确无误的破获非法电台。 其次就是说有人举报,包括密侦、暗探等提供的信息,从而进行准确的搜查找到电台,这两种算是常规手段。” “不常规的呢?”池砚舟对此确实是很好学,毕竟在南岗区警察署时,也有参与电台的搜捕工作,但多数都是边缘封锁等,具体情况确实了解的少。 “34年有一个较为典型的案例,东傅家甸中和胡同说有非法电台从事工作,但在此之前抓捕反满抗日分子全城搜捕时,中和胡同也在搜查范围内,可却没有任何发现。 因此当时的负责人认为,继续搜查结果或许只是打草惊蛇,于是安排一名暗探日夜守着中和胡同,经过两个月的盯梢发现有一户人家,每隔几日总会早上开灯的比较早,从而锁定电台位置。” “因为开灯时间,锁定电台位置?”池砚舟有些诧异。 “那是约定的发报时间,开灯查看电文进行发送。” “但这种听起来比较耗费时日。” “其次也有从用电量方面进行判断,住户电量消耗过大,也有可能暗中使用电台。” 金恩照说的兴起,继续说道:“还有通过监测发现无线电信号之后,可以分街道进行断电,在断电的瞬间无线电信号消失,则能确定电台具体所在街道位置。” “无线电信号?” “你在警察学校没有学过吗?” “听老师讲过,是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可以捕捉正在工作的电台频率,从而进行定位。”池砚舟在警校时听过这种科技,在冰城街道上也见过,无线电信号检测车的造型与救护车有些相似。 但颜色却是偏黑色,内部更是结构完全不同,只是他没能靠近过,毕竟这种东西在街面上进行搜索时,都会有宪兵在周围警戒,寻常人不得靠近。 内部构造更是难窥真容。 “这些多数是针对需要电源的电台,当然也有使用电池的电台,那么搜查的办法另有不同,但总体大同小异。” 就在金恩照话到此处时,沖喜大河走进会议室,双手鼓掌。 众人见状起身:“少尉。” “不错。”沖喜大河对金恩照表现很满意,他对待这次任务的态度值得肯定。 金恩照原本只是想要在池砚舟与各主任面前表现一下,谁知好巧不巧竟也让沖喜大河听了去,且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欣喜之余谦虚说道:“都是经验之谈。” “学习经验至关重要,这是我们与抗日反满分子斗争的根基所在,只有总结教训积累经验,才能让我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少尉说的是。” 沖喜大河挥手示意众人落座,他在前面说道:“我先和大家讲一讲这一次的任务,稍后课长例会结束会来讲话。” 此事确实受到重视。 住田晴斗都要抽空来亲自动员一下。 众人坐直身子态度端正,池砚舟亦是如此。 沖喜大河说的问题比较简单,宪兵队这里会出动三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负责捕捉冰城内的非法无线电信号。 各警察署则是严阵以待,若发现信号在他们所管辖范围,就要立刻在特务股的带领下,配合宪兵队的搜捕行动。 一切听从特务股指挥。 因是宪兵队领导特务股,再由特务股领导警察署特务系,毕竟宪兵队直接和各警察署特务系接触,会比较杂乱。 “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可以问。”沖喜大河讲话结束说道。 经纬警察署特务系主任问道:“若是搜捕过程中,报务人员逃离越过辖区,是否可以跨区抓捕?” “可以。” 抓捕时自然不能松懈,不然岂不是放任对方逃离。 其实各主任怎么可能抓到一半停下,现在看似问一个比较愚蠢的问题,实则是让沖喜大河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肯定的话语,那么日后就不会存在互相扯皮的麻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三点定位 行动思路大致讲述清楚。 后住田晴斗姗姗来迟,众人急忙起身相迎。 他意识众人落座,冲喜大河上前说道:“任务已做初步阐述。” 住田晴斗微微点头后说道:“此番冰城肃清非法电台活动一事,还需仰仗各位鼎力相助,若能破获敌特电台,辖区警察署获得嘉奖,其余警察署获得一半奖励。” 人人有奖! 为调动警员积极性安排算是雨露均沾,哪怕在南岗区破获电台,远在顾乡区的警察署特务系亦可得到嘉奖。 此话一出在座各系主任都是心头一喜,池砚舟不得不说住田晴斗确实会拿捏人。 同时他继续说道:“相信各警察署特务系对冰城藏匿电台都有些许线索,不妨此次全部汇总至宪兵队,让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得以有迹可循,谁提供的线索可以捕获信号,亦可获得嘉奖。” 各警察署做情报工作自是难逃与电台打交道,无线电信号监测车需要在特定时间赶至怀疑区域,才可捕捉到信号。 例如无线电监测车在南岗区墓地,电台在顾乡区工作。 便不易监测到信号波动。 且就算偶尔寻索到,也难确定位置,需开车靠近才能更加准确。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内设备极多,行驶速度受限,等你赶去可能对方早已结束发报。 便无信号可以搜寻。 因此住田晴斗想掌握各警察署手中与电台相关的情报,起码可以知晓相应时间,应该在什么区域内展开信号寻索。 毕竟电台工作时间是不确定的。 “我们回去之后就整理资料,向特高课提交。”金恩照代表各主任发言。 大家确实没有意见。 提供线索找到信号就有嘉奖,不论能不能找到电台位置,这足以看出特高课的诚意。 住田晴斗简短的说完这两个问题,起身结束性道:“日后还望各位可以通力配合,争取早日还冰城一份安宁。” “属下明白!” 说完住田晴斗从会议室离开,冲喜大河说道:“诸位回去命人将电台资料送来,同时在辖区内等待命令便可,特务股留一下。” 闻言各主任起身从会议室离开。 池砚舟目光自然放在陆言身上,他好似感受到注视,离开前回眸来望。 二人眼神在空气中交汇,池砚舟也未退让。 陆言不屑神色明显,扭头离开。 冲喜大河对金恩照说道:“特务股先带几名警员跟随特高课搜捕信号,若有发现立即展开行动。” “属下这就回股内点齐人马。” “同时将电台信息一并提交。” “是。” 就在池砚舟打算跟随金恩照离开时,冲喜大河拦住他说道:“这是此前有关幡田海斗任务的奖励。” 看着面前的奖金,池砚舟收起放入怀中。 “多谢少尉。” 后从会议室出来追上金恩照,对方问道:“少尉与你说什么?” 别看就晚了十几秒,金恩照却能意识到问题。 “说幡田海斗的事情。” 听到是这件事情金恩照没了兴趣,他压根未曾想到是给嘉奖,毕竟冲喜大河对池砚舟理应是有意见才对。 回到股内金恩照挑选六人,加他们一共八人前去配合特高课行动。 杨顺伤势还未痊愈,自难在人选之列。 等他们再度赶赴宪兵队,得见冲喜大河亲自带队。 不远处有一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外部难窥内部情况,像个铁盒子。 “少尉,这是特务股所掌握的电台资料。”金恩照递给冲喜大河一档案袋,对方都没打开看就命宪兵送进监测车中。 同时车辆开始行驶,最后停靠在义州街中段,也是警察厅出来不远的地方。 见车辆停下池砚舟好奇询问:“不是应该在行进中监测信号吗?” 冲喜大河闻言对金恩照说道:“你给他解释解释。” 金恩照闻言开口:“行进中监测信号是一种手段,但若想最为精准的锁定信号位置,需要三点定位法。” “三点定位法?” “此次任务出动多少辆监测车?” “三辆!” “我们目前所在南岗区义州街,另外两辆监测车应在波兰领事馆与四道街附近。”说完金恩照前去看冲喜大河,对方点头示意讲的不错。 金恩照继续说道:“三辆车停靠固定位置对无线电信号展开搜索,以各自为中心的圆形区域都在搜寻范围内,且相邻两个圆形会有重合,三个圆形也有部分重合之处,这些重合的搜寻范围则是此次搜查的重点位置,只要这个范围内出现无线电信号,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以及最高的精度锁定。 如果电台工作时间够长,甚至可以精准到十几米的范围内,这是一辆监测车无法做到的,所以是三点定位法。” 说实在的。 这些知识池砚舟是第一次听说。 但不可否认是非常科学且经过实践的方法,危机感从心头升起。 只是池砚舟装作不解询问:“可若南岗区这个范围内不存在非法电台,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岂不是浪费时间?” 对于这个问题,金恩照没办法回答。 冲喜大河却是轻笑一声不做答复。 池砚舟瞬间反应过来,特高课肯定掌握到线索,这个区域内有电台信号活动,且发报间隔时间应该就是近日,不然岂会在此使用三点定位法。 特高课让各警察署提供电台情报,也是为有目的性的进行三点定位法。 参加电台搜捕任务仅第一日,池砚舟便感觉心被提起。 金恩照见冲喜大河反应,便也知应是有依据支持,于是继续解释说道:“每辆监测车内都配备有无线步话机,可以做到及时交流,便于互享情报精准定位。” “有这些东西在,非法电台岂不是无处遁形。”池砚舟很是惊奇的说道。 冲喜大河见其很是乐观,开口说道:“若是如此简单也就没有非法电台能在冰城活动了,电台在什么位置会选择什么时间发报接收电文,这些都是较难掌控的信息。 且就算捕捉到信号不表示就一定能找到电台,更别提抓捕报务人员,偶尔能找到被敌人损坏的电台,报务人员却早就撤离,同归于尽的情况也非个例。 难在他们不怕死,前赴后继填补空缺,损失一部电台就立马安排新的电台继续工作,冰城地理位置特殊,且进出口贸易繁荣,想从根源上阻止电台流入亦是不易。” “原来如此。” “但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让他们付出代价,倒要看看反满抗日分子,究竟有多少部电台和多少报务人员。” “少尉所言极是。” 池砚舟心中目前充满担忧,不过今日未曾发现信号,或许特高课所掌握情报并不具体,近几日会有电台活动,而不确定究竟是哪一日。 且下午时各警察署将有关电台资料,全部送至宪兵队。 冲喜大河命人整理备份,给三辆监测车都送去一份。 晚上不管是监测车还是特务股警员,都需有人留守。 毕竟电台在夜晚的活动频率同样很高。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值班安排与金恩照等人无关,他只需安排特务股的值班计划便可。 金恩照晚上又从股内叫来八名警员负责夜班,同时留池砚舟负责前半夜的工作,等晚上十二点以后他才能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要继续上工。 这算是金恩照对池砚舟能力的一种肯定。 他不在时希望池砚舟可以留下。 只是说白天金恩照也想池砚舟在身边,毕竟龙猴相合。 因此他就需要压缩休息时间,只能后半夜回去睡觉,对此安排池砚舟当然是欣然接受。 晚上冲喜大河早早回去休息,监测车也看到有人员换班。 金恩照交代了池砚舟两句,便带着警员离开,他要同其余八名警员,一直值班到夜里十二点,才能独自回去休息。 第三百五十章 锁定电台 残阳落尽,气温骤降。 入夜室外更添寒冷,早早便脱掉大衣如今难以御寒。 好在值夜班警员富有经验,来时都携带厅内配置的防寒大衣。 因池砚舟同金恩照关系不错,警员也帮忙带了一身,不然此刻只能忍受寒冷。 宪兵队执勤人员在监测车内可抵御风寒,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却未能得到进入房间值班的安排,因监测车需有警力负责保护。 虽有四名宪兵周围警戒,但保险起见警员也要在外围负责警卫任务。 裹紧大衣池砚舟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夜里十点。 只需再等两个小时便可前去向组织传递情报,三点定位法提一句便可,市委同志应当知晓。 重点需汇报南岗区目前三点定位范围内,存在反满抗日组织电台。 不知具体是哪个正营,但要尽早做汇报,且若有机会也需告知国党。 毕竟获得消息隐而不报易被怀疑,因此日后这类明面上所得消息,必然都要传递给国党。 避免遗留隐患。 同时还要汇报冰城各警察署特务系,都向宪兵队特高课提供电台相关情报,这可能会带来难以预估的结果。 因此情报需早早汇报,不可耽误。 偏金恩照让他值班到夜里十二点,只能耐心等待。 一名警员望着远处的监测车说道:“车顶上转来转去的东西,是不是就是天线?” “用来捕捉无线电信号的。” “看还在工作状态,车里的人应该没休息。” “他们也是值夜班的,怎么能休息。” “但比我们强在能遮风挡雨。” 警员闲聊打发时间,池砚舟也时不时搭茬,很快来至夜里十一点。 最后一小时便可孤身离去,可偏偏就在这时,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后门打开。 内部人员喊道:“赶去司令街、小司令街、春明街、瓦街一带。” 还真叫他们半夜搜索到“非法”无线电信号频率波动。 但看目前提供的范围还比较广。 可这是“非法”信号刚刚被捕捉到就锁定的范围,足以看出三点定位法的厉害之处,再过一会只怕会更加明确。 宪兵现在需要他们赶去这一带,后续会给更加准确的范围。 且无线电监测车开始缓缓靠近范围区域。 只是却不敢太过深入,担心被报务人员的搭档,望风时发现监测车从而暂停发报,导致信号消失。 因此让池砚舟等警员先潜入。 池砚舟和警员一同朝着目标范围赶去,他心里颇为无奈。 这个情报原本可以顺利交给组织,指不定能避免出现问题,谁知值班没能脱身。 其次宪兵队今日选择正式开始搜查电台。 说明他们并不确定这个区域内的电台,具体要在什么时间发报,肯定会提前搜查避免错过。 好巧不巧,撞个正着。 池砚舟此刻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再想改变已是无力回天。 从义州街走大直街过来,监测车停在铁路局门口不再前进。 后车上人员给出指令:“春明街、教化街、砖街、瓦街、铁街、水街。” 范围和刚才有所不同,且没有进一步缩小反而扩大。 但肯定会慢慢更为精准。 “需要全部封锁吗?”池砚舟对宪兵问道。 “暂时不要。” 信号没有中断证明电台还在工作,那么监测车就能持续精准范围,不能让警员打草惊蛇。 虽说是便衣,可今夜外穿警察厅发放的防寒大衣。 宪兵细节方面倒是严谨。 “能否拜托长官,联系南岗区警察署特务系前来增援。” 事发南方区自然由他们增派警力。 “安排人员前去联络,车上通讯设备目前不能另作他用。” “是。” 半夜里找电话自是困难,那就需要有人前去通知。 池砚舟若是可以负责这份工作,则能趁机将情报送出,毕竟前去南岗区警察署路途较远,绕路耽误时间并不明显。 但细想之下池砚舟安排一名警员前去。 为何放弃这次机会? 不合常理! 金恩照留池砚舟负责值班,便是让他带领警员工作,岂有他亲自去南岗区警察署通知的道理。 这里的工作谁负责? 你的行为出现异样,便会导致你的暴露。 沖喜大河、住田晴斗、盛怀安等人都重视这一次的电台搜捕,稍有破绽就会致命。 多时的情报斗争,让池砚舟有了一定的经验。 其次则是监测车已经锁定电台,这时通知组织意义不大,且你也不确定这个电台究竟是不是组织电台。 或许消息送达后,一时半会都找不到正主。 那池砚舟冒着暴露的风险送情报,显然不值得。 权衡之下他做出了理智的选择,让警员前去通知警察署,自己继续带队等候宪兵命令。 大概过去三分钟后,监测车上宪兵则说道:“封锁这个范围。” 对方拿着地图,圈定了一个范围给池砚舟看。 一片住宅区。 北面是瓦街,南面是砖街。 西面是树林,东面则是春明街。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范围内! 能精准到这个程度足以让人吃惊,池砚舟不动声色立马说道:“跟我走。” 他们人手目前不足,但负责监测车警卫工作的宪兵,不会参与封锁行动。 因为他们的职责是保护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并非搜捕电台。 哪怕再无人可用,他们都不能擅离职守。 毕竟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是进口而来,价值昂贵。 且冰城方面不具备大规模维修的能力,小毛病是可以解决,但大问题就束手无策。 因此损坏之后非常麻烦。 要么等待漫长的修理过程,要么就要重新申请无线电信号监测车。 可这东西是香饽饽,各地都想要。 东北几个大城市,和较为具有战略意义的地点配备有监测车,其余都在申请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冰城地理位置确实意义不同。 但若想立马就得到补充也是不易,且监测车被损坏所在单位是要受到批评的,因此保护工作不可疏忽大意。 池砚舟等警员目前没有展开搜捕,而是负责封锁。 范围确实不大,但他们人数较少只有九人。 难免在搜捕过程中,出现漏网之鱼。 封锁后得见附近派出所巡逻队路过,池砚舟将他们叫来加强封锁力量,后南岗警察署特务系警员便支援到位。 南岗区这里直接安排卡车运送警员过来,可见对此任务有多重视,但陆言不在其中,晚上应是回去休息。 却看到另一熟人。 屠博! 屠博从卡车跳下自是看到池砚舟,并未上前自讨没趣。 毕竟打又打不过,对方还是警察厅警员,你上去说什么? 池砚舟也不废话直接对警员说道:“一部分人配合派出所警员负责封锁区域,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出入,明白吗?” “明白!” “其余警员全部进入展开搜查,从四个方向朝内齐头并进,搜捕目标是电台和反满抗日分子的报务人员。” “是。” 池砚舟带队率先进入,看了看这个范围的面积,以及里面房屋的数量。 他心里很清楚不用等到天亮,应该就会有结果。 潜伏人员时常要经历这种局面,那种无力感是需要你去适应和习惯的。???.wenxue 很多行动、任务当中,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 甚至于还要帮助敌人去完成任务。 这种感受让人心中百感交集,但又必须要做到没有任何破绽,甚至亲手抓捕反满抗日战士,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被别人抓住,倒不如自己亲手来抓。 表现工作认真,博得敌人信任。 去换取零星的价值! 所以池砚舟现在工作的很认真,因为他知道很难逃掉,敌人的监测车锁定在这个范围内,他们就一定坚信电台在这里。 一遍搜查不到就会一直搜查,除非电台的藏匿之处非常巧妙。 若真能有如此巧妙的藏匿地点,那么池砚舟认真不认真,区别并不大。残阳落尽,气温骤降。 入夜室外更添寒冷,早早便脱掉大衣如今难以御寒。 好在值夜班警员富有经验,来时都携带厅内配置的防寒大衣。 因池砚舟同金恩照关系不错,警员也帮忙带了一身,不然此刻只能忍受寒冷。 宪兵队执勤人员在监测车内可抵御风寒,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却未能得到进入房间值班的安排,因监测车需有警力负责保护。 虽有四名宪兵周围警戒,但保险起见警员也要在外围负责警卫任务。 裹紧大衣池砚舟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夜里十点。 只需再等两个小时便可前去向组织传递情报,三点定位法提一句便可,市委同志应当知晓。 重点需汇报南岗区目前三点定位范围内,存在反满抗日组织电台。 不知具体是哪个正营,但要尽早做汇报,且若有机会也需告知国党。 毕竟获得消息隐而不报易被怀疑,因此日后这类明面上所得消息,必然都要传递给国党。 避免遗留隐患。 同时还要汇报冰城各警察署特务系,都向宪兵队特高课提供电台相关情报,这可能会带来难以预估的结果。 因此情报需早早汇报,不可耽误。 偏金恩照让他值班到夜里十二点,只能耐心等待。 一名警员望着远处的监测车说道:“车顶上转来转去的东西,是不是就是天线?” “用来捕捉无线电信号的。” “看还在工作状态,车里的人应该没休息。” “他们也是值夜班的,怎么能休息。” “但比我们强在能遮风挡雨。” 警员闲聊打发时间,池砚舟也时不时搭茬,很快来至夜里十一点。 最后一小时便可孤身离去,可偏偏就在这时,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后门打开。 内部人员喊道:“赶去司令街、小司令街、春明街、瓦街一带。” 还真叫他们半夜搜索到“非法”无线电信号频率波动。 但看目前提供的范围还比较广。 可这是“非法”信号刚刚被捕捉到就锁定的范围,足以看出三点定位法的厉害之处,再过一会只怕会更加明确。 宪兵现在需要他们赶去这一带,后续会给更加准确的范围。 且无线电监测车开始缓缓靠近范围区域。 只是却不敢太过深入,担心被报务人员的搭档,望风时发现监测车从而暂停发报,导致信号消失。 因此让池砚舟等警员先潜入。 池砚舟和警员一同朝着目标范围赶去,他心里颇为无奈。 这个情报原本可以顺利交给组织,指不定能避免出现问题,谁知值班没能脱身。 其次宪兵队今日选择正式开始搜查电台。 说明他们并不确定这个区域内的电台,具体要在什么时间发报,肯定会提前搜查避免错过。 好巧不巧,撞个正着。 池砚舟此刻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再想改变已是无力回天。 从义州街走大直街过来,监测车停在铁路局门口不再前进。 后车上人员给出指令:“春明街、教化街、砖街、瓦街、铁街、水街。” 范围和刚才有所不同,且没有进一步缩小反而扩大。 但肯定会慢慢更为精准。 “需要全部封锁吗?”池砚舟对宪兵问道。 “暂时不要。” 信号没有中断证明电台还在工作,那么监测车就能持续精准范围,不能让警员打草惊蛇。 虽说是便衣,可今夜外穿警察厅发放的防寒大衣。 宪兵细节方面倒是严谨。 “能否拜托长官,联系南岗区警察署特务系前来增援。” 事发南方区自然由他们增派警力。 “安排人员前去联络,车上通讯设备目前不能另作他用。” “是。” 半夜里找电话自是困难,那就需要有人前去通知。 池砚舟若是可以负责这份工作,则能趁机将情报送出,毕竟前去南岗区警察署路途较远,绕路耽误时间并不明显。 但细想之下池砚舟安排一名警员前去。 为何放弃这次机会? 不合常理! 金恩照留池砚舟负责值班,便是让他带领警员工作,岂有他亲自去南岗区警察署通知的道理。 这里的工作谁负责? 你的行为出现异样,便会导致你的暴露。 沖喜大河、住田晴斗、盛怀安等人都重视这一次的电台搜捕,稍有破绽就会致命。 多时的情报斗争,让池砚舟有了一定的经验。 其次则是监测车已经锁定电台,这时通知组织意义不大,且你也不确定这个电台究竟是不是组织电台。 或许消息送达后,一时半会都找不到正主。 那池砚舟冒着暴露的风险送情报,显然不值得。 权衡之下他做出了理智的选择,让警员前去通知警察署,自己继续带队等候宪兵命令。 大概过去三分钟后,监测车上宪兵则说道:“封锁这个范围。” 对方拿着地图,圈定了一个范围给池砚舟看。 一片住宅区。 北面是瓦街,南面是砖街。 西面是树林,东面则是春明街。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范围内! 能精准到这个程度足以让人吃惊,池砚舟不动声色立马说道:“跟我走。” 他们人手目前不足,但负责监测车警卫工作的宪兵,不会参与封锁行动。 因为他们的职责是保护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并非搜捕电台。 哪怕再无人可用,他们都不能擅离职守。 毕竟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是进口而来,价值昂贵。 且冰城方面不具备大规模维修的能力,小毛病是可以解决,但大问题就束手无策。 因此损坏之后非常麻烦。 要么等待漫长的修理过程,要么就要重新申请无线电信号监测车。 可这东西是香饽饽,各地都想要。 东北几个大城市,和较为具有战略意义的地点配备有监测车,其余都在申请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冰城地理位置确实意义不同。 但若想立马就得到补充也是不易,且监测车被损坏所在单位是要受到批评的,因此保护工作不可疏忽大意。 池砚舟等警员目前没有展开搜捕,而是负责封锁。 范围确实不大,但他们人数较少只有九人。 难免在搜捕过程中,出现漏网之鱼。 封锁后得见附近派出所巡逻队路过,池砚舟将他们叫来加强封锁力量,后南岗警察署特务系警员便支援到位。 南岗区这里直接安排卡车运送警员过来,可见对此任务有多重视,但陆言不在其中,晚上应是回去休息。 却看到另一熟人。 屠博! 屠博从卡车跳下自是看到池砚舟,并未上前自讨没趣。 毕竟打又打不过,对方还是警察厅警员,你上去说什么? 池砚舟也不废话直接对警员说道:“一部分人配合派出所警员负责封锁区域,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出入,明白吗?” “明白!” “其余警员全部进入展开搜查,从四个方向朝内齐头并进,搜捕目标是电台和反满抗日分子的报务人员。” “是。” 池砚舟带队率先进入,看了看这个范围的面积,以及里面房屋的数量。 他心里很清楚不用等到天亮,应该就会有结果。 潜伏人员时常要经历这种局面,那种无力感是需要你去适应和习惯的。???.wenxue 很多行动、任务当中,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 甚至于还要帮助敌人去完成任务。 这种感受让人心中百感交集,但又必须要做到没有任何破绽,甚至亲手抓捕反满抗日战士,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被别人抓住,倒不如自己亲手来抓。 表现工作认真,博得敌人信任。 去换取零星的价值! 所以池砚舟现在工作的很认真,因为他知道很难逃掉,敌人的监测车锁定在这个范围内,他们就一定坚信电台在这里。 一遍搜查不到就会一直搜查,除非电台的藏匿之处非常巧妙。 若真能有如此巧妙的藏匿地点,那么池砚舟认真不认真,区别并不大。 第三百五十一章 向死而生 封锁区域内一时间鸡飞狗跳。 砸门声不绝于耳。 早就上床入睡休息的人们被惊醒,刹那迟疑便被汹涌猛烈的拍门声吓的躲在床上,后才反应过来手慌脚乱的穿衣服。 警员冲进屋内开始进行搜查。 屋主瑟瑟发抖站在一旁不敢言语,家中物品散落一地,瓷器等物件摔碎当场,亦是不敢出声。 在池砚舟等警员如此搜查之时,金恩照与陆言却恰好一同赶来。 方才有派出所警员帮忙封锁后,池砚舟命特务股警员前去通知金恩照,陆言是被南岗警察署特务系警员通知。 “金队长。” “陆主任。” “具体情况是?”陆言仅知行动地点,却不知行动具体内容。 特务股警员来的路上向金恩照做详细汇报,因此他如今说道:“无线电信号监测车……” 听罢事情经过,陆言看了一眼面前范围说道:“看来今夜就要开门红。” 能锁定如此精准的范围,其实已经宣告胜利。 “算是打好第一枪。”金恩照脸色也不错,这件事情盛怀安交给他负责,心中早就打定主意要有所作为。 没想到第一日就有好消息。 两人交谈间联袂进入封锁区域内,督促警员开展工作。 可就在搜查刚刚开始之际,警员便在街面上看到可疑人员,立马呵斥让其站住。 但对方非但没有站住接受检查,反而扭头就跑。 “站住!” 警员大喝一声追击上前。 其余听到动静的警员赶去围追堵截,池砚舟同样离得不远,带着两名警员赶去支援。 被追击之人前后左右都有警员,插翅难逃。 慌不择路见缝就钻,最后被警员堵在一处巷子内,遭到前后夹击。 池砚舟握紧手枪缓步靠近,尽头同样有警员向前,嫌疑人站在中间已无生路。 对方年纪不大,二十五岁左右。 长相仪表堂堂,眉眼俊秀。 因奔跑额前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头上。 手中拿着一个皮箱,哪怕被围堵至此都没有松开。 “东西放下,双手高举贴在墙上。”池砚舟对面前之人喊道。 可对方左右看了看突然咧嘴一笑,伸手从皮箱缝隙之中拉出一根细线,见状池砚舟急忙喊道:“小心。” 众警员立马扭头跑开向下爬去,背后传来一声巨响。 池砚舟急忙起身将头顶的碎石灰尘甩落,顾不上耳朵内的嗡鸣跑上前去。 那人早就死于爆炸。 皮箱被炸开可见内部物品散落四处,但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是电台。 这么大的动静将金恩照、陆言吸引过来。 “怎么回事?”金恩照对池砚舟问道。 “搜捕过程中发现可疑人员,还未等上前检查对方便扭头就跑,我等警员一路追击在此处将其围堵,正欲上前抓捕时对方引爆箱子内的数颗手雷,造成目前这种情况。” 陆言见特务系警员冲他点头,便明白池砚舟所言非虚。 金恩照上前检查确实发现电台零部件,他立马说道:“此人正是我们今夜行动的目标,立马查明身份搜查住所。” “是。”有警员领命前去调查。 同时陆言上前蹲在地上仔细检查,将电台零部件全部收集拼凑,虽然被炸毁的很严重,但通过陆言的拼凑可以看出,是一部完整的电台。 “电台没有问题。”陆言起身说道。 金恩照早已摸了死者的口袋,却未发现国民手账。 同样身上没有情报藏匿。 “先查明此人身份。” “让派出所的警员来认一认?”陆言提议。 “叫他们进来两个人。”金恩照让警员去找。 两名在外负责封锁的派出所警员赶至尸体旁认真观察,但却摇头说道:“不认识。” “不住在这里吗?” “虽然这处范围内的住户我不敢说都认识,却也大差不差,不过确实没见过这个人。”派出所警员倒是自信。 池砚舟现在根本来不及为同胞伤感,敌人面前不可大意。 金恩照想了想说道:“将尸体抬出去,让大家都出来认一认。” 来到一处较为广阔的场地,警员要求所有人都出来认尸,看是否互为邻居。 但折腾了近一个小时,却没有人认识这具尸体。 陆言眉头轻蹙说道:“若还存在同党不敢相认倒好理解,可街坊四邻岂能全都不识?” “包庇?”金恩照问道。 池砚舟此时开口说道:“街坊四邻人数众多,若有人指认其余人默不作声,算是故意隐瞒线索,会受到警察厅的处罚。 在这种高压威胁之下很难确保其他人不开口,所以谁也不敢做最晚开口的人,那么有线索就会第一时间争相提供。 可方才看没有人有这方面的想法,可见他们是真不认识死掉的人。” 等池砚舟说完,陆言不由看了他一眼。 “电台信号在这里,电台也成功找到,他肯定是在这处范围内发报,总不能是在大街上吧?”金恩照觉得那是无稽之谈。 “我方才查看电台发现是需要电源才能发报,没有搭载电池的条件,所以定然是在房间内完成工作。”陆言心中对此早有判断。 “有没有可能对方每次发报时为避免被发现,都会临时选择一处地方作为发报地点,或有一处固定的发报地点,距离住所较远避人耳目呢?”池砚舟提出一种假设。 金恩照听罢点头:“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 陆言同样说道:“早年还抓获过一次,在行驶的车上进行发报工作的反满抗日分子,所以他们临时更换位置是合理的。” “不管是临时还是长久,肯定存在这样的房间,就在这个区域内,将其找出来对我们的调查有帮助。”金恩照认为这个房间不能忽视,说不定通过这个房间就能得到很多信息。 可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搜查。 得到了一个令人惊奇的结果。 池砚舟汇报说道:“这片区域内的每一个房间都有人居住,且今天晚上住户全部在家,没有空房间。” “确定?”金恩照有些难以置信,这显然和他们此前推测不符。 “确定!” 陆言低头思索片刻后说道:“这个人或许不是报务人员。” “电台在他手里,他又畏罪自杀,怎么可能不是报务人员?”金恩照觉得这点显而易见。 “他或许是负责电台工作的人员,但应该是报务人员的搭档。”陆言语气很肯定。 “搭档?”池砚舟装作不解的神色问道。 “报务人员往往配备搭档负责保护安全,以及在电台工作时负责警戒,既然区域内没有空房间,说明报务人员或许就居住在这里,因为宪兵队特高课锁定这个范围进行三点定位法,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陆言的问题让金恩照、池砚舟暗自点头。 锁定这里或许是此前就捕捉到过电台信号,那则说明电台位置没有更换。 陆言继续分析道:“报务人员居住在这里,电台藏匿在报务人员家中,死者每次在电台工作时间赶来警戒,事发时间是夜里十一点多,多数人早就入睡,所以他每次过来时,都能很好的避人耳目,以至于附近没有居民认识他。” 随着陆言的分析,好像真相慢慢展现在眼前。 金恩照点头说道:“也就是说报务人员,还在封锁范围内。” “刚才让辨认尸体的时候,对方肯定也在现场,但隐藏的很好,没有让我们发现端倪。” “会是谁?” 陆言在脑海之中推演说道:“他深夜赶来负责配合发报工作,在结束发报后便打算离开,途中遇到警员挨家挨户搜查,让他意识到电台暴露。818小说 于是急忙跑回房间内将电台带走,目的是为保护报务人员,避免我们在房间内发现电台,锁定对方身份。 明知今夜插翅难逃,故意引起我们的注意,然后引爆手雷自尽的同时摧毁电台,想保全搭档的安全。” 这个分析和池砚舟所想一致。 但并非好消息。 毕竟可以因为人死了结案,说抓到报务人员,电台也被找到。 但陆言、金恩照都不是蠢笨之人,明白这里面的事情并不简单,知道真正的报务人员还在包围之中。封锁区域内一时间鸡飞狗跳。 砸门声不绝于耳。 早就上床入睡休息的人们被惊醒,刹那迟疑便被汹涌猛烈的拍门声吓的躲在床上,后才反应过来手慌脚乱的穿衣服。 警员冲进屋内开始进行搜查。 屋主瑟瑟发抖站在一旁不敢言语,家中物品散落一地,瓷器等物件摔碎当场,亦是不敢出声。 在池砚舟等警员如此搜查之时,金恩照与陆言却恰好一同赶来。 方才有派出所警员帮忙封锁后,池砚舟命特务股警员前去通知金恩照,陆言是被南岗警察署特务系警员通知。 “金队长。” “陆主任。” “具体情况是?”陆言仅知行动地点,却不知行动具体内容。 特务股警员来的路上向金恩照做详细汇报,因此他如今说道:“无线电信号监测车……” 听罢事情经过,陆言看了一眼面前范围说道:“看来今夜就要开门红。” 能锁定如此精准的范围,其实已经宣告胜利。 “算是打好第一枪。”金恩照脸色也不错,这件事情盛怀安交给他负责,心中早就打定主意要有所作为。 没想到第一日就有好消息。 两人交谈间联袂进入封锁区域内,督促警员开展工作。 可就在搜查刚刚开始之际,警员便在街面上看到可疑人员,立马呵斥让其站住。 但对方非但没有站住接受检查,反而扭头就跑。 “站住!” 警员大喝一声追击上前。 其余听到动静的警员赶去围追堵截,池砚舟同样离得不远,带着两名警员赶去支援。 被追击之人前后左右都有警员,插翅难逃。 慌不择路见缝就钻,最后被警员堵在一处巷子内,遭到前后夹击。 池砚舟握紧手枪缓步靠近,尽头同样有警员向前,嫌疑人站在中间已无生路。 对方年纪不大,二十五岁左右。 长相仪表堂堂,眉眼俊秀。 因奔跑额前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头上。 手中拿着一个皮箱,哪怕被围堵至此都没有松开。 “东西放下,双手高举贴在墙上。”池砚舟对面前之人喊道。 可对方左右看了看突然咧嘴一笑,伸手从皮箱缝隙之中拉出一根细线,见状池砚舟急忙喊道:“小心。” 众警员立马扭头跑开向下爬去,背后传来一声巨响。 池砚舟急忙起身将头顶的碎石灰尘甩落,顾不上耳朵内的嗡鸣跑上前去。 那人早就死于爆炸。 皮箱被炸开可见内部物品散落四处,但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是电台。 这么大的动静将金恩照、陆言吸引过来。 “怎么回事?”金恩照对池砚舟问道。 “搜捕过程中发现可疑人员,还未等上前检查对方便扭头就跑,我等警员一路追击在此处将其围堵,正欲上前抓捕时对方引爆箱子内的数颗手雷,造成目前这种情况。” 陆言见特务系警员冲他点头,便明白池砚舟所言非虚。 金恩照上前检查确实发现电台零部件,他立马说道:“此人正是我们今夜行动的目标,立马查明身份搜查住所。” “是。”有警员领命前去调查。 同时陆言上前蹲在地上仔细检查,将电台零部件全部收集拼凑,虽然被炸毁的很严重,但通过陆言的拼凑可以看出,是一部完整的电台。 “电台没有问题。”陆言起身说道。 金恩照早已摸了死者的口袋,却未发现国民手账。 同样身上没有情报藏匿。 “先查明此人身份。” “让派出所的警员来认一认?”陆言提议。 “叫他们进来两个人。”金恩照让警员去找。 两名在外负责封锁的派出所警员赶至尸体旁认真观察,但却摇头说道:“不认识。” “不住在这里吗?” “虽然这处范围内的住户我不敢说都认识,却也大差不差,不过确实没见过这个人。”派出所警员倒是自信。 池砚舟现在根本来不及为同胞伤感,敌人面前不可大意。 金恩照想了想说道:“将尸体抬出去,让大家都出来认一认。” 来到一处较为广阔的场地,警员要求所有人都出来认尸,看是否互为邻居。 但折腾了近一个小时,却没有人认识这具尸体。 陆言眉头轻蹙说道:“若还存在同党不敢相认倒好理解,可街坊四邻岂能全都不识?” “包庇?”金恩照问道。 池砚舟此时开口说道:“街坊四邻人数众多,若有人指认其余人默不作声,算是故意隐瞒线索,会受到警察厅的处罚。 在这种高压威胁之下很难确保其他人不开口,所以谁也不敢做最晚开口的人,那么有线索就会第一时间争相提供。 可方才看没有人有这方面的想法,可见他们是真不认识死掉的人。” 等池砚舟说完,陆言不由看了他一眼。 “电台信号在这里,电台也成功找到,他肯定是在这处范围内发报,总不能是在大街上吧?”金恩照觉得那是无稽之谈。 “我方才查看电台发现是需要电源才能发报,没有搭载电池的条件,所以定然是在房间内完成工作。”陆言心中对此早有判断。 “有没有可能对方每次发报时为避免被发现,都会临时选择一处地方作为发报地点,或有一处固定的发报地点,距离住所较远避人耳目呢?”池砚舟提出一种假设。 金恩照听罢点头:“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 陆言同样说道:“早年还抓获过一次,在行驶的车上进行发报工作的反满抗日分子,所以他们临时更换位置是合理的。” “不管是临时还是长久,肯定存在这样的房间,就在这个区域内,将其找出来对我们的调查有帮助。”金恩照认为这个房间不能忽视,说不定通过这个房间就能得到很多信息。 可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搜查。 得到了一个令人惊奇的结果。 池砚舟汇报说道:“这片区域内的每一个房间都有人居住,且今天晚上住户全部在家,没有空房间。” “确定?”金恩照有些难以置信,这显然和他们此前推测不符。 “确定!” 陆言低头思索片刻后说道:“这个人或许不是报务人员。” “电台在他手里,他又畏罪自杀,怎么可能不是报务人员?”金恩照觉得这点显而易见。 “他或许是负责电台工作的人员,但应该是报务人员的搭档。”陆言语气很肯定。 “搭档?”池砚舟装作不解的神色问道。 “报务人员往往配备搭档负责保护安全,以及在电台工作时负责警戒,既然区域内没有空房间,说明报务人员或许就居住在这里,因为宪兵队特高课锁定这个范围进行三点定位法,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陆言的问题让金恩照、池砚舟暗自点头。 锁定这里或许是此前就捕捉到过电台信号,那则说明电台位置没有更换。 陆言继续分析道:“报务人员居住在这里,电台藏匿在报务人员家中,死者每次在电台工作时间赶来警戒,事发时间是夜里十一点多,多数人早就入睡,所以他每次过来时,都能很好的避人耳目,以至于附近没有居民认识他。” 随着陆言的分析,好像真相慢慢展现在眼前。 金恩照点头说道:“也就是说报务人员,还在封锁范围内。” “刚才让辨认尸体的时候,对方肯定也在现场,但隐藏的很好,没有让我们发现端倪。” “会是谁?” 陆言在脑海之中推演说道:“他深夜赶来负责配合发报工作,在结束发报后便打算离开,途中遇到警员挨家挨户搜查,让他意识到电台暴露。818小说 于是急忙跑回房间内将电台带走,目的是为保护报务人员,避免我们在房间内发现电台,锁定对方身份。 明知今夜插翅难逃,故意引起我们的注意,然后引爆手雷自尽的同时摧毁电台,想保全搭档的安全。” 这个分析和池砚舟所想一致。 但并非好消息。 毕竟可以因为人死了结案,说抓到报务人员,电台也被找到。 但陆言、金恩照都不是蠢笨之人,明白这里面的事情并不简单,知道真正的报务人员还在包围之中。 第三百五十二章 持续封锁 区域范围不大。 抗日反满组织报务人员尚在其中。 金恩照下令说道:“加派人手封锁区域严禁出行,包括区域内各小巷同样安排警员进行把守,任何人不管身份今日全部不得离开,皆在家中等待配合调查。” “是。” 池砚舟领命立马前去传达指令,天色渐亮众人发现不可自由活动,有些工作单位较为特殊之人,想搬出背后机构向警员施压,金恩照充耳不闻。 目前情况需等沖喜大河到位之后做详情汇报,看特高课如何安排。 陆言翻看辖区派出所警员提供住户资料,池砚舟却哈欠连天好似困意袭来。 金恩照见状说道:“熬了一夜有些撑不住了吗?” “属下无碍。” “你去股内向股长汇报目前任务情况,顺便在股内休息一下。” “多谢队长。” 池砚舟昨日未能找到机会传递情报,本以为情报已经失去传递的价值。 可观现在情况报务人员尚在暗中,那情报便存在传递的意义。 因此池砚舟故意在金恩照面前打哈欠,提醒对方自己一夜未眠,想看能否换得行动良机。 要说金恩照对他确实也算不错,让他去向盛怀安汇报任务进展,顺道可以休息。 金恩照对此任务充满斗志,留池砚舟第一晚便有收获,电台被破获销毁,反满抗日分子当场自尽,报务人员也插翅难逃,无异于是开门红。 心情大好自是念池砚舟有功。 且盛怀安虽没有亲自负责这个任务,但会一直跟进关注,相关情报要第一时间进行汇报,池砚舟是合适人选。 因此池砚舟动身回警察厅,另有夜班成员随他同行,到达股内他前去盛怀安办公室做工作汇报。 “报告。” “进。” “股长。” “听说昨夜有行动?” “属下等警员昨夜根据宪兵队特高课,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提供的……” 很干脆将事情讲明白。 盛怀安十指交叉说道:“电台当场被炸毁,反满抗日分子也畏罪自杀,推断报务人员还在封锁范围内?” “是。” “打算如何对报务人员进行搜查?” “队长意思是听沖喜大河少尉的安排。” “封锁区域内有几户人家,共多少口人?” “三十六户人家,一百一十八口人。” 住户不少。 人口更多。 冰城人口早前经历过一次暴增,以至于人口密度得到提升。 将人全部抓获进行审讯工程浩大不说,且容易得到误导性线索,毕竟不是每个人面对警察厅特务股审讯室时,都能保持清醒的理智。 盛怀安思索片刻后问道:“独居的有几户?” “五户。” “告诉金恩照重点针对这五户展开调查。” “股长认为敌人的报务人员是独居状态?” “若是搭档居住在一起,电台工作时则无需旁人前来负责警戒。”盛怀安认为多数情况报务人员都非独居,要么是假扮夫妻进行工作,要么就是兄弟姐妹、父母亲戚等等。 可昨夜电台的警戒工作,并非居住在内的成员负责。 由此推断报务人员独居的概率更大。 池砚舟皱眉问道:“为何不干脆安排搭档同居,方便工作呢?” “这目前不得而知,需等抓到报务人员后才能审问。” “属下明白。” 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池砚舟就见纪映淮手里带着野味上前,看来她也听说了警察厅特务股的行动,今日便是找机会与池砚舟相见。 倒省却他不少麻烦! “池警官。” “纪警官。” “今日又要麻烦你。” “只怕这两日可能不太方便。” “是吗?” 池砚舟压低声音说道:“南岗区瓦街、砖街、春明街范围内,特高课通过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三点定位法,发现可疑电台信号波动,后找到嫌疑人……”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纪映淮听池砚舟提供情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但她要将情报告知上峰,从而判断范围内是否为国党报务人员。 “那便先不麻烦池警官。” “实在抱歉,过两日定当代劳。” 纪映淮离开之后池砚舟也难休息,盛怀安让他回去提醒金恩照,针对单独住户进行重点调查。 因此池砚舟独自从警察厅离开。 这是他向组织传递情报的机会,所以乔装打扮赶至地德里,将途中书写情报投入信箱内,后又赶赴封锁区域。 向负责封锁的警员表明身份,得以入内。 金恩照见池砚舟去而复返,靠近问道:“怎么了?” “股长让我转告队长,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方才陆言就已经在沖喜大河少尉面前,提出应重点调查独居人员。” “少尉已经来了?” “携陆言前去五户独居人员家中做简单询问。” “队长怎么没有跟随?” “少尉命我拿上电键前去住户家中,让他们听一听电台工作的声音,是否有过耳闻。” 电台电键按压的长短频率会发出特定的声音,“非法”电台工作时间则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那时夜深人静四下无声,说不定邻居就能听到电键敲击的声音。 现在利用这个声音唤醒他们晚上的回忆,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属下带人去负责便可。”池砚舟主动申请执行任务。 “不休息了?” “任务要紧。” “同去。” 池砚舟、金恩照携带电台电键挨家入户让他们听声音,回忆日常生活中是否听到过这个动静。 沖喜大河、陆言重点询问独居住户,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同时昨夜自杀人员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住在南岗区西面的沙蔓屯,距离此处倒是不远。 职业是交通公司职员,白天负责驾驶电车,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早年嫁人后丈夫病死寡居的姐姐。 对于此人是反满抗日分子一事,家人表示毫不知情。 这种情况冰城很常见。 但沖喜大河还是安排人,暗中监视老母亲和寡居的姐姐。 并非怀疑她们与反满抗日组织有关,而是想着电车司机死亡,所在组织是否会帮忙照顾家中老母。 可能会前来送物送钱。 所以守株待兔或许也能取得收获。 其次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其余警员,负责对交通公司进行摸排,毕竟对方能加入反满抗日组织,或许就是在工作岗位被发展。 那么交通公司内或许存在反满抗日外围组织,甚至反满抗日党支部等等 因此不能忽视。 相关任务盛怀安交给刁骏雄带队负责,毕竟金恩照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宪兵队特高课搜捕电台,显然是分身乏术。 等一天忙碌结束,众人汇聚在沖喜大河身前。 金恩照率先汇报:“全体住户成员已听过电键发声,但都表示没有在家中听到过类似的声响。” “独居住户目前简单询问,同样没有发现问题。”陆言说道。 后续如何调查? 需听沖喜大河的安排。 但问题在于没办法将全体人员抓捕审讯,人数太多且男女老幼皆有,很多人仅仅只是在面对宪兵询问时,就言语前后颠倒,慌张所致。 这要是抓到警察厅或宪兵队,还不一定是什么反应。 所提供信息只怕难做参考。 其次人数太多关押不便,宪兵队、警察厅都关押不下,只能送去监狱。 但放在监狱内就调查不便,毕竟距离都比较远。 还要考虑吃喝拉撒的问题。 于是沖喜大河说道:“继续封锁,等待后续调查结果。” 其实不抓人沖喜大河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给对方压迫感,看对方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逃离。 这样就能减少警员调查的压力,报务人员自乱阵脚主动暴露。 沙蔓屯的守株待兔,与交通公司的摸排调查,日后都有可能帮助他们确认报务人员的身份。 因此现在先封锁起来为好。 意见? 要不是关押进监狱不方便,沖喜大河早就将人全部扭送进去,敢有意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三百五十三章 问心无愧 夜里增派警员负责区域封锁。 冲喜大河亲自带领众人检查各路口,确保没有遗漏。 才令众人回去休息。 今夜陆言负责坐镇指挥,金恩照则可回家睡觉,明天晚上再做交换。 站在大直街上金恩照对池砚舟说道:“你昨夜整宿未眠,今日跟着忙碌不得休息,现在早些回去睡觉。” “属下陪同队长,先去股内汇报工作。” 在这里走大直街经通远街回家更近,但池砚舟需从三岔口路观察信号。 他心中认定今夜宁素商会在地德里等待见面,但情报工作不可想当然,说信号便必须看到信号。 池砚舟可看到信号选择不赴约。 却不能未见信号贸然赴约。 陪同金恩照至警察厅后,则能通过霁虹街回家,顺路可观是否存在窗帘信号。 见他愿意同行,金恩照自是不会拒绝。 一起回到警察厅后金恩照向盛怀安做工作汇报,池砚舟并未等到纪映淮现身,可见应是下班之后前去向国党成员传递情报。 等金恩照从股长办公室出来,池砚舟上前问道:“可有新的指示?” “让我们务必配合好特高课的调查。” “明白。” 随后二人在警察厅前分道扬镳,池砚舟过三岔口路果然看到宁素商所留信号,这才朝着地德里而去。 敲门表明身份进入其内。 未有半句寒暄,池砚舟开门见山:“可是组织同志?” “并非组织同志。” 今日刚刚拿到情报就汇报市委等候通知,得知并非组织同志以及电台。 虽危机尚未解除,可确实心中松了口气。 人之常情! 宁素商后续说道:“市委推断应是国党方面电台。” “我已经将消息汇报给纪映淮。” “希望可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只怕很难。”池砚舟很清楚现在的调查思路和强度,心中明白想过关不易。 宁素商神色严峻道:“此刻说这些话虽显得不合时宜,但市委方面让我务必通知到位,让你小心国党方面的任务,恐让你负责解决此次难题。” “我确实比较方便,参与搜捕电台工作能进入封锁区域,但内部人员目前插翅难逃,国党应该不会因此就牺牲放弃我吧?” 此刻讨论问题较为理智,亦可说冷血。 二人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国党战士的安全问题,而是不想潜伏工作受此影响。 说真的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但情报工作便是如此,见面时间有限且具有风险,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能省则省。 讨论那等事情,除了让你心中能得到些许藉慰外,毫无用处。 “国党方面当然不会因为无解之局,便选择牺牲你做尝试,可就担心报务人员手中握有重要情报,非要得到不可你便避无可避。” “重要情报?”池砚舟问道。 “此前便告知国党会有电台搜捕行动,为何没有针对性调整电台工作,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次通信的重要程度太高,由不得他们不冒险,只是现在显而易见他们的运气不太好。” 池砚舟细想之下觉得言之有理。 若真牵扯重要情报,池砚舟作为国党能接触到这件事情的潜伏人员,确实避无可避。 “我要如何应对?” “虽阵营不同但目的一致,若能帮忙自然要施以援手,不仅可以打击日满,亦能让国党减少损失,稳定冰城抗日反满斗争环境。 且还能帮你获取国党信任,对你的潜伏工作而言是有好处的,只是说不可被对方当做弃子尝试,若真不可为不能白白暴露。” 市委方面已经对这一次的事情,做出商议。 中心结论便是能帮则帮。 不能帮,莫逞强! 宁素商继续说道:“但你毕竟是国党方面策反而来,就怕他们威胁你必须执行风险较高的计划,若遇这种情况你可假意答应,看具体事态发展,最后则可告诉他们情况瞬息万变,你未能寻到机会。” 渗透进入国党,自不会全心全意。 国党方面为重要情报选择牺牲池砚舟,他们自是可以接受,但对于组织而言不行。 因此必要时需阳奉阴违。 都是为潜伏工作罢了。 池砚舟虽参加工作时间较短,但也明白组织此言的良苦用心。 只是昨夜转移电台成员,毫不犹豫拉响手雷的身影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最后说道:“我会看具体情况,让自己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李万山在同宁素商说这件事情时,就表示池砚舟可能会尽最大努力。 此举不明智。 但李万山却很乐意见到,所以才说能帮则帮,给予池砚舟一定的行动自由。 因此现在宁素商没有再说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汇报说冰城各警察署特务系,都将有关电台的线索汇总在宪兵队这里?” “没错。” “你在接下来搜捕电台的过程中,想办法将这份情报拿到手。” “明白。” 这份情报不容易接触,但池砚舟明白其重要性,因为搜捕第一天他就被上了一课。 三点定位法立功。 若各警察署特务系提供的有关电台情报之中,让特高课能继续在一定范围内,使用三点定位法,那么组织的电台同样存在危险。 毕竟电台不可能不使用。 这是最为重要的通信工具。 在情报工作中起到至关重要的地位。 放弃电台等于自断双臂,那么敌人的搜捕计划就已经完成。 并非将电台真正找出来才算是成功,能限制你的发报和对电台的使用,就是有效的搜捕。 若你直接放弃使用,等于敌人大获全胜。 所以既然不能放弃使用电台,那么获得敌人所掌握的情报,做到知彼知己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至于特务系方面有何与电台相关的线索? 这肯定是五花八门的。 其次就是说在空中传播的无线电信号,你只要有电台或单纯的接收机,都可以尝试同频率去接收。 说白了就是这个无线电信号,所有人都可以接收。 因此电文才需要加密。 不然将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那么各警察署内的电台,可能会尝试接收电文,虽没办法破译,但可向特高课提供信号出现的时间。 准确地点提供不了,但时间也异常关键。 所以各警察署掌握的有关电台的情报,不得不防。 “小心。”宁素商提醒说道。 “明白。” 今日见面商谈结束池砚舟便离开,他知道接下来的任务会异常困难。 不论是组织这里掌握特高课手中电台汇总情报的任务,还是国党处有关报务人员甚至重要情报的任务。 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且很可能要齐头并进。 这是池砚舟此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亦可以算作是一场挑战。 心弦紧绷自是难免,可他却也充满斗志。 回到家中与徐妙清闲谈了两句这件事情,至于第三国际处会有组织负责通知,因此两人聊的比较放松。 因为池砚舟没有告诉徐妙清自己的任务。 一方面是不好说,毕竟还有渗透国党的事情。 另一方面则是说了怕对方担心,不愿她跟着提心吊胆。 只是表示今后几日可能会偶尔值夜班,让徐妙清不必等自己,安心入睡。 徐妙清自是满口答应。 也确实会早些休息,毕竟她每日也要用充足的精神,去面对自己的工作。 但要说睡的踏实安稳。 怕是自欺欺人! 夜里增派警员负责区域封锁。 冲喜大河亲自带领众人检查各路口,确保没有遗漏。 才令众人回去休息。 今夜陆言负责坐镇指挥,金恩照则可回家睡觉,明天晚上再做交换。 站在大直街上金恩照对池砚舟说道:“你昨夜整宿未眠,今日跟着忙碌不得休息,现在早些回去睡觉。” “属下陪同队长,先去股内汇报工作。” 在这里走大直街经通远街回家更近,但池砚舟需从三岔口路观察信号。 他心中认定今夜宁素商会在地德里等待见面,但情报工作不可想当然,说信号便必须看到信号。 池砚舟可看到信号选择不赴约。 却不能未见信号贸然赴约。 陪同金恩照至警察厅后,则能通过霁虹街回家,顺路可观是否存在窗帘信号。 见他愿意同行,金恩照自是不会拒绝。 一起回到警察厅后金恩照向盛怀安做工作汇报,池砚舟并未等到纪映淮现身,可见应是下班之后前去向国党成员传递情报。 等金恩照从股长办公室出来,池砚舟上前问道:“可有新的指示?” “让我们务必配合好特高课的调查。” “明白。” 随后二人在警察厅前分道扬镳,池砚舟过三岔口路果然看到宁素商所留信号,这才朝着地德里而去。 敲门表明身份进入其内。 未有半句寒暄,池砚舟开门见山:“可是组织同志?” “并非组织同志。” 今日刚刚拿到情报就汇报市委等候通知,得知并非组织同志以及电台。 虽危机尚未解除,可确实心中松了口气。 人之常情! 宁素商后续说道:“市委推断应是国党方面电台。” “我已经将消息汇报给纪映淮。” “希望可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只怕很难。”池砚舟很清楚现在的调查思路和强度,心中明白想过关不易。 宁素商神色严峻道:“此刻说这些话虽显得不合时宜,但市委方面让我务必通知到位,让你小心国党方面的任务,恐让你负责解决此次难题。” “我确实比较方便,参与搜捕电台工作能进入封锁区域,但内部人员目前插翅难逃,国党应该不会因此就牺牲放弃我吧?” 此刻讨论问题较为理智,亦可说冷血。 二人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国党战士的安全问题,而是不想潜伏工作受此影响。 说真的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但情报工作便是如此,见面时间有限且具有风险,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能省则省。 讨论那等事情,除了让你心中能得到些许藉慰外,毫无用处。 “国党方面当然不会因为无解之局,便选择牺牲你做尝试,可就担心报务人员手中握有重要情报,非要得到不可你便避无可避。” “重要情报?”池砚舟问道。 “此前便告知国党会有电台搜捕行动,为何没有针对性调整电台工作,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次通信的重要程度太高,由不得他们不冒险,只是现在显而易见他们的运气不太好。” 池砚舟细想之下觉得言之有理。 若真牵扯重要情报,池砚舟作为国党能接触到这件事情的潜伏人员,确实避无可避。 “我要如何应对?” “虽阵营不同但目的一致,若能帮忙自然要施以援手,不仅可以打击日满,亦能让国党减少损失,稳定冰城抗日反满斗争环境。 且还能帮你获取国党信任,对你的潜伏工作而言是有好处的,只是说不可被对方当做弃子尝试,若真不可为不能白白暴露。” 市委方面已经对这一次的事情,做出商议。 中心结论便是能帮则帮。 不能帮,莫逞强! 宁素商继续说道:“但你毕竟是国党方面策反而来,就怕他们威胁你必须执行风险较高的计划,若遇这种情况你可假意答应,看具体事态发展,最后则可告诉他们情况瞬息万变,你未能寻到机会。” 渗透进入国党,自不会全心全意。 国党方面为重要情报选择牺牲池砚舟,他们自是可以接受,但对于组织而言不行。 因此必要时需阳奉阴违。 都是为潜伏工作罢了。 池砚舟虽参加工作时间较短,但也明白组织此言的良苦用心。 只是昨夜转移电台成员,毫不犹豫拉响手雷的身影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最后说道:“我会看具体情况,让自己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李万山在同宁素商说这件事情时,就表示池砚舟可能会尽最大努力。 此举不明智。 但李万山却很乐意见到,所以才说能帮则帮,给予池砚舟一定的行动自由。 因此现在宁素商没有再说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汇报说冰城各警察署特务系,都将有关电台的线索汇总在宪兵队这里?” “没错。” “你在接下来搜捕电台的过程中,想办法将这份情报拿到手。” “明白。” 这份情报不容易接触,但池砚舟明白其重要性,因为搜捕第一天他就被上了一课。 三点定位法立功。 若各警察署特务系提供的有关电台情报之中,让特高课能继续在一定范围内,使用三点定位法,那么组织的电台同样存在危险。 毕竟电台不可能不使用。 这是最为重要的通信工具。 在情报工作中起到至关重要的地位。 放弃电台等于自断双臂,那么敌人的搜捕计划就已经完成。 并非将电台真正找出来才算是成功,能限制你的发报和对电台的使用,就是有效的搜捕。 若你直接放弃使用,等于敌人大获全胜。 所以既然不能放弃使用电台,那么获得敌人所掌握的情报,做到知彼知己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至于特务系方面有何与电台相关的线索? 这肯定是五花八门的。 其次就是说在空中传播的无线电信号,你只要有电台或单纯的接收机,都可以尝试同频率去接收。 说白了就是这个无线电信号,所有人都可以接收。 因此电文才需要加密。 不然将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那么各警察署内的电台,可能会尝试接收电文,虽没办法破译,但可向特高课提供信号出现的时间。 准确地点提供不了,但时间也异常关键。 所以各警察署掌握的有关电台的情报,不得不防。 “小心。”宁素商提醒说道。 “明白。” 今日见面商谈结束池砚舟便离开,他知道接下来的任务会异常困难。 不论是组织这里掌握特高课手中电台汇总情报的任务,还是国党处有关报务人员甚至重要情报的任务。 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且很可能要齐头并进。 这是池砚舟此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亦可以算作是一场挑战。 心弦紧绷自是难免,可他却也充满斗志。 回到家中与徐妙清闲谈了两句这件事情,至于第三国际处会有组织负责通知,因此两人聊的比较放松。 因为池砚舟没有告诉徐妙清自己的任务。 一方面是不好说,毕竟还有渗透国党的事情。 另一方面则是说了怕对方担心,不愿她跟着提心吊胆。 只是表示今后几日可能会偶尔值夜班,让徐妙清不必等自己,安心入睡。 徐妙清自是满口答应。 也确实会早些休息,毕竟她每日也要用充足的精神,去面对自己的工作。 但要说睡的踏实安稳。 怕是自欺欺人! 第三百五十四章 用不上你 夜异常宁静。 连风都静悄悄。 所有声响好似一瞬间全部消失,连鸡鸣声都未曾出现。 伴随恰似陷入永恒的寂静,仿佛下一刻就会发出惊天巨响。 石破天惊! 池砚舟清晨在徐妙清呼唤下苏醒,这是寻常极少会出现的画面。 “到点了。”徐妙清明白他是昨日通宵太困,且伴随心理压力过大,又在她身边难得宁静,才会睡的比较踏实。 虽他没有言明巡捕电台过程中将面临什么,但同为情报工作人员,徐妙清又如何能不懂。..m 劝慰自难起到作用。 她只能守着池砚舟,让其多休息哪怕一分钟。 翻身起床洗漱吃饭没有时间锻炼,便急匆匆赶去特务股。 因白班同夜班警员需要集体换班,因而要先在特务股集合,由金恩照点名无误后一同过去换班。 这也给了池砚舟可来警察厅的机会,心知纪映淮今日肯定还要找他。 果然早早赶来还未进入特务股,中途便被好似偶遇的纪映淮拦下,两人驻步寒暄。 后纪映淮压低声音问道:“调查情况如何?” “全员封锁不得进出,特高课务必要调查清楚真相,且重点怀疑五户独居人家。” “外面的人可以想办法进去吗?” “是贵党报务人员?” “是党国报务人员!” “我能进入。”池砚舟这句话算是主动请缨。 纪映淮闻言看了他一眼,对他能主动说这句话心中较为满意,却回答道:“没有暗号可以让你们建立联系。”壹趣妏敩 “没有暗语?”池砚舟眉头亦是蹙起。 互不相识的战友、同志要确定身份,通常情况下都是利用暗语,可报务人员却没有暗语能接头,那就表示池砚舟的身份不会被相信。 口说无凭! 你对报务人员直言不讳,换来的不会是信任。 只有怀疑和忌惮。 “所以现在需要有成员进入其中,才能和报务人员建立联系。” “进去就是送死!” “哪怕送死也要进。” “何必?” “有重要情报必须拿到手。” 果然! 和市委同志与宁素商猜测的一致。 铤而走险使用电台,确实是因为重要情报。 原本还担心自己被军统逼迫执行任务,实则他若能执行还更加容易些。 “特高课联和特务股以及警察署,对封锁区内施行了级别非常高的布控,别说外部封锁难以突破,就算进入其中各巷道小路的警员把守,也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能和报务人员相识的情报工作者,身份地位必定极高,实在没必要进去送死,这不能完成任务你明白吗?”池砚舟劝的真心实意,是真不愿意国党成员送死。 他全程参与搜捕任务,自然极其清楚内情。 纪映淮神色保持的格外到位,甚至提醒池砚舟注意语气,后才说道:“今年三月底召开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在会上决定把原有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改组,扩成3个公开的特务组织。 以第一处为基础,建立隶属中央党部秘书处的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中统。 将第二处扩大为隶属军事委员会办公厅的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 其次则是隶属军事委员会办公厅的特检处,主管邮电检查。” “改组?”池砚舟首次耳闻。 “虽是同朝为官但中统、军统大有不同,派系斗争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激烈,这份情报中有名单告知此前冰城潜伏人员归属问题,若是不同派系便需要早做切割,免得有人背后使绊子放冷枪,情报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吗?” “不能再接收一次电文吗?” “能直接和中央取得联系的电台冰城很有限,近期才将联络通道建立,此时已经暴露一部,若再暴露一部电台,冰城情报工作将大受影响。” “可此前的潜伏计划肯定也是按照各处不同进行安排,现在改组也是以处为单位进行扩建,应该不至于对潜伏人员有太大的变动。”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纪映淮的一句话,让池砚舟明白过来。 这份名单只怕是互相渗透、潜伏的名单。 “我们隶属于?” “军统!” 池砚舟起码先搞清楚,自己在为谁效力。 时至此刻他确实能明白,这份情报对国党或说对军统的重要性,甚至于让他们不惜安排一名重要成员,冒险进入包围范围内,想办法将情报拿到手。 可日满岂会给你如此机会。 池砚舟现在很想代劳,甚至于是希望军统可以逼迫他执行任务,可事与愿违。 他所求的问心无愧,目前压根没有机会。 没有暗语建立联系。 用不上他! 池砚舟相信军统目前应该不会出于信任问题,才不让他代劳。 毕竟情报的重要性,没有给军统太多选择,池砚舟无疑是最佳人选。 但造化弄人,让他无法发挥作用。 集合时间将到,两人无法继续交谈,纪映淮最后说道:“想办法看能否找到人员混入其中的机会,同时重点观察内部调查情况,有变动要及时通知我。” “沙曼屯、交通公司都有警员负责调查,让我们的人小心点。” “收到。” 等池砚舟进入特务股同警员站在一起,不多时金恩照就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带领众人前去工作地点进行换班。 路上池砚舟心事难消。 他昨夜便意识到组织与军统任务都很困难,却万万没有想到竟增加难度。 让他去负责执行任务虽然自身凶险,完成困难。 可与现在相比,却成了不可多得的机会。 当你以为你所面临的困难已经是最大的时候,现实会立马告诉你不是,难度还可以增加。 再度回到工作地点完成换班,金恩照询问得知昨夜无事发生,陆言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打算等沖喜大河过来后做工作汇报,再回去休息。 对此金恩照不能反驳。 毕竟陆言想亲自做汇报,也是出于对工作的认真态度,金恩照非要代劳自然不妥。 且也担心陆言故意汇报中有所遗漏,导致他向沖喜大河转述时缺失内容,到时候又是一场勾心斗角,反而麻烦。 池砚舟今日根本就没有将陆言放在眼中,而是认真观察换班过程,是否能有机会让外部人员混进来。 但显然这个观察是徒劳的。 不过下面不少警员今日心情都不错。 为何? 有油水! 全体居民被困家中,你若有吃有喝倒是无所谓。 可是有些人家里根本就没有存粮,想要解决吃喝问题,就只能将钱交给负责他这片区域的警员,由他们代劳购买。 那自然不能白白代劳,所谓辛苦费你是要给的。 且警员也明白好处不能自己一个人拿,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就算你给好处费,我也只能帮你解决一天的食物问题,之后再需要就只能继续交纳好处费。 其余警员也能捞点好处。 大家心照不宣。 金恩照、陆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 沖喜大河是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也没人去问,谁会断大家财路? 只不过今日沖喜大河来时,见封锁范围外聚集了一些人,他对金恩照问道:“什么情况?” “这些人也是这里的住户,不过当日都是有事不在家中,现在回来发现被封锁,一方面是担心家里成员的情况,一方面是害怕摊上麻烦,所以就聚集在这里等候。” 池砚舟大致看了一眼,还有将近二十人。 这人口密度确实够大的。 “这些人都查了吗?”沖喜大河问道。 “他们当时不在家中。” “电键的声音让他们也听一下,当时不在之前也不在吗?” “是。” 沖喜大河一来就有些不喜,金恩照也只能开始照办,让未能进入封锁范围内的人,听电键回忆是否之前听到过类似的声音。 陆言则是开始向沖喜大河汇报昨夜工作。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三百五十四章用不上你免费阅读。夜异常宁静。 连风都静悄悄。 所有声响好似一瞬间全部消失,连鸡鸣声都未曾出现。 伴随恰似陷入永恒的寂静,仿佛下一刻就会发出惊天巨响。 石破天惊! 池砚舟清晨在徐妙清呼唤下苏醒,这是寻常极少会出现的画面。 “到点了。”徐妙清明白他是昨日通宵太困,且伴随心理压力过大,又在她身边难得宁静,才会睡的比较踏实。 虽他没有言明巡捕电台过程中将面临什么,但同为情报工作人员,徐妙清又如何能不懂。..m 劝慰自难起到作用。 她只能守着池砚舟,让其多休息哪怕一分钟。 翻身起床洗漱吃饭没有时间锻炼,便急匆匆赶去特务股。 因白班同夜班警员需要集体换班,因而要先在特务股集合,由金恩照点名无误后一同过去换班。 这也给了池砚舟可来警察厅的机会,心知纪映淮今日肯定还要找他。 果然早早赶来还未进入特务股,中途便被好似偶遇的纪映淮拦下,两人驻步寒暄。 后纪映淮压低声音问道:“调查情况如何?” “全员封锁不得进出,特高课务必要调查清楚真相,且重点怀疑五户独居人家。” “外面的人可以想办法进去吗?” “是贵党报务人员?” “是党国报务人员!” “我能进入。”池砚舟这句话算是主动请缨。 纪映淮闻言看了他一眼,对他能主动说这句话心中较为满意,却回答道:“没有暗号可以让你们建立联系。”壹趣妏敩 “没有暗语?”池砚舟眉头亦是蹙起。 互不相识的战友、同志要确定身份,通常情况下都是利用暗语,可报务人员却没有暗语能接头,那就表示池砚舟的身份不会被相信。 口说无凭! 你对报务人员直言不讳,换来的不会是信任。 只有怀疑和忌惮。 “所以现在需要有成员进入其中,才能和报务人员建立联系。” “进去就是送死!” “哪怕送死也要进。” “何必?” “有重要情报必须拿到手。” 果然! 和市委同志与宁素商猜测的一致。 铤而走险使用电台,确实是因为重要情报。 原本还担心自己被军统逼迫执行任务,实则他若能执行还更加容易些。 “特高课联和特务股以及警察署,对封锁区内施行了级别非常高的布控,别说外部封锁难以突破,就算进入其中各巷道小路的警员把守,也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能和报务人员相识的情报工作者,身份地位必定极高,实在没必要进去送死,这不能完成任务你明白吗?”池砚舟劝的真心实意,是真不愿意国党成员送死。 他全程参与搜捕任务,自然极其清楚内情。 纪映淮神色保持的格外到位,甚至提醒池砚舟注意语气,后才说道:“今年三月底召开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在会上决定把原有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改组,扩成3个公开的特务组织。 以第一处为基础,建立隶属中央党部秘书处的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中统。 将第二处扩大为隶属军事委员会办公厅的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 其次则是隶属军事委员会办公厅的特检处,主管邮电检查。” “改组?”池砚舟首次耳闻。 “虽是同朝为官但中统、军统大有不同,派系斗争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激烈,这份情报中有名单告知此前冰城潜伏人员归属问题,若是不同派系便需要早做切割,免得有人背后使绊子放冷枪,情报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吗?” “不能再接收一次电文吗?” “能直接和中央取得联系的电台冰城很有限,近期才将联络通道建立,此时已经暴露一部,若再暴露一部电台,冰城情报工作将大受影响。” “可此前的潜伏计划肯定也是按照各处不同进行安排,现在改组也是以处为单位进行扩建,应该不至于对潜伏人员有太大的变动。”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纪映淮的一句话,让池砚舟明白过来。 这份名单只怕是互相渗透、潜伏的名单。 “我们隶属于?” “军统!” 池砚舟起码先搞清楚,自己在为谁效力。 时至此刻他确实能明白,这份情报对国党或说对军统的重要性,甚至于让他们不惜安排一名重要成员,冒险进入包围范围内,想办法将情报拿到手。 可日满岂会给你如此机会。 池砚舟现在很想代劳,甚至于是希望军统可以逼迫他执行任务,可事与愿违。 他所求的问心无愧,目前压根没有机会。 没有暗语建立联系。 用不上他! 池砚舟相信军统目前应该不会出于信任问题,才不让他代劳。 毕竟情报的重要性,没有给军统太多选择,池砚舟无疑是最佳人选。 但造化弄人,让他无法发挥作用。 集合时间将到,两人无法继续交谈,纪映淮最后说道:“想办法看能否找到人员混入其中的机会,同时重点观察内部调查情况,有变动要及时通知我。” “沙曼屯、交通公司都有警员负责调查,让我们的人小心点。” “收到。” 等池砚舟进入特务股同警员站在一起,不多时金恩照就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带领众人前去工作地点进行换班。 路上池砚舟心事难消。 他昨夜便意识到组织与军统任务都很困难,却万万没有想到竟增加难度。 让他去负责执行任务虽然自身凶险,完成困难。 可与现在相比,却成了不可多得的机会。 当你以为你所面临的困难已经是最大的时候,现实会立马告诉你不是,难度还可以增加。 再度回到工作地点完成换班,金恩照询问得知昨夜无事发生,陆言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打算等沖喜大河过来后做工作汇报,再回去休息。 对此金恩照不能反驳。 毕竟陆言想亲自做汇报,也是出于对工作的认真态度,金恩照非要代劳自然不妥。 且也担心陆言故意汇报中有所遗漏,导致他向沖喜大河转述时缺失内容,到时候又是一场勾心斗角,反而麻烦。 池砚舟今日根本就没有将陆言放在眼中,而是认真观察换班过程,是否能有机会让外部人员混进来。 但显然这个观察是徒劳的。 不过下面不少警员今日心情都不错。 为何? 有油水! 全体居民被困家中,你若有吃有喝倒是无所谓。 可是有些人家里根本就没有存粮,想要解决吃喝问题,就只能将钱交给负责他这片区域的警员,由他们代劳购买。 那自然不能白白代劳,所谓辛苦费你是要给的。 且警员也明白好处不能自己一个人拿,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就算你给好处费,我也只能帮你解决一天的食物问题,之后再需要就只能继续交纳好处费。 其余警员也能捞点好处。 大家心照不宣。 金恩照、陆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 沖喜大河是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也没人去问,谁会断大家财路? 只不过今日沖喜大河来时,见封锁范围外聚集了一些人,他对金恩照问道:“什么情况?” “这些人也是这里的住户,不过当日都是有事不在家中,现在回来发现被封锁,一方面是担心家里成员的情况,一方面是害怕摊上麻烦,所以就聚集在这里等候。” 池砚舟大致看了一眼,还有将近二十人。 这人口密度确实够大的。 “这些人都查了吗?”沖喜大河问道。 “他们当时不在家中。” “电键的声音让他们也听一下,当时不在之前也不在吗?” “是。” 沖喜大河一来就有些不喜,金恩照也只能开始照办,让未能进入封锁范围内的人,听电键回忆是否之前听到过类似的声音。 陆言则是开始向沖喜大河汇报昨夜工作。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三百五十四章用不上你免费阅读。 第三百五十五章 舍生取义 今日初见便发脾气。 不知在什么地方窝了火。 金恩照口中骂骂咧咧让警员将围观人员全部控制,拿出电键让他们挨个听取辨认。 “沖喜大河少尉,会不会是被住田晴斗少佐批评?”池砚舟对金恩照小声问道。 “为什么批评?” “此处调查不顺。” “电台被找到,反满抗日分子当场死亡,报务人员也还在包围之内,这叫不顺吗?” 不是说此刻还未抓到报务人员便是调查不顺,就目前情况而言行动算是非常顺利。 因此沖喜大河吃瘪并非任务原因,指不定是个人私事。 偏被金恩照撞上,只能大呼倒霉。 围观人员辨认电键并无收获,陆言也已经汇报结束回去休息,金恩照上前想沖喜大河做报告。 “少尉,围观人员没听过此类声响。” “交通公司这里调查可有进展?” “今早从股长处离开时,没听到有进展的消息。” “将全体住户再查一遍,家中各个角落仔细搜寻。” “是。” 池砚舟跟随金恩照前去负责搜查任务,口中问道:“今日过来路上未看到特高课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不知停在何处?” “这处范围内的电台已经破获,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定是去了下一处可疑地点,进行信号搜寻。” “下一处?” “各警察署特务系,以及特务股都提供了与电台相关的情报,肯定会有新的可疑地点。” 听金恩照如此说池砚舟心中明白,组织要求掌握特高课有关电台情报,确实迫在眉睫。 可目前这处范围内的工作不结束,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接触相关方面的情报。 因此焦急之余也需先稳定心态,全力以赴眼前任务。 但今日再度搜查住所同样一无所获,军统成员冒死将电台从房间内拿走,目的就是为让警员无法确定报务人员身份。 房间内的可疑物品肯定全部被销毁,想通过这样的调查获取线索,明显是比较困难的。 对忙碌一日却无收获的结果,沖喜大河虽有不喜却没多言。 等陆言晚上前来接班,沖喜大河起身离去,金恩照也身心俱疲。 回警察厅路上他说道:“如今的搜查无非是消耗时间,只能等交通公司或死者家中有进展,不然最后可能也仅仅只是锁定几个重点怀疑目标,抓去警察厅或特高课进行审讯。 哪怕审讯没有结果,也会将重点怀疑目标全部杀掉,默认将报务人员除掉,就会继续下一处的任务,在这里不会浪费太长时间。” 你说将百十来号人全部杀掉。 那确实不便。 毕竟日满现在全面战争打响,需要东北方面稳定发展。 一个报务人员,你杀百十来号人,只能表明你的无能。 调查不到真相就滥杀无辜。 且其中老幼不少,明显不可能是反满抗日分子,你全杀自然不妥。 但日满方面不会善心大发,最后抓捕七八个可疑人员,全部处死还是比较容易的。 见金恩照将后续结果说出,池砚舟更觉无奈。 难有破局良机。 晚上回到特务股等金恩照向盛怀安汇报结束,两人才从厅内离开,就近一起吃了口东西后,各自回去休息。 池砚舟在霁虹街刚过工商胡同口,得见纪映淮身影。 默默跟随其来至一处偏僻房屋,听对方说道:“虽在厅内我们可做交谈,但也不可太过频繁,且你如今有任务在身,更应小心谨慎。” 搜查情况军统方面急需随时了解掌握,纪映淮就难避免同池砚舟接触。 因此途中等候,避人耳目。 “据我观察没有办法混入其中。”池砚舟也不废话。 “可有其他情报?” “今日外围出现不少围观成员,沖喜大河命对其进行调查,但却没有收获。” “围观?” “家住其中,但恰逢此前不在。” 听到这句话,纪映淮艳丽眉眼精光一闪道:“能否让我们的人假扮外出而归?” “你要明白封锁区域内没有空房,就算是外出当时不在,那家中也有成员,你找人假扮轻易就会露馅。”池砚舟虽然不知军统报务人员具体是谁,但大概率就是独居人员。 警员此前搜查五户独居人员时,仅有一人是家中成员出门,另外四人表示就是单独居住。 军统现在安排人员假扮外出而归。 那你先说你家何在? 你为接触报务人员,便只能说是住在一起,可对方已经明确告知警察,是独居状态。 上来便会露馅。 那你说住在别的地方? 前去询问得知不认识你,就几分钟的事情。 纪映淮却说道:“报务人员确实独居,但伪造的身份却有丈夫外出工作,只是常年不在家罢了。” “有丈夫外出工作?” “没错。” 军统当日如此伪造身份,其实也有未雨绸缪的意思。 但池砚舟同样摇头说道:“可就算外出归来的人员,也不会放其进入封锁范围内。” 今日围观居民没有人进入封锁区域内,池砚舟亲眼得见。 “那是他们认为电键听起来没有问题,可若是外出归来的丈夫,觉得电键声音听起来很耳熟,那么警员会不会要求他进入配合调查?” 面对这个问题池砚舟说道:“那当然是要配合调查。” “所以就能进去。” “但这丈夫不是长久不在家中吗?” “偶尔回来。” “只是你说熟悉电键声音,那之后也难离开,且不调查到线索,警员岂能不明白是遭受欺骗。” 纪映淮突然抬眼看着池砚舟,带有妆容的面庞显得气色红润,但冷意却能感受的非常明确。 “安排人员进入封锁区域互相确认身份,后趁机获取情报,然后交给你带出包围。”纪映淮的声音平静的没有语调,好似是机器一般。 “那他们……” “舍生取义!” “死?” “我不相信昔日警察厅特务股警员,竟是优柔寡断之辈。” “只要我不死,谁死都行。”池砚舟用警员的心态说道。 “执行任务。” “是。” 池砚舟确实没有想到军统方面居然会如此安排,且纪映淮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见能和报务人员建立联系的军统成员,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这条路上随处可见这样的英雄。 不分阵营。 纪映淮最后说道:“你现在知道报务人员是谁了吗?” “知道。”因为此前独居的五户人员之中,仅有一户是女性。 “我们之后不宜再见面,你到时直接配合行动便可,或许就是明日。” 军统方面不敢拖延,免得人被抓进特高课。 “报务人员会配合吗?” “她听到丈夫回来肯定会先见人,等看到熟悉的面孔就会明白我们的用意,这点你无需担心。” “我就不能带着她熟悉面孔的照片,进行联系吗?” “照片有可能会骗人。”纪映淮摇头。 能负责同中央直接联系的工作,这名女报务员所被要求的警惕性和严谨性都是极高的,照片不足以说明问题。 见事已至此池砚舟不再言语,从房间离去回家。 军统的决定与魄力,以及成员甘于牺牲的精神,池砚舟承认自己大为震撼。 虽早就经历过前辈们不惧牺牲的事迹,但每每遇到同样不会麻木。 难怪宁素商说要时不时的使他惊醒。 让他保持边界感。 第三国际! 军统! 这种感同身受的边界感,最是模糊难以限定。 池砚舟明白他要走的路还很多,保持本心方能坚定不移。 今夜百感交集,明知道会有同胞选择牺牲,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每每袭来都令人深感无力,却又明白必须斗争到底,方能让每一位牺牲的同胞瞑目。 第三百五十六章 情报到手 收拾心情回到家中休息。 原本金恩照要值夜班接替陆言工作,池砚舟因猜到纪映淮会找机会见面,便没有主动承担代替他值夜班的任务。 只是特务股内不乏想要表现之人,主动请缨表示愿意承担此工作。 夜里闲来无事在与不在区别不大,故而金恩照就安排特务股警员代为负责,他才能同池砚舟一道离去。 理由说是向盛怀安汇报工作,晚上便可在家中休息。 这便是职位高带来的好处,普通警员可没这等享受。 睡一觉醒来结束日常锻炼等,再去警察厅特务股集合,后随金恩照一道赶赴工作地点。 来的较早,陆言、沖喜大河都没到位。 稍等片刻才见两人前来,陆言欲让金恩照回去休息,但听警察署特务系警员暗中告知,昨夜金恩照根本不在岗位值班。 便也没有说接班的话语。 沖喜大河做简单询问,得知依然无果。 脸色不喜隐有收网打算,毕竟如此封锁亦非长久之策。 “重点嫌疑人有哪些?”沖喜大河询问意思,与金恩照昨晚分析完全一致。 “有八户人家较为可疑。” “多少人?” “十二人!” 沖喜大河心中暗道十二人抓捕的话,压力并不大。 且其中多数乃是独居人口,抓捕之后也不会有亲朋好友聚众闹事,实在不行抓捕关押交给审讯室负责。 其余警员则可投身新电台搜捕工作内,无需在此浪费过多时间。 就在沖喜大河打算下令之际,听闻外围封锁线有动静,金恩照说道:“去看看。” “是。” 池砚舟很快跑去了解清楚情况,回来汇报:“有一人也住在其中,应是很久没有回来,此番回来见不得归家,和警员争执起来。” 今日金恩照学聪明,不等沖喜大河言语便安排道:“让他听一听电键,如果没有印象就先打发走。” “明白。” 池砚舟手持电键回到封锁线,来人年纪三十五岁左右,穿着得体大褂棉衣显得斯文,容貌令人心生亲近之感,眼神明亮没有杂物。 此刻多有不解,踌躇为难。 “你叫什么名字?”池砚舟对其问道。 “刘蒲。” “住几号?” “北巷201。” “听听这个声音你熟悉吗?”说罢池砚舟就按压电键。 刘蒲不明所以却侧耳倾听,等池砚舟停下手中动作,他脸色依然迟疑。 “熟悉?” “不确定。”刘蒲不敢保证。 “再听。” 又来一遍刘蒲这才犹豫开口:“好像在家听到过,晚上起夜时隐约有过一次,记不太清楚。” “在这里等我。” 池砚舟跑回金恩照等人身前汇报:“对方说他听到过类似声音。” 这句话让沖喜大河等人神色全部认真起来,立刻问道:“住什么地方?” 能听到那必然是相邻隔壁,范围瞬间就被锁定。 “北巷201。” “那不是一个女人独居吗?”金恩照记得这户人家。 陆言这时开口说道:“我查看过辖区内派出所的人员登记,她确实有丈夫在外务工,应当是恰巧回来。” “将人带进来。”沖喜大河命令道。 很快池砚舟将人带进来,沖喜大河直接问道:“你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好像听到过。”面对如此阵仗他竟有些不自信,言语都稍显结巴。 沖喜大河也知不能让其惶恐,避免记忆出现偏差。 于是说道:“先回你家中再仔细回忆,准确告知当时听到此类声音,是在什么位置。” “好的。” 带着刘蒲朝着北巷201走去,在巷口看到警员站岗,池砚舟很自然的说道:“她丈夫回来了,将门敲开。” 简单言语。 实则是他暗中为房间内女人提醒。 这位是你丈夫,莫要露馅。 很快房门打开,刘蒲见女人便上前,女人也很自然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老板工厂倒闭卷款跑路,听说已经逃往关内,我此番回来的车马费还是借的,没能带回钱来。” 听到没钱女人眼神有些黯淡,却还是说道:“人能安全回来便好。” 沖喜大河等人可不是来听他们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对此毫无兴趣,催促两人进门。 池砚舟其实看的明白。 刘蒲同报务人员利用钱这个点,凸显普通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关注点,以至于降低了日满警员的警惕性。 “你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电键的声音?”金恩照催促询问。 刘蒲对这里的户型很熟悉,没有任何犹豫就进入卧室说道:“我当天就在房间内睡觉,起夜也在房间内夜壶解决,但那日口干舌燥,又走到客厅喝水。” 刘蒲从卧室出来站在客厅桌前,仔细回忆说道:“就在这里。” 这个位置! 两边距离邻居家都不远,可见左邻右舍都有发报可能。 且这两户人家其中一户,也确实在金恩照所说的八户重点怀疑名单之列,沖喜大河觉得距离真相不远,立刻喊道:“对左右邻居进行详细审问。” “是!” 金恩照、陆言很有默契各自负责一处。 等警员从房间内离开,刘蒲看着面前女人,脸上露出笑意。 女人却没了方才的神情,看着刘蒲说道:“你又何必。” “这件事情总要有人来做,我无疑是最佳人选。” “可就算你进来也无用,提供假情报给他们,最多等到晚上就会被识破。” “你且将中央情报给我便可。” 女人听闻此言眼神一亮,立马进入房间之中准备情报,早前已经将所有可疑物品全部销毁。 但女人作为专业的谍报人员,她的过人之处便在于此,很快将重新书写好的几页情报交给刘蒲。 刘蒲将情报贴身藏好后,从远行回来携带的行李箱内,拿出一本书。 方才警员有对他进行搜身,行李箱自然也被搜查,但并未发现可疑物品。 但此刻刘蒲将书籍封面拆开,较厚的封面内藏有两片薄药。 将其中一片递给女人,刘蒲笑问:“怕吗?” 女人很自然的接过药,言语轻柔:“我只怕情报随我入土,此番能将情报送出,死而无憾。” “你我生前共同革命一起抗日,死后黄泉路上也能作伴。” 她看到两片药的时候便知刘蒲没有活的意思,抿了抿嘴后展颜一笑:“到头来都没能躲过你。” “假夫妻最后落得真鸳鸯。” “你可少说这种话。” “当年若不是他趁我外出执行任务让你芳心暗许,那我这话岂是说说而已,这次刚好我们都要下去,到下面我可要好好问问他,当年手段不够光明磊落。” “六年了,他在等我。” “六年了,我也在等你!” 女人看着刘蒲的眼神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左邻右舍的审问工作进展的非常不顺利,他们表示完全不知道警员在问什么。 最后两方一致表示,这家丈夫很少回来,他们基本上就没有见过。 不少人都以为这家是寡妇,还是派出所警员说是有丈夫的。 但只听过没见过! 沖喜大河一听觉得有些问题,最后说道:“将这三户人家全部抓捕。” “送去特高课?”金恩照问道。 “带去警察厅特务股,交由盛股长进行审讯。” “是。” 抓人池砚舟自然也是参与其中,很快三户人家全部被警员押送出来。 不少人挣扎,但无济于事。 刘蒲也是一头雾水,出言询问。 池砚舟上前说道:“他们说根本就没有见过你。” “我回来的少。” “到股内好好解释。” “警官你听我说。” “带走。”池砚舟上前推搡刘蒲。 在这个过程中刘蒲将随身所藏的情报,顺势交给池砚舟。 拿到手的一瞬间他觉得发烫。 一种烫手山芋的感觉非常强烈,他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但池砚舟还是不动声色的将情报藏好。 第三百五十七章 并无不同 情报倒扣手心不露痕迹。 手掌肌肉紧绷防止脱落。 外衣轻微下坠遮挡手掌,手心情报利用指尖塞入袖口,感受摩擦力足以支撑纸张固定,手掌则从袖筒内拿出。 抓捕三户人家算作重点怀疑目标,其余人员并未立即放行。 沖喜大河意思是经过特务股审讯结束,确定报务人员身份后,再对封锁区域内居民放行。 明日之前理应能有收获,毕竟特务股此番就要用刑审讯,多看管一日图个保险。 一行众人押送住户来至警察厅特务股内,陆言此番跟随。 他同‘活阎王’初村涼介学习的刑审技巧,或能起到帮助。 金恩照对此不屑一顾,所谓技巧此前并非没有得见,不过尔尔。 进入警察厅特务股将人员分别关押,准备挨个审讯。 金恩照前去向盛怀安汇报,以便股长亲自出马。 池砚舟同纪映淮擦肩而过互相问了一句便算打招呼,并无过多交谈。 情报已经易主。 盛怀安与金恩照从办公室出来一同前去审讯室,沖喜大河竟也随后赶来,可见今日定要见分晓。 就在大家朝着审讯室走去之际,警员慌张跑出喊道:“有被捕人员服毒。” 听到这声叫喊众人无不加快脚步,冲进关押地点看到刘蒲口吐黑色血液,气若游丝。 盛怀安脸色一变急忙问道:“那个女的呢?” “隔壁关押。” “快去。” 一行人急忙冲向隔壁,同时留下警员负责抢救刘蒲,看能否使其活命。 池砚舟冲警员喊道:“医务室叫人。” “已经去叫。” “小心被血液倒灌呛死。”池砚舟说话间走上前去,将刘蒲扶起来防止鲜血灌进鼻腔气管。 刘蒲贴在池砚舟耳畔,好似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开口:“你我并无不同!” 并无不同! 池砚舟余光看着刘蒲眼神,心中百感交集。 刘蒲知他是被军统胁迫策反而来,心中自是天生带有隔阂间隙难亲密无间,汉奸弃暗投明却难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便如同心魔。 可今日刘蒲大无畏舍生取义,临死前竟在池砚舟耳边告知,你我并无不同。 当走上这条路,为救国事业奋斗,那刘蒲就认池砚舟这位战友。 人之将死! 言语振聋发聩! 刘蒲再度吐出大量鲜血,后再无动静。 池砚舟扶着刘蒲尸体的手,觉得温度消失的竟是如此之快。 看着眼前的刘蒲,他终于明白宁素商的担忧。 这等冲击力,你吃得消吗? 1938年5月30日周一,农历五月初二。 宜:结婚、搬家、交易、开业、安葬、求子。 忌:出行、赴任、动土、修造、求财。 为国请命者,百无禁忌! 将尸体松开池砚舟移步隔壁,方才就听到了乱哄哄的叫喊,此番得见所谓刘蒲妻子,同样口吐黑色鲜血命悬一线。 医务室医护人员终于赶来。 可刚蹲下身子,已无力回天。 还未展开抢救便只能起身对盛怀安、沖喜大河说道:“已经死亡。” 还用查吗? 反满抗日分子显而易见。 报务人员便是这个女人。 盛怀安扭头去看沖喜大河,见对方脸色阴沉未曾言语,便开口说道:“将其余被捕人员放了,就说反满抗日分子已经揪出,同时将封锁取消。” “是。” “烦请少尉移步办公室。” “走。” 跟随众人来至盛怀安办公室,池砚舟、金恩照、陆言皆在。 盛怀安出面主持问道:“搜查时没有发现毒药?” “搜查过很多遍,包括搜身等等,却没有发现毒药。”金恩照硬着头皮说道。 “也就是说自尽的毒药,是今日这名叫刘蒲的男人,送进去的?” “属下认为有可能,虽然对刘蒲的行李有过搜查,但若真是有所藏匿,确实难以发现,毕竟毒药体积很小,且容易伪装成各类东西。” “既然要自尽,报务员自己就能完成,何必再多死一人?”盛怀安的又一问,让金恩照一时间难以作答。 你说是为送毒药? 自尽的方式千千万万,没有毒药亦能完成。 白白再安排一人送死不合常理,盛怀安没办法接受这个推测。 陆言此时开口说道:“若是对方担心报务人员没有自尽的决心和勇气,安排刘蒲进入封锁区内负责送其一程,那则是需要刘蒲亲自动手,可报务人员乃是自己服用毒药自尽,显然是有决心和勇气走这一步,那么刘蒲的作用是什么?” 盛怀安立刻说道:“报务人员手中所掌握情报!” “情报!” “当夜电台工作时所接收的情报!” 众人全都认可盛怀安之推测。 金恩照努力分析道:“刘蒲想趁机混进来,将报务人员手中情报掌握,同时用进来之前和同党商议好的办法,完成情报的传递工作。但是没想到进来之后短短几十分钟内就被识破身份,后就遭到警员抓捕即将面临审讯,为少受皮肉之苦所以选择服毒自尽。” 听罢金恩照推测,陆言第一个跳出来反驳道:“金队长如何知晓,对方的情报传递工作没有成功?” “刘蒲进来到被抓,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机会。” “但刘蒲宁愿以身犯险都要尝试将情报送出,他岂会在刚刚被捕就服毒自尽,毕竟被捕的还有另外两户人家,刘蒲连命都不怕岂会怕用刑,定会坚持到最后一刻,尝试看情报是否还有送出去的机会,不敢轻言放弃。” “陆主任的意思是?”金恩照同样语气不悦问道。 “刘蒲肯定已经将情报送出,被捕之后可能是担心伤及无辜,不想我们对不相干人员用刑,方在用刑之前服毒自尽表明身份。”陆言的分析,盛怀安觉得在理。 沖喜大河此时问道:“那么刘蒲是什么时候将情报送出来的,从他进入封锁区域到见到报务人员,我们都有跟随,后他用假情报欺骗我们将注意力放在左邻右舍上,换得和报务人员独处的机会,确实可以将情报拿到手。 但他没能离开房间,当时有警员负责把守,后便直接被抓捕送来特务股,这个过程中没有接触过外人。” 陆言看着金恩照说道:“既然不是外人,那就是自己人。” “你看我干什么,警察署特务系的警员,可也负责了抓捕押送的任务。”金恩照立刻说道。 “所以我认为都有问题。” 盛怀安立马说道:“将负责抓捕押送同时接触过刘蒲的全体警员集合,从里到外给我搜身。” “是。” “房间内的人应该先搜。”就在金恩照打算前去安排工作的时候,沖喜大河开口说道。 金恩照脚步停在半空,进退两难。 盛怀安说道:“这便要请宪兵代劳。” 宪兵负责搜查,更能证明清白。 沖喜大河从门外叫进来两名宪兵,对金恩照、池砚舟、陆言做详细搜身。 后在三人身上都没有发现情报。 便去安排宪兵搜查相关警员。 他们在办公室内等待,不过此时池砚舟提出一个疑问:“既然存在警员作为内鬼,刘蒲干嘛还要深入虎穴?” 对于这个问题,金恩照同样好奇。 陆言解释说道:“或许警员之中的内鬼,没办法和报务人员建立联系。” “接头暗语?” “可能没有暗语。” “刘蒲的照片呢?”池砚舟问道。 确实大家认为如果有刘蒲的照片,还是能在如此紧急关头建立联系的,但却是刘蒲亲至封锁范围内。 最后盛怀安说道:“可能必须要见到本人吧。” 池砚舟提出这些疑问,无非想要告诉众人自己思考了,至于原因是什么,他倒无所谓。 再说大家现在怀疑警员之中有内鬼。 池砚舟表现的很淡定,不要慌乱。 被敌人如此快就锁定怀疑范围,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但没有证据就不要怕。 好在纪映淮接应及时将情报带走,不然今日真就遭殃。 很快宪兵搜查结束汇报,所有相关警员身上都没有问题。 众人皱眉! “难不成是中途,警员将情报再次转手?”陆言觉得确实存在这种情况。 池砚舟顺势说道:“既然刘蒲是将情报交给警员,那么他在封锁区域内,或押送途中都可以服毒自尽,为什么还要等进入警察厅后,再服毒自尽呢?” “你想说什么?” “在警察厅特务股内是分别关押,刘蒲和报务人员互相看不到对方,他们就没有办法确定对方是否已经服毒,那么或许就会出现犹豫不决,担心自己服毒但是对方没有的可能。 在如此纠结和观望之下,很有可能就会错过服毒的时间,甚至失去服毒自尽的勇气,这只怕是不稳定因素吧。”池砚舟的说法,盛怀安微微点头。 如果是约定一起服毒自尽,那当然是互相看到,同时服毒为好。 被抓到警察厅内后,确实容易造成信息差,导致最终出现失误。. 分别关押,单独审讯的技巧,就是利用信息差。 陆言渐渐明白池砚舟的想法,他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刘蒲的情报确实是交给了警员,但是应是警察厅内的警员,所以才会被抓到警察厅特务股,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完成情报的传递,因此服毒自尽只能等到被关押后。” “属下也只是推测。”池砚舟现在就是故意将水搅浑。 你怀疑相关警员。 那我就让你怀疑警察厅全体警员。 如此一来不仅仅是嫌疑人增多,且调查难度大大增加。 且还能让当事警员获得清白,一举两得。 至于会不会给纪映淮带去怀疑? 她是经验丰富的潜伏人员,背后还有岑鑫撑腰,众多警员内难被重点怀疑。 说她和池砚舟打过招呼? 如果当事警员都有嫌疑,那么和当事警员打过招呼的厅内警员都要被怀疑的话,这人数同样数不胜数。情报倒扣手心不露痕迹。 手掌肌肉紧绷防止脱落。 外衣轻微下坠遮挡手掌,手心情报利用指尖塞入袖口,感受摩擦力足以支撑纸张固定,手掌则从袖筒内拿出。 抓捕三户人家算作重点怀疑目标,其余人员并未立即放行。 沖喜大河意思是经过特务股审讯结束,确定报务人员身份后,再对封锁区域内居民放行。 明日之前理应能有收获,毕竟特务股此番就要用刑审讯,多看管一日图个保险。 一行众人押送住户来至警察厅特务股内,陆言此番跟随。 他同‘活阎王’初村涼介学习的刑审技巧,或能起到帮助。 金恩照对此不屑一顾,所谓技巧此前并非没有得见,不过尔尔。 进入警察厅特务股将人员分别关押,准备挨个审讯。 金恩照前去向盛怀安汇报,以便股长亲自出马。 池砚舟同纪映淮擦肩而过互相问了一句便算打招呼,并无过多交谈。 情报已经易主。 盛怀安与金恩照从办公室出来一同前去审讯室,沖喜大河竟也随后赶来,可见今日定要见分晓。 就在大家朝着审讯室走去之际,警员慌张跑出喊道:“有被捕人员服毒。” 听到这声叫喊众人无不加快脚步,冲进关押地点看到刘蒲口吐黑色血液,气若游丝。 盛怀安脸色一变急忙问道:“那个女的呢?” “隔壁关押。” “快去。” 一行人急忙冲向隔壁,同时留下警员负责抢救刘蒲,看能否使其活命。 池砚舟冲警员喊道:“医务室叫人。” “已经去叫。” “小心被血液倒灌呛死。”池砚舟说话间走上前去,将刘蒲扶起来防止鲜血灌进鼻腔气管。 刘蒲贴在池砚舟耳畔,好似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开口:“你我并无不同!” 并无不同! 池砚舟余光看着刘蒲眼神,心中百感交集。 刘蒲知他是被军统胁迫策反而来,心中自是天生带有隔阂间隙难亲密无间,汉奸弃暗投明却难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便如同心魔。 可今日刘蒲大无畏舍生取义,临死前竟在池砚舟耳边告知,你我并无不同。 当走上这条路,为救国事业奋斗,那刘蒲就认池砚舟这位战友。 人之将死! 言语振聋发聩! 刘蒲再度吐出大量鲜血,后再无动静。 池砚舟扶着刘蒲尸体的手,觉得温度消失的竟是如此之快。 看着眼前的刘蒲,他终于明白宁素商的担忧。 这等冲击力,你吃得消吗? 1938年5月30日周一,农历五月初二。 宜:结婚、搬家、交易、开业、安葬、求子。 忌:出行、赴任、动土、修造、求财。 为国请命者,百无禁忌! 将尸体松开池砚舟移步隔壁,方才就听到了乱哄哄的叫喊,此番得见所谓刘蒲妻子,同样口吐黑色鲜血命悬一线。 医务室医护人员终于赶来。 可刚蹲下身子,已无力回天。 还未展开抢救便只能起身对盛怀安、沖喜大河说道:“已经死亡。” 还用查吗? 反满抗日分子显而易见。 报务人员便是这个女人。 盛怀安扭头去看沖喜大河,见对方脸色阴沉未曾言语,便开口说道:“将其余被捕人员放了,就说反满抗日分子已经揪出,同时将封锁取消。” “是。” “烦请少尉移步办公室。” “走。” 跟随众人来至盛怀安办公室,池砚舟、金恩照、陆言皆在。 盛怀安出面主持问道:“搜查时没有发现毒药?” “搜查过很多遍,包括搜身等等,却没有发现毒药。”金恩照硬着头皮说道。 “也就是说自尽的毒药,是今日这名叫刘蒲的男人,送进去的?” “属下认为有可能,虽然对刘蒲的行李有过搜查,但若真是有所藏匿,确实难以发现,毕竟毒药体积很小,且容易伪装成各类东西。” “既然要自尽,报务员自己就能完成,何必再多死一人?”盛怀安的又一问,让金恩照一时间难以作答。 你说是为送毒药? 自尽的方式千千万万,没有毒药亦能完成。 白白再安排一人送死不合常理,盛怀安没办法接受这个推测。 陆言此时开口说道:“若是对方担心报务人员没有自尽的决心和勇气,安排刘蒲进入封锁区内负责送其一程,那则是需要刘蒲亲自动手,可报务人员乃是自己服用毒药自尽,显然是有决心和勇气走这一步,那么刘蒲的作用是什么?” 盛怀安立刻说道:“报务人员手中所掌握情报!” “情报!” “当夜电台工作时所接收的情报!” 众人全都认可盛怀安之推测。 金恩照努力分析道:“刘蒲想趁机混进来,将报务人员手中情报掌握,同时用进来之前和同党商议好的办法,完成情报的传递工作。但是没想到进来之后短短几十分钟内就被识破身份,后就遭到警员抓捕即将面临审讯,为少受皮肉之苦所以选择服毒自尽。” 听罢金恩照推测,陆言第一个跳出来反驳道:“金队长如何知晓,对方的情报传递工作没有成功?” “刘蒲进来到被抓,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机会。” “但刘蒲宁愿以身犯险都要尝试将情报送出,他岂会在刚刚被捕就服毒自尽,毕竟被捕的还有另外两户人家,刘蒲连命都不怕岂会怕用刑,定会坚持到最后一刻,尝试看情报是否还有送出去的机会,不敢轻言放弃。” “陆主任的意思是?”金恩照同样语气不悦问道。 “刘蒲肯定已经将情报送出,被捕之后可能是担心伤及无辜,不想我们对不相干人员用刑,方在用刑之前服毒自尽表明身份。”陆言的分析,盛怀安觉得在理。 沖喜大河此时问道:“那么刘蒲是什么时候将情报送出来的,从他进入封锁区域到见到报务人员,我们都有跟随,后他用假情报欺骗我们将注意力放在左邻右舍上,换得和报务人员独处的机会,确实可以将情报拿到手。 但他没能离开房间,当时有警员负责把守,后便直接被抓捕送来特务股,这个过程中没有接触过外人。” 陆言看着金恩照说道:“既然不是外人,那就是自己人。” “你看我干什么,警察署特务系的警员,可也负责了抓捕押送的任务。”金恩照立刻说道。 “所以我认为都有问题。” 盛怀安立马说道:“将负责抓捕押送同时接触过刘蒲的全体警员集合,从里到外给我搜身。” “是。” “房间内的人应该先搜。”就在金恩照打算前去安排工作的时候,沖喜大河开口说道。 金恩照脚步停在半空,进退两难。 盛怀安说道:“这便要请宪兵代劳。” 宪兵负责搜查,更能证明清白。 沖喜大河从门外叫进来两名宪兵,对金恩照、池砚舟、陆言做详细搜身。 后在三人身上都没有发现情报。 便去安排宪兵搜查相关警员。 他们在办公室内等待,不过此时池砚舟提出一个疑问:“既然存在警员作为内鬼,刘蒲干嘛还要深入虎穴?” 对于这个问题,金恩照同样好奇。 陆言解释说道:“或许警员之中的内鬼,没办法和报务人员建立联系。” “接头暗语?” “可能没有暗语。” “刘蒲的照片呢?”池砚舟问道。 确实大家认为如果有刘蒲的照片,还是能在如此紧急关头建立联系的,但却是刘蒲亲至封锁范围内。 最后盛怀安说道:“可能必须要见到本人吧。” 池砚舟提出这些疑问,无非想要告诉众人自己思考了,至于原因是什么,他倒无所谓。 再说大家现在怀疑警员之中有内鬼。 池砚舟表现的很淡定,不要慌乱。 被敌人如此快就锁定怀疑范围,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但没有证据就不要怕。 好在纪映淮接应及时将情报带走,不然今日真就遭殃。 很快宪兵搜查结束汇报,所有相关警员身上都没有问题。 众人皱眉! “难不成是中途,警员将情报再次转手?”陆言觉得确实存在这种情况。 池砚舟顺势说道:“既然刘蒲是将情报交给警员,那么他在封锁区域内,或押送途中都可以服毒自尽,为什么还要等进入警察厅后,再服毒自尽呢?” “你想说什么?” “在警察厅特务股内是分别关押,刘蒲和报务人员互相看不到对方,他们就没有办法确定对方是否已经服毒,那么或许就会出现犹豫不决,担心自己服毒但是对方没有的可能。 在如此纠结和观望之下,很有可能就会错过服毒的时间,甚至失去服毒自尽的勇气,这只怕是不稳定因素吧。”池砚舟的说法,盛怀安微微点头。 如果是约定一起服毒自尽,那当然是互相看到,同时服毒为好。 被抓到警察厅内后,确实容易造成信息差,导致最终出现失误。. 分别关押,单独审讯的技巧,就是利用信息差。 陆言渐渐明白池砚舟的想法,他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刘蒲的情报确实是交给了警员,但是应是警察厅内的警员,所以才会被抓到警察厅特务股,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完成情报的传递,因此服毒自尽只能等到被关押后。” “属下也只是推测。”池砚舟现在就是故意将水搅浑。 你怀疑相关警员。 那我就让你怀疑警察厅全体警员。 如此一来不仅仅是嫌疑人增多,且调查难度大大增加。 且还能让当事警员获得清白,一举两得。 至于会不会给纪映淮带去怀疑? 她是经验丰富的潜伏人员,背后还有岑鑫撑腰,众多警员内难被重点怀疑。 说她和池砚舟打过招呼? 如果当事警员都有嫌疑,那么和当事警员打过招呼的厅内警员都要被怀疑的话,这人数同样数不胜数。 第三百五十八章 内查无果 全厅警员列入怀疑名单! 如此推论令盛怀安脸色越发黑翳。 沖喜大河冷哼一声表达不满情绪,警察厅警员内部存在反满抗日分子里应外合,特务股警员未能搜查到毒药导致被捕人员自尽。 看押警员未能时刻关注被捕人员状态,没有在刘蒲自尽后尽快阻拦报务人员自尽,总的来讲现在全是警员的问题。 沖喜大河岂能有好脸色。 盛怀安也觉颜面无光,厉声说道:“此事必须彻查。” 陆言为将特务系嫌疑彻底洗清,此刻开言说道:“如果分析配合行动的成员乃是警察厅警员,导致刘蒲必须进入厅内才能完成情报传递的任务,从而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有警员是卧底,刘蒲还需要以身犯险进入包围范围内。” 这句话众人明白何意。 为什么不让警员直接同报务人员接头,将重要情报拿走,从而避免刘蒲遇难。 原因在于虽是警员,却没有参与电台搜捕的工作,并不能进入封锁范围内,仅能在警察厅中等待配合,所以刘蒲必须涉险。 陆言推理将警察署特务系警员嫌疑洗清。 可池砚舟却乐见其成,毕竟如此推论他也清白。 且这样说还可解释刘蒲因何要冒险进入封锁范围内送死,让整件事情越发合理。 前后逻辑目前大概可以理清。 “盛股长,这件事情还望尽快调查给我结果。”沖喜大河将矛头对准盛怀安,毕竟此刻分析内鬼就是警员,且是没有参与配合特高课行动的警员。 “少尉稍安勿躁,此事我会向科长申请调查权利。” 警察厅内警员特务股并非想查就能查,他们虽有内查权利,但需要厅长给予授权,不然特务股很容易将警察厅内搞的人心惶惶。 言罢盛怀安便从办公室内离去,寻找科长傅应秋。 在科长办公室将问题汇报清楚,傅应秋同样认为陆言等人推测合理,从敌人反应观察便是如此。 “立刻封锁警察厅,任何警员不得出去,还有从特务股警员抓捕刘蒲回来后,离开警察厅的警员全部做重点怀疑,我去向厅长申请搜身以及搜查厅内办公场所。” 搜查警察厅! 这要顶着很大的压力。 毕竟不仅仅特务科从事情报工作,厅内各个科室都有机密内容,外事科更是同国际上的人打交道,所掌握机密情报同样数不胜数。 特高课想搜查,压力可想而知。 但此事必须要搜查。 傅应秋前去找厅长提出搜查申请,厅长也知目前情况确实要进行搜查,但警察厅机构特殊避免造成麻烦,便安排各科室自己搜查。 各科科长自是没有问题,厅长极为信任。 由他们负责搜查手下警员以及办公场所,便不必担心本科室机密外泄,同样还能起到搜查的效果。 傅应秋认为厅长安排合情合理,便先令盛怀安对特务股内人员进行搜查,同时特务科下的检阅股、高等股也开始进行内查。 总之今日警察厅鸡飞狗跳。 岑鑫作为征收股股长自也接到搜查命令,便命人开始对股内警员进行搜身,因要与纪映淮避嫌就安排一名女警员搜查。 搜查无果后纪映淮进入岑鑫办公室,好奇询问:“股长,今日这是什么情况?” “还不是特务科整出来的幺蛾子,厅内有命我们配合就行。” “难不成是有内鬼?” “八成是有。” “这反满抗日分子无处不在,令人心慌。” “你且安心,晚上带你去尝尝新开的馆子。” “多谢股长。” 纪映淮拿到情报后没有离开警察厅,她认为当场离开风险很大,例如此刻。 倒不如静观其变。 至于情报早就藏好,且她同岑鑫的关系放在这里,女警员对她进行搜身也不会太过严苛。 只是见医务室医护人员方才奔跑摸样,纪映淮心知战友先行一步。 心情压抑低沉,悲痛之感难消。 却仅能全力以赴负责眼下工作,算是完成遗愿。 至于特务科为何不重点怀疑负责电台搜查的警员,转而怀疑起厅内全体警员,纪映淮不知池砚舟有没有在内出力。 但显而易见这是好消息。 虽她面临了搜查,可纪映淮很清楚这是好现象。 嫌疑人越多搜查范围越广,则表明越安全。 警察厅内的自查工作一直持续到夜里十二点,但一无所获。 沖喜大河无奈从盛怀安办公室起身,对其说道:“所谓警察厅内卧底你要继续跟进调查,之前参与电台搜捕行动的警员,继续随我进行搜捕工作。” 冰城内的“非法”电台不止一部。 此番不过是破获第一部电台罢了,后续工作还在继续。 池砚舟闻言心知特高课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应该已经利用各警察署提供的电台相关资料,在进行新的三点定位法。 因此需要特务股警员继续配合,且目前认为这次参与工作的警员,嫌疑反而最小。 对此盛怀安当然没有意见。送别沖喜大河离去,盛怀安让金恩照等人回去休息,之后依然听命特高课安排便可。 至于陆言以及警察署特务系警员,也可离开警察厅。 后续是否会继续参与电台搜捕工作,则要看特高课圈定的范围,若在南岗区那自然还是陆言配合,若不在亦有其他警察署警员协助。 迈步离开今日更为压抑难以喘息的警察厅,池砚舟觉得山街上的空气都格外的舒畅。 金恩照同样松了口气,便同池砚舟一起去吃饭。 盛怀安来到傅应秋办公室,科长此刻也未休息。 “科长,搜查没有任何发现。” “敌人敢如此布局自是有十足把握,且从反应过来到展开搜查之间,尚有一段时间的空挡。不管是不离开厅内藏匿情报,还是离开厅内将情报转移,或是另外还有同党配合行动,厅内警员直接将情报交给对方等等,有数不清的手段完成他们的计划。” 傅应秋其实心中早有预料,搜查难有结果。 但不搜查自然心有不甘。 “厅内工作?” “内鬼可能在任何科室之内,该头疼的不止我们一家,先保证特务科内没有问题便可。” “属下明白。” “至于特高课方面也无需太过担忧,首次搜捕便能破获电台,前前后后死亡三名抗日反满分子。 虽说看似有重要情报没有掌握,但无疑针对电台的搜捕是成功的,这部电台根据厅内专业人员查验可知,乃是一部大功率电台,被摧毁无疑对他们的情报工作造成致命打击。” “科长所言极是。” …… …… 沖喜大河这里回到宪兵队特高课,住田晴斗今日同样没有休息,还在等待。 消息他白日里就已经收到,想知具体结果如何。 沖喜大河回来急忙前去汇报,无奈表示:“警察厅内的卧底没有揪出。” “范围若是整个警察厅,确实难以揪出卧底,但目前行动可以说大获全胜,只是日后搜捕电台理应更加小心,切莫再出现今日类似事件。” “属下明白。” 住田晴斗也知电台的重要性,以及报务人员所掌握情报的重要性。 可对方能服毒自尽表明你哪怕识破她的身份,也难掌握情报。 只是说现在唯一的失误,是让对方将情报拿走,但你若得不到,那么对方拿走与否只是对他们自己的作用大,而非对特高课的作用大。 因此住田晴斗没有多言,毕竟行动成功他不好批评沖喜大河,只能后续更加谨慎小心。 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但反满抗日分子的决然也让住田晴斗意识到,这群人不好对付,必须赶尽杀绝以除后患。全厅警员列入怀疑名单! 如此推论令盛怀安脸色越发黑翳。 沖喜大河冷哼一声表达不满情绪,警察厅警员内部存在反满抗日分子里应外合,特务股警员未能搜查到毒药导致被捕人员自尽。 看押警员未能时刻关注被捕人员状态,没有在刘蒲自尽后尽快阻拦报务人员自尽,总的来讲现在全是警员的问题。 沖喜大河岂能有好脸色。 盛怀安也觉颜面无光,厉声说道:“此事必须彻查。” 陆言为将特务系嫌疑彻底洗清,此刻开言说道:“如果分析配合行动的成员乃是警察厅警员,导致刘蒲必须进入厅内才能完成情报传递的任务,从而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有警员是卧底,刘蒲还需要以身犯险进入包围范围内。” 这句话众人明白何意。 为什么不让警员直接同报务人员接头,将重要情报拿走,从而避免刘蒲遇难。 原因在于虽是警员,却没有参与电台搜捕的工作,并不能进入封锁范围内,仅能在警察厅中等待配合,所以刘蒲必须涉险。 陆言推理将警察署特务系警员嫌疑洗清。 可池砚舟却乐见其成,毕竟如此推论他也清白。 且这样说还可解释刘蒲因何要冒险进入封锁范围内送死,让整件事情越发合理。 前后逻辑目前大概可以理清。 “盛股长,这件事情还望尽快调查给我结果。”沖喜大河将矛头对准盛怀安,毕竟此刻分析内鬼就是警员,且是没有参与配合特高课行动的警员。 “少尉稍安勿躁,此事我会向科长申请调查权利。” 警察厅内警员特务股并非想查就能查,他们虽有内查权利,但需要厅长给予授权,不然特务股很容易将警察厅内搞的人心惶惶。 言罢盛怀安便从办公室内离去,寻找科长傅应秋。 在科长办公室将问题汇报清楚,傅应秋同样认为陆言等人推测合理,从敌人反应观察便是如此。 “立刻封锁警察厅,任何警员不得出去,还有从特务股警员抓捕刘蒲回来后,离开警察厅的警员全部做重点怀疑,我去向厅长申请搜身以及搜查厅内办公场所。” 搜查警察厅! 这要顶着很大的压力。 毕竟不仅仅特务科从事情报工作,厅内各个科室都有机密内容,外事科更是同国际上的人打交道,所掌握机密情报同样数不胜数。 特高课想搜查,压力可想而知。 但此事必须要搜查。 傅应秋前去找厅长提出搜查申请,厅长也知目前情况确实要进行搜查,但警察厅机构特殊避免造成麻烦,便安排各科室自己搜查。 各科科长自是没有问题,厅长极为信任。 由他们负责搜查手下警员以及办公场所,便不必担心本科室机密外泄,同样还能起到搜查的效果。 傅应秋认为厅长安排合情合理,便先令盛怀安对特务股内人员进行搜查,同时特务科下的检阅股、高等股也开始进行内查。 总之今日警察厅鸡飞狗跳。 岑鑫作为征收股股长自也接到搜查命令,便命人开始对股内警员进行搜身,因要与纪映淮避嫌就安排一名女警员搜查。 搜查无果后纪映淮进入岑鑫办公室,好奇询问:“股长,今日这是什么情况?” “还不是特务科整出来的幺蛾子,厅内有命我们配合就行。” “难不成是有内鬼?” “八成是有。” “这反满抗日分子无处不在,令人心慌。” “你且安心,晚上带你去尝尝新开的馆子。” “多谢股长。” 纪映淮拿到情报后没有离开警察厅,她认为当场离开风险很大,例如此刻。 倒不如静观其变。 至于情报早就藏好,且她同岑鑫的关系放在这里,女警员对她进行搜身也不会太过严苛。 只是见医务室医护人员方才奔跑摸样,纪映淮心知战友先行一步。 心情压抑低沉,悲痛之感难消。 却仅能全力以赴负责眼下工作,算是完成遗愿。 至于特务科为何不重点怀疑负责电台搜查的警员,转而怀疑起厅内全体警员,纪映淮不知池砚舟有没有在内出力。 但显而易见这是好消息。 虽她面临了搜查,可纪映淮很清楚这是好现象。 嫌疑人越多搜查范围越广,则表明越安全。 警察厅内的自查工作一直持续到夜里十二点,但一无所获。 沖喜大河无奈从盛怀安办公室起身,对其说道:“所谓警察厅内卧底你要继续跟进调查,之前参与电台搜捕行动的警员,继续随我进行搜捕工作。” 冰城内的“非法”电台不止一部。 此番不过是破获第一部电台罢了,后续工作还在继续。 池砚舟闻言心知特高课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应该已经利用各警察署提供的电台相关资料,在进行新的三点定位法。 因此需要特务股警员继续配合,且目前认为这次参与工作的警员,嫌疑反而最小。 对此盛怀安当然没有意见。送别沖喜大河离去,盛怀安让金恩照等人回去休息,之后依然听命特高课安排便可。 至于陆言以及警察署特务系警员,也可离开警察厅。 后续是否会继续参与电台搜捕工作,则要看特高课圈定的范围,若在南岗区那自然还是陆言配合,若不在亦有其他警察署警员协助。 迈步离开今日更为压抑难以喘息的警察厅,池砚舟觉得山街上的空气都格外的舒畅。 金恩照同样松了口气,便同池砚舟一起去吃饭。 盛怀安来到傅应秋办公室,科长此刻也未休息。 “科长,搜查没有任何发现。” “敌人敢如此布局自是有十足把握,且从反应过来到展开搜查之间,尚有一段时间的空挡。不管是不离开厅内藏匿情报,还是离开厅内将情报转移,或是另外还有同党配合行动,厅内警员直接将情报交给对方等等,有数不清的手段完成他们的计划。” 傅应秋其实心中早有预料,搜查难有结果。 但不搜查自然心有不甘。 “厅内工作?” “内鬼可能在任何科室之内,该头疼的不止我们一家,先保证特务科内没有问题便可。” “属下明白。” “至于特高课方面也无需太过担忧,首次搜捕便能破获电台,前前后后死亡三名抗日反满分子。 虽说看似有重要情报没有掌握,但无疑针对电台的搜捕是成功的,这部电台根据厅内专业人员查验可知,乃是一部大功率电台,被摧毁无疑对他们的情报工作造成致命打击。” “科长所言极是。” …… …… 沖喜大河这里回到宪兵队特高课,住田晴斗今日同样没有休息,还在等待。 消息他白日里就已经收到,想知具体结果如何。 沖喜大河回来急忙前去汇报,无奈表示:“警察厅内的卧底没有揪出。” “范围若是整个警察厅,确实难以揪出卧底,但目前行动可以说大获全胜,只是日后搜捕电台理应更加小心,切莫再出现今日类似事件。” “属下明白。” 住田晴斗也知电台的重要性,以及报务人员所掌握情报的重要性。 可对方能服毒自尽表明你哪怕识破她的身份,也难掌握情报。 只是说现在唯一的失误,是让对方将情报拿走,但你若得不到,那么对方拿走与否只是对他们自己的作用大,而非对特高课的作用大。 因此住田晴斗没有多言,毕竟行动成功他不好批评沖喜大河,只能后续更加谨慎小心。 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但反满抗日分子的决然也让住田晴斗意识到,这群人不好对付,必须赶尽杀绝以除后患。 第三百五十九章 暗中进展 龙江街上的一家面馆通宵营业。 凌晨之后此处倒也有不少食客。 有刚刚下工的工作人员,亦有送荟芳里姑娘去主家屋内后在此等待的人,还有赌场退下来的赌徒,以及酒场喝的腹中难受,前来吃口热乎汤面的醉汉,众人在面馆内出奇的融合。 池砚舟、金恩照也落座其中吃饭。 今日事情有惊无险,震撼颇多。 但能顺利将计划完成已是成功,接下来池砚舟便要将工作重心,转移到获取特高课手中有关电台情报的资料。 此举难度颇大,他还需仔细谋划。 这件事情之余还有两件事情较为重要,首先便是眼前的金恩照。 治安部视察工作已经结束有几日,打算增强冰城警员体系力量在会议上明确提出,那随时都有可能改变特务股局势。 军统方面欲让他对金恩照取而代之,理应就是这段时间。 且根据军统人员布局应是让金恩照自己主动配合,手段可谓高明。 只是时至今日却还未有动静,不知在等待什么。 另一问题则是屠博、陆言。 但同样是军统方面没有给消息,池砚舟不便打探。 吃面期间金恩照说道:“开门红的立功表现算是遭遇波折,但日后定会有功劳入账,你可要打起精神。” “属下明白。” 池砚舟对金恩照话语比较奇怪,日后定会有功劳入账,他为何能如此确定? 难不成警察厅特务股提供的有关电台情报,非常具有价值? 可若如此肯定,之前特务股为何不展开调查? 还是说军统方面开始行动了。 当着金恩照的面池砚舟不宜做猜测,故而心中怀疑按下不表,吃过饭两人由面馆门前分道扬镳。 池砚舟回家再次路过警察厅,见纪映淮同岑鑫结伴离开。 本意还说今日带纪映淮去新开的饭店尝鲜,谁知警察厅内部搜查一直忙到半夜,岑鑫作为股长定然要等到最后收尾,反倒比池砚舟等人离开的还晚。 因相隔马路且对方已经上了人力车,池砚舟便没有凑上前去打招呼。 直径回家休息。 夜深敲门李老将门打开,见家中人都入睡便没过多交谈。 摸黑走过院中进入房间,殊不知徐南钦坐在未开灯的房间内,不曾入眠。 亲眼得见池砚舟回来,他才安心上床睡觉。 徐妙清听得动静也从床上坐起。 “没事,早点休息。”池砚舟知晓她此前心神不宁,如今自己回来则无需担忧。 一觉醒来池砚舟在院中锻炼,此刻背后伤势已经无碍,让他对与徐妙清的切磋跃跃欲试。 “挑个时间?”池砚舟结束锻炼,用徐妙清递来毛巾擦汗时说道。 “随时奉陪。” “等哪日家中无人。” “好。” 洗漱结束坐在餐桌一同吃饭,徐南钦神色未见异常,但却对池砚舟多有观察。 等结束后三人各自前去忙碌。 徐南钦先是来到《韩医生诊所》,与红白星互相道好后便进入诊室。 韩医生见其进来便直接说道:“有关中央情报昨夜已经拿到。” 说话间韩医生将情报拿出递给徐南钦,他接过大致查看一眼后,就将情报贴身藏好。 同时韩医生继续说道:“刘蒲与‘夜莺’在警察厅特务股内服毒自尽。” “这一阵电台不可轻易使用,等风头过了之后电报上峰,言明他们的功绩。” 成员牺牲对徐南钦、韩医生而言,其实很常见。 都是尸山血海内爬出来的。 但此刻心情也难舒畅,韩医生转移话题说道:“池砚舟确实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然情报不会如此顺利拿到手。” 徐南钦自然知晓韩医生言外之意,便是‘烛龙’发展池砚舟决策正确,他实在不愿就这件事情发表意见,于是说道:“摧毁敌人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计划准备如何?” “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你这里呢?” “‘烛龙’方面也表示已经计划好,可以开始收网。” “‘烛龙’想要利用这件事情,顺便解决金恩照,具体计划已经敲定了吗?”韩医生问道。 此前徐南钦是想要趁机摧毁敌人的无线电监测车。 ‘烛龙’得知后便打算利用这件事情一石二鸟,将金恩照解决。 徐南钦点头说道:“已有详细计划……” 韩医生听徐南钦讲述计划,结束后出言问道:“如此计划之中金恩照并非直接殒命,是否会给池砚舟带来不利?” “‘烛龙’就此问题作出详细推断,认为利大于弊,我细想之下觉得也是如此,金恩照直接身亡的强度是不够的。” “明白。” “特高课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目前圈定范围,就在西傅家甸区,不知是诊所电台工作时被发现信号,还是西傅家甸区内另有电台,但我们都应小心谨慎些。” 韩医生立马说道:“诊所电台昨日我就已经安排转移,现在藏匿在西傅家甸区之外的地方,至于暗格内我存放了一些钱财和药品。” 不管诊所是否被怀疑,先将电台提前一步转移,便不惧搜查。 至于暗格如果警员不能发现则无需多言,若是被发现诊所存在暗格,韩医生也可解释,是用来藏钱和贵重药品的。 毕竟有些药品价钱堪比黄金,亡命之徒铤而走险偷窃诊所之事,并非没有发生过。 再者如今乱世,谁家没有个藏东西的地方。 暗格倒是好解释。 …… …… 池砚舟今日再临警察厅特务股集合后,同金恩照携带警员前去西傅家甸区,与之配合的则是正阳警察署特务系警员。 不由让池砚舟想起孟时同! 明明距离孟时同牺牲过去的时间并不算特别长,可已经没有人再去提起一句有关他的话语。 恐怕就连正阳警察署内昔日同事,或许也早就忘却了这个人。 心中缅怀池砚舟也难表达,只是对同行的金恩照问道:“队长,这有关西傅家甸区的情报,是谁提供的?” “可能就是正阳警察署吧。” 通过金恩照的话语可知,这一次的三点定位法与特务股没有关系。 闲聊得知特高课三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分别停靠在鸡鸭公司前的南康街,西面的小八站以及东面的北九道街。 呈现一个倒三角的模样。 如此一看池砚舟想起《韩医生诊所》也在其内,但应该两者之间没什么联系。 沖喜大河是在北九道街这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处,毕竟这里最为繁华,找个店铺打发时间倒是容易。 金恩照也是带领警员前去找沖喜大河。 不过他们来的较早,到位时沖喜大河还没来,先见到正阳警察署特务系主任伟廊。 伟廊倒是年轻,比金恩照还小几岁。 但他做特务系主任倒不是说走后门,看背景。 此人确实能力不俗,早年冰城破获两起潜伏谍报案件,声势浩大。 特务股此前因为南岗区的任务无暇顾及这里,白班夜班等都由正阳警察署负责,不过也好在监测车没有发现,所以只是简单的值班罢了。 今日见面金恩照上前说道:“这几日多辛苦伟主任,接下来让特务股也多操劳些。” 伟廊自然明白金恩照言外之意就是特务股要参与调查,不过这也是宪兵队与警察厅的意思,他当然没有拒绝的想法。 笑着说道:“金队长你们可算是开门红,已经在南岗区立功,我等还在这没日没夜的守着。” “南岗区立功,正阳警察署也有嘉奖,伟主任是不损一兵一卒就能建功立业,岂不是更好。” “金队长说笑,这等功劳大家皆有,此番西傅家甸区的任务,还望多仰仗各位,让我们再立新功。” “那是自然。” 金恩照、伟廊寒暄片刻,沖喜大河便同宪兵过来。 几人急忙上前问好。龙江街上的一家面馆通宵营业。 凌晨之后此处倒也有不少食客。 有刚刚下工的工作人员,亦有送荟芳里姑娘去主家屋内后在此等待的人,还有赌场退下来的赌徒,以及酒场喝的腹中难受,前来吃口热乎汤面的醉汉,众人在面馆内出奇的融合。 池砚舟、金恩照也落座其中吃饭。 今日事情有惊无险,震撼颇多。 但能顺利将计划完成已是成功,接下来池砚舟便要将工作重心,转移到获取特高课手中有关电台情报的资料。 此举难度颇大,他还需仔细谋划。 这件事情之余还有两件事情较为重要,首先便是眼前的金恩照。 治安部视察工作已经结束有几日,打算增强冰城警员体系力量在会议上明确提出,那随时都有可能改变特务股局势。 军统方面欲让他对金恩照取而代之,理应就是这段时间。 且根据军统人员布局应是让金恩照自己主动配合,手段可谓高明。 只是时至今日却还未有动静,不知在等待什么。 另一问题则是屠博、陆言。 但同样是军统方面没有给消息,池砚舟不便打探。 吃面期间金恩照说道:“开门红的立功表现算是遭遇波折,但日后定会有功劳入账,你可要打起精神。” “属下明白。” 池砚舟对金恩照话语比较奇怪,日后定会有功劳入账,他为何能如此确定? 难不成警察厅特务股提供的有关电台情报,非常具有价值? 可若如此肯定,之前特务股为何不展开调查? 还是说军统方面开始行动了。 当着金恩照的面池砚舟不宜做猜测,故而心中怀疑按下不表,吃过饭两人由面馆门前分道扬镳。 池砚舟回家再次路过警察厅,见纪映淮同岑鑫结伴离开。 本意还说今日带纪映淮去新开的饭店尝鲜,谁知警察厅内部搜查一直忙到半夜,岑鑫作为股长定然要等到最后收尾,反倒比池砚舟等人离开的还晚。 因相隔马路且对方已经上了人力车,池砚舟便没有凑上前去打招呼。 直径回家休息。 夜深敲门李老将门打开,见家中人都入睡便没过多交谈。 摸黑走过院中进入房间,殊不知徐南钦坐在未开灯的房间内,不曾入眠。 亲眼得见池砚舟回来,他才安心上床睡觉。 徐妙清听得动静也从床上坐起。 “没事,早点休息。”池砚舟知晓她此前心神不宁,如今自己回来则无需担忧。 一觉醒来池砚舟在院中锻炼,此刻背后伤势已经无碍,让他对与徐妙清的切磋跃跃欲试。 “挑个时间?”池砚舟结束锻炼,用徐妙清递来毛巾擦汗时说道。 “随时奉陪。” “等哪日家中无人。” “好。” 洗漱结束坐在餐桌一同吃饭,徐南钦神色未见异常,但却对池砚舟多有观察。 等结束后三人各自前去忙碌。 徐南钦先是来到《韩医生诊所》,与红白星互相道好后便进入诊室。 韩医生见其进来便直接说道:“有关中央情报昨夜已经拿到。” 说话间韩医生将情报拿出递给徐南钦,他接过大致查看一眼后,就将情报贴身藏好。 同时韩医生继续说道:“刘蒲与‘夜莺’在警察厅特务股内服毒自尽。” “这一阵电台不可轻易使用,等风头过了之后电报上峰,言明他们的功绩。” 成员牺牲对徐南钦、韩医生而言,其实很常见。 都是尸山血海内爬出来的。 但此刻心情也难舒畅,韩医生转移话题说道:“池砚舟确实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然情报不会如此顺利拿到手。” 徐南钦自然知晓韩医生言外之意,便是‘烛龙’发展池砚舟决策正确,他实在不愿就这件事情发表意见,于是说道:“摧毁敌人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计划准备如何?” “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你这里呢?” “‘烛龙’方面也表示已经计划好,可以开始收网。” “‘烛龙’想要利用这件事情,顺便解决金恩照,具体计划已经敲定了吗?”韩医生问道。 此前徐南钦是想要趁机摧毁敌人的无线电监测车。 ‘烛龙’得知后便打算利用这件事情一石二鸟,将金恩照解决。 徐南钦点头说道:“已有详细计划……” 韩医生听徐南钦讲述计划,结束后出言问道:“如此计划之中金恩照并非直接殒命,是否会给池砚舟带来不利?” “‘烛龙’就此问题作出详细推断,认为利大于弊,我细想之下觉得也是如此,金恩照直接身亡的强度是不够的。” “明白。” “特高课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目前圈定范围,就在西傅家甸区,不知是诊所电台工作时被发现信号,还是西傅家甸区内另有电台,但我们都应小心谨慎些。” 韩医生立马说道:“诊所电台昨日我就已经安排转移,现在藏匿在西傅家甸区之外的地方,至于暗格内我存放了一些钱财和药品。” 不管诊所是否被怀疑,先将电台提前一步转移,便不惧搜查。 至于暗格如果警员不能发现则无需多言,若是被发现诊所存在暗格,韩医生也可解释,是用来藏钱和贵重药品的。 毕竟有些药品价钱堪比黄金,亡命之徒铤而走险偷窃诊所之事,并非没有发生过。 再者如今乱世,谁家没有个藏东西的地方。 暗格倒是好解释。 …… …… 池砚舟今日再临警察厅特务股集合后,同金恩照携带警员前去西傅家甸区,与之配合的则是正阳警察署特务系警员。 不由让池砚舟想起孟时同! 明明距离孟时同牺牲过去的时间并不算特别长,可已经没有人再去提起一句有关他的话语。 恐怕就连正阳警察署内昔日同事,或许也早就忘却了这个人。 心中缅怀池砚舟也难表达,只是对同行的金恩照问道:“队长,这有关西傅家甸区的情报,是谁提供的?” “可能就是正阳警察署吧。” 通过金恩照的话语可知,这一次的三点定位法与特务股没有关系。 闲聊得知特高课三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分别停靠在鸡鸭公司前的南康街,西面的小八站以及东面的北九道街。 呈现一个倒三角的模样。 如此一看池砚舟想起《韩医生诊所》也在其内,但应该两者之间没什么联系。 沖喜大河是在北九道街这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处,毕竟这里最为繁华,找个店铺打发时间倒是容易。 金恩照也是带领警员前去找沖喜大河。 不过他们来的较早,到位时沖喜大河还没来,先见到正阳警察署特务系主任伟廊。 伟廊倒是年轻,比金恩照还小几岁。 但他做特务系主任倒不是说走后门,看背景。 此人确实能力不俗,早年冰城破获两起潜伏谍报案件,声势浩大。 特务股此前因为南岗区的任务无暇顾及这里,白班夜班等都由正阳警察署负责,不过也好在监测车没有发现,所以只是简单的值班罢了。 今日见面金恩照上前说道:“这几日多辛苦伟主任,接下来让特务股也多操劳些。” 伟廊自然明白金恩照言外之意就是特务股要参与调查,不过这也是宪兵队与警察厅的意思,他当然没有拒绝的想法。 笑着说道:“金队长你们可算是开门红,已经在南岗区立功,我等还在这没日没夜的守着。” “南岗区立功,正阳警察署也有嘉奖,伟主任是不损一兵一卒就能建功立业,岂不是更好。” “金队长说笑,这等功劳大家皆有,此番西傅家甸区的任务,还望多仰仗各位,让我们再立新功。” “那是自然。” 金恩照、伟廊寒暄片刻,沖喜大河便同宪兵过来。 几人急忙上前问好。 第三百六十章 浅山一郎 “少尉。” “诸位早。” 伟廊年轻看似没有那么沉稳,此刻出言问道:“少尉早上可曾用餐,附近有家不错的羊肉汤,乃是满人祖传手艺,熬煮工艺复杂精细,饱腹且最宜春秋进补。” 要说此言当着众人之面说出自是不妥,首先你就有溜须拍马之嫌。 可偏伟廊坦然说出让你感觉不似巴结,就如同正常的聊天一般,加之年轻给你冲劲十足,恰似年轻人做派没有违和。 池砚舟不由多看了正阳警察署特务系主任伟廊两眼,年纪轻轻能做主任自是有两把刷子,例如南岗警察署陆言一般。 这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工作他们难以插手,站在路边也无作用。 闻言沖喜大河说道:“且一同去尝尝。” “属下带路。”伟廊走在身前说道。 安排特务股警员、特务系警员、特高课宪兵留下待命,同时负责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保护。 几人结伴前去喝羊汤。 池砚舟早上在家中已经吃过饭,但此刻却不能扫兴。 沖喜大河让一同尝尝,谁会那么没有眼色? 店内生意确实火爆,因为价钱划算。 你若加肉那自然是价值不菲,但仅仅只是喝汤也可,则无需花费太多银钱。 伟廊对此地很熟悉,老板也认识他这位警察署的警官,急忙放下手中工作迎接。 很快安排一处单独房间,几人讨得清净。 排队人员继续排队,老板将他们这桌的汤先盛,碗底满满都是羊肉。 百姓生活在西傅家甸区,对伟廊并不陌生,老老实实排队没有牢骚之言。 品尝之下味道确实不错,池砚舟低头吃饭。 席间伟廊说道:“这几日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并未发现‘非法’信号,不知是不是南岗区的行动被抗日反满分子察觉,以至于让他们都提高了警惕性。” 沖喜大河将口中食物咽下方开口说道:“南岗区封锁时间较久,期间经过多次搜查,外围也有民众聚集过几次,动静难以保密被抗日反满分子得知乃是情理之中。 且昨日放开封锁状态,电键一事也难隐藏,推断先前为搜捕电台并不困难。所以目前我们要有耐心,毕竟电台如果他们不使用,对我们而言搜查就具有意义,可是当他们忍不住使用的时候,那就是我们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机会。” 听到这番言论,伟廊急忙表示:“少尉所言极是。” 能让抗日反满分子的电台失去工作的价值,那便证明他们的搜查具有意义,且大家都明白电台不可能一直静默。 长久静默的电台,和铁疙瘩没什么区别。 至于你说对方在别的地方发报,而不是他们三点定位区域之内。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信号捕捉范围很广,只是说在三点范围之内可以做到精准定位,类似此前南岗区一样。 电台工作就算不在西傅家甸范围内,同样可以捕捉到信号,并非说在一棵树上吊死。 此外信号无非是范围较广,难以锁定准确位置罢了。 见众人讨论池砚舟顺势问道:“西傅家甸区内的电台,工作频繁吗?” 伟廊解释说道:“这处电台工作频率不算频繁,大概每半个月可能会启用一次,从第一次无意间接收到信号,到今日差不多有半年时间。” 半年? 《韩医生诊所》开业不过近两个月,自是无关。 可池砚舟继续好奇:“既然得知发报频率,为何不早做定位,拖延至今?” “最早无意间接收到信号时,还并不清楚电台所在位置,因此三点定位法不知该从何处开始。但当时已经汇报至特高课处,申请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协助。” 沖喜大河接着伟廊的话说道:“当时根据时间间隔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在香坊区、顾乡区、马家沟区、南岗区、东西傅家甸区等地,都展开过搜寻信号工作。 但因没有掌握确凿的发报时间,总是阴差阳错,虽有时能捕捉到信号,等赶去的路上对方便结束发报,以至于最后只锁定范围在西傅家甸区、东傅家甸区、南岗区东部。” “怎么这一次确定在西傅家甸区?” 伟廊接言:“前一个月左右天气回暖,屋檐上的冰凌便开始化冻,导致一块巨大的冰锥从屋檐上砸落,将电线给砸断,致使西傅家甸区当日大面积停电。” “恰逢那个时间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刚刚锁定电台信号,突然间就消失了,结合下来明白是停电导致电台失去工作能力,所以锁定在西傅家甸区。”冲洗河大笑着说道,觉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金恩照之前刚刚给池砚舟讲过利用停电判断电台位置,没想到特高课和正阳警察署的运气如此之好,竟是通过意外断电锁定位置。 这确实需要一些运气成分。 毕竟要电台恰好在工作,且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刚好捕捉到电台信号。 甚至断电时间更要配合的相得益彰才行。 冰锥化冻很少有大面积掉落,多数乃是化成滴水,这亦有凑巧成分。 运气确实好的令人惊奇,但从他们反应看来,只怕当日西傅家甸区停电面积过大,因此范围并不具体。 所以还需三点定位法才能锁定位置。 池砚舟恭维几句说沖喜大河、伟廊的能力出众。 后吃过饭几人起身要回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处,店铺老板相送不提饭钱,伟廊却拿出钱递给老板。 店铺老板自是推脱,但伟廊态度强硬他只能收下,也不知伟廊是习惯如此,还是今日当着沖喜大河的面故意为之。 来至监测车处,沖喜大河上前询问情况,技术工作人员告知没有发现。 金恩照与伟廊也商议好如何安排值班,与在南岗区工作时差别不大,白天两人都在,晚上则都不必在这里。 毕竟现在工作只是守着监测车,而没有更加具体的搜捕任务。 但金恩照眼神在池砚舟身上徘徊,心中想着要不要他留下值夜班,毕竟南岗区能有发现,便是池砚舟留下值夜班第一天。 可见确实能带来好运。 只是夜班自然辛苦,池砚舟也算是一个任务紧接着一个任务不曾停歇,金恩照一时间倒有些不好意思明说。 那池砚舟当然是要有眼色,主动开口说道:“不如让我前半夜留下值班,和之前一样。” “那行。”金恩照丝毫不做退让,立马答应下来。 西傅家甸区开展工作第一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等到晚上金恩照几人便先行离去。 池砚舟留下负责值班。 金恩照由北九道街离去,并未通过承德街进南岗区回家,而是下到南九道街走太古街,进了东傅家甸区。 在南十六道街306号房屋前驻步,见无人注意上前敲门三长两短。 后房门由内开启出现一名中年男人,金恩照急忙进入屋内说道:“浅山长官。” 浅山一郎! 中央保安局成员。 也是金恩照在中央保安局的联络人。 “金桑。”浅山一郎的日文非常标准,但观其穿着打扮和生活习惯,一丝一毫日本人的特征也看不出来。 对此浅山一郎总是沾沾自喜,认为潜伏便要如此。 金恩照心生敬佩。 能潜伏到这种地步,确实令人叹为观止,难怪可以作为中央保安局在冰城的负责人之一。 金恩照恭敬的汇报说道:“特高课目前锁定的范围在西傅家甸区,我是否要提供情报令他们先行对香坊区进行调查?” “香坊区的电台位置我们知晓,将情报交给你便是想要帮你立功,让你在特务股内稳定地位,毕竟你此前告诉我,说你在特务股内处境堪忧。” “多谢浅山长官帮忙,属下在股内处境确实不利。”金恩照之前因为任务上的问题,以及盛怀安的态度。 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利。 甚至于上一次金生恵太的任务,盛怀安对他没有批评,就让其意识到了危机。 所以求助中央保安局。 没想到中央保安局真的能帮到他,直接提供了一处电台位置,如果他可以缴获电台,那确实有利于他的处境,毕竟是大功一件。 只是说香坊区电台的具体位置,浅山一郎还没有明确告知,让他今日再来商议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大起大落 南岗区搜捕电台,已经跟随特高课立功。 若自己再能提供情报破获电台,则算是最大功臣,两者相加嘉奖自是不必多说。 有功之臣,岂可轻易罢免职位。 所以金恩照此番将目光放在中央保安局,望其提供准确的电台位置。 浅山一郎请金恩照先坐下,后才稍显为难说道:“我是想帮你在警察厅内稳住阵脚,你应明白你若离开警察厅特务股对保安局而言,作用便微乎其微。” “属下明白。” “可帮你虽于我不过举手之劳,但你若直接将电台位置告知,只怕特高课、特务科都会怀疑你的信息来源,若是将保安局牵扯出来,则是得不偿失。” 金恩照眼看浅山一郎犹豫,急忙说道:“不如属下就说有暗探提供情报,在香坊区内发现有电台,从而让特高课前去调查。” “调查?” “利用无线电信号监测车。” “可冰城反满抗日分子,目前对特高课联合警察搜查电台一事已有耳闻,西傅家甸区内的电台都没有动静,香坊区内的电台只怕也是静默,你就算是利用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可能也无济于事。” “直接提供具体线索,让属下进行抓捕。” “我都说了,这样会暴露你和中央保安局的联系。”浅山一郎不同意如此简单的行动方案。 金恩照很着急。 毕竟他如今处境确实不好,虽在南岗区有立功,但说白了那是特高课的能力,他不过配合而已。 最终刘蒲等人传递情报成功,且服毒自尽是警员监管不利,盛怀安真要追究那都是金恩照的问题。 “浅山长官您可一定要帮帮我。” 浅山一郎思索良久后说道:“那你就让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去香坊区布控一次,看看三点定位法能不能奏效,只要在香坊区内搜查到电台信号,我便可直接告诉你具体位置,由你来拔得头筹。 可若是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在香坊区没有信号发现,我不能帮你太多,你要明白所有事情都需要合情合理。” “多谢浅山长官。” 从浅山一郎处离开金恩照觉得进展不错,只需要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对香坊区进行三点定位法,捕捉到无线电信号就能直接抓捕,远比其他地方简单的多。 至于你说对方如果不发报呢? 只要是香坊区内的信号就行,这种概率自然更大。 等到第二天众人在西傅家甸区北九道街碰面后,金恩照便在沖喜大河面前说道:“这处范围锁定时间已经不短,却迟迟不见电台信号,可见应是暂时进入静默状态。” 确实! 南岗区只用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一天,当天夜里就发现了电台进行了封锁,后监测车就来了西傅家甸区。 算下来确实时间不短。 伟廊也知金恩照所言有理,敌人静默你确实没办法。 后金恩照紧跟着说道:“属下得到确切消息,香坊区内有反满抗日分子的非法电台,要不要先对香坊区进行定位?” 伟廊听到金恩照打算换地方,心里当下有些不愿意。 毕竟西傅家甸区找到电台,与香坊区找到电台,对正阳警察署而言,是截然不同的功劳。 “在此处亦可对香坊区进行监测,倒也不必跑来跑去,若是静默则敌人都会静默,区别不大。”伟廊将自己的观点说出。 金恩照却继续说道:“西傅家甸区距离南岗区太近,但香坊区距离南岗区尚且隔着一个马家沟区,说起来位置是偏僻些的。 指不定敌人将电台都暂时转移,或许西傅家甸区内的电台,有可能都已经身处在香坊区内,加上我这里的确切消息,理应调整一下调查重心。” “金队长的消息如此确切?” “那是自然。” 中央保安局提供的情报,金恩照当然有自信。 池砚舟今早随金恩照刚来,就听到这番话语,心中颇为奇怪。 这莫非就是金恩照所言的功劳? 沖喜大河思索片刻后说道:“既然这里久查无果,先去香坊区一探究竟也可。” 搜查电台的任务本就是各处都要照顾到。 金恩照现在言之凿凿,且一番言语也有道理,西傅家甸区电台静默转移,香坊区距离较远是不错的选择。 伟廊还想劝说,但沖喜大河已经下令:“今日前去香坊区进行调查。” “是。” 伟廊只能眼睁睁看着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和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前往香坊区,正阳警察署特务系警员上前问道:“主任,我们还查吗?” “用什么查?” “收队!” 平常说的千好万好,真遇到事情金恩照才不管伟廊的想法,他自然是要先顾全自己。 抵达香坊区后,命香坊警察署特务系主任带警员配合。 三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分别在六顺街、道南里、菜园街进行布控。 金恩照此刻心中祈祷香坊区内有人使用电台,不管什么身份只要是没有登记在案的电台便可,他都有理由让浅山一郎告诉他具体位置。 甚至于前半夜金恩照都不曾离去,同池砚舟一道值班。 “队长能获得如此重要情报,看来此番定要再立新功。”池砚舟手中抱着热乎乎的烤红薯说道。 红薯香甜暖胃金恩照吃的不亦乐乎,忍着烫咽下这一口才说道:“不可大意,真的破获电台才算立功。” “属下认为定当没有问题。” “那是最好。” 就在他们值班到夜里九点的时候,突然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上有技术人员喊道:“电台信号出现。” 金恩照当下脸色一喜。 这运气! 第一天建议转移到香坊区,就有了收获。 立马冲上前去,可技术人员后续话语说道:“位置大概在西傅家甸区,现在赶回去。” 西傅家甸区! 听到这句话金恩照都是愣神了一下,后还是池砚舟先反应过来说道:“队长,要回西傅家甸区。” “全力赶回去,同时通知伟廊主任带人先行集合。” “是。” 夜里一行警员坐在卡车后面疾驰,毕竟香坊区距离西傅家甸区较远,没有交通工具行动不便。 可就算乘坐交通工具。 非法信号在监测车行驶到南岗区时,消失! 可见是已经完成发报工作。 伟廊接到电话立马集合严阵以待,等到消息却是没办法锁定范围,毕竟当时距离太远,赶过来的路上对方结束发报。 又没有三点定位法。 致使现在还是仅仅知晓电台在西傅家甸区内,没有办法再缩小。 伟廊听到这样的消息,对面前的金恩照说道:“金队长今日当真是好建议,不然今夜只怕已经锁定电台。” 大起大落! 金恩照方才还觉得自己是运气好,现在只觉得倒了八辈子霉。 西傅家甸区内的电台久没动静,都以为是选择静默,短期内不会启用。 谁知道他刚刚建议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前去香坊区进行工作,西傅家甸区内的电台便开始发报。 导致没能锁定位置,这明日见沖喜大河要如何解释? 甚至都不用等到明日,宪兵队成员已经通知沖喜大河,此刻人已经赶到。 听完了汇报之后,沖喜大河脸色阴沉。 伟廊甚至在后面说道:“我们刚走,敌人的电台就发报,怎么就这么巧?” “你什么意思?”金恩照出言质问。 这话不是暗指他向敌人通风报信,甚至是配合对方完成发报工作。 “我只是就事论事。”伟廊对于金恩照今日建议离开西傅家甸区本就有意见,现在遇到这种事情,岂会不落井下石。 沖喜大河深望了金恩照一眼,最后说道:“继续按照原计划布控西傅家甸区。” “是。”伟廊脸色一喜,可也怨恨,若不是金恩照多此一举,今夜已然可以立功。 金恩照想解释却难以开口,最后只能心中安慰自己,等浅山一郎将准确情报告知,他亲自破获敌人电台也能证明所言非虚。 倒是能挽回一些颜面。 可今夜之事当真让人意想不到,金恩照觉得运气太差。 运气不好? 池砚舟从这些反常举动之中,已经看出军统幕后操控的影子 第三百六十二章 车毁人亡 香坊区存在“非法”电台,致使众人赶去布控。 谁知刚走西傅家甸区便有电台活动,可谓“时运不济”。 调虎离山? 声东击西? 池砚舟此刻有些不太明白军统深意,若想解决金恩照,仅仅让他提出虚假情报,使得错过西傅家甸区电台搜捕,分量明显不够。 他不信军统上峰只有如此安排。 对方布局能力之强池砚舟已有领教,觉得目前所看到的并非全貌,军统计划应当还有后续隐藏部分。 只是说就此事纪映淮没有事先通知他,可见他无需做任何多余配合,等待事态发展便可。 这对池砚舟而言更加安全。 看着脸色愁闷的金恩照,池砚舟心中亦是好奇,军统究竟安排了何种手段。 沖喜大河黑着脸生闷气,今日白天竟还觉得金恩照提议不错,同意前去香坊区进行布控,若非如此今夜已有斩获。 伟廊此人聪明便聪明在此处,最终决定是沖喜大河下达,所以他明里暗里矛头都是对准金恩照,说他提议就心存不轨。 金恩照此刻还是想要监测车前去香坊区,于是说道:“西傅家甸区内的电台刚刚结束工作,按照此前认为的时间间隔来看,起码近十日不会有新的动静。 我们在西傅家甸区布控无异于浪费时间,倒不如坚守香坊区,免得遗漏可疑信号。” 金恩照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在香坊区发现信号,他就可以直接通过浅山一郎锁定电台,挽回今夜影响。 且所言确实合理,电台发报具有时间间隔,今夜刚刚完成工作,理应不会立马进行再次发报。 伟廊一听又要让监测车离开辖区内,当即反驳说道:“金队长能保证敌人的电台工作频率一成不变吗? 还有金队长有关香坊区的情报究竟如何获得? 沖喜大河少尉说特务股提供的资料内,并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金队长既然想要前去调查,是不是应该表明情报的来源,让少尉判断是否可信,而非听信一面之词,导致搜捕工作出现失误。 金队长也知电台发报一次便会出现间隔,这中间所浪费的时间,还有人力物力等等,岂可一言带过。” 伟廊的步步紧逼,让金恩照不便作答。 首先情报来源就万不能透露,背着盛怀安加入中央保安局,嫌命长吗? 见状金恩照只能暂且放弃建议,打算让沖喜大河先在西傅家甸区监测几日,就会明白他所言非虚,到时再去香坊区不迟。 忙碌结束也已经夜里十二点,沖喜大河离去前的神色可算不上好,本来金恩照最早同伟廊商议,晚上都不必留下值班。 可偏今夜出现如此阴差阳错之事,金恩照为表现自己认真工作,以图戴罪立功,所以决定留下通宵值班。 这队长都要通宵留下,池砚舟自然不便独自离去,当即表示要同金恩照一起。 搞的金恩照觉得在如此处境之下,得到些许藉慰。 伟廊也一并留下,主要是为观察金恩照,担心对方又整什么幺蛾子。 夜里寻了一处酒馆躲在室内,但工作期间不可饮酒,两人就各点了一杯饮料。 “要说今日确实点背,这西傅家甸区迟迟不见动静,怎么今日突然就有电台信号出现?”金恩照言语之中尽是抱怨。 “信号出现的时间很短,哪怕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不挪动地方,都很难锁定位置。” “话虽如此,可责任落在我头上。” “队长也是好心建议提供情报,沖喜大河少尉自己同意如此安排,岂能说是队长一人的责任。”池砚舟认为对工作做出建议,没什么问题。 “还是你看的透彻。” “队长也无需多想,后续只要我们能再立新功,些许所谓的工作失误,将不值一提。” “必能立功。”金恩照此刻依然信心十足。 浅山一郎的话他深信不疑。 酒馆通宵营业两人便打算在此躲避冷风,伟廊后续也走进酒馆内,但他同金恩照今日稍有不悦,倒也没凑上来打招呼。 这伟廊确实年轻,若换一人只怕维系表面关系也会上前寒暄。 就在时间熬到凌晨两点时,酒馆内的客人都变得稀少,余下的多数便是烂醉如泥。 金恩照等人腹内空空,让酒馆伙计去外面找点饭,买来几人垫吧垫吧。 可就在伙计刚刚出门不久,便听得一声巨响。 酒馆内方才还醉醺醺的人,此刻竟是快速的躲在桌子 爆炸! 巨大的爆炸声令池砚舟等人猛地起身。 听声音距离不远! 金恩照脸色一变,立马冲了出去。 池砚舟、伟廊紧随其后。 果然看到远处有硝烟弥漫,特务股警员、特务系警员、宪兵队宪兵聚在一起。 靠近再看。 无线电监测车竟然被炸毁! 此刻侧翻在地支离破碎,其内值班技术人员奄奄一息。 “什么情况?”金恩照大为吃惊,如此多人负责保护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怎么可能被人炸毁。 特务股警员一脸茫然说道:“我们在外围负责警戒,内部还有宪兵把守,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人影,突然这里就发生了爆炸,将我们惊了一跳。” “没人?” “确实不曾看到人。” 伟廊上前查看立马说道:“还有其余两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 “立马分头前去查看。”金恩照当即做出安排,毕竟其余两处的人员,远没有北九道街多。 池砚舟率先同几名警员朝着南康街赶去,伟廊携警员前去小八站,金恩照则原地负责这里的工作。 一路上奔跑用尽全力,等赶来时发现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同样被炸毁。 且负责在周边警戒的宪兵,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两名值夜班的技术人员此刻躺在破碎的监测车内,身上伤势不轻。 专业技术人员同样至关重要,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可不是谁都会使用的。 宪兵已经开始忙碌救人,但心中惶恐。 他们的职责就是负责保护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现在监测车被摧毁严重,修复价值不大。 且花费精力培养的专业人员也受到重创,宪兵岂能不慌张。 最重要的是他们连敌人都未曾看到。 “立马送技术人员前去医院,进行抢救。”宪兵喊道。 确实要先挽回一些损失再说,至于凶手此刻两眼一抹黑,救人要紧。 “你们负责勘察现场。”宪兵对池砚舟命令道。 “是。” 命警员向四周展开搜查,池砚舟得见监测车内电路有火花冒出,准备上前灭火表现尽力挽救设备的模样。 可却看到被炸飞的车轮下,压着一份档案袋。 池砚舟借机蹲下查看,发现正是组织所需的,有关各警察署向特务股提供的电台相关资料。 每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上都有备份。 之前还在想要如何完成任务,没想到居然就在眼前。 池砚舟观察四下无人注意自己,便将资料藏在胸前,后将档案袋以及内部空白纸张,和这几日的工作记录放在火中,看着其慢慢燃尽。 整个过程精神紧绷,不敢有丝毫大意,可动作奇快生怕被周围警员看到。 藏好情报后,他则是装模作样抢救监测车零部件。 看是否还具备使用价值。 等档案袋燃尽后池砚舟也将火扑灭,且抢救出来了不少监测设备的零部件,整齐的摆放在一旁。 这时负责勘察现场的警员上前说道:“爆炸就是在监测车 此刻监测车倒下的位置,距离先前停靠的地方有几米远,可见爆炸的威力之大。 池砚舟望着爆炸点说道:“宪兵不是说没有人出现,怎么会将炸药安放在车子底部?” “不是车子底部,是埋藏在地下。” “埋藏地下?” “根据爆炸的痕迹,不会错的。” “他们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将炸药埋藏到位?”池砚舟很是惊奇。 警员神色有些异样说道:“我们是去而复返。” 去而复返! 听到这四个字,池砚舟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表情同样跟着异样起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倍感压力 去而复返! 先前监测车在西傅家甸区,所停留位置便在此处,中途离开前去香坊区。 后被西傅家甸区电台信号吸引回来。 离开! 回来! 地下埋藏炸药! 心中简单推测便可知晓,抗日反满组织乃是等他们前去香坊区后,结束对该区域内的警戒和封锁,因监测车已经离开,自然街面上不会有警戒。 利用他们在香坊区的时间,把炸药埋藏好。 再让电台在西傅家甸区内工作,吸引众人回来,继续对西傅家甸区进行调查,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停留原位,便是停在炸药上。 若是如此推测,如何解释抗日反满分子知晓他们会离开。 临时起意? 短短一天时间之内要制定计划,且同意计划的执行,还要准备炸药,以及埋藏炸药。 你说临时起意! 谁信? 所以警员在得知炸药是埋藏在监测车之下的时候,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金恩照摊上大麻烦了。 池砚舟此刻心中算是明白过来,军统的完整布局。 提出调查建议,错失电台信号,确实不足以将金恩照伤筋动骨,可是再加上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被炸毁,以及特高课培养的专业技术人员被炸死。 这分量够吗? 池砚舟表情几次变幻,面前警员亦是犹豫不决。 最后池砚舟说道:“通知股长。” “好!” 警员也是这个想法,见池砚舟与自己所想一致,便不再犹豫。 毕竟此刻还能接受金恩照的领导吗? 大家都是特务股警员,从事情报工作,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金恩照如今自身难保,岂能任由他继续带领工作。 警员前去联系盛怀安,留下其余人负责看守现场,池砚舟则是赶回北九道街找金恩照。 途中将情报暂时藏匿,不可携带在身上。 同时池砚舟心中对军统的手笔大为惊叹,能将特高课保护如此严密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炸毁,算是一石二鸟。 这可算是帮了冰城反满抗日事业的大忙。 只是有一点不明,金恩照未死! 稍后被审问时肯定会提起“中央保安局”,那岂不是也会说池砚舟事先知晓此事,甚至也暗中被动加入。 但整件事情全程都由军统方面领导负责安排,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个因素。 或许是认为,暂时不会对池砚舟造成直接影响。 军统计划今夜大获全胜,具体心思池砚舟可等见纪映淮后询问,目前不必自乱阵脚。 他再度来到北九道街,金恩照面色如蜡,池砚舟还是第一次见对方如此难看的神色。 可见现场勘察也让其明白,炸药从何而来。 “队长。” “讲。” “南康街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被炸毁,车上技术人员送往医院救治生死未卜,炸药乃是提前埋藏在地下。” 闻言金恩照默默紧闭双眼,一言未发。 半晌之后身体竟是有些踉跄,池砚舟急忙上前扶住,口中说道:“队长小心。” “天要亡我!” “到底发生何事?” 面对池砚舟询问金恩照岂能不明白,浅山一郎骗他。 可他实在想不明白浅山一郎为何如此做,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这么珍贵的东西,浅山一郎不在乎? 所以唯一解释便是,浅山一郎并非中央保安局成员。 但话到嘴边,金恩照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 池砚舟对金恩照高看一眼,没想到在如此绝境之下,他竟然还在想破局之法。 果然没有一个敌人,是省油的灯。 可这一次的事情,这个局你破的了吗? 伟廊也从小八站赶了回去,池砚舟急忙询问:“伟主任,情况如何?” “监测车停靠位置与之前有变化,炸药在较远处爆炸,没有造成损失。” “那就好。”池砚舟口中说好,心里却觉得可惜。 若是能将三辆无线电监测车全部摧毁,这对冰城电台工作环境,有极大的帮助。 只是难有十全十美。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停靠之后,宪兵队会对周围一定范围进行封锁,因此军统也不担心炸药伤及无辜。 可炸药起爆是人为引爆,而非定时。 监测车不在其上,军统为何还要引爆,对此池砚舟心中保有怀疑。 伟廊自然也在现场意识到这个问题,见池砚舟疑惑神色,他出言解释:“虽然距离较远但爆炸威力不俗,可能敌人是想要尝试一下,是否可以波及到监测车。” 说罢伟廊看着未有一言的金恩照,并没有继续落井下石。 本今日对金恩照很不满,言语交锋并无避讳,可真到如此地步难免兔死狐悲。 再逞口舌之快已无意义。 此时盛怀安赶到地方,事情经过已经听警员汇报,当即说道:“此事之中金恩照存在嫌疑,立刻抓捕关押特务股内,等候审讯。” 上来未做任何安排先行抓人,实则是盛怀安照顾金恩照。 落在特务股手里哪怕难逃一死,起码不受罪。 真到了宪兵队特高课,或许是生不如死。 金恩照也明白这点,老老实实跟随警员离开,等沖喜大河赶来时,人早已关押在特务股内。 家中休息梦中惊醒突闻噩耗,沖喜大河站在被炸毁的监测车前,对盛怀安说道:“你可知这些监测车价值几何?” “属下略有耳闻。” 耳闻? 沖喜大河负责此次搜捕电台的工作,无线电监测车的保卫工作自然也是他全权负责,现在三辆车毁了两辆,且没有修复的价值和必要。 你让他如何向宪兵队交代? “金恩照配合敌人调虎离山,是你特务股出现问题,才造成这样的局面!” “特务股会审讯金恩照。”盛怀安现在的意思便是,具体是不是金恩照的原因,还需要调查。 “交给特高课审讯。” “在下对金恩照最为熟悉,负责审讯事半功倍,少尉若是不放心,可以全程陪同参与审讯工作。” 两人在街道上拉扯。 盛怀安途中对池砚舟说道:“调查走访一下三处爆炸地点周围的居民,看谁白日里见到可疑人员填埋炸药。” “是。” 领命后池砚舟率警员开始调查,他虽不是队长,可盛怀安亲自下令让他负责,那便可以临时领导股内警员。 就在这时又有宪兵俯身在沖喜大河耳畔说话,听罢言语沖喜大河脸色更是难看道:“除却小八站监测车无恙外,另两辆监测车上四名技术人员,三人不治身亡,独活一人却落下残疾再难参与工作。” 伤亡四人! 车毁两辆! 可谓损失惨重。 作为任务直接负责人,且是唯一负责人的沖喜大河,心中倍感压力。 盛怀安也知此事对沖喜大河影响甚大,所以没有说什么触霉头的话,而且他本人虽然不是负责人,可压力同样不小。 金恩照? 如果是金恩照有问题,作为当年力排众议让其做队长的盛怀安,能置身事外吗? 仅仅是作为特务股股长,手下警员遇到此类事件,他都难明哲保身。 更别提金恩照还是他的“心腹”。 盛怀安移步上前低声说道:“我知少尉心中焦虑,实则我同少尉处境相差不大,不如先行针对此事进行调查,算是能给各方一个交代。” “车毁人亡如何交代?” “少尉稍安勿躁,不调查清楚住田晴斗课长询问时,要如何作答?” “现在就回特务股,连夜审讯。” “请。” 盛怀安和沖喜大河急忙赶回特务股,要展开对金恩照的审讯,务必将这件事情搞清楚。 池砚舟因还在调查走访事发周边情况,没能参与审讯工作 第三百六十四章 难以欺瞒 虽是深更半夜,周边居民却无人入眠。 爆炸巨响让周遭百姓于床榻惊醒,再难入睡。 走访工作开展顺利,通过询问得知确实有居民白日里看到,街面上有穿着市政衣服的工人在修路。 围挡警戒致使众人不得靠近,难以观察具体情况。 显而易见军统成员正是通过假扮市政工人,将炸药填埋在指定位置,后将路面恢复如初。 艺高人胆大! 但所谓假扮人员具体信息,百姓知之甚少。 等三处走访结束天色渐亮,池砚舟回警察厅向盛怀安汇报结果,但对方与沖喜大河还在审讯室内。 金恩照坐在中央木凳之上面如死灰。 却还未被用刑。 沖喜大河一脸不屑说道:“你说有关香坊区的电台情报,是一名暗探告知与你,但方才盛股长安排警员前去寻找,压根就没有这个人。” “属下所言没有半句假话,我对日本帝国与满洲的忠心日月可鉴,我不可能叛变天皇。” “事实胜于雄辩!” 金恩照望着盛怀安说道:“属下现在认为是被反满抗日分子算计,他们知晓特高课联合冰城警员搜捕电台,于是利用暗探向我传递情报,在认为西傅家甸区电台静默时,前去香坊区进行布控。 同时他们在西傅家甸区完成炸药的安放,所谓有电台信号不过是他们引诱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回西傅家甸区的假象,等我们继续针对西傅家甸区进行布控时,便是他们引爆炸药之时。” 此刻若提“中央保安局”提供情报,金恩照心知必死无疑。 因此“浅山一郎”他是只字不提,说自己陷入抗日反满分子阴谋之中,无意间被对方利用。 虽同样是处境堪忧,可能依然难逃一死,但起码不会死的很痛苦。 他如果是反满抗日分子,造成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被毁,致使沖喜大河面临宪兵队问责,对方岂会让他死的痛快。 或者被盛怀安知晓他暗地想加入中央保安局,来一手吃里扒外,‘冷面书生’的手段莫非想尝尝? 事已至此,金恩照只能说自己无意间被利用。 这个说法盛怀安其实相信,毕竟对金恩照他很了解,说其加入反满抗日组织,纯属无稽之谈。 “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作为任务负责人,判断失误?”沖喜大河言语森冷。 “属下当时极力建议,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应继续对香坊区进行布控,但却没有被采纳。”金恩照确实当时有过这样的提议。 沖喜大河看了一眼录音设备,脸色不悦。 金恩照觉得此番难以活命,也没太多顾虑继续说道:“且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岂能不更换位置,去而复返停留原位,本就存在极大风险。” “若非你被抗日反满分子利用,岂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我若不被利用,各警察署特务系主任都不会被利用吗?” “你是在推卸责任。” “事已至此属下推卸责任还有何意?”金恩照眼神之中满是绝望。 所谓“浅山一郎”只怕早就转移,现在提起难以报仇,还会让自己面临刑具痛苦。 金恩照唯有如此! 虽心有不甘,但已“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目前整件事情的脉络其实已经清晰可见,金恩照被敌人假消息欺骗,沖喜大河作为任务负责人指挥出现纰漏。 因整个计划以及炸药的准备和填埋,都不可能是临时起意,所以金恩照想说自己无辜,是浪费口舌。 金恩照不是没有想过一口咬定,是反满抗日分子看到监测车离开西傅家甸区,所以准备这个计划又将监测车吸引回来,整件事情同他没有干系。 谁信? 盛怀安见状对一旁的沖喜大河说道:“少尉是否要回去,向住田晴斗课长汇报一下?” 发生如此大事,自然要在调查清楚后第一时间汇报。 沖喜大河愤而起身甩袖离开,池砚舟在审讯室门外见其出来,低头后退说道:“少尉。” 对方未做理会,直径离去。 盛怀安见池砚舟在外面,招手示意他进来。 迈步进入审讯室,便直接汇报说道:“走访周边居民得知……” 所调查到的线索与盛怀安心中猜测一致,便没有过多询问,令池砚舟退至侧面墙根,盛怀安看着金恩照眼神略带深意。 如此对视近一分钟时间,金恩照主动将眼神避开。 盛怀安此刻开口道:“你能骗沖喜大河少尉却难骗我,调动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参与布控,若不是有确凿情报你不会如此建议。 但暗探、密侦提供的情报都应持有怀疑,这是股内工作的基本习惯,你作为队长对此并不陌生,我很难相信你因为暗探的情报,就据理力争不惜得罪正阳警察署特务系主任伟廊,硬要让监测车离开西傅家甸区。 这里面你究竟隐瞒了什么,趁着沖喜大河少尉不在场,你现在可以说出来。” 其实盛怀安早就看出金恩照有所隐瞒,但沖喜大河在身侧,他不便询问。 因为他不知道金恩照所隐瞒的内容,对特务股究竟是有利,还是有害。 所以方才出言支走沖喜大河,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再来做详细询问。 可为何要让池砚舟站在一旁。 无心之举? 万不可能! 而是盛怀安认为两人走的颇近,许金恩照隐瞒内容池砚舟知晓些,让其在一旁看着就是给金恩照压力。 你若不说,你猜池砚舟会不会讲? 金恩照绝望之中露出一丝苦笑,果然自己到头来也不是盛怀安的对手,哪怕已经求死想隐瞒的线索,都让对方一眼看穿。 笑容充满苦涩。 金恩照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语气不满的反问:“我翻山越岭背井离乡来到冰城,我对您的敬重甚至远超对日本人的敬畏,为了您我可以承受日本人所带来的压力。 脏活累活我没有任何怨言,我要报答您对我的知遇之恩,我可以为您的命令去冲锋陷阵而没有犹豫。 可您为什么要放弃我,我在冰城一无所有,若是连一官半职都没有,那我究竟还剩下什么,无非死路一条!” 句句不甘、字字啼血! 果然金恩照心中看的明明白白,早知盛怀安打算。 “你不是千里投奔于我,而是丧家之犬苟且偷生至此,若非得我赏识给你一饭之恩,冰城的冬天你能熬过几个? 念你知恩报恩不惜力排众议助你上位,便也不求你建功立业排忧解难,最初的忠心此刻看来也已经不复存在。 你现在可还是特务股的队长,你所谓不甘和不公,未免有些太过假惺惺。”盛怀安言语毫不留情。 “早晚的事情。” “聪明反被聪明误。” 审讯室内气氛陷入寂静,半晌后金恩照才开言说道:“此前股长大人为建功立业不顾及我等警员性命,让我们钻进敌人陷阱之内,差点在诡雷爆炸之中身亡。 在那之后恰逢遇到‘中央保安局’成员,便在其建议下加入‘中央保安局’,算是为自己谋求一条退路。” “中央保安局?” “算是吧。” “这一次有关香坊区电台的情报,也是他们提供的?” “没错。” “你被骗了?”盛怀安反应极快。 “若不是股长大人逼我,我何至于被骗!” 先前爆炸一事盛怀安确实将任务放在首位,对此他不做解释。 池砚舟此刻脸色骤变,他已知金恩照不会帮其隐瞒,索性自己先露出马脚。 果然盛怀安看了他一眼,心中已有推断。 “你在特务股工作多年,任务保密这等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我还不值得股长信任吗?” “保密与信任无关。” “但我会死在爆炸之中。” “事实证明你不会死在爆炸里,只会死在你的自以为是上。” “成王败寇。”金恩照觉得再说这些没有意义 第三百六十五章 畏罪自杀 时至今日,无计可施。 结局已定,回天乏术。 金恩照无力瘫坐在木凳之上,方才不甘质问早已烟消云散,唯独眼底深处的惶恐,难以掩盖。 “何人与你联系?”盛怀安已知金恩照被反满抗日分子欺骗,所谓中央保安局成员自是空谈。 此刻看能否根据金恩照所提供信息,将其抓获。 “叫‘浅山一郎’,住在东傅家甸区南十六道街306号。” “只知这些?”盛怀安心中明白,对方肯定会在算计金恩照结束后,转移撤离。 此番前去抓捕,只会白跑一趟。 “其余信息不知。”金恩照如何打探“中央保安局”消息? 盛怀安转头去看池砚舟意思不言而喻,惊的他急忙从墙根走出来解释说道:“金队长加入中央保安局一事属下知晓,途中队长还向中央保安局举荐我,说是已经通过审批算是保安局一员,但至始至终属下都没有见过所谓保安局成员,更没有和他们有过任何联系与接触。 事关中央保安局,背后更是有日本关东军参谋本部,属下仅是基层警员一名,实在不敢妄言相关事情,只能被动接受不敢反驳,整个过程中属下没有主动向保安局示好,更没有通过队长打探保安局的消息,这些股长若是不信,可以询问队长。” 池砚舟也不管金恩照会不会帮他说话,但他所言都是实情,不能表现心虚。 听罢池砚舟长篇大论盛怀安不动声色,金恩照看着眼前之人,竟开口说道:“他确实不知内情,当时我也是存着增强自身力量的意思,才举荐他加入中央保安局。” 见金恩照居然愿意帮自己说话,池砚舟也大为吃惊。 盛怀安其实能理解池砚舟,小人物! 不值一提! 人微言轻! 金恩照、保安局、日本关东军参谋本部,你说池砚舟能得罪得起谁? 人不由已唯有随波逐流。 且池砚舟早前不惧沖喜大河保全特务股颜面,新京之行更是可圈可点,后调查金生恵太也是充满耐心,算是有功之臣。 不过此刻盛怀安岂会给你好脸色。 惶恐之下池砚舟再度开口:“有关电台情报一事属下完全不知情,还望股长明察。” 盛怀安此刻庆幸这件事情没有被沖喜大河知晓,不然他将麻烦缠身。 御下不严! 失察之责! 识人不明! 上下离心! 多重罪责都能添加在盛怀安身上,此番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被炸毁,专业技术人员伤亡惨重,哪怕他是警察厅特务股股长,都难逃责罚。 看着眼前金恩照,盛怀安语气冰冷说道:“你畏罪自杀。” 金恩照闻言没有丝毫意外,但恐惧犹在。 可也知没有退路,他不主动自杀盛怀安便会帮他。 本意不想提起此事,谁知瞒过沖喜大河却未瞒过盛怀安,好在也没有经受刑具之苦。 至于给盛怀安带来麻烦。 这麻烦不会要了盛怀安的命,甚至不会动摇他在警察厅的地位,只是会对前途有所影响。 但如果对盛怀安造成影响,金恩照知道自己不会死的太干脆。 ‘冷面书生’的手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此刻也没有什么不能将对方拖下水的不甘。 “能不能让我和池砚舟再说两句话?” “你讲。” 金恩照侧着头看向池砚舟,片刻后才说道:“帮我准备一口薄棺,葬在市立墓地,劳烦逢年过节能给我烧些纸钱。” 面对这些要求,池砚舟没有去询问盛怀安的意见,而是直接答应:“我若活着,一定办到。” “麻烦给我一个痛快。” 这个要求池砚舟不得不去看盛怀安,谁知对方面无表情。 见状池砚舟缓步上前,掏出配枪抵在金恩照头上,对方咬紧牙关止不住的颤抖。 池砚舟扣动扳机,审讯室内一声枪响回荡。 门外警员听到动静急忙想要冲进来,却被盛怀安阻止。 “报告上写由你押送金恩照下去关押时,对方惧怕后续特高课刑具审讯,抢夺你配枪当场自尽。” “属下明白。” 录音设备早就在沖喜大河离开后关闭,现在唯有文字报告。 “等通知宪兵队后再下葬,你且先去准备棺材。” “是。” “等等。” “股长请吩咐。” 盛怀安从怀里掏出一些钱,递来说道:“买口好的。” 双手将钱接过,池砚舟应道:“请股长放心。” 后盛怀安先行由审讯室内离开,前去特务科科长办公室,寻傅应秋汇报具体情况。 傅应秋早已等候多时。 “科长。” “情况如何?” 当着傅应秋的面盛怀安没有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 听罢讲述,傅应秋起身来至跟前说道:“治安部欲意增强冰城警察力量,你这里现在万不能出问题,很多人都盯着特务科。” “属下已经送金恩照上路。” “池砚舟呢?” “属下担心事后反满抗日组织会将此事公之于众,想给特务科带来麻烦,若池砚舟恰逢同金恩照一起身亡,便有些坐实对方传言的意思。” 池砚舟好杀吗? 简单至极。 报告只需要写押送时金恩照抢夺池砚舟配枪,二人打斗过程中池砚舟被金恩照杀害,后金恩照遭到警员射杀或自己自尽都可。 只是盛怀安认为池砚舟此刻不能死,不然会很麻烦。 “你的考虑确实正确,打算如何处理池砚舟?” “此前科长命我替换金恩照,我却一意孤行没有听劝,造成如今这种情况属下责任重大,如今还望科长能帮我做决定。” 今日傅应秋都没有提这件事情,毕竟大家心知肚明,自己揪着不放显得小人得志。 盛怀安却也聪明,主动提起且是认错态度。 傅应秋稍作思索说道:“池砚舟虽知情不报却实属无奈之举,我等也在缺少一队之长,不如就安排池砚舟接任,那么反满抗日分子就算放出消息,也是不攻自破。” 其实早前傅应秋就看好池砚舟的能力,可偏盛怀安不听。 如今算是证明他所言非虚,那自然是要再试试池砚舟的斤两。 最重要的则是我提拔池砚舟,外界放消息说他同金恩照都加入假的中央保安局,可信吗? 起码会对谣言保持怀疑! 再者便是池砚舟此刻惶恐,生怕受到金恩照一事的牵连,盛怀安用起来就会得心应手。 池砚舟日后岂敢有二心? 事情原委池砚舟确实清楚,可这不是威胁盛怀安的把柄,而是他自己的催命符。 若不想死。 便要老老实实听话。 “属下听科长安排。”盛怀安此刻表现的非常顺从。 实则他也是这样的想法,治安部即将有所动作,他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提拔池砚舟接替队长职务,就是让外界消息不攻自破,这对盛怀安而言至关重要。 至于其他都是捎带。 等眼前难关度过后,亦能再慢慢调整。 “同时也要敲打一下池砚舟,莫要都跟着金恩照有样学样,下属心生不满竟意图改换门庭,实乃大忌!” “属下明白。” “宪兵队方面好好应对,莫要再生事端。” “是。” …… …… 冰城宪兵队特高课,住田晴斗办公室内。 沖喜大河汇报结束后便低头不起,住田晴斗的怒意他感受的很真切。 “你可知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价值?” “属下知晓。” “但这些都比不上,在冰城被敌人炸毁影响更大。” 冰城! 严密警戒之下! 遭到炸毁! 这已经不是简单用丢人二字就能形容的,住田晴斗甚至觉得羞愧难当。 住田晴斗深吸口气说道:“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停靠位置,你岂能两次之间一成不变,且就算是认为地理位置最佳不想做改变,为何不对现场做详细排查,这些工作要求你都当做耳旁风?” “属下当时只是觉得离开时间很短就回来……” “时间短所以不足以敌人做手脚吗? 那你告诉我事实是什么? 你要为此次任务失误,负主要责任。” “是警察厅特务股金恩照被敌人利用,才造成这样的局面。” “这是借口吗?”住田晴斗认为这句话别说理由,连借口都算不上 第三百六十六章 应对处理 理由! 借口! 可笑至极。 作为搜捕电台任务最高负责人,在任务出现问题之后,就是第一责任人。 你要承担任务失败所带来的影响。 虽是金恩照遭受敌人欺骗被无意利用,可沖喜大河未能发现敌人阴谋,已是失职。 且工作中没有严格按照相关要求行事,更是致命。 此刻沖喜大河脸色阴沉却敢怒不敢言,心中将金恩照恨得要死,打算押送回来特高课好好审审,出口恶气! 就在此时住田晴斗办公桌上电话响起,接起电话仅几秒钟,便放下挂断。 “金恩照在特务股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 “没错。” “他们这是故意灭口!”沖喜大河声音带着愤怒,金恩照怎么可能有自杀的机会,特务股这招欲盖弥彰。 住田晴斗手指在桌面富有节奏的敲打,后说道:“金恩照的资料并无问题,他暗中通敌的可能性很小,看来此番确实是立功心切遭到敌人暗算,毕竟电台搜捕工作很难保密。”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在路上停靠,如何保密? “他们也不能杀人灭口吧。” “治安部对冰城警察体系要做增强,这个关键时刻盛怀安不可身陷麻烦之内,所以想快刀斩乱麻也能理解。” “各警察署警员都未被利用,偏警察厅特务股警员被利用,他们休想置身事外。” “此次损失重大定要有所交代,但警察厅特务股确实不宜伤筋动骨,不然只会让敌人更加畅快。”住田晴斗虽心中愤怒,却异常清醒理智。 警察厅特务股乃是冰城情报工作中的主要力量,若受到影响自然是反满抗日分子最乐意见到,其次傅应秋、盛怀安几年来表现不俗,住田晴斗一时间根本难找到人替代。 且治安部增强冰城警察体系力量对特务股亦是虎视眈眈,住田晴斗不愿给他们可趁之机,为一己私利影响冰城情报工作大局。 因此盛怀安杀金恩照灭口反而住田晴斗较为支持,内部将问题消化,是目前唯一能做的手段。 沖喜大河虽心有不甘,可也知住田晴斗考虑全面,唯有自己将苦水咽下。 “不了了之?” “自是不可不了了之,我们无法向上面交代,你且去警察厅查看金恩照尸体,后和盛怀安商谈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申请工作,让警察厅出点血。” “属下明白。”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已经被毁,那就需要尽快补充。 想让上面对你意见有所减弱,自己出钱补空缺是最佳选择,甚至可以多给一些。 使得负责此事的官员可以从中截取一部分,大家都落点好处,方能简化影响。 只是冰城现在仅余一辆监测车,对“非法”电台的搜捕和锁定能力大大降低,恐怕今日之后冰城内部电台会更加活跃。 但在新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到位之前,这种现象较难更改。 住田晴斗说道:“同时根据各警察署特务系提供的电台相关资料,在冰城继续展开调查。” 监测车确实被毁。 可搜查电台的工作不能停止。 你此刻停止搜查那么敌人的电台会非常猖獗,所以应该要加大人力的调查,给敌人造成高压环境,让他们的电台不可在这段时间内肆无忌惮的使用,缓解新的监测车到位前的工作压力。 “多谢课长。”沖喜大河明白此安排的另一重深意,那就是没了监测车必须要继续大规模的搜查电台,才能有效限制敌人对电台的使用。 沖喜大河作为任务负责人,你就算是处罚也要有度。 临阵换将乃是大忌。 且戴罪立功也能降低影响,沖喜大河岂能不感谢。 “你与盛怀安少不了被批评和处罚,自己做好准备。” “属下明白。” 沖喜大河也知道逃不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想要毫无影响怎么可能。 但确实罪不至死。 敌人的阴谋层出不穷,日满方面并非第一次吃亏,若是每一次吃亏都处决相关负责人,那对反满抗日组织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住田晴斗起身打算向上汇报这件事情,争取能将问题在小范围内解决掉。 沖喜大河则是黑着脸前去警察厅。 到了特务股之后,就遇到刚刚买完棺材回来的池砚舟。 “少尉。”池砚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问好。 “金恩照呢?” “请少尉移步。” 带着沖喜大河进入审讯室内,金恩照的尸体已经被抬放在担架上。 掀开头上白布看到死状惨烈,沖喜大河便知盛怀安对其的愤恨。 这个节骨眼上给盛怀安带来麻烦,他岂能乐意。 “畏罪自杀?”沖喜大河语气可笑对池砚舟问道。 “是。” “他夺了你的枪?” “属下一时不察,被队长将枪夺去。” “呵呵,那他怎么不先给你一枪,让你陪他上路。” “可能队长念及旧情。” “旧情?”沖喜大河懒得揭穿池砚舟的谎话,再者大家心知肚明,说来何意。 “埋了吧。” “是。” 池砚舟得沖喜大河命令后,立马招呼两名警员将金恩照的尸体抬出去,直接在外面入殓运去墓地即可。 他在冰城无亲无故,没有那些繁文缛节,一切从简。 沖喜大河则是去找盛怀安。 “少尉请进。” “盛股长好手段。” “少尉应当体谅我等警员。” “课长总之很体谅你,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需重新购买,特务股方面作何看法?” “警察厅特务科会给一笔经费用于加强冰城谍报力量,且我个人也会做出捐献支持冰城情报工作展开,与此同时金恩照家中所有钱财尽数充公交给特高课,弥补因他失误所带来的损失。” 盛怀安早就猜到会来要钱,和傅应秋商议时就已经想好如何处理。 能破财免灾自是最好。 这三笔钱其实已经远超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价格,毕竟傅应秋不愿特务科此番出现动荡,若是被治安部抓到机会,将盛怀安拉下马换人接任特务股工作,亦是在削弱傅应秋对特务科的掌控。 因此没有吝啬钱财。 对盛怀安如此上道的表现,沖喜大河稍稍满意了些。 脸色微微缓和说道:“之后会有处罚下达,盛股长还需做好准备。” “多谢少尉提醒,是在下监管不力,理应接受批评。” “且有关电台搜捕工作不可停止。” “科内商议由池砚舟接替队长职务,之后由他配合少尉进行电台搜查。” “池砚舟?” “正是。” 沖喜大河还以为池砚舟与金恩照关系要好,此番盛怀安极有可能迁怒对方,没成想居然是得到提拔。 不过警察厅内人事任命倒是同他无关,且与池砚舟也是老相识,打交道自然更容易些,配合起来定也有默契,沖喜大河便没有多言。 后盛怀安亲自将沖喜大河送到警察厅石阶之下,临别前说道:“此次造成这类事情给少尉带来影响,在下心中实属不愿,日后定当尽力弥补,都在冰城共事,还望少尉多多担待。” 沖喜大河自然明白盛怀安话中深意。 你我都在冰城共事多年,早已联系紧密。 若此番治安部安排新京来人接替特务股工作,那背后人脉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对特高课而言不见得是好事。 “也算共患难。”沖喜大河这句话无疑是表明,他认可盛怀安的意思。 “日后必定同享福。” “借你吉言。” “少尉慢走。” 目送沖喜大河离开,盛怀安脸上笑容收敛,面容冷的让周围警员都不敢上前打招呼。 毕竟此事对盛怀安影响不小,又恰逢这种时局,且背后敌人还有谣言未散布,事情并不算结束。理由! 借口! 可笑至极。 作为搜捕电台任务最高负责人,在任务出现问题之后,就是第一责任人。 你要承担任务失败所带来的影响。 虽是金恩照遭受敌人欺骗被无意利用,可沖喜大河未能发现敌人阴谋,已是失职。 且工作中没有严格按照相关要求行事,更是致命。 此刻沖喜大河脸色阴沉却敢怒不敢言,心中将金恩照恨得要死,打算押送回来特高课好好审审,出口恶气! 就在此时住田晴斗办公桌上电话响起,接起电话仅几秒钟,便放下挂断。 “金恩照在特务股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 “没错。” “他们这是故意灭口!”沖喜大河声音带着愤怒,金恩照怎么可能有自杀的机会,特务股这招欲盖弥彰。 住田晴斗手指在桌面富有节奏的敲打,后说道:“金恩照的资料并无问题,他暗中通敌的可能性很小,看来此番确实是立功心切遭到敌人暗算,毕竟电台搜捕工作很难保密。”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在路上停靠,如何保密? “他们也不能杀人灭口吧。” “治安部对冰城警察体系要做增强,这个关键时刻盛怀安不可身陷麻烦之内,所以想快刀斩乱麻也能理解。” “各警察署警员都未被利用,偏警察厅特务股警员被利用,他们休想置身事外。” “此次损失重大定要有所交代,但警察厅特务股确实不宜伤筋动骨,不然只会让敌人更加畅快。”住田晴斗虽心中愤怒,却异常清醒理智。 警察厅特务股乃是冰城情报工作中的主要力量,若受到影响自然是反满抗日分子最乐意见到,其次傅应秋、盛怀安几年来表现不俗,住田晴斗一时间根本难找到人替代。 且治安部增强冰城警察体系力量对特务股亦是虎视眈眈,住田晴斗不愿给他们可趁之机,为一己私利影响冰城情报工作大局。 因此盛怀安杀金恩照灭口反而住田晴斗较为支持,内部将问题消化,是目前唯一能做的手段。 沖喜大河虽心有不甘,可也知住田晴斗考虑全面,唯有自己将苦水咽下。 “不了了之?” “自是不可不了了之,我们无法向上面交代,你且去警察厅查看金恩照尸体,后和盛怀安商谈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申请工作,让警察厅出点血。” “属下明白。”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已经被毁,那就需要尽快补充。 想让上面对你意见有所减弱,自己出钱补空缺是最佳选择,甚至可以多给一些。 使得负责此事的官员可以从中截取一部分,大家都落点好处,方能简化影响。 只是冰城现在仅余一辆监测车,对“非法”电台的搜捕和锁定能力大大降低,恐怕今日之后冰城内部电台会更加活跃。 但在新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到位之前,这种现象较难更改。 住田晴斗说道:“同时根据各警察署特务系提供的电台相关资料,在冰城继续展开调查。” 监测车确实被毁。 可搜查电台的工作不能停止。 你此刻停止搜查那么敌人的电台会非常猖獗,所以应该要加大人力的调查,给敌人造成高压环境,让他们的电台不可在这段时间内肆无忌惮的使用,缓解新的监测车到位前的工作压力。 “多谢课长。”沖喜大河明白此安排的另一重深意,那就是没了监测车必须要继续大规模的搜查电台,才能有效限制敌人对电台的使用。 沖喜大河作为任务负责人,你就算是处罚也要有度。 临阵换将乃是大忌。 且戴罪立功也能降低影响,沖喜大河岂能不感谢。 “你与盛怀安少不了被批评和处罚,自己做好准备。” “属下明白。” 沖喜大河也知道逃不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想要毫无影响怎么可能。 但确实罪不至死。 敌人的阴谋层出不穷,日满方面并非第一次吃亏,若是每一次吃亏都处决相关负责人,那对反满抗日组织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住田晴斗起身打算向上汇报这件事情,争取能将问题在小范围内解决掉。 沖喜大河则是黑着脸前去警察厅。 到了特务股之后,就遇到刚刚买完棺材回来的池砚舟。 “少尉。”池砚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问好。 “金恩照呢?” “请少尉移步。” 带着沖喜大河进入审讯室内,金恩照的尸体已经被抬放在担架上。 掀开头上白布看到死状惨烈,沖喜大河便知盛怀安对其的愤恨。 这个节骨眼上给盛怀安带来麻烦,他岂能乐意。 “畏罪自杀?”沖喜大河语气可笑对池砚舟问道。 “是。” “他夺了你的枪?” “属下一时不察,被队长将枪夺去。” “呵呵,那他怎么不先给你一枪,让你陪他上路。” “可能队长念及旧情。” “旧情?”沖喜大河懒得揭穿池砚舟的谎话,再者大家心知肚明,说来何意。 “埋了吧。” “是。” 池砚舟得沖喜大河命令后,立马招呼两名警员将金恩照的尸体抬出去,直接在外面入殓运去墓地即可。 他在冰城无亲无故,没有那些繁文缛节,一切从简。 沖喜大河则是去找盛怀安。 “少尉请进。” “盛股长好手段。” “少尉应当体谅我等警员。” “课长总之很体谅你,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需重新购买,特务股方面作何看法?” “警察厅特务科会给一笔经费用于加强冰城谍报力量,且我个人也会做出捐献支持冰城情报工作展开,与此同时金恩照家中所有钱财尽数充公交给特高课,弥补因他失误所带来的损失。” 盛怀安早就猜到会来要钱,和傅应秋商议时就已经想好如何处理。 能破财免灾自是最好。 这三笔钱其实已经远超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价格,毕竟傅应秋不愿特务科此番出现动荡,若是被治安部抓到机会,将盛怀安拉下马换人接任特务股工作,亦是在削弱傅应秋对特务科的掌控。 因此没有吝啬钱财。 对盛怀安如此上道的表现,沖喜大河稍稍满意了些。 脸色微微缓和说道:“之后会有处罚下达,盛股长还需做好准备。” “多谢少尉提醒,是在下监管不力,理应接受批评。” “且有关电台搜捕工作不可停止。” “科内商议由池砚舟接替队长职务,之后由他配合少尉进行电台搜查。” “池砚舟?” “正是。” 沖喜大河还以为池砚舟与金恩照关系要好,此番盛怀安极有可能迁怒对方,没成想居然是得到提拔。 不过警察厅内人事任命倒是同他无关,且与池砚舟也是老相识,打交道自然更容易些,配合起来定也有默契,沖喜大河便没有多言。 后盛怀安亲自将沖喜大河送到警察厅石阶之下,临别前说道:“此次造成这类事情给少尉带来影响,在下心中实属不愿,日后定当尽力弥补,都在冰城共事,还望少尉多多担待。” 沖喜大河自然明白盛怀安话中深意。 你我都在冰城共事多年,早已联系紧密。 若此番治安部安排新京来人接替特务股工作,那背后人脉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对特高课而言不见得是好事。 “也算共患难。”沖喜大河这句话无疑是表明,他认可盛怀安的意思。 “日后必定同享福。” “借你吉言。” “少尉慢走。” 目送沖喜大河离开,盛怀安脸上笑容收敛,面容冷的让周围警员都不敢上前打招呼。 毕竟此事对盛怀安影响不小,又恰逢这种时局,且背后敌人还有谣言未散布,事情并不算结束。 第三百六十七章 就任队长 今日冰城天气极佳。 街上行人游客络绎不绝,金发碧眼相貌的洋人更是随处可见,百姓早已见怪不怪。 商铺门前招揽客人的侍应生,热情的招呼过路行人,笑容如同天气一般爽朗。 街上马车拉着一副棺材缓慢行驶,车夫同池砚舟已是多次合作,今日本意要少收钱。 当池砚舟告知棺材内是特务股警员后,车夫立马不再推辞将钱尽数收下。 一路来到市立墓地,池砚舟提前安排的人已经将墓穴挖好。 棺材到场直接下葬,后填土掩埋。 黄纸坟头一把烧尽。 池砚舟透过烈火看着坟茔,想起与金恩照相处的点滴,他不是怀念金恩照。 异族且助纣为虐者死不足惜。 甚至万死都难解恨。 他所感叹的无非是金恩照对盛怀安忠心耿耿,最后硬是被逼迫的离心离德,后盛怀安对处死金恩照没有丝毫犹豫和留念。 干净利落! 看似最后给了些钱准备一口好棺材,是盛怀安怀念旧情吗? 错! 只是给特务股警员所看罢了。 人情? 警察厅内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日后池砚舟也将慢慢开始接触盛怀安,甚至接触傅应秋。 潜伏局面只会越发的艰难,危机四伏。 再者这一次金恩照的事情对池砚舟同样有影响,怕日后都是隐患。 可军统行事不可能向池砚舟解释,你难建议和阻止。 且军统行动取得巨大成功,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以及专业技术人员都遭到打击,池砚舟处所遗留的些许隐患,在军统上峰看来自然不值一提。 火光燃尽池砚舟返回警察厅,前去找盛怀安。 “报告。” “进来。” “股长,金队长尸首已经下葬,按照他的要求今日纸钱烧了足足一箩筐。” “我等也算仁至义尽。” “股长心善,念及旧情。” “既然金恩照身亡,队长职位不能一直空缺,现由你接替负责带领警员配合特高课电台搜捕工作。” 听到接替队长一职。 池砚舟脸上吃惊不是假装。 军统解决金恩照确实是为让池砚舟上位,可此番加入假的中央保安局一事东窗事发,他觉得自己能不受金恩照牵连,就已经是烧高香。 谁知盛怀安居然让他接替队长职务,这难不成也在军统人员的预料之内? 若是如此,当真有些可怕。 见池砚舟愣在当场不曾回应,盛怀安开口问道:“有意见?” 被此言惊醒,池砚舟急忙站直身子低头说道:“属下多谢股长赏识,感谢股长给属下一个机会,定会竭尽全力效忠股长,尽最大努力完成特务股工作,不让股长失望。” “你的情况我不说你自是清楚,日后谨言慎行。” “属下谨记在心。”池砚舟知这是敲打,表现诚惶诚恐。 “任命现在就下达,后续等待沖喜大河少尉调遣便可。” “是。” 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特务股内警员便知池砚舟荣获队长一职。 但警衔却未曾变化。 可见这是盛怀安对他的警戒,日后需好好表现才能提升警衔。 特务股警员得知此事都是一惊,毕竟池砚舟资历尚浅,年纪更是年轻。 一时间竟成了队长。 其余队长例如刁骏雄得知此事,同样有些吃惊。 最开心的莫过于杨顺,他当时投资站队此刻回报颇丰。 其余警员愣神片刻也是开始恭喜道贺。 股长都已经正式任命,不管你是服气还是不服气,此刻都必须低头。 不然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愁没地方烧呢。 至于所谓职场争斗,例如此刻有人不服气,阳奉阴违或是暗中结党营私,想要架空孤立妄图取而代之。 并非没有。 而是特务股这种特殊机构内较少。 其次便是金恩照如何死的? 审讯室内一声枪响,警员想要冲进去被阻拦,门口隐约得见金恩照还被捆绑在凳子上。 这是畏罪自杀? 此刻谁敢当出头鸟? 金恩照的死其实对警员的威慑很大,反而导致池砚舟的上位变得容易,警员都是恭喜道贺。 年纪池砚舟可以说是最小,初上位倒没有摆架子。 姿态还算是谦虚,表示日后还需仰仗股内各位,还望大家众志成城。 你说态度强硬,用雷霆手段掌控下属警员? 首先池砚舟年纪放在这里,加入特务股的时间也放在这里,你态度越强硬可能越适得其反。 最重要的是态度的强硬,需要盛怀安的支持。 但如今他在盛怀安这里是什么情况? 自是心知肚明。 盛怀安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你惹出麻烦,或是乱子让他收拾。 因此池砚舟认为不如放低姿态,反正金恩照的死尚有威慑力,稳住众警员一段时间,等日子一长大家明白大势已去,便也就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同时池砚舟告诉警员,后续还要配合特高课对电台进行调查,因此不能请大家吃饭,等忙完结束之后再安排。 应付完警员后,杨顺一脸喜色凑在池砚舟身边。 “队长。”杨顺语气之中满是欢快。 “金队长刚死,你脸上的笑意收一收。” “属下实在难忍。” “忍不住也要忍。” “是。” 杨顺好不容易将笑意收敛,池砚舟这才开口:“我加入特务股时间短,而你的时间更短,如今我是队长,你却是同我关系最为紧密之人,你应明白今日风平浪静的道贺之下,隐藏有夺人性命的激流暗礁。” “属下明白。” “但警员中心有不甘之人定是少数,毕竟并非谁都有觊觎这个位子的资格,所以你接下来要在警员内,收拢多数随波逐流的成员,当众望所归之时,其余几个心怀鬼胎之辈便不必理会。” “我一定会办的漂漂亮亮。” “我自是信你。” 但杨顺依然非常好奇:“队长,事态为何突然风云变幻?” “突然?”池砚舟反问显得高深莫测。 杨顺眼神骤变,池砚舟却不再解释,让其下去负责收拢警员。 上位后池砚舟必须保证自己的班底更加坚固,因此在杨顺面前要表现出能力和神秘,而不是被对方看透。 上位突然? 池砚舟却表现是自己早有谋划。 让对方无法彻底看清他的手段,有利于更加忠心。 特务股内喧闹一阵归于平静,盛怀安的脸色不喜众人皆知,都不敢太过张扬。 岑鑫在征收股内也听闻此消息,将纪映淮叫来说道:“这盒上好茶叶你且送去给池砚舟,恭贺他荣升队长一职。” 此前是小小警员,但如今却是队长。 职位虽不高,可已不同往日。 本就有过交好,如今更是应该巩固,顺理成章的事情。 “是。”纪映淮将茶叶拿走。 等到晚上警察厅收工,纪映淮便前来寻池砚舟。 “池队长。” “纪警官。” “这盒茶叶是岑股长给你的贺礼,祝贺你升职。” “岑股长实在客气,还望纪警官帮我转达谢意。” 两人谈话间离开警察厅,站在山街路边。 周围没有人能听到他们交谈,池砚舟这才问道:“军统手笔?” “不然你如何上位?” “可为何要让金恩照说出,假中央保安局一事?”池砚舟对此发出疑问。 毕竟此事说出来对他就存在隐患,看似现在成功上位,但是根基摇晃。 盛怀安心中作何所想,谁人能知? 日后会做什么安排更是难以猜测,池砚舟认为风险很大,潜伏环境甚至不如金恩照在前面顶着时好。 去掉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成绩,仅仅只说上位的话,并不算大获全胜,只能说是各有得失 第三百六十八章 答疑解惑 潜伏工作者最忌隐患。 稍有差池满盘皆输! 军统上峰布局之人能力实属罕见,理应不该注意不到此事。 面对询问纪映淮轻声言语:“金恩照若突然身死你必被盛怀安重点怀疑,他可以接受下属警员争权夺利暗中交锋,但绝对不会容忍痛下杀手以求上位的方式方法。 那样一来,虽看似你与金恩照加入假的中央保安局一事无人知晓,但在盛怀安处所留隐患不见得比现在少,且因为他的怀疑与警惕,是万不会让你做队长的。 但此番则不同,看似东窗事发不假,可偏他要忌惮我们将金恩照一事散布出来,那便必须留你活命,同时还要让你升职,显得日后流言乃是无稽之谈。” 不得不说军统人员确实精于算计。 如此考虑倒是合情合理。 却也存在剑走偏锋之险! 同时纪映淮继续说道:“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对情报工作限制很大你自是知晓,除掉金恩照助你上位在此事面前亦是其次,顺水推舟罢了。” “军统考虑我自是明白,可隐患却实打实存留,今日盛怀安许我队长职位,正如你所言乃是想要堵住日后传闻,等谣言风波过后,又该当如何?”池砚舟其实心中有考虑,但在纪映淮面前你要扮演好被策反警员的角色。 “短时间内盛怀安定不会有所改动,一方面是防止大家猜忌,另一方面是冰城警察系统要有变化,他此时更应求稳。 至于日后时间一长,我相信你在特务股内定也能有些根脚,不至于任人宰割。” “队长一职罢了,如何能不任人宰割。” “向盛怀安证明你的价值。” “这点我知道。” “当你有价值,且还有所谓的把柄在盛怀安手里,那么他会更加信任你。因为当经历了金恩照的事情之后,盛怀安是不会再去相信所谓的忠心,哪怕这一刻有忠诚,日后也会变。 他更想要的是掌控,而你恰恰因为金恩照的事情,被其牢牢掌控,所以他会更加放心用你。” 纪映淮的话算是让池砚舟彻底明白军统的想法,当真是面面俱到。 不仅仅炸毁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炸死专业技术人员,更是让池砚舟的上位变得被动且清白。 初看隐患密布。 细看牢固坚实。 “特务科方面并没放弃对冰城电台的搜捕工作,甚至可能会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要小心一些。”池砚舟心头疑惑得到解答,转而将情报提供。 “无非是想在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空档期形成高压环境,避免我们的电台频繁工作给他们带来压力,但少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效果自是大打折扣。” “还有一辆!” “虽有些可惜但也算收获不小,日后多小心些便可。” 同纪映淮看似是闲聊结束,目送对方上人力车。 毕竟池砚舟今日荣升队长一职,纪映淮手拿茶叶恭贺姿态明显,远处警员看到并不觉得惊奇。 朝着家中走去池砚舟未见宁素商信号,可知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一事,组织应是已经有所了解。 他这里则是要同军统先做接触,组织自不会增添风险。 池砚舟打算明早出门后,向组织汇报目前情况。 纪映淮乘坐人力车却并未回家,而是前往《万卷书局》。 秦老板将其迎到书架后,拿出提前收上来的手稿,两人低声交谈。 “特务股方面,已经安排池砚舟接替队长职务。”纪映淮汇报的干净利落。 “倒是与我们所料相同。” “池砚舟方面的疑虑我也已经为其解答。” “他同我们开局相处不算愉快,但此前配合执行南岗区电台任务,以及日后在特务股内地位提升,都预示需要精诚合作才能更好工作,所以你面对他的时候,需要更换工作方式以及态度。” 秦老板的话纪映淮能明白。 不同时间不同情况,自是要用不同的方式方法应对。 最早必须态度强硬不容反驳,此刻开始应要慢慢引导加强认同。 “我会做好这项工作。” “你可用这份资料展开引导工作。”秦老板从书架后方夹层之中,取出一叠由纸张仔细包裹的资料,内有照片。 纪映淮打开翻看神色猛地一紧,后虽强忍姿态可却仍有轻微颤抖。 半晌她将资料重新包裹好,贴身存放神色严峻。 “保证完成任务。”有关资料一事,纪映淮没有做任何言语。 秦老板心知为何,便没有再说此事,而是言道:“池砚舟情况不算特殊,党内类似人员很多,可这类人员往往是出问题最多的,因此由不得我们不做防范。 可本就留有嫌隙难亲密无间,又不得不做防备便更加凸显这个问题,导致有些恶性循环的意味,所以你日后工作压力很大,要做好准备。” “我会尽最大努力,做好这项工作。” “好。” 秦老板和纪映淮虽建立联系以及共事的时间不长,但对她个人的能力和工作经验,以及信仰抱负是非常认可的。 提醒到位,就没有再去翻来覆去讲。 等纪映淮拿着书稿离开《万卷书局》后,秦老板继续营业工作。 所提供资料是为从心底真真正正改变池砚舟的思想,这在情报工作中乃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尤其是对策反拉拢人员。 资料贴身藏匿纪映淮觉得隐隐发烫,像是炙热的碳火烧灼她的皮肤,心里的怒火隐于冰川之下,几欲沸腾。 …… …… 军统处安排池砚舟尚且未知。 他回到家中向徐妙清表示安然无恙,让其不必担心。 因徐南钦今日在家不便立马交谈,三人便先行吃饭。 席间徐南钦也是对池砚舟多有观察,他心知金恩照已死,池砚舟接替队长职务。 ‘烛龙’计划确实顺利进行。 可徐南钦真不敢拍手庆贺,他很难说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韩医生今日还想拉徐南钦一同喝酒庆祝,被他严词拒绝。 徐南钦心中默道,无知者的快乐确实更为简单。 吃完饭闲聊琐事,后各自回房休息,徐妙清便问道:“情况如何?” “金恩照被反满抗日机构所骗……”池砚舟并未讲述军统之事,毕竟知晓太多不见得是好事情,且徐妙清若知他处境,定会日日为其担忧。 “背后是谁?” “还不清楚。” “所以你现在是队长?” “盛怀安让我接替金恩照的职务。” “虽是好消息,可日后会更加危险,你可不能有任何松懈大意,警察厅的潜伏环境,与我们大有不同。”徐妙清很认真的叮嘱。 潜伏冰城从事情报工作,便已经是非常危险。 常常命悬一线! 池砚舟潜伏警察厅内,环境更是凶险恶劣。 “我都会牢牢记住。” “你后续协助特高课继续搜捕电台,也应多加小心。” “到时无非是制造高压环境,能有收获的可能不大,且现在是队长,也算是抵消一部分新京方面的压力。” 两人就此问题聊了不少,徐妙清将能想到的都做了提醒,她不希望看到池砚舟遇险。 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但徐妙清的关心他感受真切,所以认真默默听她讲,后全都牢记在心中。 至于特务股警员是否会有抗拒或是使绊子的行为,徐妙清建议池砚舟要狐假虎威。 例如燕季同这层关系,可以表现出来。 甚至是岑鑫,也是让张婶帮着煲汤过的,现在也能借势。 还有舒胜,该用就用。 徐妙清的想法便是,那些警员其实已经落了下风,哪怕之前认为自己有机会接替金恩照的职务,可盛怀安作为股长,选择的是池砚舟。 这就已经足以盖棺定论了。 因此其他警员的看法,反而更加重要。 这时池砚舟只需展现出来自己的人脉,让警员认为他能上位,并非没有道理。 导致这些警员不会跟着那些不甘心的警员闹事,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听徐妙清如此建议,池砚舟当下心领神会,确实是不错的办法,不战而屈人之兵。潜伏工作者最忌隐患。 稍有差池满盘皆输! 军统上峰布局之人能力实属罕见,理应不该注意不到此事。 面对询问纪映淮轻声言语:“金恩照若突然身死你必被盛怀安重点怀疑,他可以接受下属警员争权夺利暗中交锋,但绝对不会容忍痛下杀手以求上位的方式方法。 那样一来,虽看似你与金恩照加入假的中央保安局一事无人知晓,但在盛怀安处所留隐患不见得比现在少,且因为他的怀疑与警惕,是万不会让你做队长的。 但此番则不同,看似东窗事发不假,可偏他要忌惮我们将金恩照一事散布出来,那便必须留你活命,同时还要让你升职,显得日后流言乃是无稽之谈。” 不得不说军统人员确实精于算计。 如此考虑倒是合情合理。 却也存在剑走偏锋之险! 同时纪映淮继续说道:“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对情报工作限制很大你自是知晓,除掉金恩照助你上位在此事面前亦是其次,顺水推舟罢了。” “军统考虑我自是明白,可隐患却实打实存留,今日盛怀安许我队长职位,正如你所言乃是想要堵住日后传闻,等谣言风波过后,又该当如何?”池砚舟其实心中有考虑,但在纪映淮面前你要扮演好被策反警员的角色。 “短时间内盛怀安定不会有所改动,一方面是防止大家猜忌,另一方面是冰城警察系统要有变化,他此时更应求稳。 至于日后时间一长,我相信你在特务股内定也能有些根脚,不至于任人宰割。” “队长一职罢了,如何能不任人宰割。” “向盛怀安证明你的价值。” “这点我知道。” “当你有价值,且还有所谓的把柄在盛怀安手里,那么他会更加信任你。因为当经历了金恩照的事情之后,盛怀安是不会再去相信所谓的忠心,哪怕这一刻有忠诚,日后也会变。 他更想要的是掌控,而你恰恰因为金恩照的事情,被其牢牢掌控,所以他会更加放心用你。” 纪映淮的话算是让池砚舟彻底明白军统的想法,当真是面面俱到。 不仅仅炸毁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炸死专业技术人员,更是让池砚舟的上位变得被动且清白。 初看隐患密布。 细看牢固坚实。 “特务科方面并没放弃对冰城电台的搜捕工作,甚至可能会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要小心一些。”池砚舟心头疑惑得到解答,转而将情报提供。 “无非是想在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空档期形成高压环境,避免我们的电台频繁工作给他们带来压力,但少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效果自是大打折扣。” “还有一辆!” “虽有些可惜但也算收获不小,日后多小心些便可。” 同纪映淮看似是闲聊结束,目送对方上人力车。 毕竟池砚舟今日荣升队长一职,纪映淮手拿茶叶恭贺姿态明显,远处警员看到并不觉得惊奇。 朝着家中走去池砚舟未见宁素商信号,可知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一事,组织应是已经有所了解。 他这里则是要同军统先做接触,组织自不会增添风险。 池砚舟打算明早出门后,向组织汇报目前情况。 纪映淮乘坐人力车却并未回家,而是前往《万卷书局》。 秦老板将其迎到书架后,拿出提前收上来的手稿,两人低声交谈。 “特务股方面,已经安排池砚舟接替队长职务。”纪映淮汇报的干净利落。 “倒是与我们所料相同。” “池砚舟方面的疑虑我也已经为其解答。” “他同我们开局相处不算愉快,但此前配合执行南岗区电台任务,以及日后在特务股内地位提升,都预示需要精诚合作才能更好工作,所以你面对他的时候,需要更换工作方式以及态度。” 秦老板的话纪映淮能明白。 不同时间不同情况,自是要用不同的方式方法应对。 最早必须态度强硬不容反驳,此刻开始应要慢慢引导加强认同。 “我会做好这项工作。” “你可用这份资料展开引导工作。”秦老板从书架后方夹层之中,取出一叠由纸张仔细包裹的资料,内有照片。 纪映淮打开翻看神色猛地一紧,后虽强忍姿态可却仍有轻微颤抖。 半晌她将资料重新包裹好,贴身存放神色严峻。 “保证完成任务。”有关资料一事,纪映淮没有做任何言语。 秦老板心知为何,便没有再说此事,而是言道:“池砚舟情况不算特殊,党内类似人员很多,可这类人员往往是出问题最多的,因此由不得我们不做防范。 可本就留有嫌隙难亲密无间,又不得不做防备便更加凸显这个问题,导致有些恶性循环的意味,所以你日后工作压力很大,要做好准备。” “我会尽最大努力,做好这项工作。” “好。” 秦老板和纪映淮虽建立联系以及共事的时间不长,但对她个人的能力和工作经验,以及信仰抱负是非常认可的。 提醒到位,就没有再去翻来覆去讲。 等纪映淮拿着书稿离开《万卷书局》后,秦老板继续营业工作。 所提供资料是为从心底真真正正改变池砚舟的思想,这在情报工作中乃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尤其是对策反拉拢人员。 资料贴身藏匿纪映淮觉得隐隐发烫,像是炙热的碳火烧灼她的皮肤,心里的怒火隐于冰川之下,几欲沸腾。 …… …… 军统处安排池砚舟尚且未知。 他回到家中向徐妙清表示安然无恙,让其不必担心。 因徐南钦今日在家不便立马交谈,三人便先行吃饭。 席间徐南钦也是对池砚舟多有观察,他心知金恩照已死,池砚舟接替队长职务。 ‘烛龙’计划确实顺利进行。 可徐南钦真不敢拍手庆贺,他很难说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韩医生今日还想拉徐南钦一同喝酒庆祝,被他严词拒绝。 徐南钦心中默道,无知者的快乐确实更为简单。 吃完饭闲聊琐事,后各自回房休息,徐妙清便问道:“情况如何?” “金恩照被反满抗日机构所骗……”池砚舟并未讲述军统之事,毕竟知晓太多不见得是好事情,且徐妙清若知他处境,定会日日为其担忧。 “背后是谁?” “还不清楚。” “所以你现在是队长?” “盛怀安让我接替金恩照的职务。” “虽是好消息,可日后会更加危险,你可不能有任何松懈大意,警察厅的潜伏环境,与我们大有不同。”徐妙清很认真的叮嘱。 潜伏冰城从事情报工作,便已经是非常危险。 常常命悬一线! 池砚舟潜伏警察厅内,环境更是凶险恶劣。 “我都会牢牢记住。” “你后续协助特高课继续搜捕电台,也应多加小心。” “到时无非是制造高压环境,能有收获的可能不大,且现在是队长,也算是抵消一部分新京方面的压力。” 两人就此问题聊了不少,徐妙清将能想到的都做了提醒,她不希望看到池砚舟遇险。 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但徐妙清的关心他感受真切,所以认真默默听她讲,后全都牢记在心中。 至于特务股警员是否会有抗拒或是使绊子的行为,徐妙清建议池砚舟要狐假虎威。 例如燕季同这层关系,可以表现出来。 甚至是岑鑫,也是让张婶帮着煲汤过的,现在也能借势。 还有舒胜,该用就用。 徐妙清的想法便是,那些警员其实已经落了下风,哪怕之前认为自己有机会接替金恩照的职务,可盛怀安作为股长,选择的是池砚舟。 这就已经足以盖棺定论了。 因此其他警员的看法,反而更加重要。 这时池砚舟只需展现出来自己的人脉,让警员认为他能上位,并非没有道理。 导致这些警员不会跟着那些不甘心的警员闹事,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听徐妙清如此建议,池砚舟当下心领神会,确实是不错的办法,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三百六十九章 汇报情况 夜深促膝长谈到很晚,两人才相拥入睡。 次日清晨一如既往锻炼打熬,却融入更多技巧性的东西,贯彻技巧提升战斗力的理论。 后用餐结束前去警察厅,途中将情报投放至地德里信箱内。 今日再临警察厅已然是一队之长,股内警员遇见会称队长问好,确实与往日稍有不同。 杨顺神清气爽走路都利索了不少,来至池砚舟身前汇报:“股内多数警员对此安排没有任何意义,确实另有小部分警员心有不甘,但目前看来不足为惧。” “不可大意。” “属下明白。” 刚到位特高课方面便有调令,池砚舟当即点齐人马赶赴,杨顺也要参与工作。 虽他现在行动确实还有不便,可认为池砚舟刚刚上任,身边岂能没有一位信得过的下属。 听其言之有理,允他一同前往。 在约定地点得见沖喜大河,池砚舟上前说道:“少尉久等。” “池队长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冰城反满抗日组织一日不除,属下岂能畅意抒怀。” 没理会池砚舟的漂亮话,沖喜大河做出安排:“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目前仅余一辆,便放置在南岗区中央寺院。” 中央寺院位置相对整个冰城而言,确实较为中心。 沖喜大河继续道:“监测车会负责搜捕信号,但想短时间内锁定具体位置已是不可,所以各辖区内的警察署要负责日常搜查工作,使得敌人无法轻而易举随心所欲的使用电台。” 这点池砚舟同纪映淮商议时便知晓,制造高压的环境不难理解。“特务股的任务是?” “你带特务股警员停留中央寺院,日常负责保护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安全,若有信号发现判断大概位置,则特务股警员负责前去,配合辖区警员展开大规模搜查,阻断敌人发报和接收电报的行动。” 仅能判断大概位置。 便没有封锁搜查的可能。 前去配合当地警员进行大规模搜查,并非是为将电台破获,而是要让敌人成为惊弓之鸟,迫使他们途中停止电台使用,防止被警员搜查到线索。 “属下明白。”池砚舟点头应道。 但观中央寺院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警卫力量,其实压根就不需要特务股的警员,特高课宪兵把守的滴水不漏。 所以特务股警员才能在有信号被捕捉的时候,前去协同警察署警员搜捕。 工作内容确实很简单。 高压环境由各警察署负责制造,池砚舟等警察厅警员则是哪里需要去哪里。 闲来无聊他当然是想掌握更多线索,所以趁机同一旁的沖喜大河问道:“敢问少尉,不知先前抢救出来的监测车零部件可还有用?” “没用。”沖喜大河认为池砚舟问这个问题,无非是想看自己是否立功,毕竟乃是由他抢救出来。 听闻没有用,池砚舟面色划过一丝失望。 其实他早知无用,不然为何抢救? 至于当时藏匿起来有关电台情报,池砚舟没有告诉军统,他需提供给组织,若告知纪映淮由军统成员取走,便没有情报交给组织。 且池砚舟藏的很隐蔽,故而没有急于去取。 因现在情况他不宜有异动,等与宁素商见面后告知所藏地点,再由组织安排同志去取便可。 现在则是顺势说道:“不知新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大概多久才能补充到位,限制冰城敌人电台的活动?” 面对这个问题沖喜大河难有准确回答,只是说道:“已经向上申请。” 虽没打探到想要的情报,但根据沖喜大河现在的表现来看,短时间内肯定是不可能补充到位。 后续便没有再过多打探,老老实实负责工作,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今日却没能搜捕到“非法”电台信号。 晚上值班池砚舟安排一警员负责带队,他是同杨顺关系不错,现在算自己人。 池砚舟作为队长当然要回去休息,杨顺有伤在身不宜带队负责。 等安排好晚间值班工作,池砚舟携收工警员回警察厅,同时向盛怀安汇报工作情况。 无事发生自然汇报的简单,盛怀安也仅是告诉他继续任务。 从股长办公室出来后,池砚舟同杨顺一道去吃饭,算是二人之间的一次小庆祝。 “恭喜队长。” “日后我们在厅内也算有一席之地。”池砚舟自然要夸大队长的能力。 “队长前途无量。” “若真如此,我定不会亏待你。” “多谢队长。” “你日后可在警员之中,不露痕迹的表明我同防疫股股长燕季同、征收股股长岑鑫、冰城女高教务主任舒胜,甚至和冰城女高校长郑良哲都有不俗的关系。” 杨顺自是能明白池砚舟如此举动的含义,但这些关系是真的有吗? 若是没有,传出去被正主听到怕适得其反。 但他观察池砚舟神情,应不似虚假,且杨顺也多少知道一些,当即说道:“队长放心,我会将这个消息暗中告知股内警员。” “不要太过明显。” “那是自然。” 吃饭期间安排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两人结束用餐在饭店门前分道扬镳,池砚舟路过三岔口得见信号,明白宁素商已收到他的消息。 故而途中多有留意警戒,确保安全来至地德里。 敲门进入房间内,池砚舟同宁素商握手道:“‘寒泓’同志。” “辛苦了‘欢颜’同志。” 能成为特务股队长,宁素商明白不是恭喜,而是辛苦! “都是应该做的。” 宁素商代表组织关心询问了几句后,池砚舟说道:“现在情况按照军统的谋划,暂时没有问题,但特高课联合警察署的搜捕工作还未停止,组织内负责电台的同志要多加小心。” “我会告知组织此事。” “有关先前的电台情报被我藏匿,你可安排人员去取。” “这份情报至关重要,日满方面没有怀疑你吧?” “听闻北九道街的资料也被炸毁一部分,后烧毁一部分,南康街的资料被全部烧毁也是能接受的。 且焚烧之后的灰烬就在现场,勘验的话不会有问题,我仅仅拿走情报,对纸张所产生的灰烬影响不大。” “如此便好。” 紧接着池砚舟将地址告知,宁素商牢牢记下。 之后她则言:“国党方面能力出众,此番摧毁敌人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对我们的帮助也很大,更没想到还能利用这件事情,巧妙助你上位,看来日后同他们打交道,要多加小心才是。” “军统之人能力确实不俗。” “你渗透其中定要当心。” “我心中有数,但有关屠博为何能加入南岗警察署,目前一无所获。” “汇报给国党他们有了解便可,我们是否能知晓意义不大,若实在难以掌握就不要强求。” “这点我明白。” “盛怀安的心态国党虽算计明白,但你要知道这等汉奸心狠手辣,往往不能以常态去判断他的决定,日后对此人要多加防范。 被你举荐离开道馆的幡田海斗可尝试多接触,此人能力不俗只怕日后不会久困浅滩,指不定能成为你之后面对盛怀安发难时的一大助力。”宁素商的考虑较为长远。 想应付盛怀安,唯有日本人最直接。 幡田海斗正是日本人,且背后还有永川友哉,看似离开道馆闹僵,实则关系坚不可摧。 再则众人都看好对方能力,日后仕途只怕难挡,应付特务股股长正合适,理应提前交好。 “但不知幡田海斗现在何处?” “冰城学院!”组织自是有留意这方面的情报。夜深促膝长谈到很晚,两人才相拥入睡。 次日清晨一如既往锻炼打熬,却融入更多技巧性的东西,贯彻技巧提升战斗力的理论。 后用餐结束前去警察厅,途中将情报投放至地德里信箱内。 今日再临警察厅已然是一队之长,股内警员遇见会称队长问好,确实与往日稍有不同。 杨顺神清气爽走路都利索了不少,来至池砚舟身前汇报:“股内多数警员对此安排没有任何意义,确实另有小部分警员心有不甘,但目前看来不足为惧。” “不可大意。” “属下明白。” 刚到位特高课方面便有调令,池砚舟当即点齐人马赶赴,杨顺也要参与工作。 虽他现在行动确实还有不便,可认为池砚舟刚刚上任,身边岂能没有一位信得过的下属。 听其言之有理,允他一同前往。 在约定地点得见沖喜大河,池砚舟上前说道:“少尉久等。” “池队长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冰城反满抗日组织一日不除,属下岂能畅意抒怀。” 没理会池砚舟的漂亮话,沖喜大河做出安排:“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目前仅余一辆,便放置在南岗区中央寺院。” 中央寺院位置相对整个冰城而言,确实较为中心。 沖喜大河继续道:“监测车会负责搜捕信号,但想短时间内锁定具体位置已是不可,所以各辖区内的警察署要负责日常搜查工作,使得敌人无法轻而易举随心所欲的使用电台。” 这点池砚舟同纪映淮商议时便知晓,制造高压的环境不难理解。“特务股的任务是?” “你带特务股警员停留中央寺院,日常负责保护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安全,若有信号发现判断大概位置,则特务股警员负责前去,配合辖区警员展开大规模搜查,阻断敌人发报和接收电报的行动。” 仅能判断大概位置。 便没有封锁搜查的可能。 前去配合当地警员进行大规模搜查,并非是为将电台破获,而是要让敌人成为惊弓之鸟,迫使他们途中停止电台使用,防止被警员搜查到线索。 “属下明白。”池砚舟点头应道。 但观中央寺院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警卫力量,其实压根就不需要特务股的警员,特高课宪兵把守的滴水不漏。 所以特务股警员才能在有信号被捕捉的时候,前去协同警察署警员搜捕。 工作内容确实很简单。 高压环境由各警察署负责制造,池砚舟等警察厅警员则是哪里需要去哪里。 闲来无聊他当然是想掌握更多线索,所以趁机同一旁的沖喜大河问道:“敢问少尉,不知先前抢救出来的监测车零部件可还有用?” “没用。”沖喜大河认为池砚舟问这个问题,无非是想看自己是否立功,毕竟乃是由他抢救出来。 听闻没有用,池砚舟面色划过一丝失望。 其实他早知无用,不然为何抢救? 至于当时藏匿起来有关电台情报,池砚舟没有告诉军统,他需提供给组织,若告知纪映淮由军统成员取走,便没有情报交给组织。 且池砚舟藏的很隐蔽,故而没有急于去取。 因现在情况他不宜有异动,等与宁素商见面后告知所藏地点,再由组织安排同志去取便可。 现在则是顺势说道:“不知新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大概多久才能补充到位,限制冰城敌人电台的活动?” 面对这个问题沖喜大河难有准确回答,只是说道:“已经向上申请。” 虽没打探到想要的情报,但根据沖喜大河现在的表现来看,短时间内肯定是不可能补充到位。 后续便没有再过多打探,老老实实负责工作,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今日却没能搜捕到“非法”电台信号。 晚上值班池砚舟安排一警员负责带队,他是同杨顺关系不错,现在算自己人。 池砚舟作为队长当然要回去休息,杨顺有伤在身不宜带队负责。 等安排好晚间值班工作,池砚舟携收工警员回警察厅,同时向盛怀安汇报工作情况。 无事发生自然汇报的简单,盛怀安也仅是告诉他继续任务。 从股长办公室出来后,池砚舟同杨顺一道去吃饭,算是二人之间的一次小庆祝。 “恭喜队长。” “日后我们在厅内也算有一席之地。”池砚舟自然要夸大队长的能力。 “队长前途无量。” “若真如此,我定不会亏待你。” “多谢队长。” “你日后可在警员之中,不露痕迹的表明我同防疫股股长燕季同、征收股股长岑鑫、冰城女高教务主任舒胜,甚至和冰城女高校长郑良哲都有不俗的关系。” 杨顺自是能明白池砚舟如此举动的含义,但这些关系是真的有吗? 若是没有,传出去被正主听到怕适得其反。 但他观察池砚舟神情,应不似虚假,且杨顺也多少知道一些,当即说道:“队长放心,我会将这个消息暗中告知股内警员。” “不要太过明显。” “那是自然。” 吃饭期间安排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两人结束用餐在饭店门前分道扬镳,池砚舟路过三岔口得见信号,明白宁素商已收到他的消息。 故而途中多有留意警戒,确保安全来至地德里。 敲门进入房间内,池砚舟同宁素商握手道:“‘寒泓’同志。” “辛苦了‘欢颜’同志。” 能成为特务股队长,宁素商明白不是恭喜,而是辛苦! “都是应该做的。” 宁素商代表组织关心询问了几句后,池砚舟说道:“现在情况按照军统的谋划,暂时没有问题,但特高课联合警察署的搜捕工作还未停止,组织内负责电台的同志要多加小心。” “我会告知组织此事。” “有关先前的电台情报被我藏匿,你可安排人员去取。” “这份情报至关重要,日满方面没有怀疑你吧?” “听闻北九道街的资料也被炸毁一部分,后烧毁一部分,南康街的资料被全部烧毁也是能接受的。 且焚烧之后的灰烬就在现场,勘验的话不会有问题,我仅仅拿走情报,对纸张所产生的灰烬影响不大。” “如此便好。” 紧接着池砚舟将地址告知,宁素商牢牢记下。 之后她则言:“国党方面能力出众,此番摧毁敌人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对我们的帮助也很大,更没想到还能利用这件事情,巧妙助你上位,看来日后同他们打交道,要多加小心才是。” “军统之人能力确实不俗。” “你渗透其中定要当心。” “我心中有数,但有关屠博为何能加入南岗警察署,目前一无所获。” “汇报给国党他们有了解便可,我们是否能知晓意义不大,若实在难以掌握就不要强求。” “这点我明白。” “盛怀安的心态国党虽算计明白,但你要知道这等汉奸心狠手辣,往往不能以常态去判断他的决定,日后对此人要多加防范。 被你举荐离开道馆的幡田海斗可尝试多接触,此人能力不俗只怕日后不会久困浅滩,指不定能成为你之后面对盛怀安发难时的一大助力。”宁素商的考虑较为长远。 想应付盛怀安,唯有日本人最直接。 幡田海斗正是日本人,且背后还有永川友哉,看似离开道馆闹僵,实则关系坚不可摧。 再则众人都看好对方能力,日后仕途只怕难挡,应付特务股股长正合适,理应提前交好。 “但不知幡田海斗现在何处?” “冰城学院!”组织自是有留意这方面的情报。 第三百七十章 联络方式 冰城学院! 早前因漫漫以身做饵,邀众人入局。 特务股在马家沟区元和里进行跟踪监视,距离冰城学院不远。 当时同金恩照有过讨论,此校乃是由日本人创办的特殊学校,其建校目的是将学生培养成既对俄罗斯人感到亲切,又具有谍报员素质的人。 招生对象面向日本应届高中生,方法乃是推举加考试,也有东北当地学生。 津贴待遇极好! 幡田海斗能中途加入,可见宪兵队对其看重。 只是池砚舟分析说道:“冰城学院是四年制,但基本上都会提前安排工作,很少有完整完成学业的先例,幡田海斗个人能力出众,我推测他可能只是短时间内集训,便会安排工作。” “不管特高课对幡田海斗作何安排,他毕竟是由你从道馆内游说离开,应要多多拉近关系为日后谋划。”宁素商说道。 “我会在协助特高课搜查电台之余,抽空去趟冰城学院。” 冰城学院并非封闭式教学。 毕竟二、三年级的学生,都要住到冰城的俄罗斯人家中,以此增强学生的俄语会话能力等等。 想见幡田海斗自是不难。 如何同对方拉近关系皆由池砚舟负责,宁素商难给建议与帮助,便转换话题说道:“市委鉴于你此番情况特殊,决定更改联络方式,从今日过后此前联系方式全部作废不可再用,启用全新联络方式。” 这个问题市委早就透露出意向,却因军统处针对金恩照的任务暂且押后,如今尘埃落定池砚舟成功上位,便需改换新的联络方法。 “如何联系?”池砚舟问道。 “因你地位提升加之军统入局,恐日后若遇紧急情报耽误时间,故而安排电话一部,十万火急时你可通过电话直接与市委同志联系,汇报你所得情报。” “市委同志?” “市委转对你我的负责人,代号‘麦穗’,但此电话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使用,拨打电话后只需口念‘大批天下寒士俱欢颜’,后听对方回答‘麦穗’二字便可确认身份,后无需所谓加密,用最为简洁明了的话语将情报告知便可。” 加密? 当启用电话联系时,便表示情况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如何加密? 你加密,他解密! 耽误时间。 应最为高效的说明问题,才能避免麻烦。 但电话联系无疑会有被监听的风险,且电话局负责接线机的工作人员,亦有可能留意通话情况。 所以池砚舟心中明白,电话联系是一次性的。 他打电话通知市委同志,同志得知情报后便会立刻撤离原住址,同时将情报汇报市委、特委进行应对。 这样的联络方式,不存在重复使用的可能。 因此池砚舟打电话时必须用假声,避免留下更多隐患,其次则是需借助公用电话。 电话号码宁素商此刻告知,但严禁池砚舟私下去查电话所属。 这道理他岂能不明,当即表示会严格遵守。 但此类联络方式只适用于池砚舟得到紧急情报,却难以汇报的情况。 “日常联络呢?”池砚舟做出询问。 “市委在新阳区新安埠安信街,置办一处房屋,我日后多数会停留在那里,门前私人信箱依然作为你投递情报之处。” 信箱的利用好处很多,此前没有出现过问题,自然是延续使用。 “你若要联系我呢?” “你住安吉街,与安信街隔着一条主干道大同街,但我所居住房屋在三楼,就算站在安吉街与安和街交叉口都能看到,若我要联系你,会晾晒两件衣物,天气若是不满足晾晒衣物的条件,就会在窗台摆放一花盆。” 两种联络方式多变且合理,不宜被其他人掌握规律。 “为何不继续使用窗帘信号?” “那处窗户面积不大,窗帘单面较小,变化受限。” “那看到你联络信号,我该如何同你会面?” “若无见面必要,你只需将我门前信箱内的情报取走便可,如果需要当面商谈,我会在河顺街002号等你。” “如何判断是否需要见面?” “信箱锁头正常你则取情报,信箱锁头不管是背对外面,还是上下颠倒,你都前去河顺街。” 信箱锁头! 听到宁素商这句话,池砚舟心中觉得有些熟悉。 安平街与安埠街交汇处拐角信箱,早前好像也是锁头随意放置,但近几个月却不曾见过。 同时宁素商继续说道:“虽然安信街距离你住所不远,但大同街是分界线,你不常在大同街北面活动,因此市委认为看似危险,其实很安全。” 这点确实。 池砚舟基本上没有去过大同街北面,所以说安信街没有人对他熟识,且日后就算过去也定是乔装打扮,能掩人耳目。 且距离较近,池砚舟在时间上就不会留下破绽。 同时宁素商可以在遇到情况时,观察池砚舟每日上下班,从而判断他是否被人跟踪监视。 好处还是很多的。 今日见面主要便是交代新的联络方式,此刻结束池砚舟打算告辞。 地德里日后不会再来。 宁素商此番要先去向组织汇报电台持续搜捕一事,同时让组织将池砚舟所藏情报取走,以及他接任队长职务和国党方面对其的安排等等。 明日就会前往安信街居住。 池砚舟今日离开地德里竟也有些不舍,毕竟此处算是他加入组织的开始,心头不由想起元硕,当日浪人打扮以假乱真。 元硕! 时至今日竟也只余下一个名字。 池砚舟有时都在想,若是等到他们这些人牺牲后,还有谁会记得元硕。 又有谁会记得他们? 或许最终无名! 回到家中池砚舟收拾心情,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升职队长确实是喜事,岂能心情不好。 哪怕在家中同样不可放松。 今夜闲聊徐南钦拿出利润分成让池砚舟送给燕季同,此刻他正想利用燕季同、岑鑫等人稳固地位,当然是求之不得。 觉得徐南钦的安排恰到好处。 “请伯父放心,我明日定当亲手交给燕股长。” “代我问好。”???.wenxue “一定转达。” 恰到好处? 徐南钦故意为之,可不就是恰到好处。 第二天再去警察厅,池砚舟命杨顺集合稍后前去中央寺院换班警员,他则是去寻燕季同。 大张旗鼓。 目的便是让更多人看到。 防疫股警员帮忙通报,后令池砚舟进去。 “燕股长。” “还未恭喜池队长。” “多谢燕股长,这是诊所利润。” “有劳。” “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其实原本这钱就应该池砚舟给他送,方便。 只是第一次人在新京。 但这次池砚舟一大早就过来送钱,其目的燕季同岂能不明。 却也没有反感。 毕竟对方确确实实成为队长,稍微添点助力算是锦上添花。 再加同徐家的合作,走近些无妨。 毕竟特务股的队长,与其他科室的队长也有不同,重要性是更高的。 在燕季同办公室内没有寒暄太久,池砚舟这边还有公务在身,便告辞离开。 但他前去燕季同办公室一事,特务股警员也已经知晓。 加之杨顺昨日暗中放出去的消息,那无疑证明谣言是真的。 且池砚舟与纪映淮走的也近,纪映淮同岑鑫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所以不少警员已经心中有数。 这让原本心有不甘的个别警员,很不是滋味。 可又不敢有异动,毕竟池砚舟若人脉如此广泛,招惹起来确实不易落好。 池砚舟不管他们心中作何感想,已经率领众人来到中央寺院,让值夜班的警员收工回去休息,由他们接替工作。冰城学院! 早前因漫漫以身做饵,邀众人入局。 特务股在马家沟区元和里进行跟踪监视,距离冰城学院不远。 当时同金恩照有过讨论,此校乃是由日本人创办的特殊学校,其建校目的是将学生培养成既对俄罗斯人感到亲切,又具有谍报员素质的人。 招生对象面向日本应届高中生,方法乃是推举加考试,也有东北当地学生。 津贴待遇极好! 幡田海斗能中途加入,可见宪兵队对其看重。 只是池砚舟分析说道:“冰城学院是四年制,但基本上都会提前安排工作,很少有完整完成学业的先例,幡田海斗个人能力出众,我推测他可能只是短时间内集训,便会安排工作。” “不管特高课对幡田海斗作何安排,他毕竟是由你从道馆内游说离开,应要多多拉近关系为日后谋划。”宁素商说道。 “我会在协助特高课搜查电台之余,抽空去趟冰城学院。” 冰城学院并非封闭式教学。 毕竟二、三年级的学生,都要住到冰城的俄罗斯人家中,以此增强学生的俄语会话能力等等。 想见幡田海斗自是不难。 如何同对方拉近关系皆由池砚舟负责,宁素商难给建议与帮助,便转换话题说道:“市委鉴于你此番情况特殊,决定更改联络方式,从今日过后此前联系方式全部作废不可再用,启用全新联络方式。” 这个问题市委早就透露出意向,却因军统处针对金恩照的任务暂且押后,如今尘埃落定池砚舟成功上位,便需改换新的联络方法。 “如何联系?”池砚舟问道。 “因你地位提升加之军统入局,恐日后若遇紧急情报耽误时间,故而安排电话一部,十万火急时你可通过电话直接与市委同志联系,汇报你所得情报。” “市委同志?” “市委转对你我的负责人,代号‘麦穗’,但此电话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使用,拨打电话后只需口念‘大批天下寒士俱欢颜’,后听对方回答‘麦穗’二字便可确认身份,后无需所谓加密,用最为简洁明了的话语将情报告知便可。” 加密? 当启用电话联系时,便表示情况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如何加密? 你加密,他解密! 耽误时间。 应最为高效的说明问题,才能避免麻烦。 但电话联系无疑会有被监听的风险,且电话局负责接线机的工作人员,亦有可能留意通话情况。 所以池砚舟心中明白,电话联系是一次性的。 他打电话通知市委同志,同志得知情报后便会立刻撤离原住址,同时将情报汇报市委、特委进行应对。 这样的联络方式,不存在重复使用的可能。 因此池砚舟打电话时必须用假声,避免留下更多隐患,其次则是需借助公用电话。 电话号码宁素商此刻告知,但严禁池砚舟私下去查电话所属。 这道理他岂能不明,当即表示会严格遵守。 但此类联络方式只适用于池砚舟得到紧急情报,却难以汇报的情况。 “日常联络呢?”池砚舟做出询问。 “市委在新阳区新安埠安信街,置办一处房屋,我日后多数会停留在那里,门前私人信箱依然作为你投递情报之处。” 信箱的利用好处很多,此前没有出现过问题,自然是延续使用。 “你若要联系我呢?” “你住安吉街,与安信街隔着一条主干道大同街,但我所居住房屋在三楼,就算站在安吉街与安和街交叉口都能看到,若我要联系你,会晾晒两件衣物,天气若是不满足晾晒衣物的条件,就会在窗台摆放一花盆。” 两种联络方式多变且合理,不宜被其他人掌握规律。 “为何不继续使用窗帘信号?” “那处窗户面积不大,窗帘单面较小,变化受限。” “那看到你联络信号,我该如何同你会面?” “若无见面必要,你只需将我门前信箱内的情报取走便可,如果需要当面商谈,我会在河顺街002号等你。” “如何判断是否需要见面?” “信箱锁头正常你则取情报,信箱锁头不管是背对外面,还是上下颠倒,你都前去河顺街。” 信箱锁头! 听到宁素商这句话,池砚舟心中觉得有些熟悉。 安平街与安埠街交汇处拐角信箱,早前好像也是锁头随意放置,但近几个月却不曾见过。 同时宁素商继续说道:“虽然安信街距离你住所不远,但大同街是分界线,你不常在大同街北面活动,因此市委认为看似危险,其实很安全。” 这点确实。 池砚舟基本上没有去过大同街北面,所以说安信街没有人对他熟识,且日后就算过去也定是乔装打扮,能掩人耳目。 且距离较近,池砚舟在时间上就不会留下破绽。 同时宁素商可以在遇到情况时,观察池砚舟每日上下班,从而判断他是否被人跟踪监视。 好处还是很多的。 今日见面主要便是交代新的联络方式,此刻结束池砚舟打算告辞。 地德里日后不会再来。 宁素商此番要先去向组织汇报电台持续搜捕一事,同时让组织将池砚舟所藏情报取走,以及他接任队长职务和国党方面对其的安排等等。 明日就会前往安信街居住。 池砚舟今日离开地德里竟也有些不舍,毕竟此处算是他加入组织的开始,心头不由想起元硕,当日浪人打扮以假乱真。 元硕! 时至今日竟也只余下一个名字。 池砚舟有时都在想,若是等到他们这些人牺牲后,还有谁会记得元硕。 又有谁会记得他们? 或许最终无名! 回到家中池砚舟收拾心情,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升职队长确实是喜事,岂能心情不好。 哪怕在家中同样不可放松。 今夜闲聊徐南钦拿出利润分成让池砚舟送给燕季同,此刻他正想利用燕季同、岑鑫等人稳固地位,当然是求之不得。 觉得徐南钦的安排恰到好处。 “请伯父放心,我明日定当亲手交给燕股长。” “代我问好。”???.wenxue “一定转达。” 恰到好处? 徐南钦故意为之,可不就是恰到好处。 第二天再去警察厅,池砚舟命杨顺集合稍后前去中央寺院换班警员,他则是去寻燕季同。 大张旗鼓。 目的便是让更多人看到。 防疫股警员帮忙通报,后令池砚舟进去。 “燕股长。” “还未恭喜池队长。” “多谢燕股长,这是诊所利润。” “有劳。” “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其实原本这钱就应该池砚舟给他送,方便。 只是第一次人在新京。 但这次池砚舟一大早就过来送钱,其目的燕季同岂能不明。 却也没有反感。 毕竟对方确确实实成为队长,稍微添点助力算是锦上添花。 再加同徐家的合作,走近些无妨。 毕竟特务股的队长,与其他科室的队长也有不同,重要性是更高的。 在燕季同办公室内没有寒暄太久,池砚舟这边还有公务在身,便告辞离开。 但他前去燕季同办公室一事,特务股警员也已经知晓。 加之杨顺昨日暗中放出去的消息,那无疑证明谣言是真的。 且池砚舟与纪映淮走的也近,纪映淮同岑鑫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所以不少警员已经心中有数。 这让原本心有不甘的个别警员,很不是滋味。 可又不敢有异动,毕竟池砚舟若人脉如此广泛,招惹起来确实不易落好。 池砚舟不管他们心中作何感想,已经率领众人来到中央寺院,让值夜班的警员收工回去休息,由他们接替工作。 第三百七十一章 金陵之殇 阳光照耀,预示今日将是一个好天气。 刚完成工作交接,沖喜大河便率领特高课宪兵而来。 “少尉,昨夜无事发生。”池砚舟上前汇报工作情况。 沖喜大河没接到宪兵通知自是明白未有情况,坐在中央寺院长凳上晒太阳,对一旁池砚舟说道:“昨日顾乡区搜捕电台初显成效,可偏警察署特务系晚了一步,等赶去时已是人去楼空,但暖壶之中水温尚热,判断离开时间不长。” 听闻这个消息池砚舟心中一惊。 许是组织得到他所藏情报,做出警惕发现端倪安排撤退。 好在时间上赶得及,多耽搁一日都是麻烦。 至于顾乡区为何此前掌握电台相关情报搜查无果,现在却能有收获,应是结合了各警察署提供的情报,才有线索可以追查。 劫后余生之感被池砚舟压下,脸色疑惑问道:“顾乡区行动为何临门一脚失败?” “怀疑有内鬼通风报信。” “内鬼?” “已经命特务系展开调查。” 闻言池砚舟算是放松下来,无人怀疑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出事当日,车内情报泄露。 为何? 因顾乡区报务人员是在抓捕前一刻撤离,在日满看来若是监测车出事当日情报泄露,则顾乡区报务人员应提前几日就撤离,而非等到千钧一发之际。 所以目前情况分析,内鬼泄密可能性更大。 殊不知池砚舟拿到情报后却迟迟未能送给组织,耽误时间差点令组织电台遭到破坏,可谁知阴差阳错致使敌人推断失误。 好似因祸得福! “反满抗日分子情报工作开展无孔不入,如今特务系内都被渗透。”池砚舟大为感慨。 “别说特务系,特务股又有何不同?” 沖喜大河此言并非是说池砚舟,而是暗指金恩照。 他认为盛怀安急于灭口杀人定是有所隐瞒,或是金恩照已经投靠敌人犹未可知。 对此池砚舟不敢多言仅能默不作声,妄言议论上司可是大忌。 见状沖喜大河也没有逼迫,毕竟强迫池砚舟说盛怀安两句坏话,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话题池砚舟主动转移道:“不知幡田海斗师兄现在情况如何?” 虽已知在冰城学院内可自行过去,但未免消息来源会被起疑,倒不如通过沖喜大河了解清楚妥当。 “你问他作甚?” “想请教功夫。” “他教你确实绰绰有余。” “少尉所言极是。” “在冰城学院学习。” “能在冰城学院内接受培养,那日后地位自是不低。” “起点不同。” “不知宪兵队打算如何安排,幡田海斗师兄的工作?” “目前还未听课长提起。”沖喜大河其实也不清楚,住田晴斗这里没聊过,但觉得大概率是特高课,毕竟不能为他人做嫁衣不是。 与沖喜大河闲聊一日,中午池砚舟还请对方吃饭,算是拉拢关系。 等晚上换班就各自离开,池砚舟带队回厅内报到,后打算前去冰城学院一趟见见幡田海斗。 可就在他处理完股内琐事准备离去时,得见纪映淮露面。 “纪警官。” “今夜池队长是否得空,请你吃饭庆贺高升。” “你我二人?” “岑股长今日清闲。” “这顿理应我来安排。” 岑鑫其实认为一盒茶叶足以表明态度,压根没想要请客吃饭的打算。 是纪映淮闲聊说起一同吃饭拉近关系,日后在特务股内也算有个熟人,厅内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或大的变化,也能早些得知消息。 本意纪映淮是想单独同池砚舟吃饭,创造见面机会。 利用秦老板所给资料,对池砚舟进行思想教育工作。 不料岑鑫听闻后表示也可以出席,体现一下对池砚舟的重视,见状纪映淮自是满口答应,让见面显得更加顺理成章。 约好宴宾楼相见,池砚舟便单独前去,纪映淮随岑鑫同行。 赶到宴宾楼包间位置早就售罄,池砚舟则狐假虎威表明岑鑫股长地位,有生意人得知是征收股股长,急忙表示愿意让出包间,且可以支付今夜费用。 池砚舟不仅没有让对方付钱,还将他们今日所点饭菜算在自己头上,让他们转而在大厅内就餐。 狐假虎威为求包间落得清净岑鑫能理解,可若用他名号骗吃骗喝则不可,所以池砚舟还帮对方结账,力求不存因果。 这边刚准备妥当,岑鑫携手纪映淮进入饭店,池砚舟急忙迎上前去说道:“岑股长日理万机还能赏光前来,属下受宠若惊。” “升职一事理应庆贺,再者日后还要劳你多熬煮煲汤。” “纪警官总是心疼股长日夜操劳,想着法的为股长补补身子,诚心感天动地。” 岑鑫见池砚舟如此会说话,没有因为做队长后就有变化,脸上笑容渐多。 落座后自是一阵恭维,用餐算得上客尽主欢。 后岑鑫自然还是先行离开,今日倒不是有要事在身,而是家中需早些回去,那便不可与纪映淮同行。 起身相送对方离开后,池砚舟与纪映淮回到包间内,方才欢声笑语尽数收敛。 纪映淮从怀中掏出资料递给池砚舟。 他接过打开查看,突然手指渐渐发力,其内照片被捏的呈现褶皱。 房间之中久久无声。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将照片看罢,池砚舟深吸口气问道:“这是何处照片?” 其实纪映淮也在观察池砚舟,若看这些照片没有任何触动,那她就要考虑思想教育这条路子是否可行。 但池砚舟并非无动于衷之辈。 “金陵!” “金陵?” “去年金陵失守日军进城兵力约五万人,执行军纪维持的宪兵仅有17人,日军对金陵居民随时随地任意杀戮,对解除了武装的军警人员进行多次大规模的集体屠杀,机枪射杀、集体活埋等手段极其残忍。” 照片之上惨状池砚舟触目惊心,此刻甚至抗拒回忆。 纪映淮继续说道:“12月15日已放下武器的军警人员三千余人被集体解赴汉中门外用机枪密集扫射,多人当场遇难,负伤未死者亦与死者尸体同样遭受焚化。同日夜里押往鱼雷营的平民以及解除武装的军人九千余人被日军屠杀。又在宝塔桥一带屠杀三万余人,在中山北路防空壕附近枪杀二百人。” 每个数字从纪映淮口中说出,池砚舟惊觉震耳欲聋。 一时间竟难开口言语。 纪映淮同样嗓音发干,却继续开言:“16日位于金陵安全区内的华侨招待所中,躲避的难民五千余人被日军集体押往中山码头,双手反绑排列成行,日军用机枪射杀后,弃尸于长江以毁尸灭迹。后在四条巷屠杀四百余人,在阴阳营屠杀一百多人。” “够了!”池砚舟猛地说道。 可纪映淮根本不予理会,话语不停:“17日三千平民被日军押至煤炭港下游江边集体射杀,在放生寺、慈幼院避难的四百余难民被集体射杀。 18日夜下关草鞋峡,日军将金陵城内逃出被拘囚于幕府山的难民男女老幼近六万人,除少数已被饿死或打死外,全部用铅丝捆扎,驱集到下关草鞋峡,用机枪密集扫射,并对倒卧血泊中尚能挣扎者以乱刀砍戮。事后将所有尸骸浇以煤油焚化,以图毁尸灭迹,同天大方巷难民区内日军射杀四千余人。” “我说够了你听不到吗?”池砚舟将资料猛地拍在桌子上说道。 “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金陵失守! 国府首都金陵尚且失守,是否犹如昨日东北拱手让人,机关单位撤离内迁,城内万千百姓下场何如? 便是你现在口中冷冰冰说出来的数字吗?” 池砚舟话语深深刺痛纪映淮心口,但她面色强忍不见变化,前线战斗惨烈非三言两语可言明。 但金陵失守惨剧发生,她一句辩解之言都难讲出。 甚至恨不能亲赴金陵以身殉国,可身兼重担难由她意,得知此消息她心中之煎熬,早就千回百转。 面对池砚舟毫不留情的质问,纪映淮反倒欣赏,若听见此等消息都无动于衷之辈,该是何等麻木不仁!阳光照耀,预示今日将是一个好天气。 刚完成工作交接,沖喜大河便率领特高课宪兵而来。 “少尉,昨夜无事发生。”池砚舟上前汇报工作情况。 沖喜大河没接到宪兵通知自是明白未有情况,坐在中央寺院长凳上晒太阳,对一旁池砚舟说道:“昨日顾乡区搜捕电台初显成效,可偏警察署特务系晚了一步,等赶去时已是人去楼空,但暖壶之中水温尚热,判断离开时间不长。” 听闻这个消息池砚舟心中一惊。 许是组织得到他所藏情报,做出警惕发现端倪安排撤退。 好在时间上赶得及,多耽搁一日都是麻烦。 至于顾乡区为何此前掌握电台相关情报搜查无果,现在却能有收获,应是结合了各警察署提供的情报,才有线索可以追查。 劫后余生之感被池砚舟压下,脸色疑惑问道:“顾乡区行动为何临门一脚失败?” “怀疑有内鬼通风报信。” “内鬼?” “已经命特务系展开调查。” 闻言池砚舟算是放松下来,无人怀疑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出事当日,车内情报泄露。 为何? 因顾乡区报务人员是在抓捕前一刻撤离,在日满看来若是监测车出事当日情报泄露,则顾乡区报务人员应提前几日就撤离,而非等到千钧一发之际。 所以目前情况分析,内鬼泄密可能性更大。 殊不知池砚舟拿到情报后却迟迟未能送给组织,耽误时间差点令组织电台遭到破坏,可谁知阴差阳错致使敌人推断失误。 好似因祸得福! “反满抗日分子情报工作开展无孔不入,如今特务系内都被渗透。”池砚舟大为感慨。 “别说特务系,特务股又有何不同?” 沖喜大河此言并非是说池砚舟,而是暗指金恩照。 他认为盛怀安急于灭口杀人定是有所隐瞒,或是金恩照已经投靠敌人犹未可知。 对此池砚舟不敢多言仅能默不作声,妄言议论上司可是大忌。 见状沖喜大河也没有逼迫,毕竟强迫池砚舟说盛怀安两句坏话,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话题池砚舟主动转移道:“不知幡田海斗师兄现在情况如何?” 虽已知在冰城学院内可自行过去,但未免消息来源会被起疑,倒不如通过沖喜大河了解清楚妥当。 “你问他作甚?” “想请教功夫。” “他教你确实绰绰有余。” “少尉所言极是。” “在冰城学院学习。” “能在冰城学院内接受培养,那日后地位自是不低。” “起点不同。” “不知宪兵队打算如何安排,幡田海斗师兄的工作?” “目前还未听课长提起。”沖喜大河其实也不清楚,住田晴斗这里没聊过,但觉得大概率是特高课,毕竟不能为他人做嫁衣不是。 与沖喜大河闲聊一日,中午池砚舟还请对方吃饭,算是拉拢关系。 等晚上换班就各自离开,池砚舟带队回厅内报到,后打算前去冰城学院一趟见见幡田海斗。 可就在他处理完股内琐事准备离去时,得见纪映淮露面。 “纪警官。” “今夜池队长是否得空,请你吃饭庆贺高升。” “你我二人?” “岑股长今日清闲。” “这顿理应我来安排。” 岑鑫其实认为一盒茶叶足以表明态度,压根没想要请客吃饭的打算。 是纪映淮闲聊说起一同吃饭拉近关系,日后在特务股内也算有个熟人,厅内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或大的变化,也能早些得知消息。 本意纪映淮是想单独同池砚舟吃饭,创造见面机会。 利用秦老板所给资料,对池砚舟进行思想教育工作。 不料岑鑫听闻后表示也可以出席,体现一下对池砚舟的重视,见状纪映淮自是满口答应,让见面显得更加顺理成章。 约好宴宾楼相见,池砚舟便单独前去,纪映淮随岑鑫同行。 赶到宴宾楼包间位置早就售罄,池砚舟则狐假虎威表明岑鑫股长地位,有生意人得知是征收股股长,急忙表示愿意让出包间,且可以支付今夜费用。 池砚舟不仅没有让对方付钱,还将他们今日所点饭菜算在自己头上,让他们转而在大厅内就餐。 狐假虎威为求包间落得清净岑鑫能理解,可若用他名号骗吃骗喝则不可,所以池砚舟还帮对方结账,力求不存因果。 这边刚准备妥当,岑鑫携手纪映淮进入饭店,池砚舟急忙迎上前去说道:“岑股长日理万机还能赏光前来,属下受宠若惊。” “升职一事理应庆贺,再者日后还要劳你多熬煮煲汤。” “纪警官总是心疼股长日夜操劳,想着法的为股长补补身子,诚心感天动地。” 岑鑫见池砚舟如此会说话,没有因为做队长后就有变化,脸上笑容渐多。 落座后自是一阵恭维,用餐算得上客尽主欢。 后岑鑫自然还是先行离开,今日倒不是有要事在身,而是家中需早些回去,那便不可与纪映淮同行。 起身相送对方离开后,池砚舟与纪映淮回到包间内,方才欢声笑语尽数收敛。 纪映淮从怀中掏出资料递给池砚舟。 他接过打开查看,突然手指渐渐发力,其内照片被捏的呈现褶皱。 房间之中久久无声。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将照片看罢,池砚舟深吸口气问道:“这是何处照片?” 其实纪映淮也在观察池砚舟,若看这些照片没有任何触动,那她就要考虑思想教育这条路子是否可行。 但池砚舟并非无动于衷之辈。 “金陵!” “金陵?” “去年金陵失守日军进城兵力约五万人,执行军纪维持的宪兵仅有17人,日军对金陵居民随时随地任意杀戮,对解除了武装的军警人员进行多次大规模的集体屠杀,机枪射杀、集体活埋等手段极其残忍。” 照片之上惨状池砚舟触目惊心,此刻甚至抗拒回忆。 纪映淮继续说道:“12月15日已放下武器的军警人员三千余人被集体解赴汉中门外用机枪密集扫射,多人当场遇难,负伤未死者亦与死者尸体同样遭受焚化。同日夜里押往鱼雷营的平民以及解除武装的军人九千余人被日军屠杀。又在宝塔桥一带屠杀三万余人,在中山北路防空壕附近枪杀二百人。” 每个数字从纪映淮口中说出,池砚舟惊觉震耳欲聋。 一时间竟难开口言语。 纪映淮同样嗓音发干,却继续开言:“16日位于金陵安全区内的华侨招待所中,躲避的难民五千余人被日军集体押往中山码头,双手反绑排列成行,日军用机枪射杀后,弃尸于长江以毁尸灭迹。后在四条巷屠杀四百余人,在阴阳营屠杀一百多人。” “够了!”池砚舟猛地说道。 可纪映淮根本不予理会,话语不停:“17日三千平民被日军押至煤炭港下游江边集体射杀,在放生寺、慈幼院避难的四百余难民被集体射杀。 18日夜下关草鞋峡,日军将金陵城内逃出被拘囚于幕府山的难民男女老幼近六万人,除少数已被饿死或打死外,全部用铅丝捆扎,驱集到下关草鞋峡,用机枪密集扫射,并对倒卧血泊中尚能挣扎者以乱刀砍戮。事后将所有尸骸浇以煤油焚化,以图毁尸灭迹,同天大方巷难民区内日军射杀四千余人。” “我说够了你听不到吗?”池砚舟将资料猛地拍在桌子上说道。 “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金陵失守! 国府首都金陵尚且失守,是否犹如昨日东北拱手让人,机关单位撤离内迁,城内万千百姓下场何如? 便是你现在口中冷冰冰说出来的数字吗?” 池砚舟话语深深刺痛纪映淮心口,但她面色强忍不见变化,前线战斗惨烈非三言两语可言明。 但金陵失守惨剧发生,她一句辩解之言都难讲出。 甚至恨不能亲赴金陵以身殉国,可身兼重担难由她意,得知此消息她心中之煎熬,早就千回百转。 面对池砚舟毫不留情的质问,纪映淮反倒欣赏,若听见此等消息都无动于衷之辈,该是何等麻木不仁! 第三百七十二章 改变思想 数字触目惊心。 照片更是令人不忍直视。.m 襁褓之中的婴儿被日军刺刀高高挑起,日寇笑容狰狞耀武扬威,血液顺着步枪滴落。 孕妇横卧街头腹部被残忍剖开,尚不足月的孩子离开母体,脐带还未剪断却早已没了生气。 一丝不挂的女性遭受凌辱,背后尸山血海宛若地狱。 金陵之殇! 国人之痛! 池砚舟很想在纪映淮面前保持镇定,警察厅特务股警员汉奸出身,本不该对此感同身受。 可当他真的看到这些资料时,所谓镇定已是空谈。..m 自知不对,却无可奈何! 画面仅是冰山一角尚且如此,岂敢细想金陵百姓遭遇。 纪映淮咬着舌尖迫使自己保持常态,美艳的下巴抬起优雅的弧度,无非是不想眼眶热泪涌出。 “12月13日《东京日日新闻》报道两名日本军官的‘杀人竞赛’,日军第十六师团中岛部队两个少尉军官向井敏明和野田毅在其长官鼓励下,彼此相约‘杀人竞赛’,商定在占领金陵时,谁先杀满100人为胜者。 他们从句容杀到汤山,向井敏明杀了89人,野田毅杀了78人,因皆未满100,‘竞赛’继续进行。10日中午两人在紫金山下相遇,彼此军刀已砍缺了口,野田毅杀了105人,向井敏明杀了106人。 又因不确定是谁先达到100人之数,决定这次比赛不分胜负,重新比赛谁先杀满150名国人,这些暴行都在报纸上图文并茂连载,被称为‘黄军的英雄’。” 杀人竞赛? 几百条人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游戏! 池砚舟听纪映淮口中言语,目光渐冷。 纪映淮收敛心神说道:“日满多年在东北宣扬‘东亚共荣’,高喊‘王道乐土’,灌输日本人乃是帮助东北百姓而来的思想。 实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们眼中我等不过奴隶而已,性命在其看来不值一提,金陵遭遇便是最好证明。 你同徐妙清夫妻情深,日后若生儿育女岂愿成为亡国奴,生来便低人一等任人宰割,接受压迫和剥削,甚至被随意的当做游戏屠杀。” 缓缓起身纪映淮将池砚舟面前酒杯倒满,口中继续说道:“反抗是最终归宿,若今日你不反抗,日后或许会由你的儿子、女儿投身反抗。这条路总要有人走,这一仗总要有人打,此时此刻你选择逃避,便是交由后代去承担,谁也躲不过。” 池砚舟端起盛满酒的杯子,却未一饮而尽,而是倾倒在地。 祭金陵同胞亡魂! “日满控制东北久矣,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粉饰太平,导致众多不明真相的百姓陷入阴谋陷阱之内,你之前行差踏错亦能弥补,如今与我们合作完成任务便是投身保家卫国之战斗。 你应当明白悬崖勒马的重要性,机会就放在你眼前,我希望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抓住,而非遭到逼迫无奈之选。” 池砚舟心中明白,军统今日提供资料给自己观看,是想从思想上改变他的态度。 实则大可不必。 但这等资料对池砚舟冲击确实不小,反满抗日之决心更显坚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开口声音一时间竟有些沙哑。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心并未麻木。” “哪怕再过麻木的心,看到这些资料、照片也会跳动的异常强烈吧。” “可惜东北被日满把控太久,这些资料照片难大规模的宣传。” “不宣传也罢,避免金陵之殇重演。” 沉重气氛之下纪映淮说道:“上峰安排你暗杀日本军官。” 趁热打铁! 看这些照片使得池砚舟思想起到根本变化,内心充满怒火之际安排暗杀日寇宣泄。 借此潜移默化让池砚舟认同反满抗日工作。 虽是军统高层精心设计布局,但此刻池砚舟没有丝毫反感,甚至跃跃欲试。 心中怒火确实需要宣泄口径。 “杀谁?” “伪双城市副市长上井草廉。” “为何选他?” “他弟弟上井大智是第九师团少尉,参与金陵屠杀。” “计划。”池砚舟此刻没有废话,直接询问暗杀计划。 他明白军统通过这件事情要看他反应,故而稍微真情实感些更好。 “上井大智近日会从双城前来冰城向相关部门汇报工作,实则是冰城日军方面有同乡聚会活动,由冈山县籍日军发起。” “聚会地址?” “活动地点选在厚生会馆。” 听到厚生会馆池砚舟不由想起北平名角夏婉葵,也不知此刻如何。 别说他不知晓,同党成员纪映淮也是毫无消息。 “届时应有警戒力量吧?”池砚舟觉得日军举办同乡聚会,且地点还是厚生会馆,辖区警察署警员理应会外围负责警戒。 “活动当天动手不易成功,故而初步计划是另寻机会,上进大智应要在冰城逗留几日,到时候会有具体行动方案由我转告给你,现在你则需提前做好准备便可。” “我是可以时刻准备,但特务股任务情况不定,若是突发搜捕行动,或影响暗杀计划。” “到时若有不便,上峰会另行安排人负责暗杀任务。” 军统方面高层自是明白,池砚舟的主要工作是潜伏敌人机构内,获取重要情报乃是首位。 暗杀任务实则不该他负责。 如今不过是想加强池砚舟认同感,以及对日满的仇视,所以才会安排相应任务。 但前提是不影响池砚舟正常工作,以及潜伏的情况下。 如果发现有隐患,军统高层会立刻叫停行动,不会本末倒置。 讨论结束后纪映淮将资料收起,这些资料拍摄整理来之不易,能从金陵送出来更是九死一生。 一路跋山涉水能至冰城乃是历经千辛万苦,自不是看过便要销毁,虽不可大规模的宣传避免百姓遭受无妄之灾,但用于发展成员,坚定外围成员信仰,以及策反拉拢汉奸等都有大用。 所以纪映淮还需在使用结束后,将资料还给秦老板。 今日从宴宾楼出来,池砚舟感觉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 充斥着煤油浇在尸体上燃烧,所发出的浓烈味道。 幻嗅! 总是下意识的好像身处金陵一般。 目送纪映淮乘坐人力车离去后,池砚舟徒步朝着家中走去,途中奋力摇头想要让幻嗅远去。 可效果不佳。 回到家中面对徐妙清,池砚舟打算只字未提。 日寇暴行太过惨无人道,他不愿徐妙清与他相同感受,或许日后通过第三国际对方还是能获悉此事,但池砚舟不想由自己告知。 残暴行径他并非没有见过,可与金陵相比则大有不同。 饶是池砚舟参加工作多日,尚且心里不适,这与经验无关。 关乎人性! 日寇宛若没有丝毫人性的畜生,所行之事丧尽天良。 强压心底思绪如同往常一样进入家门,池砚舟与还在客厅的徐南钦闲聊,无非是关心一下诊所和线香生意。 可徐南钦心知池砚舟今日看过什么,于是谈话间多有观察。 却没能看出丝毫端倪,对此他心中暗暗点头。 认可池砚舟作为潜伏人员的专业程度。 此刻纪映淮也同样没有回家,而是在西傅家甸区景阳街同秦老板见面。 将手中资料递给对方说道:“池砚舟今日反应不小,可见内心不似全然麻木之辈。” “有良知与热血就不怕唤不醒。”秦老板郑重将资料收好,这不仅仅是日军暴行罪证,同样也是党国成员耻辱。 要铭记在心,知耻而后勇!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三百七十二章改变思想免费阅读。数字触目惊心。 照片更是令人不忍直视。.m 襁褓之中的婴儿被日军刺刀高高挑起,日寇笑容狰狞耀武扬威,血液顺着步枪滴落。 孕妇横卧街头腹部被残忍剖开,尚不足月的孩子离开母体,脐带还未剪断却早已没了生气。 一丝不挂的女性遭受凌辱,背后尸山血海宛若地狱。 金陵之殇! 国人之痛! 池砚舟很想在纪映淮面前保持镇定,警察厅特务股警员汉奸出身,本不该对此感同身受。 可当他真的看到这些资料时,所谓镇定已是空谈。..m 自知不对,却无可奈何! 画面仅是冰山一角尚且如此,岂敢细想金陵百姓遭遇。 纪映淮咬着舌尖迫使自己保持常态,美艳的下巴抬起优雅的弧度,无非是不想眼眶热泪涌出。 “12月13日《东京日日新闻》报道两名日本军官的‘杀人竞赛’,日军第十六师团中岛部队两个少尉军官向井敏明和野田毅在其长官鼓励下,彼此相约‘杀人竞赛’,商定在占领金陵时,谁先杀满100人为胜者。 他们从句容杀到汤山,向井敏明杀了89人,野田毅杀了78人,因皆未满100,‘竞赛’继续进行。10日中午两人在紫金山下相遇,彼此军刀已砍缺了口,野田毅杀了105人,向井敏明杀了106人。 又因不确定是谁先达到100人之数,决定这次比赛不分胜负,重新比赛谁先杀满150名国人,这些暴行都在报纸上图文并茂连载,被称为‘黄军的英雄’。” 杀人竞赛? 几百条人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游戏! 池砚舟听纪映淮口中言语,目光渐冷。 纪映淮收敛心神说道:“日满多年在东北宣扬‘东亚共荣’,高喊‘王道乐土’,灌输日本人乃是帮助东北百姓而来的思想。 实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们眼中我等不过奴隶而已,性命在其看来不值一提,金陵遭遇便是最好证明。 你同徐妙清夫妻情深,日后若生儿育女岂愿成为亡国奴,生来便低人一等任人宰割,接受压迫和剥削,甚至被随意的当做游戏屠杀。” 缓缓起身纪映淮将池砚舟面前酒杯倒满,口中继续说道:“反抗是最终归宿,若今日你不反抗,日后或许会由你的儿子、女儿投身反抗。这条路总要有人走,这一仗总要有人打,此时此刻你选择逃避,便是交由后代去承担,谁也躲不过。” 池砚舟端起盛满酒的杯子,却未一饮而尽,而是倾倒在地。 祭金陵同胞亡魂! “日满控制东北久矣,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粉饰太平,导致众多不明真相的百姓陷入阴谋陷阱之内,你之前行差踏错亦能弥补,如今与我们合作完成任务便是投身保家卫国之战斗。 你应当明白悬崖勒马的重要性,机会就放在你眼前,我希望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抓住,而非遭到逼迫无奈之选。” 池砚舟心中明白,军统今日提供资料给自己观看,是想从思想上改变他的态度。 实则大可不必。 但这等资料对池砚舟冲击确实不小,反满抗日之决心更显坚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开口声音一时间竟有些沙哑。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心并未麻木。” “哪怕再过麻木的心,看到这些资料、照片也会跳动的异常强烈吧。” “可惜东北被日满把控太久,这些资料照片难大规模的宣传。” “不宣传也罢,避免金陵之殇重演。” 沉重气氛之下纪映淮说道:“上峰安排你暗杀日本军官。” 趁热打铁! 看这些照片使得池砚舟思想起到根本变化,内心充满怒火之际安排暗杀日寇宣泄。 借此潜移默化让池砚舟认同反满抗日工作。 虽是军统高层精心设计布局,但此刻池砚舟没有丝毫反感,甚至跃跃欲试。 心中怒火确实需要宣泄口径。 “杀谁?” “伪双城市副市长上井草廉。” “为何选他?” “他弟弟上井大智是第九师团少尉,参与金陵屠杀。” “计划。”池砚舟此刻没有废话,直接询问暗杀计划。 他明白军统通过这件事情要看他反应,故而稍微真情实感些更好。 “上井大智近日会从双城前来冰城向相关部门汇报工作,实则是冰城日军方面有同乡聚会活动,由冈山县籍日军发起。” “聚会地址?” “活动地点选在厚生会馆。” 听到厚生会馆池砚舟不由想起北平名角夏婉葵,也不知此刻如何。 别说他不知晓,同党成员纪映淮也是毫无消息。 “届时应有警戒力量吧?”池砚舟觉得日军举办同乡聚会,且地点还是厚生会馆,辖区警察署警员理应会外围负责警戒。 “活动当天动手不易成功,故而初步计划是另寻机会,上进大智应要在冰城逗留几日,到时候会有具体行动方案由我转告给你,现在你则需提前做好准备便可。” “我是可以时刻准备,但特务股任务情况不定,若是突发搜捕行动,或影响暗杀计划。” “到时若有不便,上峰会另行安排人负责暗杀任务。” 军统方面高层自是明白,池砚舟的主要工作是潜伏敌人机构内,获取重要情报乃是首位。 暗杀任务实则不该他负责。 如今不过是想加强池砚舟认同感,以及对日满的仇视,所以才会安排相应任务。 但前提是不影响池砚舟正常工作,以及潜伏的情况下。 如果发现有隐患,军统高层会立刻叫停行动,不会本末倒置。 讨论结束后纪映淮将资料收起,这些资料拍摄整理来之不易,能从金陵送出来更是九死一生。 一路跋山涉水能至冰城乃是历经千辛万苦,自不是看过便要销毁,虽不可大规模的宣传避免百姓遭受无妄之灾,但用于发展成员,坚定外围成员信仰,以及策反拉拢汉奸等都有大用。 所以纪映淮还需在使用结束后,将资料还给秦老板。 今日从宴宾楼出来,池砚舟感觉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 充斥着煤油浇在尸体上燃烧,所发出的浓烈味道。 幻嗅! 总是下意识的好像身处金陵一般。 目送纪映淮乘坐人力车离去后,池砚舟徒步朝着家中走去,途中奋力摇头想要让幻嗅远去。 可效果不佳。 回到家中面对徐妙清,池砚舟打算只字未提。 日寇暴行太过惨无人道,他不愿徐妙清与他相同感受,或许日后通过第三国际对方还是能获悉此事,但池砚舟不想由自己告知。 残暴行径他并非没有见过,可与金陵相比则大有不同。 饶是池砚舟参加工作多日,尚且心里不适,这与经验无关。 关乎人性! 日寇宛若没有丝毫人性的畜生,所行之事丧尽天良。 强压心底思绪如同往常一样进入家门,池砚舟与还在客厅的徐南钦闲聊,无非是关心一下诊所和线香生意。 可徐南钦心知池砚舟今日看过什么,于是谈话间多有观察。 却没能看出丝毫端倪,对此他心中暗暗点头。 认可池砚舟作为潜伏人员的专业程度。 此刻纪映淮也同样没有回家,而是在西傅家甸区景阳街同秦老板见面。 将手中资料递给对方说道:“池砚舟今日反应不小,可见内心不似全然麻木之辈。” “有良知与热血就不怕唤不醒。”秦老板郑重将资料收好,这不仅仅是日军暴行罪证,同样也是党国成员耻辱。 要铭记在心,知耻而后勇!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三百七十二章改变思想免费阅读。 第三百七十三章 经营关系 “针对暗杀上井大智,具体行动如何安排?”纪映淮询问详细计划。 秦老板却说道:“上井大智参加同乡聚会,有意炫耀其弟金陵所作所为,届时应会在冰城停留数日之久。具体暗杀行动需等他下榻之后方能做安排,但会保证池砚舟的安全,如同早前杀金生恵太一般。” 保姆级安排。 并非军统打算将池砚舟养在温室之内,而是潜伏人员不宜从事暗杀行动,此番是情况特殊自应做好各方准备。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那我到时再同你联络。” “等安排妥当我会主动联系你。” “但特务股目前还在协助特高课搜捕电台,池砚舟是否会临时有事较为难说。” “以他为主,若无法参与行动,则由你负责解决上井大智。” 纪映淮便是想要听到如此安排,毕竟她心中愤恨也想有渠道宣泄,当即应道:“是。” “目前看来改变与池砚舟的相处状态初见成效,日后便循序渐进,等上进大智的事情结束之后,就按照正常战友相处,他若提出意见你可保留向我汇报后再做决定。” “明白。” “但也应具备防人之心,只是不可表露。” 秦老板这句话语所含深意纪映淮心知肚明,微微点头表示了解。 后二人便分道扬镳。 …… …… 今日早晨院中练习池砚舟状态更胜昨日,心头怒意难消自有影响。 大汗淋漓方才停下。 一同用餐结束前去特务股集合警员,再赴中央寺院开展每日工作,今天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倒是捕捉到“非法”信号。 位置大致在马家沟区南部。 池砚舟当即率领特务股警员赶赴马家沟区南部,配合当地警察署特务系警员进行排查,以求制造高压环境迫使电台停止工作。 此举你很难说是否奏效。 首先从南岗区中央寺院赶来需要时间,马家沟区南部范围广,排查也需要时间。 等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发现“非法”信号消失时,你不知对方是被你影响从而中断发报,还是说完成发报结束工作。 毕竟从捕捉发现信号,到信号消失不见,足足二十分钟。 可见冰城内的“非法”电台也知目前情况,发报时也有变化,时间上不再刻意压缩阉割内容。 此处特务股主任对池砚舟升任队长也是加以祝贺,毕竟他同金恩照没什么特别的交情,且就算往日有所交情,此刻也烟消云散。 人走尚且茶凉。 更不必说人死。 警员忙碌一天在马家沟区南部排查,一方面制造高压环境,另一方面也是想看能否碰碰运气,将电台搜捕出来。 显然运气不佳。 等忙碌至夜晚收工,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晚班警员不必来马家沟区,依然还在中央寺院守着。 同时池砚舟等警员可回去休息,马家沟区交给当地特务系加强排查,毕竟敌人结束发报,你不能将目光都锁定在这里。xbiQiku 特务股本就是充当救火队的角色。 何处需要,去往何处。 不过今日收队,池砚舟命杨顺带特务股警员回去厅内,他则打算去趟冰城学院。 本意昨天就想过去,遇纪映淮与岑鑫约见未能前往。 今日恰好人就在马家沟区,所以顺道去一趟。 在通昌道和杨顺等人分别,通过元和里去冰城学院,来到门前表示想找幡田海斗。 门岗负责人询问班级,池砚舟却一问三不知,在对方眼神之中怀疑即将积攒到顶时,他表明警察厅身份方才让门岗人员放松警惕。 帮他查了一下后,通知幡田海斗出来。 幡田海斗急步从内跑出,还以为是永川友哉前来看望,但见到是池砚舟后难免有些失落。 见状池砚舟笑问:“师兄见我如此失望?” “明知故问。” “永川友哉大师或许面子难放下,师兄日后若是有时间,不妨主动回去道馆看看。” “算了,免得惹师父不悦。” 池砚舟看对方心情失落,他转移话题说道:“师兄在冰城学院内适应的如何?” “看我插班进来都觉得是走后门,言语挑衅暗中孤立自是常态。” “可曾遇到麻烦?” “都被我一番切磋变得老实又恭敬。” 听到这句话池砚舟一脸苦笑,冰城学院内虽然培养情报专业人员,可你毕竟是高中毕业才接触这些,其他方面或能强于幡田海斗,但在身手一事上断无可能。 “师兄有些欺负人。” “是他们先目中无人。” “下手要有轻重,切莫生了事端。” 见池砚舟愿意来看望他,还肯和他说这等话,幡田海斗的心中感觉稍有不同。 独自离开道馆正是心中孤寂之时,池砚舟的出现确实意义非凡。 “用不着你操心。”可幡田海斗话语一如既往的生硬,好似与人交流时说好话,对他而言万般困难。 池砚舟见怪不怪道:“师兄可曾吃饭?” “还没。” “我方才过来见元和里内有几家饭馆,不如就近吃点。” “也好。”幡田海斗也想多聊几句,毕竟自从进入冰城学院,他压根没怎么和人聊过天。 倒不是说学院之中都是挑衅之辈,也有愿意主动交好的学员,凑上前来同幡田海斗稍一交流,就再也不来自讨没趣。 行至元和里挑选一家看起来干净些的小饭店,两人入内点了几个炒菜,学院规定学习期间不可饮酒,池砚舟为其倒了杯热水。 等菜上来开始动筷,池砚舟问道:“宪兵队打算让师兄学习多久?” “这个倒不清楚,但想来不会太长时间,毕竟俄语我是没有基础,理应要求不会同学院其他学生一样。” “或许是打算让师兄熟悉一下工作情况,可能就会安排具体岗位。” “我心中猜测也是如此。” “可知会安排在何处?” “这个我临离开宪兵队前,也向沖喜大河少尉做过询问,他言会帮我咨询住田晴斗课长,但还不曾再见过他。” 沖喜大河帮你问? 那应该是没问。 因为池砚舟昨日同对方闲聊时,就提起过这个问题,沖喜大河说不清楚。 毕竟最后如何安排听住田晴斗的便可,沖喜大河没必要前去询问。 当着幡田海斗的面池砚舟自是不会揭穿沖喜大河,对方都是日本人,少点想法更稳当。 池砚舟今日是来同幡田海斗拉近关系的。 没有说太多其他话语,关心一下对方的处境,表示如果遇到什么问题,若是他能帮上忙不要客气。 同时还说等有时间,再向幡田海斗请教,总之聊的很不错。 虽然幡田海斗的语句一如既往的生硬,但池砚舟的话他句句有回应,这便已经是不错的表现。 等结束用餐他送幡田海斗回冰城学院,校门前对方回头问道:“你什么时间再过来?” 池砚舟没有犹豫说道:“我如今是特务股队长,若是得空就过来看望师兄,但近几日配合特高课行动,今日也是恰逢搜查马家沟区。” “你升任队长?” “没错。” “金恩照呢?” “死了!” “恭喜。” “这句放在金队长死了后面,稍显诡异。” “他不死我确实难恭喜你。” “师兄风格一如既往。” “工作要紧。”幡田海斗说完这句话就进入冰城学院,池砚舟等其身影不见,也转身离开。 幡田海斗这条人脉确实应该牢牢抓住,他在冰城学院内的表现,肯定是惊艳的。 不少学员路过时,对其都是指指点点。 那日后地位若是提升,对池砚舟助力很大,他能观察出来对方虽然言语一如既往,但对他感官不同。 这点必须好好利用,关系应要好好经营。“针对暗杀上井大智,具体行动如何安排?”纪映淮询问详细计划。 秦老板却说道:“上井大智参加同乡聚会,有意炫耀其弟金陵所作所为,届时应会在冰城停留数日之久。具体暗杀行动需等他下榻之后方能做安排,但会保证池砚舟的安全,如同早前杀金生恵太一般。” 保姆级安排。 并非军统打算将池砚舟养在温室之内,而是潜伏人员不宜从事暗杀行动,此番是情况特殊自应做好各方准备。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那我到时再同你联络。” “等安排妥当我会主动联系你。” “但特务股目前还在协助特高课搜捕电台,池砚舟是否会临时有事较为难说。” “以他为主,若无法参与行动,则由你负责解决上井大智。” 纪映淮便是想要听到如此安排,毕竟她心中愤恨也想有渠道宣泄,当即应道:“是。” “目前看来改变与池砚舟的相处状态初见成效,日后便循序渐进,等上进大智的事情结束之后,就按照正常战友相处,他若提出意见你可保留向我汇报后再做决定。” “明白。” “但也应具备防人之心,只是不可表露。” 秦老板这句话语所含深意纪映淮心知肚明,微微点头表示了解。 后二人便分道扬镳。 …… …… 今日早晨院中练习池砚舟状态更胜昨日,心头怒意难消自有影响。 大汗淋漓方才停下。 一同用餐结束前去特务股集合警员,再赴中央寺院开展每日工作,今天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倒是捕捉到“非法”信号。 位置大致在马家沟区南部。 池砚舟当即率领特务股警员赶赴马家沟区南部,配合当地警察署特务系警员进行排查,以求制造高压环境迫使电台停止工作。 此举你很难说是否奏效。 首先从南岗区中央寺院赶来需要时间,马家沟区南部范围广,排查也需要时间。 等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发现“非法”信号消失时,你不知对方是被你影响从而中断发报,还是说完成发报结束工作。 毕竟从捕捉发现信号,到信号消失不见,足足二十分钟。 可见冰城内的“非法”电台也知目前情况,发报时也有变化,时间上不再刻意压缩阉割内容。 此处特务股主任对池砚舟升任队长也是加以祝贺,毕竟他同金恩照没什么特别的交情,且就算往日有所交情,此刻也烟消云散。 人走尚且茶凉。 更不必说人死。 警员忙碌一天在马家沟区南部排查,一方面制造高压环境,另一方面也是想看能否碰碰运气,将电台搜捕出来。 显然运气不佳。 等忙碌至夜晚收工,沖喜大河安排特务股晚班警员不必来马家沟区,依然还在中央寺院守着。 同时池砚舟等警员可回去休息,马家沟区交给当地特务系加强排查,毕竟敌人结束发报,你不能将目光都锁定在这里。xbiQiku 特务股本就是充当救火队的角色。 何处需要,去往何处。 不过今日收队,池砚舟命杨顺带特务股警员回去厅内,他则打算去趟冰城学院。 本意昨天就想过去,遇纪映淮与岑鑫约见未能前往。 今日恰好人就在马家沟区,所以顺道去一趟。 在通昌道和杨顺等人分别,通过元和里去冰城学院,来到门前表示想找幡田海斗。 门岗负责人询问班级,池砚舟却一问三不知,在对方眼神之中怀疑即将积攒到顶时,他表明警察厅身份方才让门岗人员放松警惕。 帮他查了一下后,通知幡田海斗出来。 幡田海斗急步从内跑出,还以为是永川友哉前来看望,但见到是池砚舟后难免有些失落。 见状池砚舟笑问:“师兄见我如此失望?” “明知故问。” “永川友哉大师或许面子难放下,师兄日后若是有时间,不妨主动回去道馆看看。” “算了,免得惹师父不悦。” 池砚舟看对方心情失落,他转移话题说道:“师兄在冰城学院内适应的如何?” “看我插班进来都觉得是走后门,言语挑衅暗中孤立自是常态。” “可曾遇到麻烦?” “都被我一番切磋变得老实又恭敬。” 听到这句话池砚舟一脸苦笑,冰城学院内虽然培养情报专业人员,可你毕竟是高中毕业才接触这些,其他方面或能强于幡田海斗,但在身手一事上断无可能。 “师兄有些欺负人。” “是他们先目中无人。” “下手要有轻重,切莫生了事端。” 见池砚舟愿意来看望他,还肯和他说这等话,幡田海斗的心中感觉稍有不同。 独自离开道馆正是心中孤寂之时,池砚舟的出现确实意义非凡。 “用不着你操心。”可幡田海斗话语一如既往的生硬,好似与人交流时说好话,对他而言万般困难。 池砚舟见怪不怪道:“师兄可曾吃饭?” “还没。” “我方才过来见元和里内有几家饭馆,不如就近吃点。” “也好。”幡田海斗也想多聊几句,毕竟自从进入冰城学院,他压根没怎么和人聊过天。 倒不是说学院之中都是挑衅之辈,也有愿意主动交好的学员,凑上前来同幡田海斗稍一交流,就再也不来自讨没趣。 行至元和里挑选一家看起来干净些的小饭店,两人入内点了几个炒菜,学院规定学习期间不可饮酒,池砚舟为其倒了杯热水。 等菜上来开始动筷,池砚舟问道:“宪兵队打算让师兄学习多久?” “这个倒不清楚,但想来不会太长时间,毕竟俄语我是没有基础,理应要求不会同学院其他学生一样。” “或许是打算让师兄熟悉一下工作情况,可能就会安排具体岗位。” “我心中猜测也是如此。” “可知会安排在何处?” “这个我临离开宪兵队前,也向沖喜大河少尉做过询问,他言会帮我咨询住田晴斗课长,但还不曾再见过他。” 沖喜大河帮你问? 那应该是没问。 因为池砚舟昨日同对方闲聊时,就提起过这个问题,沖喜大河说不清楚。 毕竟最后如何安排听住田晴斗的便可,沖喜大河没必要前去询问。 当着幡田海斗的面池砚舟自是不会揭穿沖喜大河,对方都是日本人,少点想法更稳当。 池砚舟今日是来同幡田海斗拉近关系的。 没有说太多其他话语,关心一下对方的处境,表示如果遇到什么问题,若是他能帮上忙不要客气。 同时还说等有时间,再向幡田海斗请教,总之聊的很不错。 虽然幡田海斗的语句一如既往的生硬,但池砚舟的话他句句有回应,这便已经是不错的表现。 等结束用餐他送幡田海斗回冰城学院,校门前对方回头问道:“你什么时间再过来?” 池砚舟没有犹豫说道:“我如今是特务股队长,若是得空就过来看望师兄,但近几日配合特高课行动,今日也是恰逢搜查马家沟区。” “你升任队长?” “没错。” “金恩照呢?” “死了!” “恭喜。” “这句放在金队长死了后面,稍显诡异。” “他不死我确实难恭喜你。” “师兄风格一如既往。” “工作要紧。”幡田海斗说完这句话就进入冰城学院,池砚舟等其身影不见,也转身离开。 幡田海斗这条人脉确实应该牢牢抓住,他在冰城学院内的表现,肯定是惊艳的。 不少学员路过时,对其都是指指点点。 那日后地位若是提升,对池砚舟助力很大,他能观察出来对方虽然言语一如既往,但对他感官不同。 这点必须好好利用,关系应要好好经营。 第三百七十四章 偶遇暗探 眼下月份冰城晚间也难感觉寒冷,白日里太阳若好尚且暖意十足。 冰城学院外不见人力车停靠等客。 并非无学生乘坐,实乃冰城学院意义特殊,培养人才专业性明确。 校内负责人担心反满抗日组织成员,假扮人力车夫化身坐探观察收集学院信息,故而驱赶告诫附近不可停靠等待。 久而久之便没有车夫过来此处。 寻常晚间放学时多数停留元和里招揽生意,只是当下时间早就过了下课高峰,人力车夫在元和里内都未看到。 池砚舟只好继续向前,打算穿元和里进通昌道乘坐人力车。 刚刚走出元和里踏足通昌道,人力车未曾寻到,却见今日一同负责搜查马家沟区南部的警员迎面走来一群。 且押着一人。 见状池砚舟当然是要稍作打探,看他们抓的是何人。 莫不是今日特务股警员收队离开后,他们搜查有所斩获? “池队长,您怎么还在这里?”警员上前问道。 “我来冰城学院看个朋友。” 冰城学院何等地方马家沟区警员自知,见池砚舟在内都有好友,心态越发恭敬。 他们都是基层警员,特务系主任并不在场。 池砚舟顺势问道:“有收获?” “今日主任命我等加班搜查,搜查至竞马场时见此人在树林内鬼鬼祟祟,上前询问他支支吾吾难以作答,就打算抓回去好好审审。” 竞马场树林! 池砚舟心中当下分析,应该不是报务人员。 但他还是饶有兴趣的朝着对方走去,想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记住样貌长相汇报组织时也可言之有物。 可谁知靠近一看,面色怪异。 被捕成员见到池砚舟更是激动,但嘴巴被堵住无法出声,挣扎的表达情绪。 “老实点!”一警员在背后朝着对方腘窝处就是一脚,差点将人踹倒跪地。 另一警员见状神色疑惑问道:“池队长莫非认识?” “他没说自己身份吗?” “询问他为何在竞马场树林内逗留,他便回答不上,于是打算带回警察署再审讯。” 警员立功心切,能抓人回去自是不愿放过。 “劳烦将他口中之物取出。” 见池砚舟如此说,警员便将东西拿出,对方立马开言:“池警官,你和他们说说,我怎么可能是可疑分子呢。” “你什么身份?”警员询问。 “我是警察厅特务股,金恩照队长的暗探。” 警员闻言去看池砚舟,他微微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他跟着金恩照时见过这名暗探几次,所以两人算是相识,但此番金恩照被杀,池砚舟却没有打算收拢他昔日暗探。 原因比较多。 首先则是他初上位,且因加入“中央保安局”一事得罪盛怀安,以至于看似成为队长,但警衔和薪水却没有同步提升。 养密侦、暗探压力较大! 其次金恩照所选暗探水平不足胃口不小,并非合适人员。 再者当下盛怀安应也不愿见他有更多动作,索性求稳。 于是金恩照所培养的暗探,池砚舟压根就没有联系,打算全部切断合作,谁知今日在此处得见。 一听是金恩照的暗探,在场警员有些尴尬。 因在他们看来,金恩照死后池砚舟接替队长职务,则顺理成章接手暗探。 身为暗探鬼鬼祟祟便好解释,毕竟本就是暗中行事的工作。 你今日由竞马场树林内将人抓获,极有可能破坏警察厅特务股行动,别说立功了,可能还要添麻烦。 “池队长,我等不知这个情况,且他当时没有直接表明身份……” “无妨。”池砚舟表现的很大度。 “但根据相关条例规定,他要出示警察厅特务股颁发的暗探证件,以便我们确认身份。” 警员办事合乎规定。 虽有池砚舟证明,但口说无凭。 此人从怀里掏出证件递给警员,核验无误后警员将证件归还。 密侦、暗探等也都会有证件。 “实在不好意思,大水冲了龙王庙。” “你们工作认真值得表扬,些许误会不值一提。” “多谢池队长大人大量,我们先行告辞。” “请便。” 等警员离去后,被捕之人脸色疑惑问道:“他们叫你池队长?” “金队长死了。” “死了!” 不理会对方吃惊,池砚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马合。” “今年多大?” “三十。” “可成家立业?”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今夜池砚舟出面保下马合,并非搭救。 实则是担心金恩照生前给马合安排有秘密任务,若是在警察署被探得消息,极易给抗日反满组织带来危险。 索性他出面拦截,先一步获取信息,则能在汇报给特务股前,将情报交给组织或军统,能避免损失的出现。 “我记得你家在南岗,怎么晚上跑来马家沟?”池砚舟开始探查对方所隐瞒信息。 实则马合此刻还在消化金恩照死亡的消息,确实未曾料到。 “我随便逛逛。”回过神来马合应道。 “随便逛逛?” “没错。” “金队长虽死亡,可若此前有任务交代给你,亦不可阳奉阴违,若是耽误特务股调查进展,你应当清楚下场如何。” “池队长不要误会,金队长生前并没有任务交给我。”马合急忙解释,神情紧张看似不像假话。 “那你今日为何在竞马场树林鬼鬼祟祟?” “路过。” 池砚舟看马合如此不老实,他脸色一凝道:“莫非警察署不去,想进警察厅再聊?” “池队长饶了我吧。” “你若愿意实话实说我自不会为难你,毕竟你我也算老相识,可你若想欺瞒,我不介意用前任队长的暗探,烧一烧新任队长的火。” 威胁意味,扑面而来。 不讲道理! 我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愁没有地方烧,你不配合则用你开刀。 马合闻言一脸苦色,觉得池砚舟比金恩照难缠得多,无奈之下只能说道:“能不能回南岗区再聊,这么晚还没吃饭。” 暗探所求无一例外都是钱财。 好处自是能拿则拿,马合此番还想吃顿好的。 暗探心思池砚舟早有了解,对此并不拒绝,各行各业都有潜在规则,其实亦能起到行业规范的约束力。 路边招手叫来两辆人力车,顺通昌道进南岗区,走冰城街来至中央寺院。 没靠近特高课与特务股警员所在地,大直街朝西至西市场附近寻了家馆子,携马合进去。 坐下让马合负责点菜,他是真不客气,点了一桌子鸡鸭鱼肉。 对此池砚舟面不改色。 “现在可以聊聊了吗?” “池队长,我这一次可是要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 莫不是真的和反满抗日成员有关? 心中异样不曾表现,池砚舟随意说道:“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队长你别不信,我这个消息千真万确,若不是今日倒霉被警员抓到,我是肯定不会讲出来的。” 一直强调消息重要,可却不入正题,池砚舟明白马合这是索要好处。 “先讲,若消息真的具有价值,我不会亏待你。” “池队长年轻有为一言九鼎,说的话我自是信得过。”高高将池砚舟捧起,避免他事后不认账。 这时伙计前来上菜,二人闭口不言。 情报既然重要,当然不能入了旁人耳朵。 等伙计离去后,马合强忍大快朵颐的冲动,压低声音神秘说道:“竞马场有黑幕。 第三百七十五章 马场消息 黑幕! 赛马黑幕何必大惊小怪,自始便有。 冰城赛马起源于1905年,由俄籍犹太商人引入,于马家沟南岸开办冰城第一家赛马场,取名为“赛马俱乐部”,并成立北满赛马协会。 后则是几经易主改名,1918年美国商人控制了马场经营权,在北平、津门、沪上、江城、香江等地发售赛马彩票。 1932年日寇占领冰城,马家沟赛马场被征用改成军用飞机场,隔年日伪修建了新的赛马场,历时一年完工,取名“冰城国立赛马场”。 赛马场占地约8万平方米,拥有半敞开式灯光赛场,赛马时间定为每年4月开始到10月结束,每天比赛7至10场,每场大约15分钟。 看似是娱乐、体育活动,实则却是官办的大型赌博项目。 池砚舟早年跟随王昱临同去见识过热闹,参加的人大多数是白俄、日本人中的上层人物,外国人多是些衣冠楚楚、打扮入时的中青年,有的还携带家属乘坐大轮马车赶来。 冰城本地人则多是看热闹,实际买彩票的极少。 说是赌博这其中黑幕可想而知,难当马合如此神神叨叨。 池砚舟装作不悦说道:“你是打算为民除害?” “小人岂有这等本事。” “那你说黑幕何意?” “池队长对马票了解多少?” 买马票便是赌马! 赛前半小时骑手先在场内遛马,买马票的人根据每组赛马的编号,参考公布的往日记录,再结合自己的实地观察,选择获胜可能性最大的马,购买它的赛马票。 “票价一张五元,购买张数不限,竞马场抽取一定比例,其余归入奖池,获胜者凭票瓜分奖池金额。”池砚舟当日看热闹时见王昱临买过,故而清楚。 竞马场不管赛况如何,每场抽取定额费用作为佣金。 由此可见不管你是东风压西风,还是西风压东风,坐庄的永远旱涝保收。 自古都是如此,赌徒永远赢不过庄家。 马合开始动筷吃着面前食物,愤愤不平说道:“大家都看中这匹马,买的人多分的钱就少,毕竟奖池里面就这么多钱。可若是有人反其道而行,独独买了一匹大家都不看好的马,若是获胜则可一人独享奖池,这是多大一笔钱。” 正因有这种事情的存在,所以竞马场爆冷时常发生,报纸上时不时就会出现此类报道。 买票者与骑手暗中交易屡见不鲜。 竞马场也做防范,比赛前不让骑手同买票者交流接触,防止骑手得知售票情况。 只能说防不胜防。 这东西难抓到证据,且影响竞马场的声誉,口说无凭的情况下,毫无用处。 “你究竟想说什么?”池砚舟不愿再同马合打哑谜。 “池队长这还不明白吗? 在下知道他们之后有场比赛会爆冷,到时队长只需跟随对方买马票,就能大赚一笔!” 钱? 说了半天马合是为了钱。 池砚舟失望之余又觉得安心,起码与抗日反满战士无关,有些认真的心神此刻也放松下来。 “你消息准确?” “我今天白天在竞马场输了钱,就想去高台看客周围找找机会,能不能来个顺手牵羊,在路过办公室区域时偷听到一个骑手和另一个人在交谈,而且说的还是日语。” 日语马合自然听得懂,且还会说。 这也是为何金恩照选择他做暗探的原因之一。 日寇霸占东北年数已久,会说日语之人现在体量非常大,倒不至于稀奇。 甚至会俄语之人都很多。 “他们说什么?” “那个日本人对骑手说过几日他会带很多人来观看赛马,且这些人都是日本人不差钱,到时会鼓动他们购买大量马票,将奖池金额提升到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他需要骑手当日获得第一,但这名骑手在竞马场内的比赛记录,基本上没有获得过第一,所以不会有人购买他的马票,到时两人里应外合就能大赚一笔,甚至独揽奖池。” 池砚舟皱着眉头问道:“既然他都没获得过第一,这一次凭什么?” “打药。” “打药?” “池队长看来不钟爱赛马,这类事情屡见不鲜,只是难以调查罢了。”马合说的很不屑,可偏偏自己就是赛马的忠实爱好者,弄来的钱基本上都扔在了竞马场。 “那你跑树林里面干什么?” “不是我跑去树林,而是那两人交谈为避人耳目去了树林,我则偷偷跟上,他们离开后我不便立马出来,就躲在林中停留了片刻,谁知道就遇到了警员搜查。” 马合觉得倒霉。 若不是遇到警员,他岂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池砚舟进场则多一人分钱,他们有钱马票肯定买的多,马合就只能买几张罢了,一来二去这钱更少,所以就想要从池砚舟这里捞点好处,算作补偿。 这钱池砚舟兴趣其实不大,毕竟对方设局你跳进来横插一脚,或许会让其不喜,从而记住你。 对方是日本人,身份不明。 若平白无故招惹,恐影响潜伏工作,得不偿失。 所以池砚舟此刻说道:“对方日本人你连身份都不知就敢搅局,若是到时惹了麻烦,你日后只怕再难赌马。” “我就买几张马票罢了,分钱也不会分走太多,对方或许会觉得是凑巧。” “那你让我去买,是打算害我?” 马合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是池队长非要询问今日情况,在下是不得不说。” “你方才可是说给我大礼。” “小人说错话,还望队长见谅。” “那人能叫来诸多身份地位不俗的日本人观看赛马,想来不是善茬,你好自为之。” “他是参加同乡聚会,暗中坑害同乡成员罢了,自己肯定也不敢声张。”马合还是不想放弃,这可是暴富的机会,老天爷都让他无意间探得消息,岂能放任不理。 可池砚舟突然暗惊,问道:“同乡聚会?” “我听他们是这样说的。” “什么同乡?” “好像叫什么冈山县。” 冈山县! 上井大智! 池砚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听到上进大智的消息,换言之讲对方到时会去竞马场。 竞马场确实是暗杀较为合适的场所。 能否利用这件事情? 可上进大智去竞马场,池砚舟如何去? 突然看着眼前马合,他提供的消息无疑能赚钱,池砚舟虽然没兴趣,那能不能借花献佛。 谁不爱钱? 竞马场爆冷一场下来的金额不小,普通情况下奖池应该就能有大几千元,同乡聚会日本高官参与购买,奖池破万应当是没有问题。 哪怕同始作俑者平分,也有大几千元,这不是一笔小钱。 按照冰城目前的工资水平来说,无疑是巨款。 盛怀安恐怕也不会视而不见! 但在马合面前池砚舟没有任何表示,此事具体细节还需同纪映淮做商议。 所以仅是说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自己看着办。” 放下今日饭钱池砚舟便打算离去,马合也知对方言语有理,可赌徒心态岂会轻易更改。 这机会他非要不可 赌徒总会觉得翻身的机会就在下一次,殊不知永远只会越陷越深。 可池砚舟他们何尝不是一群赌徒,但他们赌的是命,求的是国! 第三百七十六章 谣言传出 西市场向西经通远街进入新阳区,依然是走民安街至安心街。 顺安和街向南路口得见安信街房屋,宁素商目前应当已经搬来居住,却不曾见过信号。 可知暂时并无消息通知。 此番有关军统布置暗杀上井大智一事,不必急于同组织汇报,军统行事安排需配合执行,以便保证潜伏工作安全开展,以及渗透军统打入计划顺利进行。 如今汇报难改军统布局,故而无需多此一举。 组织更改联络方式便是担心池砚舟特务股内职位提升,加之同军统接触密切担心存留隐患,因此想要减少不必要的见面,免得增添危险。 收回目光池砚舟回到屋内,众人早就休息。 与李老闲聊两句他进入房间,徐妙清翻身坐起说道:“回来了。” “今日前去马家沟区进行搜捕电台工作,日后可能也会时不时的参与搜捕,你晚上安心休息。” 他心知徐妙清是担忧,所以表示仅是搜捕电台工作,不会遭遇危险。 “吃饭了吗?” “已经在街上吃过。”池砚舟今日同幡田海斗共进晚餐,后面对马合他是一口未吃,都不曾动筷。 关心几句天色已晚便早早休息,明日都还有工作在身。 第二日醒来在院中锻炼时,徐妙清来至身前说道:“冰城日伪方面向上面申请补充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但目前整个东北没有存余,想让其他拥有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城市匀过来两辆,只是大家都想办法在推辞回绝。” 早前东北日伪手中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不少,但随着全面战争打响,更多的资源设备都随队伍去了前线。 导致东北目前存在一些特殊设备的紧张情况,且按照他们原先计划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就不应该出问题,说到底是冰城自己的失误。 能配备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城市,那自然都是有必要拥有这类设备的,你此刻让对方交出来,谁会乐意? 日伪高层也知冰城在情报工作中的重要性,可也不好强取豪夺。m. “进口车辆大概需要多久能到位?”池砚舟收势后问道。 “国际局势风云变幻,也都知晓战争开始全面发动,面对日伪购买物品坐地起价,听说监测车价钱翻了几番,交涉的不是很顺利。” “都在发战争财。” “利润太大。” 国际上因战争发家的数不胜数,谁也不是善男信女。 日伪目前不愿高额采购的原因并非没钱,而是不能开这个口子,但凡答应这个价钱,日后就再也不要想落下来。 再者所需的武器设备并非这一种,若是这一处加价,则处处都可加价,日伪是想扼制这种势头的出现。 “对我们而言是个好消息,这处设备补充的越慢,冰城的情报工作则越好进行。”池砚舟认为拖的越久越好。 “只是日伪方面也清楚什么更重要,想来是会做出让步。” “那等到车辆到位可能也需几个月后,到时再说。” 结束锻炼一同吃饭后出门工作,池砚舟今日来到警察厅命杨顺集合警员,准备前去中央寺院接班。 高压环境! 在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到位前,基本上都要维持搜查强度。 则表明特务股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将精力耗费在这件事情上面,但池砚舟却觉得不错,起码浪费掉了一部分的警力。 至于你说他所带领的警员便不容易立功。 池砚舟压根也不想立功! 倒是今日有关沖喜大河与盛怀安的批评下达,处罚力度很重。 可见高层对监测车被毁一事,恼怒异常。 但却不至于伤筋动骨,算是两人都能接受的程度。 不过说到底盛怀安今日心情肯定不佳,所以池砚舟压根就没有前去汇报工作,带着杨顺等人离开警察厅前,给了纪映淮一个晚上详谈的眼神。 竞马场一事需要做详细商议。 来到中央寺院完成交接,便见沖喜大河而来,他的怒火不会比盛怀安来得少,池砚舟老老实实问好后退至一旁,压根不想触霉头。 沖喜大河也懒得理他。 今日又是没能捕捉到信号的一天,晚上收工池砚舟便迅速离开,避免成了沖喜大河的发泄途径。 只是回到厅内反而听到另一个消息,金恩照加入反满抗日组织假扮的中央保安局内,被对方欺骗才导致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被炸毁,同时池砚舟也加入其中。 这消息无疑是军统放出来的。 很麻烦! 却不得不放。 因军统就是要给特务股找麻烦,给盛怀安添堵,如果放弃如此好的良机,不奇怪吗? 反倒对池砚舟不利。 所以等到今日这条消息还是传了出来,盛怀安其实也一直在等,“谣言”真正开始流传的时候,他反而松了口气。 应对之策早就想妥,池砚舟队长职位便是最佳证明,盛怀安仅一句话解释,此乃抗日反满分子之阴谋。 阴谋! 那自然是假的。 所以无需再过多解释,谎言不攻自破,盛怀安不受影响。 态度便是如此。 池砚舟回来警察厅得知此消息,当然也是表示无稽之谈,全然挑拨离间手段拙劣。 …… …… 沖喜大河今日心情本就不佳,回到特高课听闻此消息,立马跑去见住田晴斗。 “课长,难怪特务股急于杀金恩照灭口,弄了半天是上下离心离德被抗日反满组织钻了空子。 盛怀安更是御下不严、识人不明,工作中存在巨大失误,他才应该对此事负主要责。” 见其如此愤怒,住田晴斗却轻飘飘的问道:“本已经下达处罚,事情告一段落,旧事重提打算再来一遍?” “可是……” “冰城局面不容破坏,他同你此前不是有过暗示。” 沖喜大河想起早前盛怀安亲自送他离开警察厅,在石阶下确实说过这番话,现如今细细回想深意颇重。 见沖喜大河冷静下来,住田晴斗继续说道:“问题解决便不可再生是非,金恩照与其离心离德无非因遭遇敌人爆炸陷阱,可作为股长选择情报保密,保证行动得以顺利进行并没有错。 虽此番灭口隐瞒真相行为不可取,但事已至此不便再深究,其次特务股重用池砚舟并未一同灭口,就是不让谣言坐实,我们又何必去帮助反满抗日分子对付盛怀安。” 很多事情与问题,不是简单的对与错。 住田晴斗作为特高课课长,思考方式与沖喜大河截然不同,这是职位高低所带来的区别。 “我们无动于衷,不是让警察厅特务股觉得好骗。” “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欺瞒,也知难将真相隐瞒,但却将表面问题处理的很得当,给了我们一个可以默不作声的选择。 至于选还是不选,权利当然在我等,可所谓顾全大局便是如此,我们选择他们准备好的台阶,也算敲打他们日后工作更加认真。” 现在对付盛怀安,谁最乐意看到? 无疑是反满抗日分子,所以住田晴斗觉得无需再重蹈覆辙。 此次任务能如同现在这般解决,大家都可接受。 沖喜大河慢慢将心中不悦压下,无奈说道:“连池砚舟都敢跟着欺瞒我们,当真是胆子大。” “他只怕面对盛怀安惶惶度日,日后结局如何很是难讲。” “课长不是还看好他,欲让其加入地方保安局,若是死在盛怀安手里岂不是作罢?” “他能活下来则表明确实有真才实学,加入地方保安局更是义不容辞,若是死在盛怀安手里,那说明他命该如此。” 沖喜大河觉得按照盛怀安的行事风格,池砚舟算是同金恩照一丘之貉,等到此番谣言风头过去,指不定就要对池砚舟下手清算。 能不能活命真的难讲。 可沖喜大河现在却想要对方活着,毕竟盛怀安此番杀人灭口,让他和对方承受了一样的责罚。 沖喜大河心中不乐意的很。 保住盛怀安想杀之人,应该也挺有乐子。 但此念头他也不过想想,具体如何犹未可知。 第三百七十七章 同意提议 谣言! 便只能是谣言。 警察厅方面不予理会,宪兵队更是不会追问,热度降低则不了了之。 反满抗日组织意图挑起争端坐看内斗的场面,自是不会出现。 池砚舟在警察厅特务股内义愤填膺,这消息纯属不实,金恩照与股长关系多么密切谁人不知? 知遇之恩岂是说说而已! 众警员细细一想觉得确实在理,金恩照当年可是盛怀安力排众议助其上位,关系自是不必多言。 一场闹剧特务股内先行压下。 至于心有不甘的警员虽存有疑虑,觉得这或许是自身良机,可事关盛怀安乃至特务科,谁敢妄言? 身处特务股内都不是傻子,谨言慎行! 命杨顺暗中观察可会有人背后胡说,池砚舟便从厅内收工离开,但今夜约了纪映淮相见。 在厅内偶遇闲聊时间不宜过长,不足以令池砚舟将问题说明白,所以二人要在警察厅外详谈。 此举目的在于避人耳目。 可若不小心被看到,那则解释正常聚会,毕竟他们关系较为不错,岑鑫也是知晓。 所求是尽量不被看到,则无需过多解释,日后还可用此办法相会。 前期的铺垫工作使得他们哪怕单独相处,也不必担心无意暴露,谨慎小心避人耳目是为这样的碰面方式延长寿命。 纪映淮前往西傅家甸区一处西餐厅,在警察厅内时便告知地址。 池砚舟途中稍作乔装打扮赶去西餐厅,在包间内同纪映淮会面。 “今日要求见面,所为何事?”纪映淮开门见山。 “是想说一说有关暗杀上井大智的事情。” “你有何想法?”纪映淮还未从秦老板这里收到后续安排,但此番同池砚舟的相处模式有变,那他所提出意见需要进行参考,而非直接回绝。 “昨日我随特务股警员搜查马家沟区南部,偶遇当地警员抓捕金恩照昔日暗探马合……” 当池砚舟将竞马场情报说出,纪映淮便明白他深意。 “你想在竞马场对上井大智进行暗杀?” “我确有此意,你认为如何?” 纪映淮略做思考便道:“竞马场人员复杂三教九流皆有,且占地面积较广建筑隐蔽地点很多,多处仅有围栏并非高墙易于撤离,确实是方便暗杀的绝佳场所。” “所以你比较认可这个提议?” “你的建议我确实认可,但若选择竞马场作为暗杀地点,那么行动时间只能是白天,可你现如今白日里工作忙碌,如何得空前去竞马场完成任务?” 第三百七十八章 邀君入局 分店一事暂且不提,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恐长辈劳累实乃言真意切,二人都难在生意场上出力帮忙,自是不愿老人太过辛苦。 所以分店之言徐妙清、池砚舟都持反对意见。 夜间休息徐妙清还言:“家中日常开销并无问题,爹无需太过煎熬身体,此事你当与我意见一致,多劝劝他。” “这我自是晓得。” 睡觉醒来再去警察厅特务股,偶遇纪映淮在走廊拐角,远望见其微微含颈点头,便知军统方面同意他之提议。 既是如此,就需邀盛怀安入局。 令杨顺先行集合警员,他则前去盛怀安办公室。 “报告。” “进来。” “股长,属下有一事汇报。” 军统放出谣言给盛怀安压力不小,但这件事情心中早有预料,倒没有再去随意迁怒池砚舟。 作为特务股股长,这等养气功夫不俗。 “何事?” “属下当日奉命前去马家沟区南部对电台进行搜捕……” 盛怀安听罢讲述直起身子,背靠座椅神色玩味。 “金恩照的暗探?” “正是。” “竞马场黑幕?” “是。” “你汇报何意?” “属下觉得此番或许可以顺势参与。” “参与?” 盛怀安明白池砚舟的意思,无非是想要给他送大礼。 简单讲可以说是行贿受贿,可偏池砚舟自己没有钱,但如今可利用竞马场一事捞钱。 借花献佛! 至于池砚舟为何如此,压根无需解释,金恩照的事情放在这里,有想要巴结的心思太过正常。 通过此事可以侧面观察池砚舟态度,盛怀安认为不错。 起码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时刻谨言慎行对大家都有好处。 至于说钱财盛怀安并非没有意动,他做股长这些年也是捞钱不断,且竞马场每日流水很大,一场爆冷金额可观。 最主要则是这笔钱来的清白,甚至可将敛财的钱洗白。 日后有大笔花销旁人若问,可言是赌马得来,理直气壮。 可说到底背后乃是日本人做局,盛怀安有些迟疑。 池砚舟许是看出盛怀安心中所想,继续出言说道:“做局之人坑害同乡,此事万万不敢声张,若被人知晓他日后难以自处。” 同乡! 如今同乡二字分量尤为重要。 若坑害亲朋好友一事东窗事发,顷刻间就会众叛亲离,日后甚至难有容身之地。 做局之人万万不敢节外生枝。 “再者他之谋划自认无人知晓,我等就算购买马票也可能是歪打正着,反倒他不算唯一中奖人选,看似亏钱实则安稳,指不定算是双赢。” 随着池砚舟的话语,盛怀安认为确实如此,你不能一口咬定对方提前窥见你的计谋。 加之又因不敢声张,只能不了了之。 “马合会将此事告诉旁人吗?”盛怀安问出这个问题,池砚舟便知他心中已经同意。 “马合打算自己入场,肯定不会愿意有人前来分一杯羹,定当不会告诉其他人。”池砚舟是凑巧遇到马合被抓,不然对方岂会告知。 “可他是知情人。” “属下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看你表现。” “请股长放心,只是协助特高课搜查电台一事?”奇快妏敩 “偶有其他问题处理,可以理解。” “是。” 搜捕电台一事乃是长久之计,在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到位前,都要制造高压环境。 特务股方面池砚舟若不在,安排杨顺负责便可。 特高课沖喜大河今日都不会再去中央寺院,昨日临别前有言。 工作计划安排妥当警员负责执行便可,若有情况再去不迟,池砚舟抽空前去竞马场一趟,不算太大的问题。 毕竟电台信号被捕捉到,特务股警员是可以立马配合行动的,不耽误工作进展。 高压环境需要大量警员参与搜捕,池砚舟一人则无关紧要,但最好是当日无事发生,省的麻烦。 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池砚舟对日满方面官员的贪婪有了更深刻的感受。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刚刚出问题,日满方面雷霆震怒。 下达处罚力度可谓不小。 但就算是如此情况之下,盛怀安还是同意池砚舟擅离职守,当日前去竞马场捞钱。 由此便能看出,日满官员贪得无厌! 能力池砚舟不否定,确实各个老奸巨猾,专业素质过硬。 但贪婪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这等情况非常普遍! 上行下效,风气便是如此,众人早已习惯。 可池砚舟却没有因为敌人的贪婪而感到任何喜悦,他心中非常明白,正是因为敌人无休止的贪婪,才会使得他们用尽全力去保护如今得到的权利和地位。 贪得无厌的敌人往往更可怕。 看似今日邀请盛怀安入局,实则池砚舟不会对其有任何小瞧,心中警惕性与危机感更胜。 杨顺已经集合好警员,便带领众人前去中央寺院换班,沖喜大河确实没来。 白日闲来无事杨顺说道:“如此搜查感觉力度很大,导致敌人都难用电台进行工作,致使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毫无建树。” “特高课要的便是这种效果。”池砚舟说道。 捕捉信号! 捕捉到又能如何? 就一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都还来不及锁定具体位置,敌人已经发报结束。 你再搜捕意义何在? 反而就是需要各警察署警员的大力搜查,让电台没有办法去工作,让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捕捉不到信号,或是很少捕捉到信号,才表明高压环境制造成功。 所以说他们在中央寺院没有工作每日坚守,看似是浪费时间,其实他们越清闲,表明特高课联和警员行动越成功。 目前看来成效是非常不错的。 坐在中央寺院晒着太阳池砚舟看着远处行人来往,住田晴斗的反应确实够快,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被炸毁,立马不惜耗费大量警力加强搜查,都要限制抗日反满分子轻易使用电台。 但此举无疑消耗人力物力极难长久,但住田晴斗的意思也非常明确,坚持到新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到位便可。 众警察署虽然觉得吃力,毕竟是如此高强度不停歇的搜查,甚至会影响警察署特务系的日常工作,但特高课命令且也给了嘉奖补偿,警察署算是咬牙坚持。 池砚舟等人确实是每日在中央寺院待命,可各辖区的警察署警员是不停的在搜查,强度大为不同。 今日一天又是没有捕捉到信号,池砚舟现在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消息,只能说特高课的工作开展的非常好。 晚上换班后池砚舟没有回警察厅,由杨顺带警员回去复命。 他则是约见了马合。 今夜要将马合这里的隐患处理干净,盛怀安的意思池砚舟岂能不明。 且对于马合,池砚舟是早有杀心。 金恩照当时可是言根据马合提供的线索,抓捕过两名红党成员,最后全都惨死在警察厅内。 池砚舟约他今晚在马家沟河旁见面,具体位置在冰城街走到头。 就是南岗区和马家沟区的交界位置。 到了马家沟河旁见马合已经在此等候,池砚舟朝着河岸偏僻位置走去,示意对方跟上。 马合认为今日要商谈的话题,可能确实需要保密,所以默默跟随。 在马合看来池砚舟肯定是回去想了想不甘心,还是想要分一杯羹,所以才会又联系他。 之前还说自己是该死的鬼,好良言难劝。 到头来不都一样,五十步笑百步。 马合虽是不想池砚舟横插一脚,但也知拦不住,只能希望对方到时能给自己补偿些好处。 起码这算一条情报,给点辛苦费是应该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解决马合 晚间马家沟河旁鲜有行人,向东迈入植物园内。 内部照明昏暗,寻了一处僻静之地驻步。 不多时马合从后面赶上,出声询问:“池队长今夜约我来是?” “竞马场一事可还有旁人知晓?” “除队长外无人知晓。” “在竞马场商谈此事的两人,可曾发现被人偷听?” “万不会发现小人在暗中窥视。” 具体信息当日马合便已经告知,此刻池砚舟无需再问,只是确定是否还有隐患存留。 见马合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则就无需再言其他。 池砚舟缓步靠近马合,在对方抬眼相望时,猛然间出手三指成钳,死死锁住其喉骨。 眼神之中惊恐神色浮现,马合欲意挣扎。 池砚舟却突然松手,在马合刚刚得以呼吸时,二指竖剑重重点在喉结下方。 吃痛让其双手捂住咽喉处,池砚舟双风贯耳马合头脑发蒙。https:/ 欺身上前抱头横拉,腰身一扭马合身体渐软。 从开始出手到结束对方性命,马合一言未发,并非不想实则不能。 看着马合躺在地上的尸体,池砚舟不得不说自己跟随幡田海斗学习的杀人技巧,确实对实战帮助极大。 此前他并非不能解决马合,但绝对不会如此干净利落,悄无声息。 今日一战更加增强池砚舟向幡田海斗学习的兴趣,不管向谁学,重点是本领要掌握。 将马合的尸体背起扔进不远处的马家沟河,回过身来将岸边的脚印等痕迹清除,确保万无一失后池砚舟离开植物园。 杀马合前他没有表明身份,更不曾去说对方出卖红党战士情报,死的罪有应得。 或许一年前池砚舟今日当着马合的面,会有很多话想说。 但时至今日他只做该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倾诉的欲望。 没有意义! 不明不白的死和悔恨的死在池砚舟看来并无不同,他不会在乎汉奸的想法,更不会好像有难以压抑的倾诉报复欲望对汉奸诉说。 这是池砚舟成长的一种表现。 甚至没有为同志报仇的喜悦,而是伴随淡淡的悲伤。 组织同志便是死在这样的人手里,他大感不值。 可偏偏各种密侦、暗探给抗日反满组织带来了数不尽的损失。 值? 不值? 早就难以言说。 爱国志士不惧生死,最后毁在贪生怕死的宵小之辈手中,当真令人唏嘘不已。 横穿整个南岗区池砚舟都选择步行,路上心中不由去想牺牲的前辈,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日后会在什么地方翻船。 但前辈们用鲜血留存的教训和经验必须牢记,池砚舟不能允许自己因粗心大意犯错。 穿过南岗区走霁虹桥回家,临近家门得见宁素商所在房屋放出信号,池砚舟跨过大同路前往安信街。 得见私人信箱锁头正常不必见面,于是在特定位置拿到钥匙,将信箱打开取走内部信封贴身放好。 后将钥匙直接锁在信箱内,宁素商之后会取走。 池砚舟不可携带钥匙在身,指不定何时就会变成隐患,所以宁可麻烦些。 取了情报便回家中,今日解决马合并未耽误太久,反倒步行回家拖延了时间,因此徐南钦父女已经吃过饭。 徐南钦在房间内拿着算盘盘账,徐妙清在屋内看教案备课,池砚舟则选择在厨房吃一口。 同时将怀中情报取出查看。 宁素商所传递情报内容中表明,池砚舟早前从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处获得的情报,组织已经整理妥当,但破译存在难度。 为何破译? 因各警察署提供的情报内,包含电台接收到的“非法”信号所传递的信息,加密电文有很多。 组织尝试破译但效果不佳,这些电文组织推测应是国党方面,以及第三国际,和国际情报组织的加密通话。 若能成功破译意义重大。 可目前判断想要破译的难度太大,且组织有关密码方面的专家人才有限,大概率是不易破译成功。 所以组织希望池砚舟在日后和军统的相处中,如果能有机会接触到他们的密码,可以尝试获取。 但这个任务是没有时限的,因组织也知道池砚舟很难接触到军统的密码,军统内部人员都极少能获悉,更别说他这种被策反的人员。 至于说军统方面可能会更换密码,你获取后对破译电文帮助不大。 这不要紧。 任何时期的密码对组织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不过此任务需要碰运气,何时能有机会就何时出手,如今算是让池砚舟对密码一事放在心头罢了。 同时情报中还告知,获悉的资料内有不少关于电台的信息,组织已经根据情报及时调整了电台位置,那么这份情报对组织而言已经不具备威胁,所以在考虑是否可以由池砚舟提供给军统。 这样一来足以让他在军统处立功,算是帮他更好潜伏其中。 可问题是他如何向军统解释,情报来源? 你说此前爆炸获得? 那你为何拖延如此之久才提供情报,是否有二心? 这不仅起不到帮助,反而还徒增隐患。 因此市委的意思是让池砚舟在后续的工作中,看是否有合适的机会,能将这份情报交给军统。 情报内容组织不做任何删减,足以证明其真实性,只需要合理的交给对方,便可以为池砚舟增添功绩。 同时在情报最后组织表示,新京方面已经对冰城警察体系的增强敲定最后方案,近日可能就会公布,让池砚舟做好应对。 看过之后池砚舟将情报放入火中烧毁,然后开始吃饭。 组织所提供情报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长久考虑,目前不求有回报,便是军统密码一事。 第二部分则是现在较为重要,看能否合理将有关电台情报,提供给军统方面。 最后一部分是早前就意识到的问题,如今不过是顺理成章。 密码一事池砚舟心中告诫自己不可刻意,他所能接触到的人唯有纪映淮,想窥探密码目前来讲是无稽之谈,所以不必太过放在心上,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 再说提供情报一事,池砚舟决定后续好好想想办法,趁热打铁和军统拉近关系,起码不能让对方随意就可选择牺牲自己。 至于增强警察力量一事,他如今已经手握队长职位,比此前要好上不少,倒不至于太过担忧。 想明白目前的工作重点饭也吃完,他便起身回去房间。 徐妙清见其进来放下手中书籍,池砚舟急忙说道:“你忙工作不必管我。” “备课已经结束,在看闲书。” “伯父今日没有再说开设分店一事吧?” “今日倒是未提。” “或许就是心血来潮,你也不必太过心忧。” “我等确实对家中关心太少。” “日后若有机会,多多尽孝。” 徐南钦认为自己亏欠徐妙清颇多。 偏徐妙清觉得自己亏欠徐南钦更多。 父女二人倒是想法如出一辙! 第三百八十章 难度加大 亏欠! 其实很多时候没必要讲的太清楚,亦难讲清楚。 家中休息一夜前去厅内工作。 池砚舟率先向盛怀安汇报昨日情况,进入办公室内说道:“股长,事情办妥。” 此处办妥便是暗指马合隐患解决。 “嗯。”盛怀安未曾过多谈论此事,知晓便可。 后池砚舟带领警员前去中央寺院接班,开启日常工作。 一连三日都不曾遇到问题,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没有捕捉到“非法”信号,宪兵队特高课方面对此表示肯定。 住田晴斗计划进行顺利,成效颇丰。 至于组织安排任务目前全然没有找到机会,池砚舟也不心急,稳扎稳打。 次日他命杨顺负责中央寺院协助特高课工作一事,自己则是要前去竞马场,因今天便是做局之人邀请冈山县同乡前去观看赛马的日子。 从家中出来身着便衣,乘坐人力车前往马家沟区南部竞马场。 当池砚舟赶来时竞马场已经很是热闹,普通百姓结伴步行而来交谈甚欢,洋人则多数乘坐马场赶来赛场,乘坐轿车之人数量极少。 压低帽檐池砚舟独自走进竞马场。 国立赛马场是一座半敞开式、规范化的赛场,场地面积八万平方米,并配有三层办公楼和豪华气派的看台。 看台下层是马圈,马匹由地下道进入场地,是场方防止买票人与骑手接触。 挑选位置坐定,池砚舟见看台外侧入口处两边是出售彩票的窗口,窗口上方贴着广告牌,公布参赛马匹的名字、编号、驭手名字等信息。 跑道则是由一米左右高的白色木围栏围成三圈,看台一侧还加一层护栏,护栏边建有一个二层塔楼,楼顶上架着两个高声喇叭为驭手呐喊助威。 同时墙上挂着一个圆形钟,钟上方有一块黑板,用来公布赛马成绩。 池砚舟并非第一次来,倒也不至于刘姥姥进大观园,却还是目光严格扫视现场情况,因他今日前来并非购买马票捞钱,实则为暗杀日寇。 地形环境的观察尤为重要,万万不可马虎。 渐渐竞马场内人数激增,第一场比赛即将开始,乃是马车赛。 比赛形式分两种,一种是马车赛,一种是骑马赛。 参加车赛的车是一种特质的双轮马车,车斗上只有两人的座位,但参赛时仅允许一个驭手在车上。 骑马赛又分速度赛和障碍赛,各有各的跑道,障碍赛的障碍物较为简单,只有几处一米多高的竹障和两米宽的跳沟罢了。 今日首场马车赛乃是热场,共有八队参赛,身穿不同颜色号坎。 池砚舟选择三号黄色坎肩的驭手,购买四张彩票花费二十元,倒不是说他想要碰碰运气,你今日前来赌马岂能单单只买爆冷场次,未免太过特殊。 第三百八十一章 死了一串 情况遭逢突变,难度增加。 压低帽檐心中思索应对之法,可比赛即将开始时间已然不多。 随从对其说道:“走吧。” “请。” 紧跟其后朝着办公楼二层走去,池砚舟心中觉得在楼梯上解决此人,二楼上的上井大智则无法通过窗户得见。 但后续上楼则要面对上井大智与其身边随从两人,想悄无声息解决二人存在难度,且池砚舟将是孤身上去而非被人携带,同样会令对方直接升起警惕之心。 此刻早已退无可退! 池砚舟在面前之人迈步踏上台阶之时,从背后掏出匕首深深刺入其心窝,此人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敢杀人。 本就觉得是正常看管,哪怕对方有问题也是趁其不备逃离,岂会猜到动手杀人。 上井大智可是见其面容,杀人岂能有活路? 殊不知池砚舟连上井大智都要杀。 扶着对方尸体缓缓放下,后拖拽藏于楼梯后,池砚舟这才整理衣物缓了口气,朝着楼上走去。 对方是上井大智随从,且负责保护工作。 但警惕性不足,甚至相较上井大智都差很多,让其带池砚舟过去,竟然没有丝毫防备,可见平日里趾高气扬习惯。 并非从事情报工作,确实思维方式相差较多。 来至二楼上井大智与随从不见他们的人,开口询问:“人呢?” “骑手刚刚偷跑出来恐我传达不到位,您的随从与他确认最终信息,要我上来和上井先生说一声。”池砚舟并未靠近便停步,表现出自己的恭敬和安全。 实则他一直心中思索,该如何解决两人,还需悄无声息。 现在发出任何动静对池砚舟而言,都将是致命的。 幡田海斗先前给他说过,若遇两人同时出现要想解决时,需擒贼先擒王后临时改变目标。 迫使负责保护之人被动防御,紧张之余被你牵动。 临时更换目标方可出其不意。 幡田海斗此言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可目前还需对方无法发声,这便存在困难。 上井大智此刻眼中怀疑神色颇浓,池砚舟心知难以拖延。 目光朝着下方看去,二木悠真正准备前去购买马票。 池砚舟开口说道:“上井先生请看。” 就在上井大智目光移向二木悠真的瞬间,池砚舟踏步上前动作迅猛,为何今日他敢如此行事? 首先跟随幡田海斗的学习令他信心大增,其次上井大智是政府官员,手上功夫稀松没有一战之力,加之随从身手本就一般,近年吃香喝辣又疏于训练。 若是沖喜大河加两名宪兵,池砚舟是万万不敢如此。 看碟下菜! 随从见状刚想言语,同时伸手拉拽上井大智意图保护,谁知池砚舟虚晃一招竟是朝着他而来。 刚准备变式格挡,却见池砚舟虚实再换,直奔上井大智。 幡田海斗所传授功夫技巧,池砚舟今日举一反三,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电光火石之间上井大智已经遭到重击,原本救人心切来不及发声的随从,此刻正想掏枪大喊,池砚舟手中匕首飞射出去,惊的对方只能低头闪躲。https:/ 飞刀本事池砚舟自是没有,一击未中。 可争取到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上前,勒住脖子用力一扭将其解决。 后回身送晕迷之中的上井大智上路。 来不及多想便向前将匕首捡起,用随从衣角将指纹擦拭干净,丢弃一旁做最后检查。 确认无误后池砚舟回身下楼,可迎面遇上二木悠真! 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二木悠真原本打算购买马票,可心中忽然不安,觉得未见上井大智。 方才明明前来购票为何突然不见踪影,若自己买票被其看到则容易留下隐患,所以二木悠真放弃购票。 仔细查看一圈方知上井大智随从也不在看台外,更是令他警惕。 心中有鬼之人便是如此草木皆兵,所以二木悠真四处巡视,突听得办公楼二楼上有动静,此处白日里应当无人才是,说是办公楼可二楼平日根本无人,他常来竞马场对此情况很了解。 联想位置对他所在一目了然,更是不敢轻易购票,索性打算上来看看。 若真遗漏马脚二木悠真也只能放弃此次行动,不然东窗事发根本再无容身之地,可谁知即将踏足二楼却与一人相撞。 二木悠真微微侧身表示可让对方先行,他急于确认上井大智位置,然后前去购买马票,毕竟马上就会结束销售。 可池砚舟岂敢让对方登上二楼。 尸体虽是往里面放了放,可只要上去便会发现,二木悠真随便一喊池砚舟则危矣。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对方侧身瞬间,池砚舟猛然发难。 谁知二木悠真居然有不错身手,将池砚舟突然发难挡住。 目标是上井大智军统方面提供的资料便是有关对方,至于二木悠真等人都是一笔带过,毕竟不在目标范围内。 没曾想有些出人意料。 二木悠真目光一凝立马开口想要喊人,池砚舟却急忙说道:“七号马会爆冷一事上井市长已经知晓。” 听闻此言二木悠真硬生生将话止住,神色有些紧张。 但立马用正常音量说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上井市长很明白。” “我可以和上井先生解释。”二木悠真暗想他现在反正还没有购买马票,便可以死不承认。 面前之人究竟和上井大智什么关系? 为何对自己见面便出手? 二木悠真心中疑惑很多,但更加恐惧秘密被人知晓。 第三百八十二章 遭遇封锁 逻辑自洽! 反应真实! 看台上多人哀嚎口呼不敢相信,岂能籍籍无名之马斩获头筹。 多人挥舞手中马票情绪激动,一看便是购买数量极大之辈,输了不甘心。 再看有人欣喜若狂便知押中,许多人投来羡慕神色,这爆冷押中奖金不菲。 池砚舟不做停留前去兑票,可行进途中遭遇阻拦,此刻无人能靠近售票窗口。 “偌大的竞马场莫非输不起?”池砚舟对面前工作人员问道。 “这位先生误会,目前遇到些特殊情况,需要时间稍作处理,还请先生予以配合稍等片刻。” “何种特殊情况?” “在下实在不便告知。” 不少客人想要前去彩票销售窗口皆是遇到阻拦,众人便都发现异样,不多时汇聚在工作人员面前,讨要说法。 工作人员急的脸上汗水滑落,死命想要拦住群情激奋的客人,但捉襟见肘。 就在此时竞马场内涌进诸多警员,将在场客人控制起来,让他们老老实实坐回原处。 池砚舟心知上井大智等人尸体应当已经被发现,此刻封锁竞马场想要找寻凶手。 警员之内有熟人,池砚舟便上前询问:“这究竟发生何事?” “池队长今日为何在此?” “技痒难耐。” “今日事情听说非常严重,池队长可能要等待片刻。” “配合调查我作为特务股警员自会协助,但这马票中奖可不能耽误兑换。” 警员见池砚舟眼中只有中奖马票,心中想说目前情况严峻,还是先从钱眼里出来的好。 竞马场负责人此刻站在办公楼二层,面色阴沉难看,马家沟区警察署署长庄鸿禧亲至。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上井大智,双城市副市长,以及两名日本随从。 二木悠真,铁路警护学院教员。 文村雄太,宪兵分遣队小队长。” 庄鸿禧听闻死者身份,神色更是一凝:“全是日本人?” “没错。” “今日为何而来?” “同乡聚会,同行者足有十多人,其余人等此番情绪激动,且都身居官职,怕事情难以隐瞒。” “隐瞒个屁!” 这些死者身份你如何隐瞒,且同行日本官员皆已知晓,何必再去自欺欺人。 庄鸿禧立马用竞马场电话打去警察厅,此事他觉得太过烫手,压根不想落在署内。 上报警察厅由厅内负责调查,他从旁协助更为妥当。 等挂断电话庄鸿禧面色并不乐观,此事出在马家沟区内,作为署长难逃问责。 至于竞马场? 竞马场背后乃是日本政府暗中经营,怕是难将黑锅甩在对方头上,唯有自救。 “出事后可曾有人离开竞马场?”庄鸿禧对竞马场负责人询问。 “今日只有人进来,不曾见人离开。” “所以凶手还在其中。” “理应如此。” “传我命令,对竞马场加强封锁,任何人不可离开,不论身份地位,若有不服管理者,可当众开枪打伤杀鸡儆猴。” “若是洋人?”警员询问。 “一视同仁!”今日之事太过严重,庄鸿禧不敢有分毫差池。 “是!” 警员得令下去安排封锁看管,竞马场比赛早就暂停,看台客人议论纷纷。 不少人皆是有头有脸地位崇高,加之日本人身份叫嚣的厉害,便让与上井大智同行人员出面劝阻。 至于洋人言辞激烈,警员一副听不懂你说什么的摸样,总之就是不能走。 池砚舟见状心中苦笑,原本仅暗杀上井大智一人,可谁知如今弄出如此大的阵仗,只怕很难不了了之。 后背汗水此刻已经阴干,池砚舟调整呼吸,接下来需应对更加凶险的场面,万不能出错。 很快警察厅方面安排特务股股长率队亲至,同行还有特务股队长刁骏雄。 接到命令前来支援盛怀安心中颇为吃惊,因池砚舟今日也在竞马场内,这点他是知晓的。 且同乡聚会一事盛怀安同样心知,可却没想到会出问题。 但转念一想同乡聚会便是抗日反满分子的良机,被盯上倒也说得过去,只能说太过凑巧。 很快率队来到竞马场内,盛怀安前去见庄鸿禧。 “庄署长。” “盛股长。” “具体情况?”盛怀安此刻根本无心寒暄。 “死了五个日本人,其中三名日本官员……” “凶手还在场内?” “正是。” “场中有多少人?” “五百多人!”庄鸿禧提起这个数字面色为难。 同时继续说道:“其中日本中高层人员,以及洋人占比不小。” 这些人并非没有可能成为凶手,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这群人的调查难度很高。 “通知宪兵队了吗?” “这不是想先和盛股长商议。” “此事隐瞒不了太久,你且先行通知宪兵队,场内日本中高层人员还需他们出面方可顺利进行调查,目前争取将凶手缉拿归案算是亡羊补牢。” “好。” 庄鸿禧去通知宪兵队竞马场之事,盛怀安则是来到看台思索调查。 现场他已经勘验过,对方非常老练可见经验颇多,未曾留下任何线索。 但观动线可知遇到诸多麻烦,甚至被迫杀人脱困,由此判断目标应是上井大智。 为何? 盛怀安心中起疑。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得池砚舟叫喊:“股长。” 盛怀安挥手示意封锁警员将其放过来,走近身边池砚舟低声再道:“股长。” “嗯。” “不知究竟发生何事?” 盛怀安目光看着面前池砚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有日本官员被暗杀。” “日本官员?”池砚舟语气有些吃惊。 “你今日可曾发现疑点?” “属下今日一直关心场中情况,为避人耳目前面几场也多有购买马票,并未发现何人可疑。” “你目前也是嫌疑人,可能自证?”盛怀安问的很明白,毕竟今日在竞马场内的人皆有嫌疑。 池砚舟略微思索说道:“属下今日所行之事不便被旁人知晓,所以多是小心翼翼,应该不曾有人能帮忙作证。” 如此解释倒也合理。 “马票买了吗?” “正是上一场,属下已经买好马票,且与我们所料不差分毫,应是可以分走奖池内的一半奖金,但突然遭遇封锁无法兑票。” “不是一半,是全部。” “什么?” “二木悠真没买马票。” 池砚舟闻言压低声音说道:“他辛苦做局岂会自己不买?” 观察池砚舟见其神色表现不曾有异,盛怀安说道:“他正是被暗杀官员。” “是他!” 可立马池砚舟便有些欣喜道:“那岂不是奖池金额,尽数归股长所有。” “是归你所有。” “属下明白。” “此事牵扯重大要彻查清楚,你若有问题我也保不住你。” “股长请放心,清者自清,属下对此事一无所知,不惧任何调查,不会给股长带来麻烦。” “希望如此。” 盛怀安其实对池砚舟略有怀疑,可偏又觉得不像。 为何? 池砚舟可是跟着金恩照被动加入所谓的中央保安局,若池砚舟是反满抗日分子,理应不该遭受如此麻烦。 此等隐患足矣致命。 且金恩照事情刚过,池砚舟如今不算安全,哪怕他是反满抗日分子的潜伏人员,此时此刻也只会选择静默,保证自身潜伏安全后,再言其他。 岂会执行所谓暗杀任务? 术业有专攻。 暗杀任务通常情况下不是潜伏人员负责,而是行动组成员完成。 这点逻辑就讲不通。 再者池砚舟荣盛队长,若是潜伏人员那正是皆大欢喜之时,何必为暗杀任务亲自操刀。 因此盛怀安觉得池砚舟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不划算。 只是军统乃是想要彻底改变池砚舟的思想,才安排了如此行动,自然不能按照常理推算。 反倒是让盛怀安没有太过怀疑,算得上是好消息。 注重逻辑的人,就需要逻辑作为推理支撑,盛怀安显然不会去想无稽之谈。 可对池砚舟而言,危险远没有解除,此事若找不到凶手,根本就不可能罢休。 当盛怀安排除了自己所认为具有逻辑的错误答案后,他就会转而去思考那些自己认为不符合逻辑的可能,到时一切难讲。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临场应变 此时此刻池砚舟坐在看台之上,等待调查。 心中不停思索自己整件事情是否存有遗漏,最开始他尚且有时间做后续检查,确保解决上井大智与随从时没有隐患。 可当二木悠真出现后池砚舟便是被推着走,根本不曾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注意细节,因必须在彩票窗口停售前买好马票。 至于后续解决文村雄太更是无暇顾及其他,只能此刻仔细回忆。 若真有遗漏,提前发现好早做应对。 好在一番仔细的回忆后,池砚舟未曾发现明显遗漏,各处细节应都照顾到位。 算是好消息。 不多时宪兵队特高课沖喜大河少尉率领宪兵而来,盛怀安亲自迎上。 得知具体信息,沖喜大河黑着脸道:“他们居然如此大胆。” “属下不明为何目标选定上井大智市长?” “应是他宣扬其弟前线功绩,被反满抗日分子所惦记。” “如此便能说得通。” “勘察发现如何?” “凶手应只有一人,先解决上井市长的一名随从,藏尸在楼梯间内,后则是同时解决上井市长与另外一名随从。” “身手不错?” “极为老练。” “继续。” “下楼时应是偶遇二木悠真教官,进行一番缠斗后将人杀害。” “二木悠真身手不俗,且有过一番缠斗,为何没有发出声响?”沖喜大河认为这点非常奇怪,并非一击致命为何不呼喊支援? 盛怀安推理分析说道:“上井市长先行同随从上楼,独留另一名随从与凶手同行,在下推测凶手应是熟人。” “熟人作案?” “且二木悠真教官不曾发出声响,应也是认识对方,不然极难解释整件事情的过程。” “不仅认识上井大智,还识得二木悠真,那这个凶手岂不是同乡聚会内的成员最有可能?”沖喜大河觉得你若如此分析,便是这个推断。 盛怀安也不扭捏,直言不讳:“请少尉前来,便是负责针对参与同乡聚会人员的甄别工作。” 都是政府官员,特务股警员确实不易调查。 “文村雄太认识凶手吗?”乐文小说网 “文村雄太小队长应是进入楼道一瞬间便被伏击,所以很难判断是否相识。” “他们聚会一事知晓人员多吗?” “根据方才的初步询问,聚会一事不算秘密,昨日他们还在厚生会馆内聚餐。” “如此看来,这个信息抗日反满组织轻易就可获得。” “目前看来确实如此。” 沖喜大河询问了解初步情况,意识到凶手现在很难调查,在场嫌疑人他已经环视,人数众多。 突然他目光停留在熟悉身影之上。 “池砚舟怎么不负责封锁盘问工作,而是坐在看台之上?”沖喜大河表示疑问。 “他今日是前来竞马场娱乐,并非同警员一道而来。” “不在中央寺院负责电台搜捕工作,跑来娱乐?”沖喜大河语气不善。 方才觉得盛怀安是认为竞马场事情严重,所以命池砚舟一道前来增强勘察力量,那便不算擅离职守。 可池砚舟是自己跑来玩,且如今成了嫌疑人,沖喜大河岂能有好脸色。 “叫他过来。”随着沖喜大河一声令下,立马有宪兵去叫。 池砚舟被叫来见沖喜大河在此,急忙说道:“少尉您找我。” “池队长好大的威风,工作期间竟然来竞马场娱乐。” “还请少尉息怒。” “可我观池队长并非如此不明事理之人,方方面面按理说是并无问题,方可得到盛股长赏识继任队长职位,如此看来今日竞马场暗杀一事,难不成同池队长有关?” 听到这句话,池砚舟吓的急忙说道:“少尉万万不能如此讲,在下承受不起。” 其实盛怀安也能听出沖喜大河是气话,甚至话中暗讽盛怀安为何让池砚舟做队长。 “那你好好解释解释。” “属下擅离职守认打认罚,但竞马场一事同属下毫无干系。” “可先前不曾听闻你有此爱好。”沖喜大河看似生气发泄,但话语之中也隐含质问,可见不是单纯找麻烦。 此问题他该如何解释? 心血来潮。 显然沖喜大河难信。 可就在这时,马家沟区警察署署长庄鸿禧前来,看着池砚舟说道:“在下接下来所提供的信息,可能对池队长不利,不知盛股长能否海涵。” 当着沖喜大河的面说出如此之言,盛怀安又能说什么。 “但说无妨。” “根据署内警员提供信息可知,前几日警员抓捕一人,带回警察署途中偶遇池队长,后因那人是警察厅特务股金恩照暗探,便将人交给池队长。 那人抓捕位置就在竞马场附近树林,且昨日发现此人死在马家沟河内,事情应该不会如此凑巧吧?” 警察署内警员警惕性很高。 今日之事难免会联想当夜所遇情况,便汇报给庄鸿禧,此时他当面说出。 盛怀安一言不发,交由池砚舟自己处理。 但绝对不可将盛怀安牵扯进来,不然池砚舟岂能活命。 就算此次事情得以应付,那日后盛怀安也会让他死的很惨。 沖喜大河听完讲述,对池砚舟问道:“可有此事?” “庄署长所言非虚,确有此事。” “那你可要说清楚。” “当夜警员抓捕成员确实是金队长暗探,且警员当场查验证件无误,想来庄署长应是知道这个细节。” 见几人目光看来,庄鸿禧点头道:“确实。” “暗探马合属下其实接触不多,毕竟当日刚刚接手队长职位,股内事物尚且没能弄明白,更加没有时间处理暗探之事,且电台信号搜捕工作每日忙碌,当夜确实属于偶遇。” “偶遇?” “属下前去冰城学院见幡田海斗师兄,少尉可以派人去学校询问。” “这点我自会确认,你且继续。” “属下中途搭救马合后,看出他有隐瞒信息,于是宴请他在南岗区吃饭,想换取他口中情报,暗探等人皆是见钱眼开之辈,诸位长官应当有所了解。” “讲事情便可。” 被催促后池砚舟继续说道:“吃饭期间属下这才得知,金队长生前有安排马合针对反满抗日分子的调查任务,现在我接任队长一职,便让他将情报提供给我。 情报内容则是马合发现竞马场内,有工作人员极有可能是反满抗日分子,但具体是谁不得而知,那日他匆匆一瞥见其三十来岁,身高大致一米七左右等。 于是属下今日才来竞马场,看似玩忽职守,实则是为追查反满抗日分子的踪迹。” 他所形容之人较为大众,便是不想有具体特征。 “可马合现在死了!”庄鸿禧说道。 “属下认为是反满抗日分子发现马合调查,识破对方警察厅特务股暗探身份,所以杀人灭口。” “反正人已经死了,横竖不是任由你去说?” “庄署长没必要如此针对在下,当日来马家沟区乃是监测车捕捉到‘非法’信号,少尉可以帮忙作证。 去冰城学院寻幡田海斗吃饭,同样有人可以作证,偶遇马合贵署警员全程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一问便知。 携马合前去南岗区西市场附近饭店吃饭,同样可以前去询问调查,看属下所言是否句句属实。 且今日竞马场内出现这等事情,岂不是恰好证明其内有反满抗日分子,这又有何值得怀疑之处?” 池砚舟丝毫不惧,说的头头是道。 毕竟爆冷一事你根本就不敢讲,倒不是说你讲了之后没办法证明你的清白,而是你讲了之后盛怀安不会让你活命。 盛怀安一直听池砚舟应变,没想到居然合情合理。 至于你说骑手是否敢说真话? 万万不敢! 这等事情说出来无异于自掘坟墓,且二木悠真已死他何必自找没趣,再者马合偷听此事无人知晓,骑手现在只会默不作声,不想任何人注意到他。 沖喜大河对盛怀安问道:“盛股长,金恩照生前是否有针对竞马场的调查?” “确有此事,但许久不见进展已经放弃,没想到马合还在跟进。”盛怀安虽然不会去管池砚舟,更不想卷入这场麻烦之内。 但池砚舟所言在他看来不错,那么出言相帮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且盛怀安这句话也表明,池砚舟事先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所以他误认为对方是前来娱乐。 第三百八十四章 启动撤离 调查反满抗日分子,理由正当。 各处细节皆有迹可循,足以自圆其说。 前后呼应令人难有疑问,池砚舟理直气壮毫无畏惧,清白之身何惧盘问。 见众人不言语,池砚舟继续说道:“马合死亡乃是抗日反满分子所为,今日政府官员遭遇暗杀更是证明竞马场内有反满抗日分子,庄署长等辖区内警员应当尽快查明真相,而非在同事身上浪费时间。” “可偏偏今日出事,你便在竞马场内,难叫人不怀疑。”庄鸿禧作为署长自有自己的一套考量。 对此池砚舟说道:“今日在场近五百人之数,想来各行各业身份皆有,若说怀疑岂能仅怀疑在下一人?” 怀疑? 盛怀安其实心中能给池砚舟解释,反满抗日分子知晓同乡聚会一事,于是想尽办法暗杀上井大智,报复其不停宣扬胞弟前线“功绩”。 竞马场情况复杂乃是暗杀理想场所,敌人选择在此动手并不难理解,池砚舟却因马合情报今日前来捞钱,算是阴差阳错撞在一起,逻辑上并无明显问题。 且今日在场人员之内身份特殊者比比皆是,甚至有人此前就面临过调查,你非说池砚舟嫌疑最大,确实没有道理。 应要一视同仁,不可区别对待。 与此同时盛怀安开言:“推断凶手应当与被害人熟识,池砚舟只怕难同各位长官相识。” “属下压根不认识。” 沖喜大河方才心中火气,此番得知并非玩忽职守前来娱乐,倒也冷静些许。 转而问道:“你今日在竞马场内,可曾察觉谁人可疑?” 面对沖喜大河的询问,则不能同面对盛怀安时一样回答,毕竟你说前来调查反满抗日分子,此刻岂能回答没有注意? 池砚舟神色认真说道:“属下今日多有观察,可竞马场防止工作人员与客人相见,故而没能对工作人员进行详细甄别,仅是通过看台对出场人员有过审视,符合马合提供线索信息者有几人,但目前很难确定具体是谁。” “提供一下你所怀疑人员名单。” “是。” 池砚舟现在不可支支吾吾,当即将七人名单告知,毕竟名字会公布出来,你作为警员负责观察,当然会对照名字记忆,这是基本工作习惯。 此举是否会给七人带来凶险,此刻池砚舟难去考虑。 但竞马场内工作人员多是日满安排,亲日亲满自是首选条件,倒也不必太过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沖喜大河接过名单查看一眼,递给竞马场负责人道:“重点调查一下。” “还请庄署长配合。”负责人此刻也不愿独自调查,免得真是厂内工作人员作案,到时麻烦重重。 庄鸿禧得到沖喜大河授意,跟随竞马场负责人离去,沖喜大河也随宪兵去处理几个不配合的日本人。 单独相处池砚舟忍不住问道:“股长,庄署长为何对我如此针对?” “此事影响恶劣,发生在他的辖区内,自是想要尽快抓到凶手得以交差。” “那也不能血口喷人吧!” 血口喷人? 盛怀安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奇异,方才他暗中帮池砚舟讲话,甚至说乃是熟人作案。 可池砚舟真的同上井大智没有任何联系吗? 先前自是没有,可爆冷做局一事算不算桥梁。 盛怀安脸色如常问道:“你的马票何时购买?” “属下担心有人注意,等到临近关闭本场售票窗口时,才前去购买。” 临近关闭售票窗口时! “你先下去老实等着。” “是。” 盛怀安的目光看着池砚舟离去的背影,脸上神色隐含深意,前去售票窗口。 看台远处一人借着墨镜遮挡,目光落在池砚舟与盛怀安的交谈上,最后盛怀安颇含深意的一望,被他看的真真切切。 不多时身边一人前来落座,戴墨镜之人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死了五个日本官员。” “几人?” “五人!” 墨镜之下眼神变得怪异。 秦老板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五人,明明目标仅有一人。 这! 今日秦老板前来竞马场,便是掌控大局,看军统方面安排的人员,是否要假意撤离。 毕竟何时撤离,需秦老板现场判断池砚舟遭遇,若无问题当然无需安排假撤离。 池砚舟身份又不可告知其他成员,便只能秦老板亲自到场。 可事态发展完全超乎想象,安排暗杀上井大智一人增强抗日反满决心,改变思想建立信仰。 只是现在一出手就杀了五个人,秦老板现在都想知道,池砚舟究竟是如何杀的。 让你暗杀。 不是让你随便杀! 秦老板觉得来了冰城之后,除了‘破军’此前下达的任务命令让他有些不明所以外,现在又多了一处。 看起来好像池砚舟才是真的反满抗日战士,自己反倒是畏首畏尾。 思索良久,盛怀安望向池砚舟的眼神,秦老板心中不能忘却,后问道:“撤离人员是否准备妥当?” “时刻准备着。”m..nět “接应人员呢?” “警察厅警员、警察署警员以及宪兵队宪兵,封锁竞马场外围,应该导致接应人员按照原定计划后撤百米,但应当还能完成接应任务。” “启动撤离计划。” “是。” 秦老板觉得先前布局此刻必须启用,不然恐给池砚舟带来隐患,且今日对方表现他必须要保。 至于‘破军’说不可深入发展,仅能利用其窃取警察厅特务股任务的工作安排,秦老板现在完全不能认同。 如此猛将岂能不好好培养。 放任自流那是党国损失! 作为党国忠臣良将秦老板完全不能置之不理,就池砚舟一事他必须要和‘破军’再好好建议一番,若是对方依然一意孤行,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只能向上汇报等待定夺。 倒不是秦老板想要僭越,而是党国方针重点发展冰城情报工作,策反、拉拢、培养人才都是重中之重。 墨镜之下的目光落在池砚舟身上,见其如此处境之下神色并无慌张,秦老板暗自点头。 再看盛怀安已经在售票窗口进行询问。 池砚舟确实是临近结束才来购票,工作人员记忆深刻,毕竟是爆冷号码,且仅有他一人购买,如何能忘。 “他当时从哪个方向过来?”盛怀安对售票人员询问。 “方向?” “对。” 说起方向售票人员一时间难以回答,她低头出票寻常不会四处观察,且窗口空间有限也难观察到更多视野。 但面对警察厅特务股的询问,还是努力回忆。 后说道:“应该是从看台方向过来。” “看台?” “我不太确定,但好像是。” 池砚舟当时哪怕时间紧张,都没有忽视这个细节,甚至还故意示意售票人员自己所来方向,可谁知对方压根就没有记住,但好在回答的也不算有问题。 “买票时的状态呢?” “状态很正常。” 就在盛怀安还在售票窗口询问池砚舟情况时,突然马场之内冲出一匹烈马,马背之上还有一骑手。 直接朝着场中冲去,甚至没有沿跑道奔跑,而是人马合一直接从木围栏上跨过去,朝着远处疾驰。 盛怀安扭头见状问道:“什么情况?” 下面则立马听到庄鸿禧的大喊:“给我抓人。” 在场警员一听当即朝着场中冲去,可是人家骑马你如何追得上。 “射马!”盛怀安这里高呼一声,让警员对马进行射击,带着步枪的警员立马举枪瞄准。 一时间枪声大作。 看台之上不少客人惊呼抱头蹲在地上,生怕殃及池鱼。 池砚舟见状更是一脸诧异,什么情况? 对方骑马技艺炉火纯青,一时间便冲出去好远,开枪也未能将其击中。 毕竟你让射马,怕将人打死。 这难度可想而知,警员出手心有顾虑,一时间竟是没有人击中。 沖喜大河这时喊道:“将人打下来。” 人可以死在这里,但不能跑掉。 得到宪兵队命令,开枪人员放开手脚,一阵枪响过后马背之上人员中枪。 但马匹还是高高跃起跳过围栏冲出了竞马场,直奔后方树林,沖喜大河下令追击。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为吃惊 竞马场负责人,亦是安排骑手骑马去追。 可很多骑手只能顺着跑道绕圈,南辕北辙。 有些骑手想要学习对方越过围栏,可场地围栏相比较障碍赛竹障高了不知几何,连马带人全部摔倒在地上,一时间竟是难以爬起。 警员见逃离之人受伤,全部冲上去想要抓捕立功,池砚舟愣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整个人稍显恍惚。 秦老板见军统人员受伤心中担忧,可再看池砚舟神态又是觉得扳回一城,让你小子也体验体验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 竞马场内一时间乱作一团。 好不容易留守警员才算是将场面维持住,池砚舟跑去找盛怀安。 他刚刚过来沖喜大河便也赶来,竞马场负责人与庄鸿禧急步上前,沖喜大河厉声问道:“什么情况?” 庄鸿禧立即汇报:“方才根据池砚舟提供怀疑人员名单,我等下去对工作人员进行盘问,可就在盘问过程中,突然一人骑马从身边疾驰而过,后便冲破围栏逃离。” 竞马场负责人也说道:“怀疑名单内并没有此人,但他却不知情,应是担心我们掌握什么线索,唯恐被盘问搜查,所以畏罪潜逃。” “你等如何看管?”沖喜大河质问。 竞马场负责人支支吾吾难以作答,谁能想到居然是冲到场中,且竟然能两次跃过木围栏。 就在几人了解情况之际,负责追捕的警员回来汇报:“对方外面安排有同党接应,负责后方树林警戒的两名警员被杀,敌人朝着城外逃离。” “立刻打电话通知各路卡,对方受伤加强搜查,不可让其跑掉。” “是。” 听到命令下达,此刻情况一目了然,无人再怀疑池砚舟。 包括盛怀安如今同样不再起疑。 整件事情现如今显而易见,竞马场内有抗日反满分子,计划利用今日同乡聚会前来娱乐一事,暗杀上井大智。 完成暗杀后想躲在工作人员之内应付调查,可谁知池砚舟阴差阳错的糊弄之言,反倒令庄鸿禧同竞马场负责人前去调查,于是选择按照提前计划好的撤离方案进行。 同时外围还有接应,可见是早有计划。 是团队配合,而非一人单干。 盛怀安对竞马场负责人问道:“逃离之人是何身份?” “就是场内骑手,但成绩不俗有些名气。” “或许就是利用这些名气,才能接近上井大智市长等人。”盛怀安此刻认为,熟人作案或许能如此解释。 庄鸿禧也立即说道:“畏罪潜逃定然是凶手无疑。” 他作为署长不想承担主要责任,此番凶手是竞马场工作人员,他当然乐意看到。 如今唯有竞马场负责人苦着脸。 池砚舟目光得意好似自己清白获得证明,可心中疑惑颇多,不知今日是何情况。 但总归是好消息。 盛怀安同样松了口气,看池砚舟的眼神已然如常,并未如同先前一般内含审视。 “显然反满抗日组织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进行了暗杀行动,甚至提前准备好撤退路线上的接应人员,且观对方刚才骑马的样子,身手肯定不会差。”庄鸿禧认为今日之事,已经得到真相,接下来便是抓人。 看了看竞马场内闹哄哄的模样,沖喜大河对负责人说道:“这件事情你们亲自向高层解释。” “我会上报。” “其余人等均可放行。” 日本中高层以及洋人,方才便闹出不少麻烦,此刻凶手浮出水面,继续控制看台观众没有意义。 得自由之身池砚舟却没有离去,而是顺势加入今日工作之中。 只是刁骏雄已经携带警员前去抓捕,池砚舟此刻再去早就来不及,索性留在盛怀安身边听候调遣。 沖喜大河对池砚舟问道:“你怀疑名单内,为何没有此人?” “早上的几场比赛他并未出场,所以属下没能有机会观察。” “我刚听人说上场比赛爆冷,好像就是你买的马票。” “确实是属下购买。” “你竟然能爆冷买中?” “属下购买马票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对反满抗日分子进行观察,且对赛马一事毫无研究,所以都是胡乱购买,没成想今日运气不错,已经买中两场。” 爆冷! 便是大家都不好看,却获得第一。 我外行不懂,只是为让今日出现显得合理才去购买马票,这正是如此心态,才能买中。 且今日这并非第一次中,先前还押中过,所以池砚舟表现的很坦然。 沖喜大河问了两句便不再做声,认真等待抓捕情况。 可这一等就是将近半个小时,没能抓到人。 对方提前设计好了撤退路线,因此撤离的过程中速度非常快,且思路极为清晰。 已经将路卡警员考虑在内。 从竞马场出来直接下香坊区,沿着铁路扒上火车南下,根本就没有经过路卡。 导致现在追捕无果。 听闻这个消息众人脸色都是较为难看,只能安排继续追捕,同时沖喜大河命令收队。 可收队前池砚舟去窗口要兑换彩票,竞马场负责人也只能让工作人员为其兑换,毕竟彩票确实是他购买。 扣除竞马场抽取的金额后,竟然足足有一万一千元钱的奖金,池砚舟大为吃惊。 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将钱收起来后池砚舟跟着警察厅的警员离去,一道回特务股。 后续追捕任务由其他警员负责。 …… …… 秦老板从竞马场出来朝着《万卷书局》走去,因警员封锁导致周边不见人力车,一直走到靖民街才坐上人力车。 回到《万卷书局》开门营业,秦老板整理书架清扫灰尘。 不多时纪映淮前来打探今日行动情况,若池砚舟被重点怀疑,她这段时间便不能同其见面,要做好应对。 “秦老板。” “纪小姐。” 二人移步书架后,纪映淮开口问道:“我观今日警察厅特务股盛怀安亲自带队离开,竞马场情况如何?” “启动撤离计划。” 听到启动撤离计划纪映淮眉头微蹙,这则表明池砚舟确实遭受重点怀疑。 “这段时间是否切断联络?” “不必。” “可你启动撤离计划,岂不是说明他遭受怀疑要面临调查?”纪映淮认为就算你安排人员撤离,但若是池砚舟确实存在重大嫌疑,盛怀安不会因为有人撤离就放弃对你的调查。 该调查依然会调查。 可秦老板却说道:“他虽有被怀疑,但因行动没有留下破绽,算不上遭到特别对待,加之安排人员撤离,此刻他毫无嫌疑。” “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启动撤离计划?”她不明白池砚舟没有陷入困境,那你启动撤离计划,极有可能节外生枝。 面对纪映淮如此疑惑的询问,秦老板似笑非笑说道:“因今日他给了我等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上井大智、二木悠真、文村雄太以及两名随从全部被杀。” “什么?”纪映淮身经百战见识过大场面,可此时听闻这等言论,依然是大感吃惊。 望着她吃惊眼神,秦老板肯定说道:“连杀五人。” “他一人所为?” “一人所为!” 纪映淮觉得秦老板不能骗她,但池砚舟在竞马场内连杀五人,这不仅仅只是超额完成任务的问题,这其中面临的难度以及挑战,是不能用加法去算的。 她现在的表情不比秦老板第一次听闻这个消息时,淡定多少。 “我们不是要改变他的思想吗?”纪映淮现在都怀疑,他们究竟在干嘛。 “你要详细询问池砚舟行动的具体过程,后将事情汇报给我。” “我明白。” “同时观察他的态度,我想要对他进行重点培养。”https:/ 秦老板有这样的想法纪映淮能理解,毕竟池砚舟体现出来的能力,远超想象。 只是她忍不住提醒说道:“可是‘破军’此前交代不可……” “等你向我汇报具体情况之后,我会再和‘破军’就此事进行详细商议,虽是策反人员不假,可既然策反对方就要为我所用,岂能一直拒之门外。” 纪映淮现在很难说支持谁的看法,只能先搞清楚池砚舟这里发生的事情,再由秦老板和‘破军’商议。 第三百八十六章 获取信任 今日吃惊颇多。 连杀五人战绩绝尘,实属众人难以预料。 纪映淮从《万卷书局》临别前秦老板专门交代,日后应对池砚舟加以信任,都杀五名日本政府官员你还不信任? 此时再说池砚舟恭恭敬敬站在盛怀安办公室内,将怀中一万一千元钱双手放在办公桌上,没有丝毫留念。彡彡訁凊 盛怀安目光并未在钱上多做停留,而是说道:“你今日随机应变,临场发挥不错。” “属下心中不虚,故而敢言敢语。” 心虚与否盛怀安认为并非重中之重,因若换不够聪明之人遇今天情况,他只会一口咬定自己清白,且表现的有恃无恐。 可这种态度不仅不会让在场人员相信他的清白,只会使得大家怀疑他因何有如此底气,大概率是会将真相牵扯出来。 让场面愈发混乱。 但池砚舟灵机一动说马合受金恩照命令,调查反满抗日分子一事,金恩照死无对证,马合亦是死无对证,可前警察厅特务股队长以及暗探调查反满抗日分子实属正常。 且将向马合打探竞马场一事的过程,全部融入其中增强可信程度,盛怀安不得不说表现不俗。 处理事情的方式多种多样,可能选择最巧妙最优的方案,并非人人都有这个能力。 此刻盛怀安不得不说科长傅应秋看人确实老练毒辣,今日竞马场突发险情,这一万多元钱是次要,看到池砚舟能力则是主要。 将钱拿起数了五百递给池砚舟,他惶恐不敢伸手。 盛怀安将钱扔在桌面上道:“你刚刚身中巨款,岂能不花销一番。” 此处细节都要考虑到位,池砚舟立刻将钱收起道:“多谢股长。” “今日之事你如何看待?” “属下认为理应是同乡聚会声势浩大,被反满抗日分子暗中盯上,于是制造此次暗杀行动。” “没有其他看法吗?”盛怀安想要听到些不一样的回答。 但池砚舟细细琢磨说道:“属下见解浅薄,实在难有更多。” 如今他自是能明白盛怀安对他刮目相看,这个问题好似考核,若是能回答让其眼前一亮,对潜伏工作帮助极大。 可问题在于池砚舟压根对今日之事知之甚少,你凭什么有独到见解? 对方确实对你饱含期望不假,但池砚舟自己必须考虑周全,莫要因一时之功留下致命隐患。 所以该藏拙时便要藏拙。 见他没有更多想法,盛怀安确实心中有些失望,但亦觉得是人之常情。 “此次竞马场一事的主要责任在场方,次要则是辖区内警察署,厅内虽会被牵连但影响不大,你后续则要认真负责协助特高课电台搜捕的工作,莫要让人借题发挥。” “属下谨记在心。” “下去吧。” “属下告退。” 等池砚舟从办公室内离去,盛怀安将钱放入包中,他虽是特务股股长,但这笔钱对他而言同样可观。 池砚舟确实给他带来好处,至于暗杀一事。 哪怕他们今日不去捞钱,暗杀行动一样会如期进行,区别不大。 至于凶手等人乘火车南下离开,想要围追堵截自是难度极大,警察署、宪兵队都安排人员去追,盛怀安同样命刁骏雄负责后续追捕,可却没有抱太大希望。 此事他也需向傅应秋汇报。 池砚舟离开股长办公室,没再去中央寺院查看工作情况,因马上就会换班。 他在厅内稍等片刻便见杨顺带着警员回来,池砚舟问道:“今日可有事情?” “无事发生。” “那便好。” “但听说马家沟区今天出了大事?” 池砚舟稍稍向杨顺解释几句,便道:“此事影响重大,切莫同人议论,日后协助特高课的工作,再专心点。” “明白。”杨顺只知出事未曾想居然如此严重,当下也明白要少生事端。 从厅内收工时得见纪映淮,池砚舟便知军统有事询问,毕竟今日暗杀人数与目标出入很大。 两人恰似偶遇在警察厅前停步,闲聊两句朝着霁虹街方向而去,今夜岑鑫约她在埠头区吃饭。 同行路段纪映淮问道:“今日行动具体是何情况?” “上井大智警惕性极高难有良机,我便只能利用二木悠真做局一事接近,可对方防备心理很重,叫随从上前负责保护,我便只能先解决一名随从,后解决上井大智与另外一名随从。” “你同时解决二人?” “没错。” 纪映淮便是从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其内教授的格斗技巧她清清楚楚,哪怕池砚舟格斗成绩名列前茅,也绝无可能有如此能耐。 “你如何办到?” “我随幡田海斗学习过一阵杀人技巧,感觉非常实用。” 此事纪映淮确实知晓,没想到池砚舟竟然真的学有所成,她却不知与池砚舟每日清晨的锻炼也有莫大关系。 “二木悠真、文村雄太呢?” “下楼时撞见此二人,好在他们不是同时出现,不然我可能已经交代在竞马场内。” “当真凶险。” “你是否知晓二木悠真身手不错?”池砚舟语气稍显不满。 “只知他是铁路警护学院教官,具体身手如何先前资料内没有体现。” “这种细节上的忽视,很有可能造成行动的失败!” 面对批评纪映淮虚心接受,她明白当池砚舟遭遇二木悠真时,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非常致命。 因此人不是行动目标故而资料调查没有深入,可此时看来此举无疑是大错特错,这个教训必须牢记。 “对此我代表上峰向你道歉,日后行动准备资料会更为详尽细致。” 见对方态度如此诚恳,池砚舟反倒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事前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点。 故而转移话题说道:“但今日竞马场内有人骑马出逃,更有人在外接应是何情况?” “上峰恐你行动遭受怀疑,故而事先安排‘撤离计划’,侧面证明你之清白。” “上峰所为?”此刻换池砚舟开始吃惊。 “正是。” 军统上峰布局能力池砚舟一直深感佩服,可万没有想到今日还会安排人员进行撤离计划,确实帮他大忙。 若非如此,今日之事难得善了。 对上峰的好奇池砚舟实在难耐,可心知不能打听,故而没有问出门外汉之言。 “替我谢谢上峰。” “你为军统冲锋陷阵,军统有责任协助你完成任务,不必言谢。” 和军统短暂接触下来,池砚舟能感受到他们极为专业。 单这一手撤离安排,且还成功从竞马场内离开,就足以令人敬佩。 原本隐患因这神来一手消弭无形,池砚舟感觉学到不少。 没有过多纠结感谢之言,纪映淮转而问道:“今日暗杀上井大智行动没有太好良机,你可放弃此次任务向我汇报,根据现场具体情况我会理解且支持你放弃行动的决定。 后续会另行安排人员对上井大智进行暗杀,你不必冒险行动,此举风险极大,你当时作何考虑?” 池砚舟明白军统是想要询问他的心态,毕竟今日他就算是放弃行动,也是可以解释的。 虽然多少可能会被军统怀疑他贪生怕死,却也不至于完全一杆子打死,顶多是后续再行安排试探。 确实没必要冒生命危险。 对此池砚舟早就想好解释:“你此前给我看的照片、资料对我触动很大,且你当时说的那番话更是让我振聋发聩,我近日晚上躺在床上时时难以入眠,心中总是回忆你所言。 我深知早前受到日满蛊惑思想错误,加入警察署、警察厅亦是一错再错,此刻好不容易获得救赎自我的机会,自不愿轻易放弃。 我想通过今日之事向上峰证明我之决心,让上峰明白我思想转变要坚定反满抗日,所以才会冒险行动,只是没想到后续突发状况太多,确实欠缺考虑。” 想要在军统得以活命不被随意抛弃,那便如同潜伏警察厅如出一辙。 且渗透军统还想更进一步,日后若能触及电文加密密码则更好,所以获得信任至关重要。 今日池砚舟便是利用此事,令军统对自己看法有所改观,起码不会当做昔日汉奸随意舍弃,便是最大帮助。 第三百八十七章 请客吃饭 思想改变觉悟提高,决心反满抗日保家卫国。 又恐往日汉奸身份难得信任,故而以身犯险强杀日寇,表明忠心寻求认同。 此逻辑在纪映淮看来并无问题,毕竟池砚舟最忌讳的便是出身,想力求改变实乃人之常情。 “日后万事皆可商议,莫要如此勉强行事。”纪映淮此言无疑是告诉池砚舟,历经此次事件后你已获得信任,便不必再去因此事冲动。 “多谢。”壹趣妏敩 “隐患虽看似消除但仍不可大意,近日你需多加小心。” “撤离人员今日在竞马场内中枪受伤,不知情况?” 见池砚舟能去关心军统成员,纪映淮觉得其思想改变的非常彻底,并非心血来潮。 “已经乘坐火车离开冰城,中途会提前跳车日满难以抓捕,伤势城外有专人负责,且药物等必需物品都有存余,你不必太过担心。” 扒火车撤离方案其实不难想到,但军统成员有专业的医务人员,且药品等物看似存余量不少,可见军统经营布局非常专业。 “无事便好。”对方为保全自己舍命吸引目光,若因此丧命池砚舟确难心安。 同行至霁虹街与地段街交叉口,纪映淮要向北进地段街同岑鑫吃饭,两人便就此作别。 此事池砚舟未向组织汇报,因事情进展尘埃落定,现在通知组织仅是诉述。 市委同志改变联络方式的最重要原因之一,便是要减少池砚舟同宁素商的联系,避免增添风险留下隐患。 所以不用立马汇报的消息,可等下次急需汇报的情报一同告知。 回到家中徐南钦父女坐在厅内闲聊,见池砚舟回来徐妙清起身帮他脱掉外衣,挂在门口衣架之上。 徐南钦见池砚舟内心神色异样,竞马场一事他今日知晓,但事前却不曾得知。 ‘烛龙’制定计划不必事事向他汇报,可徐南钦心中猜测,应同池砚舟难脱干系。 可听说今日竞马场内连死五人,看客出来就将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五人! 饶是天天与池砚舟生活在一起,徐南钦也深感吃惊。 每日清晨锻炼当真如此有用? 心中哪怕惊涛骇浪徐南钦也不会表露分毫,再者这种事情对他而言,难有波涛汹涌之感。 仅是些许吃惊罢了。 …… …… 纪映淮与池砚舟分别后走地段街,后在石头道街和岑鑫同进晚餐,但近几日岑鑫家中事情颇多,吃完饭便匆匆离去。 从饭店出来纪映淮由石头道街向东,进西傅家甸区南马路,中段胡同口得见秦老板身影。 今日竞马场事情具体情况秦老板必须第一时间掌握,所以晚间商议好在此等待纪映淮,避免她再跑一趟松明街行动轨迹出现异样。 闪身进入胡同来至僻静之处,秦老板问道:“如何?” “他言是想真心实意参加反满抗日工作,所以急于向我们证明他的诚意,所以才会如此行事。” “你判断他所言,几分真几分假?” “观其说话状态应是肺腑之言,且交谈最后他关心今日受伤成员,此处细节我认为更能证明他的态度。” “照这样说他确实心态有所转变,只是为何连杀五人?” 纪映淮随即将这件事情也做解释,秦老板听罢之后说道:“目前他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以及他的思想转变,包括警察厅特务股队长一职,都是潜伏警察厅的最优人选,必须进一步培养和信任,方能委以重任。” “所以你要和‘破军’建议此事?” “不仅仅只是建议,我会态度强硬表达观点,他若不同意就需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而不是用服从命令这一套压人。”秦老板自然明白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m 且他也一直做的很到位,甚至是典范表现。 只是针对党国大业,他不可不敢发声不敢出头,我汇报建议你若否决需有理由,不然很难令人信服。 其实纪映淮看的明白,秦老板确实能力出众,也足够专业。 但毕竟是外来和尚,早前只怕在当地同样是掌管一方,冰城在情报工作中的地位提升,将精兵强将都调遣来发展地下工作。 可领导位置仅有一人,其余人便要屈尊于下。 都是专业情报工作人员,摸爬滚打多年对敌经验丰富,低级错误当然不会犯。 问题是难免会有自己的想法,往往还会比较坚持,所以就需要上峰给一定的解释。 其实纪映淮认为这点是不对的。 上峰只需一句保密便可将你打发,让你听命行事。 往常也多数如此。 说白了是秦老板的地位不同,才能有机会建议询问。 劝秦老板不要如此,纪映淮心知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其实她心底也很好奇,明明池砚舟所表现出来的方方面面都是绝佳人选,为何迟迟不愿让再进一步。 你说担心对方警员身份? 但这么多年的情报工作中,日满政府内的人员他们并未少接触,这显然不是足以说服大家的理由。 纪映淮打算静观其变,看看‘破军’如何与秦老板商议。 但在临别前秦老板对她说道:“情报工作中你莫要学我,上峰命令需要无条件执行,我此番虽然是想要问个究竟,但在没有‘破军’新的命令之前,我仍然会严格执行他此前的工作安排。” “我懂。”纪映淮难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从南马路离开纪映淮朝着家中走去,秦老板也将情报向上传递,交给‘破军’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此刻池砚舟在家中同徐南钦闲谈。 吃过饭徐妙清前去备课,徐南钦泡了杯热茶说道:“我听今日街面上不少人说,马家沟区竞马场出了事情。” “确有此事。” “说死了几十号日本人。” 谣言! 真的越传越玄乎。 池砚舟更正说道:“五人。” “怎么搞的?” “遭到反满抗日分子的暗杀。” “人抓到了吗?” “对方骑术技高一筹,被其跑掉,警员等还在追捕。” 徐南钦感叹说道:“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连杀五人,这也太过嚣张。” “确实。” “你如此清楚这件事情,今日也参与追捕了?” “是。”池砚舟只能说是,免得还需解释。 “对方身手这么好,你抓捕的时候可定要小心,免得遭遇不测。” “伯父放心,后续抓捕任务我并未参加。” “那便好。” 池砚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不知香坊区货运队伍的伙计,这几日是否在冰城。” “刚从外地回来,怎么了?” “此前一直说请客吃饭却迟迟未能兑现,不如就安排明日来埠头区饭店就餐如何。” “那我明天帮你通知,让他们晚上过来。” “有劳伯父。” “不必客气。” 池砚舟在竞马场内赚了钱,盛怀安给了他五百块,就是为了让他表现出来自己有钱。 所以你需要花,外人才知道你有。 那就借花献佛兑现早前答应的聚餐,确实拖了太久。 只是工作繁忙未能寻到机会,如今暗杀行动结束,协助特高课搜查电台,晚上能得空闲。 “约在什么地方?”徐南钦打算一下通知到位,免得还需麻烦。 “宴宾楼。” “用不用我给你拿点钱?”徐南钦心知池砚舟的钱基本上都交给徐妙清,这宴宾楼可是冰城顶尖的餐馆,消费非常之高。 货运队伍的成员又多,且各个能吃,他怕池砚舟囊中羞涩。 池砚舟表示不用,若是不够他自会开口。 但等到第二日吃完早饭出门时,徐妙清还是递来了钱说道:“爹说你晚上宴请伙计吃饭,让我给你拿点钱。” 徐南钦觉得出门在外尤其是做东请客,不能露怯。 见池砚舟不愿冲他开口,便让徐妙清这里给拿。 见状他没有推辞将钱接过来,徐南钦并非不知道竞马场爆冷,可他猜测这钱只怕不在池砚舟身上。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三百八十七章 请客吃饭免费阅读。 第三百九十章 吸纳培养 早晨得知消息的沖喜大河,率宪兵前来西傅家甸区。 “少尉。” 池砚舟、伟廊二人上前问好。 “搜捕结果如何?” “未能有所发现。” 对此结果沖喜大河难说有何不满,毕竟范围太广不易搜查众人都有预料。 池砚舟开口询问:“不知昨日‘非法’信号是否与此前相同?” “不同。” “发报时长?” “很短。” 伟廊趁机说道:“是否存在反满抗日分子假意发报,意图消耗我等警员精力?” “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沖喜大河心中也觉得怀疑。 “之后再遇信号?” “查!” 沖喜大河对此没有丝毫犹豫,不管是否为敌人故意设计,都不可放弃搜查。 闻言伟廊脸色稍显愁苦,却唯有咬牙坚持。 见状沖喜大河宽慰说道:“再坚持几日即可。” 听其如此讲池砚舟心中生疑,进口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一事明明受阻,别说再坚持几日,就算是再苦熬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能解决警察署特务系所面临困境。 难不成沖喜大河仅是安慰之言? 可池砚舟观他神色不像是场面话,且这种客套话毫无意义,反倒等难以兑现时会激化警员怨气。 由此推断所言为真! 池砚舟心中当下警觉,认为此事必须尽早告知组织。 现在他没办法深入打听,因最关心这件事情的伟廊都没开口询问,池砚舟如何能问? 伟廊是不想知道更多的资料吗? 是他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对方都知晓这个道理,池砚舟岂能不明白,因此话题戛然而止。 之后沖喜大河命令恢复日常工作,也就是正阳警察署特务系警员要继续搜查辖区,本来是两班倒能得休息,可昨夜搜捕电台全员到岗,此时就成了连轴转。 这对高强度工作多日的特务系警员而言,压力不小。 但身在警察署内谁不知日本人的行事风格,敢怒不敢言默默执行命令,池砚舟也带领特务股警员离开,不愿蹚警察署的浑水。 回到厅内令晚班警员收工休息,他则前去盛怀安办公室做工作汇报。 “报告。” “进来。” “股长。” “昨夜何种情况?” “昨晚属下在宴宾楼宴请股内警员与昔日伙计吃饭,听得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捕捉到‘非法’信号,于是赶去参与搜捕工作,协助正阳警察署特务系主任伟廊工作一夜,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盛怀安听完神色没有异动,顺势询问:“可有其他发现?” “伟主任担心反满抗日分子,利用警察署警员高压工作疲惫不堪,故意发报使得监测车捕捉到信号,调动警员进行无休止的搜查,借此更快消耗他们仅存的精力。” “沖喜大河少尉,对此作何看法?” “少尉表示再坚持几日,便能得到缓解。” 池砚舟想从盛怀安面容之上窥探答案,却无疾而终。 “这几日你也多操心。” “请股长放心,属下会时刻待岗,只是不知刁队长追捕凶犯一事可有进展?” “根据传回来的消息称,反满抗日分子中途跳车逃离,具体位置不知,刁队长协同警察署警员沿铁路线进行搜查。” 看来暂时无碍,池砚舟便没有深入打听,你好奇关心一下是正常的,但揪着不放便会显得奇怪。 从股长办公室出来他则打算去中央寺院待命,虽一夜未眠却不可懈怠工作,尤其如此时刻。 在中央寺院枯坐一日没有进展,后池砚舟交班率领警员回厅内报到,便安排大家各自休息。 他则利用与纪映淮擦肩而过的机会,将沖喜大河这里表示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或将到位一事告知。 此事确实至关重要,纪映淮今夜便要将情报传递。 池砚舟由厅内离开回家,将白天中午吃饭时趁机准备好的情报,绕路投放进宁素商所在房屋的信箱内。 情报之中不仅有昨夜之事以及监测车到位可能,还包括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池砚舟都趁着这一次机会告知。 如此一来减少接触,对潜伏能起到帮助作用。 后池砚舟回家。 一同吃完饭徐妙清前去备课,徐南钦也是回房盘账,货运队伍刚从外地回来,这一次的账目要核算一下。 但进到房间内的徐南钦,却是拿出贴身存放的纸张,平铺在穴位图上,后借助台灯亮光做查看。 将隐藏字句找出一一查看,后徐南钦面色苦楚,这等表情极少出现在他脸上。 等将纸张烧尽后摊开账本,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账目上,手边算盘一下未碰,脑海之中依然还是方才情报。 情报乃是由‘烛龙’提供,内详细列举了池砚舟的种种行为,以及思想工作的重大成功。 举例其竞马场连杀五人,态度良好应该予以接纳,且需花心思重点培养,帮助党国在冰城更好开展情报工作。 ‘烛龙’明确表达自己态度,应接纳池砚舟。 徐南钦脸色颇为无奈,压根就不需要你做思想工作,何来思想工作取得重大成功一言? 予以接纳? 重点培养? 助党国冰城情报工作得以发展? 徐南钦看这些字眼只觉得荒唐! 引狼入室! 开门揖盗! 引水入墙! 你这所作所为岂不是陷党国大业于不顾,必将成为党国罪人。 所以此前徐南钦严禁‘烛龙’发展池砚舟,可现在看情报内容,对方表现属实优异。 站在‘烛龙’的角度确实难意识到问题所在,因此对他命令提出质疑能理解,毕竟冰城情报地位日渐加重,任何加强情报工作的力量都弥足珍贵。 警察厅特务股队长这个身份看似不高,却很关键。 难免让‘烛龙’心心念念,导致徐南钦如今进退两难。 你说不理会‘烛龙’建议坚持先前命令,此举定会引起对方怀疑,要么是怀疑徐南钦本身有问题,要么便是意识到池砚舟身份有异常。 怀疑上峰有问题概率不大,则极有可能发现池砚舟的问题。 那么对徐南钦而言同样很麻烦,还有徐妙清牵扯其中,新京中央饭店一事,他到今日都还没能搞明白,自己女儿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因此态度强硬回绝‘烛龙’在徐南钦看来不是好选择,可是你说同意他的提议,那无疑是大错特错。 思索良久徐南钦打算折中处理,牵扯到自己女儿就很难用常规的方式去思考问题,在工作中这当然是错误,可也是现实。 徐南钦加密书写情报一封,告知‘烛龙’可同意他的建议,对池砚舟加以吸纳和培养,但党内情报皆不能告知,这是符合保密条例要求的,因此不用过多解释。 同时此前的命令不变,有关池砚舟是否舍弃的重大任务安排,都需呈报他再做处理,若他不能及时回应,‘鬼手’会代为做出安排。 这是徐南钦认为现在变化最小的安排,既然想要培养就让‘烛龙’培养一番,其实他也很想知道池砚舟究竟能走到何种地步。 但党内事宜不必告知,多数情报也是如此。 避免池砚舟探查到过多的军统秘闻,同时徐南钦还在情报中表示,‘烛龙’万不可同池砚舟见面,需严格遵守通过联络人负责联系的安排。 将情报妥善放好,徐南钦才从房间内出来,池砚舟见状放下手中书籍问道:“伯父可是已经算完账?” “账目清晰倒是不难核算,这一趟出去盈利尚可。” “看来线香生意也进入正轨。” “香坊区手工作坊较多,价钱自是不会高,送到外面当然还有几分薄利。” 两人闲聊生意之时听闻外面有动静,李老站在院中喊道:“姑爷,有警员找你。” 一听池砚舟便觉得今夜可能又有事情,于是对徐南钦说道:“我出去一趟,让妙清不必等我。” “注意安全。” “好。” 目送池砚舟出门徐南钦心中毫无奇怪,好似今夜之事他早已知晓。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外勤工作 于夜幕出门,头顶不见繁星。 池砚舟命李老将门闩插好,今日自己许是不会再回来,切莫留门引宵小惦记。 门外杨顺同两名警员等待,见池砚舟出来便直接汇报:“西傅家甸区有电台信号被发现。” 又是西傅家甸区! 可见好似真的被伟廊言中。 消耗精力致使警员疲于奔命,莫说正阳警察署特务系警员,饶是特务股警员也大有吃不消之感。 尤其池砚舟、杨顺二人,昨夜可是整宿未眠,今夜只怕也要如此。 但发现信号后的搜捕电台工作,特务股方面岂能无人出面,尤其池砚舟需好好表现,消除因金恩照一事在特高课留下的不好印象,故而必须次次到场。 将身上外衣扣好,池砚舟说道:“走。” 很快几人来至西傅家甸区,首先得见的便是伟廊的愁眉苦脸。 “伟主任又见面了。” “怕什么,来什么!” “看来反满抗日分子是打算从西傅家甸开始。” “倒霉。” “如何搜查?” “敌人故意设计岂会没有把握,今夜搜查理应也是徒劳无功,可偏又不能不查,就如同昨夜一般排查便可。”伟廊其实对今夜行动,不太抱有希望。 池砚舟当然也不愿意搜查,见伟廊兴趣缺缺,他命特务股警员展开排查,自己则是跟在伟廊身边打发时间。 虽说是反满抗日组织故意发报引你行动,但电台无疑是在西傅家甸区内,不然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不会锁定在这处范围。 那么遭遇排查不敢说一定安全,只是风险大小的问题。 伟廊不亲自参与,池砚舟也不带队,警员劳累心中生怨,工作时难有认真谨慎。 这是人之常情,所有工作遭遇如此长时间的压力与强度,都会如出一辙。 情报工作确实特殊,所以警员坚持的足够久。 随伟廊在南小六道街摊位前坐下,对方请喝一碗热汤,骨头熬煮的很浓稠,夜里喝一口确实暖胃。 “伟主任对西傅家甸区当真熟悉,这等街边小摊的美味都难逃法眼。” “池队长如今身居特务股,自应明白特务系警员对辖区内的方方面面都要熟悉。” “伟主任说的是,当年初入警务系,也是专程花时间了解熟悉南岗区的大小街道,此刻回忆起来竟有些物是人非,可明明也未过去多久。” 面对这个问题,伟廊端起碗沿着边吸溜了一口热汤,后放下汤碗才道:“那是因为人死得多了。” “人死得多了?”池砚舟口中念叨伟廊之言。 “慢慢就习惯了。”伟廊伸手拍了拍池砚舟的肩膀,语气之中满是笑意。 第三百九十二章 同行赴京 军统方面早有应对,自是好消息。 可坏消息是他参与行动只怕会遭受危险,负责行动人员根本不会知晓他的身份,到时只能自求多福。 为确保心中能有准备,池砚舟问道:“具体如何行动?” “行动细节我知之甚少,可能是在铁路沿线进行埋伏,或会有爆炸等情况出现,你一定要小心。” “我若有消息,还需通知上峰吗?” “计划是由冰城提出,新京方面负责跟进,城外行动队成员执行,你是不应参与到任务之中来的。 只是此刻你却要承担护送任务,确实不能完全切断联系,但如今我不知要如何与新京方面建立联系,你又立马就要启程,所以我们只能自行解决这个问题。” 情报工作中各种情况都会遇到,甚至于池砚舟今日连同纪映淮交谈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特务股安排离开赶赴新京都很正常。 因此如今在纪映淮看来,情况不算糟糕,起码两人可以交谈。 略微思考后她说道:“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报,监测车是由火车运来冰城,你们到时应该是在火车站上车,若有发现需要通知,就将情报放在火车站月台沿下。” 月台边沿下藏匿情报确实极难被发现,且对在火车站内的池砚舟而言,这种举动轻易就可完成。 今日他离开后纪映淮就可将此事告知上峰,到时等运送监测车的火车离开,军统就可安排人借检查铁轨之便,从而观察月台沿下是否有情报存在。 对敌经验纪映淮确实很丰富,在与新京方面没有办法建立联系的时候,就想到了一种解决的方式,且非常的简单实用。 给池砚舟带来的影响也极小。 将此临时联络方式牢牢记住,池砚舟问道:“既然是新京调配车辆而来,为何不直接安排人员护送,还需冰城方面出动人员去护送?” 你说交接问题? 来到冰城火车站后也可完成手续,确实没必要这么远跑一趟。 纪映淮却说道:“新京方面自然会安排人员同行,不然难道指望你们九人负责保护吗? 无非是谁也不想担责任,新京警察厅方面要求冰城警察厅人员前去交接,他们到时就只是出人帮忙护送,路上若遇到问题,则同新京警察厅无关。” “宪兵队不安排人员随行吗?” “这个不清楚,但我感觉可能会有随行,不是新京宪兵队来人,就是冰城宪兵队的人同你们一起过去。” 周围警员渐多,两人也将该说的话讲完,便各自离开。 明白外勤具体工作内容后,池砚舟便没有那么紧张,至于说如何在军统行动中保命,那要看临场情况。 杨顺这里也已经将人点齐,其中没有连续熬夜两天的,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 只有池砚舟和杨顺是两天两夜没有休息,倒是显得萎靡一些。 同时盛怀安这边给了最新指示,让他们前去冰城火车站,说会有人安排他们后续行动。 一听果然被纪映淮言中,池砚舟没有废话带人前去火车站。 距离很近出门向西不远就到,刚走进火车站他就看到了沖喜大河,以及对方所带领的六名宪兵。 “沖喜大河少尉!”池砚舟语气有些吃惊。 “没想到是同我一起出外勤吗?” “属下确实有些吃惊,不知此番要去往何处?” “新京。” “新京!”池砚舟反应难免有些大。 “怎么?” “属下去新京不太合适吧。”早前在新京得罪满清遗老派系,对方是将他恨之入骨,几欲报复来解心头之恨。 盛怀安明知此事,为何要安排他前来负责? 沖喜大河看穿池砚舟心中所想,笑着说道:“我点名要你。” “少尉这是?”池砚舟一脸愁苦,不知道对方这是何意。 “满清遗老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我们就帮帮他们,再者你抓捕反满抗日分子何错之有? 反而是帝国功臣,我就要带你去新京走一遭,看谁敢说什么。” 池砚舟心中无奈,日本人想给满清派系下马威,沖喜大河就借机用他来完成这个想法。 你说有沖喜大河同行,肯定不会有不长眼的上来找麻烦,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只是这一次的护送任务,军统会在途中动手,他其实完全可以借着自己不方便去新京,来避免这场无妄之灾。 现在倒好,只能同行。 池砚舟恭维说道:“少尉在侧,岂会有不长眼之人。” “人到齐了就出发。” “是。” 上车之后沖喜大河见池砚舟精神不佳,知道他是两夜未曾休息,便没有拉着他交谈,而是让其睡一会。 池砚舟也不客气,确实要保证精神,不然接下来的工作如何进行。 因此在晃荡的火车上他进入梦乡,至于杨顺早就睡着了。 …… …… 警察厅收工纪映淮从石阶上踩着高跟下来,踢踏声清脆悦耳,不少警员不敢抬头直视,但低头的眼神却落在秀足之上。 纪映淮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路上拦下一辆人力车前去松明街。 提前下车闲逛买了些点心,后进入《万卷书局》。 书局内此刻有客人,秦老板热情的同纪映淮打了声招呼,她便自己在书架上随意翻阅。. 等客人没有找到感兴趣的书离开后,两人这才移步书架后交谈。 “池砚舟今日接到特务股外勤工作安排,应是要去新京负责护送监测车来冰城。” “他负责护送?”秦老板眉头皱起。 “我已经提醒他会有行动,让他自己多加小心。” “刀剑尚且无眼,更别提子弹、炸药等物,不是多加小心就能完全避免的。” “可特务股安排根本就没说去往何处,他总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猜到所以推辞,那样只会更加麻烦。 且针对此次运送监测车的行动,应该是上峰早就开始布局安排,现在为了他的安危叫停显然是不可能的。” 纪映淮说的秦老板何尝不懂,只能说道:“看他造化。” 见状纪映淮很敏锐的问道:“‘破军’是不是已经同意,对他进行重点培养?” “没错。” 难怪秦老板此番如此担心,这是生怕‘破军’这里刚点头,池砚舟就死在外面,还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听天由命。 同时纪映淮将自己与池砚舟商定的联络方式告知,秦老板觉得临时能设计的如此巧妙已经难得,对纪映淮的安排给予极高的肯定。 临别前纪映淮问道:“西傅家甸区的电台信号,是我们整出来的吗?” “应该是上峰的计划,使得警员频繁被骚扰,促使他们早日前去新京护送监测车,好展开后续行动。” 看来成效确实不错,连着两日的电台信号,使得今天冰城方面的人就出发去新京。 难怪池砚舟认为不应该用这样的办法消耗警员精力,却还是如此进行,原来是为逼迫监测车早日送来冰城。 将问题汇报结束,纪映淮拿着小说手稿从《万卷书局》内离开,在街口乘坐电车回家。 她心中对池砚舟亦有担心,可此类事情经历太多,很明白是难以进行帮助的,唯有凭借池砚舟一人罢了。 回去路上纪映淮对手中书稿没有丝毫翻阅的兴致,只能等待时间给一个答复,看行动是否会顺利,池砚舟又是否可以安全归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 新京故人 开弓没有回头箭! 行动按部就班层层推进难有放弃道理,任何事情都不足以更改部署,为任务有伤亡在所难免。 在纪映淮离开后秦老板将情报向上传达,‘破军’虽已同意重点培养池砚舟的建议,但有关其的重要事件都需汇报。 此次池砚舟身陷军统行动部署之内,性命存在危险之事当然可算重要,秦老板奉命及时汇报。 ‘破军’如此安排他确实尚有不明之处,但亦觉得是警察厅特务股队长职位关键,多留心注意也可加以理解。 今日徐南钦前去香坊区对账,他所盘算账目与店铺内货物存留一致,便没有什么问题。 香坊区路远夜里回来稍晚,本意是直接回家却在秘密联络点得见信号,拿到情报大致观看他便放弃回家之举,而是朝着西傅家甸区《韩医生诊所》走去。 此时诊所也在收拾准备关门,刚刚送走最后一位病人。 和红白星打了声招呼徐南钦进入诊室,韩医生此刻正脱了白大褂准备穿外衣。 “怎么了?”见其进来,韩医生将衣服重新挂在衣架上。 徐南钦将刚刚取得的情报递给对方,加密方式韩医生也清楚,毕竟徐南钦顾不上时,将由韩医生负责冰城军统工作的调度。 若是连情报都看不明白,如何负责? 看完情报后韩医生神色也是严肃起来,他将情报随手烧毁后道:“有关新京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一事,由多方协调联合行动目前进入正轨,铁路沿线武装力量以及炸药都准备妥当,池砚舟突然卷入这件事情之中,‘烛龙’所言并非危言耸听,确实有可能会被误伤甚至致死。” “他在新京闹出乱子连夜逃回冰城,盛怀安发哪门子疯又安排他去新京负责交接护送。”徐南钦机关算尽,认为池砚舟根本就不适合这个任务,可最后结果还是参与其中。 韩医生同样一头雾水:“盛怀安所想还真是令人难以预料,只是此番我们如何应对,任务需做调整吗?” 调整? 徐南钦没有思考太久便道:“按原计划行动。” 此任务准备多日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且任务成功的好处显而易见,不可能为了一人从而影响任务的进行。https:/ 若因这个人导致任务失败,那些负责埋伏的将士难不成要白白战死? 韩医生没有再劝,他很清楚大局当前难顾及到方方面面。 …… …… 火车晃荡一路深夜停靠新京,池砚舟被警员叫醒,这一路睡的昏昏沉沉可算是补了一觉。 也有精神应付接下来的各种情况。 下车见沖喜大河站在月台之上,池砚舟上前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少尉,竟然睡了整整一路。” “池队长接连两夜搜查电台,白日里又在中央寺院负责工作,太过辛劳大家有目共睹。” “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此时夜深,火车站临近酒店休息。” “是。” 酒店新京警察厅已经安排,走出火车站便见在此等待迎接他们的人,池砚舟一看竟然还是熟人。 特务股股长潘坚诚、队长方言带领警员在此等候。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是为情报工作服务,故而此番不论是冰城还是新京方面,都是由特务股进行负责,宪兵队也是安排特高课参与。 “沖喜大河少尉舟车劳顿,在下略备薄酒为少尉接风洗尘,还请赏光移步。”潘坚诚上前说道。 对此沖喜大河当然不会拒绝,人情世故他同样经历很多,于是安排新京警员带领冰城警员前去吃饭休息。 沖喜大河带池砚舟同潘坚诚、方言去吃饭。 饭店距离火车站不远,毕竟现在夜深,吃完后要让大家早些休息。 坐下后互相寒暄,池砚舟也是向两位问好。 潘坚诚、方言都没想到再相见,池砚舟已经是冰城警察厅特务股队长,与方言职位相当。 “池队长真的是年轻有为。”方言这句话稍有嫉妒,但大多是真心赞叹。 “当日在新京承蒙潘股长与方队长照顾,今日能再来相见在下心中感慨万千,这一杯我敬二位。”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池砚舟表现的很感激。 潘坚诚与方言也是好言好语,毕竟对方现在升职,当日胁迫调查一事都心照不宣不再谈论。 池砚舟自是不会表现出记仇,你现在也没有报复的资格,一团和气最好。 推杯换盏间没有人提起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事情,一直等到饭局结束要离开时,沖喜大河才问道:“监测车目前准备的如何?” “两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已经运至火车站内,就在仓库之中存放,明日签收完成交接之后就能装车出发。” “有劳潘股长。” “分内之事不敢当。” 明日就出发? 由此可见日满方面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很是小心,生怕夜长梦多让早早启程,运去冰城都能松口气。 回到酒店进入房间之中休息,虽是睡了一路却也不耽误晚上睡觉,毕竟身体太累。 方言与潘坚诚从酒店门前离开,方言忍不住感叹道:“当日见面还仅仅只是基层警员,任由我们拿捏他却别无办法,没成想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见竟然已经是队长。” “所以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但他才多大年纪,加入警察厅又才多久,却接连升职,前途不可限量。” “此子确实有几分城府,今日再见他对当日之事绝口不提,反倒张嘴闭嘴都是我等照顾,没有年轻气盛的臭毛病,还真是难得。” 方言能理解潘坚诚的意思,你说池砚舟现在确实没有报复的能力,可也能选择不给你好脸色,甚至可以借着沖喜大河的面子,给你冷言冷语两句。 你还能将对方如何? 大家一个新京一个冰城,今日就算是得罪你,也没什么影响,当日受屈现在出口恶气不行吗? 所以很多人只怕会是这样的想法,可再看池砚舟却截然不同,在沖喜大河面前是对他们赞扬有加。 这是对方胆小怕事? 潘坚诚反而觉得这样的人,才更难对付。 有城府懂隐忍,甚至你都分不清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场面话说的极其漂亮,反倒让你不好耿耿于怀,不然显得小肚鸡肠。 “好在当日没有得罪死。”方言觉得留了一线,如今起到作用。 “留不留这一线,对我们都无妨。”潘坚诚认为池砚舟有能力是不假,但你想报复同样难如登天,你别说现在只是队长,你就算是在冰城做到股长,甚至做到科长。 也拿潘坚诚没什么办法。 如果冰城警察厅的科长能对新京警察厅的股长下手,你当新京警察厅的科长是摆设? 所以潘坚诚根本就没有将池砚舟太过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能耐罢了,可惜不在他手下做事,不然确实值得培养一番。 “可冰城怎么安排他来新京,就不怕满清遗老派系冲动行事?”方言对此也很好奇。 “不管冰城出于什么考虑,今夜安排我们的人对酒店进行戒严,明日完成交接让他们早早启程,别在冰城整出乱子来。” “属下明白。” 你报复不报复的潘坚诚不管,只要不在新京动手就行。 且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任务至关重要,不可受到影响,因此今夜来明日就走,根本就不给满清派系行动的机会。 可能等他们知道池砚舟过来的时候,人早就已经返程了。 而且宪兵队也参与其中,潘坚诚觉得对方不会如此没有眼色,跳出来自找麻烦。 第三百九十四章 即刻启程 今非昔比! 短短几月未见便已是天差地别,且年纪轻轻更是令人啧啧称奇,经历倒也称得上带有些许的传奇色彩。 方言心中不由想起早前对池砚舟的调查资料,跟随李衔清入职警察厅特务股,后来李衔清因病猝死。 本是李衔清心腹的池砚舟按理来讲,在失去靠山后应被金恩照当做典型针对,却摇身一变成了金恩照的肱股之臣。 这也就罢了,只能说池砚舟确实长袖善舞,可不久金恩照竟也赴了黄泉。 有关此事新京警察厅方面有了解,说是金恩照受到反满抗日分子蒙骗,致使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被炸毁,恐遭受刑法畏罪自杀。 此中关节方言不愿去细想,同他难有关系。 可偏偏接替金恩照职位的,便是加入特务股不久的池砚舟,论资排辈怎么都难落在他头上,但盛怀安却就是选中他。 方言虽也是特务股队长,可对池砚舟经历依然大感惊叹。 在同潘坚诚分别前,方言说道:“既然池砚舟现在表面一团和气,那明日临别前不如我等也表达善意,谁也不先撕破脸。” “如何表达善意?”潘坚诚觉得虚情假意自己并非玩不来。. “股长自然不要屈尊,便由属下代劳为好,新京礼物随意送些,礼轻情意重。” “沖喜大河少尉在侧。” “属下与池砚舟职位相当,此举是礼尚往来,若是送沖喜大河少尉则有攀附之嫌,想来少尉不会因没收到礼物有微词。” 潘坚诚觉得方言如此考虑很合理,便安排道:“那此事交由你负责,当日新京确实以势压人,如今算是表达些许嫌疑。” “属下明白。” 潘坚诚、方言此举是真的致歉? 想和池砚舟冰释前嫌? 无稽之谈! 而是虚虚实实令人琢磨不透,真要对付池砚舟两人不会手软,可是否要对付你不能让人一眼看穿。 且能皆大欢喜亦是可以接受。 总的来说便是考虑全面,但毫无真心,倒也符合日满官员常态。 池砚舟却不知两人心中所想,一觉睡到天亮方才醒来,换来的不是神清气爽,反倒腰酸背痛。 可见睡的时间太长,也并非好事。 出门集合警员等待沖喜大河发号施令,昨夜饮酒导致他也是醒得晚。 “少尉。” “日后工作期间还是尽量少饮酒。” “潘股长等人热情招待,少尉也是怕寒了人心。” “先安排大家吃饭。” “潘股长已经在下面等候多时。” “他倒是来得早。” “看模样只怕是想要我们早早启程。” “都是群生怕牵扯到丁点责任的老狐狸。”沖喜大河如何看不穿,潘坚诚等人心中所想。 安排警员、宪兵前去吃饭,两人下楼见潘坚诚、方言。 “沖喜大河少尉昨夜休息的可好?”潘坚诚一脸笑意迎上前来。 “有劳潘股长挂念,休息的很不错。” “不知股长打算何时动身?” “稍作休整,等吃完早饭便可开始工作。” “理应如此。” 让潘坚诚略作等待,沖喜大河与池砚舟也去吃饭,毕竟火车站的饭菜确实不怎么样。 吃饭期间沖喜大河说道:“一会交接文件你负责签字。” 听到此言池砚舟心里暗道,你还说对方是生怕牵扯到丁点责任的老狐狸,你现在如此安排与之何异?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运送去冰城,那也是宪兵队特高课负责使用,现在签字却让警察厅特务股来。 并非说不过去,毕竟此番签字是交接护送的文件,由警察厅特务股护送没什么问题。 等到了冰城宪兵队特高课这里可以从警察厅特务股处,再签一个接收的文件。 但如此一来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在途中出事,主要责任就是警察厅特务股的。 虽然大家都清楚沖喜大河同行责任相当,但若根据书面材料进行划责,特高课能合理避开一些责任。 只是他小小队长罢了,沖喜大河开口难道还能回绝? “属下明白。”唯有答应。 等吃过饭休整结束沖喜大河率领冰城众人,跟着潘坚诚等人的带领进入新京火车站内,后来至铁轨旁的一处仓库之中。 将仓库门打开潘坚诚说道:“两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都在这里。” 仓库内仅有两个被绿色篷布遮盖起来的车辆,能看到些许轮胎,从篷布凸出的形状可见正是无线电信号监测车。 沖喜大河上前查看。 潘坚诚说道:“这两辆监测车来之不易,新京方面也是克服种种困难才挤出来,为确保安全遮挡真容避免被盯上。” 此举合情合理,毕竟潘坚诚负责监测车,他也寝食难安。 沖喜大河上前用手隔着篷布拍打,后也没有要求打开检查,对方池砚舟说道:“签字。” 方言将文件递来,池砚舟拿出怀中携带钢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在场有少尉有股长,轮不到他说话。 奉命行事便可。 交接文件签好后潘坚诚便说道:“还请少尉稍作休息,我安排警员将车辆运送上火车。” “有劳。” 潘坚诚挥手示意警员推车,因为篷布没有解开,所以不可驾驶车辆。 因此将车轮放在火车站特有的板车之上,警员负责推着装车。 几人便移步到外面等待。 池砚舟看着车辆被新京警员装在一列车厢之内,同时沖喜大河安排人员在这列车厢之中负责警卫,池砚舟当然没有主动凑上前。 第三百九十五章 暗中博弈 枕木固定车轮防止动荡。 另有麻绳穿过轮毂加固稳定,保护措施确实到位。 手指划过轮毂池砚舟心中有些异样,为何如此之新? 这两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明明就是新京方面硬挤出来的,并非新采购进口,应有使用痕迹才对。 这辆车的轮胎虽有使用痕迹,但却不太明显。 为何池砚舟此番要检查车辆? 因为沖喜大河在同潘坚诚交接时,没有仔细检查交接物品。 这不符合工作要求。 沖喜大河是少尉不按照要求行事可以理解,但物品是什么?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 此前冰城出事沖喜大河责任不小,吃一堑长一智,如今岂会粗心大意。 可偏没有要求解开篷布查验,当时池砚舟就心中起疑,但未曾表露而是不动声色签字。 现在再探虚实! 伸手检查枕木固定情况,实则探入篷布之内,摸索车身。 材质有异! 虽同为金属,却与冰城此前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触感不一致。 他当时假意抢救监测车零部件近距离接触过,故而对这些非常熟悉,后摸向车底更是有所不同。 将手拿出来放在鼻尖下面轻嗅,油漆味! 池砚舟当下心中有所判断,好似仔细检查没有问题,起身对警员说道:“想方便的现在去方便,一会就关门。” 有两人闻言要去方便,池砚舟将方言所送的两盒点心递给剩下的警员说道:“路上多有不便,饿的时候吃。” “多谢队长。” 池砚舟趁着两名警员好奇拆开点心之际,拿出钢笔在纸张上快速书写:“假车有诈!”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是假的,可能日满方面也猜到反满抗日组织会做拦截,故而明修栈道引你上钩。 军统已经做好行动准备,若出手岂不是钻入敌人圈套之中,好在池砚舟现在可做通知。 纪映淮先前安排的通知手段,如今起到作用。 从车厢出来池砚舟手中礼品突然散落,他只能蹲在地上收拾。 此刻靠近月台边缘,池砚舟手指上沾染了些点心上的糖,将刚才写好的情报粘在月台沿下。 后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进入沖喜大河所在车厢。 今天日满阴谋一场,真正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不知在何处,情报工作确实处处危机四伏。 “少尉。” “这是?” “方队长送我的一些礼品,我刚才去检查监测车放置情况,顺手给了警员两盒点心,这些拆开少尉路上吃。” “监测车放置应没有问题。” “是新京警员负责装车,可字是属下签的,真的在运输中出现磕碰,我总不好再说是新京问题,所以自己检查一下才可放心。” “检查可有问题?” “并无问题。” 说话间池砚舟就将礼品打开,让沖喜大河路上解闷,见状其说道:“人家送你的礼品,这样不妥吧。” “他是想送少尉却不敢,怕有攀附之嫌,属下能借花献佛方言谢我还来不及,有何不妥。” 沖喜大河没再说什么,池砚舟招呼宪兵也来尝尝。 很快火车随着汽笛声启动,他回到警员之中。 杨顺凑到他身边低声说道:“队长,今日事情有些奇怪。” “奇怪?” “少尉根本就没打开篷布检查车辆。” “你的意思是?” “谁能确定里面是什么?” 见杨顺都能反应过来,池砚舟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今天运送的压根就不是监测车。 好在情报已经送出,他示意杨顺闭嘴。 杨顺也知今日之事可能有蹊跷,所以不再做任何谈论,和池砚舟都闭目养神。 随着火车驶离新京车站,穿着工作人员衣服的人,便下到铁轨上进行检查。 一路顺着铁轨敲敲打打,目光却在月台沿下留意。 后不着痕迹的将一封情报收入口袋,然后默默离开。 …… …… 韩医生今日诊所病患不多,忙碌一阵得以空闲。 红白星入内带来一份病例,手指轻点中央暗示内有夹带,等她离开后韩医生拿出情报稍作观看。 立刻拿起电话联系徐南钦过来。 今日徐南钦在茶馆同生意场上的人见面,昨日便告诉韩医生,因他们知道今天会有行动,故而保持联络。 第三百九十六章 行动未停 理智! 冷血! 宁可池砚舟死在行动中。 不可留隐患在潜伏内。 对此韩医生未发表任何反驳意见,他深知徐南钦考虑细致入微,如今情况唯有此最为保险。 随即韩医生便安排人员向江对岸电台送信,由他们发报通知蔡家蒲行动队成员,后续行动莫要恋战,出手后便可伺机撤退。 等安排结束后,韩医生重新对面前徐南钦问道:“可真正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要如何处理,若放任对方送来冰城,只怕就很难有良机行动,到时情况回归先前。” “我推测真正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可能已经先一步动身,亦或者是随今日火车同步启程,应是走陆路。” “我们现在安排拦截是否来得及?” “城外武装力量此番多数集结在蔡家蒲,其余人员还比较分散,若是临时抽调只怕会很匆忙,且人数应当也不足以应对日满对监测车的保护。” 真正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旁,定会有很多人负责护送,甚至乔装打扮暗中保护。 军统剩余的武装力量很难完成这个任务,且匆忙慌乱之下半路拦截是自寻死路,根本就没有查看地形以及周边情况,和找寻一个合适的设伏地点,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所以徐南钦认为,此刻不能再做他想。 故而说道:“目前先这样,等监测车进了冰城再说。” “好。”韩医生觉得也理应如此,不然你的着急只会换来更大的损失。 最忌自乱阵脚。 …… …… 闭目养神火车轰鸣声不断,车窗外风景倒退一去不回,池砚舟却神经紧绷。 不知新京方面是否得到情报,亦难知晓冰城方面可否收到电报。 行动队最后关头会不会被叫停? 这些疑问都充斥在池砚舟的脑海之中! 中午起来吃饭同众人闲谈,杨顺讲些趣事大家听着也是可乐,但又不敢乐的太大声,担心惊扰沖喜大河等宪兵。 下午则是插科打诨消磨时间,警员议论厅内琐事。 可就在如此平静的氛围之下,突然一声爆炸巨响惊的众人神色突变,列车都是一阵晃动颠簸不堪被迫刹停。 “敌袭!” “有埋伏!” 立刻有警员叫喊,池砚舟立马喊道:“防御反击。” 同时他握着枪跑向沖喜大河,行保护之事。 实则是想跟随在沖喜大河身边,防止被军统行动队成员误伤,只是他心中很遗憾,好似情报没能送到行动队手中,不然岂会遭遇埋伏。 外面枪声大作,池砚舟冲窗户观察情况。 后大惊失色对沖喜大河喊道:“少尉,装有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车厢,被敌人炸毁了。” 由不得池砚舟不激动。 这两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是什么分量,大家心知肚明,此刻在你护送之中被毁,你不仅仅只是前途堪忧。 加之盛怀安对你本就有意见,你性命都堪忧。 见此情况池砚舟脸色绝望,冲着警员喊道:“一个都不许给我放过。” 新京随行护送的警员也是参与反击,但敌人的目标很明确,确认装有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车厢被炸毁,他们又集中朝着车厢内扔了不少手雷,后便开始撤退。 提前掩埋炸药在铁路上,利用电线做到瞬间引爆,算好火车行进的速度,炸掉指定车厢。新京装车时应该就被当地军统成员看到,所以才能提供如此精准的情报。 池砚舟冲下火车对警员喊道:“给我追!” 由不得他不激动,字可是他签的。 沖喜大河见此从车上下来,伸手拉住池砚舟的肩膀,让警员去追却将他阻拦下来。 被止住脚步的池砚舟眉头一皱,回头见是沖喜大河他脸色愁苦,甚至有些绝望。 沖喜大河却说道:“去检查一下监测车。” “还有什么好检查的。”池砚舟无助的说道,先是被炸药炸,后又被敌人用手雷破坏。 监测车内部如此精密的设计,这番狂轰滥炸还能幸免? “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被沖喜大河催促着他没有办法只能上前,来到一片狼藉之中对监测车进行观察,可是仔细勘察之下池砚舟脸色一惊。 后根本不顾及现场脏乱,直接跑进内部用手翻动,最后池砚舟喊道:“少尉,这里根本就不是无线电信号监测车。” 沖喜大河这才走过来,脸上含着一丝笑意。 池砚舟后知后觉喊道:“少尉原来早就知晓。” “你说呢?” 原本被隐瞒真相池砚舟应该是稍有不满,但这一刻他欣喜若狂,因为大起大落死里逃生! 你如何不开心? “天不亡我!”池砚舟激动大喊。 “注意形象。” “少尉教训的是。” 难怪沖喜大河丝毫不慌张,毕竟他们所在车厢距离货箱很远,敌人目标是监测车,提前准备的炸药也是为监测车安排,自不会浪费在他们身上。 因此安全不必担忧。 冷静下来的池砚舟对沖喜大河小声问道:“这是故意为之?” “用你们的话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真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 “那我也不清楚。”沖喜大河同样不了解,毕竟为确保安全,真正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行踪,是严格保密的。 不看你的身份是谁,而是不参与行动者,皆不可知晓。 池砚舟松了口气的同时问道:“铁路被炸毁,我们如何动身?” “新京方面的警员在追捕之后就直接返程,方式随他们自己定,我们改换车辆回冰城。” “属下在此保护少尉安危。”方才池砚舟是着急想要追出去,但是此刻却要留下保护沖喜大河,毕竟你也怕敌人调虎离山,这里人员都离开的话,防御力量就显得薄弱。 至于车内的其余旅客如何安排,有列车上的工作人员进行安抚,同他们无关。 且将头部驶过爆炸地点的车厢,与后面受到影响的车厢断开连接,还是可以向前继续行驶的,只是会有一部分旅客和货物受到影响。 铁路部门已经派人前去联系维修人员,必须抓紧时间抢修铁路,同时杨顺等警员追捕也退了回来,因为对方撤离深入密林之内。 他们都对此处密林不熟悉,初入其中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损失几名弟兄。 后便想着穷寇莫追撤了回来。 眼看没追上沖喜大河并不奇怪,事先难知对方在蔡家蒲埋伏,不然调集兵力可以打一个反包围。 此刻沖喜大河下令说道:“改走陆路回冰城。” 新京警员回新京,当地武装力量负责对反满抗日队伍进行搜捕,他们不多做停留。 由铁路旁共同离开互相照应,后让当地送来卡车一辆,众人乘坐卡车朝着冰城而去。 池砚舟清点了一下人数,警察厅特务股此番损失不小。 首先车厢内的四名警员无一人生还,后在战斗中一人死亡一人负伤,好在伤势不重。xbiQiku 尸首交代当地警署后续送来冰城。 等于说此次护送任务,警察厅特务股损失五名警员。 早知如此池砚舟都想将股内有二心的警员带来,借口看他们不顺眼放进车厢内进行看护工作,正好全部炸死。 但难有未卜先知。 再说军统方面好像没有收到他的通知,不过池砚舟观察了一下,方才损失不大。 军统行动队目标明确就是为了监测车,成功后便开始撤退,利用地形的熟悉消失的很快。 可能死伤在五六人之数,已经比预想的要好很多。 幸好没有遭遇敌人反埋伏,不然方才行动的众人,只怕都难逃一死。 杨顺现在也知道车厢内不是监测车,和他之前的猜测一样,长长松了口气。 股内情况他很清楚,有人虎视眈眈,他这几日又用池砚舟心腹的身份对其进行打压。 若此番池砚舟真的失势,杨顺很明白自己会第一个倒霉。 此刻也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想想依然是后怕不已。 现在卡车车厢内人员众多,杨顺不便和池砚舟聊这些,但二人从彼此眼神之中都能感知到松了口气。 卡车司机自然是宪兵,沖喜大河肯定也要坐在前面。 池砚舟只能是在卡车后车厢内待着。 第三百九十七章 连环设计 蔡家蒲沿公路向前。 卡车后箱自无半点舒适可言! 行至双城沖喜大河命人停车借以休整,在双城吃饭歇息。 途中遭遇埋伏再换乘交通工具导致耽误时间,此刻已经接近深夜十一点钟,虽是双城市可开门铺子并不多见。 一番寻找见有一处尚且开门营业,众人便不再挑剔,打算随意吃口。 饭店不大菜品却不少,点菜结束池砚舟同沖喜大河坐在一桌,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背道:“照目前这种进度来看,想回到冰城只怕还需几个小时。” 夜间卡车更是难行,不如轿车便利。 且速度不宜过快,不然乘坐人员遭罪。 “前方就是三姓屯,若感觉不适可以中途再最后休整一次。” “少尉若是没有不舒服之感,便不必停歇,一鼓作气进入冰城再休息不迟。” “也好。” 等饭菜上来众人狼吞虎咽,全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席间池砚舟低声说道:“此番回冰城还望少尉能在股长面前帮忙美言两句,这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出现伤亡一事,实在是难以预料。” “不必担心。” 从这四个字中池砚舟就判断出来,盛怀安是提前知晓此次计划的。 那么池砚舟心中不由在想,盛怀安若提前知道这个安排,那么还同意特高课点名让自己去新京的要求,究竟是不是如同沖喜大河所言,想在满清遗老派系面前耀武扬威。 毕竟目前他并未看到任何耀武扬威的机会! 却从沖喜大河的反应之中推断出来,盛怀安事先知情。 那就由不得池砚舟不多想。 他今日本是觉得军统未收到情报而有些许惋惜,可现在转念一想若军统放弃行动,他好似陷入危险之地。 现在或许就是最好的安排! 吃着碗中饭菜池砚舟心中倍感压力,他相信盛怀安没有抓到自己的把柄,竞马场一事军统安排“撤离计划”可谓神来之笔。 但盛怀安的试探好似来的根本不需要理由,或许有机会出现他就会顺势试探你一下,就如同是捎带手的事情。 根本就不需要怀疑与把柄,试探就如家常便饭。 这种试探最难察觉与防备,若不小心遗留隐患自是心中知晓,也明白接下来应小心谨慎应付危机。 可盛怀安处试探根本无需这些,你只能日日夜夜集中注意力应对,难度可想而知。 尤其今日任务。 或许日满是利用假情报车引诱军统伏击,后安排兵力进行反包围,这种情况别说不给池砚舟细细思考的时间,就算是你识破计策,就可选择不送情报吗? 阳谋! 金恩照一事之后盛怀安谁也不信,池砚舟深感日后警察厅内潜伏压力巨大,好在今日运气不错。 吃过饭稍微休息片刻,沖喜大河起身命令出发,这一路在三姓屯就没有停留,直奔冰城而去。 途中宪兵尿急叫停车辆,不少警员也是急忙跟着下车方便,他们不是不尿急,只是不好说罢了。 好不容易赶回冰城已是半夜,在宪兵队门前原地解散回去休息,池砚舟也让警员回去睡一觉,明日不必早到。 池砚舟回到家中,徐妙清从床上坐起。 “吵醒你了?” “路上顺利吗?”徐妙清披上睡衣从床上下来,她已猜到池砚舟出门。 “你接着睡。” “我给你做点吃的。” “路上已经吃过,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快躺下。” 拉着徐妙清躺下两人相拥入眠,见其困意来袭她便没有追问其他事情。 徐南钦在黑暗中掀开房间窗帘一角,见池砚舟跨过院中进入屋内,再到屋内熄灯之后,方才重新回到床上。 他虽能做出理智冷血之决定,但今夜难眠! 枯坐床前等候消息,亲眼得见池砚舟回来方才松了口气。 第二日池砚舟醒的很早,徐妙清劝他多休息会,只是其余警员确实可以不必早到,但他还需向盛怀安汇报此行情况,不宜去的太晚。 坐在一起吃饭时徐南钦并未过多询问,因池砚舟仅仅只是一夜未归,第二日后半夜便回来。 早前搜查电台也如同这般,你不能表现得好似知道对方去了外地。 方言送的礼品若是能拿回来大家便可一目了然,只是那些东西本就在车上分食了些,后遭遇爆炸伏击哪还有功夫管礼物,自是空手而归。 吃过饭后池砚舟便从家中离开,直奔警察厅寻盛怀安。 “报告。” “进来。” “股长。” “一路辛苦。” “此行属下未能保全股内警员性命,致使多名警员遇难,请股长责罚。” “遇到何事?”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其实并不在此次护送内容之中……” 池砚舟当即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讲述,盛怀安听罢之后道:“看来宪兵队另有安排却未曾告诉我等,造成警员伤亡责任并不在你,后续股内会补充警力。” “多谢股长体谅。” 此刻盛怀安表现自己不知情,池砚舟难不成还要拆穿? 自是感恩戴德。 “你继续负责在中央寺院,协助特高课搜查电台一事。” “是。”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并未抵达冰城,先前工作安排不可更改,还需继续坚持。 等池砚舟从警察厅内离开前去中央寺院,沖喜大河却也来到厅内。 盛怀安出门相迎:“少尉。” “事情池砚舟可曾汇报?” “今日一早便汇报结束。” 第三百九十八章 再上一当 铁路运输是诱饵。 陆路运输亦是诱饵。 真正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早就安全抵达冰城,若非为配合城外引蛇出洞计划,已可投入使用。 “城外情况如何?”沖喜大河关心问道。 “新京出发的运输队由两辆卡车,载运假无线电信号监测车驶来冰城,行至三姓屯时消息遭到途中偶遇行人泄露,反满抗日分子应当已经得知情报。” “埋伏人员呢?” “追捕竞马场潜逃凶手的特务股警员、警察署警员以及宪兵队宪兵,都参与到了围捕的行动中来。” 安排这些人出城追捕但其实用处不大,可盛怀安却迟迟没有让刁骏雄等警员回来,便是为了此行动谋划。 虽可调兵遣将但容易被反满抗日分子观察到动向,这些人员早前追捕离开冰城,是执行反包围的最佳人选。 未雨绸缪! 环环相扣! 沖喜大河虽心中在金恩照一事上,对盛怀安的处理颇有微词,可此番却很欣赏对方的布局谋划。 了解结束相关话题后,沖喜大河笑着说道:“池砚舟看来并无问题,你是否太过多虑。” “小心驶得万年船。”顺手为之的事情,盛怀安觉得不影响什么。 “不过他倒是有些城府,面对潘坚诚、方言时倒也洒脱,未见当日在新京遭受胁迫的怨气。” “这个年纪确实难得。” 其实让池砚舟前去新京根本就不是沖喜大河点名,他很清楚到了新京之后,就会立马返程。 所谓耀武扬威则是一句戏言。 乃是盛怀安请他帮忙这样说,想安排池砚舟前去新京,借此加以试探。 沖喜大河其实看的明白,盛怀安经历金恩照一事后,成了“惊弓之鸟”。 本就小心谨慎生性多疑,此刻更上一层楼。 笑容之中隐含暗讽,盛怀安自是知晓,却并不理会。 他不会允许金恩照的事情在自己身上重演,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 …… 西傅家甸区南六道街《韩医生诊所》,韩医生对坐在面前的徐南钦说道:“城外成员发现敌人运送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走陆路,已经抵达三姓屯。” “岂不是马上就要进入冰城?” “所以如果要行动,必须尽快下决定。” 但徐南钦对此情报心中生疑,他说道:“敌人既然明修栈道,那应暗度陈仓才对,为何途中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还能被发现踪迹。” “你怀疑信息有假?” “城外同袍提供情报自然是亲眼所见,只是说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是否为真?” “火车上便是假的,走陆路的卡车上难不成也是假的?”韩医生听明白了徐南钦心中所想。 “你初来冰城同盛怀安打交道较少,此人行事颇为诡谲,由不得我们大意。” “时不待我,究竟要不要行动,还是认定是阴谋放任不理?”韩医生需要徐南钦拿最终的主意。 首先他要接受徐南钦的领导。 其次他对盛怀安的了解确实不如对方。 徐南钦考虑了较长时间后说道:“安排少一些人出面阻拦一下,然后发现不敌选择撤退。” 听徐南钦如此安排,显然是不打算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下手,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这是?” “我们不可小觑敌人,但应让敌人小觑我们。”徐南钦觉得既然盛怀安喜欢玩这种计策,我就上当给你看。 麻痹敌人,对情报工作的开展同样具有奇效。 车辆已过三姓屯才有消息流出,是为逼迫压缩时间不给军统得以仔细思考,那徐南钦将计就计集合人数较少,毕竟时间紧张我从何处将人员集结到位? 人少是合理的。 但人少自然就不是对手,一触即溃开始逃离也在情理之中。 敌人反包围的埋伏肯定有,可军统参与行动人数不多则能化整为零各自撤离,城外密林多地形复杂,加之负责行动成员对周遭环境更为熟悉。 以及当地百姓对反满抗日武装力量的暗中支持,真心不求战只为撤离的话,难度不算特别高。 火车的当徐南钦要上,卡车的当徐南钦也要上。 你让对手高看你一眼对工作没有任何好处,现在也不求对方看不起自己,只要不太看重就行。 负责掌控冰城大局之后,徐南钦所思考问题的角度是截然不同的。 他不能只看眼前。 放弃铁路埋伏,放弃公路拦截,都只能解决眼下当前的问题。 对后续工作没有帮助。 所以每一步徐南钦都要从长远考虑,工作压力其实很大,很怕出错导致人员伤亡。 就比如今日命令,哪怕你仅仅安排少数人员拦截,甚至是稍微一碰撞就撤离,你能保证没有伤亡? 肯定也会有伤亡。 这些人的伤亡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你不行动就好。 但为整体情报工作环境考虑,徐南钦必须做这样的决定,那么出现人员伤亡就只能接受。 徐南钦唯有自己心里去默默消化这件事情,旁人难以代劳。 既然已有结论,韩医生安排情报传递,同时问道:“那么敌人真正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呢?” “只怕今日阴谋结束就会浮出水面,但我们想要毁掉监测车,便难如登天。” “你认为监测车已经身处冰城?” “大概率如此。” “可若不毁掉监测车,我等这些时日所作所为,对冰城局势毫无意义!” “等监测车露面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徐南钦没着急,也确实急不得。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现在身在何处你都不知道,你想有效的制定行动计划是痴人说梦,不如先稳一稳步子。 冰城局势毫无变化,也好过变得更加糟糕。 “若有最新消息我再通知你。”韩医生说道。 “好。” 结束商议徐南钦从诊室出来,找红白星拿了韩医生开的药,毕竟今日外面还有病患等待就诊,徐南钦却坐在诊室之中。 病人都不顾,你们在交谈什么? 自然是徐南钦也是病人,身体不适开了些药调理,都是针对肠胃的药物,正常人吃了也无伤大雅。 徐南钦会按时服药,一顿不拉。 …… …… 第三百九十九章 情况不明 答案! 事出反常! 池砚舟吃惊于军统对自己的保护,纪映淮同样吃惊于‘破军’如此安排。 两人目光对视皆有不解。 殊不知‘破军’如此安排,实则已经将池砚舟生死置之度外。 池砚舟可死在伏击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任务中,都不可活着回来冰城被盛怀安所怀疑,‘破军’行事二人难明深意。 仅看到表面,云山雾罩! 但纪映淮工作经验丰富,此情此景使得她说道:“你竞马场舍命杀敌一事上峰全然知晓,对你反满抗日决心给予极高肯定,自然不会不管你死活,帮你破除潜伏工作中的隐患,为你打入敌人内部保驾护航是理所应当之事。” 理解不理解不重要,趁此机会做思想工作则是关键。 池砚舟目前认为,军统高层许也是看中他特务股队长身份,肯定其价值所以出手相助。 “多谢上峰。” “谢意我会帮你转达。” “但敌人用假监测车混淆视听,真正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又在何处?”池砚舟今日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有关此事我了解不多。” “是否还要继续,针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展开行动?” “敌人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给我们带来的压力很大,所以此任务是长久存在,定不会轻易放弃。” “那我日后多留意这方面的情报。” “好的。” 与纪映淮的碰面解答了池砚舟心中诸多疑惑,且对军统行事安排更觉恐怖,步步为营无懈可击! 由西傅家甸运动场分道扬镳,池砚舟由英国街进埠头区田地街,直行通过十六道街、二蹚街,回到新阳区大同路。 沿大同路便可回家。 眺望一眼安信街不见宁素商信号,池砚舟便直接回安吉街。 洗漱后坐在一起吃饭,徐南钦心知池砚舟心中应当会有好奇,但他觉得也该让对方纠结纠结,省的只有他一个人天天在家琢磨徐妙清的身份。 “这笔钱你明日送给燕股长。”徐南钦吃过饭,递来一个装有钱的信封。 “好的。” “还有和燕股长说一声,让他帮忙给负责药品采办的人打声招呼,诊所现在生意不错用药量增大,我们想要下个月增加药品的购入。 燕股长只用帮忙说声便可,具体情况我会和负责药品采办的人对接,该给的好处也会送到位。” 徐南钦心知你想要增大药品的购入,给人送礼疏通关系是潜规则,但这年头药品是香饽饽,不是说你有钱就能送出去。 若无关系你挥舞着钞票,人家也不要你的。 请燕季同先打招呼,徐南钦这边就师出有名,到时再将方方面面都打点到位,想来要比其他人容易些。 妄图借着燕季同的颜面想要不出钱? 燕季同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我明日会转告燕股长。” 诊所生意红火药品消耗过多是常态,这次信封之中利润比先前要厚,池砚舟判断应是多了不少钱。 聊完这件事情就各自回房休息,昨夜实在是天色已晚没能好好交谈。 此时进到房间内,徐妙清便问道:“新京列车在途中遭遇埋伏,铁轨都被炸毁一事,你是不是参与其中?” “当时我就在列车上。” “还好你没事。” “我跟在日本人身边较为安全。” “为拦截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徐妙清的询问可见第三国际,对这件事情也有了解。 “确实是为护送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但火车上的是诱饵,根本不是真的。” “国党负责行动?”徐妙清做出推断。 第三国际没有参与此次行动她心知肚明,若是红党负责行动,池砚舟理应做出警示,让红党放弃行动才对。 可伏击一事已经成为事实,徐妙清自然而然推断是国党出手。 这个逻辑确实正确,毕竟还真就是国党设伏。 池砚舟点头道:“目前看来便是如此。” “国党损失如何?” “现场损失人手不多,利用地形熟悉撤离,但后续追捕还在进行中。” “真正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又在何处?”徐妙清也很关心这个问题,毕竟第三国际的电台使用频率很高,因为他们的情报传递周期较长。 能解决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对冰城整体的电台使用情况,都会有很大提升。 国党是电台多,每部电台的使用频率倒还好。 第三国际的电台没有国党方面多,但每部电台的使用频率却居高不下。 至于红党这里,电台数量应与第三国际差不多,或稍微多一点,不过使用频率一直控制的很好。 毕竟很多情报,可以选择交通员来负责传递。 只是不管怎么说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对所有在冰城从事情报工作的机构而言,都是非常致命的。 “敌人暗度陈仓,这真正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只怕要等到了冰城我们才会得知信息。” “可若到冰城则很难下手。” 敌人在这上面吃过亏,岂能不长记性。 到时针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保护工作,肯定是由内到外毫无漏洞可言,且身处冰城之内你能做的很少。 “不能下手就徐徐图之。”池砚舟认为不能硬来,大不了回归之前的工作环境,好过平白无故增添损失。 “能尽早解决乃是最好。” 第三国际现在也在关注这件事情,想看能否解决麻烦,她相信红党方面也不会无动于衷。 可敌人算计,让几方人马都难得机会。 聊完这个问题两人便上床休息,目前已知的情况确实不好跟进,池砚舟好奇组织这里是否有收获。 但宁素商未联系他则表明,不管组织打算如何行动,现在用不上他。 且池砚舟同样没有重要情报告知,需要汇报的则是新京之行,但第三国际都明白发生了什么,想来组织也早已知晓。 其次便是需要汇报一下,军统乃是故意上当,是为了帮他消除在盛怀安处的隐患,这点有些奇怪,但不用着急通知。33qxs.m 随下次需要汇报或见面时告知便可。 休息一夜醒来日常锻炼,徐南钦看着院中认真且日复一日的池砚舟,再联想竞马场内连斩日寇的行为,这一个人的训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高效? 徐南钦深知生死一瞬的搏斗,需要的是实战经验的积累。 池砚舟天天如此他虽肯定其精神和坚持,但却不看好所带来的效果,强身健体与取敌人首级是两码事。 可偏池砚舟在竞马场内,大杀四方! 搞的徐南钦对自己多年的认知都有些不太自信,若他知道新京中央饭店内的二人,是由徐妙清亲手独立斩杀,又不知要作何感想。 时至今日他虽怀疑自己女儿身份,可却没想过中央饭店暗杀文教部两名司长,是徐妙清亲自动手。 知女莫若父! 他觉得徐妙清天天和池砚舟在一起生活,有被发展的可能。 怎么会想到徐妙清身手了得呢? 等锻炼结束坐在桌上吃饭,徐南钦收起心中思绪,作为一名父亲他的心态很矛盾。 走在这条路上他深知其艰难,所以私心是不愿女儿涉足。 但此番女儿有可能已经投身保家卫国之大业,又让徐南钦心中很是骄傲。 可却偏不是军统成员,而是红党。 两党之间那些事情徐南钦不愿详谈,但注定不是一个阵营内的人,日后又当如何? 老父亲心里是真的不舒服,毕竟想到了很多刀剑相向的画面,又该作何取舍。 越想越不是滋味,徐南钦急忙将想法甩出脑海,免得肝郁气滞症状加重。 被提拔负责整个冰城的情报工作,他都没有如此愁闷,反而是想要大展身手,痛击日寇汉奸。 偏就被家中两个晚辈弄的肝郁气滞,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第四百章 虎头蛇尾 父女相残! 场面未免太过令人难以接受。 仅心中推演日后事态发展徐南钦便如鲠在喉,好在后来觉得自己能否活到那一天都还是未知数,许何时他英勇就义也不必徐妙清面对亲情与信仰的痛苦抉择。 他心中所想池砚舟、徐妙清二人实难了解,烦恼往往就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多。 用餐结束出门前去警察厅报到,池砚舟心中还在思考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一事,究竟是否还能有机会展开行动。 谁知刚进特务股便得知刁骏雄在盛怀安办公室内,池砚舟命杨顺集合警员点名,他在一旁稍作等待。 不多时刁骏雄从办公室中出来,他迎上前去说道:“刁队长这几日城外搜捕辛苦。” “池队长也多有辛苦。” “小弟是惊吓更多,差点死在火车上。” 铁路遇袭一事刁骏雄已知晓,明白池砚舟此言何意,他笑着说道:“池队长言重。” “刁队长抓捕进展如何?” “无果。” “我听股内警员讲,说刁队长手下弟兄有人受伤送往医院,莫非追到踪迹一番遭遇战后,对方狡猾脱逃?” “若被寻到踪迹,他们岂能跑掉。” “那怎会受伤? 小弟出师不利折损五人,还等股长补充,刁队长应当没有损失人手吧,不然人手补充起来一时间也紧张。” “你负责护送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是假的,但公路运输的监测车依然是假的,我等看似是出城搜捕竞马场凶手,实则暗中配合新京护送队伍进行合围。” 公路运输无线电信号监测车? 搜捕竞马场凶手是欲盖弥彰? 进行合围有警员受伤,表明抗日反满组织上当! 一瞬间池砚舟心中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 刁骏雄对说出这件事情没有任何顾忌,首先任务已经结束,便不再需要保密。 且城外战斗打响知道之人甚多,难谈保密二字。 再者参与此次行动的特务股警员、特务系警员以及宪兵颇多,更是会谈论行动。 池砚舟既然询问,刁骏雄便告知,因他现在摸不太清池砚舟的门道。 金恩照刚死盛怀安就下令池砚舟接替,股长对其的态度暧昧不清,且两人虽是竞争关系,可各自带队所负责任务是不同的,不算锣对锣、鼓对鼓。 既然问了一个马上就会人尽皆知的问题,刁骏雄便善意相告。 人前表现的越是人畜无害,对自己越有利,这种门道刁骏雄深知。 池砚舟听完后果然是一脸吃惊:“原来还有公路护送队伍?” “没错。” “那我就要恭喜刁队长此番立功,埋伏合围之下,只怕敌人行动人员在劫难逃。” “倒是辜负池队长恭喜。” “刁队长何出此言?” “敌人在蔡家蒲集结兵力进行埋伏,撤离后遭受当地人员追捕,导致此番进行狙击之人不多,初一接触便发现不敌,只能开始撤退。 我等暗中埋伏之人赶到时,对方早就四散逃离,一番追捕实则收获甚少。” 听闻此言,池砚舟提着的心才算放下。 从刁骏雄的话中可判断出来,还是军统成员开展的行动。 万幸人员集结不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又随意说了两句便让刁骏雄早点下去休息,池砚舟先去见燕季同将利润奉上,后表示诊所想要多采购药物一事,做完这些才率领杨顺等人赶去中央寺院。 走在路上池砚舟心中其实拿捏不定。 伏击火车一事乃是军统故意为之,那么此次伏击卡车一事,是真的上当受骗,还是继续故意为之呢? 初看是上当受骗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敌人拿火车做诱饵,必然暗中会运送无线电信号监测车,那么在陆路发现运输队伍,则更加能证明一真一假、一明一暗的推断。 所以认为陆路运输的监测车是真的也合理,且概率很大。 这种情况下军统想要继续出手很好理解,毕竟等车辆进入冰城,则很难寻到机会。 可问题是什么? 日满使用连环计布置的阴谋陷阱,警员、宪兵联合围剿,都没给军统带来太大的损失。 这在池砚舟看来稍显不合理。 当然刁骏雄方才的解释是没问题的,消息来的突然,距离冰城路途又近,且此前负责行动的队伍确实在面临搜捕,多种不便的情况下,人员集结的太少也只能勉强行动。m.33qxs.m 如果在纪映淮告诉他军统故意伏击火车之前,池砚舟会顺理成章的相信这件事情是军统上当。 可现在他很难完全相信,心中是保持有一定怀疑的。 那就是军统依然选择故意上当! 因为他们没有付出太多的损失,甚至刁骏雄等人的暗中埋伏也没能奏效。 追捕的过程中是有斩获,可警员同样也有伤亡。 这是谋划多日精心准备的计策,应该取得的成效吗? 起码不是盛怀安想要的结果。 来到中央寺院安排警员负责警卫监测车,池砚舟坐在长凳上晒太阳,心中思绪不断。 若此举是军统阴差阳错躲过一劫,池砚舟觉得较好理解,毕竟日满诡计多端,判断失误情有可原。 可若是军统接连两次故意上当,他认为未免有些太过可怕。 是谁呢? 从纪映淮所表现出来的情况看,并非是负责他的军统上线,应是军统内级别更高的人。 确实有关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一事,能发号施令的当然是主要负责人。 未曾想到军统内部领导人有如此能耐,池砚舟觉得确实不能小觑天下英雄。 本意认为此事无需尽早汇报市委,但此刻心中所想念头应要及时汇报,他渗透军统之中也要肩负收集国党情报的职责。 这个发现虽没有明确的情报可供组织掌握,但同样非常重要。 这对日后组织与国党的接触很有帮助。 今夜池砚舟打算联系一下宁素商,顺便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全部汇报,同时看组织方面是否对他有新安排。 …… …… 今日沖喜大河同样没有来中央寺院,而是跑去警察厅特务股。 “少尉请坐。”盛怀安将其迎进自己办公室内。 “城外埋伏也算是成功引诱敌人,只可惜伏击火车一事让他们措手不及,没能取得太好的成效。” “在下本是想要对敌人的两党成员双管齐下,没成想引来的竟都是同一派系,反倒有些浪费多日布局。” 盛怀安不是没有想过,对方难集结力量进行阻拦破坏行动。 他心中预想的是军统伏击火车,等到火车是诱饵的事情公之于众后,放出陆路暗中运送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消息,引诱红党方面出手。 红党未参与第一次伏击,人员自然齐整,必是会抱有要将监测车炸毁的决心开展行动。 那么盛怀安所准备的计谋,就能派上用场。 只可惜两次来的都是军统,整件计划显得虎头蛇尾,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谁来阻拦你,也不是盛怀安说了算。 “总之你的计策没有问题,敌人确实上当,但接下来无线电信号监测车需要展开工作了吧,特务系的警员早就叫苦不迭。”沖喜大河今日来,就是配合警察厅令监测车开始投入工作中,协调一下警察署特务系警员的工作强度。 “当然。”盛怀安身为特务股股长,更能明白警察署特务系的情况,早就不知道多少主任在电话之中抱怨了。 盛怀安安排道:“让警员与特高课宪兵去警务厅护送监测车出来,同时每辆车包括中央寺院处的车辆,都要加强保护,再令特务系自行安排警员休息时间便可。” “你担心敌人还不死心?” “敌人是万不会死心,所以我们不能给他们任何可趁之机。” 沖喜大河说道:“我需要警察厅长期安排人员,参与监测车的保卫工作。” “我认为可以让警务科抽调一些人手。” 特高课的宪兵不可能都投入监测车的保卫工作,现在已经抽调了足够多的人手,但你要加强保护就需要更多的人,所以必须让警员参与。 可特务股的警力同样不算非常富裕,加之行动伴随有危险时常减员,这次池砚舟同刁骏雄的任务,就导致特务股警员损失不少。 特务股警员长期投入保护监测车的工作,盛怀安认为不妥,警力会更加的捉襟见肘。 因此建议警务科方面分担一部分压力。 第四百零六章 来者不善 冰城虽好,却难心安! 世间万法两全其美者甚少,能得一处已是不易,切莫嗔痴妄念。 独居冰城囚于方寸房屋之内,每日工作亦是险象环生,却心中暗叹能有丰厚收入给家中过活,便也不觉有多辛苦。 当下东北大地如此想法之人较多,不去思考自己所行之事究竟性质如何,目光所处便是眼前一亩三分地。 念及无错却又错得离谱,日满掌控东北多年,早就将例如此类思想灌输的根深蒂固。 如同杨顺一般,认为满洲国便是正统者数不胜数。 池砚舟知道大业任重道远。 吃罢饭从饭店出来两人分道扬镳,一路回到家中徐南钦坐在客厅看报,实则心思落在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上。 却久无进展。 得见池砚舟回来,随手将报纸放下道:“可曾吃饭?” “劳烦伯父关心,在街上与同事已经吃过。” “我看街面上又有铁皮车出现?” “是有。” “听生意场上的朋友讲,城外出了两次事情,是不是为拦截这玩意?” 城外动静很大自难封锁消息,时至今日徐南钦能听得只言片语很正常,好奇闲聊亦是人之常情。 “确有此事,但并未得逞。” “这铁疙瘩能悄无声息的弄来冰城,定也不容易吧。” “确实令人称奇。”池砚舟也很好奇这件事情,但具体日满方面究竟如何将监测车运来,没有消息流传。 可见日满是打算隐瞒此次运输,将其当做交通线,日后若还有类似物品需要运送,则可重新启用达成目的。 池砚舟突然意识到这方面的情报,也应该列入打探范围之内,毕竟不可在同一处接连跌倒。 徐南钦后便没有再聊此事,说些别的问题。 家中铜盆炭火早就收起,倒不是说夜间不冷,只是煤炭价钱居高不下,冬日着实太冷不可不用,当天气稍暖时便不必再去生火。 徐家算停用晚的,普通百姓人家早就不再使用火炭取暖。 后池砚舟便告辞回到房间之中,徐妙清已经备课结束在看书籍,见他进来将手中书本合上道:“张婶今夜做的鸡汤,砂锅内还剩的有,你吃的话我给你热热。” “留着明天早上吃。” “听说新京方面有人员启程赶赴冰城。” “明日就到。”池砚舟知道新京方面多人动身,必定声势浩大,第三国际能知情不奇怪。 可新京人员明日下午才能抵达冰城,第三国际的消息却在今天便得知,由此判断应该还是使用电台进行情报传递。 但今日三辆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却并未捕捉到信号。 为何? 池砚舟推断第三国际为避免冰城内的压力,应当是在冰城外设立了电台工作点,情报会由当地人员送往冰城。 各个组织目前对冰城的高压情况都做了应对,第三国际在冰城外设立电台办事处,军统则是启用松花江对岸电台进行工作,想来组织也是有所应对。 可这恰恰表明各组织的工作状态,遭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新京人员抵达冰城的消息快与慢区别不大,只是若遇到非常紧急的情报需要通知,你中转后由成员亲自送来冰城,这要耽误多久? 或者冰城发现重要情报,不立刻通知就会损失惨重,你还有机会命人出城吗?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看后续要如何解决,故而两人没有旧事重提。 徐妙清提醒道:“新京之人只怕来者不善,对你是否会有影响?” “有!” “可有需要帮忙之处?” 池砚舟明白对方是关心自己,但互相帮助风险过大,于是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再看具体情况如何。” “听闻此次来冰城的人员,会加入警务厅、警察厅、警察署、派出所、铁路警护队、铁路警护学院、冰城地方警察学校等机构之中。” 徐妙清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情报告知池砚舟。 这些情报日后不是秘密,所以她可以说出来,不违反第三国际的纪律要求。 但有关这些池砚舟现在是知晓的,却也没有辜负徐妙清的一番美意,听完后表示自己记下。 冰城的情报工作环境可谓是一直在变化,日后各方角力只怕会更加凶险,池砚舟同样提醒说道:“多加小心。” “你也是。” 休息一夜醒来各自忙碌,池砚舟先到警察厅门前等候沖喜大河。 见其过来上前问道:“少尉今日有何工作安排?” “准备各区看看日常搜查情况。”沖喜大河也不好天天在警察厅内躲清闲,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处昨日看过没问题,便打算各区巡视一下。 “属下陪同少尉一起。” “新京警员今日就到岗,你不等等?” “警员而已,何须属下专程等候,再者配合少尉工作才是头等大事。”m.33qxs.m 听闻此言沖喜大河明白池砚舟是故意如此,让来人摆正位置莫要以下犯上。 这种小心思他也不拆穿,带着池砚舟等几名警员后,同宪兵一起出发。 路上池砚舟其实很想要打听一下,看看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究竟是如何在各方注视之下运来冰城。 出于好奇想要知晓不难理解。 但又觉得沖喜大河不会轻易告诉自己,问反而是白问。 因此池砚舟最后放弃,打算见过组织与军统后,看是否已经知晓。 若具体情况已被掌握,池砚舟现在多此一举只会平添隐患。 一日巡察没有任何问题,等随沖喜大河回来时已经晚上七点,在南岗区分道扬镳前,沖喜大河笑着说道:“警察厅内已经收工,也算晾他们很久,回去看看吧。” “是。” 对上面安排来的人池砚舟同样很好奇。 回到警察厅刚进门,杨顺便跑来说道:“队长,两名警员已经等候多时。” “过去看看。” “是。” 警员就坐在特务股走廊的长凳之上,杨顺上前介绍说道:“这位就是特务股池队长。” 两名警员年纪都不大,皆是不到三十岁的模样。 “池队长。”二人起身喊道。 “资料呢?”池砚舟问道。 两人从随行的背包之中拿出资料递来,接过顺势将资料打开查看。 “司城和真?” “是。”两人之中个子较矮的人应道。 资料上填写身份乃是日本人,池砚舟心中有些异样,其实警察厅内有日本人很正常,警员之中也多数都有日本人。 可此次安排在自己手下,池砚舟不觉得是顺手为之。 根据资料所写,司城和真早前在伪安东省凤城警察局任职,但并无职位标注。 池砚舟觉得或许比他的队长职位还要高,所以不便写在资料上,但对此他也没有询问。 随手将司城和真的资料装回档案袋中,递给一旁的杨顺。 后便打开另一份档案袋。 “乌雅巴图鲁?” “是我。”二人之中个子较高且身材壮实者出声应答,声音低沉粗狂却无多少敬意。 满族人! 有意思! 池砚舟继续向下看去,乌雅巴图鲁之前在伪牡丹江省密山警察大队工作,职务同样没有注明,按照新京的意思,此次安排人员都不会注明先前职务,说是为方便他们融入冰城的工作之中。 将资料递给杨顺后,池砚舟说道:“欢迎二位加入冰城警察厅特务科特务股,日后同朝共事还望精诚合作,也祝你们可以尽快融入适应特务股的工作节奏。” 虽然说其中有一个日本人,但既然分配到你手下,你还是要有队长的样子。 不然这工作怎么进行? 杨顺日后面对司城和真肯定与面对其他警员不同,但池砚舟不能太过露怯。 “日后还望池队长多多指教。”司城和真笑着说道,态度倒是非常和善。 乌雅巴图鲁则是没有言语。 “可有住所?” “来前已经统一安排好。” “那就先回去休息,明日便开始正常工作。” “是。” 司城和真与乌雅巴图鲁带着背包从特务股离开,走到警察厅门前,乌雅巴图鲁冷哼一声道:“让我们等那么久,官不大架子不小。” “杨顺不是说队长有公务在身。”司城和真好似并不在意。 “谁知道是不是借口。” 第四百零八章 夹缝求生 大勇若怯,大智如愚! 情报工作中一个人所表现出来的性格、脾气、为人等,往往只是他想要让外人知晓的一面罢了。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乌雅巴图鲁此番表现便是如此,初见面给你展现出一个孔武有力却头脑简单的形象,看似藏不住脾气与心事。 只怕心思细腻,虎嗅蔷薇! 满清遗老派系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日满也不愿让他们消失,所谓“正统”便是由此而来。 高层角力波及基层成员,倒是难以避免之事,乌雅巴图鲁说到底也是“可怜人”。 池砚舟对其警惕性一直保持的非常到位,此番听纪映淮提醒,则更甚之。 他索性开言:“其实满清遗老一脉现如今看来,倒是不用再提心吊胆,既然双方高层私下达成协议,让乌雅巴图鲁来冰城警察厅内交锋,则肯定限制他们再暗中使用旁的手段,我对其也就有了明确目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见他如此心态纪映淮点头道:“你能这样想确实算觅得好处,日后谨慎小心寻找机会解决此处麻烦便可,倒也不必杞人忧天每日寝食难安。” “可这个司城和真让人有些头疼。”池砚舟其实对司城和真这个日本人,心中觉得更加麻烦。 日本政府对伪满当局的控制是无孔不入的,各个机关单位内都安插有他们的人,甚至新京“皇宫”之内也是如此,难有一隅清净之地。 警察厅内早已见怪不怪。 各科室次长看似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但起监督之责,如同利刃悬在你头顶。 基层警员之中有日本人很常见,毕竟并非谁都有资格做长官。 可司城和真作为日满挑选人才,显然是有资格做长官的,却加入特务股成为基层警员。 日本人心思也能窥探一二。 纪映淮对此说道:“日本人想加强对特务科的掌控,傅应秋、盛怀安心中则不乐意看到这一幕,所以面对司城和真两人许是更加倾向你,但对方毕竟是日本人,也不能大意。” 说这番话时纪映淮觉得池砚舟处境,还真是急转直下变化颇多。 谁都必须要小心。 好似身处夹缝难以动弹,目光全都汇聚其身。 此时此刻交锋刚刚开始,情况尚且不明,纪映淮认为自己除了提醒对方谨慎之外,好似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池砚舟心中其实清楚,若无金恩照一事,自己抱紧盛怀安的大腿,面对乌雅巴图鲁、司城和真压力其实不大。 可偏他们二人也并非亲密无间,导致对方可以不选择他,哪怕不想选择另外两人,亦能暗中培养新的接班人。 处境确实糟糕。 “此事我会自行观察处理,若需要帮助则会联系你,只是不知针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一事,可有行动之办法?” “暂无。”纪映淮回答的非常干脆。 虽然池砚舟亲自观察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防御工作,心知确实很难寻到办法,只是听闻此言同样稍显失望。 问题谈论结束纪映淮便回征收股,池砚舟今日也难在会客室内休息,只能在股中负责等候。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目前没有消息,他也能趁此时间多想想股内之事。 思来想去只觉问题麻烦,日后想要应对自如难度很大。 池砚舟决定今夜去见幡田海斗,他急需一个有分量的靠山,幡田海斗虽然目前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但对方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牵线搭桥的人。 毕竟按照幡田海斗的本领,参加工作后必然会受到重视,背后则会有高层欣赏。 池砚舟要是能通过幡田海斗搭上这条线,倒也能有点依仗。 可念头想到此处又觉得是饮鸩止渴,本就潜伏环境如此错综复杂,再加入新的人际关系,则表示危机增添一处。 但是继续深入思考池砚舟又觉得本应如此,人际关系越发的错综复杂,对其潜伏工作帮助越大。 最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则没有人愿意牵动这一缕发丝。 等到晚上股内快收工前,杨顺凑到身边低声汇报:“今日跟随警员负责盘查工作,以及街面巡察等日常琐事,司城和真表现的认真且服从安排,乌雅巴图鲁则有牢骚之言,且态度不太端正,对这种任务安排表示大材小用。” 司城和真此人池砚舟觉得阴险,笑面虎十足。 乌雅巴图鲁则是表现的好似没心没肺,只怕心中缜密非常。 还真是不好对付。 “让手下警员在日常工作中,多盯着他们些。” “是队长。” 为何要让警员盯着两人? 池砚舟对外表现当然是怕他们乱来,再给自己造成影响,想要保全职位有些防备理所应当。 实则他是担心两人背后都有靠山,来冰城警察厅入职皆是带有目的,指不定掌握信息情报打算先立功。 这些情报自是对抗日反满组织不利,池砚舟肯定想看能否提前掌握,也好早做应对。 不仅要让他们无功而返,还可帮助反满抗日组织躲过一劫,一举两得。 因此现在要安排人盯着他们,免得错过情报。 池砚舟盯就盯的光明正大,理由是协助你早日适应特务股内工作。 大家都知道他的心思,可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难道池砚舟要坐以待毙? 交代杨顺继续盯着二人,池砚舟起身从厅内离开,打算去一趟冰城学院。 等乌雅巴图鲁与司城和真回来股内报到时,池砚舟则已经在去往马家沟区的路上。 结束今日工作,乌雅巴图鲁拦住要离开的司城和真说道:“也算正式开工,你我初来乍到不如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彡彡訁凊 司城和真略作思考后道:“我请。” “今日我提出来自然我来安排,下次你请。” “也好。” “听说冰城‘十楼一号’声名远播,今夜你我不妨开开眼界。” “听你安排。” “宴宾楼!” 二人来到宴宾楼乌雅巴图鲁要了包间,今夜人倒不是很多。 落座后点了几个招牌菜,乌雅巴图鲁后问道:“是否饮酒?” “工作期间还是算了。” 见状乌雅巴图鲁也不勉强,等到饭菜上来二人吃饭。 “确实不错。” “名不虚传。”司城和真也给予肯定。 闲聊几句乌雅巴图鲁说道:“你我前来特务股目的应都互相能猜到,但却并不冲突,不知司城和真先生是否愿意合作?” 目的? 乌雅巴图鲁是为报复池砚舟而来。 司城和真则是为加强日本人对伪满机关单位的控制。 确实不冲突。 乌雅巴图鲁此言的意思便是告诉司城和真,我可以帮你做特务股队长,这个前提就是对付池砚舟,所以我们目的一致,完全可以联手合作。 司城和真看着面前饭菜笑着说道:“在下听不懂乌雅兄之言?” 真的憨厚? 第一天就将问题挑明,然后想要合作? 司城和真岂会轻易相信? 目的不一致? 满清遗老方面就不想插手特务股的工作? 他们比谁都想! 合作? 司城和真觉得可笑。 乌雅巴图鲁见司城和真不接话,他无所谓的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后我定会展现出来诚意,让司城和真先生感受到。” “乌雅兄越说越令人费解,我等向天皇陛下效力,应让天皇陛下感受到才对。” “所言极是。” “吃菜。” “吃菜!” 两人同样心中各怀鬼胎,但不可否认都不是省油的灯,乌雅巴图鲁也知今日不可能达成合作,却还要来这么一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 第四百一十章 三处难点 特殊性人才的稀缺是自古有之,尤其现如今环境之下,各方面人才都令当局趋之若鹜。 研发武器、调兵遣将、化工实业、地质勘探、管理经营、药物研究、经济管控等等的一切,都需要具有专业能力的人员进行谋划。 换言之报务工作者同样属于特殊性人才,只是不难培养。 能收发电报便可成为报务人员,但报务人员之间差距可有天壤之别,最浅显的举例便是发报速度,或许对方只需要十五分钟,有些人一小时可能都难以结束。 且准确率亦是相差甚远! 再将话题说回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上,这类技术革新的产物功能往往更加强大,则表明需要更为专业的人员进行操控。 对此类高科技物品池砚舟了解其实很少,但通过只言片语也知监测车搜捕信号,同样对操作人员有极高的要求。 工具只有在最了解它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巨大作用。 因此市委、特委现在想法便是釜底抽薪,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我确实拿你没有办法。 可其上的工作人员则不同,有机可乘! 解决专业人员则可降低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功效,甚至一落千丈。 就算用新培养的专业人员接替,可新手的工作效率自然不如经验丰富之人,在使用电台的时间上亦能争取出额外的时长。 将组织情报就在房间之内烧毁,徐妙清也知那是何物,却不予理会。 组织现在需要池砚舟提供,有关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操控人员的详细资料,从而更加合理的设计“斩才计划”。 此次行动代号市委定名“斩才计划”,便是要将日满人才斩于刀下。 有关此类情报池砚舟需要后续再做收集,此前因重点放在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上,对其内人员观察少之又少。 且他所去时间对方都在车内工作,并没有观察机会。 明日开始则要将重心,转移至监测车操控人员身上。 等徐妙清放下手中书籍两人闲谈,她没有问方才池砚舟所看何物,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后休息一夜池砚舟第二日赶去警察厅,他今日来的很早。 到厅外后便站在石阶上观察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很快便见宪兵等人前来换班。 同行七人,四名宪兵替换车外宪兵负责护卫工作。 另外三人则上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同时车内又下来三人,可见专业人员此处是三人一组,日夜换班。 离去时仍是与宪兵同行,则是七人在一起,宪兵肩负保护之责。 观察结束池砚舟进入警察厅内,白日里便依然是等待配合特高课的搜捕工作,至于乌雅巴图鲁、司城和真仍是让其参与日常工作。 但等夜里快换班时,池砚舟带杨顺去了冰城新闻社,说要查看一下情况。 晚上换班见此处监测车依然是七人同行,与警察厅前停靠监测车配置相当。 后便结束今日工作。 等第二日池砚舟前去观察水上警察署处的监测车,每一处都必须亲眼观察才可,不能先入为主认为都一样。 果然水上警察署这里的监测车确有不同,只有六名宪兵同行,监测车内仅两人。 可见这处监测车上两人应是经验丰富之辈。 但两日观察池砚舟发现了诸多问题,他必须当面向宁素商告知,所以昨夜虽还有一处监测车未做观察,便已经约见宁素商今夜河顺街碰面。 下午在股内听杨顺汇报了一下乌雅巴图鲁、司城和真的情况,暂时都没有问题,池砚舟交代杨顺不可大意。 越是这种风平浪静,越是凶险。 这二位可都不是善茬,池砚舟叮嘱说道:“盯死他们,不要给他们机会。” “属下明白。” 结束同杨顺的交谈,池砚舟便准备前去同宁素商会面商议。 这几日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毫无动静,可见冰城的电台工作环境依然压力十足,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指不定已经影响了重要情报的传递,以及中央命令的下达。彡彡訁凊 问题不可再拖延! 确保路途安全,池砚舟来至河顺街002号上前敲门。 “谁?” “是我。” 宁素商将门打开出现在池砚舟眼前,熟悉的同志亲切感让他露出微笑,对方同样回应和煦笑容。 今日宁素商穿着轻便,大衣早已洗净收起,短款的外套配上她的面容更加彰显其独特的干练性格。 再次修剪至更加短的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显得清爽。 进入屋中落座后宁素商说道:“你所提供的情报市委方面已经知晓,其中主要内容乌雅巴图鲁、司城和真之事要你日后暗中交锋时找机会处理,市委、特委方面会找机会协助你。” “明白。” 其余情报内容现在则不具备直接的价值,所以宁素商没有再去花费时间谈论,而是问道:“你认为组织目前的想法如何?” “组织打算釜底抽薪确实想法独到,但通过我这两日观察,发现很多问题。” “你详细说说。”既然是问题就不可含糊,所以宁素商让池砚舟说清楚,讲明白! “首先负责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特殊人才,交班之后不会独自离开,而是与同样换班的四名宪兵一起回去,则表示途中有宪兵负责保护。 且专业特殊人才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他们同样是训练有素的宪兵,因此需要面对的人都具备反抗能力,对行动会造成很大压力。”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两党联手 气温渐升! 毛绒大衣街面早已不见踪影,各色时尚衣物再度占据街头。 俄国以及西方等国人士穿着更为华丽多样,时髦衣裳在冰城极为常见,追求美而时尚的事物,许多人乐此不疲。 倒令两极悬殊差距过大。 这几日池砚舟依然负责协助特高课搜捕电台一事,股内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自从先前与宁素商见面提供情报提出问题后,已是多日未见。 具体行动安排进展到哪一步,同样难以知晓。 但池砚舟却并未放弃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观察,发现与此前提供情报没有任何变化,他需掌握第一手消息,以便出现特殊情况可以加以应对。 今日杨顺来至身边低声说道:“上次乌雅巴图鲁脱离警员监控一事,目前还是没有线索进展。” 此前乌雅巴图鲁,甩开警员单独行动过一次。 甩的大大方方,也不做遮掩。 但你却没有办法当面质问,特务股警员你为何要监视? 岂能没有自由行动权利! 池砚舟心知乌雅巴图鲁甩开警员必然是暗中行事,背后或牵扯满清遗老派系在冰城给其安排的配合人员。 能掌握此消息至关重要,可偏对方能力出众,在明知道有监控的情况下,想要甩掉确实不难。 后续池砚舟虽是让杨顺暗中调查一下,但时至今日仍没有线索。 “继续盯着。”池砚舟觉得此番再想要调查基本无望,继续盯着乌雅巴图鲁便可。 可杨顺面色为难道:“虽是可以暗中盯着,甚至明面接触限制行动,只是当对方想要单独行动时,我们很难阻止和继续跟踪。” 在事先知道有跟踪监视的情况下,甩掉跟踪人员其实不难。 往往难的是你甩掉跟踪人员,就证明你有问题,从而给自己带来麻烦。 所以哪怕面临监控,很多人都不会选择脱身,甚至会故意让其跟着自己,从而证明自身清白。 可乌雅巴图鲁显然与此不同,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甩开。 “聊胜于无。”池砚舟总要给乌鸦巴图鲁一些压力,放任对方肆意妄为,结果只会更差。 “属下明白。” “司城和真这里可有异动?” “没有。” 司城和真果然沉得住气! 随后让杨顺下去忙碌,池砚舟依然随时待命,却不曾等到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有收获。 毕竟各组织为避免电台遭受打击,已经做出相应对策,无非是耗费人力物力罢了。 虽有诸多不便,却能避免被破获电台所在。 今日收工池砚舟临别前遇纪映淮相邀,说是一同吃饭。 此次约见就在警察厅内,毫无心虚表现,池砚舟自是答应。 后两人同去饭店。 包间之中刚刚落座,纪映淮便将精致卷烫的头发随意用头绳绑在脑后,露出皙白美艳的面庞,洒脱中带着一丝野性。 后她开口说道:“今日相见借口是岑股长家中有一晚辈,刚刚从冰城地方警察学校毕业,此番分配到警察厅特务股内。” “特务股?”池砚舟有些不明,毕竟特务股不算好差事,看似有权利且风光,但家中有所依仗之人,都不会看重特务股。 “年轻人心性较为冲动,本意岑股长想他去征收股,但对方想要有所建树硬是要参加特务股。” “岑股长的意思是?” “意思是分配到你手下,日后就安排路卡巡察工作,其余工作不安排给他。” 长辈心思倒是良苦。 池砚舟点头应道:“没问题。” 至于对方如何安排到他手下,这无需池砚舟去管,岑鑫自会办妥。 这便是今日见面的理由,岑鑫是心知肚明。 但显然能得到一个光明正大的见面之机,纪映淮自是不会浪费,她此刻才开始说正事。 “你和我汇报一下其余两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操控人员的情况。”彡彡訁凊 警察厅外停靠的监测车,纪映淮早就自己观察掌握,此刻询问其余两处。 听到这句话池砚舟有些诧异,莫不是军统也打算对技术人员下手,岂不是同组织不谋而合。 那行动中是否会产生影响? 不过当着纪映淮的面,池砚舟不可露出破绽,而是将其余两处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 纪映淮听罢默默记下。 池砚舟则是追问:“针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任务,是否有进展?” “打算对操控车辆的专业人员出手。”纪映淮这里没有隐瞒,将问题说明。 这显然同组织想法一致,池砚舟觉得应当通知市委,免得两党行动互相影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但纪映淮这里却接着说道:“此番是联合行动,要同红党方面配合。” “红党?” “正是。” “怎么和他们配合行动?”池砚舟确实心中有所吃惊。 “上峰一直在找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出手的机会,但你是亲眼所见应知没有空隙可被利用,导致行动一直难有进展。 恰逢这个时候红党方面联系,说想要从监测车工作人员身上入手,但因三辆监测车所处位置不同,必须要同时开展行动,因此想要合作。” 听到这里池砚舟心中大致明白。 此前他和宁素商就提过这点,三组人马同时行动是必要条件,但人手确实会出现不足,毕竟对方宪兵加专业人员有七人之多,想要速战速决你则需要安排更多的人。 如此看来确实应该合作。 池砚舟装作第一次听说此事的模样,问道:“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工作人员出手?”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纪映淮认可这个提议。 “可监测车的专业人才是两班倒,按照你目前说法只能对其中一组人马进行暗杀,那岂不是还存留一组。” 这是池砚舟当时与宁素商讨论时提出的问题,宁素商虽没有联系他,但既然已经想要同国党合作,那你肯定是要提出可行的行动计划,不然如何说服对方? 因此现在看来,组织应当已经解决了当日提出的三大难点,池砚舟并不参与具体行动,宁素商为保安全不曾与他联系讲明。 但今日从纪映淮这里,亦能得到答案。 面对池砚舟提出的问题,纪映淮觉得他反应很快,因为这确实是这个行动计划之中,最为凸显的问题所在。 纪映淮认为池砚舟负责协助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工作,自然对这件事情了解最多,所以能想到这些问题不难理解。 她今日找池砚舟,便也是想要问问他相关情况。 “红党同上峰商议的意思是,很难将敌人的专业人员一网打尽,能解决一半也会使得他们人手紧张,在搜捕、锁定电台信号时,就会不如之前快速,这对我们而言就能争取到很多的时间。” 退而求其次! 想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下手没机会,便转而对专业人员下手。 想对所有专业人员下手没机会,则对一部分人员出手。 所做这一切的根本目的,都是缓解冰城电台工作的压力,确实行之有效。 池砚舟闻言继续问道:“具体打算如何行动?” “换班路上伏击。” “可警察厅外停靠的监测车,交班回去路途短,且沿途距离警察厅与宪兵队都不远,不太容易设伏。” “西傅家甸区的监测工作应该就要结束,毕竟如此长时间没有收获,根据日满所掌握的电台情报,大概率会换一个地方继续。” “电台情报?” “我们已经掌握到了日满所收集的电台情报。” 可见组织已经将池砚舟此前获取的情报交给军统,但纪映淮现在却没有说,不知是她不知道情报究竟从何而来,还是觉得不宜说的太清楚。 不过池砚舟也不关心这点。 只是组织打算等监测车换个区域进行三点定位时再行动,确实能解决距离警察厅、宪兵队太近不便设伏的问题。 就目前看来组织和军统达成了共识,之前提出的三大难题也都找到了妥善的解决方案。 第四百一十三章 地点转移 有关此任务的具体行动方案纪映淮并未详聊,或她本身对此也知之甚少。 而是让池砚舟将所有观察到的相关情报,尽数告知。 后二人则结束今日会面。 饭店门前告别后池砚舟朝着家中走去,心中也在期待组织同军统的合作,是否能取得奇效。 因池砚舟能提供的情报已经全数汇报,组织方面便不会再同他联系,所谓行动他无需参与。 回到家中表示已经吃过饭,陪着徐南钦闲谈两句。 徐南钦自是知晓联合行动一事,他认为红党提议不错,确实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虽无法将隐患全部解决,但好过束手无策。 且徐南钦心中所想亦是通过这次行动,让日满认为他们无计可施,强行出手便是表示告一段落。 那么日后再找机会则更加容易。 此番交锋徐南钦没能技高一筹,被日满等人取得胜利,他岂会容易服输。 后续定要再一较高下。 至于同红党合作他没有太过抗拒,毕竟先前也有过合作,且这一次的任务计划确实要联手行动。 聊罢琐事池砚舟回到房间之内,徐妙清放下手中书籍说道:“舒主任约你明日晚上吃饭,好似是有话要对你讲。” “约在什么地方?” “说是在西市场。” “你明日告诉他,我会准时赴约。” “还有一事。” “什么?” “打算针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工作人员展开行动,这事你应该知道吧?”徐妙清淡雅不施粉黛的面容,看着池砚舟。 她认为牵扯到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池砚舟便不会不知情。 闻言池砚舟当下心里有些奇怪,这军统知晓。 第三国际也知晓! 莫非是同样寻求合作? “联手行动?”池砚舟问道。 “正是。” 三处监测车,组织、军统、第三国际联手。 各自负责一处。 可徐妙清身在冰城女高之中工作,压根就难以参与这次行动,池砚舟都还不会参与后续任务呢。 但她却知道这件事情! 由此池砚舟断定徐妙清在第三国际之中的职位不低,不然不可能知道任务安排,她或许还是参与决定是否同意合作的管理人员。 这不由让池砚舟心中赞叹。 “怎么看待这个问题?”池砚舟对徐妙清问道。 “任务是否可行? 如何行动? 这些都有上面的人员负责商议,且联手行动也会做好安排,应当问题不大。”徐妙清同样觉得此事可行。 “希望能有好结果。” “你躲着点宪兵。”徐妙清今日提起此事,其实就是担心红党方面因为保密条例等问题,虽池砚舟负责收集提供与任务相关的资料,但具体任务制定方案等不会告知。 这安排是符合情报工作常理的。 可徐妙清却担忧池砚舟遭受无妄之灾,所以今日才会主动提起,给对方提醒。 此举当然违反保密条例。 但她心中相信池砚舟则不惧告知,红党或许不提醒,她则必须要做提醒。 对于徐妙清能有这样的选择,池砚舟心中很感动,他同为情报工作人员,能明白这对她意味着什么。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池砚舟没有将感情表达的太过明显,避免徐妙清再因这件事情不自在,所以得到暗示后一笔带过便好。 但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任务,只是对方的心意感受的真真切切。 同时池砚舟也问道:“第三国际方面执行任务有压力吗?” “只说需要的人员配置,是没有压力的。”徐妙清对于任务结果她现在不敢妄言,但需要的人员第三国际是有的。 可见第三国际在冰城的地下工作,同样做的不错。 聊完这些两人便一起休息。 第二日池砚舟刚到警察厅便听到最新消息,沖喜大河要求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换地方,因为西傅家甸区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可见是静默中。 现在只需要加强出入西傅家甸区的搜查工作就行,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可以适当的动一动,就算搜捕不到信号,可监测车走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会开始静默,威慑力十足。 “少尉安排去何处?”池砚舟对杨顺问道。 “新阳区。” “现在就出发?” “少尉带着宪兵先去新阳区,在挑选好的地方进行排查工作,等确认安全没有问题之后,就让三辆监测车过去,命特务股警员途中负责护送。” “那你安排两队人马,一处去冰城新闻社,一处去水上警察署,等接到命令后,护送监测车转移至新阳区。” “是。”杨顺立马下去安排。 等到十一点左右新阳区消息传来,让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开动。 池砚舟自然是负责护送警察厅门前的监测车过去,地址在新阳区河子街,靠近松花江畔。 他不由想起此前江面安瓿瓶一事,便也想起郑可安。 但这段时间并未有所接触,且他们也不便过多接触。 没听闻对方的消息,其实就是好消息,证明起码安全。 来至河子街,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停靠在宪兵检查过的安全地带,沖喜大河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新阳区与埠头区交界处的北安街,这里同样是监测车的停靠地点。 最后一处则是在靠近南岗区的民兴街。 在河子街安顿好监测车后,池砚舟便前去找沖喜大河,路上心中还在想,组织、军统就在等监测车移动,没想到今日就得偿所愿。 其实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毕竟在西傅家甸区停留的已经足够久。 这三处地方也有例如冰城新闻社、水上警察署等机关单位,同样是力求安全。 来至北安街见到沖喜大河,池砚舟上前说道:“少尉,河子街已经安排好。” “不错。” “这里有少尉坐镇,属下前去民兴街看看。” “你不必再管监测车的事情,带人增强进出西傅家甸区的各个路口。” “负责路卡?” “对。”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由宪兵以及警务股警员负责,池砚舟等特务股警员只需转移途中负责保护便可,现在则用不上他们。 可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从西傅家甸区撤离,此事抗日反满人员定会知晓,所以沖喜大河认为,他们或许会开始想办法转移内部电台。 毕竟内部电台是被锁定的存在,哪怕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不在此处,西傅家甸区内的电台也不敢再轻易启用。 若是再有信号波动,定会迎来日满大规模的排查。 因此电台放在西傅家甸区就是浪费,如此珍贵的战略物资岂能束之高阁,肯定会想办法转移走,从而发挥作用。 池砚舟知道沖喜大河的意思,就是加强搜查,看能否运气好,抓到准备转移的电台。 “是。” 池砚舟领命后当即就带着杨顺等人,前去西傅家甸区进出路口,但他们人数不多,自然不可能照顾到方方面面。 多数还是由正阳警察署的警员负责,他们属于补强。 “伟主任。”池砚舟见到正阳警察署特务系主任伟廊,上前打招呼。 “池队长。” “各路口的部署警力是否充足?” “目前都有人员负责把守。” “你看我这些警员安排去何处?”池砚舟自然是需要伟廊安排警员,毕竟西傅家甸区内的情况,他现在难有了解。 “就近补充几个路卡的警力就行。” “也好。” 伟廊其实都不愿意让池砚舟插手,你说把守路卡这种工作,他们警察署的警员足够完成。 等能搜查到东西,功劳是他们的。 加上特务股警员,你说到时候功劳分不分? 肯定要分啊! 心中岂能甘心功劳拱手送人。 但沖喜大河命令他不好拒绝,所以就随便安排几处路卡便可,到时对方不走这几个路卡,那么功劳就和特务股没有任何关系。 伟廊的心思池砚舟明白,却也听之任之。 毕竟他也不想真的补强路卡搜查,给反满抗日成员造成太大压力。 第四百一十四章 暗流涌动 南马路、许公路、承德街。 新站街、保障街、大昌街、太原街。 太古街、南勋街、丰润街、正阳街、地灵街。 宁安街、长春街、钱塘街。 十五处路卡以及松花江畔,便是正阳街警察署设卡搜查所在,铁路沿线亦有巡逻队伍负责警戒。 此十五条路口是西傅家甸区与埠头区、南岗区、东傅家甸区的通道。 伟廊安排特务股警员就近负责南马路、许公路、承德街三处。 能搜查到的概率便很小,首先负责的路卡有限,则遇到电台等物品转移的概率降低。 其次这三条路通向埠头区、南岗区二处,应也不是对方转移物品时的首选。 如此安排心思池砚舟心知肚明,但也不做反驳任由伟廊指挥,心中越发好奇“斩才计划”何时会开始。 今日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转移新阳区,池砚舟率领特务股警员补强西傅家甸区路卡盘查工作,等至收工无事发生。 后续安排晚上值班警员坚守岗位,池砚舟便带领其余警员回特务股报到。 结束一日工作池砚舟打算去见舒胜,对方突然约见应是有事情告知。 但途中偶遇司城和真。 “队长。” “工作是否还适应?” “多谢队长关心,工作在大家的帮衬下适应的很快。” “那便好。” “听说股内协助盘查西傅家甸区各路口?”司城和真对此事也有耳闻。 “确有此事。” “不知属下能否尽一份力?” “你想参与盘查?” “是。”司城和真表现的很坦然,他确实想要参与工作。 因他现在所负责的工作是特务股的日常工作内容,其实说明白一点就是,特务股没任务无所事事的时候大家都干这些。 可司城和真自是不愿一直被边缘化处理,因此现在得知特务股有任务,便上前毛遂自荐。 池砚舟心中不由猜忌,莫非司城和真准备开始出手? 他所携带情报,难不成打算开始启用? 你说拒绝池砚舟当然可以一句话打发,但对方毕竟是日本人,东北目前局面你很难完全忽视日本人的看法。 其次说不定可以借此探查到司城和真的目的,甚至掌握他所获悉的情报等。 也可看做是一次机会。 所以池砚舟最后点头应道:“既然你如此想要参与工作,那明日找杨顺报到,他安排你具体工作内容。” “多谢队长。” “认真工作。” “属下明白。” 说完后池砚舟大步离开,心中也是好奇司城和真究竟想要干嘛。 司城和真收起脸上微笑从厅内离去。 他什么都不想干,就是为了参与工作罢了,不再边缘化。 但司城和真心中还有另一层考虑,那就是他答应乌雅巴图鲁让对方先出手,那么现在司城和真是万万不会出尔反尔,互相造成影响。 只是他有些担心乌雅巴图鲁这位急先锋,到底能不能打出来点池砚舟的真东西,别雷声大雨点小,最后无疾而终贻笑大方。 今日主动毛遂自荐,司城和真其用意是将池砚舟目光吸引在自己身上,让其误认为他这里或有异动想要出手。 借此给乌雅巴图鲁创造出一个更加舒适的环境,让其能彻底将自己的计划发挥出来,司城和真也好趁此机会看看,池砚舟究竟有几斤几两。 所行之事从来不会如同表面看来这般简单,背后必定隐藏深意,只是看你是否能发现罢了。 司城和真嘴上说同乌雅巴图鲁合作没有兴趣,但暗地还是出手帮忙,可这个帮忙压根就不是为了乌雅巴图鲁,而是为他自己。33qxs.m 池砚舟从警察厅内出来,走下石阶见杨顺还在路边等人力车。 得见池砚舟过来急忙上前说道:“队长,我帮你叫车。” “不必,我步行。”距离不远池砚舟更喜欢步行,因在步行的过程中,他可以更好的去感受观察是否有人跟踪监视自己。 若是坐人力车则受限很多。 且池砚舟步行的习惯从南岗警察署保留至今,倒也不会引人怀疑。 再者说现在步行才是主流,能坐人力车、有轨电车、马车等交通工具者,并不是那么普及。 杨顺也知池砚舟的习惯,故而不再坚持。 池砚舟对他说道:“明日安排司城和真,参与西傅家甸区的路卡盘查工作。” “只安排他吗?” “就安排他一个人。” “是。” “盯着点他,突然想要参与盘查工作,我担心有什么花花肠子。” “属下明白。”杨顺当即领命。 别看对方是日本人,杨顺很清楚自己现在要听谁的,朝秦暮楚活不长久。 尤其是身份地位不高之时,最忌身在曹营心在汉。 能有如此想法或能有如此资格之人,那都是有能力、地位之辈,不是谁都可以效仿的。 恰逢过来一辆人力车池砚舟便让杨顺离开,他自己朝着西市场走去。 今日与舒胜就约在这里。 警察厅距离西市场有些路程,池砚舟还是步行而来,到地方时便已经看到舒胜站在路口。 “不好意思让舒主任久等。” “我也刚到。” “今日我请客,不知舒主任想要吃些什么。” “吃东西是次要,我今日有消息要告诉你。” “那我更要请客,还不能敷衍了事,不如尝一尝新开的川菜馆子。” “行。” 西市场不远开了一家主营川菜的新饭店,此前传单、广告、广播等都有宣传,说厨子乃是蜀地亲至,菜品极为地道。 此刻饭店生意确实不错,但难言火爆。 故而包间还是很好寻到。 进入包间之内落座点菜,等到饭菜上来两人边吃边聊,确实味道正宗,突出一个麻辣鲜香。 舒胜吃辣倒也是一把好手,痛觉刺激之下胃口大开。 席间池砚舟话锋一转问道:“不知舒主任今日有何消息告知在下?” 咽下口中鲜辣鱼肉,舒胜回答:“此前你和我说乌雅巴图鲁一事,后来我就多有留意,且还同新京方面有过联系打探。” “哦?” “根据打探得知的线索,乌雅巴图鲁来冰城是携带了情报的。” “情报?” “用来立功,以便站稳脚跟。” 池砚舟其实心中早有这样的猜测,现在看舒胜的消息,无疑是证明他的猜测是准确的。 乌雅巴图鲁这里确实携带有情报。 但在舒胜面前,池砚舟却有些吃惊的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且情报内容可能牵扯很大,要是立功那自然非同小可。” 乌雅巴图鲁立大功,则表明反满抗日组织要遭受损失,这自然是池砚舟不愿看到的情况。 看来后续针对乌雅巴图鲁要格外留意,他早前脱离监视独自行动,或许任务已经暗中开始进行。 “能探查到任务的具体内容吗?”池砚舟对舒胜问道。 “这个现在没有进展,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继续探查。”舒胜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乌雅巴图鲁让他只告诉池砚舟这些,那必然还要有后续。 “那就劳烦舒主任。” “你我二人何须客气。” “我以茶代酒敬舒主任一杯。” 两人喝了口茶舒胜笑道:“吃着麻辣食物,再喝一口热茶,倒是令口中辣意更浓。” 后两人相谈甚欢,吃饱喝足从饭店内离开。 池砚舟结账后目送舒胜离去,心中还在思索乌雅巴图鲁处的情报,按照舒胜目前提供的线索,应当不是小任务。 毕竟满清遗老方面希望乌雅巴图鲁取得开门红,所提供情报必然是能立大功的,小打小闹则显得小家子气。 这无疑让池砚舟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务必要搞清楚这背后所藏秘密,舒胜帮忙打听是一方面,池砚舟自己也要多加留意才行。 第四百一十五章 趁机运输 回到家中将心中思绪暂且收起。 得知徐南钦还未回来,徐妙清便也没有吃饭,毕竟两人都不在她则先忙工作。 池砚舟劝说徐妙清先吃饭,毕竟他已吃过,想来如此晚了徐南钦应也在外用餐。 他陪同徐妙清开始吃饭,张婶今日家常便饭做的本也不多,明日早上热一热不会浪费。 此时此刻徐南钦与韩医生坐在正阳街饭店之内,看桌上饭菜的模样便知已经吃了一段时间,可二人都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原本同桌吃饭还有几人,都是冰城生意场上的朋友,此前相继离开。 独余二人后韩医生说道:“城外行动队成员面临当地日满警员搜捕,后续在林中有过几场遭遇战,虽杀敌数量可观但也出现人员伤亡,目前药物告竭。” 药品永远紧缺。 哪怕诊所方面之前有提供,可入不敷出。 因战斗很惨烈,战士们英勇奋战难免会受伤。 此番城外便已经出现药物消耗殆尽的情况,若不能及时补充药品,很多战士就会因为伤势没有得到有效的救治,从而牺牲。 每一位战士的性命都牵动人心! 高层会理智且冷血的下达任务命令,不管会有多么大的牺牲,都难改行动安排。 可这并不表示对战士的性命无动于衷。 “没有弄到草药吗?”徐南钦问道。 药品管制严格很多时候都难以获取,因此草药也是他们用来治疗的重要手段之一。 “药品管控力度同样很强,之前便已经收集过一次,现在就很难有效的收集到足够多的中药材。 再者很多伤势起效慢,且煎煮中药的条件也不太具备,放在百姓家中熬煮中药的气味,往往也会引来敌人的密侦、暗探举报给日满当局。 行动队的成员都不愿意给老乡添麻烦,宁愿跟着队伍硬挺着。”韩医生话语之中也满是无奈。 因为有惨痛教训,历历在目。 早前行动队成员受伤导致无法跟队活动,为让其得到良好的救治,便暂时放在一户农家。 这户人家主人对他们极为支持,心中也愿反满抗日,口粮都挤出来给伤员,甚至想法设法弄些野味补充营养。 家中孩童都不让见荤腥,全给伤员食用。 可屯子中有日满的狗腿子,观察到情况不对,暗中查明屋内有人。 将事情告知当地保长,后引来伪满警员,一家老小包括伤员在内,全数被斩首在村口。 几岁的孩子都没能躲过一劫。 此事让行动队很多成员宁愿咬牙坚持,或自己找寻一处地点养伤,由好心百姓给送些食物,都不愿再去老乡家中借住。 因此目前行动队的情况堪忧。 徐南钦说道:“西傅家甸区十五个路口以及铁路沿线和松花江畔,都在敌人布控之中,想要离开难度很大,尤其南马路、许公路、承德街人手更是充足,想要这个时候将桃花巷内的药品运出去,难如登天。” “通往东傅家甸的路卡,能不能想想办法?” “通往东面的路口虽多,但警察署警员把控得当,强行运送药品风险太大。” “行动队队长表示,他们可以自己负责运送药品,就算是出事被捕牺牲,也好过眼睁睁看着战友死在自己眼前。”韩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在观察徐南钦的神情。 果然在听完之后,徐南钦冷着脸说道:“他自己不想活命,药品还不能白白浪费呢。” 韩医生知道徐南钦说的是气话,无非是担心对方遇险,认为此举冲动。 城内情况他们熟悉,行动队队长不曾得知又情感强烈,觉得能冒险一试,显然是无稽之谈。 “我已经回绝了他的请求。”韩医生也知这样不可。 “再送消息给他,身为行动队队长意气用事,这对得起受伤的战友,和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同袍吗?” “已经告诫过了。”韩医生其实能明白行动队队长的提议,更加能明白徐南钦的决定。 只是当你亲眼看着昔日战友,在你面前慢慢失去生机的那种无助感,会将人折磨的面目全非。 韩医生也“有幸”经历过,每每回忆起来都不是滋味。 批评了一句后徐南钦说道:“过几日会联手红党方面,对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专业人员进行暗杀,到时位置在新阳区,只怕西傅家甸区内的警员也会被牵动。 让人提前准备好,趁机运送药品离开西傅家甸区,电台不用动,继续隐藏便可。” 徐南钦也知外面着急,可没有机会不能送死。 过几日的行动是一个机会,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也好。” “配合行动不能掉链子。” “你说红党方面怎么能掌握日满手中的冰城电台情报,还提供给我们知晓? 且先一步将与他们有关的情报删除?”韩医生问道。 市委方面直接将情报交给军统,自然会删除与自身相关的内容。 若是池砚舟提供,当然不可删除。 这个细节倒不难理解。 只是韩医生好奇市委得到情报的方式,毕竟这份情报可以算是绝密,很难获得。 徐南钦闻言心中自然是闪过池砚舟的身影,除了他还能有谁。 甚至他都可以猜到,池砚舟获得情报的时间,应该就是他们炸毁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时候。 而且徐南钦还知道,红党应是想要让池砚舟来转交这份情报,只是难以找到合适的机会。 恰逢敌人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再临冰城,为确保军统不会在这上面吃亏,于是由红党市委出面提供。 同样也存在保护池砚舟的心思。 但这种话徐南钦说不得,面对韩医生的疑惑只能敷衍道:“他们在冰城经营多年,只怕情报网络也四通八达。” “此前不是都差点被一锅端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将问题商谈结束两人也从饭店内离开,徐南钦出门乘坐人力车回来,见徐妙清和池砚舟坐在客厅内闲聊。 “爹,你吃过了吗?”徐妙清起身问道。 “已经在外面吃过。” 帮徐南钦将外衣挂在衣架上,几人重新落座。 他看着池砚舟的脸庞心里不是滋味,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是他们设计炸毁,前前后后忙碌不停。 到头来池砚舟将情报拿走,还没交给他们,转手给了红党。 虽然到后来确实也拿到情报,可红党知道了情报的全部内容,包括有军统相关的电台信息。 军统方面却对红党的资料一无所知。 这感觉就像是忙碌一场,为他人做嫁衣。33qxs.m 好在资料最后是红党市委提供,若是池砚舟提供,只怕“烛龙”这里又要好一通感叹,自己策反发展的人员多么优秀。 徐南钦此前也多听闻“烛龙”能力出众,在别处如何“呼风唤雨”。 怎么“烛龙”与冰城八字不合吗? 如此想“烛龙”也觉得委屈,该上报的我也上报了,有问题你不早说,现在还怨我。 我何处有错? 发展成员连斩日本官员五名,这不是战功斐然。 若不探查清楚铁路运输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有鬼,行动队又要伤亡多少? 遮遮掩掩的是你“破军”啊。 “烛龙”现在就是不知内情,不然他吵得可比徐南钦凶多了。 徐南钦自知理亏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现在看见池砚舟他真是感慨莫名,只能借口今日劳累早早回房休息。 眼不见心不烦! 池砚舟却毫不知情,自觉表现不错,多关心长辈身体啊。 今日还提醒徐南钦中药坚持喝,身体需要保养。 徐南钦很想说,如果不是你我压根也不需要喝中药,你就是病因! 第四百一十六章 伏击打响 清晨。 院中浓雾笼罩,宛若置身仙台楼阁,轻纱拂面。 雾中池砚舟坚持锻炼强身健体,发丝沾染雾气凝成水珠,细微却晶莹剔透。 待他结束徐妙清急忙将毛巾递上,两人相视一笑不必多言。 后池砚舟前去洗漱换衣服,对于想要同徐妙清一较高下的想法,目前一直未曾找到合适时机。 故而一拖再拖。 实则池砚舟觉得也好,自己每日方能再进步些,面对徐妙清的胜算则更大。 吃过饭后他起身前去警察厅工作,报到结束同杨顺带领警员再赴西傅家甸区,虽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已经前去新阳区,但沖喜大河命令特务股警员协助正阳警察署进行路卡盘查。 故而特务股警员应在西傅家甸区报到,同昨日一样开展工作。 今日司城和真跟随前来,被杨顺安排在承德街口,便是西傅家甸区同南岗区的交汇处。 且杨顺也在这处路卡负责工作,其目的便是监视司城和真。 对此司城和真没有任何异议,他甚至希望池砚舟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方便乌雅巴图鲁的行动。 杨顺时有时无的目光让司城和真心中发笑,此人能力他觉得一般。 在冰城地方警察学院课业成绩不错,并不能代表什么。 尤其司城和真这种久经战阵的人,最不屑相信学校那一套,事实可见杨顺能力确实一般。 实则杨顺各项能力都还算不错,虽没有较为突出的特长,换言之也是没有短板。 特务股警员工作完全可以胜任。 只是想暗中监视观察司城和真,则在对方看来有些太过流于表面。 杨顺其实是故意为之。 对方是日本人他不愿得罪,可心中更加清楚自己必须同池砚舟一条心。 索性在司城和真面前表现的明白点,让你不要乱来。 若是想要乱来则不要怪我不客气,算是杨顺的先礼后兵。 两人心思各异在承德街口,配合正阳警察署警员把守路卡,对过往行人进行严密仔细的检查。 池砚舟现在则是在许公路盘查处,这里距离警察厅很近,出来便到地方。 伟廊也在这里,算是同池砚舟在一起,他也不想池砚舟有何行动自己却不知晓。 此时此刻桃花巷内一处房间有两名人员,相对而坐桌面上放着一个皮箱,一人低头查看腕表。 “新阳区已经换班结束,约定时间十分钟后动手,到时你我带着巷子离开西傅家甸区。” 另一人问道:“走哪条路?” “南马路、许公路、承德街三处,都更靠近新阳区,且距离警察厅很近,若新阳区事发很有可能会赶去支援,到时这三处必然防守空虚,我们可以选一条撤离。” “许公路口出来便是警察厅,这处应当排除。” “南马路进入埠头区相邻新阳区,且繁华地带警员、宪兵较多,看来只能走承德街。” “好。” 两人商议好之后走承德街撤离,这处警力应当会被吸引,且虽然是进入南岗区但距离警察厅较远。 故而作为最终选择。 十分钟! 看着腕表掐算时间。 “出发!” 两人起身带着皮箱从桃花巷出来,行动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池砚舟在路卡同伟廊闲聊,说起日满增强冰城警力一事。 伟廊口中低声抱怨,说正阳警察署内新增多名警员,其中亦有不少日本人。 导致昔日局面受到影响,工作监督人员更多,环境不如先前舒服。 池砚舟更是叫苦说自己处境,其实伟廊有耳闻,正是如此他才和池砚舟聊这些,不然岂会妄言。 两人谈话投机正说的不亦乐乎,突然警察厅方面有警员送来消息,说新阳区遭受抗日反满分子埋伏。 伏击! 池砚舟初听便知发生何事,但未曾想居然如此之快,监测车不过刚去新阳区,组织、军统、第三国际立马就安排出手。 甚至还是大早上。 眼神之中表现疑惑,池砚舟急忙追问:“具体什么情况?” “好似和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有关。” 听到警员如此汇报,池砚舟岂能坐得住,立马说道:“前去支援。” 伟廊一听也急忙安排喊道:“就近路卡抽调警力支援。” 就近则是许公路、南马路、承德街。 池砚舟也令特务股警员前去支援,路卡处警力骤减。 可就在杨顺收到消息打算前去新阳区支援时,见司城和真无动于衷,他不由问道:“为何不去支援?” “新阳区有当地警察署,支援到位最快,且警察厅也比我们距离更近,再者队长等人应该已经带人前往,我们现在去与不去影响不大。 但若是都离开路卡这里便防御薄弱,甚至都无法满足正常的盘查工作,会造成人员拥堵等现象,人多则容易乱,我看还是留在这里负责路卡工作为好。” 司城和真说的头头是道,杨顺一时间难以反驳,可他不能放任对方独自在这里。 毕竟他的工作是盯住司城和真。 略作思考之后杨顺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留下负责路卡警戒。” 杨顺觉得新阳区有池砚舟亲自带队,不缺自己一个。 盯住司城和真更为重要。 见对方如此司城和真心里发笑,这是担心他有异动,可他压根就没有打算行动。 桃花巷内出来的两人来至承德街口,见路卡警员确实撤离不少,导致不少过往民众排起长队。 仅余的几名警员负责警卫和搜查,速度较慢。 一时间人群之中有些躁动,毕竟其中外国人、日本人并不少。 二人也分开加入队伍之中,开始排队。 等了很久才轮到拎着箱子的人接受检查,正阳警察署警员检查已经不如之前细致,打开查验没有问题便会放行。 检查并无问题拎着箱子的人就从警员身边走过,可就在他离开路卡没几步,司城和真突然喊道:“站住。” “警官您有什么事情?” “箱子打开。” “刚才已经接受过检查。” “让你打开就打开,不要废话。”司城和真方才一直在观察,这个人的箱子不小,但其内装的东西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可看起来同样是装的满满当当。 所以他怀疑有夹层。 就在两人拉扯之际,西傅家甸区内突然有些异样,排队在后面的一人,突然起身逃离。 正阳警察署警员见状放弃搜查面前之人,朝着逃离的人追去。 面临司城和真盘问的人,也是趁着大家回头观望之际,扭头就跑。 离开桃花巷的是两人,一人过路卡一人在后继续排队,若出现意外则制造动静,给携带皮箱的人创造逃离机会。 司城和真立马反应过来,开始追击。 杨顺同样如此。 就在路卡乱作一团警员分散之际,徐南钦手中带着一个皮箱,和堵在这里的人群一同离开西傅家甸区。 进入南岗区后不远,徐南钦去了铁路局屯,将手中皮箱放在一处房间之内,后又回到南岗区。 直接去了《韩医生诊所》。 恰逢没有病患登门,便进入诊室之内,韩医生见状问道:“东西送出去了吗?” “已经放在指定地点。” “吸引注意力的人被抓了吗?” “还在追捕中,具体情况要看后续结果。”徐南钦说道。 这次的药品徐南钦选择亲自带出去,且还让军统的人安排了一场吸引敌人注意力的戏码。 为何? 因为徐南钦、韩医生都很清楚,药品想要离开困难,因路卡并非没有警员,只是减少而已。 可行动队受伤成员等着药品救命,你不可继续拖延。 所以才选择如此冒险。 此举最重要的不仅仅是要将药品送出去,而是万万不能被警员查到药品,不然徐南钦、韩医生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为何? 药品怎么会出现在西傅家甸区内? 日满有理由怀疑,就是由西傅家甸区内获得,那么这处范围内的医院、诊所等地就会被重点调查。 虽然从包装等特征上无法锁定《韩医生诊所》,但也同样没有办法锁定其他医院和诊所,而且这个范围内的特殊单位数量有限,日满肯定会对你进行重点调查。 若因为药品暴露这处据点,得不偿失。 宁愿药品损失,行动队成员牺牲,都不能暴露这处据点。 这里对军统而言意义非凡。 可徐南钦没办法不管不顾行动队成员,所以在同行动队队长商议之后,安排人员冒险吸引目光,确保路卡处没有任何一名警员,得以顺利将药品弄出去。 说白了便是用一人之性命,换取药品以及伤员活命的机会,这个买卖“划算”! 第四百一十七章 战况惨烈 同袍情义。 行动队成员甘愿冒险。 徐南钦作为军统冰城负责人,万不能让《韩医生诊所》被日满怀疑,才有今日之局面。 好在提前设计并非被突然查到问题,故而撤离路线以及阻拦追捕等都有准备,军统行动队成员理应可以撤离。 且徐南钦还在那处皮箱之内做有设计,便于解决西傅家甸区内的麻烦,新阳区行动之下,他更是借此机会做了多手安排。 将行动利用到了极致,压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说罢这件事情,韩医生问道:“新阳区情况如何?” “应当早就有了分晓,看结果会是怎样。” 根据时间判断行动早就结束,但具体结果如何不得而知,徐南钦、韩医生都需等待后续汇报。 “难免让人有些紧张。”韩医生经历过大风大浪,可冰城内多组同时进行设伏杀敌的任务,也着实少见。 “结局已定我们再担忧无用,日后诊所截留药品不可继续放在桃花巷,直接送往马家沟区,再让人从马家沟区取药。” “好。” 此安排便是防止日后药品出事,被敌人怀疑到西傅家甸区。 先前是觉得每次药品数量不多,都要携带运送风险较大,故而就近集中积攒便于运输。 但如今警钟已经敲响,不可无动于衷。 说完此事徐南钦则从诊室出来,坐在诊所内同红白星闲聊,看着偶有病患进入诊所看病。 离开也无事,索性等待在诊所内,若有突发状况,也好及时同韩医生商议。 …… …… 池砚舟与伟廊从许公路口,南下进入南岗区山街,在警察厅门前汇合警员,直奔埠头区霁虹街。 穿街而过进入新阳区。 根据警察厅警员提供线索,新阳区三处地点遭遇伏击,于是又兵分三路,池砚舟率领特务股警员前去安阳北头道街,这里距离河子街监测车停靠点不远。 池砚舟好不容易带人赶来,发现距离此处不远的派出所早就来人。 现场情况看着较为惨烈。 池砚舟见到四名抗日反满成员中枪倒地,心中不忍却没有多看。 而是清点宪兵人数。 七人尸首全部在这里,可见行动成功。 牺牲四人亦可瞑目! “情况如何?”池砚舟对派出所警员问道。 “结束夜班的宪兵走到此处遭遇敌人埋伏袭击,我等听闻枪声立马赶来,敌人见状开始组织撤退,但有一人不要命的冲过来,手持两颗手榴弹将最后一名宪兵炸死。” 警员说话间指了指,池砚舟一看这名宪兵是负责监测车的技术人员,可见今日负责伏击行动的战士,也非常明确目标是谁。 最后一刻竟然以命相搏! 其惨烈绝非警员三言两语可以概括,池砚舟心中敬佩却不敢表露,神情越发的愁苦。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处的情况呢?” “担心敌人有可能是调虎离山,其真正目标是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所以负责保护监测车的警员、宪兵都没有赶来支援。” 监测车距离这里不远,但他们不敢支援。 任务是负责保护监测车的安危,便不可能轻易更改,若是敌人声东击西之计,谁来负责? “追捕情况如何?” “敌人顺着安阳街朝西逃窜,应是要顺江畔撤离,警员已经追上去。” “你们留在这里负责现场,我们前去支援。” “是。” 现场没什么好负责的,一地尸体。 等宪兵队特高课前来收尸便可! 池砚舟带领特务股警员一路追赶,偶能听到几声枪响,但距离太远。 他们从西傅家甸区赶来,对方早就不知跑出多远,若非有新阳区派出所警员追赶,现在根本就无从查找。 这一路一直追了近一小时,从新阳区南下追到了顾乡区。 终于得见警员,且他们还押着一人! 此人因逃离奔跑导致狼狈,好似还摔了一跤,或从土坡上翻滚而下。 头发上都是泥土,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之上,稍长的头发显得粗犷。 眼角、额头被尖锐物体划破,此刻渗出血迹,更是凶悍。 被警员押送眼神之中毫无畏惧,竟有些目中无人的傲视之感,好似警员于他而言不过废物。 胳膊被麻绳捆绑在身后,却身姿挺拔,警员几次想要用力将其按压下来,都无疾而终。 最后只能作罢。 “池队长。”警员见池砚舟等人停下脚步。 “就抓到一人?” 警员无奈说道:“对方埋伏人数较多,导致战斗结束的很快,我等支援迅速却还是晚了一步,最后只能沿途追击,可他们分头撤离各有路线,若非此人途中为掩护成员多开了两枪,我们或许连这个人都抓不到。” 听到追捕结束,池砚舟松了口气。 被抓一人当然难以接受,可若还在继续追击则可能再有损失出现,现如今能结束也算没有后续隐患。 “带回警察厅。”池砚舟此刻无能为力,在场警员不下三十几人,他还能瞒天过海不成? 派出所警员也知这人不可能关押去所内,甚至都不会关押在新阳区的警察署内,杀了那么多宪兵,这是你能审的吗? 所以老老实实送去警察厅。 至于抓捕的功劳,派出所内会给他们算,你指望宪兵队、警察厅给你请功? 死了那么多人,你就抓到一个人。 有什么功劳? 一路回去警察厅,在山街遇见伟廊,此刻伟廊脸色异常难看。 池砚舟上前问道:“伟主任,不知情况如何?” “疯子!”伟廊咬牙切齿。 “这是?” “一人满身背负炸药,冲进追捕队伍之中引爆,掩护其他人员撤离,警员被炸死两人炸伤数人,最后仅仅只抓到一人罢了。” 伟廊负责的是北安街,没想到也有一人被捕。 池砚舟继续问道:“宪兵伤亡情况呢?” “全死了。” “敌人损失几人?” “行动中损失一人,撤退中损失两人。” 第四百一十八章 责任重大 乱! 今日短时间内发生诸多事情,挤在一起显得杂乱无章。 实则全部在算计之内,精妙绝伦。 可叹敌人临场应对不俗,行动中导致人员伤亡,后续更有成员被捕。 收起心中感叹朝着股内走去,接下来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三方阵营三人被捕,事态会作何发展实难猜测。 同时司城和真所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令池砚舟心头警惕大增,能力出众之人稍微有所行为,便取得异于常人的效果。 专业能力确实不容置疑! 今日特务股内氛围紧张,警员噤若寒蝉不敢交头接耳。 听得盛怀安办公室内争吵声不断,池砚舟站立门前也不敢妄言报告想要进入,沖喜大河的愤怒声音震耳欲聋。 好半晌见屋内声音减弱,池砚舟这才喊道:“报告。” “进来。” 进入办公室内见到盛怀安站在窗边面色严峻,沖喜大河坐在沙发上一脸怒意,伟廊靠在书柜旁默不作声。 池砚舟进来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也不敢胡言乱语。 沖喜大河此刻看谁都不顺眼,厉声喝道:“你进来一句话不说,进来干嘛?” 见他将怒火朝着池砚舟发泄,伟廊装作没看到,免得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盛怀安也不愿此刻触霉头。 “西傅家甸区承德街口发现……”池砚舟将拦下电台零部件的事情告知。 伟廊听罢站直身子,幸好今日特务股警员坚守岗位未曾离去,不然便让敌人将电台转移离开。 “敌人早知新阳区会有行动,所以安排西傅家甸区内转移电台,你们支援新阳区的时候,就不管不顾路卡任务吗?”沖喜大河质问道。 池砚舟不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去看伟廊。 路卡任务是正阳警察署负责,特务股警员只是协助,且此番却是特务股警员留下坚守岗位,还取得成效。 就此事你难批评池砚舟。 伟廊急忙解释说道:“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乃是重中之重,属下听闻消息便第一时间想要支援,路卡处留有警员负责,并未出现空缺。” “可你们的人搜查放行,是司城和真阻拦方才识破对方身份。” “或许当时警员心系新阳区情况,搜查过程未免有所疏忽。”伟廊此刻再难辩解,干脆承认工作失误。 见其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沖喜大河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盛怀安看着窗户一直未曾言语,新阳区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保卫工作,是由宪兵和警务股警员负责。 且专业人才的护送是由同行的宪兵兼顾,现在出事和特务股有什么关系? 你不去特高课内大吼大叫。 亦不在警务股内分摊责任。 反而坐在特务股办公室中发脾气,盛怀安觉得未免有些不合适。 可特殊技术人员如此多人遭难损失太大,沖喜大河有怒意很好理解,索性听之任之。 敌人行动目的盛怀安觉得一眼可辨,无非就是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保卫工作到位,致使他们只能铤而走险伏击技术人员。 此举在盛怀安看来不是良策,首先击杀技术人员并不能斩草除根,其次行动伤亡也不小。 从而他判断这是反满抗日组织,无计可施下的最终落子。 之前无线电信号监测车出问题,盛怀安、沖喜大河都有责任。 如今技术人员出问题,有两次责任的只有沖喜大河,所以他更加焦急。 盛怀安从窗户处离开,对盛怒之下的沖喜大河说道:“少尉,事已至此我们无力改变结果,但当下首先要做的应是展开审讯,看被捕三人身上是否能挖出具有价值的情报,从而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 岂能如此容易。 可目前情况唯有如此,沖喜大河说道:“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反满抗日分子的无奈之举,只是我们先前有所忽视,认为在冰城内他们不会做这样的选择,毕竟保护人员到位,支援又很快速,且行动不可能造成无线电信号监测车的瘫痪,谁知敌人偏偏做出如此不合理的选择。” 盛怀安的分析没错,事前确实无人认为反满抗日组织会如此选择。 “三组同时进行,你知道调动了多少人马吗?”沖喜大河认为这次参与行动的人数,本身就不合理。 “我怀疑或许是联合行动。” 池砚舟心中觉得盛怀安反应敏锐,还未审讯便猜到端倪。 “那你打算如何审讯?” “寻常情况应是单独关押分别审讯,防止串供等情况出现,但几人可能并非相同阵营,则难有串供之可能。 或可利用三人心态不同,利弊变化较多的特征进行切入,审讯一人时令其余二人观看,消磨他们的意志信仰。” 杀人诛心! 面对审讯最忌相互比较,则容易令信仰动摇。 本意坚持到底,宁死不屈。 可看对方都开口遭受礼遇,避免残酷刑具加身,自己却还在苦苦坚持,心中难免有所变化。 虽手段浅显易懂,可心态微妙把握便在此处,并非人人都会受到影响,可经过如此多审讯积累经验可知,不受影响之人少之又少。彡彡訁凊 区别仅在受影响多少罢了。 沖喜大河对盛怀安的提议较为满意,点头说道:“你来负责审讯工作。” “好。” 特务科科长傅应秋,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都已知晓此事。 也不存在调查的意义,过程、结果显而易见,审讯无非是想要后续价值。 因而现在兵分两路,警察厅特务股这里负责审讯抓捕到的人,其余警员则继续搜捕逃离人员。 盛怀安命人将被捕三人带去审讯室,其中一人受审两人暗中观看。 跟随从办公室内离开,池砚舟有旁观的资格,伟廊其实不太愿意旁观,借口路卡任务仍需负责离开。 敌人运送电台拆卸成零部件,承德街口被识破阻拦,那么可能其他零部件也会想要通过别的路卡离开西傅家甸区。 所以伟廊认为路卡工作还是重要的,所以需要回去负责。 沖喜大河、盛怀安都知对方心态,却也不揭穿,毕竟你留伟廊在这里意义不大。 索性让其回去,将路卡负责好。 池砚舟刚从办公室内出来,见到司城和真站在外面,他说道:“你今日表现不错,我已经向股长为你请功,但你也知今日发生何事,只怕无心关注这些功劳。” “多谢队长帮忙美言,不过属下明白眼前之事更为重要。” “话虽如此但功劳不假,等这件事情风头过去,我会从队内行动经费之中给你奖金鼓励,还望日后工作再接再厉。” “多谢队长。” “你负责提供一份书面资料,将今日路卡之事做详细汇报,同时描述一下脱逃之人的体貌特征,我会帮你留档。” “属下这就下去整理资料。” “好。” 池砚舟看着司城和真离开,扭头朝着审讯室走去,接下来的审讯才是重中之重,他需掌握所有审讯内容。 从而判断是否要向组织、军统等汇报。 若有重大情报发现则会限制自由,但池砚舟厅内亦有纪映淮可联络,并非没有机会。 且特务股今日之事纪映淮心知肚明,应也会主动创造见面机会。 只是审讯并未开始,尚不知结果,纪映淮不会现在露面。 乌雅巴图鲁得知今日事情,忙完日常工作赶回来,就见池砚舟同司城和真聊的亲切。 他不知司城和真为何突然同池砚舟的关系好了起来,难不成答应自己不动,却暗中又有行动? 目前乌雅巴图鲁知道这是自己最大优势的时候,他不想有任何的意外来影响自己,所以遇到事情难免会做更多的思考。 或许是有些惊弓之鸟、草木皆兵。 但乌雅巴图鲁深知自己可以多些小心,这不影响什么,可若有一次大意,则很难输得起。 故而开始暗中打听,司城和真与池砚舟今日为何亲密交谈。 第四百二十一章 后续搜查 审讯室外空气同样稀薄。 如同鱼被放回水里却捏住了鳃,奋力呼吸难有多少氧气充盈,胸口紧的发疼。 沖喜大河、盛怀安进入办公室商议此事。 池砚舟等候在走廊内。 坐在长凳之上他有些对自己感受不真切,今日审讯场面让其心头巨震。 血! 肉! 汗水! 眼泪! 唾液! 哀嚎! 所有一切将池砚舟的脑海充斥填满,仿佛捶打进三人指缝内的钢钉,全部都刺入他的心头一样。 每一锤都带着无尽的回响。 就在池砚舟心神皆是有所震荡之际,沖喜大河从盛怀安办公室内出来,步履匆匆离开警察厅。 回宪兵队特高课,向住田晴斗汇报今日之事。 池砚舟顺势起身进入盛怀安办公室之中,开口问道:“股长,后续该如何展开调查?” “被捕三人情况你也看到,审讯想令其开口难度很大,等候特高课命令便可。”盛怀安对刑审非常有经验,会不会开口其实心中自有判断。 “今日交战敌人伤亡也不小,我们不算输的一败涂地。” “几个反满抗日组织的行动队成员,和宪兵队特高课专业技术型人才,在日本人眼中压根就没有可比性,在对方看来损失极大。” “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方面,岂不是大受影响?”池砚舟皱着眉头问道。 “根据方才沖喜大河少尉所言,无线电信号监测车日后工作效率必然降低,且他们还需继续培养专业性人才,这同样耗时耗力。 其次则是这方面接连出事,少尉作为负责人难逃责罚,想让我们继续审讯看能否撬开对方的嘴巴。” 沖喜大河想让特务股继续审讯。 盛怀安则认为审讯没有价值。 不过为应付沖喜大河,他后续会安排审讯室的警员再次用刑,全当是折磨一番。 听在耳中心头宛若被巨手攥住,池砚舟神色如常说道:“搜捕工作呢?” “敌人三队人马负责行动自然难直接逃离冰城,这几日全城范围会加大搜查力度,看能否找到线索。” “属下要带人参与搜捕工作吗?” 西傅家甸区是运送电台零部件,可知应还有后续行动,但伟廊可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无需池砚舟再度协助。 因此盛怀安这里也说道:“你带领特务股警员参与全城搜捕工作,此前冰城方面便已经戒严,对方想要逃离有诸多不便,争取将他们都挖出来。” “属下明白,请股长放心。” “还有你去警务股一趟,告诉他们沖喜大河少尉让其加强监测车的防御工作,且要多安排警员,负责专业技术人员通勤路上的安全。” 沖喜大河刚才走的着急,此事让盛怀安代为传达。 “是。” 从盛怀安办公室离开,池砚舟一刻没有耽误前去警务股,将特高课的意思告知。 警务股现在头疼的厉害,也没功夫和池砚舟寒暄,表示知道后就前去安排警力支援。 同时池砚舟找来杨顺,让他点齐人马参与全城搜捕。 “连夜?”杨顺问道。 如今即将收工,若现在开始搜查,必是夜里加班。 “连夜!”今日刚刚发生如此大事,你就算是表达态度现在也必须做做样子。 当池砚舟带人离开警察厅时,得见纪映淮站在门前,他知对方心思,故而微微摇头示意审讯没有收获。 得知此消息后两人没有做任何接触,因今日只需询问此事。 走在山街上池砚舟心中唏嘘。 路英纵在审讯室内面对日满之人,其气魄撼天动地,遭受残酷刑法本色不改,没有为国党抹黑分毫。 甚至表现令人吃惊。 可纪映淮却担心路英纵是否会在面对刑具时开口,若是开口又提供了何种情报? 内容是否会对军统造成损失? 一时间竟让池砚舟觉得有些讽刺! 可你说纪映淮有错吗? 她没错,军统也没有,甚至组织、第三国际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是你做情报工作必须考虑在内的问题,相信路英纵、靳向荣、汪藁都能理解。 只是讽刺终归是难以消弭。 讽刺的不是人,而是情报工作本身。 今日一天池砚舟都感觉脚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他当日不过被陆言用“水刑”对待便好似坠入无边地狱。 那今日呢? 靳向荣甚至十指残废,血肉残肢如同被压扁的肉沫一样贴在地面,隐约可见骨头碎茬。 十八层地狱? 可就算是身处十八层地狱,也没能击溃靳向荣的意志。 今天池砚舟真真切切感受到阵营不同是选择,可抗日反满救国的决心是一样的。 跟着警员先在南岗区进行搜查,但后续则是前往顾乡区、马家沟区、香坊区。 因今日追捕警员告知,伏击人员是朝着这几个方向撤离,因此是重点追捕的范围。 …… …… 西傅家甸区《韩医生诊所》。 病患已经就诊结束,韩医生换了衣服同徐南钦从诊所离开,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饭店就餐。 包间内刚坐下徐南钦便说道:“今日新阳区计划成功,三处监测车换班技术人员全部被击毙,但损失也都不小,且各处被捕一人。” “我们被捕人员是谁?” “路英纵!” “是他?”韩医生语气有些吃惊。 “你认识他?” “你也认识。” “别卖关子。” “他爹是路熋,他在家里排行老三。” “路熋?” 记忆一下子将徐南钦拉回好远,炮火硝烟、枪林弹雨! 老大哥一样的保护教导,最后的舍命相救,徐南钦岂能忘记。 “路英纵是路熋的儿子,且参加军统行动队,为何没人告诉我?”徐南钦问道。 路熋第三个儿子根本不叫路英纵,而是叫路明。 你说叫路明,徐南钦当然知晓,可说路英纵还以为是其他人。火山文学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且上峰考虑你和路熋的关系,所以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你。” “路明不是在江西和家人在一起,什么时候来的东北?” “前几年关内围剿战斗打了很久,路明和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全部参加战斗,但两个哥哥都死在围剿战斗中,弟弟被他硬生生从战场上带了下来。 只是部队算他逃兵,甚至要给他按上一个叛徒的罪名,但路明表示只是不想陆家绝后,因他哥哥的两个孩子都夭折,他和弟弟也没有子嗣,所以才出此下策。 但战场不是儿戏,路明的行为必须处罚,最后还是路熋昔年好友说情,商议送来东北开展工作,同时作为交换条件,他弟弟可以走正常手续离开部队回家。” 内战! 东北日本人都在大力发展经济,暗中摧残百姓精神,关内还在内战。 攘外必先安内! 徐南钦不认为这句话有错,可结果呢? 给你时间你也没有解决内斗,围剿几年还不是让对方苟延残喘,甚至等来日寇全面侵略。 牺牲东北的这几年时间,究竟换来了什么样的发展? 徐南钦或是因为路明一事,脸色现在非常难看,韩医生知晓对方很少会将情绪表达的如此明显,但今日事有不同。 只是愤怒归愤怒,徐南钦作为冰城军统最高负责人,他没有冲动的资格。 营救二字不曾从他嘴里吐出。 只是很无奈的说道:“对不起路熋老哥。” 韩医生能理解徐南钦此刻心情,他说道:“路明是好样的,他会向那群说他是逃兵的人证明,他不怕死。” “还用向他们证明? 他们是个屁!”徐南钦爆了一句粗口。 怕死? 怕死路明就不会同意来东北,更不会参加行动队。 东北行动队的环境有多艰苦,谁不知晓。 这是路明想要保家卫国,而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 “若能得到尸首,到时厚葬。”徐南钦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 “好。” 情报工作就是如此,哪怕血再热,头脑必须冷静。 徐南钦说出此言心情如何,旁人很难完全感同身受,但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亦融入他们的生活。 第四百二十二章 报复计划 工作! 不可夹杂私人情感。 所有情绪都必须隐藏起来,做最正确的选择。 这顿饭徐南钦吃的不是滋味,但为确保此刻局面下能做准确判断,不能饮酒排解心中愁绪。 结束用餐徐南钦回到家中,徐妙清已经吃过饭在房间内备课,二人心中都知今夜池砚舟大概率不会回来。 早早进入房间坐在凳子之上,徐南钦心中不免塞满回忆,却又觉得愧对兄长。 徐妙清坐在房间内,目光同样没有落在书本之上。 心中一样思绪翻腾。 …… …… 池砚舟带队连夜搜捕,但效果不佳。 此次搜捕警员出动较多,司城和真、乌雅巴图鲁都参与其中。 乌雅巴图鲁此番已经明白,司城和真与池砚舟交谈,是因对方在承德街路卡立功。 本是说好乌雅巴图鲁这里先动。 司城和真静观其变。 可谁知现在倒是让其拔得头筹,虽说功劳很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总归是先露脸。 偏乌雅巴图鲁又不能说司城和真不守信用,毕竟人家确实没有动用日本人提供的情报,而是参与警察厅特务股任务立功。 突发状况! 你总不能要求对方不闻不问,放任抗日反满分子携带电台零部件离开吧? 因此乌雅巴图鲁心中无奈,却也没有多言。 反倒搜查途中在司城和真身旁说道:“恭喜你。” “人并未抓到。” “这同样证明司城君的能力。” “乌雅兄日后定是一鸣惊人。”司城和真也是暗指乌雅巴图鲁这里的行动。 对此乌雅巴图鲁笑道:“借你吉言。” 一夜搜查结束没有发现逃离藏匿人员,池砚舟带队回警察厅复命。 盛怀安却不在股内,询问得知前去开会,应也是同伏击之事有关。 且宪兵队特高课安排沖喜大河参会。 一直等到十点左右才见盛怀安、沖喜大河从大会议室回来。 都没进办公室,盛怀安便对等在此处的池砚舟问道:“可有收获?” “暂时没有发现。” “继续。” “是。” 看样子是不打算让警员休息,熬了一夜白日里还要参与搜查工作。 对此安排池砚舟岂敢有异议,下去带领警员再度出发,警员也知发生何事,宪兵死了那么多日本人岂能不震怒,这时谁敢不长眼的发牢骚。 此番股内安排搜查新阳区,觉得反满抗日组织成员或会觉得灯下黑,逃离之后又潜伏新阳区躲藏。 故而今日特务股警察厅,协助当地警察署展开大规模、全方位的搜查工作。 盛怀安和沖喜大河走进办公室内,盛怀安说道:“少尉请坐。” 沖喜大河今日脸色严肃,方才见池砚舟他是一言未发,毕竟昨日回去特高课被住田晴斗好一通批评。 且处罚力度非常大。 都不等上面给命令,住田晴斗这里便先行下达处罚,可见因此事也是愤怒至极。 落座后沖喜大河说道:“反满抗日分子多日来一直在冰城搅动风雨,行事未免太过嚣张,课长意思我刚才在会上已经传达,我等必须予以最严厉的反击,对此盛股长有何看法?”火山文学 “住田晴斗课长想要展开反击在下认为非常正确,且是很有必要的决定,不能任由反满抗日组织的嚣张气焰升腾,防止影响冰城各界人士心中所想。” “盛股长觉得要如何展开报复?” “抓捕反满抗日分子,捣毁他们在冰城的联络站点等,都可以起到报复作用。” “可有情报支持?” 盛怀安摇头回答:“特务股目前没有直接可用的情报,多是些模棱两可需要深入调查的线索,不便大规模抓人,可能会打草惊蛇导致损失更多收获,也容易误抓误判,给众人我等气急败坏无计可施之感。” 反正盛怀安现在回答的非常圆滑。 他不能表示特务股这里有情报可以完成报复,若你如此告知则需要对行动负责,日后没能达到特高课想要的报复效果,特务股是有一定责任的。 沖喜大河也知像盛怀安这样的老狐狸,让他主动承担责任比登天还难。 好在住田晴斗早就料到此事,提前做了部署,沖喜大河说道:“深入调查的报复行动特高课可以安排,但需要特务股和南岗警察署通力配合。” “南岗警察署?” “正是。” “还望少尉能答疑解惑?” “情报乃是由南岗警察署特务系提供,自当在行动中将其纳入,这是课长的意思,盛股长有问题吗?” 沖喜大河都抬出住田晴斗压人,盛怀安能有什么问题。 笑着回道:“自然没问题。” 南岗警察署特务系提供情报? 陆言! “既然没问题就准备开始行动。”沖喜大河没有在会议上提起此事,那是因为情报工作需要保密,不参与之人不必知晓。 “不知具体情报是?” “等之后南岗特务系陆主任过来,会告知详情。” 盛怀安笑了笑没再言语,这任务他肯定是主要负责人,但看沖喜大河的意思,特高课对陆言很看重。 或是说对陆言此次提供的情报很看重。 因此陆言的发言权目前看来不小,哪怕当着盛怀安的面,沖喜大河恐怕都会让其多发表意见。 那你干脆这一次的事情,让南岗警察署负责不就行了,若是立功这功劳盛怀安也不稀罕。 若是失败,责任和盛怀安也没有关系。 可现在非要警察厅特务股牵头,盛怀安又拿不到绝对的话语权。 若是立功只怕也是提供情报的警察署特务系风光,可若是失败呢? 作为负责人的警察厅特务股,肯定是首当其冲。 特高课住田晴斗如此安排,显然是故意的。 盛怀安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这是觉得此前无线电信号监测车被炸毁,金恩照的问题很明显,账自然是算在盛怀安头上。 加之此番出事盛怀安提前布局,让警察厅警务系负责保护,他想置身事外。 住田晴斗确实不好明着说什么,那就如此安排也给盛怀安上上眼药,你若不认真工作导致报复计划失败,那处罚你可就名正言顺,谁也别不服气。 端起茶杯喝上一口,盛怀安神情变化不大,与日本人打交道就这样,他心中早有准备。 沖喜大河同样心里有气,觉得自己够倒霉的,被批评处罚接连不断。 盛怀安能置身事外他自然不乐意,拉下水更好。 放下茶杯后盛怀安问道:“不知陆主任何时过来?” “早上课长才电话通知陆主任,他这边需要处理安排一下特务系的手头工作,可能要到下午才能过来。” “既然如此,我中午安排少尉在外就餐。” “简单吃点就行。” “少尉不必客气。” 在办公室内闲谈快到中午,盛怀安携沖喜大河准备出门吃饭,但在离开特务股前,他对警员说道:“叫池队长回来。” “是。” 陆言! 和陆言有仇的人是谁? 池砚舟! 所以盛怀安打算让池砚舟也参与进来,毕竟特务股负责主导报复计划,总要有人参与吧。 池砚舟是特务股旗下队长,参加工作合情合理。 盛怀安不能让陆言气焰太盛,毕竟此人高傲的有些莫名其妙,你不压一压他,指不定场面如何。 再者沖喜大河倾向支持,更是助长对方势头。 只是你让盛怀安亲自下场和陆言纠缠,在其看来有失身份,毕竟他是特务股股长。 于是让池砚舟回来,则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且池砚舟对陆言还有怨恨,不会弱了特务股的面子。 争执起来盛怀安也好在后面唱白脸,掌握主动权。 第四百二十四章 刑场结拜 临近审讯室还未进门。 便听得其内用刑之声四起,沉闷哀嚎令听者心头一紧。 推门入内。 血腥味扑面而来,浓的好似置身血海之中,其内夹杂着一丝排泄物的味道。 路英纵浑身是血难辨真容,瘫倒在地蜷缩的好似一只受伤的孤狼,身下有一滩水渍带有浓重的腥臊味道。 靳向荣较长的头发此刻秃了大半,头皮都被硬生生撕扯下来,裸露的皮肤看着触目惊心,十根手指早就不复存在,伤口尚有骨茬露出。 汪藁被捆绑吊在空中,身上烙铁烧焦的痕迹随处可见,肌肉不规则的颤抖,彰显其正在承受的痛苦。 为节省时间三人同时审讯,可哪怕特务股警员用尽手段,都没能让其中任何一人开口! 见盛怀安等人过来,负责用刑的警员退至一旁,脸色很是无奈。 不是他们能力不行。 而是这三人意志力太过顽强。 负责用刑的警员眼神之中,都含有敬佩! 陆言进入审讯室内大致一看,对沖喜大河说道:“放弃审讯吧。” “放弃?” “不会有结果的。”陆言跟随初村涼介学习刑审技巧,他只用看一眼就知不必继续审讯,这样都不开口,继续下去只能是将人打死。 也等不来对方妥协。 因此只用看一眼,陆言就失去审讯的兴趣了。 这时池砚舟没有出言讽刺,因为他知道陆言判断的很对,这是三人给大家表现的一种精神。 盛怀安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拉去菜市口斩首示众,他们三组行动人马都还隐藏在冰城内,也让他们看看其下场,或能激怒对方让其露出马脚。” “也好。”沖喜大河正有此意。 “择日不如撞日,早早解决审讯问题,也好配合陆主任行动。”盛怀安打算就今日,言语之间也有锋芒。 “盛股长安排便可。” 盛怀安当即下令将三人带走,池砚舟在此同样参与负责,路英纵身上污秽众警员都想避开。 池砚舟则直径走向路英纵,没有任何犹豫将其从地上扶起来,沖喜大河等人只是觉得他在刻意表现,不能让特高课、警察署觉得特务股警员不专业。 因此池砚舟的所作所为盛怀安很认可,将路英纵扶起想要带出审讯室,可对方根本就没有独立行走的能力,身体重量基本上都靠在池砚舟身上。 索性伸手从背后环抱至腋下,池砚舟将人搀扶着从审讯室带离,一直走到警察厅外扶着下了台阶,路英纵侧头看着面前汉奸,只可惜手被捆绑,身体再无多余力气,想要临死反扑成了奢望。 池砚舟其实对路英纵也有防备。 敬佩归敬佩。 但二人不通身份,若是死在对方手里,则是互相残杀。 因此池砚舟多有留心,避免出现这种事情。 身上多是鲜血和排泄物,故而不可能安排车辆送行,特务股寻来一辆马车,将路英纵等人放置在板车上。 后警员护送前去大直街菜市口。 盛怀安、陆言、沖喜大河等人跟随。 屠博跟在陆言身后问道:“为何不用这三人做诱饵,看反满抗日组织是否会展开营救?” “冰城内搞暗杀都已经勉强,若想营救是痴心妄想,与其再有牺牲不如隐忍。”陆言等人不用三人做诱饵其实道理很简单,那就是救人难度很大,抗日反满组织专业性很强,不会做出不理智的安排。 若三人具有特殊价值会尝试营救,但行动队成员其实早就做好捐躯准备,为救三人再死伤十几个兄弟,那根本就不是营救。 但如此安排在大庭广众之下斩首,就是想要让反满抗日成员看看,高层虽是不会安排营救命令,但昔日同袍战友看到他们被当街斩首,能保持多少理智? 总归会有不理智的人出现。 这些不理智的人,就是日满所寻求的机会。 今日斩首,消息传出。 等藏在冰城内的行动队成员知晓,那就看谁会冒头。 盛怀安、陆言等人行事,从来就不会如同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简单单。 背后总会隐藏其他目的。 这招可谓阴险,行动队成员一起出生入死感情深厚,见其受刑惨状加之身首异处,能征善战的行动队成员,极个别人确有可能展开回应。 屠博继续问道:“可此番报复行动,我们不是掌握有线索情报! 现在这样做若是反满抗日分子真的有所回应,那岂不是影响我们的计划进行?” 对此疑问陆言解释道:“报复计划是多种多样的,能利用眼前便有的情报取得进展,再配合我们的行动是锦上添花。 再者我们这里的行动还有一定的时间才能见效,这段时间也不可白白浪费,所以才让特务股先解决被捕之人。” “主任英明。” 很快马车来到大直街菜市口,路上百姓较多。 警员押送三人来至菜市口中央。 让其跪在当场! 路英纵三人自是不愿意跪在这里,挣扎想要起来。 可他们的身体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现在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两名警员负责押一人,难以抗衡。 只能被迫跪在菜市口,周围行人慢慢聚集在远处围观。 池砚舟看着这一幕,他无能为力。 潜伏工作时常会让他感受到这种无力感,真切的让人难以呼吸。 为今之计他只有看着! 路英纵挣扎不起来只能放弃,侧头望着靳向荣说道:“我之前瞧不起你们,甚至厌恶至极,因我两个哥哥都死在你们手里,但你这一次让我刮目相看,我认你这个战友。” 靳向荣咧嘴笑道:“我也恨你,恨你们不知道孰轻孰重,我的亲人也死在你们手里,可这一次能和你一起上路,我与有荣焉。” 原本相看两厌的人。 此刻竟然惺惺相惜。 两人相视而笑,眼神之中是钦佩与赞赏。 路英纵眼底划过一丝悲痛,语气漠然:“或许我们真的错了。” “但你没有错。”靳向荣认可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你们也看看我。”汪藁虚弱的声音响起。 两人看向对方模样凄惨,警员认为汪藁更容易成为突破口,后续对他用刑更多,可他都硬生生撑住。 路英纵看着对方说道:“我完全没有想到你可以撑下来,你比我们都强。” “好样的。”靳向荣语气肯定。 听到这些言论汪藁心满意足,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向前辈们学习。” 汪藁此刻充满成就感,他觉得自己的坚持没错,他没有给第三国际丢人。 回光返照之余汪藁提议说道:“古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今日我等不如效仿古人来个刑场三结义。” 三个阵营不同的战士,此刻竟要义结金兰。 靳向荣对路英纵问道:“不知能不能有这个荣幸。” “能和两位结拜是我之幸事,黄泉路上也好再和小鬼子较量较量。”路英纵觉得有这么两位好汉陪同上路,今日死得其所。 “我靳向荣。” “我路明。”化名一事众人很好理解。 “我汪藁。” 突然菜市口三人用尽全身力气开口,听得周围人员诧异。 还未等反应过来,便听三人齐声:“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抗日救亡;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用尽力气的声音传出很远,池砚舟恍惚间看不清场中的情形,他没想到三人竟然在此结拜。 此刻再无阵营之分,只有保家卫国的战士。 池砚舟默默看着地面避免神情奇怪,可内心深处的感触犹如惊涛骇浪,他被不停的冲刷。 围观百姓不少人见状眼眶红润,又恐被旁人看到只能死死咬牙忍耐,更有甚者默默退离菜市口,当真是再不能看下去。 盛怀安、陆言等人见状,示意警员快点行刑。 沖喜大河则目光扫视人群,看谁的反应不自然,可能就是同党前来收集情报。 但一眼望去,神情不自然的大有人在。 沖喜大河踏步上前说道:“谁敢参加反满抗日等非法组织,这就是下场。” 同情? 等一会人头落地的时候,就让你惧怕。 看谁还敢心有异样! 第四百二十五章 同行上路 结拜言语,震耳欲聋! 菜市口众人神情异样,心思更是复杂。 池砚舟好似醍醐灌顶灵台顿悟,望着场中的路英纵、靳向荣、汪藁三人心中感谢。 开悟一瞬之间。 抗日救国何须自困其身。 沖喜大河不悦现场百姓反应,更不喜三人此刻又在“表演”,让盛怀安赶快行刑。 斩首示众! 寻常警员根本就无力完成此等要求,枭首并不简单。 想要一刀下去就身首分离,非专业人员难以完成,故而需要刽子手。 此刻警察厅所合作刽子手已经怀抱大刀来至街口,盛怀安对其说道:“行刑。” 刽子手是祖传本事,如今年岁已高。 观模样有五十岁左右,却不打算将这门本事传下去。 站在三人背后刽子手将包裹在刀身上的布扯掉,大刀寒光闪闪煞气逼人,也不知取过多少人性命。 将刀递给一旁警员帮忙拿着,刽子手从随身携带的包袱内取出一坛子烈酒,瓷碗之中倒满后递给汪藁说道:“喝一口好上路。” 看到烈酒在前,汪藁笑道:“劳烦让我哥哥先喝。” 靳向荣三人之中年纪最大,开口说道:“有劳。” 刽子手将碗递给靳向荣,口齿皆烂触酒刺痛,可他还是将这一碗烈酒饮尽。 “好酒!” 第二碗喂给路英纵,汪藁最后仰头痛饮。 三人相视一笑,毫无畏惧。 刽子手神情落寞轻声说道:“你们是英雄而我不是,今日送你们上路不求你等不恨,要恨就请只恨我一人便可,家中晚辈因我祖上造杀孽太重,痴呆憨傻不同常人,望各位好汉九泉之下能高抬贵手。” “刀够不够快?”靳向荣笑问。 “冰城没有比我快的。” “那就好!” 刽子手起身将大刀拿来,自己含一口酒吐在刀身之上,靳向荣开言:“我先来。” 站在靳向荣身后刽子手将刀高高举起,场中围观众人之内,有人身体紧绷蠢蠢欲动。 另一人死死按住对方手腕,才让其冷静下来。 此刻出手乃是中敌人之计! 随着刽子手大刀下落,靳向荣的大好头颅滚在地面,鲜血涌出。 围观众人发出一声惊呼,不少人扭头不敢再看。 池砚舟见靳向荣人头落地,口中牙齿紧咬舌尖,强迫自己无异样神情流露。 路英纵、汪藁见状目光之中满是仇视。 口中高喊反满抗日! 警员让刽子手继续,同样一口烈酒喷吐在刀身,路英纵人头落地。 刽子手饶是砍过不知多少人的头,此刻也觉得刀身重的难以拿起。 汪藁出言:“还望快些下刀,莫要让两位哥哥路上久等。” 随着最后一刀汪藁人头滚落一旁。 场中满是鲜血! 三具无头尸体与三个头颅倒在场中,池砚舟目光想锁定聚焦,可偏就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强行想要探明,又觉得红的刺眼! 围观人群渐渐散去,不少人看到这种场面难以久留,但更多是情绪几近崩溃不得不走。 盛怀安、陆言对人群多有观察,想看是否有抗日反满分子围观。 确实有! 但围观人员太多,抗日反满分子具有一定专业性,也知要如何压抑情感。 刽子手默默擦拭大刀,神情难看出喜怒。 池砚舟移步盛怀安身旁问道:“股长,几人尸体如何处理?” 按照往常沖喜大河肯定是要,将头颅挂在闹市街道悬首示众,但目前东北局面需要稳定,所以此类事情略有收敛。 见沖喜大河不言语,盛怀安说道:“运去城外掩埋便可。” “要准备棺材吗?” 如此悍不畏死意志力顽强人员在特务股亦能得到尊重,时常会准备薄棺一口,并非没有先例。 但沖喜大河因此事遭到重罚,盛怀安也不好当着他的面下命令,正准备给池砚舟一个眼神,谁知沖喜大河主动回头说道:“棺材给安排上。” “少尉大人大量。” 说实在的沖喜大河同样佩服这些人,甚至看他们比看盛怀安等人更顺眼,可战争就是如此,沖喜大河会要他们的命,但却会给盛怀安好脸色。 没有什么心慈手软。 更别说妇人之仁! 薄棺一口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沖喜大河倒也不至于阻拦。 盛怀安对池砚舟说道:“你负责将三人送去城外掩埋,此事过后反满抗日组织或有反应,我们等等看。” “陆主任这里?” “不急一时。”盛怀安也知陆言让先处理被捕人员,定也是存着想要利用此事做文章的想法,因此对方所掌握情报只怕不会现在就透露,先看反满抗日分子反应再说。 池砚舟得令上前对擦拭大刀的刽子手问道:“可知何人能缝合尸体。” 下葬岂能身首异处,应要将头颅缝合到位。 “有一个老仵作可以缝合。” “你去请他带着工具前来,将尸体缝合好。” “是。”刽子手立马前去请人。 池砚舟也无任何心虚,缝合尸体本就是情理之中,毕竟如此下葬不吉利。 他不想沾染晦气不行吗? 所以沖喜大河、盛怀安听闻此言都未阻止,甚至他不提盛怀安都准备等沖喜大河离去后,交代池砚舟缝合尸体。 “少尉,这里风大我们就先回去吧。”盛怀安提议说道。 “走。” 沖喜大河等人全数离开,池砚舟与不少警员留下负责后续事宜,同时他联系棺材铺要三口棺材。 至于说向组织传递情报,可现在陆言处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告知,池砚舟汇报都不知该如何汇报,只能按下不表。 且警员在身边跟随,也不好独自行动。 …… …… 南岗区冰城女高校长办公室内。 徐妙清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郑良哲站在窗边说道:“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汪藁没有背叛组织,他一个经验不多的人能撑住特务股的刑具,确实令我出乎意料。” “汪藁的表现很好,你要向上面一五一十的汇报,对他进行表彰。” “这点你放心,我会办妥。” “此次行动成效虽不错但我等损失最大,可见在人员培养上落在下风。” “你也知我们培养人才多是从事跨国情报工作,行动队方面配置一直有所欠缺。” “日后必须补强。”徐妙清认为欠缺不是借口。 “我会打报告申请增强行动队实力,只是三人结拜倒是不曾想到。” “目标一致,惺惺相惜。” “不知国党方面对此作何看法?”郑良哲对国党何谓极其熟悉,很想知道在得知此事之后,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 …… 西傅家甸区《韩医生诊所》。 徐南钦坐在诊室内说道:“路明身首异处。” “需要找机会抢夺尸体吗?” “池砚舟负责收敛尸身,也找仵作前去缝合头颅,倒是不用我们再想办法。” 韩医生想劝慰两句又觉得不好开言,路明死在冰城,徐南钦什么都没有做。..m 虽然韩医生知道这是正确选择,可当事人所承受的煎熬,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千百个理由,数万种解释。 都无法改变你无动于衷的选择,徐南钦不知日后到了阴曹地府要如何同路熋解释,或许路熋不会责怪他,会夸赞他处理事情有所进步,可心中困苦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排解。 徐南钦的专业性迫使他将心事藏起,开口说道:“三人刑场结拜,豪爽洒脱。” “路明居然和红党结拜?” “是。” “他的两个哥哥可都是死在红党手里。” “那就不得而知了。”徐南钦、韩医生不是猜不到,而是不能猜。 韩医生叹了口气道:“路上也算有人同行,我们也可放心些。” “但今日刑场陆言也在。” “警察署怎么参与其中?” “不清楚。” “会不会是警察厅特务股,想要借用陆言的审讯能力?”韩医生也听闻陆言师承初村涼介。 “有这方面的可能,但不能确定是否如此,后续应多加小心。” “明白。”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四百二十五章 同行上路免费阅读。 第四百二十六章 送行安葬 马家沟区巴陵街。 宁素商坐在李万山房间内情绪低落,菜市口一事二人皆已知晓。 靳向荣英勇就义,在酷刑之下没有背叛组织。 十指全无触目惊心! “靳向荣同志是好样的,不仅仅保守住了组织的秘密,甚至征服了一位对我们持有巨大意见的国党成员,他所发挥的作用难以估量。”李万山声音带有悲痛。 靳向荣不单单是宁死不屈,更是让对他们有血海深仇的军统之人,愿意义结金兰。 这一幕李万山相信菜市口现场不少国党成员暗中亲眼所见,肯定会为路英纵选择所震撼,便会潜移默化改观他们对组织的看法。 意义非凡,价值千金。 宁素商何尝不明白靳向荣此举所带来的好处,但能换得军统成员认同要经历何等酷刑? 她不愿去深想此事。 李万山继续说道:“‘欢颜’同志负责遗体安葬我们不必再去担心,后要让组织行动队同志保持理智,不要冲动行事。” “日满今日所作所为有想要逼迫众人出手之嫌疑,不仅仅是我们不可轻举妄动,第三国际、军统方面也应做出通知。”宁素商提醒说道。 “刑场结拜也算是为我们的合作奠定基础,想来日后多少会念及一些情义,此事各方应当都会有警惕,但我们还是例行通知一下为好。” “还有成员潜伏冰城短时间内无法离开,伪满警员搜捕力度不小,要多加注意。” “此事由市委成员协助负责,你我不必过多担忧,只是池砚舟这里你要多开导。”李万山话语委婉,宁素商却明白其深意。 惺惺相惜可以。 动摇信仰不行。 池砚舟又打入在国党军统之内,情况特殊不得不多想一步。 宁素商表示自己会做好这方面的工作,但她认为池砚舟对军统成员的敬佩不会影响信仰,甚至会更加坚定信仰和目标。 商讨结束宁素商便从马家沟区离开,市委这里要约束行动队成员不可冲动行事,近几日也是危险高发的时候。 …… …… 仵作七十来岁也用上了西洋镜,和刽子手一样是祖传的本事,却也已经多年不曾用过。 西方法医盛行,冰城也效仿如此,检查尸体等工作,再难有仵作出任。 见到三具尸体惨状,仵作放下背在身上的木箱,从中拿出工具。 口中却道:“你这儿子都已经先天痴傻,就是你祖祖辈辈杀孽太重,不说让你吃斋念佛,起码少生杀孽积攒阴德。 可你这倒好,什么人你都敢砍,真不怕断子绝孙。” 仵作咒骂,刽子手低头不语,抱着家传大刀站立一旁。 仵作见此也懒得再费口舌,虽年事已高却恭恭敬敬将头颅捧起,放在对应的尸首身前。 后点燃三根线香作揖下拜,插在香炉内方才开始缝合。 缝合有专业的工具,手法细腻且高效,不多时汪藁的头颅就缝制到位。 仵作用毛巾将尸体上的血迹仔仔细细擦干净,还化妆让脖颈断裂之处看不出缝合痕迹,回身对警员问道:“能否换身衣服?”..m 三人遭受酷刑早就衣不蔽体。 警员面对这种要求很是犹豫,其实想让换身衣服,留得最后一丝体面。 可现在负责人是池砚舟,他们又恐自找麻烦。 见众人望向自己,池砚舟说道:“衣服就在棺材里,拿出来换上。” “是。” 棺材运来时,他就让其准备了衣服。 仵作继续忙碌后续将头颅都缝合到位,池砚舟看天色已晚催促说道:“顾乡区郊区掩埋。”壹趣妏敩 “是。” 警员用三辆马车护送棺材前去顾乡区,但下葬地点和此前不同,因之前池砚舟选择的地方已经没有位置。 没有位置! 这四个字听起来同样令人心酸。 好在汪藁三人可以作伴,因此池砚舟重新选了一处。 命令警员开始打墓,池砚舟却没有动手,此刻身份很难亲自下场。 虽想送行却不可招来无妄之灾,潜伏战斗才能令前辈瞑目。 人多效率自然高,很快棺材全部入土,填埋之后众人就打算回去。 1938年7月1日周五,农历六月初四。 宜:安葬、祭祀、入殓、移柩、迁坟、 忌:动土、破土、上梁。 为国请命者,百无禁忌!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三兄弟结伴在此也算有个照应,不再留恋收队返程。 池砚舟回到警察厅向盛怀安汇报,表示已经处理妥当。 “回去休息。” “陆主任这里的任务?” “今日未言明,先看躲藏在冰城内的行动队成员是否会有反应。” “属下告退。” 池砚舟想探查清楚此事但却没能掌握,只是陆言携带屠博亲至警察厅,让他不由想起屠博突然加入警察署特务系一事。 组织当时调查没有结果,认为应是同军统有关,命池砚舟将消息告知。 可军统方面到今日为止,都没有再提过此事,不知是何情况。 今日离开警察厅他目光搜寻纪映淮,果然在门前见其身影,池砚舟很自然的上前打招呼。 “纪警官。” “池队长。” “岑股长家中晚辈已经安排在特务股内负责日常任务,还望纪警官和岑股长说一声。” “此事股长已经知晓,还让我谢谢你。”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两人闲谈两句,纪映淮便说道:“可都下葬好?” “放心。” 路英纵宁死不屈一事纪映淮不需要问,一目了然。 至于刑场结拜一事她也不去提,她不觉得有错,另外两人也是英雄。 只是在纪映淮的视角之内,池砚舟同红党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她不需要和李万山、宁素商想的一样多。 池砚舟则是说道:“陆言好似有情报要和特务股合作,具体内容现在还不知晓,说是想看行动队成员会不会盛怒之下有所反应,但他身边跟着屠博,我怀疑和其能加入特务系一事有关。” “明白。”纪映淮知晓池砚舟这是提供相关情报,所以牢牢记下。 后两人分道扬镳,池砚舟也没有等警员的搜查汇报,看似目前是没有进展的。 回去途中池砚舟去给组织送情报,乃是他今日抽空所写。 内容主要汇报组织同志靳向荣宁死不屈坚定不移的表现,同时也是告知陆言和特务股有合作一事,虽此事组织先前表示和自身无关,但目前也应掌握一切信息。 将情报投入信封之内他便回家。 因今日忙碌下葬一事回来较晚,徐妙清、徐南钦已经吃过饭。 见他回来徐妙清起身问道:“吃饭了吗?” “还没有。” “我去给你热饭。” “好。” 脱掉外衣坐在客厅内,面对徐南钦两人闲谈,但其实心中都有异样情绪。 徐南钦知道这几日的经历对池砚舟而言很震撼,但同样明白对他的帮助很大,最后还要负责下葬,只怕心中苦楚难以表现。 但观池砚舟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同自己正常交谈,徐南钦心中暗自点头。 他这一刻对池砚舟更为欣赏,可念及对方身份又觉得一阵无奈。 很快徐妙清将饭菜热好,池砚舟问道:“伯父还要吃点吗?” “晚上吃太多睡不着,不吃了。” “那我去厨房吃饭。” “好。” 来到厨房拿起筷子,池砚舟对徐妙清说道:“汪藁是好样的。” “他们都是好样的!”徐妙清没有任何犹豫说道。 这一刻没有阵营的区别,都是为国捐躯的战士。 两人目光触及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徐妙清说道:“快吃吧。” 她知道池砚舟亲身经历感受自是非同一般,怕其没有吃饭的心思便坐在这里陪同,池砚舟也明白只有保持自己的精气神去战斗,才是最有效的反击。 因此大口吃饭。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四百二十六章 送行安葬免费阅读。 第四百二十八章 以命换命 警员当场未死,则暗中出手战士情况危急。 顾乡区白旗窝堡范围不大,躲藏战士出手后极难转移,附近搜查警员定会相互配合进行封锁。 若不知其真容则好继续藏匿,可警员知晓其面容恐难再躲藏。 池砚舟心底难免生出担忧。 命人寻杨顺等警员回来,放弃眼前工作随自己前往顾乡区进行搜查,等待期间池砚舟留意纪映淮身影。 毕竟特务股此刻调兵遣将准备行动,纪映淮多留意此处情况理应得知。 果不其然不多时见对方现身。 “池队长这是要出去?” “有些公务。” “贵人事忙。” 闲谈两句见无人关注,池砚舟快速说道:“顾乡区白旗窝堡……” “行动之人很危险?” “警员受伤没死能指认凶手,想办法灭口。”池砚舟说道。 灭口? 这件事情是否乃是军统行动队成员所为,纪映淮现在不知道。 可你说等你去调查清楚之后再行动,那显然时间上来不及。 纪映淮微微点头表示知晓此事,但她无法做决定,需向上面汇报。 池砚舟也不知行动成员是哪方面的,可他现在通知纪映淮最方便,且也只需通知一处便可,若是多方人员同时展开行动,反倒是对他不利。 至于军统方面是否会出手,池砚舟无力掌控。 杨顺很快带人回来,池砚舟便率领他们前去顾乡区,纪映淮也是离开警察厅征收股,今日她本就有外出工作。 离开后纪映淮却没有先完成警察厅工作,而是前去《万卷书局》。 随着清脆的铜铃声她迈步进入,秦老板热情上前招待,同行至书架后。 “池砚舟提供消息顾乡区有成员对警察出手,警员未死在医院接受治疗,目前特务股等警员要对顾乡区白旗窝堡展开封锁搜查,出手之人处境堪忧。” 秦老板语气稍有不悦道:“没有告知行动后不可私自行事吗?” “想来自是告知。” “那为何还有此等事情发生?” “应是菜市口斩首一事起到连锁反应。” “明知敌人陷阱却跳进去,愚蠢!”秦老板担忧且无奈。 纪映淮继续说道:“池砚舟的意思是让我们对受伤警员灭口,保证躲藏人员安全。” “同样愚蠢!” “你的意思是?” “先不说对方是哪方面的,我们确实都可以出手帮忙,毕竟三人刑场结义算是情同手足,但特务股目前有此安排谁人知晓? 对医院警员下手无疑会给池砚舟带来麻烦,且你们今日在警察厅内虽是正常见面交谈,可谁知有没有人留意,可能此事不仅仅他会遭受怀疑,连你都会被牵扯其中。 你说是不是愚蠢?” 纪映淮认为秦老板所言确实有可能,但未免小题大做。 毕竟警员受伤未死一事,并不是秘密。 秦老板继续说道:“我们不能去赌,私自行动人员本就违反纪律,为他擅作主张的行为去擦屁股,拿你和池砚舟的潜伏工作冒险得不偿失,不仅仅是我们,红党、第三国际方面同样不会冲动。” 面对此次问题,秦老板选择极为理智。 纪映淮没觉得对方有错,只是问道:“那此事?” “静观其变!” “明白。” 虽有冷血却无可奈何,秦老板做出这等决定心情自是不好,可又怒对方不听命令。 能理解他是想为牺牲战友报仇,可你这等行径极有可能拖累想要救你的其他战友。 今日若秦老板同意行动,纪映淮、池砚舟的安危则成了隐患。 只能保全一头时,秦老板不会过多犹豫,做出最终决定的前提是价值。 纪映淮离开《万卷书局》前去忙碌征收股的工作,其他事情不再理会。 心情自然不是很好,可她明白秦老板没错。 …… …… 池砚舟带队来至顾乡区白旗窝堡,根据受伤警员提供的体貌特征进行挨家挨户的搜查,将所有符合人员集中关押在空旷地带。 一番排查过后人员聚集三十几个,杨顺上前说道:“队长,目前封锁范围内所有符合条件之人都在这里,是否让受伤警员前来指认?” 自然要指认。 但他们排查工作历时五个小时,池砚舟不知道受伤警员是否还活着。 目前被控制起来的人员之中,大概率存在“凶手”。 医院内的警员若是不死,则难逃一劫。 “医院警员目前情况如何?”池砚舟问道。 “暂时并不清楚,要不属下找个电话打去问问?” “去。” “是。” 去打电话的杨顺很快便回来,汇报说道:“警员伤势已经得到救治,目前情况稳定在病房内休养,医生建议不要随意走动避免影响伤势,但指认工作刻不容缓。” 杨顺的意思很明白,既然死不了就拉出来走走。 你总不能让这么多人去医院吧? 麻烦不说,路上风险还不小。 至于说给现场人员拍照,再去洗照片拿去辨认,这效率盛怀安能满意吗? 一个警员受伤罢了,谁会真的在乎。 池砚舟目前也无办法。 听到警员在医院内没有遭到灭口,不知是保护得当没有机会,还是军统未选择行动。 其实不选择行动池砚舟可以理解,甚至明白为什么。 只是心中难免唏嘘。 “带警员过来,路上小心些。” “是。” 杨顺带领警员前去医院将人接来,池砚舟选择留守在此处,一方面是偷懒,另一方面是担心军统会在警员前来路上动手,他不去则能避免遭遇危险。 可一直等杨顺将受伤警员用车子带来白旗窝堡,都不曾见出任何事情。 池砚舟心中明白军统放弃行动。 “还记得是谁伤的你吗?” “回池队长,属下记得。” “可疑人员目前全部在此,你前去一一辨认。” “是。” 由警员搀扶靠近被看管人员进行辨认,此时天色已暗需抓紧时间。 挨个辨认要近距离观察,毕竟太远不便看到细节,就在此过程中突然受伤警员眼神一惊,但面前之人更是向前冲来。 四周警员想要防备但无奈距离太近,此人手中握着一截不知道何时从地上捡的树枝,一头尖锐直接刺入受伤警员脖颈。 鲜血瞬间流出。 警员一拥而上将此人压制在身下,池砚舟见状也急忙上前。 被压制人员口中喊道:“第一次没要了你的命,现在送你上路。” 池砚舟一看受伤警员这次真就难以活命,却还是例行说道:“快送去医院。” 一边忙着将人送去医院,一边抓捕此人。 “你们怎么负责保护的?”池砚舟愤怒对在场警员喊道。 其实心中觉得能拉一个垫背,已经算是不错。 警员心中也委屈。 方才检查这些人身上根本就没有利器可以用作伤人,谁知道对方捡了一根树枝,且天色渐暗辨认又距离较近,这怎么防得住? 骂了两句池砚舟让警员将被捕之人带去警察厅特务股,谁知刚走没两步此人便口吐白沫,急忙放倒查看。 “队长,提前吃了毒药。” 池砚舟明白这是有了必死之心,悲痛之余洋装愤怒骂道:“你们搜查说没有利器对方捡了一根树枝,有毒药在身上你们也检查不出来,今日之事让我回去和股长如何交代?” 警员低头不语也是无法辩解,确实存在工作失误。 只是毒药这类物品极易藏匿,很难说轻易将其找到,不过也确实先入为主觉得行动队成员身上不会有此类药品。 见同袍能少受皮肉之苦,池砚舟也算松了口气,只可惜就和警员换了一命! 第四百二十九章 情况不妙 一命换一命。 不值! 可怒意涌上心头直冲天灵,不泄不足以平静。 抗日救国需要冷静理智,亦需要一腔热血孤勇奋进。 看着同袍尸体池砚舟丝毫不觉他有任何不妥,仅是惋惜其性命丢的不值,却也尊重对方选择。 回到警察厅内向盛怀安做工作汇报。 受伤警员指认凶手时死亡,凶手被抓服毒自尽。 听罢结论盛怀安稍有不悦:“明知反满抗日分子在人群内,为何不做防备?” “属下命警员严密搜查,确保对方没有武器等伤人之物,但天色已晚有些忽视地上树枝等随处可见的东西,让其将尖锐树枝藏在衣袖之内。” “你作为队长不应忽视。” “股长教训的是。” 盛怀安对池砚舟要求很高,因他是队长。 但对于树枝这等物品确实难有防备,结束搜查后蹲在地上等候指认期间,多得是机会将树枝藏匿。 故而盛怀安没有揪着不放。 反倒再言:“反满抗日分子活口更为重要,岂会让其服毒自尽?” “警员有过搜查没有发现致命毒药,且此前抓捕三人面临如此残酷的审讯,均未出现服毒自尽的情况。 所以属下与众警员下意识认为,敌人行动队成员没有准备毒药,未曾想到却有这等东西。”池砚舟言语之间多是疑惑。 盛怀安厉声说道:“被捕三人均未服毒自尽,乃是都想证明自己所在党派的信仰、威严、能力等等,所以他们宁愿受尽苦头也不会选择逃避痛苦自尽。 因此他们三人不一定是没有致命毒药在身,而是不选择主动服药,或是在用刑途中将药物失去,这岂能作为你判断其余人员是否携带毒药的依据?” “属下考虑不周。” 盛怀安看似批评实则多是指点,毕竟这等情况池砚舟的逻辑并无问题。 且确实今日之事池砚舟没有主动做什么,警员也按照特务股工作要求办事,出现这等情况没什么不合理。 “别处同样出现两起类似事件。” “抓到人了吗?”池砚舟就担心这等行为并非特例,目前看来确实如此。 “一人眼看走投无路饮弹自尽,令一人行动前便被看出端倪,放弃行动即时撤离未能抓捕,当地警员在负责搜查。” “需要属下带人前去支援吗?” “警力足够,你无需前去。” “如此看来菜市口斩首一事成果不错,陆主任这里的任务是否还会告知?”池砚舟顺势做出询问。 心中却隐有担忧。 陆言行事保密工作极其到位,屠博加入警察署特务系如此之久,背后隐藏之事丁点线索都无。 此次若特务股不能参与调查,只怕难一探究竟。 池砚舟唯恐此番行动,影响住田晴斗先前安排,不见得是好事。 “就目前收获而言不足以完成特高课的报复计划,但既然有所收获就能继续观望,陆主任肯定能沉得住气,具体情况要等之后才能知晓。” “属下明白。” “你今夜带人参与香坊区搜查,当地警察署警员汇报好似发现敌人藏匿人员进入香坊区,申请警力协助搜捕。” “是。” 这几日事忙警员难得正常休息,好在昨日没有额外工作,如此强度众人也能吃得消。 点齐人马由警察厅申请卡车,运送特务股警员前往香坊区。 夜班这等工作司城和真、乌雅巴图鲁都被杨顺点名参加,在眼前更好做观察。 池砚舟目前希望各党派组织可以有效联络行动队成员,严禁要求他们不可继续冲动行事。 防止出现不必要的损失,以及促使陆言同特务股合作,不然难探查对方手中情报。 因不合作并不会使得陆言任务中断,该进行的还会继续进行,倒不如让池砚舟能有所参与,以便探查情况。 赶至香坊区配合当地警员展开搜查,甚至池砚舟还搜查了线香铺子以及崔虎等货运队成员。 告诫众人这几日不太平,若无事尽量不要外出。 忙碌一夜闹得鸡飞狗跳,仍是不见收获。 白日里也是配合香坊区警察署搜查至中午十二点,香坊区内再无遗漏之处,池砚舟才命警员收队。 赶回警察厅池砚舟对杨顺说道:“少数值班警员坚守岗位,其余人员可自行休息。” “是。” 池砚舟则是再去见盛怀安。 “报告。” “进来。” “股长。” “夜里辛苦。” “都是属下分内之事,只可惜没能调查到踪迹。” “太平区查到三人想要渡船过江,水上警察署对其展开抓捕,一番交火互有伤亡。 且三人在船上事先准备好炸药,眼看不敌引爆炸药摧毁渡船,全部葬身鱼腹。” 惨烈。 路英纵! 靳向荣! 汪藁! 三人事迹令行动队成员不做他想,若遭遇抓捕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会有战友给三人忍受莫大痛苦,都要保全的组织颜面抹黑。 “抓活口和当场击毙想来效果一样。”池砚舟认为未抓到活口区别不大。 就目前情况而言,哪怕抓回来也难让对方开口。 “话虽如此,可抓不到活口就是我们的问题。” “股长说的是。” “你今日便不要回去,在股内休息一下,全城目前搜捕力度加大,敌人异动较多,随时准备行动。” “属下明白。” 从盛怀安办公室内出来,池砚舟打算先去吃口东西,后就在特务股休息。 来至警察厅门前见纪映淮刚从外面回来,这几日征收股工作较忙,她都跟着分担一些事务,免得下面警员嚼舌根。 “池队长。” “纪警官这几日倒是辛苦。” “我们这辛苦同特务股相比不值一提。” “都是工作,并无分别。” 纪映淮余光观察无人,低声说道:“顾乡区白旗窝堡一事,上峰没有同意开展相应行动。” “我明白。”无需纪映淮过多解释,池砚舟能明白军统上峰选择。 “你能理解,我便无需多言。” “顾乡区是哪方面的人?” “第三国际。” “另有两人又是什么方面?” “应当是红党。” “太平区江面引爆渡船是我们的人?” “嗯。”纪映淮念及战友情绪不高。 军统成员亦是让池砚舟心头一紧,但并无多言而是抓紧时间表达心中顾虑:“陆言所掌握的情报至关重要,连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都看重,若不能提前掌握恐引起巨大损失。 且观陆言目前状态,答应住田晴斗安排应是无奈之举,心底其实不愿同特务股共享此事,因而利用菜市口一事想要同宪兵队交差,若让他得偿所愿则对我等极为不利。” “你说的问题我心中知晓。” “必须约束隐藏战士按兵不动,甚至为他们在冰城的躲藏提供帮助,避免继续让日满有所收获,才能逼迫陆言将情报告知。”池砚舟语气非常认真。 按兵不动是第一步。 可日满警员全城搜捕导致藏匿人员压力过大,所以冰城内的组织需要提供相应的帮助,才能使他们安然无恙的渡过难关。 这二者缺一不可。 “我会和上峰汇报此事,行动队成员与我们略有不同,行事风格也有区别,但纪律教育也应加强,避免平白无故丢了性命。”纪映淮是惋惜出事人员,而非埋怨。 这是工作性质造成的一些差异,增强纪律要求也是正确的选择。 “顺带提醒一下红党、第三国际方面,不然他们的人专业能力不强,一直这样冲动行事,我很难探查陆言这里的情报。” 池砚舟现在不便和组织联系,打算借军统之手完成通知。 且理由合理,毕竟陆言、屠博背后所藏秘密,大概率与军统有关,自是他们最为着急。 “我会和上峰告知。” “行。” 第四百三十章 任务重启 冰城情况目前复杂多变。 敌人每每应对速度快且作用大,时常难以让各党组织将利益最大化。 博弈交锋,输赢都在毫厘之间。 辞别纪映淮后池砚舟前去吃饭,再于特务股内寻一处休息,一觉睡到下午四点。 起来洗把脸将杨顺叫来问道:“白日里可有事情发生?” “无事发生,日常搜捕。”杨顺亦是刚醒来没多久,夜里是否还要加班犹未可知,能抓紧时间睡一觉,则可保证晚上精神充沛。 “搜捕情况呢?” “暂时没有最新进展。” 不知是否纪映淮通知军统起效如此之快,还是性情人员皆已冲动结束,目前所余成员都不会贸然行事。 整体看是好消息,足矣促使特高课住田晴斗先前计划进行。 “司城和真、乌雅巴图鲁二人呢?” “回去休息让其晚上前来值班。” “好。” 了解完目前情况池砚舟前去吃饭,后回到特务股内等待命令,若是没有突发情况或临时工作安排,他夜里则不打算加班。 可惜临收工前盛怀安安排最新工作,让池砚舟夜里带队前去南岗区市立墓地、新市街、公益街一带协助警察署展开搜查工作。 股内有命自是执行,池砚舟心想今日许能见到王昱临。 陆言、屠博见与不见他到无所谓,但同王昱临已是多日未见,特务股工作繁忙难以抽身。 池砚舟更是多次险象环生,无暇顾及。 虽王昱临亦是加入警察署的汉奸,可得知即将见面池砚舟心底竟有些欣喜。 此感受自是错误,却莫名浮现! 最开始此事对他影响很大,让其多有矛盾痛苦不堪,甚至感觉大恐怖加身令人窒息。 但靳向荣三人刑场结拜让其顿悟明性,无需自困其身。 坚守本心则可! 带队前去市立墓地得见南岗警察署警务系、特务系警员负责搜查,池砚舟命杨顺带领特务股警员参与其中。 乐花街得见陆言,池砚舟上前说道:“陆主任可是有发现?” “冰城各路消息四起真伪难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陆主任忙,我去前面看看。” “王昱临在富华街。” “有劳。” 池砚舟沿乐花街来至富华街,果真得见王昱临在沿街搜查,模样同此前一般无二。 “王昱临!”池砚舟笑着冲其喊道。 扭头看到是池砚舟,王昱临脸色一喜直接跑来。 “你小子现在贵人事忙。”王昱临一开口熟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池砚舟笑骂:“咱两个不知道是谁贵人事忙,你都能跑到荟芳里大杀四方,就不能来看看我?” “你特务股队长岂能轻易打扰。” “所以宁愿惊扰佳人?” “此言差矣,岂能是唐突佳人,乃是嘘寒问暖共度良宵。” “嫂子就不管你?” “岂能不管,但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呦!” 被池砚舟看的心虚,王昱临摆手说道:“你呦什么呦,哥哥的能力你清楚。” “清清楚楚!” “滚蛋。” “说正事,嫂子身孕如何?” “挺好的。” “日子呢?” “还早。” “到时有事情可不要同我客气。” “你不是认识医院里的人吗?” “你是说郑可安还是《韩医生诊所》?” “《韩医生诊所》没有接生业务,自然是说郑可安。” “过几日我帮你和她提一嘴,到时你先去找她联系一下,她可能不管接生工作,但给你介绍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应当没有问题。” “哥哥先谢谢你。” “你和我还来这一套。” 这个年月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因生产而出现问题的情况每年数不胜数,胎位问题、脐带问题等等都是非常致命的。 孕妇更是要面临各种难关,难产、大出血等场面并非个例。 若能寻得一位经验丰富的产婆、医生,甚至可以做到徒手扭转胎位等需求,保证大人和孩子的平安。 王昱临也是头一遭经历这等事情,心中难免多虑。 能有靠谱医生则解决大问题,且在医院内各科室医生都有,更重要拥有医疗器械,具备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能力。 说完自身问题王昱临转而问道:“你目前如何?” “不好混。” “是不是因为上面安排增强冰城警力?”南岗警察署亦在补强范围内,王昱临能猜到此事不难。 “有这方面的因素。” “谁叫你爬这么高。” “时代洪流推波助澜,我一叶扁舟无可奈何。” “得了便宜还卖乖。” “同你讲是对牛弹琴。” “你也不会弹啊。” 两人交谈间对富华街进行搜捕,池砚舟问道:“搜查情况如何?” “暗探提供消息,准确率很低,叫我说都不值当浪费时间。” “陆言的暗探?” “还能有谁。” “我还以为是屠博。” “就他那德性还养暗探?”王昱临与屠博不对付,提起对方自然是没什么好言好语。 池砚舟笑着说道:“那人家现在可是陆言面前的红人。” “狗屁的红人。” “此前陆言前去警察厅特务股开展工作,就携带了屠博一人。” “有这事?” “我说的还能有假。” 王昱临皱着眉头道:“说起来确实奇怪,这屠博好端端的怎么就从派出所被提拔到了警察署,一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好似是压我一头。” “你没摸摸他的底子?” “走陆言的路子我怎么摸。” “也是。” 见王昱临对陆言、屠博一事毫不知情,池砚舟便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 而是再道:“此处范围不大,搜查结束时间应该还早,我请你吃饭。” “不行,署内搜查工作力度较大,这处是临时增派搜查,结束后还要负责别处。”m..nět 警察署这几日工作都是如此,见状池砚舟只好道:“那就改日。” “行。” 此处范围确实不大,特务系、特务股警员联合搜查速度极快,十点左右就结束工作。 没有结果池砚舟同陆言打声招呼,就带特务股警员离开。 回到警察厅内盛怀安已经离去,便也就无需汇报,让警员各自休息。 池砚舟也由警察厅内离开,朝着家中走去。 时间已晚徐南钦已经回房休息,池砚舟回来徐妙清还在看书。 “怎么不早早休息?”他进入房间问道。 “时间尚早,等等看你今夜是否回来。” “今夜搜查南岗区市立墓地周围,没有发现就收工回来。” “冰城目前情况不容乐观。”徐妙清语气之中隐含担忧。 “要约束好行动队成员,不可冲动行事。” 池砚舟之话语徐妙清心中清楚,回应道:“各党派目前都在做这件事情,且对行动队成员加以帮助躲避搜查,稍后会陆续找机会送离冰城。” “如此便好。” 聊了两句后两人休息,接下来几日看似各党派对行动队成员的约束和帮助都起到了作用,日满警员搜捕多日没有后续进展。 与之前各地都有线索的场面相差很大。 池砚舟觉得菜市口一事的风波渐熄,特高课这里的安排或许要旧事重提。 果然就在当天下午,沖喜大河再临特务股。 后不多时陆言携带屠博再至。 池砚舟在沖喜大河来了之后,就不曾再离开,他知晓盛怀安一定会叫自己。 毕竟面对陆言,舍他其谁。 后接到盛怀安命令,池砚舟来至办公室门前喊道:“报告。” “进来。” 走入办公室内,场面如同此前第一次被叫回来时一样。 盛怀安、沖喜大河、陆言、屠博! 如今再加池砚舟。 五人齐聚特务股股长办公室之中,气氛倒是相较之前稍有缓和。 “股长。” “坐。” “多谢股长。” 落座前池砚舟向沖喜大河问好,对方轻点下巴算是回应。 第四百三十二章 已有暴露 内鬼! 会议! 东北代表! 会址遭到敌人获悉! 任何一条信息都足以令人震惊,此消息所含分量之重,在场众人心知肚明。 沖喜大河虽提前知晓仍觉兴奋,欣赏罢盛怀安、池砚舟惊叹神情方开口道:“27年10月24日,在道里十三道街48号院内一平房,红党召开了满洲地区党员第一次代表会议,参加会议代表二十多位,来自满洲各地。” 第一次代表会议,尚在日寇入侵前。 沖喜大河继续说道:“28年9月召开第三次代表大会,32年7月12日,红党满洲省委在冰城召开省委扩大会议,参会成员14人。 33年5月端午节,红党满洲省委在冰城道里西十道街13号召开省委扩大会议,参会人员甚至包括抗联重要领导。” 池砚舟听闻这些话语心头警铃大作! 沖喜大河则继续说道:“后续亦有会议召开,可每每等我们能掌握到消息时,早就人去楼空难有建树。 诸位应当明白参会代表在红党内的职位,若能一网打尽,满洲内肃清红党将不再是一句空谈。” 何止! 代表二字所含信息便一目了然,真若会场遭受敌人抓捕全军覆没。东北全境省委、市委、特委、县委、游击队、抗联等等组织都将遭受重创。 稍有不慎情报工作全面瘫痪亦有可能! 池砚舟参加工作以来首次面对这等情况,手心不自觉有汗水渗出难以自控。https:/ 他能保持面色不改,却难抑制生理反应。 陆言顺势说道:“31年后红党等代表会议召开较少,甚至一度被我等搜捕损失惨重无力召开会议。 为确保工作正常运转,将会议地点放在沪上租界内进行,再由交通员前往满洲各地传达会议精神。此番能再等到红党召开会议实属不易,机会难得必须抓住。” 盛怀安没有再度强调会议的重要性,因大家心中都有数。 他则说道:“虽未破译准确时间,但会议应当还未召开,我等守株待兔即可。” 守株待兔? 组织岂不是自投罗网! 池砚舟心中思绪翻涌,却一时间难有良机。 此任务关乎东北三省情报工作、武装力量等全体机构,必须将情报告知组织,不然将使组织万劫不复。 权衡利弊池砚舟哪怕丢掉性命亦要完成! 他没得选! 很多事情他此刻难以考虑周全,灭顶之灾悬在头上岂能面面俱到,无疑痴心妄想。 如此困局池砚舟根本不曾有抉择的机会,所谓天人交战更是难以发生。 可如何送出情报? 他必须确保成功,为此池砚舟有必死决心,却恐自身暴露情报还未送出,组织则再难获悉敌人阴谋,那无疑将是千古罪人。 强迫自身冷静,池砚舟语气正常问道:“既然是红党通知满洲各部前来冰城开会,可奉天方面却没能收到情报,此事是否已被对方察觉,推测会议情报泄露故而改换地址、时间?” 面对此问题陆言解释道:“交通员护送情报躲避层层搜查,确实将情报成功带入奉天,可还没来得及通知当地成员就被识破截获,由此可以推断奉天方面根本不知情,何来暴露一说。” “就算奉天方面不知情,交通员却迟迟不见归来,红党省委理应怀疑吧?” “满洲路卡盘查严格,交通员行动受阻,为躲避搜捕时常会归期不定并非个例。” “寻常交通员归期不定也就罢了,这等会议通知事关重大,按照敌人谨慎作风而言,不可忽视。” “奉天进入不易,出来亦难,池队长不必太过担忧。” “任务事关重大,我岂能不考虑全面。” 池砚舟、陆言针锋相对,互不让步。 眼看争吵不休,沖喜大河出言打断:“不管红党方面是否察觉,我等都必须全力以赴进行任务,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可有丝毫懈怠。” “属下明白!”池砚舟选择让步。 实则他根本不敢赌组织是否察觉。 输不起! 这番言论无非是想点明,日后行动失败则可能是红党自己察觉端倪,而非有人泄密。 池砚舟自是想顺利完成任务,且不遭遇任何麻烦。 虽知难,却仍有期望。 索性现在就未雨绸缪,免得到时后悔。 做便要尽力做到最好。 可陆言听罢沖喜大河话语,极其自负道:“少尉无需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已有外地代表登门等待会议开始,日后就算红党有所反应,我等也不必担心不得寸功。” 各地代表所在地点不同,来时路上遭遇亦有不同,自是不可能全部恰好当日赶到。 为避免途中遭遇突发状况耽误时间,选择预留几日时长以备不时之需是正常选择。 若途中顺利,提前抵达是常态。 可此消息无疑对池砚舟又是重大打击,已有代表暴露。 情况危急! 沖喜大河显然也是首次听闻,神色一喜问道:“何时发现代表登门?” “也就昨日夜间有所发现,故而未能及时汇报。” “好!” 盛怀安亦是开口说道:“若是如此则可推断,红党会议召开时间应当临近。” 提前抵达冰城不奇怪,但定不会来的太早,因此足以判断会议时间将近。 时间! 这同样是池砚舟所面临的难题。 时不待我! 陆言本就不愿同特务股合作,利用菜市口一事想做拖延,若拖至会议开始则可自行收网抓捕,所立功劳与旁人无关。 可偏住田晴斗催促他合作,陆言心知与所谓报复计划力度不足关系不大,而是担忧他年轻能力不够错失良机。 对此陆言心高气傲心中自是不服,可又无可奈何。 谁知昨夜便有进展,他可恨红党会议时间较晚,不然自己这里早就大获全胜。 现在盛怀安带领特务股加入,陆言真不明白意义何在? 守! 抓! 就两个工作阶段,目前有何难度? 陆言只能自认倒霉。 他的心思盛怀安自是清楚,可心中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多是不满。 邮政派出所警员屠博得到情报,汇报至南岗警察署理所应当。 可作为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的陆言呢? 要么你不做汇报自行负责任务,等结束后再做工作汇报。 要么就上报警察厅特务股。 可偏陆言告知宪兵队特高课都没告诉盛怀安,这岂能令他心中畅快? 职场大忌! 住田晴斗又让特务股参与合作,应也是对陆言进行敲打,如此自大狂妄之人需多警示,同时拉拢盛怀安一石二鸟。 实则陆言根本就不曾多想,告知特高课乃是想让其帮忙破译时间加密内容,因其知道警察厅不具备此能力。 且特高课也未能破译成功。 早知如此陆言觉得自己完全不必告知对方,自己负责任务便可,现在弄得这般田地着实无奈。 沖喜大河不管两人心中所想,而是兴致勃勃动员两人认真负责任务。 他在无线电信号监测车,以及专业技术型人才上,接连遭受打击被严厉批评处罚,若能将红党组织一网打尽,那些过错将不值一提。 “今日得到好消息,预示着好的结果,谁若是玩忽职守导致行动出现问题,自是不会轻饶。”沖喜大河所谓玩忽职守,无非告诫几人不可意气用事,免得耽误正事。 见沖喜大河目光聚焦在自己脸上,池砚舟出言表示:“少尉放心,属下一定谨言慎行。” 后沖喜大河看向陆言,虽眼高于顶可面对日本人也唯有点头:“属下明白。” 至于盛怀安,沖喜大河没做要求,这明显就是给他送功劳的事情,他还有何不满? 第四百三十四章 无计可施 临时办公室地点备有房间,以供夜里休息使用。 同监督小组成员安置一室,便以互相起到监视之作用。 与屠博、陆言共处池砚舟早早上床休息,实则躺在床榻之上难以入眠。 目前遭遇经历对他而言确实超出经验范围,心中冥思苦想解决之道不得寸进,偏情况已到迫在眉睫之际! 如何破局?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整宿未眠清晨同众人一时间起床,不敢表露丝毫疲态。 于厅内吃着宪兵带回的早餐,池砚舟味同嚼蜡。 屠博将热汤一饮而尽,对陆言问道:“主任,今日是否前去监视点做观察?” “要去。” “属下前去准备乔装打扮的衣物。” “好。” 首批参会人员抵达冰城表明会议召开在即,近段时间登门接头之人理应会陆续出现,警员负责盯梢监视虽无问题,可暗语之类接头也有隐蔽性,陆言恐寻常警员难以发现。 故而若有时间应当亲力亲为。 虽说等会议正式召开时收网,便可取得最佳成效,参会人员会被一网打尽。 可何时会议正式召开? 那必然是各地代表,同至东傅家甸区南二十道街025号! 因此掌握各地代表体貌特征,等这些人同天陆续进入东傅家甸区南二十道街025号,便可锁定会议召开时间,亦可准确下达收网抓捕的命令。 池砚舟放下手中碗筷道:“劳烦帮我也准备一身衣物。” 同组互相监督成员不可单独行动,屠博、陆言皆是南岗警察署特务系警员,池砚舟负责对其进行监督,岂能不同行。 陆言也知池砚舟必须陪同,因此对他要求并无不满,冲屠博轻点下巴示意照办。 今日池砚舟也需出门观察具体情况,看能否觅得良机。 乔装打扮一番三人由临时办公地点出来,从南十八道街走南新街去往南二十道街。 路上池砚舟在想要如何通知组织? 首先脱离屠博、陆言视野想要回新阳区联系宁素商是一条路子,但却存在问题,当你脱离视野第一时间对方就会识破你身份,毕竟如此保密工作要求下,参与任务人员甚至要避免独行。 换言之若池砚舟、陆言朝前走,越过南二十道街前往江岛街,屠博就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都要紧紧跟随,后询问二人情况。 因他若与同监督小组人员脱离,则是工作大忌。 故而要是池砚舟不见踪影,根本就不存在走失的情况,直接可断定其抗日反满分子身份。 日满便会直接收网,抓捕旧货仓库内三人以及君悦客栈内一人。 并非圆满完成任务。 旧货仓库能被选择承担组织省委会议召开地址,可想而知其联络点的重要性,若是被日满抓捕亦有可能泄露极多重要情报。 靳向荣等人事迹在前不假,可情报工作中不可想当然。 再者君悦客栈内被监视人员作为代表前来冰城,所掌握当地信息应当也是数不胜数,暴露遭受抓捕面临审讯亦是有极大隐患,甚至可能造成当地情报工作瘫痪。 所以这个办法目前池砚舟不敢立刻使用,虽然还有可能利用脱离时间通知徐妙清撤离,按照她在第三国际的地位肯定会有相应计划,甚至包括撤离徐南钦在内。 但他将这个办法放在最后。 毕竟如果实在没有手段可做通知,池砚舟就不会再去犹豫,相较于东北全体组织成员的安危,目前暴露的同志是可以选择牺牲的。 虽冷血! 却正确! 另有一办法则是启用宁素商先前告知电话,可短时间内通知组织情报,或还可让日满并未察觉。 但念头想到此处,池砚舟发觉自己太过天真幼稚。 他将逃离后通知组织消息的办法放在最后,可行至南二十道街监视点后,池砚舟才算看明白。 无路可走! 不管他是想要联系宁素商,亦或者是通过电话联系市委同志。 都没机会! 一路上陆言、屠博目光根本就不曾脱离其身,监督、监视态度之明显毫无遮拦,这是保密工作要求无需不好意思。 则造成池砚舟根本没机会脱身,若是想跑必然第一时间遭到发现,从而陆言、屠博便可对他立刻展开追捕,沿途警员、宪兵等都会参与围剿。 想象那种场景池砚舟认为自己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将情报通知给组织。 会一直疲于奔命,之后被抓捕。 因这一次任务牵扯重大池砚舟已抱有谢幕准备,坚定信仰、必死决心,舍生、取义! 他不畏惧死亡,可怕自己死的毫无价值,未能将情报送达,那便是组织罪人。 所以脱离二人视野只会遭遇围剿,连打一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池队长请。”就在他心中绝望之际,屠博声音将其唤醒。 面前二层小楼便是监视地点,但此处监视位置很多,根据资料可知有四处。 这一处可观旧货仓库正门,便于盯梢。 池砚舟迈步上楼见楼上特务股、特务系警员同在,合作负责监视任务。 恰逢杨顺也在其中,见池砚舟过来上前说道:“队长。” “情况如何?” “目前没有最新发现,旧货家具的生意中规中矩,每日大概都会有十几波人登门,但成交量很低,时常一天下来一单生意也难做成。” “继续观察。” “是。” 陆言已经侧身躲在窗户后面观察,屠博翻阅警员所写工作日志。 池砚舟也在另一处窗户旁做观察,见旧货仓库其实是带院民房改建,节约经营成本,类似前铺后屋的设计风格。 有一后门同样有警员负责监视。 观察片刻不见动静,池砚舟目光不由落在陆言身上。 若是自己可以在途中将两人杀死,则可获得一定时间通知组织,且还能通知徐妙清和徐南钦撤离。 虽池砚舟会暴露潜伏工作,但和东北全境组织地下工作相比,他的潜伏不值一提。 甚至于这将是他潜伏生涯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要能获得短暂时间给组织打电话,后给徐妙清打电话。 那么就算盛怀安、沖喜大河等人反应过来,对池砚舟进行抓捕也无惧。 想保全旧货仓库以及君悦客栈内的同志,池砚舟现在认为很难,所以不再做十全十美的考虑,因为时间不会给他充裕的思索过程。 可这等想法同样存在难点。 如何悄无声息的杀掉陆言、屠博,三人现在互相监督则表明要时刻同行,池砚舟必须同时解决两人才可。 还不能令其发出声音。 而且解决的路段也非常受限制,就是南二十道街至南十八道街途中,这根本就没有偏僻小路,大街上暴起伤人还要担心路人反应。 稍有不慎就会吸引来警员、宪兵。 屠博身手一般。 陆言看起来同样不似身怀绝技的样子,但能得到日本人赏识,且还在新京中央警察学校就读,不可能手无缚鸡之力。 大街! 两人! 无声无息! 这些条件相加,池砚舟觉得还是行不通。 冒险尝试失败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丧失了通知组织的机会,他万不能接受。 心中总结这一路所冒出来的几个办法,好像都行不通。 不管是逃离后通知组织。 或者是杀掉两人再通知组织。 都有不可逾越的难题摆在池砚舟眼前,让他没有五成把握觉得能成功,连一半胜算都没有确实很难让人下定决心。 池砚舟在等一个临界点。 在这个临界点到来前他要想新办法,要有更高的成功率。 当这个临界点到来之后,他就会放手一搏,哪怕成功率同样不足五成。 所谓临界点是什么? 自是会议召开的时间! 第四百三十五章 观察判断 会议召开时间如同定时炸弹。 池砚舟必须在定时炸弹起爆前做出尝试。 尝试失败与炸弹起爆所得结果一致,所以应要尝试。 但在炸弹起爆前他都必须努力去想良策,要让结局有所改变,而非输殊死一搏却毫无用处。 元硕、柳滦、刑大等人都让池砚舟深刻明白一个道理,要将自身价值榨干。 不可轻易言死! 但就今日观察所得线索,池砚舟确实心中没有新的想法,只能继续找机会。 他目前给自己设定的临界点便是,再有一名组织代表暴露行踪。 则表明会议确实迫在眉睫,且又让日满多掌握一处地区代表的身份,又造成一处损失。 两者相加足以促使池砚舟放手一搏,所以在下一位组织代表同志出现前,池砚舟都还有时间。 只是这个时间不确定。 可能下一秒新的组织同志就会前来接头,亦有可能需要好几日。 所以池砚舟的所有行动都会仓促,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潜伏情报工作便是如此。 宁素商此前教导有言,若是发现情报难以送出,可以选择放弃。 白白牺牲又未能改变结局,则不应该冒险一试,增添损失。 这是潜伏工作人员应有的专业素养。 可此次事情大有不同,各地代表参加会议,根本不具备放弃任务的可能。 一日观察,午饭在二楼解决,杨顺吃饭时说道:“旧货仓库院中情况观察不到,另一处观察点虽能看到进入铺面的情况,但当客人前去院中挑选商品时也难观察。” “你是担心红党成员在院中接头确认身份,但我们却无从得知?” “是有这方面的担忧。” “股长、少尉等人的意思是不要打草惊蛇。”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顺顺利利等候会议召开,然后收网抓捕即可。 在此之前能掌握多少信息,便掌握多少信息。 不必强求。 杨顺压低声音问道:“此事背后究竟牵扯多大?” 警员目前对任务一知半解,因保密原因不曾详细告知,可杨顺见沖喜大河、盛怀安等人都亲自参与,且设置临时办公地点,猜测事关重大。 “不该问的不要问。” “属下明白。” 下午依然在监测点做观察,同样没有最新发现,夜里池砚舟三人从这里离开。 途中池砚舟问道:“陆主任觉得我们还需多久才能收网?” “这个说不准,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或许三五日。” 三五日! 与池砚舟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第四百三十六章 熟人登门 赌徒! 处于劣势临死反扑者,应有赌徒心态。 放手一搏,逆天改命。 可日满当局把控东北占尽先机,何来劣势? 岂能甘心做赌徒,失去对事态掌控能力,任由其发展。 占尽优势去博五五之数在盛怀安看来便是愚蠢,调查反满抗日分子在需要跟踪监视时,不敢进行跟踪监视则是无能。 红党随时都有可能识破会议情报遭到暴露,岂能不对已知人员进行跟踪监视。 不可打草惊蛇是正确的想法,那你要做的并非放弃跟踪调查,而应做到哪怕跟踪调查也不会被发现端倪。 对于盛怀安言论陆言没有反驳,他知晓沖喜大河与对方想法一致,自己此番据理力争意义不大。 且盛怀安所言确实在理。 见其不言语沖喜大河继续说道:“多方位调查确保不会遭受敌人算计,切莫不知变通。” “是。”面对沖喜大河教训,陆言不可默不作声。 见如此几人不再讨论此事,各自回房休息。 进入房间之内屠博才开口:“主任担心监视工作会打草惊蛇?” “少尉、股长亲自安排跟踪监视理应不会轻易暴露,只是我认为他们所担心的红党有所察觉一事概率较小,不论是有代表登门或旧货仓库这里的反应,足以证明其不知情。” “会不会是伪装?” “接到会议通知人员出发前来冰城,这一路沿途红党想要联络其实不易,得知会议地址遭到泄露想通知亦是困难。 如此情况之下很难将消息告知途中代表,为确保他们不会进入埋伏陷阱内,红党只可从冰城会议地址做手脚,借此通知前来成员出事。 可时至今日旧货仓库处未见丝毫异样,途中代表陆续都将前来接头,那便会落入我等视野之内,若红党察觉情况有变,岂会任由事态如此发展?” 陆言在得知沖喜大河、盛怀安安排跟踪监视后,就已经无心再做言语上的争辩,一种自大到不屑于争论的感觉。 进入房间同屠博解释才话语渐多。 池砚舟旁观听到这番言论暗自点头认为逻辑正确,但盛怀安、沖喜大河所担忧同样没错。 正如盛怀安话中所言,情报工作内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红党反其道而行之? 未尝不可! 确保不会暴露的情况下,理应安排跟踪监视,这是盛怀安、沖喜大河的自信。 且他们所做,没有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 你此刻不能判断谁对谁错,仅是选择不同、习惯不同、方式不同罢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所谓贪念 此番盛怀安、沖喜大河默认郑可安红党成员身份。 推断前去东傅家甸区南二十道街025号红党据点,乃是接收情报。 所购置二手木凳极有可能内藏乾坤! 由旧货仓库离去后则前去将木凳交于同党分子,但因当时池砚舟、陆言意见不合未能当场跟踪,导致没能抓到机会掌握更多信息。 目前看来应是损失重要情报。 但盛怀安、沖喜大河觉得不急一时,免得太过深入打草惊蛇,先对郑可安保持高度怀疑便可。 池砚舟表现的愤愤不平认为陆言错失良机,其态度亦是毫无问题。 简单讨论结束池砚舟、屠博前去休息,明日白天还要换班。 陆言、杨顺负责夜班。 池砚舟、屠博负责白班。 夜里躺在床上池砚舟心中思索,如何才能利用这来之不易的一丝机会。 郑可安入局承担凶险换得一线生机,岂能毫无建树白白浪费。 可余光触及不远处床榻之上的屠博,此人在监视郑可安的工作中,对池砚舟的关注甚至远超对郑可安的注意。 让池砚舟很难在如此高强度的监督下行事。 但机会其实已经出现,跟踪监视郑可安则不必局限在南十八道街,至南二十道街这段路程之中。 有几率出现在冰城各处! 且池砚舟仅用面对屠博一人,而非同时对付陆言、屠博两人则难度大大降低。 不管是脱离对方监视,或是暗杀对方争取时间,难度都大大降低。 这也是池砚舟为何据理力争,想要沖喜大河、盛怀安同意对郑可安进行跟踪监视的重要原因所在。 但池砚舟为何今日白天没有行动? 贪心! 池砚舟承认自己有贪念,他想要更加完美的完成这一次任务,他的潜伏工作不必受影响,亦可继续坚守岗位战斗。 因他现在所处位置,乃是由多位同志牺牲换得。 尸骨血肉铺就,才令其走到今日之职位,说放弃就放弃实在心中难以坦然。 徐妙清同样会受影响,第三国际损失不会小。 任务至关重要池砚舟心知肚明,若在郑可安出现前得此良机,他会毫不犹豫的抓住,立刻展开行动。 但在郑可安出现后。 “贪念”便油然而生!..m 池砚舟现在很难判断这个所谓“贪念”是好是坏! 却客观存在。 他想要解决问题且解决的完美,尽可能的让损失降至最低,这是作为一名情报工作人员应该具备的素养。 但无疑这样的想法可能会造成惨重损失,一念之间、天堂地狱! 每一位情报工作人员都是在刀尖上跳舞,池砚舟也不例外,当有机会做到更好的时候,往往都会想要尝试。 尤其是池砚舟心中给自己设定的临界点还未出现,“贪念”便不会消失。 现在池砚舟要想如何在不惊动屠博的情况下,将情报告知郑可安。 方能万事大吉! 带着如此想法入睡,第二日一早吃过饭后就去换班。 今日郑可安在医院内工作,两人在医院外见到陆言、杨顺。壹趣妏敩 “陆主任夜里辛苦。”池砚舟上前说道。 “分内之事。” “不知昨夜可有线索?” “郑可安整宿在家中不曾离开,早晨就直径来医院上班没有特殊情况。” “陆主任早些回去休息。” “好。” 杨顺需紧跟陆言起到监督职责,故而难同池砚舟交谈,不过陆言方才所言已经将问题讲清楚,也无需他赘述。 “队长。” “好好休息。” “是。” 打声招呼两人便离开,池砚舟同屠博接替工作,对医院进行监视。 池砚舟心中念头涌动。 临界点虽还未至,但随时都有可能直接召开会议,日满目前针对旧货仓库的监视布控,主要求稳。 相较最早之前变化不小,故而很难探查店内情况以及院中真相,极有可能组织代表同志早已多人完成接头工作,而日满警员却不自知。 日满警员目前也无需知晓,等哪日多人登门却久不见离去,便可判断是会议召开之时,下令抓捕便可。 因此池砚舟想求完美又时不待我,看着身旁兢兢业业工作的屠博他绞尽脑汁。 “你此前提供情报至关重要,陆主任升你加入警察署特务系,此番这等顶破天的功劳,你不知又要得到多少好处。”池砚舟言语之间有些羡慕。 屠博闻言说道:“运气使然。” “你我都明白在情报工作中没有运气二字,若非你观察细致入微发现敌人异样,又怎么可能会有今日之情报,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池队长过奖。” “只是这等情报你可直接汇报警察厅。”池砚舟突然提起此事,屠博心中嘀咕。 是池砚舟自己的意思? 还是盛怀安的意思? 毕竟此前情报若是由他直接告知警察厅特务股,按照盛怀安的能力策反奉天被捕人员不难,那今日这等情报则落入特务股手中,而非特务系。 这其中差别不小。 若非住田晴斗担忧陆言年轻气盛恐有忽视之处,盛怀安可能连得知情报的机会都无。 功劳谁不想要? 这等逆天的功劳更是如此。 所以屠博现在觉得不管是池砚舟自身有这样的想法,或者盛怀安借池砚舟之口表达,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屠博也知目前他同陆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日未能通报警察厅已成定数,此刻朝秦暮楚毫无意义。 再者他与池砚舟关系放在这里,往日私人恩怨岂能忽视,哪怕想要投靠特务股,也将面临池砚舟明里暗里的打压。 极为不明智。 故而屠博解释道:“当日警察署得知消息也是偶然,恰逢主任又在奉天,机缘巧合之下促成此事。” 池砚舟却继续说道:“红党之内卧底消息可是经过你手?” 现在池砚舟为找到机会将情报交给郑可安,就和屠博频繁交谈,且出发点就是功劳。 此举在警察厅、警察署等机关单位内都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加之此次事关重大,池砚舟作为警察厅特务股队长,没有理由不感兴趣。 你作为特务股队长,不对情报感兴趣,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故而屠博现在下意识就认为,池砚舟询问自己红党内鬼一事,搞不好是想要通过他截获情报。 那么日后立功则是特务股,而非特务系。 内鬼情报屠博是否知晓? 还确实知道。 毕竟就是因他而起,一事不烦二主,陆言安排他负责倒是合理。 只是面对池砚舟追问,屠博无奈说道:“此等事情由奉天暗中人员负责。” “奉天情报送至冰城后,你也不得真容吗?” “难以知晓。” 池砚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意思不言而喻。 不信! 红党召开代表大会这等事情你都知晓,现在说不得真容岂不是无稽之谈。 见池砚舟笑容屠博还欲解释。 却被池砚舟抢先一步说道:“这种事情不急于一时,等目前事情结束后你再给我答复不迟,毕竟警察厅相较警察署优势我不说你也清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至于你与你我之间些许昔日恩怨,根本就不值一提,你应当明白没有永远的敌人这句话,好好再想想我等你答复。” 池砚舟此刻就说的很明白,想拉拢屠博给他提供情报。 甚至不惧怕陆言、盛怀安、沖喜大河知晓此事。 为何? 太过正常。 情报工作机构内,这等事情层出不穷,你说池砚舟出发点有问题,那是无稽之谈。 池砚舟的这番话,确实搅动了屠博的内心,他时不时也会扪心自问或是展开设想。 这就导致他对池砚舟时刻保持警惕的专注力,有所下降。 别看下降的不多,但就对目前的局面而言,至关重要!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四百三十八章 所谓贪念免费阅读。 第四百四十章 结局难料 深思熟虑。 临场应变。 两手准备。 池砚舟将目前所能考虑到的问题做至极致,若能取得成效则可喜可贺,若无办法解决问题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事不能不为。 医院人流密集病患较多,下午郑可安在诊室中接待数名病人。 忙碌一日下班前郑可安还在看会诊资料,今日入院一名病人情况特殊病情复杂,住院部会诊郑可安参与商讨但进展不大。 出于医者仁心她临下班前都在研究病历,但却无甚太好思路。 起身收拾将病例资料全数装入档案袋内,打算找几位名家请教一下,帮病人解决病痛也好多学习充实自身。 脱掉白大褂挂在衣架之上,郑可安又顺手准备将今日早上,被病人不小心打翻水杯弄湿的裤子带回去洗干净晾晒。 可就在她将裤子拿起时,有一纸团从中掉落。 郑可安疑惑之际将纸团捡起打开查看,不过一瞬间脸色巨变! 下意识看向诊室大门,见其紧闭方才松了口气。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门反锁,这才背靠木门继续查看纸团上的内容。 不是郑可安没有城府,实乃纸团上的内容太过骇人听闻。 东傅家甸区南二十道街025号据点暴露! 东北全境省委代表大会一事遭到泄露! 起因奉天交通员携带情报被敌人截获! 组织内部存在内鬼! 君悦客栈组织地区代表同志被盯上! 文字简短所含情报内容却极其庞大,郑可安望向纸团脸色阴晴不定。 真假? 首先东傅家甸区南二十道街025号乃是组织据点一事,为真! 这条信息郑可安心知肚明,不必怀疑。 组织召开会议一事她同样知晓,情报为真! 至于奉天交通员一事、组织内鬼一事、君悦客栈一事郑可安并不清楚。 但目前已经可以判断所有消息都是真的。 因为什么? 道理非常简单。 敌人已经掌握组织要召开会议一事,就不必去做所谓的试探毫无意义。 反而打草惊蛇。 等待会议召开守株待兔便可。 因此郑可安不会去怀疑情报的真实性,但她却已经意识到,自己先前去东傅家甸南二十道街应被敌人察觉。 她大概率遭到跟踪调查。 所以她推断获取情报的同志,应当就潜伏在调查监视组织据点的队伍之中,甚至负责跟踪监视她本人,所以才将情报给她,想要由她转交给组织。 获取情报的组织同志,此刻或许已经失去自由之身。 只是郑可安非常疑惑,她的身份在组织内部是绝密,冰城知情人员少之又少。 第四百四十一章 紧急商议 临时办公室地点休息一夜,早起用餐后换班。 依然是在医院外碰头。 “陆主任辛苦。” “池队长不必客气。” 杨顺上前说道:“监视情况没有异常。” “回去好好休息。” “多谢队长关心。” 陆言则问道:“我看工作日志上所写,你们昨日进入诊室观察?” “确有此事。” “是否太过冒险?” “未有冒险举动,陆主任若是不信可问屠博。” 屠博此时靠近开口说道:“很谨慎没有冒险,仅是稍作观察。” 见特务系警员都如此说,陆言便不再言语和杨顺一道交班离开。 后续由池砚舟、屠博负责监视工作。 郑可安今日坐在诊室内心情紧张,毕竟事关组织千万成员安危,任谁都难毫无波澜。 病人进入诊室郑可安开始认真工作,实则心中多有焦急。 时近中午诊室进来一人,年纪近四十岁样貌中等。 “大夫。” “请坐。” 等人坐下郑可安照例询问:“哪里不舒服?” “感觉胸口……” 二人交谈几句,隔着诊室门听得外面没有动静,病人低声问道:“紧急联系所为何事?” 带有红花的头绳是特定的联系信号。 郑可安没有迟疑将所得信息尽数汇报,来人听罢消息神色猛然严肃。 此事究竟关乎多少人员性命,两人都清清楚楚。 稍有不慎组织情报网极有可能全数瘫痪,再想重建难如登天。 “消息可靠?” “事到如今我也不宜瞒你,会议召开一事为真。” 郑可安所知情报与眼前联络人亦有出入,乃是因为她身份特殊。 联络人听郑可安承认确有会议即将召开,那情报真假便无需再做猜忌。 “你从何处得知情报?” “有人直接放在我诊室内。” “你不知情?” “不知。” “那对方为何知晓你的身份?” “目前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会议正式召开时间是明日,今日就必须要商议出对策,没有太多时间了。” 联络人立刻起身说道:“我知道了。” “等等,组织队伍中隐藏有内鬼,应与奉天方面有关,且我大概率已经被敌人调查,暂且切断同我的联系。” 郑可安担心旧货仓库有所异动,她的身份会暴露遭到调查,隐有交代后事之感。 联络人目光之中满含不忍,最后却一言未发从诊室离开。 郑可安已经被敌人监视,现在不可做任何撤离行动,必须一切以大局为重。 何为大局? 旧货仓库一事乃是大局。 郑可安先动旧货仓库危险。 组织据点先动,郑可安则陷入危险之中。 可此事取舍简单,故而心中再有不忍,组织同志也没有任何多言浪费时间,而是要将问题解决,不让郑可安白白承担风险。 等到联络人离去她靠坐在凳子上松了口气,时间虽紧张但还算有一线生机。 …… ……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马家沟区巴陵街。 宁素商收李万山消息前来碰面,进入房间见李万山脸色严峻。 “遇到什么麻烦?” “组织省委召开代表大会一事……” 随着李万山将情况告知,宁素商从凳子上站起,这件事情牵扯之大难以想象,若未能提前得知情报后果不堪设想。 “明日便是会议召开时间,组织打算如何应对?” “省委、特委、市委相关同志已经在紧急商议解决方案。” “那你告诉我此事是?”宁素商觉得如此重要之事,李万山应不会专程花费时间告诉自己。 “你可知情报由谁提供?” “谁?” “郑可安!” “是她?” “不错。” 宁素商皱着眉头问道:“为何她能知晓此事?” “根据组织同志汇报信息可知,郑可安说情报乃是放进她医院诊室之内……” 听完讲述宁素商瞬间反应过来问道:“你怀疑是‘欢颜’同志提供情报?” “此事由警员、宪兵负责,且还知晓郑可安乃是我党同志,‘欢颜’符合这些特征。” “确实几日不曾见其回家。”宁素商偶尔也会观察一下池砚舟的情况。 “所以足以说明‘欢颜’同志失去自由无法将情报告知组织,恰逢郑可安踏足旧货仓库被怀疑调查,于是利用机会传递情报。” “这份情报对我们而言意义非凡。” “正因如此省委如今都高度重视‘欢颜’同志的潜伏工作,担心此次事情会给他带来隐患,故命你我商议如何进行帮助。” 听到李万山之言宁素商觉得确实重要,如何化解此次危机由组织同志商议,她与李万山更应做好池砚舟的保护工作,便于对方持续性潜伏。 “根据目前所得消息前往奉天的交通员遇害,组织应从这方面入手,降低敌人对负责此次行动人员的怀疑。” “我也正有此意。”李万山和宁素商的想法一致。 宁素商继续说道:“此举最为合理,但敌人恐不会彻底排除有人泄密的可能,所以尽量多做细节工作,令敌人相信这件事情。” “细节工作目前不太好做到位,时间紧张迫在眉睫。” 第四百四十二章 独自断后 东傅家甸区南二十道街025号。 时至傍晚有客登门。..m 进入院中脱离日满警员监视范围,得以交谈。 院中堆满旧货家具木制居多,空中搭建棚顶防止雨水侵蚀影响品相,故而从上自下难窥院内情景。 旧货仓库老板热情介绍面前衣柜实木打造,老木匠精心雕琢巧夺天工。 客人上手仔细抚摸感受木头纹路,尚有前主任气息隐约流淌。 老板之热情客人不为所动,手指轻轻敲打柜门听其音质判断木质。 后在老板夸赞行家里手时,客人出言问道:“可有三凳六桌九张机?” 此言出口老板眼神深处略有异样神色,却很从容应对:“桌凳自是应有尽有,九张机却着实为难在下。” “老板可知何处有?” “纺织女工只怕也用改良过的机器。” “可惜‘织梭光景去如飞’的场景难显。” “却仍是‘采桑陌上试春衣’。” 随着老板话音落下,客人伸出手说道:“‘墨斗’同志你好。” “你好。” 旧货仓库老板神色异样,面前之人是组织同志不假,可所说接头暗语根本不是党内代表接头时的暗号,而是遭遇危险才会启用的接头暗语。 “目前情况危急我长话短说,组织会议一事以及会议地点暴露,敌人已经对此处进行严密布控和监视。” 听闻此言‘墨斗’同志如遭雷击。 却又方觉劫后余生! 明日便是会议召开之时,若在不知情下如期举行,那则后果不堪设想。 “目前情况竟然已经如此危急?” “确实如此,已是命悬一线之际,组织命我前来而非与你相熟同志,便是担心敌人已经掌握些许情报,故而启用生面孔。” “组织有何命令?” “想问你目前已有多少代表同你接头?” “足足一十八人。” “参会人员基本上都已接头?” “是!” 明日便会召开会议,大部分人自是已经到场。 只是日满警员未发现罢了,还以为仅有一人前来。 “是否可以提供一十八人所在地址,好让组织抓紧时间通知他们情况危险,尽早撤离。” ‘墨斗’无奈摇头表示:“为确保安全住处由他们自行安排,不要耽误会议时间便可,且还有一些代表没有前来接头,许明日会议正式召开时才会登门,这些人我们现在更是联系不到。” “可现在情况如此危险,根本容不得我们细想。” ‘墨斗’立刻说道:“你将店内两名伙计带走。” “日满警员门外监视,只怕会打草惊蛇。”组织同志担心酿成大错。 “店内伙计若遇到大买主,会帮忙送货上门,这几日也有此类情况出现,日满警员应当不会立刻警觉。” “那你?” “我必须要留下断后将隐患解除,不然组织同志将陷入危险之内。” “你打算怎么做?” “你不必管我打算如何做,你只需明白今夜之后便见分晓。”‘墨斗’在党内地位极高,不然也不会负责代表会议的召开工作,因此他现在说话是有分量的。 组织同志欲言又止,‘墨斗’出言说道:“你我都明白现在情况如何,也知应该怎么去解决,我心意已决你也无需再劝,能在鬼门关前改变命运,这对我而言已经是人生幸事。” “两名伙计可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安全交给特委便可。” “明白。” 两名伙计亦是组织同志,却也是由‘墨斗’一手培养,此番若能活命他也可安心些。 “他二人帮你运送货物是否会被跟踪监视目前难讲,但你一定不能过早惊动日满警员,起码需要一个小时之后才可暗中脱身。”‘墨斗’担心会被暗中跟踪监视,所以让他们注意时间,不然会影响他这里的计划。 “好。” “装货!”‘墨斗’对前面店内伙计喊道,两人开始搬指定家具前去装车,数量确实不少。 盛怀安、沖喜大河坐在监视房间之内,见门前开始忙碌,马车都准备就绪。 沖喜大河说道:“看来又做成一单生意。” “买卖倒也不错。” “都是为他们的抗日反满活动赚取经费。” 装车结束伙计随组织同志就要出发,‘墨斗’告诉二人听从买主安排,组织有任务交给他们。 两人便明白目前情况,当即表示会听从组织安排。 后‘墨斗’在门前送三人离开,脸上笑意不减可见此次买卖利润可观。 反身进入店内片刻后就闭店休息,毕竟组织同志登门已经五点,加之交流和装货耗费时间,现在已经六点半。m..m 天色渐暗只怕也难有客人,伙计又不在店内便早早关门休息。 盛怀安见状说道:“看来今日还不是会议召开的时间。” “我们有的是耐心。”沖喜大河表示不急。 “可时间拖得越久,奉天方面的事情就越容易被察觉。” “静观其变。” 沖喜大河也知这点可能,但你必须要继续等待,谁也不敢乱来。 ‘墨斗’回到院中看着不少木质家具,有些他确实非常喜欢,甚至常常向客人推销,为组织赚取活动经费。 但各花入各眼。 有些他喜欢的东西变成了老大难,压在仓库内滞销,每日能看看甚至摸摸‘墨斗’当然喜欢,可念及资金被自己压成货物,不能及时变现赚取经费,心中也时常感觉愧疚。 只是今日只怕再难存世。 ‘墨斗’走进房间之内拎出两壶桐油,将其全部淋在院内家具之上,忙完这些也累的一身大汗,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才过去半小时。 后又将房间内藏匿的文件等物,全部扔在家具之上。 他默默等待。 当时间过去五十五分钟后,‘墨斗’掏出香烟叼在嘴里,划着一根火柴将其点燃。 猛吸一口后将火柴扔在满是桐油的木质家具上,一瞬间就大火燃起,且火势非常迅猛。 空中的篷布早就被大火烧毁,火光瞬间冲天。 监视点内盛怀安、沖喜大河并未离去,今日伙计前去送货,二人打算多等一会。 可谁知见到火光连天,将本就已经漆黑的天空,映照的通红一片。 周围众人全部都被火光吸引,愣神看着后大叫失火。 盛怀安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呼喊:“救火。” 暗中躲藏警员此刻全部现身想要冲进火场,但根本就进不去, 还未靠近后院就被热浪击退,盛怀安等人看到场中还有一火人,痛苦的在火场中间哀嚎扭曲。 片刻便葬身火海。 众人皆知这是此间老板。 来不及让他们多想,火势已经开始蔓延,几人只能退到外面。 此刻消防警察署的人已经赶来,但火势早就没有遏制的可能,便只能对相邻房屋浇水防止火势蔓延。 025号则是任由其烧尽。 盛怀安立马命令说道:“抓捕伙计。” 现在情况一目了然,当然是要挽回损失。 伙计已经安排两名警员跟随,只是距离很远免得被发现。 “君悦客栈的人也要进行抓捕。”沖喜大河带人就朝着君悦客栈冲去。 方才此人在房间内听到外面乱糟糟的,透过窗户看到025失火,心急如焚有些担忧之际,见到不少人从暗中冲了过去,瞬间明白这不是不小心失火,而是焚火示警! 他再仔细观察楼下,发现自己确实被监视。 立马做撤离行动。 组织为何不管君悦客栈处的同志? 无法协助其脱身。 若协助脱身,则表明情报不是红党通过交通员未归反应过来,而是有人泄密。 不然岂能知晓君悦客栈内有同志暴露? 郑可安、池砚舟都太过关键,因此君悦客栈内的同志,只能自己想办法脱身。 组织仅有半天时间确实很难商议出完美决策,某部分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这是大局之下你必须要做出的选择。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四百四十二章 独自断后免费阅读。 第四百四十三章 全部看管 君悦客栈同志趁着火光冲天人员混乱之际想要撤离,负责监视警员确实被火势吸引目光稍有疏忽,可却立马反应过来对其展开追捕。 外加沖喜大河带队支援,组织同志岌岌可危。 与此同时周遭多双眼睛望着大火之处,滚滚浓烟让他们明白示警,默默收拾东西转移撤离。 沖喜大河命令宪兵、警员必须将人抓获,他们此刻已经算是功亏一篑。 若此人再不能抓住,则竹篮打水一场空。 君悦客栈出逃同志眼看就要被抓获,毕竟他对冰城熟悉程度赶不上日满警员,加之又早早被监视未占先机,此刻情况危矣。 组织同志心中一横反身开枪,想要拉几名日满警员垫背。 但自己却率先中枪。 再无逃出升天的机会,组织同志将枪抵在头上,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沖喜大河拼命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看到对方中枪身亡他面色寒意十足。 命人将尸体带上回去南二十道街,火势初步得到控制,但025号已经烧的所剩之物不多,目前仍是火光冲天。 盛怀站在远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忽明忽暗。 “伙计可曾抓到?”沖喜大河上前询问。 “早有准备,被逃离视野范围。”盛怀安没问沖喜大河的抓捕情况,尸体他已经看到。 “今日登门人员是红党分子,且是上门通知会议情报泄露一事。” “应是如此,但红党方面如何得知情报泄露?”盛怀安对此想不明白,毕竟对方焚烧旧货仓库目的是为示警,让已经接头成员明白出现问题,即刻撤离不做停留。 也让没来得及接头的成员,来到指定地点得见废墟一片,便明白是何情况默默离去。 从此可推断红党此前根本就不知情,一切都按部就班。 为何突然就有所察觉? 沖喜大河还未开口推断,便有不少宪兵出现说道:“所有人全部关押。” “所有人?”沖喜大河难以置信的上前问道。 “住田晴斗课长亲自下令,沖喜大河少尉还请不要让我等为难。”宪兵很强硬的说道。 红党召开代表大会一事至关重要,现在任务出现问题导致抓捕行动失败,这是大事! 住田晴斗必须调查一个水落石出。 所有参与行动人员全部具有嫌疑,包括沖喜大河以及宪兵在内。 此刻要将全员关押,展开调查。 盛怀安对此不满却只能配合,毕竟他很清楚这一次的任务意味着什么,现在这种情况确实难以交代。 “郑可安这里要如何处理?”盛怀安对沖喜大河问道。 若是全员都要面临看管调查,郑可安这里何人负责? “住田晴斗课长与郑良哲关系极好,只怕不会立马对郑可安发难,应该会安排专人负责深入调查,用不着我们操心。” 沖喜大河现在心情很差。 他所负责的几次任务接连出问题。 中间虽然也有成功的行动,例如火车上的假监测车,引诱敌人出面拦截。 但功过交替本就不利,更别提每次功小过大,这又当如何是好? 沖喜大河现在很忧心自己的前景。 …… …… 池砚舟今日同屠博等陆言、杨顺换班后,朝着临时办公地点走去,刚到地方就见远处浓烟滚滚。 屠博问道:“何处失火?” “看样子好似不远。” “南二十道街?” “方向确实正确。”池砚舟也一脸疑惑。 “赶去看看?” “走!” 池砚舟、屠博都还未赶至南二十道街,便被宪兵途中控制起来,导致两人一头雾水。 很快众人被押送至宪兵队特高课,住田晴斗专门准备房间关押众人。 但无奈人员太多,很难做到单独关押,只能加派更多宪兵看守,防止交头接耳。 盛怀安、沖喜大河等则是单独看管。 池砚舟、屠博、陆言、杨顺等人因负责监视郑可安,算是脱离大部队行动,同样单独关押。 以及负责监视君悦客栈的四名警员,同样享受这等待遇。 坐在房间内池砚舟心中思绪飞舞,可途中见盛怀安、沖喜大河脸色难看,推断应是郑可安已经巧妙将消息传递给组织。 后组织也将危机化解。 念头想到此处池砚舟心中松了口气,最大的麻烦解决便好,至于他此刻面临审查是否能安然无恙,其实并无多大焦虑。 本意这一次情报传递,很有可能导致暴露且汇报失败。 能汇报成功,哪怕暴露都值得。 现在是情报传递成功,问题迎刃而解,但会不会暴露还不一定。 五五之数。 这难道不是赚的? 所以池砚舟现在还有什么好担忧,不管审查结果如何,他都可以坦然接受。 无非就是死不承认身份。 看能否护住徐妙清父女罢了。 住田晴斗最先提审沖喜大河,等其进入房间,住田晴斗冷哼一声问道:“这便是你交给我的答卷?” 沖喜大河抬头看了一眼住田晴斗的脸色立马又低头,这张脸黑的吓人。 第四百四十四章 分析假设 四种假设! 四种可能! 这些情况都有几率造成情报泄露,具体需要深入分析。 对于盛怀安短时间内便能想到这些,住田晴斗认为不错却也是情理之中,作为特务股股长若是反应迟钝,也应考虑退位让贤。 但住田晴斗当即表示:“首先可以排除第四种情况。” “陆主任策反内应不会露出马脚?” “策反人员是否会被红党调查出端倪现在犹未可知,但大概率不会露出破绽,且就算是遭受调查也难直接提供有关会议信息,毕竟我等从交通员处得知何种情报,他一概不知。” “可交通员信息由他提供,他只需告诉红党人员泄露过什么情报,红党之人便可推断出会议之事。” “但此人这几日还有情报送出,且目前在负责红党任务是自由之身,红党难从他处得知线索。” 听到住田晴斗如此说,盛怀安没有再做坚持,第四种情况确实可以排除。 “课长认为第三种情况呢?” “你既然发问,不如说说自己的想法。” 盛怀安没有扭捏,直言道:“红党若是根据奉天代表迟迟不见踪影而产生怀疑,则不会焚烧示警这般惨烈决然,应是暗中调查暂缓会议召开时间。 但此番红党成员登门告知消息,旧货仓库老板举火自焚烈焰滔天示警各地代表,则表明他们知晓我等对其的调查布局,心知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所以你认为第三种可能性不大?”住田晴斗明白盛怀安意思。 “属下认为可以暂且排除。” “若排除第三种可能,则表示第二种可能同样需要排除。” “同理是应如此。”盛怀安认同这个说法。 住田晴斗却皱着眉头说道:“红党就不能在有所怀疑之后,对东傅家甸区南二十道街025号周围展开调查,发现你等布控后觉得大势已去,才选择如此大规模不留后路的示警方式?” 见住田晴斗怀疑他与沖喜大河工作失误,盛怀安解释说道:“布控等工作安排没有漏洞,红党哪怕因奉天代表迟迟不到场,或因交通员迟迟未归等有所怀疑,针对旧货仓库周围展开调查,也不会发现我等暗中监视。” “确定?” “属下确定。”盛怀安现在当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且整体调查他参与其中,确实不曾发现有问题之处,现在该说什么就是什么。 日后哪怕真就是工作失误暴露踪迹,那也要等到之后再说。 现在谁会没事找谁。 见盛怀安如此应答,住田晴斗没有继续深究而是说道:“如果按照现在这种推测,就仅剩下第一种可能,此次行动成员之中有内鬼泄密!” “属下认为课长理应也最怀疑这一点,不然何故将全体人员看管起来。” “没错!” 住田晴斗的决定盛怀安能窥探其深意,必是最怀疑有内鬼泄密,不然岂会在外面乱作一团的时候,将全体参与人员抓捕关押。 “你帮我分析一下这一条。”住田晴斗继续说道。 盛怀安坐直身子道:“这一点逻辑上其实最容易讲得通,负责行动人员知晓目前情况,将消息送给红党上线,红党方面得知此事大为吃惊,于是安排人员进入旧货仓库告知目前情况,以及询问各地代表赴约人数。 短暂商议认为难以妥善解决,于是利用运送货物一事将两名伙计救走,老板留下放火示警令周围红党代表知晓危险,同时烧毁025号据点让后来想要接头人员见此触目惊心,便知晓情况不会贸然露面。”biquiu 这一条的逻辑最简单! “所以你认为可能性有多少?”住田晴斗再问。 “首先此次任务安排保密要求严格,想要将情报送出难度很大,避开互相监督人员就是一大难点,想要送情报肯定要送至指定位置,哪怕打电话你也要能接触到电话才行。 但工作互相监督且范围相对固定,这种情况下想送情报的难度可想而知,只是说并非绝对,所以存在可能。” 盛怀安的意思其实表达的很明白。 送情报不是散布谣言,你肯定要送到指定位置,才算是将情报送达。 可是陆言这里的任务安排是突然告知特务股,且告知之后立马就动身前去临时办公地点,与此同时就已经开始互相监督保密工作。 你如何送情报? 指不定位置是南辕北辙! “所以负责监视郑可安的四名警员,以及负责监视君悦客栈内的四名警员,我都单独关押。” “课长认为他们有可能泄露机密?” “正如你所言,突发情况加监督工作,让其瞬间和红党失去联系,可君悦客栈内的人是红党成员,郑可安疑似红党成员,算是危急情况下可以临时送出情报的人选。”住田晴斗的分析极为正确。 “课长认为这两处,哪处存在内鬼的嫌疑更大?” “我现在就是这点想不通。” “课长不妨说出来探讨一下。” 住田晴斗对盛怀安其实并未太过怀疑,毕竟他从事警察厅工作多年,挨个怀疑也应该被放在最后。 所以住田晴斗并无保留,出言说道:“首先君悦客栈内的人是红党成员不假,可负责监视警员若是想要给他送情报,这个难度你刚才已经讲过很大,不过我们现在默认他可以完成。 第四百四十七章 二人合作 冰城日渐重要。 挑战无处不在。 住田晴斗心中丝毫没有惧意,竟隐隐期待。 就目前情况住田晴斗安排说道:“你且继续负责对警察厅特务股警员进行调查,同时将陆言、池砚舟叫来。” “是。”沖喜大河得令从办公室内离开。 目前怀疑重点放在负责君悦客栈处的四名警员身上,外加池砚舟一人。 那四名警员住田晴斗亲自负责,池砚舟则是打算交给陆言负责。 池砚舟再被提审来至办公室外,得见陆言同样到此,莫非是想要对簿公堂? 可自己对其并未表现怀疑。 宪兵先行进入办公室内通报,后两人得以入内。 “课长。”二人异口同声。 后住田晴斗未有丝毫拐弯抹角,直接开言:“目前针对郑可安的调查无人负责,命你们两人一同负责调查此事,由宪兵协同。” 合作? 池砚舟闻言心头有些诧异,针对郑可安的调查为何交给他们两人? 若是没有焚火示警一事,等日伪抓捕结束后调查郑可安时,不管是安排陆言还是池砚舟都合适。 可偏现在是任务出现问题! 池砚舟、陆言尚且是嫌疑人,但却能负责调查郑可安。 这里面所含深意是? 陆言最先反应过来,意识到住田晴斗是想要通过调查郑可安,让自己判断池砚舟是否有问题。 换言之便是将池砚舟交给他负责。 对此陆言立马领命道:“属下明白。” 这样的安排他乐见其成,池砚舟在身侧他不信自己发现不了端倪,相较屠博之流陆言自认高出不知几何。 见对方答应如此迅速,池砚舟心中也稍有明悟,只怕是怀疑自己。 其实倒也能理解。 毕竟四人之中屠博、陆言根本就不必怀疑,若无此二人何来这场任务? 陆言与杨顺搭档,其自信狂妄态度肯定向住田晴斗保证杨顺清白。 里外里便剩池砚舟一人。 倒也没错,情报确实由他送出,但目前情况对池砚舟而言是好消息。 怀疑! 现在这种情况甚至可以说一句,仅是怀疑罢了! 倒不是说池砚舟态度不端正,而是绝境之下送出情报,目前没有遭到直接抓捕,而是面临怀疑接受调查。 前后心态对比,可不就是如此? 所以池砚舟并未觉得好似被针对调查就是情况糟糕,局面在其看来甚至可以言一句倒也不错。 “属下会查一个水落石出。”池砚舟同样向住田晴斗做出保证。 好似对调查郑可安,他有十足的把握。 “此番调查你二人不分主次,可各抒己见开展工作,若遇意见不合相互矛盾时,再向我汇报等待定夺。” “是。”池砚舟应道。 陆言则是问道:“敢问课长,郑可安现如今是否知晓被调查?” 其实他此问题隐晦想要得知,郑良哲是否知情。 若是知情,遭遇其阻拦时应是何态度? “目前郑可安尚不知情。” “但后续调查过程中,只怕难隐瞒。”陆言觉得暗中调查不会有收获,旧货仓库一事如果真的同郑可安有关系,目前她肯定是静默状态。 你暗中观察什么? 只能正面展开调查,查对方前去购买木凳踪迹,询问她为何要前去东傅家甸区南二十道街025号这等地方。 不可默默观察,纯属浪费时间。 住田晴斗给出承诺:“适当询问情理之中,对方有义务进行配合。” “怕只怕郑良哲这里不喜。”池砚舟提出担忧。 “等其出面阻拦时,我会帮忙应对。” “课长为何不提前打声招呼?”陆言觉得住田晴斗的选择太过麻烦,现在就告知郑良哲此事,让其只能观望不可插手,岂不是省却诸多麻烦。 “听我命令。”住田晴斗厉声说道。 他何尝不知这样麻烦,可若你现如今就告诉郑良哲此事,只怕他立马就会对郑可安进行保护。 到时陆言、池砚舟询问,很大概率都要当着郑良哲的面。 提前告知有何好处? 只能增添麻烦!.m 到时住田晴斗出面能将郑良哲如何? 只要不想翻脸,那顶多是一同坐在当场陪同审问,毫无意义。 所以现在不开口就是想要陆言、池砚舟能有一个先机,等郑良哲知晓之后再说。 其实陆言方才的问题,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住田晴斗的态度,现在看来对方还是很在乎郑良哲的。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等两人从住田晴斗办公室内离开,同宪兵一起走出宪兵队,收缴配枪现在并未给二人物归原主,他们也明白这层意思。 池砚舟率先开口问道:“陆主任打算如何调查?” “池队长对郑可安可是有诸多怀疑,心中应该早有调查思路?” “实不相瞒确实有。” “洗耳恭听。” “郑可安前去东傅家甸区南二十道街025号本身就很奇怪,我们可以从这点切入,询问她的动机以及购买木凳的去向,若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带回宪兵队进行审问应该也合情合理吧?” “你是想要赶在郑良哲知晓前,就将人抓回来?” “兵贵神速。” 池砚舟的话让陆言起疑。 他是想要直接抓捕郑可安,这显然不是同党应该做出的选择。 你完全可以利用郑良哲做文章,在里面打掩护搞拖延,这都是合理的。 可池砚舟呢? 想先抓人! 其实池砚舟心中想的明白,现在你想要救人就要往死里调查,甚至是咬住对方像是一条疯狗一样不松口。 越是如此你越清白。 至于郑可安是否会露出马脚,那与池砚舟的调查态度没有丝毫关系,哪怕他现在不参与调查,陆言等人该怎么查还是怎么查。 不会存在任何区别! 既然如此池砚舟为何要遮遮掩掩,干脆身先士卒再说。 陆言目光审视,不知池砚舟是故意如此,还是真就想要抓捕郑可安。 但调查才刚刚开始,不必着急。 “我也认同直接审问郑可安。”陆言表示认可池砚舟的办法。 毕竟你暗中观察就是拖延时间,你浪费的时间可能都会给敌人加以利用,兵贵神速此言不假。 “看来我们合作的第一步,还是比较顺利的。” “希望能一直顺利。” “陆主任干嘛希望,应该是肯定会顺利才对。” “或许吧。”陆言说了一句便快步向前,池砚舟也不再言语急走两步跟上。 郑可安今日在医院坐诊,两人想要登门借诊室当做临时审问室。 来至医院走流程进入诊室内,郑可安得见池砚舟她笑着起身:“池警官身体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好久不见郑医生。” “不见医生则表示身体健康。” 见郑可安应对自如,且脸色如常。 看来对敌经验是较为丰富的,对此池砚舟心中也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毕竟若是郑可安能力一般,早早自乱阵脚,想等郑良哲救援只怕都等不及。 但郑可安对一旁的陆言视而不见。 为何? 陆言此前想要调查她,此事她通过郑良哲早就知晓,现在岂能给你好脸色看。 “郑医生,池警官今日不是来叙旧的,而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陆言打断两人交谈,让事情进入正轨。 “问我?” “有劳。” 郑可安重新坐回凳子上,示意池砚舟也坐下后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郑医生是否几日前,去过东傅家甸区南二十道街025号?”池砚舟开口询问。 对于这个问题郑可安稍有疑惑,后才问道:“是不是卖旧家具的?” “正是。” “那我确实去过。” 此处细节郑可安处理得当,我是买旧家具才登门,看的当然不是门牌号,一时间对门牌号反应不及,是正常表现。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四百四十七章 二人合作免费阅读。 第四百四十八章 先发制人 对敌实战经验难能可贵。 若无经验亦能凭借一腔热血与坚定信仰,面对刑具审讯宁死不屈。 但无疑会让敌人认定你之身份。 对情报工作者而言,有些时候哪怕死都不可将身份公之于众,很多人牺牲时尚且背负骂名。 难有沉冤昭雪之日。 今日初接触可知郑可安并非新手,令池砚舟对接下来的局面更加放心,起码不会出现一击即溃的场面。 郑可安同样目光打量池砚舟。 她认为应是池砚舟给自己通风报信! 陆言早前暗中协助中央保安局调查她,或是不知其身份,但调查本就不合规则大可顺势拒绝,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且先前所得情报内便表示,陆言手中掌握有组织内鬼,当然要排除在外。 池砚舟早前被组织爆炸波及命悬一线,郑可安则认为对方不可能是组织同志,但如今看来亦有苦肉计的概率。 加之先前安瓿瓶一事。 当日从警察厅送来安瓿瓶的人是池砚舟、金恩照。 金恩照目前已死,你说当日做手脚之人是谁? 所以郑可安认为不难猜测。 早前池砚舟借参与任务知情较多,率先勘破郑可安身份,如今身份同样被其识破。 郑可安认为池砚舟能知晓自己身份,只怕也是先前任务之中猜测而来。 两人心中各有所思,却暗含默契。 池砚舟继续开口询问:“不知郑医生前去旧货仓库作甚?” “那自然是买东西。” “这医院薪水应当尚可,怎会想要购买二手家具?” “谁规定不可购买?”郑可安出言反问。 好! 反问的好! 郑家地位众人皆知,郑可安哪怕家风严谨也难免会有傲气。 自身日常行事,你却在这里问东问西,岂能没有丝毫介意。 再者郑可安此举也是表明我不知道旧货仓库另有身份,更不知被大火付之一炬。 毕竟东傅家甸区出事传播速度确实快,但这不过仅仅一晚罢了,若非刻意关注确难知情。 “还望郑医生能配合我们的询问。” “方才说帮忙现在说询问? 究竟是询问还是审讯,池警官搞清楚了吗?”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陆言从旁说道:“郑医生既然认为是审问也无不可,所以烦请配合我等工作,不然莫怪难以客气。” “陆主任这是威胁我?” “岂敢,奉命行事罢了。” “奉谁的命?” “郑医生何苦为难我等,仅是回答些问题罢了。”池砚舟好声说道。 郑可安坐直身子道:“特务股队长、特务系主任,如今联袂而来说仅是询问,这话两位自己信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 “池警官在说笑话吗?” “门外宪兵严阵以待,郑医生何必自讨没趣。”陆言语气同样充满寒意。 “宪兵? 特高课! 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住田晴斗叔叔,今日看来是难以治病救人,倒不如趁此机会前去看望拜访,倒是劳烦两位警官帮忙拎礼物。” 言罢郑可安起身脱掉白大褂,将自身衣服穿好。 后直径朝着诊室外走去,池砚舟、陆言对视一眼皆是有些超出预料。 谁知郑可安竟然主动要去特高课,见住田晴斗。 但目前二人只能紧随其后。 郑可安其实很明白自己一定会遭受调查,她本意做好独自应对的准备,却等来省委同志协助配合。 先发制人! 按照郑可安的成长环境,以及现在的社会地位。 面对陆言这等先前就有过节的人,再度前来调查。 难不成要好言好语仔细解释自己做过什么,来证明自身清白? 那未免有些太过好脾气。 可你若是脾气真就如此之好,秋志用又为何会死? 郑良哲不惜借助伤残老兵阳谋布局,令新京方面亲自枪决秋志用,这是何等报复? 所以省委同志告诉郑可安,此番你要毫无心虚,甚至是想给陆言找找麻烦。 这种心态才更加正确。 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在其他人身上或许可以,但在你郑可安身上不行。 于是今日陆言、池砚舟刚刚登门,郑可安便主动前去宪兵队特高课。 她要亲自同住田晴斗见面。 所谓审问可以,但不是回答陆言、池砚舟的问题,要直面住田晴斗。 医院同事见郑可安朝着外面走去好奇询问,她回答道:“去特高课见见长辈。” 话虽如此说,但池砚舟等人跟在后面,怎么看都不似好事。 院内同事知晓郑良哲身份,理应都会告知一声,此事便也瞒不住对方。 “看来今日之事我们做的一般。”陆言倒是有些暗讽池砚舟。 “本意就是要带她去特高课,至于她是自己主动去的,还是被我们抓去,陆主任认为有区别吗?” “恐郑良哲随后就到。” “那是课长应该考虑的问题。” “也是。” 来去匆匆! 根本就不曾在医院进行审问。 但此举池砚舟躲过一劫,住田晴斗原是想让他参与调查任务,令陆言观察其反应做判断。 只是郑可安这里根本就没有给你调查的机会,自己前去特高课面对住田晴斗,那么池砚舟如何参与? 既然都没有参与的可能,又怎么会被陆言从旁观察呢? 池砚舟从郑可安的反应之中可以判断出来,组织方面应该是有暗中帮助,那么这个举动会不会也是想要帮他脱离困境呢? 其实现在池砚舟是被怀疑的状态,参与调查就是住田晴斗目前的算计,可如今是不攻自破。 那么只要郑可安是清白的,负责监视她的四名警员都清白,当然包括池砚舟在内。 因此两人的麻烦现在变成一人,只要郑可安能安然无恙,池砚舟也就不必面临调查。 这恐怕也是组织手笔,池砚舟心中猜测。 虽还不能窥得全部内容,但得知组织同志已经开始着手处理此事,肯定好过池砚舟、郑可安单打独斗,因此目前他心态更加平稳。 郑可安说是看望住田晴斗,还真就不假。 离开医院后便去秋林洋行采购礼品,大包小包买了很多,池砚舟、陆言两只手都满满当当。 郑可安好似故意为难,也不让宪兵出手帮衬,全都交给二人。 他们也不好让宪兵接手,只得负责拿着。 后朝着宪兵队走去好在不远,不然这一路可有的受。 来至特高课宪兵急忙通报住田晴斗,得知郑可安登门他确实也有吃惊,谁知如此之快。 让人将郑可安带进来,池砚舟、陆言拎着礼物跟随。 “住田晴斗叔叔。”郑可安上前热情喊道。 “好久不见。” “上次跟随父亲见您后一别,总是说要来看望却又恐您公务繁忙,今日得此机缘才敢登门,这是给您带的一些礼物不成敬意。” “太过客气,日后想来便来,我同你父亲是要好朋友,礼物之类大可不必。” “父亲常常教导我要敬重长辈,更何况叔叔如此风采人物。” “郑兄确实教出一个好女儿,你们两个将东西放到旁边去。”住田晴斗对池砚舟、陆言说道,眼神却是一瞪。 给你们机会占得先机独自调查,现在可倒好。 人直接弄来特高课。 如此登门拜访式的见面,你让住田晴斗怎么办? 又不是发现证据将人抓捕回来,现在只能好言好语以礼相待。 池砚舟、陆言两人也是委屈,他们不过就是询问,对方就直接要来特高课,难不成还要拦着。 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看两人放下东西还站在一旁,住田晴斗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从办公室内退出来,池砚舟说道:“看来我们很难插手审问工作了。” “课长会亲自负责。” “课长出马,倒也还不必担心出错。” “你运气着实不错。” “此言何意?”池砚舟疑惑询问。 陆言却不解释扭头离开,池砚舟望其背影眼神凛冽,此子凶险。 第四百四十九章 当面解释 马家沟区巴陵街。 宁素商登门向李万山汇报:“郑可安被池砚舟、陆言带去特高课,省委方面同志是否做好应对?” “根据上面给我的信息此举是省委同志设计,便于暂时保全‘欢颜’同志的安危,防止住田晴斗想要利用调查郑可安的过程,观察判断‘欢颜’同志的反应。”李万山对此,事先有了解。 “今日池砚舟确实在场,如此看来省委同志预料不错,住田晴斗确实想要他参与调查郑可安的工作,寻求蛛丝马迹。” “此番‘欢颜’同志居功至伟,省委同志计划让其先置身事外,等将郑可安保全下来他则一同安全,若是郑可安都未能护得周全,他便只能听天由命。” 现在的关键点便是郑可安。 她不暴露则都安全,若是暴露池砚舟确实难逃一劫。 所以省委同志的应对方式很得当,将两人问题集中在一人身上,且还是身份背景都更高的郑可安处,处理起来会有更多的可选性。 “组织方面准备的如何?”宁素商问的便是,特委打算将问题引向奉天代表未到场一事。 对于这个问题李万山说道:“省委、特委、市委就此问题展开过讨论商议,一致认为在日满狗咬狗之际,我们不可将此信息透露。” 哪怕真是通过奉天代表未至,组织发现端倪,此番你都不会主动放出消息。 为何? 显而易见! 让敌人内部互相调查彼此内耗,甚至冤死相关警员,这对组织而言实乃好事。 那你岂会主动破坏好事发生? 若是组织主动放出消息,只怕效果是背道而驰,反倒令住田晴斗、盛怀安等人意识到,红党想保全何人。 导致增添麻烦。 省委、特委等考虑确实合情合理,面对住田晴斗、盛怀安这类敌人你不得不小心谨慎,你若粗心大意对方根本不会给你弥补的机会。 “那奉天之事要如何告知?”宁素商很清楚,奉天方面代表没到场,是解决此次麻烦的前提所在。 用肯定还是要用。 现如今要看上面打算怎么用,才算是巧妙。 李万山说道:“根据‘欢颜’同志提供情报可知,组织队伍内尚有叛徒一名,奉天一事在组织内传播,通过内鬼告知日满。” 听闻此言宁素商默默点头,组织通过奉天代表反应有危险,后通过在旧货仓库周围的观察意识到日满调查。 如此经历确实不知内鬼信息。 于是想要隐瞒消息令日满狗咬狗一嘴毛,却被内鬼得知通风报信实乃预料之外。 不得不说同一个办法,用的方式不同起到的作用是截然不同的。 若非省委等同志商议如此,肯定会弄巧成拙。 如此分析足以见得上面同志准备充分,宁素商心中也稍稍安定。 …… …… 南岗区冰城女高校长办公室。 徐妙清对郑良哲说道:“令爱被带去特高课。” “我去一趟。” “此前陆言就对令爱多有调查,此番又遭到特高课注意……” “你想说什么?”郑良哲语气不悦。 “我倒是没什么想说的,此事你要妥善解决。” “这件事情用不着你操心,若是上面有疑问可以让其直接来问我。”郑良哲言罢从办公室内离开,徐妙清同样走出办公室。 池砚舟的身份她清楚。 郑可安的身份现在也有猜测,只是还未板上钉钉。 那岂不是郑良哲与郑可安,同她与池砚舟的关系相当。 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池砚舟的身份徐妙清刻意保护,故而对郑可安的身份提出怀疑。 见其走远徐妙清心中同样担忧,不知池砚舟情况如何,已经多日未曾相见。 郑良哲乘专车前往宪兵队特高课,心中满是疑惑。 自己女儿难不成真有身份? 一时间竟然是有些拿捏不准。 他深知住田晴斗同自己关系极佳,若非真有怀疑岂会对郑可安下手。 显然目前不是无的放矢! 这个才是最令他苦恼的。 其实郑可安走这条路郑良哲内心自豪,在郑家目前所表现出来的环境内,还可以有自己的认知甚至是付诸行动,郑良哲觉得很难得。 可他苦恼的是,自己一方面身居第三国际重要成员身份,另一方面在军统也有些地位。 偏不知道郑可安的身份,那么如果女儿真有问题,呼之欲出红党无疑。 三方正营郑良哲都占了两处,女儿独独能避开他,何处说理? 第四百五十一章 难言之隐 郑良哲故意找茬,池砚舟很好解释。 住田晴斗、陆言都可算作当事人之一,对池砚舟所言心知肚明。 此事作罢可调查却无进展,住田晴斗坐回办公桌后道:“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当日我就说要直接对郑可安展开跟踪,陆主任偏不同意,导致未能第一时间跟踪监视,谁知郑可安带着木凳究竟先去见谁。”池砚舟话里话外矛头刺向陆言。 对此陆言板着脸道:“池队长何必现在马后炮。” “陆主任此言差矣,当日若直接跟踪说不定已经证据确凿,轮到郑良哲苦苦哀求我等才是,何故今日受其侮辱。” 住田晴斗打断两人埋怨,他冲池砚舟问道:“你依然怀疑郑可安?” “实不相瞒课长,属下并未改变最初的看法。”池砚舟现如今依然要对郑可安表示怀疑,但最终是否能调查到证据谁知道呢? “可木凳并无问题。” “木凳或许只是混淆视听的存在,情报可能就被郑可安带在身上,交给红党分子。” 陆言同样开口:“属下认为池队长言之有理。” “我等怀疑郑可安最重要的依据就是她无故前往旧货仓库,可现在她将此事解释的清清楚楚,前因后果合情合理。 再深入调查只怕难有切入点,加之郑良哲此刻如此护犊子,又当如何?”住田晴斗将问题抛回来。 见此池砚舟道:“陆主任不是说想要负责调查郑可安,我看后续就交由陆主任代劳,也算有始有终。” 接下来不好调查,且还要面临郑良哲的怒火,这等烫手山芋确实不易继续握在手里。 陆言面色不改硬声说道:“我自是不惧调查,好过池队长临阵推脱,但我要提醒一句,池队长您这里的嫌疑可还不算根除。” “那陆主任不妨受累,连我一起调查算了。” “若你们二人只为争吵,便谁也不要离开宪兵队,一直留在此处。”住田晴斗心情本就不佳,听闻争辩更是觉得聒噪,严厉语气之下让池砚舟、陆言禁声。 住田晴斗沉吟片刻道:“郑可安确实应要继续调查,但只怕难短期取得成效,后续应做长久打算。” “课长说的是。” “等此番调查结束,陆主任负责明面上对郑可安进行调查,池队长则暗中接近缓和关系,从而秘行调查一事。” 双管齐下! 住田晴斗对郑可安可谓重视。 但为何说要等眼下调查结束? 不查清楚此番谋划布局究竟是何原因功亏一篑,看管人员就难得自由之身,其中亦是包括池砚舟在内。 第四百五十二章 芥蒂难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选择加入伪满政府者,多信奉此言。 舒胜心思乌雅巴图鲁很是理解,却满是不屑。 这等心思你反倒不如坦荡告知,自以为算计得当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徒增可笑。 只是乌雅巴图鲁也懒得揭穿,互相利用罢了。 维持表面合作关系,达成自己目的为先。 故而乌雅巴图鲁神色一凝道:“新京方面早就看郑良哲不顺眼,此前交锋被其借助警察厅占得先机,如今你所告知信息极为关键,定要让郑良哲一败涂地。” 听到这等话舒胜心中欣喜,却未表露情绪道:“没想到郑良哲最后输在自己女儿身上。” “也算报应。” “因果循环。” “只是池砚舟处的事情,还是应当先解决。” “这个我自然清楚,只要池砚舟此番能从特高课脱困,我则立即同对方见面将情报告知于他。” “舒主任这次可是居功至伟,等日后郑良哲落马,我可要先恭喜一声。” “尚早!”舒胜笑着说道。 只是乌雅巴图鲁话锋一转说道:“舒主任总是担心同我见面被池砚舟察觉,今日主动约见未免有些冒失,日后理应注意些。” “道理在下清楚,无奈今日发现太过重大急于告知,再者池砚舟现在身陷特高课,其手下杨顺同样困在其中难以脱身,我等见面自当安全。” “所言不错,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贤弟说的在理,日后定当注意。” 两人商讨结束乌雅巴图鲁便起身先行离去,根本不将舒胜话语放在心上,他达成自己目的之后,舒胜结果如何他压根不会去管。 舒胜在包间内又坐了片刻,也结账离开。 殊不知背后有目光注视! …… …… 深夜宪兵队特高课内灯火通明,宪兵忙碌不停。 沖喜大河、盛怀安坐在住田晴斗办公室内,三人方才一同用餐结束,此刻桌上茶水冒着热气。 沖喜大河率先说道:“针对警察厅特务股警员的调查,目前初步告一段落,未发现可疑之人。” “警察署特务系同样没有发现。”盛怀安紧跟着说道。 “不知课长针对八名警员的调查,进展如何?”沖喜大河将希望寄托在住田晴斗这里。 “郑可安初步看或许同泄密一事无关,但不能彻底排除对方红党身份的可能。” 住田晴斗看待问题很深入,就算郑可安不是此次旧货仓库消息泄露的参与者,也不能完全否认对方是红党分子。 可能郑可安没有参与会议,负责的是其他任务呢? “君悦客栈处情况如何?” “红党分子当街自杀便有些死无对证,四名警员互相攀咬越发严重,导致调查进展不顺。” 警员原本就担心引火烧身,想要祸水东引。 此刻面对住田晴斗亲自审问,自觉情况越发危机,自保心态更是鼎盛,攀咬起来便也就不管不顾。 真正泄密人员如果躲在这滩浑水之下,确实难以揪出。 盛怀安将目光从茶杯上移开道:“若是如此看来,调查情况陷入僵局。” “已经全体看押调查多日,如果迟迟不能调查到线索,总不能一直如此。”沖喜大河觉得这样下去不是法子。 南岗警察署特务系群龙无首,警察署署长陈知新这几日亲自负责。 冰城警察厅特务股一样无人领导工作,特务科科长傅应秋暂时管理。 可这都难是长久之计。 盛怀安也提议说道:“不如让我同陆主任先行离开,负责各自工作确保正常运转,避免反满抗日分子趁此机会浑水摸鱼。” “也好。”住田晴斗本就对两人不怎么怀疑。 “属下这几日避嫌未曾关注池砚舟的调查情况,不知是否有嫌疑?” “池砚舟此人是否清白,其实关注点在郑可安身上。” “课长之言意思是说,现在还不能将他排除在外?” “确实如此,只是如何调查他需要照顾盛股长你的感受。” “课长完全不必照顾属下感受,池砚舟对于我而言可有可无。”盛怀安这话倒不是冷血,金恩照一事早就留下芥蒂,虽说不至于自降身份专程报复,但更不会费尽心力保护。 沖喜大河轻笑道:“盛股长还真是当断则断。” “属下为配合调查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傅科长比较看重池砚舟。” “他还入了傅科长的眼?”住田晴斗对此倒是颇为好奇。 “但按照傅科长的行事风格,应当也不会对其太过在意,我回去之后会和科长解释,课长大可随意施为。” “无非就是池砚舟加负责君悦客栈处的四名警员,全部处死罢了。”沖喜大河觉得盛怀安说的好听,什么条条道道谁人不知。 住田晴斗瞪了沖喜大河一眼说道:“处死? 红党召开代表会议如此良机都竹篮打水一场空,泄密内鬼若是抓到还能审讯具有价值的情报,你直接处死此事就作罢了吗? 莫要以为你不是泄密人员就高枕无忧,行动失败的责任你跑不了,只是暂且不做处理,等事后再和你算账。”https:/ 沖喜大河无非和盛怀安冷言两句,谁知道惹怒了住田晴斗,此刻也不敢再说话。 住田晴斗继续说道:“泄密人员必须抓到活口,他所提供的情报非常关键,其次就是红党各地代表大部分应当都到了冰城,所以焚火示警当日我就下令全城禁严。 接下来我负责调查泄密人员一事,你带领警察厅特务股以及各区警察署,负责调查搜捕红党外来各地代表。” “属下明白。”盛怀安正色领命。 “你也是跟着一同负责。” “是。”沖喜大河干净利落答应,不敢再多言语。 后从课长办公室内离开,沖喜大河神色不喜直接走人,盛怀安也不予理会。 他觉得住田晴斗下令禁严冰城的命令非常正确,各地代表前来开会,联络点目前已经被毁。 换言之就是没有联络人。 在冰城他们人生地不熟,则容易出各种问题。 红党方面肯定也会着急想要重建联系,要么启用提前制定好的备用联络方案,没有备用联络方式的则要回去自身所在地区,再行同省委等方面联系。 简单讲就是都会有所动作,那则容易搜查抓捕。 就算静默也会被困在冰城,日满方面也可有更大机会抓人。 虽不如开会时一网打尽来的效果好,但你若是能抓捕几人,想来收获不会差。 盛怀安急于从特高课离开,便是想要着手负责这件事情。 第二日特高课方面开始放人,盛怀安、陆言都可自由,沖喜大河也获得自由。 池砚舟看着两人离开特高课,确实羡慕。 陆言走前回望池砚舟一眼,虽面无表情但意思不言而喻。 池砚舟嘴里低声骂道:“小人得志。” 沖喜大河听得此言说道:“人家现在清白离去,自然是得意,你自己还是想想要如何是好吧。” “属下清白之身,怕什么调查。” “真不怕?” “少尉何必取笑我。” “倒也不是取笑你,只是你们股长走的毫不留恋,当真是薄情寡义。” “股长知我清白,当然要以大局为重。” “嘴硬。”沖喜大河笑着摇头离开。 池砚舟确实是嘴硬,他就知道盛怀安对他怀有芥蒂,现在表现的淋漓尽致。 丝毫不想沾惹麻烦,甚至借此除掉他也无伤大雅。 金恩照的遗留问题,不是一两句能讲清楚的,怪池砚舟也不会怪,毕竟他的嫌疑同样不是盛怀安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说与不说毫无区别。 就看省委同志能否再助一臂之力,现在显然是不够脱身的。 第四百五十三章 无关喜恶 今日风裹挟一丝温度,熏得行人摇摇欲坠。 大好天气街上过往民众络绎不绝,盛怀安、陆言于宪兵队门前分道扬镳,接下来皆要着手负责冰城内搜捕红党会议代表一事。 时隔多日再临警察厅特务股,警员见盛怀安急忙问好。 他却无心搭理,径直前去傅应秋处报到。 “报告。” “进。” “课长。” “多日未归听说情况不利。”傅应秋示意盛怀安坐下讲。 坐在沙发上一五一十,将此前任务以及后续调查情况汇报,傅应秋听罢道:“大好任务付之东流,住田晴斗课长能忍住怒意已是难得,后续安排倒也算反应及时,但调查泄密人员一事你处理不妥。” “不妥?” “你心中介意池砚舟与金恩照一同加入所谓‘中央保安局’内,故而对其多有防备甚至隐隐厌恶,认同感、归属感更是一处不占,对于他是否乃是红党成员没有想要探究根本的兴趣,觉得死在特高课内同样无关紧要。” 傅应秋三言两语,将盛怀安心思剖析彻底。 好似是被看穿站在此处,盛怀安却也并无异样神色。 “实不相瞒,属下确实对其并无多少好感。”盛怀安之前对池砚舟表现的不错,甚至一度非常热情,更是在工作中多有指导。 但心底真实想法,令人难以探查。 “好感或厌恶都并非我等工作原因之一,感情用事乃是大忌,虽在你看来仅是特务股内一队长,舍弃与否无伤大雅,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池砚舟现在落马谁人接替工作?” 随着傅应秋的问题抛出,盛怀安心头闪过两个名字。 傅应秋笑着道:“乌雅巴图鲁、司城和真!” 不待盛怀安言语,傅应秋继续道:“此二人情况如何你心知肚明,若让其上位特务股将面临何种麻烦也能提前猜测一二,你我手握特务股大权难免招人眼红。 原先特务科铁板一块,就算花島裕太等日本人都难撬动,可现在已经被撕开一道口子,想要将口子修复如初你我皆知再无可能,能守住不让口子撕裂的更大已是难得。” “属下之前认为,旁人如今尚且难插手特务股任命。” “是难,却并非没有可能。 契机需要他们自己找,我们防。 而非主动将契机提供给他们,帮对方省却麻烦。” “科长的意思是?” “池砚舟若是红党分子死不足惜,但莫要陷入宁杀错,勿放过的勾当里。” “科长担心宪兵队特高课借此发难?” “你要始终明白,他们是日本人,而我们不是。” 满洲国! 卖国贼! 不管哪一种身份你都不会成为日本人,最根本的壁垒是坚不可摧的,傅应秋对此看的非常透彻。 “要不属下再去特高课一趟?”盛怀安问道。 “你且好好负责抓捕红党会议代表,我今日下午过去一趟。” “科长要亲自登门?”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特务股多名警员被关押,我作为科长理应出面了解情况。” 见傅应秋要亲自前去见住田晴斗,盛怀安便没有继续说什么。 他从科长办公室内退出,着手开始负责抓捕一事。 傅应秋下午三点左右乘车前去特高课,住田晴斗得知消息亲自从办公室内走出迎接,表现的极为重视。 此举动傅应秋不会真的放在心中,所谓礼贤下士也难改并非同族之异,谁当真谁死得快。 “有失远迎。” “在下不请自来,没有打扰住田课长公务吧。” “傅科长能来我自是欢迎,何来打扰一说。” 寒暄进入办公室内请其落座,二人说些场面话,气氛倒是融洽。 几个回合的恭维之后,傅应秋话锋一转说道:“今日盛股长回厅内向我汇报情况,令在下心中甚是惶恐,配合协助特高课工作乃是股内荣幸,谁知竟然最后存在警员泄密可能,此刻登门也是负荆请罪。” “傅科长太过言重,警察厅特务科在你带领之下屡建新功,冰城能有如此局面傅科长功不可没。 甚至我初来乍到时日不长,对冰城情报工作的贡献尚且不及傅科长,很多事情日后还需多请教才是。” “住田课长实在过奖,课长在冰城大展拳脚令敌人闻风丧胆我等难以企及,日后能在课长带领之下开展工作,想来立功不是空谈。” 傅应秋说完此言后又道:“只是此次调查,不知在下能帮上什么忙?” “不必劳烦。” “听盛股长讲,池砚舟还未洗清嫌疑?” “傅科长对他倒也关心。”住田晴斗觉得盛怀安所言非虚,傅应秋对池砚舟确实看好,不然岂会问这一句。 “毕竟是股内队长,少一人影响工作运转,恐担心波及抓捕红党会议代表行动。” “尚在调查之中,还望傅科长见谅。” “配合调查自然是首位,等何时课长调查结束,再让他继续为帝国效力不迟。” 傅应秋此言隐晦告知住田晴斗,如果不能确定池砚舟身份,要将人还给特务股。 住田晴斗当然也听明白其话外之音。 不过他此次没有打算一刀切,一方面是为活口审讯情报,另一方面也不想现在动摇特务股人员结构。 故而算是默许傅应秋之言。 住田晴斗后道:“我这里有一事,想要请傅科长帮忙。” “住田课长吩咐便是。” “郑良哲之女郑可安因此事遭到怀疑,我与郑良哲关系傅科长应当有耳闻,确实着手调查多有不便,于是打算命池砚舟、陆言负责。 既然都是警员干脆交给傅科长代劳,一方面我能避嫌,另一方面也便于他们汇报调查进展,不知傅科长何意?” “请课长放心,在下定会尽心尽力调查此事。” “有劳。” “分内之事。” 住田晴斗确实面对郑良哲多有不便,再公事公办也是朋友。 可他并不打算如此轻易放过郑可安,于是请傅应秋出马。 傅应秋! 冰城警察厅特务科科长! 交于这等人负责调查,住田晴斗有何不放心? 甚至比自己调查还要安心。 傅应秋很明白住田晴斗的意思,不要顾忌他和郑良哲的关系,将郑可安的问题查清楚。 同时也是让傅应秋顶在前面,面对郑良哲。 不过对此傅应秋没有任何介意,他身为情报科科长,这等事情做过不知几何,说句轻车熟路也不为过。 达成共识傅应秋打算起身告辞,但在临走前他表示想要见一见池砚舟,对此住田晴斗未做阻拦。 命宪兵带傅应秋过去,住田晴斗心知对方也不愿自己在场,所以送了一个顺水人情。 池砚舟在房间内百无聊赖,此刻他所能做的事情不多,唯有等待组织方面行动,看何时他才能离开特高课。 但谁知突然见傅应秋出现,惊的池砚舟猛得从床上起来,站直身子口中说道:“科长您怎么来了?” “白天就有功夫躺着休息,看来情况还不错。”傅应秋笑着说道。 “属下实在是无所事事,只能躺着打发时间。” “这一次的事情如何看待?” “其实属下如何看待并不重要,结果还需看住田晴斗课长调查如何。” “我是说盛股长。” 池砚舟闻言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吃惊,傅应秋为何当面提起此事。 虽不是秘密可放在台面上讲,未免有些太过直接,一时间导致池砚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但傅应秋目光又含有等待,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属下觉得盛股长理智专业,此番调查住田晴斗课长全权负责,股长难插手此事。” 见池砚舟现在还在委婉说好话,傅应秋脸上笑意更甚。 坐在房间中的凳子上说道:“每每都要说违心的话,感觉如何?” “属下肺腑之言。” “用不用我将你开膛破肚,看看所谓肺腑之言究竟是真是假。” “属下……”池砚舟真有点搞不明白,傅应秋今日来此何意? 第四百五十四章 排除嫌疑 莫名其妙登门,云山雾罩讲话。 池砚舟一时间拿捏不准傅应秋的心理,这等人物行事难以让人琢磨,倒也并非喜怒无常,偏是习惯使然。 见其一脸疑惑,傅应秋和颜悦色道:“你且先坐下。” “属下站着便可。” “该坐时莫要推辞,否则就要站一辈子。” “是。”池砚舟在一旁凳子上落座。 傅应秋翘着腿神态放松,好似闲聊般开口:“你从警察署基层警员摸瓜滚打至此,应当心中感悟颇深,今日盛股长、陆主任可先行离开特高课,所谓没有嫌疑只是一部分原因。” 此言池砚舟深感正确,杨顺同样清白没有嫌疑,住田晴斗为何不放人? 显而易见! “属下人微言轻。” “可有怨气?” “不曾有半分怨言。” “能屈能伸大丈夫。” “科长过奖。” 见池砚舟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聪明,傅应秋原本准备的话语没了用武之地,索性起身打算离去。 池砚舟亦步亦趋送至门口。 跟随来到桥车前,他抢先一步为其开门,小心翼翼护着傅应秋登车,在池砚舟准备关门时,傅应秋声音传来。 “俗话常说吃什么补什么。 所以,吃苦是成不了人上人的。 只有吃人!” 言罢傅应秋示意司机开车,池砚舟站在原地看着对方座驾远去,心中疑惑更甚。 傅应秋今日究竟何意? 他真有些想不明白,打算脱困后和宁素商探讨一番,看能否帮助自己答疑解惑。 桥车消失不见池砚舟正欲返回房间,却见陆言匆忙而来。 早上不是才刚刚离开,傍晚就再至特高课,莫不是搜查抓捕见效甚快? 池砚舟并未上前做打探,首先陆言不会告知他情况,再者没有人身自由探查到情报亦是无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言余光得见池砚舟站在远处,却也未有打招呼之意,径直前往住田晴斗办公室内。 刚送走傅应秋还未消停,陆言又登门求见。 住田晴斗问道:“可是抓捕工作有进展?” “并非抓捕一事,而是属下今日离开特高课,收到昨日红党中策反人员送来的情报。” 陆言、屠博都在特高课内,此红党内鬼送出情报无人接收,若非今日陆言离开尚不知何时才能知晓。 “情报内容是?” “情报中告知红党察觉会议遭到泄露,乃是奉天代表迟迟未归,加之前往奉天传递情报的交通员久不见踪影,念及各地代表会议一事事关重大,红党不敢疏忽于是展开调查。” “发现冰城暗中埋伏?” “正是。” “你们不是都讲工作安排毫无漏洞,红党岂能察觉到问题所在?” 面对住田晴斗质问陆言有口难言,确实工作安排没有遗漏。 但你毕竟有四处监视地点,以及郑可安、君悦客栈两处监视队伍,红党真躲在暗中观察,谁敢保证不会发现半点蛛丝马迹?.m 原本是敌明我暗,却突然变成敌暗自明。 便万事皆有可能。 陆言无法回答,只得继续说道:“红党方面得知我们看管全体参与警员,于是便将因奉天代表未到场察觉端倪之事封锁,想让我们自查内耗误杀警员。” 将计就计! 确实像是红党能玩出来的手段。 “红党方面目前不知内鬼一事?” “他们现如今认为是交通员处出现问题,才导致会议召开地址遭到泄露,加之交通员已死难以查明真相,所以不曾意识到先前便有内鬼潜伏,于是此人才能得到这份情报送出。” “既然还未暴露,就让他再藏的深一点。” “请课长放心,属下后续会做安排。” “目前看来不存在人员泄密。” “代表大会事关重大,红党谨慎小心确实合理。” 整件事情逻辑讲得通,且红党还在暗中将计就计想要坐山观虎斗,再者此策反潜伏人员提供的几次情报都没有问题,故而现在同样值得相信。 “你觉得此事要如何解决?”住田晴斗反问。 “既然没有警员泄密则不应该继续关押,此举无异于减少我们的搜捕力量,对红党分子更加有利。 但若目前全员放行,又担心被红党察觉到内部有人泄密,恐给我们的策反人员带去危险,所以属下建议随便找一警员结案。” 欲盖弥彰。 红党既然想要将计就计,他们不妨顺水推舟。 让红党误认为计策得逞,实则是让策反人员潜伏更深,为日后提供情报做准备。 “谁来当这个替罪羊?” “全听课长安排。” 陆言压根就没有想过让池砚舟来,虽说盛怀安不在乎池砚舟死活。 但你要明白那是特高课宁杀错不放过的情况下,盛怀安能让池砚舟同其他嫌疑人一起被处死。 可现在呢? 找人当替罪羊,那便也要承担外界风言风语。 住田晴斗等人不可能满世界和人解释,不是警员泄密而是误导红党,若如此你还具备误导的功效吗? 所以脏水会泼的结结实实。 这一盆是泼在警察厅特务股头上,还是警察署特务系头上,都需要好好争辩两句。 再者池砚舟是队长,这种替罪羊岂会安排队长承担。 且还有陆言不清楚的情况,便是傅应秋今日所言,并不打算无故牺牲池砚舟。 因此人选问题,确实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不如打电话问问盛股长?” “课长请便。” 住田晴斗拿起电话打给警察厅特务股,盛怀安的声音由内传来。 将目前情况大致讲清楚,后得到盛怀安建议,住田晴斗挂掉手中电话。 “不知盛股长怎么说?”陆言出言询问。 “负责监视君悦客栈的四名警员中,挑选特务股、特务系警员各一名,同时处死表示泄密人员就在他们之中。” 听到盛怀安提出如此建议,陆言暗自点头。 目前根本就无人泄密,红党是想他们自相残杀,那么两名嫌疑人都被处死,更加符合甚至超出红党预期。 且特务股、特务系都有警员被怀疑,倒也不必再去计较得失问题。 最重要同时也是最巧妙的一点,你最终没有认定泄密人员是谁,可能是特务股警员,也可能是特务系警员,所以盛怀安、陆言都可对外表示并非他们的问题。 反倒对自身影响很小。 毕竟没有最终确认,就算人人都知道在这两处单位之中,你没有证据只能保持怀疑。 陆言不得不说盛怀安确实是老狐狸,这一手安排尽显圆滑。.m 至于君悦客栈内红党分子,为何没有提前安排撤离? 最大可能就是担心影响示警计划,所以才会甘愿以身涉险。 住田晴斗也觉得此建议最优,见陆言也无意见便直接说道:“明日我会将两名警员处死,同时将其余关押人员放行,有关郑可安的调查工作交给傅应秋傅科长,日后若有需要对方会联系你。” “属下明白。” 就如同之前说的一样。 哪怕郑可安与泄密一事无关,亦不能完全排除对方是红党成员的可能,还需深入调查才能最终确认。 陆言汇报结束之后便离开特高课,警察署针对南岗区内的搜查工作已经展开,他还需去盯着进展情况。 池砚舟透过房间窗户见陆言来去匆匆,不知事情是好是坏。 但他目前心态都非常好。 能从绝境之下走到这一步,对池砚舟而言已经是赚的,且现在好吃好喝好睡,又不是关押在牢房之内,更不在审讯室之中,还有何不满? 保持心态稳住阵脚,他相信组织不会放弃他,暗中营救助其脱困的计划肯定还在进行中。 切莫自己率先露出马脚,增添组织营救难度。 所以池砚舟冲着门外宪兵喊道:“能不能劳烦今夜的饭菜里面,加一份卤味拼盘和一碗水饺。” 宪兵见其都开始点菜,当特高课是什么地方? 口中回答:“统一安排饭菜。” “行吧。”宪兵语气已经不悦,池砚舟也没有继续自找没趣,但态度表达的很明显。 问心无愧!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四百五十四章 排除嫌疑免费阅读。 第四百五十五章 终于脱困 统一饭菜口味着实一般,分量却足够。 吃饱喝足早早入眠。 第二日醒来原以为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谁知特高课方面突然传来消息,说泄密人员已经锁定在两人身上。 且二人互相攀咬难以定责,故而将两人全部送入审讯室准备开始审讯,其余人员皆可离开。 池砚舟站在宪兵队内,待杨顺等人前来汇合,可见确实能离开。 但他心中难免有些诧异,怎么就突然锁定泄密人员? 按理说住田晴斗的调查,不应该产生如此之大的偏差,且昨日都还一筹莫展今日就锁定嫌疑人,未免有些太过迅速。 可既然能离开谁还会多问,池砚舟示意杨顺等人莫要多言,跟随自己先行离去。 屠博等特务系警员亦是如此。 走出宪兵队领取先前被收缴枪支,池砚舟同屠博大声打招呼才带队回警察厅,毕竟你想拉拢屠博获悉红党情报,适当表现出和善是情理之中。 见池砚舟当着特务系其余警员的面,冲自己释放善意,屠博心里暗骂阴险。 这场面传入陆言耳中,自己当如何自处? 可特务股队长主动同你说话,屠博又岂能当众驳其颜面,只能心中感叹处处都是算计。 回到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全都松了口气,池砚舟去找盛怀安报到。 “报告。” “进。” “股长。” “回来便好。” “真有成员泄密?”池砚舟只字不提当日两人嫌隙,转而对调查结果充满好奇。 “你不信?” “属下并非不信,而是觉得有些突然,且究竟是特务系还是我们特务股,这其中差别很大。” “具体结果等待课长审讯。”盛怀安很清楚两人都会死在审讯中,哪怕到最后也不会有明确的结果。 见盛怀安不愿多谈,池砚舟识趣闭嘴转而问道:“属下是否需要带队参与搜捕工作?” “针对郑可安的调查工作现在由科长负责,住田晴斗课长当日让你负责此事,所以之后科长会安排你具体工作,至于搜捕红党一事你便不必参与。” “属下明白。” “这几日也多有劳累,今夜便回去好好休息。” “多谢股长关心。” 盛怀安知道特高课的事情,所以汇报没什么内容需要详谈,简单报到后便从办公室内离去。 纪映淮知晓池砚舟回来,但却未过早交谈。 之前一事军统方面也有了解,与红党有关便不急于找池砚舟打探情报,毕竟他刚刚离开特高课不见得安全。 等夜里收工池砚舟朝着家中走去,多日未归确实心中想念。 至于说联系组织一事他打算等等,过几日确认安全后再联络不迟。 徐妙清在房间内听得动静急忙出门相迎,池砚舟见其步履匆匆笑着说道:“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这四个字的含义二人心知肚明。 她紧贴上来想要看池砚舟是否受伤,徐南钦出门相迎的手刚刚掀开门帘,脚步止住不便上前。 想将门帘放下却已经同池砚舟四目相对,只得轻咳一声。 徐妙清这才回过神来从怀中退开,池砚舟倒是大方喊道:“伯父。” “先洗手吃饭。” 徐南钦其实心中很清楚,先前之事同池砚舟难撇清关系,且根据冰城内警员大规模搜捕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可知,先前红党打算召开代表会议。 按照如此推断,那池砚舟在红党内岂不是立大功! 说句力挽狂澜也不为过。 只是徐南钦对红党嘉奖也很了解,上面给予表扬便已经是荣誉。 潜伏工作中难讲这些,为符合潜伏人员身份,怎会给你带有争议的嘉奖,免得暴露自身。 吃饭时池砚舟随口解释公务繁忙,导致多日未归。 特务股之事确实不好打探,所以一笔带过不再详谈,几人多聊些闲天。 徐南钦对红党手段也很敬佩,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让池砚舟安然无恙的回来。 中途几次徐南钦都做好了受影响的准备,好在虚惊一场。 “劳累几日回来早些休息。” “多谢伯父关心,那我先回房休息。” “去吧。” “伯父也早些休息。” 说完池砚舟和徐妙清就一同回到房间之内,刚将门关好徐妙清就心有余悸的说道:“这次情况如此凶险?” 她所指凶险并非池砚舟被日满怀疑,而是红党代表大会地点遭到泄露,差点全军覆没。 哪怕今日想来她都后怕。 “当日我都深感绝望。” “可你成功完成任务。” “若非有好机会,我可能会冒死完成任务,则会影响你和伯父。”池砚舟说这句话时多有歉意,毕竟当时他只能将任务放在首位,徐妙清父女安危难以顾及。 “我和你的目标一致,工作性质相当,红党代表会议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你的选择正确且理智,换成我是你同样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所以你不必感到抱歉,难道你希望我遇到这类事情的时候,也对你充满歉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刻,我们都要无怨无悔。”徐妙清的话沁入池砚舟心窝,让其将所有的歉意化为乌有,两人搂在一起感受彼此的心跳。 第四百五十六章 缓和关系 警钟长鸣! 三省吾身! 敌营情报工作与生俱来的凶险外人尚且知晓,身为当事人的池砚舟、徐妙清又岂会不明,故而未多言小心谨慎之语。 此等行为处事风格应当恪守心头常伴左右,叮嘱之言真不如怀中徐妙清切实触感来的凝神。 新生碎发稍显俏皮拂动在池砚舟脸颊,莫名痒的难耐却又安心,你甚至会用舒服一词去形容味道。 鼻尖耸动确认味道确实令人舒服,青丝在眼前波动的如同江海。 徐妙清何尝不是觉得此情此景让人心旷神怡,可她心中同样清楚国土遭人践踏百姓苦不堪言,所有的美好仅是建立在废墟上的镜花水月。 无需旁人戳破,亦显得摇摇欲坠。 可握着池砚舟手臂的十指越发用力,徐妙清不怕梦幻泡影,因为这就是她真切的感受。 或许她临死前唯一能带走的就是这一份感受,因此她想要池砚舟拥有相同的东西,真若不幸遇难也好温暖回忆填满心头。 但二人皆知踏出房间便要继续战斗,前仆后继、薪火相传。 徐妙清头靠在池砚舟肩膀,语气轻柔却庄重肃穆:“东傅家甸区的那场火很大,冰城天空上的夜幕被撕开一道口子,橘红色的光映满了天际,甚至红过晚霞。” “全国各地都有这样一场大火,撕开的口子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池砚舟眼前好似重现当日远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的画面。 “火里烧的不是木头,是民族的脊梁! 是同胞的血肉! 是战士们不屈的意志! 是大家的血海深仇!” “这把火会一直烧下去,直至烧光敌人的铁蹄! 烧光举起的屠刀! 烧光利己言论的颠倒是非,指鹿为马! 烧光肮脏的灵魂,不堪的肉体!” 徐妙清侧头用目光注视着池砚舟,薄红的樱唇开合道:“可烧不光罄竹难书的罪行,烧不灭悲痛欲绝的伤心,烧不尽白骨累累……” “烧一个胜利,烧一个湛湛青天!”火山文学 清晨起床走出房间池砚舟神色再无变化,好似所有感叹都会被封存在这一间屋子内,不会被带离。 徐妙清帮着张婶忙碌早饭,有说有笑难见昨日神色。 池砚舟仰头看了一眼稍有雾气的天空,后在院中锻炼自身。 死不难! 但既然没死就要坚守岗位,继续战斗。 吃过饭从家中离开,池砚舟未见宁素商信号,可知组织在等他主动见面。 免得给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目前时机尚未成熟,池砚舟打算再等几日。 来至警察厅特务股,却未能参与当下搜捕红党代表的任务,要等傅应秋安排工作。 第四百五十七章 另辟蹊径 一身便衣由警察厅内离开。 今日天气极好,步行朝着医院走去。 挂号排队进入诊室内,郑可安见池砚舟很是不悦,面色一寒说道:“出去。” “郑医生对待病患,应当不该是如此态度。” “你是病患?” “显而易见。”池砚舟将手中单子挥了挥,表示程序齐全。 郑可安见状颇为无奈问道:“哪里不舒服?” “心怀愧疚。” “你要是影响我正常工作,我也有权利将你赶走。” “这几日失眠。” “亏心事做得太多。” 两人几句争吵门外病患、医生等都有探头,池砚舟索性上前将门关上。 等他再度回身时郑可安已经换了一副面孔,神色和善。 池砚舟眼神环顾诊室露出询问之意,郑可安轻轻摇头表示安全。 她从特高课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检查诊室,且留有记号方便每日上班时判断,是否有人暗中潜入诊室内。 且会趁着关门换衣服的时间,对诊室进行探查。 没有发现任何监听设备。 “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吗?”池砚舟面对郑可安其实较为放松,明知对方是组织同志亲切感油然而生,且代表会议一事就是由郑可安送出情报。 故而所谓欲盖弥彰,现在显得毫无意义。 郑可安重新打量面前之人,回忆起教堂首次碰面时的故意接近,如此看来当日自己恐怕就被算计。 目的就是为让她说出农乐童照片尚存。 但此举有何意义? “确实需要重新认识一下。” “你好。” “你好。” 两人伸手握在一起,却未喊出同志二字,但都心知肚明。 郑可安示意池砚舟坐下后道:“你我二人如此碰头,违反多条组织规定。” “特殊时期,应当变通。” “言之有理。” “特高课目前对你怀疑不减,交由警察厅特务科科长傅应秋负责,他同你父亲没有交情只怕更难对付,你要做好应对。” “安排你调查我?” “陆言在明我在暗,但傅应秋此人行事风格一直颇为诡谲,恐其暗地里还有别的手段。” “我会小心谨慎。” “你如今可还能联系到组织成员?”池砚舟出言问道。 “释放信号组织会有成员借看病登门,但目前我这里的情况没有汇报的价值,所以打算先行静默。” 郑可安的选择确实很正确,此时此刻减少接头更加保险。 “你有没有需要我代为向组织转达的话?” “组织因此事很关心我父亲的态度,担心他对我工作产生不利影响,不过根据我这几日观察,家父不会从中作梗,甚至会想尽办法护我周全,可让组织放心。” 第四百五十八章 过激反应 棋高一着。 剑走偏锋。 思路切入点截然不同,从最不可能之处着手,偏结果令人意想不到。 盛怀安所传授给池砚舟的思维方式,令他大受裨益。 不仅仅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日后的所有工作与问题中,他都会保有一种新的思维视角。 “多谢股长教导。”池砚舟亦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如此开局仅是同郑良哲重建关系,至于最终要如何调查郑可安,还需听从科长安排,甚至与陆主任多方配合。” “属下明白。” “做此行动时,先取得科长首肯。” “是。” 从盛怀安办公室内离开,池砚舟本意去找傅应秋告知目前想法,但对方却不在科内。 等收工也不见人回来,便只能明日再做汇报。 今夜回家途中池砚舟多有观察,甚至故意绕路购买熟食,确认安全后向指定信箱内投递情报,明日约见宁素商。 回到家中将熟食放在桌上道:“今日刚好嘴馋,绕路买了点。” “这家味道确实不错。”徐南钦一眼认出铺子。 “伯父晚上要不要喝点?” “算了。”徐南钦笑着摇头,可不想被徐妙清逮到。 池砚舟也是一笑,后叫徐妙清出来吃饭。 徐南钦猜测池砚舟今日购买熟食,应是为绕路确保自身安全,同红党成员联系。 那么红党成员所在,是否距离这处熟食铺子不远? 还是说南辕北辙,毕竟是在绕路。 对此徐南钦很有兴趣,但却没有安排任何行动,毕竟他更加清楚,不管是将池砚舟暴露给军统的人,还是让池砚舟意识到他的问题,这对军统都是更加不利的。 徐南钦的身份太高,容不得半点差错,因此只是心中想想。m..m 吃过饭后各自休息,第二日池砚舟赶去警察厅,想同傅应秋汇报盛怀安的提议。 …… …… 《万卷书局》内秦老板今日开门很早,前几日收到纪映淮汇报,得知郑可安隐有红党身份。 对此纪映淮显得不在意,可秦老板却难忽视。.m 随着门上铜铃发出清脆声响,郑良哲走进书局内。 “秦老板别来无恙。” “郑校长好久不见。” “生意如何?” “尚可。” 热情寒暄后移步至书架旁,秦老板神色正式道:“你女儿郑可安与红党有染?” “无稽之谈。” “你认为特高课会空穴来风?” “这些年被他们冠以抗日反满‘罪名’的无辜百姓还少?” “虽然你是郑可安的父亲,但你要明白并非所有事情都会在你掌控之中,她的身份我可以默认为你不知情,甚至可以帮你和上峰背书。” “你怀疑我知情不报?”郑良哲的语气变得严肃。 “我只是担心你一时不察。” “你与其关心我女儿是不是红党,不如先管管池砚舟针对她的调查,若牵扯到我则对站内潜伏工作不利。” “你什么意思?”秦老板问道。 郑良哲目光没有任何闪躲,直言不讳:“我不信你对池砚舟的策反工作还没有完成,他现在在调查我女儿,那么必然会影响到我。” “你知道你这些话是违反纪律吗?” “你做不了主,那就让我来联系‘破军’。”郑良哲之前心里就很清楚,自己最大的麻烦不在第三国际,而在军统。 但若是能趁机获悉‘破军’的情报,郑良哲觉得划算。 可秦老板毫不留情面道:“你还不具备直接联系‘破军’的资格。” “那就麻烦你汇报上峰,想要郑家失势倒台的人很多,我女儿的事情就是一个契机,若是郑家倒台对我的潜伏工作影响很大,麻烦上峰可以施以援手。” “你在威胁上峰?” “不是威胁,是事实。” “你的态度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抗拒,你女儿不知道你的身份,有爱国之心选择加入红党抗日救国是值得肯定的行为,现在你应该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 “弄清楚真相? 等弄清楚确定她确实加入红党,你打算怎么做? 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出面拉拢发展她,然后让她潜伏在红党内,做所谓的双面间谍。 有多危险上峰会管吗?”郑良哲语气不善。 “我们所做之事,何尝有安全可言?” “你不必在此和我谈大道理,我女儿的情况我很清楚,如果‘破军’想查就安排人员调查,恕我实在难以代劳。” 秦老板闻言稍显无奈。 军统如何查? 军统调查郑可安,就是给郑良哲找麻烦。 郑良哲的潜伏位置很关键,且郑家对军统的一些工作,有很大的帮助。 见其如此态度秦老板未再多言,只是告诉郑良哲稍安勿躁,上峰会协助他解决麻烦。 至于方才威胁之言提起池砚舟,秦老板选择忽视。 郑良哲也知道言辞有些过激,不曾再提。 等送其离开《万卷书局》,秦老板也将目前的情况向上汇报,郑良哲的态度他其实可以理解,作为父亲怎么可能眼睁睁将女儿推入深渊。 所谓双面间谍,与深渊无异。 郑良哲其实离开《万卷书局》后,神色根本就不同于在秦老板面前时激愤,他其实很清楚军统方面不会太过为难他。 哪怕确认郑可安身份,军统也不会逼他做什么。 毕竟他的潜伏工作对军统而言,就已经是有价值的,逼他只会适得其反。 但他也需将自己的态度表达清楚,让秦老板以及‘破军’等人了解,不要再去想做无谓的尝试。 点明池砚舟身份同样是郑良哲的手段,虽不高明但却符合正在担忧女儿安危的父亲。 至于说什么专业性呢? 郑良哲难道不专业吗? 他也不过就是在秦老板面前过激些罢了,他的意思秦老板难道不清楚? 第三国际方面郑良哲倒不太在乎,他较好处理这方面的事情,且郑可安的身份疑似红党,又不是疑似军统。 …… …… 池砚舟今日一早便去见傅应秋。 “科长。” “听说昨日进展不顺?” “属下不敢隐瞒,接触确实非常困难。” “那你今日是?” “昨日属下工作开展陷入僵局,股长却给了一条全新的思路。” “说来听听?” 池砚舟当即将盛怀安提供的思路说明,傅应秋一听确实是盛怀安的风格,一如以往的无迹可寻。 “盛股长所提供的思路确实值得参考,你考虑的如何?”傅应秋将决定权又给池砚舟抛回来,令其感受到尊重。 “属下觉得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可以尝试。” “你既然打算尝试我自是支持,但想要获得郑良哲的信任,你肯定是需要提供具有价值的情报才能换取。” “属下昨夜在家中思索,认为将陆主任这里明面上的调查信息提供,借此换取郑良哲的信任。” 陆言本来就是吸引火力的,那么告知郑良哲也无妨。 且池砚舟还可以通过这个行动,将情报告诉郑良哲,让他对郑可安起到一个保护作用。 你说池砚舟泄露情报? 他只是按部就班的调查啊。 盛怀安的建议,傅应秋同意的,没什么问题吧。 “看来你已经想的较为详细,我也就不赘述其他问题,但要额外提醒你一句,和郑良哲打交道要小心。 此人心狠手辣不似文弱书生,善用阳谋辅佐阴谋,新京一事就是前车之鉴,莫要被其算计在陷阱之内,到时厅内可能也难救你。” “属下明白。” 傅应秋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中央保安局成员为何被杀,还不就是郑良哲算计。 掀起舆论引得各方关注,谁能救人? 池砚舟陷入那样的局面之下,警察厅也会选择枪决息事宁人,所以傅应秋要他自己学聪明点,不要着了对方的道。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四百五十八章 过激反应免费阅读。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套说辞 阴狠毒辣。 此等言语形容郑良哲确实没有问题,先前敢在中央保安局嘴里拔牙,这等气魄胆识异于常人。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傅应秋对待此等人物也给予应有的尊重,池砚舟自然是全数记在心中,避免遭受凶险。 毕竟他与郑可安之关系秘不告人,郑良哲难以知晓。 盛怀安所提建议被傅应秋同意,池砚舟便无需再去医院,转而想要约见郑良哲。 约郑良哲则需寻舒胜帮忙,故而用警察厅特务股内电话打去学校,找教务主任舒胜。 “是我,舒胜。” “舒主任。” 听筒内传来池砚舟的声音,令舒胜有些欣喜。 “池队长。” “今日想要请舒主任帮忙。” “但说无妨。” “能不能帮我约见一下郑校长,晚上我在宴宾楼设宴。” “你约郑校长?”舒胜对警察厅一事有所耳闻,池砚舟此番邀请对方用餐只怕困难。 “还望舒主任帮忙。” “代为转达此言定是没有问题,可郑校长是否会赴约我难保证。” “能帮忙转达,老弟就十分感谢。” “池队长太过客气,只是我也有一事想要同你讲。” “莫非是?”池砚舟没有在电话内明言,但意思不言而喻。 舒胜压低声音说道:“没错,你看何时有时间我们见一面?” 今日池砚舟要先见郑良哲,再见宁素商。 肯定是没有时间和舒胜碰面,至于明天能否得空现在难讲,只得在电话内说道:“等有时间我联系你。” “尽快。”舒胜表现自己所得情报很是关键。 “好。” 池砚舟确实不会拖延,毕竟舒胜这里提供有关乌雅巴图鲁的消息,对他会有很大的帮助。 挂了电话池砚舟再打去宴宾楼,直接定了位子。 他相信郑良哲会赴约,毕竟牵扯自己女儿,岂能毫不理会。 果然郑良哲在从舒胜这里得知消息后,同样很奇怪池砚舟为何要约他见面,明明二人关系现在很是紧张才对。 且他心中非常清楚,不会同军统有关。 他能知晓池砚舟大概率被‘烛龙’发展策反,乃是先前最早接手过判断池砚舟的任务。 但上峰万不会将他的身份告知对方,这点毋庸置疑。 因此约见确实令他好奇。 郑良哲没有拒绝,他同样很想知道,池砚舟要做什么。 若是能给对方提供一些便利和帮助,郑良哲是不会介意的,毕竟在军统这里两人算是战友。 晚上警察厅收工池砚舟前去宴宾楼等候,郑良哲没有故意迟到,来的时间不算晚。 “感谢郑校长今日能赏光。” “池队长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歉意之药。” “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郑校长稍安勿躁,入内我们边吃边聊。”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鸿门宴。”说罢郑良哲迈步入内。 池砚舟跟在后面笑道:“在下这斤两,岂能设下什么鸿门宴。” 包间内坐定让后厨走菜,池砚舟先给郑良哲倒茶一杯,顺势口中说道:“想来郑校长应该知我苦楚,先前中央保安局一事我没有功劳,应该也有苦劳,就看在当日告知消息的情义上,劳烦今日多听在下说几句。” “直接说重点。” “在下身陷特高课自身难保,当日众人皆怀疑令爱,我又岂能特立独行。” “可池队长表现的不仅仅只是随波逐流,大有挥斥方遒之感。” “郑校长误会,在下冲锋陷阵无非是想要负责对郑可安的调查,有我在前面挡着,若有消息岂会不相告。” 郑良哲觉得可笑道:“按照池队长的说法,我倒是冤枉你了?” “郑校长不知内情谈不上冤枉。” “你当真觉得我好骗?” “郑校长若是好骗,我又何必今日解释,应当也不会存在误会才对。” 郑良哲现在看似嘲讽,但其实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最后选择相信池砚舟一次。https:/ 因为他不管这是池砚舟的想法,还是特务科、特高课的想法,他既然知道池砚舟是军统的人,岂会不帮忙。 且昨日徐妙清还找到他,说想要他对池砚舟出手,但不要伤筋动骨。 怕池砚舟出事,影响她的潜伏工作。 对此郑良哲能理解,但今日池砚舟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他认为更好。 顺水推舟也不会对徐妙清产生影响。 其实是池砚舟在徐妙清面前提起,说想要郑良哲对他出手,才导致徐妙清和郑良哲建议。 谁知盛怀安这里提出新观点,明显更加有可行性,池砚舟便只能临时变阵。 他做这些肯定不会告诉徐妙清,谁能猜到她可以和郑良哲搭上话呢? 起码在池砚舟这里,他是不知道的。 郑良哲也非死板之人,临场应变自是将徐妙清的话忘却。 等饭菜上来池砚舟招呼动筷,同时说道:“我知道郑校长现在不相信我,但我可以明确的讲,特高课现在压根就没有放弃对令爱的怀疑,甚至将调查工作交给特务科科长傅应秋。” “傅应秋?”听闻这个名字,郑良哲语气也有异样。 面对住田晴斗他尚且没有如此紧张,虽知道对方不会暗中放水,但凭借多年交情心知不会用卑劣手段。 可傅应秋则不同。 二人根本就无昔日情分,再者都言此人不好相处。 “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陆言,不满当日被安排执行外勤,主动申请针对郑可安的调查工作,郑校长不得不防啊。” “又是陆言?” “此人看似狂妄自大,但能力确实不容小觑。” “你是来给我送情报的?” “在下口说无凭,自然要有所表示。” “那你呢? 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郑良哲眼神直视池砚舟,你只是单纯来告知此事的吗? 池砚舟脸色稍有无奈说道:“我被怀疑是与郑可安通风报信之人,先前住田晴斗课长让我负责调查,无非是想要陆言借调查过程,顺道判断我的身份罢了。 又岂会让我真正参与调查动作,现在我是局外人,且嫌疑还没有洗清,众人都在参与搜捕红党任务,独我留在厅内闲来无事。” 这话半真半假,却符合逻辑。 郑良哲心想你不是红党,是军统。 “你想报复?” “在下根本就不是报复,也不敢报复,只是若令爱的身份被认定是红党,我紧跟着就会倒霉。”池砚舟对此很是无奈,他也不想招惹这些是非,但避无可避。 “不是说泄密人员已经抓到?” “郑校长也相信?”池砚舟笑问。 现在无非就是缓和与郑良哲的关系,池砚舟什么话都可以讲,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至于你说特高课调查到的警员,是不是真的泄密人员,池砚舟就算认为是,现在一样能在郑良哲面前如此说。 “难不成……”郑良哲眉头皱起,心中大致想明白现在的情况。 “我帮郑可安就是帮我自己,如果她被陆言公报私仇打上红党标签,对我而言影响太大,陆言或许会顺势将我也铲除,毕竟我们之间也存在恩怨问题。” 郑良哲不得不说池砚舟今日这套说辞确实不错,如果自己并非事先知道他军统身份,大概率也会认为言真意切。 “你与陆言的恩怨我有耳闻。” “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下现在也不敢奢求和郑校长做朋友,但应当是一个战壕内的临时战友。” “临时战友?” “我会想办法掌握陆言以及傅科长,有关郑可安的调查安排,从而告知郑校长让您可以提前做准备,熬过调查我们都安全。” “说真的,你的提议让我很心动。” “郑校长可以选择尝试一次。” “让我想想。”郑良哲也是假装开始陷入深思。 第四百六十章 汇报工作 逢场作戏。 假意沉思良久,郑良哲方才开口:“我姑且再信你一回。” “多谢郑校长给予信任,在下定当不会辜负。” “日后若有消息再联络。” “理应如此。” 言罢郑良哲也无共进晚餐之兴趣,起身告辞。 池砚舟欲前去同宁素商会面,没有执意劝留对方吃饭。 待郑良哲走后他随意吃了几口,便结账离开。 行至大同路得见宁素商信号,移步安信街看其信箱锁头有异,脚步不停前去河顺街002号。 敲门进入看到宁素商熟悉面庞,池砚舟脸上展露笑颜。 “‘寒泓’同志。” “‘欢颜’同志。” 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感受着彼此身体里的力量,宁素商向池砚舟传达组织嘉奖以及感谢。 池砚舟听对方正式说完后,才回应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代表组织发言结束,宁素商状态回归轻松道:“这一次你的情报帮助极大,若非及时汇报组织,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情况紧急,只能通过郑可安将情报送出。” “临场应变做的很好。” “不知组织内鬼是否揪出?”池砚舟对于功劳没有过多停留谈论,国土沦陷前线战局吃紧,保全同志性命保护情报网络确实值得庆贺,但还不到最后关头。乐文小说网 组织中内鬼一事,同样令人担忧。 “内鬼调查进展不太顺利,但省委方面锁定几人,后将因奉天发现踪迹一事告知,看陆言等人是否能知情。 现在看来消息确实送达,故而可以确定内鬼就在几人之中,但想要锁定到某一人身上,或许还需要时间。” 省委、特委等商议利用内鬼做局,显得更加逼真。 便也顺水推舟用此事判断内鬼范围,算是一箭双雕。 池砚舟听宁素商解释后才明白,消息竟不是组织直接放出,而是利用被策反内鬼。 效果出奇的好。 组织同志虽未露面,但与特高课的博弈却精彩纷呈。 “君悦客栈内的同志,怎么没有成功撤离?” “考虑到你和郑可安的潜伏问题。” 这句话简简单单,可听在池砚舟心中如同雷震,让其更加深刻意识到自己所处位置,是经过多少血肉换来的。 心中对此早有猜测,故而没有放肆情绪波动。 旧货仓库的情况不必交谈也知是何原因,便没有再问免得徒增感伤。 池砚舟汇报说道:“冰城日满警察对组织会议代表展开调查抓捕,只怕短时间内都不会降低力度,组织目前能联系到参会人员吗?” “这方面省委、特委同志亲自负责,我知之甚少,但既然已经提前知晓,应当会处理妥当。” 组织各地代表情报保密级别高,宁素商不参与行动不会知晓内情。 “郑可安处依然存在麻烦,傅应秋亲自负责不易对付……” “我会告知组织。” “组织方面是否有,想要我代为转达的话?” “郑可安的身份级别非常高,甚至有些特殊情况,因此是省委同志直接对接负责。” “是吗?”池砚舟听闻此言心中多有好奇。 郑可安的身份重要这个不难理解,但按照宁素商目前所言则不符合常理。 “我向市委同志咨询过相关信息。” 倒不是说宁素商不知轻重,而是池砚舟同郑可安私下达成配合完成任务,作为池砚舟负责人的她理应了解情况。 “市委同志怎么说?” “说郑可安的级别是在‘平房特别军事区域’成立后,才陡然提升的。” “平房特别军事区域!”对此池砚舟有耳闻。 “今年6月30日,日本关东军司令部颁布第1539号命令,设平房成为‘平房特别军事区域’。” “听说管理非常严格?” 宁素商点头应道:“根据我们目前掌握到的线索,地区直径4公里的周围为甲地区,约8公里的周围为乙地区,且甲号区域不准有中国人居住,在乙号区域居住的凡年满18周岁的中国人,都必须领取由香坊警察署签发的特别居住证明书。” “如此严苛!”池砚舟此前仅是知道此事,但却没有来得及深入了解,现在初听之下也觉得情况有异。 “不仅仅只是如此。” “还有何不同?” “在行政地域方面属冰城市,冰城警察厅所辖香坊警察署在平房设立平房警察驻在所,下设平房屯、正黄旗三屯、新发屯三个派出所。” “按照日本人所表现出来的重视程度,应该不会交由警察厅方面负责吧。” “没错! 虽依据伪满军机保护法,归香坊警察署管辖,但在特别军事区域内执行警政业务,则要服从冰城日本宪兵队长的命令。” “宪兵队亲自管理!”池砚舟很明白这个安排所表现的态度。 “伪满警察协助日本宪兵对区域内实施户口管制,严禁居民自由迁出迁入,并严格限制其余居民进入该地区从事任何活动。” “若是这样看,岂不是铁板一块?” “警察驻在所所长是日本人,各派出所所长同样也是由日本人担任,包括平房宪兵分遣队,除配备中国翻译之外全员都是日本人。” 按理讲平房警察驻在所是伪满警察机构,所长应有伪满官员出任,日本人担任次长,借此达到他们监督掌控的目的。 多年来都是这样进行。 警察厅、警察署内等次长,多数都由日本人担任。 例如南岗警察署副署长井山一樹,警察厅特务股副股长花島裕太一样。 可平房区域内所长全部都是由日本人担任,连所谓的表面工作,和在国际上承认伪满的独立政权说法都不管不顾,由此可见日本人对其重视程度非比寻常。 “他们到底想干嘛?”池砚舟对此充满好奇。 “省委方面应该是有线索,但保密级别较高,目前我们不得而知。” “你说郑可安同这件事情有关?” “市委同志的猜测罢了,没有得到证实,也不可能得到证实。” “有关平房特别军事区域的其他情报还有吗?” “目前就掌握了这么多,市委方面是希望大家收集相关情报,汇总后交给特委方面。” “那我在警察厅内若是有机会,也会帮忙收集资料。” “你目前看似脱困,但住田晴斗等人不一定对你完全放心,所以你全力应付眼前麻烦便可,不要节外生枝。”宁素商觉得有关平房特别军事区域的资料收集,参与同志很多,且是方方面面的。 少池砚舟一人影响不大。 且他虽在警察厅内工作,但对这方面的情报是难以接触的,加之自身情况尚且存在危险,确实不宜负责这项工作。 宁素商说的确实在理,且他不能出现问题,是对郑可安的一种保护。 郑可安在省委处级别很高,池砚舟也需为其服务。 “省委同志需要我配合解决郑可安的麻烦吗?” “暂时没有要求,你按照警察厅的指示调查即可,若有新的安排我会通知你。” “明白。” “同时组织中内鬼一事不会过早公布,避免影响住田晴斗等人的判断,让他们意识到之前的消息是组织故意为之。” 组织这层考虑正是他们需要的。 同时宁素商继续说道:“至于郑良哲你要小心,虽根据郑可安所提供信息可知他很念亲情,但你与郑可安的身份他不知晓,免得将你视为眼中钉暗里布局拔除。” “我明白。” 组织很担心郑良哲,池砚舟同样如此。 却不知不管是出于军统或是第三国际方面考虑,郑良哲都不会对池砚舟如何,他反而安全。 第四百六十一章 集中权力 看似情况复杂,曲折迂回。 实则左右逢源,不败之姿。 但因不知具体实情,故而谨慎小心态度保持得当。 各项问题现在汇报结束,池砚舟则提起当日傅应秋在特高课内的一番言语。 宁素商听完口中自语:“俗话常说吃什么补什么。 所以,吃苦是成不了人上人的。 只有吃人!” “傅应秋是这样说的。” “你不理解他的态度?” “不太明白。” 见池砚舟对此事感到疑惑,宁素商分析说道:“傅应秋或许是想要权利更加向自己集中。” “集中权利?” “他身为特务科科长命令股长行事即可,例如你等队长无需刻意理会,但这是此前特务科的工作环境。 日满加强冰城警察体系力量,特务科虽初看遭受影响不大,但无疑口子已经被撕开,不再是铁板一块密不透风。 傅应秋未雨绸缪早做准备,不难理解。” “那岂不是应该更加关注股长才对?” “股长傅应秋肯定会牢牢掌控,但你等队长也需多留心照顾,避免从内部被瓦解。” “所以傅应秋此前见我之言,是敲打而非许诺前途?” “严格意义上讲应当是表现对你的重视,暗示你前途光明,敲打之意或许是顺带为之。” “由此看来警察体系的变动对众人影响很大。”池砚舟觉得例如傅应秋这类人物都开始集中权利,足以说明影响之巨。 “或许与平房各所长,都由日本人出任也有关系。” 确实。 这个信号所释放出来的危机感,只怕更是让伪满官员寝食难安。 “我要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傅应秋的想法盛怀安必然知晓,他默不作声亦是聪明之举,你仅在负责郑可安任务时直接向傅应秋汇报工作,之后依然要层层汇报,不可跳过盛怀安。” “那你说傅应秋此举,会和盛怀安心生嫌隙吗?” “盛怀安是聪明人,他很清楚傅应秋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特务科这道口子被人撕开的太大,对盛怀安而言其实是不利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确实如此,再者你的情况稍显特殊,因金恩照一事你和盛怀安之间有所芥蒂,哪怕让盛怀安将你收为心腹只怕你也难相信。 你二人之间的事情便容易成为特务股内薄弱之处,正因薄弱则容易遭受冲击,所以傅应秋亲自下场令你安心。” 听完宁素商的分析,池砚舟不得不说确实内情很多。 果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的举动,是无缘无故的。 傅应秋当时的见面所含深意颇浓,但池砚舟却没有立刻意识到根源,只是话里话外也表达了对特务股的忠诚。 便是因此让傅应秋觉得也不必将话说明,留下苗头且行且看。 此刻恍然大悟的池砚舟觉得,潜伏工作的复杂多变是全方面的,不仅仅体现在是否会被怀疑之上。 各处争斗你也深陷其中,想要安然无恙自处难度同样很大。 毕竟警察厅每年伤亡人数如此之高,真的都是因为抓捕反满抗日战士导致的吗? 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很多,警察厅便算一个。 择人而噬! 管你是何身份。 见池砚舟神色严肃宁素商认为是好事,但也不愿他太过紧张,潜伏工作谨慎小心和镇定自若是不矛盾的。 甚至应该同时存在一人身上。 故而宁素商说道:“就现在的情况可预见傅应秋态度,他想要稳定特务科局面,维持统治力和重要性,因此你的潜伏环境不会发生太大变化,甚至盛怀安都要容忍你继续在其手下工作。” “我倒觉得盛怀安对我其实报复心理不重,无非是可有可无的状态。” “那对你而言是好事。” “期望日后他对我的看法,能有所改观。” 将问题商议结束池砚舟起身准备离开,因他目前情况不利,组织方面不会有任何任务交给他。 尤其是牵扯到郑可安,容不得半分差错。 池砚舟接下来全力以赴,应对眼下之事便可。 至于红党代表掩护隐藏等问题,省委、市委方面会负责,调查内鬼一事,省委更是亲自负责。 不必过多担忧。 在其临别前宁素商出言提醒:“也要多小心军统。” 池砚舟未答话推门离去,他明白宁素商的意思,如今情况难免军统心中会多想。 但想归想你却没有证据,再者池砚舟刚刚在竞马场内立功,军统处尚且信任正浓。 从纪映淮此次没有借口离开警察厅暂避,就能看出态度不同往日。 这几日是难得机会向纪映淮做工作汇报,稍后会和军统解释清楚。 由河顺街回到家中,与徐南钦闲聊。 “伯父寿辰将至,今年要不要大摆宴席邀请亲朋好友庆贺?” “家中我们自己吃顿便饭就行。” “不热闹热闹?” “每日喧闹的人不得清净,就不要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那就听从伯父安排。” “礼物之类你同妙清不用费心准备,我什么都不缺。” “这可由不得我。” 徐南钦笑着看着面前的池砚舟,他心知现在情况复杂,‘烛龙’已经将郑良哲的态度告知,但对此徐南钦认为没什么影响。 郑良哲的态度无非是故意彰显给众人看,不可能做出格之事。 但郑可安的身份徐南钦现在认定是红党,毕竟池砚舟红党身份他心知肚明。 最早得知这个消息时徐南钦确实也有犹豫,只是最后觉得不会有出入。 那么郑良哲的态度就很暧昧了。 你是知道自己女儿红党身份,还是不知道? 或者你保护自己女儿的态度,有没有存在对红党的示好? 这些确实都是徐南钦需要去思考的,但很难得到答案,因为你没有办法调查郑良哲。 牵一发而动全身。 徐南钦不能受到此类事情的影响。 于是他借着这一次郑良哲过激行为,令‘烛龙’减弱对其的联系和任务布置,日后军统相关情报也要保密。 看似是‘破军’出于对郑良哲违反纪律的惩罚,合乎情理本就应该如此。 实则是‘破军’要防止郑良哲与红党有染。 作为冰城军统负责人,徐南钦考虑问题不能有疏忽。 对此安排‘烛龙’、郑良哲没觉得有问题,你都如此表现甚至说出威胁之语,你还指望上峰能给你好脸色? 因此徐南钦不担心郑良哲这里给池砚舟带来麻烦,他担心的是‘烛龙’会不会从这件事情里面,反应过来池砚舟的身份有异。 虽然很难,但徐南钦也考虑在内。 只是目前还没有收到‘烛龙’对此相关汇报,毕竟有关池砚舟的所有决定都必须汇报,这是他给‘烛龙’下达的命令。 池砚舟口中探寻徐南钦喜欢什么礼物,他随意敷衍表示不需要。 心中却对郑良哲有些歉意,毕竟两者处境相差不大,女儿都是有不同身份之人,作为父亲的心情他可以理解。 但作为军统负责人,徐南钦也不会心慈手软。 你问为何在自己女儿这里下不去手? 首先他也没有对郑良哲做什么,只是防止他泄露军统情报罢了。 其次他不能对徐妙清做什么,不然会影响他自己的潜伏工作。 最重要是徐南钦不会泄露军统的情报给徐妙清,当日自己女儿在新京陷入危险之中,他都无动于衷不曾动用军统分毫力量。 你说徐南钦一点私心没有是假,可他同样问心无愧。 第四百六十二章 暗里手段 内省不疚。 已是难得。 身为军统冰城站最高负责人,徐南钦严以律人更严以律己。 底线岂会轻易突破,哪怕涉及亲生女儿性命安危,依然巍然不动。 就寿宴一事稍做商谈池砚舟便回到房间内,与徐妙清商议为其准备何种寿礼,一时间竟也没有答案。 好在具体寿辰尚有些时日,足够两人再合计合计。 第二日锻炼吃饭后出门,池砚舟想起宁素商所言,傅应秋想要集中权力。 就郑可安一事他可直接向傅应秋汇报,故而心中也不去顾忌盛怀安,径直来至科长办公室门前。 “报告。” “进来。” “科长。” “坐。” “多谢科长,但属下仅是汇报与郑良哲见面一事,内容简短过程顺利站着说便可。” 傅应秋想要集中特务科权力,故而对你“礼贤下士”,但你切莫摆不清楚自己位置。 见池砚舟执意要站着做汇报,傅应秋也不强求,示意他开始。 “属下约见郑良哲他虽表现不感兴趣但还是如约而至,可见其对郑可安的关切溢于言表,见面后属下先是将科长您与陆言调查一事相告知,后利用特高课怀疑我与郑可安有关,借口他女儿被锁定红党身份对我不利,所以才会想要合作共渡难关。” 不错! 傅应秋认为池砚舟整体表现没有问题,虽难以算上可圈可点,却也是中规中矩。 “郑良哲反应如何?” “他开始很犹豫且言辞激烈,属下认为多数是想要试探我是否可信,最后同意与属下合作应也是出于对郑可安的关切,并不能说明对属下有多少信任。” 见池砚舟没有因为郑良哲答应合作,就沾沾自喜认为稳操胜券,傅应秋对此很满意。 能考虑到这一层问题,足以说明池砚舟工作态度很端正。 “那你认为接下来要如何调查此事?” “属下觉得接下来应该让陆主任施压,将郑可安这里的压力给足,同时将压力转嫁给郑良哲,逼郑良哲‘狗急跳墙’或郑可安露出马脚。” “你呢?” “属下自然是看郑良哲、郑可安状态判断出手时机,若有适当机会,可主动提供有关陆主任的调查安排,帮助郑良哲父女暂度难关,以此获取信任后日伺机而动。” 听罢池砚舟的整体想法,傅应秋开口语气平和道:“你的想法没有错,但同样没有亮点,若按照你所言调查,首先调查时长会无限拉长,这个时间极其未知,对我们是不利的。” “属下受教。” “其次则是调查强度不够,若无确凿证据便难以定罪,住田晴斗课长这里也难翻脸不认人。 你可能有所不知,住田晴斗课长能走到今日之地步,郑家在新京暗中也有出力,不然你认为课长为何同郑良哲关系要好。” “按照科长的意思是?” “尽可能快的调查到结果,要么是有确凿证据证明郑可安红党身份,要么就告诉住田晴斗课长对方清白,想要无限拉长调查时长却难有建树的调查方案,根本就行不通。” “恕属下愚钝,如何才能高效的得出结论?” “你先按照你的方式调查,后续根据进展我会做新的安排。”傅应秋并未立马告知调查方案,可根据如今表现应有后手。 这和池砚舟此前推断不谋而合。 他早表示傅应秋负责此事,虽是陆言在明自己在暗进行调查,但极有可能背地里另使手段。 傅应秋此刻的话无疑证实这一点。 对此池砚舟不必急于向组织汇报,若仅有这个情报他此前就已经做出提醒,等何时弄清楚傅应秋的暗中安排才值得再次汇报。 此刻对方不愿意讲,池砚舟自然不能问,充满好奇从对方办公室内离开。 与此同时他反而悠闲起来。 他告知郑良哲是自己同郑可安有牵连,特务股众警员参与搜捕红党会议代表任务,偏留他无所事事。 那你此刻为坐实在郑良哲面前言语,便不可参与搜捕工作,否则前后矛盾很容易导致对方不信任你。 且目前是陆言施压的阶段,池砚舟不必额外做什么。 一整日在特务股内闲来无事,等夜里收工得见杨顺回来报到,池砚舟趁机询问搜捕情况。 得知搜捕进展不顺,池砚舟脸色苦楚心中松了口气。 省委亲自参与工作,特委、市委配合进行部署,且在提前掌握信息等条件之下,短时间内能藏住不难理解。 只是说若无法早日突破日满对冰城的封锁,后续搜捕所带来的压力将会逐步提升,以至于到达一个组织难以承受的地步。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东窗事发 昨日初参与搜查,就觉嫌疑人内没有组织同志。 今日再查自然还是无果。 夜里收工警员全部在场同去饭店吃饭,因就在埠头区负责搜查工作,此处饭店众多则无需另寻他处。 但并未选择宴宾楼。 原因自然是价钱问题,今日队内警员大半到场人数众多,选择宴宾楼无疑是一笔巨大开销。 只怕警员也会多有不自在,不知是该吃还是该省。 故而挑选一处在埠头区也有名气的饭店,只是不如宴宾楼这等庞然大物罢了,警员很是满意。 毕竟这种地方的饭菜也非你随意可以享用,警员吃拿卡要也无非是在小馆子内,这等寸土寸金的地方开饭店,背后岂能没有关照。 哪个警员不长眼在这里找不自在,岂不是自讨没趣。 厅内亦有一部分警员下工赶来,众人欢聚一堂开始吃饭,店家见状陪着笑脸招呼后厨大师傅今夜卖卖力气,虽是背后有靠山不假,但也不愿无端端招惹麻烦。 做生意讲究什么? 和气生财! 警员在饭前又是想要池砚舟讲两句,毕竟今日是庆祝他警衔提升,讲两句倒也是惯例。 此前池砚舟在南岗警察署时,就很不喜欢聚餐时主任滔滔不绝,但现在倒也理解一二。 说到底你管理警员自然想要大家上下一心,能用怀柔手段没人愿意用铁血镇压,所以聚餐前的讲话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 但不宜过长,否则适得其反。 所以今日池砚舟很简短的说道:“大家跟着我,保证不会亏待大家,今日敞开肚皮吃。” 一句话就结束,众人喝彩。 讲话重点就是不会亏待大家,同时今日随便吃,足矣! 接下来气氛很愉快,司城和真也是收工后随警员而来,如此欢快的气氛之下,乌雅巴图鲁看起来不甚开心,坐在角落自饮自斟,半晌喝了不少酒。 司城和真走来按住他刚刚端起酒杯的手,口中说道:“今日你不上前敬队长一杯?” “等会。”乌雅巴图鲁虽是心情不佳,但场面工作他能做。 司城和真顺势坐在他身旁说道:“心里不舒服?” “司城君何必明知故问。” “这不是怕你一时间喝多失礼。” “多谢司城君,在偌大的警察厅内,只怕也就司城君会对我有所关心。” “乌雅君无需如此悲观。” “我自是不如司城君,前途一片大好,我的情况你了解,只怕再难有所起色。” “新京方面就如此不管不顾?”司城和真问道。 乌雅巴图鲁眼神之中满是失望,但心里却知晓,今日司城和真自己主动上前,反倒是想要打听他这里有关满清遗老派系的事情。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不堪设想 当日为创造机会立于火车站路卡盘查处,只怕已经落入特高课成员眼中。 此刻询问两名宪兵你表示不知,询问王景山你同样表示不知,这不太合理。 为何? 两名宪兵是轻装上阵没有行礼,又因是冰城本地证件,故而面临盘查时速度极快。 可王景山却不同。 外地证件本就要严格搜查,且对方携带有行李,火车站路卡盘查警员是开箱仔细核验的,在池砚舟面前停留时间很长。 你作为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应有观察的习惯,搜查耽搁如此之久你会没有丝毫印象? 不合理吧!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池砚舟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表示知晓,不然免得引火烧身。 听池砚舟说对王景山有些印象,住田晴斗便追问:“在列车上可曾见过吗?” “同一列车?”池砚舟疑惑询问。 路卡盘查时他确实见过,但王景山进入车站时他尚且还在外面,不知对方动向确也正常。 “同节车厢内没有发现?” 住田晴斗这个问题问的本身就不合理,他们怎么就断定王景山会与自己同在一节车厢内? 根据什么? 池砚舟稍微心中细想便明白,赵玉堂。 赵玉堂靠近路卡表示想要购买食物,后负责盘查警员前去代劳,只怕特高课都已经掌握这些信息。 那么在特高课看来极有可能是赵玉堂给王景山打掩护,不然岂会如此凑巧,刚刚靠近便遇到王景山现身。 毕竟此前赵玉堂确实被怀疑是红党,只是审讯无果罢了。 也就是说住田晴斗现在询问池砚舟这些问题,并非是怀疑他和此事有关,而是考虑是否由赵玉堂配合王景山一同离开冰城,后更是两人联手解决跟踪宪兵。 意识到这一点池砚舟更加不慌张,反正自己并未被怀疑。 也确实如此,池砚舟行为并无问题,何处下车乃是赵玉堂说了算。 何时上车同样如此。 且买去什么方向的票,也是由赵玉堂负责,池砚舟什么都决定不了,又如何参与其中呢? 怀疑也要有个先来后到,自然是先怀疑赵玉堂,毕竟王景山的出行时间,与赵玉堂凑在一起。 且又刚好出事,由不得大家不联想。 但池砚舟目前提供不了线索,毕竟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当日自然注意力都在赵玉堂、许雯身上不假,突然询问确实难有发现。 沖喜大河此时说道:“你当日可曾跟踪赵玉堂?” “客栈内对方离去后,我让当地警员负责保护许小姐,自己确实有想要跟踪解决对方,这是许科长临别前交代的任务。 只是等我从客栈出来就再没有见到他踪影,沿途打探也没有发现,就只能作罢。” 第五百一十九章 了解详情 宪兵队宪兵极多。 岂可做到人人熟识! 故此刻池砚舟之说法盛怀安并未怀疑,但不由细想住田晴斗推断,赵玉堂是否存在问题? 毕竟若赵玉堂真乃红党分子,则表示警察厅特务股审讯存在问题,未发现对方端倪还将人放行,严格意义上讲是重大工作失误。 盛怀安心中细想,回忆陆言所提供审讯记录,方才口中说道:“赵玉堂是红党分子的概率不大。” “属下同行途中也未发现他有端倪,若真与王景山途中眉来眼去,我不可能丝毫都未察觉。” “你觉得许雯如何?” “昨夜在特高课属下没有说,但其实属下认为许雯清白。” “为何?” “赵玉堂明知我会执行许科长安排的过河拆桥任务,他从客栈与许雯分别后要联手王景山解决跟踪宪兵,那肯定要防止被我尾随影响计划或自身陷入危险之中,最佳手段则是令许雯故意寻死觅活拖延我的脚步,但并未出现这样的情况。” 池砚舟的说法盛怀安认同。 许雯如果真的和住田晴斗分析的一样,在这件事情中起到了中间人的作用,那么就不可能不配合赵玉堂去完成这最关键的一步。 拖住池砚舟很简单,可若是被他影响计划则危险。 由此可见,许雯起码和赵玉堂并无关系。 “那你昨夜为何不在特高课言明?”盛怀安出言问道。 “赵玉堂、许雯一事牵扯众多,甚至还有郑可安等,属下实在是不想牵扯其中,让我怀疑谁有问题自然是可以,但让说谁没有问题,这话还是不讲为妙。 就拿赵玉堂来说,陆主任也审讯认为没有问题,可现如今还不是被住田晴斗课长怀疑,这等事情最后谁能说得准,属下没必要惹一身膻。” 池砚舟在盛怀安面前表现的非常坦诚,说的话没什么问题。 你让我说怀疑谁,这自然可以讲。 可让说不怀疑谁,帮谁证明清白,这是不好讲的。 说得好你是帮忙排除嫌疑人,可事后说不好怎么办? “你就是活的太小心。”盛怀安说道。 “这世道,由不得属下不小心,就拿陆主任而言,他是故意包庇的赵玉堂吗?”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在陆主任这里,公报私仇了。” “股长误会,属下不是公报私仇,是举例说明。” “包庇陆主任肯定不会包庇,审讯工作特务股警员在场,什么情况都心知肚明,但住田晴斗课长现在怀疑赵玉堂并非没有道理。 好端端的运送两具尸体,风险如此之大的事情红党都要做,那必然是要掩盖更大的秘密。” 第五百二十章 切勿行动 事情既已出现,则需考虑应对之法。 尸体在运输途中被敌人截获,想让一切好似未发生过自是不可能,那接下来要如何处理? 池砚舟望着眼前宁素商,组织昨夜得知此消息,可否已经商议出对策。 看其眼神锁定,宁素商开口言道:“组织得知消息后紧急商议,认为解决这个麻烦的难点有两处,第一是许雯不可露出马脚,不然我等所做一切便是徒劳。 其二则是尸体为何要进行运送,需要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敌人能相信这个说法。” “许雯这里能确保不会露出马脚吗?” “此事许雯确实不知内情,其次组织同志已经在新京联系许雯,让她假意遭受重大打击心灰意冷,面对警员询问可以表现的沮丧。 实质性的疑点和线索没有,敌人调查无非也是想要抓到许雯的破绽,她只要不表现出问题,就不会成为敌人的突破口。” 池砚舟认为组织分析没有问题。 许雯的经历和身份放在这里,应当不会遭遇非常严苛的调查,许固也不可能听之任之放任不管。 其次则是在特高课时,住田晴斗、沖喜大河的态度能窥得一二,对许雯的怀疑确实不重,大概率不会死缠烂打。 于是池砚舟再问:“那尸体的运输,要想到一个什么样的解释呢?” 解释? 怎么解释都不合理。 毕竟运送尸体的这个行为,本身就充满了问题。 多么巨大的风险你都要去承担,途中几次险象环生,最后甚至被敌人识破。 那你这样做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 除了真相之外,你还能给敌人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池砚舟此前不是没有自己想过这个问题,完全想不到合理的解释,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加不要妄想说服他人。 “此事组织方面要求必须解决,不然牵扯到赵玉堂就会引线穿针,你包括郑可安在内都将遭遇危险。”宁素商之言不难理解,可还是未言如何给敌人做出解释。 “这个理由我们很难去制造。” “特委、省委方面在商议过程中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打算让整件事情换个方向发展。” “什么意思?” “王景山在虎威岭当地有一个筹备半年之久的任务,此任务关系到日满军队的部署情况,甚至可以拿到当地的军事布防图。” 听到这里池砚舟暗道可惜,这个任务若是能成功,对组织而言意义重大,毕竟军事布防图是具有极重要的战略意义。 但现如今是功亏一篑。 宁素商继续说道:“这个任务至关重要,因此哪怕王景山遭遇跟踪等,他或许都不会想要放弃,侥幸认为可以等任务完成后再做撤离。” “倒也说得过去。”池砚舟认为这个假设是合理的,毕竟组织的情报工作人员,都是在刀尖舔血。 有时为了情报确实会以身犯险。 “王景山离开冰城后发现被跟踪,为完成筹备半年之久的任务,他不能选择静默,于是只能冒险杀人。 认为跟踪监视之人死亡,敌人一时半会难以得知,将人杀死争取短暂时间就可完成任务,于是决定铤而走险。” “可杀人之后藏匿尸体就好,为何还要运送呢?”池砚舟提出疑问。 王景山为了重要任务选择冒险好理解,可宪兵既然已经被杀死,你就近处理尸体便可,何故做多余动作? 还是很难自圆其说! “担心尸体在当地被发现,所以打算运送前往虎威岭掩埋,拖延尸体暴露的时间。” “都可以运送在路上通过各个关卡,完全可以寻一处荒地掩埋,然后将表面土层处理掩盖,怎么都不会选择在路上持续运送。” 池砚舟知道组织同志现在很难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可你这样的应对办法连他都说不通,还能让住田晴斗等人相信吗? 不行! 这行不通。 池砚舟继续说道:“虽然王景山同志因为宪兵尸体被发现一事,知道自己已经败露没有机会再去执行任务,因此敌人抓不到他不难理解,可就怕让敌人了解到此前有任务一事,都不足以说服对方。” 其实宁素商明白池砚舟言之有理,这个对策也是组织同志匆忙之下决定,毕竟谁知道能路遇军犬。 “那你认为要如何?”宁素商没有因为池砚舟的反驳而产生任何情绪,现在反而是想要听听对方的看法。 毕竟池砚舟接触到了住田晴斗、沖喜大河、盛怀安等人。 且与赵玉堂、王景山、许雯也同行,配合完成任务。 那么他算是接受这类信息最多且最直观的人,因此所提出的建议应当更加具有可行性。 “我认为可以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 “原本在同你见面前,我也一直在想能否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敌人接受尸体在运输途中的这个情况。 可方才我们的对话让我意识到,不管如何解释都存在非常大的漏洞,甚至是致命的破绽。 与其如此我们不如不做解释,只要敌人不能从许雯这里找到突破口,王景山、赵玉堂二人又不见踪影,那么敌人就算是有推断,也是无法得到证实的推断。 甚至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那么可能就是无限的,出现无限的可能则表示任何情况都有发生的概率,反而不能认定就是赵玉堂的问题。 但如果我们给出一个解释,敌人需要做的事情则简单的得多,只需要去证明这个解释的不合理性,就能确定组织想要掩饰的秘密是什么,反倒对我们不利。” 池砚舟的长篇大论过后,宁素商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心中细想这个提议。 不作应对! 则一切未知。 敌人会设想多种可能,但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可若是你提供一种解释,敌人便只需要证明这个解释不合理,反而是降低工作难度和工作量。 片刻后宁素商说道:“今夜找你原本是想要看能否引导一下,让敌人知晓威虎岭处的任务,但现在看来你的提议确实更加合理。” 池砚舟掌握更多的信息,且是非常直观的用眼睛看到的,所以有不同的看法没什么奇怪。 组织同志的决定倒也不能说错,毕竟事已至此确实难以应付。 可有想法时池砚舟也会提出来,而不会去顾忌太多。 “你认为可行?” “我认为你的提议很有价值,我会连夜汇报组织,再次商议看是否采纳。” “这个提议的唯一难点就是许雯,一定要确保她这里不会成为突破口。” “明白。” 见宁素商认可自己的说法,池砚舟也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最终肯定还是需要组织拍板决定。 于是说道:“我先前汇报组织滨江省地方分室一事,组织有什么想法?” “目前有关这方面的事情,组织认为先观望,毕竟能加入滨江省地方分室不会影响你目前的工作,又会对情报工作有非常大的帮助,初看之下是好事情。 只是毕竟滨江省地方分室是完全由日本人掌控,警察厅方面的态度也是暧昧,需要看具体的情况再做打算。” “明白。” 有关滨江省地方分室成立的事情,组织这里会有准备。 但池砚舟先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情况复杂需要多观察,且这段时间事情更是繁多,不宜再增添压力。 同时池砚舟又道:“司城和真这里可能已经打算出手,但具体情报还未掌握,不知相关内容是与我们有关,还是与军统有关。” “司城和真这里的事情你尽力打探,其次军统这段时间是否给你安排任务?” “纪映淮这段时间都不曾联系我。” 军统这段时间没有给池砚舟安排任务,倒是需要暗中感谢,不然真的忙不过来。 第五百二十一章 工作重心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纷涌而至,压根就不给你喘息的机会。 工作强度的突然变化,对池砚舟而言同样是一场考验,他必须要坚持住。 好在短时内的进步让他足以应对眼前的工作,不至于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实战工作中的成长往往是惊人的,但需要你活下来才能继承这些经验,若是不幸死在情报工作中,则说什么都将失去意义。 同宁素商将目前问题都大致说了一下,后池砚舟就起身离开。 等他远去后宁素商也从河顺街离去,但却并未回住处,反倒是向着马家沟区巴陵街而去。 今日组织计划被池砚舟否决,提出新的建议。 必须尽快告知组织,等候商议决定,他们拖延不得。.m 来到巴陵街与李万山相见,宁素商将池砚舟提议告知。 李万山听罢后说道:“之前王景山同志的任务我就想说‘欢颜’同志的表现非常好,本是磨炼之用却突生变故,他都能处理得当难能可贵,只是事忙就没能夸奖两句。 不曾想对待处理尸体暴露一事上,他也能有如此成熟的想法,看似是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敌人会一直怀疑且盯着调查,但就因为是没有结果,反而不怕敌人调查。 许雯、郑可安背后都非寻常人家,没有证据宪兵队特高课方面也不会贸然行动,且住田晴斗刚刚向郑良哲道歉,扭过头又要调查人家女儿,那岂不是太过难看。” “所以你认为他的提议可行?” “确实可行,我会建议组织采纳,就按照这个办法处理。” “他的进步是有点出乎意料。”宁素商也感叹了一句。 回想起昔日初见变化确实颇多,经历更是如此。 竟让人想要说上一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但更多的回忆显然不合时宜,宁素商又说道:“如果打算用‘欢颜’同志所提供的办法,虽不会立马就遇到麻烦,但敌人调查不到结果,则会将隐患一直留下,日后行事需更加小心。” “这点毋庸置疑,且此番经历会议代表一事,我等就应当有所警惕。” “内鬼一事可曾查明?”宁素商询问组织内鬼调查进展。 “陆言所策反内鬼已经确认身份,只是现在组织并不打算收网,一方面是避免敌人推翻此前调查,另一方面也是打算看日后是否能利用对方。” 已经确认身份则无需担心危害,日后定然是会多加留意,任何情报对方都难获悉。 能得到的无非也是组织故意透露的罢了。 “其次就是司城和真这里,‘欢颜’同志告知是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但还未掌握具体情况。” “组织也对司城和真做过详细调查,但能获悉的情报很少,所以若是想要知晓还需从特务股下手。” “我已经交代‘欢颜’同志继续负责。” “若是真的难以掌握,可以放任不管。”李万山突然说道。 “放任不管?” 司城和真所掌握的情报必然是针对反满抗日组织的,若是放任不管任由对方完成任务,则会给反满抗日组织带来损失。 “所能带来的危害我很清楚,但司城和真毕竟只是初来乍到,想来任务的重要程度不会太过惊人,若是池砚舟因这件事情暴露身份,对组织而言是难以接受的。”.m 孰轻孰重! 就是一个取舍的问题。 显然现在应先保护池砚舟,再言其他。 同时李万山也是考虑到目前的情况,池砚舟牵扯各类事情之中,若是再有意外发生,唯恐是突破点。 宁素商细想之下明白李万山的安排合理,现在多事之秋确实不宜生变,看来司城和真这里的事情,只能在安全范围内尽力而为。 李万山再次说道:“乌雅巴图鲁与司城和真二人,‘欢颜’同志能解决一处麻烦便已经算是难得,其余的尽力便可。” “我会另寻机会通知‘欢颜’同志此事。” “目前组织会议代表同志撤离进展顺利,基本上此处不会再有麻烦,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市委方面暴露的同志呢?” “原本是打算找机会再做撤离,配合尸体运输工作的开展,但尸体在拉法改道时,组织同志就收到了消息,意识到可能情况会有不同,所以就提前安排了转移撤离,将宪兵视线甩掉。 谁知刚好在江密峰就出事,若非提前安排,等特高课收到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收网,我们则没有挽回的余地。” 听到如此险之又险躲过一劫,宁素商心有余悸说道:“组织同志当机立断做出撤离安排,就不怕影响王景山等人的行动?” “是假意吸引宪兵目光离开冰城,在城外则方便做撤离工作,且江密峰一事其实组织得知消息更早,毕竟他们还需要确认尸体身份花费时间。” “总之也是惊险。” “算得上有惊无险。” 汇报结束宁素商从马家沟区离开,目前好消息则是组织会议代表一事得以解决,但其中付出的代价亦是不小。 同时按照池砚舟的办法,赵玉堂等事虽会留下隐患,但短时间内是安全的。 其次是组织内鬼也已经查明,就不用再担心榻下有他人酣睡。 至于威虎岭方面与王景山有关的同志,是否安全的问题,组织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有三人对于王景山接触较多,且很早就被日满警员监视,为配合行动当地同志不能撤离,江密峰出事后也是第一时间通知,比冰城宪兵队特高课得知消息还早。 所以同样是安排撤离,过程中有一名同志不幸牺牲,其余两人得以获救。 因此现在诸多事情能解决的解决,不能解决的将影响降低,组织也应对的差不多了。 由此就能看出来情报工作的复杂性。 因旧货仓库一事,就牵扯出来这么多事情,人员、地区各不相同。 池砚舟目前并不清楚问题大致解决的差不多,却也明白自己应将重点放在司城和真身上,毕竟其余的事情自己已经很难插手。 让你负责调查许雯是试探,自然不能接手。 但盛怀安对此事也有顾虑,池砚舟今日前来特务股,遇到陆言登门。 还未来得及打招呼,陆言就进入盛怀安办公室内。 在外等候见其出来,池砚舟上前说道:“陆主任今日来所为何事啊?” “股长向我询问审讯赵玉堂一事,让我好好回忆和判断一下,对方是否存在问题。” “陆主任觉得呢?” “我认为审讯工作没有问题。”陆言当然不可能现在就推翻自己的结论,什么线索都没有就让他自食其言,对于他如此高傲的人来说,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审讯认为赵玉堂没问题。 那在你拿出确凿的证据之前,陆言是不会改变看法的。 因陆言现在并不知晓特高课宪兵遇害一事,盛怀安没有告知他详情,只是想要他判断赵玉堂是否有存在问题的概率。 毕竟这件事情关乎特务股的工作表现。 至于特高课的事情,住田晴斗虽没有明确要求池砚舟保密,但他告知盛怀安便可,盛怀安岂能大肆宣扬。 又非好事。 两名宪兵被红党杀死,这值得你弄的人尽皆知吗? 见陆言做出这种回答,池砚舟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说道:“陆主任的判断自然是不会错。” 对于池砚舟话语之中是否暗含讽刺,陆言也不去计较,而是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盛怀安怎么可能突然旧事重提,还专门让其过来一趟。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五百二十一章 工作重心免费阅读。 第五百二十三章 恐是试探 埠头区调查一日依然无果,夜里收工再回股内。 不等池砚舟打探今日各处调查结果,便有警员前来告知盛怀安叫其过去。 对于盛怀安此刻还未离开特务股,池砚舟亦是没有料到,念其今日前去特高课见住田晴斗,莫非与此事有关? “报告?” “进来。” “股长您找我。” “今日搜查情况如何?” “调查无果。” “多日调查不见成效,大概率可判断怀疑名单圈定错误,也不必再去深究。” 池砚舟明明记得今早盛怀安告知他要继续调查,进一步确认排除。 这才过去多久,便换了一套说辞? “股长可是另有事情吩咐?” “你带人前去四家子,携带红党分子王景山,以及两名遇害宪兵和赵玉堂的照片,挨家挨户排查是否有人见过他们。” 听到盛怀安这里的安排池砚舟心里暗道不妙,这是认定赵玉堂有问题? 又觉得不像。 毕竟若是如此岂会让池砚舟负责调查,应是连他一同怀疑才对。 或是说这个调查本身就是针对自己的试探? 此前住田晴斗已经试探过他,并未表现的多么怀疑,盛怀安这里不应该从特高课回来就立马安排试探。 还是说赵玉堂的问题已经确认,所以才会如此安排? 说实在的池砚舟现在搞不明白,但他没有将心中疑惑表露出来,而是很自然的问道:“住田晴斗课长,还是怀疑赵玉堂与红党有染?” “是与不是需要调查,这是你的任务。” “请股长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你明日就率领警员出城,调查红党会议代表一事暂且放置一旁。” “属下明白。” 从住田晴斗办公室内离开,池砚舟心中多有焦急。 首先这一次的任务安排可能隐含试探,则表示情况凶险。 就算只是一次简单的工作安排,那你能确保在四家子调查不出问题吗? 王景山可是在四家子饭店内用过餐的,一旦店员等记得其模样,则可以让日满方面直接锁定王景山下车时间。 结合组织冒险运送尸体,答案呼之欲出。 一时间敌人如此安排让池砚舟有些措手不及,只能从警察厅内离开,前去向宁素商送情报。 甚至今夜他想要见对方一面,毕竟明日就要离开冰城,只怕再难有见面时机。 将情报放入信箱之中,池砚舟隐藏身形制造动静,利用小石子击打对方玻璃,后前去河顺街等待。 不多时宁素商确实前来。 等其开门进入,池砚舟便闪身而上。 两人站在房间内互道同志。 宁素商问道:“今夜怎么如此着急碰面?” 窗户玻璃被小石子击打,宁素商很警惕的没有探头查看,而是躲在墙壁后,通过窗帘缝隙观察。 见没有任何异动,想着或是刮风导致,只是保险起见选择查看信箱。 于是得知池砚舟等待,便赶来赴约。 “情况有变。” “讲!” “盛怀安今日前去特高课面见住田晴斗,谁知回来后便令我前去四家子……” 听罢池砚舟汇报宁素商同样眉头紧皱,这件事情确实很难解决。 宁素商说道:“目前日满方面做此安排,不知是否乃是已经掌握王景山同志下车地点,故意让你前去调查进行试探,还是单纯的工作安排。 若是故意试探,你此番不调查到线索,就会面临很严重的怀疑。” “可如果只是单纯的工作安排,我便调查到王景山同志的下车地点,岂不是平白无故给目前的情况增加麻烦。” 这就是难点所在啊。 你不调查出来问题,很有可能就会被敌人怀疑,认为你是故意包庇。 调查出问题则又会给局势带来负面影响,你怎么去判断选择? 至关重要! “这个情况确实很难分辨。”宁素商现在也摸不准,敌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同时池砚舟又说道:“王景山同志在四家子吃过饭,就算这一次的任务不是针对我的试探,有极大的可能还是会被调查出来,总不能寄希望于饭店或是途中行人全都不曾留意吧?” 这种事情你交给不确定的因素,那你就很被动。 “王景山在四家子下车的事情一点被锁定,对我们影响很大。”宁素商是万万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池砚舟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带领警员负责调查,凭借一己之力想要隐瞒排查结果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能全力以赴的调查,也让盛怀安等人不对我起疑。 但是否能调查到线索,则看组织方面怎么应对,建议联系王景山同志,看他当日下车后都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有没有可能留下隐患,从而提前处理这些麻烦。” 试探? 不管是不是试探,池砚舟都会尽力调查。 可调查不到结果,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敌人的试探可以改为,在调查的过程中,让池砚舟凑巧独自获悉这件事情,看他是隐瞒不报,还是如实上报。 如实上报! 调查到什么就汇报什么,此次池砚舟不会在背后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组织若是能提前处理好这个问题,那么他调查到的线索必然是敌人伪造,当然需要汇报。 方可证明自己清白。 就算是组织没有完全将隐患消除,被警员调查到,池砚舟照样只能上报。 宁素商暗自点头,觉得确实现在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池砚舟不可在内部帮忙,唯有站在特务股警员立场进行调查,才能度过眼前难关。 是否是试探! 谁能断定? 不可冒险。 确定赵玉堂是红党,郑可安才有可能是红党,证实郑可安是红党,池砚舟在逻辑上才能被怀疑成红党。 所以说哪怕赵玉堂现在暴露,都远远好过池砚舟直接暴露。 赵玉堂已经逃离,就算暴露也抓不回来。 可池砚舟暴露,则会导致他和郑可安一起被捕,所以当机立断之际,池砚舟和宁素商都非常理智。 同时宁素商说道:“敌人的反应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造成的局面总是更加凶险,你此番前去调查一定要谨慎小心,避免被试探却不知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明白。” 池砚舟不认为这是自己吓自己,潜伏工作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容不得你大意。 且潜伏工作就不存在大意的容错,往往一次细节上的缺失,就会让你丧命。 池砚舟原本认为自己建议组织按兵不动,任由敌人调查就能暂度难关,谁成想他们盯着四家子调查。 王景山下车之后沿途是否会被人记在心中,现在谁说得准? 在临别前宁素商再次叮嘱交代:“去了四家子你就忘记自己组织同志的身份,你只是冰城警察厅特务股队长,负责好自己所要调查的任务,不要有任何半点多余的动作与想法。 调查到什么就汇报什么,抓到蛛丝马迹就往死里调查,其他的事情不是你现在应该管的,明白吗?” “是!” 宁素商不想赌,她知道组织也不会想要去赌。 试探? 你只能将这一次的事情,当做试探。 才不会给自己酿成大错的机会。 压力很大,却必须如此。 池砚舟从河顺街离开时,回头对宁素商说道:“请组织做最坏打算。” “我明白。” 言罢池砚舟开门离开,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面对什么,但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情况总是瞬息万变,没有一次会按照你的设想去进行,当你以为这样可以解决问题的时候,才发现敌人根本就不会配合。 战斗! 这就是他们没有硝烟的战斗! 第五百二十七章 危机暂度 火车摇摇晃晃,伴随浓烟。 煤渣飘散在空气中蒸腾向上,呼啸而去。 时近下午四点多列车驶入冰城火车站,今日竟比此前速度要快,这趟列车应是载有军用物资,故停靠站点相对较少。 由火车站出来一行警员赶往警察厅,此时尚未收工。 池砚舟携带手帕,直接站在盛怀安办公室门外喊道:“报道。” “进。” “股长,这是由四家子找到的手帕。”池砚舟双手将手帕呈上,不管试探与否,此刻只能按部就班。 接过手帕盛怀安看了一眼,随手放置一旁开口询问:“能确定是王景山的手帕吗?” “属下记得对方确实有这样一条手帕,但在四家子发现的这一条,是否乃是王景山的不好判断,毕竟同款是不难购买的。” “说来也是,秋林洋行的广告遍布四处,四家子方面有人前来购物倒也说得过去。” “但毕竟与王景山所用一样,是否要汇报特高课?” “此事我会禀告住田晴斗课长,你这几日辛苦。” “属下并无辛苦,当地警察署特务系主任司经纬,对我们的工作多有配合支持。” “我会用股内名义电报感谢。” “多谢股长。” “今日早些回去休息。” “谢股长关心。” 汇报工作结束池砚舟就从盛怀安办公室内离开,从对方态度很难判断出来手帕一事。 随着池砚舟离去,手帕被盛怀安丢弃,压根就没有汇报特高课的必要。 这手帕本就不是王景山之物。 伴随收工池砚舟从警察厅离去,纪映淮却突然现身。 “池队长。” “纪警官多日不见,光彩依旧。” “倒也是差事轻松些。” 今日纪映淮则是想要打探一下这几日所发生之事,池砚舟也直言不讳告知,且表示自己在其中什么都不清楚。 纪映淮听罢解释问道:“红党成员王景山真的在四家子下车?” “反正找到手帕,具体是否在四家子下车不好确定。”池砚舟没有表示手帕乃自己单独发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纪映淮面前无需说的那么清楚。 了解详情之后纪映淮又说道:“你没有受到牵连便好。” “我虽未被此事牵连,但司城和真处存在行动可能,将其带去四家子算是阻碍进程一段时间,可此番回来肯定会继续暗中行动,我很难做出有效应对。” 池砚舟现在不管赵玉堂是否已经暴露,他还需考虑司城和真这里的事情。 组织方面针对其调查未能掌握线索,那池砚舟就想看看军统处可有进展。 “有关司城和真一事上峰多有留意,但目前尚无线索与情报提供,我会帮你再问一问。” 纪映淮说可以帮忙询问,则表示池砚舟此番提供的情报,她是需要汇报军统上线。 “有劳。” 两人短暂交谈结束,就在警察厅门前分道扬镳。 池砚舟则要前去给宁素商汇报,在四家子发现手帕一事,他现在是绝对安全的,所以传递情报没有问题。 纪映淮也赶去《万卷书局》。 原本以为今日是将情报投入信箱之内,谁知路口得见宁素商身影,可见组织对四家子情况也有关注,知道池砚舟今日会回来。 两人分头来至河顺街,进入房间之内。 今日池砚舟连同志都未叫出口,便直接说道:“在四家子发现王景山同志随身手帕,当时情况虽然比较安全,可唯恐是敌人试探只能汇报此事。” “你做的没错,确实乃是敌人试探。” “试探?” “对。” “可盛怀安当夜不在股内等我电话,我原以为是自己推断错误。”池砚舟本来悬着的心情,现在突然得到放松。 “这就是盛怀安的厉害之处,他如果在股内等你,反倒是容易被你察觉试探,可若是回到家中则会令你摸不准具体情况。 毕竟不停的试探手下成员,对盛怀安而言也不见得是好事,所以能不让你察觉便不想被你察觉。” “幸亏你当日叮嘱,不然此番真有可能跌入陷阱之内。”此刻说来池砚舟尚且心有余悸。 “王景山同志明确表示,他没有在四家子留下任何明显隐患,手帕是他当日同赵玉堂确认身份的信物,此刻都还在他身上,怎么可能遗落在四家子。https:/ 甚至包括饭店内的伙计,王景山都表示自己刻意没有同对方过多交流,但组织出于保险起见,还是选择将伙计支开。” 听宁素商说完,池砚舟点头道:“此番对四家子的搜查确实没有任何进展,看来是可以暂时渡过难关。” “组织方面打算利用这件事情。” “如何利用?” “四家子警察署特务系主任司经纬,利用密侦暗探打听这件事情,组织准备让其中一暗探获得消息,说在拉法见过王景山从火车站出来。” “组织是想要将计就计,彻底坐实王景山与赵玉堂不在同一地点下车。” “没错。” 原本是想要放任敌人调查,反正没有证据一时半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四家子的事情让组织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池砚舟也面临了一次惊险的试探,现在既然已经度过,其实可以重新回到池砚舟最开始的提议。 任由敌人调查。 只是你很难保证会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又恰逢司经纬喜欢使用密侦暗探,组织可用其做文章。 之后不管日满方面如何调查,只要不将王景山与赵玉堂联系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你说暗探提供消息,若是最后被证实是假的呢? 首先这个消息你很难证实,其次就算是你证实了,那也可以说是暗探想要功劳贪财,从而谎报了这个信息。 并非不能解释。 所以组织打算来一手顺水推舟。 池砚舟听完之后说道:“那要不要在拉法这里,制造一个第一案发现场,让调查最终可以形成闭环?” “不可!”宁素商直接拒绝。 后又解释说道:“看似形成闭环让一切都解释得通,但反而是多做多错,王景山在拉法配合组织同志杀人,怎么可能不清理现场,若是不清理现场又何必带着尸体在路上运输?” “有理。”池砚舟明白组织想法,就是让你调查不到线索,才显得一切都是真实的。 至于为什么在拉法杀人,还要运送尸体。 那让日满慢慢调查好了,只要不去牵连赵玉堂,随他们怎么查都可以。 且这件事情通过司经纬暗探来进行,与池砚舟也没有任何关系,他这一次度过试探,日后则不会被牵连其中。 宁素商再次对池砚舟的表现提出表扬,毕竟当时能选择汇报,可见心中也是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池砚舟则是说道:“有关司城和真一事我告知军统,想看能否有新的线索。” “确实应该告诉他们。” 将问题交流结束池砚舟则起身离开,今夜得到的消息让他心中压力扫去,比此前轻快了不少。 …… …… 纪映淮在《万卷书局》内,向秦老板汇报池砚舟所提供的情报,她认为情报没有什么问题。 可听在秦老板耳中却不同。 四家子发现红党成员王景山的手帕,表明赵玉堂很有可能与红党有染,那么郑可安的身份就存疑。 郑良哲这里则有麻烦。 秦老板觉得此事也需立刻汇报,毕竟‘破军’此前才刚刚示意他这里结束对郑良哲的谨慎对待,现在看来好像还不能算结束。 纪映淮并不知晓秦老板心中想法,而是说道:“池砚舟表示司城和真要有异动,我们能不能提供帮助?” “有关此事我会询问一下。” “麻烦尽快。” “好。” 第五百二十八章 军统琐事 月明星稀,夜色透着清辉。 稍显凛冽生硬。 温暖空气入夜不露寒意,街上行人渐多。 周身融入黑暗之中池砚舟朝着家中走去,多日未归今日回来徐妙清从房间内走出迎接,徐南钦同样关心其情况。 告知并无大碍一同入座吃饭。 出差外勤一事涉及特务股工作不宜详谈,徐妙清、徐南钦具是没有询问,倒也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爹的衣服已经从裁缝铺取回,时间上倒是赶得挺巧,后天便是过寿,我原以为你可能赶不回来。”吃饭期间徐妙清说道。 “我心中也是担忧怕赶不上,现在倒是刚好。” “工作要紧,这等事情赶上便凑凑热闹,赶不上亦不打紧。”徐南钦表示不算什么。 “爹的意思是白日里该忙各自工作就忙,等夜里聚在家中吃饭便可。” “也好。”池砚舟现在确实难说请假一事,倒不是说盛怀安不给假期,而是局势多变理应更加关注。 吃完饭池砚舟便进入房间早早休息,徐妙清紧随其后进来督促他睡觉,自己则是继续看书备课。 躺在床上池砚舟紧绷几日的心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徐妙清的气息萦绕,让其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日一早醒来锻炼吃饭,用餐时徐南钦说道:“张婶到时晚上会晚走些,帮我们准备寿宴的饭菜。”筆趣閣 “让张婶也留下一同庆祝。”徐妙清觉得张婶都是自家人。 “自然。”徐南钦也正有此意。 “我明日回来的早些。”池砚舟出门前说道。 等目送二人离开后,徐南钦也从家中出来,前去西傅家甸区《韩医生诊所》。 “徐老板。”医护人员红白星见其过来,迎上前来说道。 “都说了很多次不用叫老板。” “还是老板叫起来顺口。” “随你,韩医生呢?” “今日早上刚开门就有一位病患,韩医生在诊治。” “那我等着就行。” 不多时病患从诊室内出来寻红白星取药,徐南钦这才推门进去。 韩医生见来人是徐南钦,从身后柜子内取出一封资料说道:“这是昨夜收到的情报。” “谁送来的?” “‘烛龙’。” “有关郑良哲?” “正是。” 徐南钦打开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烛龙’根据目前池砚舟所提供情报,认为郑可安或许存在问题,恐牵扯郑良哲。 实则徐南钦很确定郑可安就是有问题,他早已知晓。 将情报放置一旁徐南钦说道:“告诉‘烛龙’一切照旧。” “他所说问题?” “日满方面会帮忙核实,用不着我们先寒人心。” “明白。” 此刻再无病患上门,韩医生索性又说道:“平房特别军事区域,上峰命令我们想办法渗透,打探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 可从接到命令到现在为止,别说打探里面的情报,就算是想要靠近特别军事区域都很难。 此前安排一名成员前去试探,好不容易在当地警察署内获得‘临时居住证明书’,但在其中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有所行动,就面临了多次盘查。 后发现实在没有机会,只能办理注销手续将‘临时居住证明书’上交,才将在内见闻送出来,可用这些情报显然不能让上峰满意。” 韩医生所说的问题徐南钦自是知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要如何突破平房特别军事区域,但根本就无从下手。 日本人对平房区域的管控是令人发指的,你很难说找到机会进行打探,冒险行动无疑只会让成员白白送死,从而还要打草惊蛇让敌人更加防备。 “告诉上峰此事急不得,要慢慢找合适的机会,冲动行事只会适得其反。”徐南钦很冷静,匹夫之勇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怕死敢于牺牲的人当然有,可你让战士们白白牺牲有何价值? 就平房区现在的管控力度,谁在里面都寸步难行。 “先前提议拉拢发展平房区内原住民,看能否作为突破口了解内情,行动进展同样非常不顺。” “高压环境内想要有合适人选,自是困难。” “要不要从警察署、派出所内警员尝试入手?”韩医生提出自己这里的建议。 徐南钦闻言摇头说道:“我已经通过其他渠道了解过相关情报,警察署、派出所内的警员实则也在被管控之中,每日工作都做好明确安排,且很难获得单独行动的机会。 甚至也会每日都面临检查,看似他们是负责平房区日常事务的警员,实则没有相对自由可言,他们若想深入了解平房区难度同样非常大,如此情况下发展伪警察的工作极难展开。” “那岂不是每一条路都被堵死?” “所以才要徐徐图之。” 能找到办法徐南钦岂会愿意静观其变,实在是各方信息收集得知事不可为,只能选择暂且中断。 韩医生闻言坐在凳子上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 “平房区的事情现在不要急,中央方面要送新密码本入冰城,此事万万不能出现差错。” “我们的交通员,负责在东北境内对接吗?” “中央安排交通员亲自全程护送。” 第五百三十章 可控与否 稳! 作为冰城最高负责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乃基本素养。 哪怕味同嚼蜡,亦是安然吃饭。 将面前饭菜吃罢,徐南钦与韩医生一同离开饭店,由西傅家甸区前往马家沟区北乐街。 乘坐人力车而来。 在北乐街改步行顺着通道东条街向南,一直来至文昌街方停下脚步。 徐南钦上前开启一户房门,韩医生紧随其后进来。 进入房间徐南钦在书柜后伸手摸索,从一凹陷处拿出一药品,内部盛装淡黄色颗粒状药物。 但瓶身不见任何字迹标志。 徐南钦伸手将药品递给韩医生,其接过打开瓶塞放在鼻子处轻嗅,后点头说道:“确实是药品。” 黑市上暗中流通的各类违禁品中,存在假冒伪劣之物,先确认其成分乃是第一步。 后韩医生拿着瓶身仔细观摩,徐南钦在一旁言道:“只要是在黑市上流通的药品,除却一些来路不明的可以保持瓶身信息,其余都会处理干净难以辨认,这瓶亦是不例外。” “但每个人处理的方式方法不同,且手法也有差别,所以判断是否由自己经手,还是较为容易的。” “所以这一瓶是你经手吗?” “是!”韩医生无奈说道。 处理手法选用浸湿法,将药品上的商标去除,且在这个过程中有时需要刀片辅助,下刀位置韩医生是固定的。 因此可以确定是出自他手。 将药品放下韩医生问道:“这批货有多少?” “一瓶,外加一盒其他的药。” “倒是不多,药品都是谁在管理?” “药品离开冰城后,会下发到各个武装力量手中。” 药在需要时都是急用,你等受伤再申请取药,那为时已晚。 因此在药品离开冰城之后,就会按照人员数量的多少,以及战斗频率等情况,将药品下发各处。 才能保证在需要用药时,不会耽误伤势。 “下面的县、镇、乡等机构里面,也有拿到药品吗?” “都会按照申请需求配给。” “但这些药就是我们从冰城能获取的主流,从诊所开业到现在截留的数量是比较可观的,目前就流出一瓶,则表示各处都有这样的能力,调查起来只怕困难。”韩医生说的问题,徐南钦之前就在考虑。 此刻说道:“我将范围锁定在八处。” “八处!”这范围可不小。 想要调查只怕很难,而且能将药品如此售卖,只怕在各自机构内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若是让其知晓上峰察觉此事开始调查,便知唯有死路一条,搞不好会选择叛变投敌换取生机,则容易给当地机构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你想让各自机构内查,基本无望。 谁负责内查? 机构领导! 可这些领导层的人物,现在能保证是清白的吗? 让对方先得知此事,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你必须考虑这一点。 因此导致现在的事情很难调查。 但你不能放任不管,这种事情的性质是非常恶劣的,徐南钦作为军统在冰城的负责人,不可能容忍此事。 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又当如何? 韩医生皱着眉头说道:“之后难道要限制药品的补充?” “上面的人售卖药品中饱私囊,我们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限制药品的补充,那么倒霉的是前线冲锋陷阵的战士,他们受伤之后会因得不到有效的救治而丧命。 这样的处理根本就不是办法,不能用战士们的生命做代价,谁该付出代价就要让谁付出代价。”徐南钦说的斩钉截铁。 “你打算如何做?” “此药品不知为何最后会流入冰城,在冰城走的黑市的路子,那么想来应该难逃冰城警察厅的眼线。” “你不会是想要警察厅介入此事?”韩医生语气有些担忧。 “就借他们的手调查一下,难道不行吗?” “警察厅调查是可以,但你能控制他们调查的力度和深度吗? 搞不好最后就是玩火自焚,不仅仅药品流出机构要遭殃,指不定连诊所都要暴露出来,这个代价我们承受不起。” 韩医生言语之间多是劝诫,想要徐南钦冷静一些。 “你看我像冲动的样子吗?” 面对徐南钦的反问,韩医生觉得确实不像,毕竟自己在吃饭的时候都已经急不可耐,反倒对方稳如泰山。 “你到底什么打算?” “此事是我们内部机构下面的高层出现问题,以至于现在想要调查都存在困难,稍有不慎导致消息泄露,逼迫对方投敌则会损失重大。 所以我们不如装作不知情,让警察厅出面调查,从而帮助我们锁定问题在何处,届时我们再安排专员负责调查,快刀斩乱麻解决这个问题,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可警察厅这里插手,一切将不可控。” “若是池砚舟负责调查,那么则可控。” “池砚舟!” “正是。” 韩医生心中思索良久道:“你是想要故意引警察厅入局,同时通过‘烛龙’下达任务给池砚舟,让他参与且负责有关药品一事的调查工作,从而可以让我们第一时间掌握相关信息。” “没错。” “确实通过池砚舟我等也能了解警察厅特务股的想法,中途应对起来方便不少,但此举还是存在一定的隐患。” “若售卖药品之人我们不揪出来,日后他所带来的隐患只会更大,现在就已经引起了日满的注意,早晚都会带来大麻烦。” “言之有理。”韩医生认为盛怀安说的没错,这个时候你若犹犹豫豫,之后的情况只会更加超出预料。 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你只会感到无能为力。 “药品的补给情况不变,还和之前一样不要有任何区别,我们需稳住对方,让其觉得此事我等根本不知情。” “明白。” “但药品后续的运输需要更加小心,警察厅插手此事一定会怀疑是冰城内部药品流出,届时会调查的更加严格。” “这点我会多加留意。” “诊所内不管是账目还是开药的方子,都要重新核实一遍,不能有任何的纰漏出现。” “我这几日会负责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核对。” “医疗废弃物方面也要确认,不可出现对不上号的情况。” “放心。” 诊所内的事情韩医生多数是亲自负责,现在只是核实确认罢了,他自认为不会留下隐患。 可他现在负责这件事情,中央安排交通员护送密码本抵达冰城的任务,就会有些牵扯精力。 徐南钦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说道:“中央交通员一路跋山涉水甚是辛苦,但路途遥远其中会遭遇什么很难预料,到时不可同对方见面,安排人员负责接待同时观察。”xしewen 本来中央来人徐南钦是打算见一面的。 可念及冰城现在出现的这些事情,以及军统的遭遇。 徐南钦觉得还是安全第一,索性不同对方见面,只是安排人员负责。 到时再让对方离开便可。 从山城赶来这一路,你很难去判断对方的经历,索性谨慎些没有大错。 韩医生觉得确实应当如此,战斗环境艰苦难言,那些客套的场面能省就省。 交通员一路确实辛苦,在冰城将其照顾好便可,实在没必要相见。 想来专业的交通员是能理解这样的做法,甚至应该支持这样的做法。 能被军统局本部委以重任,负责密码本的护送任务,不必多想也知道是经验丰富的战士。 这点默契自然不在话下。 徐南钦将药品重新放入书柜后的凹陷处,便和韩医生一同从房间内离开。 第五百三十二章 军统任务 舍我其谁! 现如今应当表现出如此气魄,畏首畏尾不可取。 见池砚舟言谈刚毅果决,盛怀安较为满意,事事趋利避害亦非好现象。 “不知是何任务,还望股长告知。”池砚舟一脸正色。 “冰城地下市场流入药品暗中交易,你需调查清楚卖家买家都为何人。” 药品! 这个话题老生常谈,池砚舟在警察署时就多有耳闻,故而对此任务有所顾虑,开言小声询问:“卖家也查?” 你查买家自是没有问题。 可这卖家背后只怕权势滔天,此等调查容易招惹是非,池砚舟不愿稀里糊涂就冲锋陷阵。 “卖家并非你所想,而是极少量的药品买卖,背后推断应是冰城内有人想要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罢了。” “属下明白。” 调查冰城内涉事人员则有所不同,不会惊动庞然大物。 至于买家其实池砚舟不问也能猜到一二,无非反满抗日组织当先。 盛怀安交代说道:“此事调查需要审时度势,务必不要招惹不该招惹之人,仅负责圈定范围任务,切记不可越界。” “属下谨遵股长教导。” “买家猜测应是反满抗日分子,调查期间也应谨慎些。” “是。” “至于相关任务的具体细节和资料,等科长这里明日交接。” 这个任务的相关资料目前还没有整理好,因傅应秋探听到的消息太少,本意是打算继续打探。 只可惜难以有所建树,便想要让特务股开始深入调查。 因此资料整理还需一些时间,一日足矣! 毕竟数量不多。 刚好今夜池砚舟也欲给徐南钦过寿,明日接手刚好。 但今日他不打算通知组织或军统,毕竟目前详细资料还未掌握,等明日摸索清楚之后再汇报不迟。 从盛怀安办公室离开,池砚舟觉得此事简单,冰城内有药品出售,无疑是说有人想要换取钱财。 管制物品! 暴利! 有人铤而走险不稀奇。 冰城此前相关事情调查并非个例,年年都有。 只是说购买药品之人不能查,查到则容易让反满抗日组织出现损失,但此类事件也好解决。 等掌握详细资料后通知组织或军统,背后知情负责人若是安全则多加小心便可,若是不安全亦可撤离冰城。 故而池砚舟认为调查也不会有结果。 索性对这件事情未太过放在心上,甚至在想能否利用警察厅特务股,将冰城内想要谋财之人找出。 但却不告知敌人,而是让组织得此消息。 日后用这个把柄威胁对方提供药品,组织出钱购买,则能形成一长久的药物供给渠道。 别看数量不多,往往救人性命便只需这些。 把柄威胁对方不敢不从,亦给你钱与你卖给旁人无疑,何乐而不为。 至于说不给钱? 偷药品的风险之高难以估量,若没有丝毫甜头对方哪怕是被威胁,也难保不会生出逆反心理。 故而用钱购买乃是最优选择。 药品目前的情况是你有钱也难买到,所以组织能花钱买到药品就已经算是好事情,各取所需罢了。 今日无事池砚舟则是开始设想这件事情,看能否利用起来。 一直等到收工他打算早点回去,看是否还能帮张婶做些什么,谁知警察厅门前偶遇纪映淮。 “池队长。” “纪警官。” “今夜可否赏光,一起吃个饭?” 纪映淮让吃饭肯定不是单纯只为吃饭,池砚舟低声说道:“家中有事,移步交谈。” “边走边聊。” “好。” 纪映淮相约不为吃饭,而是有事情告知,那只要能有交谈机会便可。 两人沿着山街前往埠头区,若遭遇同事询问也可告知前去吃饭,对方既然敢今日在警察厅门前做出邀请,那自然是有正当理由。 “何事?”走在霁虹桥上池砚舟问道。 “上峰想要你申请参加,冰城内药品私自销售的任务。” “小数量药品买卖?” “正是。” “我已经被选中负责此任务的调查工作。” “什么?”纪映淮言语之间略带吃惊。 “我说这个任务现在本就是我负责,但具体情况科内尚未告知,要等明日才能有资料。” “上峰原本还打算故意释放消息,甚至是让你调查到一些线索,从而顺理成章接手这个任务,没想到警察厅特务股方面反应如此迅速。 好在是选择你负责,不然想要临阵换将只怕困难。” 纪映淮与军统方面显然没有预料到,警察厅反应如此之快,但好在由池砚舟负责。 不然整个任务此番就进行不下去,反倒麻烦。 “买家是我们的人?”池砚舟见纪映淮如此反应,就能大致猜到内情。 果然纪映淮点头说道:“买家确实是我们的人,但此人已经离开冰城,故而你在调查过程中可以放开手脚,甚至后期上峰会给你提供线索,让你调查到对方身份。” 人都已经离开冰城,哪怕池砚舟调查到其身份,那也不会造成实质性的损失,亦可帮助池砚舟立功。 证明他的能力,一举两得。 因此池砚舟没有追问,而是说道:“明白。” 但纪映淮却继续说道:“背后卖家的信息,你要尽全力掌握。” 原本今日设想将卖家信息告知组织,形成一个长久的药品供给线,但此刻看来军统也有此类想法,实际操作中池砚舟只怕要看具体情况,免得遭到军统怀疑。 “上峰对卖家感兴趣?”池砚舟问道。 纪映淮知道池砚舟有所误会,随即说道:“买家是我们内部的叛徒,因此这件事情你不能掉以轻心,定要认真调查且防止敌人获悉真相。” 其实你说单单调查卖家,军统可以不将如此细节的情报告知,纪映淮、池砚舟都不必知道,这并不影响调查。 但此事之中最重要的一点,不能让警察厅掌握内情,因这不是冰城内部有人贪财,而是军统内部出现问题。 这个细节你不说清楚,容易造成误会产生损失。 池砚舟听到此言确实吃惊,本以为是冰城内有人铤而走险敛财,谁成想居然是军统内部。 好在此刻知晓这个消息,不然真的调查到问题,池砚舟虽不会告诉警察厅,但却会告知组织。 组织上前想要胁迫对方建立合作,那岂不是直接暴露在军统面前。 险之又险! 池砚舟眉头微蹙问道:“难不成是我们的人可以获得药品,但却没有提供给上峰,而是自己偷偷售卖?” “具体情况目前不得而知,你只需知晓事关重大,一定要尽量确保情报的保密性,让警察厅不能获悉,但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明白。” 当说清楚背后之人是谁,就能令池砚舟明白调查过程中的注意事项,那么更加具体的细节就不必多说。 毕竟此事算军统丑闻,不宜宣扬。 其次池砚舟知晓情况容易将思路带到城外,不利于调查。 虽是药品出城又进来,但出城一事不用调查,而是如何进来需要真相。 为便于调查就没有告知更多细节,确实目前所说恰到好处。 “你今日有何事?”纪映淮见事情说完,问起池砚舟为何不能一同吃饭。 “家中岳父今日过寿。” “那便不耽误你,早些回去。” “有关任务一事我会认真负责,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在厅内通知你。” “辛苦。” “分内之事。” 说完两人在埠头区分道扬镳,看着池砚舟离去背影纪映淮也觉得奇怪,明明就是策反来的人,却充满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起码纪映淮从来就没有担心,池砚舟叛变之后将自己供出来,说来奇怪但感觉真实存在。 第五百三十四章 漫漫协助 黑市! 未经政府批准而非法形成的,以交易不许上市的商品或以高于公开市场价格的价格,秘密进行买卖为其特征的市场。 各处皆有。 且自古有之。 利益是驱动一切形成的根源,违反规定所能带来的收益更是不菲,故导致铤而走险之人甚多。 初期亡命之徒、贪财商人等投身其中,经过演变淘汰最后权势参与,形成目前诡异的平衡。 走私! 能做走私生意的,多数都是制定不允许走私规则的人,利用规则将众人排除在外,自己则凭借自身便利或钻规则空子。 此番调查池砚舟不是想要拨乱反正,而是要调查警察厅特务股所交代的任务,更是替军统方面调查真相。 让杨顺挑选几名警员,众人便衣离开警察厅。 山街之上杨顺问道:“队长今日有何任务?” “冰城黑市你了解多少?” “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我知之甚少,但此前去荟芳里给漫漫送奖金时,听闻荟芳里是黑市频繁活跃之地,想来漫漫应该是有所知晓的。” 荟芳里这等地方藏污纳垢,多得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两者确实契合度很高,很多交易都会选择在荟芳里内进行,有诸多好处。 闻言池砚舟便说道:“同我前去荟芳里一趟。” 众人叫来人力车直奔荟芳里《群仙书馆》,敲门扰了内部人员清梦,表示前来寻找漫漫,工作人员却言语不善。 漫漫如今乃是《群仙书馆》当家花魁,谁不想见? 哪有白天跑来敲门点名要见,真当荟芳里没有规矩。 杨顺对此早有了解,毫不废话拿出证件,《群仙书馆》之人急忙请他们进去。 漫漫接到通知从三楼房间内出来,依着围栏看到池砚舟亲至,急忙扣紧胸前衣物从三楼疾步走下。 “池队长。”漫漫收起轻浮神色喊道。 “房间内是否有客人?” “并无。” “去你房间内谈。” “池队长请。” “你们在这里等着。”杨顺交代其余警员在原地等待。 三人上楼进入漫漫房间,此处面积大且奢华,看来她如今在《群仙书馆》确实今非昔比。尒説书网 “池队长请坐,我去给您沏茶。” “不用麻烦,一同坐下便可。” “是。” 池砚舟、杨顺落座后,漫漫也坐在凳子上,默默等待。 “你在荟芳里多年,对黑市了解多少?”池砚舟没有半句客气,直接切入主题。 生硬! 漫漫却觉得本就应该如此。 “这方面消息很多,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是空穴来风,却也有黑市人员在荟芳里收买情报。” 荟芳里这等地方其实就是情报最杂乱之所,美人当前加上几杯酒下肚,口无遮拦者甚多。 往往出口言语在其看来没有任何价值,但听在旁人耳中则有不同。 若是怀中姑娘恭维一番,枕边风吹的你神魂颠倒,哪怕是故意打探一些情报,都有可能反应不及。 因此荟芳里存在大量情报流通,是情理之中。 别说黑市在这里收买情报,警察厅特务股方面亦有密侦、暗探,眼前的漫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能不能介绍一个情报方面比较灵通的?”池砚舟问道。 “有个‘包打听’消息较为灵通。” “不是东北人?”池砚舟听‘包打听’便知不是东北人,因他们这里不用此称呼。 “确实是从沪上而来,但在冰城起码数十年之久,为体现有所不同对外称‘包打听’。” ‘包打听’不是对一个人的形容,而是一种职业 是指沪上巡捕房的密探或线人,他们经常出没于茶馆酒楼等人群聚集之地,留意别人闲谈中的信息。 说白便是冰城的密侦、暗探。 性质如出一辙。 将沪上用词带入冰城,确实容易被人记住,能起到不错的宣传效果。 “能联系上这个‘包打听’吗?” “他时常会在荟芳里内收集情报,出手很是阔绰,我打听一下应该可以联系上。” “现在方便打听吗?”池砚舟问道,毕竟对荟芳里而言,现在是休息时间。 可面对池砚舟询问,漫漫不可能拒绝,立刻起身说道:“可以,我现在就去。” “嗯。” 随后漫漫就从房间内离开,前去打探有关‘包打听’的消息。 杨顺则是询问了一下现在的任务,池砚舟大致解释一番,毕竟杨顺参与其中,若什么都不知晓,确实影响工作的敏锐感。 等待期间杨顺说道:“药品等物在冰城是明令禁止的违禁品,管制力度之大骇人听闻,谁如此情况之下还敢偷取药品,更是直接放在黑市上买卖未免太过要钱不要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可为何选择黑市?” “价钱更高。”池砚舟觉得为了钱选择做这件事情,那么肯定想要追求利益最大化,不然心中会觉得对不起自己以身犯险。 那么药品走黑市这条路子则能获得最大的利润,甚至可以得到数倍高于产品应有售价的报酬,毕竟这里市场更大,比你偷偷摸摸出手给某个人,要划算得多。 “冰城有条件获得药品的地方有限,医院、诊所、医科大学,包括各个机关单位内的医务室、学校工厂等地的卫生室,以及防疫部门。 第五百三十五章 情报贩子 先确保不会招惹麻烦,再言立功。 坐在漫漫房间内等待近四十分钟,才见其回来。 不等池砚舟开口询问,漫漫就急忙说道:“前街一姐妹说她上个月给‘包打听’提供过一个情报,换取了几十块钱,对方说如果还有信息提供,日后也是这个价钱。” 几十块钱! 听着不多。 好似在荟芳里这样的销金窟内也不算什么,但其实这笔钱不算少。 且这是直接给对方提供情报的报酬,与荟芳里的买卖机构没有任何关系,是能全额收下的。 对苦命人而言也是盼头。 “她给‘包打听’提供的情报是什么?”池砚舟现在对这件事情也是好奇。 “哈拉哈有个做布匹生意的商人,每次到冰城都会来荟芳里潇洒,但他的布匹时常以次充好,漂染技术是不过关的,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问题,但经过几次的穿戴和水洗,就会出现褪色的情况。” 这个消息对警察厅特务股而言没有任何价值,可是对同在哈拉哈做布匹生意的人,以及冰城选购此人布匹的布行而言,就有很大的价值。 这等商业机密对方就是在温柔乡内吐露,掌握这个情报若是可以用的恰到好处,所能获得的报酬是不菲的。 ‘包打听’不过只是用了几十块钱就换取得到信息,你说这个买卖是不是暴利? “难怪他们热衷于做这种事情,当真是无利不起早。”杨顺感叹说道。 “荟芳里是一个消息非常杂乱的地方,很多时候就会有非常关键的信息,虽和情报工作无关,但对特定的人而言至关重要。”漫漫也是深有体会的说道。 早前她没有接触情报工作,亦未接受培训。 对这方面认知不是非常清晰。 现在则多有感触,觉得荟芳里内每夜都会有数不清的新消息冒出来,其中能否找到有价值的,就如同是大海捞针一般。 池砚舟却突然问道:“你应该也给黑市卖过消息吧?” 面对这个问题漫漫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回答说道:“有过两次,情报涉及一些人的家长里短,是家中亲戚或长辈有需要,所以没有汇报给队长。” 这些消息确实不用汇报给特务股。 且漫漫出售情报看似是给黑市,实则是给特定的人。 是他们需要这些情报。 所以漫漫没有办法提供例如‘包打听’这样的人物信息,还需要询问旁人。 对于漫漫的解释池砚舟没有回应,反正他只需要展现出来,自己知晓漫漫都做过什么。 给对方一种你不管做什么,都瞒不住我的感觉便可。 其余不必多言。 于是池砚舟问道:“她目前还能联系上‘包打听’吗?” “可以,她如果有情报需要提供,‘包打听’就会与之见面。” 情报贩子没有所谓的中间人,你若找个中间人,那么人家自己就可以贩卖情报,要你作甚? 所以都是亲自上阵。 不过他们如果遭到例如警察厅的调查,只会表示自己打探的情报,都是家长里短。 拒不承认自己买卖过有关反满抗日分子的情报,或是日伪政府的情报。 见可以联系上‘包打听’,池砚舟说道:“让她联系对方今夜见面。” “是。” 至于通过对方联系‘包打听’,实则算是将‘包打听’欺骗,是否会给荟芳里的这位姑娘带来麻烦。 池砚舟不能去考虑这个问题。 你是警察厅特务股的警员,工作期间怎么可能在乎荟芳里姑娘的感受,你连眼前自己暗探漫漫的感受都从来不顾及,会去考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池砚舟首先就是矛盾的。 所以不能在杨顺、漫漫面前表现出矛盾,因此他只能如此。 再者‘包打听’也应明白对方面对警察厅人员的无力感,就算是有怨气也不会胡乱发泄,且情报贩子重点是情报,而非其他的东西。 其次池砚舟见‘包打听’并非是巧取豪夺,同样会给钱打探情报,算是对方促成了他们之间的一桩生意,反倒是好事。 “队长就在这里休息,等到夜里过去便可。”漫漫认为没必要再回去一趟。 池砚舟却起身说道:“不必,我晚上再来。” 跟着池砚舟移步到《群仙书馆》外,漫漫眼神之中多是幽怨不舍,但却不敢表露出来。 池砚舟的目光看来,她立刻低头不语。 对其想法池砚舟没有放在心上,带着警员离开,打算晚上再来。 毕竟此时距离荟芳里营业,还有很长时间。 路上杨顺问道:“队长,我们现在去何处?” “联系各暗探打听一下,看是否有这方面的消息。” “属下明白。” 池砚舟手里自然也有暗探,有些是金恩照那时遗留下来,有些则是他上位之后发展的。 但工作很忙,多交给杨顺负责。 现在通过这些暗探,也能打听一下看是否有线索。 白日里就通过各处密侦、暗探打听这件事情,一直等到晚上杨顺前来汇报:“没有什么效果。” 黑市上的消息自然是在内部流传,若是外人皆知,那就不存在黑之一字。 警察厅特务股内的密侦、暗探,或是说池砚舟所能掌握的密侦、暗探,都是三教九流中的底层百姓,确实难以接触较为机密的情报。 好在本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有打算通过他们就能有所收获。 池砚舟看时间差不多说道:“让警员收工回去,你我前去荟芳里。” 夜里去便无需这么多人,且也已经到了收工的时间,没必要带着众人加班。 其实警员倒也不是不愿意加班,毕竟是去荟芳里。 指不定池砚舟得到线索心情一好,给他们在荟芳里安排一晚上,只是池砚舟并没有这等想法。 待警员离去之后,池砚舟携杨顺朝着荟芳里而去,今夜漫漫作为《群仙书馆》的头牌,已经是闭门谢客。 她目前在《群仙书馆》内的地位,偶尔如此并不过分。 “队长。”漫漫迎上前来。 “‘包打听’人呢?” “我已经通过姐妹将他请到房间内,说是有情报想要提供。” “很好。” “请随我来。” 跟着漫漫来到房间外面,她提前敲门。 等内部声音传出,方推门带着池砚舟等人进入。 房间内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长相中等不算出众,但打扮的非常精致。 衣着各处很是考究。 甚至头发都打理的一丝不苟。 见漫漫身后之人,开口说道:“漫漫姑娘的待客之道,让我着实不太理解。” ‘包打听’声音磁性,若非长相一般,只怕在花丛内难逢敌手。 “先生莫怪,也是有生意送上门。”漫漫发挥自己长袖善舞的能力,笑着缓和气氛。 池砚舟坐在‘包打听’对面问道:“怎么称呼?” “都说《群仙书馆》花魁漫漫姑娘和警察厅特务股关系匪浅,现在看来消息实属,久仰池队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 ‘包打听’没有回答池砚舟的问题,反倒是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他很清楚池砚舟找上自己,必然是有消息想要询问,因为这就是他的特长。 那么开口就要表现出自己的专业,才好要价。m. ‘包打听’很清楚,池砚舟这样的人是不会空手套白狼的,因为大家都不傻,浪费时间没有意思。 “看来找你,我们算是找对了人,消息果然灵通。”池砚舟笑着肯定。 “池队长想要见我,何须大费周章。” “只因所问之事需要保密,还望理解。” “能有缘坐在漫漫小姐的房间之内,也不枉今夜来此。” “先生抬爱。”漫漫适当的说道。 第五百三十六章 寻中间人 “怎么称呼?”池砚舟对面前‘包打听’问道。 “池队长叫在下学名便可,姓高。” “高学名,好名字。” “代号而已。” “今夜冒昧请高先生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池队长但说无妨。” “早前黑市上面有少量药品出售一事,高先生可有耳闻?” 药品! 高学名端起面前茶盏浅饮一口,后方说道:“略有耳闻。” 见状池砚舟笑着问道:“报个价?” “池队长果然是爽快人,但这个价钱要看池队长想知道多少东西。” “你了解的,我全都要掌握。” “那未免有些贵。” “说来听听。” “两千!” “高先生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池砚舟神色不变,但语气隐含不满。 两千? 池砚舟负责任务调查的整体经费都没有两千,甚至此番经费给的不过一千块,高学名就敢要价两千? 警察厅特务股拨发任务经费是有限的,能给一千都是看在需要从黑市上面购买情报,普通任务能有几百块的经费已是难得。 “池队长莫怪,我所掌握信息值这个价钱。” “值这个价钱? 是卖家信息高先生能直接告诉我,还是说买家信息清清楚楚,若是有这等线索莫说两千块,就算高先生要五千我也敢回股内申请。” 高学名笑着说道:“情报岂能如此精准。” “既然没有这等精准度,两千是将我等当成冤大头吗?”池砚舟明白,无非就是今夜见面方式高学名心中不满,于是想要捞一笔。 可池砚舟也不是雏。 和这等滚刀肉打交道,脾气不必太好。 “我还可以免费赠池队长一条,有关反满抗日分子的情报。” “不需要!”池砚舟表现的毫无兴趣。 为何? 有关反满抗日成员的情报,当着漫漫、杨顺的面说出来,便已经算是陷入危险之中。 因此池砚舟直接表示自己没有兴趣,好似是觉得高学名借机抬价,他不愿上当受骗一样。 在场漫漫、杨顺对于池砚舟的拒绝,确实没有感到意外。 见对方不跟随自己的节奏,高学名亦是没有办法,他们这些情报贩子,怎么可能在没有看到钱的时候,将情报说出来呢。 “池队长不信我?” “信与不信合作一次便知,现在就单说药品信息一事,你所知情报我全都要,五百块。” “五百块!”高学名笑的有些夸张。 池砚舟却一脸正色说道:“此事牵扯重大,你总归不希望宪兵队来找你谈。” 第五百三十七章 沿街枪声 随着高学名的离去房间内归于平静,漫漫眼神火热偏又含羞带怯,杨顺起身打算先行告辞。 谁知池砚舟尚且比他更快,已经行至门后说道:“等高学名有情报后,电话到特务股通知我。” “是。”漫漫神色归于平静,起身老老实实相送池砚舟离开。 走出灯红酒绿的荟芳里,杨顺感叹说道:“队长定力吾辈难以企及。” “无非是想到你在场,我也不好给你戴帽子。” “我……” 本还是想要笑话一下池砚舟,谁知道对方一句话就让自己语塞,杨顺心中暗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本来见漫漫时杨顺已经可以不动声色,今日一言往事再度浮于眼前,挥之不去。 认瘪追上池砚舟步伐,杨顺说道:“高学名会不会真的配合我们?” “招惹警察厅对其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但让中间人透露买卖双方的信息,对高学名却只有坏处。” “那就看他如何应对。” 池砚舟现在其实心中担心的问题,压根就不是高学名会不会帮忙联系中间人,因为在其看来肯定会。 可中间人会提供什么信息呢? 池砚舟的调查需要真相却又要掩盖真相,不可让日伪方面得知。 只是面对中间人时池砚舟难独自前往,容易遗留隐患,且就算他独自前往,中间人自己也是知情人之一。 池砚舟若是知情不报,很容易被揭穿。 例如杨顺在场所得情报就没有丝毫保密性,中间人提供重要信息给军统带来损失则不好阻拦,这对池砚舟而言是一个难题。 又希望通过中间人可以掌握具体线索,却又担心提供线索太过细节,以至于给军统带来损失。 其次则是高学名说自己手里,有与抗日反满分子相关的情报,池砚舟方才虽表现的不相信,但实则心中认为八成真实。 此事你也许小心谨慎,避免因这个情报造成损失。 但让池砚舟私下单独向高学名购买,同样是容易留下隐患,所以他打算将这个消息告知组织,让组织联系对方购买情报。 其实现在让军统出面更为方便,但池砚舟不知高学名所掌握情报与组织相关,还是同军统相关。 若是同组织有关,只怕军统掌握后不会告知,故而只能由组织出面。 经费方面确实需要花销,但能通过钱换来的情报,已经是比较顺利。 毕竟组织同志潜伏在敌营之内,所得情报都是惊险万分,与之相比钱财能解决问题,已是不可多得。 杨顺不知池砚舟心中所想,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去休息。 荟芳里离开时间已经很晚,等明日再去厅内汇报不迟。 再者你能汇报的信息着实有限,现在只是调查初步情况,还不算涉及任务本身。 回去时池砚舟绕路将情报送给宁素商,说的便是‘包打听’高学名手里有相关信息,组织可暗中派人假扮其他身份询问购买。 对方就是做情报贩子生意,有人出价自然会提供情报。 只是需让组织不要如此刻意,毕竟高学名刚在池砚舟面前表示自己有情报,他则是毫无兴趣一口回绝。 但转头就有人上门求购,难免高学名多想。 组织应对这类事件很有心得,池砚舟提醒到位即可,其余的则无需担心。 同时也将军统这里的情报告知,虽无作用但理应掌握。 后回到家中徐南钦已经前去休息,池砚舟进入房间徐妙清鼻尖耸动,后起身说道:“这么浓的胭脂水粉味道,你莫不是在荟芳里刚爬起来?” “我还不至于在荟芳里趴下,这点外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少贫嘴。”徐妙清走近池砚舟闻的更加仔细,皱着眉头说道:“胭脂水粉还是高档货。” “别瞎猜了,股内有任务涉及荟芳里,今日前去询问消息。” “没有顺便潇洒一下?” “那岂不是太过随便。” 徐妙清也知池砚舟不会乱来,但对于荟芳里这等味道出现在家中亦是介怀,口中说道:“将衣服脱到外面,我明日给你洗洗。” “好嘞。” 池砚舟将衣服在外脱掉,自己也顺势洗漱后,这才回到房间内。 对于调查需要前去荟芳里这等地方,徐妙清认为正常,毕竟第三国际在内部同样有眼线。 任务详情自是不能询问,徐妙清则没有多问,而是说道:“今日学校有活动,带领师生前去江边采风,在埠头区沿江街听到有枪声。” “枪声?” “较为急促,没有形成僵持对战,而是四声枪响之后就趋于平静,学校人员担心学生受到牵连,召集人员从江边离开,后续情况则不得而知。” “我今夜从荟芳里直接回来,未能回警察厅内,不知是否与警察厅有关。” “明日打探一下。” “好。” 徐妙清就是猜到池砚舟由荟芳里回来,可能不知这件事情,所以是提醒他。 免得沿江街一带的事情,与红党有关。 说完之后二人休息,第二日一早池砚舟锻炼后吃饭,徐南钦席间暗自观察池砚舟。 因他已经通过‘烛龙’得知情报,池砚舟负责调查药品一事,比军统给他安排任务的时间还要早。 甚至是都不需要他自己这里想办法,盛怀安就选择他参与此事。 这个消息让徐南钦也有些吃惊,他确实看好池砚舟,也认可对方的进步与能力。 但这个信息显然是出人预料了。 从这个信息徐南钦可以判断,警察厅特务股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想要展开调查第一时间选择的就是池砚舟,不然岂会如此之早。 显然盛怀安同样对池砚舟寄予厚望,这原本对军统而言是好消息,可现在呢? 徐南钦不认为好。 池砚舟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越大,潜力越大! ‘烛龙’等人就会更加想要培养,甚至包括韩医生在内,都会想要加以培养好委以重任。 但偏徐南钦知道对方红党成员身份,自是不可能进行所谓的培养和吸纳进入核心,一直阻拦也是会令人生疑。 徐南钦现在唯一能用的理由,便是他担心自己‘破军’的身份被发现,所以不想池砚舟如何如何。 可这样的理由你能用几天? 池砚舟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以及他的信仰,都足以让军统信任。 你徐南钦天天与之相处在同一屋檐下,你岂会不知? 阻拦是有些困难,不拦则是党国罪人。 徐南钦今日早餐吃的不是滋味,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池砚舟却丝毫不知情,吃完饭之后放下碗筷说道:“伯父慢用,我先去上班。” “路上小心。” “是。” 随着池砚舟离去徐南钦也将碗筷放下,徐妙清见状问道:“爹今日没有胃口吗?” “昨夜吃得太多,今早感觉肚子不太舒服。” “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走动走动便可。” “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去韩大夫那里看看。” “不必担心。” 徐妙清也吃完饭从家中离开,昨日沿江街的枪声还需打探一下,看是否与第三国际相关。 徐南钦随后也从家中离开,但根本就没有走动的意思,直接乘坐人力车去了《韩医生诊所》。 医护人员红白星依然将诊所打扫的井井有条,见到徐南钦热情的上前问好,很多来诊所内就诊的病患,都说红白星是非常热情和耐心的人。 很多人不仅仅是冲着韩医生的医术高明,毕竟头疼脑热每个大夫都可以看,又不是疑难杂症。 那么选择《韩医生诊所》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红白星的热情服务,和充满耐心不厌其烦的叮嘱服药注意事项。 第五百三十八章 交通员危 与红白星交谈两句,等韩医生诊室内的病人出来,徐南钦才推门进去。 韩医生见来人是徐南钦,他低声说道:“昨日中央交通员已经抵达冰城,接头顺利得到新密码本,但安排护送交通员过江前去松浦区休整时,在沿江街遭遇敌人。 经过短暂交火负责护送交通员的成员牺牲,交通员得以脱离现场,但目前不知去向。” 听到韩医生的话徐南钦神色未有变化,可从其沉默不语的模样,韩医生知晓对方压力不小。 片刻后徐南钦说道:“好在密码本已经获得。”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敌人为何知晓,中央交通员所来冰城一事?” “我目前分析认为有两点,其一是山城方面有消息泄露,冰城敌人则是严阵以待。 第二种可能则是冰城此前密码本的泄露,便是内鬼所为,在我们禁用电台要求重要情报启用临时备份密码本后,使得对方意识到了我们有所察觉,故而猜到会有新的密码本送来。” “可就算猜到会有新密码本,又岂会知晓具体护送内情?”徐南钦安排此番接待中央交通员的人,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从对方在沿江街牺牲,都要保护交通员便足以见得。 那么其不可能是泄密之人,这个消息再无人知晓,谁能告知日满呢? “但在沿江街能如此精准的遭遇,我不相信只是巧合那么简单。”韩医生认为不可能是巧合,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负责接应人员当场牺牲,自然不可能是叛徒。 中央交通员如果有问题,怎么可能让日满在沿江街遭遇抓捕,应当是徐徐图之掌握更多线索。 故而负责接应的人员,中央交通员都没有问题。 那么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就算军统内部有人泄密此前的密码本,可徐南钦在新密码本的任务上,是将众人完全隔绝在外的。 内鬼不可能获取相关情报。 因此导致现在事态不太明朗,甚至没有怀疑目标。 徐南钦说道:“先找中央交通员,他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将密码本送来,我们有责任保护对方的安全,不能让他刚到冰城就陷入危险之中。” “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只有一条接头方式,接应人员当场牺牲,导致接应地点通过身份核实也会暴露。 交通员在冰城人生地不熟,没有我们任何相关人员的联络方式,现在避免日满抓捕只能躲藏,想要将其找出来只怕不易。” “想办法找,必须先保证交通员的安全,至于泄密一事也要立马展开调查。” “那么新密码本现在要用吗?”韩医生问道。 他担心内鬼将新密码本同样暴露,则会导致情况糟糕,毕竟山城想要再送一次密码本,花费时间很久不说,只怕也不容易完成。 徐南钦思索之后说道:“所有情报你负责译电,然后让对应电台发报。” 译电! 就是将文字的内容,翻译成为电台可以发送,且是根据密码本加密过的。 到时报务人员就只能看到一推数字,只需要利用电台将数字发报便可,但内容一概不知。 因为没有密码本对应翻译内容。 接收电文也是如此,得到一堆数字,无法得知其中内容。 这样做虽然保密但无疑增加了很多工作量,则会造成时间上的丢失,很多情报在时效性上会有影响。 例如情报内容十万火急,让你早早上报等待定夺。 可偏不知电文内容何意,慢慢找寻机会再做汇报,就会错过时机。 只是说目前情况有变,只能选择保守的方式。 “明白。”韩医生这段时间的工作强度同样非常大。 徐南钦问道:“诊所内的账目以及药品清单,和医疗废弃物的清单是否核实清楚?” “已经全部准备妥当,遭遇任何调查都不用担心。” “给燕季同的钱要走暗账。” “在账目中留有不合理之处,查账是可以查出来的。” “好。” 诊所内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反倒显得太过清白。 那干脆不如就在账目上做手脚,让人调查也能算有所收获,可账目上的问题查到燕季同这里就能解释。 无伤大雅! 徐南钦起身离开之前再道:“中央交通员的照片我们没有,唯一见过他的人牺牲,找寻起来存在很大的难度,但不可放弃。” “明白。” 交通员如今面临搜捕,人生地不熟是非常危险的。 对方虽是不知冰城任何相关情报,甚至连密码本都已经上交,看似难提供具有价值的信息。 但作为战友。 很多时候徐南钦不会只通过价值看待问题。 且对方从山城来,有关山城的情报也是日本人迫切想要获取的。 …… …… 池砚舟今早来警察厅特务股向盛怀安汇报工作,其实更多是想要打听一下昨日沿江街的情况。 “股长,属下目前通过‘包打听’高学名联系中间人,准备从他这里获悉买卖双方的信息,到时可能仅有钱财是不够的,需要厅内出面让其背后之人行个方便。” 面对池砚舟的要求盛怀安能理解,毕竟说到底对方不是情报贩子,有钱确实难保对方一定会开口。 但仅是询问一些信息且暗中进行,警察厅的面子应该是有的。 所谓信誉! 我不说是你告诉我的,岂不是就不会影响你的信誉。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但暗地里的勾当岂能解释的清楚。 对于池砚舟仅一日就能有中间人的消息,盛怀安对其调查手段还是较为满意的,因这就是重大进展。 于是说道:“和其交谈你可以拥有一定的自主权,不是非常过分的条件,你可以代替股内答应,无需再申请。” “多谢股长。” 这种命令很是微妙,足以体现对方的重视。 “接下来等高学名的消息便可,你也不必太过着急。” “属下明白,只是昨夜回去听内人讲,说带着学生在江边采访,偶然听得几声枪响,就在埠头区沿江街,是厅内有行动吗?” 作为特务股警员,对各类消息有一定的好奇心是正常的。 且是徐妙清亲耳听到告诉你,岂能不询问一下。 所以盛怀安同样没有觉得池砚舟问的不妥,随意说道:“中央保安局的人。” “中央保安局?”池砚舟知道他们的手伸的很长,冰城自然难逃。 “正是。” “对方是哪方面的?” “这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当场打死一个逃跑一个,跑的那个应该身份更加重要,死的这个是拼了命的保护。 保安局只是让当地的警员帮忙处理了一下尸体,其余内容没有多言。” “可是有人逃跑,难道不需要我们插手搜捕吗?”池砚舟不理解。 你中央保安局无非就是从事情报工作,无孔不入不假,但确实人手有限。 牵扯到搜捕就捉襟见肘,肯定需要警员配合协助。 盛怀安却说道:“此事由宪兵队方面亲自协助。” “宪兵队?” “没错。” “难不成逃掉的人,身份很重要?” “看目前这种情况肯定是重要无疑,但具体是什么身份我们不得而知。” 池砚舟原本还想要打听情报,然后看是否要汇报。 现如今看来是不需要了,因为当街开枪有人牺牲有人逃离,那么这个消息基本上组织和军统都会掌握,第三国际也不必多说,徐妙清就可以通知。 所以现在虽然池砚舟意识到了任务的重要性,毕竟宪兵队亲自参与。 但却没有立马汇报的价值,毕竟他所了解到的信息,与外界能了解到的是一样的。 宪兵队搜捕也能观察到,唯一有所区别的就是中央保安局一事,但抓捕行动结束便显得不再重要,池砚舟只需有机会时做汇报便可。 至于牺牲人员的尸体,是埠头区警员负责处理的,只怕当地警员也会将消息流传出来。 因此询问一句之后,池砚舟就没有继续追问,不能显得太过在意。 第五百四十一章 暗杀宪兵 沿江街! 徐南钦在房间内坐于书桌前,看着其上平铺开的一张冰城地图,穴位图都已经被其暂且收置一旁。 目光锁定在埠头区沿江街上,上移至江心太阳岛。 原定计划乃是由负责人带领交通员,从埠头区沿江街登船,先一步前往江心太阳岛。 在上面短暂休整乔装打扮后,再坐船到松浦区,后在靠近江边的通桥街住下。 安排在这里是为了安全以及后续的离开方便,但都还未能成功过江,便遭遇了敌人抓捕。 负责人牺牲在沿江街,交通员根据现场打探回来的消息,说是顺着沿江街向着东面逃离。 过江已是没有机会,返回接头地址亦会被捕,交通员只能慌不择路。 向东! 徐南钦目光顺着沿江街东移,若是一直跑到尽头则是铁路,也是埠头区与西傅家甸区的交界。 于是就要顺着一面街朝南。 至于你说是否会选择跨越铁路躲避追击,徐南钦分析认为不会,因在靠近铁路范围内是没有遮挡物的,且还会有铁路警护队成员负责巡逻,更加容易遭遇危险。 若不直接跑至尽头,可在沿江街转南直下井街,来至警察街靠近公园。 因此徐南钦现在分析,交通员逃离之后很难离开埠头区,中央保安局方面会通知路卡戒严。 对于中央保安局插手一事,徐南钦现在同样没有头绪。 或许先一步找到交通员,能有进展。 看着地图思索良久,徐南钦将交通员可能藏匿的范围锁定。 北以警察街为界,南则是工业街,西面新城大街,东是一面街。 这个范围不大却也不小,大概有埠头区三分之一,但内部极为繁华,居民商铺等建筑众多。 还有不少政府机关单位以及公司商会等等,总而言之内部情况复杂。 但宪兵队亲自负责搜查,所会遭遇的影响肯定有限,交通员是否能安然无恙? 徐南钦能圈定这个范围,宪兵队亦可。乐文小说网 但宪兵能展开搜查,军统却只能望而却步。 如何才能先一步将交通员找出来,对徐南钦而言很重要,但无疑难度太大。 安排军统人员潜入此范围内寻找,杯水车薪。 交通员在藏! 军统成员能如何找? 无非是在街面上碰碰运气,这岂能碰到。 最后将地图收起,徐南钦躺在床上心中思索,没有备用的联络方式,是为了确保冰城情报工作的安全,谁成想反而是造成了现在的难题。 任由宪兵搜捕排查只怕不出几日就能有收获,虽说交通员是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可说到底对冰城并不熟悉,如何躲藏? 徐南钦后半夜才入睡,一早起来就将写好的情报藏在怀中,与池砚舟、徐妙清一同吃饭结束后,今日反倒是他先行从家中离开。 此前所用信箱已经被徐南钦舍弃。 因他在军统内地位提升,联系方式自然是换了一批,能联系他的人同样也是如此,所以信箱弃用。 徐南钦今日打算前去香坊区看看线香生意,情报却在马家沟区送出,今日埠头区会有行动,他则不会回来。 远在香坊区能避免受到牵连。 池砚舟出门前说道:“伯父今日怎么走的如此之早?” “方才你在锻炼故而不知,爹说今日要去香坊区一趟,所以赶个早。” “原来如此。” “说晚上若是回来得晚,让我们不必等他吃饭。” “好。” 辞别徐妙清后池砚舟同样赶往警察厅,但今日依然没有收到高学名的消息,看来想要联络中间人甚至是让其同意见面,并非易事。 对此池砚舟也充满耐心,急也无用。 只能等待,如果实在等不了,便唯有催促一下高学名,更多的事情确实难做。 不过今日池砚舟被盛怀安叫去,询问他与郑可安见面一事。 王昱临在警察厅门前将其叫走,确实很难掩人耳目,宴宾楼更是宾客云集,被看到实属正常。 池砚舟没有任何遮掩应道:“是王昱临家中妻子即将临盆,请郑可安介绍医生,故而想要请客吃饭感谢一下,于是邀属下前去作陪。” “郑可安对你态度如何?” “因此前调查她当然会有所芥蒂,不过王昱临在场郑可安没有表现出不同。” “没有聊点别的?” “属下认为郑可安之所以同意王昱临的宴请,更多可能是想要同我询问赵玉堂的消息。”池砚舟需要给出一个解释。 不然你警察厅当日死咬着郑可安不放,现在她就冰释前嫌毫不计较? 虽说池砚舟确实在内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帮助郑良哲了解陆言的调查进展,但你总归是警察厅的人。 说对方想要打听赵玉堂的消息合情合理,且赵玉堂已经经过多次核查并非红党成员,郑可安念及往日情分想要关注一下并无不可。 闻言盛怀安笑着说道:“这赵玉堂倒是有些本事,让两个姑娘都念念不忘,郑可安比许雯要理智一些。” “确实,和许雯的疯狂相比,郑可安或许只是念及旧情或不甘心罢了。” “我看你比赵玉堂条件不差,股内刚好也有一些需要接触女人的任务,要不要你上去试试?” “股长开玩笑了。” “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开玩笑。” 第五百四十二章 连环设计 守在这里! 守谁? 池砚舟只能命杨顺等警员开展工作,却又不知工作具体要求,唯有对路过此处的行人都进行严格的盘查。 一直在这里忙碌至夜里九点,才见沖喜大河再度现身。 “少尉,看守工作没有任何异样。” “继续看守。” 沖喜大河压根就没有解释的意思,留下继续看守四字就带着宪兵从池砚舟面前而过,让其望向对方背影大为不解。 “加班!”池砚舟对杨顺喊道。 这都已经加班至夜里九点,还要加班。 可沖喜大河亲口下达命令众警员也都听闻,自知池砚舟面对日本人无力反驳,故而警员还算上下一心。 暗中抱怨沖喜大河,并未对池砚舟有所微词。 池砚舟望向埠头区内部若有所思。 沖喜大河率领宪兵回到特高课,直奔住田晴斗办公室,课长今夜并未休息。 “报告。” “进。” “课长。” “搜捕情况如何?” “依然没有发现,可属下认为在田地街暗杀宪兵的人,肯定不是我们要搜捕的人。 推测应是军统方面恐我们将对方抓获,故而安排人员在田地街伏杀宪兵后逃离,给我们造成被困人员杀人突围的假象,好让我们结束对埠头区的搜查工作,以保证对方的安全。”沖喜大河将自己的推论说出来。 这也是为何今日沖喜大河还要围堵埠头区,继续在内部搜查的原因所在。 住田晴斗对于沖喜大河此番判断,是表示肯定,看来之前因其他任务遭受上方责罚,对其还是有很多提升的。 敌人想要调虎离山,沖喜大河并未上当。 住田晴斗说道:“那为何今日搜查还是没有线索?” “埠头区的情况特殊,人口密度非常大,外地人口更是数不胜数,且山城所来之人的证件必是造假,则有可能伪装成冰城本地人,所以搜查起来难度很大。” “沿江街当日没有看清长相,影响很大。” “中央保安局他们独立行动没有申请我等支援,如今行动出现问题让我们协助搜捕,若是当日抓捕行动由特高课出面配合,压根也不会有今日之事。”沖喜大河对中央保安局的工作安排,略带不满。 住田晴斗倒是能理解,毕竟谁愿意让人分一杯羹。 尤其是这一次的任务如此重要,为何不选择放长线钓大鱼? 实乃山城情报至关重要,若是让特高课插手,住田晴斗必然是想要利用此人,查明冰城军统更多情报。 万不会选择立即抓捕。 可上面则是更多考虑全面战局,直接抓捕是为山城情报,两者本就存在分歧。 第五百四十三章 安全转移 先杀! 后扰! 丢弃枪械,泯与众人。 好似一滴水落入松花江,你如何打捞? 军统此番行为果真令人难以预料,此前仅认为对方是想要调虎离山,未曾猜到这一步。 如今陷入被动! 沖喜大河说道:“开枪之人只为发出动静,不曾选择伤人,故而可躲在任何隐蔽角落内进行,导致身边没有任何阻碍撤离的因素,现在想要将人抓到难如登天。” 暗中开枪只为声音,那么前提便是安全,此刻想要抓人沖喜大河心中明白基本无望。 住田晴斗则是问道:“你觉得军统被困人员,此刻是否离开埠头区封锁范围内?” “这个属下现在说不准,因军统之所以做这些事情,其实就是为了让被困人员能离开埠头区封锁范围,那么军统则能找机会将其护送离开。 但军统目前与对方肯定属于断联的状态,不然不会用这等办法,完全可以暗中照应护送脱离封锁,大规模的行动可见是只能闹出动静给对方提醒通知。 这样做的弊端就是,对方是否能准确无误的领会到军统的意思,如果不能理解或是反应稍慢,都有可能导致军统的计划功亏一篑,毕竟负责看守的宪兵、警员反应的非常及时。 第一时间发现被骗之后,就立马重回岗位,根据目前掌握到的信息,中间仅有五六分钟的空隙,被困人员或许连凌晨十二点开枪扰乱我等都不知晓,抓不住这五六分钟的机会也在情理之中。” 听完沖喜大河的分析,住田晴斗不满说道:“你说的无非就是,对方有可能离去,也有可能没有离去,意义呢?” 意义? 沖喜大河觉得确实是两种可能都有,自己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但你现在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针对埠头区的封锁是否继续? 若你继续封锁搜查,对方却早就逃之夭夭,你则是浪费时间。 可你选择放弃封锁,一旦对方压根就不曾离开,今夜的行动还是军统的调虎离山怎么办? 岂不是让军统计划得逞? 导致现在沖喜大河不敢轻易做决定,还是说的模棱两可将决定权抛给住田晴斗,看对方打算如何安排。 “继续搜捕。”住田晴斗能有什么好办法,无非还是小心谨慎罢了。 既然不能确定对方是否离开,那么就只能继续搜捕,虽是耗费一些人力物力,但好过错失良机。 “属下连夜安排大规模搜捕。” “借着枪声问题就说埠头区内有抗日反满分子,威胁到了民众安全,抽调警察厅警员参与搜捕,最好今夜就能见分晓。” “是。” 看着沖喜大河离开,住田晴斗也是心中反省,今日认为已经识破军统计策,未想到居然是连环计。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不再参与 经验! 对敌经验丰富,往往便是用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例如此番情形。 稍有犹豫或反应不及,便会导致计划失败。 好在密码本乃是藏匿运送,交通员有缘得见,若是利用胶卷隐藏进行护送,交通员则难知晓密码本内情。 徐南钦也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安排行动,不然岂能如此。 单说营救交通员的行动,配合的可谓天衣无缝。 韩医生却有些不解问道:“既然交通员在埠头区封锁范围内,就已经通过密码与我们的人取得联系,那岂不是就可以协助他在内躲藏,或干脆护送其通过路卡盘查离开埠头区,为何还要深夜开枪引起大的动静?” “原先我的想法与你一致,觉得取得联系后选择颇多,可后来细想之下觉得不妥。 留在埠头区内则会遭受敌人大规模的搜查,处境并不比交通员独自一人躲藏时好多少。至于护送通过路卡,当日沿江街敌人虽未看清容貌,但体型之类亦是暴露,恐被中央保安局躲藏在暗处之人发现。” 徐南钦觉得干脆就快刀斩乱麻,利用枪声牵扯日满方面,然后趁机离开封锁范围便可高枕无忧。 若说损失? 几把手枪而已! 枪支弹药在东北境内确实稀缺,但军统方面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中央交通员的安危,几把手枪就能交换得来,这买卖划算。 韩医生听罢没有继续追问,觉得言之有理。 后则说道:“泄密内鬼调查一事有何想法?” “中央保安局参与,反倒是让我有些意想不到,或许整件事情没有我们看来的简单。” “你打算怎么查?”韩医生问道。 “原本想要调查泄密密码本之人难度较大,范围较广。 但能得知中央交通员一事则范围较小,哪怕是可猜测此事之人亦是有数,或许是我们调查的机会。” “话虽如此,但比调查药品一事更加危险,稍有不慎对方挑明身份,相关成员则会被动遭受逮捕,想要挽救难度很大。” “调查需暗中进行。”徐南钦很清楚,调查不可大张旗鼓,原因与售卖药品中饱私囊一事相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需我帮忙?” “你负责好应对药品调查一事便可。”徐南钦心知韩医生马上应该也会开始忙碌,多个任务同时进行,任何地方都需要注意。 没有人可以空闲。 情报工作时常如此,很多事情挤在一起让你感觉捉襟见肘,但好在徐南钦、韩医生都是过来人,对类似局面早有经历。 安排好工作后徐南钦则从诊所离开,各自开始负责手中任务。 两处都是内部人员出问题需调查,抓捕内鬼和揪出卧底在情报工作中,一直都是会伴随着你的问题。 老生常谈! …… …… 池砚舟一早稍显疲惫回到警察厅特务股内,杨顺等警员相差不大,皆是无精打采。 “让警员解散回去休息,你也不必在股内守着。”池砚舟对一旁杨顺说道。 “队长您呢?” “我去向股长汇报工作,不必管我。” “是。” 等杨顺离开后,池砚舟来至盛怀安办公室门前:“报告。” “进来。” 盛怀安看其面色疲惫,当即问道:“通宵工作?” “配合宪兵队搜查埠头区封锁范围。” “可有收获?” “并无。” “详细讲讲。” 池砚舟当即将自己这里了解到的情况,全部向盛怀安做汇报,待他听完之后便默不作声。 盛怀安非常敏锐的反应说道:“看来军统是先在田地街杀人,被特高课误会是调虎离山,殊不知等的便是夜里多处开枪制造动乱,再趁机将被困人员救走。 办法虽看起来简单却十分实用,毕竟白日里刚死一个宪兵,夜里听到枪声自然都会想要赶去支援,避免宪兵再遇害死亡,反倒是让军统钻了空子。” “股长您说特高课要搜捕的人,真的从埠头区封锁范围内离开了吗?” “沖喜大河少尉的态度呢?” “我感觉少尉认为是没有离开的,通过属下昨夜的旁敲侧击,从一些宪兵口中得知被困军统分子,应是与军统方面失联的,所以这样的安排只怕是对牛弹琴,对方意会不到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所以沖喜大河少尉更认为军统是故技重施,晚上的多处枪声依然是想要迷惑我们,不然也不会带领属下等人,搜查一整夜。” “特高课方面当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不敢疏忽大意,可你们连夜如此高强度的搜查,还是没有蛛丝马迹,只怕大概率是已经离开。”盛怀安做出自己的推断。 池砚舟其实现在真不清楚,军统是否将人营救走,他心中是未知的。 但没搜查到便是好消息,接下来就看特高课方面怎么安排,是继续搜查还是告一段落。 “股长说的有理。” “开枪人员也没有调查到吗?” “夜里开枪人员选择地点是不受限制的,只需要让枪发出动静就行,之后的躲藏便是回归日常生活之中,且这些人能被军统选中执行这项任务,心理素质都是过关的,因此昨夜的搜查之中,虽找到了不少可疑人员,但最终都没有办法辨认谁有问题。” 可疑人员昨夜在公园广场聚集了四十多人,可找到被舍弃的手枪不过八把,你说四十人都有问题怎么可能。 很有可能被你押送来的都是没问题的,真正有问题的在你面前也不会表露出来。 故而最后沖喜大河只能下令全部放了,没有深入调查的意义。 只是封锁区域目前还在维持,最后需要等住田晴斗的决断,看是否还要继续搜查。 盛怀安对这个任务的兴趣不大,重要归重要,但警察厅未能参与,成败与否在其看来也就不再重要。 与其关注这件事情,倒不如多费心思处理特务股的工作。 因此盛怀安问道:“沖喜大河少尉,还让股内警员继续协助了吗?” “让离开时少尉没有说,想来是不需要了。” “那就不要再过多关注这件事情,你这里调查药品买卖双方的任务才是关键,科长也很关注这件事情,不要让科长失望。” “属下明白。” 汇报结束池砚舟从盛怀安办公室内离开,对于军统这一次的做法确实赞叹,他就说按照他对军统上峰的了解,不可能仅仅只是暗杀宪兵想要调虎离山这么简单。 但被困人员是非已经脱离险境,池砚舟是想要寻纪映淮打听一下,但对方却没有主动相见的意思。 由此看来纪映淮并不知晓此事,所以池砚舟收起这个心思。 纪映淮确实不清楚,因为她不会参与到这个任务中来,军统方面怎么可能提前告诉她。 任务都是需要在保密情况下进行,虽说保密偶尔也会带来一些麻烦,但你若是不保密麻烦会更多。 忙碌一夜池砚舟此刻也没打算回去,而是在股内随便找了一个地方休息,高学名这里不给信息,他是没什么工作的。 昨天协助特高课算是突发事件。 军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药品这里的涉事人员还未调查清楚,沿江街又出乱子。 虽现在可能被困人员安全,但为何突然遭遇抓捕还是中央保安局负责,其内肯定另有隐情。 池砚舟认为军统方面也需好好调查,甚至这方面的事情更加重要,远在药品一事之上。 不过池砚舟心态没有变化,他能负责将药品一事调查清楚,就已经算是帮军统排忧解难,其他难以触碰的便不要多想。 不然只会影响自己的调查节奏,导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五百四十五章 识破心思 摒弃心中“杂念”欲养精蓄锐,以便用更好的状态应付接下来的工作。 只是在股内刚找了地方躺下还未得以入睡,便有警员上前通知,说有人来寻。 池砚舟起身前去警察厅门外,得见乔装打扮的漫漫在此。 “队长。” “可是高学名有消息?”池砚舟开门见山。 “他约队长今晚在荟芳里《群仙书馆》见面。” “中间人今夜是否会到场?” “高学名没有透露。” “我今夜会准时赴约。” “是。” 漫漫也知除却通知之外,对方没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讲,便转身离去。 亲自前来通知无非是想要多看一眼罢了。 池砚舟回去继续休息,晚上还有工作要忙。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让警员将杨顺叫来。 等杨顺赶至警察厅特务股后,第一时间找到池砚舟问道:“队长,有什么任务吗?” “晚上跟我去一趟荟芳里。” “高学名联系到中间人了?” “具体情况到时再说。” “是。” 等到警察厅收工后两人结伴而行,前去荟芳里。 为何携带杨顺? 一方面是互相照应,毕竟在荟芳里这等乌烟瘴气之地,又是同黑市这群滚刀肉打交道,单枪匹马自是不妥。 另一方面是需要有人证在场,不然对方究竟与你商谈内容是什么,无人可以作证。 例如高学名说自己手里有与反满抗日分子相关的情报,池砚舟若单独与之相见,你说他是打听了还是未打听? 到时高学名乱讲话,则不好解释。 其次此事早就已经汇报组织,问题应当得以解决,池砚舟便没必要给自己留下隐患。 虽未在荟芳里潇洒过,却也算是轻车熟路。 来至《群仙书馆》进入漫漫所在房间,后则开始等待。 不多时高学名如约而至。 “在下遇事耽搁,让池队长久等。”高学名依然是精致打扮。 “高先生请坐。” “池队长请。” 两人坐下池砚舟开言问道:“不知高先生帮忙联系中间人,成果如何?” “算是幸不辱命,但对方是否愿意提供情报,则要看特务股的诚意。” “诚意?”池砚舟似笑非笑,无非是钱财而已。 “正是。” “还望高先生能提前透露一些信息,也好让我有所准备。” “有关买卖双方的信息自是不会知晓的清清楚楚,我想这点池队长是能明白的,黑市是做生意的不是查案!” “自然。” “所以说情报的价值可高可低,问题在于要让对方愿意提供情报,算是违反职业操守。” “所以高先生的意思,这些钱其实是用来卖操守的?” “池队长这么理解也对。” “不知操守能值多少银两?” “他只是说今夜池队长要先给二千看看诚意,后面的话才能谈。” 听到高学名的话,池砚舟却笑了起来。 “池队长笑什么?” “两千块听起来有些熟悉。” “是不相信在下?” “非也。” “那池队长的意思是?” 池砚舟给了杨顺一个眼神,示意他将门反锁后看住。 高学名见状问道:“这是何意?” “不知高先生为获取这些信息,花了多少钱?”池砚舟开口问道。 “池队长说什么,在下听不懂。” “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 “若是没有兴趣,那此事作罢。”高学名想要结束今日的见面,但杨顺却丝毫没有放任对方离开的意思。 已经起身的高学名,站在门口进退不得,回身看着池砚舟问道:“这便是池队长的待客之道?” “中间人不做情报生意,泄露买卖双方的信息是大忌,可是事情牵扯到警察厅,中间人亦是不想招惹麻烦,那反倒不如将情报交给冰城的情报贩子。 情报贩子本就做这些生意,许是自己从何处打探到了相关情报,与中间人没有关系。恰好这个情报贩子也想要利用这份情报大赚一笔,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情报先一步被情报贩子购买获得。 不知我的这一番猜测,高先生认为是对,还是不对?” 听完池砚舟这番话,高学名很无奈的回身重新坐下,气势全无瘫坐在凳子上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正如高先生所言,对方不是情报贩子,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同意见面,有你这个专业的情报人员在前,干嘛不用一用呢? 再者你就是依靠情报发家致富,你也知晓这个情报对警察厅特务股的重要性,你接手也算是帮中间人省却一些麻烦,他给你的价钱肯定是较低的,你转手卖给我们则能赚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池砚舟的解释,高学名无奈摇头道:“我第一次确实有些小瞧你,但之后已经是认真应对,没有想到还是小瞧了。” “多谢高先生承让。” “但答应特务股的事情我确实做到了。” “可高先生方才说这笔钱重要的点在于,让中间人出卖自己的操守,可见情报本身的价值是有限的。”池砚舟非常敏锐的抓到了这一点,知道现在打听到的情报,不可能一锤定音。 对此池砚舟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杨顺在场,真若是非常准确的情报,指不定还会给军统带来麻烦。 虽说纪映淮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应当没有这么危险,但情报工作瞬息万变,谁能保证呢? 高学名对此说道:“但这是由中间人所提供的情报,除此之外没有更加准确的,我想对贵股的任务还是很有帮助的。” “那就聊聊价钱。” “警察厅特务股财大气粗,五千块如何?” “警察厅确实有钱,特务股每年经费也不少,但你觉得我何德何能可以申请五千块的任务经费? 还是说高先生凭什么觉得,自己手里的情报,就价值五千块?” “值不值池队长心里更清楚。” “高先生已经花了钱购买情报,若是我们特务股不要,不知道这情报还能卖给谁?” “池队长是威胁我?” “只是想要提醒高先生,做生意无非求财,合理公道才是长久之计,再者日后还能建立合作,又何必想要做杀鸡取卵的事情。” “价钱很公道。” “那就是没得谈?” 高学名看了一眼杨顺,池砚舟说没的谈,杨顺都不曾挪开位置,意思不言而喻。 “和你们警察厅特务股做生意,憋屈。” “生活在冰城憋屈吗?” “四千。” “两千。” “两千?” “两千!” “池队长开玩笑?”高学名气急而笑,两千块钱? 自己花的都不止两千。 “高先生可以考虑一下。” “池队长打算强买强卖?” “让开。”池砚舟对杨顺说道,意思不言而喻。 池砚舟自然不愿意花钱,虽说不是他花钱,只是用特务股内的钱。 但你是队长,任务由你负责,你若是任由对方狮子大开口,在盛怀安、傅应秋看来你有何用? 如果愿意掏钱,随便一个警员都可以买到情报。 省! 且能省下来多一些,池砚舟就可以截留一部分,手下警员的维护奖罚等等不需要钱吗? 股内给的是股内给的,池砚舟偶尔也需要有所表示,甚至一些小事根本就惊动不了股内。 其次就是密侦、暗探。 养这些不需要钱吗? 见杨顺真的将门让开,任由自己出入,高学名反而是有些犹豫。 拂袖而去? 他确实想这么做,可心中顾虑着实也有,方方面面都需要考虑。 一时间坐在凳子上脸色阴晴不定,池砚舟亦是不做催促,耐心等待。 第五百四十六章 情报到手 去! 留! 取舍问题非一时得失,能混迹冰城岂能是冲动之辈。 权衡利弊才是心中所想。 高学名久不言语静默思考,房间内再无半点声响。 大概过去五分钟左右,高学名抬头说道:“池队长好手段。”.m “高先生过奖,非在下手段高明,实乃先生聪慧过人。” “但我有一不情之请。” “请讲。” “警察厅特务股作为冰城最大的情报机构,肯定会收集到很多无用的消息,但贵股毫无兴趣的情报,对旁人而言或许求之不得。 日后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能否售卖给我?” 高学名是生意人,在商言商。 他向警察厅购买情报,转手就能赚钱,长久看来自是好处极多。 特务股也不吃亏,赚取外快则更加容易。 “没问题。”池砚舟答应的非常果断,这个要求不过分。 但日后要不要做情报生意,同样是特务股说了算,再者池砚舟回去之后会将消息告知盛怀安,这买卖就算是要做,池砚舟也难自己私下进行。 得此回答高学名便说道:“那就两千。” “付钱。” 杨顺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叠钱,数都不数就直接递给高学名,因这笔钱就是池砚舟今日刚刚申请。 金额正是两千块。 换言之池砚舟来之前就做好准备,两千拿下这个情报,杨顺心中暗自佩服。 高学名见状也是明白,接过钱同样没有清点,收好后说道:“池队长倒是自信。” “是出于对高先生的信任。” “那我可是要多谢池队长。” “不知情报具体内容是什么?” “根据中间人提供的信息,药品是突然找上门的,确实是比较紧俏的药物,对于治疗枪伤等是有很好的疗效。 中间人则明白有利可图,就帮忙售卖此药,但背后之人非常警惕,他甚至愿意相信中间人的诚信,没有选择见面交易。” “没有见面?” “卖家将药品放在一处安全之地,让中间人自己前去取走核实,出手后让将钱放在一处,卖家则自己前去拿取。” “他就不担心中间人黑吃黑?”杨顺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等事情屡见不鲜! 诚信? 说好听一点你是诚信,职业操守。 但说到底都是利字当头,各种黑吃黑的情况很多。 对方却如此信任中间人,实属少见。 高学名说道:“中间人确实对此事也很诧异,但念及黑市上很多买家都极力隐藏身份,只是这位隐藏的更加彻底罢了,所以倒也不奇怪。 不过通过这些线索,中间人推测卖家应该就是冰城内能接触到药品的工作人员,分析可能是医院和诊所之流,因其他机构管控力度更大。” “医院、诊所?” “没错。” 背后之人为何如此小心谨慎,宁可去承担被黑吃黑的风险,都不愿意当面交易。 池砚舟其实心中了然。..m 军统成员! 岂敢暴露身份。 到时候钱没拿到手,命先没了。 宁可风险大,都要先确保自身安全。 中间人没有黑吃黑是想要做长久生意,对方能窃取到药品尝到甜头,日后指不定还会找其合作,岂能杀鸡取卵。 只是此番中间人得知对方被警察厅特务股盯上,那么日后肯定很难再提供药品,自己若是也被特务股调查,平白无故增添麻烦。 索性用消息再换取一笔钱财,何乐而不为。 从高学名现在提供的情报可知,军统成员应该是潜伏在医院、诊所内。 可池砚舟有一点不明。 如果是如此情况,那么军统应该很好调查到幕后黑手,毕竟在冰城内军统总不可能在每个医院都安插很多潜伏人员吧? 肯定极其有限。 那么岂不是嫌疑人可以直接锁定,压根不需要警察厅特务股参与调查,多此一举! 再回忆纪映淮的态度,好像又并非如此,池砚舟目前也难有所定论。 但总归不会是军统想要借着警察厅特务股的手,除掉贪墨之人将功劳给池砚舟。 毕竟对方能负责此事,指不定还掌握军统多少秘密,被特务股抓捕影响很大。 且军统要求调查真相尽量避免特务股知晓,可见事情很复杂。 此刻池砚舟没有露出心中疑虑,而是说道:“中间人只能提供卖家是冰城医院、诊所之人吗?” “卖家这里极为谨慎,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露面,中间人想要做长久生意,就未曾暗中观察,所以知晓信息不多。” 中间人不是情报贩子,所以处事方式有所不同。 如果换成高学名,将钱放在指定地点后,必然会躲在暗处守株待兔,看是谁来取走这笔钱。 日后该合作便合作。 可当他不想合作,或是对方再难窃取药品后,高学名便会利用知晓对方身份一事,再做威胁捞一笔。 将此前因私售药品的钱,全部让其吐出来。 或将这个信息卖给旁人,赚取钱财。 这就是工作不同造成的区别,高学名可不是善茬。 “买家的信息呢?”池砚舟再问。 “买家这里是见面交易,整个过程干净利索,没有过多的讨价还价,可见是反满抗日分子无疑,担心拉扯交谈的过程中,暴露太多信息。” “中间人能提供对方的资料吗?” “口音听着像是黑河一带,年纪不小应有五十来岁,留着和日本人较为相似的胡子,看起来带着眼镜斯斯文文,推测是从事教育一类的职业。” “教育?” “书卷气很重。” “更多的线索呢?” “衣服是在诚美惠裁缝铺定制的,中间人恰逢也去过这家裁缝铺,他们会在袖口内衬里绣上店名,当日恰巧看到。” 杨顺急忙动笔将这条信息记下来,其实从高学名刚才开口,杨顺就拿出本子和笔开始了记录。 这条消息无疑非常重要,池砚舟也来了兴趣追问:“还有其他线索吗?” “身高……” 高学名之后说了一些身高体重等肉眼观察到的信息,便没有更多的细节提供,但今夜的交谈是非常有价值的。 两千块花的不冤。 可对冰城而言,这可以说是一笔巨款。 冰城如果你想要消费,那么你有多少钱都可以让你花出去,纸醉金迷的地方多得是。 可如果按照普通百姓的生活标准而言,两千块就是巨款。 甚至很多人一辈子都很难看到两千块,在繁华的背后是更多的苦难。 高学名等人铤而走险?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如此利润驱使怎么可能没有人愿意冒险,高学名不是第一个,也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只是对方的能力确实不俗,池砚舟觉得和其建立合作并非坏事,日后指不定也能利用一下他这里的情报信息。 但与虎谋皮就需要时刻谨慎小心。 对方不是傻子,相反很聪明。 池砚舟若是在他这里留下破绽,亦有暴露可能。 但情报工作本就是刀尖舔血,你总是想要安全没有任何隐患与风险去获取情报,现实吗? 无稽之谈。 所以同高学名接触池砚舟只会小心,却不会退缩。 不过此事需要先征求组织意见。 池砚舟甚至想要将高学名发展成类似密侦、暗探的存在,价值肯定是有的,但难度很高风险很大。 收起心中所想,池砚舟对高学名说道:“多谢高先生今日提供消息,我等公务在身不便多留,今夜高先生在《群仙书馆》内的消费,全部由我们负责。” “多谢池队长。” “照顾好高先生。”池砚舟对漫漫说道。 “是。” 将池砚舟、杨顺送到《群仙书馆》门外,等其坐上人力车消失不见,漫漫对高学名展颜一笑说道:“高先生请进。” 高学名却笑着说道:“漫漫小姐的闺房我则不必再进,随便找个人招待一下便可。” 漫漫对池砚舟的意思,高学名岂能看不出来,虽然漫漫如今在《群仙书馆》内还是会工作,看来池砚舟是丝毫不介意。 可高学名现在压根不敢小瞧对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这花魁也没什么好的。 他混迹荟芳里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色之一字对其而言毫无吸引力。 一种消遣罢了!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谍海无名更新,第五百四十六章 情报到手免费阅读。 第五百四十七章 店铺调查 从荟芳里离开连夜回警察厅特务股。 今日申请任务经费由盛怀安批准,此刻便也在等消息。 进入厅内直奔股长办公室而去。 “报告。” “进来。” “股长。” “可曾得知消息?” “高学名先一步从中间人手中将情报买来,今夜欲待价而沽。” “此行不顺?” “两千块属下将情报买来。” “高学名此举,岂会只为买两千块?”盛怀安很清楚高学名这样的决定,定然是为了获取更多的价值。 池砚舟很轻描淡写的说道:“属下将其心中想法识破,后谈话之中态度强硬,故导致对方让步。”..m 盛怀安不由抬头望向池砚舟,高学名这等人盛怀安自是看不起,可却不能忽视对方在冰城暗处摸瓜滚打的能力。 想要对方吃瘪并非易事,池砚舟年纪轻轻却能不落下风,甚至还摆了对方一道,确实令盛怀安高看一眼。 “不错!”至于夸奖便也仅是二字足矣。 “只是高学名提出请求,想日后和特务股合作情报互通,双方暗中买卖。” 此言盛怀安听的很明白,高学名作为情报贩子有此要求情理之中。 “你如何看这个问题?” “属下觉得高学名混迹冰城应当有两把刷子,指不定何时就会无意间掌握情报,至于股内是否要透露售卖情报给对方,选择权则在我等。” “你比较倾向建立合作?” “是。” 池砚舟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且他心中明白盛怀安只怕也有此意,毕竟特务股情报为王,不然何须发展密侦暗探。 高学名无非是有些特殊罢了。 “这等刀尖舔血之人心思难定,虽是与我等合作却不能全然信任,日后与之接触定要小心谨慎,时刻保持警惕方可。” “属下明白。” 盛怀安的这番叮嘱无疑表示同意池砚舟的提议,与高学名日后打交道,且此事也交给他负责。 这正是池砚舟想要的效果,欲将高学名加以利用,若非亲自接触则无机会。 只是有关此事池砚舟没有再多言,而是继续汇报说道:“根据高学名提供的线索,说卖家应是冰城医院、诊所之人。” “医院、诊所?” “正是。” “打算如何调查?” “属下想要申请对冰城内大小医院,各处诊所进行搜查。” “批准。” 医院、诊所本就在警察厅日常工作的范围内。 不牵扯到机关单位中的医务室,以及防疫部门和管控药品的机构,搜查起来对特务股而言压力不算大。 军统人员是否会因为此举陷入危险之中,池砚舟目前考虑不到。 高学名所提供的线索杨顺、漫漫皆知,池砚舟总不能隐瞒不汇报。 同时池砚舟说道:“至于买家提供的线索比较琐碎,但根据体貌特征等描述,以及捕捉了诚美惠裁缝铺的准确信息,想来深入调查是可以有所收获的。” “既然如此就双管齐下。” “是。” 双管齐下但池砚舟唯有一人负责,让杨顺带队一组人马也可以,但池砚舟打算亲力亲为。 毕竟此事之中牵扯军统,他的任务是帮军统查明真相,还要隐瞒真相被特务股知晓。 若是分头行动则难完成这一点,因此池砚舟打算表现的辛苦一些,事事都亲自带队。 彰显对这个任务的重视以及想要保密,出发点是没有问题的。 从盛怀安办公室离开天色已晚,池砚舟便回去休息,此事无需告知组织,目前为止与组织没有牵扯。 但应要通知军统,明日见纪映淮时转达便可。 回到家中休息一夜,第二日池砚舟早早赶至特务股,纪映淮也恰当的与之偶遇。 闲谈两句就将情报汇报结束,后池砚舟则带着杨顺等警员从股内离开,打算先调查买家。 医院、诊所之流不会突然撤离。 内部工作人员无非是偷窃、售卖管制品,但买家可是反满抗日分子,故而要先一步进行调查。 同时也因纪映淮方才告知情况有关,军统上峰让他可以调查到买家身份,以此表现自身能力。 可见军统已经做好相关处理,池砚舟放手调查便可。 首先自是前往诚美惠裁缝铺,这处店铺在冰城同样算是老字号,只是档次没有那么高。 走的便是一个亲民实惠的路线,与招牌名称一致。 老一辈冰城人较为喜欢在这里定制衣服,后来裁缝铺宛若雨后春笋,大家选择更多。 今日登门表明身份要其配合调查,店内人员自然是老实听命,普通百姓如何与警察厅特务股警员抗衡,只能听之任之。 “可曾有客人年纪五十来岁,口音是黑河一带,留着与日本人一致的卫生胡,带着眼镜模样斯文,工作可能与教育有关……” 杨顺将对方情况形容,询问店内人员。 店中人员面面相觑,一时间互相打量难以回答。 不知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愿作答。 杨顺脸色一冷说道:“特务股行事风格你们应当知晓,开门做生意不知对方身份不打紧,可若是知情不报选择隐瞒便是包庇,你们知道包庇反满抗日分子的下场是什么。” “这位长官,不是我们不愿回答,小店虽然不算冰城翘楚,可店内客人每日登门亦是不少,方才几位进来也能得见,一时间确实很难回忆起来。”裁缝铺负责人愁眉苦脸说道。 第五百四十八章 试探内鬼 在池砚舟授意之下裁缝铺内工作人员全部上前,开始查看对应嫌疑人和订单资料。 其中一名负责接待的伙计,率先开口:“这个赵明赵先生应该不是,我记得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 “不错,将此人划掉。” 杨顺上前将名字画圈,算是排除一人。 “这个人也不是,他做这身衣服是为了过寿,年近七十。” “划掉。” “这个人没有胡子。” 杨顺正准备上前划掉,池砚舟却说道:“胡子可以后续留,或许便是为了伪装之用,所以不能作为判断依据。” “属下受教。” 胡子不行,眼镜自然也不行。 但通过大家对熟悉客人的排除,最后名单只剩下六人,这进展可谓巨大。 这六人之中是否有他们要找的人,实则也简单。 池砚舟带着名单资料从诚美惠裁缝铺离开,后对杨顺说道:“不要惊动他们六人,将照片弄到手。” “是。” 照片不难。 因在裁缝铺定制衣服,你需留下联系方式,以便通知你何时来试半成品。 那么能确定对方身份,就可以通过辖区警察署、派出所掌握证件照片。 池砚舟先行回去特务股内,一直等到夜里收工杨顺才带着照片回来,难度是不大但是住的各处都有,因此要花费一些时间。 杨顺刚准备将照片递来,池砚舟却说道:“拿给高学名,让他拿去给中间人辨认一下。” 查? 有人见过对方你查什么? 直接辨认就可。 “高学名会听我们的吗?”杨顺问道。 “你就告诉他股内已经同意合作。” “是。” 今夜肯定是不会有结果,安排杨顺去见高学名后,池砚舟就从警察厅离开回去休息。 路过埠头区得知特高课对此地的封锁还未解除,可见虽是没有搜查到线索,但沖喜大河、住田晴斗都不能轻易认为军统人员撤离。 生怕还是军统的算计。 看了一眼池砚舟便离开,免得再被牵扯进去。 他回到家中得知徐南钦还未回来,这几日生意都很忙,回来的总是很晚。 便进入房间同徐妙清聊天。 …… …… 徐南钦此刻与韩医生坐在饭店之中,用餐已经过半。 韩医生压低声音问道:“调查可有进展?” “无从下手。”徐南钦直言不讳。 “看来对方警觉性很高。” “不然又岂能获悉这等级别的情报。” “这样的任务出现问题,对冰城整体的情报工作,只怕影响都很大。” “所以必须找到对方,且一定要抓到活口,审讯出他究竟告诉敌人多少信息。” 徐南钦现在需要准确的知晓,内鬼暴露了什么信息,他这里才好针对性的处理。 若是不知晓,只能保险起见与之相关的全部做撤离。 可这对冰城的情报工作而言影响巨大,所以徐南钦要得到准确的信息,这个信息只有内鬼能提供。 这个级别的潜伏人员和日满“合作”,都会给自己留后手,不可能一股脑的将已知情报全部提供,这点韩医生也明白,所以认为徐南钦的想法没有问题。 可问题在于,你怎么揪出这个人,还能让他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被你控制起来。 这个难度很大。 “你有想法吗?”韩医生问道。 “埠头区的封锁还未结束。”徐南钦却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毕竟没有找到人,且特高课很明白交通员与我们是失联状态,所以很可能觉得我们安排的计划对方不可能立刻明白,所以转瞬即逝的机会没能抓住,致使还被困在其中。” “所以我打算将交通员已经转移撤离的消息,分时间段告知被怀疑人员。” “你想通过埠头区什么时候宪兵撤离,来判断是谁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韩医生立马反应过来。. “对。” “但特高课很有可能会突然结束封锁,容易造成一种巧合上的误会。”韩医生觉得这个办法之中,确实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需要考虑在内。 不然很容易冤枉好人,反而让内鬼更加安全,得不偿失。 对于这个问题徐南钦也有考虑,此刻说道:“在埠头区内继续闹出一点动静,让特高课认为他们的推断没有问题,交通员确实难以和我们联系,以至于之前的计划没能达到完美。” 既然担心特高课方面突然收队,那就弄出点动静让他们不会如此便可。 但动静是否与交通员有关不得而知,需要特高课自行判断。 “你有多少嫌疑人,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甄别?”韩医生担心嫌疑人太多,时间过长依然会有不确定因素出现。 “所以嫌疑人目前不少,但肯定是先从重点怀疑的人开始进行试探,想来也不用等太久。”徐南钦肯定会先试探最有可能的人,那么则不用全部试探结束才能有答案,他认为中途就可得到收获。 “需要行动队负责抓捕吗?” “行动队进来一趟动静太大,我担心会被内鬼察觉,所以安排了冰城内的人员负责。 每试探一人则有两人负责监视,如果发现埠头区这里特高课有异动,就立马进行抓捕关押。” 这两人由徐南钦亲自安排,韩医生当然不会怀疑。 说完这里的试探甄别工作,徐南钦问道:“‘烛龙’处有最新消息吗?” “药品的调查按部就班,我们这里购买药品的人员已经安排撤离,至于卖方是谁还需要等池砚舟这里的消息。” “这段时间诊所内的药品,是正常运送吗?” “正常。” “对方吃到甜头可能还会出手药品,但大概率不会选择冰城,在其他各地都留意一下。” “明白。” 这种巨大利益降临的诱惑不是谁都可以抵御的,尝到甜头之后可能就会变本加厉,但冰城这里肯定不会接连两次,那么其他地方就需要多注意些。 虽然其他乡镇或小城市内出手价钱会受到影响,但胜在安全。 若其余地区能有线索,结合冰城这里则更加方便调查,但首先还是需要保密,只能暗中进行。 因此没有办法下达命令,让各地区注意药品情况。 只能韩医生这里安排信得过的人,深入各地暗中打探一下,局限性比较大,能否有收获不好说。 但目前这种情况,各种办法都是需要尝试的。 吃完饭徐南钦和韩医生就在饭店门前分别,等徐南钦回到家中得知池砚舟已经回来,看来今日的调查不算有大进展。 听到动静池砚舟和徐妙清也是从房间内出来。 “爹。” “你们都吃过了吧?” “等了一会不见爹回来,想来是在外面吃饭,我们两人就先吃了。”徐妙清回答说道。 “吃了就好。” “伯父要注意身体,这几日忙碌可有感觉不适?”池砚舟也是关心一句。 徐南钦这段时间确实很忙,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的。 “只是花费一些时间,忙的也都不是体力和脑力的工作,无非都是应酬罢了,谈不上劳累。” “爹还是要注意休息。” “这点我知道。” 为让徐南钦早点休息,三人就没有聊太久,便各自回房。 回到房间内徐妙清说道:“爹现在倒是让我们省心,晚上吃饭都没有饮酒,看来也知道这个年纪应酬同样不宜多喝。” “所以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这个年纪如果真的闲下来,反而容易给人急出病来。” “这个我明白。”徐妙清也不是想要徐南钦完全闲下来,只是说不要太过劳累就行,早年已经是点灯熬油,老了再如此身体怎么还能吃得消。 第五百五十章 查账原由 查账! 各大机关单位、公司工厂、商场铺面等等都有账本。 可何时查! 谁来查! 怎么查! 其实都有提前通知,突然查账则很少看到,算约定俗成。 账目隐私之物寻常不会示人,若说何人账目之内没有猫腻,则算凤毛麟角。 黑账! 私账! 假账! 阴阳账本等等都是常用手段,其内门道颇多且牵扯不小。 盛怀安此刻听闻傅应秋安排查账,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不对,特务股调查药品私自售卖一事,压根就很难牵扯到账目。 唯一牵强附会便是幕后黑手通过篡改账目窃取药品,可推断实乃勉强。 如此少量的药品,还至于篡改账目? 有能力篡改账目之人又岂会对这点东西动心,换言之要么瞧不上懒得以身犯险,要么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多窃取些药品。 故而盛怀安认为此事与账目毫无干系。 他都明白傅应秋岂会不知,却明确表示要联合收捐科清查账目,其中必有蹊跷。 盛怀安上前半步低声询问:“科长,是不是其内另有隐情?” “就知瞒不过你。”傅应秋也压根就没有打算对其隐瞒。 “还望科长解惑。” “药品随着管制力度的加大,其身价水涨船高,顶峰时期与黄金无异,甚至隐隐压制一头。 可说到底药品购入的价钱相差黄金不知几何,其中利润很难用言语去形容,以至于这块蛋糕瞬间就被瓜分干净。” 盛怀安不会傻乎乎的询问谁敢如此大胆,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利益! 伪满洲国的成立可不就是利益的趋势吗? 满清遗老遗少一脉,难不成真的愿意给日本人卖命? 傅应秋继续说道:“可滨江省的市场就这么大,虽说药品稀缺可终归所需人员有限,反满抗日组织是大客户不假,但经费岂能如此充裕。 以至于长此以往,药品价钱反而开始回落!” “回落?” “涨价势头凶猛早就超出不知几何,稍有回落有何吃惊。” “科长言之有理。” “购买力下降导致药品价钱回落,但同样能赚得盆满钵满,一本万利! 只是药品的数量亦有增加,导致很多人不愿意将药品积压在手唯恐后患,低价抛售亦是屡屡出现。 一本万利时尝到甜头,一本千利便觉得吃亏,人性在贪念下会被无限放大。” “科长的意思是说,有人扰乱市场?” “瓜分蛋糕之外另有药品存在,自是可以扰乱市场。” 盛怀安此刻算是听明白,冰城高层有人暗地里将药品市场分配,谁占比几成早有定论。 但此番冒出数额之外的药品,且价钱比他们低很多,以至于将市场扰乱影响收入。 高层怀疑大量药品想要私下运进滨江省是不可能的,那便有可能是医院、诊所等地暗中勾结获取药品谋求利益。 此番借助警察厅特务股调查之便,就要突击检查医院、诊所的账目,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同时也要将背后之人揪出“绳之以法”,让其明白触碰管制物品的下场,实则不过是让市场重回掌控罢了。 明修栈道! 暗度陈仓! 借特务股调查,行私事。 盛怀安不知傅应秋为何要卷入这种风波之中,应当明哲保身才对。 毕竟药品一事与他们毫无关系,何必自蹚浑水。 见其眼中疑惑望来,傅应秋无奈说道:“身不由己。” 盛怀安猛然间意识到,难不成警察厅高层也卷入其中,才会命令傅应秋趁机调查。 但这等言论现在不便交谈,盛怀安明智选择没有追问,事已至此便只能听命行事。 好在背后有人支持,无需担心医院等地的压力,放手调查便可。 “属下明白。” “此事调查需有结论方可,告知池砚舟负责时要尽心尽力。” “只是不知收捐科方面是否会配合?” “自会有人同他们打招呼。” “是。” 从傅应秋办公室内离开,盛怀安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一次简单的调查私自售卖药品的案件,竟然成了高层利益冲突的前线。 盛怀安其实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局面,却与傅应秋说的一样,身不由己。 在此等环境中工作岂能置身事外,很多时候没有选择。 于是盛怀安将还未离开特务股的池砚舟再叫回办公室,开始做安排。 池砚舟听到需要和收捐科一起查账时,吃惊程度比盛怀安可要多得多。 查账! 这压根也不是他们的工作。 盛怀安没有打哑谜将能告知的全部相告,免得池砚舟在内负责调查出现问题,各方高层都会关注,微小细节上的失误都会被无限放大。 池砚舟得知事情真相之后更是吃惊,没想到事情牵扯如此之大。 军统这里想要调查内鬼。 殊不知伪满方面是打算肃清市场。 “各怀鬼胎”! 这对反满抗日组织而言并非好消息,看似是市场被破坏,但无疑让反满抗日组织能有更多渠道和机会获取药品,且能相应价钱较低。 被铲除后确有一定影响,但倒不至于直接给反满抗日组织造成损失,故而池砚舟并未太过着急。 同时盛怀安再交代说道:“此事调查一定要全力以赴,事关重大你心中知晓,万不能出错。” “属下明白。” “且这个过程中只怕也会有诱惑出现,不要一时鬼迷心窍行差踏错将万劫不复。” “属下一定谨记股长教诲。” 诱惑? 池砚舟其实大致能明白。 金钱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但不能有命赚没命花。 “我已经联系收捐科科长,对方说你与征收股股长岑鑫关系不错,所以打算安排岑股长配合你行动。” “是。” …… …… 警察厅收捐科征收股股长办公室内,岑鑫将纪映淮叫至身前,口中骂道:“偏偏让我们摊上这种事情,查账这能是好差事吗?” “说是因为我们和特务股走得近?”纪映淮同样表现出来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岑鑫再骂:“什么走得近无非都是借口,说白了还是税务股关系更硬,这脏活累活就只能交给我们。” 作为征收股股长岑鑫其实心里很明白前因后果,倒也不至于因为和池砚舟有过几次接触,就将矛头对准对方。 见岑鑫不迁怒旁人纪映淮松了口气,但此事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股长打算如何应对?” “科长亲自命令只能照办,你与池砚舟多有接触,且他知晓你我关系定会照顾你,索性由你亲自跟随对方负责查账。” “属下一人?”纪映淮觉得查账这种事情,一个人着实捉襟见肘。 查诊所的账目也就罢了,若是医院工作量只怕不小。 对此岑鑫却说道:“这次任务我们不能推辞,可查账无疑会得罪很多人,且不论与药品是否有关,内部定然都有猫腻。 出动人员太多显得我们征收股工作积极,你一人出面既能完成厅内工作安排,也不至于让对方迁怒我等,一举两得。” 岑鑫对纪映淮的工作能力是非常信任的。 一个人负责查医院的账目确实吃力,但也仅仅只是吃力罢了。 “我们如此安排,厅内能满意吗?” “征收股并非没有工作,人员本来就不多,安排一人说得过去。” 见状纪映淮便没有继续询问,而是说道:“属下一定会完成任务。” “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等忙完之后我给你嘉奖。” “能帮到股长是属下的心愿。” “好。”岑鑫闻言笑的欣慰。 其实纪映淮觉得自己负责挺好,能从账目之中找到一些线索,还可提供给军统。 至于说调查卖家? 显然是调查不到的。 第五百五十一章 断绝后路 通过‘烛龙’纪映淮相对知晓信息较多,明白所谓调查目标人物应当不在冰城,则更不必说潜伏在医院、诊所之内。 换言之军统想请警察厅特务股入局,由池砚舟负责调查,以便掌握内鬼的想法失败。 反倒是伪满方面利用此事,将计就计打算查账调查插手药品一事的人,谋取自己的便利。 纪映淮现在不能说军统安排存在问题,警察厅特务股早晚都会入局,毕竟在她通知池砚舟之前,傅应秋就安排其负责调查。 其实已经与军统的安排没有关系。 但调查思路出现问题,以至于不能继续调查,相关情况必须尽快汇报,让军统上峰另想办法,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纪映淮打算今夜就汇报消息。 由岑鑫办公室离开纪映淮便前去寻池砚舟,她负责代表征收股参与调查,要与池砚舟通力配合。 “纪警官。”池砚舟见其前来,热情迎上。 “我来配合池队长的工作。” “辛苦纪警官。” “分内之事。” “今日只怕是来不及,倒不如寻个地方吃饭,我也好向纪警官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 “一切听从池队长安排。” “商量着来。” 纪映淮背后是岑鑫,池砚舟现在场面话说的好听些无妨。 安排杨顺等警员准备前期工作,晚上收工他则带着纪映淮前去饭店,也算是为了工作聚餐。 进入包间后,池砚舟便立刻问道:“是否调查方向出现问题?” 虽然他现在所能得知的信息不多,但就根据军统所表现出来的内容,可以推断调查方向已经偏差。 若是如此则证明再难调查到有用信息,所以才会比较在乎。 见池砚舟反应如此之快,还是在信息不全的情况下,纪映淮暗自点头。 开口说道:“有关此事我会和上峰汇报,但调查账目一事并非无用,我在征收股对账目更为了解,此事亦能帮助我们斩获一些情报。” “到时还要多请教,免得日后我对此方面有所忽视。” “自然。” 纪映淮觉得自己有教导对方的职责,实则池砚舟是为了掌握她所掌握的信息,好汇报给组织。 毕竟账目的事情也能反应很多问题,可能当下这个情报你确实用不上,但日后则不好说。 情报的收集工作,其实就是如此,当下便能见效的是少数。 “只是不知此番调查,是否会惹怒一些人?”池砚舟略有担心说道。 “我听岑鑫所言的意思,厅内会照应不必太过担心。” “又当了一次马前卒!” “小心些。” “明白。” 两人吃饭并未交谈太多,毕竟现在情况都很清楚,加之纪映淮又要前去和军统上峰汇报此事,故而用餐结束的很早。 等之后有什么消息则好交流,毕竟合作调查基本上每日都会见面相处。 纪映淮见军统上峰需保密,故而是池砚舟率先乘坐人力车离开,避免得见纪映淮的去向。 等池砚舟不见踪影后,纪映淮才来至《万卷书局》,夜里书局内客人很少。 稍作停留客人离去,纪映淮对秦老板说道:“调查工作出现偏差,伪满想要利用此事……” 秦老板听罢汇报当即说道:“你利用这一次的机会,将能收集到的情报全部掌握,至于药品卖家调查一事,我会汇报上峰再做定夺。” “是否要通知池砚舟暂停任务?” “伪满想要查账则会耗费时间,池砚舟作为这个任务的负责人分身乏术,很难再说从其他方面调查药品售卖一事,通知他暂停调查任务,配合协助你掌握更多情报。” “明白。” 简单交流结束纪映淮就从书局离去,秦老板一直等到日常关门时间,才闭门谢客。 池砚舟夜里回到家中休息,第二日早早赶赴警察厅等待纪映淮汇合,后开始调查工作。 徐南钦则是前去诊所。 坐在韩医生办公室内,徐南钦问道:“有何消息?” “‘烛龙’说警察厅特务股已经开始准备调查医院、诊所的账目,与我们此前的设想截然不同。” “为何说截然不同,不是已经让你提前准备好账目。” “我等准备账目是为了让警察厅调查有所发现,从而不至于深究诊所细节,并非是想要警察厅去关注冰城医院、诊所内的账目情况,军统内部贪污人员必然是在城外。” 徐南钦好像早就料到警察厅方面的调查方向,并未有任何慌张对韩医生说道:“你来冰城时间短,很多情况不甚了解。” “麻烦你给我解释解释。”韩医生觉得徐南钦在打哑谜。 “伪滨江省药品等出现问题,源头必然在冰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背后岂能没有依仗。 调查一时半会很难有所发现,且为避免被警察厅等人抓着不放,他们会想要找到此前私自售卖药品的人,给警察厅方面一个交代。 背后势力则可顺势将麻烦掀过,不给众人虎视眈眈对付自己的机会。” “你是想要他们帮忙调查?” 韩医生觉得徐南钦是否与虎谋皮的过于上瘾,此前让警察厅入局就已经凶险,但有池砚舟可以做托底方能一试。 第五百五十二章 开始查账 算盘! 今早再见纪映淮,看到对方怀中抱着一把算盘,整体实木用料质感十足。 色泽黄润、材质细密、纹理柔美、香气泌人! “黄花梨?”池砚舟开口问道。 “没错。” “好东西。” “股长有一玉石算盘轻易不示人,科长更是传闻有一象牙算盘,只是一直无缘得见,这等木制算不上高档。” “纪警官谦虚。” 和上层人士比较纪映淮手中算盘确实不算高档,但与其他人员相比则是不可多得。 安排查账必需要算盘,用自己的则顺手得多。 池砚舟顺势再问:“可需我代劳?” “不重。” “冰城内医院诊所资料已经整理结束,为避免调查一处让其余各地得知消息做出应对,计划今日同时收取各处账目封存带回警察厅内,再开始核验。” “我只负责核查账目,其余事情全凭池队长做主。” “那既然如此就请纪警官在特务股内等候,我等负责前去收取账目。” “好。” 池砚舟亲自送纪映淮去特务股临时安排的工作室内,账目需要有地方存放,纪映淮核查也要保证安静。 在此过程中纪映淮表示,池砚舟可放弃追查卖家一事,由军统上峰另想办法。 此决定与池砚舟猜测无异,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后则令特务股警员携带警察厅命令前去各大医院、诊所,让他们将账目提供。 池砚舟则负责距离警察厅较近的几处医院、诊所,登门表明身份出示命令,后让诊所将账目放在木盒之中,同时由特务股警员贴上两张封条。 两张封条交界处再由诊所盖章。 等之后纪映淮需核查这份账目时,特务股就会联系诊所安排负责人前往特务股,当面拆开封条现场核查。 且诊所也有备份,如此做法只是为确保账目安全,特务股不会对其做任何手脚。 有警察厅命令工作开展较为顺利,有几处医院确实不想提供账目,但警员态度强硬,最后只能将账目上交。 一天时间账目全部收回。 纪映淮下午就开始工作,因池砚舟这里回来的较早。 他此前压根就不了解纪映淮的能力,在警察厅内多数则是背地里的谈资,甚至都说靠的是岑鑫的照顾。 但只有征收股内的人与岑鑫明白,纪映淮是有真才实学的。 今日池砚舟算是见识。 一下午时间两个诊所的账目全部核查结束,都是一些小问题无关紧要,且同他们要调查的事情不存在联系,便让这两处诊所将账单拿回。 第五百五十三章 意想不到 术业有专攻! 对方查账手中算盘拨弄不停,究竟有何发现你岂能明了。 外行唯有看热闹。 盯着纪映淮难不成就只是盯着。 有何意义? 见池砚舟询问这等问题,盛怀安无奈笑道:“你对这方面的工作,看来在警察署的时候根本就不曾接触。” “属下愚钝。” “岑股长想要通过纪映淮掌握情报,最后无非还是为了利益,我等特务股警员参与其中,又岂能有被拒之门外的道理?” “股长的意思是直接与征收股摊牌?” “是与岑股长摊牌。” “他若是不承认呢?” “我等特务股亦不是吃干饭的,日后若是何时收到有关这方面的消息,则可怀疑与纪映淮有关,调查对方就能牵连出来岑股长。” 特务股的职责便是如此,盛怀安知道岑鑫不可能不考虑。 合作是有好处的。 有些利益一个人吞不下。 “属下明白。” “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是。” 学习不仅仅只是指学习专业技能,很多为人处世之道以及机构单位内的经营,都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从盛怀安办公室离开,池砚舟亦是有所感悟,对方所言确实非常有道理。 潜伏! 这二字便是融入。 想要彻底融入其中不漏破绽,思维就一定要和敌人同步,做与不做在你,但能不能想到却由不得你。 若是想不到则可能大祸临头。 以至于今日回家路上池砚舟都在思考此事,却在新阳区路口得见宁素商身影。 两人心照不宣前往河顺街。 进入房间池砚舟问道:“今日怎么突然约见?” 有关医院、诊所搜查一事池砚舟已经将消息汇报,虽感觉与组织无关,但也恐出现纰漏。 故在安全情况之下,送出消息。 宁素商先请池砚舟落座才道:“根据你所提供的情报,市委同志分析认为军统方面可能遭遇麻烦,甚至冰城今日局面都有可能是其在背后推波助澜。” “让警察厅参与调查确实是军统所为,可现在显然已经脱离军统掌控,调查思路不能继续进行,我与纪映淮全部困在查账一事上。”池砚舟说道。 “军统行事我等很难猜忌,市委同志认为可能并不简单,但因没有证据无非是提醒你小心些罢了。” “我明白。”池砚舟觉得自己已经够高看军统上峰,未曾想组织同志有过之而无不及。 提醒作罢宁素商继续说道:“查冰城内药品对组织影响微乎其微。” 组织方面药品应当也有部分是从冰城内获得,但可能情况略有不同,所以此番调查影响不大。 “那我则放心。” “你若能从查账之中掌握情报,则汇报组织,若是不能也不必太过刻意,免得遭到纪映淮怀疑。” “是。” “今夜见你主要还有一事提醒。” “何事?” “幡田海斗已经从冰城学院结业,入职冰城宪兵队特高课,你是否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对方?” 幡田海斗此前是池砚舟用来应对盛怀安的一个依仗,所以当时想要拉近关系,现在虽他和盛怀安之间的关系得到缓和,甚至是受到重用。 但幡田海斗这里的人脉同样重要,所以宁素商来提醒池砚舟此事。 闻言他确实刚想起来,这段时间事情接连不断,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去冰城学院见对方。 没成想都已经结业。 其也从未联系池砚舟,倒也情理之中。 幡田海斗这样的性格,岂会主动联系,只怕池砚舟此番再去联络对方,幡田海斗也只会表现的毫不在意。 “我明日就抽空见他。”池砚舟觉得确实不能拖延,幡田海斗此人性格就是如此,你若不主动示好,对方宁可死要面子活受罪。 “最后还有一事。”宁素商言语突然伤感。 池砚舟急忙问道:“什么事?” “司城和真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 “什么?” “已经完成。” “股内一点消息都没有!” 池砚舟都还在等乌雅巴图鲁探查情况,可压根就没有丝毫进展,司城和真本来要让对方入局,都不再提起此事。 你防着乌雅巴图鲁也就罢了,那你立功总要让特务股知晓,不然岂能起到站稳脚跟的作用? 可特务股现在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对方任务却已经完成! 令人意想不到。 “司城和真原本是打算在特务股内完成任务,可在后续调查之中任务性质发生变化,最后被中央保安局接手。” “所以他本来计划让乌雅巴图鲁参与,但最后却不了了之。” “没错。” “任务具体是什么?” “具体任务内容我不清楚,但却是针对组织开展的行动,组织在冰城、新甸、木兰、海北、拜泉等地都有人员损失。” “牵扯如此之大?” “此次损失确实不小。” “若是能提前知晓司城和真所掌握的情报,也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市委同志让我提醒你不必自责,任务后期司城和真其实都已经不知道其内容,就算探得他口中情报也很难改变什么。” 池砚舟明白市委是宽慰他。 话是这样说不假,但你能提前掌握线索,指不定就会有其他的收获。 可事已至此,再去说这些确实没有意义,池砚舟没有让宁素商担忧,表示自己不会陷入已经过去的痛苦之中。 战斗不会给你伤感的时间。 见池砚舟能如此快速的调节好心态,宁素商很是欣慰。 有关这个情报的来源组织自然是不会透露,但无疑也让池砚舟明白,敌人很难对付。 说完此事二人就分道扬镳,池砚舟回到家中心情不佳,早早上床睡觉。 至于乌雅巴图鲁这里,池砚舟不会做出任何命令,依然要让他缠着司城和真。 不然你突然让乌雅巴图鲁放弃,司城和真难免会怀疑是不是池砚舟得知什么消息,猜测是从特务股这里得知的也就罢了,若是想别的呢? 且就算现在猜测是从特务股获悉,日后发现不是呢? 因此为了杜绝这些隐患,池砚舟需要装作不知情。 司城和真的能耐池砚舟现在看不出来,但绝非善茬。 此番不知又有多少组织同志牺牲,池砚舟心中也憋着口气。 战斗! 至死方休! 第二日醒来池砚舟心态回归正常,锻炼、吃饭如同往常一样前去警察厅特务股,与纪映淮在临时工作室内核查账目。 一家诊所负责人携带没有问题的账目离开之后,等待一处医院的负责人到此才会撕开封条,趁着如此空挡时间,池砚舟对纪映淮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岑股长的路子我们特务股能搭上船吗?” 这处办公室内是否有监听设备无从得知,大概率是没有,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所以池砚舟现在公事公办。 纪映淮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装作不解的问道:“池队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纪警官又何必同我讲这些虚话,你我二人也算熟识,能与不能不妨直言。” 见对方如此笃定你确实不好继续装傻,纪映淮说道:“我听不懂,但可为池队长转告岑股长,看是否能明白。”彡彡訁凊 “有劳。” 对方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她说了不算,需要岑鑫发话。 她会帮忙去询问对方的意见,看结果如何。 两人交谈结束医院负责人也过来,让其检查封条没有任何问题,当面撕掉开始查账。 房间内又只剩下算盘声,纪映淮的这把算盘声音清脆悦耳,如此频率的拨动下竟也不觉得聒噪。 池砚舟则是同医院负责人闲聊,也是调查的一部分。 纪映淮此前说他们的对话,并不会影响自己的工作,让池砚舟随意。 第五百五十四章 戏演全套 枯燥! 算盘声清脆悦耳却难掩房间内枯燥氛围,闲谈两句医院负责人闭口慎言,再不做多余回答谨遵来前领导叮嘱。 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上下飞舞,修长玉指好似化作一片残影,投身工作中的纪映淮给池砚舟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一面。 也是第一次让他在对方身上感受到生气。 生气! 活着的痕迹! 明明就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同池砚舟有过诸多交流,甚至情绪也会随着事态的发展而波动。 可偏就未曾感受到活着的气息。 但目光全然投入眼前算盘之上,纪映淮所展现出来的生气尤为明显,池砚舟很明白自己永远也看不透对方。 她也不会允许有人将自己看透。 更别提想要走进她的内心! 池砚舟很难想象纪映淮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好奇就去追问。 更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需要自己的安慰。 安慰! 其实很多时候可笑。 带有生气的纪映淮才是真正的明媚,可随着算盘声猛地一停,池砚舟很明显能感受到,死一样的味道又回到了对方身上。 这是一种很微妙且玄之又玄的感受,医院负责人便没有任何察觉,池砚舟也将目光收回。 既然起不到任何作用,装作不知道则是最优选择。 再者又何止纪映淮,全国上下空活躯壳者数不胜数。 “没问题。”纪映淮对池砚舟说道。 “辛苦你跑一趟,现在可以带着账目离开。” “多谢池队长,多谢纪警官。” 听到可以带着账目离开着实松了口气,匆忙感谢之余将账本抱起离开,回去也好交差复命。 同时池砚舟安排警员联系下一处人员前来,没有早做安全亦是给纪映淮提供休息时间,毕竟一人负责查账工作强度很高。 “账目确实没有问题吗?”池砚舟也出言打探。 “没有。” “还是说问题隐藏在账目之下?” “这则需要更加深入的调查,我们目前就只负责查账目,其余的可以等之后再看。” “明白。” 目前账目较多纪映淮很难在一处停留太久,初步查看账目没有问题便可放行,等全部核查一遍之后可再进行推理。 且让对方将账目拿走会使其觉得风头已过,麻痹对方倒也有利于后续调查。 之后工作方式依然如此,夜里收工纪映淮表示会将特务股的意思转达岑鑫。 至于池砚舟呢? 他从警察厅特务股离开后,却不曾回家。 而是前去购买一些礼物和吃穿用度的东西,前去马家沟区冰城学院。 说好今日要见幡田海斗,池砚舟便不会拖延。 第五百五十五章 绥化移交 “师兄不必妄自菲薄,住田晴斗课长对师兄的看重我有目共睹,日后师兄在特高课内必当能有一番作为。” “借你吉言。” 幡田海斗何尝不想有所建树,也好在永川友哉面前能有交代。 见其情绪没有最开始高涨,便明白是因永川友哉闭门不见,可有关此事池砚舟确实不宜插嘴。 永川友哉对幡田海斗是用心良苦,幡田海斗想要离开道馆无非是要证明自己,并非对永川友哉有何意见。 因此在对方面前说永川友哉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 池砚舟只能再次转移话题说道:“埠头区此前的封锁搜查工作我也有参与,但却没有任何发现,敌人可能已经离开封锁范围内,特高课这里应该快要结束封锁工作了吧?” “原本课长确实打算结束封锁工作,但埠头区封锁区域内又有发现,于是加派人手继续封锁搜查。” 听到幡田海斗的话池砚舟有些诧异,军统方面应该是将人转移,岂会再有发现。 还让特高课方面加派人手,延长封锁时间。 想起宁素商说市委同志认为调查医院、诊所账目,很有可能是军统故意为之,那此番埠头区方面的封锁搜查是否也是如此? 军统故意为之!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池砚舟口中说道:“此事师弟知道不能询问。” 见池砚舟将自己此前教导记下,幡田海斗满意点头:“不错。” “不知师兄今夜何时收工,我请客吃饭庆祝入职特高课。” “今夜我值夜班。” “那就改天,现在相见机会很多。” “好。” “工作期间我也不宜太过打扰,这些东西师兄记得收工后拿回去,日后若是需要什么可让我代劳。” “让你破费。” “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师兄莫要客气。” 又说了两句池砚舟和幡田海斗就分别,毕竟对方现在是在工作期间,给你行个方便单独交谈两句已经不错,难不成还想翘班? 且住田晴斗虽看重幡田海斗的能力,打算亲自留在身边培养。 但无疑是让对方从基层做起,不仅仅是要参加封锁搜查任务,甚至安排你值夜班。 和普通特高课宪兵没有任何区别,一步一步打牢根基,可见住田晴斗对其期望不小。 从新城大街离开准备回家,却又偶遇沖喜大河。 池砚舟上前问好:“少尉好。” “你来是?” “听闻幡田海斗在这里执勤,属下过来看看。” 沖喜大河心中明白池砚舟是想要拉幡田海斗的关系,毕竟目前日本人在东北境内地位“超然”,谁都想要搭上关系。 故而池砚舟的做法沖喜大河不觉得奇怪。 但却隐隐有些不喜。 见对方眉头微蹙,池砚舟不解问道:“不知属下可有做错之处。” “没有。” 言罢沖喜大河就带着宪兵离去,看来是继续对埠头区一事进行调查。 池砚舟望着对方背影远去,心中其实已经有所猜测。 幡田海斗! 危机感。 住田晴斗对幡田海斗的重视,以及幡田海斗自身的能力,让沖喜大河有所危机感。 不过这乃人之常情。 说迁怒你自然迁怒不到池砚舟头上,毕竟当时让幡田海斗离开道馆加入特高课,沖喜大河是同意的。.m 只是当时沖喜大河的想法,是将幡田海斗收为己用。 可谁成想现在住田晴斗打算亲自教导,这性质截然不同。 对于特高课内的这些东西池砚舟不予理会,他还是要拉近和幡田海斗的关系,哪怕沖喜大河心中不喜。 因沖喜大河的情况放在这里,就算是池砚舟想要靠近对方都存在一定的难度,但幡田海斗则不同。 且有住田晴斗的看重与扶持,幡田海斗日后的成就不一定就在沖喜大河之下。 其次则是池砚舟若迫于沖喜大河的压力,就疏远幡田海斗。 在对方看来是不能接受的,日后只怕想要修复关系都不可能。 但目前沖喜大河就算是心中有芥蒂,也不会对池砚舟做什么,原因很简单。 他不能让住田晴斗觉得自己心眼小。 不敢对付幡田海斗跑来针对池砚舟,这让住田晴斗知道如何看待你? 小肚鸡肠,难成大事。 故而池砚舟现在分析的很透彻,不要得罪沖喜大河,装作不知道这些暗中门道。 和幡田海斗该接触就接触,现在不抓紧时间建立亲密关系,难不成等到对方发达了你再来? 锦上添花与雪中送炭,效果截然不同。 沖喜大河路过幡田海斗脚步并未停留,其实他心中明白对方想要追上自己的脚步,可能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幡田海斗年轻、身手好、能力强,背后还有永川友哉这等大师。 沖喜大河难免会有压力。 不过幡田海斗对这些事情,还意识不到。 夜里池砚舟回到家中,徐南钦父女已经吃过饭,他则自己去厨房对付一口。 期间徐妙清过来陪着池砚舟吃饭,同时说道:“警察厅在查医院、诊所的账目?” “是。” “爹今天还说诊所的账目也被拿走了。” “我负责看着核查,没事。”池砚舟说道。 《韩医生诊所》的账目不管有没有问题,纪映淮都不会说,毕竟徐家出事对池砚舟的潜伏工作影响很大,军统方面不可能不顾及。 第五百五十六章 叛变来袭 绥化! 县城警察署移交组织同志,前来冰城警察厅特务股,宁素商先前见面时却只字未提。 由此可见绥化县城方面动向组织并未掌握,事情只怕是在暗中进行。 可各地都有抓捕行动给组织造成损失,为何独独绥化送人过来,其中定有隐情。 池砚舟目前要做的则是将隐情探查清楚,早日汇报组织。 命杨顺前去继续打探,池砚舟回到临时办公室内。 刚让一负责人携带账本离开,纪映淮对他问道:“何事?” “股内的一些工作。”池砚舟没有言明,倒也不是对纪映淮隐瞒,毕竟此处是否存在监听犹未可知,岂能交谈毫无顾虑。 见其态度随意纪映淮明白应当无事,且若真有消息需要告知,两人机会很多。 今日工作忙碌结束纪映淮从特务股离开,池砚舟先一步去见盛怀安。 “股长,纪映淮今日暗中表示,岑鑫股长同意合作一事。” 对于这个结果盛怀安并不意外,转而问道:“这几日核查情况如何?” “按照纪映淮的说法,账目其实很难有显而易见的问题,真想调查也需结合实际情况等。” “督促她用心。” “是。” “埠头区的搜查封锁还未结束?”盛怀安突然询问起这件事情。 “属下昨日见幡田海斗时,他正在负责此任务,告知说埠头区内有所发现,故而特高课加派人手封锁搜查。” “幡田海斗已经入职特高课?” “属下同样是昨日前去冰城学院寻人时,才得知这个消息。” “幡田海斗深得住田晴斗课长赏识,只怕日后要有一番作为,但过刚者易折,能否有日后现在则难讲。”盛怀安并非没有遇到天赋极佳的年轻人,但往往也永远变成了年轻人。 池砚舟急忙说道:“属下受教。” “军统接连两次行动针对埠头区展开,被困人员居然还在其中?”言语间盛怀安很是疑惑,与他先前推断不符。 “有关此事幡田海斗没有多言,属下不便打听。” “反正是特高课的任务,不打听也罢。” 现在池砚舟其实非常想要当着盛怀安的面,出言询问有关绥化方面送来红党人员一事。 但此任务你压根不曾负责,核查账目背后牵扯之事甚大,远远超越抓捕反满抗日分子的工作。 孰重孰轻池砚舟岂能不知。 再者股内保密条例了熟于胸,又岂会自讨没趣。 最后池砚舟将自己想要出言打探的冲动压下,由盛怀安办公室内离开。 他刚出来杨顺便迎上前,池砚舟问道:“消息打探的如何?” “绥化方面负责押送的警员很谨慎,知道在警察厅内不能乱讲话,所以利用闲聊的方式想要旁敲侧但击效果不好。” 正常。 警员本就有防范意识。 且能被安排负责押送任务可见也是能力不错,谨慎是必备素养。 “没打探到消息吗?” “他们是开车前来冰城送人,车辆在途中抛锚两次,属下则先一步安排厅内检修人员负责检查维修,后表示会将车辆清洗干净,以及将油加满,让他们稍等片刻。 等待期间有些无聊,就安排他们前去吃饭,席间趁着对方放松警惕时,获悉到一些消息。” 杨顺这番做法其实不错。 但也很难掩人耳目。 不过警察厅特务股内打探情报一事乃是惯例,倒也没什么忌讳。 刁骏雄同样没有少打探池砚舟这里的情报,“礼尚往来”罢了。 杨顺只说自己是特务股警员,又不言与刁骏雄无关,绥化来的警员一时半会自难分辨。 谈话间两人移步到警察厅外,池砚舟问道:“有何消息?” “绥化县警察署是突然得到抓捕命令,连夜围堵抓捕一名红党分子,就是今日送来的这个人。” “何时抓捕?” “七天前。” “那为何今日才送来?” “抓捕之后就安排绥化县警察署进行审讯。” 当地负责审讯是惯例,其目的是速度更快,对方开口提供的情报作用则更大。 其次在绥化县城被捕,理应提供资料多数在当地。 由当地警察署负责,则能更好开展工作。 送来冰城路上耽误时间,只怕等你审讯出结果,反满抗日组织也早做好应对。 “那为何又突然送来冰城?” “这个负责押送的警员也不清楚。” “红党分子在绥化开口了吗?” “好像是没有开口。” “好像?” “警员不太了解。” “开口与否这么明显的情况,警员却不知情?”池砚舟觉得这有些太过奇怪。 杨顺站在山街旁回答:“警员说此人被捕之后面对刑具表现神勇,警察署内议论纷纷,可前几日却被从审讯室内放出来,然后安排他们送来冰城。 且署长、主任等对其态度缓和,可转过头来交代警员押送不能大意,将对方手铐脚镣全部戴好,途中万不能松懈。” “还有吗?” “没有。” “这几日多留意刁队长这里的情况。” “是。” 和杨顺分开之后,池砚舟心中隐有不安。 对方在绥化方面的待遇以及押送要求,都让他意识到事情有所麻烦,这名被捕成员很有可能打算开口,但所能提供的情报至关重要,以至于他不想在警察署开口。 要求来冰城警察厅才能争取更大的利益,利用所知情报换取更大的价值。 就目前所知信息池砚舟做出这样的推断,可能性很高。 且对方敢于来冰城警察厅,足以证明他所掌握的情报,具有非常高的价值。 其次则是他不担心过程中造成情报失效,换言之他所掌握的情报,不惧怕组织方面有所应对。 更加能反应出情报的重要性! 池砚舟没有耽误时间,找寻机会将情报写于纸上,后绕路投入宁素商信箱之内。 情报虽已送出,他却没有任何乐观的想法。 对方都不惧怕组织知晓此事做出应对,可见组织收到池砚舟的情报后,也很难有更好的办法。 但事已至此必须尽快掌握消息,从而做出有效的安排。 回到家中徐南钦还未回来,他与徐妙清打算稍等片刻,若是还不见人回来再吃饭。 此刻的徐南钦坐在诊所诊室之内,韩医生汇报说道:“冰城插手药品一事方面的人果然开始调查,想要找到此前售卖药品人员,从而将查账活动终止。” “他们要终止的不是查账,而是这件事情。”徐南钦很清楚,账目基本上都不会存在太大问题,终止查账是一种信号,让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力度很大,冰城周边各地也都参与其中,想来有关卖家方面的情报,很快就能有结果。” “如此甚好。” “你这里针对内鬼的试探工作,做的如何?”韩医生问道。 “我刚从埠头区过来时,看到特高课宪兵已经撤离。” “今日刚撤离?” “对。” “所以已经锁定内鬼?” “没错。” 徐南钦是从最有怀疑的人员开始试探,那自然不需要等试探到最后一人,现在能有线索不奇怪。 “能确定是他吗?” “大概率确定就是此人,但为了保险起见,后续会再安排一次试探。” 徐南钦非常想要将内鬼揪出来,却更加担心会冤枉一个好人。 因此二次试探是双保险,虽然会繁琐一些但是必不可少。 这种事情必须要求严谨,万不能想当然。 埠头区这里的试探计划是徐南钦提出不假,但他不会全然相信,对自己也保持一定的怀疑,才能避免出现工作上的严重失误。 见有二次试探的安排,韩医生就没有多言。 他原本还想要提醒一下,但也明白徐南钦虽喜欢剑走偏锋,但并非鲁莽之人。 第五百五十七章 锄奸计划 军统遭遇的两处麻烦,目前看来都有所进展。 假以时日当能顺利结束。 韩医生、徐南钦心中压力相较之前有所缓解,稳如泰山不假,可岂能没有压力。 “山城交通员信息遭到泄露一事,是否与这个叛徒有关?” “等二次试探之后会进行审讯,到时应当真相大白。”徐南钦现在不做猜测,毕竟锁定对方身份便可进行审讯,对方所坦白的信息才是你判断的依据。 如果与其有关问题算是彻底解决,若是无关此事则更加麻烦。 “希望是好消息。” “嗯。” 交谈结束徐南钦从诊所离开,回到家中池砚舟与徐妙清等其吃饭,三人一同落座。 吃饭期间无非说的还是让徐南钦照顾身体之类的话语,虽是老生常谈却不能忽视,徐妙清、池砚舟能否全身心投入到反满抗日工作中去,徐南钦的身体是很大一方面因素。 结束之后闲聊两句便各自休息。 第二日一早池砚舟赶去警察厅特务股,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工作还是老样子。 一天忙碌结束送纪映淮离开,杨顺前来汇报表示没有进展,在特务股内互相打探情报是惯例,那互相提防自然也是。 想要获悉确切的信息,显然并非易事。 刁骏雄手下警员能知晓内情的人都极其有限,杨顺自然不便打听。 可事关组织重要情报,甚至可能带来较为严重的损失,不能就此作罢。 池砚舟神态没有任何变化,对此好像并不上心,仅是习惯性说道:“继续留意。” “是。” 走出警察厅池砚舟心中隐约觉得事情难办,他甚至都想要亲自去问问刁骏雄,可对方岂会告诉你这些事情。 三言两语就能将你打发。 昨日送出消息今日宁素商定会安排见面,果然池砚舟猜测无误。 得见信号前往河顺街碰头。 “‘欢颜’同志。” “‘寒泓’同志。” “请坐。” “不必麻烦。”见宁素商拿起茶壶倒水,池砚舟表示无需麻烦。 等宁素商将手中茶壶放下,池砚舟顺势问道:“绥化方面的事情,市委是如何判断的?” “绥化县城确实有我们的同志被捕,但并非一人,另有一名同志当场牺牲。 被捕人员名叫庞元魁,根据市委消息可知对方在绥化县委身担重任。” “县委领导人员?” “没错。” 听到这些池砚舟觉得事情越发难办,果然宁素商继续说道:“根据我们从绥化县委同志处得到的消息可知,庞元魁手握绥化方面大部分情报信息。” “组织现在是否很难安排应对方案?” “如果想要将绥化方面相关人员撤离,则表明我们自动放弃绥化的情报工作网络,与被敌人捣毁没有太大的区别。” 撤离? 那就等同于放弃,辛辛苦苦建立的情报网络。 此前为这些牺牲了诸多同志,岂能甘心。 “庞元魁是叛变了吗?”池砚舟问出心中疑问。 “事发初期按照绥化县委以及冰城市委,甚至冰城特委方面的信息推测,都认为庞元魁不会叛变组织。 他是组织的老人,加入时间很长对敌经验丰富,信仰坚定不惧生死,多次执行危险任务,数次命悬一线。” “所以他此番来冰城,不是想要投敌?” 面对池砚舟的问题,宁素商抬头神色颇为无奈说道:“根据组织在绥化警察署内探查到的消息称,他确实在审讯室内开口表示有重要情报告知,但要求去冰城警察厅才开口。” “这……”池砚舟一时间有些语塞。 宁素商不愿与池砚舟过多讨论组织同志叛变一事,转而说道:“消息经过县委证实,是真的。” “那我们难道要将绥化县城的情报网,全部撤离吗?” “没有如此夸张,情报都是单线联系,庞元魁作为县委领导人之一,知道的情报确实非常多,但都是层层上报。 只需将最后一级的联络人撤离,就可中断庞元魁的情报向下延展。” 这话池砚舟明白,例如他的联络人是宁素商,宁素商需和市委同志‘麦穗’联系。 ‘麦穗’同志则和市委方面联络。 如果市委同志出现问题,只需将‘麦穗’同志转移即可,毕竟市委同志并不清楚宁素商、池砚舟的身份,顶多知晓代号。 可庞元魁作为县委负责人,他所能接触到类似‘麦穗’同志的联络人只怕不少。 不等池砚舟询问,宁素商便说道:“八人。” “这么多?” “庞元魁所在位置已经算是情报汇总的阶段,所以能接触到的人员很多。” “八人全部撤离?” “全部撤离则八人所负责的线路就会遭受重大影响,一时间想要找人接替存在难度,其次他们都是在绥化县经营多年,有合理且安全的掩护身份和日常工作。. 若是八人因此撤离,损失难以估量,他们所发展的人际关系是重中之重,很多情报便是依靠他们的人脉获取,八人暴露就算安全撤离不影响更多的组织同志,但绥化方面的情报网,就已经遭受重创。” 潜伏工作与人脉息息相关。 这八人能直接与县委联系,足以证明其重要程度。 各自所掌握的人脉,实则就是县委情报网的关键组成部分,他们撤离意味着情报网丢失。 池砚舟明白损失是极其严重的。 “组织打算如何解决?” “最坏的打算就是将八人撤离,哪怕丢失情报网,也先确保组织同志安危。” 这确实是最坏的打算。 但池砚舟听宁素商的意思,再次问道:“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办法?” “锄奸!” “锄奸?” “庞元魁在警察署没有开口,目的是为在冰城获取更高的利益,那么他肯定会有自己的条件,所以前期必然是一个商谈拉锯的过程。 警察厅方面不会立马就答应庞元魁,他所提条件必然苛刻,立马答应显得毫无诚意,庞元魁更不会轻信。 若我们可以在庞元魁与敌人达成合作之前,将其灭口则能成功阻止情报暴露。” 组织目前已经命八人各自躲避,但却没有明显的撤离动作,其目的就是如果可以锄奸成功,就继续回去工作,不影响其他方面。 若锄奸任务失败,八人就顺势撤离。 这是唯一挽回损失的机会。 池砚舟立马说道:“组织打算让我负责这项任务吗?” “你的身份同样重要,市委目前的安排是由你打探具体情报,后组织商议如何进行锄奸计划,但若你这里能有良机则交给你负责。 机会转瞬即逝你可不必汇报,认为能动手时,自己可做决定。” “明白。” 锄奸计划必须有人执行,池砚舟利用职务之便可以收集情报,交给组织安排具体人选。 毕竟他的身份,同样不能轻易以身犯险。 但如果有非常好的机会,池砚舟就可以不做任何汇报动手,算是两重安排准备。 说完今日任务安排,宁素商说道:“绥化县委成员虽从警察署打探到了庞元魁叛变的消息,但他在送来的情报中表示,他不相信庞元魁会叛变。 他认为自己了解自己的同志、战友,说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可警察署内的情报同样由组织潜伏人员获取,非常具有可信度。” 早前不知乃是押送秘密进行,池砚舟送情报后再做打探才知这些情报。 池砚舟其实能理解县委同志的心情,但他更是见识过敌人的刑具。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去解释的。 酷刑加身! 不人不鬼! 有信仰坚定之人,自然也有精神崩溃的存在。 但庞元魁选择换取更多的利益,县委同志不相信,他觉得庞元魁哪怕是为了求死,都更加好接受一些。 第五百五十九章 强忍冲动 灭口任务还未正式开展,就已经宣告失败。 工作环境就是难以琢磨,事态更加不会按照你预定好的方向发展,往往背道而驰。 能做的不是怨天尤人,唯有忍痛前行。 撤离组织同志造成绥化县委情报网络的重大损失,自然不是众人想要看到的结果,可你现在只能这样做。 可以努力去尝试挽救。 但当各方面情报都告诉你,难以挽救的时候,需要接受现实。 鲁莽是大忌。 今日见面所汇报的并非好消息,两人兴致都不高,结束之后池砚舟先行离开。 宁素商也在之后动身前去马家沟区寻李万山,见面后直接将目前情况汇报。 “庞元魁选择叛变令我等出乎意料,未能提前有所反应是工作失误,绥化县委方面要吸取这一次的教训。”李万山说道。 “其实在绥化县城的警察署内,是有很大的机会执行灭口行动的对吗?”宁素商做出询问。 “根据县委同志提供的信息可知,在警察署时确实有机会进行灭口,但当时县委成员认为庞元魁绝无可能叛变,于是第一时间商议的是营救计划。” “他们对庞元魁如此信任,都没有考虑到对方会开口,甚至押送前来冰城都没能第一时间掌握。” “没错。” “看来庞元魁是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多年生死与共确实难以预料。” “绥化县委同志现在安排在何处?”宁素商知晓县委有人亲自赶赴冰城,跟进庞元魁一事。 “市委安排有同志负责照应,但听说他依然很难接受庞元魁叛变,此番要将撤离命令下达,只怕他更加悲痛。” “那么我们是不是有必要评估一下此人,是否还能胜任绥化县委的工作。” 宁素商觉得庞元魁的叛变对绥化县委同志打击甚大,对其精神只怕也会有所影响,那么是否能继续理智的对待工作,需要组织进行一定的评估。 免得因此再铸成大错。 “这方面的事情市委会考虑,目前绥化县委的工作必须有人负责,我会向组织做出提醒。” “好。” 宁素商说完之后便从李万山这里离开,但心情确实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这个同志背叛,导致对他信任有加的同志难以接受。 甚至是因为对他的信任,导致错失了最佳的机会,致使损失如此严重。 只怕绥化县委的同志很内疚,毕竟是他坚定不移的表达了对庞元魁的信任,更是他主张营救计划,丝毫不考虑叛变可能。 可到头来造成县委情报网部分受创。 这些情报网的建立付出了多少人的心血,又有多少同志为此牺牲,绥化县委的负责人最清楚。 是他的一念之差造成这样的结局,日后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同志交代? 对方所面临的压力宁素商心知会十分巨大,所以才会担心对方的精神状态,还能不能继续工作。 …… …… 当夜身在冰城内的绥化县委负责人,便得知了特委方面给的命令,八名同志做撤离安排。 这无疑表明是最糟糕的情况,只能说这种情况是他一力造成。 备受打击! 特委方面也有同志出面对其进行心理安慰,也是为评估对方的状态。 状态自然不好。 但县委同志也强行打起精神,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能影响大局,县委方面正是需要有人负责的时候。 不过他也对自己的工作失误做出反省,告诉特委同志说等县委的局面稳定下来,他就会辞去县委负责人的职务,接受组织的批评。 他确实在这件事情上面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失误,那就是过于信任庞元魁,感情用事。 因多年共事的经历,压根就没有去怀疑对方有叛变的可能,因此准备的不够充分。 若非池砚舟在警察厅特务股内潜伏,只怕等庞元魁与警察厅达成合作,组织方面都难有反应。 可对组织同志充满信任没错,但作为县委的负责人却不能。 冷血、理智等等都对他们的严格要求。 特委同志同意对方的提议,认为现在县委确实只有他才能稳住局面,至于处罚批评要等事态稳定之后再说。 交谈结束特委同志让其先好好休息一下,调节好心态以饱满的精神面貌回去绥化县委负责接下来的工作,不敢说是焦头烂额的局面但肯定非常艰难,没有精气神根本就无法招架应对。 已经多日未曾休息好的县委同志,也明白自己要养精蓄锐,故而还是强迫自己忘记之前的事情,全力以赴关注眼下的问题。 …… …… 第二日一早池砚舟锻炼的格外卖力,大汗淋漓。 徐妙清将毛巾递上等其擦干脸上汗水之后,又将手中水杯递给对方。 仰头一饮而尽。 徐妙清接过空杯子问道:“心里不舒服?” “有点。” “能调节过来吗?” “可以,不用担心。” “如果需要和我讲,我随时都在。” “好!”池砚舟在徐妙清面前没有太过隐瞒,毕竟此前还能收敛心神,但昨夜确定任务失败之后,心中确实憋着一口气。 不吐不快。 于是今日利用锻炼发泄。 一起吃过饭后池砚舟就前往警察厅特务股,在踏上眼前石阶的那一刻,心中的杂念全部抛之脑后。 用最完美的状态开始潜伏工作。 纪映淮按时过来继续核查账目,因有账本所属单位的负责人同在,因此没有过多的交流。 只是等到十一点左右杨顺在外喊道:“报告。” 池砚舟也不同纪映淮打招呼,起身从临时办公室内出来,避免打扰工作中的纪映淮。 “队长。” “怎么?” “股长让你过去一趟。” “好。” 池砚舟来到盛怀安办公室门外喊道:“报告。” “进来。” 迈步进入其中却在内见到一熟人,幡田海斗! “股长。”虽是幡田海斗在则,但池砚舟还是很有眼色的站在一旁。 盛怀安见其进来说道:“特高课今日要来股内提审一名反满抗日分子,你负责带去特高课进行交接。” “是。” 但池砚舟心中非常吃惊,特高课要提升的人是谁? 好像只能是庞元魁。 但对方究竟提出了什么条件,连傅应秋都无法答应,需要去特高课? 这确实让人出乎意料。 可池砚舟却能负责押送对方? 毕竟刁骏雄此前就已经被剔除在任务内,特高课前来要人是幡田海斗负责。 盛怀安知晓池砚舟与幡田海斗关系不错,所以让他负责此事也合理,毕竟纪映淮这里查账他确实闲来无事。 池砚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了接触庞元魁的机会。 可看了看一旁的幡田海斗,池砚舟刚刚热起来的心,又立刻冷却。 当着幡田海斗的面想要杀人灭口,显然是痴人说梦。 就算出其不意将人杀死,那池砚舟必然是要暴露的,这点得不偿失。 不能做这样的交换。 现在你也很难通知组织这件事情。 且就算是你可以将消息通知到位,让组织在从警察厅到宪兵队的沿途进行暗杀,还是很难完成灭口任务。 毕竟警察厅到宪兵队的路途不远,且沿途护送必然是有多名警员负责,南岗区又是非常多敌人的位置。 组织同志出手极有可能难以成功,还会让自身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池砚舟刚刚萌生出来的想法,立马就被自己掐灭。 看似是机会。 实则是诱人的陷阱。 池砚舟强忍着冲动告诫自己,不能有任何行动。 已经决定放弃任务,偏又有接触庞元魁的机会,一时间的冲动在所难免。 但能忍住,才是真正成熟的表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五百六十三章 有功之臣 高位者需有城府与稳定的心态。 哪怕遭遇凶险亦要喜怒不形于色,切莫自乱阵脚。 幡田海斗此刻说道:“难怪庞元魁在绥化警察署内要求来冰城,到冰城警察厅特务股后强烈征求与课长面谈,只怕目的在绥化时就非常明确。” 这句话无疑更加证明池砚舟清白。 绥化方面红党潜伏人员岂能知晓冰城警察厅内的潜伏情况,当日就打算暗杀特高课课长又岂能与池砚舟相关,所以说凑巧罢了。 再者真若有关池砚舟今日何必参与,任由庞元魁动手,成败结局无非一死。 事实确实如此。 庞元魁的计划与池砚舟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锄奸计划才牵扯在一起。 “今日之事绥化警察署方面要提出批评,冰城警察厅特务股亦要严厉警告,红党分子是否真实投靠都未探查清楚,就敢送来特高课内,若是酿成大祸该当如何?” 今日经历自然吓不到住田晴斗,但下面人员工作疏忽不得不敲打。 幡田海斗低声问道:“池队长这里?” “念他今日表现英勇,便不多做惩罚。” “多谢课长。”幡田海斗原本打算若住田晴斗要处罚池砚舟,他在场要帮其求情,此刻听闻不做额外的惩罚,心中一喜。 从住田晴斗办公室内离开,幡田海斗前去见池砚舟,说是休息但坐在房间内心虚万千。 见幡田海斗回来,池砚舟赶忙上前问道:“师兄,课长怎么说?” “今日之事课长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但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此事性质太过恶劣你是知道的。” “课长批评的是,只是我今日负责庞元魁的交接工作?” 幡田海斗明白池砚舟是担心自己首当其冲,开口说道:“课长表示对你不做多余处理。” “多谢师兄。” “你不必谢我,是课长决定,我并未言语。”幡田海斗对于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并不屑于揽在自己头上。 “今日大起大落着实吓人。”池砚舟此刻好像才有功夫松口气一般说道,但确实对他而言是天差地别。 省委生死存亡让其不得不冒险锄奸,谁知庞元魁并非真正叛变,而是欲意斩杀日寇。 幡田海斗在侧难以完成最初目标,转而由池砚舟接手获取信任,变化之快令人应接不暇。 今日开枪射杀庞元魁,池砚舟虽踏出这一步,却同样是同志所愿。 此刻随着肩旁疼痛传来方觉得一切真实,在此之前池砚舟都恍然若梦。 …… …… 冰城警察厅特务股内盛怀安脸色阴沉挂了电话,起身前去傅应秋办公室内。 “科长。” “坐。” “属下有一事汇报。” “何事?” “庞元魁根本就没有叛变,而是打算接近住田晴斗课长行暗杀之举。” “课长现在如何?”傅应秋罕见有些紧张。 庞元魁由警察厅特务股送去,若是住田晴斗因此被杀,盛怀安难逃其咎。 若住田晴斗重伤未死,只怕傅应秋都要跟着遭殃。 由不得不紧张。 “好在池砚舟在场反应速度极快,拼死挡在住田晴斗课长身前,遭受庞元魁重创却保护课长没有受到伤害。” “好!”傅应秋压根不在乎池砚舟生死,只要住田晴斗无碍就好。 但池砚舟若是未死,傅应秋对他自然刮目相看,甚至认为其很有功劳。 虚惊一场。 盛怀安说道:“课长对我们提出严厉批评,同时要求对绥化县城警察署提出批评。” “确实是我们疏忽。” “绥化警察署方面提供的信息,造成我们误判。” “但这不是我们误判的理由,此事幸亏有池砚舟在场才没有酿成大错,不然住田晴斗课长哪怕只是皮外伤,你都难逃一劫。” “科长所言极是,今日劫后余生。”盛怀安承认傅应秋所说,今日他确实险些陷入麻烦之内。 “不幸中的万幸。” “池砚舟居功至伟,科长觉得要如何嘉奖?” “特务股送去反满抗日分子险些暗杀住田晴斗课长,池砚舟不过是戴罪立功罢了,现在嘉奖是不合适的。且根据特高课所提供的细节情报,庞元魁手中握有玻璃碎片,此物何来?” 方才盛怀安将这些情况告知傅应秋。 “属下已经命人前去调查。” 话音刚落便有警员前来汇报,说楼上房间内有一面化妆镜被扣在桌上,拿起一看内部镜子破碎,缺少的部分则被庞元魁拿走行刺。 得知这个消息,傅应秋说道:“池砚舟负责押送庞元魁,让其获得武器,这同样是工作失误严重,岂能在这个时间嘉奖,让住田晴斗课长如何看待?” 傅应秋承认池砚舟有功劳,但失误同样明显。 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弥补自己的失误罢了,难道还值得大肆宣扬。 盛怀安承认傅应秋说的在理,可池砚舟根本就不清楚庞元魁的情况,是今日临时接到命令负责交接。 且表现给池砚舟的状态,便是对方投诚。 住田晴斗愿意接见更是证明这一点,导致池砚舟先入为主,对庞元魁降低警惕是正常表现。 最后力挽狂澜你却不能忽视。 可住田晴斗这里差点遇害,你特务股内就大肆嘉奖确实不妥,于是盛怀安便没有再说什么。 第五百六十五章 送出情报 沖喜大河眼看自己所言得到认同,于是说的更加起劲。 最后住田晴斗表示今日受惊过于劳累,才将其打发走。 至于幡田海斗已经在下班之后,前去医院看望池砚舟。 …… …… 下午在医院住下后池砚舟便让杨顺打电话去冰城女高,告诉徐妙清自己受伤住院。 若是平常自然是能拖就拖,不让其担心自己受伤。 但今日是需要徐妙清相帮,便想要对方早些过来,果然在收到池砚舟受伤的消息之后,她就请假前来医院。 徐妙清急急忙忙跑来心中满是关切,进入病房见到池砚舟精神状态尚可,才松了口气。 那身血衣早就换下。 “伤在什么地方? 严重吗?”徐妙清接连两问。 “伤的不重。” “我看看。” 看到池砚舟伤口包扎的如此面积,徐妙清皱着眉头问道:“这还不严重?” “没有伤筋动骨。” 徐妙清也知他们工作本就如此,所以没有再多说什么,免得给池砚舟带来负面情绪。 而是很小心的握着对方的手,想要帮忙缓解疼痛。 此刻房间之内就他们二人,池砚舟小声说道:“麻烦你通过第三国际,将庞元魁并未叛变死在特高课的消息告知红党。” 首先今日之事池砚舟是当事人,且受伤住院。 作为池砚舟妻子的徐妙清前来医院照顾,那么势必会询问为何受伤,庞元魁已死便没有秘密可言,池砚舟选择告知说得通。 但他并不知晓徐妙清第三国际身份,于是消息被徐妙清通知第三国际,后再由第三国际告知红党,逻辑上没有问题。 现在没有办法和组织汇报太过详尽的消息,但起码可以让市委等方面明白,绥化县委这里的撤离工作不必继续,早些让人员回去免得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徐妙清没有言语而是重重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可以完成。 她在第三国际内的地位不低,有关红党的消息让通知到位,不算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毕竟庞元魁牺牲在特高课内,这件事情与第三国际没有任何关系,告知红党经营维持两个正营之间的联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借口回去给我拿换洗衣物,将消息汇报。”池砚舟需要组织尽快得知消息,不然他出院后再汇报都行,用不着麻烦徐妙清。 就是担心绥化县委同志撤离太久,导致自身暴露。 反而是没有办法继续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影响情报网络的完整性,故而才想要争分夺秒。 虽是想要留下照顾池砚舟,但徐妙清更加明白情报的重要性,所以叮嘱他好好养伤,说自己要回去准备换洗衣物,且要带些家中有营养的饭菜过来。 病房外杨顺等警员对于这个决定不奇怪,毕竟住院确实需要准备。 虽然池砚舟现在是病号服,看似用不到衣物。 但贴身的总归是需要换的。 有关此事徐妙清与池砚舟商议不告知徐南钦,免得长辈跟着担心,借口警察厅内有任务出外勤便可。 等徐妙清离去之后,纪映淮先一步过来探望,手中还带着礼物。 病房内独留二人之后,纪映淮问道:“怎么搞成这样?” “今日核查账目之际盛怀安给我临时安排任务,让护送一名红党分子前去宪兵队特高课,由幡田海斗前来提人。 交谈得知这名红党分子选择叛变,要面见住田晴斗才愿意坦言情报,似是想要争取更大的利益。” 池砚舟当时没有选择汇报此事,纪映淮觉得正常。 首先此人是红党而非军统,再者都已经打算叛变提供情报,难道军统会让池砚舟途中拦截? 无稽之谈! 且宪兵队的人员已经在场,你还能做什么? 哪怕汇报军统,军统想要通知红党也来不及。 为潜伏工作得以继续进行,池砚舟选择完成特务股的任务,这没什么好讲的。 可为什么会受伤呢? 面对纪映淮的眼神询问,池砚舟继续说道:“可谁知对方压根就不是打算叛变,而是想要故意找到一个接近住田晴斗的机会,行暗杀之举。” “暗杀?” “没错!” “怎么受伤的是你?” “我负责押送对方前去警察厅交接,他是在我的看押之下得到的凶器,若是让他将住田晴斗杀了,或是哪怕只是伤到,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资格躺在这里吗?” 池砚舟的问题纪映淮瞬间想到答案,如果今日住田晴斗真的出事,池砚舟必死无疑。 日本人不会与你讲太多道理。 “所以你将对方拦下?”纪映淮问道。 “当时我很吃惊,甚至有些愣神,还是幡田海斗率先有所反应,我才意识到必须要做点什么,于是先一步冲上前去。” 纪映淮觉得池砚舟做的很对。 首先住田晴斗被杀确实是好事,甚至是大好事。 但平白无故就要牺牲一个池砚舟,这名潜伏在警察厅特务股内的军统成员,且还是一名很有前途和能力的军统成员。 纪映淮认为不行。 毕竟暗杀计划又不是他们制定的。 军统早前也暗杀宪兵队特高课课长,但其目的并非简单杀人,而是想要影响日本人与北平临时伪政府的合作。 杀掉对方之后,则由住田晴斗接手特高课工作。 那你此刻暗杀住田晴斗,后续就会另有日本人前来接替对方的工作。 若是可以不用付出代价就杀掉住田晴斗,纪映淮觉得没问题。 可用池砚舟前去交换,得不偿失。 所以她对池砚舟的临场反应很赞赏,随机应变非常关键。 至于红党方面牺牲成员纪映淮不认为对方有错,毕竟他不知池砚舟身份。 好在虚惊一场。 “伤势可还好?” “休养一下就行。” “今日当真凶险,我会和上峰汇报,你此番表现不错。” “还是有些大意,竟让对方在我负责下获得凶器,差点万劫不复。” “记住这个教训。” “历经此事,已经牢记在心。” 就在池砚舟与纪映淮交谈之时,听得门外有所动静。 “幡田海斗来了。”池砚舟听出对方与杨顺交谈的声音。 纪映淮起身说道:“那我先告辞。” “好。” 纪映淮就是为了弄清楚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好和军统方面汇报,既然已经搞明白,就没必要继续停留在此。 池砚舟用这些言语和军统解释没问题,毕竟他在此之前确实不知庞元魁的计划。 等纪映淮开门离开,幡田海斗顺势进来。 “师兄。”池砚舟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幡田海斗上前制止他的动作。 “莫要乱动。” “师兄请坐。” 幡田海斗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问道:“医院内的医生怎么说?” “已经缝针内部自然无法检查,但看缝针的技术说对方医术高超,让我不用担心。” 宪兵队内的医生当然专业能力很强。 处理一个简单的缝合,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可言。 “你这几日安心养伤便可。” “庞元魁此人当真让我吓了一跳,若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我才不会让他死的那么痛快。”池砚舟一脸愤恨说道。 “确实有些便宜他了。”对于池砚舟被伤成这样,幡田海斗心中也积攒有怒火。 “不知尸体如何处理?” “已经命人拉去郊区掩埋了。” 听到这句话池砚舟才彻底松了口气,毕竟庞元魁胳膊上是有新伤口的,虽然包扎起来好像是在审讯时受伤,但若是被看到就会引起怀疑。 第五百六十六章 逆水行舟 今日一天之内所发生之事颇多,牵扯各方势力关注。 但在庞元魁同志有意配合之下,池砚舟从中获得诸多好处,这便是组织同志在生命尽头,也要尽最后一份力。 与庞元魁同志交流甚少,加起来的时间可能不过七八分钟,但心中感受却无与伦比。 由不得池砚舟回味,幡田海斗在侧说道:“今日之事远没有到让你搏命的地步,虽遭遇麻烦可能深受牵连,但解决的方式方法很多。 你对庞元魁的能力一无所知,若是对方技艺超群甚至选择转移目标,你是有可能丧命当场的。” 幡田海斗这番话无疑是暗指池砚舟为避免被宪兵队责罚,选择冲锋陷阵英勇负伤来功过相抵,只是对于这种选择幡田海斗不支持,此刻算是点拨。 看似收益很大,可若身死则毫无意义。 反倒不如保险起见,哪怕真因此事受到牵连,再想办法不迟。 池砚舟也未装傻充愣,笑着说道:“师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谨慎起来?” “你真当我在冰城学院混日子的吗?”幡田海斗能力毋庸置疑,不然永川友哉岂会对其寄予厚望。 举一反三。 习武有天赋则表示悟性不低,冰城学院教授的科目在其看来难度不大,将有用的知识吸收倒也不算是奇怪。 “我当时说实在的已经慌了神,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总之日后小心。” “明白,但师弟有个不情之请。” “讲!” “原本今日冲上前去,以为可以很简单的将庞元魁制服,毕竟遭受审讯遍体鳞伤,只怕一身本领难发挥出七成。 可师兄现在看看我的样子,险之又险才堪堪避开要害,不然今日恐被见血封喉,所以想要请师兄日后有时间多多教导,免得再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如此。” 池砚舟今日深刻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不足,想要跟随幡田海斗继续学习,是敌人不假但对方身手足以做池砚舟的老师。 且在学习接触的过程中,可以拉近距离维系交情甚至更进一步,能一石二鸟自是没有犹豫的必要。 “你想要我训练你?” “还望师兄可以帮我打熬。” “我说过你这个年龄,其实练不出来。” “那总不能被人轻易斩首吧,师兄也知我等工作,时常需要抓捕活口,而非一枪解决问题。” “既然如此日后早晨约见西傅家甸区运动场,刚好我每日也要加以练习。”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幡田海斗每日也是没有放下习武惯例,西傅家甸区运动场距离警察厅很近,与南岗区接壤。 距离宪兵队亦是不远,此处用于研习确实合适。 “是。” “你我工作多有突发状况,难每日相见,但锻炼习惯不可更改,单人也要刻苦训练。” “明白。” 幡田海斗便是告知池砚舟,若二人刚好都有时间前往,他就会指导池砚舟训练。 若他不在,或池砚舟特务股有事不能前来,那就各自训练不能荒废。 两人都有事情不能到场这种情况,也就无需多说。 和幡田海斗闲聊之后,池砚舟就劝对方回去休息,自己这里住院也没有别的事情。 幡田海斗让他安心养伤,言自己过几日再来探望。 目送幡田海斗离去池砚舟闭目休息,不多时徐妙清从家中而来。 自然是带着换洗衣物和一些饭菜,开始喂池砚舟吃饭,他伤势倒也不影响吃饭,但徐妙清坚持要喂,两人也好凑在一起单独交流。 喝下汤匙中的清汤,池砚舟开口问道:“消息可曾送出?” “消息已经转告第三国际,今夜红党方面应该就能收到消息,你不必再操心此事。” 徐妙清言语池砚舟自是相信,当即开始安心喝汤。 吃饱喝足池砚舟说道:“你晚上不必留在医院陪床,早些回去。” “我留下照顾你。” “活动不受限制并非卧床不起,用不着你留下照顾,且你不回去如何向伯父解释?” “就说学校有事。” “若是得知我受伤,不是让伯父担忧。” “不会知晓。”徐妙清觉得警察厅特务股时常有加班或外勤的工作,对徐南钦而言不算稀奇。 至于学校这里偶尔有加班的情况出现,同样不至于奇怪。 所以徐妙清想要留下照顾池砚舟,别说伤势重与不重,她想要陪伴。 眼看是说不通对方,池砚舟便只能放弃,无奈说道:“我真没事。”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不行吗?”徐妙清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语气稍有柔弱的说道。 这种情形池砚舟还能如何? 唯有笑着说道:“我也是。” 收拾结束徐妙清坐在病床旁,望着池砚舟。 受伤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徐妙清知道在所难免,却忍不住心中担忧与心疼。 可也有一种自豪和与有荣焉的感觉。 两人默默牵手却不曾言语,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手指相互摩擦感受彼此,让这一刻显得格外宁静。 …… …… 韩医生今日从诊所收工赴约前往饭店,进入包间得见徐南钦在内,他随意坐下说道:“怎么今日突然约我见面?” 徐南钦没有前往诊所,而是电话约见。 “‘烛龙’的消息还未送来,但你明日应该就会知晓。” “什么事?” 徐南钦将今日宪兵队特高课发生的事情告知,这并非由纪映淮提供情报给‘烛龙’,再由烛龙转交韩医生。 第五百六十七章 全歼计划 任务本身在徐南钦看来并不复杂。 但对执行人要求极高。 庞元魁需悍不畏死,杀身成仁! 池砚舟则要毅然决然对同志开枪! 两者若有丝毫差池任务便会功亏一篑,所以徐南钦对池砚舟看法又有提升,好似对方总是刷新自己对其的认知一般。 至于庞元魁的表现徐南钦并未惊叹,因他早就知晓此人,庞元魁的威名不仅仅绥化警察署、冰城警察厅、宪兵队特高课知晓,军统方面同样有所了解。 壮烈一生! 韩医生对今日之事同样觉得凶险,池砚舟要么受牵连影响潜伏工作,甚至有可能死在红党手中。 两种情况对军统而言都是巨大打击。 但红党并不知晓池砚舟身份,有此安排韩医生难讲其他,再者对庞元魁他心中同样含有敬佩,岂能现在大放厥词说对方行动存在问题。 唯有说道:“好在这件事情因祸得福。” “虽说现在情况还能接受,但敌人接二连三给我们带来麻烦,致使出现各种损失,若不反击则显得我们毫无建树,军统内成员只怕也会消磨战意。” 听徐南钦说出这番话,韩医生问道:“你想有所行动?” “此前泄密山城交通员的叛徒,经过二次试探已经确认身份,后续立即抓捕开展审讯,得知现在日本人所掌握的具体信息。” “影响大吗?” “好在双方尚是合作初期还在试探拉扯,叛徒欲意求得更高的待遇从而选择离开军统,加入日满之中享受荣华富贵。 可日本人更加想要他按兵不动,潜伏我党之中掌握更多情报,做一名内鬼长期潜伏,只是叛徒觉得此举太过凶险,所以一直有所抗拒。” “也就是说他透露给日本人的情报,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确实还在可控范围,重要情报他都未透露,打算日后待价而沽。” “已经算是好消息。” “所以我现在打算利用他,给日本人送出最新情报,引诱中央保安局的人进入埋伏之地,将他们一网打尽。”徐南钦想要开展一次歼灭日寇的行动,以此彰显军统抗日的决心。 韩医生对这个决定当然支持,且这一次池砚舟差点遇难,虽是红党成员下手,可这个仇你必须记在日寇头上。 于公池砚舟是军统成员,理应有所行动。 于私池砚舟是徐南钦的女婿,也不能视而不见。 韩医生来了精神问道:“你的具体行动是什么?” “内部叛逃将情报告知中央保安局,表示我们在冰城之外不远有一处据点,且近日就会有山城指示会议召开,安排明年的工作。” 军统方面刚刚见到山城交通员,除却护送密码本的任务之外,有带来山城工作指示不奇怪。 徐南钦就是要利用中央交通员信息暴露一事,引诱敌人上钩。 前后呼应。 更为合理。 “你是想要中央保安局的人,联合警察厅特务股的警员出动,进入我等埋伏之中?” “池砚舟现在受伤住院,肯定无法参与接下来特务股的任何行动,所以我们也可以放手施为。” “确实。”韩医生觉得徐南钦这个时候安排任务更为巧妙,毕竟中央保安局是负责情报工作,这种包围抓捕的任务是没有办法独立完成的。 因此必然需要借助警察厅特务股的力量,那么池砚舟就同样会陷入危险之中,因潜伏人员导致影响其他行动的安排很常见,但有时确实让人进退两难。 现在池砚舟受伤住院接受治疗,根本就不可能参与任何行动,更加不要说需要战斗的抓捕行动,军统刚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对敌人多次的行动进行反击。 “宪兵队是否会参与围捕?” “如果是宪兵参与,岂不是更好。”徐南钦更想要斩杀日寇,与庞元魁所想一致。 “那就要抓紧时间行动,在池砚舟出院前完成。” “已经在暗中进行。” “密码本泄露一事与暴露中央交通员一事,是同一人所为吗?” “不是。” “那岂不是事情不算结束?”韩医生觉得若非同一人,那徐南钦现在揪出来的内鬼,岂不是只与交通员一事有关? “此事牵扯山城方面,如今找到内鬼实乃泄密此前密码本一事,交通员的情报是由山城日谍告知,冰城中央保安局日寇又告知我等之中的内鬼多加留意这件事情,所以导致他同时参与这两起任务。” “山城已经被日谍渗透的如此厉害了吗?”韩医生言语之中有所惊叹。 徐南钦神色沉重说道:“随着各大机关单位内迁,伴随工厂、学校等内迁转移,涌入的民众更是数不胜数,日谍只怕早就混迹其中,山城之内的日谍可能早就遍布的到处都是。” “看来情况不妙。” “对此我们是鞭长莫及,处理好冰城之事为首任。” “是。” “中央保安局滨江省地方分局成立在即,这一次若是可以将他们出动的人员全部歼灭,则能拖延他们成立的速度,对我等而言同样重要。”徐南钦安排这场行动,不仅仅是报复和鼓舞气势,更加不可能是单纯帮池砚舟泄愤。 第五百六十八章 协助配合 绥化县城警察署今日风声鹤唳。 冰城警察厅出面严厉批评,此前送入特务股之红党分子庞元魁乃是假意叛变,实则为接近宪兵队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行刺。 险些酿成大错。 宪兵队特高课方面极为不满予以重罚,警察厅主动从出面承担主要责任,才将此事拦下。 绥化县城警察署闻言岂能不慌,涉事警员全部受到处罚,负责人自然是更加严厉。 绥化县委负责人也已经得知庞元魁并未叛变的消息,一时间喜极而泣,他无法接受庞元魁会叛变,那颠覆了他的所有认知。 此时明白对方没有背叛组织,而是想要暗杀日寇,虽最后没能成功遭到阻止,但这个消息已经足以让绥化县委负责人欣喜若狂。 他口中高呼自己就知道庞元魁不可能叛变,先笑后哭,又笑再哭。 一时间心中情绪百感交集。 宁素商已经通过李万山得知此消息,更知池砚舟受伤住院,但更加具体的细节要等能与池砚舟联系后再了解。 索性听闻伤势并不致命,宁素商与李万山倒也放心不少。 至于韩医生这里,第二日确实就从‘烛龙’处得知消息,与徐南钦前一日所言分毫不差。 且池砚舟选择出手的理由很充分,担心影响潜伏工作,以及幡田海斗在场庞元魁难取得成功,故而争取表现机会。 绥化县委负责人调整好情绪后就立马从冰城离开,县委工作现在就要开始,让此前脱离人员全部回归。 池砚舟如今还在医院内休养,徐妙清夜里陪护白日里则是前去冰城女高工作,劝她晚上莫要再来对方并不理会。 说已经借口告知徐南钦说自己前去出差,对此徐南钦并未有任何怀疑。 怀疑? 明知情况徐南钦自会配合,说出差那便出差吧。 其实此刻出院也可,伤势缝合后倒也不算严重,但毕竟特务股行动出现失误,池砚舟显得伤势较重对他与特务股都有好处。 故而住院不是他想与不想,盛怀安没有暗示之前,他都要在医院待着。 此事如今不管谁追问起来,特务股都可以表示他们警员悍不畏死,拼命相搏将住田晴斗救下。 今日杨顺给池砚舟带来饭菜,吃饭期间说道:“股内目前没有什么任务。” “乌雅巴图鲁、司城和真可有异动?” “没有任何异动。” “账目核查工作,现在谁负责配合?” “征收股的纪警官每日照常工作,特务股内安排两名警员负责协助,我得空时也会回去看一眼。” 医院距离警察厅倒也不远,杨顺没事的时候可以回去照应一下。 “我这里并无大碍,留警员在医院便可,你回去招呼股内工作。” “属下想要留下照顾队长。”杨顺这句话说的也算是有感而发。 为何? 庞元魁是如何得到玻璃碎片? 通过房间之中的镜子。 可池砚舟在房间内等杨顺将帽子买回时,镜子都是完好无损的,这一点两人非常确定。 但是等池砚舟离开后,杨顺押送庞元魁与众人汇合,再一同前往宪兵队特高课,袖口之内就已经暗藏凶器。 那你说究竟是在谁眼皮底下,将玻璃获取? 杨顺无疑! 首先他的一时不察导致池砚舟受伤严重,若是故意追究起来杨顺无话可说,甚至池砚舟在特高课和特务股内提起此事,杨顺就要承担责罚。 这个责罚或许是他承受不起的。 但结果呢? 池砚舟没有再去深究此事,打算用自己负伤的经历,功过相抵。 杨顺心中如何能不感动? 此举无疑是池砚舟救他于水火之中,故而杨顺现在想要留在医院照顾,鞍前马后端茶倒水。 池砚舟其实很清楚庞元魁会想办法获取武器,但他不仅不能阻止甚至要行方便,杨顺的工作失察倒也不算坏事。 其次便是他作为押送交接任务的负责人,想要推杨顺出去顶罪显然对方的分量是不够的。 真若出事池砚舟的分量都不够,莫说杨顺。 但既然没出事,池砚舟也就没必要因为泄愤将杨顺如何。 反倒不如收买人心来的实在。 “日后工作万要小心。”池砚舟对面前杨顺说道。 “请队长放心,属下一定谨记在心,日后报答队长。” “不必说报答之言,好好工作便可。” “属下明白。” …… …… 盛怀安今日坐在傅应秋办公室内,神色相较前两日要好一些,庞元魁的事情住田晴斗这里虽是没有深究。 可警察厅听闻此事多有批评教育,盛怀安是特务股股长,则被弄的有些疲于应付。 对此傅应秋还不能阻止,毕竟厅内高层觉得若出现如此失误,对大家都不好。 好在今日算是消停。 但消停的最根本原因不是厅内高层善心大发,而是特务股方面另有任务。 中央保安局成员今日突然联系他们,要求特务股警员协助配合围剿行动,说是军统方面要召开工作指示会议。 盛怀安对面前的傅应秋说道:“红党想要召开会议,在冰城闹的沸沸扬扬,若不是运气好最后关头有所发现,只怕现在都已经遭受灭顶之灾。 此事军统不可能不知情,怎么还会选择这个时候召开所谓的工作指示会议,难不成是想要步红党后尘。” 第五百七十章 扑朔迷离 次日清晨徐妙清与徐南钦同桌吃饭,都未再提及账目一事,点到为止。 徐妙清深知徐南钦从事商业多年,对账本有自己的认知,用不着她这里过多叮嘱。 席间徐南钦问道:“砚舟多日未归,昨日与你通电话时,可曾言何时回来?” “警察厅内公务我不好询问,只是听他讲账目一事罢了。” “下次再通电话,让他多注意身体,工作切莫太过劳累。” “好的。” 吃过饭徐妙清就出门前去学校,但今日校长郑良哲将其叫去,说是询问工作上的问题。 实则进入办公室后,郑良哲问道:“特高课一事池砚舟参与其中,他为保护日本人可谓鞠躬尽瘁,当真是让人难以言说。” 郑良哲其实知晓池砚舟军统成员身份,自然也明白拼死保护住田晴斗是为了继续潜伏工作,那为何现在要阴阳怪气说这些话? 是郑良哲需要判断徐妙清是否知晓对方身份,若徐妙清同池砚舟朝夕相处,知道丈夫乃是军统成员,郑良哲自然要担心徐妙清的身份。 有没有可能暗投军统? 郑良哲是双面间谍,潜伏军统没有问题,可徐妙清如果选择军统那就是叛变了第三国际。 这至关重要,由不得郑良哲不担忧。 所以今日出言试探! 郑良哲言语徐妙清神色没有分毫变化,而是说道:“伪满政府的汉奸不都是如此。” “可他为了对方居然以身试险。” 有些人做汉奸是想要活命和过好日子,多数情况是出工不出力,免得自己被反满抗日分子盯上暗杀。 可池砚舟是舍命保护,这是铁杆汉奸。 “只能说我爹当年识人不明。”徐妙清现在根本不帮池砚舟做辩解,因她知晓只要有一句话说不对,面前之人就能抓到把柄。 郑良哲前来冰城参与工作,看似不显山不露水,但徐妙清能感受到他的不同寻常。 “要不要找机会将此人锄奸?”郑良哲的试探进一步发力。 徐妙清目光看着桌面不同郑良哲对视,但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疑惑,锄奸? 池砚舟作为徐妙清的丈夫,又是警察厅特务股的队长,不管是她想要打探消息,还是利用对方妻子的身份进行掩护工作,对徐妙清的潜伏而言都是有利的。 郑良哲现在居然提出锄奸的言论? 这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难不成对方知道池砚舟的身份? 徐妙清心中不由冒出这样的想法,可又觉得不应如此,郑良哲岂会知晓此事? 但今日所言确实奇怪,徐妙清不动声色说道:“他的存在对我潜伏工作有帮助,如果要安排锄奸的话只怕影响很大,但你既然有如此提议,可以汇报组织上层商议,若是需要配合我会出面。” 第五百七十二章 军统手笔 吃惊! 如今知晓仅是冰山一角,具体事宜尚且未搞清楚,却也能窥得军统手笔。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面带吃惊池砚舟追问:“具体情况可曾知晓?” “太过细节的信息并未打听到,不过刁队长手下有警员送至医院内接受治疗,病房就在楼下距离不远,属下心想或许可以通过他们继续探查。” “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是。” 别说池砚舟想要知道真相,杨顺自己都好奇的不行。 虽说日后通过纪映淮从军统处也能得知实情,但你作为特务股一员得知如此惊变,岂能沉得住气无动于衷? 尤其是你受伤住院正是无聊之际,有这消息给你解闷你却不主动打探,未免太过奇怪。 因此让杨顺这里负责此事,对这件事情池砚舟之前确实一点线索都没有收到,却也能猜想军统应是看自己住院,才推动计划进展。 若池砚舟带队负责只怕也难说能活着回来,炸药、手榴弹、掷弹筒这些东西的杀伤力,可不管你是谁。 甚至行动人员的子弹也不会认识你。 今夜反倒是没有睡意,等候多时杨顺这才从楼下归来,池砚舟开口问道:“怎么样?” “不仅仅是我们好奇,股内警员包括刁队长手下未曾参与行动的警员都充满兴趣,负责照顾受伤警员的人同样也是询问,所以我们就凑在一起闲聊。 通过交谈得知刁队长是从股长这里领取的任务,然后点齐人马从冰城离开前往郊区,途中另有一队人马出面同行,且看刁队长的样子对方应该是日本人,负责此次任务的指挥工作。” “宪兵队?” “警员却说对方看起来,不像是宪兵队的人。” 不是宪兵队的人? 池砚舟心中立马想到中央保安局! 但却没有在杨顺面前点名,而是继续问道:“之后呢?” “任务内容是包围一处乡里民宅进行抓捕,提前踩点盯梢人员已经确认有人陆陆续续进入屋内,于是众人开始分散四周一起合围。 可就在他们即将靠近民宅实施抓捕之际,突然有人对他们开枪射击,手榴弹、掷弹筒等也漫天飞来,警员等人一时间慌了神。 负责指挥任务的日本人反应很快,组织大家开始进行有效反击,但没有掩体导致处于劣势,日本人命令警员先攻入屋内清理军统成员,好依靠房屋作为掩护进行抵挡。” 屋内军统成员人数不多,先冲进去将人解决可以避免腹背受敌,同时还能有掩体用来抵挡进攻。 只需要拖延片刻就会有支援前来,毕竟距离冰城不远。 枪声定会被听到。 池砚舟心想日本人的指挥确实没错,那种情况下是要如此,不然被前后夹击则首尾难顾。 杨顺继续说道:“可冒死冲进去的警员一番探查,才发现内部根本没有人,日本人推测应该是听到外面枪声响起,利用暗道逃离现场。 只是当时也来不及顾忌这些人,立马命令人员进入屋中,继续作战为支援争取时间。警员被迫反击为日本人争取进入屋内的时间,后警员才开始边打边退,可万万没有想到众人进入屋内还没来得及做出有效反击,就遭遇了爆炸。” “敌人埋伏?” “现在推断是敌人提前埋伏,甚至是引诱我们上钩,不过好在支援确实很快,但途中也遇到了敌人的阻拦,不过负责阻拦支援的敌人数量很少,一触即溃。” “只怕敌人真正的用意不是阻拦支援,而是给负责行动的人提醒。” “队长所言没错,听到枪声那边没有丝毫恋战立马撤离,刁队长等人才能侥幸活下来。” “日本人的伤亡情况呢?”池砚舟更加关心这件事情。 “听警员说去了十二个人,最后就活下来三个,还有一个受伤严重。” “警员殉职几人?” “足足二十五人!” 大手笔! 战绩漂亮! 军统这里默不作声却突然来了一手大的,池砚舟也要拍手叫好。 看来今夜能睡个好觉。 只是不宜将心中喜悦表达出来,池砚舟转而说道:“看来刁队长这一次是死里逃生。” “险之又险。” 通过当事警员能打听到的消息就这些,池砚舟让杨顺下去休息,他也是心情舒畅的躺在病床上。 …… …… 此刻警察厅特务股内灯火通明,刁骏雄刚从盛怀安办公室出来,倒不是接受批评。 毕竟配合中央保安局的任务,是股内下达。 负责指挥的同样是中央保安局成员,他刁骏雄没有任何发言权,这一次事情变成这样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他自己都差点死在其中。 盛怀安更多的是安抚他,也说警员会尽快补充,这才让其心里舒服不少。 原本刁骏雄还心中暗喜,自己没有负责押送庞元魁的任务,不然可能会死。 谁知道池砚舟受伤住院,配合中央保安局行动的任务交给他,同样劫后余生。 现在刁骏雄觉得相差不大,两人都够倒霉的。 心里暗骂日本人一群蠢货,被敌人玩的团团转都不知道,不过这种心思刁骏雄唯有在心中表露,压根不敢说出只言片语。 心中边骂边从股内离开,他要好好休息一下,尚且心有余悸。 盛怀安在其离去后起身前往傅应秋办公室,在门外喊道:“报告。” “进。” “科长。” “警员安抚,以及牺牲警员的抚恤工作安排好了吗”傅应秋见其进来问道。 “科长放心,这一次抚恤是按照股内最高规格下发。” “嗯。” 此番“因公殉职”的警员不少,归根结底是任务出现问题,难免下面的人会有风言风语。 盛怀安这里进行安抚和抚恤的赔偿,表达股内的态度。 同时暗中放出消息引导警员知晓,整件事情特务股没有发言权,全权由日本人负责。 所以责任根本就不在盛怀安这里。 算是让警员同仇敌忾,心中暗恨日本人。 不过罪魁祸首是日本人,警员就不敢乱讲话,反倒没有引起什么麻烦。 盛怀安在傅应秋示意之下落座,后说道:“中央保安局这一次完全被军统算计。” “事发之后我联系对方询问情况,了解到他们的情报来源是军统中的内鬼,但显而易见内鬼已经暴露被军统抓获,甚至是让内鬼给中央保安局送了假情报。”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傅应秋当然是要了解一下情况,且也已经不算是机密了。 “可中央保安局方面却深信不疑,导致此番损失惨重。” “他们是压根没有想到,军统能将内鬼揪出来。” “军统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中央保安局对军统死咬着不放,前几次事情弄的很麻烦,这就是敌人的报复行动。” “居然敢选择在距离冰城不远处进行,艺高人胆大。” “太远中央保安局不上当怎么办?” “所以说他们胆子大。”盛怀安觉得军统为了让中央保安局的人入局,做出的选择是非常具有风险的。 但不可否认收获也是巨大的。 “好在此事不是我们负责,虽死伤众多警员但没有遇到麻烦。”傅应秋说道。 中央保安局内成员死伤惨重,日本人当然是气愤,但这火气发不到警察厅特务股头上。 反倒还给傅应秋这里许了一些好处,毕竟是保安局造成的问题,也算是安定一下人心。 再大的怒火日本人都需要找军统发泄,再大的责任那也是日本人自己去找负责人,警察厅特务股置身事外。 这在傅应秋看来就是不错,至于警员死伤一事。 习以为常! 第五百七十五章 喜上加喜 此次先说能获悉有“叛徒”想要将有关省委的情报,提供给特高课一事。 究其原因便是池砚舟同幡田海斗关系要好,才能打探到这个消息。 若是没有这层关系,只怕很难知晓。 暂且不论庞元魁真假叛变一事,单说情报的获取,是通过人脉。 再者池砚舟后续能给庞元魁一个洗漱的机会,且想要通过这个洗漱的时机,杀人灭口。 同样是因为人际关系,若不是与幡田海斗私交不错,盛怀安又岂会让他负责押送交接的工作呢? 没有参与这个任务的机会,就很难找到杀人灭口的时机。 这同样很关键。 甚至于池砚舟不帮腔让幡田海斗同意庞元魁洗漱,玻璃碎片都难获取。 从这件事情上就更加能直观明显的反应出来,情报工作的最高境界,不是你潜入敌人办公室内窃取情报,而是要让敌人将情报告诉你。 且在出了事情之后,敌人还不会怀疑你。 这是情报工作潜伏人员的最优处境。 但仅是听起来就非常的困难,却要为此努力,起码这一次的事情池砚舟就感受到了便利。 幡田海斗所带来的方便显而易见,为此池砚舟决定多经营维系两人之间的关系,今日幡田海斗地位如此,可日后必然有所提升。 所以能获取的情报只会更多。 夜里到家徐妙清已经在等候,今日也打电话去学校告知出院。 见其回来徐妙清急忙起身上前问道:“忙了这么多天累坏了吧,吃口东西早些休息。” 不能让徐南钦知晓受伤,只能借口工作劳累让早点休息,徐妙清的心意池砚舟明白。 于是顺应的点头。 一同坐下吃饭徐南钦说道:“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伯父说的是。” 吃完饭徐南钦也表示今日困乏早早进入房间,是他给池砚舟行的方便,明知对方受伤也是不想太过逞强。 后池砚舟、徐妙清一同回房间,她问道:“感觉如何?” “没什么问题。” “但也不能大意。” “你这里怎么样?”池砚舟问的是她昨日没有前去医院,可能是执行第三国际任务,想看其是否顺利。 真相关乎郑良哲她无法言明,只能点头说道:“很好。” 听徐妙清言语可知任务或已完成,池砚舟便松了口气。 转而提起军统成员行动一事。 这件事情徐妙清当然也有耳闻,接话回应:“军统这一次的手笔确实惊人,日满方面损失惨重,可谓是冰城周边近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作战,也是战绩最辉煌的一次。” 抗联和敌人交战多数在游击区或山林之中,冰城周边确实罕有。 所以军统这一次的举动,当得起徐妙清这番夸赞。 “令人解气。” 徐妙清却担忧说道:“我听闻警察厅特务股刁骏雄,带队配合行动死里逃生,你此次幸亏住院未能参与行动,不然……” 后面的话徐妙清不说,两人也心知肚明。 她不知池砚舟另有军统成员身份,所以很担心陷入军统的计划之内,毕竟军统可不知道池砚舟乃是红党潜伏人员。 这种信息差就很容易造成麻烦。 池砚舟现在也只能配合徐妙清露出幸运的神色,让其知道他另在军统处潜伏,只怕心中担忧会增加几倍。 顺势将话题带走,池砚舟问道:“去看望生了孩子的人,需要带些什么礼物比较好?” “谁?” “王昱临的妻子。” “出月子了吗?” “应该没有。” “那你一个男人,这个时候登门只怕不太好。” “也是。”倒不是说池砚舟去了之后,一定要见王昱临的妻子,而是担心对方得知你专程探望,主动洗漱打扮一番出来见你。 这则会影响坐月子。 徐妙清这里说道:“我明日帮你购买一些补身子的礼品,以及给孩子准备的礼物之类,你可以约王昱临出来见面时,将东西给他。” 其实可以等过后再说,但徐妙清也明白池砚舟的工作性质,现在是受伤所以时间较多,日后指不定会忙的脚不沾地。 到时候说去探望,可能又要一拖再拖。 “那就麻烦你。” “和我客气什么。”徐妙清觉得这种事情本就应该她负责,池砚舟恐怕都不知道需要买些什么,其次有伤在身不宜走动。 又闲聊几句两人休息,第二日一同用餐,后各自前往工作地点。 今日核查账目老生常谈,下午池砚舟约幡田海斗晚上吃饭。 收工后池砚舟前去赴约,地点选在宴宾楼。 毕竟宴请多次延后,现在理应挑选上档次之地,在冰城宴宾楼肯定不会给你丢面子。 晚上见面幡田海斗说道:“你这刚刚出院,何必如此着急。” “说要请师兄吃饭总是因事耽误,今日可算是吃上。” “一顿饭而已。” “是祝贺师兄入职特高课。” 等待片刻饭菜上来两人动筷,池砚舟是有伤在身不宜饮酒,幡田海斗便没有选择喝酒。 他习武之人对这方面没有特别喜爱,所以二人喝些茶水。 席间池砚舟说道:“这一次多谢师兄帮衬。” “我都说了住田晴斗课长不追究,是课长自己的决定。” “但师弟相信若是课长追究,师兄一定会帮忙说话。” 对于这句话幡田海斗没有反驳,因他当时确实是如此想的。 “你受伤倒也躲过一劫。” “师兄是说军统城外行动一事?” “正是。” “老话常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你们股内的刁骏雄能活着都是运气,中央保安局冰城负责人当场身亡。” “保安局在冰城的负责人死了?”池砚舟语气有些吃惊,虽然他早就知道中央保安局的人死伤惨重,可未曾想连负责人都死掉。m..nět 当真是喜上加喜。 幡田海斗说道:“当时检查房屋内没有军统成员,保安局的人率先进入其中躲避,想要借助掩体反击,于是命警员负责火力压制。 刁骏雄作为队长要带队,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后等保安局人员都进入屋内后,他们才开始边打边退。 刁骏雄所处位置比较边缘,一时间竟是落在后方,反倒是这样的阴差阳错,让其没有遭受爆炸带来的伤害,才得以活命。” 特高课方面对这件事情了解更多,特务股并非不知道,只是盛怀安显然不会同池砚舟多讲,难道要说日本人的不是? 住田晴斗就没有什么顾忌,且有心培养幡田海斗,所以言谈会比较细节。 现在得知中央保安局冰城负责人身亡,池砚舟心中大喜。 中央保安局给他们带来的影响太大了,看似是隐藏在暗处,且没有多少人马。 但之前封堵埠头区搜查军统的人,以及将司城和真手中任务叫停他们接手,造成组织损失惨重,其中都有中央保安局的影子。 现在对方的负责人死在这一次的战斗之中,那么对他们而言损失很严重,日本人重新安排人员接手负责就需要一段时间。 且对方就位之后,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抓捕反满抗日分子,而是收拾这个烂摊子,让保安局可以在冰城正常工作。 这无疑拉扯出来了很多空间。 甚至存在更多的可能。 池砚舟当着幡田海斗的面连连摇头说道:“这保安局方面只怕雷霆大怒吧?” “听课长说新京方面已经震怒,冰城所有保安局成员都受到牵连,不管你有没有参与此前的行动。” “是想要给大家敲响警钟。” “甚至现在没有人愿意来接手这个烂摊子。”幡田海斗说道。 谁愿意给别人擦屁股呢? 日本人也很聪明,冰城的情况现在显而易见,来了之后就是干脏活累活的。 再者中央保安局滨江省地方分室成立延后,那你现在接手处理这些麻烦,日后地方分室成立可能你就不是负责人,而是会换一个人前来接手。 你辛辛苦苦忙忙碌碌给别人做嫁衣? 大家当然不愿意。 第五百七十七章 跟踪监视 今夜池砚舟依然按时按点回到家中,特务股知他伤势未愈,自不会额外安排工作。 徐妙清见其回来上前说道:“礼品之类已经准备妥当,东西虽不算多但亦是不好拿着走动,你可明日同王昱临约好见面时间,收工回家让警员或人力车夫帮忙拿取。” 念及池砚舟受伤位置影响提拿重物,徐妙清建议是找人帮忙。 “明白。” 至于礼品是什么池砚舟没有详细询问,反正给王昱临后交由他回家自己查看。 休息一夜池砚舟让徐妙清将礼品帮自己拿上门外人力车,打算直接带去特务股内,晚上约王昱临见面给他便可。 不值顾再回来跑一趟。 等到警察厅石阶前让警员帮忙拿进去,杨顺得见情况凑上来问道:“股长这些礼物是?” “此前警察署同事添丁,打算晚上恭贺一下。” “夜里我帮队长拿。” “到时再说。” “是。” 进入临时办公室内落座,纪映淮看池砚舟的眼神有所不同,昨日情报之重要不言而喻。 且受伤情况下,还能获悉如此多信息。 当日策反池砚舟时,无非看中对方乃是警察厅特务股警员,其余倒没有考虑太多。 可谁知一来二去对方表现优异。 现在竟能获悉特高课的情报! 难不成对方天生就是做情报工作的料子,刚好被他们所发展。 “怎么如此看我?”池砚舟低头扫视发现衣着很是得体,不知纪映淮眼神何意。 “听说池队长今日带着礼物来班上?” “一些私事。” 一句话纪映淮将心中真实想法隐藏,转而投身到工作中去,账目余留已经不多,再过几日就可告一段落。 池砚舟靠坐在沙发上,听着纪映淮手中算盘拨弄,选择闭目养神。 十点多时他打电话去南岗警察署找王昱临,得知对方出外勤不在署内,留言让转告晚上约其见面。 …… …… 上午十二点诊所病人渐少,徐南钦迈步进入诊室。 韩医生将昨日从‘烛龙’处所得情报告知,听罢之后徐南钦说道:“新京方面我会立马联系让帮忙留意,看是谁前来冰城接替中央保安局工作,至于宪兵队特高课接手的任务,要想办法打探。” 中央保安局给徐南钦的压力很大,战斗多年经验丰富,敌人各类情报机构都有了解。 偏中央保安局成立不久,但势头凶猛。 此番军统是占得便宜,往日却也没少吃亏,对方进行到一半的任务交给特高课,军统处压力还是有的。 “但特高课方面情报难以获取,池砚舟利用幡田海斗打探也不好再深入,情报要如何掌握?” “不知此事被蒙在鼓里那是没有办法,可现在既然已经提前知道消息,就不能在这件事情上遭中,不然这个情报将被我等浪费,显得毫无意义。” “你说的确实在理,既然得到情报就不能浪费,那么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通过中央保安局探查真相,要么则通过宪兵队特高课,但两处皆由日本人负责把控,难度不相上下。”韩医生认真分析现在的情况。 “相比较而言,宪兵队特高课更加容易些。” “你打算如何调查?” “幡田海斗!” “根据‘烛龙’传来消息可知,‘子规’明确表示池砚舟说自己不好继续深入,幡田海斗经过冰城学院的培训后,对这方面有一定的警惕性,虽专业上仍有欠缺,但反倒对所谓的保密一事较为看重,属于初接触情报工作时的惯例。” 韩医生不建议让池砚舟继续,毕竟幡田海斗不会将内情告知你,因保密原因所限。 池砚舟若追问或旁敲侧击容易露出破绽,且他同徐南钦的关系太过紧密,韩医生唯恐牵一发而动全身,徐南钦若是出事,冰城军统整体工作都将遭受重创。 对于韩医生的规劝徐南钦认为很有道理,但他同样没有打算让池砚舟硬着头皮继续,而是说道:“目前池砚舟所提供的信息,可以让我们得知住田晴斗对幡田海斗的重视,以及亲自培养的意图。 那么中央保安局将任务转交给宪兵队特高课,幡田海斗会不会被选中成为参与者?” “很大概率会。” “所以我们不如就盯着幡田海斗,看特高课究竟打算做什么,通过蛛丝马迹结合我们对自身情况的了解,指不定就能推断出来敌人的阴谋。”徐南钦将自己的打算说出。 既然幡田海斗会作为任务的参与者,那盯着对方就有可能发现蛛丝马迹。 任务既然大概率是针对军统,那么利用他们对自身的了解,或许能反推出来敌人的计划。 听闻这个建议韩医生没有立马认同,而是提出疑问:“幡田海斗常年习武,天生的警觉性和敏锐性异于常人,跟踪监视只怕容易被其察觉。” 倒不是说韩医生天生要同徐南钦唱反调,这个提议韩医生内心深处是认同的,但他作为徐南钦的搭档,要将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提出来,两人商议解决最终敲定才行,各处细节不能忽视。 面对韩医生的疑问,徐南钦这里说道:“跟踪监视幡田海斗的难度是客观存在的,想要避免肯定是行不通,毕竟对方不会突然就丧失了本能。 所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选择一个跟踪方面能力超群的人,让幡田海斗的优势无从发挥才行。” “跟踪能力强过幡田海斗?”韩医生觉得不容易。 徐南钦这里却说道:“你学医的应该很清楚侏儒症。”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身材矮小。” “没错。” “你是想用有如此症状的成员负责跟踪?” “早前做皮货生意走南闯北,在距离嫩江不远的四十里河见过一个孩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看着可怜就给其了一些食物,通过周围人闲聊得知,看着好似七八岁的孩子,实则已经十九岁。” “有这等症状的患者虽身材矮小,但智商发育不受影响,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 “话是这样说不假,但毕竟算是身体缺陷,生活很是艰苦,所要面临的难题比我们正常人要多得多。” “确实。” “我看那孩子聪明伶俐,离开嫩江之后就汇报上峰,想要他们培养这个孩子。” “上峰恐怕也会觉得很有价值。” “确实如此,上峰后派人将孩子接走进行训练,早前是当做暗杀人员培训,因他可以伪装成孩童,便于接近目标和混在人群中躲避搜查。” 韩医生心想也是,谁能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会杀人呢? 徐南钦继续说道:“一年前在一次暗杀日本军官的行动中,他被日寇用武士刀斩断胳膊一条,便不再适合从事暗杀工作,于是转交到我这里想要从事情报工作。” 虽然看似只有七八岁,但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岂能不明白保家卫国之道理。 受伤休养一年不能继续从事暗杀工作,就主动要求想参加情报工作,继续为反满抗日尽一份力。 “你打算让他负责跟踪监视幡田海斗?”韩医生问道。 “早年暗杀工作也时常需要跟踪盯梢,加上他孩子打扮可以降低对方警惕性和注意力,所以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韩医生心想也是,一个残疾的孩子确实不会让人心生警惕。 看来徐南钦是早有打算。 冰城能多一得力干将加入,韩医生同样觉得高兴,当即说道:“那既然如此就按照这个计划执行,早日通过幡田海斗确定敌人阴谋,我们也好提前做出应对。” “我将其联系方式告知给你,你单独负责这条线。” “是。” 徐南钦作为军统冰城站负责人,要居中协调领导大局,所以各项工作需要安排专人负责。 将对方交给‘鬼手’韩医生,可见对其重视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