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天之邪王以妻续命》 第一章 身死 世界级中西医高峰论坛上,与在座的白发苍苍的各国代表不同的是其中有一个年轻的面孔。 一缕阳光掠过精致的金丝镜沿,少女白皙的手指轻推,鸦黑的短发刚刚没过耳垂。 在其中一位说了什么以后,只见女子星眸泛起涟漪,黛眉微皱。她缓缓抬头。露出一个干净精致的容颜。 “中药的效果太过温吞?呵,古方有云,三剂无用,方不对症,在评判药效之前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方子本身就是个...垃圾!” 少女眼神凌厉,所落之处,那些人怔忪却不敢接腔。 “病因、病性、病位,分析病机以及人体内五脏六腑、经络关节、气血津液的变化,才得判断邪正消长,进而才能得出病名。望闻问切你已通晓?” “汗、吐、下、和、温、清、补、消”,中药、针灸、推拿、按摩、拔罐、气功、食疗你又是否已参透?嗯?” 路绾缓缓站起身来,逆着光,少女身姿纤长瘦削,皮肤白皙似雪,一双星眸如剑,不怒自威。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你,都让人头皮发麻,不容轻视。 “中医文化讲究阴阳调和,气、形、神缺一不可,药材、药剂的配合、使用量、患者病情程度都不是可以一概而论的,到现在还觉得中医鸡肋的人,建议你拿84洗洗脑子。” 流利的伦敦腔响起,语气平静,但言语中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只见刚才说话的那人脸涨得通红,嘴唇泛白,太阳穴的青筋微涨却不敢回嘴。 只因为说话的人是路婠,不仅因为她是z国首都中医学研究院的首席研究员,更重要的是她的另一个身份,路氏一脉唯一继承人。 各国的世家贵族或多或少都曾与路氏一脉打过交道,得罪路绾,除非你能承受在世界医疗界除名的后果。 ...... 私人停机坪。 路绾拉开舱门后,瞳孔猛地一缩,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天空升起了可怕的蘑菇云,漫天的火光,灼热的火气映红了天际。 烈火焚烧之下,一点莹绿的光芒乍现,却是转瞬即逝。 ...... 痛,很痛,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痛意让她难以喘息。 第二章 重生 “孽女,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嫁还是不嫁!” 路婠头痛欲裂,恍惚间睁开眼睛,周围却是古色生香,眼前一个中年男人怒目圆睁,面目狰狞。她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额角,入手湿润,鲜血染了她一手。 这是怎么了?她还没死吗?她脑中最后的画面是那可怕的火球,在那惊人的爆破下,人,如何能活?筆趣庫 听到身边男人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她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闭嘴!”她冷冷的开口,声音却是嘶哑稚嫩。 “你这个逆女还敢还嘴。”说罢一脚重重的踹在路婠的胸口处。 “砰”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撞在地上,大脑剧烈的昏眩,紧接着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脑海中无数的画面接踵而至,像极了一帧一帧划过的电影。 一个猜想缓缓浮现...... 原主也叫路婠,是鸢国爹不疼娘不爱的侯府三小姐,因为母亲生她时大出血而亡,所以出生就被打上了不详的烙印。 自幼多病,额角有一块墨青的胎 记,被家人厌弃,外人更是只知道才貌双全的大小姐。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现在离国强盛,鸢国势弱,鸢国的皇帝便想到了和亲这条路,可是只能说他后宫的妃嫔都太争气了,偌大一个国家竟没有一个公主可以出使。 而离国和鸢国和亲的事宜好巧不巧就是原主爹的死对头提的,所以这和亲之事就落到了他们家的头上。 当然,本来和亲的对象不是她,是她那个天姿国色且被誉为第一才女的嫡姐路蝶依。 然而和亲对象是离国传闻中残暴不仁的嗜血摄政王,她嫡姐娇花一般,自然不愿,况且她与太子早已暗通款曲,前途大好。墨燮罗刹一般,她要是真去了还能有活路?筆趣庫 因为圣旨上写的是‘封侯府嫡女为安和公主,和亲离国’,她便想出了替嫁的法子。 而一直养在偏院的路绾就是最好的人选,也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床上的女子缓缓睁眼,眼神里氤氲着一抹凌然,起身到铜镜前,将脸侧的碎发揽到耳后,露出 额角核桃大小的青紫胎记。 女子眼底森寒一片,周身的气度凌厉,谁能想到这可怜的路绾竟是被自己的亲爹生生打死了啊。 女子鸦黑的长睫毛微颤,不过若非如此她也无缘重生,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脸色微沉,眉眼中氤氲起薄薄的怒气。 这个路绾是真的丑,不仅仅是因为胎记,而是因为整个人都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枯黄的发尾,眼睛大的有些吓人,脸色灰黄,两颊凹陷,甚至泛着不正常的青晕。 她眸光微闪,如果没记错的话,原主已近及笄,这身量看起来却像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这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 她看了看皮肤上凸出的青筋,甚至有些枯槁的手背,手心里的茧子说明了她之前的际遇,手缓缓伸进衣襟,小腹冰冷入骨,右手食指和中指缓缓搭上左手的脉口。 下一瞬,女子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果然不出她所料,脉象游离,隐隐与祖方中记载的一种早已失传的奇毒‘芷嬿’极为相似。 第三章 中毒 下毒之人真是歹毒至极,这种毒不会立时便要了人的性命,而是一点一点蚕食人的身体,自己那短命的娘亲恐怕就是这么没的。 被下毒之人外表看不出生病,只是会变得困倦,但若是下在孕妇身上,孕妇本身多嗜睡,自然不会引人怀疑。筆趣庫 之所以说它是奇毒,是因为此毒太阴毒,像附骨之蛆一般,随着毒性的深入,中毒者不仅身体机能衰竭,外表也会加速衰老,最后一命呜呼。 所以她很难想象原主的母亲是废了怎样的一番气力才将她生下来的。 因为原主母亲吸收了太多的毒素,所以原主才得以活下来。不过她如今的模样,青筋外凸,血脉有异。 而她这个样子多半也是因为此毒,女子葵水不至,发育自然迟缓,小腹冰冷如斯,若不精心调理,恐难有孕,等到毒侵入肺腑,等待她的就是一觉不醒了。 这幅身子若不是碰见自己怕也是没几年光阴了,说起来就像是老天 爷垂怜,重生的是她,也是她路绾命不该绝。 作为路氏的掌门人,她一手出神入化的金针可医死人活白骨,也能杀人于无形。少女眼神微凝,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若是日后有机会便帮她报了此仇吧。 门被推开,路绾缓缓回头,看着原本一脸嫌弃的女子在她回头的瞬间换上了温和娴静的笑容,她的眸子倏尔阴沉。 “绾绾,你醒了”路婠抬眼,来人正是要自己替嫁的路蝶依。她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来人,眉头稍皱,一言不发。 她此时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可怖,巴掌大的小脸,显得瞳孔尤其的大,一双眸子亮的逼人,像是能看穿来人心底的龌龊一般。 两人同为侯府千金,一个锦衣环佩,一个粗布如缟,真是讽刺。 她的衣襟被鲜血沁透,有她头上伤口流出的血,也有心肺受损呕的血。 路蝶衣被她盯的发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也不怪她,路绾这会子的模样真有 点恶鬼的意思,被吓到也实属正常。 但是想到还要靠她去和亲,只能咬了咬牙,握过她的手,想说什么,却因为路绾手指冰冷的温度打了个冷噤。 强扯出来了一个笑容,状似情真的说,“绾绾,爹爹竟如此狠心,就算顶上大不敬的帽子,我也定要与爹爹理论才是。不过,你也是个傻的,只让你嫁人,做什么如此冲动呢。” 见路绾不搭腔,她眸子微闪,银牙轻咬,心中暗骂路绾不识抬举,但面上神色却是更加温柔,“绾绾,女子都是要嫁人的,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万不可胡闹才是!” 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呀,路婠忍不住勾起嘴角。 路蝶衣等不见她的反应,忍不住抬头看她,却发现路婠似笑非笑,眼神讥讽,仿佛她是一个小丑一般。 “大姐还是莫要在此惺惺作态了,这婚事若真如这般好结怎么会轮到我头上呢。今日我不允了这桩婚事,怕是连这门都出不去吧。” 第四章 虚伪 路绾的声音有些嘶哑,说这么简单的两句话都忍不住喘上一喘,感觉到胸口的抽痛,她的眼神中冷意更甚。 “传闻这墨燮嗜血残暴,嫁过去怕也是一死,我进退维谷的状态,嫁不嫁的与我而言还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听到路婠这直接撕破了脸的话,路蝶衣呆住了。筆趣庫 这路婠当真是觉得穷途末路了,以前都是一副可怜的委屈模样,如今这般凌厉恐怕真是没了计较,这下可糟了。 “绾绾,你可莫要听那些下贱蹄子胡言啊,皇帝赐婚,你可是和亲公主,这般荣恩怎会是...”她也顾不上自己气质出尘的美名,直接脱口而出。 此时对上路绾眸子的路蝶衣心更是猛地一滞。眼前人的眸子如最深的夜,氤氲缭人,泛着危险。 她只觉得喉头发紧,刚刚想好的说辞却是半分都说不出口了她竟隐隐觉得,这个嫡妹好像变了,变得可怖。 “真是如此吗?”路绾唇角微勾,一双晶 莹剔透的眸子泛着奇异的光泽。路蝶衣情不自禁的跟着点了点头。 “那嫡姐别让绾绾替嫁了好不好。”路蝶衣下意识又想点头,却倏尔回神,意识到路绾刚刚说的话,心跳如鼓。 当看到路绾眼底的深沉化为讥笑时才反应过来,刚刚只是路绾的戏弄罢了,顿时怒火中烧。 “不过,既然结局都一样,如果我心情好替你出嫁也不是不行。”这大起大落的转折,恍若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路蝶衣的满腔怒火。 听到路绾接受了替嫁的安排,路蝶衣忍不住轻呼了口气。看到她的模样,路绾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 “怎么,确定我能替你去死了,放心了?” “绾绾...我” “闭嘴吧,还请大姐做个人,别再来惹人厌烦。大姐再不走我可就要反悔了。”说完路婠往床边走去,这幅身子太弱了,多走几步,站一会就感觉气喘吁吁的。 这个路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这般 挑衅自己,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深深的看了一眼路绾的背影,眼神犹如毒蛇般,张口却是温柔的语气:“绾绾,你多休息,你若有什么需要,差人唤我。” 见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路蝶依脸色难看,再也做不出拿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了。 离去前眼神阴蛰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罢了,就让这个贱人死之前痛快几天,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听见门关上,路婠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因为中毒有些昏黄,眼神却异常凌厉。她答应替路蝶衣出嫁不是权益之计,对于她来说这个侯府也不宜久留。 她那没见过面的娘亲在这宅子里被人下了药,后脚路蝶衣的母亲就被接了过来,美名其曰后院不可一日无主。 可笑为了让路蝶衣的身份名正言顺,直接将她安置在最偏远的小院,要不是原主奶妈衷心,拼死护住了她母亲留给自己的一点嫁妆,恐怕她早就饿死在这偏院了。 第五章 玉佩 然而奶娘因为违抗新夫人,没少被人欺负,干不完的脏活累活,时间长了病疾缠身,最终没熬过上一个严冬,撒手人寰。 可怜奶娘临死的时候还抓着她的手,念叨着她死了以后自己该如何自处,甚至落了个死不瞑目。 路绾眼神微晃,这个原主的际遇在某些方面倒是和她有相像之处,她生下来就没见过爸妈,是跟着爷爷也就是路氏掌门人长大的。 爷爷走的时候也是放心不下她,所以即便她不是感性的人,也难免共情。 她的眼神倏尔凌厉,既然决定了离开,那就在走之前把仇报了吧。 路绾脑海里闪过一些可怕的片段,鸦黑的眸子里若有所思,有些干涸的唇微勾。 她现在的身子骨太弱了,若是不抓紧时间调理,恐怕别说应付墨燮了,能不能活着到离国都难说。 好在和亲在即,不用她提,侯府的人自然也不敢苛待于她。 毕竟她替的可是名声在外的路蝶衣,她这幅模样嫁过去,明眼人一看 就知道怎么回事,要是真搅黄了皇帝和亲的本意,她那狼心狗肺的父亲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等到路婠醒来,天已擦黑,桌上已点上蜡烛,有些昏黄,她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想到刚刚做的梦,她的眸子逐渐清醒过来。 她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了,在火球吞没她的时候,她握住了爷爷留给她的那枚玉佩,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了逼人的白光,再醒来就是那个时候了。 摸了摸空荡荡的脖颈儿,带了十多年的玉佩没了,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筆趣庫 其实关于那枚玉佩的传说她小时候是听过一些的,爷爷最宝贝那枚玉佩,故而玉佩也是路氏掌门人的标志。 所以难道真是那传世玉佩将她带到这异世来的?脑中思绪万千,不得其解,扯动到额角的伤口,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摇摇晃晃的下床,向桌边摸去,桌上有个食盒,路婠走过去打开,里面是精美的菜肴,她拿起筷子,没有犹豫,现在的她对 路家有利用价值,他们是不会舍得杀了自己的。 刚吃完饭便听到重重的敲门声,她没吭气,仆人们便径直推门进来来,只见那些人抬进来一个巨大的木桶,一个嬷嬷木着脸站在那,居高临下的态度令人不悦。 路绾认出此人正是那侯夫人王氏身边的邢嬷嬷,她面色不改,眼神却深邃了几分。 与之相比,几个婢子倒算是乖顺,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没露出出格的神态。 “二小姐,请吧。”邢嬷嬷嘴里喊着二小姐,那表情哪里有半分的尊敬。 路婠衣衫尽落,抬腿迈进桶里,偷过袅袅的水汽,少女一言不发,盯着眼前的邢嬷嬷,那一双眸子黑的逼人。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邢嬷嬷被盯的发毛,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又反应过来眼前的不过是个没人撑腰的,只心虚了一瞬,腰杆子又直了起来。筆趣庫 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路绾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竟然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女子能窥探她的心思。 第六章 身份 看着眼前人神态的变化,路婠没有开口,而是缓缓阖上眼睛,任由女婢为她护理皮肤和头发,邢嬷嬷脸色有些青白,看路绾的眼神变得惊疑。 路绾从容的态度也让服侍的丫鬟婢女频频向她投来打量的眼光,毕竟这个二小姐偶居一隅,很少出门,只知貌丑胆怯,极少见到真容。 本以为他们这样的阵仗,路绾会胆怯害羞,遮遮掩掩,可他们哪里知道,路绾从小就被服侍惯了,本就娇生惯养。 她作为路氏的掌门人,她在现代就是个挑剔的主,还有洁癖,实在是受不了原主邋遢的模样。 下人们心思百转,路婠却是没空管他们,睡了一下午,这会倒是没觉了,玉佩的事倒是不必着急。 若真是玉佩将自己带来的这个时空,这里必定有对应的存在,只要找到应该就能回去了。筆趣庫 眼下当务之急,是报仇的事,还有和亲的事宜,自己这幅身子,毒还是得解的,不过这其中几味药材恐怕没那么容易得 到。 至于报仇的话,她倏尔睁开眼睛,看向身边服侍她的丫鬟。 “去,给路蝶衣报个信,就说我要见她。”雾气如烟,升腾间模糊了女子的容貌。 邢嬷嬷眉头一拧,脱口而出,“二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她是王氏的贴身嬷嬷,自是看着路蝶衣长大的,她看不透路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呵,怎么,我作为侯府嫡亲的小姐,做什么还要向一个低贱的下人解释?”路绾声音清冷,这话说的毫不客气。 邢嬷嬷脸色铁青,“你!”她是侯夫人的陪嫁丫鬟,代表的是夫人的脸面,整个大院谁见她也都陪几分笑颜。筆趣庫 她已经习惯了被捧着,要不是侯爷交代夫人,别出差池,她又怎会来这破落的院子。 “怎么?你还要顶嘴?是我这侯府嫡女的身份不管用,还是说皇上亲封的安和公主在你看来仅仅是个摆设?”路绾没有抬头,声音很轻,却让闻者不寒而栗。 邢嬷嬷眼神瞬间惊慌了一瞬,这两 顶帽子一个比一个重啊,老爷夫人现在为了让这小蹄子替嫁,满天下的要做实了她嫡女的身份,要是传出去,搞砸了,夫人哪能容得了自己。 更遑论路绾说的没错,现在她是皇帝亲封的安和公主,现在老爷都得顺着她,要真是她不依不饶,恐怕自己不死也得扒层皮。 邢嬷嬷再看向路绾时,哪里还有初时的轻视,她的身体瞬间弯下,脸上挂上了有些僵硬的笑意,“二小姐说的哪里话,老身只是想您刚刚沐浴过,再见人怕您着凉。”。 “呵。”路绾冷嗤一声,半分脸面都没有要留的意思。纤细的手指碾动着手中的花瓣,鲜嫩的汁水顺着她的手腕流向臂弯。 低着头的邢嬷嬷眼里闪过怨毒的光,却在抬眼的瞬间露出讨好的神色,然后指挥身旁的婢子去找路蝶衣。 ...... “你说路绾要见我?”路蝶衣走在园子里,眉头紧缩,旁边的一个容貌姣好的婢女打着灯笼,是她的贴身婢女画眉。 第七章 王氏 婢女闻言立刻开口,“正是,奴婢们正在伺候二小...路绾沐浴的时候,她突然让我们来找大小姐您。” 看着她忐忑的模样,路蝶衣轻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婢子的手背。 “不用紧张,我就是担心绾绾是不是伤口又出了问题,所以才说话严苛了一点。,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 那名婢子连忙点头,感激的冲路蝶衣笑了笑,心中忍不住感叹大小姐真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这么晚了,更深露重的,因为担心二小姐还不辞辛劳的前往。 相反路绾真是任性,活该她要去和那鬼面罗刹成婚。 看到婢子眼中崇拜的神情,路蝶衣眼角微挑,这种事对于她来说可谓是得心应手了。心中因为路绾的烦躁缓了一些。 很快,路绾那破落的小院出现在了视线里,不似往常的漆黑,这会儿里面还是灯火通明的。 她快步走上前,由婢女打开门,铺面而来的水汽,让她皱了皱眉。 “绾绾,听说你想见我。”过人的容貌配上这温柔 的笑容倒是相得益彰。 此时的路绾已经由着那些婢子们为她穿好了衣服,绞干了头发,看着她积极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她不做声,把玩着手里装着芙蓉膏的瓷瓶,路蝶衣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持不住了,心中恼火,在场的人多,她谪仙的人设让她不能发火。 她给了画眉一个眼神,作为她的心腹,画眉立刻会意。 “二小姐,你怎么这般没规矩,大小姐怎么说也是你的嫡姐,这般晚了,只因你一句话,大小姐没有半分怨言的赶来,你现在却给大小姐摆脸子,是何道理?” 画眉一脸怒容,看向路蝶衣时满是心疼,再看向路绾时,那眼神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画眉,不得无理。”路蝶衣呵斥道,但温柔的语气和无奈的神情哪有半分真心呵斥之意,更像是路绾无理,她这个做姐姐的宽容仁慈罢了。 看着周围人因为这一来一往,或多或少露出了些不赞成的表情,路绾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声好, 真是厉害,简单的一句话四两拨千斤,这个画眉确实是个聪明的。可惜碰上的是她。 “你说完了?”路绾冷漠的声音响起,仿佛带有魔力一般瞬间浇熄了众人躁动的情绪,甚至有人忍不住抬头打量。 路蝶衣微微皱眉,她不明白路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下一瞬路绾直接拎起手边的水壶狠狠的砸向了画眉。 正正砸中了画眉的额头,‘嘭’的一声,画眉直接被砸的踉跄的后退摔在了地上,鲜血瞬间从伤口出流淌了出来。 这一变故让众人都吓呆了,不知所措。 “杀人了杀人啊!”晕眩的画眉清醒过来,伸手一摸,看着满手的鲜血,大声的哭喊。 邢嬷嬷也算见过市面的,纵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没见过像路绾这种说动手就动手的。 路蝶衣心中一咯噔,脸色瞬间难看,刚想斥责路绾,却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眸子,心神一震,要是路绾被冠上杀人犯的名头,如何帮她出嫁。 路蝶衣立刻大声喝道,“画眉!” 第八章 谁敢 此时的画眉满心满脑都是恐惧,哪里抑制的了心中的惊恐和愤怒。看情况不对,路蝶衣刚想说什么,身后的门被推开。 “贱蹄子,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不过是小惩大戒,还敢这么跟二小姐说话,来人,堵了嘴发卖了。”来人一身贵气,正是路蝶衣的母亲王氏。筆趣庫 邢嬷嬷看到王氏来,不动声色的走到她的身后,刚刚她命人去传信的时候便同时让人去给王氏传了消息。 看到母亲来了,路蝶衣刚刚有些苍白的脸色才算恢复了几分血色,不过画眉是她贴身的丫鬟,就这么折了,倒是可惜。 路绾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视线落在眼前雍容华贵的女人身上,微微挑眉,是个厉害的,审时度势,演技一流,原主母亲折在这个女人身上也不意外。 对上路绾讥讽的眼神,王氏不仅不恼,反而一脸温和歉意,眼神里攒动着心疼。 “绾绾可有受惊?” 要不是知道这是路蝶衣的娘,还以为她在看自己的孩子呢。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响起,在这安 静的环境里尤其的响亮。在场的人刚放下的心,又忍不住揪了起来,不明白这二小姐又要做什么。 “真不愧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杀伐果断,气度不凡,只是这温柔躬亲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太违心,看起来着实有些...虚伪了。” 本来就安静的环境这下子直接变得寂静了,一众下人连呼吸都敛了,直接这般落夫人的脸,二小姐是不想活了吗?到底是谁说的二小姐胆小怯懦的,这简直是大炮仗好嘛! 而且......看着眼前少女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真的很难将瘦弱的她和刚刚一言不合拎起水壶就砸人的联系到一起。 王氏脸上的笑容微僵,眼里的怨毒一闪而逝,身子晃了晃,路蝶衣忙上前扶住,然后恶狠狠的剜了路绾一眼,好像她的举动有多么过分一般。 路绾清冷的眼神落在她们紧握的手上,似乎被她们的反应逗笑了,这二人端了个同仇敌忾,自己倒像是个坏人了。 就在这时,重重的脚步声响起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这个逆女!”一声高呵,本就胆战心惊的下人们瞬间跪了一地。 听到这声音,路蝶衣的眼反而亮了亮,醒过来的路绾她看不透,那双眼睛总让她有些不安,父亲的出现可能才能压的住她。 路绾瞳孔微缩,眼神深邃,很好,今夜真是有够热闹的,不过也算正和她意了,人齐了,她的计划也好进行。 她红唇轻启,“真是有趣,我不过是有些事想不通想问问大姐,路侯爷这副模样,怎么?我一个人还能把她们吃了不成?”。筆趣庫 王氏嘴角噙着笑,眼中却没有波澜,她自然是算准了老爷回来的时间的,让管家直接候在门口。 她本就站在离门不远的位置,当下走了过去,和声细语道,“老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绾绾虽是个性子直,想来也不是故意顶撞妾身的,但咱们做父母的要多些耐心才是。” 路绾笑不及眼底,这个王氏真是个厉害的,拿父母的身份来压自己,便是路奕恒真的要惩戒自己也是合情合理的。 第九章谁敢 “夫人,你也是太宽厚了,这样的逆女若是不家法伺候,简直要无法无天了去!”路奕恒脸色铁青,盯着路绾的眼神哪里像父亲对孩子,活脱脱是对仇人似的。 看着管家这就要去请家法,路蝶衣嘴角轻扬,眼里闪过幸灾乐祸。 “家法?呵,路侯爷好大的威风啊,我真是孤陋寡闻,竟不知道,侯府的家法竟然能惩治一国的公主了么?还是说您已经越过皇上了?” 路绾一双黑瞳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微抿,神色没有半分动容。 “你这逆女,竟然敢搬弄是非!来人,给我往死里打!”路奕恒气的浑身发抖,目眦尽裂。 “我看谁敢!路奕恒,现在整个鸢国都知道我是即将和亲的安和公主,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天你敢动我一根手指,我不搅黄了这场和亲我路绾的名字倒过来写。”筆趣庫 女子的声音清脆,掷地有声,那纤细的身子迸发出凛然的气势,一时间较之路奕恒也不差分 毫。 路奕恒眼神微眯,他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废物女儿还能有这样的气度,冷静下来的他,眼底情绪波涛汹涌,不得不说路绾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他的嫡亲女儿路绾被封安和公主这事这两天已经传遍了鸢国,要是到时候交不出人,皇上那边他确实没法交代。 这事说来,不正是他自己的手笔嘛。 王氏和路奕恒成婚这么些年,男人神色的波动他看在眼里,自然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打起圆场,“绾绾,傻孩子,你父王哪里舍得真的打你啊,爱之深,责之切......” 路绾直接嗤笑打断了她,“行了,别再说这些垃圾话了,你说着不累,我听着都累,既然今天人都到齐了,有些事我就直说了。” “你想说什么?”路奕恒脸色铁青,咬着牙恨道。 “不是说了我是嫡女吗?二小姐算怎么回事?我的母亲虽然是死了,但是她嫡妻的身份有人知道吗?毕竟这一点不论清楚了,谁 出嫁还真不一定。” 第十章 秘密 “我要是你就劝劝你娘,毕竟要是没有我在,你这辈子都没法嫁给你心仪的太子殿下了。” “路绾!”路蝶衣大惊失色,她与太子之事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她的名声就毁了。努力冷静下来的路蝶衣木着脸,冷冷的看着路绾,“妹妹可知道造谣天家是怎样的罪过。” 路绾眉头轻佻,“大姐这说的哪里话,造谣?你我都心知肚明之事就没什么必要在这里遮遮掩掩了。” “好了!”路奕恒怒喝一声。 跪了一地下人个个面如死灰,路蝶衣的态度已经说明了路绾所说的事绝非虚言。而听到了此等秘密的她们还能有命活吗? 一个个冷汗都顺着脸颊流下,止不住的打着哆嗦。反应过来的路蝶衣银牙紧咬,一双眸子阴蛰的盯着眼前之人,此时她狰狞的脸色哪还有半分平时的高贵模样。筆趣庫 路绾毫不畏惧的直接迎上,甚至直接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她的虚伪。 “都滚下去!”路奕恒脸色森寒,路蝶衣和太子的事是 他默许的。这些下人们都不能留了。 “将王氏贬为侧福晋。你的母亲还是正福晋。”路奕恒没有思考,直接寒着脸开口道。 “老爷!”王氏惊慌失措,刚想为自己争取,就被人拽住了,看着女儿满眼的祈求,她傻眼了。 “娘,就当是为了我。”王氏嘴巴微动,说不出话了,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似乎没想到路蝶衣竟能说出这般自私的话,一时间急火攻心,一口血直接呕了出来,晕了过去。 路绾睫毛微垂,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看着眼前这些个心怀鬼胎的人,只觉得索然无味。 “娘!”路蝶衣惊呼,邢嬷嬷离得最近,赶紧伸手去扶,然后对上路奕恒,得到后者首肯的眼神才和几个婢子将王氏扶了下去。 仅仅一瞬的对视被路绾尽收眼底,她长睫微颤,一双眸子再次看向路奕恒的时候,眼底已经多了几分别的情绪。 “你想要的我已经许诺了,这下你可以老实备嫁了吧!”路奕恒的脸色青黑,剑眉紧 第十一章 内力 最后视线落在少女额角的紫红色胎记上,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他在观察路绾的同时,路绾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而路奕恒最后的那个眼神里的情绪,竟然是痛快,路绾收了眼神,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路奕恒准备离开之际,想到什么,又转过身,眉头微皱,“太子殿下皓月一般的人物,不是你我可以诟病的,你现在身份不一般了,管住自己的嘴。”说完拂袖而去。 看着路奕恒的背影,路绾微微挑眉,随即眼神落在一旁的路蝶衣身上,微微皱眉,就差把逐客令刻在眼里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路蝶衣眼神紧紧锁在她的身上,仿佛要把她的身子灼个洞才肯罢休。 “你猜?”路绾言笑晏晏,这表情落在路蝶衣的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挑衅。这一局终究是她输了。 “路绾,你最好知足,别再整什么幺蛾子。否则的话,你拥有的我会重新拿回来。”看着路蝶衣有些扭曲的面容,路绾收了脸上的笑。 “滚 !”少女语气平淡,面上看不出悲喜,路蝶衣神色狠戾、银牙紧咬,恨恨的离开了她的别院。 路蝶衣与太子之事确实是路绾偶然得知的,她偏居一隅,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她这个不受宠的二小姐,当初路奕恒与太子幕僚会面之时路绾恰好撞见。 当时她匆匆躲避于假山之中,那人与路奕恒是老相识了,夸路蝶衣才貌过人,将来入主东宫,侯府必是风光无两...... 路奕恒是站太子一派之事藏的很深,这件事若非是她亲眼所见,也不会想到。路奕恒这种人,要说他有多心疼路蝶衣所以才千方百计想保下路蝶衣她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路蝶衣迟早是要被他当作棋子送入东宫的。 路蝶衣摔门而去,她这院子却没得闲,片刻,看着鱼贯而入的婢子仆从将她东西收拾打包。 想来只能是离去的路奕恒吩咐的。她看着之前趾高气扬的管家此时弯着身子,陪着笑脸,从善如流的跟着他们前往了新的 别院。 新园子自然与她之前风雨飘摇的小破院完全不同,少女接过婢子端上的血燕,大口吃了起来,她纤长的睫毛微垂,似蝴蝶般轻颤。 既然误打误撞占了人家的身子,原主的仇她会替她报,替她好好活下去。 翌日,路绾睁眼时已过巳时,她缓缓做起身子,感觉到身子不再似昨日那么重了,缓缓闭上眼睛,感觉到身体内一股微弱的力量,直接盘腿打坐。 良久,她双手在胸前划过,微微吐了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精光乍泄,眼里露出一抹欣慰。 她还以为穿越了内力会不复存在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又凝了内力出来。也是因为她之前的身子太虚,脉象太过游离,现在可算有些端倪了。 现世时,她们路氏之所以医术无双,光一点,将内力蓄于针尖,针至病除,路氏针法无人能及,况且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即便有人传也没什么人相信。 不过路绾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丹田之中的竟然有一处闭塞。 第十二章贵人 她初以为是因为‘芷嬿’的缘故,但是内力游走之下又觉得不像,而且其中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 这个力量甚至让她隐隐有些畏惧。 她的眼神变得忌讳莫深,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她的眉头微拧,似乎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门被轻轻敲响。 “二小姐,您醒了吗?”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路绾睫毛微垂,又长又密的耷拉着,竟觉得乖巧到过分。但视线落到她紧抿的唇时,便会感觉到她的不耐。 她轻咳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露出一张圆圆的讨喜的脸。 “二小姐,您醒了,现在要沐浴吗?” 小丫头长的挺讨喜的,圆圆的小脸,一双杏眼圆圆的,只不过眼神中的小心翼翼太过明显。 “嗯。”路婠点了点头。她从塌上下来,瓷白的脚落在地上,眼里闪过细碎的光。 她的肤色应当是天生的冷白,只是中毒的缘故让她的面色枯槁,泡在桶里,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怎么今天只有你 一个?”路绾的语气平淡。 那婢女立刻回答道,“今日府内来了贵人,故而都去了前院帮忙。 路绾闭着眼睛任由婢女给她按摩,贵人...不用想也能猜到几分。 她自己就是行医之人,如何能闻不出来,这浴桶之中药材的珍贵,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路奕恒花了这般功夫,看来自己还有别的价值。 路绾嘴角轻勾,不过一瞬便收敛了下去,低垂的眼里晦暗不明。 少女的肌肤盈满水之后,脸色不复之前的黄槁,也白皙了几分,看着路绾纤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婢子竟然有些失神。 如果遮去路绾脸色青黑的胎记的话,她应该是极好看的,春杏觉得有些惋惜,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略过路绾的脸。 “王氏现在如何?”她的语气淡淡,像是并不多关心这件事,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夫人,哦不,王氏今早闹着要离府,然后当众被老爷呵斥了,回了园子。” 她原本以为原主娘的死最大的嫌疑 人是王氏,经过昨日的事,她几乎确定了,那个王氏不算是个有大城府的。 而且邢嬷嬷与路奕恒的那个眼神,邢嬷嬷是路奕恒的人,所以即便当初原主的遭遇是拜王氏所赐,也是得到了男人首肯的。 洗漱好的路绾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那瘦削的身影,原主的仇她会尽力报的,只是不出三日她就要出使了,没有时间了,路绾眼神微眯。 不过...当下就有个最好的机会. “不用遮,全部扎起来就是了。”看着春杏准备给她挽发将额角的胎记遮起来,她淡淡的说。 正堂之上,正在用膳的路蝶衣感觉到一束强烈的目光,猛地抬头,就看见路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因为瘦而格外大的眸子里的情绪,竟然让她莫名的感到不安。 “你怎么来了!”路奕恒一脸威严面色微沉。 路婠没有立刻接话,她的神色清冷,冲向正位之上的男人规矩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参见太子殿下,在下路绾。” 第十三章 有趣 端的是不卑不亢。 忽略男人兴味的打量,然后才转向路奕恒,淡淡的唤了声,“侯爷。” 齐堇眸光微闪,浅笑着开口,“这是?”筆趣庫 “回殿下,这是臣的小女儿路绾。”路奕恒面上带着笑,路绾还是看出了他眼底的一抹慌乱。 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来自己这个便宜爹对这个太子不是一般的恭敬啊。 “哦?这就是我们的安和公主啊,果然长得与你的长姐很是相似呢。”这话说完,气氛瞬间有些尴尬,毕竟这话说的真的是太不走心了。 路绾轻轻嗤笑,微微挑眉对上齐堇的视线,想不到这个太子是个有趣的。路奕恒眼里的尴尬一闪而逝。 路蝶衣肤白若雪,眉目如画,美得艳丽,而路绾一副没长开的样子,太瘦了以至于一双眸子有些太大了,下巴尖尖小小的,额角的胎记也没有遮起来,着实称不上好看。 路绾鸦黑的长睫微扬,不偏不倚直直撞进齐堇的眸子,眼底深不见底的情绪只一瞬消逝殆尽,留下的是冷漠。 齐堇瞳孔微缩,这样 的眸子他一瞬间竟然觉得眼前小小的人是他难以揣度的,这让他来了兴趣。 在齐堇打量路绾的同时,路绾的视线也不卑不亢的直对上这尊贵的太子殿下,齐堇的外表是亲和温润的,剑眉星目,鼻梁高耸,薄唇微抿,笑意躬亲。 齐堇的表情含笑,一双含情眼,脉脉深情。但路绾一眼就看透了他眼底的冷漠,自古有言最是无情帝王家。 眼波流转,就看见路蝶衣婀娜袅袅,抬眼间眼里尽是绵绵深情,路绾忍不住撇了撇嘴。落入齐堇的眼里,后者有些怔然 替嫁的事,齐堇自然是通晓的,他本来就是来看看进行的怎么样,眼前瘦削的身影似乎与他想象的不同。 不知何故他竟然觉得眼前这小小的人竟能一眼看破他。 路奕恒昨夜就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小女儿的变化,今天看她这通身的气派竟让他恍惚中看到了几分前妻的影子。 不过想到那人,他眼里黑雾缭绕,杀机一闪而逝。 路蝶衣喜欢齐堇很久了,齐堇盯着路绾的时候,她心中的警钟就响了 起来,看清了齐堇眼神里的兴趣,更让她嫉妒不已,心中暗恨,面上却要端得一副温柔大方的模样。 不过看到路绾露出来大大的胎记,再想想自己姣好的容貌时,心中的忌惮散去了不少。 “只是...路侯,安和公主看起来是不是有些太小了,和亲的话......” 齐堇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路绾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有些诧异。 这让路蝶衣心里直接掀起轩然大波,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多虑了,绾绾自幼体虚,所以看起来才显得小,谁能想到其实我们姐妹两个只差了一个月呢!” 路蝶衣上前想去挽路绾的胳膊,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过了,脸色一僵,心中暗恨,却还是扮演着温柔可人的天仙形象。 路绾觉得虚伪极了,她母亲怀胎不足一月,路奕恒就跟王氏勾搭到一起了,她是足月,路蝶衣是早产,就是为了抢在她头前,真够恶心的。 不过太子刚刚的反应却让她心中有了个念头。 第十四章 墨燮 “太子殿下,你可知道我要嫁的离国的摄政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路绾的声音清冷,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齐堇。 这问题让齐堇嘴角的笑意微收,路奕恒脸色难看,他刚刚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个女儿是个省心的。 等太子走了他一定要把路绾给禁足,到时候直接送上花轿了事。 “很难回答吗?”路绾一双墨瞳仿佛会说话一般灵动。 “不难,离国摄政王墨燮是个厉害的人物。”点到为止,一笔带过。路绾心中冷笑,冷面罗刹可不是个厉害的人物嘛。 “为什么要问这个?”齐堇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桌面。 “只是想知道,我未来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又能活多久。” 齐堇刚刚脸上的笑意收了,他对上少女的眼神,想看清楚路绾当众直言究竟是太有心机还是完全没脑子。 怕她再说出些什么过分的话,路奕恒直接打了个哈哈,“殿下,今日殿前讨论的事宜还有些细节...... ” “嗯,我用好了,我们去书房?” “请!” 路绾微微侧身,摇摇一摆 等他们走了之后,路蝶衣收起刚刚的温柔笑脸,一脸阴沉的盯着路绾,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路绾早就被她杀死一万次了。 相比于她的恼怒,路绾仿佛什么感觉都没有一般,甚至自然的坐在了路蝶衣的身侧,看了一眼一旁侍奉的丫鬟,后者赶紧置上干净的餐具。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路蝶衣阴沉着脸,眼神阴蛰的盯着她。 路绾没有接话,而是夹起一块儿素藕,放于口中,微微挑了一下眉头,高汤煨出来的口感很好。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你今天来这里说这些话,莫不是要反悔吗?”路蝶衣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道。 路绾自然的拿过路蝶衣面前尚未动过的血燕,直接就着碗喝了一大口,如果不是知道那是珍贵的血燕的话,她这种虎口吞食还以为她吃的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 终于在路蝶衣即将发飙的前 一刻,路绾转过视线,对上了女人吃人的眼神。 “大姐,不要紧张,我说了会去和亲就不会出尔反尔,我只是想知道我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路蝶衣半信半疑。 当然不止是这样,路绾露出了一个笑,甚至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看起来人畜无害,却让路蝶衣心中忐忑不安。 路蝶衣不知道是怎么了,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眼前的路绾开始变得忌惮甚至有些畏惧。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能洞穿一切一样,让她在她面前无所遁形,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我这一走很大概率再也不会回来了,说到底我是替大姐去送死的,我要是你一定会对我客气些。”路绾吃饱了直接站起了身子,打断了路蝶衣想说的话。筆趣庫 路蝶衣死死盯着眼前的人,银牙咬碎,一双美目怨毒。 路绾吃饱喝足了,懒得再应付眼前之人,离开了正堂,这次看到路奕恒对齐堇的态度,她心中有了算计。 第十五章 尸体 书房之内。 “殿下,您的意思是要路绾给墨燮下毒?可是墨燮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他能坐到那个位置,路绾恐怕不会......”齐堇唇角微扬,“路侯爷此言差异,你可别忘了,父皇的意思本来是要蝶衣前往,是你们钻了圣旨的漏子。” 有些人就算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你都能感受到他言语中的薄凉。 “殿下,小女是真心爱慕于您,以死相逼,臣实在是不忍心啊!”路奕恒苦着脸。 齐堇轻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路奕恒,想到刚刚那个小女子冷淡的眼神,好奇怎么会有人偏心到这种程度。 路蝶衣是他路奕恒的女儿,路绾难道就不是?说什么不忍心,还不是想把路蝶衣送过来笼络自己,真是索然无味。 脑海中突然浮现那双墨瞳,心底不自觉引起点点波澜。筆趣庫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说起来今天见了令爱,我倒是觉得路绾确实比蝶衣更适合。” “而且路绾于你而言,本来就只是个替身,死了便死了吧, 你也不会心疼不是吗?”齐堇薄唇轻抿,眼神深不可测, 路奕恒抬眼对上齐堇的眼神,眼神微缩,随即只能颔首。 傍晚时分,天色渐晚,破天荒的路奕恒让人去请二小姐来正堂吃饭,没等到路绾,侯府就先走了火。 火光冲天之下,竟是直接惊动了御林军。 当御林军从那偏僻的小院里抬出一具烧焦的尸体时,人跪了一地。 路奕恒愁容满面,路蝶衣脸上甚至挂着未干的泪痕,齐堇长身如玉,双手背于身后,脸色微沉,灯光昏暗看不出神色。 “回殿下,不是安和公主。” 闻言路奕恒猛松了口气,也顾不上去擦额上的汗,想爬起来却因为跪久了踉跄了一下,勉强撑住身子,才不至于出丑。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齐堇眸子猛缩,视线瞬间锁定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树影斑驳只见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微晃。 下一瞬齐堇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那里,他情不自禁的蹲下身去,果然是她。筆趣庫 路绾抬起头的时候就撞进了齐堇的 眼里,一怔,她竟然从这个男人眼里看到了担心,心下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齐堇的神情变化只是一瞬,下一瞬就恢复了他往日的模样,但却做出了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一个举动,直接伸手将路绾打横抱了起来。 “殿下!”跪在地上的路蝶衣没控制住自己直接大喊出声。 “和亲乃是两国交好之盛事,值此关键时刻竟然能让安和险些葬身火海,路侯你可知罪!”齐堇的声音冰冷。 属于帝王的威压在这一瞬间凌厉如剑,本来看到齐堇抱路绾还有些委屈的路蝶衣直接被吓到,她从未见过这般疾言厉色的齐堇。 “护驾不利,臣知罪!”路奕恒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路绾低垂着脑袋,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安和本宫就带走了,兹事体大,希望路侯爷能好好反省!” 说完齐堇抱着路绾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直到护林军统统散尽之后,路府的众人才瘫倒一片。 路蝶衣死死的盯着地上那具烧焦的尸体,内心暗恨为何烧死的不是路绾。 第十六章是她 路奕恒看到她的表情还以为是吓到了。 “来人,抬走!”齐堇在的时候他也是大气不敢喘一下,走了才像是卸下了重负一般。 这时远处突然一个人连滚带爬的奔了过来,来的正是邢嬷嬷,路奕恒的眼皮一跳,随即眉头紧皱了起来。 邢嬷嬷跪倒在地上,抖如筛糠,不敢抬头。 “说!”路奕恒声音冰冷。 “夫人傍晚醒过来,想到二小姐的无理要求,说要找二小姐理论,被奴婢劝下了,谁承想刚刚奴婢送晚饭的时候发现屋内没有夫人的身影。 路蝶衣不敢置信的看向地上的尸体,随即猛烈的摇头,猛地攥住路奕恒的衣摆,“父亲,死的是谁!” 路奕恒没有说话,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时下人从烧焦的屋内拿出了一只已经有些融坏的金步摇,女子的瞳孔猛缩,“不,这绝不可能!”下一瞬腿软倒了下去。 路奕恒伸手去扶,被路蝶衣紧紧抓住,“路绾,是路绾。”她面色惨白,瞳孔睁的老大。 路奕恒面色黑沉,“来人,大小姐受惊了,扶她回去休息。” “是她,是她做的,她要报复,爹,是她在复仇!” 路奕恒神色晦暗难辨,路绾刚刚那受害者的模样太深入人心,谁会怀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呢。但是他心中不安,总觉得有什么要超出他的控制了。 ...... 太子东宫,明黄的帷帐,男子长身如玉,脚步稳健,将怀中‘熟睡’之人放在床上,定定的看了几秒之后,轻嗤了一声。 下一秒,女子倏尔睁眼,眼底澄澈,哪有半分睡意。 “不装了?” “殿下说的什么?路绾不懂。”少女屈腿坐起,有些枯黄的长发披在身后。 “那具尸体是你干的吧。” “殿下说笑了,路绾已病入膏肓,哪里会有那样的本事。”少女语气很轻,齐堇的眸子微闪,路绾这话不似作假。看着面无表情的路绾,他心底某处有些奇怪的情绪。 “殿下,太医来了。”身旁的太监提醒道。 “宣。 ” 来的是太医院院首给路绾诊脉,就见女子乖乖的任由他把脉,只是那一双漆眸空灵,似乎在发呆。 齐堇眉头微皱,他竟然看不透这个小小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说什么自己病入膏肓,太医诊脉她却半分都不着急,像个娃娃一般不吵不闹。 要是周围的人知道齐堇竟然在心里把路绾比做娃娃,估计下巴都要惊掉了,毕竟路绾的外表跟娃娃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 枯黄的发尾,浑身上下瘦的没有二两肉,脸色微黄,额头上还顶着一块黑紫的胎记,除了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真的没有半分好看的地方。 院首诊完脉之后眉头紧缩,“回禀殿下,安和公主应该是...”他的眼神有些犹豫,落在周围的太监仆从身上。 齐堇会意,“都下去吧。” 屏退了众人后,他才开口,“回禀殿下,安和公主确实是中毒,若臣没有诊错的话,这个毒应是下在母体身上,公主因为此毒身体亏损,恐怕......” 第十七章 心愿 齐堇眼神凌厉,点了点头,让秦院首退下了。 “你知道自己中毒?” “嗯。” “你可有什么心愿?” 路绾缓缓抬起头,眼里有些困惑,似乎是不明白齐堇这话的意思。 其实齐堇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是脱口而出的,但是既然说了,路绾的心愿只要不过分他都会考虑帮她达成。 “条件是什么?帮你杀墨燮?”少女的声音清脆空灵。 男人没有点头,只是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小东西。 “那你还是别费劲了,我这身子能安安稳稳的挺到离国就要谢老天爷大恩了,莫说靠近墨燮了。” 路绾笑了笑。 “你能做到,只要你想。”齐堇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直接开口说道。 “那你能让我不和亲吗?”路绾仰着脸看他,眼神里不是希冀而是满满的讽刺。 齐堇语塞,他不能,和亲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离国的使臣前日便到了鸢国,也看过路绾的画像 了,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路绾突然就笑了出声。 “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什么心愿,我会尽力满足你。”齐堇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路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绪是不平静的。 路绾微微眨眼,没有接话,齐堇没有再逼她,转身走到门口问候在那里的秦院首说,“她的毒能痊愈吗?” “毒素已经深入肺腑,慢慢调理的话是有希望的,但是公主马上要前往离国,臣...” 他话没说完,齐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多制一些药,本宫要她活久一点。” “是。” 明黄的床幔,烛影摇曳,里面的人缩成一团,看不清样子,她是在难过吗?齐堇只觉得胸口处有些不畅,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情绪,他也不敢深思。 “我说的话是认真的,你还有时间可以考虑。”说罢脚下不再停顿,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路绾却完全不是他所以为的脆弱模样样子,路绾盘腿 坐着,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她能够感觉到细弱的力量在四肢百骸游走的感觉。 直到天边擦亮,她才舒了一口长气,脑海中浮现昨天傍晚发生的那一幕,她的眸子倏尔睁开,那锐利的眼神与她的外表完全不同。 王氏虽然该死,但她最初的打算也只是用毒,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是王氏要杀她,她只是在她动手之前先迷晕了她。 种恶因结恶果,她命人纵火,结果自己葬身火海,所以这何尝不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呢。 这时,她耳朵微动,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她缓缓躺下身子,却没有闭上眼睛。看到睁着眼睛的路绾时,齐堇一瞬间的诧异,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没睡吗?” “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太久没有讲话,声音有些沙哑。 齐堇没有开口,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路绾从床上走下来,赤着脚,走到他的桌旁。 用翡翠的压尺将宣纸压平,纤细的手指握住狼毫。 第十八章 狼崽 下笔没有半分犹豫将心中想到的药材快速写上。 齐堇缓步走到女子身后,看着那一手漂亮的字,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她真的与他属下调查的人完全是两个模样。 写完了的路绾没有立刻拿起来,而是等墨干了干才递给了齐堇,“这些药材帮我弄来行不行。” 齐堇看了一眼手里的纸,竟然是一副药方。对上路绾的眸子,本来想说的话被咽了下去,淡淡的点了点头。 他得到了消息昨天死的那个竟然是路奕恒的夫人,路蝶衣的母亲,本是想问她的,但是见到路绾的这一刻,他突然不想问了。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走之前我要回一趟侯府。”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通知的陈述句。齐堇眉头微皱,心中有了猜测,没再问,只是点了点头。 宫女进来服侍她洗漱。枯黄的发和干燥的皮肤在牛乳和玫瑰花瓣中浸泡了足足一个时辰。 她裹着袍子任由宫人们将沁人心脾的 精油按摩在发端。 其实路绾知道这些根本是治标不治本,因为她之所以变成这样的原因是因为中毒,她也并不在意,这种毒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奇毒,但对于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当路绾被东宫的软轿抬着回到侯府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门口候着的人 路蝶衣被婢子搀扶着,一双美目满含着怨毒。 路绾莞尔一笑,不似之前的清浅,看起来颇有些孩子气,但若是自己去看,不难发现她笑不及眼底。 她的这个笑让路奕恒的眸子倏尔阴沉,他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觉得在路绾身上他竟然看到了毫不逊色于齐堇的绝情。 路绾没有踩在仆从的背上,而是一跃而下,立于众人面前,薄唇轻启,但她的唇色不似常人,是有些乌青的。 “本公主今日便要启程前往离国,临行之前思来想去要给父亲敬杯茶,以全孝义。” 说着身后的人端出来两杯茶盏,颜色清透,看不出什 筆趣庫 么端倪。 “路绾,这是什么茶?爹不喝!”路蝶衣冲出来,她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是烧焦的母亲质问自己的模样,还有路绾那双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眼神。 “哦?女儿临行茶爹都不喝吗?莫不是瞧不起我这安和公主?还是说你们觉得太子殿下会毒害你们?” 鸢皇亲封的安和公主,说瞧不起她,不就是在说瞧不起鸢皇吗?这顶帽子压下来,路奕恒鬓角的汗就滴下来了。 另外直接将太子拉了进来,她是太子的人护送回来的,茶也只能是太子的人备下的,若说有毒,不就是在说太子吗? 无论是哪一点都足以压死人,路奕恒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锋芒毕露的女子,心惊她竟然能有如此城府,早知道她是个会咬人的狼崽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当初留着路绾也是为了报复那个贱人,让她死都死不安生,让她在九泉之下看着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如猪如狗般的活着。 第十九章 安息 端着茶盏的东宫的侍从缓缓走近,面无表情的看着路奕恒。 男人心中恨极,面上还要装出慈善的样子,“绾绾敬的茶,为父哪有不喝的道理呢,绾绾此行定要顺利才是。” 他赌的是路绾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毕竟路绾已经杀了王氏了,还有一点,他觉得太子不会让路绾胡闹。 他哪里知道,路绾一个现世来的,对他本就没有半分情谊,再说原主当初的遭遇,她又怎么可能对他手软。 说完就接过茶盏准备喝的时候,路绾突然‘噗嗤’一笑。 路侯手中的动作一顿,眼里的阴霾一闪而逝。 “父亲就不怕我在你这杯里下毒了?”路绾轻笑,一双眸子灵动。 “路绾,你到底要做什么!”路奕恒的手猛的一滞,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说,看着近在咫尺的路绾,他内心绷着的那根弦几欲断裂,脸色青黑,瞳孔充血。 “我只是觉得大姐担心我有心害人,那便让人来试试毒吧,邢嬷嬷,就你吧。”路 绾笑的人畜无害,但她这幅模样,看着就有些瘆人。 被点到名字的邢嬷嬷眼皮直跳,额间都沁出了冷汗,王氏死了,她知道就是这个二小姐做的,她是个恶魔,是来索命的。 她脸色惨白,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偏生众人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完全没办法拒绝,看着路奕恒递过来的茶盏,她吞咽了一口吐沫。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邢嬷嬷接过了茶盏,对上路绾的眼神,少女有些泛紫的嘴角勾着笑,一双墨瞳却没有半分温度,她如何能不明白,面如死灰的她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父亲,现在邢嬷嬷喝了你该放心了吧。”路绾眼波流转落在一旁的路奕恒身上。 看着路奕恒阴沉着脸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路绾嘴角轻勾。很好,看着路绾陡然深邃的眼神,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路奕恒只觉得心中不安。 下一瞬路绾向前迈了一大步,直接靠近路奕恒的耳畔,淡淡的呼吸却让男人觉得毛骨悚然。 “侯爷 ,还记得你当初下在我娘身上的毒吗?好像叫什么‘芷嬿’吧?我好像一不小心...呵,你猜,你和邢嬷嬷喝的茶里哪一杯里有呢?” 当一个怀疑的种子种下的时候,仅这份恐惧就足以摧毁一个人了。 路奕恒的眼神呆滞,对上路绾的眼神,他觉得路绾是个疯子。只见后者眼里闪过快意,他腿一软,要不是身后仆从扶住,他恐怕要当场瘫倒。 同样恐惧的还有路蝶衣,当路绾的眼神重新落在她身上时,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 “大姐可要好好保重,代我...尽孝。”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从女子的口中逸出,一双亮的逼人的眸子里看不清情绪。 至此路绾脸上的表情尽数退去,面无表情,转身上了软轿,轿上的帷幔被盖下,遮住了少女的面容,也隔绝了他们的视线。 女子纤细的手指把玩着手里暖玉,一双眸子宛若古井无波。我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希望你们在九泉之下能安息了。 第二十章 出使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被摇的有些困倦的路绾感觉到轿子摇晃的频率变低了,很快轿子就被放了下来,下一瞬外面传来侍卫恭敬的声音。 “公主,驿站到了,使臣们都在门口候着。” 一双瘦削到青筋微凸的手拨开帷幔,少女脸上已经覆上了月白的面纱,看着面前朴素的一顶黑轿,她的眼神微闪。 不是因为不满,而是她认出来这轿子的材质,乃是由极坚硬的材质打造而成的,刀枪不入。 就是不知道这个墨燮是真的考虑到她的安危了,还是说他们摄政王府的轿子都是这般,墨燮保护她?未免有些太自作多情了。 “王妃,请。”一个墨衣男子冲路绾颔首。 路绾点了点头,没有犹豫上了轿,里面竟还备好了糕点和茶水。今天就是他们启程前往离城的日子,对于这个摄政王她突然有些好奇。 不知道这个轿子是什么材质打造的,甚至行驶起来还不怎么颠簸,只是微微震颤。 一队 人马浩浩荡荡,鸢国的皇帝备下了足足百抬的嫁妆,真真是大手笔了。当然这哪里是简单的嫁妆,而是鸢国的态度。 看着远去的车队,城门之上,男子身长如玉,半个身子隐在城墙之后,。 “主子。”一个黑衣人闪现,单膝跪于男人之后,正是刚刚跟在路绾身边前往路府的侍卫。 “嗯,兹事体大,再派一队人,要确定她平安到离国。” “是。”话音落黑衣人消失在了原地。 远处人马的影子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男人才收回了视线,响起秦院首说的话,眼神微闪。 秦院首说按她那个方子制出来的药极有可能与她所中之毒一样,所以她是知道自己所中何毒的,但又不合情理。 秦院首说那毒阴损,伤人根基,时间越久越难治愈,故而若真知道自己所中之毒,为何不给自己解毒? 真是谜一样的人,他之所以放任她仗着自己的势,也是他想看看那药究竟是不是真的与她身 上的如出一辙。 路绾,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真是让人好奇。 时间一瞬即逝,半月已过,还未到离国。虽然知道鸢国与离国之间距离不算近,但是舟车劳顿太久了,路绾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死在路上。 她脸色很不好,身影利落的跳下轿,看着那些忙碌着安营扎寨的守卫们,她额头的青筋都跟着跳了跳。 “安和公主。”侍卫长冲她颔首。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抵达离国?”她耐着性子,但是眉眼间的烦躁很难压抑。 这已经是她第很多次问了,侍卫长没有半分不耐,半个月的相处,虽然路绾话不多,他也能感觉的出来路绾不是个骄纵的。 “不出三日便可抵达。” 路绾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们刚出发的时候她就问过,侍卫长说过哪怕他们白日半刻不停,也要半月有余方可抵达。 这时,一个侍卫走近。 “侍卫长,公主,我们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处温泉。” 第二十一章 沐浴 路绾的眼神亮了一下,她是个极爱干净的,所以她是一定要洗澡的,但大多数时候都没有条件,她用凉水洗了好几天了,这对她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公主是否…”侍卫长刚张口路婠便点了点头,“有劳了。” 侍卫长立刻会意,冲那个侍卫点了点头,然后才冲路绾抱拳,“公主,我们去安排一下。” 路绾点了点头,返回轿上拿了干净的衣物,随侍卫长前往了那处温泉。 “公主,我们的人会在远处守着,有什么事您摇动这个铃铛,我们会立刻赶到。”侍卫长递上一个古铜色的铃铛,上面的纹路古朴大气。筆趣庫 路绾伸手接过,冲他微微颔首,侍卫长转身离开。确定时间足够侍卫长走远了,路绾才开始解衣服。 天然的温泉,路绾本来以为最多是个低温泉,没想到竟然是高温泉,烫的皮肤有些刺痛,但随之而来的舒适,让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水波荡开层层涟漪,少女露出半个光洁的肩膀,在月色之下 ,白皙的像剥了皮的鸡蛋。少女扬手摘下脸上的面纱,身子往下滑了滑。 温泉的水汽蒸腾,在这微凉的夜里,水雾缭绕,颇有几分仙意。 少女薄唇轻启,“真没想到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还有偷窥别人的癖好。”声音清冷,纤长的睫毛垂着,还沾染着水汽。 安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男人一声轻笑。 路绾眼神平静的看着岸上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男人的口气中夹杂这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愉悦。 但是显然路绾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水波。 齐堇缓缓走近,当看清少女面容时,即使心中已有猜测,瞳孔还是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少女的脸色不似初见时的蜡黄,因为沐浴的缘故,她的肌肤白里透着粉,只是额角的胎记犹在。 齐堇的眼底泛起涟漪,喉头微紧,感觉人都变得有些奇怪了。鬼迷心窍的说了句,“你要是不愿意嫁...”说到着骤然清醒。 路绾没有听清他的 话,微微皱眉,抬眼看他,一双眸子恍若水洗,齐堇这一刻都忍不住怀疑眼前的根本不是人,而是误坠凡尘的精灵。 齐堇避开少女的视线,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你的毒?” “无碍。”芷嬿的解药很复杂,她当时让齐堇准备的药材就有很多解此毒的,但要真的说根除还需要几味药材辅以银针内驱,需要些时日。 说到毒,路绾想到了路奕恒,她下的剂量很重,不过芷嬿的毒对女子很阴损,对男子能到哪种程度她还真不能确定,不过断子绝孙应该是跑不了了。 路蝶衣应该感激她才对,现在路奕恒应该会真正珍惜这个女儿了。女子讽刺的表情,让齐堇忍不住勾起嘴角。明明她是下毒害人,他竟一点都不觉得反感。 “对了,路奕恒是你的人吧。” “嗯。”齐堇微微颔首。 “没找你的事?” “我是太子。”齐堇哑然失笑。 “也是,所以你来不是兴师问罪吧。” “不是。” “那你还有什么事?” 第二十二章 赴宴 “那你还有什么事?”路绾的口气多少有些不耐烦。 许是觉得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有些冷了,将身子往水潭中缩了缩,呼出一口雾气。 “之前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墨燮?” “嗯。” “不做。”路绾没有犹豫。 齐堇嘴角的笑意僵住,慢慢收敛,“你要知道你是鸢国人。”他的声音变得森冷。 路绾笑了笑,没有接话。 不知道为什么,齐堇心中突然有些不悦,最后看了一眼水中的路绾,没再说什么,消失在原地。 过了许久,路绾才从岸边爬了上来,麻利的穿好衣服,拿外袍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一个瓷白的瓶子,不用看她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路绾神色不变,将瓷瓶的盖子拔开,轻嗅了一下空气中的气息,微微挑眉,是顶厉害的毒了。 看来这个墨燮真是让人忌惮的角色,这瓷瓶里的毒即便只是扣出指甲盖那么大小就足以放倒一队人。 本来想丢掉的,现在舍不得了。路绾将瓶盖塞上,放进了胸口的口袋里。 等她走了之片刻之后,原地闪出来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他行走之间竟然不会发出半分声响,若不是鬼的话,只能说轻功绝顶。 下一瞬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男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把玩着那玉佩。筆趣庫 地上跪着一个黑衣人,正是之前最后出现在温泉那里的黑衣人。 而把玩玉佩的男人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脸上的神色平静,一只雪白的大虎靠在男人的腿上睡觉。 男人剑眉星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长发如藻,一根血色的绸带将发束于头顶,浓密的长睫像一把刷子一般低垂,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冷白的肤色似雪,加之月白的长衫衬的他脸色苍白,一双唇也没几分血色,直到男人抬眼的瞬间,那是怎样一双眸子啊! 琥珀一般,如果说路绾的眸子皎若星辰,那这个男人的瞳就是团团迷雾,仿佛最漆黑的夜,危险又致命。 男人绝美的薄唇轻启,听不清 他说了什么,只是那眼神冷漠如斯,若寒冰利刃锋利刺骨。 ...... 路绾这边的车队终于驶入了离国,鸢国派公主来离国和亲这件事对于离国的百姓来说不是什么新鲜的消息。 当车队走到驿站时,侍卫长轻轻叩动轿门。 “安和公主,我们到了。” 路绾被他扶着走下马车,看着眼前的驿站,没有说话。 “因为还未举办仪式,所以要委屈您暂时在驿馆休息,晚上宫宴,再一同进宫。” 路绾点了点头。 路绾换上了鸢国最为正式的宫制礼服、任由女官为其梳洗装扮,但是由于她太过瘦弱,以至于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体内的毒只算解了半数,缺的药材不多,只是有两味奇药,不容易弄到,不过不着急,她总不会让自己死掉。 而且毒解了七成,于她表面的症状都在缓解了。为了不引起注意,她特质了药水,将额头之前的‘胎记’又重新抹上了。 待到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申时了,路绾坐上宫驾,前往离国的皇宫。 第二十三章 夫君 夜幕低垂,皇宫之内却是热闹非凡,一排排宫女穿着华美,提着宫灯袅袅而至。 今夜可不是一般宴席,而是和亲前夕的谢君宴,有两国交好的特殊意义,故而在京都的几乎所有大臣们都将出席,且需着正装出席。筆趣庫 皇宫之内是不可再坐轿了的,当路绾拖着沉重的服侍和头冠到达宴席之时,已近酉时,而宫宴也即将开始。 两仪殿内,交好的大臣们在相互攀谈。 “皇帝驾到。” 在场的众臣皆起身行礼,明黄色的身影缓缓出现,正是离皇墨乾。 “众爱卿平身。鸢国的使臣何在?” “回陛下,已过乾元门,在殿下等候。” “宣!” “宣鸢国安和公主、鸢国使者觐见!” 路绾与相随的使臣跟随离国宫人的指引进殿,她的出现让场面安静了片刻,其中不乏有很多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而这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要和亲的对象摄政王墨燮,对于离国人来说,墨 燮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只因为当初离国濒危之际,墨燮一人力挽狂澜,对于他的传闻从来就没有停息过。当然其中更多的是负面的评论。 传闻其一夜之间屠了数城,血流成河嗜血残暴,处事极端残暴,故有鬼面罗刹之威名,令人闻风丧胆,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私下被称为‘煞神’。 最关键的是墨燮性格孤僻乖戾,神龙见首不见尾,这种宴席也很少会出面,这个和亲公主在他们看来于‘送死’无异,故而落在路绾身上的视线多半是同情,。 路绾行至殿前,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微微颔首以示尊敬。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感觉到身后随行的使臣向前一步站到她的身侧,她才缓缓抬头。 视线对上王座上的人,此人应该就是离皇墨乾了。 果然,刚刚听声音就觉得很稚嫩,这样看上去不过舞象之年。男人面若冠玉,一双丹凤笑眼让他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平和。 “ 鸢国使臣(安和)拜见离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使臣行了一个鸢国的至高礼。 “贵使远来,不必多礼了,快快请起。这位就是安和公主吧。” 听到墨乾点到了她,路绾不卑不亢的上前一步,“拜见离皇陛下,小女正是安和。” “好好好,离国与鸢国连年征战,黎民百姓饱受摧残,自鸢国至离国足有千里,今公主和诸位贵使舟车劳顿,前来和议,此乃顺天应人,诚可敬也。” 墨乾笑容可掬,路绾却不会因此便觉得这一国之君会是个心思纯善的,好在她面上覆着薄纱,看不出情绪。 “离皇英明神武,我鸢国愿与离国永结盟好,再不以兵戎相见。” “此乃离国之幸,鸢国之幸,万民之幸也。” “恭祝皇帝陛下千秋万世帝业永祚。”鸢国礼部的使者们谢恩后便退回了位置上,路绾也从善如流,跟随宫人来到了她的位置。 “安和公主。”墨乾开口道。 “陛下。” 第二十四章 大婚 “你为两国大义,不辞千里来我离国,着实是辛苦了。” “多谢陛下对安和的关心,一路上摄政王的安排很好,路绾并未受风霜之苦,能为两国之好略尽绵力,谈不上辛苦,只觉得荣幸。” 少女眼帘微垂,嘴角的笑意恰到好处,言语之间亦是不卑不亢,姿态端的是雍容大气。路绾今天的打扮得体,鸢国礼部的使臣可谓是废了一番功夫的。 金线百蝶穿花大袍,因为和亲乃是国之重事,她的发饰盘的是凤冠,头顶翡翠鎏金环碰撞作响,金步摇摇曳生姿,发髻顶上南海的珍珠亮的晃人眼。 墨乾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冲路绾颔首,似乎是对她的态度极为满意,“诸位,让我们共同举杯,庆贺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在场的大臣们闻言共同举杯,路绾右手执起面前的酒杯,左手衣袖掩面,想都没想,将手中的酒倒入衣袖。 “今天是个好日子,可惜皇叔事务繁忙,今日怕是来不了了。”放 下酒杯的墨乾颇有些遗憾的说。 路绾面色却是不变,只见她端方优雅,站起身来,微微屈身,待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殿外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摄政王驾到。”一时间大臣们的表情都变得奇怪了起来,有人面露惊讶,似乎是没想到墨燮会来,还有些人神色中还隐藏着些许的恐惧。 路绾的视线也转向大殿的门口,一双眸子莹莹如玉,她的嘴角微扬,她也很想看看,她这夫君到底是何方神圣。筆趣庫 宫羽暂歇,歌舞姬也都退至一边,微风吹拂,只见来人长身如玉,一身墨黑色的长袍上金线蜿蜒,与他脸上的金色面具莫名的相称,路绾的视线上移,落在男人的脸上。 因为面上覆着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薄唇和形状姣好的下巴,看不清楚样貌,但其泯然众人的气度不容忽视,周身的气势不怒而威,几乎男人露面的瞬间,全场皆静。 只一瞬,路绾便对上男人的眸子。 好强的感知能力,出 乎路绾意料的,男人的眸子似古井无波,她还以为传说中的煞神,眼神会凌厉逼人呢。 “皇叔你竟然亲自来了,看来还是王妃的面子大啊!看来这桩亲事朕是许对了!哈哈哈。”墨乾笑呵呵的模样。 路绾微微挑眉,她可不觉得刚刚男人看她的眼神里有什么期待,不过...这离皇的态度倒确实让她心惊。 一国之君如此谦卑,看来这墨燮真的如传说中一样,在离国当真是一手遮天,路绾口中发苦,她这个和亲公主说来尊贵,但对象是墨燮的话,恐怕就算她今夜横死都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吧。 墨燮没有接话,长腿大步流星,没有走向摄政王专属的位置,而是径直走向路绾,在她面前站定。 “你就是鸢国派来和亲的?”男人薄唇轻启,声音很冷,一双眸子睨着坐着的路绾。 路绾长睫微颤,对上男人的眸子,她胸中翻涌,不知何故,仅这样被男人盯着她就起了鸡皮疙瘩。 “我是路绾。” 第二十五章 貌丑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她应该说自己的封号的。 “路绾。”男人重复呢喃了一句,眸子如雾,其中情绪翻涌,看不出在想什么。 路绾莫名的觉得男人在念她名字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个人的眼神太深邃,面纱之下,她脸上的笑意悄然敛去。 脑中思绪百转千回,站起身子,有些‘瑟缩’的行了个礼,“安和...见过摄政王。”说罢还咽了咽口水。 场上寂静,大部分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她这反应自然而然的落入众人的眼里。看向她的眼神更多了些同情,当然还有不屑。 “安和公主,你莫要害怕,你与摄政王不日将举行大婚盛典,想来摄政王今日前来赴宴也是为了两国交好。”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 路绾转头看去,说话的人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墨发束于头顶,面若冠玉,一双眸子含着善意,看着年岁不大,眉眼如画,嘴边清浅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路绾在来离国的路上,看了一路离国的史书,今天的场合在场的,除了墨燮,其他官员都穿着官服,唯有他一身月白。 在离国只有一人是这般打扮的,便是离国的首相湛谨博,气质飘逸出尘,可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多谢首相大人,本宫还尚未出嫁,第一次见到夫君,难免害羞。”路绾一双眸子澄澈。 “咳......咳咳。”她这话音还未落,在场的一个上了年纪大的大臣本想喝口茶,直接被路绾这话呛到了。 只见面前墨燮看向她的眼神忽闪,一抹厌烦一闪而逝。 湛谨博也愣了一下,随即眼底的笑意淡去几分,眼里多了几分同情,这安和公主不仅胆小,还这么...单纯。筆趣庫 和亲这件事是墨乾登基以来,第一次没有征求墨燮的意见作出的决策,本以为墨燮一定会拒绝,没想到摄政王府就那么接了,墨燮也没有驳了墨乾的面子。 没有人知道墨燮是怎么打算的,但是没有人会觉 得煞神会是个好夫君,毕竟他身边从来没有任何异性的存在,除了长公主易芳菲。 但众所周知,摄政王府从来没给过长公主府半分面子的,甚至有传言长公主第一次去摄政王府的时候是被丢出来的。 战神,性格乖戾,手段残暴的男人会有怜香惜玉之心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墨燮眼里的厌恶一闪而逝却被路绾捕捉到了,果然...她故意这样试探就是想试试看墨燮会不会讨厌,她猜对了。 “看来安和公主对皇叔很满意啊。”墨乾笑了笑。 路绾‘下意识’点头,然后又‘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一副小女子羞怯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皇叔,那这门亲事......” “你第一天踏入我离国,甚至从未见过本王的模样,这就对本王情根深种了?”墨燮冷嗤一声,一双眸子带着杀气,陡然凌厉, 路绾眼神一滞,只觉得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她的脸色苍白了很多,笑意维持不住了。 第二十六章 满意 完了,她觉得这个墨燮的脾气好像真的很差,说不定真能做出当众杀了自己的行径,她本想着让墨燮厌弃自己,但也没想直接领盒饭。 墨燮低头看着路绾没接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眸子微眯,一双丹凤眼里杀气萦绕。 被盯着的少女感觉到如坠冰窖、浑身发冷,她真切的感受到了男人周身发出的森森寒意,恐怕若是自己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的话,眼前的男人不会轻易松口。 之前的计划行不通了。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罢了,只能孤注一掷了。 她绕过桌子,走到墨燮面前,扬起下巴。 “模样很重要吗?” 女子声音微哑,一双眸子恍若水洗,黑色的瞳孔像琉璃珠一般,其中情绪却是晦暗不明。 路绾没有半分犹豫的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顿时她的面孔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少女面纱之下,面孔瘦削,下巴尖尖,两颊微凹,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少女抬手将额头上的遮挡的发丝径直撩开,女子额头上那用 粉都遮不住的乌紫色胎记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顿时,周遭响起抽气声,就连墨乾和湛谨博的脸色都变了。 墨乾的脸色铁青一片,路绾身后的使者们也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来不得阻止,此时对上离皇锐利的眼神也纷纷叫苦不迭。 “我不知道你长得什么样,但是我确实是挺丑的,可我也不能欺骗你,若你在意容貌,我也不能强求。”少女苦笑。筆趣庫 “鸢国使臣何在?” “离皇恕罪!”鸢国那几个使臣跪了一地,路绾就那么直直的站着,不过刚刚高昂的头已然低下。 那单薄的肩膀微颤,一瞬间她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没有人看到女子低垂的脑袋下,薄唇轻勾。 “朕以为和亲是关乎两国世代交好的大事,却没想到...这是鸢皇的意思?”墨乾眉头紧锁,在这一刻不复之前的温和,顿时在座的臣子也都跪了下来。 毕竟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离皇陛下,安和自知配不上摄政王殿下,这门婚事取消也罢。”路绾转头冲墨 乾行了一礼,语气‘艰难’,面露苦涩。 “不必。” 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如玉珠落入玉盘,一语惊诧众人,因为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墨燮。 路绾身子一僵,身后人说的话自然也落入了她耳中,她僵硬的转过头,对上墨燮深邃的眸子,她着实看不出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既然跋山涉水的来了,可见诚意,这门亲事就这样吧。而且我对你的容貌很满意,所以今日便进府吧,省的麻烦。”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留下在座的人面面相觑。 墨燮说什么?竟然说对她的容貌满意,他莫不是得失心疯了吧。路绾衣袍之下,双手握拳,脸色难看。 “既然皇叔这么说了,那安和公主今晚便搬去摄政王府吧。”墨乾眉头舒展了些,然而语气还是有些生硬,说完也不再留,直接拂袖离开宴席。 “公主,你今日怎么可以这般莽撞,我们差一点就......”回去的路上,一个使臣满脸埋怨,看着路绾的眼神也很不悦。 第二十七章 细作 “差一点就怎么了?难道我要将我的容貌藏起来等到出嫁那天再被发现?你们倒是不傻,那时你们已然离开,那墨燮的雷霆之怒便只能发在我一人身上了。”筆趣庫 路绾停下步子,眼神落在刚刚开口之人的身上,冷嗤道。 那人满脸涨红,似是没想到路绾竟然直接开口丝毫不给他留脸面。 “你...” “怎么?我说的不对?我到底该说你天真呢还是傻?我容貌之事自然是越早揭开越好,真到了成婚那天,我这张脸暴露在人前,其后果需要我言明?” “到那时离皇和摄政王还会听我们解释?岂不真成了我们鸢国将他们离国耍的团团转了。”路绾一步一步走近。 那人明明比路绾高大半个头,愣是被她此时迸发出来的气势逼得节节后退。 “到那时你真以为你能跑的掉?你以为欺瞒的是谁?那是墨燮,虽远必诛的离国摄政王,我的命是小,真引起了两国战火,老百姓生灵涂炭,我们如何面对鸢国的百姓!” 少女纤细的身子站的 笔直,说话间身子忍不住颤抖,一双眸子殷红。 “公主恕罪,林毅,还不快跟公主道歉,公主慈悲为怀,以天下苍生为重,不惜舍弃小我,实在在令我等汗颜!” 鬓角已苍的男人冲路绾拱手作揖,双眼已含泪水,可见刚刚路绾的话成功折服了眼前之人。 其他人也都是满目动容,就连刚刚不悦的林毅也羞愧的低下了头。路绾轻轻点了下头,随即快速转身,长袖掠过眼角,然后快步走回了她的房间。 关上门的路绾靠着门,缓缓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能糊弄,可是那墨燮看着可不是好相与的。 其实当时她心中还存了别的想法,墨燮见到了她的容貌,不说像离皇那般气愤,也说不定会立刻终止这段亲事的,毕竟任何一个男人应该都不想娶这般貌丑无颜的女子才对。 她还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想到他竟然完全不在意,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难以捉摸啊. 想到男人临走时说的,让她今夜便搬入摄政王府,她就有些头大。 另 一边,摄政王府内,书房之中,灯火通明。 “主上,您为何要留下那路绾?墨飞明明说过她是鸢国太子派来的细作!”黑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眉头微锁,不敢抬眼看面前之人。 男人坐在轮椅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的扶手,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副金色的面具,而那面具俨然就是墨燮今日前往宴席所戴的那副。 男人皮肤很白,却不似正常的白,有些森白,那唇色也不似下午的正常,看着没什么血色。筆趣庫 墨燮的神色不变,伏在地上的白虎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一眼眼前的黑衣人,又枕着胳膊睡了过去。 墨燮皱了一下眉,喃喃道,“真是越来越懒了。” “主上!”男子着急道 “行了,我要怎么做轮的到你来教吗?”墨燮一个眼神扫过去,那黑衣人打了个冷噤。 “墨疾不敢。”男人垂下头回答道。 “正因为是细作才要放在身边,不然不就没意思了吗。”男人将手中的面具重新扣在脸上,嘴边的笑意一闪而过。 第二十八章入府 路绾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凤冠霞帔之类的东西一应出自东宫,由齐堇吩咐准备的,此次出行自有女官在打理,她只休息了半个时辰,门便被敲响了。 “公主,一切准备就绪,请您移驾了。” 路绾这次可能就直接入府了,大婚的礼办是不办还尚未可知,不过这也和了她的心意。使臣们功德圆满,不会再陪同前往。 按摄政王府的命令,她只能携带一名贴身侍奉的婢子。 虽说看起来有些寒酸,但这要求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这里是离国,墨燮把持军机要务,鸢国人要进王府的自然是要严查。 马车大概行驶了一炷香的功夫,逐渐平稳了下来,路绾被小丫鬟扶着下了马车,就看见眼前的宅子上写着大大的‘摄政王府’。 不同与正常王府鎏金的牌匾,那字恍若刀刻,字也是血色的,看着煞气,路绾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就在他们准备进府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你们是何人?”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路绾转过身看着来人,车帘被撩开,一个女人 被扶了出来,一身金丝鸾凤的描线纱裙,头上戴着鸳鸯合凤的金步摇,猫眼大的南海珍珠缀在发间,明艳生香。 女子两腮桃红,一双桃花眼微挑,视线落在路绾身后丫鬟端着的凤冠霞帔时,眼神陡然凌厉。 “连翘,给我把这个女人抓过来。”女人紧咬着银牙,眼神狠戾的看着路绾。 这些人看着就来势汹汹,小丫鬟连忙挡在路绾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话音未落那叫连翘的婢子巴掌已经高高扬起,眼看就要打在那小丫鬟的脸上了,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 连翘看着这只纤细的仿佛一折就会断掉的手腕,想挣扎,却在下一刻就感觉到自己手腕传来了针扎一般的痛意,她顿时痛苦哀嚎出声,腿软跪倒在地。 路绾的神色转冷,不管眼前的女人是什么人,很明显对方不准备善了了。 不过她可不是软柿子,她真敢动手,就算冒着暴露的危险,她也要让她掉一层皮。 “反了反了,你们都是死人不成,给我把这个贱人抓起来!”那女子气急败坏,一双桃花眼里含 着怨毒。 而就在女人的下人要往上上的时候,突然白光一闪,下一瞬那些人已经躺倒了一片,痛苦和哀嚎声此起彼伏。 “是谁!” “见过长公主殿下。” “是你!你竟然帮着这个贱人打我的人,我一定要告诉墨燮,狠狠的惩罚你!” 听到男人道出女人的身份,路绾眼里闪过了然,果然是离国的长公主易芳菲,盛世荣宠。 之所以姓易是因为她是太后唯一的女儿,所以先皇特别恩准她可以同太后姓易。作为先皇和太后最宠爱的女儿,真的可以说是荣宠无双。 先皇去世之后,太后对她的娇惯更甚,同时她作为墨乾的亲长姐,在这皇都之内,谁敢惹她?碰上喜欢的男人怎么都要得到。 只有一个人,不仅不惧,甚至半分面子都不给她,那便是墨燮,没办法,按辈分易芳菲得唤墨燮一声皇叔呢。 偏生整个皇都的人都知道,这易芳菲虽然面首无数,但时不时就来这摄政王府。 路绾看这易芳菲一副嫉妒的嘴脸,心中忍不住嘀咕,这女人不会是喜欢墨燮吧... 第二十九章 闲园 觊觎自己的皇叔,虽说这二人血缘上其实隔的远,但名义上可不好听啊,也是,易芳菲可是出了名的荒淫无度,想来名声对这位荣宠无极的长公主来说并不在意。 “长公主说笑了,安和公主是主上钦点入府的,长公主若是有什么意见大可以和主上说。不过前提是,主上愿意见你。”男人不动声色的站在路绾身前,语气平静。 “你在讽刺我!”易芳菲恨恨的说。 “不敢。”说着不敢,男人的神情哪有半分不敢的样子。 “哼,今天算你走运,下次我一定要你好看!”易芳菲盯着路绾的眼神仿佛夹着刀片,恨不得剜掉她一块肉下来。 路绾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衣袖翻舞之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希望你回去了还能笑的出来。 “还不滚过来!”易芳菲怒呵一声,那叫连翘的丫鬟强忍着手腕的刺痛,赶紧跑过去,扶她踩在小太监背上,就准备上车,回头看了一眼。 看着路 绾已经迈进了摄政王府,她的眼神阴鸷,“去给我查这个安和公主在鸢国的所有情况!” 她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别想得到! 走了好一阵子,看着这风景越来越荒凉,路绾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这位...侍卫,我们这是去哪?” “王妃,属下是千龙卫龙卫首领豫柯,您的院子在王府的最南角。”男人面色冷峻,一双眸子似鹰。 虽然尽力压制了,但是路绾还是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杀气。如果不是常年浸淫沙场,也必然是墨燮的心腹,这种程度的杀气,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 路绾点了点头,其实住的偏正和她意,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和墨燮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关系比较融洽。 “到了。” 看着面前的院子,路绾点了点头,牌匾之上写着‘闲园’这倒是和冷宫有些异曲同工啊,路绾扯了扯嘴角。 冷宫好,冷宫就不用侍寝了。 “因 为您搬的急,所以院子没来的急收拾,摄政王府没有女仆,所以可能要烦请公主自己打扫了。”豫柯脸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这话说的......路绾忍不住想‘啧’一声,是她想搬进摄政王府的吗?明明是墨燮那厮的命令,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假公主哪有资格反抗。 “安和公主,这园子里处处都有机关,如果你不想失足被射成筛子的话,就不要乱跑。”豫柯沉着脸交代道。 路绾点了点头,男人这次没再多说,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小丫鬟推开园子门,里面一人一仆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这工程量着实有些难受了。好在屋内不是废弃的,床单被罩看起来像是刚换的,帷帐也很干净,没什么灰尘。 路绾将手中的包裹搁下,看着小丫鬟小心翼翼的将那嫁衣放在桌子上,似乎怕弄脏了的宝贝模样,轻笑了一声。 “不必这么小心,这衣服我恐怕是无福消受了。” 第三十章 迷路 “公主,您受委屈了。”看着小丫鬟红了眼眶,路绾觉得胸口某处好像被触动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春杏。”小丫鬟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小梨涡。 “他们都走了,你为何不走?” “公主,您别赶我走,我很勤快的,真的,我什么活儿都能干。”小丫头说着就要跪下,眼里的慌乱不似作假,是真怕路绾不用她伺候了。 路绾连忙拽住她。“我没有说要赶你走,放心吧。”路绾眼底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在这异世,纵使她内心强大,究底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春杏多多少少给了她一些温暖。 等主仆二人收拾完毕,不知何时,天边已经黑透了,已近戌时了。 “公主,我去问过了,伙房说...” “说什么?” “下人说王爷吩咐了,鸢国和离国口味差异太大,我们想吃什么的话,自行解决。”看着春杏气的通红的小脸,路绾清浅一笑。 她并没有因为墨燮 的态度而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相反,她觉得这样也好他们之间的接触越少越好。 她琢磨不透墨燮这个人,但她觉得他留下自己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和亲的价值,所以把她留在王府内就够了,她的死活不是他需要操心的。 她见到墨燮的那一刻,虽然因为看不透这个男人而有些心里没底,但有一点她却是放下了心,因为她看的出来这个男人对她没有半分兴趣。 现在想来她当时揭开面纱倒是多此一举了。 “公主。”春杏皱着眉唤道,打断了路绾的思绪。 “没关系,就按王爷说的吧,我们去看看厨房还有些什么。” 春杏叹了口气跟在路绾身后,公主真是太可怜了,看这瘦弱的小身子骨,连她都不如。 好在厨房的灶火都还没熄,下人们虽然领了王爷的命,但也不至于做的太过分,而且王府内都是男人,本来想着鸢国人,但是看到两个瘦弱的姑娘,多少也有些怜惜。 在路 绾说了两遍让他们歇着,他们才离开了厨房。 就着厨房现成的材料,路绾炒了一个素炒藕合、翡翠茄丝、还有一个农家小炒肉,看着路绾动作娴熟,春杏站在一旁眼眶红红。 “愣着干嘛,帮我洗碟子。”路绾瞥了一眼,哭笑不得。 在路绾强烈要求下春杏才小心翼翼的坐在她旁边,夹了些菜,路绾尝了一下,清淡素雅,极合她的胃口,想不到许久没做,还不错,最后甚至多用了半碗饭。 吃过饭有些撑,路绾想散散步,便让春杏先回去,月色很好,因为怕碰到墨燮,她尽量避开主院,却没想到越走越偏。 路绾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逐渐有些幽深的小路,她手里提着的灯笼烛光渐弱,感觉也撑不了太久了。 她不是路痴,真的是这摄政王府太大了,这回廊小路也是九曲回肠。 一阵夜风吹过,她紧了紧斗篷,就在这时,近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捏着斗篷的手陡然一紧。 第三十一章 血眸 路绾眉头紧锁,一双大眼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在那灰暗的角落有一处拱起的阴影,仔细看才能看到其身体不断的起伏。 她紧盯着那处,鼻尖轻颤,空气中淡淡的血气,让她的心猛的一揪。 路绾的额头甚至沁出细汗,脚步细微的开始后撤,直觉告诉她,有杀气。 就在那黑影动的同一时间,她瞬间回身,疯狂的向后狂奔,但她的速度完全比不上对方,感受到身后可怕的风声,她手腕翻转,纤细的手指间一点银色隐隐若现。 就在她被扑倒的瞬间,她手中的银针也狠狠的向着对方的命门处袭去,却在看清对方是什么东西时,银针强制停在距离其死穴一毫处微微颤抖。 看着眼前长着大嘴,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眼里却是含着乞求。看清袭击自己的竟然是一只白虎的时候,路绾咽了一口吐沫。 在这摄政王府内,竟然有这么庞然大物一般的白虎,她方才真的是动了杀心,然而却 在最后一刻收手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竟然从这只白虎眼里看到了乞求。 万物有灵,很明显这只白虎是通灵的,也不是真的要伤害她,否则就算她杀了白虎也能让它的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会知道。 “我拿开手,你也从我身上滚下去,听见没有。”路绾撇了撇嘴。 没想到白虎立刻就要从她身上跳下去,路绾迅速收手,真是虎!她要是收的慢了就扎上去了。 路绾坐起身子,看着在自己身边打转的白虎,不停的喘着粗气的样子,爪子不停的在地上刨着,像是很焦虑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路绾盯着眼前的白虎,试探的问,虽然觉得它有灵气、通人性,但通人性也不见得真能听懂人言。 下一瞬白虎转头朝刚刚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她示意让她跟上。路绾站起身,却一个踉跄,左边脚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应该是刚刚白虎扑她的时候扭到了。她咬了咬牙, 撑着跟上白虎,走了没多久,越走越偏,甚至有些阴森森的,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冷。 就在路绾快要抓狂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声,这让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白虎听到这声动作迅猛的朝着方向奔去,路绾看到了开着缝的铁门,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嘶吼声,路绾头皮发麻。 缓步走到铁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就在她推开门的同时,她的眸子对上了一双血眸。 路绾有些怔忪,眼前的男人肤白似雪,剑眉高耸,直入云霄,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此时恍若血洗,没有血色的唇瓣中心浸了几分血迹,显得妖娆又有些邪肆。 路绾从未见过长得如此俊秀的男子。 就在她失神的这一个瞬间,男人疾步到她面前,一双眸子似血,紧盯着她的眼神森寒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骨节分明的手指成爪,直接扼住她的脖子,纤细的脖子在男人的手里不盈一握,仿佛只要微微用力就会折断。 第三十二章 暧昧 男人动作来的太快,路绾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重重的怼在石壁上。 她现在这幅身子本来就瘦骨嶙峋的,怎么经得住这般重的力度?闷哼一声,她大脑懵了一瞬,生理上的痛让她瞬间红了眼眶,觉得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生疼。筆趣庫 眼前的男人太危险,没有时间思考,她捏着银针的手指就要朝男人穴位处扎去,不料男人反应比她更快,眼神一凛,下一瞬,男人的大手已经擒住她的手腕。 白虎在一旁怒吼了一声,男人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看清了手下人是路绾后,眼神里的杀意却是更甚。 路绾的手腕被他摁在墙上,石墙粗糙,摩擦间路绾忍不住想骂娘,她的手腕钻心的痛,她真恨自己好奇心作祟,痛意让她头皮发麻,浑身冒冷汗。 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呜咽的白虎。就在她头疼如何让眼前男人冷静下来时,男人血色的眸子突然转向她的手腕,眼里本来狂暴的情绪突然变得呆滞。 男人 突如其来的乖巧让路绾也有些懵,然而下一瞬男人的动作更让她猝不及防,墨燮直接将她受伤的手腕拉到面前。 轻嗅了一下之后,竟直接伸出舌头,像猫一样舔舐了一下。这个动作......太暧昧了,路绾感觉像被电了一下,浑身发麻。 她在现世那么多年也没跟男人这么亲密的相处过啊!还是这么帅的男人,她的视线下移,只见男人舔舐的正是她手腕沁出来的血珠。 路绾清醒了,看到男人此时恍若稚子的眼神,她皱了皱眉,下一瞬没有再拖拉,银针直接扎在男人的睡穴上。 男人缓缓闭上双眼,身子一软,白虎立刻奔了过来,接住了男人,然后伸出舌头冲路绾感激发出打呼噜的声音。 “你这家伙,明明是个白虎,却跟个大猫似的。”一边吐槽一边扣住男人的手腕。同时她的表情难看了起来。 这人的脉象够乱的,男人的手指冰冷刺骨,手心却炽热,联系男人刚刚一双血眸,失去神智的模 样很像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也就是内力出了岔子,内火攻心。 不过,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眼皮一跳,视线落在那看起来坚固无比的玄铁锁链还有很多类似禁锢的物什上。 走过去伸手拿起那沉重的锁链,这种材质,还有上面磨损的痕迹说明这些东西都不是新的了,看来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难道男人就是知道自己会发狂,才把自己捆绑在这里的?路绾脑子里浮现一个猜想,下一瞬,她返回男人身边,直接伸手解开男人的衣衫。 果然,将里衣也扯开后,她看到了男人胸口处仿佛蛛网一般的黑色经脉,凸出于肌肤表面,与男子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可怖的地方在于这些经脉里仿佛还有东西在游走,不过似乎受到什么力量的影响,这些鬼东西避开了男人的心脏。 路绾缓缓将她的手心贴在男人的心口,肌肤相贴的一瞬间,她的眉头皱起,男人的脉象...这种特征,难道... 第三十三章 变异 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男人胸口处奇寒无比。反复确认后的路绾心下了然,无奈的笑了笑,真是忍不住想叹一句缘分,男人身上的毒竟然和她身上所中的‘芷嬿’之毒颇为相似。 她并不能确定就是一种,因为即便是同一种毒,中毒之人也会因为体质不同,临床的反应各有不同。 路绾推测男人之所以反应如此剧烈,很有可能是自小修炼了极强悍的内力。强大的内功让他的身体可以扛住这剧毒。 但同时这毒也因此而被锤炼,变得毒性更强,早已超越了原有的毒性,也可以理解为本身的毒在男人体内变异了。 男人的毒已经很严重了,再次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血管,显于表面了,内里恐怕更是一塌糊涂了,此毒恐怕深及肺腑了。 而且观男人的反应,在毒发之际,他已经神智不清了,很难救了。 她摇了摇头,伸手将男人的衣服扯了扯,若是寻常病症她也就发发善心了,这么棘手的病症,她现在是没有 闲心做圣母的。 路绾抬腿就要离开,而在这个时候她的腰直接被抱住了,低头看着自己腰间毛茸茸的爪子,她嘴角抽了抽。 倒是忘了还有个冤家...... “你想让我救他?” 白虎拿脑袋顶蹭了蹭她的腰,路绾眉头紧锁,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现在真的自身难保,如何还有救人的能力。 当初她还是因为齐堇的原因搞到了一些缓解‘芷嬿’毒性的药材,真正想要完全拔出还要废些功夫。 现在她寄人篱下,到哪去搞那些珍稀的药材! 不过,路绾看了一眼自己还在往外沁血的关节,想到刚刚男人的动作。她的血...... 刚刚狂暴中的男人好像在喝到她的血后逐渐平静了下来。是什么缘故导致自己的血液会让男人缓解的呢? 自己血液里的药力?还是说自己解了大部分毒,以至于自己身体里有了抗体?反正不管什么,她的血确实能缓解男人的毒。 但是她不可能浪费自己的血去救一个无关 紧要的人,就她自己这没二两肉的身子骨,本来就气血不足。 ‘阳气者,若天与日’,因为寒毒的缘故,她本来就虚寒,畏寒喜暖,四肢不温,还需要精血津液温养她之前的亏损,哪有多的血给人喝。 “我救不了。”她冷冷的说道,说完伸手就要掰开白虎的爪子。 没想到白虎呜咽一声,抱的更紧了一些。 路绾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么死缠烂打的...老虎...... 而就在她头疼该如何让身上的粘人精离开时,突然脸色一变,她的听力极佳,外面传来了很多脚步声,略微有些凌乱,速度很快,马上就要到了。 ‘咔咔’的脚步声逐渐逼近,路绾眼神紧盯着虚掩的铁门。 路绾手里握着一个瓷瓶,如果齐堇在的话会认出来,是他之前给路绾的奇毒,路绾的眼神森寒,周身杀气四溢。 白虎觉得在女人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主人的影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躺在身后的主子,却对上了一双黑眸。 第三十四章 秘密 白虎浑身一抖,路绾的精神高度紧绷,盯着门,倒是没注意到白虎的小动作,更没意识到身后危险的男人已经醒了。 外面的脚步已经到了门口,虚掩的门,似乎随时可以破门而入,路绾的呼吸都忍不住屏住了,就在她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 外面的人齐刷刷的停下了脚步。 “主子,您是否安好?”外面人的声音虽冷,但路绾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敬畏之意。 她回头看了一眼‘闭着双眼’安安静静躺着的男人,她压低了声音。 “嗯。”‘男人’喑哑的声音传出。 她的手指捻了一下白虎的耳朵,白虎低号了一声。 “那主子,是否需要我们在门口守着?” “滚。”路绾声音压的很低,特意加粗了些的声音真的很像男人。 “是!” 听到外面人恭敬的声音,路绾听着外面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确定离开了以后,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看着一脸委屈的白虎,刚刚她也是想到了这个家伙发出声音的话 外面的人可能不会怀疑,所以才掐了它一把。 不过要不是这只‘大猫’自己也不会经历这些,更不会受伤,想到这里她发泄般的揉了揉它的脑袋。 她真的要走了,这里太危险了。 想了想她回头又看了一眼男人,走近,蹲了下来,然后从衣服夹层里拿出布袋,在地上缓缓铺开,从中拿出了一柄小刀。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低头的时候,男人的睫毛微颤。 这一套工具也是当初她画了图让齐堇给她打造的,时间很紧,但是东西还是不错的,她握着刀柄缓缓移到男人的胸口上方。 此时的墨燮面色如常,衣袍之下他的大手缓缓握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女人都拿出凶器来了,他竟然还没有捏断她的脖子。 他刚刚最后竟然恢复神智了,并且他还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入口的甘甜。他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失控的状态了,每次恢复的时候几乎都要好几个时辰了。 而这一次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神 智,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闭着眼睛的墨燮感受到他的衣服被扯开,眉头不自觉地聚拢,下一瞬就感觉到冰凉的触感,是刀刃。 刀刃并没有立刻切入,而是在他的胸口缓缓划过。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拿一根羽毛在你的皮肤上游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痒。 噬骨的疼痛他都习以为常了,这种痒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而就在下一刻,他感受到温热的触感,是路绾的手指。 其实路绾的手指并不热,甚至也是冰凉的,只是因为他身体的温度太寒冷了,所以才会觉得温。 路绾盯着墨燮胸口,她发现了男人胸口的经脉不是所有的都在游走,甚至有些几乎以静止的状态存在。 纵横交错的黑线里有一处微微拱起,像是什么东西在肌肤之下不断游走,她的眼神锐利。 活动的这么激烈的是毒液?不对,它仿佛有思想一般,虽然在绕圈,却在一步一步集中向更靠近心脏的位置,难道...... 第三十五章 蛊虫 她的两指卡在最粗的线处,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就在那最大的凸起的部分即将再次游走到她手下的位置处时,她不再犹豫。 手起刀落,直接划破了那处皮肤,食指和中指瞬间夹住,另一只手指直接按住前端,猛的使劲一挤,一个红白之物直接被挤了出来。 墨燮只觉得胸口一钝,下一瞬间,胸口一直以来的压抑感似乎纾解了些,虽然不知道女人做了什么,但他竟觉得女人是在救他。 路绾瞥了一眼地上那粘着血的家伙,竟然是一只浑身漆黑肉乎乎的黏虫,足有成年人手指粗细,在地上拱着身体,看起来恶心极了。 白虎往后退了几步,似乎也觉得恶心,然后‘呜咽’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丢脸,又要上前,想直接碾死。 “别动,除非你想把爪子剁了。”路绾呵斥道。 白虎闻言果然乖乖的停下了,胖乎乎的肉爪刨了刨地。 路绾没有立刻松手,而是又使劲挤压着,看到男人胸口伤口里流出黑色的血,脸色难看。 男 人身上的毒应该不止一种,这只肉乎乎的虫子极有可能是一种蛊虫,带有奇毒,她之前的猜测没错。 这蛊虫所带之毒和男人体内之前聚积的其他的毒混合在了一起,毒上加毒,形成了现在这种可怕的毒素。 这人竟然比自己还惨。路绾叹了口气,没有犹豫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看着殷红的血液滴入刚刚划破的口子中。 足足滴了十几滴,路绾才停下,从怀中拿出愈合的伤药洒在自己的伤口和男人的刀口处。 从刚刚的布袋中,拿出一副镊子,起身走到那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蛊虫旁,从怀里拿出一个圆肚子的瓷瓶,将那虫子夹起来,丢进了瓷瓶里,塞好盖子。 “我这次真的要走了,你的主人身上有好几种毒,这只蛊虫所带的不是致命毒,他命不久矣,我的血虽然能缓解他的痛苦,却不能根治他的毒。”路绾语气很淡。 这一次白虎没有再扑向她,而是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她,呜咽了一声,然后将爪子揣在身下,趴在了 地上。 路绾抬脚离开了原地,出了门看了一眼夜空中悬挂的月亮,叹了口气,伸手拢了拢衣服,果然失了血的她更虚弱了。 她的腿被蹭了蹭,原来是白虎随她出来了,白虎拿背蹭她,她愣了一下,抱住了白虎,它身上的体温很高,她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气。 下一刻,白虎将她整个人驮了起来,然后狂奔了出去。感受着疾风,看着周围的建筑物逐渐熟悉,她放下心来,看来白虎是知道自己住在哪,送自己回去。 果然,白虎在闲院门口停了下来。路绾从它身上下来,看着白虎一副求表扬的表情,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另一边,路绾离开之后,那本该昏睡的人缓缓坐起了身子。 男人的指腹摩挲着胸口的伤口,他低头看着那里,微微的红肿,雪白的肌肤和黑色的纹路间有些许的红色液体。 他知道,那是女人的血,他的手指擦过,已经有些凝固了,只擦掉一些,他将手指放在鼻翼下,轻嗅了一下,然后缓缓放进口中。 第三十六章 刺客 鸦黑的长睫微颤,果然是记忆中的甘甜。看了一眼地上黑色的一小摊血,他知道那是他的血,刚刚路绾去夹那只虫的时候,他睁眼了。 虽然恍惚,但是他看清了路绾的脸,根据之前影卫回报的消息,他这个王妃不是个简单的,与鸢国太子齐堇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之前他几乎认定她就是齐堇的棋子,他定然是要让她有来无回的,但是人真到了,想到那人在背后推动和亲的目的,他又失了兴致。 他甚至想过去参加宴席的时候当场杀了这个和亲公主给那些人看。 而路绾突然的举动确实让他改变了主意,不杀她不是慈悲为怀,而是生活无趣,想看看鸢皇为何要派个貌丑无颜的路绾来。 细细回想路绾刚刚说的话,‘命不久矣’这四个字他听过很多遍了,有畏惧的,有兴奋的,有惋惜的,有可怜的,独独没有如路绾这般平静的。 他再次低头看了一眼已经隐隐要愈合的伤口,嘴 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意。 不管自己这个王妃究竟要耍什么花样,仅凭一点,她的血如此香甜,就算留着做个行走的血包,他也会留她到他死的那一刻。 从怀里拿出一个森白的骨哨,轻轻吹动,不消片刻的功夫,男人身前已经跪着一名影卫。 “主子。”黑衣人单膝跪地,虔诚的颔首。 “嗯。”男人声音暗哑,如果路绾在的话会发现,男人的声音与她模仿的确实惊人的相似。 “主子,您发作了?属下该死,墨疾已经去追了,但还未回来。”影卫脸色一变。 中间王府内的亲卫赶来的时候,就是发现了有人入侵的痕迹,不过那人的武功极高,墨燮本来是觉得不惧他的,但恰好赶上体内的毒发。 “无碍,那个家伙也被我重创了,这会儿可能还在王府之内。”墨燮淡淡的说,言语中听不出情绪。 “墨飞,我要王妃在鸢国的所有生平经历。”墨燮手一撑,下一秒站起了身子,伸手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王妃?是!”墨飞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说的是今天刚入府的路绾,立刻应道。 摄政王府有了王妃这件事别说他,估计现在府内没人习惯。 “你亲自去,另外...调墨竹回来...保护王妃。”墨燮眼神晦暗不明。 饶是墨飞不是八卦的人,这会儿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不过主子的心思一直是变幻莫测的,怎么可能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能窥破的,对于他们影子来说,主子的命令执行便是。 “是!”墨飞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闲院之中,月色如洗,夜凉如水,因为已近亥时,整个府内万物悄静,主卧内,轻轻的水声响起。 路绾坐在木桶内,被温暖的水包围,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人也缓缓舒了一口浊气。 “公主,还要热水吗?”门外传来春杏的声音。 “不用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路绾声音微扬。 “是,公主。有事您随时唤我。” 第三十七章 彻查 春杏就住在主卧的外间,说是外间,与路绾的卧室间还隔着一间呢。这墨燮也不算亏待她,这个闲院比起她之前住的那小破院不知道强了多少。 光说面积,至少是之前在鸢国的五倍还要大,闲院甚至是有小厨房的,只是年久失修也没开过火,里面一点人气都没有,自然也没法用。 路绾沐浴完,穿上中衣走出屏风,脚步却是猛的一顿,眼神倏尔变得凌厉。 她的五感天生过人,尤其是嗅觉,异常灵敏,不消一瞬她便嗅出了空气中不同的气味。 “怎么,阁下不请自来,难道不准备现身?” 话音一落,就感受到她后背贴上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 “绾绾真是机敏。” 路绾反手一针扎过去,却被男人捏住了手腕,她灵巧的转过身子,脱离男人的胸膛,与之面对面相立。 男人说话的时候,她就听出了来人是谁,此时看清了脸印证了她的猜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真的怀疑鸢国是不是要 换储君了,作为一国太子怎么能闲成你这个样子呢?”路绾之前在温泉看到他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吐槽了。 只是没想到,连这守备森严的摄政王府他都敢进,看来这齐堇也身负上乘武功,否则此时她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你是真不怕死啊。”路绾嘴角微抽。 齐堇竟然不远万里的来了离国,且不论鸢国和离国相隔这么远,要知道如果鸢国的太子死在了离国这对于鸢国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想他死的人虽不及想墨燮的人多,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绾绾出嫁,我自然要来看看。”齐堇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看起来倒是阳光灿烂。 看着眼前之人,脸色苍白,双颊却有红晕,据医理而言是精血羸弱,虚火上浮,此乃失血过多所致。 “呵呵,男人果然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古人诚不欺我。”路绾冷冷一笑,伸手扯过一旁的毛巾,擦拭着湿发。 齐堇耸了耸肩,脸上的笑意不减,伸手想去拿路绾的毛巾,被后者躲过。 “ 绾绾,我还是觉得你之前楚楚可怜的模样动人。”齐堇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阴霾。 “怎么,你身上掩都掩不住的血腥味,之前和墨燮交手的人就是你吧,为了我?我可没让你和他打架。”路绾眼皮都没抬,吐糟道。 这话说的齐堇哑口无言。 “既然动了手也受了伤,不赶紧离开王府,来我这干嘛?” “我之前跟你说的事......” “不干不干,你有完没完了?”路绾只觉得她肩胛骨还在隐隐作痛,手腕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也是火辣辣的,她忍不住烦躁。 之前没想过,那好看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此时她的脑海中竟隐隐浮现了男人的面孔。 看着眼前的女子竟当着他的面失神,齐堇嘴角的笑意消散,盯着路绾的眼神也变了筆趣庫 还有那只白虎,竟然将她径直送到了闲院,它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 就在路绾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尤其响亮。 第三十八章 沐浴 “什么人?”外面春杏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安和公主,今夜有刺客闯入,王爷有令,彻查所有阁院。”路绾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眉头紧锁,她若是不让那些护卫进,一看就是有猫腻,若是让进就玩完了。 “太子殿下,你还不走吗?”她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了。 齐堇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路绾就听见了外门门闩被拉开的声音,心里忍不住骂娘,这个春杏! 拽着齐堇往内间一塞,然后咬了咬牙,将中衣褪下,然后又迈进了浴桶之中。 “诶诶诶,这里不行,这是我们公主的卧房,你们怎么能进!”春杏焦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看着印在窗户上的人影,还好,至少还知道拦一下,不算蠢到家了。 “春杏,怎么了。”少女清冷的声音传了出去。 “公主,他们说府里进了贼子,要检查我们院子。”筆趣庫 “嗯,检查完了就离开吧。” “公主恕罪,王爷有令,不可放过任意一处,所以...得罪了。”侍卫说完就要推门,春杏誓死拦着 。 里面却是幽幽传来一声,“春杏。” 春杏闻言不再拦着,门被推开,然而就在侍卫迈步进来的一瞬间,脚步却顿住了。 素白的屏风,里面烟雾缭绕,女子的身影印在屏风之上,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安和公主,我等奉令...” “听到了,抓刺客,所以...你觉得本宫是刺客?” 淡淡的水声响起。 “不。”感觉到里面人走出来,为首的侍卫单膝跪地,却在看见一双带水的素白裸足时,吓的闭上了眼。 “哦,那你的意思是本宫窝藏了刺客?” “不...是...例行检查。” “例行检查要检查我的卧房,看本宫沐浴,还是说你想和本宫一起沐浴?”路绾的声音有些飘忽,听不出情绪 那侍卫只觉得浑身汗津津的,额头的汗顺着脸颊留下,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他心里素质再好也接不下来这种话啊! 莫说她是未来的王妃,鸢国派来和亲的公主,也不是他一个侍卫可以随意凌辱的。 “公主恕罪,是我等考虑不周,惊扰了公主沐浴, 属下该死,我们现在立刻离开!”说完不敢睁眼,直接站起转身。 “慢着。”路绾轻飘飘的唤了一句。 伸手从屏风上拿下中衣,快速穿好,将面纱挂好,又裹上一件墨黑的披肩,春杏快速跑到跟前,将鞋子给路绾穿上。 路绾湿淋淋的长发披在身后,一双眸子恍若水洗。一步一步走向这些侍卫们。 “今天本宫的卧房你们搜了吗?”她的视线落在眼前众人的身上,这些侍卫都是经历过严格的训练的,面上崩得住, “搜过了,没有刺客。”那个侍卫连忙答道。 “哦?真搜过了?”她尾音绵长,微微上翘,似是发问,侍卫们面面相觑。 “我的房间可不是谁想搜就能搜的,希望今天之后,你们能明确一件事,我不再仅仅是鸢国的安和公主,我更是离国的摄政王妃!懂吗?” 女子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凌厉逼人,清冷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落里掷地有声。 一瞬间上位者的威压,让在场的千龙卫下意识的颔首,在这一刻,竟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墨燮的影子。 第三十九章 方便 月白的外袍如雪,少女此时的个子不算高挑,额角还有清楚的胎记,但是一双眼亮的逼人,尤其是在这黑夜之中。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的新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筆趣庫 “回将军,我们奉王爷的命搜查院子,这......” “王爷有令,王妃的院子就不必查了,都退了吧。” “是!” 院子里的人如潮水一般退去,而刚刚那侍卫却跪在地上不敢动。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女人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有如千斤压顶。 “王妃,属下豫安,三品千龙卫,也是负责王府安全的,今夜之事是属下失察,请王妃责罚。” 听到外面传来男人雄健的声音,路绾手指轻捻,她此时的内心并不如她表现的这般镇定,说实话侍卫的态度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的好。 “豫安?” “属下在。” “是王爷叫你来的?” “王妃容禀,王爷刚刚吩咐了,会给王妃一切方便,是属下未及时交代到位,请 王妃责罚。” 路绾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窗外的影子。 “嗯,今夜之事,本宫只当是个误会,若再有下一次......” “微臣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再有下次。” “嗯,退下吧。” 地上跪着的侍卫闻言松了口气,再抬头路绾已经退回了里屋,屏风都不敢看一眼,迅速退出了屋子。 听着屋外的动静彻底消失,路绾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还是觉得奇怪,豫安说墨燮吩咐给她一切方便,她是半点不信的,傍晚时分不还让自己烧饭吃吗,难道说她救的那个黑衣人是墨燮? 应该不会,如果是墨燮的话,自己知道他的病应该会直接被灭口,然而现在却没有。路绾呼出一口浊气,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罢了,她和那个人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瞥了一眼窗户的缝隙,齐堇应该是从窗户遁了,她撇了撇嘴,齐堇自然是不会完全信任于她,将生命押在她的身上的。 但其实齐堇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她隔壁院子的房脊之上,小心的观看着这边的情景,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豫安说的话他自然也都听到了。 就在确定那些人离去之后,他想再次返回路绾院子时,突如其来的破风声让他心中一凌忍不住暗骂一句。下一瞬,就看见一排银针整齐的插在他刚刚所在的位置。 一个黑影在黑夜中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不远处。齐堇全力施展轻功,后面的人也迅速追上,在黑夜中,两道黑影追我赶。 王爷书房青龙殿内,此时仍是灯火通明。 如果路绾在场,此时在屋内打转的,就是刚刚缠着她救人的白虎。 “王爷,您确定这次发病竟然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恢复了神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有些惊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错。”墨燮坐在椅子上,脸色如常,但一双微红的眸子里不停翻涌的情绪说明了他的内心也并不如他表现的这般平静。 第四十章 压制 “真是老天有眼啊!王爷可能让老夫为您诊脉。”药老虽然满头银发,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自然。”墨燮将腕边衣袖折起,老者迅速上前,将手指搭上他的脉口,脸色愈发红润,眸色也愈发莹亮。 “先生,主子怎么样了?”墨疾在一旁面色担忧。 白虎也不停的在原地打转,只有墨燮面色如常,盯着自己的指尖,未发一眼。 “好!好!好!”白发老人连叹三声好,随即喜笑颜开。 “先生?” “王爷体内的毒竟然奇迹的被安抚了,而且之前与之相冲撞的另一种毒似乎也被压制了下去。甚至不见了踪迹,敢问王爷,这一夜是有什么奇遇吗?” ‘奇遇’,墨燮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脑海里浮现出黑暗中女子的那双眸子。 “这件事说来话长,而且有些事本王还需要去确定一下。” 药老和墨疾离开后,墨燮的手指摩挲着手里千机处呈报的情报,上面详细的记录了‘路绾’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 前面少的可怜,记录了她的人生是如何的悲惨,克死生母,性格胆怯懦弱,却在被封为和亲公主之后恍若变了一个人一样。 “真的会有人突然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吗?”墨燮陷入沉思。 ...... 翌日,路绾清醒时,天光已然大亮。 “春杏。” “在,公主,哦不,王妃,您醒了。”筆趣庫 门被推开,春杏端着铜盆和锦帕进来。 “现在什么时候了?” “巳时一刻了,奴婢侍奉您梳洗?” “嗯。”路绾起身,走到桌边,由春杏为其浣洗。 春杏将帕子打湿,轻轻擦拭路绾的脸,看着闭着眼的路绾,忍不住开口道,“王妃其实挺好看的,要是没有这个...奴婢失言了。” 春杏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就要跪下,却被路绾突然伸出的手拉住了。 “无妨。”她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铜镜中的这张脸。 其实春杏看不出来,她的肌肤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干瘪,已经弹润了很多,皮肤也白净了不少, 她说的没错,只有额头上这枚胎记最为醒目。 但是,春杏不知道的是这其是她刻意而为之的,她刻意没有将胎记祛除掉,甚至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加重了胎记的轮廓。 看着几乎占了三分之一个额头的青紫胎记,她微微眨了眨眼,这样很好,在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她必须隐藏自己,甚至不惜丑化自己。 看着春杏给她的长发绾了一个精致的凌云髻,路绾看了一眼二话没说拔了簪子,在春杏不解的眼神里,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个环扣,简单的束了个高马尾。 “王妃,这不合规矩,被人看见了会......”春杏不赞同的说。 “你觉得咱们这闲院会常有人来?”路绾笑着反问,春杏哑口无言,“以后没人的时候怎么随意怎么来。”闻言春杏乖巧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 “属下豫安问王妃安。” 春杏拉开了门,路绾立于门前,还未开口,豫安立刻颔首行礼,“王妃,王爷求见。” 第四十一章 奇怪 朱雀殿,殿内寂静,身影隐没黑暗中的墨疾不时向座中男人处看一眼,脸上的表情怪异。因为王爷手中的卷轴已经许久没有翻动了。 直到外面出现了脚步声,墨燮手中的卷轴才重新翻动。 “王爷,王妃来了。”豫安颔首拱手道。 墨燮缓缓抬起头,径直对上了路绾的一双探究的眸子。 而就在墨燮打量路绾的同时,后者也在打量他,墨燮脸上重新覆上了面具,看不出情绪,只能感受到男人有些凌厉的眼神。 “王爷,不知王爷唤臣妾前来有何事?”路绾遥遥一拜,端的是温婉娴静的模样。 看着这一幕,墨燮却是有些失神,脑中浮现出昨夜女子冷冽的声音和雷雳的行动。他的视线不自觉落在女子的手腕处,但路绾特意穿了长袍,连手指都未露出分毫。 不闻墨燮的声音,路绾有些奇怪,抬头的瞬间,墨燮收敛了眸光,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 “王妃在王府还习惯吗?” “啊?” 路绾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墨燮竟然会关心她。 “咳...听豫安说昨夜千龙卫不知轻重,闯入了你的院子,可有受到惊吓。” “劳王爷费心,臣妾一切安好。”路绾站直了身子,脸色温和。 墨燮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胸口有些烦闷,看着路绾脸上带着的恰到好处的笑容,他就忍不住想皱眉,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吩咐豫安即可。”他的声音变得冷漠。 “谢王爷体恤。”路绾颔首,脸上带着‘感激’的笑意,眼里又染上了‘羞怯’的神色。 看着她这幅表情,墨燮皱了皱眉,胸口处的不畅更明显了。 “嗯,没事就退下吧。”他的声音变得冰冷。 “诺。”路绾颔首,嘴角微扬。 就在她转身之际,墨燮再次开口。 “王妃。” “王爷?”路绾身子一滞,有些不满,转身的瞬间将眼底的不满的情绪悉数转为疑惑。 “王妃自鸢国至离国,一路 颠簸,昨日本王观你面色,似乎脸色不佳,是否需要本王为你宣御医,诊诊脉?” 路绾眼皮一跳,墨燮总不会真的是担心她的身体,难道是因为昨天的刺客?想到昨天齐堇躲到她房间时似乎受伤了,所以墨燮难道这是要看她是不是昨夜的刺客? 不敢露出别的情绪,立时笑道,“多谢王爷体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望着少女惊喜的模样,墨燮不语,定定的看了她两秒,直看的路绾头皮发麻,才收回视线。 “豫安。” “属下在。” “此事就交予你去办。” “是!王妃请。” “臣妾告退。”路绾笑意盈盈,退出了朱雀殿。 退出殿外的路绾,嘴角的笑意淡去,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殿,这个男人真让人琢磨不透,他今天唤她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难道真的是试探她?似乎只有这个推测最符合,想到这里,路绾松了一口气,想到什么,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她忘了一件事。 第四十二章依她 昨夜因为那个男人,她手腕上、背上被磨出了擦伤,此时若是诊脉,自然会发现她气血有亏。 “王妃,属下先送您回闲院,再去为您请太医。” “嗯。” 一直走回了闲院门口,路绾才开口道,“豫安,本宫想了一下,这几日身上不爽快,先不召御医了,过两日再唤人来吧。” “诺,王妃有需要的时候知会豫安一声即可。” “好。” 路绾没有特意说不让他将此事告与墨燮知道,那样太刻意了,只会徒增猜疑。 “还有一事要麻烦你。”筆趣庫 “王妃折煞属下了。”豫安颔首道 “我脸上的胎记......可否为我买些颜容膏来。”路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属下明白,立即命人前去采购。” “辛苦了。” “王妃客气,没别的事,属下就退下了。” “嗯。” 回到房中,路绾微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后面拒绝太医就诊的事是否会引起墨燮的怀疑,但是现在也别无他法了。 至 于她让豫安买的颜容膏,不仅有美容的效果,也有祛疤祛印的效果,她手腕还有后背的伤还是得尽快修养才是。 另一边,刚刚的朱雀殿内。 “回王爷,如您所料,王妃刚刚婉拒0了属下,说暂时不需要太医诊疗。” 墨燮手中的笔一顿,一滴墨滴在手下的塘报之上,他眼神微闪,然后下笔就着那滴墨批上了评注。 “知道了。” “王妃介怀脸上的胎记,还要下属为其购置颜容膏。” “嗯,依她的便是。” 低着头的豫安忍不住惊奇,面色却不敢表现出来。他退下去之后,墨燮放下了手中的狼毫。 “出来吧。” 说完本来空无一人的厅内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一个黑衣人立与案牍之前。 “追上了吗?” “属下无能,让他逃掉了。” “是够无能的。”墨燮声音冷冽如尖刃,他已经重创了那人,他还能让他逃掉真是废物。筆趣庫 “主上容禀,有人暗中助他,属下被拖住了。”黑衣人大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