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星辰》 第一章 前世肉身死 傲来国重生(修) 北燕华夏的首都,北漂者的目标,就像是美国淘金时代的旧金山。无数北漂族怀揣美好的梦想,来到这个都市,渴望成功,渴望实现梦想。但是现实总是残酷的,梦想这种东西,就像是故宫珍藏的文物。“它们”渴望人们观赏它、赞美它,但是绝大部分,都埋与地下室中,混混不见天日。 张诚、二十来岁、八零后、北漂一族。父亲在他出生后一年,就因工伤去世,母亲也因生他时落下病根,刚把他带到六岁就去世。不少人在背后议论他,说他命太硬,先克父后克母。 俗语有云:草逢春生,智随年长。 慢慢长大的张诚,渐渐明白‘七叔八婆’口中的‘命硬’,虽然村中老少都对他很好,但他性子,却是越发的沉默起。直到爷爷、奶奶先后去世,张诚更加相信村民的话儿,为了不‘克死’叔叔婶婶,他便以十五少年之身,独闯来到北燕! 真诚善良少年郎,怎知现在金钱道? 一番打拼到现在,他依然一事无成。当初那长着翅膀的梦想,也被拔光了羽毛。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他无法适应多变的规则。通过六年的时间,他才明白‘都市并非温暖乡,坑蒙拐骗是出路’。这个社会,撑死大胆的,饿死胆小的,诚实善良穷一生,虚伪圆滑是正道。 六年里他换了十份工作,几乎半年换一份。起初他在一个黑网吧做网管,包吃包住三百一月,后来网吧查封,接着做过门童,做过服务生。最近几月,他在一家保险公司做销售,不过业绩糟糕的一塌糊涂,到现在没做成一次。 每当客户问他,‘假如我遇到这样、那样的意外,保险公司会赔偿吗?’这个,他真不知道,因为公司拒陪的文字,可绕地球旋转一周哩。 现在张诚所考虑的,不是如何哄人,而是是不是要回家种地。他觉得这个城市太压抑,人们总是忙忙碌碌,从不去思考什么是人生?什么是生活?也许他们忙碌,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啪啪啪”一阵剧烈的拍门声,打断了他的美梦。张诚不用开门,就知道是房东李太太要来收房租了,那种富有节奏的拍打声,一般人很难模仿。 李太太大约四十出头,下岗在家。先生是国营企业的职工,女儿今年刚上高中,寄宿在学校。张诚住的地方,她家用来储存杂物的地下室。 地下室面积有限,刚好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月六百,占用他月收入的三分之一。当然,地下室怎会有卫生间?小区的南边,一百米有个公厕,李太太推荐他去那儿解决。 张诚揉了揉还没睡醒的眼睛,从枕头下拿出钱包,抽出了六张红票。又数着还剩下的五十六块,自语着:“省着点用还能用两天”。 奇怪的是,房东太太进门后,并没急着收钱,而是四顾看了看张诚的房间,仿佛是第一次来一样。你看她坐在床边,半天都不说话,张诚看着李太太,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往常李太太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这月的租子该交了吧!”那语调,真有点黄世仁的味道。而今天来,却什么都没说,张诚暗想:“该不会是又要涨钱吧?”开口试探道:“李姐,您该不会又要涨房租吧?我记得上个月才涨一百。” 李太太低着头并没说话,栗色的卷发,遮挡住憔悴面部,渐渐双肩微颤,低声哭泣起来。这一哭,可把张诚惊慌了,语无伦次的说道:“额,那个那个,李姐,您有什么事就说嘛。但是别哭啊!要是能帮上忙,我一定帮!”接着,把半卷纸巾递了过去。 李太太接过卫生纸,边擦边哭,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张诚坐在桌子上,看着痛哭的房东,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李太太才止住的哭声,用最后一点纸巾擦了擦眼角,略微抽泣道:“谢谢你小张,我好多了。” 张诚见她开口说话,忙问道:“李姐,您这是怎么了?难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李太太哽咽道:“你杨哥昨天检查身体,查出来胃癌晚期,现在已经住院了。医生说要想治好,要四五十万哩,我准备把房子卖了,给你杨哥看病。你再找个房子吧。” 听到这里,张诚算是明白事情缘由了,从口袋里掏出六百元,递了过去道:“一切都会过去的。”李太太接过房租,轻轻的道了声谢,就走了出去。 看着李太太离去的背影,张诚唏嘘道:“人生有十,八九都不如意。”经过李太太这一档子事,他也无睡意。看了看手机,见才八点多,就穿好衣物,去东海公园散散心。 东海公园,距离张诚所在的小区,不过两站路程。那里环境优美,中心是巨大的人工湖,心烦的时候,他总会去那坐上一会。 公园里,张诚吃着煎饼果子悠然闲逛,看见湖边柳树下,围着一群人,好奇的凑了过去。原来众人围观的对象,是位老先生。他大约七八十岁,身穿青色褂子,白裤黑布鞋,白发白胡,端坐在石凳上,倒有些风仙道骨的感觉。石桌上铺着一块黄布,布上画有一圈圈小黑点,黑点旁标注勾陈、紫薇、天魁等字样,好像是古代星图。 只见老先生盯着黄布,双手不断的掐算着,一会又看看天空。见他神秘举动,围观老少越发好奇,有人忍不住发问道:“您是算命先生吗?您能给我算算吗?”老先生好像没听见一样,只顾自家算着什么。 不管谁问,他都是不理不答。围观的人觉得没意思,就渐渐都散了。张诚倒是对那星图好奇,上学的时候,倒也在历史课本上见过,讲的是古代传说中那‘周天星辰’。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便坐下开始细细观赏。正看的入神,忽然老先生卷起黄布,惊得张诚心里砰砰直跳。 看了一眼张诚,先生面无表情的,拿出一巴掌大的暗铜色的星盘,对张诚道:“你既然感兴趣,这星辰盘就送与你。”张诚闻言连忙推脱,老先生见他推脱,将星辰盘丢在地下,转身走入人群。临走时,听先生说道:“相见是缘。我送你句话‘遇见南北需回头’,不然必有血光之灾。” 张诚看着隐入人群的高人,心想:“常听人说:世上高人多古怪。这话不假,要是照那先生的话儿,南北都不能走,只能东西走。那我不就成了螃蟹?”随后暗自一笑,捡起地上的暗铜星辰盘。 你看星辰盘,整体呈暗铜色,面如平镜,厚度大约有,五毫米左右。盘面上,印有一个个淡金色小点,每个小点之间,都有一丝金线串联,组成周天星辰图。 并且,每个小点都有蚂蚁大小的标注,就像每个星辰的名字。阳光照在盘面上,泛起点点金光。侧目一看,文字歪歪曲曲的,仿佛在游动一般。 这时手机来传来“嘀嘀”的声音,看着陌生的来电号码,接听后,只听职业话的女声问道:“您好,是张先生吗?” 张诚疑惑的问道:“我是,您那位?” 职业话女声:“我是明华建材的。您上星期在网上投的简历,还记得吗?您今天上午要有时间,请您来公司面试,经理上午都在。” 张诚语调中带着欢喜:“好,没问题,谢谢您。”挂了电话,将星盘放入牛仔裤口袋中。 明华公司张诚知道,就在南北路上,离这儿二十分钟车程,下车在走五十米就到。刚下公交,张诚就见路边围着一圈人,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位白发老太太躺在正中,好奇心促使着他挤了人群。 往下一看,见老太太穿着格子白布衣,手中还抓着着菜篮子,黄瓜、番茄等蔬菜撒了一地,手臂微抖着,试图站起来。 原来这位老太,买菜途中旧病复发,众人都怕被讹,所以都不敢上前。张诚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还未走两步,就被一大妈拉住,好心提醒道:“小伙子别冲动,现在骗子多,小心点好啊。” 顿时,张诚觉得心里一阵温暖,开口道:“谢谢阿姨,我看那老奶奶,怕是要喘不过气了。”又看了看围观的人群,说道:“她要是讹我,也请大家做个证。”围观众人应声叫好。 老太被张诚扶起后,呼吸慢慢顺畅,那双干枯的老手,紧紧抓着张诚的手腕不放。这时一辆黑色奔驰,猛地刹车停下,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急切的跑过去,抱住老太太道:“妈,您没事吧,吓死我了!”说话之间,落泪不止。 这时老太像是缓过来,看着张诚激动道:“儿啊,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要好好报答人家啊。” 中年男人听后,哽咽着抓住张诚,连连鞠躬道谢。张诚看老太安然无恙,她家人也来了,心中的石头就落下。句句客气之后就要走,但是老太母子,说什么都不肯让他离去。二人一左一右拉着他,一定要请他吃饭。 张诚深感二人真诚,笑说‘上午还要去面试。’母子听后也不强求,相互留下联系方式,并强调,他要有时间,一定要来家中吃顿饭。 走在人行道上,看着人们敬佩的目光,张诚觉仿佛找到了什么。 突然,一声尖叫惊醒了他,接着‘嘭地’一声闷响,随后刹车声、玻璃破碎声音、骨骼断裂的声音,一并连起。 张诚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世界慢慢的安静,视觉越来越模糊,模糊中看到一张路牌,上面写着南北路。 正是那 心性淳朴好儿郎,六载未变善心畅。 今日遭劫迎造化,来生投个温柔乡。 却说东胜神州傲来国,有一偏僻的小村庄,村民多为张姓,因此名唤张家庄。 张锦是张家庄的大户,祖上做过傲来国做大官,得祖上荫庇,家有良田千百亩,大小宅子三十六间,牛羊三百。 此人乐善好施,为人谦和。但这老天,好像专害好人。从张锦爷爷开始,他家就是一脉单传。如今他已年过半百,可是连个儿子都没,家中虽有一妻一妾,却并未生来一儿半女。急的张善人是整日烧香,夜夜拜神,以求生得一子,好传宗接代,无愧于祖宗。 喜的是,去年其妻赵氏,得病呕吐不止,生过孩子的妇人,多说是有了身孕。张员外心想,他已经有五十二岁,赵氏也四十八,如何生得一子?于是就请来郎中一瞧。 郎中把脉之后,喜称夫人怀有身孕,并开了三剂安胎药。郎中一言,喜的张员外眉开眼笑,高呼祖宗保佑,神仙显灵。付了诊金后,又多付十两纹银所为喜钱,并且亲自送他出府。欢喜之下,又打赏下人每人二两纹银,一家人喜气洋溢,好不高兴哩。 今日正是赵氏产子之日,家里下人们,忙的是不可开交,打水的打水,烧柴的烧柴。下人们忙碌,主人也没闲着,你看张锦在厢房外,走来走去,生怕母子有何闪失。老管家福海安慰道:“老爷平日积德行善,敬佛礼道。古云:行善积德,福缘自来。上天定知老爷功德,才赐下少爷,老爷敬候佳音便是。”张锦卷起长袖,对着天空一拜,说道:“天道昭彰,善者善报,恶者恶报。福海说的不错,我那麟儿乃天赐,定会母子平安。” 卯时一刻,忽闻厢房内,传出一声响亮的啼哭。 他这一哭,把张府上下都哭笑了。张锦哈哈大笑,对着天空又拜了三拜,十余下人纷纷欢呼‘恭喜’。见他笑眯眯的还了半礼,就要进入房,看看是男是女。却被福海拦下道:“老爷稍安。俗语云:阴风伤了婴儿魂,不是傻子也是癫。素闻人刚出生时,神魂未定,三魂七魄极易被阴煞毁坏。此时还不是入房的时候。” 听到老管家的提醒,张锦脚步一定,拍手道:“福海所言极是!现在金乌未出,恐有阴风伤我孩儿。倒是老爷我忘记。” 大众急等片刻后,喜闻稳婆张氏从厢房内走出。你看她,轻轻关上房门,生怕走了半点阴风进去,随后拱手笑道:“恭喜员外、贺喜员外。天赐麟儿哩!令郎生白白胖胖,印堂放光,日后定封侯拜相,光耀门楣。” 张锦哈哈大笑,拱手还礼谢道:“承蒙吉言,承蒙吉言。”随后命老管家,从账房去二十两纹银最为谢礼,叫人准备马车,送妇人回府。 卯时六刻,金乌东出,红光万丈。 杨氏抱着褓襁从厢房内走出,褓襁将婴儿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进了半点风。见老爷在外等候,连忙躬身行礼,张锦扶起道:“红菱不必多礼”。杨氏起身欢喜,说道:“老爷你看,咱家孩儿生的多喜人!” 张锦小心翼翼接过自家孩儿细细观看。见那婴孩面如白玉,五官精巧,如精雕玉琢似的,静静躺在褓襁中,不哭不闹。日出红光照在他天庭之上,居然泛出淡淡红晕。 看到此时,张锦乐的合不拢嘴,连称:“好孩儿、好孩儿!”又问:“夫人现在如何。”杨氏答道:“姐姐平安,就是身体有些虚弱。” 厢房内,赵夫人见老爷来了,连忙起身,张锦轻轻按住道:“夫人身体虚弱,不必多礼。” 赵氏深感夫君怜爱,小声抽泣道:“今日妾身生下一子,全凭老爷福德。妾身九泉之下,也无愧祖宗哩。” 张锦听后哈哈一笑,抚须道:“夫人言重。夫人自嫁如我张家,上孝长辈,下敬为夫。今日又为我张家生得一子,应该高兴才是啊。”杨氏一边给她擦着泪水,一边安慰道“老爷说的是。姐姐莫要伤了身体哩。” 赵氏欢喜止泪,开口问道:“老爷可为咱孩儿想好名字?”张锦抚须道:“还未想好。容我好好思量一番。”语毕,双手一背,在房中来回走动,思量起来。 话说这张锦虽未考得功名,但也读过不少书,家中藏书,更是不下百卷。如今给儿子起个名,倒是难道他哩。 一盏茶后,张锦灵光一闪,抚掌道:“有了!古云:克念者自生百福,作念者每生百殃。我看,不如就叫做张百福,如何?”赵氏、杨氏听后,怡然称快。 果然是 天定造化百福仙,注定一生大福缘。 欲知三界神仙事,且看无量星辰传。 第二章 赶赴祈福会 造化见真仙(修) 诗云“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 卯时,日出时分。 太阳放金光万丈,天边出一片霞光。南山老松郁郁葱葱,北山枫树一片火红。山下又是青烟袅袅,白雾蒙蒙,真是一片宜人景象。 庄中早起的佃户们,已开始准备收割,张家的下人们,也是打水的打水、劈材的劈材,烧火的烧火,做饭的做饭。 张府正堂 张锦正与二位夫人,正欢笑用茶,你看他们是何装扮 家主善目龙须眉,身段略胖青丝衣。 头戴万寿云纹冠,两鬓染霜垂三须。 赵氏高盘百花钗,身穿云萝枣红袄。 颜如白玉两飞红,风韵犹存大夫人。 杨氏头戴碧玉钗,身穿碧绿牡丹衣。 凤眼皓齿樱桃口,三十好似二十春。 正是他们欢喜用茶之时,忽见一个皂衣的下人,匆匆忙忙的跑进堂内,气喘吁吁道:“老爷、夫人啊!不得了哩,祸事了,小少爷又爬到树上了哩!”此言一出,慌得家主坐立不安,骇得二氏心惊胆战。 却说时间如水,转瞬就是六年风雨。 张百福从家人口中得知,此地已非前世,乃是一个叫:‘东胜神州傲来国’的地方。得重生功劳,他出生后,一岁能言,二岁识字,三岁时就常经常翻看家中藏书。与平常儿童不同,从不喜玩乐,也从不哭闹。虽然童声童语,但神态动作就像一个小大人。 张家老小见他‘天赋异禀’,更是宠爱有加。百福深感父母宠爱,每天日饭前,必效仿古人,向他们跪拜行礼,以报养育之恩。喜的员外连夸:“我儿真乃大孝子哩!”村中老少闻此孝举,皆夸‘张家百福至孝’。 此后,张锦妻妾三人,更是把他当做掌中明珠,心中至宝。平日只叫他在院中玩耍,从不让他出门,生怕有个闪失。 诸下人也十分喜爱小少爷,因为百福每日都会拿些糕点分与他们,又从不给他们添加麻烦。当然,除了每日爬上门前那棵,百年老松观日。但只此一件事,已经惹得全家上下心惊不已。 今日如往常一样,张百福双手扶坐在苍劲的树枝上,神态悠然的看着天边红霞。 你看他生的何等模样 小巧玲珑三尺身,玉面白皙透玲珑。 貌似女儿双凤眼,束发金冠枣红衣。 片刻后,张锦以及妻妾匆匆赶到,赵氏看着高坐的孩儿,急忙呼道:“我儿快快下了!”听到母亲的呼喊,百福向下一看,见父母等人都在树下,正不安的看着自己。你看他咧嘴一笑,慢慢的从树上爬下,还没着地,就已经被下人们轻轻接住。 百福小跑到父母面前,跪地一拜,行礼道:“孩儿见过爹爹,娘亲,二娘。”礼后,赵氏气道:“谁是你家娘亲?我可不敢当哩。人家孩儿都听娘亲话,那似我家小子,整日顽劣不堪?我儿以后不要在爬树了,万一有何闪失,让娘亲如何是好?” 张百福见母亲又要数落个没完,连连对着父亲、二娘眨眼。张锦看着儿子眼色,轻抚长须,笑道:“夫人不必责怪福儿。年少喜动,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杨氏也附和道:“是哩。老爷说的极是,姐姐就不要责怪福儿了。你看福儿多乖啊。” 百福得二娘眼色,上前抱住娘亲,嬉笑道:“是哩。娘亲莫要生气了。”赵氏闻老爷、妹妹都为儿子说话,又见顽子认错,也就停止了埋怨。轻轻捏着百福的小鼻子,面做凶恶道:“下次在犯,娘亲就打烂你的屁股!”不过,她却忘记这话,不知道说过多少遍哩。 辰时,张锦一家用过早饭之后,各归其位,捧茶欢谈。 却说百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从未好好看过。平日里,父母看管严厉,从不让他走出府院。越是如此,他越对书中描写的景象,神往不已。今日见爹娘都穿着华衣靓服,心想:“爹爹、娘亲既然打扮的漂亮,定是要出远门。以前太过年幼,如今已经六岁了,想必不会在阻拦。”于是开口道:“爹爹、娘亲、二娘,今日这般漂亮,可是要出门哩?” 张锦端起一盏青茶,小抿了一口,说道:“明日就是十月初三了。我们要去国都,参加祈福法会哩。” 话说祈福法会,乃傲来国一年一度之盛会,每年秋收时分,十月初三举行。届时天子率领百官、千万国民,同拜玄穹高上玉皇大帝,诚乞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法会后便是集会,会上有各种奇珍异宝,百花百兽百果,绫罗绸缎等诸类买卖,并且还有各洲各国洲的商人,远渡而来。 百福听闻爹娘要去赴会,心里痒痒道:“那爹爹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张锦闻言,倒是有些为难,一怕宝贝孩儿有何闪失,二想让他见见世面。 赵氏插话道:“福儿不得同去!山高路远,路途险恶,万一有何闪失,我和你爹如何向祖宗交代?”张锦定心劝道:“你娘亲说的对。福儿就安心在家,等你在大些,爹爹定带你去。” 张百福见爹娘一心,又看向二娘。见杨氏见他可怜兮兮,也是狠心摇了摇头。你看他眼珠一转,突然心生一计道:“爹爹、娘亲、二娘。古云:吉人自有天相。母亲常说,正是上天看见爹爹功德,才赐下我哩。我既然是老天赐哩,定是受他保佑。俗云:功德加身,百劫不犯。若真是劫数来了,怎么也躲不过的,在家在外岂不是一样啊?” 百福这一番话倒是没错,一切生灵,皆有冥冥定数,他能重生到此,正是天意。张锦妻妾三人听后,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不然也不会老来得子、安享天伦。 张锦稍作思考后,抚须道:“那我儿就一起前去。不过路上要听话,不能离开我们左右,可听明白?”百福闻言欢喜领诺,随之抱起茶壶,殷勤献茶。赵氏见自家老爷都已经发话,也不好反驳。 一炷香后,赵氏、杨氏各牵着孝子小手走出院子,众人擦目一看:“好百福。” 正是 柳眉凤眼玉琢面,头戴云冠披玄衣。 腰系紫玉百福刻,果是仙童落人间。 众人看的个个羡慕,人人夸赞,张锦也是抚须点头。此后话不多说,一家人上了马车后,一路朝村外行去。 俗语云:离家三里远,别是一乡风。 这话不假,你看这方天地天空碧蓝,白云飘飘。高山巍巍峨峨,松柏翠绿葱葱。梧桐金光灿灿,枫树是火红一片。林中有野鹿、野兔跑过,山中有百草、百花盛开。 真是有红有绿有青蓝,五彩缤纷大自然。 张锦一家与两三百乡邻同路,这一路,东说趣事,西唱山歌,热热闹闹的好不欢快。一些手段高明的猎人,遇见野兔、野鸡、野猪,顺手打来,分与大众,待午时一同享用。 说到就到,日中午时,大队停下在路边,支起帐篷安营休息。猎户们将打来野鸡、野兔、野鹿、野猪,剥去皮毛,掏去内脏,架起篝火烧烤起来,妇人则在一旁,帮忙生火做饭。 看着这一切,张百福觉的很是舒心,暗叹:“真是民心淳朴。前世社会浮躁,道德沦丧,和这里一比,倒也没什么好留念了。”想到此处,百福少年心起,寻着那些小伙伴们,一同玩耍起来。 三炷香后,食物已经做好,席分男女,盘做两圈。张锦也拿出果酒与众人同饮,百福更是吃的脸似花猫儿,惹得众人发笑。正当大众吃的欢快时,见一高道士从山上下来。 你看他 束发木簪面容瘦,青须一尺穿道袍。 腰系麻绳黄葫芦,手拿拂尘笑稽手。 闻他稽首道:“贫道虚空,见过诸位善人。贫道闻香而来,可否讨顿便饭?”众人还礼后,忙叫妇人准备碗筷,请虚空道人一同食用。 虚空道人坐下后也不客气,撕下一只鸡腿便吃,片刻就祭了太仓。张锦见道人潇洒不拘,抱起酒坛,问道:“不知真人是否饮酒?”虚空听了哈哈一笑,提袖道:“贫道从来都是无酒不欢,快快倒来。” 张锦含笑倒上一小碗,与道人奉上,虚空稽首一礼,便大口畅饮。酒还未咽下,就对这篝火喷了出去,激的是火花四溅,篝火猛涨,笑道:“你这酒无味,来尝尝我的酒。”说罢,解开腰间麻绳,取下黄皮葫芦。摘去葫塞后,让每人传倒上一碗。 只见玉液阳绿透亮、清香四溢,闻上一闻,觉得神轻气爽。说来也奇,一尺大小的葫芦,倒了一百多碗,还未见底。众人心里暗喜:“这酒观其色、闻其味,都不是凡品!造化了,想必是真仙哩!那葫芦定是仙家宝贝,” 张锦妻妾三人,也暗暗高兴,心思:“好在我儿一同前来,不然,岂不是白白错过了一场大造化?” 话说张锦的藏书中,多有关于奇人异事、神、仙、妖、魔、鬼怪的记载。平日里,张百福也只是把那些书籍,当做前世小说来看,并未当真。今日能亲眼所见,诸般不可思议涌出心头,暗想:“不可思议!小小的葫芦,竟然能装一缸之水?”想到此时,轻轻闻着碗中玉液,顿感神清气爽,清香入神。 回神后,张百福小碗轻轻放下,敛袖起身,拱手唱喏道:“真人有礼,小子鲁莽。敢问真人,为何小小葫芦,能装一缸之水?又为何轻如无物?” 虚空笑问道:“这是谁家的童儿?”张锦回道:“正是犬子百福。犬子自幼在家中,尚未出过远门,观上仙宝贝少年心起,真人不要见怪。”说完,又对百福厉声道:“福儿还不坐下!真人妙法神通,岂是你能知道的?” 虚空提袖笑道:“员外不必责怪令郎。我观令郎小小年纪,说话沉稳,不失礼节。又见他印堂暗放紫光,灵气聚而不散,乃是多幅之相。员外倒是好福气啊。” 张锦闻上仙的批命,大喜一拜,虚空轻舞拂尘将他压下,自斟自饮道:“贫道这葫芦,采自南瞻部洲九云仙山,乃是天地之灵根所生。后经过贫道妙法炼制,可大可小,大时可高万丈,小时可如芥子。莫说是一缸之水,就是那东海都能装得下。” 张百福闻言,拱手一拜道:“多谢真人指点。”虚空长袖青衫一挥,端起小碗道:“诸位善人同饮,莫等灵气散去。”说罢,一饮而尽,大众闻请,纷纷掩面同饮。 却说这酒,是虚空采仙山灵果酿造,又受葫芦内仙气温养,更是灵气浓厚。凡人喝了,能消百病,练气士喝了,能增十载修为,乃是不可多得的仙酒。 百福喝了一小口,只觉口味甘甜。咽下后,一股暖气游遍周身,舒畅无比。环视四周,见爹爹霜鬓转乌,娘亲更胜从前。再看众人,老人白发还乌,少儿灵气十足,男儿更显英武,妇人又会当初。 虚空见众人都闭目享受,只有那张百福左顾右看,暗暗点头,起了收徒之心。见他掐指一算,随后轻咳一声,男女老幼惊醒,互观后相貌后,连连惊叹欢喜。 百福见爹爹忘了礼数,暗扯其袖。到底是读过书的,张锦霎时就明白何意,连忙对虚空大拜行礼,众人纷纷恍然,也跟着行礼。 虚空拂尘一挥,托起大众,说道:“诸位不必行此大礼。一来,贫道还诸位一饭之恩,二来,诸位该享此番造化。”又对张锦道:“贫道有事请教,可否移步?” 张锦欢喜起身,跟着虚空朝南行去。一路二人边走边聊,张锦道:“敢问真人,祖籍何处,又要往何方而去?”虚空笑道:“贫道乃南瞻部洲大唐国人氏,受灵虚道友相邀,赶赴法会。” 张锦闻他,日行千万里路程,拱手道:“上仙果乃得真仙也!”虚空含笑还礼,走了几步之后,四下无人,左右无六耳,便开口道:“贫道见令郎,甲木之气浓厚,根骨清奇。虽没有师徒之缘,但心生喜爱,我愿收他做个记名弟子。不知员外意下如何?” 张锦先是一愣,然后忧喜各半。喜的是,此等仙缘百年难遇,忧的是,膝下只有一子,若随虚空修道,不就断了香火?再说百福是他一家掌中宝,如何舍得让他离去? 虚空怎不知他心思,抚须道:“员外不必多虑。记名弟子不用随贫道修行,也不禁娶妻生子。”张锦听后大喜,礼道:“不瞒真人,我膝下只有一子,实在不忍他离去。能得真人传法,实乃我儿之福。”说罢,又代自家孝子行了一礼。 虚空受他一礼,说道:“贫道受邀赴会,不敢怠慢,就先行一步。等明日法会过后,可去太虚观寻贫道。”说完,脚下生云,腾空而去。 一盏茶后,众人只见张锦一人,却不见虚空真人,问道:“上仙何处?”张锦笑道:“真人驾云而去哩。”众人听后,又是一番大赞不提。 金乌西坠,张家庄一行车队,行已到在国都城外,商量好回去的日子后,各自散去。 你看国都果然不凡,城墙高五丈六尺,有东、南、西、北四门,取四象之名。门宽三丈,高四丈,有精兵把守。他们个个虎背熊腰,穿精钢铁甲,持玄铁长枪,真是虎狼之相。 城内建筑,按照四方排列,东之青龙,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中央乃是皇城。这四方建筑,上应二十八星宿,下对金木水火土五行,又见四条主道,宽七丈,直通皇城,面积该有七万三千亩。 马车从朱雀门进入,只见来往人群,车水马龙、骆驿不绝。两边客栈、酒楼、个个挂起大红灯笼,真是繁花似锦。由于赴会之人多达上万,直到车行傍晚,张锦才找到有空房的客栈。 一番沐浴更衣后,张家四口围坐一席,杨氏给家主倒上一杯果酒,却闻他叹道:“自从喝了上仙的琼浆玉液,凡酒实在的难以下咽。”赵氏笑道:“今生能吃到仙酒,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哩。也罢,老爷既然不愿吃酒,那就吃些饭菜吧。” 张百福无心的夹着饭菜,心里却想着白日之事,开口问道:“听爹爹说,仙师要收我为徒,可是真的?”闻他询问,三人皆笑,赵氏道:“当然是真哩。不过这仙法,要等我儿成家立业以后,才能学的哩。” 张锦放下筷子,抚须道:“那道未必。福儿可猜猜是真是假。”百福听了更是好奇,急道:“爹爹就不要卖关子了。”赵氏、杨氏不知话中意思,也跟着附和。 张锦大笑道:“我儿福缘深厚。真人要收你做个记名弟子,传授神仙妙法哩!明日法会之后啊,爹爹就带你去见真人,拜仙师。”百福听后大喜,赵氏忙问:“夫君可是实言?那福儿要随真人学艺几年?几时出发?” 张锦听夫人一连三问,严肃道:“此乃我儿大事,我哪里扯的谎话骗你?安心,真人只传授妙法,福儿不必随真人修行。” 赵氏见老爷神情严肃,知道他不是在说笑。又听不用随虚空修行,还能闻得妙法,顿时眉开眼笑,说道:“大造化!今日若是我儿没来,岂不是白白失去了大造化?”杨氏喜道:“是哩!果然应验了福儿的话。” 张锦抚须点头,又问百福道:“福儿可愿意学道?”百福听后心中狂跳,连连点头道:“孩儿愿意。今日见上仙妙法心慕不已,自然一千、一万个愿意。”二夫人闻言欢笑,杨氏道:“福儿现在,倒是有些孩童姿态。”赵氏道:“我福儿天资凛然,不似寻常孩童。若非如此,如何求得这天大的造化?” 张锦抚须点头,笑道:“夫人说的不错。寻常人家的孩童,哪里比上我家福儿?我儿一岁能言、二岁识字、三岁懂得敬孝,前世必定是功德圣贤。”百福听的面红,暗道:“哪里是功德圣贤,不过是市井小民罢了。”张锦见孝子被夸的面红耳赤,严肃道:“天地君亲师,以后拜得虚空上仙为师,切记尊师重道。”赵氏杨氏闻言,也在一旁附和。 张百福听后,礼道:“孩儿谨记爹爹教诲。”张锦点头,又交代不可声张,免得真人不快。 三人闻言领诺,此番正是 少年不凡得道缘,才知书上无虚言。 明日法会又如何?请君接看星辰传。 第三章 清福神威现 百福拜仙师(修) 次日,张锦一家吃饭之后,便乘马车前往太虚观。一路上人潮拥挤,常见到一些异人。你看他们有的赤发钢牙,有的背生双翼,有的黄发蓝脸,有的三头六臂,个个长相怪异,人人面容凶恶。 当真是 傲来法会万民聚,世间广大多稀奇。 蓝发绿眼钢牙齿,莫因皮肉惧善意。 这些异人,张百福倒是在书中见过一些,有些则是闻所未闻,心思道:“若是放到前世,怕是要抓去研究了哩。”张锦见孝子盯着异人不放,笑道:“我儿看甚哩?”百福道:“他们倒是奇怪。为何与我们不同?” 张锦抚须笑道:“莫怕。虽然生的丑,但全是善良之人。”王氏吓唬道:“他们乃是前世作恶,才遭的今生恶果。我儿要谨记,多积德,少作恶,不然你来世也是那般模样。”杨氏笑道:“这世界大的去了,但凡有周天穴者皆是人类。等我儿长大一些,出去看看就知道哩。” 张百福点头称诺,随后又与父母欢谈,从张锦口中得知。那些异人,每年法会都会参加,一来拜一拜玉皇大天尊,好消一下罪孽。二来带些奇珍异宝,做些买卖。 路上拥挤,车行午时才到太虚观。你看那太虚观,果然是好道场!祥云万里、紫气腾空,宝殿金瓦明晃晃,墙壁朱红骇群魔。正中是三清殿,次之四御殿,三清殿内,三清圣人法相庄严,四御殿中,万仙诸星朝拜四帝。 这四御大帝,一曰昊天至尊玉皇上帝、二曰中天紫微太皇大帝,三曰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四曰南极长生上皇大帝。 太虚观外,有一祭坛,宽约三十三尺,外方内圆,又见三十三台阶,正应三十三天。祭坛四方刻有四兽,分别乃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中间画有阴阳太极图。坛下四周,摆放贡品,皆是猪、牛、羊、鸡、鸭、鱼、鹅,五谷百果等诸类。 正午一到,“咚咚咚”三声钟响,天子率领文武百官,进观参拜三清四御。你看皇家是何排场,正是 千军护卫穿金甲,手持青龙金皇旗。 百将挺腰握金刀,威武不凡震宵小。 左右宫女捧御炉,前后太监持宝珠。 一路天香乾坤溢,果是真龙大排场。 皇帝进了太虚观,沐浴更衣,虔诚参拜,随后文武百官,山呼圣号,跪拜诚心。礼毕后,观主拿出祭文与皇帝观看,真龙看后大悦,行礼道:“主持法会一事,就劳烦仙师费心。”观主含笑点头,带众弟子还礼。 吉时一到,观主率众弟子,腾云而上祭坛,宣读祭文,曰: 上表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我傲来国人人向道敬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明安。 皇帝闻祭文,敛袖拂衣,领文武百官、万千子民同拜,山呼: “福生无量玉皇大帝” “功德无量玉皇大帝” “渡人无量玉皇大帝” 真是万人山呼玉皇帝,声如大潮响神洲。 忽然天空突显异相,万道祥光照彩云,仙乐响起舞霓裳。无数祥瑞之中,见清福神手拿诏书,立万丈法身与九天之上,你看他 头戴金冠穿红袍,周身绽开万灵光。 腰间如意流光转,脚踏金靴踩祥云。 万民见此圣境,无不跪倒一片,欢呼玉皇大天尊圣号。张百福看到此时,喃喃自语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这这”虽然已经见识过神仙妙法,但还是被天神下凡震撼,这一切在张百福前世,真是无法想象! 见万民下跪后,清福神开始宣读诏书,曰: 奉昊天至尊玉皇上帝之命,傲来国仁善向道,特赐来年风调雨顺。钦此。 诏书宣读完毕后,便带领天兵天将返回天庭,天象随之正常。 真是来得快去的快,法会结束后皇帝回宫,万民纷纷去观内敬香,张锦三人牵着百福,也朝太虚观走去。 路上见孝子还没回神,张锦笑道:“我傲来国人人向道,往年法会,玉皇大帝老爷都会降下天恩,福儿不必惊讶。”百福问道:“爹爹,那书中所说的诸天神佛、妖魔鬼怪、也都是真的了?” 张锦神态严肃道:“书中所说,都是历代古人所闻,不可不信。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儿切忌,多善积德,诸恶莫作,不然上天定有惩罚。” 张百福乖乖点头称诺,张锦一家敬香诚拜。先拜三清后,再拜四御,待礼拜完毕后,太虚观弟子礼道:“小道稽首了。善人可是张员外?” 张锦还礼道:“正是,不知道长找我何事?”弟子道:“虚空老师在后殿等候,命我邀请员外入内。”四人闻言欢喜,连忙跟着小道进入后殿。 张家四口进入后殿,见有两个道人端坐高堂,正在品茶论道。其中一位,束发木簪,面庞清瘦,正是虚空道人。另一位玉冠白衣,面容清福,乃是太虚观主灵虚子。 礼毕之后,宾客各归其位,灵虚子看了看百福,点头赞道:“好道骨。先天之气聚而不散,藏于骨中,真乃是百年不遇。”抚须对虚空道:“道友好福气哩。” 虚空笑道:“道友妙赞,以后还需道友多加照料一二。”灵虚子点头答应,又见他对着百福道:“贫道与你缘分浅薄,只能传些引气、练气之法,你可愿意?” 百福听后大喜,跪地就拜,连呼:“弟子愿意!”虚空抚须点头,对灵虚子说道:“道友可否借密室一用?”灵虚子笑道:“有何不可?还要恭喜道友收得佳徒哩。”说罢,命弟子带虚空师徒去密室传法。 灵虚子见师徒去了密室,就对张锦三人道:“张员外、二位夫人。虚空道友带令郎去筑基,并非朝夕之日,你们可在观内暂住。”语毕,又命弟子带三人去偏殿休息。 却说弟子请师徒二人,进密室后退去。百福环顾四周,密室高一丈,长宽各两丈,点一盏明灯,却照的室内通亮。又见有一石床,石床上放有几个蒲团,虚空邀请下,二人对坐蒲团之上。 百福此时心如万马奔驰,难以平静。虚空见他忐忑模样,笑道:“好百福,莫跳哩。再跳,七窍心儿都要出来了。”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桃核大小的明珠,内放青色光晕。见他轻轻往上一抛,明珠悬于二人头发出丈宽青光,将二人罩在其中。 青光内,百福慢慢平静下来,小手好奇的点在青光之上,顿时溅起圈圈涟漪,如同点在水面一般。 虚空见他神色惊讶,笑道:“此珠名为辟邪珠,是我用避魔神砂炼制,有避诸魔、安神魂之妙用。”说完,又从袖中取出一粒灵丹,顷刻香气四益,又听他道:“此乃乾坤养气丹,有安神、筑基之功效。你先吞下。” 张百福接过乾坤丹服下,丹药遇津而化,满口香气。只觉得一股暖流,顺喉咙流入五脏六腑,最后归入丹田。药力归入丹田后聚而不散,抱团成丹状。 虚空内观其气,屈指一道真气,射入百福神府,说道:“贫道将法决打入你神魂之中,你可按照法决控气。” 百福神魂一震,随后一篇法决,突然出现在脑海中。法决仅有百余字,名为《还丹决》。讲的是用神魂之力,牵引天地灵气归于丹田,再引导灵气以小周天运转。小周天运转之后,再由大周天运转。功成之后,可化气成内丹,又称虚丹,乃入门之纲要。 虚空传法之后,又一道真气射入百福丹田,强行帮他打通小周天,说道:“贫道已将你,任督二脉打通。稍后定心安神,控制丹田内丹气,随贫道那丝真气运转。” 张百福听后,依照《还丹决》所说的控气法门,运起神魂查看体内状况。法印一结,忽然五脏六腑,周身经脉,都在神府中显现。见体内丹田处,有一股清气,清气正慢慢消散,又见一道真气在体内,以小周天不断运转,每转一周,便细上一分。 百福心知那道运转的真气,正是虚空刚才打入的那道。心喜之下,开始尝试控制丹田清气,随着虚空那道真气一起运转。霎时,丹气随念而动,不过才走两路经脉,就立即消散。百福见此,安定心神,专心控制丹气随真气运转,这一转,就是整整一周天。转完一周后,忽觉精神疲惫,但丹气流过神府之时,精神又猛然恢复。十周天之后,虚空那道真气慢慢消散,张百福也渐渐入定。 正所谓:玄门中人时日快,弹指之间是百年。 百福倒没那么高的境界,这次入定,不多不少刚好十日。张百福渐渐从入定中醒来,睁眼一看,见虚空含笑抚须,正在细细打量着自己。顾不上查看体内情况,伏地而拜,说道:“多谢老师慈悲。老师授业之恩比天高,徒儿绝不敢忘。” 虚空受他一礼,躬身笑道:“好百福。快快查看下体内情况。” 张百福听后,盘坐在蒲团之上,闭目查看。只见丹田之中,有一黄豆大小的白色内丹,一丝真气以小周天,正在任督二脉中自行运转。此外,泥丸神宫中,竟然多生一朵白色小花,花有五枚花瓣,好似云烟聚成。 那白色的该是《还丹决》中,所说的内丹,只是那白花,法决却没有提到过。百福看到此时心生疑惑,开口问道:“老师,徒儿丹田已生内丹。只是神府之中,多生一白花,不知是何物” 虚空闻言也是疑惑,但是转念一想,好像想到什么。暗喜之下,捏起法印,分出一丝元神,进入百福神府。张百福只感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透过肉身直入自家神府,忽然一天神乍现! 你看他脑后绽三色光华,分别是蓝色、金色、红色三色,身穿白色道袍,高百丈,发须无风自飘,周身散发着千万白光,犹如烟尘一般在他四周。 真是 道门正宗玉虚法,玄妙无边三色华。 万道白光云烟起,正是地仙元神化。 百福见天神猛现,骇得战战磕磕,问道:“可是老师?”虚空恢复常人大小,轻跨一步,神魂面前道:“莫怕,正是贫道。我心中已有猜测,特来应证一二。”百福放下惧心,欢喜指着正中那朵白花,说道:“老师请看,正是此花。” 虚空细观后哈哈大笑,抚须道:“此乃玉花!”百福见老师大笑,暗想‘兴许好事’,问道:“请老师指教,何为玉花?”虚空道:“待贫道元神归窍,再于你细细道来。”说罢,化作一道清光,飞出百福泥丸。 虚空元神归窍之后,抚须笑道:“所谓玉花,乃三花之一,是神魂所化。修到炼虚合道之境,渡过四九雷劫之后,神府之内便会生出三花。这三花,一曰玉花、二曰金花、三曰九花。”说罢,手指在浮空一点。 霎时,空气如水,溅起圈圈涟漪。一朵琉璃月光蓝色的小花,从空中长出,花生五瓣、惟妙惟肖。月光蓝一样的光晕,照亮整个密室,好不漂亮,其手法之精妙,可见一斑。 张百福仔细观看,此花与他神府那朵一模一样。只是这玉花,宛如实质如蓝玉,他的却飘飘散散如云烟,问道:“为何这玉花是蓝色的,我的却是白色?” 虚空笑道:“那是你境界不够,等你修到炼虚合道,便和贫道所化的无二哩。”语毕,摇头叹道:“区区引气之境就能生出玉花,真是千年难寻。可惜贫道与你缘分浅薄,不然定收为入室弟子。” 百福拜道:“能得老师入门之法,已经是徒儿天大的造化。徒儿不敢奢求。”虚空闻他说话沉稳,心中是越发的喜爱,取出辟邪珠道:“这辟邪珠,就赠与你做个纪念。贫道该走哩。” 张百福猛然落泪,急忙起身道:“老师为何不多留几日,好让徒儿多行孝道。”虚空闻他落泪,含笑擦道:“莫哭,贫道本想三日就走,却不料你却入定十日。如今已经当误了行程,快快收下,莫学妇人啊。”百福深感老师慈悲,抹泪接过宝珠,小心放于怀中,随着虚空走出密室。 却说张百福能在引气境就生出玉花,正是他两世神魂所致。一般修道之人,都是经轮回之后,前世一切记忆、业力统统消散,只留一丝真灵转世投胎。若有幸修得道果,入得大罗,方可从轮回之中,找回前世种种记忆,修道之人称之为‘胎中之谜’。百福未入轮回就转世投胎,加上这一世的先天精神不断增加,精神之力异于常人,所以才生此玉花,虽然世间少见,但也不足为奇。 金乌西坠,卯兔欲升。 张百福同虚空进入偏殿后,见灵虚正与张锦妻妾三人喝茶,两步跑过去,叩拜道:“孩儿见过爹爹、娘亲、二娘。”又对着灵虚一拜道:“弟子见过老师。”灵虚还上一礼,笑道:“恭喜道友啊。” 赵氏等孝子礼毕后,一把将他抱入怀中,小声哭泣道:“福儿闭关十日,可想死为娘了。”杨氏暗暗擦泪,张锦连连称“好”,看得虚空,灵虚子也是抚须点头。 少时,四口几番话语后,张锦行礼道:“我妻妾几日不见福儿想念的紧,有些失礼,让真人见笑了。”灵虚子笑道:“爱子之心,人人皆有,员外不必多礼。”虚空也点头称是,又对众人道:“贫道今日就要离去,特来辞行。” 张锦三人连忙挽留,虚空以琐事缠身推辞,张锦闻仙师有要事在身也不强留,一行众人将虚空送至观外。 广场上,虚空含笑四礼,说道:“诸位留步。”又对百福道:“俗语有云: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与你的缘分也只到此,望你以后好好修行,切记戒骄戒躁。”话完,拂衣而起,腾云而去。 张百福闻之神色黯淡,目光散如云烟,等他回过神后,恩师已无踪可寻。 这正是 一场造化一份缘,一连十日感情坚。 恩师一去再难见,再见已经过百年。 第四章 归途见火兔 青山遇猛虎(修) 虚空离去之后,张百福一家随灵虚子回偏殿休息,灵虚子又让弟子送些瓜果、香茶,供张家四人食用。百福十天滴水未进,正饿得发慌,见弟子送来瓜果,二话不说拿来就吃。片刻,瓜果就去了一半,那吃相,惹得张锦又怜又笑,赵氏、杨氏更是暗暗抹泪。 四人用过瓜果之后,张锦道:“再过两日,就是祭祖之日。应该早早回去,以免误了祭拜吉时。”杨氏、张氏点头称‘善’,随后又闲聊几句,各自洗漱回房休息。百福初凝虚丹,身体乏力,躺下后便已熟睡。 次日,张家四人长幼有序,入后殿礼见灵虚真人。礼毕之后,各分主次坐在殿中,待弟子上清茶后,张锦面带愧色道:“我一家多日打扰真人,实在过意不去,特来道别。” 灵虚子笑道:“员外客气。为何不在多留两日,莫不是嫌贫道观小?”张锦连说‘不敢’,拱手道:“两日后就是家祖祭日,还请上仙恕罪。”灵虚恍然道:“贫道自修行以来,不记俗世节气。既然如此,那就不便挽留。”又对百福道:“道友闲暇之时,可来观中一叙。” 张百福起身行礼,恭敬道:“弟子无事,定会前来聆听教诲。” 太阳初升,红霞紫云。 张家的马车缓缓向朱雀门走去。马车中,张百福结混元印盘坐,暗运真气,以小周天运转。神魂中,不由得回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事,从初来神州的困惑,到初闻神仙妙法的激动,过去一切景象,历历而过,随之变的淡然,渐渐入定。 赵氏见自己孩儿打起道来,活像个小道士,掩面而笑,却不敢出声生,怕坏了孝子的修炼。张锦抚须点头,杨氏轻轻将马车的碎花布帘拉上。 车行半程,日过当午。 张百福耳边,忽然传来山人的歌声,其声浑厚有力,古朴苍劲。你听他唱的甚 人人都赞神仙好,神仙有我乐逍遥? 日出打猎日落归,无病无灾享自在。 自在山中猎奇兽,虎狼见我速藏身。 山鸡野兔随手出,谁是山中真大王? 被歌声唤醒后,收了真气,归了丹田,心奇问道:“是何人在唱歌?”张锦见孝子转醒,暗中恼怒猎人扰了孩儿清静,赵氏、杨氏也看着窗外面露不喜,闻慈父怒道:“经云:扰人清静,如坏人修行,我去找那猎人理论!”说完,叫下人停下马车,开门而出。 张百福连忙下车,拉住爹爹道:“爹爹休怪猎人。孩儿小周天已完,乃是自然醒来,怪不得猎人。”张锦见他面色焦急,问道:“当真?孩儿休要怕他,他若真的扰了你修行,就如实与爹爹说。我倒要看看,他是甚么真大王!可伏王法?” 赵氏跟道:“你爹爹说的不错。他就是山中猛虎,也要伏顺王法!”杨氏连连点头。张百福见家人如此关心,暖流暗生,说道:“孩儿的确功完自醒,怨不得他人。爹爹千万别冤枉好人啊。” 张锦听闻解释,点头道:“那就好。莫听他歌中所唱,只不过是庸人自大罢了。” 正是四口说话时,见猎人健步走来。你看那猎人面如刀削,虎背熊腰,身高七尺,手持猎刀。头戴一皮帽子,身穿一件虎纹兽衣,脚蹬玄黑熊皮靴子,背着一把精钢大铁弓。 猎人来到车前,含笑与张锦四人行礼。双方礼毕之后,张百福见猎人手抓一只小兔子,其毛红如烈焰,双目亮如火珠。草草看了几眼,即觉得漂亮又觉得新奇,开口问道:“这位大哥,不知你手中兔子是何种类?” 猎人看了一眼手中火兔,笑答道:“俺也不知是何种类。说来也奇怪,今日正在山中狩猎,忽闻天空雷声大作,惊走了俺的山鹿。这畜生‘噗通’就从天上落下,掉在俺脚下。想必是老天见俺今日无收成,特赐此异种哩。”说完,憨笑起来。 张百福惊奇道:“还有这事?今日艳阳高照,不似下雨天气,何来雷声大作?”猎人甩了甩挣扎的火兔,笑道:“俺也奇怪哩。俺正在猎鹿,那雷声无云自响,震得俺双耳险些失聪,又走了山鹿。俺想‘这畜生定是冒犯了山神老爷!’待俺回去,就把他宰杀了,祭拜山神爷爷。”那火兔听到猎人要拿他祭拜山神,挣扎的更加厉害,双眼含泪的看着张百福。 张百福见火兔含泪,忍不住生了恻隐之心,又道:“这位大哥,不知道这异种卖不卖?”猎人见火兔挣扎的厉害,凶光怒射,火兔见其面露凶色,不敢在做挣扎,又可怜巴巴的看着百福。 听到他有意与自己做个买卖,猎人犹豫道:“若是平常,这小畜生送与小哥又有何妨?但这畜生,怕是惹怒山神老爷,若是不拿它祭拜山神,怕是祸及与俺哩。” 张百福拉了拉严父衣袖,张锦明意,拱手礼道:“猎人有礼。不知尊姓大名?家住何处?又有何人?” 猎人提着兔儿,拱手还礼道:“员外爷有礼。山人姓李,名山郎。”随后,指着北方青山,笑道:“家中就在阿弥山上,上有老母,下有拙荆,膝下有一岁小儿。” 张锦敛袖点头,严肃道:“李兄若是拿这异种祭拜,才是惹怒山神爷爷!”李山郎上前一步,慌问道:“愿闻其详,请员外爷指教。张锦把臂问道:“李兄,我来问你,今日可有供奉?又奉何物?” 李山郎稍作思量道:“自然要供奉一番。每日出猎前,俺必拿出山货供奉山神爷爷,以求爷爷保平安。” 张锦提袖道:“李兄错就在此!你每日供奉,皆是猎来山货兽类,试问,山神老爷可缺这山货?想必山神老爷,见你每日供奉山货心生不喜,才惊走山鹿、降下这火兔,警示与你。你若杀它,以后你只能摘些山果度日了。” 听闻张锦危言,李山郎觉得又不无道理,施礼道:“多谢员外爷指点,但是我家中多是山货,尚无旁物供奉,这该如何是好啊?” 张锦挽着他小走两步,含笑道:“这也好办。不如咱们做场买卖,我这里有十两纹银,换你这火兔异种。你拿着十两纹银,去城中购买些米面、瓜果、糕点。一来供奉山神老爷,二来给令堂、令荆、令郎置办些家物,改善膳食。岂不是两全其美?”说完,从袖中拿出手十两,放入李山郎手中。 李山郎接过纹银,唱个大喏,谢道:“今日得员外爷指点,避免日后祸事。如此大恩未报答,怎受员外爷十两纹银?山郎实在有愧。”说完,又把十两纹银还给张锦,随之将手中火兔,放入张百福怀中,准备离去。 张锦把手拦住,怒道:“山郎此言差矣!买卖在于双方各有所得,你将兔儿给我,却分文不取,岂不是陷我于不义?若是衙门来人问我,我如何回答?定将我抓起,安上“蒙骗”之罪!”语毕,又将纹银放于山郎手中。 张百福抱兔上前,劝道:“李大哥,你就收下吧。若不然,这兔儿我就不要了。”说完,欲将火兔归还。 李山郎犹豫片刻,咬牙将纹银放入怀中,对着张锦一拜,说道:“今日认识员外爷,实乃山郎之幸。日后若有差遣,自管吩咐便是!”张锦躬身扶起,笑道:“山郎言重。我姓张名锦,家住青云山下张家庄,若是闲暇之时,可来我家中一叙。”语毕,又为山郎引荐百福与赵杨二夫人,山郎一一礼见。 一盏茶后,双方辞行,张百福抱着火兔上了马车。张锦见自家孝子神色不快,开口问道:“我儿已得这火兔,为何闷闷不乐?”百福轻抚兔儿,神色复杂道:“李大哥若是真被山神爷爷责罚,那个如何是好?要不将兔儿还给李大哥吧?”火兔儿听他有意归还,双爪死死的抓住百福衣衫,可怜巴巴的求情。 张锦见兔儿通灵,笑道:“你看这兔儿如此喜欢你,你舍得归还?”百福面色惭愧,说道:“若是因为这兔儿,害了李大哥身家性命,孩儿怕是终生不乐。”语毕,双手轻抚着躁动的火兔。 张锦笑道:“我儿宅心仁厚。不过大可放心,山神老爷贵为天上正神,岂会为了一些山货,就迁怒与山郎?神明至公,只要我等心中敬畏,既得庇护。”赵氏将百福抱入怀中,安慰道:“福儿宽心。回去之后,娘亲便烧香祈福,如实将今日之事,禀告山神老爷。这般他就不会受罚哩。” 也难怪他心生愧疚,连日所发生之事,神明之威,已经深入张百福内心。行事做事,不由得想起“举头三尺有神明”。况且他前世,本就是心地善良之辈,如今听闻父母解释后,才放下心来。 太阳欲落,已过申时。 却说分别山郎后,百福一行走了三十余里。忽然马儿嘶鸣,车内震动,张锦揭开布帘,询问下人发生何事,百福也揭帘望去。下人闻的老爷询问,骇称‘不知’。 张锦速道:“马儿焦躁,怕有祸事!我们快快下车。”说完,抱起百福下了马车。 主仆五人下了马车,四处看去。只见南方青云山上,群木抖动,好像有一直巨兽,正从林中走来一般。片刻见一红袄小童,从林中跑出,身后又见一九尺虎皮壮汉,不快不慢的跟着。 待离近之后,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女童。你看她,扎着一对羊角小辫,高不过三尺,穿着大红万福红袄,泪涕满面,手背也被划伤。 赵氏、杨氏心生怜惜,拿出白丝手帕,擦去小女孩脸上泪涕。去其污垢后,细观女童娇面,见她面如桃花,清秀可人,更是怜意入神。 赵氏轻擦女童眼泪,问道:“童儿乖,你是哪家孩儿?如何在此哭泣?”女童闻言,惊恐的指着后面九尺大汉,弱弱道:“大老虎哩!要吃人哩!”说完,靠入赵氏怀中,不敢多看他一眼。 那虎皮大汉健步走来,你看那他,身高九尺有余,气如山中猛虎,一对金瞳不似人类,根根青筋如蟒,惊得马儿嘶鸣,吓的兔儿颤抖。 杨氏见他惊吓了自家孩儿,拂衣怒道:“哪里来的蛮汉!只会欺负孩童勾当!?” 张锦不恼猎人,反对着杨氏厉声道:“红菱不可无礼,还不快快赔礼!?”杨氏听后,硬邦邦的道了个万福,抱起百福站在一旁。 张锦见大汉身高九尺,相貌威猛,又听女童说他是大老虎,暗想道:“这巨汉必山中猛虎所化。”想到此时,稳住心神,礼道:“拙妾无礼,大王勿怪。不知这女童如何惹了大王,让大王弃了王者风范,出手伤她?”言虽有礼,但话语之间透着恼问。 虎皮大汉还上一礼,声如炸雷道:“护子之心,众生皆有。我追她,却是事出有因。”说完,又看了红袄女童一眼,女童见虎瞳望来,不敢对视连忙转身。 张锦见他倒也有礼,不像是蛮横逞凶之辈,唤起下人,取来酒壶酒碗,又对大汉道:“大王从山上而来,想必已经腹中饥渴。在下有果酒一壶,不如你我二人把酒相谈如何?” 大汉倒也爽利,席地而坐,闷声道:“使得。”一句话,便震得地面晃动,尘土飞扬。 下人颤颤巍巍给二人倒上果酒,张锦接过酒壶,就让他去牵马,下人闻命快速离开。 虎皮大汉端起酒碗,一口饮尽后说道:“我虽是兽类,但也晓得国中王法,也受得人皇管束。然今日之事,却有段因果。”张锦听后又倒一碗,礼道:“愿闻其详” 大汉端起酒来,又是一口饮尽道:“却说今日,我与力儿在山中猎食,怎想妖道带着那女童和百余兵马,说要诛杀我二人!话说如此,但其心,实则是欲取本王内丹!本王自成道以来,并未伤过一人,如何就要派兵拿我?” 张锦添酒问道:“接下如何?”大汉吃酒道:“接下来,我就与妖道理论,哪知妖道不容我善言,主使百人放箭射我二人。我家力儿躲闪不及身中六箭,我一怒之下,便咬杀了妖道、惊走了士兵。” 杨氏冷笑道:“话都是你说,谁知真假?”张锦厉瞪一眼,拱手道:“请大王下言。”虎王道:“其实,我并无伤那女童之意。我想她既然称那妖道为师傅,想必她家人与道人相识。只想跟入她家中,找了她长辈理论一番。问一问,为何招来妖道,欲要我父子性命?若是兄台不信,可问那女童。” 张锦让夫人把女童抱来,和声问道:“可是真的?那道人真是你家师傅?”女童弱弱说道:“是哩。前日家中来了一位大唐仙师,要收我为徒弟,又对爹爹说,山中有大虎伤人哩。又说要为民除害,降妖除魔。我爹爹听后,便叫来兵马,助老师降妖除魔。我偷偷跟上,后来”说到此处,见她神色恐惧,慌道:“后来后来大虎吃了老师!”说完,抱起赵氏哭了起来。 张锦听到此时,才明白了前因后果,拱手道:“原来如此。方才错怪大王,请大王恕罪。”虎王还礼道:“老师常教诲: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怎敢怪罪员外。” 张锦笑道:“不想大王还是读书之人,失敬。我闻那大唐国之人,多是虚名假意之辈。想必此女长辈,定是受妖道蒙骗,不知令郎伤势如何?” 虎王闻赞暗喜,说道:“我孩儿性命无忧。虎风也听老师说过,大唐人不善,今日才见真假。既然如此,不知者不怪,我走哩。”语毕起身要走,随之又礼道:“倒是忘了。多谢兄台美酒,那女童,就请兄台转送回府。”说完,卷起妖风飞往青云山。 这风刮的是黄沙遮日,马儿嘶鸣,待风停一看,那虎风大王已经不知所踪。 张百福望着巍巍峨峨的青云,心中暗想道:“想不到山上兽类,也如此知道礼节。” 赵氏抱着女童问道:“童儿叫何名,家中有住何处。”女童翠声道:“回大娘,如儿叫王诗如,家在凝玉王府,门前有两个大狮子哩。”赵氏听后将王诗如放下,张家主仆五人一同行礼,拜道:“见过公主。” 公主王诗如学着大人模样,对着众人道了个万福,乖巧道:“恩人有礼。” 张锦暗喜迎来金凤,起身后说道:“公主,我看天色渐晚,不如先在我家暂住一日。明日小民再送公主回府,如何?”王诗如擦着鼻涕,点头道:“使得”。 张锦将公主请入马车后,马车朝着张家庄行去。 车中张锦妻妾闭目睡去,张百福闭目养神。王诗如则盯着火兔儿,眼神甚欢,那模样,就像是孩童见了糖糕一般。你看她偷偷将小手向兔儿身上摸去,却不想兔儿猛然一瞪,一抓拍在诗如手背上。 百福闻声惊醒,见一兔一人瞪眼对质,心中暗感好笑。又见她手上道道伤痕,心生恻隐,暗道:“前世武侠小说中,多有真气疗伤的场面,不知我这真气能否疗伤。”思定,咬破手指,略带咸味的鲜血直流口中。 随之调动丹田真气聚与指尖,只觉手指丝丝凉意,霎时便酥麻止痛。将手指拿出一看,竟然完好如初!欢喜之下,抓住诗如小手,暗涌真气到手掌之上。王诗如先是一惊,接着感觉一丝温爽,片刻之后温意渐消,抬起一看,忍不住叫出声来:“呀!” 张锦三人惊醒,忙问何事,王诗如将手展示给众人看。三人一看,见她手上血痕居然消失不见,只留下道道红印。又见她指着百福,喜道:“哥哥会仙法哩!” 张锦闻言暗想道:“我儿果然天资聪慧,不到半月,就学会‘活肤生机’之妙法。”想到这,略带骄傲道:“回公主。前些日子,我那犬子遇得大造化,被仙师收为记名弟子。此等末法不足为奇。”赵氏、杨氏也是没想到,自家孩儿天资异禀,忍不住心中欢喜。 王诗如听后,拍手欢喜道:“好哩。想不到百福哥哥,还是仙人弟子哩。”话到此处,神色一暗,又道:“要不是我那老师被大虎吃了,我也能学习仙法哩。” 张百福见诗如伤心又起,将火兔儿放入她怀中,岔开话道:“喜欢吗?”诗如接过火兔儿,欢喜点头,说道:“喜欢啊!为什么这兔儿是红色哩?”语后,小手轻轻抚摸着,绒球般的火兔。 百福见她可爱,忍不住逗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如你问问兔儿?”公主闻言信以为真,抓起兔子两只前爪,一红一黑四目相对,问道:“乖兔儿,好兔儿,为什么你是红色哩?”火兔闻言,眯眼不语,片刻之后双脚猛蹬诗如。 王诗如将火兔儿压在腿上,打道:“坏兔子!再不乖就打你。”随后,又对百福道:“百福哥哥,兔儿不理我哩。” 此言一出,乐得车中老少笑声渐起。马车载着欢笑、伴着夕阳红光,缓缓向张家庄行去。 正是那 天真烂漫善公主,该与百福万世缘。 今朝欢喜唤哥哥,来日披红做贤妻。 第五章 火兔施妙法 法破见真身(修) 马车行入张家村时,已是明月当空。家家户户点着油灯,正在吃着晚饭,百福从车中下来,忽感双脚无力,忙运真气引入脚底窍穴,只觉脚底一麻,无力感便消失了。 这时又闻一声欢笑,寻声望去,见王诗如抱着火兔儿,正看着家门前的老松发笑。张百福也看了看松树,见无可笑之处,上前问道:“如儿妹妹为何发笑?” 王诗如指着老松三尺之处,笑道:“百福哥哥你看,像不像一老爷爷?”百福顺指望去,果然如此。 你看,月光照着树皮之上,折射出淡淡的反光,犹如一位闭目的端坐老翁、惟妙惟肖。正要细细查看之时,天上一朵乌云将月光遮住,老翁也消失不见。 张锦三人提着大红灯笼走来,见二人围在门前老松观看,齐齐凑过去发问。百福闻言,指着老松道:“爹爹、娘亲,刚才月光照在这老松上,竟然显露出一老翁模样的树纹。月光被遮住后,那老翁也消失不见,真是奇妙哩。” 张锦听后,看了看所指之处,又见天空明月已被遮挡,笑道:“天地造化,鬼斧神工。我听祖辈说,一日上山砍柴时,见一柳树,其树皮纹路,活像一只青牛。天道之大,不足为奇。” 老管家听闻家尊已回来后,迎礼道:“见过老爷、夫人、少爷。”又见多了一个红袄女童,不知如何称呼,转目看向自家老爷。 张锦含笑引荐道:“这位是凝玉王爷的公主。”张福海听后,连忙下跪礼拜,王诗如还上半礼,礼毕之后,张锦一家请着公主入府。 张府院分东、西,各有厢房六间。四口住在东院,西院则是下人居住,中间是正堂,乃是吃饭待客之地。 一家人洗尘之后,下人们已经在正堂备好饭菜。因为家中尚无女童,赵氏只好拿来百福旧衣,给王诗如换上。洗去尘垢后,王诗如更显可人,穿着百福的白丝小袄,倒是和他有些相似。 杨氏见后,在姐姐耳边小声道:“姐姐可曾发现,那小公主,与我家福儿有些相似哩?” 话说张百福自从生了虚丹之后,耳聪目明,杨氏声音虽小,但是也听得清楚,看了看诗如,却没发现相似之处。 他未发现,赵氏却见。仔细比较下,隐隐之间有些相似,小声回道:“果然应了妹妹的话,我观咱家福儿笑起来,与那小公主的确有三分像哩。”杨氏欢喜道:“曾闻媒人言:一男一女三分像,必是一对夫妻相。那小公主和我家福儿,倒是天生一对哩。” 赵氏回道:“话虽不假,但是那小公主乃是金枝。我家虽是庄上大户,却终究比不上王府,如何相配?” 杨氏却不以为然,说道:“那小公主虽贵为金枝,但咱家福儿也是玉叶。论长相,咱家孩儿,十里八乡也挑不出一个!就是国都,也没几个能与咱孩儿相比的。论身份,福儿也拜得上仙为师,如今也是半个仙人,如何配不上王府公主?”二人丝丝耳语,却不知一字不漏的被百福听到,弄得他面红耳赤。 饭菜上齐之后,张锦轻声咳嗽,打断赵杨二人耳语,见他端起茶碗道:“公主殿下能来小民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多请见谅。小民代家中老幼,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说完,端起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王诗如到底是王府出生,自然懂得礼节,捧起茶碗嫩声道:“诗如今日蒙恩人相救,又让百福哥哥医好手伤。诗如也敬哥哥、诸位长辈。”语毕,也学着主人,一口将茶水饮尽。却不想喝的太急,被呛的连声咳嗽。 惊的张锦连忙起身,二夫人花容失色。百福连忙暗运真气,轻抚诗如后背,少时闻她面色正常,嬉笑道:“谢谢百福哥哥。”百福见她不在咳嗽,点头道:“妹妹无事便好。” 张锦暗想道:“那若是公主在我家中有何闪失,怕要祸罪我一家老小。”慌乱之中,连忙问道:“公主可觉好些”诗如礼道:”多谢长辈关心,如儿已经无事了。”听闻她一说,众人都放下心来。 宾客主人都早已腹中饥饿,吃起饭菜也格外香甜。诗如更是吃的满面油光,两手抓着鸡腿,啃的香甜。赵杨二夫人见诗如,全无公主拘束,更是心生喜爱,连连给她夹菜。 玄武太虚观后殿 闻观主灵虚道人,端坐堂中,正闭目掐算。一对中年夫妇,则一脸愁容的看着他。 少时,灵虚睁开双目,笑道:“王爷、娘娘放心,那道人虽死但公主尚存,怕已经睡的香甜哩。”喜的王爷、娘娘眉开眼笑。 凝玉王问道:“那不知我家如儿身在何处,又该往何处寻?”灵虚道端起茶碗,轻含一口,笑道:“公主如今被张家庄张锦所救,明日卯时,王爷从朱雀门出发,一直向南行走。日落之后,王爷就到了张家庄。”又道:“王爷造化来了。”凝玉王礼道:“是何造化?” 灵虚笑道:“送走假道人,招在真人婿。那张锦有一小儿,唤作张百福,他与公主乃命中相配。那百福道友,乃是多福之人,一身灵气、根骨,更是百年不遇。十天前,贫道一道友,已将他收做记名弟子,传了入道法门。王爷失了女儿,招来贤婿,岂不造化?” 凝玉王闻仙师如此夸赞他,好奇问道:“既然仙师喜欢,何不收入门下?”灵虚抚须道:“修道之人收徒,讲究缘法,不可随意乱收,免得日后因果牵连。” 王爷恍然道:“是了,那仙长若不收我如儿为徒,我若不借仙长精兵除妖,仙长也不会落得‘恶妖未除身先死’的下场。”说完,忍不住掉下泪来。 灵虚见他为大唐道人伤心,劝道:“王爷宽心。我看此事有些蹊跷,我傲来国中,虽多有妖仙,但极少伤人。明日王爷先接回公主,再问清情况,若是真是恶妖伤人,贫道断不会袖手旁观。” 再说张百福回到房中,毫无睡意,便拿出一本《神州奇录》观看起来。这书中讲的是山海妖怪、奇闻怪事,百福正看的这一段,却是一件奇事。如何奇法?各位看官听我道来: 书说一牧童上山牧羊,下山之时,细数羊群后,发现却少了一只。一番寻找无果后,就回到家中告知父母。父母听后,认为那羊儿已被虎狼分食,并告知自家孩儿,不要去那山牧羊,以免坏了性命。牧童谨记父母教诲,从此不在那座山上牧羊。 诗曰: 日复一日年复年,春夏秋冬似水年。 昔日牧童变寿翁,手持木杖叹昔年。 一晚老翁入睡,梦见一个羊角小童,正在唤自己,老翁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唤我?”。 牧童道:“我便是你八十年前丢失的山羊,如今我已经修成神仙,特来报恩。”老翁暗喜,问道:“当日你藏于何处?为何寻你不到?我又如何有恩于你?” 山羊笑道:“那日我正在山中吃草,无意间进入一方仙洞。洞内有枚金丹,我吃下之后,犹如醍醐灌开了灵智,神魂中又显一篇道经。我按照经书上修炼,今日才功成出关。若不是你带我去山中吃草,我如何闻得妙法、开得灵智?” 老翁听后拱手道贺,问道:“你如何报答我”山羊答道:“我算你元寿将尽,到时阎王吴钩一取,你便一命呜呼。不如随我去山中同修妙法,共参大道。你看如何?” 老翁欢喜应下,半夜就随着山羊腾云而去。 山中无甲子,世上已百年。 一日,老翁道:“道兄,我念家中儿孙,想回去探望一番。”山羊听后与他同去。老翁出山后已过百年,昔日顽孙,已是古稀老人,留下几句道歇后,老翁就彻底放下凡念,随山羊回山享福。 张百福看完这段故事后,不由得暗想:“那山羊倒是仁义,得道成仙之后,却不忘昔日恩人,甚好!爹爹、娘亲视我如宝,我却不能学那老翁,必然先尽得孝道,再论大道成仙之事。”想到此处,百福无心看书,熄了火烛。 月光下,宝珠琉璃剔透,内含光芒。 百福捏着辟邪珠,心想:“老师只传我道法,却忘了传授这宝珠用法,也不知如何使用。”思到此时,分出一丝神念查看宝珠。 他神念才入宝珠后,猛然间,宝珠发出三尺青光,四周一片碧水灵光。百福见此兴起,抚掌道:“妙!”语毕,控制神念,将宝珠悬与头冥冥之间有所感应,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明白宝珠用法后,你看他手结混元印,运起丹田真气,按照小周天运转,得辟邪珠所护,百福神无杂念渐渐入定。 却说诗如半夜醒来起夜,见怀中兔儿不见,又见杨氏正在熟睡,悄悄传好衣服,起身去寻找火兔。 借着银色月光,小诗如四处查看,待到柴房鸡舍时,听到鸡儿凄惨异常,透过门缝一见!好兔儿!它竟然呲着钢牙,正在啃食活鸡!见到此情形,小诗如暗忍兴奋,悄悄回了东院。 王诗如走后,火兔囫囵将半只生鸡吞下,对着她那欢快的背影诡异一笑。这一笑不得了哩,你看他那凶相 双目通红似灯笼,满口钢牙胜锯齿。 一副凶残咧嘴笑,哪有之前善模样。 张百福正运转小周天,忽感辟邪珠有波动,神魂受到干扰。失控的真气,如同奔马一般,在经脉中乱撞。好在一道青光入神,将他神魂稳稳定住,百福大惊之后,慌忙将真气收入丹田。 睁眼一看,见小诗如不知何日进来,手指正好奇的点在青光罩,玩得甚是开心。 百福顿时心生恼怒,霎时将青光散去。他还没教训,小诗如便指着他手中辟邪珠,问道:“百福哥哥,刚才那青光,可是这个颗珠子发出哩?” 张百福见她模样欢喜,暗想道:“也罢,她不过是未满六岁幼童,我如何与她一般见识。”想到此处气消大半,生硬点头道:“是这个珠子所放。”说完,将手中宝珠递她看。 小诗如小心接过宝珠,捧在手中细细观看,问道:“这珠子冰冰凉凉的真舒服,是神仙宝贝吗?”百福走到窗前,将蜡烛点着道:“此乃辟邪宝珠,是老师所赐,助我修行之用。” 诗如躺在床上,欢喜的看着手中的宝珠,越看越喜欢,歪着脑袋道:“那我拜哥哥为师,哥哥能不能将这宝珠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