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弃妃》 第001章 伯梁侯回京 居于宫中的龙珏轩惶惶不安着,因为今日是那人回京之日。此人便是伯梁候。 其实今日回城的何止他一人,只是唯独他是龙珏轩心头上的一块心病,欲除之而后快。 当年先皇驾崩,伯梁侯便独霸朝政,新帝为制衡势力,无奈之下,把各侯爵分别派去了属地。如今一晃眼,三年之期已到,今日便是众侯爵从属地回朝复命之日。只是,龙珏轩不曾想过,这伯梁侯离开京师三年,竟依旧在北越国有着无坚不摧的庞大势力。 城门外十里之遥直至城内伯梁候府,早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今日莫说你想出城,就是想去街对面的包子铺买个包子都无法过的去。 “听说今次,侯爷府里的瑾瑶郡主也一道儿回京了!” “侯爷离开京师三年,却只带了瑾瑶郡主一人,如此被侯爷宝贝着,你们就别妄想打什么主意了。” 茶楼之上,众人议论纷纷,口中谈论的自然是引得京中如此大动静的伯梁候,还有他的掌上明珠——瑾瑶郡主。 就为了伯梁侯回京师之事,官府还出动了大量的官兵去街前开道,伯梁侯的地位不可谓不重。 方才那句厉斥,就是出自京城赫赫有名的盐商上官家的少公子上官子安。相较于一旁的几个锦衣玉带的阔少爷,上官子安倒是显的有些捉摸不透的深沉,垂首一言不发,像是在思索什么,眉头一直蹙着。 “上官大少!我们不去想便也罢了,你姑妈可是侯爷的人!若你姑妈牵线搭桥,没准能成!” 这次说话的人,叫做楚睿,与上官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但性子不似上官子安一般沉稳,是京城中花名在外的风留公子哥。 上官子安睨眼瞧了瞧楚睿,蹙眉不语,眉头锁的更紧了,面无表情继续喝着杯盏中的茶,但众人都能隐隐能感觉到空气瞬间凝结的冰冷。 就为着今日各侯爵回京,这沿街的茶楼都满座,若非上官子安砸下银子,此时还不知能否如此悠闲的喝茶。虽然今日上官子安几番说来,称是只不过恰好想去茶楼喝喝茶,但楚睿一行人,又如何能当真相信。不过说来,能得上官子安如此牵念的女子,他们倒是从未见过,也想见识见识。 忽而,窗外头传来了一阵骚动,上官子安闻声,猛然间弹起身,疾步走至窗前,眼神中充满了迫不及待,头不停的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伯梁侯昂着头坐于马上,脸上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让人感受到一股深深的距离感。自伯梁侯进城起,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跪下相迎,更是敬畏的不敢轻易抬头,长长排起的人潮绵延至城门前。 在伯梁侯身后那金碧辉煌的马车里头,不必细想便知,定然是那个受尽伯梁侯宠爱的郡主。 只一阵微风拂过,马车前的珠翠玉器,发出了‘叮叮铛铛’的声响,马车的纱幔被轻轻的吹起,若隐若现的娇颜恍惚出现,惹的道旁跪着的百姓纷纷抬眸,却又有一种似乎犯下滔天大罪的胆怯,只是睨眼偷偷瞧着。 上官子安负手而立站在茶楼的窗前,眼神紧紧的锁住了纱幔身后的那道身影,蹙起的眉头渐渐展开,嘴角终于有了些许的笑意,口中轻念了一句。 “三年了。” 这样的排场,也就伯梁侯能有,当真好是威风。人说万民只跪帝王,不跪人臣,但在北越国,伯梁侯绝对是个例外,因此,这伯梁侯始终是龙珏轩最大的忌惮,也叫好些官员心里头芥蒂。 尊贵如龙珏轩,即使他是北越国的皇帝,万万人之上的至高地位,但在今日竟也只能是无奈的去宫门前相迎。虽是满脸笑意的恭迎,但心中积聚的愤怒和威胁权位的不满早已膨胀。 让伯梁侯凌驾于上,这种苦涩难以言喻,自他登基以来,便早已下了决心,来日必然要除去伯梁侯一族,肃清朝廷内患。 今日龙珏轩在宣阳宫里头大宴群臣,这次回京的侯爵,势力个个都不容小觑,一个个都是虎视眈眈各怀心思,一不小心,便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至于今日之宴是否为鸿门宴,众人心知肚明,但对于皇帝的用意,伯梁侯也一时间仍旧无法揣摩一二,心中更是惴惴不安的担心有何闪失。 “父王,今日您这是要进宫去吗?” 玉瑾瑶的话语听似调皮撒娇,话中却也不乏大家小姐的气度,玉鸿对玉瑾瑶的宠溺,早已打破了大家小姐该守的规矩,所以玉瑾瑶既聪慧,却也并不沉闷。 玉鸿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对玉瑾瑶招了招手,玉瑾瑶毫不扭捏的上前,匍匐在玉鸿的身前撒娇,玉鸿宠溺的拍了拍玉瑾瑶的脑袋,似乎仍旧是待一个孩子一般的哄着,满满的慈父之态。 “今日陛下宴请,父王自然是要去的,许久不曾回京了,瑾瑶等父王回府,明日带你去京郊转转。” “父王,女儿也要去。” “宫中不比宫外,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好玩。” “不嘛,不嘛,在府里闷死了,瑾瑶也想进宫去玩玩,顺便看看燕公主,姨娘去世后,瑾瑶就再没见过燕公主了。” 玉鸿向来是不拒绝玉瑾瑶的任何要求的,可这次,对玉鸿而言,着实是为难极了,可终究还是抵不住玉瑾瑶的强烈要求,应允了。 “瑾瑶,今儿个是陛下宴请诸侯的日子,你本是不该去的,你只得乔装成父王的随从,若是惹出什么乱子来,父王便再也不带你进宫了。” 能得到玉鸿的一句答应,玉瑾瑶自然高兴,想也不曾细想,便一口爽快的答应了。 “舟车劳顿,瑾瑶先在房里歇息片刻,一会儿父王叫人把衣裳送来,过了未时我们就进宫。” 玉瑾瑶自小被玉鸿宠着,性子本就活泼,如此好动,自然也不会乖乖的呆在房里。离开京师三年,玉瑾瑶也颇是想念府中的一切,更想念娘亲,玉鸿一离开,便往祠堂去了。 第002章 两场相遇 许是跑的太过急,玉瑾瑶并未发现从花园起便一直跟在身后的那道身影。玉瑾瑶满脸急切的冲进祠堂,重重的跪在**之上,轻轻低头,满脸的自责。 “娘亲,瑾瑶不孝,三年不曾回京,叫娘亲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府里头,此次回京,瑾瑶不走了,父王此次是回京复命,指不得来日还会回东林,父王忙,不能多陪陪娘亲,那就让瑾瑶多陪陪娘亲吧,瑾瑶不去东林了。” 玉瑾瑶的那句‘不去东林了’让门口的那道身影有些踉跄,不难看出那种按耐不住的惊喜和兴奋,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与玉瑾瑶打个招呼。 “子安哥哥,你怎么在这?” 上官子安的脸孔忽然间变得尴尬起来,心里头有些悔,方才若是进去打个招呼,也不至于如现今这般尴尬的境地,他方才倒没曾想过,玉瑾瑶会如此突然的出来,更没想过会如此唐突的撞上。 “没事没事,恰好今日没事,来看看姑妈,在花园里头撞见你,见你风风火火的,便跟来瞧瞧。” 上官子安的心七上八下的,说来看姑妈,倒也算不得是说了谎,但今次来,主要还是因为他知道玉瑾瑶回京了。 “子安哥哥既是来瞧五姨娘的,那就赶紧去吧,许是瑾华姐也在呢。” 上官子安眉头轻蹙,眸间闪过一丝慌乱和局促。 “天色还早,许是姑妈还在佛堂,迟些去也不打紧。倒是瑾瑶,你有什么急事吗?瞧着格外的匆忙,我们都已是三年不见了,都不想聊几句吗?” 玉瑾瑶对着上官子安咧嘴一笑,上前走了两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便往花园走去,边走边说,但上官子安只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显然不曾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只是听着子安哥哥说是来瞧五姨娘的,自然耽误不得。哈哈,不过离开京师三年,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竟然是你!” 玉瑾瑶一蹦一跳的往花园去,上官子安紧跟在后头,看着玉瑾瑶天真活泼的笑容,就好似人间瑰宝,那样的不忍破碎。 “瑾瑶,见到我,你很失望吗?” “没有啊!见到子安哥哥!瑾瑶高兴的不得了!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偷偷去京郊玩,还不小心淋雨感风寒,还得罪了七皇子,回府险些被父王一顿鞭子,还是子安哥哥和五姨娘救我的!” 上官子安苦笑,手轻轻的抚上玉瑾瑶的发丝,心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子安哥哥’?天知道,他有多么讨厌哥哥这两个字,他多么希望,瑾瑶能够满含深情的唤他子安。只不过如今看来,这么多以年,他始终扮演的,都是哥哥的角色,过去是这样,至于未来……或许也很难改变…… 过了未时,玉瑾瑶跟着玉鸿进宫了,玉鸿本还真的当玉瑾瑶是特意进宫见燕公主的,没想到刚下马车,玉瑾瑶便不依不饶的要跟着一起进殿内。似乎在玉瑾瑶面前,玉鸿总是逼不得以会妥协,看着玉瑾瑶楚楚可怜的模样,玉鸿实在难以说‘不’。 宣阳宫里歌舞升平,不知所以的人,自然会以为这是一场多么让人期待的宴会,可这宴会的座上客皆是面目凝重,龙珏轩定坐高台之上,包括这一国之君在内,也皆是各怀心思,不过想来,此次龙珏轩既是敢召他们一道儿回京,也必然是有应对的万全之策的。 一曲舞在悠扬的琴声中收尾,舞者旋转落定,随之的便是皇帝和朝臣的叫好声。 “好!乐曲清幽,舞姿曼妙,果然是京城的女子,舞曲相得益彰,美!着实是美!” 此时说话的,是伯梁侯的长子玉瑾扬,及冠之年被封襄郡王,便指去了德华郡,非皇裔却在及冠之年便封了郡王的,只他一人,这倒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伯梁侯唯一的嫡子,更是先帝的妹妹,慧荣长公主龙熠蓉唯一的儿子。 “襄郡王常年在德华郡,自然不知京城中事,本王听闻陛下前些日子新封的皇后,那舞更是天上人间不相见的绝世舞姿,今日诸侯难得一聚,小王斗胆,请皇后为诸位舞一曲。” 说话的,是先皇皇贵妃之子龙绍祺,幼年被封和安侯,当年与龙珏轩争夺储君之位失利,也是个狠角色。 和安侯此时倒是满脸笑意,而这话无疑是给了龙珏轩一个当头棒喝,皇后就是再不济,也不至于沦为舞姬,和安侯那话便是给了龙珏轩莫大的侮辱,但若说拒绝,那便是认了皇后无才,若是真让皇后舞了,那皇家颜面又何存。 龙珏轩淡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的漫不经心,他早就知晓,今日会有无数言语的暗斗,自小在宫中长大,看多了争斗,也不惧怕了,本以为,坐上皇位之后,他会迎来尊重和敬畏的目光,没想到,竟依旧是无休止的争斗。 但,不管如何,这一切,他终究会结束掉的! “六弟真是神通广大,十四岁离京去的宜城,这么多年都不曾回京,此番刚回京,怎的朕前些日子新封的皇后舞姿一绝这等事都被六弟听了去,说来,皇后有这般的才情,朕倒是也从未见识过呢,不会是六弟误听了吧。” 龙珏轩确实是故意跟和安侯打着哑谜,和安侯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如此轻易便放过了他。 “皇兄过谦了,先皇在世时,太后娘娘的舞姿在宫中便是一绝,太后娘娘眼光独到,若说找皇后,定然是给皇兄找个贤德兼备的才女才是的。” “听六弟这么说,百闻不如一见,朕倒也有些想一睹皇后的舞姿,只是,今日皇后与文妃一道儿去了太和庙为国祈福,怕是不能就此舞上一曲了,当真是遗憾。” 伯梁侯听了许久,才缓缓的夹起案上的莲子,漫不经心的说着,满脸的慵懒。 “素闻莲子的莲心甚是苦涩,今日觉着越发的苦了,但这莲心虽说苦,但还是莲子的味儿,若说莲子没有心,虽没了苦涩,但终究是没有心的。” 伯梁侯的话既是暗喻龙珏轩为莲子,本就无心让各诸侯赏舞,更是不着痕迹的给了龙珏轩好大的难堪。龙珏轩心中顿时隐隐的怒火中烧,如此尴尬的场面,却也只能勉强自个儿苦笑。 “伯梁侯说的不错,莲子的莲心虽苦,但不管莲子有没有心,莲子终究都是莲子。” 龙珏轩更是不动声色的向伯梁侯宣誓主权,皇帝便是皇帝,不管有心无心,都是不可僭越的。好在殿上的都是聪明人,面对如此放肆的伯梁侯,心里头都有些胆怯,不敢轻易出言。 玉瑾瑶乔装伯梁侯的随从,可自龙珏轩说第一句话起,她的目光便紧紧的跟随着他,直至伯梁侯那句难堪的话语一出,玉瑾瑶更是不停的扯着伯梁侯的衣角。 几番对话下来,伯梁侯感觉到了玉瑾瑶的异样,每当说了些个话有一丝丝的为难了龙珏轩,玉瑾瑶便不停的扯着他的衣角,伯梁侯心中既是担忧,又是不安。 “瑾瑶,去宣阳宫外等父王。” 玉瑾瑶起初不依,伯梁侯一个愤怒的眼神,伯梁侯不常对女儿置气,此时,玉瑾瑶便知,父亲是真生气了,一时便小孩子气的跺脚离开了。 早前一直呆在府里,而后又长日待在东林城里头,却不知这自己出生的地方,竟还有如此美的景致,阳春三月的天气,御花园里头花香四溢,好一副百花争艳的场景,让人美的移不开眼。不知不觉间轻轻的抚弄起一旁的花,一句‘好香’便不禁的从心中道出。 “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药皆嫫母。” 玉瑾瑶听闻有人吟诗,本能的转过身去,虽不知眼前的人是谁,但隐约间觉着方才宣阳宫里头见过,定然是哪个侯爷或者郡王,本想俯身行礼,细想自个儿一身的男子打扮,怎好行女子的礼呢,便跪单膝拱手。 “见过这位爷。” 男子似乎并不理会玉瑾瑶的行礼,越过了玉瑾瑶,摘下了一朵杜鹃。 “白居易赞杜鹃为花中西施,可若是美人若西施,若不好好的妆点着,岂不枉负了。姑娘,你说本王说的可对?” 男子话落,便把杜鹃簪上了玉瑾瑶男子的发髻之上。 第003章 未曾料想到 此次进宫本是玉瑾瑶向玉鸿求来的,若是惹什么乱子,那便是不好了,可如今被认出了是女子,而眼前的人显然身份不低,若是被知晓了身份,那恐怕伯梁侯日后再也不会带玉瑾瑶进宫了,如今不管受什么委屈,她都该悄无声息的把这事含糊过去。 “还请这位爷恕罪,(我)……奴婢本是在……在宫中绣苑中的宫人。” “你莫要蒙本王,方才殿上,分明伯梁侯与你似乎说了些什么,莫不是,你是伯梁侯的人。” 玉瑾瑶一下子急了,她可不想给父亲惹什么乱子。 “今日大宴,本掌事姑姑是让奴婢去殿前侍候的,可姑姑中嫌奴婢手笨,方才殿上不小心还把汤洒在了伯梁侯身上,好在伯梁侯宽恕。” 玉瑾瑶的话,男子显然是不相信的,伯梁侯向来心高气傲,怎么会不惩处一个犯了错的小宫女,何况,这女子着实奇怪,若说伺候,为何要打扮成男子。 “好!本王姑且就信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看到被宽恕,玉瑾瑶心中有些小激动,高兴的报上名。 “我叫玉……” 转念一想,又停住了。 “玉什么?” 玉瑾瑶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奴婢叫贾玉,家父和姑姑都唤我玉儿,方才失礼了。” 与人家闲聊了这么久,玉瑾瑶本想问那人叫什么,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此时是绣苑的宫女,如何能问。 “奴婢绣苑中还有事等着,爷恕罪,奴婢告退了。” 任是谁都会显而易见的瞧出了玉瑾瑶的破绽,没曾想,玉瑾瑶竟然浑然不知,径直的走向了伯梁侯停在宫门口的马车。 在马车里头等了许久,伯梁侯都迟迟不出现,玉瑾瑶有些不耐烦的下了马车,心里头念着燕公主,便往德阳宫跑去。 德阳宫玉瑾瑶年幼时也去过几次,当时先帝和佟婕妤还在世,因为和燕公主年纪相仿,两人也特别聊得来,又因为玉瑾瑶的娘亲因为难产过世,佟婕妤对玉瑾瑶也是格外的关照。 德阳宫对于玉瑾瑶而言,并不陌生,在看似幸福的童年里,她缺失的母爱都是源自于佟婕妤。玉瑾瑶记得父亲说过,娘亲和佟婕妤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姊妹,有着绝对相似的容貌,所以她常常依照着佟婕妤的模样,去勾勒出娘亲慈祥的脸孔。 “燕公主!宫门前有个锦衣玉带的小随从!说是伯梁侯府的人,托瑾瑶郡主来送信的!” 龙燕兰听着碧安的通报,手中的丝帕轻轻的掩着嘴角,和悦一笑,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喜悦。 “信呢?在何处?” “燕公主……那人说了,要亲自交给公主!” 碧安此话一出,龙燕兰的笑意更浓了,娉婷之姿霍然起身,便往外头走去,龙燕兰有多了解玉瑾瑶,这可是如伯牙子期一般的知音也难以比拟的,龙燕兰这般话听来,细想便知,定然是玉瑾瑶来了。 “瑾瑶!我就知道!定然是你!一旬之前,便听闻皇兄说诸侯要回京师了,盼了许久,你可算是回来了!” 不同于龙燕兰温柔绵软的性子,玉瑾瑶向来活泼无稽,一把抱住了龙燕兰的手臂,亲昵的蹭了蹭,随后更是对着龙燕兰‘呵呵’一笑。 “今日父王进宫,若非瑾瑶假托来见燕公主,父王许是不让我进宫呢!” 玉瑾瑶倒是坦率,把什么话都说了个明白。龙燕兰也听着好笑,却还是看了一眼玉瑾瑶,故作生气的别过身子。 “原是瑾瑶拿我做幌子了,可见今日来见我之心也不真,我可是生气了。” 玉瑾瑶裂开嘴笑着,对着龙燕兰吐了吐舌头,满是一副顽皮的姿态。 “燕公主就莫要装了,瑾瑶若是怕你生气,方才早就不那样说了!” 玉瑾瑶一边说,一边还偷偷的挠龙燕兰的痒,德阳宫里头顿时一片笑声…… 宣阳宫里头仍旧是一股子的压抑,龙珏轩在几番争执下都是不占上风的,心里自然是有些不悦。 “伯梁侯是朝中重臣,常年的久居东林,岂不是朕不尽其才,倒也真是枉费了伯梁侯的将相之才。” 伯梁侯本就想借机回京,只是苦于没有个由头,如今龙珏轩自个儿倒提了,他自己也便不客气了。 “陛下,臣虽是久居东林,可时时牵挂陛下,牵挂着京中的一切,老臣年迈,东林偏远气湿,老臣身子不济,还请陛下给个恩典,调老臣回京师,老臣也好更好的辅佐陛下。” 龙珏轩嘴角一笑,他方才既是说了这番话,这种结果,他必定是意料之中的。 “伯梁侯几朝元老,若是伯梁侯有何闪失,那可怎的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若是身子受不住,那赶紧回京吧。只是……这东林地属边界,不得不得有人防守,东林军就留在东林,不必回京了,那东林就由崇郡王代为驻守吧。” 伯梁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回京的这番提议,竟中了龙珏轩的计策,不仅没讨到半分的便宜,更是被夺去了兵权。 崇郡王听闻,连忙起身谢恩。 “谢皇兄,臣弟必竭尽所能驻守东林。” 看到崇郡王的洋洋得意,龙珏轩心中也忧虑,他可不想纵虎为患,若崇郡王他日造反,东林军的气势必定是祸患,但东林地属边界,若他日崇郡王与南麟国结盟,后果不堪,如今必定是要先安抚后打击,不能来日弄得不可收拾。 “一般驻守城的皆被封了侯,可三弟,你母亲生前从五品婉仪,朕不能越了规矩,今时算是委屈你了,朕会让人送去赏赐的,三弟宽心。” 龙珏轩如此说,甚是圆滑,既是得了尊敬,更是驳了崇郡王的逆反之心。 “臣弟谢皇兄赏赐,臣弟不委屈。” 经这一趟宫宴,此番可谓是大大的挫了伯梁侯的锐气,伯梁侯也只得是敢怒不敢言。底下支持伯梁侯的大臣跃跃欲试,却被伯梁侯的一个眼神驳回了,虽是暂时失了兵权,好歹也算是调回京师了。 第004章 父女出游 伯梁侯在府里头大发雷霆,就连先前最得宠的和夫人云连湘几番劝说也不得用了。 “连湘,你说,这陛下是不是想亡我玉氏一族,想我玉鸿在朝为官几十年,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今日陛下竟这般待我!” 话落,伯梁侯更是把案上的物什全部扫落而下,一旁伺候的和夫人更是焦急。 “侯爷别急,这盘棋也未必会输。” 和夫人故弄玄虚的卖了个关子,言语间更是露出了一脸的懊悔。 “都怪连湘无能,未能为侯爷诞下个小郡主,若是有,如今便是万无一失了。” 和夫人的话倒顿时间激起了伯梁侯的好奇心,打量的看着和夫人。 “连湘,此话怎讲?” 和夫人满意的露出一丝笑意,故作姿态的满脸凝神,似是一边思考一般说着。 “虽说如今陛下夺了侯爷的兵权,可面上还是得敬畏侯爷的,更何况,也并非个个侯爷都被夺了兵权的。这其中也不乏优秀的男子,和安侯是先皇的六子,生母位至皇贵妃,还有荣平侯,先皇七子,生母贤妃也是出生名门,两位侯爷都是未曾娶亲,若是和他们结了亲,不等于是侯爷掌了兵权了吗?” 经和夫人这么一说,伯梁侯倒有些宽心了,眉角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只是又有些犯了难。 “瑾菲早前已许了人家,虽未成婚,但也不能坏了规矩,可这瑾华自幼愚钝,想来也是帮不到本王半点的,可瑾瑶自幼丧母,本王怎好……” 和夫人浅浅一笑,看了一眼玉鸿,便开口道。 “侯爷,瑾华郡主不甚灵慧,自然不能许了侯爷,而这瑾瑶郡主,佟华夫人早逝,也着实让人怜惜,若是如今再这般委屈了瑾瑶郡主,怎能对得住佟华夫人的在天之灵。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瑾菲郡主虽说许了人家,但终究没成亲,若是知道侯爷要让她嫁的是如今英姿不凡的贵人,她想来也不会推拒的,只是,似乎有些许不合规矩,哎……只怪连湘无能,未能诞下小郡主,替侯爷分忧。” 和夫人能在伯梁侯府众多的夫人争斗中屹立不倒,自然是有她的一番心思的。此次,她话语中处处针对玉瑾菲,就是因为她的母亲逸夫人董兰,玉瑾菲聪慧过人,总能为逸夫人在伯梁侯面前争得些宠爱,女人间的算计和争斗,还不都是因为宠爱二字,这种陷害也变的那么显而易见,那么理所当然。 和夫人的话圆滑,伯梁侯虽未说明了,但心中已经认定由玉瑾菲出嫁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和安侯和荣平侯都是青年才俊,都掌了一城兵马,虽未想好人选,但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轮廓了。 玉鸿也明白,一定要在自己尚存一些敬畏之前,做好一切的准备,如今已失了兵权,但若真到了万劫不复的那一日,便是回天无力了。 如此做了细密的打算之后,玉鸿也总算沉下性子,不再那样暴躁了。 翌日一早,玉鸿便唤人去青花台伺候玉瑾瑶起身。玉鸿虽说昨日进宫一事,让他心里头一直不痛快,但倒也没有忘记要带着玉瑾瑶去京郊一事。 玉瑾瑶倒是有些小孩子性子,懒床许久都不曾起身,还是访琴故意在玉瑾瑶耳边大声的说道。 “哎呀,郡主这要是再不起身,侯爷可要独自去京郊了!” 这访琴自幼伺候玉瑾瑶,玉瑾瑶的脾性她自然了解的通透,果不其然,访琴话落,玉瑾瑶便像个弹簧似的从床榻一跃而起。 “对对对!今日父王要带我去京郊游玩!我怎么给忘了!访琴!赶紧洗漱!” 看着玉瑾瑶慌慌张张手忙脚乱的样子,一屋子的奴才都颜面窃笑,倒不是嘲笑玉瑾瑶,只是这个主子向来没有架子,还时不时的给他们带来快乐,很是得人心。 身为伯梁侯的女儿,玉瑾瑶的骑术自然也不差,以往和上官子安偷偷出府,玉瑾瑶也是自个儿骑马的,只是今日,玉瑾瑶穿了男装,摇身一变,倒也干净利落,骑起马来倒也痛快。 “父王……你怎的这般慢慢吞吞的!瑾瑶难得出府骑马,都不痛快!” 玉瑾瑶倒不是怪玉鸿慢,更像是撒娇。 只是这偌大的京城,哪个侯门贵胄出府,不小心谨慎些,唯有伯梁侯,出了伯梁侯府,依旧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是平素,玉鸿也从未嘱咐过玉瑾瑶‘出了府门之后就父王便只是父亲,以后唤爹’之类的话。 “父王,前面的崖甚美,咱们比试比试,看谁先到那崖上的天翠亭里!” 玉瑾瑶一边说,一边朝着玉鸿眨了眨眼睛,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趁着玉鸿还没回神,便打马而去。玉鸿浅浅一笑,看着在不远处驰骋的白马。 “瑾瑶!你这可是耍赖哦!你的骑术可是父王一手教!输了可别哭鼻子!” 玉鸿说完,手中的马鞭落下,马儿吃痛,奋力的奔跑,马蹄塌落,两条身影渐渐消失在马蹄塌落的尘土中。 许久不曾回京,玉瑾瑶的骑术倒依旧不凡,天翠亭就在眼前,本以为胜券在握,回头却发现玉鸿已在身侧,玉鸿的马鞭重重的鞭策,已然跃过了玉瑾瑶。玉瑾瑶一时气急,便不得已想了个拙计。 翻身下马,故作跌落马下,玉瑾瑶本是有分寸的,却不想,这崖上碎石颇多,划破了手肘,当真是痛的不然自己。 玉鸿即刻下马,满脸心疼的扶起玉瑾瑶的身子,查看着伤口。 “瑾瑶,你怎的这般不小心,可伤到哪儿了?” 倒是同玉鸿的紧张不同,玉瑾瑶大大的眼珠转了一圈,从地上一骨碌的爬起来,向天翠亭跑去,还站在天翠亭亭中的石凳上和玉鸿不停的挥着手。 玉鸿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