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醉阎弗》 第1章 国破家亡 “轰” 朱红色的皇宫大门被暴力破开,轰然倒地,溅起一阵尘土。大量训练有素身穿铠甲的士兵手持利刃鱼贯而入,见人就杀,一时间尖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 漆黑的天幕下,如人间炼狱的皇宫染上一层血色,处处充斥着血腥杀戮,血流成河。 一个身着紫金铠甲的男人骑马而入,扫视眼前地狱般的场景,霸道威严的俊美脸庞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眼里还残留着未褪去的兴奋之色。 良久,杀戮声渐消,大风呼啸,似乎天也要为这场残忍的屠杀发出哀鸣。 “轰隆隆” 随着雷声的到来,大雨也不甘寂寞的倾盆而下冲刷地上蜿蜒的血迹,清洗罪恶的一切。 “陛下。”一个驱使马儿的中年男人来到紫金铠甲的男人身后,态度恭敬谦卑,撑着黑伞在他的头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狂热和敬佩。 “启禀陛下,按照您的命令,鸡犬不留。”一名将领快速的跑到紫金铠甲男人的马下,单膝跪地。 “孤要亲眼见到武帝和太子的尸体,懂吗。”男人居高临下的注视跪地的男人,眉宇间萦绕着煞气,不怒自威的气势宛如山岳让人喘不过气。 “明白,臣这就去把他们的尸体带来。”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颤音,壮硕身躯隐隐颤抖。 “滚吧。”紫金铠甲的男人目光不屑的说道。 将领迫不及待的领命急走,身影很快的消失不见。 撑伞的中年男人轻声问道:“陛下,是否处理掉。”男人的语气恭敬而平静,好像一条人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冷血的态度令人发寒。奇快妏敩 被称作陛下的男人冷冷一笑:“这么没有眼色的东西就不必浪费国库的银子了。” “明白。” 说话的空挡,一队士兵抬着一具具尸体摆放在地上。 撑伞的男人把伞递给身后的士兵率先下马,扶着紫金铠甲的男人下马。 男人也不拒绝,顺着力道下来,从始至终头上的黑伞没有一丝偏移,稳稳的挡在头顶。 之后,中年男人从士兵手中重新拿回黑伞遮在紫金铠甲男人的上方。 二人一起向尸体的方向前进,一具具的检查,细致入微。 检查完毕,二人重新回到马上。 “陛下,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尸体。”撑伞的男人看着男人平静的脸色。 “挂在城门口,让其他人看看这就是得罪星华帝国的下场。”男人的面容冷漠至极。 撑伞的男人做了一个手势,只听“扑通”一声,一个男人的头颅咕噜噜的滚到地上,眼底带着浓重的怨恨不甘。 直到所有人撤出皇宫,猖狂炽热的火焰肆无忌惮的狂舞,皇宫变成一片火海。 …… “星华帝国,呵,它最终的下场只有一条,那就是被我亲手覆灭。”稚嫩空灵的嗓音掩饰不了主人的恨意滔天。 只见十岁左右的女童孤零零的站在阴暗潮湿的树林里,面朝皇宫的方向。周围的参天大树完美的遮掩住女童的身影,单薄瘦弱的身子掩在阴影,和它融为一体。 第2章 漏网之鱼 女孩身上的单衣被雨水尽数打湿,长发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凌乱的散落双肩。奇快妏敩 尚未长开的小脸上带着一抹不符合年纪的笑容,凄冷幽暗,让人望之生畏,眼里燃烧的仇恨之火比皇宫燃烧的大火更加灼人。 不料,女孩突然倒在地上,幼小的身子不断在满是泥水的地上翻滚颤抖,双手抱头,嘴里发断断续续的发出破碎的呻吟,唇角咬的鲜血淋漓,可见是疼到了极点。 “滚,回去。”女孩低着头闷哼一声,手指扣紧地面,眼里泛着血丝,急促的喘息。 “不关你的事,”女孩牙关紧咬,愤怒的吼道。 良久,女孩停止了颤抖。再抬头,给人的感觉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背靠树干,阴翳的眸子闪过一抹讥讽,舔了舔染血的红唇,神情说不出的邪气。 “从今以后,世间再无武朝太子司马樱,只有我,阎弗。”女孩的声音很轻,好似在宣誓。“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划破苍穹,照亮了女孩的面容。 十年后,星华帝国无论是兵力财力还是版图面积都远非当年可比,成功跻身为神影大陆最强大的四国之一。 为了平衡朝堂上的势力,星华大帝夜殇成立帝夜司,敕封九千岁为帝夜司主。 世人皆知,星华帝国有三害。这三害分别贪财,嗜赌,好色。 其一为九千岁阎弗行事毒辣,喜怒无常,仗着皇帝的宠信,祸乱朝纲,无恶不作。 其二是那星华大帝最小的皇子,五皇子夜醉。 据说五皇子乃是皇家的耻辱,为人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和一帮子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赌场。还连累了淑妃娘娘遭受到皇帝的冷落。 其三便是陈王世子,生性风流,不爱红妆爱蓝颜,整日混迹在青楼楚馆,或是调戏家世不及他的世家公子,总之让陈王操碎了心。 帝夜司,刑狱 这里是阎弗私下所设,鲜有人知。 现今刑狱里迎来了它的主人。 原本凶神恶煞的狱卒立即迎上去,笑得恭敬谄媚:“见过司主大人,您来的正好,这小子死活不开口。” 被称为司主的青年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身穿暗红长袍,一张祸国殃民的脸透着病态的苍白,沁凉幽暗的浅褐色眸子让人无端觉得危险。 “到了本座手里的人就没有不开口的。”优雅华丽的声线隐含不屑。 阎弗径直越过狱卒,懒洋洋的斜靠在铺满柔软皮毛的太师椅上,神色散漫,眼尾上挑,斜睨了一眼自始之终沉默抵抗的囚犯:“本座近日想到了一种好玩的刑罚,古人常说作恶之人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可本座想提前看看什么叫做上刀山下油锅,上刀山么目前是没这个可能了,不过下油锅还是有可能的。”青年笑吟吟的说道,眉宇间隐隐浮现出愉悦之色。丝毫不管这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心里阴影。 第3章 栽赃陷害 狱卒心里一抖,尽管见惯了血腥的场面,但是每次面对九千岁的新刑罚还是会感到头皮发麻,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惧。 很快现场架起一口大锅,能装下一个人的那种,滚烫的热油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散发着热气。锅底还时不时的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死亡的前奏。 随着刑狱里面温度越来越高,装死的犯人抬起面目全非的脸恶狠狠瞪着九千岁,像是要吃人一样,眼里残留着未褪去的恐惧。 看着近在咫尺的油锅,感受到铺面而来的热气,犯人狼狈的咽咽口水,嘴唇直哆嗦,别开眼睛看向九千岁,眼里的挣扎一闪而逝,最终闭了闭眼睛,再睁眼,哑着嗓子艰难的出声:“我说,是,是愉妃指使我谋杀皇嗣的。” 阎弗闻言脸上一点变化也无,甚至饶有兴致的观赏这场酷刑:“行刑。” 这话对犯人来说无异于催命符,吓得他瞪大了双眼,急切的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虚言,叫我不得好死。” 可惜他的话不会对阎弗有任何影响,狱卒解下他身上的绳索,不顾他的挣扎,轻车熟路的暴力拧断他的双手,按着他的头靠近油锅。 眼见自己距离油锅的距离越来越近,犯人连自己被弄断的手都没时间理会,开始惊慌失措的大叫:“不要,你说,要怎么样才能给我一个痛快。”男人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死的命运,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选择痛快的死。 “住手。”此刻阎弗的声音对男人来说不亚于天籁之音。 狱卒押着男人转身面对阎弗,一脚踹在男人的腿上,男人被踹的跪倒在地,深吸一口气,伴随着自己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开口:“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才能给我一个痛快。”男人的脸上灰败之色尽显,像是认命,眼中一片死寂。 “简单,你只需要指认兵部侍郎即可。”阎弗直起身子,微微前倾,语调平稳。 “好。” 出了帝夜司的大门,阎弗施施然的登上早就候在门外的一辆马车,马车外表低调奢华,内里却另有乾坤。马车内部宽敞,铺着厚厚的的雪白毛毯,中央设有矮桌,上面摆放价值不菲的茶壶杯盏,一看就知道马车的主人是个会享受的。 阎弗半靠车壁,双眸半敛,墨色睫羽在眼底留下淡淡的阴影,殷红的唇瓣微抿。 半晌,马车停靠皇宫大门,守门的将领一路小跑站在马车外不远处,抱拳行礼:“末将见过九千岁。” 马夫脊背微弯掀开车帘,头也不敢抬。 “九千岁。” 阎弗抬眸,看见的就是年过半百,身材壮硕的辅国公,他扶着小厮的手臂踩着马夫后背步缓慢下车,那架势像极了笨重的大狗熊。www..Com 似乎被自己的想象给愉悦到了,阎弗的唇角漫上笑意。一身红袍的他站在沐浴在金光中肌肤白的近乎透明,盈盈浅笑的模样令人心醉。 第4章 辅国公的请求 辅国公当然不会傻到认为喜怒无常的九千岁是因为见到自己才笑得。条件反射的看向身后,结果什么都没看到才狐疑的回头,径直向九千岁的方向走去。www..Com “九千岁这是有事要进宫寻陛下,正好顺路,不如我们一同前去。”辅国公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 辅国公名叫李眦,曾经是当今皇帝的御前先锋,跟随皇帝南征北战,最后凭借年轻时获得的军功被封为辅国公,是个厉害的角色。 阎弗低头慢慢抚平袖口的褶皱:“辅国公莫不是忘了本座的规矩,本座不喜与人同行,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落得个结党营私的罪名,本座可担当不起。”说完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辅国公,眉眼上挑的弧度略显傲慢矜贵。 注视着九千岁渐行渐远的背影,辅国公的神色骤然阴沉,嘴角牵出一抹冷笑。 盘龙殿 星华大帝下朝后处理公事接见臣子的场所。 殿内充斥着淡淡的檀香,闻之宁心静气,上好的白玉铺就的地板干净明亮,折射出刺眼的光华,左边的墙壁上挂着几副名画,皆出自大家之手,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右边摆放一排排的书架,密密麻麻的书籍摆放的整整齐齐。 星华大帝夜殇已过不惑之年,脸上隐约能看见岁月的痕迹,尽管如此,脸庞依旧俊美刚毅,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黑沉沉的,锐利十足,不怒自威。 他的桌案两侧各摆放一摞奏折,旁边放放置一尊精雕细琢的金鼎,正冒着袅袅白烟。 “审的如何。”浑厚的声音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情绪。 “犯人说幕后指使者是吏部侍郎陶信。”阎弗站着龙案前方,脸上没什么情绪。 “知道该怎么做了。”夜殇撩起眼皮。 “陛下,辅国公求见。”站在门外的太监高声禀报。 “进来吧。” “嘎吱”。御书房的门被推开,辅国公进门后,太监自动合上大门。 “臣,拜见陛下。”辅国公一撩衣袍,行跪拜之礼。 “起来吧。”听到夜殇的声音辅国公才敢起身。 “有什么事刚才早朝时怎么不说,还要多跑一趟。”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 辅国公瞥了阎弗一眼,转过头对夜殇说道:“臣说的这件事和九千岁有关。” 这话引来了夜殇的侧目而视:“哦,说说,怎么个有关系法。”夜殇放下手中御笔,好整以暇的看着李眦。 “臣有个庶子想要入甲卫,由于多年来臣对这个儿子疏于管教,心中有愧,是以厚着脸皮求陛下恩准。”辅国公无奈的叹息出声,苍老的脸上情真意切。 阎弗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闻言唇角微勾,似乎对辅国公的话有些不屑。 “这事孤早就说过,帝夜司的事由帝夜司主全权负责,看来辅国公忘性不小。”夜殇从旁般的一摞奏折中随意抽出一本,提笔蘸墨。 听这似贬似讽的话,辅国公尴尬的扯唇:“还请陛下恩准。” 第5章 灭门 “辅国公年纪大了,既然听不懂陛下的话那不如退位让贤,给年轻人腾地方,也算是为帝国略尽绵薄之力。”阎弗侧对着辅国公,轻慢无礼的话成功让辅国公变了脸色。 “你…”辅国公脸色涨红,愤怒的用手指着阎弗。 “辅国公何必生气,本座只不过是在阐述事实,更何况另公子能否进入帝夜司是本座说了算。” “你们出去吧。” 眼看夜殇都发话了,辅国公不愿意冒着被皇帝厌恶的风险,袖子一甩,出去了。奇快妏敩 阎弗也随之离去。 出了御书房的门,阎弗不紧不慢的沿着出宫的路径行走。 辅国公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为了等阎弗故意放慢脚步的。 在阎弗即将越过他时,辅国公恢复了平时的沉着冷静,脸上的愤怒不翼而飞:“九千岁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这话可以说是相当直白了。 “辅国公不知道本座是什么样的人吗,本座的弱点应该天下皆知才对。”他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轻轻转动,唇角噙着凉薄的笑意,对自己弱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玉扳指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质地细腻被视为玉中宝藏。质地一流,晶莹剔透,细细把玩表面会迅速呈现出明显的油脂光泽。乃是除了皇家御用的黄玉外最珍贵的玉。 “九千岁好大的手笔。”不阴不阳的讽刺了一句。辅国公接着说道:“我手中有一块纯种的帝王绿玉料,成人巴掌大小,换得我儿进入帝夜司,司主意下如何。” “是吗,本座好奇辅国公为何非要令公子进入帝夜司,进入仕途最好的办法就是科举,半月之后便是科举考试,辅国公何不等一等,岂不是比在本座手下有前途,毕竟帝夜司晋升路子很窄。辅国公可否为本座解惑。”阎弗这一番话说的轻佻散漫,眼神都没有望李眦的身上转一下,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对结果并不在意。 “没什么不能说的,李焕性格木讷,天生神力,在武学造诣上比我当年更胜一筹,对于文之一途勉强识得几个字罢了。”辅国公的表情淡漠,提起李焕眼里也没多余的情绪波动。 “这笔交易本座应了。”跨过宫门,阎弗登上马车扬长而去,原地只留下神色莫测的辅国公。 京都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是世家门阀,豪门勋贵的聚集地,多年来被百年大族牢牢掌控,无论是底蕴还是势力都远在外城之上,城中更是商人居多,整体的经济水平居星华帝国之最。 外城大多为寒门士子,草根出身,即使为官也多为不入流的官员,若是没有人脉与后台,即使才能卓越也没人会看得起。 吏部侍郎陶信的府邸居于外城的南街,门前栽种大面积的柳树,阳光透过枝叶投下斑驳的阴影。 陶府朱红色的大门虚掩,偶尔其中传来的惨叫令人头皮发麻。 第6章 纨绔对上纨绔 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谁都懂,然而这并不能阻挡人们的好奇之心,有好信的百姓偷偷摸摸的透过门缝往里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陶府内院,所有人按照顺序依次跪在院中。 最前面的是吏部侍郎陶信,身后是众位姨娘和少爷小姐们,最后是丫鬟小厮。他们一个个被绑的跟粽子似的,有的嘴里还塞着破布。眼里流露出恐惧。更有甚者不停的磕头求饶,头都磕出血了也没有停下。 “所有人都在这里了。”阎弗站在众人面前,宽大的衣袖随风摇曳,雌雄莫辨的容颜带着说不出的森冷,漂亮的眉眼半垂,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www..Com “禀司主,现在陶宇正在一家名字叫做鸿运当头的赌场,剩下所有人都在这里。”甲卫冷硬的汇报。 “杀”。 一声令下,甲卫们齐刷刷抽出腰间的佩刀,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这原本干净雅致的院落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尸体稀稀拉拉的倒下,每个人的脸上还能看出死前的惊恐。 一行人抬着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光明正大的离开陶府。 鸿运当头在星华帝国是一家颇负盛名的赌场。坐落在外城最繁华的东街,这里人流量广,每日的赌客络绎不绝。 它的特别之处在于赌客可自由携带赌具,这样一来,就杜绝了赌坊弄虚作假的可能,因此很受赌徒们的欢迎。 然而这赌坊的银子可不是好赚的。赌坊分为五层,每一层都有赌术精湛的赌师坐镇,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上第五层。 第一层,赌坊大堂,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年轻公子一身红衣张扬似火,腰间松松垮垮的系着同色玉带。恣意的窝在椅子上,一条手臂搭在桌子上,另一条搭在腿上,百无聊赖的等着开盅。 庄家拿开骰盅,周围的赌客们惊呼出声,脸上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对面的蓝衣男人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眉目轻佻:“呦,五皇子今天手气不错呀。”丰神俊秀的五官荡漾令人目炫的笑容,一双子夜寒星一般的黑眸,高挺笔直的鼻梁显示出男性的阳刚之美。 此刻怀里正抱着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手不规矩的伸进少年的衣领,缓缓摩挲瓷白的锁骨。 少年神情羞涩,满面红霞,紧张的把头埋进男人的怀里。 坐在五皇子身边的白衣男子看到这一幕淡定的展开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脸上流露出看好戏的意味。 “本皇子的手气一向很好。”五皇子挑眉一笑,语气轻狂,神采飞扬的模样格外引人注目。 “那不如我们换个赌注再赌一把,如何。”男人肆无忌惮的盯着那张堪称祸水的容颜,眼中隐含算计,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麦色的胸膛,更显几分放荡不羁。 “你想赌什么。”五皇子上颌微扬,长腿一翘,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第7章 三害齐聚 “要是你赢了,本世子不再骚扰你,要是本世子赢了的话,那你就陪我一晚。”男人脸上带着浪荡的笑容,倾身上前,作势要碰五皇子的脸,吊儿郎当的的开口。 “北宫彦,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本皇子是你一介质子能够肖想的吗。”五皇子抬脚抵住桌腿,身子后仰躲开了男人的手。椅子后挪发出刺耳的声音。 “质子又怎么样,我是父王唯一的嫡子。你呢,也只不过是皇室的弃子而已。夜醉,夜醉,是罪人的罪吧,陛下视你为皇室的罪人,有什么好得意的。”北宫彦怒极反笑,神情倨傲,不屑的挖苦讽刺道。 “自古以来做质子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夜醉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北宫彦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吸引了一大堆的百姓围观。也包括在二楼的人,也站在围栏向下看,其中有一名锦衣男人就是陶府公子陶宇。 “啧,两个纨绔对上了,一个是无权无势的草包皇子,一个是陈王世子。有好戏看了。”陶宇笑容满面的对身边围着的人说道。 “什么好戏。”有不认识二人的人问道。 “下面呢,他们可是京都两大纨绔之首,凡是纨绔子弟会的就没有他们不会的。”陶宇嗑瓜子冲着下面努努嘴。 “就算夜醉再无能,好歹也是皇子,北宫彦能把他怎么样。”旁边的世家子弟靠在栏杆往下看,插了一句嘴。 “怎么样,哼。”陶宇嗤笑一声,接着说道:“北宫彦这个人有龙阳之癖,他爹是镇守北地的陈王,掌管二十万大军,后台硬着呢。而五皇子是他国公主也就是现在的淑妃之子,在后宫无依无靠,又是星华第一美人,北宫彦当然敢招惹了。” “我还听说过更劲爆的,那个北宫彦曾经还追过夜醉一段时间,可惜最后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再然后两个人成了死对头,见面就掐的那种,现在看来,北宫彦贼心不死啊。” “这样啊,那确实是…”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巨响给打断了。也打断了夜醉和北宫彦剑弩拔张的局面。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大门晃了晃,最终不堪重负的倒下了。随后帝夜司的甲卫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列队。让出了身后的九千岁。 这下子无数人的眼睛定格在阎弗身上,神色不一。 原本喧闹的赌场顿时安静了,惊动了更高楼层的人,这时候楼上的人也纷纷扒在栏杆上往下看。 锋利的视线缓缓划过四周,每个被扫视的人都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普通百姓吓得噤若寒蝉,甚至一些贵族子弟也不敢轻举妄动。 阎弗手上戴着由天蚕制作的白色手套,视线转向二楼,一眼就看见陶宇。 陶宇对上阎弗的视线,吓得一哆嗦,不料他接下来说的话更是叫吓得自己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把他抓下来。” 第8章 残暴之名 凉薄优雅的声音从红唇中吐出,清晰无比的传入在场之人的耳中。 甲卫二话不说,迅速上楼抓人。 别人不知九千岁说的是谁,陶宇自己还能不知道吗,那分明是对着自己说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知道落在九千岁手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于是下意识的逃跑。 本来其他人还不知道要抓的是谁,现在陶宇一动,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围在陶宇身边的狐朋狗友见状翻脸比翻书还快,急忙跑到一边假装自己不认识他。 陶宇气的牙痒痒,但也不是发作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远离九千岁这个煞神。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把管事给炸出来了。 管事中年模样,留着八字胡,双眼时不时的闪烁着精光,不卑不亢的走到近前,朝着阎弗行江湖之礼。 “小人见过司主,不知是何事惊动司主大驾,真是有失远迎。若是有事需要彭某的,彭某一定全力配合。”彭管事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笑容可掬的说。 “不必了,本座的人已经去抓了,彭管事在这看着就好。” “司主说的是,司主不如坐下等待,您看意下如何。”彭管事抬手一引。 阎弗眸光一转,直接向夜醉那桌走了过去。 管事的笑容一僵,但也不过是一瞬间,随即恢复如常。 一名甲卫也跟了上去,在阎弗坐下之前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把座椅从上到下擦的干干净净。阎弗才勉为其难的入座。 这一通骚操作看的在场的人嘴角直抽搐,心里一阵无语。 “看来九千岁这洁癖之名名不虚传啊。”管事暗暗的想。 赌桌是长方形的,夜罪和北宫彦相对而坐,阎弗坐在二人的直角边,饶有趣味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流转。 北宫彦的眼睛一会落在阎弗身上,一会转到夜醉身上,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再看你的眼珠子也不用要了。”阎弗的声音寒凉带着狠戾,看向北宫彦的眼底流转淡淡的杀意。 与九千岁的目光对上的一瞬间,他只觉得跟自己对视的不是人,而是真正的恶魔。心里有种荒谬的感觉:他是真的敢杀了自己,而不是吓唬自己。 第9章 当众杀人 眨眼间,闪烁着妩媚危险的流光,宛若天成的妖娆与残酷,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在二人相互打量的时候,从楼上传来嚎叫的声音。 “你们放开我,放开呜呜。”陶宇衣衫不整的被甲卫押到阎弗面前跪下,嘴里塞着破布。 阎弗从容不迫的起身,大庭广众之下抽出甲卫的佩刀,来到夜醉面前,把刀递给他。 夜醉错愕的抬头,茫然的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 “杀了他。”说这话的时候阎弗的脸上仍是笑吟吟的,青年长身玉立,身姿高挑,矜贵又傲慢,在这一刻,骨子里的恶劣显露无疑。 夜醉的脸色僵硬,不敢置信的望着阎弗,眼睛瞪的大大的:“为,为什么,我,我不敢。”说着,身体往后挪了挪。 “如果你不动手,那本座可就要请五皇子去九千岁府做客了。”阎弗表情不变好整以暇的的说道。 夜醉僵硬的看着递到眼前的刀,伸手颤抖的握住刀柄,深吸口气,一步一步走到陶宇面前。 这下赌坊里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夜醉身上,有不忍的,怜悯的,还有好奇的。 陶宇面露惧意,疯狂的摇头,哀求的动作在看到夜醉举起长刀时慢了下来,眼底蔓延着死灰,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良久,迟迟没有感到疼痛的陶宇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尖。 阎弗站在夜醉不远处,清晰的看到他握着刀柄的手指尖攥地发白,隐隐颤抖,额头上浮现出晶莹的汗珠,呼吸略显急促,睫毛紧张不安的抖动,唇色苍白。 其他人也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夜醉,大堂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怎么,在等本座出手。”阎弗声音寒凉,脸上挂着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不耐。 他移步到夜醉身后,漫不经心的推了一把,由于惯性的作用,夜醉不由自主的向前,刀子不偏不倚正好穿胸而过。一截鲜血淋漓的刀尖滴滴答答的流血。 陶宇蓦然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夜醉,最终倒地身亡,死不瞑目。 百姓相继尖叫出声,一窝蜂的跑向大门,门边的甲卫试图阻拦,却在阎弗的示意下放行。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见此也都跟风离开了。 夜醉一直维持这个动作一动不动,直到响起百姓的尖叫声,才仿若大梦初醒般回了神,不由得后腿两步,征征的放开温热的刀柄,看着自己的手。奇快妏敩 在场还剩下一些权贵看的倒是津津有味。对夜醉的表现有鄙夷不屑的有之,不满嘲讽的也有之。就是没有一个人对夜醉这个皇子应有的尊重。 阎弗走后,楼上的人热烈的讨论刚才发生的事,一个个嬉笑怒骂,说笑逗趣,热闹不已。 “哎,醒醒,回神了。”至始至终没有说话宛如透明人的白衣公子手持扇子,拍了拍夜醉的肩膀,无奈的喊道。 “沈魄,我,我杀了人。”夜醉愣愣的问白衣公子。 第10章 密谈 “对,人就是你杀的,你看,他在死死地瞪着你呢。”北宫彦搂着少年对着夜醉恶意笑了笑,然后从他身边走过。 “你别听他瞎说,要不是九千岁推了你一把,他也不会死,再说,他早晚都是要死的,你杀了他又怎么样,死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沈魄安慰道。 “好了,别看了,我们走吧。”沈魄不走心的说完,提步就走。 大皇子府,书房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冷酷霸气却又盛气凌人。 “主子,陶府满门被帝夜司覆灭,后九千岁在鸿运当头赌坊逼五皇子杀陶宇。”一蒙面黑衣人单膝跪地,头颅压低,态度颇为恭敬。www..Com 夜朝面露沉思,手指无意识的叩击桌面。昨日有人谋害皇嗣,今天陶府就被帝夜司灭门,那有这么巧的事。莫非皇帝认为谋害皇嗣的凶手是陶信授意。 毕竟帝夜司直接受命于皇帝,所以陶府被灭一定是皇帝的意思。 这样一来的话根本说不通,以阎弗的能力应该不难查出此事的真相才对,更何况没有自己的吩咐,陶信根本不可能擅自行动。 那背后的人为什么要嫁祸给陶信呢,是因为个人私怨还是因为知道陶府背后的人是自己,所以才这么做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究竟是谁要针对自己呢,是夜谨,夜沐还是夜洛。 “去查,害皇嗣的人究竟是谁。”夜朝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无论是谁,他都会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是。” 一名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人从屏风后走出来,惟帽下面是戴着一张连眼睛都没露出来的恐怖面具,沙哑的嗓音透出一股子渗人的阴冷。 他自顾自的坐在夜朝对面,态度自然,就像自己家里一样随意。 夜朝见此没有半点惊讶,仿佛习以为常。 “万先生找我有何事。”此时夜朝的脸上不见半点怒意,面色冷淡,眼底藏着深深的忌惮。 “我告诉你全部的真相。” “愿闻其详。” “谋害皇嗣的真凶是愉妃,夜殇知道陶府的背后是你,这不过是一个警告。”黑袍人慢条斯理的道出真相,阴寒的语气隐隐透出一丝嘲讽。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一切都说的通了。他这是在为夜谨铺路吗。” “是的,夜殇真正的继承人是夜谨,从来都是。” “这些年,他对夜谨的偏爱愈发的肆无忌惮了,难道他已经打算立夜谨为太子了吗。”夜朝面色冷凝,胸腔里的暴虐几乎要喷涌而出。 “当务之急,殿下应先夺得兵权。” “青龙和白虎军团掌控在他的手里,夜鸾掌控朱雀,玄武的掌控者不明。镇国大将军掌握四百万大军也是他的人,其他三百万大军分散各个诸侯手里。先生认为我应该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夜朝正襟危坐的说。 “从北宫彦下手,拉拢陈王。” 第11章 早朝 次日,早朝 庄严肃穆的大殿两旁站着各位大臣,一个个挺直脊背,面庞严肃。 站在最前面的是四位皇子,然后是左右丞相,文武大臣列成两队,泾渭分明。 至于九千岁则侍立在台阶之上,距离龙案一丈远,依旧是一袭红袍,双手拢于袖中,面上无甚表情,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殇身着墨色龙袍,头戴冠冕端坐在龙椅上,一身气势不迫人,不苟言笑的脸上冷漠异常,两侧各有一名低眉顺眼的太监随侍。 “如今吏部侍郎位置空悬,众卿以为谁可以接任吏部侍郎的位置。”夜殇的视线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把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提起吏部侍郎一事不少人的目光隐晦的投向九千岁,在场的都是人精,清楚吏部侍郎惨遭灭门必定是皇帝的意思。所以没有一个人正大光明的为陶府说话。 右丞相楼书从队伍中出列,上前一步,儒雅俊秀的脸上一片严肃,尽管身着颜色暗淡的官袍也掩饰不了身上的文气,一眼望去,还以为是个书生。 “启禀陛下,臣以为曹郎中曹大人在职多年,为人刚这不啊,且熟悉吏部事务,应给予升迁。”右相挺直脊背,双目微垂,态度不卑不亢。 清朗的嗓音响彻大殿,让某些人的脸色微变,却无人站出来反驳。 右相为人清正廉明,公正无私,心系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从不拉帮结派,投靠任何皇子,参与夺嫡之争。是朝堂上的一股清流,因此深得皇帝信任,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夜殇几不可查的扫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的夜朝:“既然无人对此有异议,那就按右相说的办。” “老臣有本启奏。”说话的是兵部尚书古海,已过花甲之年,头发白了一半,脸上尽显沧桑。 “准。” “启禀陛下,近日江南阴岭崤山一带盗匪猖獗,众多山寨相互勾结为恶一方,恳请陛下派兵清缴恶匪,护佑百姓一方安宁。”谷海一番话说的正气凛然,布满褶皱的脸上带着愤慨,义愤填膺的说道。 “那谷卿认为谁能担此重任。”夜殇的脸掩映在珠帘之后,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依臣之见,怀宁将军最为合适。”兵部尚书低头回答。 怀宁将军名唤霍延,是霍家的嫡长子,亦是贤妃的亲侄子,同大皇子关系亲厚。霍延此人一向行事雷厉风行,铁血强硬。自上次当街殴打兵部尚书独子谷良,就与兵部尚书结下梁子。这次把他外派无非就是想让他失去竞争锦衣卫指挥使的资格,真是其心可诛。 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在任务中牺牲,他一共收了两个弟子,其中一位就是霍延,另一位是青衣候的次子顾焚,二者需要选出一个人来继承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现在正值竞争的关键时间。若是霍延在这个节骨眼离开,等于彻底和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位无缘了。 第12章 求情 按理说怀宁将军和锦衣卫指挥使属于平级,然锦衣卫指挥使乃天子近臣,直接听命于皇帝,更容易受到皇帝的赏识,远比在前线出生入死的待遇要好得多。 其实以霍延的能力和身份在前线立功还是不难的。可是长公主夜鸾镇守边关多年,威望颇高,再加上她还是镇国大将军的半个徒弟,作为夜谨的胞姐,她自然不会放大皇子身边的人得势,于是对他百般打压,所以成为锦衣卫指挥使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霍延心里不停的思考怎样拒绝这件事,面上却喜怒不形于色,无动于衷。 另一位大臣上前说道:“陛下,微臣认为这样不妥。于公来说,霍将军和江南太守周仁私下有隙,在江南二人势必要通力合作,若是中间因为私怨出了什么乱子,必将影响剿匪。于私,霍将军离家三载,刚从前线回来没多久,过几天便是霍听雨出嫁的日子,按照我朝的习俗,妹妹出嫁是要兄长背新娘子进门的。”www..Com 夜殇貌似沉吟了一会儿:“爱卿言之有理。” 看到自己的话得到了皇帝的认可,陈番再接再厉:“陛下派遣一位皇子亲自剿匪,这样一来可以体现皇室对百姓的重视,感念陛下的恩德。” 此言一出,四位皇子的神情各不相同,阴岭崤山一带路途遥远,远离京都。谁知道离开京都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要是自己离开以后,其他兄弟趁机下手怎么办,岂不是鞭长莫及。 “爱卿说得不错,既然如此那就让老五去吧,且帝夜司随行辅佐,另增派精兵两千。” 此话一出,群臣皆惊,谁都没想到,夜殇会来这一出,五皇子夜醉的名声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是出了名的纨绔,文不成武不就,让他带兵剿匪,这不是笑话吗。 楼书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请陛下三思。五皇子不学无术,如何能剿匪。” “右相不必忧心,老五不济不是还有九千岁吗。”夜殇眸光锐利,眼里带着一丝不悦,贵为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臣子忤逆自己,即使这个人是忠臣也不行。 “臣以为,盗匪之所以落草为寇必为生活所迫,若是能把他们招安,并入军队或是独立成立一只队伍为朝廷效力岂不是更好。恳请陛下准许微臣一试。”楼书面色沉重。 右相此举在其他人看来是非常愚蠢的,为官者,大都明哲保身,何必为了在阴岭崤山一带的盗匪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呢。竟敢明目张胆的忤逆夜殇,不是活腻了吗。 正当有些人认为楼书会受到惩处的时候,冰冷的声音响起:“孤心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退朝。”夜殇袖子一甩,离开朝堂。 朝臣也都三三两两的离开。 楼书起身,背影看起来落寞极了。 阎弗不屑的嗤笑一声。 待他回到帝夜司立即有人禀告说辅国公的庶子李焕早已在前厅等待多时。 第13章 夜宿森林 等阎弗慢悠悠的来到前厅,李焕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抱拳:“见过司主。” 男人衣着干练,身上并无任何配饰,就连头发仅用一根木簪固定,朴素至极。一身江湖的打扮,行的也是江湖之中的礼节,不像官家子弟,倒像个江湖人。 阎弗随意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在首位入座, “东西呢。”阎弗直言不讳的问道。 李焕愣了愣,虽然他知道九千岁贪财,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这么直接。 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李焕回神,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双手捧着。 “这就是家父承诺司主的东西,请司主过目。” 一个甲卫接过李焕手里的盒子,转身走到阎弗近前,双手捧过头顶,姿态恭敬十足。 阎弗打开盒子,这块玉有成人巴掌大小,触手光滑,色泽绿翠,上面一丝瑕疵也无,是块难得的好玉。不过跟他手上的羊脂白玉就差了些。阎弗神色寡淡,眼中划过一丝无趣。. 李焕眼皮微掀,心里默默盘算。 果然,跟资料上写的一样,九千岁其人,财迷心窍,目中无人。这前厅的摆设,还有他身上的穿着,无一不透露着奢华精致,真是个会享受的主。李焕嘴角弯起一抹冷笑的弧度。 在阎弗的目光看过来时,李焕不动声色的垂眸。 “去领一套甲卫的服饰,明日和本座一同前往阴岭崤山。” 第二天,晨光熹微 夜醉不情愿的起床,眼神迷离,动作慢吞吞的,直到快要过时才堪堪收拾好。 到了宫外,已经有一辆马车候着了,夜醉连驾车的人是谁都没有看清,迷迷糊糊的爬上车又睡着了。 待他醒来,感到马车的颠簸,掀开轿帘,前后张望。无聊的撇撇嘴,又睡过去了。 官道上,最前面是帝夜司的甲卫,随后是一前一后两辆马车,最后是军队。井然有序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进,没有人说一句话,步伐整齐,纪律严明,看得出来是一支精兵。 到了晚上,队伍途径一片森林,干脆停在森林入口,捡柴的捡柴,生火的生火,抓野味的抓野味,分工明确。很快有人架起了一个火堆。随后火堆接二连三的架起。 士兵们围绕在火堆前,把抓来的野味扒皮抽筋,架在火堆上烤,不一会儿烤肉的香味弥漫了整个营地。 “司主,这是给您的。”一个甲卫拎着一只烤好的野味来到马车前,低声说道。 “不需要。”声音沙哑低沉,透着磁性,似乎是刚睡醒。 甲卫不敢多做打扰,立即走开。 马车内,阎弗打开桌底下的暗格,只见他拿出几碟精致小巧的糕点,顺便还泡了壶茶,好不惬意。 另一辆马车上,夜醉是被饿醒的,睡眼惺忪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呆萌,再配上一张妖孽的脸,显得无辜娇憨。 掀开帘子,发现马车前面没人,下车一看,不远处士兵们正在热火朝天的烤肉,香气都飘到自己这边来了。 第14章 损失惨重 摸了摸饿得扁平的肚子,夜醉眸光一转,看向另一辆马车,毫不迟疑的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他撩开帘子就看到阎弗在看书,是关于阴岭崤山一带的地理杂记,夜醉对此视若无睹,目光掠过一瞬挪到桌上,看见上面各种各样的糕点眼前一亮,小心的看向阎弗:“我可以吃吗。” “当然…不可以。”阎弗话音一转,脸上笑眯眯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夜醉犹豫一瞬,神色纠结。 阎弗淡定的喝茶,静静的看着他表演。 “那我买一些总行吧。”夜醉此时看起来脾气好极了,完全没有在赌坊和北宫彦针锋相对的样子。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的往糕点上瞟, “本座像是缺银子的人吗,要换的话可以,不过需要你一样东西。”阎弗倒了一杯茶,看向夜醉,微微一笑。 不知怎么的,夜醉在这一刻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就像被人算计了一样。 “什么东西。” 对上他疑惑的眼神,阎弗漫不经心的垂眸,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一根手指换一块,怎么样,敢换吗。” 夜醉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唇色苍白,吓得落荒而逃:“爷不吃了,哼。” 夜醉来到士兵烤肉的地方,唇角微勾,挨个火堆转悠,在人群之外来回踱步,其他人见此也没有理会,均采取无视的态度。 转了一会儿,夜醉似乎放弃了,回到马车里补眠。 夜半三更,营地里响起一声惨叫,接下来像是起了连锁反应,惨叫声接连响起。 “大家快起来,有虫子。” “啊啊啊,救命啊。” “快跑,该死,哪来的虫子。” 阎弗睁开眼睛,浅褐色的眸子一片清明,眉眼中戾气从生。恰巧甲卫这时来到马车前,语气罕见的浮现焦急:“司主,怎么办。” 阎弗掀开帘子一看,帐篷里的士兵全部冲出来,点起火把驱赶毒虫。有的士兵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周围都已经被源源不断的虫子包围了。 在火光的映照下,铺天盖地的虫子从四面八方赶来,汇聚成一股黑色洪流向士兵的方向推进,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不绝于耳。 第15章 撤离 比这更骇人的是有的尸体身上的虫子来来回回的爬行,尸体很快被啃成一堆白骨,上面透着不正常的颜色,看的人头皮发麻。 夜罪亦步亦趋的跟在阎弗身后,小心翼翼的看向四周,眼里划过可惜。 “司主,大部分已经撤离,我们也撤吧。”甲卫及时来到阎弗身边禀告。 与此同时,夜殇和夜谨二人正在御书房中对弈。 幽幽的烛火照亮了二人的面孔。跳跃的火光偶尔掠过夜殇的眼睛,留不下一丝痕迹。 夜谨手执白棋,垂头注视棋盘,面露思索之色,半晌才落下一子。 “父皇,为什么这次剿匪要夜醉也跟着去。”夜谨抬起头,露出一张和夜殇七分像的脸,一袭紫衣,冷峻尊贵。 夜殇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的问题:“你认为淑妃如何。” 夜谨没有贸然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脑海里仔细想了想,摸着鼻子说道:“淑妃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她性情淡漠娴静,冷静谨慎,不参与后宫举办的宴会,这么多年在后宫也从来不争不抢,低调的很。莫非父皇认为她是在韬光养晦。”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年上官凝在后宫里不显山不露水,任各宫嫔妃明里暗里的试探也不为所动,把夜醉护的滴水不漏,这么能忍的女人教出的儿子会是表面这么废材吗。” “当年她孤身一人前来和亲,在星华帝国并无任何势力帮衬,就算是伪装还能伪装的天衣无缝。”夜谨眼睛紧盯着棋局,同时嘴里也不闲着。 “她是圣心帝国的十三公主,一介不受宠的公主,却是当年夺嫡之争唯一幸存下来的公主,没有点手腕如何能活下来。更何况孤怀疑她和圣心帝国还有联系。” “您不是派人监视她们母子了吗,难道有什么发现。” “并无,这也正是孤疑惑的地方,孤派鹰卫日夜监视却毫无进展,似乎真像她们表现的那样。”夜殇把手里的棋子扔到盒子里,发出“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御书房里格外清晰。 “若是假的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礼部尚书的庶子沈魄是我的人,他会帮我监视夜醉的一举一动。不但如此,今年的科举考试,他一定位列三甲。”夜谨一颗一颗的收起棋子,眼里透露出自信的光芒,看起来胸有成竹。 第16章 进城 天彻底放亮,隐约能看见投射在山壁上的光芒。 所有人排好队,分批穿越峡谷,阎弗和夜醉是最后进入峡谷缝隙的。 到了傍晚,在宜阳休整了一夜的士兵重新上路。 当然,对于一身懒骨的九千岁来说马车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至于夜醉,马车没有,马倒是有一匹。 夜醉骑马跟在阎弗的马车后面,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了,要不是自己会骑马,那个丧心病狂的玩意儿说不定还要自己走着去。想到这,夜醉怨念满满的瞪着前面那辆马车。 随手翻出一块桂花糖放进嘴里。又把在宜阳买来的折伞打开罩在头顶,悠哉悠哉的前进。 看的后面的士兵们那个羡慕嫉妒恨啊,气的牙痒痒。 三日过后,终于到了江南,阎弗带着夜醉和一些帝夜司的人赶去太守周仁的府邸,剩余的人留在城外暂时候着。 周府 身着白色中衣的周仁躺在侍女的腿上,让侍女给他按头,另一个侍女在剥葡萄喂入他的口中,一脸享受的模样。 “咚咚咚”。 “谁啊。”周仁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语气不太好,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疙瘩。 “是我啊,大人。” “原来是管家呀,进来吧。”周仁语气好了很多,似乎对门外的人颇为信任。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名叫周期,是周府的管家。 “大人,九千岁他们已经进城了,正在赶来周府的路上。” “那你还不赶快去吩咐下人收拾一间最好的厢房,一定要布置的不输于本大人,知道吗。”周仁坐起身,虎着一张脸吩咐。 “是。”管家转身欲走,却又被周仁叫住。 “等等,还有警告府里的所有人,不得冲撞了九千岁,另外,本官听说五皇子也跟着来了。”周仁看着管家。 “是有这么回事,您打算…” “当然是好生招待了,万一以后他翻身了呢,这也是没准的事,反正我们也不亏。” “还是大人英明。”管家伸起大拇指,拍了一句马屁。 第17章 招待 周仁连忙客套的反驳:“哪里哪里,是下官的荣幸才对。” 说完这句话周仁踮脚朝马车里偷瞄,心里有些纳闷:这五皇子怎么还不下来,莫不是睡着了。 “周太守这是在找本殿。”夜醉站在周仁身后,语气中带着调笑,手腕一转展开红色折扇挡住半边脸,营造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 周仁转身看向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迟疑:“你是五皇子。” “除了本殿还有谁能担得起五国第一美男的称号呢,你说是不是啊周太守。”少年折扇下挪,露出一张妖异漂亮的面容,轻狂的声音透着一抹傲然,自恋的扇了扇红扇,表现的极其骚包。. “是是是,殿下说的是,您的房间也收拾好了,二位请。”周仁满脸堆笑,引着二人进府。心里则暗暗吐槽:怎么这么自恋。 剩下的甲卫自然由管家招待,所有人进府后,朱红色大门关闭。 周仁走在前面为二人引路:“二位是想先休息还是先用午膳。” 阎弗:“用膳”。 夜醉:“用膳”。 等三人到饭厅时午膳已经准备好了,随着三人的入座,丫鬟们掀开盖子,顿时饭厅里香气四溢,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没有人说话,气氛莫名有些安静。 用完膳,周仁吩咐丫鬟把残羹冷炙撤下去。 “接下来周大人该说说你对盗匪的了解有多少。”阎弗优雅的擦了擦唇瓣,把殷红的唇瓣蹂躏的更是红的滴血。 “唉。”周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城外三百里之外的群山就是阴岭和崤山。二者接壤,地域广阔,峰高路险。上面有十几股盗匪。最小的规模约有百人,最大的规模达到了数千人之多,原本盗匪们虽然时有摩擦,甚至大打出手,但是最近发生了动荡,时常有小山寨灭门或是合并的消息传来,下官心有不安,所以才向上面递了折子。” 阎弗:“有盗匪的详细资料吗。” “有,但是在书房,若是大人需要的话,下官现在就去取。” “不必,晚膳时一起送到本座房间里即可。”青年起身朝外走去,不以为意的说道。 见九千岁离开,周仁看向夜醉,态度虽不如对阎弗恭敬,也算得上是友好:“殿下还有事。” 面对周仁的询问,夜醉唇角微勾:“本殿想问问周大人最近的赌坊在哪,毕竟本殿不熟悉这里。” “出门左拐进入一条巷子,那里就是。”周仁看向夜醉,神色无奈,嘴角扯了扯。 离开周府的夜醉果不其然朝着赌坊走去。 片刻后,一道身影站在夜醉刚才站的位置,眼看着夜醉的背影摇摇晃晃的消失在拐角处,李焕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夜醉好似对自己被跟踪的事浑然不觉,在赌坊里”大杀四方”。随着时间的流逝,夜醉前面的银子越来越多。 心情颇好的夜醉哼着小曲,打包好银子心满意足的离开赌坊。 第18章 绑架 圆月高悬,银光挥洒,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也渐渐清冷,来来往往的行人也若有若无,随处可见的摊贩也变得稀稀拉拉。 平坦的碎石路上映出一道斜影,影子的主人正是夜醉。 沉浸在兴奋情绪里的夜醉完全不知危险即将来临。远处有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直偷偷跟着他,面巾之上露出一双双充满贪婪的双眼。像是饥饿了很久的饿狼遇见大餐一样的神情让人厌恶。 隐藏在暗处的李焕继续不动声色的跟着,这些人从夜醉离开赌坊就跟着他,不难看出是赌坊的人心生不甘想抢回银子,这种事在赌坊中屡见不鲜,要怪就要怪五皇子太蠢。李焕目光闪过一抹不屑之意。 眼见红衣男子要离开狭窄的巷子,几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抽出腰间的刀子,全部一拥而上包围夜醉。 骤然被包围的夜醉一惊,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在看清他们手里那这武器时眉宇一皱,警惕的说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说话的同时抱紧了手里的银子,一副守财奴的模样。 李焕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冷眼旁观。 “你是想我们动手还是把银子乖乖给我们。”冷冷的声音透着一丝残忍的意味。 夜醉没有说话,转头看看四周,自己正在巷子的边缘,唯一的出口还被这些人围着,他们手里有刀,目前看来只能暂时妥协才有一丝生机。 “好,我把银子给你们,但是你们要让我安全离开。”夜醉抿抿唇,似乎下定了决心。 “你有什么资格跟爷讲条件,快点,否则要你的命。”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大声喝道,目光凶狠,扬起手里的刀子做威胁状。 夜醉把装有银子的袋子丢给他们,一个男人接住袋子,上下扫视了一眼夜醉,对着另一个男人开口:“这小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如我们把他绑了换点银子怎么样。”男人笑着开口。 “动手。”一个看似领头的男人发话了。 话落,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上前眼看就要动手。 夜醉黑着脸喊道:“等等,我跟你们走。” 男人们听到这话都愣住了,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配合的人。反应过来后眼神怀疑的看着他,声音恶狠狠的:“好,小子,最好乖乖配合我们,否则就将你凌迟。哼。” 还在原地的李焕眼睁睁的看着夜醉被带走,没有阻拦。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阎弗从沉思中回神:“进来。” 珠圆玉润的侍女端着饭菜把门关上,一样一样的放在桌上,侍女的动作很小心,没有发出多少声音,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做完所有事后低眉顺目的出去了。 晚膳过后,阎弗坐在烛光下看有关于盗匪的资料。 回来禀告的李焕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阎弗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任何反应。 房间里只有李焕一个人的说话声音,安静的过分。 第19章 忧心 宋家寨规模不大,是个几百人的小寨子。寨主宋槐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穿布衣,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酒碗,脸上胡子拉碴的,看不清真容。 “寨主,我们劫了个肥羊回来。”男人兴奋的喊道。 “肥羊,什么肥羊,带上来给老子瞧瞧。”宋槐咂咂嘴,放下手里的食物,拿起一旁的破布随意的擦手。 “听到没,快点。”男人伸手要推夜醉,不料推了个空,只见漂亮的少年转过头,目光冷冷的看着他,身上的气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不自觉的心生怯意。 前面的男人回头,不耐烦的呵斥:“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夜醉没说什么,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继续跟上去。 跨过门槛,夜醉被带到宋槐面前,宋槐抬头上下扫视一圈,眼里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惊艳。 红衣少年容颜绝世,面上并无半点惊慌,反而透着些云淡风轻之意,气质斐然。 宋槐声音粗犷:“你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皇家,夜醉。”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黄家,哪个黄家,宣城似乎没有姓黄的大户人家。”宋槐大马金刀的坐着,摸摸下巴。. 仔细想想,电光火石之间宋槐脑中灵光一闪,神色有些震惊,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是五皇子。” 此话一出给在场的十几个土匪造成不小的震动,一些人的目光频频望向夜醉,开始窃窃私语。 “不错”。夜醉寻了一个空位坐下,打开随身携带的红扇,翘着二郎腿,看起来气定神闲。 宋槐眸色暗沉:“怪不得这么镇定,原来五皇子啊,怎么,指望帝夜司的人来救你吗。” 见夜醉不理会自己,宋槐露出一抹冷笑:“来人,写一封信给九千岁送去,就说想要五皇子平安无事的话就拿一万两黄金来换,否则咱们就撕票。” 宋槐这话是看着夜醉说的,就想看看他惊恐畏惧的表情。九千岁视财如命的程度就是奸商也有所不如,是不可能拿这么多黄金赎回五皇子的。这一看却没看到他预料之中的事情,让他多少有些不爽。 于是他不悦的说道:“来人,把五皇子押到柴房关起来。” “慢着,爷自己走。”夜醉说完果真跟着带路的人走了,非常配合。 到了柴房,领路的人把门锁上,嘟嘟囔囔的走了。 柴房昏暗潮湿,地面铺着干草,窗户上有不少的漏洞,还有一种尘土的味道。 “老大,你打算怎么处置五皇子啊。”宋槐身后的人问他。 “老子怎么知道,先关着吧,要是到时候九千岁带人杀上山的话就拿他当人质。”宋槐一脸烦躁,语气不太好的说道。 “小海,你现在赶紧去通知其他的寨子朝廷派人剿匪的事,问问他们想不想合作,要是有的话立即请他们来商议,以免夜长梦多。”宋槐背着双手来回踱步,眉头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第20章 臣服 “不必了。”一道冷漠乖戾的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 宋槐回身一看,把手放在腰间,警惕的说:“你们怎么进来的。” 领头的男人面容白皙英气,身形精瘦,黑色练功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身躯。他的手里把玩着一把巴掌大小的小刀,刀尖黏着一丝血迹。随意扯了一把椅子坐下,跟大爷似的一条腿盘在另一条腿上。虽然是坐着的,但是身上的气势不减,反而隐隐透出一股子煞气。 “怎么进来的,当然是打进来的。”男人瞄了一眼宋槐放在腰间的手,玩味一笑:“难不成还是飞进来的。” “你这是想灭了我宋家寨。”宋槐面色不善的瞥了一眼男人带来的乌泱泱的人马,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怎么会呢,好歹都是土匪,现在又是朝廷派人剿匪的节骨眼上,我们自然是要联合起来对抗朝廷才行,你说呢。”男人身体前倾,笑得非常欠扁。 “既然要合作,廉寨主就是这么对待盟友的。”宋槐也坐下来,平视男人,身上的气势泄露,颇有一种针锋对决的味道。 “谁跟你说我们是盟友的关系,我们九婴山不需要盟友,我要的是你臣服于我,不然,本寨主可就不是迷昏那些人了,而是大开杀戒。”廉笙站起身子,气势摄人,手腕一转,刀身立刻没入旁边的桌子,只剩下一个刀柄。 宋槐被这一手弄得心惊,若是普通的木桌他也能坐到这个程度。但这可不是木头制成的,而是由坚硬的溪石打造的,换成自己,也就弄几个划痕而已。 至于身后的小海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眼里透露出不安躲在宋槐身后。 “臣服你,你有把握抵抗朝廷。”宋槐嘲讽的看着廉笙,不甘示弱的反问。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只有两个选择,臣服或死。”廉笙拔出刀子,面上已无半点笑容,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宋槐心里苦笑,看来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为了自己的兄弟,他只有臣服这一条路可以走。 宋槐也不是迂腐之人,心里有了决断,立马单膝下跪:“寨主。” 小海见状咬咬牙,也跟着跪了下去,叫了一声寨主。 廉笙这才露出笑容,走上前亲自亲自把宋槐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才对嘛,大家以后就是兄弟,只要你不背叛,我是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那我的那些兄弟…”话未说完,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放心,他们只是昏迷了,明天早上就醒了,到时候希望你亲自说服他们加入九婴山,至于反抗的人,相信就不用我多说了。”廉笙露出彼此都懂的笑容,意味深长的道。 宋槐无可奈何的点头,没办法,反抗的只能杀了,不然的话死的人会更多。 “好了,现在告诉我五皇子在哪。” “他在后院的柴房里,我带你们过去。” 第21章 敲诈勒索 “不用,我自己去。你们在这里等着。”后一句话是对他带来的人说的。 注视着廉笙离去的背影,宋槐面色复杂,这么多人进入山寨自己不仅毫无察觉,廉笙甚至对自己的山寨了如指掌,自己这个寨主当的太失败了。 廉笙来到后山,轻而易举找到了柴房,见到房门上的大锁,脸色微变,一脚把门踹开,首先入目的便是一道红色身影。 此时的夜醉褪去了全部的伪装,露出了最真实的自己。 墨色长发优雅的束在脑后,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捉摸不透的暗光,妖冶的容颜透着一丝蛊惑人心的浅笑,凉薄入骨,纨绔之气尽褪,气质尊贵冷邪,身上散发着深不可测的神秘气息。 如果不是那张和星华五皇子一模一样的脸,想必谁也不会把眼前这绝世无双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主上,现已有七家山寨归顺九婴山,人数总共有三千,全部都是青壮年,如今有五十人可以通过测试加入四方阁。”廉笙单膝跪地,抬头仰望,眼里是发自内心的敬意。 “做的很好,起来吧。继续壮大九婴山的势力,我要九婴山成为五国最大的土匪窝。”红艳艳的唇瓣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属下必不辜负主上的信任。这次面对朝廷的围剿,主上有何打算。”廉笙起身,满脸凝重。 “按原计划行事,另外十日之内收服阴岭崤山一带的所有土匪之后转移。不服者,杀、无、赦。” “是”。 一大早,周太守便穿戴整齐,匆匆忙忙的赶到阎弗的院落,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了九千岁。 与周仁着急的模样不同,九千岁不紧不慢的的走出院子,好似天塌下来都不能让他失态。 “阎司主,五皇子昨晚被宋家寨的土匪抓了。这是今早一个小乞丐送来的信。”周仁把信递给阎弗,神色有些苦闷。尽管五皇子不受宠,那也是天家的人,这要是传到朝廷,被自己的政敌借机参一本,那自己的乌纱帽岂不是不保。 展开信件,上面全是各种威胁的话。 阎弗看完后面不改色:“周大人的赎金准备好了吗。” 这话问的周仁脑子一疼,压下心里的不满,神色纠结,吞吞吐吐的说道:“阎司主,他们这是是狮子大开口,下官实在是拿不出来呀。”. “五皇子如今在他们手里,周大人知道这样的后果吗,五皇子殒命对本座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对周大人可是要命的事情,周大人可要好好想一想。”阎弗无视周仁的不满,眉眼含笑,语气轻飘飘的,显然丝毫不在意五皇子的死活。 说完这话,阎弗越过周仁,貌似想起了什么,阎弗站定:“周大人别忘了本座的早膳。” 理所当然的吩咐让周仁心里的不爽达到顶峰,但他却不敢表露一丝不该露的情绪,勉强挤出笑容:“阎司主放心,早膳已经备好,现在这就可以前往饭厅。” 第22章 喧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宋槐用了一大早上的功夫终于剪掉了碍眼的胡茬,露出一张略微英俊的脸,罕见的穿了一身干净爽利的衣衫,看起来人模人样。 进门的小海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忍不住啧啧称奇,一张稚嫩的小脸露出大大的笑容:“寨主,怎么突然想起来打扮自己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的真容呢。” “昨晚你也见到了,九婴山那帮家伙穷讲究,哪个不是打扮的干干净净的,要是现在还不改变,到时候老子不得被人笑话。”宋槐把胳膊搭在小海的肩膀上:“你小子也该好好收拾自己了。” 小海皱着眉,吸了吸鼻子,不情不愿的说:“我晓得了。” “行了,你去把大家叫醒,到大厅里集合。”宋槐揉了揉他的头。 一盏茶的时间,大厅挤满了人,还有好多人站在外面,把大门围的水泄不通。 看见宋槐的新造型,好多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互相之间窃窃私语。 宋槐抬手一压,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一双双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宋槐。 “我知道大家现在有很多疑惑,我现在就给大家说明一下情况。”宋海站在台阶上,比别人高了一头。 “昨晚,九婴山的人闯到寨子里,把各位兄弟都迷晕了,用各位的安全威胁我归顺九婴山,迫于无奈,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从此以后,宋家寨就归顺于九婴山了。”奇快妏敩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多数人的脸色都变了。 “寨主,虽然我们不如九婴山那么强大,但也不能这么容易就归顺了。”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不满的喊道。 “就是,要是加入九婴山,兄弟们不就从此寄人篱下了吗。” “我看是你勾结九婴上给兄弟们下药的吧,要不然那么多人怎么能同时昏迷呢。” …… 土匪们开始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大有干一架的趋势,很快大厅里乱成一锅粥。 “大家安静。”宋槐喊了一嗓子,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宋槐抓起一个瓷碗狠狠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成功止住了愈来愈烈的争吵声。 “都他妈给老子冷静,你,给老子出来,刚才就是说老子勾结九婴山的是吧。”宋槐气的脸色铁青,从台阶上下来,走到一个小个子男人身前,粗糙的大手揪着他的衣领,怒喝出声,眼睛死死的瞪着小个子男人。 小个子男人被扑面而来的凶气吓得面色涨红,嘴皮子发颤,哆哆嗦嗦的辩解:“寨主,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饶了你,你他妈陷害老子,还想老子放过你,做什么美梦呢。”说着,一拳揍到他脸上,男人惨叫一声,鼻子瞬间出血,眼看着血要流到自己新换的衣服上,宋槐嫌恶的皱眉,松开了手。 得到自由的男人仰着头,双手捂住鼻子,眼泪淌了一脸。看起来分外凄惨,怨恨的眼神射向宋槐。 第23章 放火烧山 宋槐懒得理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老二,你怎么说。” “我认为大哥说得不错,既然九婴山能够悄无声息的迷晕我们,就有能力杀了我们,要不是大哥,现在的我们都变成尸体了。”老二一脸沉重的模样。 “朝廷派人来围剿我们了,兄弟们知道这事吧,你们觉得光靠我们自己能抵挡得住朝廷的军队吗,还不如加入九婴山,人多力量大,总好过我们自己抵抗朝廷。你们说是不是啊。” 宋槐这一番话可算是说到大家的心坎里去了,一些人原本不情愿归顺的人,神色也变得有些松动。 “寨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朝廷的人已经抵达山下,要放火烧山了。”一个瘦巴巴的男人满脸慌乱的挤过人群,脸色惨白的大吼。 “什么,快,去迎敌。”宋槐大惊失色,连忙带人走了出去。 其他人纷纷拿上武器,气势汹汹的跟上去。 山下,阎弗骑在一匹高大的马上,白皙修长的指尖和粗硬的黑色缰绳形成鲜明的对比。 浅褐色眸子映着熊熊燃烧的满山大火,黑翎睫羽轻颤,冷寂的眸中没有染上一丝温度,残酷的注视眼前火烧青山的画面。 “守住下山的入口,硬闯者,格杀勿论。”薄唇轻启,阎弗漫不经心的下达命令。 崤山阴岭是连绵不绝的大山,论起占地面积,三个宣城都略有不如。积数十座山峰犹如人的手指,座座相连却又相隔百里,彼此之间山路崎岖高耸。宋家寨占领的就是其中一座山峰,怪石嶙峋,共有三条通往山下的路径。 “寨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一男人焦急的问道。 大火呈燎原之势已经蔓延到山寨的边缘,再加上大风助阵,呛人的浓烟以惊人的速度不断逸散,按照这种情况,要不了多久就会笼罩山寨,到时候就算烧不死也被呛死了。 “别担心,老子早有准备,任他们想破脑子也想不到,老子早就暗中挖了个地道,大家跟我来。”宋槐冷笑,招呼众人退回寨子。. 宋槐带领众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挪开柜子,露出一人通过的洞口,黑漆漆的,仿佛野兽的巨口。 “这个坑洞有两个人那么高,跳下去的时候小心点,排好队不要挤,一个个下去。” 宋槐说完第一个跳下去,在前面领路。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亮光,宋槐走出山洞,看着眼前熟悉的森林,不由得长长吐了口气。 “寨主,这个地道是什么时候挖的,我怎么不知道。”小海紧紧的跟在宋槐身后,小脸上满是惊讶。 “这是老子十年前发现的,当时你才十岁,可能是以前的人挖的吧。多亏了这个地道,不然我们今天就危险了。”宋槐有些感叹的说道。 “寨主,我们的山寨没了,我们现在应该去哪。” “我看不如我们去投靠九婴山,毕竟寨主已经答应他们了,我们也能有个落脚之地。” 第24章 分歧 “那怎么行,昨晚是迫于无奈,我们现在被朝廷围剿,也不见九婴山的人,那寨主又何必守信呢。” “要我说,现在我们应该离开江南另寻山头。这两年九婴山发展迅猛,对朝廷来说九婴山才是最大的祸患,我们这个小山寨朝廷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只要我们低调一点,避过这阵风头,朝廷也不会追究我们。”老二苦口婆心的劝道。 宋槐闻言面露迟疑之色,脑海里陷入天人交战。 宋家寨所在的山峰火势渐渐的减弱,士兵如入无人之境闯入寨子,本以为看见的会是满地烧焦的尸体,然而入目所及半点人影也无,经过一番搜寻,士兵们发现了地道口,并禀报九千岁。 “李焕,你带三百人顺着入口去追,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阎弗说完然后转身带着其余的人朝下一个土匪窝前进。 经过心里的一番利弊计较,宋槐眼中划过一抹坚定,郑重的面向昔日并肩作战的弟兄们:“我意已决,想要加入九婴山的人就跟我走。不想走的就跟着老二吧。” “小海,你想跟我走吗。”宋槐看向男孩,面容严肃。 “嗯,我跟你走。”小海点点头,没有半点犹豫的开口。 “你们呢,都没有人吗,要快点做决定了,不然等朝廷的人追来就没机会了。” 话音一落,明显有人蠢蠢欲动,最先走出来的是一个年轻人,皮肤黝黑,体格健壮。随着他的出头,越来越多的人走过来,眨眼间便过来三分之二的人。 宋槐深深的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人们,便头也不回的拉着小海跑着离开。 老二眼神愤恨,朝着宋槐他们背影啐了一口,嘴里不屑的骂道:“孬种。” “弟兄们,你们跟我走,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现在朝廷的人在崤山脚下,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混入宣城,带点好东西就离开江南,你们说怎么样。” “二哥说得对,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寨主。”这话赢来的所有人的附和。 “我们现在就走。” 李焕带着士兵们进入地道,漆黑的地道不见丝毫光亮,地上还坑坑洼洼的,委实不好走。磕磕绊绊的走出地道就见到土匪们逃跑的背影,当即带人冲了过去。 一群老少皆有的土匪怎么可能是士兵们的对手,很快被斩杀殆尽。 李焕皱眉,瞥见一条被压出来的草地,心思一转就知道有一些人跑掉了,想了想,没有去追,还是顺着原路返回。 无论是之前的土匪们,还是李焕等人,都没有发现树上站着的一道黑色人影,依身形来看是个男人,男人脸上带着黑色面具。眼见李焕等人离开,他也跳跃几下,消失不见。 傍晚,暮色来袭 谭家寨所在的山峰叫做云山,寨主云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手下掌管二百余人,个个都是精兵强将,以一敌十的存在,这些人纪律堪比军队,整体素质超越一般的山寨。 第25章 谈判 这也是为什么云山明明人数不多却能位列崤山阴岭五大山寨之一的原因。而作为寨主的云娘更是功不可没,如果没有云娘就没有今天的云家寨。 云娘为人精明圆滑,重情重义,交友广泛,传说中和江湖上的芳华斋有点关系。 “我怎么不知廉寨主背后还有个主子。”云娘单脚踩在凳子上,打量那个坐在椅子上戴面具的黑衣男子。对着站在男人身后的廉笙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语气中的凉意仿佛能冻结人的心脏。 黑衣男子面部完全被面具遮挡,包括眼睛。但是从那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来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人物,他身上的服饰华贵低调,气质雍容华贵,锋芒内敛,一看就不是普通世家能培养出来的人。 “你知道的事情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我也清楚。” “阁下什么意思,云娘不懂。”女人笑得轻浮,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风情万种的笑容。 “十五年前,星华帝国现任皇帝夜殇刚刚继位,国家动荡,朝纲不稳。急于收回皇权的夜殇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实行削藩。” “他第一个开刀的人就是当时势力最弱的恒王宁恒,当年恒王一家以贪污受贿之名举族流放淮北,宁恒的小女儿宁颜刚及笄不过半月。据我所知在流放的路途中宁恒一家被盗匪残忍杀害,唯独宁颜下落不明。云娘可知宁颜如今在何处。”面具男子不紧不慢的叙述陈年旧事,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看向了云娘。 云娘早在听到宁恒这个名字脸色就变得不太对劲,手指下意识的紧握把手,指尖泛白,眼神迷蒙,似乎又被带到了十五年前那个令人难忘的血色梦魇。 血,到处都是血,铺天盖地的血,有父母的血,兄弟姐妹的血,还有自己心爱的男人的血,那血烫人,烫的她浑身发冷。那夜极冷,冷的她现在回想起来身上还不自觉的颤抖,令人窒息的绝望完全淹没了年仅十五岁的女孩,彻底带走了属于她的最后一丝纯真。 脱离梦魇的云念面色惨白,彻底失了血色,她闭了闭眼,勉强压下眼中翻涌的情绪,声音冷淡:“你说这些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何必明知故问。” “我来的目的你也清楚,我无意间得知那伙盗匪幕后人的真正身份,云家寨并入九婴山,臣服于我,我可以告诉你苦苦追寻多年的真相。” “你凭什么认为可以拿这一点威胁我,就凭你们这些人。”云娘眼神扫过廉笙身后的十几个人,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不,这并不是威胁,而是奖励,是云家寨并入九婴山的奖励。”男子的语气并不高傲,甚至没有多大起伏,然而对于云娘来说,不亚于挑衅。 “阁下未免太狂妄了,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云娘冷喝一声。 第26章 大打出手 廉笙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心里腹诽:主上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以前对自己不是这样的,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委屈,幽怨的视线落到前面的身影。 下一刻,主上的说的话让他眼前一亮。 “廉笙,陪云娘过两招,看我有没有这个资格让她臣服。”男子悠然的靠向身后的椅背,慢条斯理的说道。 “好,就让云娘领教领教廉寨主的功夫如何。”云娘不怒反笑,抽出腰间的双刃,毫不客气的上前攻击。每一招都是奔着廉笙的命门去的,出手阴狠下流。 廉笙脸色古怪,不动声色的夹紧双腿,游刃有余的进行反击,原本他还想玩一会儿,但是在见到主上的手势立即终止了任性的想法,开始认真对敌。 云娘一看是还能和廉笙保持势均力敌,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云娘明显能感觉到对面的认真,而自己也逐渐落入下风,这让自尊心极强的云娘不甘心,于是剑走偏锋,虚晃一招后,身形交错间,顺势攻向面具男子。 相比起九婴山的十几个人看戏的神情,面具男人的波澜不惊,云家寨土匪的紧张,廉笙无奈的摇摇头,也不打算阻止,而是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看戏。 就在即将刺中男子的身体时,男子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动作奇快,两指夹住刀尖反向一折,弯刀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声而断,看的云家寨的人目瞪口呆,这算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空手接白刃。 与他们的大惊小怪不同,看九婴山众人的表情像是习以为常。 “阁下好身手。”云娘收回断刀,插入腰间的刀鞘,面色微冷。 “云寨主刚刚可是让我措手不及,不如我送你一份大礼聊表心意如何。”面具男子说着话,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强势,无形中让人感觉到一丝危险,直面男子的云娘感觉尤其明显。 云娘秀眉一颦:“你想干什么。” 男子没有回答,手里出现一枚白色骨笛,放到唇边吹奏。却没有一点声音传出。 云娘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她可不认为男子是在故弄玄虚,不知想到了什么,云娘惊呼出声:“你是西域人。” 在这个世上,只有西域人才会用骨笛召唤毒虫为他们作战。 “快阻止他。” 听到云娘的话,云家寨的人一拥而上,九婴山的人迅速把面具男子护在中央,团团包围,站在最前面的廉笙脸色一冷,刀锋出鞘,两方人立即混战在一起。 面具男子继续心无旁骛的吹笛,直到男子放下骨笛也没有一个人能近得男子的身。 云娘几次企图强行打断都被廉笙拦截以失败告终,见男子放下骨笛顿时心里一沉。 “啊,什么东西。“大厅里忽然响起一声惨叫,被咬到的男人一把打掉腿上的蝎子,身边的同伴一脚踩死了蝎子。蹲下身子查看同伴被咬的地方,小腿颜色发黑,明显是中了毒。 第27章 成功收服 这一番动静成功分开了打得难舍难分的两拨人。中央露出来大片的空地。顺着门口看去,爬进来各种奇形怪状的虫子。 九婴山的人齐齐退到面具男子身后躲着,表情一言难尽,眼里却划过一抹深深的忌惮。 云娘见此立马带着自己人退到大厅一角。蹲下身子检查受伤的男人,男人已经昏过去了,伤口在不停的溃烂,流出黑色的脓血,恶心至极。可见毒性之强。 云娘眼中满是怒火,回头一看,毒虫全部绕开九婴山的人,朝他们爬来,准确来说是绕开端坐在椅子上的面具男子。他的身边一只虫子都没有,形成一大片真空地带。 眼见虫子快要接近自己,云娘瞳孔一缩,想到虫子会爬满自己全身,就感到头皮发麻,胃里一阵阵的抽搐,娇躯隐隐颤抖。 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们脸上绝望的神色,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放弃自己,云娘眼中含泪,表情似哭非哭,声音艰涩:“我答应你,并入九婴山,认你为主。”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就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句话说完,毒虫如潮水般褪去,走的干干净净。 多年来支撑自己报仇的信念一朝崩塌,云娘身子一软,几乎要跌倒在地,幸而被身后的人扶了一把才避免摔倒的命运。奇快妏敩 对上兄弟们担忧的眼神,云娘无声的摇头,挣开扶着她的人,走到面具男子身前,双膝跪地,弯腰叩拜:“云娘拜见主上。”凄凉的语气宛如濒死的幼兽。 男子无动于衷,大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云家寨的人面色不忍,眼眶通红,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却偏偏碍于虫潮和云娘不敢轻举妄动,憋的脸都红了。 良久,男子也没有开口,云娘直起身子看向云家寨的人,中气不足的说道:“你们过来跪下,拜见主上。” 没有一个人上前,没有一个人听云娘的话,没有一个人愿意臣服。 男子也不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等着,骨笛在手里时隐时现,好似无声的威胁。 “跪下,难道你们要白白牺牲吗。”面对云娘的疾言厉色,他们妥协了。 “拜见主上。”云家寨的土匪齐刷刷的跪下,高声喊道。 “这可以解那个男人的毒。”男子把一个玉瓶丢到云娘手里。声音冰冷没有温度。 云娘接住瓶子连忙起身跑到昏迷的男人身边,给他喂药。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男人就醒了,伤口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我可以保证在你的有生之年绝对让你亲眼见到夜殇的尸体。条件是,我要你们的忠心。” 云娘诧异的看向男子,本以为此生报仇无望,却没想到是柳暗花明,原来他也是夜殇的仇人。念此,心中对于被强迫认主的事消减了一些抗拒,但仍然心存芥蒂。 “放心吧,只要你让我得偿所愿,那我云家寨的人绝对忠心耿耿。”云娘正色道。 第28章 中蛊 “口说无凭。”男子打开玉盒,一只通体洁白,形如天蚕的蛊虫浑身冒着寒气,一动不动的躺在盒子里。 “让它进入你的身体,若无二心,终身不会发作。”剩下的话男子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未尽之意。 背叛者,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云娘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男子:“我应该怎么做。” “在你的身体上划开一道口子,让它顺着伤口钻进去。”男子说的云淡风轻,却听得其他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目视蛊虫钻入云娘体内,男子起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天早上,阎弗带人闯入九婴山,结果人去楼空。 “搜。”阎弗一声令下,士兵四处分散,唯有甲卫留下保护。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士兵前来禀告:“禀告司主,柴房内发现五皇子。” “把他带来。” “是。” 视野中渐渐出现一红衣少年的身影,待走到近处夜醉的模样清晰映入阎弗的眼中。 红袍凌乱,上有几条褶皱,衣袖下的手腕处隐约露出一点被捆绑过的痕迹,脸色白的近乎透明,那双漂亮勾人的桃花眸黯淡无光,脚步虚浮,弱柳扶风的模样仿佛风一吹就倒,和四皇子那个病秧子有的一拼。 阎弗挑了挑眉:“五皇子可否告知本座,你怎么会在这。” 夜醉五指按在胸口,声音有气无力:“我看你是想知道本殿为什么还活着,对吧。” “你给本殿准备一辆马车,本殿就告诉你。”夜醉扬起修长的脖颈,看向马上的阎弗。 “看来五皇子还没有认清楚状况,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本座谈条件。”阎弗脸色一冷,眼里的冷酷仿佛能将人冻伤。 夜醉气愤的瞪着阎弗,张了张唇,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妥妥一个受气包。 “本殿被人带到宋家寨的那天晚上九婴山的人占领宋家寨,九婴山的人虽然没杀我,但是给我下了蛊。”说起下蛊,夜醉白嫩的指尖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襟,眼里闪过一丝怯意。 普天之下拥有这等手段的只有西域,特别是西域王室极其擅长炼蛊,这一代的王位继承者二王子乃王室中的佼佼者,炼蛊尤为厉害,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难道九婴山的背后主使是西域王室。 “禀告司主,没有任何发现。”甲卫骑马来报。 “撤。” 接下来一天时间内,阎弗捣毁了好几家土匪窝。彻底肃清崤山阴岭一带的土匪。 经过一天的奔波,夜醉回到太守府就晕过去了,连晚膳都没来得及用。吓得周仁急忙请来宣城最有名的李大夫。 经过一番诊断,夜醉确实中了蛊,还是最为歹毒的美人蛊。此蛊是上一任的西域王所创,目的就是为了驯服不听话的后妃,不会致人于死地,只会不定时的发作,犹如心疾,十分痛苦。 周仁听到这个消息松了口气,只要五皇子不是死在自己的地盘,那自己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第29章 回京 周仁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不省人事的五皇子,居心叵测的九千多。 阎弗抽出匕首,刀尖抵住夜醉的心脏,夏天穿着轻薄,几乎不用多大力气就能轻松杀人。 表面昏迷实则无比清醒的夜醉:“……” 去而复返的周仁见到房间内的情形面容一僵,讪讪的笑着:“阎司主,你这是…” “如你所见。”阎弗面上漫上一层淡淡的笑意,歪头答道。 “这这这,刺杀皇子可是死罪啊,阎司主千万别冲动。”完了完了,九千岁要是杀了九千岁,自己岂不是成了替罪羊,周仁在心里哀嚎。 “要本座不冲动也可以,不过周太守打算出多少来买五皇子的命呢。” 周仁这下是全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凑的赎金,那可是五百两黄金啊,想想都觉得肉痛。 心里在滴血的周仁深知九千岁贪财的本性,不敢赌他会不会杀了五皇子,若是赌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他输不起。 “之前的黄金就当下官孝敬您的,您看怎么样。”面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的周仁忍辱负重的说道。 阎弗收回匕首,以行动证明了自己不会杀了五皇子。 第二日,阎弗等人启程回京,速度是来时的一倍,两日便抵达京都。 皇宫,御书房 夜殇:“你说九婴山的背后可能是西域王室,可有证据。” 若是普通的盗匪也就罢了,但若是西域王室安排的人那就可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政治了, 尤其是近年来两国时有摩擦,经常爆发小规模的战争。而西域的二王子涂钦玉霖骁勇善战,行事阴毒,经常在战场上指挥蛊虫作战,防不胜防,因此容不得夜殇不重视。 “臣只是猜测,是与不是还有待查证。”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二人心知肚明,普通的盗匪没可能会下蛊,更别说美人蛊是西域王室最珍贵的蛊虫之一了,这件事八九不离十。 “孤知晓了,爱卿这次想要什么赏赐。” “臣想要的一直是黄白之物。”青年毫不犹豫的回答,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夜殇笑了:“满朝文武也只有你敢向孤讨要赏赐,换了其他人少不得说是几句推辞之言。” “世人皆爱金银,臣是俗人自然也免不了俗。” 听到阎弗直白且真实的话,夜殇笑得讽刺:“可惜世上总有些人不自量力,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孤乏了,你先下去吧,稍后孤派人给你送去。” 阎弗退下后,夜殇召唤鹰卫的首领前去探查九婴山的事情。 鹰卫不同于暗卫,前者擅长搜集情报,后者是暗中保护帝王的存在。两个组织互不干涉,首领是除了皇帝之外的最高掌权人。 琉璃殿 “儿臣参见淑妃娘娘。”四皇子站在珠帘之后,躬身行礼,礼数周全。 夜沐一身月白色锦袍,身形清瘦,病态孱弱,脸色苍白,容颜俊逸,姿态雅致,脸上一抹柔和的笑容更是让人心生好感。 第30章 探望 “四皇子不必多礼。”淑妃掀开珠帘,缓步走下台阶,声音清冷。 女子身着蓝色宫装,衣摆上绣有兰花图案,珍珠点缀其间。发上仅有一支金钗,面容清丽脱俗,气质温和,眉心微拢。 “听闻五弟这次回来受了伤,作为兄长理应前来探望。这是我给五弟带的补身子的药材。”夜沐脸上闪过一抹担忧,抬抬手。 “有心了,这后宫之中也唯有你还记挂着他,就连陛下也未曾看过小五。”淑妃失望的说道。 “是四哥来看我了吗,快进来。”从内室传出一道欢喜的声音。 “罢了,你先进去看望小五,本宫先回去了。改日可以去伊兰宫坐坐,尝尝本宫的手艺。”淑妃面容柔和,语气颇有一种亲近之意。 “能尝到娘娘的手艺是沐的荣幸,改日一定登门拜访,还望娘娘不要嫌弃才好。”夜沐顺势说道。 淑妃走后,夜沐抬步走向内室。 夜醉一身白色中衣,斜靠床边,长发披散,身上盖着被子。眼巴巴的望向夜沐。 “果然还是四哥最好了,还给我带了礼物。”夜醉面露惊喜,亲昵的说道,眼巴巴的看着夜沐手上拎的东西。 “这个是我给你带的补药,回头让人煎给你喝。”夜沐坐在桌前,把盒子放到桌上,面朝夜醉的方向。 “补药有什么用,我中的是蛊,又不是身体虚弱。”夜醉撇撇嘴,了无生气的看着床幔叹气。 “你怎么会中蛊,是什么蛊。”夜沐皱眉。 “是在九婴山中的蛊,名叫美人蛊,这是那个阉人告诉我的。” “美人蛊。”夜沐惊讶的出声:“怎么会是美人蛊呢,这个东西不是只有西域王室才有的吗。”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该怎么办,发作的时候我恨不得一死了之,简直是痛不欲生。但我又舍不得母妃。”说白了,就是贪生怕死。 “这个蛊据说当年无人能解,就连三十年前创造它的西域王都解不开。虽不会致死,但会不定时发作,症状和心疾相似。”夜沐缓缓说着自己知道的情况。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已经感受过了。”夜醉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夜沐唇角拉成一条直线,抿唇询问。 “没有,就是没什么力气。总是昏昏沉沉的。”夜醉揉了揉额角,眸子半敛。 “邢越和沈魄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我都这样了,他们两个也不来看我,亏他们以前生病的时候我还去探望过他们。” “别抱怨了,宫门岂是他们两个白衣想进就进的。若是你想见他们,可以等身体好些了再出宫。”夜沐说话时轻言细语,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受。 “你先休息吧,下次再来看你。” 出了门口,夜沐笑意微敛,冲着两侧侍立的宫女淡淡的吩咐:“你们好好照顾五皇子。” “是。”宫女齐声回道。 夜沐回头看了一眼,步履从容的离开。 第31章 重生 九千岁府 “本座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京都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这几日发生了两件事,其一是二皇子参加诗会时看上了工部尚书的嫡女,穆璇。其二是小公主自落水后,性格上有些变化,似乎成熟了许多。”男人始终落后阎弗一段距离,看着脚下,低声回到。 帝夜司最高掌权者是司主,其下是三位少卿,每一位少卿各自统领二百甲卫,男人正是负责打探消息的裴狱。此人向来对九千岁忠心耿耿,也是他的心腹之一。 “本座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查明,礼部侍郎丁肃是三皇子的人。在上一次科举中就是他暗中拉拢谢萧,也就是当初的榜眼,如今在翰林院任职。” “很好,你现在进宫把这个消息传给徐邑。”阎弗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徐邑是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从小陪皇帝一起长大,深得皇帝信任。不夸张的说就算九千岁比徐公公的地位高,也没有他深受皇帝的信任。 星辰殿,坐落在皇宫的西北角,修建的富丽堂皇,这里居住的主人是左相的妹妹,也就是位列四妃之一的德妃娘娘所出的公主,名唤夜星。 星辰殿内,光线黯淡,所有窗子全部拉上帘子,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明明是白天,却多了一种黑夜的阴森。 夜星坐在铜镜面前,冷冷注视着镜中人的稚嫩容颜,眼中充斥着厌弃,嫌恶,还有怨恨。脸色扭曲,发髻凌乱,把精致可爱的容貌衬得如恶鬼一般恐怖。 “哗啦。” 夜星把面前的所有东西扫落在地,包括曾经最为喜爱的铜镜。 铜镜碎裂的声音格外响亮,就连在门外等候的宫女都被惊动了。 “砰砰砰。” “殿下你怎么了。”宫女焦急的喊道。 “滚,都给我滚。”女孩的声音尖锐嘶哑,给人一种深深的绝望。 “绿珠,你在这看着殿下,我这就去找德妃娘娘。” “好,你要快点回来。”宫女连忙点头。 “呵呵呵,我重生了,我居然重生了,这一世,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我要让你们比我惨上一千倍,一万倍。”夜星身着白色中衣,趴在梳妆台上喃喃自语,肩膀一耸一耸的,偶尔发出几声低笑,悲怆的笑声透着几分阴寒,令人闻之悚然。奇快妏敩 “说清楚,怎么回事。”德妃一身绿色宫装,头戴步摇,步履匆匆的赶往星辰殿,柳眉颦蹙。 “回禀娘娘,奴婢守门守的好好的,突然里面传来一阵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奴婢问殿下怎么了,殿下就让我们滚。”宫女跟在后面,委屈的说道。 “奴婢参见…”绿珠眼尖的看见德妃,连忙上前见礼,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免了,公主现在什么情况。”德妃娘娘站在门外,手里揪着一块帕子。 “回娘娘的话,奴婢不敢进去打扰殿下,只能隐约听见殿下在笑。”宫女脸色带着不安。 第32章 温情 “你们听着,今日这事谁也不许外传,违者,全部杖毙。”德妃转身面向宫女太监,气势不怒自威。 “是。” 考虑到女儿的状况,德妃选择一个人入殿。 关门后,德妃的眼前一暗,稍微适应了一会儿,殿内的大致轮廓映入眼帘。 德妃提着裙摆,绕过地上的碎片,声音担忧:“星儿,你怎么了,不要吓母妃。” 殿内突然一亮,原来是夜星正站在蜡烛旁边点亮了烛火。 此时的夜星穿戴整齐,亭亭玉立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的疯癫。一身粉色衣裙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孩细软的腰肢,脸上明媚的笑容足以驱散一切阴霾。头上的珍珠发饰更衬得女孩纯真无邪。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不同。 她站在蜡烛的旁边,歪着头,笑容灿烂的看着走进来的德妃,声音清脆娇软:“母妃。” 看见女儿俏生生的站在那,不知怎的,德妃只觉着遍体生寒,不自觉的停住脚步。 “母妃,你觉得我今天好看吗。”夜星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到德妃身边,双手摇晃她的衣袖,软软的撒娇。 “好看,我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看的。”德妃伸手抚过女孩的脸颊,把一缕调皮的发丝别到耳后,手指摩挲了一下,脸上笑容真实了几分。 夜星敏锐的察觉到母妃的动作,也不点破,粉唇微翘。 德妃拉着女儿的手,走到床边坐下:”你这几天怎么了,是因为落水的事吓到了吗。”德妃嗓音柔和,面目慈祥,看向女儿的眼神里充满关爱。 “是啊,吓到我了,这几日我总是会想起那日落水的事,那种濒死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夜星把头靠在母妃的肩上,娇声抱怨。在德妃看不到的地方眸光阴狠,寒光闪烁。 德妃把女儿抱在怀里,心疼的摸摸女儿的头,柔声细语的安慰:“星儿不怕,母妃已经让人去查你那日落水的原因,一定揪出凶手为你报仇。”说到后面,德妃美目微眯,眼中一片狠辣。 夜星从德妃的怀抱退出来,抬头蹭了蹭母妃的脸:“母妃不要担忧,儿臣现在已经没事了。查找凶手这件事就不劳您了,我想找舅父帮忙。”. 德妃目露迟疑,然后妥协道:“好吧,母妃就依了你,晚宴过后我就找你舅父说这件事。现在你先休息休息,稍后母妃就让人打扫寝殿。” “不,我现在就想出宫寻找舅父,好不好嘛。”夜星眨巴眨巴大眼睛,期待的看着母妃。 “好,真拿你没办法。”德妃温柔的点点夜星的琼鼻,动作亲昵。 看着母妃宠溺的神情,夜星感觉眼睛涩涩的,鼻尖发酸。前世要不是母妃为了保护自己,又怎么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一世,她要让那些伤害过她和母妃的人不得好死,她要让那些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她要让那些人死无全尸。夜星的眼神通红,脑海里不停的闪烁着前世被侮辱的画面。 第33章 拜访丞相府 丞相府,大厅 右丞相坐在首位,左右下首坐着丞相夫人和嫡子,在下是两位姨娘和两位庶子,三位庶女。一家人围着圆桌用午膳。偶尔有碗筷碰撞声响起,没有人说话,寂静的过分。两排侍女站在两侧低头静候。 “大人,二公主来访。”管家进来说道。 右丞相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嘴,又擦擦手才说道:“去请她进来。” 管家领命离开。 看其他人都停了下来,右丞相开口:“你们接着吃,不用管我。” 丫鬟适时的递上一杯热茶,袭原抬手接过,掀开盖子喝茶,一举一动都透着文人的雅性。 “舅父。”人未到,声先至,是夜星一贯的作风。 夜星莲步轻移,走进大厅,看向上首的袭原:“舅父怎么都不看看我呀,莫不是因为星儿冒昧叨扰,舅父不高兴了。”夜星打趣的说。 “要是舅父不高兴早就把你赶出去了。”袭原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放下茶盏,丫鬟很有眼色的端下去。 “既然大家还未用完膳,那星儿就和舅父去书房聊吧。”夜星嫣然一笑。 袭原眼神淡淡的看了夜星一眼,神色不明,明明不锐利,却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夜星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秀眉。奇快妏敩 “也好。”袭原起身越过夜星往外走:“还不跟上。” 出了大厅,夜星收敛笑容,整体冷淡了许多,默默的跟在袭原后面,也不说话,跟以往活泼的性格有很大的出入。 到了书房,袭原屏退下人。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袭原的眼睛带着审视的打量夜星。 夜星一步步的靠近袭原,双手撑在桌案上,身体向前倾,直视袭原,脸上少了天真,多了一丝成熟,声音变得低低的:“舅父,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袭家兴衰存亡的秘密。” “是因为这个你才变了吗。”袭原盯着夜星的眼睛不放。 “对,就是因为这个,舅父相信我吗。”夜星后退,大大方方站在那里坦然接受审视。甚至撩起耳边的碎发,露出耳后的一颗红痣。 “跟我来。”袭原走到一幅画面前,在画中人的眼睛上一按,一道石门开启。 在二人进去后石门自动关闭,和周围的墙壁严丝合缝的贴合,不露半点痕迹。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是另有乾坤。夜星的面前是两条岔路口,袭原从墙壁上摘下一盏油灯轻车熟路朝着右边前进,夜星快步跟上去,眼中一抹深色转瞬即逝。 经过袭原的左转右转,二人到了一间石室。 袭原拿出放在石桌上的火折子,点燃石室内的蜡烛,吹灭火折子,走到石桌前坐下。 夜星跟着一同坐下,二人面对面的坐着。 “我重生了,知道未来的一切发展轨迹。”夜星哑着嗓子说道,神色有些哀伤。 “这怎么可能。”袭原下意识的否认。 然而当看见夜星眼里的认真,顿时沉默下来。 袭原:“继续说。” 第34章 前世之秘 接下来夜星开始了漫长的叙述:“…之后,夜殇继续实行削蕃政策,先是以毒害皇子之名废了皇后,随后将三皇子处斩,逼惠王造反,打着清剿反贼的名义除掉惠王。” “皇后倒台,夜殇立良妃为后,夜谨为太子,镇国将军之子雪谦和夜鸾成婚,成功接管镇国将军麾下的所有军队…” “陆续除掉其他皇子后,夜谨登基为皇,极力铲除旧臣,袭家被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唯独母妃和我活了下来。不料边陲来犯,而我作为唯一幸存下来的公主理所应当的被送去和亲,母妃由于放心不下,自请陪我去和亲。在那里的两年以来我和母妃受尽折磨,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最后母妃为了救我还…母妃走了,我也撑不下去了,没过几日也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说着说着,苍凉的声音渐渐变低,崩溃的痛声哭泣,直至几不可闻。充满仇恨的杏眸蓄满了泪水,眼尾泛着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掉落,绝望的气息萦绕在她身上,几乎压抑的喘不过气。 袭原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最后脸色铁青,眸光冰冷,手背爆出青筋。猛得一拳砸在石桌上,蓦然站起身:“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件事你没告诉你母妃。”袭原语气笃定。 按照自家妹妹的性格,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不会让星儿独自找自己的。 “我不想告诉母妃,不想让她伤心,这件事你我知道就足够了。”夜星停止哭泣,面无表情的回道。 “舅父,我们应该怎么办。” “没想到朝中这么多人早就站了队。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星儿你先回去,不要露出任何马脚,按照以前的样子即可,剩下的事舅父来安排。”袭原笑得没有丝毫温度,脸色阴郁的可怕。 “好,星儿一切听舅父的安排。”夜星点头应下。 等到二人前往大厅的时候,众人已经用完午膳在厅中候着了。 看见夜星,姨娘和庶出们赶紧起来屈膝见礼:“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淡淡的声音没有任何亲近之意。 行过礼后,他们看向袭原。 “你们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等着。”袭原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两位姨娘各自拉着自己的儿女离开了,只是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袭千岭很好的捕捉到母亲异样的情绪,无奈的叹了口气,握着母亲的手稍微用力,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母亲。 柳姨娘茫然的看自家儿子,无措的抿抿唇,难过的离开。 夜星走向丞相夫人,笑嘻嘻的挽着她的手臂:“舅母,上次及笄礼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舅母。” “怎么,表哥送的礼物就不喜欢了。”青年男子佯装生气的说道。 男子是丞相夫人所出的嫡长子,素来有京都第一才子的美誉,文采斐然。长相亦是人中龙凤,卓尔不群。 夜星:“当然喜欢。” 第35章 玉倚阁 玉倚阁,处于内城八市之一的北市,旁边便是淮水。这里虽然聚集着不少的青楼楚馆,但这玉倚阁乃是内城正儿八经的戏楼。 这里环境清幽,庄严肃穆,包间,茶水,点心一应俱全。唱戏的伶人唱功极好,都是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唱的格外中听。 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文人雅士都喜欢来这里听戏。玉倚阁也来者不拒,只要出的起银子就可以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不但如此,只要你出的起银子,还可以点人点戏,这极大的满足了一些世家子弟的虚荣心。 熙熙攘攘的一楼大堂,座无虚席,人们聚精会神的听戏,但也有一些人不是为戏而来。 譬如工部尚书的嫡女,穆璇。 穆璇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头戴幕篱,半个身子掩映在白纱之下,朦胧的身影惹来不少人的视线。 但她毫不在意,只顾着凝视台上唱戏的男子,久久未动。 唱戏的男子面目被厚厚的胭脂水粉覆盖,头戴戏帽,身穿戏服,水袖轻甩,荡出一圈圈的波纹。弯腰,抬腿,旋转似乎都难不倒他。优美的舞姿不知吸引了多少眼球。清亮的嗓音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就连阁外都围了一些百姓。 一曲唱罢,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喝彩声连成一片。男子微微一笑朝台下鞠了一躬,随即翩然退场。 穆璇见男子离开,饮下最后一杯茶,黯然离去。 坐在前排倒数第五位的红衣少年瞥了一眼穆璇的背影。谁知这一眼正好被身边的纨绔看了个正着。 “唉唉唉,爷,我说你不会看上了穆小姐吧。”绿衣少年笑得贼兮兮的,倒了一杯酒递给红衣少年。 红衣少年正是偷跑出宫的夜醉,此时身边围了一圈的纨绔子弟,大都是庶子,零星有几个嫡子还是不受重视的那种。 绿衣少年名叫方胤,是四皇子的远房表亲,年纪不大,却是纨绔圈子里的一霸,可以说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溜须拍马的本事更是一绝。 夜醉长腿翘起搭在前面的桌边,身子后仰,闻言哈哈一笑,抬头傲然道:“这个世上能配得上爷的人还没出生呢。”自恋的表情再加上不屑的语气那叫一个欠揍。 “五爷说的是,依我看,要想找到一个比您还俊的,恐怕太阳要打西边升起了。”方胤恭维的说道。 “是是是,我看以您的要求岂不是要孤独终老。”身边的人纷纷附和。 “如果没有比爷好看的,孤独终老又怎样,爷这是宁缺毋滥。”夜醉得意洋洋的说道。然后拿起一壶酒,仰头倒入口中,有的顺着下颌流下来没入胸口,沾湿了衣襟夜醉也不在意。 “爷,要不今晚我们去水湘阁怎么样,今晚是那的花魁水灿拍卖初夜的日子,长的那叫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知有多少富商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说不定你去了就会喜欢上她。”陵安伯的嫡次子罗湛道。 第36章 耍酒疯 “水灿,有爷好看吗。”夜醉眉头上挑斜睨了罗湛一眼。侧耳听着台子上唱的戏,态度不以为意。 “我说爷,你一个大男人跟女人比什么美呀。”罗湛满脸无语。 “没有爷好看的人,爷要她干什么,岂不是爷吃亏。”夜醉晃着右腿,手里捏着一块少了边角的糕点,十足的混子模样,哪还有天家子嗣的风范。 “呃…”罗湛仔细一想,瞅瞅夜醉的脸,好像也是啊。要光论相貌不论其他的话,如夜醉这般的长相还真没有哪家女子可以相配。 一楼大堂的每张桌子上都摆了一盘糕点,各有特色。其他人的都没怎么动,光顾着听戏了,只有夜醉这一桌,盘子里只剩下一点碎屑,盛满酒液的玉壶也空空如也。 酒足饭饱的夜醉把腿放下来,掏出一块雪帕仔仔细细的擦手,目光认真,根根如玉的手指修长白皙,青色的血管盘根错节的覆盖其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夜醉轻轻的笑出声。 旁边的人本就离得不远,就算台上唱着戏也能听清夜醉的笑声。 方胤凑上去,笑着问:“爷笑什么,说出来让兄弟们也乐一乐。” 这话吸引了一众纨绔的目光,纷纷把目光转向夜醉。其中就包括了心不在焉的袭千岭。 “爷笑这一趟不虚此行啊。”夜醉笑着感叹,笑着笑着其中就变了味道,唇角的弧度下拉,惆怅的叹了口气,眼角泛红,眼神迷蒙, “爷,可是醉了。”方胤试探性的询问。 玉倚阁备的酒水是名家酿造的千金笑,寻常百姓闻都没有机会闻可谓是大手笔。这酒后劲不小,夜醉方才又喝了整整一壶,就是嗜酒如命的人都得头晕目眩,睡上个把时辰,更何况酒品差劲的夜醉,不醉才怪。奇快妏敩 “怎么会醉,爷清醒着呢。经过这一遭,爷算是看透了。”夜醉面如敷粉,眼里没有焦距。 “你看透什么了。”袭千岭看其他人面露好奇,顺着问了一句。 “我看透了世间真理。”未等别人询问,夜醉大喊道:“天家无亲情,天家无父子。如今本殿才算是明白这话的真正含义。”夜醉歪头看着一帮子纨绔。 他踉跄起身,抄起袭千岭桌上未动的酒壶,仰头就往嘴里灌,没喝多少,大部分都漏出来,沾湿大片衣襟。 这一动静吸引了附近看戏的客人,甭管认识不认识的,都面露不满,瞅着夜醉指指点点,议论不休,看他们的神情,想来定不是什么好话。 戏台子上的人似是瞧不见,依旧唱着戏,咿咿呀呀的好不热闹。 夜醉对周围的闲言碎语浑然不觉,自顾自的说:“你们知道吗,要不是他让爷跟帝夜司的人前去剿匪,爷又怎么会中蛊,但是我并不怨他。甚至满怀期待的等他来看我。结果呢。”自嘲的笑了笑:“他一次都没有去,一次都没有。”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脚步后退,不由得跌在椅子上。 第37章 偶遇 袭千岭上前虚扶一把,没有挨上夜醉的身体。语气微重:“别说了,你喝醉了。” 然而任他怎么劝,夜醉就跟没听见一样,眼睛半眯半睁,眼底水雾弥漫,稍稍一眨,泪珠便顺着脸庞滚落,哽咽着说:“我好羡慕寻常百姓啊,偏生我生在皇家,不得父皇喜爱就算了,现在蛊毒还要时不时的发作,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说到后面夜醉掩面而泣,声音渐小,只有身边的人听清了他说的什么。 在场的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都是家族的弃子,心中酸楚不足为外人道也。听了夜醉说的这一番话,个个神色复杂,颇有感同身受的意味。个别的人眼中含泪,脸色沉闷,就连一向最能活跃气氛的方胤也缄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袭千岭算算时辰,看了看睡着的夜醉道:“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我送五爷回宫。” “好,我等就先回去了,劳烦千岭兄。”其他人纷纷告辞。 夜醉这一睡就睡到了临近晚宴的时候,醒来时便已经是在琉璃殿中。 “年岁。”夜醉扶着床边起身,朝外喊了一声。 “我的殿下呦,您终于醒了,再不醒就赶不上晚宴了。回头言官又该弹劾您了。”一个小太监进门匆匆忙忙的点上蜡烛,又轻车熟路的挑了一件鲜艳的红袍,捧着来到床前,愁眉苦脸的说。 “晚宴,什么晚宴。”夜醉一脸迷糊。. “哎呦,这事您怎么能忘呢,今儿晚上不正是为了给凯旋而归的镇国将军接风洗尘吗。”小太监急得一脑门子汗,说话的速度都较往常快上一些。 “嗐,爷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呀,早去晚去有什么差别,反正也没有在意。再说了,那帮半截身子都埋入黄土的言官也不是第一次弹劾本殿了,随他们去吧。”夜醉一边穿衣一边不屑的说道。 穿戴好衣物,夜醉领着年岁去紫宸殿。 途中经过御花园,正好碰见了其他四位皇子。 “小五,过来。”夜沐温声喊道。 “四哥,真巧在这遇见你。”夜醉迎面疾走几步,笑得眉眼弯弯。 “是挺巧的,身体可好些了。”夜沐掩唇咳嗽了几声,呼吸不稳的说。 “好多了,多谢四哥关心。” “五弟难道只瞧见了四弟,没有瞧见三位皇兄吗。”三皇子夜洛一身云缎锦衣,气质温润如玉,优雅如谦谦君子,貌若潘安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折扇挥动间难掩贵气风流。 “见过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挨个叫了人,夜醉继续和夜沐聊,把他们三人无视个彻底。 年岁亦步亦趋的跟在夜醉后面,头颅压低,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夜洛摇头失笑:“小五原来这般不待见皇兄。” “谁叫你们以前欺负我,四哥从来都没有欺负过我。”夜醉冷哼一声,语气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都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怎么这么记仇呀。”夜洛逗他。 第38章 雪凌空 夜醉没有回话,五人并肩沉默着朝紫宸殿前去,途中一路无言。 紫宸殿中,大臣们分成两列按品阶高低入座,女眷们则坐在靠后一点的位置窃窃私语,低声交谈。 时不时有宫女穿插其间,摆上玉盘珍馐,美酒佳肴。每一位大臣身边至少有两名宫女侍立在侧,等候吩咐。 夜醉随着几位皇子进入紫宸殿,入目所及尽是朝中重臣,世家勋贵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其中包括刚刚回朝的镇国大将军雪凌空。 雪凌空出身草根,不属于京都七大家的任何一家。夜殇登位之后处处受到世家的掣肘,因此决心扶持寒门士子,打造只属于自己的班底。雪凌空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尤为出色,镇守边关十余年,令敌人闻风丧胆从未让蛮族越过边界半步。而且对夜殇极为忠心,这也是夜殇为什么让他掌管几百万大军的原因。 这些年雪凌空的声望隐隐有超过七大家的趋势,这让七大家颇为不满,七大家向来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可能容忍其他人分割他们经营多年的成果。于是朝堂上渐渐形成对峙的局面。这不仅仅是七大家和雪凌空的较量,也是世家权贵和寒门士子之间的较量。这也是夜殇筹谋多年的结果。 雪凌空还是夜鸾的师父,无论是兵法谋略还是武功阵法,都对夜鸾倾囊相授,成就夜鸾如今的女战神之名。 他有一子名雪谦,满朝文武都以为他会是出色的将领,谁知他偏爱舞文弄墨,一心钻研文道,气的雪凌空差点把他逐出家门。这也是他对夜鸾全力培养的原因。 现在他大马金刀的坐在皇帝的右下首闭眼假寐,星华以右为尊可见其荣宠。再往下是有清廉之名的右相。清一色的寒门士子,和对面的权贵们形成对峙,气氛微妙。 几位皇子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皇子们容貌各有千秋,但其中最出挑的当属夜醉。论出身,他不及生母为皇后的三皇子夜洛,论受宠程度,不及二皇子夜谨,论性情,不及四皇子夜沐,论能力,不及大皇子夜朝。但要论容貌,绝对是最令人望尘莫及的。 不少世家女的视线第一时间放到夜醉的身上,就连一些男人也不例外,与女子眼里闪过惊艳惋惜不同的是轻蔑不屑。 夜醉对这些视线通通免疫,视若无睹。也不理会起身行礼的众臣,旁若无人的坐到属于自己的席位上。正巧身后便是刷漆的红柱,顺便一靠,直接闭眼假寐。 气的那些言官们吹胡子瞪眼的,要是在寻常早就开骂了。 行礼后大臣们坐回原位,皇子们也相继落座,夜沐的位置就在夜醉的旁边。 “小五,你注意一些,否则言官又该弹劾你了。”夜沐低声劝道。 夜醉头不抬眼不睁:“雪将军不也这样吗,那些言官怎么不敢说他,就知道盯着本殿,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第39章 晚宴杀机 雪凌空闻言蓦然睁开双眸,回头望向夜醉,看见的就是红衣少年放荡不羁的坐姿。 恰在这时,太监高声大喝。 “陛下驾到。” 雪凌空收回锐利的目光,跟着群臣一齐下跪。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喊声整齐划一,气势如虹。 夜殇左边跟着英气豪迈的良妃,右边跟着雍容华贵的皇后,后面是一身宫装的夜鸾,打扮简洁大方,不失尊贵。以及优雅含笑的九千岁。待皇帝等人一同入座。阎弗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低调的很。 “平身。”夜殇笑意微敛,语气平淡。 “今晚是庆贺镇国将军凯旋归来,成功歼灭蛮族,众卿敬将军一杯。” 夜殇起身举杯一饮而尽,七大家的在朝官员不得不给皇帝一个面子,全部站起身举杯饮酒。 夜殇让大臣们坐下,接下来出场的是玉倚阁的伶人。 起初,穆璇脸上带着端庄得体的笑容和身边的小姐们寒暄。待听到熟悉的嗓音时抬头望去,心中一跳,果然是他。 彩服披身,脸上涂满了胭脂水粉,重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但穆璇就是知道,是他。 穆璇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对方的身影,连身边人的谈话都顾不得了。深深的望着那道身影,眼里藏着异样的情愫。 然而,随着这鼓声的急促,穆璇逐渐感到压抑。心脏在胸腔里随着鼓点的声响跳动,像是对即将到来的危险的预知。 她的眼紧紧盯着那人,呼吸愈发粗重,掌心濡湿。被莫名的恐惧所支配的她只想不顾一切的带着他逃离这里,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论待会发生什么事,她一定要冷静,绝对不能失了世家贵女的体面。 穆璇竭力保持镇定,一杯茶顺着喉咙滑落腹中,温暖的感觉流向四肢百骸勉强让她冷静下来。. 鼓声响,一舞毕。 伴随着殿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伶人收势汇聚成排,躬身施礼的瞬间纷纷抽出刀刃,刺向高台之上的皇帝。 这一出惊的群臣震动,大臣们惊慌失措的起身大叫锦衣卫救驾。女眷们瑟瑟发抖的躲在柱子后。至于武将们全部冲了上去,混着进殿的锦衣卫,大殿内乱成一团。 穆璇木然的坐在原地,面色如霜雪,她手里的茶盏“砰”得一声摔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这一刻,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嗡嗡作响,渗人的凉意爬向她的脊背,冷的她浑身打颤。 夜鸾反应迅速,拔出藏在靴中的短刀杀入人群,凌厉的刀锋寒光闪烁。不一会就染上了鲜血。见状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果断加入混战之中,斩杀贼人。至于夜醉趁着没人注意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原本伶人所站的位置就在台阶之下,距离御案很近,带头的伶人杀气腾腾,目光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不料有人速度更快,雪凌空一掌拍中桌案,凌空跃起,迅速和伶人缠斗在一起。 第40章 惊天秘闻 一时间,俩人斗个旗鼓相当,雪凌空越打越心惊,目光浮现出凝重,利用反击的空挡余光看向场中,十几个伶人竟然只死了五个。反观锦衣卫死了一大片,官员们大都负伤,就连夜鸾胳膊上都挨了一刀。 这让雪凌空愈发心急,这批人身手高的离谱,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与他的焦灼不同,夜殇坐在龙椅上,纵观全局,甚至不急不缓的倒了杯酒。 看见夜鸾受伤,良妃坐不住了,就要起身。却被夜殇一手拦下。 夜殇握住她的柔荑放到自己腿上,安抚的拍了拍,声音温和:“别急,鸾儿不会有事的,待会我让太医给她看看。” 纵使百般不愿,良妃也不想在皇后面前拂了夜殇的面子,不情愿的坐回去,看着底下混乱的场面,呼吸紧绷,手里紧攥夜殇的衣角,担忧不已。 一旁的皇后神色波澜不惊,聚精会神的盯着场下的三皇子,似是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的动作。如果忽略她手里被攥的不成形的帕子。. 不妙的预感得到验证,穆璇心惊胆战的看着,不理会爹娘的呼喊。 “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刺杀皇帝可是必死无疑。”穆璇控制不住的站起身,手里揪着衣摆,不停的喃喃自语。 当最后一人失去了反抗之力,伶人们被压的跪倒在地。 “把他们带下去,全部押入大理寺。” 晚宴过后,夜殇带着良妃及夜谨夜鸾二人离去,看也不看一眼皇后。 夜洛扶着自家母后,面色不渝,撤下温润的面具,彻底露出漠然的一面。 夜洛把皇后送回仪鸾宫,母子俩说了会儿体己话。 夜洛离去之后秋嬷嬷进门,帮坐在铜镜前的皇后摘除首饰。 “嬷嬷,你知道吗,本宫的洛儿不是夜殇的孩子。”皇后又哭又笑,明明是笑着,却让人感到无尽的哀伤。 秋嬷嬷的手一顿,无可奈何的叹气,怜惜的抚摸皇后的发丝。 “你说,本宫是不是很可笑,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到头来他居然让我孕育其他男人的子嗣,可怜我被蒙蔽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人生有几个二十年。”皇后怔怔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无声的落泪:“当初是我违背父亲的意愿执意要嫁给他,是我求父亲助他上位,也是我救了他一命。结果换来了什么,换来的只有锥心刺骨的欺骗背叛。” “原来只有良妃生的孩子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好狠,好狠啊。”皇后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双手抓着头发,伏案号啕大哭:“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遇上这样的畜牲。” “娘娘,别哭坏了身子,那样不值得,现在紧要的就是夺得皇位,否则到时,到时…”秋嬷嬷欲言又止,老泪纵横的说道。 “到那时只怕与本宫有关的人都要人头落地。”皇后接着秋嬷嬷的话说下去。 皇后发泄过后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第41章 反骨 “本宫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皇位一定是洛儿的。必须是洛儿的。本宫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皇后披头散发的坐着,脸上的泪痕未干,恨声说道,眼里的冷光锋锐摄人,不同于表面的温婉。 夜醉从混乱的紫宸殿溜走后来到御花园,没想到会看到血腥的一幕。为了不被发现他连忙躲在假山后面,偷偷的观望。 莲花池畔,月影倾斜,清冷的光辉照亮了一高一矮,一站一跪的两道身影的面容。 阎弗手指间夹着薄薄的刀片,背对着月光,阴暗的影子从脚下延伸。过分苍白的面容忽明忽暗,唇红似血,肆意的笑容透着邪性,宛若蛊惑世人的艳鬼。 礼部侍郎丁肃颤颤巍巍的双膝跪地,仰头说着什么,可惜距离太远听不清。只能看见他脸上的焦急恐惧,嘴巴一张一合的翕动。奇快妏敩 阎弗手腕一转,刀片划过丁肃的脖颈,他的动作一顿,尸体保持跪姿垂头不动了。 阎弗转头无意之间瞥了一眼夜醉的藏身之处,无趣的“啧”了一声,抬脚就把丁肃的尸身踹进池子里,发出“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在这无人经过的空旷之地格外响亮,荷叶被压弯的痕迹也十分明显。 …… 穆璇单独乘着马车回到府邸,心神不宁的由着丫鬟扶着下马车。抬头望向那刻着“穆府”二字的牌匾,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她就像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一样,不得自由。她讨厌贵女的身份,讨厌十年如一日的傀儡生活,更加讨厌大家闺秀这四个字,让她想爱不能爱,想要的得不到,她不甘心。穆璇低垂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阴郁,再抬头依然是端庄优雅的世家贵女,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 随着二老来到大厅,穆父大喝一声:“跪下。” 穆璇当即跪地,后颈微弯,垂目听训。 “你可知错。”穆父的声音严厉,态度冷漠。 “女儿知错。”穆璇回答的认真。头却不曾抬起,浑身散发着无形的抗拒。 “知错,我看你是根本不知,在晚宴上为父叫你多次,你都无动于衷,只顾着盯着那个戏子,你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吗。” “女儿自有分寸。”穆璇态度平静。 “哼,你是猪油蒙了心,那个戏子,不对,应该是刺客,如今被关到大理寺,他是死路一条。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日后你是要嫁给二皇子的。”穆父坐在椅子上,强压着怒气。 “爹,这十六年来我哪次没有依你,你要我成为大家闺秀,我就努力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要我结交高门子弟,我就拉拢勋贵之子,但是这次不行。”穆璇抬头笑的温和,态度却不容置疑,说的斩钉截铁。 穆父顿时怒不可遏,气急之下一巴掌扇到穆璇脸上,红通通的巴掌印格外显眼。 穆璇不言不语,挨了打也不躲,更没有表露多余的情绪,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第42章 心殇 “老爷,算了吧,璇儿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儿早再说。”穆璇的继母拉着穆父的手臂,淡淡的说道。 打完那一巴掌,穆父看着女儿脸上的伤痕,心里有难得点后悔:“好吧,你回去休息,那个刺客的事你就忘了吧。” 说完,被穆夫人搀扶着走了。 穆璇若无其事的起身,掌心覆上红肿的脸,低低的笑出了声,带着丫鬟转身离去,无人注意她眼角划过的一滴清泪。 …… 清晨,浓雾弥漫,暴雨倾盆。雾蒙蒙的天空阻隔了太阳对大地的窥视,地面上积水没过脚背,因为的雨幕,人们的视线朦胧,在空旷的街道上只能勉强能看到匆匆疾走的人影。至于面容,仿若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丫鬟看了一眼沙漏,隔着竹帘侧耳倾听内室的动静,最终选择掀开竹帘,走进内室,站在床边轻声唤道:“小姐,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穆璇缓缓睁开眼帘,眸光清明生冷,轻轻一眨,眸色尽敛,恢复了平时的神情。 “绿织,你去回禀穆夫人,就说我今日得了风寒,身体不适,就不过去了,万一把病气过给她就不好了。”穆璇起身由着杏芽伺候她穿衣洗漱,淡声吩咐。 “是,小姐。”一个绿衣裳的侍女脆生生的答道。 “小姐,您看这套怎么样。”杏芽捧着一袭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笑盈盈的说道。 “太艳了,换一套素净的。”穆璇只看了一眼就否定道。 杏芽赶紧去换了一套,这次的是暗花金丝褶皱裙,比起刚才的一套素雅了很多,穿在穆璇身上少了一分娇俏,多了一丝成熟。 穆璇在首饰匣子里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支青簪绾发,长发及腰,美不胜收。看着镜子中的影像,穆璇微微抿唇,满意一笑。. 杏芽疑惑的看着穆璇,心里感到奇怪,虽然平时小姐就很讲究,穿着打扮从来都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但是怎么感觉今天的小姐似乎…更加用心。 穆璇一眼就看出了杏芽的疑惑,却没有打算多加解释:“杏芽,把那件鎏金织锦披风拿给我。” 杏芽也不多问,手脚麻利的拿来了披风,伺候穆璇披上。 “小姐是要出去吗,可是外面雨很大,外面的路不好走,到处都是积水。奴婢今早出门鞋子都湿透了。”小丫鬟年纪不大,脸嫩的很,声音软软的也不让人反感。 穆璇耐心的听她把话说完:“嗯,去叫穆檀过来,记得要悄悄的,别让人发现。” 穆檀是穆父拨给她的丫鬟,有武功傍身,寻常人不是对手。 杏芽虽然感到不解,但是今天的小姐似乎不太一样,让她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很快穆檀拉着杏芽进了内室,相比较杏芽的上气不接下气,穆檀则面不改色。 “小姐有什么吩咐。”穆檀身着黑色劲装,身形比一般的女子要魁梧一些,脸上没有表情,常年一张冰块脸。声音冷硬。 第43章 出门 “杏芽,等会绿枝回来你们两个一起守着。无论是谁来找我,就说我病了,谁也不见。” 穆璇拿出两把伞,其中一把递给穆檀:“你跟我走。” 穆檀跟着穆璇来到后门,门口无人守着,这对穆璇来说无疑是个好事。 两人乘着马车到四皇子府外的一处隐蔽的地方待着。 穆璇掀开帘子,探头问道:“会射箭吗。” “会。”穆檀说的言简意赅。 夜洛披着衣裳,长发未束,凝重的盯着桌上的一张地图,手指沿着线条滑动。 突然夜洛眉头一拧,侧身躲过射来的箭尖,箭尖射在柱子上,入木三分,箭羽还在嗡嗡震动,可见力道之大。 夜洛起身来到箭羽前面,伸手摘下附着的纸条,伸手展开,上面写着:山神庙。 只有一个地址,看不出来信的人是谁,夜洛眉尖一挑,山神庙原来是香火鼎盛的庙宇,距离皇子府不远,不过倒是很少有人会到那里去,就不知道是不是他想象的那个人。夜洛悠然一笑,脸上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 穆璇带着穆檀驱车来到山神庙,庙外大雨还在下,呼进带有凉意的空气,穆璇的鼻尖微红。她坐在神像之后的台阶上,和穆檀面对面的坐着。双腿弯折露出被泥点染脏的鞋面。.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穆璇姿态闲适,仿佛所在之处不是遍布灰尘的破落庙宇,而是富丽堂皇的皇宫大殿, “作为下人,不应该过问主子的私事。”穆檀双手抱着一把刀,目光落在虚空。 “谁是你的主子。”穆璇说这话时脸上看不到丝毫笑意,有的只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穆檀把目光转移到穆璇的脸上,深深的看着她,没有说话。似乎在无形的对峙,一人平静似水,一人冷漠如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 对视片刻,穆璇洒然一笑,再次问道:“谁是你的主子。”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脸上是笑着的,笑意不达眼底。 穆檀脸色没有变化,抱着刀的手紧了紧,眼睫剧烈颤抖:“您是我的主子。” “很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认真了。”穆璇挪到她身边,拉开穆檀抱着刀的手,动作轻柔。 穆檀没有反抗,沉默的任由穆璇动作。 穆璇对她的顺从很满意。 穆璇靠的很近,几乎要坐到穆檀的怀里,不但如此,穆璇得寸进尺的环住她的腰,腰身不似寻常女子的柔软,反倒紧致劲瘦,别有一番滋味。 “小姐千金之躯,怎可与我这般,这般…”穆檀身体僵硬,话说的吞吞吐吐的,一向面瘫的脸有了一丝裂痕。 “千金之躯,什么是千金之躯,皇帝的子嗣才称得上千金之躯,我吗,还不配。”穆璇趴在穆檀胸前的脑袋抬起,说着自贬的话,脸上浅浅的笑容是一贯的温柔和煦。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凭你的身手入锦衣卫又有何难,你已经比世上的绝大部分女子优秀了。” 第44章 交易 穆檀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的坐着,唇瓣抿的紧紧的。 夜洛孤身一人撑着伞来到破庙门口,只能看到一旁搁置的马车,看不到人影。 视线在破庙里打转,眼眸微眯,破庙虽然落魄,但也没到漏雨的程度,因此地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现在上面有几个明显的脚印,属于两个女人的脚印清晰可见。奇快妏敩 夜洛故意加重了脚步进去,站在神像面前,语气轻柔:“穆小姐。” 穆璇从神像后面走出,裙底颜色发暗,细看之下沾染了水渍。上身却干干净净的,一身素衣外加披风,气质优雅疏离,淡漠的眉眼像水洗过一般,少了脂粉气,比往日凌厉了些许。 “殿下别来无恙。”夜洛笑,穆璇也笑。面对皇子既没有平民百姓的畏惧,也没有世家小姐的恭维,有的只有一种无畏。 “穆小姐不打算让另一个人出来吗。” “好吧,既然四殿下想见那你就出来吧。” 穆檀现身,既不行礼,也不叫人,大大方方的任人打量。 见到穆檀,夜洛眼里划过一抹了然。 “殿下,臣女有一事相求。”穆璇即使是求人,姿态也没有低人一等。 “我不接受,我只喜欢公平交易。” “我想要玉倚阁的台柱子,也就是昨日被押到大理寺的刺客之一,谈羽。不知殿下想要我做什么。”穆璇坦然自若的看着夜洛。 “你不知道吧,早朝上大理寺卿说那几个刺客不管怎么用刑都不招,所以父皇要把他们转移到帝夜司。穆小姐清楚,大理寺和帝夜司的份量是不同的。”夜洛没有直接答应。 “无论殿下提出什么要求,穆璇不会拒绝。”穆璇声音温软,好脾气的说道。 “嫁给二皇子也不会拒绝吗。”夜洛眸光一闪。 “如果这是殿下的要求,可以。”穆璇点头,温声回答:“不过殿下认为夜谨对我的真心能有几分,如果十分的话,他怕是只有一分。” “看来我的眼光果然不错,穆小姐是能做大事的人。若为男子朝堂上必有穆小姐一席之地。”夜洛状似惋惜。 “女子又如何,谁规定女子不能入朝为官。长公主夜鸾就是最好的例子。”穆璇微扬着头淡笑,一颦一笑皆带着不服输的傲气,赤裸裸的野心这一刻在外人面前显露无疑。 夜洛眸光一震:“想不到作为大家闺秀之典范的穆小姐竟有如此雄心壮志。” “殿下才是技高一筹,人人都以为殿下身体孱弱,日日咳血,即将命不久矣。哪知殿下才是隐藏的最深的一位,实在是令人佩服,穆璇甘拜下风。” 夜洛淡笑不语。 “言归正传,殿下多久可以把他带给我。”穆璇笑意微敛,正色道。 “三天。”夜洛沉吟了一会,肯定的答复。 “我要活的,死人对我来说没用,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说完这句富有深意的话,穆璇转身就走。 “穆檀,我们走。”穆檀紧随其后。 第45章 酷刑 云翳遮天,灵泽初歇。 九千岁府,作为仅次于皇宫的府邸,处处彰显主人的身份尊贵,院子里种植着大片珍贵稀有的水杉树。水杉树树姿优美,枝干高大挺拔。它的叶子呈条形,叶面很光滑,没有绒毛,叶片边缘很薄,颜色较浅。它的花朵很小,成熟时果实呈四棱状球形。经过灵泽的的浇灌,更加绿的青翠欲滴。 阎弗居住的院子叫做山水间。挨着水杉树群,掩映在绿林里环境清幽,周围是长长的回廊,呈包围之势环绕。此处白天时很少有人走动。 阎弗垂着头半倚在床边,自然垂落的左臂被鲜血染红,身上升腾起阴暗的气息,眸光泛着嗜血的寒意。 他卷起袖子露出皮肉外翻的伤口,在白皙光洁的手臂上分外醒目狰狞。阎弗拿起旁边的酒精,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直接倒在伤口上,冰凉的液体划过伤口引起火辣辣的痛楚。 阎弗神色不变,一双浅褐色的双眸古井无波,只是脸色更白了些,额上隐见细汗,他面无表情的上药,包扎,接着换了一件绣有黑色纹路的红袍。那黑色纹路酷似荆棘,相互缠绕,盯久了,仿佛身置其中,压抑的很。 “大人,李焕已收押。”门外隐约透个男人的轮廓。 阎弗乘车来到帝夜司,刑狱。 踏入刑狱的大门,里面死一般的寂静,腐朽潮湿的气息充斥着阴森的牢狱,跳跃的火光照亮了阎弗所在的一片地域。奇快妏敩 阎弗有伤在身,又一身懒骨,是以坐上了刑狱里的刑吏特意放置的一张太师椅,上面铺了三层皮毛,洁白的皮毛柔软舒适,阎弗坐在上面,用完好的右手懒洋洋的撑着额头,左手置于膝上,从面上看不出喜怒。 不用阎弗吩咐,刑吏很有眼色的把行刺阎弗的粗暴的拖出来,两个人按着,一个人拿着铁链套住男人的脖子,拴在铁架上。这样一来,任他天生神力也挣脱不去。 男人在奋力挣扎的空隙把脸露出来,郝然就是李焕。 他的四肢诡异的弯曲,呈现出常人做不到的姿态,手腕脚腕渗着血迹,只能爬行。张开嘴,黑黝黝的嘴里空荡荡的,原来是被人拔了舌头。舌头没了,呜呜的流出涎水,淌了一下巴,像狗一样被拴着,趴在刑吏脚下,狼狈到了极点。 “把方才送来的刺客提出来。”阎弗只看了一眼李焕的惨状就别开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刑吏照办,把人提出来之后绑在十字木架上。 两名刺客看见李焕的惨状眼里闪过一抹异样,转瞬即逝。 阎弗把两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玩味的笑了笑。 “你们认识他吗。”两个人就跟没听到似的,没有反应。 “一边派人刺杀皇帝,另一边派人潜伏在本座身边暗杀,你们临沂楼的杀手胆子都这么大吗。”阎弗的语速不快,神色漫不经心,总给他人一种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错觉。 第46章 威胁 这话等于直接挑明了三人的身份。 除了李焕面色微变以外另外两人以沉默抵抗。 阎弗的左手放在膝头,用右手捏着厚厚的一沓纸翻阅,语带笑意的读着,眼底的杀意越来越浓。 “李焕,辅国公的第三位庶子,母亲早年是布庄老板的女儿,家道中落后被李眦所厌弃,安置在废弃的院子里不闻不问。任由下人欺辱导致疯魔。自十六岁你就经常失踪,这事李眦都不知道,藏的够深的,本座猜从那时起你就加入了临沂楼。前两次没杀得了本座,这次改变策略了,换一个人潜伏在本座身边。可惜派来一个废物。”阎弗笑得轻蔑,还有他人不理解的戏谑。 李焕发出呜呜的声音,眼里闪过懊恼之色,心里冷笑:要说藏的深哪有眼前这位藏的深,九千岁不懂武功几乎是天下皆知,但是他把全天下都给骗了。 阎弗哪里是不懂武功,分明武艺高强,内力浑厚。明明他没有碰到他一根寒毛,这个人却为了不露出马脚,硬生生的划了自己的一刀。为了保守秘密,不仅让他口不能言,还手不能写,彻底断绝了他泄露的可能。 这个人十年来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刺杀不下几十次,却半点会武的消息都没有透露,是个极能忍的,也够狠,只怕是所图不小。 不过令他疑惑的是看年纪阎弗不过弱冠,怎么可能拥有那么雄浑的内力。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有人舍弃自身内力给他灌顶,要么就是他修习了武朝的息决。只有息决能够做到这一点。这样一来的话他岂不是武朝的太子,司马樱。 李焕惊骇的抬头仰望阎弗,看见他眼里的戏谑,恍然,是了,想来若是武朝太子还活着也就是这个年纪。 “想明白了,说出临沂楼的地址,否则本座可不能保证要不要请你的母亲来这里坐坐。相信辅国公是不会介意的。” 看着李焕杀气腾腾的样子,阎弗幽幽的说道:“老人家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起本座的待客之道,你说呢。” 李焕神色明显犹豫了,看出李焕的犹豫,谈羽皱眉:“李焕,就算你说出来,他也不会放过你娘的,九千岁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他带人灭门时连小孩子都没有放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人你还指望他能守信用。更何况,若你说出来,楼主会亲自清理门户。” 阎弗面带微笑安静的听着,没有打断谈羽的话。 在谈羽说完后眸光透着讥讽:“打断他的腿。”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谈羽双手紧抓木头的边缘,心脏紧张的跳动,呼吸乱了一瞬。 刑吏也不含糊,抄起铁棍一下子击在谈羽的膝盖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一同响起的还有谈羽的惨叫。接着刑吏抡起胳膊卯足了劲打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如果不是有铁链锁着,谈羽此时怕是要跌倒在地。 “本座的耐心有限。” 第47章 借刀杀人 阎弗说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本座不介意现在就把你母亲请来,在你面前好好展示一下本座的待客之道。” 赤裸裸的威胁让李焕不得不从。 与此同时,夜醉和沈魄邢越二人在留客居的二楼包厢里会面。 沈魄和邢越一黑一白,坐在圆桌两侧,夜醉临窗而坐,面色不渝,唇角紧抿,抿成一条直线。夜醉手里的扇子时开时合,扇柄上的坠子随着摇晃个不停。他脚边立着一把油纸伞,悄无声息的往下渗水,打湿了地上的毛毯,晕染出大片深色。 “怎么了这是,莫不是昨儿晚上被吓着了,做了噩梦。”沈魄天生长着一副笑面,即使不笑也会倍感亲切,这会儿眉梢都带着笑意,饶有趣味的问道。 邢越与之相反,常年不苟言笑,随了他爹一个模样,棱角分明的脸上冷冰冰的,宛若一个面瘫。 此刻听了沈魄的话抬头瞧夜醉,不说话。 “何止是噩梦,是恶鬼还差不多。”夜醉闻声冷笑,脸色愈发不好。 “怎么说。”沈魄道。 “不好说。”夜醉故作高深莫测。 “是不好说还是不能说。”邢越剑眉似刀锋,冷着脸说话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 “御花园,九千岁。”夜醉的声音轻轻的,扇子半遮半掩,似乎是怕谁偷听。眉眼藏着坏意,带着一股天真的劲。 “这会儿又没人,你说清楚些。”沈魄眼里的好奇明晃晃的。 “说清楚有什么意思,你猜啊,不久你就知道了。到时候还要拜托你们把这件事传出去,最好搞得人尽皆知才好,特别是那些言官和太学的学子。”夜醉合上折扇,抵着下颌,瞧着有些不怀好意。 “不会是九千岁在御花园做了什么,你要利用言官打击他吧。”邢越眯了眯眸,一针见血。 “这个貌似对他没用吧,毕竟他身后站的可是陛下,就算他做了什么也是得了陛下的授意,那些在官场沉浮了半辈子的言官们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除非他意图造反,不然的话不可能把他拉下来。而他为了自己的地位也不可能会造反。”沈魄有理有据的分析道,一针见血。 邢越接茬:“自从他当上九千岁起言官对他的弹劾就没停过,无论是草菅人命还是侵占商铺都被陛下一力压下去,根本没用。言官弹劾要是有用的话,他早就死八百次了。” 夜醉无辜的眨眨眼:“言官没用不是还有太学的人吗,太学可是有被称为亚圣的俞夫子坐镇,是天下文人的领袖,在文坛上地位尊崇,他可是最讨厌作恶多端的人了,有了他再加上三千学子的仕途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宦官。” “这招是谁给你想的。”沈魄问的直接。 “废话,除了爷还有谁能想出这么高明的法子。”夜醉声音不自觉的加大,纯黑色的瞳孔不自然的收缩。 沈魄扶额,这货一说谎的毛病还是没改。 邢越也是一脸无语。 第48章 兴师问罪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阎弗率领若干甲卫带着半死不活的李焕拜访辅国公。 辅国公脸色铁青的看着大厅中央奄奄一息的李焕,俨然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一旁还有虎视眈眈的甲卫,他怒声质问:“九千岁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本座还想问问辅国公呢。”阎弗和李眦并列而坐,中间隔着一方长桌。 “当初把李焕塞进帝夜司辅国公就是存了除掉本座的心思吧,不然你会在乎区区一个庶子的前程同本座交易。如今本座因他受伤,自然是来兴师问罪的。”阎弗侧目而视,眼角泛着冰冷的杀气。 “他刺杀司主一事我确实不知,要不然也不会让他进帝夜司导致今日的场面。”辅国公蹬了李焕一眼,眉间沟壑加深。 阎弗笑了:“辅国公别急着否认,你我心知肚明。你可知朝臣勾结江湖势力的下场。” “自然知晓。” “既然知晓还敢知法犯法,辅国公的胆子倒是大的很呢。”阎弗不无讽刺的说道。 “老夫什么时候勾结江湖势力了,你说清楚。”辅国公阴沉着脸,语气渗着冷意。 “李焕接了临沂楼的任务,刺杀本座,这不是勾结江湖势力是什么,对了,昨晚那批玉倚阁的伶人也是临沂楼派来的,先是刺杀陛下,后是刺杀本座,你说陛下是否认为你辅国公有不臣之心。”阎弗说的慢条斯理的,唇角微勾,似乎心情不错。 这个消息对辅国公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让他眼前一黑。. 李焕是临沂楼的杀手他确实不知,要不然他也不会利用他刺杀阎弗。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直说吧,要怎么样才能放过这茬。”辅国公面色不善。 “本座受伤了,这让本座很不开心,需要辅国公四分之三的家产弥补一下。”阎弗说的云淡风轻。 辅国公霍然起身,怒目圆睁:“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阎弗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不屑讥讽:“辅国公别忘了,陛下早就有了扶持寒门,打压权贵的心思,雪凌空就是最明显的例子。辅国公以为陛下能念及旧情,还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推给李焕就能平安无事。” 辅国公被怼的哑口无言,夜殇这些年的确对各地藩王大肆打压,已经毫不掩饰的诛杀了好几位藩王,北宫彦入京为质就是为了牵制镇守北地的陈王。陈王尚且有用还遭到如此对待,那如今的自己岂不是… 辅国公脸色几经变换,最终转为沉静:“我答应你。” “本座只要金银,不要地皮商铺。” 辅国公明白阎弗要私吞这笔财富,只是不明白他要怎么运出去,要想不被人发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京都分为内城和外城,出口都要经过层层盘查,要是单人过去还好说,运送货物的话不翻个底朝天是过不去的,无论是贿赂还是威胁都没用,他们是夜殇亲自选出来的人,不吃这套。 第49章 游湖 阎弗带着人回到帝夜司就被人告知有人劫狱。牢狱里的两名杀手一死一失踪,失踪的那个是玉倚阁之前的台柱子。 阎弗无甚反应。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皇宫 “陛下,奴才来报,说是在御花园的莲花池子里打捞出礼部侍郎丁肃的尸体,您看应该怎么处理。”徐邑急匆匆的走到夜殇身边弯腰说道。 夜殇批阅奏折的动作停了一瞬,面不改色:“把尸体送到大理寺。” 徐邑恭敬的退出御书房。 穆府 二皇子夜谨坐在右侧,对面是穆璇。穆璇今日身着桃花云雾烟罗衫,头面也是相应的颜色。比起往日素净的装扮多了一抹艳色,令人眼前一亮。她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既不疏离也不热络,完美符合大家闺秀这四个字。 穆父坐在上首面带微笑的看着,心里感到欣慰。之前女儿还说不喜欢二皇子,现在看相处的不是挺好的嘛。 “穆小姐,皇姐今日要在淮水进行游湖,我想邀请穆小姐一起。同行的还有一些世家子弟和贵女。”夜谨的长相随了夜殇,不笑时身上自带的冷然能让人退避三舍,此时语气放轻,多了一丝温和。 穆璇垂下眼睫,把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光洁细腻的侧脸微粉,温温和和的应下。 二人到了淮水边缘,远远望去,水面上横亘着五六条画舫,每一条都造型不一,精致小巧,看起来造价不菲。 穆璇转眼望去发现河岸上还停着一条画舫。似乎是特意为他们两个人留下的。 二人走上去,和夜鸾他们汇合。 离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以长公主的画舫为中心,周围停着其他的画舫,成拱卫之势,犹如众星捧月。穆璇低头压下嘴角翘起的弧度。 画舫相贴,中间连着一块木板,夜谨先走过去,回头冲着穆璇伸出手。 穆璇一手提着裙摆一手轻触夜谨的指尖,握上去,随着上了夜鸾的画舫。 夜谨只感觉到自己握着得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团棉花,温软细腻,凉丝丝的小手柔弱无骨,摸起来舒服极了。 他不是没摸过长姐的手,只是长姐常年练武,手心粗糙,哪里比得上穆璇的手。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由得些贪恋。可他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于是等穆璇过了木板,主动放开穆璇。 夜鸾迎面走来,身穿暗花流彩云锦宫装,华贵大气,体现出公主的威仪。清冷英气的面容瞧着疏离的很。 “臣女穆璇见过公主殿下。”穆璇屈身行礼,声音柔婉,标准的礼仪挑不出一丝错处。 “免礼。”清清冷冷的语调甚是平稳。 三人向着画舫中心走去,迎面撞见一群衣着富贵的世家子弟,大都是受家族重视的嫡系,在家族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众人一一见礼,穆璇一视同仁,挨个问好,举止言谈无不透着大家闺秀的知礼。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奇快妏敩 另一条画舫上,聚集着以北宫彦为首的纨绔。 第50章 荒唐人荒唐事 画舫上的舞姬翩翩起舞,优美动听的歌声缓缓响起。 北宫彦仰躺在软榻上,俊眉扬起,衣裳半敞,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双目微眯,脚边跪着两名清秀稚嫩的小少年在给他捶腿。宝蓝色的衣摆随着少年的动作晃动。 纨绔们在一旁喝酒划拳还有赌博,甚至大肆谈论坊间传闻,吵吵嚷嚷的,乱的不行。 北宫彦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索性起身摆摆手,示意少年不必再捶。两名白净的少年一左一右的坐在北宫彦两边,媚眼含春,其中一个大胆的勾住北宫彦的脖子,手指轻扯他的衣带,北宫彦也不制止,任由少年动作,这下胸口敞开的口子更大了。 北宫彦嘴角翘起,伸手按住少年的脖颈,迫使他低头,俊脸缓缓靠近,带着酒味的呼吸喷在少年脸上,少年有点呆,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看到少年的呆愣北宫彦不屑的启唇:“就凭你也配爬爷的床。”说罢,直接把少年从软榻上推了下去,还拍了拍手。 跌倒在地的少年羞愤的满脸通红,一句话都不敢反驳,眼中充斥着泪水,狼狈的起身,跌跌撞撞的走进画舫房间深处。 另一少年见此吓得顿时站起来,却被北宫彦一下子拉到怀里,抬起少年的下颌,对上那双无辜的双眸,坏心眼的笑了笑,低头噙住少年的唇辗转厮磨,一吻毕,北宫彦舔了舔唇瓣,低声凑近少年的额头相抵:“本世子就喜欢你这样的,特别好欺负。” 少年年纪不大,一双涉世未深的眸子清澈见底,眉眼低垂,软着身子靠近北宫彦的怀里沉默不语,顺从的模样乖巧至极。 不远处的穆璇把这荒唐的一幕都看在眼里。夜谨顺着穆璇的目光看过去,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北宫世子一向如此吗。”穆璇端起茶盏用袖子遮挡喝了一口,待放下茶盏后问道。 “嗯。” “臣女听说北宫世子有龙阳之癖,曾经还向五皇子表白,是这样吗。”穆璇眼中是纯粹的好奇。 “是真的。”夜谨扯了扯唇,无奈的说道。 “也难怪,五皇子那般好颜色,即便是女子也比之不过,想来也只有九千岁能够相比较一下。”穆璇捂着唇轻笑,眉眼弯弯,双眸闪烁,如一般星光璀璨。 再说北宫彦,搂着少年走到一帮子纨绔边上,大咧咧的坐下,把少年捞在腿上抱着:“本世子也来玩两把。” “别,我可不敢跟您玩,怕是裤子输的都剩不下。”说话的男人手里拎着钱袋子,把银子一枚一枚的收在里边,绳子一拉,挂在腰间调笑着说道。 其他人闻言哈哈大笑,互相勾肩搭背:“就是啊,我们可不是您的对手,这圈子里能比得上您的我看只有五皇子了吧。” “你说得对,听别人说五皇子十岁就开始泡在赌场里,打今儿算算得有九年了。” “本世子也想,谁让他今天没出来呢。” 第51章 玉倚阁遭难 “谁说的,我刚才还看见五皇子进了另一条画舫,身边跟着那帮人。” “嗯,什么时候的事,本世子怎么不知道。”北宫彦一脸诧异。 “您刚才正是和小美人卿卿我我的时候,哪里看得到别人啊。”男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拉起一把椅子拽过来坐下。 “哪呢。”北宫彦转头四顾,却没看到人。 “画舫被长公主的挡住了,要想过去必须通过长公主的画舫,只是长公主请的人都是世家俦重视的嫡子女,人家不欢迎咱们,何必自讨没趣。”男人眼里划过一抹不满。 “不欢迎也要去,我们又不是边界那些敌兵,她就算是战神能把我们怎么着,要去的跟本世子一起,不去的话就不是我兄弟。”北宫彦撂下话,带着少年朝着长公主的画舫大摇大摆的过去。后面的一干人面面相觑,最终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穿过画舫,登上长公主的画舫。 面对不请自来的北宫彦等人夜鸾起身,画舫的众人也跟着起身。一些人的眼里是明确的不喜和厌恶,更严重是一些闺阁小姐们,纷纷捏着帕子的一角捂住口鼻,就好像北宫彦等人的到来污染了空气一样。这样的举动让不少纨绔心生不满。导致北宫彦积压多年的戾气彻底爆发。 北宫彦一脚踹翻了脚边的的椅子,眼中的怒气深深:“怎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欢迎老子,嫌弃老子和兄弟们。” “北宫彦,你到底想干什么。”夜鸾语气冰冷。 “殿下,我没想干什么,只是想为兄弟们讨个公道,本来我们就想借个道找对面的五皇子,没想惹事。结果呢,他们一个个的什么态度,瞧不起老子和兄弟们。”北宫彦这话激起了纨绔们的同仇敌忾,个个气的不行,就差撸袖子上去干架了。 这边的闹剧吸引了夜醉等人的注意力。 夜醉背对众人坐在最前面,遥遥望着夜鸾这边,眼里凉薄之色渐浓,讥讽之色尽显,恶意在眼底深处涌动。 淮水的边上就是玉倚阁,四楼上,帝夜司的甲卫和玉倚阁的杀手们缠斗。阎弗倚着栏杆望远,露出后背。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藏在暗处,指尖夹着一根针射向阎弗。 谁知还未到阎弗身前,银针就被裴狱挡住了。 女子也不灰心,重新拿出一把银针,全部射向阎弗。 阎弗周围的甲卫持刀抵挡的密不透风,裴狱让其他人守着阎弗,自己顺着银针射来的方向追击。 女子并不恋战,迅速逃跑。裴狱扛着大刀穷追不舍,好几次差点伤到女子。 女子不和裴狱硬碰硬,逮着机会就偷袭甲卫,致使原本被抓住的杀手反扑的更加凶狠。 一刀宰了一名甲卫之后,女子瞄见淮水面上的画舫,当机立断跳了下去,选的还是夜鸾所在的画舫。 女子冲进画舫横冲直撞,这下子彻底热闹了,画舫大乱,不少人落水。 第52章 临沂楼覆灭 裴狱骤然出手,杀手头一偏,手持匕首滑向裴狱的脖颈,一击落空,杀手并不恋战身形暴退,对手上的同伴视若无睹,直接掠过,有时候甚至还会补一刀。遇到拦路的甲卫几乎都是一招毙命。 面对裴狱的穷追不舍,杀手瞄准时机跳入淮水上面的画舫,落地无声。裴狱紧跟其后,也跳了下去,画舫微微晃动了几下。 画舫就这么大,突然多出的两个人在画舫大打出手,赢得了两拨人的注意。 “那不是帝夜司的裴少卿吗,另一个不会是玉倚阁的杀手吧。”有人说道。 晚宴上的人实在太多了,消息瞒不住,都知道玉倚阁的伶人是杀手伪装的。 夜鸾脸色难看:“抓住他。”夜鸾今日穿的长裙,不方便出手。 夜谨在第一时间站起来护住穆璇,带着她走到夜鸾身边:“姐姐,麻烦你照顾一下穆小姐,我去帮忙。” 夜鸾沉着脸点头:“好。”阿瑾的武功是镇国将军亲自教的,对付一个杀手不说绰绰有余,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在场的世家子弟都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哪个不是文武双全,女子习武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夜鸾一声令下,很多人上前对付杀手,奈何杀手的武功诡异,手里还有武器,世家子弟难免畏首畏尾,不敢使出全力。 被这些人一搅和,杀手迅速窜入女眷之中,转眼挟持了一个人质。吓得其他女眷连忙躲到夜鸾身后。 裴狱和夜谨站在众人身前和杀手对峙。 被抓住的女子脸色煞白,身子僵硬一动不敢动。 杀手也不说话,无声的举刀横在女子白皙的颈部,此举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这边对峙的空挡,玉倚阁上还活着的杀手也有样学样跳入画舫,附近的画舫纷纷糟了秧,夜醉所在的画舫也不例外。 从天而降的杀手身后跟着一串甲卫,在画舫上打了起来,刀锋交织,鲜血狂飙。 夜醉受到惊吓似的后退,混入人群之后。 被推在最前面的男人哆嗦着往后挤,其他人却不准,把他抵在身前,男人吓得几乎快要昏过去了,死命的挤。 夜醉的眼睛向玉倚阁上面瞟,清晰的看见一抹红影倚着栏杆下望。顺便把其他画舫上面的混乱也尽收眼底。 裴狱上前一步,女子的脖子上顿时浮现一条血痕。 “等等。”夜谨伸手拦住裴狱:“林小姐还在他手上。”夜谨的声音沉沉的,目光不善的盯着杀手。 “殿下,玉倚阁是临沂楼的产业,玉倚阁的人全部都是杀手,今早还有人到帝夜司劫狱,很可能是他们。陛下下令务必要把临沂楼的杀手诛杀殆尽,不能放了他。”裴狱虎视眈眈的凝视杀手,冰冷的杀意透体而出。 听了这话,后方的穆璇眸光闪了闪,暗道:“速度够快的。” 夜谨:“阎司主呢。” “司主还在玉倚阁四楼,没办法和我一样跳下来。”裴狱的声音是淡漠的。 . 第53章 血染淮水 杀手带着女子后退,待退到画舫边上,刀身一划,纵身跃入水中。裴狱紧跟着下水,二人在水底进行搏斗,这时武器已经无用,两人完全是在肉搏,拼的就是谁的耐力更强。 夜谨赶紧上前接住女子瘫软的身体,可惜女子的眼睛已经闭合,呼吸全无。 夜鸾走到夜谨面前蹲下身子,面色冷静:“阿瑾,当务之急就是我们赶紧回到岸上,把这里留给帝夜司不要给他们添乱。” 玉倚阁这下只剩下阎弗一个人。他站在栏杆后欣赏下边的表演,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夜醉那条画舫。脑海里闪过他之前在鸿运当头的表现的画面,浅褐色的眸子闪过一抹玩味,唇瓣勾起意味深长的的弧度。 夜醉趁着没人瞧见,指腹间捻着一颗珍珠,指尖轻弹,闪电一样的速度射向北宫彦。 北宫彦只觉着腿弯一疼,不受控制的栽进水里,心里明白这是被人给暗算了。不动声色的扫视四周,掩下眸底的阴暗,高声大喊:“快拉本世子一把。” 所幸画舫没有动,北宫彦抬手扒住画舫的底层的边缘,呛了好几口水,大口的喘息。旁边的人急忙伸手把北宫彦拉起来,上了画舫的北宫彦伏地咳嗽,脸色憋的通红,似乎要把肺给咳出来。. 夜鸾这条画舫调转方向,驶向岸边。徒留与杀手搏斗的裴狱。 在水里打斗是个很耗体力的事,裴狱渐渐感到体力不支,手臂酸麻,腿脚凉的快要没知觉了,攻势越加缓慢。杀手也没好到哪去,换气的时间隔的越来越短,眼瞅着也要坚持不住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杀手们就像盯上了夜醉的画舫,不断有杀手落下来,甲卫也源源不断的跳入画舫,两方拼杀的激烈,加上人数也多,画舫摇晃的剧烈,不时有人栽入水里大喊救命。 可惜,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空理会别人。 夜醉紧握横栏,将身体贴紧画舫,慌乱的外表下是如冰雪般的冷静。 袭千岭趁乱挤到夜醉身边,满脸焦急:“殿下,我们要一直等下去吗。” “不等怎么办,难道你要跳下去。”夜醉挑眉反问。 袭千岭一窒:“……” 纨绔们哭爹喊娘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夜醉的声音,这时候也没人注意夜醉,去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都争着往画舫里的隔间躲。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夜醉和袭千岭这才惊慌不已的跟着下了隔间,放下竹帘,彻底隔绝了阎弗的视线。 自从夜鸾等人返回岸上之后,阎弗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夜醉身上。 杀手渐渐不敌甲卫,被斩杀殆尽。甲卫和杀手们的尸体躺了一地,血水染红了江面。 甲卫帮裴狱杀掉那个黑衣杀手,和纨绔们一起上岸,然后分道扬镳。 夜醉刚到宫门发现外面跪着许多太学的学子,身穿太学统一的白色学子服饰,齐刷刷的跪倒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皇帝守灵呢。 第54章 学子跪请 夜醉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踏入宫门。 远处尚林酒楼的三楼包厢,窗子敞开一条缝隙,这里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宫门口的情况。 邢越站在年轻男人身后,目光越过男人的肩膀看向那些学子,目光没有波动:“主子,为何要这么做。” “这个主意很妙,不是吗。”男人侧目轻笑。 邢越:“这样做对主子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大着呢,那位若是执意要保住阎弗就会寒了天下学子的心,相反,他就失去了阎弗这把锋利的刀,无论如何他只能选一个,这是阳谋,他不选也得选。”男子语气阴冷。 “邢越,你是我的心腹,我也不瞒你,其实我不是他的血脉。”面对邢越震惊的眼神男人拍着邢越的肩膀接着说道:“不止是我,其他人也不是,只有夜谨和夜鸾才是他的子嗣。你认为他会让不属于他的血脉登上帝位吗。会让我活着吗,不会。所以我得争,得抢,这是他造的孽,他必须还。”男人的脸色阴翳的可怕。 “怎么会这样,这,这太荒唐了。”邢越低头喃喃。 “是啊,这太荒唐了,滑天下之大稽。”男人低低的笑出声,眼中充斥着癫狂:“他若真对良妃深情大可以效仿碧晨皇帝,废除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可是他为了成全他的所谓深情竟然如此糟蹋那些无辜的女人,他就是个小人,彻头彻尾的小人。”男人的恨意汹涌,眼底的杀气犹如实质。奇快妏敩 “邢越愿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邢越单膝跪地,俯首称臣。他知道男人把这个秘密宣之于口就是要自己表态。” 男人搀扶起邢越,瞧着似乎已经冷静下来:“我自然是信你的。你说夜醉是不是在韬光养晦。” 邢越:“这么多年他表现一切正常,从未露出马脚,如果真的在藏拙,那他就太可怕了。” “也就是说这次是有人在他背后出招。”男人望着宫门。 几百名学子跪地恳请皇帝诛杀阉党的场景实在壮观,实际上太学远不止这些人,还有不少学子畏惧阉党的报复不敢冒头。此景吸引了不少百姓,百姓们远远的站着,无所顾忌的议论。 “恳请陛下诛杀阉党。” “恳请陛下诛杀阉党。” “恳请陛下诛杀阉党。” 学子们声势浩大,声音远远的传到阎弗的耳朵里。 阎弗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光明正大的下车,走向宫门。 学子们见到正主异常激动,喊的更大声了,奈何阎弗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阎弗的做法激怒了这帮学子,一个个群情激愤,恨不得手刃了阎弗。 沈靖元霍然起身,指着阎弗大骂:“阉党祸国,正因为有你这等阉人,才导致那么无辜的人牺牲。我等正义之士绝对要抗争到底。” “沈兄说的没错,抗争到底。” “抗争到底。” 一个又一个学子站起来对阎弗怒目而视,仿佛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第55章 动手 阎弗回身站定,唇角带笑:“想要本座倒台,你们不配。” 受不住激的学子往阎弗这边冲,沈靖元大惊,奋力嘶喊:“你们找死吗,回来。” 甲卫提刀侧立,面容凶悍,身上还有未散的血腥气。像一堵墙似的挡在阎弗身前,巍然不动。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拔刀,顷刻间便重伤了几个,倒地的学子哀声哭嚎,大骂奸佞。 甲卫的刀锋磨的发亮,上面的血丝一路淌到刀尖落地,浓郁的煞气凝结在他们眼中。 “他居然真的敢对学子动手,这下只怕俞夫子要动怒了。”邢越说。 “俞夫子现身才好,这京都的水搅得越浑我的机会就越大,最好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男人的笑意掺了冰碴,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却让人无端觉得冷寒。 “夜醉近来身边有什么可疑的人。”男人盯着窗外,头也不回的问。 “他身边都是一些纨绔子弟,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他最亲近的仍就是我和沈魄。”邢越面色沉稳,平静的回答。 “我要你好好查查他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是。” 沈靖元看着那些受伤的同窗,再也按耐不住:“阎弗你竟敢对学子动手,就不怕陛下降罪于你。”. “陛下兴建太学以国供养尔等,尔等身为太学学子,理当食君之禄忠君之忧,然如今聚众宫门逼迫陛下,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大义,真是可笑至极。” “本座身为当朝九千岁,也是尔等白衣可以直呼其名的,以下犯上,按律当斩。” 红衣惊华的九千岁脊背挺直站在宫门口,面向众多学子出言讥讽。语气不紧不慢,音色寒凉,艳丽的眉眼凉薄入骨。 说完这一席话,阎弗不再理会这些学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进入皇宫。 沈靖元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阎弗的背影消失在宫门。 正主不见,学子重新跪在地上请愿。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会儿的功夫,就狂风大作,暴雨接踵而来,抬头望去,阴云密布,天地一色。学子的衣衫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冰冷的玄液劈头盖脸的砸在人们脸上,击退了看热闹的百姓。 “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保阎弗啊。”站在窗边的男人说道。 邢越:“可是这样做岂不是会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这有什么,等到阎弗没了利用价值,他完全可以把一切都推给阎弗,说他是被蒙蔽的,你说到时候这些寒门学子会不会相信亲手除掉阉党的帝王。” 御书房 “这些奏折都是借着礼部侍郎的事弹劾你的,说你目无法纪,滥杀官员。你这次可是给孤惹了不小的麻烦啊。”夜殇把一本奏折扔在桌上,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手边还有一摞奏折摆在御案上。 阎弗:“惹麻烦的不是臣,而是背后煽动太学学子的幕后主使。臣觉着这次风波是冲着陛下来的。” “是吗,可知是谁在幕后推动这一切。”夜殇眸色深沉。 第56章 俞夫子 阎弗笑:“谁都有可能。” “也罢,是孤太急躁了,近来你先停下吧。剿灭临沂楼一事算是将功补过,但是恐怕要委屈你一阵子。”夜殇翻开奏折,提起御笔蘸了蘸墨,批阅奏折:“就罚爱卿三月俸禄再加上禁足半年。”夜殇的态度不容置疑。 阎弗的脸色平静。 “臣有一事告知。”阎弗的右手隔着衣料轻轻抚摸左臂受伤的位置,面带笑意的开口。 夜殇没有说话,阎弗知道他这是默认了的意思:“前些日子辅国公送到帝夜司的庶子李焕是临沂楼的杀手,臣差点死在他手上。” “这么说辅国公确实勾结临沂楼。”夜殇盖上香炉的盖子。 “接下来你回府中禁足,辅国公的事孤让大理寺去做。” 阎弗退出御书房,徐邑递给他一把油纸伞,笑得亲和:“九千岁小心,雨天路不好走。” 阎弗接过油纸伞罩在头顶,勾唇:“有劳公公。” 目送阎弗离去,徐邑拂尘一甩,转身进入御书房。 “徐邑,把霍延和顾焚叫来。”夜殇靠在椅背上,眸子微闭,抬手覆上眼眸,有些疲累的模样。 不一会儿,霍延和顾焚来到御书房,齐齐下跪:“拜见陛下。” “免礼。” 两人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好。 夜殇:“外面跪请的学子你们也见到了,谁有本事解决这件事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就是谁的。”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划过一抹势在必得。 出了宫门,霍延登上马车远离。而顾焚径直走向沈靖元,不顾被染上泥水的雪白袍角蹲下,客气的说道:“沈先生,我知道你是清流之士,看不惯阉党的所作所为。但是现在雨下的这般大,地面寒凉,你就算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也要顾及其他学子的身体,学子们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再跪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拖垮了身体如何还能和阉党继续斗下去。反而便宜了那祸乱朝纲的阉党,随了他们的心意。不如先回去歇着,明日再来。陛下是个明君,愚蠢只是一时被阉党所蒙蔽,待到来日,陛下会清楚谁才是真正为星华社稷之人。” 顾焚这一番话处处为学子们考虑,可谓是说到了沈靖元的心坎里,看着这些同窗因为自己而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里不禁浮上一丝愧疚。他没想到顾焚作为权贵子弟还会为他们这些寒门学子考虑:“小侯爷所言甚是,是沈某愚见。” “先生大义,宁可冒着得罪阎弗的风险也要如此,顾焚佩服。九千岁为人睚眦必报,先生今日得罪了他,日后要千万小心。” “多谢小侯爷提醒。”沈靖元深施一礼。 离开皇宫的霍延来到太学,求见俞夫子。 俞夫子接到小厮禀报时正在伏案休息,头冠歪斜,墨迹斑斑的袖袍几乎快要拖到地上。奇快妏敩 “夫子,霍将军求见。”小厮待在门边,轻声喊道。 见老头子没有动静,小厮无奈的上前。 第57章 拒绝 “夫子快醒醒,有人要见您。”小厮摇晃俞斌的肩膀,加大了音量。 俞斌睁开睡眼惺忪的眼,迷迷糊糊的询问:“是谁要见老夫。”他的胡子没过下巴,面容苍老,胸前的衣襟皱巴巴的,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鼻音。 “是霍延霍将军。”小厮把俞夫子搀扶起来,给他整理衣衫。 “是他呀。”余斌眼神清明了几分,眼中精光闪过。 等俞夫子到达就看到霍延起身相迎:“俞夫子近来可好。” “人老了,不中用了。”余斌挥退下人,坐在霍延的对面喝了一口茶。 “我今日来是有事想请俞夫子帮忙。”霍延之戳了当的说道。面容淡淡的。 “老夫一无权二无势,能帮你什么忙。”俞夫子老神在在的喝茶,面容含笑。 “俞夫子心如明镜,太学学子跪请宫门诛杀阎弗的事,俞夫子不可能不知情。”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学生们也不听我这个老头子的话。”俞夫子放下茶盏,叹息的说道,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这个老东西真是难缠,霍延暗中咬牙却又不得不和这个老头子周旋:“俞夫子过谦了,这是陛下的意思,希望俞夫子可以说服学子们退出。” “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这个做夫子的,不支持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组织学生们呢,霍将军就不要为难我一个糟老头子了。”余斌摇头晃脑的说道。 “俞夫子,太学学子如此作为,等于把陛下架在火上烤。先前陛下大力推行太学,重用寒门士子,为的就是和世家权贵分庭抗礼,结果学子这般岂不是寒了陛下的心,对寒门将来的发展不利。”霍延面沉如水。 俞夫子完全睁开眼眸:“霍将军,你身为权贵子弟寒门式微你应乐见齐成才对,怎么如今比我还着急。莫非陛下允诺了什么好处不成。”他说的笃定。 见霍延没有反驳余斌接着说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许诺的应该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吧,老夫猜你和顾焚要在这事上分个高低,想来他也会来找我老头子,要不等到小侯爷来时老夫再通知霍将军。”他笑得宛如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眼中是洞悉一切的微光。 霍延知道余斌这是铁了心不打算插手这件事。可是这事只有他出面是最容易解决的,否则他也不会登门。 霍延无奈一叹,似乎放弃了:“既然夫子不肯帮忙,那汇演就告辞了。”霍延拂袖离开,瞧着颇为不满。 余斌摇摇头喃喃自语:“陛下呀,你太心急了,走错了路啊,就让老夫来帮你一把。” 夜晚,繁星满天,月亮被乌云半掩。奇快妏敩 釜山,是江南百里之外一个不起眼的山头,这里早年遭遇一场大火,烧的寸草不生,直到现在还是光秃秃的一点绿植都看不见。 自从那次阎弗带人剿匪之后,九婴山就迁到了这里暂避。 第58章 传信 一道纤细的人影从山坡后面走出,迎着月光露出一张柔美漂亮的脸蛋,借着星子的光芒勉强可以看出来人正是云娘。 云娘一身淡蓝色劲装,袖口紧收,腰间别着一柄弯刀,长发高高竖起,干脆利落的打扮英姿飒爽。 她曲起手指放到唇间,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白鸟犹如一柄利剑划破天空,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俯冲停在云娘单薄的肩膀,地上黑影的右肩肉眼可见的矮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白鸟的利爪弯曲,紧紧的勾住云娘肩膀上的布料。云娘摸摸它的脑袋,白鸟也不抗拒,乖顺的蹭蹭云娘的手指。云娘从它的腿上解下一块布帛展开,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云娘把布帛烧掉,侧眸,脸上露出笑意:“辛苦你了。” 她把白鸟捧到手里:“好了,你回去吧,下次给你好吃的。” 白鸟似是听懂了,扑腾了两下翅膀,振翅高飞,深入茫茫云海。 云娘回身一看,惊的心跳漏了一拍,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着,面色镇静:“廉寨主,你怎么会在这。” 廉笙歪歪斜斜的站着,双手环胸,脸上挂着痞坏的笑意,不正经的说道:“当然是深夜寂寞,想跟云寨主好好交流一下感情。” 云娘不清楚他到底看到了多少,是从一开始就监视她,还是碰巧。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就知道他绝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无论是哪种,他既然没有直接拆穿她,那她不介意就陪他好好演演。 “既然是交流感情不如去我那儿让我们好好聊一聊。”云娘巧笑嫣然的看着廉笙,在某些字眼上刻意加重音,眼底平静如深潭,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夜色朦胧,廉笙看不清云娘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一定不是她说的那个意思。 “能跟云娘这样的美人深夜独处是我的荣幸,希望我们可以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廉笙唇角微勾,语气带着调戏的意味。 云娘坦然的走过去,越过廉笙,廉笙跟在身后,落后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二人一前一后的回到暂居地。数十年前的釜山曾是军队的驻扎地,当时的军队为了度过恶劣天气和穷追不舍的敌军挖空了山体。九婴山的人全部藏于山体之中。里面空间广阔,地上都是尘土,空气干燥。山壁上是密密麻麻的山洞,约有一人的高度,只是没有门,暂时用来居住还是可以的。 廉笙跟着云娘回到山洞,也不在意地上的脏乱,背靠山洞的墙壁席地而坐,怀里有一把野草,手指灵活的穿梭,垂头编织着什么。 云娘的山洞里镶嵌着一颗夜明珠,散发出的蒙蒙微光足以让云娘看清廉笙的动作。 “不知廉寨主想怎么交流。”云娘在靠近洞口的地方站着。 “自然是口头上的交流,莫非云寨主想的是身体上的交流。”廉笙诧异的抬头,故作夸张的道。 第59章 打探 “你想多了。”不带感情的四个字从云娘口中吐出。 廉笙复又低头摆弄,嘴里也不闲着:“你是不是好奇主上是什么人啊。” “我确实好奇,捂的那么严实要么是长的太丑见不得人,要么就是身份敏感见不得光,哼,藏头露尾的家伙。”云娘一边擦拭弯刀一边冷嘲热讽,眼角的余光盯着廉笙的头顶,表情不明。 “这话你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在主上面前你怎么不敢说。”廉笙音调上扬,在见到云娘阴沉沉的表情时话音一转:“其实你这话在主上面前说也没什么,主上他不会计较的。”廉笙站起来拍拍袍子,把编织的蚂蚱在云娘眼前一晃,宝贝似的搁在手里。 “哦,是吗,没看出来他的脾气这么好。”云娘面无表情。 “这可不是好脾气,而是不在意,就算你心里不服气,怨他,恨他,甚至想杀了他,他都不会介意。因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不会付诸于行动。”廉笙友好的笑了笑。 云娘的脸色变幻不定,语气冷漠:“这是他让你警告我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忍心看你一个大美人就这么香消玉殒所以给你一个忠告。”廉笙刻意停顿了一下看云娘的反应,嬉皮笑脸的模样看起来异常欠揍。 云娘平静的问道:“你都看到了。” “这个嘛…”廉笙摸了摸鼻尖:“我说没看到你也不信是吧,那我就直说了,不仅看到了,而且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廉笙把草蚂蚱留在原地,转身离开了。 次日一早,学子依旧跪在宫门口。 下朝的霍延眼底闪过一抹烦躁,径直越过学子目不斜视的离开。 落在后面的顾焚不慌不忙的走近沈靖元,打了个招呼:“沈先生。” “小侯爷。”沈靖元点了一下头。 顾焚没有多说什么,打过招呼后自然的离开。 顾焚前往太学,见到俞夫子后态度稍显倨傲,也不起身,坐在椅子上淡漠的看着走近的俞夫子。 “老夫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余斌坐下打量顾焚。 “我也知道俞夫子一定会见我的。”顾焚说的自信,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 “无论来客是谁老夫都会见。”余斌面上淡笑。 “那夫子想不想见一见你失散多年的女儿呢。”顾焚起身拿起放在手边的卷轴走到余斌近前单手放下。转身走回座位,目光清冷。 余斌闻言脸色大变,颤抖着手打开画卷,目光定格在画中女子的脸上,瞳孔微颤,眼底流露出怀念,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没等余斌反应过来,顾焚开口:“俞夫子,如果你想见你女儿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卑鄙无耻的小人。”余斌厌恶的看着顾焚。 “我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也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俞夫子作为当世最有学问的人,不会不懂吧。” 第60章 敲打 “凭这个就想威胁老夫。”余斌满脸的怒气。 “怎么,俞夫子觉得这个筹码不够,既然这样的话我这还有一份俞夫子感兴趣的东西。”顾焚悠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件夹在指尖。 “这…这不是,你怎么得到它的。”俞夫子震惊的起身,疾步走过来把信抢到手里拆开,看完脸色更加难看,眼底的恐惧滋生蔓延。 “想不到,真想不到,天下皆知的亚圣居然干过这种事,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想来受人尊敬的俞夫子会身败名裂吧,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滋味您老还没尝过吧。想不想试一试。” 余斌气的直哆嗦,指着顾焚说不出话。 “余斌,不,我还是叫你杨学,以为改名换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就没人知道了吗。明日若太学的人还跪在宫门口,你就等着面对天下人的讨伐吧。”顾焚冷笑,轻瞥了一眼,墨眸划过讥讽。 再次下朝时,宫门口果然没有看见学子的身影。 顾焚回到侯府,先去见了青衣侯。 “儿子给父亲请安。”顾焚行了个礼,礼仪姿态无一错处,优雅标准。 “父子之间不必多礼,起来吧。”青衣侯顾禛衣着朴素,墨绿色的衣袍穿在身上有种浓郁的厚重感。 顾焚落座。 “这次得罪了俞夫子只怕以后顾家就要成为寒门一派攻击的对象了。”顾禛紧了紧衣袍。 “父亲可是觉得我做的不妥。”顾焚的脸色淡了一分:“父亲不必忧心,余斌是个极重脸面的人,握住了余斌的把柄就等于掌握了他的命脉。儿子以后会低调行事不给寒门抓住把柄的机会。” “你懂什么,帝王之术讲究制衡,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树大招风,得了这个位置势必受到帝王的重用,但相应的也会有人来制约你,咱们的陛下十分精于此道,提拔寒门压制世家,在军权上面呢,用长公主分割雪凌空的军权。你还不引以为戒,你可以往上爬,但不要爬的太高,否则就要引起帝王的猜忌。”顾禛沉声说道。 “那父亲认为当今陛下最信任的人是谁。”顾焚虚心请教。 “人心是最难以揣摩的东西,更何况是帝王之心,你只要记住效忠的人永远是皇位上的那个人即可,其他人不重要。” 顾焚:“多谢父亲教导,儿子晓得。” “侯爷,宫里来人了,是陛下身边的徐公公。”小厮跑得气喘吁吁的。奇快妏敩 父子俩赶紧到达前厅,跪下听旨。 徐邑宣读完上前两步虚扶一把顾禛,笑眯眯的说:“恭喜侯爷,恭喜小侯爷,不,应该是指挥使大人了。” “公公辛苦了,这是孝敬您的。”顾焚把一个小袋子塞进徐邑的手里。 徐邑接过荷包笑容不变:“指挥使客气了,这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专属腰牌,咱家顺手给你带过来的,可要收好免得让贼给偷去。” “多谢公公。”顾焚笑着说道。 第61章 得偿所愿 三天时间已到,穆璇带着穆檀来到上次的山神庙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四皇子带着人抬着昏迷的谈羽走进山神庙。 “让穆小姐久等了。”夜沐勾唇笑道。 “不久,我也才刚到。”穆璇声音温婉,给人的印象是一如既往的柔弱。说完后视线落在谈羽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敏锐的察觉到他膝盖似乎有些凹陷,穆璇的秀眉几不可查的一蹙,随即恢复如常。 “穆小姐,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这位的腿被帝夜司的那位弄断了。本殿私底下给他请过大夫,但是没用。”夜沐略带惋惜的看着穆璇。 “殿下的好意穆璇心领了,来日一定会报答殿下的。”穆璇抬眉浅笑,像是不在意谈羽的伤势。 夜沐从穆璇脸上看不出破绽,笑得意味深长。 这位穆小姐当真是个有趣的人,听闻心上人残废的消息能够面不改色,是个能忍心狠的。 夜沐带人走后,穆璇走到谈羽身边蹲下,他的身上干干净净的显然是已经清洗过了。 穆璇把手放到谈羽的膝盖上,轻轻的碰了碰,指尖下的触感凹凸不平。 她眨眨眼,眼泪无声的顺着瓷白的脸颊滑落,面上却毫无表情,瞅着有点诡异。. 穆檀静静地站在不关注注视这一幕,握着刀的手攥地发白。 “阿檀,过来帮我把他抬到马车上去。” 穆檀沉默的走上前,和穆璇合力把谈羽抬上马车,穆璇紧随其后,跟着钻进马车,语气清冷的吩咐:“阿檀,去我私人的庄子。”说完便撂下帘子。 窄小的空间内,穆璇托着谈羽的头让他躺在自己腿上,温柔的抚摸他的脸,近距离的看这张脸,穆璇才发现卸了妆容的他剑眉凌厉,连眉梢都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冷漠,很难看出戏台上的妩媚柔情。 穆璇温和的笑了笑,从荷包里拿出一颗指甲大小的药丸,送入谈羽的口中,细细按揉他的喉咙,直到谈羽吞下去才罢手。 “阿羽,你终于是属于我的了,这是我第一次为了你反抗父亲,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会惩罚你。”穆璇和谈羽额头相抵,无声的倾诉。 到了穆璇的私宅,两人把从始至终没有醒来的谈羽扶进穆璇房间。 安置好谈羽后穆璇告诉穆檀,让她秘密找一个靠谱的大夫。 穆檀领命离开。 穆璇坐在床边,视线一刻不曾远离。 谈羽的睫毛颤抖了两下,缓慢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穆璇。 谈羽打量了下房间,看装饰似乎是女子的闺房,然后把视线转向穆璇:“这是哪,穆小姐怎么会在这里。”他记得有几个黑衣人在阎弗离开后突然闯进刑狱,打晕了自己,难道那些人是穆璇派去的,可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小姐怎么使唤的动那些人。 “我救了你,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穆璇眸子一弯,笑不露齿。 看来四皇子没有告诉他事情的经过,穆璇在心里想到。 第62章 杀人灭口 谈羽看向自己没有任何知觉的双腿,自嘲一笑:“如今的我就是一个废人,还能做什么呢。何况穆小姐应当知道我是杀手,夜殇若是知道穆小姐救了我,下场想必穆小姐很清楚。”藏匿刺客是诛杀九族的大罪,自古以来从未改变。 “那就让他不知道。其他的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回答我,该怎么回报我的救命之恩。”穆璇脸上的笑意淡了,站在床边静静的盯着谈羽。 “不知穆小姐想要我做什么。”谈羽望着穆璇。 “你待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穆璇颇有深意的说道。 谈羽皱了皱眉,最终也没说什么。 大夫到了之后给谈羽检查了伤口,遗憾的摇头:“这位小姐,公子的腿算是彻底废了,老朽无能为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穆璇看着谈羽失望的模样再度开口询问。 “公子的膝盖骨已碎,没有恢复的可能。”大夫不无可惜的看着谈羽:“既然老朽帮不上什么忙,那老朽就告辞了。”大夫说完拎着药箱离开。 “阿檀,送送大夫。”穆璇站在门口,侧身对站在身旁的穆檀低声说道,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眼底平静的可怕。 穆檀了然顺着沿途的路线跟上去,穆璇还能隐约听到大夫道谢的声音。 穆璇讽刺的笑了笑。 等到穆檀回来,穆璇问道:“怎么样。” “已经处理干净了。”穆檀冷漠的声音听不出一丝人气。 “很好,阿檀,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不能让他逃了,也不能让他死了知道吗。”穆璇温柔的注视穆檀。 “嗯。”穆檀抿唇应了一声。 …… “陛下,查清楚了,目前九婴山已有两万人的规模,全部躲在釜山,里面有不少的西域逃犯,和西域王室联系密切。而且西域王室仅存的美人蛊曾经被盗窃。”鹰卫跪在下首,声音冷漠。 “还真是不死心,西域王室最近有什么动静。”夜殇冷冷一笑,无形的威严透体而出,让人不自觉的臣服。 鹰卫的头颅压低,只露出黑漆漆的头顶:“涂钦玉霖大肆招揽江湖人士。” 夜殇:“下去吧。” “涂钦玉霖,呵,野心不小。”夜殇撑着额头,把玩一支御笔,笑得不带丝毫感情。 “徐邑。” “陛下唤老奴有何吩咐。”徐邑进门,恭敬的上前垂首。 “摆驾伊兰宫。”冷漠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 伊兰宫 淑妃一身蓝色宫装,清冷雅致,面容平静,手上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聚精会神的观阅。 夜醉倒在软榻上手里抛着两颗骰子,自顾自的玩。 母子俩谁也不打扰谁,宁静的氛围笼罩整个伊兰宫,岁月静好。 “陛下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破坏了伊兰宫的平静。 淑妃眉间轻蹙,放下书卷起身迎接。对跨过门口的夜殇微微屈身,语气平淡:“臣妾见过陛下。” 第63章 诊脉 夜醉以一种歪歪扭扭的姿势安安静静的斜倚在软榻上,明明是六月的天气身上却盖着薄被,手里把玩着骰子,心无旁骛的模样瞧着有几分乖巧,似是没发现有人进来,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夜殇眼角的余光扫过夜醉,径直坐下,嘴角翘起捉摸不透的弧度:“没想到小五也在。” 淑妃喊小五的时候能够让人感受到亲切和温柔,换成夜殇的嘴里说出这两个字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小五一向孝顺,经常来看我。”淑妃浅浅的勾唇,眼中骄傲之色浓郁。 “是吗,孤听闻小五前些日子在玉倚阁中大闹抱怨孤不够关心他,既然如此就趁这个机会让章太医来瞧瞧。”徐邑很有眼色的下去安排。 “陛下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这点小事。小五还是个孩子,希望陛下不要同他计较。”淑妃笑得温婉,提到夜醉眼里满是慈爱。 夜醉偶尔抬头看一眼两人的方向。 “孤自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夜殇身上的气势威严冷冽,像是森林里盘踞的雄狮,即使什么都不做都会让人感觉到危险。 片刻后,徐邑走进来,身后跟着医术精湛的章太医。 章太医见到夜殇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礼:“拜见陛下。” “章太医起来吧,给小五好好看看。” “是。”章太医巍巍颤颤的应下,走到夜醉身边:“还请殿下把手伸出来。” 夜醉伸出手,就在章太医的手即将搭在他的手腕上时,夜醉突然出声:“等等。” 此话一出,章太医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求助的望向夜殇。 夜殇眼皮微掀眼睛倏的幽深,冰凉的嗓音透着危险:“怎么。” 随着夜殇的话落,淑妃的手指几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本殿下金尊玉贵,岂能让人随意触碰,章太医隔着帕子诊脉应该没问题吧。”夜醉笑眯眯的说着,不等章太医回答,他伸手从袖中掏出一方绣着兰花的锦帕不慌不忙的盖在手腕上,随即看向章太医:“请吧。”语气隐含期待。至于期待什么,不言而喻。 章太医嘴角抽搐,无语的搭了上去。 须臾,章太医把手拿下来:“启禀陛下,殿下的美人蛊臣无能为力。” 淑妃眼里的亮光一下子暗下来。 夜醉失落不已的垂头,把自己埋在被子下面。 出了伊兰宫,夜殇走在前面,身侧跟着徐邑和章太医。 章太医压低声音:“陛下,五皇子确实不是女扮男装,中蛊的时间也丝毫不差。” 淑妃站在伊兰宫的门口,目送夜殇等人离开。 “娘亲。”夜醉探头出来,亲昵的叫了一声。 “夜儿,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淑妃坐在软榻上,眸光透着担忧。 “放心,我有分寸。”夜醉坐起身,掀开被子,清冽的嗓音蕴含安抚之意。 夜醉面无表情时艳丽的眉眼带着天然的桀骜,褪去纨绔之气的夜醉令人惊艳的移不开眼。 第64章 赐婚 淑妃:“他莫不是又怀疑了什么。” 夜醉:“经过此次的试探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怀疑我。” …… 夜殇在龙椅上闭目养神,淡漠的说道,睁眼的瞬间杀意一闪而逝:“还是没有司马樱的踪迹。” “请陛下恕罪,再给属下一次机会。”男人卑微的跪在夜殇的脚边,以头抢地,恐惧的求饶。 夜殇一脚踹在男人心口,这一脚用了狠劲。男人不由自主的滚了一圈,嘴角溢出血。男人不顾心口的疼痛,重新跪好不停的磕头,额头上糊了一大片血迹也没有停下:“陛下,再给属下最后一次机会吧。” “孤给过你机会了,废物没有活命的资格。”夜殇俯身冷笑,一刀结果了男人的性命。 雪凌空的虎目中精光闪过:“司马樱可是武朝的太子。” “不错,当年的尸体是替身假扮的,孤前前后后派了不少人都没有查到他的踪迹,司马樱这个人不可小觑。”夜殇评价道。 从暗处走出一个人拖走了地上的尸体。 雪凌空见怪不怪,提出一个疑问:“他若是死了呢。” “不,孤直觉他没死,能在孤的眼皮子底下逃脱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他一定在暗地里伺机报复孤。”夜殇否定的说,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依据的。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找不到他,孤心里不踏实。” “这十年以来江湖上崛起了不少新兴势力,陛下可以从这些势力着手。譬如四方阁,血华殿,听说这两位从来不露真容。相信陛下应该会有所收获。” 夜殇看向雪凌空:“说的有理。” “陛下,二皇子求见。”徐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让他进来。”夜殇的声音毫无起伏。 夜谨进门后先向夜殇低头行礼:“儿臣见过父皇。”随后面向雪凌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面对这位立下汗马功劳的镇国将军,还是长姐的师父,夜谨还是非常尊敬的。 “你来做什么。” “儿臣想请求父皇赐婚。”夜谨认真的说道。 “穆璇答应你了。”夜殇眯着双眼。 “她答应了。”说这话时夜谨的态度波澜不惊。 “别怪孤没有提醒你,这是你自己选的,将来不管发生什么可别后悔,后果由你自己承担。”夜殇意味不明的说道。 “夜家的人,不悔。”夜谨坚定的回答。 “那孤就成全你。” “多谢父皇。”夜谨面色平静。 待夜谨离开,雪凌空疑惑的问:“陛下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穆璇不喜欢夜谨。”夜殇平淡的给了一个答案。 “对了,孤记得雪谦这孩子今年二十有一了吧,是该成亲的年纪,鸾儿说他们两情相悦,孤也觉得他们二人十分般配,不如届时他们姐弟二人同时成婚,爱卿意下如何。” 雪凌空欣慰的笑着说:“臣觉得这个提议甚好。” 穆璇头戴幕篱独自一人来到私宅,轻车熟路的走进谈羽的房间。 第65章 吐血 虽然双腿已经尽废,但是武功还在,穆璇刚踏进屋子谈羽就察觉到了。 “你还好吗,伤势恢复的怎么样。”穆璇款款的坐在床边,笑意绵绵。 “还好。”谈羽冷冰冰的说道。 穆璇对他冷淡的态度也不介意,语笑嫣然:“我喜欢你唱的澜居念,给我唱一段好不好。”她的语气带着轻哄,态度不容置疑。 澜居念和凤求凰差不多,都是诉说对心爱之人的情意。曾经是玉倚阁最受欢迎的曲目,只可惜自从玉倚阁被抄之后京都里再也没有人会唱了。 “穆小姐不怕声音传出去。”谈羽的表情淡淡的。 “这里位置偏僻,不会有人听到,你大可放心。”穆璇似笑非笑的盯着谈羽的脸,对他的打算心知肚明。 谈羽心里一沉,看样子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 “我想知道玉倚阁怎么样了,还请穆小姐告知。” “是玉倚阁还是临沂楼。”穆璇好整以暇的问。 谈羽瞳孔一震,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还是让近在咫尺的穆璇捕捉到了。 “唱完我就告诉你。”穆璇微微一笑。 听着房内传来的凄冷哀婉的调子,穆檀守在门口眼眸一动,不适的皱眉。 在穆璇的注视下谈羽艰难的唱了一小段,比起之前的唱腔多了一丝僵硬,声音也没有该有的柔媚。 “据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临沂楼被阎弗亲手覆灭。那一日在淮水我亲眼所见帝夜司的甲卫是如何的赶尽杀绝,当时的水面都被染红了,黑衣杀手们当场毙命,没留一个活口。我想这世上临沂楼的人或许只剩你一个人了吧。”穆璇一字一句平静的叙述。 听着穆璇用无所谓的语气讲述,谈羽的心瞬间被揪紧,就好像一只大手紧握他的心脏不放,疼的鲜血淋漓。他的唇色苍白,眸光黯淡无神,猛的吐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阿檀,去请大夫。”穆璇眼神落在那滩血迹上,脸色格外冰冷。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穆檀领回来一个中年男人。 “小姐,这位是城西的黄大夫。”穆檀站在一边,开口介绍道。 “你好,请大夫给他看看。”穆璇双手交叠置于腹部,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黄大夫,微笑着点头。 黄大夫检查过后说道:“这位公子旧伤未愈,再加上怒急攻心故而才会吐血,小姐不用担心,鄙人开一副药,连续服用半个月就会好的。” “有劳大夫了,这是诊金,还望大夫能够守口如瓶。”穆璇掏出一锭银子塞进大夫手中。 “小姐放心,鄙人一定会守口如瓶。” 大夫走后,穆璇疑问道:“不杀了他吗。” “短短几天就连接消失两个大夫势必会引起大理寺的注意,我不想节外生枝。”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这里还要阿檀你多多费心。”穆璇面向穆檀,轻声的道。 “定不负小姐所托。”冷漠的语气透着认真,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有些呆萌。 第66章 西域来使 穆璇刚回到府中就被穆父告知赐婚的圣旨已经下来了,定在下月初八。 穆璇表现的毫不意外:“在圣旨下来之前我就知道,二皇子跟我商量过这件事。” 穆父诧异的看向穆璇:“你改变主意了。”他这个女儿自小便聪慧过人,乖巧懂事,但也是个固执的人,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明明之前还拒绝的干脆,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 穆璇明白父亲的顾虑,淡淡一笑:“父亲放心,我是认真的。”穆璇垂头:“女儿仔细考虑过,嫁给二皇子对我而言有利无害,不仅能为家族寻求一个保障,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因为这个与父亲产生隔阂,之前顶撞父亲是女儿的错,还请父亲原谅。” 穆父露出笑容,欣慰的摸了摸胡子,眼里带着算计:“想明白就好,你要知道现在正是世家和寒门打擂台的关键时期,只要你嫁给了二皇子,无论世家和寒门谁赢谁输,我穆家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父亲所言甚是。”穆璇顺从的附和。 “璇儿,这几日你频繁外出是为了什么。” 穆璇眸光一闪,不假思索的回答:“父亲不知,南市新开了一家书斋,书斋的主人写的一手好字,我非常喜欢他的墨宝,于是每日前去观摩,希望有幸习得一二。” 似是被这个理由说服了,穆父苦口婆心的劝道:“身为女子整日往外面跑终归不成体统,在你与二皇子成亲前就不要出去了,免得坏了你的名声。” “女儿谨记。”穆璇轻声应下。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穆父大手一挥。 穆璇退去。 穆父叫来管家:“你去查查穆璇这些时日的去向,回来后立马向我禀报。” …… 宽敞平坦的官道上,一列车队缓缓前进。 一辆异域风格的马车被护卫在中央,前进时马车四周的顶部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二三十名护卫骑在马上,身形健壮,生的异常高大,凶悍勇猛,身上的肌肉夸张的隆起,充满了爆发力。腰侧的武器是三棱刺,长达一尺半,有血槽,前端为锥形,中部至刃尾有齿,透着不正常的暗色。 “还有多久才能到达京都。”马车里传来一道轻佻喑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感。 马车旁边的男人恭敬的答道:“前方还有一百三十里路就到京都了,按照我们的速度,明日午时就会抵达京都。” 男人说完后马车里没有声音再传出来。 眼见天色将暗,车队停在驿站门口。 立马有人前来迎接,马车里的人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青年五官深邃,眼睛狭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长发扎成辫子甩在身后,腰间缠着一根白色的骨笛,看形状应该是女子的腿骨制成的,此时随着男子的走动一晃一晃的。 青年下车后,又依次下来两名穿着清凉的貌美女子,一左一右的跟在青年身边。 第67章 温香软玉 两名女子的容貌皆是妖娆妩媚的类型。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圆润性感的双肩,纤细光洁的玉臂,盈盈一握的腰肢,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全身上下的肌肤白的发光,肆无忌惮的暴露在外,散发着勾人的媚意。 青年在来人的带领下走上楼梯,脚下的木板咯吱咯吱的响声,不禁让人怀疑随时都会有断裂的风险。 “您看是要一间房,还是…”负责人的眼神在二女的身上流转了一瞬,目光清明。 “一间。”青年不老实的把手放到女子的腰上,细细摩挲手下软嫩的肌肤,邪笑着说道。 负责人了然的点头,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继续领路。奇快妏敩 拐过两个弯,负责人在长廊最里面的一间门口停下,躬身行了个西域的礼仪:“尊贵的二王子,请,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在下一定会尽力满足。” “你们星华帝国的待客之道本王子很喜欢。”涂钦玉霖接着开口:“准备一些饭菜,再烧一桶热水送到房里,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涂钦玉霖说的随意。然后搂着两名女子进房。 房间内,涂钦玉霖姿态懒散地坐在床上,指着其中一个更加成熟的女人吩咐:“过来给本王宽衣。” 女人走上前动作轻缓的褪下涂钦玉霖身上的衣物。露出健壮的肌肉,胸口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痕,约莫成人手掌的长度,几乎贯穿了左胸,距离心脏的位置很近,想来当时的情况应该十分凶险。 涂钦玉霖低头抚摸疤痕,感受到手底下凸凹不平的触感,他的脸上浮现出浓郁的戾气,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阴冷的神色令人不禁联想到毒蛇吐信。他现在还能回忆起那种濒死的绝望,那是他最接近死亡的时刻。 “这是谁伤的呀,人家好心疼的。”女人大胆的依偎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声音娇媚的说道。 “四年前,北源荒漠,夜鸾趁机偷袭,如果不是这样,她连本王的身都近不了。”涂钦玉霖捏着女人的手腕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气,嘲讽的语气透着杀意。 女人疼得皱眉却不敢表露半分不满,面色如常。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会有机会报复回去的。”另一个女人来到涂钦玉霖身边,软声说道。 “怎么,吃醋了。”涂钦玉霖看了一眼说话的女人,注意到她眼里的不满,不怀好意的调戏。 “怎么会…”没等女子说下去,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满足的涂钦玉霖心情颇好的喊道,也不在意此刻的形象。 门被推开,负责人端着四菜一汤,身后跟着两名抬着浴桶的下人。 看清屋内的景象,负责人眼皮子一跳,立即把头低下,顺便给了两个下人一个眼色。 下人倒也识趣,规规矩矩的放下浴桶,待负责人放好饭菜后跟着离开了。 涂钦玉霖不在意的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开始享用美食。 第68章 夜半惊魂 夜半时分,弯月好似蒙了一层薄纱,散发着朦胧的光芒,零散的几颗星子黯淡无光。 熟睡的涂钦玉霖倏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凌厉,手心里握着骨笛,打落射来的飞镖。 “叮”。飞镖钉入墙内。 与此同时大批杀手争先恐后的涌入房间,个个身手不凡,招数狠毒。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这种阵仗涂钦玉霖见得多了,劈手夺过一个杀手的武器,一刀割喉,干脆利落。 回身一脚踹在杀手下体,趁着他露出破绽扑上去就是一刀,精准得插入心脏。涂钦玉霖每一招都是奔着人体的要害去的,出手又阴又狠。 二女瑟瑟发抖,惊恐的大声尖叫:“救命啊,二王子救命啊。” 听到喊声的涂钦玉霖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和杀手们周旋。 没过多久,随行的护卫赶来加入战局,杀手的攻击更加疯狂,几乎用以命换命的方式带走了十二名护卫的性命。 涂钦玉霖也受了不轻的伤,最后一个杀手见势不妙立即逃走。 剩下的护卫就要去追,涂钦玉霖皱眉喝到:“回来,别追了。” “主子,您的伤势怎么样。”胡鲁提着棱刺来到涂钦玉霖的身边沉声问道。 涂钦玉霖弯腰一手撑着桌沿,一手紧紧捂着腹部,眉头紧锁,疼得直抽气,鲜血从指缝中透出来,滴答滴答的流到地上, “肚子上被划了一刀,不碍事。你给我上药包扎伤口,剩下的人处理好尸体。”说完他艰难的吸了口气,胡鲁搀扶着他靠在床上,撕开腹部的衣物,熟练的上药包扎。 “主子,梅姬还尚有一丝微弱气息,您看是否要救。”大汉冷漠的说道。 “不必了,一并处理掉。”涂钦玉霖虚弱的开口,脸上已无血色。奇快妏敩 胡鲁:“您知道这次是谁下的手吗。” “谁都有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涂钦玉书。”涂钦玉霖咬牙,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六月的天气,再加上经过刚才的一番打斗,身上变得黏糊糊的,湿答答的贴在身上,这下子伤口更疼了。 涂钦玉霖:“去打桶水。” 胡鲁打了一个结,反驳:“主子,你这伤口刚包扎好,不宜碰水。” “蠢货,不能沐浴难道还不能擦身子。”涂钦玉霖嫌弃的骂了一句。 胡鲁听话的去打水,不多时拎着一桶水推门而入。 折腾完,涂钦玉霖叫住要离开的胡鲁:“等等,驿站里的其他人呢。” “他们死了,死在床上,无一幸免。” 早上,涂钦玉霖和仅剩下包括胡鲁的七个护卫继续上路。 一日后,终于赶到了京都,一行人停留在内城的一家客栈暂做修整。 “主子,你不先去见星华大帝吗。” “急什么,本王子的伤还没好呢。况且估计在我们进京的时候夜殇就收到了消息,他要是准备好了会派人来通知的。”涂钦玉霖手心里有一只蛊虫在吸他的血,他的神色却越来越兴奋,眼里闪过一抹激动。 第69章 命案 “陛下,涂钦玉霖在途中遭遇了刺杀,二十九个人如今只剩下七个,目前他带着七个人正落脚在留客居。”徐邑佝偻着脊背,眉目低垂。 “好大的架子,涂钦一族现在越来越放肆了。”夜殇眸光阴沉,深沉的面容一片平静。 徐邑小心翼翼的观察帝王的神色,放缓了呼吸,态度愈加恭谨。 “这些时日阎弗有什么动静。” “九千岁一直待在府中,未曾踏出过府邸。” …… 留客居 涂钦玉霖在大堂中的一处角落里落座,正对着大堂的门口,一抬头就能看清楚大街上的景象。对面坐着胡鲁。两个人点了一大桌子菜,酒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涂钦玉霖正吃的津津有味。不经意间的抬头,嘴里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察觉到他的异样,胡鲁顺着涂钦玉霖的视线望去,看见的就是一红一白一黑三道身影。他们和掌柜的说了什么,然后朝着楼上走去。 胡鲁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低声说道:“您看见什么了。” “刚才那个人看着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涂钦玉霖纳闷的说着。 “要我查查那些人的来历吗。” “不必了,一会儿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涂钦玉霖笑了一下。 沈魄:“昨天叫你怎么不出来,又有案子了。” 邢越虽然没有任何官职,但是因为他爹的关系,可以接触一些简单的案子。邢越对这方面的嗅觉也很敏锐,曾经破了不少大案。也正因为这样,他跟夜醉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昨天新接到一个案子,白氏医馆的白观桥大夫的内人白氏报案说白观桥已经失踪好几天了,问遍了附近的邻居也没有任何消息。我也派人去找了,但是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杳无音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邢越语气低沉,脸上有些凝重。 “不是还有大理寺和刑部吗,你操什么心。”夜醉倒了一杯酒。 “这次不一样,刑部侍郎费罗一直认为我没有官职在身,没有资格参与案子,故而总是找我的麻烦。昨天他告诉我只要破了这个案子,他就不再反对我参与案子。”邢越放下筷子,面容沉静如水,然而那平静的底下掩藏下的东西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说你是非破不可了。”沈魄咂咂嘴。 “为了避免以后费罗找我麻烦,这个案子非破不可。”邢越语气的坚定证明了他的决心。 “咚咚咚。” 距离门口最近的沈魄打开门,仔细打量一番,迟疑的问:“你们有什么事吗。”看这两个人的衣着不像是中原人明显是西域人的风格。 夜醉邢越二人视线聚集在门口,可惜被沈魄挡住了大部分。 “在下来自西域,方才在楼下见到几位气度不凡所以想结交一二,不知兄台可有这个意愿。”涂钦玉霖按照中原的方式抱拳见礼,笑得豪爽。 第70章 蛊师 沈魄回头看夜醉没有反对的意思,侧着身体对着涂钦玉霖伸手:“请。” 原本包厢内的座位呈三足鼎立之势,现在多了一人,沈魄和邢越向夜醉的方向挪了挪椅子。涂钦玉霖正好坐在夜醉的对面。背对着门。胡鲁站在他身后,不言不语像个木头桩子。高大的身躯再配上面无表情,瞧着很是凶恶。 “这位朋友怎么称呼。”夜醉抬眼,眉头微微一挑,唇角的笑意散漫又不羁。一条手臂横在桌面上,手掌白皙无茧,没有丝毫练武的痕迹,一看就是娇生惯养,没受过苦的富家子弟。 看到红衣少年先开口,涂钦玉霖理所当然的认为三个人是以他为主,当下挂上淡淡的笑容:“唤我玉霖就好,玉石的玉,甘霖的霖。” 邢越眼神微妙的变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涂钦玉霖腰间的骨笛。 殊不知这番变化尽入沈魄的眼底,被他牢牢记在心里。 “我叫夜醉,夜色的夜,迷醉的醉。”夜醉回答的和涂钦玉霖一模一样。 夜醉,看来是夜殇的第五子。涂钦玉霖心里想到。 随即邢越和沈魄也告诉了对方名字,只不过都没有提自己的身份。 “玉公子是西域人。”夜醉的语气带着说不清的期许。 “是,我来自西域,第一次来到中原。怎么了,阁下对西域人有成见。”涂钦玉霖玩笑似的说道。 “那倒没有,只是对西域的蛊术有些好奇,听说西域蛊师盛行,是真的吗。”夜醉状似无所谓的看向涂钦玉霖。 “看来中原对西域的误解很大。”涂钦玉霖摇摇头,笑着给他们解惑:“当然是假的,西域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只有极少数者能成为蛊师,一名厉害的蛊师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且蛊师类似于毒师,不同的是蛊师利用蛊虫下毒而已,本质上二者并无不同。” “例如我就是一名蛊师,不过是普通的级别。”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蛊笛放到桌上,大大方方的任人观赏。 似是引起了兴趣,夜醉目光灼灼的盯着骨笛,兴致勃勃的询问:“这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人骨。”涂钦玉霖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邢越抢先一步。 闻言也没有生气,含笑附和:“不错,这是由女子的腿骨制成。” “不知刑兄弟是怎么看出来的。”涂钦玉霖看向邢越,手指摩挲骨笛。 邢越认为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晚宴上他依旧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索性坦白:“我曾经助大理寺破案,见识过不少人的骸骨,所以能一下子认出来。” 涂钦玉霖:“原来如此。” “你刚才说的普通蛊师是什么意思,难道蛊师之间还有等级划分。”夜醉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孤陋寡闻。 “为什么没有,无论是朝堂上的官员,还是江湖的门派武者都是有等级之分,就像人一样,生来就分三六九等。”涂钦玉霖说这话时脸上的神色漠然。 第71章 怀疑 “蛊师分为入门,普通,也就是初级蛊师,其上还有中级,高级,宗师级。”涂钦玉霖喝了一口茶,举止言谈之间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那你能解蛊吗。” “在下不才,一般的蛊都难不倒我,不知阁下问这个做什么。”涂钦玉霖说道蛊语气自有一股傲气。 “因为我中了蛊,每次不定时发作,症状和心疾相似。”夜醉的表情恹恹的,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夜醉说完,涂钦玉霖表情一肃,骨笛打在手心:“你说的可是美人蛊。” “你知道。”夜醉的眼睛一亮。 涂钦玉霖惋惜的摇头:“知道是知道,但是我不会解。容我冒昧问一句,这种蛊已经三十年不曾问世,你怎能会中这种蛊。” “公子。”一道低低的男声飘进包厢内的众人耳中。 邢越认出是自己身边小厮,朗声喊道:“进来。” 吕兴进门也不敢多瞧,步履匆匆的走到邢越身边耳语。说完等在一旁垂首静立。 邢越听完眉间折痕加深:“诸位,抱歉,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下次有机会再赔罪。”这话主要是对涂钦玉霖说的。 涂钦玉霖不在意的说了些场面话,反正他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他。 邢越走后,涂钦玉霖重新把注意力转到夜醉身上,等待他的答案。 夜醉看向沈魄,似在犹豫该不该说实话。 接收到夜醉的目光,沈魄开口:“在土匪窝中的蛊。” 涂钦玉霖目光一深:土匪窝,什么土匪这么厉害能够获得美人蛊,看来这所谓的土匪窝不简单啊,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 不过涂钦玉霖明智的没有多问,反而主动转移话题。 “我第一次来到中原,对这里不是很熟悉,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二位不妨引荐一二。”涂钦玉霖摆出一副风流浪子的姿态,虚心请教。 “好玩的地方有的是,但是都需要这个。”夜醉搓搓手指。 “这个当然没问题。”涂钦玉霖了然一笑。 “那我们现在就去。”夜醉迫不及待的起身,对着沈魄询问:“你要来吗。”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沈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推辞道:“不了,你们去玩吧,我还有事。” “真是的,怎么一个个都有事,那算了,我们走吧。”后一句是对涂钦玉霖说的。 看着三人的背影逐渐远去,沈魄卸下虚伪的笑容。 出了留客居,夜醉一马当先,带着两人大摇大摆的进了鸿运当头。 夜醉是这里的常客,鸿运当头的管事对他自然熟悉,笑容可掬的前来招待:“五爷这次是想在大堂还是楼上。” “问我身边这位兄弟,他说了算。”夜醉指向涂钦玉霖,大气的说道。 管事看向涂钦玉霖,看到他身上的服饰笑容更深切了两分。 “这里人太多了,上楼吧。” 管事领着人在楼梯口交了银子上了二楼。 二楼的环境整体比起大堂好上不少,人们的穿着也更富贵些。 第72章 敬胥王 夜醉选了一个人少的座位,坐姿狂放不羁,撑着下颌饶有兴致的说:“会玩吗。” 涂钦玉霖舔了舔后槽牙,看到赌桌上的赌具犯了难,他还真没有碰过这些玩意,他以为夜醉会带他去一些青楼楚馆之类的场所,谁知居然是赌场。 看涂钦玉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会,夜醉得意洋洋的介绍道:“这骰子有两种玩法。第一,是赌坊的庄家摇骰,前来参赌的人猜大小下注。第二是庄家和闲家分别摇骰比大小。你选哪一个。” “我选第一种。”涂钦玉霖说道。 “哝,摇吧。”夜醉示意庄家。随手把荷包扔在桌上。 涂钦玉霖有模学样,甩出一锭金子。 庄家捞起骰子托起骰盅盖子一合,左摇几圈,右摇几圈,摇晃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拍在桌上,看了两人一眼。 涂钦玉霖:“我选大。” 夜醉叹气:“那我只能选小了。” 骰盅一开,一二一点小。 毫无疑问夜醉赢了。 接下来两人又玩了几把,没有例外都是夜醉赢。 热闹的街市上,到处都是摆摊的百姓,呈现出一副繁荣昌盛的景象。 “玩骰子呢是我的强项,这次算我欺负你,接下来我再带你去玩点别的。我会玩的多着呢。”夜醉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的走着。 “那你都会玩什么啊。”输了几百两银子的涂钦玉霖笑着反问。 “四门方宝,牌九,番摊,六博,投壶,马吊,打褐,族鬼,胡画,数仓,赌快,藏弦,选仙,加减,插关火,彩选,打马,长行,除红,斗促织,捻钱,关扑,叶子,双蹙融,大小象戏等等,就没有我不会的。要说会玩,这京都我排第二就没人排第一。”说到自己擅长的东西夜醉昂首挺胸骄傲的说道,翩翩少年神采飞扬,色如墨玉般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夜兄会的东西不少。这些我听都没有听过。”涂钦玉霖夸赞了一句,感叹的说。 “没听过也实属正常,毕竟在京都土生土长的人都不敢说全都听过。” 疯玩一下午的时间,两个人算得上是比较熟悉了,眼看天色渐暗夜醉挥挥手告别:“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涂钦玉霖和胡鲁回到留客居。 “主子,您这是…”胡鲁犹豫了一下,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的。 “他的容貌很像一个人,至少有三成相似。你觉得他今天表现出来的是真实的他,还是说刻意伪装的。”涂钦玉霖端坐在桌前,面色疏冷。 “他像谁。”胡鲁面露好奇。 “涂钦御邪。”涂钦玉霖说出这个名字刹那脸色冷凝如冰,细看眼中还有一丝忌惮。 “是敬胥王。”胡鲁感到十分吃惊。 敬胥王是现任西域王的胞弟,涂钦玉霖的王叔。据传他天赋奇高,最有可能成为宗师级蛊师,曾经独创出一种操控心智的蛊术,轰动整个西域。最终因为十九岁那年与王位失之交臂而下落不明。 第73章 北海血珠 至今宗祠里还供奉着他的画像。 …… 星辰繁空,与月交辉 比起白天的车水马龙,夜晚的街市少了几分烟火气。 夜醉在人群中穿梭,停在一个摊子面前。 “老伯,这个怎么卖。”夜醉拿起一串血色珍珠仔细端详,颗颗圆润饱满,拇指大小,颜色纯正,就像浸透在血液中一样,表面闪烁着妖艳的光泽。 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满头白发,眼角耷拉着,佝偻着腰,身上穿着旧衣服,灰扑扑的。 老伯抬起眼皮眯着眼,声音像磨砂一样难听:“五十两银子。” 夜醉痛快的付钱,爱不释手的把玩血珠。 背对着摊主的夜醉没有发现,原本老态龙钟的人盯着他的背影,眼睛闪过毒蛇似的阴芒。 随即躲到暗处快速的更换衣服,摘下人皮面具,露出年轻美丽的脸庞。眼看着追击她的人远去女子才现身。看了一眼架子底下不省人事的老婆婆,哼笑一声,运起轻功离开。 一群身穿银白甲胄的人悄无声息的跟着夜醉。待人流越来越少,悍然出手,出手即是杀招。 夜醉被一掌击飞,倒在九千岁府外的台阶上,手里还紧紧攥着血珠。看着迅速逼近的人,夜醉费力的爬起来,张口喷出一口血,随手擦了擦,以身撞向大门狼狈的扑倒在地。 这一声惊动了守在暗处的守卫,纷纷现身,目露不善,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向闯进来的入侵者。 身穿银白甲胄的人不管不顾的依旧要对夜醉出手。双方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对夜醉十分危险。 许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重伤的夜醉展现出了极强的求生欲,爬起来继续往门内走。 眼看银白甲胄的人即将踏入大门,守卫忍不住动手,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趁着众人拼杀没有理会自己,夜醉踉踉跄跄的走进内院,没成想刚拐过假山,抬头就撞见了阎弗。 青年穿着白衣站在平坦的大理石路上,看不清表情,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却少了邪魅妖异,多了份冰冷孤傲,千里之外都能感觉到寒意的那种。 “擅闯本座府邸,你很勇敢。”阎弗语气平淡到近乎漠然,夜醉感觉身上更冷了。 “我,我是被逼的,不然我就没命了。”夜醉说的结结巴巴的,退后一步,仿佛很害怕一样。 “与我何干。”不含任何情绪的话从阎弗口中吐出。 夜醉正要辩解,不曾想一个身穿银白甲胄的人向他攻了过来。 夜醉赶紧躲到阎弗身后,但却不敢靠的太近,表情惊恐,把珠串往袖子里塞了塞。 轻微的碰撞声引起了阎弗的注意力,视线在夜醉的衣袖停留了一瞬,面对武力高强的刺客临危不乱,声音冷冽:“冷絮。” 一道人影出现,立即杀向刺客。 “过来。”扔下这句话,阎弗直接转身离去。 夜醉眼珠子转了转,瞅了瞅身上的凌乱,懊恼的抿抿唇,略微踌躇了一下,然后慢吞吞的跟上去。 第74章 主人格 阎弗走进一间屋子,施施然的落座。夜醉挨着门站着,尽管如此,阎弗依旧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之感。房间里的油灯可以清晰的看清对方的神色变化。 阎弗脊背挺直,双腿并拢,端坐的姿势优雅矜贵,礼仪标准完美的挑不出一丝错处,身着纯白的广袖长袍,外罩一层白色纱衣,墨发仅用一根白玉簪固定。绝世无双的容颜冠绝天下,白衣缥缈,风华绝代,宛若谪仙。 主人格和副人格之间如果对方愿意的话可以记忆共享,因此“阎弗”知道夜醉之前在画舫出手暗算北宫彦的事。 “如果五皇子不能给本座一个满意的解释,本座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阎弗唇角划过的弧度犹如刀锋一般的冰冷弧线,一双浅褐色的眸子不经意的扫过,寒凉彻骨,眉眼中看不到一丝温度。 阎弗虽然语气平淡夜醉却不敢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们突然出现要杀了我,我被他们逼到千岁府门口,无路可退,只能躲进来。你要不喜欢我现在就走。”夜醉本就距离房门不远,又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似是要随时逃跑。 夜醉的衣服沾了尘土,唇角染了血迹,后背隐隐作痛,眼里还残留着惊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没有人利用本座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你凭什么例外。” 夜醉垂着头,凌乱的长发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面容,身体轻轻地颤抖,在阎弗看不到的眼底深处荡漾出一层危险的笑意。再抬头,脸上尽是无措,墨眸慌乱的眨动,眉间还蕴含着一丝痛楚,无辜又可怜。. 想起夜醉鸿运当头的表现,再结合现在的神态,不得不说他是善于伪装的高手。就是不知实力如何。 阎弗身影闪动,转瞬之间来到夜醉身前,把他抵在门上,修长有力的手指牢牢的锁住白皙如玉的脖颈,缓缓用力收紧。 两人身高相仿,距离近到夜醉能看到阎弗眼里的残虐。 夜醉被迫仰着头,胸腔仿佛要炸裂,迫不得已的张口吸取微薄的空气,喉咙传来痛意,脑子阵阵眩晕,眼前黑蒙蒙的,仿佛隔了一层迷雾,窒息的感觉的越来越强烈,面色也越来越红。 他眼底的恐惧如潮,像是要把人溺毙。不是来自于阎弗,而是源于死亡,对于死亡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顾不得暴露的风险一掌拍向阎弗心口,逼退他。 挣脱束缚的夜醉背靠大门支撑身体,贪婪的张口呼吸,偶尔伴有几声咳嗽,脖子上的红印异常明显。 “你满意了。”夜醉轻抚脖颈,低低的笑出声,抬头看向阎弗,声音嘶哑,玩味的语气透着一股子邪气:“外界都说九千岁手无缚鸡之力,没想到九千岁如此深藏不露。不知这事夜殇是否知晓。” 从头到尾都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阎弗云淡风轻地启唇:“彼此彼此。” 第75章 血珠的来历 “你说皇帝和众位皇子若是知道了草包皇子的真面目又会是什么反应,本座很期待。”阎弗面色平静,语气淡然,好像根本感受不到夜醉的威胁。 青年抬起玉指轻抚衣袖上的褶皱,直到变得平整。侧目看着夜醉痛苦喘息的模样,觉得这一幕很美,很艳,刺目的艳,让人有种凌虐的欲望。 阎弗闭了闭眼,蚀骨的冷意不断蔓延,不是那种流于表面的冷,是一种视万物不存在的冷,再睁开眼,身上那种疏冷禁欲的气息更为明显。 “我们无冤无仇,完全没必要到这一步不是吗。不如你让我离开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呀。”夜醉的声音低哑轻软,似乎是在撒娇。 阎弗:“不是你先招惹本座吗。现在想抽身而退,不觉得太晚了。” 看到阎弗不为所动,夜醉哀怨的叹了口气:“原来你发现了呀。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他轻笑着,语气上扬充满了挑衅。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肤色白皙,微红的桃花眸眼尾上挑,浸血的艳红薄唇平添一抹颓靡的诱惑,鸦青色睫羽轻轻眨动,让他多了分阴暗堕落的美。 “废了你的经脉如何。”阎弗的唇角勾起了一丝浅淡的弧度。 夜醉脸上的笑意一僵,要是废了他的经脉,那他可真就是个废物了,绝无医好的可能。如果不是他挨了一掌,怎么可能处于这么被动的局面。想到这里他瘪了瘪嘴,委委屈屈的拿出了血珠。 璀璨夺目的血珠就像人的鲜血凝结而成,细看里面流淌着一些液体,让人分不清这红到底是珠子原本的颜色还是液体的颜色。 “北海血珠,五皇子好大的本事。”冰冷的声音说不清是讥讽还是夸赞。 北海血珠共有十八颗,是幽冥一族的至宝,流传了上百年,早已成为幽冥帝国皇权的象征。关于它的各种传言数不胜数,什么长生不老,万毒不侵,什么武道宗师,最离谱的一种就是它能吸引异兽,役使天下蛊虫。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串血珠是我在一个摊位上花了五十两银子买来的,谁知莫名其妙的引来了幽龙卫的追杀。”夜醉索性靠在门上,单腿曲起,用一条腿来支撑身体,脖颈扬起优美的弧度,颈项上的红痕在暖光下清晰可见。 “看在你伤了我的份上,就不要抢我的串珠了。”尖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引起强烈的疼痛。夜醉颦了眉颦,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冷絮。” 阎弗冷淡的唤了一声。 夜醉换了个位置靠着,让出大门。 下一刻,冷絮推门而入。 夜醉眼里划过一抹明显的厌恶和杀气,一闪而逝。 冷絮皱眉看向夜醉,他从五皇子身上感受到了杀气,他想杀了自己,为什么。 “大人,十八名幽龙卫全部伏诛。死亡二十七人,重伤十五人。”冷絮面无表情的汇报。 第76章 血珠易主 阎弗冷厉的目光直射夜醉:“这笔账怎么算。” 冷絮站在门口,右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蓄势待发。 夜醉看了看阎弗和冷絮,再想到外面已经被包围的场面,默默计算自己逃跑的几率有多大。算来算去,任他底牌尽出也只有五成的几率,这还是在保守估计,嗯,不太划算。奇快妏敩 夜醉轻笑一声,站直了身体缓步靠近阎弗:“既然你想要那就给你吧,本殿下的命金贵着呢。” 两人的距离渐渐缩短,阎弗姿态放松,看似毫无防备。但是夜醉知道像他这样的人能伪装十年之久,早就不是老谋深算四个字能够形容了的。 夜醉也没耍什么花招,在离阎弗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下,干脆利落的把北海血珠递到他面前。 骨节分明的白皙长指勾着一串血色串珠,对比分明,煞是好看。 阎弗没有第一时间去拿,视线一错不错的凝视夜醉。眼底匍匐着深沉的暗影,透不出一丝光亮。 “九千岁是不是在想怎么样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我才能够置身事外呢,”夜醉没有收回手,保持举着的动作,语气轻飘飘的,像是恶魔的低语,带有无限诱惑。 阎弗眼皮一抬:“你很了解本座。” “当然…不了解,要是我了解你的话就不会招惹你了。”夜醉摆出后悔的表情。 阎弗没说什么,拿出一副白色的蚕丝手套,戴好后接过过血珠。 “我可以走了吗。”夜醉一脸笑意的问道。 冷絮左跨一步,让出大门。 夜醉到了门外立刻变成一副柔弱可怜,重伤垂危的模样,慢慢走出了九千岁的府邸。 回到宫中的夜醉立即吩咐太监准备热水,待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脱掉最外层的红袍,露出里面的金丝软甲,严丝合缝的贴在皮肤上,就像原本就是长在皮肤上的一样,柔软贴身。 作为江湖上排行榜第六名的宝物,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化解内力,虽然不能化解十成十的内力,但是化解七成还是没问题的。 夜醉脱下软甲换上一身白色中衣,等到两名太监准备好沐浴用的一切,夜醉把他们赶出去。然后褪下衣物,迈步跨进浴桶坐下,舒服的桃花眼微眯,手中凭空出现一串血色串珠,高深莫测的笑了。 手指轻抚脖颈上的痕迹,沿着伤处摸了摸:“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空旷的殿内留下一道阴阴的声音。 …… “主子,星华皇帝派人来通知,晚上在紫宸殿为主子设宴。”胡鲁步履生风的走进房间,看向和美女嬉戏的涂钦玉霖,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立马低下头。 “就说本王子会准时赴宴的,下去吧。”涂钦玉霖头也不回摆摆手,继续自己的事情,声音中透着不耐烦的情绪。 一大早,邢越用完早膳就被告知白观桥的尸体找到了。 邢越急匆匆的赶到大理寺的停尸间,进了门走到仵作旁边,直奔主题:“尸体是在哪找到的。” 第77章 雷霆之怒 仵作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衣着普通。他掀开蒙在尸体上的白布,一边验尸一边回答:“从乱葬岗抬回来的。”老人打了个哈欠,用粗糙的手揉揉眼睛,看着无精打采的,但是检查的动作却很小心,透着股认真的劲。 邢越:“苍老辛苦。” “以前半夜有案子的时候都不在话下,这不算什么。” 老头围着尸体转了两圈,先是看看四肢,然后是躯干,最后是头部,黝黑的脸上流露出惋惜。 “苍老,怎么样。”邢越面容沉稳,眼中的急迫被深深地隐藏起来。 “尸体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只有脖颈上一道致命刀伤,伤口长一寸左右,按伤口的痕迹来看,凶手用的应该是长匕一类的武器。其他的老朽就看不出了。” 幽冥皇宫 整座皇宫的布局首尾相连,暗色调的建筑恢宏奢华,大气威严,恍若一条盘桓的黑龙,霸气尊贵。 “启禀陛下,那贼人逃到星华帝国京都,易容成一名老者把北海血珠卖给星华五皇子,幽龙卫追踪星华五皇子到了九千岁府上,结果十八名幽龙卫全部阵亡。”一名全身覆盖银白甲胄的男人单膝下跪,看样子也是幽龙卫的一员。 坐在龙椅上闭目假寐的幽冥大帝倏然睁开眼睛,煞气涌动,胸中怒火中烧:“那贼人是何身份。” “回禀陛下,贼人是以偷盗起家,如今的恒原第二家族聂氏一族的人。” “聂氏,哼,孤要聂家在三日之内灰飞烟灭。”幽冥大帝的容色狠戾,杀气腾腾。 “告诉赫兰臣枭,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北海血珠完好无缺的带回来,否则他这个太子就不要做了。”幽冥大帝眼中冷光闪烁,神情冷酷。 …… 夜醉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抬头的瞬间吓得裹住身上的被子惊惧的往后躲,直到退到墙边躲无可躲,颤着声音说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救…”喊到一半就看见陌生女子拔出刀,眼神凶戾。剩下的话只能无奈的咽了下去。 女子坐在桌边,把刀放到桌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血珠在哪。”同时眼里划过一抹厌恶,她最讨厌没用的男人了,还是一个皇子,真是废物。 “血珠”。夜醉皱了皱眉:“它不在我手里,昨晚被九千岁抢走了。” “你可知骗本姑娘的后果是什么。”女子不耐烦的声音透着冷冽。 “我没骗你,真的,你不相信的话去看看就知道了。”夜醉整个人缩到墙角,警惕又戒备。 女子仔细观察夜醉的神情,似是信了,最后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话消失在空气中。 “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女子走后,夜醉连忙穿戴好衣物,往早朝议事的紫宸殿赶去。 等夜醉赶到殿外,却被迎春拦下。 小太监叫迎春,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徐邑认的干儿子,平时在徐邑面前颇为得宠,就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差事,以便获得皇帝青眼。 奇快妏敩 第78章 嚣张的夜醉 平时惯会讨巧卖乖,捧高踩低,这会儿见了五皇子也没有多少尊敬,拂尘一扬拦在夜醉身前,面上笑得讨喜:“这紫宸殿是陛下和大臣们议事的地方,殿下现在不能进,等下了朝奴才就不拦着您了,您看意下如何。”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本殿。”夜醉鄙夷的看着迎春,神情充满了不屑。 迎春的脸皮抽了抽,笑容有些凝滞,强忍着怒气好言好语的道:“是,奴才确实什么都不是,但是奴才的干爹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还是有几分脸面的,请殿下看在干爹的面子上别为难奴才了。”这话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毕竟陛下不待见伊兰宫那位,自然也不会对五皇子有多少父爱。 正当二人纠缠之际,殿内哗然。原因是九千岁竟然拿出了北海血珠。 “这是怎么回事,幽冥帝国的至宝怎么会在你手上。”夜殇面色凝重,幽冥帝国有多重视北海血珠是有目共睹的,几乎把它和玉玺放到同等的地位上就可见一斑,这个问题处理不好很可能打破目前大陆的平静,再次陷入到战争之中,这是夜殇不愿意看见的。 阎弗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除了隐瞒和夜醉交锋的事情之外。 夜醉听完陷入了沉思,大殿一片缄默。 在这安静的大殿内,殿外夜醉和迎春的声音有些突出。 夜殇给了徐邑一个眼色。 徐邑走出大殿,来到迎春跟前,劈头盖脸的训斥:“这是怎么了,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训完迎春,徐邑这才看向夜醉,笑得冷淡:“殿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狗奴才拦着本殿,不让本殿进去。”夜醉说的理直气壮,态度桀骜。 “不知殿下有什么事,老奴转告也是一样的。” “这可是关系到皇上性命的大事,你确定。”夜醉挑眉问道。 “这…”徐邑面露难色,一咬牙应下了:“好吧,殿下跟老奴来。” 夜醉冷脸:“等等。” 徐邑疑惑的回头,就看到夜醉一巴掌扇到迎春的脸上,把他打得头一歪,脸上顿时红了。 徐邑沉下脸,瞪了面露不甘的迎春一眼,迎春强忍着动手的欲望,死死的攥住手心,神色屈辱。奇快妏敩 “让本殿告诉你什么叫做尊卑,我为尊,你为卑,奴才就有做奴才的样子,懂了吗。”夜醉冷笑,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一根一根的擦的极为仔细。这一幕和九千岁出奇的相像。 “走吧。”擦完后,夜醉把帕子扔到迎春的脸上,若无其事的对徐邑说道。 徐邑敛下眼里的阴狠,这皇宫里谁不知道迎春是他的干儿子,当着他的面打迎春分明是不给他面子,把他的脸面搁在地上踩。 进入大殿,徐邑规矩地站在夜殇身后,一举一动都透着恭敬。 夜醉的视线缓缓扫过四位皇子,长公主还有众位大臣最后定格在夜殇面上,还没等对视就低下头。 第79章 处决辅国公 “你来做什么。”夜殇的态度冷漠。 “今早有一名女刺客找我讨要北海血珠,还说她如果找不到就杀了我。”夜醉攥着衣角弱弱的说道,表现的十分不安。求庇护的意图很明显。 “她有什么特征。”夜殇声音严肃,深沉的目光盯着夜醉的头顶。 夜醉喉咙滚动了一下,看着地面:“她穿着一身宫女的衣服,带着一把刀,长得很凶。” “阎卿,在你禁足的时间里就由你负责保护五皇子。”夜殇看着御案的北海血珠,眼神晦涩难懂。 “好。”阎弗淡然的应下。 夜醉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拒绝的话。但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情愿。 夜醉走后,阎弗跟在他后面出去,因为还在禁足,他是不能参加政事的,要不是北海血珠一事事关重大,私自出府也是要问罪的。 缓步走下台阶,夜醉看起来心情颇好的勾起唇角。 “今后可就要有劳九千岁保护本殿了。”夜醉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用眼角的余光瞄着阎弗。 “身为臣子,理应谨遵皇命。”阎弗步履从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 “是吗。”夜醉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凑近阎弗:“那身为臣子难道可以对皇子出手吗,你可真狠,要是没能如你所愿亦或是你猜错了,你真的要掐死我吗。”夜醉斜睨着阎弗,上挑的眉眼看起来又坏又野。 阎弗的嗓音没有起伏:“五皇子的伤好了。” “没好,你看,痕迹还在呢。”夜醉扒开衣领,露出一截脖颈。 阎弗瞟了一眼,无动于衷。 夜醉重新把衣领弄好,说的一本正经:“我这个人最大度了,轻易不记仇,这次我给你记下了,来日肯定会报复回来的。” “只怕你没机会。”阎弗越过夜醉渐行渐远。 午时三刻,李眦一家数十口人全部身穿囚衣被绑在断头台上跪下。他们嘴里塞着布条。眼里充斥着绝望,面如死灰。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刽子手站在他们身后,手持大刀。 台下围绕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议论纷纷。官兵围成一堵人墙挡在百姓前面。 “行刑。”监斩首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数颗头颅掉落在地,鲜血狂飙,留下一地无头尸身。 “该死的,到底在哪。该不会是他骗我吧。”女子趴在屋顶的阴影处。 突然她眼前一凝,看见进入府中的红衣青年,晃了一下神,这奸臣当真生的一副好容颜,可惜了。聂环在心里暗暗想到,随后她悄悄的跟上去。 阎弗回到住处第一时间换了一件白袍,捧着热茶坐在主位上。 秦宿候在一旁,面色恭谨:“宗主,辅国公那批两百万的银子已经安然无恙的运回去了。还有飞尘让属下转告宗主,说扬家堡之前答应的那一批矿石转卖给了四方阁,价格在我们的基础上高了一成。” 那批矿石成色极好,是锻造武器的上好材料。原本是打算卖给边蛮的。 第80章 宴请涂钦玉霖 边蛮是众多部落之一,算是小部落,生存的地域仅有星华帝国的一个州大。那里的人骁勇善战,锻造的武器威力强大,惹来其他部族的忌惮,因此其他部族联合封锁了边蛮购买武器的渠道,天权宗花费三年时间才建立起运输矿石的通道,期间双方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也正因为没有出过差错才获得了边蛮的信任。 如今四方阁这样一搅和,边蛮到时收不到矿石,天权宗在边蛮的信誉必定下降,下次再想做生意可就难了。 “告诉飞尘,我要亲自约见四方阁的阁主。时间地点四方阁来定。”阎弗放下茶盏,慢条斯理的戴上手套。 秦宿会意,小心退出去,外面传来短兵交接的声音,没一会儿,聂环被堵着嘴压在阎弗面前跪下。 聂环不停的挣扎,一双美丽的眼眸恶狠狠的瞪着阎弗,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听得可还好。”阎弗示意秦宿把她嘴上的布条取下来。 聂环舔了舔干燥的唇:“你是故意说给我听得。” 阎弗身姿端正,单手放在膝头:“你是聂家的什么人。” 聂环歪头看向别处,倔强的不吭声。没看到秦宿脸上浮现的怜悯。 “本座问你,你就要回答,否则后果不是你可以承受的。”阎弗的声音不重,却好似砸在了聂环的心上,让她心头颤动,不禁想起了关于九千岁的传说。 “本座再问最后一遍,你是聂家的什么人。” “家主次女,聂环。”聂环不情不愿的回答。. “北海血珠是你盗的。” “是我。” “卖给五皇子北海血珠的人是你。” “对。我为了逃脱身后的追兵只能出此下策。”聂环眼中划过一抹后悔的情绪。 “早晨潜入皇宫威胁五皇子的也是你。” 阎弗:“把她带下去。” …… 这次的晚宴依旧是在紫宸殿中举行,这一次座无虚席,就连一直抱病在身的夜星都参加了,唯独九千岁没有来。 夜星先行见过夜殇和皇后,面带笑意和几位皇子问好,随即按照长幼次序坐在夜醉身旁,今日的她一身黄色襦裙,娇艳欲滴一双星眸璀璨夺目,灵气逼人。 “西域二王子涂钦玉霖到。”太监高声喊道,尖锐刺耳的嗓音听得夜星一阵不适。 涂钦玉霖在众目之下缓缓走进大殿,按照西域的礼节行礼:“涂钦玉霖见过皇帝陛下。” “免礼,赐座。” 涂钦玉霖作为外邦使者座位十分靠前。就在夜朝的对面,轻而易举的看到了夜醉,朝他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夜醉抿抿唇,跟着举杯饮酒。 “五哥认识他。”夜星轻声的说道。 “嗯,前日我们在酒楼相遇,又一起去了赌场玩。”夜醉百无聊赖的撑着下颌。 丝竹之声响起,一群舞姬鱼贯而入,随着乐曲翩翩起舞,窈窕的身段,优美的舞姿吸引了在场绝大部分的男人。 北宫彦赫然不在此列,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向夜醉。 第81章 传尸 乐曲声停,舞姬退散。 涂钦玉霖走到中间的空地,弯腰行礼:“尊敬的皇帝陛下,父王有一封亲笔书信要小王转交给您。”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徐邑走下台阶,双手接过,捧着走到夜殇身边,双手举过头顶。 夜殇拆开信封,当场观阅,眉头舒展:“西域王有心了。” “西域的诚意相信您已经感受到了。那么西域的要求您是否应允呢。”涂钦玉霖站直身体,眼神看向高坐龙椅的男人。 “孤允了。”夜殇的声音微沉,高大的身躯前倾。 “皇帝陛下圣德。”涂钦玉霖深施一礼。 其他人完全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哑谜,看得一头雾水。奇快妏敩 夜星脸色发红,呼吸局促,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她的手指放在喉间,竭力避免咳嗽,可惜收效甚微,症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身后的宫女面色焦急,轻拍夜星的后背帮她顺气。 这番动静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怎么了,要不请个太医瞧瞧。”夜醉拧眉询问。 “皇兄,咳咳,我,我没事,咳咳。”夜星神色躲闪,强装镇定的喝了一口茶,勉强笑道。 夜星用手帕捂住口鼻,星眸含泪,虚弱的喘气。 夜殇:“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去太医院请个太医看看。” “父皇,咳,我想先下去,咳咳嗽。”夜星话没说完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她紧紧的捂住口鼻,胸脯剧烈的起伏,眉眼显露出疲态,脸色难看。 夜殇:“你先回去休息。” 夜星迫不及待的点头:“好,咳咳。”最后一声咳嗽似乎用光了她的力气,捂嘴的帕子浸透了红。身后的宫女扶住她的身体,让她靠着。 “你怎么咳血了,快回去看太医。”夜醉惊呼一声,关心的说道。 涂钦玉霖:“皇帝陛下,小王略懂一些岐黄之术,可否容小王为公主看一下。” 夜星还没来得及拒绝夜殇就应下了:“可。” 得到夜殇的准许,涂钦玉霖翩翩有礼的蹲下身体,但是健壮的身体还是比坐着的夜星高一些。 夜星抗拒的后退,说话的声音中气不足:“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咳,好了,不用麻烦二王子。” “不麻烦,还请小公主配合一下,把手腕露出来。若是不方便可用帕子隔开。”涂钦玉霖说话时彬彬有礼,态度温和,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夜星知道涂钦玉霖是何等狠毒的人,弑父弑兄毫不手软,以雷霆手段坐上西域王位置的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那就麻烦二王子了。”夜星手腕纤细,瘦的咯人。 涂钦玉霖隔着手帕搭上夜星的脉搏。 夜星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死死压抑着咳嗽。 片刻后,涂钦玉霖收手,脸色异常严肃的对着夜殇说:“贵国公主染的是传尸,中原俗称的痨病。” 夜殇眉头一皱:“此话当真。” “皇帝陛下如果信不过小王,可以叫太医院的人再次诊断。” 第82章 病入膏肓 看涂钦玉霖如此笃定的样子,其他人不得不信,因此看夜星的目光都不对劲了,痨病可是会传染的,治疗难度非常高,曾经因为肺痨死过上万人,这次要是蔓延开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人都是怕死的,心里不免对夜星多了几分怨怼。 夜醉更是夸张的往后挪,远离席位。这出格的举动要是往常免不了一次弹劾,不过在今天言官们都沉默了,或者说没精力关注这点小事。 袭原夹菜的手一抖,“啪嗒”掉入碗中,眉头皱的紧紧的。索性把筷子放下,看向夜星。 夜星脸色发白,神情怔怔的,星眸黯淡,讥讽的笑了。 夜殇看向夜星的目光微冷:“这就是你不肯诊断的原因,这种事隐瞒不报你可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夜星冷笑一声,借着宫女的搀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满脸泪痕,情绪激动歇斯底里的大吼:“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咳咳,我快死了,这些天死亡的阴影一直伴随着我,我害怕呀,我不想死。”她推开宫女的搀扶,咳了两声,鲜血从手掌流下,没走两步就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送公主回去,去太医院请太医,隔离星辰殿,封锁德妃的宫殿。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还有左相,这件事你可知情。”夜殇的声音格外冰冷。 “老臣惶恐啊,老臣是真的不知情,借给老臣十个胆子也不敢隐瞒陛下。陛下明鉴。”袭原走出席位“扑通”跪下。 “二王子,今天晚宴就到这里,你先回驿站等候,西域王说的事过后孤会给你一个答复。”夜殇强行压下怒火,沉闷的氛围弥漫紫宸殿。 “如此也好,小王告辞。”涂钦脸上没有半分不悦,走的干脆利落。 “其他人都散了,这件事不许外传。” 星辰殿 德妃坐在床边看着昏迷的夜星,美眸含泪,哭的梨花带雨,削瘦的双肩微微抖动,泣不成声。 “郑太医,星儿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公主殿下已经病入膏肓,臣无能为力。”郑太医摇摇头,整理好药箱,躬身退出星辰殿。. “情况如何。”夜殇站在远处,望向走来的郑太医。 “回陛下,公主的病情严重,还在昏迷不醒。德妃娘娘和其他宫女太监没有染病。”郑太医背着药箱,谨慎的回答。 “这是不是说名明夜星这病不会传染。” “这…臣不确定。”郑太医犹豫的说道。 次日,皇帝下旨,让夜星到到京都外的别苑养病,体桖德妃爱女心切之心,特许德妃同去。 收到圣旨时,德妃正在星辰殿中照顾夜星,给她喂药。 与德妃的失落伤心不同,夜星反而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起码不用被送去和亲,只是苦了母妃了。 夜星隐含歉疚的眼神望向德妃,轻轻握住她喂药的手,声音柔和:“母妃不要难过,不值得,我们去了别苑不是正好落了个清净吗。” 第83章 和亲破裂 “名为养病,实则放弃。我的女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生来尊贵,如今却沦为这个境地,母妃心疼你。”德妃的脸色憔悴,慈爱的摸摸夜星的头顶,满目怜惜。 夜星在这一刻有种告诉母妃全部真相的冲动,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放心吧母妃,我会活下去的,会永远陪伴在您身边。”夜星努力的扬起笑容,和德妃相拥。 午时,德妃和夜星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京都。 袭原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寂寥的背影无端透着哀伤,让他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 “二王子安,经过确诊,公主的痨病属实,已经不宜做和亲人选。是以陛下派人把公主遣送到别苑休养,与西域的联姻怕是要作废了。”徐邑站在涂钦玉霖面前,表现的不卑不亢。 “星华不是有两位公主吗,夜星不行就换成夜鸾。”涂钦玉霖不客气的开口,脸上含有不悦之色。 “二王子说笑了,长公主是陛下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是帝国的战神,而且在二王子到来之前就下了圣旨,下月初八就是和镇国大将军的独子成婚的日子。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是不可能让长公主和亲的。”徐邑满脸笑容,有理有据的反驳道。奇快妏敩 “怎么,昨天晚上你们的陛下还答应了小王,今天就出尔反尔,这就是星华帝国的作风。” 面对涂钦玉霖的冷言冷语,徐邑也恼了,当下冷笑一声:“公主有疾不宜和亲是自古以来的规矩,陛下是怕伤了两国的和气,这才冒着背负背信弃义的风险拒绝和亲,若是二王子不满,大可以迎娶公主为妃,星华决不阻拦。” 涂钦玉霖面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他要是迎娶夜星,不就是找了个麻烦。 看涂钦玉霖面色不善的样子,徐邑心里也有些打鼓,听说这位是个狠辣的主儿,嗜血的程度比得上年轻时候的夜殇。 正当他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涂钦玉霖神色缓和:“就算和亲取消,那也是星华的问题,本王子要一些补偿不过分吧。” 徐邑闻言一颗心算是踏实了,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王子殿下说的是,陛下派咱家来也是这么个意思,您看您需要什么补偿,陛下说会尽力满足您的要求。” 涂钦玉霖心里嗤笑,变脸变着的真快。 “本王要一百名年轻貌美,尚是处子之身的女子,一百名身强力壮的男子。怎么样,这要求不过分吧。哦,对了,要样貌英俊的男人,本王子可不要歪瓜裂枣。”涂钦玉霖笑得懒洋洋的,眼中划过狡猾的光芒。 “这个,咱家需要回去禀报陛下。” “行啊,本王子等着你的好消息。” 回到皇宫的徐邑把涂钦玉霖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夜殇。在场的还有镇国大将军和夜鸾。 夜殇:“去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徐邑点头称“是”。 大门关闭,彻底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第84章 再入九千岁府 “你们说说,涂钦玉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夜殇身体向后靠,手指轻扣桌面,从面色上看不出喜怒。 “父皇,以儿臣对涂钦玉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做无用的事。我认为他要这批女子是拉拢他人的一种手段,毕竟西域并不是他一家独大,西域王也不只有一个儿子,他只不过是一个庶子,上头还有一个大哥,据说他这个大哥极受西域王的宠爱,天赋也不差,是涂钦玉霖强有力的对手。”夜鸾神色冷淡,语气平静。 夜殇:“还有吗。” 夜鸾脑子一转就知道父皇这是在考验她,态度更加认真。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道:“涂钦玉霖擅长养蛊炼蛊,男人可能就是他用来试验的容器。因为西域严禁用活人炼蛊,所以他这才打起了这个主意。” 夜殇没有任何反应,目光有些捉摸不透。 夜鸾心里有些黯然,她从小就崇拜自己的父亲,拼命练武,拼命学习兵法就为了能得到父亲的赏识,证明女人并不比男人差,事实上她也成功了,成为星华帝国赫赫有名的女战神。但是在父皇心里她永远也比不上弟弟。 “对政事上的敏锐程度你确实比不上夜谨。”夜殇淡淡的评价。 “如果是他,他会想的更深。如今五国奴隶买卖盛行,涂钦玉霖若是把这二百个星华子民卖给他国,其他帝国会怎么想,我泱泱大国连自己的百姓都保护不好,任人买卖践踏,星华的威信何在。这是其一。” “其二,到时候天下学子都会对孤心生不满,孤大力提拔寒门与世家门阀分庭抗礼的局面可能会被打破,明白吗。” “儿臣明白。”夜鸾低头回道。 “那此事何解。”夜鸾虚心请教。 夜殇:“到拍卖行按照涂钦玉霖的要求挑些品质好的给西域送去。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儿臣遵旨。” “你先去办,我和凌空还有事要谈。” …… “殿下,这是廉主传来的信。” 小太监把纸条恭敬的放到夜醉手上。 夜醉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不出主上所料,芳华斋主亲临,要属下放云家寨众人自由,按照您的法子,芳华斋已经同意不再插手此事,且意与九婴山合作。 “梦主说天权宗的宗主想见您一面,时间地点您来定。” 夜醉唇畔含笑:“告诉宗隐,不见。除非他肯透露真实身份或者拿茯苓花来换,否则一切免谈。” 年初躬身退下。 “殿下,方胤方少爷让奴才告诉你陵安伯的次子罗湛在古陀斗兽场观看斗兽,邀请您去看。”年岁迈着小碎步跑进来,兴冲冲的说着。正好撞见走出的年初,打了个招呼就越过去了。 夜醉和年岁换好衣服兴奋的出了宫。 夜醉没有第一时间去斗兽场,反而去了九千岁府。 这次夜醉看见的还是一身白衣的阎弗,淡漠冰冷的眉眼浓艳的过分。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谁都没有伪装。 第85章 古陀危机 “你来做什么。”阎弗从内堂出来,神色冷漠,高挑清瘦的身躯站的笔直,挺拔如松。不像个玩弄权术的太监,倒像个世家门阀的贵公子,不染纤尘。 “有人邀请本殿去古陀斗兽场。本殿心善,知道九千岁禁足在府中不得外出,想来也闷了许久,所以特意想邀请你同去。”夜醉坦然的和阎弗对视,清澈干净的眸子一眼见底,里面笑意深深。 “既是禁足如何能出去。本座又为什么给自己招惹麻烦。” “某人不是说了在九千岁禁足期间要保护五皇子吗。这不是顺了那位的意吗,正好顺理成章的让你来监视我,我给了你监视我的机会,像本殿这么配合的任务目标九千岁应顺水推舟的答应才是。”夜醉笑得狡诈。奇快妏敩 “自信过了头就是自负。” “这就不劳九千岁费心了。” 斗兽场外,罗湛眼中的不耐烦越家浓重,眼看入内的大门即将关闭,罗湛不淡定了,正当他想放弃之际看到了一辆马车驶来。他定睛一看,不是夜醉是谁。 上去就是一顿诉苦:“五爷,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夜醉从马车上跳下来,随后是一身白衣的九千岁。 罗湛看见阎弗的刹那先是被白衣的阎弗惊艳了一瞬,然后凑上去对夜醉低语:“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还有我记得九千岁不是喜欢红衣的吗,怎么转性了。” “第一个问题,皇上让九千岁保护本殿的安全。第二个问题,本殿不知,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亲自去问。”夜醉看罗湛的眼神暗含冷意,面上则是笑着调侃了一句。 “真的。”罗湛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假的。”夜醉扔下罗湛和阎弗一起进入场内。 罗湛后知后觉的跟上去,不过不敢靠的太近。 斗兽场内部空间极广,看台设在高处呈阶梯状分布,能带给客人高高在上,肆意玩弄他人生死的刺激感。斗兽的场地位于中央最低处被铁栅栏围的严严实实的,材质特殊,即是是老虎级别的猛兽也挣不脱。 这里分为人斗,兽斗,人兽斗。为了物尽其用,朝廷会把犯了重罪的死刑犯投放到这里,榨干所有价值。也会有一些钱贫苦人来到这里碰碰运气。在这里是权贵的天堂,贫民的地狱。 罗湛选的位置在第一排,也就是距离栅栏最近的一排,近到都可以闻到场内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栅栏上未干的血迹。 这对于有洁癖的阎弗来说无异于是个莫大的挑战。 “你就不能挑一个好点的地方。”夜醉埋怨的说道。 “我也想啊,可是晚了,其他的地方都被预订了,就剩下这一排的座位了。”罗湛无奈的摊手。 “那你呢。” “我就在场地的另一边,看就是那。”罗湛指着对面,有人笑着冲夜醉打招呼。 “表演快开始了,我就先走了。”罗湛开溜。 两人坐在席上,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 第86章 猛兽出笼 很快表演开始,这一场是人兽斗。首先上场的是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长发过肩随意的披散在身后,遮住了他的面容隐隐约约能从他露出的半张脸上看出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 他身上的衣物勉强能蔽体,露出的肌肤表面疤痕交错,伤痕累累,看起来平日没少受到虐待。 管理斗兽场的刘管事站在栅栏之外,身材微胖,身穿锦衣华服,面色红润。 “感谢各位的捧场,为了不耽误诸位的宝贵时间,刘某长话短说。这位。”刘鑫抬手一指,指向衣衫褴褛的男人:“在斗兽场排名第十,参加过七场人斗,三场兽斗,无一例外全部胜出,今日是他最后一场斗兽,赢了他不但可以离开这里还会得到一百两银子。输了,他的命就得留在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看他今日是生是死。斗兽开始。” “老子赌他死,斗兽场上至今都没有活着离开的人,我看今日就是他的死期。你们听我的,一定能让你们大赚一笔。” “是吗,要是赚了钱,我可要好好的谢谢你,哈哈哈。” “我也押这小子死,看他那么瘦,身上还有伤,手无寸铁的哪能斗得过狮子。” “说的就是,他死了,老子可就发财了,求老天爷一定让他死。” 诸如此类的言语数不胜数。 刘鑫说完踏上高台入座,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得意的笑了。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充满趣味的眼神落在男人身上。 听到众人的话,男人毫无反应,动都没有动一下。像是没有听见,但是从他紧握的双手能看出来,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清源透过发丝的缝隙扫过那些诅咒他死的人,狼一般的眼神无比狠戾。神情讥讽。 这些人披着人皮却做着猪狗不如的事,和畜牲比都玷污了畜牲,至少它们不会同族相残,果然,人心之恶是没有下限的,只要是对他们有利的,不管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事都有人会做, 看台上的人群个个兴奋的满面红光,眼睛猩红,和赌场的赌徒相似极了。 铁栅栏上空还有一层封顶的铁栅栏,这层是可以打开的,野兽就是从这里下来。装着老虎的笼子慢慢的从上面被投放下来,落地后,老虎出笼第一时间盯上了场内的另外一个人。 体型庞大的老虎张开大嘴,一声怒吼,尖锐的獠牙完全露出,腥臭的口涎滴落在地,锋锐的利爪在地上不耐的磨了磨,粗壮的四肢,钢鞭似的虎尾无一不是攻击的利器。 老虎不愧是被誉为百兽之王的动物,眼神凶恶犀利,残忍的厉芒时不时的划过兽瞳。属于顶尖猎食者的威严无形中震慑看台上的人,尽管有人对它心生畏惧,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此刻对它的喜更胜于俱。 饿了五天的老虎终于按捺不住率先冲着男人扑过去,直立起来的老虎比人都高,这一扑可想而知会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