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冰山王爷宠溺无下限》 第1章 十月怀胎 分娩遭暗害 凤娇宫前殿,掌事姑姑徐夫人一脸慌张地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之上,急切地哀求:“皇上,贵妃娘娘难产,怕是……怕是……。求您去看看贵妃娘娘吧。” 徐夫人泣不成声的话没说完,只觉得一双墨色绣金龙的靴子,从眼前一闪而过,带起一阵疾风,从自己的耳边刮过。 微微侧头,只见一个墨色的身影,疾步闯入了后殿。 徐夫人好像有些不知所措,抬头看向了坐在暖榻上的华服女子。 只见,女子脸上一派端庄、慈爱的神情,稳坐不动,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茶盏,仿佛被上面精美的釉色深深吸引,对殿内刚刚发生的事情恍若未闻。 “皇后娘娘。”随着女子身边一位丫鬟的轻唤,暖榻上的女子,这才把手中的茶盏轻轻地放在炕几之上,举起纤细柔内的手指,似有似无地拂过自己头上的凤钗,语气带在几分哀伤,脸上却平静无波地说:“这可如何是好?妹妹可是皇上心头肉啊,快扶本宫进去看看。” 话虽这样说,皇后依然端庄地坐在暖榻之上,身子纹丝未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地说:“皇上也是太心疼贵妃妹妹了,这男子闯进产房,到底是犯了忌讳的。这要是……” “不过,想必皇上有真龙护体,贵妃妹妹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儿,必定会为大夏产下麟儿的。” “哎呦,皇后娘娘对贵妃真是一片赤诚之心啊,就让老奴扶皇后娘娘往后殿走一遭吧。” 带着十二分的恭敬,徐夫人急忙从冰凉的地上爬起,上前一步,伸手等皇后把那精心养护的小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小臂之上。 徐夫人半躬着身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皇后娘娘请安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皇后娘娘轻扶着徐夫人的胳膊,眉毛微挑,嘴角似有似无地上扬了一下,收起了一派淡漠而端庄的面孔,把急切堆满了姣好的面庞:“本宫到底年轻,又没有生养过,万事还要仰仗徐夫人了。” 徐夫人把身子弯得更低了,声音上扬,语带恭敬地说:“皇后娘娘真是折煞老奴了。” 回廊下伺候的宫人们,听着心里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不愧是定国公府的老人啊,任何时候,这宫廷规矩真是一丝不差呀。 只是,如果此时,有人能跟徐夫人对视一眼,一定会被她满眼的阴鸷和那诡异的笑容,吓得魂不守舍。 ------------------------------------- “陛下,贵妃娘娘难产血崩,您得拿个主意啊……”皇宫御用的接生的薛嬷嬷,哆哆嗦嗦地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又急忙把头深深磕在地面,紧咬牙关也无法平息内心的慌张。 要知道,这位贵妃娘娘,那可真是一位金贵人啊。出生在权势滔天的定国公府,是定国公夫妇捧在手心长大的娇宠嫡女,取名南宫灿歌,希望爱女的一生能够幸福快乐。 据说,七岁便被如今的天子一见钟情,放在心尖尖当祖宗一样宠着长大。当时,皇帝还是太子,刚刚迎娶了太子妃入府,可还是对这位娇娇女动了心思。 皇帝一等就是九年,到了这位娇娇女二八年华之时,直接就被太后钦点入宫伴驾。 虽然没能坐上皇后宝座,却也是由皇帝亲自带着半幅皇后銮驾,到定国公府迎娶进宫的。 自入宫之后,那更是专房之宠。太后娘娘更是亲自下令,贵妃南宫氏觐见可免跪拜之礼。 太后都免了跪拜之礼,皇后也只能顺水推舟,免了贵妃的请安、跪拜等各种宫规限制。 皇帝就更不用说了,变着花样地赏赐,如流水不要钱般送给了这位青梅竹马。更是把离自己寝殿最近的宫殿,赐给了南宫小姐,御笔亲书“凤娇宫”。 这份荣宠,可以说是大夏国立国以来的独一份。连右相府嫡女出生的皇后娘娘,都不敢招惹这位半分,生怕一不小心惹了美人,遭受皇上的雷霆之怒。 想到这里,接生的薛嬷嬷心里只觉得悲催。要说贵妃娘娘,自怀孕以来,自己一直小心谨慎,就是去小厨房催了一碗催生药的功夫,贵妃娘娘怎么就突然血崩了呢? 更让接生的薛嬷嬷觉得奇怪的是,明明是头位顺产的贵妃,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臀位血崩的呢? 按照她多年接生的经验,这种情况,只可能是一种情况。那就是有人通过外力,大力推动贵妃娘娘的肚子,硬生生扭转胎位,造成难产血崩的。 接生的薛嬷嬷一辈子没少给高门王公们接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当时守在贵妃身边的只有定国公府的徐夫人。 据说,这位徐夫人原本是南宫小姐的奶娘,从小伺候着长大的,舍不得多年的主仆情谊,加上自己亲人俱亡,这才入宫做了凤娇宫的掌事宫令。 接生的薛嬷嬷暗自想着,如今,贵妃的难产肯定是人为造成的,可是自己没有任何证据,徐夫人又是贵妃亲信,自己说了恐怕也无人相信吧。 接生的薛嬷嬷内心百转千回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早就闯进内殿的皇帝,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盯着气若游丝昏死过去的贵妃娘娘,神情晦涩,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诡异的静默中,屏风外的太医令不安地出声:“皇上,皇上。” 太医令的声音,让内心焦灼不堪的薛嬷嬷终于回神。通身冰凉的的薛嬷嬷把头更深地抵在了地面上。 入秋后,凤娇宫的地龙早早就烧上了,据说这是皇帝的恩典,这凤娇殿的地龙要烧整整半年,一直烧到春暖花开。 此时,薛嬷嬷却觉得地面仿佛数九寒天的冰面,能把她活活冻死。 终于,面前那双绣着金龙的墨色靴子,缓缓挪动了一下。 “贵妃可能保住?龙胎可能保住?”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薛嬷嬷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屏风外,太医令的声音再次传来。 “微臣惶恐,贵妃娘娘已经出现血崩,已经无力产下龙胎。微臣拼劲毕生所学,也只能勉力保下贵妃娘娘。但是……” “太医令一生所学不易,怎好一次拼尽,不如就让贵妃娘娘母子安心上路吧。”皇帝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让太医令愣在了当场,瞬间忘记了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第2章 命丧黄泉 魂魄看人心 “啊?这……”隔着一道屏风,此刻,接生的薛嬷嬷和跪着的太医令,只能不安地把身子更深地匍匐在地面,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不能啊,陛下,求您救救小姐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脚踏边,一个宫女,声嘶力竭地哀求着,同时,一遍遍地对着皇帝磕头,额头的血水伴着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了地面上,看得薛嬷嬷心里一阵慌乱。奇快妏敩 宫女恍若感受不到额头的疼痛,只是茫然地重复着嘴里的话,不停地把自己的脑袋重重地砸在地面,希望皇帝能够下令救救她的主子。 “来人啊,珍珠忠心可嘉,不惜殉主,准以公主之礼下葬,黄泉路上陪伴贵妃一程。” 坐在床榻之上的皇帝,只是盯着躺在那里,气息奄奄的贵妃,连个眼神都没有看向珍珠,就抬手虚晃了两下,给一条年轻的生命,画下了句号。 立刻有人上前,手持白绫,从背后缠绕在珍珠的脖颈,双手用力,珍珠不可置信地挣扎了几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年轻的帝王,死不瞑目。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床上女子的脸色惨白一片,已经没有任何生机。 大总管保德公公躬身上前,挥动手中的拂尘,示意殿内的人全部退下。众人颤颤巍巍地从地面爬起,弯腰低头悄悄地后退,走出内殿的大门,在院子里不安地跪下。 廊下,似乎刚刚赶来的皇后娘娘,手依然搭在徐夫人的小胳膊上,看到院子里的这幅光景,默默地站在了一边,轻轻地抬头,抬起保养极好的右手,轻轻拂过头上的凤头金钗,看着满天星河,旁若无人地数起了天空的繁星。 保德公公躬身退出内殿的大门,摆动拂尘,让身后的小太监轻轻地阖上金丝楠木的大门。 转身看见廊下的皇后,不慌不忙地恭敬行礼,皇后没有出声,连头都未曾扭动,只是虚抬了一下右手,算作答复。 保德公公起身安静地站到门口,看着皇后虚搭在徐夫人胳膊上的手,心里暗自思量起来。 外面都说,徐夫人和过世的定国公夫人情同姐妹,可惜,徐夫人的时运不济,她的丈夫和孩子病死在一场瘟疫之中。于是,定国公夫人便把徐夫人带在身边,主仆情深,相伴多年。宫内传闻,徐夫人与南宫小姐更是情同母女,所以就主动请求,入宫伺候做了贵妃的南宫小姐。 可看这光景,殿内那位已经香消玉殒,徐夫人却不悲不喜地伺候在皇后身边,这场景怎么都显得十分怪异,令人费解。 殿内,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偌大的房间。偌大的床榻前。地上一个衣着讲究的宫女,圆瞪双目地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变得冰凉。 曾经日夜欢爱的金丝楠木雕花大床上,皇帝轻抚贵妃惨白的脸,诡异地一个微笑后,缓缓地开口了。 “灿灿,别怪朕狠心,你不死,如何能让你的父兄只身回京呢?” “他们不只身回京,二十万大军的兵权,朕何时才能收回呢?” “谁都别怪,要怪就怪你托身在南宫家。你死的不冤,谁让你的父兄功高盖主呢?” “朕是真的喜欢你,你那么阳光,活得像个小太阳,可,比起朕的天下,朕宁可人生再无阳光。” 皇帝温柔地抚摸着贵妃的脸庞,就像他们恩爱之时,他一次次地抚过一样。 站在皇帝身后的女子,从满脸悲伤到怒目圆瞪,抬起双手,对着皇帝的脖子狠狠地掐过去。 可惜,她的双手穿过了皇帝的身体,没有丝毫力量留在皇帝的脖子上。屡次三番地失败,让女子情绪颓败,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可惜,没人能听到她的哭声。 诉完衷肠的皇帝,缓缓地走到殿门后,开门的同时,竟然泪流满面,脚步虚晃,跨出门槛的同时,虚弱地靠在保德公公的身上,气若游丝地说:“贵妃薨逝,按皇后之仪下葬。” 语毕,竟然两眼一翻,靠着保德公公缓缓倒下。 “太医令,您快来看看皇上呀。”保德公公一阵鬼哭狼嚎之中,已经命令小太监们把皇帝的软轿抬了进来,急忙把昏迷的皇帝送回他的寝殿。 “都愣着干什么?传本宫旨意,贵妃薨逝,皇帝伤心过度,后宫众人速到凤娇殿守灵。” “遵皇后娘娘懿旨,奴才这就晓谕后宫。”皇后身边的大太监保喜公公躬身行礼后,带着几个小太监,急忙到后宫各殿传旨去了。 “传本宫旨意,凤娇殿所有奴才,殉主陪葬。”看着院子里跪着的众人,皇后娘娘动人的红唇一张一合,几十条性命就这样没了。 院子里响起了一片求饶哀嚎的声音,很快,御林军已经把人全部带走,整个宫殿安静异常。 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徐夫人,陪本宫去送送贵妃妹妹吧。” “老奴遵命。”徐夫人抬头望着身边高贵端庄的女子,眼睛里竟然满是慈爱。 抬起精美刺绣的凤鞋,轻移玉足,在徐夫人的搀扶下,抬脚跨进了这座恢弘的宫殿。 整个内殿,大到每一件家具,小到每一个摆件,都精致无比。就连窗下摇椅边摆放的水果,都是整个皇宫最新鲜、最精贵的。 可惜,它的主人再也享用不到了。想到这里,皇后满是阴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意。 血腥味扑鼻而来,徐夫人急忙递上手帕,“此地污秽,娘娘遮一遮吧。” 推开徐夫人的手,皇后笑得一脸惬意:“污秽?本宫怎么觉得这是世间最好闻的气味呢?” 说话间,皇后已经跨过屏风,走到了金丝楠木大床跟前。 “妹妹,喜欢这床吗?喜欢的话,本宫可以把它给你陪葬。哈哈哈哈哈哈……” 南宫灿歌那一缕亡魂,此刻,正跪坐在自己的冰凉的身体旁边,盯着自己惨白的面容。 听到皇后的声音,南宫灿歌的魂魄抬眼望去,只见一向端庄贤德的皇后娘娘,此刻面目狰狞,声音诡异地嘲笑自己。 第3章 重游皇宫 真相点点出 “你知道本宫有多恨你吗?”狞笑了一阵的皇后,缓缓地坐在床边,抬手轻轻地拂过女子雪白地手指。 “本宫明明是大夏最高贵的女人,后宫之主,却要看你的眼色行事。你不跪本宫,无所谓。你独霸皇帝宠爱,也无所谓。” “本宫的前半生也就这样了,可后半生断断不能再屈居你之后了!” “你若产下麟儿,那本宫又如何登上太后之尊?就算本宫不能产下麟儿,那谁的孩子做皇帝都可以,独独你南宫灿歌的不行!” “本宫不能输一辈子!我右相林府不能一辈子屈居人后!你死了本宫才能安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狞笑,徐夫人从屏风后走出:“皇后娘娘,皇上哀伤过度,您该起身去探望皇上了。” 看到这一幕,南宫灿歌彻底惊呆了,比知道皇帝虚伪的爱和皇后真切的恨,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已经身死,最疼爱自己的奶娘不仅没有一丝悲伤,竟然一副已经投靠皇后娘娘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宫去看看皇上,凤娇殿的一切事宜就交给徐夫人了。”皇后轻轻起身,整理了一下妆容,又恢复了往日高贵端庄的模样。 “老奴谨遵皇后娘娘懿旨。”徐夫人说着,微微侧身,看着皇后渐渐远去的身影,又是一副恭敬慈爱的模样。 慈爱?南宫灿歌的魂魄更加疑惑了,徐夫人望着皇后娘娘,怎么会面带慈爱呢?仿佛那才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一般。 “珊瑚,准备热水,我们为贵妃娘娘净身。” “是。”珊瑚应声转身。 “命人把珍珠抬到偏殿,收拾一下,按公主的规制入殓吧。” “好。” 一阵折腾之后,按照徐夫人的吩咐,珊瑚带着一群陌生的小宫女和小太监,进进出出,把准备好的热水放在了金丝楠木的大床边,又把珍珠抬到了偏殿。 随着殿门被珊瑚缓缓关上,整个寝殿又恢复了宁静。南宫灿歌的魂魄就这么震惊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徐夫人缓缓地褪去南宫灿歌的衣服,拿出锦帕轻轻地擦拭着女子身体。 “真是等了太久,你不该跟夏尔作对的,我这一辈子,输给了欧阳如意那个贱-人,也就这样了,可夏尔不能再输了。” 听了徐夫人的话,南宫灿歌的魂魄,不仅没能解开心头的困惑,内心反而更加迷茫。 欧阳如意是娘亲的名讳,奶娘不是跟娘亲亲如姐妹吗?怎么会用“贱-人”这样的词,来称呼娘亲呢? 林夏尔是皇后娘娘闺名,奶娘一向恪守规矩,怎会直呼皇后娘娘的闺名呢? “欧阳如意那个贱-人,仗着自己的狐媚样,一生独霸南宫昌虹,得意了一辈子,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听到这话,南宫灿歌的魂魄,下意识地往床帐更深处挪了挪。同时,双手捂上了自己的嘴巴,深怕自己震惊之余发出的尖叫,惊动了徐夫人。 只是,南宫灿歌似乎忘记了,她已经难产而死,阴阳相隔,徐夫人根本看不到她的魂魄,更听不到她的声音。 恍惚之间,南宫灿歌想起来,自己生产之时,接生嬷嬷本来是说自己胎位很好,一定能够顺产的。 当时,守在床边的徐嬷嬷,本来是要到小厨房给自己端一碗参汤提神的,可起身的同时,却不小心扭了一下脚。 接生的薛嬷嬷只好自己前往小厨房,“徐夫人请守在贵妃娘娘,老身片刻即回。” “有劳薛嬷嬷了。”徐夫人轻言轻语,等薛嬷嬷走开之后,转头安抚南宫灿歌:“娘娘,老奴帮你揉揉肚子吧,这样方便您一会儿生产。” “好。”随着身下又传来一阵疼痛,浑身浸泡在汗水中的南宫灿歌软软地说出一个字的同时,徐夫人双手已经恨恨地按上了南宫灿歌的肚子,并且狠狠地转动着她的肚子。 “啊……”伴着一声惨叫,南宫灿歌就疼晕了过去。 “不好,贵妃娘娘昏过去了。啊,贵妃娘娘大出血了。”随着徐夫人一声声慌张的喊叫,接生的薛嬷嬷没能拿稳手中的参汤,急忙冲了进来,只见床上的贵妃娘娘已经昏死过去,身下鲜红一片。 第4章 魂魄飘荡 意外知真心 想到这里,南宫灿歌内心一阵慌乱,她要怎么才能挽救疼爱自己的父兄呢? 魂魄正准备飘出皇宫,想办法告知父兄,对南宫家的阴谋,却被身后传来的话,再次被震惊地呆若木鸡,飘在了空中一路动不动。 “既然死了,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你最不该的,就是挡了我女儿的路!” “我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我的女儿,不能也输一辈子了!” “我的夏尔,为了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儿,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凭什么什么都得不到!” 林夏尔不是右相林文斌的嫡女吗?怎么会是徐夫人的女儿呢?她该不是疯了吧。 “吱嘎”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珊瑚一脸平静地走了进来。 “徐夫人,事情已经按您吩咐地安排好了,各宫娘娘已经到达凤娇宫。” “好,我们也换上丧服吧。”徐夫人语气哽咽地说道。这演技,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南宫灿歌茫然地飘在皇宫之内,皇宫内的任何事情都是规制的,既然皇帝已经下令,自己是要按照皇后规制下葬,那穿什么、用什么棺木、陪葬什么、葬在哪里,都按部就班地准备就好了。 很快,南宫灿歌就看到,内务府总管太监保禄,带着手下的太监忙前忙后,把皇后下葬的华服,上好的檀香木做成的棺木,全都送到了凤娇宫的前殿。 就连被害死的珍珠,皇帝也没有吝啬,用了普通的金丝楠木厚葬。一时之间,后宫众人感慨不已,都说皇上情意深重,说贵妃娘娘是皇上一生挚爱。 哈哈哈,一生挚爱,还不是默许了皇后和徐夫人的阴谋,让她和孩子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后宫的算计之中,也许还要借她的死,害死她的父兄和家族。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这些愚蠢的女人,皇帝哪有什么情爱啊。 南宫灿歌顾不上多想,只想知道接下来,皇帝究竟要如何迫害父兄。想着便想快些飘到皇帝的寝殿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刚做阿飘的原因,南宫灿歌明明心里着急得要死,却不怎么能掌控自己的灵魂,内心着急万分,速度却慢如老牛。 终于,飘进了皇帝的寝宫,想起自己曾经无数次在这里侍寝,南宫灿歌内心就忍不住地恶心。 龙床上,男子紧闭双眼,林夏尔坐在床边,正面带忧虑地听太医令回禀皇帝的病情。 “皇上乃是悲伤过度,情急之下一时昏厥过去,并无大碍。”太医令躬身垂首回答。 保德抬眼望向龙床上的男子,仔细望去,男人的浓密的睫毛,时不时地还会微微颤动。 想到什么,保德上前一步,跪在皇后面前:“眼下贵妃新丧,皇上龙体欠安,一切还请皇后娘娘主持大局。” 皇后摆摆手,太医令躬身退出。 看着床上男子昏睡中留下的眼泪,皇后心中一阵暗恨,却不露分毫地,拿起帕子轻按眼角,语带凄然地说:“真是天不假年,贵妃妹妹撒手人寰,可苦了皇上和本宫了。” 语落,床上的男子悠悠转醒,“灿灿的身后事,皇后务必办好,让她和麟儿一路走好。” “臣妾谨遵皇命。皇上也要务必保重龙体,别让妹妹走得不安心啊。”皇后语重心长地劝道。 “保德,传朕旨意,贵妃南宫氏加封端柔皇后,麟儿钟辰宇加封端慧太子,令钦天监择吉日,按制葬入皇陵。 保德领命传旨去了,几乎话,好像已经耗尽了皇帝所有精力,又无力地躺回龙床,摆摆手让皇后跪安了。 殿内一阵安静,南宫灿歌的魂魄看着这个想相伴了十一年的男人,心中只有恨意和寒凉。 “灿灿,朕是喜欢你的。”男人嘴里喃喃低语,眼角还流下一行清泪。 往日,他对自己的宠溺和恩爱,现在想起来,是那么的讽刺。喜欢?命都给你害没了,可真是喜欢呀! 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保德已经站在了寝殿内。 “都准备好了吗?”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暗害贵妃的证据,老奴已经都准备好了。” “多上些心,定国公可不是好糊弄的。” “皇上放心,皇后多行不义,陛下必能为爱人报仇雪恨。” “走吧,陪朕去灵堂看看。” 说着,这对主仆已经换上悲伤不已的表情,向凤娇宫慢慢走去。 ------------------------------------- 两天后,南宫灿歌薨逝的消息传到边关,正在练兵场操练的定国公,当场喷出一口鲜血,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醒过来之后,安排次子随大军驻守,只身带着大儿子日夜不休地奔向皇城,活生生跑死了两匹马后,看到的就是素白一片的凤娇宫。 这些,游荡在皇宫之中的南宫灿歌并不知道。但是,自己死去的第二天夜里,她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灿儿,我来晚了,我就不该看着你入宫。”男人一身宝蓝色华服,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俊美无双的脸庞上,鼻涕眼泪一大把,却很难让人觉得嫌弃,反而让人有种美人心碎,惹人心痛的错觉。 这个男人正是驻守大夏南大门的明王钟离明喧。钟离是大夏的皇姓,暄是太祖离皇后的闺名,明据说是暄皇后临终之时,给爱子亲赐的名讳。 据说,暄皇后是大夏开国皇帝最爱的女人,当年也曾随丈夫征战四方,产子正遇敌袭,不幸香消玉损。 太祖皇帝心痛不已,从此就把这个孩子带走身边,亲自抚养长大。太祖建立大夏朝后,追封其为开国皇后,把暄皇后闺名,加在了这个孩子的名讳之中,表达自己的哀思。 对这个儿子,太祖皇帝也是疼爱至极。大夏建朝之时,五岁的他,就被封为九千岁。还给了他很多特权,不仅可以佩剑上朝,免跪拜之礼,甚至还赐这位一柄玄铁鞭,上打帝王下揍佞臣。 总之,太祖皇帝也就是顾念结发夫妻的情分,不然这大夏的天下,可能都轮不到先皇登机。 虽然太祖皇帝宠爱万分,但钟离明暄自己也是十分争气。自小有太祖亲自教导,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十二岁便统帅大军,征战四方,为大夏国开疆拓土了。 可如今,这位大夏国顶天立地的王爷,却趴在自己棺木之上,一声声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意,这份真心让南宫灿歌震惊不已。 第5章 父兄归来 发誓要报仇 “吱-嘎”一声,有人走进大殿。 “王爷,请您节哀。” “珊瑚,你来说说,灿灿究竟是怎么死的?”男人依然趴在棺木之上,只是话语中不带一丝温度:“娘娘是难产而死。这都是天意。”www..Com “好一个天意!冷风,你来说。” 话音刚落,一个纯黑的身影,不知如何出现在殿中,只见他缓身跪下,怜悯地看了一眼珊瑚,沉声说道:“王爷,贵妃是被皇后娘娘和徐夫人联手谋害。卑职还查到徐夫人是皇后娘娘的生母。” “好啊,真是太好了,好一个林夏尔!”男人仍未起身,说出口的话却已然带了杀气。 “你还有什么说的?”冷风头也未抬,显然这句话是问珊瑚的。 “奴婢就是为王爷不值!您为了贵妃,远走边关两年,受尽边关苦寒。可她呢?” “她是皇帝的宠妃,宫里人人避其锋芒,与皇帝日夜恩爱,她配不上您的爱。” “闭嘴!”一直沉浸在自己悲伤情绪中的男子,终于松开了一直抱着不放的棺木。 “是本王从未跟她诉说爱意,她何错之有?本王命你护她周全,你竟然知情不报,见死不救,你罪该万死!”钟离明暄赤红着双眼,怒吼出声。 “王爷,请您息怒,若外人听到您说的话,恐怕有损贵妃娘娘的声誉。”冷风在旁急忙提醒。 “对不起,灿儿,本王吵到你了。灿儿不怕,本王一定会为你报仇,她们施加在你身上的,我定要她们千倍万倍地偿还!” 钟离明暄似乎有些癫狂嘞,他时而对着棺木轻声细语,时而狠狠地咒骂皇后一党。 “爷,冷月回来了。” “灿儿,本王出去一下,一会儿再来陪你。”钟离明暄满含柔情地抚过檀香棺木,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大殿。 经过珊瑚时,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冷若冰霜地对冷风说:“珊瑚留全尸,负责凤娇宫的其他人等,送回暗殿,告诉白展宁给我好好练她们一番。” 闻言,珊瑚原本挺直的身体,就像突然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冷风暗自叹了口气,拱手回答:“卑职遵命。” 吩咐完,钟离明暄就疾步走出凤娇宫,瞬间就消失在漆黑一片的宫道之中。 “风哥,我错了吗?我真的是为王爷好啊。” “哎……”一声叹息似有似无地从冷风口中飘出,“你不该替王爷做主!爷既然把你送到那位身边,你就要保护好她。” “皇后要害她,我有什么办法?”珊瑚不甘心地吼道。 “够了!真以为爷不知道你的心思?”自冷风出现在大殿,第一次,南宫灿歌感受到了这个人的情绪。 “你……”不知道是被冷风的怒吼吓到了,还是震惊于冷风话中的意思,珊瑚颓然地趴在地上哭出了声。 “从进暗殿的第一天起,白少爷应该就警告过你,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冷风低头看了珊瑚一眼,“既然做了暗卫,就要尽到暗卫的本分。” “相识一场,你自己了结吧。” 冷风又恢复了冷清的模样,把珊瑚从地上拉起,走出了大殿。次日天亮,凤娇宫花园里传来丫鬟的尖叫,宫中都说,珊瑚跳井殉主了。 圣旨再次传入凤娇宫,珊瑚忠心可嘉,跟珍珠一样,以公主之名陪葬。 “灿灿啊,我的灿灿!”两日后,听到这声呼唤,空中飘忽着的南宫灿歌,心头像刺入一把利刃,疼得直不起身子,原来灵魂也懂得痛彻心扉啊。 年近六旬的定国公,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凤娇宫,身后是一向风光霁月的定国公世子。此刻,一贯英姿飒爽的他,却显得十分狼狈。 直到走近凤娇宫之前,父子两人都心存幻想,希望一切都是假的。期盼着,走进凤娇宫,就看叫那明媚如太阳的女子,一脸欢喜地扑进父兄的怀抱,软糯撒娇地诉说她想家了,想父亲,想大哥了。 可是,满目的白绫,精致的棺木,宫人们的哭泣,都告诉他们,灿灿是真的走了。 “灿灿啊,我的乖囡囡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向来铁血坚毅的定国公,一声声的哀嚎,让守灵的后宫众人闻之动容。 “父亲!” “定国公!” “快传太医!” 急火攻心,加上两日内,从边关不眠不休地骑马赶回,定国公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就昏死过去。 “父亲!父亲!”南宫灿歌的魂灵,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伸向定国公,她多想轻抚父亲的大手,刚毅的面庞。 可是,南宫灿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一次次地穿过父亲的身体,抓不住任何东西。 “林夏尔!你不得好死!” 很快,太医院的几位太医,跟随着皇帝的仪仗走进了凤娇宫。 “请问世子,国公爷近日可曾有吐血之症?” 凤娇宫偏殿内,一番诊治后,太医令对着定国公世子拱手问道。 “得知小妹陨逝后,父亲当日就吐血坠马。挂心小妹,父亲醒来后,就日也不歇骑马赶回。” “国公爷可有危险?”皇帝面带焦急地问道。 “回禀皇上,定国公多年征战,旧伤未愈。如今急火攻心,伤及心肺,损伤根本,怕是怕是……。” 太医令没有再说,但听到的人都明白,经此一遭,定国公怕是折损了寿元。 “皇上,灿灿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怎么会……”南宫世子几番哽咽,终究忍不住悲伤,落泪低泣,再也无法说出剩下的话。 “哎。”皇帝挥挥手,保德公公轻扫拂尘,带着众人退出了偏殿。“大哥,是朕的错,是朕识人不明,让灿灿被贱-人所害!” 听闻此言,愤怒早就爬山了南宫世子的如玉的面庞,“何人?究竟是何人害我灿灿!” “是皇后和徐夫人!”皇帝语带诚恳,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南宫世子,“刚刚保德查明,是皇后伙同徐夫人,趁灿灿生产之时,出手害死了灿灿和朕的麟儿,让他们一尸两命,与朕阴阳相隔啊。” 说完,皇帝一副悲痛不已地模样,跪坐在南宫世子面前,痛哭失声。 “皇上,老臣斗胆妄言,我定是要为灿灿报仇的!” 第6章 怒杀皇后 父兄知实情 “父亲!” 听到父亲的声音,南宫世子急忙走到床榻边,看着父亲更加苍老惨白的面庞,默默地点了点头,扶着国公爷起身下床,跪在了皇帝面前。 “老臣求皇上为灿灿做主!”定国公无力却又坚定地说。 “国公爷快快请起!”皇帝虚扶了一把,“国公爷是国之栋梁,朕也该喊您一声岳父,灿灿是朕心头至宝,她被人所害,朕也是痛不欲生。” “皇上不能做主的话,老臣只能报私仇泄愤,然后再向皇上请罪了。”国公爷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固执地说。 “小妹最得父亲疼爱,请皇上体谅他的一片慈父之心。”南宫世子适时开口,语气圆转,要替妹妹手刃仇人的决定,却不比父亲少一点。奇快妏敩 “哎,也罢。朕也是堵了一口恶气,只是顾忌右相……” “噢?皇上不妨说说您的顾忌,本王看看能不能为君分忧呢?” 听到这句话,皇帝浑身顿时如坠寒冰。急忙起身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面若冠玉的谦谦公子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德保跟在身后,急忙下跪:“皇上恕罪。” “王叔来了,怎不早早通报?”皇上怒骂。 “皇上莫怪,是臣不让他通报的。”说话间,男子走近偏殿,行至国公爷父子跟前,弯腰伸手把跪在地上的国公爷扶起,面色戚戚地说:“国公爷,节哀!” 仔细听来,短短的五个字,却有些哽咽。 “听闻国公爷都吐血了,世子怎还不扶国公爷躺下?跪在这里做什么。” 南宫世子内心一阵吐槽,天子没让起身,我们父子可不只能跪着,您以为都跟您似的,有太祖皇帝亲赐的特权。 “都是朕的过失,王叔息怒。朕忧伤过度,最近神思恍惚,竟然没有注意岳父和大哥还跪在地上。”皇帝语带讨好地跟钟离明暄说道。 “既然皇上有顾虑,不如就说给本王听听,也好让王叔替皇侄分忧啊。”钟离明暄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漫不经心。 说话间,他已经让南宫世子把国公爷扶到床上躺下,端坐床边,就那么看着皇帝站在下方,仿佛他才是这皇宫之主似的。 可是,放眼整个大夏,谁听了也不敢说他老人家大言不惭不是,毕竟人家可是手握太祖皇帝御赐的钢鞭,就是揍当今皇上一顿,他也只能受着不是。 “皇叔,侄儿已经查明,皇后林夏尔并非林右相的嫡女,而是与其外室徐夫人所生。” “皇后嫉妒朕对灿灿的情意,担心灿灿生下麟儿,挡了她的路,所以趁灿灿生产虚弱之时,害死了灿灿和孩子。” “哼。”虽是钟离明暄的一声轻哼,皇帝却觉得脊背发寒,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位爷究竟知道多少? 一边又暗自思量,自己好歹是他的侄儿,又是如今大夏的皇帝,就算有太祖爷爷的皇命,这位爷多少应该会给自己几分薄面吧? “王爷,这是奴才查到的证据,贵妃娘娘确实遭受了皇后的毒手,人证供词俱在,还请王爷查阅。”瞧着气氛不对,皇帝的贴身太监德保公公,急忙出声缓解气氛。 “呈给国公爷查看!”钟离明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冷风,让人把右相弄来!林夏尔和她那上不得台面的娘,给我绑了!” “卑职遵命!” 殿内一片沉寂,钟离明暄踱步到床下的躺椅坐下,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皇帝就那么不尴不尬地站在偏殿正中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贱-人!我夫要把她们千刀万剐!” “这……” “国公爷安心,本王定让您大仇得报!” 皇帝刚一开口,钟离明暄就开口了,殿内寒气斗升,皇帝没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被堵了回去。 “当然,王叔所言极是。”皇帝后背发凉,顺着钟离明暄的话表态。 冷风办事效率极高,两盏茶的功夫,已经揪着右相的胡子,把他扔在了钟离明暄面前。 “王爷,您让侍卫这样折辱朝廷大臣,究竟意欲何为?”狼狈不堪的右相大人,故意质问出声。他不相信,一个堂堂帝王,看到自己的王叔,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折辱当朝一品大臣,帝王的心里必定生出很多忌惮。 “收起你那点儿小算盘,本王捏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钟离明暄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右相,话就冷若寒冰地出口了。 “放肆,你们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本宫!” “本宫一定要皇上诛你们九族!” 殿外传来一阵阵叫嚷声,“你的皇后好威风啊,这是要刨了我们钟离全族的祖坟呀!” “侄儿惶恐。” “把东西给右相和皇后好好看看。”闻言,冷风从定国公手中接过证据,扔在了跪在地上的右相面前。 再看一路被暗卫提溜过来的林夏尔,早已没了往日的端庄高贵,并发散乱,头上的金簪胡乱地挂在鬓发之间,摇摇欲坠。身上皇后娘娘专属的华服,因为挣扎拉扯,也是褶皱丛生,一派凌乱。 “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他们折辱臣妾” 右相一目十行地看完手中的纸张,顿时面如土色,跪在那里磕头如捣蒜,“这都是逆女自己所为,老臣实在是一无所知啊。” “求皇上、王爷严惩老臣教女无方之罪。” 右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求之罪。哼,可真是个老狐狸,教女无方,那是个什么罪?顶多被皇帝骂几句就完了。 “哦?右相熟知我朝律法,你倒是说说,皇后戕害贵妃、皇嗣,究竟该当何罪啊?” “这~这~”向来目中无人的右相大人,一时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叔,皇后做下此等恶事,让朕痛失灿灿,朕对她也是恨之入骨,但右相一生为官勤廉,是国之栋梁,朕相信他是不知情的。” 皇帝出言维护,右相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听懂了其中的含义,没有一丝犹豫,急忙说道:“皇上所言极是。” “皇后谋害贵妃和皇子,罪无可赦,任凭皇上、王爷处置。老臣教女无方,实在汗颜,恳请皇上官降三级,宽恕老臣吧。” 说完,右相大人就咣咣咣地不要命地磕头,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有血迹渗出。 “父亲!” “林文恒,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听到右相的话,比起林夏尔的哀伤,徐夫人双目圆瞪,不可置信地怒视着他。 第7章 恶狗互咬 谁都跑不了 “疯妇,辱骂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右相怒喝徐夫人的同时,极力撇清自己与徐夫人的关系。 听闻此言,一贯守规矩知礼仪的徐夫人,疯了一样,冲向右相,对着他就是一顿手挠撕咬。 一开始,右相碍于颜面,只是遮挡躲闪,被恼狠了,也顾不上体面,起身把徐夫人推开,对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殿内众人就那么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唯有林夏尔起身,护住了徐夫人。右相已经踢出去的腿,,没来得及卸力,直接踢在了林夏尔的身上,她被重重地踢在了一旁。 “夏尔!”徐夫人看到这一幕,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急忙上前,把林夏尔抱在了怀里,大声痛哭起来。 “娘。”林夏尔把整个身体都缩进了徐夫人的怀里,想从那里汲取更多的温暖。 徐夫人哭得更伤心了,右相则是愣在了当场,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夏尔:“夏尔,你,你都知道了?” 说完,右相想起自己置身何处,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环视整个偏殿,却发现除了自己和徐夫人,所有人都一副早就知晓真相的模样。 “早就知道了。知道每年生辰,她都偷偷准备礼物,父亲却从没有拿给过我。知道她为了能留在京城,甘愿为奴为婢,照顾南宫灿歌。知道她经常躲在右相府外,只为了偷偷看我一眼。知道她入宫为奴,都是为了离我近一些。知道她做了所有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为了给我铺路……” “夏尔,我苦命的女儿啊。”林夏尔的话,每一个字,都深深扎在了徐夫人的心头。 “皇上、王爷,微臣年少之时,确实跟徐氏有过一段露水姻缘,但如今绝无联系啊。谋害贵妃和皇嗣的事情,都是她们母女所为,臣确实一无所知啊。”右相说得声泪俱下,仿佛冤枉至极。 “是吗?德保公公调查的事情,右相好像看得不大仔细啊!”钟离明暄凉凉地说道。“德保你给右相说说。” “奴才遵命。”德保公公拱手上前:“右相赶考途经徐夫人家,借宿时生病,全赖徐夫人一家照顾。你二人暗生情愫,私定终身后,右相大人允诺,高中后回乡娶妻。” “右相离开两月后,徐夫人发觉自己已有身孕,被开私塾的父亲视作家门丑闻,将赶出家门。” “徐夫人无奈,只身到京城寻您,才得知您高中状元,已经成为老太傅大人的乘龙快婿……” “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听到这里,右相已经吓得浑身哆嗦,整个人从里到外,已经被汗水浸透。 “徐夫人产女后,你谎称是自己收养的弃婴,养在了自己夫人身边,后来更是对外声称是自己嫡女,培养她成为我大夏的太子妃、皇后。”钟离明喧没有发话,德保继续说着自己调查的结果。 “启禀皇上,老太傅求见!”殿外,一个小太监小心地进来禀报,感受到偏殿的气氛,头都没敢抬。 “快请!” 很快,年近古稀、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的沈太傅就来到了偏殿。 “老臣,叩见皇上、王爷。”拱手行礼后,沈太傅跪在了地上。 “老太傅快快请起。”皇帝急忙弯腰去扶沈太傅,沈太傅是太祖皇帝时候的近臣,当过先帝的老师,皇帝总是礼待几分的。 “老臣有个不情之请,请皇帝下旨,允许我那不孝女和离,带着她的独子,回我沈家尽孝。”沈太傅语气恭敬,态度却不卑不亢。 “岳丈大人!您不能啊!”沈太傅语毕,林右相带着绝望,最先发声。 “皇上,这是林文恒结党营私,收受贿赂的罪证,请皇上治罪。”皇上示意后,德保公公上前,把沈太傅手中的东西接过,转身上呈给了皇帝。 皇帝翻看着手中的东西,越翻越快,越看脸色就越难看。最后,更是愤怒地把手里的东西,狠狠地扔在了右相的脸上。 “德保,笔墨伺候!”皇帝怒不可遏,当场就下旨,准许右相夫人与其和离,带独子回太傅府。 沈太傅得了圣旨,谢恩后,看都没看林右相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安静的偏殿,突然想起了定国公疲惫的声音:“徐婉柔,灿灿碍了皇后的事,你害了她。可如意呢?如意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怎能下手害她呢?”奇快妏敩 闻言,趴在地上的徐夫人缓缓起身:“就是因为她对我太好了!” “都是女子,我看着你对他千依百顺,我的男人却背信弃义。看着你们儿女双全,我的夏尔却要讨好嫡母求生。每每看到她对我嘘寒问暖,我就恨不得撕烂她那虚伪的脸!” “凭什么?她比我好在哪里?凭什么她就这么好命,我就这么悲惨?” “她必须死,只有她死了,我才能眼不见心不烦,我才能找到内心的平静!” “啊~”随着钟离明暄小臂微动,一股气流如重锤般,打在了徐夫人的身上,让她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又摔在了地面。 “娘。娘~”林夏尔哭着爬到了徐夫人身边,紧紧地把她拥进自己怀里。 好!那你就继续痛恨这个世界吧!定国公起身,杀伐之气陡然升起。“请皇上把这贱妇交给老臣处理!” “准!”感受到皇叔传来的眼刀,皇帝毫不犹豫地答应。 “松儿,割了她的舌头,挑断手筋脚筋,扔到军营红帐!”定国公的话,让徐夫人瞬间如坠地狱。 刚想说什么,只见南宫世子已经到了自己面前,捏住她的下巴,用内力生生地把徐夫人的舌头拔了出来,扔在一边。 只见,往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面色如墨,揪着徐夫人散乱的头发,一路拖着她出宫去了。 “皇上准备如何处理皇后娘娘呢?”定国公转头询问。 “这~” “依本王看,应该赏皇后娘娘一双红绣鞋,然后就废位幽居冷宫吧!” “不!本宫是皇后,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本宫。”皇后发出绝望的哀嚎。 “吵!”钟离明暄却只是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冷冷地说出了一个字。 看到仇人的下场,南宫灿歌的灵魂觉得胸口终于轻松了一点。这“红绣鞋”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听宫里的老嬷嬷们说过。 就是把一双铁制的鞋,在炭火之上烧烤到通红,然后给犯人穿在脚上,反复十次。受刑之后,犯人的双脚也就彻底废了。幽居冷宫的话,想必林夏尔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第8章 风光下葬 皇上要害人 “至于右相,就待金羽卫审明后,皇上再按律严惩吧!”钟离明暄没有一句废话,一张嘴,右相赴死之前,怕是要被狠狠地折磨一番了。 金羽卫,那可是钟离明暄的近卫队,无论是别国奸细,还是本国贪官,但凡落到他们手里,那就只有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下场。 “一切听凭王叔做主。”皇帝乖巧地回答。 “本王陪定国公等世子归来,皇上日理万机,还是抓紧处理国事吧。” 这天底下,敢明里暗里直接赶皇帝走的,也就只有钟离明暄了吧。这到底是皇宫,是皇帝的地盘,可是这位爷,好像忘了这茬,只是单纯地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侄儿就先回宫了。”不管内心多么愤怒,皇帝还是面带微笑,仿佛什么都不介意地离开了。 只是,离开凤娇宫不远,他就猛然转身,愤怒地望向凤娇宫。 “皇叔什么时候回来的?究竟为什么对贵妃薨逝的事情这么关心?”皇帝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听说王爷是为了太后千秋,特意从边关赶回的。至于关心贵妃的事情,应该是看在跟南宫世子少年征战的情谊吧。” “是吗?” “应该是吧,皇上可还记得,王爷十二那年,第一次独自作为主帅出征,南宫世子就是王爷的副将。” “让江河行事谨慎一些,接下来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王叔察觉!” “奴才遵命!” 凤娇宫偏殿,冷风再次出现:“王爷,周围干净了!” “好!” 听了这主仆二人的对话,定国公看向钟离明暄:“王爷,可是还想告知老夫什么?” “灿灿被害之事,皇帝并非毫不知情,他想要您手中的兵权,虽没有助纣为虐,但一直袖手旁观。现在的结果,皇帝应该是乐见其成的。” “什么?怎么可能?十一年多了,他一直对灿灿宠爱有加的!” “本王只能说,我这个好皇侄,天生会演戏。” “天啊,我的灿灿啊。”听闻此言,定国公身形晃动,再次跌坐在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老泪纵横。 “国公爷,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今天明喧想问一句,南宫家是否要报杀女之仇?” “王爷……”南宫昌虹泪眼婆娑地抬头,望向身前的男子,有不解,有怀疑:“王爷此言何意?” “国公爷不必怀疑,明喧只是想知道南宫家的决定,无论国公爷如何选择,明喧都将鼎力相助。” “王爷,您……”南宫昌虹更加疑惑了,这位爷出身钟离皇室,本就是太祖爱子,少年就领兵征战四方,放眼整个大夏王朝,没有人敢忤逆他,甚至周边邻国,都敬他三分,南宫家怎么就入了这位爷的眼? 仔细回想,多年以来,这位爷似乎对南宫家多加照拂,原以为是看在自己为大夏开疆拓土鞠躬尽瘁的情分上,可眼下这情景。好像还有别的原因。 “本王爱慕灿灿,唯愿她一生顺遂。”男子望向正殿的方向,好像要努力看清什么,好像又根本不在乎看见什么。 “这,这从何说起。”南宫昌虹震惊不已,可仔细回想似乎也并非无迹可寻,。灿灿的每一个生日,这位爷无论是否在京城,都会准时送上贺礼。灿灿及笄那年,更是亲自到府,送上重礼,就连出嫁,也是给灿灿备了一份嫁妆的。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位爷是念在自己追随高祖的情分,也念在王爷与自家世子年岁相当,有过一同上阵杀敌的情谊,没想到,一切都只是因为灿灿,只是一个男子对心爱女子最深的祝福。 “王爷从未说过啊。”南宫昌虹低喃出声。 “本王年长灿灿十二岁,原本以为我的好侄儿待她如珠如宝,我只要她幸福就好。余生,本王只有悔恨了。”说着,男子紧握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桌面上,瞬间,一道裂痕顿生。 看到这一幕,南宫灿歌的魂灵,被深深地震撼了,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感动,有遗憾,有愧疚……总之很复杂很复杂。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爱,是如此的深沉和隐忍,让她心中升起一丝心疼。可惜,终究是错过了。 “哎,谁能想到呢,就看这凤娇宫,看着满目的金丝楠木,谁能想到他想灿灿死呢。” “国公爷,本王的到消息,皇上想趁葬礼,从你父子手中夺走兵权。”钟离明暄只输掉这里,定国公是追随太祖打天下的人,相信他能明白这其中的算计。 “请王爷容老夫安顿一番。兵权皇上想要,我夫还他就好。还请王爷助我一臂之力,保我南宫一家性命无忧即可。”一夜仿佛老了十岁的定国公,已经心灰意冷。 “国公爷只求如此?难道不想颠覆了钟离家的天下?”这番掉脑袋的话,钟离明暄随随便便地就说出了口。 “颠覆了又如何?如意回不来了,灿灿也回不来了。她们母女是那么的良善的人,一定不希望看到天下再起纷争,百姓无家可归。”想到妻子和爱女,这个一辈子征战沙场,见惯了鲜血和生死的男人,再次流下了两行热泪。 哎,男人的眼泪,只为心中的柔软而流。 “老夫只求一件事,老夫不愿灿灿母子葬入皇陵,怕她葬在那里难入轮回。” “好!此事本王应了!”钟离明暄答应得太过干脆,仿佛早有此意。 “王爷,风起回来了。”冷风再次闪现。 “让他进来!” “参见王爷,风止大哥传来消息,他们准备在皇陵对国公府动手。” “退下。”钟离明暄挥挥手,没有多少一个字:“国公爷,您和世子早做准备。二公子那里,我会安排好。” “那老臣现在就出宫了,宫内的事情,还请王爷周全一二。”南宫昌虹与钟离明暄对视点头后,抱拳离开了。 “命风止他们护国公爷父子安全!” “遵命!”随着这声干脆的回答,一个黑影迅速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冷风,取国公爷信物,速速送往北都。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护二公子一行平安离开。” “卑职遵命!” 偏殿再次安静下来,男人环顾四周,抬脚往正殿走去。很快,棺木内只剩下无数陪葬,而这一切,却无人知晓。 第9章 重生回家 发誓护家人 终于,震惊京城的葬礼开始了,皇帝亲送,文武百官相陪,沿途百姓跪拜,三口豪华棺木,近百人的抬棺队伍,从凤娇宫一路到皇陵,棺木绝不能落地,不然不吉利。 绵延不绝的队伍,似乎没有尽头,各种精美华丽的纸扎,据说皇帝发誓,要让自己的宠妃,生死都是最幸福的女人。 京城,每个女人,认识不认识的,都在谈论这个死去的女人,羡慕她的好命,嫉妒帝王对她的深情。 南宫灿歌越来越飘渺地灵魂,看着这个轰动大夏的葬礼,如闹剧一般上演,心里恨意滔天,却又无能为力。 “苍天啊,你是瞎了吗?为何要待我南宫家如此这般?”飘荡在空中,南宫灿歌的魂灵,用尽全力地朝着天空呐喊,声嘶力竭,却无人倾听。 “哎。”痛哭久久,从遥远的天边,突现一片金光,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叹息:“丫头,你该回去了。” 南宫灿歌只觉得一道刺眼的金光,冲进自己的体内,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反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就像小时候,母亲每日都把自己拥在怀里,在国公府花园晒太阳的感觉。对,就是那久违的幸福的感觉。 从母子惨死凤娇宫,这段时间,南宫灿歌就这样在皇宫里四处飘荡,第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她双臂用力,紧紧地拥抱自己,想把这束温暖的光,长久地留在体内。 “灿灿,灿灿,你松松手,你弄疼娘亲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好像是娘亲的声音,南宫灿歌恍惚地睁开眼睛更,自己正趴在谁的肩头,双手紧紧地搂着谁的脖子。 恍惚间回神,南宫灿歌直起了身体,全身后仰,只看见,只看见一张美丽英气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里。是娘亲! 南宫灿歌不敢相信地去抚摸那张脸,温暖的,微笑的,娘亲的脸。 “嘶~灿灿,你弄疼娘亲了。”以为在做梦的南宫灿歌,手比脑子快,已经掐上了娘亲的脸,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真的。 “小姐又淘气了,国公爷回来,又该心疼夫人了。”一旁的嬷嬷笑着说。 田嬷嬷,娘亲的贴身嬷嬷,扭头环顾四周,远处的假山和翠竹,葡萄架下的秋千,绳索上娘亲亲手做的小花猪,这一切,自己是那么熟悉。 低头看看,肉肉的小短腿,肥嘟嘟的小手,南宫灿歌不禁热泪盈眶:“宁、宁”。 “哦,不哭不哭,灿灿乖乖,娘亲给你捏捏,我们灿灿不哭。”看到女儿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已经满含泪水,一阵心疼,什么都豁出去了。 “哈哈,我们灿囡囡又调皮了,捏爹爹好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一身戎装的男人,高大威猛,阔步向自己走来,顺手从娘亲手中接过自己,就来了一番举高高、转圈圈。 “爹爹,让我抱抱妹妹。” “爹爹,我抱我抱。” 两个身穿铠甲的少年,身量已经到了父亲肩头,都争着抢着想要接过父亲手里的小女娃。 “好了,你们父子先换了便装再来抱灿灿,不然这坚硬的铠甲,要把小灿灿硌疼了。”看着父子三人争抢自己的乖女儿,女子柔柔地出声,起身从张父手中接过了女儿。 “走,听你们娘亲的,咱爷仨换衣服去。”男子对着妻子笑笑,领着两个儿子换衣服去了。 “每次都是这样,爹总是比我们抱妹妹多。” “废话!那是我女儿,你们想要小闺女,以后讨个好媳妇,自己生去。” “吩咐厨房准备摆饭吧。”望着丈夫和儿子们的背影,女子微笑着轻轻摇头,对着田嬷嬷轻轻吩咐着。 南宫灿歌再次趴在了女子的肩头,伸出小肉手轻轻地抚摸女子的脸庞,眼泪忍不住地悄悄流下。 真好,自己又回家了,娘亲还是这么美丽健康,自己才过一岁,坏人还没出现,一切都还来得及。 花厅,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南宫灿歌一点儿都不在意有什么吃的。她要看自己英武帅气的爹爹,要看自已美艳英气的娘亲,要看自己耀眼帅气的两个哥哥,所谓秀色可餐,这一家子的长得这么好看,不吃饭肚子也是饱饱的。 “灿灿乖,娘亲喂你肉糜粥。”南宫夫人扭头温柔地看着小女儿,舀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吹凉,喂进了女儿那樱桃小嘴里。 肉糜被剁得烂烂的,加上粳米熬足了时辰,出国前加一点香油、酱油调味,鲜香可口,正适合周岁的小宝宝。 一顿日常的早饭,却让南宫灿歌吃出了无比幸福的感觉,看着爹娘兄长,她忍不住咧开小嘴,把自己的小肉手高高举起,欢快地拍起掌来。 “妹妹今天好像特比高兴。”定国公世子南宫华松看着年画娃娃般的妹妹,被她的快乐感染。 “一定是爹爹回来得早,所以我的小囡囡才这么高兴吧。”定国公一脸女儿奴的嘴脸,凑过去,就在自家宝贝女儿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也要,我也要亲亲妹妹。”二公子南宫华柏一看,急忙也凑过来亲了宝贝妹妹一口。 “你们呀,都耽误我们宝贝灿灿吃饭了。”定国公夫人欧阳如意开口,嘴上嫌弃着,却扭身把怀里的小闺女递到了大儿子跟前:“来吧,你也亲亲妹妹,别一会儿又觉得吃亏了。” 华松脸上染上不自然的一抹红晕,却也没有拒绝,捧起妹妹的小肉脸,吧唧亲了一口。 “咯咯咯咯咯咯”坐在娘亲怀里的小女孩儿,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在母亲怀里扭动着肉肉的小身体,欢快地挥动着小手胳膊:“得得,得得,得得。” 华松、华柏眼睛一亮,互相对视一眼,急忙问自己娘亲:“娘亲,妹妹是会叫哥哥了吗?” 欧阳如意低头微笑,给怀里的小肉闺女擦了擦嘴巴,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子:“嗯,应该是,就是还不太清楚。”奇快妏敩 “娘,快给我抱抱妹妹,我的妹妹这么小就会叫哥哥了,真是天下第一聪明的女子啊。”华柏几乎是从娘亲怀里抢走了灿歌,夸奖妹妹的话,更是随口就说了出来。 南宫灿歌又被逗得咯咯咯咯笑了起来,虽然还不会说太多话,但看着全家乐呵呵的模样,心里是幸福又心酸,暗暗发誓,这一生一定要远离渣男,守护好自己的家人。 第10章 兄长备战 初见小王爷 南宫家的日子,就这样简单又温馨地重复着。南宫灿歌因为年纪实在太小,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卖萌耍乖,逗自家娘亲开心,骑自己爹爹脖子,再要么就是拿两个哥哥当大马骑,总之就是乐不可支,幸福地她的小身体,越来越肉,等冬天来临的时候,穿上自家娘亲缝制的红棉袄,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圆滚滚的小火团似的。 这天早晨,一早醒来,就看见自己娘亲站在窗户下,看着外面鹅毛般的大雪,紧锁眉头地愣着神。 平常,早起的欧阳如意经常站在窗口,有时候是听雨,有时候是看花,一边等着自家小女儿醒来,一边等着丈夫下朝归家。 定国公南宫昌虹是大夏出名的痴情男儿,一生只娶了欧阳如意一人,多少人想给他塞美妾佳人的,都少不了他一顿怒骂,惹得无数高门贵夫人对欧阳如意羡慕不已,当然暗中也不乏很多对人,对她嫉妒得发疯。 也正是如此,太子看中自己七岁的女儿时,她才百般不乐意的。太子年长灿歌十岁的,当时已经娶了林夏尔不说,日后登上九五之尊,那后宫佳丽更是无数,她怎能愿意女儿过跟人争宠的日子。 无奈,太子对灿歌真是过于宠爱,甚至可以说是溺爱,经常陪在身边,皇宫里的好东西,都流水一样堆在了灿灿跟前,更是跟他们夫妻保证,除了不能给灿灿皇后之位,绝对会让她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身为一个太子,能这样承诺,定国公夫妻也只好忍痛割爱,答应女儿成年后嫁给太子为侧妃。 想到前世的种种,南宫灿歌有些走神,没有注意自己家娘亲已经走向自己。 “灿灿要起床了吗?”头顶传来娘亲柔美的嗓音。 灿歌回神,揉揉自己那双好看的大眼睛,把自己的小短胳膊,尽可能远地伸向自家娘亲,“娘亲抱抱等爹爹。” “好,等爹爹。”娘亲吩咐薛妈妈让丫鬟们做好准备,要伺候小姐起床洗漱打扮了。 -------------------------------------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分两列站立,今天的气氛有些沉闷。 “好了,既然如此,那这次的统帅就劳烦皇弟吧,军队调派随皇弟安排。” “好!”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面若冠玉,一双大眼睛如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着光亮,这就是太祖幼子钟离明暄。 “退朝!”皇帝略带不满地走了。 身为皇帝,面对这样一个权势滔天的年轻弟弟,皇上的心情真是不怎么美好。这个弟弟是父皇太祖皇帝最爱的女人所生,虽然出生就是个没娘的孩子,但自小被父皇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要不是自己占了嫡子的身份,母后又是父皇的结发之妻,这个皇位说不定都轮不到自己来坐。 父皇对自己这个幼子那真是爱护有加,天下初定,大夏从初建之时,钟离明暄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就被太祖皇帝封为九千岁,免跪拜之礼,上朝可带佩剑。除此之外,还赐给他一柄玄铁鞭,上打帝王下揍佞臣。 “哼。”想到这里,一声冷哼不由地从皇帝口中飘出。如今,适逢寒冬,北边的部族也是疯了,竟然南下进犯,这一仗估计捎不了恶战。 此番专门让他统帅大军,远赴边关退敌,退了是朕给他机会。退不了,就算不能把他怎么样,也能让他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隐隐升起一阵快-感,仿佛太祖皇帝的偏心,也不让自己那么难过了,毕竟坐上皇位的是自己,这大夏的江山,都在自己手中。就算没有父皇的偏爱又如何,自己的母后还不是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想想这些,皇帝面带喜色:“摆驾慈安宫,朕要去给母后请安。” 定国公府,下朝归家的南宫昌虹跟妻儿吃完早饭后,一家人回到了主院的暖阁之中。薛嬷嬷带着丫鬟们把茶端上来之后,就关门退了出去。 地龙烧得热热的,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南宫灿歌坐在毯子上,身边围着各种小玩具,两个哥哥陪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打扰却又在需要他们互动的时候,第一时间配合妹妹。 看着地上的儿女,南宫昌虹端起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皇上让九千岁领兵到北都平乱。” 听了这话,欧阳如意和两个儿子,都把目光聚在了定国公身上。只有南宫灿歌依然低头玩着手中的九连环,似乎对自己爹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听到“九千岁”的时候,灿歌的手分明停顿了一下。 “王爷想带松儿去。” “这,松儿虽然从小在军营中长大,可每次出征从没有离开过你啊。”欧阳如意知道自家儿子是优秀的,但也有自己的顾虑。 “放心,我会安排人护着松儿。只是,这一仗怕是不易。”定国公伸手握住自家夫人的纤纤玉手,轻轻安抚着。 “北部传来消息,他们今天遭受了雪灾,牲畜死了一大片,这次进犯定是会不要命地想好好打劫一番。”南宫华松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分析。 定国公夫妇看着儿子,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对于自己儿子的优秀,丝毫不掩饰地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一会儿随我到书房,为父与你推演一番吧。 “国公爷,九千岁来了,管家已经领着去花厅了。”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国公爷拍拍妻子的手,急忙带着两个儿子出门直奔花厅而去。 欧阳如意看着离去的父子三人,一言不发,但愁绪已悄然爬上了她那略带英气的眉头。 突然,感觉自己的裙摆一阵沉重,低头一看,自家女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身边,正手脚并用,像只小猴子一样,顺着自己的腿,吭哧吭哧地往上爬。 “灿灿啊,又淘气了。”弯腰把自己肉呼呼的小女儿抱在怀里,看着她一副萌哒哒的样子,心里的愁绪微微散去。 “爹爹,找爹爹,灿灿找爹爹。”小肉妞不停地扭动着身体,身子使劲往门外伸,吵着要找自己爹爹。 “好好,娘亲带你找爹爹。”被女儿闹得不行,欧阳如意边想着,先把女儿带到偏院,等王爷离去,再带女儿到书房。 欧阳如意穿了宽大的皮毛斗篷,把女儿紧紧地裹在自己的胸前,就领着一众丫鬟仆妇,顺着檐廊往前院走去。 “爹爹!”一进书房所在的小花门,怀中的女儿就发出一声惊天嚎叫,冷不丁地把欧阳如意吓得都哆嗦了一下,险些把怀里的女儿扔出去。察觉到夫人的异样,薛妈妈几步上前扶了一把,娘俩才堪堪没有摔倒。 “吱嘎”一声,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南宫昌虹这个女儿奴已经冲到了跟前,身后一个少年缓步走出,南宫家的两个儿子陪在身后。 南宫灿歌被父亲抱在怀里,只见娘亲行了一个端庄的万福礼,对着少年说:“王爷万安,小女年幼无状,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第11章 今生又见 灿灿要抱抱 看着比兄长略高的少年,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回想起上一世,自己死后,才得知这位王爷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南宫灿歌的心头忍不住一阵刺疼,这个男人爱得那么深沉、隐忍,爱得让人心痛。想到这里,眼泪已经蓄满了那双大大的亮眸。 “夫人请起!” 看着定国公怀中的小女娃,钟离明暄只觉得眼前一亮,这女娃娃长得,跟年画上的真像啊,尤其是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宛若夜空中的星星。 可是,为什么他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而且,他在女娃娃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是心疼。是在心疼自己吗? “王爷莫怪,家妹尚且年幼,还不懂事。”走神的空档,身边的南宫世子已经出声,维护起了那个小丫头、 朝中有个传闻,说定国公是个女儿奴,一家人都对自家的小女儿宠爱有加,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看这副情形,这小女娃怕是要天上的星星,这爷仨,怕是也会争先恐后地去给她摘回来。 “哥哥,大哥哥。”南宫灿歌突然出声,在自家老爹怀里,探出身子向书房门口伸出了一双小肉手。 “哎。”答应的同时,平时少年老成的南宫世子,就咧着嘴角疾步走向自己爹爹,准备抱住小妹。 “嘁。”身后传来二公子不满的声音,只见他生气又羡慕地望着自家大哥的背影,心中有些羡慕有些嫉妒。 “不要!”南宫世子站在老爹跟前,正准备接过小妹,却见南宫灿歌一只小肉手,把他脑袋推向一边:“要大哥哥,不要大哥。” “本王?”钟离明暄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只看见年画娃娃那双大眼睛,突然就变成了一双好看的弯弯笑眼,两个好看的小酒窝爬上了她的小胖脸,就那么望着自己。 鬼使神差地,钟离明暄抬步上前,径直地走向了那个年画娃娃,伸手轻轻地从定国公怀里把她接过,温柔地抱在了怀里。 定国公内心一阵不爽,瞪向王爷,心里暗暗想着,以后绝不让他进府!嗯,绝不! 两位公子似乎听到了老爹内心的呐喊,同时望向父亲,眼神坚定地狠狠点头。 欧阳如意却是不知如何是好,南宫灿歌平时被家里人宠着惯着,不受约束地长大,这万一冲撞了这大夏独一无二的王爷,可如何是好?一方面又担心,那位金尊玉贵的,但也只是跟自家儿子一样的年纪,这从小在军营长大,哪会抱孩子呀,这万一摔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可如何是好。 只有南宫灿歌伸出一双小肉手,没心没肺的模样,紧紧搂着钟离明暄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咯咯咯咯地笑着:“大哥哥香香又好看!” 温暖的气息让钟离明暄的脖子有些痒痒的,年画娃娃身上的奶香气真好闻:“你也香香又好看。” 闻言,暗处的冷风身形晃荡,差点儿直接摔趴下。这年画娃娃怕不是懂什么法术,迷了咱家王爷的心智吧。 “咯咯咯咯。”听了钟离明暄的话,南宫灿歌内心一阵心酸,但笑得却更换快了。她只是掩饰内心的情绪,不想表现出伤感。 想着,南宫灿歌抱着少年脖子的手又紧了紧,心里暗想,今生,只要你开口,灿儿一辈子都陪着你。 “王爷,外面寒冷,不如先到书房一坐?”看着自家小女儿的模样,心里再不是滋味,还是担心怕她被冻坏,定国公只能开口提醒。 “好!”钟离明暄说着,抱紧怀里的年画娃娃扭头直接进了书房。南宫家剩下四口,互相对视了一番,只得抬脚跟着走进书房。 也不知道小女儿究竟是怎么了,进了书房也是谁都不让抱,就是赖定了王爷的样子。 无奈,眼看着雪越小越大,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欧阳如意只要起身,留王爷在侯府吃顿便饭。话虽出口,但如意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据说,这位王爷从不在外吃饭,饮食-精细,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人,都是太祖皇帝时候就精挑细选出来的老人。 “好,有劳侯夫人了。”正手把手教年画娃娃玩九连环的钟离明暄,冲着如意微微点头,竟然答应了在侯府吃午饭的邀请。 欧阳如意急忙告辞出了书房,带着自己身后的一众仆妇直奔厨房而去。中饭厨房应该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可如今这位爷要留下吃饭,府里对他的喜好一无所知,真怕有所怠慢,惹得这位爷不高兴。 “王爷,守护大夏,我南宫家责无旁贷,就是不知您想把小儿安顿在军中何处?” “世子从小跟随侯爷征战四方,骑射布阵自不在话下。此外,放眼京城,同龄的少年一代,能在世子手下过二十招的,恐怕凤毛麟角。” “恕老臣直言,即便如此,王爷是首次挂帅,小儿也只是多次随老臣出征,作战经验不足,是你们的短板。” “本王知晓,除了本王的手里的十万大军,本王已经下令金羽卫前往北都。” “王爷!” 南宫灿歌正把玩着王爷腰间的玉牌,听到这里手顿了一下,就若无其事地继续玩,其实内心也是震撼不已。 要说这金羽卫,与其是说护卫,不如说是一支特殊的部队。据说,当年,太祖一路征战,收留了不少战争遗孤,从小抚养长大,忠诚度自是不必说。 除此之外,太祖还命自己的金龙卫指挥使,亲自安排这些人的训练,把他们训练的不仅精通排兵布阵、武力值极高之外,这些人还精通很多绝技,不仅善于伪装自己,能深入各行各业打探消息之外,这些人还精通各种方言和周边国家文字、语言,打探消息、潜入攻击,无所不能。 想到这里,南宫灿歌不禁冒出一个念头,该不会北部部族里也有这位爷的金羽卫吧。 “其实,本王最担心的是粮草问题。皇帝对本王成见颇深。”钟离明暄话说得委婉,但定国公已经胸中了然。 “臣会接下粮草押运的事情,助王爷一臂之力!” “本王替大夏百姓谢国公爷的深明大义。” 接下来,四个人又聊了一些人员安排的事情,南宫灿歌似懂非懂地听了几句,主要是上辈子她,少年时一心要做一个大家闺秀,入宫后心里只有自己的爱情,侯府、皇宫外的事情关心的不多,王爷和父兄口中的很多人,她并不了解。 哎,恋爱脑误终身啊! 第12章 表达喜欢 王爷送大礼 “侯爷,夫人命人在花厅摆了饭,请您领王爷先用了饭再谈公事。”书房门外,有下人来传话。 “时辰也不早了,王爷不如用个便饭,我们再详谈。” “好,有劳国公爷和夫人了。”钟离明暄起身,抱着年画娃娃就往外走。 国公爷准备接过自己女儿的动作,硬生生地被这位爷给无视了。内心懊恼不已,南宫昌虹赶紧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看着自家爹爹的模样,南宫家的两位少爷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复杂不明的情绪,也急忙往花厅赶去。 花厅内,欧阳如意端庄地站在门口,周围站着一众伺候的丫鬟、仆妇,人不少,却十分安静。 眼看着王爷抱着自家小女儿走在前面,自家三个男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急忙领着众人上前行礼:“臣妇,参见王爷!”奇快妏敩 “奴婢、奴才参见王爷!” “国公夫人,听闻本王的母妃曾经跟您也有几分交情,您当得起本王一声姨母,以后不必向本王行礼。” 闻言,南宫灿歌抬头,看看钟离明暄,看看自家娘亲,再看看爹爹,内心充满疑惑,上一世怎么没听说过,娘亲还和暄皇后交情颇深。 听了王爷的话,娘亲似乎也有些动情,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略带哽咽地说:“都坐下用饭吧。” 闻言,定国公急忙招呼大家入座,本想顺便接过小女儿,抱着她吃饭,只是小女儿给了他一个鬼脸,扭头就趴在了钟离明暄的肩头,死活不撒手。 嗯,定国公内心顿时乌云一片,自己女儿以后必定耽于美色啊,这从见面起就跟个挂件儿似的,就没离开过这位片刻。 “无碍,本王抱着南宫小姐就好。”对此,钟离明暄似乎也不介意,只是把身体微微侧向定国公夫人:“只是初次见面,不知府上小姐的喜好,还请夫人指点一二。” 欧阳如意宠溺地点点自己女儿的额头:“你呀,真是淘气鬼,就这么喜欢大哥哥啊。” “喜欢,灿灿喜欢大哥哥。”年画娃娃扬起明媚的小肉脸,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喜欢。 听闻此言,三个南宫家的男人顿时觉得,侮辱性不大,伤害性很强,好不好?女生外向,这说的就是自家这位小祖宗吧,这两年的举高高都白举了,骑大马也白骑了。哼,小没良心的。 再看大夏这位独一无二的王爷,看着年画娃娃一张一合的樱桃小嘴,心里竟然暖暖的。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从父皇龙御归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温暖了吧。 想着想着,双手不由地又把年画娃娃抱紧了一些。 “爹爹吃鱼,大哥吃肉肉,二哥吃鸡。”此刻,南宫灿歌终于良心发现,对着自家的三个男人笑得那叫个甜美,一双巧嘴只是招呼他们吃饭,就让三个男人阴沉的脸,瞬间染上了笑意,急忙按小丫头说的去夹菜。 “娘亲辛苦了,灿灿亲亲。”说着就尽量把身体伸直,凑到娘亲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看着这个小滑头几下就把全家哄得服服帖帖,钟离明暄不由地嘴角上扬,心想这年画娃娃可真是个宝贝啊。 只是这位王爷却不知道,看到自己王爷微笑,寒风心绪难平,我的天啊,真是太阳打南边儿出来了,自己也多久没有笑脸了。这向来不许人近身的主儿,不仅抱了南宫家小丫头一上午,此刻还一脸笑意地给人家喂食,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风揉揉眼睛,嗯,真不是幻象,难道主子脑子坏掉了。心里乱想着,突然感到一阵寒气,循着望过去,正看见主子一脸漠然地瞪着自己,急忙藏得更隐蔽了一些。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钟离明暄想着,年画娃娃大概是有些魔法在身上的。但凡她开口,南宫家三个男人就没有不从的,她要指东,他们绝不往西。可是,年画娃娃并没有恃宠而骄,小小年纪,就很懂得爱护家人。 想着,自己的手臂被一个小脑子砸了一下。低头一看,年画娃娃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还微微颤动着,小手还紧紧抓着自己腰间的白玉。 “王爷受累了,把灿灿交给臣妇吧。府上已经安排了客房,王爷可小憩一下,再与夫君商讨政务。”看着女儿安睡的模样,欧阳如意小心翼翼地出声。 钟离明暄有些不舍地,把年画娃娃递给了定国公夫人,才发现小东西仅仅抓着自己的玉佩不肯撒手。低头摸了摸小肉手,顺势便把腰间的白玉平安扣解了下来:“这块玉佩,就送给南宫小姐,当做见面礼吧。” “不可!”欧阳如意惊呼出声,看着女儿被惊扰后,微微皱起的眉头,急忙放低声音说:“臣妇没有看错的话,这是暄皇后的遗物吧。” 不是提问,而是肯定的陈述。 “正是!”钟离明暄看着眼前的女人:“吴嬷嬷说过,母后与您交情匪浅,果然如此。” “既然姨母已经认出,那我想母后也会高兴本王把它送给灿灿的。”看着紧握玉佩流苏不撒手的小肉手,钟离明喧想起来,好像在书房年画娃娃就一直在玩这块玉佩,也许冥冥之中,是母后也喜欢这个年画娃娃吧。想着想着,钟离明暄脸上的神情,又柔和了几分。 “暄儿。”欧阳如意发出一声低喃,眼睛一阵湿热,看着面前这张几近完美的面孔,似乎又看到那个意气风发,张扬明媚的女子,久久无法回神。 南宫家两位少爷你看我,我看你,感觉这里面有很多故事,而他们一无所知。 良久,几声咳嗽声传来,打断了欧阳如意的神游,让她瞬间回神。望向自己夫君,她缓缓起身,接过自家小女儿,同时也就接过了那块玉佩。 “臣妇替灿灿谢过王爷,谢过暄姐姐。” “自家人前,姨母唤本王一声暄儿即可。”钟离明喧起身,拱手微微行礼,不是大夏第一王爷对一个命妇人,而是一个晚辈对长辈。 “好!”没有推辞,欧阳如意望着这个少年,坚定地说了一个字。 第13章 父母谈话 听说了往事 冬日的天早早地就染上了墨色,南宫灿歌再次醒来的时候,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副浅橘色的幔帐。 哦,自己爹娘的大床,尚未出声,就听到帐外自己爹娘正在说着什么。 “有些缘分,是割舍不掉的,夫人不必惆怅。” “我也知道。当年,暄姐姐待我极好,王爷是她唯一的血脉,我只是希望他平安顺遂。” “你安心,我们私下交往小心些就好了。” “既然灿灿那么喜欢这块玉佩,我就给她贴身带着吧。” “都好。相信暄皇后也希望看到,你能常在王爷身边照顾一二的。” 躺在床上佯装睡觉的南宫灿歌,从自家爹爹和娘亲的谈话中,隐约得知,暄皇后和娘亲都出自武将之家,也曾是驰骋疆场的女中豪杰。 娘亲在战场上结识了爹爹,暄皇后遇到了太祖皇帝,自家爹娘年龄相仿,志趣相投,一来二去生了情愫,家里大人见他二人有情,也算门当户对,就给他们办了喜事结为夫妻。 可暄皇后认识太祖皇帝的时候,太祖皇帝早已有了发妻,虽说是家族安排,谈不上情投意合,但多年操持家务,太祖皇帝对发妻还是颇为尊敬的。 太祖皇帝起兵征伐天下之时,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能称霸天下,本想着打完仗,大家有好日子过了,他就还回老家,当他的世家公子去。 一次征战,太祖皇帝遭遇埋伏,命悬一线之时,暄皇后红衣怒马带人救下太祖皇帝,也闯进了太祖皇帝的心里。 暄皇后本不愿意给人做妾的,但感情这东西也是说不好,太祖皇帝和暄皇后几经波折还是在一起了,一起上阵杀敌,也算一段佳话。 只是好景不长,叛徒下毒暗害太祖皇帝之时,却不慎被暄皇后误食。当时,暄皇后身怀六甲,尚不足月,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她坚持要求先催生后解毒。可惜,暄皇后香消玉殒,只留下襁褓中的儿子和悲痛不已的先帝。 战场上能统帅兵马的女子本就不多,暄皇后和欧阳如意都是爽朗大气的女子,自然互相欣赏成为了手帕交。 太祖皇帝在世时,欧阳如意对钟离明暄也曾多加照顾,知道欧阳如意在战场上受了伤,不得已回京养病,也就很少能见到随太祖皇帝此处征战的钟离明暄了。 后来,太祖驾崩新帝继位,虽然忌惮钟离明暄这位九千岁,但也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打击排挤,对定国公府也是诸般猜忌。 为了不给钟离明暄添麻烦,也为了定国公一家的安全,两府更是几乎断了来往,甚至故意在朝堂上显得政见不合。 听着爹娘回忆往事,南宫灿歌心里暗骂皇帝是非不分,识人不明。同时,也想起了一些事情。 前世,钟离明暄驻守南越,一次偶然听到珊瑚跟一个丫鬟发牢骚,说皇帝钟离枫克扣了南都守军的兵饷,害得九千岁拿私银补贴将士。当时,南宫灿歌一点儿都不信,还怪珊瑚私自议论朝政,罚她在宫门口跪了一个时辰。 现在看来,自己真是被蒙蔽了双眼,不仅没有看透钟离枫,还错罚了珊瑚,想来前世,珊瑚没有出手救自己,各种怨念也是日复一日,一点点积攒起来的。 “此次出征?”帐幔之外,娘亲的声音再次响起。 “夫人也曾战场杀敌,自然知晓其中危机。”定国公欺瞒自己夫人,也欺瞒不住:“如今,如今寒冬,最难的粮草运顺,我想把这事接过来,让王爷和松儿能少些后顾之忧。” “松儿非得去吗?” “得去!松儿、柏儿都是我亲自教养,他们的本事,我心中有数。你放心,王爷也轻易不会让松儿涉险的。”奇快妏敩 “我自然是知道到儿子们的本事,只是刀剑无眼,到底是上战场,哪个当娘的能不揪心呢。”欧阳如意的声音悠悠传来。 “安心,王爷都有安排,王爷准备把白家、崔家、宋家的长子也都带上出征。” “嗯?这三家都是太后的近亲,皇上能让去吗?” “王爷会让他们都去的。”定国公冷哼一声说。 听着爹娘的对话,南宫灿歌的小脑袋瓜飞速运转着,白家老夫人是太后娘娘的嫡亲妹妹,崔家是皇后的娘家,跟太后娘娘是表亲,宋家是皇后家娘娘的外祖家。这三家向来跟太后和当今圣上同气连枝,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钟离明暄要真能把这三家的长子长孙们带在身边,相信皇上背后想做些什么,也要忌惮三分的。 只是,南宫灿歌不知道的是,趁此机会,皇上肯定会明里暗里安,在钟离明暄身边安插自己的亲信,不如自己干脆把这些人放在身边,反而能让自己更好地利用。 此时,南宫灿歌思绪已经飘远,自己也想帮爹娘出出主意,可是,前世大哥出征时,自己也只是一个奶娃娃,实在知之甚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王爷和大哥都是在这样战争中,立了战功,成为大夏赫赫有名的少年名将。 想到这里,南宫灿歌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过于担心的,按照前世来看,这一仗大夏肯定能赢,王爷和大哥也必定能够平安归来! “灿灿今天怎么睡了这么久?该不是不舒服吧?”定国公终于意识到,自己小女儿已经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不由有些担心。 “应该是上午玩累了,我去看看。” 说话间,幔帐已经掀开,一阵温柔的声音响起,南宫灿歌把头扭向床内,闭眼继续装睡:“乖灿灿,醒醒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说话间,还有一双玉手,轻轻地拍了拍南宫灿歌的小肉屁-股。假装被吵醒的模样,南宫灿歌翻身糯糯地喊了一声娘亲,坐起身揉着小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家娘亲柔美的脸庞。 “爹爹抱,爹爹抱。”听到小女儿醒了,定国公一个跨步走进卧房直奔大床而来,单膝跪在床边,伸出双手像捧着珍宝一般,把自家小女儿轻轻柔柔地抱了起来。 看着丈夫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欧阳如意满目柔情地笑了。 “爹,娘,我们能带妹妹玩了吗?”门外,传来南宫华柏的声音,明显是怕吵着妹妹,专门压着嗓子在说话。 第14章 朝堂激辩 王爷有成算 “皇弟,不知出征北部的事情,作何打算啊?”朝堂之上,端坐龙椅的皇上似乎心情不错。 闻言,自上朝就一副事不关己,闭目养神的钟离明暄出列,从广袖中拿出一本奏折,冲着皇帝的方向,微微举起:“本王草拟了一份奏折,请皇上恩准。”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荣禄,急忙一路小跑。恭恭敬敬地接过奏折,转身又小跑到皇帝跟前,弯腰把奏折举过头顶,递到了皇帝面前。 “你想让定国公跟你一起带兵北上?”刚打开奏折看了一眼,皇帝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不错!定国公曾随父皇征战八方,立下赫赫战功,本王当然希望能得到定国公的助力。”钟离明暄面无表情地说着,仿佛讨论一会儿早饭吃什么一样的小事般。 龙椅上高坐的皇帝,看到钟离明暄一派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更是来气。 “老臣觉得不妥。”看到皇上递过来的眼神,站在朝堂上的兵部尚书急忙出声。 “哦,宋尚书觉得有何不妥啊?本王愿听指教。” “王爷言重了,指教不敢。”宋尚书急忙拱手:“定国公曾随太祖皇帝征战四方,劳苦功高,身上伤痛不断,听闻逢阴雨天,患处更是疼痛难挨。北部天寒,定国公怎好出征呢。” “启禀皇上,臣虽上了年纪,身体的确不如从前,但若我大夏需要,臣定当义不容辞,愿马革裹尸而还。”南宫昌虹出列,下跪掷地有声地表明自己对大夏的忠诚。 “老将军忠心可嘉,快请起身。”皇上好像被感动了,眼眶微红地说道。 “皇弟啊,宋尚书所言有理。”皇上微微停顿后,望着这个只比自己长子小两岁的弟弟,继续说道:“况且杀鸡焉用牛刀。皇弟自小跟随父皇南征北战,得父皇亲自教导,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想必一个小小北部,皇弟定能轻松取胜。” “是本王考虑不周了。”说着,又从广袖之中掏出第二份奏折:“既然如此,本王还有本启奏。” 皇上双眼微眯,心中暗道不好,这个皇弟果然诡计多端,这第一本奏折恐怕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意图,可能是藏在第二本奏折之中。 荣禄又是一阵小跑后,皇上看着手中的奏折,内心大吃一惊:“你要抽调武将家的适龄少年,组建一支先锋军?” “正是!”钟离明暄说道:“自大夏开国以来,已经多年没有大的战事。正如宋尚书所言,当年建功立业的将军们,不是年岁已高,就是伤病缠身,此战正好练练各家的新一代,看看是否能后继有人,能冒出几位天赋异禀的少年将军,也未可知啊。” “王爷抬举小辈们了,他们年岁尚青,怎可堪当重任。” “是啊,是啊。” 牵扯到自家儿子们,各位将军大人纷纷出头阻止。 “就是年岁尚青,才需要历练啊。”钟离明暄提高了声音,一双好看的眼睛微眯,那天生的上位者气势就全然打开,让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南宫世子,5岁就随定国公去了军营。本王更是出生在军营,还不会走路,就被父皇抱在马上,随他出征,诸位大人的公子,可有更小的?” “再说,稍长热血男儿事,不趁着大好年华建功立业,难道爆发苍苍,再让他们哆哆嗦嗦上马杀敌吗?” “皇弟可是已经想好了人选?”见此情景,皇上知道,自己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 “当然,听闻宋尚书的大公子精通兵法,不如就给本王做个参军吧。白大人的公子擅长骑射阵法,不如做个先锋。还有崔大人家,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令郎已经年过17了吧,听说都准备娶妻了,怎还能说年纪尚青呢?” “这这这” 被点到名字的大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皇帝。皇帝却微微低头,装作没有看见的模样,继续开口道:“皇弟思虑周全。可朕怎么没听到定国公家的世子呢?皇弟刚刚不是对其夸赞了一番吗?” “皇兄果然为弟弟我考虑,正要求皇兄恩准呢,本王请皇兄命南宫华松为本王副将,随军出征!” 龙椅上端坐的皇帝,听闻此言,袖子中的双手顿时紧握,脸上却一派轻松:“皇弟思虑周全。既然你都想好了,朕怎么能不准呢。” “皇兄圣明!那筹集、押运粮草的事情,本王觉得交给太子殿下和定国公为妙。太子也到了该历练一番了,让定国公从旁协助,相信太子一定受益匪浅。”钟离明暄抬头跟龙椅上的皇帝对视着,无所畏惧,毫不回避。 “准了!退!朝!” “竖子可恶!”御书房内,愤怒不已的皇帝把书案上的奏折,一把全部扫在了地面。“真不愧是父皇亲自教导长大,心机深沉,走一步算十步的本事,朕真的自愧不如了!” 殿内,底下伺候的太监、丫鬟默默地把头垂得更低了,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撞在皇上的火气头上,那就免不了一顿板子,搞不好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殿外,准备觐见的几位大人,更是坐立不安,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让他们滚进来!”御书房内传来一声怒吼。 “得,各位大人请吧。”荣禄微微躬身,摆动了一下拂尘,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把各位大人让进了御书房,自己则直起身子,站在了最靠近殿门的位置,伺候着等待皇上传唤。 “废物,你们可有对策。” “臣等愚钝,求皇上明示!” “明示!明示!明示个屁!”皇上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叠奏折,对着几位大人的脑袋,就是一顿狠砸,直到自己气喘吁吁,才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几位被砸的大臣,撅着屁-股跪在地上,把自己脑袋紧紧地贴着地面,承受着皇帝的雷霆之怒。 “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户部协助太子赶紧准备粮草。既然做不得什么,就别把功劳都送到他九千岁一个人的头上!”www..Com “回去告诉你们各家的公子,此番立功归京,朕定有重赏!” “臣遵旨!” “谢皇上隆恩!” “滚!”缓过劲儿来,皇上又是中气十足地一声怒吼,几位大臣带着一脑门子汗,战战兢兢地退出了御书房。 第15章 一家欢乐 去寺庙祈福 “王爷,其实我们根本用不到这些官宦子弟,您又何必惹众怒呢?” 王府书房内,冷风把下朝后,御书房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跟钟离明暄汇报完,终究问出了内心的疑问。 “本王闲得无聊,跟他们玩玩。”钟离明暄修长好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书桌,漫不经心地说。 “王爷!”冷风知道,这位爷又在开玩笑。 “无趣!”这位爷斜眼瞟了一眼冷风:“带着这些官家子弟,都城的老狐狸们。想做什么就得掂量一下。而且他们也并非全是纨绔,有些确实值得历练。” 钟离明暄透过冷风,直直地看着院子中的几棵梅树:“本王虽然不喜王兄,但大夏到底需要将帅之才,总不能总指望本王,本王死了,大夏还无人能守了吗?” “王爷!”冷风不知不觉地抬高了声音。 “好了,谁都有要死的那天。父皇、母后还不是都走了。” 冷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位爷从小在军营长大,蒙太祖皇帝亲自教养。人人都说,太祖皇帝给了他无上的权力和荣耀。但谁又知道,出生就没有娘亲疼爱,在军营长大的苦楚。 他就亲眼见过,五岁的王爷,为了不耽误大军的行程,独自骑马奔驰。小小的孩童,一路把两条大腿都磨得血肉模糊,也忍着不吭一声,直到大家安营扎寨。才偷偷地让自己帮他上药。第二天,依然爬上马背,咬牙跟随大军赶路。 至于身上,那更是没少受伤。太祖皇帝爱王爷不假,但他对王爷要求也高啊,三岁开始教授武功,无论是冬天滴水成冰,还是夏日暑气深重,太祖没有一日放松过对王爷的练功。 世人只知道他文韬武略无一不强,可谁又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 想到这里,冷风不禁望向那风光霁月的人儿,却看到了这位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冷风以为自己眼花了,急忙抬手揉揉眼睛,那位却又是平日一副清冷的模样:“让白展宁十日内赶到北都。” “是!”冷风行礼后,转身安排去了。 书桌后安坐的钟离明暄,低头看着藏在袖子中的九连环,若有所思地又罕见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钟离明暄又想起了那日见到的年画娃娃,想起她用莲藕一般的小肉胳膊,紧紧环抱着自己脖子的温暖,想起她软软糯糯地喊自己大哥哥,想起她身上的奶香气,想起她坐在自己怀里玩九连环时,认真可爱的模样。 不日即将出征,她会去给兄长送行吗?去的话,自己能看到她吧,能抱抱她吗?想到这些,这位一贯冷清示人的爷,脸上又挂上了一抹温柔。 ------------------------------------- 早饭后,南宫一家五口又回到了主院的花厅内。 “王爷,出征的日子可是定下了?” “嗯,短则几日,长则半月,大军必定出发。” “那明日,我去华光寺为你们父子求一道平安符吧。” “有劳夫人了。给王爷也求一道吧。” “好!” “灿灿也去,灿灿跟娘亲求福。”一旁,被自己爹爹抱着放在桌子上玩的年画娃娃,晃悠着自己的小短腿,用小肉手晃悠着娘亲的衣袖,不停地卖萌撒娇。 “好好好,灿灿跟娘亲去。”看着小女儿娇萌的模样,定国公夫人一点儿抵抗力也没有。 “那明日下朝后,我护着你们娘俩一起去吧还爱,城外积雪未消,我也不放心。”定国公刚毅的脸上,一脸柔情地看着自己小女儿和妻子:“算了,干脆全家一起去吧!” “爹爹英明!”二公子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开始欢呼。 “皮猴,一点儿也不稳重。多学学你大哥!”南宫昌虹嘴上严厉,却眼带微笑地教训自己儿子。 “大哥心里必定也是欢喜的,是不是大哥?是不是?”二公子故意走到大哥面前,低头往大哥脸上蹭。 “是是是,大哥的心思你都知道,你最聪明了。”被二弟闹得不行,稳重的大公子笑着夸弟弟。 “爹爹东明,娘亲东明,哥哥、灿灿都聪明,我家都聪明。”热闹看得不亦乐乎的南宫灿歌,得意地把全家都夸了。 “是是是,灿灿最聪明!”欧阳如意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伸手刮了一下自家女儿的小鼻子,笑着说。 “对,灿灿最棒!”哥哥们也夸着小妹,抱着她举高高去了。 第16章 求平安符 大师邀灿灿 一路说笑着,定国公府的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华光寺山脚之下。 这华光寺坐落在京城往西,大约五里之外的地方,大约三百年前,当时的皇帝做了一个梦,梦见佛祖指点,如果他能在此处建庙,请高僧坐坛讲法,就能保佑全国山下,在他当政期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那个皇帝醒后,就开了自己私库敕造了光华寺。说来也巧,寺庙建成之时,皇帝亲临的途中,竟然遇到了一位行脚僧,竟然跟自己梦中佛祖说的高僧长得一模一样。 急忙下马,把师父请上山,奉为国师,请他开坛讲法,护卫国家。有意思的是这位行脚僧,也并非凡人,的确精通佛法,关键别人讲不明白的经书,他总善于通过生活中的小事,把高深莫测的经典,讲得通俗易懂,即使目不识丁的百姓,听他讲经说法也总是受益匪浅。 最有趣的是,自从寺庙建成,请来了主持师父,这位皇帝在位期间,果然全国上下风调雨顺,无外敌进犯。所以,前朝就被封为国庙。 据说,太祖皇帝征战天下之时,也曾到庙中解惑,与当时的主持大师彻夜深谈后,最终问鼎天下。所以大夏建立之时,太祖皇帝对这座寺庙的僧人礼遇有加。 总之,关于光华寺,有着很多传闻。归纳起来就是,这光华寺无论在达官显之中,还是民间百姓之中,都有着极高的威望和地位。 下了马车,站在山脚下,南宫灿歌抬头望去,只见山路蜿蜒,山上净是松柏,即使寒冬也翠绿依然,加上前几日的落雪,别有一番风味。 信众们拾级而上,没有嬉笑打闹,没有交头接耳,只是低头虔诚地向上攀爬。据说,山脚到庙门前,一共有一千零八十级台阶。传说,无论你所求何事,只要亲自走过这一千零八十级台阶,皆能所求如所愿。 此时,就有无数的人,正拾级而上,虔诚地走向山顶。甚至,还有三步一叩首的人,那一定是遇到了极难的事情吧。 南宫灿歌心里百转千回,却听自家爹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们坐马车从旁边上去就好,何必停在此处?” “我们还是自己走上去吧,多些诚意,佛祖也会多加眷顾的。”欧阳如意望着自己夫君,语带虔诚地说道。 “那不如让田嬷嬷乘马车,带灿灿从侧面上去吧!”定国公看着女儿小小的身体,略有担心地说。 “不要!爹爹抱灿灿!”南宫灿歌用自己的小奶声说出了自己的方案:“抱灿灿,就原谅爹爹。” “好!你个机灵鬼,爹爹抱你!” 于是,定国公一家带着几个侍卫,拿着所需的东西,走台阶向山门而去,留下几个仆人和马夫,在山脚下照看马车。 虽说台阶有一千零八十级,对于一般人而言,爬起来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对于成日在军营中摸爬滚打的南宫三父子而言,实在是小菜一碟。 欧阳如意虽是内宅妇人,但年轻时也是驰骋沙场的女将,虽然后来受了重伤,身体大不如从前,但跟一般的管家夫人相比,那体力也要好上许多。 于是,不到了一个时辰,南宫一家就已经到了庙门口。只见,四周松柏掩映,山门巍峨,看起来好不气派。 一家人随着人流从左侧山门而入,一看一家人的穿着,贵气十足,再加上一家人面貌出众,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一家五口恍若不知,跟着人流走进大雄宝殿,跪在蒲团前,双手合十,闭目虔诚祷告后,深深地跪拜在高大肃穆的佛像之前。 上一世南宫灿歌对于礼佛并不陌生,宫中女人闲来无事,没有举办各种佛事,身为贵妃,南宫灿歌没少参与,但要说有多虔诚,也未必,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可重生一世,有些事情让南宫灿歌不得不信。此刻,抬头看着高余十尺的佛祖金像,佛像慈祥威严,一双眼睛微微低垂,满含悲悯地看着众生,想起自己的境遇,南宫灿歌心里满是敬畏与虔诚。 礼毕,欧阳如意亲自添了香油钱,拿着师父递过来的祈福带,准备系到院内的古树之上。 一家人刚走出正殿,就有一个面容白净的小沙弥上前,拦着了一家人的去路:“阿弥陀佛,云空师父请小贵人到后堂一叙。” 听了小沙弥的话,定国公夫妇大为震惊。要说这云空师父,就是光华寺现在的主持,太祖在世时,就经常与其讨论佛法,更是大夏子民心中的得道高僧。不少人不远万里来到华光寺,就是想得到云空大师的点拨。 可是,这云空大师不是出门云游,就是闭关修行,多少人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很难跟云空大师见上一面。 如今,云空大师竟然要见自家的孩子,定国公夫妇怎能不惊讶,就连过往香客有人听到,都停下脚步,想看看能得云空大师邀请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松儿,还不快随师父前去。”思虑之间,南宫昌虹急忙推了大儿子一把,生怕稍有怠慢就错过这次奇遇。 “非也非也!贵府小姐佛缘深厚,云空师父特命小僧请小贵人前往后堂一叙。”小沙弥双手合十,微微行礼,对着定国公夫妇解释道。 “大师要单独见小女?”定国公觉得不可思议,不由地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与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妻子对视了一眼。 在夫妻二人看来,大师高深莫测,应该是知道松儿此番要出征,一片慈悲之心,要给长子赐福。结果,师父竟然主动提出,要见自己的小女儿。她一个小女儿,每天吃喝玩乐,大师见她究竟为何呢? “小女稚童而已,不知云空大师见她是为何啊?”欧阳如意对着小沙弥行了一个万福礼,恭敬地问道。 “云空大师让贫僧转告贵人,小姐佛缘深厚,此番相见,皆是命中注定。”小沙弥抬手:“诸位可随贫僧前往后院,院门外稍后即可,大师之名小人请小贵人入内。” “娘亲,无碍的。”南宫灿歌轻轻用力,握住娘亲的手,安抚地说道。 第17章 拜见大师 重生被看破 南宫家众人带着满心疑惑,跟着小沙弥绕过大殿,从旁边的一个满月门,就走上了一条小路,两旁都栽了一些树木。因为还是深冬,看起来光秃秃的一片,春夏时节,绿树掩映花香扑鼻,应该是一处风景秀美,安静幽香的好去处。 再行不远,就走到了一座小院门前,门口歪歪斜斜地长了一棵松树,看上去有些苍劲之感,应该有不少年头了,树下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夏天是个纳凉的好处。 “几位贵人请此处稍稍安坐片刻,自有人奉上茶水。小贵人,就请随贫僧进院,与云空大师一见吧。” “好,有劳师父引路。”南宫灿歌肉肉的小身子,恭敬地行了一个万福礼,就准备跟着小沙弥走进这个小院。 “灿灿。”欧阳如意出声喊住了自己女儿,冲着小沙弥微微点头,上前几步,蹲下握住女儿的小手:“灿灿,大师面前不可淘气。” “娘亲安心,娘亲教灿灿的规矩,女儿都记着呢。”说完,还露出脸上的了两个小酒坑,给了自己娘亲一个安心的微笑,还不忘看看娘亲身后,面带忧虑的父兄们:“爹爹和哥哥们稍等,灿灿去去就回。” 说完,转身跟着小沙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云空师父住的小院儿。 走进院门,空气中并没有正殿中浓厚的香火气息,反而飘荡着一股冷冷的檀香味,夹杂着松柏的清香,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绕过门口写着大大的佛字的照壁,南宫灿歌看到,四四方方的院子中,西边的墙角下整齐地摆放着一堆木材,想必是用来取暖的柴火吧。 整个院子的地上,都铺满了四四方方的石板,中间是一道宽约一尺的白石子铺就的小道。 院中间靠东有一棵小树,看起来像是梨树,也可能不是,冬日里光秃秃的,树枝上还有一些没有化掉的积雪。树下,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看起来跟院门外的差不多。 左顾右盼之间,已经走到正堂的门口,小沙弥抬手正准备敲门之时,就听见门内传来一个洪亮而沉稳的声音:“小菩萨登门,老衲有失远迎了。” 说着,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小沙弥冲着门内的人俯身行礼后,就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南宫灿歌只觉得眼前明亮了许多,抬头望去,就见一个老和尚,须发皆白,一张大圆脸,长得慈眉善目,一双不大的眼睛,却隐隐闪着光亮,似乎能看透自己的一切。 南宫灿歌抬头望向老和尚,恍惚之间,透过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种力量,从那双眼中像利箭一样,穿透自己的内心,看透了她无人知晓的秘密。 “既到了老衲的门口,小友何不进来一叙呢?”老和尚笑得和蔼,整个人看起来,背后似乎闪着金色的光晕,仿佛自带一种魔力,引得南宫灿歌不由自主地抬脚,爬过高高的门槛,走进老和尚的禅房。 “哈哈哈哈。”看着像个小肉球一样的南宫灿歌,手脚并用地趴过高高的门槛后,站在地上,云空大师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上前轻轻地关上了禅房的大门。www..Com 南宫灿歌抬头,用一双稚子无辜的眼神,盯着这个老和尚看。 “小菩萨与我佛缘分深厚,身负奇遇,何必跟老衲装稚嫩呢?”老和尚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膝盖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狡黠地说:“小菩萨不妨安坐,与老衲一叙。” 南宫灿歌仰望着老和尚一张一闭的嘴巴,心里慌张不已,这个老和尚不愧人人称赞的得道高僧。自己和父母轻车简从,来光华寺前,并提前告知寺庙方面,老和尚却派去了小沙弥,在众多香客之中,一眼认出了自己。 此刻,他什么都没有问自己,却已经得知自己是重生之人,真是高深莫测。但是,南宫灿歌感觉老和尚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于是,她干脆坐在了老和尚对面蒲团上,看看老和尚盘着的腿,再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实在没办法跟老和尚一样盘坐,干脆把两个小脚丫子,脚心对脚心,把手掌放在膝盖处,挺直了后背,把下巴放在面前的几案之上,瞪着一双大眼睛跟老和尚对视着。 看着看着,南宫灿歌仿佛被一阵旋涡裹进了一个旋涡,一个男子一头华发,跪在高大的佛像跟前,似乎在虔诚地祈求着什么。 偌大的佛殿之内,除了佛像和男子,周围什么都没有,殿内弥漫着一团白雾,佛前的供桌上,一块白玉平安扣静静地躺在那里,男子缓慢地抬头,右手从广袖中掏出一把缀满宝石的匕首,没有一丝犹豫地拔出,左手迎着刀刃而去。 南宫灿歌想出声制止,却说不出一口话来。男子掌心的血,鲜红而刺眼,从紧握刀刃的手掌之中,汩汩流出滴在平安扣上。 只见,原本莹润透光的白玉,仿佛长了一张吸血的嘴,把那汩汩鲜血吞噬,很快就变成一块血玉。 心中震惊不已,南宫灿歌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落。那个背影,她并不陌生,凤娇宫内,这个背影曾趴在自己的棺木之上,泣不成声。也是这个背影,果断狠绝地替自己手刃仇人,让她们痛不欲生,让自己的大仇得报。 只是,那是他一头乌发,宛若神灵。此刻,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瘦弱,一头的白发,更是让南宫灿歌不敢相信。南宫灿歌抬脚上前,刚想上前拥抱那个看起来满是哀伤的背影,问他究竟为何会满头白发,只见端坐莲台之上的高大佛像,突然浑身发出金光,刺痛了她的双眼,无法上前。 “啊!”南宫灿歌发出一声惊叫,被金光逼着退了几步,顿时回神。只见,自己仍在坐在老和尚对面的蒲团之上,几案上的茶壶已经沸腾,老和尚手拿一块麻布,垫在壶柄之上,轻轻地提起茶壶,把那滚烫的水,倒入面前的两个茶碗之中,沸水有高而下,搅动茶叶纷飞,却最终稳稳地飘在沸水之中。 盖上茶盖,老和尚把一杯热茶退推到了南宫灿歌跟前:“小菩萨喝杯热茶,压压惊吧。” 老和尚面上一派波澜不惊,可他的话又分明告诉南宫灿歌,南宫灿歌刚刚离魂一样,看到的一切,老和尚也能看到。 第18章 好言相劝 大师赠良言 起身,站在案几跟前,南宫灿歌伸出小肉手,环住了那杯热茶,暖手也定神。南宫灿歌心中默默盘算,既然老和尚对一切都了如指掌,那自己就没必要掩饰了,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云龙大师说的佛缘深厚,那么请问,这份佛缘,因何而来?”拿定主意,南宫灿歌直起小小的身体,冲老和尚行了一个万福礼。 “小菩萨心中不是已经了然,何须多此一问啊。”老和尚端起眼前的茶碗,吹了两下,优雅地饮了一小口,抬头看着面前的小娃娃,笃定地说着。 “他付出了什么代价?”南宫灿歌颤抖地问出了心中疑问。 “命!”老和尚看着南宫灿歌的眼睛,就那么对视着,好像又不是看着她,仿佛已经离魂远游一般。 “我如何才能回报恩人?”老和尚久久凝望,南宫灿歌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久不见老和尚开口,问出了心中所想。 “好好活着,认真去爱,不让你的心困于仇恨。”老和尚目不转睛地说。 “大师是要我放弃仇恨,让恶人在这世上逍遥害人?”南宫灿歌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施恩不图回报,这是他心所愿。”老和尚收回神思,冲着对面的小娃娃,坚定地说。 “小女甘愿一试,此生只愿所爱之人,一生皆安。”弯腰行礼,南宫灿歌郑重地说出了自己的诺言:“然而,一切都有前提!” “小菩萨不妨说与老衲一听!”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南宫灿歌定定地望向老和尚深邃的眼眸,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哎。”云龙大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三个锦囊:“老衲与小菩萨有缘,今日初见,这三个锦囊就当作见面礼吧。” 南宫灿歌仰头看着老和尚,面带疑惑,心里暗自叹息,自己一定要快点儿长高,这种时刻仰望别人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 “红色锦囊内的,小菩萨可以和平安扣一起佩戴。黄色锦囊内的,小菩萨可以送给您的恩人,请他贴身佩戴。这个宝蓝色的,就请小菩萨转交定国公长子吧,愿佛祖保佑他一生顺遂。”老和尚分别道出了三个锦囊的用途。 第19章 获赠锦囊 件件都稀有 “爹爹,你弄疼灿灿了,人家不理你。”小丫头装作不高兴地发脾气。 “灿灿乖,爹爹不是故意的,娘亲也想知道,你说说好不好?”见状,欧阳如意急忙给老公打外援。 “好吧。我跟着小沙弥……”马车内,南宫灿歌省去了跟钟离明暄相关的事情,事无巨细地把跟云空见面的过程,认真地说给了自家爹娘。 听完女儿的话,定国公夫妇呆若木鸡,很久才缓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家小女儿已经昏昏欲睡的模样,心中的震撼无法诉说。 “云空大师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知道王爷跟我们亲近?”欧阳如意不无担忧地说。 “肯定不是敌人。此人声誉颇高,没必要对灿灿一个小丫头,如此礼遇。”南宫昌虹若有所思地说:“或许王爷知道其中缘由。” “你这么一说,当年征战之时,暄姐姐曾偶遇一位游僧。” “哦?夫人详细说来。” “应该是攻打淮城的时候,我和暄姐姐给你们运送粮草,途中遇到一个中暑昏迷的游僧。急着赶路,大家本不予过多理会,可是暄姐姐心有不忍,命随军的军医给他诊治一番,还把自己消暑的药品和干粮留给了和尚。” “夫人的意思是说,云空大师可能就是那个游僧?” “坊间传闻颇多,但世人难得见云空大师真容,这个我也不敢确定。可世人都说,云空大师与太祖相识之时,也是一个为行脚僧。” “改天问问王爷是否知道缘由吧。这些锦囊既然是云空大师所赠,回府后,先打开看看再说吧。” “也只好如此了。” 一路无话,天色将暗之时,南宫一家赶回了定国公府。 南宫昌虹看着仍在熟睡的小女儿,不忍让夫人把她喊醒:“小小的人儿,早起就跟跟着我们奔波,难免疲累,我扛着她吧。” 看了一眼小女儿睡梦中呆萌的小肉脸,欧阳如意笑着点点头:“那夫君受累吧。”说完便先下车,一面招呼后面马车里的两个儿子先回家,一边看着夫君小心翼翼地把酣睡的小女儿扛在肩头,踩着马凳小心翼翼地走了下来。 偏偏两个儿子非要跟在爹爹身后,宠溺地看着妹妹,一路跟随来到了主院卧房。 眼看晚饭时间就快要到了,欧阳如意就没有让两个儿子回他们自己的院子,而是让田妈妈带着丫鬟们把热水都端进了主院,让夫君儿子都在主卧外间洗漱了一番。 等爷仨都洗漱完毕,换上了常服,昏睡了一路的小女儿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眼睛都没有睁开,却开口说道:“娘亲,饿了!”奇快妏敩 “好好好,摆饭!”南宫昌虹看着小女儿娇俏的模样,爽朗地笑着,急忙让厨房摆饭。 夜色更深了,南宫一家五口坐在卧房外的隔间,端坐在一张八仙桌旁,盯着几个锦囊,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 “灿灿打开,灿灿知道给谁。”说着,张开小肉手就去抓锦囊了。 “灿灿。”欧阳如意温柔地喊住了小女儿,同时伸手轻轻地握住了那双小肉手。 “无碍,既然是云空大师送给灿灿的,就应该由她来打开。”南宫昌虹刚毅的脸上,满含柔情地看了妻子一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你来吧。”既然自家夫君这么说了,欧阳如意也就没有再阻拦。 “大锦囊是给爹爹和娘亲的。”小肉手先伸向了最大的锦囊,拉住两边的绳子轻轻一拉。小肉手把精囊倒扣,两块无事牌,就躺在了几次精美的桌布之上。 南宫昌虹拿起来仔细一看,只见两块色泽明亮,莹润光滑的白玉,被制成了两块无事牌,一块略大,一块略小,看质地是出自同一块玉石。 宝蓝色的要给大哥,小肉手拿起这个锦囊,一样的动作后,桌面上躺着一个翠绿的观世音菩萨玉坠,通体碧绿晶莹,一看就不是凡品。 “啊,老和尚说大哥会逢凶化吉,平安归来。”南宫灿歌看着挂坠,想起了云空大师的话,没有多想,脱口而出。 “灿灿,不可对大师不敬!”欧阳如意柔声教导女儿。 “是,娘亲,灿灿失言了。”南宫灿歌一脸知错地跟娘亲撒娇。 “这个这个,这个黑色的要给二哥。”打开后发现,竟是一个珊瑚质地的佛头,雕工惊喜,通体血红,品相不凡。 “到灿灿了,到灿灿了。”小肉手激动地打开后,发现一枚血玉的平安扣静静地躺在那里,鲜红鲜红的,就像刚被血液沁润过,让南宫灿歌一下就想起了下午在禅房内,神识游离之时,自己看到的景象。 她急忙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那块如意扣,摘下来,轻轻地放在血玉平安扣上,竟然完美的契合了。钟离明暄送给自己的白玉平安扣比血玉平安扣,大了整整一圈,白玉正好套住血玉。 看着此景,南宫家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心中迷惑不解。 像是想到了什么,南宫灿歌一双小肉手略显急切地打开了黄色的锦囊,只见里面是两枚平安扣,也是一枚血玉制成,一枚白玉制成,只不过这两枚跟南宫灿歌的略有不同,血玉平安扣比白玉平安扣略大一圈,血玉正好扣住白玉。 看着这四枚平安扣,南宫灿歌心中百感交集,看来暄皇后留下的平安扣一共是四枚,上一世,钟离明暄用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组献祭,以他的血浸润白玉,拿命换自己重生一世。 只是不知这玉究竟为何,能被鲜血浸透,变成通体鲜红的血玉。那今生,钟离明暄应该还没有见过这血玉平安扣,大概以为是暄皇后的遗物,世间只此一枚,所以才十分珍惜,日日佩戴吧。 “灿灿,灿灿。”回神的南宫灿歌,看着眼前自家爹爹近在咫尺的面庞,吓得衣蛾机灵,急忙回神:“怎么了?” “云空大师除了让你把玉转赠王爷,可还说了什么?”定国公心中疑惑不已,开口询问女儿。 “哦,说灿灿亲手给大哥哥带上,能保他一世平安!”南宫灿歌一本正经地说道:“嗯,大师就是这么说的。” “这……”定国公夫妇对视一番,拿不定注意女儿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云空大师怎会提出这种要求? 可是,只有云空大师只见了自己小女儿,他们又不能去找人家对质,女儿真的不是信口开河? 第20章 邀请王爷 灿灿很开心 翌日,朝堂上,对于大军出征北部,终于有了定论。朝堂上各位大人,有的欢喜,有的发愁。 武将大多是欢喜的,武将嘛,官位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没有爵位在身的话,自己孩子们早晚是要凭自己拳脚挣军功的,这次无疑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所谓沙场热血男儿是嘛,自从北部来袭的消息传到京城后,哪个拿下的热血好男儿不是磨刀霍霍,时刻准备让北部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www..Com 至于有爵位在身的世家大族和文官们,就不怎么高兴了,这也可以理解。有爵位在身的,长子世袭就能拥有高官厚禄,实在没有必要跟着九千岁去前线以命相搏。 至于文官们,虽然也知道江山要想稳定,百姓要想安居乐业,不能没有武将。但是,自小深入骨子里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观念,让他们总是自视甚高,自家子侄哪怕熟读本书,也很少像武将之子那般,从小舞刀弄枪的。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真担心家里的文弱书生们,一不小心就只能沦为刀下鬼了。 可是,皇上已经准了王爷的奏请,皇命难违,这战场肯定是要上了,只能尽力做好后方供应,祈求大军能早日击退北部部族的进犯,自己儿郎能全须全影地归来。 拜九千岁钟离明暄所赐,大夏朝堂从上到下,无论文武品级,出现了空前团结,上下一心抗敌的局面。 早朝之上,皇上钦定了出征的日子,命太子和定国公负责筹集、押运粮草的事宜。一切事宜商定之后,皇上也就宣布退朝了。 百官鱼贯而出,定国公故意慢慢走着,走出宫门自然就晚了一些。宫门口稀稀落落地停着几辆马车、官轿,南宫昌虹看着九千岁已经走到宫门口,更是站在了马车旁一动不动。 “王爷,关于粮草事宜,本官想与王爷商量一二。”眼看着钟离明暄走向自己的马车,定国公急忙开口。 “哦,定国公曾大胜北部,本王也想请教一番。”钟离明暄很自然地接话:“不知本王随国公爷蹭一顿早饭,会不会叨扰府上呢?” “王爷何出此言?王爷能亲临,阖府上下倍感荣幸。”两人就这么在宫门口打着官腔,让人觉得二人实在没什么交情,只不过是因为出征之事,有事相商罢了。 ------------------------------------- 定国公府内,两位公子都已经结束晨练了,自家小妹还四仰八叉地躺在爹娘的大床上,吐着泡泡做美梦。 “娘亲,昨天去光华寺,是把妹妹累着了吗?今日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醒?”二公子看着自己小妹儿的睡相,丝毫没有嫌弃,反而越看越觉得可爱。 “哎,可能是吧,妹妹还小,还是第一次出门,又得云空大师相邀,你们妹妹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想必当时也是紧张万分的。”欧阳如意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望着自家儿子说。 这兄弟二人,都是从三岁开蒙,自己夫君对他们还要求一贯严格,除了一般书生的必读书目之外,更是要求他们每日卯时,就必须到后院的练武场晨练一个时辰,无论寒暑,不分雨雪。 大儿子内向话不多,不管多累多疼都没有抱怨过,好像他天生就知道身为长子,身为定国公世子所要担负的职责。三岁的小人被父亲训着扎马步,坚持不住浑身哆嗦的时候,眼泪直打转就是不吭落下。 二儿子是个外向的,也是三岁就跟着父兄早起去练武场,跟个皮猴儿似的人儿,看着哥哥咬牙坚持的模样,也有样学样地跟着,哪怕嘴上抱怨撒娇,也从没有缺席迟到过一次。四岁的那年,练功受了伤,欧阳如意给他换药时问:“你还小,不然娘跟你爹爹说说,明年咱再练功?” 小小的人儿,却死活不肯:“爹爹是大将军,我和哥哥要成为爹爹那样,才能保护娘亲,保护大夏!” “夫人,国公爷回来了,是跟九千岁一起回来的。管家进来传话,国公爷和王爷先到书房,稍后过来用饭。”田嬷嬷打帘进来说道。 “好,把饭摆在花厅吧。让厨房再做一道清峥鲈鱼吧。”欧阳如意叮嘱田嬷嬷:“让她们准备热水,小姐该起身梳妆了。” 田嬷嬷得了吩咐,掀开厚厚的门帘出去安顿了。 “灿灿该起了。”欧阳如意走进寝室内间,轻轻地坐在床边,柔声叫着小女儿。 “好娘亲,灿灿再睡会儿。”床上的小人儿,眼睛都不睁一下,就扭动着肉肉的小身体,随口就开始撒娇赖床。 “灿灿,快起吧,你喜欢的大哥哥来了。”南宫华柏随口逗妹妹。 “真的?”只见刚才还赖床的小姑娘,一下睁开了那双明媚的大眼睛:“二哥可不许骗灿灿哦,娘亲快给灿灿梳妆。” 边说这,肉乎乎的小身子就往床边爬去,急着要下床梳洗。看着女儿这一系列的动作,欧阳如意看得忍不住摇头,却也觉得有趣。 但是,南宫家两位公子看见妹妹如此,脸顿时就黑了,心里又给钟离明轩记了一笔,一阵嫌弃从心底升起。 南宫灿歌梳妆完毕,对着铜镜照了半天,娘亲、哥哥们问了一圈,确定都说自己漂亮得不得了,才又催着自家娘亲,赶紧带自己去找大哥哥,生怕耽误太久,大哥哥等不及,直接离府回去了。 “放心,爹爹留了他用饭。”二公子冷冷地说。 “是嘛,那我们赶紧去吧,灿灿都要饿死了。”说着就上前拉着自己娘亲的手,还不忘叮嘱娘亲:“给大哥哥的锦囊要记得带着哦。” 一路疾走,赶到花厅,就看见国公爷和钟离明暄二人相谈甚欢。 “大哥哥,大哥哥,灿灿找你有事哦,很重要的事哦。”钟离明暄抬头就看见,那个记忆中的年画娃娃,今天似乎更漂亮了,她撒开国公夫人的手,冲着自己就跑过来了。 担心她摔跤,钟离明暄急忙起身,几步走到跟前,弯腰把年画娃娃抱了起来。看到这一幕,南宫一家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只有南宫灿歌,发出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大哥哥,举高高,举高高。” 第21章 温馨早饭 送上了玉佩 “好了,灿灿别闹大哥哥了,再闹下去,饭菜该凉了。”最后一道清蒸鲈鱼上桌后,欧阳如意出声提醒,这才让大家都围坐在了饭桌前。 只见红木镶嵌大理石的圆形饭桌上,除了南宫一家日常喜欢的各种汤粥小菜,还添了一道清蒸鲈鱼。欧阳如意起身,把这带菜往钟离明暄跟前送了送:“昨天送来的,王爷进府的时候,我让下人现杀的,暄儿尝尝吧。” “姨母,还记得……”钟离明暄声音有些哽咽。 “记得,暄姐姐最怕吃鱼,偏偏怀孕之后,最喜这道清蒸鲈鱼,那时常在行军途中,能吃一次不容易,遇到了暄姐姐一顿饭能吃一整条,她总说其实是你爱吃。”回忆起年少时相伴的日子,欧阳如意眼含热泪,无比怀念那时的相聚欢乐。 “母后留给我的人手不多,却也都记得这件事情。父皇在世的时候,每逢母后忌日,也都会命人准备这道菜。” “大哥哥,不哭,这条鱼都给大哥哥吃。”看到大家都沉浸在复杂的气氛之中,南宫灿歌急忙耍宝卖萌,引得大家低头看她。钟离明暄更是笑着捏了一下年画娃娃的小肉脸:“大哥哥吃不完,灿灿陪大哥哥一起吃,好不好啊?” “不要不要!大哥哥吃,大哥哥吃多多打坏人,灿灿有礼物送给大哥哥哦。”说完,整个人就得意地晃动着小短腿,催促钟离明暄快些吃饭。 钟离明暄不明所以地看向定国公夫妇,却看到两人只是相视一笑后,欧阳如意柔声开口:“灿灿没有乱说,昨日我们到华光寺祈福,云空大师专门派人把灿灿喊到了禅房,还送给了她五个锦囊,其中一个是云空大师专门为你准备的。” 听了欧阳如意的解释,钟离明暄夹菜的手顿了顿,低头问怀里的年画娃娃:“灿灿,这云空大师,长得什么模样啊?” “嗯,胡子眉毛都是白的,脸好圆好圆,比灿灿的都圆。”年画娃娃歪着小脑袋,那双好看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有灵气。 “灿灿!”欧阳如意微微侧头,瞪了小女儿一眼。 “好嘛好嘛,娘亲。”小姑娘急忙撒娇:“可是,他的脸真的好圆。” “好好好,灿灿说的都对。那还有呢?”南宫昌虹急忙开口给女儿打圆场。 “嗯,还有就是,他笑起来很好看,脑门上有一个月牙一样的伤疤,可是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凶,很可爱呢。” “灿灿!”欧阳如意轻轻扶额,再次喊了女儿一声。 “娘亲,灿灿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些可爱。下次娘亲见了云空大师,就知道灿灿没有乱说了。” “你以为见云空大师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南宫华柏随口说道。 “容易啊,走进那个小院子,他一开门灿灿就看到了。” “哈哈哈哈。”听了南宫灿歌的童言童语,大家都笑了起来。 “暄儿,你见过云空大师吗?”欧阳如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听父皇说,小时候是见过一次,不过我没有什么印象了。”钟离明暄想了想又说:“世人都说父皇对云空大师很是赏识,交情匪浅。可父皇私下说过,其实,是母后先认识了云空大师,并且对他有救助之恩的。” 听了钟离明暄的话,定国公夫妇对视一眼,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来姨母似乎知道什么?”钟离明暄敏锐地捕捉到了定国公夫妇的对视,出口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欧阳如意也没有隐瞒,把自己听说暄皇后曾在征战途中,救助过一位昏倒在路边的游僧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听完,钟离明暄若有所思:“日后,若能得见云空大师,暄儿当面询问吧。” “下次,灿灿替大哥哥问问。”南宫灿歌抬头随口说道。大家听过之后,只当她小孩子心性,也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都想,世人求见云空大师,十次九不得,灿灿能跟大师一叙,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了,哪会还有机会再见啊。奇快妏敩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灿灿一生真的是佛缘深厚,与云空大师很有缘法,两人成了忘年交,灿灿更是多次得到大师护佑。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一顿早饭,吃得宾客尽欢。饭毕,定国公府一家人和钟离明暄来到了外院的书房,命下人端上茶水后,关好房门,侍卫们静静地守在四周。 南宫昌宏把昨日一家到光华寺祈福,灿灿如何被云空大师点名接见,灿灿如何拿回五个锦囊,锦囊里都是什么,云空大师对灿灿说了什么,事无巨细,反正自家小女儿说了什么,他就一字不落地说给了钟离明暄听。 钟离明暄听后,也是震惊不已,其它的还好,唯独他和灿灿的这两对平安扣,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从玉质来看,两只血玉平安扣似乎来自同一块玉料,两块白玉平安扣好像也是这样的情况。自己送给灿灿的白玉平安扣,是父皇亲手给他戴上的,父皇和吴嬷嬷都说,这时母后留给他的。 可是,从没有人说过,这平安扣一共是两对,还都是可以嵌套在一起的。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两对玉佩,只能血玉和白玉套在一起,仿佛天生就该这么佩戴,而白玉和白玉、血玉和血玉,是无法嵌套的。 这样也就罢了,但自己原本的一块,是母后所留,剩下三块,怎么会在云空大师手中,他是母后的亲人吗?还是什么机缘巧合所得呢? 如今,云空大师又通过灿灿之手,把这两对平安扣送到自己和灿灿的手里,究竟又有什么深意呢? “大哥要听老和尚的话哦,灿灿给大哥哥戴上,就能守护大哥哥。”南宫灿歌看大家紧锁眉头的样子,再次出声打断了大家的思绪。 “灿灿!”这次南宫昌虹没等自家夫人开口,就出声制止女儿。 “好了好了,老和尚不知道多喜欢灿灿这么叫他呢。”南宫灿歌撅着小嘴说完,双手在胸前交叉,一副生气的模样。 “那灿灿给大哥哥带上吧,灿灿也要好好带着自己的哦。”钟离明暄看着年画娃娃好脾气的说。 “毕竟我们没有见过云空大师,既然他邀了灿灿前去相见,我们就不必用世俗眼光,来看他们的相处方式了。”望着定国公夫妇,钟离明暄说除了自己的看法。 定国公夫妇对视一眼,默认了钟离明暄的说法。 第22章 心系大夏 有苦自己吞 欢乐的时光总是分外短暂,钟离明暄又跟定国公讨论了一些对阵北方部族的事宜,终究踏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宽阔平稳的马车上,轻抚着胸口的玉坠,不知何时,一抹浅淡的笑意,已经爬上了钟离明暄的嘴角和眉梢,他又想起了南宫家的年画娃娃,分明就是一个鬼机灵的小丫头,只见了两次,仿佛如有魔力一般,总能让自己开怀大笑,好像已经住进了自己的心间,时不时地就能想起她那张明媚的笑脸。 “灿歌灿歌,你可真是灿烂如歌啊。”不知不觉之间,钟离明暄已经低喃出声。 马车外,冷风听到自家爷的低喃,一个没坐稳,差点直扑地面。暗暗稳了稳身形,冷风心想,自家爷该不是思春了吧?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身冷汗,急忙摇头否认,不可能绝不可能,自家爷可是比南宫家的年画娃娃大了整整十二岁啊。 再说了,年画娃娃那么个小屁孩儿,就算长得可爱漂亮,那也就是个奶娃娃罢了,怎么可能引得爷思春呢?不可能,绝不可能,爷就是太孤单了,把年画娃娃看成自己的亲妹妹了。 冷风内心波涛汹涌之间,马车已经行至钟离明暄的王府。门口侍卫远远看见自己主子的马车行来,早早地打开了正门,恭敬地站立两边,躬身行礼,迎接自己主子的归来。 钟离明暄走下马车,疾步走入,高大漆黑的大门缓缓关闭,门头的匾额上,金光闪闪的“王爷府”三个字,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光线直晃人眼。 “王爷府”三个字乃是太祖皇帝亲书,当时钟离明喧刚封九千岁,王府还没有建成。因为是大夏独一份的封王,太祖皇帝没有赐任何封号,就叫王爷。位列皇亲国戚之首,所有赐字的封王,都高不过这位爷。 所以他的府邸建成之后,理所应当的就被太祖皇帝钦封“王爷府”,在大夏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整个府邸,要多豪气有多豪气,因为只有钟离明暄一个主子,本就大得超过规制的王府,显得更加空旷。钟离明暄干脆让金羽卫和跟着自己在战场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们,都住进了王府,顺便负责王府的护卫。 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皇上还是京城的各方势力,只要钟离明暄不放水,那就是别人家的一只苍蝇都别想在王府落脚。 书房内,一个跟冷风年纪相仿的男子悄然进入,跪地叩首:“主子,白公子一行已经到达北都。”说完起身,双手递上一封密信后,默默退立到一边,眼神示意冷风:“爷今天心情不错,因为啥?” “你眼睛抽风了?让百里先生给你看看?”钟离明暄拆看密信,头都没抬地对风起说。 “没有没有,爷,我啥事儿没有。”风起后背发凉。 “京城有什么动向?” “爷,武将家还好,都摩拳擦掌准备上阵杀敌呢。只是安国公一派的,多有怨言。文官家要随爷出征的,也颇有怨怼。”说到这里,风起都替自家爷委屈,这北都一战,没有他们只怕爷还胜得快些,带上这些官家子弟,还不知道会捅什么篓子呢! “不让他们上阵历练一番,都只会纸上谈兵,日后谁能守护我大夏?那些文官子弟,总有一天也是要上朝为官的,不让他们看看武将究竟是如何以命相搏,守护大夏的,一个个井底之蛙的德行,怎么能保我大夏繁荣安乐。” “爷!可他们哪懂爷的胸襟啊,大夏有爷就行了。就连皇上也是,他杀过几个外敌……” “风起!”钟离明暄抬头怒喝一声:“言语无状,下去领三十大板!” 看自家主子真的发火了,风起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冷风急忙揪着风起往外走,边小声埋怨:“你这张嘴啊,是非要给爷惹上一些麻烦才甘心嘛!” “冷风大哥,我也是替王爷委屈啊。咱们从小跟着主子出生入死,世人只看到太祖的宠爱,他从小吃过的苦,除了咱们,谁能懂啊。” “行了,闭上你的嘴吧,是想爷再多赏你些板子嘛!” “哎!” 听着逐渐远去的声音,钟离明暄起身望着窗外的梅树,心情十分复杂。 父皇的确是个好父亲,他给了自己他能给的一切。母后走得早,他怕妻妾们给自己冷脸看,出生就亲自带在身边照料。他怕自己无力自保,狠下心操练自己,让他在军营里都鲜有对手。他怕自己受委屈,给了自己九千岁的称号,御赐玄铁鞭,让无论是帝王还是大臣,都对自己敬畏三分。 这里面有一个父亲对最爱的小儿子的宠爱,也有对已逝的暄皇后的弥补,作为一个帝王,他做了一个父亲,一个爱人能做的一切,可惜的是,却无法让心爱的女子陪伴自己终老。 为了父皇,为了母后,钟离明暄也想好好守护这大夏。皇上的猜忌,太后的怨愤,他不是不知道,也能理解,但是无论如何,大夏的江山,他想替父皇好好守住。哪怕有一天,他死了,也希望在这之前,能够为这个国家,找到合适的守护神。毕竟,这是父皇母后一辈子的心血,拿命为大夏百姓换来的太平安乐。 思绪纷飞之间,院中的梅花似乎也听到了钟离明暄内心的想法,为了表示赞同,随风而落,又乘风而起,在空中肆意飞舞,最终缓缓落下。 “父皇、母后,你们明白暄儿,对吗。”好像是疑问,似乎又不需要回答,钟离明暄心中明白,父母在天之灵,一定也希望自己这么做的。梅花飞舞,就是给自己最好的回答,毕竟这是王府奠基之时,父皇亲手栽下的,也是母后最喜欢的。 “母后,您知道嘛?欧阳姨母家的年画娃娃,漂亮又可爱,如果您和父皇看见了,一定会喜欢的。”钟离明暄站在窗前,望着梅花,娓娓道来,就像每一个外出的孩子,回家跟疼爱自己的父母,说着当天遇到的趣事,温馨又快乐。 “哎,皇后啊,您在天之灵,保佑咱们王爷早点找个懂他疼他的王妃吧。”听说王爷回府了,来给王爷送茶汤的吴嬷嬷望着王爷,心酸地说。 第23章 大军出征 灿灿要发愿 时间一晃而过,大军出征的当天,京城城门外,大军整齐列队,即将开拔。再三劝阻之下,定国公还是没有让夫人和小女儿到城门口相送。 亲手帮大儿子穿戴好盔甲,南宫昌虹看着已经快有自己高的大儿子,一言不发,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转身和二儿子先向大门口走去。奇快妏敩 “松儿,你自小懂事有担当,娘不求你功成名就,只盼你平安归来!”看着铠甲护身的大儿子,跟印象中定国公年轻时英武的模样重叠,欧阳如意语带哽咽地说。 “大哥大哥,娘亲给你的金丝软甲你要日夜都穿着。”感觉腿上一沉,南宫华松低头就看到,自家小妹抱着自家的大腿,正跟小皮猴一样,揪着自家的铠甲往上爬。 看她这副模样,母子之间刚酝酿好的离别愁绪,瞬间就被这副滑稽的模样,给冲得烟消云散了。 摇头一笑,南宫华送弯腰抱起了自家小妹,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灿灿乖,大哥未必能赶得上你的生辰了,生日礼物放在大哥的书房了,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找到了。” “哼,灿灿才不找呢。灿灿要等大哥得胜归来,得了皇上的赏赐,再从里面挑礼物!” “好!就借灿灿的吉言,大哥一定得胜归来!” “大哥。灿灿发愿,从今天起就茹素了,直到大哥回来,灿灿才跟大哥一起吃肉肉。”南宫灿歌一脸认真地说。 “灿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欧阳如意和大儿子对视一眼,看着自己小女儿说。 “当然,灿灿还要每天在佛堂祷告,求菩萨保佑大哥哥和大哥平安回家!” “这又是云空大师教你的?”南宫华松看着认真的小娃娃问。 “嗯,老和尚也会保佑大哥哥和大哥的。” “灿灿!”欧阳如意刚喊出口,南宫灿歌就扭动小身子,把小屁股对准自家娘亲,假装没有听到。 “大哥,你可要快点儿回来,不然灿灿久久不能吃肉肉,都要饿瘦了。” “好,你个鬼机灵,来,大哥举高高。”南宫华松想着有一阵子没法见到自家这宝贝妹妹,还没出家门,已经开始想念了。 欧阳如意看着兄妹俩的样子,只能跟在后面微微摇头,带着一众仆妇,拿着给儿子准备的冬衣大氅一干所需,往府门口走去。 “松儿,所有御寒的衣物和药品,我都准备了双份,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娘亲放心,王爷收到娘亲的关心,一定会很开心的。”南宫华松这话说得真诚,虽然平时因为各种原因,定国公府和王府明面上不怎么来往,但他能感受到,王爷是喜欢跟自己人在一起的。 想想爹爹虽然对他们要求严格,但是每日能与父母弟妹团聚在一起,再想想王爷总是孤身一人,他就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对王爷也生出几分心疼。 “大哥,灿灿等你早日归家!”望着已经上马的父兄,南宫灿歌不停地挥动着她那肉而短的小胳膊。 定国公父子三人,也是不时回头,让她们娘俩赶紧回府,免得冻着得了风寒。 “哇哇哇,娘亲,我好想大哥啊。”直到看不见父子三人,原本还情绪高涨,笑得眉眼弯弯的小丫头,突然趴在自家娘亲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 “灿灿不哭,灿灿乖。”哄着小女儿,欧阳如意也忍不住落泪了。门口跟着的家谱丫鬟们,见此情景,也忍不住偷偷抹泪。 要说定国公府,虽然治家甚严,但是对忠心的下人,那也实在是好,总是笑眯眯的小姐,现在这么伤心哭成泪人的模样,谁见了不心疼啊。 “夫人,门口风大,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别把小姐冻坏了。”最后,还是田嬷嬷上前劝说,大家才关了府门一路往回走。 “娘亲,灿灿早饭就开始吃素。”带着哭腔,灿灿一口小奶音地说。 “好,娘亲陪你一起。”欧阳如意一边给自己小女儿擦眼泪,一边吩咐田嬷嬷:“早饭让厨房备些莲子红豆粥吧,弄些素素的小菜,再做一份桂花糯米糕就好了。” “娘亲,吃完我们去佛堂吧,你教灿灿写字吧,灿灿想学抄经。”南宫灿歌忽闪着她那双大眼睛,泪水浸满了眼眶,仿佛欧阳如意一个不答应,那泪水就要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往外蹦。 “好好好,都依你,菩萨知道灿灿的一片赤诚之心,一定会保佑你大哥和大哥哥的。”看到女儿这幅模样,欧阳如意哪有不依的,更何况她本来就计划日日抄经祈福,求菩萨保佑儿子平安归来的。如今,女儿小小年纪也要为兄长抄经祈福,菩萨一定更能你看到他们一家的诚心。 娘俩吃完早饭,欧阳如意吩咐田嬷嬷处理府中的杂事,就领着女儿走进了家里的小佛堂。 南宫灿歌随着母亲走进,就看见小书房大小的一间房子里,进门就是一个精美的佛龛。佛龛应该是金丝楠木制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通体刷了漆黑的油漆,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特殊工艺,整体竟然像铜镜般闪着亮光。 俯瞰的首部有一个金色光圈,一尊通体透亮的翡翠观世音菩萨佛像,正好被后面的金色光圈笼罩,看起来庄严肃穆,瑞光普照四方的模样。 佛龛前,一张同样材质的条案,条案周边,贴了一圈金箔,看起来庄严祥瑞。正中间摆着一个白玉制成的香炉,贡品依次排开,在条案上摆成一溜。 佛堂西侧,是一张四方小机,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些经书。 “灿灿,随娘亲跪下,要是觉得累了,你一会儿可以自行起身,娘亲是要跪够一个时辰的。”欧阳如意柔声对女儿说道。 “灿灿陪娘亲一起!”南宫灿歌信誓旦旦地说。 欧阳如意看着女儿微微一笑,没有多少什么,只是虔诚地焚香后,静静地跪在了蒲团之上。 南宫灿歌跪在了娘亲旁边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地说:“菩萨,信女南宫灿歌得佛祖庇佑,重生为人,不求荣华富贵,但求爱我之人,都能一生平安!” “阿弥陀佛~”闭眼祷告的南宫灿歌,仿佛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清晰的念佛声。 第24章 大军开拔 太子去户部 城门之上,被一众太监宫女围绕的皇帝,看着城楼下整齐划一的士兵,个个身穿铜色铠甲,精神矍铄的样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金甲卫真是名不虚传啊!”荣禄侧目看了一眼皇帝的神情,皮笑肉不笑地开始夸赞。 “那是当然了。”皇帝冷笑一声:“父皇亲手带出来的队伍,当然非同凡响了。” “再怎么非同凡响,还不是要为我皇南征北战守护大夏。我皇只要稳坐朝堂,静候佳音即可。”荣禄躬身弯腰,谄媚地说道。 “你个老货,倒是越来越会说好听话了。”皇帝似乎被荣禄的话取悦了,笑看了他一眼,看向远处的青山。 “能逗皇上一乐,老奴也算活得还有些用处。”荣禄献媚地说道。 ------------------------------------- 城门口下,太子拱手上前,走到钟离明暄跟前:“皇叔,侄儿祝您早日得胜还朝。” “嗯,粮草事宜太子多操心了。” “皇叔放心,第一批粮草从北都周边调集,应该这两日就能抵达北都城。后续事宜,侄儿也会与定国公商议,及时送到。” “好!有太子和定国公坐镇,本王很放心。”钟离明暄拍拍太子的肩膀,与定国公拱手示意,率先上马,站在了金甲军的最前面,抬头望向城楼之上的皇帝,遥遥对视。 晨起的阳光温暖却不耀眼,在钟离明暄的背后形成一个光圈,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尊神像。 皇帝从高处看着,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的父皇出征,他就像今天的太子一样,站在城门口相送,父皇总是没有太多言语,只是上马扭头率军疾走。他总是遥遥望着,直到父皇的大军消失在视线之中,都久久不愿离去。 那时,自己眼中,父皇就是如神祇一样的存在,自己心中满含敬畏与崇敬。想到这里,皇帝的心绪不禁有些激动,眼眶中更是涌起一阵湿意。 “将士们,朕祝你们早日凯旋,朕与你们的家人,等你们平安归来!”皇帝提气冲着城门口下的将士们高声呼喊。 “杀!杀!杀!”将士们的回答,整齐洪亮,大地似乎都随着这呐喊声震了几下。 “大军开拔!”钟离明暄冲着皇帝拱了拱手,调转马头,一声令下,率先骑马急行。金甲卫的将士们随即小跑,整齐有序地向北而行。 第一次见到这样场景的太子,内心震撼不已,站在大军扬起的尘土中,久久望向远方,思绪似乎已经飘远。紧跟着北征的将士们而去。 定国公吩咐南宫华松先回府,扭头看着呆在原地的太子,带着一副了然的神情,走上前冲太子施了一礼:“太子殿下,关于粮草事宜,不如等皇上回宫后,我们到户部商量一番?” “哦,好,好。定国公请。”身边小太监轻轻扯动太子的衣袖,太子才恍然回神,急忙回应定国公。 二人走进城门,正好皇上也走下城楼,正准备登上御车回宫:“太子初次负责粮草事宜,要好好跟定国公学学。” “儿臣遵命!” “微臣不敢!” 二人跪地回答。皇帝没在多说,。随着荣禄一声:“摆驾回宫。”华盖晃动,在宫女太监和御林军的护卫下,皇帝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皇宫走去。 太子与定国公上马,相伴往户部而去。 “孤听闻定国公也是出身年少将军?” “回太子殿下,臣年少之时,父亲追随太祖起事之时,便将臣带在身边,幸得太祖赏识,臣才有机会为大夏尽忠。”定国公安坐马上,微微拱手回答太子。 “皇叔上战场的时候,比国公爷还小吧?” “王爷在军营出生,文武功夫都得太祖亲授,六岁就带兵探查敌情,八岁就率军突袭敌营,十岁更是夜擒敌手,非常人所能及。” “孤年幼之时,母后曾经说过,皇叔是大夏的战神。”太子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定定地望着前方,悠悠地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上对王爷一直心有芥蒂,皇后却能这样评价王爷,实属不易。只是定国公并不知道,皇后的话还有下半句:“无力与其为敌,就要全力拉拢,否则必要一击使其致命!” 户部衙门,听闻太子与定国公来了,户部尚书带着一众下属,急忙迎了出来。 “宋大人,老夫陪太子殿下,来看看粮草筹集情况。”定国公拱手行礼,首先开口。 “舅父和诸位大人无需多礼,不如我们进衙门内详谈。”太子上前,笑得一脸和煦。 “下官惶恐,太子殿下请,国公爷请。”宋尚书一脸惶恐的模样,百般恭敬地站立一旁,身后的下属也急忙站立两侧,在中间让出一条道。 太子看了看定国公,率先走进了户部衙门,户部的一众官员按官位大小紧随其后,急忙入内。 “户部尚书和两位侍郎留下即可,其他大人可以先忙自己的公务去了。”太子站在大堂前的台阶上,言笑晏晏地对着户部的大小官员说, “微臣告退。”众人高退后,很快就散开了,被太子点名的三位大人,跟在太子和定国公身后,走进户部正堂,依次落座,有府衙端上茶水后,几个人就商谈起来。 户部尚书宋清明是京都宋家二房的一个庶子,如今的宋家家主乃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外祖父,按照辈分,宋清明也算是宋皇后的表哥,只不过皇后宋家大房乃是一母同胞。 户部这地方,事关天下人口、银钱和粮食,实在是个挺重要的地方。但是说着地方重要吧,杂事儿又特别多,要不是自己人掌管,皇帝总是不放心。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让宋家人来守着这个位置,可是宋家大房又看不上这点儿官职。 思量想去,最后给了宋家二房的一个庶子,官拜三品,在几位尚书中,品级是最低的,可想而知,宋清明在宋家也是个不怎么被重视的。 所以,太子下马后一声舅父,听得宋清明是惶恐不已,这传回宋家大房,还不知道自己一家要受什么磋磨呢 第25章 途中露宿 王爷治纨绔 商讨完粮草押运的细节问题,定国公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才惊觉已经到了午时时分。 “今日就先如此吧,孤即刻回宫,奏明父皇,定夺后再与众位商议。”太子起身说完,微微点头,走出户部衙门,上了早已等在那里的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诸位大人留步,本官也告辞了。”定国公等着太子马车走远,转身跟户部诸位同僚打过招呼,牵过自己的战马,利索地上马后,向着国公府绝尘而去。 “定国公这是肚子饿了,着急回府呀。”一位户部侍郎看着定国公着急的模样,半开玩笑地跟同僚说。 “都说定国公夫妻伉俪情深,国公爷只要不是上朝或者在军营,就肯定在定国公府,我看传言不假啊。”另一位户部侍郎也说起了八卦。 “好了,不得非议上官。”宋清明听着两位下属的玩笑话,转身瞪了他们一眼,疾步往衙门内走去:“二位还是赶紧随本官,把太子殿下吩咐的事情安排好吧。” 两位侍郎互相对视一眼,摇摇头,急忙跟上了宋大人的脚步。 ------------------------------------- 皇宫内,太子赶到御书房时,皇帝刚刚批完奏折,吩咐荣禄传膳。荣禄躬身退出御书房,就看见天子风风火火地一路走来,便命身边的小太监去传膳,自己则站在原地等着。 “太子殿下,看您走得这般急,可是有何要事啊?”荣禄几步迎了上去。 “荣公公啊,还劳烦您帮孤通传一声,孤想觐见父皇。”太子客气地说着。 “殿下真是折煞老奴了,太子稍等,老奴即刻就去。” 很快,荣禄就躬着身子退了出来,转身轻甩拂尘,冲着太子行礼:“殿下快请!” “多谢!”太子抬脚跨过门槛,还不忘跟荣禄道谢。 “儿臣叩见父皇。”太子走进御书房,抬眼望去,龙椅之上并没有皇上的身影。 “这儿呢!”皇帝的声音从侧间的暖阁传来,太子转身望过去,看见皇帝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父皇可是有些倦了?”太子上前,关心地询问。 “嗯,早上出宫一趟,回宫又批了些奏折,有些累了。”皇上依然歪着身子,靠在一个绣着金线的靠枕上,没有睁眼:“朕到底有些年纪了,不比从前了。” “父皇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何出此言!”听了皇上的话,太子急忙行了跪拜礼,内心惶恐不安。 “好了,起来吧,朕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既然来了,就陪朕一起用膳吧。” “儿臣遵旨!” 很快,荣禄就带着一众小太监和宫女,满满当当摆了一桌,荤素搭配一共二十四道菜。 “边关将士们风餐露宿的,从即日起,朕的膳食就简化一些吧。”看着宫人们忙活了半天,皇帝突然开口说道:“朕一个人能吃多少,每顿有两个菜一个汤,再来一碗米就够了。” “父皇,心系天下,儿臣敬佩不已。”太子闻言,急忙起身恭维。 “皇上一心为民,可如此苦自己,老奴实在担心龙体安康啊。”荣禄一脸忧愁地说。 “老货,你惯会讨巧卖乖,朕好得狠,按朕的意思传旨去吧,晓谕后宫,太后那边就算了,后宫的女人们,让她们为边关将士省着点儿!” “老奴即刻就去!” “昨日,母后也说要抄经祈福,为父皇和将士们祈福呢。”太子适时出声。皇后是否说过这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让皇上觉得皇后就是说了。 提起皇后崔氏,皇帝面上神情柔和了几分:“你母后是个好的。她是朕的结发妻子,你是朕的嫡子,你皇祖母和朕受过的委屈,朕绝不会让你们母子再受。” “父皇慈爱,母后也时常提起父皇对儿子的疼爱,叮嘱儿子不可辜负父皇的期望。”太子一脸孺慕之情地望着皇帝。 “快用膳吧,一会儿去看看你母后,跟她说着朕晚些过去看她。”皇帝愉悦地说道。 “父皇请!” 用过午膳,太子把跟户部尚书商讨的粮草事宜,跟皇帝一一做了禀报,顺便表示,自己想亲自押运粮草前往北都。 皇帝注视了太子很久:“朕再想想,去看看你母后吧。” “儿臣遵旨。”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太子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就起身告辞往皇后宫中去了。 ------------------------------------- 大军北征途中,走了一天的军士们略显疲色,钟离明暄看了看渐黑的天色,让冷风传令,大军就地休整,埋锅做饭。 冷风传令下去,金甲卫就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大家各自其职,斥候前方探路,各方阵分工明确,伙夫们忙着烧火做饭,巡逻的士兵周边警戒,其他人忙着扎帐篷休整。www..Com 再看跟着大军的都城世家子弟们,大多满腹牢骚地由随行的仆从搀扶着下马,歪在路边毫无形象可言,还不停地命令仆从们帮他们拿干粮递水囊。 也有个别例外,以定国公世子为首的一队小公子们,既没有贸然介入金甲军的安排,也没有像那些东倒西歪的世家子弟一样,吆五喝六地命令着仆从,而是和随从一起,互相帮忙搭帐篷、捡柴火。 看到这样的场景,钟离明暄面带赞赏,虎父无犬子,不愧是定国公府部署的儿子们,多历练几番,定能守护大夏疆土。 思绪之间,金甲卫有的小队已经把饭做好了,可能是饿极了,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们纷纷上前,挤到金甲卫的大锅跟前,让伙夫先给自己盛碗热汤喝。 看到这样的场景,钟离明暄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要知道,从军的人,最是守军纪的,这里可没人管你是什么公子少爷,大家都是拳脚军功说话。 不出所料,一路行来,世家子弟们这幅模样,金甲卫的将士们走就看不惯了,双方难免就起了冲突,双方撕打起来,嗯,应该说世家子弟当方面被揍了。 打不过,他们只能找王爷告状,没想到钟离明暄只是淡淡地问:“尔等可知军法军纪?” 钟离明暄一双好看的眼睛,微眯扫过一众世家子弟,一个个盯着一脸青紫的少爷们,顿时觉得如坠寒潭。 “冷风,军法处置。” “得令!” 最后,扰乱大军秩序、挑起事端的世家子弟们被罚每人三十军棍,动手的金甲卫每人十五军棍,为了便于行军,这军棍没有打在他们的屁-股上,而是打在了后背上。 只见挨打的金甲卫们,没有一个出声的,都是爽快地脱去上衣,结束后互相擦药即可。而世家子弟们,还没挨几下,就一个个哀嚎不已,甚至有的哭得亲爹来了都未必认得出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挨打的同时,钟离明暄已经一本奏折送回京城,参了他们一个扰乱军心之罪。当他们行至一半路程的时候,皇帝的斥责圣旨也快马加鞭地送到了监军手中,好在只是一顿申斥,没有再受皮肉之苦。 第26章 学抄佛经 灿灿是高手 定国公府,匆忙赶回家的南宫昌虹发现,今天自家的饭桌有些特别,可以说是泾渭分明。 惯用的那种圆餐桌换成了一张四方的八仙桌,自己和儿子面前的菜色,荤素搭配跟往常一样。夫人和小女儿面前却是清一色的素菜。父子俩对视一眼,疑惑地看向了欧阳如意。 “从今天起,灿灿和娘亲要茹素、拜佛、抄经,求菩萨保佑大哥和大哥哥得胜归家!”欧阳如意还没开口,南宫灿歌就望向父兄,一脸笃定地把他们的注意力转向自己。 “灿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还抄经,你会写字吗?”看着自家妹妹那张婴儿肥的小脸,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南宫华柏就忍不住拆台。 “怎么跟妹妹说话呢?”虽然定国公心中也有着一样的疑惑,但是习惯性地出言维护小女儿,照着自己儿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爹,你手很重!”南宫华柏捂着自己的脑袋,瞪向自己老爹,嘴上抱怨着。 “废话,不打疼了,你能记住?”南宫昌虹回瞪儿子,没有丝毫歉疚之意。 “好了,你们爷俩别闹了。”欧阳如意看着父子俩人的模样,掩嘴轻笑开口制止两人幼稚的争吵。 “灿灿知道她在说什么,早饭我俩就没有沾荤腥,她上午陪我在佛堂跪了一个时辰,一下都没喊累。还让我教她抄经书。”欧阳如意越说越得意,声调不由地提高了一些:“爷,你是不知道,咱们灿灿真是聪明极了,我教她念经抄经,都是一教就会,那小字写得有模有样的,比松儿和柏儿刚开蒙的时候强多了。” 欧阳如意说得喜上眉梢,南宫父子看得一脸懵圈,只有当事人默默地吃着面前的各种蔬菜,一脸平静,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心虚。 “娘亲,您说得也太夸张了吧。”南宫华柏终究没忍住,顺口就把心里话吐露出口了。 “臭小子,质疑你娘?不信,你们现在就跟我到佛堂去,亲眼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夸张。”自己正说得兴起,结果就遭到了妻子的质疑,欧阳如意顿时就要拉着父子俩去自己的小佛堂。 “好了好了,先吃饭,为夫今日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实在是有些饿了。”看自己夫人恼了,南宫昌虹急忙开口转移注意力。 “哎呀,你不早说,那你快吃快吃。”欧阳如意一听就心疼了,忙不迭地给自己夫君布菜。 “哎。也不知道松儿现在吃上午饭了没有?”看着定国公低头乖乖吃饭,欧阳如意又开心担心随军出征的大儿子。 “这个时辰应该正在赶路,估计在马背上吃口干粮果腹吧,要到晚上大军才会休整,埋锅做饭。”定国公说得肯定:“不要担心,男儿征战沙场,都是如此,对松儿也是一番历练。” “倒是你们娘俩,这么每日茹素怎么行?”安抚了妻子,定国公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也没什么,田嬷嬷已经吩咐了小厨房,给我们娘俩单做素食,花样多些,不打紧的。” “要不,我们全家都吃素好了!” “不必!爷每日公务繁忙,只吃素怕是身体会吃不消。柏儿每日也要练武,很是辛苦,吃素也是不行的。” “那就初一、十五,我和柏儿也吃素,我们一家替王爷和松儿祈福。” “这样也好,还是爷思虑周全。”欧阳如意对着自己夫君柔柔一笑,夸奖的话章口就来。 定国公老脸一红,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明显心情愉悦,中午又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一家四口回到主院卧房的外间,欧阳如意命人把上午灿灿抄写的佛经取来,定国公父子一看,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灿灿。 “灿灿,今天第一次握笔?”定国公疑惑地问。 “也不是,之前拿毛笔给哥哥们画过花脸!”www..Com 嗯~ “这簪花小楷可一点儿不像刚学写字的孩子写的,何况灿灿还不满三周岁。”欧阳如意脸上不无得意地说着。 “娘亲教的好,灿灿学娘亲写。”南宫灿歌冲着自家娘亲甜甜一笑,马屁张嘴就来,哄得一家子欢笑不止。 其实,上一世欧阳如意早逝,因为徐夫人的缘故,南宫灿歌对于寻常女子的琴棋书画,那是相当精通。徐夫人在女子的温柔小意上,对她是没少教导。只是,从来不让她知道后院女子的腌臜事,更不会教她识人之道,所以才落了一个识人不清,惨遭毒手的下场。 因着前世这些方面下足了功夫,南宫灿歌觉得,自己今生这些方面倒是可以省去不少时间,多精进一下其它能力。 就拿着这写字来说,虽说自己还是一个奶娃娃,手腕力量不足,但是要把字写周正并非难事,随着自己长大,稍加锻炼,就可以达到前世的水准。 想到这里,南宫灿歌小短腿倒腾了两下,就走到了自己爹爹跟前,一把保住他的小腿,仰头一脸讨好地说:“英武帅气的爹爹,您能教灿儿骑马吗?” 低头看着软萌可爱的小女儿,宁国公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好啊,爹爹给你买匹小马驹,你先在咱们后院练练,学会了爹爹带你去马场。” “是不是有些早了?”听女儿说要骑马,欧阳如意没有制止,只是有些担心女儿年纪太小。 “无碍,有我护着呢。再说咱们是武将之家,就算是女娃娃也不能学那些弱柳扶风的鬼样子。”南宫昌虹一脸嫌弃地说。 “呵呵呵,爷,你满京城地打听打听,恐怕只有您敢说弱柳扶风是鬼样子吧。不知道多少男人喜欢这样的女子呢。”欧阳如意打趣自家夫君。 “嘿嘿嘿,他喜欢是他们的事情,爷就喜欢大方英气的女子。”定国公眼含深意地望着自己夫人,惹得她用自己那双大眼睛剜了他一眼。 “娘亲就是大方又英气的女子!”南宫灿歌抱着自己爹爹,扭头冲欧阳如意做了一个鬼脸。 “快走快走,你们父子赶紧去忙,我要哄灿灿午休了。”欧阳如意被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开始轰人。 “娘亲羞羞,脸红红。”偏偏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依旧口无遮拦。 最后,全被欧阳如意轰了出来。 第27章 帝后相商 太子心愿成 皇宫内,天色微沉,皇帝缓步走进了晨曦宫,与以往不同的是,一向恪守宫规的皇后并没有恭迎他的到来。 环视一圈,皇后在掌事嬷嬷跟前站定:“皇后人呢?” “启禀皇上,娘娘还在小佛堂礼佛抄经,可能还要一盏茶的时间,请皇上稍坐先喝杯热茶暖身吧。”崔嬷嬷跪得笔直,双手叠在身前,恭敬地回答。 皇帝挥挥手,让跪着的宫人起身:“哦,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抄经了?” “皇后娘娘为我大夏将士祈福,说要每日晨起午后礼佛,为表诚心。娘娘还以血入墨,诚心抄经。” “胡闹!”皇帝听了,把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放在了旁边的案几之上。闻声,崔嬷嬷和殿内的宫人们急忙跪地请罪,把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 “皇后娘娘的身体,怎么经得起日日放血!” “陛下!”殿外传来柔柔的一声呼唤,原本正在气头上的皇帝,瞬间收敛怒气,起身往门口迎了出去。 “皇后,朕知道你一向和善,为我将士祈福抄经,朕都不拦着,但是以血入墨,实在有损你的身体。”皇帝扶起正在行礼的皇后,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 “陛下,您为了大夏日夜操劳,臣妾安居后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每日两个时辰,不碍事的。”皇后望着皇帝,一脸柔情地说着。 “后宫女子要是都像你这般懂事,朕就省心了。”皇上扶着皇后一起坐在了偏殿的软榻之上。 “后宫姐妹如春天百花争艳,各有各的美丽,都像臣妾,皇上就该觉得无趣了。”皇后端庄大气地说着,面带微笑地看着皇帝说。 皇帝伸手搂住皇后的肩膀,把她拥入怀中:“无论花园有多少种花,皇后都是朕最喜欢的牡丹。” 崔嬷嬷转身挥手,带着一众宫女躬身退出了内殿,安静地站在了廊下,等候主子传唤。 “陛下就爱打趣臣妾。”见四下无人,皇后难得撒娇:“午后,枫儿来看臣妾了。臣妾让他安心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最近都不必来请安了。” “枫儿是个孝顺的,他是太子,对自己母后尽孝也是本分。” “臣妾晨起、午后都要抄经礼佛,他来了臣妾也是不得功夫的。”皇后柔柔地说。 “枫儿午膳时说你要为我大夏将士祈福,朕却不知道你要抄写血经。” “皇上!”皇后把手抬起,轻轻地放在了皇帝的嘴上:“此事,就依着臣妾吧。” 皇帝握住皇后柔软白净的手指,轻抚指尖放血留下的伤口:“那你要让太医日日来请平安脉,如果身体有所不适,就别再放血了。” “好。臣妾晓得了,多谢皇上挂念。” “你是朕的结发之妻,朕待你总是不同的。” “臣妾明白,您待臣妾的好,臣妾都明白的。” “好了,让他们传膳吧,朕还有事与皇后商量。” 很快,御膳房已经把晚膳送到了晨曦宫,按照皇帝中午的吩咐,只有四菜一汤。皇后面色温暖地亲手帮皇帝盛了一碗冬笋老鸭汤,缓缓地坐下,夹了一筷子面前的青菜:“皇上对自己过于严苛了。”奇快妏敩 “无碍,当年父皇起事,朕与母后的日子,并非全是享乐。”皇帝轻轻吹了几下碗里的汤,喝下一大口,抬头看见皇后只是吃了几片青菜,微微皱起了眉头:“皇后还说朕苛待自己,你每日抄写血经,却只吃一些素食,身体怎么受得了。” 皇后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皇上:“无碍的,总归没有多久,待大军凯旋,臣妾心愿达成,在调养一番就好了。” “皇后不愧大夏女子的典范。你把太子教养得很好,他今日跟朕说,想亲自押运粮草到北都。皇后觉得呢?” “国家大事,其实臣妾可以议论的。”皇后放下手中的筷子,急忙起身冲着皇上行礼。 “无碍,起身吧,无关国事,只是你我夫妻为自己儿女考量罢了。” “枫儿是皇帝与本宫的长子,又是太子,只要陛下需要,大夏需要,臣妾无有不准的。”皇后余光看了一眼皇帝的神情:“只是,枫儿到底没有办过这样的差事,路途遥远,臣妾说不担心他的安慰,那就是欺君之罪了。” “起身吧。”皇帝盯着皇后看了一会,终是叹了一口气说:“朕会命龙卫护着他的。” “臣妾深谢陛下隆恩!”皇后冲着皇上行了一个大礼,才托着崔嬷嬷的手,慢慢地起身。 皇后刚起身落座,身边的大宫女玉兰就略显焦急地进来回话:“禀皇上、皇后,贵妃娘娘派人来传话,说五公主身体不适,想请皇上去看看。” “哼,病了不找太医,朕又不会看诊!”皇帝面上带着几分怒色。 “先传太医过去给五公主看诊吧。”皇后吩咐完玉兰,起身给皇帝夹了一块松鼠桂鱼,轻声劝说:“贵妃妹妹一片慈母之心,看着五公主身受病痛折磨,难免行事慌乱,皇上莫怪,用完膳臣妾陪您去看看吧。” 听了皇后的话,皇上面色稍稍缓和,心中到底挂念幼女,匆匆吃了几口饭,就跟皇后一起前往贵妃的华宁宫。 夜色已深,帝后二人也没有带多少宫人,只是缓步行来,宫门口当值的小太监看到帝后二人时,已经来不及进去通知贵妃娘娘了。 低后一路往寝殿走去,只见回廊上跪着一众宫人,殿内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你们这帮奴才,伺候不好五公主,还让晨曦宫踩到本宫头上了,一把年纪了还把着皇帝不放……” “放肆!贵妃言行无状,德行有亏,禁足华宁宫三月,五公主送到慈安宫由太后抚养!” 原本嚣张怒骂的贵妃娘娘,被皇帝一吼,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只敢求饶。 “皇上息怒,贵妃妹妹只是忧心五公主,不是……” “皇后不必替她开脱!” 皇后适时闭嘴,只是扶着崔嬷嬷站在那里,看着荣禄安排人把五公主一路送到太后的慈安宫,眼看着华宁宫的大门被紧紧关上,在夜色中紧跟皇帝的步子,往自己的晨曦宫走过。 第28章 婆媳不睦 后宫要热闹 慈安宫内,妆镜前,宫女们伺候着太后娘娘梳洗。 “太后娘娘,五公主已经退烧,太医看过说已无大碍,吃几贴药就好了。”春雨嬷嬷上前,挥手让伺候的宫女们都退下,自己亲自替太后梳理头发:“皇后娘娘一早就过来请安了,如今正在正殿喝茶。” “这是个惯会做人的。”太后睁开紧闭的双眼,看着妆镜里的自己,轻叹一口气说:“宁儿要是有这位半分成算,都不会惹得皇上三头两头让她闭门思过。” “贵妃娘娘从小有您宠着,难免娇贵一些!”春雨嬷嬷望着妆镜里的太后,笑着说。 “哀家没有女儿,她又是哀家的亲外甥女,对她难免有些纵容。可如今,她也三十多岁了,还是这般没有城府,哀家实在是替她发愁。”奇快妏敩 “有您和白家护着,贵妃娘娘是个有福气的。” “哀家和她娘年纪都不小了,总有要去的一天,到时候谁还能护着她?偌大一个后宫,她就没几个处得好的。白家又跟张嫂不睦,等我那妹妹两眼一闭,白家会不会护着她还两说呢!” “不会的,太后和白老夫人身体康健,日子长着呢。再说了,白家大爷是个有本事的,又跟贵妃娘娘一奶同胞,一定会护着胞妹的。” “哼,你也宽哀家的心了,要说有本事的,还得是咱们皇后娘娘,皇上真是没看错人,这么多年,她就没让人揪着什么错处,又有嫡子嫡女傍身,都这个年纪了,还能让皇帝时不时留宿晨曦宫,这才是本事。” “说到底,崔家跟咱们到底是表亲,看您的情分,皇后娘娘也会对贵妃娘娘宽容一些的。” “哎,宁儿这骄纵的脾气要是不改,早晚是要吃亏的。” 说话间,春雨嬷嬷已经熟练地替太后娘娘梳了一个飞天髻,让她看起来既端庄又威严。 “走吧,去见见咱们这位好皇后。”太后对着妆镜转动脖子,很满意春雨梳头的手艺,说着起身把手搭在春雨的小臂上,缓缓走出了寝殿。 “儿臣参见母后!”皇后见太后娘娘缓步而来,急忙起身跪地行礼,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春雨嬷嬷站在太后身边,冲着一个宫女微微一扬下巴,宫女会意立刻端了太后最爱喝的茶汤过来呈上。 太后端坐上方,接过春雨嬷嬷手中的茶碗,低头轻轻吹着,仿佛忘记皇后依然跪在地上给她行礼。 “皇上驾到!”直到殿外传来一声尖细的通传声,太后才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起身吧。” 皇后身形微晃,崔嬷嬷急忙扶了一把,两人才堪堪站住。只见,门帘被荣禄掀起,皇帝已经快步走进正殿。 殿内众人急忙跪地请安,皇帝上前规规矩矩地给太后跪地行礼后,亲手把皇后搀扶起来,才对众人说了一句:“都免了。” 太后嘴角几不可查地歪了一下:“皇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想陪母后一起用早膳,不知道母后可愿意赏皇儿一顿早膳啊。”皇帝笑着对太后说:“皇后也一起吧。” “臣妾遵旨!”皇后起身冲着皇帝行礼后,又对着太后躬身一福气:“儿臣叨扰母后了。” “传膳吧。”太后看向春雨,没有搭理皇后。 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三个人要一起吃早饭,御膳房的速度可想而知。看着长桌上满满当当的菜品和小点,皇帝眉头微动,最终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皇后娘娘还是老奴来吧。”皇后起身准备先为太后娘娘盛一碗鹌鹑汤,春雨嬷嬷急忙上前把活儿接了过来。 “皇后茹素,崔嬷嬷先给你主子盛一碗赤豆莲子羹吧。”皇帝接过春雨嬷嬷盛的鹌鹑汤悠悠地说。 春雨嬷嬷准备给皇后盛汤的手顿了一下,双手交叠站回了太后身边。 “哦?皇后怎么突然茹素了?不是看不上哀家这儿的膳食吧。” “臣妾惶恐!”太后话音刚落,皇后急忙跪地请罪。 “母后误会了,昨日大军出征,皇后早起就开始礼佛,以血入墨抄经为将士们祈福。”皇帝看着太后,语气已经捎带怒意:“皇后发愿,会一直抄血经直到大军凯旋。” 感受到儿子的怒意,太后看着皇后就更加不爽了,手中的汤碗重重地放下:“真是哀家的罪过,一个老不中用的,只会浪费宫中银钱!” “母后此话,折煞儿臣了!”皇后再次起身跪地行礼:“母后一生追随太祖,对大夏居功至伟,儿臣对社稷无有寸功,亦不能为皇上分忧,唯有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替将士们进点儿心意罢了。” “是儿臣的错,国事繁重儿臣心绪不佳,请母后勿怪!”皇帝耐着性子对太后说道。 “哼!” “儿臣和皇后还有事相商,就先行告退了,贵妃解除禁足之前,五公主就有劳母后了。皇后每日放血抄经也是辛苦,边关大胜之前,母后就免了她的请安吧。”说完皇帝拉起跪在地上的皇后,直接甩袖而去。 “你看看哀家生的好儿子!”太后语带哭腔地对着春雨嬷嬷说道:“哀家做人实在失败,年轻时不得夫君喜爱,老了老了要看儿子儿媳脸色。” 春雨嬷嬷摇了摇头,转身让宫人们都退下:“太后,皇上一向孝顺,您这又是何必呢?” “哀家就是替宁儿委屈。成天被禁足,这两位倒是情深意浓。” 春雨嬷嬷低头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跟随太后多年,她深知太后说的都是借口,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太后自己没有得到太祖的爱护。 皇帝对皇后好,除了皇后自己有手腕,也有因为自己年少不得太祖喜爱的缘故。正因为懂得太后的不满和自己的委屈,所以不想自己的发妻嫡子受到同样的冷待。 可这也是症结所在,太后年轻时渴望的,眼看着皇后娘娘轻而易举地都有了,心里难免滋生不满,帝后成婚十几年,皇帝对皇后也就维护了十几年,终究成为太后心中解不开的结。 “母后年纪大了,说话做事欠考虑,皇后多担待吧。” “皇上何出此言,母后对臣妾很好。”皇后言笑晏晏地跟在皇帝身边,比他慢了半个身子。 “朕会让太子亲临北都,代朕巡察,也会让龙卫好好保护他的,你且安心!”皇帝牵起皇后的手,低声说道:“走吧,回晨曦宫陪朕用些早膳吧。” “有陛下护佑,臣妾和孩儿们都很安心。” 第29章 后宫戏多 皇帝有点忙 晨曦宫小佛堂内,皇后专心地抄写着经书,香炉内烟雾飘渺,宫女们端立门口,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娘娘,荣喜已经去太子府传话了。”虽然心中高兴,但崔嬷嬷脸上表情沉静,让人看不出一丝喜怒。 皇后手腕微抬,提笔轻轻在砚台中转动,让浓厚的墨汁把笔尖浸润:“给哥哥传信,务必保证粮草安全,助太子一臂之力。” “有娘娘和崔家替太子筹谋,太子此番差事,必定能让皇上满意。” “哎,本宫也就只能为枫儿做这些了。” “皇上一直很看重娘娘和太子殿下。” “皇上和本宫都是嫡出的子女,却都不是父亲最宠爱的子女,我们经历过得,我的枫儿不能再经历了。”皇后无法再平静地抄经,放下毛笔,双手紧握,身体后移,闭目把身体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 “今日的事情,委屈娘娘了,不过有了皇上口谕,娘娘最近都不用去慈安宫受气了。”崔嬷嬷看着疲惫的皇后娘娘,脸上满是心疼。 “说起来本宫也是她的表外甥女,只不过终究抵不过亲外甥女吧。”皇后悠悠地说,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真有意思,一辈子嫉恨太祖皇帝偏宠妾室,却又偏偏看不惯自己儿子对发妻好,一味地要替儿子的妾室出头。”www..Com “华宁宫那位,到底跟太后有小时候的情分,又是太后亲妹妹的掌中宝,太后难免有些偏宠。”崔嬷嬷斟酌着说。 “哼,也得亏这些偏宠,把那位养得骄纵蛮横,加上太后的偏心,倒让皇上对本宫多了几分愧疚。”皇后身体微微放松,眼睛依旧闭着:“男人啊,什么情啊爱啊,大多都是靠不住的,终究只有权势才是真的。” “太后娘娘老了,后宫都是娘娘说了算。”崔嬷嬷的好话说得很是时候,皇后听了脸上的笑意明显更浓了。 “华宁宫禁足的事情应该已经传遍后宫了,让那些年轻的嫔妃都别闲着了,皇上日日为国事操劳,后宫姐妹们理应都拿出些本事,为皇上解忧。” “奴婢遵命。”崔嬷嬷应和着皇后娘娘,却看到皇后缓缓地睁开双眼,跟自己对视:“嬷嬷可是还有话?” “娘娘真的不介意后宫嫔妃争宠吗?”崔嬷嬷把心一横,说出了心中的思虑。 “嬷嬷,本宫已经年过四十,到了这个年纪,本宫要是心里还只有情啊爱啊,妄想得到皇上的专宠,那才是愚不可及。”皇后不屑地说着:“比起那些,皇上的敬重和愧疚,也许能让本宫和枫儿过得更舒坦一些。” “奴婢明白了。”崔嬷嬷听了皇后的话,闪过一丝心疼,躬身行礼退出了佛堂。 ------------------------------------- 御书房内,皇上召见了太子、户部尚书和皇后的亲哥哥,商定了随后粮草押运的事宜,皇上就命几人下去准备了。 “龙一!”皇帝冲着虚空中低唤了一声,只见一个全身墨色衣服的男子,不知从御书房的何处闪身而出,跪在了皇上面前。 “让人护着太子,监视九千岁的人撤回来吧,这场仗是做不得什么了,那功劳就别让他一人独占!” “遵命!”龙一行礼后,瞬间就不知所踪,大殿里,皇上凝视着龙一刚才跪着的地方,眼睛微眯,许久都没有出声。 “荣禄。”终于,回过神儿来的皇上,喊了自己的贴身太监:“告诉舒贵人,朕晚上过去。朕乏了,比让人打扰朕。”说完,皇上起身往偏殿走去。 “奴才遵旨。”伺候好好皇帝小憩睡下,荣禄让自己的手下荣宝守在门口,亲自跑了一趟舒贵人处。 舒贵人进宫刚半年,是江南巡抚寻来送进宫的,水一般的人儿,能歌善舞深得皇上喜欢。尤其皇上神思疲乏的时候,江南女子的温软娇柔,总是能让皇上身心舒畅。 ------------------------------------- “皇后娘娘,荣禄到舒贵人处传话了。”荣禄还没出后宫,崔嬷嬷已经把消息给皇后家娘宁带回来了。 “嗯。”皇后跪在佛前,双眼紧闭,脊背挺直,手中转动着佛珠:“把消息传进慈华宁宫。” “奴婢这就让人去办。”崔嬷嬷悄声退出,皇后冷笑一声,手中的佛珠转得更快了。 天擦黑,皇上刚踏进舒美人的住处,看着舒贵人扭动着盈盈一握的细腰,一曲都没有舞完,就看见荣禄急急进来禀报:“陛下,贵妃娘娘在寝殿挂了白绫,说要自尽。” “让她去死!”被扫了性质的皇帝毫不留情面的怒吼出声。 “太后和皇后得知消息,正往华宁宫赶呢。”荣禄头冒冷汗,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 “摆驾华宁宫,朕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求死!”皇帝脸阴沉的可怕,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 “臣妾恭送皇上。”舒贵人如黄莺婉转的嗓音在皇上身后柔弱地响起。 “朕晚些时候再过来。”皇上听了这声音,只觉身子一阵酥麻。 “命人去朕的私库,把那天新得的翡翠镯子给舒贵人送过来。”皇上一边跨出门槛,一边吩咐荣禄。 皇上走进华宁宫的时候,殿内正是一片混乱。贵妃被宫女们拉着,依然哭闹着要死要活,鬓发散乱,妆容不堪。 太后端坐正坐,脸色阴沉,情绪激动。皇后跪在跟前,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不是拿起手中锦帕轻擦眼角。 “皇上驾到!”眼看皇上的脾气已经忍不住了,荣禄急忙出声,打断了混乱的局面。 “母后有什么冲朕来,皇后身体孱弱,经不起长跪!”皇上语气不善地走到皇后身边,一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皇后猛地被拉起,站立不稳,冲着皇上就要摔倒。皇上手上用力,一把将皇后揽进自己怀里。 “反正臣妾也不得皇上欢心,就让臣妾去死吧。”一旁的贵妃看到,顿时就又来劲儿了。 皇上的脸更黑了,把皇后的手交到崔嬷嬷手里,几步上前,冲着贵妃抬脚就踢了过去。 贵妃整个人扑倒在地,这次是真的痛苦起来。 “你、你、你这是,要给哀家脸色看呀!”太后怒气攻心,说出口的话也断断续续。 第30章 贵妃被贬 母子起嫌隙 “母后何出此言?白氏身为宫妃,不能替朕解忧,行为举止如同民间疯妇,朕身为一国之君,还惩罚不得了?”皇帝双目赤红,愤怒地看着太后。 “好!你是一国之君,天下都是你的,你有谁惩罚不得的?你连哀家一起处罚了吧!” “陛下!”皇后轻移莲步,急忙走到皇上身边,用温暖的手,轻轻包住皇帝因为愤怒而握紧的拳头,眼眶湿润地看着他:“母后只是疼爱贵妃妹妹,皇上一向孝顺母后……” 皇后的话没有再往下说,皇帝却缓过神来,自己再生气,后宫这些事情是不能外传的,太后闹下去,前朝百官只会给自己扣一个不孝的大帽子,到时候难免又要听言官们对自己指手画脚了,甚是麻烦。 “哼!真是夫妻同心啊。看来是我和宁儿碍了你们眼了,那就让我们娘俩迁居冷宫,省得受你们欺负。”看着皇后三言两语就平息了皇帝的怒火,太后内心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仿佛看见到太祖和暄皇后当年的模样,说话已经不经大脑了。 太后身旁站立的春雨姑姑心里咯噔一下,就看见皇上刚消下去的怒火,瞬间再次爆发。 “来人!传旨,贵妃白宁儿德行有亏,对太后不敬,言行无状,贬为美人幽居华宁宫,无朕旨意不得出!”皇上看着太后,紧咬牙齿,漠然地看着太后,一字一字地说着:“荣禄,晓谕后宫!” 太后听了整个人呆坐上方,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既然贵妃把母后气病了,那母后就在慈安宫好好养病吧。朕会让太医院好生照料您的!” 皇帝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经过白宁儿弯腰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跟自己对视:“白宁儿,你要不怕朕把白家满门抄斩,就继续好好地折腾吧。” 贵妃娘娘,哦,不,白美人浑身颤抖地看着皇上,眼中惊恐万分:“表哥,你不会这么对宁儿的,表哥,我是宁儿啊。” “都是你自找的!是你白家自找的!”皇帝甩开白美人,在荣禄身上狠狠地擦了擦自己刚刚捏过白美人下巴的手指,直起身子说:“皇后也劳累一天了,即刻就回宫歇息吧,春雨嬷嬷带太后回慈安宫,其它的事情,荣禄你给朕办好!” “臣妾遵旨。” “奴婢遵旨!” 几步走出华宁宫,皇上抬头看向夜空,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突然就轻松起来,连日来堵在胸口的那块石头,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想起佳人有约,皇帝疾步走上御辇,命人调头往舒贵人处去了。 “那母后就有劳春雨嬷嬷了。”皇后一脸平静地上前:“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太后答话,就扶着崔嬷嬷的手,看都没看白美人一眼,就走出了华宁宫,坐上了回自己宫里的轿辇。 “春雨,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太后一脸哀戚地看向春雨嬷嬷。 “太后,我们先回宫吧。前线有战事,您就别给皇上添乱了。”春雨嬷嬷上前,扶着太后起身。 “你也觉得是哀家错了?是哀家在胡闹?”太后满脸委屈地看向春雨嬷嬷。 “太后,您没错,只是皇上心情不好,白美人激怒了皇上,过段时间就好了。” “姨母,姨母,您不能不管宁儿啊!宁儿可怎么活啊!”白宁儿看太后这么就要走了,急忙扑倒太后跟前,抱着太后不断求饶。 “娘娘,您就消停消停吧,因为你,太后和皇上只见,都起嫌隙了。” “滚!本宫再不济,也轮不到你个奴才来教训我!”白美人推了春雨嬷嬷一把,吉言令色地说。 “啪!”太后抬手一巴掌甩在了白美人的脸上,白美人身形晃动,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都是哀家惯坏了你!连哀家身边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就是你娘,见了春雨都带着三分敬意,你算个什么东西!” “姨母!”白美人喊得哀哀戚戚。 “你就好好闭门思过吧!”太后扶着春雨嬷嬷,径自往外走去,再也没有多看白美人一眼! “娘娘,白美人正在气头上,您犯不着为了奴婢责罚她!” “春雨啊,哀家这一生最不如意、最艰难的时候,都是你陪着我一起走过的,你不是哀家的奴才,你是哀家的亲姐妹呀!”太后握紧春雨的手,动容地说。 “娘娘!”春雨嬷嬷泪流满面,她是孤女,走投无路的时候,被太后母家买了回去,看着她从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变成了别人的妻子,看着她不得丈夫欢心,忍气吞声成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 当初陪嫁的丫头也只剩自己了,这一路走来,其中的艰辛,只她俩能懂。 “娘娘,您不要再为难皇后了,说句大不敬的,白美人是个不中用的,皇后其实也要喊您一声姑姑,有些事情何必呢?” “春雨,哀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时候由不得自己似的,哀家终究是老了啊。” 夜色更浓了,春雨嬷嬷和太后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走着,无力而缓慢,就像她们的低语,没人知道她们究竟说了什么。 走到慈安宫门口,荣禄早就带人候着了,他弯腰低头等待太后的迁怒,没想到太后只是安静地从他身边走过,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公公请回吧,太后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打今儿起慈安宫就谢客了。”春雨嬷嬷冲着荣禄施了一礼,带着慈安宫的宫人们,跨过门槛,把大门缓缓关上了。 皇帝有舒贵人相伴,温柔小意,皇上龙精虎猛地一夜,过得甚是舒坦。次日早上,上朝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连带着对朝臣们都宽容了几分。 皇后娘娘当晚回了晨曦宫,崔嬷嬷伺候着热敷了膝盖,一夜好眠,次日心情也是很好。 只是,偏有那不长眼的,没事儿找事地上门给帝后添堵。这不,皇上刚下朝就得到消息,自己的好姨母,太后那位亲妹妹,也就是白美人的亲娘进宫了。奇快妏敩 “哼!看来朕对白家过与宽容了,让她们有些不知好歹了!”皇帝把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砸了出去,双手扶着龙椅站了起来:“荣禄,咱们也到后宫看看。” “皇上摆驾!”荣禄轻甩手中的拂尘,弯腰伸手扶着皇上,坐上轿撵一路往后宫而去。看着皇帝冷若冰山的脸,荣禄心中暗想:这白家作死的本事,看来是祖传的啊! 第31章 姨母闹事 惹怒了皇帝 晨曦宫内,皇后还在礼佛,没有见到太后和自家女儿的白家老太君,在自家儿媳的搀扶之下,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崔嬷嬷上前行礼,白老太君冷哼一声,就自己找地坐了下来。白夫人不好意思地侧身,没敢受崔嬷嬷的礼,望着崔嬷嬷尴尬一下,安静地站在了自家婆母身后。www..Com “怎不见皇后呢?”白老太君冷冷地开口。 崔嬷嬷一面命宫女们上茶,一面走到跟前回话说:“夫人安坐,皇后娘娘每日为边关将士祈福,现在尚在佛堂抄经!” “哼!她倒是会做人的。”白老太君不以为然地说:“你去告诉她,我来了,少在那里装蒜,让她速来见我!” “夫人安坐,奴婢这就去回话!你们伺候好夫人!”崔嬷嬷还是礼数周全地替皇后娘娘待客,嘱叮嘱皇后身边的宫女们,不可怠慢了二位夫人,才转身往后殿的小佛堂走去。 “娘,这是皇宫,那位不仅仅是崔家表妹,更是当今皇后,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白夫人看着自己婆母,柔声劝说。 “你也是个不中用的!哼,要不是宁儿年岁太小,这皇后轮得到他崔家女!”想到了什么,白老太君扭头怒瞪自家儿媳:“你妹妹在宫里受了欺负,你们当哥嫂的不说替她出头,倒先数落起我的不是了!你可真是有孝心!” “母亲,儿媳不敢。白夫人满腹委屈,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先给婆婆赔不是。” “哼!没出息的东西!”白老太君又是一声冷哼,转身端起了茶碗。 后殿,小佛堂内,皇后刚抄完今日份的经文,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就见崔嬷嬷走了进来。 “嬷嬷莫要开口,让我猜猜看,可是白老太君找上咱们了?”皇后略带打趣地说道。 “皇后娘娘所料不错,白老太君带着白夫人来了,面色不善呐。” “哼,那就让她先坐一盏茶消消火吧。”皇后看着手中的佛经,凤眉轻拧,冷冷地说道:“崔嬷嬷,你也累了,坐吧。” “奴婢谢娘娘。”崔嬷嬷行礼道谢后,坐在了皇后腿边的小矮凳上,仰头看着皇后,心想:如今,娘娘应对杂事真是游刃有余了,一盏茶的时间,以前面那位的脾气,怕是要等不急了。可这一盏茶的功夫,皇上差不多也该来了。 崔嬷嬷思虑之间,皇后娘娘轻轻放下手中的经文,缓缓起身:“走吧,去见见本宫这位小姑母。” 崔嬷嬷急忙上前把手穿过皇后的胳膊肘,把皇后搀扶着往前殿走。皇后身穿一身素色暗纹的衣裙,特意没有化妆,只淡淡地扑了一些珍珠粉,眼下还带了些乌青,整个人看起来不太精神,让人心生怜惜。 “皇后娘娘好大的架子啊。”看见崔嬷嬷搀扶着皇后娘娘进来,白老太君稳坐不动,丝毫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嘲讽的话张嘴就来。 白夫人站在老太君身后,心里无奈又忐忑,便急忙上前跪地行礼:“皇后娘娘万安!母亲和夫君很是惦念娘娘,特让妾身陪母亲进宫探望。” “表嫂免礼!”皇后笑得如冬日暖阳般和煦:“表嫂坐吧,自己人相聚,本宫面前不必讲那么多规矩。” “娘娘慈爱,妾身不敢放肆!”白夫人再次行礼,并没有直接坐下。 “好了!烦不烦,她让你坐就坐,何必推辞客气,老身还有要事要说,你莫要碍事!”白老太君显然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一股子火气先发在了自己儿媳身上。 “妾身深谢皇后娘娘。”白夫人再次对着皇后娘娘行礼后,有些委屈地坐在了白老太君的下手,语气奄奄地说:“儿媳愚笨,母亲多担待。” “哼!”白老太君冲儿媳甩了一下衣袖,就怒视皇后:“老身问你,你们为何欺负宁儿!” “小姑母,此话怎讲。谁不知道,宁儿表妹自小深得太后宠爱,又皇上的亲表妹,入宫就是贵妃,受宠非常,哪有人会欺负表妹啊。”皇后陪着笑脸,柔柔地说。 “崔氏我告诉你,少在我面前装贤良!要不是你撺掇了皇上,宁儿怎么可能被降为美人,还要幽居在华宁宫,就连太后都对老身避而不见!” “原来是此事啊,小姑母真是误会了。”皇后娘娘依然好脾气地耐心解释:“如今北部又起战事,皇上既要处理诸多国事,又要操心前方战事,宁儿妹妹还一味地冲皇上耍小性子,皇上只是一时气恼,等气消了,自然就让妹妹出来了。” “至于太后娘娘,并非对小姑母避而不见,实在是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不宜见人。说起来,太后娘娘凤体欠安跟宁儿表妹还有些关系呢。” “你什么意思?好你个崔柔曦,你又想诬陷我宁儿不是?”听了皇后的解释,白老太君火气更大了。 “小姑母,你误会……” “放肆!白老太君,你一个诰命夫人,皇后跟前言行无状,如乡间无知刁妇般搅扰晨曦宫,你白家眼里还有皇家嘛!”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皇上的怒喝已经从殿外传了进来。 “叩见皇上!”白老太君不禁一哆嗦,急忙起身在自家儿媳的搀扶下,跪地向皇上行礼。 皇上直接从二人身边经过,走到皇后跟前,亲手将她扶坐在一旁,自己则坐在了主位之上。也没有让白家婆媳起身,只是冷冷地说:“不如朕来替白老太君解惑?” 跪在地上的白老太君气恼加羞愤,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白夫人则是心里一片冰凉,皇上一向喊婆母一声姨母的,即使是皇家宴请,也从来没有这么称呼婆母,这次恐怕是真的要责罚婆母了。 “白美人言行无状,既不能为朕分忧,又不能恪守为妃本分,不敬皇后,顶撞于朕,惊扰太后,导致太后病情加重,她该不该罚!”皇上越说越气,说着重重地拍在了椅子扶手上:“你白家对我大夏有何大功,能抵消女儿犯下的此等死罪!” 白老太君瞬间趴在了地上,哆哆嗦嗦脑袋上的汗珠不禁滑落,不敢多说一言。 “求皇上恕罪,婆母只是疼爱白美人,白家万万没有不敬皇家之意啊!”说着便不停地跪地磕头。 皇后挪动身体,让自己侧身靠近皇帝,双手握住皇帝的右手,轻轻揉搓着,一双明眸柔柔地看向皇帝。 “白夫人起身吧。”感受到皇后的柔情,皇上反手用自己的大手把皇后的玉手握住,轻轻抚弄着皇后指尖的伤口。 “白老太君年事已高,以后就在府里颐养天年吧,其它事情就不要让她太操劳了。” “臣妇遵旨。”白夫人起身行礼,心里一阵轻松。而趴在地上的白老太君,听了皇上的话,却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32章 都是奇葩 后宫里作死 “皇后传一名太医,将白老太君送回白家吧。”皇上低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白老太君,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用力握了握皇后的手:“朕还要去御书房批折子,这些事情,就有劳皇后了。” “陛下为国日夜操劳,是臣妾太无能,没能管理好后宫诸事,给皇上增添了不少烦恼,实在愧对皇上。”皇后一脸愧疚地望着皇上,忍不住抬手轻抚皇帝紧皱的眉头。 “皇后你的脸色也不太好,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吧,抄经固然重要,但要损伤你的身体,朕也是于心不忍的。”皇上看着皇后惨白的脸色和眼下的乌青,心中不禁有些动容,也抬手轻按皇后的通红的双眼。 “陛下。”一抹红晕爬上皇后苍白的面庞,惹得皇帝低声一笑:“朕晚上过来陪你用膳。”皇帝身子前倾,在皇后耳边轻声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了晨曦宫。 “恭送皇上!”皇后和正殿内众人跪地行礼,目送皇上离去。 “崔嬷嬷。让人先把老太君抬到偏殿好生休息,好生伺候。” “奴婢遵命!”崔嬷嬷走到正殿门口,让人招呼了几个粗使婆子,抬起趴在地上的白老太君,送到了偏殿之中。这些粗使婆子,日常都是做些力气活,手劲儿自然不小。白老太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哪受得了这般待遇,睫毛抖了又抖,差点就要装不下去了。 “表嫂安坐,随本宫一起等等御医吧。”皇后转身走回上座,看着原地坐立不安的白夫人,不咸不淡地说着。 “娘娘恕罪,臣妇虽也总是挂念娘娘,但也知道娘娘料理偌大后宫,定是颇为辛劳,故也不敢随意惊扰。只是婆母听闻太后凤体欠安,又得知白美人闯下大祸,半年着急进宫请罪。” 白夫人边说边悄悄看着皇后脸色,见那位只是盯手中茶盏,面上似乎并无怒意,心里稍安,就又大着胆子说:“夫君也是担心婆母上了年纪,进宫多有不便,才命妾身跟着照料一二的。” 皇后不动声色,仿佛并没有听白夫人的话,心里却仔细思量着:这个白夫人是个聪明的,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从踏进晨曦宫的门槛开始,白老太君有的没的说了一箩筐,白夫人既不负荷,也不劝阻,只是偶有提醒。白老太君不听,她也就纵着。 皇帝发火之时,她看似解释地提起白美人,却适时地提醒了皇帝,白美人以前是多么蛮横无理。昨晚,白美人寻死觅活的丑态,还有因此生出的母子嫌隙,都让皇帝怒火升级,全部迁怒到了白老太君身上。 此刻,她貌似闲聊地跟自己说了几句家常,就是告诉自己,她甚至白家都无意与自己为敌,只是碍于婆母一贯说一不二的性格,自己无奈之下,今天跟着进宫了。 “表嫂真是一个妙人!得表嫂相助,白府一定家宅安宁。”皇后对着白夫人笑得柔和,心中却已有计较。 要说这白府,太祖征战时,他们怕被牵连,并无多少来往。皇帝继位后,却又上赶着贴了上来,皇上孝顺,念在太后的脸面上,才多有照拂。 谁知道白老太君是个糊涂的,仗着自己和太后那点儿血脉之情,不仅把自己刁蛮无脑的女儿送进宫做了贵妃,还一副小人得势的嘴脸,不仅对宫中的事情指手画脚,就是在京都之中,也惹了不少高门世家,鲜少有人与白家交好。 倒是这白夫人是个识时务的,白家怎么也算自家的表亲,蝼蚁一样的存在,实在没必要一脚踩死。再说,白老太君经此一事,估计也蹦跶不起来了。 想到这些,皇后心中舒畅不少,脸上也就多了几丝笑意:“小姑母爱女心切,本宫都明白。只是白美人行止狂悖,还惹得太后凤体欠安,皇上仁孝,小惩大诫也是应该的。”皇后轻抚指尖丹蔻,缓缓地说:“时间长了,太后凤体康复,皇上怒火消了,白美人也改了脾性,自然就都好了。” 白夫人听了,心里明白,在自己婆母和小姑子,这一波接一波不懈努力地作死操作下,小姑子在后宫的前途怕是已经堵死了。自己小姑子要是能改了脾性,那白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不,是祖坟着大火都不可能的事情。 “娘娘,太医已经来了,也看过了白老太君。”白夫人正不知道如何搭话,却听见身后想起崔嬷嬷的声音,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可看到崔嬷嬷从自己身边走过,满含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自己那昏死过去的婆母又做啥妖了。 “哦,太医怎么说?”奇快妏敩 “回娘娘,太医说白老太君无碍,只是睡着了。” “呵呵。想必小姑母上了年纪,一早忙着进宫,可能是真困了。”皇后看着崔嬷嬷抿唇忍着笑意的模样,遇到嘲笑地说:“那就遵照皇上旨意,派人把小姑母送回家,好生静养吧。” “妾身谢皇后娘娘,妾身告退,告退。”听了崔嬷嬷的话,白夫人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除了生气就是觉得实在太丢人了。自己这婆母一定是装晕,结果被太医揭穿了,没办法,只能一味装死,让自己在这里丢死人了,还得给她收拾烂摊子。 一番折腾,白夫人终于带着自家婆母离开了晨曦宫。正殿里,皇后娘娘和崔嬷嬷对是一样,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直到两个人都笑出了眼泪也停不下来。 “都安排好了?” “嗯,白美人的贴身宫女已经偷偷溜出华宁宫,白夫人很快就能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皇上那边,也派人送去了点心,顺便会告知皇上太医院对白老太君的诊断。” “嬷嬷,厨艺、掌家、女红这些事情,你知道本宫最擅长的什么吗?”皇后看着崔嬷嬷不解的样子,调皮地说:“是女红,本宫最擅长穿针引线。” “娘娘这是何意?恕奴婢愚钝,没能明白娘娘深意。” “让她们好好折腾吧,本宫会为她们穿针引线,送到皇上跟前。” “娘娘聪慧,无人能及。”崔嬷嬷这才明白皇后娘娘的话,后宫的事情,皇后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又安排好了一切。 第33章 敌军探路 王爷飙演技 后宫纷争,历朝历代都是少不了的。 后宫事宜往往又跟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很快,白贵妃这几天的作死操作,就被真真假假地传到了前朝。 但是,因为白府朝中并没有多少势力,也只有白老太君的大儿子,在礼部任了一个从三品的官职,手中也没有什么实权,所以这场风波并未在前朝掀起多大风波。 带着婆母回到白家后,白夫人就把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还有白美人贴身丫鬟偷溜出来求助的时说的话,事无巨细地说给了白家大爷。 好在白大爷虽然孝顺,但也不是没有像自己母亲和妹妹一般愚蠢短视,知道实情后,也顾不上白老太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干脆宣称她得了重病需要静养,不断吃喝把自家老娘幽居起来了。 至于宫中的白美人,惹怒了皇上降了位份,也没了自己娘亲的助力,又小打小闹地作死了几次,也只是偶尔得了皇帝派人前来斥责,慢慢地也就消停了。 后宫恢复了久违的平静,皇后娘娘终于过上了平静舒坦的日子,每日可以安心礼佛抄经了。 ------------------------------------- 北征大军之中,钟离明暄听着手下的汇报,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一群不中用的东西!传令下去,影响大军行程,按贻误战机治罪,军法处置!他们要是嫌扛着脑袋行军累,本王可以给他们砍了!” 大军开拔后,钟离明暄几番出手收拾后,世家子弟们大多变得乖顺了很多。但是,他们是寒冬时节行军,而且一路向北,越走越冷,有些公子哥们就开始叫苦不迭了。这个说自己冬衣准备不足,想入城添置冬衣。那个说自己偶感风寒,无力骑马,需要休整几天。 “哼!等敌人把刀架到他们脖子上,老子看他们还需要不需要休整!”一个有些年纪,满脸大胡子的将领冷冷地说。 跟着钟离明暄的武将,大都是真打真枪出生入死得了军功,才能在的到提拔的。说白了就是,他们都是靠真本事吃饭的,对这种世家纨绔子弟,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钟离明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笑一声,继续跟下属们议事。 “报!王爷,有人抢了樵夫的柴火,还把人打伤了!”有卫兵在营帐外禀报。 钟离明暄一双星眸,顿时射出无数眼刀,右手重重地砸在了案几之上,起身一言不发直接走出了营帐。 跟他熟悉的将军们,急忙起身跟上,要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生出了这些闲事,惹到了这位王爷。 钟离明暄带兵治军一向强调军纪严明,最是痛恨有欺压百姓的事情发生。其实,大家心中都有猜测,八成又是都城来的那帮纨绔子弟,想到这些,不禁替他们暗暗捏了一把汗,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位爷的雷霆之怒。 众将跟着钟离明暄一路走到出事地,只见几名纨绔和他们的随从,已经衣衫不整狼狈不堪,脸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再看几名身穿粗布衣服的樵夫,形容也好不到哪里去。钟离明暄一双星眸微微眯起,上下了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面无表情却也难得语气缓和地问道:“几位老乡,家住何处啊?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官爷,我等是此地的樵夫,一早上山砍了一些柴火,正准备进城卖了换几个养家的银钱,无奈这些少些上来就抢,还动手打人,”一个人高马大的樵夫,看起来是这些人里领头的,上前对着钟离明喧行礼后,语带委屈地诉说着他们的遭遇。 “没有,分明是……” “住嘴!冷风,每人十五军棍就地执行!”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南宫华松上前拱手,似乎有话要说。 “若有说情者,同罪处理!”钟离明暄怕瞟了他一眼,说出口的话让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没人敢多少一句话。 很快,大家的纨绔和他们的随从就被扒了一副,露出并不宽阔的肩背,生生地受了十五军棍! “冷风,那些银钱买小他们的柴火。”钟离明暄说出口的话,依旧冰冷:“尔等拿了银钱,速速离开大军休整之地!” 说完就转身而去,一句话随着他离开的脚步,带着冻死人的温度:“若再有扰民者,军棍翻倍!” 深夜,寒风呼啸月色惨淡,营帐内钟离明暄正与南宫华松对弈,除了火盆中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就只有两人一次落子的声音。 突然,似乎有一丝寒风闯进了账内,南宫华松抬眼看过去,就见一个全身墨衣的男子,不知道何时已经跪着帐篷正中间。 钟离明暄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棋盘上,仿佛并未察觉营帐内的变化。 “王爷,属下跟踪那些樵夫回到他们的村庄,但是整个村子并没有几乎人家,村口有人把手,一般人很难从村口进入。属下等天黑后潜入后,发现村子里不少人家都是空的,可是看屋内陈设,感觉他们并非迁居或者逃难,而是突然离去。” “世子,你输了!” 南宫华松听着来人的话,注意力早就不在棋盘之上,直到钟离明暄出声,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松走神了,王爷勿怪,况且松起不精,输得心服口服。” “世子过谦了。”钟离明暄转身看向跪在那里的男子:“说说你的看法。” “属下怀疑,这些樵夫非我大夏子民,他们藏身的村庄,村民可能已经被害!” “哦,为何不是被藏起来了?”钟离明暄紧握右手,语气却十分平静。www..Com “属下潜入村子后,发现村子所有出口都有人把守。而我们白日见到的樵夫,回村途中让人去城里买了酒肉,晚上他们全聚在一户人家,喝酒吃肉。中间,村口把手的人轮岗,也是都会了这户人家,并无人离开。” “哦?”钟离明暄眼角微抬:“这就能说明他们手中没有人质?” “属下观察过,那个村子应有四五十户人家,全村应该有两百余人口,樵夫们所在院子并不足以关押这么多人,况且从始至终,属下也没有他们给人质送吃食。” 南宫华松越听越心惊,此刻,他已经彻底明白,这些樵夫很可能是敌人的斥候假扮,下午王爷和他的手下就有所察觉,所以才不让自己进言,给敌人演了一出蛮横武断的好戏。 第34章 明察秋毫 王爷好优秀 “王爷明察秋毫,松实在汗颜!”南宫华松起身,压下心内的震惊,恭敬地对钟离明暄行了一礼。此刻,营帐内灯火闪烁,看着这个面容俊朗,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男人,他再一次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大夏,关于这个男人的传说很多,人人都知道他出生在军营,尚在襁褓之中,就被太祖皇帝抱上战马,随他征战四方。有人说他是天生的战神,护佑着大夏。也有人说他杀人如麻,就是一个活阎王。 总之,无论是大夏还是邻国,只要提起钟离明暄这四个字,总是有很多传说。出身武将之家,关于他的事情,自己从小也听了不少,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质疑的,可是,此次随军出征,他亲眼看到这位王爷行事缜密和杀伐果断,带兵之老练,真是让自己心服口服。 “安排下去,抓活的,消息不要外露!”南宫华松回神之间,钟离明暄已经简洁明了地下令。 跪在地上的墨衣男子瞬间消失,如果不是闯进帐内的那一丝寒风,南宫华松几乎要怀疑,是否真的有人来过。 “我猜大军休整之时,那几个纨绔正要山上捡些柴火,就遇到了那些樵夫,边说要买下来。为了省事,他们干脆让樵夫把柴火,送到大军之中,结果樵夫们伺机生事,才起了事端。” “王爷英明,所料竟然丝毫不差!”南宫华松敬佩地说:“争执起因是樵夫们坐地起价,那些公子哥们也不缺那几个银钱,只是气不过,难免说了几句难听话,然后双方对骂推搡之间,就起了冲突。” “王爷!”南宫华松突然两眼放光:“现在想来,起冲突的时候,那些樵夫攻守之间,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并非一般乡野村夫!” “世子聪慧!” “松愚钝,让王爷见笑了。”南宫华松面有愧色的说:“只是松不明白,冲突之时,王爷并不在,又如何一眼看穿樵夫们的伪装呢?” “世子多跟随定国公出征,已经习惯了听从定国公的军令,时日久了,独立判断的能力就有所欠缺,以后多加注意即可。”看到南宫华松面带懊恼,钟离明暄先是安慰了一番。 接着就替他解惑道:“首先,是体型不对,虽然普通樵夫也多壮实之辈,但跟常年习武之人的强壮是不同的。其次,虽然他们说得大夏话已经十分流利,但是个别字的尾音还是有些不同,带着北部部族的发音。第三,是谈吐。若他们真是山野樵夫,身处大军之中,就算是真的吃亏了,也只会忍气吞声,又怎敢对穿着不俗的公子们动手,还逻辑清晰地跟他们的长官告状。最后,争执之时,本王的暗卫发现有多人意图趁机混入大军,窥探军情,只是本王事先已有安排,他们未能得逞。” 南宫华松听着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当时,钟离明暄盯着樵夫们看到的时间,也就是喘息之间,就发现了这么多的问题,不!他不是到现场才发现的,从他分析的第三点来看,甚至是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心中就已经有了怀疑,只不过在现场确认了自己的怀疑罢了! 最让他佩服的是,他事先就预料到此类事情的发生,所以没有让敌人得逞。由此看来,这些都是金甲军的常规部署罢了。 “那王爷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该杀的杀,该放的放!” “王爷是想顺藤摸瓜?” “既然有人给本王送礼上门,本王不发挥它的价值,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好意!只是,可恨这帮禽兽竟然屠村!”钟离明暄紧握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小几之上。 “等我们荡平北部部族,为他们报仇雪恨!”南宫华松语气坚定地说。 次日,天微微亮起,大军已经准备开拔。主张之内,钟黎明暄端坐上首:“朱副将,你率一队人马,扮作商队,入城到济安堂找掌柜的采买药材。交接后不必返回大军,直接送往北都。” “大军开拔,两日内抵达北都!”钟离明暄端坐马背之上,身穿金色的的铠甲,眼神如山巅的雄鹰一般,扫过那帮纨绔们:“胡副将,本王先行一步,你带大军速行,务必天黑之前赶到临都城外,若有耽误大军行程者,本王允你便宜行事!” “末将得令!”一脸大胡子的胡副将,长相和他的姓真是无比般配,得了王爷的命令,他上前声如洪钟地答应了一声,吓得站在他跟前的纨绔不由地哆嗦了几下。 “南宫世子带你的一队人马,跟本王先行出发!” “得令!”南宫华松打马上前,身后跟着的一众少年,看起来大都年纪相仿,一个个身穿全幅铠甲,看起来一个精神矍铄,阳光帅气。他们的父亲大都是定国公的部下,都是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人,深知战场上需要的都是真功夫,所以对于自己男儿,从来要求严苛,小小年纪就把他们扔到军营磨炼,所以看起来就比一般的京都子弟更加能够适应金甲军的节奏。 “架!”钟离明暄扬起马鞭,骑着自己的坐骑,率先冲了出去,他的贴身侍卫紧随其后。南宫华松和身后逇少年们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急忙纵马驰骋跟了上去。 一行人急行了半个时辰,来到了一个叫做王家庄的地方。快到村口的时候,钟离明暄一拉缰绳跳下马儿,站稳了身形,就从旁边树林中走出了一个侍卫:“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人都抓起来了,领头的被我们故意放走了,我们的人一路跟着,发现他进了临城府衙。” 钟离明暄鹰目微眯:“带路!”说完就飞身上马。向着村子里的后山而去。 只见,林子里一片平地上,有一个硕大的土坑,周边站着一圈墨衣黑巾遮面的男子,看他们的身形,就能看出必定身手不凡。 南宫华松一众少年不明所以,走到土坑跟前往下一看,顿时内心一阵恶心,有的忍不住急忙转身扶着旁边的大树,吐了起来。 大坑之内,就是王家村真正的村民,此刻他们不仅的尸体,都被乱七八糟地扔在土坑之中,很少能有完整的尸身,有的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难闻的气息。 一众小将,纵然出身武将之家,自小在军营训练,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尸体,难免有些不适应。 第35章 临城府衙 奸细见端倪 “他们人呢?”钟离明暄站在原地,面上依然一副冰山表情,似乎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只有斗篷下紧握的双拳,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愤怒。 “按照王爷部署,属下们将他们捉拿后,就按照惯例,把他们处理了,此刻正在不远处的树林内。” “带路!后面的跟上!”钟离明暄惜字如金,说完就抬步往树林深处走去。 “他们招认,确实是北部的探子。他们谎称自己是从北都逃来的难民后,骗得了村中人的信任,被村民们收留在了村中暂住。他们原本的计划之中并不打算杀这么多人,但是有人露出了马脚。 一个发现他们不对劲的村民准备报告村长之时,被他们发觉失手杀害了。杀人之时,又被村民的妻儿看见,就杀了那户村民一家。结果又惊动了别的村民,后来他们干脆屠了全村,连婴孩都没有放过。” “畜生!北部的这些畜生!”南宫华松恨恨地说。 一路走来,钟离明暄手下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地放低声音,所以南宫明松他们跟在身后,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对北部的仇恨,从心底升起,浓得唯有手刃仇人才能有所化解。 很快,树林中的景象吸引了他们的视线,只见一些人被倒掉在树上,嘴里塞着破布,手腕脚腕处都有已经结冰的血痂子,上身赤裸,后背满是鞭痕,隐约可见这些人的胸前,都有纹身,看起来像是狼头。 “王爷,招认之后,属下们已经挑断他们的手脚筋,在这里挂了他们一夜。” “把舌头都给本王拔了,带他们上马,带到临城府衙!”听到这宛若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树上的倒吊的人,似乎有了反应,像是要怒骂钟离明暄,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顿时,哀嚎声四起,一个个血红的舌头,被扔在了地上,等待四周伺机上前抢食的野兽。 “村民们的尸让人守着,稍后临城府衙会来人安葬。”钟离明暄转身往树林外走去:“本王的事情办完之前,这些畜生让他们先留一口气吧!” “属下遵命!” 看着钟离明暄疾走的背影,南宫华松和他的小伙伴们急忙跟了上去。那个男人疾走着,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庞,但是即便是一个冷漠的背影,所有人也能感受他身体内散发的冰寒之气,就像是高山之巅冰冻千年的寒冰一般。 男人翻身上马:“临城府衙!”钟离明暄一声令下,马蹄飞扬,尘土飞扬之间,一队人马已经往临城疾驰而去。 ------------------------------------- 临城府衙内,知府张大人正在书房内烦躁地来回踱步:“你直接到府衙来,实在是太冒险了。这样很容易把我们的部署都暴露的。” 拿起桌子上的一颗果子,男子抛向空中,看准时机一伸脖子,果子准确地落在了男人的嘴里:“放心吧,那些人冲进村子的时候,我就先从后山跑出来了,根本没人注意到我。”说话的男子,正是那天的樵夫头子,只不过,此刻他竟然身穿临城府衙衙役的官服。 “城门守卫不是人?”张大人看着男人满不在乎的模样,怒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说。 “他们还不是都听你的,再说了,实在不行杀了便是,有什么好担心的。”男子的语气,对张大人并没有太多尊重。 “匹夫之勇!你这样胡来,是会坏了主子大事的。”张大人气急败坏地边说边来回踱步,只是走路的声音比之前更重了一些。 放心,昨夜入城之时,我已经给主子的人留下接头暗号,要求见面。刚才,我在房内见到了这个,很快张大人就不必为我费心了。 说着,男子把一张纸条递给了知府。张大人急忙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巳时三刻,知府书房。” 简单的八个字,却让张大人吓出了一声冷汗。自己深居府衙之内,前院办公,后院住着一家老小。男人入城到达府衙只是,已经将要寅时时分了。昨夜,张大人恰逢有公务要处理,就睡在了书房,所以男人入府之时,并没有惊动后院亲眷。 可是,纸条辰时就已经准确地送到了自己安顿男子的房间。由此可见,这府衙之内定是有不少主子安排的眼线,而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张大人不由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身子不由地哆嗦了一下。恰在此时,书房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大人,白家粮铺的掌柜的来了,说准备运往北都的粮食都准备好了,还有些具体事宜,要跟大人面谈。” 门忽地打开,师爷看着张大人突然出现的脸,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差点儿摔下台阶。师爷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安定了心神才又抬手拱手上前:“大人,白掌柜来了,说是关于往北都运送粮草的事情,想跟您再确认一下。” “让他进来!”张大人的视线穿过师爷的头顶,望向后面的男子,眼带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对师爷说:“你忙去吧!” “下官告退!”师爷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是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躬身行礼,转身向前院走去。 白掌柜走进张大人的书房,环视一圈并没有多说什么,对于书房内还有他人,也并不避讳,只是解下腰间的荷包,从中掏出一块银色的牌子,递给了张大人。 张大人深深地看了白掌柜一眼,接过那块牌子,上面并无一字,只是正中间有一个狼头,仔细看过去,狼头的耳朵处是一个小小的弓箭头。 “使者大人!”张知府冲着这个一身平民打扮的白掌柜恭敬地行了一礼。闻言,身穿衙役服,一脸满不在乎的男子,也急忙起身冲着白掌柜行礼:“特使大人!”www..Com “两位安坐,在下此次前来,是想跟两位商量一下前往北都的事情。”说着,白掌柜轻轻抬手,反客为主地坐在了上首,张大人和穿衙役服的北部男人,一左一右分别坐在了白掌柜的下首,一脸毕恭毕敬的样子。 第36章 王爷亲临 府衙被围了 “特使大人深藏不露,在下为官数年,也曾跟城中商户有所来往,却不知特使大人就在身边。若早些知道,张某定当多多亲近。”张知府面子上恭敬客气,但是话里有话地说。 白掌柜眼带精光,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却没有多少尊敬:“白某身份特殊,唯主上马首是瞻,怎敢随意显露身份。”言下之意也就是告诉张知府,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知道我的身份,给你脸了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张知府到底混迹官场多年,这能屈能伸的基本技能,已经被他练得炉火纯青。 “哎呀,你们什么意思?接下来咱们到底怎么办啊?”假扮衙役的男子,看着双方一堆弯弯绕绕,忍不住开口打断。 “白某得到消息,大夏九千岁率军已经朝临城而来,估计天黑时分,大军也就到了。”白掌柜一脸淡然地说道。 “那咱们还坐在这里干嘛?是不是要撤退到北都城啊。” “张大人觉得呢?”白掌柜没有理假扮衙役的男子,微微扯动眉头看向白掌柜。 “白掌柜神机妙算,一定早有安排,下官愿意全力相助。”张知府言语之间,似乎答应了什么,又似乎都没有答应。 “哈哈哈哈。”白掌柜仰头大笑:“好一个全力相助。为了免除张大人的后顾之忧,适才白某入府之时,令公子已经被护送前往北都了。” “你!”张知府闻言,怒火中烧,一掌拍在旁边的案几之上,起身指着白掌柜,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人生的十字路口,从他做出选择的那天起,就没有了退路。 “小儿年幼,还要多劳白掌柜照顾了!”张知府拱拱手,余怒未消之下,口气不善地说道。 “好说好说。”白掌柜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主子说了,只要临城的事情办得好,张知府定能早日与公子团聚的。” 言下之意,张知府乖乖听话办事,自己还能让张家一门,留下他们父子二人。否则,张一家门就只有全家死绝这一条路可走了。 想起早上的纸条,自家神不知鬼不觉已经被带往北都的儿子,张知府只觉得浑身就像坠入了数九寒天的冰河之中,身上的里衣早已湿透。 “你最好说话算话。”张知府瞪着白掌柜,只是说出口的话早已没了知府的气势。 “好!”白掌柜瞬间变得一脸严肃:“那就趁张知府速速下令,我们押运粮草送往北都。至于押运人员,白某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张知府给他们办理官差证明和出城手令即可。” “那我呢?我怎么办?”假扮衙役的男子急忙出声。 “你混在押运队伍中,随我一起前往北都。” “谢特使大人。” 三人正要商议前往北都的细节。只听师爷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似乎带着几分急切几分慌乱:“大人,大人不好了!” 三人心中一惊,张大人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可发,上前猛然开门冲着师爷就是一脚:“慌什么?你这个老东西到底能不能处理府衙的丁点小事!” “大~人~大~大~大人,小~小~小~小……”猛地被踹了一脚,师爷突然开始变得结巴起来。 “把你那条狗舌头捋直了再跟本官说话!”张知府上前一步,低头怒视摔倒在地的师爷,恶狠狠地说。 “老爷,知府衙门被包围了。”没等到师爷把舌头捋直,又有前面的衙役跑了进来。张知府低头望去,师爷坐在地上拼命地点头。 “放肆,何人敢在我知府衙门撒野!”从早上开始,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此刻,张知府整个人已经被愤怒包裹。 “他们说自己是金羽卫!”听到张知府的怒吼,府衙哆嗦了一下,还是把话说清楚了。 “什么?”听到金羽卫的名头,张知府眼前一黑,身子不由地晃了几下,险些摔倒。 “知府大人,想必金羽卫也是为了押运粮草而来,大人正好可以将我们商量的押运事宜,告知金羽卫的各位大人。”白掌柜上前几步,伸手挽住了张知府的胳膊,手上用力,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还不忘出言暗示。 “对对对对。”胳膊上传来的痛感,让张知府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了几分清明:“白掌柜快随本官到府衙门口走一趟吧。” “知府大人请。”白掌柜弯腰行礼,心里却暗骂,这张知府果然是个不中用的,这真本事远不如他敛财的本事高,搞不好会坏了主子的大事。 一行人疾走到府衙门口,却见门口已经被金羽卫把守得密不透风,外面还不断地有老百姓聚集而来,准备看看府衙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何人围了本官的府衙?”张知府一路走到府衙门口。站在最前面,开始装模作样地打官腔。 “金羽卫办案!知府大人止步,否则刀剑无眼!”只见一个身穿金色铠甲,面带金色面具,腰间挎着一把大刀的男子掏出一枚令牌,举到了张知府面前。 虽然只是一眼,张知府也知道,确实是金羽卫令牌,天底下能用赤金打造令牌的,也只有那位爷的金羽卫了。 还有这金甲金面,这一个个身上透露出的杀伐之气,只有那位爷的金羽卫才能有这样的气势。 “这位小将不知如何称呼啊?我等正要押运粮草前往北都,实在不能再等了啊,若要延误军机,本官实在是怕王爷怪罪啊。”张知府说得一脸谄媚,但话语中透露的威胁之意也很明显。 只是金羽卫站立在府衙门口,收回令牌后,就再也没有人搭理他说什么了。 “放肆,本官乃大夏从四品知府,尔等怎管如此忤逆本官!”张知府见软得不行,就佯装发怒,那自己的官品压人。 “噢,不知道本王这上打昏君下打佞臣的九千岁,有没有资格忤逆张大人啊?” 一声淡漠的声音,悠悠地从人群后传来,声音听起来好像并没有生气,但是金羽卫却知道,很多时候,这位主子越冷漠愤怒值越高。 “参见王爷!”金羽卫声如洪钟,府衙门前的大地似乎也跟着颤了几颤。 看热闹的百姓,只见人群中这个少年,一身铠甲面若冠玉,与生俱来上位者的威压,让他们不由地心生敬畏,不由自主地也跪在了府衙门口,口喊:“叩见王爷。” 张知府和身后的白掌柜对视一眼,后者微不可查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知王爷驾到,下官有失远迎,万望九千岁恕罪!”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张知府心情忐忑地跪在了府衙门口。 第37章 公开办案 王爷好威风 只是,时间慢慢地流逝,张知府并没有听到头顶传来任何声音。一阵阵刺痛从张知府的膝盖传来,呵口气都能结成冰的日子里,张知府那不怎么宽的额头之上,却已经挂满了汗水。 “王爷~”实在承受不住,张知府再次挺直了身体,拱手行礼。只是刚一开口,头上就传来男人比天气更冷的声音。 “怎么,当惯了临城的父母官,每日享受别人的跪拜,本王让你跪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委屈了?受不住了?”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张知府急忙把头抵在地上,再不敢随意开口。 张知府只觉得面前,那双金线绣着祥云纹的墨色靴子,在自己脑袋旁边转了一个方向,就听见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各位百姓请起,今日,在这府衙门口,本王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各位偌得空,不妨看个热闹,来日也好给本王做个见证,免得有人说本王独断专行。”钟离明暄抬步上前,站在府衙门前的高台之上,拱手对百姓微微行礼。奇快妏敩 “张知府你说呢?” 听到王爷点了自己的名,张知府只得起身,转身弯腰拱手,冲王爷行礼,准备答话。 “本王让你起身了吗?”钟离明暄声音不大,但是张知府却觉得心头一震,后背一身冷汗早已湿透了里衣。 “咚”的一声。张知府再次跪在了冰冷刺骨的地面。 “王爷说笑了,谁敢如此大不敬。”张知府掩下内心的慌乱,抬手抓住袖子,一边擦掉满头冷汗,一边笑得满脸谄媚,讨好地对钟离明暄说。 “哦,不如张知府先介绍一下,这位究竟是何人啊?”对于张知府的献媚讨好,钟离明暄并没有接茬,而是几步走到一个身穿衙役服,尽量往后缩的男人跟前,一把就把他揪到了张知府的面前。 “其他大人都起身吧。”还没等张知府回答,钟离明暄再次发话。只是,这话听在别人的耳朵里,仿佛天籁一般让人心动。听在张知府耳朵里,一颗心是彻底被冻透了,心内不禁觉得,自己怕是死到临头了。 “张知府,你是在蔑视本王?” “不不不,下官绝无此意啊,王爷明察,王爷恕罪啊!”说完就“咣咣咣”地拼命磕头。 “本王问你话呢?这个人是谁?张知府准备何时回答本王?”钟离明暄提高嗓音,再次质问,夹杂着一丝丝怒意。 张知府哆嗦了一下,也不敢磕头了,只能抬起头看向钟离明暄。只见,他的额头已经通红一片,有的地方还因为擦破了皮,沁出了点点血迹。 额头上的疼痛,加上内心的慌乱,让他不由地有些结巴:“这~这~这”张知府全身不由地发抖,却又不得不继续装傻充愣:“此乃临城知府的衙役张大山。” “是吗?”钟离明暄面上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被他揪住的男子拼命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逃脱。 “是的,小人就是临城府衙衙役,小人叫张大山。” “哦,那不妨让你们临城府衙的同僚们都上前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张大山可好啊?”钟离明暄语调阴冷地说着。 “这这,这张大山是今天新上任的,府衙内尚无人认识他啊。”张知府眼看着要露馅,急忙出声继续诡辩。 “那不妨让本王猜猜看,张知府听听本王猜得可准?” 钟离明暄蹲在了张知府的跟前,冰冷的星眸盯着张知府的眼睛,连带着手中扯着的男人,也摔倒在张知府的面前:“这张大山该不会恰巧就来自王家村,正好是凌晨时分入了你这临城府衙,偏偏今天早上,刚刚在你的书房上任,好死不死地就即将押运粮草前往北都城吧?”钟离明暄好整以暇地看着脸色如死人般惨白的张知府。 “王爷,王爷英明神武,所料不差。”张知府真是死鸭子嘴硬,头都烂了嘴不烂,依然不知死活地回答。 “带上来!”钟离明暄怒吼出声,再也没有多看张知府一眼,只是把原本揪着的男子扔给了一旁的两个金羽卫。 一个金羽卫上前直接照着他的膝盖提了一脚,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张大山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在原地滚作一团。 另一名金羽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拿膝盖压在张大山的胸前,让他再也不能动弹。 只听“刺啦”一声,张大山身上的衙役服就被金羽卫从中间撕扯开来,用力往下扯了一把,只见一个明显的狼头,赫然被纹张大山的胸前,狰狞不已。 这一幕,落在府衙门前围观的老百姓眼里,立刻引起了一场骚乱。 “北部狼图。” “北部人。他是北部人。” 看到男人胸前的纹身,这些府衙前的老百姓瞬间有些激动。临城再往北就是北都了,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没少受到北部部族的侵扰。 何况,人群中有的正是从北都逃出来的,到此投奔亲朋好友的。他们自然清楚,男人胸前的狼头代表什么。 “幸得王爷英明神武,下官识人不明险些酿成大祸!”张知府虽然受了不少惊吓,但是到底也是官场浸淫多年的老油条了,此刻脑子倒是转得不慢,整个人趴在地上,冲着钟离明暄直拍马屁,对自己的事情避重就轻,妄图蒙混过关。 “哼!”钟离明暄冷哼出声:“张知府不要心急,这好戏连台的,最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张知府闻言,整个人如一滩烂泥,趴在地上再也直不起身子了。 白掌柜站在府衙的一众官差之中,全程观看了事情的发展,眉头紧拧成一团,心中的不安在无限地扩大,但是却什么对策都想不出来。 环伺四周,只见府衙周围站满了金羽卫,早就把府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跟何况府衙前面还站满了临城百姓,人山人海的,自己现在就是想走,怕是刚迈出去一步,就会被人发现。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白掌柜只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往后稍微挪动了两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准备一有机会就赶紧溜走。 第38章 真相被揭 百姓砸知府 府衙门口的人聚集地更多了,突然,府衙南面的街面之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队金甲卫骑着战马,每个人的马上都横着一名赤着上身的男子。 临城府衙的官员们,站在府衙门前,只能看到这些人好像都受了很严重的伤,其它的一概无法看清了。但是,原本被张知府唤作张大山的男人,看到那些男人却再也挣扎不动,如烂泥般瘫坐在地上,面如土灰。 白掌柜心中已然猜到了七七八八,一对眯缝眼隐约透露出一些焦虑。 “敢问王爷,不知这些男子都是何人啊?”张知府本想装死的,只是一抬头正对上王爷那双冷若冰霜的星眸,只得硬着头皮发问。 “冷雨,你来给张大人解惑!”钟离明暄冲着骑马站在最前面的男子,语调平淡地说。 “遵命!”冷雨拱手行礼后,下马一把猛地把趴在他马背上的男子揪下马,扔在了府衙门前。 男子被颠簸了一路,此刻,满是鞭痕的后背直接摔在了地面上,原本结痂的伤痕瞬间开始冒血,男人却只能发出“啊,哼。”这些简单的音节,然后就躺在地上,除了头能偶尔扭动,全身上下再也无法动弹。 有样学样,冷雨身后的人纷纷下马,完美复刻了冷雨的动作。只见,所有被扔在府衙门前的男子,也都只是“啊哼”之后,摊在那里一动不动。 “狼头,他们胸前有狼头!他们是北部探子!”人群之中,不知道谁最先出声,语带惊慌地喊着。 “肃静!”冷雨气沉丹田,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同时,给自己的手下递了一个眼色,金甲卫就上前,站在了人群最前面,维持着秩序。 “这些该死的探子,幸亏遇到了王爷,不如交给下官处置,王爷一路奔波,如府衙稍事休息吧。”张知府爬行到钟离明暄跟前,继续表忠心。 “张大人就不想知道本王的人,在哪里抓到这些北部探子的吗?”钟离明暄斜睨了一眼张知府,脸上依旧如冰山。 “此等小事,下官让手下审问一二就知,何必让王爷费心。”张知府笑得让人有些反胃。 “小事?!冷雨,你来告诉告诉张大人!”钟离明暄突然就有些不耐烦了。 “是!”冷雨抬脚走上台阶,转身站在了府衙门前,用周围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些北部探子,在有心人的协助一下,假扮北都难民,一路畅通无阻除了临城,不仅将不明实情,好心收留他们的王家村村民,老少不论全村屠杀!还意图潜入我大军,趁机作乱。” “啊,畜生!这些畜生!”府衙门前围着的老百姓,顿时群情激愤,冲着摊在地上的就是一顿乱砸,也不管自己手里拿着什么。 冷雨看着眼前的一切,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这些北部探子乔装企图混入大军之时,被王爷识破假意放走后,让我等悄悄尾随,才发现王家村的异样,擒获这帮贼人,并放走头目,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接头人。”www..Com 说完,冷雨一把揪住了张大人的官服,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像看死人一样盯着张知府的眼睛:“也就是您啊,堂堂临城知府张大人!” “狗官!狗官!杀了这个狗官!”人群中,有人怒吼出声。张大人为官一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关键是特别贪财,要不是攀上了京都的关系,这个临城知府是轮不到他的。 临城百姓本就对他颇有微词,如今得知他竟然还勾结北部外敌,屠杀大夏子民,平时积压在心头的愤怒,加上对卖国贼的痛恨,怨怒之气立刻就爆发出来了。 眼看着张知府这颗棋子是废了,白掌柜缓步上前,跪地行礼:“王爷,草民是白家粮铺的掌柜,奉命今日押运粮草到北都,眼下时辰已经不早,未免耽误王爷后面的军机大事,不然小人先行一步?” “哦,不知这白家粮铺跟京都白府可有关联啊?”钟离明暄身边,一个面带金色面具的金羽卫上前一步,只是白掌柜的眯缝眼,冷冷地问道。 白掌柜内心一惊,真是什么主子什么奴才,这金羽卫身上的气质像极了那位九千岁。 “回禀大人,小人的东家。是京都白府过世的老太爷的弟弟,只是如今家中老太爷年事已高,做主的是我家大爷白墨。” “看来这张知府能稳坐临城知府,也有府上的支持呀。”跟白掌柜对视的金羽卫继续说着。 “哪里那里,白家生意涉及颇广,但无论在哪里,都是奉公守法做生意,对于官府的惠民之举,也是多有支持的。” “白掌柜话说得很是漂亮。”沉默了许久的钟离明暄突然开口了:“也就是说,贵府的在临城的生意,与张知府通敌卖国毫无关联了?” “王爷英明!”白掌柜高举双手跪拜在地,高声说出这四个字后,就把头深深贴近体面,再不说一句话。 “白家粮铺还是挺公道的。”围观的老百姓中,有人低声说着。 “对对对,最近每天还设了粥铺,每天给北都来的难民们施一顿粥。”有人小声迎合。 “看来白掌柜很会收买人心啊!”钟离明暄语带嘲讽。 “哪里哪里。有国才有家,此次官府在我们粮铺筹集的粮草,我们也是按往年平价收钱,东家还捐赠了一些,聊表对将士们的心意。”听到了周围老百姓的议论,白掌柜瞅准时机,适时开口。 “哦?白掌柜可捐赠,可是指你们特意添加在官府采买粮草中的火药、硝石吗?”钟离明暄语带杀意地说。 “冤枉啊。”白掌柜急忙磕头,心里却慌成一团。 “冤不冤枉的,白掌柜不如跟白墨亲自对峙吧!”说完,敢在跟白掌柜对视的金羽卫,上前一步,出手就准备把白掌柜带走。 只见,原本跪地的白掌柜脚下用力,一个飞跃就跟金羽卫过起了招。 “白掌柜竟然会武功?”“王爷不是说了嘛,他们把火药藏在粮草中,估计是想混进军营,烧了大军的粮草吧。” 大家议论之时,只见金羽卫一个回旋踢,白掌柜就飞到了空中,又重重地砸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再也折腾不起来了。 几名金羽卫上前,直接带走了白掌柜。 “城门口张贴告示,让大家知道这些畜生做了什么!带下去,在城门之上悬挂十日,到时生死不论拿去喂野狗!”钟灵明喧的声音就像被冰山积雪拂过,每说出一个字,都让摊在府衙门口的北都奸细们如坠地狱,只不过除了牙齿打颤,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了。 第39章 前往北都 大战终难免 钟离明暄的话刚刚说完,冷风从知府衙门内走出,径直走到自家王爷跟前,抱拳行行礼后:“王爷,府衙之内的北部余孽已经清理干净,请王爷入内议事。” “胡副将到了,把那帮小少爷带过来。”钟离明暄吩咐完,冲身后挥了挥手,这才提步走上了台阶。 “世子,世子,王爷请您与众位小将入府衙议事。”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南宫华松,冷风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上前抱拳行礼,这才把跟着就看傻眼的定国公世子和小将们,喊得缓过神来。 话说这帮小将们虽然打小就在军营内摸爬滚打,但是听惯了老爹们的吩咐,哪见过这样的事情。从早上开始,钟离明暄给他们带的冲击,就没有停止过,关键还一波比一波强。 从前,他们只知道这个王爷是冰山战神,如今才知道了“战神”这两个字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个如神祇一样的男人,正在一点点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帅之才。 走到府衙正堂,钟离明暄已经坐在了上方,有带着面具的金羽卫们,依次上前,跟钟离明暄汇报着什么。 从钟离明暄的表情上,实在看不出什么。诸位小将只见,几乎每一个金羽卫低语完后,冰山王爷根本不需要多加思索,就能迅速地给出新的指令。 “与冷风交接一下,临城的事情交给金甲位,你们即刻启程!”钟离明暄对着一众金羽卫头领们说完,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金羽卫行礼后,转眼就消失在府衙门口。 “爷,胡副将带领大军抵达南城门外,咱们的人已经按您的吩咐传话。”冷雨走进府衙大厅,冲着自己王爷回复道:“临城府衙的府丞和捕头,已经带人前去王家村核查死亡人数和处理后事,应该明日天黑前就能处理完了。” “嗯,知道了,好生安葬,安葬费从查封白家的银钱中出!”钟离明暄表情未变,但拳头却不自觉地握了起来:“白家该死!” “让皇帝尽快派人到临城接管相关事宜,本王没工夫替他治理天下!”钟离明暄语气不善,正厅内外站着众多人,却无人敢多说一句话。 “王爷,这个帮狗日的北部杂种,老子一定要把他们撕碎了喂狗!”从府衙门口传来一声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众人望去,一脸大胡子的胡将军已经大踏步走到了府衙正厅,身后跟着一堆有些狼狈的京都公子们。 “将军坐。”对于胡将军的粗鲁无礼,钟离明暄好像并不介意,只是吩咐他坐在了自己的下首。 “崔修文。”钟离明暄面无表情地看着跟随胡将军而来的公子们,懒懒地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一个身穿铠甲,身材并不魁梧的白面公子上前,躬身行礼:“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让你暂代临城知府几日,处理这临城事务,你可能胜任?” 钟离明暄的话音刚落,下面响起一阵吸气声,崔修文本人也愣在了当场,只是傻站着,没有回话。 “娘们一样,磨磨唧唧,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瞎耽误工夫。”胡将军性子急,看崔修文没吭气,说出口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被胡将军中气十足的声音惊得回神,崔修文再次行礼:“修文从未当过知府,不敢妄言。” “本王记得,你祖父曾经当过十年内南都知府,你父亲也当过五年安城知府,任上都颇受百姓好评。你在吏部也有三年了,口碑也还不错,本王相信以你的家传和能力,暂代几日,到皇帝派新的知府来接手即可。”这些话,钟离明暄很自然地就说出了口,但是一众世家子弟听到耳朵里,却震撼不已。 离开都城前,很多人都说,钟离明喧是拿他们来当垫背的,他们只是皇家博弈的牺牲品。一路之上,钟离明暄对他们也是十分严苛。 可是,对于崔家三代的履历和风评,钟离明暄你张口就来,而且十分中肯,这让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更不敢相信。 “马上就是新年了,眼下临城最大的问题就是灾民,白家粮铺通敌已经被查封了,粮铺的粮食用来施粥是够的。”冷雨得到自家王爷的示意,上前一步,看着崔修文说:“王家村全村被屠,崔公子可以暂时用来安顿暂时无法投亲的难民。冬衣,王爷已经有所安排,明早应该就可以送到府衙了。” “来的路上,我们已经听说了张知府通敌的事情,但是王爷早上离开到此时已经做出诸多安排,这怎么可能?”有一位年轻公子,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自然不是一日之功,王爷离京前就已经做了安排。”冷雨脸上难得地扯出了一个轻笑。 “什么?那时王爷就已经预知今天的事情了吗?”年轻公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本王自然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只不过按照经验,做了常规准备罢了。”钟离明暄难得地解释了一句。 “北部来袭,北都失守,北都百姓难免会向南逃难。粮食、冬衣、药材都是必须品。”冷雨见王爷心情不错,也就对那位疑问多多的公子,又多解释了一句。 “那王爷怎知道临城的难民不会再有增加?”崔修文盯着威压,看向了钟离明暄的一双好看的星眸。 “因为本王会收复北都,让北部部族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这句话,钟离明暄说得很平静,但是崔修文却知道自己信了,只因为说这句话的是钟离明暄。 “修文定当全力以赴,等到朝廷派来新知府!”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崔修文明白这是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承诺,他相信钟离明暄也听懂了。 “胡将军明日带出北城门,前往北都,随时准备开战!”钟离明暄看着崔修文,却给胡将军下了新的命令。 “末将遵命!” “冷雨,送胡将军和众位公子回军营。冷风,跟本王走!”没有片刻停留,钟离明暄像一阵风一样,已然离开正厅。 早上开始,除了马上啃了几口饼子和凉水,这个男人跟陀螺一样,一刻也没有停歇,想到这些,南宫华松内心除了敬佩,还打心底里开始心疼这个男人。 “世子,王爷请您过去一趟。”南宫华松专注地想着,浑然没有察觉去而复返的冷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哦,好。”南宫华松急忙跟着冷风而去。 第40章 提审逆贼 王爷很多面 临城府衙的地牢内,白墨和白掌柜被关在两个面对面的监牢内。 “特使特使,那钟离明暄杀人如麻,我们现在可如何是好啊?”此刻,白家大爷白墨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了。 跟对面监牢闭眼打坐的男子相比,此刻的白墨明显已经六神无主,内心恐惧不已了。 “白家的男人,都是这么没出息。”白掌柜面无表情,眼睛依旧闭着,说话之间,没有丝毫掌柜对东家的尊重。 “你不就很有出息嘛,当然,如果你把自己当作白家人的话。”似乎带着一些调侃,牢房的入口处,悠悠地飘来一个男子冰冷的声音。 “谁,是谁?”白墨惊恐地冲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喊道。 对面的白掌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抬手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已经不怎么干净的衣衫,平静地冲着入口处的一片黑暗,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能让王爷亲自来这一趟,小人这辈子也算值了。” “呵,本王眼里,白家算得上是个男人的,也就你了,可惜了。”黑暗中,已经站立许久的钟离明暄缓步走出,身后跟着南宫华松和冷风。 “王爷明察秋毫,想必往事尽知,就应该知道草民并非白家之人。” 白掌柜看着这个不过刚刚束发之年的男子,心中不是没有敬佩,自己输在这样的人手里,并不意外,只是心中忍不住觉得遗憾,自己的仇终究难报了。 “你不该勾结北部的!”钟离明暄一双星眸不带任何温度,盯着面前的男人:“想毁了白家报私仇,并非只能如此。” “的确,但是太慢了,这是最快的方法,不是吗?”隔着牢门,男子突然眼眶湿润,语带哽咽地说着。 “什么私仇,这是什么意思?”一直装死的白墨听到这里,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抓到:“王爷明察,都是这个该死的奴才,小人都是被他诓骗的啊,您饶了小人吧。” 说着说着,他似乎有着天大的冤屈一般,哭得泣不成声,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 “聒噪!”钟离明暄眉头几不可查地抽了一下,冷风侧身一个弹指,白墨依旧保持哭喊的表情,却依然发不出声音。 隔空点穴,南宫华松心中又是一惊,这个冷风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武功和内力都已经颇有一番造诣。转念一想,有那样的主子,身边的护卫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小人有个不情之请!”白掌柜突然跪地磕头。 “这个交易本王应了!”没等白掌柜说完,钟离明暄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深谢王爷大恩!”白掌柜微微愣神,眼神复杂地看着钟离明暄,里面有震惊,有欣赏,有敬佩,甚至南宫华松还看到了感激。 “冷风,准备纸笔,让掌柜走得容易些。” “谢王爷!”白掌柜把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语气中已经带上哭腔。 钟离明暄转身向着牢房入口走去,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冷风递上了纸笔,白掌柜接过,就那么跪在地上,低头奋笔疾书。 南宫华松没有出声,静静地跟在钟离明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出了牢房,心中充满了疑问。 牢门外,钟离明暄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南宫华松觉得这个男人的视线,似乎能穿透漫天的黑暗。 “王爷。白掌柜去了。这是他交代的北部暗桩,有些我们尚不掌握。”冷风悄无声息地融进了黑暗之中,低声说着。 “派人过去!” “是!” 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钟离明暄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这北部的风真是刺骨地寒啊,世子随本王就借用知府书房稍坐片刻吧。” 说完,也不等南宫华松回应,已经走出监牢的大门,一路向书房走去。 府衙后院,张知府的亲眷已经都被看押起来,守卫也都换成了金甲卫。一个新面孔暂时代替了冷风的位置,紧跟在他们身后。 临城府衙后院的书房内,钟离明暄坐在一张精致的榻上:“冷山,给本王和世子弄碗热汤面吧。” “是。”被唤作冷山的男子闻声走出书房安排去了。 “世子有什么疑问,尽可开口,本王愿为世子解惑。”奇快妏敩 “王爷。”南宫华松拱手先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问出心中疑惑:“那白掌柜是白家人?但是,很恨白家?” “白掌柜是京都白家老太爷的亲生儿子,生母身份卑微,本是府中的通房丫头。当今的白府老太君虽对社稷对钟离家未有寸功,但一贯是个会借势的。 白家老太爷在世时,碍着当今太后的威势,对自己这位发妻也是多有纵容。” 端起身边的热茶喝了一口:“白家老太君对白府后院的女子,一贯出手狠辣,所以多年并未有庶子。 只是,日防夜防也难免有些疏漏,那通房丫头坏了身子,被白家老太爷找了个错处,借口发卖实际确实暗中在外面养了起来。” “一个很老旧的故事,随着父皇的崛起,白家老太君可能是过得太舒心了,难免有些大意,等她发现自己竟然还有个庶子的时候,这个孩子已经7岁了。弄死母亲,卖了孩子,白掌柜也是个可怜人。” “见过母亲的惨死,父亲的无能,他内心对白家老太君,对整个白家的仇恨可想而知。机缘巧合之下,他到了白家的铺子当学徒,也是个又能耐的,入了白墨的眼。” “所以为了报仇,他才勾结北部,让白家担上叛逆的罪名,才能彻底颠覆白家,让白老太君无人能保?”南宫华松心情有些复杂地开口。 “哼。”钟离明暄你转动手中的茶盏,轻扯嘴角发出了一声冷哼:“自作孽不可活!京中传来消息,贵妃降为白美人,白府老太君被皇帝敕令府中静养。皇帝已经出手点了把火,本王倒是愿意添把柴!” 南宫华松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男人,心中越发看不透了。面对敌人,王爷如阎王一般,让对手如堕地狱。 监牢之中,王爷与白掌柜的对峙之中,自己分明感受到这个男人对白掌柜的怜惜。王家村时,看到被屠戮的百姓,自己甚至看到了王爷眼中一闪而过的潮湿。 对京都的那帮公子哥中,他十分严苛,却又是实打实地在教授他们。 那对自己呢?似乎,少了一些防备。为什么呢?是因为暄皇后与娘亲旧日的情谊?还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或者只是自己恰好是个能入王爷眼的聊天对象? 第41章 灿灿写信 父兄大吃惊 京都定国公府,主院寝室外的偏阁内,定国公夫妇靠坐在床几两侧的靠枕上,看着他们的小女儿正坐在地上厚厚的绒毯上,逗弄一只虎皮鹦鹉。 屋外北风呼啸,屋内早早就烧上了地龙,自是温暖如春。欧阳如意一脸柔色地望着小女儿看了半天,才收回视线,看向定国公:“松儿都走了十日了,也不知道这一路可还太平?” “还好,松儿他们几个是从小在军营长大的,没什么大问题。那些公子哥没少受王爷的磋磨。”定国公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不由地笑出了声。 “哎,这次,暄儿怕是要得罪不少朝中官员了。”欧阳如意多少有些担心。 “得罪了又如何?谁还怕了他们那些懦夫不成!”定国公声音不知不觉中提高了。 “嘘,爹爹吓着灿灿的鹦鹉了。”南宫灿歌仰头看着定国公,一脸认真地说。 “好好好,爹爹小声些。”定国公压低声音,笑得一脸谄媚。 “啧啧啧,真不知道外头的人看到定国公这副模样,会作何感想。”看着自己夫君讨好女儿的嘴脸,欧阳如意先打趣了一番:“倒也不是怕,只是觉得很多时候没有必要罢了。” “夫人又打趣为夫,本将军是什么模样?疼爱女儿的慈父模样罢了。”定国公对夫人的嘲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娘亲,父亲,兄长来信了。”门外传来南宫华柏的声音,说话间人已经站在了两人跟前,把信递给父亲,便弯腰将自家小妹抱了起来:“灿歌,今日有没有想哥哥啊?” 南宫灿歌双手捂住二哥冻红的耳朵,面带笑意地说:“灿歌,想爹爹,想大哥,想二哥。”说完还扭头,看向自家爹爹,笑着说:“娘亲也想了,最想爹爹。” “这孩子说什么呢。”突然被自己女儿这么一说,欧阳如意又是害羞又是气恼的,瞬间脸上爬上了一抹嫣红。 “哈哈哈哈哈。”定国公看着自己的妻子,这个能上马杀敌,跟自己成亲已经十几载,给自己生了三个孩子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却总是那个动不动就害羞的柔情少女。 “快看看松儿说了什么。”看着南宫昌虹看向自己的眼神,欧阳如意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急忙转移话题。 定国公也没有继续拆台,只是看着手中的信说:“松儿说一切都好,让我们不要担心。” 欧阳华柏把妹妹放进父亲怀里,夺过父亲手中的书信一看:“二哥真是的,竟然只有这么几个字。”奇快妏敩 欧阳灿歌低头看去,只见信纸上真的只有寥寥几个字:“爹娘在上,儿一切皆好,勿忧!华松。” “臭小子,你懂什么?行军匆忙,哪有功夫写那么多话。”定国公抬手,在二儿子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爹!” “哎,松儿自幼沉稳,就算时间充裕,怕是也不会多写什么,报喜不报忧罢了。”自家儿子什么性子,当娘的是最清楚的。 “放心吧,松儿定会平安归来。”定国公望向妻子,言辞坚定。 “给大哥写信,灿灿写,灿灿写。”南宫灿歌为了缓解气氛,利用自身优势,急忙耍乖卖萌地说。 “好,灿灿写,让大哥看看我们灿灿可真是个大才女。”隔着床几,欧阳如意伸手揉揉女儿的小肉脸,笑着说道。 于是,南宫灿歌执笔的一封家书,就这样完成了。相对于欧阳如意的淡定,定国公和二公子虽然听说过很多次,但亲眼看见南宫灿歌端坐一旁,一手簪花小楷洋洋洒洒地写完一封家书,父子俩已经是呆若木鸡了。 “回神了,你们爷俩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听到欧阳如意语带调侃,父子俩齐刷刷地抬手擦嘴,才恍然发现自己上当了。 “夫人!” “娘亲!” “呵呵呵呵。”欧阳如意得意地把自家女儿搂进怀里,冲着爷俩调皮地说:“怎么样?我们灿灿以后肯定会是个大才女吧!” “还用以后,现在就是!”南宫昌虹对于夸自己女儿这件事情,向来是毫不吝啬的。 “那当然。”欧阳如意眉角上扬得意地微抬下巴:“这下知道我不是言辞夸张了吧。我才教了灿灿半个月抄经,她就比很多上了多年女学的小姐们强多了。而且灿灿记忆力很好,我教她识字,只要教一遍灿灿就会认会写了呢!” “呵呵呵呵呵,爹爹娘亲哥哥都聪明,灿灿就聪明。”南宫灿歌看着自家娘亲得意的模样,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自己是重生而来,这些都是上辈子下的功夫,现在拿出这些本事,好像有些不劳而获的感觉。 更何况,上一世自己可是嫁人差点要当娘的人了,这三年大家拿她当婴孩儿对待,自己只能一味地装乖卖萌,求实也挺累的。真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长大,把上一世没学会的事情,赶快学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家人。 “哎呦喂,我们灿灿小宝贝的最是嘴甜了。”定国公开着自家女儿,那真是越看越宝贝。 “我也要写封信给兄长,告诉他,我们的妹妹是个大才女,我会替他照顾爹娘,让他在能够安心打仗,早日凯旋归家!”南宫华柏说着就转身会房写信去了。 “柏儿也长大了。”看着儿子的背影,欧阳如意欣慰地说。自从大儿子前往北都后,一向调皮的二儿子似乎也慢慢变得稳重有担当了。 “我南宫家的男儿,自然都是好的!”南宫昌虹不无得意地说。 “是是是是,南宫家的男儿都是真男人,女儿还是大才女。”欧阳如意虽然面上带着调侃,但是也真心为有这样的夫君和儿女,而发自内心的觉得骄傲和幸福。 “都是娘子教育的好!虹这厢有礼了!”南宫昌虹抱着女儿起身,一本正经地冲着自家夫人行了一礼。 “哈哈哈哈哈,娘亲好,爹爹也好。”南宫灿歌转身搂住自己爹爹的脸,吧唧就亲了一口,惹得定国公心情更加愉悦,洪亮的笑声不断地传进寒夜之中,随风飘远久久不散。 田嬷嬷领着几个大丫鬟站在外间门内,望向隔间,也是笑得一脸慈爱,心中暗想:府里自从有了小姐,主子们脸上的笑意真是更多了。 第42章 天子发怒 母子起冲突 钟离明暄派人把临城的事情传回皇宫的时候,白府老太君已经不顾禁足令再次入了皇宫。只是,这次她没有找皇后的麻烦,只是想办法见到了闭门养病的太后。 “姐姐啊,你真的要救救白家啊,钟离明暄那个孽种就是为了给你添堵,才总是找白家的麻烦啊。这白家的生意要是倒了,妹妹我一把年纪可就要露宿街头了,我们可是亲姐妹啊,姐姐你就忍心看我一把年纪,还遭这份罪嘛。”白府老太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吵得太后脑子都疼。 “老太君快喝杯茶歇歇吧,这见了太后娘娘,有的没的说了一箩筐,太后娘娘听实在迷糊啊。” 看着太后轻揉眉头,面带愁容,春雨嬷嬷忍不住上前劝说。对于白老太君,春雨嬷嬷也实在喜欢不起来,只是不想她没完没了地吵着太后罢了。 “我跟姐姐说话,轮得上你一个奴才多嘴?”白老太君只要张嘴,就永远是趾高气扬,得罪人而不自知。 “婆母。您还是先把事情说给太后娘娘听吧。”看着自家婆母的做派,白夫人着实觉得丢脸,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眼含歉意地望向春雨嬷嬷。 “行了!你要是还想哭,就滚出去哭完再来烦哀家!”见不得春雨嬷嬷受委屈,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太后也不好多加责备。 见太后面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白家老太君只得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开口说道:“就是温暄生的那个贱种,不说到北都杀贼寇,倒是狗拿耗子,在临城把我小叔子家的长子抓了起来,扣了通敌的罪名,趁机要搞垮我白家啊。昨日,小叔子捎来消息,我白家怕是要被那贱种害死了!” “这分明就是针对太后您啊,那孽种是心怀不轨,要害您啊!” “够了!我钟离家的子孙,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白身蠢妇出言侮辱了!”殿外传来一声怒喝,皇上不等身边太监掀开门帘,自己就打帘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殿内众人急忙跪地行礼,原本口不择言的白府老太君,此刻却腿软地呆坐在一边,不敢看向皇帝。 “怎么,朕不记得免了老太君跪拜之礼啊,老太君是为大夏建了什么奇功?也说给朕听听!” 皇上一脸怒气地坐在了白老太君对面,既没有向太后行礼,也没有让慈安宫的众人起身。 白夫人急忙跪行到自家婆母跟前,扶着已经呆若木鸡的白府老天君跪在了地上,心里不禁一阵烦躁,自家有这么一个嫌命长的婆母,这白家怕是好不了了。 “皇上好大的威风,竟然耍到了哀家面前。”太后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了,虽然自己也看不上这个亲妹妹,但是看着她让皇上这么指着鼻子骂,太后也觉得实在是脸上无光。 “朕再不耍威风,怕有些人就要忘记,这是我钟离家的天下,不是她白家的!”皇帝并没有给太后面子,而是眼神微微眯起,声若冬日寒风地说道。 “皇上、太后明察,白家万万不敢啊。”听了皇帝的话,白夫人也顾不得自家婆母了,只能一个劲儿地冲着皇帝、太后磕头。 “你是要维护那个孽种吗?”太后冲着皇帝怒吼出声:“你也被温暄那个贱-人迷了心智不成?” “娘娘!”春雨嬷嬷一看太后的赤红的双眼,就知道她又陷入了自己的心魔。奇快妏敩 “母后慎言!暄皇后乃是我大夏的功臣,父皇钦封的皇后!”皇帝针锋相对。 “哈哈哈,你可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她是皇后,她是皇后,你让哀家如何自处!”太后颤抖地指着皇帝,泪水忍不住地流着。 皇帝侧身,逼自己狠心不去看太后:“至少她曾为我大夏出征!至少她从不干政!至少她从不任人唯亲!” “临城张知府,是母后非要儿子提拔的吧?可是,他鱼肉乡里也就算了,竟然还通敌叛国,勾结北部逆贼,占我大夏城池,屠我大夏百姓!” “白家做生意,仗着白府老太君是您的亲妹妹,欺行霸市的事情没少做也就算了。竟然还勾结北部,妄想北部攻占我大夏,他们好立从龙之功呢!” “儿子就想问问您,要是有一天他们真的攻入皇城,会留下朕一命吗?白老太君可还会像您护着她一样,护着您吗?” 听着儿子的控诉,太后瘫坐在椅上,低喃着:“不可能,不可能,她是哀家的亲妹妹啊。” “就是您这位亲妹妹。当年父皇为天下起事之时,她唯恐避着不及。跟您断了数年来往。直到父皇日渐出息,才贴了上来,但是她白家也从没有为大夏建过寸功,没出过一分银钱!” “倒是这些年,没少打着您的旗号,买官卖官,欺男霸女!” “儿也是您的亲儿子啊,以天下养奉您为太后,您为什么要联合外人祸害朕的江山啊!” “此刻,就是你侍卫眼中钉的人,被您口口声声称为孽种的人,站在最前面,替朕趋寇杀敌,守卫朕的江山啊!”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显然,太后听到了皇帝说的每一个字,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看了一眼已经垂垂老矣的母亲,皇帝终究不忍心再责备,只是缓缓转身:“传朕旨意,白墨一族通敌叛国,诛九族!” “不!皇上,你不能啊,我是你的亲姨母啊!”闻言,白老太君这次是真的痛哭失声,急忙上前抱住皇帝的腿,打起了亲情牌。 只是,在她日复一日不遗余力的作死路上,那点儿血脉亲情,早就消耗殆尽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白夫人只是拼命磕头求饶。 “来人,堵上她们的嘴,把两名罪人带下去,免得惊扰了太后养病!”荣禄公公看皇帝脸色阴沉,不敢有一丝怠慢,急忙命人处理 看着被御林军拖走的白家老太君,荣禄公公没有一丝同情,这位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亲妹妹,向来目中无人,连皇后娘娘也没少得罪,这下估计死前也要遭不少罪了。 “母后,父皇打江山不容易,朕守江山更不容易,儿不求您的疼爱,只求日后不要再添乱了!”皇上背对着太后,悠悠地说出了放在心中很久的那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慈安宫的正殿。 分明是个好天气,难得的冬日暖阳,皇帝却只觉得冷得彻骨,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坐上轿撵,只觉得浑身无力。 “去晨曦宫吧!” 第43章 皇帝出手 后宫大变天 后宫中的事情,没有什么能瞒得过皇后的眼睛。皇帝的轿辇走到晨曦宫正门的时候,崔嬷嬷正好把慈安宫发生的事情,悉数都说给了皇后听。 “皇上驾到!” 皇后和崔嬷嬷对视一眼,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端庄地给皇上行礼。 “嗯。”皇上脸色阴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手示意皇后起身,便径自入了正殿,歪靠在了隔间的软垫之上。 皇后见此情形,示意崔嬷嬷端上来一盏刚泡好的雪顶云雾,挥退众人后,亲自端到皇上跟前:“皇上喝杯茶润润喉咙吧,臣妾看您嘴唇有些干燥了。” 皇上脸色微微缓和,抬眼向皇后看去,接过茶放在一旁的案几之上,伸出右手握住了皇后的柔荑。 二人是少年夫妻,十几年的相伴,对于皇上的心思,皇后还是能猜出几分的。想着,皇后回握着住皇上的手,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用把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 “修文是个争气的,朕准他暂代临城知府,要是干得好,朕想等他随军回朝后,外放他两年锻炼锻炼,日后对枫儿也是大有助益的。”沉默了许久,皇帝终于开口,说得却是皇后的侄儿。 “这都是前朝的事情,臣妾哪里懂得。修文虽是臣妾的亲侄儿,但崔家更是陛下的臣子,办好陛下交代的差事,是他们的本分。”皇后望向皇帝,脸上一派温顺。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皇帝心中的郁结似乎纾解了几分,伸手拥住皇后的肩膀,把她带进自己的怀抱:“母后要是有你三分识大体,她也不会连累得朕不被父皇喜欢。” “先皇是严父,陛下为嫡为长,难免被寄予厚望,先皇自然会对陛下严厉一些。”虽然皇后也看不上太后的为人处世,但有些话身为儿子和帝王,皇上说得,她却说不得。 “五公主你养着吧,白美人身体不行了,也是没精神养这孩子了,摊上那么个生母,她也是个可怜的。”又是良久的沉默后,皇上突然开口说。 “臣妾自是愿意的,正好跟安宁那丫头做个伴也是好的。”皇后看起来十分开心:“只是臣妾向来是个娇惯孩子的,皇上别怪臣妾把孩子惯坏了就好。” “不会,枫儿和安宁,你都教得很好。朕信你。” “臣妾定当尽心尽力,为皇上解忧。” “母后就让她在慈安宫安心养病吧,既然如今的奴才们没本事让母后静养,那就全打发了吧。”皇上的话透着一丝寒凉,又带着几分无奈。 “是臣妾管束不力,臣妾任凭陛下处罚。”皇后急忙起身,就要跪地请罪。 皇上手上用力,一把拉住了皇后,让她又坐回自己身边:“与你无关,母后的脾性,朕是最了解的,这些年也是难为你了。” “臣妾是皇上的后宫,母后难免对臣妾寄予厚望罢了,要求自然会严厉一些,母后的良苦用心,臣妾都明白的。”皇后脸上挂着微笑,话说得很漂亮,似乎真的不知道太后的多番刁难,都是故意为之。 “后宫的事情,有皇后朕很安心。日后,你就多受累吧,不必让母后费心了!”皇帝望向紧闭的殿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臣妾遵旨。” 又是良久的沉默,皇上突然起身:“朕还有奏折要批,就先走了。” “臣妾恭送陛下。”皇后起身,缓缓跪地行礼。这次,皇上并没有上前搀扶,只是带着自己的一众奴才,疾步走出了晨曦宫。 看着皇帝走远,崔嬷嬷急忙走进正殿,小心走到皇后跟前,正准备开口,就见皇后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嬷嬷。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平日里,皇后总是端庄的,温柔的,慈爱的,但唯独不会是这般笑得带着几分轻狂的。崔嬷嬷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开口低声问:“娘娘,陛下可是厌弃了华宁宫那位?” 皇后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微笑着看着崔嬷嬷:“不止!”www..Com “哦?老奴恭喜娘娘,不知道陛下究竟如何安排呢?”崔嬷嬷也一改往日严肃谨慎的面孔,眉角上扬,笑得有些得意。 “陛下让本宫抚养五公主,说她生母身子不行了,照顾不了五公主。” “皇上这是要把那位随着白家一起了结啊!”崔嬷嬷心中不禁有些吃惊,虽说那位骄纵不堪,但是好歹跟皇上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又生了五公主,皇上总是要留给那位一线生机的。 “嗯,白家的事情了结了,嬷嬷就安排华宁宫的事儿吧。”皇后轻抚着手上新染的指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娘娘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事?”以自己对主子的了解,崔嬷嬷看得出,皇后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这绝不单单是白美人即将消失这么简单。 “皇上说,以后后宫的事情让本宫多操心,就让太后安心静养,还让本宫把慈安宫的人都换了。”皇后丝毫不掩藏心中的得意。 “娘娘,这真是太好了!”崔嬷嬷激动地眼中染上湿意:“太好了,娘娘,你终于熬出来了。” “嬷嬷!”看着崔嬷嬷真心为自己开心,皇后也难免有些动情,伸出保养得宜的手,和嬷嬷的手握在了一起。 想着自己每次被太后无理磋磨的日子,都是崔嬷嬷陪伴在侧,心中也不禁有些动容。 “对了,皇上还夸了修文,听话里话外的意思,怕是要重用他。” “真是太好了,崔家和娘娘互为依靠,崔家好对娘娘总是大有助益的。”崔嬷嬷心里是真高兴,自己主子多了这么多年皇后,这后宫的天,可是打今天变成自家主子的艳阳天啊。 “是啊,为了让本宫的后位安稳,崔家和宋家这些年放弃了太多东西。”想起自己的母家和外祖家,皇后心中思绪万千。 太子越来越大了,皇上虽对自己敬重有加,但是皇上正当盛年,后宫虽说没了白美人,但不省心的主儿从来不会少,这后宫的孩子们越多,对枫儿的威胁就越大,有些事情,是该打算起来了。 无论如何,身为太子,枫儿都需要更多的助力,自己的娘家和外祖家是最好的选择,血脉这东西既然是割不断的,就只能成为枫儿的助力,绝不能拖他们娘俩的后腿。 第44章 白家被诛 皇帝得好评 白家的事情很快就了结了,抄家灭门诛三族,毕竟无论是钟离明暄命人送到皇上面前的证据,还是皇帝让黑龙卫核实的结果,都表明白家是真的问题多多。 要不是考虑白家和皇后的崔家沾亲,诛九族牵扯的人太多,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要知道,天子一怒浮尸万里,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说这次的通敌叛国,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就是平日里的胡作非为,白家也是够满门抄斩的。加上京都白府的老太君。向来是个作死的,仗着自己的太后的亲妹妹,女儿又是后宫唯一的贵妃,向来对皇后都是颐指气使,更何况对待普通的世家官员的家眷。 有这么个娘,白家大爷自小就是个愚孝没主见的,白夫人虽是个明白人,但对婆婆夫君难有约束,对自家的胡作非为也都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所以京都白府出事的时候,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出面说情的,落井下石的倒是比比皆是,各种罪证像秋日落叶一般,摆上了皇上的案头。 于是,在白府老太君开足马力作死的路上,白家就如流星般,无可阻止地坠落了。 让皇上没有想到的是,白家的覆灭,倒是让向来被白家欺行霸市的商贾们拍手称快,纷纷称赞皇上是明君,不少人更是捐献许多粮草、银钱,用于北都抗敌。 这意外收获,倒是给了皇上一个意外惊喜。 ------------------------------------- 晨曦宫中,贤妃和德妃分坐在皇后的下首,正一起商量后宫诸事。皇上虽然把后宫彻底交给了皇后,不再默许太后插手,但后宫琐事繁杂,自己实在没必要全部担在自己身上。更何况,在众人眼里,一向是个贤良端正的,让贤、德二妃共同协理,不仅皇上满意,也更有助于平衡各方势力。 薛嬷嬷匆匆走入,冲着三位主子行了一礼,就在皇后娘娘身边站定。皇后娘娘跟崔嬷嬷对视一眼,就轻轻侧身附耳过去。 贤妃和德妃对视一眼,拿起手中的账册,假装在查看什么细节,仿佛没有看到皇后和崔嬷嬷奇怪的举止。 “哎,五公主也是可怜,刚刚,白美人走了。”片刻之后,皇后略带哀伤的声音从上座传来。 “让人去御书房看看,皇上可得空召见本宫,白美人的事,还是要请皇上拿个主意的。”没有等贤妃和德妃回话,皇后娘娘径自吩咐着崔嬷嬷。 “那咱们就不打扰娘娘了,等娘娘得了皇上的旨意,再派人告诉咱们一声,咱们也好着手准备。”贤妃起身冲着皇后微微福了福身子说道。 “也是,眼看要过年了,太后身体也不大好,皇上拿了主意,咱们也好按章程办事。”德妃也起身附和着。 “那两位妹妹不妨就先行回宫,稍后皇上有了决断,本宫再派人请妹妹们前来,好生商量一番。”皇后一脸和气地说着。 “臣妾告退!”贤妃和德妃齐齐行礼后,带着自己宫里的人出了晨曦宫。 “姐姐,三公主冬日里总是咳嗽,听说二公主小时候冬日也经常如此,是姐姐寻来了民间秘方,才治好了二公主,不知道秘方可还在?能否借妹妹一用啊?”回宫的路上,贤妃闲聊似地询问德妃。 “小孩子冬日里容易着凉,妹妹对三公主多娇养着一些是好的。也不是什么秘方,不过是娘家找来的食补方子,妹妹不嫌弃到我宫中稍坐,我让人抄给妹妹就好。”德妃岂会不明白贤妃的意图,便接过了贤妃的话茬,干脆请她到宫里细聊。 “那妹妹就叨扰了。”贤妃柔柔地说。 “妹妹客气。”德妃也笑得一脸端庄。 二人携手走进了德妃的容德宫,待伺候的人端上茶盏,命人去誊抄治疗咳嗽的食补房子,就挥退众人闭门品起了茶。 眼瞅着殿门关上,四下一片安静,贤妃放下刚端起的茶盏:“姐姐,白美人年纪轻轻怎么就药石无医,一下就去了呢?” 德妃把手中的茶盏端到嘴边,轻押了一口说:“大概是白家的事情,对白妹妹打击太大了吧!” “姐姐的意思是说……” “妹妹慎言,姐姐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白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白妹妹本就身体娇弱,骤然失去家族亲人,难免忧思过度导致病情加重。”德妃抬头打断了贤妃即将出口的话,眼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皇上念及往日情谊,不仅没有牵连白妹妹,还专门派了太医令照料白妹妹,可终究是天妒红颜啊。” 闻言,贤妃心下一惊,看来白家的事情,终究是牵连到了白美人。想来也是,要不是皇上点头,怎么会突然就病重不起,这么快就香消玉损了呢。 想到这里,贤妃也是内心唏嘘不已,想当初,那位仗着身后有太后,可是连皇后都避其锋芒的人啊。不过,她到一点都不觉得可惜,想起白家老太君那些事迹,只能说白家母女在作死这条路上,那真是家学渊源一脉相承啊。 “妹妹也不必胡思乱想,总之,天下的事儿,还不都是皇上说了算,白美人既然去了,皇上总会定下个章程的,我们协助皇后娘娘按规矩办事就行了。”看着贤妃恍惚发呆的样子,德妃又喝了一口茶,悠悠地说。 “娘娘,方子已经誊抄好了。”估摸着主子也该说完了,两人的嬷嬷推门走到二人跟前,低身行礼后说道。 “多谢姐姐了,那妹妹就告辞了。”贤妃起身和德妃互相行礼后,就带着一众宫人,往自己宫中走去。 “娘娘,真的要按照这方子做给三公主吃吗?”贤妃身边的嬷嬷紧跟主子,悄声问道。 “不急,你先收着,改日母亲进宫时,让她带出去找个可靠的大夫看过后再说也不迟。”贤妃低声说道。 这皇宫之内,哪有什么情谊,都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德妃跟自己没有利冲突,一直都是相安无事,但不表示就能互相信任,入口的东西,还是得求一份安心。 想起自己的三公主,贤妃不由地又心里有些担忧,这孩子生下来跟个猫儿似的,成天病歪歪的,皇上虽对她有几分怜惜,但终究是喜欢不起来。想到这里,贤妃突然握住嬷嬷的手,低声说道:“把母亲寻来的助孕方子找出来吧。”奇快妏敩 “娘娘!”嬷嬷心下一惊,夫人当初送方子过来时就说过,这个方子终究是有些凶险的。 “嬷嬷,本宫只有一个三公主是不行的。”贤妃眼神坚定地说。 “老奴明白了。”嬷嬷知道,贤妃是真的下了决心。 第45章 除夕到来 宫宴被取消 御书房内,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并不意外。白美人的药,是自己让太医令送去的,眼看着除夕就要到了,没必要让她活着继续给自己添堵。 只是,皇后真的带来了她的死讯,自己脑海里却想起了那个女子骄纵又明媚的笑脸。终究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年少的自己活得克制、隐忍,也曾羡慕她的肆意和张扬。 记不得从何时起,心里却只有对她的憎恶。也许是母后施压让自己给她贵妃之位,也许是白老太君妄图染指朝政之时,也许是她从不懂温柔小意,只会一味地吵闹之时。 无论如何,一切都结束了,终究是自己亲手结束了这一切,那就给她最后一点体面吧。 “白美人以妃礼入葬皇陵,皇后让钦天监选个日子,尽快让她入土为安吧。” “臣妾遵旨,陛下节哀。”虽然额头已经隐隐沁出汗水,皇后依然保持着端庄的行礼姿态。 “五公主赐封静安公主,她娘是个闹腾的,朕倒是想她是个文静的。”皇上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皇后依然跪在地上,语气平静赐了五公主的封号。 “皇上慈父关爱,想必五公主定会如皇上所愿成长。”皇后语气依旧平和。 “前方有战事,太后凤体违和,今年的除夕宫宴就不必办了,省下的银子,就为前线战士添件冬衣吧。” “臣妾遵旨!”皇后跪得膝盖都有些疼了,但是声音却依然听不出任何不耐。 “后宫的事情,皇后多费心了,跪安吧。” “臣妾告退。”皇后规矩十足地向皇帝行完礼后,扶着崔嬷嬷的手,咬牙忍住膝盖传来的疼痛感,站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快,扶娘娘上凤辇。”崔嬷嬷低声的对等候在御书房门口的宫女说道。看崔嬷嬷神色不对,大家急忙伺候皇后上了凤辇,赶回了晨曦宫。 “娘娘!”晨曦宫寝殿内,看着主子红肿的膝盖,崔嬷嬷忍不住有些心疼,急忙吩咐宫女们端来热水,亲自拧了帕子给皇后娘娘敷在膝头。 “嬷嬷。本宫的日子最近过得有些太舒坦了,这膝盖都变得娇嫩了。”皇后脸上无痛无悲,语气淡淡地说。 “皇上这是怎么了?明明厌弃了那位,还亲自安排了太医,现在又让娘娘跪肿了膝盖。”崔嬷嬷心中有气,说出口的话难免就不那么守规矩了。 “皇上这是警告本宫呢,如今的后宫,本宫也算是一家独大了,皇上这是警告本宫要谨守本分,本宫过得舒坦与否,都是他举手之间的事情。”皇后面上没有一丝难过,说出口的话却满是凄凉。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跟前的荣禄公公来了。”皇后身边的大宫走进寝殿,规矩行礼禀报。 “嬷嬷,扶本宫去正殿。” “哎。”崔嬷嬷急忙帮皇后娘娘收拾好,扶着脸上一派宁静的皇后步入正殿。只见,荣禄公公正手持拂尘,手里握着一个玉色的瓶子,站在正殿正中央。 “问皇后安。”荣禄轻甩拂尘,给皇后娘娘行礼。 “公公请起,可是皇上有何旨意?”皇后笑得柔和。 “娘娘多虑了,是娘娘走后,皇上才想起来,因着白美人过世的消息,皇上心神有些恍惚,竟然忘了给皇后娘娘赐座,陛下挂念娘娘,特命奴才送来进贡的玉露膏,怕娘娘万一跪得伤了膝盖,也好派上用场。”荣禄能贴身伺候皇上,自然是知道如何把话说得漂亮。 “皇上多虑了,臣妾哪有那么娇贵,倒是麻烦公公又跑了一趟。那就劳烦公公替本宫向皇上谢恩了。”皇后示意崔嬷嬷接过玉露膏。 “皇后娘娘到底得皇上敬重,奴才也就只会这些跑腿的事情。”说着又行了一礼:“那娘娘安坐,奴才还有差事在身,就先告退了。” “嬷嬷,替本宫送送公公。” “公公请。”崔嬷嬷上前微施一礼,把荣禄送出了晨曦宫。 “娘娘,荣禄公公去了舒贵人处,说皇上要过去送晚膳。”崔嬷嬷去而复返,也带回了皇后想要的消息。 “呵呵,嬷嬷,后宫的花儿是真多啊,一朵开败了,还有无数朵新开的。”皇后说着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娘娘,后宫佳丽无数,历来如此,这是您早就知道的。”崔嬷嬷有些不忍,但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不过,皇上对娘娘是敬重的。” “是啊,嬷嬷,是敬重,却不是爱。”说着,皇后脸上突然带着一些嘲讽:“本宫真是矫情了,都这般年纪了,竟然想起了情爱之事。” “派人给贤妃、德妃传话吧,让她们按照皇上的意思,准备白美人的丧仪。告诉钦天监尽快折个日子出来。同时,晓谕后宫,皇上封五公主为静安公主。” “为太后娘娘凤体祈福,为前线将士祈福,今年的宫宴就不办了,节省的开支,替前线将士多添一件冬衣吧。” 皇后收起了眼中那一抹失落,又恢复那个端庄沉稳,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之中的自己。 崔嬷嬷心中一阵心疼,但也只能躬身行礼后,去安排皇后吩咐的事情了。 空无一人的正殿内,皇后沉默地坐了良久,紧握手中的玉瓶,缓缓地起身,一个人慢慢地向寝殿走去,孤独而坚定。 夜色刚刚染上天边,皇上摆驾舒贵人处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后宫。 美人在前,小意温柔,自然不只是用了一顿晚膳那么简单。看着舒贵人柔美的舞姿,勾人的眼神,盈盈一握的软腰,皇上心中的郁结自然也就消散了。 红烛高照,帐幔翻飞,美人在怀,娇喘呻-吟柔媚贯耳,皇上龙精虎越战越勇猛,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抚慰。最终,在夜色浓重之后,搂着浑身青紫娇弱不堪的美人,沉沉地睡去。 只是,后宫之中,不知又有多少美人,对影垂泪难以入眠了。 次日,皇上就派人到晨曦宫中传话:“舒贵人深得朕心,可封为舒妃。” 彼时,安睡了一夜的皇后,轻咬着口中的水晶虾饺,笑得毫无芥蒂:“嬷嬷,派人晓谕后宫吧,先吩咐内务府把本宫的赏赐送去,再让人告诉德妃和贤妃,按规制筹备好舒妃妹妹的封妃礼吧。日子就定在大年初一吧,后宫诸位妹妹也沾沾喜气,来年都能有好消息。” 第46章 皇帝赏菜 除夕念家人 时光不等人,转眼已是除夕。按照大夏朝的官吏制度,腊月二十七就不用上朝了,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官府衙门也就都放假回家准备过年了。 皇宫之中,虽然已经不上朝了,但是皇上每天都花很多时间在御书房,有时候是召见大臣议事,有时候是看前方传来的军情,有时候是听取黑龙卫传回的消息。 此刻,后宫中正准备除夕事宜,皇帝依然坐在御书房内。 腊月二十三,大军终于全部赶到北都城外十里,崔修文被钟离明暄留在了临城,处理一城事宜。除此之外,还有几位世家公子也被留在临城,协助崔修文。 即使再怎么不喜欢,皇帝也不得不承认,识人用人的问题上,钟离明暄是很有一套的,被他选中的世家子弟,都是相对出类拔萃的,多加历练,终究会走进朝堂,成为大夏未来的栋梁。 同时,钟离明暄还命人带了五千精兵,驻扎在临城南城门外,既能护卫临城,防止灾民闹事。万一还有张知府之类的事情发生,也能抵挡一阵,等待援军到达。 对于自己这个弟弟,皇帝真是又爱又恨,很多心结其实跟他无关。父皇的偏心,母后的嫉妒,和自己羡慕的父爱,这些都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难以逾越。 钟离明暄送来的军情奏折上说,他会择机出战。皇帝的思绪又被现实拉回:“这个择机到底是什么时候?” “这个属下不知,龙一传回的消息说,看大军准备情况,他猜测可能是除夕前后。” “猜测?”皇上语气平静,却目光冷厉地射向黑衣男子。 “属下死罪,只是这个确实难以确定。” “金甲卫比朕的黑甲卫如何?” “属下死罪!” 四个字,皇帝已经知道答案了。是啊。金甲卫、金羽卫都出自父皇,可笑的是,一个皇帝南征北战亲手带出来的军队,却没有留给他这个继任皇位的儿子。 而是给了那个父皇和他最爱女人所生的儿子,还有九千岁至高无上的权力,如果不是自己没有做昏君的意愿,是不是有一天这个好弟弟的金鞭真的会打在自己的身上。 这让自己怎能不恨?恨父皇的偏心! 这让自己怎能不怨?怨命运被别人掌握! 想到这里,皇帝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之上,挥手把满桌的奏折扫在了地上。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收敛呼吸,把头埋得更低了。 “下去吧,让龙一密切监视,朕得好好想想。” 男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就像他来时一样,无人觉察。 ----------------------------------- 定国公府,欧阳如意一早就安排好了除夕家宴的相关事宜,此刻正坐在妆镜前,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梳妆。 定国公父子坐在二人身后的圆桌上,一边对弈一边看着母女俩梳妆逗趣的模样。奇快妏敩 定国公府人口简单,当年,南宫家主也就是南宫昌虹的父亲倾全家之力,助太祖皇帝建立大夏朝,立下从龙之功,但父亲最终战死沙场,终究没能享受如今的富贵和爵位。 父亲走后,南宫夫人郁郁寡欢久病缠身,前些年也跟老国公团聚去了。也正是因着父子两代人的功劳,所以太祖初定天下之后,就给了南宫昌虹定国公这样的高位,还能手握重兵。 欧阳如意的父亲,原本是南宫昌虹父亲手下的独女,跟随南宫家征战四方,也难免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不仅又少时相伴的情谊,还有共同的经历,所以比一般盲婚哑嫁的夫妻更多了几分情投意合,十分恩爱。 所以如今的定国公府,本来就只有五个主子,大公子今年随军出征,也就只剩了一家四口。 欧阳如意早就吩咐下去,在大厅摆上几桌,一家四口坐主桌,像田嬷嬷这种在身边伺候的,还有各处的管事们,大家一起吃年宴图个热闹。此刻,定国公府内家丁仆役那是干得热火朝天。 ----------------------------------- “皇上驾到!”皇后正在吩咐晚宴的事情,就听到前面的通传,急忙迎了出来,跪地行礼。 “皇后操劳,不必多礼了。”皇上满脸笑容,竟然上前把皇后扶了起来。 “陛下似乎心情很好。” “过年了,朕当让高兴。晚上的年夜饭可准备好了?” “已经在准备了,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让御膳房给二品以上的朝臣家,每家都做一道御膳吧。今年没有除夕宫宴,大家跟朕吃着一样的菜,也算是共度除夕了。” “皇上巧思,臣妾佩服!”皇后急忙躬身行礼,面带崇拜地夸赞皇帝。 “哈哈哈哈,那就有劳皇后了,朕就不打扰你了,朕到舒妃处小憩一会儿,再直接稻到晚宴处与大家守岁。” "恭送皇上!"皇后带着众人行礼,起身看着皇上远去的背影,面带微笑,目光如冰。 “娘娘!”崔嬷嬷不安地上前扶着皇后。 “无碍,吩咐下去吧,各家送什么菜,让贤妃和德妃商量一下,本宫今天抄经累了,要小睡一会儿。” ----------------------------------- 定国公府的灯笼都被点亮的时候,南宫一家四口移步到了前院正厅,只见五张圆桌已经摆满了年夜饭,除了巡逻的侍卫,满府的仆从都已经等在了此处。 每个人都换上了主子给做的新衣服,满脸笑意。 “一年辛苦,大家都坐吧。”没有很么客套话,南宫昌虹扶着夫人坐下,把小女儿抱在自己怀里,就中气十足地喊大家都坐下。 “谢国公爷!愿主子来年平安顺遂!”管家和田嬷嬷站在最前面,领着和府仆从说道。如今,大公子在外征战,平安就是主子们最大的心愿。 远在北都城外的南宫华松,正站在如刀般的寒风中,看着漆黑的夜空,望向都城的方向,在心中默默地说:“爹爹娘亲,弟妹,松儿愿你们平安顺遂!” 不能与家人团聚的除夕,南宫华松站在漆黑的夜幕下,似乎有一张小妹肉嘟嘟的笑脸,正撕裂黑暗冲到了他的面前,让他不由地笑出了声。 第47章 心有挂念 缘分命中定 “世子可是想家了?”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南宫华松转身就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王爷。”南宫华松俯身行礼。 “世子想到了什么?本王一过来就听到了你的笑声。” “呵呵,想起了小妹。” “灿灿确实可爱。” “是啊,离家不过月余,灿灿每日跟着娘亲抄经祈福,竟然学会了识字写字,松昨日收到了家书,一封是小弟华柏写的,另一封竟是小妹所写。”想起小妹写的信,南宫华松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除了宠溺还带着几分得意。 看着一向沉稳的定国公世子,钟离明暄突然来了兴趣:“哦?不知可方便让本王看看?” “没什么不方便的,王爷请看。”南宫华松从袖口掏出,伸手递给了钟离明暄。 打开之后,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赫然呈现在自己眼前:“这是灿灿所写?”钟离明暄满脸震惊。 看惯了王爷面无表情的冰山脸,此刻,南宫华松好像看到了冰山上的裂纹,随即便语带骄傲地说:“小弟柏儿来信说,灿灿好像有些聪慧,书法上也有些天分,娘亲教过一遍的字,灿灿就会识字,会书写了。”www..Com 其实,南宫华松说得很含蓄了,自己弟弟洋洋洒洒地夸了小妹两页纸,说什么妹妹就是天生的才女,比一般女学中的大家小姐都强,日后很快就能成为名满都城的大才女,不,是能成为大夏第一才女。 虽然,得知家书出自灿灿之手,他也是十分吃惊,但是想起自家二弟那跳脱的性子,南宫华松还是觉得,这小子话中夸张的成分太多。 钟离明暄终于知道这个一向沉稳的世子,为什么今天会面带得意了。要是自己有这样的妹妹,怕是还要更骄傲一些。 想到这里,钟离明暄心中有些难过,父皇走了,自己再也没有家人了,又怎么会有家书呢。 心中升起几分悲凉,钟离明暄把家书还给南宫华松的时候,不禁低喃了一声:“家书原来是这样的啊。” 站在身侧的南宫华松手下微顿。心中对王爷又心疼了几分。纵使权势滔天,富贵无双又如何,终究还是家人更可贵。 “小妹写的家书有提到王爷,王爷愿意的话,可以自己给她回信。” “好!” 直到回到营帐之中,钟离明暄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把别人家书拿走了,更不是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要写回信给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女娃。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这么做自己是开心的,内心有一股欢喜,是从未体验过的。 想起远在都城的小女娃娃,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扯出了一抹微笑,让刚走进帐篷的冷风觉得不可思议,愣在了原地。 钟离明暄把手放在胸口,隐约能摸到衣服里的玉佩,竟然有一丝暖意,想起玉佩的来历,也许冥冥之中,有些事情终究是不同的吧。看来,回到都城,要去见见这位传说中的云空大师了。 “王爷,白公子到了。” 钟离明喧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尴尬,将手中的信迅速地藏进了衣袖之中:“悄悄把他带来。” “是!”冷风虽然心中满是好奇,但是也不敢耽误主子的正事,便转身匆匆离开。 帐中无人,钟离明暄把手伸进袖口,握住了那封信,却并未将它拿出,只是静静地握着,掌心似乎透着一股暖意,一点点地爬上自己早已在刺骨北风中冻僵的身体。 ------------------------------------- 定国公府,全府上下正吃着热气腾腾地年夜饭。往年,主子们大多是要下午就出门了,赶赴皇宫,参加皇帝宴请百官和家眷的除夕宫宴。 今年,皇帝下旨宫宴取消了,下人们不仅拿到了主子发的红封,还能跟主子一家,坐在一起,吃着美味佳肴,阖府上下没有都是喜气洋洋的。 正当主仆同欢其乐融融的时刻,守门的侍卫突然小跑进来,疾步走到定国公跟前,躬身行礼道:“国公爷,宫里来人了!” 闻言,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定国公夫妻对视一眼,急忙起身,往大门口走去。南宫华柏也是一脸严肃地跟上了自己爹娘。 虽然内心忐忑,但田嬷嬷到底是定国公府的老人了,在主子起身的瞬间,她就起身走到自家小姐跟前,直接抱起南宫灿歌,紧跟在了定国公夫妇身后。 定国公府大门口,南宫昌虹只见一个脸生的小太监身后跟着一队皇宫护卫打扮的官兵,便急忙走下台阶,抬手抱拳问道:“不知内官前来,可是陛下有何旨意?” “给国公爷请安!”小太监上前,冲着定国公规矩行礼:“陛下赐菜了,国公爷请速速领赏谢恩吧,杂家也好回宫复命。” “公公请!” 国公府内,灯火通明,欧阳如意已经带着众人恭敬地站在前院,看着丈夫领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冲自己微微点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定国公府众人跪在地上,只听小太监尖细刺耳的声音响起:“除夕之夜,随不能与众爱卿相聚,但朕心挂念,特赐御膳房珍馐,与众爱卿同乐。” “谢皇上隆恩!” 一番谢恩之后,南宫昌虹亲自从小太监手中接过食盒:“府内也准备了便饭,公公与众位不如用口热饭再走?” “谢国公爷抬爱,小的也想领国公爷赐饭,只是小的还要回宫复命,实在不便就留。”小太监面容不俗,满脸笑意。 “公公辛苦。” 管家适时上前,把一个荷包递了上去:“天气寒冷,公公和诸位大人辛苦,既然还有皇命在身,我们也不便多留,各位买碗热酒,暖暖身子吧。” “这可怎好,那杂家就谢国公爷美意了。”小太监嘴上客气,手上早就握住荷包掂量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送走宫里来的人,管家带人关好国公府的大门,回到正厅走到南宫昌虹跟前弯腰低声耳语:“爷,打听清楚了,今夜,皇上命人给所有二品以上的大人府上都赏了一道御膳。” “嗯。咱们继续。”盯着皇上赏给定国公府的那道鱼羊鲜说着。 “来来来,咱们敬主子一杯,愿大少爷早日凯旋而归!”管家带头,定国公府的除夕宴被打断的热闹,又继续开始了。 第48章 除夕守岁 全家有担忧 家宴结束,跟府中众人一起放了烟花,定国公一家回到了内院。因着国公府人丁简单,没有长辈也没有妾室,夫妻二人又是十分恩爱,所以后院分布也很简单。 国公爷夫妻并没有分院,都住在了最中间的主院,只是腾出一间给定国公做了内院的小书房。 大公子和二公子孩提时候,白日里就跟着自家娘亲,在府中玩耍,晚上就住在主卧房的隔壁。到了九龄之时,便在主院左侧先后开了院子,自有书童、仆妇伺候,卧房、书房和练功房一应俱全。 南宫昌虹少年随父从军,多少有些耽误了自己的婚事,成亲之时,已经二十有五。 但民间有句俗话:“好饭不怕晚。”,遇到了自己命里那个小丫头,才知道很多事情值得等待。娶妻之时,就立下毒誓,此生唯此一人,深受太祖赞赏,所以十多年下来,也没人敢送他侍妾女人。 整个京城的世家命妇们,说起欧阳如意就没有不羡慕嫉妒恨的。早些年,也有人心怀恶意地揣测,男人嘛,爱你的时候,哪个不是信誓旦旦的。可喜新厌旧也是男人本性,就等着看欧阳如意的笑话。 可是,十多年过去了,孩子都生了三个了,定国公府后院依然只有一个女人,夫妻恩爱一家和睦。 那些世家大族的女人们,看着夫君们没完没了地给自家后院添女人,忙着内斗不休的同时,难免对欧阳如意各种羡慕嫉妒恨,都是女人,人家命咋那么好呢? 一家四口歪在主卧隔间的榻上,欧阳如意就遣散了众人,只让田嬷嬷和身边的两个贴身大丫鬟惜琴和惜秀守在外间:“你们也别站着了,咱们一起坐着守岁吧。” “那老奴就跟两个丫头也偷个懒,奴婢们就在外间坐着,夫人使唤也方便。”田嬷嬷笑着说。 “玩牌还是闲聊,随你们高兴,也没别人,不必拘着。困了,就那边躺椅上歪会儿,听了更,咱们再歇。”欧阳如意吩咐完便转身走了,省得自己站着,她们总想伺候。奇快妏敩 走进隔间,只见父子二人正在掰手腕子,小女儿嘴上给自家爹爹加油,一双小肉手却帮着自己哥哥用力。 “噗嗤!”看着这爷仨,欧阳如意笑出了声:“灿灿,你到底跟爹爹一伙,还是跟哥哥一伙儿啊?” “谁赢灿灿跟随一伙儿!”南宫灿歌抬头冲自家娘亲甜甜一笑。得意地说。 “哈哈哈哈。你这个机灵鬼啊!”灿灿的话刚一出口,定国公就果断发力,结束了这场毫无悬念的角力。 “灿灿!”南宫华柏脸上带着几分失落,看向自己小妹。 “哥哥棒棒,爹爹大英雄,输了不丢人。”灿灿急忙伸出小肉手,扯住自己二哥的嘴角往上提,硬生生在那张稍显郁闷的脸上,扯出了一个微笑。 “你啊,真是一个开心果。”定国公朗声笑着,伸长胳膊直接把小女儿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腿上,那头盯着小女儿,逗得南宫灿歌“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一年四口玩闹了一阵子,就围坐在炕几上,定国公夫妇喝茶,南宫灿歌一边都弄她的虎皮鹦鹉,一边吃着哥哥剥好的花生。 “皇上给咱们赐了鱼羊鲜,是什么意思?”欧阳如意看着一双儿女,把身子轻轻后仰,靠在了定国公的身上。 抬手偷偷揽住妻子的腰,心神不禁有些溜号,岁月从不败美人,认识这个丫头快二十年了,孩子都给自己生了三个,她还是一如当初的模样。不,比当初更好! “嗯?”久久没有等到自家夫君的回答,欧阳如意抬起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欧阳昌虹:“想什么呢?” “想你!”南宫昌虹揽着妻子的手稍稍用力,把她的身子更紧地拉向自己,在妻子耳边低声说道。 耳边热气袭来,南宫如意知道他就是故意的,脸上不禁一红,抬头偷偷看向一双儿女,见他们并没有注意,这才扭头斜了定国公一眼:“问你呢!” “呵呵。”定国公笑望着妻子,又拿起身边的茶盏押了一口热茶,这才缓缓开口:“是看重也是警告吧。今天这道鱼羊鲜,鱼应该是江南送来的,这样的寒冬,一路活着运到都城,自然珍贵。羊排应该是来自西北的贡品,看样子还是羔羊,自然不是凡品。” “那怎么又说是警告呢?” 鱼羊鲜,材料都不是凡品,各有各的腥味,要想做好这道菜,自然是厨艺高超之人。如今,京城武将,数我职位最高,皇上大概是要我乖乖做那羔羊。 “听你的意思,相爷是鲫鱼?” “女儿跟你一样聪慧!”南宫昌虹起身,揉弄了一下妻子的头发:“嗯,至于皇上是不是厨艺高超,就看他自己修炼够不够吧。” “哎,这京城活得真累,弯弯绕绕没完没了。”推开定国公的手,欧阳如意悠悠地说。 “军营的苦寒还没受够啊?”南宫昌虹宠溺地看着妻子。 “苦是苦了些,但连风都是自由的。”欧阳如意哀怨地说。 “可是,你的身子,还是呆在这京都,我能安心一些。”定国公轻轻拥住了妻子,一想到她曾经受伤,差点救不回来,自己的心就不受控制地揪住了。 “安心吧,我很好。”欧阳如意自然知道夫君在想什么,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把脸贴近他的怀里,柔声安抚。 “咯咯咯,爹爹娘亲羞羞羞羞。”一旁小女儿的银铃般的嗓音响起,两人一惊,才走出彼此的情绪,想起一双儿女还在身边,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转身就看见,女儿正坐在小儿子腿上,笑着看着他们。小儿子一边捂着妹妹的嘴,一边有些慌张地看着他们。 “呵呵,我有些慢了。”南宫华柏带着几分懊恼地笑着对自己爹娘说。 “哈哈哈哈。”南宫昌虹没有避讳什么,自己宠媳妇,是全京都全大夏都知道的事情,自己的孩子们自然也应该知道。他一直坚信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孩子才能长得好。 欧阳如意面皮薄,看着爷仨连耳垂都红了,只能气恼地伸手在定国公胳膊上拧了一把,斜瞪着他,想让他别再笑了。 “哎呦。”妻子冷不防来了这么一下,定国公哀嚎出声。 “咯咯咯,爹爹爱娘亲!”南宫灿歌双手拉住二哥的手,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又拉着二哥的手,捂住自己的嘴。 看着女儿的小动作,定国公笑得更开心了,欧阳如意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心中刚才的忧虑也消散了不少。 第49章 佳丽齐聚 好戏又连台 军营主帐内,钟离明暄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面孔,端坐在主位之上。 被冷风领进来的白衣公子,大喇喇地走到左面的第一把椅子,把自己往椅子里一扔,后背靠在椅子扶手上,半躺着看向上首的男人:“哎呦,小爷这趟可是受罪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撒泡尿都能冻成冰棍。” “王爷。”冷风侧目看了一眼白衣公子,摇了摇头,躬身上前冲着钟离明暄行礼。 “让他们准备吧。”钟离明暄没有搭理白衣公子,平静地对冷风说。 得了主子吩咐,冷风转身向帐外走去,还没有走到门口,终究是没有忍住,回身走到白衣公子身旁,推了一把,让他在椅子上坐好。 “嘁,无趣!”白衣公子冲冷风翻了个白眼,但是也整理衣衫,端正地坐好了。见此情景,冷风才转身走出了营帐。 “事情怎么样了?”钟离明暄看着白衣公子,没有一句废话。 “小爷出马,那肯定是万无一失,小爷我……” “说重点!” 钟离明暄一个眼刀飞来,白衣公子识时务地收起玩世不恭地态度,一脸正色地说:“真的安排好了!今夜午时,以烟花为号,北都南城门就会被我们的人打开。” “北城门呢?” “北城门是阿达西的人守着,他不会让阿塔达逃走的!” “条件!” “他要阿塔达的人头,还要北边跟大夏的独家贸易权。” “怎么分?” “他要五五,我说三七。最后商定四六,关卡设在北都北城门外十里处,双方共同管理,市场由我们建造,他们拿出五百匹马,当做修交易市场的银钱。” “划算。” “万一是陷阱呢?” “有备用计划!” “换装出发!” ------------------------------------- 都城皇宫内,后宫的女人们今夜都是下足了功夫,牟足了劲儿要在宫宴上吸引皇上的眼睛。 虽说女人们都知道按规矩,皇上今夜肯定是要宿在晨曦宫的,但是要能给皇上留个好印象,谁知道皇上初二、初三,会不会就到自己宫里坐坐呢。反正初四才上朝,这三天谁都想多留皇上片刻。 “皇后驾到!”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请安!”德妃站在最前面,后宫女人们按照品级,跟在后面,急忙起身跪地行礼。 皇后扶着崔嬷嬷的手,一派端庄地缓缓走来,目不斜视地盯着最前面的位置,心中一阵舒坦,不管后宫有多少女人,自己都是那个最高贵的。 崔嬷嬷扶着皇后在龙椅左侧的凤椅之上缓缓坐下,躬身退后一步,站在了皇后身后。 “各位妹妹快快起身吧。”皇后心情很好,冲着跪了满地的女人语气亲切地说。 “谢娘娘!” “今日,皇后娘娘气色真好。”贤妃坐在皇后下首,笑得温柔。 “幸亏妹妹和德妃从旁协助,本宫轻松了不少,就是辛苦两位妹妹了,本宫心中感激不尽。”皇后冲着两人微微颔首。 “皇后严重了,娘娘不嫌我等愚笨就好。”德妃起身冲着皇后福了一福。 “是啊,臣妾愚笨,给两位姐姐添乱了。”贤妃也急忙起身,先后想皇后和德妃行礼,面上一片谦虚恭敬。 “皇上驾到,舒妃驾到!”荣禄公公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后起身急忙迎了出去。身后呼啦啦地跟着一堆女人。有的明显早就知道,皇上下午去了舒妃宫中。有的一看就是消息不灵通的,正一脸诧异地往外走。 仔细看去,除了皇后和德妃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后宫一众妃嫔,脸上或是嫉妒,或者哀怨,就连贤妃都轻咬嘴唇,手上用力紧紧握住了扶着自己的贴身丫鬟。 “参见皇上!” “哈哈哈哈,好,都起身吧起身吧。”皇上好像心情特别好,手挽着舒妃,脚下步子并没有片刻停留,直接越过皇后,走进了殿内。 皇后脸上一派平静,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参见皇后!”舒妃柔柔地给皇后行礼后,轻移莲步,扭动着那仿佛一阵狂风就能吹断的纤腰,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扶好你主子,她身子弱!”望着舒妃,皇帝笑着冲她身边的大丫鬟说。 “参见舒妃!”品级没有舒妃高的女人们,刚跪地行礼,就听见皇帝这么一句话,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心中的嫉妒更甚了。奇快妏敩 “诸位姐妹请起吧。”舒妃声若黄莺,不愧是江南女子,开口就是水样温婉。惹得皇后也忍不住望了过去。 只见舒妃正是二八年华,面色绯红,眉若远黛,一张小脸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那身段更是没的说,自己也活了三十多年,那么细的腰还真是第一见。 加上那娇柔婉转的嗓音,别说是皇上了,就是同样身为女人,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真是个尤物。 “舒妃妹妹伺候皇上辛苦了,本宫命内务府把血燕都送到妹妹宫里吧,调养好身子,也好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皇后笑得端庄,说出口的话更是贤德。 “谢皇后娘娘!”舒妃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冲着皇后娘娘行礼谢恩。 “快些坐下。快些坐下。”皇帝似乎很是担心,仿佛行礼对舒妃而言,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情。 “皇后很用心,朕心甚慰!”看着舒妃缓缓坐下,皇上才伸手侧身高兴地握住了皇后的手。 “替陛下照顾好后宫姐妹,是臣妾的本分。”皇后回握皇帝的手,抬眼望向皇上的眼睛,一脸崇敬真诚。 “好好好,后宫和睦,朕在前朝才能安心。”这一刻,皇上看着皇后的眼神,内心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好好的一顿年夜饭,珍馐美味吃到后宫各位的嘴里,酸的、咸的、辣的、苦的都有,还有味同嚼蜡的。除了皇上,可能再没人吃出了甜味。 “皇上,春雨嬷嬷来了,说是替太后娘娘了来给皇上送道年夜饭。”大家各怀心思的时候,刚刚去而复返的荣禄公公上前轻声禀报。 皇上夹菜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扭头看向了皇后。 皇后拿起手中的锦帕,在嘴角轻轻按了一下:“臣妾和两位妹妹挑选了太后喜爱的菜色,问过太医,选取有助于太后娘娘康复的膳食,让荣福公公亲自送了过去。” “陛下,荣福奉命到慈安宫给太后娘娘送了御膳,只是太后娘娘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大家同乐,但心中挂念陛下,所以选了一道菜,让春雨嬷嬷送了过来。” “小的们悄悄唤了奴才出去,奴才才来回禀的。” “让她进来!”皇上面上阴晴不定,只是又拿起了筷子,夹一口菜吃了起来。 第50章 太后送菜 惹怒了天子 “给皇上请安,给各位主子娘娘请安!”春雨嬷嬷走进殿内,跪地行礼。 当初,皇上本来是要换掉慈安宫所有的奴婢,只是春雨嬷嬷侍奉太后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所以恳求皇后娘娘娘,只要让她能留在太后身边伺候,就乖乖待在慈安宫,绝不给她添乱。 皇后差人回禀了皇帝,皇帝便让由着她去吧。皇后虽然心中不放心,但皇上都这么说了,只能把春雨嬷嬷留在了慈安宫。 春雨感受到皇后娘娘的怒意,但是想到自己主子,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太后专门吩咐做了紫苏牛肉汤,让奴婢给皇上的年夜饭添道菜。” “紫苏牛肉汤?!”皇帝听到这里,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平淡,威势却已经散开满是寒意。 春雨跪得远自然没有感觉到,皇后和身后的崔嬷嬷因为离得近,自然感觉到了,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皇后还是侧身靠近皇帝,伸手握住了皇帝桌面下紧握的拳头。 “是。太后娘娘说,那年也是一个寒冬,陛下偶感风寒,闹脾气嫌大夫开的药苦,怎么都不肯喝。娘娘亲手做了紫苏牛肉汤,皇上喝了足足一大碗,发了一身汗才好了。”春雨低头,语带哽咽地说:“太后想起曾经母子相处的光景,对陛下甚为思念,只是如今病体未愈不能时时见到皇上,就命人做了这道汤,母子共饮聊寄思念。” “荣禄替朕跑趟慈安宫,告诉母后,朕饮了些酒,怕酒气冲撞了母后,不利于她养病,就不过去了。替朕多谢母后!”皇上面上表情淡定,手上却用力握紧了皇后的手,捏得她不由地咬紧了牙关,面上却带着微笑。 “这~”春雨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太后娘娘吩咐让做这道菜的时候,分明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缓解母子矛盾的,可眼下皇帝似乎并不在乎啊。 “老奴还要回慈安宫伺候太后娘娘,就先告退了。”春雨嬷嬷跪地行完一礼,正想起身回慈安宫复命,却听到皇上再次开口。奇快妏敩 “不急!嬷嬷既不能宽慰母后,让她静心养病,就没必要再回慈安宫伺候了!” “皇上!”春雨嬷嬷闻言惊慌不已,已然忘记了什么规矩,抬头直视皇帝,只见龙颜震怒,她整个心都像被人扭住了一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太后让自己送的这道汤似乎更加惹恼了皇帝。 “来人,拖下去,先关进内狱,过了年皇后替朕处理了吧。”皇帝轻轻揉着被自己捏红的手,似乎陷入了什么思绪缓缓地说。 “臣妾遵命。”手被皇上握着,皇后侧身微微颔首回应。 直到春雨嬷嬷被拖出殿外,求饶声也渐渐消失,大殿内众人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但是也没人敢出声,只是都抿紧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发出一点声音触怒皇帝。 ------------------------------------- “都散了吧,朕去皇后处坐坐。”长时间的静默之后,皇上握着皇后的手起身,没什么精神地说。 也不管跪在地上的众人,就直接走了过去。后宫众人起身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莫名其妙。 德妃和贤妃对视一眼,正准备离开时,只见皇上身边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冲众人行礼后,就径直走到了舒妃跟前:“舒妃娘娘,皇上说你今天累了,身子又弱,特意吩咐让轿撵候在了外面。” “那妹妹就先走一步了。”整个大殿也就德、贤品级跟她相当,于是三人互相行了一个简礼后,这位皇上跟前的红人,就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把满后宫的嫉恨都扔在身后,柔柔地离开了。 也不怪后宫众人意难平,今天的除夕宫宴本就摆在后宫之中,离舒妃的舒柔殿也实在没有多远,可就这样皇上都舍不得让走,可见有多心疼。 一顿饭的功夫,皇上几次提到她身子弱、受累了,联想到皇上下午就过去了,这里面的个中含义,后宫佳丽们实在没法不多想。 “走吧!”德妃看了一样贤妃,率先扶着贴身嬷嬷的手走了。 “哼!”贤妃甩了一下手中拧得不成样的锦帕,也跟了出去。 把后宫众人都扔下的皇上,也不坐轿撵,只是拉着皇后的手,缓缓地走在后宫的甬道上,一句话不说地慢慢走着。 “那年寒冬,敌方久攻不下,父皇心中着急,要亲自率兵攻打。母后为了留住父皇,半夜一个人偷偷溜进朕的卧房,掀了朕的被子,敞开了窗门。数九寒天,朕一向浅眠,其实母后进门的时候,朕就醒了。只是她一心想着自己的筹谋,没有发现罢了。” “陛下!”皇后不知道如何出声安慰,却似乎也感受到了皇上的难过。 “她就那么冻了朕半夜,直到天快亮才有偷偷摸摸地离开。然后早上一脸慈爱地守在朕的床边,哭红了双眼,怒斥了朕的随从。” “陛下为何不肯吃药?” “朕怕她加了别的东西,延误朕的病情。”皇上语带戚戚地说完,就是一声苦笑:“可悲吧,她是朕的亲生母亲啊,朕却只能防着她。父皇出兵前来看朕,母后为了表现自己的慈爱,起手做了紫苏牛肉汤,朕从不喜欢紫苏的味道,只是不想让母后在父皇跟前没脸,才强忍着喝下去的。” “陛下当时多大?” “十岁,朕不过也才十岁!母后只知道我喝了下去,却不知道我忍着她跟着父皇离开,才全部吐了出来!庆幸的是一番折腾后,朕出了一身汗,风寒也好了。她还以为是那碗汤起了作用。” “臣妾娘亲走得早,父亲偏爱妾室,印象中母亲总是郁郁寡欢的。兄长总记得母亲的慈爱,但是剩下臣妾后,母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臣妾也没能得到多少母爱。”皇后极力回忆自己的母亲,但是记忆中存留的印象实在不多:“所以臣妾对咱们的孩子总有些纵容,臣妾没能得到的母爱,臣妾想得到的母爱,想把这些加起来,都给了他们。” “咱们的孩子被皇后教得很好。”皇上望向皇后,有些动情地说:“回去吧,皇后的手冰凉。”皇上拉着皇后,向晨曦宫疾步走去。 第51章 除夕突袭 王爷入北都 北都城外军营,钟离明暄和白衣公子都是一身白衣,披着墨色的拖地斗篷,走出营帐,看向冷风。 “王爷,两刻钟前,他们已经顺利出了军营,应该就快到达指定位置了。”冷风上前低声说道,穿着打扮与二人无异。 “走!” 除夕之夜,钟离明暄下令给军士们加了餐,让胡将军把那帮都城带来的公子哥灌醉,命人好好看住了。争气的如崔修文之类,被他留在了临城守城。适合从军的,也被安排到了适合的位置练兵。剩下的那几个,要么就是废物,要么就是伪装得太好,实在没看出来是块什么料子,钟离明暄也不指望他们能干什么,别拖后腿就行。 北都城门下,四下除了茫茫的白雪,就只有呼啸的北风。南宫华松和他的小伙伴们趴在冰雪地上,身穿一身如雪的白衣,整个脑袋也被白巾裹住,只露出眼睛,时刻警惕地观察着。每个人都屏息静气,或长或短的睫毛上,早已挂满了白霜。 一个时辰前,冷风走进了自己的营帐,让他带上一队人,换上白袍墨色斗篷的装扮,跟冷雨汇合后悄悄出了军营。一路向北,直奔北城而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但是南宫华松一伙儿心中都是是十分激动,隐隐觉得自己要去做什么大事。只是,眼看着快到午夜时分了,他们仍趴在这里冻得透心凉,心中不免有些烦躁。 “受不住了?”突然,一个微弱清冷的声音,从左侧传进了自己的耳朵,只见一个跟自己同样打扮的人,悄然地趴在了自己的身边。虽然只能看到对方的一双眼睛,但是南宫华松可以肯定,那就是九千岁大人钟离明暄。 那双明亮的星眸和独一无二的清冷气质,还有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质,就像是钟离明暄独有的符号,自己绝不会认错。 “王爷要跟我们一起行动?”南宫华松不免吃了一惊,一军主帅可以这么轻易地就参加偷袭吗?不是应该端坐营帐,静待结果吗? “不!” 南宫华松轻呼一口气,就听见了对方幽幽地说:“是本王领着你们一起行动!” 要不是睫毛上满是冻霜,实在翻不了白眼,南宫华松真的忍不住要给对方看一个大大的眼白,这有什么区别吗?好吧,是有的,这更危险! “王爷,我们……”瞬间,城内烟花升起,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也掩埋了南宫华松发问的声音。 只见,城内明亮的烟花之中,他们面前的南城门竟然缓缓打开了,从一条缝到打开。南宫华松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的人,却见他一个跃起,已经带头向城门冲去。 来不及多想,南宫华松以掌拍地一个腾起也急忙跟了上去,只是略显踉跄,应该是被冻了太久,腿有些不听使唤了。看着冷风、冷雨等人,南宫华松不禁有些懊恼,看来自己平日的训练,还是要加大强度才行。 此刻,跟着南宫华松的一众少年,心里也都暗下决心,以后练功绝不偷懒,跟着王爷一路走来,这才知道自己还差得远着呢。 收敛心神,他们急忙提步快跑跟着进了城门,一辆马车停在城门之内,与冷雨点头示意后,打开车门,只见里面堆满了黑色的斗篷,大家依次上前裹在身上,直奔府衙而去。 烟花仍在空中不停绽放,既告诉了他们府衙所在的位置,也照亮了前行的街道。南宫华松尽量加快脚步,想努力跟上最前方的身影。 一直冲到府衙的街口,钟离明暄突然止步,轻抬右手,他们才停了下来。钟离明暄四下打量了一番,跟身边的男人或换了一下眼神,缓步向前,走到了府衙门前。 府中适时地绽放了一朵烟花,只见原本紧闭的府衙大门,缓缓从里面打开,一个北部打扮地男子,缓步跨过门槛,冲着钟离明暄弯腰行了一个北部部族的礼,满脸得意地说:“王爷亲临,何必偷偷摸摸,提前告诉阿塔达一声,我必定出城十里相迎啊!” 南宫华松心中一阵惊慌,这是中计了啊!不知王爷可有派人接应,若没有,他们这些人全力相拼,可能护送王爷出城? 心思百转千回之间,只见钟离明暄缓缓地摘下脸上的蒙巾,满不在乎地说:“阿塔达,多年不见,你变聪明了啊。”奇快妏敩 “哈哈哈哈哈,多谢王爷夸奖。多年不见,王爷也长大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长大了长大了。”跟在阿塔达身后的北部众人,也发出了一阵阵的嘲笑。 “狗贼!你敢对王爷不敬!”冷风斥责的声音,伴着呼啸的北风悄然散去,并没有什么作用。 钟离明喧就那么站着,仿佛他们嘲笑的不是自己。直到他们笑够了,才凉凉地出声:“你想要本王的命?” “不不不不。”阿塔达急忙摆手:“王爷自己送上门了,阿塔达岂能那么不识好歹。大夏的十座城池,换王爷的命,这笔买卖很划算的。” “哦?本王这个大夏太祖最宠爱的儿子,堂堂的九千岁在你眼里,只值十座城池啊?”钟离明暄一贯冰凉的语气中,甚至有一丝委屈。 南宫华松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但是这个重要吗?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那王爷觉得呢?要是您愿意拿二十座城池给我,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哦。”阿塔达似乎更得意了。 钟离明暄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认真思考阿塔达的提议。 突然,有马蹄声从府衙另一侧的街道从传来,只见一个北部部族的士兵从马上跳下:“汗王,大事不好了!城内的粮草着火了!” “什么?”阿塔达几步上前,揪住了士兵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粮草着火了,三处囤积粮草的地方全部着火了!” “是你!”阿塔达不是提问,看着钟离明暄他突然就明白了。 钟离明暄耸了耸肩膀,一个字都没有说。 “看好他们!”阿塔达冲身旁的侍卫吼道,然后领着众人骑上侍卫们送来的战马,朝着城北疾驰而去。 很快,城北三处的夜空,就被粮草燃烧的熊熊大火染得通红。 南宫华松望的视线,绕过最前面的男人,看向那些火红,心里冒出两个字:壮观! 第52章 王爷出手 北部有点惨 良久之后,天边的火红伴着浓烟,飘满了北都城,阿塔达一脸漆黑,头发散乱地冲到了钟离明暄面前。 冷风、冷雨上前,把自家主子护在了身后。 “钟离明暄,你不要觉得烧了我点儿粮草,你就赢了!很快,我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粮草运来!”阿塔达狼狈中却透着坚定。 “你是说我入城后,从南城门出去的那三千北部勇士吗?啧啧啧,真是可惜了!”钟离明暄说得一派轻松,但是听在南宫华松耳朵里,却又是一个大地震。 “你什么意思?”阿塔达不太相信,但是眼见地慌乱已经爬上了他的脸。 “快探!”阿塔达急忙吩咐手下。 北风依旧呼啸,但是南宫华松却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带着无穷的热气顺着每一个毛孔从体内往外冒。 “报!”等待比自己想象中的短暂,阿塔达派出的人已经返回。 “报汗王,派去袭击大夏军营的勇士,南行二十里就遭遇大夏重军,阿思誓死抵抗,三千勇士悉数阵亡!如今,大军依然兵临城下!” “你就是个魔鬼!魔鬼!”阿塔达冲着钟离明暄怒吼,试图冲开冷风、冷雨的阻碍,要跟钟离明暄一对一的决战。 “汗王,快走吧,我们快走吧!出城后再做筹谋!”从得意洋洋到狼狈不堪,阿塔达有些无法接受。好在身后的属下还是理智的,硬生生地把他拉上战马。往北逃窜! “你!”钟离明暄扭头看向身边的人:“阿达西是拦不住他们出城的,你告诉他,带着他的部族和阿塔达的头做投名状,他提的条件,本王就允了!” “又是我!你累死我算了!”嘴上虽然抱怨,但身体还是诚实地挪动,老老实实地办差去了。 “让人清理府衙!我们去南城门!”钟离明暄一声令下,冷风冲着冷雨点头示意后,就径直走进了府衙之内,冷雨则跟着钟离明暄原路返回,向南城门走去。 冷风和冷雨身后的人,没有说一句话,却分头行动,自然而然地一队跟上了冷风,一队跟在冷雨身后。 跟着南宫华松的一众小将都望向他,南宫华松毫不犹疑地转身小跑,跟上了钟离明暄。 “晚些时候都告诉你!”南宫华松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王爷看穿了。第一次,从小被夸奖稳重的南宫华松,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沉不住气了。 北都南城门外,城门早已打开,钟离明暄带着众人骑马站在城门外。 “王爷,属下奉命开拔,遇北部三千兵士,主将不可投降,故全歼!”胡将军声如洪钟,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下,久久回荡。 “胡将军辛苦,速速率军入城,若阿达塔在北城门遭遇阻击,你帅兵夹击,生死不论,绝不可让他逃走。若阿达塔已逃脱,你帅兵接管城防,守卫北都城,切不可出城追击!”钟离明暄简洁明了地做了安排。 “末将遵命!” “我们走!”钟离明暄扬鞭打马,带着一队人马向南而行,看样子是要赶回军营。胡将军看着王爷远去的身影,心中对这个尚未束发的男子,更加佩服了。 不是作为太祖皇帝最爱的儿子,而是作为少年将军,一军主帅,让人心生敬佩! “入城!李勇,你带一队人马守护那城门!”胡将军挥动马鞭,一声令下,率领大军从南城门入城,朝北城门疾驰而去! 一路无话,一行人回到军营,钟离明暄疾步走进主帐内,端坐在主座之上,驻守的几位将军上前行礼后,分立两行等待的命令。 南宫华松他们几个,则是站在帐外面色惨白,一阵反胃。虽说自小在军营长大,但是这么多尸体,血肉模糊地躺了满地,有的可能是被马匹踩踏过,尸体已经无法辨认,满地的鲜血、肢体就那么洒满了一地,在白雪的映衬下看着实在是太渗人了。 那场面实在太刺-激了,这些一贯傲娇的小将军们当下就吓坏了,一个个脸色惨白,有的甚至当场就吐了。 “李将军,带两千精兵押运两万大军十日所需粮草前往北都,协助胡将军护卫北都,抵御阿塔达!” “末将遵命!”李将军领命而去,清点士兵和粮草去了。 “王将军,你带上五千金兵,还有那几个寸功未建的京都公子哥,把昨晚战死的北部勇士就地掩埋,然后前往北都协助守城!” “王爷,打扫战场没问题,守城末将也是义不容辞,那些公子哥就算了吧。真要带,您把定国公世子他们几个给我带上也行,那几个……” “这么多废话?!定国公世子刚刚随北都而归,需要休整!再啰嗦军法处置!” “末将遵命!”王将军不太情愿地抱拳行礼后,嘟囔着走出了大帐。 “剩下的人正常处理营中军务!” “末将遵命!” 走出营帐,王将军正跟定国公世子说着什么,众将上前打招呼,才发现他们一个个脸色十分难看。 “第一次,很正常,以后多见见就好了。”王将军拍着南宫华松的肩膀,说得语重心长。 众人一听,大概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打趣道:“对对对。王将军第一次打扫战场的时候,三天都吃不下饭呢!”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王将军一张黝黑粗糙的脸,竟然也爬上了一抹红晕。 “哈哈哈,快走吧!耽误了事儿,王爷非把你屁-股打烂不可!” “还不去?”主帐门口,钟离明暄长身玉立,语带凉凉地说。 “末将告退!”众将军急忙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都下去休息吧,世子进来!” “谢王爷!”大家看了看南宫华松,抱拳冲钟离明暄行礼后,赶紧回他们自己的营帐休整去了,这一夜太刺-激了,眼看着天就要亮了,看了那样的场景,还不知道会不会做噩梦呢。 南宫华松走进了主帐,脸色十分难看,回来路上看到的场面的,无论是对自己的生理还是心理都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再回想自己这一夜的表现,内心又有些羞愧,从小大家都说定国公世子是虎父无犬子,这样的话听惯了,加上父亲对他们兄弟要求严格,自己还是挺自信的,可如今看来,自己还有太多不足、 www..Com 第53章 母子决裂 太后晕倒了 “不必羞愧!” 男人的话冰凉至极,却坚定又温暖,南宫华松突然觉得自己乱如麻绳的内心,似乎突然就找到了线头,有了理清理顺的可能性。 抬头看向主位上的少年,一夜奔波又经历了那样的险境,男人依然精神矍铄,但是细看的话,一双剑眉之间,也染上了一丝疲态。 “王爷第一次见那样的情景,是什么时候?” 少年一双明眸望着帐门外,似乎陷入了回忆:“其实,本王也不记得了,据说是几个月大,被父皇抱在怀里。真的有记忆,是六岁吧,我们中了埋伏,死了很多人,就那么在我面前。大家护着我们逃亡,一支羽箭射中了父皇的肩头,血热乎乎地溅到我脸上,我好怕,怕自己没有了父皇,怕自己成为孤儿……” 南宫华松就那么望着少年,听他如往日般冷静地语气,说他那时看到的,感受到的,和内心的恐惧。世人都说,钟离明暄占尽了太祖皇帝的宠爱,连出征都带在马背上。www..Com 可,那是战场啊,随时能要人命的战场啊。究竟是为什么,让太祖不惜冒着这样的危险,都要把这个小儿子随时带在身边,难道就没有人想过吗? “后来,见多了,就习惯了。明枪暗袭经历得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吧。”钟离明暄突然冷笑出声:“所以世人才说本王冷漠无情,杀人不咋眼吧。” “不是的!父亲说过,我们杀人也只是为了守卫大夏,守护百姓,保护家人罢了!”南宫华松一时激动,脱口而出。 父亲说过,没有人不想过安稳的日子,武将军士也不是天生就好斗冷血爱杀人的,他们辛苦练武,吃那么多苦,离家戍边,无非就是为了家人、爱人都能过上安稳,不任人欺负的日子。 他也敬佩三千北部将士的英勇,但是大夏的百姓又何其无辜,胡将军如果不杀了他们,那只会有一个结果:更多的大夏子民被随意屠杀。一想到娘亲弟妹有可能惨死北部人的刀下,南宫华松就觉得有一只大手,伸进了自己的身体,紧紧捏住了他的心脏,痛得无法承受。 “世子很幸运。”沉默了很久之后,漆黑的天空渐渐泛白,钟离明暄看着南宫华松幽幽地说。 声音依旧清冷,但南宫华松就是听懂了里面的羡慕和思念,他想王爷一定也很爱太祖,羡慕别人的一家团圆吧。 “王爷,一夜操劳,您也休息一下吧,松,晚些时候再来向您请教。” “世子请回!” ------------------------------------- 皇宫内,大年初一,天不亮,皇上照例带着皇后和后宫妃嫔一起前往太庙祭奠祖先后,就独自去了慈安宫。 只是,皇上都走到宫门口了,却默不作声地就那么站着。天还没有亮,寒冷的北风在高高的宫墙之上盘旋、呼啸,冻得人骨头生疼。 贴身太监荣禄也摸不准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担心把这位给冻坏了,思量再三还是轻轻上前躬身问道:“皇上您昨个还累了半日批折子,太后娘娘也许还未起身,不若您用过早膳再来探望太后?” “唉!”皇上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乎胸口压着一块儿大石头:“让她们开宫门吧。” 荣禄一摆手,自由小太监上去敲门,说皇上来了,让宫人们赶紧接驾。 宫门打开,一众宫人跪地行礼,皇上抬起已经站得有些发麻的腿,踉跄一步跨过了门槛。荣露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了皇帝往太后的寝殿走去。 “皇上!太后娘娘在正殿,昨夜春雨嬷嬷未归,娘娘睡不着。”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出声。 皇帝脚步一顿,眼睛微眯看了一眼小太监,又继续往正殿而去。 “滚!你们都看着哀家干什么?你们都滚出去找春雨,找不到就都给哀家去死!去死!”正殿内,太后吼得撕心裂肺。 “母后,歇歇吧!”皇上看着头发散乱,表情狰狞的太后,冷漠地说道。 “是你!是你带走了哀家的春雨!一定是你!”听到来人的声音,太后怒目圆瞪,抬手指着皇上:“逆子,你这个逆子!” 伺候太后的两个宫女跪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哆嗦,太后是皇上的亲娘,怎么闹腾皇上也不会把太后怎么样,但她们的小命马上就要没了呀。 本来被调到慈安宫当差是个挺轻松的事情,可架不住这太后娘娘喜怒无常啊,最近更是脾气乖张,动不动就处罚宫人,要不是春雨嬷嬷劝着,她们真是只有每天挨打的份儿。 “都退下!”皇上突然怒吼出声。 荣禄带着众人急忙退出殿外,替这对皇家母子关上了殿门。 “好威风啊,皇上的龙威竟然耍到哀家跟前了!你个逆子,哀家就不该生下你!”太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没有了春雨嬷嬷的劝阻,她更是口无遮拦。 “是!您是不该生下儿子!”皇上忍无可忍地怒吼:“我是您的儿子吗?” “你什么意思?” “我是您争宠的工具!我是您夺权的本钱!我是您换区荣华富贵的筹码!却唯独不是儿子!” “你在胡说什么呢?” “紫苏牛肉汤?您真的了解儿子吗?您真的了解您自己吗?” “春雨果然是你弄走的,你就是想摆布哀家!” “这儿没人,您不用假装善良了!春雨嬷嬷是真的拿您当主子,可是您太自私又愚蠢,是您要了她的命啊!” “你在胡说什么?你个逆子!” “母后!朕亲眼看见您溜进朕的房间,数九寒天掀了朕的被子,常开窗们,您裹着厚厚的皮裘抱着手炉,哦,还披着朕的被子,一直坐到天亮。” “你你你。” “怎么?您又想怎么骗朕?”皇上继续踱步:“小时候,您换了朕的药,想夺取父皇的关心,朕也就忍了,毕竟朕也很想得到更多父爱。身为嫡妻嫡子,我们没有得到的痛尝够了,您为何还要把您吃过的苦,加倍地用在朕的嫡妻嫡子身上?他们是朕的妻儿啊!” “我我我我。”太后眼神躲闪。 “因为您自私,您想要后宫所有的权力,您想有强大的娘家!您想用白宁儿拿捏住朕,让朕的江山成为您的江山!” “不是,你听母后说。” “闭嘴!”皇上呵斥出声:“可惜您太蠢了!愚蠢又贪婪,难怪父皇看不上您!您根本不配跟温暄比!” “逆子!”皇上戳到了太后一辈子的逆鳞,气血上涌,太后昏了过去。 第54章 太后中风 皇后起疑心 终于,一切都安静了,皇上冷眼看着晕过去的太后,心里竟然有些舒坦。 缓缓地走到椅子跟前,皇上把自己整个人扔了进去,靠在椅背上仰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对太后说的话,从很小的时候,自己就想说了。其实,无关暄皇后的事情,母亲那样的性格,嫁给谁都是无法的到夫君的宠爱吧。没有遇到暄皇后的话,父皇也许还会有更多的女人,母后带给自己的窒息感,父皇曾经也许感受更甚吧。 也许是因为新年祭祖,皇上觉得他今天特别想念父皇,那个自己一直渴望亲近的男人。其实,自己小时候虽然不得父皇喜爱,但是也并没有厌弃吧,每次生病,父皇也是关心自己的,后来,应该是知道真相了吧,所以无论母后找什么样的借口,也无法让父皇为他停留了吧。 安静的殿内,皇上几乎陷入了沉思,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停地盘旋,直到心中的怒火熄灭。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太后,才慢慢地起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挪到门口,缓缓开门而出。 “荣禄,宣太医,太后病情加重。你留下来安排,朕去舒柔宫坐坐。” “奴才遵命!”荣禄虽然心中觉得奇怪,却也只是躬身行礼。皇家母子起了争执,虽然自己听了几句,但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最好是装聋作哑。 可是,太后病中大年初一就宣了太医,皇上不留在这里,还要去舒妃处坐坐,这终究不太好吧。想归想,可打死也没人敢劝啊。荣禄急忙命人伺候皇上起驾,传话让小太监赶紧请太医去,又让人先送太后到后面寝殿。 一顿忙碌,荣禄看着昏迷的太后,任凭伺候在皇上身边也见过不少大世面了,可这次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太医一阵把脉针灸之后,太后才缓缓醒来,只是嘴也歪了手脚也不听使唤了。 “荣禄公公,太后这是中风了,眼下是腿不能行口不能言了。”太医对着荣禄行礼后,说出了太后的病情。 “这,那太后什么时候能好呢?” “这,下官也说不准,皇宫内不乏珍稀药草,加上宫人精心伺候,慢慢会有所好转的。”太医说得语含深意。 但是荣禄作为在皇宫中浸淫多年的老狐狸,他真是听懂了。得,这太后以后可能就这样了。吩咐宫人好生伺候,荣禄急忙赶往舒柔宫找皇上去了。 只是进了舒柔宫,荣禄一路往正殿而去,却只见守门的宫人,却不见主子们。 “荣禄公公来了,主子们在寝殿呢。”舒妃的贴身嬷嬷急忙迎了过来。 “哦,那嬷嬷回禀一声,咱家有事儿禀报。” “这,主子们现在不方便。”嬷嬷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荣禄望去,见嬷嬷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心下了然:“哦,那杂家先找皇后拿个主意,还请嬷嬷在主子们方便的会后,替杂家回禀一声。有劳有劳。” “公公言重了。送公公。”嬷嬷也觉得不好意思,可是主子们的事情,他们做奴才的又能怎么办呢?昨天下午就是这样,今天又是,这皇上也不是毛头小子了,以前后宫也没听说有这样的事儿啊。 晨曦宫中,祭祖之后,打发了给自己请安的后宫女人们,皇后在崔嬷嬷的伺候下脱下厚重的宫服,只穿了里衣,屏退众人后,正往身上的各种青紫痕迹上擦玉露膏。 “皇上也不知道怜惜娘娘一些。”崔嬷嬷看着各种痕迹,想起昨晚守门听到的声音,忍不住心疼自家主子。 “皇上昨夜心中有怨怒,发泄在本宫身上罢了。”皇后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也忍不住有些悲凉之感。夫妻十几年,皇上对自己有敬重有信任,但是唯独没有爱。不爱又怎会怜惜呢? 想到这里,皇后不禁问自己,皇上是爱上舒妃了吗?昨晚宫宴之时,皇上对舒妃多有怜惜,连怒气冲冲地离开时,还不忘了给舒妃安排轿撵。皇上爱上了舒妃?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皇后就被自己吓了一跳,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脸色都变了。 如果皇上也跟太祖一样,那今日的舒妃会不会就是曾经的暄皇后,按自己还如何自处?枫儿的前程呢?皇后紧握双手,精心养护的指甲把深陷自己的肉里,也恍然不觉。 “娘娘,您是怎么了?快松手了!”崔嬷嬷急忙出声提醒,同时伸手握住了皇后的双手,才发觉皇后的手一片冰凉。 “启禀皇后娘娘,荣禄公公来了,说有要事禀报。”皇后的替身宫女进来禀报。 此时,皇后才回过神来,跟崔嬷嬷对视一眼:“给公公在偏殿看茶,本宫更衣就来。”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皇后并没有让荣禄多等,就换好衣服,只是头发却披散着。 “奴才给娘娘请罪了,打扰娘娘歇息了。” “无碍,是皇上宣本宫吗?”皇后脸上略带疲惫,语气却十分柔和。 “不是,太后娘娘中风了,太医已经看过,说是以后怕口不能言腿不能行了,需要用珍惜药材好好调养一番。” “竟有这等事情,告诉太医院不管什么药,有多名贵,务必要治好太后。”皇后大吃一惊,但心中也有疑惑,荣禄此番前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奴才遵命。” “皇上怎么说?可是要让本宫前去慈安宫侍疾?”皇后心中略有揣测,虽然太后看不上自己和枫儿,但是身为一国之后,太后跟前尽孝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这,奴才也不知道,奴才还没能回禀皇上,所以才想找皇后拿个示下的。”荣禄脸上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跟皇后说。 皇后盯着荣禄看了半天,跟崔嬷嬷对视了一眼:“那稍后公公再回禀陛下吧,本宫会安排后宫轮流替太后娘宁祈福侍疾的。” “皇后娘娘仁孝,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荣禄起身告辞。 “嬷嬷替本宫送送公公。”皇后对崔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崔嬷嬷会意送了荣禄出公门。 “娘娘,奴婢已经吩咐人去慈安宫打听了,荣禄是往舒柔宫去了!”崔嬷嬷有些不忍告诉皇后,但也只能据实已告。 “嬷嬷。这后宫怕是要不太平了呀!”皇后抬手揉着眉心,心里满是忧虑。 第55章 气氛奇怪 皇宫很安静 皇后被崔嬷嬷扶着走回寝殿,重新脱去宫装,身穿里衣靠着一个软枕歪着,虽然脑子里昏昏沉沉,但是内心却烦躁不堪,终究还是无法入睡。 “娘娘?”崔嬷嬷小心翼翼地进来,看着皇后闭着眼睛,轻轻地唤了一声。 “扶本宫起来吧。”皇后娘娘看向崔嬷嬷,眼中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入睡的痕迹。 崔嬷嬷急忙上前,把皇后娘娘扶着,又拿过来一个软枕给皇后娘娘垫在了后背,让她坐得更舒服一些。 “我们的人回来了,说皇上祭祖后去了慈安宫,在门口站了很久才进去,只是太后娘娘因为春雨一夜未归的事情,正在责骂宫人,皇上就生气了,把人都轰了出来。只是听见太后和皇上起了争执,皇上好像很生气,具体说了什么也不清楚,只是听见皇上说拿捏朕什么的,还说还说……”崔嬷嬷支支吾吾地看着皇后娘娘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说了什么?嬷嬷你快说啊,急死本宫了。”皇后忍不住催促。 “还提到了暄皇后,皇上还说,还说”崔嬷嬷又有些犹豫,看着自己主子一脸着急得样子,心一横:“皇上还骂太后自私又愚蠢。” 皇后心中不由地表示认同,只是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低头细思,想起昨天晚上,皇上和自己走回晨曦宫时说的话,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 “然后呢?”皇后又问。 “说是,后来殿内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皇上出来的时候好像很累的样子,就吩咐荣禄传太医,然后皇上自己却去了舒柔宫。”崔嬷嬷越说声音越低,只是皇后还是听见了。 “后来的事情,您就知道了,太医扎了针太后才醒过来,没知识手脚也不能动了,嘴也歪了说不出话来。” 母子大吵了一架,然后是很长时间的安静,以太后的性子,被儿子训斥了,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怎么可能一句话不说,安安静静地跟皇上坐着? “嬷嬷。你说皇上提到了暄皇后?” “打听消息的人是这么说的,只是听得也不真切。” 暄皇后是太后的心头刺,那是绝对不能提的,被儿子骂了又被戳到了痛处,太后这是怒急攻心才中风了。应该是殿内安静下来的时候,太后就已经中风晕倒了,可是皇上却没有着急叫人。 皇后手上用力,紧紧抓住了身上的棉被,寒气却从体内开始发散,瞬间让她如坠冰窖。 “嬷嬷,把咱们宫里的人看紧了,慈安宫的事情绝不能从我们宫里传出去!” 看着皇后瞬间惨白的小脸,崔嬷嬷虽不明白为什么,但瞬间内心也开始紧张起来。 “快啊!” “哎!老奴这就去安排!” 崔嬷嬷转身急忙小炮出了寝殿,皇后整个人瘫在了床上,忍不住打起了寒颤,拉起身上的锦被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直到晚膳时分,荣禄又来了晨曦宫,皇后并未起身,只是让崔嬷嬷说自己身子不适,问问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荣禄只是说,皇上吩咐,皇后和德妃、贤妃都有孩子需要照料,就不必忧心太后的身体了。低位份的妃嫔们,大多年轻不懂事,万一惹得太后不高兴,反而不好。太后的治疗也非一日之功,就让太医院全权负责就好。 另外,皇上还说春雨嬷嬷伺候不利,导致太后病情加重,就处理了吧,看往日功劳,留给全尸吧。 崔嬷嬷送走荣禄,回来把皇上的意思说给了皇后听,皇后一言不发地坐了许久,只是吩咐崔嬷嬷给自己端碗安神汤,然后就声称受了风寒,让宫人们关了晨曦宫的门,说自己要安心静养,拒绝了一切访客。 至于皇上,自打初一进了舒柔宫,连着三天都没有出来,却传下旨意无论是谁一概不见。 这往年正月里,后宫众人总是串串门一起玩闹一番,可今年,最大的三位都闭门谢客了,其他人自然也只能窝在自己宫里,不敢随便出门怕触了贵人的眉头。 只是,其它也就罢了,舒柔宫的宫门把皇上和舒妃关在了一起,大家联想除夕宫宴,难免不浮想联翩。一时之间,后宫满是女人们的羡慕嫉妒恨了。 ------------------------------------- 除夕夜的定国公府,南宫灿歌虽然有一颗前世的灵魂,无奈身体才不到三岁。跟爹娘哥哥一阵玩闹,终究没有等到午时,就歪在自己娘亲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看着小女儿肉嘟嘟的笑脸,睡得香甜模样,南宫家的两个男人又是忍不住一阵夸。欧阳如意看着父子俩,摇摇头起身抱着小女儿走进了卧房。 被自己娘亲脱去外裳,拆散头发的南宫灿歌睡得香甜,全程没有睁眼。www..Com 南宫灿歌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前世,只见自己的棺木被抬进了皇陵,钟离枫哭得几近昏厥,百官见了不免动容。 父兄说要送自己最后一程,想亲自送棺木进皇陵,钟离枫也是准了的,只是却发生了意外,皇陵突然塌陷,里面的人尚未出来,墓门就被关上了。 “父亲、哥哥……”这一定是钟离枫的阴谋,入梦南宫灿歌发出哀嚎,急忙上前,飘到墓门跟前,却发现自己经顺着缝隙飘进了陵墓。 他看见了父兄正跟着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快速地往陵墓后方走去,在一面巨大的壁画跟前,黑衣男子伸手摸向了画中的一个酒杯,只见那处凹陷,旁边的墙壁上缓缓露出一个小石门。 “国公爷、世子,我们快走。”父兄对视一眼,就跟着黑衣男子闪身而入。南宫灿歌心中疑惑,也急忙跟了进去,身后传来一阵响动,石门已经关闭,看不出任何痕迹。 漆黑一片,道路狭窄,黑衣男子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好几个岔路口,男子根本不做停留观察,好像路线早已经刻在脑子里,成为一种本能反应。 许久,一个三岔路口,男子左转前行,南宫灿歌感觉前面仿佛有微弱的光亮传来,她只能迅速飘动,跟着三个人一路往前。 第56章 灿灿入梦 得知前世事 “本王已经命人备好了马车,国公爷和世子速速做好准备吧!” “谢王爷!” 刚刚从黑暗之中飘出,南宫灿歌就听到父兄在说着什么,只是迎着阳光照过来的方向,她能听到声音好像有些熟悉,却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王爷,不知小妹的棺木,您计划如何运出?” 南宫灿歌飘向旁边,终于看清楚站在父兄对面的人,是大夏独一无二的九千岁钟离明暄,自己死后,跟自己有关的事情,这位王爷好像参与了很多。 “灿灿的棺椁已经出城,皇陵内的并非灿灿。”钟离明暄望了过来,南宫灿歌一阵心惊,难道他能看到自己? 男人的视线很快离开,南宫灿歌心下稍安,应该只是巧合,要是能看到自己,在皇宫内就被发现了吧。 定国公父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写满了疑惑。 “本王想灿灿也许并不想葬在这里吧!”钟离明暄说得若有所思:“不知定国公准备安身何处?如果您不方便,本王可封地内有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很适合灿灿。” “灿歌的娘亲葬在城外,只是现下怕也不方便把灿灿安置在那里,不如先按王爷说得办吧。”定国公说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难过,想自己一生戎马,打江山、守边疆,南宫一家牺牲颇多,没想到换回的却是帝王猜忌,女儿冤死,自己流亡。 “是钟离家对不住您!暄给您赔罪了!”钟离明暄双手抱拳,冲着定国公父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王爷无过!此番冒险伸出援手,我南宫昌虹心存感激!” “国公爷,如果您放心的话,暄可暗中安排,为国公夫人迁坟到本王封底,与灿灿相伴!国公爷和世子若信得过,可以到本王封地安居,暄定保您无恙!”钟离明暄说得真诚:“至于世子夫人家眷,本王也会安排相聚。” 南宫昌虹父子对视一眼,抱拳行礼说:“有劳王爷!” “国公爷客气,请!” 父兄上了钟离明暄准备好的马车,南宫灿歌从他们的对话中才明白,原来皇陵中的棺椁之内并非自己,父兄进入皇陵,都是事先跟钟离明暄商量好的,只是为了假死逃出钟离枫的算计。 细细想来,这并不是简单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被钟离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还有二哥,父亲和大哥可以偷偷被送到王爷的封地,可二哥还驻守边关,他怎么办呢?还有跟着大哥驻守边关的大嫂和孩子们。 “王爷,都好了。”马车内传来黑衣男子的声音,车门打开,只见露出两张陌生的面孔,一个老人和他被毁容的女儿! “天啊!”南宫灿歌大吃一惊,这应该是自己的父兄吧,只是这不能说一点不像,只能说完全就是大变活人啊。 “国公爷,为了便于出城,委屈二位了!” “无碍,多谢王爷了。” “雪凤会护送二位先到沧城,稍做休整后再前往江南,最后到达本王封地。灿灿的棺椁和夫人的迁葬的事情,本王会另做安排,二位平安到达之时,自可放心祭拜。”www..Com “王爷思虑周围,老夫没啥不放心的。只是边关那里……” “本王自会让人接应二公子,怕是还要请国公爷亲自写一封书信,加上昨夜国公爷给本王送来的信物,二公子才会信服。想必,很快国公爷为女送葬,与世葬身皇陵殒命的消息,就会传遍大夏了。” “这是自然,老夫会让柏儿以此为借口,辞官隐退!只是老夫那些属下……”南宫昌虹不能把自己假死隐遁的事情告诉属下,但是又担心皇上回打压自己的手下。 “本王会力主由陈副将接任主帅,保大夏安危,护边关众将!” “老夫再无所求!” “雪风,给国公爷纸笔!” 很快,南宫昌虹就写好了一封书信,交给了钟离明暄,坐上马车跟着雪松离开了。 与此同时,钟离枫正命人尽快清理皇陵现场,搞清楚塌陷情况和定国公父子情况。 “灿灿,都是朕的错,是朕无能,保护不了你和麟儿。”钟离枫痛哭流涕毫无形象,惹得百官不禁动容,看到皇上如此神情,纷纷劝解,让他保重龙体。 “皇上不如先回宫吧,这里让工部负责,清理之后再入宫禀报!”一个男人冰凉的声音在吵闹中穿透而过,让混乱不堪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皇叔,侄儿听皇叔的!”钟离枫一个哆嗦,急忙起身,也过不上整理自己,急忙回答。 “护送皇上回宫!工部尚书留下!”看着一个个缩着脑袋大气不敢出的官员,眼若冰刀扫过。 “下官遵命!” 保德上前搀扶着钟离枫坐进了御车,急忙递上锦帕帮他整理一番,才轻甩拂尘:“皇上回宫!” 随着皇上的离开,百官也依次离去,皇陵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工部尚书,这皇陵为何会突然塌陷?”钟离明暄说出口的话冷若冰霜。 “这。这,下官现在也不能肯定,怕是皇陵开凿引发山体内部变动,今日恰好出现坍塌。”工部尚书后背冰凉,战战兢兢地说着。 “不是你监督不力,偷工减料导致皇陵不够坚固吗?”钟离明暄斜眼眯了工部尚书一眼。 “冤枉啊,王爷!下官实在不敢啊。王爷明察啊。”工部尚书跪地哀嚎,苦苦求饶。 “速速写明原因,将奏折呈给皇上。本王对于塌陷原因没有兴趣,本王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修复如初!”钟离明暄望向工部尚书,一句话说得隐晦有深意。 “这~这~这。” “嗯?”钟离明暄冷哼了一下。 “是是是,下官明白。”工部尚书立刻以头触地,心里七上八下,顾不上思考这位爷的话,连连磕头答应。 良久,周围一片安静,工部尚书偷偷往上看去,四下只有自己,哪还有那位爷的影子。 “哎呦!”工部尚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跪坐在地上,一边扯起袖子给自己擦汗,一边招呼站在远处的下属来扶自己:“你们是死人啊?王爷走了也不说,还不快扶起本官!” 远处,户部的其它官员急忙上前扶起工部尚书:“大人,王爷何时走的?” “你们没看见?本官怎么知道!” “没有啊。王爷不是再跟大人说话吗?” “我哪儿知道,先扶本官去那边坐坐,吓死我了!” “好好好,大人慢些……” 第57章 现世改变 灿灿有疑问 很快,工部尚书就按钟离明暄的意思,递上了奏折,简单说明了皇陵塌陷的原因,重点写了工部将如何维修。 奏折中同时提到,塌陷处清理好后,工匠们发现两具男子的尸体,看样子是被落石击中不幸身亡。落石砸中头部,所以面目难辨,按照装扮和体型来看,应该是定国公和世子。 “保德,你说这是真的吗?”钟离枫盯着手中的奏折,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出了声。 “皇上这是天意!”保德谄媚地说。 “哈哈哈,朕是天子,上天自然站在朕的身边!哈哈哈” “这是自然,皇上自然是心想事成的。”看着钟离枫得意的样子,保德更是把那些吹捧的话,不要钱地往外说。 ------------------------------------- “王爷!”冷风走进书房,拱手行礼:“王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已经看了工部尚书的折子,只是让他尽快修复皇陵,并没有怀疑什么。” “准备让二公子递辞呈吧。安排好北都的守将,我们就启程。这都城本王是一天都不想呆下去了。” 看着男人更加冷硬的面庞,南宫灿歌说不出自己的感觉,看着书房中那一幅幅自己的画像,从小到大,他到底画了多少,自己是有多傻才一直觉得他对自己是长辈般的疼爱。 ------------------------------------- “灿灿,醒醒,做噩梦的吗?醒醒。娘亲在呢!”身体被晃动了好几下,娘亲温柔的声音在耳边想着,南宫灿歌迷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家爹娘正看着自己,面上满是焦急。 “娘亲,抱抱!”南宫灿歌语气哽咽地说着,把一双小肉手伸向了娘亲。 “乖,灿灿乖,不怕。”欧阳如意把女儿拥在怀里,心疼不已。 “灿灿,跟爹爹说说,是做什么噩梦了吗?”南宫昌虹心疼地问。 因着大年初一要开祠堂祭祖,南宫昌虹和欧阳如意早早就起身了,两人正洗漱呢,就听见床幔之中隐约传来女儿低声哭泣的声音,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就急忙跑到床边。 掀开床幔,却见南宫灿歌紧闭双眼,眼泪不停地流,嘴里还低声喊着:“不要,不要。” 两人心疼不已,又不敢冒然惊醒女儿,只能柔声轻唤,让她缓缓醒来。 看着自家爹娘着急又心疼的模样,南宫灿歌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梦见上一世的事情了,知道了娘亲被害的真相,自己还蠢得要死,被人家玩得团团转,不仅自己被害死了,还让自家父兄不得不假死遁去吧。 那还不把定国公夫妇吓死,一定会以为她不是生病了,就是撞邪了。想到这里,南宫灿歌用她的小肉胳膊更紧地用住了欧阳如意,十分委屈地说:“灿灿梦见一个大怪兽,冲着我吐火,还说要把爹娘和哥哥们都烧死。” “哈哈哈。”听了小女儿的话,南宫昌虹不禁大声笑了起来:“我们家灿灿是梦到年兽了啊,不怕不怕,它要敢来,爹爹两拳就能把它打死。哈哈哈哈” “娘亲,爹爹坏坏,笑话灿灿!”看着自家老爹一脸嘲笑的样子,南宫灿歌当下就不乐意了,立刻跟自己的大靠山求助:“娘亲。我们让爹爹睡书房吧!” “哎,你可别乱说话啊,爹爹不是说要给你打跑它吗?爹爹可没有笑话你啊,你可不能跟你娘亲乱说话啊。”一听女儿要让自己睡书房,南宫昌虹一下就着急了,自己睡什么书房啊,搂着美丽的夫人和香喷喷的女儿说多好啊,自己干嘛要一个人去睡书房。 “哼!娘亲,爹爹不乖!”南宫灿歌继续撒娇卖萌,把脑袋歪在欧阳如意的肩头,看着自家老爹着急的样子,得意地扬了扬小眉毛。 看着定国公着急得模样,欧阳如意也是一时玩心大起:“好啊,我们晚上罚爹爹!” 说完,就抱着小女儿去帮她梳妆了。 “哎,夫人你不能这样啊……”南宫昌虹急忙抬脚跟上母女俩。 南宫灿歌搂紧自家娘亲的脖子,还不停地冲着南宫昌虹做鬼脸。 “你个小坏蛋!” “娘亲,爹爹骂我。”南宫灿歌故意装可怜。 “嗯。我们罚他多睡一天书房。”欧阳如意随口接话,把女儿放在妆镜前,帮她洗漱。 “哎,这~”南宫昌虹急忙闭嘴,坐在一边讨好完夫人讨好女儿,只求不要让他一个人睡书房。 南宫灿歌闹了一阵子,回想着梦中所见,突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前世,钟离明暄是十二岁第一次当主帅,一战成名的,那时候自家大哥是他的副将。今生,父亲说过此次跟北部部族作战,是钟离明暄第一次当主帅,而且大哥只是随军参将,并不是副将。www..Com 而且,现在的大哥即将十六岁,王爷还不满十五岁,比前世整整玩了三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突然,想起在云空大师处看到的一幕,想起老和尚说的话,难道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这些?那自己只凭上一世的记忆,能保护家人吗?钟离明暄这一世还会爱上自己吗?该不会自己今生是一厢情愿吧? 一个个的疑问从脑袋里蹦出来,让南宫灿歌陷入沉思。许久没有听到女儿出声,定国公夫妇低头看去,只见女儿眉头紧锁,似乎已经不知道神游到何处了。 “灿灿,灿灿,你怎么了?”欧阳如意柔柔地问着,一把将女儿拥入自己怀中:“还在想那个噩梦吗?不怕的,爹娘会保护你的,灿灿不怕了好吗?” 恍然回神,南宫灿歌轻甩了一下小脑袋,搂住欧阳如意的脖子,望向南宫昌虹:“爹爹,灿灿原谅你了,你不用睡书房了。” “嗯,这……”原本还想跟妻子一起安慰小女儿的定国公,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自己这个小女儿真是个小机灵鬼,他这个当爹的,稍不注意就被她坑了。 听了女儿的话,欧阳如意原本的担心,也稍微化解,打趣地看向定国公。 第58章 梦回前世 深情生华发 天亮前,完成祭祖的南宫灿歌跟着父母回到了卧房。 “娘亲,灿灿困。”南宫灿歌把头歪在定国公的肩头,看着欧阳如意语气软糯地说。 “那灿灿再睡一会儿?肚子饿吗?要不要先吃些点心?”看着女儿勉强睁眼的样子,欧阳如意有些心疼。小小的人儿,因为守夜睡得晚,又做了噩梦没有睡好,又跟着大人一起祭祖,一番折腾下来,小小的身体已经乏得不行了。 “娘亲,灿灿不饿,只是困了。”南宫灿歌蔫蔫地说。 “那就再睡一会儿,爹爹抱着灿灿睡,有得得保护,宝贝不会做噩梦。”南宫昌虹又托了一把女儿的小屁股,让她整个脑袋都能趴在自己肩头,更舒服一些。 “嗯,娘亲也一起。”南宫灿歌更紧地搂住了定国公的脖颈,低喃出声。 “嗯。爹娘陪灿灿!”欧阳如意也有些累了,索性就就依着女儿吧。 “柏儿,你也回去再睡一觉吧?要不要先吃些点心?”侧头,欧阳如意看着身边的小儿子,一脸关爱。 “娘亲不必为柏儿操心,儿要是饿了,会吩咐他们给我准备吃的。爹娘好好休息,儿先回院子了,晌午再过来跟爹娘一起用饭。”看妹妹一脸疲惫,想起腊月里杂事众多,娘亲好像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好,娘亲吩咐厨房中午做了柏儿爱吃的松鼠桂鱼。” “多谢娘亲。”南宫华柏一听,眉角上扬,整个人都变得快乐起来。 “嘘,灿灿好像睡着了。”定国公侧面看着一动不动,也不插话的小女儿,低声提醒。 “娘亲,你们快回主院吧,天气寒冷,别让妹妹着凉了。”南宫华松急忙说。 一家四口脚步加快,各自回了院子,南宫灿歌已经在定国公肩头,陷入从沉睡,以至于何时躺在床上,娘亲如何给自己脱去外裳,全然不知。 定国公扶着肉肉的小身体,等夫人给女儿脱得只剩里衣,才轻手轻脚地把女儿沉沉的小脑袋放到枕头上,满脸笑意地帮她盖好被子。 “你和孩子们都安康,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望着女儿舒展的面容,定国公眼角带笑地说。 把外裳递给田嬷嬷的南宫如意,缓步走到窗前,轻轻把头放在夫君的肩头,柔声地说:“幸好有你,有孩子们,我才体会到了幸福。” “如意。”反手拉住夫人的柔荑,南宫昌虹把妻子拥在怀里,两人亲昵地依偎在一起,深情对视,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田嬷嬷远远地看着,轻轻地退出了主卧,满含笑意地关上了卧房的门。 熟睡的南宫灿歌对这一切毫无知觉,她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梦境。 满是鲜花的山上,爹爹、大哥、二哥还有一个白发男子,并肩站立。那个白发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哦,是钟离明暄,可是他的怎么会满头白发呢? “灿灿,若有来世,本王一定会先走到你的身边,绝不放手!”明明是寒凉至极的嗓音,说出口话却无线深情。 南宫灿歌的神识往前飘去,只见一副上好的檀香木棺椁内,自己正静静地躺着,不是当初在皇宫内穿的穿着,而是自己最喜欢的天水碧色衣裙,没有那些繁琐华丽的金钗步摇,只有一根白净的羊脂玉簪插斜插在乌发之上,两手交叠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灿灿,这对平安扣是母后的遗物,本王从小戴在身上,如今分一半跟你,作为来世信物可好?来世你一定要记得本王啊!”钟离明暄言辞恳切,细听之下似乎还带着哽咽。 “哎!”大哥上前轻轻拍了拍钟离明暄的肩膀:“王爷,节哀吧,今生你们终究是错过了。” 看着自己的好友如此憔悴,南宫华松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就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担着,要是早知道他对小妹如此情深,他和爹爹就算辞官归隐,也不会答应把妹妹嫁给钟离枫那个畜生。 “一夜华发,王爷,灿灿若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深谢王爷厚爱的。”南宫灿歌听到自己爹爹说出口的话,内心大为震撼。 原来那一头白发,满心的伤痛都是因为自己吗?偷走尸身,从京都一路运到这里,好保护得没有一丝损坏,这怎么能不让自己震撼。 仍记得上一世,自己的魂魄在宫中游荡之时,看到他处置珊瑚的知情不报,那时才知道,他对自己的深情和保护。要不是珊瑚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愚蠢,或许自己也不至于身死吧,www..Com 只是,那又如何呢?钟离枫的目标是父兄手中的兵权,自己是南宫家最大的软肋,终究,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王爷,时辰已到,让南宫姑娘入土为安吧!”冷风上前提醒,满脸哀愁之色。 棺椁入土,钟离明暄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催动内力在墓碑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了两个大字:挚爱! 两个字苍劲有力,入石三分,仿佛刻下的每一笔都饱含这复杂的深情。有不舍,有悔恨,有眷恋…… “哎,是老夫一辈子猎鹰,竟让鹰啄了眼。怎么早没看出徐氏的狼子野心,终究害了你们娘仨啊!”南宫昌虹望向一旁的墓碑,一脸悔恨老泪纵横。一张受尽了边关风霜的脸上,皱纹横生满脸憔悴。 “父亲,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娘亲就是太善良了。”南宫华松上前劝慰。 “是啊,爹爹,娘亲和灿灿太善良了,您带着我们哥俩一心为国,不是征战在外,就是驻守边关,哪能注意到这些后宅阴司。”南宫华柏也上前劝说。 大家只以为爹爹没有妾室通房,后院自然没有那些争斗,谁能想到被母亲收留的徐氏竟然因为自己的嫉妒之心,就恩将仇报,害了娘亲、灿灿和未出世的弟弟,真是一份孽缘! 南宫灿歌透过三人往前看去,只见自己的墓边还有另一个坟墓,墓碑上面写着“如意安康。”竟然是娘亲和小弟的坟茔。 安康,那个可怜的孩子,父亲当年希望他能早日转世投胎,过得安康顺遂,就没有按两位兄长的名讳起名,叫了安康。其实,父亲是说过一次的,他原本想给这个孩子在起名为楠的,南宫华楠。 南宫灿歌看着这些,心中恨意顿生,都怪自己识人不清,幸好钟灵明喧也没轻饶徐氏和林夏尔,只是想到父兄不愿国家动荡百姓漂泊,终究没有对钟离枫下手,心中难免不忿。 第59章 军营叙话 小将获成长 “呜呜呜,爹爹~爹爹~”回头,看着自己爹爹一身平民打扮。仿佛老了十岁的模样,南宫灿歌扑进了父亲的怀抱,哭得泣不成声,只是陵墓前满脸哀伤的人们,没有一个人能看到她的存在。 “灿灿灿灿,爹爹在呢,在呢,不怕不怕!”跟夫人一番亲密后,刚睡了没多久的南宫昌虹突然被女儿的哭声吵醒,没有一丝被吵醒的不耐烦,只是用自己的大手握住女儿的一双小肉手,把声音放到最低,不停地安抚着。 南宫灿歌没有再喊叫,但是也没有醒来,只是眼角不停地有泪水涌出,只是觉得心疼不已,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灿灿,这是又梦到大年兽了吗?”南宫昌虹轻拍着女儿,满脸疑惑地望向妻子。 “可能就是太累了,睡得不安稳吧,醒了再问问看。”伸手擦干女儿的泪水,欧阳如意看着女儿渐渐睡得安稳,轻声说道。 ------------------------------------- 军营之内,睡了一觉,南宫华松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却还是没有什么胃口,看着身边的小伙伴状态还不如自己,干脆喊上他们在空地上操练起来。 相互之间,仿佛是为了发泄什么,没有一个不发狠的。离家一个多月了,他们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经历的事情,积压在他们的心头,没有时间去思考消化,直到看到战后的惨状,那些堆积的情绪已经到达了自己的极限,操练到精疲力尽摊到在雪地之上,仿佛在发泄了出来。 “打累了,就起来吃饭!王爷特意让给你们做了酸汤面,快趁热吃吧。”几个老兵手里端着一个大锅和碗筷,低头看着这些京都小将笑眯眯地说。 相比那些京都公子哥,南宫华松这对人算是很快就能跟老兵们打成一片的。他们自小在军营长大,对于军队的生活并不陌生,而且也不矫情,所以老兵们自然高看他们几分。 可能是真的饿了,也可能是热的酸汤面刺激了他们的味蕾,总之一个个爬起来,笑嘻嘻地接过老兵们手里的东西,就往帐篷里走去。 “老哥哥们,你们吃了吗?咱们一起吧。”边走还不忘招呼给他们送饭的老兵。 对视一眼,几个老兵笑着出声:“好啊,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可别吃过了,我们几个老家伙还饿着呢。” 一顿哄抢,各自端着一碗酸气扑鼻的热汤面,围着烧得正旺的炉子,大家吃得热火朝天。 “老哥哥,你们第一次上战场什么样儿啊?”一个少年吸溜了一口面条,吐字不清地问道。 “吐了三天三夜,感觉自己要死了!”一个老兵满脸笑意地说着:“谁都有第一次,咱们当兵的,生生死死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是,咱们杀了那些北部士兵,你们看着他们惨死砸雪地里,心里难免受到冲击。可是王爷也派人给他们收敛尸身了,他们也算死得其所了。” “就是,你们再想想他们要是好好在自己地盘儿上待着,咱么犯得着大过年的,冰天雪地在这儿受罪!”喝了一口热汤,另一个老兵吧唧着嘴说。 “要不是王爷神机妙算,他们要是真偷袭了军营,咱们还不知道损失有多大呢!他们会善待我们的士兵吗?他们会不抢夺我们的粮草吗?那你们能不能活着还两说呢!还有功夫在这儿反胃吃不下东西?” 话糙理不糙,几个老兵真是说得南宫华松的心坎里了。自己跟王爷聊过之后,很多事情都想开了,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解小伙伴。 没想到这些老兵,平日里荤素不忌的,几句话出口,小伙伴们眼里的迷茫也消散了,胃口好像也好了,这不已经动手跟老兵们抢酸汤面吃了。 看着他们乱作一团,南宫华松脸上终于轻松了不少,果然,还是战场上锻炼人的心性,就算在军营里连一辈子,不经历现实的磨炼,终究都是些假把式。想必经历这一场,自己和这帮弟兄们都能获得极大的成长。 “世子,王爷请您过去!”账外传来冷风的声音。 众人停止了笑闹,都看向了南宫华松。 “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放下手中的碗,南宫华松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冷风侍卫何时回来的?”与冷风并肩而行,南宫华松随口问道。 “一个时辰前,王爷刚结束议事,说请世子一叙。” “王爷已经结束议事了?那他可有休息?”南宫华松抬头看了看日头,自己离开主帐已是辰时,现在将将午时,王爷已经结束了一番议事,那王爷最多也就睡了一个时辰。www..Com “王爷没有回寝帐,只是在议事的主帐伏案小憩了一会儿。”冷风看着南宫华松的神情,又多说了一句:“应该不足一个时辰!” 南宫华松满脸不可置信,这人是铁打的吗?昨晚的事情,虽然事发当时,他是震惊不已,但是回来细想,以这一路对王爷的了解,怕是提前就做了万全的准备,甚至早就知道了阿塔达已经知晓他会潜入北都的事情,所以干脆将计就计做了安排。 要想做到如此周密的安排,那王爷事先要安排的事情绝不轻松,说不定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眼下,北都城已经拿下,大夏已经占尽了先机,他原本以为王爷会稍微松口气,让自己好好休整一下的,没想到啊,这个人对他自己都这么严苛,难怪金甲位和金羽卫都对他唯命是从。 那种听命,并不完全是因为他是王爷,他有滔天的权势,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和信服。那么一个冷冰冰的人,很难说出什么关怀的话,但是他在拼尽全力保护将士们少牺牲少流血,这其实才是一个主帅对将士们最大的关爱吧。 绝不让任何一个将士无谓牺牲,尽最大可能保住他们的性命,还有什么比这更实在的关怀呢。 跟着他一路走来的人,大概都是懂得这一点的吧,所以脾气暴躁的胡将军能对他唯命是从,老兵们能努力开解他们这些毛头小子,冷风他们能以命相互,因为他们懂,因为他值得! 第60章 要送家书 王爷心情好 “世子请进!”思虑间,冷风已经掀开主帐的帐帘,侧身站立。 “多谢!” 南宫华松收敛心神,大踏步走进主帐,拱手冲主座上的人行礼。 “冷风,让冷雨守着,你去休整。”钟离明暄正埋头写着什么,并未抬头,只是吩咐冷风下去休息:“世子安坐,稍等本王片刻。” “王爷莫急,松正好翻翻书。”南宫华松说着走向一旁的书架,随手抽出一本兵书,走回钟离明暄的下首,坐下翻开起来。 帐内一片安静,偶尔从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近处有巡逻士兵整齐的脚步声有规律的传来。抬眼望去,只见男子时而沉思,时而奋笔疾书,应该是写给朝廷的战报吧。 “世子的家书写好了吗?”愣神之间,上座传来男人如往日一样冰冷的声音。 “啊?”南宫华松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听错了,王爷说的什么啊,家书吗? “本王刚刚写好了给灿灿的回信,世子不回信吗?本王可以让人帮世子送信回国公府。两天吧,两天就够了。” 钟离明暄面无表情,但却说得特别认真,他不明白是自己表达的不清楚吗?为什么他在定国公世子的眼里看到了迷茫还有不可置信?是不相信自己会让人送信去定国公?还是觉得两天不可思议? “啊,啊。所以王爷刚才是在给灿灿写信?”南宫华松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王爷日理万机竟然抽时间给灿灿写了回信?灿灿写来的家书,都写了什么来着?为什么自己好像突然失忆了,完全想不起来家书中都写了什么? “是啊!虽然有些晚了,但本王也是刚刚得空。”钟离明暄看着南宫华松,说得相当真挚。 “啊,王爷日理万机,小妹只是一个三岁稚童,并不懂王爷辛劳,还请王爷恕罪!”南宫华松急忙起身,深施一礼向王爷道歉。 “本王觉得很好,本王第一次看到家书,全是灿灿所赐,本王理当回复。” “啊,这~”南宫华松听到这话,心里又是不免又是对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一阵心疼,但是为什么他从王爷的话里,听到了一些愉悦的情绪,对!就是愉悦! “如果世子尚未写好家书,可以现在到那边的桌案上速速写来,我让人安排送信事宜。” “啊,好,松即刻就写,王爷稍候。”顾不上再想太多事情,急忙坐在一旁的书案边,给爹娘写了一封家书,当然对于妹妹的聪慧,也是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番。 封好之后,南宫华松轻轻吹干墨迹,折叠好后递给了钟离明暄。 “冷雨!”接过信,钟离明暄放进早已准备好的信封,盖上火印,冲着账外喊道。 “王爷!” “命人速速送回国公府,不得怠慢,不得泄露!” “是!”冷雨接过书信,冲着钟离明暄躬身行礼后,疾步走出了主帐。 “世子安坐!昨夜想问之事,皆可问来!”钟离明暄面上淡淡,但说出口的话,让南宫华松十分兴奋。 “王爷早就知道阿塔达在北都府衙设了埋伏吗?” “事先并不确定!但本王为求心安,事先另有打算。我等入城后,半个时辰之内,如果没有遇到阻拦,应该会与阿塔达有一番激战。所以事先命人探知阿塔达囤积粮草之地,吩咐半个时辰内,府衙若无激战,就焚毁粮草!” “所以王爷在府衙跟前故意让阿塔达以为您已中计,插翅难逃,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王爷的人探知府衙并无激战,就会点燃北部的粮草。” “不错!世子通透。” 听此夸奖,南宫华松脸上一红,内心羞愧不已,还通透呢,自己也是回到营帐才略微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当时,自己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想到。 “那王爷北部三千勇士的偷袭呢?事先可有探知消息?” “并无!只是常规安排罢了。昨夜较量,无论是阿塔达或者本王谁占了上风,胡将军都会按计划帅兵一万前往北都。阿塔达败了,胡将军需要守城。本王败了,胡将军需要攻城。” “一万的兵力足以攻下北都吗?” “阿塔达号称十万人马,其实北部部族老少不足五万,可战的男子不足三万,且这三万还并非都主张与我大夏开战。北都城城池不大,虽大夏百姓皆被屠杀或已逃亡,但屯兵不会超过一万,胡将军一万足以抵挡。何况,天亮本王若还未归来,本王也有部署,胡将军只要坚持到天亮,就能等到援军。” “阿塔达具体兵力,王爷在京都就已确定吗?” “基本掌握,并不准确。阿塔达去年与相邻部族先后开战,各方面消耗颇大。他们以游牧为生,因为四处作战,秋季自然无暇储备,今年又遇暴雪,冬储不足,百姓、牲畜无以为食必然会入侵我大夏。” “难道王爷秋天就预测到阿塔达会铤而走险?” “也不能说是预测,只是本王历来关注大夏周边情况,注意到阿塔达去年的动向,心中有些猜测罢了。” 钟离明暄说得简单,但是南宫华松却有一次感受到了震撼。都是远在京都,都是食朝廷俸禄,大臣们都在干什么?自己又在干什么? 说句大不韪的话,皇帝秋天正忙着带着大臣,领上后妃,忙着去皇家猎场猎杀那些被圈养的动物,一番各种掂量后的比试,沾沾自喜地张扬自己的武力值。 大家醉生梦死一般的时候,这个少年在忧国忧民地时刻关注着对大夏虎视眈眈的敌人们,暗中做着各种准备,随时准备击退觊觎大夏的饿狼! “世子可还有什么要问?”钟离明暄见南宫华松久久没有说话,便出声询问。 “松心服口服!谢王爷不吝赐教,待回京之后,松若遇不明之事,还想向王爷讨教,希望王爷不会怪罪。” “本王很愿意与世子讨论。回京后,本王也有诸多事情想跟定国公讨教,我们会经常见面的。”钟离明暄说得意味深长,只是南宫华松沉浸在回京后还能请教王爷的喜悦中,并没有听懂男人话中的意思。 想起年画娃娃两天后就能收到自己的回信,钟离明暄突然有些期待,不知道年画娃娃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61章 灿灿插花 惊呆了爹娘 定国公府,南宫灿歌不知道睡了多久,揉着小眼睛睁开眼,脑子里却一片混乱,梦里看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多得她的脑袋昏沉沉地理不清头绪。 自己被安葬在了钟离明暄封地的云梦山上,那里四季如春,山清水秀,每个季节都有开不完的鲜花。 上一世,最后陪自己下葬的只有一根羊脂白玉雕刻的簪子和两个相连的平安扣。 簪子是钟离明暄亲手雕刻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终究是没能送到自己手里,就被钟离明暄亲手给自己插上,一起下葬了。 平安扣就跟现在自己戴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上一世这平安扣的血玉和白玉是连着的,不可分开的,并非如这一世般可以拆成四个,也可以套在一起成为一对。 上一世,这平安扣是有一对的,一个是血玉包白玉连在一起,一个是白玉包血玉连在一起,钟离明暄放了一个在自己手里,他留了一个,说是作为今生的信物,让自己千万要记得他,他会毫不犹豫地走向自己,绝不会像上一世一样再生生地错过了。 可这一世,一枚白玉平安扣是钟离明暄从小戴大的,据说是暄皇后的遗物,那天他送给了自己。另外三枚是云空送的,自己一枚,王爷两枚,正好凑成一对。 难道是这对平安扣有什么奇缘,才让自己重生一世,弥补上一世的不幸和遗憾?如今,钟离明暄跟上一世的经历已然不同了,那钟离枫和林夏尔、徐夫人这些人又会如何?自己还会跟他们相遇吗? 越想脑子越乱,南宫灿歌心里一阵烦乱,可惜自己重生在婴孩儿时期,对外面的事情都是一无所知,究竟如何是好呢?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烦乱,南宫灿歌狠狠地甩了几下脑袋,想让昏沉的脑子变得清明一些。 “灿灿,你这是怎么了?”床幔被掀开,欧阳如意就看见自家小女儿坐在床上,胡乱晃着脑袋,一下子就惊呼出声。 “娘亲,灿灿睡蒙了!”南宫灿歌用她的小奶腔装可怜地看向自家娘亲。 “哈哈!灿灿该不是饿蒙了吧?” 听到夫人的惊呼,本就一直担心女儿还会做噩梦的南宫昌虹,疾步走进了卧房,后面南宫华柏也紧跟着进来了。 恰好父子俩听到南宫灿歌娇滴滴的声音,心下稍安便出言打趣。 “哼!二哥坏坏,娘亲不给你做好吃的。”南宫灿歌小嘴一撅,冲着自家二哥奶凶奶凶地说。 “哎呦,好灿灿啊,二哥最疼灿灿了,灿灿可不能跟娘亲说二哥的坏话哟。”南宫华柏假装被吓到,一脸苦相地哀求自家小妹。 “哼!看你表现!”南宫灿歌看看二哥,小脸一扬得意地说。 “是是是,二哥一会儿让她灿灿骑大马可好?”南宫华柏笑得一脸讨好。 “嗯,灿灿考虑一下。”南宫灿歌顺杆儿往上爬的得意模样,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趁儿女斗嘴的功夫,欧阳如意已经给女儿换上了常服,把头发轻轻拢在一处,拿红头绳轻轻地梳了两个发髻。横竖不去哪里,也不见外人,只要不碍事就行。 一家人在偏厅吃了饭,院子里的梅花开了,灿灿吵着要看。定国公夫妇和二公子裹着大氅,定国公所幸把女儿小小的身子裹在胸前,抱着她看了一会儿。 无奈小丫头淘气,时不时地要伸出小手去碰梅花,定国公几次都快保不住了,又怕她着凉,急忙裹紧大氅把她抱回了房,再命下人折了梅花让她回房赏玩。 田嬷嬷带着南宫灿歌一起插花,定国公夫妇和小儿子坐在一旁的榻上饮茶,屋内地龙烧得旺旺的,恍若到了春日。 “夫人,您快看啊,这是小姐自己就把梅花插瓶了。”田嬷嬷的声音在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有些突兀,听上去有些兴奋。 欧阳如意虽然也觉得田嬷嬷可能有些夸张了,但还是起身往小暖阁走去。 “嬷嬷,这是灿灿自己插的?你没有帮忙?”但是事情让欧阳如意大吃一惊,灿灿这个插花真的是很有想法,可不是简单地把梅枝放在花瓶里,而是有自己的造型,看上去非常有意境呢。 “没有啊夫人,都是小姐自己插的,只是她力气小,有些梅枝需要我替小姐剪短而已,但是剪多少,如何剪,老奴都是按照小姐的意思做的。”田嬷嬷越说越兴奋,平日里那古井无波的眼膜之中透着兴奋和激动。 “怎么了?”定国公父子听着小暖阁的动静,也是急忙过来凑热闹。 “爹爹,灿灿插花花,好看吗?”南宫灿歌一脸傲娇地冲自己爹爹努努嘴。 “好看,太好看了,我女儿是个插花小天才。”南宫昌虹本就是个女儿奴,自己虽然不动插花,但是看夫人和田嬷嬷的样子,自然知道女儿这插得怕不是一般的好,夸赞的话不要银子地脱口而出。 “嬷嬷,让人再去采些梅花来,再把那个凤尾瓶拿来。”转身欧阳如意柔声对女儿说:“灿灿再插一瓶好不好啊?我们一会儿让二哥哥带回房可好?” “好,娘亲开心都好。”南宫灿歌哄自己娘亲最是拿手,一张萌软的小脸冲着大家甜甜一笑,定国公一家子顿时觉得浑身舒畅。 很快,田嬷嬷就拿来了凤尾瓶,也有仆妇重新摘了梅花枝送了进来。 “这支,嬷嬷帮我剪这支,还有那支。”南宫灿歌都多看瓶子,只是喊田嬷嬷先把自己看中的梅花从主枝上剪下。 然后拿起在瓶子上大概比了几下,就直接喊田嬷嬷帮忙修建了:“嬷嬷。这里这里,你从上面,在这里斜着剪一下。这个这个,帮我这样斜着剪一下……” 并没有让自己爹娘等太久,南宫灿歌甚至都不需要过多修剪,要不是她人太小力气不足,需要田嬷嬷拿着剪刀帮忙,她可能还会插得更快! “娘亲,你觉得灿灿这样插跟瓶子搭吗?”南宫灿歌指着凤尾瓶,看起来很谦虚的样子。 定国公看向妻子,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只见欧阳如意微微点头,脸上藏不住地骄傲和惊喜。 “灿灿啊,这可不是搭不搭的问题,而是插得太好看了!” “呵呵呵,那娘亲开心吗?娘亲先选哦,最好看的留给娘亲,一般好看的给二哥带回去。”南宫灿歌很懂得抱大腿。 “对对对,娘亲随便给柏儿哪个都好,我家灿灿是个天才啊。”南宫华柏十分上道,不仅哄了娘亲开心,还毫不吝啬地夸了妹妹一通。 第62章 皇后闲聊 灿灿被惦记 定国公一家的大年初一过得很快乐,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小女儿无师自通,就成了插花高手。 就连欧阳如意想着女儿在书法和插花上的天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许女儿真的天生就是一个大才女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里,欧阳如意不禁有些跃跃欲试了,她想过完年就给女儿开蒙,也不用上什么女学,就把家里琴棋书画的女先生都请来,根据女儿的天赋和进度,专门授课。 其实,这也是南宫灿歌的目的。她故意显露自己插花的技艺,就是想让娘亲早点发现女孩子一般的才艺,自己差不多都能拿得出手,这样自己就可以趁机提条件,把上辈子不会的东西尽快学会。 要想站在钟离明暄的身边,只有前一世的本事是不够的。虽然他足够有能力保护自己,但是自己并不想如前世一般做一朵菟丝花,只能一切都依赖别人。她想成为自己的大树,可以和钟离明暄比肩的大树,偶尔也可以成为他的依靠。 想到这里,南宫灿歌突然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骑马射箭都想学,对了还想学一点医术,不说要成为什么旷世神医吧,至少有点自保的能力,不至于被人下药暗害也无法识别。 ------------------------------------- 与定国公的一家其乐融融不同,皇宫中的气氛冰凉而诡异。 去年,钟离枫刚刚搬到宫外的太子府,平日里偶尔皇帝召见来不及出宫,偶尔也会宿在后宫一墙之隔的东宫之内。 年三十的宫宴,皇后让人传旨,说都是后宫嫔妃,他就不必入宫了,在自己府中休息就好,初一再入宫祭祖后,再给太后和皇上请安即可。 可是,祭祖一结束,皇上让众人各回各宫,独自去了慈安宫。钟离枫原本想着午膳怎么也能给自己父皇请安了,顺便说一下年后去前线送粮草的事情。 结果,等来等去,后宫只是传说太后中风,父皇进了舒柔宫就没出来,连母后都说身体不适闭宫养病了,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 钟离枫让自己的贴身太监去晨曦宫请安,说自己想前去探病,也被母后拒绝了,只是让小太监带话,让他速速出宫回府,至于原因却只字未提,这让钟离枫百思不得其解。 “保德,你说母后是真的病了吗?” “皇后娘娘为了后宫劳心劳力,凤体违和也是有的。”保德斟酌着说。 “皇祖母的病似乎是重了,可父皇却躲在舒柔宫不出,这又是何道理啊?” “呵呵,奴才实在不知啊。太后上了年纪,如今天气寒冷,难免有些老毛病就犯了,想必有太医院的照料,好好静养天暖和了自然就好了。”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子爷,那咱是在东宫等着?还是听皇后娘娘的出宫回府呢?” “出宫!既然母后让孤出宫,自然有她的道理。” “哎,奴才这就下去安排。那明日太子爷可要去哪转转?” “去外祖家拜个年吧。” “好嘞。” “让人把上次孤得的珊瑚手串给表姐带上!” “是,表小姐知道太子爷惦记着她,心里一定高兴。” 主仆二人闲话之间就出了东宫,保德扶着太子上了轿辇,出了皇宫一路奔太子府而去。 ------------------------------------- “娘娘,东宫传来消息,太子已经出宫了,明天有意去探望承恩公。” 承恩公就是皇后的父亲,对于这个父亲,皇后并没有太多亲情,父亲宠妾灭妻导致母亲郁郁寡欢,常年缠绵病榻,不满三十岁就香消玉损。 这让她不仅自小得不到母亲的照顾,还小小年纪就要承受丧母之痛。要不是外祖对太祖有着从龙之功,哥哥是嫡子,又有几分本事,他们兄妹在承恩公府,能否有立身之地都是很难说的事情。 想起自己那个承恩公父亲和他的妾室们,皇后就目光阴鸷。自己对父亲的恨意,不亚于皇帝对太后的怨愤。也许正是因为两个人都有类似的经历,所以皇上才能轻松地说出深藏内心的秘密吧。 “娘娘,太子过去也是为了探望世子的。”崔嬷嬷感受到皇后浑身上下散发着浓厚的阴郁之气,急忙出言宽慰。 “枫儿怕是对文茜也动了心思。”皇后收敛心神,冷冷地说。 “文茜小姐跟太子青梅竹马,两人郎才女貌生了情愫也乃人之常情啊。”崔嬷嬷笑着讨好地说。 “可枫儿是太子,不能只有人之常情啊。”皇后忍不住叹气:“哎,文茜是本宫的亲侄女,是本宫看着她长大的,自然知道她是个好的。只是,枫儿娶不娶文茜,哥哥都会是她的助力,实在没必要的。” “娘娘的意思是?”崔嬷嬷有些拿不准皇后娘娘的心思了。 “定国公世子、安国公世子都是好的,文茜若是能嫁给他们,倒是能拉拢朝中武将。”皇后娘娘想了想,把自己的打算说出了口。 “定国公世子好像比文茜小姐略大一些,年纪倒是相仿的。只是,那定国公夫人身体一向不好,跟京中夫人少有往来,不知道到底是何性子……”崔嬷嬷适时的住口了,文茜自小被承恩公世子娇惯,多少是有些任性的。www..Com “本宫只是想为枫儿添些助力,现在也不做数,再看看也无妨的。安国公世子倒是年纪合适,安国公夫人也是个和善的,只是自打安国宫一家回了西边,多年不见,本宫也不知道那孩子长成什么样了,跟文茜般配不般配。” “呵呵,娘娘看中的自然都是好的,老奴还记得那位小爷年少时,也是个好看的。”皇后既然有了这样的打算,身为奴才崔嬷嬷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就是不知道太子是否会听从娘娘的安排。 “哎,有传闻定国公府的小姐天生是个美人坯子,定国公夫妇待她如珠似宝,只是跟枫儿年纪相差太多,足足大了十岁,要让枫儿等她长大再成亲,陛下怕也是不肯的。若是以后做侧妃,定国公怕是要跟陛下拼命了。到时候就不是结缘,而是结仇了。” “娘娘说笑了,给太子做侧妃也是有大福气的。”崔嬷嬷见皇后终于有了笑脸,急忙迎合着说。 “怕是定国公看不上这大福气啊。”皇后幽幽地说。 定国公府的南宫灿歌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后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仿佛那个角落里,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第63章 太子拜年 外祖挺特别 正月初二,欧阳如意也没有娘家可回,每年索性就让给孩子们睡到自然醒,然后她会亲自下厨,帮家人做各自爱吃的菜。 因着今天不用早起,全家昨天玩闹到深夜才睡。以至于,全家今早起身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全家吃了点儿点心垫肚子,欧阳如意就一头扎进小厨房忙碌去了。 ------------------------------------- 与宫里的低气压不同,出宫回府的太子自是关门玩乐了一番,早起看着随从们把准备的礼品带上马车,带着一队人马,兴冲冲地去了承恩公府。 一下马车就看见,承恩公带领阖府上下,早就站在了府门口等候太子驾临。 “参见太子殿下!”虽然承恩公是太子的外祖,但是面对储君也只能乖乖地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不必客气。”在皇后的影响下,太子对这个外公自是也没有什么好感的。 “殿下请入府!”承恩公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看着比同龄人都年轻一些,眉眼之间自有一番书生风流韵味。 “外祖请!”当着众人,太子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免得被人谈论不孝,惹得一身骚。 太子在前,承恩公府众人紧随其后,即使没有回头,他也知道后面有几道灼热的视线,齐齐望向自己。这其中,就有舅舅的嫡女,自己的表妹崔文茜。 想到一会儿就能和表妹单独见面了,太子脚下不免轻快了几分。两个人相差一岁,因着皇后和兄长相依为命的情分,两个人自小亲厚,如今慢慢长大,有些情愫自然而然就产生了。 命人把送给承恩公的礼物抬了上来,太子爷懒得装下去了,便声称要替母后祭拜外祖母,就扔下众人,跟舅舅一家去了祠堂。 在太子看来,这承恩公府跟自己有关的,也就是舅舅一家和外祖母的灵位了。 “什么事儿啊?放着坐在这里的外公不说尽孝,倒是惦记一块牌位。”大厅,承恩公身边一个看上去不满三十,打扮得几分魅色的女子开口说道。 “住口!休得胡说。都散了吧,柔儿,你到书房伺候。”虽然出声制止了女子,但是承恩公似乎并不是真的介意这个柔儿说的话。 “嘁。”有妾室看着女人得意的样子,也只能对着女人翻个白眼,回自己院子去了。 “爷,你看嘛。”女子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但是一个爷字,就好像转了九曲十八弯,听得人浑身发麻。 只是承恩公似乎很享受的样子,也不管还在大厅,就把拥住女人,语气暧昧地说:“好了好了,咱们去书房,爷疼你。” “讨厌~”女人扭动身子,把自己更紧地贴向承恩公,仿佛恨不得挂在他的身上。 “哈哈哈哈,小妖精……”两人言语不堪入耳,惹得沿途的下人都不忍直视。 很快,书房就传出不可描述的声音,女人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一声高过一声,带着男人沉重的喘息,夹杂着一些淫词浪语,实在难以入耳。 再看书房门口站立的书童和丫鬟,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这样的场景时常上演,他们已经听得麻木了一般。 ------------------------------------- 承恩公府祠堂内,太子点燃了三炷香,在外祖母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地上香后,躬身三拜:“外祖母,母后不便出宫,孤特替她前来祭奠您,愿您在极乐世界再无病痛。” 听了太子的话,定国公世子想起母亲不幸的一生,也忍不住落泪,好在他们兄妹也算苦尽甘来,想必母亲在天之灵应该也会感到欣慰的。 祭拜完后,承恩公世子将太子迎到了自己的院子,跟承恩公的轻浮荒唐不同,钟离枫这个舅舅倒是老成持重的,虽然兄妹俩都继承了承恩公的好面容,但哥哥沉稳,妹妹端庄,眉眼之间丝毫没有沾染承恩公的风流之气。 “枫带了一些礼物,送个舅舅舅母以及各位弟妹,就有劳舅母了。”太子冲着承恩公世子夫人王氏行了一个晚辈礼。 “那太子与世子爷安坐,臣妇就带小的们去开开眼界。”王氏也是个聪慧的,听懂了太子的意思,急忙带着众人离去,只留下舅甥二人。www..Com “舅父,表哥此番在临城暂代知府,父皇对他常有夸赞。” “修文那小子从小就是个稳重的,读书又肯吃苦,这些年在衙门历练,多少是学到一些皮毛的,到底年轻,我只盼着他此番别惹出什么错处才好。” “舅父对表兄过于严苛了。外祖父和舅父都曾做过知府,任上也都是颇受好评的,表兄自幼得舅父亲自教导,自然不会差得。” 说起这个,太子心中也是诧异得不行,要说自己这个外祖,少年探花郎出身,曾经也是个官场得意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成了后来这般浪荡模样。 “太子?太子在想什么?”承恩公世子见太子突然不说话了,不禁有些纳闷。 “哦,没什么。舅父,昨日祭祖后,父皇独自去看了祖母。后宫午后传出消息,祖母病重,母后也病了,但是父皇却去了舒柔宫,至今没有离开。”太子把这几天宫里的事情,简单地说给了承恩公世子,包括除夕宫宴上春雨嬷嬷送菜的事情。 承恩公世子听了,陷入沉思。自己的皇后妹妹曾经说过,太后和皇上母子二人看似和睦,实则并不亲厚,以皇上的表现来看,母子二人的冲突怕是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从皇上的表现来看,似乎母子二人的矛盾,已经无可调和了,或者说是皇上已经无意于继续表演母慈子孝了。 以自己对妹妹的了解,她之所以闭宫不出,应该并不是病得多严重,更多可能是为了暂避风头罢了。 “太子不必忧心,娘娘掌管后宫,腊月琐事繁杂,难免疲累,闭宫修养一下也是好的。” 听了承恩公世子的话,太子也大概明白了几分,舅甥二人有商量了几句粮草押运的事情,眼看就要到午时了,太子笑着说:“也不知道孤带了的礼物,能否讨表弟妹欢心,孤倒想亲自问问他们了。” “太子严重了,您带来的必定不是凡品,他们能得一两样,是他们的造化。”承恩公世子也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懂自家嫡女和太子只见的情意:“臣也准备去问问午饭是否准备妥当,太子难道前来,正好考校一下他们几个的学问。” “舅父严重了,那孤就好弟妹们讨论一二也好。” 第64章 表哥表妹 太子见佳人 “世子,太子去了文茜的院子。”世子夫人王氏缓步走进大厅,把太子的去向告诉了自己的夫君。 “嗯,太子与文茜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多些情分。”承恩公世子说得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爷可是有意撮合太子与文茜?”王氏搅动手里的锦帕,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既然夫人问了,我也交个底。我却有此意。”承恩公世子端起身旁的茶盏,押了一口热茶:“文茜打小被你我娇宠着长大,性子多少是有些刁钻的,女子一生不易,她若能嫁给太子,即使以后夫妻情分淡了,也还有青梅竹马的表兄妹情意在,皇后娘娘也会顾念几分的。” “这事儿,皇上能同意吗?”王氏多少也是知道自家女儿心思的,之所以探听夫君的心思,也是怕万一两人意见相左,日后伤了父女情分。 “改日,找机会我们探探皇后的口风吧。”事关太子,还是要先问问妹妹的意思。 ------------------------------------- 承恩公府,嫡小姐崔文茜靠坐在卧房前厅的软榻之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中的棋谱。 “小姐小姐,太子爷出了正厅直奔我们院子来了!”一个小丫头欢喜地跑了进来报信。 “真的!”崔文茜听了,满脸惊喜地起身,准备迎了出去。 只是,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到妆镜前,整理了一下妆容,又坐回了软榻,拿起棋谱开始摆弄棋盘上的棋局。 “茜妹妹该不是又在看棋谱吧?”崔文茜听到太子的声音,抬头望向门口,只见一个洒脱的男子已经站在门口,神色飞扬地看着自己。 脸上一红,崔文茜起身俯身行礼:“太子哥哥又打趣文茜。” 看着女儿白皙的脸上一抹嫣红,太子心中悸动,抬步走到女子跟前,弯腰把女子扶起,温柔地握住那纤纤柔荑,轻唤出声:“茜妹妹。” “太子哥哥。”文茜抬眼望向男子的明眸,只见里面全是自己,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热,脸上不禁更红了:“快松手,丫鬟们看着呢。” “退下!”钟离枫见惯了她耍小性子的样子,这般娇羞倒是不多见的,怎会轻易松手。 丫鬟们应声退下,还贴心的替主子们把门关上了。 “茜妹妹,许久未见,你可有想我?”太子问得有些动情。两人是嫡亲表兄妹,年龄又只差一岁,自幼一起长大,奉命出宫开府后,总是能找到机会碰面的,情意自然非他人能比。 “文茜还以为太子哥哥已经忘了妹妹呢!”崔文茜故意耍性子。 “孤最近忙给前线筹集粮草的事情,对妹妹多有冷落,孤给妹妹赔礼可好?”太子见崔文茜把身子转了过去,悄声退下自己手上的珊瑚手钏,戴在了她的手上。 崔文茜只觉得手腕一凉,就看见一串鲜红的珊瑚手串已经戴在自己的左手腕,这样的红实在罕见,不由地伸手抚了上去,喜欢俩字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母亲已经将太子殿下带来的礼物,分给了文茜和弟妹……” “这是孤特意送给你的!”钟立枫一个探身,对着崔文茜的耳朵小声地说。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崔文茜心中一阵小鹿乱撞,加上太子呼出的热气扑在了自己的耳垂之上,让她忍不住身子有些发软。 “太子哥哥。”一声娇嗔顺口而出:“弟妹们见了怕是要嫉妒文茜了。” “都是些庶子庶女怎能跟茜妹妹相比。”钟离枫说得随意。 承恩公世子虽说也纳了几个妾室,生下了庶子庶女,但因着亲眼看到父亲对母亲的轻视,所以历来治家严苛,决不允许庶子女有丝毫越界,对嫡女崔文茜更是有些溺爱。 “太子哥哥,不如文茜陪你对弈一局可好?”崔文茜自然知道钟离枫酷爱下棋,所以她也特意下了一番功夫。 拿起桌上的棋谱,钟离枫笑着说:“茜妹妹莫不是立志要做大夏朝的棋博士?对围棋的一番心思,到让孤心生嫉妒呢。” 嘴上虽这么说,但是钟离枫的手却已经摸上了棋盘,动手帮忙收拾棋子。 “太子哥哥惯会取笑人,一会儿对文茜手下留情一些才好。” “孤对茜妹妹自然是留情的。” 钟离枫说得意味深长,崔文茜又岂会听不出其中意思,心中得意,脸上却更加红了。 二人对弈,虽未开口,一些情愫却在一次次有意无意的手指轻碰和四目相对之中流动不息。 ------------------------------------- “世子爷,太子正跟二小姐对弈,老奴未敢惊扰。” “世子爷,主院那边说国公爷正在书房忙,就不过来用饭了。” 定国公世子坐在主位,王氏坐在另一边,一众妾室和庶子女们站在一边,就看见原本脸上挂在笑意的世子,听完管家的第二句话,脸上瞬间一片阴沉。 外人不知道,府中之人就连粗使的奴才们都知道,承恩公如今越发爱胡闹,自从新纳了这个姨娘,原本几乎等同于摆设的书房,倒是派上了用场。www..Com 只是书房里传出的声音,实在污秽不堪,让人无法入耳。也是因着这个,承恩公世子更是叮嘱王氏,绝不能让自己的子女前往主院。 因着自家爹爹的关系,世子的子女们,不论嫡庶,本就跟祖父不怎么亲近,如今更是连逢年过节的请安也基本都免了。 主位上的世子面色不善,其他人自然屏息静气生怕自己触了眉头。 “太子殿下和二小姐到了。”有丫鬟进来禀报,众人听闻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 承恩公世子急忙起身,众人跟在身后,迎了出去。只见太子跟崔文茜并肩而行,边走边聊,颇为般配。 “府内准给了一些粗茶淡饭,还望太子不要嫌弃。”承恩公世子拱手行礼,将太子让进了正厅。 “舅父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团聚更重要,吃什么倒无所谓的。舅父舅母上座,孤挨着舅父就好。”钟离枫环视一圈,没有看到承恩公的身影,倒是也不在意,也不拿架子。 “虽得太子看重,但礼不可废,主位理应太子来坐,臣挨着太子就好。”承恩公世子给王氏递了一个眼神,王氏会意,便上前拉住女儿的手:“来文茜挨着太子,你们一起长大,自然更了解太子饮食偏好。” 钟离枫见舅母的安排遂了自己的心思,便也不再多言,在主位做了下来。随即,众人才依次入座。 第65章 承恩公府 后院不安宁 “呦,妹妹这个手钏倒是第一次见,看着绝非凡品呢。” 女子之间,每日关心的无非就是你戴了什么首饰,我穿了什么衣衫。所以崔文茜刚一抬手,她的庶姐崔文青就注意到了那个鲜红的珊瑚手钏。 这正合了崔文茜的心思,这个庶姐仗着比自己大几个月,是爹爹的第一个女儿,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处处想跟自己争个高低,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庶女,凭什么跟自己一个嫡女争宠。 “姐姐眼神是真好,这是皇后姑母赏赐的,特意让太子哥哥帮我带给我的。”崔文茜嘴上虽是淡淡的,但眉眼之间的得意已经藏不住了。 崔文青瞧着崔文茜的神情,手上一紧,桌子下拿着锦帕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面上却笑得柔顺:“姑母到底最疼妹妹,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妹妹。” “文青妹妹别太在意,母后只得了这么一串,自然先想着要先送给茜妹妹,孤回宫跟母后说说,下次若是还得了,看看能不能赏给文青妹妹。”太子话说得客气,眼里却带着不满,当下就替崔文茜出头了。 “太子哥哥言重了,文青只是看着妹妹和手钏特别相称,就想称赞一番罢了,文青并非不懂礼数之人。”崔文清手里的锦帕捏得更紧了,都是父亲的女儿,太子喊自己文青妹妹,却喊崔文茜叫作茜妹妹,打小就是如此,一个称呼,远近却是一目了然。 “好了,眼皮子浅的,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王氏最是见不得崔文青什么都想跟自己女儿争的模样,如今看崔文青这般没完没了,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是,母亲!”崔文青冲着王氏柔柔一笑,乖巧地答应了一声。面上平静,心里却是十分不满。 看着桌上的一幕,承恩公世子不免思量起来,因着崔文青是长女,他难免多疼爱了几分。只是自己向来不喜欢嫡庶不分,所以崔文茜出生后,对这个女儿刻意疏远了一些。 只是时间长了,王氏难免对庶子庶女不够包容,庶子庶女为了博得自己的关注,也是花尽了心思。就拿崔文青来说,其实长相能力跟崔文茜相比都不逊色,甚至有些方面反而更出挑,绝不是王氏说得上不得台面。 到底都是自己的血脉,虽然自己刻意压着庶子庶女别越过嫡出的子女,但是王氏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长女,他心里并不舒服。 “舅父,孤祝您新年万事顺遂!”太子虽出言维护了崔文茜,却并没有把小女儿之间的攀比放在心上,看着身边的舅父久久没有开口,便自己先拿起酒杯开始敬酒了。 “臣惶恐,愿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万事如意!”承恩公世子举杯回敬太子,饭桌上的众人也急忙举杯,附和着出声。 一顿饭,你来我往大家各有心思,吃得也是辛苦。饭后茶毕,太子也不便多留,就告辞回府了。 送走太子,崔文茜得意地看了崔文青一眼,就在丫鬟的搀扶下,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王氏安排好院子里的事,也赶忙进了女儿的院子,想告诉女儿自家夫君的打算。 “娘亲,你说的是真的,爹爹真的想让我嫁给表哥?”听了王氏的话,崔文茜内心的喜悦丝毫没有掩藏。 “先别高兴,你爹爹说还要问问皇后娘娘的意思。”王氏看着女儿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眉角上扬,却没有告诉女儿自家夫君为什么让她嫁给太子。 哪个少女不怀春,豆蔻年华的女孩儿,对于爱情懵懂却满是向往,实在没必要把让她们知道太多现实的残酷。 女子也只有在娘家的时候,才能过得舒心一些。想到这些,王氏抬手像小时候一样,把女儿拥在怀里,轻轻抚摸那黝黑的秀发,忍不住感慨:“真快啊,我的茜儿刚出生的时候,跟个小猫一样,一转眼竟然也有放在心上的男子,过两年及笄后,娘亲就该给你准备嫁妆了。” “娘,还早呢,就算皇后姑母同意了,女儿也要过个两三年才能出嫁的。” “怎么,就这么等不及啊?”王氏忍不住打趣。 “娘!”崔文茜脸上一红,撒娇着转移话题:“娘亲,你说要是崔文青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啊!” “哼,一个庶出的贱种,也配跟我的茜儿争高下,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王氏轻蔑地说。 窗外,听到这句话的承恩公世子,脚下一顿,旋即转身离开了去了书房。 而这一切,屋内的王氏并不清楚,因为自己要跟女儿说的事情,事关机密,她特意遣散了守在门口的仆从,根本没有料到承恩公世子会来,还恰巧听到那么一句话。结果,连着几天,世子一声不吭地歇在了妾室的房中,王氏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书房,承恩公世子心中十分憋闷。虽然自己对于父亲的宠妾灭妻很是不满,但是并不表示他就允许别人肆意践踏自己的庶子庶女。 身为一家之主,他对于自己的嫡妻和嫡出的子女已经很是偏心了,为了他们不用过母亲那样的日子,自己一直在刻意打压自己的妾室和庶出子女。 王氏对嫡出和庶出子女的不同,自己也是默许了的。但是,自己对子女教育向来严苛,即便是庶出的子女,他自信即使跟别人的嫡子嫡女相比,也并不会差到哪里,什么时候允许她王氏肆意践踏了。 想他王氏也不过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嫡女,若不是因着自己有个荒唐的承恩公当爹,妹妹当时待字闺中,还没有如今的泼天富贵,他还看不上王氏这样的出身呢。 这样下去,嫡庶之间互相敌视,实在不是家族兴旺的征兆。思虑之间,承恩公世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后院并不比父亲的安宁,虽然他与父亲对妻妾的态度截然不同,但是也许最后带个家族的影响,却只能是殊途同归,没有太多分别。 心中一惊,承恩公世子急忙喊来小厮:“去请大小姐,让她即刻来一趟书房。” 小厮应声而出,承恩公世子却起身走到后面的书柜,拉扯一个小抽屉仔细翻找起来。 奇快妏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