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后四个反派都黑化了》 任务都是任务 “今日，本座就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魔头！” 正派宗主持着法器，一手挥下，朝貌美无双的女子攻去！ 沈清清浑身修为被封印，无法躲避。 “噗，咳咳……” 当即，她吐出一口又一口血。 众人生怕沈清清再翻身，出手将她推落身后的灼灼熔岩。 熔岩里的岩浆如魔鬼般疯狂涌动。 火光衬着沈清清美艳绝伦的脸更肆意旖旎。 她掺着血的唇勾起，美的炫目。 她道：“你们，不过如此。” “魔头！死到临头，竟还如此猖狂！” “在地狱里忏悔你的罪过吧，魔尊！” 伴随沈清清掉落的声音，很快，熔岩便开始缓缓下降消失。 错杂不一的粗糙石块铺就一条石板路，少女行走其间。 夏夜的风簌簌拂面，焦躁地拍打起枯槁枝桠。 白色的欧风校服被吹得如气球一般鼓鼓囊囊，但在少女身上却并不显得臃肿，反而完美修饰她的腰臀比。 巷子里十分静谧。 她明澈的眼睛轻眨，倒映出一条修缮不完全的巷子路。 少女的脚步一顿，肩膀处有些不自然的紧绷，似乎察觉了什么。 又假装不在意地直走。 白净的高帮鞋在月光下格外显得纯净，石板路被踩着，却并未发出什么声音。 她一边走着，一边回首，并没有看见什么。 漆黑的夜里，未知总是格外令人恐惧。 雪白的双颊本是有着健康的红晕，却在一点一点褪去，因为闲适笑意而生出的凹陷酒窝也恢复了平整，粉唇咬住，俏脸苍白。 后方，隐藏在阴影处的人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不紧不慢地追逐着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进行着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少年的脚步悠闲，月色笼罩下的面庞尤为光洁白皙，朱润的薄唇，俊挺的鼻梁，精致清冷的眉眼微微带笑，上挑的眼尾跃动着点点寒光，似乎宇宙星辰洒落在上边。 他将袖子卷起，露出冷白皮的小臂，淡淡的青筋虬结，虎口处有不重的淤青。 他刚刚打完架，解决了一个阴沟里的老鼠，本不想吓到她。 但显然，他还没做什么，她便吓住了。 真敏感。 脸都白了。 懒散的眉梢轻皱，有点懊恼。 但不可否认，她慌乱逃离的身影，却在激发着他心底深处的阴暗一面。 少女心事重重地走回了家中，往别墅房间内公主粉的大床上一摊。 成大字形，一副咸鱼入定的样子。 脑海中逐渐吵闹了起来。 【叮！亲爱的沈清清大人，又见面啦！小统见到您真的好高兴呢！】 沈清清对着空气画圈圈，一脸愁容：是吗，我真的很希望你的高兴能传染给我。 【宿主，别气馁噢，别忘了前世害死你的人】 沈清清生气极了：谢谢小统提醒啊！ 脑海里的小机器人呆呆的【不客气宿主，正在为您传输剧情。】 沈清清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已经不再不适应，而是感到了熟悉。 是的，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小世界做任务了。 说来话长。 前世她身为反派魔头，被人杀死那是第一次任务，完成的很成功。 她学东西很快，对表演十分有天赋，于是被派遣来快穿部门，负责扮演着每一个世界的反派，戏份很重的那种。 找到气运之子，给他的人生路造成很多挫折，磨练他，最后让他绽放光芒，走向人生巅峰。 由白转黑，由童话走向黑暗童话，拉尽仇恨，以此鞭策他成长为龙傲天男主角。 最后，她挥一挥衣袖，潇洒离去。 茫茫人海，遍寻不到。 沈清清深感酷炫，一人一系统也从刚开始的跌跌碰碰，到后来的配合默契。 成功在快穿部门工作人员和系统的业绩榜单上分别排行第一！ 可就在沈清清攒够了工资，准备找个休闲世界休假的时候，却被告知，之前攻略过的气运之子，纷纷黑化了！ 这一来，工资和奖金全没了。 小世界也面临崩塌的风险。 沈清清跟小统暴风哭泣。 解铃还需系铃人，部门高层开会后决定，召回沈清清。 让她和小统一起重回小世界，消除男主的黑化值，将功补过，预防位面崩塌。 接收完剧情，沈清清一脸颓废，犹如灵魂出窍。 这个世界的剧情是这样的。 反派名为左小青，是个豪门千金，同时成绩出挑，长得也好看，在这所贵族学校里混得如鱼得水。 而气运之子顾世舒则是个小可怜，父亲肇事逃逸消失于茫茫人海，母亲精神崩溃对他动辄打骂，小时候的他经常浑身伤痕。 入了学校后他更成为了边缘人物，是公认的性格孤僻的专业课第一名。 一次，回家路上遭遇了变态跟踪狂，被顾世舒救下，两人之间的故事由此开展。 左小青性情傲慢，自诩高贵，将顾世舒使唤来使唤去，觉得他真的软弱可欺，打心底里瞧不上他。 顾世舒一开始因为性格原因，以自我为中心，对外界因素并不敏感。 后来，左家破产败落了，左小青在学校里的境遇顿时一落千丈。 因为她以前的性格得罪了不少人，许多人对她只是表面情谊，她备受排斥，孤独极了。 这时候，与她勉强交流的只剩下顾世舒。 从众星捧月到跌入泥泞的落差，令她产生了依赖感。 她开始跟顾世舒来往，包括侵入他的学习、生活，慢慢地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可是，她本质上只是在利用他。 她在逃避落差感以及学校里的孤独。 她嫌贫爱富，厌恶顾世舒的穷苦，包括两人打工的时候一起吃过的路边摊，还有顾世舒居住的破败的出租屋。 顾世舒却动了情。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知道她娇气，却并未往坏处想。在他看来，两人已经同舟共济，共度患难了。 左小青给了他对未来的憧憬，给他阴郁灰暗的天空带来了暖阳，她的一颦一笑，都是他苦难中的良药。 两人似乎日渐暧昧了起来，仿佛相互暗恋。 这一段亲密关系持续到了高考。 左小青的成绩不及顾文森，其实差了很大一截。 顾世舒为了左小青放弃了保送的名额，陪着她一起高考，准备跟她上同一所大学。 左小青当然跟他想得不一样，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他。 高考后，二人正式确定关系交往。 可不过几天，顾世舒再一次约她出来，她就拒绝了。 她给顾世舒发了分手短信，顾世舒当然不肯分手，因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分手，两人的关系只要有心都能看出来，更别说才交往了几天！ 终于左小青答应了见面，然后当场翻脸，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讽刺他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她怎么可能喜欢他这样的穷人！ 还用尽了语句羞辱他，平日里只是有点娇纵傲慢，撕破脸来却显得格外丑陋。 让顾世舒觉得自己真的是一片痴心喂了狗。 他如坠冰窟，明白了左小青的虚情假意两面三刀，心里也埋下了报复的种子。 两人的交集到这里就结束了。 左小青的出现只是为了让顾文森发生蜕变，从阴郁的小少年成长成以后腹黑霸道的商业奇才。 他本该跟原定的替身文女主虐恋情深，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顾世舒的确出人头地，但他却对左小青有着不可言说的执念。 他一心想要找回左小青，在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之后，黑化了！ 因为沈清清扮演完黑月光就走了，左小青这个角色也会跟着消失。 他当然不可能找到。 顾世舒的黑化是因为他彻底失去了左小青，连报复她都苦寻无门，他日复一日地寻找，日积月累的执念，化作了一点一点增长的黑化值。 然后，他重生了。 沈清清：怪不得刚才没看见顾文森，原来是因为他重生了。 上一世，她让系统选一个偶遇顾世舒的地方，就是方才的巷子。 她重复走过好多遍，装作是去一个僻静的书店看书。 最后总算是遇到了，正好当时有变态跟踪狂跟随自己，她朝顾世舒发出求救信号，两人成功有了第一次交情。 【不是的，他来了，刚刚跟踪你的人就是他，他把变态跟踪狂赶走了，然后跟着你……】 沈清清一阵头皮发麻：我们顾学神怎么成这样了？我记得他以前只是有点阴郁的美少年来着。 小统也见证了顾世舒的跟踪行为，【宿主，您慌了吗？】 沈清清：不，我有点斗志了。 【……】 沈清清：话说，为什么他会重生？ 小统弱弱地回应，【因为气运之子黑化了，主系统想着让他重新来过，设置了重生，可是他的黑化值不降反升，更可怕了……】 沈清清：嗯，主系统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呢。 如今，顾世舒的黑化值已经高达85，很快就要突破100这个临界值。 沈清清想了想说：我记得我一些工作伙伴跟我透露过，黑化值达到90的气运之子，可能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比如？】 沈清清：囚禁，然后酱酱酿酿…… 【啊？】系统没什么底气，【现在还稳定在85，还、还来得及……】 沈清清：或许吧，话说回来，顾文森现在几岁？ 【他刚成年……等等，他重生了，所以应该……】 沈清清：他变成熟了。 【只是成熟吗？】 沈清清：当然，心灵沉淀了，外表当然跟我一样永远十八。 【……】 嘤嘤嘤，他真的好变态 沈清清双手抱膝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后知后觉脊背一凉：嘤嘤嘤，他真的好变态，人家弱小无助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小统默然无语，便听到了一声短信的提示音。 沈清清拿起手机，点开了短信。 短信是匿名的：青青，你是我唯一的玩具。 沈清清手一抖，当机立断删除了短信，左小青在学校里很有名，经常收到表白，有隐晦的也有明目张胆的。 这个显然是后者，令人血脉喷张，脸红心跳。 少女珍珠般的雪色耳垂红了，热意弥漫开来。 沈清清：这是顾世舒发来的吧？ 【是的，宿主。】 沈清清：嘤嘤嘤，好可怕，一边玩跟踪一边说人家是她的玩具。 【……】 …… 翌日，沈清清如往常一般，走入校园。 暖阳下，披着霜雪般的白桦树从门口种到了高楼旁。 她纯天然的微卷长发上别着雅致高格调的水晶发卡，海藻般蓬松地伸展，脸如花娇，行走间，好闻的法式顶级香水味渗透在空气中。 千篇一律的白色校服，似乎也因为她变得脱颖而出，成为焦点。追逐着她的目光，从校门处延伸到了班级中。 沈清清蹙眉，她反感这些眼神，但没有表现出来，拉开课椅准备坐下。 却见，一个精致的信封从桌屉里掉了出来。 信封上的图案华美，左下角用油性马克笔描出了个粉色爱心，赫然是一封表白信。 沈清清当然是扔掉了。 左小青看不起这些学校里的追逐者偷偷摸摸的告白，但心里还是因为别人的喜欢而生出些喜悦和暖意，有点高兴。 她勾唇，幅度很小，小鹿眼中流淌着清澈波光，随着她轻缓的眨动，似乎要溢出来。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后排的一个人尽收眼底。 于是，一节体育课后，沈清清又发现了书桌里藏着的表白信封。 一模一样的图案，十分唯美，不难看出出自一人之手。 沈清清这一次没有扔掉，而是迟疑了一下，打开了信件。 字意外地好看，是有功底的，笔画极其讲究不失锐气，乌黑的字一个个力透纸背。 内容却是放荡不羁。 你在操场上跑步的样子真好看，流汗的样子真引人注目，流眼泪的样子应该更漂亮吧？ 少女第二次接受到这样的文字告白，粉意从颈间蔓延到她的脸颊，像是果树园中熟透了静待摘下啃食的番茄。 她连忙将纸张装进信封当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拉开椅子的力度大得出奇，一下子出卖了她的平静。 后排专注于她神情的少年笑了，用笔尖戳了戳桌面上的纸张。 他微微垂眸，长睫覆盖住眸中的兴奋，心想：原来她收到匿名告白是这样的，出乎意料地……纯情。 对方不想止步于此。 学校有特色的N+1课程，需要额外交费，沈清清报的是舞蹈。 她在舞蹈室练完了舞，擦着汗走回更衣室，打开储物柜，一封信放在折叠整齐的校服上面。 她又皱眉打开。 漂亮的字体，这一次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跳舞的样子真漂亮，下一次能跟我共舞吗？ “啪！” 信封被拍在了储物柜上，发出巨大声响。 这一动静瞬间吸引了室内的好多女生。 “青青，怎么了？” “青青，你没事吧？”有女生关心地问道。 沈清清白了脸，后知后觉有点害怕，声音却很大：“我没事！” 旁边的人对她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闻言一阵面面相觑后，都散开了。 沈清清用力将柜门锁好，嵌在脸颊处的酒窝泛起粉意。 这一次，她把信件撕得粉碎。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清一直都有收到这样的匿名信件。回到家里也会收到匿名短信。 那个人叫她青青。 让她恼羞成怒，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她一直生活在云端，从来不曾接触黑暗，她会慌乱也很正常。 但是她又是要强的，她一定会找到这个人。 得罪她，得罪左家，这个人真是胆大包天，他怎么敢的？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她通过这些短信跟信件上的内容，能猜得出来自同一个人，但是她不知道是谁。 事情还远不止如此，她最近总是让司机来接送她，都不敢走之前的小路去那个偏僻的书店偷看漫画了。 因为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这让她感到恐惧。 每当她鼓起勇气回眸，想揪出这藏头露尾的人，却什么都没看到。 那个人反应很快，给她造成恐慌后，又一下子消失无踪。 她被耍得团团转，根本找不到他。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魔怔了，或者是精神太过于紧张了。 可是这些骚扰短信和匿名信件又是真实存在的。 她肯定一定有人在盯着自己。 到底是谁？ …… 此时是高二下学期，很快迎来了第三次月考。 因为这些天沈清清被各种骚扰，搞得精神高度紧张，所以成绩下降了不少。 她回忆起这些日子的糟心事儿，苍白着小脸，抓紧了钢笔端，听着班主任公布成绩。 当念到沈清清成绩的时候，众人有些惊讶，但觉得很正常。 谁不会退步呢。 但是，令他们真正大跌眼镜的是。 以往常常霸占年级第一宝座的顾世舒学神，这一次居然考得奇差无比！ 退步了不止一个名次，在班上竟是排到了二十名开外！ 恰恰在沈清清后面一名。 沈清清：这就是学霸吗，控分这么精准！ 【宿主，你怎么知道他在控分？】 沈清清：他前世的时候有这样退步过吗？ 【没有。】 沈清清点了点头：嗯，我觉得他想接近我。 “顾世舒同学，你这一次退步了很多，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班主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顾世舒站起来，歉意地说：“老师，考试的时候我正好发烧了，头有点痛，所以没有考好。” 学霸就是学霸，发烧了都能考得比他们大部分人都好。 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班主任也表示理解：“好的，下一次不用勉强自己，可以跟我请假，坐下吧。” 顾世舒坐了下来，扫了一眼前方少女垂至肩头的乌黑亮丽的自然卷，压了压眉梢，轻轻地勾唇，露出一个微笑。 冷峭精致的眉眼一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如冰雪初融，霁雨初晴。 事情的发展如同沈清清预料的一样。 因为每一次考试完之后，班级里会重新调配座位，而座位会根据成绩来安排。 顾世舒成功搬过来，与沈清清做了同桌。 座位安排表下来的时候，系统不得不佩服顾世舒：他连我最近担心受怕成绩退步都预料到了，控分控得这么精准，他真的好懂我！ 【这是重点吗？】 沈清清：当然不是，重点是我可以近距离欣赏这位美少年的颜值了。 【……】小统表示无话可说。 左小青虽然很骄纵，但是学习却很努力，她骨子里高傲的性子让她不允许自己比别人差。 沈清清正在解题。 因为思考而染上红晕的颊边有发丝垂下，绕出一个调皮的弧度，轻挠着雪色剔透的肌肤。 顾世舒瞥了一眼，心下了然。 真笨啊，他想。 前世他肯定不会这么想，他会认为她虽然有点笨，但是很可爱，让他产生了保护欲，想要当她座下的骑士。 现在，他想，她高高在上又这么笨拙，真好欺负。 想碰她，让她哭，最好在他怀里哭。 “你的题目看错了。”低沉冰凉的声音传来，玉石轻触般，带了点温润。 沈清清回眸，少年温和地看她，修长的手指按住她卷子上的一道题，轻轻地，点了点。 她最近的神经紧张，对别人的态度有点敏感。 他这样指出她的错处，只会令她觉得耻辱。 “不用你管。”她蹙眉，低低地说。 耳朵却将他的话听进去了，眼睛盯着题目，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跟自己的答案校对着。 少年注意到了，淡淡地想着。 她真不坦诚，这一点一直都没变。 小骗子。 沈清清划掉了自己的解题步骤，在草稿纸上重新演算。 顾世舒见她毫不犹豫划掉答案，突然说：“前半部分是对的，你为什么划掉了？” 话里似乎藏着一丝隐隐的担忧。 沈清清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就又低头准备校对。 前半部分是对的？ 她思考着，动笔再一次写下了前半部分的一些答案。 刚完成了一半，就听他又说：“骗你的，其实从一开始就都错了。” 语调变得散漫了起来，这一下，便是明晃晃的捉弄。 顾世舒说着，注意到少女终于不再无视他，转而怒气汹汹地瞪视他。 他似乎笑了下，眼里情绪不明：“我说什么你都信？你怎么这么好骗？” 沈清清生气了：“你什么意思？” 因为他的误导，她的卷子上都不再整洁了。 她咬牙。 顾世舒没有立刻回答。 她被他耍弄了，生气了。 跟平时的盛气凌人很不一样，有点娇憨。 有点好看。 有点想亲。 当一个趁手的玩具再好不过了。 顾世舒轻轻垂首，握紧笔端，克制住了自己某些不可言说的旖旎念头。 “没什么，我觉得你做得不错，不过速度有点慢，要不要我教你？” 他打着商量的语气，沈清清却觉得他没安好心：“不用。” “你确定吗？我觉得以你现在的速度，明天这份作业根本交不上去吧？”他慢悠悠地推断着，对她的底细一清二楚，“难道左大小姐回家还会偷偷地补作业？那还真令人意外。” 沈清清会想起自己的确每天都苦遨在题海当中，这样在背地里偷偷查缺补漏的事情，她会觉得很丢脸。 沈清清的脸有些红：“谁说的，我只是不擅长这种题型，所以做的慢而已，难道你能保证每一道题都解得得心应手吗？” “当然。”顾世舒点了下头。 沈清清感到愤然：“好，那你跟我说说这道题怎么做。” 说着指向了试卷上的压轴题，这题很难，她刚才偷偷思考了好久，脑海中只有粗略的雏形。 她不相信他能反应比她快。 顾世舒说：“你想让我教你？” 沈清清不情不愿地点头。 她一定要狠狠地拆他的台，让他不敢用这么轻蔑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那我只说一遍。” 顾世舒说着，伸手拿过她手上的笔，指尖状似不经意地触碰到了她的手指。 肌肤相贴的感觉，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沉迷。 沈清清深觉不自在，飞快地缩回了手。 接下来，清朗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 沈清清的脑海在转动：话说，他以前有叫我左大小姐吗？ 【没有，他以前都叫你青青。】 沈清清：他变了，他学会阴阳怪气了，他是在讽刺我的高高在上。 【毕竟人家黑化了呢。】 沈清清震惊了：人家黑化了……还呢？你在学他？你居然也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了？ 【宿主，我最近明白了，学习是一生的事情。】 沈清清：话是没错，但也大可不必学的这么快。 唔，小公主，可以理解。 沈清清很聪明，她的方法可能有些不对，但是一点就通。 顾世舒讲解起来语速很快，但沈清清仍然能听懂八成。 她想方设法也寻不到他的漏洞，更别提拆台了。 她心想，他真的很聪明，反应很快，解题思路也很清晰。不会做多余的步骤，用最简单的方法写出最完美的答案。 沈清清明白，自己跟他确实有差距，但是她不会承认。 “听懂了？”讲完后，顾世舒问道。 沈清清正准备点头，可她想起方才他的捉弄…… 她得报仇，杀杀他的锐气。 于是微微抬了抬下颌，高傲地说：“当然，这题根本不难，你的方法我也想到了，我下次找个更难的考考你。” 顾世舒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好啊，我等着。”这句话落下之后，黑化值从85上升到了90。 【宿主，男主的黑化值上升了！】 沈清清：嗯，我知道。 【宿主，我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怼他呢，顺着他不是更好吗？】 沈清清：不，我要给他造成我经常口是心非的印象。 【为什么？】 沈清清笑了笑：这有利于我洗白。放心，这只是暂时的提升，以后下降会更快的。 【好吧，宿主，我相信你。】 沈清清：话说，黑化值90了，他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对我酱酱酿酿呢？ 【……】 沈清清：如果不会，那证明我那个朋友并不靠谱。 【那如果会呢？】 沈清清：放心，我会迎难而上的。 【是迎男而上吧？】 沈清清矜持道：嗯……我没有那个意思。话说，他黑化值这么高还笑得这么温柔，这就是传说中的笑里藏刀病娇属性吗？他真的好可怕…… 小统觉得宿主在装，但是它没有证据。 沈清清心情郁闷，她并不服气，回到家里就从网上找到了各种类型的难题。 甚至其中有些还超纲了。 她整理出了整整一张试卷，全是难题，很多她自己都看不太懂。 她决定利用这个打击一下顾世舒。 当然，她还偷偷藏了一些小心思。 假使顾世舒真的做出来了，也许自己会佩服他的。 到时候她也能偷师学艺。 怎么说她都不亏，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这本就是自己辛辛苦苦熬夜整理出来的，她收取一点回报，也不算过分。 计划通！ 可第二天，早读一下课她就禁不住打起了盹。 昨晚为了找题花费了太多时间，既查资料又抄答案的，忙得不可开交。 她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实在是困得不行。 少女坐在窗边趴着睡得有些沉，微微嘟起唇的脸对着窗户，双颊上细小的绒毛迎接着阳光的洗礼，美得像电影里的画面。 顾世舒几乎是发愣地看了一会儿，待到回过神来，眼中闪烁的光渐渐地沉了下来。 他拿起笔，用笔帽一点点戳着她肌肤细腻的手臂。 有点痒，有点疼。 沈清清被弄醒了，半睁开的眸中还带了一点茫然。 呆呆的，浣熊一般。 顾世舒的动作停了下来，弯了弯弧度漂亮的眼睛，欣赏起了她的惺忪睡眼。 “你做什么？” 沈清清生气了，眼眶却泛着生理性的泪水，似是委屈。 更令她抓狂的是，自己手臂上竟然被按出了几个红印子。 好丑！ 见她揉搓起了白玉般的藕臂，顾世舒有些心痒，想伸手帮帮她。 但他耐住了，只垂下眼，问：“你很困？” 沈清清禁不住打了个哈欠，赶走疲乏，才嘴硬说：“当然不，但是我总得休息一下，适当的休息有利于我更有效率的学习。” “是吗，我还以为你昨晚做了什么，睡不够呢。”顾世舒轻轻摇头，“虽然说左大小姐不会在晚上补作业，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会做其他事情。” 沈清清倍感心虚，神色冷了下来，转瞬间，所有的迷茫都消失不见。 顾世舒有些遗憾，他觉得他的玩具刚睡醒的时候可爱多了。 或许以后吵醒她也会成为一种乐趣。 他思索着大概做几次这样的行为，她会暴怒而起，忍不住打他呢？ 沈清清思及昨晚，她觉得这没什么丢脸的，就承认了：“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我昨晚找了一些题考考你。” 顾世舒回神，问：“在哪？” 沈清清从桌屉里拿出了自己打印出来的一张卷子。 顾世舒接过手后看了起来。 他刷过很多题，对各种题型了如指掌不说，还对他们的来源一清二楚。 更何况他重生了，这上面很多大学才学到的知识点他也很清楚。 他能想象到，眼前这个大小姐是怎么挑灯夜读琢磨着报复自己的。 他抵唇压住轻笑，淡淡道：“这些就是你所谓的难题？” 沈清清讶异，难道这些对他来说不算难吗？ 她全身上下就数嘴巴最硬，说：“也不是很难，我看一眼就会做了，不过我还没做，你做给我看吧。” 顾世舒这下彻底笑开了。 他其实是很精致的长相，鼻梁如小山般高挺，削薄的唇带了点粉，黑曜石般的双眸微微弯起，眉目如画，宛如卡片游戏里的治愈系美少年。 如果忽略他眼里的了然的话，像是将她的一切都看透了。 这触及了沈清清的底线。 她问：“你笑什么？” 他肯定是在虚张声势。 “你说你还没做？那这是什么？” 顾世舒抽出了试卷下面的另一张试卷，这一张的题目是一模一样的，但是上面做了不少笔记。 解题步骤也很清晰，像是新鲜出炉的标准答案，一看就是摘抄下来的。沈清清真心觉得自己有点白痴。 她竟然忘了拿回写满答案的卷子了！ 上面都是她昨晚上努力解题的痕迹，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抄答案，再边学边思考。 至今她都没能吃透。 但她怎么能承认？ 她不能让他看不起她。 她移开视线不敢看他，弱弱地说：“那……那个是我的家教老师做的，不是我。” 顾世舒没有拆穿她的伪装，淡然地把试卷折叠起来，收进桌屉当中。 动作自然，仿佛什么都不能让他感到惊讶。 “我先收着，等下再做。”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下节课的书本。 沈清清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候上课铃打响了，只能作罢。 这一个等，就等到了放学。 沈清清把笔收进笔袋里，将书本一本一本叠得整整齐齐，桌面擦拭得一尘不染，几乎能照人面孔。 收拾完，她发现顾世舒还没有起身的迹象。 疑惑问道：“你不走？” 顾世舒亲眼目睹她把课桌收拾妥帖的样子，心想，她可真是个小公主。 他回过神，说：“你不是要看我解题，还有比放学更好的时间吗？” 沈清清差点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才说：“谁想看你解题了，我是在考验你。”顾世舒这次不准备顺着她了，他说了声“那好”，就把空白卷子拿出来。 “那你先写一道吧，左大小姐，我刚刚看了一下，我第一道就不会做。”他勾唇，露出为难的神情。 沈清清怀疑地看着他。 她觉得他有装的嫌疑，可是这些题真的很难。 他肯定不会！ 她昨晚细心地把最终答案背了下来，过程她没记住，因为一些步骤压根就看不懂。反正他也不懂，她瞎写一通，把答案写对不就可以了吗？ 沈清清有了底气，说道：“好，你看好了。” 然后，顾世舒就看着她装模做样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随便糊弄了一下步骤，得出了答案。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冷泉般的笑音，拂过她的耳际，令人酥酥麻麻的。 沈清清瞬间心虚了，说：“怎么了？”顾世舒收敛了笑意，皱起眉来，困惑不解地说：“我没看懂。” 沈清清下意识问：“哪里不懂？” 又担心自己解释不出来怎么办。 顾世舒佯装思考了一下，说：“我觉得你写的这些和我想的不一样，我没办法理解你的思路，这是另一种解题方法吗？” 当然不是，这道题只有一种解法。他其实会做，只是故作不解。 沈清清反应过来，问：“你……你会做？” 顾世舒微笑，点了点头。“那你还装作不会……”沈清清这才后知后觉，“你骗我？” 骗她？ 不是，是欺负她。 他转过头收拾起了东西，亲自揭开自己温柔的面具：“我只是觉得好玩，捉弄一下你而已，我说过了，你怎么能什么都信呢？” 这个时候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他们两个。周遭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有点安静，仅剩他整理课本书页翻飞的沙沙声。 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话。顾世舒转头看去，眸色一深。 少女漂亮的眼角红了，还带了一点点湿意，像是晨起的露珠沾在了上面。 他知道自己做得很过分，但他心里并没有多少后悔的情绪。 她是不是在装可怜呢？ 在寻求安慰，等到达成目的，又毫不留情抛弃了他…… 他眼中逐渐由暗沉转为漠然。 沈清清没有看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他意想不到的话：“其实……我这些题都不太懂，我想跟你请教的。” “噢？”他淡淡应着。 沈清清又说：“你要教教我吗？” 她有点别扭地说，叹了一口气。 顾世舒问：“你不是有家教老师吗？” 沈清清学着他平常漫不经心的神情，一副很不可一世的样子，可配上她的可怜样子有点好笑。 “我骗你的，你怎么也什么都信？” 顾世舒似乎觉得有趣，点了点头：“可以，哪一道题？” “……全、全部。”沈清清道。 沈清清：可恶，他有必要这么揭穿我吗？ 【宿主，可是您的确不会呀。】 沈清清：是左小青不会。 【好吧，宿主您为了人设真的牺牲很大。】 沈清清：是的，所以我觉得快穿部门让我当演员真的很屈才。 【……】 可是好像自家宿主当演员也不是很成功，还搞黑化了好几个男主…… 不过小统怂，小统不说。 黑化了的顾世舒虽然性情莫测，但是他表面还是温柔细致的。 再配上流利而条理清晰的表达，让沈清清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天色不早了，剩下的明天再讲，可以吗？”她瞅了眼窗外的昏沉天色，问道。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用请求的语气跟他说话。顾世舒笔尖一顿，笑得温和：“好。” 【宿主，男主角黑化值下降了！不过有点少，才降了5点，现在85。】 相当于初始数值。 沈清清：他变小气了。 …… 第二天，沈清清起床后，吩咐了家里的保姆帮忙准备了额外的甜品，说是要送给同学。 【宿主，您终于良心发现准备犒劳一下气运之子了吗？】 沈清清：嗯？我是为了勾起他的回忆，这对于降低黑化值有帮助。 【原来如此，宿主您真机智！】 沈清清匆匆走入教室。 顾世舒的桌上摊开一本晦涩难懂的书。 他笔直地背靠着椅子，却不复平时的懒散，反而有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沈清清：这气质，他上辈子一定身居高位。 【宿主，我们不能怀疑气运之子的能力。】 沈清清表示赞同。 她踱步过去，从书包里把小盒子拿出来，递给了顾世舒，说：“这是我家保姆做的，我最近减肥不吃甜的，但是不能浪费了，送给你吃。” 竹制的盒子拆开，露出里面榛子果肉铺垫上去的乌黑的布朗尼，雪白的糖粉撒开，黑白配色加上莫兰迪粉带叶草莓的点缀，精致诱人。 是用了心的，但是她的话却让人觉得像是在施舍什么。 唔，小公主，可以理解。顾世舒想着。 前世的左小青很喜欢吃类似这样的小点心，虽然每次吃得不多。 她嚼着东西，会鼓起腮帮子，说不出话，可爱得如同一只小鼹鼠。 他深邃的眸中似乎有温柔的波光流淌。 他伸手拿起来，张口叼住，甜甜的，唇齿生香。 沈清清认为他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点心，虽然不是顶级贵，但他应该很少有能吃的机会。 她问道：“味道怎么样？” 顾世舒装作回味了一下，说：“一般，没有我自己做的好吃。” “嗯？你会做？” “这很难吗？”顾世舒淡淡说。 “顾世舒。” “嗯？”……“你前世是不是一阵风？” 顾世舒瞥她一眼。 “天天总是吹，把牛都吹跑了……”沈清清低声吐槽着。 一开始的确觉得他在说大话。 可是昨日被打脸的教训又让她不得不有点信服他说的话。 所以，声音小了很多。 顾世舒听到了，没计较。 只把盒子推了回去，说：“味道很一般，不要再给我带了。” “我没有给你带。” “嗯。” 顾世舒的心情并不算很好，他会下厨房做这些小玩意儿，也是因为前世的左小青喜欢。 他还有很多技能都是为她而学。 可是人家真的有点委屈呢 【宿主，男主角黑化值下降了5点！现在黑化值80。】 沈清清：我以为能下降最少10点呢。 【宿主加油！】 虽然顾世舒拒绝了她的示好，但是沈清清不会听话的。 每隔一天，她都别出心裁地各种投喂，投喂不成就通通塞进他的桌屉当中。 毕竟他教会了她不少新鲜的知识点，她会感谢他。 即使顾世舒并不怎么待见她。 她还是敏锐的，少年虽然表面温柔，但总给她异样的感觉。 他不是很喜欢她，似乎也不打算隐藏。 但她看着平常顾世舒总是啃干硬的面包，好像很穷的样子，是有一点点心软的。 她不会说出来，却也期待着他能发现她的好意，对她的态度好一点。 他们，能做朋友吧…… 这段日子，沈清清收获良多，感觉自己脑中越来越充盈。 连带着之前被匿名信骚扰，被跟踪的事情带来的恐惧都消退了。 她几乎忘记了这件事。 当然，剧情的不可抗力还是来临了。 左氏豪门理所当然地败落，跟原剧情一样。 左小青失去了左家的庇护，不再住在豪华的大别墅里，不会再有保姆和司机伺候，连投喂是食物也变得极其普通，久而久之她干脆不投喂了。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左父受到了事业上的打击，被刺|激得病倒了，整日躺在医院病床上靠着输液管吊命。 而左小青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她变得孤身一人。 左小青暂时借住在了姑姑家里。 姑姑家的小区距离顾世舒居住的出租屋很近，当然这原本就是小世界的设定，方便沈清清接近顾世舒。 沈清清请了几天假，处理完了家里的事情后，才回到学校。 一进来就接受了不少异样的眼光，听到了不少议论声。 左氏集团破产的事情上了新闻头条，不少人都知道左小青为什么请假。 一些人同情她，一些人幸灾乐祸。 进了班级还没坐下，班主任就将她叫到了办公室里。 “左小青同学，我们都知道你家里的事情了，你自己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好学，也别胡思乱想，一切都会好的。”班主任语重心长地劝慰。 沈清清点了下头。 她眼底有休息不好的青色，形容憔悴，却并不妨碍她的天生丽质，多了点惹人怜惜的脆弱感。 顾世舒拿着要上交的竞赛模拟题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了。 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 那一瞬间，他在思索着，双手该放在哪里，该用什么样的力道，才能将她完全纳入怀里。 班主任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顾世舒能察觉出，沈清清一直都心不在焉，眼神里带了点疲惫。 他对发生了什么了如指掌，因为在前世也是如此。 沈清清发现了他。 他深潭一样的眼中似乎有愉悦的笑意。 沈清清蹙眉，她懊恼极了，自己被当成落难者一样安抚的模样，一定很狼狈。 两人并没有对视很久。 顾世舒提前收回了目光，走出了办公室，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沈清清觉得，他们可能做不成好朋友。 之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因为他也喜欢看自己笑话。 她虽然傲慢，但是不蠢。 不会有人第一次见面就无缘无故捉弄自己，一定是她哪一点惹得他厌恶了。 但是她现在没了依靠，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唯一有点交流的就是这个人。 他温和外表下是阴晴不定，但是比起那些明着来的冷嘲热讽好一点。 让她稍微有点安慰。 看着他漠然离去的背影，沈清清有点难受。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失去了庇佑，再加上自己不讨喜的性格。 问题很大。 “我知道了老师，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继续努力的。” 留下这句话后，沈清清走回了教室。 她的身影一出现在教室门口，班上的哄闹声便小了许多，不用猜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在议论自己。 坐在前排一个平常很看不惯沈清清的女生拍了拍手掌，大声道：“左大小姐回来啦！” 这是在讽刺。 沈清清扫了女生一眼。 女生并不害怕此时的她，跟她的同桌咬耳朵：“她还当她是大小姐呢，真是的。” 同桌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说了，不过眼里却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笑。 沈清清紧咬牙关，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座位上坐下。 顾世舒从她进来到现在，都没有抬头看她，撑着头，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沈清清：自己种下的果，酸的也要吃完它。 【宿主，不要气馁。】 沈清清：不，我喜欢吃酸的。 【……】 ……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1班和13班一起上。 沈清清所在的班级就是1班，13班是年级里出了名的差班，调皮捣蛋的学生最多。 两班在一起，一直都很相安无事。 今天有点不同。 课上要做仰卧起坐，体育老师让人去器材室搬垫子，沈清清闲来无事也跟上去。 一个女生找到她。 女生细眉大眼，鼻翼上生了些雀斑。 沈清清认出这是他们班的女生，平常并不起眼。 “左小青同学，我们班就差两个垫子了，我搬了一个，你进去再搬一个吧。”雀斑女生说着，举了举手上的垫子。 顾世舒刚好经过，看了她们一眼。 在他的印象里，左小青不是会供人驱使的人。 不过沈清清只犹豫了一下，就说了声“好”。 “左小青，你人真好。”雀斑女生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沈清清听到了赞美有点开心，勾唇轻笑着，转身朝器材室走去。 经过顾世舒的时候却下意识地压住唇角。 这个人总是目睹她难堪出丑的各种样子，还对她有意见，还笑话她。 自己还同情他？给他送礼物？想跟他做朋友？ 她心里自嘲地笑笑，叹了口气继续走。 顾世舒察觉到她的疏远，目送她离去的纤细身影，眼眸轻轻眯起。 沈清清走进去，却发现器材室的垫子都被搬空了，并没有多余的。 学校里的器材室不止一个，她得去别的器材室找。 谁知道还未转身，就听见身后“嘭”的一声。 门被关上了。 沈清清转身连忙要开门出去，可根本来不及！ 这是学校新引进的防盗电子门，一旦关上得从外面输入密码才能开，密码她知道，可是从里面根本开不了！ “喂，别关门，里面还有人！”她大声喊。 可是外面的人毫不理会，干脆利落地上了锁，就离开了。 任凭沈清清怎么拍门呼喊，都置之不理，俨然是故意要将她关在里面的。 她气得要死，怎么能这么对她？ 很快，体育课接近了尾声，都没人发觉沈清清不见了，或许是发觉了也不会在意。 除了顾世舒。 他长腿劲瘦，弹跳力十足，轻而易举便一个灌篮动作，风掀起他校服下摆，露出腹部的薄肌与人鱼线。 扣完篮，他俯首，面无表情地擦汗。 眼前掠过少女擦肩而过的身影，傲慢的侧脸，小鹿眼底冷光点点，轻蹙眉头，躲瘟疫一样躲避着他。 他脸色阴沉，长睫颤动，仿佛风雨欲来，哪里能看出他平日的温和面目？ 湿热的汗水沿着他下巴脖颈一路而下，渗入肌理分明的胸膛，微风一吹，散发着阵阵凉意。 顾世舒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情，想找人，搜寻了一圈也不见她的身影。 想到她可能在躲避自己，他眸光微变，勾唇，弧度却有点残忍。 “哈哈，让她得意，让她目中无人！这是报应！” “你都没看见，我骗她说缺一个垫子她就真的去了，里面根本没有！” “器材室的门你锁紧了没？不会把她放跑了吧？” “当然不会，我检查了两遍，她肯定得被关上一晚上！” 恶意的女声顺着墙壁传过来，肆无忌惮地编排着别人。 顾世舒的脚步一顿。 他猜测她们说的是左小青，这是她们给她的教训。 教训？ 用得着她们给？ 这是他第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一闪即逝，顾世舒压了下来，而后眉眼舒展，笑得温柔缱绻。 或许，可以让她在里面待一会儿。 好好思考一下，无视自己的后果。 这是他对自己心爱的玩具的惩罚…… 玩具怎么能反抗主人呢？他应该，牢牢被他控制，不能想着逃离才对啊…… 心安理得地这样想着，等到下课放学，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他才慢悠悠地往器材室踱步走去。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霞光伴随着日落铺满整片天空，在高楼的玻璃上洒下璀璨光影。 沈清清抱膝坐在地上靠着墙，娇嫩的手心被磨红了，应该是拍门导致的。 脸颊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紧紧贴着皮肤。 天鹅一般的脖颈处还被蚊子叮了几个红点，她用指腹轻轻摩擦着缓解痒意，看着很狼狈。 她似乎无比泄气，发呆的样子瞧着是难以言说的娇憨。 她虽然心情不好，但是始终没有哭出来。 顾世舒一开门就看见了她这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想他或许是失望的，毕竟他想让她哭，想看她泪流满面的模样。 她听见了电子锁被按住的声音，才恍然抬头。 眸里的星光，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就沉寂了下去。 “是你？”她问着，咬了下唇。 顾世舒微翘的唇角顿住，问：“不是我，又有谁会给你开门？” 她在想别人？ 沈清清知道他搞错了，说：“我是问，是不是你把门关上，把我反锁在这里面的？我刚刚看见你了，你别想狡辩。” 她方才在器材室外还与他擦肩而过。 她清楚他并不喜欢自己，恶意关住自己的人如果是他，她也不会很惊讶。 少年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如果是我，我不会现在给你开门，我会关你个三四天，让你在这里面喂蚊子，左大小姐，是不是很难受？” 沈清清闻言脸色一白，却也知道了不是他做的，她禁不住骂：“你怎么性格这么差？你没看到我都这么惨了吗？” 这处靠近学校后山的湖泊，还在一楼，不免阴暗潮湿，是蚊子聚集之地。 顾世舒瞄着她被蚊子叮咬出包的滑腻皮肤，手痒了，问：“痒吗？” “嗯……” “我帮你挠挠，怎么样？”顾世舒似乎难得好心。 想触碰她的念头，时刻吞噬他的理智。 “不用。”沈清清不接受。 少年目的不达，不开心了，斜了下身子说：“还不走？” 沈清清摇了摇头:“等一下，我、我没什么力气。” 她吓得腿软，现在还软绵绵的，手还很疼，得缓一会儿。 这样好像显得她很懦弱，她觉得好丢人。 可是没什么比全校都在议论她更丢人的事情了，所以她再丢一会儿好像也没事。 顾世舒漠然以对，只问起了另一个好奇的问题：“如果我没来，你准备怎么办？”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跟左小青还没有很要好，只算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如果不出意外，她上一世也是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但他还来不及关注。 沈清清疑惑不定地看着他，觉得他是不是灵魂出窍了。 他问的问题其实有些奇怪，他不是在关心她，但他竟然会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她指了指旁边一个小窗，说：“我会砸开窗户钻出去，虽然看着有点小，但是我还是能钻出去的。” 想了想，她又说：“我看起来很没用吗？当然，如果是你被锁进来了，估计是出不去的，你体型不够小。” “再说了，在这里呆一晚上也没什么，我还能勉强忍受。” 忍受？ 顾世舒心下摇头轻笑，她那么娇气，忍受得了？都被蚊子叮得起包了，她那么爱美，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只怕会哭吧，再待久一点的话。 他的视线沿着她的指向，被小窗吸引。 为了透光也为了美化，上面的玻璃制作成本并不高，质地也很薄，估计他一拳砸下去就能轻易碎掉，也会触发警报系统。 沈清清见他莫名笑了，怀疑地说：“你在笑话我？” “之前那个雀斑女孩你也见过，我觉得是她关的我，我迟早找她算账。” “你也别笑话我，你救了我，等被那些人知道了，说不定也会迁怒于你。” 她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没有计较过多，说出这些话来提醒他。 她不想连累他，还想跟他做朋友呢。 顾世舒没仔细听她说什么，看着她染上怒意的眼，心想，这是她第几次生气了呢，怎么还没气哭？ 所以一时间没有说话。 “快走吧。”沈清清见他挡在门边，忍不住催促他。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被关着了。”顾世舒忽然说，“不过我故意延迟了一会儿，你等了很久吧。” “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沈清清疑惑。 早点来？ 他应该再晚点的，再晚的话，就能拥哭泣的她入怀，安慰她，俘获她的真心。 她有真心吗？ 唔，还有待商榷，不过，也不是很重要。 他似乎笑了一下，说：“我只是好奇，左大小姐能不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出来。” 所以，让她在这里喂了这么久的蚊子？ 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他怎么能这么坏？ 沈清清咬住牙。 这些日子的经验让她学会了猥琐发育，轻易不能发脾气，也不能哭泣，会被看不起。 顾世舒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带点满足且病态地笑了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口气像是对待什么有趣的东西，像是一时兴起，根本不像对一个朋友，不，一个人的态度。 这让沈清清几乎感到窒息。 她刚刚还挺感激他的，虽然他态度并不好，可是谁能想到他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来帮助自己的。 她情绪不好，不吱声地站了一会儿。 顾世舒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见她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一样，委屈得不得了。 他怎么就能这样原谅她呢 姚倩倩旁边还有几个人，穿着校服，但也不怀好意。 应该是跟班，雀斑女孩也在其中。 她已经不复刚才看起来的单纯可欺，而是流露出轻蔑的样子。 沈清清蹙眉，装作困惑：“你们，找我？” “左小青，看来你也不是很笨嘛，不过你居然还有勇气来学校？”姚倩倩挑衅地开口，“看来是昨天我们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原来是你？” 沈清清脸色一沉，指向了雀斑女孩，“我想起来了，就是你，骗我去器材室说什么拿垫子的，锁门的也是你，对不对？” 雀斑女孩冷哼一声：“骗你又怎么样？没错，骗你进去的是我，锁上门的也是我，怎么，自己蠢还要怪别人？但凡你聪明一点又怎么会上当？” 她一向看不惯左小青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即使她有这个资本，说白了，她就是嫉妒。 可是形势比人强，她现在有姚倩倩当靠山，又怎么会怕左小青呢？ 沈清清十分窝火：“你们为什么这么针对我？我哪里得罪你们了？” 她回想了很久，清楚她根本从没伤害她们！ 雀斑女孩想说什么，被姚倩倩拦住了：“还不是你这个狐媚子整天就知道勾引别人？之前我怕你，但是现在你什么也不是，我还怕你不成？” “勾引人？我需要勾引谁？”沈清清不屑地说。 “姚姐，跟她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是啊，姚姐，既然她吃不够教训，就让她吃够了，以后就不敢这么嚣张了！”跟班们忍不住了。 沈清清冷着脸，说：“你们要干什么？” 姚倩倩冷笑一声：“你等下就知道了！” 沈清清也不再装了，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看向她们：“你以为我还像昨天一样没有准备吗？你们看这是什么？” 几个人定睛一看，手机上早已有了录音文件，显然是记录了刚才的对话。 姚倩倩见状有点慌，皱起眉。 雀斑女孩连忙附耳过去，说了什么。 “怕什么！”姚倩倩瞬间又有了底气，“我们人这么多，你们去把她手机抢了！” 沈清清连忙道：“我手机有备份的，你们就算把手机毁了，我也有办法让文件回来。” 几个女生一下子把她按住了，让她动弹不得。 姚倩倩疾走过去，抢过了手机，点着屏幕把录音文件删除了，动作一气呵成。 “只要我把录音文件交给学校，你们就……” “啪！”一声脆响！ 沈清清的脸上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 她被其他女生控制着动弹不得，硬生生挨了打，咬住牙忍住眼泪，腮帮子疼得厉害。 “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跟我叫嚣？”姚倩倩冷笑着。 别说她放录音，就是她录了视频，姚家也有办法让人删掉！ 以前的左小青说什么都有人捧着，现在，就算她闹再大，闹到学校论坛去，姚倩倩也自有人保住。 “动手吧！” 话音一落下，几个女生就去拽沈清清的衣服。 雀斑女孩已经掏出了手机，准备拍下一些不雅照片。 有了这些，左小青就等着身败名裂，滚出学校！ “别扯破了，等下她怎么回教室？”姚倩倩有点不满。 女生的动作放轻了一点。 就在这时候，沈清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几个人！ 她从怀里掏出来一把美工刀，锋利无比的刀尖反着光，这是她的底牌。 姚倩倩几个人愣住了，她们虽然混，但是怂，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 “你们要是敢乱动，我就扎死你们！”沈清清红着眼大喊。 她知道，如果这时候怂了，她今天可能会吃大亏。 她的嘴唇都在抖，脸色涨红，可是声音却很稳当，很能震慑住人。 几个女生瞬间被吓得动弹不得。 沈清清抓住机会，开门跑了出去，脚下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校服上被弄得满是褶皱，很是狼狈。 走廊上的风灌入了她的衣领，冷得让她微微发抖。 她一言不发地朝洗手间走去，颤抖着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拼命将褶皱抚平，直到痕迹不那么明显，才往教室楼层走去。 此时已经过了一节课了，老师一向不会管左小青。 以前不会管，现在是不习惯管，都无视她了。 正是下课的时候，学生们嬉笑打闹，喧哗声音不绝于耳。 沈清清走进来也被无视了。 她暗暗松了口气，一只手捂着脸，怕被人看到她脸上的红痕。 真丢人，还丑。 旁边空了一节课的位置终于有了人，顾世舒写字的手一顿。 其实刚才沈清清进门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她尚未来得及遮住的脸上的红痕是那么明显。 “左小青，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狼狈？”顾世舒说着，伸手想触碰她。 沈清清躲开，冷漠地说：“没什么，不关你的事。” 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她不知所措，更让她疲惫，让她不得不成长起来。 成长果然是需要代价的。 她埋头，将自己的思绪放在题海当中，麻痹大脑。 她觉得她现在就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块浮木，浮浮沉沉，没有定数。 顾世舒摩挲了一下手指，眼神一黯。 很快，上课铃响了。 这一节本来是沈清清最喜欢的英语课，平日里积极跟老师互动的她今日却格外沉默。 她一直在走神，想东想西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总之，顾世舒察觉出来，跟她当时在办公室的时候很像。 一副受了很大打击，又强制镇定的样子。 也是，从天堂栽到泥泞里，也不过如此吧？ 她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一定会感到特别难受。 可能，会无依无靠吧？会不会觉得孤单呢？ 真可怜。 【男主角黑化值下降5点，现在黑化值70！】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又都心不在焉中，课程结束了，放学了。 沈清清迅速地收拾好了东西，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她觉得要窒息了，她要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她要回家睡觉。 对。 补充睡眠，明天才能好好的，反正她们奈何不了自己。 只是有点孤独而已，这有什么关系呢？ 她背上了书包，起身时，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住。 顾世舒凝视着她没有遮住的半边脸，光滑细腻的肌肤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他问：“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明知故问。 沈清清不太确定，但是还是说：“不用你管。” 承认有那么难吗？ 不过是低个头。 顾世舒突然有点郁闷，说：“我今天听班主任说你搬家了，雅和小区是吧？我家刚好在那附近，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沈清清起初想要拒绝。 可是，如果她回去了，就要独自面对刻薄的姑姑和一身臭脾气的姑父。 爸爸还在医院里，他被打击狠了，她去找他也只会让他心烦。 他们的脾气都不好。 还不如顾世舒呢。 不过她没有说话，只是往外走。 顾世舒跟上去了。 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一高一低，重叠着落在地上，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又像是一方被另一方钳制住，挣脱不得，相爱相杀。 顾世舒加快了脚步，很快两人并肩而行。 他往旁边瞥了一眼。 少女漂亮的鹅蛋脸上布满了泪水，下眼睫如羽毛般轻颤，滚落下来，滑在鼻梁、粉唇、下巴，又干了，风过无痕。 可怜，又唯美。 沈清清抬手一抹，擦掉了眼泪，问：“顾世舒，我是不是很讨人厌？要不然她们怎么只欺负我呢？” 高傲的人终于低下了头颅，可顾世舒发现自己并没有多高兴。 心口又发痛了，他摸了摸胸口，没有说话。 沈清清不想回家。 “顾世舒，我能去你家吗？我有一些不懂的题目想问你。” 顾世舒眼中闪烁了一下，问：“左小青，你知道随便跟别人回家，会有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沈清清问。 “如果我是坏人呢？”他问。 “顾世舒，如果你是坏人，当时为什么还要给我开门？你不是想让我在里面喂蚊子吗？还要关我三天三夜？” 沈清清还有力气笑了一下，“还是说，你还会挑时间当坏人？凭心情当坏人？那我想问问你，你现在心情怎么样，你现在是好人吗？我能相信你吗？” “我觉得你讨厌我，但是不至于伤害我，对不对？” 竟是这样想的，有点不同，却更令人着迷。 顾世舒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心口还在痛，俊脸上却流露出古怪的笑意：“左小青，你自己判断吧，怎么样？” “好。” 【男主角黑化值下降5点，现在黑化值65。】 …… 两人并肩，走入了一条粗陋的小巷子里，砖砌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巷口还有发臭的垃圾堆，易拉罐撒开了，满地都是。 顾世舒的家就在一楼，屋内摆放着陈旧的家具，有一股霉味，看起来很是破败。 “坐吧。”他很自然地放下了书包。 他上位者的矜贵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可是他好像没什么不习惯的。 沈清清知道他家穷，可没想到穷成这样。 他这么优秀的人，竟然住在这样的地方。 他怎么做到这么平静？没有任何不忿的？ 她依言坐了下来，闻到了霉味，嫌弃地捂住鼻子。 顾世舒见此，笑问：“怎么，左大小姐不习惯这里？” 是不是觉得，天哪，居然有人能在这种地方住下！ 这人，到底是多么低贱？多么肮脏？ 沈清清抬眸瞪他：“这里脏死了，你不觉得吗？你总是捉弄欺负我，还不允许我嫌弃你？你这么双标？” 呵。 该死的。 她怎么能用这么厌恶的口气，说出这么……可爱的话，还做出这么生动的表情。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他有点不信。 前世她来这里也没说什么，还装作很好奇的样子四处打量……他当时就知道是伪装，可是没揭穿。 他以为她是在袒护他的自尊心。 如今仔细一想，才明白，她是在用拙劣的演技，利用自己。 顾世舒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其实屋里头并不脏，只是有点陈旧了，失修的墙壁上会有霉菌落户，所以散发着难闻的霉味。 乍一看，的确脏兮兮的。 她有点肤浅了，所以观察并不细致…… 【男主角黑化值下降10点，现在黑化值55。】 “顾世舒，你家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这么早就独立了？”沈清清拍了拍桌子，把书包放了上去。 顾世舒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爸失踪了，我妈进了精神病院。” 他一笔带过，却给了沈清清很大的触动。 她几乎无法想象他的生活，同时她又有点佩服他。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顾世舒又说：“我这种人的生活，你这样的大小姐不会懂的。” 沈清清没有否认，她心底就是这么认为的，她的确不懂。 不过她相信自己迟早能感同身受。 她想了想说：“你也听说了吧？我家的情况。” “我觉得我很快就会跟你一样了。” 顾世舒静静地听着她自怨自艾，语气从方才的跳跃逐渐地转为了落寞。 他麻木地站着。 耳边喋喋不休的话语又开始变得雀跃了起来。 “不过呢，我不会跟你一样落魄的，我肯定会比你过得更好，起码屋子里不会这么脏。” 说完，她又皱起眉头，“我真的佩服你能忍受这样的地方。” 顾世舒深深地望着她。 沈清清说完了好多话，都不见他的回应，不由得开始自省，自己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了？ 这次的教训让她开始学会了自省这个技能。 “你知道随便跟别人回家，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知何时，这句话开始回荡在沈清清的耳边。 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在准备对付自己？ 她的脸色开始变白了。 顾世舒注意到她的变化，缓慢地移开了视线。 以前她可不会说这么多的真心话。 她现在还以为自己讨厌她呢。 或许，前世的她，对自己是有些喜欢的，可是她嫌贫爱富，所以不会把一生都赌在当时还是个穷小子的他身上。 顾世舒扶额，自嘲地轻笑。 这可怎么办呢？ 他怎么能就这样原谅她？ 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别人，怕是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苟延残喘吧。 想摸摸她的头 他收回思绪，兀自翻开她结着小兔子玩偶的的书包，十分自然地抽出了她尚未完成的课堂作业。 “你不是说要请教我？” “嗯……对。”沈清清顺着台阶而下。 两人各怀心事，十分和谐地在顾世舒的家中呆到了晚上九点。 沈清清这才慢吞吞地回到了姑姑家，雅和小区。 姑姑阮曼华听到门铃声，不情不愿地从房间中走出来，打着哈欠开了门。 “左小青，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我们都要睡觉了吗？还得起来给你开门，你也不怕麻烦我们？” 四十多岁的姑父也被吵醒了，在房内皱眉闭眼，眼不见为净。 沈清清握紧了手，说：“去同学家里待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姑姑，我忘记时间了。” “同学？要不你直接借住过去算了，省得来回跑！”阮曼华毫不留情地奚落。 沈清清隐忍地咬唇，没有回话。 寄人篱下的感觉可真不好。 阮曼华骂骂咧咧地回了房间。 【宿主，你还好吗？】 沈清清松开紧咬的唇瓣：嗯？我演得这么像吗？连你都担心我了？ 【……】 沈清清走回了房间，躺到了床上，临睡前说道：小统，帮我把眼眶弄红，有点肿的样子。 【这样岂不是很丑？】 沈清清：这就很需要你的建模技术了，既不影响美观，又要给人弱柳扶风之感，小统，我相信你！ 小统被信任感支配，重视了起来，悉悉索索搞了一个小时，才勉强满意了。 翌日，沈清清一睁眼就赶忙去照镜子。 对镜子中自己遭受了打击哭了一晚上而又故作坚强的样子十分欣慰。 沈清清：小统，做的不错。 【多谢宿主夸奖，小统会再接再厉的！】 沈清清扭头在房间里搜寻了许久，才找到了一副黑框眼镜。 没有镜片的那种，戴着玩的。 她戴上了，黑框遮住了她漂亮的小鹿眼，瞬间气质发生了变化，质朴了不少。 吃早餐的时候，阮曼华也被她的打扮惊讶到了，觉得比平时丑多了，忍不住说：“你怎么戴这么丑的眼镜？” “没什么，想戴就戴了。”沈清清随口应付。 她酝酿着情绪，根本没空搭理她。 她花了比平时少一半的时间解决了早餐，飞速赶往了学校。 又在校门口停下急速奔跑的脚步，装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如同幽魂一样，飘进了教室里。 顾世舒离她很近，眼眸轻转，就察觉到他的女孩昨晚哭过了。 估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很惨，要不然也不必要戴着这么丑的眼镜。 镜框下，眼睑处肌肤上红晕明显，应该是用纸巾过度擦拭导致的。 他毫不掩饰的探究视线，惹来了敏感的沈清清的注意。 “你看什么？”她问，却没敢正面看他。 怕被他发现自己的憔悴样子。 顾世舒随便寻了个借口：“看你好看。” 沈清清脸红了，不自在地承认：“我当然好看了。” 话落，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肤色转粉，颈项处也覆盖着红意。 这一幕很是诱惑。 顾世舒心头有点悸动，上课的时候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思绪飘渺，难得走了神。 他放任自己走神。 反正，这些课程他根本不用听。 少女绸缎般的娇嫩皮肤上铺满了红色，对他来说，是足以让他流鼻血的程度。 他想着想着，入了迷。 沈清清怼了下他的手臂，问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难得他走神了，可真罕见。 顾世舒一点羞耻感都没有，淡淡说：“在想一个人。” “噢？在想谁？该不会是喜欢的人吧？”沈清清说完又忍不住笑了。 顾世舒会喜欢什么人？ 真是难以想象。 不过就算他喜欢什么人，好像也不会告诉她的。 可能注定是得不到答案的，她的好奇心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顾世舒的确没有再说话。 他想，左小青的确是他喜欢的人，一直如此，从未改变。 即使她那样伤害自己，在重活一世后，他仍旧对她动了心着了魔。 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 可是她先招惹他的。 他突然好奇，如果左小青知道当初跟踪她骚扰她的人就是自己，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转头看去。 少女正襟危坐，紧盯着讲台上的白板投影，听得认真。 黑框眼镜下，浓密纤长的睫毛小刷子一般地，投下阴影。 会哭吧？ 这一次，可不能只哭一晚上呢。 要哭好几天才行，最好几天都不能来上学，苦凄凄地待在房间里以泪洗面。 但，还是算了，等她这段时间缓和过来，再让她知道吧。 她现在正难受呢，怎么能把这些事情都堆在一起呢？ 如果她都一起处理了，不就相当于将自己跟那群渣宰放在一起？ 他不能忍受。 他必须是特殊的，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不然，他可能会疯掉。 【男主角黑化值下降5点，现在黑化值55。】 …… 周末如期而至，沈清清不想回家。 她知道顾世舒经常出去做兼职打工的，为了补足生活费，迫不得已谋求生计。 当然他是不担心学费的，他成绩过于优秀，能得到学校的补助金。 因为这个事情人尽皆知，起初还有人来找顾世舒的茬，觉得他好欺负。 不过后来这些人却不知道畏惧什么，都不敢了。 顾世舒还挺厉害的。 沈清清想。 “你周末都去哪里？”周五放学的时候，沈清清问道。 顾世舒看穿了她：“想跟我去？” 沈清清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她几乎天天跟顾世舒一起回家，说声形影不离也不为过。 学校里还传出了两人相恋的绯闻，沈清清再一次成为了八卦的焦点。 不过她的心态比当初要好很多。 “你能做什么？”顾世舒不答反问。 沈清清皱眉：“你能做，我为什么不能，不能就学呗，应该……不难吧？” 语气渐弱。 顾世舒没再说话，既没答应也没反对，收拾完就走了。 沈清清跟了上去。 前世的时候，她没有这么主动。 顾世舒在得知了阮家的事情后，开始对左小青有了关注，逐渐地，两人的关系变好，他也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好感。 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怎么能看着她深陷泥沼？ 他选择接济她。 沈清清主动问起，他很意外。 他的心情有点愉悦，笑眯了眼。 咖啡馆的老板见店里最出色的员工，今天竟然破天荒带了个女孩来，稍感惊讶。 “女朋友？”老板用眼神指向了沈清清。 顾世舒放书包的动作顿了一下，耳朵泛红，说：“嗯。” 老板没说什么，脸上盛着暧昧，走了。 其实顾世舒早就不需要在这里打工了，他现在很有钱。 他重生的时候就已经接下了咖啡馆的工作，一时间也没有辞退。 或许心底也藏着类似“总有一天她也会跟着他过来这里重游故地”的念头。 在更衣室里简单换好了深棕色印着漂亮logo的工作服，他走了出来。 褪去校服的他同时褪去了青涩，看起来成熟了不少，沾上了社会生活的气息，配上他冷淡出挑的气质，煮咖啡的娴熟手法，忧郁如海的眼眸，真的很帅。 沈清清的眼前一亮。 店内陆陆续续有了顾客，多半是熟客，频频往这处投来惊艳好奇的视线。 不少女生观望许久，就等着今日告白，被旁人推搡怂恿着上前要联系方式。 不过当事者发现了沈清清在他旁边，也有少数大胆的，顾世舒很有礼貌地拒绝了。 “嗯，看你拒绝别人的样子还蛮熟练的，你之前肯定拒绝过很多次吧？”沈清清转了下乌溜溜的眼珠，探究地问。 顾世舒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沈清清又问：“对了，你交过女朋友没有？” 当然有。 就是你。 顾世舒心里回答，脸上不动声色：“怎么了？你好奇？” 沈清清撇嘴，她才不好奇呢，多丢面子。 她转移了注意，视线跟随着他煮咖啡的动作一上一下，起承转合。 他的动作优雅，马克杯在他骨感分明的手中仿佛变成了活物，煮着咖啡的时候头微微垂下，眸光认真而专注。 欣赏的态度维持了一会儿，沈清清才想起来重要的事情。 她打量了一眼他身上的工作服。 他顶着一张精致俊脸，长腿细腰，比例极佳，即使披麻袋都帅出天际，妥妥的衣架子，又何况是员工服。 可是，她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她摸了摸他的衣服边角，秀眉蹙得更紧了。 “做工粗糙，这布料还很差，你穿着受得了？” 顾世舒眯了下眼睛。 “不行，反正我肯定受不了，我的皮肤肯定会被磨红……这里的女款也是这样吗？看来我得在里面加一件质地柔软的衣服，可是会不会很热？” 皮肤被磨红…… 她说的话让他禁不住遐想。 可真娇气，他一碰也会红吧？会不会流泪啜泣？ 又低头看她，一副嫌弃得不得了又不得不委屈求全的样子，真是……招惹人。 而且，她还很不自知。 不明所以地靠近一个……觊觎她很久的一门心思想欺负她报复她的恶劣的人。 她张合不停的唇，嫣红嫩滑，如待开花苞，近在咫尺。 墨色的眼逐渐变得深邃。 沈清清眼前蓦地落下了一道高大黑影，逼得她后退两步，后背抵到了摆满了装饰品的柜子上。 她湿漉漉的眼睛有点不知所措地看过来。 无辜极了。 顾世舒低头，对着她诱人采撷的粉唇亲了一口。 两唇相抵，前所未有的软乎乎的触感伴随着电流一样心悸的刺|激，让沈清清彻底傻了。 心脏跳动的频率提高了…… 令人有点躁动的言语终于停住，一脸呆滞。 【男主角黑化值下降5点，当前黑化值50。】 顾世舒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乌蒙蒙的眸子呆滞着，盖了一层生理性的水汽，双颊红润，脖颈处也粉意怡人。单纯的野性难驯的雏菊短暂地变成了艳丽的玫瑰。 好诱人。 沈清清迟钝的思维开始复苏，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将他推远。 羞耻道：“顾世舒，你干什么？” 居然……亲她？ 她拼命擦了擦嘴巴，倒不是有多么恶心，而是不敢置信。 她觉得他惯常厌恶自己，亲她可能也只是在羞辱她、欺负她。 反正喜欢她的概率很低很低。 这让她愤慨。 又开始张牙舞爪了。 顾世舒有点失望，他更希望她能回应他，大胆的或者羞涩的，都会让他情动。 可是这应该很难。 前世她都嫌弃，今生又怎么会？ 咖啡馆的人似乎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一些人惊奇，一些人了然，情侣间的亲密行为还有小打小闹都很正常。 沈清清情绪不稳，说出的话有点大声。巨大的动静下，投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 她的脸腾地更红了，跟煮熟的虾别无二致。 她放低了声音，问：“顾世舒，你……亲我，是什么意思？” 顾世舒站直了身体，保持了适当的距离，故作疑惑地说：“我觉得你很漂亮，想亲你，不行吗？” “当然不行！”沈清清震惊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举动的意义？” 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这可是她的初吻！ 她觉得她的脾气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她没有打他真的是手下留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世舒皱了下眉，“我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 说着，他转身，继续捣鼓起了他的咖啡。 这样一来，沈清清的初心也忘得一干二净，带着疑惑又震惊还有点愤怒的心情，匆忙收拾了东西，回家去了。 沈清清：这渣男，他居然亲了我又不负责！ 【……宿主，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你先渣了他。】 沈清清：嗯，我只是怕他走我的老路罢了。 【……】 沈清清：不过好在，他的黑化值降低了，还算有收获。 回到了雅和小区姑姑家中，她涂好了护手霜，一边搓着手背一边走向狭窄的床。 躺上去，却迟迟不觉困意袭来。 她一闭眼，浮现的就是那人英挺的鼻梁、似乎蕴藏着浓浓深情的眼眸…… 那是她的初吻。 跟人接吻，是这样的吗？ 好像也不是很反感，可是，他对自己没意思，她也不会上赶着。 但他是主动方啊，还说什么是因为漂亮才亲了自己……这难道不是流氓行径？ 顾世舒的气质可跟流氓搭不上边，难道是自己平时太美化他了？ 他是不是在装傻？ 完了……她后悔没有扇他一巴掌了。 沈清清用枕头盖住了自己的头。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手机响了。 她胡乱抓了起来，滑动屏幕，点开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爱人的语调 顾世舒冷静地胡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 “开玩笑？”沈清清捏紧了卷子，“所以你的确是故意的对吧？” 顾世舒似乎笑了一下：“左小青，你好像变聪明了。” “哪能不聪明呢，被你骗得多了自然就聪明了，我是不是还得感激你啊？”沈清清怒极反笑。 顾世舒笑容一顿，如夜一般的双眼晦暗不明。 沈清清委屈，她本来还想着帮一帮他，结果却被这样耍弄！ 他可真恶劣。 “我不会，你还是自己去做吧，我帮不上什么忙，我会跟老板辞职，明天我也不会来了。” 说完，她气势汹汹地把卷子拍在了他身上。 纸一张一张落在了地上，少数交叠在一起，许多都分开了。 沈清清转身想走，纤细的背影宛如一只方才振翅，即将飞远的蝴蝶。 顾世舒抿唇，长臂一伸就把她拉了回来。 柔软的人撞进了他的怀里，很软、很香，激发起了他内心的躁动。 细腰盈盈一握，他克制不了，力道大得出奇。 这个时候，咖啡馆已经没人了。 后脑勺被撞得嗡嗡响，疼意使得她难受极了，偏生脚下被纸张绊得一滑，整个人只能龟缩进他的怀抱当中。 清冽的冷香萦绕着，她挣扎了起来：“你做什么？你是不是又想耍流氓？” “耍流氓？”顾世舒低低地说，“这就叫流氓了？还有更流氓的，你想不想试一试？” “你敢！”沈清清狠狠捶了下他的肩膀，上头有薄薄的肌肉，却硬得像块铁似的，反作用力将她的手弄疼了。 她低呼一声：“嘶……” “左小青，不是你招惹的我？你刚才随便在我面前掀衣服撩拨我，你是什么目的呢？”他帮她揉捏着手心，凑近她耳边，声线变得莫名沙哑。 挑逗的言语，让未经世事的少女瞬间脸色涨红，更觉得屈辱。 “顾世舒，你放开我！谁招惹你了，是你自己心怀不轨，你……你猥琐！不要脸！”沈清清口不择言，可是她根本没骂过人，词穷得要命。 顾世舒顿了一下，将她搂得更紧，不让她逃离，坦承道：“对，我一直都心怀不轨。小青，我来教教你吧，你应该骂我心理阴暗变态，如同过街老鼠应该人人喊打，骂我的家人也行，不要舍不得，在我这里，可以随便说脏话的……” “神经病！”沈清清挣扎着。 想起来，昨天他也是突然亲自己，怒意更甚，瞬间明白了。 他连昨日的懵懂无辜，都是装模作样！ 她瞪他，问：“所以，你承认你心怀不轨？你终于承认你是故意的了？昨天亲我你也是故意的？你真是……真是无耻、流氓！” 顾世舒修长的指节在她的蝴蝶骨上轻轻抚过。 “嗯，我无耻，我流氓，你又好的到哪里去？”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爱人的悄声细语。 没人比她更会戏弄别人了。 流氓配骗子，天生一对。 这个想法一出，他心中的阴暗得到了满足，微微放松了力道。 察觉到他的松懈，沈清清立马挣脱他的怀抱，小跑几步夺门而出。 令人沉醉的气息消散，顾世舒抓住了一缕，抬手抵在唇边，轻轻吻着方才抚摸过她的长指。 他回忆着她湿红了的眼眶，屈辱的神情，闭上了眼睛，掩藏住眼底的兴奋与愉快。 他能预感到，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 沈清清浑浑噩噩地走回家，放下书包，沉默地在玄关处换上室内拖鞋。 屋里的气氛却是少见的凝重。 姑姑和姑父平常都是坐不住的性子，尖酸刻薄是常态，不奚落她几句都睡不着觉。 今天，是怎么回事？ 左曼华扬了扬绣工俗气的肩袖，抬头看来，眼睛红肿，面容憔悴，竟像是大哭了一场。 “姑姑，你怎么了？”沈清清蹙眉。 左曼华一把鼻涕一把泪：“小青，你爸爸的病情又加重了。” “怎么会？我前天刚去医院看望过他，他还好好的呢……”沈清清的脸色一白。 虽然左父对她一直都很冷漠，像是平常人的亲情她半点都感受不到，但毕竟是血浓于水，她无法割舍的牵绊。 姑父一边拍着左曼华的肩膀，一边皱起眉说：“是这样的，医生说，要增加一些营养液的输送，还请我们雇佣一个护工打理你父亲，毕竟我们也忙，没办法忙上忙下地跑去医院。” 沈清清逐渐地回过神来，这是管她要钱呗。 果然，左曼华跟着一唱一和：“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们不比你们，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我们准备从你父亲给你准备的学费里面抽取。然后给你安排转学，转去市内二中，你应该知道的，其实也蛮不错的。” 市内二中？ 沈清清就读的一直都是贵族学校，哪里知道这些？ 随随便便就做了决定，一点也没有顾虑她的想法，没有商量的意思。 可是能怎么办，她又不能自己做主。 她根本没办法凑钱。 短暂的沉默后，沈清清拽紧了自己的背包带子，咬了咬牙说：“好，我转学。” 正好，如今在学校里，她不受待见，压力也很大。 她疲惫不堪，早就想摆脱了。 而且刚才也跟顾世舒闹翻了，她不想再搭理他。 虽然教学资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且失去了很多进修的机会，但是，她本来就不再是什么所谓的有钱人了。 是时候学着常人讨生活，成熟一点，独立一点。 “小青，你能想明白就好，我们也是没办法……”左曼华还在哭诉，眼里却闪过一丝精明的光。 沈清清失魂落魄地走回了房间。 左曼华马上就变了脸：“总算是唬着她松口了，要不然我们还得负责她爸的医药费多久？” 左父是左曼华的亲生弟弟，她说出这些话来实属不该。 她本来就是个刻薄自私的人，刚才也就是演一演罢了。 左父的病情没有加重，只是他们想从沈清清身上捞回点油水。 姑父阴沉着脸色：“反正我是不想管你弟弟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左曼华只能低声下气，讨好一下自己的老公。 …… 房间内。 沈清清掩面而泣：天哪，我要转学了，我即将离开我心爱的顾世舒了。 【宿主，你真的要转学吗？】离开气运之子，这黑化值怎么办？ 沈清清挥一挥手指，并未带走一点泪水：你觉得他会让我走吗？ 【……应该，不会？】 沈清清：放心吧，他还没对我酱酱酿酿，怎么会舍得放我走？ 【……】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宿主，我记得，上一世左小青并没有转学。】 沈清清：是的，她无法放弃这么好的教学资源，而且她跟着顾世舒打工，攒了钱交了学费。 【那为什么现在要转？】 沈清清控诉：你看看顾世舒现在的态度，他老是欺负我，还承认自己流氓！我一个大小姐，怎么还能腆着脸跟着他混？ 【说的也是，我明白了宿主，您这一招是欲拒还迎！】 沈清清：嗯，孺子可教也。放心，他肯定会想办法留住我，而且，还会记起一些小细节…… 前世，她当然不可能转学，转学了她还怎么攻略顾世舒，怎么成为他的黑月光？ 当然，半工半读也基本是做做样子，实际上是系统帮忙凑齐学费的。 这件事，顾世舒不知情。 不过这一世，他怎么能还不知情呢？她可是为了他舍弃美好转学生活的傲娇小公主……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沈清清微微眯眼。 也没忘记打了个电话给咖啡馆的老板，提出了辞职。 翌日，顾世舒孤身一人搅弄着咖啡，眼眸低垂。 她不是说着玩的，她真的不来了。 他俯首替一杯拿铁拉花，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拉不好，比沈清清拉的还要丑。 好在顾客沉迷于他的颜值无法自拔，没有跟他计较。 他知道他又被她影响了。 “没事，我重新给您调一杯。”少年像是感谢顾客的不计较，薄唇拉开一抹礼貌温和的弧度。 女顾客喜不自胜：“嗯，帅哥，麻烦你了！” 顾世舒接过杯子，毫不留情地倒掉了杯中丑陋的液体，从咖啡机上又煮了一杯新的，更香醇，花也拉得更为完美。 “真漂亮，手艺不错呢！” 女顾客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满意地笑了，风情万种地捏着几张百元大钞，往少年工作服上的口袋塞进去。 这样居高临下、轻佻的举动…… 顾世舒笑容不变，眼中神色却猛地一沉。 他挥手，毫不留情地抓住女人的手腕。 眼见他要扭下去，直接把女人手腕给扭断了！ 在一旁观望许久的老板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走过来，安抚性地拍了拍顾世舒的肩膀。 这个大爷啊，要是真扭断了别人的胳膊，他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顾世舒理智回笼，将口袋中的钞票抽出，扔到了女人身上：“我劝你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不然下次，你的手可就不一定在了。” 女人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到了，虚张声势地冷哼一声：“神气什么？” 老板两边都得罪不得，点头哈腰地送走了她。 顾世舒懒得理会，回头换回了常服，准备下班。 心神却只被一个女孩占据。 昨天那么凶他，一副神气的样子，还被自己抱了，回去会哭吧？ 梨花带雨，躺在床上抽抽嗒嗒地抹眼泪，还打哭嗝，纸巾掠过去就能把她嫩得跟豆腐似的的脸颊磨红…… 好可怜，令人想要揉进怀里百般疼惜，又想欺负她，把她弄得哭都哭不出来。 顾世舒心头沉郁，吐出一口气。 怎么办呢？ 她跟他闹翻了，按照她的脾气说不定已经单方面绝交了。 他在她心里无足轻重。 可他却会想她，真不公平。 但是他不打算主动去找她，显得很低姿态，也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顾世舒看了眼全身镜，镜面反射出他眼底的一丝疯狂。 他轻喃：“左小青……我会让你来找我的。” 周一，教室。 少女坐下来，麋鹿般清澈纯洁的双眸扫过去，却半点没有他的影子。 顾世舒抿住唇。 她似乎坐着不舒服，移动了一下座椅，没控制好力道，发出刺耳的摩擦地面的声音。 “左小青，你能不能小声点？别打扰顾世舒同学学习啊！”后座的一个女生忍不住说。 她一直对顾世舒的帅气心猿意马，想要在男神面前表现自己。 本来她只是暗恋而已，可是最近左小青和顾世舒走得太近了。 她忍不了。 沈清清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顾世舒都没说什么，不是吗？你让他自己来说，如果他说吵了，我马上比蚊子动静都小！” 说完，她也没想要得到回答，背过去捂着耳朵背书了。 她还记得这高不可攀的学神背地里对她做的事呢。 烦死了！ 她想冷静一下，却偏偏有另一些信息钻进她的脑海，让她胆寒。 是早上起床刷手机的时候发现的。 消失了许久的匿名短信。 “我好想你，我想，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慢悠悠的调戏语气，将她视作所有物一样爱人般的情语…… 我好喜欢你? 当时她一下子睁大了惺忪的睡眼，手机顺着她五指滑落，砸在床上。 此时，她依旧是双肩一抖，鸡皮疙瘩顺着脚底爬上来，一种被侵略的感觉，使得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径自走神，直至下课铃声唤醒了她游离天外的神智。 沈清清从桌屉中拿出了下节课要讲解的习题集。 紧接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也跟着掉了出来。 顾世舒从未放松对她的关注，看到这里，眼神一沉：“这是什么？” 他瞬间捏住了文件袋。 透明的袋子下面，赫然是“转学申请书”五个大字！ 不复平日一般温和的或者淡淡的，这一次他的怒气那么明显，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响。 惹得班上的人纷纷侧目，好奇极了，有热闹谁不看。 沈清清不想让人看笑话，红着脸气势汹汹地把文件拿回来：“关你什么事？你能不能小声点？” “关我什么事？”顾世舒气笑了，笑了一下后脸色陡然阴冷，俊挺的鼻梁投下一片黑沉的阴影。 沈清清感到骇然，想起昨天他的所作所为不由得更怂了，忍不住红了眼眶。 垂首一言不发，拿着申请书走出了教室。 顾世舒握着笔尖的手紧了紧，起身跟了上去。 沈清清脚步很快。 顾世舒更快，不到一会儿就追上了她。 “你要转学？转去哪里？”他一把拽过她的手臂，问。 他没收住力道，像是要把她的手臂弄折一样，沈清清吃疼地抽气，眼眶被逼出了湿润的泪意。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压低了的声音：“关你什么事？你别这么大声好不好？” 说罢，继续往前走。 突然，后衣领被拉住，扯得她脖子疼。 顾世舒把她拽着，带到了楼梯的拐角处。 这里寂静无人烟，只有一扇小窗户透进来稀疏晨曦，光影如梦似幻，台阶上印下两人一高一低的漆黑影子。 “我不准你去。”顾世舒的语气阴森森的。 他知道她要把申请书交给班主任，好办理手续。 话落，他反剪了她的手腕，强势地将申请书抢了过来，这才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你凭什么决定我？” 沈清清急得跳脚，眼见他执意要拿走自己的东西，而他比她高出不少，自己根本抢不过他。 她又惨笑了一声，说：“行，我重新写一份行了吧？我都要走了，你还这么欺负我？” “顾世舒，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针对我？” 顾世舒蓦地心口一痛，忍不住放松了钳制她的力道。 “为什么要转学？”他的眼神很可怕，深邃得像是要吞噬她。 沈清清觉得他就是想看她出丑：“这不是很明显吗？我家的情况你不是一清二楚？我现在很穷，上不起这个学校！” “我不像你那么聪明那么能干，你满意了吗？你不就是想听我这么说，对不对？” “顾世舒，你真可怕！你到底还想要看我多难堪？你跟那些人没区别吧？亏我还想跟你做朋友……” 几句话，把连日来纠缠不断的委屈与难堪都发泄了。 她抽抽噎噎地说完了话，揉着发疼发红的虎口，转身往楼梯上跑去。 声嘶力竭充斥着哭腔的言语回荡在耳边，顾世舒好似被一头压进了海水里，冷冰冰的，无法呼吸的感觉禁锢住他。 他麻木地站着，深吸一口气。 她在说什么？ 她说他跟那些人没区别？ 她把他当成学校里霸凌她的那些渣滓？ 他有点生气了，勉强才忍住把她拖回来，拉进别人找不到的角落欺负的冲动。 她浑然未觉，还想要转学？ 这不可能的。 他怎么能允许，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事情逐渐超出了他的掌控…… 前世这个时候，她不是一直缠着自己吗？ “顾世舒，市二中怎么样？” “还行，学费低但是教学水平并不算差。”记忆中的他这样回答。 “那你怎么不去？”少女嘟着唇，疑惑道，坐在高凳子上，一双纤细雪白的腿晃了晃，扰乱他的神智。 “嗯，我现在有学校给的助学金，比去那里要好。” “噢。” 原来如此。 前世，她其实是可以选择转学的，但她没有。 反而抛弃了大好的机会，情愿跟着他。 这证明，当时她对自己，其实是有一分真心的，是吗？ 是这样吗？ 顾世舒想着，微微眯起眼眸。 那么，为什么，最终仍然弃他而去呢？ 他将纸质的申请书撕得粉碎，随手扔进了楼道的垃圾箱里，踱步回了教室。 沈清清应该是累了，正趴在桌上睡觉，黑乎乎的脑袋上有个小巧可爱的发旋。 顾世舒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微卷长发，如印象中一样的顺滑，丝绸一般，散发着阵阵迷人清香。 眸光微动，他看到了她压在头发下面的手腕，被方才失控的他圈出了一道红痕，触目惊心的血色。 他的脑壳一痛，忍不住扶了扶额。 【男主角黑化值下降10点，现在黑化值40。】 沈清清：他开始后悔了。 【可是他说他很想你。】 沈清清：噢？你是说那条匿名短信？哼哼，这不叫想念，他一定有别的目的，别小看他的黑化值。 【嗯，他可真是阴晴不定。】 沈清清：不过，以后这样的情况应该会减少很多。 一上午，沈清清都没有跟顾世舒再说话。 午饭时分，她脚步生疏地随处乱逛，终于找到了食堂。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 她好几天前开始，就吃食堂了，毕竟没有自己带饭来。 好在学校舍得投资，食堂还不算太难吃，起码食物干净，没有让她闹肚子。 她拿着盘子盛好了饭和菜，刚找了个偏僻的空位置坐下来。 眼前就投下了一道颀长的阴影。 少年背着光，双肩宽阔，轮廓深邃的俊脸下锁骨分明，脖颈没有其余的装饰品，却白得不像话。 鼻梁高挺，一对凤眼凝望着你的时候，深情柔光仿佛要溢出来。 沈清清的双肩似乎微颤，不算大的幅度，却让顾世舒不得不在意。 像是很怕他一样。 她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坏了吧？ “小青，你……”顾世舒斟酌了一下，想说什么。 不过被打断了。 沈清清鼓足了勇气，冷不丁开口：“之前一直给我送信的是你对不对？” 顾世舒瞳孔微缩，这一瞬间巨大的痛苦清晰地侵蚀着他的脑神经。 他想起来，昨天他做出了决定，要让她知道自己的一些行为，让她主动来找他。 所以，今天早上他故意把给她写信用的纸张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她几乎毫不费力，就能在他的桌屉中发现。 这种纸张做工精美，价格昂贵，很多人喜欢，却不见得买得起，所以很少人拥有。 沈清清的确看见了，顿感脊背一凉，异常瘆人。 原来，一直以来萦绕在身边那道如同监视器一般的视线，来源于自己的同桌。 这个，她仅剩下的勉强称为朋友的人。 “那些骚扰短信也是你发的对不对？还有，你是不是还跟踪过我？就在学校后面的那条小巷，好几次我都感觉后面有人，是不是你？” 挑明了话，沈清清心里的恐惧稍微褪去了一些。 她恢复了以前的咄咄逼人，因为迫切执着于真相。 或许已经猜到了，但她还抱着他亲口承认并且道歉的期盼。 “我没有，你在说什么？有人跟踪你？多久了？” 耳边传来他清润的嗓音，带了一丝温和和疑惑。 顾世舒感到一阵懊恼，夹杂着一丝后悔的情绪。 他不能承认的，起码现在不能。 在他好不容易想要放下芥蒂靠近他的女孩的时候，怎么能以这样狰狞的面目出现？ 他不想再吓到她了。 他现在，无法忍受她的片刻逃离。 沈清清认定他就是那个人，此刻突然就看透了他的伪装。 “我都看到了，那种信纸寻常人买不起，可是你有，你还用它来写信？顾世舒，你真是个变态！” 他怎么这么能装？ 她忍不住骂，又猛然止住了话头，心头浮现的是恐慌。 她发誓找到这个人一定要狠狠报复他，可是现在她无权无势，怎么报复？ 但，她不能就这样受他掣肘！ 转学吧。 这一刻，这个念头无比强烈。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顾世舒深邃的眼中酝酿着一片冷沉风雨，像是飓风席卷而来，要将她卷入其中。 是冰冷的、偏执的、病态的。 “左小青，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 在他暗无天光的日子里，是她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好不容易才再次得到。 他不会放手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用隐藏，小青，我不会伤害你的。” 沈清清惊怒不已：“顾世舒，我没有惹你吧？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匿名信、匿名短信，跟踪，哪一样是正常人会做的？你还说不会伤害我？” 她的确被保护的很好，可不会连这样明显的手段都看不出来。 顾世舒见她紧张，心中失去她的惶恐奇异地被安抚了。 他的薄唇发出一声轻笑：“小青，你不是说我是变态吗？那我怎么能跟正常人一样？” 少年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生动的，真实的，背着光显露出阴森森的黑暗，如同丛林灌木当中长久蛰伏的野兽。 深深的执念，如影随形。 沈清清再也吃不下去，抖着手腕收拾好了碗筷。 她踉跄了一下，被顾世舒自然而然地扶住。 修长有力的手令人完全撼动不了，扶住她柳枝一般的细腰，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痒意与暧昧。 沈清清毫不犹豫地甩开了：“你别碰我！死变态！” 她眼眶深红，委屈倔强的模样，让顾世舒几乎要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偏执欲念，想吻住她光泽盈润的朱唇。 沈清清走一步他便跟一步，生怕她跑掉了。 他腿长，无论她走得多快，都会被毫不费力地追上。 “你别跟着我！你走开啊！”沈清清大骂，“变态！神经病！” 顾世舒也不介意，将她纷飞的发丝抚平，说：“小青，你不用转学，你的学费我可以帮你出，你先欠着我。” 她可以依赖他。 像是前世一样。 这是他的执念，他不必再费尽心思隐藏了。 沈清清心慌不已，拒绝道：“不用，我不用你的施舍，我也不想见到你，你离我远一点就好。” “不想见我？”顾世舒扯开一抹诡异的笑，“左小青，你凭什么不想见我？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先抛弃了我？” “你在说什么啊？顾世舒，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你别这么不要脸好不好？你给我听好了，我讨厌你，你走开！” 沈清清怕得不行，只想回到教室里，把转学申请书写好，赶紧离开这里。 被人欺负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唯一跟自己有交流的人，还是一个跟踪她的变态？ 她又没有招惹谁！ 顾世舒望进她的眼中，一汪委屈的水润。 他的心突然发痛。 “小青，你讨厌我？你怕我缠上你？” “对。”沈清清抹了下眼角。 “可是怎么办，小青，我不可能放开你的，你即便是转学了，我也会找到你。” “你也知道，我也不是真的一穷二白，如果我真的穷，不会买那么贵的纸给你写信。我想要找到你，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撕下伪装，将心底见不得光的阴暗彻底暴露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感觉呢？ 像是把一种恶心发臭的食物，硬生生塞进沈清清的嘴里，她想吐，却被人像灌药一样灌进肠胃当中。 他眼中的偏执，如同一个穹顶，笼罩住她。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顾世舒的脸被打偏了过去，他的皮肤冷白，很快就浮现一个红彤彤的印子。 他恍若未觉，轻轻抿唇缓解着脸侧的痛楚。 却仍不悔改：“小青，你根本不必要转学，因为你不可能摆脱我的。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沈清清咬住牙：“顾世舒，你是不是神经病？你真的很变态啊，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害怕的？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害怕？” 在她的认知里，一些心理变态的人都是这样的。 不是，当然不是。 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纵然美丽，可是伴随而来的是他的心口会痛，他会感到窒息。 但，之前他的所作所为，都给了她不好的印象，她会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沈清清放下了手，指尖还在颤抖。 顾世舒俯首与她额头相抵。 泪珠沾湿了她的眼睫，他伸手摸了摸，一指湿润。 “小青，你根本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好喜欢你。” 在她眼中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听在沈清清的耳中，更是奇怪。 什么叫，等了她很久？ “你是不是疯了？”她不可置信地说。 顾世舒眼也不眨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左小青，我这里有点痛，我需要你。” 他清俊精致的眉眼流露出委屈的模样，可怜兮兮的，很容易迷惑人致人心软。 可是沈清清早已识破了他的真面目，肮脏的、偏执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样的态度安抚了她，她不再害怕，情绪逐渐地平复了下来。 她现在才是一穷二白，她还被这么可怕的人缠上了，她该怎么办？ 无助的感觉馋食着她的心口。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抹掉了双眼的泪水，泪痕残留在她秀美的脸上，风一吹有点冰凉感。 “好，顾世舒，我可以不转学，接受你的资助，不过，我总有一天能摆脱你的，你等着吧。” 摆脱？ 顾世舒忆起上一世他找不到她的时候。 日夜难寐，战战兢兢，思念成疾。 不可能的。 他不会让她再有机会离开，即使是短暂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他都不会允许。 这样一来，沈清清转学的事情彻底泡汤。 【宿主，您真的料事如神呢。】 沈清清：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他黑化值没有下降？ 【……没有。】 沈清清：小变态，真是贪心。 【……】 小统忍不住皱眉，这有点宠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宿主，你准备怎么办？】 之前宿主信誓旦旦说这次黑化值能够下降，可是目前情况并不乐观。 沈清清：嗯，看来，我只能勉为其难牺牲一下色相了。 【……】 自从被动接受了告白，沈清清就发觉，顾世舒越来越放肆了。 好好地上着课，他会把视线不自觉放在她的身上。 在沈清清忍无可忍的时候，再轻笑着把目光收回来。 晚上一起走夜路回家，顾世舒会突然牵住她的手，揉捏着她手心的软肉，紧接着与她十指相扣。 沈清清当然不依，排斥得不得了，眼里藏着深深畏惧。 可是顾世舒的动作很强硬，不容她拒绝。 他压根不在乎她的冷淡，甚至于会冒出将她冷冰冰的侧脸亲得发红的想法，类似这样的念头一刻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荡。 沈清清逐渐懒得搭理他了。 她开始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顾世舒愈发变本加厉。 甚至偶尔还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抱住她，像是抱住什么罕见至极的珍宝，紧紧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如此过了几天，顾世舒如同一只被顺毛了的金毛般，时常流露出温柔深情的表情。 黑化值总算是下降了。 【男主角黑化值下降，现在黑化值30。】 沈清清：果然，他需要的是陪伴。 【采访一下，宿主您牺牲色相后有什么感想？】 沈清清低眸沉思：嗯……他抱人的时候太用力了，满分10分的话他只配得到2分。 【……】 沈清清：甜头给了，是时候给他一个巴掌了。 【宿主，别忘了他的黑化值……】小统瑟瑟发抖，不是应该顺着他吗？ 沈清清翘了翘兰花指：你觉得强扭的瓜甜吗？我必须反抗一下，让他明白距离产生美，没有波折的爱情是不长久的。 【好吧，我跟着宿主走。】 时间如水逝，两人的关系日复一日暧昧不清。 表面看似双向奔赴，不过是顾世舒的一厢情愿。 沈清清是不得已屈从。 她在接触之中，敏感地察觉到顾世舒可怕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联系他之前的变态行径，让人不寒而栗。 她胆寒不已，晚上会被噩梦惊醒，每每醒来都是冷汗涔涔，后背湿透。 沈清清想，再这样下去，她要么被温水煮青蛙喜欢上这个只会欺负她疯子，要么就被折磨疯掉。 两者她都不想。 她必须走，必须离开。 既然转到市内一中不行，那就去更远的地方，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她就不信，她不能摆脱了他。 离开的念头日渐强烈，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沈清清再一次写了一份转学申请书。 在学校里，要绕开顾世舒的视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她有系统这个金手指，不费吹灰之力。 【宿主，您不想让他知道？】 沈清清：他可是气运之子，这世界上有他找不到的人吗？ 【……好像，没有？】 沈清清：哼哼，得让他吃点苦头。 【……】 周末，她以去医院探望左父的理由，婉拒了顾世舒的邀约。 顾世舒本来想跟她一起去，她不可能答应，只说左父不想外人打扰。 顾世舒这才作罢。 左父如今一蹶不振，但他往日积攒的一些人脉还是有的，比如某高校的推荐资格，他能轻松拿到。 沈清清好言好语，恳求左父帮她写了一份推荐信。 靠着这个，她能转入邻省一个顶尖的贵族学校，比现在的学校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时候，她半工半读，独自完成学业不成问题。 父亲的病有姑姑叔叔们看照，她不用太担心。指不定多打几份工，还能包下父亲的医药费，不必看姑姑们的脸色。 最关键的是，这所学校没有推荐信根本进不去！ 她能彻底逃离顾世舒这个变态跟踪狂！ 一想到能重获自由，她便身心愉悦，宛若新生。 终于，在临近期末考的时候，她的各项手续都办好了。 她预定了机票，回家收拾行李。 左曼华得知她要离开，高兴得合不拢嘴，捂着嘴偷笑，心想终于送走这个白吃白住的大小姐了。 沈清清没有理会她。 【左姑姑真是太讨厌了。】 沈清清挑了下眉：她得意不了太久。 【宿主准备报复她吗？】 沈清清：嗯？本小仙女怎么可能亲自出手？ 【……】 隔天早上，她照常走下楼去，顾世舒等在小区门口。 身影高颀如松，T恤是极简主义的圆领米色冰丝，色泽温润如玉，浅薄的深色刘海覆盖在前额，随风而动，尽显少年潇洒。 仅凭他的外表根本看不透他腐朽的本质。 沈清清不敢说出口，只能暗自腹诽着。 “今天考试了，昨晚有没有听我的话好好休息？” 顾世舒接过她的书包，拉链上系着的褐色小熊玩偶随着晃动摆动小屁股。 “嗯。”沈清清低着头，往前走。 “休息的好吗？” “还行。” 一个人问一个人答，沈清清有些心不在焉，心虚让她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好在顾世舒似乎没有发现。 在临近学校门口的时候，顾世舒突然拉过她的手腕。 “你做什么？”沈清清排斥道。 “小青，暑假的时候去我家里住吧？我一个人好孤单，你陪陪我吧，怎么样？”顾世舒没在意，把玩她圆润的指节，低头仔细凝视着她红润的双颊。 “你疯了？”沈清清险些控制不住情绪，脸色略微转红，“你别不正经，我们、我们……还小呢。” 顾世舒轻轻地说：“嗯，我有分寸的。你别多想，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这倒是真心话。 沈清清却早已不信任他，拒绝道：“那也不行，我怎么可能住你那里，脏死了，我可受不了……” “我怎么舍得？”顾世舒捏了下她脸侧的一点婴儿肥，“你只要答应我，我来安排，你肯定会满意，因为我很懂你的。” 他对她还不了解吗？ 他几乎清楚她的一切喜好。 沈清清对他的掌控欲又抬高了一个新的认知。 不过反正她要离开了，口头上答应他，也可以。 这叫迂回战术。 于是，她强忍着害怕，点了点头。 顾世舒弯了弯精致的眉眼，手一拉便将她拥入怀里。 他很满意，也很满足。 睡梦中的神女，如今就在臂弯当中，她顺从着，好像也是喜欢他的。 他们表面看来，就是两情相悦的。 他垂首将线条分明的下颌搁在她发间，眉梢压低，眼眸深不见底，令人猜测不透。 可，真的如此吗？ 小青，你可别让我失望。 …… 是夜，圆月高挂。 夏气炎热，将整座城市变成一个火气腾腾的热炉。萤火稀疏，在道路两旁的绿化林上星星点点装饰着。 沈清清拉着行李箱，着一身雪缎及膝裙，肩下的灯笼袖微微收拢，更衬她的手臂纤细如藕。 她拦下碰巧经过的出租车。 一坐上去，她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樱红的唇轻轻翘起。 “师傅，去××机场。” 前面的师傅没有回答，手刹一按，启动了车子。 沈清清情不自禁打量着外面的夜景，熟悉的景象今夜却格外吸引她。 这就是背井离乡的感觉吗？ 不，这还是自由的感觉。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闭上眼，复又睁开。 她扭头，视线不经意落在前方驾驶座的椅背上，眉头一皱。 这椅背的材质……像是她见过的某款新式豪车上的。 可，这不是出租车吗？ 沈清清刷的一下脸白了。 她意识到不对劲。 再仔细一看，这哪里是去机场的路？ “停车！”她连忙叫停。 可“司机”充耳不闻。 沈清清捂住嘴，眼角泪意弥漫，难道她被拐了？ 也是，她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跟新闻上常谈及的受害者特征如此相似，人贩子最喜欢盯梢她这样的人了。 她回过神，连忙低头，哆哆嗦嗦地捡包里的手机。 因此没有看到，前方的“司机”侧眸看了她一眼。 鸭舌帽檐下凌厉逼人的下颌微抬，薄唇轻抿，是不愉悦的，深压着什么的样子。 沈清清冒着冷汗。 突然，一阵异常的香气传来，她头晕脑胀，睡意残忍地入侵，吞噬她的一切理智。 【宿主，我刚才开了会儿小差，忘记检测了……司机是男主角。】小统对了对数据线。 沈清清：没事，我猜到了。只是我没想到，顾世舒的速度这么快，真不愧是气运之子。 【……宿主，您还好吗？】 沈清清摁了摁眉心：头有点晕，没有别的问题，这药对身体没伤害吧？ 【没有，这是男主角名下一个公司研发出来的新型药物，药效是让人短暂昏迷。】 沈清清：公司？他有公司了？他怎么做到的？ 【宿主，别怀疑气运之子的能力，他重生了。】 沈清清：可他还未成年呢！ 【嗯……他的公司被代理了，以后会转入他的名下的，本质上是他的。】 沈清清：好吧，话说这药是新型药物？呵呵，他竟然把新型药物用在我的身上，他不怕彻底失去我心中充满悔恨导致痛不欲生夜不能寐吗？前世吃的教训呢，都被狗吃了？ ……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这个药已经经过测试了，只会让人昏迷一个小时，且对人体没有任何副作用。】 沈清清：不，有副作用。 【什么？】 沈清清：没有，你也得给我有，懂？ 【……懂了宿主，我会让您昏迷一天一夜。】 沈清清满意了，彻底陷入了沉睡。 一个小时后，A市东郊高级公寓十三层。 宽敞的大床边，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的少年眼眸轻转，期待着什么，光芒又点点坠落。 “怎么还没醒？”他蹙眉，带点不耐。 被连夜请来的药物研究员也很不解，说：“顾先生，左小姐应该是身体对这种药物有排斥反应，按理说不会有才对，兴许是她的身体特殊……” “她多久能醒？” “这个说不好，毕竟从没出现这样的案例，不过可以放心的是，她的身体机能各方面都数据正常。” 顾世舒拳心收紧，略感疲惫地摆了摆手：“好，你先走吧。” 房间内仅剩下两人。 少年修长的指节掠过少女的面颊，柔腻的触感让他享受地眯眼。 “小青，说好的放假就跟我住一起呢？你可以食言，我可不能啊……”他轻笑了一声，“所以，我把你接过来了，你应该不会怪我，对不对？” 他附身，在沈清清额上落下一吻。 “对不起，你如果一直不能醒来，那我也会陪着你入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话虽如此，可他仍旧更加偏爱她活泼好动的模样，死气沉沉不适合他的女孩。 啪嗒。 一滴泪落下，散开在少女粉嫩的脸颊上。 【男主角黑化值下降，现在黑化值25。】 一天一夜后，沈清清在系统的助眠下睡得很香，蹙眉不愿清醒。 【宿主，男主角黑化值下降啦！】 沈清清险些一个鲤鱼打挺，好在记着维持人设忍住了。 她不情不愿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高档次的水晶吊灯，暖橘色的光洒下，一派温暖怡人。 可是，很陌生。 少女面上的红润褪去，眸底涌现出迷茫。 顾世舒端着药，推开门走入。 怎么可能放她走 学校里的那些欺负她的人都是她得罪过的，顾世舒应该也是吧。 他才会一见面就讽刺她，后来还刁难她，欺负她，纠缠她。 即使没有实质性地伤害她，可是这样无形的东西更为可怕吧，她受不了啊，她快崩溃了。 顾世舒呼吸一顿，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捉住他的心脏，疼得无法呼吸。 “不是的，不是的。”他重复着，坐到了床边将她揽在怀里，头搁在她的发丝上。 可是，他该怎么否认解释呢？ 他给她写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是存在的，根本不能抹去。 她害怕，恐惧他。 “你没有得罪我，小青，别乱想好不好？”他轻轻地说，生怕惊扰了他的女孩，“你答应我要跟我住一起，不是吗？小青，你答应了不能反悔的。” 他恳求着，试图让她心软。 低声下气的样子，的确能安抚人，沈清清的神情又是忍不住一呆。 她甚至想，这样逃避下去也可以，摆脱时刻砰砰乱跳充斥着恐惧的心脏。 可，根本不能，露骨的短信、他恶劣的话语、小巷里对未知的猜测和愤怒，还有时不时会浮现在她的面前。 兴许有一天会消磨，但不是现在。 她忍不了！ 她想了想，说：“顾世舒，我没有乱想，我不骗你……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太快了，别这么快，谈恋爱不是得先从牵手开始吗？我们慢慢来吧……” 拙劣的谎言，顾世舒一听就能识破，可他还是自欺欺人地相信，轻轻笑了下，说：“嗯，小青，你说得对。” “不过，你注定是我的。等我们上了大学，就会是恋人了，对不对？” “嗯，对，对……”沈清清藏住了眼中的排斥，眼神恍惚了一下，点点头。 顾世舒循循善诱：“嗯，小青，乖。” “顾世舒，我有点饿了。” “好，我去把吃的拿过来。”顾世舒摸了摸她的头，走出了房间。 【宿主加油，黑化值降到25了，距离目标已经很近了！】 苏青棠：no，这最后的几点才是最难的。 【为什么？】 沈清清想了想：顾世舒之所以会黑化，是因为我抛弃了他，现在我还想着离开他，他黑化值怎么可能下得去？ 【可是，宿主，您不是说要让他知道距离产生美吗？】 沈清清：是啊，距离产生美，所以，当初我苦衷满满，并不是真的想要抛弃他的。我选择拉开距离，成全两人不能在一起的爱情。 【啊？什么不能在一起的爱情？】小统被绕进去了，不能理解。 沈清清总结：简而言之，我前世的嫌贫爱富都是装的，我是有苦衷的！ 【……】 沈清清：小统，我想你已经明白了，我需要修改设定！ 其实也不是很明白，不过小统依旧含泪接下了任务。 【好的宿主，只是我没有主系统那么灵敏，我修改设定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 沈清清：嗯，给你小世界一年的时间，能不能完成？ 【完全没问题，宿主，小统保证完成任务！】 沈清清用脑神经抱住小机器人：你可真是我的小宝贝呢！ 【……（羞涩脸）】 沉默地吃过饭，沈清清像失了魂一样坐了一会儿，一脸凄凄惨惨戚戚。 顾世舒有点心疼。 “顾世舒，下学期我想去×省上学，你送我去吧？”她突然说。 再陪他一个暑假，她就走。 顾世舒怎么可能放她走？ “小青，你不用转了，转学手续我帮你撤销了。”顾世舒移开在她脸上的视线，狠了狠心，说。 沈清清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压不住本性里的大小姐脾气，掀起一个软枕就朝他的身上砸过去！ “顾世舒，你凭什么给我做决定？你……” 她开始抽噎了起来，“你别这样，你别撤销，我想去哪个学校，你让我去吧……” 顾世舒握住她单薄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你去哪里，我也会跟着的，你以为我不能进去那个学校吗？小青，你还是很天真。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能毫不费力地追随你，这样，你还想去吗？” 沈清清的神色一顿，手无力地垂下。 她闭了下眼，说：“算了，我不去了，你放我回去吧，反正我去哪里，你也能找到我，你还怕我跑了吗？” 顾世舒没有再拒绝。 他的确有自信，让她无法逃离他的掌控。 只是有点不甘心：“小青，你不是说，在这里陪我住上一个假期的吗？” 沈清清摇头，说：“我们还小，住什么住！而且，我反悔了，我讨厌这里，我想去陪我爸爸，还有姑姑。” 竟是，这样吗？ 她宁愿去陪那些只做表面功夫的亲人，也不愿意呆在他的身边？ 顾世舒苦笑了一下，心有不甘，可的确不怎么合适，于是答应了：“好。” 第二天，他就开车将她送了回去。 这么一闹，沈清清整整气了一个暑假没有理顾世舒，顾世舒没有再逼迫她，他不敢把人逼得太紧了。 这个暑假，沈清清也没有闲着。 她还记得，顾世舒要给她报销学费，她不想因为欠他钱被他纠缠，反正得划清界限。 她去找了份暑假工打，攒了一点钱。 时间飞逝，很快入秋，新学期开始。 沈清清冷着眉眼，眼中有苦恼，对着桌上这学期的新题型。 顾世舒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突然开口：“小青，我不想你还钱了，你用别的方式还吧。” 沈清清的睫毛轻颤一下，说：“什么方式？” 顾世舒笑了：“小青，我们一起考上大学，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所以我想，让你给我补课。” “补课？”沈清清惊讶极了。 她平静无波的神情上出现了久违了的生气，顾世舒被看得心头发软，软得发麻。 他点点头。 “顾世舒，你别闹了，钱我会还你的。”沈清清别扭道，她觉得顾世舒又在耍弄她，他成绩这么好，哪里需要她的教导？ 顾世舒眼眸一转，说：“小青，你别忘了，我才是债主。” “你威胁我？”沈清清又生气了，“你还强迫我吧？我明明不想跟你借钱的好不好？你算什么债主，你比高利贷还坑人！” 顾世舒怕她再受刺激，连忙说：“不是，小青，我是好心，你相信我。” 沈清清冷着脸，没再说话。 放了学，顾世舒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回了以前的出租屋里。 他知道她一定会嫌弃的，可是，这里毕竟承载着他们的回忆，即使她不记得。 可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沈清清怀疑地看他一眼：“既然你不穷，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顾世舒面不改色道：“可能是为了装可怜吧。” 沈清清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又气到了，别说，顾世舒住在这里的确如同一个落难了的童话里的精致王子一样，激起旁人的怜悯心。 她不正是被他这副模样给骗了吗？ 她气闷地扔下书包，冷冰冰地说：“不是说补课吗？别浪费时间了，我很忙。” 顾世舒拉来了座椅，坐下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沈清清左瞧右瞅，找不到另一把椅子。 她疑惑地回眸，就看见顾世舒拍了拍自己的座椅。 椅子可以坐下两个人，可一定避免不了接触。 “你……你又耍流氓！”沈清清蹙眉，骂道。 顾世舒摇头，委屈极了：“小青，这里没有别的椅子。” 沈清清收回书，放进书包就想走。 顾世舒赶紧拉住她，与她十指交握住，不让她走。 他不想再惹急了她，妥协道：“好，我替你找一张，你别走。” 沈清清根本不敢正视他，但还是再一次放下了书包。 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说是给顾世舒补课，其实被补的是沈清清。他会耐心给她指出讲解时候的漏洞，两人你来我往，倒是沈清清受益匪浅。 结束后，顾世舒还一本正经地给她结算工资。 如若以往，沈清清一定会不好意思，可是她深知这变态的真面目，竟然受之无愧。 她怀疑自己跟顾世舒待久了，脸皮都厚了不少。 反正是他威胁强迫的自己，她根本不是自愿的！ 两人各怀心事，迎来了继上一次暑假逃跑后的第一次和谐相处。 一番努力之后，沈清清进步神速。 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她本来在年级五十名左右徘徊，这一次跟坐了云梯似的直线飙升，考进了前20名，排名17！ 她惊喜不已，当然顾世舒功不可没。 但，她记仇，不可能轻易原谅他！ 高三的时间是忙碌而充实的，为了不留下遗憾，学子头悬梁锥刺股也要拼搏一次。 顾世舒依旧没有选择保送，上一回是因为左小青，这一次则是不在乎，以他两世的阅历，大学课程已经不再重要。 他下定决心，要把左小青留在身边。 两日的高考，剥夺了沈清清的所有精力。 她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但心中不免摇摆不定。 她已经被顾世舒的温柔深情蛊惑了，可，同时又有点怵他。 高考后，暑假。 晚间，两人并肩走着压马路，橘黄色的路灯下是鹣影双双，车辆驶过的尘埃都似乎被影子吞噬了，遍寻不见。 顾世舒深深地凝视着女孩的侧脸，月光下她皎白的脸和胭脂般的唇，都在吸引着他。 他心头总是悸动。 连日来的相处，他对她的了解更进一步。 她是温柔善良的，偶尔的一点俏皮又显得异常可爱。 他甚至一度怀疑，所谓的前世只是一场噩梦，如今是梦醒时分，都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或许，他便是如此。 可，他知道不是。 他为她着迷，飞蛾扑火一般即便会粉身碎骨也不在意，他释然了。 他就是这样爱她的。 “小青。”他呼唤。 “嗯？”少女回眸，软乎乎的眸光瞬间打散了他心间的阴暗。 “你有没有喜欢我呢？一点点也行的。”顾世舒问，低着头，这一刻他的耳垂竟然红了。 他知道她不情愿的，他是卑劣的，可他还是不由得奢望，能得到她的青睐。 沈清清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犹如情窦初开的青涩，即使心里还不知道他是不是伪装，但，她仍然心软了。 她愣了愣，扭开头不看他：“怎么可能？你别想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样一个变态！”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呢？”顾世舒笑了，“小青，你脸红了。” 沈清清闻言，嘴硬极了：“当然是气的，你别自我安慰了。” “没关系，我知道就行。”少年温柔垂眸，眼里浮动着点点星辰一般的光。 “你喜欢上我了，小青，你竟然喜欢我这样一个变态，你也是个变态吧。我们是一样的，最般配的。” 他的语气趋向于一种固执，浓烈的情意将沈清清的脸灼烫：“你，你别胡说！” 说着，她还捂住他的嘴。 顾世舒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沈清清的脸更热了。 【男主角黑化值下降，现在黑化值15！】 “小青，我们交往吧。” …… 沈清清回到家中，就被告知父亲的病情又加重了！她又马不停蹄赶去医院。 “小青，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左父雷厉风行一生，如今两鬓斑白，心中竟是被遗憾悔意充斥着。 他对自己的女儿有愧意，还有就是…… 沈清清心头一颤，话都说不利索：“爸爸，你不要乱说，你不会有事的。” “小青，好女儿，别哭。”左父摸了摸她的头，“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事情告诉你的。” 沈清清抹了抹眼泪，点点头。 昔日骄纵跋扈的大小姐如今蜕变了，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左父有点欣慰，透过她这张与某人相似的脸，神情变得恍惚了起来。 “你母亲……” “她的死并不是意外。” “什么？”沈清清讶异得停住了哭泣，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她记得，她的母亲是死于车祸……肇事者至今没找到，已经过了十年之久，也过了追诉期。 “她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竟是被凌辱致死的，她……死不瞑目。” “那，凶手呢？” “经过警方检测，跟车祸的制造者是同一个人，是一个叫顾鹏的男人。小青，如果以后这个人被抓住了，你要告诉我。” 沈清清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医院，小脸苍白毫无血色。 耳边左父的话还在回荡着。 她扶住门口的石墩子，也不管上面有没有灰尘就坐了下来，按住胸口顺气，几乎疼痛难忍。 怎么会呢？ 顾鹏？ 不是顾世舒父亲的名字吗？ 请让他从头开始 “我爸失踪了，我妈进了精神病院。” 当时，他是这么说起他的家人的，冷漠、毫不关心。 她的心有点软了。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兴许他也曾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呢？ 可是，他是个变态啊，他有前科的。 她又想到。 好可怕。 渐渐的，这种恐惧感，又转化成了对母亲的愧疚。 她竟然，喜欢上了仇人的儿子。 是的，她是喜欢顾世舒的。 他的手段并不光明，但他是真的温柔细致，对她极好几乎无微不至，是个女孩都会忍不住敞开心扉吧？ 更何况，他是如此偏爱自己，帮了她不少忙。 她会动心，再正常不过了。 好在，她还陷得不深，还能收回来。 翌日，少女走进出租屋的时候，哭得红肿的眼睛像是两个灯笼，显得滑稽，又令人怜惜。 顾世舒不禁皱眉：“小青，你怎么了？哭过了？别担心，你的成绩一定是好的。” 他以为她在为成绩烦恼。 沈清清上前一步，倏地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处，泪水沾湿了他的衬衫。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 顾世舒的手一颤，说：“小青？” 心口一疼，他回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软发，安慰她：“没事，没事的，有我在呢。” 沈清清用力地揪住他后背的衣服布料，抓得都皱了，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可以告诉我怎么了吗？”顾世舒问，他何其敏锐，已经觉出她的不对劲了。 沈清清伏在他肩头缓了一会儿，声音平淡：“顾世舒，我们分手吧。” “顾世舒，我们分手吧。” 与前世的无数条短信重合…… 这一句话，深深触动了顾世舒的神经！ 【宿主，男主角黑化值上升！！！】 沈清清充耳不闻。 “你说什么，小青？”顾世舒依旧很温柔，几近麻木地问。 “我说，我们分手。”沈清清想推开他，发现推不动，两人的力量悬殊如此明显，“你还记得吧，我说过我迟早会摆脱你的。” 顾世舒轻声劝道：“小青，你把话收回去，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不，我得说完，我已经做好决定了。”沈清清一字一顿的，不管不顾尖刺一般扎穿他。 “我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其实我一直都瞧不起你，你算什么呢？不过低贱如泥的人，怎么配得上我？” “你还威胁我，跟踪我，你凭什么？顾世舒，你以为你是谁？我很恶心你，你……” 接下来的话，她说不出来了。 因为顾世舒吻住了她，她挣脱不得，仿佛与他一起堕入无底深渊，这样的感觉，青涩而令人忧伤。 “左小青，我问你，你跟我过的这一年算什么？”一吻毕了，顾世舒放轻了声音问她，仿佛没听到她刚才的激烈骂语。 整整一年，他不信她没有丝毫动心。 这一世，一定是不一样的结局！ 他不允许，到头来她还是要离开！ “我是被你威胁的，我不是自愿的。”沈清清说，眼底有一丝不自然划过。 这戳到了顾世舒的痛处，他摇着头，眼神执着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她彻底看透：“小青，我不信！我不信你没有一点点心动！你别逼我好不好？你知道我根本离不开你，是不是要我把你锁起来，你才不会离开我？” 沈清清一瞬间如同惊弓之鸟：“你疯了！顾世舒，你是不是有病？” “是啊，小青，我有病，我病了很久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想过好多次想把你关起来了，可是……我喜欢你，我不想那么对你。”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沈清清的手心里，她握紧捏散了。 一时无言。 顾世舒埋在她颈间，冷静了下来，问：“小青，你还欠我钱呢，你想赖账吗？” “我会……还给你。”沈清清哭了，泣不成声。 顾世舒最见不得她落泪，心疼得麻麻的，抱着她沉默不语。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这样……”她突然说。 顾世舒抓住了什么，眼神变得幽暗极了，在一瞬间的犀利后又回归了古井无波。 “小青，发生了什么呢？告诉我，你是不是有苦衷的？”他强迫自己冷静。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拨开了霭霭云雾，皎洁明月犹在眼前，触手可及。 【男主角黑化值下降，现在黑化值5点！】 耳边久久没有娇言软语的回应，顾世舒肩上一沉，低头看去。 少女哭累了，红肿的眼睛紧闭着，睫毛上还残留着水渍。她靠在他肩头，宛若幼鸟寻到了港湾，睡着了。 顾世舒把她抱上了床，替她盖好被子，狭长深邃的眼眸凝视了她的睡颜许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双手捂住脸，埋首其中，如同困兽一般。 “小青，你上辈子是我的，这辈子，下辈子，都注定只能跟我在一起……”偏执的声音回荡在屋中，久久不散。 沈清清：嗯？他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他说你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只能跟他在一起。】 沈清清挑眉：麻烦帮我转达一下，说不好意思，下辈子是不可能了，毕竟我要去下一个世界了。 【……】 对于沈清清扬言分手的真相，顾世舒毫不费力就查到了。 她是有苦衷的。 彼时，沈清清正对着手上的录取通知书发呆。 她几乎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考上了国内top1的大学！ 惊喜之余，又想到了什么，转为惆怅。 神情几经变换，都被顾世舒收入眼底。 他牵住她的手，委屈地说：“小青，我们不分手，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嗯。”沈清清呆呆地点了点头。 她已经，不舍得离开他了。 【男主角黑化值下降，现在黑化值0！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黑月光洗白计划进度有所增进，继续加油，小统将与您共进退！】 沈清清：嗯？黑月光洗白计划？这是什么？ 【宿主，小统被改名了，从黑月光扮演系统改成了黑月光洗白系统，您的任务计划也随之改名……】 沈清清：嗯，改得不错。虽然难听，但是实用。 【……】 沈清清：任务完成了，我还需要留下来吗？ 【为了防止男主角黑化值再次上升的意外事故，主系统决定，让宿主在此小世界停留一段时间。】 沈清清：多久？ 【大概，五年。】 沈清清皱眉：五年后呢？ 【如果黑化值不再上升，宿主会在五年后因为意外死去。】 沈清清：有点残忍。 【是的，可是宿主我们得快点赶去下一个世界，不然来不及了……】 小世界的时间流速各不相同，但也都是在流动的，如果太晚过去，一旦某个小世界气运之子的黑化值突破100，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危机！ 沈清清垂眸，嘴角勉强牵了牵。 【宿主，您也不要太过伤心……】小统也有点同情男主角。 沈清清抬起泪眼汪汪的眼：我会因为什么意外死去？会不会很疼？我自然死去不好吗…… 【……宿主，您倒是看得很开嘛。】 沈清清：嗯，本来就不是我的男主角，他可是有原配的，我不能拆了人家官方cp。 【……】怎么感觉宿主有又当又立的渣女属性呢？ 大学开学。 顾世舒压抑住去找沈清清的冲动，给了她时间，让她消化杂七杂八的事情，收拾内心的动荡不安和愧疚。 直到顾鹏被找到了，也被绳之以法。 顾世舒有被父亲殴打辱骂的童年阴影，因此他前世才那么忧郁自闭，现在虽然不会了，但他对顾鹏也生不出什么感情。 他冷漠以待，更何况顾鹏还是个十恶不赦的强奸犯呢？ 他甚至有一瞬间恶心自己，恶心自己身上流着这样一个罪犯的血。 沈清清主动找到顾世舒的时候，他正在洗手，几乎要把手腕搓得脱皮。 冷白泛着青筋的手腕上，一块块红痕。 看得她眼睛一痛，连忙制止。 两人和解了。 五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段时间里，左父扛不住重病去世了，左曼华发现自己的丈夫竟然在外面养小三，为此跟对方争吵了数日，最终离了婚，两人有两个孩子，法院给一人判了一个。 听说，最近左曼华还染上了赌博，家产败光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沈清清来不及知道。 因为她被车撞了，当场死亡。 顾世舒得到消息匆忙赶到现场，步履仓皇狼狈，手机掉落在地上。 他哭了，但是黑化值没有上升。 他在这一刻明白，她是自由的，从来都是。 只是他的执念困住了她，折磨了她，又以爱的名义裹得她喘不过气。 她妥协了，因为爱他。 只是……他还有没有下一世呢？ 他还能不能再次重生，再次遇见她？她依然在等他，依然是那个嚣张跋扈、高傲又心软的左家大小姐？ 如果有，请让他从头开始。这一次，他不再卑劣，会以最温柔的少年姿态，爱她。 新世界 毒舌游戏主播 【宿主的新世界身份为毒舌游戏主播，有一家娱乐公司看上了你，打算用一档直播恋综做跳板，就在这档节目里，女主男主和男配都在……】 【而你就是这里唯一的素人嘉宾。】 【宿主加油！稳住世界任务就完成了！】 沈清清拼命压抑住自己格外活跃的意识，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张泫然欲泣的桃花面，正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沈清清姐姐，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清清：一上来就是这么经典的白莲花绿茶台词吗？ 因为沈清清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周围的其他工作人员看沈清清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鄙夷。 直播间的弹幕里也立刻刷起了各种辱骂。 【哎呀卧槽，看得我那叫个火大啊】 【沈清清不就是个打游戏的主播吗？哪儿来的脸对江梦耍脾气啊，人家江梦是新生代小花，她是啥？】 【就是个素人，没人选她是正常的，梦梦用不着安慰她】 毕竟唯一的素人，凭啥挤在一群大咖里，而且还那么毒舌，看把他们的江梦女神都欺负哭了！ 不就是男女嘉宾分组互选的时候没人选，男嘉宾都选江梦了，就拿江梦出气。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系统把这些弹幕和想法同步展示给沈清清看。 沈清清表示：我觉得说的对啊！换我我也选江梦啊！ 系统：【……】 江梦泪汪汪的看着沈清清，还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沈清清的裙摆：“沈清清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想要跟谁一组都可以，我绝对不跟你抢好吗？” 说完还可怜巴巴的收回手指：“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惹你不开心的。” 江梦不愧是世界女主，这颜值确实有资本！ 美女子！ 不管哪一样都直戳沈清清的小心脏啊！ 简直就是照着沈清清的审美点长的！ 沈清清一下子眼睛都亮了：“真的让我想跟谁一组都可以吗？” 江梦点了点头，乖乖的嗯了一声。 沈清清看着小白兔一样看起来软萌可爱的江梦，下意识吸了一口气。 她识海中的系统简直没眼看：【这是我头一次想用猥琐两个字形容我的宿主……你别忘了你还有任务啊！而且这还是个将来会出轨的白莲花绿茶女主！】 沈清清不满：【什么白莲花绿茶！明明就是我的心肝小宝贝，我不允许你侮辱美女子！】 江梦眨眨眼看着沈清清：“沈清清姐姐你现在好些了吗？不生气了吗？” 沈清清笑了：“好多了好多了！” 系统无了个大语，把系统手册往脸上一盖，选择直接躺平摆烂。 【对对对，宿主说得都对。】 与此同时，不远处被工作人员环绕着正在做造型的五金影帝路南铮，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江梦眼看着沈清清不说话，以为自己这招以退为进管用了。 可还不等她开口，沈清清就啪的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沈清清满眼都写着真诚：“那我可不可以和你一组？” 江梦的身子立刻僵了一下。 甚至还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刚刚那个跟她偷偷吵架吵到上头晕倒的沈清清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但下一秒她看了一眼镜头就反应过来了。 沈清清明明看起来就是讨厌自己，居然还能突然示好，大概也是为了镜头前作秀吧？ 江梦扯起笑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点头：“好……好啊……” 沈清清一把拉住江梦站了起来，看起来一副男友力爆炸的模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江梦：？ 工作人员：？？？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沈清清刚刚作的妖不是为了争男嘉宾，而是为了……江梦？ 不仅如此，弹幕凝滞了一瞬之后，齐刷刷的也刷起了问号。 【我看的是恋综吗？】 【是我有问题吗？怎么感觉好像有点吃到了瓜的感觉】 【草，我们以为的只是我们以为！对不起我好像有点磕到了】 【沈清清的小心思全暴露光了哈哈哈哈】 【我也一瞬间觉得有点好磕，啊】 【别的先不说，单说那些一言不合就骂沈清清的是不是觉得脸很痛啊？】 【一看就是平常没少雌竞的，总觉得女孩子干啥都是为了男人，tui！】 【骂得好骂得好，美女之间的事你们少管！】 ———— 看着沈清清牵着浑身僵硬的江梦站起来，还给江梦拍身上的灰，不仅如此，还给江梦擦脸上的泪痕。 江梦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碍于自己软萌乖巧的人设，还得笑着接下沈清清的示好。 但是沈清清那温柔缱绻的架势，都让直播间的弹幕忍不住直呼上头。 系统目瞪口呆的看着风评速度变化之快的弹幕，再看看现场工作人员的眼神，对这个刚认识的宿主表示了一百二十万分的敬佩。 本来它还以为会目睹一场撕逼打脸的大戏呢！ …… 这档直播形式的恋爱综艺每天上午直播三个小时，下午直播三个小时，晚上直播两个小时。 其中穿插着任务和日常，都以直播的形式播出。 每七天还有一次录播，把那些直播镜头拍不到的有趣画面，和那些粉丝喜欢的名场面剪到一起作为永久回放的留档纪念。 今天是直播的第二天，还属于是积累素材的阶段。 毕竟大多数观众也都还没有明确的cp站队，大家都属于是观望中，但是男女嘉宾互选环节里让沈清清这么一闹…… 虽然没有谁真的把两位女嘉宾当做cp，但也有不少人都觉得气氛好像微妙了起来。 沈清清才不管那些，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江梦在哪儿，她绝对就在不远处！ 江梦喝水拧不开瓶盖的时候，沈清清微笑着拧开递给她。 江梦出汗找不着纸巾的时候，沈清清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包新纸巾递过去。 这体贴入微的感觉，让江梦的助理都感慨自己好像要失业了。 系统：【……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沈清清无辜：【我还不够正经？我为了任务多努力啊】 系统气得尖叫：【你应该撮合男主路南铮和女主江梦才对啊，你光贴江梦有什么用啊！！！】 沈清清相当淡定：【我这叫打入敌人内部，我和江梦打好关系以后再给她撮合才事半功倍啊！】 系统：【你那是为了打好关系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沈清清偷偷看了一眼江梦的细腰，气得系统尖叫得像个报警器。 与此同时江梦的粉丝已经有人直接开喷了。 【沈清清这样献殷勤是想蹭镜头吧？】 【对对对我刚刚就想说了，故意搞噱头，就为了蹭热度，这女人真是好心机！】 【梦梦快离她远一点吧！】 不仅粉丝受不了了，江梦本人也受不了了。 谁能受得了刚刚还吵过架的人现在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啊！ 江梦眨眨眼睛，看了看沈清清：“沈清清姐姐，马上下午的任务就要开始了，我们这样一直黏在一起不太好吧？” 沈清清看着江梦，眼底是深深地受伤。 那委屈的样子让江梦都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 毕竟沈清清除了因为互选环节没人选发了一次脾气之外，别的情况都还是挺好的。 更何况，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发现没人选，也会不舒服呀！ 沈清清强行忍住一个哈欠，眼底立刻湿漉漉一片：“对不起啊，是我给你带来困扰了。” 江梦：！ 她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在江梦被震撼到的那一刻，沈清清自带慢动作的默默转身离开，一句话不说，只留下一个忧郁的背影。 沈清清长得其实也很不错，身材高挑匀称，五官美艳凌厉，第一眼看让人觉得不好惹，等她一张嘴就发现更不好惹。 但是现在，这个一眼看上去就很张扬的美女，居然在因为江梦的拒绝而忧郁离开。 这…… 实在很难不让人心里说一句卧槽。 沈清清：【看见了吧，舍不得我了吧？等我跟她打好关系，到时候她和路南铮结婚我不得坐个主桌？】 系统气哼哼的：【希望如此，趁现在男主路南铮还没和江梦在一起还有机会，不然等女主出轨了，以男主的精神力，这世界非塌了不可！】 沈清清：【安啦安啦，有我在，江梦就是小火车和美人鱼，出不了轨也劈不了腿】 而路南铮，看着沈清清的背影，捏着水杯陷入了沉思。 什么……出轨？ 现在路南铮和江梦确实正处于一种似有非无的氛围里，双方经纪公司都已经连绯闻相关通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到时候强强联合。 虽然路南铮目前拒绝了公司的安排，但也答应了参加这档恋综。 可上恋综第一天，一个素人主播就跟没见过男人一样对他死命抛媚眼，还和江梦吵了一架。 结果现在，他居然听到了她的心声，说江梦和他在一起之后会出轨？ 路南铮觉得离谱，但还是多看了江梦一眼。 洁身自好成习惯的路南铮听不得出轨俩字，不管是真是假，总归是膈应。 整整衬衣领子，不动声色的直接敬而远之。 …… 下午场的任务要开始了，节目组开始招呼嘉宾集合。 【来了来了我终于蹲到任务开始了】 【好耶，路哥真帅！不愧是五金影帝，往那一站就是荷尔蒙的味道！】 【齐修也很帅啊，身条真漂亮，唱跳爱豆就是不一样】 【温谢星最帅谢谢，帅哥里最会唱歌的男人，也是歌手里最帅的男人！】 伴随着系统给她展示弹幕，沈清清这才能直观的看到参加恋综的三位男嘉宾的人气。 看看这一个个撕心裂肺呐喊刷屏的粉丝弹幕，哪一个不是用了真心的小粉丝？ 目光在三个男人身上依次扫过。 温和儒雅，温润如玉的帅哥温谢星，一件浅蓝色的衬衣和休闲裤，明明是一身俊雅清淡的装扮，穿在他身上却像是个学术研究者。 眉眼温和，看谁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笑意，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就在温谢星身边的齐修，少年气十足的叠穿风格，再加上本来就五官帅气，整个人看起来都漂亮得不像话，幼，却不让人觉得幼稚。 反而有一种让人想欺负欺负的冲动。 只是现在整个人都像是得了多动症一样，正没有一刻消停的动来动去。 站在距离最远处的路南铮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凌厉，眉疏目朗，五官深邃有型，整个人的气质都带着一股仿佛能容纳星辰大海的广博感。 气场强，却又不让人觉得可怕，反而想要凑近好好贴贴。 沈清清：【系统，你说江梦和路南铮在一起之后出轨了谁？】 系统立马翻起了原文剧情：【嗯……原书里，江梦和路南铮在一起之后……等一下我看看。】 沈清清：【在一起之后？就直接找了个帅哥出轨了？】 系统：【看起来是的，江梦说路南铮不行，然后在地下恋时期还没分手就和温谢星在一起了。】 沈清清：【这么刺激？等一下，路南铮不行？！】 路南铮几乎同时捏紧了拳头，修长的指骨都泛了白。 沈清清意识里惊了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往路南铮的腰部悄悄瞥了一眼。 像是察觉到了沈清清的目光，路南铮俊逸面庞的表情控制得恰到好处，但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见，他的咬肌轻轻鼓了鼓。 沈清清啧啧感叹：【难怪女主要出轨，原来不行啊？那我撮合男女主是不是等于牺牲了女主的幸福？】 系统：【……宿主你要考虑的是世界的和平！】 沈清清妥协：【好嘛好嘛，那看来为了美女，我还得帮忙找个老中医给路南铮治治，这人也是，怎么还讳疾忌医呢？早治疗早康复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系统：【这个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路南铮：讳疾忌医？呵。 副导拿着喇叭宣布任务：“今天下午男女嘉宾要先玩游戏确定分组，然后一起在森林里采集今晚的晚餐食材，根据规定，每两组人碰到一起之后就要交换身边的人。” 这下让弹幕里的观众直呼会玩。 【交换cp啊？玩这么大！】 【cp啥啊，刚第二天啥都还没开始呢】 【不过这个交换确实有点狗，两个人刚刚培养起来一点感觉又拆了】 【但这样可以看到更多火花啊，导演属实会玩】 就在弹幕讨论的时候，副导已经拿出了计时器，让三位男嘉宾做俯卧撑。 女嘉宾各自选择一位男嘉宾，坐在男嘉宾的腰上充当负重。 限时三分钟，做的俯卧撑最多的男嘉宾获得优先选择权。 本来应该是根据互选结果搭配的，但因为三位男嘉宾都选了江梦，再加上江梦和沈清清的口头约定，导致下午的搭配组合直接从零开始。 副导直接把选择权交给了三位女嘉宾，自己挑得了！ 根据直播人气，江梦第一个选，她咬着嘴唇走向路南铮，略带羞涩的垂眸：“路老师，不好意思了……” 你腰太好了 路南铮面无表情的撸起衬衣袖子，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然后直接俯身撑地。 看起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江梦却愣住了。 原本他们两人之间的态度虽然算不上亲密，但是最起码不是这样礼貌疏离的感觉。 尤其是当路南铮发现自己选了他以后，他好像眼神里还有点……嫌弃？ 江梦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些委屈巴巴的咬紧了唇瓣。 沈清清在旁边看戏：【看把美女子委屈的，路南铮果然是真的不行吧？腰有问题？】 路南铮的手背猛然用力，手指险些在地上抠出五道印子，声音又哑又冷：“江梦，坐上来！” 江梦一愣，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路南铮的劲腰上。 【嗷嗷嗷嗷好甜好甜！他主动让她坐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宣誓主权的行为？我上头了！】 【果然我就知道这对最好磕了，这糖简直是往我嘴里塞啊！】 沈清清一边看戏一边看弹幕，另一位女嘉宾，一个近期翻红的女演员叶芝，则快步上前选了温谢星。 虽然叶芝口碑不好，人气也就那样，但怎么也比沈清清这么一个素人主播的人气高。 模样小家碧玉的，应该还挺招男人喜欢的。 叶芝笑盈盈的：“温老师可以吗？” 温谢星为人温和，笑着说了声可以，就连做俯卧撑的动作看起来都格外儒雅。 最后只剩下齐修一个，沈清清不用选也没得选。 齐修只用眼角瞥了沈清清一下，从头到脚每个细胞都在表现着对她的不喜：“过来吧。”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这组画风不太一样】 【前两组还能p个粉红泡泡充当氛围，齐修这里更像欢喜冤家啊】 【别了，冤家是肯定冤家，欢喜就未必了】 毕竟沈清清的人设是毒舌游戏主播，说话那不是气人，那是相当气人，齐修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爱豆，总是忍不住想回嘴。 可偏偏又在沈清清这里讨不到便宜，反而还被经纪人几次警告了不许崩人设。 所以现在他看见沈清清就烦。 沈清清背着手，以一副老干部的姿态凑近：“哎呀，年轻人，喜怒不形于色，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毕竟咱俩都是剩下来的，谁也别嫌弃谁了，趴好。” 沈清清说完就意思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是，谁能想到齐修居然抖了两下。 那双迷得万千粉丝嗷嗷叫的眼睛也震惊到瞳孔地震，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清清，喉结也滚了两滚。 猛一看这架势有点像是“你怎么敢随便碰我？”的控诉。 弹幕里立刻就笑翻了。 沈清清也立刻抽回了手，一副妥协的姿态：“好好好我不碰你，你找俩哑铃放身上负重算了。” 但齐修的表情却变了三变，最后憋红了脸趴在地上，少年人青春健壮的腰身毫无保留的展示在镜头前。 齐修瓮声瓮气的开口：“坐吧！” 沈清清也不客气，就跟坐长椅似的，一屁股直接坐了上去。 弹幕里齐修的粉丝气得想骂人，她们当宝贝的爱豆，沈清清居然这么随意的就坐上去了！ 但镜头一晃给到齐修表情特写。 他非但没有不满，生气，埋怨之类的负面情绪，甚至还张开嘴像是很舒服似的悄咪咪的叹了口气。 【？？？】 【我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他……他他他那个表情，不会是被人当凳子坐还觉得很舒服吧？】 【我的傻鹅子是个M？】 【楼上的姐妹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快撤回！】 别说沈清清，系统看着这些弹幕都觉得没眼看了。 沈清清：【这个齐修什么毛病？也是女主的出轨对象之一？】 系统：【你为什么要说也？】 沈清清：【感觉是江梦会喜欢的腰】 系统无语的翻起原书，果然在临近结局的某一章找到了女主江梦为了齐修放弃温谢星和路南铮的剧情。 沈清清得意：【你看吧，我一坐就知道这腰必有过人之处】 系统：【……】 路南铮不动声色的抬眼看了眼坐在齐修身上的沈清清，又看了看莫名舒畅到脸都红起来，却像是故意压抑着直到五官都有些狰狞了的齐修，突然有些烦躁。 副导一声开始，计时器按下，三个男嘉宾都开始疯狂做俯卧撑。 尤其是齐修，少年人的力量感展露无遗，哪怕身上坐着一个沈清清，俯卧撑的速度也咔咔快。 快到沈清清都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被颠飞了。 【？？？啊这】 【他妈的是我太污了吗】 【草草草住脑！你不许脑补我们家傻鹅子！】 【今天的车速有点快啊，放我下来我晕车】 【我不一样，我比较晕鹅子的腰】 【啊啊啊沈清清你下来，让我躺鹅子下面！】 【……苦茶子飞我脸上了！】 大概是因为男人之间的胜负欲，三个男嘉宾都飞快的做着俯卧撑，还时不时互相看对方一眼。 观众们一边观赏劲瘦有力的腰，一边舔屏斯哈斯哈。 尤其是齐修，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做起来那叫个带劲！ 沈清清都快被颠吐了。 等到副导喊了停，沈清清捂着嘴巴压下翻滚的呕吐欲望连忙站了起来。 齐修一脸嘚瑟的笑，小表情写满了“我牛逼吧还不赶紧夸我”，然后主动伸手在沈清清肩膀上怼了一下：“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 想吐的沈清清看了齐修一眼，本来勉强能忍住，现在是彻底忍不住了。 “哕！” 真的被颠吐了。 没消化完的午餐直接全吐在了齐修的脚上。 感觉到两只脚上的暖意，齐修愣了。 工作人员也愣了。 甚至弹幕都凝滞了。 不管是不是齐修的粉丝都知道，齐修是个鞋子控，家里的鞋子天天换一双穿都能换一年不重样的。 尤其是参加恋综，他特意穿了他最爱的鞋，结果被沈清清吐上了！ 【完了完了，沈清清会死的很惨】 【阿弥陀佛，我看不得那血腥的场面】 【虽然我不喜欢沈清清，但是傻鹅子下手还是轻点吧，咱还是要形象的】 就在粉丝们以为沈清清死定了的时候…… 齐修表情一变，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就连手臂都不受控制的发颤。 所有人都毫不怀疑的觉得，齐修肯定气坏了，没准下一秒就要揍沈清清了。 齐修一张脸憋得通红，刚刚有个抬手的动作，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被几个工作人员连扛带抬的给弄走了。 “齐哥！咱现在就送去干洗，立马就能干净了！” “就是就是，不生气啊咱不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咱是顶流爱豆，注意形象注意人设，别让韩哥再操心了！” 齐修被人抬走，浑身疼得像是抽了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清清离自己越来越远。 气得他扭来扭去想挣扎，可越挣扎工作人员就越认为他要去“报仇”，只会把他抓得更紧。 齐修感觉这波疼得比刚才还要厉害，可是也只能忍了。 毕竟万一刚刚只是巧合呢？ 谁能脑子不好使到觉得沈清清坐他身上他就会不疼了？ 齐修深吸一口气，被工作人员们直接抬出了镜头。 沈清清已经把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还有点干呕。 路南铮顺手拿起了一瓶矿泉水准备往这边走，江梦却早他一步，一手纸巾一手矿泉水的凑了过来。 “沈清清姐姐，你还好吗？” 江梦眨眨眼睛，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沈清清，满脸的关切。 沈清清：【系统，她关心我，她开始爱我了！】 系统：【……你刚刚呕吐的时候把脑干吐出来了？】 沈清清笑着接过矿泉水漱了漱口：“不太好……” 然后又拿着纸巾擦擦嘴角，笑着挽住了江梦的手臂：“但是有你关心我就觉得我又好了，谢谢你啊。” 江梦小脸一红，抿着唇也笑了起来：“沈清清姐姐胃里吐空了会不舒服，我这里还有点饼干，要不要先垫一下？” 沈清清点头：“好啊好啊！”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联想不到曾经吵架过的事实，俩人好得仿佛亲闺蜜一样，手挽着手去拿饼干。 【卧槽，百合花又开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走向，我又磕到了？】 【楼上这位自信一点，把你的问号去掉！】 叶芝摸不着头脑，温谢星一如既往的微笑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弹幕里莫名的开始嗑生嗑死，只有路南铮看了看手里这瓶已经不被需要了的矿泉水，面无表情的随手递给自己的助理，转过身示意副导流程继续。 副导本来因为沈清清吐了，齐修突然退场处理鞋子一时茫然中。 看到路南铮的眼神，才反应过来结果还没宣布：“齐修第一，路南铮第二，温谢星第三！采集食物的分组就由刚刚做俯卧撑的男女搭配为初始组合。” 路南铮沉默一瞬，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分饼干的沈清清和江梦两人。 镜头虽然照到了这一幕，但观众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谁。 事实上，沈清清因为把胃吐空了，所以吃了两大块曲奇饼干，因为怕耽误时间所以吃得速度贼快。 她腮帮子鼓鼓的，嚼东西嚼得飞快，像只仓鼠。 江梦莫名被萌到了一下，脸蛋飞红，再递上一块：“沈清清姐姐，再吃一块吧。” 沈清清点头，拿着饼干塞进嘴里，正好一侧目，就对上了路南铮的目光。 这块饼干她还没来得及吃掉，鼓着腮帮咬着半块，眼神懵逼的看着路南铮。 沈清清：【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吃饼干咋着，要不吐你嘴里？】 路南铮：…… 收回了目光，望向别处，淡定的准备走开去看看齐修。 沈清清：【算你识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能听见呢】 路南铮险些脚步一顿，但最后还是平稳的朝着齐修的方向走去。 等到沈清清吃完饼干，齐修的鞋也已经换好了。 那双中招的鞋被送去清洗大概明天才会送回来，齐修黑着一张脸站在沈清清的旁边，像是恨不得把她给吞了。 沈清清则满眼真诚：“真对不起啊兄弟，你腰太好了，俯卧撑做太快，把我给颠吐了。” 说着还想拍拍齐修的肩膀。 齐修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清清的手，期待着她拍到自己肩膀上之后骨子里的疼痛感消失那一刻。 但沈清清却以为他在记仇不想让自己碰，所以才用眼神警告自己。 沈清清微笑：“好嘛，不拍就不拍嘛……” 齐修心在滴血：谁不让你拍了！你拍啊！你碰我啊！你碰了我才知道刚刚是不是巧合啊！ 但沈清清已经背着小手转向镜头，准备等副导cue流程了。 齐修现在的眼神就像是在偷偷瞪着沈清清一样，把弹幕里的观众都笑惨了。 【哎呀我的傻鹅，你在录恋综啊难怪刚刚都没人选你，你这眼神谁不害怕啊】 【笑死我，也就沈清清这种毒舌主播才扛得住齐修了吧】 【感觉这对好像也有点好磕，欢喜冤家诶】 【没有路南铮和江梦好磕，影帝和小花，这才是一路人呢】 【可是路老师怎么又面无表情了？】 【大概是因为刚刚沈清清吐了耽误时间了吧，吃饼干的时候他不也是一直偷偷瞪着沈清清吗？】 【那估计就是了，路老师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 沈清清看着系统给她同步展示的弹幕，心里疑惑。 沈清清：【系统，都说温谢星是老干部，但我怎么觉得人家温谢星只是表面看起来老干部风？你看刚刚人家俯卧撑做得多干脆！】 系统漫不经心的问：【所以呢？】 沈清清：【所以对比之下，路南铮腰没人家好，还规矩一大堆，难怪江梦跑啦，他留不住女人心啊！】 系统：【可他还是男主，精神力强得很呢，尤其是这种脾气，一旦发现对方出轨他精神力波动能毁灭整个世界！】 沈清清：【要不找个男德学院让他读一读吧，别整天把心思放在男女那点事儿上，大老爷们搞个事业他不香吗？非要谈什么恋爱！谈了还留不住人，啧啧啧，好废物哦】 系统：【……】 与此同时，正在喝水的路南铮手里瓶子突然被捏爆，溅出来的水漫了一手。 路南铮一边用纸巾擦一边露出营业的微笑：“瓶子坏了。” 但离得最近的江梦能清楚看到，路南铮手背上分明青筋都爆了出来！ 很明显的是在忍耐着什么！ 副导给三对分了几张食谱和三个装东西用的竹筐。 “现在请各自戴好直播镜头进入森林，会根据格外带回来的食材斤数，来决定今晚由哪一对来负责晚餐。” 好有男友力 副导说完，直播间立刻分出了三个小窗口。 分别是三对嘉宾各自的视角画面。 因为进森林也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进去的，所以一开始三对人确实不太容易碰见。 沈清清手里提着筐子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齐修疼在骨子里，走路跟白蛇化人形一样，一步三扭。 手里还拿着节目组发的食谱，装作没事的样子边看边走。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突然疼起来，而且还是骨子里由内而外的那种疼。 齐修偷偷问了节目组的医生，可医生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根本查不出什么来，只说让他好好休息，连止疼药都没用。 齐修只觉得自己简直是日了狗了，祸从天降！ 可刚刚做俯卧撑的时候，又分明在沈清清碰到他的那一瞬间，身体真的不疼了。 齐修拿着食谱看着走在前面的沈清清，狠下心快走几步上前：“喂！你筐子拿着不累吗？给我吧！” 然后借着要拿筐子的动作，一只爪子就不安分的要直接上手摸沈清清。 他必须得确认一下那是巧合还是真的！ 沈清清看着齐修过来，像是交警拦车一样伸出手：“停！你不是要筐子吗？” 齐修：？ 沈清清把筐子放在地上，像是躲洪水猛兽一样后退三步：“你拿吧，我不碰你，免得你又觉得我占你便宜。” 齐修：……草。 他恨不得直接吼一句，你就摸一下会死吗？ 但他自己也知道，在这种任何细节都会放大无数倍的恋综上，没有理由的摸一下，可能真的会被喷死。 咬了咬牙，齐修捡起筐子挎在胳膊上，那不甘心的样子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从沈清清直播镜头的视角看着这一幕，齐修的粉丝齐齐笑弯了腰。 瞧这傻鹅，之前嫌弃人家的不就是你吗？ 现在人家有自知之明不跟你有肢体接触，你咋还委屈上了呢？ 沈清清在找食材，齐修就在后面忍着疼跟她脚步走。 他每次想制造点意外偷偷碰一下沈清清，都被有系统系统提醒的沈清清及时躲开。 折腾一路，齐修连衣角都没摸着。 沈清清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直播间的观众们多少还是发现了点异常。 【我怎么觉得傻鹅好像有点故意接近沈清清的意思呢？】 【是啊，谁家傻儿子会走在平路上差点摔一跤然后去摸姑娘手的】 【言情电视剧都不这么拍了】 【他不会是想牵沈清清的手吧？这才第二天啊】 【不会的，傻鹅大概是想制造节目效果，因为太傻了反而没搞成吧，别人不懂我们粉丝还是懂的】 【笑死，刷新了我对内娱爱豆的认知】 【内娱爱豆不背这个锅！傻鹅他自己憨他自己的！】 这些弹幕沈清清其实都能看到，只不过因为她正忙着挖人参，顺手刨点蘑菇土豆之类的，没什么心思看了。 把最肥厚的一朵蘑菇扔进筐子里，沈清清看了看满满的一筐蘑菇和人参，拿着小铲子用手背擦了擦汗：“就这吧，再多就不礼貌了。” 齐修目瞪口呆的看了看那半筐子山参。 这…… 也是能随便采到的？ 沈清清她哪里是来采摘食材的，她这手艺都能去扫雷了吧？ 不止齐修傻了，弹幕也傻了。 【卧槽？】 【沈清清怎么说得好像人参很容易挖一样……】 【这还是野山参，纯天然，牛逼啊！】 【有没有人告诉我一下，这还是恋综吗？不是什么种田节目吧？】 【服了服了，原来素人也是可以很牛逼的】 【而且你发现了吗，她是直接看准了上手挖，一挖一个准没漏的，这得是多少年养出来的眼力才这么毒啊，我真的五体投地了】 系统：【有我当导航，可不就是一挖一个准？】 沈清清：【对对对，要不是时间有限还得回去做晚饭，咱俩还能一挖一麻袋，你是最棒的统子】 有了沈清清的夸奖，识海里的白色光团又开始嘚瑟的飘来飘去。 沈清清笑了起来。 森林中的午后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均匀的洒在她身上，斑驳的光影把她的发丝都镀了层浅浅的光晕。 沈清清美艳的脸一下子就给了直播间里某些颜控一个暴击。 路人粉的好感度增加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好看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 齐修看着这样的沈清清，一时间觉得不疼了，好像开始变得痒了起来。 少年的心脏砰砰跳。 沈清清看着不自觉扭动的齐修，挑眉：“身上长虱子了？” 齐修耳朵一红，下意识的反驳：“你身上还长耗子呢！” 然后才发现，不是好像变得痒了，是后背真真切切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搞得他瘙痒不已！ 齐修把那筐子装着山参和蘑菇土豆的筐子往地上随手一扔，反手就像猴抓痒一样蹦着挠了起来。 说实话，痒比疼更难忍耐。 看着沈清清在旁边看热闹的模样，齐修脸都憋通红：“你就不能帮帮忙！” 沈清清看了看自己刚刚刨过土的脏手：“你确定让我帮忙？” 齐修：（心里脏话输出） 再看看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潮牌衣服，可后背的瘙痒忍不了，再加上正好可以趁这个接触确定一下！ 齐修眼睛一闭，认命似的催促：“我确定我确定！你快帮我挠挠！” 沈清清拍了拍自己手上的土：“那好吧。” 正主都不嫌弃了她有什么好嫌弃的？正好趁机在他身上擦擦手。 齐修压抑着脸上快要得逞的笑容背过身，嘴上还要催：“你快点！” 沈清清伸出手马上要碰到齐修后背的时候，一只大手从她身后探过来，抢在沈清清前面挠上了齐修的背。 沈清清一回头，就对上了路南铮不冷不热的一瞥。 只是那么轻轻的一眼，沈清清就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警告的气息。 沈清清：【系统，他是不是在警告我不许碰齐修？】 系统：【也许……吧？】 沈清清：【他是不是喜欢齐修啊？就是那种‘我的男人别人不许碰’的占有欲？】 系统：【？？？】 沈清清：【我懂女主为什么要出轨了，原来男主的心压根就不在她身上！所以自然腰也不好了，无心无力是吧？】 系统：【……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沈清清：【他爱他，他爱她，啧】 路南铮没说话，只是下手抓痒的力道突然加大了些，正好抓到齐修最痒的地方。 齐修背对着沈清清，根本就没发现换人了。 只是在发现背上的手开始抓痒以后，骨子里的疼痛感根本没消失，那一瞬间居然有些嘚瑟。 看吧看吧，就知道那是巧合而已！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一碰就不疼了的事情？ 就是自己多想了。 齐修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鼻腔里哼哼：“得劲！” 路南铮脸色不太好看。 而沈清清看齐修和路南铮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甚至还想拉着江梦一起磕。 【笑死我，傻鹅你能不能回头看看给你抓背的是谁啊？】 【哈哈哈哈哈我怎么感觉沈清清好像磕到了】 【虽然只是抓背，但是能一击必中抓到最痒的位置也是需要默契的，看来陆老师和齐哥真的很有默契】 【楼上的姐妹我已经看懂你的暗示了，影帝x顶流爱豆是吧？这个也好磕！】 沈清清看着系统同步展示的弹幕，相当认同的在心里点了点头，然后挽着江梦的胳膊站到一边。 还调整了一下身上的直播镜头，方便给观众们展示第一视角在线磕糖的画面。 观众纷纷直呼上道！ 江梦看着路南铮逐渐变黑的脸色，那一瞬间三观都有点被刷新了。 她和路南铮在今天之前气氛虽然说不上暧昧，但起码一直都还挺好的。 路南铮的性格也不是会随便袒露情绪的人，可是…… 今天为止，她已经发现了好几次不对劲了。 路南铮到底怎么了？ 齐修背上舒坦了，一边整着衣服一边回头：“行了行了，可以了……” 这一回头就发现身后站着的不是沈清清，而是路南铮。 齐修就像脚上安了弹簧一样，原地跳远一蹦两三米：“路……路哥你怎么在这儿！” 路南铮放下手，语气淡淡：“刚刚挖了红薯过来。” 果然，他脚边的筐子里，那些红薯还沾着泥土，有些完整，有些被切成了两半，一看就知道是两人合作完成的，一个人熟练一个人不熟练。 齐修突然反应过来沈清清没碰他，抿了抿嘴唇，眼神嗖的就投向了旁边和江梦手挽手的沈清清。 “你站那么远干嘛！” 齐修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点气急败坏的感觉，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的。 沈清清拎起自己装着山参和蘑菇土豆的筐子，和江梦十指交扣：“节目组规定，两组人遇见了就要交换身边的嘉宾。” 齐修气着了：“那也应该是江梦姐到我这儿！你跟路哥一组！” 沈清清的淡定和齐修形成鲜明对比：“节目组也没说必须一男一女交换啊。” 齐修被噎住，再次被沈清清反杀。 他说又说不过，动手又不可能动手，硬生生把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憋得脸红脖子粗：“路哥！” 路南铮算是齐修的大前辈了，同上恋综，路南铮总是会把这个年轻的少年人当成弟弟一样照顾。 所以直播第一天就有不少人能看到齐修在后面路哥路哥的叫。 但是现在这略带娇嗔，仿佛告状一样的称呼一出来，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傻鹅你说话就说话，撒什么娇啊！ 沈清清：【系统，我说什么来着！看到了吗！我磕到了！】 系统没眼看沈清清近距离磕cp的模样，在识海里直接躺平装死，不听不看不知道！ 路南铮深吸一口气：“齐修，别闹了，节目组确实没有规定必须一男一女交换。” 齐修表情都变了。 副导在镜头外挠了挠头，一脸的懵逼：还能这么玩？这还怎么玩？ 就在沈清清准备牵着江梦离开的时候，路南铮叫住了沈清清。 在沈清清的视线中，路南铮开口了：“节目组虽然没有规定，但是，法理还不外乎人情，两男两女的组合，两筐食材怎么均分？” 沈清清看了看他脚边的那筐子红薯：“你挖的红薯归你，我挖的着筐归我，有问题吗？” 路南铮神色淡然：“有，这筐红薯一多半都是江梦挖的，按照规定，这筐应该她带走。” 沈清清了然。 然后直接一手一筐左右开弓挂在手臂上：“谢谢提醒，我们走啦！” 留下两手空空的路南铮和齐修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妹子走远。 齐修欲哭无泪：“路哥，你说最后那句话干啥啊……” 路南铮：…… 主要是没想到沈清清能那么不要脸。 但是此时此刻在直播窗口上对比着沈清清和江梦边走边说笑，和路南铮齐修站在原地一身孑然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弹幕都要笑疯了。 【路老师：我是属实没想到还能这样】 【齐修：早知道我就是痒死也得抱着那筐子痒死！】 【哈哈哈哈哈傻鹅提了一路的筐，就这么被卷走了，笑死我了】 【所以现在一组有两筐，一组一筐都没有，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你没听人家说东西都是女孩子挖的？那凭什么要给男嘉宾留？】 【好像也对】 齐修现在痛失沈清清，也痛失筐子，一脸的生无可恋：“路哥，咱要不去抢另外一组的筐算了，不然晚上没饭吃了。” 路南铮看了齐修一眼，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齐修颓了几秒后又再次干劲满满：“走！我们打劫去！” 两个男嘉宾在森林里准备四处“打劫”，这画面属实太美。 但就算这样节目组也没有拦，因为直播恋综最大的吸睛点就在于随意和真实。 节目组干预太多，反而会失去原汁原味的那种感觉。 沈清清拉着江梦满山刨食材，那一举一动在镜头前就跟真闺蜜一样。 虽然时不时也有江梦的粉丝跳出来骂沈清清蹭热度，但是看恋综的真路人基本没人搭理粉圈那套，自然也就没舞起来。 下午直播还剩最后一小时。 江梦已经累得走不动了，直接坐在一棵大树下，背靠树干休息起来：“沈清清姐姐，你也歇会儿吧。” 沈清清擦擦额头的汗，把那筐装满红薯土豆和蘑菇的筐子放在了江梦手边。 “这个重量，你肯定是第一了。” 沈清清随口一说，江梦用手扇风的动作则一顿。 她没听错吧？ 沈清清这么努力的带着她到处收集食物，是为了让她拿第一啊？ 江梦露出了感动的表情：“沈清清姐姐，你很希望我得第一吗？” 沈清清笑了：“第一不第一的无所谓，主要是想让你高兴。” 这样直白的感情表达，让一贯茶言茶语的江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清清果然是喜欢自己，可惜自己却不能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江梦心里多了些愧疚，一副感动到家的模样，抱着沈清清的胳膊就靠在了她肩膀上。 小人跳舞 就在沈清清和江梦坐在树下休息的时候，温谢星和叶芝也过来了。 温谢星的衬衣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段结实的手臂，虽然裤脚上沾了土，却反而有一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终于接地气的感觉。 加上他如沐春风的儒雅笑容，叶芝基本上全程都是笑着的。 有了另外两组的对比，温谢星和叶芝这组居然是现在为止cp粉最多的一组，气氛也非常有恋综的感觉。 直到温谢星看到坐在树下的沈清清和江梦。 叶芝纳闷：“不是交换嘉宾吗？你们怎么……” 沈清清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食指和拇指捻着草杆晃了晃：“是交换，所以我把齐修换出去了。” 叶芝愣了，还能这样？ 温谢星笑容温和的看了看两人身边满满的筐子：“看来他们都很有绅士风度。” 这话本来应该是在给路南铮和齐修挽尊，但是直播间里围观交换嘉宾全程的观众们都笑翻了。 【确实挺绅士的】 【要是没有路老师的提醒，沈清清还想不到把另一筐也提走的】 【哈哈哈哈快谢谢我们路老师！】 温谢星放下手里的筐子，把那一整筐蘑菇展示给沈清清和江梦：“那根据规定，现在要换谁呢？这筐我给叶芝带走。” 沈清清一看，全是奇形怪状的蘑菇。 蘑菇这玩意能有什么重量？ 比斤数肯定是倒数的。 沈清清提起自己那筐山参站了起来：“我换，叶芝和江梦一组，她们还是两筐。” 就算蘑菇轻，可加上那一筐红薯土豆就不一样了，绝对比她这一筐要重，江梦还是第一。 叶芝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就站到了江梦身边。 反而是江梦，眼神在叶芝和沈清清身上转了转，心里居然还有点不舍。 江梦眨眨眼睛：“那……沈清清姐姐你注意安全啊。” 沈清清点头：“会的会的！” 叶芝：？ 我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温谢星：笑而不语.jpg 沈清清跟着温谢星走了。 弹幕是成片的哈哈哈，还有一些试图磕翻红女演员和当红小花的，只是叶芝和江梦两个人之间太客套，完全没有半点沈清清和江梦相处时的那种闺蜜感。 弹幕也就正常了起来。 沈清清看着就忍不住感慨。 沈清清：【系统，我真的觉得我们的任务其实只需要攻略女主就好，你看我把她拿下了，她自然就出不了轨，男主也就不会爆炸对不对】 系统举黄牌尖叫：【……宿主你不愧是封禁世界培训出来的，你的想法很危险，这是言情世界！！！】 沈清清：【你在说什么，我说的是做闺蜜吹耳旁风的那种拿下，你想的什么？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样的系统！】 系统：【……】 说不过说不过！ 沈清清走在温谢星身边，美艳的美女和眉目温和的老干部风帅哥走在一起，这画面是挺养眼的。 温谢星提着沈清清的筐子，眸光微动，唇角先下落再上扬。 最后微笑着开口：“这些都是山参，就算半筐也价值不菲了。” 沈清清也笑：“主要是个头大，能压称。” 她本来是想着如果江梦拿不到第一，她就把自己筐里的东西给她补上，所以压根没按照节目组给的食谱刨东西。 什么重刨什么，就连蘑菇都是挑个头极大的采。 温谢星似乎是看穿了沈清清的想法却故意不说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沈清清突然想到了什么：【系统，我发现江梦的审美很绝啊】 系统满脸警惕：【什么意思？】 沈清清：【你看温谢星的腰，多有劲儿啊，我看我也喜欢】 系统：【……宿主你好猥琐啊】 沈清清：【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咱们的倒霉男主，我当然要把他的情敌都了解透彻才行】 果然不出系统所料，这一路上沈清清的嘴就没停过。 问东问西的聊天，就差聊到温谢星平常内裤穿三角的还是四角的。 也就是温谢星脾气好，问什么答什么，有些实在隐私的话题就幽默的一带而过，让直播间弹幕纷纷感慨这就是高情商。 等到最后一个小时的直播结束，沈清清也说得嗓子冒烟了。 …… 这档直播恋综的大本营在农家乐。 房子很大很干净，六位嘉宾和节目组工作人员住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清清回到农家乐的时候发现另外四个人已经早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录今天的采访视频。 不出意外应该是要和昨天的初印象采访一起剪成录播内容。 沈清清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被副导强行按在了沙发上。 沈清清：你让我先喝口水再采访会死吗？ 满脸都写着不高兴，沈清清坐在沙发上看着举着摄像机的摄影师，又看看拿着话筒的主持人。 沈清清现在气场两米八，都是没喝水渴出来的。 主持人敬业的顶着沈清清的目光问：“请问沈清清小姐今天的直播中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是什么？” 与此同时，坐在不远处的其他几位嘉宾都把目光投向沈清清。 尤其是江梦，虽然坐得最远，但是看着沈清清的眼神却最热切，她真怕沈清清会直接说她的名字。 沈清清嗓子都哑了，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直播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回了家却连水都没喝上就得被采访。” 主持人一愣，但副导示意她继续问。 主持人：嘉宾都这么说了，不应该先给人家点水喝吗？ 但副导发话了，主持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那沈清清小姐今天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呢？” 沈清清脸都黑了，哑着嗓子继续说：“最开心的事就是直播了一整天回家以后能喝上一杯水。” 主持人：…… 副导，给孩子喝点水吧。 每个嘉宾就两个问题，问完了采访就结束。 江梦第一时间拿了瓶水就要往沈清清这边走，偏偏这会路南铮的手指刚刚碰到水瓶盖子。 温谢星拿着拧开一半盖子的水瓶已经递了过去：“辛苦了，多喝点水润润嗓子。” 沈清清目露感激，从温谢星手里拿过来就喝。 终于如愿喝上了矿泉水。 300ml的矿泉水，沈清清吨吨吨就直接一口气炫完了。 谁都能看出来她渴坏了。 齐修看了看自己没递出去的矿泉水，烦躁的随手往沈清清怀里一扔：“喝个水跟老黄牛似的，我这瓶你也喝了吧！” 然后步伐奇怪的上了楼。 沈清清：【这就是傲娇年下小奶狗吗？瞧这口是心非的样，我要是女主的话我也觉得他不错，起码腰好】 路南铮扫了沈清清一眼，听了她一天的嘟嘟囔囔，现在多少也已经适应了她的心声。 只不过…… 总得想个办法证明一下他腰没问题。 …… 休息的时间其实也就那么一点。 晚上的两小时直播主要就集中在做饭和吃饭聊天上。 因为要接下午的食材称重和分组做饭，不少观众都是直接蹲在直播间里等的。 副导：“根据称重结果，江梦齐修组第一名，温谢星沈清清组第二名，路南铮叶芝组第三名。” 【？？？路老师居然是最后一名】 【不可思议】 【不管怎么样路老师都是最帅的，当然如果最后不是交换了嘉宾，江梦叶芝绝对断层第一名】 副导笑着问：“现在江梦和齐修作为第一名，有权决定让哪一组来负责晚餐。” 齐修本来想直接点名，但是想想他的经纪人韩哥要他多展示绅士风度，最后还是让江梦来决定。 江梦在几人脸上看了一圈，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这要选谁好呢……好像选谁都不太合适……” 最后，江梦决定自己这组来负责晚餐。 弹幕里顿时刷过一片夸奖。 但是下一秒，江梦补充：“但是只有我和齐修两个人做饭可能忙不过来，可不可以额外加一个人？” 【梦梦是想加路老师吗？】 【一定是吧！我磕的cp千万不能be啊！】 【路老师路老师一定要是路老师！】 副导：“可以。” 江梦微笑：“我想让沈清清姐姐帮我。” 说完，江梦还对沈清清眨了眨眼睛。 齐修心脏狂跳不止：来了来了又有机会了！ 沈清清表情带着被美女偏爱的喜悦：来了来了攻略女主的机会来了！ 沈清清笑着和齐修一左一右的站在江梦身边：“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路南铮看了沈清清一眼，又看了江梦一眼，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放在身旁的手却默默握成了拳头。 【你们快看路老师的小动作，他不会是在不高兴吧！】 【嘿嘿，江梦选了沈清清没有选他，肯定吃醋了】 【笑死，八字没一撇吃什么醋】 【暧昧期嘛，这种情况都正常的，就是没想到修罗场的对象居然是个女孩子哈哈哈哈】 【但沈清清真的就像一个强行插入的心机婊……】 【可没沈清清你能看见路老师吃味吗？】 【虽然我也不喜欢沈清清，但是好像还真的没她不行】 在弹幕的刷屏讨论中，沈清清，江梦，齐修开始准备晚餐。 路南铮和温谢星在农家乐的大厅里玩起了国际象棋，两个人都是高智商选手，就连下棋都格外有意思，观众们分屏，一边看做饭一边看下棋，津津有味。 沈清清负责洗菜，江梦负责切菜，齐修手长脚长有力气负责炒菜。 分工是挺合理的。 厨房也大，三个人也不显得挤。 就是那个洗菜池和料理台挨得太近，江梦和沈清清几乎全程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画面特别养眼。 只有齐修一个人苦逼的站在一边，是个没有感情的颠勺机器人。 颠勺有用吗？ 帅又怎么样？ 没人看啊！ 【齐修：本宫再娇艳又给谁看呢？.jpg】 【笑死我了，傻鹅这表情太好笑了】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的傻鹅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我是齐修的老粉，但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傻鹅有点碍眼哈哈哈哈影响我磕cp】 弹幕里欢声笑语不断，看着厨房里的画面，更有不少人截图做成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包出来。 有齐修一脸无语的，也有颠勺时不自觉翻白眼的。 搭配上另一边江梦和沈清清说笑，甚至还有人给齐修头上P了乌云和闪电，还有泪如雨下的特效。 把微博上的沙雕网友直接笑翻了。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锅里有见手青吗？】 这条弹幕刚出来就被哈哈哈淹没，就连沈清清都没注意到。 等到饭做好了上桌了，路南铮和温谢星的棋也差不多下完了。 叶芝一个人无聊，甚至抱着沙发抱枕看着下棋睡了一觉。 网友们期待已久的晚餐修罗场环节，却变成了大型聚餐现场。 沈清清把节目组准备的啤酒给大家满上：“晚饭就酒，越喝越有！都别养鱼嗷！” 系统没眼看，它的宿主怎么还酒逢知己千杯少了？ 其实不是因为别的，沈清清本身就是个酒蒙子，只是因为之前一直在培训，主神空间规定培训期不许饮酒抽烟，所以…… 可把沈清清给憋坏了！ 沈清清一口啤酒一口菜，美得死。 还招呼江梦：“快吃快吃，这么一大盘炒人参，你这么瘦要多吃点！”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桌上最大的盘子里，装着一盘数量多到恐怖的人参片。 沈清清到底挖了多少参啊？ 这不得补流血？ 沈清清给路南铮碗里夹了一大筷子：“你也多吃点，嗯……理由我就不说了。” 路南铮捏着杯子的手背青筋顿时鼓起，谢谢俩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清清却只是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 天知道路南铮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一杯酒泼沈清清脸上的冲动。 【哈哈哈哈哈哈沈清清要笑死我】 【扑面而来一股沙雕气息，沈清清是搞笑女吧】 【我明明在看恋综，我妈问我到底在看什么乡村爱情，怎么还有人劝酒哈哈哈】 弹幕里的哈哈哈刷得更多了。 江梦吃了一口蘑菇，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个蘑菇好好吃，齐修你手艺很不错。” 齐修像是得到表扬的狗子，立马昂首挺胸：“那是！我在家里的时候都会给我妈下厨做饭的！” 餐桌上的都是老油条，立刻捧场的夸了起来。 把齐修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夹了一大筷子蘑菇塞进嘴里高高兴兴的吃，连身上的疼都忽略了。 就在这时，江梦给沈清清也夹了蘑菇：“沈清清姐姐，你也吃。” 为了端水，江梦给所有人都夹了。 但却不是所有人都吃了，只有路南铮和温谢星没吃。 晚餐过后，没参与做饭的嘉宾自然站出来负责刷碗，叶芝为了表现自己的贤惠能干，主动包揽了所有的洗涮工作，让大家坐院子里去聊天。 天已经全黑了。 夜空中繁星遍布，虽然没有月亮，却看起来依然亮眼好看。 沈清清坐在最边缘的位置，大概是因为喝了酒，晚风一吹有点上头，一张美艳的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就是个微醺美人。 坐在她旁边的是路南铮，面无表情的拿着一杯蜂蜜水，时不时瞥她一眼。 那眼神里的嫌弃都已经不用遮掩，谁都能看得出来。 【哈哈哈哈哈沈清清被路老师烦了】 【路老师那么循规蹈矩的人，肯定看不惯有人在餐桌上那么放得开】 【但是说实话，我真的更喜欢和沈清清这种人一起吃饭，开心嘛】 【我也是，和路老师一起吃饭我会格外有压力，怎么吃都不对】 【路老师像严肃的上级有压力，沈清清像无话不谈的朋友怎么样都行】 大蘑菇【表情】 沈清清看着意识里系统同步出来的弹幕，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看着就发现好像有小人在眼前跳舞。 红的绿的黄的白的，各种颜色的小人，在她面前扭啊扭，甚至还自带音乐。 “如果让你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爱我~” 沈清清纳闷了，想伸手抓一个小人看看，可一伸手，笑死，根本抓不住。 用手指头戳！ 戳不中！ 小人还十分嚣张的集体跳起了躲闪摇！ 沈清清眨眨眼，扭头看向旁边一脸冷气的路南铮。 那张帅气的脸在沈清清眼中都加了一层七彩滤镜，不仅如此，还有一串蘑菇手拉着手在围着路南铮的脑袋跳舞。 跳着跳着还有一个最大个的站在了路南铮的裆部，对着沈清清扭啊扭的跳舞。 边跳还边唱：“大蘑菇，小蘑菇，我们一起咕咕咕~” 蜜雪冰城的调子，听起来还有点上头。 沈清清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盯着那个蘑菇就跟着一起唱了出来。 “大蘑菇~” 路南铮：？ 弹幕疯了。 【卧槽沈清清她在说什么】 【我没看错吧她盯着路老师……说什么大蘑菇？】 【车速有点快，让我下车！】 工作人员也傻了，但是仔细一看，沈清清脸蛋红扑扑的，都以为她是喝多了在说胡话。 可没想到的是，沈清清居然嘿嘿一笑：“真的好大！” 路南铮眉头紧皱，声音冰冷，带着十足的威慑力：“沈清清！” 可他发红的耳尖却昭示着他此时的羞愤。 系统察觉到路南铮的精神力波动，以为世界要提前崩了，吓得在沈清清意识里疯狂尖叫。 系统：【沈清清你在干嘛！！他是男主啊！你不想活了？！】 已经急得连宿主的称呼都改了，但系统却拦不住喝了酒又吃了蘑菇的沈清清。 现在的沈清清自带霸体，啥都不怕。 弹幕里的观众可怕！ 【？？？什么情况】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疯了】 【我就知道这是个心机婊，调戏路老师博热度？姐妹们冲了她！】 【等会！等会儿！其他嘉宾怎么好像也不对劲！】 沈清清当起了盯裆猫嘿嘿只笑，嘴里还念叨着大蘑菇小蘑菇。 就连江梦也双眼迷离的坐在椅子上，盯着半空像在看电影似的发呆。 温谢星拍她，江梦还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下：“小点声，好好看电影吧！” 齐修就更吓人了，直接瘫在椅子上口吐白沫！ 整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吓惨了，手忙脚乱的冲了上来，一时间镜头都乱得不成样子。 观众都要被乱飞的镜头给晃吐了。 但好死不死，被摄像师放在一边的镜头正对沈清清。 沈清清红着小脸，双手捂着脸颊，视线一个劲的往路南铮那里看，还不断的发出姨母笑。 路南铮又气又凶，瞪着沈清清的眼神都能把她脑袋开个洞！ 最后，全体嘉宾直接被节目组打包送进医院。 但就算这样，直播也还没关，让观众们纷纷感慨节目组之敬业。 医院病房里。 直播镜头正对着病床上的沈清清。 沈清清一手扎着吊针，另一只手还在空中乱摸：“别扭了别扭了，换首歌扭吧。” 然后，观众们就看着沈清清不满的皱眉：“这首也不好，切歌！” 【还切歌呢！中毒产生幻觉了都不知道！】 【刚刚医生说吃了毒蘑菇的时候我还愣了一下】 【节目组的锅没得洗】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吃毒蘑菇我也得不到今年最好笑的笑点哈哈哈】 【……地狱笑话】 沈清清看到弹幕上的字都自带小人，系统都急出了冷汗，疯狂扫描沈清清的身体。 系统：【沈清清你还好吗？】 沈清清：【我很好啊，要不我给你摇一个？】 系统：完了，毒还没代谢光。 摊上这么个宿主，作孽啊！ 与此同时，同病房的另一张病床上。 江梦正盯着天花板发呆，还说自己在看电影。 副导人都快疯了，躲在病房外面跟导演联系问怎么办。 毕竟嘉宾吃了毒蘑菇，肯定是节目组对食材审查不力，这个锅跑不掉了。 可现在整个一个兵荒马乱，人仰马翻，副导也不知道怎么收场。 简直就是有史以来最混乱最不成样的直播恋综！ 但却也因为这个毒蘑菇，导致本季恋综名场面诞生，连带着表情包预热出的热度，直接冲上了热搜！ #恋综嘉宾误食毒蘑菇集体住院# #菇勇者# #当代明星发疯实录# #沈清清说路南铮真的好大# 一连四个热搜，底下的网友评论更是什么样的都有。 【刚看完直播过来，笑死我了，朋友们，惨痛的事实告诉我们别瞎吃蘑菇！】 【哈哈哈哈同笑死】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我唱出来了！但最好笑的还是沈清清管路老师叫大蘑菇那段，我重复播放好几次，笑傻我了】 【虽然我也知道这样不太合适，但是真的好笑，这么多年了，谁敢这么对路老师说话啊】 【沈清清她做到了！虽然只是因为吃了毒蘑菇】 【但是这对cp我浅浅磕了，她在闹，他在……呃，他在憋气，哈哈哈哈】 【楼上的姐妹给大熊猫留口吃的吧哈哈哈哈！】 现在沈清清还躺着和摇摆小人作斗争，系统只能自己看弹幕。 看着看着就感慨万分。 它怎么也没想到，之前还被诟病的素人主播，怎么一下子就凭着沙雕出圈了？ 说好的不理智粉丝呢？ 说好的毒唯呢？ 都盯裆了为啥不喷沈清清呢？ 系统只是个统子，它想不通啊！ 今晚的直播虽然问题百出，却实打实的把直播恋综的热度提升了一个台阶，话题度和热度都居高不下。 路南铮作为嘉宾之一，靠在病房门口，看着病床上已经睡着的沈清清，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她简直是路南铮有生之年见过的女生里，最闹腾的一个！ 可沈清清就连睡着了都不老实，被子踢在床角，做梦都在嘟嘟囔囔。 沈清清：【美女子……喂我吃这个……好香……】 路南铮听着沈清清的心声，额头上青筋一跳。 吃你大爷！ 系统浑身颤抖的藏在沈清清的识海里，看着路南铮满脸怒气的给沈清清拿起床角被子准备给她盖上。 系统光看着就瑟瑟发抖：【……这个世界的男主好吓人啊，沈清清你快醒醒，别让我一个人承受男主的怒气啊！他的精神力波动起来好可怕！】 但睡熟的沈清清浑然不知，甚至还砸吧砸吧嘴。 沈清清：【美女你腰真的好细啊……】 路南铮拿着被子的手在空中僵住，干脆直接一把扔在了沈清清身上，把脸都给盖住了。 让原本准备喊路老师好温柔啊的粉丝们，顿时闭上了嘴。 沈清清的脸被白色的被子盖了个完完全全，整个看起来就是一个盖白布现场。 路南铮看了她一眼，还带着一种“你活该”的解气感，扭头就走。 直播间原本想刷真好磕的观众们也打消了念头。 怎么说呢，路南铮的反应是符合他这么多年规矩板正的人设的。 但是对女孩子这么粗鲁，却也是头一次。 正常，却又不那么正常。 最重要的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路南铮明显是对沈清清有厌烦情绪的。 毕竟在直播里被女嘉宾那样调戏了…… 路南铮外貌和穿搭上看着不像老干部，思想却相当保守，老粉都知道。 他肯定接受不了被沈清清当众说好大。 谁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乱磕，那可就真是好赖不分了。 但是，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就越好奇沈清清视角看到的“好大”，到底有多大啊？ 【虽然知道这样说不太合适哈……】 【咳，我知道姐妹你想说什么】 【沈清清还没醒，路老师还一脸不高兴，但我，嗯……】 【满朝文武为何支支吾吾！】 【就……想知道沈清清视角到底看到了多大啊？（捂脸）】 弹幕一出，所有蹲守直播间的观众们目光齐齐聚焦路南铮……裆部。 偏巧路南铮一转身，恰到好处的转身避过了镜头，去照顾齐修了。 叶芝坐在江梦和沈清清的病床中间，同时照顾两个人。 就在这时，被子下面的沈清清因为脸被捂住有些不适，哼哼了两声。 叶芝连忙掀开被子：“沈清清你不舒服吗？” 沈清清闭着眼睛像是说梦话一样唔唔两声：“路南铮……等我有钱了就给你请最牛逼的中医……” 叶芝的表情顿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她听到了什么？ 这真的是她可以听的秘密吗？ 叶芝连忙回头看了路南铮一眼，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灭口了。 然而路南铮现在忙着照顾齐修，压根没听到沈清清睡着觉还在惦记他的腰，表情看起来还算正常。 但叶芝看沈清清的眼神都带了些诡异：难怪一个素人主播能参加这种直播恋综呢，原来是有后台呀？ 熟睡中的沈清清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甚至因为系统系统帮忙排毒，睡得雷打不醒。 沈清清的识海中，系统这个白色光团双手合十疯狂念经：【天灵灵地灵灵，沈清清醒醒行不行！】 迷迷糊糊的沈清清缓缓睁眼：“系统……别念了，你可以去取经了……” 叶芝先是一脸惊喜，然后又摸了摸沈清清的额头：“你可算醒了，都喝进医院了，还喝啊？” 她把系统听成了酒，沈清清这也才意识到刚刚居然不小心说出来了。 沈清清一边坐起身一边听着系统在意识里给她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 叶芝也在旁边带着揶揄的开口：“你昨天可真是够惊天地泣鬼神的。” 沈清清也只能干笑两声：“一般一般，主要还是素质有待降低。” 叶芝从没见过有人这么说话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清清左右看看，除了两个同样折损在毒蘑菇手里的病号之外，温谢星趴在齐修床边还没醒。 而江梦，依旧靠坐在病床上仰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一整个看电视看到上头的模样。 系统：【你有我帮你排毒，所以早早就清醒了，但是江梦现在还在代谢中，估计还要一天。】 沈清清：【那不行啊，她可是女主！】 虽然事件起因是毒蘑菇，但是这事儿已经发生了，那就得想着怎么补救了。 沈清清跟叶芝一左一右的凑在江梦身边，沈清清拍了拍江梦：“你在看什么？” 江梦竖起一根手指：“嘘，我在看动作片。” 可谁又能想到，两道鲜红的鼻血，就那么顺着江梦的鼻孔缓缓流了出来。 沈清清：？ 叶芝：？ 您这个动作片，是那种正经的动作片吗？ 看你这个鼻血的量，应该是只有俩人表演而且场景特别单一的那种吧？ 沈清清和叶芝对视一眼，然后沈清清第一反应就是去关直播镜头。 女主的形象可不能就这么败光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弹幕上果然都是震惊。 【沃日沃日，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果然是晚睡的人有瓜吃，我可真没想到江梦女神居然是这样的女神哈哈哈】 【主要是沈清清叶芝对视的那一眼把我笑死了】 【救命，我看的真的是恋综吗？】 沈清清无奈认命：不是姐不帮你，是你嘴太快了。 好在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再加上都知道恋综嘉宾进医院，在病房里能有什么可看的，所以大多数观众都撤退了。 只剩下小部分各家铁粉留守直播间蹲最新消息。 这下江梦的粉丝心都要碎了，那么纯洁美好的女神，在他们心里女神放屁都是草莓味的，怎么会当众流鼻血啊！ 还是当着沈清清这个心机婊的面！ 她不得偷偷笑死？ 江梦唯粉都要气得睡不着了。 但沈清清却拿着纸巾小心翼翼的给江梦擦干净了鼻血，那专注认真的模样，竟然还有点小苏。 沈清清的长相虽然是美艳挂的，但刚刚从病床上起来，头发不整齐，衣服也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慵懒飒女。 修长白皙的手指拿着纸巾弯腰给江梦擦鼻血。 是可以让人直呼姐姐别擦鼻血，擦我的程度！ 叶芝在旁边看着竟然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一小波还没睡的颜控顿时刷起了屏。 【姐姐杀我，这颜值我可以！】 【江梦x沈清清yyds！】 【等一下等一下，叶芝的眼神让我有一种她也要加入战局的感觉】 【这季恋综怎么回事！女嘉宾都要开始三角恋了男嘉宾都还一个个端着】 【哈哈哈男嘉宾再不冲的话，女嘉宾就自我消化完毕了】 【ummm这不是因为今天才直播第二天吗？】 【第二天就这么多梗，这季我追定了！】 弹幕里说什么，沈清清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 她在意的是她的任务。 也就是面前这个像小傻瓜一样仰着头看电视的江梦。 沈清清擦完鼻血就轻声哄着：“江梦，别看了，片子什么时候都能看，眼睛看坏了就没法看了，睡会吧。” 江梦这才眨眨眼睛，像是在确定沈清清的话是在对她说一样。 一向乖巧甜美的江梦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嗯！那我就睡啦！” 然后拉起被子盖在身上躺平。 直播弹幕里顿时刷起一片卧槽。 海绵宝宝 出于对男主的惧怕，系统最后还是没敢告诉沈清清路南铮给她盖过被子，它怕沈清清吓到。 沈清清也没多想：【系统，说真的，女主都这样了男主也不来陪护一下，这不太妙啊】 系统顺势答话：【嗯嗯，建议你先尝试着把男女主多凑在一起培养感情试试？】 沈清清：【不但要培养感情，还要治治路南铮的腰，不然就算在一起了江梦还是会跑的】 系统：【……你为什么就认定了女主出轨是因为……呃……】 沈清清：【这是合理猜测而已，要不你给我说个别的可能？】 系统无法反驳，只能默认了沈清清的任务方向。 毕竟从它手里的原书剧情来看，江梦会跑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路南铮和她保持距离不碰她。 …… 医院一待就是一整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主天生带光环的缘故，就算没有系统加成，她的恢复速度也很快。 甚至比齐修这么一个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还要快。 天刚亮，江梦就已经行动如常了。 江梦甩了甩脑袋，问给她倒水的沈清清：“沈清清姐姐……我……我怎么跟喝多了一样，脑袋晕晕的……” 沈清清扯扯嘴角：“正常，你昨天看电影看太晚了。” 江梦：？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不知道是回想起了什么画面，脸刷的就红了。 沈清清把温度正好的水递过去：“问题不大，就是吃了毒蘑菇而已。” 江梦这才反应过来昨天好像吃了没炒熟的蘑菇，中毒了。 但身为女主的博爱意识，让江梦第一时间关心起了她未来会出轨的对象们：“路……路老师还好吗？” 问完了还像是意识到有点不好，又补上了两个名字：“温老师和齐修呢？” 沈清清用拇指比一比还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的齐修：“这个还没醒，温老师出去叫医生了，路老师……” 【可能是去补腰子了。】 沈清清这句没敢说，只在心里乐了一遍。 可就这么巧，路南铮和温谢星跟在医生后面正好进门。 路南铮本来还算平静的表情顿时暗流涌动，那眼神恨不得直接在沈清清身上戳几个大洞。 温谢星一如既往的微笑：“沈清清，医生来了，让医生给你们检查一下。” 路南铮面无表情：“如果身体没有问题就回去继续录节目了。” 医生大概也是知道谁咖位大，第一个走向了江梦。 沈清清看着正配合检查的江梦，忍不住打抱不平：“不合适吧？嘉宾刚进过医院啊，江梦不得养一养？” 路南铮看着替江梦说话的沈清清，微微皱眉。 但不等他说话，江梦就已经红着眼睛一脸愧疚的主动开口：“我没有那么娇气的，要是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节目进度，那我就太罪过了。” 弹幕里顿时飘过两三条弹幕，都是黑粉在骂江梦绿茶白莲花之类的。 沈清清看着就不高兴了。 什么绿茶白莲花，这分明就是善解人意的小宝贝！ 江梦看着路南铮，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很敬业的。” 她知道路南铮最喜欢规矩有原则的人。 路南铮眉心动了动，下颌绷紧，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沈清清本来还想据理力争，但是一看男女主这互动，突然觉得这样继续节目也不是不行。 带病的女主更容易引起男主的保护欲！ 小说电视剧里不都是那么发展的嘛？ 沈清清立马转了口风，表示同意继续节目，但是要在确定嘉宾的身体可以承受的情况下。 路南铮看着沈清清满眼小算盘的模样，微不可闻的从鼻间轻哼一声。 别人没注意到，温谢星却注意到了。 医生给所有人都做了一遍检查，发现虽然蘑菇有毒没炒熟，但每个人吃的分量都不多，又都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这么一夜基本上就已经缓过来了。 只要不是什么上山下河的体力活，参加个节目基本不成问题。 得到这个答复的时候，副导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握着医生的手直呼感谢。 这可都是娱乐圈的明星，不管谁出问题他都担待不起的。 像毒蘑菇这种事情，他拿脑袋保证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在第三天的直播正式开始前，节目组官方在官博上发了道歉声明。 嘉宾也都转发并附上了安抚粉丝的微博。 只有沈清清，特立独行。 清清不轻轻：//吃蘑菇有风险，请大家一定要注意看准蘑菇再下手！ 这条微博，结合之前直播时她盯裆唱出来的蘑菇歌。 网友们顿时不淡定了。 【草，沈清清的车速有点太快了吧】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车轱辘压我脸上了】 【沃日我本来还没往那方面想】 【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啊，这也行？】 【完了，我甚至不能直视蘑菇这俩字了！】 【都怪沈清清！】 #蘑菇有风险# 由沈清清带起来的蘑菇车，一辆辆的发车，开始在大道上疯狂飚速度！ 网友们有多嗨，沈清清不管。 系统看着那些评论，简直没眼看。 偏偏沈清清像是啥也不知道似的，跟着出院的节目组高高兴兴回了大本营！ 节目虽然又照常直播了，但副导心有愧疚，对这六个嘉宾也格外的“宽宏大量。” 副导亲自端来果盘，笑呵呵的问：“大家现在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沈清清左手拿了个橘子，右手拿了两个大香蕉，第一个回答：“没有。” 橘子拿在自己手里，香蕉递给了江梦，还偷偷使了个眼色。 那眼神的意思就是：别自己吃，也给路南铮拿一个。 江梦先是一愣，然后眼神就带了几分感激。 路南铮最爱吃的水果就是香蕉，她这是在帮自己打助攻吗？ 想到沈清清大概是喜欢她，所以爱屋及乌要帮她追路南铮，江梦对沈清清的愧疚感就更上一层楼。 江梦在镜头追着副导送果盘的时候，偷偷在沈清清耳边小声说：“谢谢。” 沈清清笑了，也小声回答：“不客气。” 两个人脑袋挨得很近，头发丝都要缠在一起了，但好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副导身上，观众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只是路南铮，瞥了沈清清一眼。 系统立刻瑟瑟发抖：【沈清清，男主又瞪你了！】 沈清清立马坐正身子：【看你吓得那怂样，怕他干嘛，不就是一个占有欲比较强的世界男主吗？】 系统发现路南铮的精神力猛地波动了一下，吓得尖叫：【啊啊啊啊啊他又波动了！】 沈清清这才回头看了路南铮一眼，想知道这人平常看着挺安静沉稳的一个人，怎么平静的外表下动不动就搞波动？ 看把她的小系统吓得！ 路南铮对上沈清清的目光，那一瞬间，系统亲眼看着路南铮对沈清清的厌恶值飘飘忽忽的浮到了5，然后又飘飘忽忽的落了下来变回0…… 系统的小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确认过眼神，这个世界男主是统子摸不透的人！ 沈清清看着江梦像是递情书一样把香蕉递给了路南铮。 可路南铮却像是手不好使一样，香蕉都递到面前了也不知道接。 还面色淡然的开口拒绝：“不了，这香蕉长得有点像蘑菇，吃不下。” 吃不下这三个字仿佛咬着后槽牙。 江梦先愣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想到了啥，红着脸缩回了手。 路南铮给了沈清清一个眼神，然后端起了一杯温水喝了起来。 甚至沈清清都觉得他在故意说给自己听似的。 在心里撇撇嘴，沈清清安安静静的剥着橘子，看着爆炸增长的弹幕。 蘑菇这俩字就像是关键词一样，很容易就触到观众那根飙车到紧绷的神经。 尤其是这俩字还是路南铮自己说出来的，那效果更是不一样。 【哎呀哎呀哎呀！昨天是蘑菇，今天是香蕉，我以后还能直视这俩东西吗？】 【笑死我了，我明知道路老师不是故意在开车，可我还是忍不住想歪】 【我认罪！】 【放个电子木鱼，想歪的可以来敲敲恢复功德】 【我敲爆！】 沈清清看着这些骚话层出不穷的弹幕，意兴阑珊的往嘴里塞橘子瓣。 看来观众们还是见识少了点，这算啥啊，她还有速度更快的车呢。 作为一个差点进了封禁世界做女主的人，沈清清这么长时间的培训可不是白做的，没有人比她更懂男人心！ 副导还在镜头前跟嘉宾们说好话各种安抚。 发完了果盘里的水果，才慢吞吞的宣布今天的“任务”：“鉴于大家身体需要休息，所以，今天不需要大家出门，就在院子里做一些有趣的小游戏。” 沈清清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翘着腿等导演宣布游戏规则。 第一个游戏，是让嘉宾们围坐成一圈，依次拍手说一件自己一定做过，但是不知道别人做没做过的事情。 而下一位不管上一位说的是什么，都必须接“我做过/我干过”，然后再说一件自己一定做过，但不知道别人做没做过的事来给下一个人接。 直到有人憋不住，说出“我没做过”就算爆雷。 听完这个规则，沈清清心里啧了一声：【这算啥游戏，像我脸皮厚的直接全部说做过，那我就立于不败之地】 系统嘴角抽了抽：【看出来了……】 它想说的是看出来沈清清脸皮厚了。 但没想到的是，齐修抓了抓头发，一脸的势在必得：“那这有什么，我就说我全做过不就完了！” 沈清清看了看她的嘴替，偷偷给了齐修一个肯定的眼神。 可谁能想到，齐修居然盯着沈清清看了好几秒，然后…… 厚着脸皮挤到了沈清清身边的位置上！ 沈清清看了他一眼。 齐修却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一样，红着耳根就伸手推沈清清去坐椅子：“看什么看啊！没见过我这么帅的爱豆是吧？” 沈清清极为灵活的躲开齐修的爪子，然后留下字正腔圆的呵呵，就直接坐了下来。 齐修憋气，一屁股坐在沈清清身边，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抱着胳膊不看她。 他和沈清清中间距离简直像隔了一道海沟。 这表现，看起来要多嫌弃沈清清有多嫌弃沈清清。 【哈哈哈哈傻鹅果然能把我笑死】 【欢喜冤家实锤了】 【姐妹们要不就磕这对吧！】 【谁能提醒一下傻鹅，他这样在恋综里是追不上cp的！】 【如果是别人没准行，沈清清的话，估计不行哈哈哈】 沈清清看着弹幕，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齐修：“你耳朵好使吗？” 齐修一脸见鬼的看着沈清清，像是炸毛的狗子：“你什么意思？” 沈清清乐了：“你坐太远，我怕你听不清楚我说什么。” 齐修瞬间哑火，眼角眉梢明明是笑模样，却还要不情不愿的搬着椅子往沈清清这边挪了几厘米，一副不得不妥协的样：“……这样行了吧？” 沈清清看着这个傻子，摇了摇头不再看他。 沈清清：【完了，我觉得他离我太近容易传染智障……】 系统：【我也觉得】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路南铮的嘴角居然微不可见的翘了翘。 其他的嘉宾也都觉得比起满森林跑还挖土，这个游戏已经相当友好了，都笑着捧场排排坐，等着游戏开始。 坐第一个的就是叶芝。 现在场上的座次一目了然。 叶芝，江梦，沈清清，齐修，温谢星，路南铮。 然后再从路南铮接回到叶芝。 沈清清看着这个位置分布就想皱眉。 沈清清：【系统，女主不怎么支棱啊，她怎么不直接坐在路南铮旁边？】 系统：【她试了，但路南铮拉着温谢星坐了】 沈清清侧目看了看正在笑着跟齐修说话的温谢星，突然就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沈清清：【你说男主他会不会……】 系统飞快高声回答：【不会！你不要再琢磨奇怪的东西了！这里是言情世界！娱乐圈文！】 沈清清赶紧安抚她识海里的白色光团：【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不琢磨了，等再有机会再继续撮合】 又看了路南铮一眼，沈清清发现路南铮在看着自己，便随意笑了笑表示一下友好。 路南铮居然嫌弃的直接别开了目光。 让沈清清在心里狠狠地tui了他两口。 沈清清：【等你老婆跑了你就知道老娘有多重要了！】 这回轮到系统安抚沈清清。 但路南铮却似笑非笑的扯扯嘴角，靠在椅背上翘起一条长腿，看起来气场十足。 弹幕怎么夸路南铮帅的，沈清清就在心里怎么反驳的。 副导看大家已经坐好了，就让叶芝准备开始。 叶芝看着镜头，又看了看坐在她旁边的江梦，有节奏的拍起了手：“那……进女厕。” 江梦接上：“我做过。”又看了看沈清清，相当友好的给了个题目：“吃火锅。” 沈清清：“我做过。” 大家都这么友好的话就没意思了！ 沈清清看着齐修，扬起笑容：“穿海绵宝宝图案的内裤。” 齐修：？ 明星坦白局 拍手的动作都差点没跟上，齐修心里几乎瞬间狂飙起十万头草泥马。 沈清清绝对是故意的！ 他一大老爷们穿什么海绵宝宝内裤啊！ 但是要说没做过，他就爆雷了，再加上游戏开始之前他还放话说不管说什么都要讲自己做过。 齐修只能红着脸，用最大的音量遮掩他最强烈的害羞：“我做过！” 弹幕里瞬间刷过一片哈哈哈哈，除了笑，剩下的都是在心疼傻鹅。 江梦和叶芝也捂着嘴偷偷笑了。 齐修恶狠狠的瞪着沈清清，气沉丹田：“抠！脚！” 【哈哈哈哈哈刚开始就笑傻了】 【我能明白傻鹅想要和沈清清battle的想法，可是你是不是忘了，下一个不是沈清清，是温谢星啊！】 【温谢星：我什么都不知道，勿cue】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温谢星的声音跟着拍手的节奏缓缓响起：“我做过。” 弹幕笑得更厉害了。 温谢星作为一个外形非常老干部的温润型帅哥，就算知道这只是个游戏，也实在想象不到他做抠脚这种动作会是什么样。 毕竟他这种形象，大概就连抠脚都抠得特别高雅。 温谢星拍手，同时望向路南铮：“被告白。” 路南铮面无表情的跟上：“我做过。” 第一圈结束第二圈马上就转到叶芝那里。 除了沈清清和齐修之外，其他人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温和友好的。 但是有了沈清清做表率，第二圈大家说出来的内容就开始逐渐往不可描述的方向一路狂奔。 “种草莓！” “我做过！穿丁字裤！” “我做过！做x梦！” “我做过！” 类似这种层出不穷，让观众在弹幕里直呼会玩。 就连副导，都开始暗暗心惊：按他们这个玩法，这他妈的会不会变成不能播的东西？ 就连随时待命的后期组也摸不着头脑。 他们的任务就是铆足精神紧盯嘉宾直播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不能播的内容，画面就打马赛克，声音就现场消音。 可现在这个游戏…… 你说它有问题，好像问题也不大。 可你说没问题，偏偏又引人遐想！ 玩游戏的时候，直播间的弹幕数量直线上升，就连热度都涨了不少。 【慕名而来，没想到居然赶上现场了】 【笑死，这就是明星坦白局吗？】 【我就是做梦都没想到傻鹅还穿过丁字裤，那个表情包呢有没有能发一下的】 【你好骚啊.jpg】 【哈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个！】 【傻鹅的那点滤镜，因为一个恋综已经掉光了】 【傻鹅啊傻鹅你要记住你是个爱豆你应该有包袱啊！】 然而被一种恨铁不正规似的粉丝喊话的齐修，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各种各样的虎狼之词层出不穷。 仿佛是知道自己已经丢过一次脸了，所以要是赢不了就会更丢脸。 叶芝和江梦已经在不知道多少局之后爆雷出局。 现在场上就剩下沈清清和三个男嘉宾依旧坚挺。 齐修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腹背受敌，直接就祭出了大杀器：“hit a plane！” 【？】 【哈哈哈哈哈哈卧槽！】 【他甚至知道加上a，他真的……笑死我】 【我英文不好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有没有人给我解释一下】 【手艺活】 【温谢星：我直接让你赢好不好？】 【看来这个网络上已经没有傻鹅在乎的人了，苦茶子都飞没了】 【我想知道温老师怎么回答】 沈清清本来就笑得不行了，再加上看弹幕，整个人都要笑歪了。 不只是她，江梦和叶芝也在反应过来以后齐齐红脸，忍笑忍到肚子抽痛。 温谢星和路南铮则不约而同的给了齐修一个“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 温谢星表情无奈的放下了手：“我认输。” 虽然问题是刁钻了一点，但好歹淘汰了一个。 齐修兴致勃勃的继续拍手问路南铮：“该你了！” 路南铮面无表情的看着齐修，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做过。” 直播间顿时刷起了一片感叹号。 【妈妈咪呀……】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我是耳朵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 【一生要强的男人，玩个游戏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狠的路老师】 【完了完了沈清清这下估计要完了】 【路老师表情不太妙，提前心疼一下沈清清】 【沈清清小姐姐不怕大不了咱直接认输】 在万众瞩目中，路南铮盯着沈清清，缓缓开口：“吃蘑菇。” 【？？？？？】 【不懂就问，这这这……】 【爱卿为何如此支支吾吾！】 【这换谁都得支支吾吾吧哈哈哈哈哈】 【路老师真的不知道现在蘑菇已经不再是蘑菇了吗？】 【路老师的脾气性格，他可能还真的不知道……】 【不行了，要被笑死了】 路南铮其实就只是针对昨天吃毒蘑菇的事情，加上这游戏已经开始逐渐放飞自我，所以他想给沈清清放放水而已， 加上他并不是个会多逛微博看手机的人，所以沈清清转发的那条容易让人想歪的内容，他可能也没看到。 他说的蘑菇就只是蘑菇而已。 路南铮不过是浅浅放了个海罢了。 可沈清清…… 缓缓举手：“我认输。” 这回轮到路南铮疑惑了一下。 他不太明白吃蘑菇这个有什么没做过的。 【哈哈哈哈哈！】 【沈清清：你在说什么！我压根就听不懂！】 【不行了，这个恋综太搞了，尤其是路老师一本正经的说这种容易让人想歪的话】 【其实说真的并不怎么容易想歪，只不过是前一天……咳】 【重点难道不是问到沈清清本人这个问题吗？】 【对啊，毕竟前一天就是她在问路老师……】 沈清清看着弹幕，心里写满了无奈。 其实不管路南铮说什么，她这一局都打算认输的。 只不过偏偏这么赶巧，他整了个蘑菇！ 沈清清这波一认输出局，弹幕里基本上都是字体变了颜色的哈哈哈哈。 坐在沈清清旁边的齐修一看现在就剩两个人battle了，甚至还撸起了袖子，一副要血战到底的架势。 路南铮抿了抿唇，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齐修显然没打算给路南铮面子，亲兄弟明算账！ 齐修：“看！x！片！” 弹幕里再次齐刷问号。 并且期待着路南铮的回答。 果然，已经对这个游戏有些不满的路南铮直接放下了手，语气淡然：“我没看过。” 路南铮话音刚落，整个弹幕满屏都是【我就知道！】 前面那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肯定路老师也没做过，都是为了游戏不刚开始就结束被迫承认的。 游戏进行到现在就没有必须battle的必要，直接认输让了齐修。 路老师的牺牲属实伟大！ 瞧这情商，瞧这为人处世！ 弹幕里又是一大波彩虹屁，恨不得把路南铮直接夸上天。 沈清清看着这些弹幕，想笑，还是忍住了。 但看看身边的齐修…… 因为赢了一局游戏，齐修高兴得像是拿了世界冠军似的，对着镜头又是飞吻又是比心，整个一个傻儿子模样。 齐修激动得像是长了虱子：“感谢！感谢我的粉丝们，感谢节目组，感谢副导，感谢路哥！” 【……傻鹅，你高兴得有点早了，你看看人家路老师啊！】 【不知道该说啥好了，粉上这么一个傻鹅可能就是我的命吧】 【虽然他傻但我还是觉得好可爱】 【哎，有的人看起来赢了，实际上输了，有的人看起来输了，实际上赢麻了】 【温谢星：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沈清清看了看依然淡定的路南铮，确实，这波他在观众那里确实赢麻了。 把视线转向江梦。 沈清清发现江梦虽然也时不时的偷偷看路南铮两眼，可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爱恋，反而多了些探究。 沈清清：【系统，你猜江梦在想什么？】 系统：【猜不到】 沈清清：【就像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男人，你的变化引起了我的注意】 系统：【……】 怎么办，它的宿主脑回路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就在沈清清准备坐等第二局游戏开始的时候，齐修一脸的得意，小表情骄傲得仿佛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他看着沈清清，露出一个阳光帅气的笑容：“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沈清清呃了一声：“知道你又看那啥，又打那啥？” 齐修耳朵瞬间爆红，像是烫了舌头一样结结巴巴：“我，我那是为了游戏！谁又看又那啥了，我我我没有啊！” 沈清清：笑而不语。 弹幕：磕疯了。 【欢喜冤家yyds！】 【该说不说，这种相处模式我真的磕到了哈哈哈】 【有点可爱但是不确定，再看看】 【江梦股的入股人呢？大旗摇起来！】 【江梦女神你支棱一下，你的沈清清姐姐要被年下小狗抢走啦！】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在弹幕的狂欢中，第二局游戏最后还是没有开始。 副导脸色绯红：“鉴于……呃，这个大家玩游戏的尺度把握的不是很好，所以我们接下来要换个小游戏玩。” 【哈哈哈哈神他妈尺度把握的不好】 【那叫尺度把握不好吗？那压根就没有尺度】 【我有预感，接下来的游戏可能会更把握不好……】 【沈清清，别让我失望啊！/滑稽】 看到这条弹幕，沈清清笑了。 那就尽量吧，毕竟她一边玩游戏还得一边兼顾男女主的感情线走向，很不容易的！ 这次的小游戏，变成了连词成句。 按照嘉宾围坐的顺序，每人一个词语，最后组成一个句子，并且联系上下文还得通顺，最后变成一个故事，由卡壳的嘉宾负责当众朗读。 座次不变，依旧是叶芝开头。 副导宣布完游戏规则之后，走到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对叶芝死命使眼色：正常一点！千万别说那种会让人联想的东西！ 叶芝摸了摸鼻尖，像是试探似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说：“更衣间？” 江梦显然是没玩过这个，表情看起来有些拘谨：“两个人。” 轮到沈清清的时候，果然不同凡响：“两个男人。” 【？】 【开始了开始了她带着她的污力走来了】 【想知道傻鹅会怎么接】 齐修脱口而出：“在打架。”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两个男人在试衣间打架，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van：没想到江湖上还有爷的传说】 【空气怎么突然哲学起来了！】 【这游戏该死的甜美！】 温谢星不懂这些网络梗，只是单纯的为了让故事逻辑通顺而接：“打破头。” 路南铮微微皱眉，说出了贴温谢星逻辑的词：“血满地。” 叶芝：“补了刀。” 江梦：“人死了。” 沈清清：“变成鬼？” 【本来以为是个颜色故事，没想到居然是凶案现场】 【哈哈哈哈哈秒变恐怖故事】 【本来开始期待女嘉宾这边怎么接了，没想到啊，女孩子脑洞更大】 【明明这个故事听起来挺吓人的，可是我怎么笑了】 可有齐修在，再恐怖的东西也能变味。 齐修：“反杀了。” 温谢星看了齐修一眼：“……再互殴。” 路南铮：“遇道士。” 叶芝：“都被收。” 按道理说这个“故事”到这儿应该就结局了，可江梦大概是不想自己一上来就输，硬是憋出来了三个字：“被养蛊！” 沈清清赞赏的看了江梦一眼。 可就是这么一眼，嘴满了点，被判定为没接上。 副导要求沈清清站起来把这个故事朗读出来。 弹幕顿时写满了期待。 沈清清大大方方的在大家的目光中站起身，看了看路南铮，又看了看齐修，就开始扩写故事。 “有一个男人，因为身他体不好，感情路坎坷，所以女朋友出轨了。” “在更衣室里他偶遇了那个勾走了他女朋友的男人。” “他觉得千年的王八都没有自己的脑袋这么绿，所以他愤怒的给了那男人一拳。” “那个勾走他女朋友的男人也委屈啊，你自己没本事打我干什么？” “于是两个人就在更衣室里打破了头，双双变成了鬼。” “变成了鬼俩人也还在干架，最后的结果就是被道士收走养蛊。” 沈清清一口气说完，路南铮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看，齐修反而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有种想继续听下去的感觉。 讲完了故事，沈清清甚至还贴心的给总结了一下中心思想。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男人，其实要是恋爱谈不好，还不如好好搞事业，起码能保住一头……” 沈清清说这话的时候，弹幕里都已经乐死了。 【故事讲得是挺有意思的，可我怎么总觉得沈清清话里有话】 【我本来以为是个哲学故事，没想到变成了恐怖故事，变成了恐怖故事之后，没想到还是个BE文学！】 【这个总结差点把我笑吐了，神他妈男人恋爱搞不好就好好搞事业】 【立马把这话发给我的粘人精男友，以后多搞搞事业，别天天惦记搞我！】 【？？楼上的这位姐妹你有故事】 别人都在被沈清清的故事逗笑的时候，只有系统一脸发愁的看着世界男主路南铮和男配齐修那奇怪的数据。 它监控数据值并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路南铮的各项数据一直都特别正常，只有一个厌恶值，总是飘飘忽忽的蹦个五点十点的，然后再飘飘忽忽的落下去。 实在是怪异得不能再怪异。 齐修的数据就更奇怪了。 到目前为止，厌恶值已经拉到了20，按照系统算法规定，这已经是对宿主略有微词不愿意接触的程度了。 可是…… 系统又非常确定，这个叫齐修的，总是似有似无的看着沈清清，这是为什么呢？ 感情慢慢来嘛 沈清清这讲完故事刚坐下，就感觉到了识海中白色光团的不满。 沈清清：【怎么啦？我的故事没有启示意义？】 系统：【……你干脆把原书剧情给男主看得了】 沈清清：【要有什么大剧情了吗？】 系统：【自己看。】 然后沈清清就看到了识海中展示出的当前剧情。 原来路南铮和江梦在一起之前，就在这档恋综里通过各种游戏搭档摩擦出的心跳火花！ 然后恋综结束之后，江梦自己主动跟路南铮表明心意，然后路南铮才同意。 可同意归同意了，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接吻…… 让江梦一度觉得路南铮其实并不喜欢自己。 所以两个人之间的所谓恋爱关系也一直都是名存实亡罢了。 沈清清挑眉：【那要是这样的话，女主出轨他生什么气呢？还气到能毁灭世界？】 系统：【那就不清楚了，反正主神空间监测到的就是这样】 沈清清心里叹气，肩上的任务又重了几分啊。 目光随意的扫了路南铮一眼。 沈清清发现路南铮光是坐在那里的样子，还真的挺帅的。 再加上娱乐圈内常年拍戏练出来的气质，丰神俊朗，确实是挺容易让人心动，难怪女主江梦对他一见钟情。 可是…… 女主面对这么个男朋友还出轨了。 沈清清突然又觉得路南铮有点可怜。 长成这样还能被女朋友绿，肯定心里很不甘心吧？ 沈清清：【哎，路南铮，你放心，有我在这次绝对不让你女朋友跟别人跑了！】 路南铮听见沈清清在心里叫他的名字，不动声色的抬眼望向沈清清。 那一眼不带什么情绪，只是那么看着美艳的沈清清。 沈清清再次扬起嘴角对路南铮笑了笑。 但是这一次，路南铮没有嫌弃的挪开目光。 系统：！ 卧槽，世界男主的厌恶值怎么突然拉到10了？ 而且这次还没落下来！ 沈清清明明还什么都没干呢！ 系统心里慌乱，可又怕沈清清担心，默默的祈祷着这次厌恶值也会像之前那样慢慢落下，可是，没有，它就在那里，不高不低的展示着10这个数字。 就在这时，副导突然站了出来：“那个，我觉得大家是不是应该稍微调整一下位置了？” 大家自然都很捧场的站了起来。 沈清清瞅准了温谢星离开了路南铮身边的位置，一把握住江梦的手腕就准备让她坐路南铮旁边。 可就在这时，副导出其不意的开口：“这次咱们换个新鲜的，想选座位就得先表演才艺！” 沈清清握着江梦手腕，眼睛一亮。 才艺啊？ 那怕什么，她培训了那么长时间，最不缺的就是才艺！ 要啥有啥！ 沈清清相当积极的立马就要举手。 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脑电波都和沈清清一致了，还是说都有想一起坐的人，竟然都开始积极的准备表演才艺。 尤其是齐修，整个人像弹簧一样的从椅子上蹦到了副导面前。 “副导看我看我看我！” 看着齐修的表情，副导都愣住了。 弹幕也齐齐哈哈大笑。 只有沈清清无语的拉着江梦站在一边，准备等着齐修表演结束自己再上。 齐修的人气是男团出身时积攒的，现在团散了，但是他的本事还留着，作为团里的rap担当，齐修要表演的才艺毫无疑问就是rap。 拿到了节目组给的麦，齐修的小表情都跟着拽了起来：“yoyo，这里是mc修大师，准备好了吗？” 沈清清就站在江梦旁边看着，配合的扯了扯嘴角。 但是却在心里跟系统吐槽：【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rapper都得取个这样的名字才能叫rapper吗？】 系统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尴尬，干脆躺平装死。 但是，和系统想的口水喷一地的尴尬场面不一样。 齐修作为一个有基本功的rapper，一段出道曲里的个人solo唱出来，气场全开，就算没有舞台灯光也看起来魅力四射。 弹幕里顿时一片尖叫。 【啊啊啊啊是这首歌啊！】 【我好爱他！他是专门唱给我们听的吧！】 【不愧是我家宝贝，我真的爱了！】 沈清清在旁边默默的听着，直到结束，齐修摆了个ending pose，对着镜头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弹幕里顿时又是一片尖叫。 齐修还了麦，一脸的嘚瑟：“副导，我能先选座位了吗？” 副导还有点没缓过神，但也知道齐修这段肯定能成为节目的高光时刻，没准还能剪一剪，七天以后存档留念呢。 得到了副导的肯定，齐修才露出高兴的笑容，看了沈清清一眼，直接坐在了叶芝刚刚坐过的第一个位置上。 “副导，那我现在能选身边坐谁了吗？” 齐修话音刚落，副导就立马回答：“不可以，你只能决定自己坐在哪里。” 齐修：？ 不是说表演才艺以后就…… 齐修懵逼的表情被镜头直接一个大特写在直播间全播了出去。 弹幕里又是一片嘲笑。 这是什么傻儿子，简直又傻又可爱！ 只有沈清清看了看坐下以后自己一个人懊恼抓头发的齐修。 看来他是不甘心被动接招，打算自己开头啊？ 齐修坐下以后就翘起了腿，眼神盯着沈清清，像是要叫她选自己身边的位置，但是又死握着拳头忍耐疼痛，却还一声不吭。 反正现在咬咬牙还能忍一忍，还是先别直接说出来比较好，免得被沈清清当成了变态，到时候他百口莫辩！ 不对，他为什么要在意会不会被沈清清当成变态？ 出了这档恋综他们可能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啊！ 可是…… 齐修纠结的自己坐在那里头脑风暴，还时不时的偷偷看沈清清一眼，然后确定自己只是想知道那个接触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 他才不会觉得沈清清有什么好的！ 摸一下就能确定的事，搞得现在死了他那么多脑细胞，气的他头更疼了！ 齐修抬手捶了捶自己胀痛的脑门。 然而。 沈清清一看齐修表演完了，立马拉着江梦就往副导跟前凑：“副导！” 副导笑呵呵的点头：“好，沈清清，你也想选座位，你要表演什么？” 沈清清扶着江梦的肩膀把人往副导面前一放：“江梦表演，江梦选座！” 副导又懵了一下，然后哦哦两声，就准备询问江梦。 江梦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偷偷看了看路南铮，抿着唇：“我……” 就在弹幕准备喊磕到了。 齐修身子一歪，竟然从椅子上直接摔了下去，如果不是温谢星及时扶住，他可能就要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破相了。 温谢星表情有些严肃：“齐修晕过去了，应该是刚刚表演太激烈了，他身体撑不住。” 副导被吓惨了，哪里还顾得上游戏还能不能进行，赶紧招呼工作人员把齐修抬回去，再找医生来给他做检查。 一时间整个节目组都在因为齐修的突然晕倒忙得团团转。 嘉宾们大多数都面露担心，跟着齐修一起进了屋子。 只有沈清清，慢慢悠悠的走在最后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沈清清：【系统，你说齐修突然晕倒不是因为生病？那是因为什么？】 系统：【这个……我也不好说，我目前为止看到的他所有身体数据都很正常，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你可以一会儿等人都走了偷偷看看，让我近距离扫描一下】 沈清清：【好，他可是能让江梦不要路南铮和温谢星也要私奔的男人，他要是出事了不知道会不会加速世界崩塌】 直播间的观众们只来得及看见沈清清走在最后的模样，直播间就临时关闭了。 【齐修没事了吧？怎么这就关了？】 【该说不说……大家都在紧张齐修的时候，沈清清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是不是不太合适？】 【尤其是刚刚选位置表演的时候，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沈清清的表情……有点不屑？】 【……突然就不喜欢这个女人了】 恋综的观众，尤其是粉丝这部分人，态度的变化只是一瞬间的事。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沈清清就变成了一个齐修出事她非但不关心还在旁边袖手旁观的坏人。 沈清清看着这些弹幕，也只是嗤笑一声。 并不放在心上。 她只是站在齐修房间门口，靠着墙玩自己衣服上的装饰带子，表情上确实没有江梦和叶芝她们表现出的担心。 三个女嘉宾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在门口等着。 屋里只有病号齐修和医生，以及路南铮和温谢星两个男嘉宾。 医生一脸的为难：“也许是我的问题，也许是仪器的问题，但是我真的检查不出他身体有什么问题……” 温谢星眉头紧皱。 路南铮则突然抬眼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略一思考，缓缓开口：“我想我应该有办法让他醒过来了，麻烦你们先出去。” 医生：？ 温谢星：？ 你要干嘛？ 看着温谢星的目光，路南铮抿了抿唇，抬手拍他肩膀：“死马当活马医，我有分寸。” 温谢星虽然只是个歌手，但是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他也知道路南铮是个多么恪守规矩的人。 他说他有分寸，那就是真的有分寸。 反正现在医生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不如就让他试试什么偏方之类的。 没准还真的就能把齐修给叫醒。 毕竟现代医学也不是完全体，也许偏门就真的起效了呢。 温谢星点了点头，一边安慰自我怀疑中的医生一边带着他往外走。 一直到两人走到了门口，路南铮才说话：“麻烦把沈清清叫进来。” 温谢星疑惑的看了路南铮一眼。 但还是温温和和的说了声好。 医生一出房门，立刻就被副导为首的工作人员给围了起来，所有人都在忙着问东问西，甚至把温谢星都挤到了一边。 温谢星脾气好，从人群里挤出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靠在墙边，不凑热闹的沈清清。 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但却莫名让人有种她这样才看起来顺眼的感觉。 温谢星轻声开口：“路哥需要你进去帮个忙。” 沈清清茫然抬头：“我？” 温谢星点头：“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事，你先进去看看吧。” 沈清清：【路南铮不会是想叫我进去坦白吧？让我以后离齐修远一点？】 系统：【你又来了！】 沈清清：【这不是合理猜测嘛】 系统：【一点都不合理！】 沈清清对温谢星点头表示知道了，直接就推门进了屋子。 齐修还躺在那里没醒，路南铮站在床边表情严肃的看着双眼紧闭的齐修…… 这一幕，毫不夸张的说，沈清清简直要以为路南铮要趁他昏迷的时候刀了他。 路南铮听到声音回头看着沈清清。 两人目光对上。 沈清清：【……系统，他是不是想杀我灭口？】 系统已经捂住了眼睛：【我不知道，我已经把眼睛蒙上了，万一有血腥场面我怕我晕血】 沈清清：【你就不能保护保护我？！】 系统依然紧捂双眼，瑟瑟发抖，压根不敢面对路南铮：【我只是个系统……】 路南铮：…… 沈清清看着路南铮的表情，以龟速往床边走：“你叫我进来……有事啊？” 系统：【你别怂啊，不是你说他就只是个那啥那啥的世界男主而已吗？】 沈清清：【闭嘴吧你！】 系统也不知道为什么厌恶值才10点，世界男主就开始对它的宿主下手了。 这太吓人了！ 路南铮看沈清清走得慢，干脆自己走到了沈清清身边。 只见路南铮抬手摸口袋，沈清清第一反应就是以为他要掏刀捅了自己。 妈的，这就是世界男主的气场吗？ 人多的时候感觉还好，面对面的时候沈清清只觉得自己瞬间弱得像蚂蚁。 她动作极快的按住了路南铮掏兜的手！ 沈清清盯着路南铮的眼睛，试图谈判：“兄弟，不，哥哥，我知道你碰到了一些容易让人伤心的事情，但是呢，我就是来帮你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做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你！” 话听起来有些暧昧，加上沈清清的脸蛋极为美艳，说这话的气氛应该是比较有诱惑感的。 但是……偏偏她说这话的时候又是一脸的情真意切，尤其是那一声兄弟。 中气十足得仿佛是李逵喊宋江哥哥一样。 别说是路南铮，就算是个正常人也不可能把这话往另一方面想。 路南铮保持着手揣兜，手臂被沈清清按着的姿势，神色淡淡：“为了我？” 为了我，天天在心里嘟囔我腰子不好要给我找老中医？ 沈清清看着路南铮的表情，隐瞒了系统，选择直接把江梦的事说出来：“对，你可能想象不到，江梦她其实很喜欢你，但是……” 可她没说完就被路南铮直接打断：“没有。” 沈清清愣了一下。 路南铮看着沈清清不赞同的表情，没来由的有些烦躁，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高兴。 事实上，自从他听见沈清清说江梦和他在一起之后会出轨。 他就已经对江梦敬而远之了。 尤其是现在，他可以非常确定他一点都不喜欢江梦！ 沈清清正在心里组织语言，系统却在沈清清的识海里再次高声尖叫起来：【沈清清！世界男主他……他他他对女主江梦的好感度居然……居然……】 沈清清：【涨了？】 系统尖叫得仿佛警报器：【降了！】 沈清清：【6啊！】 路南铮抿唇：“你还想说什么？” 沈清清本来措辞好的东西这下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尴尬的缩回手：“没……” 反正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世界男主和女主之间的感情，就像电视剧或小说里那样，就算有波折，最后也应该会在一起的吧。 而她就是那个负责打助攻的存在。 说到做到 路南铮皱起眉头，不想跟沈清清再讨论江梦的事，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退烧贴：“你去给齐修贴上。” 沈清清手里拿着退烧贴，愣了。 就这？ 路南铮看着沈清清的表情，语气冷淡：“不然你以为我要掏出一把刀子？” 沈清清干笑两声，撕开包装袋就往齐修身边走，给他认认真真的贴上了退烧贴。 路南铮就在旁边看着沈清清仔细认真贴退烧贴的动作，眉头皱得更紧。 沈清清的手指本来就有些凉凉的，拿着退烧贴给齐修贴上，为了平整甚至还拿手掌轻轻压了压。 但就这么一下…… 齐修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齐修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清清，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正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疑惑，像是在好奇他怎么突然醒了。 感受着额头上凉丝丝的触感，看着面前的沈清清，再加上身体里突然平静下来的疼痛感…… 齐修突然就红了脸：“你你你……” 不等他说完，沈清清就一脸惊喜的转头望向路南铮：“你这退烧贴哪儿买的？也太有效了吧！” 路南铮：……呵。 就在这时，系统惊讶的发现齐修对沈清清的厌恶值居然从20，一口气降到了5！ 然后慢悠悠的又掉了两个，再涨两个，起起伏伏，最后变成了2！ 耶？ 系统不可思议的双手捂嘴，人类果然是最捉摸不透的生物啊！ 齐修醒了，路南铮第一时间出去叫医生回来重新检查。 就在路南铮离开的时候，沈清清的手也已经从齐修的头上同步拿开。 果不其然。 就在沈清清拿开的瞬间，齐修骨头里的那种痛楚卷土重来，虽然没疼到要大叫的地步，但还是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沈清清看着齐修捂着胸口闷哼的样。 像是个受伤的狗子。 她也不知道齐修现在疼得需要缓上好久才能好好跟她说话。 齐修不知道自己这时不时痛一痛的毛病怎么来的，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机会跟沈清清贴贴实验。 现在仗着屋里没人，齐修整个就像小狗咕涌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 还直往沈清清身上贴。 没办法，疼痛的感觉从他恢复意识之后，就开始变成了一波又一波的凶猛感觉。 齐修镜头前的拽样全没了，变成了哼哼唧唧求贴贴的大狗，整个人裹着被子都在往沈清清身边蹭。 “沈清清……你……你再摸摸我的头……再摸摸……” 齐修几乎是在恳求沈清清。 那双能迷死粉丝的眼睛也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能看出来齐修现在确实身体非常不舒服。 他的头发是经过精心造型的，虽然经过一次晕倒发型已经有些塌了，但是不影响手感。 男孩子毛茸茸的头发触感加上可怜的小表情，让沈清清真的有一种自己在照顾小狗的错觉。 “没事啊，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该吃药吃药，咱们肯定还能重振雄风。” 沈清清说这话的意思一是想缓解一下气氛，让齐修不那么难受，二是给系统系统时间，让它好扫描一下齐修的身体。 可是好死不死的，路南铮带着医生正好进门。 然后就看见了齐修供着脑袋往沈清清身上蹭，沈清清像rua狗一样rua着齐修的头，还说了一句…… 一时间门外看到这一幕的工作人员都陷入了沉思。 原来齐修他晕倒是因为雄风不再吗？ 多年轻的孩子啊，可惜了！ 不过沈清清怎么会知道这个的？ 所有的工作人员目光又望向了沈清清。 尤其是副导，更是在心里祈祷：上帝保佑没开着直播，不然光齐修的粉丝就能把沈清清给冲了。 路南铮看着齐修和沈清清，让医生快去做检查。 医生还纳闷呢，他刚刚怎么检查都查不出原因的病人，怎么没过一会儿就醒了？ 沈清清让开位置让医生做检查，离开了齐修的病床。 齐修强忍不舍，准备找个时机把这诡异的事情告诉沈清清，虽然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但总之这种感觉他是不想忍了。 贴贴就贴贴了，反正这是恋综！ 在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齐修身上的时候，路南铮就站在一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齐修，又看了看缩在角落的沈清清。 沈清清：【系统，查出来了没？】 系统：【仔细扫描了，齐修身上好像有和我差不多的数据波动，我不确定，没见过】 沈清清：【你的意思是他也有系统？】 系统：【不是，那种数据更像是……病毒？】 沈清清：【病毒？】 这话听着都新鲜，一本娱乐圈文的男配，他中病毒了？ 系统因为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解，但总归是让沈清清知道，那是现代医学技术无法解决的问题了。 沈清清看着不怎么舒服一直在病床上咕涌来咕涌去，仿佛一条蛆成精的齐修，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一句。 沈清清：【真惨。】 虽然只有两个字感叹。 可系统却眼睁睁的看着距离不远的路南铮皱了皱眉。 就连一直看起来都非常温和没脾气的温谢星，都在进入房间后不着痕迹的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突然有一种任务可能完不成了的预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偏离已经预设过的轨道一样。 系统紧张的咬住了小手帕：【沈清清，要不你先尝试勾搭一下温谢星吧，毕竟女主是先出轨他再出轨齐修的，你把温谢星拿下了，让女主想出轨都没地方出！】 沈清清直接在识海里把系统挖了个坑埋了。 就在这时，医生已经检查完毕。 虽然不知道齐修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是不适合继续直播恋综节目。 医生犹豫再三：“我建议，还是让他多休息休息，节目不上为好。” 齐修本来就是打算借着恋综节目找理由多贴贴沈清清给自己止痛，虽然听起来有点像是把沈清清当工具人了…… 但这也是他的脑子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齐修又歪歪扭扭的靠在病床上，一副哪怕生病也要坚持工作的敬业样子：“我觉得，做人不能太自私……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做节目没有问题的，只要注意一点……” 让我多跟沈清清待着就可以了。 只是后面这半句齐修没敢说出来。 副导看着齐修这不顾自身问题也要为了恋综负责的深明大义，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多好的男嘉宾啊！ 谁能忍心在节目上多苛责他呢？ 在两方拉扯之下，最后决定恋综暂停两天，给齐修恢复身体的同时，让节目组把这前三天能用的素材剪一剪，先给观众一个交代。 但这也意味着…… 六位嘉宾等同于放了两天假！ 沈清清：【好耶，可以有合理的理由撮合男女主一起出去玩了】 系统：【嗯嗯！】 微博上。 恋综连续两天暂停直播的消息一发出来。 不管是不是齐修的粉丝，都纷纷表示惋惜。 【哎，果然齐修这个傻鹅身体出问题了吗？听说当爱豆的就是容易有陈年老病，这是爆发了吧】 【心疼我的傻鹅，不对，他那一晕如同一朵娇花，以后还是叫他娇鹅好了】 【神他妈的娇鹅哈哈哈哈哈】 【但是莫名的贴切啊，以后我就叫他齐娇鹅了哈哈哈】 齐修还不知道自己的外号已经从傻鹅变成了娇鹅。 还在偷偷看着沈清清，在心里疯狂的斟酌词汇，考虑怎么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她。 医生做完检查开了药给齐修吃，就一头雾水的提着箱子走人。 一群工作人员又围上去嘘寒问暖。 沈清清转身离开房间的时候，江梦居然没留下看齐修，反而跟着沈清清一起走了出来。 江梦脸上依然挂着甜甜的笑：“沈清清姐姐，是你帮路……老师把齐修给治好的？” 沈清清也笑：“我哪有那本事，我又不是医生。” 江梦觉得有些话是时候该说清楚了，便深吸一口气：“沈清清姐姐，虽然我们曾经有过摩擦，但是我觉得我们其实可以做非常好的朋友。” 沈清清：？ 她的美女子为什么突然来发好人卡？ 江梦不敢看沈清清的表情。 在她的认知里，沈清清肯定因为自己的拒绝开始伤心了吧？ 可是……先不说粉丝能不能接受两个女人这样那样，就算她自己同意了，恐怕家里也不同意。 尤其是她现在一颗心都放在路南铮身上，她怎么甘心搞百合？ 江梦咬牙直说：“我喜欢的人是路老师。” 沈清清：！ 我懂了，美女子这是在暗示我给她打助攻！ 沈清清：【系统，看到了没，她暗示我，她把我当自己人了，让我帮她追男主！】 系统也激动得快哭了：【嗯嗯！获得了女主的信任，感觉任务进度可以往前推进了！】 沈清清握着江梦的手，一脸的认真且神情，比偶像剧里的男主看起来都深情款款：“江梦，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追到他。” 江梦愣了。 像是没想到沈清清会回答得这样干脆。 同时也没想到沈清清会在她挑明心意之后直接决定要帮她追路南铮。 江梦心里感动得都快掉眼泪了。 沈清清姐姐她一定是很爱我才会为我牺牲到这种地步，我好过分啊！ 江梦现在心里愧疚得是半夜睡醒想起来沈清清这样都会呆坐半宿的程度。 酸涩心头饱胀，江梦眼底含泪，直接抱住了沈清清：“对不起……我知道我真的很过分，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沈清清姐姐，以后我们就做好闺蜜好吗？” 被江梦抱住的瞬间，沈清清心里都炸了。 娇娇软软的美女子抱起来好舒服啊！ 沈清清：【你看！她主动要跟我做闺蜜了！我就说搭上女主这条线是有用的吧！】 系统竖起大拇指，开启夸夸模式：【沈清清你果然最棒了，不愧是主神空间特意分配过来的宿主！】 沈清清抱着江梦拍了拍她的背：“好啦好啦，什么过分不过分的，我又不会跟你抢，只要你过得幸福就好。” 她本身的意思是想隐晦的表达，只要江梦和路南铮好好的在一起，不出轨，那就好了。 可这话在江梦耳朵里听起来…… 简直比大爱无疆还大爱无疆！ 江梦感动极了，抱紧了沈清清重重的点点头：“谢谢你，真的谢谢！” 沈清清还伸手揉了揉江梦的头，在心里跟系统感慨美女子就是美女子，连头发丝都保养得格外顺滑。 两个抱在一起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不远处路南铮的背影。 沈清清对江梦说：“你今天晚上有空的话来我房间一趟，我帮你出谋划策。” 江梦点头。 与此同时，路南铮脚步一顿，回头冷漠的瞥了一眼依然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 系统：咦？画面为什么突然闪了一下？系统信号卡了？卧槽，男主厌恶值怎么飙升到30了？！ …… 在嘉宾眼里放假的第一天。 其实并没有像沈清清想象的那样，男女嘉宾出去玩什么的。 反而因为平常娱乐圈工作太重，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时间，大多数人都选择在自己房间里睡懒觉休息。 沈清清琢磨着，路南铮那种脾气的男主，应该是不吃言情套路的。 所以昨天她针对性的给江梦传授了几个攻略冷漠型男人的手段。 一般来说，男主就算表面冷漠，私底下也是会对女主心软的，所以说白了就是闷骚，只要让江梦把她绿茶白莲花的风格发扬光大，让路南铮一见到她就心软…… 那应该就成了。 沈清清打定主意，直接打开了个人直播。 虽然节目组宣布暂停直播，但是嘉宾自己直播也是被允许的，再加上观众们也实在是好奇，所以沈清清一开播，直播间的人气嗖嗖的涨。 齐修的粉丝更是急切，他们也不关心沈清清的个人想法，一进来就问齐修怎么样了。 沈清清看着刷到模糊的弹幕，笑着安慰：“大家放心，齐修现在很好。” 紧接着话头一转：“但是现在直播的重点是，带大家近距离的了解一些嘉宾cp的现状。” 【？？？】 【我没听错吧，沈清清作为嘉宾要带头磕cp？】 【说真的，她虽然是个素人一开始也不招人喜欢，但是这个直播深得我心！】 【我觉得可以，走吧，麻烦用糖噎死我！】 沈清清像是对直播间观众的心理非常了解似的，一整个拿捏。 什么问题都来者不拒。 而且回答的花样百出，各种梗信口拈来，让直播间里的观众都乐疯了。 沈清清举着手机走出房间，同时给直播间观众展示：“这是我们这次恋综节目住的房子，非常大的农家乐，外面还有个院子，可以……” 话还没说完，沈清清就看到了农家乐院子里一条洗过之后正在迎风飘舞的…… 海绵宝宝内裤？ 这下连沈清清都愣了。 毕竟昨天玩游戏的时候，这还成了一个梗来着。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见这条内裤都在发弹幕。 【这肯定是齐修的吧？】 【娇鹅真的去买海绵宝宝内裤了？这人能处，说做到就真做到啊】 虎狼之词 【楼上姐妹交错了，应该是娇鹅才对！】 【对对对，娇鹅这人能处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这真的是齐修的苦茶子吗？万一是别人的呢？】 看着弹幕里的内容，沈清清不愧为封禁世界女主，面对男式苦茶子也能面无表情。 “大家不要随意造谣哦，这条还没被穿过呢。” 【？？】 【为什么啊？】 沈清清微笑：“因为……它没有装过该装的东西留下的痕迹啊。” 【？？？？】 【卧槽一进来就是虎狼之词？】 【姐姐真勇，日常虎狼之词，我们大家都习惯一下吧】 【卧槽卧槽卧槽，这位女侠能不能展开给我们讲讲！】 【不瞒你说，我有一个朋友她也想听听】 【众所周知……那个朋友一定就是你】 【不懂就问沈清清姐姐是怎么知道装过那啥的痕迹……啥样啊？】 沈清清看着直播间里的弹幕，淡淡的瞥了一眼那条随风飘扬的海绵宝宝内裤。 大大方方的把直播镜头凑过去全方位展示了一遍。 沈清清的表情认真得像是在做什么科研一样：“首先，可以看出这条内裤虽然下过水了，但是形态完好，边角没有磨损，最重要的是……” 直播镜头往上凑了凑，在观众视角简直就是和苦茶子打了个照面。 沈清清说：“知识点来了哈，直播间的美女们记住哦，如果想知道你男友有没有隐疾，直接看这里。” 苦茶子上印着海绵宝宝鼻子的位置，沈清清指了一下：“正常健康的男性要么在左边要么在右边，肯定会有撑过的痕迹，像这种左右都没有的，肯定就是没穿过的。” 不等弹幕里的问号和感叹号发完，沈清清就像是猜到了观众会说什么，把杠精的话提前说了：“当然了，肯定会有人说……” “哎呀，我也是男的，我怎么就没有你说的那种痕迹呀？”沈清清轻蔑一笑：“那当然是因为你小。” 这略带嘲讽的一句话说完，直播间里的男观众沉默了，女观众沸腾了。 【沈清清老师！牛皮！】 【麻烦再多说一点谢谢，我记个笔记】 【笑死我了为什么要记这种笔记啊！】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沈清清对着人家苦茶子分析这个有些过分吗】 【什么对着人家的苦茶子yy，这不是科普教学吗？】 【就是，姐姐写个论文吧气死他们】 沈清清慢慢悠悠的把镜头移走，表情相当淡定：“我从头到尾可都没有主动要对这条苦茶做什么，是你们一直在问我，所以我好心好意的回答了一些小可爱的疑惑。” 说完还眨了眨眼睛，美艳的脸蛋上把江梦绿茶又无辜的神态拿捏了个十足十。 系统：【沈清清，说真的，连我都觉得你有点欠揍……】 沈清清乐了：【说实话，我自己也这么觉得的】 系统：【……】 算了，谁让你是宿主呢，自己的宿主自己惯着呗。 系统无语的趴在沈清清识海里看着她在农家乐里四处晃荡。 而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因为她刚刚那惊世骇俗的分析人气正翻倍上涨。 但也因为这样，有不少人表示非常看不惯沈清清。 【……一个女孩子这样，太不检点了】 【难怪只能做个素人，满嘴荤话，恶心】 【恐怕是因为知道自己只是个素人所以才搞擦边想吸引眼球博热度吧？】 沈清清不置可否的看着弹幕，露出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微笑：“我一个上节目的嘉宾，不想办法吸引眼球吸引什么？吸你那放称上都约不出二两的脑子？” 【！】 【卧槽，我差点忘了她是个毒舌主播了】 【哈哈哈哈姐姐骂人好牛！】 【没素质！】 面对直播间口出不逊的黑子，沈清清来一个怼一个，来两个喷一双。 虽然她本人并不把自己定位成网络喷子，但是主神空间的培训里，做一名不吃亏的爽文女主那是必修课！ 不只是弹幕佩服起沈清清，就连系统听着听着也开始拿着小本本记录她的怼人语录。 虽然它只是个系统而已，但是它的宿主被人喷了它也会不开心。 现在把这些都记下来，等到沈清清睡着了的时候它也可以帮着喷回去！ 就在沈清清因为海绵宝宝苦茶论文一战成名的时候，她因为直播间怼观众，居然上了个不起眼的热搜，小小的火了一下。 #恋综最会骂人的女嘉宾# #海绵宝宝# 这两个热搜里不管哪个，下面都是在讨论沈清清相关。 【沈清清姐姐简直神了，那个苦茶分析给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本女生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盲点，沈清清是单身吧？她为什么会这么懂？】 【要么是有前男友，要么就是……恋综里已经……嗯……】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沈清清这波正面刚的操作让一部分人对她恨之入骨，一部分人则彻底粉上。 沈清清也不在意自己有多少真爱粉有多少黑粉，反正她志向不在娱乐圈，你爱谁谁，不服就来对喷！ 黑粉？谁惯你啊！ 就在沈清清刚刚拉黑了几个黑粉之后，她看到了和路南铮一前一后进院子的江梦。 江梦表情看起来不太好看，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一点点僵硬。 沈清清直接在二楼的小阳台拉了把椅子，把直播在桌子上架好，抓起果盘里的瓜子津津有味的磕了起来。 “观众朋友们注意了，尤其是磕江梦和路南铮的朋友们注意了哈，前方可能要高能了！”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沈清清亮晶晶的眼神，不约而同的刷起了问号。 【？？？】 【几个意思？】 【沈清清姐姐你还磕瓜子儿？江梦要被男人抢走啦！】 【？楼上的姐妹你好像不对劲】 江梦站在院子里，转过身从路南铮手里接过沉重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是她的经纪人送来的换洗用品。 是路南铮跑步回来的时候偶遇到，江梦拜托他拿回来的。 江梦深吸一口气：“路……南铮……” 她不断回忆着沈清清昨天晚上口传心授的那些知识点。 再加上她绿茶白莲花的本质，这软软糯糯的名字喊出来，是个男人骨头都要软了。 但路南铮只是面不改色的把那整整一袋子换洗用品递给江梦：“有点重。” 沈清清皱了皱眉，而直播间的观众都愣了。 【哇！这就是路老师私底下的状态吗？好严肃的感觉啊】 【也不是严肃吧，就是，距离感？】 【感觉他下一句可能就要说对不起我们不合适了，这真的是我可以看的吗？】 【这不算偷拍吧？我好担心沈清清会不会被路老师的经纪公司给暗杀灭口了】 【应该不算吧？】 沈清清把唇角的瓜子皮拿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世界男主和女主谈话。 系统：【看起来好像有点直男】 沈清清：【直男对喜欢的人可不是这个态度，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你能看到路南铮对江梦的好感度吗？】 系统：【以后升级了也许可以，但是现在不行，我只能看到他们对你的好感度】 沈清清眉头紧皱，之前男女主都是在一大群人围着的情况下，她没注意到路南铮刻意躲避江梦的细节。 但是现在看着路南铮明显的疏离状态，沈清清开始觉得不对了。 按道理讲，就算现在路南铮和江梦还没在一起，男主也不应该对女主有排斥行为啊？ 沈清清觉得她需要再多观察观察再下结论。 见识过沈清清怼人的系统疯狂点头。 现在就算再给它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再随便吐槽沈清清了！ 江梦略带期待的抬眼看着路南铮，唇瓣微张，整个气氛就像是要告白一样。 【要来了要来了吗？！】 【啊啊啊我要磕到真糖了？】 【我现在恨不得让沈清清直接怼脸直播】 【直接宣布沈清清姐姐就是咱们路老师和江梦女神cp粉的大粉头好吧！】 就在这么一个全员紧张期待的时刻，已经意识到发展不对的沈清清，直接在江梦开口的前一秒…… 把直播间关了。 正上头的观众们无不捶胸顿足。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吊胃口更让人想捅人的吗？ 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他们就只是个吃瓜群众啊，他们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种折磨！ 沈清清把手机装进兜里，继续默默观察。 江梦干脆连着袋子把东西抱在怀里，看着面前跑完步的路南铮，垂了垂眸，一副弱不禁风的小白花模样：“你现在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吗？” 路南铮看着江梦，抿了抿唇角，绅士的退开一步，礼貌而又疏离的对她颔首：“都是身在娱乐圈的人，我理解你的经纪公司想要强强联合的想法，但是，抱歉。” 说完路南铮就直接走了，留下江梦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眼睛红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沈清清看着都有点心疼了。 美女子要落泪啦！ 路南铮你个不解风情的男主，你这样是要走追妻火葬场路线吗？ 沈清清无语了，可是现在又搞不清楚世界男主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只能选择先去安抚住女主的情绪。 江梦怀里抱着一堆东西，知道现在院子里没有工作人员，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沈清清出现的时候，江梦觉得她简直在发光。 尤其是沈清清男友力十足的上前把那袋子东西接过来拿着的时候，江梦简直想扑进沈清清怀里痛哭一场。 沈清清知道江梦难受，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乖，臭男人不解风情罢了，咱们慢慢来。” 江梦红红的眼睛瞬间涌出泪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在沈清清面前为了路南铮落泪。 所以江梦第一时间掏出纸巾背过身擦了擦，这才敢回头看沈清清，声音还带着哭腔：“你都看到了……” 沈清清没戳破，只是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揽着江梦的肩膀送她回房间。 系统看着这个画面，忍不住挠了挠头。 这一幕怎么看起来有点像是…… 女主和男主吵架以后男二趁虚而入的感觉？ 虽然有这种想法，但是系统不敢说，也不敢提醒沈清清要正经，它怕挨喷。 沈清清把江梦送回房间，把东西放下就走，全程没有一句自以为是的安慰，让江梦对沈清清的好感蹭蹭上涨。 第一个套路失败的沈清清回到自己房间，挫败的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系统：【沈清清，说出来你不信，女主江梦对你的好感……涨到50了】 沈清清：【哦……】 她还怕不涨呢，毕竟谁家闺蜜好感度能是0啊？ 系统看着沈清清的表情，表情纠结的看着江梦好感度那里粉粉嫩嫩的颜色，疑惑的挠了挠头。 它还没见过粉色的好感度进度条，是因为这是江梦的好感度，所以才格外不一样吗？ 就在同一时间，微博上恋综节目的超话广场里，已经快要被群情激奋的粉丝们给刷疯了。 每一条帖子都是在激情催促节目组快点重新直播。 要不然就是催促沈清清赶紧直播。 他们真的是被那突然关闭的直播间给搞得不上不下，太想知道江梦和路南铮到底说了什么了！ 可偏偏现在只能抓心挠肝，这感觉谁懂？ 节目组的后台私信更是被粉丝爆冲，副导的电话都要被工作人员的汇报给打爆了。 副导一脸的生无可恋：“那就收拾收拾，先把剪好的素材播出去安抚一下观众，然后……” 不等辅导说完，工作人员就焦急的打断了他的话：“不好了不好了！沈清清的黑粉……！” 副导愁眉苦脸，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局面吗？ “她黑粉怎么了？一个素人主播能有什么黑粉？” “呃……她的黑粉闹咱们节目超话广场，然后被江梦和路南铮的cp粉给撕了。” 副导：？？？ 啥？ 节目组超话内，无数粉丝群情激奋！ 【开播开播开播啊！】 【导演你没有心，谁能忍受得了这种被吊胃口的折磨啊？你当我们是鱼吗？】 【我非常怀疑沈清清是导演派来拿捏我们观众的，太气人了！】 【今天也是想冲到农家乐刀人的一天呢】 除了这些催促重新直播的粉丝之外，就是沈清清的黑粉最显眼。 【沈清清不检点，这种素人建议直接滚出娱乐圈】 【这个节目所有嘉宾我都喜欢，除了沈清清】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一个素人嘉宾就算被喷也无伤大雅，毕竟沈清清要背景没背景，要粉丝群体没粉丝群体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磕江梦和路南铮的粉丝现在都在等着沈清清透露院子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可能允许有人现在污蔑沈清清？ 万一把沈清清惹生气了，那岂不是什么瓜都吃不到了？ 所以cp粉齐齐下场手撕黑粉，成了沈清清目前为止最生猛的护身符。 在这种情况下，黑粉战斗力比不上粉圈经常撕比掐架的那些粉丝，只能选择鸣金收兵。 副导看着这种场面，只能催促后期组尽快把剪好的素材播出。 在休息的第二天，被节目组剪辑留档的视频就已经发了出来。 官博发布消息的第一时间，激动的粉丝就立马冲去看。 【让我康康短短三天的时间能剪出什么好康的登西！】 【这位姐妹请捋直舌头说话】 因为视频是可以反复观看，也可以发弹幕的，还贴心的给各家粉丝安排了空降坐标，所以节目组这边可以同步监测弹幕数据以及空降数据，方便后面的节目里针对性的调整镜头。 说白了就是根据热度酌情增减出镜次数。 三明治搞笑女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搓着小手期待的等着开播一小时的数据出炉…… 【路老师对不起，让我先看完沈清清姐姐的部分就回来从头看起！】 【娇鹅对不住啦我先爬去康康我们沈清清姐姐的采访，马上就回来！】 【江梦女神不好意思……】 视频刚开始的弹幕飘满了各种不好意思，然后根据空降坐标直接跳转沈清清cut和采访。 节目组：？ 说好的素人嘉宾呢，怎么感觉这些观众关注她都比关注那群娱乐圈明星多呢？ 后期组的人开始心慌了。 因为沈清清是唯一一个素人主播，虽然这几天她身上梗很多，但是怕抢了其他嘉宾，尤其是女嘉宾的风头，在各家经纪人的“运作”下…… 每家经纪公司都塞了不少好处，希望给自家艺人多剪一点高光点出来方便圈粉。 所以沈清清cut部分是时长最少的，但这也意味着，全是精华！ 比如坐在齐修身上做俯卧撑，然后吐了齐修一鞋。 比如森林里交换嘉宾的时候带走了两筐食材，挽着江梦就跑，留下俩男嘉宾的画面。 再比如吃了毒蘑菇出现幻觉，对着路南铮唱蘑菇歌…… 等等。 虽然只有这些，但足以唤醒观众们那天被沈清清的沙雕行为搞到笑吐的回忆。 【哈哈哈哈哈这样看沈清清姐姐是真的搞笑女】 【不要这么说，众所周知搞笑女是没有爱情的】 【谁说的，这可是恋综，搞笑女怎么就不能有爱情，我看江梦就跟沈清清很合适】 【不，我们娇鹅最合适】 【还是路老师比较合适吧，就叫蘑菇cp】 【多亏了沈清清，我现在看见路老师就想对他唱大蘑菇小蘑菇哈哈哈哈】 【我好爱她直播怼人的样子啊，姐姐再骂我一次吧！】 虽然cut短，但是不影响风评好，哪怕偶尔有黑子冒出来一两句辱骂沈清清的话，也都被强行刷走了。 这样一来，和其他几个有粉丝团体给做数据的明星嘉宾比起来，沈清清这里显得热闹许多。 毕竟都是实打实的活人粉丝。 后期组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他们精心剪辑的部分没什么人看，反而是随手剪剪的沈清清火了…… 比起其他人长达十分钟的采访，沈清清的采访部分简短得可怜。 只有一段，两个问题，加起来不超过两分钟。 主持人在镜头外问：“请问沈清清小姐今天的直播中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是什么？” 画面中，沈清清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老娘很累老娘需要休息”。 她一张口观众就发现她嗓子都哑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直播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回了家却连水都没喝上就得被采访。” 【？？？】 【果然是我们沈清清姐姐的风格】 【节目组怎么回事都不给我们沈清清姐姐喝水的吗】 【看时间线应该是采集食物回来的时候采访的】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沈清清和温谢星老师聊了一路，看起来贼有cp感的！】 【怎么沈清清跟谁都有cp感，百搭吗？】 【毒舌游戏主播x老干部风帅气歌手，简直可以写本言情小说了】 主持人：“那沈清清小姐今天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呢？” 沈清清脸都黑了，哑着嗓子继续说：“最开心的事就是直播了一整天回家以后能喝上一杯水。” 看到这里的观众都要笑死了。 别看这个采访短，可是她一如既往的好笑啊！ 【哈哈哈哈哈沈清清姐姐有什么错，她只是想喝杯水罢了】 【突然一下感觉get到了沈清清的萌点】 【快！给！她！喝！水！】 【这样看姐姐颜值好绝，难怪会破格成为素人嘉宾，这脸我觉得是可以直接去演戏的】 【不能这样说，还得看演技的】 就在这个不足两分钟的采访部分，弹幕数量激增，而且基本对沈清清都是正面评价，褒奖的还都是颜值！ 不只是后期组肠子悔青了，就连副导看着快要断层的数据，都忍不住感叹。 看来还是沙雕得人心啊。 副导的小助理已经被沈清清的视频逗笑：“谁不喜欢真实可爱还有点沙雕的漂亮小姐姐呢，尤其还是恋综，大家可以随意磕cp。” 听着这句话，副导突然灵光一闪。 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轻轻捶了一下，副导笑了：“我有了！” 围在副导旁边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目光全部望向副导……的腹部。 眼神古怪。 副导的小助理更是呃了一声：“啥时候的事啊？您咋不早跟我们说呢？” 副导：？ “我是说接下来的节目我有了新的主意！” “你们一个个的都在想什么？！” 听着副导的咆哮，工作人员只能尴尬的收回目光，憋着笑低下了头。 …… 两天的休息时间，让沈清清的人气居然和其他明星嘉宾隐隐有了可以比肩的架势。 直播间开播之前都有人提前给沈清清造势了。 因为有了副导的安排，前一天晚上工作人员就已经通知了嘉宾们，今天早上会很早就有摄像师进房间拍摄。 但是又没说具体时间，给人一种随时会突击检查的不确定感。 叶芝和江梦生怕自己素颜被拍到，恨不得带妆睡觉。 男嘉宾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就是齐修怕自己年轻气盛的早上被拍到不该拍的东西…… 说白了这波副导的安排玩的就是俩字：刺激！ 只有沈清清啥也不在意，被子一盖，谁都不爱。 爱几点来几点来！ 早上五点，副导安排来的女主持人就已经带着节目组的摄像师靠近了沈清清的房间。 直播间里全是不掩兴奋的观众。 【靠，节目组好会啊，夜探女嘉宾房间？】 【啊这啊这啊这，虽然感觉好像不太好，但是麻烦再来点！】 【沈清清姐姐会不会有x睡的习惯呢？】 【？？？你们不对劲】 滴。 房门被刷开，女主持人轻手轻脚的走进卧室。 因为昨晚就通知过，所以她也不担心会拍到沈清清不该拍的东西，所以招手示意摄影师先拍沈清清睡颜。 镜头对准大床，看清楚画面后，直播间里顿时一片爆笑。 沈清清的床单被罩都是自己带来的。 床单是一整片白菜叶子的造型，被罩是个荷包蛋。 所以从视觉上看，沈清清就像是一个超大的三明治夹心一样躺在床上。 尤其是翠绿的白菜叶子和黄澄澄的荷包蛋对比，沈清清双目紧闭的睡颜看起来美丽中又带着沙雕，形成了一种好笑的反差。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果然是搞笑女】 【只有我被种草了这个被罩吗？立马下单去买同款】 【笑死我，要是我是商家，现在就立马把直播间画面截图放在宣传页面直接当广告】 【你是懂营销的，哈哈哈哈】 系统看着这些弹幕，在识海里无语的继续呼唤沈清清：【沈清清！该起床了！节目组的人已经进房间了！】 它从女主持人刷房门之前就在喊沈清清起床，只是沉溺在梦乡中的沈清清不搭理它。 系统急到团团转，声音都提了个八度：【沈清清！！！】 沈清清皱眉嘟囔一声：“别吵，打扰我和美女吃烛光晚餐。” 【我听到了什么】 【和美女吃烛光晚餐？】 【啊，我的梦=沈清清姐姐的梦，梦=梦，所以我=沈清清姐姐，一下子变成美女了还有点不适应/害羞】 【好一个数学鬼才！】 主持人都被沈清清给逗笑了，伸手拉开被子准备拍拍沈清清的肩膀。 可没想到被子刚一拉开，就露出了里面被沈清清当抱枕的枕头。 枕套是个面包。 这样一来，沈清清看起来就像是抱着面包睡在白菜叶子上，身上还盖着荷包蛋。 弹幕笑得更厉害了。 主持人推了推沈清清：“沈清清，醒醒。” 沈清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女主持人化着全妆的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还没睡醒的模样。 眼睛水润润的，脸上还带着刚刚睡醒的一抹嫣红，看起来像是一只慵懒的美艳狐妖。 刚睡醒的沈清清声音带着慵懒的性感：“美女你有事？” 女主持人被这一句美女给叫得心花怒放，谁不喜欢被美女夸美女呢？ 她笑着扶起沈清清：“我来给你送今天早上的任务。” 沈清清意识回笼，立马精神了：“好！” 女主持人也没想到沈清清的前后变化居然会这么快，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拿出五张任务卡来给沈清清随机抽取。 抽到哪张任务卡，就要对下一个被叫醒的嘉宾做什么事。 而下一位被叫醒的嘉宾是谁，是沈清清自己决定的。 关键就在于沈清清会抽到什么。 弹幕一下就显得紧张了。 【可千万别是什么奇葩的东西啊】 【卧槽节目组越来越会玩了】 【虽然知道恋综里这种叫醒环节很常见，可我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声牛逼】 【总觉得如果是沈清清姐姐的话这个环节就会变得很沙雕】 就在观众都期待着沈清清会抽到什么的时候。 沈清清眨了眨眼睛，一张美艳的脸蛋上写满了“我有坏主意”：“这多没意思啊，我有更好玩的！” 女主持人：？ 这和副导安排的不一样啊！ 女主持人扭过头征求镜头外的副导意见，知道沈清清醒了才进来的副导给了她一个“听她说”的眼神。 “那，你想怎么做？” 沈清清看着女主持人小心翼翼的表情，把所有的任务卡都直接翻了过来，全部摊在了她的荷包蛋被子上：“当然是让我指定的嘉宾用全部的方式去叫醒下一位嘉宾啦！” 女主持人：？？？ 直播间弹幕：【？？？】 【沈清清姐姐不愧是沈清清姐姐】 【她太会玩了】 【笑死，感觉遇上沈清清是一种折磨】 沈清清这才笑着拿起任务卡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声情并茂的念了起来。 “学猫叫把对方叫醒。” “戴上毛绒手套挠对方的痒直到对方醒来。” “给对方一个热情的拥抱。” “唱一首深情的歌叫醒对方。” “盯着对方的眼睛念一首诗，直到对方彻底清醒。” 沈清清看着这些任务，觉得节目组简直是助攻，让江梦把这些对路南铮做个遍！ 她就不信路南铮一个男人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清清到现在还依然坚信着烈女怕缠郎这一真理，就算世界男主有那么一点偏离轨道了，那她也相信男主终究是会女主感觉不一样。 毕竟小说世界里，就算是开局互看不顺眼的男女主，最后也会吵吵闹闹的慢慢磨合出感情啊。 或者直接让路南铮对江梦做这些也可以，江梦应该会很高兴吧？ 女主持人在得到副导演同意后笑着问：“那你要点哪位嘉宾呢？” 沈清清胸有成竹的说出了路南铮的名字。 女主持人没想到沈清清会挑路南铮，但还是点头：“好的，那麻烦你现在就去叫醒路老师吧。” 沈清清：？？？ 不是应该他去叫江梦吗？ 女主持人笑了：“是要你先去叫醒他，然后你才可以指定他去叫醒下一位啊。” 沈清清懵了。 啊？ 系统在识海里无语的用双手捂住眼睛不忍直视刚睡醒智商没上线的沈清清。 看来以后不管什么任务都不能让宿主在刚睡醒的时候做…… 这也太不靠谱了！ 现在好了吧，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沈清清用了几十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沈清清：【系统，我是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系统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回答：【请你对自己自信一点】 沈清清整个人看起来都无语了。 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可不管那些，已经开始撤退在门口等待沈清清出来。 沈清清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并且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一出门就看到等在那里，人均脸上写满兴奋的工作人员。 毕竟接下来要被叫醒的可是路南铮啊！ 年纪轻轻就拿下影帝，在娱乐圈里被称作影视圈未来领路人的路南铮啊！ 沈清清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房卡，在心里叹了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可观众和沈清清的想法不一样，大家都在弹幕里哈哈大笑。 【以沈清清的沙雕程度，感觉已经可以看到路老师一会儿要受到什么冲击了】 【总感觉接下来要看到什么了不得的画面】 【你永远可以相信沈清清姐姐这个搞笑女】 【不枉费我起了个大早来这里蹲守】 在直播间弹幕从稀薄变得厚实的过程中，沈清清已经轻轻刷开了路南铮的房门。 房间内一片漆黑，连一盏夜灯都没有。 从影影绰绰的轮廓里能看出来，路南铮的房间布置得十分简洁，而且也干净得过分。 沈清清在墙上摸索着打开了一盏小壁灯，昏黄的灯光亮起，却不会影响到床上睡着的人。 只是灯光恰到好处的让沈清清和观众们都看到了路南铮的睡颜。 就连睡觉，都睡得格外板正，被子整整齐齐的搭在他身上，脑袋正正好躺在枕头正中间，没有一丁点乱动的迹象。再加上路南铮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小壁灯的光根本不会吵醒他，可是画面就看起来有些诡异。 沈清清看着这一幕，用气声吐槽：“这场面我看着都想给他磕一个了……” 应该的应该的 【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尤其是路老师的被单还是白色的，猛一看还真有点像是人已经没了】 【只有我被这个磕一个戳中笑点了吗？大早上的我笑得像只鹅】 沈清清看着板板正正躺在床上正处于睡觉状态的路南铮，回头看了一眼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只见工作人员轻手轻脚的举起第一个任务卡，上面写着，学猫叫把对方叫醒。 沈清清看了看任务卡，又看了看路南铮，伸手摸摸脖子清了清喉咙。 不就是学猫叫吗？ 能难到哪儿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清清学猫叫只是喵两声，最多声音大点把路南铮吵醒就算了。 可谁又能想到，沈清清她一边戴毛绒手套，一边声嘶力竭的学着老猫打架的尖叫声，就这么叫了起来！ “喵嗷嗷嗷嗷！” 沈清清硬生生的把猫叫学成了防空警报。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脸都变了。 路南铮更是一个激灵，直接坐起身摘掉了眼罩，看到戴着毛绒手套的沈清清，那张帅脸上写满了类似惊魂未定后的不可思议。 【姐妹们，我早就预感到了沈清清的学猫叫肯定不同凡响所以我录下来了，拿来当闹铃肯定好使】 【麻烦给我也来一份，我非常需要这个】 【哈哈哈哈我也需要】 【所以没人关注一下可怜的路老师吗】 【路老师的表情，哈哈哈哈】 沈清清看着路南铮懵逼的表情，笑着伸出戴着毛绒手套的手指，在他胳肢窝的位置意思意思挠了两下：“早上好呀。” 路南铮：…… 你有病吗？ 路南铮的眼神毫不客气的扎在沈清清身上，但沈清清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样，挠完一边胳肢窝又挠了挠另一边胳肢窝。 还回头问了一下工作人员：“这样算叫醒了吧？” 路南铮：…… 【感觉路老师下一秒就要问：你食不食油饼】 【说穿了还是路老师太有教养了，换成齐修估计已经开始互喷了】 【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带我家娇鹅】 【换成是我，我会很生气的，但我只是个观众，所以我笑得好大声】 只有沈清清，在节目组工作人员的任务卡提醒下，不情不愿的摘下了手套：“人都醒了还要拥抱啊？” 沈清清看着还坐在床上的路南铮，微微一笑：“别怕，就抱一下，很快的。” 路南铮脑袋上刚冒出一个问号。 沈清清就已经凑了过来，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抱了路南铮一下。 这一瞬间，路南铮的睡意算是彻底没了。 美艳的沈清清在清晨就像是一朵染着露水的野玫瑰，又艳又娇，这样主动一抱，让路南铮的心脏顿时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一触即分的拥抱连一秒都不到，却让路南铮觉得仿佛抱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目光诧异的看着沈清清，但沈清清却毫不在意，像是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都不值得多停留一个眼神一样。 沈清清还在跟节目组交涉：“他都醒了，剩下两个任务没有意义了！” 工作人员拒绝得非常干脆：“不行，必须都完成。” 你自己修改的规则，当然你得以身作则！ 沈清清：【系统，我好气哦，可是我还要保持微笑】 系统：【往好处想，起码一大早直播间的人气升高了，现在真的有很多人都在看直播呢】 沈清清看着还坐在床上的路南铮，认命的直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随便找了首歌。 “还没睡醒吧？我唱首歌给你听哈。” 沈清清刚说完，直播间的弹幕数量就更多了。 【这是什么发展？】 【我感觉路老师的疑惑已经冲破屏幕了】 【这叫醒任务都是谁定的啊，太搞了】慷慨激昂的DJ风格前奏响起，整个房间瞬间充斥着一股土嗨土嗨的蹦迪气息。 沈清清清了清喉咙，把手里的手机当麦克风，对路南铮深情演唱：“谁~是我的新郎~” “别再让我东张西望！” “别再让我天天猜想！哎嗨~” 沈清清的高音唱完还把手机假装的麦凑到了路南铮嘴边让他唱下句。 路南铮努力回忆了一下路过广场时偶然听过的歌词，不太确定的唱：“谁是我的新郎？” 沈清清一边嗨一边给路南铮认真和声：“我是你的新郎~” 看着这一幕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快憋笑憋出内伤了。 路南铮唱广场舞热曲，这画面真是能笑死人。 弹幕也没让人失望。 【我录屏了！】 【沈清清姐姐这波是直接重新定义了什么叫深情】 【咋，看不起广场舞啊？广场舞就不能深情了？】 【我粉上沈清清了，沙雕到我心巴上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大早的就开始跳广场舞了呢，我奶奶听着这个歌已经准备开跳了】 最后硬生生的听完了一首DJ版的歌，直播间的观众都已经嗨到不行了。 这旋律太上头。 沈清清关掉音乐软件，看着面无表情的路南铮，眼神露出同情：“我也知道你现在很无语，但是你先别无语。” 沈清清：【毕竟现在我对你做的这些，一会儿你都要对江梦做一遍呢】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的路南铮，听到这里才抬起眼皮，看着沈清清。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路南铮现在看沈清清的目光，多少都可以让她凑够去奈何桥的路费了。 但这样的眼神，却让观众们误以为路南铮是被沈清清的沙雕给撩到了。 【哇靠不会吧？路老师喜欢这一款的吗？】 【我早就说这一对有cp感！蘑菇cp是说笑的吗？】 【怎么就蘑菇cp了！你们给我好好取cp名啊喂】 沈清清看着系统在识海里给她展示的弹幕，突然就有了点想法。 最后一项不是念诗么？ 情诗不合适，古诗词里别的题材也没什么符合恋综环境的。 弹幕不提她还没想到，那就现代诗嘛！ 沈清清看着路南铮，坐直了身子，像是朗读的乖巧小学生，字正腔圆的开口：“啊！下雨了！” 路南铮：？ 同时皱紧了眉头。 沈清清甚至还加上了动作，变成了清晨诗朗诵：“小蘑菇，从树林里冒出来的小蘑菇，可爱的，小蘑菇！” 抑扬顿挫的语调，再加上沈清清的手势，成功的带歪了直播间里的一众人。 【？？？】 【沈清清姐姐说得蘑菇是我知道的那个蘑菇吗？能吃的蘑菇？】 【呃……呃呃呃，能吃的蘑菇，那个蘑菇严格来说也是可以吃的】 【草你们一大早的飙车啊】 【都怪沈清清，我现在已经不能好好直视蘑菇这俩字了】 【最好笑的不是对着路老师念吗？笑死我了】 沈清清还在继续念：“有的伞大，有的伞小，有的长，有的短，那采蘑菇的小姑娘一伸手就采下一朵。” 【……对不起，我有罪】 【在这里放个电子木鱼】 【不用放了，我今天就拿连点器敲电子木鱼，用AI读佛经，需要功德的可以私我，我替你们敲】 【什么赛博功德人，笑死】 【属实是科技与狠活儿】 最后沈清清还声情并茂的收了个尾：“可爱的！蘑菇！” 路南铮没有想歪，毫无标签。 反而是系统，已经听得满脸通红，两只手紧紧地捂着眼睛，压根不敢看沈清清。 沈清清不记得了，它可全程都在围观呢。 吃了毒蘑菇的沈清清对着路南铮……唱蘑菇歌什么的。 它这个替宿主尴尬的毛病现在算是彻底落下病根了！ 沈清清只是在为自己完成了叫醒任务而庆幸，总算做完了，可以回去睡回笼觉了吧？ 看到工作人员判定她的叫醒任务已完成，沈清清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好了，他醒了，我回去睡回笼觉了，大家早安。” 【哈哈哈哈沈清清姐姐好可爱啊，没有感情的做任务机器】 【做完叫醒任务然后自己回去睡回笼觉，你怎么好意思的啊哈哈哈】 【神他妈早安哈哈哈】 【可可爱爱毫不做作的毒舌主播，有被圈粉】 工作人员撤出房间的时候，沈清清对路南铮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路南铮一头黑线的看着快快乐乐回去补觉的沈清清，拳头捏得死紧。 沈清清刚出房门就听见了系统的惊呼。 系统：【哇！牛逼！世界男主对你的厌恶值40了！】 沈清清：【牛逼牛逼！】 系统：【你不是应该觉得奇怪或者难过吗？】 沈清清：【我为什么要难过？】 系统：【你的这个想法值得表扬，我见过其他系统绑定的宿主对世界男主产生感情，最后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 沈清清：【智者不入爱河，养男人不如养只鹅，更何况这个男人腰容易折，反正现在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打扰我睡回笼觉】 刚刚走出房门的路南铮，站在门边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沈清清。 然后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拿着江梦房间的房卡，朝江梦房间走去。 路南铮握紧拳头，死死地捏着那张房卡。 智者不入爱河？还养男人不如养只鹅？呵呵！ …… 因为嘉宾要轮着互相叫醒，所以沈清清作为第一个起床的人，在叫醒路南铮之后这个回笼觉也就睡了四五十分钟的样子。 等到沈清清彻底清醒，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 系统一边笑一边跟她讲睡着以后各位嘉宾的表现。 路南铮确实如她所想去叫江梦起床来着，在直播间观众的期待下，路南铮居然连江梦的卧室都没进。 直接在门口用手机循环播放大悲咒！ 这已经不仅仅是深情了，这是直接超度了！ 问就是一个男人一大早进女孩子房间不合适。 所以虽然路南铮没有真正意义上做到那几项叫醒任务，却赢得了一片叫好。 江梦红着脸起床以后看到路南铮在门口等她，羞羞答答的想跟他说句话，路南铮却冷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直接点了江梦去叫叶芝起床。 然后江梦叫叶芝，叶芝叫齐修，齐修叫温谢星。 沈清清听着系统讲的内容，啧了两声：“这个男主不支棱啊，这么好的机会，他展示绅士风度了。” 系统：【嘘嘘嘘！别说出来，万一隔墙有耳呢】 沈清清只好改成意识交流：【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得想想下一步怎么办了】 沈清清下楼准备吃早餐。 刚坐下就发现江梦表情实在不怎么好看，一副没胃口的模样，只搅着粥，却不喝一口。 旁边路南铮倒是吃相斯文，没有半点不对劲。 至于其他嘉宾就更不用说了，该吃吃该喝喝，一点没往心里搁。 很多观众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路南铮的走路姿势原来这么端正，上身稳定，一双长腿在行走时能依稀看到坚实的腰腹在发力…… 直播间的路南铮粉丝都出鸡叫的动静了。 【卧槽卧槽卧槽路老师这波压轴了！】 【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的路老师肯定全场最帅！】 【路老师为什么要穿西装？还不是因为他要娶我？！】 【我不像你们这么挑剔，三个男人而已，我受得住！】 【？？？】 【穿上点苦茶子吧……】 三位男嘉宾一到位，就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走向长桌准备落座。 因为沈清清身边的位置都被江梦和叶芝占了，所以这三个男人就只能抢沈清清对面的位置…… 齐修仗着自己年轻身手灵活，一路小跑拉开椅子就准备坐下。 温谢星和路南铮表情意外的一致，看了齐修一眼之后就分别在齐修旁边安静坐好。 观众们也是这时候才从直播镜头里发现齐修居然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 那手套把齐修的手指裹出了一种别样的色气，手控简直要当场晕倒。 齐修故意戴着沈清清送的手套出现在这里，一脸的志在必得。 沈清清没眼看齐修那尾巴都要翘起来的小表情，只是一本正经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 有桌子，有盘子，那就是先吃饭呗？ 她一大早起来妆造都没吃东西，现在正饿着呢。 而且…… 现在可是冬天，虽然雪已经化了，又是在供暖设备运转中的游轮上，但低气温的攻击终究还是会让穿着单薄的女嘉宾们时不时瑟缩一下。 温谢星正抬手解扣子的时候，路南铮已经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沈清清了：“别着凉。” 沈清清看着路南铮身上仅剩的一件黑色衬衣，再看看那件西装外套。 这…… 系统嘿嘿笑了笑：【世界男主还挺知道心疼人的呐，不错不错，这么看我觉得他挺好的】 旁边的江梦偷偷咬了下嘴唇，反正她就是不想看沈清清对路南铮有回应，连忙茶里茶气的在沈清清伸手之前接过外套。 动作十分自然的披在自己身上，同时还对路南铮白莲一笑：“路老师好细心啊，我现在真的比较冷，谢谢你啦。” 因为那外套是递在沈清清和江梦中间，虽然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那是给沈清清的，但是江梦强行理解为是给她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直播间里有人指出来江梦这操作有点茶，但也无可厚非。 温谢星浅浅一笑，解开西装扣子之后脱下来，直接走到沈清清身边，把自己的黑色西装外套披在了沈清清的肩上。 还细心的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免得发型被西装外套给破坏了。 因为她坐着他站着，沈清清只能抬头对温谢星道谢。 温谢星垂眸看着沈清清，指尖正好勾出她一缕压在西装领子下的卷发，笑容清浅中带着温柔缱绻，却又相当绅士：“不用谢，照顾你是应该的。” 这个世界的结局 系统捂着脸尖叫：【温谢星好会哦，沈清清！你看他还知道帮你整理发型！】 沈清清只是笑笑，对着温谢星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温谢星走回座位坐下，只穿着一件纯白衬衣的他看起来整个人清贵又优雅，吸睛得不得了。 现在女嘉宾里只有叶芝一个人没有男嘉宾的外衣，路南铮在桌下用脚碰了碰齐修的鞋。 多少是个暗示，不然在网友的嘴里唯一没让西装外套的齐修不知道要被喷成什么样。 齐修正直勾勾的盯着沈清清看，被路南铮踢了一脚之后才反应过来，立马上手开脱。 好好的一件西装外套，硬是让齐修脱出了一种马上要进澡堂子的架势。 齐修脱完想给沈清清，发现沈清清身上有了，就打算给她拿来盖腿。 路南铮皱了皱眉，又是一脚。 就连叶芝也是“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的表情看着齐修，最后只能咬着牙挤出强迫营业的微笑：“齐修，你这外套要给谁呀？” 齐修哦了一声，直接递给叶芝：“给你吧。” 叶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接过来披上，对齐修这种人能在娱乐圈存活至今表示不解。 这种最基本的场面他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当然叶芝也不是图他的外套，主要是三个女嘉宾，两个都有了，就她没有，到时候营销号会怎么写她？ 现在三位男嘉宾都很有绅士风度的让出了外套给女嘉宾，虽然过程稍显崎岖了一点，不过也让直播间的观众们读出了点细节。 【路老师肯定是想给沈清清的，只不过是被江梦这个绿茶给截胡了】 【江梦这操作真茶啊，一下破坏俩cp】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其实只是单纯的因为吃醋？你看沈清清披着温老师的衣服江梦也是一脸醋醋的】 【所以啊，这波文言肯定压对了】 【每日一念叨，傻娇鹅你到底行不行？这都要收官了你还争不过另外两个人，妈妈对你很失望啊】 【沈清清你看看修狗吧，修狗很可爱的，我……我给你跪下来啦！舍不得看傻娇鹅没有被选时的表情】 就算是这种时候，齐修的粉丝也是在直播间内占多数的。 满脸笑容的副导把自己老婆安排在长桌边坐下，然后就开始倒酒：“今天是本季恋综的最后一天，也是观众朋友们最期待的告白日！” 酒倒好了，却没人喝。 副导一个人端着杯子略显尴尬，环视一圈之后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哈哈哈哈覆盖了厚厚一层。 副导强行挽尊：“呃……我已经连这点面子都没了吗？” 沈清清眨眨眼睛，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戳了戳装着酒液的高脚酒杯，然后盯着那瓶刚开的红酒，一脸的为难：“副导，就怕你这酒也值一百二十万，喝了得还账啊。” 副导笑容更僵了，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笑得更嗨。 副导只能尴尬一笑：“酒虽然不便宜，但是今天不收费。” 总导演也端起杯子：“他要是敢收你们的钱，今天晚上我让他回家跪着去。” 江梦连忙伸手把总导演手里的杯子拿下来：“您还怀着孕呢！” 长桌上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大家纷纷端杯起身，遥遥相敬。 沈清清喝了以后偷偷咂咂嘴，这个酒好喝诶！ 估计不便宜吧？ 系统：【那是不便宜……不过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看到那三个男的看你的眼神了吗？感觉今天是修罗场最恐怖的一天呢】 沈清清：【所以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如果“它”在这三个人身上，今天应该就会有端倪了吧？】 系统：【应该是的】 沈清清叹了口气：【可惜啊，你不给力，扫描都扫不出来，我能不能把你返厂报修啊？】 系统：…… 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反驳理由呢。 沈清清喝了酒，拢着温谢星的衣服坐下，看到温谢星正对着她笑，沈清清干脆再举杯示意一下，却没想到温谢星直接端着杯子就喝了一口。 直播间的观众看得到沈清清和温谢星之间的小互动，更嗨了。 反而是齐修，从坐下就像个话痨似的开启了夸夸模式。 逮着沈清清浑身上下夸个没完。 夸得江梦都起鸡皮疙瘩了。 要不是因为今天穿的衣服不方便，江梦都想直接坐沈清清怀里。 江梦听不下去了，故意往沈清清身边蹭了蹭，打断了齐修的话头：“沈清清姐姐今天真的很漂亮诶，一会儿我们去甲板上看海景好不好？” 齐修磨着后槽牙，看江梦的眼神都要冒火：白莲花！！ 江梦说完又看了副导一眼：“我们可以在游轮上自由行动吧？” 副导点头：“当然可以，吃完饭我们就要开始由男嘉宾送出心动短信和礼物了。” 江梦松了口气，还有时间就行，反正不管一会儿沈清清选谁，只要她在沈清清根据节目规则选择男嘉宾之前得到她的回应就够了。 “沈清清姐姐，现在菜还没上齐，我们去看海景嘛~” 江梦娴熟的拿出了撒娇好手段，沈清清一下子心都要化掉了：“走走走！叶芝一起吗？” 叶芝本来就竖着耳朵正努力吃瓜，现在冷不防接了邀请就点头想去，但是呢…… 江梦那眼神，叶芝实在是很难不忽略。 叶芝：“我去……” 江梦：（咬着嘴唇盯着叶芝） 叶芝：“还是不去呢……” 江梦：（可怜兮兮的咬着嘴唇盯着叶芝） 叶芝只能干笑两声：“我还是在这等饭吧，我就不去了。” 江梦给叶芝递了个“好姐妹，下次再谢你”的眼神，拉着沈清清就要往甲板上走。 齐修下意识就要站起来跟上。 却发现温谢星和路南铮坐得很稳当，齐修纳闷回头：“你们不去吗？” 温谢星端着手里的高脚杯晃了晃酒液：“有必要吗？” 齐修一脸诧异：“那个白……咳，江梦她要截我们胡啊！” 路南铮叠着餐巾，语气平淡：“节目规定要在男嘉宾中做出选择，你的对手只是我们两个而已。” 齐修被噎住，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问题是江梦她……明明就是对手之一啊！ 她在偷家啊！你们为什么能这么淡定！ 因为没有人跟他一起追上去，齐修也不能真的硬往两个女孩子中间凑，只能屁股上长钉子似的在椅子上坐都坐不安稳。 【修罗场的感觉这不就来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沈清清的态度怎么给我一种她谁也不想选的感觉呢】 【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她会选傻娇鹅】 【你就是前面那个赌一箱辣条的吧？倒也不至于为了辣条强行说瞎话哈】 【我觉得沈清清会选温老师】 【不，选路老师！】 在弹幕的争论和分析中，沈清清跟江梦分别披着西装外套走到甲板上，看着一层层的海浪，沈清清笑着给江梦紧了紧外套：“你想跟我说什么？” 这里只有一个直播摄像头，但是因为角度关系，观众们只能看见两个女孩的背影，听不清说什么。 江梦低下头，一张小脸微微泛红：“沈清清姐姐，我知道我现在突然这样说可能会让你觉得有些困扰，但是，如果我继续压抑我的情绪，我会很痛苦的……” 沈清清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继续说。 江梦还没说话，系统看着系统滴滴作响的好感度进度条，叫了一声：【沈清清！她要给你告白！！】 沈清清：？ 下一秒，系统就眼睁睁的看着本来就已经成为负数的任务进度条，现在负得更严重了！ 直接-50！ 系统：【卧槽！】 才刚刚卧槽完，江梦就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沈清清：“沈清清姐姐！我知道我这样很大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我好像对你……” 只是江梦的话还没说完，沈清清就听到她的识海里，系统的数据操控台突然发出了爆炸般的轰然巨响。 系统：【卧槽卧槽卧槽！沈清清你小心啊，我看到——】 伴随着系统的声音和轰燃巨响后归于寂静的沉默，系统又消失了。 沈清清瞪大了眼睛，任凭她如何在意识内呼唤系统都没有回复。 系统到底要提醒她什么？它看到什么了？ 眼前江梦的告白还没结束，江梦鼓足了勇气，马上就要说出那最重要的一句话时。 沈清清直接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猜，根据世界铁律的规则，世界女主对世界男主意外的人告白，会引起这个剧情世界的震动！ 上次那莫名其妙的地震她还记得，只不过那时候大家都很幸运，可现在…… 不只是她，世界男主和世界女主都在游轮上，稍不注意，死无全尸啊！ 江梦冷不防的被捂住嘴，一双眼写满了疑惑。 沈清清姐姐是害羞了吗？ 事实上，沈清清只是纯纯怕死，怕现在就死在这个世界里，到时候可能连走都走不了！ 沈清清压低了声音：“江梦，不管你现在想跟我说什么，你都要认真的三思啊……” 她说这话是为了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考虑，但江梦却认为沈清清是担心她一时脑热。 江梦拉下沈清清的手握在手里，表情认真，语气真诚：“沈清清姐姐，我是认真的，我三思过了！” 说话的同时，游轮附近的浪花也像是在应和着沈清清的猜测，开始像有了生命似的拍打着游轮的边缘，肉眼可见的浪况凶猛起来。 就连风也配合得呜呜着，把沈清清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也吹了起来。 沈清清拢了拢自己被吹起的头发，扭头去看明显波涛汹涌起来的海面。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能看到沈清清和江梦在甲板上，虽然听不清楚说什么，但是能看到沈清清捂嘴和海浪汹涌。 【突然幻视泰坦尼克号】 【笑死，我心永恒是吧？不过江梦挑这个时间来这里说话真的怪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告白呢】 【但是这个浪况真的有点吓人啊，导演今天没看天气预报吗？有点害怕】 【我也害怕，尤其是上面突然提到泰坦尼克号……这可有点不吉利啊】 【许愿我的文言一定成真】 【许愿凝露一定成真！】 【欢喜冤家……算了，看命吧，我觉得我那一箱辣条是保不住了】 就在这时，穿着黑色衬衣的路南铮也出现在了甲板上，看起来是一路赶过来的，呼吸都有些乱。 风把他的衬衣领子吹得动了起来，头发也有些凌乱，路南铮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江梦和沈清清，心里突如其来的烦躁不安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沈清清！” 路南铮强行打断了江梦没说完的话，几步上前挡在沈清清身前，路南铮上上下下检查一遍确定沈清清没事，转头望向江梦。 上次因为他的原因导致地震，所以他清楚这个世界出现异样的原因一定和那个世界铁律脱不开关系。 路南铮听得见江梦的心声，也知道世界铁律的规则，所以……他知道，江梦的话，一定不能说！ 但江梦不知道，她只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路南铮像是故意在跟她作对一样。 虽然她以前曾经莫名其妙的对路南铮有过好感，但是这也不代表可以在她鼓足勇气准备告白的时候跳出来捣乱！ 江梦皱眉，看着路南铮挡在沈清清面前好像把自己当成小三似的架势，她就不爽。 “你让开！” 江梦一声喊出来，直播间的观众倒是把这句听清楚了，吃瓜吃得更加认真。 只是路南铮护着沈清清，看了一眼越来越汹涌的海浪，眉头紧皱：“回去吃饭，离席太久对沈清清影响不好。” 江梦咬牙，恨不得直接给路南铮那张帅脸上来一拳。 但是他说的也对，两个女嘉宾突然离席太久确实影响不好。 可要不是因为路南铮，她直接告白完了就回去了，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弄得好像修罗场一样气氛都古怪了起来！ 江梦快恨死路南铮了，她越生气，海浪就像是配合她的情绪一样，翻滚得越厉害。 就连沈清清都开始有些害怕，草，到底是世界铁律的原因还是世界男主的精神力影响的？ 世界不会要毁灭了吧？ 沈清清正盯着不怎么安稳的海面发呆，就被脸色不太好看的路南铮一把握住手腕，非常强势的揽住肩膀就往回带。 江梦一看就急了：“你放手！你拉着她干什么！” 说着还伸手拉住了沈清清的另一只手。 路南铮眉头皱的更紧：“放开。” 江梦也是有脾气的，就算要回去那也是两个女嘉宾一起回去才对，你一个大男人来凑什么热闹？！ 沈清清：？？？ 要不你俩，都放开？ 直播间的观众们虽然对白听不清楚，但是能看到路南铮和江梦一左一右扯着沈清清的画面。 好家伙，这是本季恋综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拉扯场面吧？ 一向规矩的路老师和一向甜美乖巧的江梦在甲板上为了沈清清快要打起来了！ 这画面好看！ 再来点！ 沈清清本人都要疯了，世界男主和世界女主为了她在这儿吵吵，她都想找俩桶给这两个人扣起来算了。 就在这时，本来就已经汹涌的海浪像是突然发难，导致游轮也跟着猛地一颠。 江梦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孩子，拉不过路南铮，反而导致沈清清和她自己都因为惯性朝路南铮怀里倒去。 路南铮毫不犹豫的接住了沈清清。 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撞在路南铮怀里，被他抱了个满怀。 江梦没有借力的地方，加上穿着高跟鞋，踉跄着就往护栏边上撞去：“啊——” 就在这时，不仅仅是海浪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疯狂的朝着这艘运转中的游轮涌来，就连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乌云笼罩在天空上方，一股子山雨欲来的架势。 风也大了，江梦身上的西装外套也被吹进海里，飘在海面上跟着浪花打了个转就没了影子。 江梦扶着栏杆才刚刚站稳，温谢星和齐修就因为担心沈清清也已经冲了上来，风更大了，把游轮都吹得仿佛晃了起来。 路南铮死死的抱着怀里的沈清清，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果然，世界铁律还是不允许他对沈清清告白是吗？ 温谢星看着路南铮抱着沈清清，敛眸蹙眉，红润的唇也跟着抿紧。 以他的聪明，不难猜出这突如其来的变天一定和这世界的规则，或者世界男女主的身份有关。 温谢星望向缩在护栏边上的江梦，再看看依旧抱着沈清清的路南铮，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直接推开了路南铮：“你还不放手！” 路南铮被推了个踉跄，下一秒因为游轮摇晃站立不稳的沈清清就被迫落入了新的怀抱。 温谢星揽着沈清清，看着路南铮的眼神少见的愤怒。 同一时间，主神空间内，无数个颜色各异的小光团正看着悬挂在正中央的超大屏幕上的游轮画面，忙得不可开交。 系统急的到处跑，其他系统也没空管它，都忙得不得了，每个小光团的短手都在主神空间那硕大的操控台上敲出了残影。 几块分屏幕上之前被攻击留下的裂痕还在，但也不影响它们继续运行。 系统二号抱着一堆文件路过，没忘了安慰一句：“现在整个主神空间的系统都被调来处理这件事了，有大家在，你的宿主肯定会平安的，别担心！” 系统哇的一声就哭了：“怎么可能不担心！沈清清她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我担心死了！” 可怜小破统系统担心却又帮不上忙，一屁股坐在忙碌的主神空间里对着大屏幕双手合十一个劲念叨：“沈清清啊沈清清，我愿意用我这些年攒下来的全部积分换你平安无事！” 别人也许不清楚，但是在被抽离之前看到“它”的系统知道，这绝对是一场大难，只是它作为宿主绑定的系统…… 却不能跟宿主站在同一战线面对敌人！ 甚至都没来得及提醒她一下，系统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虽然抽离前是它第一次那样近距离的直面“它”的存在，可系统是真的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强！ 如果说之前路南铮那可以毁灭世界的超强精神力让系统挺害怕的，那“它”表现出的力量，比路南铮还要可怕十倍！ 那是一股从主神空间逃脱的神秘力量，拥有可以重塑整个剧情世界的能力，本来是被主神空间用作修复宿主任务失败导致的各种bug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股力量居然有了自我意识藏在了任务世界里，等到主神空间这边追查到踪迹的时候…… “它”已经不知道嚣张了多久了。 系统抹了一把眼泪：【那为什么……要让沈清清跟我绑定呢？】 主神空间：【因为沈清清就是那个让“它”拥有自我意识的人，所以只要她出任务，“它”一定会无条件的被沈清清吸引……】 说到这儿主神空间还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利用沈清清不好，但这是唯一的方法】 系统懵了：【沈清清，让它有自我意识？】 主神空间：【就在沈清清接受培训的那段时间里……他们每天都在接触，也许是因为太过于亲近人类，才让“它”也有了数据可以拥有意识拥有肉体拥有人类生活的想法吧……】 系统突然就更担心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明明是主神空间的系统bug导致的，最后伤害都得让沈清清一个人担了！ 系统在这一刻无比唾弃它曾经全心全意服务的主神空间，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祈祷沈清清平安度过这次的大麻烦。 系统看向悬挂在正中央的超大屏幕，因为天气恶劣的缘故，游轮摇晃得厉害。 虽然副导已经安排了紧急救援，还拉了救生艇出来安排嘉宾和工作人员逃生。 但是浪越来越凶猛，那几艘救生艇在海上看起来就像是树叶一样岌岌可危。 天空中密布的乌云也已经酝酿出了丝丝雨滴，冰凉彻骨。 直播已经被迫中断，飘摇的海面上只有一艘同样飘摇的游轮。 温谢星的白衬衣已经被打湿，站在摇晃的救生艇上对沈清清伸出了手：“沈清清！” 坚定的语气，还有那只被雨水打湿却也依然伸去的修长大手：“别怕！把手给我！” 沈清清刚穿好救生衣，看到江梦已经上了另一艘救生艇，沈清清才下定决心对温谢星伸出手。 但是救生艇摇晃不止，再加上和游轮的距离，沈清清实在够不到温谢星的手。 路南铮原本正在帮着副导疏散工作人员逃生，看到这一幕，那双清透的眸子里闪过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他是世界男主，也知道那该死的世界铁律不可违背。 江梦险些跟沈清清告白就闹得风云色变，那他如果真的跟沈清清告白了……世界会真的毁灭吧？ 他也想不管不顾的搏一把，于是他对沈清清大喊“我喜欢你，这是来自心的喜欢，就算世界毁灭，我也想承认我喜欢你。” 此时听到这段话的沈清清，还来不及反应，沈清清只觉得自己在一个黑暗的环境里越陷越深…… 周围的一切都是漆黑的，她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死了吗？ 沈清清想动动手指都觉得无比困难。 就在这时，有一声轻笑在耳畔响起，沈清清听着觉得无比熟悉，却又动弹不得。 是谁啊？ 它只是笑了笑，说：“沈清清，别害怕我，我只是想谢谢你……” 沈清清诧异。 它还在继续说：“我在主神空间被关了那么长时间，如果不是遇见了你，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人类的情绪可以这么美好。” 沈清清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摸了头，额上一片温暖，可她依旧什么也看不见：“你是……谁？” 轻笑的声音像是贴着耳畔响起的：“那不重要，我承认我给主神空间带来困扰了，但能看着你这么长时间我也觉得很满足了，现在，我要走了。” 沈清清急了：“喂！你说话就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带来困扰了你又满足了？你谁啊！你去哪儿？” 它看沈清清还是这个脾气，笑的声音大了些：“你还记得你上个世界爱你的我嘛？” 它说：“现在我有了自己的意识，我不愿意再回到主神空间被系统驱使，所以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数据体的方式和你见面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现在我要为你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我知道他们三个人都很爱你，告白日他们都准备给你告白。” “只不过因为世界铁律的阻挠没有成功罢了。” “沈清清，如果让你在他们三个里面选择一个，你会选谁？” 听到这儿沈清清已经彻底急眼了，什么玩意儿就都是小事就要为她做惊天动地的事儿？ 还要她选一个？ 她一个都不选或者都要不行吗？ 沈清清想动，可浑身上下根本无法动弹：“你到底想干什么！” 它还是笑：“你别生气，我只不过是用我攒了这么久的力量和世界铁律的力量相互抵消了而已，这样你留在这个世界里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世界铁律抹杀。” 沈清清：？ “那你不就消失了？等一下，你之前是在三个男嘉宾身上对吧？” 它似乎察觉到了沈清清的尴尬，笑声带了点宠溺的意味：“放心，他们都不介意，现在还是很爱你，虽然你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了，但是我可以让你在这里过得更好一些。” 沈清清心情复杂，几乎要被尬得无法思考。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沈清清能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抚摸自己的脸。 这一次它开口时语气带了几分惆怅：“沈清清，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不管你选择谁，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沈清清，虽然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但我还是想说……呵，算了，还是别让你困扰了……” “乖乖睡一觉吧，等醒来就什么事情都过去了。” 它的声音像是海妖的吟唱，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沈清清听着听着就觉得困意汹涌，什么想问的都问不出来。 最后像是个极度嗜睡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张床似的，沈清清能感觉到自己慢慢进入深度睡眠的那种奇妙感觉。 与此同时。 医院内，急救走廊外站了很多人。 路南铮坐在长椅上，表情艰涩，双手握拳抵着额头，嘴唇都已经因为泡在海水里太久而泛青。 温谢星就坐在他旁边，一向温润的他此时脸色很不好看，怔愣的看着对面的墙壁出神。 齐修站在抢救室门口，急的快要哭出来。 江梦更是抱着双腿蜷缩在角落里，自责内疚得无声哭泣。 叶芝就在旁边搂着江梦的肩膀安慰，时不时担忧的看看紧闭的急救室大门。 副导也忙得团团转，现在直播因为突如其来的海难中断，微博都上了热搜，不管是超话评论区还是热搜评论区都是一片骂声。 指责节目组没有做好应该做的安全防护工作。 在这种情况下，节目组肯定不敢公开沈清清心肺停止在急救室里躺着的情况，只能是能压就压，能缓就缓。 可网友发言……哪里是说压就能压得住的？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边摘口罩一边走出急救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但医生也只是叹了口气：“生命体征很弱，我们已经尽全力了，虽然没有医学上的死亡，但是很大几率醒不过来，会变成植物人。” 这个答案肯定不是大家想要的。 可反应最出人意料的，居然是温谢星。 一向温润有礼的他，直接抓住医生的手腕，目光执拗：“医生！你要多少钱都可以！需要请来什么专家，要什么设备也都不是问题！还可以再努力抢救一次对不对？！” 沈清清本人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在最深度的睡眠中，她连时间都已经不知为何物。 深度睡眠的梦境里，都是她的大脑自己创造出的幻觉，不知不觉就沉溺其中…… 各式各样的美男美女，让沈清清这个老色批在梦境里简直流连忘返。 这一睡，就是一年。 当初闹得浩浩荡荡的恋综风波也已经被时间平息，虽然偶尔有人提起那没有结果的告白日，但也只是感叹一声遗憾就作罢了。 沈清清就睡在医院最特殊的那个病房里，每天都有专人精心照顾。 温谢星路南铮和齐修会轮流来探望沈清清。 今天正好是轮到齐修。 特意辞掉了今天的所有工作，齐修穿着一件厚实的黑色卫衣，坐在沈清清床边拿着毛巾给她擦手。 边擦还边絮絮叨叨：“沈清清，你都睡了一年还没睡够啊？赶紧醒醒吧，你都不知道这一年发生了多少事，错过那么多，你不遗憾啊？” “温哥都一年没发专辑了，他说他跟你约好了一起出歌，你睡着了，他不能违背约定，不然他现在歌坛地位肯定还能再上个台阶。” “哎，路哥这一年也没怎么拍戏，痛失了今年的影帝金奖，不然他就六金了！” “还有我……你知道我这一年怎么熬过来的吗？我每天都想着你，做梦都是你。” “沈清清，做人不能这么过分，你让我喜欢上你，可你又自己在这儿睡觉，你说你过分不过分？” 齐修一边念叨一边红了眼睛的，看着沈清清躺在那里紧闭双眼的样子，差点流出眼泪。 虽然这一年以来每天都看着沈清清这样按说应该习惯了，可每次看到沈清清这毫无生气的模样，他就想哭。 齐修握着沈清清的手，说话都带了哭腔：“沈清清，我现在学会游泳了，如果我早点学会该多好，你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说着说着齐修就单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也就是仗着病房里没人，不然当红顶流泣不成声，这肯定是个值得上热搜的八卦。 沈清清不耐的皱了皱眉，抽回手的同时哑着嗓子吐槽：“你哭的也太难听了……” 齐修猛地抬头，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双眼的样子，用力揉了揉，发现沈清清真的睁开了眼睛，正盯着他看。 齐修一声卧槽出口，脸上还带着泪痕就重新握住了沈清清的手：“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应该叫医生，撞到椅子也不停，一溜小跑就往病房外冲。 沈清清无语的看着齐修的背影和大开的病房门，想试图自己坐起来，却因为躺了一年肌肉有些用不上力而无奈的保持着躺平的姿势。 意识内还是没有系统的声音，也许系统早就因为她昏迷而自动解除了绑定吧…… 沈清清扯了扯嘴角，刚想再试试坐起来，就看到门口又旋风一样冲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一身墨蓝色的西装打扮，头上还戴着一顶复古味十足的同色礼帽。 上来就直接把沈清清扶着坐了起来，还细心的在她腰后垫好了枕头。 沈清清：？？？ 你谁？ 长得倒是挺清秀的，就是不认识。 模样清秀的男人嘿嘿一笑，看沈清清坐好了，就扶着帽檐对沈清清眨眨眼：“我用全部的积分兑换的，长得好看吗？” 听着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沈清清差点喊出一声卧槽：“系统！你小子……” 话没说完就被嘘了一声，系统一本正经的开口：“我现在有名有姓，叫沈白白，身份是沈家集团的董事长，也是你哥，这是我用积分换来的身份，有了背景，你就再也不用担心当不成富婆了！” 沈清清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只是没想到一个合作性质的系统，居然会为了让她在一个离不开的世界里过得好一点，用全部的积分给她兑换了一个牛逼的家世背景。 说不感动是假的。 系统，不，沈白白笑着解释：“你放心，主神空间那边的事我都处理完毕了，这个世界任务已经结束，接下来你可以在这个世界里自由自在的过你想过的生活，下个世界再重新开始就好了，现在只需要做你自己。” 沈清清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等到齐修带着医生火急火燎的回来，一眼就看见一个男的凑在病床前跟沈清清有说有笑，那一瞬间就火冒三丈。 跟温谢星路南铮平分也就算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是怎么回事啊！ 等温哥跟路哥来了，你就知道什么叫最强绿茶了！ 齐修揪着沈白白出了病房，沈清清就不知道他俩是怎么干架的了，老老实实被医生做完检查，然后靠在病床上歇着。 医生一脸的稀奇：“真是奇了，植物人一年以后自己苏醒了，身体各项技能还是完好状态，真是医学奇迹，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清清只是笑着摇摇头。 沈白白一脸傲娇，捏着帽檐别过头不看齐修，他当系统的时候就不喜欢齐修，现在占了个哥哥的身份，就更不喜欢齐修了。 沈清清就坐在病床上，对着两个匆匆而来，身上还带着雪花的男人浅浅一笑。 她眉眼弯弯，是和一年前如出一辙的美艳明媚。 路南铮笑了，温谢星也笑了。 这就够了，她还好好的活着，还能对他们微笑，多好！ 至于修罗场和那未完成的告白…… 以后再说吧，这个世界还有的是时间呢。 鲛人副本 【好了，下一个世界了清子，准备好了吗？】系统打开通道，大喊【冲他吖的。】 沈清清一落地，就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冲脑门，痛得她直直地晕了过去。 系统：…… 看着沈清清煞白的脸色数据都吓成了一坨乱码，一通电子乱流后火急火燎的给自家宿主开了痛觉屏蔽。 【清子？清清？清姐？大哥？你别吓我啊！我的小心脏易碎，你你你轻拿轻放啊！你醒醒！醒醒！】 【你不要死啊！沈清清！你死了我可就去找下一个宿主了，找个小帅哥不带你了啊。】 【小帅哥？哪有小帅哥？！】沈清清说着就激动了起来。【你这小帅哥保熟吗？】 系统：……密…密码正确？ 【刑啊，沈清清，这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系统冷笑，喊你那么多次你没反应，一说小帅哥你就清醒了？ 【我靠，好疼！真的好疼！你不知道！真的超级好疼！】沈清清飘在识海里委屈地跟系统控诉。【不止心脏疼，我膝盖也疼，给我疼晕了！】 【娇气。】系统说着还是打开沈清清的身体数据查看了起来，不对啊，这具身体没有心脏病和老寒腿啊，这不可能啊。 好家伙，系统打开数据一看，发现沈清清的双腿被人打断过，心脏也因为诅咒而每时每刻都要受噬心之苦。 系统看向沈清清的表情瞬间变得怜悯了起来，他说【宝啊……】 沈清清：yue 【你别这样恶…温柔，我害怕。】 【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系统微笑【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沈清清愣了两秒，就要凑过来看自己的身体情况，系统好心地挪了挪屁股墩，给她腾了位子。 【真惨呐。】沈清清说。 【真特么惨呐。】系统文明地说。 沈清清想起来自己的双腿是被怎么打断的了。一切都源于自己临走时装的那个b 这个世界的沈清清身份是个特别有钱的富二代。 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吃喝玩乐，做做公益，或者边吃喝玩乐边做做公益什么的，比如去南海潜水的时候顺便捞捞垃圾之类的。 那天，她在南海潜水的时候就捞到了一大坨垃圾，准确来说，是一大条人鱼。 再准确来说是鲛人。 鲛人被渔网紧紧地勒着，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头上还挂着塑料袋，看上去极其虚弱。 于是见色起意，啊不是，蓄谋已久，也不是，乐于助人的沈清清就把鲛人挪上了自己的私人游艇。 然后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大别墅。 在沈清清的悉心照料下，鲛人渐渐好了起来，单纯可爱当时还属于未成年的小鲛人对沈清清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好感度满了后，鲛人跟沈清清签订了伴侣契约。 鲛人是很长情的生物，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契约就代表就算沈清清死，鲛人也不会再找其他的伴侣。 可是好景不长，本来早就把沈清清忘记的便宜爹想起来沈清清，要让她代表家族跟另一个十分强大的家族联姻。 并把她抓回了家，鲛人也被他发现了。 这种只存在于穿说中的生物一看就很值钱，于是她爹就将鲛人送去了拍卖场。 鲛人易旻就被卖给了一个有钱的变态。 沈清清还是有点良心的，她后面将易旻从那个变态手里救了出来，找了一个还算可以信任的人照顾后，就放心地离开了。 关于她的膝盖，大概是她刚刚救完易旻，结果被她爸抓回去了。 反正她也要走了，就没有挣扎。 她爸说要打断她的腿，她特别豪爽地说了句：“你试试？” 完了她就跑了。 她亲爸：试试就试试。 沈清清：……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她爸的人性。 【真不是个东西。】沈清清说。 【畜牲。】系统表示赞同。 【好了，回去吧，屏蔽开了。】系统又接着说【快！开始了！别摸鱼了！】 【真不是个东西。】沈清清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别说他了，快回去。】系统说。 沈清清：……这次我说的可不是他。 沈清清没敢把这句说给系统听，她生怕系统一个激动就把痛觉屏蔽给她关了，麻溜地回去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系统又是一套熟悉的操作，沈清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九十五。】 【多少？！】沈清清差点没从床上跌下去，她颤颤巍巍地问【那好消息呢？】 【他成年了，这日子终于没判头了。】 沈清清：这日子确实没盼头了。 “清清？” 沈清清听到有人喊她，抬头一看，就撞进了一双玻璃似的透亮的眼睛里。 宛如矢车菊花瓣般蔚蓝的眼睛，深邃而又精致的五官，褐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却连每一个卷起的弧度都显得恰到好处。黑色的居家服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有些微微发光。 等他凑近，沈清清发现他纤长的睫毛都是金色，鼻尖还带了一点微红，远看觉得帅气逼人，近看只觉得长得更牛逼了。 【你那什么破比喻。】系统无语。 【帅哥你谁？】沈清清看向他，忍不住问系统。 【你死活不嫁的未婚夫。】 “清清，你终于肯稍微理我一下了！”西尔激动的声音和系统冷漠的声音一起响起。 沈清清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那我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哦，世上只有爸爸好～ 【《真不是个东西》】系统砸舌。 “你……”沈清清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太久没说话，沙哑得不成样子。 “你跟我说话了？！”西尔半蹲着看着她，抬头望向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亮极了。 “你想干什么？清清！我都答应你。” “我…想…回…国…”沈清清一字一句地说着，西尔也听得很认真。 “好，回！”西尔答应得很爽快。 “我…一…个…人”沈清清又继续说，虽然她很喜欢帅哥，但是还是易旻重要一点。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阿弥陀佛。 西尔没反应过来，还在点头：“好，都……等等，不行！” 但是在后面几天沈清清的软磨硬泡下，西尔总算是同意沈清清先回去了。 坐在西尔给自己安排的私人飞机里，沈清清惬意地躺着跟系统唠嗑。 西尔，我的超人！ 帝都，深夜，天上寂寥无星，霓虹在黑暗中闪烁成了满地的星辰，若是古人看到了，可能会叹一声“天地颠倒”。 沈清清看着摩天大楼上面的巨型光牌出神。 那是易旻，已经成年的易旻褪去她印象中的青涩模样，他凝视着镜头，半长的头发垂在胸前，他优越的五官天生适合长发，那不会使他变得邋遢或者女气，反而让他有一种贵族般的气定神闲。 纤长的眼尾带了些绯色，鲛人素来长相妖治，可眉眼里的疏离和清冷又将他和这个世界似乎剥离开来。 【秀色可餐。】沈清清最后评价，不愧是鲛人，连唇珠的形状都生得那么完美【你说我现在包…跟他友好交易的可能性有多少？】 系统：…妈妈这里有变态。 【算了，我还是走虐文女主路线好了。】沈清清说，【主要是我当时根本没想着还要回来，做好事不留名了属于是。】 想当初，易旻被那个变态拍回去没几天，正好进入成年过渡期，鲛人的过渡期十分脆弱，一弄不好可能就是丧命的结局。 但是成年后的鲛人将拥有术法，拥有双腿，甚至能将身体进行新一轮的重塑，宛若凤凰般涅槃重生。 易旻在那个变态手里能活着渡过过渡期吗？当然不可能。 于是沈清清临走前就想办法将易旻救了出来，沈清清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场景。 她找到易旻的时候，他已经遍体鳞伤了，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和针眼，甚至那双眼都被那人挖去。 说不出为什么，一股莫名的愤怒直冲脑门。她将易旻带走后，又把老变态抓回去关水里了，但是沈清清还是挺善良的，她怕人家感冒，还特意让系统将恒温水池调到能烫掉他一层皮为止。 好像老变态现在还搁医院躺着呢。 在系统商场兑好药后，沈清清把易旻扔在了他同族的家里，确定那人可以好好照顾易旻后，深藏功与名的沈清清就被她爹抓回去打断双腿了。 全程易旻都属于不醒人事的状态，而沈清清压根不想易旻对她还有什么留恋，也没想着让易旻知道。 看着易旻百分之九十五的恨意值，沈清清恨不得穿回去扒开易旻的鱼眼，让他看清自己的脸。 什么做好事不留名，她现在恨不得买通稿买水军买热搜，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那你现在怎么说？】系统拉开这个世界的信息库开始搜寻信息。 【还能怎么说，弄个身份证再说。】沈清清她爸将她打包送给西尔的时候没收了她的所有卡和身份证，西尔放她回来也将她的身份证和护照全收在保安手里。 她甩掉了保安，顺带也把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甩掉了。 【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系统不忘初心地损她一嘴。 【好哥哥！】沈清清很自觉地开口。 系统作为连顶级密保都能破解的bug，身份证当然也不在话下，沈清清拜托得十分干脆。 系统：…… 【恶心心，我身为一个系统高质量男统，都快被你变成专业办假证的了。】 拿着系统制造的高仿产品，沈清清笑得牙不见眼的说【那李逵叫张飞不也是好哥哥吗，哪恶心？】 系统扶额，表示不想理这个文化沙漠。那李逵跟张飞那是一本书里的吗，就好哥哥？ 【这不重要。】沈清清拿到那张身份证后，找系统用积分兑换了一些这个世界的货币。 好在在系统商场里，货币并不贵，就是沈清清这么简单易得的东西用积分换有些浪费而已。 都是生活，沈清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拜托那可是易旻诶，不要工资我都愿意的！”面试室外，女孩兴奋地跟旁边的朋友说着。 “但是这种男艺人会招女助理吗？” “没关系，我能亲眼见一下易神的绝世美颜就血赚。” “但是这种选助理，艺人会亲自到吗？”好友又向她泼了一盆凉水。 来面试的人很多，不知为何三两成群聚在一起在讨论着什么，沈清清坐着外面，看着易旻高居百分之九十五的恨意值，突然就想起一句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它吵闹。 【你不跟他们高低来两句？】系统磕着瓜子问她。 【不了，我社恐。】别人不清楚，沈清清可是知道因为易旻的特殊身份，他大概率会要求亲自挑助理。也许会隔着监视器什么自己看。 大概率会挑那种脑子一根筋看上去不大聪明但是踏实肯干的。 我这么聪明被选上的可能性太低了。沈清清感慨。 完全不觉得自己会因为恨意值太高落选。 【社恐？请问您是社交恐怖分子吗？】系统礼貌发问。 【滚。】沈清清文明回复。 “四十四号在吗？” “在。”沈清清看着自己手上格外吉利的数字，走进了那个房间。 面前坐了好几个人，都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其中一位眼镜男问：“A国STF商科硕士？沈小姐，您是不是走错了？市场部面试在前面左拐。” “那不是，我就想面试易旻的助理。”沈清清回答。 “我能问你为什么吗？毕竟作为明星助理我们不希望你是为了追星来面试这份工作。” “我…”沈清清卡壳了一下，她说：“我主要比较喜欢给人端茶倒水。” 【你这什么奇怪的癖好？】系统傻了，面试官们显然都跟系统一样满脸问号。 “个人爱好，个人爱好。”沈清清讪笑。 她让系统监听面试官耳机的频道，不出意外地听到了易旻的声音。 如海妖般魅惑好听的声音，不断刺激着沈清清的耳膜，她听见那人用酥断人腿的声音说：“我不喜欢她，赶紧打发她走。” 沈清清：…… 行，易旻，很好。 系统无情嘲笑，面试官果然问了几个问题就草草了事。或许是被刺激到了，沈清清竟然笑得异常开心。 【他没了。】沈清清的逆反心理咻的一下就冲上来了。 【我还就偏要当他的助理。】 于是沈清清通过各种途径，走到了西贺娱乐的总裁办公室。 关爱帅哥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主要是西贺娱乐真正的老大是沈清清的亲堂哥。 《人脉》 “小易，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这是小沈，是公司给你安排的助理。” “张总，签合约的时候我们提过，公司不会给阿旻插人…何况这个沈清清” 经纪人跟王总还在说些什么 易旻的目光紧锁着眼前的人。 她似乎瘦了点，一双杏眼里写满了笑意，她永远都是这样，自信又张扬。 “好啊。”易旻突然开口：“我同意了。”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九十八。】 “阿旻？！”经纪人有些不理解，她是知道易旻的性格的，他既然已经在面试会上表示过不喜欢沈清清当他的助理，又怎么会临时改主意。 除非…除非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由。 “禾姐，我先走了，交给你了。”易旻垂眸看了沈清清一眼，径直离开，他下午难得没有工作，没有理由不回去休息。 沈清清看着易旻从她身边过去，似乎完全把她当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啧，沈清清挑眉，最难攻略的情况不是他对你恶语相向，而是他完全漠视你的存在。 你要说完全漠视吧，那也不准确，毕竟那恨意值可是长得实实诚诚的，绝对不缺斤少两。 “这位……沈清清小姐。”经纪人看着沈清清望着易旻的背影出神忍不住皱眉喊她：“我不管你是谁，用了什么手段，为什么非要当阿旻的助理，但是有一点，请你必须牢记，身为助理，绝对不允许与艺人有任何工作外的越界交往！你能做到吗？” “当然。”不能。 沈清清回以微笑，开什么玩笑我就是来跟他越界交往的，不越界是不可能不越界的，不越界我还拿什么降我的恨意值？ 拿我两手空空一腔热血吗？ “很好。”禾姐满意地点头，她虽然不满沈清清这种空降，但是想来区区一个助理也翻不出什么浪，毕竟是上头插的人，收了也就收了，大不了就当一个白领工资的。 “我是阿旻的经纪人，苏禾，以后你就叫我禾姐就成。”禾姐说罢伸手表示友好，也算是打个棒子给颗枣。 “禾姐叫我小沈就成。”，沈清清握上禾姐的手，笑得灿烂。 系统看着沈清清的笑容不禁打了个寒战，沈清清这个人吧，越是不当人就笑得越开心。 清晨六点，沈清清提着早餐站在了易旻的家门口，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你说…我把他从被窝里薅出来，他不至于涨两分恨意值吧？】沈清清承认她怂了，毕竟这条鱼他是有起床气的。 【没事。】系统安慰她【我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什么？】难道系统有什么妙招？ 【准备好捞你的尸体了。】 沈清清：统嘴里吐不出象牙。 沈清清看着在黑暗里把自己裹成一团的易旻，轻声喊他：“易旻？” 他没什么反应。 “易旻？”她又喊他。 【我竟然一时分不清你究竟是想让他醒还是不想他醒。】系统说【大点声，朋友。】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沈清清心一横，直接掀了易旻的被子，喊：“起床！易…卧槽？” 他床上的是一只萨摩耶，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她，白色的耳朵抖了抖。 房间里的灯突然被打开，易旻站在门口，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他似乎刚刚锻炼完，水珠从他的颌角滴到他的颈脖再往下滑去。 她看着他又看着它，一双眼睛不知道盯谁好。 脑子里传来系统疯狂的笑声，沈清清就知道自己被系统耍了，那个肥球怎么可能不知道床上躺着的是狗。 “我去洗漱。”易旻拿起说完打开手中的水喝了一口，沈清清看见他微微仰头，喉结因为吞咽而挪动，汗珠顺着他的喉结划过，在灯下水痕若隐若现的泛着光。 沈清清看着也不争气地跟着咽了口口水。 “还有，”他转身出去时对沈清清说：“我的房间在楼上，沈助理，这是小猫的房间。” 那只叫小猫的萨摩耶听到自己的名字呜咽了一声，转了一个圈。 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歪着头看她，沈清清满脑子都是那句：皇上，臣妾真的是白狐啊！ 【为什么我活得还不如一条狗。】系统看着小猫的豪华套房暗自流泪，它在沈清清的识海，连一张床都没有。 【可是你可比它会当狗多了。】沈清清砸舌。 系统：…… 她还记得当初年幼不懂事的时候，被系统哄骗给他买了不少游戏设备，肥统一面墙，宇宙一套房不是玩笑。 【那什么…易旻恨意值百分之九十六。】系统很显然也想到了这茬，生硬地转移话题。 沈清清转身去餐厅收拾她带的早饭，易旻在楼上的浴室洗澡，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一房子它竟然不咋隔音，那流水的哗哗声就往她耳朵里挤。 【你说…按照偶像剧的套路去跟他在楼上偶遇么样？】沈清清望着楼上，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系统看着易旻百分之九十六的恨意值委婉的问【这不好吧…我们是很正经的。】 沈清清也只是说说而已，易旻洗澡洗得很快，一会就穿戴整齐地下来了，根本没给沈清清动手的机会。 易旻看着眼前的纸杯问道：“这是什么？” “咖啡。”沈清清回答。 “禾姐没有告诉你我只喝现磨的？”易旻反问。 “现磨的，我看着他磨的。”沈清清耐心回答。 “我的意思是，我只喝家里磨的。” 沈清清：…… “咖啡机在厨房。” “易神，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助理可能不会磨咖啡？”沈清清不理解曾经有水就能活得鲛人现在怎么还有这么精致的毛病，请问一下易旻是不是还要睡在有着十八层软垫的床上，有一颗豌豆夹在里面都觉得硌得慌？ 易旻抬眸，好笑地望着她，用天籁般的嗓音说：“没考虑过，或许我可以直接换一个新的助……” “我当然会磨咖啡！我磨咖啡手艺一绝！”沈清清打断易旻的话，干笑着进了厨房。 当沈清清终于磨好咖啡端在易旻的桌子上，他才终于屈尊纡贵的翻了翻面前的早点。 “这些是什么？”他又问。 “三明治，沙拉。”这不一览无遗吗？沈清清自觉自己摆得非常显眼。 “我的油条呢？” 咖啡就油条，真有你的易旻。 心底把易旻吐槽了一个没完，沈清清还是面带微笑的说：“对不起，我现在去给你买？” “那倒不用。”易旻说。 沈清清心底松了一口气，又听见他说：“冰箱里有速冻的，你拿出来炸一炸就行。” 沈清清：…… “再来碗面加个煎蛋，谢谢。”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九十三。】系统虽然同情沈清清的遭遇，但是易旻还是很给面子的降了几点恨意值。 直到早上七点半，易旻才终于折腾完，他吃完了桌上的早餐，最后给了沈清清一个中肯的评价：“做得不错，下次别做了。” 你嫌弃你别吃啊！沈清清收拾着被消灭得空空如也的碗盘，气成河豚。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九十二。】 然而更让沈清清绝望的是这一天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怎么这么晚？”到了车上，苏禾问沈清清，她预计时间是八点半就到棚里，现在算下来可能要晚个半小时。 易旻一上车就戴上眼罩睡了，不知道是不是沈清清的错觉，她竟然看到了这厮微微上扬的嘴角。 易旻这蛆太龟毛，咖啡就油条不说，还要半盐的手拉阳春面和外焦里嫩的鸡蛋简直就是离谱他妈抱着离谱哭了——离谱死了。 当然，以上的话沈清清是不可能当着易旻说出来的，她选择沉默。 好在苏禾也没一定要追究出一个所以然，她偏头看了一眼易旻，没有说话，心里却大概有了个底。 到了摄影棚外，易旻揉了一下有些发红的眼睛，显然还没有睡醒，他盯着被苏禾谴上来喊他的沈清清，声音有些低，他说：“清清？” 沈清清一愣，她突然想起易旻以前喜欢会围在她身边，大尾巴摇来摇去，拍起一片水花，他那时还不怎么会说人类的语言，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清清”。 “晚…晚点再来叫我。”易旻清醒得突然，他突然将自己砸回房车的被窝里，不动了。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九十三。】 沈清清：…… 五分钟后。 “好了，现在晚点了，可以起来了易神。”沈清清最后还是打算给易旻一个台阶下，易旻这种莫名其妙的公主属性，大概是要哄着来的。 虽然折腾了很久，但是在苏禾的计算之中也没有迟到，易旻安安分分地坐在了化妆间里，任由化妆师在他的脸上涂涂抹抹。 这是一则香水广告，C家的大牌香水，做了一个童话系列。 香水的名字叫做“绯蓝” 广告的剧情很简单，小美人鱼的童话故事，不过在故事最后的结尾，在日出的海面上，漫天的泡沫中，小王子抓住了美人鱼的手，算是圆了童年的一个美好结局。 沈清清觉得小美人鱼该让易旻来演啊，不仅专业对口，服化道化都省了。 C家这边定的导演是一个外国人，他原名马希克斯?蓝曼苏儿?柯尔金察，因为在华国待了几年了，操着一口流利的华文，他入乡随俗给自己取名马小明。 好听又好记。 马小明跟易旻显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他看到易旻，原本黑如锅底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明媚了几分。 “阿旻，你还是这么好看！”马小明拍了拍易旻的肩膀，然后附在他耳边说：“那个女演员，叫做成姝的，她不愿意下水我还怎么拍人鱼！” 马小明还没吐槽完，就看到离易旻不远的沈清清眼前一亮，他说：“诶？你助理吗？她身高身材跟成姝差不多，不如……” “她自己没替身吗？为什么要用我的助理。”易旻直接打断他的话，拒绝得明明白白。 “之前一直说自己敬业，没有替身，我怎么知道她就不愿意下水？”马小明气得跳脚：“而且今天是跟他们确定过的，当时答应得可好了。” “她违约你不能直接换？”易旻反问。 “那…那她是金主爸爸的人嘛。”马小明扭捏。 易旻：…… 易旻看了眼沈清清，再看了眼游泳池，最后说：“我不管，你想都别想。” 【统子哥，我竟然觉得很感动。】沈清清泪目了【我们鱼鱼公主真善良。】 “那怎么办？” “不如…换一下。”沈清清最终说出了自己的歹念：“易旻演小美人鱼，成姝演王子？” 马小明闻言盯着易旻的建模脸半晌，偏头跟沈清清说：“你可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不许拒绝啊，要么你助理当替身，要么你当小美人鱼。” “你威胁我？”易旻比马小明高半个头，垂眸望去看得马小明一激灵。 “服化道化，愣着干嘛？”马小明直接闪身跑路，只要他走得够快，易旻就拿他没办法。 刚刚做完造型的易旻就被人架走了，沈清清心满意足地看着易旻不可置信的脸，笑得极其猖狂。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九十】 【多少？】沈清清疑惑。 【九十。】 完了，易旻被气傻了，他怎么还降恨意值的？ 想是这么想，但是沈清清还是没敢跑到易旻面前去触霉头。 接下来的拍摄出乎预料的顺利，鲛人——海洋的宠儿，所有人都被他摄人心魄的美丽所折服。 他像是在水底发着光，宛若被水纹仔细雕琢出的肌肤生得那样完美。骄傲的王抚弄着流水，他突然游出水面，凝视着远方，浅眸在光下熠熠生辉。 摄影棚里安静得可怕，他们总感觉自己看到了真正的人鱼，稍微一出声就会惊扰到他似的。 “好，卡。”马小明满意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示意一条过。 易旻闻言直接就爬上了泳池，他不爽地甩了甩自己的假尾巴，心情似乎不太好。 沈清清很有眼色地拿过毛毯披到他身上，顺便搓了搓他的鱼头，十分热情地表达自己的关心之情。 没有比我更贴心的助理了，沈清清心道，能有我做助理简直就是易旻上辈子拯救银河系换来的福分。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八十九】 沈清清听到提示音手上的动作一顿，虽然易旻的恨意值一次就降个一两点跟施舍一样，但是一天下来他已经降了将近百分之十了… “接下来，你跟成姝有一场水中的戏。”马小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过来，他瞟了眼沈清清又说：“可是她还是不愿意下水。” “没事，我助理可以。”易旻突然开口。 沈清清：……？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是你的助理。”沈清清叉腰，“不负责当人替身的。” “你是不是得辅助我完成工作？”易旻问。 那倒是，沈清清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只好说：“那是另外的价钱。” “那你来我这当助理吧，易旻给你多少我给你三倍。”马小明在旁边明目张胆地挖墙脚。 【易旻恨意值百分九十…】 “这不是钱的问题。”沈清清连忙说：“我主要是喜欢乐于助人无私奉献关爱帅哥。” 怎么越不顺着他他恨意值降得越快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八十八。】 “关爱帅哥！”易旻莫名其妙有些嘚瑟，他特意强调了后面两个字，盯着马小明的络腮胡和大肚腩意有所指。 马小明：…… 沈清清：……易旻你是小学鸡吗？ 沈清清最后还是没能逃过当人替身的命运，马小明将小美人鱼改成了…小雄人鱼，小王子改成了小公主。 她穿着厚重的公主裙站在搭建的假船的甲板上，看着易旻被人围着众星捧月的模样，一时分不清究竟谁才是公主。 “好，action！”马小明一打板，沈清清就直接跳了进去，初秋，天还未转凉，泳池的水有些冷。 里三层外三层的公主裙看着如梦似幻，但是到了水里就是累赘，饶是沈清清在这个世界是专业的潜水员穿着这衣服都有些吃不消，只能说不愧是资本，剥削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沈清清支棱起来往上扑腾，努力演出一副自己在狂风暴雨中苦苦挣扎的模样。 “cut。”马小明叫停，他拿起大喇叭喊沈清清：“清清呐，你这样演不对啊。” 沈清清满头问号：“不是你要让我演不会游泳的样子吗？” “对！但你要优雅一点，优雅！优雅永不过时！”马小明挥舞着双手道：“你是公主好吧！公主！” 【命都要没了还优雅呢】沈清清跟系统吐槽【能不能拍得实际一点？哥，你说对吧？】 【啊对对对！】系统这边忙着梳理数据，抽空敷衍了一下沈清清。 沈清清：…… “下一条啊清清，一定要优雅！你是公主！” 【命都要没了还优雅呢】沈清清跟系统吐槽【能不能拍得实际一点？哥，你说对吧？】 【啊对对对！】系统这边忙着梳理数据，抽空敷衍了一下沈清清。 沈清清：…… “下一条啊清清，一定要优雅！你是公主！” 那怎么拍？沈清清觉得实在有些超纲了，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该怎么优雅地挣扎。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沈清清直接不挣扎了，任由自己沉下去，水池大概有五米深，她尽量控制自己在两米到三米的位置，毕竟还是要给摄像和易旻留空间。 马小明满意地看着监视器里面的画面，蓬松的裙子在水中宛若花朵般绽放，隐约可见少女姣好的身姿。 人鱼很轻松地就来到她的身边，揽住她的腰，冰冷的海水中，人鱼轻吻着落入他世界的公主。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八十五】 “好，cut，过了！”马小明起立鼓掌，沈清清被送上岸边，被冻得一哆嗦，本就笨重的裙子沾满了水拖在地上，她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 干燥的毛巾披在她身上，易旻终于可以脱掉他嫌弃的假尾巴了，他站在沈清清旁边递了杯热水，说：“我饿了。” 沈清清：…… “太美了！”马小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过来，他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易旻的肩，说：“还得是你！水下亲吻，看得我都想魂穿女主了！” 魂穿女主？看鲛人忘情地嘬自己的手指头吗？ 易旻当然没有亲她，他捧着她的脸，放了根大拇指在她嘴上，他亲的是自己的大拇指。 “不过你竟然会主动给自己加戏真是奇迹，你之前不是死也不接……” “沈清清，我说我饿了。”易旻直接打断还在滔滔不绝的马小明，催促沈清清去换衣服给自己买饭。 虽然沈清清很奇怪为什么不能点外卖，但是作为助理还是得任劳任怨地去给鱼鱼公主买午餐。 “卧槽……”沈清清驮着厚重的的衣服在化妆间里扑腾，突然觉得脚一软，直直地往前跪去。想爬起来，发现有些困难。 【沈老师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还没过年呢。】系统刚梳理完数据就看到这场面，没忍住开口。 【我起不来了……】沈清清发现自己的膝盖完全使不上力，双手撑在地上，因为脱力而不停地颤抖着。 系统暗道不妙，大概扫描了一下沈清清的身体数据，忍不住皱眉：【你的髌骨骨折过你知道吧？】 【啊？然后呢？】沈清清好不容易让自己坐了起来，腿好像能动了，但是有些发软。 【你泡了冷水，又过度使用，情况有些糟糕。】 沈清清：…… 啊，我这娇弱又不能自理的身体。沈清清感慨到，不过，易旻的午饭怎么办？ 【你不该担心一下自己的膝盖吗？】系统无语，【一顿不吃又饿不死。】 【那不行，公主怎么能被饿着呢？】沈清清说着就让系统打开了某家酒店的外送——然后全点了自己喜欢吃的。 系统：在？…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你说的公主指的是你自己？ 【你有这么多钱吗？】系统想起刚来时沈清清还找它拿积分换钱，怎么现在这么阔气？ 沈清清嘿嘿一笑，说：【你在当时在打游戏你不知道，我堂哥骂我这个爸有病，然后给了我张卡。】 系统：【……那也不能这么…】 【况且这家酒店本来就是他的，堂哥说不要钱。】 系统：……真是麻雀啄了牛屁股——确实牛逼。 休息了一会儿，沈清清惊奇地发现自己能动了，她活动了一下腿，还是有点软，但比起刚刚要好多了。 【这积分是哥给你的花的，不用谢哥。】系统突然就变得霸总了起来，沈清清扶额，她就知道系统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又增加了。 但是白嫖还是香的。 快说，谢谢统老板。 休息室开了暖气，沈清清换好衣服窝在椅子里昏昏欲睡，等着外卖到。 【你说你要是有实体就好了。】沈清清正睡得香的时候外卖就到了，她不得不起来去拿外卖。 【你也就这种时候能想到我。】系统开始庆幸自己只是一团光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愧是堂哥的酒店，就算是外卖长得也很贵的模样。连送外卖的小哥都是腰细腿长，统一服装，还戴个白手套。 但是新的问题很快出现了，沈清清只顾着自己快乐点菜了，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能不能拿得动的问题。 她看着外卖小哥的送餐小推车，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这个推车……” 得亏沈清清在这些世界待不长，不然那不得成为遗留千年的祸害。 她心满意足地推着车回了休息室，正好到休息时间，路上人很多，一餐车的午饭一下子就成了焦点。 无他，主要是它实在是太闪了，大红大金的，虽然很豪华，但是俗也是真的俗。 堂哥管这叫大俗即大雅。 堂哥哪里都好就是审美土得跟通乾不分上下。 “这是……”苏禾作为王牌经纪人自然认得某酒店的外送了，她只是惊讶于竟然点了这么多，还有就是易旻一直觉得这家酒店的外送包装很…一言难尽，不太符合他的气质。 当然，易旻这种臭屁的性格，苏禾怎么能够开口说出来呢？ 但是从苏禾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沈清清对易旻的了解程度，她完全分析得出来苏禾想要说什么。 有一说一，但是很好吃啊。 “这是什么？”易旻简单收拾了一下头发，看着满满一餐车食物突然就笑了，小酒窝看着还挺甜。 “午饭。”沈清清说，打定主意易旻要是再找茬就拿个东西把午饭灌进他鱼嘴里。 但是出乎意料的易旻他竟然乖乖地吃了。 “啪。”易旻打了一下沈清清伸向烤小羊排的手，他扫了一眼菜就知道估计沈清清没少夹带私货，好家伙，全是她自己爱吃的。 “怎么了嘛？”沈清清直接生气。 “不许吃烤小羊排”易旻说。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喜欢吃的。” “我*”沈清清气出国粹，“你不是最喜欢吃番茄吗？” “谁跟你说的？我就喜欢吃小羊排！” “你这人怎么这样？”沈清清拿出手机，翻开他的某度词条，指着说：“看到没有——番茄！你以前最喜欢就是番茄，西红柿，tomato！” “这你都信？” 苏禾：……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在这看两个幼稚鬼搁这抢烤小羊排。 “身为助理，你怎么能跟老板抢吃的？”易旻最终还是没能抢赢沈清清，吃着沈清清给他点的番茄沙拉，盯着沈清清咬牙切齿。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八十三。】 沈清清：…？易旻是M吗？怎么越不顺着他他恨意值降得越快。 “易旻，”沈清清突然开口，看到易旻抬头看她，她盯着易旻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说：“你这条蠢鱼。”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八十九。】 沈清清：…你这样显得我很呆。 “你这条蠢鱼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可恶！你的小花招成功吸引到我了。” 易旻：…… 苏禾：…… 系统：……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八十。】 偏偏易旻还真的吃这一套，他虽然一副要吐了的表情，但是周身弥漫着莫名愉悦的气息。 沈清清看着易旻张嘴，下意识就知道他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快速打断找理由溜了。 【百分之八十的恨意值能说出什么好话？易旻百分之八十的好感值也就勉勉强强能说个人话。】 沈清清溜出来闲逛，谁知道会遇见广告的女主角成姝呢？ 沈清清对别人驻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比较敏感，所以当她对上成姝打量自己的目光是，空气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成姝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抓包，她尴尬地笑笑，然后偏头跟助理说了些什么，助理很沉重地拍了下她的肩。 沈清清看她从助理手中接过了一个小盒子，向自己走过来。 她听见成姝说：“不好…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因为私人原因没办法下水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对不起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么长一段话，没有断句，听得沈清清有些发懵，她捧着还有些凉意的盒子看着成姝满脸通红地跑了。 啊这…… 【沈桑，故乡的百合花又开了。】系统沉吟道。 【……】沈清清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收获到感谢礼物，看样子可能是某种蛋糕。 “正好还没吃饱。”沈清清坐到一边的休息区，蛋糕精巧可爱，就是沈清清两口干完了没咂摸出味来，收获了统子哥一句山猪吃不来细糠。 【按照我在这个世界的设定……怎么着也得是只金猪。】沈清清说着就接到了苏禾的电话，需要为易旻去取一些东西。 明星助理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好做，杂乱的事情一大堆，脏活累活重活轻活，事无巨细。 别说金猪了，珍珠也得累趴。 好在易旻其实不止她一个助理，这是沈清清唯一庆幸的一点。 “您好，我是易旻的助理，请问您是张小姐…吗？” 沈清清敲的门没开，电梯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一袭红裙宛若正开的灿烂的玫瑰。 “…曼曼…”沈清清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脑子里全是她决然又骄傲地从顶楼跳下去的场景。 但是奇怪的是，她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绪。 明明嗓子变得干涩，鼻子开始酸胀，眼里冒着热气，可她就像灵魂与身体割裂开了一般，陌生地品味着身体的情绪。 所以，她逃了。 落荒而逃。 她像个疯子，看到四周的人对她投来疑惑地目光，她跑得更快了。 直到喉咙里都是血腥味，耳膜生生发疼，她才停下。 【我很奇怪。】沈清清坐在车站的等候椅上，不停地喘着气。 【我知道这是情感屏蔽仪，可是我突然就接受不了。】沈清清问系统【为什么我觉得我像一个怪物？】 【你不是怪物。】系统出现在她面前，小光球不停地晃动着有时候是蓝色的有时候是白色的，只有沈清清能看见它。 【正因为你是人类，所以才不能够承受太多的感情，我们每个世界经历的生离死别，都是人世间最沉重的感情。】 【如果我想全部接受呢？】沈清清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光球，认真地问。 【你会崩溃的。】系统从来没有用如此笃定的语气跟她说话。 沈清清没有说话，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帝都很大，人流来来往往，车辆奔流不息，为生活奔波的人不计其数，她坐在站台很久很久，久到天亮到天黑，都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沈清清！” 沈清清闻声望过去，来人很高，帽子眼镜口罩，把自己裹了一个严实。 他的声音被口罩挡得有些模糊，但是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她的脑子里。 “易…旻…”沈清清喃喃道，她像是突然回过了神，恍然惊觉……东西还没拿。 她，沈清清，上过攻略者记录的高玩，竟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老板，对不起…我东西拿掉了，我现在马上去…我…” “不拿了。”易旻走过来，蹲在她的面前说。 “啊？这是我工作失误…” “没…没错。”易旻站起来，他推了推因为汗液而打滑的眼镜，说：“鉴于你的严重失误，扣你一千块钱工资。” “希望你能好好改造，重新做好打工人。” 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工资的沈清清：…… “还有，我还没吃晚饭。”易旻抬手看了下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然后放下，接着道：“回去吃饭，上车。” 沈清清认命起…起…起，啊，没能起身，她就知道自己膝盖又用力过猛了。 【唉…】终于在统子哥的一声叹息里，沈清清终于成功地站了起来，可喜可贺。 “你腿怎么了？”易旻看着沈清清有些不对劲的动作问她。 我不能没有你 “坐麻了……”沈清清搪塞他。 “哼。”易旻轻笑一声，径直上了车。 沈清清坐在后座半晌，才想起掏出手机，手机还是静音模式，打开一看易旻俩APP加电话卡本身林林总总给自己打了将近二十个电话。 最后的微信停留在他问自己在哪，系统发了个定位给他。 “晚上吃什么？”易旻问她。 车上只有他们俩人，沈清清抬头看向易旻，他在等红灯，抬手将手机递给她，说：“你看着点？” “不吃我做的饭了？”沈清清疑惑地问。 “哦？”易旻闻言挑眉，似乎很嫌弃的模样，他问：“原来你管那东西叫饭？” 【他什么意思？！】系统不乐意了，他做饭水平一流好嘛，你可以嫌弃沈清清的厨艺，但是你不能嫌弃你系统爸爸的厨艺！还有游戏水平！ 没错，早饭当然是系统做的，沈清清的厨艺仅限于烧开水。 【没事统子哥，他不懂欣赏，我不能没有你，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沈清清急忙安抚。 【我来给他点。】系统主动揽活。 到家沈清清看着易旻，易旻看着沈清清，他们俩盯着满桌子的菜陷入沉思。 “这是什么？” “清蒸鲈鱼，红烧鲑鱼，水煮鱼片，松鼠鳜鱼，剁椒鱼头，西湖醋鱼……啊，还有乌鸡鲅鱼。”沈清清硬着头皮报菜名。 “你对我有意见？”易旻问。 “那当然……没有。” “中间这盘大的又叫什么鱼？” 一个大盘子上，堆砌得整整齐齐立着着的鱼头，令人瞩目。 “叫仰望星空。” 【多么有理想的名字。】系统满意地给这家外送打了个好评。 沈清清满意地抓着系统就是帮帮两拳。 易旻满意得吃着全鱼宴，顺便涨了几点恨意值。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 你会听见吗 风语诉说着思念 你会记得吗 浮光跃金的相见 我沉落在海底 仰望着你—— 我看见过你浴火涅槃 我梦见过你冠之花环 我祈祷过你凝视我眼 我曾望见—— 你跨越纷飞战火的笑颜 你不记得—— 我在璀璨星空下的誓言 ……” 电视上播放着易旻在昏暗的舞台上唱着歌，特殊的舞美，他穿着斗篷，帽兜遮住了他精致的眉眼，他好像在讲诉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他清冷的嗓音似乎是一位旁观者，温柔又深情的诉说又似乎是亲身经历过。 沈清清盯着认认真真嗦面条的易旻，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你竟然还会写情歌？” 易旻皱着眉嗦完了最后一根面条，也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今天早上的面条是方便面。” 那没办法，沈清清努嘴，为什么是方便面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得罪了统子哥，她的厨艺也就勉勉强强能给你的方便面里加个蛋。 还是荷包蛋。 “你就说你吃不吃吧。”沈清清看向易旻空空如也的碗底，笑着说。 啧，易旻砸舌，吃都吃完了。 “不过我总觉得这歌词……”有点熟悉。 “这词我也不清楚，那天晚上喝醉了写的。”易旻看着电视说，他还记得这首歌刚出的时候，很多人抨击他歌词间毫无逻辑，可是这首歌就这样火了。 火得跟他的词一样的毫无逻辑，连带着易旻这种毫无逻辑的人一起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 沈清清盯着他俊美得没有瑕疵的脸，挤了一句：“当代…李…李白？” 显然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某条成年鲛人不认识谪仙人李白巨巨，他的鱼脸肉眼可见的空白了几秒最后聪明地转移话题：“晚上有个慈善宴会，帮我准备好衣服。” “拜托…人家是你的助理不是保姆…好吧…等我喂完小猫先。”沈清清说着就拿着狗粮去找修狗勾了。 还没走两步呢就听见易旻接着说：“晚上你也要跟我一起。” ？ 沈清清的脑袋上缓缓出现一个问号，眼睛里写满疑惑：“我去干嘛？替你激情献唱？” “您？”一个字，写满了易旻的嘲讽。 “别多想，我只是缺个女伴。” 说完易旻就直接上楼了，头都没带回一下。 沈清清：…… 要不是鱼鱼公主脸上写满了：劳资肯大发慈悲地请你当女伴已经是脑子有泡了请你不要不识好歹不然就扣你工资。沈清清或许真的会多想两下。 【噗哈哈哈哈哈，谁会请你唱歌啊。】偏偏系统这时大笑出声。 【我唱歌真的很难听？】 【也不是，只能说情感太过饱满，以至于完全挡住了您技巧的光芒。】 《情商》 你们都没有欣赏水平，沈清清坚决不认为自己唱歌难听，看来我的人生知己只有朱雀。 易旻的衣服就是昨天让沈清清去拿没有拿到的东西，她看着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贵”和“高级”的订制礼服，开始思考一个很沉重的问题： 我穿啥？ 【我这儿有礼服……】 【不买。】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的系统：【哦。】 沈清清想得很简单，既然易旻都让她当女伴了，总不可能不给她准备衣服吧？ 事实证明，她想没错。 但是，当沈清清看到自己的礼服时，还是愣了很久。 这是——鲛绡纱。 薄如蝉翼，似月光凝织，一簇又一簇，簿而不透，若流水亦若华光。 鲛绡纱，传说是鲛人一生只会织一次的东西。 “快点换上，”易旻在旁边催促：“要迟到了。” 鲛绡纱到底有多美，从沈清清踏入会场后，无数双盯着她的目光就可见一般。 与其说盯着她，不如说是盯着她身上的那件礼服。 是不是太高调了一点？沈清清想，毕竟她现在只是区区一个助理。 易旻倒是没啥反应，他带着沈清清熟练地穿梭在人群中间，然后径直走进了楼上的包厢。 头都不带回的那种。 感觉外面的商业大拿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 【鲛人族可有钱了。】系统感觉沈清清似乎走进了一个误区。【他们的钱多到超出你的想象。】 虽然当年沈父将易旻弄进了拍卖场，但实际上并没有作为展品展出，而是作为内定产品被拍卖场的高管直接送进了那个死变态的家里。 那个变态还是有点权利在身上的。 所以当鲛人族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其实是落空了的。 沈清清将易旻送到他们同族人手里也不是偶然，而是他们本来就掌握了情报准备动手。 只不过沈清清先人一步罢了。 她看着对易旻毕恭毕敬的成功人士，有种看爽文的感觉。 “昔日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小明星，竟然在拍卖会上，有一众大佬向他鞠躬，震声道：‘恭迎先生。’” 有一种古早爽文，又土又尬又爽的感觉。 但是易旻这么有钱，做明星是为了……体验生活？ “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做明星？”易旻突然贴近沈清清，漆黑的眸子里藏满了化不开的夜色，好像没有光能透得进去。 沈清清发完呆才发现，包厢里竟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能让世界都看见——你是不是会来找我。” 他卷起衣袖，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红色鳞片，那是契约的痕迹。 “无论我们彼此在哪，变成了什么模样，都会在第一眼认出对方——这就是鲛人的伴侣契约。” “永生永世，生生不息。” 易旻死盯着沈清清的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名地笑了。 脸上的酒窝甜美异常。 “开个玩笑，只不过是兴趣爱好罢了。”易旻的声音里都是笑意：“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为了你吧？” “那契约也是玩笑？” “那倒不是。”易旻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继续说：“我会生生世世纠缠你然后——你继续给我做助理（保姆）。” 沈清清：…… 易旻你是狗吧？ 片刻的无语之后，沈清清走向半躺在沙发的易旻，薅着他的衣领，笑得张扬：“我等着。” 你当我吓大的？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七十五。】 啧，沈清清尴尬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易旻的衣领。 果然——易旻是M吧，怎么越怼他他越高兴？ 沈清清跟着易旻坐包厢里看着一个又一个展品展拍出，觉得有些无聊。 虽然展品艺术价值极其丰富，但是沈清清实在是没什么艺术细胞。 她本来还期待有什么特殊展品来着。 “你在想什么？我们这是正经拍卖。”易旻看着沈清清越来越呆滞的神色忍不住说。 “…我没想什么。” 【不可以涩涩！】系统搭腔。 诶，不是，我真没往那边想。 最后易旻还是意思意思地拍了一个古董花瓶，毕竟来都来了，总得给主办方一个面子不是。 身心巨疲的沈清清终于挨到了这场拍卖会的结束。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拍卖会，有够折磨人的。 “此次慈善卖会，我们尤要感谢西尔?克莱曼斯圣皮瑞先生，感谢克莱曼斯圣皮瑞先生提供的十件珍宝级私人收藏！！” 沈清清前脚刚踏出包厢，一个名字让她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包厢的投影屏幕上，那人的金发在聚集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耀眼到让沈清清觉得有些刺目。 “沈清清？”易旻疑惑地看着她，沈清清看到易旻那百分之七十五的恨意值，觉得自己的脸上写满了一个大字——危。 走，赶紧走，不然这俩见面的修罗场自己这小身板是完全应付不过来的。 “走吧。”沈清清神色自若的收回目光，看上去淡定极了，要不是系统听见她内心的土拨鼠尖叫真的要被她忽悠过去了。 易旻的步伐一如既往的迈得很大，他走在前面，沈清清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他们走得很快，穿过繁华的宴会大厅，走到门外的那一刻，沈清清心中那块高悬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易旻往外面的花坛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他说：“沈清清。” “什么？” “你认识他？”明明该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沈清清：…… “清清！”与之回应的是西尔气喘吁吁的声音。 他站在门前的光里，碧蓝的瞳里都是笑意。 “沈清清。”易旻喊她，车已经开过来了，沈清清看见他站在灯火阑珊处，孑孑独立。 这画面，好似少女漫似的，梦幻又富有张力。 “来了。”沈清清跟着上了车，没再去看后面的西尔。 西尔是天生的太阳，而易旻仿佛要溺毙在无尽的海底了一样——明明是条鱼。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六十五】沈清清摩挲着裙子的飘带，突然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本来以为易旻会在车里跟她说些什么，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直到他们回到家易旻都没有开口。 不应该啊，沈清清看着易旻上楼的背影，他难道没什么想问的？ “沈清清。” 沈清清喂完小猫，看到易旻靠在栏杆上看着她。 他刚洗完澡，发尖湿漉漉地，还滴着水，浴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浅色的唇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上来。” 上来？去哪？啊这这…难道易旻要用美色迷惑她干一些不好的事情？她沈清清是那么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吗？ 那必然不是。 “来啦～” 系统：…… 但凡你迟疑一秒。 易旻躺在床上，沈清清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童话书一脸懵。 《海的女儿》 还特么是拼音插画儿童版。 “你念吧。”易旻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一副我准备好了的样子。 阿旻啊，你已经是条成年小男鱼了，有什么书不能自己看吗？ 今天人家还喊你易总呢，你见过哪个霸道总裁晚上让人给念童话书呢？ 虽然槽点万千，但是沈清清还是认命地打开书，从头开始念：“很久很久以前，在大海的深处……” “……她将匕首抛进大海，在晨曦的微光中化作了泡沫。” 沈清清合上书，抬头就看见易旻紧锁着的眉头，心中不免咯噔一下。 这祖宗又干嘛呢？ “你以前讲的故事不是这样的。”他盯着沈清清说。 他翻过很多版本，都找不到以前沈清清给他讲过的那版。 在那个故事中——王子和小美人鱼永远地在一起了。 “……”沈清清只顾着照着念了，没想到易旻要听私人定制版的，也是没反应过来。 讲都讲完了，那我怎么编？ “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沈清清说，“所以小美人鱼最后没有化成泡沫，她跟王子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合理。 易旻显然也没想到还能这样解释，空白了两秒也算是接受了。 次日一早，口罩和墨镜都遮不住易旻一身的低气压。 凌晨五点，易旻的早饭从咖啡油条半盐阳春面加个蛋变成了泡面最后竟然沦落到几片面包加牛奶。 牛奶还是冰箱里的，热都没热一下。 时间太早了，车库里连人都没有，四周安静极了。 只有易旻的保姆车开着双闪，车屁股圆圆的，看上去有点可爱。 【晚子！右边！】最先发现异常是系统。 易旻前脚刚踏上车，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了一个人，拿着刀就往易旻身上捅。 沈清清条件反射地想挡一下，可易旻比她更快。 他护着沈清清，稳稳地抓着匕首，抬脚就将那人踹到了旁边的车上。 那车的防盗系统疯狂报警，刺耳的声音搅得人耳膜生疼。 鲜血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落在地上，砸在他掉下来的墨镜上。 被掩盖的真相 他发了狠一脚接着一脚往那人身上踹，袭击者像一条破麻袋一样蜷缩着身体，动弹不得。 “易旻！易旻！易旻！”沈清清最先反应过来抱住他，“你冷静一点！” 他好像听不到她说话似的，又是一脚接着一脚。 沈清清和司机两个人都拉不住他。 “你看着我易旻！”沈清清颁着他的脸强行让他看着自己：“你能冷静下来吗？” “差一点！”易旻赤红着眼睛，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他吼道：“他差一点就刺进你的胸口了！” “我没事！阿旻，我没事！”沈清清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我们上车，我给你处理伤口好吗？” 易旻听话地点头，车内的空间空间不大，沈清清能听见他稍显急促的喘息，他似乎冷静下来了一些，只是攥着沈清清衣服的手还有些颤抖。 看着易旻扒拉着自己的双手，沈清清忍不住出声：“易旻。” “？”鱼鱼疑惑抬头。 “手撒开。” “不要。”拒绝得很干脆。 “你这样我没办法给你处理伤口。” “不处理。” “我数三个数，三……” “你敢威胁我？”鱼鱼咬牙切齿。 但鱼某还是老实的撒开了手。 这不是威胁到了吗？ 沈清清笑了。 清理完易旻手上的血迹，沈清清抓着他的手来回翻看了一下，发现一别说伤口了，茧都没看见一个。 【成年鲛人的体质很强的。】系统磕着瓜子给沈清清科普了一下【他们幼年期娇弱得很，成年鲛人手撕坦克都不算困难。】 沈清清：…… 虽然但是，沈清清还是给易旻的手包成了一个球。 易旻举起手来，看着那个球半晌，满眼写着嫌弃：“太丑了，给我拆了。” “闭嘴，再闹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易旻：……甜美的，好恶毒的惩罚！ 司机：……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里。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五十五。】 他们最后还是被公正廉明的叔叔们请来喝茶做笔录了。 因为需要从易旻身上了解事情过多，易旻做笔录的时间更长。 沈清清捧着叔叔给的热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走廊的尽头。 右眼皮跳了跳。 随即，系统的声音也在沈清清的脑海中响起，【易旻上热搜了。】 她打开手机，一刷，易旻竟然有四个热搜挂上面。 易旻醉酒殴打素人致残 易旻pua助理 顺着往上，沈清清点开排在热搜第一位的热搜——易旻醉酒殴打素人致残。 什么有图有视频有真相，说的跟真的似的，沈清清点开那段视频。 赫然就是今天凌晨在车库里的画面，视频里截取了前半部分，只留取了易旻攻击袭击者的那一段。 紧接着就是袭击者在医院的照片，以及伤情鉴定书。 没去看惨不忍睹的评论区，她接着打开排在第三位的热搜——易旻pua助理。 里面先给了一个前言，说是某大牌广告上，易旻让自己助理下水给女主当替身，经常深更半夜把助理喊到家里，什么让助理点餐不给钱之类的，还克扣助理工资的。 然后又甩了几张图，有沈清清在站台上易旻的车，还有沈清清浑身湿透从水里爬起来的，还有沈清清推着餐车去休息室的。 “你是易旻的助理吗？”里面一个男声问。 “啊对。”这是沈清清的声音。 “请问您是要向我们控告什么？” “他经常对我有不合理的压榨。” “您确定您说的问题存在？” “当然，不然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您确定要我们来曝光他吗？” “麻烦尽快。” 这个人在说什么屁话？！ “天地良心。”沈清清差点把手机摔地上。“我绝对没有说出这样的话。” 【请问您购买了我们家的榨汁机对吗 啊对 这样的，我们收到您的差评，榨汁机是有什么不好或者说不合理的地方吗 不合理的地方？这机器它的存在就不合理，它榨东西的声音太大了，手柄难压的，经常卡。 你确定您说的问题存在？ 当然，不然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我现在跟您办理退货手续？ 那不然呢，这破玩意儿根本不能用，麻烦尽快。】 沈清清听着系统还原出来的音频头秃，深吸几口气，又点开下一个，排在热搜榜七位的热搜——易旻耍大牌。 这条热搜只放了几张图片，和一些文字叙述，显然没有上面两个有说服力。 但是已经被前两条影响到的人，有多少人会认真去研究这一条的逻辑性呢？ 紧接着一篇文章以极为不可思议的速度广泛传播开来——失德艺人易旻滚出娱乐圈。 越来越多的假消息叠加，越来越多的知情人士涌了出来，好似一个吃人的沼泽，想要将易旻吞噬。 “我的儿子还那么年轻！他现在躺在床上……”视频里两鬓斑白的中老年人痛哭着，字字泣血，仿佛随时都会撅过去，看得沈清清气得发抖。 这场针对来势汹汹，整个网上都是对易旻的恶意。 〔没想到易旻竟然是这样的人，我以前竟然还粉他……想来真恶心。〕 〔纯路人，都这样了还有粉丝洗呢？祝你心想事成被你家易神打成瘫痪。〕 〔易旻工作室死了？出来公关啊！来笔给你们，我看你们怎么编？〕 〔易旻血债血偿！滚出娱乐圈！〕 〔没人关注被易旻pua的助理吗？小姐姐真可怜，易旻太垃圾。〕 〔别cue易旻了，最新消息易旻刚进去，一时半会出不来的。〕 ……苏禾赶到的时候，易旻还在里面。 据说小区的监控室电路故障维修，调查的人员根本调不出监控。 “闹鬼呢！视频都发网上了，监控室电路故障了？”苏禾很激动，偏偏他们也没办法，这种时候，公关自己的清白显得苍白无力。 事情发酵得越来越大。 某些人，或者说看客，他们只愿意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踩人一脚很容易，甚至不需要多加思考，倘若事情并非他们想的那样，总归也不过是有心人的阴谋，他们不过是被欺骗的受害者罢了。 而真正的受害者——往往连一句对不起也得不到。 无数的墨水往易旻身上扔，最后即使他是白的，也会被染成黑色。 “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真相的，还请你们稍安勿躁。” 调查人员已经知道易旻的特殊情况，已经让人争分夺秒地抢修线路。 等线路抢修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监控缺失。 调查人员又不是傻子，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存心找事，不免有些火大。 他们的使命是护卫公民的生命健康财产安全，可不是参与娱乐圈的勾心斗角的。 “我可以帮忙。”沈清清当然不能还原删干净的监控，她要做的不过是捣鼓一番，让系统重新植入罢了。 “你？那个录音是怎么回事儿你都没法解释，现在你去，不是去捣乱的吗？”苏禾满肚子火，她当初就不该答应让沈清清当易旻的助理。 “你？”调查人员也很迷惑，他们的技术攻坚人员都觉得不好搞，这小丫头去能干嘛？ 事实证明，沈清清还真的能帮忙。 因为系统并不是真的还原数据，而是重新植入，旁边又有专业的人员看着，系统只得靠惊人的手速在一串串数据代码里绕圈。 然后趁人不备将视频重新植入，敲完最后一个模拟代码。 视频出现，看起来就跟还原出来的一模一样。 受到上万年后，超高科技产物降维打击的科技人员，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这是什么东西？ “你…您是怎么弄的？” “…说来话长。” “啊，没事，您说，我有时间。” 对上人家求知若渴的眼神，沈清清只能硬着头皮说：“下次…下次一定。” 说着就往外跑，她还要去找易旻呢，这下至少是洗清楚了易旻恶意伤人的嫌疑，至于是不是防卫过当，那得请专业团队来。 那边调查还有一会，沈清清打算自己打车回所里去找易旻。 今天降温了有些凉，车里开足了空调，沈清清坐在车里感觉昏昏欲睡，她只记得自己晕过去的最后一句对话是—— “师傅，麻烦快一点。” “好嘞。” 【醒醒清子！醒一醒！】系统聒噪的声音在沈清清脑袋上旋转。 沈清清在梦里旋饭。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你是猪吗你？】 【你才是猪。】 系统：…… 沈清清睁眼，看到陌生极了的房间，人傻得彻底。 【我这是？】 【恭喜你——被你亲爹绑架了。】 沈清清：…卧槽。 你说的是，那个把我腿子打断导致我过安检腿上都滴滴滴的那个亲爹？ 【我是怎么晕的？】沈清清现在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脖子都挂不住脑袋一样。 【那个司机等红绿灯的时候，放的烟，他自己吞了解药。】 沈清清：…… 这甜美的又不是什么武侠世界还能有这种非自然存在的药？ 【鲛人都有了，还有啥不可能的。】系统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亏他还觉得自己有了经验一直紧惕着周围有没有人埋伏，结果妈的竟然是这样玩的。 暗搓搓地给这个世界的规则记了一笔，系统合上自己的小本本，将房子的大概格局给了沈清清。 问题是，门锁了，有地图，她也逃不出去。 “咔哒”一声，门开了。 沈清清跟来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她先开口：“哟，我亲爱的爸爸，一段时间不见，您又老了不少，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看到的是您音容尤在的黑白照片。” 沈父：“……小畜生。” “啧。”沈清清可惜地摇摇头：“没创意。” “所以呢？把我抓过来干嘛？维持一下咱俩虚假的父女情谊？” “你不和西尔结婚，跑来当什么…戏子助理？”沈父坐在沙发上质问他，一股上位者的王霸之气就起来了。 沈清清：…… “关你屁……什么事？你不是把我交给西尔了吗？西尔都没管我。”沈清清本来想口吐芬芳，但是想到这人好歹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还是不太好。 “我们跟他的公司有一个合作，你尽快……” “怕是不行。”沈清清打断他的话，“我马上就要英年早逝了，我亲爱的爸爸，恭喜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父：……？ 我记得我打断的是她的腿子，不是她的脑子啊。 沈父自然不会相信沈清清这番话，可当他拿着沈清清的身体报告的时候，事实却让他不得不信。 正如沈清清自己所说——她已经时日无多了。 看着一脸轻松的沈清清，沈父不禁皱眉，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明明是父女，却像仇人一样，坦白说，如果不是他指望着沈清清跟西尔联姻，自己可能连她死了他也不知道。 沈父突然意识到，沈清清是自己的女儿，而她就要死了。 “马上跟我去D国。”沈父将那沓纸收起来，“D国有最好的医疗设备……” “还有必要吗？”沈清清打断沈父的话：“不过D国骨科确实可以。”沈清清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自己的双腿，又继续道：“全身性器官衰竭，去啥国都没用，只能去天国。” “你！”沈父气急，他问：“你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在乎的人了吗？” 沈清清：……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 “总之，乖乖待着，我会送你去D国治疗。” 根本没法沟通嘛，沈清清看着房间门嘭的一声关上了，扶额叹气。 别人都是父爱如山，偏偏到了她这儿就是父爱如山体滑坡。 逃肯定是要逃的，只不过是机会问题。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沈清清在前面跑，保镖在后面追。 越跑越对沈父的行动力叹为观止，他是怎么找到这个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易旻在前面的那片海里。】系统突然跟沈清清说。 这么巧？沈清清跟着系统的指引往那边跑，想着只要跟易旻汇合就行了吧，毕竟鲛人在海里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海洋霸主的称号没掺一丝水分。 沈清清信心十足地跟着系统跑到了悬崖边。 悬崖边…… 【一定要跳吗？】沈清清抓狂地捏着那团光球泪洒现场。 这么高，跳下去会死人的，渣都留不下的那种… “沈清清……” 她惊讶地顺着声音看过去，虽然看不到易旻的身影，可她绝对不可能认错——那世界独有的宛若天籁般的声音。 “过来。” 保镖快追过来了。 就当蹦极了！这样想着，沈清清倒是跳得干脆利落。 海风是湿咸的，冰冷的，嘈杂的声音不断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她的灵魂仿佛与身体剥离，身体在空中落，心脏在上面追。 “我接住了。”他在她耳边说。 沈清清不知道自己怎么掉进的海里，她只觉得海水是温暖的，从海里向上望去，波光粼粼的海水宛若教堂的玻璃，她从未在水下看得如此清楚过，易旻的眼睫上都挂了气泡，他看着她，好似圣画上的天使。 鲛人啊…… 是自然的宠儿。 传说，如果鲛人愿意吻你，你将和他一起共享在水中呼吸的能力。 她还没有亲过易旻，她不知道，鲛人的唇有些冰凉，又好似蜜糖，柔软得不可思议。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五十五】 “这只是权宜之计。”易旻好似很嫌弃的擦了擦嘴，拉着沈清清往前游。 瑰丽的珊瑚丛一簇接着一簇，斑斓的鱼在海葵里穿梭，宛若飞鸟躺在了云里。 他很快带着她上了一个空岛，螺旋桨巨大的声音吵得她头疼，但是那架直升机确实让人大开眼界。 壕无人性。 一天走完海陆空，心情如何？ 谢邀，人在飞机，刚从海底捞上来，总之就是非常懵逼。 我会救她 “你怎么在这？”沈清清裹着毯子，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她问：“网上的事情处理好了？” “发完律师函了。”易旻满不在意地说：“还需要你帮我澄清一下我pua你是什么意思，所以我逼不得已必须来找你。”好像怕人误会似的，他特意强调了一下“逼不得已”四个字。 “什么叫我对你有不合理的压榨？” “还尽快曝光我？” “误会！”沈清清连忙摆手“老板我对你一心一意！” “你最好是。”易旻咬着后槽牙瞪着她。 沈清清早就拜托统子哥还原了音频，问题是现在她手机也掉了，不好解释，想来想去沈清清绘声绘色地表演了一段——关于榨汁机是怎么转换加工成“证据”的。 活脱脱的一段单口相声。 这样那样这样解释后，沈清清叹了口气：“所以那段音频就是段缝合怪。” 听完沈清清的解释后，易旻紧锁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他又接着问：“当初我在你家被你爸抓住的时候，你在哪？” “跟你一样，我也被我爸关起来了。” “所以……不是你想卖了我？” “我疯了？！”但沈清清不可思议的表情却好像在说：你是不是疯了。 “他给我听了一段音频，音频里说……” 统子哥了然地找到了已经被沈父毁尸灭迹的的音频 【沈父：你再胡闹，我就把你院子里的人鱼弄死！ 沈清清：你威胁我？！ 沈父：我威胁你？！你试试我是不是在威胁你！ 沈清清：随便你！关我屁事！】 沈清清：……这趴我熟。 可恶，想不到沈父以前花样这么多，当今娱乐圈玩得都是他玩剩下的，老狐狸玩得够花啊。 “我被他关着，逃出来过几次又被抓回去了…阿旻，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在你最脆弱的时候离开你。 沈清清眼睛有些发热，她记得易旻浑身是伤地躺在她怀里，泪腺被人摘去，眼睛也被人挖取，完全失去了意识。 未成年鲛人是那么脆弱，每一只都被成年鲛人好好地守护在海底，她将他诓骗在一方水池里，却没能让他好好地回去。 “所以…不是你想要卖我，你想来找我的，对吗？”易旻问她。 “是。”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三十五。】 易旻的反击无可挑剔，估计对面那人也没想到易旻竟然能够这么快的拿到证据。 在他的预想里，当易旻拿完证据后，人们的唾沫星子早就把他淹没，就算他能证明他是清白又如何？污点已经烙在了身上，怎么洗都会有疤。 甚至他还想过，易旻根本就没法拿到证据。 “讲真的，你要是真的没拿到证据怎么办？”沈清清坐在易旻旁问他。 易旻被造型师压着做头发，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又被强行颁了回去，他不耐烦地皱眉，说：“大不了就退圈，又能怎样？” 今天是易旻澄清所有事情后的一场演唱会，距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外面已经人声鼎沸了，她在门口都能听到粉丝撕心裂肺地呐喊。 “易旻！易旻！易旻！” “飞鱼入苍澜！旻声泠泠然！” “易神！” 夜幕里，蔚蓝色的灯光聚成一片海洋，嘈杂的声音在伴奏响起的一瞬间就停下了。 “暮色编织的网啊， 困住了云里的鱼 游鱼搅碎了池中的星 他说他不想离去 你看看它吧 池中的鱼啊 它驮着残缺的尾翼 也要游到月里 …… 你看看它吧 云里的鱼啊 它还在黑暗中游弋 追寻光的轨迹 …… ” 舞美的火焰冲上了天，他站在火焰里，也只有他站在那里。 沈清清没追过星，她站在台下，听着易旻的声音，他离她那么远，却好像又那么近。 他站在光里，她在黑暗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看着他，就已经热泪盈眶。 沈清清疑惑地擦掉眼睛下的泪水，她抬头就看到聚光灯打在了她的身上。 “骗子……”她听见自己说。 她能感受得到，易旻喜欢这个舞台，他很高兴，才不是他说的大不了就退圈。 他总是这样，喜欢的说不喜欢，高兴说生气，像一个别扭的孩子。 他明明很珍惜自己的粉丝，将他们送的礼物都好好珍藏在一个专门的房间里，还写上了日期。 他明明很喜欢唱歌，他还在别墅里的水池里时就总是哼唱着她听不懂的歌谣。 她一喊他，他就看向她，然后对她笑得那么开心。 “易旻。”她喊他。 他好像真的听到了似的，向她看过来，右脸上的酒窝是那样的甜。 穿过蔚蓝的灯海，穿过嘶吼着的人群，穿过黑色的夜里。 一如既往的笑容，好像什么都没变，但是却又什么都变了。 那一瞬间，沈清清好像看到了很多人，是易旻，又不是易旻。 演唱会结束的那一瞬间，沈清清突然很想找易旻，她看着舞台的灯暗下来，开始疯狂地往后台跑。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疯狂地跳动着，她想见到他。 沈清清看着后台忙碌的人群，有过一丝迷茫，下一秒就被拽进一个角落里，她看到易旻放大脸，他们都戴着口罩，这只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触碰。 口罩的触感没有嘴唇柔软，可她还是听见了如擂鼓般的心跳，不知道是易旻的还是她的。 “阿旻…”她急切地想说些什么，可还没说出来就晕了过去。 【再等等吧，清子。】在她听不见的地方，系统跟她说。【再等等吧…】 刺目的灯光后，就是熟悉的消毒水味，沈清清忍不住皱眉，抬手就摸到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是易旻。 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又没有瞒住。 “你醒了？”易旻抬头，眼睛有些发肿，他向来精致，沈清清几乎没有看见过他这么不修边幅的模样。 “饿吗？”他问，然后又自顾自地说：“肯定饿了…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没等沈清清说一句话，他就推门离开了。 【统子哥？！】沈清清在脑子里喊系统，【我怎么又晕了？】 【病入膏肓了就是说。】系统早就准备好说辞了，他接着说【易旻恨意值百分之三十。】 沈清清撑了撑有些发软的身体，打开系统给的定位，发现易旻就在消防通道。 【他去那里干嘛？】沈清清疑惑地起身去找他，她还没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就听见了一段呜咽。 很短促的，就像压抑不了时不小心发出来的。 她知道易旻就在门后，他好像在哭。 在哭？那个易旻？傲娇得不行的小公主？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也或许是他再也憋不住了，这次她清楚地听见了易旻在哭。 撕心裂肺又绝望地悲鸣着。 那一定很丑，沈清清红着眼睛，她想，她要是看见易旻的丑态，他肯定会生气，然后又几天不理她。 所以沈清清选择回了病房，她待在房间里乖乖等他。 “喝粥可以吗？”没过多久，易旻回来了，他的嗓子有些哑，还带着口罩和一副黑框眼镜，就算是这样也是好看的。 “我不挑。” “我问了他们。”易旻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他们突然跟我说，我不是他们救的。” “他们说，我是突然出现在他们的临时基地里的，不告诉我，是怕我再去找人类。” “……是吗？”沈清清没敢看他的眼睛，她是曾经说过想要昭告天下让所有人知道是自己救了易旻，但是…这个时间实在是不太好。 “你觉得是谁救了我？”易旻问她。 “大…大自然的馈赠？”沈清清试探开口。 “未成年但是签订伴侣契约的鲛人，如果过渡期伴侣不在，不可能成年。”易旻双眼都是血丝：“从前没人告诉我这些，现在我知道了，你还打算骗我吗？沈清清…到底是不是你救了我？” “你都知道了。” “你的腿…也是救我后，被沈簇打断的？” 沈清清倒是没想到能从易旻的嘴里听到她爸爸的名字，她这该怎么回答？听口气在她昏迷那段时间易旻都调查得明明白白了。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我还是给他的时间太多了。”易旻关节捏得很响，仿佛要捏碎沈簇的骨头。 沈清清虽然跟沈父没什么感情，但是好歹沈父还是自己这些年的长期饭票，不过用的好像基本都是她亲妈的嫁妆，啊，那没事了，那就走个程序给沈父默哀三秒表示自己沉痛的惋惜吧。 【孝出强大了家人们。】系统也给沈父点了根蜡。 “喝完粥，把药吃了。”易旻的话题跳得很快，但是沈清清还是成功被眼前的药转移了注意力。 那黑乎乎的一碗药，真的看上去不太妙。 【里面有鲛人血。】系统分析出了成分，惊掉了手中的瓜子。 沈清清：……能不喝吗？有点害怕了属于是。 易旻都记不清他是怎么到医院的了。 他只知道后面他又因为飙车上了热搜，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 全身性器官衰竭，易旻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生这么严重的病。 直到——他在她手臂上看到了他们的契约痕迹。 那是一片小小的，鱼鳞样的纹路。 他的手臂上也有，唯一不同的是，他手臂上的纹路是红色的，而沈清清的却是黑色。 仿佛没入皮肉般的黑色，给人一股不详的气息。 他请护工帮忙照顾沈清清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鲛人在人间的基地。 “那是…鲛人的诅咒。”辈分颇高的老鲛人如此告诉他。 “什么诅咒？谁给她下的诅咒？！” 那是他的伴侣，谁敢给她下诅咒。 那鲛人看着他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他叹了口气，告诉他：“小殿下，那是伴侣的诅咒，是鲛人惩罚不忠的爱人的。” “你胡说！”易旻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我根本没有诅咒过她！” “那你恨过她吗？” 恨过她吗？ 听到音频里她满不在意地话是他恨过她吗？ 被送进铁笼里等待拍卖时他恨过她吗？ 被生生拔去一块块鳞片时他恨过她吗？ 被取肉取血绑在冰冷的铁台上时他恨过她吗？ 泪腺眼珠都被拿掉的时候他恨过她吗？ 怎么可能不恨？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想过要诅咒她。 “当恨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契约就直接判定她为背叛者了…毕竟是鲛人的契约。”自然会优先鲛人的利益，虽然表面上确实是平等的伴侣契约。 可世界上，又怎会有真正的平等呢？ “……那个诅咒，会怎样？” “会让她无时无刻都遭受噬心之苦，然后极为痛苦的死去。” …… “有解的办法对吗？大不了我不跟她签订契约了…我取消契约…” “小殿下，你该知道，伴侣契约取消不了。”老鲛人只能言尽于此，看着有些崩溃的易旻最后离开了。 无时无刻受到噬心之苦！鲛人诅咒自触发以来，所有案例皆全数死亡。 这些字争先恐后地闯入易旻的眼中，他将手里的书扔开，又去寻找下一本。 未成年鲛人若签订伴侣契约，过渡期必须接受伴侣的血液巩固契约，否则将无法渡过过渡期，因此不建议鲛人未成年时签订伴侣契约。 ……什么意思？ 什么叫过渡期需要伴侣的血液巩固契约？ 他不是好好地成年了吗？ “你跟我说，我是被你们救的？！”易旻将书砸在老鲛人的面前，赤红着眼睛问他，“你解释一下，这本书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怕你再去找那个人类。”老鲛人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告诉易旻真相：“在我们行动前，你就出现在临时基地里了，并且已经渡过危险期，准备重塑了。” “鲛人和人类本来就不该在一起，鲛人有上千年的寿命…可人类呢？小殿下…” “那又怎样？”易旻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他本就该是下一任的鲛皇，他成年的那一刻就拥有了无数鲛人究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法量。 老鲛人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再也不是那个在海宫里逃课溜出去玩儿的小殿下了。 “她活多久，我就活多久，她活一百年，我就活一百年，她下一秒死了，我就跟着她一起，鲛人契约，不就是为此存在的吗？” 烙印在灵魂上的契约，无论他们轮回几世，最终都会促使对方找到自己。 “我会救她。” 鱼鱼公主 所以这碗鲛人血就端到了沈清清面前。 鲛人血，就算是治不了沈清清的病，也能让她的身体好一些……至少能拖到易旻想到解决的办法。 “阿旻……”沈清清想了想，还是将那碗鲛人血放了下来，她实在下不去口。 “我是生病了，跟诅咒没有关系。”她牵起易旻黑亮的长发，不得不告诉他一个残忍的事实：“就算没有诅咒，我也会生病。” 她也会死，她注定不能在这个世界停留，所以你何必自责呢？ “喝药。”他仿佛认定了沈清清生病是与自己有关，异常执着地要沈清清喝掉。 沈清清：…… 这甜美的，我又不是变态我怎么喝？！ 【救命！！！】沈清清试图求助系统。 【得亏他是做成药，要是做成血旺煮火锅里指不定你就吃了。】系统叹口气，还是让沈清清直接晕了过去。 沈清清：好粗暴，我好喜欢。 虽然又让易旻很担心，这一点让沈清清所剩不多的良心有些愧疚，但是总比让她喝血要好。 【不行！得想个办法阻止他，不然他估计得给自己放成鱼干。】 【…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没有。】沈清清的回答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但是她会哭！会闹！会撒泼！ 所以当易旻再次拿刀对准自己的时候，沈清清出手了，她心道：啊哈，人证物证巨在！可让我逮着现行了。 拿了琼瑶剧本的沈清清直接就红了眼睛，颤抖的手指着那碗药问他：“这是什么？！” “阿旻！你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这身子病了也便算了，怎么能这么拖累你？你若是再这样，我便立马就走！再也让你找不到我！” 易旻盯着沈清清半晌最终放下了刀，问她：“说吧，要干什么？” 沈清清：“我不喝你的血。” “可以。”易旻答应得爽快，沈清清的眼泪倒是没收住，在眼眶里要掉不掉地，看上去有些可怜。 被易旻牵着走，沈清清还在想一个问题：她和易旻的人设是不是反了？ 【撒完泼了？】系统问她，他算是看出来了，沈清清就是想闹一闹，至于理由，他也不大清楚。 【撒完了。】 【感觉如何？】 【爽了，这几天被迫躺床上的憋屈一扫而空。】 就是易旻看她好像看傻子。 不过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 “阿旻，我不想在医院待着了。” 易旻没有说话，医院走廊很空，他们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带我回南海看看好吗？” 那里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易旻说 “好。” 易旻将小猫麻烦给苏禾照顾，又仔细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带着沈清清回了南海。 不过这次，海边的别墅姓易。 沈清清跟着易旻在这里住了大概十天，大概她心情真的后很好，病情完全没有加重的痕迹。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十五。】 “你想去海宫看看？”易旻在游艇上躺着，轻薄的防晒衣让他的好身材一览无遗，看得沈清清小脸通黄。 “想啊！”沈清清说：“我这辈子还没去过海宫！” “好麻烦啊。”易旻说完就跳进了水里，向沈清清伸手，说：“来吧。” 海里，易旻揽住沈清清的腰，将她扣在怀里，轻轻地吻了上去，像是对待自己极为珍贵的宝物般，怕自己一用力就给碰碎了。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十。】 “好了，这下你可以在水里呼吸了。” 原来鲛人的吻是一次性的吗？那她岂不是下一次水就要跟易旻打一次啵。 系统：……我该不该告诉她，就是易旻想骗她亲亲？ “你的腿…没事吗？”易旻问，他记得沈清清的腿里现在还有螺钉，担心长时间在水里会对她的膝盖有损伤。 “问题不大！”沈清清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在水中说话了，她没有张嘴，声波却能在水里传播，实在太酷炫了。 深海几乎没有光源，或许是因为契约的原因，海底的压强变化也没让沈清清觉得难受。 不知道游了多久，在穿过一片浓密的海藻林后，海底逐渐亮了起来。 高耸的水晶宫殿外环绕着色彩斑斓的珊瑚丛林，宫外百米的地方是鳞次栉比的鲛人群落，繁华的海下都市看得人眼花缭乱。 沈清清一双腿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看不见我们。”易旻在她耳边说，牵着她径直往自己的宫殿蹿了进去。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易旻的宫殿很大，装修分外豪华，要不说鲛人挥金如土呢，沈清清摸了镶在水晶墙壁上的巨大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是我老师。”易旻领着沈清清走到了他在海宫里学习的地方，偌大的教室里坐着几只小鲛人，他们拖着肥肥的鱼尾巴，看上去可爱极了。 而讲台上的老鲛人续着胡须，似乎很严肃的模样。 “我小时候偷溜出去玩，被他发现了就打小报告。”易旻甚至还委屈上了：“然后父皇就会揍我一顿，让我回去罚站，当着全班的面！” 虽然听上去很惨，但沈清清还是不给面子地笑了，对不起，但是真的有亿点好笑。 “太过分了！”沈清清笑完义愤填膺地说：“怎么能这样对我们鱼鱼？！” “你刚刚笑了。”易旻可不吃沈清清这一套。 海宫逛完了，易旻又带着沈清清去了街市。 “我也没怎么出来玩过。”易旻牵着她说：“我当时就只想去陆地看看，这里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这次的海宫之旅，易旻带着沈清清参观了他小时候去到过很多地方，当他们回到游艇上时，天已经暗下来了。 “坐过来吧。”易旻回船舱里拿了一张很大的浴巾，搭在沈清清身上，用法力给她烘着头发，他说：“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用术法，也是第一次给人吹头发。” “没事，这种事情有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沈清清厚着脸皮笑着回应他。 易旻的动作顿了顿，他像是有些恼羞成怒，动作稍微用了点力：“我才不要，你是我助理，难道不该是你给我吹头发吗？” “比起助理，我更像是生活不能自理。”她还是自我定位比较明确。 鲛人突然间笑了，他摸了摸沈清清已经半干的头发，坐到了她的旁边。 世界上没有一种乐器能比鲛人的声音更好听了，沈清清这样想着，又偏头去看易旻的脸。 啧，谁说上帝只会为人开一扇窗？上帝在易旻身上就属于是凿壁借光了……四路通通嘛。 “清清。” 啊？沈清清习惯了易旻连名带姓地喊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再讲一次小美人鱼的故事吧。” 沈清清：…… 听不腻了就是说。 鱼鱼公主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鱼鱼公主不过是想听个故事罢了，当然是满足他了。 只不过沈清清这次长了个心眼子，把结局替换成了王子跟小美人鱼幸福快乐在一起的happy ending “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沈清清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回去就该四点了。 四点睡，九点起，太平间里挤一挤。 “没事，不回去了，将就看看日出。”易旻说：“有我守着。” 不得不说，易旻那句“有我守着”，还是让人很有安全感的。 “那我睡了？”有易旻的术法，沈清清觉得甲板上也不冷，她就地躺下，入目的就是漫天星辰。 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隐隐地听见有一首熟悉的歌谣。 古老又沉醉，像是托起她漂泊的灵魂般。 似乎很久以前…她在哪里听过。 “清清！”小鲛人在水里趴着，尾巴欢快地晃动着，“我给你唱一首歌好不好？” “这首歌是……” ……是什么？ 有些费力的睁开眼，沈清清看到易旻还坐在她身边，天已经泛白了。 光照得易旻白皙的皮肤有些透亮。 “醒了？”易旻笑着看她，漆黑的眸子里盛满笑意。 “嗯。” 隐约可以看到那边的天都已经被晕染成了红色，厚重的云堆砌在一起，边沿似乎也渡上了一层金光。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接近了岸边，海岸线就在不远处，与天水相接。 “我能亲亲你吗？”易旻突然问她，给沈清清还没启动的脑子问懵了。 不是，你没亲过吗？你之前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见了？ 震惊归震惊，但是沈清清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易旻恨意值百分之五。】 易旻的笑意更像是深了，右脸上的小酒窝看起来可爱极了。 他捧着沈清清的脸，认真又虔诚的亲吻着她的眉心。 只是眉心。 在沈清清看不见的地方，蝶翼般的睫毛翩跹着，两颗鲛珠落在了沈清清的手心。 ——那是，易旻的眼泪？ 沈清清不知道易旻怎么了，她伸手想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霎那间，她的眼前出现了很多泡沫。 漂亮的泡沫中在阳光下折射出瑰丽的色彩。。 晨曦的微光中，沈清清看着他化作了一颗又一颗的泡沫，破碎在空中。 【易旻恨意值百分零。】 她望着手里仅剩的两颗鲛人珠出神。 “易…旻……？” 黑色的契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色，沈清清看着它变得极淡，淡到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 她茫然地看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海面，最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系统，我想解除痛觉屏蔽。】 【好。】 一瞬间，膝盖上的痛意袭来。 比膝盖更疼的——是心脏。 酸涩又胀痛，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东西的空落感让沈清清觉得窒息。 【能给我重新打开吗？】沈清清又说。 【……好。】 她倒在甲板上，紧紧地攥着那两颗鲛珠，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系统…为什么屏蔽不了？” 沈清清崩溃地蜷缩成一团，忍不住发抖，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易旻。”她喊他。 寂寥的海面上，再无人回应。 爱意亘古不变 易旻是现任鲛皇最小的孩子。 小到不仅他爸妈把他当个宝宝，就连他的哥哥姐姐们也把他当个宝宝。 鱼宝宝阿旻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逐渐无法无天起来。 那天他又把老师的胡子剪了几刀后，偷偷地溜了出去。 他第一次成功找到走出结界的路，也是第一次看到人类。 日落下，她站在光里。 只此一眼，易旻看到了她，记住她，也只用了一眼。 从那以后，易旻就经常出入那片海里。 怎么接近她？成了易旻思考的难题。 于是易旻冒着风险转进了那片渔网。 所谓的风险，不是渔网会网住他，而是她会害怕嫌恶他。 那就把自己弄得狼狈一点吧。易旻想，人都是拥有同情心的不是吗？ 好在，他是幸运的。 他被她带回了家里，悉心照料。 她教他两脚兽的语言，他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她的名字：“清清…沈清清…” 他总是对她的名字有一种莫名的执念，他喜欢念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喜欢她应答后看向他的目光。 他喜欢她的笑容。 他喜欢看到她眼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他喜欢趴在池边一遍又一遍地给她唱着鲛人宣誓着永恒爱意的古老歌谣。 没人教过他什么是喜欢，可是他只要看到她就满心欢喜…… 他珍惜着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 他想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跟她在一起。 所以他跟她签了鲛人的契约。 鲛人，是很长情的物种。 长姐说，跟人类的契约的鲛人，结局都不太好。 可那又怎样？ 易旻看着手臂上红红的鱼鳞契约，他想他跟沈清清总会是不同的吧。 …… “她把你交给我了。”沈簇又将逃跑的易旻抓了回来，关在笼子里的易旻说。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是，什么物种都有，送去拍卖场，应当可以卖个好价钱。” “你撒谎！”易旻疯狂地撞击着铁笼：“清清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是我的女儿，我能把她怎么样？”沈簇笑了。 他将很早就准备好的录音放给易旻听，他说：“你不要再试图逃跑了，你想去找她？找到她又能如何呢？你不过是个玩具。” 沈簇紧紧地盯着易旻的脸，让他失望的是，无论他怎么从身心上折磨他，都没能看到所谓的鲛珠。 传说鲛人泪化珠价值连城。 大失所望的沈簇将易旻转手送进了拍卖场。 鲛人血，鲛人肉，易旻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身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他好疼。 可他还没有成年，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不哭？把他泪腺摘了吧，反正都是坏的。” “眼球也取了吧……” 易旻吃力地睁开眼睛，失去那双眼睛之前，他看到的是极为刺目的无影灯。 你该知道吧，沈清清，从你放弃我的那一刻起，你应该就会知道我会面临着什么。 易旻重见光明，是他完成重塑那天。 他看着镜子里完全不一样的自己，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小殿下，我们回去吧。”来接他的人半跪在他面前，声音都在颤抖。 回去？ 他应该回去的。 可是最后他却站在了万人瞩目的舞台上，他站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他站在聚光灯下，刺目的灯光，仿佛将他带回了实验室。 可是台下的，那成片的如浪潮般的应援灯光，仿佛万千星辰，将他拉出了深渊。 最开始，他只是想让沈清清看到他，他知道沈清清可以认出他。 他想让她看到，他不是玩具，他是易旻。 这个世界——比谁都耀眼灼目的易旻。 到后来，他真的爱上了在舞台上的感觉。 易旻比谁都喜欢唱歌。 易旻比谁在乎自己的粉丝。 ……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方式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在耳机里听到她的声音，在监视器里看到她的笑容。 他莫名地想逃。 他说，我不喜欢她，赶紧打发她走。 可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他不知道是因为恨还是因为什么。 但是最后他还是见到她了。 她瘦了很多。 为什么抛弃他？为什么现在又这么执着接近他？ 当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答应了让沈清清做他的助理。 好吧，易旻想，那就好好地折磨一下她。 可是当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如野草般疯长的恨意，莫名奇妙就停滞了。 他因为知道她第二天回来叫醒自己，根本睡不着，大半宿不睡觉在下面跑了一圈又一圈。 他因为她的电话无法接通，着急地开车顺着路线一点一点地找她。 他因为她差一点受伤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全部发泄在那个袭击者身上。 他从审讯室出来后找不到她硬生生用术法向每一片海域确定她的消息。 易旻，你完了啊，你不该恨她吗？ 或许我该恨她，可是怎么做才是恨她？ …… 易旻喜欢小美人鱼的故事。 因为沈清清给他讲的版本是，小美人鱼和王子永远在一起了。 他那时，想永远跟沈清清在一起。 后来，他看到了所谓的原版。 小美人鱼用歌声交换了双腿，即使这样，每走一步都会像踩在刀刃上。 最后，没有得到王子的爱的小美人鱼化作了泡沫。 值得吗？ 易旻傻乎乎地问着书里的小美人鱼。 她当然不会给他答案。 他一直以为自己跟小美人鱼是一样的。 可好像在现实中，沈清清才是小美人鱼。 他知道了，她没有抛弃他。 她将他救了出来，在过渡期不停地安慰他，给他血液巩固契约。 她为了他忤逆沈簇，被打断过双腿。 她才是每走一步都踩在好像刀刃上。 她无时无刻被鲛人诅咒折磨着，诅咒烙印在她的灵魂上，她会化作泡沫，不入轮回。 “阿旻，我的小鱼。”她喜欢捻着他的头发，靠着他，“你不要自责啊。” “我只是生病了，没有诅咒我也会生病啊。” 可是诅咒，会侵蚀你的灵魂。 易旻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办法解开诅咒。 后来他突然想起来了…… 幼时，他逃课前无聊听到一耳朵。 所谓破除诅咒的方法——无非就是，破坏诅咒源头，切断诅咒联系，保护受诅人。 既然后面两种都不行，那么第一种总能行吧。 而诅咒的源头——就是他自己。 知道办法后，他一下子就安心了下来。 有办法了，他坐在地上，红了眼睛，有办法了。 所以，他看着沈清清来跟他闹不喝鲛人血，他也答应了。 沈清清说想回南海，他也答应了。 他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致歉信交给苏禾，让她交给自己的粉丝们。 他带着沈清清回了南海。 他数着日子，珍惜着自己最后的每一刻。 他带着她看了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他想让她记住他，记住易旻。 在漂泊的游艇上，易旻看着沈清清的睡颜。 一遍又一遍地哼唱着，那首代表着鲛人永世的爱意的歌谣。 时间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他在池边也是如此哼唱着…… 易旻看到沈清清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他突然就知道了那个答案。 值得吗？ 当然。 在晨曦的微光里，他亲吻着她的眉心，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那些人一直都想要的鲛人泪竟然成了他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清清，我比小美人鱼幸运太多，至少在最后一刻，我能轻吻着你，我能拥抱着你。 如果，我能再次找到你，希望可以给我们的童话谱写一个美好一些的结局。 我的清清啊，不要难过。 我虽化为泡影，但我的爱意啊，亘古不变。 血族混血公主 记忆和情感被抽离出去 前往下一个世界 …… 刺骨的寒冷从她的肢端渐渐蔓延至全身。 沈清清睁开眼，直勾勾地对上一双赤色的眸子。 她愣了很久，喊出了那人的名字：“约希尔德。” 【约希尔德恨意值——百分之八十】 他的脸上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液，纤长的手指穿过沈清清的发丝，笑得别样温柔。 “日安，殿下，睡得好吗？” “女王陛下还真是把你藏得深呢。” 此时此刻沈清清宕机的大脑似乎才开始旋转，她想起身，却被约希尔德掐着下颌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嘘！”约希尔德翻身进来，轻声说：“他们都长眠于此了。” “您饿吗？”他问。 沈清清看到约希尔德露出的颈脖，苍白的皮肤下，她隐隐可以看见血管在跳动。 “啊…我忘了，作为最低等的吸血鬼，我的血液腥臭又肮脏……” 他还想再说什么，难得被本能支配住的沈清清直接翻身压住了他。 片刻的湿痒感后，利齿刺进了血管。 轻微的刺痛后，约希尔德听到了她吞咽的声音。 约希尔德的大脑瞬间放空。 那是他的始祖，从被初拥的那一刻起，他无时无刻地渴求着始祖的一切。 心脏拼命地跳动着，一股暖意贴着他的心脏直冲大脑。 一片白光好像炸开在他的眼前，约希尔德大口喘息着，他皱了皱眉。 沈清清觉得手腕上一痛，这才回过神来。 她不太喜欢这具身体，无时无刻被欲望支配着，如同畜牲一般悲哀。 “怎么？殿下？我的血液还是让您觉得恶心吗？” 约希尔德的笑容依旧灿烂，可惜那双眼睛冰冷得可怕。 沈清清没有说话，她抚摸着约希尔德的伤口，不过片刻，那里已经愈合，她将血液抹开，染在了手指上，又抚上他的唇，最后将自己的手指抵上他的尖牙。 白皙的手指被尖牙刺破，血液涌出来了几滴。 沈清清成功看见他的神色有了变化。 他变得极其狂躁，刹那间，他们的位置就相互颠倒。 一阵悉悉索索的铁链声后，约希尔德如同一个破布袋子一般直接被甩了出去。 沈清清看着自己被银链子束缚住的四肢挑眉，她看着约希尔德优雅地站起身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慢悠悠地向自己走了过来。 “殿下……” 他刚刚开口，停顿了一下，笑容依旧挂在嘴边，下一秒，人却消失不见了。 约希尔德消失的一瞬间，沈清清松了口气，她立刻放飞自我，躺回了棺材里休息。 【这就走了？】系统问她。 【走了。】 【就这走了？】系统再次感叹。 【不然呢？跟我玩我吸他一口，他吸我一口的游戏吗？】 系统：……这是可以说的吗？ 【有信息吗哥？】沈清清说【我现在脑瓜子嗡嗡的。】 【你让我捋捋。】系统说完就开始收集信息。 沈清清缓过来了，发现名为“爆种”的毒药还蛰伏在体内。 这具身体的情况却没有她想象得糟糕。 她在这个世界，勉为其难的算个公主。 她的母亲是上一任血族女王艾拉，因为生下沈清清后日渐虚弱，然后传位给了自己的妹妹蕾娜。 沈清清有记忆起，这位小姨对她的态度可以说冰冷至极。 血族是一个极其看重血统的种族，很不巧，沈清清就是所谓的混血。 她的父亲是个人类。 因此，纯血贵族非常瞧不起她这位混血公主。 艾拉在世时，这些人还会收敛一下。 艾拉死后，在蕾娜的漠视下，纯血贵族越来越过分。 沈清清成年以后，直接搬离了王宫，艾拉留下来的遗产，也足够沈清清随意挥霍。 而约希尔德，则是沈清清向蕾娜讨要的成年礼物。 一个拥有稀血的人类。 他将作为血仆为沈清清一人服务，而不用像那些被养在【诺亚】的其他“家畜”一样，每月为吸血鬼提供一些血液。 很多年前，在伊丽莎白女王的带领下，本来躲在暗处的吸血鬼正式向人类发起战争。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最后人类失败了，被迫签下“停战协定”。 伊丽莎白建立了第一个血族王国【诺亚】 并要求人每年需要进献一定数量的人类作为家畜养在【诺亚】里。 在镇压了第三起【诺亚】内的人类起义后，伊丽莎白又制定了极为严苛的“家畜管理法”。 其中第一条就规定，凡在【诺亚】的人类，必须洗干净记忆，她要让他们从心底就觉得自己生来就是家畜。 而约希尔德作为新进一批的人类，却并没有失去记忆。 他的父母都是极为出色的吸血鬼猎人。 从他有懂事开始，就接受了猎人的相关训练，他的任务，就是同前面混进来的前辈一起，摧毁【诺亚】 约希尔德一边完成自己的任务，一边作为沈清清的血仆侍奉她。 身为约希尔德的工具人，沈清清自然是对约希尔德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她只是一个莫有感情的刷好感度机器。 直到纯血对她的恶意蔓延到了约希尔德上。 约希尔德再怎样强悍，在当时也不过是堪堪成年的人类，就算有自保手段，在到处都是“眼”的【诺亚】里，也只能任人宰割。 只不过那些纯血并没有想立刻了结约希尔德的性命，他们在约希尔德身上下了“爆种”。 这是一种对吸血鬼来说致命的毒药。 作为稀血的约希尔德，在“爆种”的加持下，血液的香气直接迸发开来。 没有吸血鬼能够抵御住这种诱惑。 于是那部分纯血把自己给毒死了。 沈清清找到他时，不仅约希尔德奄奄一息，在场的纯血贵族全部死亡。 而约希尔德本来就无法承受住“爆种”的毒性。 最后沈清清别无选择，初拥了约希尔德，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将“爆种”转移到自己身上。 约希尔德此时的好感值已经满了，沈清清被身体弹开的一瞬间，系统自动判定了任务结束。 沈清清的记忆就到此结束了。 以下是统子哥的补充说明： 本来沈清清也该死亡，好在她那一半人类血统给她留了口气。 沈清清的母亲艾拉临死前留在她身上的血缘保护也起了作用，惊动了女王蕾娜。 蕾娜当即将沈清清带回了王宫治疗。 她知道纯血贵族必将此事引到沈清清身上，为了保全沈清清，蕾娜将约希尔德推出去面对贵族的怒火。 约希尔德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吸血鬼，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蕾娜判处死刑。 行刑那天，沈清清也在。 约希尔德看到沈清清的一瞬间，他知道了，她就是自己的始祖。 他曾经的爱人，面无表情地看见他上了刑场。 好在他最后还是逃走了。 大怒的贵族找女王讨要一个说法。 蕾娜正愁没办法阻止沈清清的枯朽，索性直接封住了沈清清的时间，让她沉睡在了棺材里。也算给了贵族一个交代。 私底下派人研究“爆种”的解药。 约希尔德逃出【诺亚】后，受尽屈辱和折磨。 他变成了吸血鬼的最底端，比混种还要低贱百倍。 他无时无刻被自己的欲望折磨，普通的阳光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鬼知道他是怎么一步一步走上猎人的顶峰的。 沈清清听完系统的补充，回忆了一下约希尔德刚刚的神情，心底一梗【不在绝望中爆发，就在绝望中变态，约希尔德已经进化成完全体了就是说。】 吾命休矣啊。 “混血和纯血？那是划分你们的等级，清清是我艾拉的女儿，身份容得上你们置喙？”沈清清坐在艾拉的王座上，看着自己的母亲踩着某个纯血的头颅，铂金色的长发如同阳光般耀眼。 画面一转，艾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她抚摸着沈清清的长发，笑着说：“听好了，清清，你是血族的公主，是我艾拉的心脏，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你生来就该是骄傲的。” “清清，姐姐知道我没保护好你，会不会怪我？你等等小姨好吗？我一定会找到‘爆种’的解药。” 沈清清梦见本来总是对她冷面相向的蕾娜红着眼睛将她封印进了棺材里。 她猛然间惊醒，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掉了下来，滑进了鬓角。 沈清清猛然间想起来，蕾娜以前，最喜欢抱着她，逗她笑了。——是什么时候变的？ 好像是，艾拉去世以后，蕾娜继位时。 自那时起，蕾娜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说到保护，那些纯血贵族确实也只敢在小事上动动手脚，就连杀她也要选择兜兜转转一圈给约希尔德下“爆种”。 跟食物下毒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约希尔德竟然是稀血，反而把自己折进去了。 沈清清离开的那几年，蕾娜将参与那次绑架的贵族全部找理由除掉了。 【你做噩梦了！？】系统有些惊讶地看着沈清清变得鲜红的眼睛，浑圆的身体砸在她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 【想起来了一些，在这个世界以前的事情。】沈清清动了动手臂，那银色的锁链对她来说其实并不算难解，只是上面下了诅咒。 约希尔德将自己的四肢与铁链相连，似乎是料定了沈清清不会动他。 【把我锁在这么小一口棺材里，有没有考虑过我吃喝拉撒的问题？】 【你不是说仙女不会拉屎吗？】系统嗤之以鼻。 沈清清：…… 她刚刚想怼回去，就听到了约希尔德的脚步声。 在空旷的石洞里，显得那样突兀。 他还是一身伤，满身的血腥味，看得沈清清直皱眉。 “猜猜我今天遇见了谁？”约希尔德坐在棺材边上，撩起沈清清的黑发，笑着问她。 “蕾娜陛下，她可真强啊。”约希尔德说着，嘴角竟然流下了一丝血。 沈清清瞳孔地震，满脑子都是：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变态呢？ “她找你找得发了疯，你们俩真是好演技，我还以为她当真一点也不在意你呢。” 谢谢，我也觉得我小姨演技很好。 约希尔德见她没说话，又继续说：“或许你的演技更好些…我当初怎么会以为你会喜欢上我呢？殿下？” 他的瞳孔深红，衬得他的皮肤更加苍白，冰冷的手指贴上她的颈脖，沈清清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又听见他说 “你若是骗，为什么不能一直骗下去？” “为什么……不能一直骗我？” 泪滴在了沈清清的脸上，她看到约希尔德的身子晃了两下，竟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她身上。 沈清清：…… 说实话，有点重。 这时沈清清才发现，约希尔德的身上的伤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 她只是碰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手上竟然沾满了鲜血。 【不是吧？我小姨这是把人往死里揍啊？】沈清清有些惊讶。 【她确实要找你找疯了，毕竟你体内的爆种很危险，就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炸弹。】 【可我不是没动吗？】沈清清迷惑。 【这就要问约希尔德了。】系统说着。 【开痛觉屏蔽。】沈清清喊系统，说罢，竟然直接将锁上银环的那部分肢体截断了。 系统：⊙_⊙ 虽然她只是混血，但是艾拉作为王室，那一半血族的体质简直强得离谱。 截断的肢体很快地长了回来，沈清清甩了甩手，看着惨不忍睹的棺材里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待得过于血腥了。 掰开约希尔德的嘴，将商场的药喂进去后，沈清清没在管他。 小伙子长得挺帅，玩得挺变态，现在都敢给自己上锁链了。 这种视觉冲击，就留给他也消化一下。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蕾娜，不然下一次，约希尔德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成问题。 那可是蕾娜——血族的王。 血族的王宫总是浸染在墨一般的夜色里。 纯血并不惧怕阳光，但他们也不喜欢阳光。 混血的公主走在她幼时曾无数奔跑过欢笑过的长廊里，来往的侍女皆匍匐着身体向她行礼。 那些她好像已经忘却的记忆，却越发清晰。 沈清清很快找到了蕾娜的寝宫，她敲了敲门，无人应答，思索了番，直接推门而入。 在沈清清踏入房间的一瞬间，冰凉的刀尖抵上了她的咽喉。 “清清？”蕾娜看清了来人，收了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问她：“你还好吗？” “还活着。”沈清清回答。 “那个小畜生，可惜当年没能杀了他，要不是杰西卡……”蕾娜的话里带了些狠戾。 “是我让杰西卡带他走的。”沈清清打断道。 气氛一下子有些凝重。 在一声声小姨中迷失自我 “我命令过杰西卡，无论发生什么，一切以约希尔德的性命优先。” 蕾娜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攥住她的衣领，有些歇斯底里：“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引渡爆种还不够是吗？！” “你让我怎么跟姐姐交代？”蕾娜的声音微微颤抖，“爆种的解药还没做出来，你又被强行唤醒，那个疯子，我迟早要杀了他。” 沈清清身后一凉，知道蕾娜真的动了杀意，鲜血泅上蕾娜的白色睡裙，沈清清有些惊讶地发现连蕾娜都受了伤。 “你别动他。”沈清清看见蕾娜猩红的眸子，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软声道：“求你了，小姨。” 蕾娜：…… 我也不想妥协的，可是她叫我小姨诶。 沈清清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叫过她了。 “那你回来，远离他。” 蕾娜退了一步。 “可我待在他身边还有事。”沈清清企图找理由蒙混过关。 “你跟他能有什么事？！我看你就是瞎了眼了！”蕾娜恨铁不成钢。 “我就待一会，可以吗？小姨？”沈清清喊她。 蕾娜：“那…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爆种的解药我这边应该快了。” 蕾娜又退了一步。 “我保证！谢谢小姨！” 从【诺亚】里出来，沈清清还是第一次主动踏进人类的世界。 与四季都是一个模样的【诺亚】不同，人类的城市，季节更迭，变化万千。 现在大概正值严冬，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单调的白。沈清清刚刚赶过来时过于匆忙，此刻驻足，莫名有一种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需要我帮你开定位吗？】系统问她。 沈清清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说【不用，始祖找自己后代还需要定位？】 【再说了，我还能闻得到。】她耸了耸鼻子，约希尔德的味道分外明显。 【你属狗的？】系统对此表示疑惑。 【准确来说，我属舔狗的】沈清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亲爱的约希尔德，别人舔他我不放心，一定要自己舔才行。】 系统：…… 沈清清能感受约希尔德已经回猎人大本营，她仔细思索了番，觉得千里送人头这种事情还是不太合适。 用生命去舔还是太过高端了。 所以沈清清决定退而求其次，去约希尔德的家里。 森林里，树木的枝丫盘根错节，投下一片阴翳，约希尔德的宅子在就建在其中。 沈清清止步于此，约希尔德的房子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这个气息沈清清不算陌生，但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谁的。 正当沈清清由于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位少女。 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散落着，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翠绿的如同翡翠般干净的眸子，疑惑地望着沈清清。 她生得如同玩偶般精致，只是上帝如同恶作剧一般，她的右眼比左眼看上去略大一些，眸色也稍淡，但这并不显得滑稽，反而成为一种别样的魅力。 “……杰西卡？”沈清清自然认识这人，她曾经的近侍，为何要用这么陌生的眼神看她。 “您认识我？”少女问道。 能不认识吗？那名字还是我根据你的特色取的。沈清清腹诽，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复杂。 究竟为什么杰西卡会出现在约希尔德的宅子里。 【我想把这玩意染成绿色。】系统搓了搓自己不存在的头发，笑得实在有些鸡贼。 【这个剑您不贩不行是吗？】沈清清掐着系统圆嘟嘟的头揉搓，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是叫过杰西卡誓死保全约希尔德。 那么现在看来……或许是杰西卡受伤过重？亦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她失忆了。 很快杰西卡的话就印证了沈清清的猜想，她有些腼腆地说：“抱歉，我以前受了很严重的伤，伤到了脑子…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您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吗？或者，您是来找约希尔德的吗？”她说完露出了一个温和又极为灿烂的笑容。 沈清清有些诧异，杰西卡以前面对自己时总是恭顺且小心翼翼的，她总是谦卑到了尘埃里，从来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 看得出来，约希尔德把她照顾得很好。 “不，我没有什么事情。”沈清清心情有些复杂。 杰西卡是对她最为衷心的女官，沈清清知道将约希尔德送出诺亚究竟是多么艰难的任务。 除了杰西卡以外，沈清清养在暗处的私兵因此全数阵亡——这还是蕾娜放水的结果。 沈清清一方面对杰西卡的变化感到高兴，因为她早就不是那个把任务世界的所有人都当NPC的她了。一方面又因此感到迷茫。 她的心空落落的，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层膜给包裹住了。 “您要走了吗？”杰西卡看到沈清清准备离开，心里竟然有些舍不得。 她没见过沈清清，但是却忍不住亲近她，仿佛在自己心里，这个人很重要一般。 “嗯。”沈清清想了想，走上前来，摸了摸杰西卡铂金色的脑袋，笑了笑，对她说：“走啦。” 杰西卡不适合【诺亚】，而自己，注定是杰西卡要道别的过去。 沈清清没走多远，就感觉到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正以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自己接近。 只是几个瞬息，沈清清就被人抵在了树上。 她抬眸看着钳制住自己的人，不出意外看到约希尔德那双赤红的眸子。 “沈清清。”冰冷的声音里蕴藏着怒意，刀刃贴上她的颈脖，只要她一动，可能就会划破她的皮肤。 “别这样，约希尔德。”沈清清好笑地跟他对视：“我可最怕疼了。” “怕疼？”约希尔德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就那么亳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他说：“殿下，您可是狠心到，连自己手脚都可以砍下来。” “害，那我不是舍不得砍掉你的手脚吗？”沈清清不甚在意地回嘴。 约希尔德闻言钳制住她的手更紧了，他说：“离杰西卡远一点。” “你很在意她？” “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就如您所愿，死在了【诺亚】。” “如我所愿——” 杰西卡失忆，她养的私兵在暗处全数阵亡，只怕约希尔德还会以为那些人是猎人派来保护他的。 现在她想解释都解释不了。 真是麻烦。 “约希尔德。”她喊他，抚落他肩上的雪花，漆黑的眸子变得赤红，她说：“我可没骗你啊，我喜欢你，我是你的始祖，我会倾听你的愿望。” 她渐渐靠近他的颈脖，继续道：“我唯一的受佣者，我视你为我的一切。” 始祖的血液对于受佣者来说是最具吸引力的东西。 约希尔德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将沈清清压在松软的雪里，剧烈地喘息着。 “我是人类，不是怪物。”约希尔德哑着嗓子，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我…不是怪物。” 他的眼里尽是血丝，尖牙不受控制地露了出来，他像是极为痛苦地攥着心间处的衣物。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破晓，朝阳泄了几缕洒进了林中的间隙，像一根根烧红的烙铁，打在了约希尔德裸露的肌肤上。 他深深地看了沈清清一眼，戴上兜帽，进制起身离开。 沈清清躺在地上没有动。 无论是混种还是她体内的王血都不惧怕阳光。 而约希尔德，明明只需要摄取她的血液就好了。 “我是人类，不是怪物。” 沈清清重复着约希尔德的话，有些愣神。 【怎样才能让约希尔德变回人类呢？统子哥？】 【我是谁？】系统反问 【系统啊。】 【我是系统，不是神，我真的酸Q。】系统气得跳脚。 【可，你——是——我的神！】沈清清一脸正色。 【一天不玩梗过不去是吧？】系统无语凝噎，【说真的，怎样才能让约希尔德变回人类呢？】沈清清问【你有没有发现杰西卡身上的血族气息基本上没有了，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人。】 【你也说了是看上去】系统想了想，又黑进了这个世界的数据库。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更自然，系统就像在逛自己家后院一样逛着这个世界的数据库。 【约希尔德用了圣泉水，杰西卡本身就是吸血鬼，所以圣泉的作用是掩盖她作为吸血鬼的气息。】 【约希尔德是受佣者，用圣泉之心应该可以将他转回去，就算转不回去，净化一下，至少不怕阳光，也不会被欲望裹挟。】 【圣泉之心？】沈清清喃喃自语，【怎么有些耳熟。】 【当然耳熟，圣泉你母亲艾拉的遗物。】系统敲了下她的脑袋。【所以我们现在又要回诺亚把圣泉之心偷出来。】 【你瞧瞧你在说什么，统子哥】沈清清不赞同的砸了下嘴【我拿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怎么能叫偷呢？】 【说得好！】系统表示赞同地鼓了鼓掌：【可是圣泉之心现在被蕾娜用来制药了。】 沈清清：…… 【爆种的解药。】 【爆种的解药对转换约希尔德有用吗？】沈清清试探地问。 【你猜？】系统无情地回答。 沈清清叹了口气，状似忧郁地望着天空，说道【真不知道你三十六度多的嘴是怎么吐出这么冰冷的两个字的。】 【我是一团数据，没有温度，小二臂。】 玛德，沈清清不装了，她认命地起身，说道：“走吧，去偷圣泉之心！” 【诺亚】王宫的地底三千米处，修建着诸王的陵墓，而圣泉，就在艾拉的陵墓内。 圣泉之心，本该在圣泉的最中央，但是现在被蕾娜藏进了她未来的墓穴里。 沈清清为此不得不再次前往【诺亚】 此时蕾娜的墓穴已经被她改造成了一个十分先进的实验室。 而实验室里，近百分之七十的资源全部拿来研究“爆种”的解药。 实验室的守卫极其森严，就算是沈清清也很难通过。 完犊子了。沈清清斟酌了一下，决定放弃。 正所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摆烂。 倒也不是真的没办法拿，主要是感觉拿了之后，她小姨可能会发疯。 【那就回去吧。】系统轻飘飘地来了句【反正爆种的解药也有一样的效果。】 沈清清：？ 满脑子的问号挂在她的脑门上，她看向系统无所谓的嘴脸，感觉自己有些心梗。 【你不是说爆种的解药对转换约希尔德没用吗？】沈清清尝试着理论。 系统摊手【我什么时候说的没用？】 【你明明……】说的“你猜”？ 好啊，狗系统，存心消遣我呢。 沈清清冷笑一声，扭头就走，决定跟这狗贼友尽三天。 【我得回总部一段时间。】 时间刚刚过去十秒，系统就开口，沈清清很想发问，但是想到刚刚自己还说要跟系统绝交三天呢，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有傲骨的沈清清。 【归期未定，但是我会尽量在你开始下个任务之前回来。在此期间，我会派一个我最放心的徒弟跟着你，护好你还是问题不大。】 【这么久？你干嘛去？过年假呢！】 【您好哦，清清大大，系统6637竭诚为您服务呀～】 特别可爱的萝莉音在沈清清的脑子里回响，听上去就跟统子哥那个糙汉完全不一样。 沈清清：……但是你也跑得太快了吧哥。 【你好你好。】沈清清暂且将6637称之为统子妹吧，统子妹声音软软甜甜跟沈清清地做着自我介绍。 【清清大大，人家是学法的，师傅让我这段时间暂时跟着您，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跟我说哦～】 【好的好的。】沈清清嘴上答应，心底却莫名疑问，学法的？！ 难道世界的法律是可以通用的吗？ 就算可以，那又怎么帮她呢？难道以奴隶叛逃罪把约希尔德告了？ 噫，使不得，使不得。 不知不觉，沈清清竟然走到了吸血鬼猎人的某个分部。 原因无他，约希尔德的气息过于浓郁，沈清清一分神，不知不觉就找到这里来了。 看着一众猎人拿着武器对着自己，沈清清感觉自己这波自投罗网的操作，实在是过于下饭。 【不可以欺负清清大大哦，嘭～】 萝莉音在沈清清脑袋里气鼓鼓地说着，她话音刚落，一个人就开始原地自燃起来。 【嘭～嘭～嘭~】 一声嘭，一个人。 很快围着沈清清的包围圈就散了，他们一脸惊恐的看着沈清清，不断地往后退着。 沈清清：…… 【艾玛，可算清空了，怎么样妞儿，俺的法学得好吧！】萝莉音一下子变得粗犷起来。 尼玛，你甜蜜的学的是这个法啊！！ 【糟糕，忘夹了！】统子妹说着，清了几下嗓子，又接着说【哎呀，讨厌～，你们退什么退～人家搓的火球球哪有这么可怕啦～】 “约希尔德，”沈清清看着眼前戴着兜帽的男人，欲哭无泪地问他：“我说，真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他奶奶滴熊，他敢不信？！老娘楔死他！】 【算了算了，统姐算了算了。】沈清清赶紧拦住这祖宗【这位可是我目标对象啊！】 【哦，你对象啊。】统姐遗憾地砸了一下嘴巴。 【我……】 感情过载 算了，都一样。 “约希尔德?克里斯！我们这么相信你？！你果然是人类的叛徒，你这个恶心的吸血鬼！” 那人嘶吼着，拿着银剑直直地刺向约希尔德的后背，却好像被一道空气墙所阻碍。 他惊恐地抬头，看到那名血族鲜红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只蝼蚁。 沈清清伸手一挥，就把那人掀开老远。 “这才是我干的。”沈清清特别较真地强调着。 约希尔德却对此没什么反应，他将手里的剑拔了出来—— 在漫天的飞雪里—— 今日在场的近二十位猎人，全部死在了这把剑下。 血顺着利刃滴落，染红了脚下的白。 这些刺目的颜色，让人心悸。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啊，殿下，我走到今天，做的恶，只会更多。” 约希尔德将手上的血往自己的黑袍上擦了又擦，抚上沈清清的后颈，问她：“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明明都放你走了，玩我？” 准确来说，是我凭本事逃走的。 所以为什么不能凭本事回来？沈清清腹诽。 “我说了，我是你的始祖，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清清因为约希尔德的手放在自己的命门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她还是坚持地说完了自己的台词：“……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小约希尔德，到了那个时候，你可不要哭呀。” “哭？”约希尔德轻笑，俊美得如同阿波罗神的五官生动起来。 他问：“殿下，您很想待在我的身边？” “成为我的奴仆如何？我当了您这么多年的血仆……” “好呀。”沈清清笑吟吟地应了。 约希尔德愣了愣，怔住了。赤色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回了湛蓝色，仿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海洋。 他提这个要求只是在侮辱沈清清，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应了。 “尊敬的约希尔德大人，血族沈清清，竭诚为您服务。” 【这不是俺的词吗？】统妹听着耳熟，恍然间惊觉。 【约希尔德恨意值百分之六十。】 【答应他做奴仆就能降百分之二十的恨意值？还有这种好事？！】 约希尔德没想到沈清清答应得如此轻巧，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血族是尤为孤傲的种族。 让他们给人类当奴仆，就相当于让人类臣服于自己曾经圈养的家畜一样可笑。 “会长大人！” 不知道何时，从远处又赶来了几位人类，他们看着沈清清，拔出银剑，自觉地围了一个圈，其中一人看了看四周横躺着的尸体，红了眼，怒道： “卑鄙的吸血鬼，竟然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沈清清：……好开！ 偿个香蕉扒拉个大西瓜，有没有搞错！那些人人是你们会长自己杀的！ 吃了哑巴亏的沈清清，双手一摊，无辜地看向约希尔德，用眼神询问他：然后呢？ 约希尔德装作不经意间一瞥，答：走。 沈清清：好嘞。 几个瞬间，沈清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约希尔德作势追上，徒留一地的黑衣猎人拔剑四顾心茫然。 直到确定附近都没有人了，沈清清转身揽住约希尔德的脖子，问他：“追杀我？约希尔德大人？”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约希尔德后退了几步，他下意识地护住沈清清的身体，不让她掉下去，当他反应过来时，沈清清已经牢牢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下来。”约希尔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冰冷至极。 “不要。” “快点。” “要不你先松开我再说？约希尔德大人？” 约希尔德：…… 手忙脚乱地将沈清清放下来，约希尔德隐藏在兜帽里的耳朵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兜帽，说：“既然你是我的奴隶，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好啊。” “我还没说什么事情。”约希尔德皱眉，如果是很危险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的。”沈清清笑着，她坦然地站在阳光之下，明明是该躲在黑暗里的吸血鬼，却又好像天生该站在阳光下似的，那么耀眼。 “圣族将【辉耀】藏在了碧海里，我需要你帮我取回来。” “碧海现在是极昼，我去不了。”约希尔德说。 “圣族？”沈清清对这个种族并不陌生，毕竟圣泉之心也是圣族的东西。 圣族，是广义上的人类，却拥有人类无可比拟的力量。 这个不知道为何灭绝的种族，给世界留下来不少堪称神迹的遗产。 【辉耀】的作用，好像是可以控制人的情绪。 【辉耀】的拥有者，说出的话，几乎是言灵一样的存在。 想来约希尔德，大概是想稳固自己在猎人协会的位置。 碧海，沈清清也去过，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尤其是对于她这种一半血统是人类的混血来说。 而巧合的是，她的另一半血统，她的人类父亲，正是圣族的圣子。 或许约希尔德知道的，比自己想象得还多一点。 沈清清笑眯眯地应了。 满意地听见约希尔德的恨意值降到百分之五十五，她凑过去吻了一下约希尔德的脖子，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一跃而起。 “等我回来啊，我挚爱的约希尔德大人。” 约希尔德捂着自己苍白的颈脖，感觉贫瘠了多年的心脏又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他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哪怕再怎么克制住自己，约希尔德也必须承认。 他渴望她的靠近，他渴望她的视线，他渴望着她的一切。 那是他的始祖——他作为吸血鬼的生命起点。 【约希尔德恨意值——百分之五十。】 这一趟旅程，所有人都觉得不会有任何危险。 包括沈清清。 她几乎是到了碧海的一瞬间，就再次感应到了圣族宝藏的存在。 是的，这里不仅有【辉耀】。 圣族的无数珍宝都藏匿于此。 而只有圣族的血脉才能感应到这些宝藏。 但是沈清清不准备全部拿给约希尔德。 毕竟现在的血族女王是蕾娜。 坦白说，她现在进入了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 她跟约希尔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宿敌一样的存在。 吸血鬼和猎人？ 沈清清在碧海放松下来后，有些走神，当她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辉耀】的面前。 可是在【辉耀】的下方，有一面巨大的镜子。 沈清清踩在上面，一股莫名的情绪，开始疯涨。 统妹在沈清清的私人空间待得好好的，突然四周开始警报。 她惊慌失措地想起来师傅给她交待的事情，匆匆赶到沈清清的情感屏蔽仪。 整个房间发出了刺耳的响铃声，红灯不停地闪烁着，好像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沈清清觉得一股力量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脏，她疼得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她躺在碧海里，有一种快要溺毙的感觉。 她趴在镜子上，看到了一些画面。 那些曾经如同默片一样的存在，第一次那么清晰地牵动着她的情感。 那些情感，仿佛一只又一只巨手，固定住她的身躯，扼住她的口鼻。 她看到了他熟悉的身影，他长得那样熟悉又陌生，他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听着，却痛苦得想要死掉。 【清清大大】 【清清大大】 统妹焦急地联系着沈清清，没有得到回应。 她又尝试着联系系统，依旧没有回应。 情急之下，统妹只有按下了紧急按钮。 房间里的红灯瞬间暗了下来。 情感屏蔽仪的反向输出停止了可是连带着系统与沈清清的链接也断了。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沈清清只能靠着自己消恨意值了，等到这个世界完成后，她本来的系统回来，才可以重新建立链接。 距离沈清清去碧海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星期了。约希尔德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可是沈清清作为圣族和纯血种的后裔，在碧海根本不可能出事。 “在想我？”沈清清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了约希尔德的面前。 她坐在窗前，身后是盈盈的月光，她离得是那样近，清风撩起了她的长发佛在了他的脸上，他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气。 那是甜美到他完全无法抵抗的，始祖血液的气息。 在沈清清出现的一瞬间，那些焦躁的，烦闷的情绪，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她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只看见了一条铂金色的链子闪了一下，随即就消失不见了。 约希尔德的手心里出现了一个细小到几乎看不到的纹路——【辉耀】 “你......”约希尔德刚刚张嘴想说什么，就被沈清清打断了。 “拿好了，约希尔德大人，我还有些事情，晚点会再来找你。”她说完就又消失了。 约希尔德望着空荡荡的窗外，她突然地出现又突然地离去，如果不是手里的契约提示着辉耀的存在，约希尔德都会以为刚刚的一切是他做的一场梦。 昏暗的地下室里，潮湿又狭小。 沈清清把自己蜷缩在里面，她现在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如果系统在，他可以立马分析出沈清清的情况。 情感过载。 这会给她的身心带来极大的负担。 她在狭小的空间里痛哭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沈清清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一个拥挤的放满水的密闭缸子里，连求救都没有办法。 心脏酸涩得难受，仿佛痛哭成了她发泄情绪的唯一办法。 死了就好了。 似乎有一个声音这么对她说。 这么痛苦的话，去死吧，死了就解脱了。 她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感受到窒息和绝望。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像一只咆哮的巨兽，想要将她整个吞入腹中。 作为对吸血鬼最致命的毒药，爆种不仅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直接让他们爆体而亡。 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因为爆种病毒放大吸血鬼骨子里的孤独，抑郁自杀。 再退一万步说，或许有的吸血鬼能忍住这种孤寂，但他们的身体也会逐渐开始衰竭，最后可能一阵风就可能吹散他们的血肉。 碧海的守护镜，直接放大了被系统关在匣子里的情感，那些情感破匣而出后，又被爆种再次聚集。 即使屏蔽仪链接沈清清的通道关闭得还算及时，但那些喷涌出来的感情也塞不回去了。 如果系统在，它可能会强制性的切断沈清清的任务，从而寻求其他的办法解决。 但是可惜的是，它还不知道沈清清已经在这个世界失联了。 她只能依靠自己，用意志撑起空洞的躯壳。 当夜空的黑慢慢褪去，沈清清也逐渐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在昏暗的地下室里，靠着微弱的光，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微笑。直到看上去似乎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她才松了一口气。 沈清清刚刚出门，晨曦的微光撒在了地面，她忍不住伸手去够那一抹金黄，微弱的灼烧感让她将手抽回来查看。 被阳光晒过的地方已经轻微有些发红。 爆种已经开始侵蚀她的身体了，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可能会比普通的吸血鬼更加羸弱。 她戴好黑色的兜帽，几个瞬身来到了约希尔德的周围。 约希尔德的侍从基本都是统一的黑色制服，她隐匿在其中基本看不出什么异样，甚至都没发觉自己的身边多了个人。 反倒是约希尔德，他看了一眼沈清清出现的方向，没有说什么。 跟往常一样，没有外出围剿任务的时候，约希尔德通常会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 桌角前被人又放了一堆文件，很轻，但是熟悉的气味引得约希尔德抬起了头。 “你的部下很怕你？”沈清清望着他的眼睛，轻笑着问他。 约希尔德垂眸，继续处理手中的文书，不经意地反问道：“你很闲？” “嗯，不是约希尔德大人让我做你的奴仆吗？我来赴约了。”沈清清扯了扯自己的兜帽，故作轻松的继续说：“你看，是不是跟你部下的打扮一模一样？他们一点异常都没发现。” “沈清清。”约希尔德叫了她的名字，他很少会这样叫她。 “你到底又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沈清清跳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坐着，一副主人家的模样，她看到约希尔德红透了的耳朵，瞳色变得鲜红，说：“就看着你。” “你就是这样当人的奴仆的？”约希尔德有些恼羞成怒。 确实好像不大合适。 正愁着没台阶下来，约希尔德的门“轰”的一下就被打开了。 沈清清瞬身挪到了约希尔德的后面，就看到闯进来的白衣人被拍进了墙里，估计是命不久矣了。 这人沈清清不认识，但是衣服她大概是见过的。 同为猎人联盟，不过跟约希尔德不是同一派系，但高低得是一个小官。 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这直接就给人打成重伤是不是不太好啊？ 紧接着又进来俩人，恭恭敬敬地喊了声“会长。”，声音有些颤抖。 “拖下去埋了。”约希尔德的语调没什么起伏。 那俩人连忙试图将白衣男抠了下来，还没离开，又听见约希尔德的声音从他们头顶飘过：“下次再有这种直接闯进来的，我连你们一起埋。” 那两人连连称是，动作更快了，生怕走晚一步约希尔德就把他们埋了。 沈清清躲在后面没吭气。 点我呢？ 埋埋埋，你葬爱家族吗？ 不对，沈清清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埋了她才叫葬爱家族。 埋了他们，最多叫一声爱葬家族。 不过因为他强大而已 猎人协会貌合神离，血族又何尝不是呢？ 这个秩序紊乱的世界，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腐朽和割裂，无法轻易改善。 “会长。”来人的眼底带来些慌张，他说：“长老会请您移步审判会。” “那便安排去审判厅。”约希尔德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沈清清，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口，迈步向前。 “审判的地点在......您的私宅。” 杰西卡。 沈清清脑子里只浮现出这三个字，再定神时，约希尔德早已消失在原地。 “调第一小队去会长的私宅，调第二队去审判厅。”沈清清说着，直接替约希尔德写好调度文件，落下他的私章扔给了来人。“告诉第一队，如果私宅没人，立马赶往审判厅。” 他捧着调令看着一前一后消失的两人，大脑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就选择了服从。 虽然这位秘书大人跟着会长的时间不长，但是会长这段时间毫不避讳的信任已经说明了她的重要位置。 长老会去约希尔德私宅，目标只能是杰西卡。 可是杰西卡不惧阳光，本就跟普通人类没有什么两样，约希尔德行事又极为小心，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暴露。 除非约希尔德这边有内鬼。 可是得是多高等级的内鬼才能够接触到杰西卡？ 沈清清的大脑迅速过滤着这些天见过的人，仔细复盘他们的动作有无异常，发现都无所获。 当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跟着约希尔德到了他的私宅。 原本精心打理过的花圃已经一片狼藉，私宅到处都是凌乱的脚印，房子里空荡荡的，四处是摔打的痕迹。 显然他们已经离开了。 约希尔德跟沈清清反应过来，又立马赶往审判厅。 还没到审判厅内部，远远地就瞅见密密麻麻的人群围聚在此。沈清清稍加思索了一下，选择隐藏在人群中，而非直接跟着约希尔德进大厅。 如同古罗马斗兽场的审判厅，外围挤满了人，中间却空旷得可怕，只有了了几个人影，沈清清看见杰西卡被绑在最中央，被银链拷在了十字架上。 为首的人看着匆忙赶来的约希尔德裂开嘴笑了，白雾从他的嘴里吐出，依稀可以看出他发黄的牙齿。浑浊的双眼尽是算计的光芒。 “哟，稀客，这不我们会长大人吗？长老会三请四请都不理会的人，今个儿可算是见到了。” 瞧瞧着话说的，好像杀到人家家，绑走人家家里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呵，”约希尔德也笑了，四周蓬勃的杀意赫然爆发，让人遍体生寒，“抄我的家？抓我的人？” “你的人？啧啧，看来会长大人是承认了自己私藏吸血鬼了？”大长老摩斯薅着杰西卡的长发，有些挑衅的看向约希尔德，他们这才看见，杰西卡的脸已经有些血肿了。 “私藏说得可就难听了，我们会长大人自己本身就是吸血鬼嘛，和自己的同类为伍有什么问题，指不定还里应外合蕾娜女王呢？” “......毕竟咱会长可是混血公主手底的一条狗......” 突然被cue的沈清清一愣，怎么这还有她的事情呢？ 约希尔德想要直接动手杀了那人，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极其僵硬。 他好像被控制住了。 而普天之下，能够这么控制住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始祖——沈清清。 沈清清控制住约希尔德的理由很简单。 他不能杀了长老会的人，如果他这样做了，他们三个都逃不出审判厅。 她和约希尔德再强悍，也抵不上长老会人多。 何况能进长老会的，想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如今爆种对她的腐蚀越发严重，她不确定自己如今还能用出几层的力量。 况且就算杀了这里的所有人又能怎样呢？只会让本就有这种族优势的吸血鬼更加猖狂。 人类和吸血鬼这种微妙的平衡一旦被打破，这个世界很快将会变成地狱。 意识到这一点的约希尔德也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长老会的众人，问道：“你们说她是吸血鬼，有证据吗？” “你们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绑在烈日之下曝晒，如果她是吸血鬼，她早就飞烟灭了。”约希尔德说完这些，将手里的剑拔了出来，深深地插进审判庭号称比磐石还要坚硬的地板里， 他接着说：“如果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你！”他没有刻意指谁，却好像意指所有人，“以及你的家人。” “会被我一起绑到此处，千倍百倍奉还。”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的审判厅霎时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没有忘记过，曾经被约希尔德支配过的恐惧。 踩着鲜血登上王座之人，必不会被所谓规则所束缚。 如果真的十字架上的这个女孩，真的不是吸血鬼，约希尔德绝对会说到做到。 “会长大人，你既然给她喝了圣泉，那么普通的，对来对付吸血鬼的招数自然难为不了她。”大长老说完，就拿出了手里的东西。 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着漆黑的液体。 “爆种。”沈清清的瞳孔猛然收缩，早在很久以前，爆种就被吸血鬼全部收集起来了，这种药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人类的手里的。 何况爆种不仅是吸血鬼的克星，它对人类机体也有着破坏性。 “你从哪里找来的违禁药？”约希尔德掐上他的脖子，眼底一片猩红，他被强行灌过爆种，那药就像是要摧毁他身体里的一切一样。 他喝下爆种后，本来高高在上鄙夷着他的贵族，一个个都变了嘴脸，好像变成了不会思考的畜生，疯狂汲取着他的血液。 失血过多后，他仿佛身置冰窖，眼前一面漆黑。 当他再清醒时，就已经到了诺亚的监狱，变成了最低等的初拥吸血鬼。 他的始祖似乎也没能抵挡住稀血的诱惑。 在生死间挣扎了大半夜，爆种可能也散进了，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自己被送上了刑台。如果不是杰西卡拼死将他从刑台上救了下来...... “您着急也没用啊，在路上，我就依旧给她用了爆种。”大长老不屑地握住约希尔德的手，说道：“或许圣泉能抵抗住爆种一时，但是.......” “也该产生反应了吧？” 大长老的话音刚刚落下，凄厉的惨叫响彻在广场上。 杰西卡突然开始剧烈地挣扎，她像是被钉在砧板上的鱼，疯狂地扭曲着自己的身体。 银链划破她的皮肤。露出的血肉又被银链烧焦。 烈阳让她剩余的完整皮肤有些发红。 “看啊，这就是吸血鬼的模样！约希尔德，你还有什么话说？！” 长老院的人将约希尔德团团围住，杰西卡甚至已经痛苦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无意识的挣扎着。 见形势已经不可挽回，沈清清迅速飞身上台，拿剑砍掉绑在杰西卡身上的银链，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了杰西卡身上。 此时杰西卡的血管已经暴起，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凭着本能咬在了沈清清的手上。 沈清清的血色瞳孔瞬间闪出，正好落在了大长老的眼里。 “好啊，好啊，又是一个吸血鬼，会长真是好手段！”大长老脸上是扭曲着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把约希尔德绑上审讯厅的场面。 “带杰西卡走。”约希尔德说着，提剑直上。 沈清清看到渐渐围靠上来的人，黑色的火焰散成一个保护圈，护住怀里的杰西卡，寻找突破点。 约希尔德的第二小队在此时赶来，尽量掩护着沈清清。 “殿下......”杰西卡恢复了意识，她看着沈清清的血肉模糊的手，哑着嗓子喊沈清清。 “杀了我吧，殿下。”杰西卡说，“杀了我，杀了我，求您了，殿下。” “我会救你。”沈清清能将自己的毒性压缩在肋骨里，杰西卡同样应该也能够做到。 “殿下，爆种，无解的.......”杰西卡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她勉强地笑了笑，继续说：“就算有办法，我也不能抢你的解药。” 沈清清愣住了，她很快意识到，杰西卡大概是恢复记忆了。 “约希尔德...殿下......我将他带出来了。”杰西卡看着沈清清的赤眸，殿下交给她的任务是以约希尔德的安全为先，她做到了。 如果不是沈清清，她可能早就成为了贵族的牺牲品了。 杰西卡很喜欢殿下，她觉得殿下是全天下最温柔的人了。 “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沈清清伸手，黑色的火焰越烧越旺，一旦沾上人的衣角，就会化身猛兽，吞噬掉那人的全身。 系统一定有办法的，只要她能再次连接到统子哥。 沈清清想起了引渡，既然她能引渡约希尔德的毒，那么杰西卡的毒按理来说也可引渡。 “殿下...我...很高兴。”杰西卡似乎看出了沈清清的想法，用尽最后的力气，拿到了身边那柄在乱战中断掉的银剑，并迅速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她痛苦地倒地，蜷缩在了一块，然后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碳石。 “杰西卡！” 沈清清只看了杰西卡红宝石般的眸子里，最后落下的泪光。 黑色的火焰再一次扩大了范围，所有人都惊恐地逃窜着，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只有沈清清自己知道她的力量已经将近枯竭，愤怒悲哀和孤寂，将她紧紧地包裹住。 她靠着意志麻木地支撑着最后的火焰。 杰西卡的自戕，像是压断约希尔德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辉耀的光辉霎时间笼罩在了整个审判厅。 “肃静。” 约希尔德平平淡淡说出的一句话，却好像有无穷的力量，直接控制住了审判厅的所有人。 或许是被约希尔德凶残的手法所震慑，又或许是对沈清清的黑色火狱的恐惧，心神不宁的人们，竟然直接被辉耀钳住了动作。 这是辉耀的力量，也是语言的力量。 当语言可以强大到控制人的思想和行动时，我们就会将它称之为言灵。 “是谁给的你爆种。”血色的瞳孔紧盯着大长老，他不再桀骜，反而在言灵的威压里瑟瑟发抖，他颤抖着声音几乎破碎在了空气里。 但是在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的审判大厅，那几个字还是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血族，布莱家，他们说，是从女王那里弄来的。” “你在撒谎。”沈清清说：“蕾娜不可能有爆种。” “这我真的不知道了，可是布莱说女王确实将所有的爆种全部收集起来了。”大长老这次倒是不哆嗦了。 约希尔德没有说话，他只是一刀砍下了大长老的头颅。 “准备一下，一个月后，进攻诺亚。”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后都匍匐在地，此时的一小队才姗姗来迟，他们不明所以地跟着人家一起朝拜约希尔德，唯有沈清清，拿着剑站在原地，紧盯着约希尔德的双眼。 “你疯了？以你现在的势力进攻诺亚，”只有死路一条。 约希尔德知道沈清清想说什么，但是他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他只是抱起杰西卡的尸体，问沈清清：“以你的能力，明明可以保住她的，殿下。” “我不是无所不能的，那是爆种。”不仅杰西卡的身上有爆种，她身上也有。 她如今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光是活着，就已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 “是啊，那是爆种，殿下还是老样子，对所有人都那样无情，甚至对从小跟着你的侍女都是如......”约希尔德没有说完，因为他看到了沈清清眼底的情绪，那是一种他看不明白的感情。 既悲哀又孤寂，仿佛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孤立无援。 约希尔德看着自己怀里的杰西卡，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她失忆后，他一直将她当成妹妹来照顾，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杰西卡的存在是个秘密，他一直保护得很好。 目前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沈清清。 他根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愤怒和怨气成为了一把利刃，将他伤得遍体，他用血肉模糊的手，握着刃尖又指向了他最亲近的人。 当他理智回笼的时候，做出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有些疲惫的说：“我接下来会攻打诺亚，你不必再管我了。” 攻打诺亚的前提是，猎人协会能够统一。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约希尔德兵不血刃地统一协会。 为什么兵不血刃？ 倒不是他对人类有什么不可割舍的同胞情，只是因为约希尔德不想人类的力量与吸血鬼差距太大，仅此而已。 约希尔德厌恶着吸血鬼，同时也厌恶着人类。 但是父母用血缘刻在他身上的诅咒，又迫使他不得不帮着人类摆脱吸血鬼对人类的控制。 他之所以那么急切地想攻打诺亚，无非是他已经玩腻了。 约希尔德觉得自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无聊，杰西卡就像是束缚住他的最后一根绳索，而现在，最后一根绳索也绷断了。 至于沈清清，约希尔德现在也不知自己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从前是喜欢和爱慕，后面是控制与求而不得的渴望，到现在，他依旧想把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身边。 自不过，沈清清根不在意自己，约希尔德有些自嘲地想。 这个世界好像没人在乎他。 父母将他当作复兴猎人的工具，沈清清可以毫无波澜地看他上刑场，自己于她，可能跟宠物，跟储备粮的地位都差不多。至于那些追随者，也不过是因为他强大而已。 命悬一线 攻打诺亚？ 约希尔德更希望，自己能在这场战争里死去。 人类，吸血鬼，两败俱伤，世界毁灭。 想到这里，约希尔德竟然诡异地有些心安。 “三天后，就是你定下的攻打诺亚的日子。”沈清清说。 没错，沈清清那天之后并没有离开，她依旧跟在约希尔德的身边。 只是她最近似乎过于安静了，很少主动开口跟约希尔德说话。 没有人知道她留下是为了什么，包括沈清清自己。 “你不在乎？”约希尔德问她：“蕾娜女王可是很看重你。” “你拿这些人当第一梯队送死，你不在乎？”沈清清反问。 约希尔德看了眼名单，是研究院的那群疯子，回答：“他们秘密武器不少，没什么问题。” “毕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研究院。” 他像是来了性质，随意地聊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约希尔德刚从诺亚逃出来的时候，就投奔了自己的父母。 好在他临去前，留了个心眼将杰西卡藏了起来，然后回到了家。 父母看到他的模样心疼得抱着他失声痛苦，他如同受伤的幼兽一样，企图依偎在父母的怀里，舔舐伤口。 在父母的询问下，约希尔德毫无戒备地将自己在诺亚发生的一切都全盘脱出。 特别是有关爆种，他们显得尤为好奇。 只是约希尔德确实对爆种不甚了解。 不过第二天，约希尔德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绑在研究院的实验床上。 研究院企图复刻出“爆种”。 他们在约希尔德的体内寻找“爆种”遗留下来的种子，最终一无所获。 于是又开始突发奇想，自主研发“爆种。” 至于承受这个毒药的实验体，自然就是约希尔德本人。 他被关押在研究所的最中心。 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无影灯。 他渐渐失去了时间的观念，甚至失去了自我的认知。 到最后，对疼痛的感知都麻木了。 “你知道，最后我是怎么出来的吗？”约希尔德问沈清清。 “说起来，我还是被蕾娜救出去的。” 不过，他是从一个实验室，被转到另一个实验室了而已。 他在吸血鬼的实验室里，基本是没有意识的。 他只能隐约感觉到，蕾娜似乎在用他的血液做些什么。 不过很显然这项实验失败了。 约希尔德因为这场失败的实验，因祸得福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 从前他只是空有一身力量而不会使用，而从那以后，他对这些力量的控制显得游刃有余起来。 约希尔德的实力基本达到一个跨级的飞跃，他很快从蕾娜的实验室里逃了出来。 然后一步一步，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而那些忤逆他的人，全死了。 系统离开之前，给沈清清看了蕾娜的实验。 那是一场，换血实验。 蕾娜希望将约希尔德和沈清清的血换回来，这样爆种也会重新回到约希尔德的体内。 理论上说，作为约希尔德的始祖，这样换血是完全可行的。 不过，沈清清本身的身体十分抗拒，因此出现了十分严重的排异反应。 甚至沈清清的一部分力量也回溯反哺到了约希尔德的体内。 被世界意识掌管的躯壳，自然一切会以气运之子的利益优先。 所以蕾娜失败了。 而约希尔德因此也学会了使用沈清清的力量。 本身约希尔德作为稀血就是天生的猎人，他生来就站在许多普通人类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所以后面的约希尔德很强。 甚至强到能跟蕾娜打到五五开的地步。 但是系统没有告诉沈清清，约希尔德被蕾娜带回前，竟然也被人类关在了实验室里。 “你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清清。”约希尔德站在了沈清清的面前，看着她平静时漆黑的眼眸，“三天，你可以选择回诺亚。” 沈清清倒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约希尔德这么叫她。 约希尔德想，若是这次沈清清依旧坚定不移地选择了他，那是不是说明，在她的心底，自己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放她走了。 “选择我，呵”就是选择了深渊。 “你不会选我的，”一定要选我啊。 “回诺亚吧，”别走，留下来。 “那里才更适合你。”我更需要你。 约希尔德没有等到沈清清的回答就径直离开了。 沈清清站在原地发愣，直到太阳落山才离开。 她坐在钟楼上，俯视着下面的车水马龙。 黑夜逐渐侵蚀着她。 跳下去吧。 那个声音又开始了，可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死神在她耳边低语。 她听到了远方的一声叹息。 “跟我回去吧，清清。” 蕾娜害怕地抱住沈清清，她觉得她要是再晚来一步，这个孩子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爆种对沈清清的伤害，远比她想象得还大。 “小姨？” 第二天，约希尔德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直至集合的号角吹响的最后一刻，她依旧没有出现。 不过又是被丢下而已，约希尔德，你还没习惯吗？ 约希尔德自嘲地笑笑。 辉耀的光芒闪耀了起来。 战争，一触即发。 诺亚作为吸血鬼的庇护所，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 伊丽莎白女王用在人类那里搜刮到的无数财富建造了诺亚的穹顶。 在穹顶“天幕”的庇佑下，太阳将无法落进诺亚里。 这也是诺亚里的人类矮小，瘦弱，短命的原因之一。 天幕之下，吸血鬼强悍得可怕。 因此，约希尔德想要攻打成功诺亚，第一件事情，就是得摧毁天幕。 约希尔德在诺亚蛰伏的那段时间，大概摸清了天幕的能源位置。 这在诺亚并不是什么难以知道的秘密。 毕竟那里重兵把手，吸血鬼会用尽一切手段守护天幕的能源核心。或许他们在其他地方都极为分裂，但是在天幕的问题上，吸血鬼却难得的和谐。 天幕可以说是吸血鬼的基石。 摧毁天幕则需要一把能源钥匙，而钥匙就藏在血族诸王的陵墓里。 随着研究院投在诺亚大门的第一颗光弹爆炸，时隔百年，吸血鬼和人类的正面战役拉开了帷幕。 在辉耀的作用下，人类攻打下诺亚的愿望前所未有的坚定，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人类是一个神奇的种族，他们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击，却能挺过一次又一次大自然的筛选。 能彻底摧毁人类的，估计只有他们本身的傲慢。 吸血鬼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然还落了下风。 约希尔德看着越战越勇的猎人们，知道是时候盗取钥匙了。 不知道为何，本该是血族至高秘密的诸王陵墓之地，像是铭刻在他记忆里一般。 他不费功夫就找到了去往陵墓的路。 如果他没有记错，能源钥匙，应该就在现任女王蕾娜的未来陵墓里。 等约希尔德真的找到了诸王陵墓，还是为眼前的景色所震撼。 磅礴而又肃杀的诸王陵墓之上，是吸血鬼之都诺亚。 而辉煌如诺亚，也不过占陵墓面上的冰山一角。 约希尔德的记忆越发清晰，他曾经被蕾娜抓到过此处做实验，逃亡的途中，好像对能源钥匙的储存地有些印象。 约希尔德不过刚到蕾娜的地宫，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砸进了墙里。 鲜血流进了他的眼睛，能让他寒毛直立的气息，他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本该在战场上的女王，蕾娜。 约希尔德将落下来的刘海撩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的视线更加清晰起来。 蕾娜的速度很快，招招致命。 如果在这里跟蕾娜打，得到的最好的结果是蕾娜死亡，他身负重伤。 最差的结果是他俩伤亡角色对换。 而最常见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无论哪种结果，都不是约希尔德想要的。 他想拿到能源钥匙，摧毁天幕，仅此而已。 所以约希尔德与蕾娜过了几个回合后，就直接离开。 蕾娜看到约希尔德离开的方向，瞳孔收缩，她原只是感受到有人闯进她的陵墓。 她本来以为约希尔德是为了沈清清而来，现在发现他比她想象得还要疯。 对啊，他既然能带着四分五裂的猎人攻打诺亚，想必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击垮诺亚，摧毁天幕才是最重要的。 蕾娜很快追上，千钧一发之际，拦下了约希尔德。 “你不能摧毁天幕。”蕾娜跟约希尔德见 面的次数不算少，但每一次都是直接动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进行沟通。 约希尔德并没有搭理蕾娜，继续取钥匙。 “你毁了天幕，清清也活不了了。” 蕾娜的话音落下，她看到约希尔德的动作一顿，又接着说：“清清现在的情况，必须依托天幕才能维持正常的机能。” “依托天幕。”约希尔德重复这几个字，他想起那个肆无忌惮沐浴在阳光下的公主，觉得蕾娜的谎言拙劣得有些可笑。 他下意识地排斥沈清清可能出现意外的一切可能性，紧紧攥着手里的钥匙，疼痛迫使他的大脑冷静下来。 这一定是个谎言。 “所以呢？” “你不在乎？”蕾娜反问，她的声音都因此有些颤抖。 “是啊，多死一个吸血鬼，对猎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约希尔德·克里斯，你说你不在乎？”蕾娜的手直接贯穿了他的右肩，双目通红，她说：“她为了你命都快没了，你说你不在乎？” “好啊，你就毁了天幕，说不定，你还没毁掉天幕，清清就已经不在了。” “什么？” “如你所愿，不是吗？”蕾娜抽出手，看着约希尔德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满眼都是对他的厌恶。 蕾娜看着他苍白的脸，没在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剧烈的疼痛却让约希尔德的大脑更加冷静，他直觉蕾娜或许会带他去见沈清清。这让他努力按下的不安无限放大。蕾娜一向讨厌沈清清跟他有过多的接触。 他们去的地方，竟然就在诸王陵墓。 “这是艾拉的陵墓。”蕾娜说：“也只有这里，可以暂时压制得住爆种的毒性。” 爆种？ 蕾娜看到了约希尔德眼底的那抹惊异，但她觉得，言语的力量终究没有约希尔德亲眼所见更为震撼。 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一个巨大的透明营养舱出现在约希尔德的眼前。 营养舱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清清。 她静静地沉睡在金黄色的液体里，身体四周环绕了无数管子。 约希尔德看到这样的景象，第一反应不是愤怒或者悲伤，而是一种空洞般的迷茫。 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那些金黄的液体是什么。 圣泉。 仅仅一杯就可以让杰西卡变得如同人类一般的圣泉，充满了整个营养舱。 约希尔德紧握钥匙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想过攻打诺亚时，或许会跟这位混血公主再次相遇。 彼时他们可能会在战场上刀剑相向。 以沈清清的性格，或许会轻巧地站在他的刀尖上，用揶揄的语气说：“哟，又见面了，约希尔德大人。” 可笑如他，就算一次又一次地被抛弃，一次又一次地不被选择，也还是会一遍又一遍的设想他们再次相遇的场景。 他想了很多。 却唯独没有这一种。 “你对爆种不陌生吧，约希尔德。”蕾娜看着沉睡中的沈清清，接着说：“你还记得你被下了爆种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他不记得了，当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监狱。 “对啊，白眼狼，你怎么可能记得呢。” “你本来该死在那晚，如果你真的死在那晚就好了。”蕾娜的眼里是滔天的恨意，“爆种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毒药，一旦吸血鬼被种下爆种，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瞬间爆体而亡。” “当我找到她时，她已经命悬一线。” “她将自己的血液和你的血液互换了，爆种也因此转到了她自己的体内，这也是你变成吸血鬼的原因。” “当时绑架你的贵族都死了，虽然错在他们，但是我依旧将你推了出去。”蕾娜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平淡，毕竟对她来说，约希尔德生死无所谓，而他的存在只会让沈清清做出一些错误的行为。 “你站着这个位置，自然知道我这么做的理由。” 他当然知道，牺牲一个家畜而已，死了就死了。 “只不过我没想到，清清竟然给杰西卡下了死令，一切以你的安全优先。我尊重她的愿望，可那些贵族可不会放过你，我们留给她的暗部也在这场追杀里所剩无几。” 说到这里，蕾娜上下打量着约希尔德，露出一抹极为嘲讽的笑容：“我一直不懂你凭什么，你与其他家畜不同的，充其量，不过是个稀血而已。” “你逃了，我也寻了个理由，将清清封入棺材里沉睡。” “沉睡可以最大程度减轻毒素的蔓延，我尽量垄断了所有的爆种，下了禁行令。我一边研发着解药，一边守着清清，防止她因为意外醒来。” “我试过很多方法，甚至想到了将你的血液给她换回来，可是却出现了极为严重的排异反应，我不明白，那明明是她的血。” 后面的事情，约希尔德大概就能接上了，他强行唤醒了沈清清。 “被种下爆种的吸血鬼，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死亡。”蕾娜研究了解药很多年，只是再赌一个微乎其微的奇迹。 好久不见 “吸血鬼血液里是漫长的孤寂，爆种会放大我们心底的悲哀，诱导吸血鬼自尽。难受的情绪会穿过她的每一个毛孔，像强制将她按进水里一般，她甚至连最简单的呼救都做不到。” “即使有人能熬过来，爆种也会腐蚀掉吸血鬼的身体，最后甚至羸弱到，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得灰飞烟灭。” “她本来就是王储，如果你没有存在过，那么现在的女王就是她了。” “你告诉我凭什么？”蕾娜想起来她在钟楼上那个哀伤到极致的眼神，心底一阵发紧：“我小心翼翼守了那么多年...艾拉用生命生下来的孩子，你凭什么那么对她？！” 吸血鬼能力强大，世界为了平衡，对吸血鬼下了诅咒，一旦有新生儿出生，其母亲的力量和生命便会一点一点地消失。 就算是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王族，也不可幸免。 艾拉知道，毕竟她亲眼见过在蕾娜出生后，自己母亲瞬间的消亡。 即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成为一个母亲。 对于吸血鬼来说，后代就是希望。 约希尔德想起那天杰西卡死亡的时候，沈清清说：“我不是无所不能的，那是爆种。”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她眼底的悲伤和孤寂。 她不是冷漠，是无能为力，是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挣扎不出的绝望。 “你...找到治疗方案了吗？”过了很久，约希尔德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算是。” 蕾娜的回答模棱两可，约希尔德隔着玻璃描摹着沈清清的眉眼，最后只说：“我知道了。” 他将天幕的钥匙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直接离开了。 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真相，他知道了有人为他全心全意的付出。 那一些不合理的，充满疑点，他无法解释的地方，终于变得明朗起来。 是吗？原来是这样吗？酸涩的疼痛让他感觉到窒息，可这不抵爆种给沈清清带来痛苦的十分之一。 他曾在黑暗从无数次祈求光明，却从未想过，有一丝光明始终坚定不移地照在了他的身上。 “会长......”约希尔德面色如常地回到了猎人的基地，可是他身边的人都敏锐地觉察出了约希尔德气息的不对劲。 太可怕了。 这种令人恐惧到战栗的气息。 约希尔德坐在椅子上，翻动着呈上来的战况，片刻后，又起身离开。 昏暗的地牢里，密集的匍匐着一些人影，唯有上下起伏的肉块能证明他们还在苟延残喘着。 约希尔德靠在审讯椅上，飘起来的烟雾氤氲了他精致的眉眼，唯有那一双红眸，依旧明亮。 他脚底下踩着的头颅，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已经死亡的大长老。 长老院所有参与过那场审判的人，都整整齐齐地趴在了地牢里。 只是他们的眼睛都变得血红，清一色的变成了吸血鬼。 约希尔德随手将烟蒂碾了碾，滋滋的声响随着淡淡的皮肉烧焦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 大长老下意识的低声呜咽了一瞬，瞬即又惊恐地低声吞掉了自己的声音，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开颤抖了起来。 “皮斯，”约希尔德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很温柔地问：“嘘，我跟你说过要保持安静吧？” 那坨肉颤抖地更加厉害了，甚至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种令人作恶的臭味。 “又在怕什么呢？皮斯，你动我家人的时候，不应该把所有后果都考虑清楚了吗？你该庆信我还剩一丝良知，没有像你一样祸及家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环境竟然可以让他安静地思考。脚边的烟丢了一根又一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起身。 守在地牢的下属等着约希尔德上来，将披风递给了他，浓烈的烟草气息和血腥味钻进他的鼻腔，这味道确实算不上好闻。 下属的表现没有异样，可是约希尔德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 “很难闻吧？”约希尔德微笑地问他。 “不。”下属被吓得赶紧立正摇头，这位的虽然经常把笑容挂在脸上，可是杀和埋也实时践行着。 “确实很难闻，让清清闻到了就不好了。”约希尔德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蕾娜以为跟约希尔德说了这些后，他会收手，至少等沈清清好前，他都不会在攻打诺亚。 然而，当她看到亲自上场加速战争的约希尔德时，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疯子，蕾娜咬紧了后槽牙，他到底想做什么。 “约希尔德·克里斯，”蕾娜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把他脸上那张时刻带着笑容的脸皮给扒下来。 约希尔德不会再想着摧毁天幕，但是他依旧会剿灭吸血鬼。 刻在他骨血里的诅咒早已成为了他的夙愿。 他想要颠覆这个世界的秩序，重新谱写。 而沈清清，他会放在自己身边守护。 侵占和吞噬，才是约希尔德的主色调，他本就是极致的恶。 约希尔德早就看明白了，自己侵染在黑暗里，腐朽得彻底的灵魂。 围绕在他身边的光并不能救赎他，约希尔德想，他想把光关起来，拢在手里，再也不放开。 “疯狗。”蕾娜捂着被约希尔德重创的腹部咒骂，诺亚得天独厚的条件，利于吸血鬼战斗自然也利于约希尔德。 那家伙，虽然蕾娜不想承认，但是很明显她已经快要打不过约希尔德了。 蕾娜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来到艾拉的墓里看望沈清清。 此时，她已经从圣泉里解放出来，乖巧地坐在房间里，任由医生给她调理身体。 “小姨，我已经好多了。”沈清清的脸色依旧苍白，她看着蕾娜恬静地笑了笑。 “这是最后的药，清清乖，把她喝了。”蕾娜递上一个小瓶子。沈清清瞥了一眼，瓶子里浓郁的圣泉的气息都快溢出来，沈清清知道这是圣泉之心。 她接过瓶子，知道自己的这趟旅程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在喝下去的一瞬间，她不动声色地将这瓶药跟空间里她预留的药兑换了。 她虽然联系不上系统，但好在空间还能打开。 蕾娜看着沈清清喝下了药，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连忙让医生来检查，医生看着沈清清身体波动不算大的数据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就看到蕾娜突然站了起来，大骂了一声，就消失了。 “公主殿下，”医生看向眼前的少女欲言又止，却看见沈清清对他眨了眨眼睛，说：“这段时间辛苦您了，医生，这个给您。” 沈清清随手将自己的手镯递给了医生，蕾娜看到自己的手镯，大概不至于迁怒于他。 医生愣了一下，再抬头时，眼前的少女早就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战场上，约希尔德刚刚拔出带血的长刀，突然赶紧手臂一沉，他抬头。 黑发红瞳的少女踩在他的刀尖上含笑看着他，诺亚的人造阳光落在她的熠熠生辉的眸子里，那一刻，他甚至忘记了呼吸。 “哟，”他听见她说，“好久不见了，约希尔德大人。” 约希尔德好像被人定住了一般，不敢移动分毫，他怕，他怕这只是一场幻境，一场镜花水月，一片海市蜃楼，他一动，这个人就消失了。 “清清！” 直到蕾娜喊出她的名字，约希尔德才恍然惊觉。 他看着沈清清伸手拂净他脸上的血迹，然后带起了兜帽，对他笑道：“我们来一场，惊世骇俗的私奔吧。” 沈清清牵着他的手奋力奔跑着。 四周的景色，什么硝烟，什么战火好像都跟他没了关系。 他不在是会长，不在是吸血鬼，不在是血奴，他仅仅是他，不用背负责任，不用背负罪恶，不在被枷锁所束缚。 他是约希尔德，是这天底下无数平凡人的一员，他和自己的爱人，在天地间一隅恣意的奔跑着，仅此而已。 可是这种理想的自由终归是他想象出来的，在踏出诺亚的一瞬间，刺目的阳光炙烤着他的血肉，他看着自己开始发红的皮肤红了眼。 再久一点吧，跟她相处的时间可不可以再久一点呢？ 约希尔德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的背影，他的清清。 虔诚的信徒开始祷告光明，他像一只飞蛾，不在乎所谓的光明是不是会吞噬自己的生命，偏执得可怕。 “约希尔德，” 沈清清突然停了下来，她突然捂着约希尔德的眼睛，说：“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就像小时候一样。” “你还记得吗？捉迷藏的游戏，闭眼，然后数到十，就可以来找我了。” 鬼使神差的，约希尔德竟然真的听她的话闭上的眼睛。 “十。” 沈清清感受到手心痒痒的，直到那是约希尔德的长睫划过了她的手心。 “九。” 约希尔德感觉到沈清清并没有走开，她反而凑近了，呼吸交缠。 “八。” 冰凉又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愣，他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的四周都是沈清清的气息，她好像在喂给他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去。 “继续。”沈清清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说。 “七。” 沈清清好像离开了。 “六。” 直觉告诉他，他该睁开眼睛了。 “五。” 约希尔德的声音开始颤抖，当他准备睁眼时，又听见了沈清清的声音。 “四。” “去追寻自由吧，小约希尔德，你仅仅是你而已。” “一。” 约希尔德睁开了眼，他看见了不远处身上都是火焰的沈清清，下意识的往前跑了几步，不顾那火焰，就将沈清清抱在了怀里。 那火焰并不烫人，它能灼烧的好像只有沈清清。 “怎么耍赖啊。”沈清清说，用还算完好的手碰了下他的眼睛。 “别哭啊，小约希尔德。” 说完这句，她就消失了，甚至一粒灰尘都没给他留下。 约希尔德呆滞地维持着这一个动作，过了良久，他抬头看依旧刺目的阳光，身体却再也感受不到那股灼烧般的疼痛。 他取下戴着的兜帽，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十。” “九。”沙哑的嗓音仔细地数着。 他认认真真地数到了一，再睁眼，沈清清还是没有回来。 直到太阳落山，约希尔德终于停了下来。 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我不耍赖了，你也别骗我了好不好？” “殿下.......” 可惜还是没人回应他。 诺亚的战场依旧胶着，约希尔德离开的这段时间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 只是最后的结局，胜利者，竟然是人类。 变成吸血鬼的人类，带着人类战胜了吸血鬼，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 约希尔德与蕾娜重新签订了契约，诺亚的家畜被全数释放，而吸血鬼想要血液，要通过正规的渠道获取。人类在为这场胜利欢呼。 血缘上的诅咒消失了，约希尔德知道自己彻底“自由”了。 他回到沈清清的寝宫，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意，他抚摸着对面的空气，说：“殿下，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她会永远站在他的身边 “忍一忍吧，我的孩子，人类需要我们的奉献，约希尔德。” 从懂事起，约希尔德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忍耐。 对于从小就被洗脑的孩子来说，让他反抗似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即使时他躺在祭坛上，如蛇蚁噬咬般的疼痛侵占他的全身时，他都没有想过挣扎。 他是难得一遇的稀血种，父母怕他不忠于人类，所以在他的骨血里刻入诅咒。 约希尔德·克里斯，你是我们的希望啊。 人类被奴隶了太久了，曾有寓言说，于黑暗中诞生的稀血会带领人类走向荣光。 那个人说不定就是你啊，约希尔德，我的孩子。 “生日礼物？啊，让我想想，就——他好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裹挟着一丝笑意，鬼使神差的，一向对外界事物不甚敏感的约希尔德抬起了头。 他一眼就望进少女如落日般深红的眸子。 她恣意地斜靠在女王的王座旁，而他穿着诺亚里人类统一的寡淡的白衣，像一个家畜一般，跪在大殿的中间。 他们是——公主殿下和她的血奴。 进到诺亚的家畜都会被洗干净记忆，变得麻木淡漠。而约希尔德从小接触的训练让他免疫这种洗脑，不过他的眼神倒是比普通人更加空洞。 “你叫什么名字？”公主殿下突然凑了过来，他们离得很近，约希尔德甚至能够闻到沈清清身上淡淡的香气，他说不清这是什么味道，但是莫名让他觉得好闻，约希尔德下意识得耸了耸鼻子，回答道：“约希尔德·克里斯” “我叫沈清清，你可以喊我清清。”公主殿下说。 他有些诧异，愣了一会接着开口：“好的，公主殿下。” “不要叫我公主殿下。” “是，殿下。” 沈清清：...... “这个小孩怎么呆呆的。”沈清清小声嘀咕着。 约希尔德抬眸看见比自己还矮一个头的公主，没有说什么。 初来公主府，约希尔德安安静静地待在沈清清身边，活得像个透明人，他这种血奴唯一的用处就是给主人奉献出自己的血液，目前看来沈清清没这个想法，所以他唯一的用处就是没有用处。 不过，尚且年幼的公主，似乎是将他当成了玩伴。 公主殿下最常玩的游戏是捉迷藏，很符合小女孩的游戏，约希尔德想。 公主殿下身上有一股非常好闻的气息，约希尔德每次总是能快速地找到她。 公主殿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如此反复，凭着一身反骨成功让捉迷藏成为了他们最常玩的游戏。 “小约希尔德，你看这件怎么样？”小公主挑着衣裙，炫耀似地转了个圈，对着镜子问：“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公主？” 这题他会，约希尔德毫无感情地再一次复述着沈清清教给他的话：“是您，清清公主殿下，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公主。” “是您，清清公主殿下~”沈清清撅着嘴压低嗓子阴阳怪气地学着约希尔德说话，末了不满地说：“你能不能感情充沛一点啊，小约希尔德。” “实话实说罢了，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公主说着，骄傲地抬了抬头。 她确实足够美丽，毫不夸张地说，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颗宝石都要璀璨夺目。 作为王室，参加宴会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约希尔德穿着沈清清精心挑选的礼服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他生性不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站在那里就像一尊精致的人偶。 “小约希尔德，我得去一趟陵墓，暂时不能带你去，你在此地乖乖的，我一会儿就回来。”沈清清跟着侍女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过头来跟他说话。 约希尔德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目送沈清清的背影刚刚消失，就听见咻的一声，那人又回来了。 “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你就给他一个大鼻窦。”沈清清说着，伸手示范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是那种等级特别高的吸血鬼，你就别给了。” “好。”约希尔德表示理解，毕竟那种贵族他确实不能招惹。 “你让杰西卡给他一个大逼兜，那种吸血鬼脸皮都特别厚，你这小身板打人不疼，杰西卡就不一样了，杰西卡是咱们家战斗力担当......” “殿下！”杰西卡的脸颊涨得通红，就连那双碧色的眸子都转成了绯色。 沈清清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闭嘴，转头又离开了。 事实证明，沈清清的担心是对的。 到宴会走进尾声的时候，见沈清清还没回来的贵族，对约希尔德发了难。 “这就是传闻中被公主殿下宠得无法无天的血奴？长得倒是不错，不知道味道尝起来如何啊？”那贵族看着约希尔德的眼神有些恶心，杰西卡挡在了约希尔德的面前，恭敬道：“日安，瑞弗侯爵。” 被宠得无法无天的血奴约希尔德本人觉得传闻有些离谱，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他总不能真的上前给侯爵一巴掌吧。 “啊，杰西卡啊，我说，你们公主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还把家畜带到宴会上了，是打算给我们每人分食一口？” “家畜......”那人说着，就好像要动手的样子。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彻整个大厅，连乐队都停了下来，约希尔德就看见沈清清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先给了侯爵一巴掌，再一脚把他踹进了墙里。 动作非常连贯，看起来没少干。 瑞弗艰难的爬起来，看到沈清清，眼里喷涌的怒意挡都挡不住。 “滚。”沈清清说。 “殿下，您竟然为了一个血奴折辱一个贵族？” “你也滚。” 这场宴会最终闹得不欢而散，沈清清回去就对约希尔德进行了教育。 “不是说了对付这种人能动手就别哔哔吗？” “我没关系的，殿下，忍忍就好了。” “忍什么啊约希尔德？你是忍者神龟吗？”沈清清暴躁得抓了把头发，把精致的发型都弄乱了：“你听好了，小约希尔德，你不需要忍耐。” 不需要......忍耐？ “你首先是你自己，你是约希尔德，我独一无二的约希尔德，你可以凭自己的意愿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的意愿是自由的。” “可是殿下，一切的前提，是你愿意做我的靠山，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那么在诺亚，我依旧还是家畜。” “我没有自由，生来就没有。” 无论在诺亚里，还是诺亚外，他都被紧紧地束缚着。 “可是约希尔德，我永远不会不要你......当你强大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束缚你的时候，你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相信我吧，约希尔德，我会全力帮你。” 沈清清对约希尔德许下了两个诺言 第一，她永远不会抛弃他。 第二，她会永远站在他的身边。 约希尔德看着公主落日般的红眸，心中疑惑，我能相信她吗？我应该可以相信她.......吧？ 那段记忆，对于约希尔德来说是极为模糊的。 黑暗，寒冷，浑浑噩噩。 等大脑彻底清醒时，他就已经戴上粗壮的脚镣被押送进了刑场。 我成了......吸血鬼？ 约希尔德还没能接受自己变成吸血鬼的事实，就在刑场上，看到了自己的始祖——血族唯一公主。 太多的疑问，让他以为足够坚固的信任在一瞬间崩塌。 她永远不会抛弃他。 她会永远站在他的身边。 公主殿下高傲地坐在审判席上，与他之间，恍然两个世界。 他的公主，把他变成了一个怪物。 就在他以为，怪物会死在绞刑架的时候，希望再次降临。 杰西卡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他好像得救了。 他跟杰西卡东躲西藏，勉勉强强算是撑到了猎人大本营。 将重伤的杰西卡暂时安顿好了，约希尔德只身回了家，他打算稳定后在将杰西卡接回去。 他以为父母至少对他应该还是存在意思感情的，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那么决绝地将自己送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那段灰暗时光，他其实已经记不大清了。 他只记得当他站在最顶端的时候，那些忤逆他的人，伤害过他的人，已经消失得七七八八了。 约希尔德不记得自己犯下了多少罪孽。 他总是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他应得的。 而在诺亚里，在温暖的人造太阳下，在春意盎然的花园里，连空气都是香甜的生活，就像是一场很遥远的梦境。 所以他找到了沈清清，他看见她在棺材里恬静的睡颜。 “殿下，如果可以，那样的美梦，可不可以再让我见一见呢？” 约希尔德的鼻尖围绕着始祖香甜的气息，他的始祖，他的殿下，他很想念她。 他唤醒了她。 约希尔德其实没有把握，后代可以呼唤他的始祖，可是始祖不一定会听从后代的召唤，她或许并不会对他投来视线。 好在，他的始祖足够仁慈。 她甚至愿意将自己的血液给他，说：“我唯一的受拥者，我视你为我的一切。” 约希尔德只当这是什么漂亮话，他看着沈清清白皙的颈脖，满脑子都是对血液的渴望。 你将我变成了怪物啊！ 一个被欲望支配着的怪物！ “我是人类，不是怪物。” 拒绝吸食血液，是他作为人类最后的底线了。 他能抵挡血液的诱惑，却拒绝不了他的始祖。 约希尔德发现自己还是同以往一般，偷偷地关注着沈清清的一切。 他像一个卑劣的老鼠，躲在阴沟里，觊觎着光芒。 自从沈清清回来后，所有的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转折来自于“辉耀”。 他需要辉耀，沈清清是最好的人选，约希尔德承认自己是在利用沈清清。 可是作为圣族和血族的混血，他以为她会安全地回来。 实际上，在他焦躁到准备启程去找她的前一天，沈清清确实好好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就在他刚刚松懈下来之时，杰西卡又遭遇了不测。 对他来说像是家人的杰西卡，他确实没有办法做到心狠放弃。 他没能救下杰西卡。 约希尔德很后悔，后悔没早一点对长老院动手。 杰西卡的自戕让约希尔德理智全无。 她死了。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 在沈清清孤傲的冷漠中，走上刑台的自己。 她是最强的血族之一，她拥有保下杰西卡的能力。 可她没有。 “我不是无所不能的，那是爆种。” 约希尔德盯着沈清清的眼睛，孤寂和哀伤仿佛要淹没了她。 他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后面更伤人的话被他咽了进去。 他庆信自己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问问她，为什么不能再多在意一下她的情绪。 约希尔德想过，如果时间倒流，他会做得比当时更好吗？ 答案是否。 他不知道那种场景下，自己该做什么。 时至开战，他才明白，那一句“我不是无所不能的”是什么意思。 他成为怪物，是他大量失血命悬一线，沈清清不得不进行初拥。 而初拥后，为了爆种的毒性不在他体内爆发，她又进行了换血。 逃离刑场后，他的每一次险象环生，都有她背后的帮助。 哪怕她沉睡，都拒绝蕾娜将他们的血液换回来，反而让他彻底掌控了那股突如其来的能力。 她不止一次跟他说：“小约希尔德，你不是怪物。” 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我永远会站在你的身边。 抛弃我吧，丢下我也没关系。 残阳如血，约希尔德在沈清清消失的草地上喃喃自语。 我只要你活着。 变成吸血鬼也没关系，变成什么样都好。 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啊。 清清。 自卑的青年终于又有了勇气喊出了爱人的名字。 可是，他再也闻不到那个他熟悉的气息。 阳光再也不能灼烧他的皮肤，可他却想变回那只在黑暗中蛰伏的怪物。 他其实骗了沈清清。 他根本不在乎所谓的自由，只是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应该向往着。 于是他便顺应着向往着。 他欺骗着所有人，也欺骗着自己，仿佛有傲骨的人都该如此。 约希尔德好笑地蜷缩在草地上。 他所在乎的，其实只有沈清清的目光。 一个蹩脚的可笑的小丑，在给自己扮演的黑白默剧中夸张地追逐着一个红色气球。 气球最终飞出了画面。 眼泪从眼角不断涌出，心脏疼得无法呼吸，他干呕着，笑着，脸涨得通红，指缝里全是泥土。 恍惚间又听到她说：“小约希尔德，别哭啊。”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小丑擦干了眼泪，轻声说：“我们回去吧，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