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上直男成长综艺后》 1. 纪宸 【求助】表弟出柜了,怎么办? 如题,楼主表弟今年十八,一个月前刚参加完高考。半小时前,他坦白在网上谈了个对象,可他是男的他对象也是男的!!! 表弟以前又直又乖又听话又可爱,谁能想到,居然被个王八蛋死GAY掰弯了,请求广大网友帮助,怎么把他再掰直? 十万火急,他是我唯一的弟!!! 「楼主歧视同性恋?」 「多可爱?让我看看。」 「同性婚姻都合法了,喜欢就喜欢呗,关你屁事。」 「都18了又不是8岁。」 「恋爱自由,建议尊重祝福。」 「看来楼住对gay恶意满满。」 「我们同性恋没惹任何人!」 易远翻着评论区,怒火差点冲上天,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敢情出柜的不是他们表弟。 耐心耗尽,退出界面前,易远翻到了最后一条回复。 热心网友:「楼主,我看你IP在南城,让你弟参加银河TV的“当代直男大学生”呗。」 该节目录制历时半年,追踪六位大学生的日常生活,并记录他们的成长曲线。同时搭配合宿和不同任务,培养优良品质,收获真诚友谊。 热心网友:「你表弟是不被gay掰弯的吗?让他和直男相处一段时间,搞不好能再掰直。」 好不容易有个靠谱回复,易远私信对方。 「您好,报名条件和时间能给下吗?」 热心网友:「具体我也没看,这是报名网址,你自己研究吧。【网页链接】」 易远点开链接,他没耐心看上面的长篇大论,直接拉到底部下载报名表,填写表弟靳小麦的基本信息,发送到指定邮箱。 出乎预料,那边的回复很快。 易远兴奋不已,已经幻想表弟在其他直男的影响下,进化成留着干净寸头,皮肤黝黑、胸肌发达、单手举铁、性格豪迈,走路嗖嗖带风的正经大直男。 他激动点开邮件。 【很抱歉,您的自荐被退回,有缘再见。】 * 科大对面的咖啡厅,玻璃墙内坐着位留栗色波浪长发的年轻女人性,正低头专注于笔记本电脑。 “孟小姐,您的咖啡。”侍应生颔首站在她身边,态度比其他顾客更礼貌几分。 “好的,谢谢。”孟弦合上笔记本电脑,恢复温婉微笑,“最近生意不好吗?” 按照往常,就算非高峰期,咖啡厅的上座率也有一半,今天只有零星几位客人。 “没,托小纪先生的福,咱们这儿生意一直不错。”侍应生弯下身,稍微压低声音,“今天小纪先生在学校有活动,大家都去看他开报告会了。” 这家开在科大对面的CHANCE咖啡厅,是孟弦的表弟,纪宸家开的,全球有上万家门店。 三年前,纪宸保送到科大计算机系,直接荣升校园男神,间接带动这家门店的生意。 纪宸家境优渥,智商超高,任何竞赛和考试永远稳拿第一,从小就被称为天才。 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完美男人,很容易成为同龄者的倾慕对象。 特别是纪宸外形英俊,身高腿长,但性格冷漠,不喜与人接触。 为了不被打扰,除去上课,纪宸极少呆在学校,大部分时间会在咖啡厅的私人包间。 夕阳渐落的黄昏,推开的玻璃门叫醒了侍应生犯困的眼神。 “小、小纪先生。” “小纪先生下午好。” 身着成熟西装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门口,他双手自然下垂,头发打理得干净利落,只是轻微点头,英俊的五官给不出任何表情。 他环顾四周,似乎是在找人。 “小宸,这里。”在众人的目光中,孟弦亲昵冲他招手。 侍应生端着托盘紧跟过来,“小纪先生,您的清水。” “谢谢。” “不客气。”侍应生的脸被染红,抱着餐碟冒冒失失跑开。 与其他崇拜者不同,孟弦看自己表弟的眼神,更多的是调侃,“啧啧,我们家纪大男神穿西装也别有一番风味,怪不得把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纪宸坐在她对面,端起玻璃杯抿了半口水,根本没理。 “听说刚才开报告会去了?”孟弦撑着下巴,“可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搞粉丝见面会?” “找我有什么事?”纪宸掀起眼皮。 “好久没见,来看看你都不行?” “我还有事。”纪宸起身,“你自便。” “哎呀不逗你了,赶紧先坐下。” “好歹是你姐,稍微热情点会死吗?”孟弦知道瞒不过对方,“我今天来,是替你爸转告你,周六晚上七点,别忘了和杨小姐的约会,江南餐厅606房间。” 纪宸表情变化不大,但能轻微识别出心烦,“周六有研讨会,没时间。”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现在是姑夫安排我来提醒你。听清楚,是提醒,不是询问。而且……”孟弦捏着钢勺,沿着瓷杯壁顺时针搅拌,“据我所知,你的研讨会是周日,周六你要去的是……私人篮球馆。” 纪宸保持坐姿,瞳孔深不见底,“姐,你害我?”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叫我声姐。”孟弦叹了口气,“小宸,我害你还是帮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自己算算,这段时间我帮你推掉了多少相亲?帮你说过多少好话?”孟弦靠向沙发背,“要知道,这位杨小姐也是我的小姐妹,而且,她向来很听我的。” 纪宸扯松领带,按捏鼻梁,“这次又让我做什么?” 孟弦立即绽开笑,“我前段时间接了个新节目,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嘉宾,你帮我凑个数行不行?” 半年前,孟弦就开始筹备这档名为《当代男大学生》的直男成长综艺。简介说得清清楚楚,是直男综艺,结果报名的嘉宾全是弯的。 “好弟弟,你姐实在有难,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确定我爸让我去?” “放心啦,节目很小众的,只在网络平台播,姑夫肯定看不到。” 孟弦把声音压到最低,“就像打篮球一样,你不说我不说,姨夫绝对不会发现。” “我需要做什么?” “你就正常参加,配合节目要求就行,很简单的,就当去交朋友。”孟弦乘胜追击,“小宸,你要是不帮我,节目黄了,我工作也没了。” “这份工作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你应该理解,梦想无法实现的感觉有多痛苦吧。”孟弦继续说:“我要不是真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找你。” “仅此一次。” 孟弦心花怒放,比划了个OK。 送走纪宸,孟弦的心情也没放松多少。 软磨硬泡总算拐来了男神表弟,但好歹是直男综艺,到头来就一个直男也太说不过去了。更何况,让他矜贵高冷的表弟和五个gay长期相处,怎么想都有点危险,好歹再找个能和他搭档的直男。 在大学城周边,符合基本要求的人选不少,但孟弦要求极高,那种烂大街的普通学生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即便达不到纪宸这种神级水平,也要是万里挑一才够。 孟弦掀开笔记本,继续翻看报名表。 这些报名者中,倒是有几个条件不错的候选嘉宾,但无一例外,虽然他们资料里都介绍是直男,可孟弦天生有双区分直弯的眼,只看照片就能辨别他们全是gay。 “哥,你就放过我吧。” “靳小麦,我把话放这儿,就算我死了,你别想去见那个狗男人!” “我今天不去见他。” “明天也不行!” 隔着透明玻璃窗,两个男青年的身影映入孟弦视线。 在她左手边,站着个穿牛仔背带裤,身高一米七左右青年。 忽而想到刚才收到的报名表,孟弦打开电脑确认照片。 那个穿背带裤的可爱大男孩,正是她半小时前秒拒的报名者,靳小麦。 照片上的他和本人毫无区别,白白净净可可爱爱,柔软短发被阳光一照,泛着橘红色的光,嘴角还有两颗对称的小梨涡。 小可爱固然不错,但遍地飘0的年代,这种类型根本激不起话题。 最可恶的是,她都说了只要直男直男直男,靳小麦的报名表里竟然赫然写着: 【我是gay,求掰直!】 连撒谎装直都不屑干,这是肆无忌惮、是明目张胆、是公然挑衅! 孟弦气得火冒三丈,晚一秒拒绝都是对人格的侮辱。 倒是站在靳小麦旁边,他叫哥的那个青年看着不错。身高目测有一米八,穿了件深色棒球外套。 他虽然皮肤偏白,体型也很瘦,但看着并不弱。挽起袖口露出的小臂肌肉很紧实,颈肩线条也近乎完美。 青年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此时正透露着烦躁和不屑。他鼻梁挺拔,下颌线干净流畅,应该是那种人缘不错、性格开朗,没什么复杂头脑的运动型男孩。 其他的背景都不谈,光看这张脸也够了。 同样是帅,但和他弟纪宸比,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帅。 纪宸像是像是身着坚硬铠甲、不苟言笑的黑马王子,神圣高贵,不可侵犯。 而这位靳小麦的哥哥,则是午后篮球场上的运动青年。帅气的三分球、不经意勾起的嘴角、喝汽水时滚动的喉结,都能引起女孩的疯狂尖叫。 像他这种藏不住事,直来直去的大男孩最容易制造话题了,必定能拉动收视率,节目绝对精彩不少。 重点是,这个青年和他弟一样,钢铁笔直,十辆卡车都掰不弯的那种。让他和纪宸一组,孟弦也放心。 俩人一动一静,一个阳光一个冷漠,简直是绝妙搭配。 玻璃窗外的二人还在争执,并未注意孟弦的眼神。 “跟我去看心理医生,好好治治你的病。” “哥,同性婚姻合法都三年了,就算去了人家大夫也不看的。” “那就找个小诊所,给你搞点电击,把你电清醒了!” 靳小麦可怜兮兮,“那还是让我去直男综艺吧,我不想被电击,好痛。” 提到这个,易远火更大,“是我不让你去吗?是你想参加也没机会,那个什么狗屁导演早把你拒了,连半分钟都没用!”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孟弦递来张名片,“我是银河TV综艺频道的导演,我叫孟弦。” 易远极不耐烦,“不扫微信,不要礼品,很忙没时间。” “您误会了,我不是打广告的,我是当代直男大学生节目的总导演。” 易远转过头,“噢,就是你,把我弟给拒了?” “是我没错。”孟弦礼貌和善,“报名须知写得很清楚,我们栏目是直男成长综艺,但您弟弟是gay,我们自然不收。” “但我看您是直男,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参加?”孟弦很热情,“所有参与的嘉宾都能获得一万块的助学金。” “不需要。”易远拽着靳小麦往前走。 “哥,有一万块呢。” “我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易远异常坚定,“张口就给这么多,肯定是骗子。电信诈骗懂吗?以后少在网上聊天,多看点新闻。” “哥,电信诈骗是电话。” “哪那么多废话,差不多一个意思。” 孟弦追在后面笑,“同学,我真不是骗子,我可以带你们去电视台参观,还有这是我的工作证。” 易远气哄哄的,“你听见没?这都是反诈中心讲过的套路。” 靳小麦懵懵的,“反诈中心有这种?” “我说有就有,犟什么嘴!” “我们还有竞猜活动,成功隐藏身份的嘉宾,能获得十万块奖金。” 靳小麦动摇他的意志,“哥,十万了,能买顶级棒球杆了!” “都是骗子惯用的套路,俗称杀猪盘。” “杀猪盘是这样的吗?” “再顶嘴给你缝上!” “同学,要不你和你弟一起来怎么样?”孟弦紧追上去,“你俩一人一万助学金,成功隐藏身份,每人再给十万。” 易远停下脚,“真的?” “千真万确。”孟弦气喘吁吁,“这个竞猜直弯的活动我们早就宣传了,到时会根据网友的投票率公布结果,只要能成功隐藏属性,绝对给钱。” 易远勾着靳小麦的肩膀,“不行,我弟会被欺负的。” “你不是陪他一起吗?”孟弦锲而不舍,“你可以保护他啊,而且所有嘉宾都是严格甄选的,您可以绝对放心。” 但易远还是不放心,“其他嘉宾的报名简介有吗?我先参谋参谋。” 这本是内部资料,理论上不能公开。但为了搞定易远,孟弦豁出去了,把手机递给他,“这里面有六位候选嘉宾的资料,如果你和你弟弟来的话,我会再剔除两个。” 为表达诚意,孟弦继续说:“要不这样,你挑出两个不满意的,我直接把他们淘汰。” 易远哪有兴趣看这些身高体重兴趣爱好,他速度很快,划拉的重点只有照片。 划到最后一张,易远蓦地停下,把照片放大,盯了三秒。 “纪宸?” 孟弦并不意外,“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易远嗤笑,“堂堂科大的天才校草,几乎迷倒了我们学校的所有女生。” 孟弦视线停在易远完美的手臂线条上,“你是体院的?” 易远点头。 体院和科大只隔一条马路。 科大是全国TOP的学术界高等学府,而体院是体育届的TOP。体院的难考程度不亚于科大,是顶尖运动型人才的发源地。 孟弦心里乐开了花,又看看易远这张帅到无可挑剔的脸,真是发现宝了。 这节目不火,天理难容。 易远的注意力仍在照片上。 在别人眼中,科大的纪宸是天之骄子、是矜贵的高冷男神,但只有易远知道,他是个十足的人渣。 四年前,还在读高二的纪宸和大他一届的学姐谈恋爱。学姐高考前夕,在体检中查出怀孕,后被学校责令退学。 那位学姐承受了堕胎和生理的疼痛,抗住了家长和校方的谩骂指责,容忍了身边人的挖苦和嘲讽,却始终不肯爆出害他怀孕男人的名字。理由是他早交了新女友,不想影响他的生活。 学姐失去了读大学的机会,早早步入社会,而害他怀孕的男人却风光考进顶尖学府,成为人人爱慕的男神。 这个傻乎乎的学姐,是和易远在大院里长大的邻居。是易远小时候,被赶出家门饿肚子时,会把他领回家,给他下面吃的婷姐。 为了婷姐的哭诉祈求,易远承诺帮她守住秘密,可四年了,他受够了。 往事可以不提,但仇必须报。 “其他人你留谁、剔谁都无所谓。”易远把纪宸的照片晾给孟弦,“但这个人,麻烦留下。” 纪宸,等着我好好玩你。 2. 开播 当代直男大学生官微:宝贝们,本月十五号,六位英俊潇洒的“直男”们终于要亮相啦!他们将朝夕相处、共同进步,展显现当代大学生的风采,同时收获男人之间的友谊。但到底是友谊,还是“友谊”,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微博是宣传部实习生拟的,孟弦是真没眼看,原本好好的正经节目,被搞得基情满满。 半年前,部门组长安排孟弦,让参照去年大火的“邻家女大学生”的模式,创办个与男大学生有关的综艺节目。 孟弦当晚就敲定了“当代男大学生”的方案,节目宣发三个月,网友根本不买账,微博账号的粉丝数都不过千。 组长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反响不好,方案直接下架。 孟弦借酒消愁,回来的路上脑子抽风,直接把官微宣传账号的【当代男大学生】改成了【当代“直”男大学生】,其余宣传一律没变,只是增加了会有gay伪装成直男混入的设定。 到家后她倒头就睡,啥也没管。 可就是这一夜,官博彻底火了。粉丝数暴涨几十万,置顶微博的转评数更是直逼百万。 组长笑得合不拢嘴,还夸奖她创意改得精彩,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有点荒唐,孟弦也只能将错就错。 但她始终无法理解,现在大学生是怎么想的,非要看这种猎奇设定? 如同刚发的这条宣传微博,孟弦羞耻无比,网友却热情高涨。 「要开播啦,激动!」 「这节目好绝,牛逼!」 「几个直男几个弯?」 「直男肯定比弯的多吧。」 「毕竟是“直”男大学生。」 「搞不好还能掰弯几个。」 「斯哈斯哈我就喜欢这种。」 「话说有嘉宾照片吗?」 「求帅点,太丑磕不下。」 上一条微博更新后两小时,官博悄无声息发了六张嘉宾背影,只能模糊看出轮廓。 「一号肌肉猛男!」 「五号背带裤耶好可爱耶。」 「二号斯文败类?戴眼镜。」 「三号背影好帅呀!」 「感觉有点像纪神。」 「科大那个高精尖?」 「做梦呢?要是能把他请来,我直播倒立洗头。」 「卧槽,六号是易远吧?」 「体院的棒球小王子?」 「我们体院之光,校草!」 「放屁呢,那小子宁愿睡大觉,也不会参加这种白痴节目。」 * 录制当天,节目组安排专车将嘉宾送到指定拍摄地。 纪宸没坐节目组的车,由孟弦开车亲自送。 他塞着蓝牙耳机,斜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窗外朗朗晴日,阳光穿过枝杈缝隙,投射到纪宸眼皮,随着风速摇晃。 路况稍有颠簸,纪宸微微皱眉,并未太受影响。 前方遇红灯,孟弦见他仍没有醒来的意思,直接摘下外侧的耳机,“小宸,你可不要忘了,你姐我这几年为你的付出。” 纪宸没给回应,但不妨碍孟弦继续说:“也不强迫你怎么着,只需要配合节目,别中途退出就行。” 大概过了几秒,红灯即将变绿时,纪宸睁开眼,极为寡淡的“嗯”了一声。 而后,他掏出手机,轻车熟路翻出段篮球视频,接过孟弦递来的耳机,正要塞上。 “哦对了,易远你认识吗?”孟弦说:“体院的,开学大二。” 纪宸连思考的机会都不给,“不认识。” 也是,问了也白问。 纪宸高冷又孤傲,怎么可能认识那种性格的人。 “这个节目会有不少双人合作,你尽量和他一组。” 纪宸塞耳机的手悬在半空,“理由。” “他是除了你以外唯一的直男。” “你怕我被掰弯?” “当然不怕。你连女人都不喜欢,又怎么会喜欢男人。”孟弦踩下油门,“我是怕你被其他gay纠缠上,麻烦。” 纪宸没再回复,他塞上耳机,点开视频。 “行了别看了。”孟弦把车停在路边,掏出眼罩递给他,“把这个戴上。” “干什么?”纪宸没接,视线落在眼罩上。 孟弦强行塞给他,“新的,我特意亲手洗干净拿给你的。” 纪宸尝试眼罩的松紧度,“等等什么活动?” “我虽然是你姐,但为了节目效果和体验感,还有游戏的公平性,我决定保密。”孟弦冲他眨眨眼,“这点难度对你来说小菜一碟。” “加油,我非常期待你的首秀。” * 另一边,易远和靳小麦共同上了节目组安排的专车。 易远再三叮嘱,“到时给我藏好了,咬死了你是直男,听到没?” 和易远的从容相比,靳小麦则显得拘束紧张,他双手塞进大腿缝蹭了蹭,“可是,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咬定不认就不会被发现,到时候跟那些直男学着点,他们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记住了?” “那我跟你学不就行了。”靳小麦小声嘀咕,“明明你就是直男。” “绝对不要跟我学,我都是反例。” “啊?哥你说什么呢?” 易远摆摆手,“你别管了,总之你多看看别人是怎么当直男的,其他的都不用怕,哥罩着你。” 靳小麦对他百分百信任,“知道啦哥。” 易远想起昨晚一个字没看的《掰弯宝典》,掏出手机继续苦读。 来这个节目,掰直表弟是一方面,隐藏身份拿到奖金是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好好报复纪宸那个王八蛋。 如果不是他,以婷姐的成绩也能考上一流大学,现在却只能在面包房打工。 既然这么风流,那就把他掰弯,让恶臭男人去糟蹋男人,别再祸害女人! 他点开其中一篇《掰弯宝典》。 「想掰弯直男,首先要知道他们喜欢女人的原因是什么?无非就这么几点,温柔可爱,善良甜美,外加肤白貌美大长腿。 同时,很多男人都自带迷之普信,最喜欢的就是旁人的夸赞,想要掰弯他,就不要吝啬对他的赞美。 设想一下,如果一个男人比女人还可爱还甜美,皮肤还白,腿还长,还不停对他崇拜赞美,你说男人弯不弯?」 易远点点头,感觉十分有道理。 崇拜赞美、肤白腿长这种事都好说,但可爱甜美怎么搞? 「看到这里,有朋友恐怕会有困难了,男人要怎么做,才能像女人那样可爱? 先教给大家最简单的一招,十个男人十个都迷恋的称呼,那就是“哥哥”。 碰到任何麻烦,只要叫声“哥哥”他就会心软,再加上后期的努力,就算他是钢筋铁骨,也能掰弯。」 掰弯第一步,活用“哥哥”二字。 【今日总结】:哥哥出口,天下我有。 易远撑着下巴,眉心皱得紧,哥哥,哥哥…… 他越想越恶心,这玩意儿能有用? “喂小麦,你叫我一声。” 正看窗外的靳小麦转头,“怎么了哥?” “别叫哥,叫俩字的。” “俩字?”靳小麦想了想,“表哥,还是哥哥?” 嘶…… “再叫一声后面那个,可爱点,笑着叫。” 靳小麦是真被逗笑了,“哥哥,你到底在干嘛呀?” 靳小麦长得小巧玲珑,平时都喜欢穿背带裤这种减龄的衣服,棕色柔软的头发晒在阳光下,可可爱爱的,笑起来像只刚足月金毛犬。 这声哥哥叫的,还真不招人烦。 不错,确实不错。 “两位嘉宾,咱们快到目的地了。”坐在前排副驾驶的工作人员递给他们一人一副眼罩,“请二位提前遮挡眼睛。” 易远接过两个眼罩,把相对更松的那个递给靳小麦,对工作人员说:“你们到底搞什么?” “您放心吧,都是很简单的游戏,结合主题,培养大学生的团队协作能力,还有加上荣誉感和增进友情的。” 易远懒得听那些,见靳小麦已经戴上了眼罩,状态也不错,他才放心。 又过了几分钟,车缓缓停下,自动门打开,易远和靳小麦分别被带到不同空间。 易远视线受阻,双手被类似手铐的东西捆住,只能通过感觉来识别空间。 周围没什么特别,有空调在吹,温度适宜,但有回声,空间很大且十分空旷。 本次节目采取半直播的方式进行,整期会抽选一百位幸运大学生,在线直播观看节目,并可以实时发送弹幕,其余观众则在半个月后看到精修视频。 「来了终于来了!」 「黑的啥也看不到。」 「没有夜视模式吗?」 「到底有没有纪神。」 周围响起广播,“请嘉宾说出您高考各科的分数。” 「这是公开处刑吗?」 「倒也不必这样吧。」 「能来的都是学霸,不怕吧。」 「学霸也分三六九等吧。」 「700和750还是有差距的。」 易远眼睛被遮得难受,早没了耐心,“没高考,保送的。” 「我去!还真有学霸。」 「隔壁也有个保送的。」 「我靠,六个嘉宾五个保送,剩下那个也考了六百多,真不是人呆的节目。」 「只有普通大学生受伤的世界。」 “啪”的一声,易远听到了类似按开关的声音,紧接着是广播声,“现在,所有嘉宾可以摘下眼罩了。” 「呦吼,小哥哥好帅!」 「看着蛮酷的耶。」 「草,真是易远?」 「胸牌上有名字,谢谢。」 「易远是谁来着?」 易远正处在一个三十平米左右的空旷房间,环境类似于大型仓库,周围只有他身下坐着的长凳,旁边摆着台平板电脑,再旁边是一个透明的密码箱,里面装着把钥匙。正前方的墙面材质很特殊,有点类似于太空沙。 易远手腕被捆住,手铐中间连着根铁绳,通过前面墙面底部的几厘空隙,连接到另一端,右侧墙角还有台发球机。 他拽了拽发沉的铁链。 “朋友,别拽了。” 「哇靠,有人耶!」 「这算是姻缘线吗?」 「你们脑子在想什么?」 「这不是直男综艺吗?」 周围再次响起广播,“欢迎大家来到当代直男大学生的节目现场。” “第一个环节 ,展现协作能力。请在一小时内,想办法见到彼此,并从这里逃脱。” “加油,祝你们好运。” 「双人密室逃脱?」 「我就喜欢搭档游戏。」 易远松开拉拽,“朋友,你那边什么情况?” “黑的,看不到。”对方声音有点冷,倒不太招人讨厌,“你呢?” “比你好点,光线不错。”易远提着绳子,绕着周围转,“有台平板电脑,还有一人透明密码箱,里面装了把钥匙。” 易远拿起透明盒子,把里面的钥匙和自己的手铐比较,“但不是我的钥匙,形状不一样。” “你的是圆形?”对方说。 易远看着自己圆形钥匙孔,“看来我这儿的方形是你的了。” “嗯。”对面的男人很镇定,“先开电脑吧。” 易远点开屏幕,看了几秒钟,“这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了?” “给了个正方形的方块图,横着九个方块,竖着也九个,中间有的有数字,有的空白,也不知道让干嘛的。” “数独。”对方说。 「保送生不知道数独?」 「保送生也不都是学霸,可能有别的特长。」 「但这个是高级难度耶。」 对方继续说:“你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一列列读出这些数字,没有的数字读空。” 易远很有自知之知名,既然不会,便完全按照对方的要求来。 「对面那人打算做?」 「他那那么黑,咋做?」 「笔纸都没,开什么玩笑。」 易远第一遍读完,速度好像有点快,“我再来一遍?” “不用,准备写答案。” 易远有点惊讶,他点开答题界面,“好了,你说。” “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分别是9,7,6,5,1……” “等等等等,你稍微慢点。”易远手要赶不上对方的速度。 「光听数就出答案?」 「真的假的,耍帅呢吧。」 「我抄答案也没这么快。」 「太扯了,好假。」 易远并不清楚,这个所谓的数独到底是什么难度,但对方的速度还是让他将信将疑。 数字全部填满,即将点确定前,易远调侃,“朋友,你觉得能对几个?” “全对。” 「我靠,好狂。」 「装逼遭雷劈啊!」 易远点下确认。 随着【恭喜你】的界面弹出,易远吹了声口哨,“朋友,我就喜欢你这种爱装逼的实力派。” 「哇靠,真对了?」 「对面到底是什么神人?」 「绝对知道答案了。」 「开灯,让我一睹真容!」 即便获得胜利,对方也十分平静,言语间听不出任何喜悦之情,“继续。” 接下来的几轮题目,易远以口述的方式读题,对方都能以极快的速度,给出完美解答。 「到底是不是作假啊?」 「越来越玄幻了。」 「我就想看看对面人的脸。」 「声音好听,但有点冷。」 第五题回答完毕,系统不再弹出题目,而是一行文字。 「恭喜你们,通过了初步考核。做了这么多题,应该累了吧,让我们放松一下吧。 接下来,请把五百个球砸向对面的沙墙哦,要击中五百下,才算锻炼成功呢。」 几乎同一时间,墙角的发球机启动,不断弹射出黄绿色绒面的网球。 「五百个?胳膊不甩废了?」 「这是网球不是乒乓球!」 「发球到对面墙,看着得五六米吧,这距离可不近。」 其他都不是问题,最主要的问题在于,易远这里根本没有击球的装备。 单独用手击打,根本是在玩命。 易远看向连接铁链底部的缝隙,他轻轻拽了拽,“朋友,我现在要击球,你那有没有设备?” “羽毛球拍,网球拍,乒乓球拍,还有……”对方似乎是摸黑识别了几秒,“还有棒球杆。” “最后一个,谢谢。” 「他知道棒球杆是啥东西吗?」 「打网球干嘛不用网球拍?」 「难道他不认识网球?」 「还是觉得棒球杆力度最大?」 「力度大有个屁用。」 没过多久,底部递来一根木制棒球棍。 “谢了。”易远查看棒球杆的材质和品牌,信心满满走到发球区,又和对面的人说:“朋友,我要击球,麻烦借点长度。” 几秒后,易远尝试拉扯铁链,对方应该就站在墙对面。 “谢了。” 有了足够的长度,易远行动更自如,他握住棒球杆,做好准备,“速度太慢,调到十档。” 「他这个动作有点帅啊。」 「他是棒球小王子还是网球小王子来着?」 「小心等会打不中翻车。」 「技术不重要,帅就够了。」 随意高速球弹出,易远握紧球杆,转动手臂轻松挥出。 网球撞击球杆,又干脆利落击打在墙面。他力度极大,沙墙瞬间印出圆形的坑。 「啊啊啊好帅啊!」 「他绝对是专业的。」 「体院的棒球小王子易远,你们真不认识吗?」 易远百发百中,每一球都恰到好处,但网球和棒球的材质不同,击打的触感也不太一样。外加戴着手铐,相连的铁链很沉,多少对挥杆造成影响, 但易远适应的很快,甚至有时间对着摄像头抱怨,“破发球机,太慢了,没劲。” 「他装逼的样子还挺帅。」 「我竟然不想骂他。」 「这速度是极限了吧。」 「他额角已经出汗了。」 「似乎力量一点没下降。」 「普通人根本不行。」 「但我咋觉得他打出去的位置有点乱,专业棒球手就这水平?」 「可能不是比赛,随便打的?」 「你们快看他打的墙吧。」 第五百个球顺利击出,手上的链子限制了他把球杆架在肩膀的动作,易远嫌恶的扯了把,对着正前方凹凸不平的墙面,蔑视又不屑,“无聊。” 「操,他拼了个字出来。」 「用网球打出了“无聊”?」 「牛哇!太厉害了。」 「前有那人秒做难题,后有易远徒手打无聊?」 「当代大学生真拽。」 随着第五百个球的击落,太空沙墙摇摇晃晃,处于倒塌的边缘。 「见面了,要见面了。」 「快让我康康对面是谁!」 「帅点求求,要配得上6号。」 「学霸都是大厚眼镜片吧。」 随着逐渐倒塌的墙面,易远最后扯了扯和对方相连接的铁链。 他忽而想起在孟弦那看到的嘉宾名单,对着摇摇欲坠的墙面说:“朋友,你这么会做题,不会是传说中,那个叫纪宸的傻……” 「傻什么?傻逼吗?」 「emm…傻缺也有可能。」 「似乎闻到了瓜的味道。」 「笑死,是他我就跳楼。」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墙面彻底倒塌。 易远这边的光线,顺着空气,传递到黑暗的另一个空间。 英俊冰冷的男人站在他几米之外,腕部捆着和他同规格的手铐,食指上套着枚钥匙环, 男人与他隔着空对视,面无表情回应他,“你说什么?” 这张脸,易远几年前在婷姐课本夹缝中见过无数次。虽然成熟不少,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和高傲丝毫没变。 「啊啊啊纪宸是纪宸!!」 「科大男神啊啊啊啊!」 「两大校草相遇了!!」 「杀疯了,这节目赢麻了。」 「能做出那些题也不意外了。」 「他俩不会有仇吧?」 「相爱相杀吗?我喜欢!」 “我说……” 易远弯起眉眼,声音是刻意凹出的可爱,“哥哥,你可真帅!” 3. 开房 「哈哈哈这是啥神操作?」 「这声哥哥来得猝不及防。」 「他是如何做到甜美中夹杂尴尬,可爱中透露着恶心的?」 「叫得真好,下次别叫了!」 「对不起,这走向真没想到。」 易远的“口出狂言”,终于让纪宸有细微的表情波动,可惜对方并没给出回应,只是把钥匙丢给了他。 “谢了。”易远双手接下。 纪宸跨进易远所在的空间,他拿到透明密码盒,确定里面是他手铐的钥匙。 根据线索,纪宸三分钟解出密码,并打开手铐。 易远走过来,把自己的钥匙递给他,“哥哥,能不能帮我开一下?我这儿不方便。” 「你当别人是傻子?」 「他太高估纪宸热心度了。」 「我猜纪宸会把钥匙扔掉。」 「不,纪神根本不理他。」 纪宸活动手腕,视线下移到对方的胸牌。 【6号易远】 纪宸接过钥匙,并亲自帮他开了锁。 「卧槽?开……开了?」 「这真是那个高冷纪神?」 「导演夺他舍了?」 计谋得逞,易远得意洋洋,“谢谢哥哥。” 「哥哥叫上瘾了?」 「这人什么毛病。」 「导演到底夺了多少人的舍?」 「远哥你要是被绑架就眨眨眼!」 纪宸没理,自顾寻找离开的方式。 沙墙倒塌,两个房间变成一间,易远那边三面环墙,只有纪宸这里有扇铁门。 易远塞了条口香糖,热情凑到纪宸身旁,“哥哥,你怎么懂这么多?” “哥哥,你好厉害呀。” “哥哥,你是学霸吗?” “哥哥,我好崇拜你。” 「他故意的吧?」 「有完没完,多大仇?」 纪宸的衣摆有被其他布料摩擦的质感,薄荷口香糖的气息顺着耳根往前传。 “离我远点。”纪宸都头没转,盯紧门板上的图腾。 「纪神终于忍不住了。」 「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和纪宸交流得超过一米。」 「可他俩半米都没!」 「这是暧昧的距离!!」 易远知趣远离,他拿起棒球棍,又捡了个网球抛向上空,再用球杆打出。等网球反弹回来时,易远再次击打,不断循环。 他手法娴熟,角度刁钻,高速网球从纪宸身边擦过,带动风速,扫起深黑色发梢。 「故意挑衅呢?」 「再偏一厘米就击中头了。」 「好危险,会受伤吧。」 任球频繁从头顶、耳边、肩头、手边扫过,纪宸的注意力全在图腾上,他镇定异常,丝毫不受影响。 「一个敢打,一个胆大。」 「一时分不清谁更牛逼了。」 「刚才还亲密无间,现在又跟有血海深仇似的?」 「易远打球太帅了叭!」 「推荐你们去搜他比赛的视频,巨狂,帅不死你们。」 顺着图腾上的线索,纪宸发现了一个小暗窗,里面有内嵌的密码锁。 “嘘,安静。”纪宸食指贴在唇边,注意力仍在解谜上。 易远收手,握住棒球,盯着纪宸的背影,不再出声。 房间里传来类似钟表转动的声响,并且声音具有一定规律和连续性。 纪宸在听过第二遍循环后,拨动暗窗中的密码锁。 随后,传来“咔嚓”的声音。 “打开了?”易远看到被纪宸拆下的锁头,把棒球棍架在肩膀走过来,“哥哥,你好厉害哦,你是我的超级偶像呢。” 「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刚还想用球砸你哥哥呢。」 「可你现在扛棒球棍的样子,仿佛要去揍你哥哥的后脑勺。」 “哥哥,等下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呀?我想放在枕头下面,让它陪着我一起睡。” 「哈哈哈他到底在干嘛?」 「这体育生脑子不正常。」 可易远的“努力”并未引起纪宸的半分关注,纪宸丝毫不理,拉开门离开。 易远放下棒球杆,紧随其后。 门外是一条拱形甬道,周围环境偏暗,两个人身形高,不得不弯腰才能顺利通过。 大概走了十几米,前面有一扇斑驳铁门,门上没有锁,也没有扶手,推不动也拉不开。 易远束手无策,问身边的人,“哥哥,知道怎么弄吗?” 纪宸留意到门下端的缝隙,“应该是上提门。” 话音刚落,易远已经勾手提了上去,铁门比他想象中沉不少,他举过头顶,“哥哥,你先出……!” 之前打球耗费了不少体力,易远又有点逞强的意思。他手臂脱力下垂,铁质门边急速下降,马上要砸向易远头的时候,又迅速被另外的力托住。 是纪宸的手臂挡在了下面。 “谢了。”易远急忙再次抬起门边,“你没事吧。” 「呼,幸亏抬住了。」 「刚才好危险。」 「咋不叫哥哥了?」 “没事。”纪宸抽回手臂,改用手掌支撑,“先出去。” 「俩人的关系太迷惑了。」 「一会仇人,一会战友。」 「可能就是单纯的不熟吧。」 「没人担心纪宸的手臂吗?」 「刚才砸那一下感觉很重耶。」 「他没表情,应该没事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是宽敞的户外。 他们是第一组完成任务的嘉宾,周围是山坡和公路,他们正处在山脚。 易远坐在旁边等待其他嘉宾,他瞟向纪宸的左手小臂,上面出现一片红色的压痕,没有破损创面,刚受到撞击,目前还看不出情况。 他留意到周围在拍的摄像头,忍住没主动搭话。 大约十分钟,靳小麦和另外一个戴厚片黑框眼镜的男人从另一扇门走出。 “哥,终于见到你啦!”靳小麦急匆匆冲易远的方向跑来,“好担心你!” 「怪可爱的嘿嘿。」 「这节目流行叫哥?」 「这个好像是真哥,刚才在密室小麦说来着,易远是他表哥。」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易远帮靳小麦拍拍肩膀的浮土,“倒是你,没事吧。” 「他这不是挺正常的?」 「咋和纪神就那么尬?」 「可能见男神紧张。」 靳小麦像个太阳花似的摇摇头,“我没事,跟我一组的嘉宾超级厉害的,刚才里面考了超多物理题,我一个都不会,急得都不行了。” 太阳花扬起脑袋,对着易远笑,“他还安慰我,之后嗖嗖嗖全做出来了,感觉比机器算的都要快!” 「哈哈哈小麦好可爱。」 「小麦化身小迷弟。」 「小麦才是真崇拜吧,易远怎么看都像个低廉的山寨品。」 「说的烂还爱说。」 「易远快跟你弟学学吧。」 见易远的眼神总往他身后的嘉宾那瞟,靳小麦大方把搭档拉过来,“给你介绍,这个是我表哥易远,这个是任屿,他是通大的,跟哥你一样,开学读大二。” 「通大也很牛逼耶。」 「能和科大齐名的大学。」 任屿戴黑框眼镜,穿格子衬衫,怯生生伸出手,甚至不敢看易远的眼睛,“您、您好。” 易远没心思客套,手也没握,冷巴巴的盯着他,“小子,你有没有欺负我弟?” 任屿吓得连忙后退,“没、没有,绝对没有。” “哥,你别乱讲,任屿哥人很好的,才不会欺负我。” 易远将信将疑,再次看向任屿。 嗯,不错…… 是个老实人。 随着最后一组的逃出,六位嘉宾集齐,工作人员宣布接下来的任务。 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半山腰的酒店入住。酒店距始发地大约十公里,两小时后会有专车护送。但这里只有一辆车,车上除了司机和摄像,只能坐三个人,这意味要有三位嘉宾自行回到酒店。 按照要求,每组嘉宾中,一人坐车,另一人步行。最先达到的嘉宾,拥有优先选择房间的权利。 「十公里,有点太狠了吧。」 「刚开始就搞这种选择吗?」 「这不会跑死人吗?」 其余两组嘉宾还在商量,易远倒是轻松,“哥哥,为感谢你帮我挡门,你坐车,我跑回去选房。” 「终于干人事了。」 「对体育生来说,十公里可能真的不算啥?」 易远对任屿招招手,“走了,别墨迹。” “啊?”任屿愣在原地不敢动,“我、我吗?” “不然呢?”易远冷脸,带着点要挟的口气,“你还想让我弟跑?” 任屿忙摆手,“不、不敢。” 「哈哈哈宠弟狂魔。」 「问题是任屿行吗?」 「他看着像是学术派。」 「跟着体育生跑十公里?」 易远带着任屿跑出十几米,靳小麦伸着脖子在后面喊,“哥,小屿哥,加油哦,辛苦你们啦!” “累了就休息一下,不用太拼命的。” “等晚上回去,我给你们包汤圆吃呀!” 「小麦可真甜嘤!」 「是芝麻馅的汤圆吗?」 「我要是易远,我也宠弟。」 易远早料到任屿不行,却没想到这小子的耐力这么差,还没跑出一公里,就已经气喘吁吁。 但他必须让任屿第一个到,今晚两个搭档同住,得保证小麦入住最好的房间。 易远连拉再拽、连骂再踹,终于把任屿扯到了终点,位于半山腰的星级酒店。 「他跑十公里面不改色?」 「体育生的耐力。」 「可任屿废了。」 「人家一个研究天体物理的人才,为什么要和这种体育生混?」 「心疼任屿。」 「好惨,抱抱。」 易远气息没怎么变,但汗落了不少。 他拽了拽湿透的领口,来到前台看房型,指着后面的任屿说:“他第一个到的,给他来这个双人间豪华套房。” “好的。”前台又问:“先生,您需要什么房型?” 易远扫了一圈,“就这么几种?” 「他要求多高?」 「都不错啊。」 「最差也是标间。」 “不知先生有什么需求?” “有没有类似那种……”易远勾起嘴角,像是藏了八百个坏心眼,“甜蜜情侣双人私密禁忌诱惑大床房?” 「??????」 「一刻不搞事就不快乐。」 前台被说得一愣,他按住耳机,应该是收到了新的指令,“有的。” “就要那个。” 「靠!他玩真的?」 「他要和纪神睡情侣房?」 「易远你损不损啊!」 「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已经开始期待纪神看到房间的表情了!」 工作人员办理好房卡递给易远。 易远又问:“你们提供在床上摆放玫瑰花瓣的服务吗?” “可以的,我立刻安排人准备。” “倒也不用急。”易远表情坏坏的,语调意味深长,“在我俩上床前弄好就行。” 「噗哈哈哈哈哈哈!」 「晚上要搞事情吗?」 「骚不死你啊啊!!」 “好的,先生。”前台小哥耳根泛红。 “谢了。”易远接过房卡,刚走两步又折返回来,“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先生您说。” “咱们酒店的房间里,有没有配备润滑剂和安全套?” 4. 选择 「快来人管管易远的嘴。」 「这就是“直”男吗?」 「蚊香都没他弯!」 「这么刻意,装的吧。」 前台小哥的脸由红变白,他清了清嗓子,保持镇定,“安全套是有的,但有偿使用。” “放心,我家哥哥那么有钱,今晚拆光酒店所有的套,他都出得起。” 「哈哈这就安排上了?」 「纪宸还蒙在鼓里。」 “润滑的话,很抱歉,房间没有配备。”前台小哥指着旁边的自动贩卖机,“您可以在那边自行购买。” “好,谢了。”易远塞了条口香糖,揣着兜,直径走到贩卖机前,把四种不同味道的润滑剂各买了两瓶。 「一晚上能用八瓶?」 「他还吹牛用完所有套呢。」 「难怪节目限制青少年看。」 「当代“直”男大学生真牛哇!」 「体育生的体力名不虚传。」 「他俩谁才是上面的?」 「按身高来看,纪宸高点吧。」 「玩计算机的能干过搞体育的?」 易远抱着八瓶润滑,刷开房卡推门而入。 房间虽是他选的,但那个瞬间,还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易远站在门口,半分钟都不敢落脚。 这是人住的地方? 「嘶,好重口味。」 「人类的XP千奇百怪。」 「妈呀,好刺激!」 「妈妈我怎么变色了?」 「阅片无数的我竟觉得还好。」 「各种play你跟我说还好?」 房间很宽敞,正中央摆了张大红色的圆形床,头顶的灯光是暧昧的暖色调,房间内的道具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浴室是磨砂材质的玻璃墙,从外面可以模糊看到里侧。 「住这里,直的都能掰弯吧?」 「好没下限,但我喜欢嘿嘿。」 易远把八瓶润滑剂随手丢进床上。 刚才大量运动,虽然体力没问题,但出了不少汗,运动衫早就湿透。 纪宸还没有回来的迹象,他直径走进浴室。 易远洗完澡没着急出去,趁这里没有摄像头,他掏出手机,继续学习《掰弯宝典》。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先走肾再走心,眼睛爽了,肾必然会爽,这些都做到了,还怕他不动心? 掰弯第二步,小腰扭起来,小腿露出来,你的哥哥自然来!」 【今日总结】:勾一勾、引一引,哥哥靠近你怀里。 「同时,你还要多了解对方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具体细节到他喜欢的食物、颜色和各种小癖好。 掰弯第三步,讨取对方欢心时,切记要对症下药,才更得心应手。」 【今日总结】:知己又知彼,哥哥属于你。 纪宸的兴趣爱好,易远只是几年前听婷姐偶尔提过,跟他无关的事,他基本听过就忘。易远点开科大的论坛,试图从里面获取点线索。 结果让他大跌眼镜,论坛居然有纪宸的专人板块,里面都是他的狂热粉丝整理的相关的资料,包括兴趣爱好、生活习惯,还有一些引起他注意的小妙招。 易远站在浴室,愣是翻了快半个小时,读书都没这么认真过。 外面有开门的声音,应该是纪宸回来了。 刚才接到节目组的短信通知,晚上七点半,所有嘉宾要穿上指定的文化衫,去餐厅集合。 易远收回手机,文化衫就挂在和浴室连接的试衣间内,随手取一件换上。 易远推开门,和从外面进来的纪宸打了个照面。 弹幕瞬间炸翻了天。 「啊啊啊我草这腿!!」 「好细好长好白!!!」 「好想给他掰开。」 「易远是下面那个!」 「他也太欲了吧!」 「丧心病狂!!!」 视频画面中,易远上身是件白色纯棉衬衫,上面有两颗纽扣没系,露出脖颈和小部分胸前的皮肤,上面还挂着水珠。 他头发没擦,水滴顺着发尾缓慢往下,在领口阴出大片,两侧的锁骨和发白的皮肤若隐若现。 衬衫款式偏长,但也遮不住易远暴露的双腿。发白细嫩的皮肤极其干净,甚至找不到一处斑痣或伤疤。水珠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滑,一部分滑进膝窝,剩余的那继续蔓延向下,最终落在脚踝边。 易远抓了把潮湿的头发,“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 「啊啊明目张胆勾引!」 「作为女人我自愧不如。」 「纪宸怎么连点反应都没?」 「这就是直男的觉悟吗?」 「姐妹们,别看腿了,看他衣服啊!这才是重点!!」 纪宸面不改色,眼睛压根往易远腰部以下滑,他视线落在易远左侧胸口,“朋友,你穿错衣服了。” 易远穿的文化衫上印着【3号纪宸】。 两身衣服并排挂在试衣间,款式和大小一模一样,易远穿的时候并没留意。 “不好意思,没看清。”他蹭了蹭滴在纪宸名字上的水渍,“大家都是直男,哥哥不会介意吧。” 纪宸没理,在转身看到周围的装潢道具,还有满床润滑剂时,表情终于有了波动。 对方的反应让易远得意洋洋,“哥哥,你喜欢我专门为你挑选的房间吗?” 纪宸在确认摄像头拍不到浴室后,他避开易远,并反锁上浴室的门。 得不到反馈,易远极其不爽,他把挽高的短裤拽出来,遮住大腿,划走满床的润滑剂瓶,靠在床边擦头发。 「嗐,他下面穿东西了?」 「不然呢,你以为真空的?」 「切,失望,诈骗。」 易远越想火越大。 我都这么豁出去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人是铁石心肠吗? 可恶。 摄像头拍不到浴室的玻璃墙,但易远所在的位置却看得一清二楚。 纪宸侧对着他,脱掉上衣和长裤,打开花洒。 磨砂玻璃材质,虽无法看得通透,但身型轮廓一览无余。 和古板印象中戴厚片眼镜,含腰驼背的学霸不同,纪宸的身型高大挺拔,肌肉线条极其流畅。即便隔着玻璃,都能看到胸肌和腹肌的完美轮廓,哪怕说他是专业体育出身都有人信。 易远的视线顺着水流的方向逐渐下移,在腰部以下,腿往上的区域停了两秒,而后移开目光。 切,渣男。 * 等纪宸洗完澡,两个人一同来到餐厅,其余四位嘉宾已经到达。 他俩是六位嘉宾中外形最优秀的,所有的镜头都在同一时间转向他们俩。 站在左边的纪宸左手揣着兜,表情冷漠,也懒得去追镜头。 另一边的易远右手揣兜,嘴里嚼着口香糖,热情对摄像机打招呼。 「他俩是真养眼啊。」 「两大校草合体了。」 「有点配是怎么回事。」 “哥,在这里。”靳小麦穿着相同的白色文化衫,衣服偏大,他袖口挽了好几圈,对着易远招手,“给你们留了座位。” 六位嘉宾共同吃饭,也只留了相同数量的座位。易远坐在靳小麦旁边,纪宸坐在易远旁边。 皮肤黝黑,身型健壮的青年坐在易远对面,看到他文化衫上的名字,“您好,请问你叫纪宸吗?” “不,我叫易远。”易远指着身边,“他叫纪宸。” “你们好像穿错衣服了?”黑皮青年挠挠头,眼睛在两人的文化衫上流转。 “我们故意穿错的,这叫情趣。”易远凑过来搭纪宸的肩膀,“你说是不是啊,哥哥?” 「哈哈哈神你妈情趣!」 「哥哥叫得越来越顺嘴了。」 纪宸阴沉着脸,“手拿开。” 「这个距离太过分了。」 「纪宸要发威了吧。」 「易远胆子真大。」 易远没纠缠,收回手和对面的青年说:“不好意思,我家哥哥不习惯在镜头面前和我太亲密。” 黑皮青年眨眨眼,愣了半天,“你们、你们俩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嘶,他真敢问。」 「哈哈哈怎么看都像是。」 “同学,你让我受辱没事,但可不能误了我哥哥的清白。”易远上来又要搭纪宸的肩膀,“我俩可是最坦荡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易远转到纪宸那边,“你说是不是啊,哥哥?” 易远搭上来的手被纪宸用筷子挡下,“有再一再二,没再三再四。” 「哈哈哈纪宸忍不住了。」 「易远太贱了哈哈哈。」 “哥哥,你这么冷漠,我会很伤心的。” “是么?”纪宸转头,和他视线相接,“需不需要回去好好安慰你?” 纪宸在“好好”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噗啊哈哈哈哈!」 「纪神要反击了吗?」 易远怔愣一下,他没料到纪宸会接话。 但他反应很快,单手撑着下巴,侧过身专注看纪宸,带着点顽劣的漫不经心,“好啊,我特别期待。” 「草,他这个眼神!」 「好勾人!」 「可惜了,纪神金刚铁骨,弯不了哈哈哈哈。」 * 晚饭正式开始前,大家按照编号顺序,分别做自我介绍。 一号嘉宾,是坐在易远正对面的黑皮青年,“大家好,我叫闻星旭,一周前刚被体院录取。” 闻星旭挠挠头,傻呵呵笑,“希望能交到好朋友,请大家多多关照。” 「高三毕业就这么壮硕?」 「衣服要撑不住胸肌了。」 「太太太太大了。」 「体院?和易远同校耶。」 易远问他,“哪个系的?” “武术系。” 「哇,快跑,打不过!」 「真是肌肉猛男啊!」 难得碰到校友,易远多了份亲切感,“我也是体院的,开学大二,棒球系。” “真的吗?那太巧了。”闻星旭眼睛冒光,立即起身给易远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学长好,学长多多关照。” 「还真是个傻憨憨。」 「有点可爱。」 「壮硕的外形,卡哇伊的心。」 “行了,先坐下吧。”易远生怕这哥们儿来个三鞠躬,顺便送花圈把他送走。 他看向二号,和靳小麦同组的嘉宾,“哥们儿,该你介绍了。” “大、大家好,我叫 、叫任屿,是通大的,研究、天体物理。”任屿不停推眼镜,看着有些拘束,“我来这里,就是想多、多交点朋友,谢、谢谢大家。” 「通大天体物理很牛的。」 「他长得就像要拿诺贝尔的。」 「他是不是有点结巴?」 「可能只是紧张。」 「大厚眼镜和长刘海好夸张,根本看不清脸。」 「内向吧,科学家容易这样。」 易远本想让任屿多说点,深入了解一下,但看这哥们确实紧张,他也没再难为,视线放在纪宸的方向,“哥哥,该你了。” “但哥哥这么厉害,想必所有人都认识吧。” 纪宸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口气虽然不带感情,但很礼貌正式,“我叫纪宸,科大计算机系,开学大四。” “纪宸学长,您好。”四号嘉宾很积极,全程盯着纪宸,“我叫俞清迟,您也可以叫我小迟,我在科大隔壁的舞蹈学院,开学读大三,我是学民族舞的。” 俞清迟低头拨弄刘海,又动了下衣领,不经意露出了小半块锁骨,“上周我去科大找朋友玩,他领我去看了你的报告会,讲的实在太好了。” 「啧,这热情的。」 「学舞蹈的就是精致啊,还化了妆。」 「他在舞蹈学院很出名的。」 「而且就他没穿文化衫耶。」 「学舞蹈的腰真细呀。」 「是他穿的衣服心机吧,别人的腰也不明显啊。」 「他眼睛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这里面直的不多啊。」 「都是装的,为奖金吧。」 这样的示好纪宸见怪不怪,自然也引不来关注。 但俞清迟的眼神,却影响到了纪宸旁边的易远。 “那个什么小迟,赶紧把你那衣服拽一拽,半个肩膀都要掉出来了。” “麻烦别再往我们这儿看了,你眼皮儿上抹的那东西太亮了,闪瞎我的眼。”易远实在受不了,捂住鼻子,“还有,以后咱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涂那么多香水,太熏了,这等会怎么吃饭。” 「哈哈哈易远快闭嘴吧!」 「小心机都被他挖出来了。」 「易远直男,钢铁直!」 「心机绿茶的终结者。」 俞清迟收住衣领,脸憋得通红,“抱歉,我只是用了一点点而已。” “别管多少,你这味实在太熏了。”易远拿出包湿巾,递给靳小麦捂鼻子,“我弟鼻子敏感,闻不了你那呛味。” 「直男欣赏不来香水。」 「宠弟狂魔。」 「我也有鼻炎,懂这感受。」 感受到旁人的尴尬,靳小麦蹭了蹭鼻子,止住想打喷嚏的冲动,“那个,该我了。” 他热情挥挥手,“大家好,我叫靳小麦,是嘉宾中唯一参加高考的人,上两天刚被经济学院录取。虽然和各位保送哥哥比还有差距,但我会努力跟上你们的脚步,也很开心能交到这么多朋友。” “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小麦好谦虚好可爱。」 「经院也是很好的学校。」 「别和保送的疯子比。」 「好可爱的男孩子呜呜呜。」 “哦哦,还有,这位是我表哥。”靳小麦跨上易远的胳膊,“他妈妈是我姨妈,我哥在体院,他是最厉害的棒球手,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有时候说话有点直,但没有坏心眼的,希望大家都能喜欢我哥。” 「被小麦这么说,易远瞬间变了个模样。」 「他可真是小迷弟。」 「表兄弟情也好好磕。」 易远:“你叽里呱啦的,我还说什么?” “啊?也对。”靳小麦咬了下嘴唇,“对不起,我说多了。” 易远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正好我也懒得说了。” “就像我弟说的那样,别的也什么了,我就说一句。”易远的脸色迅速转冷,“惹我可以,敢碰我弟一根头发,你们等着!” 「嘶,A了A了!」 「护弟狂魔啊!」 晚饭正式开始,也许是不熟的原因,吃饭过程中,大家交流不多。 晚饭结束前,为了破冰,节目安排了一个小游戏。 【我的秘密你知道】 每位嘉宾随机抽取除自己以外的任意一位嘉宾的编号,抽到后可以拿到他的手机,查看该手机最近一页的网页浏览记录。 同时,游戏开始前,每位嘉宾拥有一张【特权卡】,该卡的用途延续到节目最后,可满足嘉宾的任何要求,用后作废。 同时,看到对方手机页面的嘉宾可以选择公开或者不公开,公开内容的话,可以再奖励一张【特权卡】。 「刚来就玩人性游戏。」 「让我暴露这个会死。」 「趁着不熟的时候赶紧公开,还能白得张卡。」 易远翻开他抽到的号码牌【一号】。 「易远抽到了学弟耶。」 「谁抽到纪宸的了?」 坐在对面的舞蹈生俞清迟红着脸,把数字卡片推给纪宸,“学长,是你的号码。” 「让心机迟占便宜了。」 「嘿嘿我也想看纪宸的手机。」 「他手机应该没啥好看的吧,肯定都是新闻科普之类的。」 「快点开让大家都看看!」 「好东西要学会分享!」 俞清迟挽了下碎发,“学长您放心,我不会给别人看的。” 「啊啊啊凭什么?」 「心机太心机了啊啊啊!」 纪宸拿出他那张特权卡,“我申请不被看手机。” 「啥???这就用了??」 「不会他手机里有秘密吧。」 「更好奇了怎么办?」 “哦,好吧。”俞清迟收回手,嘴唇被他抿得发白。 「心机迟有点遗憾耶。」 「我真分不清到底是装的还是真弯了。」 纪宸把写有六号的卡片推到易远面前,“你用不用卡?” 「纪神拿到的是易远的哈哈哈。」 「他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吧。」 “不好意思了,我这人光明正大,没什么不能看的。”易远掏出手机,还特意点开浏览器页面递给他,“哥哥随便看,随便公开。” 「没有秘密的人太无聊了。」 「我猜纪宸根本不看。」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纪宸接过易远的手机,并点开历史记录。 易远毫不在意,他平时只看篮球或者棒球方面的视频,没有任何不能公开的内容。 靠,不对! 易远蹭地坐直,下意识从纪宸那抢手机。 「哈哈他怎么了?」 「被发现秘密了?」 「纪神别犹豫,曝光他!」 伸到一半的手被纪宸的眼神止住,“怎么,不是不怕么?紧张什么?” 易远后脊冒汗,在这之前他的确只看体育视频,但这两天为了掰弯纪宸,他每天搜的都是掰弯宝典,还有网上求助小麦出柜的帖子。 这下他掰弯的秘密,还有小麦是gay的事,岂不是要昭告天下了? 易远的面子比天大,他握紧特权卡,理直气壮,“我哪紧张了?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纪宸并不和他争执,晃了晃手机,“要公开么?” 「公开!!必须公开!!」 「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公开就公开,谁怕谁!” 纪宸用光了特权卡,他肯定急需再得一张。 但易远绝不给他这个机会,只要纪宸敢对着镜头曝光他手机,他就敢耍赖使用特权卡。 都这种时候了,谁还能比谁更不要脸? 他掰弯纪宸的事不怕,但小麦是gay的事绝对得保密。 「他是真不怕还是装的?」 「公开不就知道了。」 「纪神快曝光他!」 纪宸收回手,再次点开易远的手机,对着屏幕仔细浏览,“易远,你的爱好是挺劲爆的。” “怎么了,我乐意!”易远义正辞严。 「纪神别给他面子!」 「底裤都不给他留!」 纪宸上扬的嘴角只有一瞬,而后,他暗灭手机,并递还给易远。 「这就还了?」 「不曝光了?」 「不要啊我要看!」 「他这叫以德报怨吗?」 易远握着手机,也没反应过来。 他这是什么套路? 良心发现? 还是吃错药了? 先不管那么多,消灭证据才是第一要事。 易远点开手机,躲避摄像头准备删除历史记录,这才发现,浏览记录的内容和他预期的不一样。 【纪宸详细资料大公开】 【宸宸最爱去的五个地方】 【靠近纪神的十种方法】 【如何让纪宸多看你一眼】 【让纪神爱你的百种小心机】 晚饭前,易远躲在浴室,搜了一堆纪宸的词条,把之前的内容都顶下去了。 怪不得他不公开,原来是不想别人知道我暗恋他。巧了,我就偏让大家都这么认为。 不把你掰弯,我易远名字倒着写。 “话说,你们谁拿着我的号码呢?”闻星旭左右张望。 易远抽回思路,把一号卡推给对方,“看手机还是你自己抵消了?” 闻星旭把特权卡塞进兜里,又将手机递给易远,“学长看吧,我想要这张卡。” 易远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本来只想做做样子,但只是不小心漂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不光。 这个世界太奇妙了。 这都是什么鬼? 【变白的八十八种妙招】 【迪奥口红色号测评】 【束腰这样用,展现好身材】 【气质长裙,知性又遮肉】 【超强乳贴,让你挺起来】 易远头皮发麻,把手机又往桌下收了收,余光偷偷瞟对面胸肌健硕,皮肤黝黑的男人。 他还有这种癖好? 嘶,真劲爆啊! 「易远的表情不对劲?」 「肌肉男也有小故事?」 「啊啊啊啊快爆快爆。」 虽然说癖好自由,但他这个……要是爆出来,绝对能在体院贴吧挂一年。 那帮混蛋们,能让这小子四年都抬不起头。 易远看着四面八方的摄像头,暗灭手机推给了他,“也没啥好看的,给你吧。” 闻星旭挠了挠头,“学长,我是不是特无聊?” “还行吧,一般。” 这不是无聊,这是无敌劲爆啊! “那我以后尽量有意思点。” 易远脑袋嗡嗡响,都这样了,还想怎么有意思?继续升级,究极进化吗? 易远慌了,“倒也不用,这样就挺好的,保持就行,不用再进化了。” “是吗?”闻星旭傻呵呵地笑,“学长,你也喜欢我这些爱好吗?” 他这是要命题啊! “还、还行吧。”易远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做你自己就行,不必在乎旁人的眼光。” “不过咱们这种小众爱好,也别张扬,自己玩就得了。”易远犹豫几秒,又拍了拍他,“特别是开了学,别在宿舍搞,咱学校那帮大老爷们儿不懂,别理他们。” 得到易远的支持和鼓励,闻星旭眼睛里泛起了光,“学长,谢谢你支持我。” 「靠,我竟然在他古铜色的脸上,发现一抹艳丽的红?」 「要不要这么猎奇啊!!」 「来人啊,猛男脸红啦!」 「他不会喜欢易远吧?」 「这里根本没有直男!」 此时的气氛诡异让易远浑身发毛,“哎,小麦,你抽的几号,赶紧看看。” “哦哦,我和任屿哥互相抽到了对方。”靳小麦亮出了两个人的牌子,“我们都互换手机,之后公开给大家。” 「就他俩是正常人。」 「他俩是真坦荡。」 「但也好无聊啊。」 靳小麦的手机里都是教做菜和手工的页面,至于任屿全都是科普新闻,没有任何深挖的点,他们每人都拿到两张特权卡。 最后,闻星旭拿到的是舞蹈学院俞清迟的号码,俞清迟也和纪宸一样,选择用特权卡,抵消了任务。 晚饭吃的差不多了,经过刚才的小游戏,大家熟悉不少,气氛也没那么尴尬。 靳小麦借了酒店的后厨给大家包汤圆,闻星旭不知道从哪掏出盒扑克,提议大家一起玩。 纪宸推开椅子起身,“你们玩,是先上去了。” 易远绝不甘心让他这么轻松离开,伸脖子在后面喊,“哥哥,你走这么快,难道是着急上楼洗澡等我?” 「啊哈哈哈噗!」 「易远你快闭嘴吧。」 「骚不死你。」 「铁打的纪宸,烧包的易远。」 纪宸定在原地,和端着托盘的靳小麦打了个照面。 “纪宸哥,吃一碗再走吧。”靳小麦笑得灿烂。 “把我那份都留给你哥。”纪宸面无表情。 “堵住他的嘴。” * 不仅靳小麦有鼻炎,纪宸也有。 晚饭时,俞清迟就坐在他正前方,空调的风从他那边往自己这里吹,浓烈的香水味让他十分不适。 如果不是答应表姐配合节目,他一分钟都不想待。 纪宸用生理盐水清洗了鼻腔,顺便又洗了个澡。 洗到中途时,浴室外面的灯被点亮。 易远回来了。 纪宸关掉花洒,换上衣服,拉开浴室的门。 斜前方的易远靠在圆形双人床,还穿着写有他名字的文化衫。 在那个瞬间,纪宸竟然想起了易远手机的搜索记录,就连文化衫上自己的名字,都变得刺眼。 见他出来,易远拿起还没开封的润滑剂,带着极度明显的挑衅意味,晃了晃黏腻的透明液体,“哥哥,今晚咱们开哪瓶好呢?” “超强薄荷、酸爽柠檬?午夜玫瑰,还是……劲爆辣椒?” 5. 游戏 「远哥从不会让我失望。」 「易远永远的神!!」 「你远哥永远是你远哥。」 「但是,他会被打吧!」 房门碰紧之前,纪宸留给他的,除了冷冰冰的眼神,仅剩毫无感情的两个字。 “无聊。” 今日任务达成,易远心情极佳,哼着歌靠在床边研究那八瓶润滑剂。 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好奇心,他拿起了那瓶劲爆辣椒。 透明粘稠的液体,在塑料瓶中摇晃摆动,膨起些细小气泡。 这玩意到底怎么用? 黏糊糊的,不嫌恶心吗? 易远掀开塑料盖,凑到鼻尖嗅了嗅,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他倒转过来,按压瓶身,把透明的半流质液体挤到手心。 皮肤微微发凉,质感有点像小时候吃的旺旺吸的冻,滑溜溜的。 这种清凉且光滑的感觉持续了几秒。 随后…… “靠,什么鬼东西?”易远蹭地甩手起身,“嘶!疼、疼死了!” 「他咋了???」 「受刺激了??」 「上当了哈哈哈!」 「那个是整蛊用的润滑哈哈哈,不是真的哈哈哈哈哈!」 一股火辣的感觉疯狂袭来,手掌宛如划破后伸进滚烫的辣椒水,痛感沿着手掌往身上窜。 易远跑到卫生间冲水,激得他满头大汗,半天缓不过来。 这玩意儿真能涂那? 现在的人都疯了吗? 真有人用这种鬼东西? 靠,赔我三十八块钱! * 纪宸出门没多久,就在楼梯间遇到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对方拦住他,并递给他一张房卡,“纪宸同学,这是孟导让我给您的。” 纪宸接下,“谢了。” 他根据房卡上的标签,刷开806房间的门。 顶层的山景套房干净明亮,内部没有奇怪的灯光和道具。 纪宸拧开矿泉水,靠在露台边吹风。 大约十分钟之后,有人来敲门。 孟弦走进房间,不免担心,“你怎么样了?” “你觉得呢?”纪宸板着脸,“那个易远到底想干什么?” 提起这个孟弦也想笑,“我该问你才对,你之前真不认识他?” “不认识。” 孟弦想起,当初易远看到纪宸照片时的反应,“那我估计,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却喜欢你,把你当情敌了。” 以易远的性格,这就是深仇大恨。 “你确定他是直男?” “你放心吧,他钢铁笔直,就算你弯了他都不会弯。”孟弦给他下定心丸,“他这么做原因就两点,第一,故意伪装成gay,好帮他弟隐藏身份,第二,为了得到那十万块钱。” “哦对,还有第三点,当你是情敌,故意报复、恶心你。” 纪宸揉了揉太阳穴,拧紧的眉头并没有舒展。 “相比易远,我倒觉得你很怪。” “什么?” “这种纠缠,不至于让你这么烦吧?” 就孟弦对他的了解,纪宸不在意的人,他连个眼神都不会给,更不屑心烦。 “看来,我们家纪大男神也有克星。” “他很无聊。” “我倒觉得他挺可爱的,而且反响特别好。等节目正式开播,收视率一定爆表。” “你总要为我考虑吧,如果节目都是像你这样的嘉宾,制造不出话题,板着脸也没乐趣,我靠什么提高收视率?” 纪宸想到他来这里的任务,“我现在出来,是不是也影响你收视率了?” “没事,谁让你有个好搭档呢,他一个人能扛起整个节目。”想起易远,孟弦实在忍不住笑,“你知道你走了以后,他在做什么吗?” “什么?” 孟弦笑到站不直,“他先拆了瓶辣椒味的润滑剂,把自己手给烫红了,后来气不过,又开始拆安全套,全吹成了气球。” “哦对,他还说了,润滑剂是他买的,所以安全套的钱要记到你账上。” “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吹到第八个了。”孟弦的笑声不止,“你记得付款,这东西节目组可不报销。” 看点是有了,现在孟弦就是发愁,事后要怎么剪辑,才能既保留笑点还能过审。 纪宸竟也不觉得奇怪。 那样的人,什么做不出。 “我先回去了,再晚要错过易远的现场表演了。”转身前,孟弦留意到他穿着长袖外套的手臂,“你那没事了吧?” 纪宸略微活动,“没事。” 孟弦掏出盒药给他,“我下午去买的,你先涂着,要是没有好转,就去医院看看。” “谢了姐。” 孟弦收回笑容,口气也变得正式,“抱歉小宸,当初我看他是直男,想给你减少麻烦,才把你俩安排在一组的。” “过了明天会重新结组,到时候你随便选搭档,或者你想和谁一组,提前跟我说,我去安排。” 觉得不够,孟弦又加了句,“要是实在不行,你就退……” 纪宸握着药盒,“不用担心,我没事。” * 起初,易远的宏伟目标是吹三百个套,都记在纪宸名下。 怎奈何这东西弹性太好,比普通气球难吹得多,易远吹完十个就有种要缺氧的感觉。 他又不甘心,蹭干净嘴唇上的润滑油,咬牙又拆了一盒,这款跟之前那盒外观不太一样。 之前在宿舍,那帮混蛋舍友最喜欢围一起找片看,易远也被迫看过几部,获取了些浅显的知识科普。 视频中使用的安全套和他吹的款式相同,但新拆的这包味道呛人就算了,表面还有印花和乱七八糟的纹路。 易远好奇,又拆了一盒,上面的纹路和味道又不一样。 他研究了半天,大惊失色、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现在的人太会玩了。 这上面还抹香水? 还配备按摩功能? 「瞧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 「纯情小处男【。」 「果然爱耍嘴炮的,都是啥也没干过的,就会吹牛。」 易远本想找点事分散注意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烦,刚才的画面怎么都驱散不走。 从之前到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纪宸的手臂。 之前纪宸穿的长袖,胳膊挡在里面,但他从浴室出来时,换了短袖T恤,手臂上的伤痕清晰可见。 作为运动员,易远对这种表面的撞击伤十分了解。那种程度的创面,已经非常严重了。 伤成这样,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他是笨蛋吗? 易远看表,快十二点了,他到底回不回来?买药没有?他知道用什么药吗? 山上夜晚温度低,那种类型的伤,要热敷、涂药再搭配按摩才行。 易远越想越乱,烦到要死,他翻了个身,把自己裹进被子。 关我屁事,睡觉! * 昨天一整晚,纪宸都没回来过。 易远也没睡好,浑浑噩噩,无精打采。 吃过早饭,所有嘉宾需坐车去今日的活动地。 易远塞着耳机,第一个上了车。他坐在大巴车最后一排,窝进靠窗的角落里补觉。 车开到半路,易远迷迷糊糊睁开眼。 二十几人的大巴车,只有六位嘉宾、司机和两位同行的工作人员。除了小麦和任屿坐在一起,其余嘉宾都自己坐。 纪宸就在他右前方两排的位置,空调温度并不低,只有纪宸穿着长袖。 “哥,你醒啦!”靳小麦解开安全带,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哥你昨晚没睡好吗?我看你一上车就睡觉,是床不舒服吗?” “没,床很舒服。”易远故意放大声音,“就是昨晚自己睡一张双人床,漫漫长夜,寂寞难耐,孤枕难眠啊!” 「谁叫你把纪神气跑的。」 「他是怎么做到能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话的?」 易远的话没能引起纪宸的反应,却让靳小麦脸红成了番茄,“哥,你在说什么呀?” 易远光顾着气纪宸,早忘了身边的靳小麦,“你在这儿瞎听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别掺和,也不要学,听见没有?” “哥,我不理你了。”靳小麦揉揉发烫的耳朵,解开安全带,气呼呼跑回任屿那边。 「哈哈哈活像在孩子面前干坏事,还让孩子不要瞎学的家长。」 「他这样会教坏孩子的。」 「还好咱们小麦乖。」 「他俩就差一岁吧?」 四十分钟后,车停在大型户外娱乐区门口,三组嘉宾按照昨天的搭配分组。 工作人员抱来个方形盒子,里面有几个备选游戏,每组嘉宾选择一个代表抽签。 本次活动目的,是增强合作意识和勇敢决心,嘉宾需在规定时间完成任务,若无法达成或中途退出,则需要接受惩罚。 见易远还在犯困,纪宸上前抽取游戏卡。 【森林探险】 「这个是干啥的?」 「荒野求生吗?」 等到靳小麦抽的时候,易远晃晃悠悠走过来,“抽的什么?” 靳小麦打开。 【双人蹦极】 「哇刺激刺激。」 「好吓人啊这个。」 易远转到纪宸那边,“咱们是什么?” 纪宸把那张【森林探险】递给他。 易远没犹豫,掏出自己的【特权卡】,“我和靳小麦那组换,换我们玩蹦极。” “哥,你干嘛呀?” “你说我干嘛。”易远夺过他手里的【双人蹦极】。 “可是,总要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吧。”靳小麦往纪宸和任屿那边看。 易远先走到任屿那,“哥们儿,你有问题吗?” 任屿摇摇头,“没、没问题。” 他又走到纪宸身边,“不好意思,我弟有严重的恐高症,这个他真不行,能不能和他换换?” 「易远真是好哥哥。」 「他超细心的。」 「我想有这样的哥哥。」 纪宸不咸不淡的,“随你。” “谢谢纪宸哥。”靳小麦掏出自己的特权卡,“哥,用我的吧,我有两张,那个你留着用。” 易远没推辞,把特权卡塞回裤兜,和纪宸一起往蹦极的地点走。 他们是高空项目,需要坐电梯。 电梯是透明玻璃墙材质,上升速度很快,跟拍的摄像师站内侧,以乘客视角拍摄电梯上升的画面。 「哇哦,好高。」 「妈呀吓死人了。」 「恐高患者的末日。」 易远贴在玻璃墙边,看下面的人群和建筑物不断缩小。 纪宸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数字,全程没有表情。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层。 纪宸靠门最近,他第一个走出,易远跟在后面。 「纪神今天脸好白呀。」 「再白也比不过易远。」 「真不懂,体育生为啥能长这么白,他不晒太阳的吗?」 工作人员早就等候多时,两个人按照流程阅读游戏需知,并填写免责书。 易远没耐心看,直接在下面签字。 他们正站在最顶端,旁边都是绵延不断的青葱山脉。这个蹦极场所的高度在全国能排前三,算上峡谷的距离,将近三百米。 「这个真的好刺激。」 「不行了,头晕头晕。」 「不蹦极不叫人生。」 本次玩的是双人蹦极,需要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同时从高空落下。 两个人穿戴好设备,工作人员讲完了所有的注意事项。 距离下落,还剩下最后一步。 “你俩想怎么绑?” 双人蹦极是最近比较火的项目,参与者可自行选择肩并肩、背对背或者脸对脸。 “哥哥,你想怎么玩?”易远甩着安全绳挑眉,“脸对脸也可以,顺便送个初吻给你。” 「臭不要脸!」 「骚话王又耍流氓啦!」 「他真的初吻还在?」 「纯情直男在线求吻。」 纪宸已然习惯易远的套路,他没给眼神,“背对背。” 所谓的背对背,也并非把两个人完全捆在一起,而是用一根绳索将两人相连。 一切准备就绪,工作人员站在他们身后,正准备推下二人。 “哎,等等,不行了!我认输,我弃权!” 易远扯掉两个人身后的绳索,直接搭上纪宸的肩膀,“哥哥,我真不行了,心慌腿软,太害怕了,你快扶我回去。” “头昏眼花,受不了受不了。” 「啥啊?靠,浪费感情!」 「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 「说好的双人跳?!」 「易远你怂死了!!」 工作人员赶过来,“弃权可以,但要抽惩罚盒。” “行行,我抽我抽。”易远像个人形挂钩似的挂在纪宸身上,他随便拿走了最靠近他的灰色纸盒,“只要不跳,干嘛都行。” 收好惩罚盒,易远搭着纪宸的肩膀往电梯走,并把摄像推在了外面,“我都吓成狗了你还拍,我不要面子的吗?” 「都啥时候了还要面子。」 「哈哈哈哈给他个面子吧。」 电梯门紧闭,纪宸迅速从易远肩膀脱出,他双腿发软,靠着墙壁自然垂落。 “你没事吧?”易远下意识去扶他。 “别碰我。”垂着头,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切,谁稀罕碰你。”易远收回手,冷脸不再理他。 死要面子活受罪。 虽然纪宸很善于伪装,但从上电梯开始,易远就发现了不正常。他脸色苍白,步伐也很轻,典型的恐高症状。 而让他印证纪宸恐高的,是他们背靠背时,他触到了纪宸的指尖,冰凉无比。 很显然,那时的他极度紧张。 纪宸缓慢起身,双手紧贴后墙壁,闭着眼正做深呼吸。 他这种缓解病情的方式很专业,显然经受过训练。既然他早知道自己恐高,干嘛还同意换游戏卡? 装什么高风亮节。 大傻子。 电梯停在一楼,纪宸的速度比易远快。 他们所在的这片都是旅游区,想打到车至少要走一公里。 纪宸目前的状态很难,他双腿发软,天旋地转。 “喂,上车。”易远租了辆旅游区的摩托,停在他身旁。 纪宸按压额头,努力让视线清晰,随后垮了上去。 “扶好,出发了。” 冲出的油门没有引起身后男人的惊觉,却让易远的腰被勒到喘不过气。 易远看着被缠紧的腰腹,“靠,你他妈不是洁癖吗?抱我干嘛?” “纪宸你恶不恶心?”易远使劲扯他的手,“放开,松点,你勒死我了!喘不过气!” “哎痒痒…痒!别弄那,哎……” “闭嘴!” 易远的挣扎并没有换来纪宸的松懈,对方的胳膊反而缠得更紧,就连后背也有被重物压上去的触感。 “开你的车。” 6. 洗澡 纪宸手臂很长,力气又大,易远的腰被紧紧勾住,根本挣脱不开。 后背传来的压力和呼吸感,惹得易远火更大,他恨不得立即下车,跟纪宸大战三百回合。 可透过冰凉的体温,还有后背的急促心跳和呼吸,明显能感受到纪宸强烈的生理不适。 易远心思稍软,不再挣扎。 算了,不跟病人一般见识。 确认纪宸坐稳,呼吸逐渐平复。 “抱紧,车王要出发了。” 易远上身是节目组的半袖T恤衫,为了报复,他穿的还是印有纪宸名字的那件。布料偏薄,能感受到纪宸手臂的温度,很凉。 随着时间的推移,纪宸体温逐渐升高,是好转的迹象。 前方遇红灯,易远慢慢按下刹车,等灯期间,他转头看身后的男人。 纪宸侧着头紧贴在他后背,脸色依旧苍白,上睫毛搭在下眼睑,睡得很熟。 他脸上虽没有笑,但也不见往日的冷漠,深黑色的发梢随风摆动,温和的表情是容易相处的模样。 只有他腰上的手,仍用力勾紧,丝毫不松,唯恐会被人拽开似的。 担心吵醒身后的人,易远放慢车速,尽量不让车太颠簸。 半小时后,摩托车停在酒店门口。 “到了,醒醒。” 纪宸额头抵在他后背,轻轻蹭了两下,带着些让人不可思议又恋恋不舍的错觉。搂他腰的手先紧了一分,才慢慢松开。 易远下车,看着被抱到湿透一圈的衣服,他扯了下嘴角,自顾往里走。 “喂。”慵懒又虚弱的声音在他身后,“麻烦扶我一下。” 易远轻嗤,转身返回,托住纪宸的胳膊往里走。 房门打开,纪宸第一时间冲进卫生间,呕吐的声音接连不断。 易远顺手关掉所有摄像头,从桌上拿了瓶矿泉水。 呕吐声夹杂着水流声,易远怀疑他要把胃吐出来。 他捏紧水瓶。 反应这么大,逞什么强。 大笨蛋。 水声停止,卫生间的门从里侧推开。 纪宸的脸仍没有血色,状态也很虚,下颌挂着没来得及擦拭的水滴。 易远递来矿泉水,冷巴巴的,“你怎么样了?” 纪宸没理,上前打开行李箱,低头翻找着什么。 易远递矿泉水的手还悬在空中。 好心当驴肝肺,爱喝不喝。 他收回手,拧开塑料瓶。 水还没入口,就被旁人夺走,连着塞进嘴里的药丸,一并吞下。 整瓶水被纪宸一口气喝光,就连丢进垃圾桶的动作都顺畅连贯。 吃下药的纪宸再次走进浴室,隔着磨砂玻璃,能看到他脱衣服的画面。 水没了,易远掌心只剩塑料瓶盖。 我让他喝了吗? 那是我的水。 他把瓶盖丢进垃圾桶,浴室传来的水声让他不爽。这么着急洗澡,不会是嫌我扶他了吧? 有本事别抱我。 也别贴我后背! 洁癖怪。 易远路过玄关,在纪宸行李箱旁发现一管用过的药膏,是纪宸找止吐药时从兜里掉落的,是治疗表皮磕伤的药类。 易远捡起药膏,随手丢在一边。他慢慢悠悠往床边走,突然想起之前抽的惩罚盒。 灰色包装的小方盒,里面是根带弹性的绳子,全长约一米,拉到极限有两米。绳子两端各连接一枚金属手环,绳子正中间还有个计时的密码锁。 易远找到说明书。 【惩罚手环】 「抽到此物的嘉宾,需在今晚十二点之前,把该手环套于双手,接受二十四小时的被困惩罚。理论上,在此期间内,都不允许取下手环哦。 但为保证正常生活,你共有三次、每次十分钟的放松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你可以拆下手环,换个衣服或者洗澡。 祝你好运,争取下次不受罚哦!」 又搞这种鬼东西,亏他们想的出来。 易远并未套入,把它随手丢在旁边。 纪宸洗完澡,气色明显转好。他进去时没拿换洗衣服,穿的是节目的T恤,印有易远名字的那件。 短袖文化衫露出半截小臂,皮肤上的磕痕极为扎眼,伤势依旧严重。 纪宸拿着毛巾,坐在床边擦头发。 “胳膊,伸过来。”易远走到他旁边。 纪宸把话当耳旁风。 易远强行拽他的手臂。 “干什么?”纪宸冷冰冰。 “我洗过手的,不脏。”易远拖起他的胳膊,指尖轻轻在紫青的创面按压,表情凝重,“你那个药膏扔了吧,没用。” 他把纪宸的手放在床边,带着警告的意味,“我回来之前,手要是敢动一下,你等着。” 易远的话在纪宸眼里如同过家家,但他也解释不来,为什么真的没动。 几分钟后,易远拿着块热毛巾回来,并将其缠裹在受伤的创面,又把手放在毛巾上辅助捂热。 等毛巾凉后,易远又去浴室泡热,该行为重复了三遍,等他再回来时,手上多了只药膏。 易远挤出适量白色膏体,均匀涂抹在纪宸小臂上。 “你这种伤,不仅得用对药,还要配合按摩。”易远力度适中,手法娴熟。 纪宸停下擦头的手,看易远的动作,“你很懂这些。” “这是专业运动员的必备技能。” 大约过去几秒,纪宸突然说:“谢谢。” “你的伤因我而起,我怕你胳膊断了讹上我。” “我指今天的事。” 易远根本不恐高,是故意放弃比赛的。 “哦,那件事啊。”为了更好吸收,易远给手臂包上了一层防水膜,“可是哥哥,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只说句谢谢就过去了?” 纪宸抬眸和他对视,“你想怎么样?” 易远的手在身后摸索,表情是藏不住阴谋,“我想,有福同享……” “咔”一声,手环卡在了纪宸没受伤的右手上。 紧接着,另一枚手环卡在了易远的左手,“有难同当。” 自手环上锁起,计时器便进入倒计时。 【23:59:49】 “这是什么?”纪宸拨弄手环,根本打不开。 易远把说明书拍给他,“哥哥,恭喜你,未来二十四小时,我们要密不可分了。” * 晚饭期间,纪宸和易远拴着手环,出现在餐厅。 「这是啥啊???」 「惩罚手环?」 「不是一个人戴的吗?」 「他们真的太会玩了!!」 「直男迷惑行为。」 「今晚要睡一起了吧嘿嘿。」 靳小麦蹦蹦跳跳走过来,看到绳子时,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哥、纪宸哥,你们怎么了?” 易远故意抬起手腕,对着镜头晃,“你指这个吗?” “嗯,这是干嘛呀?” 易远脱口而出,“这叫爱的证明。” 「神你妈爱的证明。」 「求纪神的心理阴影面积。」 「我觉得纪宸已经免疫了。」 “吃完没有?”纪宸不想参与聊天,“上楼。” “哥哥,你这么着急啊?”易远撑着下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可我第一次,还没准备好,紧张怎么办?” 「你哪有紧张的样子?」 「你明明是迫不及待!」 「骚话王名不虚传。」 「爱就是相互折磨。」 「纪神实惨。」 纪宸根本不接话,低头看表,“再给你五分钟。” 按照原本计划,饭后需要双向自由选择明天的合作对象。但就纪宸和易远目前的情况,只能继续搭档。 「拴一起分不开了哈哈。」 「爱他就不要放过他!」 「易远你真行!」 其余两组的嘉宾也决定保持原样。 晚饭结束,两个人走进电梯。 易远没按楼层,故意调侃,“哥哥,今晚去你那儿睡,还是我那儿?” 易远早上才知道,昨晚导演给纪宸安排了其他房间。 纪宸不理,按下三楼。 刷开房卡,易远扯着人往浴室拉,“哥哥,我要洗澡了,一起吗?” 纪宸按动手环的暂时解锁密码,“十分钟,别误了点。” “别动,这东西只能用三次。”易远夺过密码锁,“而且,我洗澡时间很长,十分钟不够用。” 纪宸直面他挑拨的眼神,“你想怎么样?” 易远的坏心思展露无疑,“不如……哥哥看着我洗?” 纪宸和他对视,“好啊。” 对方答应得干脆,让易远猝不及防。 纪宸往前半步,靠在洗手池边,把多余的绳子长度留给他,单手塞进裤兜,“脱吧。” 想脱衣服,就必须按开计时锁,倒计时滴滴响起,还有九分五十四秒。 衣摆从下往上剥离,而后落进一米外的脏衣篮。易远套回手环,扯开运动裤内带,手卡在裤腰边缘。 直白的视线惹的他心烦,纪宸不仅接受了他的挑衅,此刻,还在在反向挑衅他。 “看够了吗?”易远忍无可忍。 “没有。” 易远压住火,干脆利落脱掉长裤。此时,全身只剩浅灰色的内裤紧贴在小腹。 他上前半步,拉扯两人之间的弹性绳,“纪少爷,你再看下去,弯了我可不负责。” 纪宸的眼神毫不遮掩,从他眼睛滑至锁骨,接着到胸口,最后是腹肌。 作为体育生,易远拥有的强健体魄和完美的肌肉线条。可他身型很瘦,体态轮廓并不夸张,但该有的全部都有。 特别是小腹的八块肌肉,整齐的长方形分成两列,在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越发惹眼。 警告对纪宸毫无意义,“会不会弯,要等你脱了才知道。” 易远后槽牙恨不得咬断,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纪宸这么卑鄙无耻不要脸。平时装的跟正人君子似的,私下就是个奸诈小人。 “想得美!” 可让纪宸留在浴室是他说的,如果现在把人轰出去,就是自己输,易远最讨厌输。 他硬着头皮转身,背对纪宸脱掉内裤,打开花洒,当做没事人一样洗澡。 连接两个人的绳子有弹力,易远抬手洗头,会拉扯着纪宸手臂,随着他的幅度前后摆动。 从易远背对他开始,纪宸视线的活动范围不超过一米。 水花打落在易远的头顶和肩膀,沿着后背下滑,盘旋在后腰。 易远身后的光景与正面不同,没有轻微鼓起的胸肌和腹肌,是一整片光滑的皮肤。水花平缓下落,后背干净的像张白纸。 硬要说哪里不平滑,大概是臀部骶椎骨上方和腰椎连接处,那两枚左右对称的腰窝。 圆润饱满的小坑嵌在窄腰上,滑下来的水花路过此处,都会打个转再溅出。 易远冲干净头,又去涂浴液。 光滑的皮肤留不住奶白色的泡沫,顺着长腿缓慢下滑。 易远打开花洒,水流再次蔓延,大部分浴液被冲洗干净,可腰窝还有存留。 “后腰,没冲干净。” 纪宸的口气轻松随便,但传到易远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易远气得满身火,按着腰转身,“靠!纪宸是不是有病,耍流氓吗?还没看够?” “你请我进来,不就是看你的么?”纪宸嘴角的弧度似有似无,目光从易远的眼睛缓慢往腰腹以下转。 纪宸停在那里,表情意味深长,“哦,原来……易远同学这么容易激动?” 易远慌忙捂住下身,脸烫得发了烧,“你、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吗?” 纪宸漫不经心,从易远下半身缓慢向上移,“你的……还真没见过。” 易远破罐破摔,“好看吗?” “还不错。”纪宸又往他后腰滑,“不过,还是腰更养眼。” 易远彻底被激怒,他上前半步,抓住纪宸的衣领往里拽,“行啊,既然你这么喜欢看,那就一、起、洗!” 花洒打落纪宸的发梢,浅色T恤衫湿成了半透明,布料紧贴胸口,完美的身形若隐若现。 纪宸低头去拨计时锁。 “干嘛,别想跑!”易远按住他的手,“今天你不洗,谁也别想走!” “放心,不走。”纪宸拽起淋透的上衣,“脱衣服而已。” 两个人之间连着计时锁,纪宸的套头衫没法脱下。 “不用这么麻烦,我帮你。”易远脾气急又易怒,一次次的挑衅中,他早已丧失是非分辨能力。 他抓紧纪宸的圆领衫,掌心用力。 “刺啦”一声。 从领口到小腹,湿透的上衣瞬间变成两半,一半在纪宸身上,另一半攥在易远手里。 水花冲刷过胸膛,顺着腰缝往里钻。纪宸身材匀称,肌肉质感是顶尖水平。 哪怕到了这种程度,纪宸依然端着无表情的脸,左手揣在兜里,云淡风轻回应他,“易远,原来你这么会玩?” “怎么了,不行吗?”易远将剩余的半块布料扯下,“衣服印着我的名,我爱怎么撕就怎么撕。” “那下面也麻烦易远同学了。” 易远咬牙切齿,“不、麻、烦。” 他按住腰带扣用力拉扯,几秒后,腰带被丢进脏衣篮,金属卡扣与大理石地面发出“咔啦”的声响。 易远解开纽扣和裤链,宽松长裤从腰间滑落,深色布料包裹着隆起的身型。 终于轮到易远幸灾乐祸了,“哥哥,你怎么也激动了呢?原来你们直男,看到男人也会有反应啊?” “不好意思,这种程度反应不起来。” 易远扯动嘴角,不屑道:“都这么明显了,逞强就没意思了吧。” “逞没逞强,看看不就知道。”纪宸盯紧易远,把他的手按在自己内裤边,干脆利落扯掉。 水花溅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纪宸的内裤勾在易远指尖,沾水后沉沉甸甸。 “现在信了?”纪宸从容不迫,气定神闲。 易远挣脱他倒退两步,脸烫得冒烟,“你、你他妈神经病吧!” 要不是亲眼所见,易远也不相信,真有人在没反应的情况下,还有那种尺寸? 纪宸不肯放过他,扣住易远手腕,强行把人拽回。 他身体向易远倾斜,近到几乎相贴才肯停下。胸膛的缝隙只能穿过水痕,易远感受到心脏撞在他皮肤的跳动感。 潮湿的热气从纪宸嘴角传递到他耳边,“易远,玩不起……” “就别惹我。” 7. 气味 纪宸后退半步,侧身越过易远,走到花洒下方继续洗澡。 易远楞在原地,脑海里全是溅落在白色地砖上的水花,思虑如同波纹,摊成平面,向周围扩散,扰的他心烦意乱。 纪宸冲掉多余的泡沫,将下垂的头发捋至脑后,斜前方是清瘦赤.裸的背影。 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易远低着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微微弓腰,保持背对他的姿势。 平滑皮肤上的腰窝格外夺目,小巧圆润的形状,总勾得人想再看两眼。更何况,易远背对着他的姿势和状态,十分危险。 纪宸抻了抻喉结周围的皮肤,回避了视线。 * 易远听到水流关停的声音,没来由的心火还没降,因发怒而造成的生理反应也没缓解。虽不愿意承认,但这局显然是纪宸占据了上风,他又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身后有脚步声,纪宸经过的同时,他头顶被搭上了条柔软浴巾,上面还带着酒店的消毒水味道。 纪宸使用了暂时解锁功能,从他眼前消失,离开了浴室。 易远胸口的热气消散不少,他擦干净身子,来到更衣柜前。 每天他们出门后,节目组会帮忙准备好第二天要穿的文化衫。储物柜里的衣服只剩一件,上面写着纪宸的名字。 * 纪宸出来时,手里拿着件黑色上衣,腰上只裹了条浴巾。 房间开着摄像头。 「这身材我的妈呀!」 「救命啊啊啊舔舔舔。」 「我的人生没有遗憾了。」 「胸肌腹肌肱二头肌都有!」 「这是不花钱能看的吗?」 纪宸关掉所有摄像头,有条不紊换衣服。 随后,穿戴整齐的易远走出浴室。 易远没开口,纪宸更不会主动找话,两个人仿佛对方是空气,却能有效避免尴尬。 纪宸躺靠在外侧,被拴住的那只手自然放在床上,另一只手搭在小腹,手臂上是易远亲自包裹的防水膜。 易远背对着纪宸躺在里侧,表面老实安静,实际正在偷偷窝火。 旧仇未报,新仇又结,念了好几遍清心咒,才忍住没大打出手。 之前是他太轻敌,纪宸这种机关算尽的老狐狸,用普通人的方法肯定干不过。费了半天劲,到头来计谋没得逞,还被人反将一军。 这事没完,得换个方法继续。 易远打开手机,他前两天搜索“掰弯直男”的相关内容时,发现了一个神奇的论坛。 【直掰弯友友们的家】 那里是同性恋的集聚地,他们都有个相同情况,自己是弯的,却爱上了直男。 虽然是个很小众的圈子,但这里的热度极高,每天都有很多网友热心帮忙或者在线求助。 易远注册账号,并尝试发送求助贴。 【咨询】怎么着才能搞定直男啊?急。 gay小远:「如题,我今天一时冲动,来了点直接的,拉他一起洗澡。可悲的是,我当他的面脱衣服他都没反应,友友们,我真没戏了吗?」 「你是不是傻?」 「迷惑行为。」 「直男喜欢女人的,怎么可能有反应。」 「友友别灰心,这是正常哒!」 gay小远:「现在怎么办?愁死了,我是不是该干脆点?直接追?拐弯抹角太费劲。」 「朋友你真的是gay吗?」 「不会是直男来钓鱼的吧?」 「直男滚出!」 「到你们的圈子玩去,别找骂!」 易远:? 我说什么了,这都能被发现。 gay小远:「友友们别急,先消消气。哎,我也不骗你们了,我之前的确是个直男,可自从遇见他以后,我突然有了心动的感觉,梦里都是他,一天不想他就难受。后来我发现自己弯了,弯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实在太优秀了,又帅又酷,家境好,保送顶尖大学,智商超出常人。身高188,胸肌腹肌全有。最重要的是,他那里还特大,大到没反应都和很多男人有反应一样。 友友们,这种优秀的男人,谁能扛得住啊!大家都是gay,你们应该能理解我这种心情吧?」 「这种男人真的存在?」 「说得我都想看看了。」 gay小远:「当然存在!骗人是狗。而且喜欢他的人络绎不绝,男男女女排成长队。但我只是个普通人,身高普通,长相普通,高中就被迫辍学,在学校食堂卖面条为生。那天他帮我摆平了欺负我的同学,从那天起,我对他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直到我发现,只要看到他,就会有强烈的生理反应,我终于意识到,我弯的一发不可收拾。 难道直男变弯就要受到歧视吗?/哭,这里就不能接受我们直变弯的友友吗?/大哭,我做错什么了啊?!!/嚎啕大哭」 易远写得发自肺腑、声情并茂,再多来两行,他自己都要信了。 虽然内容尴尬到抠脚趾,但效果似乎不错,帖子回复率很高。 「别难过,咱们都一样。」 「一日变弯,终身是弯。」 「拍拍肩,摸摸宝。」 「心疼小哥哥嘤嘤嘤。」 「哭了。我也是这样爱着他的,看他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那感觉,心如刀割。」 gay小远:「友友们,帮帮忙吧,怎么让他喜欢上我?」 「他太优秀,建议放弃。」 「祝他幸福,太遥远了。」 「不行!爱情就是要争取的,怎么能随便放弃呢?」 gay小远:「我也想过放弃,但我真的太爱他了,没有他我会死。我每天浑浑噩噩,看不到他连呼吸都会痛,牵肠挂肚、思念成疾,我身患绝症啊!友友们,不要丢下我!!!/宇宙无敌嚎啕大哭」 「痴情的人儿在天涯啊!」 「暗恋太辛苦了!」 「抱头痛哭,谁不是呢。」 费了半天劲编的故事,结果评论区全是凑热闹的,眼瞅着耐心要耗尽,终于来了个长篇大论。 「我来出个注意吧,真实有效,我和我老公就是这么好上的。既然他是直男,必然不会喜欢gay,如果还做那些gay里gay气的行为,一定会让他厌烦。 这种时候,切记不要心急,先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再像温水煮青蛙一样缓慢靠近。当关系融洽时,可以缓慢进行些亲密行为,若对方不排斥,再尝试更进一步,让彼此处于一种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到了最恰当的时机,再装醉试探他的心思。装醉的优势在于,失败就装傻,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方长篇大论说了一堆,易远看文字本就容易犯困,手机黑屏之前,记住的只有“欲擒故纵”和“装醉”。 * 易远睡得沉,节目组发来的短信也没吵醒他。 躺在旁边的纪宸点开手机。 节目组:「睡前小任务哦,请二人商讨,从以下选项中选择喜欢的项目,进行为期一周的闯关哦,加油,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变形记】 【造梦营】 【训练场】 纪宸并不习惯与人同睡,虽然易远睡觉不打鼾,但身体并不老实。为防止接触,他提前摆了枕头放中间。 可这点障碍拦不住睡熟的易远,没过多久,不老实的人来了个大翻身,强行挤进了他身边。 易远额头贴在他肩膀,力度很轻,热气喷在皮肤周围,随着呼吸的起伏轻微晃动。 肩膀以下,小腹周围,易远的手背似有似无地贴在他小臂。和刻板印象中,那些热火朝天的体育生不同,易远的皮肤并不粘,也不烫。 完全下意识的,纪宸转了转手腕,彼此的皮肤小范围内产生了摩擦。易远的手背很滑,凉凉的感觉,在炎热的盛夏夜晚,意外不让人讨厌。 纪宸难得产生困意,他闭上眼,即将进入深度睡眠时,易远的手突然砸下来,刚好搭在他左侧胸口。 力度不大,但足以把人叫醒。 易远的手很长,指节微微弯曲,掌心相贴的,是心脏的方向。 空调的循环风斜着往里吹,在他们身边扩散,熟悉又特别的味道蔓延开来。 是股夹杂着淡淡草药的薄荷味,浓度最高的区域在易远手腕周围。 即便纪宸不愿承认,但这两天,易远的确让他烦躁不安。是一种理智拼命远离,生理又想疯狂靠近的矛盾感。 熟悉味道有致命的吸引力,纪宸神经紧绷,机械性低头,朝着易远手腕的方向靠近。 放在胸口的手角度很怪,没有风吹过时,气味很快消散。 忐忑中夹杂着烦闷,纪宸中了蛊,连情绪都控制不来。确定易远已经睡熟,他握住手腕,缓慢靠近鼻尖。 分子运动的速率随着心跳、风速和体温的改变而持续加快,兴奋如同涨潮,达不到顶端,永不消退。 手腕即将触碰鼻尖时,易远似是被惊动,他扭动身体,强行从纪宸手中挣脱远离。 被带走的,不仅是手腕,还有求而不得的气味。 懊恼和失落的间隙,那一头的易远发出声慵懒的气音,再次转过身来。 干燥的下颌划过纪宸嘴角,梦寐以求的味道穿透鼻腔、扎向心脏,最后,连着唇边的柔软,一并收进了颈部动脉中。 比呼吸还急,比心跳更快。 8. 和好 易远埋在纪宸颈窝里,周围的空气都因他的呼吸而发热、灼烧、滚烫。 纪宸缓慢低下头,指尖轻轻捻起挂在他肩头的碎发,和易远脾气性格完全相反的质感,是毛茸茸的柔软。 * 闹钟响起又被人按停,易远睡得舒服自在,他打算翻身继续睡回笼觉,却因身旁的障碍没能成功。 昨晚没拉窗帘,室外是朗朗晴日,易远朦朦胧胧睁开眼,他猛地坐起,被周围的画面吓出冷汗。 直径两米的大型圆床,身后空间极其宽敞,他却非要挤靠在纪宸身边。 重要的是,两个人裹着一床被子,半分钟前,他分明就躺在纪宸怀里。 易远脑子混沌不堪,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说好的欲擒故纵,我怎么当晚就把人给睡了? 完了蛋了! 我他妈是个禽兽吧?! 易远额头浮出层薄汗,他缓慢往后蹭,移动到能与纪宸拉开的最远距离。他抓乱了头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解决方法。 身边响起“嘀”的声音,纪宸解开了手环的计时锁,起身来到行李箱前。 他背对着易远,脱掉休闲家居裤,换成了外穿的长裤。看着纪宸的背影,昨晚浴室的经历记忆犹新。 这人的身材无可挑剔,就算同为男人,也会欣赏。 纪宸走进浴室,易远后知后觉。 不对啊,这人怎么老滥用权利,他问过我吗?靠,三次解锁机会都用完了吧? 混蛋! 易远急忙换衣服跑卫生间洗漱。 他们住的是高级的套房,水池有两个,互不影响。 和纪宸的细致相比,易远的洗漱就要潦草很多。他刷完牙洗完脸,假意擦脸,时不时用余光瞟纪宸表情。 对方抽出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手掌上的水渍,仔细到让易远怀疑,他连指甲缝里的水汽都要擦干净才够。 纪宸的手指长,骨节很好看,擦手的动作也算赏心悦目。 “你想说什么?”纪宸把纸团丢进纸篓,一如既往没表情。 易远懒得拐弯抹角,“昨晚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以后肯定不那样了。” “你指的昨晚,是哪个昨晚?”纪宸拿起石台上的手表,抽出纸巾擦拭表盘上溅落的水渍,“是抓我看你洗澡的昨晚,还是挤我怀里不出来的昨晚?” 事虽然都是他干的,但被人这么直白说出来,易远自己都尴尬。 真操蛋啊! 他抓了把头发,“都有吧,我保证,以后好好做人,绝对不再惹你。” 纪宸低头,又抽出张纸擦表带,“为什么讨厌我?” “没有啊,我讨厌你干嘛。” 纪宸抬眸和他对视,“怎么想的,你心里最清楚。” 复仇大任还没完成,实话自然不能说,易远随便搪塞了个理由,“还不是嫉妒你长得帅学习好,又受女生欢迎,一个学计算机的,比我这个专业学体育的身材还好。” “你说,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在我眼前晃悠,我能不嫉妒吗?” 纪宸将信将疑,“就这样?” “还有,你从小就获那么多奖,什么这个科技,那个竞赛的,虽然我也不懂是啥东西,但听着都挺牛逼的。”易远生怕对方不信,又乱七八糟加了一通,”还、还有你那里尺寸又那么,那啥,我、我也是男人……” 胡扯初期,易远担心太夸张被识破,但意外的是,纪宸似乎信了,而且并不生气。 趁此机会,易远伸出手,“该说我都说了,男人就该大度点,交个朋友,不计前嫌行不行?” 易远伸出的,是昨晚搭在纪宸胸口的那只手,小臂内侧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仿佛还能闻到喜欢的气味。 纪宸把手表套在手腕,轻车熟路扣上。 就在易远以为两只手即将相握时,纪宸却拽住他另一只手中的绳子,在倒计时仅剩三秒时,接上了弹簧绳。 纪宸从他身边擦过,只有易远的手悬在半空。 失落还没来得及酝酿,纪宸的声音划过身边,“该走了。” 随之而来的,是附上他头顶的手,拨正了他揉乱发梢,还带着酒店的橙花香皂味。 * 早饭过后,所有人坐上大巴车。 未来一周的安排,是考验大学生吃苦耐劳的精神。任务分配昨晚已经完成,但易远不知道,他也懒得知道。 两个人被手环牵扯,不得不坐在同一排。 易远先上车,放好行李,照例坐在最后,戴着耳机补觉。 大巴车后排有五个位置,纪宸跟他隔着坐,拿出本英文科普翻读。 「学渣和学霸的差距!」 「远哥咋这么困?没睡好?」 「纪神好像也没精神。」 「难道他俩昨晚?嘿嘿嘿。」 「关着摄像头,绝对没好事。」 实际上,易远是因为昨晚睡得香,导致白天更想睡。 车朝着目的地前进,轻微颠簸的路况更适合睡觉,但窗口折进来的阳光却很刺眼。 窗帘缓缓拉上的声音,伴随着遮住的光。 耳机播放着英文歌,易远陷入沉睡。 纪宸站起再坐下时,已经来到了易远身边。 「纪神给远哥拉帘子耶。」 「是他自己看书刺眼好吧。」 「那干嘛做易远身边?」 「因为原来的位置有光。」 「那也是顺便帮易远遮光。」 「我不管,就是硬磕了。」 易远一旦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不论是躺着还是坐着,姿势就会变得不老实。 他的头左摇右晃,前方路程颠簸,易远身体晃得更严重,肩膀朝着纪宸那边倾斜。 「这要靠上了吧。」 「纪神还有三秒撤离。」 「他俩烟火味还挺重的。」 「别人已经建立深厚友谊了。」 当众人以为,纪宸会叫醒易远或者远离之时,他却把胳膊撑在彼此间的扶手上,任凭易远的头到处乱晃,直至额头彻底贴上肩膀。纪宸也只是专注看书,并未任何影响。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俩不该打起来吗?」 「纪神你变了。」 空调风很舒缓,从纪宸肩膀往周围吹,易远身上的味道,顺着风的方向流动旋转。 特别的草药味,会让人心情舒畅。 不仅手腕有,下颌周围也有 * 根据安排,三组嘉宾将在一周内,前往不同地点完成历练。靳小麦和任屿倒数第二组下车,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 靳小麦解开安全带,抱着个大书包走到后排。 当看到靠在纪宸肩膀熟睡的表哥时,他吓得停住脚,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哈哈哈小麦发呆,怕怕。」 「画面和谐的有点惊悚。」 纪宸注意到了靳小麦的存在,他合上书,侧过身很轻地抬起易远的头摆正,才慢慢起身,拎着两个人之间的弹簧绳,尽量不牵扯易远,坐到前排的位置。 靳小麦往前走了两步,很小声说了句“谢谢”,他踮脚取下易远空荡荡的双肩包,坐在他身边,把自己书包里存着的零食和饮料,还有好几包口香糖往易远书包里塞。 “哥,我走了,你要注意安全,做事不能太鲁莽,和纪宸哥好好合作,听到了没?” 「哈哈哈这弟弟好关心。」 「小麦真是贴心小棉袄。」 「我也想有个弟弟。」 「可爱的叫弟弟,不可爱的是混世魔王!」 易远迷迷糊糊醒过来,“你去哪?是不是又要找那个狗男人?” 「靠,他在说啥?」 「狗……狗男人?」 「小麦不会是gay吧?」 「这里不人均gay吗?」 「只有易远是直装gay!」 “啊?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靳小麦吓得装傻,“你做梦了吗?” 易远突然清醒,意识到在录节目,“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干嘛,又怕露馅,也没敢问。 等靳小麦和他告别下车,易远打开手机,看到了昨晚的短消息。 他顺着绳子找到坐在前排的纪宸,“你昨晚选的哪个?” “没选。” “你没选,我也没选。”易远看着仅剩他们俩的空荡荡车厢,“那咱俩去哪?” “别人选完,剩下的。” “也对。”易远坐回原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贴着玻璃继续睡。 「……又睡了?」 「他俩真不好奇吗?」 「心真大,服了。」 「在这方面,他俩挺配的。」 易远再睁开眼,车已经停在了目的地。 见他醒过来,纪宸也没表示,起身往门口走。在绳子即将拉扯到极限时,易远懒洋洋起身。 外面太阳晒得烈,易远拽出棒球帽扣在头上,他打了个哈欠,手揣着兜,找了处阴凉继续犯困。 「远哥戴棒球帽好帅。」 「只要不开口就是大帅比。」 「好好的帅哥,咋就长了嘴。」 纪宸跨上双肩包,再次确认短信提示,轻轻拽了拽绳子,“走了。” 易远没睡醒,对节目毫无参与感,靠着和纪宸手环的牵扯才没走弯路。 走得累了,易远停下来,“今天到底要干嘛?” “看短信。” “懒得看。”易远环顾周围,破旧的砖瓦房一排连着一排,到处种着绿油油的植物,不远处还能看到放羊的村民,“这是哪?咱们下乡来了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纪宸转向他,“或者,也可以用官方的名字……” “变形记。” 「我就知道他们得来这。」 「没人要的项目哈哈。」 「心疼纪神,能受得了吗?」 「感觉易远也受不了吧。」 「他们就该去造梦营组男团。」 不论是什么,对易远来说都无所谓,他打了个哈欠,“咱们接下来干嘛?” 纪宸拿出手机,点开下车前,节目组发来的短信。 他们本次的任务,来到青云镇,并住进一户人家,以家人的身份同她们相处。 这户人家有两位成员,七十三岁的奶奶王翠芳,还有十三岁的妹妹王小蕊。 纪宸牵扯着易远,站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农村家家户户都是砖瓦房,不像城市的楼房有门牌号,纵观看,这户人家与其他几户相差不大,纪宸打开手机,再次确认图片。 「要一起过日子了吗?」 「感觉更亲密了耶。」 “你们是哥哥吗?” 纪宸和易远同时回头。 他们身后站着位个子不高,皮肤晒得黝黑的女孩。她肩上是打了补丁的书包,手里是洗得发黄的白布鞋,胳膊上挎着鱼框,赤着足站在阳光暴晒的土地上。 纪宸回忆手机里妹妹的照片,“小蕊?” 和他说话的男人很严肃,王小蕊有些拘谨,点了点头。 “我叫纪宸。”他又指着身边的人,“这位叫易远。” “小宸哥,小远哥好。”王小蕊蹭了蹭脸上的泥,“跟我来吧,奶奶等你们好久了。” 「咦,小蕊好乖呢。」 「是个好孩子。」 「看来哥哥不用照顾熊孩子。」 「她还抓了鱼招待哥哥呢。」 「这是变形记吗?」 「鱼不该让他俩抓吗?」 王小蕊留意到拴在两个人中间的绳子,忍不住好奇,“哥哥,这个是什么?” 「这孩子,能别瞎问吗?」 「这要怎么跟孩子解释。」 易远不急不忙塞了条口香糖,人清醒不少,他晃了晃手腕,“这是一种关系融洽的表达方式,你跟谁好,就和谁栓一块,这样就分不开了,能明白吗?” 「哈哈哈神你妈关系融洽。」 「静静看他一本正经胡扯。」 “在孩子面前,别乱说。”纪宸无奈。 易远像个没事人似的,“我说错了?” 他又靠近了点,用气音回复:“难道你让我说,因为我怂不敢蹦极,被罚了还非要拖你下水?” 「这个听起来更猎奇。」 「话从他嘴里出来都变味了。」 “噢,我知道了。”王小蕊豁然开朗,“就和隔壁村的王叔用绳子栓他媳妇儿一样。” 王叔家的媳妇儿精神有点问题,王叔怕媳妇跑丢了找不见,每次出去干活,便用根绳子拴着媳妇的手,绳子另一端栓他自己。 见纪宸刚才和易远说话时,态度也不是特别严肃,王小蕊胆子也稍微大了些,对他说:“小宸哥,你也是用这根绳子栓着你媳妇儿,怕他跑了,对吗?” 9. 家人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 「小蕊这嘴开过光!」 「这娃比远哥还敢说。」 「易远的十米砍刀即将拔出。」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易远气不过,走过来拍小蕊的脑后勺,“看清楚了,是我栓的他,非要按你的理论,也是我栓我媳妇儿!” 「原来他的重点在这?」 「真男人绝对不能输!」 「是是是,你媳妇儿!」 易远走过来准备拍小蕊的前一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样很没有礼貌。她能感受到易远伸胳膊时扫起的风,比他高一头多的男人,力气大的会把她拍倒。 当手掌很轻地拂过后脑勺时,小蕊又意识到,对方收了力,并不是真要打她。 这种亲近的方式,是关系密切的人才会有的动作。对方身上有桃树投下的影子,也有炎炎夏日温暖的风。 小蕊又偷偷观察纪宸的表情,他和易远不同,好似不会表达喜怒,但也不像想向中那么严肃。 原来,这就是有哥哥的感觉。 不同的哥哥,不一样的感觉。 “我才不信呢,小宸哥那么高,力气一定很大。”小蕊噘着嘴理直气壮,她突然喜欢上和哥哥斗嘴的气氛,“肯定是小宸哥栓的你。” 「谁高谁在上面吗?」 「我竟然无法反驳。」 「180和188的对决。」 「易远惨遭人生滑铁卢。」 提到身高这事,易远火更大,“不好好学习,成天都研究些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家长的固定套路来了。」 「一吵不过就提学习。」 「太恶臭了,绝不低头。」 “这吵吵嚷嚷的,都不进家了?”推开的木门打断了他们,年迈的老人站在门口,“肚子不饿吗?光听你们斗嘴了。” 老人头发全白,有些佝偻,但气色不错,腿脚利索,身体看着也很硬朗。 “奶奶!我回来啦。”小蕊提着篮子扑过来,“您看我抓的鱼。” 竹篮里的草鱼还活蹦乱跳,老人笑着捏捏她的脸蛋,“好孩子,中午奶奶给你和哥哥们加餐。” “嗯。”小蕊笑着揉揉肚子,“我都饿了。” 奶奶接下篮筐,“小馋猫,饭马上就好。” 奶奶又招呼其余二人,“你俩还不赶紧进来,这大热天的,先去喝点水,歇歇脚拿西瓜吃。” 轻松的语调和氛围,他们好像本来就是家人。 「这是变形记吗?」 「感觉是农家乐。」 「他们该背猪上山。」 「再下地种田。」 知道他们要来,奶奶提前收拾出间房。农村的床都是老式土炕,旁边摆着张陈旧的木质长桌。床面宽敞,睡四五个人绰绰有余,床单和枕套早就洗褪了色,但明显是新换的,还能闻到阳光暴晒后的味道。 易远放下行李,随着绳索的牵扯,被纪宸拉到厨房。 纪宸洗干净手,“奶奶,需要帮忙吗?” 「纪神还知道帮忙?」 「感觉他怪接地气的。」 「我以为他会受不了这里。」 「但是他真的会做饭吗?」 奶奶正在刮鱼鳞,看了眼链接两个人的绳子,“不用,你们去歇着,就一个菜了,很快。” 易远又随着纪宸的牵扯来到另一间屋,小蕊低着头,正坐在方桌前写作业。 “可以坐这里么?”纪宸问她。 “当然可以啦!”小蕊眼眶弯成月牙,“哥哥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纪宸拿起一本摞在桌上的英文读物,对着小蕊晃了晃。 小蕊瞬间明白,并点点头,“随便看。” 易远坐在小蕊正前方,他对看英文书没兴趣,其他读物更没兴趣,只是撑着下巴往厨房瞅。 炝锅的声音刺啦刺啦的,飘香的味道嗖嗖往外传。易远揉了揉肚子,他早起犯困,没吃多少。 小蕊低头写作业,纪宸专注看书,他俩一个比一个人认真,易远又不好意思打扰,只能撑着下巴,干巴巴的闻味。 * 小蕊做最后一道题时,出现了点麻烦。 她咬了咬笔头,先把眼神转到纪宸那里,对方托着那本从旧书市场淘来的英文版《百年孤独》,嵌在树叶遮出的阴影下,沉稳英俊又专注,任谁都舍不得打扰。 她又瞄向正前方的易远,后者正嚼着口香糖,眼神直勾勾盯紧厨房。他坐在窗口前,风吹散他的头发,扬起的发梢是温暖的颜色。他背着光,却也被光包围。 三天前,栏目组的姐姐说,过来和他们相处的哥哥都是大学生。 大学生的话,应该都很厉害吧。 小蕊把作业倒转,推到易远面前,“小远哥,我能问问这道题吗?” “没问题。”易远的目光从厨房门口收回,垂眸看练习册,“初中化学?” 小蕊嘴角僵硬,但努力保持微笑,“哥,是物理。” 「哈哈哈卧槽哈哈哈哈!」 「他真的没问题吗?」 「你们在质疑保送生的水准?」 「可他是体育保送生!」 「别搞专业歧视行不行?」 “哦。”易远一副我很懂,我都了解的样子接过作业题,“差不多一个意思。” 「...这是一个意思?」 「理化不分家嘛。」 「我信你个鬼!」 易远认真读题,“一个储水箱式热水器,额定电压二百二至二百四十V,额定功效,六KW?” “功率。”纪宸翻开下一页书。 “啊?”易远转向他,“什么?” “额定电压,二百二至二百四十伏,额定功率,六千瓦。” “啊?哦。”按对方说的,易远又仔细对照了一遍题目,“这也太偷工减料了,都是中国人,打中国字不行?搞什么外国字母,看不起谁呢?” 「……我已经不想说话了。」 「义务教育真重要啊。」 「小蕊快跑,离他远点!」 「他不是教书,他是害人啊!」 易远硬着头皮读完了题,清了清嗓子,又抓了把头发,“哎,这初中知识太久不学了,还真是有一点点记不太清。” 「远哥在努力挽回面子。」 「真的只有一点点?」 「你确定是因为时间太久记不清,而不是你本身就不会吗?」 「远哥不要脸面子吗?」 「人家不学也能保送。」 「据说他因为棒球太牛逼,中考也是保送的。」 纪宸合上书,对易远勾勾手,“拿来吧。” 小蕊稍稍松了口气,“小宸哥,你还记得吗?” 纪宸没直接回,只是拿来草稿纸,“电功率的公式还记不得?” 小蕊在演算纸上熟练写下。 “很好。”纪宸用笔点着题干,“我们看这道题,已知……” 「思路清晰,完全没问题。」 「讲的好清楚,有条理。」 「物理奥赛冠军,不是摆设。」 「那讲初中物理屈才了。」 易远撑着下巴,看对面耐心专注的男人。 阳光一跳一跳的,随着桃树投下来的影子,斜斜照在纪宸的脸。他那侧没有风,阴影吹不乱头发,严肃中却透露着温柔。 易远突然意识看得太久,他急忙转回头。 有什么好看的,讲个题而已。 小蕊又问了几道题目,只是十几分钟的讲解,让她豁然开朗,“小宸哥,你真厉害呀。” “下次不会,可以再问我,其他科目也可以。” “谢谢小宸哥。”小蕊不解,“但是,为什么都是大学生,你这些都会,小远哥却不会?” 「死亡问题。」 「孩子,你会挨揍的。」 “你这臭丫头,我跟他能一样吗?我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三好青年,他这种单一学法,容易变成书呆子。”易远自认为有理有据,“何况,学习又不是唯一的出路。” 「易远要不要脸哈哈哈。」 「他还在为面子做挣扎。」 纪宸并不反驳,甚至顺着他说:“他说的没错,学习并不是唯一的出路。你小远哥虽然不能辅导你功课,但他是位很优秀的棒球选手。他带领团队,代表学校、省市区,拿过不少大赛的冠军,曾经戴着金牌,站在至高荣誉的领奖台上,将来还会代表国家参赛,是位值得尊敬的运动员。” 「哇靠,易远这么牛逼。」 「他国家特级运动员。」 「体院每年保送不超十个。」 「他是坐在神坛的男人。」 “没想到啊,你竟然这么关注我。”纪宸的话完全出乎易远意料,但他听得很爽,“私下没少偷摸搜我的资料吧?” “难不成我是你的偶像?需要签名吗?”易远美滋滋的,“当然,如果你有强烈的需要,合个影留念也不是不行。” 「哈哈哈臭不要脸。」 「但绝对是搜过的吧。」 「爱情,这就是爱情!」 「嘿嘿双向奔赴了吗?」 「你竟然是这样的纪宸。」 纪宸没接他的茬儿,继续和小蕊说:“虽然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努力学习也是责任和义务。类似于刚上大一就连挂六科的行为,是绝对不可取的。” 纪宸转向另一边,云淡风轻道:“你说对不对,易远同学?” 易远想到这学期期末考,因为睡过头没去考试,直接连挂六科的自己,“靠,你连这个都查?” “纪宸,你他妈暗恋我吧!” 10. 河边 「哈哈底裤都要扒没了!」 「他怎么做到挂六科的?」 「体院公告栏贴着呢。」 「官网也有,自己去搜。」 易远也没想旷考,正赶上棒球队有场重要的小组赛。 对手是省体院的老朋友,实力不容小觑,对他们的优势和弱点了如指掌。特别在攻破易远的技术方面,下足了功夫。 为此,每天训练完毕,易远又和教练加练几个小时。期末考试那天,他们练到天亮才结束。易远累得倒头就睡,愣是第二天才醒来,直接错过了两天的六场考试。 学校了解了情况,不仅给易远通报批评,就连教练也一起上榜。 为校争光努力训练值得称赞,但严格禁止以过渡消耗身体和旷考为前提。 惩罚公告是放下去了,可对易远的警醒效果几乎为零,他根本care。 “不要说脏话。”纪宸表情严肃。 易远憋着气刚想发,想起小蕊还在旁边,他火瞬间降下来,“哦,知道了。” 他自己操蛋就算了,不能教坏妹妹。 「草,突然变乖?」 「被制服的小狼狗。」 「有点好嗑。」 小蕊根本没注意两人的话,她的兴奋全在别处,“小远哥,那你这么厉害,是不是可以当我们体育老师呀?”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们没体育老师吗?”易远又想到,“不对啊,现在是暑假,你们怎么还上学?” 小蕊撅了噘嘴,“我们没有正式老师,都是其他地方放假的老师给我们义务上课的。” 五年前,为了让这里的孩子都有学上,校长自发创办了这所民间学堂,把适龄的孩子带到这里,免费教他们读书认字。 但校长只有初中文凭,为此,他打听到周边县城老师的联系方式,给他们打电话说明情况。 大部分的通话有去无回,好在还是有些了回音。那些老师表示,可以利用寒暑假的时间,免费给孩子们补课。 孟弦也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村落,想通过这档节目,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里,能帮助渴望读书的孩子们。 “可校长没有找到体育老师。”小蕊是在课外读物中才知道,原来还有一门课叫体育。 易远一口答应,“放心,都包在我身上,保你们开心!” 「哈哈哈没人不爱体育课。」 「最怕被班主任占的课。」 “谢谢小远哥!”小蕊红了眼,但嘴角比阳光灿烂,“不对,谢谢易老师。” 易远头回听到这种称呼,感觉还挺爽,“行了,上课的时候叫老师,现在还是你哥。” 「嘿嘿期待易老师。」 「咋我上学没这么帅的老师。」 “孩子们,开饭喽!”奶奶把做好的鱼端出来。 破旧的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一条鱼,其余三个都是素菜,但看着美味十足。 易远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先夹了鱼。 “等等。”鱼没入嘴,先被纪宸拦住,对方的指尖捻下一根鱼刺,才放开手。 随后,纪宸又分别给小蕊和奶奶都挑了鱼,才顾上自己。 「纪神好细心。」 「太体贴了呜呜呜。」 奶奶端了几个小碟子出来,“沾点酱,都是自家弄的,配着吃更香。” 易远把手边的花生、韭菜花和纪宸那边香菜、辣椒调换了位置。 “奶奶,以后这俩东西别放他那儿,他事多,吃不了那些。”易远把大量辣椒酱拨进自己碗里,“我不挑,啥都能吃。” 「哈哈看出来好吃了。」 「易远吃得好香。」 「吃这么多还不胖好羡慕。」 纪宸说:“香菜也可以。” “是么?我怎么记得你不吃。” 纪宸想到易远手机的搜索记录,“看来,你也没少搜我的东西。” “那必然啊。”易远又夹了块鱼塞嘴里,“不了解,怎么掰……” “掰什么?”纪宸把香菜加进汤碗。 “没事,赶紧吃。”易远伸手夹菜,“你今天话真多。” 奶奶看着他们吃得香,心里别提多开心,“小蕊啊,下午放学再抓条大个的鱼回来,顺便捞点田螺小虾,晚上煲汤。” “好的奶奶。” “不用,她读书辛苦,我们去。”易远说。 「哥哥们要派上用场了。」 「终于要干活了。」 奶奶禁不住去瞧拴着他俩的绳子,“这个东西不碍事吗?” 纪宸:“没关系,交给我们吧。” “就是,早习惯了。”易远晃了晃手环,“而且,再过几个小时就能解开了。” 「这么快?有点不舍。」 「他俩当连体人挺好的。」 「还想看他俩一起洗澡呢。」 「住嘴吧流氓们。」 下午,两个人把小蕊送去学校,暂当是认门。考虑到还拴着手环,易远打算明天再去联系校长谈体育课的事。 送走小蕊,两个人沿着小路闲逛。村子不大,长住居民不足百人,全校学生加起来也只有十三个孩子,还囊括了小学加初中九个年级。 住在村子里的人,除了老人就是孩子,年轻人一旦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不远处的油菜花和麦田波浪起伏,在城市呆惯的易远,反而向往这里的安逸生活。 按照小蕊指引的方向,他们找到了抓鱼的河边。 这个时间,太阳晒得正烈,周围没有人,水里的鱼游得欢,河边还有些肉眼可见的小虾和田螺。 易远脱掉鞋袜,把裤脚挽至膝盖以上,提着竹篮先窜了下去。 「他这腿细的我的妈呀。」 「看一百年都不腻。」 河里的鱼清晰可见,但抓鱼是个技术活,易远尝试了两把没成功,外加他手上拴着绳子,拉伸长度最多两米,活动区域太小。手环的倒计时临近,他决定先去河边捡贝壳。 岸边的纪宸脱了鞋,正把干净如新的袜子卷好塞进鞋里。而后,他脱掉外套,挽起裤脚往河里走。 易远提着竹篮,有点意外,“你怎么也下来了?” 纪宸把捡来的田螺丢进竹篮里,“我不能下来么?” 易远弯下腰,嘴角的笑似有似无,“我以为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少爷,矜贵的只懂得享受呢。” “看来你对我误会很深。” 易远扯嘴角,抓了两只虾丢进竹篮,没接话。 「别说远哥了,我也没想到。」 「以前是对他滤镜太厚了。」 「现在看着也没架子。」 「好感度更高了。」 螺类捡了不少,纪宸先直起身,“去深水区捞鱼?” “好啊。”易远早就想了,怕对方不情愿才没提。 这条河并不深,外加他俩身高腿长,最深的区域也只过膝盖。但水流湍急,外加水下的有些尖锐锋利的石块,两个人站得并不稳,为保证安全,行走的速度很慢。 但易远明显要比纪宸速度快些,看到鱼也更兴奋。 “慢点,别急。”易远身子晃动的刹那,被纪宸握住了手腕,防止跌倒。 纪宸手心是烫的,指尖带着些河水的冰凉,握进了手臂的血管中。 「我靠,这就拉上了?」 「嘿嘿吸溜。」 “放心,没事。”易远眼中只有鱼,他从纪宸手中挣脱,又把鱼篮塞给他,急着去抓水里的鱼。 别看鱼个头大,但速度非常快,易远连尾巴都摸不到。 尝试了几次,易远耐心耗尽。 “这个方法不行。”纪宸直起身,“去那边看看。” 那片区域鱼量很多,但水流湍急,独自过去恐怕有危险。 易远跟在纪宸身后,伸长胳膊,慢慢悠悠往前探。他先轻轻触碰纪宸的手腕,再缓慢往下滑,直到指尖摸到指缝,他才开始用力,紧紧扣住纪宸的手。 从易远碰手腕时,纪宸就察觉了他的行动。但并没有拒绝,等手被人彻底拉住,纪宸转头与之对视,“干什么?” 「这就拉上手了?」 「牛!还是远哥段位高。」 「他俩的关系太迷了。」 易远的手扣得紧,指肚贴着纪宸的手背,但纪宸的五指还保持悬空的状态。 “刚才你占我便宜,现在还不许我也拉你手了?” 「有理有据占便宜。」 「别人和纪宸说话都得在一米外,咱远哥直接十指相扣了。」 「是不是该亲一个庆祝?」 「你们做个人吧。」 纪宸指肚弯曲,很轻地贴在他手背,算是默认,“走吧。” 「这节目太他妈神奇了!」 「纪神警告:不许说脏话。」 「一时竟不知把谁驯化了。」 「相互驯化吧。」 按照纪宸的主意,他们不抓鱼,改成等鱼自己进篮。 易远把鱼篮口没进水里,固定在合适的位置,纪宸站在上游,缓慢把鱼引到鱼篮的方向。 两个人刚过来的时候,敏感的鱼都被吓走,他们固定在原位不动,鱼又慢慢悠悠游了过来。 他们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交流。 一条半米长的鱼,正在纪宸的引诱下靠近鱼篮。易远心跳加速,开始紧张,他不敢出声,不敢动,只能加紧对纪宸手掌的抓握力度。 下午三点半的盛夏,浸在水中的皮肤很凉爽,但暴露在日光下,相贴的掌心却很烫。 汗顺着两个人连接的掌心往下冒。 易远无暇顾及那些,他再次握紧纪宸的手,注意力全在鱼和竹篮的方向。 大鱼极其谨慎,停在篮筐口周围摇尾巴,就是不往里游。 易远急不可耐,恨不得直接把它捞进来,他下意识看了眼纪宸。 对方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慢慢摇头。 易远的冲动劲儿降下来,心态也跟着放平。 纪宸晃动水流,以此来影响鱼的行动轨迹,水中的鱼像是受到了惊吓,忽而变得匆忙,摆了下尾巴,直接游进篮中。 “上来了!” 易远激动兴奋,他急着挣脱纪宸去看鱼,可纪宸却没及时松手。拉扯间,纪宸左右摇晃,身体逆着河流往后仰。 情急之下,易远用力拉扯,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搂。 最后,两个人一起摔进水中。 易远在下,纪宸在上。 易远腰疼,脚也疼。 可当下,易远全然顾不上那些,他身上的男人才是最大的麻烦。 「我靠我靠这么刺激吗?」 「这是……河中play?」 「太会玩了。」 「手还勾着纪宸脖子呢!」 「纪宸膝盖顶的位置,嘶……」 「我怀疑他们在水下搞事情。」 易远保持搂抱的姿势,全身没进水中,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不敢。 纪宸为保证身体不压住易远,同时又能托住他的腰,只好弯折右腿控制方向。 而膝盖顶出的位置,恰好在易远双腿之间。他力度不大,但却能明显感受到体温和异物。 不论是上次洗澡还是这次落水,易远的冲动反应,都超乎他的想象。 像是青春期第一次醒来时的梦,少年的秘密永不愿被人察觉。 易远不想难堪,纪宸也无心让他难堪。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 「再有两厘米就要亲上了。」 「啥情况?还要这样多久?」 这次出行只来了一位跟拍,摄像师把机子固定,便跑到旁边偷懒接电话,根本没发现目前的情况。 “咔嚓。” 手环扣自动打开的声音,抽回了彼此的思绪。 纪宸把易远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拿开,先拆下他的手环,再去拆自己的。 他摆正鱼篮,好在鱼个头大,横在篮筐中游不出来。 “受伤没有?”纪宸问他。 易远偏过头,下半身还浸在水底。可双腿像浮在棉花上,虚软的使不上力,“没事。” 纪宸只在易远那扫了半秒,“等我一下。” 纪宸把鱼篮拿上岸,关掉了直拍的摄像机,拿着外套走过来。 他弯下身,用衣服捆上易远的腰,并将人扶起。 易远不尴不尬的,“谢了。” 在纪宸的搀扶下,易远缓慢上岸。但他的伤势比想象中严重,左脚踝肿起很大一块。 易远坐在河边穿鞋,被另一只手拿开。 “你干嘛?” 纪宸:“肿成这样还穿?” “光脚走你想疼死我?” 纪宸冲他伸出手,“起来,我背你。” 刚才在水里的囧事还没过去,易远侧过头,“不用。” “这样走回去,还怎么当体育老师?” 这也是易远心烦的地方,刚答应了小蕊,脚却受了伤,走回去只能加重病情。 纪宸的口气不容商量,“抱或背,二选一。” 易远背着篮筐,腰间裹着纪宸的外套,胸口是纪宸的后背,手里拿着拴两个人的绳子。 他没穿的另一只鞋,是被纪宸提着的。 纪宸步伐稳健,步子稍慢,潮湿的后背贴在易远胸口,他能轻易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还有穿透脊椎传来的心跳。 天越来越热,易远甚至分不清,胸口的潮气是沾透的水,还是浸湿的汗。 整段路途,他一句话未说。太阳穴贴在纪宸侧颈大动脉周围,那个区域温度偏高,跳动感也很强烈。 枝叶婆娑摇摆,光影交错。易远眼下,是他勾住纪宸脖子的手,亲密的接触方式,却显得很自然。 在此之前,易远怎么都不敢想,纪宸这样的骄傲男人,竟会弯腰给他提鞋,再背他回家。 八月时节,空气中漂浮着盛夏的燥热,吸进胸腔,能把人灼伤。 更让他不解的是,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帮他挡门、为他受伤,现在又亲自背他回家的人。却是四年前,甩掉婷姐,害她怀孕退学,患上抑郁症,又不止一次企图自杀的人渣。 11. 糖纸 纪宸背着他继续往家走,耳边传来的声音抽回易远的思绪,“为什么要拉我?” 刚才在河里,纪宸身后有块边缘尖锐的石头,如果摔下去,伤势绝对比易远严重得多。 实际上,易远根本没看到石头,也没想那么多,他胡乱编了个理由,“还人情。” “你之前不也帮我挡门。”易远反问,“那你呢?为什么要帮我。” 初次见面,又非亲非故。 纪宸安静了很久,易远以为对方在酝酿感天动地的故事时,他淡然开口,“怕你这脑子再撞一次,下学期要挂十二科。” 「噗哈哈哈哈纪神你变了!」 「冰山居然也会开玩笑!」 「为远哥的脑子操碎了心。」 “纪、宸!”易远气得勾紧他的脖子,“你有完没完了!” “好好,不逗你了。”纪宸的笑声惹得易远也跟着抖动,随后又变回正经的口气,“易远,谢谢。” 易远松开勒他的手臂,“你还是损我吧,听你说谢谢我起鸡皮疙瘩。” 纪宸没再接话,迈着步子往家的方向走。 盛夏时节,植被繁盛茂密,两个人折进树叶的阴影里,光斑被风吹得摇晃。 易远的下颌垫在他左边肩膀,发梢的水每隔两分钟落下一滴,融进半干的棉质上衣里。 耳边的风吹得哗啦啦地响,纪宸关注的,只有易远身上的气息。 记忆可以被埋葬,气味却不能。挤破头也要掘地萌发,再深入骨髓。 易远在路上睡了一觉,回到家,他晕晕乎乎从纪宸背上醒来,跛着脚往浴室走。 说是浴室,其实是用砖头垒的简易房,热水是黑色铁桶晒的太阳能。 纪宸把人扶到门口,“需要帮忙么?” 易远拽走搭在纪宸肩膀的毛巾,将人关在门外,“想得美!” 好不容易缓解的生理反应,他不需要再受刺激,搞不好这人又想趁机显摆他那里。 没门! 不想给脚造成压力,易远洗得很快,他擦干净身体,转身找橱柜,突然想起这是乡下,他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拿衣服。 洗澡间只有简易的栅栏门,下面露脚脖,上面露肩膀。 易远用毛巾护住下半身,稍微往里面藏了藏,对着外面喊,“那个,纪宸,你在不在?” 当事人和鬼魂一样从旁边闪现,顺便递来了衣服。 易远接下才发现不对劲,“怎么是你的?” “你的箱子设了密码。”纪宸看他的表情,“介意?” “不。”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穿,矫情个鬼。 只不过之前穿的是节目组的文化衫,即便印有纪宸的名字,也是新的。 易远换好衣服,纪宸上来扶他,目前他脚的情况有点麻烦,易远也没推脱。 纪宸把人扶到床边,拿了衣服去洗澡。 易远简单查看手脚的伤势,手擦破了皮,问题不大,脚的话软组织挫伤,很肿。 好在他有特效的消肿药,配合按摩很快就能好,争取明天不影响上课。 易远单脚跳到行李箱边,他翻出件白色T恤,又低头看身上。 没必要换了吧。 他把衣服塞回去,从另一侧翻药。运动员的职业习惯,出门别的可以不戴,但药必须配足。 易远给手掌涂了些碘伏消毒,继续找防扭伤的药,整齐的行李被他翻得乱七八糟。 奇怪,应该就在这里。 “找这个?”一只挂着水珠的手伸过来,手上捏着的是他需要的消肿软膏。 之前纪宸小臂受伤时,易远把药给了他。 “嗯,谢了。”易远接过药撑着床板,起身单脚跳回去。 易远挤了些膏体在指尖,平铺在肿胀的创面。想达到最好的吸收效果就必须按摩,但易远右手还有伤,这款药创面不能用。 他单手揉搓两下就没了耐心,丢下药擦干净手点开手机游戏。 “不揉了?”纪宸擦干净头发坐到床边。 易远收回脚,给对方让出位置,“懒得弄了,就这样吧。” “手疼?不方便?” “算是吧。”游戏进入准备,易远随口敷衍。 易远玩的是类似吃鸡的单机游戏,机器人对手特别刁钻,他戴着耳机,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注意力都被游戏吸引。 发现敌人,易远瞄准,即将发射。 外力拖动让他松了手,下一秒,易远差点把手机摔出去,“草你干嘛?” 纪宸托起易远的脚踝放到自己腿上,还在警告他,“别说脏话。” “不是,你、你干嘛啊?”易远火大,气得往回收脚,“趁人之危,你是不是男人!” “适可而止,搞断了我讹你一辈子!” “诶疼疼疼……我才十九,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不想在轮椅上度过。” “纪少爷,您行行好,革命友谊不能忘啊!” 易远不敢用力,更拗不过纪宸,被对方按住膝盖,又把脚放回腿上。 纪宸搓热手中的药膏,按顺时针的方向,在易远肿胀的脚踝按摩,“力度可以吗?” 当易远意识到,对方是捏脚不是害命时,他更慌了,试探性问:“这是节目剧本?” 把纪宸塑造成一个乐于助人、无私奉献的高大形象?易远环顾四周,可这时候也没人在拍,难道是演习?这么煞费苦心? “不是。”纪宸改成逆时针揉搓。 “不是你给我揉脚?” “不能揉么?” 易远被噎住,很快说:“能啊,随便揉。” 他作为享受者,有什么不能的,出去找人还得花钱呢。 便宜不占,王八蛋。 现在就是易大老板和他的捏脚小弟。 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易远竟然觉得很爽。他也没心思玩手机了,撑着下巴,认真监工他的小弟。 老式平房还是木质窗户,傍晚的斜阳投射进来,风和晚霞都包裹着他。 纪宸唇色很淡,边缘是薄的,很寡淡薄情的样子,可低头捏脚的行为却不薄情。 阳光被树叶筛下来,落在纪宸手臂上,风一吹,光就晃。 可易远还是想不明白,“你干嘛帮我揉?” “我也不喜欢欠别人。”按摩时间结束,纪宸慢慢收走易远的脚,“还有其他地方需要揉么?” 易远挺了下腰,“没了。” “小远哥,你怎么了?”小蕊抓着一大把野花,急匆匆跑过来,书包都没来得及摘,“要不要紧,疼不疼呀?” “不要紧,不疼。”易远嫌丢人,“英雄不提过往,姑娘莫要多问。” 小蕊看着易远肿成馒头的脚踝,“是不是体育课就不行了?” “放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易远看向小蕊,“不过,要是能有鲜花慰问,没准好得更快。” 小蕊兴冲冲把两捧花塞过来,“小远哥,早点康复。” “没问题。”易远伸手接花,“保证明天就好。” 可花还没到手,就先被小蕊分开一小束,“小宸哥,本来是你俩一人一束的,但是小远哥好像很喜欢,能不能多给他一点?” “可以。”纪宸只取下一朵白色野花,细小的花枝捏在他指尖,窗外的风吹过花瓣和发梢,纪宸嘴角挑起的弧度并不明显,他低着头凑近花瓣,转了一下。 白花瓣和黑发梢,却组合成了彩虹的颜色。 纪宸留下白花,把剩余的都递给易远,“早日康复,易老师。” 或许是暮色过于温柔,让那一刻的纪宸与众不同,易远胸口麻麻涨涨,他接过花,和自己那捧并到一起,“废话多。” 纪宸和小蕊说:“我要帮奶奶准备晚饭,你先写作业,有问题饭后解决。” “好的。”小蕊把书包放在桌上,看着纪宸离开的背影,“小宸哥这么帅,又这么温柔,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他吧。” “切,你是没见过他顶着冰山臭脸,对人爱理不理的德行。”易远扯嘴角,“而且,你怎么老看他,没见你旁边还坐着个吗?” “你也帅,就是好臭屁。” 易远一掌薅过她的后脑勺,“你这臭丫头,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小蕊捋整齐头发,噘着嘴,“ 哼,吵不过就动武力!” 易远把手里的花塞给小蕊,“去,找个瓶插上。” “你干嘛自己不去?” “没见你哥身负重伤吗?”易远有理有据,“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非得等我头发花白才懂得珍惜?” 小蕊笑着接过花,嘴里是假装的不情愿,“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 插完花,小蕊坐回来写作业。 易远没玩手机,而是像纪宸一样,拿来英文书,低头一页一页翻着。 「那么认真,确定看得懂?」 「我猜他在装逼?」 「估计是不想影响小蕊学习。」 「比小蕊写作业他打游戏好。」 * 饭后,是纪宸的辅导时间。 到八点半左右,易远走过来,拽走小蕊的笔,“学习时间结束,到娱乐时间了。” “这道题还没讲完呢。”小蕊意犹未尽,“小宸哥正要给我讲第二种方法。” “学习什么时候都没头。”易远对她使眼色,“你难道想学成他那种书呆子吗?” 小蕊小声嘀咕,“如果这样就算书呆子,那当书呆子也不错。” 纪宸不参与两个人的斗嘴,他合上课本,“第二种方法当做思考,明天再讲。” 小蕊收拾好书包,眼巴巴瞅着易远,“哥,我们怎么放松?” “本来是该搞个夜间运动。”易远活动活动筋骨,“但是鉴于易老师今日行动不便,我们玩点别的。” 实际上,易远也不知道该干嘛,但人都来了,不做点什么,面子上挂不过去。 易远掏出两条口香糖,递给小蕊一条,他摸着银白色的铝箔纸,“今天易老师破例上节手工课。” 小蕊嚼着口香糖,闻了闻纸面上发凉的薄荷味,“这么小能折什么,戒指吗?” 易远把糖纸对折,“折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折戒指。” “为什么?” 纪宸没打扰两人的手工课,他离开房间时,顺手拉上门栓。 门彻底闭合前,易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戒指是折给喜欢的人的。” “一辈子,只折一次。” 12. 记忆 小蕊怎么都没想到,易远的折纸技术惊为天人。 拆光了三盒炫迈口香糖,易远光是桃心就折出了四种不同款式,还有八枝不一样的花。这些花的种类,和她今天放学采的野花高度相似。 小蕊看着易远麻利的手,眼珠瞪得圆溜溜的,“小远哥,你太厉害了吧。” “这才哪到哪,我厉害的可不止这些。”易远把折好的牵牛花递给她,“这不比做题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小蕊收下花,兴奋激动打哈欠,“快教我,快教我!” 易远揉揉她的脑袋,“明天再学,该睡了。” 刚才纪宸辅导功课的时候,易远就在隔壁听到了她的哈欠声。读书固然重要,但才十三岁,至于熬成这样?这不是有病吗。 “我不困,再教教我嘛。”小蕊窜到床上,又拍了拍另一边,“小远哥,要不今晚你睡这里,躺着教我。” 易远走到床边,她看着兴冲冲的小蕊,又看了眼她那边宽敞的床铺,“除了奶奶,还有没有人要求过,和你睡一张床?” 一个十三岁,进入青春期的女孩,却主动邀请异性同睡,并非她不知羞,而是她根本没有性别意识。 在这种落后的小山村,小蕊相处最多的,只有不识字的奶奶。她接触不到外面的世界,更没人教她男女的性别差异。 小蕊转了转眼球,“嗯…去年夏天的时候,旁边村子的张伯伯让我睡来着。” 易远冷下脸,“为什么去他家?” “那天我和同学一起去邻村玩,天下暴雨,张伯伯收留了我们,后来其他同学都被爸妈接走,我因为雨太大没回去。” “张伯伯人特别好,他留我在他家吃饭,还跟我说,今晚可以睡这里,明天亲自把我送回去。”小蕊手上还比划着,“他家炕可大呢,被子也大,能挤好几个人。” “你睡了?”易远额角绷出条青筋,却在努力保持平静。 “本来是要睡的,但奶奶过来接我,我就回去了。” 易远放开攥紧的拳,他后退两步,坐回椅子上,“以后张伯伯家不要再去。” 小蕊想问为什么,但易远刚才的反应有点吓人,她不敢问,只是点点头。 易远在像之前那样和她开玩笑,“小蕊,从今天起,不论是邻村的伯伯、舅舅,还是像我一样的哥哥、弟弟,任何异性要碰你,类似于拉你的手,摸你的脸和腿,或是邀请你一起睡觉,都要拒绝,听到没有?” “当然,你也不能邀请任何异性和你睡一张床,不管什么原因,明白了?” 小蕊眨眨眼,“为什么呀?” 眼前的女孩单纯如白纸,易远竟不知怎么开口。他不想小蕊被迫接受现实世界,更唯恐她会受到伤害。 “就像公厕和澡堂会区分男女,和异性接触时,也要保证正常的社交距离。你可以和异性做朋友,一起去镇上玩,去采花、去抓鱼、去踏青、去放风筝,但必须要在天黑前回家。在你成年之前,不要在任何异性家过夜,不论他是谁。” 易远轻轻呼出口气,“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人,但坏人却喜欢装成好人的样子,欺骗像你一样单纯的女孩。” 易远写下一串手机号,“再遇到类似的麻烦,就给我打电话。” 小蕊接下号码,指甲盖在纸边刮了刮,“可是,一周以后你就走了。” “只要你打,我就能来。” 天涯海角,都去保护你。 * 从小蕊房间出来,隔壁房间已经黑了灯,易远放慢脚步,但床上并没有人,只有桌上的两瓶花开得娇艳。 一瓶是小蕊插进去的大束,五彩缤纷的颜色。另一瓶只有一枝白色野花,是纪宸选的那朵。 大束花插的是塑料矿泉水瓶,那朵野花是精致的透明玻璃瓶,瓶子是纪宸自己带来的。 易远顺着院子往外走,漫无目的来到下午抓鱼的河边。 山野之下,清水河边的夏夜。墨蓝的空气中,沉着个孤单的背影。 易远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怎么跑这儿了?” “脚怎么样?”纪宸转头,视线落在易远那边。 “多亏纪少爷的按摩,好多了。” “嗯。”纪宸转回头,继续看河。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纪宸虽不像他以为中的那般高冷,但终究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恰好当晚天气清爽,难得的仲夏夜,易远沉迷于景色,也无心交流。 风从河边掠过,卷起层层波纹,月光倒映在水面,又反衬到天空。 “易远。” 纪宸的声音随着风,散开在他耳边。 “嗯?” 纪宸没看他,目光还在河面,“你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 “是吗?”他下午刚洗完澡,也没怎么出汗,易远急忙抬腋下,“很臭吗?” “挺好闻的。” 易远松了口气,“咱俩用的同款沐浴液。” 就连这身衣服,也是纪宸的,和他一样的洗衣液味。 “不是浴液,是种很淡的草药味。” 算不上甜,但也不苦,像是薄荷掺杂着暴晒后的干草。 “噢,我知道了。”易远蹭了蹭脖子和手腕,“应该是驱蚊膏,我天生招蚊子,不抹点,就这鬼地方能把我咬成筛子。” “什么牌子的?” “没牌子,我妈自己做的。我皮肤天生奇葩,市面上的花露水驱蚊水对我没效果。” “后来我妈不知道从哪研究出的东西,涂身上味道持久还不浓,但效果巨好。”说着,易远掏出个直径三厘米的圆盖扁盒递给他,“喏,就这个,送你了。” 淡绿色的膏体,盒子上没有任何标签。 纪宸摩挲盒盖上的刮痕,“我拿了你用什么?” “我包里一堆呢。” 纪宸握紧盒子,“谢谢。” “不对。”易远伸手想要去夺,“这灌我用过,回去给你拿瓶新的。” “不用,这个挺好。”纪宸攥紧手,把驱蚊膏塞进易远够不到的另一侧兜里。 “哦,行吧。”没来由的,易远有点尴尬,他蹭了蹭鼻尖,“你大晚上,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这里能让我想起些往事。” 清凉的风由北向南吹,岸边漂浮着几只萤火虫,随着晚风一明一暗。 “往事……”易远的胳膊撑在膝盖,目光追着萤火虫,“这么说的话,我好像也能想起些往事。” “大概是四五岁的时候吧,那会儿我还住乡下,有次我和我妈从小姨家出来,路过一条河,就跟这条差不多,但水很深。” 那天也像这么晚,易远和妈妈看到了一个女人,正独自河中央走。而河岸边,还站着个六七岁的男孩,他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即将被水淹没的女人,无声地哭泣。 顾不上其他,易远妈妈迅速钻入水中。 担心岸边的男孩出事,救人前,妈妈嘱咐易远看着他,千万不要让他往河里冲。 小时候的易远沉迷拯英雄主题的动画片,那时的他,觉得自己在拯救世界。 为了防止男孩乱跑,易远缠住他的腰,拼尽全力抱紧他。 可男孩不说话、也不挣扎,就像个被控制的玩具木偶,没有上发条,就永远不会动。只有不断滴落的泪水向旁人证明,他是人,不是木偶。 得不到反馈,年幼的易远又急又恼。那时的他说不出豪言壮语,也不懂什么叫劝说。唯一能做的,就是叫他不要哭,坚持抱紧他,防止他跑,不让他怕。 事情过去了十几年,易远早不记得对方的模样,但他死死盯着河岸的眼睛,还有隐忍的哭泣却让易远记忆尤深。 “你说那小傻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即便现在想起,易远还是很生气,“水都到他妈脖子了,他还站在原地不动,除了哭什么都不会。还是光下雨不打雷的那种哭,半天连声都不出,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哑巴。” “当年要不是我妈及时去救,他就真眼睁睁看着他妈死了。” 易远抓了把芦苇叶,越说火越大,“你是不知道,那小傻子比我高一大截,那么高的大个,连他妈都不敢救!” 说到一半,易远又自我安抚情绪,“也对,他那时也就六七岁,就算去了,八成也救不了,搞不好还豁出自己的命,这样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行,我忍不了!妈的,我还是觉得他脑子有问题。”自我安抚失败,易远的怒火再次爆发,“那是他妈,是亲妈!要是我,就算命不要了,也不能眼睁睁看我妈死!” “白眼狼,小混蛋!”身边的芦苇被易远连根拔起,“就这种小傻子,保准连义务教育都上不完就得去捡垃圾,睡马路,吃塑料袋!” “他上完了。”纪宸音色平缓,随着河面的风,中和了易远的愤愤不平,“还考上了大学。” 易远的嗓子被掐了一下,他有种极度恐慌的预感,“什、什么……?” 掺杂着仲夏夜软绵绵的风,纪宸与他隔空对视,瞳孔中是河面的波光,还有积攒了十五载的童年记忆,“你口中的小傻子……” “就是我。” 13. 拥抱 易远头顶霹过一阵雷,在逃跑和纪宸耍他之间,毅然选择了后者,“少骗我,你一个大少爷,怎么可能去乡下。” 纪宸家三代经商,祖辈上都是名门望族,那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他八成连在哪都不知道。 “那里是我妈的老家。”纪宸收回视线,看着对面的河岸,“当年你个子小小的,抱得我那么紧,嘴巴像个永不停歇的小喇叭,不停重复着,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不能哭!哭了会被笑话,哭了怎么保护妈妈。” 除此之外,易远还不停用脏兮兮的手给他擦眼泪,往他嘴里塞了颗化得黏糊糊的糖,吵着说自己舍不得吃,让纪宸以后再赔块新的给他,要牛奶味的,也要这么好吃。 “你妈把我妈救上了岸,还带她去了村里的医院。”纪宸缓了缓,继续说:“你妈带你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打。” 时间久远,这些细节不是纪宸说,易远很多都记不起了。可若不是当事人,又怎么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抱歉,我、我刚才的话,哎我……”易远更尴尬了,但又忍不住,“我还是不理解,你既然不傻,怎么能眼睁睁看你妈寻死。” 纪宸的苦笑易远看不到,“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无忧无虑,快乐成长。做任何想做的事,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 有的人从出生开始,就被锁进牢笼,被所谓的“必须”框住,做所谓“正确”的事。 被要求三岁熟记唐诗三百首,五岁用英文流畅交流,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连起床的时间都要精确到分秒。 最先学会的“技能”是服从,服从家长的命令要求,服从家长安排的人生。服从所有的指令,哪怕是眼睁睁看着妈妈去死,也要站在原地,不准动。 * 在此之前,易远对纪宸的了解,都是从婷姐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 那时易远就觉得他不正常,外表越完美,他的对立面一定越有缺陷。缺陷到要拼命用完美伪装,才能不被人发现。 “易远,你羡慕我的人生么?” 家境优渥,智商卓越,活成神话。 “不羡慕,我更喜欢做普通人。” “但我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易远玩笑道:“羡慕我说脏话,还是羡慕我考试挂六科?” “都羡慕。”纪宸的声音依旧平静,“羡慕你可以过自己的人生。” 易远挑起的嘴角落下来,“别羡慕,可能你只看到了我的表面,万一我过得并不好呢?” 纪宸说:“也对。” 易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对了,阿姨还好么?” “不在了。”纪宸的声音比风声小,比河里的水凉,“自杀。” 夏夜暖风里藏着的不是温柔,是利刃,刺破心口时,有万箭穿心的感觉。 易远暗暗咬牙,“我妈冒险救她,她还是选择死?” 纪宸平静没有波澜,“对于有的人来说,死了比活着舒服。” 时间久远,易远早就记不清纪宸妈妈的样子,印象中是个温柔知性的女人,并不冲动鲁莽,也不孤僻古怪。 易远并不是能感同生受的人,他不能接受,也理解不了,但别人的人生,他也无权干涉,“不好意思,我不该提这些。” “没事,早过去了。但仍感谢阿姨奋不顾身的相救。”纪宸和他对视,“也谢谢你当年的鼓励和拥抱。”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纪宸总能梦到男孩勒紧的手臂和他身上特别的味道,也还记得,他扯着嗓子,对自己说过的话。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哭了会被笑话,哭了怎么保护妈妈!” “可算了吧,你不揍我就谢天谢地了。”易远转过来清了清嗓子,顺便张开双手,“那现在,需不需要男子汉再给你一个鼓励的拥抱?” 纪宸坐在他半米边,关注的点是安静的河面,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如同往日那般,冰冷的没有人情。 易远有点尴尬,怀疑纪宸刚才说的都是客套话。谁会记个小屁孩的拥抱记十几年,更何况……他是纪宸。 易远收回手,假意挠头,“那个,我先回……?” 纪宸抓他手腕的速度超过了易远的反应弧度,当他意识到发生什么时,鼻尖已经埋进了他颈窝里,呼出的热气成簇拥成团、往复循环,喷在他的颈部动脉。 他被人抱得紧,紧到肌肉酸痛、紧到呼吸不畅,紧到就像十几年前,他抱住小时候的纪宸那样。 可那时的纪宸是需要服从的木偶,但易远不是。不论以前还是现在,除非他心甘情愿,否则,谁也别想让他服。 易远悬在半空的手缓慢放回,贴在纪宸后背,用尽全力抱住他,“都过去了,男子汉。” 突如其来的拥抱持续了很久,纪宸没松开,易远也没放手。 “哥,你们干嘛呢?” 小蕊的声音打散了这场没有终点的拥抱,易远先把人推开,他咳嗽两声,“你不睡觉乱跑什么?” “我起来上厕所,见你们房间没人,就出来找你们嘛。” “大人的事,你个小丫头老凑什么热闹。”易远莫名心虚,嗓门更大,“刚跟你说了,男女有别,你晚上不可以让其他异性睡的房间,也不该往异性的房间走。” “哦,我知道了。”小蕊撅撅嘴,“你们忙,我不打扰。” 易远叫住她,“等下,一起回去。” 纪宸把人扶起,看了眼易远稍稍显浮肿的脚踝,“我背你。” 易远感受到了疼痛,他没推脱。 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何况他们才抱了半个小时,背一下也不是大事。 把小蕊送回房间,两个人简单冲了澡,纪宸拿着药膏坐在床边,“再帮你揉揉?” 纪宸的按摩手法越来越娴熟,肿胀的脚踝被搓得温温热热。 易远折腾了一天,早就困得不行。 他躺在床上,胳膊支着脑袋昏昏欲睡。朦胧中,他感觉有人撩他的衣摆,紧接着,一只有温度的手贴向他后腰,顺着腰窝的方向缓慢滑动。 易远一激灵,吓得猛躲,“你他妈干嘛?” “嘘。”纪宸按住人,手还停在他后腰,“这里肿的得比脚还严重,你想残废?” 易远当初隐瞒了后腰的情况,就是不想纪宸碰,“草,你放开!” “哥,你们又怎么了?”门口传来小蕊的敲门声,“是吵架了吗?” “嘘!”纪宸压低声音按紧他,“想教坏孩子?” 易远咬牙,和门外的小蕊说,“没事,睡你的觉。” “小远哥你叫小点声,奶奶都要被吵醒了。” “知道了。”易远紧张又烦乱,但这种被人摸腰还按在身下的状态,他自己都要想歪,“你快去睡觉,把头蒙上,别瞎听!” 易远改成气音,不耐烦推了推纪宸,“你弄完没有?” 纪宸压在他身上,呼吸似有似乎喷在易远耳廓,“还没开始。” 易远清楚腰的情况,刚才以那种姿势被纪宸抱了半个小时,简直要疼炸,今天不涂药好好按摩,他明天真的会废。 他转过头,不再让纪宸的呼吸喷在他耳边,“你快点,我要困死了。” 见易远不挣扎,纪宸从他身上起来,并让他保持侧躺。 卧室没开灯,月光漫过树梢折进窗内,平铺在青灰色的水泥地面。 纪宸点亮手机,撩开衣摆,再次确认易远的伤势。 抱易远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只要手往这里放,他就会很敏感很排斥。 纪宸稍微拉扯短裤,出现浅灰色内裤边缘时停止。 皮肤被手机照得苍白,肿胀格外明显,腰窝处的紫色伤痕最扎眼,但好在表皮没有损伤,可以涂药。 他挤出少量乳白色的膏体,在掌心搓热,轻轻按在易远后腰。食指和无名指点在两颗腰窝处,按顺时针的方向揉压。 易远浑身发麻,挺了下腰板,竟没忍住哼出了声。 纪宸立即停手,“疼?” “不、不疼。” 身体发麻过后,紧接而来的是酥软感,心跳也跟着加速。 纪宸手法很轻,也算舒适,但异样的感觉让易远想骂街。 放射性的异样感,让血液极速循环,呼吸都无法正常平稳。易远拽了个枕头,搂进胸口,“你快点,我要困死了。” “困你可以先睡。” 妈的,易远更想骂人了。 被人撩开衣服,扒了截裤子,还他妈的这么摸,换谁能睡得着! 易远咬住后槽牙,用力压紧胸口的枕头,“少废话,快点!” 纪宸再次把手放上去,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触碰那两颗饱满圆润的腰窝。 易远的皮肤触感和性格天差地别,他体温偏低,肤质细滑,后腰没有多余的赘肉,按摩后腰的过程中,轻易就能触到脊索轮廓和尾椎骨。 起初,易远还能原地坚持,可齿缝中的声音压不住,他蜷缩膝盖贴向心口。萤火虫落在窗台,忽闪忽闪的弱光进不来。 纪宸停下手,手机偏光扫不经意扫过易远红到滴血的脸,还有出乎预料的反应。 他突然意识到,“你……这么敏感?” 14. 老师 原本还打算忍耐会儿的易远彻底炸了,他硬扯过被子埋进去,口气中带着点不爽和似有似无的委屈,“知道还不快点!” 纪宸的笑声很轻,“抱歉,刚知道。” 纪宸把手指从腰窝拿开,也尽量避开尾椎骨和侧腰区域。即便如此,易远还是会出现轻微发抖和肌肉僵直的反馈。 彻底按摩充分,纪宸收回手,“我去洗手,先不要动,要晾干。” “哦。”易远闷在被子里,憋得要死。 确定纪宸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间,易远探出头大口呼吸,他保持侧躺的姿势,蹭了蹭还没落下来的鼓胀。 又羞又恼。 又烫又烦。 那里不听话,脑子也不老实,乱七八糟的画面轮番上阵。 易远又用枕头压了压,你这混蛋是有多没见过世面,看片都没反应,被人摸了两把腰倒是兴奋起来了。 有没有出息,丢不丢人! 纪宸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易远急忙埋进被子里装死。 发硬的床褥有轻微下压的迹象,纪宸照着手机,确认药膏彻底吸收晾干。 他动作很小心,尽量不再和易远有皮肤接触,捏着裤腰,轻轻向上提起,又慢慢放回T恤下摆。 纪宸稍微往下拽被子,方便易远透气,“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易远腿夹着枕头,怀里抱着被子,侧着身子往里凑,即将撞向墙面才停下。 纪宸趟靠在外侧,看着被裹成包子的易远,“这里只有一床被子。” 易远还背着他,反手把团成球的被子推出去。 纪宸拽过一半,“你不盖?” “不盖,热。”易远凶巴巴的。 “枕头也不用?” 易远双腿中间的枕头夹得更紧,“关你什么事,烦人。” 纪宸搭上被角,不再说话。 夜已入深,扬起的风打在窗沿,发出呲呲嗡嗡的声响。 易远睡眠质量很好,在酒店那晚纪宸就发现了,但很不老实。 周围安静异常,纪宸胳膊平放在床面,他侧着头,眼神一直没从易远后背离开,轻微撩起的衣摆露出了极少部分的腰部皮肤,是发肿的暗紫色。 睡着的易远肌肉不再紧绷,肩膀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大约过了半小时,易远挠了挠后背,身体朝着纪宸的方向旋转,每转半身就会“休息”十分钟,直到最后一次转身,他彻底撞进纪宸怀里。 发热的呼吸,和驱蚊膏的味道一并散在纪宸身上。 纪宸被压住的胳膊逐渐弯曲,在即将触碰到易远后腰前一秒停了来。 他放回手,鼻尖落在他的发梢。 晚安,男子汉。 * 虽然农村的土炕很硬,但易远睡得很踏实。再睁开眼,床上只有他自己,门口能闻到厨房传来的香气,隔壁是读英文的声音,清脆的女孩声叠加磁性的男性声。 这种感觉很新奇,易远一句都听不懂,但不妨碍好听。 易远换好衣服走出来。 小蕊站在窗边,嘴角和阳光一样灿烂,“小远哥早呀!” “早。” 纪宸余光扫到他,而后合上课本,“早读就到这儿,先吃饭。” 听到奶奶的传唤,小蕊迫不及待往厨房跑,帮着端碗。 纪宸走过来问他,“好点了么?” 易远这才想起身上还有伤,他转了转脚踝又按了按腰,脚踝稍微有些酸胀,但问题不大,腰上的痛感已经全完消失。 “没事了,多亏纪师傅的手法,妙手回春,再世华佗。”易远调侃,“技术不错,下次还点你。” “嗯。”纪宸穿过他,去厨房帮忙。 易远站在原地又晃了晃腰,“这人还真是没幽默细胞。” 多回应两句会死吗? 硬木头,大冰雕,无聊。 * 奶奶虽然没读过书,也不识字,更没专门学过做菜,但厨艺深入人心。哪怕是最简单的食材,也能作出人间美味。 家里多来了两个孩子,早餐比之前更丰盛,蔬菜是早起刚在院子里摘的,鸡蛋也新鲜,恰逢家里的母羊下崽,羊奶供应充足。 再配上刚出锅的碱面馒头和秘制辣椒酱,鲍鱼海参都比不上。 「易远吃的真香啊!」 「找不到工作,可以当吃播。」 「……好歹特级运动员。」 「大可不必。」 吃完早餐,易远和小蕊一起去学校报道。 小蕊背上书包,“小宸哥,你来吗?” 纪宸拿着锤子,正帮奶奶翻新窗扇,“不了,好好学习。” “嗯,我会的。”小蕊招招手,“小宸哥拜拜。” 易远当代课老师的就是一句话的事,对于校长来说,有人愿意来,他就烧了高香。 早上,学校要来体育老师的消息不胫而走,孩子们兴奋异常,初中班明显比小学班更八卦。 数学课前,班里同学凑在小蕊旁边叽叽喳喳。 “王小蕊,你哥真要来给咱们上体育吗?” 小蕊打开本子,做纪宸昨晚留给她的思考题,“当然了,他已经到了。” “你哥行不行啊?体育老师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干的。” “可不是嘛,教体育是最厉害的!” 小蕊挺起胸膛,“我哥可是体院的大学生,超级厉害的,看到他能吓死你们。” “你哥长啥样?帅不帅呀?” 小蕊沾沾自喜,“我哥他呀,那可是相当……” “看外面,新来的体育老师!” “他正给三到六年级上课。” “怎么会长这么高,好帅!” “城里的老师就是不一样!” 昨天的两台摄像机,一台摄像机掉河里,另一台没电,后面的东西都没拍上。今天特别安排了四台摄像机,一台在家录纪宸,剩下的全对着易远。 「这群孩子们真疯了。」 「看帅哥是人类统一爱好。」 「我体育老师要是这么帅,我中考体育也不会及不了格了。」 「当老师后,气质都变了。」 「易·正经人·远」 易远特意穿了件带领的半袖衫,虽然是运动风的打扮,但人稍微显得成熟了些。他腰板挺得直,不再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 三到六年级班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他们穿着破旧的运动服,站成一排。 有的孩子脸上还挂着泥,但眼睛却放着光,在易远的带领下坐热身运动。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体育课不过是小学、中学,甚至是幼儿园都有的家常便饭。 但对于这里的孩子来说,是他从小到大上的第一节体育课。很快的,体育课也会荣升最喜欢,也最害怕被其他老师占据的那节课。 学校资质简陋,书桌和讲台都是拼凑出来的,更奢望不到体育器材,易远只能带着他们做些无须器材的活动。 双人折返跑,两人三足,男生俯卧撑,女生仰卧起坐,孩子们快乐又积极。 易远当天的课都安排在了上午,三个年级,连续三节课。 「姐妹们看到华点了吗?」 「我光注意远哥好帅了。」 「镜头西北方向的角落。」 「我去,纪神耶!」 「他不是给奶奶修窗户吗?」 「怕是抓紧修完过来了吧。」 「切,好嘴硬哦,之前说不来,现在又偷偷过来了吗?」 「你们他妈别磕了,再这样下去,一个直男综艺真要被我看成恋综了。」 三节体育课结束,易远又在学校等了一节课,中午放学和小蕊一起回家。 易远提过小蕊的书包走在前面,即便他始终无法理解中午背书包回去写作业的行为。 现在小孩都这么卷吗? 他揉了揉肚子,教学生果然是个苦力活,他之前训练都没觉得这么饿过。 想到奶奶蒸的大馒头,搞不好还有香喷喷的炒鸡蛋,易远的肚子更叫个没完。 “小宸哥,你来啦!” 易远是先听到小蕊的声音,才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纪宸的。 正午的太阳晒在纪宸的白色T恤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件是他昨天洗完澡穿过的那身。 这么快就洗完晾干了么? 易远完全没预料,“你怎么来了?” “接妹妹放学。”纪宸掏出根棒棒糖递给小蕊。 小蕊笑眯眯把糖塞进嘴里,“谢谢小宸哥。” 「嗷呜嗷呜,我要是也有哥哥接我回家就好了。」 「哥哥不重要,重要的是帅哥哥。」 「我去把我哥打一顿。」 「想要帅哥哥的一天。」 “你倒是挺会哄小姑娘。”易远嗤了一声,提正书包带,走在最前面。 「远哥不会吃醋了吧嘿嘿。」 「没准是来看易远的呢。」 「他在校门口站了好久呢。」 纪宸快走两步跟上,伸过来的手里有条绿箭口香糖,“小卖部只有这个牌子。” 易远平时喜欢吃盒装炫迈,每次会拆两条,在他周围就能闻到很清凉的薄荷味。 但易远来时,靳小麦塞给他的那几盒,早在昨晚“折纸课”上全消耗光。 “谢了。”易远接下口香糖,转圈撕开拉扣,铝箔纸掀到一半才想起什么,他把兜里剩余那四条口香糖拿出来,“你吃么?” 纪宸站在他右边,易远右手捏着还没塞进嘴里口香糖,左手是剩余的那四条。 左手往右举的姿势有点不舒服,但易远又觉得犯不着换手。 下一秒,纪宸扣住他的右手腕,完全不顾正在直拍的摄像机,把易远掀开的那半条口香糖含进了嘴里。 轻车熟路,毫无违和。 15. 乱摸 「啊啊啊啊好会撩!」 「纪宸这是开挂了吗?」 「吃个口香糖,至于这么激动?」 「不知道还以为要滚床单。」 「纪神咬口香糖真的绝了。」 小蕊含着棒棒跑到他们前面,“哥哥,你们在吃什么?” 纪宸早就松开了手臂,只剩易远的手悬在半空。 他收回手,又给自己塞了条口香糖,“好好吃你的糖去。” 小蕊撅了撅嘴,含着糖蹦跳着往前走。 易远一旦紧张,就想拼命寻找话题,“你特意出来,不会是窗户没钉好,不好意思见奶奶,找我求助的吧。” “这种小事,用不着你。” 纪宸话说得轻巧,易远根本没信,像他这种出身矜贵大少爷,懂个屁修窗户。 可到家后,易远彻底傻了,原本破旧晃动的窗户严丝合缝,紧紧贴在窗框上,密不透风。 易远张了张嘴,“你请了施工队?” 纪宸板着脸:“没有。”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不是亲眼见,我也不信。」 「纪神的人生无短板。」 此刻的纪宸穿着干净的T恤衫,顶着张没表情的冰山脸,但他展现出的样子,和易远印象中越来越背离。他开始觉得,自己不了解这个男人了。 又或者从没真正了解过。 饭后,易远靠在卧室床边翻手机,纪宸刷完碗走过来,“下午还去学校么?” “没课,不去了。” 纪宸看他拿着手机,但并不是打游戏的状态,“在看什么?” “搜附近的体育用品商店。” “想买运动器材?” “嗯。”易远边搜边抱怨,“今天连个跳绳、羽毛球都没有,这体育课上得太没劲了。” 地图上显示,最近的商店在县城的中心商业街,离家好几公里,村路不好走,也不通车,但步行的话,又太远了。 纪宸猜中了他的想法,“或者,你需要一辆自行车。” 十分钟,纪宸从隔壁推出来辆老式二八车。 “可以啊纪少爷,就一上午,和邻居套了不少近乎吧。”易远走过来,“行,等我……” 纪宸夺过车把没让他碰,“车是我骑的。” “那我骑什么?” 纪宸指着后面缠着海绵垫的软座。 “凭什么你骑车子我坐后面?” 纪宸跨上车,“走不走?” “走就走。”易远直接跳上去。 「专门做一辆车,好浪漫。」 「是因为易远脚还没好全,纪宸不想他骑车子吧。」 「啊!我都没想到。」 「他这么细心的?」 农村的山路不好走,都是凹凸不平的土坡。 纪宸握住车把,“扶好了。” “哦,行。”易远勾住纪宸的腰,顺便收获了对方的急刹车。 “怎么了?”易远勾得更紧,“不是你让我扶的?反悔了?” “没。”纪宸松开刹车,眼神从被人搂紧的小腹转移到前方,“走了。” 「一个敢说一个敢抱。」 「远哥抱得还挺坦荡。」 「钢铁直男可能真的没意识?」 可半分钟后,易远又收获了一个更猛烈的刹车。 脸撞向后背,鼻腔又酸又痛,皱着鼻子的易远没好气,“还能不能好好骑车?不行我来!” 纪宸捏紧车把,“注意你的手。” “我手怎么了?”易远又往下探了探,“我抓得很紧的,别担心。” “往哪摸呢?”纪宸把他的手从小腹更往下的区域拿开。 “大家都是男人,纪少爷干嘛这么见外嘛。”光说不够,易远伸着手继续蹭,“别说,手感挺不错。” 「啊啊啊啊臭不要脸!」 「他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麻烦摄像往下拍点,让我瞅瞅他是怎么摸的!」 纪宸强行把易远的手拽到侧腰,“再乱动,就下车。” “行吧,不动就不动。” 易远在后面扯嘴角,就摸一下而已,至于么,昨晚让我难受半宿我都没说什么。 小气鬼。 易远手听话了,嘴就不能闲着,“你那些东西都是从哪学的?” “什么东西?” “就是类似修窗户,骑自行车,还有适应这种鬼地方。” 纪宸确认身后的摄像还没跟上来,他关掉麦克风,“你妈当年救下我妈以后,我们曾在乡下生活过一段时间。” “哦,那受了不少苦吧。” “不苦。” “你们这种有钱少爷还真奇怪,竟然喜欢微服私访,体验穷人生活。” 纪宸问他,“你不喜欢么?” 易远脑海浮现的是河边的清风夕阳,是奶奶的香喷喷的干烧鱼,是小蕊沉浸在暮色下的笑,还有…… 他晃了晃头,没再想,“好像也挺喜欢的。” 除了网差点,床硬点,没有规范的棒球场,其他的,都挺好。 * 从家到县城商业街,要先骑一段自行车,再坐半个小时的大巴车才能到。 商场内设老旧,有种九十年代的杂乱感。今天是工作日,人不多,招揽生意的营业员格外热情。 两个人先买了些生活必需品,顺便给孩子们挑了文具。 两个人提着大袋子东西,上了二楼电梯,易远准备往西边的体育用品专区走。 “先来这边。”纪宸叫住他,往服装区走。 易远只提了一袋文具,懒洋洋跟在后面,“纪少爷,你装逼过头了吧,身上穿的都是四位数的名牌,非要跑这里买衣服?” 这次过来,除了随身背包,两个人都提了行李箱。易远是个很小的箱子,装着几件衣服和少量生活用品。纪宸的箱子是他的三倍,衣服多到数不过来,易远怀疑他一天换三身,到走那天也换不完。 “不是给我买。”纪宸走到一家少女装店,沿着专柜展架往里。 「是给小蕊买衣服吧。」 「好哥哥太贴心了。」 纪宸先挑了几件适合上学穿的运动装,又去里面挑裙子。 他拿着两条裙子摆在易远面前,“哪件好看?” 左边的是白色底淡黄色花的连衣长裙,裙摆缝着一圈精致的碎花边,右边是一身黑色的牛仔裙,上面搭着件深色T恤衫。 易远哪里会挑衣服,他平时的衣服,除了队服,剩下的都是他妈给买的,来商场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指着那条黑色牛仔裙,“这个吧,耐脏。” 「哈哈我竟然无言以对。」 「给妹妹挑耐脏的衣服,自己穿的都是浅色系?」 纪宸把黑色牛仔裙挂回去,将另外的连衣裙交给营业员,“麻烦帮我包起来。” 顺便,纪宸又挑了件淡紫色连衣裙和一条藕粉色的半身裙,“还有这两条。” 易远不爽,“不听我的还问我?” “因为你的意见很一般。” “怎么一般了?我说错了吗?黑的就是耐脏。” 纪宸用手掌比对小蕊的脚码,又挑了两双运动鞋、两双凉鞋和一双白色皮鞋交给服务员打包。 “可对于十几岁女孩来说,她们在意的不是耐脏,而是好看。” 易远不屑,“好看有什么意义?露着腿,穿得漂漂亮亮,等着被图谋不轨的人占便宜吗?” 纪宸停下手,转身和他对视,“所以,你的担心点在这里?” “我说错了吗?”易远憋着火,“你只顾着让她们漂亮,却不知道漂亮背后的代价。” “当问题出现时,你要做的是解决,而不是妥协。”纪宸义正言辞,“如果因为怕遇到流氓,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失去了爱美的权利,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难道流氓会因为女孩穿的不漂亮,就变成好人么?”纪宸说:“如果真想帮她,你要做的是抓流氓,而不是禁止她穿裙子。” 易远喉咙被卡住,他有点不服气,但又觉得纪宸说得没错。 “行行行,不就是挑好看裙子吗,谁不会似的。”易远找了件亮粉色的连衣裙,边缘搭配着翠绿色的点缀,“这个最好看,大红大绿,多鲜亮,她肯定喜欢。” 「直男眼光好可怕。」 「传说中的死亡芭比粉。」 「和我前男友买给我的口红一个色,所以他现在是我前男友。」 “这种配色,大部分女孩都不会喜欢。” “为什么?这不挺好看的。”易远还往自己身上比,“多显白的颜色。” 「你快别说话了。」 「他到底什么审美啊!」 「他适合孤独终老。」 纪宸没再回应他,顺便选了个书包,直径到服务台付款。 「还是纪神了解女人啊。」 「男朋友还是得找这种。」 易远又看了眼手上的裙子,拉胯着脸挂回去。 切,就你了解女人行了吧。 渣男。 选好衣服,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三楼的体育用品专柜,这里虽比不上市里的运动商城,但东西还算全。 易远买了些羽毛球、乒乓球还有跳绳、呼啦圈等常用的体育器材,又挑了两个篮球。 “学校有篮球框?”纪宸走过来。 “没有。”易远把球给营业员,“但村头有个小体育场,我们约好这周末去那打球。” 易远付完钱,提着大袋子,转身见对方站在棒球器材的展台前。 纪宸拿起手边的棒球杆,仔细看上面的说明书。 易远吊儿郎当来到他身边,“哟,纪少爷不会想用哄小姑娘那套来哄我开心吧?” 纪宸握着棒球杆,慢慢悠悠抬起头,“不行么?” 16. 后腰 「卧槽,这是互撩吧?」 「主动了,都开始主动了。」 「妈妈这不是直男综艺,这就是恋综啊!」 易远怔楞几秒,又想到这人惯用的渣男手段,很快从意外转到了坦然接受。 “行啊,我受宠若惊,无比荣幸。”易远取下展架正中间那款,“既然要送,当然要这个。” 「8888他真敢挑。」 「像找老板买奢侈品的小娇妻。」 「这点钱对纪宸来说毛毛雨。」 纪宸接过球杆,“这款好用?” 纪宸对棒球了解不深,但就他看来,优秀的球杆质量应该适中,并且球杆表面不应有太多繁琐花纹。 这款球杆外形精致,可握着很沉,像是为了质感注入了重金属。球杆上还印着镂空花纹,应该只适合收藏,并不适合使用的款式。 “不好用。”易远顺便选了同款的棒球手套、棒球帽,又买了一台发球机,“可既然纪少爷送,总要选最贵的,你说是不是?” 「真敢说啊。」 「他们在玩极致推拉?」 纪宸接过他手里的其他东西,一并到前台付款。 「都选了两副,好有钱。」 「这得几万块吧。」 「远哥好奢侈,养不起。」 从商场出来,两个人原路返回。下了大巴车,纪宸驮着易远骑到半路。 “我要去买可乐。”易远突然跳下车。“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整个村子只有一家小卖部,和家是相反的方向。 易远塞了条口香糖,揣着兜慢慢悠悠往小卖部的方向走。 没走两步,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大哭大喊,“我的闺女呀,我的宝贝儿哟,没了你,娘可怎么活呀?” 女人穿着洗得发旧的卡其色T恤,坐在院落前的台阶上。 易远走过来,“大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咱远哥还是热心肠。」 「我看他是闲的无聊。」 「闲的无聊的热心肠。」 “大兄弟,你快帮帮我吧,我姑娘中午吃完饭就出了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大姐抓着他鬼哭狼嚎,“她平时很乖的,就算出去玩也从不跑远,快到饭点准回家。今儿个不知是怎么了,就找不见了!” “您家孩子多大了?” 大姐醒了把鼻涕,“三岁半。” “这么小就让她乱跑?”易远突然来火,“你这妈是怎么当的?” 「就是的,怎么不看好了。」 「三岁半不该上幼儿园?」 「评论区少在那里当圣人了,在农村,孩子都是随便在村子里跑的。」 「这里连正规小学都没有,还指望有幼儿园?」 易远不免跟着着急,“报警了吗?” “警察说时间短,叫再等等。”大姐抹了把眼泪,“现在坏人这么多,我家闺女长得俊,万一被人撸去可怎么办啊?” 「啊确实好危险。」 「现在坏人太多了。」 「前两天还看到一个新闻,有变态对三岁的小姑娘下手。」 「人渣都该物理阉割。」 “您别急,可能只是跑哪玩了。”易远说:“您有孩子照片吗?我帮您找找。” “有有。”大姐掏出手机点开,“我家姑娘长得俊,我平时最爱给她拍照了。” 易远低头看屏幕,脸色突变,僵持在原地。 「摄像机给个近景镜头啊!」 「我也想看娃!!」 「为了保护未成年吧。」 「这么漂亮?都看愣了?」 「草,远哥你喜欢女的?」 「人家直男喜欢女的怎么了?」 「那是幼女啊!不要这样。」 易远掀起眼皮,拉着脸看大姐,“这就是您女儿?” “是啊,漂亮吧?”大姐美滋滋的,“她叫大黄,她爹没得早,俺娘俩相依为命。” 易远掏出自己的手机,把照片拍进自己手机,“换个名吧,大黄不适合她。” “咋不适合了,他爹叫老黄,她叫大黄,等她将来生了娃,就是小黄。” 易远实在没兴致听大姐说有的没的,他确认照片,沿着村子狭窄的小道往里找。 大姐还在身后喊,“小伙子,辛苦你了!找到了我晚上炖肉给你和大黄吃!” 村子里没有硬化的路面,昨晚下过雨,狭窄的村中小路泥泞不堪,易远在前面找,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在后面追。 「我咋觉得找娃路线不对劲?」 「他故意折腾摄像大哥吧。」 「村里孩子爱往犄角旮旯钻。」 「没有比玩泥巴更快乐的了。」 「城市孩子也爱玩泥巴。」 临近黄昏,易远的可乐还没来得及买,终于在他口干舌燥、精疲力尽之前,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他确认照片,怪不得给大姐他看这样的图片,还真是如出一辙。 易远收回手机,对着几米外的泥坑大喊,“大黄!” 「哇,找到啦!」 「给个大黄镜头啊!」 「不是说了保护未成年吗,照片都不让看还给看真人。」 听到动静的大黄转过身,眼巴巴看着他,而后对着他开怀大笑。 易远察觉到不对劲,谨慎的往后退两步,“诶大黄,黄同志、黄姑娘、黄女士、你、你慢点,男女授受不亲,你注意影……哎?!” 画面中,一只快半人高,全身沾满泥的大狗,摇着尾巴,对着易远飞奔而来,直接将人扑倒在地。 大黄把人推进泥坑,两只爪子压在易远胸脯,摇着尾巴撒泼打欢舔他的脸。 「狗?狗??狗???」 「怪不得易远那个表情。」 「妈蛋,我以为丢孩子了,还担心半天!」 「狗狗也是妈妈的好宝宝。」 「大黄你快放开你远哥吧。」 「可不兴舔嘴,初吻要没啦!」 「大黄快回家,妈妈急死啦。」 「黑成这样,为啥要叫大黄?!」 「难道叫大黑吗?难听死了。」 * 午后的太阳晒得热,纪宸坐在院落的阴凉里,陪着奶奶一起拣茶树籽。 这种悠闲画面,摄像拍了十几分钟离开,此时院子里只有纪宸和奶奶两个人。 奶奶把挑出来的茶树籽收进干燥的罐子里,“让你这大学生陪我这老太婆干活,很无聊吧。” “没有,我挺喜欢的。” 灿烂得阳光,树叶的倒影和风的声音,都是纪宸向往的生活。 “但我希望小蕊能走出去,像你们一样,好好读书,去大城市闯闯,多长点见识。别像我这老太婆,一辈子困在小地方。” “小蕊聪明,也很努力,会有出息的。”纪宸捏了紧掌心的茶叶种子,他抬头看到奶奶眼角的鱼尾纹,又低下了去。 “孩子,你想说什么?” 硬邦邦的茶树梗按在纪宸掌心,“小蕊的爸妈、还好么?” 奶奶捋了捋鬓角散落的头发,“哎,这孩子命苦,打小就没爹妈。” 奶奶第一次见到小蕊时,是她给儿子、儿媳还肚子里孩子下葬回来的那晚。 腊月的节气,白雪皑皑的无情天,孩子哭声撕心裂肺。 奶奶从垃圾堆里找出个冻红脸的女孩,她瘦瘦巴巴,全身发抖,哭哑了嗓子,却在看到奶奶的第一眼,发着抖对她笑。 奶奶没读过书,偶尔还有点封建迷信。对于失去亲人的她来说,这孩子就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是她儿子、儿媳妇,还有未出生孩子生命的延续。 她给孩子起名叫小蕊,留在身边,抚养长大。 回忆往事,奶奶的心口就痛,“这么好的娃,她狠心的爹娘怎么舍得不要她。” “那您当初怎么不报……” 话到一半,纪宸收住嘴,过去这么久,现在质问一个年迈的老人,又有什么意义。 “报警吗?”奶奶摇摇头,“报警有啥用?” “找到她爹妈,叫警察把他们抓回去教育,再把小蕊送回家受苦,或者等着第二次被遗弃?还是早早嫁人,结婚生娃,顺便给哥哥或弟弟赚彩礼?” “我听人说,大城市的姑娘家都有好的生活,但这小地方的女娃,没那个资格。” 村子后面的山头有个叫鬼林的地方,那里有不少土堆枝繁叶茂,都是早些年被遗弃的女娃。有的人家会找土埋上,有的连埋都懒得埋,冬天连条被子都不舍得裹。 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女娃好似生下就不配被爱和尊重。 “我老太婆没钱,没办法给她好的生活,但她跟着我,至少不会挨饿。我也不会强迫她早早嫁人,成为给男人生娃娃的工具。”奶奶拽干净袖口,蹭了把眼泪,“她若是争气,我就供她读书,她若是不想念了,就留家里陪着我,饿不死她。” 晒干的茶树梗,攥在纪宸手心,被燥热的汗水浸透,“如果您愿意,节目以后,我把您和小蕊一起接到城市生活,行不行?” 奶奶摆摆手,又摇了摇头,“小宸啊,你是个好孩子,可我这老太婆在这里呆了一辈子,住惯了,出不去喽。” “小蕊你也不用担心,你们参加这个节目的姑娘,叫孟……孟什么?” “孟弦。” “对,那也是个好姑娘,她说上这个节目能起到宣传作用,就会有人来给小蕊教书,她在这里也能好好读书。”奶奶说的话时候,眼角带着笑,“你们城里的孩子都善良,你和小远是,小孟姑娘也是,家里那些锅碗瓢盆,都是她给布置的。” “非亲非故的姑娘,却挖空心思了对你好。”奶奶叨念着,“城里好,城里的娃娃都是好娃娃,往后啊,小蕊能这样,我就知足喽。” “她会的,你放心。” * 帮奶奶拣完茶树籽,易远还没回来。 纪宸来到小卖部,问了买货的婶子,“易老师刚才来过吗?” 婶子的竹叶扇扬起一阵热风,“易老师哪有那功夫,他忙着帮人找闺女哩。” “找闺女?” “已经找到了,正给人家闺女洗澡哩。”婶子指着前面,“那不,可热闹,村里人都瞧他去了。” 纪宸顺着人群的方向看,易远拿着个胶皮管,蹲在旁边给一只大狗洗澡。 大狗身上和脸上的泥泞被冲掉,露出金黄的颜色,长耳朵挂着水滴,自然垂落下来。大狗伸着舌头对着易远笑,还时不时凑上来蹭蹭他的脸求抚摸。 看个头,至少三岁以上,是成年犬。 漂亮的金毛,微笑天使,活泼又热情。 「哈哈他俩好萌呀!」 「大黄是真喜欢易远嘿嘿。」 「人和狗的感情如此简单。」 易远全身湿淋淋的,小臂上还占着些没冲掉的泥,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他皮肤更白。 他穿了件白色棉质运动衫,被水淋透衣服呈现半透明的状态,紧密贴在后背,细窄的后腰轮廓被勾勒出来,两颗腰窝若隐若现。 易远蹲在那里,还能看到很浅的,还没散去的紫色淤痕,却让后腰区域更为凸显。 「我只想关注远哥的身材。」 「看好久了,腰好细好白。」 「斯哈斯哈,想摸一把。」 「他的腰窝在勾引我!」 纪宸环顾看热闹的人,又把视线定在直拍易远背影的摄像机。 他上前两步,脱掉运动外套。 「纪神你挡住我啦!」 「靠边,影响我看腰了。」 等纪宸从镜头移开时,易远后背多了件蓝色的运动衫。 “干嘛?”易远拿着毛巾,正给大黄擦毛。 彻底洗干净的大黄很漂亮,金黄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光。 “差不多了,把自己洗洗去。”纪宸板着脸,还是那副又臭又冷的德行。 “知道了。”易远站起来,将外套还给纪宸,“不用,我不冷。” 纪宸接过外套,又搭回易远身上,“洗干净再还我。” 易远直愣愣看着纪宸走远的背影。 嫌我脏给我披个鬼衣服? 大夏天,谁穿长袖外套? 故意热死我? 居心叵测,心肠歹毒! 17. 怀疑 回到家,易远洗完澡,准备把换下的衣服和纪宸的外套拿去洗。出来发现,衣服早已洗干净挂在了阴凉处。 这人自己洗了? 难道坏事干多了,良心发现? 折腾了一下午,易远没买成可乐,忙得连口水都没喝,他揉揉头发出来找水。 纪宸递来矿泉水给他。 家只有井水,这个在小卖铺才能买到。 “你干嘛?” 想到纪宸之前给他捂厚衣服,现在又递冰镇水,冰火两重天,这人绝对是要害死他吧? 果然坏心眼是绝症,治不好。 纪宸:“不喝?” 易远:“下药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易远的脑子只配和大黄玩。」 纪宸收回手,新拧开的塑料盖发出“咔咔”的声音,他仰头往自己嘴边放。 “你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呢。”易远夺下水瓶灌进自己嘴里,他又渴又热,就算真下了药,他也敢喝。 纪宸买的是小卖部最贵的牌子,两块钱一瓶,村里人大多喝五毛钱的本地特产。 易远一口气喝下大半瓶,手背蹭过嘴边的水渍,“去都去了,干嘛不买可乐?” 纪宸坐在窗边翻书,冷巴巴回应他,“健康。” 易远撇他,矫情。 “奶奶,小远哥,小宸哥,我回来啦!” 每天小蕊回家是最热闹的时候,她进屋就看到了文具、鞋子还有漂亮衣服。 小蕊抱着花裙子跑出来,“哥,是给我买的吗?” 易远手里转着矿泉水瓶,“是给你纪宸哥买的,可惜他穿不下,都便宜你了。” 小蕊把衣服抱得更紧,“我才不信呢,小宸哥不穿这种衣服。” 纪宸说:“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好!”小蕊急匆匆回到房间,站在门口就开始脱裤子。 易远一肚子火,“王小蕊,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啊?噢!”小蕊双手还按在裤腰,急忙跑过来关门。 小蕊每隔几分钟就换套衣服,她先自己在镜子里转几圈,又跑到两个哥哥和奶奶那里转。 女孩爱美的心思藏不住,快乐和喜欢全写在脸上。 易远脸盲,之前看女孩觉得都一个样。可当小蕊穿裙子和运动装出现在面前时,确实能感受到,穿裙子的她要比穿运动装更亭亭玉立。 易远转到纪宸那边,小蕊每换一次衣服,他就看一次。 对方并没有特别的反应,眼神也只停留在小蕊的脸上,并非胸脯和腿。 小蕊换上最后一条连衣裙,似乎是她最喜欢的那条,也是纪宸为她选的第一条。 她学着大人的样子,将散下的头发捋顺,就连走路的姿势也收敛不少。 「小蕊好漂亮嘿嘿。」 「还是纪神会选衣服。」 「想起易远的死亡芭比粉。」 小蕊脸红彤彤的,指尖拉拽裙摆,“哥,好看吗?” “很好看。”纪宸走过来,站到小蕊身后,并撩起她散落的长发。 “喂你……!”易远当即要冲出去。 纪宸看着小蕊后颈,有两厘米没拉上的拉链,“衣服要穿整齐再出门,如果自己摸不到,就找奶奶帮忙,记住了?” 「易远干嘛呢?这么紧张。」 「从小蕊换衣服开始,他就很紧张。」 小蕊点点头,拉扯身后的拉链,“我能摸到的,就是忘记了。” “嗯,下次要记得。” “知道啦。”小蕊笑靥如花,“小宸哥,这些裙子你选的吗?” 「必然是你小宸哥。」 「你那位小远哥没这审美。」 纪宸没犹豫:“是你小远哥选的。” 「他干嘛要这么说?」 「小远哥只喜欢芭比粉。」 “谢谢小远哥,我特别喜欢。” 易远清了清嗓子,有种占便宜的感觉,“不用谢,你另一个哥也有功劳。” “谢谢小宸哥!” * 饭后,纪宸辅导完小蕊功课,回到房间。 易远正坐在床边研究棒球杆。 “明天去玩玩么?”纪宸关掉摄像机,背对着他换衣服。 易远在纪宸身后瞟了眼,很快移开目光,“你会么?” “会不会,练练才知道。” 易远放下棒球杆,躺到床里侧。 纪宸把被子铺展,“易远,你没必要这么防我。” 易远装傻,“什么啊?” “我对十几岁的小姑娘没兴趣。”纪宸平躺在床上,视线前方是斑驳陈旧的天花板,“不论是给她买裙子和书包,还是提醒她拉好拉链,完全基于,这是导演想要的节目效果。” 这是易远听过最假的借口,“你会在乎节目效果?” 纪宸目光下移,“我把小蕊当亲妹妹。” “哼,漂亮话倒是挺会说。”易远不屑,“你为什么来这个节目?” 不需要出名,更不在乎那十万块奖金。 “还人情。” 易远翻过身,“什么人情?” “个人隐私。” “算了,当我没问。”易远继续道:“看来纪少爷口味变了,不喜欢十几岁小姑娘了。” 易远好奇,“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跟你有关么?” “有啊。”易远调侃,“万一你喜欢我这种类型,怎么办?” 窗扇关得严,风进不来,树叶拍打在窗边。 纪宸转头,和他对视,“你想怎么办?” 纪宸的眼神毫不躲闪,深邃的光让易远发毛,他心脏被视线穿透,从前到后,打向贴着报纸的墙面。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易远转身背对他,“困死了,睡觉。” 易远抱着被子不动,确认身后没动静以后,他全身钻进被子里,打开手机。 gay小远:「友友们,十万火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易远把他们交谈的内容,还有纪宸这两天背他回家、借他穿衣服、帮他涂药、送他棒球杆等一系列事全罗列出来。 易远捂在被子里,手机信号岌岌可危,他闷得满头大汗,急得一遍遍刷新留言区。 「如果这都不算爱!」 「恭喜你获得了爱情!」 「他绝对弯了,已成蚊香。」 「才一周就掰弯了?牛逼!」 「跪求分享经验,谢谢大神!」 「你肯定很帅吧,有资本。」 gay小远:「你们靠谱吗?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不是易远对自己没信心,而是纪宸这样的男人,会如此轻易到手? 重点是,他啥也没干啊?今天还因为想起婷姐的事,担心他对小蕊有想法,没给好脸色。 「靠谱!他绝对看上你了。」 「你俩下一秒就能去民政局。」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长长久久,永远幸福。」 gay小远:「友友们,你们可能不知道,他特别直,是那种和女孩发生过关系的直。而且,他不是普通男人,怎么形容呢,就是中国有七亿男人吧,他得是前一百的水平。不论是身高长相,学识家世都是顶尖。」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看出来你是真爱他了。」 「了解,爱人是独一无二的。」 易远快被憋死了,这些傻子根本没懂。 哪里看出我爱他?要不是有血海深仇,才懒得在他身上浪费一分钟。 gay小远:「友友们,行行好,还有没有能深入证实他喜欢我的方法?」 「宝贝你爱的太卑微了。」 「怎么就这么没信心呢。」 「缺爱的小gay们容易这样,害怕失去,怕对方不是真正爱自己。」 「心疼,抱抱你宝贝。」 「我也这样,懂你。」 为了能看到最新留言,易远需要频繁刷新页面,但网络太差,他要三分钟才能刷出一条。外加这群人的奇怪回复,他气得满身火。 你们懂个屁啊懂!! 易远准备按掉睡觉,又刷出条最新留言。 「方法我有,很简单。如果他是直男,肯定无法接受和同性的亲密接触。你不妨找个机会,贴他怀里勾引他。如果他就范,说明他肯定喜欢你。反之,八成只把你当哥们。」 易远头皮发麻。 勾引?贴怀里?就范? 需要玩这么大吗? * 下午没课的悠闲时间,易远拿出棒球杆和发球器,在院子门口找到块平地。 易远专注认真,动作规范到无可挑剔。 「啊啊啊啊好帅。」 「棒球小王子名不虚传。」 「他打球我能看一万年。」 三十个球打完,易远收回球杆去草丛捡球,回来就看到纪宸出现在阳光下。 易远拿着最后一个球,在空中抛出又接下,“玩玩么?” 纪宸一手揣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握着棒球杆。随后,他把球杆扛上肩,语调漫不经心,“好啊。” 「这是远哥的标志性动作吧。」 「哈哈这不就是他俩第一次见面时,远哥的反应,就是没叫哥哥。」 「救,纪神学起来也好帅。」 易远站在他旁边,握着棒球杆悬在空中,“左手在下,右手在上,挥杆的时候,手臂带动整个胳膊用力。” 易远做了几组示范,“你来试试。” 纪宸照着他的动作,“这样?” 「咦,好像有点生硬。」 「看来纪神运动能力一般。」 「确实,有点不太协调。」 纪宸姿势僵硬,动作生疏,教了半天,没有丝毫进步。 「糟糕,男神也有短板。」 「这次可让易远涨志气了。」 但易远很有耐心,纪宸握球杆,他则握住纪宸的胳膊和手腕,两个人一起动,让对方适应他的力度和姿势。 经过几轮尝试,易远按着他时,做的还可以,一旦离开,所有动作全部垮掉。 易远没放弃,他走到纪宸前面,“你过来,抱住我。” 「我去,远哥好主动。」 「这是正常打棒球的方式?」 「远哥可真会玩。」 见纪宸愣着,易远勾勾手,“你快点,磨蹭什么?” 纪宸上前,轻易将人抱在怀里,“这样?” 「你俩玩泰坦尼克呢?」 「这还是我认识的纪神吗?」 「可能易远有特殊魔力吧。」 易远抓住纪宸的手,贴在自己手背,“另一只手也像这么握住,感受我的发力。” 盛夏时节,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分子,纪宸的胸口和易远的后背紧密相贴,衣料随动作摩擦。 易远握紧底部,挥杆发力,“感受到运动的幅度了吗?” 纪宸点头,嘴角轻微上扬。 练了几次后,易远松开球杆,从纪宸怀里挣脱,“差不多了,我投个球,你试试吧。” “这就可以了?” 易远走过去拿球,“行不行都这样了,你嘴正好贴我耳朵边,吹得我浑身痒,太难受了。” 「吹的痒?浑身痒?」 「是我想的那样吗?」 「哎草他耳朵真红了。」 「纪神刚才在勾引远哥?」 「但易远这傻子没发现?」 「我他妈就知道!这节目里根本没有直男!没有!从来没有!!」 纪宸似笑非笑,他握住球杆,“来吧。” 易远站在几米外,“准备好,我要来了。” 考虑到纪宸掌握程度一般,力度和准度也不会太好,易远速度不快,尽量朝他容易打出的方向投掷。 “啪”的一声。 球杆和球发出清脆的声响,匀速抛出的棒球被纪宸轻松打出,完美到无懈可击。 「打到了?」 「动作好像还挺标准的。」 「技术放一边,帅是真的。」 「和易远一样帅,吸溜。」 “可以啊,纪少爷。”易远竖起大拇指,“我增加难度了。” 纪宸调整棒球帽的位置,他身体微弓,双手握紧球杆,“来。” 这次,易远投了个中等难度的球,仍被纪宸轻松打出,流水线般的标准,与之前一团糟的他判若两人。 很久不打球,找到个还算不错的对手,易远兴奋不少。 他活动筋骨,塞下条口香糖,“纪少爷,我要来真的了。” “别废话,继续。” 「男人的斗志被激起来了。」 「认真起来的远哥好帅。」 易远抬手确认方位,转头看向纪宸,而后微微一笑,用力投出。 白球在空中高速旋转前进,朝着纪宸而来。 “啪”的清脆声响,棒球顺着球杆边缘擦过,只是稍微改变了方向,冲纪宸的脸飞速而去。 「啊啊操打到脸了!」 「救命,要毁容了。」 纪宸预知了球的走向,但因距离过近,他躲闪不及,高速旋转的棒球,顺着他左侧下巴猛地擦过,落入一米高的麦子地,滚了几圈才被石子挡住停止。 “你没事吧。”易远急忙赶过来。 下颌少量渗血,有轻微表皮损伤。 “没事。”纪宸下意识去碰。 “别动。”易远按住他的手腕,“手不干净,我帮你处理一下。” 易远洗干净手,提着药箱回到房间。 纪宸坐在床边,血液不断下流,即将蔓延到锁骨。 易远用医用棉蘸了酒精,从锁骨开始,由下往上蹭。他动作很轻,捏着冰凉的药棉缓缓向上。刚开始还好,但碰到大动脉周围时,他明显感觉到不对劲。 “你晕血?”易远收回手。 “不晕。” “那怎么心跳这么快?”说着,易远特意往他侧颈动脉贴,“你看,就这心率,得有二百了。” “没有。”纪宸拍开他的手。 通常晕血的人会脸色发白、出虚汗,但纪宸不仅脸不白,还有点红。 “你到底怎么了?”看着稍微放慢的跳动频率,易远又手欠碰了上去,“难不成……你这里敏感?” 冰凉指肚再次触摸发烫的动脉,血管瞬间膨胀,心脏急速收缩泵血。 纪宸按住他,表情是从未见过的烦躁,“有完没完了?” 18. 比赛 易远没料到纪宸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转了转手腕,从掌心挣脱,“好了好了,不闹了。” 他蘸了些酒精,特意避开颈部动脉,“你要不稍微抬抬下巴?” “嗯。”纪宸恢复得极快,心跳已经降了下来。 易远擦掉血痕,创面暴露出来,伤口不大,但有点深,“你之前故意的?” 纪宸保持不动,“故意什么?” “故意装不会打。” “我的确不会,今天第一次。” 易远给了他个不屑的白眼,“是是是,您是天才,您一学就会,您可太厉害了。” 「纪神真是第一次?」 「如果是他,我也信。」 「但真的好厉害!」 不论如何,纪宸假装动作不标准是事实。而他后续的技术表现,虽比不上专业水准,但也可圈可点。 特别是最后一球,那种速度,专业选手都不能保证百分百击中,纪宸竟能打到边,还有机会躲闪。 “你为了节目效果故意装不会?再反转显得你厉害,用来装逼?” 纪宸眼神转移到易远那,“你就这么想我?” “不然呢?还能为什么?” 纪宸:“随你怎么想。” 「易远可能是傻子。」 「他俩没在一个频道!」 “你倒是装逼厉害涨粉了,害我白教那么久,浪费时间。”易远捏住他的下巴往这边推,“别动,弄不好留疤了,你那些什么粉丝之类的该伤心了。” 易远想起科大论坛里,有个关于纪宸的帖子。据说有天突下暴雨,纪宸下课时,门口站了一堆男男女女专门送伞。 但纪宸无视了所有人,选择淋雨离开。 后来那条帖子炸了一天,迷弟迷妹哭哭啼啼,说担心纪神的身体,万一生病了怎么办,还有人嚷嚷着要送药熬姜汤。 易远三观都碎了,淋个雨而已,搞的跟得绝症似的,大熊猫也没他娇贵。 还有纪宸的行为他更不能理解,伞都送面前了,还非要淋雨,这不是装逼吗? 被雨淋湿的英俊帅男? 神经病。 酒精刺激伤口,纪宸面不改色,“你担心他们伤心?” “他们伤不伤心关我屁事,我是怕万一留疤,他们搞死我。” 淋个雨都能哭三天,要是留疤了,他不得被全体粉丝追杀。 生活那么美好,他还有理想,他要活着。 「哈哈哈死不至于。」 「但会被骂出圈。」 「还会有人慕名围观。」 消毒完毕,易远帮他护上纱布,指尖轻轻按压周边封口,“行了,麻烦纪少爷这两天不要碰水,不要出汗,注意伤口。” “好好保护你这张帅到天下无敌的脸,给小人留条活路。” 纪宸:“……” * 周六下午,是约定好的篮球时间。 初中部和三到六年级部刚好有六个男生,可以打三对三篮球,易远当裁判。 他两天前和体育馆电话预约,下午两点半到五点的场地。 男生去打球,女生也没闲着,她们用光面塑料纸剪成小纸条,做成花球,自发去当啦啦队。 打球的体育馆在县城和村口.交界地,二蛋爸爸开着拖拉机带着一批孩子,还有一批骑自行车。 他们约好下午两点在校门口集合,小蕊特意换上她最喜欢的淡黄色连衣裙,急急忙忙整理要带的东西。 下午一点四十五分,小蕊收拾完毕,“哥,该走了吧,再晚要迟到了。” 易远收回手机,顺手拿走小蕊沉甸甸的书包,转身看向另一边。 纪宸坐在旧书摞出的阴影里,翻着本他也叫不出名的纯英文读物,黏着纱布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极其扎眼。 相比带着伤去看场无聊的篮球赛,明显还是坐在阴凉下,安静读书更有意思。 易远不这么认为,但纪宸一定这样认为。 “小宸哥,别看了,快走吧!”小蕊蹦蹦跳跳的。 “他不去。”易远往外走。 小蕊很失落,“啊?为什么?” “没见他受伤了吗?得在家休息。” “哦,那好吧。”小蕊掏出易远买给她的新手机,晃了晃,“小宸哥,别难过,我到时拍照片给你看呀!” 纪宸从易远背影扫回来,“好,谢谢。” “快点,晚了。”易远推开门。 “噢,来啦!”小蕊和纪宸挥手告别。 “易远。”纪宸叫他,在彻底离开前。 易远头回得很快,带着点莫名的期待,却还要假装不耐烦,“干嘛?” “注意安全。” 易远又背过去,推门离开,“先管好你自己吧,婆婆妈妈。” * 二蛋爸爸开着农用拖拉机,后面装着一个易远和六个学生。 易远坐在最外面,在颠簸的路况和这场难忘的旅途中,觉得自己万分多余。 一群孩子们唱歌戏耍,玩着各种他理解不了,学生们却疯狂迷恋的游戏。 剩他一人,孤独寂寞、淡淡忧伤。 「哈哈现在孩子真会玩。」 「我当初我怎么没想到呢。」 「快看易远的臭脸哈哈。」 易远撑着下巴生闷气。 可恶,今天怎么就良心发现了,该把纪宸也叫来一起体验生活。 人生在世,同甘不重要,但必须共苦,阔少爷更适合围观、甚至参与这场气势磅礴、声势浩大的—— 吐口水游戏。 二蛋和铁柱第一轮吐口水比赛结束,二蛋险胜,第二轮即将开始。 「二蛋厉害啊!」 「铁柱加油,下局稳赢!」 「没人关心易远吗?」 今天风很大,口水容易飘,易远距离他们半米,还在风和飘摇的口水里闷头生气。 纪宸就该坐在他和二蛋中间。 凭什么让他在家岁月静好。 可恶, 太操蛋了! 好在路途不远,颠簸十几分钟,终于到达体育场。 易远走在最前面,后面跟了八九个小尾巴,活像农民工返乡的气势。 易远示意他们安静,他走到前台,“您好,我前两天打过电话,约今天下午两点半的场。” 前台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女生,刷手机的她抬起头,对上了易远的眼睛,脸迅速蹿红。 “您、您稍等。”女生手忙脚乱查看预约单,“易、易先生对吗?约的篮球场。” 易远:“对。” 女生确定预约单,又看了眼满圆的四个场地,攥着笔杆急出汗。 “怎么了?”易远转头看球场,“位置给别人了?” “抱歉,原本你们应该是三号场的,但是……”女生满脸愁容,“但是,那帮人是我们这儿的恶霸,他们要来玩,我们也没办法。” 易远胳膊撑在桌台,懒洋洋转身看三号场。 正在打球的十个青年,最大的也就二十出头,大部分都初高中的年纪。 易远不屑,“没事,你没办法,我有。” 「他想干啥??」 「他这架势,还能干啥?」 「救,快拦住他啊啊啊啊!」 易远脱下运动外套,塞了条口香糖,让其他学生们呆在原地,独自往三号球场走。 想打球,得先学会做人。 不听话,就该好好教育。 * 纪宸五岁时,就能看懂市面上大部分的英文名著,并轻松和外国人交流。 但现在,或许是天气炎热,又或者是过于安静,他翻着本《百年孤独》一个词都读不懂。 桌脚摆着个桃心折纸,是易远吃完口香糖随便折的,精致又小巧,拿在手里,还能闻到清凉的薄荷味。 纪宸合上书,走到床边拿棒球杆。把手处被易远缠绑过胶带,上面还有手掌抓握过的痕迹。 纪宸又坐到床边,从枕下拿出驱蚊膏,淡绿色的固体膏状物,被人用过三分之一,通过挖去的痕迹可以看出,使用者极其没耐心,膏体的获取方式没有条理顺序,表面还有手指按压留下的痕迹。 鼻尖缓慢靠近膏体,特别的草药味涌入鼻腔,和易远的味道如出一辙,但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纪宸掏出手机,蓦地想起,彼此并没有交换过号码。 院子的大门“咣”地推开,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小宸哥,出事了!” 为您提供大神 终晚夏 的《误上直男成长综艺后》最快更新 18. 比赛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9. 解围 五分钟前,易远站在三号球场中间有多拽,现在就有多后悔。他怎么突然正人君子,要通过篮球赛来争夺这块场地了? 根据比赛规则,双方各出五个人,进行一场半小时的友谊比赛。哪队胜利,哪队能继续占用三号球场。 易远十一岁进入棒球队,大大小小的比赛参加过上百场。论比赛,他就没怕过,但祸从口出,他这次是真后悔。 那边的五个参赛队员,各个身体健壮,技术娴熟。最高的能有一米九,最矮的也得一米七。 再来看我方成员,不加他有六个备选。小学组俩,中学组四个。最矮的一米五,最高的倒是有一米八,但丁大胖属于全方位发展选手,横向纵向都有,玩玩倒是没问题,但正式跑起来怕是费劲。 至于其他选手…… 算了,不提也罢。 易远脑仁疼。 虽然竞技体育众在参与,但这几个小子们怕是连规则都没搞清,万一上场先被红牌罚下四个,他一匹孤狼,怎么跟人家五个打? 主要是,还有摄像机全程跟拍,他的面子不值钱吗? 「话说这比赛能行?」 「倒不是不信任易远,但小土豆的小肉墩真的不太靠谱。」 「就别让他俩上了吧。」 「二蛋和筷子也没好到哪去。」 「我看也就铁柱行。」 「这比赛注定要丢人了。」 易远揉了揉太阳穴,瞟见直拍的摄像机。正在犹豫投降和被打成筛子,哪个更丢人。 对方选手正在热身,易远硬着头皮过来,“朋友,你们人多没啥参与感,要不……匀给我们俩?” 「哈哈哈他在说什么?」 「看出来远哥是被逼急了。」 「要不叫纪神来吧。」 「纪宸不打篮球的。」 「科大有个传说,纪神此生绝不碰篮球。」 「为啥呀?他身高很合适。」 「不知道,都是传言。」 易远把对面的人问愣了,他们对视两秒,捧腹大笑。 黄头发的说:“哥们儿,不行干脆直接投降。” 大高个迎合,“你在开什么玩笑,当我们是菩萨?” 易远还在焦头烂额,成年男性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都别闲着,去热身。” 他寻着声音转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大白天果然能做白日梦啊!白日梦能闭眼吗?不会眨个眼就没了吧。 「纪神!是纪宸来了!」 「妈呀!来救场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 纪宸像是刚跑过,呼吸有些急。 他脱下外套,递给小蕊,“记得给大家加油。” 小蕊笑容灿烂,“小宸哥,没问题的!” 纪宸又走到几个男孩身边,选了他认为还可以的三个选手,“都了解篮球比赛的规则么?” “了解了解!” “我经常看NBA!” “没问题的哥哥!” 纪宸:“加油,全力以赴。” 「我靠,纪神要打球了?」 「谁说他不打的?」 「感觉好专业的样子。」 「超有队长的风范。」 「期待期待!」 易远傻愣愣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纪宸:“等会儿你开球还是我开球?” “你不会也要上场吧?” 关于纪宸不打篮球的传闻,易远也听婷姐说过。当年,就算是学校的体育课,他也从不碰篮触球,像是天生厌恶这项运动似的。 “怎么了,质疑我的水平?” “不是质不质疑的问题。”易远看着纪宸下巴处的伤,篮球这种剧烈运动,必然会出汗影响伤口愈合,“万一留了疤,你粉丝伤心了怎么办?自己不知道注意?” 纪宸留下一句话,与他擦肩,“等你伤心了,我再注意。” 「啊啊啊他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太暧昧了叭!」 「不是演的,纪神就是弯的。」 「远哥怎么还像个傻子?」 易远楞在原地,肩膀还有和纪宸相蹭的痕迹。 他说什么? 我干嘛要伤心? 又不是伤我的脸,我凭什么伤心? 神经病。 纪宸又走过来问他,“等下你开球还是我?” “我。”说不上缘由,易远的火下不去,“您老歇着吧。” 比赛正式开始,球场的工作人员当裁判。一米八的易远和对面的一米九的大个开球。 「远哥身高有点吃亏呀。」 「该让纪神来的。」 「谁叫咱远哥心疼他呢。」 裁判含着着口哨,托起篮球。 在双方选手点头确认没问题后,裁判吹响口哨,并将球向上抛出。 篮球腾空而起,两个男人立即起身,易远率先碰球,迅速拍到队友那侧。 「啊啊啊好高好快!」 「好厉害,帅死了。」 「咱远哥虽然身高劣势,但咱跳得高啊。」 周围的尖叫声在裁判的哨声中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更加剧烈的欢呼。 「刚才发生了什么?」 「球……球进了?」 「好快啊啊啊啊!」 「谁说纪神不会打篮球,好完美的三分,绝了?!」 易远站在原地,全程看完了纪宸全部的得分过程。 他打出的球,纪宸第一时间接到,对方没有运球传球,而是站在原地,对准篮筐,起跳,投球,进框,一气呵成。 动作标准的找不出破绽,像个专业的篮球运动员。 这绝对不是第一次打球的水平,而是无数次的训练才能达到的结果。 “易远,别愣着,接球。” 纪宸的声音抽回视线,易远接球过人,三步上篮,顺利得分。 「易远也好帅啊!」 「他俩真是第一次合作?」 「好有默契啊!」 按照纪宸的方案,其他三选手主要把球传给他俩,但纪宸和易远更在意学生们的参与感,在保证比赛能赢的前提下,尽可能给他们摸球的机会。 让丁大胖能带球跑起来,让小豆丁有投球进框的机会,让铁柱能成功抢到篮板球。 大家虽有默契,但对手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外加人员上的劣势,比赛依旧焦灼。 为方便拍摄,保证节目的真实性,同时不影响嘉宾和参与人员。节目组住在村子附近的县城酒店,跟拍的摄像机通常不超过两台。 其他人在酒店观看志愿者的弹幕反馈,并根据热情程度,来确定剪辑内容。 孟弦刚从靳小麦那组回来,就在显示屏上看到纪宸投入三分球的画面。 她吓出了魂,迅速掐掉直播电源。 其他人懵了,“孟导,怎么了?” “通知跟拍摄像,不要拍了。” “可是孟导,这部分弹幕反响热烈,而且,纪宸的表现特别好,这里绝对是最大的看点。” “是啊是啊,纪宸的技术比那些职业篮球手都不差。” “他和易远的配合也很精彩。” 孟弦根本不听,“快点,别废话。” 旁人头回见她这么紧张,不敢再问,急忙给摄像打电话。 “抱歉,情绪有点激动,我静一静。” 孟弦走进洗手间,双手撑在冰凉的大理石台前,脑海中浮现的,还是纪宸投入三分球的画面。 当着镜头的面打篮球。 小宸,你疯了吗? * 球场上的青年、少年们打得有多火热,啦啦队姑娘们就有多热情。 “小蕊,投三分球的哥哥是谁呀?” “他也是我哥。”小蕊的自豪油然而生,“怎么样,帅吧?” 女孩子的欣赏藏匿不住,“帅。” “而且,他超级厉害的,和易老师一样,都是保送上大学的。他学习特别好,全科都可以辅导我功课的。读英文的声音超级好听,比英语听力里的发音还标准。” “哇,好厉害呀!”女孩子眼睛放光,“那他和易老师是同学吗?” “好像不是,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小蕊摸着裙子上的花纹,看着球场上极为默契的两个人,“他们好像是邻村王叔和他媳妇儿的关系。” “啊?什么?!” 女孩们惊得凑到一块,瞪大眼睛,竖起耳朵。 小蕊捂着嘴悄悄说:“我有次晚上见他们在河边搂搂抱抱,特别亲密。” “还有一次,奶奶晚上让我给他们送被子,我看易老师是躺在小宸哥怀里的。” 女孩兴奋的惊声尖叫,“那他们谁是王叔,谁是媳妇儿呀?” 小蕊回忆易远和自己说过的话,“按易老师说的,他应该是王叔,小宸哥是媳妇儿,但我总觉得,小宸哥应该是王叔才对。” “啊啊啊!”女孩们激动得直跺脚,“我也觉得,小宸哥才是王叔。” “那他们啥时候结婚呀?俺想吃喜糖!” “我也想,我也想吃!!” * 比赛进行到一半,易远发现跟拍的摄像不见了。 节目组傻吗? 这么精彩的比赛不多拍点? 纪宸的牛逼技术,能进国家队了。 “易远,看球!”纪宸喊他。 易远反应极快,接球的同时,扫到了纪宸的下巴。纱布渗出血痕,伤口崩开了。 球打的好又怎样,脸都不要的笨蛋。 易远莫名心烦,他转身过人又投入一球。 裁判吹哨,中场休息五分钟。 易远撩起衣摆擦汗,目前他们领先八分,时间还剩十分钟。 可被血浸红的纱布真他妈恼人! 一分钟都不想打了。 “你们看易老师的腰好细呀!” “羡慕,我也想有这么细的腰。” “他为啥这么白呀?” 易远撩着衣摆扇风,运动裤系得靠下,腰窝露出一半,卡在裤腰处。 易远站在球场边,白得扎眼,对方球员也时不时往他后腰瞟。 纪宸走到他身后,和队友们说了句什么,再离开时,易远的裤腰拽得很高,撩起的上衣也被扯了下来。 经过激烈的对决,易远带领的队伍以五分的优势赢得胜利。 孩子们围着易远欢呼跃雀,纪宸则坐在靠远的地方休息,周围半米,就跟隔了条警戒线似的。 易远给大家分了水,纪宸还坐在原处,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 易远拿着瓶水走近警戒线,并递给纪宸。 丁小胖气喘吁吁跑来,“易老师,还有没有水啊?渴死了!” 纪宸把自己没开的那瓶递给了他。 “谢谢哥哥!” 丁小胖走开,易远说:“你不渴?” “渴。” 想到纪宸可能是嫌水太便宜,“算了,等一下,我给你买……” 易远的半瓶水被人夺下,再看到时,嘴唇正贴着瓶口,吞入了纪宸口中。 为您提供大神 终晚夏 的《误上直男成长综艺后》最快更新 19. 解围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0. 聚餐 “喂你……”易远喉咙又干又痒,“你喝了我的水,我喝什么?” 纪宸揣着兜往门口走,空了的矿泉水瓶被他丢进垃圾桶。 易远还攥着蓝色的塑料瓶盖,把掌心压出个圆形的凹痕,“你干嘛去?” “买水。” “不用,我不渴了。”相比喝水,纪宸渗血的下巴更心烦,“你过来,我帮你重新包一下。” 垃圾桶距离看台有两米以上,易远自知投掷水平比不上纪宸,也没去装那个逼。 他把瓶盖随手放在旁边,从书包里掏出急救盒。 纪宸和他空着个位置,坐在他身旁。 小半个巴掌大的纱布染红了一小片,易远轻轻拆开,被汗水浸湿的伤口惨不忍睹,边缘已经发炎泛白泡。 易远开始后悔,就该把他丢进医院,现在看到这鬼东西,比捂着还心烦。 妈的,留疤了怎么办。 易远掏出个金属药瓶,晃了晃瓶身,“忍一下,这款药消炎和恢复效果很好,但有点疼。” 易远的痛点很高,这款药连他都觉得其痛难忍。 纪宸:“没事。” 对方越不在意,易远就越烦。药是喷剂,易远左手遮住纪宸的脸,右手放在伤口处,“闭眼。” 冰凉的刺痛感像是烤过火的针尖,极细的喷头刺向伤口。可纪宸的世界里,只有易远的味道。 原来除去脖子和耳根,他在手腕也会涂抹驱蚊膏。 喷洒持续了五秒,易远拿开手,抽纸巾帮纪宸擦汗。 他也不知道这人有多重的包袱,疼得青筋都绷出来了,还能保持这张帅脸不变。 可帅有个鬼用,要不靠他妙手回春的药,像他这么作,下巴绝对要留疤。 易远即将擦到颈部动脉时,被纪宸扣住手按在座位,“别擦了。” “不好意思。”易远才想起,纪宸这个地方很敏感,是禁忌。 他从纪宸掌心挣脱,继续处理伤口,此处发炎不适合厚包扎,易远只在表面附上一层很薄的纱布。 纱布没问题,手法也没问题,但纪宸的眼神有很大的问题。 “我脸上是有黄金还是有眼屎,你看够没有?”易远窝火,“恶心谁呢?” 纪宸的眼睛并没有离开,“易远,你心疼了么?” “心疼什么?” “我的伤。” 易远好气又好笑,“你神经病吧,我心疼个鬼!” 纪宸收回目光,站起身。 易远追着他的背影,“你干嘛去?” “买水。”原本放在座位上的蓝色瓶盖跑到了纪宸手里,又被他亲手塞进兜。 易远没懂这波操作。 他买水带我的瓶盖干嘛? 还怕不认识牌子? 比赛结束,经过球场的主管解释才知道,那帮人也并非故意霸占球场,是工作人员因疏忽,把三号球场登记了两次。 虽然易远队赢得了胜利,但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双方决定各用一个篮筐,化解了今天的矛盾。 * 刚和易远一起跳球,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大个子走过来,递给易远瓶可乐,“哥们儿,我叫王强,怎么称呼?” “易远。”他接下可乐,“谢了。” 王强坐在他身边,“真没想到你篮球打的这么好。” “别抬举我,跟你们比还差点。” 易远也不是谦虚,这场比赛中,论球技,纪宸绝对是当仁不让第一。张强因身高和体型优势,能排在第二,至于他自己,顶多第三。 “咱们这算不打不相识。”张强伸出手,“交个朋友吧。” “客气了。”易远对着张强的掌心拍了上去,并没握。 张强却在心里打了个激灵。 草,摸着比看着还滑。 张强按捺不住,“那啥,等会儿要不一起吃个饭?” “不了。”易远指了指球场,“还得把这帮小崽子们送回去。” “我刚听说了,不是二蛋他爸来接嘛,等会让刚子把他们稍门口就行,放心吧。”王强说:“今晚我请客,咱去吃鼎龙火锅,位子可难定呢,这可是我们县城最火的馆子。” “章庆路街口那家?” 上次来县城买体育器材时,易远路过了那家火锅店,就在村口和县城的交界处,生意火爆。 “没错,就是那儿。”王强继续怂恿,“咱要去就早点,要不人更多。” 在吃上,易远绝不肯委屈自己一分,“行,我等下问问我朋友,看他去不去。” 王强犹豫了,“你和那人,就只是朋友吗?” “不然呢,还能是什么。”易远端起可乐瓶,“我跟你说,他这人臭毛病特别多,条条框框的,你别介意。他们有钱人家的少爷都这样,矫情。” 王强傻乐呵,“嘿嘿,不介意。还是咱们接地气。” “可不……哎?”话到一半,易远的半瓶可乐被人夺下,换成了运动饮料,“你干嘛?又抢我水。” 纪宸脸色阴沉,又从易远手里拿过瓶盖拧紧,毫不犹豫丢进垃圾桶,“喝我的。” “谁要喝这个,我要喝可乐!” 纪宸扔他的汽水就算了,可这是王强给的,这不等于不给人家面子吗? “碳酸汽水不健康。”纪宸提着其他饮料递给孩子们。 易远拧开运动饮料,又给张强使眼色,“你瞧他毛病多不多?” 张强应和着他点头,继续傻呵呵地笑。 半口饮料下肚,易远差点喷出来,“靠,还是无糖的,纪宸你他妈是要害死我吗?” 纪宸停下来转身,冷脸盯他,“别说脏话。” “知道了。”易远捏着鼻子喝了半瓶。 管天管地。 烦死了。 张强盯着易远的嘴唇和下颌,擦了擦嘴,“远哥,走吧,咱吃肉去。” “哦对,不说我都忘了。”易远对着纪宸喊,“喂,强哥请吃火锅,去不去?” 纪宸:“不去。” “那正好,你把孩子们送回去,顺便和奶奶说,我晚上不回去吃饭。” * 半个小时后,鼎龙火锅城。 易远撑着下巴,余光时不时瞟两眼坐在他旁边,正用热水烫洗餐具的纪宸。 不是说不来吗? 现在坐在这里搞什么鬼? 又来恶心我的? 饭都不让人好好吃,丧尽天良! 张强递来菜单,“远哥,看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甭客气。” “我都行,不挑。”易远把菜单退向另一边,“纪少爷选吧。” 纪宸没接,把烫好的餐具放在他面前,“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易远斜了他一眼,这时候装什么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关系融洽的中国好哥们儿呢? 虚伪。 “还是你来吧。”易远把菜单还给张强,又指了指纪宸,“他那份小料不加生蒜和辣椒,别的都行。” “大少爷不吃辣椒,又嫌吃生蒜有口气。” 张强点头嘿嘿笑,“没事,咱们吃,咱不嫌。” “没想到,易老师这么了解我。”纪宸撑着下巴看他,刻意的眼神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易远坚持比他更恶心,“是啊,都形成肌肉记忆了呢。” 共同相处了一个多星期,再加上偷学的各种资料,他想不知道都难。 易远手机在兜里震,“你们聊,我去接个电话。” 易远来到一片安静的区域,电话那头是小蕊的声音,“哥,我们到家啦!” “嗯,好好休息,记得和奶奶说我们不回去吃饭。” “哼,你们去吃好的还不带我们。” “今天太晚了,怕耽误你写作业,下次找个白天,带着你和奶奶一起吃行吗?” “说话算数。”小蕊带着笑音,“我先去写作业了,拜拜。” 易远收回手机,转身见张强他们正往桌上堆啤酒,他看着低头擦拭勺把的纪宸,忽而想起他的终极目标,好像有个跟喝酒有关? 他点开手机,登陆论坛。 gay小远:「友友们,我又来了,我准备和他喝酒了,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做?」 「啊啊快乐要来了吗?」 「今夜注定疯狂嘻嘻恭喜。」 「第一次吗?嘿嘿嘿嘿。」 「一曲难忘今宵送给你。」 上面说的都是些什么鬼,易远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条有实质操作的重点。 「装醉,缠他,开房。」 为您提供大神 终晚夏 的《误上直男成长综艺后》最快更新 20. 聚餐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1. 计谋 易远把手机塞进兜,返回包间,“你们都喝上了?” “还没,就等你呢!”张强拎着两个酒瓶,“啤的还是白的?” 易远自知演技差,还是多喝点靠谱,“当然来白的。” “行嘞,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张强还没端起易远的酒杯,就被纪宸抢了先,并往里面灌了半杯啤酒。 “你干嘛?我说了喝白的。” 纪宸冷冰冰的,“我没力气把你背回去。” 易远根本不理,又拿来个新杯子,“强哥,白的,满上。” 听到纪宸要背易远,张强先收回了手,“远哥,要不先来啤的?我们当地的啤酒后劲儿也挺大,不比白酒差。” 易远端起酒杯一口灌下,呛人的酒精味险些没缓过来,他默默移走空玻璃杯,“行,就先这个吧。” 靠,辣嗓子 幸亏没要白的。 和纪宸不同,易远从出生起,就不是大人眼中的“好孩子”,除了棒球,他没对什么认真过。 学龄前上发揭瓦,上学后旷课打架,十几岁就能端着酒瓶吹,他不是喝不醉,但一般人灌不倒他。 全桌共五个人,只有纪宸喝的是清水。 酒一喝,人就开始话多,张强不停敬他,“远哥,我听那帮孩子说,你是市里来的,在体院读书,是学棒球的?” 对方的敬酒,易远来者不拒,不喝点,等会儿装醉他都心虚。 “嗯,到这儿体验生活来了。” “你们市里人真好,还能上大学,不像我,啥也不会,早早混了社会,成天也不干啥正经事。” “什么市里县里的,我小时候就在村里长大的,看这儿特亲切。”易远又喝下一杯,“大学也不难考,你篮球打的这么好,也可以走体育生名额,我们体院这两年挺缺篮球人才的,你可以试试。” 张强眼中冒光,继续给他倒酒,“真的吗?我都二十了也行?” “有什么不行的,活到老学到老。”易远没完没了地喝,“好好准备一年,明年考进来,你大一我大三,咱俩还能一起打球。” 张强傻憨憨地挠头,“行,我一定努力,好好读书!” 见此情况,其他人也坐不住了,个个眼睛里冒光。 刚子主动和他碰杯,“远哥,你瞅着我行吗?” “还有俺,俺也想上大学。” “草你们都考,那我也考!” “行啊,你们几个岁小,更容易,明天就回学校好好补文化课,准没问题。” “我听说你们体院特别难考。” “是啊,读大学哪那么容易。” “全中国那么多体院,这个考不上去别的,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但好好读书准没错。”易远胳膊肘顶了顶纪宸,“你说是不是,大学霸?” 可纪宸板着张臭脸根本给面子。 无聊,没劲。 刚才几轮酒喝的猛,易远肩膀松弛,眼神也有点迷糊。 王强率先端起酒杯,“行,咱哥儿几个再敬远哥一个,争取明年当远哥的同学。” 易远端酒杯的手微微晃晃,“行,我在体院等着你们!”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易远的酒被人夺下,又从纪宸口中消失。 纪宸放下酒杯,“回去了。” “这才几点?”易远拿来杯子又倒满酒,“要走你走。” “就是的,还没喝够呢!”王强举起酒杯,“咱喝完了去唱歌,包宿!” “别喝了。”纪宸再次夺走他的酒杯,“等我回来。” 纪宸按压鼻梁,独自走向收银台。 他酒量很差,最多喝三杯。外加这种廉价的劣质啤酒更容易上头,刚喝一杯就有眩晕感。 * 见纪宸走远,张强稍微凑近他,“远哥,就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喜欢你啊?” 易远缓了缓才听清,“你也觉得他喜欢我?” “要不干嘛那么关心你。”张强有理有据,“而且,我瞅着他不像会喝的,还帮你挡酒。” 易远握着酒杯,晕乎乎又美滋滋的,“说的也是,他绝对喜欢我。” 王强观察他的反应,“远哥,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易远稍微清醒了点,满是嫌弃,“怎么可能,他那种大渣男,白痴才会喜欢。” 张强脸红得发紫,他闷头灌了整瓶啤酒,“那你喜欢啥类型的?” “我喜欢……”话到一半,易远停住,“你管得着嘛,反正不是他那样的。” “成,怨我多嘴。”张强扇了自己一巴掌,借着酒劲掏出手机,“远哥,咱们加个微信,以后方便联系?” “行。”易远视线模糊,半天才找到微信图标,“你想考体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 手机被人抽回,顺便塞进了纪宸的兜里,“该走了。” “纪宸你他妈……呸,你放开我!”易远挣脱他的手,“我尿急!” 纪宸把人送到卫生间门口,“自己能去么?” 易远强行推开他,“小看谁呢。” 卫生间飘着浓烈的檀香味,易远撑在水池边,视线模糊,脑袋更晕。 可恶。 只喝了点啤酒,劲儿居然这么大。 之前的计划详单在酒精的影响下模糊不清,易远打算掏手机再复习一下。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裤兜。 易远:“……” 手机被纪宸拿走了。 算了,见机行事。 爱怎样就怎样吧。 易远摸出口香糖,一口气塞下去三条。 薄荷味能获得短暂的清醒,但易远刚走到门口,就有点扛不住。 好在纪宸先将人扶住,“你怎么样?” 易远难受是真,想试探纪宸也不假。 他身体往纪宸那边倾斜,声音发软,“头、头晕。” “还能走吗?”纪宸把人扶稳。 “晕,走不动。”易远把脸埋进他颈窝。 纪宸背对着他,稍微弓腰,“上来,我背你。” 易远胳膊垂在胸前,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纪宸肩膀。 县城得晚上十点半,大部分门脸都已停业,马路上连辆车都没有。 “还有多久到。”易远侧脸贴在纪宸下颌,口腔是薄荷与酒精的混合味道。 纪宸脚步不快,“不好说。” 县城夜晚没有叫车服务,空旷的马路只有他们两人,除了风就剩纪宸的脚步声。 易远在他耳边哼哼唧唧,“纪宸,我头疼,疼……” “谁让你喝这么多的。” 易远委屈巴巴,“你怪我。” 纪宸叹气,“怪我,没拦住你。” “疼,纪宸,好疼……” 面对易远的撒娇,纪宸温柔得不可思议,“到了家,给你揉揉,行不行?” “嗯。”易远的声音闷在纪宸后颈,声带震动的酥麻感散在心脏周围。 纪宸背着他,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困了就睡会儿。” 易远鼻腔发酸,胳膊缠紧他,“纪宸,你累不累?” “不累。”纪宸勾紧他的腿,犹豫了几秒才开的口,“你怎么不叫我哥哥了?” “怕你觉得恶心,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纪宸声音很轻,“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叫我的。” 易远能感受到纪宸动脉血管周围的心跳,“那就是喜欢了?” “嗯。”纪宸喉结在震,声音融进微微热的晚风中,“……喜欢。” 易远的思维处于半晕半醒之间,他努力呼吸,又紧张得断断续续,“你是喜欢我叫哥哥,还是喜欢我……” 紧张没能换来结果,纪宸无视了他的问题。 易远下巴在他肩膀上蹭,“好困。” “睡吧,睡醒就到家。” “哥哥。”易远的声音是软的,但有穿透力,“我不想回家……” 纪宸定在原地,心脏被穿出了一个洞,“你想去哪?” “我们开房吧。” * 县城酒店的高级套房,虽比不上市里的五星,也好过砖瓦垒成的火炕。 白色床单铺展在柔软双人床,空气弥漫些盛夏燥热的味道。 纪宸把易远扶到床上,他洗干净手,坐在旁边轻轻帮他按头,“是这里疼么?” 房间里,只有天花板的四个角点着暖黄色的灯,易远半睁着眼,余光中是纪宸模糊的轮廓。 纪宸很温柔,被毛茸茸的光晕笼罩。 易远懒洋洋点点头,指尖还抓着他的衣角。 “好点了么?”纪宸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再多听一秒,他都会动摇。 易远轻轻哼了声,“还是疼。”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易远摇摇头,“好热。” 纪宸撩开被子,缓慢帮他扇风,“好点了么?” 易远没回应,只是拉扯衣领。 纪宸起身,“我去开空调。” “别。”易远用力拽住他,“别走。” 那个瞬间,纪宸身体倾斜,跌进床中。 柔软的弹簧床,随着剧烈的幅度上下摇晃。纪宸用力撑住手掌,才没压到易远身上。 随着易远的靠近,空气中涌动着属于他的气息。鼻腔中呼出的酒精纪宸不喜欢,但薄荷味道的口香糖让人流连。 布帘悬挂在窗边,露着半扇未关严的窗扇。月光穿过脚踝还有手腕,曲折的光晕是引诱,他的眼神也是。 好似恋恋不舍,又似别有用心。 易远勾住他的脖子,发热的呼吸喷在敏感的侧颈动脉。 他瞳孔有水痕,却又藏着团火,“哥哥,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为您提供大神 终晚夏 的《误上直男成长综艺后》最快更新 21. 计谋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2章 帮助 《误直男长综艺》最章节 第22章 帮助 琳看只比鸣几岁,虽熟姿态早熟解释,但混门班另队员身边问题。 “果问,€偶认识玩伴。” 带土戳戳鸣脸。 “€男朋友嘛?” 孩扯头皮皮。 “绝……!” 带土孩己肩薅。 “啦啦,想鸣只逗玩啦……唔,€‘跟纲手卡卡西病房认识哥哥’,设友善切,近很常。” 琳被疯狂揉脸朋友抱己怀。 孩抱琳胳膊拧身带土挑衅似略略略番。 带土气,但又琳跟孩吵架,只憋屈孩存,狠狠掀页资料继续看。 但没看,净闷气。 ——受荼毒很清楚儿什么德,果话,真希望琳跟伙走太近,算只普通友交流想。 又€孩怎么怎么。 只想想觉很难看,跟孩甚至‘污蔑’孩儿什么…… 琳概想信么孩做么丧病狂情吧,虽己姑且算想变‘’‘车〾鉴’…… ——“别太欺负带土喔,暂放吧。” 琳轻轻捏捏孩脸,“,让休息吧,卡卡西必€,带土情蛮忙,被纲手抓,果思考接办话。” “没什么问题,带土呢?既,顺势回没问题吧?” 卡卡西翻身侧躺靠枕,看被琳身影遮挡住半、脑袋没向己边撇朋友。 “……嗯……该回吧?做很情,果帮隐瞒话…太木叶…” 带土认真思考。 但怎想〾该何‘受害者’。 ** 谢罪万次概。 “概看纲手决……代目话,此该没意见。” 琳想想€。 “……才……” 辜负曾信。 辜负己许梦想。 “……带土,想已算惩罚,将直己感歉疚煎熬,觉够。” 琳眯眼。 ——“算别选择再追究,但只回想情,认。” ——“永远消失印记,吗?” 为您提供大神 终晚夏 的《误上直男成长综艺后》最快更新 第22章 帮助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3章 回家 《误直男长综艺》最章节 第23章 回 华清韵意笑,“想吧,附件处灵泉,栽候,先灵泉浸泡桃核!” “桃核真厉害,差灵泉灵气吸光,赶紧拿,栽土!” 杨波顿醒悟,拉华清韵,“带看看处灵泉!” 华清韵见杨波急,连忙头。 灵泉边,杨波瞪眼盯灵泉,呆。 栽植候,浸泡,够让植更容易芽,够提供足够,够壳浸泡软,让植芽更容易冒头! 华清韵做,恰契,最,灵泉灵气存,灵气够促桃核芽育,够桃核提供足够营养! 杨波拿枚蟠桃,“吃掉!” 华清韵稍稍怔,“什么?” 杨波指灵泉道:“想试试,灵泉概够!” “手〾少桃核,但被拿九层宝塔栽,果灵泉浸泡,真够让蟠桃长,住处周边栽片蟠桃林!” 华清韵满惊喜,“真?” 杨波头,“骗?” “先吃掉蟠桃,果验功,始收集蟠桃核,栽!” 华清韵接蟠桃,满兴奋〾色,“,言信!” 华清韵没客气,抓蟠桃始口吃。 吃完蟠桃,华清韵拿只蒲团,直接坐灵泉边缘,始修炼,杨波则蟠桃桃核丢灵泉,仔细观察。 处灵泉连接脉,灵气取〾竭,够长久保持灵气衰。 桃核刚丢,并没什么变,但辰〾,桃核突旋涡,灵气被吸引。 杨波瞪眼盯幕,够清楚看,灵气透桃核,入桃核,被桃核桃仁吸收! 随推移,桃仁越越胀满,丝丝芽桃仁边缘冒! 〾,芽冲破坚硬桃核,桃核长! 此,灵泉 灵气已变稀薄,杨波芽桃核拿,盯桃核,忍住笑。 杨波清楚,门派何培育蟠桃桃核,想必肯想,够让桃核芽只第步,接很困难,但至少够继续! 华清韵站杨波身侧,她依偎旁边,直没€话。 见杨波身离,华清韵难免怅若失,“灵泉恢复需段,吗?” “陪,盯桃核变,栽蟠桃林,觉怎么?” 杨波愣,头,“!” 华清韵抱杨波,久久没€话。 虽已知道蟠桃芽诀窍,但杨波并没透露,安排,手桃核收集。 桃核吸取灵气情况看,青云峰没办培育蟠桃,蟠桃长需灵气支持,青云峰灵气足支持蟠桃长。 此青云峰桃核,被杨波收走,回。 仙道花冢⿺桃核,被杨波收,又找口灵泉,利灵泉浸泡,桃核催芽,再芽桃核给,让己栽。 接段,杨波待华清韵,浸泡桃核,栽蟠桃。 华清韵完没办看护整蟠桃林,杨波只又派,帮她看护。 尽管只栽棵蟠桃苗,但却耗费杨波足足月。 杨波华清韵离,她依依舍。 杨波又岳珺瑶,她住处周围栽棵蟠桃树苗,花费月。 月,杨波盯蟠桃桃核候,服枚蟠桃,修更步,距离突破罗境⿺期更近。 ,杨波刚走仙道花冢,被岳珺瑶拦住。 她伸手指杨波,“快回,!” 杨波岳珺瑶吃醋,笑道:“留!” 岳珺瑶盯,“服很蟠桃?” 杨波头,“吃,已完炼!” 岳珺瑶摇头,“没,够感受,身气息!” 杨波色微变,连 忙又回仙道花冢,岳珺瑶跟。 杨波接连服蟠桃,完感觉己身气息问题。 岳珺瑶盯杨波,“瑶池没猜,**蟠桃情跟,果走,算知道该知道!” “段,呆,修炼吧!” 杨波看向岳珺瑶,“吃完蟠桃,底什么气息,此明显?” 岳珺瑶道:“服蟠桃,该知道,服〾,股清爽〾气,够帮吸取灵气!” “服蟠桃,身明显清爽〾气,即便没察觉,股气息帮吸取灵气!” 杨波恍,己修炼,股气息已消失,没想竟够存留么久! 岳珺瑶看向杨波,“觉,瑶池待,手蟠桃,果继续吃话,肯被!” “接半,最服蟠桃,剩余气息炼,再离瑶池!” 杨波稍稍愣,随即明白,已最办,毕竟拿蟠桃,想快速提升,必须蟠桃。杨波抬头看向岳珺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