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的退场仪式》 1. 第一章 夏油杰大清早推开卧室门，就在客厅里见到乙骨忧太坐在沙发上。 夏油杰脸上扯起个教主式经典假笑。 乙骨忧太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神经病。 夏油杰问：“我现在是幼儿园小孩还是囚犯，出门都要人押送的？” 乙骨忧太说：“辅助监督临时发现了一个特级咒胎，五条老师得多跑一趟，会晚回来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由我陪着你。” “是看守我吧！”夏油杰懒懒地靠在门框上，身上穿着深蓝色的浴衣，穿又不穿好，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胸膛，泼墨似的黑色青丝散在肩头，平添了几分虚情假意的温柔。 乙骨看着夏油杰这幅明明没有特意打扮，更不是有意凹造型，但就是随随便便就能整出一副时尚杂志封面构图的效果，心里其实也挺习惯了，虽然夏油杰的本质是个神经兮兮的疯子，但卖相一向可观，不然也骗不了那么多人。 不过乙骨并非夏油杰那些会被他蛊得晕头转向的信徒，冷淡道：“离你的第三次自杀才刚刚过去不到一个月，哦，用你的话说是举办退场仪式。” “什么自杀？不过是场全民直播而已，大家不是看得很开心嘛！”夏油杰双手揣在袖子里，慢慢悠悠地走过来。 这人的气质是真的很好，虽然没有五条悟那么精致漂亮的外貌，但十分耐看，是会让人忍不住反复去看的那种很有韵味的古典美人。 奈何再惑人的气质也改变不了他神经病的本质，乙骨对他的态度，妥妥是在面对一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做好防爆救灾的准备。 但在嘴上，乙骨半点没有要让着的意思，毕竟眼前这位的性子，乙骨要是畏畏缩缩的顾忌着退让，反而容易惹他不快：“全民直播你自杀？” 夏油杰不悦道：“明明是直播我解决羂索。” 乙骨回忆着夏油杰先前那场自杀自播，满心只想呵呵，他，或者说任何一个看过直播的人都能肯定，夏油杰当时打算解决的绝对不止羂索，甚至羂索都不是他的主要目标，他首先想解决的绝对是他自己。 不过乙骨也知道，以夏油杰那骄傲得要死的性格和高得吓死人的自尊，是打死不会承认自己在自杀的。 就像他不会承认明知实力差距，但在屠村叛逃后还特意到五条悟面前晃悠，是他的第一次试图自杀。 更不会承认百鬼夜行是他的第二次试图自杀一样。 这次当然也不会开口承认。 他只会说那是目标，是想要特级咒灵，是大义，或者别的什么什么的。 这个人就算过得再痛苦，也一定会表现出一副我没事我很好我还能继续的死样子给别人看。 夏油杰不紧不慢地换好了衣服后，就打算出门了。 “等下。”乙骨皱眉，“你早饭呢？” “你还真打算给我当妈啊？”夏油杰嘲讽道。 乙骨道：“你把早饭吃了。” 夏油杰道：“没胃口。” 乙骨眉头拧紧了：“你的厌食症不是有好转了吗，你演给五条老师看的？” 夏油杰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 乙骨说：“我要给五条老师打电话了！” 夏油杰都惊了：“竟然还打小报告，你是小学生吗？” 乙骨已经拿出了手机。 夏油杰按住他的手，心想这也是绝了：“行了，我吃。” 勉强咽下块切片面包算数后，夏油杰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假了。 恶心。 想把胃掏出来洗一洗。 那是面包。 夏油杰对自己说。 但在没有了味觉后，一切吞咽的动作，都会让他错觉自己在吞咽咒灵玉。 反胃。 想吐。 但乙骨还在这，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狼狈的一面，再想吐也只能忍着。 夏油杰又拿了块面包，正要继续吃的时候。 诸伏景光进来了：“又忘记锁门了？” 夏油杰说：“热烈欢迎任何恶徒进门。”进来后还能不能出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钓鱼执法吗？”景光无奈了，他很自然地走了过去，拿走了夏油杰手上的面包。 夏油杰挑眉：“干嘛？吃早饭呢！” 景光对于夏油杰这种就算是在吞刀子也一定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无奈得要死，但还不好戳穿他，温声道：“星野医生已经在等着了，打个营养针就快点过去吧！” 夏油杰所谓的厌食症好转，不会真是演给五条老师看的吧！乙骨这样想着，他看着景光的做法，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不该逼夏油杰吃东西，他有点懊恼，又有些无措。 他知道夏油杰的状态其实很糟糕，但时不时还是会被夏油杰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给骗过去。 毕竟夏油杰总是搞些大场面，把咒术界和普通人世界来回折腾了个遍。 那次直播事件，现在都还在新闻频道上反复播放，网络上夏油杰这个名字比什么天王巨星的流量都要高，根本就是在热搜上住下了。 这么个大魔王，正常人都很难像景光和五条悟那样把他当玻璃人对待。 夏油杰没跟景光唱反调，他跟景光相处时会比平时温和些许，没那么尖锐，倒不是他有意特殊对待，完全是因为景光足够温柔体贴会照顾人的性子，让他在与夏油杰相处时有意无意地就会去安抚夏油杰。 而他又是个普通人，虽然在普通人中算是武力值出众的，但对夏油杰来说，仍旧足够脆弱，脆弱到让夏油杰完全不会有任何攻击的念头，不像乙骨那样，夏油杰会动不动就毫不在乎地想要出去打一架再说。 景光给夏油杰打了营养针后，就带着他出门坐车去医院了。 如景光所说，星野医生确实已经在等着了。 星野打开本子：“上次说到，你在百鬼夜行失败后，遇见了五条君，你以为他是来杀你的。” 夏油杰嘲讽道：“我觉得我才是那个该收费的人，天天准时准点过来给你讲故事，播音电台的主播都没有我勤快。” 星野的声音带着年长女性特有的温和成熟，她说：“我需要了解在你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2. 第二章 星野的声音带着年长女性特有的温和成熟，她说：“我需要了解你的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行吧！”夏油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我丢了一条手臂，失血太多，又看见了悟蹲在我面前，很安心，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很安心？”星野诧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你以为他是来杀死你的。” “是啊！很安心。”夏油杰古怪地笑了笑，“有什么问题吗？” 星野的脸上是心理医生的标准微笑：“没有，请继续。” * 夏油杰没有想过他还会醒来，但他确实醒来了。 明亮宽敞的卧室，柔软的床铺，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自己。 夏油杰从床上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脖颈上套着个项圈，项圈内侧裹着层软皮防止蹭伤皮肤，项圈上连着一根锁链，锁链的另一头连在墙壁上，目测是抑制咒力的咒具。 夏油杰坐了起来，失去了一只手臂，有些难以把稳平衡，动作比较慢。 门被推开。 家入硝子提着医疗箱走了进来。 夏油杰挑了挑眉，脸上浮现出虚假的温柔微笑：“好久不见，硝子。” 硝子走到床边，淡淡地看着他：“坐过来点，我给你治手。” 夏油杰撇了眼自己空荡荡的袖子，无所谓道：“没必要。” 啪的一声，硝子抬手甩了他一巴掌，用力之大，夏油杰差点没被她扇得躺回去。 硝子努力平复自己激烈的呼吸，冷冷地命令道：“坐过来。” 夏油杰的侧脸很快肿了起来，他谨慎地瞅了她两眼，有点被她吓到了，这可是硝子啊，永远冷静理智，天塌下来都淡漠平静的硝子，就算是屠村叛逃后遇见她时，她也不过是平淡地抽着烟而已。 情绪这么激烈的硝子，夏油杰从未见过，甚至在今天之前，他都不太能想象出硝子情绪激烈时是什么样子。 夏油杰乖乖坐到床边，任由硝子撩起他宽大的袖口，发动反转术式。 手臂重新长出来的感觉很不好受，夏油杰抿紧唇忍耐着这说疼也不疼，但就是无比古怪的感觉。 等他的手完全长出来后，硝子翻开医疗箱，给他吊了瓶水，又从旁边拿出一堆医疗器材，往他身上贴些磁片，仪器上是一堆看不明白的线条在起伏，稳定的滴滴声让夏油杰有些心烦，但到底还是因为头一次见硝子真的发火，整只狐狸还处于受惊状态，没敢直接上爪子扯开。 硝子查看着数据，冷笑连连：“看来这十年你很会折腾自己啊！要不是身体底子好，你早该进医院了吧！” 夏油杰没敢说话，他完全没有面对愤怒的硝子的经验，或者说他都不知道硝子原来是有愤怒这个功能的。 但硝子到底是硝子，很快把脾气压了下来，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模样，走到夏油杰身前，伸手发动反转术式把他红肿的侧脸治好了。 她看着坐在床上的夏油杰，像只正在判断有没有危险的大狐狸似的谨慎地盯着自己，差点想再给他一巴掌。 硝子与夏油杰的战力天差地别，就算是被封了咒力锁着的夏油杰，也能轻易杀死硝子。 他会在发怒的硝子面前扮乖，显然不是怕被伤害。 但你现在表现得这么在乎有什么意思？你叛逃的时候，发动百鬼夜行的时候，挑着平安夜来高专找死的时候，干嘛去了？ 硝子不是很想跟夏油杰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是破口大骂，但这个混账玩意要是能被骂醒，昨天那场百鬼夜行也不会发生了。 硝子把一堆零零碎碎的药剂器材胡乱塞回医疗箱里，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夏油杰愣是被她吓得无比安静乖巧，坐在床上的姿势很规矩，看上去是挺端庄的一只大狐狸。 硝子有点想嘲他两句，但她实在是有些累了，感觉就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生了十年份的气，甚至都快要用上下个十年的份额了。 硝子提着医药箱走到门口。 夏油杰轻声道：“硝子。” 硝子转过头看他。 夏油杰正在对她微笑，是硝子记忆里十年前那个笨蛋男同学特有的温柔浅笑：“圣诞快乐。” 硝子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合上了门。 门合上。 夏油杰脸上的浅笑也慢慢消失了，他倦怠地往后倒去，闭上双眼，躺进柔软的床里。 悟在想什么呢？ 这样都没杀他。 还以为这次能成功退场呢！ 夏油杰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蹭着自己的脸颊，他侧头看去，五条悟正抱着他的手臂，侧躺在他旁边。 夏油杰有些想笑，都十年了，自己对悟还是这样毫无防备。 夏油杰没动，担心吵醒五条悟，他注意到自己脖颈上的锁链已经解开了。 半个多小时后，五条悟睡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自己身边，被自己抱着手臂的夏油杰，顿时感觉很安心。 他本能地蹭过去，趴进夏油杰的怀里撒娇，黏黏糊糊还带着满满睡意的声音响起：“杰，我想吃草莓蛋挞。” 夏油杰温声哄他：“那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做好不好？” 五条悟鼓起脸颊，越发抱紧夏油杰：“不要。” 夏油杰无奈：“我怎么在床上给你弄草莓蛋挞？” 五条悟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闭着眼睛，撒娇说：“那你抱我去厨房嘛！” 夏油杰哭笑不得，他看着躺在身边蜷起身体的五条悟，又忍不住心里发软，最后竟还真的把五条悟抱去厨房了。 夏油杰把五条悟放到灶台边坐着，走到一边去找食材。 瓷砖冰凉的触感让五条悟完全醒了过来，分清了这不是梦回高专，而是现实，他揉了揉眼睛，走过去，趴到夏油杰身上，拖长声音道：“杰，我好饿啊~~~~~” “那先给你下个面条？”夏油杰说，“面条快些。” 高专时期的五条悟的话，这会儿就该强人所难地撒娇要夏油杰马上把草莓蛋挞做出来了，但27岁的五条悟只是很乖的说：“好啊！” 3. 第三章 高专时期的五条悟的话，这会儿就该强人所难地撒娇要夏油杰马上把草莓蛋挞做出来了，但27岁的五条悟只是很乖的说：“好啊！” 夏油杰很快把面做了出来，五条悟茫然地问：“怎么就我一个人的，杰不吃吗？” 夏油杰笑了笑：“我不饿。”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夹起一筷子面：“啊~~~~~~~~~~” 夏油杰哭笑不得，但还是乖乖张嘴了。 五条悟吃了一口面，然后再夹给夏油杰一口，就这样，两人分吃了这碗面。 相比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做见面礼的硝子，五条悟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又乖又黏，似乎夏油杰从未离开，也没干过在平安夜来五条悟这里找死这种过分的事情一样。 而夏油杰一向顺着五条悟。 五条悟要粉饰太平，他就跟着装若无其事。 但再怎么装，现实始终是现实。 晚上，夏油杰拒绝了五条悟一起睡的要求。 “诶~~~~~~~”五条悟哀怨道，“杰移情别恋了吗？你果然不爱我了！” “太油了太油了！”夏油杰一脸受不了。 五条悟才不管什么油不油呢！他几乎要原地打滚撒泼。 夏油杰捧起他的脸，温柔地注视着他，用柔软的音调轻声请求道：“给我一点个人空间好吗？悟。” 五条悟有点晕乎地看了他几秒后，醒过神来，撇撇嘴道：“杰是把我当盘星教里那些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的女教徒了吗？”可恶，杰果然学坏了！ 夏油杰十分冤枉：“我什么时候这么对过哪个女教徒了？” 虽然看上去像个很会骗人的坏男人，至今也遇见过不少想睡他的男男女女，但夏油杰确实十分洁身自好，甚至这么大了还是个处。 嗯......就是说出去让人挺难相信的，毕竟夏油杰的外表，看上去是真的很涩，与五条悟那种27岁了仍旧带着浓烈的少年感的长相不同，他一看就是个历经千帆游刃有余的成熟男人。 五条悟做鬼脸：“不信，不信，才不信你！” 夏油杰敲了敲他的脑袋，把撒娇耍赖的五条猫猫赶去次卧：“行了，快去睡吧！” 五条悟回身抱住夏油杰，像只大猫猫那样用那头软软的白色头发在他肩窝蹭了一下后，温声道：“晚安！” “好梦。”夏油杰笑道。 回到主卧后，夏油杰去了卧室自带的洗手间。 他拧开水龙头，将水开到最大，水流声哗哗响起的同时，他开始呕吐，先前吃的那点面很快吐完了，胃部抽搐着无比痛苦，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但反胃的感觉丝毫没有消退，他停不下地在干呕。 想吐但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感觉太过痛苦。 黑发被冷汗打湿，夏油杰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比的狼狈，狼狈到他想笑。 * 五条悟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撒在他脸上，他整个人丝毫没有在夏油杰面前时的活泛明朗，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比月光还要清冷。 不在夏油杰身边了，他又把无下限开了起来，反转术式不停刷新着被烧没的大脑细胞。 人类的皮肤、红细胞、骨骼等都在不停地替换重构，唯独脑细胞的寿命与人类本身同样漫长，让人类不至于成为那艘忒修斯之船。 但五条悟不一样，他的大脑细胞在无下限的作用下，至今已不知道烧毁刷新过多少次了。 他是那艘忒修斯之船吗？刷新后的脑细胞与原来的脑细胞可以同等视之吗？ 这就好像是德里克·帕菲特提出的那个火星思想实验一样。 哲学家们老生常谈的人格同一性话题，在他身上，成为了现实问题。 五条悟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夏油杰才是那个会为‘我是谁’‘谁是我’这类问题纠结到无以复加的人。 但五条悟时不时也会可有可无地想一想这些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在那些可以撒娇的对象已经远去的，孤单的，一个人的深夜里。 第二天上午，夏油杰睡得迷迷糊糊时，被五条悟吵醒了，他睁开眼就看见五条悟在把项圈往自己脖子上套。 夏油杰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也不反抗，仍由五条悟锁好自己。 他伸手搭到那节有力的窄腰上，手指漫不经心地在五条悟的腰间轻点：“十年不见，发展出了不得了的兴趣啊！悟。” 五条悟撇撇嘴：“我又不是你，才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兴趣呢！只是锁住手脚的话，你很可能把手脚砍了逃跑吧！但锁住脖子就没问题了，你总不可能把脑袋砍掉逃跑。” 砍掉手脚也要从悟身边逃跑吗？夏油杰实话实说道：“你有点太高估我的毅力了。” 十年没跟五条悟好好相处了，虽然不可能永远沉迷，但要他立刻就走人，也确实不太舍得，还是想再抱抱自家大白猫的。 五条悟嗤笑一声，他可没觉得这家伙有什么舍不得的：“我要去祓除咒灵，等我回来就带你出去逛街，乖乖在家等我。” 夏油杰笑眯眯地说：“いってらっしゃい！” 五条悟离开后，夏油杰懒懒地躺在床上。 他昨天总共就吃了点面条，之后还全吐了，今天也没吃东西，胃部几乎要因饥饿感抽搐了，但一想到食物，他就条件反射地感到反胃，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 五条悟在屋外设下了结界，确保夏油杰出不去，也确保术师进不来。 但是，就如咒术界的大部分人一样，他只防备了咒术界的人。 苏格兰是摔进来的。 他无意将一般居民卷入，奈何情况由不得他，在与身后人的打斗中，他从隔壁二楼摔进了这家的院墙上，然后为躲避子弹，不得不撞破了落地窗的玻璃，躲入了客厅，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家人都去上班了。 屋内的摆设很精致，但冷冰冰的，像是还没卖出去的样板房。 苏格兰躲在墙边，手中的木仓射杀了对面的一人后，没了子弹，他听到对面有人喊道，“苏格兰在那里面！”然后就是两人翻墙落地的声音。 4. 第四章 苏格兰躲在墙边，手中的木仓射杀了对面的一人后，没了子弹，他听到对面有人喊道，“苏格兰在那里面！”然后就是两人翻墙落地的声音。 这么大的喊声都没有惊动屋内的人，苏格兰稍微放心了些，他觉得屋内大概真的没人。 苏格兰开了卧室门的锁，小心地走进了房间里。 刚刚进了房间，苏格兰就愣住了。 宽大柔软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泼墨黑发散在枕头上，睡袍松散地挂在身上，露出惑人的锁骨和半截结实有力的肩，似乎是被扰了睡眠，他细长的柳眉微微皱了皱，睁开那双狭长的紫色双眸，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他脖颈处系着的锁链发出轻微的声响。 苏格兰眼里闪过一抹难过，虽说卧底组织这些时间里也见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但他仍旧会对此感到不适，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把危险带给了这个本来就处境不好的人：“抱歉，请不要出声，我不会伤害你的。” 夏油杰有点懵，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上一次听到这种话是什么时候？嗯......好像没这种上一次，这通常来说是他的台词。 夏油杰顺着苏格兰的视线，看了眼锁着自己的锁链，明白过来对方是误会了什么，随后他注意到了被打开的卧室锁，心下玩味，这只猴子会开锁？ 夏油杰当即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做出一副刚刚睡醒，似乎才意识到情况不对，维持着镇定，但仍旧有几分紧张的样子，他的手指稍稍收紧，握住了被子，声音也带着些许紧绷：“你能帮我解开锁链吗？” 苏格兰稍微感觉有哪里不太对，虽然夏油杰调整神态的速度极快，演技也确实过硬，但苏格兰作为一个日常如履薄冰，稍不对劲就会把命交代进去的卧底，敏锐谨慎是他的保命技能，他隐约意识到了夏油杰这个人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苏格兰迟疑地想，但......是什么不对呢？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那些人正在宅邸内搜寻苏格兰的踪迹。 夏油杰稍稍抿了抿唇，流露出几分克制的紧张：“外面那些人是冲你来的吗？” 苏格兰不再迟疑，他走了过去：“我帮你开锁。” 眼前的男人有哪里不对先不说，就这么锁在这里的话，跑都没法跑，被外面那些人看到，肯定会死的。 苏格兰低头观察锁链的类型，外面的脚步声变大了。 有两个人在步步逼近。 苏格兰眼神冰冷，他伸手拉起夏油杰，一起躲进衣柜里面，手握紧木仓，准备搏命了。 夏油杰站在他身后，开始感觉不耐烦了。 拿着夸张的冲|锋木仓的两人走进来后，压根没有要搜查的意思，毫不在意地就开始随意扫射。 苏格兰脸色惨白。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连累死一个人的时候，就见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生生以臂力拆下了柜门，然后将门扔了过去，子|弹将门板打穿几十个洞。 夏油杰的努力程度也就这样了，要是刚才苏格兰没犹豫，直接给他解开了，他就跑路了，但既然没能解开，那就这样吧！夏油杰懒得演下去了。 黑毛狐狸在五条猫猫的猫窝里睡得舒舒服服的，每天还能抱抱漂亮大猫，这感觉本来就让他沉溺，他艰难地试图拒绝这种日子已经很要毅力了，还给他额外增加难度，黑毛狐狸顿时就努力不下去了。 得了得了，不演了。 而且他们竟然还敢拆猫猫的猫窝，狐狸和猫咪从前经常组队拆窝是一回事，别人来拆窝又是另一回事了。 敢来拆的，都去死吧！ 夏油杰速度太快，苏格兰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夏油杰已经冲了过去，双手将再次扣下扳机的两人的木仓的木仓口往地上按下，然后手用力往后一抽，轻而易举地夺走木仓，拿在手中转了一下：“还是第一次摸这玩意，这是怎么用的？” 对面两人当然没有回答他，而是立刻从靴子里抽出刀，刺了过来。 夏油杰后退躲开正面挥过来的刀，侧移避开另一个人挥过来的刀，跳起避开对方横扫过来的腿，一连串的躲闪动作轻松随意得像在散步，溜狗似的把两人从卧室里溜到客厅，他甚至还一边躲闪，一边翻看手里的木仓。 客厅其实挺宽敞，但再宽敞也是客厅不是练武场，打起来就显得很拥挤了。 对面两人配合着左右夹击，夏油杰躲开左边的人的拳头，闪过右边的人的踢腿，然后还用手里的木仓戳了一下冲势过猛，眼看要撞翻桌子的人，不悦道：“小心点，别弄坏家具！” 任谁都能看出那份轻松随意，以及那碾压式的实力差距。 对面那两人对视一眼，打算撤退了，眼前这个简直是怪物，他们完全没有胜利的可能。 苏格兰现在想明白自己之前到底是觉得哪里不对了。 太从容了，太傲慢了。 这个被锁着的男人，在意识到卧室里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后，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没有半分紧张忧虑，就好像看到什么小猫小狗闯进来了那样不以为意。 所以，那之后的言行，都只是想骗自己给他开锁吧！ 苏格兰感到后怕，这还好没开，锁着都有这战力，开了锁不知道得成什么样子。 夏油杰扣下了扳|机。 虽然夏油杰没怎么用过木仓，但这么近的距离，乱射都能射中人，对面那人被击中了腹部，应声倒下。 夏油杰看着打脏地板的血，很想立刻拿拖把拖干净。 另一个人转身就跑。 夏油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倒抽一口气，他被脖子上的项圈勒到了。 锁链很长，足以支撑他在屋内四处走动，但还不足以支撑他跑到玄关处。 夏油杰拧了拧眉，看着已经跑出门的背影，没办法，只能再次扣下扳机，击中了对方的后脑，对方当场死亡。 夏油杰把木仓丢到一边，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这只腹部流血的公猴子，语调温和地问道：“要我帮你紧急治疗一下吗？” 5. 第五章 夏油杰把木仓丢到一边，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这只腹部流血的公猴子，语调温和地问道：“要我帮你紧急治疗一下吗？” 不等对方回答，夏油杰抬头看了眼苏格兰，自言自语道：“嗯，不需要呢！” 话落，他扭断了对方的脖子，站起身来，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口里，走到苏格兰面前，狭长的双眸笑得眯起，神色看起来非常和善，然而搭配着身后摆着的两具新鲜尸体做构图，这份和善反而透出种荒诞的可怖感。 苏格兰浑身紧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那头柔顺的长发懒懒地散在肩头，休闲宽松的睡袍因为之前的打斗而有些凌乱，露出了大片健康紧实的皮肤。 其它布料半遮半掩着那具高大矫健的躯体，能隐约看出布料下的肌肉，线条有多么流畅漂亮。 刚才他懒懒地躺在被窝里时，只让人觉得他惑人心神。 现在他这样站在眼前了，苏格兰才注意到这人的体格有多能给人压迫感。 尤其是这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样子，无端让人联想到志怪小说里的食人妖狐。 而那脖颈上套着的锁链，丝毫没让其显得弱势，反而越发强调了那种凶戾野性的危险感。 “刚才没问，我现在补一下吧！请问，你们到我家，啊也不是我家，是我家神明猫猫的猫窝，嗯，请问你们到我家猫咪的猫窝来做什么？”夏油杰慢条斯理地问道。 我家神明猫猫？苏格兰本能地开始分析，锁住这头凶狐的人与其关系密切，这头凶狐并不为自己被人锁起来而不悦。 苏格兰道：“只是勿入，打扰了您万分抱歉，我立刻离开。” “不打扰不打扰。”夏油杰摆了摆手，还是那副笑眯眯地，看上去很友好似的样子，“我正无聊呢！你们来得正好，我的小女儿前些天还闹着想要手鞠球，我觉得我身后这两个尸体的脑袋就挺合适的.......” 顿了顿，夏油杰的视线扫过苏格兰的脖颈，摸着下巴思索道：“或者三个？” 苏格兰眼瞳紧缩。 夏油杰的嘴角越发扬起：“开玩笑的。” 五条悟用瞬移凭空出现在了室内，举起双手，大声喊道：“surprised！” 苏格兰懵了。 夏油杰失笑。 五条悟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放下双手，似笑非笑道：“看来是你先给了我一个惊喜啊！杰。” 夏油杰说：“正当防卫呢！” 五条悟用手拽住锁链往下扯，动作粗暴地逼着夏油杰低下头去，然后他依恋地吻了吻夏油杰的额头，声音软乎乎地，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威胁：“杰乖一点嘛！听话一点好不好，不要总是惹我生气。” 夏油杰没有丝毫反抗，乖乖地低下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温驯，嘴角的笑容没有刚才面对苏格兰时那样灿烂，但这样浅淡的笑容反而更适合他一些，这让苏格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一直在假笑。 五条悟被眼罩遮住的双眼越发冰冷几分，他拽着锁链的手指收紧，随后又强迫自己松开手里的锁链，哪怕他心里已经完全被夏油杰的这份温驯给激怒了。 夏油杰伸手环住五条悟的腰，温柔地说：“知道了，以后杀人会避开悟的。”他也是没想到五条悟会回来得这么快，都没来得及让他威胁苏格兰把尸体处理好。 五条悟的嘴角抿成了直线。 “别生气。”夏油杰哄道，“还有客人在呢！” “客人？”五条悟的视线落到苏格兰身上。 苏格兰浑身肌肉仍旧紧绷，但神色看上去已经镇定了下来，他对五条悟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主动说明情况道：“被人追杀的时候，误入了这里。” “竟然还活着。”五条悟挺惊讶地上下扫视苏格兰，“杰果然喜欢这种温柔好人型的吗？” “说不定是只笑面虎呢！”夏油杰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格兰，狭长的双眸里，紫色的瞳仁偏小，眼白偏多，以至于明明是非常妩媚多情的眼型，却显得很是乖戾，像头荒山野地里游荡狩猎的凶狐，“毕竟好歹是瓶酒。” “酒？”五条悟猫猫蒙圈，他很少接触庶务，整天不是在祓除咒灵就是在跟烂橘子斗智斗勇，与普通人世界的黑暗地带没什么接触。 “一个猴子们组成的非法组织，高等级成员用酒名做代号，地上那两具尸体，先前叫这家伙苏格兰。”夏油杰的语气听上去像是感兴趣又像是厌烦，“手上没点人命，可拿不到酒名。” “哦哦！”五条悟松了口气，“所以死的是该死的人是吧！” 苏格兰眼神晦暗，这个白发的男性会在意死的人该不该死....... “是啊！”夏油杰笑弯了眼睛，他搂着五条悟的腰，在五条悟耳边，姿态亲密地用低沉惑人的声音劝诱道，“所以剩下的这个，也让我杀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五条悟撇了他一眼，“我待会把这家伙扔警|局里。” 夏油杰半真半假地做出失望的神色：“悟变乖了好多啊！明明十年前还会问我要不要都杀了的。” 五条悟有点被夏油杰惹恼了，他冷冷地说：“好啊！那我现在就出门随便找几个人来杀，你想看吗？”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五条悟几眼，竟拿不准他是不是认真的，想想五条悟的疯劲，他不敢继续嘴贱了：“开个玩笑，别这么较真嘛~~~~” “可我没开玩笑。”五条悟拉下眼罩，一字一句地问他，“想看我杀人吗？杰，给句话，我立刻照做！” 夏油杰嘴角的笑容僵住了，他垂下眉眼，狭长的双眸中，瞳仁从近乎针孔的尖锐形状，变为温润的椭圆形，那种凶戾阴鸷的感觉瞬间消散不见，颇具古典美人之感的外貌随着他神态的变化，越发凸显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就像是古画里的世家公子走出来了一般。 第六章 夏油杰嘴角的笑容僵住了，他垂下眉眼，狭长的双眸中，瞳仁从近乎针孔的尖锐形状，变为温润的椭圆形，那种凶戾阴鸷的感觉瞬间消散不见，颇具古典美人之感的外貌随着他神态的变化，越发凸显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就像是古画里的世家公子走出来了一般。 他用这样的姿态，柔声哄道：“对不起，悟，别生气了。” 五条悟嗤笑。 十年前拦住了他的善恶指针，十年后仍旧不会将他往世俗意义上的‘恶’的那边指引。 但他只拦五条悟，不拦他自己。 十年前如此，十年后还是如此。 这是个什么混账东西！ 苏格兰面带微笑，心里默默把给这个被称为悟的男人贴的疑似好人阵营的标签给撕了下来，他看出来了对方刚才的话是认真的，给句话立刻照做什么的，这两人是疯一块去了吧！ 夏油杰捻了捻宽大的袖口，温声说道：“我没想到你中午会回来，还没做午饭，要点外卖吗？或者你先送他去警局，我去做饭？” 五条悟拉开眼罩，偏头看着苏格兰，澄澈的双眸倒影出苏格兰的面容，眼里流露出点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意味。 苏格兰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感觉那个眼神，像是一种认出自己了似的眼神，但他很确定自己与对方没有见过面，五条悟这样的人，若是见过，他绝对不会忘记。 夏油杰若有所思。 苏格兰能辨认出五条悟的眼神，夏油杰只会比他更清楚。 五条悟放下眼罩，漫不经心道：“你会不会做饭？” 苏格兰愣了一下，微笑道：“我很擅长厨艺。” 五条悟想一出是一出的：“好，那今天开始你就是这个宅子的住家保姆了！” 苏格兰非常从善如流地点头道：“那我先把这两具尸体收拾好，再进厨房做饭去？” 五条悟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夏油杰微微皱眉，有些不悦：“也不怕他下毒。” 五条悟撇撇嘴：“他身上没带毒药，这屋子里也没毒可下，除非他是什么超级化学天才，能在没有器材的情况下，从生活用品里提取出无色无味，能让你我都辨认不出来的毒物，不然做不了手脚。” 夏油杰还是不太高兴，莫名其妙多出个人来让他感到烦躁。 而且苏格兰的反应也过分圆滑了，面对五条悟的乱来，他没有任何慌乱无措，稍稍愣了一下，就立刻做出了最不引人反感的顺从态度，甚至这份顺从那么的温和平静，不带分毫恐惧猜疑，让人感觉非常舒适。 这家伙可是被人追杀着撞进这个宅邸的啊！这样一个人，稍稍相处就让人觉得舒适，这反而比他表现出凶残危险的一面，更让夏油杰戒备。 “是杰不好哦！”五条悟说，“你让我完全不放心把你单独一人放在这里，而我又不能二十四小时一直守着你，当然得找个人陪着你啦！” “找个犯罪者来陪着我？”夏油杰轻讽道，“怎么，给我找个狱友，交流犯罪经验？” “杰太不稳定了。”五条悟的语气轻快活泼，被眼罩挡住的双眸眼神冷静理性，“找个普通市民来，万一不小心被你杀掉了怎么办？” 夏油杰道：“这么说，你是有他明天就变成尸体的心理准备了？” “有啊！”五条悟拉下眼罩，一望无垠的苍蓝双瞳可怜巴巴地望着夏油杰，“但我会很难过的，非常非常难过。” 夏油杰与他对视片刻，到底还是心软了，他总是会在五条悟的撒娇下心软：“知道了，他不主动找死，我就不会动手的。” 五条悟靠了过去，伸手给夏油杰解开脖颈上的项圈，皱眉摸了摸他被勒得有点泛红的脖子，不悦道：“就杀两个普通人，你还能把自己弄伤了！” “忘了脖子上还带着这东西。”夏油杰说，“没必要吧！悟，设个结界不行吗？” “我又不是天元，对自己的结界能力没那么有信心。”五条悟鼓起脸颊，“笼养没有拴养放心，我怕你越狱。” 夏油杰一言难尽：“笼养，拴养，越狱，我是仓鼠吗？” “没有这么大只的仓鼠啦！而且也没人会拴养仓鼠的。”五条悟用肯定的语气说，“杰是狐狸，有着奇怪刘海的大型野生狐狸，家养难度特别高，得时刻做好防越狱准备。禁止怪刘海狐狸回归山野，你已经是我家的狐狸了，认命吧！” 夏油杰：“......你还真是抓紧每个机会cue我的刘海啊！” 五条悟说：“毕竟是杰的本体嘛，当然要时刻关注啦！” 夏油杰似调侃似嘲弄地说：“我也很关注你的本体，从墨镜换成绷带了呢！走在街上的时候，没人为你介绍盲人医院吗？” 即使分别了十年，五条悟仍旧很了解他这个敏感多思的挚友，歪了歪头，点破了对方的担忧：“六眼的负担是加重了，但完全在控制范围之内，没有担心的必要哦！” 苏格兰摆好饭菜后，笑眯眯地说：“饭做好了哦，两位。” 三人落座，五条悟吃了一口后，眨巴眨巴眼睛，语气欢快地自豪道：“随便一点就是个厨艺超好的家伙，不愧是我！” 苏格兰的脸上带着纹丝不动的微笑，心想，但愿真的只是随便点的，而不是知道他擅长厨艺。 夏油杰没有味觉，吃不出好坏，闻言只是懒懒地伸筷子夹菜，没有搭话。 吞咽的感觉让他感觉在吃咒灵玉。 恶心。 想吐。 胃部在抽搐翻滚。 但夏油杰向来能忍，也向来会演，懒懒地坐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夹着筷子，挑挑拣拣地吃着饭菜的样子，宛若一副古典美人图，任谁也看不出半点不妥。 吃完饭后，苏格兰很自觉地就收拾碗筷去洗碗了。 五条悟则站起身说：“好，吃饱喝足，我要去高专给学生们上课了！” 才回来就要走？夏油杰不悦道：“合着你是回来突击检查的。” 第七章 才回来就要走？夏油杰不悦道：“合着你是回来突击检查的。” 五条悟撇了苏格兰一眼，对夏油杰说：“你还刚好被我逮住了呢！” 夏油杰神色轻慢：“是啊！被逮住了呢，我可真是太害怕了。” 五条悟几步走过去，伸手把项圈给夏油杰带上，看着那还有点红的脖子又忍不住皱眉，虽然项圈内侧已经裹着层软皮防止蹭伤皮肤了，但他还是转身去找了块毛巾试图塞进项圈里垫着。 夏油杰抬手把他的手拍下来：“折腾什么呢？” 五条悟捂着被拍开的手背，眼睛都瞪圆了：“你打我！” 夏油杰：“？？？” 夏油杰：“你碰瓷呢！” “打红了。”五条悟把被他自己捏红的手背递给夏油杰看。 夏油杰：“......你当我瞎吗？这明显是你自己捏的好吗？” “红了！”五条悟也不跟他争辩到底怎么红的，就把红了的手背怼在他眼前。 夏油杰瞪了他一阵后，还是忍不住把他的手拉过来揉了揉。 五条悟却不满意：“要那个！” 夏油杰没懂：“哪个？” 五条悟说：“吹一吹！” 十年前的五条悟稍微有点小磕碰就要去找夏油杰撒娇。 夏油杰就拿哄小孩那套哄他，告诉他吹一吹，然后念一句魔法咒语就不疼了。 夏油杰无语：“你都二十七了，怎么还要哄小孩的那套？” 五条悟说：“所以杰承认自己十年前是在哄我了？” 夏油杰心想，这还用承认吗？难不成你十年前还能真信了？ 但五条悟那么认真的伸手等着他，就好像在用行为说，是的，我真信了，你说的我都信了。 夏油杰有些无措，他低头吹了吹五条悟的手背，不自觉放软的声音一如十年前那样温柔，轻声念出那句魔法咒语：“痛いの痛いの飛んでいけ。” 然后五条悟就对他笑了：“嗯，不疼了。” 一如十年前那样。 夏油杰有些失神。 “好了，我走了，乖乖等我回家！”五条悟说完，瞬移离开了。 夏油杰没理会苏格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他也差不多忍到极限了。 回了房间后，就直直走向洗手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用水声做遮挡，然后开始呕吐，把刚才吃的那些东西全吐了出来。 * 五条家其他不说，安保还是很可以的，因为是个六眼在黑市上就肯定悬赏金惊人，而所有六眼又都是从他们家出产的原因，五条家在防暗杀和防家养六眼跑出去这两件事上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五条悟从长长的走廊一路走过去，来到门前。 侍女温驯地跪坐在地上，低头道：“小姐又发烧了。” 另一边跪坐着的护卫则禀报道：“一切如常。”也就是今天没有杀手来光顾的意思。 五条悟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室内过分宽大了，哪怕摆着种种天价摆件装饰，极力构造出舒适感，也仍显冷清。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女孩有着一头雪色长发，面容过分精致，几乎不像是现实里能存在的人，她闭着双眼，眼皮不自然的下凹，一看就知道那下面没有眼瞳，纤细瘦弱的身体裹在空荡荡的白色浴袍里，几乎像是再不会醒来一般死寂。 床边摆着一大堆医疗仪器24小时无间歇地监控着她的情况 五条悟走到床边。 女孩浅浅地笑了，她慢慢坐起身来，明明双目失明，但还是准确地将脸转向五条悟的所在方向，神态温和娴雅，一副标准的乖孩子模样，丝毫看不出她实际有多癫狂疯魔。 五条悟在心里大声抱怨，既然长得与我那么像，几乎就是我的性转版，性子不能也跟我一样吗？非要在不必要的地方证明杰的基因有多顽强。 女孩的声音温软柔和：“很累吗？其实你不需要天天过来看我的。” “还是需要的。”五条悟说，“我担心五条家看不住你。” 女孩一愣，神色无奈：“我不会跑的，跑了会被你抓回来，逃跑毫无意义，而且我也很喜欢待在你身边啊！” 五条悟心想，这话让夏油杰来说也是毫无违和感，可恶啊！这明明也是自己的女儿，为什么那么像杰，杰的基因全面胜利了吗！ 白毛大猫弯下身，用额头碰了碰白毛小猫的额头，语气夸张地大呼小叫：“好烫好烫，要熟了！” 小猫很无奈，伸手摸了摸大猫柔软的白发，细声细气地安抚道：“没事的，我并不难受。” 五条悟像抱一个大号洋娃娃那样把女孩抱起来：“我难受！” 女孩说：“那把六眼还给我好不好？还给我，我就会退烧了。” “还给你？”五条悟似笑非笑道，“还给你让你继续透支自己的身体？” 女孩有点头疼：“果然被发现了吗？” 五条悟道：“说起来，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做成咒具的六眼，你应该是历代以来头一个吧！刷新记录了呢！让杰知道，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何止精彩，怕是能当场表演一下发疯绝技。 “我没有无下限，六眼在我身上作用有限。”女孩微笑道，“倒不如做成咒具，更有用些。” “哇，我女儿真厉害。”五条悟挖苦道，“眼睛对她来说，都能是没用的东西诶！” “确实是没用的东西。”女孩平静道，“我的术式能够代替我的眼睛视物，同时看着两个视角有差别的画面，多少会感觉有点晕，硬要说的话，功能重复了。” 五条悟被绷带挡住的双眼一片冰冷。 女孩用细长瘦弱的手臂抱了抱五条悟的脖颈，她小小的，软软的，声音也带着小女孩特有的稚嫩柔弱，话语内容却冰冷至极：“我本来就活不长的，让我在短暂的生命里，做完我想做的事情，不好吗？” 五条悟说：“羂索吗？我会去抓的，你想亲手杀的话，我会记得留她一条命，丢给你杀，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解决，你唯一该做的是好好养病，而不是拖着这么副破破烂烂的身体去找羂索拼命。” 为您提供大神 名好记 的《夏油的退场仪式》最快更新 第七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八章 五条悟说：“羂索吗？我会去抓的，你想亲手杀的话，我会记得留她一条命，丢给你杀，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解决，你唯一该做的是好好养病，而不是拖着这么副破破烂烂的身体去找羂索拼命。” “但这并非疾病，而是天生的基因缺陷，毕竟是被羂索用还不成熟的技术培育出来的卵|子，我仅是寿命受限已是不错的结果了。”女孩说，“我对亲手杀羂索没什么执念，你能彻底解决她的话，就彻底解决，不要留手，她活了千年，底牌众多，对她留手太危险了。” 五条悟说：“自然出生的孩子里也不是没有先天基因出问题而天天住医院的，你这怎么就不算是疾病了？别狡辩，乖乖养病。” “比起这些，你这么四处搜寻她，她躲藏之余，应该也会出点别的招来减轻自己的压力。”女孩推测道，“例如，能治愈我的方法之类的，不要信她，我这位母亲大人最擅长的就是玩弄阴谋诡计了。” 五条悟想，要是真用治疗方案来引诱自己的话，那这陷阱也不是不能跳一下的。 大猫捏了下小猫没什么肉的脸颊：“不要叫她母亲！” 小猫时不时会称呼自己为爸爸，称呼杰为父亲，然后再叫羂索母亲的话，这......不行，不可以！ “确实是母亲啊，我是她亲生的呢！”女孩似玩笑似嘲讽道：“她可是免费帮你们做了一次代孕，能将男性身上的细胞诱导培养为卵|子与另一个男性的精|子结合，再用自己的肚子生出来，这份技术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生下她的那个身体，还是脑花为了生育她专门搞来的，生完后就扔了，对了，精|子和培养出来的卵|子也是精心挑选的。 五条悟不太想知道，被诱导培养为卵|子的细胞是他的还是杰的，更不想知道他和杰的细胞和精|子，羂索是怎么搞到手的。 不过比起这些。 大猫用脸颊蹭了蹭小猫的脸颊：“我女儿超级可爱，我和杰都会特别特别喜欢的！” “不嫌脏吗？”女孩轻笑道，“这么恶心的诞生方式。” 五条悟说：“觉得恶心的人，只有你自己哦。” 女孩说：“嗯，我相信你是这么想的，但我的另一位父亲，那个洁癖入骨的夏油杰呢？他也会这么想吗？” “会的。”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想，杰要敢在小猫的事情上犯洁癖，他真能把杰打成十分之九死，再让硝子用反转术士治好又打一遍。 * 这一日，五条悟没有回来。 但乙骨走进了门。 夏油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苏格兰正在一旁拖地。 背着武士刀的乙骨很有礼貌地说：“打扰了。” 苏格兰疑惑：“你是？” “五条老师出差了。”乙骨看向夏油杰，“这几天我会来这边照看。” “悟可真是信任你。”夏油杰睁开眼睛，看向他，似笑非笑地道，“我还以为他只会把我的事情告诉硝子呢！” 乙骨神色冷淡，丝毫看不出他被五条悟告知这一消息时有多震惊，被拜托来照看夏油杰时，心里又有多苦逼，“硝子老师看不住你。” 夏油杰挑眉：“你就能看住了？” 乙骨故意用极为明显的目光扫了一眼夏油杰脖子上的项圈和锁链，报复意味极重地说：“能。” 夏油杰眯起眼睛，像只露出獠牙的食人狐。 但乙骨并不怕他，只是神色冷淡地与这只被锁起来的凶狐对视。 苏格兰挑了挑眉，微笑道：“那我先回房间了。” 夏油杰嗤笑。 苏格兰走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一副明哲保身，没有丝毫想窥探他们情报的意思。 哪怕他会甘心留下，主要原因就是想搞明白这些明显有超能力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又是否会对社会造成威胁。 乙骨在夏油杰对面的沙发上落座，背挺得笔直，目光也直直地盯着夏油杰。 夏油杰合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用手撑着头，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窗外，突然响起了警鸣声。 警|察拿着喇叭在喊着避难注意事项。 至从上次苏格兰误闯进来后，五条悟就换了个结界，普通人进不来，甚至都看不到这个宅子，所以没有警|察来敲门。 “怎么了？”苏格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乙骨走到床边，咒术师的五感比普通人灵敏，他认真听了一阵后，神色微妙道：“好像是说有罪|犯放了炸弹在周围，警|察正在排查，让居民尽快撤离。” 夏油杰挑眉：“炸弹？” 地面突然摇晃了起来。 “爆炸了？”乙骨瞪圆了眼睛。 “不，是地震。”苏格兰还是在笑，但眼里带上了凝重。 地震+炸|弹，这是什么灾难组合！ 轰的一声响起。 “这次是炸|弹了。”夏油杰非常友好地向乙骨解说。 对面的大楼被炸得坍塌并燃烧了起来，窗外一片尖叫声响起。 “我们不逃难吗？”苏格兰问。 “我倒是想逃。”夏油杰用手指撩起锁链，似笑非笑道，“但跑不掉呢！” 乙骨咬了咬牙，抽出刀，对准锁链，警告道：“我会看住你的，就算真的看不住，五条老师也一定能把你抓回来，你别想跑！” 夏油杰不置可否。 乙骨落下了刀，含着咒力的刀刃切开了锁链。 夏油杰指了指脖颈上的项圈：“把这个也取掉，带着这咒具我用不了咒力，没法召唤咒灵来带我们逃跑。” 乙骨警惕道：“不行，我们就这么跑，你的体术够你逃生了。” 夏油杰耸耸肩：“你说行就行吧！” 地面的摇晃越来越剧烈，三人跑出屋子。 慢慢垮塌的大楼不停地砸下石块，大火燃烧着，人群像是没头苍蝇般尖叫哭嚎着。 就算警|察们极力维持秩序，这种情况下人们也很难听从，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有小孩在混乱中摔倒，眼看要被其他人踩踏。 苏格兰脸色微变，也顾不得伪装了，立刻就想冲上前去，但乙骨比他快了一步，转眼间已经来到小孩身前，抱起小孩，然后跳出了人群。 为您提供大神 名好记 的《夏油的退场仪式》最快更新 第八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九章 苏格兰脸色微变，也顾不得伪装了，立刻就想冲上前去，但乙骨比他快了一步，转眼间已经来到小孩身前，抱起小孩，然后跳出了人群。 夏油杰好笑道：“死在踩踏下的人说不定比死在爆炸里的人多呢！” 霓虹的防震措施向来出色，大楼的防震也做得很好，但即使如此，在炸|弹加地震和大火这种组合下，也安全不了，火焰蔓延开来，周边的大楼在地震下摇摇欲坠。 乙骨把小孩递给苏格兰，他看向夏油杰：“我帮你取掉咒具，你帮忙救灾！” 乙骨再强也只有一个人，最多再加个里香，但夏油杰能用众多咒灵救人。 夏油杰好整以暇：“可我觉得看猴子死亡挺有趣的。” 苏格兰看向夏油杰，沉声道：“夏油君，言不由心的话就差不多一点吧！我在组织里见过太多享受死亡的人了，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样子，你看上去可没有半点被这惨状取悦到了的样子。” 夏油杰玩味地扫了苏格兰一眼。 苏格兰神色平静，他知道他的表现不对，但哪怕卧底身份立刻暴露，他也顾不得了。 夏油杰微微垂下眼帘，固执道：“他们该死。” “夏油杰！”乙骨拽住夏油杰的衣领。 苏格兰拉开乙骨：“夏油君，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洗脑自己总是比洗脑别人困难，尤其是在明知自己在对自己说谎的情况下，更是难以做到。” 这几天的相处里，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夏油杰说厌恶普通人，想杀普通人这种话了，但苏格兰从未觉得他在说真话，甚至都不觉得夏油杰是在跟他说话，那更像是一种自我劝告。 夏油杰的神色轻慢嘲讽：“是吗？” 苏格兰话风一转，没再继续下去，夏油杰的心结显然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而他们现在就需要夏油杰帮忙：“错过这次机会，你再想跑就难了，还是说你太过喜欢待在这里，想一直待下去，所以故意找借口不解开项圈？” 即使才认识短短数日，苏格兰也能看出来，夏油杰确实喜欢待在这里，待在五条悟身边，但他绝不会一直这么待下去，他不会允许自己永远待下去。 “激我？”夏油杰狭长的双眸瞳孔收缩成针状，凶戾暴虐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苏格兰的身体本能地紧绷，但他只是微笑着与夏油杰对视。 夏油杰定定地看着他，苏格兰的眼睛很有特色，是双清澈明亮的猫眼，让他回想起五条悟那双一望无垠的苍天之瞳。 夏油杰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他轻嗤一声：“把项圈取了，作为交换，我帮你们救人。” 乙骨砍碎了项圈，问道：“你还有多少只咒灵。” 夏油杰说：“一只也没有。” “什么！那你先前还说什么没法召唤咒灵来带我们逃跑？”乙骨后悔了，他就不该取掉项圈。 “急什么！”夏油杰神色厌恶地看着眼前的灾难场面，“这种地方，还怕没有咒灵吗？” 夏油杰抬手，数只才诞生的三四级咒灵被迫飞入他手中变成咒灵球。 夏油杰神色淡漠地接连吞下咒灵球，然后召唤出这几只咒灵。 咒灵们飞着跑着，冲入人群中，拽住人们的衣服或手臂，把这些人拖往安全的地方。 苏格兰看不到咒灵，但他能看到离奇脱离险境的人们，他皱眉道：“杯水车薪。” “主要是看运气，这种情况能用的咒灵应该不难遇见。”夏油杰说着，又吞下一个咒灵球，一级以下的咒灵只要离他不是太远，就不用打，能直接被他变为咒灵球，“这不，来了。” 夏油杰召唤出刚刚到手的一只二级咒灵。 恐慌逃跑的人群突然冷静了下来，恐惧的情绪还在，但被狠狠压制，已不足以让人理智全无了，他们听得进去警|察们的指挥了。 “这术式有点意思啊！”夏油杰点评道，“继续成长下去的话，或许有一天，面对它的人眼看着自己被它一点一点吃掉也感受不到丝毫恐惧吧！可惜了。”被他吸收后就没有成长空间了。 乙骨可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他说：“我去解决那栋还在坍塌的大楼，你答应了救灾的！” 夏油杰说：“放心吧！结束前我不会跑的。” 乙骨召出里香，被里香带着飞了过去。 他并没有怀疑夏油杰的话，夏油杰疯归疯，但并不是什么会出尔反尔的卑劣家伙， 苏格兰已经跑过去帮忙指挥了。 夏油杰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苏格兰。 这个黑衣组织的代号成员，是不是有点太好心了？ 他又回想起五条悟那个好像认出苏格兰的眼神。 夏油杰随便找了个街边椅子坐下，静静地看着人群。 灾难和咒灵是双生子，重大灾难会带来重大负面情绪，咒灵则随之诞生。 夏油杰用咒灵的术式压下了人们的恐惧，但那并非恐惧不存在了，只是他们没法再那么清楚的感知到了而已，那些负面情绪仍旧存在。 所以夏油杰在等。 他在等着看这么多的负面情绪，最后会造出一个什么咒灵。 最后，一个裹着火焰的巨大骷髅头在空中渐渐成型。 “特级。”夏油杰笑了。 乙骨刚刚处理完大楼，就见一只特级咒灵诞生了，赶紧冲过来战斗。 夏油杰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看着他打咒灵。 人群已经被疏散了一半了。 苏格兰跟着人群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乘机跑人。 眼看特级咒灵被揍得差不多了，夏油杰抬手。 特级咒灵尖叫着飞入他手中变为了咒灵球。 一根手指在它变为咒灵球时从它体内分离出来了。 夏油杰挑眉，接过手指揣袖子里，然后仰头将咒灵球吞下。 他们能帮的忙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救灾和指挥，警|察比他们专业得多。 乙骨气喘吁吁地落在他面前，瞪着他道：“想要咒灵你不能自己打吗？” 夏油杰叹口气说：“我挺想再养一养的，等它变强些再吃，可惜你动手太快。” 为您提供大神 名好记 的《夏油的退场仪式》最快更新 第九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十章 夏油杰叹口气说：“我挺想再养一养的，等它变强些再吃，可惜你动手太快。” 乙骨心头火起：“养一养，怎么养？拿普通人的命养吗？” “普通人？哈哈......”夏油杰低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普通人，普通人......你觉得他们是普通人？” 乙骨皱眉，没搞懂又哪里戳到他了。 夏油杰说：“在进入咒术界之前，你应该跟当年的我一样，不知道咒灵是怎么来的吧！” 乙骨不懂他想说什么。 夏油杰说：“来，我们设想一下，假设有一个人，他的负面情绪会导致咒灵诞生，而其他人不会，你认为这个人正常吗？你是否会认为这个人是怪物，该被杀死，或者觉得他身上的问题需要被解决？” 乙骨说：“我不会认为他是怪物，更不会觉得他该被杀死。” 夏油杰说：“但你会觉得他身上的问题需要被解决。” 乙骨皱了皱眉，没反驳，确实，夏油杰口中所说的这种情况，任何人都会觉得这个人身上的问题需要被解决 “如果只有一个人是这样，那么他是有问题的。”夏油杰按住乙骨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去看那些在警|察的指挥下撤离的人，“现在，你看，他们都这样，他们都在制造咒灵，一个人这样是怪物，所有人都这样，就是普通人？” 夏油杰又开始笑，他笑得浑身发抖，都快摔乙骨身上了：“哈哈哈哈，普通人，普通人......哈哈哈，你告诉我，他们普通在哪里啊？ “这群咒灵制造机，这群咒灵培养基，咒术师不比他们普通吗？我都比他们普通好吗！ “咒灵会优先盯上能看见它的人，而咒术师能看见咒灵。 “我们保护普通人？ “我们才需要被保护吧！” 乙骨愣住了。 “只要数量够多，那再恐怖，再恶心，再像怪物，都可以被叫做普通人了，是吗？”夏油杰问，“只要数量多到他们这样，就是应该的了，是该被接受的，是正常的，是这样对吗？” 乙骨觉得脑子有点乱。 夏油杰狭长的双瞳清醒又疯狂，直直地盯着他：“我看他们，看你们口中的这群普通人，只能看到一个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一个个生产咒灵的私人工坊。 “这个世界就像是个超大型的咒灵孵化巢，这群所谓的普通人，兢兢业业日夜不停地孵化着一个个咒灵。 “而我们，能看得见咒灵，会被咒灵优先攻击的咒术师们，就是巢穴里用来喂食咒灵的饲料。 “你再跟我说一遍，他们普通吗？普通在哪里？普普通通的生产着咒灵吗？那确实挺普通的啊！ “而你还在保护他们，他们造出要杀你的咒灵，而你在全力保护这群咒灵培养基。” 乙骨无法回答。 他在今天被夏油杰问到之前，从未想过，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会导致咒灵诞生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 而现在被夏油杰这么问到后，他开始疑惑，到底为什么自己从未觉得有哪里不对？这明明就哪里都不对。 要是放在某个电影里，有个人的负面情绪会导致咒灵诞生，那观众们肯定会开始猜测这个人是被诅咒了还是怎么了，反正肯定不会把这当正常情况。 但现在全世界的普通人都能制造咒灵，而这却被所有人当做正常情况。 “有句话是，咒术师都是疯子。”夏油杰说，“你看，不会导致咒灵诞生的我们是疯子，能制造咒灵的他们是正常人，多有趣啊！多好笑啊！你不想笑吗？这还不够可笑吗？极品笑话啊！” 乙骨浑身紧绷，他怔怔地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的脸上带着很夸张的笑容，笑得太过夸张了，太过用力了，以至于看上去有些扭曲：“这个世界觉得我疯了，我觉得这个世界疯了，我与世界两看两相厌。 “但我还在这个世界里待着，两次试图离开都没能真的离开。 “这个世界也没能驱逐我，我够强够命硬，活到现在，它还没能弄死我，所以我们继续这么相处着，继续彼此厌恶，互相折磨。 “乙骨君，你呢？你与这个世界相处良好吗？你觉得它正常吗？会有一天你也认为这个世界疯了吗？还是这个世界会认为你疯了？” 乙骨僵硬地看着夏油杰，说不出话来。 夏油杰的情绪太过有感染力了，他的话语神态动作，能死死地把人抓住，拖入那种疯狂和绝望里。 乙骨难以自控地回忆起过去。 被校园霸凌，被所有人排斥，自己也不敢靠近任何人的那些时间里，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那么的疯狂，但大概在别人看来，当时的他才是疯了的那一个吧！ “但他们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夏油杰的表情柔和下来，语气放缓，那份癫狂瞬间就从他身上消失了，他看上去温和又平静，几乎可以用悲悯来形容，“他们既不知道自己会导致咒灵诞生，也不是故意要产生负面情绪的，谁又会想要产生负面情绪呢？人类天生就会追求快乐、安宁、温暖等一切正面情绪。” 乙骨的手指轻颤。 夏油杰说：“他们既不自知，也非故意，就是那样存在着，仅仅是存在着，就将这个世界变成了地狱。 “所以我想要杀死他们，想要让他们不存在，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你们说我疯了，说不可能做到，说我不可理喻。 “世界是个咒灵孵化巢这种事情是可以接受的吗？ “不能接受的我是不可理喻的，能接受的你们是合情合理的。 “你们合情合理在哪里啊？竟然能接受这种事情，能将这样的事情当做正常，你们才是疯了吧！” 乙骨的脑子一片混乱， 夏油杰松开按着他肩膀的手，转身走入人群中：“那么下次见了，乙骨君。” 乙骨上前一步，然后停下了，到底还是没有拦他。 这里人太多了，跟夏油杰打起来很容易让这些灾民受伤甚至死亡。 为您提供大神 名好记 的《夏油的退场仪式》最快更新 第十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