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救药》 1. 第1章 舒缓的音乐交织着嘈杂的人声，倚靠在阑干上的女人轻轻晃动手里的香槟，冰冷的目光静静看着一楼的觥筹交错，和欢乐热闹的宴饮场面隔绝成两个世界。 苏怀砚走上台阶，沿着旋转楼梯到二楼，看到那张许久未见的面孔，情绪复杂。 “小念，你回来了。”苏怀砚来到卫知念身边，平素波澜不惊的面容此刻显而易见地透着高兴，夹带着一丝可能再与卫知念失联的担忧。 这是卫知念消失一年后第一次出现。 一年前，她卸下公司副总裁职务，辞去大学教授工作，随后仿佛一滴水掉落于广袤无垠的大海之中，消失得彻彻底底，无处可寻。 卫知念用余光睨了眼一步之遥的人，冷淡地回了一声，“嗯。” 不过是一年光景，两人陌生得连个路人都不如，苏怀砚指尖微动了动，压下抬手拥抱的念头，关心她这一年的去向，“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卫知念置若罔闻，她喝了口香槟，随手放下酒杯，“和母亲说一声，我回去了。” 话音刚落，苏怀砚抓住了她手腕，着急之下失了些许力道，滚烫的手心贴着她的肌肤，卫知念低头看了一眼，苏怀砚自觉放开。 “先别走，有几个重要合作伙伴介绍给你认识，都是这一年里建立起合作关系的。” “我已经不是公司的副总。”卫知念平静地陈述事实，不疾不徐的语速不带任何情绪，“公司的事不必让我知道，我没兴趣。” 视野中忽然出现一抹绰约身姿，五官精致气质卓然，一身纯黑修身西装气场凌人，卫知念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心脏猛然跳动。 助理上来找苏怀砚，告诉她渊澜集团总裁陆欲阑来了。 “小念，陆总来了，我带你去认识一下。” “没兴趣。”旁人在侧，卫知念收敛了自己的眼神，她端起酒杯，转过头来正眼看苏怀砚，“你去忙你的，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见面到现在，卫知念对苏怀砚没有任何称呼，苏怀砚察觉到这一点，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苏怀砚走了，卫知念放任自己的视线胶着在那女人身上，一寸寸地打量。 察觉到一道不同寻常的灼热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陆欲阑给不远处的助理递了个眼神，林梧攸会意，穿过人群来到她身边。 助理一米七，比陆欲阑矮七公分，低声说话时陆欲阑微微低下了头，她和助理耳语了几句，助理听了后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很快离去。 陆欲阑全程没有抬头往二楼方向看一眼，吩咐完助理，继续和韦氏生物总裁寒暄。 渊澜集团最新战略计划进入生物医药领域，韦氏生物打算建立第三个研究中心，需要大量的资金，渊澜集团是合作名单中的备选之一，今晚是试探对方确定意向的好时机。 回到酒宴当中的苏怀砚谈吐得体举止优雅端方，拿了杯红酒施施然来到陆欲阑身边，“陆总。” “苏总。”陆欲阑停下来回应苏怀砚，她和苏怀砚接触过一次，对她有所了解，和苏怀砚轻轻碰杯，微笑问：“卫董事长呢，怎么没见到她？” “她有点事，晚点来。” 苏怀砚转头看向二楼，眼角眉梢挂着温柔的笑意，陆欲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落入一泓深邃秋水之中。 “那位是？”苏怀砚的举止明显要让自己注意到那人，陆欲阑顺势问出口。 “卫董事长的千金，卫知念。” 原来是卫凰意的女儿。 陆欲阑没在卫知念身上多做停留，苏怀砚跟着收回目光，寻了一处人少的位置，和陆欲阑谈合作。 鸣凰从科技公司发展成为集团，旗下拥有多家子公司，业务涉及影视、能源、高端制造业多个领域，苏怀砚是鸣凰集团的总裁，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她要谈的合作和生物科技有关，正合陆欲阑意。 两人在沙发上把盏言欢，聊了许久，对合作建立生物科技公司有了大体的框架。 详细的合作方案需要再定时间商谈，苏怀砚和陆欲阑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微信加为好友。 被截胡的韦氏生物总裁一直留心着她们这边的动静，见苏怀砚起身，立时带着秘书过来，和陆欲阑谈没来得及进入的正题。 选合作伙伴和谈恋爱一样，不讲究先来后到，只看合不合适，是否符合自己的心意，利益能否达到最大化。 陆欲阑来者不拒，和韦总聊了起来。 韦氏生物在生物领域深耕多年，韦寒泠对生物技术的发展有独到的眼光见解，第三个研究中心重心放在基因工程上。 两番交谈，陆欲阑心里有了初步判断，在生物这一块上的商务合作，韦氏生物比鸣凰更胜一筹。 韦氏生物总裁离开后，几个公司跃跃欲试，想要过来和陆欲阑攀谈，陆欲阑扶着额头斜靠在沙发上，助理护在身边，不让任何人靠近。 没过多久，陆欲阑离开。 从宴会厅到门口有一段距离，曲折回环，第一次来这家会所的人很容易走错路，陆欲阑来过多次，出了酒宴，径直往门口去。 “请问，怎么离开这里？”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气息无力言语却十分有礼，陆欲阑循声回头，卫家的千金小姐扶着墙，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她走来。 明亮的廊灯映照着卫知念白皙的面容，一双桃花眼含着浅浅的笑意，湿漉漉的浮着醉意，和初见那一眼判若两人。 距离越来越近，淡淡的雪松香如拂月清风飘至鼻尖，陆欲阑闻了闻。 很好闻。 “我正要离开，跟着我。”陆欲阑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既没有搀扶卫知念，也没有让助理搭把手。 陆欲阑走在前面，卫知念眼神短暂恢复清漻，凝视着单薄的背影，噙着笑意慢慢跟着。 两人的距离一直保持没有变化，转了好几个弯，终于走到会所的大堂。 富丽堂皇的大堂金色系装潢设计，按照风水位栽种着郁郁葱葱的发财树，中央喷泉水流绵延不绝。 离门口只剩最后一段路，陆欲阑停下脚步，回头对卫知念说了一句“到了”，准备离开。 卫知念忽然向她倒来。 “卫小姐。”陆欲阑伸手接住她，在卫知念倒进自己怀里之后扶着她的肩膀推开。 匆匆赶来的苏怀砚见状，箭步过来将人接到自己手里，“抱歉陆总，小念她喝多了。” 传言陆欲阑不喜欢和人有肢体上的接触，至今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肌肤接触，无论是客户还是合作伙伴，握手拥抱这些社交礼节都由身边的助理代劳。 其实传言夸张了，陆欲阑只是排斥和异性接触，同性见面她也会握手拥抱，但她从来不主动，而对方误以为她不喜欢肢体接触，不敢妄动，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删去这些礼节。 “没事。”陆欲阑不在意。 卫知念从苏怀砚怀里起身，她现在是喝醉的状态，所有的行为都不在理智之中，苏怀砚极有耐心，温柔地将卫知念搂回了怀中。 “小念，跟我回家。” 听到苏怀砚的话，卫知念笑了起来，她枕靠在苏怀砚肩上，抓住苏怀砚衣角侧过头来贴近她的耳朵。 “苏怀砚，我把你当姐姐，你呢？你想当我什么？”质问缓缓透过鼓膜，刺进苏怀砚心脏，苏怀砚身体一僵，卫知念轻轻推开她，眼底笑意不减。 失去了支撑，被酒精麻痹的身体摇摇欲坠，卫知念走了两步，又一次倒了下去，跌进陆欲阑怀里。 “能不能扶我到门口，我走不了了。”卫知念全身重量倾压在陆欲阑身上，紧紧抓着她的双臂，似溺水时遇到了浮木，本能地紧抓不放。 被当成救生浮木的陆欲阑垂眸看怀里的陌生人，卫知念喘着气，滚烫的呼吸渗透衣服洒在肌肤上，沿着神经袭向她的大脑，陆欲阑抬起眼眸，如梦方醒的苏怀砚撑起笑容，过来扶卫知念。 陆欲阑抬臂圈住了卫知念，她耳力极好，卫知念在苏怀砚耳边说的话，她也听见了。 难怪比起苏怀砚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卫知念宁可将自己托付给她这个陌生人。 陆欲阑扶卫知念去门口，会所没有地下停车场，所有车辆都停在西南的地面上，司机收到消息，车开到门口等候，陆欲阑一出来，司机下车打开后门。 苏怀砚没走，她跟在两人身边，到了门口去扶卫知念，卫知念甩开苏怀砚的手，上了陆欲阑的车。 立在门边的司机看了看上来的陌生人，看向老板。 当了陆欲阑多年司机，她从没见过陆总从会所里带女人回家，干净不干净另说，会所里供客人取乐的玩物，九成被人碰过，而陆总从不用二手东西，人也是。 “麻烦陆总等一会儿，我的车一会儿过来。”苏怀砚心系在卫知念身上，和陆欲阑说着话，视线全然落在车里。 陆欲阑没答应也没反对，她从另一边车门上车，十指交扣置于身前，眼波无澜，静静地看身边人。 喝醉酒的卫知念身体一歪，靠到了她身上。 “别让她带走我。”卫知念阖上眼眸藏起所有情绪，说的话听不出半分柔弱无助，反倒有几分命令的意味。 陆欲阑不喜欢被人命令，从来都是她命令别人做事，没有人能指使她行事。 “帮我。”卫知念示弱求助。 “开车。” 司机绝对服从命令，陆欲阑一说开车，她当即踩下油门驶离会所。 斑驳的光影在车窗外掠过，陆欲阑任由卫知念贴靠着自己的身体，等车离开会所监控范围，问卫知念，“送你到哪里，卫小姐？” 清冷如水的声音徐徐入耳，卫知念心如潮涌，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她抬起眼眸凝视陆欲阑。 昏暗的视线模糊不了陆欲阑的美貌，高挺的鼻梁下薄厚恰到好处的嘴唇吸引着人靠近，卫知念醉意盎然地回答陆欲阑，“你能送我到哪里，就送我到哪里吧。” 2. 第2章 卫知念没说自己的住址，陆欲阑在一处繁华热闹方便打车的地方让司机停了车。 不远处有交警执勤，卫知念的人身安全不用担心，司机通过中控屏幕打开卫知念这边的车门。 卫知念没动，她微垂着脑袋靠在车椅上，安静得像睡着了。 “卫小姐，就送你到这里了。”陆欲阑出声逐客，声音里没有半点感情，对待卫知念如同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捎她一段路已经是极大的善心。 “谢谢。” 虚弱的道谢从卫知念口中传来，她人却没有下去的意思，陆欲阑缄默不言，目光平静地落在卫知念身上。 没有禁停和临停标志，停车时间不受限制，有的是时间等卫知念动身。 卫知念撑着座椅试着起身，试了两回都跌坐了回去，散在肩头的长发凌乱，看样子醉得不轻，大脑已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她的举止悉数落在陆欲阑眼里，陆欲阑嘴角微扬，饶有兴致的关上了车门。 司机不解其意，回头用眼神询问老板的意思。 “回家。”陆欲阑说。 卫知念闻言，眼底闪过笑意，抬起头看向陆欲阑时藏得滴水不漏，“打扰陆总了。”说着扶着额头靠在了扶手箱上。 车辆驶过繁华市区，沿着清昶江开了一段路，进入一片别墅区，在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前停下。 趴伏在扶手箱上的卫知念醉得不省人事，助理从副驾驶位置上下来，扶卫知念下车。 新鲜的空气卷去卫知念身上的酒气，卫知念抬手挥开触碰自己的助理，撑着车顶张口呼吸。 “卫小姐能自己走吗？”助理声音成熟稳重，平稳的气息里听不出焦急关切，站在卫知念身旁看着，没再碰她。 卫知念摇了摇头。 走不了又不让人扶，助理看陆欲阑，陆欲阑头也不回的往别墅走，没有关注她们这边，更接收不到她的眼神。 一点没有待客的礼貌。 “陆总。”助理叫住陆欲阑，直接问，“卫小姐该怎么办？” “抱她进来。”陆欲阑用指纹开门，在门边看着车边那道不住起伏的清瘦背影。 助理言听计从，不管卫知念同不同意，揽着她肩膀就将她打横抱起。 卫知念身体一侧，躲开了助理的手，饱含醉意的眼眸湿漉漉地看着陆欲阑。 每个人都能用眼睛说话，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读懂，助理看了看总裁，又看了看卫家小姐，从中解读出了一个大胆的意思——卫小姐只让陆总抱她进去。 陆欲阑从台阶上下来，来到卫知念跟前，卫知念料定陆欲阑会接住自己，头重脚轻的栽了下去。 不出所料，跌进了温暖有力的怀抱里。 但没有公主抱。 陆欲阑圈着纤细的腰肢，对卫知念说：“我扶你进去。” 熨贴的身体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卫知念屏住呼吸感知，倾听陆欲阑的心跳。 没听到想要的心跳加速。 陆欲阑对她没有僭越的想法。 别墅有三层，一层起居室，陆欲阑将人扶到客厅沙发，让助理倒水拿醒酒药，准备客房。 “不用那么麻烦。”卫知念握住陆欲阑手腕，“我和你睡。” 卫知念的话听着有些暧|昧，很像那些为了利益主动对陆欲阑投怀送抱的女人，但她是鸣凰董事长卫凰意的女儿，卫家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不需要用美色换取想要的东西。 就算为了合作，也用不着卫知念来牺牲色相，鸣凰旗下影视公司多的是俊男靓女。 助理瞥了卫知念一眼，当她说的是醉话，去二楼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离陆总的房间远远的，就算半夜想拿走错房间当借口也走不到陆总卧室。 “陆总，客房准备好了，也为卫小姐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不用事无巨细地叮嘱，助理准备得妥妥当当，从床品到洗漱用品再到衣服，凡是有可能需要的，一应俱全。 陆欲阑嗯了一声，“回去休息吧。” 助理看了看沙发上睡着的卫小姐，不太放心。 陆总从未带陌生人回家，卫家这位小姐在酒宴上时就盯着陆总看，酒宴之后又碰巧找陆总帮忙，不知道真是巧合，还是蓄意谋划。 她住在隔壁栋别墅，三分钟才能过来，卫知念真要对陆总做什么，三分钟的时间足够卫知念动手了。 陆欲阑看出助理的担心，问了一句，“还不回去？” 多年跟随，助理对每一声音调都十分熟稔，总裁的意思她明白，当即离开。 平时这栋别墅只有陆欲阑一个人，保姆和助理住在隔壁栋，除了固定的工作时间，只有有吩咐的时候才过来。 今天家里多了一个卫知念，陆欲阑坐在宽厚的单人沙发上，喝着水，兴味盎然地审视沙发上的睡美人。 醒酒药半个小时起效，卫知念迷迷糊糊地张开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奢华吊灯看起来很陌生，光线明亮却柔和，记忆渐渐回拢于脑海，卫知念想起自己的身处之地，看向身旁。 “我睡了多久？”对上陆欲阑没有笑意的双眸，卫知念捂着额头慢慢坐起身。 陆欲阑回答她，“一小会儿。” “房间准备好了，卫小姐请。”陆欲阑给卫知念带路，走楼梯上二楼，没乘电梯。 两人保持几步的距离，陆欲阑带卫知念到客房，在门口止步，“苏总问我将你送到了哪里，我告诉她你在半路下车，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为什么不和她说实话？”卫知念靠近陆欲阑，秋水般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 “你应该不想被她知道住在我这里。”陆欲阑波澜不惊地回视，“晚安，卫小姐。” 陆欲阑转身离开，回自己的房间。 走廊的灯光在陆欲阑进卧室后尽数熄灭，卫知念扶着墙壁望着陆欲阑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她装醉上了陆欲阑的车来陆欲阑家，是为了摆脱苏怀砚还是为了接近陆欲阑，她自己心里清楚。 可她不清楚，为什么陆欲阑会这么吸引她。 看到她的第一眼，灵魂犹如枯萎了许久的草木突然逢春，干旱龟裂的土地遇上甘霖，鲜活舒展，焕发生机。 视线穿过浓墨般的夜色消融在走廊尽头，别墅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声，卫知念进客房，关上房门。 房间里点了安神的檀木熏香，淡淡的烟雾萦绕在小巧精致的雕莲铜炉上，酒精加上安神香，困意不断侵袭卫知念。 卫知念打开熏香炉，断了里面的熏香。 客房的卫浴间堪比五星级酒店，卫浴分离，浴室内的洗漱台上放着一套纯白睡袍，上面放着一张字条，字迹娟秀，写着卫小姐，睡衣没有穿过，请放心。 没有落款，不过能猜得出来，写这张字条的是陆欲阑的助理，陆欲阑没有时间和机会留字条。 卫知念将字条攥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打开花洒洗澡。 睡衣很合身，卫知念比对了下自己和陆欲阑的身材，确定这身睡衣的原主人是陆欲阑。 这里是陆欲阑的家，除了她，也不可能是别人的衣服。 床宽敞松软，房间内的温度对刚洗过澡的卫知念来说偏低，盖上被子正好，看着纯灰色调的床品，卫知念的思绪去了陆欲阑身上。 穿着一身灰色睡袍的陆欲阑正在写字台前看文件，研究韦氏生物的产品和技术资料，分析最新获取的情报信息。 突兀响起的敲门声将陆欲阑从工作中唤醒，陆欲阑看了眼腕表，十点零三分。 “卫小姐，有事吗？”陆欲阑门开一半说话。 门外的卫家千金穿着她的睡衣，半身笼罩在阴影里，缓缓开口，“我没办法入睡，大概是不熟悉你家的环境，一个人缺乏安全感。” 陆欲阑琢磨了下卫知念话里的意思，一个人没安全感，需要一个人陪她。 而那个人，就是她陆欲阑。 多大的人了，一个人会睡不着？ 陆欲阑不置可否，卫知念欺身上前，压低嗓音问陆欲阑，“陆总不愿意，还是不敢？” 激将法对陆欲阑没用，不愿意这个回答又会让陆欲阑失礼，陆欲阑捏住卫知念下巴将她带到自己跟前，轻轻摩挲，“卫小姐的酒还没醒？” 陆欲阑脸上没有轻佻的笑意，仿佛只是在打量卫知念的神色状态，没有其他深意，话音落下，松手放开。 “陆总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愿意将就一晚了。”被触碰的肌肤隐隐生出烫意，卫知念忍住吞咽的生理条件反射，控制自己的呼吸。 陆欲阑侧过身，放卫知念进来。 相比于客房，主卧房间更是宽敞，房间里开着顶灯，写字桌旁的落地灯也开着，卫知念在敞开的文件资料上停留了两秒钟，目光转向平整的床面。 “今晚真是打扰陆总了。”卫知念掀开被角在床边坐下，“陆总，我先睡了。” 陆欲阑归整桌面上的文件，关掉平板上的文档，在卫知念身边躺了下来。 比起工作，她更期待卫知念下一步会做什么。 3. 第3章 时间一点点慢慢的燃烧，闭着眼睛的陆欲阑大脑清醒没有半点睡意，等了很久，枕边的卫知念迟迟没有下一步。 有意思。 卫知念借醉跟她回家，借没有安全感进她房间和她同床共枕，竟然单纯盖着被子睡觉。 陆欲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即便卫知念没睡在床上，仅仅是同一个房间，也会影响她的睡眠。 她有一整夜的时间等待。 晦暗不明的月光穿过云层落在枝梢，放大的瞳孔渐渐适应黑暗环境，陆欲阑翻身转向卫知念。 房间里开着冷气，轻薄的空调被盖到了卫知念肩膀，隔着半尺的距离，陆欲阑清楚的看见了卫知念的轮廓。 卫知念呼吸平稳缓慢，睡下到现在一直保持一个睡姿，陆欲阑确定她没入睡。 人有一种生理现象，睡着后不自主翻身。 长时间不动，连细微的肢体活动都没有，足以说明卫知念在装睡。 陆欲阑抬了下放在被子上的手，靠近卫知念。 没过多久，响起肌肤划过被面的窸窣声，卫知念的手从被子底下伸出，压在了她的小臂上。 体温渗过睡衣，洇透肌肤，融入血液，炙热滚烫。 卫知念的动作看似无意却恰到好处，陆欲阑从不贪求肌肤之亲，她抽出手，和卫知念拉开距离。 卫知念的手臂再次压了上来。 人的欲念与生俱来，身体本能会牵引人类趋向心往之处，就像飞蛾并不知道自己会扑火，直到它看见火焰，义无反顾地追上去。 装睡的卫知念是那只飞蛾，陆欲阑是吸引她的火。 小小的试探，卫知念上钩了。 陆欲阑这次没有抽回手，卫知念不满足方寸的接触，整个身体靠近陆欲阑。 相拥的睡姿专属于恋人，她们相识不过才几个小时，陆欲阑转身背对，没让卫知念睡进怀里。 短暂的亲近，好似梦。 情不知所起，卫知念压下从背后抱住陆欲阑的冲动，独自消解。 无法消解。 陆欲阑身上的吸引力宛如宇宙深处的黑洞，凡所经过，皆会被吸入其中，无法逃脱。 “陆欲阑。”卫知念隔着被子抱住陆欲阑，侧脸贴靠着她的后颈，轻轻叫她名字。 已经很晚了，不一定能叫醒陆欲阑，可卫知念很想试一试。 陆欲阑没有醒，也没在睡梦中呢喃应声。 卫知念捏住陆欲阑下巴转过她的脸，抬起上身居高临下地看她。 陆欲阑没有挣扎。 卫知念屏住呼吸，俯身贴近，陆欲阑的气息裹挟着灼热的体温喷洒在她唇上，一下一下，节奏缓慢。 睡着的人，才会对另一个人的越界没有反应。 卫知念在边界线停了下来，慢慢退回去。 听到脑袋挤压松软枕头声，陆欲阑笑了起来。 卫知念很像小时候她捡到的那只小黑猫，初到她家对她十分依赖，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半夜偷偷跳上她的床，趴她枕边，小心翼翼地嗅她的气息。 嗅的过程中，猫的鼻尖碰到了她的唇角。 这么比较起来，卫知念连猫都不如。 陆欲阑突然很想念那只黑猫。 时间是把利刃，在万物生灵身上一刀刀刻出风霜沧桑的痕迹，然后不经意间拿走性命，没有预告，不可转圜。 卫知念闭眼酝酿睡意，一只手忽然搭了上来，抚揉她的发丝，轻轻抓了两把。 陆欲阑这是做什么？ 被触碰的地方控制不住地发麻，卫知念纹丝不动，陆欲阑揉了两下后没有其他动作，过了不知多久，放在她脑袋上的手随着翻身的动作离开。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丁点儿睡意，被陆欲阑睡梦中的无意识动作弄得烟消云散。 睡着再醒来，床上没了陆欲阑的身影。 昨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快进般重复了一遍，卫知念缓缓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坐起身靠在床头。 衣服和物品都在客房，等卫知念回到客房，手机里多了很多未读消息，还有三个未接来电。 卫知念回了消息下楼，没走到客厅，一个轻快的声音传了过来。 “卫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啦，要是不喜欢，我重新给你做。” 卫知念循声看过去，对上一双暗藏打量的眼神。 “谢谢。”卫知念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道谢之后在餐桌边坐下。 助理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灵动的眼眸散发着笑意，笑盈盈地问她，“昨晚你和陆总睡一起啦？” 卫知念抬头看了助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一个晚上不见，陆欲阑的助理像变了个人，成熟稳重的御姐音变成了青春活泼的少女音，不仅话变多，还加句末语气词。 “嗯。”卫知念轻描淡写地回答。 助理听了，笑靥如花，“你们怎么会睡到一起？陆总不喜欢和人睡一个屋，夜间连保姆都不能待在这里，必须去隔壁宿舍。” “隔壁宿舍？” “那栋别墅，相当于员工宿舍，我也住那里。”助理用手指了指。 卫知念顺着手指的方向往外看，这片别墅区全是独栋别墅，市场价两亿多一栋，每栋别墅相隔百米，拿别墅做员工宿舍，陆欲阑是她认识的人里的第一人。 “你和昨晚很不一样。”卫知念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助理脸上。 助理双手托腮，“那你喜欢昨晚那个我，还是今天这个我？” “别吓着卫小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厨师服，腰间围着镶红边的黑色围裙，她放下手里的牛奶，说：“这是小林，昨晚那个是大林，她们是双胞胎姐妹。” “我姐叫林梧攸，我叫林梧漾，也是陆总的助理。”林梧漾端起牛奶一口喝完，擦掉嘴角的奶渍，“等你吃完，我送你离开。” “陆总呢？” “去公司了。”林梧攸指尖敲了敲玻璃杯，“你想去公司找她？” 卫知念不答，林梧攸像个小话痨，自个儿就能接着往下说，“陆总很忙，见她得预约，我不能带你去。除非，你是她女朋友。” 如石子落入心湖，女朋友这一称呼在卫知念心底掀起了波澜，想起昨晚陆欲阑亲昵地摸自己脑袋，卫知念问助理，“陆总以前带女朋友去过公司？” 有先例，才会有惯例。 “她女朋友一直在公司。” 卫知念胸口一闷，助理接着说：“工作，就是陆总的女朋友。” 看来陆欲阑从没交往过女朋友。 那男的呢？ 卫知念咬了口虾饺，慢条斯理地嚼细咽下，“陆总以前有过男朋友吗？” “她不喜欢男的啦，助理秘书司机佣人，清一色都是女孩子。” “你们公司员工都是女的？” “不是哦，待陆总身边的人才限定性别。其他岗位，只要有能力，不限性别不限年龄，不限婚育状况。” 什么都往外说，卫知念很怀疑面前这位双胞胎妹妹靠着姐姐的关系才拿到了助理工作。 吃完早餐，卫知念离开。 路过一栋别墅，卫知念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前面西装革履的男人挂着房屋中介工作证，热情地介绍着别墅的情况。 “又换租户了啊。” 开车的助理感叹了一句，卫知念听见了，问她，“那栋房子在出租？” “是啊，一个月租金15万，今年已经换过两个租户了。” “15万，很便宜。” 一个月15万，一年只要180万，10年才1800万，租100年也就1.8亿，对比两亿多的房价，买不如租。 助理瞄了眼车内后视镜，不愧是卫家千金小姐，十五万的租金居然觉得便宜，换做是自己，月租金超过五千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跟着导航，车开到了南苑小区，这小区几年前建成，住的都是上班族，进进出出全是年轻面孔。 卫知念让助理停门口，助理挺稳之后回头问：“卫小姐，不用送您进去吗？” “到这里就好，谢谢。”卫知念从车上下来，步行进小区。 助理看着卫知念进去，拿出手机发消息：陆总，卫小姐回家了。 陆欲阑正在开会，手机消息提醒设置振动，不管谁的消息进来，都只是振动两下。 会议半小时后结束，陆欲阑回办公室看消息，陈秘书抱着平板进来，把最新的几个预约呈给总裁审批。 列表里有一个鸣凰的预约，预约人是鸣凰总裁的助理。 苏怀砚没有私下预约见面，而是通过助理正式预约。 “其他预约回绝，苏总的预约按她的时间给我调整工作。”陆欲阑把平板递给秘书，“让谭鸣珂来我办公室。” 谭鸣珂是渊澜的CHO，工作汇报直接面向陆欲阑，平时陆欲阑很少找她。 接到陈秘书的电话，谭鸣珂立即从楼下上来。 最怕老板突然找，基本没好事，在总裁办公室正襟危坐了十分钟，记下总裁的所有吩咐，谭鸣珂悄悄松了口气。 不是坏事，是工作。 苏怀砚预约的见面时间在下午，临近晚饭，陆欲阑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装在玻璃相框里，上面一只黑得像煤球的小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乖巧端坐着。 陆欲阑目光落在照片上，回想昨晚一身纯白睡衣睡在她床上的人。 卫知念。 陆欲阑在心里默念卫知念的名字，指尖抚过照片上的小黑猫。 “陆总，需要帮您买只小猫咪吗？”林助理进来汇报工作，看到照片，以为老板想养猫了。 “不用买，很快就会有了。” 4. 第4章 陆欲阑一边看照片，一边听助理汇报工作。 公司运转中的项目每周做一次进度汇报，以便陆欲阑把控方向，助理咬字清晰声线悦耳，按着梳理好的进度报表一项项念。 每念完一项，助理看一眼陆欲阑，陆欲阑不说话，她接着念下一项。 日渐西沉，鸣凰预约的会面时间渐近，陆欲阑抬了下手指，林梧攸一心两用，正眼看着文件，余光留意着总裁的一举一动，瞥见动作停了下来。 “文件放桌上，你去楼下接苏怀砚。” “好的，陆总。”助理知道陆欲阑的习惯，敞着文件放她面前，方便她看剩下的内容。 陆欲阑把照片放回抽屉里，文件翻到第一页，从头开始看。 她开头听了几句，后面注意力被卫知念给带走，助理说了些什么只听了个零零碎碎。 一目十行地看完进度报表，陆欲阑翻开鸣凰集团的资料。 卫知念是卫凰意的亲生女儿，公司的下一任掌权者却是和卫凰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仅仅只是在卫家长大的苏怀砚，陆欲阑对家长里短的琐碎之事不感兴趣，因卫知念产生了一丝探究的欲望。 “陆总，苏总她们来了。”林助理敲了敲门，提醒陆欲阑人到了。 苏怀砚就在林助理身后，话音刚落，出现在了门口。 陆欲阑不动声色地合上手里的资料，起身相迎。 总裁办公室中央会客区摆放了沙发，陆欲阑没有握手拥抱这些礼节，直接请苏怀砚在沙发上落座。 “昨晚我回去后，准备了合作方案。”苏怀砚开门见山，让助理把方案计划书拿给陆欲阑。 她带着方案计划书前来，足见对合作的期待。 陆欲阑没当场看计划书，她递给林助理，对苏怀砚说：“合作的事不必这么着急，我相信鸣凰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合作方案需要开会研究评估后再确定可不可行。” 她们两家公司都未在生物领域深涉，共同投资创立生物科技公司不仅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还要招纳相关领域的人才，引进配套仪器设备，比起鸣凰，陆欲阑更倾向韦氏生物。 陆欲阑没直截了当的回绝合作，给自己留了转圜的余地。 委婉拒绝的话术苏怀砚见得多了，陆欲阑这套说辞什么意思苏怀砚心下了然。 “好，等陆总决定好了我们再另定时间商议。”口头上的合作意向不作数，只有签过字盖上章的协议书才具有法律效力，苏怀砚不会因为昨晚那番聊天强求陆欲阑当场拍板决定。 “梧攸，你送苏总离开。” 坐下才几分钟，陆欲阑吩咐助理送客。 苏怀砚选在临近晚饭的时候见陆欲阑，不单单只是送个合作方案，她还有一个目的。 “陆总，我在万盛居订了位子，想谢谢你昨天照顾小念。” 苏怀砚留意陆欲阑脸上的反应，陆欲阑看出她在试探自己和卫知念的关系，听了后笑了起来。 “举手之劳而已，卫小姐已经说过谢谢。” “那就算我想请陆总吃饭，没有其他用意，单纯和朋友一起吃个饭。” 卫家这对姐妹身上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陆欲阑正好对她们的秘密感兴趣，可她和苏怀砚算不上朋友，只是见过几面的泛泛之交，她们之间那点情谊，不到单独约会吃饭的地步。 “下次，我请你。”陆欲阑不喜欢和生人一起吃饭，即使有可能在吃饭闲聊的过程中从苏怀砚口中得知卫知念相关的事。 苏怀砚不纠缠，痛快和陆欲阑告辞。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心里发闷的苏怀砚回头看了一眼，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直到上了车才收起笑容。 卫知念消失后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昨晚卫知念醉成那样，陆欲阑不可能半路让卫知念下车。 以陆欲阑的品性，她会送卫知念到家。 “有小念消息了吗？”苏怀砚捏了捏眉心，靠车椅上。 助理摇了摇头，“查了各个酒店，没有卫小姐的入住信息。” 方案计划书整整一百页，厚如一本书，不可能在一个晚上的时间里做出来，陆欲阑随手翻了翻，条款详细计划周全，不是改个甲乙方公司名称就能拿出来用的合作方案模板。 “看来鸣凰早有和我们合作的计划。”见微知著的陆欲阑吩咐助理，“去收集鸣凰的商业情报，还有卫凰意和苏怀砚近期所有动向。” 林梧攸手里掌握着庞大的关系网，收集信息资料对她来说游刃有余。 林梧攸点了下头，接下命令。 “对了，别墅租出去了，这次还是小林代您签字？”林梧攸公事公办，每次别墅租出去，都会问一遍总裁。 陆欲阑嗯了一声，不关心房租那点小收入。 林梧攸给妹妹发消息，让她和房客签合同。 中介同时也是别墅区的物业管理，全面推行人工智能化社区管理之后，物业公司裁减了许多人员，保留下来的部分人员做起了中介服务，帮助业主出租空置的房子。 小林收到消息，回了一个可爱的比心表情包，约中介晚上七点签房屋租赁合同。 签合同的地点在别墅。 房租押一付一，两个月一共三十万，中介收取百分之一的费用。 将近七点，林梧漾步行来别墅，中介开着社区摆渡车过来，和林梧漾在门口遇上，当即停车跳了下来。 “小林姐！”中介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特别谄媚，“咱俩商量个事儿。” 林梧漾面无表情，“什么事？” “你们那边的中介费我不收了，房客的租金直接打到我账户，我再转到陆总的账户。”中介拿出准备好的合同，凑到林梧漾耳朵边和她说悄悄话，“我给你两万回扣。” “你和房客谈了多少租金？”林梧漾一听就知道中介提高租金了。 合同需要林梧漾签字，没必要藏着掖着，中介比了个手势，“十八万一个月。” 只要拿两万堵住林梧漾的嘴，以后每个月赚三万差价。 林梧漾不置可否，“你先进去，人来了给我打电话。” 她说完转头离开，中介默认她答应了，开心的进了别墅。 一辆黑色轿车开进清昶公馆，来到即将出租的别墅前。 车上下来两个人，中介听到汽车引擎声，热情地出门迎接，瞧见门口的迈巴赫，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早知道要二十万一个月了。 “花小姐，租赁合同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业主过来和您签字。”中介往别墅里邀请两位，“这位想必是您的爱人吧，和您真是登对。” 花无眠忍俊不禁，没否认自己和卫知念的关系。 本来她不打算租这个房子，环境地段周边设施的确很好，但十八万一个月有些贵，仔细考虑过后，花无眠觉得住自己原来的房子挺好，没必要为了体会住别墅的感觉花冤枉钱。 没想到卫知念突然找她，问她知不知道哪里有别墅出租，想租栋别墅住。 别墅这么多房间，卫知念一个人住不过来，蹭住几天不是难事。 “这是我们物业管家的联系方式。”中介掏出名片给花无眠，“需要清洁打扫花草修剪或者雇佣住家保姆，都可以找我们管家。扫这上面的二维码就能加了。” 花无眠接了名片没说话，中介绝不让场面冷下来，一句接着一句，“我给业主发了消息，她马上就到。签合同前我再和您详细说一说这房子的情况，房租每个月十八万，押一付一，每个月的物业费水电费需要您自己缴纳。如果不续租了，提前一周告诉我。” 租房的是卫知念，花无眠听了，目光瞟向卫知念。 “房租十八万一个月是吗？”卫知念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清冷的声音无形中透着压迫感，她看了眼中介的工作证，淡然自若地抬眸。 中介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是，是啊。” “这清昶公馆是本市最贵的别墅区，比邻清昶江，这里的业主非富即贵，总共只有三栋别墅对外出租，这栋是现在唯一能租的一栋。”中介找理由说服房客，“如果你们要做生意，随便结识一位社区里的业主，都能给你们拓展人脉资源。” “业主还不来吗？”中介这套话花无眠早上已经听过了，不想再听一遍。 “我去看看，你们坐会儿。”中介正愁找不到借口和林梧漾对一遍说辞，趁机出去给林梧漾打电话。 终于能进书房的林梧漾，把中介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给陆欲阑。 欺上瞒下能获取一时的利益，却会永远失去老板的信任，陆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不能辜负陆欲阑。 “房租就按十八万一个月收。”陆欲阑翻了页合作方案，头也不抬地说：“但这十八万打进你的账户，你留下三万，其他的转进我的账户。” “给我吗？”林梧漾笑容漾荡如灿烂的桃花，整个散发着春光，“谢谢陆总，陆总我喜欢死你啦！” “别没大没小。”立在书桌旁的林梧攸冷冽教训妹妹。 “好好好，姐姐做大我做小。” “林梧漾。” 一听姐姐叫自己全名，林梧漾就想立正站好，陆欲阑看了姐妹俩一眼，嘴角不由上扬。 明明是双胞胎，同年同月同日从同一个肚子里出来，两个人的性格却截然相反，姐姐沉默寡言，妹妹活泼开朗。 “姐姐是大助理，我是小助理嘛，又不是在说其他东西。”林梧漾为自己解释了一句，问陆欲阑，“中介那边呢陆总？” “他打算给你多少，你就给他多少。” 手机铃声响起，林梧漾当着陆欲阑的面接了电话，挂断之后告诉陆欲阑，“陆总，我去签合同了，中介说房客和她女朋友一块儿来的，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去的路上，林梧漾给中介发消息，中介捂住心口痛得想哭。 要么答应林梧漾拿两万，要么按规矩收取押一付一总共三十六万的百分之一，房客那边再收百分之一中介费，加起来七千二。 中介选择两万。 “花小姐，业主到了。”中介听到脚步声，把三份租赁合同放茶几上。 林梧漾拐过玄关看见客厅沙发上的三人，目光微愣，随即绽开了笑容，“想租房子的是卫小姐？” 卫知念正要回答，林助理又在后面加上了一句，“女朋友吗？” “你俩认识？真是巧啊。”花无眠不奇怪卫知念在这里遇上熟人，卫家也是有钱人家。 林梧漾目不转睛地看着卫知念，又问了一遍，“是卫小姐的女朋友想租房子吗？” “不是她租，是我租。”卫知念回答。 卫知念居然有女朋友，林梧漾睨了花无眠一眼，拿出手机，“那请稍等一会儿，我得问问房子的主人，愿不愿意租给卫小姐。” 5. 第5章 手机在桌面上亮起屏幕，来电显示林梧漾全名，陆欲阑看了一眼，让助理接。 这个时间点林梧漾打电话过来，不用猜也知道和别墅有关。 林梧攸接起电话，冷御的嗓音清澈地通过手机传到小林耳朵里，“喂。” 一个音节林梧漾就能听出这是谁的声音，她没叫姐姐，直接说正事，“别墅的租客临时换了一位。” “这种小事不用请示陆总，租给谁都可以。” 别墅的房客换了一个又一个，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租赁合同都是小林代签字，合同也都由小林保管，陆欲阑从不过问承租方的身份背景工作情况。 “这次不一样。”花园角落淡蓝的绣球花开得正盛，香气淡雅，林梧漾打开侧门，走到小花园里。 她在花园里打电话，中介招呼着卫知念和花无眠，不时张望一眼。 从每个月能赚三万差价到一次性赚两万，他心已经够痛的了，可别因为业主和房客是熟人，还要便宜个三万租出去，那他连两万都拿不到，只能按实际租金收取几千块中介费。 “你和别墅主人什么关系？”花无眠坐到卫知念身边，压低声音和她八卦。 什么关系？好像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在陆欲阑家借住过一晚而已。 卫知念侧头看着落地窗外，关注着昏暗夜色里那抹隐约可见的身影。 “听刚刚那人的意思，业主不一定愿意把房子租给你。”花无眠扬了下下巴，指了指业主的委托人。 话音刚落，打完电话的林助理进来了。 “卫小姐，房子不能租给你。”林梧漾笑着走进来，和早上的样子判若两人，说话没有尾音。 如果不是声线没变，卫知念差点误会她是大林。 “为什么？”卫知念没料到别墅的主人是陆欲阑，更没想到陆欲阑不愿意将房子租给自己。 中介也很想知道，但当务之急是促成租赁，他赶紧说好话，“别呀小林姐，她们俩是真心喜欢这房子，十八万一个月呢。” “你回去吧。”林梧漾正了正脸色，严肃地对中介说，“房子租不租由陆总说了算，一会儿陆总会过来。” 一听陆总要来，中介赶紧走了。 他同事在陆总面前多晃悠了两回，和陆总套近乎，被公司辞退且永不录用，他可不想得罪陆总，步同事的后尘。 中介几乎落荒而逃的样子引起花无眠的警觉，社区里的业主非富即贵，有权有势又令人闻风丧胆，她也赶紧离开比较好。 “阿念，我到上班时间了。”花无眠抬起手腕敲了敲表盘，找了个借口，“再不去得迟到了。” “花小姐请留步，冒昧耽误你一点时间，陆总想见你。”林梧漾挡住路，不让花无眠离开。 花无眠：“……”都不认识，有什么好见的。 她转头看卫知念，“你说句话呀阿念。” 卫知念敛着眉，眼眸微垂，在听到陆欲阑要过来的那一瞬，她的心脏似被红线缠绕拉扯，怦怦跳动说不出来的亢奋。 思绪被陆欲阑占据，花无眠的话犹如过耳旁风，半个字都没进耳朵里。 “阿念。”花无眠碰了碰卫知念手背，卫知念不露声色地收回思绪，问林助理，“陆总为什么不愿意将房子租给我？” 说了半天卫知念怎么还在纠结人为什么不把房子租给她，花无眠无语。 “等陆总过来您就知道了。”林梧漾卖关子。 两栋别墅相距百米，卫知念心里计算陆欲阑的步长，估测她走到这里的时间，耐心等待。 “卫小姐，又见面了。”陆欲阑终于来了，比计算的迟了十分钟，一身白色缎面衬衫，解开的两颗纽扣显得慵懒休闲，脖颈上的玫瑰金项链反射着客厅里明亮的光线，熠熠闪光。 昨晚陆欲阑脖子上没有戴项链。 再次见面，卫知念发现自己记住了陆欲阑身上的所有细节，任何变化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出。 “小林告诉我，你想租这栋别墅。”陆欲阑拿起茶几上中介没带走的租赁合同，“十八万一个月。” 卫知念压抑潜滋暗长的欲望，和陆欲阑保持伸手才可触的社交距离，“林助理说，你不愿意租给我。” 陆欲阑轻笑，目光转向她身边的花无眠，“你是卫小姐的女朋友？” 她声音平静如水，像是随口闲聊提起两人的关系，花无眠背后汗毛竖起，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和危险。 “女性朋友，不是女朋友。”浑身不自在的花无眠往卫知念身边靠了靠。 她的小动作逃不过陆欲阑的眼睛，陆欲阑眼神一挑，松手放开租赁合同，砸在茶几上发出闷响，吓得花无眠一个激灵。 “卫小姐可以直接住下，不用任何租金。”陆欲阑慢悠悠开口，“小林，门卡。” 别墅门卡一共四张，林梧漾留下三张，只给了卫知念一张。 卫知念捏着房卡正反两面打量了一眼，纯黑底色，正面蓝光芯片纹理，背面流畅的金色细线条纹，是异形的数字二十六，也就是这栋别墅的门牌号。 清昶公馆二十六号别墅。 别墅用了智能门锁，除了门卡还能用指纹和密码打开，卫知念问陆欲阑，“只有一张门卡？” 花无眠轻点了点头，一张门卡不够用，她也需要一张。 林梧漾又拿出一张给卫知念。 卫知念发觉自己的话有歧义，接过门卡后笑着问：“门的密码不能告诉我吗？” 用指纹是最方便的开门方式，比起密码和门卡，卫知念更希望自己的指纹能录入到门禁系统里。 林梧漾回答她，“不能哦卫小姐，租住在这里的房客只能用门卡开门。” 卫知念看着陆欲阑，没说话。 看出她想单独和陆总说话，林梧漾清场，“花小姐，您不是要去上班吗？走吧，我送你。” 花无眠看了看卫知念，和林梧漾一起离开。 卫知念走近陆欲阑，毫不掩饰眼里的探究，陆欲阑波澜不惊地和她对视，等卫知念开口。 “我不喜欢平白无故受人恩惠，每个月十五万租金我会准时转进你的账户。”卫知念打开微信二维码，和陆欲阑加好友，“哪天不想租了，我提早告诉你。” 卫知念的微信头像是她本人的全身风景照，背后蓝天白云碧波荡漾的大海，海风吹乱她的发丝。 很明显是别人帮她拍的。 这个别人，陆欲阑想到了苏怀砚。 苏怀砚爱好摄影，假期喜欢出门旅游拍摄，对光线构图和拍摄角度的选取十分独到，擅长拍山水风景和人物。 “我没带手机。”陆欲阑抬起眼眸，视线离开二维码中央的头像。 昨晚卫知念喝醉酒找她帮忙，今天卫知念租她隔壁的别墅，图谋之心昭然若揭。 “陆总手机号多少？”卫知念点添加好友，在搜索栏输手机号码。 “我的微信不能通过手机号码添加。” “陆总的家离这里就几步路，我不介意走一趟。” “好。” 陆欲阑的回答简单冷淡，卫知念去过她家，知道她家是哪栋别墅，并肩和陆欲阑往外走。 在车上等卫知念的花无眠看见两人出来，降下车窗伸出头，叫了声阿念。 不知道两人什么关系，单独说了什么，但看两人的神色表情，关系不会差到哪里。 花无眠偷偷看了眼陆欲阑，陆欲阑的身材长相是她见过人中最出众的，犹如深邃夜空里的皎皎月光，只要有她在，其他星辰便黯淡无光。 不对，她家阿念才不会被陆欲阑掩盖住光芒。 如果陆欲阑是月，那卫知念就是长庚星，孤星合月之日在苍穹相互映衬。 瞧这莫名契合的气场，两人不会是分手的前任吧！ 花无眠恍然大悟，难怪先前气氛怪怪的，非要见自己一面，原来是想看看卫知念的“现任”。 “不是上班要迟到了？怎么没走？”花无眠胡思乱想的工夫，卫知念走到了车边。 “我上什么班你心里不是清楚么。”花无眠瞄了眼离开的背影，拉下安全带，“赶紧上车。” 迫不及待想八卦卫知念和她前任了。 “现在走不了。”卫知念回头看了看陆欲阑，陆欲阑已经走远了，“你在这里等我。” 卫知念不紧不慢地跟上陆欲阑，一如昨晚陆欲阑走在前她走在后面。 陆欲阑手机放在书房，身手矫健的小林跑上去跑下来，半分钟时间拿来了手机。 成功加为好友，卫知念给陆欲阑发了第一条消息：卫知念。 陆欲阑嘴角轻扬，回她：陆欲阑。 有种相亲对象互报个人信息资料的错觉，卫知念看着陆欲阑黑色的头像，脑袋里莫名跳出一句，满室春光夜欲阑。 陆欲阑身上的吸引力又添了一分。 “房租转到什么账户？”微信提现不方便，要到微信联系方式的卫知念收起手机，像普通的房客那样问房东要账户号。 “听闻卫小姐是江大数学系教授，主要研究偏微分方程与几何分析。”陆欲阑抛出橄榄枝，“我们公司正需要数学专业的人才。” 卫知念拥有非常强的数学分析和计算能力，毕业后留校任教成为最年轻的助理教授，次年进鸣凰集团担任高级副总裁，主管投资事业部和人工智能科技中心。 在她主导下，鸣凰短短一年的时间兼并收购了三家公司，在AI领域取得突破性发展，鸣凰集团旗下公司AI产品热卖。 听到陆欲阑招揽自己进她公司工作，卫知念想起了早上小林那番话，不由笑了起来，“陆总打算把那栋房子给我当员工宿舍？” “你喜欢的话，可以当成宿舍。” 卫知念直直看着陆欲阑，故意用为难她的口吻说：“我更喜欢陆总住的这栋别墅。” 6. 第6章 陆欲阑从眼神到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沉默地看着卫知念，卫知念笑了笑，毫无犹豫的离开了她家。 今晚的风比昨天更让人舒服，卫知念瞟了眼别墅，坐进车里。 花无眠把车开到陆欲阑家门口，接到卫知念，一脚油门离开。 在外面等的这短短几分钟时间，花无眠想象了无数前任相见的场面，现在能和当事人八卦了，异常兴奋。 “阿念，那个陆欲阑是你前任？”花无眠指尖有节奏的敲着方向盘，眼角余光不时往卫知念身上看，“我网上搜到她资料，她是渊澜集团现任董事长兼总裁，你们怎么分手了？” 卫知念闭眼靠椅子上，嘴角上扬，“不是前任，是昨晚刚认识的……朋友。” “朋友”之前停顿了几秒钟，花无眠八卦探测雷达猛响，“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吧，露水情缘？” 昨晚滚床单，今天重逢，很戏剧，很大胆，很不像卫知念的生活作风。 “没有任何身体上的关系。”卫知念回想昨晚在陆欲阑床上发生的种种，她离陆欲阑最近的距离，只是手臂肌肤相贴，不能称之为发生关系。 “是我想多了。”花无眠兴奋劲儿没了大半，“送你回家，还是跟我一块儿去酒吧？” 卫知念去酒吧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和花无眠一起，想到那个充满吸引力的人，卫知念睁开眼眸，眼里透出笑意，回答花无眠：“去酒吧。” 黑色迈巴赫在灯红酒绿的繁华城市中行云流水的穿过，停在一家名叫深夜的酒吧门口，门前的停车位已经停满了，花无眠让卫知念先下车，她找地方停车。 酒吧入夜营业，来这里玩的人男男女女各色各样，一进去震耳欲聋的音乐炸得人心跳加快血脉贲张。 卫知念要了杯杜松子酒加冰块，在吧台边坐了下来。 她刚坐下，一个波浪大卷长发女人斜倚在了她身旁吧台上，烈焰红唇性|感黑短裙，细长的手指支着额角，含着火星子的双眸直勾勾盯着她，似一触即燃。 来酒吧玩的人多少抱着猎艳的目的，卫知念姿色绰约气质清冷，是最令人有征服欲的一类猎物，早在进酒吧时就被无数人盯上。 “能请我喝一杯吗？”女人声音撩人，贴到卫知念耳边和她说话。 卫知念对搔首弄姿的美艳女人视若无睹，端起杜松子酒轻轻晃动，看冰块在酒里碎裂冒出气泡。 她越是无动于衷，旁边的女人越是心痒难耐，如千万只细小的蚂蚁在心脏上慢慢爬过。 “我很久没做了，特别想要。”女人言语露骨，贴着卫知念耳朵轻轻吹气，说着话，喉咙里喘出几个气音。 这声音卫知念在课外学习性知识的时候听过，人在极度兴奋的时候大脑会缺氧，控制不住的低|吟，她侧目看陌生女人，眼神冰冷，“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才会以为自己对女人不感兴趣。我保证你尝过我的技术之后，对我欲罢不能念念不忘。” “那你要不要尝尝被人泼酒的滋味？”卫知念冷漠地转了转玻璃酒杯，女人闻言，脸上更兴奋，“去床上泼我酒，再一点点舔干净。” 林子大了，什么性|癖的人都有，卫知念今天开眼了，她打开微信小号二维码，用命令的语气对面前纠缠不休的女人说：“开好房间，洗干净叫我。” 陌生女人恨不得当场将卫知念吃干抹净，她扫了卫知念二维码，加为好友，眨了眨眼，“我等你哦宝贝儿。” 两人的对话被花无眠听了个一干二净，等美艳的陌生女人离开酒吧，花无眠凑到卫知念身边问她，“你真和她约？” “我只说洗干净叫我，没说我会过去。” 卫知念不急着拉黑对方，对方离开不久，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宝贝儿，才分开一会儿我就想你了。” 言辞亲密得仿佛情侣。 卫知念漠然回了一个字：呵。 之后的消息，置之不理。 花无眠看明白了，卫知念这是逢场作戏摆脱纠缠，偏偏对方没看出她的套路，还被她的高冷迷得神魂颠倒。 花无眠让调酒师调杯莫吉托，视线暗暗扫了眼全场，和卫知念说了句“我去玩了”，把卫知念一个人留在了吧台边。 不断有人过来和卫知念搭讪，卫知念慢悠悠地喝着杜松子酒，握着手机发消息，无论谁和她说话她都没再搭理半句。 陆欲阑坐沙发上看着文件，外面忽然和菜市场一样喧闹纷乱，助理去看了眼情况，十分无语地回来。 “外面怎么了？”社区向来清幽安静，陆欲阑被吵闹声打扰，不悦的皱着眉头。 “卫小姐找了二十个保洁打扫别墅，要求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部清洁打扫一遍，另有一家具公司送了一张两米宽新床过来，人工搬运到主卧安装，还有一队搬家公司的人，正往别墅里搬大大小小的纸箱。” 听到卫小姐三个字，陆欲阑眉头舒展了开来，等助理说完，她淡然自若地说：“由她折腾吧。” 猫故意制造动静吸引主人的注意，主人如果不搭理，猫会主动凑过来。 二十六号别墅人进进出出，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陆欲阑耐着性子看文件，没让她等多久，卫知念的微信消息来了。 卫知念：我找了几个人打扫别墅，有没有吵到你？ 问句表示卫知念想要得到回复，陆欲阑没有秒回消息，刻意过了两分钟才回：没有。 卫知念：为表歉意，请你喝酒。 卫知念把酒吧定位发给陆欲阑，紧跟着又发了一条消息：我等你。 没给陆欲阑选择的机会。 “深夜酒吧。”陆欲阑轻念定位上的名字，眸光微闪，她从没去过酒吧，也从没有朋友邀请过她，卫知念是第一个敢让她去酒吧喝酒的人。 “您要去吗？”林助理问。 陆欲阑合上手里的文件，“卫小姐的邀请，我无法拒绝。” 按照定位地址，林助理开车送陆欲阑到了酒吧，小林也来了，保护陆欲阑的安全。 酒吧光线昏暗，穿过满是荧光涂鸦的走道，入门的那一瞬间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棚顶的灯箱射下眼花缭乱的光束，人群在嗨劲的音乐里贴身热舞，烦恼尽消。 放眼望去到处是人，陆欲阑一眼找到了卫知念，背影孤冷，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卫知念低着头单手拄着侧脸喝酒，看起来兴致缺缺，陆欲阑看了片刻，走过去。 “请我喝什么酒？”吧台边已经没有位子，陆欲阑站卫知念身后问她。 酒吧里太吵，陆欲阑的声音半淹没在音乐里，传到卫知念耳朵里模糊不清，变成了请我喝杯酒。 卫知念以为又是来搭讪的陌生人，装聋作哑不回应。 “卫小姐。”陆欲阑微微弯下腰叫了卫知念一声。 清冽的声音坠入鼓膜，卫知念心跳蓦然一跳，下意识回头。 距离贴得太紧，差一点亲到陆欲阑。 陆欲阑及时直起了身，眼角眉梢淡淡的笑意，卫知念目不转睛地仰视陆欲阑，快速跳动的心脏生出不可名状的情绪。 陆欲阑真的来了。 在给陆欲阑发消息的时候，卫知念并不确定她会不会来，“我等你”发过去后陆欲阑没给她任何回复。 “两杯杜松子酒，加冰块。”卫知念叩了叩吧台，酒保拿来两个酒杯，按照点单倒了酒。 陆欲阑接过酒，看了看酒杯，没喝。 “不喜欢这酒么？”杜松子酒气味清香却是烈性酒，冰块能改善辛辣口感，喝之前在杯中旋转几圈，降低杜松子酒的温度。 卫知念晃了晃酒杯，先喝了一口。 小林暗中观察着她们，见陆欲阑不动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 酒吧不同于会员制的会所，这里的酒杯反复使用，上一个客人用过之后清洗消毒给下一位客人使用。 陆欲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每次应酬吃饭都要更换全新的餐具。 一想到这酒杯不知道被多少个客人用过，陆欲阑就没办法喝下去。 卫知念仰头喝完自己手里的酒，随手放吧台上，隔着陆欲阑的手握住她那杯。 掌心的高温贴着微凉的手背，陆欲阑心弦微动，卫知念带着她将酒送到自己嘴边，慢慢喝下去。 “你喝了多少？”陆欲阑拿开酒杯，不让她再喝。 “几杯而已，没多少。”掌心残留着陆欲阑的温度和触感，卫知念松松的攥住，对陆欲阑笑，“我喝过的酒，你会喝吗？” 陆欲阑又想起了小黑猫。 小黑猫不仅喝自己碗里的水，还对人类的水杯感兴趣，嗅嗅闻闻，小爪子伸进杯子里。 “不会。”陆欲阑递出酒杯。 卫知念目光落在她唇上，酒吧里接吻的人比比皆是，卫知念心里生出强烈的念头，她想在这百无禁忌的酒吧里，吻陆欲阑。 就在此时此刻。 她的眼神太过炙热，有所察觉的陆欲阑不动声色若无其事的放下了酒杯。 7. 第7章 重金属摇滚乐传遍酒吧每个角落，嘶吼声浪涛般翻涌而来卷走心跳，卫知念握住陆欲阑放下的酒，灼热的目光胶黏着陆欲阑的唇瓣，一口一口吞下她说不会喝的酒。 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滑进胃，吻陆欲阑的冲动不减反增如火舌冲破隔离线，烧毁卫知念的理智与灵魂。 在这纵情声色的欢乐场，无人在意激吻的两人是情侣还是陌生人，卫知念紧紧抓着沁出水珠的玻璃杯，全力克制自己。 不能吻陆欲阑。 不可以吻陆欲阑。 几个呼吸的时间，卫知念弯起唇角笑容勾人，松手放开只余冰块的酒杯，对陆欲阑说：“要喝什么酒，陆小姐来点。” 这是第一次在卫知念口中听到别样的称呼，比陆总少了分疏离，多了些暧昧。 “杜松子酒，不加冰。”卫知念的变化映在了陆欲阑眼帘，没有肆意妄为而是变成暗中引诱，陆欲阑不感到意外。 狩猎需要耐心，一旦惊跑猎物，想抓到就难了。 陆欲阑当好卫知念欲狩的猎物，点了酒倚靠在吧台上和卫知念聊天，“卫小姐常来酒吧玩？” 缎面衬衫面料柔软，衣领口随着陆欲阑弯腰的动作垮塌下来，卫知念瞄了眼凝脂山色，不由屏住呼吸。 “很少，来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卫知念转开视线，看向角落卡座，“每次都是我朋友带我。” 光线暗得几乎看不清脸的角落卡座坐着一群年轻女人，花无眠像只飞进花丛中的小蜜蜂，开心得采采这朵花又采采那朵花，玩得不亦乐乎。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陆欲阑有些奇怪卫知念孤家寡人地坐在这里，“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 卫知念回头看陆欲阑，“我在等人。” 她没有直接说我在等你，陆欲阑心似被指尖抹勾，颤出细密的酥麻。 异样的感觉才生出一小会儿，一个美艳的女人来到了卫知念身边，亲密往她身上靠，惹得陆欲阑眼神瞬间冷锐。 “宝贝儿，我在酒店里等了你那么久，等得我心都痒了。”美艳女人伸出手指勾卫知念下巴，眼角睨了眼她对面的女人。 这一看整个人僵住。 确定面前的人的的确确是自己的老板，美艳女人立正站好，脸上的妖娆笑容秒切换成正经的职业微笑，“陆总。” 陆欲阑不干涉公司员工下班之后的生活，也不在意员工脸上戴了多少张面具，她目光冰冷地落在美艳女人身上，声冽如江水，“下了班不用叫我陆总。” 美艳女人是陆欲阑的秘书，每天上班穿长袖衬衫长西装裤，即使在冰天雪地的冬季，也是一身商务风大衣。 与眼下穿着不到膝盖的紧身性感短裙，长发慵懒波卷，浑身散发着野性魅力的样子判若两人。 秘书头皮发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在酒吧遇上老板的场面，不仅遇上老板，还勾搭老板的女人。 职业生涯要到头了。 “一块儿喝一杯？”秘书撑着僵硬的笑容，找话题缓解尴尬的场面。 她一直叫陆欲阑陆总，实在不知道私底下该怎么称呼，心里试着叫了下陆欲阑全名，太过冒犯不敢叫出口。 卫知念看笑了，纠缠不清的女人居然是渊澜集团的员工，见陆欲阑把杜松子酒给那女人，她伸手抢了过来。 “你的酒只能我喝。”卫知念话里透着浓烈的占有欲，秘书看了看两人，很有眼力见地离开。 乱晃的光束扫过卫知念的脸庞，陆欲阑的眼神依旧冰冷，她缄默地打量卫知念，难以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要等的人是她？”陆欲阑心里波澜起伏，问的语气很平静。 “她是？” “我的秘书，赵绽初。” “噢，原来她是你的秘书。”卫知念笑了起来，摇晃着手里的酒娓娓道出前后，“你来之前她纠缠我，想让我尝尝她床上的技术，我为了摆脱她，让她开好房间等我。” “没想到卫小姐是这么开放的人。”陆欲阑忽然对卫知念失去了兴趣，转身离开。 卫知念心口一闷，仿佛被一块骤然滚落的石头压住了心跳。 酒吧里到处是人，身处其中的猎人同时也是别人眼中的猎物，陆欲阑刚走两步，一个浑身酒气满脸红晕的男人拦住了她。 “美女，一块儿玩会儿？” “她有伴了。”卫知念上去搂住陆欲阑腰，亲密拥在自己怀里，眼神不善。 男人啧了一声，不死心，“三个人一块儿玩更有意思。” 卫知念正要发作，陆欲阑冷然开口，“三个人也可以，不过，我只喜欢女人。” 声音太吵，听不清陆欲阑说什么，男人笑嘻嘻地贴上去，后膝忽然一阵针扎般的疼痛，一个踉跄跪了下去。 “不想变成女人就快点滚哦。”小林弯腰扶他，手如鹰爪擒拿他的上臂。 借着酒劲搭讪的男人意识到面前的女人有保镖不能招惹，赶紧走了。 小林一脸人畜无害地笑着，拍了拍手里的灰尘，“我好心扶他一把，他态度好差呀，连声谢谢都不说。” 光线暗，没人看见小林脚上的动作，没第二个人听见她对那人说的话。 陆欲阑拿开腰上的手，回身看卫知念，失去的吸引力很难再回来，卫知念却是一个例外，她不喜欢和旁人亲近，卫知念却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她，不让她反感，不让她难受。 “你刚刚说，三个人也可以。”卫知念迎着陆欲阑的目光欺身而上，凑到陆欲阑耳边轻声问，“你什么时候玩过三个人，陆欲阑？” 卫知念压着莫名而来的怒气，她和陆欲阑不是女朋友关系，没有过问她往日旧情的资格，可她想要，她想要陆欲阑给她一个回答。 带着浓郁杜松子酒味道的呼吸喷洒在耳鬓，陆欲阑微微侧头，在旁人看来似与卫知念耳鬓厮磨，实则冷漠得像给下属安排工作，回答卫知念说：“与你无关，卫小姐。” 没有起伏的语调，疏离客气的称谓，陆欲阑冷得宛如一座冻结千万年的雪山，寒气逼人，万物生灵不得靠近。 “陆总。”卫知念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笑容，“告诉我嘛。” 卫知念居然会撒娇？ 陆欲阑沉吟两秒，告诉卫知念，“没有。” “嗯？”答案太简短，卫知念抓着陆欲阑衣角问她，“我没听明白。” “得寸进尺。”陆欲阑丢下一句评价，没有更多的解释，卫知念拉她手腕，回吧台边，“酒还没喝呢，陆小姐。” 称呼又从陆总变成了稍微亲近的陆小姐。 陆欲阑不着痕迹的挣脱卫知念的手，让酒保拿一瓶杜松子酒开启。 不经加水稀释加冰冷却的杜松子酒散发着独特的芳香，淡绿的玻璃瓶身掩去其焦糖本色，陆欲阑就着酒瓶纯饮了一口。 卫知念看不懂陆欲阑豪放的举止，陆欲阑放下酒，“谢谢卫小姐的酒。” 开一瓶新酒，只喝一口？ “酒已经喝了，我可以走了吗卫小姐？”陆欲阑问。 “别墅还没打扫好，打扫好了再回去。”卫知念不想放陆欲阑离开，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陆欲阑本可以直接离开，问卫知念就是给她机会找理由留下自己。 夜越深酒吧客人越多，有进来有离开，陆欲阑握着酒瓶不时喝一口，游离的目光在人群中徘徊，回到卫知念身上。 花无眠玩够了，醉醺醺的回到卫知念身边，瞧见陆欲阑在这儿，以为自己醉得不轻。 “阿念，这个人长得好像陆欲阑啊。”花无眠和卫知念勾肩搭背，小脑袋瓜放卫知念肩膀上，目光越过背脊偷偷看神似陆欲阑的女人。 “她就是陆欲阑。” 花无眠顿时酒醒，收回自己的手和卫知念保持距离。 “你们玩，今晚的酒都算我账上。”一对上陆欲阑的视线花无眠心里头就发怵，她指了指后面，“我喝得有点多，去躺会儿，你们不用管我。” 花无眠扶着吧台一步一步离开。 “她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后面有休息的房间。”卫知念解释了一句。 想起花无眠给自己留了一间专属的休息室，压抑在心底的念头猛的蹿了上来，卫知念晃动起身，勾住陆欲阑脖子，“陆欲阑，我想做一件从没做过的事，跟我来。” 8. 第8章 陆欲阑低头看满眼醉意的卫知念，指尖的温度穿透她后颈肌肤，十分陌生的亲近动作，陆欲阑犹豫了两秒，挥开逾规越矩的手。 “你喝醉了，卫小姐。” 她冷淡的反应看起来对卫知念从未做过的事不感兴趣，卫知念没被打击，手再次勾上去，拨开陆欲阑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倾身贴到她耳畔。 “我没喝醉，清楚自己想做什么，陆欲阑，你敢不敢跟我来？”流淌的音乐淹没灵魂，卫知念笑得像只魅惑苍生的狐妖，碎星般的眸光半阖着，吐气如兰。 陆欲阑的字典里没有不敢两个字，也不受激将和蛊惑，酒精麻痹得了别人，麻醉不了她的理性。 “你真的清楚自己想做什么？”陆欲阑挑起卫知念下巴，轻轻摩挲，满藏算计的眼眸深邃如墨。 无人可窥探陆欲阑的内心。 卫知念被这几下磨得心热如火，不自觉又吞咽，她拉住陆欲阑手，拨开碍事的人群，快步往休息室去。 酒吧墙体采用定向隔音材料，休息室面积很小，十多个平方，没有窗户没有卫生间，床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 一进休息室，陆欲阑被卫知念推倒在了床上，她坐起身，卫知念反手锁上了门，长腿一跨坐她腿上，迫着陆欲阑后仰。 陆欲阑毫无惊慌之色，平静的眼波淡然自若地落在卫知念脸上，与她四目相对。 隔绝在外的音乐声听起来闷闷的似乎很遥远，卫知念粗沉的气息从翕动的唇间吐出，洒落在陆欲阑唇上。 “卫小姐想做的事，是指坐我腿上？”陆欲阑身姿笔挺，比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更柳下惠，她垂眸瞥了眼越靠越近的唇，不躲不避。 卫知念很想把陆欲阑按在床上强吻，在这偏安一隅的小小休息室里和陆欲阑做个天昏地暗。 双唇即将相碰，卫知念停住，脑袋往旁边一偏靠在了陆欲阑肩膀上，抱着她倒了下去。 胆子真小。 陆欲阑在心里说了一句，扶着卫知念的腰推她。 侧颈上忽然传来湿意，陆欲阑手上动作停了停，温热的泪珠划过她肌肤落在床单上，啪嗒啪嗒，无比清晰。 面对投怀送抱的女人，陆欲阑没有半点动情，面对投怀送抱落泪的卫知念，陆欲阑心生异样，她犹豫了两秒，改推为抱，双手松松的圈住卫知念。 无人说话的休息室十分安静，卫知念的眼泪宛若高山大川间的溪流，绵延不绝。 卫知念从来没哭过吗？ 陆欲阑没有问出口，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卫知念。 “陆欲阑，你可以走了。”断了线的眼泪落完，卫知念起身背对陆欲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陆欲阑瞥了眼沾着泪痕的肩膀，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别墅应该打扫得差不多了，卫小姐如果要回去，可以搭我的车。” “不用了，我想再待会儿。” “好。”陆欲阑话不多说，开门出去。 休息室里只剩下卫知念一个人，卫知念张口呼吸，捂着心口弯下腰，撑在床上。 山崩地裂般的欲念蕴含着摧枯拉朽的力量汹涌而来，卫知念生生忍了下来，她不清楚陆欲阑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陆欲阑的种种反应足以推测，她不喜欢女人，不会随便和人一夜|情。 “我怎么成了这样的人？”卫知念眼尾泛红，看着床单上那块被泪水洇湿的痕迹问自己。 身后的休息室门被打开，花无眠探进半个脑袋，柔声叫她，“阿念。” 卫知念闭上眼睛，“我没事。” 有没有事花无眠看得出来，她进休息室，拍了拍卫知念的后背，顺着背脊来回轻抚，“我看到了，陆欲阑从这里出去。” 卫知念默不作声，花无眠看了看她的神色，继续说：“我不问你们俩在这里做了什么，就是有点担心你的状况，你看起来有心事。你是不是喜欢陆欲阑？” 卫知念摇了摇头。 “不喜欢啊？”花无眠在床边坐了下来，反手一撑，往卫知念脑袋底下凑，“陆欲阑是你叫来的吧，我这酒吧一年四季有什么客人我心里有数，陆欲阑不可能主动来我这儿玩。” “是我叫来的，但不是因为喜欢。”卫知念缓慢回答。 “那因为什么？总不会是给我拉生意吧？”多年好友，花无眠有话直说。 卫知念睁开眼眸，花无眠露出八颗牙齿笑得乖巧软萌，等着卫知念给自己解答。 “她身上有吸引我的东西，和数学一样迷人，吸引着我去解开。” 这回答还不如不答，花无眠无法和她在数学上共情，“数学一点都不迷人，一点都不！” 卫知念调整好情绪，离开酒吧。 夜色宁静，外面的世界与喧嚣的酒吧如同两个世界，回归现实的卫知念在街边打开网约车软件，打车回家。 正是打车高峰期，单子发出去半天没有司机接单，卫知念取消订单，给花无眠打电话，让她送车钥匙出来。 “代驾不太愿意开我的车。”花无眠的迈巴赫三百多万，不是顶级豪车但在代驾眼里也是磕碰不得的，上回叫了个代驾，代驾一看是迈巴赫，当场取消了订单，“要不让你姐来接你？” 卫知念有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姐姐，不管多晚多远，只要一个电话，苏怀砚刀山火海都能蹚过来。 “不想麻烦她。”花无眠不知道她们姐妹俩的事，卫知念也没打算让她知道她们不是姐妹了。 “行，你在门口等我，我这就出来。” 挂掉电话，花无眠送车钥匙出来，她人刚到酒吧门口，有辆车开到了卫知念面前，后车门如羽翼般往上打开。 看到苏怀砚，花无眠脚下步子一顿，缩了回去。 姐姐来了，没她什么事了。 苏怀砚得知卫知念在酒吧，立即赶了过来，卫知念态度冷漠，对苏怀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小念，回家住吧，你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苏怀砚笑容温柔，说话轻声细语，俨然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姐姐。 卫知念漠然置之，给花无眠发消息，催她赶紧送车钥匙。 花无眠：你姐不是来接你了吗？ 卫知念：不顺路，我去清昶公馆。 接人还分顺不顺路？花无眠琢磨了一下，返身往门口走。 苏怀砚还在卫知念身边，花无眠叫了声“怀砚姐”，把车钥匙给卫知念，告诉她停车的地方。 如花无眠所说，代驾不敢开她的迈巴赫，叫来的第一个代驾看了眼车身上的迈巴赫标志，头盔都没摘，坐电动自行车上取消了订单。 “你要去哪儿，我开车送你。”既然卫知念不愿意回家，苏怀砚退而求其次，知道她住的地方暂求心安。 “不需要。”卫知念又下了一个代驾订单。 订单发出去没等到代驾接单，小林捧着杯奶茶出现在了她视野里，卫知念取消订单，叫了一声，“林助理。” “嗨，卫小姐。”小林吸了口珍珠，嚼着腮帮子来她跟前。 “能开车送我回宿舍吗？”卫知念伸出手，掌心里躺着车钥匙。 她没说清昶公馆二十六号，用宿舍指代。 “能啊，正好我也要回宿舍。”小林拿走车钥匙，解锁车门坐进驾驶位，一气呵成。 卫知念坐上车，没分给苏怀砚半个眼神。 迈巴赫驶离停车位，在阴影处静静看着的陆欲阑吩咐大林开车。 9. 第9章 别墅从上到下每寸地方都打扫了一遍，日常用品换上刚拆封的新品，搬家公司按照收拾时的序号，依次取出物品按照雇主的要求摆放。 等搬家公司的人完工离开，保洁把被他们踩过的地方又拖了一遍。 卫知念到家时，别墅的灯全部亮着，楼上楼下空无一人。 空气里飘着清新淡雅的蓝风铃香，熟悉的物品把陌生的别墅填补成了家，卫知念换上拖鞋，上二楼。 卧室阳台全封闭，整面落地窗恰好对着陆欲阑所住的二十七号，卫知念对这个新家不熟悉，捧着平板站落地窗前研究智能管家。 她的目光渐渐失去焦距，思绪不受控制地回溯。 “卫小姐，苏总一直跟着我们。”后面跟着一辆黑色林肯，是苏怀砚常用的座驾，小林单手开车拿起杯架上的奶茶喝了一口，问卫知念，“要不要甩掉她？” 卫知念扶着额头靠车窗上，心里两团火纠缠旋绕，一团因陆欲阑而生，一团因荒唐的放纵。 “你能甩掉吗？”卫知念有气无力的回答了小林一句，心不在焉。 “你这是在挑衅我呀，坐稳了卫小姐。”林梧漾前半句可可爱爱，后半句语气秒变，脚下油门一踩，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漂移穿梭，遇上红灯就右转，遇上直行灯飞速通过，不过几个路口，把苏怀砚甩得连车尾灯都看不见。 卫知念差点被急转弯和突然的刹车起步弄吐，胃里没来得及分解的酒精晃晃荡荡往喉咙口反流。 回社区的路林梧漾开得稳稳当当，把卫知念送到二十六号，步行回自己家。 卫知念从平板上抬起眸，浮着一层晶亮的眸光落在相隔百米的二十七号别墅。 小林出现的时机恰好得像一场经过精心准备的设计，回想起来卫知念不禁怀疑，小林是陆欲阑特意留下等自己的，甚至有可能，陆欲阑一直没走，就在酒吧外等自己。 下车时卫知念看了眼隔壁别墅，陆欲阑家灯亮着，无法确定她有没有在家，昨晚陆欲阑人没到家，灯也是亮着的。 社区阒然静谧，橘黄色的路灯沿着绿化带照亮道路，陆欲阑家一楼和三楼灯光倏地熄灭，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家出来。 大林和小林长得一模一样，走路姿势相差无几，唯一辨别的办法是她们的声线。 卫知念看着小林回家，这会儿从陆欲阑家出来的，只可能是大林。 看来陆欲阑早回家了。 排除陆欲阑等自己的可能性。 窗帘在智能管家的控制下沿着电轨道缓缓在卫知念面前合上，挡住她看陆欲阑的视线。 主卧连着卫浴间衣帽间，当季新衣服按照颜色由浅到深整整齐齐挂在衣架上，卫知念挑了套灰色长袖真丝睡袍，冲洗掉身上的尘埃和酒气换上。 在床上睡了片刻，卫知念开灯坐了起来。 陆欲阑家的灯全熄灭了，卫知念拨开窗帘一角看了一眼，躺回到床上。 不知道是新家还是陆欲阑让自己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卫知念留下一盏昏黄的夜灯，打开微信，找到陆欲阑的聊天会话框。 寥寥几语对话几秒钟重温完，卫知念点开陆欲阑的朋友圈，上面一条横线提醒，仅展示最近三天朋友圈。 卫知念的朋友圈也设置了三天可见，实际已经一年没发过东西。 卫知念给陆欲阑发了一条消息：我住进别墅了。 给房东发这样一条消息合情合理，就是时间上不太礼貌。 陆欲阑无视她的无礼，回了一个字：嗯。 陆欲阑已经睡下，莫名想起卫知念，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卫知念的消息恰时跳了出来。 消息回过去，卫知念没了音讯。 几分钟后，卫知念发过来一条：晚安。 不知道这几分钟卫知念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陆欲阑锁上屏幕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没回。 微亮的天光穿过云层，半照在别墅上，陆欲阑换了个睡姿，手放在卫知念睡过的枕头上。 卫知念只是在她枕边睡了一夜，没留下任何气息，独属于卫知念的体温也早消散在空气中。 卫知念为什么会落泪？ 陆欲阑想起那间小小的休息室里，卫知念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最后却是抱着自己默默哭。 想不到答案的陆欲阑打开手机，回了卫知念一句晚安。 人的情绪夜间时分最不稳定，深藏在心底的秘密也最容易在夜色的掩护下吐露，陆欲阑不轻举妄动，以免让卫知念发现自己对她感兴趣。 卫知念默念陆欲阑发来的消息，指尖在文字上抚过，隔着网络触摸陆欲阑。 晚安，一个蕴含着无数可能的情感，令人遐想的词。 从陆欲阑嘴里说出来，应该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没那么多不可言说的深意。 卫知念放下手机，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对着天花板慢慢闭上眼。 她睡了，陆欲阑握着手机等到失神。 没想到卫知念再没发消息过来，失算的陆欲阑弯起唇角，打开大灯下楼。 “阿姐，陆总起来了。”特意开窗帘睡觉的小林正玩着游戏，瞧见二十六号别墅一楼灯亮，立马丢下队友去找姐姐。 大林摸手机看了看，倒头睡了回去，“陆总没叫我，不用慌。” “我不是惊慌啦。”小林长腿一迈，跨上了姐姐的床，她们姐妹俩小时候挤一张床，长大之后再也没睡一起，每次想和姐姐睡，姐姐都有无数个理由拒绝她。 大林睡眼惺忪地问：“那是什么？” “陆总半夜三更不睡觉，你不好奇吗？她平时就算睡不着，也是在二楼待着，不会去一楼。” “不好奇。”大林扯了扯被压住的被子，翻身背对，“我要睡了，你回自己房间。” “阿姐，我都过来了，就和你睡吧。”小林往被窝里钻，贴着后背搂大林，“呜，抱着姐姐的感觉真好。” 来自血脉的吸引力。 “林梧漾。”林梧攸推开腰上的手回头，迷糊的双眸一瞬间清明，在昏暗的卧室里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梧漾。 “阿姐～”林梧漾勾她的手指头撒娇，林梧攸不说话，摆出姐姐的凶冷架势。 林梧漾乖乖下了床。 临走，林梧漾的目光透过门缝落在床上，走廊灯光从背后洒进屋，床上的人已再度躺下，林梧漾轻轻合上门。 二十七号别墅一楼的灯光仍亮着，游戏已经结束，回到自己卧室的小林重开一局，接着玩了起来。 陆欲阑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在落地窗边慢慢喝着，视线投向漆黑的二十六号别墅。 我的小猫，什么时候能到我身边？ 冰水驱散喉间的热意，冷却昂起的兴致，陆欲阑喝下整瓶水，又拿了瓶新的带上楼。 这一晚，陆欲阑睡得很好，小黑猫回到她身边，趴在她腿上晃动着尾巴轻轻打呼噜，陆欲阑摸了摸它的脑袋，小黑猫喵呜回应，很乖。 月落参横，充满朝气和希望的阳光照亮大地，陆欲阑自然睡醒，没睁开眼先摸了摸枕边。 手落了空。 陆欲阑睁开眼，干净利落地起床，没有一丝丝赖床。 沿着江边跑了一圈的卫知念踏着晨曦回清昶公馆，身上穿着紫色速干服黑色运动裤，长发扎高马尾，额间一条浅蓝色止汗带，年轻得像刚进校园的大学生。 上午陆欲阑要和韦氏生物见面，时间约在九点半，陆欲阑吃完早饭去公司，正好遇上回来的卫知念。 社区里车速缓慢，陆欲阑隔着车窗看卫知念，卫知念似感受到了车里的目光，对车里的人笑。 车停了下来。 陆欲阑降下车窗，主动和卫知念说话，“卫小姐去跑步了？” “是啊，沿着江边跑了跑。”卫知念走到车边，“陆总去上班？” “嗯。”陆欲阑准备升起车窗，卫知念不想话题这么快结束，问陆欲阑，“陆总平时跑步吗？” “偶尔。”陆欲阑家里有健身房，偶尔会在跑步机上跑几公里，保持身材。 “那下次跑的时候叫我，我们做个伴，一个人跑有点无聊。” 陆欲阑神色淡淡，回答简约，“好。” 车窗合上，陆欲阑侧目而视，吩咐司机开车，卫知念没有离开，站路边看着。 贴着防窥膜的车玻璃隔绝得了视线，隔绝不了相同的心思。 直至车离开社区，卫知念才往家走。 路上花无眠打来电话，卫知念手机放家里，只戴了智能手表出门，抬着手腕边走边接。 花无眠开门见山问她要车，卫知念答应一会儿给她开过去，回家洗澡换了套衣服，去花无眠的小区。 “阿念，咱们是不是最好的朋友？”拿回车钥匙，花无眠给卫知念端茶倒水十分殷勤。 卫知念一眼看出她心思，拿出门卡，“最多一个月。” “嘿嘿，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就住几天过过瘾，保证不超过一个月。”花无眠接过房卡，当即开始收拾东西，一秒都不愿多等，立刻马上就要搬去卫知念新租的别墅。 花无眠去卧室收拾衣服，卫知念坐沙发上喝茶。 手机响了起来，陌生号码，没有备注信息。 卫知念从头到尾确认了一遍，不是苏怀砚的手机号。 她接起电话，对方第一时间自报家门，道明目的，“卫女士您好，我是渊澜集团CHO谭鸣珂，猎头公司根据匹配信息向我司推荐了您，您有时间来我司聊聊吗？” “什么岗位？” “人工智能部总裁，需要您这样同时拥有丰富管理经验和数学才能的人。”谭鸣珂在电话里诚意满满，“具体的职责和薪酬待遇，希望您能抽时间来面谈。我随时等候。” “我考虑一下，给你答复。” 卫知念打完电话，听了一耳朵的花无眠扒着门框问她，“你要去别人家的公司上班？” “去看看。”卫知念短信回复谭鸣珂，约面谈时间。 花无眠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出口，“这不太好吧？” 卫知念笑了笑，没透漏自己的动机。 10. 第10章 谭鸣珂收到短信，立即向陆欲阑汇报，找到适合的副总裁人选了，完美符合陆欲阑的要求，下午三点来面谈。 副总裁级别以上的员工面谈需要总裁做最后决定，谭鸣珂只做首轮的意向交流，她兴冲冲地去顶层总裁办公室，助理把她拦下来，告诉她陆总正在见重要客户。 “下午有个副总裁面试，三点钟，陆总有时间吗？”谭鸣珂打印出卫知念的履历资料，这会儿拿在手里。 林助理不用翻日程表，对陆总的行程了如指掌，“三点有个投资立项会议，大概半个小时，三点半之后有时间。” “那我聊半个小时，陆总开完会了你给我发个消息，到时候我带她来见陆总。”谭鸣珂把文件夹给林助理，“这是详细的简历资料，人很优秀，24岁就博士研究生毕业，留校担任教授，次年被鸣凰集团聘请进了公司，担任高级副总裁。” 不仅学识出众，简历上的一寸照也是美得不像话，今年二十七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单身未婚，谭鸣珂收到简历的时候直呼造物主不公。 “等等。”谭鸣珂正要走，打开文件夹的林助理叫住了她，“下午来面试的人是她？” 文件夹里只放了卫知念的资料，谭鸣珂点了点头，“对啊。” 想到简历上缺失的一年，谭鸣珂和林助理说悄悄话，“她一年前从鸣凰离开，据说是进国家科学技术保密单位做协助工作了，现在任务完成，就出来了。我查了她大学，她还挂职在江临大学，这个据说应该是真的。” 很多大学教授除了在学校担任老师，在外还有其他工作，卫知念之前一边担任鸣凰的高级副总裁，一边在江临大学教授泛函分析和拓扑学，一周四节课。 她的数学专业课十分难抢，不少学生为了一睹年轻教授的风采，组团去蹭课，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听得如痴如醉。 谭鸣珂有一肚子的野料无人可分享，部门里的人拿她当城府深沉的领导，平时八卦都背着她说，只有林助理跟前她才没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拉着林助理就想和她好好说一说这个卫知念。 林助理不给她说的机会。 “我会转告陆总的。”林梧攸一本正经，合上文件夹，“等卫知念过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行，她一来我就给你消息。” 总裁办公室里的会晤没结束，林梧攸把履历资料带回了助理办公室。 花无眠收拾出满满两个行李箱，卫知念十分怀疑花无眠住几天过过瘾这话是假话，后悔把门卡给她了。 “好了，我东西都收拾齐了。”花无眠推着两个黑色大行李箱到卫知念身边，让她帮忙拿一个，“这个轻一点的给你，重的我自己拿。” 卫知念沉默的接了过来，拉出拉杆。 幸好花无眠住的地方有电梯，不用提拎下楼。 坐电梯到地下车库，花无眠打开后备箱，卫知念把手里的行李箱放进去，顺手提起花无眠手里的那只行李箱也放了进去。 轻重上花无眠没说谎，人还挺老实。 “你什么时候去面试？”坐进车里，花无眠系安全带。 卫知念坐副驾驶，“下午三点。” “什么公司啊？我下午有空，我送你去。”酒吧晚上营业，白天花无眠有大把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卫知念不打算让花无眠知道自己去渊澜集团面试。 花无眠看了看左右，开出停车位，“那你开我的车去。” 到了清昶公馆二十六号，花无眠拎下两个行李箱，卫知念帮她拎进家门，让花无眠自己挑选卧室。 下午两点，卫知念挑了身适合谈工作的衣服，米白色西装长裤，五分袖衬衫，搭配一块白色表盘机械表，出门。 清昶公馆到渊澜集团的时间大约三十分钟，加上打车和步行的时间，提早三分钟到渊澜大厦。 “是卫知念女士吗？”谭鸣珂亲自到大厦一楼接人，卫知念踏入大厦的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比照片里的成熟，也比照片里更惹人注目，高挑纤细的身材目测一米七五以上，谭鸣珂走到卫知念身边，不得不抬起头和她说话。 “是，我是卫知念。您是谭总？”电话里谭鸣珂的声音温柔平缓，听起来大约四十多岁，带着一种上了年纪的人特有的韵味，和现实中有一点点区别，卫知念不着痕迹地打量渊澜的CHO。 “嗯，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是我。”谭鸣珂带卫知念上楼。 渊澜大厦左右都有电梯，她带卫知念坐人少的高管专乘，给林助理发了条消息。 面试放在顶层小会议室，谭鸣珂倒了杯水给卫知念，和她面对面坐。 “您的资料是猎头公司提供给我们的，只有一小部分。”谭鸣珂翻开准备好的资料，笑容得体不失热情，“您之前在鸣凰工作，现在是待业状态，对吗？” 说的好听是待业状态，直白点说是无业游民，卫知念直视谭鸣珂的双眸，没有半点自卑和心虚，微笑回答：“是。” 卫知念问一句答一句态度冷淡，不像其他面试副总裁的人那样侃侃而谈，谭鸣珂猜不透卫知念的想法，瞟了眼资料打算从她的另一份工作入手。 数学上的东西扯不出半句，老师这份职业还是有很多可聊的。 谭鸣珂清了下嗓子，自然地提起教授工作，“卫教授下学期要回江大继续上课吗？听说您之前都是前一晚飞去江临上课，上完课当天回来，来回匆忙。” “目前没有上课的计划，江大下学期课程安排已经结束。” 江临大学学分制模式，先排出每个老师的课表，再让学生按照培养计划自行安排上哪位老师的课，同一门课程有好几个任课老师，上课的教室和时间不尽相同，全由学生挑选，超出容纳量在第一轮选课结束后随机剔除，再进行二轮选课，现在这个时间选课已经结束了。 “那就是可以全心放在一份工作上了。” 谭鸣珂话题转回到公司岗位，准备深聊，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说了句“不好意思”，看了眼消息。 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打开的门从外面传了进来，“谭总，陆总让卫小姐去她办公室。” 一身长袖长裤，长发盘在脑后的赵秘书看清谭鸣珂对面坐的人，目光微愣了愣。 卫小姐，是昨晚那位被她搭讪的清冷漂亮女人。 赵秘书稳住脸色，扯着嘴角往上扬，拿出专业素养。 谭鸣珂给卫知念介绍，“这是陆总的秘书，姓赵。” “赵秘书看着很眼熟。”卫知念笑了起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分明已经认出赵绽初，卫知念故意装不认识，赵秘书人前人后两幅截然不同的面孔，美艳轻浮的那个赵绽初只在深夜酒吧限定出现。 “我第一次与卫小姐见面。”赵秘书丝滑地转移话题，“陆总在办公室等着卫小姐，请跟我来。” 小会议室距离总裁办公室有段距离，赵秘书走前面带路。 这么快又要和陆欲阑见面了，卫知念收好脸上的笑容，以一副平静的姿态走进总裁办公室，见渊澜的最高掌权者。 陆欲阑坐在宽阔的办公桌后，意味深长的目光淡淡的落在进来的人身上。 “卫小姐愿意进我们公司了？” “只是过来看看。”卫知念滑动椅子靠近办公桌，滚烫的目光隔桌与陆欲阑对视，压低嗓音说出后半句，“确定陆总有多想要得到我。” 11. 第11章 卫知念用直白的话试探陆欲阑，办公桌后的陆欲阑坐姿不动，脸色未变，面对她一语双关的言辞轻扬起嘴角，眼波不见半点波澜涟漪。 “我们公司很需要卫小姐这样的人才。”陆欲阑用不慌不忙的语速回答卫知念，清冷的嗓音提醒卫知念不要越过界线，只谈工作，不谈感情，“卫小姐答应谭总来公司面谈，想必已做一番深思熟虑，愿意给我们渊澜一个机会。” 渊澜集团规模宏大，旗下上百家子公司，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薪资水平业内顶尖，是毕业生实现理想一展抱负的梦寐以求之地，从来都是渊澜给别人工作机会。 陆欲阑谦恭屈己礼贤下士的样子林助理头一回见，她放下咖啡，沉默无声地退出门外。 咖啡里放了冰块，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卫知念第一次被人用冰咖啡招待，她端起咖啡问陆欲阑，“陆总不问问我能不能喝冰的？” “卫小姐能喝冰的吗？如果不能，我让林助理换杯热的过来，或者改成红糖姜茶。” 昨晚卫知念刚喝过加冰的酒，应该不会这么凑巧，第二天就是生理期。 卫知念笑着喝了一口，“不用换。” 察觉卫知念刚刚故意转移话题，陆欲阑心下暗笑，面上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回去，“谭总和卫小姐谈到哪一步了？” 总监以下普通HR负责招聘面试，对应部门主管做终面，总监级别以上谭鸣珂面试，和分管副总裁共同决定是否录用，而副总裁级别以上，只有陆欲阑有权力决定去留，谭鸣珂只负责介绍大致情况，了解对方的薪资要求，做初步意向沟通。 “没谈多少就被陆总请来了这里。”卫知念收了收眼眸里的滚烫，悠闲地喝咖啡，回答她，“我还以为，陆总想亲自和我好好谈一场。” 陆欲阑跳过工作经验叙述和自我能力水平评估，需要达到的业绩目标，直接说薪资待遇，“人工智能部副总裁，职级M6，固定年薪三百万，加上股权分红和年终奖，卫小姐一年能拿到八百万。” 年薪有商谈的余地，陆欲阑说了个中间值，给卫知念抬高的机会。 拥有集团高级副总裁工作经验的卫知念放下咖啡，饶有兴致地婉拒，“陆总这点诚意，不足以打动我。” M6相比于集团高级副总裁，不仅级别降低了一级，收入也降低了很多。 陆欲阑稍作沉吟，“卫小姐可以提自己的薪资要求。” “什么要求陆总都答应？” “合理范围内，都能答应。” 陆欲阑限制条件，至于什么是合理范围，解释权在她手里，卫知念看穿陆欲阑的内心谋算，笑而不语。 两人静静的看着彼此，清冷与炙热两道目光无声无息地碰撞相融，酝酿着一场吞云没地的滔天巨浪。 卫知念喜欢陆欲阑清冷的眼神，似一朵仅可仰望无法企及的高岭之花，吸引着她攀高折下，揣藏在卧室里日日夜夜把玩。 褪去清冷的陆欲阑，会是什么样子？ 仿佛回到夜以继日研究随机矩阵间距分布问题那段时光，心脏强劲地跳动着，肾上腺素源源不断地分泌，喉咙发紧发热的卫知念压下热血中的兴奋，说：“晚上一起吃饭。” 目光时刻落在卫知念身上的陆欲阑没有答应，反问了一句，“这是卫小姐的薪资要求？” “看来陆总真如传闻所言，心思全在工作上。”无法克制心动如洪，卫知念端起冰咖啡喝了一口，给自己降温。 陆欲阑听出弦外之音，说她心思全在工作上，意思是半点没有在感情上。 这顿晚饭是约会。 约会无一例外都会被陆欲阑拒绝。 陆欲阑唇微动，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我让助理订餐厅，等订好位子，告知卫小姐。” “那我就回去等陆总的消息了。” 明明是吃饭约会，说出来有种回去等面试结果的感觉，卫知念压不住唇角的笑意，满面笑容地走出陆欲阑的办公室。 一位姓陈的秘书等在走廊上，送卫知念离开。 下楼的电梯里，卫知念收到陆欲阑发来的餐厅地址和吃饭时间。 澜枫楼春华秋实包厢，六点半。 看着陆欲阑的黑色头像，卫知念回复：到时见。 日长夜短，暮色缓缓而来，卫知念在衣帽间里挑了许久，挑出一条露背长裙，单侧高开叉，完美贴合的尺寸勾勒出身材的曲线，风姿绰约。 “阿念？”卫知念穿着长裙下楼，走出卧室的花无眠看到熟悉又很陌生的背影，不敢确定的叫了一声。 卫知念闻声回头，花无眠眼睛一亮，惊艳不已，“你怎么穿得这么隆重？要去走红毯？” 说着话花无眠快步走到了卫知念身边，从上到下不住地打量。 “去吃晚饭。”卫知念拿着手包拾级而下，长发散在漂亮的背脊上，半遮住白皙的肌肤。 花无眠心跳得有些反常，“是约会吗？不是约会带上我，我正好要吃晚饭。” “是约会。” “真的？我不信。除非你把我带去。” 为搭配长裙，卫知念将手表换成了手链，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回头对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的花无眠说：“我和陆欲阑吃饭，你要一起？” “不了不了。” 一听陆欲阑的名字，花无眠摇头摆手，陆欲阑气场太强，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和她坐一起吃饭，保证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天色将暗未暗，鱼鳞状的云铺满整个天际，花无眠不和卫知念一块儿吃饭，但开车送她过去。 澜枫楼主打特色私房菜，每个季度更换一次菜单，食材新鲜，主厨全部是从事厨师行业五年以上的高级厨师，位子至少要提前三天预定。 陆欲阑不用预约，澜枫楼是渊澜旗下餐饮业公司的高端品牌。 卫知念到的时候，陆欲阑已经在包厢里坐着，手中捏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紫砂茶杯，身姿笔挺不怒自威，微敛的眉眼含着几不可见的笑意。 “卫小姐随意坐。” 圆形餐桌十个位置，她们只有两个人，卫知念选了对面的位置，将手包放隔壁椅子上。 她盛装出席，陆欲阑穿着上班时的衬衫，没有一点对待约会的态度，单纯就是吃饭。 餐厅一对一为包厢提供服务，服务员进来送菜单，为卫知念倒茶。 “陆总点过菜了吗？”卫知念在平板上扫了眼，抬眸看陆欲阑。 陆欲阑回答她，“我只点了一壶茶，卫小姐要吃什么随意点，我不挑食，没有任何忌口。” 没有忌口不代表没有偏好，陆欲阑借点菜试探卫知念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卫知念低下头接着看菜单，在屏幕上选了四道菜后把平板放餐桌上，转到陆欲阑面前。 “我们各点一半。”卫知念说。 澜枫楼的菜量少精致，两个人通常需要八道菜以上，卫知念选了一道凉菜三道热菜，陆欲阑抬了抬眼皮，不着痕迹地往卫知念投去一眼。 四道菜里，有两道符合她的喜好。 陆欲阑加上四道，又把平板转给卫知念，“卫小姐看看我点的四道菜，有没有不吃的。” 菜名下面标出了菜品所用的食材，其中有道蓝莓山药，光看名字就能知道用了山药，卫知念对生山药过敏，以致于对所有用山药制作的菜品都避而远之。 不知道我不喜欢山药，看来陆欲阑对我没有任何私人感情上的兴趣。 “我都会吃。”卫知念眼角含笑，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就这些吧。” “等等。”服务员拿了平板就要出去，陆欲阑叫住服务员，“我再加两道菜。” 加上两道菜，又减了一道。 菜单拿给卫知念确认，卫知念一眼看到陆欲阑取消了蓝莓山药，她审度陆欲阑，想在陆欲阑脸上找到在意的微表情，餐桌那端的陆总优雅地品茗着龙井，坦荡与她对视。 卫知念没问陆欲阑为什么去掉山药，确认菜单。 凉菜很快送上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瓶杜松子酒，放在盛满碎冰的玻璃桶里。 “昨晚卫小姐喝了不少杜松子酒，我想卫小姐应该很喜欢这酒，就让人准备了。” “是最喜欢的酒。” 卫知念最喜欢的并不是杜松子酒，只因这酒够烈，容易上头，才会在陆欲阑面前喝那么多杯。 但从这一刻开始，杜松子酒就是她最喜欢的酒。 卫知念旋开酒瓶盖，倒了五分之二杯的量，转到陆欲阑面前，陆欲阑笑着拿下酒，把手边的空酒杯放上去。 “卫小姐薪酬待遇考虑得怎么样了？”陆欲阑端着酒杯开始谈起公事，“需要多少薪酬才能请卫小姐进我公司？” 特意穿性感露背长裙的卫知念：“……” 陆欲阑是真直女。 “陆总，我母亲是鸣凰集团董事长卫凰意，我虽然不再在鸣凰任职，但我是她的女儿，不方便入职你的公司。” 卫知念很少摆自己卫董事长女儿的身份，抛开血缘关系，卫凰意是卫凰意，卫知念是卫知念，两个完全独立的人。 可血缘关系无法抛开，无论两家公司将来会有多深的合作，她的身份注定只能为卫家效力。 “好，那不勉□□小姐了。”陆欲阑举起酒杯，温柔的眼神透着体贴和善解人意。 卫知念被她的目光勾得心动，她沉吟数秒，举起酒杯和陆欲阑隔空干杯，“陆欲阑，你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陆欲阑默然不语，眼眸浮现笑意。 卫知念仰头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她来到陆欲阑身后，手搭椅背弯下腰，散下的长发垂在陆欲阑肩头，馥郁的玫瑰花香调香水飘入陆欲阑呼吸，侵略她的理智，“以陆总的本事，一定能找到理由说服我。” 陆欲阑侧头看她，深邃的眼神如漩涡一般吸引卫知念，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出，“我很想得到你，卫教授。” 12. 第12章 卫知念撑着椅背直起了身，耀如星辰的眼眸闪烁着灿烂的笑意。 陆欲阑说话时认真诚挚，听起来似乎只是单纯想要卫知念进她的公司，一切出于公司的利益考虑，卫知念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做阅读理解般透过表面揣摩深层的含义。 我很想得到你，卫教授。 暧昧的气息在交汇的眼神间萦绕，卫知念指尖轻敲了敲椅背，细微的震波沿着靠背传向陆欲阑，轻轻落在柔软的心尖上，如蝴蝶扇动翅膀，引诱玫瑰花苞盛开。 “陆总的理由，听起来不像是让我担任人工智能部副总裁。”从眼神到语气，卫知念好好的细品了一番，她拉开椅子，在陆欲阑身边坐下，手里的满杯子酒举到陆欲阑面前。 陆欲阑懂卫知念这个举动的意思，但卫知念不明说，她故作不知。 “那卫小姐觉得像什么？”陆欲阑不动声色。 卫知念闻言，倾身贴近陆欲阑，灼灼目光越过焦糖色酒液，轻描淡写地在红润饱满的唇瓣上扫过，探究陆欲阑那双能够勾魂摄魄的眼睛。 “我觉得像……表白。”卫知念轻声吐出后面两个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欲阑的表情。 陆欲阑面不改色，“卫小姐误会了，我对卫小姐的欣赏，是建立在卫小姐的学识之上，没有半分冒犯卫小姐的意思。” 误会？ 卫知念不觉得陆欲阑会用惹人浮想联翩的语句表达，她成为渊澜集团总裁多年，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玩笑而已，我知道陆总的意思。”卫知念举高了酒杯，“陆总如果一口喝完这整杯酒，我就进你公司，怎么样？” 杜松子酒极烈，平时喝酒只倒五分之二杯，卫知念现在手上这杯倒得与杯口齐平，一口灌下去不用几分钟就会醉。 卫知念要看看，陆欲阑的底线在哪里。 陆欲阑的目光在酒上停留数秒，脸上不见一点愠怒，她握住酒杯，指腹压着卫知念指背，一点点抽离。 “如果这是卫小姐的要求，我愿意完成。”杯口贴到唇，陆欲阑阖上眼眸仰起脖颈，一口一口咽下倾倒入口中的烈酒。 辛辣的酒精刺激味蕾，浓烈的酒气直冲喉头，明亮的光线下，陆欲阑纤细白皙的脖子暴露在卫知念面前，诱惑着她靠近。 卫知念很想咬一口陆欲阑的脖子。 就一小口。 “够了。”卫知念夺走酒杯，不让陆欲阑喝下去。 她理智尚存，别说咬一小口，她的牙尖刚贴到陆欲阑肌肤，陆欲阑就会把她推开，这辈子别想再靠近陆欲阑半步。 陆欲阑睁开眼眸，漂亮的桃花眼染着一丝勾人的气息，笑着和卫知念说话，“酒没喝完，卫小姐还愿意进我公司吗？” “陆欲阑，你需要用这种方式聘请人担任副总裁？”卫知念放下酒杯，大脑控制不住地去想，是不是以前陆欲阑也用这种方式得到想要的人，才会在自己为难她时没有半点抗拒退怯。 一切都在陆欲阑的预料中。 卫知念的反应很让她满意。 “你是第一个和我提这种条件的人。一杯酒而已，只要能得到卫教授这样的人才，无伤大雅。” 前半句话安抚了卫知念躁动的心，后半句又将卫知念的心拉扯了起来。 换个人提相同的要求，陆欲阑也会满足，是吗？ 卫知念看着陆欲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闷郁。 “我说到做到，希望卫教授能言而有信。” 陆欲阑端起酒杯，打算继续喝，卫知念按住她手腕，阻止她，“剩下这一半，兑换成时间。我需要时间考虑，三天。” “好，我给卫小姐考虑时间。” 两人席间不再聊工作上的事，浅浅谈了下人工智能相关的话题，继而发散到各行各业，天南地北的趣事信手拈来。 陆欲阑握着茶杯优雅矜贵，她食欲轻，对外面的食物没有贪欲，吃到三分饱开始喝茶。 这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回去同路，卫知念搭陆欲阑的顺风车回去。 “差点忘了，你是我房东。”坐上车，卫知念逗了陆欲阑一句。 “不是房东也可以送卫小姐一程。” 路上，陆欲阑闭眼靠车椅上休息，看起来有些困乏，卫知念安静坐着，视线透过窗落在倒退的风景上，放任思绪遨游于天地。 闭着眼睛的陆欲阑轻轻抬了下眼皮，车里光线昏暗，卫知念的侧影却清晰的映入了她眼帘。 这么安静的卫知念，令陆欲阑感到意外。 “陆总，我想在江边走走。”就在陆欲阑以为这一路都会这么安静的时候，卫知念的声音突然在车厢里响了起来。 陆欲阑敏锐察觉到，卫知念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带了点陌生的冷意。 “梧攸，停车。”陆欲阑说。 林梧攸轻踩刹车，慢慢停下车。 卫知念从车上下来，跨过绿化带，走到江边的步行道上。 晚风徐徐，步行道的地灯照亮脚下的路，卫知念面朝清昶江，在风声的掩盖下叹了口气，吐出心中郁结。 一年了，还是没办法彻底放下，那件事就像扎在心里的刺，不时刺痛她。 脚步声靠近，卫知念回头，见是陆欲阑，嘴角不由往上扬。 “陆总不是走了吗？”卫知念听到车离去的引擎声，以为陆欲阑走了。 陆欲阑也没理由不走。 “和卫小姐一样，想在江边走走。”宽阔的江面浪潮沄涌，宛如一只蛰伏在暗夜里的吞人巨兽，陆欲阑担心卫知念被巨兽吞没。 “从这里走回去，需要十多分钟。”陆欲阑的靠近让卫知念心情愉快起来，一如初见那一眼，陆欲阑的身上有安抚她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可以切切实实的感受到。 “卫小姐不会觉得我连十分钟的路都走不了吧？”晚风吹起卫知念的裙角，她今晚特意穿了高开叉的露背长裙，由上而下的性感，陆欲阑看了一眼移开视线，目视前方。 卫知念被她的反应逗笑，“陆总，我们都是女人，你这看一眼就不敢再看的样子，会让我怀疑你是弯的。” “卫小姐希望我是弯的，还是直的？”陆欲阑把话题转到卫知念身上，夜色下的双眸蕴含着浓浓的笑意。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陆总是直是弯，不会因为我的希望而改变。”卫知念和陆欲阑玩太极，沿着清昶江慢慢往社区走。 陆欲阑状似随意的走到卫知念右边，挡住江风，“有句话没告诉卫小姐，卫小姐今晚很美。” “比月色更美吗？”一轮圆月挂在深邃的夜空，随风飘荡的浮云不时遮住月华，这会儿云离开，月色正好。 卫知念遥望天上月，眼角余光注视着身侧的陆欲阑，两人都懂这句话里的暗意，陆欲阑顺着卫知念的视线微微抬头，清晰的下颌线在暗淡的华光里明媚耀眼。 “比月色更美。” 陆欲阑一本正经地回答卫知念，卫知念发现了，任何暧昧的言语只要从陆欲阑嘴里说出来，都不好往感情上联想。 几个穿着荧光运动服夜跑的人迎面跑来，咚咚咚共振声沿着步行道传到陆欲阑脚下，陆欲阑揽住卫知念往旁边避了避，让夜跑的人过去。 卫知念腰肢敏感，隔着轻薄的布料清晰的感受到了陆欲阑掌心的热度，她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看着陆欲阑。 沿着清昶江跑步运动的人很多，这一段清昶江是最少的，等夜跑的几个人过去，陆欲阑放开卫知念。 卫知念的目光落在陆欲阑脸上，半天收不回。 陆欲阑不着痕迹的攥了攥有过亲密接触的手，目视前方往前走，一副没把刚刚的搂抱放心上的样子。 “走吧，卫小姐。”发现卫知念停在原地，陆欲阑回头叫了她一声。 腰上的热度挥之不去，卫知念压下升腾的酥麻热意，控制着声带发出一声简短的回应，“嗯。” 声音很轻，微不可闻。 夜景迷人，江里一条画舫缓缓向着下游而去，卫知念和陆欲阑缓步前行，在沉默中悄无声息地靠近彼此。 十分钟的路程太短暂，转眼到了社区。 “明早一起晨跑吗陆总？”卫知念记得早上说过的话，趁机约陆欲阑。 “下次吧，明天我有事。”陆欲阑不喜欢露天跑步，在这里住的这几年，她从没去江边跑过步。 来日方长，明天约不到还有以后，卫知念不急。 门口离别墅有段距离，卫知念问陆欲阑还能走吗，陆欲阑回了句能，两人没坐社区摆渡车，接着走路。 快到二十六号别墅，卫知念和陆欲阑告别，“我到家了”刚说出口，手机在手包里振动起来。 陌生的号码。 卫知念一眼认出陌生号码属于谁，她接起电话，熟悉的温柔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小念。” 卫知念像个小哑巴，没回应，等对方说完，挂掉电话。 快走到家的陆欲阑往卫知念这栋别墅看了一眼，别墅灯黑着，卫知念站在门口没进去。 一辆黑色林肯进入社区，在二十六号别墅前停下。 “小念。”鸥翼门向上展开，还没从车上下来的苏怀砚先叫了卫知念一声，卫知念反应冷漠，“有话在这说吧。” “这里说话不方便。”苏怀砚拎了一个纸袋子下来，笑容温柔恬言柔舌，“我有重要的东西给你。” 卫知念看了看纸袋，转身进别墅，苏怀砚拎着袋子笑意盎然地跟在她身后。 远远看着这边的陆欲阑皱起了眉头。 13. 第13章 二十六号别墅灯亮起，陆欲阑面无表情回家，她周身气压低得吓人，沉默寡言的林梧攸见状，去倒了杯热水，默默递到她手边。 内心深处的渴望蠢蠢欲动，陆欲阑目光落在热气腾腾的水杯上，占有欲如春日的藤蔓，生机复苏蓬勃延伸，攀满心墙缓缓缠紧。 进了别墅的苏怀砚正打量卫知念的住处。 茶几上放着一套玻璃茶具，倒扣着两个玻璃杯，玻璃壶中水半满，旁边一个玻璃杯剩着点底，她和卫知念生活了十几年，对她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很明显家里不止住着卫知念。 和卫知念住一起的人是谁？ 苏怀砚踱步了一圈，到落地窗边。 夜色里的小花园静静绽放着花卉，在月光里摇曳生姿。 没有更多的细节透露另一个人是谁，敛眉思索的苏怀砚沉了口气，拿出手机发消息。 消息发给助理，在外面等候的助理秒回一句“收到”，着手去查。 换上宽松休闲家居服的卫知念穿着拖鞋从楼梯走下，脚步声在安静的别墅里清晰传到落地窗边，抱臂立在窗边的苏怀砚侧过身，温柔的视线含着熟悉的亲切笑意，注视着卫知念向自己走来。 进别墅后卫知念说了句“在客厅等我”，一点没有待客的礼貌，径直丢下苏怀砚上了楼。 原来是去换衣服。 “小念，你今晚去约会了？” 苏怀砚的口吻一如从前亲密，理所当然的关心过问卫知念的事，听在卫知念耳朵里相当讽刺。 卫知念在沙发坐下，长腿轻轻一抬，架在另一条修长的腿上，由内而外散发着疏离冷漠，“你说的重要东西是什么？” 又是没有称呼，苏怀砚眸光微暗，她十四岁进卫家，被卫知念叫了十五年姐姐，上一次听卫知念叫姐姐，已是一年前。 苏怀砚在长沙发上坐下，拿出袋子里的文件递给卫知念。 黑色真皮文件夹印着鸣凰鎏金图腾，里面东西的重要程度显而易见，卫知念抬起眼眸冰冷地瞧着苏怀砚，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这是我手里的股权。”见卫知念不接也不说话，手在半空中举了小半天的苏怀砚温柔一笑，温声细语地打破沉默，“一共百分之五，全部给你。” “母亲知道你这么做吗？” “等你签了字，我再告诉她。”苏怀砚把文件夹放茶几上，“明天我过来取。” 知道卫知念不想看见自己，苏怀砚起身准备离开。 卫知念跟着站了起来，拿起茶几上的文件翻开，股权转让协议几个字映入眼帘，她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已经签了苏怀砚的名字，笔锋如苏怀砚本人一样温柔。 谁能想到表面温柔得体的人，心里藏着那么龌龊肮脏不知廉耻的感情。 心口猛的刺痛，卫知念重重合上文件夹，发红的双眼极力压抑痛苦情绪。 她双手难以控制地发抖，起伏的呼吸仿佛被一双手死死掐住了喉咙，在用力汲取空气里稀薄得似不存在的氧气。 “我不需要你的股权，也不想要。”卫知念摔下股权转让书，扭头上了二楼。 得不到宣泄的情绪在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卫知念扶着床张口呼吸，努力平复自己。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一点下来的卫知念瞬间爆炸，抓起枕头丢了过去。 软绵绵的枕头砸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苏怀砚打开门，来到卫知念身后。 弯着腰的背影单薄消瘦，衣服下的蝴蝶骨隐隐凸出轮廓，苏怀砚凝视着卫知念的侧脸，在她直起身时抱住了她，“对不起，小念。” 轻轻的道歉声如冬日阳光照在枝梢，琼花雪柳开始消融。 苏怀砚的怀抱一点都不陌生，她们生活在一起十几年，拥抱过数不清的次数。 那时卫知念感情单纯，把苏怀砚当成亲姐姐，万万想不到，苏怀砚对她并非姐妹之情。 “我会收好自己的感情，好好当你的姐姐。”苏怀砚接着说。 卫知念深吸了一口气，拿开苏怀砚的手，“然后呢？以姐姐的身份一辈子待在卫家？” 苏怀砚，我把你当姐姐，你呢？你想当我什么？ 质问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这两天苏怀砚睡眠质量特别差，半夜醒来，卫知念那满是醉意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划着她的心。 小念一年前突然离开，是以为我喜欢她吗？ 苏怀砚反复地问自己。 是，小念以为我对她的姐妹之情产生了质变，亲情变成了爱情。 答案很确定。 这就是小念一年前突然离开的原因。 “我会一辈子以你姐姐的身份待在卫家。”解铃还须系铃人，苏怀砚打算和卫知念说开，她用诚恳真挚的语气发誓般对卫知念说，“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姐妹亲情。” 卫知念看着苏怀砚的眼睛，冷言冷语地讽刺，“你看着我这双和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时，心里只有亲情吗？” 她把苏怀砚当姐姐，苏怀砚却想当她第二个妈。 深藏于心的秘密被卫知念似是而非的话刺破，苏怀砚心跳骤停，一阵阵寒意蹿过脊背冲向头顶。 “你在胡说什么。”苏怀砚躲避审视的目光，想要逃离。 卫知念抓住苏怀砚手腕，细长有力的手指手铐般禁锢住她，“你进卫家时十四岁，我母亲三十四，现在你三十了，而我母亲到了知天命之年，你们永远相差二十岁。” 不可告人的感情昭然若揭，苏怀砚挣脱卫知念的手夺门而出，跌跌撞撞离开别墅。 心乱成一团麻，脑内轰鸣声不断，苏怀砚丝毫感觉不到右肩的痛疼，吩咐助理开车后一言不发的呆坐在后座。 在露天阳台喝酒的陆欲阑失手碰碎手中香槟杯，淡黄色酒液混着玻璃碎片四溅，眼眸中的火星子宛若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卫知念开窗透气，一拉开窗帘，看到了对面别墅的陆欲阑。 再不好的心情，只要对上陆欲阑就能烟消云散，卫知念嘴角上扬，笑逐颜开。 陆欲阑转身进了屋。 人一走，阴云再次聚拢于心，卫知念打开窗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呼吸蓦然一滞。 她拿来手机，给陆欲阑发消息：陆总在露台上欣赏夜景？ 陆欲阑回了一个字：嗯。 卫知念试探她：有没有看见从我家里出去的人？ 陆欲阑还是回了个“嗯”字，宛如聊天终结者。 卫知念关窗拉帘，举起手机对着唇，给陆欲阑发语音，“陆小姐看的不是夜景，而是我吧。” 这回陆欲阑连嗯字都不回了。 卫知念进卫浴间放了满满一浴缸水，泡在热水里等陆欲阑的回复。 恒温水保持在舒适的温度，卫知念泡得昏昏欲睡，不见手机振动，她几次拿起查看消息，聊天对话始终停在她发的那条语音。 从卫浴间等到卧室，卫知念脱掉睡袍，单着吊带睡裙躺床上。 “陆欲阑，你能过来陪我吗？”卫知念按着语音输入，录了几秒的空白才松手放开。 语音消息进手机，陆欲阑点扬声器播放，卫知念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响起，不同平常的嗓音听起来难过低落，惹人心疼。 陆欲阑听了几遍，眼底流露笑意，文字回复卫知念：不能。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13. 第13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14章 陆欲阑文字消息发过去，卫知念撤回了语音消息，系统提示明晃晃显示在屏幕上，陆欲阑想了想，也撤回了。 聊天结束于两条撤回提醒。 卫知念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窗帘严丝合缝的拉着，卧室黑如浓稠的墨，别墅隔音很好，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刚酝酿了一丝睡意，卧室门外传来三声轻叩门声，以为是花无眠回来了，卫知念打开光线柔和的氛围灯，去开门。 门一开，陆欲阑那张清冷绝艳的脸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眼前。 卫知念嘴角上扬，眼里盛满笑意，“怎么是你？” 性感吊带睡裙太过惹眼，陆欲阑的目光触碰到白皙的肌肤，呼吸蓦然一滞，她若无其事地移开，正直地和卫知念对视，“你以为是谁？” 同样清冷的音色，这一刻听起来有微妙的情绪，卫知念敏锐察觉，心情愉快，“陆小姐不是不能过来陪我？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想到这里是卧室门口，卫知念笑意更甚，“没经过允许擅自进我家，陆小姐这个房东当得有点不合格。” 语音消息被卫知念撤回去后，陆欲阑心里说不上来的不安，人的情绪可以伪装，卫知念的低落难过也许是装出来的，目的在勾引自己过来，可撤回消息后卫知念没再发任何消息，陆欲阑不确定了。 她亲眼看见苏怀砚进了卫知念家，又亲眼看着苏怀砚失魂落魄离开，也许卫知念真的需要陪伴。 “看来卫小姐另有他人陪伴，不需要我了。”陆欲阑打算离开，手腕忽然被抓住，她垂眸睨了一眼，回头看卫知念。 卫知念手指灵活细长，轻而易举圈住陆欲阑手腕，她知道自己身体每个部位的尺寸数据，手指是她常用的测量工具，盈盈一握便能测出陆欲阑手腕围度。 肌肉的牵动会改变手腕粗细，变化十分细微，卫知念见微知著，从细微的数据变化里分析出了陆欲阑的心理状况。 陆欲阑任由她握着，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感，肌肉处于轻松状态。 测量与计算一个呼吸的时间完成，卫知念加重手上的力道，让陆欲阑感觉到自己的在意。 “我以为是无眠回来了，她在这里借住一阵子。”卫知念回答陆欲阑前一个问题。 “既然有朋友同住，为什么找我？”掌心的温度指尖的力道通过肌肤传递到大脑中枢，反馈到心脏，陆欲阑确定了一件事，卫知念的一举一动会牵动自己的情绪。 “她晚上忙，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原来我是卫小姐退而求其次的备选。”陆欲阑冷冷一笑，抽回自己的手。 “不，你是我唯一的选择。”卫知念又抓住了陆欲阑手腕，“我只给你发了消息。” “卫小姐下次需要陪伴可以找小林，她晚上有很多时间，能陪你聊天解闷，也能陪你打游戏消磨时光。” “那这次呢？”卫知念目光灼烫，借着挽手的姿势贴近陆欲阑，隔着轻薄的布料亲密无间的倚靠在了肩膀上，“你陪我？” “卫小姐，你再穿件衣服吧。”吊带睡裙下的柔软攫取理智，陆欲阑稍微一动和布料发生了摩擦，热意酥麻直袭心口。 陆欲阑不好再动，卫知念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裙，笑问陆欲阑，“我这么穿有什么不妥？” “空调温度太低，容易着凉。” “恐怕不是容易着凉，是容易上火。” 陆欲阑不说话，清冷倨傲的面容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卫知念放开手，去拿睡袍裹上。 卧室门敞开着，陆欲阑站门口没走也没进去，卫知念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背对陆欲阑系好腰带。 别墅装修出自同一装修公司，风格一致，不同的是家居摆设和物品摆放，卫知念卧室换了张床，床头柜换成了相应配套的冷感白色。 陆欲阑目光落在宽软洁白的床上，卫知念在床边坐下，长腿慵懒交叠，在橘黄的氛围灯下凝视陆欲阑，无声邀请。 “上床。”陆欲阑走进了卧室，和卫知念保持一步距离。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听得人心跳猛的一跳，欲念横生，身体先于理性产生反应，卫知念长臂一勾，将陆欲阑揽上了床。 床松软下陷，卫知念搂紧纤细的腰肢呼吸滚烫急促，她直勾勾地盯着陆欲阑，目光胶着在鲜红的唇色上，慢慢靠近。 就快要吻到陆欲阑，陆欲阑偏开脑袋，冷声问卫知念，“你要做什么？” 卫知念喉咙发紧，说出的话带着炙热的气息，轻轻喷在陆欲阑耳鬓，“上床啊。” 正常成年女性，对上床两个字所含的意思非常了解。 “你上床，我在旁边陪你。”陆欲阑面不改色心不跳，“等你睡着后我回去。” “原来不是那个意思。”卫知念放开陆欲阑，翻身躺旁边，“我误会陆小姐了。” “如果你需要的是那种陪法，我做不到。”陆欲阑坐起身，整理被弄乱的衣服。 卫知念仰头看陆欲阑，这个角度陆欲阑下颌线十分清晰，她伸手触摸陆欲阑脸颊，温热的指腹沿着轮廓划到唇角，轻轻按压她的唇。 和想象中一样，她的唇很软。 陆欲阑抓住僭越的手，没有半点情动之色的目光淡然投向仰躺的卫知念。 卫知念对她笑，“你被人亲过吗？” 不仅敢乱摸，还敢乱问。 “这问题涉及隐私。”陆欲阑松开手，“卫小姐想聊天，最好换个话题。” 卫知念阖眼靠在陆欲阑腿边，手松松地搭在腰上，沉默半晌，“你为什么会过来？” 问的声音很轻，像睡着时的梦呓。 陆欲阑唇角微扬，在卫知念看不见的角度不掩饰眼里的笑意，“怕你在我的房子里出事，影响以后出租，而且，卫小姐是我看上的人。” 轻轻一撩拨，卫知念立刻有反应，她一听自己是陆欲阑看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陆欲阑恰时敛去了笑意，清冷的声线继续平铺直述理由，“我希望卫小姐能进渊澜工作。” 又是出于工作。 陆欲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让人误解。 卫知念睡到枕头上，拍了拍身旁再睡两个人都绰绰有余的另一半床铺，语气轻佻，“让我看看陆总能为公司做到哪一步。” 她看似开玩笑，实则在试探引诱，陆欲阑微笑起身，解衬衣纽扣。 衬衣解开一颗，卫知念情不自禁吞咽，屏住呼吸。 陆欲阑眸光柔情蜜意，曲指勾起第二颗，卫知念滚了滚喉头，气血翻涌。 第二颗纽扣即将解开，陆欲阑双手回到了第一颗，把散开的纽扣扣了回去，“只能做到这一步。” 卫知念：“……” 逗完了小猫，陆欲阑离开。 卫知念彻底没了睡意，满心满脑都是陆欲阑素手解衣的勾人画面，心痒得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 陆欲阑。 卫知念在心里叫陆欲阑的名字，把被子当成她抱紧。 林梧攸在门外等陆欲阑，瞧见陆欲阑眼角眉梢掩盖不住的笑意，好奇的往二楼看了看。 卫家千金做了什么啊，让陆总这么开心？ 回家路上，陆欲阑反复回味卫知念的反应，笑出了声。 卫知念太像小黑猫了，湿漉漉的眸子里藏不住的渴望，估计再逗一会儿，就要忍不住扑上来。 轻笑声随着夜风飘到林梧攸耳朵，林梧攸看了看陆欲阑，回头看二十六号别墅，更好奇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卫知念关掉氛围灯拨开窗帘，视线穿过夜色落在陆欲阑所住的别墅，一点点平复心头的渴望。 凌晨两点，万籁俱寂，汽车引擎声清晰可闻。 花无眠开迈巴赫从酒吧回来，刷门卡进别墅，遇上了从楼上下来的卫知念。 “你还没睡啊？和陆欲阑的约会怎么样？”半夜三更不睡觉，准是有事发生，花无眠过来关心好友感情问题。 一提陆欲阑，压下去的欲念又跑了出来，卫知念在酒柜里挑挑拣拣，开了瓶罗曼尼康帝。 没倒进醒酒器，直接倒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花无眠。 一口喝完，卫知念放下玻璃高脚杯，上楼睡觉。 “唉，怎么不说话呀？”花无眠嗅了嗅红酒，晃动酒杯让酒液充分接触空气，自言自语，“不说就不说嘛，跑那么快。” 花无眠喝了酒，清洗酒杯，把剩下的红酒放回低温酒柜。 卫知念以为有酒精助眠能很快入睡，没想到喝过酒后神经元更活跃。 闭上眼，陆欲阑在她眼前解纽扣，睁开眼，陆欲阑在她脑海里解纽扣。 好不容易睡着，陆欲阑进她梦里解纽扣。 睡睡醒醒，卫知念从梦中彻底醒来，时间才凌晨五点。 天已经亮了，卫知念换了身运动服准备去江边跑一圈，跑累了回来补觉。 出门时卫知念往二十七号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厨师和林助理进别墅。 卫知念改变路线，往二十七号别墅跑。 “林助理，陆总起了吗？”卫知念轻车熟路的进了二十七号别墅，林助理意外卫知念过来，没有多想，如实回答了她，“还没。” “那我上楼叫她。” 卫知念神色自然，一副和陆欲阑约好的样子，林梧攸伸手欲拦，想起昨晚陆欲阑从卫知念那儿回来后的笑容，默默收回了手。 陆欲阑沉沉睡着，对微不可闻的开门声无知无觉，卫知念来到床边，给陆欲阑送叫醒服务。 “陆欲阑。” 温柔的声音如梦似幻，陆欲阑眼皮动了动，睡眼惺忪地睁开，卫知念撑着床面俯身靠近，陆欲阑沙哑地叫了她一声，“卫教授。”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14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15章 听过各种音色的“卫教授”，唯独没听过此刻沙哑的叫法，卫知念心口滚烫，看着陆欲阑那双不甚清明的眼眸，强烈的渴望掀开了理智的压抑，捧住了陆欲阑脸颊。 感受到卫知念掌心的炙热，陆欲阑分清了现实和梦境。 现在不是做梦，卫知念真真切切在她枕边，在她眼前。 陆欲阑挥开卫知念的手，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她。 脱离睡眠状态的身体困乏无力，这一下动作没多大杀伤力，反倒像情人间打情骂俏撒娇佯嗔。 “谁让你进来的。”听着自己干涩的嗓音，陆欲阑心跳快了几拍，她指尖攥了攥被面，声色俱厉地呵斥卫知念，“出去。” 卫知念热意减少了几分，理智回归大脑，“抱歉，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你能进我卧室，我也可以进你卧室。我这就出去。” 柔软的道歉听得陆欲阑心揪了下，卫知念很快离开，走的时候放轻了脚步声，连关门都刻意按着门把手，不让门发出太大声响。 陆欲阑犹豫半秒，掀被子下床。 “卫小姐。”陆欲阑开门叫住卫知念，她睡衣褶皱松垮，散开的长发凌乱披在肩膀上，闻声回头的卫知念毫无心理准备瞧见了她慵懒的样子，忘了呼吸，“嗯？” 陆欲阑清了下嗓子，“我说话语气不太好，你别放心上。” “我懂，起床气。”卫知念笑了起来，“你接着睡，我去跑步了。” 卫知念今天的运动服橘衣黑裤，散发着蓬勃朝气，充满青春活力。 陆欲阑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生出和卫知念一起跑步的念头。 “等我几分钟，我也去。” 话说出口，想后悔来不及了，陆欲阑关上卧室门，去衣帽间换运动服。 卫知念没去楼下，在卧室外等陆欲阑。 这个时间点没人来二楼，关上的房门将空间切割成两个世界，卫知念目不转睛地看着卧室，心情莫名愉快得像吃了甜蜜的糖。 换上运动服，陆欲阑披头散发的出来，她平时不扎头发，卧室里没准备发圈。 卫知念笑意盎然地看着她，反手取下自己的发圈。 黑色发圈带着淡淡的蓝风铃香，躺在卫知念手心，陆欲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在卫知念递来时婉言拒绝。 “我去楼下扎头发。” “我以为你家里没有这个，是我多虑了。”卫知念干净利落地拢起自己的长发，重新绑了个马尾。 陆欲阑觉得有意思，“你给我，你自己不是没有了？” 卫知念从裤袋里拿出一条止汗带，“这个可以当绑头绳。” 比起止汗带，陆欲阑宁愿要发圈，这么一想，卫知念挺贴心。 两人一块儿走楼梯下楼，林助理见状暗自庆幸，幸好没有拦卫知念，陆总果然和卫家千金约好了。 她正感慨着，陆总投了个眼神给她。 林梧攸会意，过去找陆欲阑。 陆欲阑用余光看了眼卫知念，问林助理，“有发圈吗？” “有，我去拿。”林梧攸进卫浴间拿了一盒发圈出来，打开盖子让陆欲阑亲自挑。 陆欲阑拿了个黑色的，和卫知念扎一样的马尾。 两人去江边跑步，林梧攸不放心总裁的人身安全，跟着去。 新鲜柔和的早晨阳光在涌动的江面上铺开一层金色碎影，卫知念和陆欲阑并肩跑在步行道上，步频相同，配速一致。 清昶江上总共建了十座桥，按建造顺序命名，离清昶公馆最近的是清昶六桥。 卫知念身体素质强，跑了快一公里不见气喘脸红，“陆总，你还行吗？” 为了照顾陆欲阑，她特意放慢了速度。 “嗯。”陆欲阑点了下头。 “那我加速了。”卫知念嘴角一扬，加大步幅，回头对陆欲阑说：“陆总，跟上。” 毫无掩饰的挑衅。 陆欲阑眉峰上挑，加速追上卫知念。 很快，超过了卫知念。 江风拂面，卫知念凝视着陆欲阑的背影，满眼笑意的跟着。 心口突然拧痛，卫知念脸上笑容消失，她缓下脚步，借栏杆撑住身体。 “你怎么了？”陆欲阑第一时间发现卫知念异样，当即回头扶卫知念，“跑岔气了？” 卫知念捂着心口摇了摇头，心脏刚疼的时候她以为是错觉，直到痛楚牵扯到呼吸，她才意识到不是心理上的痛。 “还能走吗？”陆欲阑搀扶卫知念起身，“我送你去医院。” “你很担心我？”卫知念抓着陆欲阑手臂，定定地看着她。 她看得出来，陆欲阑急了。 陆欲阑沉下脸，用没有感情的冰冷声音回答：“我们一起跑步，你出问题就是我的责任。” 开着车远远跟在后面的林梧攸察觉不对劲，赶紧过来。 “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卫知念靠着陆欲阑肩，汲取她身上的温暖和安全感，“昨晚你走后我睡不着，到凌晨三点才睡。” “三点睡，五点起，我该夸卫小姐身体好还是该夸阎王爷心好？”车在她们面前停稳，陆欲阑扶卫知念上车。 两人都是大长腿，一脚跨过了车行道和步行道之间的绿化隔离带，卫知念借着跨步的动作转过半身，挂在了陆欲阑脖子上。 灼热的呼吸贴着肌肤洒在喉间，陆欲阑垂下眼眸，手臂轻轻收紧，卫知念的声音沿着她的喉骨传到她的耳朵，“是你的身体太好，陆欲阑。” 勾人的轻声慢语，令陆欲阑浮想联翩。 陆欲阑心里波澜四起，表面平静如人迹罕至的千年寒潭，把卫知念送进车里。 “卫小姐，这是速效救心丸。”林梧攸靠动作猜出卫知念心脏不舒服，人一上车，递了瓶速效救心丸给她，“您含一颗在舌下。” “不用。”卫知念谢了林助理好意，靠车椅上休息。 从另一边车门上车的陆欲阑接过药瓶，倒出一颗喂到卫知念嘴边，命令卫知念，“含住它。” 棕褐色药丸小小的一粒，捏在陆欲阑的指间，卫知念心脏猛跳，受命令的蛊惑，启唇轻咬陆欲阑指尖，舌尖一卷，将药丸卷进了口中。 “你车上怎么会有速效救心丸？”药丸压在舌下，不影响说话，卫知念眼眸含笑，看了眼陆欲阑手指。 “有备无患。”残留在指尖上的软温渗透肌肤酥麻发痒，陆欲阑攥起拳掐自己的掌心，抵挡难以言喻又让她渴求更多的奇异感觉。 刚接管渊澜那段日子，陆欲阑没日没夜地工作，林梧攸担心她出事，特意准备了速效救心丸。 幸亏准备着，陆欲阑劳累过度心脏超负荷，差点猝死，靠着速效救心丸吊住了命。 林梧攸车开到医院急诊楼，卫知念缓过了气，心脏已经不难受了，不愿意去做检查。 她讨厌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我真的没事，不用去检查。林助理，回去吧。” 林梧攸只听总裁的话，用眼神问陆欲阑的意思。 陆欲阑表情严肃，“心脏问题不容小视，卫小姐为了我也为了自己，都该去检查一番。” “今天这状况只是因为昨晚睡眠不足，又剧烈运动。你如果不放心，今晚起我和你睡一个房间。” 陆欲阑不置可否，对林梧攸说：“回家。” 车开到二十六号别墅，陆欲阑目送卫知念下车，没送她进屋。 出去了一圈回来，时间不到八点，陆欲阑换掉身上的运动服，洗澡补觉。 她只比卫知念多睡了三个小时。 在松软的床上躺下，陆欲阑抬起手看自己的手指，毫无睡意。 卫知念回家后冲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睡觉，运动过的身体神清气爽，没有半点疲惫困倦，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坐起来靠坐在床头。 目光渐渐失去焦距，浮现在脑海里的一幕幕画面融合重组，变得不堪入目。 等回过神来，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反应，卫知念吐出一口热气，又去洗了次澡。 补觉到中午，卫知念起床。 苏怀砚留下的股权转让协议书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摆在茶几上，人不在跟前，卫知念情绪稳定。 再次打开文件夹，卫知念翻到最后一页，静静地看苏怀砚三个字。 没人比她更了解苏怀砚的笔迹，甚至是她签字时的姿态，手腕摆动的幅度，她全部清清楚楚。 “这什么啊？”看得太专注，花无眠走到身边卫知念都没发现。 “没用的文件。”卫知念打开夹子，取出文件，将协议书撕碎。 苏怀砚言出必行，说过今天来取，刀山火海也会蹚过来，卫知念拍了张照片，短信发给苏怀砚。 附带冰冷无情的六个字：撕了，不用过来。 苏怀砚一夜未睡，双眼布满红血丝，收到卫知念的短信，眼眶红得像要滴下血泪。 将落未落，苏怀砚摘下掩饰用的金丝框眼镜，用掌心揉了揉眼睛，回卫知念：小念，我想见你。 卫知念很快回她：没必要。 苏怀砚没再发短信过来，卫知念删掉所有短信，当没联系过。 下午，卫知念去渊澜见陆欲阑。 进渊澜工作的事情考虑好了，她发微信给陆欲阑，和她约好当面谈一些条件，谈妥后签合同。 卫知念打车去公司，在门口下车，一辆黑色林肯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尾随而来的苏怀砚坐在车里看着卫知念进去。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15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16章 进公司园区要再走三分钟才能到渊澜大厦，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繁茂的树荫为卫知念挡住了烈日的侵灼。 到渊澜大厦门口，前台边的陈秘书朝卫知念走了过来，她们见过一面，昨天她送卫知念离开，今天按陆总的吩咐来接卫知念。 “卫小姐，陆总让我来接您。”陈秘书在前台等了半个多小时，笑容温和没有半点不悦。 卫知念记得她，道了一句，“谢谢。”跟她上楼。 专用电梯上行的途中，卫知念手机响了，看着熟悉的电话号码，她面无波澜地按了挂断。 陈秘书用余光睨了一眼，没趁机找话题。 电梯直达顶层，陈秘书送卫知念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陆欲阑正在签文件，抬了下眼眸，手上动作没停，“进来吧。” 只要看到陆欲阑，卫知念嘴角忍不住上扬，名为愉悦的情绪从心口滋生，蔓延全身。 她不疾不徐的走进办公室，目光扫过桌面上井然有序的文件，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卫知念不着急开口，耐心地等陆欲阑签完桌面上的文件。 都是公司里的流程文件，部门主管和分管副总裁已经签过字，不用费心费力详细阅读，陆欲阑大致扫一眼，签字审批。 笔尖划过纸张，沙沙声磨着心脏，卫知念不自觉心动如洪，眼底的热意暗涌如潮，目光从骨节分明的手背攀爬到凝脂皓腕，沿着细长的胳膊缓缓游向陆欲阑的唇瓣。 记忆犹新，卫知念捻了捻指尖，回味唇瓣的柔软。 灼热的视线烫得陆欲阑喉咙发紧，陆欲阑合上文件盖上钢笔，抬起头正视卫知念。 目光无声地交汇，猛烈地融合，卫知念压下汹涌的渴求，平静开口，“我考虑好了，可以进渊澜工作，但有三个条件。” 陆欲阑暗暗清了下嗓子，从容自若地问：“什么条件？” “第一，我进渊澜工作的事不能让我母亲知道，第二，我不以人工智能部总裁的身份出席任何公开活动。” 提了两个条件，卫知念停了下来，陆欲阑直觉第三个条件和自己有关，“好，这两个我答应了，第三个呢？” 卫知念看着陆欲阑的眼睛，“第三个条件，是机动条件。” 机动，随时可以变动，陆欲阑轻笑了一声，“未知的条件，藏着太多不可控风险。” 卫知念不说话，只用一双含笑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陆欲阑。 她的眼神充满了诱惑，要么答应，要么一辈子不知道第三个条件是什么，陆欲阑听着自己怦然而动的心跳声，清醒地踏进卫知念设的陷阱。 “我答应你的三个条件。”话说出口，心跳得更剧烈，陆欲阑到此刻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卫知念的未知。 新鲜、刺激、期待。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第三个条件卫知念已经想好了，现在不是提出来的时机。 “好。” 陆欲阑叫来助理，准备专属于她和卫知念的特别劳动合同，附加卫知念提出来的三个条件。 合同很快做好，一式三份，卫知念签上名字，按上手印，递给陆欲阑。 笔迹会透露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每一笔每一划都是笔迹主人性格的写照，卫知念的笔迹端雅方正，力道均匀分布，可见她的稳重和自制。 陆欲阑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指纹印，将其中一份给卫知念。 “卫副总什么时候能开始上班？”才刚签了合同，陆欲阑就用上了新称谓。 “明天。”卫知念看了看合同上的签名，还给陆欲阑，“给我一份扫描件，原版留你这里。” 林助理回办公室扫描了一份电子版，发到陆欲阑微信，陆欲阑转给卫知念，对她说：“副总级别以上公司配备车与司机，明早司机会去接你。” “那明天见了，陆总。”卫知念离开。 三份合同放进抽屉，陆欲阑来到落地窗边，目光透过敞亮的玻璃落于办公大楼前的林荫道。 卫知念走出渊澜大厦，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陆欲阑的目光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唇角扬着弧度，笑意冁然。 回去需要打车，卫知念打开软件，选好上车地点和目的地，握着手机走到门口。 她正准备把订单发出去，黑色林肯开到了她面前。 “上车。”苏怀砚戴着墨镜坐在车里，语气强势不容置喙。 卫知念有一瞬间的愣神，苏怀砚在她面前温柔了十几年，这是第一次这样对她说话。 卫知念眼神冷锐，对苏怀砚的命令充耳不闻，绕过车往人行道上走。 她刚走了两步，从车上下来的苏怀砚按住了她肩，用力一揽，将卫知念揽进了怀里。 依偎过无数次的温暖怀抱，在这三十多度的天气里却冷如冰窖，卫知念反手推苏怀砚，苏怀砚收紧手臂抱得密不可分，将卫知念带到车边，“上车。” 卫知念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皱着眉头掰肩上的手，耳边传来一声软软的“小念”，令人心疼的恳求语气。 卫知念动作滞了滞，轻叹了口气，上车。 苏怀砚松开手，为卫知念关车门。 车离开渊澜，汇入车水马龙的主干道，渐渐消失在陆欲阑的视野里。 “你要带我去哪？”卫知念靠在车椅上，目光越过副驾驶车椅，看也不看苏怀砚。 苏怀砚摘下墨镜放进扶手箱，和金丝眼镜放一起，露出满是红血丝的双眼，“回家。” 她两个字两个字说话，卫知念察觉不对劲，转过头来看苏怀砚，看见她那双显然哭过的眼睛，明白她语气为什么听起来强势了。 难过到极致时，喉咙会疼得说不出话。 卫知念有些于心不忍，宽慰的话到嘴边，到底没有说出来。 “送我去清昶公馆，我的家现在在那里。” 苏怀砚眼神难过，又闪着一丝希冀，她缓了缓喉咙的疼痛，叫了卫知念一声，“小念。” 十几年的相处，卫知念凭两个字就能明白苏怀砚的意思，她看了眼开车的司机，冷着脸转头看向了车外。 有些话，当着外人的面不能说。 苏怀砚看着她的侧脸，眼里漾起笑意。 小念始终还是她的小念。 没得到新的指令，司机按照原路线开车。 苏怀砚喝水润嗓子，眼神不时往旁边人身上瞟，卫知念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小念，你为什么去渊澜集团？”苏怀砚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 苏怀砚不问还好，她一问，卫知念反问起她，“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渊澜集团？监视我？” 卫知念睁开眼睛，冰冷地审视苏怀砚，苏怀砚回答她，“我去清昶公馆找你，看见你上了一辆网约车，一路跟着你到了渊澜。” “原来是跟踪我。”卫知念靠回了椅背上，疲惫又决绝，“以后别再跟踪我了。”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两下，卫知念拿出手机查看消息，是陆欲阑发来的，问她要男司机还是女司机。 卫知念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回陆欲阑：漂亮的女司机，可以吗？ 陆欲阑秒回她：可以。 在旁边默默看着的苏怀砚将卫知念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她视线掠过手机屏幕，攥紧了手。 纯黑头像，陆欲阑。 “别和陆欲阑走得太近。”苏怀砚提醒卫知念，“她城府深沉工于心计，深谙人性却没有感情。” 任何攀龙附凤妄图成为陆欲阑枕边人的人，要么像玩物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玩够了弃之如敝履，要么被全行业打压，穷困潦倒苟活于世。 “我认识的陆欲阑，和你描述的不一样。”卫知念想起了陆欲阑紧张自己的样子，感情在千钧一发之际最是真挚，陆欲阑绝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至少，对自己有感情。 “你和她相识不过几天，看不出她的为人实属正常。”苏怀砚调查过陆欲阑，陆欲阑是个值得合作的商业伙伴，商业嗅觉敏锐，对市场的眼光十分独到，每一步计划都提前于国家战略政策。 也仅仅是商业上值得合作，可以和她交朋友，千万别当她女朋友，妄想用感情谋取利益。 卫知念听了，嘲讽一笑，“是，我识人不清，不了解相识几天的人，也不了解相识十几年的人。” 苏怀砚垂下眼眸，满腹愧疚。 这话没法接。 车里总算彻底安静，卫知念点开微信，陆欲阑没再发消息过来，她主动发消息过去。 “明早司机不用去接我了，我今晚不住那边。” 不住那边住哪里？陆欲阑把消息从头到尾反复看了两遍，回卫知念：你住哪儿，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字里行间藏着的在意通过文字传递到了卫知念心里，她弯起嘴角，如实相告：家里，我母亲在。 消息回过去，对面没了动静，卫知念退出微信界面，通知栏忽然跳出提醒，陆欲阑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苏怀砚对你的感情，准备告诉卫董事长了？” 提醒不显示详细内容，卫知念点进消息，聊天对话框上显示着一条消息撤回，陆欲阑撤回了发过来的消息。 陆欲阑手速快，卫知念眼速更快，一眼看完消息。 卫知念：陆总，我看见了，你说要亲自过来接我。 陆欲阑轻蹙着眉头，看见她的消息笑了起来，发了一个字过去：嗯。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16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17章 离家越来越近，卫知念望着车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致，仿佛坠入江中，冰冷的水混着泥沙灌入她喉咙堵住她心口，情绪不断下沉。 “你要和我一起回家？”快到小区门口，卫知念问了一句，目光随着话音落在苏怀砚身上。 走神的苏怀砚以为幻听，对上卫知念锐利的视线，她才确定卫知念在问自己。 苏怀砚没回答。 她年长卫知念三岁，进卫家后成了卫知念的姐姐，也成为了照顾她的家长，其他学生上下学父母接送，卫知念由她接送，在卫凰意忙于工作无法抽身时代她参加卫知念的家长会。 和卫知念一起回家是件习以为常的事，现在这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居然要特意拎出来问，苏怀砚的心宛若被巨锤重重砸了一锤，鲜血淋漓。 疼意传到眼睛，从眼眸里流露，一丝一缕进入卫知念眼中，撕扯她的心脏。 一句话，锥刺了两个人的心。 车驶入小区，停在C栋楼前的树荫下，不等司机按下开门按钮，卫知念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位于城市中心地段寸土寸金的凤栖梧社区，全社区只有六幢楼，每幢三十六层，每层一层一户规划设计的大平层，面积六百二十平，三百六十度俯瞰城市。 自动感应门开启，充足的冷气迎面而来，卫知念用眼角余光瞄了眼苏怀砚，步伐速度没有任何改变。 两人进了同一部电梯，苏怀砚按下29层电梯键，对着合上的电梯门扬起嘴角，笑容温柔。 光亮如镜的电梯门上不止苏怀砚一个人的倒影，面无表情的卫知念目光落在正前方，对苏怀砚的举动视若无睹。 电梯到29层，门一开，卫知念当先走了出去。 苏怀砚跟在后面出去，走在前面的卫知念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她。 “怎么了？”苏怀砚温声细语地问。 “母亲现在在家吗？” 以往这个时间点母亲通常还没回家，为了避免尴尬，卫知念觉得还是问一问比较好，毕竟离开了一年，不知道家里的变化。 “她有个会议，要开到六点。”卫凰意的工作安排苏怀砚了如指掌。 会议开到六点，最早七点才能到家，卫知念放心了，她没办法同时面对母亲和苏怀砚。 开门进去，苏怀砚熟稔的给卫知念拿了拖鞋。 照顾卫知念生活起居已经刻进了她基因里。 卫知念看了眼摆到跟前的拖鞋，抬起疏离冰冷的眼眸，一言不发。 苏怀砚拿出自己的拖鞋，在换鞋凳上坐下换鞋。 一灰一白同款异色拖鞋，叫作姐妹款实则情侣款，现在摆在一块儿无比尴尬，想到苏怀砚背德违伦的感情，卫知念打开鞋柜，拿了双新拖鞋。 “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厨给你做。”换了拖鞋，苏怀砚等着卫知念，和她一起从玄关衣帽间出来。 苏怀砚有空就下厨，手艺好得像个专业厨师，卫知念和卫凰意喜欢的菜，都是她的拿手菜。 “你不觉得尴尬吗？”卫知念没忍住，质问苏怀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当作我不知道你的感情？” 两人说着话往客厅走，转过玄关，猝不及防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坐姿优雅气质清冷，青丝用一根墨玉发簪慵懒的盘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耳鬓，露出天鹅般的细颈。 “……母亲。”卫知念心突的一跳，背后一阵寒意。 刚刚的话，肯定被听到了。 “凰姨。”擅长隐匿情绪的苏怀砚温柔浅笑，亲昵中透着对长辈的尊敬。 卫凰意五官精致肌肤白皙紧致，眼角没有一丝皱纹，年轻得像三十多岁，唯有身上的凌人气场透露了她居高位多年已非年轻人的事实。 她合起手里的文件，矍铄的目光淡然扫过苏怀砚，落在卫知念身上，嗓音冷御，“回来了。” 卫知念有些不自在，“嗯，我回房间换身衣服。”借着换衣服的理由赶紧离开尴尬的场面。 已经一年了，得知苏怀砚喜欢自己的母亲，卫知念用离开去平复情绪治愈阴影，此刻回到住了十几年的家，同时面对苏怀砚和母亲，情绪沸水般翻滚冲撞她的心。 门砰的合上，卫知念背抵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呼吸，努力驱散藤蔓般死死缠绕在周围的阴影。 在公司苏怀砚叫卫凰意董事长，在家她叫卫凰意凰姨，说起工作上的事，也用凰姨这个称呼。 “凰姨，您今天这么早回家？”按照卫凰意今天的工作安排，她现在应该正在公司开会。 “会议延期到明天，没其他事就早点回来了。” 卫凰意淡淡的看了眼卫知念离开的方向，家里安静，两人的话从玄关传来过，一字不落的进了她耳朵。 感情是个人的事，卫凰意没过问，将手里的文件递给苏怀砚，“好好看这份资料，找时间再约陆欲阑见面。” 居高临下的苏怀砚气场不及坐在沙发上的卫凰意半分，她压抑自己的感情，将爱意藏得滴水不漏，接过文件后翻了几页，说：“我现在让助理约时间。” 苏怀砚去了书房，卫凰意起身去卫知念卧室。 换身衣服用不了多长时间，卫知念进卧室后没了动静，显然不想出来。 卫凰意敲了敲门，拧门把手。 门没反锁，卫凰意推开门，浴室里落雨般的水声，卫知念在洗澡，她在门口思虑两秒，走了进去。 洗完澡，卫知念换上宽松的家居服，天气热，她没吹头发，只用毛巾擦了擦就披散着头发出来。 卧室里乍一眼多了个人，卫知念脚下步子顿了顿，缓步过去。 “母亲。”卧室里只有一张宽敞的沙发，坐两个人绰绰有余，卫知念不习惯和卫凰意坐一起，挑了个离沙发不远不近的位置在床边坐了下来。 “这两天，你和陆欲阑走得很近。”卫凰意说。 卫知念想起苏怀砚对陆欲阑的评价，否认道：“没有。” “什么时候回鸣凰？” “公司有……有姐姐，她能把公司管理得很好，我有自己想做的事，不回鸣凰了。” 卫凰意眼神冷然，“你想做的事，是指进渊澜工作？” 不久之前才和陆欲阑签订合同，母亲怎么会知道？卫知念心思敏锐，瞬间意识到，渊澜集团内有母亲的人，且这个人离陆欲阑很近。 卫知念摇了摇头，用肢体语言否认。 卫凰意：“那你想做的事是什么？给我一个能让我相信的答案。” “我想和陆欲阑纠缠不清。” 卫凰意：“……” 话说出口，卫知念和卫凰意同时沉默了下来，母女俩对坐无言，时间缓慢度秒如年。 卫凰意没有感情这种东西，爱情于她而言，只会阻碍她的事业和工作，她单身生育下卫知念，解决了唯一的后顾之忧，便全身心投入到了鸣凰。 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卫凰意离开了卧室。 她给不了卫知念追人建议，也提供不了恋爱经验，女儿是她生的，但女儿的感情她无法控制，喜欢谁是卫知念自己的选择。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渊澜大厦灯火通明，陆欲阑坐在老板椅上，侧着头望着落地窗外。 “陆总，查到了。”林梧攸大步流星的进了总裁办公室，手里拿着平板。 助理走到身边，陆欲阑收回目光，林梧攸点开一个文件夹，把平板递给她，“卫小姐离开鸣凰的前一个晚上，接喝醉酒的苏怀砚回家，那晚家里只有她们俩，卫董事长在外地出差。” 文件夹里有五个视频片段，林梧攸指着最后一个视频，说：“半夜一点，卫知念开车离开了家，路上撞到了防护栏。” 一些不堪入目的想象画面蓦然跃于脑海，陆欲阑沉下脸，点开视频。 画面里，一辆白色奥迪失控撞向路中央防护栏，在巨大声响中，卫知念跌跌撞撞地从车上下来，神色恍惚。 视频从后往前一个个看完，滚烫的渴望在陆欲阑心里盘旋成风暴，她想见卫知念，想问她当晚苏怀砚在家里对她做了什么。 等陆欲阑冷静下来，她的车已经到了卫家小区外。 “陆总，要进去吗？”林梧攸扶着方向盘回头问。 车窗上忽然传来几声轻叩，卫知念站在车外，隔着玻璃窗叫陆欲阑，“陆总。” 陆欲阑：“不用进去了。”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17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18章 人都到车边了，当然不用进去了，林梧攸推了推鼻梁上的偏光夜视镜，安安静静的把自己的脑袋转回去。 不过，卫知念怎么会在这里？散步散到小区门口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入夜才不久，空气里热浪汹涌，陆欲阑降下车窗，扑面而来的热风卷起了她的发丝，卫知念目光微滞，心跳怦然。 淡定从容的陆欲阑一副不知道卫知念住在凤栖梧的样子，问卫知念，“卫小姐不是回家了，怎么在这里？” 声音平静，眼神没有丝毫闪躲逃避，先发制人。 “我家就在这个小区。”说陆欲阑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卫知念不相信，她压下千丝万缕般缠绕上来的情愫，微笑问陆欲阑，“陆总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卫知念隐约有种感觉，陆欲阑因为自己才来这里。 “我来见朋友，她住在这小区。”陆欲阑信手拈来了一个不算谎话的理由。 卫知念听了，揶揄她，“见朋友不进去见，在门口等？” 她倒要看看，陆欲阑能面不改色的撒几个谎。 “嗯。”陆欲阑不多解释，一个字终结话题。 “那不妨碍陆总见朋友了。”陆欲阑态度冷淡，卫知念识趣，不追根究底，正准备回家，想起微信消息，她又弯下腰凑到了车窗边，“明早八点，别忘了来这里接我。” 陆欲阑不置可否。 走到小区门口，卫知念回头看了一眼，车停在原地没走，降下的车窗依旧开着，陆欲阑那双如深谭般无法琢磨的深邃眼睛在凝视着她，精致漂亮的面容宁谧清冷。 全自动AI摆渡车四平八稳的在小区里梭巡，到达C栋，机械电子音提醒车内业主到目的地了。 卫知念坐在车里没动。 小区里有十二辆AI摆渡车，按路径全区巡驶，守护小区安全的同时给业主提供服务，车门前挡风车窗印着鸣凰的LOGO，是鸣凰旗下科技公司的产品。 乘客不下车，摆渡车无法进行既定的日程任务，等待一分钟后，再次提醒卫知念到家了。 卫知念想了想，说：“去小区门口。” AI智能识别车内语音信息，当即重新规划路线，用没有感情的机械电子音回应卫知念，“好的，已为您设置目的地——小区门口。” 摆渡车掉转车头，开到小区门口，卫知念的视线穿过前挡风玻璃窗，落在小区外。 陆欲阑不在了。 卫知念让摆渡车回C栋，没情感模块的摆渡车不会生气也不会摆烂，认真执行业主的命令，业主让它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和怀砚怎么回事？”卫知念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的卫凰意抬眸看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本娱乐杂志，封面是上个月网剧爆红一夜飞升顶流的晏漓。 “没怎么啊。”卫知念看着杂志封面说，“这是小漓吗？” “不要转移话题。”卫凰意合上杂志放茶几上，眼神示意卫知念坐下。 她特意在客厅等卫知念回来，就是想和卫知念聊聊姐妹俩的事。 “我没转移话题。”晚饭三人同桌，卫知念已经尽力忽略尴尬，当苏怀砚不存在，压抑地吃完，下楼散步透气。 “无论怀砚喜欢上什么人，和谁在一起，她都是你的姐姐。” “……”卫知念沉吟片刻，“那可不一定。” 卫凰意明白了，怀砚喜欢的不是别人，是她女儿。 加上两人回来时卫知念对苏怀砚说的那些话，板上钉钉，毋庸置疑，苏怀砚曾向卫知念表白，而卫知念拒绝了她。 两人不是亲姐妹，苏怀砚从始至终没在她们卫家户口本上，和卫知念在一起不算乱丨伦。 卫凰意心里过了遍开导的话，没说出口。 墙边听到两人对话的苏怀砚垂下了头，攥紧的双手深深掐着自己的掌心，身体上多疼一分，心里的疼就能少一分，她停下呼吸，一点点收拾自己的情愫。 苏怀砚没走出去，回了自己房间。 刚关上门，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熟悉的节奏和力道即使一年没听见，也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外面的人是谁？ 半天不见人来开门，卫知念又敲了敲。 这回门很快开了。 比先前更红的眼睛毫无遮挡的暴露在面前，卫知念想不知道苏怀砚哭了都难。 “我能进去吗？”卫知念本打算一辈子避着苏怀砚，母亲的话改变了她的主意，这会儿主动来找苏怀砚，有几句话想和她说。 苏怀砚侧过身，明明红着眼眶却对卫知念笑得温柔，说话轻声细语，“进来吧。” 吸顶灯开在最亮一档，明亮的光线将整个卧室照得亮堂，卫知念对苏怀砚的卧室不陌生，就连那张专属于苏怀砚的床，她也知道宽几公分长几公分，床头的柔软度是多少，睡上去后会下陷多少。 “我想确定一件事。”卫知念收起打量的目光，回身看着苏怀砚。 不用卫知念明说，苏怀砚知道她想确定自己对卫凰意的感情。 “你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本来想问苏怀砚是不是哭了，话到嘴边，卫知念改了个委婉的问法。 小念想确定的是这个？苏怀砚思忖了几秒，点头承认。 真正想确定的事问不出口，杵在这儿不走又尴尬，卫知念轻叹了口气，对苏怀砚说：“没其他事了，早点睡。” “小念。”在卫知念开门前苏怀砚叫住了她，卫知念停下脚步，苏怀砚一步步走近，从背后抱了上来，双手松松的圈住腰，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她肩头，“其实，我很开心，这世上除我之外，还有人知道我的感情。” 浓浓的悲伤情绪在心尖萦绕，卫知念没推开身后的人，苏怀砚枕靠在卫知念肩上，低声倾诉，“我知道这样不好，也不该，可我控制不了。从我妈将我的手放到凰姨手上，将我托付给凰姨那一刻起，我便喜欢上了她。” 十四岁到三十岁，长达十六年的暗恋，苏怀砚爱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让卫凰意察觉半点蛛丝马迹。 “苏怀砚，你真是一点都不知羞耻。”卫知念侧过头看苏怀砚，言辞锐利深剖苏怀砚的心，“你现在抱着我说这些话，又是把我当成我母亲的替身？” “我从未将你当成她的替身。”找替身是对感情的侮辱，苏怀砚的爱见不得光但热忱纯粹，从始至终她只喜欢卫凰意一人。 卫知念想起了苏怀砚喝得酩酊大醉那晚，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双眼，错把自己认成母亲…… “小念。”颈边传来苏怀砚慈祥的叫声，打断了卫知念的回忆，“我当你是妹妹，也当你是半个女儿。” 谁发明长姐如母这个词的？卫知念拿开苏怀砚手，从她怀里出来，“我从出生起就只有一位母亲，不需要再多一份母爱。” 上赶着给人当妈，也不问问女儿的意思。 苏怀砚含泪而笑，“那可以继续把我当姐姐吗？” 十几年的姐妹亲情一朝崩塌难以重新建立，卫知念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心无杂念的叫姐姐，她没给苏怀砚准确的答案，离开了她卧室。 从苏怀砚的卧室到母亲的卧室要经过客厅，杂志放在茶几上，母亲人不在了，卫知念看着空荡荡的沙发，吐了口郁气。 深夜，卫知念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想到苏怀砚情真意切的倾诉，腾的坐了起来。 十四岁就喜欢母亲，早恋吧苏怀砚？ 卧室里黑漆漆的，适应了黑暗的瞳孔模模糊糊地看着面前的墙壁，卫知念掀开被子下床，摸黑走出房间。 餐厅氛围灯亮着，暗色调的光线温馨柔和地散开，一个绰约的身影立在餐桌边，手指间捏着高脚杯，半杯猩红的液体沿着透明玻璃杯壁滑入口中。 脚步声在阒然安静的夜里清晰可闻，卫凰意循声转眸看来，处在阴影里的卫知念正静静望着她。 她们是世上最不像母女俩的母女，卫凰意从酒盘里拿出一只新酒杯，斟了半杯酒。 卫知念听着酒液溅在杯壁上的声音走过来，卫凰意把酒给她。 砰，玻璃撞击的声音在夜色里清脆透亮，卫知念仰起脖颈一饮而尽。 “有心事？”等卫知念喝完了，卫凰意开口问她。 “不能说。”产自勃艮第的红酒口感饱满香气细腻，散发着令人愉快的覆盆子和酸樱桃果香，卫知念又给自己倒了杯，慢慢享受酒液滑过唇齿舌面的滋味，“母亲你呢，为什么睡不着？” “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怀砚年纪也不小了。”卫凰意试探卫知念，“我想给她介绍几个对象，但不知道怎么和她提。” 卫知念脸色微妙，卫凰意看在眼里，心下了然，恐怕女儿也是喜欢怀砚的，只是做了太久的姐妹，一时不明白自己的心。 完完全全误会了两人的卫凰意不知道，卫知念只是在同情苏怀砚，被爱的人介绍对象，苏怀砚心会痛吧？ “她有喜欢的人。” “所以我想给她介绍和她条件匹配的对象。”卫凰意问卫知念，“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卫知念一口喝掉酒，“我回去睡了，晚安母亲。” 酒劲很快上来，有两杯酒助眠，卫知念一觉睡到闹铃响。 特意设的上班闹钟，七点钟。 八点，卫知念准时到了小区门口，一辆奔驰商务车在小区外停了很久，见到她，开了过来。 “早呀，卫小姐。”小林热情洋溢的降下车窗，“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司机啦。漂亮的女司机，满意么？” 卫知念：“……陆总呢？” “怎么，卫小姐对我这个司机不满意？” 靠在车椅上休息的陆欲阑睁开眼眸，目光里淡淡的笑意，隔着防窥车窗看卫知念。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18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19章 说好亲自来接，临时换成林梧漾居然不知会一声，卫知念眸光微微暗淡，口是心非的回答了一句满意。 话音刚落，电动门缓缓往后开启，坐姿慵懒的陆欲阑出现在了视线里，嘴角漾着几不可见的笑意，如初春雪后的阳光，温度不高却令人万分温暖。 卫知念咬了咬唇内侧，不让自己笑得太灿烂，“陆总说的亲自来接我，原来是坐在后排座椅上接。” 没等电动门完全打开，卫知念弯腰钻进了车里。 奔驰商务车第二排两个座位，中间隔着过道，卫知念坐上去后面朝向陆欲阑，陆欲阑双手交扣着，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与她对视，“卫小姐需要我亲自开车？” “陆总不会是没驾照吧。”开车别有深意，卫知念一本正经地逗陆欲阑，“有些车需要陆总亲自开。” 涉猎各种网络文学作品的林梧漾秒懂开车的意思，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十八岁就考出驾照的陆欲阑故作不知，面无波澜地回卫知念，“如果有需要，我会自己开。” 陆欲阑说的需要，是指哪种需要？卫知念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下瞟了一眼，陆欲阑穿着黑色西装裤，交扣的双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摆在离那儿不远的地方。 热意拂过心口，卫知念转眸看向车外。 明明是逗陆欲阑，反被陆欲阑弄得浮想联翩。 白天视野开阔，在阳台上站了许久的卫凰意收回目光，转身进屋。 卫知念下摆渡车上商务车的过程全程落在了卫凰意眼里，距离远，看不清车牌号和司机，但卫凰意知道，那是陆欲阑的车和人。 奔驰商务车开进园区，停在渊澜大厦门口，公司九点上班，这会儿正好是人最多的时候，源源不断的员工从商务车边经过，走进大厦。 员工电梯和高管专用梯分开，陆欲阑无所顾忌，当着员工的面带卫知念坐她的专梯上楼。 “去人工智能部之前，你先看一些资料。”办公桌上高高地堆着三叠文件，有一份文件单独摆在旁边，陆欲阑拿了那一份给卫知念，“这是人工智能部每个员工的简历。大概需要多长时间看完？” “很快。”卫知念说着翻了起来，两秒钟翻下一页，几分钟看完了所有的简历，还给陆欲阑，“好了，全部记下了。” “全部记下了？”堪比机器扫描的速度，陆欲阑难以相信。 “脸和名字全部记下了，至于教育经历工作履历，暂时属于无用信息，我没看。”卫知念筛选有用的信息记录到脑子里，不浪费时间，“可以带我去人工智能部了。” “我让陈秘书带你去。”陆欲阑暗暗打量卫知念，卫知念脸上没有胆怯之意，也没有开始一份新工作的期待和兴奋，“有任何需要，吩咐陈秘书去办。” 人工智能部更换副总裁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公司上下，事情发生得突然，人工智能部内部各个项目组总监负责人一个个都没了工作的心思，暗地里聚一块儿讨论新来的副总是何方神圣。 渊澜每年调整组织架构，集团总裁下面是分管各个事业部、中心和研究院的副总，对部门来说，副总便是部门最高话语人。 “现任副总没走，新副总这就来了，怕不是要打起来。”A组总监和C组总监是一块儿从底层晋升上来的战友，说话没顾忌，“严副总脾气暴躁，看她那身腱子肉，肯定控制不住自己对新副总动手。” C组总监压低声音和她八卦，“打不起来，小道消息，新来的副总姓陆。” “姓陆啊，难怪能空降到咱们公司。诶，等等，陆总不是独生女吗？” 两人还想互换情报，严副总的助理在管理群里发了条通知，人工智能部所有经理总监到会议室开会。 经理总监济济一堂坐满会议室，留下主位一个空位。 新旧两个副总，一个主位，这不打也得打起来。 等了半天，严副总没来，陈秘书陪着一个年轻得像刚毕业的大学走了进来，高挑纤瘦的身材看起来承担不了重担，五官长相好看得像靠美色上位的花瓶，空有皮囊没有内涵。 “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管理人工智能部所有事务的新任副总，卫知念卫副总。”陈秘书字正腔圆掷地有声，话音一落，所有人鼓掌欢迎新副总上任。 陈秘书在这儿，没人敢交头接耳。 “今天只是和大家见个面，认个脸，接手工作之后，我会找时间开正式的会议，各位请做好述职汇报的准备。”现场的人脸和简历上的照片多多少少有些出入，卫知念记下眉毛颧骨和耳朵这几个生物特征，一眼扫过去，匹配出所有人，更新大脑的记忆库。 卫知念说了一句话就散会，没有冠冕堂皇的说上一套场面话，会议室里的人噤若寒蝉面面相觑，心里莫名发毛。 “这么快开完了？”人工智能部总裁办公室里，宽肩厚背的严副总靠在办公桌上，指间夹着一只细长的女士烟，明明灭灭的火星快要燃尽。 烟味呛人，卫知念从小讨厌这个味道，此刻却向严堇禾走了过去，“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严堇禾摁灭香烟，轻轻地挥了挥缭绕在周围的烟雾，“东西全部留在这里，你用得上的就留着用，用不上的就丢了。工作上有什么要我帮的，随时找我。你微信号换了吧？重新加一个。” 严堇禾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见卫知念没动，拿了张纸质名片放办公桌上，“名片上有我联系方式，我等你。” 人工智能部的员工暗中观察着总裁办公室，没想到他们的严副总一句话没和新来的卫副总吵，平心静气的让出了总裁办公室，完成了新旧交替。 等在外面的陈秘书记下这反常的事，汇报给陆欲阑。 “陈秘书，麻烦你找保洁打扫一下办公室，严副总的私人物品全部收拾了，还有，不要留下半点烟味。”严堇禾离开没多久，卫知念走了出来，她对行政后勤不熟悉，把事情交代给了陈秘书。 “好的，我这就让人来打扫。”陈秘书执行力强，一接到吩咐，马上去办。 卫知念回头看了眼办公室，上顶层集团总裁办公室。 她一进办公室，陆欲阑就问她：“你和严堇禾认识？”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19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0章 料到陆欲阑会问自己和严堇禾的关系，没想到这么迫不及待。 卫知念笑着拉开椅子坐下，以一副轻松的姿态面对眼前人人畏惧的渊澜总裁。 来的路上她想过怎么回答，现在不想告诉陆欲阑了。 “部门人员我已经全部见过，接下来我会尽快了解部门运营情况，制定工作计划。陆总聘请我当任副总，应该不仅仅是要我管理这个部门，还需要我参与技术研发，后续我会对人工智能部整个部门做组织架构调整，在不影响原有的项目情况下，做最大的改变。” 卫知念娓娓而谈，一个字没往严堇禾身上说，陆欲阑往后靠椅背上，指尖轻叩扶手。 她看出来了，卫知念故意不回答。 忍耐着求知欲啃咬心脏的酥痒，陆欲阑静静听着，看卫知念能说到什么时候。 “调整改变势必牵扯到人事，调岗、招新、裁员等等一系列工作，都需要陆总您的支持。” 卫知念关注着陆欲阑神色表情的变化，渐渐被她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五官迷了心，眼神滚滚发烫，似下一秒就要热忱的吻上去。 办公桌在中间隔着，陆欲阑可望不可即，得不到释放的感情在身体内游走沸潏，慢慢聚回卫知念心口，滋养她心中那朵含苞欲放的情花。 “人工智能部的事全权交给你处理，无论是项目调整还是人员变动，全部你说了算。”陆欲阑摆出上位者的架势，“我只在意一点，业绩。” 面试时没定任何业绩目标，卫知念单手托腮支办公桌上，问陆欲阑，“万一我把人工智能部弄解散了，陆总您会追责索赔吗？” “卫小姐是抱着弄垮渊澜集团的目的进公司？” 卫知念笑了起来，“我进公司的原因，陆总心里清楚。” 话说得似是而非，陆欲阑感觉心被猫爪子挠了下。 卫知念比想象中更难琢磨和掌控。 工作的事就此打住，陆欲阑回到之前的问题，“卫副总还没回答认不认识严堇禾。” “认识。”这回卫知念回答了，不过只有两个字，没详细说的意思。 想知道更多事的陆欲阑微微抬了下下巴，表示自己有兴趣，示意卫知念继续说。 卫知念压了压嘴角的笑意，装看不懂陆欲阑的小动作，“办公室应该收拾好了，我回去工作了。” 卫知念起身要走，陆欲阑沉住气，平静地对卫知念说：“卫副总，不用这么着急工作。” “我的工资从今天起算。”卫知念又坐回去，“陆总留我越久，我白拿的工资越多。” 和其他员工截然不同，卫知念丝毫没有面对老板的态度，不谨言也不慎行，不害怕失去工作。 她的学识才能和丰厚家世给了她与陆欲阑平等的底气。 陆欲阑审视地看着卫知念，不掩饰目光里的笑意，“严堇禾在渊澜工作了三年，从没听说她与鸣凰董事长的女儿认识。卫副总不如现在亲口告诉我，与严堇禾认识多久了。” “陆总放心，她没有透露半点商业机密给鸣凰。”卫知念故意曲解陆欲阑的意思。 和严堇禾相识时卫知念并不知道她在哪里工作，今天在渊澜重逢，对卫知念来说十分意外。 再拐弯抹角估计卫知念还是不说，陆欲阑不得不直言，“你取代她的位置，她没对你动手，也没对你冷嘲热讽，我很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 严堇禾的性情脾气众所周知，被她骂哭的员工两只手数不过来，经历过风雨内心强大的CHO谭鸣珂都曾被严堇禾吓哭过，捂着脸哭唧唧的从她办公室里跑出来。 人工智能部一个二十多岁大学刚毕业的程序员写出来的程序满是Bug，被严堇禾批评了两句，一冲动推严堇禾就要打起来，被严堇禾一个过肩摔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严堇禾可以用语言攻击人，也可以用语言惹怒对方动手，用物理手段把对方收拾得服服帖帖，就算拿出公司法规，那也是合法合规，正当防卫。 陆欲阑想知道卫知念和严堇禾的过往。 卫知念冁然而笑，“陆总这么想知道？” 对一个人的过往好奇，尤其是与另一个人的过往，只有一种原因——喜欢。 “嗯。”陆欲阑的脸上看不出喜欢。 “我偏不告诉你。” 陆欲阑：“……” 人工智能部总裁办公室的卫生由保洁和助理一起打扫，严堇禾的私人物品全部被收拾了出来，收纳到物品箱里。 卫知念回去时助理正愁把这箱东西放哪儿，见到她，立马过来找她拿主意。 纸箱敞开着，卫知念扫了一眼，让助理用胶带封起来送到严堇禾家里去。 “送严副总家里去？可我们不知道她家住哪儿。”人事部有严副总的信息资料，但住址那一栏写的是另一市，一看就不是现在住的地方。 卫知念看了看面前的助理，有点无语，“你可以问严副总。” “严副总不会告诉我的。”被新任副总用眼神质疑办事能力，助理赶紧举实例解释，“有回严副总喝多了酒，我想帮她开车送她回家，她没同意，叫了个代驾来开。” “或许她只是不想麻烦你。” “真不是，严副总注重隐私安全，不对任何同事透露个人的事。”助理说着拿出手机发消息，当卫知念的面问严副总家地址，写明给她寄东西。 严堇禾回了三个字：不用了。 “卫副总，您看。”助理举起手机，证明自己没说谎。 卫知念的目光在屏幕上扫了一眼，“那就先放着吧。” 私人物品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办公桌上严堇禾特意留下来的名片也不见了，卫知念在桌面伫立了片刻，吩咐助理把椅子换了。 助理跑了趟行政部，行政经理马上从仓库里搬了张没开封的新椅子过来，换走旧椅子。 临走时，行政经理指着办公室中央的沙发茶几，谄媚地问卫知念，“卫副总，这套沙发需要帮您换新的吗？如果需要，我现在找采购去买，保证下午给您买回来。” 公司里消息已经传遍了，卫知念是陆总的亲戚。 既然是亲戚，八成和陆总有一样的毛病，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只换一张椅子怎么够，应该通通把办公室里的旧家具旧物品全换一遍，连墙壁都重新粉刷一遍。 行政经理满脸堆笑，为自己的体贴周到鼓掌。 “有物品需要更换我会再找你的。”卫知念宠辱不惊，坐在柔软舒适的皮椅上下逐客令。 “好嘞，那您忙。” 行政经理风风火火的带着两个年轻小行政离开，助理抱着一大叠文件从外面进来，和行政经理擦肩而过，差点被撞到。 卫知念对人工智能部不陌生，在鸣凰的时候她主管投资事业部和人工智能科技中心，现在进渊澜工作，不过是换了个公司，工作内容没多少差别。 进入到工作状态，卫知念不吃不喝，从上午一直忙到下午，透彻了解了渊澜人工智能部运行情况。 角落的物品箱安安静静地散发着存在感，从工作状态中放松下来的卫知念凝视它片刻，走过去。 物品箱内的最上面放着严堇禾的名片，不知道是无心的，还是特意的。 箱子寄不出去，助理没封胶带，卫知念拿出名片，正反两面看了看。 名片上不仅有严堇禾的电话号码，还有微信二维码。 叮，手机镜头扫过二维码发出一声提示响，跳出严堇禾的微信，头像依旧是那朵庞大壮阔的白云，在湛蓝的天空中压城欲摧。 卫知念申请加好友，验证信息上只写了一个卫字。 申请秒通过。 加为好友，卫知念没说一句废话，问严堇禾现在住哪儿。 严堇禾回了一个地址，详细到门牌号。 “我有很多话和你说，今晚过来，我等你小念。”地址下面跟着一条语音消息，卫知念轻触了一下，自动扬声器播放的语音消息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卫知念文字回复消息：你的私人物品收拾好了，我找人给你送过去。 严堇禾：你亲自来，只能你来。 卫知念叫了两人把物品箱抬到一楼门口，放车后备箱，有小林这个司机，她不用自己开车。 “卫小姐，你去这儿做什么？”地址陌生，小林从手机上抬起头笑盈盈地问卫知念。 卫知念言简意赅，“送东西。” “噢，给朋友送东西啊。” “给前人工智能部副总。” 小林一听，踩油门的脚收了回来，“这还要你亲自送？叫个同城闪送就行了。” 卫知念不说话，小林拿手机发了条消息，开车。 跟着地图上的导航到了严堇禾住的小区，小林把后备箱里的箱子抱下来。 严堇禾已经在门口等着，一见到卫知念，几步走过来，鹤立鸡群的显眼身高，饱满分明的肌肉线条，在卫知念跟前一站，气势却弱了几分。 “你的东西全部在这里面。” “小念……” 卫知念说完回车里，听见严堇禾叫自己，没给一丁点儿反应。 小林上车锁门，一扣安全带立刻踩下油门，严堇禾到这会儿才注意到司机居然是陆欲阑的助理。 陆欲阑的助理，为什么会给卫知念开车？ 严堇禾站在箱子边，目光跟着车远去。 天色渐暗，踏着日暮回到清昶公馆，卫知念望着陆欲阑家，让小林将车开过去。 水汽在浴室里氤氲弥漫，浴缸里陆欲阑阖着双眼，恬静安然得似睡着。 正泡着澡，浴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陆欲阑睁开眼眸，目光锋利冷锐，她没有锁门的习惯，没人敢在她没吩咐的情况下到卧室来。 “谁？”陆欲阑问。 卫知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透着笑意，“陆小姐，是我。” 听见陆小姐的称呼，陆欲阑不由弯起了唇，她靠回浴缸里，对卫知念说：“门没锁。”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20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1章 第21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21章 第21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2章 第22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22章 第22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3章 第23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23章 第23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4章 第24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24章 第24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5章 第25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25章 第25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6章 第26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26章 第26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7章 第27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27章 第27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8章 第28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28章 第28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9章 第29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29章 第29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0章 第30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30章 第30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1章 第31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31章 第31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2章 第32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32章 第32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3章 第33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33章 第33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4章 第34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34章 第34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5章 第35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35章 第35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6章 第36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36章 第36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7章 第37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37章 第37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8章 第38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38章 第38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9章 第39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39章 第39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40章 第40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40章 第40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41章 第41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41章 第41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42章 第42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42章 第42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43章 第43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43章 第43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44章 第44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44章 第44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45章 第45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45章 第45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46章 第46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46章 第46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47章 第47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47章 第47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48章 第48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48章 第48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49章 第49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49章 第49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50章 第50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50章 第50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51章 第51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51章 第51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52章 第52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52章 第52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53章 第53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53章 第53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54章 第54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54章 第54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55章 第55章 为您提供大神 东方度 的《不可救药》最快更新 第55章 第55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