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哪有不疯的》 1. 第 1 章 “功德功德，我要功德...我要飞升...我要飞升......” 精神病院床上坐着一个少年，大概十七八岁，他盘腿而坐，双手成决，口中念念有词，神神在在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没过一会，他泄气的锤了一下床，低声骂道：“还是不行，还是不行！为什么还是不行！” 病床上的内嵌显示器写着少年名字——扶明涯。 他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了。 同病房的病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马上要变脸了。 这时，病房的门动了。 来了来了！ 病友屏住呼吸—— 腾—— 扶明涯飞快下床跑向门口。 就跟那小鸟归巢似的，站在了门口，看着护士走进来，他甜甜的喊：“姐姐你来啦！又要吃药了吗？” 护士好像已经习惯了，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是该吃药了哦。” 上一秒还在床上念叨自己要功德自己要飞升的人跟鬼上身一样的人，下一秒能看着护士笑得甜的不能再甜。 功德是什么，飞升又他妈的是什么？ 这种人，能没病吗？ 病友心想你跟我住一个屋真不亏。 “是今天的药吗？”扶明涯明知故问。 他看着护士眼神十分清澈，搭配他这张脸，效果无敌。 扶明涯长相清隽，虽然脸上还有没恢复好的伤口，但完全掩盖不了他精致容貌，他皮肤很白，一双棕色眼眸明亮澄澈，高挺的鼻梁，笑的时候会露出一颗虎牙，和他的笑眼配起来，看着就人畜无害，让人想亲近。 扶明涯主动拿过药，将药倒进了嘴里，又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喉结一上一下的。 看他将药慢慢送下去护士松了口气。 天知道这孩子一开始送来的时候就跟那发疯的野狗似的，要不是有束缚带，怕是整个医院都要被他拆了，不过狂躁症的病人他们这里只多不少，打了一针就老实了，后来这孩子一直按时吃药，乖的不能再乖，现在看起来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可没人知道，这个‘孩子’，其实已经二百多岁了。 把空了的杯子接过来护士说：“对了，等下去做个评估，如果没什么事了，以后就可以不吃药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扶明涯啊了一声：“可是姐姐我不想出院。” “为什么？”护士不解。 “因为出院了就看不到姐姐了呀。” 扶明涯一口一个姐姐听得护士很舒心，她笑着佯装要打他：“就你嘴甜。” 扶明涯：“嘿嘿。” “行了我先走了，还有别的病人要吃药，你记得收拾一下哦，等会有医生来带你做测评。” 扶明涯乖巧点头：“知道了姐姐。” 目送护士离开，关上门，扶明涯瞬间变脸，他阴沉着脸，张嘴把药吐了出来，他看着手心的药冷笑，没病吃什么药，抬手把药丢了出去。扔完他注意到同病房的病友正在看他。他视线一停，面无表情地看向病友：“你看什么。” 这一下给病友吓得不轻：“没...没有...我没看你...” 扶明涯盯着病友：“那你在看什么?” 下一秒，病友感觉自己后背出汗了，这人进医院的光荣事迹他还是略有耳闻的。绑着束缚带都踢伤了几个医生，真的很恐怖。 不过扶明涯没有难为病友：“不要乱说话。”他说。 病友连连点头：“我是哑巴，阿巴阿巴。” 扶明涯这才转身。 没多久，医生来了，喊扶明涯做测试。 说是测试，其实就是问几个问题，看看他神色到底正不正常，无论医生问什么，扶明涯都是真诚的目光真挚的回答，然后小心翼翼补一句，我这样说对吗？问到最后医生都觉得自己有了负罪感，觉得自己这是在审问一个正常的，单纯的，可怜的无家可归孩子。 测试完以后，医生就把扶明涯送回了病房。 病友看他回来了，也不敢多问他测试了啥。 结果扶明涯主动说话了。 他说：“我可能马上要走了。” 病友一愣：“去哪？” “出院。”扶明涯说。 就如同他说的，没过几天，他真出院了。 因为来的时候穿的道服已经破了，一直照顾他的护士给他拿了套自己弟弟穿旧了的衣服，虽然旧，但胜在干净，扶明涯拒绝了，他还是想穿自己的道服，因为这可能是他在这个地方唯一一点能和原来有联系的东西了，剑在被抓的时候丢了。 穿上道服站在镜子前，可能是头发本来就有点硬，加上被雷劈了，扶明涯看上去有点炸毛，但在这之前，他是一头长发，入院后被强制性剪短，说是方便照顾。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道理扶明涯懂，没了就没了吧，他也不想追忆。于是他来的时候什么样，走的时候除了头发短了点，也没什么两样。 踏出精神病院，扶明涯回头看了看精神病院的招牌。 以为他是舍不得吗？ 扶明涯冷笑，冲着牌子呸了一口：“真晦气。” 神色从里面的低眉顺目变得狂妄张扬，一双眼睛哪还有之前的懵懂无知？他眼皮半掀，暴躁神色尽显！ 不过出来第一件事，他要找回他的剑。 - 夜城酒吧。 电梯停下，霍行夜推开地下大门，他宽肩窄腰，有双修长匀称的双腿，他穿了件简单的黑色衬衣，最上面那颗扣子没有扣，露出好看的锁骨，随意慵懒地走了进来。 夜城酒吧下面，是一个巨大的超级实验室。 实验室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正坐在一个台子前，凝望台子上的东西。 那东西被防爆玻璃死死扣着，周边环绕着淡金色的点点，手一碰，还会跟着手的方向移动，但这是什么物质，完全检测不出来，已经一个月了，还是毫无头绪。 “还是检测不出来？”霍行夜边走边问，走到一旁带上手套，机器冰冷的蓝光照在霍行夜脸上，让他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冷硬，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薄唇，眼底是看不透的深邃,他手指在玻璃上滑动，那金色的粒子，跟着他的手指来回跳动。 白大褂摇头：“还不清楚，但这东西里面能量巨大，很危险。” “我知道很危险。”霍行夜眯了眯眼，“不危险，怎么赚钱。” 白大褂笑了：“也是。”毕竟他们什么危险的武器没见过？然后他说，“不过这东西的磁场跟咱们历来见到的武器都不太一样，检测不出来任何可提取的东西，而且任何东西也不能和它发生反应，真的很奇怪。” 这东西，是那天在酒吧门口一个神经病身上掉下来的。竟然能砍断他给莫姐量身定制的超强合金义肢，要知道那可是在巨大的冲击爆炸中都能安然无恙的合金，竟被那神经病一下子砍断了。后来因为太乱，有人报告了管理局，很快管理局就来人了，他趁乱把这东西捡起来了，因为他觉得这东西绝对有研究价值，说不定会对夜城带来不小的收益。 毕竟上城那些伪君子，最喜欢购买这些东西。 不过，白大褂看向霍行夜，老大似乎不想将这东西卖给上城。 但他一切听老大的，他只负责研究，至于怎么出售，全看老大心情。 想了想，他又说：“不过老大，咱们是不是可以找找那神经病？说不定能从那神经病身上找到突破口。” 霍行夜眼都没抬：“你也说他是神经病。” 也是，都神经病了，那神经病人的话能信吗，说不定也是他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捡的，刚好那天就犯病了被他们捡着了。 想想那天，他都头皮发麻。 莫姐刚从酒吧出来，看到这神经病躺在地上，莫姐好心去关心他怎么了，因为喝多了又开心，而且她认为义肢是她的艺术品而并非她的武器就一直没收起来，结果那人睁开眼，看见她张嘴就喊：妖物！ 莫姐都没反应过来义肢一下子被人削掉了一半，八只，砍了四个！莫姐当场就爆炸了，一时间外面那是炮火连天，要不是酒吧外壳是怕被突袭专门使用特殊材质做的，酒吧怕是都要给夷为平地了。 不过现在想想那神经病身手好像还不错，可惜了是个神经病。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严方，霍哥是不是在你这儿。” 外面是个女声。 “桑姐，对！霍哥在里面，怎么了？”严方转头喊。 桑环道：“那让他上来，我有个人想让他见见。” 严方看了一眼霍行夜：“霍哥，桑姐喊。” “刚休假回来就这么多事儿。”霍行夜说。 “您快去，别让她等着了，不然等会她生气了到时候给你在酒里随便放点料，就得难受好几天。”严方道。 桑环是个药剂师，还是个精通各种的药剂师，哪怕惹霍行夜都不能惹桑环，这在夜城是个不成文的规定。 霍行夜摘了手套丢到垃圾桶，转身走了。 坐电梯上去，上面就是夜城酒吧，音乐震耳欲聋，人在舞池摇头晃脑，梦生梦死。 桑环看到霍行夜冲他招招手，示意这里。 霍行夜走到她旁边沙发坐下，机器人走过来把酒放在桌上，霍行夜没拿酒。 桑环见状说：“没下药。” 霍行夜这才放心拿起来，喝了一口，他问：“什么事儿。” 桑环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她冲身后保镖说：“把人带进来。” 手下出去带人。 没多久，一个短发少年被带了进来。 桑环说：“这是我救命恩人，叫扶明涯，身手不错，我看他没地方去就把他带回来了，想让他在咱们这儿当个保安，问问你意见。” “就这事儿？”霍行夜眼也没抬，“你自己决定不就得了。” “那不还是得问问霍老板的意见。”桑环笑着说。 “别来这套。”说着霍行夜抬眼看了看，这一看，这不是那天在酒吧外面发疯的神经病吗。 桑环见他脸色变了变，问：“认识？” 这人发疯的时候桑环还在休假，不知道正常，想了想，他也不想扫桑环的兴：“留下吧。” 2. 第 2 章 “你就住这里吧。”酒吧管事带着扶明涯去了员工宿舍。 员工宿舍很简洁，床椅子衣柜沙发厕所浴室就没有了。 把上班穿的制服交给扶明涯，酒吧管事说：“你等会就去上班，今天夜班。” 扶明涯不知道夜城的人怎么分辨白天和黑夜，因为从他来到现在，就没见过夜城有白天。 这衣服深蓝为主色调灰色为副色调。 扶明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道服，睡了两天桥洞就跟从泥地里打了个滚一样脏的不行。 还是洗个澡吧。 走到浴室，扶明涯现在看到这么清晰的镜子已经不会被吓一跳了，当时在精神病院，他还以出现了什么妖物变成他的样貌跟他做一样的动作，然后他就把镜子砸了，这也导致一个月以来他们病房里没出现过任何能照到脸的东西。 扶明涯捧了把水在脸上，把头发用水捋到脑后，炸毛的黑发瞬间顺了不少，轮廓清晰地显露出来，扶明涯看了看自己脸上的伤口，已经没事了，基本就剩点儿印子了。 算了，扶明涯懒得管，毛巾往肩上一搭，直接走进浴室。 没多久，热水蒸腾而下淋在扶明涯身上，扶明涯看着瘦，主要还是因为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其实衣服一脱身上肉很紧实，线条很好，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热水确实驱散了这两天的疲惫。 十分钟后，扶明涯腰上围着浴巾走了出来。 他坐在沙发上，随意擦了几下头发。 但。 咚咚—— 咚咚—— 咚咚—— 心脏突然跳的很快。 “扶明涯你在哪，救命啊，救救我，救命啊！”微弱的呼救声。 听见声音扶明涯猛一起身，赶紧走到窗户拉开窗帘，可外面什么都没有。 “你个没良心的，就不管我了吗呜呜呜...”呼救声还在继续。 是剑灵。 剑灵在这附近！ 扶明涯试图跟它沟通：“你在哪？” 沉默了一下，剑灵小心翼翼试探道：“你...你是扶明涯吗？” 它喊了一个月，终于有人回应了。 “...”扶明涯无语，“不然呢。” 知道对面是扶明涯，剑灵突然爆炸：“你这一个月死哪去了！啊！！！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过的什么日子！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有新的剑了不打算要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臭道士没有心！早知道我当年就该烂土里我都不跟你走！”它噼里啪啦开始输出，细数这一个月来自己有多么多么不容易，扶明涯把自己丢了自己有多难过，每天都生活在扶明涯有新的剑了的恐惧中，说的好像扶明涯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扶明涯：“...”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你不说话这事儿就能过去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本剑灵我！生！气！了！哄不好了！” “闭嘴。”扶明涯烦了，“你再多说一句，你看老子管不管你。” “别...”剑灵瞬间变脸，“别嘛小涯涯，人家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想你了。” 扶明涯：“...” “小涯涯...”他那边一直没回应剑灵怂了，“你别不理人家呀...” 扶明涯深吸一口气：“你在哪。” 剑灵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被人关在一个盒子里，有个穿白衣服的人每天都在看我，好可怕呜呜呜....” 算了。 指望它是指望不上了，还是自己来吧。 扶明涯回到床上盘腿坐下，他双手成决开始感应剑灵的位置，此时他周身逐渐弥漫上淡金色的星点，逐渐地慢慢地将他笼罩，他的额角，眉间，缓缓浮现淡青色印记，是修炼之人独有的印记，每个人都不同。 但过了一会儿。 扶明涯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雷劫失败后身上会留下雷印，而这种情况下驱使灵力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爆体而亡。就在刚刚，扶明涯背后的雷印突然爆发出剧痛，那是一种常人忍受不了的剧痛，一波接连着一波，跟火烧一样。 剑灵和主人之间是有感应的。 扶明涯痛苦的一瞬间，剑灵感觉到——他很难受。 剑灵颤抖着问：“你怎么了？” 扶明涯现在疼的完全说不出来话。 剑灵得不到回应，它急了：“你说话啊！” 扶明涯额角漫上细密的汗珠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他死死咬着牙，汗顺着他的额角脸颊往下淌，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你别吓我！！” 剑灵慌了，他呼喊着扶明涯，但无论怎么喊，扶明涯都没再回应他。 ... 地下室。 严方正看着巨大的电子显示屏，突然听到叮叮叮的声音，他他僵硬着回头，声音是从防爆玻璃里面传出来的。 严方伸手够过来能承受巨大冲击的防爆服穿上，穿上以后他小心地靠近防爆玻璃，靠近后只见剑身疯狂抖动，它周身本来安静萦绕着的金光突然变得躁动不安，疯狂地撞击着玻璃。 严方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眼神惊恐。 他颤抖着调出霍行夜的联系。 嘀嘀嘀—— 霍行夜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他刚洗完澡，看到严方疯狂在找他：“怎么了。”他问。 “老大！那东西它自己动了！！！” 严方声音恐惧，他一边回头一边对那头的霍行夜说，“我感觉，不太妙。” 霍行夜眸光一闪：“等我过去。” 但话还没刚说完，严方那边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严方？” 没有回应。 霍行夜神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压低声音：“严方说话。”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感觉不好，霍行夜穿上衣服就往酒吧赶。 ... “我的剑，我的剑！” 扶明涯癫狂地站在实验室里，刚刚那声巨大的爆炸是扶明涯使用灵力强行破门的声音，即使严防穿着防爆服，也被那巨大的冲击给砸到了墙上。 严方惊恐地看着门口那一身白衣，头发凌乱，满身戾气的少年，动也不敢动，他不明白，地下室大门的安全系数比上城国防系数还要高，竟然能被他轻易破开！ 就知道桑姐把他留下会出事！ 不过扶明涯倒懒得管严方，他满心满眼都是前方台子上的东西。 “我的剑。”扶明涯跑了过去。 严方看到，在他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非常惊喜，目光瞬间变得温柔，最后像什么看到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伸手去抚摸。但罩在外面的罩子突然阻挡了他的动作，然后他不高兴地看了一眼。 “不要！”严方双眼骤然瞪大喊道，但晚了。 然后只见他手心微动，下一秒防爆玻璃就碎成了粉尘。 严方下意识护住头。 但，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出现。 两分钟以后，严方颤抖着抬头。 他以为扶明涯会遭受巨大的冲击，自己也完蛋了，因为在那之前，这东西十分躁动，要不是刚刚外面有外壳罩着，怕是已经把他穿成筛子了，可是这疯子竟然拿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而这东西竟然到他手里以后变得异常安静。 只见扶明涯将那东西拿出来，手握住剑柄，那金色的微光就像是找到了主人一般，缓缓地往扶明涯身体里涌去。 很诡异的场景。 此时一个想法突然在严方脑子里形成。 这东西认主。 霍行夜来的很快，一方面他担心严方出事，另一方面也担心那东西没了或者毁了，那东西特殊，价值不可估量。 他是个商人。 到了地下室，地下室的门已经没了，严方趴在地上不知死活，原来放剑的台子上，坐着一个白衣道人。 正闭目打坐。 看到霍行夜出现在门口严方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安保人员这时候才赶过来，他们举枪对准扶明涯。 但霍行夜只让他们把严方带出去，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被扶着离开时，严方看了一眼还坐在台子上岿然不动的人，路过霍行夜，严方说：“老大，这人...” 霍行夜注视着扶明涯：“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可是老大。”严方还想说什么。 “走吧。”霍行夜道。 其实他看到台子上是谁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并不意外。 甚至觉得——太好了。 霍行夜走到一旁被扶明涯炸的只剩一半的真皮沙发上坐下。 他点了根烟，修长匀称的双腿随意交叠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香烟，饶有兴趣地看着扶明涯，姿态慵懒而优雅，即使他身下坐着的是一张破烂不堪的沙发，也坐出了那种在王座之上上位者的气势。 他留下这个疯子，就是在等这一刻。 只要能帮他赚钱，那就是有用的人，是不是精神病，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疯子破坏力这么大，竟然能把他的实验室给废了。 霍行夜看着被炸坏的实验室，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心疼过后相比于这人会带给他的金钱价值。 一个实验室罢了。 渡劫失败以防爆体而亡身体的保护机制将扶明涯的灵力大部分转移到了剑里面，随着灵力缓缓回到身体，扶明涯感觉自己识海逐渐充盈，力量也逐渐恢复，将灵力吸收的差不多，扶明涯睁开了眼。 然后看到旁边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扶明涯修道。 但他修的什么道？ 他修的是自己的道！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正统修仙人，所以—— 叮—— 霍行夜头一歪，发丝落在了他肩膀。 偷了他的东西，就得付出代价。 3. 第 3 章 扶明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派修士，反之只要可以飞升，他什么都能干，毕竟邪修也是修，但是无论选择什么修炼方式怎么修炼，最重要的东西都是天地灵气，因为所有东西都讲究个万物有灵，生生不息，但在这个地方，他感受不到任何天地灵气的存在。 修炼最重要的东西都没有了，飞升就是扯淡。 想了一下，扶明涯走过去把剑从墙上拔了下来。 吓唬吓唬得了，这人应该还有用。 霍行夜垂眼看了看肩上自己被他用剑削掉的头发并不生气，相反他对扶明涯可以触碰那个东西感到非常高兴，同时他对这个人也更有兴趣了，因为他可以感受到这人身上那股疯狂的能量，或许不可抑制，但在他眼中，这种力量是一种潜在的能量，一种可以被挖掘的力量，他不觉得这种能量有什么不妥，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说不定那只是一种特定的磁场，一种可以给他带来价值的磁场。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笔交易。”霍行夜道，他很清楚明白，他想要扶明涯身上那种力量。 你个小偷还跟我谈交易？ 不过交易嘛，谁先提的谁弱势。 扶明涯道：“可以。” 霍行夜视线在剑身上流连，现在剑身周围没有了金光看起来并不危险，应该可以触碰。 这时候扶明涯脑子里传来一声尖叫：“啊啊啊啊不要让他碰我！” “闭嘴。”扶明涯说，然后把剑收了起来挽了个剑花背在后背，“就你事儿多。” 但这句话他是直接说出来的，霍行夜转眼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没说你。”扶明涯说，“我在跟它说话。”说着他指了指背后的剑，“死人堆里挖出来的。” 扶明涯耳边又尖叫：“不要提死人堆！” 扶明涯烦了，把剑从背上薅下来砰一下扔出去，然后看着被扔到墙角的剑，道：“你最好给我安静，不然老子把你融了。” 这下剑灵终于安静了。 霍行夜看着和一柄剑聊的有来有回的扶明涯，确定了他真的有病，而且还很严重，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能给他提供信息，就算他再疯狂，霍行夜也能接受。 但这时，霍行夜想进一步跟他说点什么的时候，严方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他看到两人瞬间看到了救星似的，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但不知道他在外面看到了什么，几次看着两人张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此时扶明涯的剑在墙角时不时发出声响，让人感到十分不安。 这时，后边砰一声—— 子弹撞击铁门被弹射飞的声音响起。 严方抱头，颤抖大喊：“来...来了！！！” 霍行夜皱眉，什么来了？ 这时，扶明涯一闪身，手对墙角一挥，刚刚被砸出去的剑瞬间飞回到他手里，又是一连串的射击，他提剑格挡，子弹瞬间弹飞回去，直接打进外面人的脑门，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外面那个能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刚刚的安保人员，头上不知道多了个什么玩意，就像个八爪鱼一样吸附着他的头，但不同的是它有九个头，两个在外面，剩下的从安保人员的七窍钻进去，正在不停吸吮，而安保人员就像是被控制了一样，拿着枪疯狂射击。 这时，严方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发现自己落在了沙发上，再一转眼，他看到那神经病正神色兴奋地站在安保人员面前，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玩意儿，激动的要命。 严方看看霍行夜：“他...他咋了？”严方以为正常人见到这种东西肯定是要跑的，但这精神病不光没跑还往那怪物脸上冲，不过精神病的行为常人的确不能理解。 霍行夜没空管他，转而问严方：“外面怎么了？” 一听这个，严方害怕地吞了吞口水，说：“外面...外面不知道哪来的虫子...，就跟那人头上的一样。”他比划着，但说着说着他眼神更恐惧了，“一开始那玩意只有手掌那么大，但它见人就攻击，大概攻击了两三个人，就变成现在这个大小了！” “查到哪来的了吗？”霍行夜问。 严方摇头：“太突然了。” “攻击了多少人。” “酒吧上面，全军覆没。” 酒吧上面，霍行夜面色一变，桑环还在上面。 严方也想起来了，他惊呼：“桑姐！” 霍行夜神色不明，但他知道现在没空跟扶明涯继续纠缠，必去得把桑环找到，桑环不是改造人，遇到这些东西必死无疑。 为了桑环，严方也不害怕了，和霍行夜对视一眼，他决定出去。 然而，外面的情况更混乱，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散乱的桌椅被撞翻一地，残破的酒瓶子和杯子散落一地，满地的玻璃碴子，血腥气和恶臭弥漫在空气中，还活着的人四处乱跑，惊恐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助和绝望。 霍行夜和严方谨慎的走着，但为了更快的找到桑环，两人准备分开寻找。 霍行夜给了严方一把枪，交代他注意安全，就先行离开了。 一分开，严方就开始害怕了，他感觉自己心脏疯狂的乱跳，他感觉自己在抖，只能一边走一边祈祷：“桑姐桑姐，你在哪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求求了，我也不能有事儿，老大也不能有事儿。” 但越祈祷，他越害怕。 这时，一个被占据了身体的酒吧客人突然从转角出现。 严方专心祈祷根本没看到，下一秒，严方直接跟它撞了个满怀。 送上来的猎物，还是活的，怪物当场兴奋起来！ 此时，那怪物的脸距离严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严方大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怪物见严方张开了嘴，身上的触手迫不及待想要往他嘴里爬，严方赶紧闭上嘴，泪唰一下飚了出来，他心想完了今天真的要交待在这儿了。 但砰地一声。 一个东西砸到了怪物头上。 突然被攻击，怪物暴怒了，他愤怒地转头。 只见楼梯拐角处，霍行夜双手抬枪，瞄准了那怪物，霍行夜眼神沉稳，看不出一点慌乱，他看着那怪物，在射击出去的一瞬间，他喊道：“蹲下。” 严方赶紧抱头蹲下。 下一秒，只见一道蓝光从走廊那头穿过，砰地一声，直直射入怪物脑门，下一秒，血花四溅，严方蹲在地上抱着头，感觉头上好像下雨了，烂肉块唰唰往下掉。 那玩意的头直接被炸掉了。 随后咚地一声—— 怪物身体倒在了地上。 “老大...”看到霍行夜严方脸上的血都来不及抹连滚带爬往霍行夜那里跑，跑到了手脚并用抱住霍行夜大腿，“呜呜呜老大...” 霍行夜踢了踢他：“别哭了，先找人。” 严方不敢跟霍行夜分开了，他死死抓着霍行夜，两人在路上又解决了几只怪物，终于在吧台底下找到了躲起来的桑环。 霍行夜走过去，他伸出手：“没事吧。” 桑环看到俩人，刚才的恐惧和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一张嘴话还没说，直接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霍行夜赶紧捂住她的嘴，眼神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会把东西引过来。 但已经晚了。 酒吧里听到动静的怪物，一同转头，被那虫子吸吮着的人，也在感知到有新的活物出现的一瞬间，全都站了起来。 “呜呜完了老大...”严方快哭了，不安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他知道那群怪物已经注意到他们了，并且在往他们这边围过来。 霍行夜捏紧手里的枪。 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而且即使能从酒吧里出去，外面又是什么场景，他不知道。 鲜少的，霍行夜表情露出了那种不确定的神色。 但这时，酒吧后门被人一脚踹开。 “道爷我来了！” 扶明涯肩上扛着剑，手里提溜这刚刚砍下来的怪物脑袋，他看着酒吧里那群怪物，神色兴奋。 就在刚刚，他把这玩意头砍下来，突然看到眼前金光一片，耳边提醒功德＋1，随后一本书出现在他手里，为了验证刚刚的功德+1是否是他的幻听，他又在路上砍了几只怪物，不出意外的，全部都是功德＋1，甚至还在提醒他。 【相柳：任务进度0.1%：未完成：剩余任务指引方向：酒吧一层。】 于是。 彻底疯狂！ 扶明涯把手里脑袋往后面一甩，正好甩进严方怀里，严方差点吐出来，他赶紧把头丢地上，紧张地看着朝那堆怪物走过去的扶明涯，害怕地问：“老...老大你说这疯子是不是真的不怕死啊...” 霍行夜没说话，他默默地看着扶明涯。 怪物们全被扶明涯吸引了，他们转向扶明涯，在转过来的一瞬间，扶明涯看到，这里的怪物，他们的脑袋和身体已经完全被占据，脸上绽开出血腥的花朵，早就成了这不知名虫子的载体。 像是猎手看到了猎物，怪物们狂躁起来！ 而扶明涯没有一丝慌乱，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它们大吼一声：“来啊！” 随着他一声来啊，怪物们已经不能称之为嘴的地方发出咕哝声，他们仰面嘶吼，脸上的面皮骤然炸成六瓣，从里面伸出细长的舌头，朝扶明涯冲了过来。 这时，一只怪物率先冲到他面前，血腥气扑鼻而来，扶明涯和他面对面，它细长的舌头当即就要卷上扶明涯的脖子，扶明涯冷哼一声，后撤一步，抬手将那舌头砍断，但那东西好像会再生，因为被砍断了，暴怒着用更强的攻击来攻击扶明涯。 找准时机，扶明涯飞起一脚，翻身越过面前的桌子，从门口跑了出去，他抬头望天。 几乎没有白天的夜城，黑压压的天空，天空的乌云翻滚着，电闪雷鸣之间，无数道闪电在其穿梭游走。 就是现在！ 他手捏成决，口中念念有词，提着剑快步朝前冲，他身形飞快地穿梭在这些怪物中，快到几乎只能捕捉到一个残影！ 这时，他纵身一跃，凌空一闪，猛然跳了起来，周身瞬时被强大的光芒包裹，而那光芒也不再是那淡淡流动的金色粒子，骤然爆发出强大灵力，他衣袂飘飘，悬浮于半空，目视前方，目光锐利，额头上的专属于修仙者的印记越发明显。 剑灵见他燃烧自己精血，不断在他耳边道：“你疯了吗，你会死的！” 扶明涯充耳不闻，说：“我要飞升！” “可你会死的！” “你把这些东西全杀了你也不一定能飞升！” 4. 第 4 章 “不飞升，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扶明涯喊道。 周围的空气仿佛跟着扶明涯的气息一起沸腾起来了，这是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他的道服已经被灵力撕裂，裸露出他的肌肤，每一寸肌肉都因为灵力的爆发而变得更加饱满有力，但这强大的灵力，几乎要将扶明涯撕碎。 但扶明涯丝毫没感觉到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眉头紧皱，嘴唇已经被血液染红，但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此刻，每一下的灵气升腾，都在燃烧着扶明涯的精血。 灵力化作利刃划过扶明涯周身冲下下面的怪物，剑灵声音更大了：“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疯子？ 疯子又如何。 扶明涯笑了。 他近乎癫狂地笑着，鲜血顺着嘴角滴落。 “老子要！” “得道——！成——仙——！！！” 话音落下，扶明涯的身体猛地一顿，一股强烈的灵力从他的身体中爆发出来，如同狂风骤雨一般一道一道砸了下去，随后一道道神奇的符文开始浮现在他的身体周围，他双手合十，缓缓闭上双眼，但他口中念咒的频率不断加快，每念一句，口中血腥味更浓，但飞升的意志支撑着他。 哪怕死，也要飞升！ 这是扶明涯一生的信条。 怪物被强大的灵力击倒，灵力化作里利刃穿透它们的身躯，此刻所有人都像是身处地狱，怪物的嚎叫像是来自地狱身处哀鸣。 耳边不断响起功德＋1，扶明涯神色也更加癫狂。 随着怪物一个个倒下。 好像意味着这场战斗可以宣告结束了。 但忽然间！ 地面上那些怪物好像受到了什么召唤，它们突然发出了一种不是人类语言的低语！ 像是天外古神的低语，刺耳异常！ 而且随着低鸣声的不断加强，一个巨大的身影忽然从中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畸形的，全身长满触手，由人的肢体拼凑而成的巨大躯体，它全身长满了牙齿，犬牙交错，舌头像利刃，而刚才听到的那不属于人类的低语，就是从它的嘴里发出来的。 “......这是，相柳？！”剑灵惊呼。 扶明涯皱眉，相柳？ 古时邪神，蛇身九头的相柳？ 这玩意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臭道士，识时务为俊杰，我的建议是——” 不过剑灵话还没说完，扶明涯提着剑又冲了上去。 剑灵：“...” 疯了，真是疯了！ “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了！”剑灵在他耳边怒吼，“你看看你面前这是什么东西！！！那可是上古邪神！你就是个臭修道的，你凭什么能打得过它！” 扶明涯充耳不闻。 只是那怪物皮糙肉厚，又融合了不少人的肢体，即使某个部位被砍掉，也能快速的生长出来。 扶明涯不断地砍着它的躯体。 但它又用极快的速度再次生长出来。 砍了五分钟。 扶明涯：“......” 烦了。 扶明涯猛地向后撤，将剑插入地面，发出铛的一声—— 剑灵心里咯噔一下：“你想做什么？” 扶明涯双目注视着这巨大怪物，勾了勾唇。 随后，他划开手心，鲜血霎时涌出，他握住剑柄，血顺着剑柄往剑身流淌，剑身上的沟壑，像是上古时期的遗留下来的铭文，鲜血逐渐在此充盈。 此时，剑身周围萦绕着黑色的雾气。 扶明涯闭眼，黑色雾气像是有了生命，一股脑地涌入了他的身体。 随着黑气慢慢消失，扶明涯额间青色印记逐渐变暗，眼睛也变成了黑色。 剑灵颤声道：“你...竟然...” 巨大的怪物咆哮一声，地动山摇！ 它尖利的牙齿看着扶明涯不断摩擦。 对它来说，扶明涯不过是他下一顿食物。 疾风猎猎，扶明涯的炸毛短发随风摆动。 望着它，扶明涯忽然笑了：“这回，你死在道爷手里，也算是不白来这世上一趟！” 话音刚落，他提着剑便冲了上去。 有了剑的加持，扶明涯好像身形鬼魅，甚至看不到他怎么移动到那怪物身旁，抬剑便砍下去。 那剑仿佛带着灼烧，将那聚合了所有怪物肢体的砍下，怪物发出一声巨大的哀嚎，随后它暴怒着仰天长啸，九个头十八只眼睛齐齐向扶明涯看来。 扶明涯略一勾唇：“困兽之斗，毫无意义。” 一条触手猛然朝扶明涯袭来，扶明涯完全可以躲开，但就是不躲，随后扶明涯忽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黑色的雾气包裹着他突然现身在怪物身后！ 他双指捏决，黑色烟雾再次笼罩剑身，但这次。 “去死吧！！！” 一击必杀。 那怪物十八只眼睛弥漫着不甘轰然倒地。 死后，怪物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缩小缩小再缩小，直至变回人形。 剑灵没想到这玩意就死了：“这就完了...？”现在还没缓过神。 黑色的雾气从扶明涯身体里出来缓缓回到剑里，等黑雾彻底消失，扶明涯睁开眼。 他点头：“完了。” 剑灵：“...” 【功德＋400】 扶明涯落地。 管理局来了。 但他们来晚了。 此刻他们只能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有站在尸山中的少年，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而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景的管理局人员，瞬间头皮发麻！ 他们注视着那位少年，这时，有人看出来，这不就是几个月前，被他们抓起来关进精神病院的那个少年吗？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根本不等他们深想。 他们眼看着这少年突然举起长剑，一剑将他身下之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扶明涯手握长剑，此刻的他全身浴血，身上的伤痕如同咒文一样刻在他身上泛着暗红的光芒，他漠然目视前方，地踩着地上残肢断臂，就像刚从地狱中走来的地狱修罗，诡谲又邪魅。 见状，管理局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更有害怕的手一下没控制住按了车喇叭。 扶明涯闻声回头。 管理局众人：“...” 就像是那杀疯了的活阎王，扶明涯满脸是血，目光里满是血腥的肃杀之意，他皱眉看着那车，如果没记错，上次就是这些人在他背后打黑枪，才让他剑被偷，还让他在精神病院里关了几个月。 不过扶明涯现在没空搭理他们，他转头回去把心脏从那人尸体里薅出来，手略一使劲，那心脏直接在他手里燃了起来，不多时就化作乌有。 斩草除根。 做完这一切，他松了口气，耳边响起。 【相柳：进度：26%：未完成：剩余进度指引方向：暂无。】 “还真是相柳啊。”他低声说。 “不然你以为！”剑灵咬牙切齿。 “无所谓，反正杀了。” “......你！”剑灵气结，“算了。” 但毕竟当着管理局的面杀人—— 管理局的人颤巍巍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拿起车上大喇叭，喊道：“把武器放下抱头蹲下！” 其他人拿枪指着扶明涯。 听到声音，扶明涯回头，终于正眼看他们了，粗略数了一下大概十几个人，黑洞洞的枪口全都指着他。 见状，扶明涯卧剑的手紧了紧。 最烦别人命令他，也最烦别人威胁他。 感觉他又要发癫，剑灵出声提醒：“你别惹事儿！而且他们应该是看到你刚刚处理尸身吓到了，跟他们解释一下，你刚到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暂时还是别让人误会了，万一又把你抓起来，到时候事情就难办了！” 闻言，扶明涯略一敛眸，僵硬地解释：“我没杀人。”对管理局的人道。 管理局众人看着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尸体。 那明明就是个人，这不是杀人是什么！ 随后他们继续重复道：“把武器放下！” 扶明涯猛地抬手，将剑插进了地面。 但管理局的人吓了一跳，以为扶明涯要对他们动手，结果就有人不小心有人按到了扳机，不过所幸他太过紧张，并没有打到扶明涯，只是打到了扶明涯脚边。 瞬间，扶明涯脸色就变了，他手握在剑柄，向前走了一步。 但这时，扶明涯肩膀上出现只手，那手落在扶明涯肩上时还轻轻压了一下。 扶明涯转眼，霍行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随后霍行夜稍微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扶明涯身前。 枪口本来对准的是扶明涯，现在变成了霍行夜。 管理局的人更怕了。 谁不知道霍行夜是谁，上城管理者许和泽的小舅子，霍家少爷，虽说夜城没有人管理，但霍行夜在夜城的话语权，基本没人不知道。 掂量了一下，管理局的人还是把枪放下了：“霍老板...”毕竟误伤了霍行夜，他们也就离死不远了。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霍行夜问。 管理局的人结结巴巴解释：“他...他当街杀人...” “杀人？” 霍行夜明知故问，侧目道，“你杀人了？” 扶明涯沉着脸：“我杀的是母体。” 霍行夜点点头，转而对管理局的人道：“听见没，他杀的是母体，母体什么意思需要我跟你们解释一下吗？” 沉默。 过了一会儿，管理局的人道：“不需要...但是...他怎么能确定这个人就是母体？” 霍行夜了然，觉得管理局担心的方向也对，他思索了一下，冲严方招了招手。 一早就扒在门边看着的严方看到霍行夜喊自己，赶紧严方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老大怎么了。” 霍行夜下巴微抬，示意那边的尸体：“你去给他们看看。” “好嘞。” 说完，严方走到尸体旁边，虽然害怕，但他还是蹲下，把自己的宝贝机器拿了出来，打开在上面点了几下，过了一会儿，一个小机器人跑了过来，严方手指一点，小机器人双眼瞬间出现蓝色的光芒，然后小机器人在尸体旁边来回走，没多久，小机器人收集到得数据就到了严方手里的机器里。 这具尸体的身体里，全部都是刚刚那种虫子，虽然全都已经死亡。 严方将机器转给霍行夜看，霍行夜指了指管理局的人，严方又调转机器给管理局的人。 管理局的人看到图片的一瞬间，差点呕出来。 看差不多了，霍行夜抬抬手，示意严方可以了。 随后他道：“看到了吗？” 管理局众人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行，那就这样，这人，我带走了，后续你们慢慢处理。”霍行夜道。 说完，他微微侧目，“走吧。” 扶明涯跟上。 这时，剑灵在扶明涯耳边道：“他竟然会帮你？” 扶明涯沉默。 走出了一段距离后，霍行夜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道：“跟许和泽说，下次再有这种事儿，派人的时候看清楚，别什么蠢货都往夜城派。”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剩下管理局的人大眼瞪小眼，被骂的一肚子气什么也不敢说。 5. 第 5 章 没什么事儿了，扶明涯直接就溜了，回到了之前给他分配的宿舍。 但现在宿舍还是停电状态。 扶明涯摸黑进入宿舍，实在是有点累，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打坐调息。 胸口时不时传来钝痛，背后的雷印也在隐隐作痛。 豆大的汗滴顺着眉角滴下，脸色苍白，状态看着似乎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你今天为什么擅自使用那把剑的力量，我不是说了，再次使用，要跟我商量吗？”刚刚的环境中情绪过于紧绷，剑灵无暇去问他，现在危机解除了，剑灵终于有机会问了。 但扶明涯不以为然，依旧嘴硬：“情况危急，想不了那么多，不过你放心，我命硬的很，死不了。” “你这就是在胡闹！”剑灵深吸一口气，“刚才明明可以走，是你非要跟那东西硬刚，命硬有什么用，万一真出了岔子怎么办？” “为什么要走。” 剑灵：“...” 它曾告诫过扶明涯，这剑的力量非同小可，若是强行使用后果不堪设想，它的历任主人，都是在用过剑的力量后，神志渐渐出现问题，次数越多，受的影响越厉害，轻则大开杀戒，重则道消身死。 但扶明涯这个人，一身反骨，你越跟他说什么，他偏不干，生怕自己念叨给他念叨急了，剑灵叹了口气，转了话锋，声音柔和了下来：“以后不要再用了，不使用剑的力量，你也很强大。” 见剑灵实在是过于担忧，扶明涯也不是很想让它这么快换主人，嗯了一声，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还有，你今天为什么对除掉那个怪物这么执着？”剑灵又问。 扶明涯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没跟剑灵说他脑子里出来一本书。 失策失策，怪不得剑灵这么担心。 “因为一本书。”扶明涯道。 “什么书？” “说来也怪，这书让我收集功德，够了就能飞升。” “收集功德？” “没错。” “那多少是够？”剑灵问。 “没说。” “看来又是机缘。” 沉默了一下。 剑灵又分析：“那我猜测，因为这里没有天地灵气，所以修炼需要一种别的方式。” “不无可能。”扶明涯道。 剑灵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今天不要命也要把那东西弄死。” “不然呢，你见我干过无利可图的事儿吗？” 剑灵了然：“也是，你这种人。” “蠢货。” “你！” 这时。 啪—— 灯亮了。 习惯了黑暗，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扶明涯抬手挡了挡眼睛。 酒吧的修复系统很厉害。 此时扶明涯身上一阵阵传来血腥气，他垂眼看了看。 脏死了。 “我去洗个澡。”扶明涯说。 随后他起身朝浴室走去。 扶明涯站在镜子前，此刻他身上伤痕累累，看起来多少有些吓人。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将身上已经彻底不能穿的道服丢到一旁垃圾桶，扶明涯推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哗—— 热水从头浇下来。 身上的伤口被热水冲刷的生疼，身上淌下来的水也都是血水。 十分钟后，扶明涯从浴室出来。 他围着浴巾边擦头发边走。 床上还放着之前酒吧管理给他的制服。 这时，有人敲门。 “你在吗？” 外面的人不知道扶明涯的名字。 “什么事。” “酒吧在修缮，如果你没什么事儿出来帮把手。” 外面那人显然也不知道扶明涯是刚刚救了他们的人。 扶明涯敛眸：“知道了。” “那快一点。”那人继续催促道。 “好。” 扶明涯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制服。 不知道这制服是谁设计的，穿在身上多少有些——奇怪。 白衬衣的细节处被精细地处理过，上面绣着暗纹并且十分贴合身形，而外面的西装背带又恰好能完美地勾勒出肌肉线条，灰色长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配上长靴，虽然是制服，竟然让他穿出了矜贵的气息。 把最后的外套穿上，扶明涯就出门了。 但扶明涯感觉自己从宿舍到大门这一段路，一直有人盯着他。 仿佛为了证明他不是错觉，有人冲他吹口哨，还问他要不要一起玩儿点好玩的。 甚至还有人冲他喊——帅哥，踩我！！！ 剑灵没忍住笑出了声。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少见，至少在它认识扶明涯这么久以来，不是第一回发生了，以前甚至走在路上，都有姑娘手帕从天而降，掉在他身上，然后羞涩的同他讨回去，只不过这个人每次都跟个什么似的，不解风情，好像他这辈子，除了修炼，再没有别的事儿可做了。 “你笑什么。” 扶明涯很烦躁，刚刚路过那人眼神太过露骨，眼里的欲望都摆在明面上了，真恨不得给他俩眼珠子都挖出来！而且才刚刚发生过暴/乱，这里的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恢复那种灯红酒绿梦生梦死的状态，真的是很令人匪夷所思。 “没什么，就是...单纯想笑...”剑灵道。 “去死吧你。” “那我不笑了还不行...” 扶明涯：“...” 不再搭理剑灵，扶明涯到了自己马上要工作的地方——酒吧门口。 酒吧门口还有一个保安。 刚刚发生的暴/乱中，他看情况不对，第一时间躲到了旁边的大垃圾桶，这才保住一条命。 他看到远远走过来的扶明涯。 “小兄弟。”他招了招手。 扶明涯沉着脸走了过去。 越走近，他就看到扶明涯脸上的伤。 “哎哟你脸上这个伤啊。”保安大哥道，“不过人没事儿就行，刚刚可太吓人了。” 他躲在垃圾桶里睡着了，所以根本不知道扶明涯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扶明涯嗯了一声。 “那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我叫程全，喊我个程哥就行了。” “程哥。” 说话间，一辆货车停在他们旁边。 货车按了几下喇叭。 一看是谁，程哥激动道：“哎哟老伍啊，你没事啊？” 看起来跟货车司机很熟悉。 但货车司机并没有把车窗摇下来，隔着玻璃冲程哥点了点头。 程哥走过去敲了敲窗：“嘛呢？窗都不开一下？吓坏了？” 老伍又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把窗摇下来。 程哥对着车窗探头探脑，看着老伍的打扮疑惑道：“你怎么穿这么多，捂这么结实你不热啊？还戴墨镜，装酷呢？” “不热。”老伍声音闷闷的，“我不热。” 不过程哥不是那种多想的人，也不是那种特别愿意打听别人私事儿的人，见老伍实在是不想说话，他喊道：“那先卸货吧。” 老伍点点头，解开安全带，从手旁的车门下了车。 不过刚一下来，他紧张地把自己领子又拉高了些，低着头走到车厢后面。 路过程哥，程哥吸了吸鼻子：“嚯，你身上这股子香水味儿。” 老伍沉默着不说话。 “我怎么感觉这人怪怪的？”剑灵道。 扶明涯也感觉到了：“确实。” 想了一下，扶明涯看着老伍，一起走到了车厢后面：“我也帮忙。” 一靠近，扶明涯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虽然用香水遮盖了，但细闻还是能闻得出来。 是动物的味道。 随后三人就开始一起往下搬酒，时不时程哥说两句话，老伍附和几句，整个过程非常沉默。 终于将酒卸完了，没多久，酒吧里就出来人了。 程哥：“就这些，你们搬进去吧。” 酒保们开始搬酒。 见状，老伍开车准备走了。 见老伍开车逐渐走远，程哥小声奇怪道：“真是奇了怪了，平常这人也不这样啊。” “......要不跟过去看看？”剑灵问。 扶明涯点头。 但他们正准备走，忽然被拦住了去路。 不知道是谁，将扶明涯一开始在夜城酒吧神兵天降拯救众人的视频传上了“虚网”上面，仅仅几个小时，各大城邦都知道了夜城有这么一号人。 “......这什么情况”剑灵懵了。 “就是他就是他。” 话音刚落，人像潮水一样一拥而上，瞬间将扶明涯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程哥被挤到了一边，呆滞的看着被一层层包围几乎已经看不到人的扶明涯。 接连不断的闪光灯，刺的扶明涯眼睛生疼。 但这些人还在不断拿着摄像机拍他，拿着话筒录音笔采访他，更有甚者把话筒都戳到扶明涯脸上了。 此时，“虚网”热度最高的视频贴就是： 【夜城发生恐怖袭击，神秘男子现身，施展超凡神力震慑全场！】 紧接着底下写着视频简介。 【神秘力量降临夜城，引发全民热议，近日，夜城发生了一起令人震惊的事件，据称这是一股来自异世界的神秘力量。当地居民纷纷表示，自己看到过一位身穿奇特服装的男子，手持神器，能够操控风、火、雷、电等元素，让人不禁感叹：难道这就是来自异世界的力量？】 继续往下。 下面网友回复。 【这种视频肯定都是合成的，拿来骗小孩还行。】 【就是！要真有这种事，我倒立喝油！】 【我觉得也是合成的，指不定又是哪家娱乐公司想推人，之前什么人设都玩儿烂了，现在想推点不一样的，搞出这种事来，诡计多端的娱乐公司。】 【......但是我觉得不一定啊，这段时间怪事儿这么多，出现一个这种人也不一定？】 一时间，对于视频的真假网上是炸开了锅，讨论的是热火朝天，热度持续不断。 但随着一条回复，所有人视线都被吸引了。 【我是夜城人，我就在现场，是真的。】 然后就有人回复他。 【真的吗？这人真的有这么帅吗，不是特效视频合成的？！】 【你说你是夜城人，你在现场，你有证据吗？】 在质问中，这人很久没回。 当所有人以为真人就是骗骗人瞎回复的，他又回了一条。 是一张他满脸脏污对镜头比耶，远景背影是扶明涯霍行夜和管理局对峙的场景。 这图一出，帖子立马又炸开了锅。 【这竟然是真的？】 【管理局都出来了，应该不会是假的了...】 【......这好像真不是合成的，我也是夜城人，我今天见过他，好像是夜城酒吧一个保安，现在还在上班呢！】 【卧槽真的吗，这人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兄弟们莫急！我这就去夜城酒吧探一探！】 【我怎么还是不信。】 一时间，帖子里吵作一团。 *** 嘈杂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 “哎你怎么打人啊？！” 或许是因为太过分，扶明涯到底还是没忍住，随手一捞，一个人连人带话筒直接被捞了过来。 他死死抓着这人领子，直接给人拎的脚离了地。 此时闪光灯还在持续不断，但估计现场的媒体人已经想好等会报道应该怎么写了。 【神秘男子当街打人，疑似狂躁症。】 这人被扶明涯捏在手里，看着扶明涯似笑非笑的脸，整个人都汗津津的，他试图挣脱，可扶明涯的手跟铁箍似的，动都动不了，他求助地看向身后的同行，看过视频的同行自然知道眼前这人的奇特之处，一时间也没有人敢有任何举动，只能语言上试图让他放人。 一时间，周围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本来在酒吧喝酒的人也都出来看热闹了。 剑灵也怕他真动手，小声劝道：“别冲动，想想自由。” 扶明涯鼻腔发出一声冷哼，他又不是傻子。 随后，他撒开手，伸手摆正那人，还替那人扫了扫肩膀，道：“我方才替你算了一卦。” 那人满头大汗，见自己终于被松开了，松了口气，但听到扶明涯那句话：“什...什么意思...” 扶明涯看着他，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滑过，一会摇头，一会摸摸下巴，一会啧啧两声，神神在在的，看的那人是头皮发麻，但就是不告诉他到底意欲何为。 那人喉结微动，又张了张嘴，看着扶明涯，神情十分紧张。 大约一会儿，扶明涯见差不多了，点了两下头，露出两颗小虎牙冲他笑了笑，笑得牲畜无害：“方才，我见你印堂发黑，便将你拉了过来，仔细辨认过，发现的确不是看错了，随后我又再三查探，这次真的确定，你三日之内必有大灾祸，若不及时处理，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你你少吓唬人！” 见他不信，扶明涯可惜地摇了摇头：“那你今日早起，是否出现，头胀、面红、头疼、眼睛红肿、视物模糊耳鸣等症状了，甚至冷汗不断，就如同现在？” 听见这话，那人一抹额头，一手的水。 这时，后边响起窃窃私语，酒吧客人们低声说。 “不会是真的吧......” “我看他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看那视频感觉他肯定是有点真本事的。” ... “那你...那你怎么证明！” “简单。”扶明涯伸手虚空一抓，取出一张符。他随手朝着面前的人甩去，符啪地一声落在那人脑门上，接着符莫名其妙地开始燃烧，不久便烧成了灰烬。 “你看，阴气太重，这符竟然被腐蚀了。” 随后扶明涯冲一旁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被喊的人愣了一下，他看着扶明涯，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过去。 但有时候人的好奇心是多过恐惧的，踌躇片刻，便走了过去。 他一站定，扶明涯便又故技重施，往他额头上也贴了一张符，然而这张就没燃。 这回这人终于怕了，他看着扶明涯，神色惊恐，颤抖着声音问：“......那大师我这情况应该怎么办啊？” 扶明涯啧了一声，视线在他身后来回扫过：“今日人太多了。” 这人急了：“大师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扶明涯转头，叹了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继续神神在在道：“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啊......” 耳边传来闪光灯的声响，这个人生气地回过头来，说：“别拍了！” 见也玩儿的差不多了，扶明涯转身，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天命——不可违啊——！” 声音沉重而悲伤，仿佛这人已经离死不远，无法挽救。 闪光灯骤停了一瞬。 随后他趁在场的人愣住，直接拂袖而去。 这些媒体人还想追上去，但酒吧出来人了，直接把他们拦住了，说：“酒吧马上要闭店修整，再闹下去，我们就只能请管理局过来，让管理局带你们去喝茶了。” 一听这话媒体人门面面相觑。 他们只是想要明天的头版头条，并不想惹事儿。 看酒吧管事儿的说的不像假的，他们想了一下，还是算了，以后总归再有机会。 看着扶明涯背影渐远，不死心地又拍了几张背影。 随后便离开了。 等扶明涯走远了一些，剑灵问：“你就这么走了？他若真有什么血光之灾，岂不是放任他去死？” “血光之灾？”扶明涯顿住脚步，他阴沉着脸抽动嘴角，“肝火旺罢了，谁叫他把那破玩意抵我脸上，那就，好好受着。” “......还得是你。”剑灵啧啧道，随后他又问，“但那个人去哪了。” 扶明涯摇头：“不知道。” “不去找找？”剑灵问。 “偌大个夜城找人如同大海捞针，有这闲工夫，我不如回去睡觉。” “也是。”剑灵不可置否，“毕竟他就算有问题，也跟你没有关系，刚刚耗费那么大精力，是得好好休整一番。” “嗯，回去了。” “好。” 但另一边。 老伍的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就停在了路边。 随后老伍打开车门下了车，昏黄的路灯打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长，说不出的诡异和扭曲。 此时，老伍走到一个巷子，站定在一个垃圾桶前，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终于把帽子口罩墨镜摘了下来。 老伍身上，长满了白色的绒毛，这绒毛遍布全身，脸上，胳膊，脖子，全部都是，而他的眼睛，诡异地往外凸起，布满了红血丝。 随后老伍掀开了垃圾桶。 里面是一些死了的家禽，要么就是别人吃剩的食物。 腐臭熏天。 但这些东西对于老伍来说，好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他留着口水，伸手拿出一只死鸡，将死鸡的头薅下来，丢进嘴里。 咯吱咯吱，连骨头带肉。 或许吃的过于开心，过了一会儿，老伍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整个后背像是充了气，突然变得十分雄壮，埋在垃圾里的头发出猪拱食一般的呜呜声。 忽然，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在巷子那头。 是个喝醉了的人，挽着一个漂亮女人走了进来，两人都醉醺醺的，走进巷子就抱着啃。 但啃着啃着，两人发现不对劲，旁边一直有声音。 女人拍了一下男人。 男人停下动作，他回头，看到垃圾桶旁边还坐着个人。 瞬间没了兴致。 似乎是喝多了，男人想展示一下自己，加上能在垃圾桶里翻吃的，肯定是个流浪汉，他就更无所顾忌了。 于是他猛地踹了一脚垃圾桶，铁质垃圾桶撞在墙上，发出砰地一声。 背对着他们吃东西的老伍被吓了一跳。 手里提着的死鸡啃了一半悬在嘴边，但老伍似乎不想跟他们多纠缠，又怕他们发现是他，于是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抹了一把嘴站起来就准备从巷子另一头离开。 但男人显然不想那么容易放过他。 他摇摇晃晃走到老伍背后，照着他就是一脚：“哑巴了是吗，会不会说话？打扰老子兴致！” 老伍被踹的一个趔趄，手里的死鸡因为摔倒被甩到了一边。 男人看见，走过来，嫌恶地看着地上的死鸡，道：“这流浪汉，死鸡都吃，跟个畜生似的。” 跟个畜生似的。 这句话落下，老伍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直绷着的一根弦，啪—— 断了。 他趴在地上，看着自己满身的绒毛，看到自己像动物一样在垃圾桶里翻找吃的，从发现自己变成这样到现在的恐惧感和羞耻感突然迸发。 而这些，也都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全都转化为了愤怒。 他低声发出了一声根本不属于人类的吼声。 身上白色绒毛也开始发生变化，逐渐变成黑色的鬃毛，他的牙齿逐渐变长，就像野猪外翻的獠牙，他本来凸出的眼球，猛地向外爆出！ 女人看到突然发生变化的流浪汉，尖叫一声，根本不管男人的死活，撒腿就跑。 而男人眼睁睁看着一个流浪汉在自己眼前变成了怪物，腿都软了。 跑是根本不可能跑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看着老伍越来越近，动都动不了。 不多时，夜幕的深巷中。 哀嚎阵阵。 6. 第 6 章 两天后。 一具男尸被发现在距离夜城酒吧不远的巷子里。 发现尸体的一个垃圾回收站的人，本来垃圾应该一天一收，结果收垃圾的人病了一天，休息了一天没去，重新工作就着急忙慌处理这里垃圾，结果还没走进巷子就闻到一股腐烂的巨臭。 他心想什么东西坏了也不至于这个味儿啊？ 但也没多想，就进去了，结果一进去，满地都是血，满地都是碎肉，眼珠子牙齿都给崩出来了，还有一个眼球都碾成泥，巴在地上都干巴了。 吓得他赶紧去给管理局报案。 管理局一听又是夜城。 之前被骂的事还历历在目，不想去。 但是又出了命案，不去也不行。 所以，三天来两次，平常管理局一个月都来不了两次。 夜城虽然没人管理，但是治安一直都算还不错，虽然有打架闹事，但都是小打小闹，更不用说出人命了，之前那怪物袭击，将怪物母体击杀之后，被害人的家属上城也都拿钱安抚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这没过几天，又出事了。 案发现场。 尸体，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尸块被从巷子里搬了出来。 管理局的人不是没见过被肢解成碎块的尸体，但是被咬成碎肉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所有人都强忍着恶心，但年轻点的没忍住还是吐了。 但这条巷子没有监控，所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残忍，一时间没有头绪。 将此地封锁后，管理局将碎肉带了回去。 不远处停着一辆大货车。 货车在，司机却不在。 虽说不想管这闲事儿，但功德也不是凭空就能掉下来的，考虑了两天，在剑灵的建议下，扶明涯还是决定出来看看，巧了，这附近就出事儿了。 扶明涯躲在一旁，眼看着管理局开车走人，下一秒，他转身朝大货车走去。 大货车，这不更巧了吗。 观察了一下四周，因为出现了命案，所以并没有人敢在附近流连，所以扶明涯胆子大了些。 他靠近大货车，但大货车门是锁着的， 见状，他握住门把手，掌心泛起淡淡微光。 咔哒—— 门开了。 扶明涯快速爬上车。 货车里乱糟糟的，各种货单堆在车前，后面是一张床，应该是送货时累了休息用的。 这时，扶明涯在床上看到一些绒毛，好像是刚剃下来没来得及清理，他用手碰了碰，触感像是动物的毛发。 忽然，功德书有了动静儿。 【野猪精：进度：0%：未完成：剩余进度指引方向：夜城。】 扶明涯双眼一亮。 果然这功德不会平白无故掉下来！ 五分钟后。 他从车上跳了下来。 手里还拿着快递盒，上面有个地址。 【宁云街531号。】 - 宁云街531号。 扶明涯仰面看着前面的楼。 很旧很破败，外面藤蔓缠绕，墙边长满了苔藓，墙皮子一碰簌簌往下掉。 这栋楼一共六层，每层两户。 这时，一位大哥从楼里走了出来，他一出来，就看到在楼门口看来看去却不进去的年轻人。 想了一下，本来走出去一段距离的大哥，又回来了，他看着扶明涯问：“你是来找人的吗？” 扶明涯点头：“我找，老伍。” 忽然想到之前程哥是这么喊的他。 “老伍啊。”大哥一皱眉，“我这两天都没见他出门，也没见他货车开回来，哎你是他什么人啊，找他什么事儿啊？” 扶明涯想了想，开始编：“我是他表弟。” 大哥狐疑地看着扶明涯：“表弟啊...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有个表弟，你这么年轻，看着也不像他表弟。” “我妈生我晚，我一直在上城上学，这不得了空我妈让我来看看表哥。”语气眼神十分诚恳。 大哥见他眼睛亮亮的，说的又诚恳，沉默了一下就告诉他老伍在几楼住了：“老伍住4楼，上楼右手边那户。” “多谢。”扶明涯道。 但话音刚落。 “二表哥，你来看表哥了。” 二表哥？ 扶明涯回头。 只见霍行夜骑着一辆超拉风机车停在路边，他坐在机车上，长腿撑地，看着扶明涯笑盈盈的。 随后将头盔随意放在机车上他下车，边走边道：“都说了今天一起来看大表哥，你怎么自己就来了，也不等等我。” 见状，扶明涯多少有点无语。 旁边看着的大哥感觉这兄弟俩感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也不敢掺和人家家事，又说了句：“老伍在四楼你们上去吧，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就溜了。 扶明涯看着走近的霍行夜：“你跟踪我？” 霍行夜耸肩：“没那癖好。” “你来这做什么。” “你觉得老伍有问题，我就不能觉得他有问题吗，二表哥。” 扶明涯：“...” 没再搭理霍行夜，扶明涯转身推门进了楼里。 铁门年久失修，铁皮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霍行夜也跟着进去，楼道很黑，灯坏了很久都没人修。 随后霍行夜变戏法似地拿出个手电筒。 走到四楼，两人站在门口先听了听动静，随后敲了敲门。 两人沉默地等着。 过了一会霍行夜小声说：“没人。” 扶明涯执着道：“有。” “你怎么知道。” 扶明涯不做声。 似乎为了印证扶明涯的话，屋里突然响起微弱的声音。 “谁啊。” 一道很沙哑苍老的女声。 霍行夜看向扶明涯，但扶明涯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 扶明涯先问：“请问老伍在家吗。” “找老伍什么事啊。”那边回应道。 扶明涯刚想张嘴。 “阿姨您好，我们是极夜送货公司的，我是李方，他是田山，有事找伍哥，他有东西落在家里了，但是他现在有点忙，让我们过来帮忙取一下。” 扶明涯看着霍行夜，见他面不改色，理所应当，心想这人嘴真是一套一套的，比他还能编。 那边沉默了一下：“那你们等一下...” 半分钟后，门被人打开了，屋里是一个上了年纪身材有些佝偻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拄着拐杖，腿脚好像不怎么利索，并且眼睛好像看不到。 是老伍的母亲。 她说：“你们是...老伍的同事啊，他忘了什么东西啊，先进来先进来。”说完她侧身招呼着两人进门。 两人跟着伍母进了屋。 伍母让他们坐。 随后颤巍巍地从桌上摸茶壶，准备给他们倒水，还问他们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霍行夜出声：“阿姨您不用忙，我们替伍哥取了东西就走了，等会还有活儿要干呢。” “啊这样…”伍母点点头，“那你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吗。” “伍哥说在他房间里。”霍行夜道，“阿姨您指给我们伍哥的房间就行。” 闻言，伍母指了指她右手边的房间。 “谢谢阿姨。”霍行夜道，然后肩膀碰了一下扶明涯。 扶明涯一直在看四周。 其实一进门就能闻到屋里有一股子很难闻的味道，顺着味道好像动物身上的气味，还有血腥味，有，但不浓郁，显然已经处理过了。 霍行夜提醒过后，他回神：“谢谢阿姨。” 不再多聊，两人起身去老伍卧室。 一靠近房门，那种动物的味道更重了，推开门，房间很整洁。但屋里简单的摆设，也显示他们家很清贫。伍母身体不好，老伍赚的钱都用来给伍母治病了，所以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走到老伍房间里的桌子前，上面摆着他和他母亲的合照。 扶明涯拿起相框，那时候的老伍还没有白发，揽着伍母笑得十分开心。 霍行夜看了一眼扶明涯：“老伍一直很孝顺，人也很老实。” 扶明涯把相册放下：“那又如何。” 害人的妖物，就该除。 霍行夜耸肩：“随便一说。” 两人沉默着继续查看。 屋子很干净，好像刚刚才从里到外清洁了一次，半点灰尘都没有，垃圾桶里也是干净的。 但这时，扶明涯从衣柜旁边看到一些碎毛发在地上，他走过去蹲下查看，黑白都有，白的是绒毛，黑的就像野兽的鬃毛，跟之前他在货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霍行夜见状跟了过来同样蹲下，问：“这是人身上褪下来的？” 扶明涯点头。 霍行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小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芯片，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扶明涯看着他，随后芯片竟然在霍行夜手里变大，成了手心大小的机器，然后霍行夜从地上捡起绒毛，将绒毛放了进去，大约两分钟。 机器响起提示音：“野猪毛，基因相似度99.7%” 果然，现场发现的尸体上的伤口的确不是人能做到的，碎尸块上也有这种绒毛，而老伍的货车就在离案发现场不远的地方，车上也有相同的绒毛，所有证据都在证明，老伍跟这件事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开门声。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伍母声音带着疑惑，“你不是在上班吗？” 老伍一进来就抓住自己母亲胳膊左看右看，确定她有没有事。 伍母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了儿子？” 确定伍母没事，老伍松了口气，随后问：“妈，那两个人呢？” “你说你同事啊？”伍母道，“他们在你屋替你找东西呢，你说你这记性，东西都能忘了拿。” 老伍松开伍母打断她继续道：“妈你先去厨房待一会。” 伍母不解：“为什么让我去厨房？” “我饿了。”老伍道。 听他这么说，伍母也不多问，笑着道：“行行行，我宝贝儿子饿了。”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关上门妈。”老伍道，“油烟味儿会出来。” 伍妈关门。 但在门关上的一瞬间，老伍神色突变，他看着自己卧室门，眼神变得阴沉，牙齿磨的咯咯作响。 7. 第 7 章 老伍敲了敲门：“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我们谈一谈。”老伍继续道。 两人打开门走了出来。 老伍面色阴沉，防备地看着从卧室里出来的两人。 “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妈。”老伍道。 “我们不会伤害你母亲，但你必须跟我回去。”霍行夜道。 “我不能跟你们回去。” “你杀人了。” “我那是被迫的！”老伍愤恨道，“是他先骂我畜生！” 想到那晚的场景，老伍双眼瞬间充血，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 刚刚还有理智的人，突然抱住了头。 这时，两人看到，老伍手上有血迹，那颜色尚且鲜艳。 他们对视，说不定又有人遇害了。 老伍痛苦地抱着头：“我根本没有错！都是他们的错！他们该死！” “为什么要说我是畜牲，为什么，为什么！！！” 话音刚落，老伍猛然抬头：“那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怪物，是不是也觉得我该死？” 见状，霍行夜略微抬手挡在扶明涯身前，道：“不，你是人，你不是怪物。”说话间，他们不动声色一起朝卧室退。 “是啊，我是人啊。”老伍说，“嘿嘿，我是人。” 但忽然，他抬眼，看着两人目光凶狠：“只有你们见过我，只要杀了你们，就没人知道我今天回来了，我就是安全的！！！” 说完，他怒吼一声，身体猛然出现变化，他半伏在地上，眼球凸出，野猪一般的獠牙从口中探出，身上衣服被骤然变大的身躯撑破，黑色鬃毛逐渐覆盖他的全身！ 此时的老伍，就是一个人形态的野猪。 见状，扶明涯全身骤然紧绷一把将霍行夜拉到自己身后，随后他扫了一眼霍行夜，不是不懂他刚刚挡着他往后退的举动，但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一巴掌都遭不住，还想保护他？ 但这时，厨房的门忽然开了。 老伍母亲端着一碗面条走了出来，上面还窝了两颗鸡蛋。 伍母盲着眼，她摸索着朝饭桌走，边走边问：“外面刚刚怎么这么大动静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无人回应。 “儿子？”伍母轻声喊，随后她小声念，“说着饿，这饭好了，人怎么不见了。” 老伍注视着她走过。 心脏跳动声在他耳边异常清晰，他甚至可以听到血液在她血管中流淌过的声音。 老伍喘着粗气，鼻息猛地从他鼻腔窜出。 好饿。 我好饿。 这时，扶明涯道：“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你想怎么办。”霍行夜问。 扶明涯声音毫无感情：“杀了他。” 伍母还在念叨，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危机。 老伍走到饭桌。 听到有人靠近，伍母嗔怪道：“刚刚叫着吃吃吃吃，妈面都给你煮好了，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你再晚过来一会，面都坨掉了。” 老伍张着嘴，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滴在伍母领子上，老伍清楚地看到她脖子上的动脉有力的跳动。 口水散发着恶臭，伍母依旧笑着，好像感觉不到似的：“你把你两个同事也喊过来呀，妈煮了好多，一起吃。” 霍行夜敛眸：“你真的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扶明涯沉默地看着她。 “她想死。”霍行夜道。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警报。 管理局的人来了。 听到由远渐近的声音，老伍身形一顿。 感知到危险，老伍警铃大作，他红着眼，放弃了嘴边的“美食”。 阴影渐渐笼罩了老伍家窗户，一辆军用飞艇悬在老伍家窗前，里面无数把枪对准了老伍。 “目标确认。” 对讲机的电流声呲呲呲。 “是否射击。” 对讲机久久未传来回音。 “是否射击。” 半分钟后。 “射击。” 啪—— 玻璃碎了。 激光子弹像不要钱一样朝屋里打来，激光射击到地板，将地板灼烧出一个巨大的坑。 耳边是接连不断的轰炸声。 伍母淡定地坐在桌前，将那碗面条拉到自己面前，慢慢地吃着。 外面下雨了。 电闪雷鸣。 接连不断的攻击使得老伍更加狂躁，最后他也不躲了，嘶吼着迎着激光靠近窗户，身上的毛发被激光灼烧，但也只是灼伤，根本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 “目标即将发起攻击！” “目标即将发起攻击！” 暴雨拍打在飞艇上，雨水在飞艇的光照下散着幽蓝色的光。 这栋楼的居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整栋楼都在摇晃。 老伍爪子扒在窗台，他手一撑，整个人从窗口跳了出去，异化后的老伍弹跳力极强，飞艇被他突然落下踩的一震！ “目标发起进攻！” 老伍一拳砸在飞艇上，他力气极大，飞艇瞬间被他砸出一个坑。 但因为巨大的震动，本来该打在老伍身上的激光偏离了轨道，朝着屋内饭桌方向打了过去！ 变故突生，谁都没料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时一道身影闪过，金光猛然爆开。 待光芒散去，扶明涯整个人挡在伍母面前，硬生生用灵力撑开了一个防护罩，替她挡下了要命的一击。 伍母握着筷子的手在颤抖。 她不知道身旁的人是谁。 她满脸泪痕笑着说：“你不吃，妈都要吃完了。” 霍行夜赶忙过来，他看到扶明涯擦了一下嘴角，皱眉问：“你没事吧。” 扶明涯摇头。 外面飞艇接连不断地被老伍攻击，他打碎飞艇前的玻璃，将人从里面薅出来，随后重重地朝着人的脖子咬下去。 鲜血瞬间溢满他的口腔。 而被咬了脖子的人，身体瞬间软了下来。 老伍将人从飞艇丢下，他站在飞艇上，仰天嚎叫。 楼里的居民恐惧地看着窗外，他们眼里的老伍是个老好人，对母亲孝顺，对邻居友善，他们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好人，此刻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老伍不再是老伍。 他已经彻底不是人了。 这次的案子。 管理局局长也来了。 他坐在车里，看着飞艇之上，如野兽一般在雨幕中嘶吼的人。 对讲机捏紧了。 “使用毒气。”他道，“使用毒气。”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 使用毒气，这一栋楼里的人都会遭殃。 “真的要用吗...” “用。” “可是...”对讲机那头还在犹豫，“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 “如果让他跑了，就会像夜城酒吧一样，死更多的人。”管理局长道。 一栋楼换整个夜城平安，如何取舍，他是知道的。 管理局的人用最大的火力来攻击着逐渐靠近的老伍，在准备毒气之前，不能让老伍离开这次。 但此时的老伍已然杀红了眼，就是想让他离开，他也不会离开。 他现在的目的，就是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所有。 伍母双手放在饭桌上，她手在抖，但能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克制。 霍行夜看着她：“阿姨，管理局的人，是您喊来的吧。”他问。 闻言，扶明涯皱眉：“你在说什么。” 谁会报官抓自己的儿子。 但沉默了一瞬，伍母忽然道：“......没错，是我。” “为什么。”霍行夜问。 “他这一辈子，太苦了。”泪不自觉夺框而出，伍母道，“但他是我的骄傲。”说完，从她空洞的眼睛里，她仿佛看到老伍从咿呀学语到一点点长大，那时，夏日的风，轻抚面颊，小时候洗完澡的老伍趴在床上，听着母亲在耳边讲故事的低语声。 当讲到英雄这两个字，已经睡着的老伍抓住她的衣袖。 那时的老伍在想什么呢，在睡梦中他可能在想，我也要做妈妈的英雄。 若我是一阵风，我定要将你拥抱进怀里，若我是夏日最后的繁花，那我将轻轻的落在你的肩头，可我只是一片云，但我愿无声无息地围绕着你。 “所以您知道他杀人了。”霍行夜问。 伍母点头：“知道。” “他的房间，是我清理的。” 霍行夜敛眸。 猜到了。 “可您看不见。”霍行夜问。 她指了指自己眼睛：“还是能看到一点的。” “今天他回家，他身上的血腥味告诉我，他又杀人了，我已经因为私心包庇过他一次了，因为我的私心，他再一次伤害了别人。 “可我的儿子，他不该是这种人。” “我不能看着他一错再错。” 沉默。 雨声伴随着窗外不断的哀嚎声刺激着三人的耳膜。 这时，伍母突然说：“如果可以...可不可以留他一个全尸...” 她已经做好了彻底失去儿子的准备。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伍母突然起身，跪了下去，她低着头，“但求求你们帮帮我，可以吗？” 霍行夜去扶她。 但此时的伍母执着极了，她知道自己即将失去儿子，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给儿子留一个全尸。 无论如何她都一直跪在地上。 霍行夜看向扶明涯，可扶明涯沉默着没回应，随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管理局的想要使用毒气，但毒气需要时间安装。 可在这段时间里，老伍已经将管理局的军队全数击溃。 他面前，是管理局局长的车。 此时，管理局局长从另一侧车门爬了出去。 他后背靠在车身，心脏跳得巨快，此刻他已经分不清身上是雨水，还是恐惧而来的汗水。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老伍走的每一步，都正在踩在他的心上。 管理局局长握紧了手中的枪。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闭眼深呼吸咬唇不断想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贪生怕死的样子，跟刚刚下令释放毒气时完全判若两人。 但这时，他余光一瞥，看到楼里走下来一个人。 尚存的一点良心，让他想阻止走过来的人，可恐惧让他无法发声，于是他只能闭上眼，不想看到这个人脖颈被咬断的惨烈场面。 扶明涯一点点靠近老伍。 感知到自己身后有人，老伍猛地回头。 他满身血腥，在雨水的冲刷下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喘着粗气。 扶明涯闭眼，金光的微光在他周身缓缓流转， 老伍双眼紧盯着扶明涯，牙齿磨的咯咯作响，就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准备正要袭击它的猎物。 随后，他身形如闪电般窜了出去！ 此时老伍的爪子就离扶明涯面门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但是，就在这时，一股力量突然阻挡了老伍的攻击，他的爪子无法再靠近扶明涯分毫。 好像被什么阻挡了一般。 扶明涯睁开眼，他漠然地看着老伍，像是没有感情的神祇，额间印记逐渐清晰。 就在这时，扶明涯突然一扬手，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释放出来，将老伍直接震飞。 楼里一个小孩子趴在窗前，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以为是大怪兽袭击，看到扶明涯神兵天降一般将老伍打倒，他高兴地喊出了声，他的父母来不及捂住他的嘴。 稳住身形后，老伍听到声音，瞬间转换了攻击目标。 他手脚并用朝二楼冲了过去。 他爪子如利刃，扒着墙面就爬了上去。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随后那小孩子被老伍抓着领子从二楼窗口扯了出来。 他爪子掐着小孩子的脖颈，细嫩的皮肤瞬间被尖利的爪子划出血痕。 这时小孩子终于害怕了。 他大喊着爸爸妈妈救我 也就在孩子被抓走的一瞬间，孩子的父母回过了神，他们顶着巨大的恐惧跑下了楼。 看到扶明涯，他们冲到扶明涯脚边，跪下抱住扶明涯大腿：“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8. 第 8 章 扶明涯站在原地，小孩子哭喊声刺激着他的耳膜，他双眼看着着老伍，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但这时，霍行夜从楼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那傻逼管理局局长身边，踹了他一脚，然后从他手里把枪夺了过来。 “废物。” 管理局局长没想到霍行夜又在。 但他的确贪生怕死，霍行夜骂的也不假，只能忍气吞声。 霍行夜随意地向前走。 他冲老伍吹了个口哨。 随后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一抬手，一枪打到老伍眼睛上。 动物最薄弱的眼睛。 虽然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但却可以激怒他。 果不其然，老伍暴怒了，他甩开小孩子，朝霍行夜冲了过来。 小孩子被甩到地上，他父母看到也不顾危险冲了过去，孩子显然被吓得不轻，他们检查着自己孩子，不过所幸孩子只是腿上胳膊上擦破了点儿皮。 此刻老伍满心满眼都是杀了霍行夜。 看准机会，扶明涯双手成决，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法相有为，却邪灭恶，八方威神，普渡九天，度鬼万千，凶秽消散。” 天空中乌云翻滚，如同一群暴躁的野兽在咆哮，电闪雷鸣之间，无数道闪电在云层中穿梭游走。 老伍被这阵阵雷声音吸引了，他抬头。 但就这一抬头！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云层，如同一柄利剑般破开了乌云，将整个天空照得一片明亮。 老伍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 他惊恐地看着那道闪电，仿佛一只巨大的手正在向他伸来。 这时，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向他施加巨大的压力。 他下意识想要逃，但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 就在这时，扶明涯轻启双唇，额间溢出淡淡金光。 随着一声铿锵而有力的。 “诛！！！” 天空中的闪电仿佛受到了召唤，汇聚在一处，猛地朝老伍劈了下来。 那响彻天际的声音，伍母听得一清二楚。 待声音散去，伍母按住了自己心口。 好像是什么东西离去的窒息感。 她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大颗大颗地夺框而出。 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老伍手脚并用躲避这自上而下朝他劈来的天雷，但那天雷好像锁定了目标，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闪电逼近，再逼近。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天地间炸开。 那道闪电劈在了老伍身体上，瞬间，老伍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伍怒吼着。 但已经没有任何法子了。 待浓重的烟雾散去。 一切都结束了。 【野猪精：进度：100%：已完成：剩余进度指引方向：已完成。】 【功德+50】 血液从老伍身体四周散开，染红了周围，风裹挟着雨大滴落下，老伍的双眼逐渐失去光彩，野猪形态已然不在，他变回人形，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随着最后一声哀嚎，逐渐没了气息。 扶明涯还是给老伍留了个全尸。 没有像酒吧那只怪物一样，将老伍的头斩下。 这时，管理局局长终于从车后面爬出来了，他探头探脑，确定真的安全了，才敢往前靠近。 一些受伤的管理局人员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刚才不敢动，生怕一动就跟同事一样，变成老伍口中亡魂。 管理局局长理了理衣服，把雨水打湿的头发往后顺，清了清嗓子，道：“去看看。” 可哪有人敢去。 见状，管理局局长面子挂不住，特别霍行夜还在这里，于是他抓住一个年轻点的下属：“你去看。” 霍行夜瞥了管理局局长一眼。 他双唇动了动，好像骂了句傻逼。 无奈年轻下属只能过去看看。 他拿枪戳了戳老伍，一动不动，随后他回头：“死了！” 听见死了，管理局局长就放心了：“那抬走抬走。” 没多久，一个担架被抬了上来。 但当他们要将老伍的尸身搬上去时，扶明涯忽然按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胳膊。 “你们会把他怎么样。”扶明涯淡声问。 看到是谁，几个管理局的人吓坏了，他们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历，一个精神病人，竟然会招雷！随后求助地看向管理局局长。 见状，管理局局长走过来，他边走边道：“肯定是烧了。” “留给他母亲处理吧。”扶明涯道，“他已经伏法了。” 但不知道自己以什么心态说出的这句话，说完扶明涯自己也觉得很可笑，他只是个臭修道的，负责诛邪罢了，他暗骂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管你屁事儿啊！ 有些恼火，扶明涯直接转身走了。 雨还在下。 老伍睁着眼。 他眼角不知是流淌下来的泪水还是雨水。 而他看的方向，是四楼的方向。 也没有人知道，死的一瞬间，老伍是否短暂的找回过自己的神志。 ... 雨已经不大了，在寂静的街道上，他走的飞快。 “你走这么快干啥？”剑灵问，“后边有鬼追你？” 扶明涯顿住脚步：“找骂？” “......不是，”剑灵害怕道，“你这么凶干嘛，功德不都到手了。” 扶明涯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沉默。 大概有一会儿，剑灵好像反应过来了，它问：“......你不会动了恻隐之心吧？不过这母子确实挺可怜的，要是我，我也不忍心。” “没什么恻隐之心，只要是妖物，就该除。”扶明涯淡声道。 但刚一说完，扶明涯手一扬，剑直接脱手而出，直直插入身后地面。 而不远处——是霍行夜。 看见霍行夜，剑灵啧了一声：“得，又来了，你是有什么特殊魅力吗，这人这么爱跟着你，不过你俩也没什么交集啊，真是怪了。” 扶明涯没回应剑灵，他看向霍行夜，后牙紧了紧：“这次还没跟踪我？” “这次跟踪了。”霍行夜也不藏着掖着干脆承认，“突然有这癖好了。” 剑灵：“他好不要脸啊，跟你一样。”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河里。”扶明涯阴沉着脸威胁。 剑灵：“我闭嘴。” 见他又开始自言自语，霍行夜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他。 大约一会儿，扶明涯走过来，把剑从地上拔出来，手一扬，直接背在身后，不过他连个眼神都没给霍行夜，准备继续往前走。 这时，霍行夜拍了拍自己的超拉风机车后座，问：“要不要试一试。” 闻言，扶明涯顿住脚步，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向这玩意。 怎么长得跟马似的，但是是铁皮做的。 “不试。”直接拒绝。 但霍行夜是剑灵盖章的不要脸，他直接把头盔塞扶明涯手里：“试一下。” 扶明涯跟看傻子一样看他。 有病吧。 缓解情绪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喊出来。 看着自己手里的头盔，又看着霍行夜希冀的眼神，想着要是不上去，这人估计要缠死他，又不能打一顿，看管理局对他这个态度，打他一顿很可能就不是精神病院关起来那么简单了。 思考了一下利害关系，扶明涯坐上了后座。 霍行夜笑笑：“头盔带上。” 扶明涯看着头盔，一脸嫌弃：“这玩意怎么带。” “你是古人吗？”霍行夜问。 但他嘴上这么说，手还是帮扶明涯戴头盔，咔哒一声，头盔戴好了。 “坐好了。”霍行夜道。 话音刚落，车猛地冲了出去，机车轰鸣声在空旷的街道异常清晰。 刚下过雨的街道散发着泥土的味道，机车轧过小水坑，溅出水花。 扶明涯以为这玩意跟骑马没什么区别，没想到这么快。 霍行夜将油门踩到底。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扶明涯喊道：“你疯了吧！！！” 平常只有剑灵这么说他的份儿，没想到他这辈子还有说别人疯了的时候。 霍行夜大笑出声，然后道：“抓紧了！” 扶明涯一愣，手下意识抓住他腰侧的衣服：“你想干嘛。” 霍行夜笑着，彻底将油门踩到底。 速度更快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霍行夜听着扶明涯在后面的喊声，好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心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十分钟以后，霍行夜停了下来。 车都没停稳，扶明涯从机车上下来，头盔一摘，直接吐了。 不过他一直没吃东西，吐也吐不出来什么。 吐完他虚脱地靠坐在地上，看着霍行夜，牙龈都要咬碎了。 缓了一会儿，霍行夜冲他伸出手，示意可以拉着他站起来的。 扶明涯啪一下把他手打到一边，自己颤巍巍站了起来。 霍行夜略一挑眉，也不尴尬。 只不过这个地方倒是有些奇怪。 夜城是没有白天的，可这个地方，能看到远处泛白的天空。 扶明涯抬眼看着天边。 霍行夜缓缓走了过来，他学着扶明涯一同看向天边。 两人沉默着看着。 一分钟后，霍行夜突然问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哪知道。 扶明涯转眼，不耐烦地示意他有话快说。 “这里是夜城和上城交界处。”霍行夜道，他的声音很低，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没什么人喜欢这里，可我喜欢，黑与白的交界处。” 扶明涯向前方看去。 “跟我来。”霍行夜又道。 扶明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沉默着跟了上去。 走了一小段路程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小桥。 桥上铺满了青色的石板，桥下是清澈见底的小河。河水在桥下轻轻流淌，发出微弱的声响。夜晚的小桥显得特别幽静，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霍行夜走到桥头，停了下来。 “这什么地方。”扶明涯问。 “秘密基地。”霍行夜说然后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扶明涯走到桥头，耳边是潺潺的溪流声，听着这声音，心境莫名平静了点。 不可思议。 霍行夜转头，他看着扶明涯，远处微弱的日出将他脸上的线条照的更为明显，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没有之前那种玩世不恭混世大魔王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沉静感。 两分钟后，扶明涯忽然问：“你今天为什么要去老伍家。” “那你呢。”霍行夜转眼，“你为什么会去。” 扶明涯沉默，毕竟说了，他也未必能理解，何必徒增大家之间的烦恼。 不过霍行夜并不在意，也不再继续追问，反而自己先行解释：“先前在酒吧大开杀戒那个人，我从他尸体上检测出了一部分很奇怪的基因。他的确是人，但基因出现了问题，异变成了我们检测不出的基因，而和他的基因最相近的就是水蛭，也只有47%，好像那种基因是一种上根本不存在的物种。” “紧接着老伍也出现了这个情况，我才发现，这个事情不是单一性的。所以我预感以后还会有人出现这种情况，于是想请老伍回去跟我们一起研究，如果能研究出解决方式更好，研究不出，至少也可以为以后再次出现这种事情提前防备，但今天的情况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 虽然并不知道基因是什么，但扶明涯还是点点头：“原来如此。” 又在桥上站了一会儿，霍行夜问：“现在怎么样，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 扶明涯愣了一下。 他在说什么？ 剑灵啧啧两声。 只不过这两声啧啧里，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的深意。 “你想太多了。”半晌，扶明涯道。 霍行夜点头：“没有最好。” 随后，周围陷入了沉默，只有潺潺的流水声。 大概过了五分钟。 “回去吧。”霍行夜道。 扶明涯点头：“嗯。” 9. 第 9 章 管理局。 “你说什么？”管理局局长手撑桌子站起来，但眼底忽然闪过一丝惊慌失措，“六个罐子少了一个？” 两位下属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是...” “那你们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管理局局长吼道。 “也...也是今天才发现的。” 桌面上的东西尽数被他扫掉，管理局局长近乎歇斯底里喊道：“今天才发现？已经过去三天了？三天啊！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说完他好像一口气差点憋过去，又问，“去现场找了吗？” “找了...但是没找到...”属下道。 话音刚落。 一个锋利的东西砸到了下属肩上。 虽然疼但下属缩着肩膀不敢乱动。 咚咚咚——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局长。” 局长深吸一口气：“说。” “监理会来人了。” 一听监理会，局长恐慌起来：“监...监理会来干什么？” “不清楚，但他们说在管理局外等您，请您去一趟监理会，有事要问。” 屋里的属下对视一眼，心想怕不是毒气罐的事情让上面知道了。 本来毒气这种东西就不是随意可以动用的，要使用就必须要向上申请，要是上面真知道了，嘶...他们不敢想。 出了管理局大门，门口是一辆飞艇，飞艇上面金色雄鹰徽记，代表着霍家。 “您请吧。” 话音刚落，飞艇门缓缓打开。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心虚，管理局局长清了清嗓子，挺胸抬头地走了进去。 监理会在一座山峰之上。 山峰巍峨，云雾缭绕，高耸入云，峰顶笼罩着一层轻柔的云雾，山腰处的树林郁郁葱葱，绿荫掩映下，像是世外桃源，监理会就隐在此处。 但此刻管理局局长根本没心思去看这平常难得一见的美景。 他面上虽然平静，内心波涛汹涌，生怕这次谈话，是因为他擅自使用毒气罐的事情。 他一路想着，监理会就到了。 电子门缓缓开启，管理局局长跟着上了电梯，一路上到最高点。 打开门。 一个身着银色合身剪裁西服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里面，他手里拿着酒杯，看着窗外的美景。 听到声音男人转过了头：“来了。” 是许和泽。 监理会代理会长。 管理局局长走了进来：“会长好。” 他垂眼看着桌上，桌上还有一杯酒，明显是许和泽在他来之前倒的，不过看许和泽这个神色，倒也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样子，一时间管理局局长也也摸不清许和泽到底要做什么，不过许和泽这个人向来心思不定，笑面虎一样的男人，这种人的心思他又怎么猜得透？ “夜城这段时间的事情想必你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吧，如何了？”许和泽问道，随后指了指面前的另一杯酒，“今天有些急了，让你赶着过来，应该也口渴了吧，先喝一口。” 管理局局长拿过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然后他放下杯子说道：“已经处理妥当了，之前夜城酒吧那只怪物也被我们全部都烧掉了，前些日子那个送货人老伍也被我们除掉了，现在夜城很安全。” “哦？”许和泽尾音上扬，随后问道，“你确定是你们除掉的？那“虚网”的视频又是怎么回事儿？” “您看到那视频了。”管理局局长有些被戳穿的窘迫，“的确，那少年帮了我们不少的忙。” “这少年从哪里来。” “几个月前这位少年他在夜城酒吧无故攻击他人，被人举报，我们将他制服后送到了精神病院，前些日子才放出来的。”管理局局长解释。 许和泽瞥向管理局局长：“这种人才，你竟然把他抓到精神病院关起来？” 管理局局长被这眼神看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随后赶忙解释：“是因为之前这少年的表现太过狂躁不得已我们才将他抓住，而且他的说话和行为举止都极度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所以我们才将他抓入了精神病院。” “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许和泽问。 “在...”管理局局长有些纠结，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是否该说。 “在什么地方。” “他在霍行夜的酒吧里当保安，并且好像跟霍行夜交往密切。之前那送货人老伍的事情两人就是一起出现，又一起离开，霍行夜还在危机时刻不要命的去引诱那送货人老伍攻击他，给这少年创造机会好去制服老伍。在这之前霍行夜还在酒吧门口替他解围，所以我觉得两个人——” “有意思。”许和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说道，“我并不在乎他们俩人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如果这少年能为我们所用，那将对上城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是吗？为你们所用？” 话音刚落，霍行夜沉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满脸紧张的黑衣人，黑衣人看着许和泽仿佛在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而且拦不住。 但许和泽好像习惯了，对霍行夜这种行径并没有放在心上，随后他抬了抬手，让黑衣人先下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许和泽问。 “我来这里做什么？”霍行夜眸色骤然冷了下去，随后一脚踹到管理局局长腹部。 “霍行夜！”许和泽厉声斥责，“你看看这是哪里，你是不是太过放肆了？！” “我放肆？”霍行夜冷笑，“你该问问你的好手下，做了什么好事。” 腹部的疼痛使得管理局局长冷汗唰一下冒了出来，但霍行夜的话更是让他如坠冰窟。 许和泽皱眉看向管理局局长：“你干了什么？” 管理局局长不敢吱声。 “你不说？那我找人替你说。”霍行夜冷声道。 他一抬手，三个人走了进来，一个是今天在管理局被管理局局长骂的两个人，另一位是管理局的副局。 看着这三人，许和泽皱了皱眉，随后他问副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副局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管理局局长，随后他道：“前些日子处理送货人老伍的时候，局长违规使用了毒气罐。” “什么？”许和泽眉头紧皱，“那有没有人员伤亡。” 这时一旁两个下属道：“那天并没有成功使用毒气罐，所以也就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 “只是什么？” “六只毒气罐，少了一只。”副局长补充道。 话音一落，许和泽也绷不住了，他一脚踹向地上的管理局局长：“你胆子太大了。” 管理局局长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局里的武器对老伍一点作用都没有，申请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局里死在他手里的兄弟越来越多，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倒下而不做出任何决策啊！” 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若不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人，怕是要被他这番话给说动了。 闻言，许和泽深吸一口气：“找到那只毒气罐。” 管理局局长连连点头：“是...是...我一定努力找到哪只毒气罐，绝不会让毒气罐威胁到夜城人民。” “但你不要以为找到毒气罐就没事了，你的事，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再好好处理！。”许和泽厉声道。 “是...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得到这话，许和泽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实际上许和泽担心的根本不是夜城人。 监理会之上还有议会，他们才是真正决策者，也是由他们选出每一座城池最高统治者。 而议会是由每座城最尊贵的世家组成的，上城统治者的位置本该是霍薇与霍行夜，霍行夜厌恶与这些老东西周旋，议会之上根本不给这些老东西面子，直接被议会禁止入内。 最后担子自然而然落在了霍薇身上，但霍薇又无心去管这些事情，于是霍薇将位置给了她的丈夫许和泽，但许和泽毕竟是外姓人，所以也只能是一个代理监理会长，不过议会给了他一个条件，如果上城能在他的治理下越来越好，那么他们破格让许和泽成为正式统治者，也并非不可能。 夜城和上城本属于一座城，所以夜城的动向也关系着他的前途，夜城已经遭遇是第二次遭遇袭击，议会已经不开心了，所以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夜城再出现什么岔子。 至少在他真正成为统治者前，不能出现任何岔子。 不然，谁成为他的绊脚石—— 许和泽目光骤然变冷，他看向管理局局长。 管理局局长被他目光看的身形一凛，赶忙又低下了头，心想自己也没说什么。 大约两分钟后。 “你们都走吧。”许和泽道。 管理局局长一听如蒙大赦，忙不迭离开了，其他人也是。 但霍行夜没走。 他坐在会议桌四周的转椅上。 许和泽看着他，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随后又冲他挂上笑容：“还有事？” “不如我们谈一谈赔偿问题？”霍行夜神情散漫，手指在桌面上轻叩。 “什么赔偿。”许和泽皱眉。 “这些毒气罐的来源应该是上城一座生物科技公司吧。”霍行夜问。 “这和赔偿有什么关系？” “目前看起来是没什么关系，但这些突然变异的人，在那之前都曾去过这座生物科技公司。”霍行夜淡声道，“而你，却出资资助过这家生物科技公司。” “想必议会那些老东西也知道夜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吧，那如果他们知道，在他们眼里未来上城的优秀统治者，竟然和这种生物研究公司有牵扯，他们会怎么想？” “你威胁我？” 霍行夜挑眉：“我可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将我这几天所查到的东西好心分享，而且你的手下把毒气罐擅自安在夜城，又弄丢了罐子，导致现在夜城人民陷入恐慌之中，赔偿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许和泽被霍行夜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大约两分钟。 “赔多少。”许和泽问。 “那就得看许老板的心意了。” 许和泽脸色更难看了。 但过了一会儿，他道：“我可以给你们赔偿。” 霍行夜点头：“合作愉快。” 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不过刚走到门口，许和泽突然出声：“下个月是你姐姐生日。” 霍行夜脚步一顿，但也只是一瞬，随后头也不回径直离开了。 10. 第 10 章 老伍事情过去好几天了，功德书一点动静都没有。 扶明涯在酒吧门口站岗，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小石子儿，有点无聊。 程哥这两天都请假了。 所以就只有他一个人。 两个小时后，站岗结束，换班的人来了。 扶明涯弯腰锤了锤站酸了的腿，打算回宿舍。 但换班的人知道他是大家的救命恩人，所以对他十分尊敬，看他的眼神充满感激和感动，这回来，给他带了好大一箱子水果。 扶明涯本来是不想收的，但是耐不住人一直要给，最后只能收下，僵硬地说了句多谢，就逃也似的离开了门口。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无用的社交。 也不需要别人感谢。 说白了他不过是为了自己，顺手救了这些人罢了，这种感激，他不需要，也受之有愧。 回到宿舍，剑灵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那天解决了老伍，剑灵突然说感觉自己很虚弱，可能要进入休眠，扶明涯也不知道为何，这几天他一直试图唤醒剑灵，但到现在一点动静儿都没有。 连个陪他说话的人都没了。 不过无所谓，他不在乎。 扶明涯走过去将剑拿起来，他看着剑上的沟壑，还有这些不知名的铭文，莫名将手放了上去，他手指在剑身上来回抚摸，来回抚摸，甚至指尖出现微微刺痛的感觉，他像感觉不到似的。 一滴血滴落。 剑身接触血液的位置闪了一下。 扶明涯身形一凛，猛然回神。 我在干什么？ 将剑放回床上，他看着自己手指。 剑灵之前的话忽然出现在他脑海。 但他不信自己会被控制，一定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将剑重新放到床上。 可当他放下剑的一瞬间，脑海中突然叮地一声！ 【毒藤：进度0%：未完成，剩余进度指引方向：上城。】 终于来了。 - 【特别报道：某小区发生诡异事件，整个小区人全都消失！ 据了解，位于上城，市中心的“英城社区”在昨晚发生了一起诡异事件，整个小区内所有居民都神秘消失不见。目前，管理局已经展开调查，但是仍未发现任何有关居民失踪的线索。 据小区保安介绍，昨晚8点左右，他们巡逻时发现小区内异常安静，没有任何人影。随后，他们开始逐户敲门，但是所有门都紧闭，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整个小区的居民就如同被瞬间抽离了一样。 据了解，此次失踪事件涉及的居民共计300余人，包括老人、儿童等各个年龄段的人群。 目前，管理局已经对整个小区进行了封锁，并展开了大规模搜索和调查，但是仍未发现任何线索。 整件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我们将持续关注此事，为您带来最新消息！】 严方看着酒吧的投影，里面是今日上城早间新闻报道。 他嚼着嘴里早餐，回头：“老大，跟你想的一样，上城是也出现咱们这边的情况了，而且好像有点严重。” 霍行夜眼都没抬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时，酒吧大门被推开了。 严方一看，这不是管理局局长吗，管理局局长在夜城惹事儿的事儿他也知道，所以对管理局局长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来干什么。”严方问。 但管理局局长无视严方，进来先在酒吧扫视。 肚子上被霍行夜踹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但管理局局长知道这次来是有求与人，他深吸一口气，问：“那天和您一块在老伍家的小伙子在哪儿？” 霍行夜抬眼：“谁？” “就是精神病院里刚放出来的那位。” 霍行夜点头：“保安。” “对就是他，能请他出来一下吗？” 极度卑微。 “他下班了。”霍行夜道。 “能告诉我他家在哪吗？” “不太能。” 管理局局长：“...” 沉默了一会儿，严方走到管理局局长面前：“怎么，还有您处理不了的事儿啊？您不是会用毒气罐吗？用啊！”严方揶揄道，“还是说你们上城人命金贵，用不得毒气罐？” 听着这话，管理局局长火蹭一下就上来了，霍行夜就算了，霍行夜身边一个小小的夜城人竟然也对他这个态度，管理局局长当即绷不住了。 但就在他即将发火，霍行夜突然道：“人，我能借给你。” 话音刚落，扶明涯推门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朝霍行夜走过去，竟然鲜少从他身上看到火急火燎的样子。 “我有事儿找你。”他道。 霍行夜对扶明涯的态度显然对其他人不太一样，一听有事儿找他，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他跑的急，甚至还给他倒了杯水，问：“什么事儿？” “我得去上城，但我去不了。”扶明涯推开水杯，根本顾不上喝水，“他们说我是黑户，没法进上城，黑户是什么意思？” 严方在一边解释：“黑户就是，没有身份的人，不被承认的人。” 一听他要去上城，管理局局长眼睛瞬间亮了，他走到扶明涯身边，道：“你要去上城？” 闻声扶明涯转眼，一看是之前对他打黑枪，将他抓到精神病院关起来的人，脸瞬间拉了下来。 管理局局长一看，也知道自己之前得罪了人，赔笑道：“如果您要去上城，我可以带您去，不需要什么身份证明就可以进入上城。” 但是被人坑过一次扶明涯就坚决不会再相信同一个人第二次，他无视管理局局长，继续跟霍行夜讲话：“有法子吗？” 霍行夜点头：“有。” 严方也在一边帮腔：“老大肯定能带你进去，不光能带你进去，你在上城横着走都没问题。” 霍行夜扫了严方一眼。 严方吓得赶紧捂嘴，然后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这就闭嘴，闭嘴。 听着三个人在一边无视自己聊天，管理局局长感觉这辈子的瘪都要在今天吃够了！ 同时他心里暗骂许和泽，非得要让他亲自来请人！ 大概一会儿，霍行夜终于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 他道：“我说了人我可以借给你们，但是你们的诚意又有多少？” 诚意？ 管理局局长先是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我们非常有诚意跟您合作。” “就这？”霍行夜问。 “啊？”管理局局长是彻底摸不清他想说什么了，“那您的意思？” “你是真蠢啊。”严方在一旁补道，“请人帮忙不拿出真金白银，上嘴唇碰下嘴唇说说那就是诚意了？” 一听严方骂自己管理局局长脸唰一下黑了，但霍行夜好不容易松口，他不能把事儿办砸：“您想要多少。” “按天计费，一天一亿上城币。”霍行夜道，“我会给你个账户，到时候把钱按天打进去。” “一亿？！”管理局局长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也太离谱了吧，一天一亿？！ “嫌多？”严方道。 “不...不是，这一天一亿是不是有些...” “你回去跟许和泽说。”霍行夜道，“这事儿，不讲价。” 见状管理局局长只能求助地看向扶明涯，但扶明涯坐在吧台旁不知道想什么，根本连个眼神都没往这儿瞟。 看来这个钱他们是付定了。 因为看这精神病少年的样子，也不像是能跟他走的性子。 管理局局长只能灰溜溜离开。 等人走了，扶明涯看着霍行夜，霍行夜再次推了一杯水在他面前，这次扶明涯没拒绝，将水一饮而尽，随后问：“你拿我赚钱。” 霍行夜不可置否，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不过料想中扶明涯会生气的场景并没出现。 只见扶明涯点了点头，道：“拿我赚钱可以，但我要七成。” “七成？！”严方震惊了，他跟老大这么久，这可是第一个敢跟老大这么谈分成的人。 霍行夜笑了。 严方紧张看着霍行夜，每次老大这么笑，都是生气的前兆！ 但这时。 咕噜—— 扶明涯肚子叫了。 霍行夜看向严方：“早餐还有吗。” 严方点头。 “给他拿过来。” “啊？” “快去。”霍行夜淡声道。 见状，严方也不敢多问，转身去柜子里取食物。 只是他刚把食物取出来，刚把食物放在盘子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 “七成，可以。” 严方端盘子的手抖了一下。 老大是不是疯了！！！ “你这么好心？”扶明涯挑眉看他，“想使诈？”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差不多吧。”扶明涯道。 “这可真令人难过。”霍行夜看着他笑道，“怎么说也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人。” 这时，严方把盘子放在吧台上。 确实是有些饿，扶明涯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食物开始吃。 严方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观察着两人，但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五分钟后，扶明涯解决了他的早餐，随后他抬眼看向霍行夜，问：“什么时候去上城。” “后天。”霍行夜道。 扶明涯点头：“那后天见。” 11. 第 11 章 到了约定的时间，扶明涯准备出门去酒吧门口，但他刚从宿舍出来，一辆车停在他面前。 车停在扶明涯眼前。 车窗缓缓摇下来：“上车。”霍行夜道，然后另一侧车门自己打开了。 见状扶明涯绕过去上了车。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早了，结果有人比他更早。 车门合上，霍行夜立马丢给他两样东西，一张些许透明的卡片，一个黑色烫金盒子。 扶明涯看着这张卡：“这什么。” “你的七成。”霍行夜说。 扶明涯点头。 他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手环还有耳机。 霍行夜转眼看着他，抿了抿唇，似乎知道他对这两样东西的疑惑：“这两样东西可以联系我。”然后从盒子里拿出来替他戴上，而这东西扣在手上竟神奇的隐身了。 扶明涯看着自己手腕。 霍行夜教他在手背上轻点两下，手环就又出现了。 神奇。 扶明涯看着心想这地方东西还挺有意思。 不过好像不如他的传音入密，还得用道具。 “那我也教你一个？”扶明涯问。 “可以。” “有无纸笔。” 霍行夜在车前的触控板上点了两下，一个暗格打开了，里面躺着纸笔。 霍行夜拿出来递给他，扶明涯看着手里的笔，心想这笔有点奇怪，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随后他用拿毛笔的动作开始在纸上写画。 大约一会，他将写完的纸递给霍行夜。 “若你想找我，念上面的口令，我便能知道。”他道。 霍行夜挑眉看着鬼画符一样的字：“你确定。” 扶明涯点头：“确定。” 霍行夜笑了一下，随后将纸叠好收了起来：“我知道了。” 闲扯的时间太长，于是两人不再耽搁，霍行夜启动车子，朝上城方向开去。 昨日，就是在夜城与上城必经的一座桥上，扶明涯被拦了下来，但今日那看守关卡的人看到霍行夜的车，竟然连身份都没查，就直接放行了。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话到了上城。 夜城没有白天，而上城的天空却是一片蔚蓝，白云漂浮，连绵不绝的山脉在远处隐约可见。漫天的云雾像是一层轻柔的纱幕，包裹了整个城市，在云雾的笼罩下，高耸入云的大楼和异形建筑显得很神秘。人们穿着科技感十足服装，搭乘着飞行汽车穿梭于高楼大厦之间，而他们的眼睛里透露出的渴望和欲望，与夜城完全是两个极端。 霍行夜余光瞥见扶明涯一直透过车窗往外看，问：“你喜欢这里？” 扶明涯随口回答：“这环境不错。” “确实。”霍行夜淡声道，“那你想留下吗。” “都一样。”扶明涯一边看一边答。 修仙之人，本就习惯居无定所，所以在什么地方生活对修仙之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闻言，霍行夜眼神变了变，没有再问什么，继续朝“英城社区”方向开过去。 仅过了十分钟，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本来还是大好的天，却在靠近这小区以后，莫名阴了。 此时，小区内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仿佛预示着一场可怕的事件即将发生。 现在是早上7点，本该是上班上学的时间，但小区里寂静万分，无人进出。 只是很奇怪，这么大的事，小区外竟然没有管理局的人查案，连个蹲点的人都没有。 霍行夜带着扶明涯开车在小区四周绕着。 扶明涯转眼：“你也发现不对劲了。” “嗯。”霍行夜道，“一个人都没有。” 两人又开回小区门口。 这时天已经完全阴了，昏暗的环境中，只有保安室散发着幽光，远远看着，保安坐在里面一动不动。 很怪。 不过总是在车里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想了想，两人一同下车。 但下车后，明明是阴乌的天，明明也有风，可树叶却一动不动，就像假的。 此刻他们所有能找到线索的地方，只有保安室。 小区的大门敞开着，宛如张开黑色巨兽的大口，等待他们的进入，但除了进去他们别无选择，或许从靠近小区的一瞬间，他们便已经被吸引进这个神秘的空间，与外界隔绝。 进入小区，保安室幽暗的白光，将整个保安室照的有些渗人。 门虚掩着，推门进去，墙边是堆满了的快递，保安趴在监视器前的桌子上，动也不动，甚至听到他们推门，都没有任何反应。 绕到监视器后面，监视器有一个格子全是雪花一样的乱码。 可能是脚步声太近，保安醒了。 他睡眼惺忪擦了一把嘴角，随后看了一眼门边：“你们是谁啊。” 不过保安看了看时间，“都七点了啊，怪了，换班的人呢？外面这个天儿咋回事啊。” 说着他暗骂了一句，“真晦气，要不是为了赚钱，谁愿意继续留在这鬼地方，哎不是，你们到底谁啊？”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霍行夜道：“我们是新来的，之前跟你换班那个人不干了。” 保安有点不信，狐疑地问：“一招招俩？” “这不小区出事儿了不安全吗，两个人一起有个伴。”霍行夜解释。 听完，保安打量两人：“你俩这打扮长相也不像是当保安的。” 这时扶明涯接道：“不能以貌取人，我很缺钱，现在能找到一份工作很不容易。”说完叹了口气，看起来好像的确应届毕业找不到工作似的很惆怅。 “行吧行吧。”保安道，“那我打个电话问问。” 打了就会露馅，扶明涯想阻止他，但这时霍行夜道：“好。” 扶明涯不解地看着他。 实际上从发现不对他曾试图联系过外界，可是信号被屏蔽了，根本无法与外界建立沟通，所以保安这个电话，是无论如何都打不通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保安就放下电话，嘀嘀咕咕：“怎么没信号了。”然后他这才注意到监视器，“怎么监视器也花了。” 一觉起来到处都是莫名其妙。 保安从椅子上坐了一会，随后他想起来身后还有两人，也不纠结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保安，道：“那你俩帮我盯一会，我去看看那边监控什么情况。” “没有人还要看监控吗？”霍行夜问。 “没有人你就不干活了？那你来这儿干嘛的？白拿工资是吧？”说着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呸了一口，“就跟那管理局似的，第一天说来查案，结果呢，还没刚查呢人就跑没了，还大张旗鼓找媒体报道，上城人真是让人开了眼了。” “你不是上城人？”扶明涯问。 “我夜城人。” “你说管理局来查案的人都跑没了是什么意思？”霍行夜问。 “他们查了几天，说查不到线索，昨天走的，后边就再也没来过。” “大概几个人？” “七八个吧。”保安道，随后他反应过来，“不是你们到底想干嘛？问东问西的，干活就好好干，我走了，给我盯好了，对讲机在桌上，帮我看着点，有事儿我喊你们。” “知道了。” 砰—— 门被猛地关上。 人一走。 “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扶明涯道。 “零分。” “为什么。” “你忘了，管理局是来向我们求助的，如果管理局真的不想管了，那为什么要来向我们求助？还花那么大一笔钱，所以他极大的可能在撒谎，只是不知道撒谎的原因是什么。” “撒谎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不清楚，当然不排除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被隔绝了，管理局在外面，他们看不到我们，我们在里面同样也看不到他们，所以保安就会觉得管理局昨天走了，今天为什么不来，是不是放弃他们小区了。” “只是我觉得很奇怪的一个点，他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小区，他为什么不离开。” 霍行夜指了指桌上的药瓶：“他缺钱，很缺。” 扶明涯顺着霍行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是什么药。” “一种治疗癌症的药物。”霍行夜解释，“而这种药物是黑市上流出来的一种专门为穷人打造的药物，价格低廉，但同样的效果也没那么好，不过对于收入微薄的人来说，这种药已经算是可以拖延他们生命最好的选择了。” “所以他才舍不得这份工作，哪怕很危险。”扶明涯道。 霍行夜点头：“我的猜测是这样的。” “那再看看吧。” “好。” 这时，对讲机传来声音。 呲呲呲一阵电流声过后。 “听得见吗？”保安在那头说道，“听得见吗？喂？” 霍行夜走到监视器前拿过对讲机，按住按钮：“听得见，你说。” “你看看现在那块屏幕有显示了吗？”保安道。 他边说边踩着窗框，用手调试监控摄像头。 “还没有。”霍行夜说。 大约一分钟。 “那现在呢？” 话音刚落，保安的脸放大出现在监视器里，昏暗的楼道照的他脸色有些异样，加上他因为身体的原因本就消瘦，看起来更加诡异。 “有了。”霍行夜道。 保安松了口气：“有了就行。” 但这时，扶明涯在一旁看着发现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屋里会有树枝？”扶明涯问。 霍行夜也注意到了，刚刚那树枝是没有的，好像是透过窗户蔓延进来的。 并且还在不断地蠕动，朝着保安脚下蠕动。 两人神色骤变，喊道：“快离开那里！” 保安刚从窗台上跳下来，不解地看了一眼摄像头，回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吓我一跳，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吓人会吓死人的？” “你现在很危险，快点离开那个地方。”霍行夜说。 藤蔓好像有生命，它们贴着墙缝 保安边走边道：“你俩不会因为我刚刚说了你们现在开始吓唬我吧？告诉你们我吓大的，根本不怕这些。” 这时，藤蔓已经完全立起来了。 “你看一眼你身后。”扶明涯道。 闻言，保安身形一顿。 因为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脚踝。 他神色骤然变了，即使扶明涯让他转头，他也不敢回头，僵硬地拿着对讲机问：“我...我我后面是什么？” 这样不行，扶明涯抢过对讲机，问：“你在哪栋楼！” “E...E栋...7层...70...” 但他话还没说完，藤蔓如同毒蛇猛然立了起来。 这时两人发现，这条藤蔓立起来竟然有数米之高！ 随后猛地缠绕住保安的手臂。 啪—— 对讲机掉在地上。 而那些细小的藤蔓，也在顺着保安的脚踝，一点点的往上蔓延。 一瞬间，保安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煞白。 这些藤蔓在吸血。 此时保安半个身子已经被藤蔓全数覆盖。 但就一眨眼的空档，保安的身体被猛地向后拉扯！ 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 最后一刻，当保安消失在摄像头的视线范围内时，他绝望地看向摄像头，仿佛无声地诉说着——“救我！” 12. 第 12 章 “我去E栋。”扶明涯说。 霍行夜想跟他一起，但扶明涯摇了摇头：“你在这里盯着，有什么不对劲可以提醒我。” 霍行夜并不是一个执着的人：“好。” 想了一下，扶明涯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他：“拿好。” 霍行夜目光落在玉佩上，他问道：：“这是什么。” “把这块玉佩带身上，我不死你就不会死。” 霍行夜眼中闪过一丝轻微的诧异。 “我走之后，把门窗全部关紧，无论是谁，都不要开门。”扶明涯继续交代。 这地方太过诡异，他不确定自己离开后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来保安室对霍行夜不利，但无论是什么，他到时肯定无暇分心回来救他。 “如果是你呢。”霍行夜问。 “还记得我给你的那张字条吗。” 霍行夜懂了：“好。” 随后扶明涯便离开去往E栋，霍行夜也如扶明涯所说，将门窗全部锁死，做完这一切，霍行夜坐在监视器前。 大约五分钟后，扶明涯身影出现在E栋。 一踏入E栋，那种阴冷潮湿的感觉迎面而来，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使得整个空间显得更加恐怖。 而保安是在7楼消失的。 扶明涯走到电梯前。 但手指还没触碰到按钮，想了一下，他决定走楼梯。 与此同时。 “走楼梯，不要坐电梯。”霍行夜声音从扶明涯耳边出现。 他们都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坐电梯无异于找死。 扶明涯转身朝楼梯走去。 但楼梯口锁住了。 他手放在上面，掌心微动，哗啦，锁门的链子断了。 他推开门朝里面走去。 大概走了七八分钟，七楼到了。 扶明涯走到保安消失前的窗台附近。 脚尖踢到碎玻璃，地面上散落星星点点的血迹，这似乎是保安在被刺伤时留下的，周围还掉落了几片枯黄的叶子，而对讲机就躺在那堆树叶之中，扶明涯又环顾四周，保安并不在这里。 “你在那些监视器里有发现保安在哪儿吗？” 霍行夜回答道：“没有。” 但话音刚落，楼道里忽然出现了连续有力的敲门声，起初还只是一间房，随后第2间，第3间，第4间，仿佛有什么人在里面猛烈的砸门。 扶明涯的脸色突然一变，霍行夜立刻在摄像头里捕捉到了他的异常表情。 “怎么了？”霍行夜问。 此刻，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有力，仿佛每一层都在用力地撞击着门，声音回荡在楼道里，让人不寒而栗。 “好像有人。”扶明涯道，“不，或许是别的东西。” 说完后，扶明涯走向一扇正在摇晃的门前。 这时，吱呀一声，门忽然自己开了。 开了一条缝。 似乎在等着扶明涯的进来。 扶明涯把手放在门上，轻轻地推了一下。 门开了。 黑暗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土壤和树木的清新气息。 走进房间，扶明涯伸手按下门边的开灯按钮。 咔哒—— 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但，整个房间都被藤蔓所缠绕，而这栋楼就像是有一棵参天古树，将整个楼层贯穿了。 扶明涯屏息观察四周，这时，他发现角落处角落处闪烁着银光，他走过去弯腰捡起来，将这东西手放在手心里，发现竟然是一把军用匕首 “军用匕首...” 匕首上面刻着的标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管理局的标志，因为他曾经在管理局的车上看到过这个标志。 而且上面有血迹。 扶明涯敛了敛眸，一个猜测忽然在他心中升腾。 管理局的人肯定在这里遭遇了什么。 他继续往里走，推开卧室的门。 这间房间和外面一样被藤蔓所缠绕。桌子上的电脑还没有关，发出幽兰色的光芒，上面有没做完的报表，显示这一户业主在消失前仍在工作。 但他在这里也发现了管理局的东西，一个头盔，但是玻璃破裂了一块，看起来好像经历过猛烈的撞击，然后撞到墙上，导致玻璃破裂。 顺着墙面向上看，可以看到墙上有若干个枪眼。 这表明管理局的人也来过这里，在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可是保安为什么要告诉他们管理局离开了。” 为什么要撒谎。 但不管他有没有撒谎，现在唯一知道信息的人只有保安，但他不知所踪。 事情似乎到了一个瓶颈，所有线索都在保安消失的一瞬间，断了。 但这时，一直安静的藤蔓忽然开始抽动。 它在房间里不断地蠕动着，它的身体像是一条巨蟒，盘桓在屋顶。当它的枝叶触碰到墙壁或者家具时，发出刺耳的嘶嘶声，仿佛在威胁着什么。它的叶子形状奇特，就像锋利的利刃一般。但随着它的移动，窗外微弱的光亮被它所覆盖，房间内的光线变得更加昏暗。它慢慢地将房间内的每一寸空间压缩，窒息感和压迫感突然爆发，房间内的空气骤然变得沉重！ 一条藤蔓猛地朝扶明涯袭来！ 空间已经被极度压缩，四周可行动空间不足两米，扶明涯猛一闪身，可还是被藤蔓缠住了手腕。 随后又是一条藤蔓，藤蔓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将扶明涯脚踝死死勒住！ 身体被牢牢地束缚住，他无法动弹分毫。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扶明涯看着再次袭来的藤蔓，突然，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紧握住匕首，狠狠地将其插入藤蔓之中。 鲜血从藤蔓中喷涌而出！ 下一秒，仿佛无数把刀子撕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刺耳而凄厉。这声音仿佛深深地刻在灵魂深处，充满了绝望和痛苦，让人感受到恐惧和痛苦。 扶明涯挣脱缠绕住他的藤蔓，抬手间，手心中冒出一团火焰。他将火球扔向门口，不久后，门前的藤蔓被烧成了灰烬。 但藤蔓还在紧追不舍。 扶明涯一边扔火球，一边用匕首防御着接连不断的藤蔓攻击，艰难地向大门口方向奔跑。然而，就在这时，一条巨大的藤蔓横在了扶明涯的眼前，他来不及躲闪，差点撞上去。 就在关键时刻，扶明涯伸出手抓住了这根藤蔓，他的手心被藤蔓上的倒刺刺痛。但他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扯，藤蔓猛地砸向大门，门瞬间被撞碎成了几块。 当扶明涯跑出房间，发现整个楼层已经被藤蔓不断蠕动的堵住了去路，无法原路返回。 如果想离开这里，那只有一条路可走，扶明涯看向自己的右手边，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他奔向窗户，用身体撞开窗户，然后跃身从七楼跳下。 他落地时迅速施展灵力保护身体，摔在草地上后滚了一圈。他站起身来回头看去，发现本该穷追不舍的藤蔓却没有继续追击。 很怪异。 但还是先回保安室跟霍行夜说一下现在的情况。 五分钟后，扶明涯回到保安室门口。 他用手敲了几下门。 霍行夜听到敲门声，于是起身准备开门。 但扶明涯皱了皱眉头，霍行夜了然心中默念了一句话。 接着，霍行夜没有开口说话，但扶明涯却听到霍行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以开门了吗？”” 扶明涯点头。 咔哒—— 门开了。 扶明涯走进门，将从七楼带回来的匕首放在桌子上。 霍行夜拿起来：“管理局的？” “嗯。” “你在这里发现什么了吗？”扶明涯问。 霍行夜点头，随后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排班表。 桌上摆着值班记录表。 星期一： 早班：余伟（6:00-17:00）已签到。 夜班：唐英发（17:00-6:00）已签到。 星期二： 早班：余伟（6:00-17:00）已签到。 夜班：唐英发（17:00-6:00）已签到。 星期三： 早班：余伟（6:00-17:00）已签到。 夜班：唐英发（17:00-6:00）已签到。 . . . . 星期日： 早班：余伟（6:00-17:00）已签到。 夜班：唐英发（17:00-6:00） 扶明涯垂眼看着值班表：“所以实际上今早换班的保安已经来过了。” “没错。”霍行夜道，“并且唐英发应该很清楚地知道我们并不是新来的保安。” “再找找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扶明涯道。 两个人紧张地在保安室中搜寻。 一个人目不转睛地观看着监控录像、翻阅记录本和检查门禁系统的日志，试图寻找任何可疑行动或异常记录。另一个人则搜索着抽屉、桌面和文件柜等地方，试图寻找任何有用的线索。 但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一起停下了，并且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门口那堆堆积成山的快递上。 杂乱的快递堆积在一起，上面堆满了各种大小、形状、颜色的快递箱，有些还被胶带紧紧地缠绕着。 扶明涯走向门口，垂眼看了看，开始慢慢挪动这些快递。 他将最上面一层快递盒拿开，突然，一只干枯的手臂从快递堆中伸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扶明涯脸色微变。 果然。 扶明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具穿着保安服的尸体，就埋在这堆快递的最里面。 13. 第 13 章 扶明涯微微推动保安的尸体，他胸前的胸牌显露了出来。 余伟。 就是那位换班的保安。 扶明涯有些惊讶，竟然有人杀了人，还敢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是凶手太自负了吗，笃定他们会翻桌子柜子，而不会翻这堆快递？ 看着位叫余伟的保安尸体，干燥的皮肤紧贴在骨架上，没有一滴血液，像是被活生生吸干了一样，但现在距离这位保安签到不过才过去了两三个小时。 根本不可能。 这时，扶明涯忽然想到一件事。 他们进门的时候，保安曾经有意无意地看向过这堆快递，是不是说明，他知道快递里面有问题？ 仔细想想，整个小区都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因此很难相信，身为保安的他竟然毫无所觉，并在明知有尸体的情况下表现得如此从容自若，可以说，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或者说，这尸体就是他造成的。 “或许，被抓走只是他给我们演了场戏。”霍行夜道。 扶明涯看向霍行夜，从保安一连串的撒谎和突然的消失来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并且他能这么从容地跟他们演戏。 说明这人心里素质强大的不止一点。 但这时，两人被突然的敲击声吸引。 他们一同转眼。 此刻，玻璃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鲜血淋漓的血字！ 宛如一只手在操控着写下来的一般。 两人看向那个字。 ——死。 然而，当他们看完后，这个血字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就像被水冲刷了一般，逐渐融化成了一摊血水，缓缓地顺着窗户滴落在窗台上，然后顺着窗边流淌进来。 当血水顺着窗户滴落并渗进房间时，他们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房间中有某个不知名的东西在移动。 忽然间，他们看到墙面上开始缓缓地出现了一些字迹。 看着墙上的字迹。 “你们没有时间了。” “想活命吗？” 一股寒意升起，两人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时，血字停止了描写，它在脚下汇聚成一滩血水，随后像是脚印一般，一步一步踩着往前走，方向，是保安室大门。 “它让我们跟着它？”霍行夜问。 扶明涯点头。 这么诡异的场景，谁也不知道跟过去会发生什么，现在所有线索都断了，与其无头苍蝇一样在这乱转，毫无目的性的等待，不如跟着它。 随后，两人打开保安室的大门，跟上了它。 两人默默地跟随着血迹，每一步踏出都在地面上印出鲜红的脚印。周围是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灯光让这个环境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小区一片树林子里。 脚印继续带着他们向更深入的方向走。 大约走了两分钟，脚印停了下来，停在一棵树下。 随后便对着树前的一块地方绕圈，不断绕圈，不断绕圈，似乎很急躁。 扶明涯看着它：“它在干什么。” “或许这下面有什么东西？” 听到霍行夜的话，脚印停了下来，好像在回应。 霍行夜看向扶明涯：“没办法了，不管有没有东西，先挖吧。” 但是他们没有工具。 回忆了一下他们刚刚来时经过地方，好像有一处亭子在修葺。 霍行夜道：“等我一会儿。”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大概五分钟左右，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把铁锹，他递给扶明涯：“刚刚我们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地方，那里在修理。”霍行夜大概解释了一下。 扶明涯点头，从他手里接过铁锹。 两人开始对脚印圈出来的地方下手。 但这里的土明显比旁边要松的多，好像被人挖出来又重新掩埋似的。 不久之后，扶明涯感到铁锹碰到了某个物体，他顿了顿，随即示意霍行夜停止挖掘。然后他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拍去上面的泥土，发现了一个塑胶袋子。 此时脚印又开始躁动，它示意两人把袋子从坑里扯出来。 两人又清理了旁边的泥土，随后将巨大的塑胶袋子抬了出来。 只不过，这个袋子下面。 还有。 脚印直接顿住，扶明涯感觉它好像也很迷惑。 两人又合力将另一个袋子抬出来。 从这两个袋子的长度来看，里面应该是两具尸体无疑了。 只不过下面那个体型要比上面的大。 又出现了两具尸体。 这小区，多少有些深藏不露了。 扶明涯看向血脚印。 而这血脚印怕是其中一具尸体中的一个。 为了确定是谁，扶明涯双手结印。 “天地同生，万物本源，主我身形，飞行自在，天地齐并观太虚。” 念完扶明涯双指在霍行夜眼前扫过，没多久，霍行夜也看到了指引他们过来的血脚印。 此刻，她正跪在自己的尸体旁，长发垂下，看不清脸，但脖子伤的掐痕，告诉她们，她是被人掐死的。 “谁杀了你。”扶明涯问。 她闻声回头，似乎在思考怎么继续跟他们沟通。 但扶明涯道：“我能看到你，也能听到你说话。” 她惊讶于竟然能有人和她对话：“你竟然...？” 扶明涯点头。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扶明涯。 扶明涯继续问：“你什么时候死的。” 压住心中讶异，她答道：“八天前。” 扶明涯敛眸，小区出事的前一天。 “谁杀了你。” 沉默了一瞬。 “保安。”她咬牙切齿，“唐英发！” 又是保安。 “他为什么要杀你？” - 八天前。 她是上城一所高中的老师，她的班级有一个女生，身体不好，但是学习成绩非常优异，而且待人接物都非常的友善，她还有个姐姐，姐妹俩都是她教过的学生，都是优秀的孩子，她平常也就多关注一些。 因为她们的父母死于一场意外，姐姐为了妹妹早早就辍学打工了，所以对于这两姐妹，她空闲的时候就会去她们家里看一看，送一些东西过去。 可能是厄运总缠苦命人，两年前，妹妹查出了癌症，没有父母，也没有亲戚，本来她们日子过得就很难，这下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但姐妹俩很坚强，她们相互扶持，哪怕再难，只要有一点希望，姐姐都不会放弃妹妹。 前段时间，她午休时和一个同事闲谈聊到了姐妹俩，又聊到了妹妹的病，这时同事透露，他有个亲戚，在一个生物科技公司上班，主攻的就是这个病症，只不过现在还在实验阶段，并没有放出风来。 那家生物科技公司她有耳闻，好像的确攻克过许多病症。 于是这话被她听了进去，当天她就去了两姐妹家，将这件事告诉了姐妹俩。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她接到了妹妹的电话。 在电话那头，妹妹感谢她，说要是没有她，她也不可能再继续陪着姐姐。 听到这话，想到她们应该是去过那家生物科技公司了，她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来了一些，姐妹俩没事就行。 但后来，她就联系不上姐妹两人了。 一直到八天前，她觉得应该来看看姐妹俩，于是就过来了。 但开门的，竟然是她们小区的保安。 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两个女孩子的家里，她顿时觉得不对劲。 她问姐妹俩在哪里，但保安告诉她——妹妹死了，姐姐现在精神不太好，邻居投诉她经常半夜发疯，所以他才来看看 明明前段时间她们还有联系，妹妹怎么会死？ 她说她想进去看看姐姐。 但是无论如何保安都不让她进门。 她威胁保安说如果他再继续阻止，她就只能上报管理局，但说完这句话，就被打晕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过来就是在那片树林里。 她死了。 “这八天，你一直在小区里吗？”扶明涯问。 她点头：“没错。” 事情好像有了转机。 “那你可曾看到过什么？” 话音刚落，扶明涯看到她的灵体瞬间变得不稳定。 巨大的恐惧压在心头，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唐英发，他已经不是人了。” 扶明涯皱眉：“什么意思。” 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脸：“他就是个魔鬼！小区里的人，都要被他害死了...” “还有……还有管理局，管理局人也都被他杀了。”她说着，声音颤抖了一下，“那...那天...他们像是被卷进了绞肉机一样...”话说一半，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一阵恶心涌了上来。 她记得当时几个人的惨状，血肉模糊的场景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而她也无法忘记那些碎肉顺着藤蔓掉落的声音，甚至又闻到了那股腥臭味。 14. 第 14 章 扶明涯将手悬于她头顶，替她稳住灵体：“你慢慢说。” “我知道外界都以为小区里的居民消失了，但是不是的，是唐英发，唐英发把他们关起来了。”缓了一会儿她说。 “关在何处了？” “地下。” “地下？” “唐英发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你们也看到小区里的藤蔓了吧，那些东西，就是唐英发，他把居民关到深根地底下，每天把他都会挑选一些居民陪他玩游戏。” “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每天都有居民死在他所谓的游戏中。” “一开始还有居民反抗，可反抗的下场就是当场被他杀害，因为他根本杀不死。” “杀不死？” “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我曾经亲眼看到一个居民反抗，刀子都捅到了他的心脏，可他就像没事儿人一样，把刀子拔出来，没多久伤口就自己愈合了。” “所以现在居民们根本不敢反抗，每天战战兢兢地玩着他的游戏，每天祈祷自己不要被选上。” “我曾经跟在他身边听到他说，他就是小区里的王，他就是要让小区里这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说他是短命鬼，爱嚼舌根的人，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折磨死。” “我不清楚你们是什么来历，但是你们能看到我，说明一定是有办法对付唐英发，我拜托你们救救这个小区里的人，我已经被唐英发害死了，我不能让我的学生也死在这里。只要你们愿意帮我，我可以告诉你们唐英发的弱点。” 扶明涯看着她。 她继续道：“树，是他的本体，而他最虚弱的时候就是进食的时候，他会把现在的身体连接到树上，然后像充电一样吸食生命力，也只有那个时候，他会变成自己本来的样子。” “但是你们需要找到他真正融合的那棵树，抱歉，这个我可能没办法帮你们，因为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现在在哪里。”扶明涯问。 “不知道，他每天在的地方不固定。”她说，“但是他每天都会在小区里搭台子，玩游戏。”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尖叫。 随后他们听到一连串的急促、混乱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 ... “我...我不能死。” 他的头发被冷风吹得凌乱，身上长时间未换的衣服已经湿透，汗渍和血迹混在一起。此时他心跳急促，喘息声响彻耳畔。 今天的游戏是大逃杀，唐英发从幸存居民中选出五人，要求他们在三小时内存活下来。 本来这五个人只需要各自躲起来，躲三个小时，就能全部存活。 但因为连续不断的高压，导致现在活下来的居民精神紧绷，他们陷入了一种，别人死自己就能活的情绪中。他们害怕最后五个人都能活下来，等游戏结束唐英发还是会对他们下手，他们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出现，所以卯着劲的要对方的命。所以唐英发给他们配备了武器，但又没说一定要自相残杀，他就是要看居民们为了活下去，不折手段的样子。 “只要…只要坚持最后半个小时…” 他已经杀了两个人了。 因为天色暗，加上跑的太快，等到看到树林中还有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扶明涯和霍行夜，他下意识以为是小区里的人，于是抬起手中的枪，但这枪是管理局的，他并不怎么会用，打出去，激光直接打到了树上，把树灼烧出一个坑。 见状，扶明涯试图和他沟通：“你先冷静一下。” 但沟通无效。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活下去，只要杀了他们自己就能活！ 他抬起枪，开始对两人疯狂扫射！ 激光打到树上，地面上，地上的尸体上。 但这时，他目光扫到地上两具尸体。 他身形一顿。 随后停止了射击。 不知道透过这两具尸体想到了什么。 或许是觉得自己即将也要变成尸体，或许又觉得自己对上两人毫无胜算。 他尖叫一声，随后将枪对准了自己。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甚至两人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他一枪打到自己的脑袋上。 他的脑袋瞬间被穿了个洞，激光灼烧血肉，散发出烧焦了的血腥味。 砰—— 身体倒地。 “这就是唐英发的游戏。”老师道，“这八天这些人已经被他折磨到几乎精神崩溃。” 这时，小区广播里传来声音：游戏结束。 下一秒。 又继续响起：但让我们欢迎新朋友。 听声音，就是唐英发。 新朋友是谁，不言而喻。 扶明涯和霍行夜对视一眼，看起来已经被发现了。 走出树林，外面站着几个人，小区的居民，他们举着枪，枪口对准两人。 随后他们走过来，枪抵住他们后背：“跟我们去见唐总。” 唐总。 扶明涯莫名想笑。 控制了一个小区，杀害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扶明涯神色骤然变冷。 简直不可理喻。 走了一会，他们到了一处空地，老师说他搭台子，他还真的搭台子。 他坐在藤蔓搭起的高台之上，旁边站着两位女士，地上趴着一个人，成了他的垫脚踏板。 而这些人都被他打扮成了诡异的样子。 站在他身边两个丫鬟一样的女士头发被剪的乱七八糟，仅剩的头发一边一个扎成乱糟的丸子头，她们脸上涂的煞白，双颊却打了两块极度诡异的腮红，嘴巴也被涂的殷红，就像那纸扎人似的，站在那里，十分骇人。 垫脚的那个人，趴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他四肢软趴趴的耷拉着，看着就像被人活生生打断了。 台子上的其他几个人，则是脱光了衣服，跪在地上当他的桌子。 而唐英发，就坐在中间，享受着。 唐英发看到扶明涯和霍行夜被押了过来。 他把手里的水果丢到一边，起身拍了拍手，他这一举动，吓得底下跪着的一众居民哆哆嗦嗦。 只要唐英发一拍手，就说明他马上要开始一轮新的游戏。 大家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生怕唐英发选到自己。 不过唐英发此刻对他们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扶明涯和霍行夜。 他略一抬手，一条藤蔓出现在台子边，随后汇聚成一条长梯，唐英发顺着梯子缓缓走了下来。 他现在二人身前：“既然欢迎新朋友，那就你们两个来做个游戏吧？怎么样？” 此刻唐英发头戴藤蔓织就的皇冠，身上穿着不知道从谁家拿来的并不怎么合体的高级西服，看着十分怪异别扭。 他虽然笑着，但是面部极度扭曲，他以折磨人为乐，此刻他好像是感觉到了新的快乐。 “什么游戏。”扶明涯问。 他看着扶明涯：“爽快。” 随后他看向地上趴着的居民，“看看人家，你们这群废物。”说完还猛地踹了一脚离他最近的居民，满脸厌恶。 被踹的居民闷哼一声趴在了地上，但他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惹到了唐英发，小命儿瞬间就没了。 这时唐英发又转回来，看这两人满脸堆笑：“那既然你们俩是一起来的，那就玩一个增进感情的游戏吧。” 增进感情。 扶明涯看向霍行夜，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唐英发手一挥，窸窸窣窣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接连不断的藤蔓出现在附近，它们随着唐英发的指挥，自发的建成了一座擂台。 “看，这就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增进感情的游戏，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体贴？” 扶明涯看着台子：“体贴。” “那…？请？”唐英发道。 这时扶明涯收回目光看向唐英发：“只是既然是游戏，没有彩头，怎么能算是游戏？” 这话一出来，除了霍行夜，在场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敢跟唐英发讨彩头。 所有人都以为扶明涯要死了。 但。 唐英发盯着扶明涯，忽然笑了出来。 他觉得有意思。 “你想要什么彩头？” “别的我也不想要，如果今天这游戏我要是赢了，让我跟着你。” “跟着我？”唐英发笑道，“怎么跟着我？” 扶明涯定定地看着他：“我想像你一样，死不了。” 唐英发挑眉。 或许是太过自负，又或许是这段时间这些人一直都在求他饶命，有些没劲儿，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跟他谈条件讨彩头的人，忽然像注入了新的生命力，让他本来兴致缺缺突然来了兴趣。 “如果你输了呢？” “随你处置。” 唐英发拍手：“很好。” “但只是你想赢，怕是没那么简单。”唐英发道，“我要让你们对打，一直到一方打的另一方起不来，当然能打死最好，谁能站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说完他看向霍行夜。 此刻霍行夜已经自己走向了擂台。 见状唐英发笑道：“看来你这位朋友，也很想活啊，所以这彩头，你讨的到讨不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只要我想，那就是我的。” 说完，扶明涯走过去翻身上擂台。 四周忽然窜起火苗，将两人围住。 火光映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 这时，霍行夜道：“开始吧。” 15. 第 15 章 这时，台下观望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 “快打啊！” 这一声可真真正正戳到了唐英发的心尖上，他满脸嗜血一般的兴奋，站起来狠狠踩了一脚趴在地上给他当垫脚的人，语气激动而又癫狂：“喊大声点！！！” 这一声如同掀起了无数人心底叵测翻滚的暗流，畏惧与恐慌在人们的脸色上蔓延，他们争先恐后地疯狂呐喊： “打啊！打！” “打死他！” “对，打死他！打死他！” 呐喊声快要淹没了整个擂台，霍行夜垂眸，无声地看向扶明涯，眼底风云涌动。 他默默传话道：“开始吧，不必手下留情，这样才不会露出破绽。” 扶明涯明白他的意思：“记得拿好我给你的那块玉佩。” “好。”霍行夜答应得非常干脆，似乎全然地信任他给的玉佩和他说的每一句话。 这让扶明涯心里涌上了一种莫名复杂的感觉，但他并未深思，而是立刻将杂乱的思绪斩断，集中注意力在眼前。 扶明涯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踌躇，像一束光线一般迅速朝着霍行夜奔去。 他以极快的速度用右拳朝着霍行夜的腹部用力撞击，但霍行夜反应非常快，他微微错开了步子，然后灵活侧身躲开了这一击。 竟然有两下子。 扶明涯勾了勾嘴角，他突然有心想和他畅快淋漓地打一架了。 扶明涯开始在擂台上迅速地来回穿梭，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定于何处。霍行夜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应对接下来的每一招一式。 凌厉的拳风于一片乱影中猛然袭来，霍行夜微惊，他下意识地想从空旷一侧的地方躲去，这样可以避免自己受控于狭小的地方。 但是扶明涯似乎早就算好了这些，他像幻影一样从另一侧闪现出来，然后给霍行夜的上腹部无情一击。 “好拳！打得好！”唐英发兴奋得眼内遍布血丝，“但不够，还不够！” “还可以更快！更用力！更疯狂！” 扶明涯有些疑虑地看了霍行夜一眼，霍行夜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颔首，然后传声道：“无妨。” “如果没有人倒下，这场游戏就无法结束，时间宝贵，越快结束越好。” 场上静默了几秒，新一轮的战斗又开始了。相互试探已经结束，二人爆发了一场激烈的肉搏战。 扶明涯没有想到，霍行夜这人平常看着人模狗样养尊处优的，下手竟然一点也不逊色于他。 霍行夜狠厉地朝他攻来，他的右拳、左拳打得扶明涯浑身的骨头连连作响，时而狠狠地扣腰，时而踢起身子，双目也不似以前那般沉静寂冷，深处似有黑色的波涛在汹涌翻滚。 扶明涯双目赤红，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愈发滚烫，那是棋逢对手时才会有的蠢蠢欲动的兴奋感。 扶明涯面对霍行夜步步紧逼的攻击毫不退缩，他利用自己灵活的身体后空一翻，然后用肘部向霍行夜的后背狠狠撞击，霍行夜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肋骨发出了声响。 霍行夜反应神速，他单手撑地，露出他壮实的臂部线条，然后长腿朝后横空一扫，直接勾住了准备上前的扶明涯，趁着扶明涯一个不留神，直接猛地起身，上来就给了扶明涯一拳。 扶明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热血沸腾，他咧起嘴角，全然不顾自己腹部的疼痛，迅速提起霍行夜的衣领，给了他一拳反击。 紧接着，扶明涯爆发出猛烈的连击，左拳、右拳、上勾拳、后撤、前压，二人都在以极快的反应速度做出自己的动作，场上的气氛也立刻推向了高潮。 汗液与血液融为了一体，霍行夜看着扶明涯如同失了智一般疯狂地攻击，心中精准地计算着时间，然后眯起眼，在扶明涯松懈的一刹那发起了猛烈的一击。 “砰！”扶明涯浑身都被汗液与血浸湿透了，但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身上的粘稠感，而是奋力站起，继续朝着霍行夜最脆弱的部位发起攻击。 他浑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野兽，他疯狂地朝着自己的猎物进攻，二人激烈地搏斗着，呼吸也随着场下震聋欲耳的呐喊与尖叫声慢慢交织在了一起。 霍行夜暗暗皱眉，这个扶明涯不知道怎么回事，像个怪力动物，到现在竟然也没有体力透支。 看来他也没必要采用体力战术了。 台下人们紧张而兴奋地注目看着，他们的喊叫声响彻擂台。两人充满汗水和血迹的身体在空中疾驰着，他们踢打、挣扎，经过几回合的激烈战役后，已没有办法分辨哪个是哪个。 两人的力量在慢慢消耗殆尽，至少霍行夜是的，他担心扶明涯要失去理智了，他一边用力地拳打着扶明涯的腹部与胸部，一边暗中给扶明涯传话：“准备收尾了。” 扶明涯闻言，将全部力量聚集于右拳，然后将拳头毫不留情地击中霍行夜的下颚，霍行夜咳出一口血，整个身体几乎立刻倒地不起。 唐英发整张脸激动得涨成红色，他发出一串尖锐而又诡异的笑声：“打得好！打的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就在扶明涯暗暗松了一口气时，突然一阵拳风袭来，霍行夜不知何时突然站了起来，然后给了他猝不及防的重重一击，扶明涯瞬间感觉自己满脸的血都要炸开来了。 扶明涯倒下的刹那下意识地朝他裆部狠狠一踢，霍行夜瞬间满脸乌云密布，毫不犹豫地向后仰头坠地，真是宁愿重摔撞击也要躲过去。 于是二人齐刷刷地倒了下去，然后再无动静。 就在所有人以为两人都死了的时候，唐英发一脸无趣地坐会了自己的王座上，然后发狠地在自己的人肉脚垫上旋转着力踩。 “都死了啊。”唐英发啧了一声，“真没意思，来人把他们的都丢出去。” 听到唐英发发号施令后，几个居民连忙爬上擂台，当他们看到躺在地上满身是血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两人，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他们颤抖着蹲下，准备把两人抬出去扔到树林里，但他们还没刚碰到人，扶明涯手指动了。 这一下吓得搬他的居民撒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喊道：“他他他他他....他没死！” “什么？”唐英发听到声音站了起来，“没死？” 扶明涯手指死死扣着地面，随后他抬起头，满脸是血的脸看起来十分骇人，他咬牙站起来，歪头呸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摇摇晃晃走到擂台边上，扬了扬下巴：“我赢了。” 有意思。 “另一个呢？”唐英发问。 只要另一个没死，他们还得继续。 闻言居民用手指探了探霍行夜鼻息，随后他们摇头：“死了。” “他要活着，我就得死，我不可能让他活着。”扶明涯冷哼一声，“答应我的彩头，可还作数？” “作数。”唐英发笑道，“当然作数。” 这时，唐英发拍了拍手：“来啊，先把他带下去关起来，小区里是不是有医生，给他看看，别让他死了。” 得到唐英发的回答，扶明涯终于撑不住了，身子一软，直接靠到居民身上，被居民拖着带了下去。 等他醒来，是在一个树洞一样的地方。 他微微睁眼，因为双方都下了死手，所以扶明涯现在眼眶肿得很厉害。 他动了动，背后硌得生疼。 这时，耳边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个人爬了过来，趴在他头顶，木着脸说：“你醒了。” “我睡多久了。”扶明涯哑着嗓子问。 “一天了。”这人边回答边递水，“我还以为你醒不了了呢，幸亏你醒了。” 扶明涯接过他给的水：“怎么说。” “你要是死了，就是我没照顾好，我也得死。”这人答道。 “这是哪里。” “唐总给我们修建的住处。” 扶明涯环顾了一周：“...” 住处，扶明涯环视这用树根挖出来的空间，连监牢都比不上的地方，他竟说是住处。 “既然你醒了，那我得去报告唐总，让唐总知道我照顾你照顾的很好，说不定以后我就不用玩游戏了，甚至还有奖励。”说着这人神情变得激动，“你再多喝点水，我现在就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折磨，他思想俨然已经被唐英发扭曲了，彻底转变为奴隶思想。 看着这人跑走的背影，扶明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艰难起身，全身跟散了架似的疼，右手被绷带绑着挂在脖子上，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霍行夜打他也是下了死手的。 不过如果不这样，怎么可能骗得过唐英发。 在被发现之前，那位老师就告诉他们，死了的人会被唐英发丢到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就是唐英发进食的地方。 16. 第 16 章 树皮被撕开，刀尖从树皮中探了出来。 随后略一使劲，树皮直接被划了个巨大的口子，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霍行夜挣扎着爬了出来。 口袋里那块玉佩随着动作滑了出来，它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掉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霍行夜将它捡起来又装回口袋。 若不是扶明涯这块玉佩，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他刚刚给扶明涯传话，但对面没有回应，他估摸着扶明涯这会儿可能还在休息。 没想到他给的这块玉佩竟然真的能抵一命，而且醒来的时候，浑身的伤倒也没有那般撕心裂肺的痛了。 伸展一下在里面蜷缩几乎僵掉的四肢，霍行夜开始观察身处的环境。 如果老师说得没有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唐英发进食的地方了。 这个地方阴暗、潮湿，到处弥漫着血肉腐烂的气息，入目是无数粗壮硕大的藤蔓扭曲抱作一团，藤蔓之下似乎是坚不可摧的树根。树根像是有生命力一样，竟然好似呼吸一般还在一起一伏，像人类膨胀曲张的血管，贪婪地汲取着养分为四肢输送着养料。 霍行夜担心打草惊蛇，不敢用匕首去测试一下树根的坚硬程度，他打开自己隐藏的手环，用手环的扫描仪勘测了一下树根的各种数据。 果不其然，不止是树根，缠绕的藤蔓、枝叶都相当坚硬，不采取非常规手段是不可能将这些彻底捣毁的。 看来只有等到唐英发进食的时候攻击他才行。 霍行夜的大脑高速运作着，根据老师所说，唐英发进食的方式应该是吸食人肉与人血，而他刚刚被丢入到这个地方，理论上还比较新鲜，可能过不了多久就是他下次进食的目标。 他还是需要尽早和扶明涯联系上，才能及时掌控唐英发的一举一动，再想办法解决他。 霍行夜紧握着匕首，小心翼翼地向前继续探测，越往深处走去，糜烂的气味也越浓重，地面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不远处似乎传来了一阵轰鸣声，霍行夜抿紧唇线，神色凝重地走了进去。 走到声音发出的地方，霍行夜脚步倏忽一滞。 横尸遍野，黑血横流，场面血腥至极。被吸食干枯的尸体剁碎成了无数肉块，在藤蔓上、树根上随意地落着，肥硕的巨叶上甚至垂挂着无数人肠子，好似在做美味的风干腌制食品。 饶是霍行夜见过不少血腥的画面，但见到眼前此状，也忍不住嫌恶地偏过头去缓一缓。 看来老师说的绞肉机确实不假。 而那棵传说中真正的树，恐怕就是这个掩盖于无数碎尸与藤蔓下的树根了吧。 好在这个地方确实暂时没有任何活物，霍行夜在这里行走倒也不用掩人耳目，他效率极高地调查完这里的地形和生物之后，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开始思索对策。 如果唐英发进食的时候会让本体与大树连接，那么这个时候应该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扶明涯对他出手是最优解。 他现在对于唐英发来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死人，他必须在唐英发准备进食他之前让扶明涯解决了。 但是他还需要做一些调查，确定唐英发本体的大树是不是眼前这棵。 想到这，霍行夜再次尝试联系了一下扶明涯：“醒了吗？” 听到霍行夜的声音，扶明涯一顿，应道：“嗯，你没事吧。” 得到回应，霍行夜略微放心了些：“我没事，不出所料的话，我现在是在唐英发进食的地方。” “好，看管我的人去给唐英发报信了，过一会儿唐英发估计就要过来了，有什么重要信息你抓紧说。” “嗯，”霍行夜低声应下，然后向巨大的树根看去，“我从树根里出来，往里面走了五十米左右，看到了一条巨大无比的被藤蔓缠绕的树根，我怀疑这就是老师说得真正的树的树根。” “唐英发进食的时候会和树根相连，那么这个时候你攻击他会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所以掌握了他的动态后一定要及时告知于我，我们必须在他发现我之前解决。” “明白，”说完扶明涯看了看自己仍架着的右手，问，“你以前是不是练过。” 霍行夜道：“学过一些。” 这时霍行夜想起最后他想要踹自己那个部位的举动：“你最后那一脚也够狠的，真踹下去估计得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扶明涯想到他最后那临门一脚点了点头，“是有点狠了，还好没中，中了我怕不是要对你负责。” 霍行夜垂眸，掩盖住眼底闪过的一丝晦暗不明的光，但神色上不显，沉静地眺望着眼前的情景，似乎对他的话不为所动，随后道：“我还要去找一找唐英发本体的树，你行事要多加小心。唐英发可能快要到了，我就不和你继续联系了，记得别露出马脚。” 扶明涯淡声道：“好。” 不远处没一会儿就传来了零零碎碎的脚步声。扶明涯思索片刻，立刻躺在地上闭目养神，装作自己十分虚弱的样子。 事实上只要时间够，他体内的灵力可以运转几个周期，外伤能好个七七八八。 “怎么样，休息得如何？” 唐英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扶明涯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唐英发懒洋洋地被人抬了过来，肆无忌惮地翘着二郎腿，活像个官老爷。 抬着他的人一直跪爬在地上，眼珠子间或一轮，遍体伤痕，脸甚至都是血肉模糊的一团，惨烈的不像个人样。 扶明涯缓缓抬眼，面上镇静，毫无惧色地与唐英发对视：“好了些许。” “好了点就行，”唐英发侧目看了一眼之前照顾扶明涯的医生，医生连忙跪下磕了几个头。唐英发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散道，“行吧，你暂时可以先不用参与这几天的游戏了。” “谢谢唐总！谢谢唐总！”那人浑身颤抖，额头都要磕出血痕了，仍是不肯停下。 “滚。” “是！”那人立刻匍匐在地面上，抱着身体滚了出去，甚至不在乎尊严早已被完全碾碎。 唐英发举起一串葡萄，似笑非笑地看向扶明涯：“你叫什么？” 忽然想到之前在老伍家门口，霍行夜编的两个人名，现在拿来一用。 “田山。” 唐英发点点头：“不错。” 扶明涯露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那么言归正传。”唐英发挂着的嘴角垂了下来，他面色阴冷暗沉地摩挲手里的葡萄，然后颗颗捏爆，“我早就好奇了，你是从何处得知，跟着我能够长生不老的？” 扶明涯心中倏忽一滞，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 他可不能把老师供出来。 扶明涯的大脑飞速运转后，他看似不甘心地叹了口气，然后倔强地抬起头，满脸坚决：“……实不相瞒，我一开始是为了寻抗癌药而来。” “抗癌药？你得了癌症？” 扶明涯点头，死死握紧了拳头，面露狠厉：“是，我想活着，我还年轻，我一点也不想死。” “黑市被关，后来我听说这里有人会贩售特效药，所以特地闻讯而来。” “唐总，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只要能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只要您能告诉我长生的秘诀！”扶明涯眼中一片清明雪亮，诚挚胜火，好似眼前之人是他唯一的救赎。 唐英发心中非常受用，这么能打的小伙子若是收入他的麾下，一定能为他省不少力。更何况，他得了绝症，只要以长寿的秘诀拿捏他就好了。 再者，就算他有异心，他可不认为有谁可以摧毁得了他。 他可是取得了巨大力量的王！是这个世界未来最伟大的神明！ 若是敢背叛他，他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体验生不如死！ 日子过久了确实会有些冗长乏味，得有点新东西调调味。不过，他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他成为自己的心腹。 “既然如此，那我告诉你也无妨，”唐英发翘起大脚趾，任凭藤蔓缓慢爬到他的脚底给他做足部按摩，“吸食活人，即可永生。” “我可以让你达到永生，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随我来，”唐英发低下头，表情狰狞，发狠掐着驮着坐骑的人的脖子，“麻溜点，去关那帮畜牲的地方！” 藤蔓瞬间将此人全部缠绕，留下了一圈又一圈青紫色的痕迹，但那人神色麻木，似乎真的变成了人肉马车，浑浑噩噩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爬去。 扶明涯嘴角微动，面色有些阴沉，但他还只得硬生生忍着，跟着唐英发一行人，到了关押居民的囚牢。 居民们一见唐英发来了，吓得直哆嗦，乌泱乌泱没一会儿就跪下来一片人，所有人都恨不得整个人藏到地底，生怕自己会被选中去供唐英发玩乐。 唐英发坐在自己的宝座上高傲地抬着头看向扶明涯，豪气大方地跪着的居民们随便指了指：“挑一个人，把他活解剖了然后吃掉。骨头要剁碎，全部都得吞下去。” 霎时，全场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不可闻听，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 扶明涯面色泛冷，侧颜的轮廓愈发锋利，手上的青筋也隐隐暴起。 再跟这个东西聊下去，他可能一刻都要忍不住了。 “……唐总，一定要现在？” “怎么？你连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唐总斜睨着扶明涯，堆满横肉的脸上似乎非常不满，“若是做不到，那你就代替这其中一个人成为我的食粮吧。” 居民们表情凝滞住了，他们偷偷望向扶明涯，眼底满是企盼。 扶明涯轻笑了一声，指尖的冷意直刺入骨：“那倒也没有，就是觉得有点不合规矩。” “哪里不合规矩？”唐英发撑着下巴有些好奇地看着扶明涯，似乎很期待他会说些什么话出来。 “您可是老大，怎么有不让老大先进食，反而让小弟进食的道理？您放心，我是绝对跑不了的，等我伺候完您老人家进食，我马上就去找个活人证明自己，绝对不逾矩。” 唐英发想了想，竟然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他可是王，让自己的小弟先于自己进食确实不合规矩。 自打唐英发盘踞此处称霸以来，他的虚荣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若是有这么一个英气逼人嫩得像能掐出水的小弟来伺候自己，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感受到唐英发不怀好意的粘稠视线，扶明涯心里冷笑了一声，没关系，他也不急，有的是时间可以收拾他。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似乎也不错。那你跟我来吧，等我进食完后，我可要好好招待招待我的小老弟。” 心里痛骂了这个不成人样的玩意儿好一会儿，扶明涯强撑着点了点头，然后风轻云淡地说道：“多谢唐总承让了。” 唐英发点了点头，然后指挥人带着他和扶明涯一起离开，他们离去没一会儿，居民们这才松懈下来，浑身软的不成样子。 跟着唐英发走的时候，扶明涯立刻联系上了霍行夜：“唐英发要准备带我去进食了。” 霍行夜回复迅速：“了解。但他带着你？” “嗯，他刚刚说要好好款待我，但得生吃活人，才能成为他的正式小弟。” 霍行夜沉吟半晌：“那你注意安全。” “知道。” 掐断联系之后，霍行夜连忙起身，最后一次观察了一下周围。 他深思片刻，谨慎地判断了一下当前的情形，时间不多了，而唐英发又要马上过来了。 或许他应该铤而走险试一试，至少要证明出那棵大树确实是真的。 扶明涯就在他身边，理论上不会被唐英发怀疑。 霍行夜先是走到他进来时的树根处，划开一道，但如他所料，并没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 紧接着，他走到最深处的巨大树根处，用匕首轻轻划开了一道痕迹。 红色的汁液满了出来，赤红如血，还散发着腥臭的气息。 或许，这本就是血，是唐英发吸食的那些人的血。 霍行夜冷冷地看着这红色的汁液，微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心里当下有了立断，知道自己后面应该做些什么了。 另一边的唐英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微微皱了皱眉，忽地扭过头如鬼魅一般直勾勾地看向扶明涯。 扶明涯被唐英发猛盯还有些不适应，他奇怪地问：“有问题吗唐总。” 唐英发心下计较一番，这人确确实实站在自己旁边，不像是他作妖，有可能是有不听话的畜牲误入了那里。 看来他还确实得进去好好探测一番，极有可能是有什么不该进去的东西进去了。 真是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无事，跟我进去一趟田山。” “…”扶明涯微笑，只是笑里似乎渗透着什么若有若无的可怖的气息。 忍字头上一把刀。 此时霍行夜给扶明涯传话：“我刚刚用匕首划开树根测试了一下，最大的那个汁液是红的，我猜那个就是他本体的树根。” “原来是你，我说他怎么莫名其妙回头看了我一眼，”扶明涯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你藏好，他要准备进食了。” “嗯。” 终于要开始了。 唐英发到底还是有些警觉的，虽然只是点小动静，但是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转了转混浊的眼珠子，对扶明涯明令道：“你先在这里等着，等我进食完，我会叫你进来。” “需要我的服侍吗。”扶明涯保持着微笑。 “不用，需要你时会叫你进来。”唐英发偏过头，控制藤蔓拖了不远处一个负责看守的活人过来，那人满脸惊惧，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这段时间，你就负责把他解剖，各个器官都要完好无损地取出来，若是做不到，”唐英发露出了一个诡异阴狠的笑容，瞥了颤抖的人一眼，“他也可以来解剖你，总之，等我出来，我要看见一顿盛宴。” 那人一滞，一脸绝望地抬起脸，双目充血地看着唐英发走进内室，然后被无数藤蔓彻底封上了门。 “……对不住了，我也想活着。”这人掏出一把枪，颤巍巍地指向扶明涯。 多了个麻烦。 不行，没时间在这里耗着了，霍行夜还在下面。 扶明涯皱眉，他一记手刀，把人打晕过去，拿起他手里的手/枪，然后神情莫测地看向这扇被封死的门。 “他要下去了，而且感觉起了疑心。”扶明涯与霍行夜通话。 “嗯，你那里怎么样？”霍行夜漫不经心地用匕首往下挖，果不其然，挖出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不让我进去，这扇门被他封死了。贸然进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确实，他进食的状态才是最好的攻击时机。” “那你可要小心，最好不要被他发现。若是被发现了，你立刻告诉我，我会破门进去，你要做好随时战斗的打算。” “好。”霍行夜收起匕首，若有所思地看向树根，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扶明涯观察了一下这道被封死的门，想找一些其他方法进入。这时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这里。” 扶明涯转头一看，原来是老师。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刚刚去看了看我的学生，还好没有出事，然后我就来找你了，”老师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扶明涯点了点头：“你知不知道这扇门要如何开。” “唐英发是去进食了？”她问。 “是的，但我怀疑他可能要现在下面巡视一番，确保安全再进食。” 老师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其他的入口，那个入口就是您的朋友下去的入口，可那里一般只有死物才可以丢下去，平日里都是由藤蔓看守并判断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想打草惊蛇，我得咽气才能下去？” “是的，藤蔓本身就是唐英发，您若是攻击藤蔓，势必会惊动唐英发。” “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只知道那个入口。” 扶明涯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带我去。” 老师带着扶明涯偷偷东拐西拐，然后到了一处阴冷潮湿的洞穴口。洞口到处都是攀爬的蠕动的藤蔓，糜烂腥臭的气息直冲人的口鼻，有的枝条上还沾染着艳丽的红，血滴甚至还会挂在叶尖，滴滴落下。 “你想好怎么进去了吗？”老师问。 扶明涯冷笑一声：“简单得很。” 扶明涯闭上双目，徒手捏诀，一串金色的符文包围着他，衬着他的面容愈发雪亮，他默念了几句咒，瞬间一阵金光将他吞灭，而他也隐匿在了其中，身体是如同老师一样的透明状态。 老师捂嘴，相当讶异：“您可真是神通广大。” “我们走。” 隐匿成透明人后，扶明涯和老师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洞穴，也找到了进入树根底部的洞口，然后跳了下去，自然也就来到了之前霍行夜坠落的地方。 扶明涯暗中联系霍行夜：“我现在下来了，你藏在哪？” 霍行夜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肉块和眼前的血瀑布：“我在真树的树根根处。” “我马上到，”扶明涯立刻往里走，看到眼前的横尸遍野和血池肉林，差点没呕出来，“你说你在树根处？” “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 “竟然能忍着站在那里淋血闻肉臭…狠人。” “你在哪，我没有看见你。”霍行夜扫了扫周围，有些疑惑。 “我隐身了，等着，看唐英发什么时候下来。” 隐身？ 霍行夜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尽。 他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没一会儿，唐英发阴沉着脸出现了。 他顶着头上那顶破烂的藤蔓织成的王冠，双目扫视着周围，表情甚是不悦。 他出现的瞬间，除了主树根处所有的藤蔓都开始行动了起来，似乎是在搜寻什么。 霍行夜面色不改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处，奇异的是，他站的的地方明明也有无数藤蔓，但却无一所动。 扶明涯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忽地有所领悟，原来霍行夜这人站这里确实相当有远见，因为保护主树根这里的藤蔓是绝对不可能离开树根的，所以唐英发只会动用其他地方的藤蔓去找霍行夜。 唐英发四处巡视了一周，似乎是在找什么，没有寻到人影，有些失望地走上前去。 这时，一条藤蔓蜿蜒曲折地爬到他的面前，似乎在表达些什么，却被唐英发狠狠骂了一句：“没用的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 唐英发安慰自己，哪怕就算是进食的时候，他也能弄死无数人，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连管理局的人来了都无能为力，这世界上还能有谁奈何得了他？ 想着想着，唐英发也放下心来，走到主树根前，缓缓坐了下来。 这个时间，确实也该进食了。 渐渐地，唐英发的四肢开始发生变化。他的皮肤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蓦地，无数树枝争先恐后地从他的皮肤处爆裂开来，他的头变成了树冠，脚同树根融为了一体，拔地而起疯狂向上生长，血肉一寸一寸地被枝叶撑爆开来，最后，他与大树融为了一体，然后贪婪地吸食着肉林的盛宴。 就是这个时候！ 霍行夜连忙出声提醒扶明涯：“就现在！” “区区木灵精怪。”扶明涯嘴角上扬，他的左手缓缓向后一伸，然后猛地从虚无中拔出了自己的灵剑。 以灵力为剑。 他又朝着霍行夜的方向把之前顺的枪丢了过去，“接着！” 霍行夜接过枪，连忙向藤蔓开枪，迅速从肉池血林中狂奔出来，他侧过身看向唐英发，果然唐英发发现了霍行夜的踪迹，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吼叫声。 “吼——” 顿时间，整个空间包括地面都震颤不已。 湿透的黑发紧贴着霍行夜的耳边，但他面色依旧镇静如常，他启齿传音给扶明涯：“帮我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爷爷在这呢！”扶明涯乘风而起，透明状态转换为真人，立于唐英发之上，并在瞬间结出繁复的手印。 金色的符文飞舞着一层一层包住了这个空间，无数刺眼的金光让唐英发根本无法睁开眼睛。 而就在此刻，金光结界已成，唐英发连人带树被彻底困在了结界之中，根本无法破界而出。 “你们二人竟敢联手骗我！”与巨树融合的唐英发暴怒，浑身无数的藤蔓朝着扶明涯冲来，愤怒嘶哑的声音在这一方天地回响：“我定叫你们死无全尸！” “好啊，我还正好奇呢！”扶明涯持剑毫不拖泥带水地斩断无数藤蔓，但是砍断的瞬间藤蔓又再次疯长了出来，扶明涯冷笑一声，干脆乘风御行，硬生生从藤蔓间开了一条路，朝着唐英发所在的主干处飞去！ 唐英发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可惜他现在是进食时的树状态，战斗力和之前比要弱得多，贸然变回去只会给对面可趁之机，于是他立刻控制藤蔓卷起无数死尸肉块，朝着扶明涯丢去。 “真恶心啊！”扶明涯一脸嫌恶，然后迅速凝聚自己全身的灵力，将灵力倾注进剑中，“还得是老天有眼，派道爷我来送你上路！” 霍行夜成功地离开了树中心，看见扶明涯准备攻击唐英发，于是连忙出声提醒扶明涯：“树根是他最脆弱的地方，我刚刚勘测了，那下面根本不是土壤，而是人肉和人血！只要断了根，他就没有办法回复力量！” 扶明涯提剑，瞬间体内的灵气汇成一股直冲结界之顶，他俯视着唐英发，神色冰冷，眼底像是在看死物。 灵气的侵袭让唐英发陷入了癫狂之中，他感觉到树枝内部有什么东西在暴动，他发出一声怒吼，将全身吸食的血液排出，然后所有藤蔓瞬间分泌出了红色的锐利尖刺，再一次朝着扶明涯攻来。 扶明涯冷笑，刹那间，他从空中一跃而下，藤蔓的红刺根本无法预料到他的走向，瞬间失去了目标。 扶明涯将剑直直插入地面，无数暴动的灵力涌入地面，一时间，整个地面都在颤抖，好似地震一般，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扶明涯又起，大手一挥，灵剑迅速向下沉入，甚至消失了踪影，而恍然片刻间，霍行夜感受到整个结界似乎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空间好似在扭曲一般摇摇欲坠，无数的碎尸瓦砾从空中坠落下来。 老师连忙飘过来叫住霍行夜：“这边走霍先生！” 霍行夜点了点头，老师带着他迅速来到一处有稳定三角结构的树洞，他喘了喘气，抬头看向扶明涯。 明明一身污浊，可他的神情却是那样孤高坚毅，好似这世间没有任何凡物能入的了他的眼。 唐英发见扶明涯的剑沉入地底，趁此机会，他立刻驾驭带着血刺的藤蔓攻击扶明涯，并在靠近他的那一瞬间让藤蔓爆体，无数毒液裹挟着血刺朝着扶明涯直入而来。 毒液和血刺瞬间覆盖住了扶明涯，似乎他已无力抵抗，见状，唐英发发出桀桀的猖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去死，给我去死啊！逆反我的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说什么呢废物。”扶明涯的声音张扬响起。 唐英发怔住：“这，这不可能！” “九层之台，始于累土，合抱之木，亦不过是生于毫末！唐英发，敢叫挖了你命根子的太爷爷作小弟，真是比挖祖坟还要大逆不道！” 扶明涯抬手，毒液和血刺全部往下坠落，他如同闲庭散步般挥了挥手，面色无悲无喜：“剑起——破！” 霎时，剑从树根背后的底部如一条光线飞了出来，地面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狭长的裂痕，无数肉片与藤蔓从树根脱落，露出了全部的树根，树根上还全是粘稠的血汁，溅的四处都沾染了一片红。 这棵巨树，竟然，就这样被扶明涯用剑活活拔出来了！ 霍行夜怔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此景。 唐英发失去了养分的来源，整棵树被连根拔起，他也彻底失控，发了疯似的叫喊：“为什么？为什么！” “我有什么错？我根本没有错！我只是想要活着！” “是我想得癌症的吗？是我想被这群高高在上的畜牲一直耻笑的吗？” “他们不过只是会死罢了，而我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啊！” 扶明涯怒极反笑：“生不如死？天天奴役别人，以吸食他人的血肉和恐惧为食让你生不如死了？” “死去的那些人，有多少人何其无辜，而你却不认为自己有错？” “罢了罢了，今日爷来，可不是为了跟你争辩世间正道的。” “毕竟，”扶明涯右手挥剑，而剑身被无数的金色符文缠绕，浑身环绕着金色的光晕，而只在一秒流逝之间，扶明涯的身影就已经闪现到了唐英发所在的巨树前，“爷是来取功德的！” “砰——” “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唐英发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空间，扶明涯仅轻轻挥舞了两道，巨树就被肢解成了无数碎片，他的声音随着枝叶、藤蔓、肉块尽数窸窣抖落消散，如同下了一场腥臭却又转眼销匿于旷野的血雨。 而就在顷刻间，整个小区上方弥漫的浓雾也全部散了开来，阳光洒满了整个区域，被关在地底的居民也逐渐恢复了神志。 而有些人，也自然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霍行夜从躲藏的树洞里走了出来，然后朝着扶明涯走去。 “辛苦了。” 扶明涯收剑，双手背于身后，强撑着自己有些虚弱的身体也要凹出仙风道骨的气场，抬了抬头，嘴角上扬：“举手之劳。” 霍行夜与他对视了良久，看得扶明涯都有些不太自然了，半晌，霍行夜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的玉佩碎片。 “这个，你还要吗。” 扶明涯抱胸抬眼：“碎透了，还给我没用。” “那我就笑纳了，”霍行夜小心翼翼地收好玉佩碎片，放回自己的口袋里，他抬起头，瞳孔里倒映着扶明涯的身影。 “那个……打搅一下……”一个声音弱弱地开口。 霍行夜面无表情地斜视了老师一眼，她莫名觉得自己打了一个寒颤。 不对啊，她都已经是鬼了，鬼怎么还会觉得冷飕飕的…… “多谢了。”这时扶明涯看向老师，道了声谢。 “没有没有，我才要感谢你们才对，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学生……”老师摇了摇头，连着鞠了好几个躬，“谢谢你道长，非常感谢你们，只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的尸体还在那片林子里，能麻烦你们帮我葬回家中吗，我想我也该离开了。” 扶明涯点头：“好。” “还有就是，麻烦你们好好查一下那个制药的生物科技公司，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无能为力，但我希望我的学生可以好好活下去……”说着说着，老师的身体渐趋透明，似乎随时都会消散离去，但她神情温和，明显执念已解。 这个世界似乎在加速腐烂中，她曾经也沉溺于绝望之中，不止绝望人生，也绝望于世间。 直到她遇见了他们。 好像，也不至于到此地步。 “有缘来世再见了，道长，霍先生。”她望着二人的身影，浅浅地露出一个笑容，纯美而又释然，“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等做完这件事，你们再送我离开可以吗？” “好”扶明涯念了一串咒文，顿时老师的魂体金光加持，扶明涯加固了她的灵体。 或许是真的还有要事，她道谢后便离开了。 只剩下霍行夜和扶明涯两个人了。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蔓延开来。 “我们上去收尾吧，这个任务已经解决了。”霍行夜先开口了。 “嗯，走。” —— 把一些他们能处理的事情收好尾，霍行夜就开车带扶明涯离开了英城社区。 “剩下的事都交给管理局行吗。”扶明涯啃着香喷喷的馒头，心情十分舒畅。 霍行夜打着方向盘：“怎么不行，我们可是帮了他们大忙。更何况这些事本来就应该是他们来处理的。” “对了，之前那些钱是真的给我了？不会有什么回扣吧。” “这点钱而已，”霍行夜神色如常，“他们要是不给，那才真是没脸见人。” 这点钱而已……扶明涯有些恍惚，难道这世界的钱贬值的很？ 当然扶明涯但凡去底层走走，他都会发现一百万都是个天文数字。 汽车穿行于风格各异的大楼和悬空架桥间，纯白的云环绕着上城区这座高新城市间，扶明涯有些出神地看着这座城市和来往的人群，一时间有些慨叹。 “有钱是好啊，有钱能横着走。” 霍行夜：“那你喜欢钱吗？” “为何不喜欢？钱是好东西，没有人会不喜欢。” 霍行夜的声音不疾不徐：“那，我给你足够的钱，你会一直待在我这里工作吗？” 扶明涯瞥了他一眼：“看你给的多不多了。” “是么。”霍行夜不再说话了，但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心情很好。 车平缓地行驶在上城的道路上，可没多久，一辆车截停了两人。 管理局的车。 差点撞上，霍行夜不得不停下，但他不知道交易完成，这管理局意欲何为，还截停他们，也就没下车。 这时，管理局的车车门动了，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定睛一看，是管理局副局。 “他想干嘛。”扶明涯问。 霍行夜下巴微抬凝视着逐渐走近的管理局副局与之对视：“不清楚。” 叩叩叩—— 车窗被敲响。 霍行夜将窗子摇下来。 管理局副局看着窗子缓缓摇下，略微弯腰透过霍行夜看向扶明涯：“可以下车一谈吗？” 扶明涯看向霍行夜。 霍行夜自然而然接过话，俨然跟扶明涯经纪人似的：“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谈。” 管理局副局神色有些犯难，但霍行夜不松口他怕是也没办法直接跟这位交谈，于是道：“是唐英发想要见他。” 一听唐英发，两人眉头紧皱。 将唐英发与树干强行分离后，唐英发的双腿双臂全都变成了枯了的树枝子，身体快速干瘪，头发掉完，行将就木，朽木粪墙，留了他一口气也是为了让管理局让处理，给管理局一个交代大众的机会，没想到他都成那样了，还不死心，他还想干什么？ 不过他们并不想参与后续的事情，他们钱拿到了，任务完成了，后续的事情是你管理局的问题可不是他们的问题，他们可没有收擦屁股的钱。 想了一下，霍行夜没搭理管理局副局，直接打着方向盘一脚油门，走了。 17. 第 17 章 在高耸入云的群山深处，一座由特殊材料打造的坚固监牢坐落在山巅之上，它坚不可摧，看上去几乎不可撼动。 这里就是管理局打造的特殊监狱，专门用来关押一些罪大恶极的犯人。 “放开我！！！” “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此时，一个疯癫嘶哑的声音在监狱某个偌大的空间里回响着，负责看守的两个人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远远地看着这间监牢里关着的人。 看管唐英发的有几个人，而主要负责唐英发的人每天都需要记录他的状态和日常情况，每次站在唐英发面前的时候，他都要强忍着不至于当场干呕出来。 说是唐英发是人，或许称作怪物更为恰当。 一个人形树状的怪物被十条锁链禁锢在了此处，四肢全部褪成了枯枝，他神色狰狞，痛苦与狠厉并存，被扶明涯砍过的躯体四处仍存有斑斑血迹。 紫色的粘液、红色的汁水交错着覆盖了他四肢全部的枝条，他的器官被掩映于枝叶之下，滴落着脓水一样黏稠的不明液体，发出有节奏的震动声。 腥臭的气味包围住了整座监牢，每次有人进来，都需要死死捂住口鼻或者戴上面具。 唐英发被关进管理局监狱之后并没有死透，毕竟留着一口气，方便管理局给群众以及受害者们一个交代。 只是唐英发一直吵着嚷着要见扶明涯，让管理局的人颇为头疼。 不是他们不想让唐英发见扶明涯，主要是扶明涯的身份太特殊了，更何况他身后还有那位大人罩着。 其实让扶明涯去见一见他，说不定能套取一些十分宝贵的线索出来。 副局之前特意去请，可是霍行夜根本不松口，副局也无奈于对方权势地位死死压过他一头，只好作罢。 尽管唐英发的状态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但是负责看管唐英发的人每每看到唐英发的模样，都会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看守员清了清嗓子，厉声喝道：“他是不会来的，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不来？他凭什么不来？！”唐英发目光涣散，脸上却莫名浮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缓缓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看守员，“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在我手下做事的吗？” “我可是王！是勉强怜悯你们这帮废物的神明！你们若是敢违逆我，那是要遭天谴的！” 看守员被唐英发粘腻恶毒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但拥有多年管理犯人经验的他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多少畏惧，反而神情愈发冷毅。 “唐英发，不要再做你那可笑的美梦了！你已经被管理局制服了，现在我们想弄死你，随便动动手指头就可以！” 一想到局子里有不少人因为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丢失了性命，看守员看向他的视线也愈发充斥着刺骨的恨意。 “被你们管理局制服？哈哈哈哈哈哈哈！”唐英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浑身的气息都乱了起来，四肢的枝叶也连跟着起起伏伏，“若不是有那人出现，别提你们，哪怕你们全军出动全副武装用上顶级的军武，也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监狱门被看守员猛地重击，但唐英发说的却没错。 这时，唐英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浑浊的眼珠子蓦地凝聚在了一点，半晌，他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然后慢慢爆发出一阵骇人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我已是强弩之末，那就勉强发发好心告诉你吧。” 唐英发猛地站了起来，面容诡谲，不顾锁链的重重禁锢，拖着残废的枯枝败叶在地面上划动着朝着看守员走来，地面上全是一条一条的血印，吓得看守员忍不住步步后退。 他在一处墙前停下了脚步，然后“嘎吱”一声，掰歪了自己的头，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死死凝视着看守员，怵得看守员一时间脸色苍白无比。 他盯了他许久，片刻，突然又一次尖锐地笑着。 “不来是吧？” “没关系，你早晚会后悔的！” “无论是你们，还是他，放弃无谓的挣扎吧，这个世界的结局就是走向消亡！” “赐予我力量的神祇，祂是永垂不朽的，任何凡夫俗子，都只得匍匐于祂的脚下！” 霎时，唐英发的全身爆裂出了股股血流，看守员神色恐慌，连忙叫人去请高层，而此时的唐英发，虽然头部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仰视着一点，但目光，却似乎一直死死聚焦在遥远的某一人身上。 他勾了勾渗着黑红血液的嘴角，缓缓伸出自己原本是手指的枝条，在墙体上缓缓地写着什么。 他的神情异常认真，哪怕没有注视着墙面，一笔一画却都好像用尽了全力，像是要把这些字都永远镌刻入墙体一般。 “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加惨烈！！！” 管理局副局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脚步刚刚迈进唐英发的监牢里，他就已经化作了一摊血水，彻底死在了里面。 “怎么回事！怎么连个活人都看不住！”副局火冒三丈，看守员吓得浑身哆嗦。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阻止啊……” 有人往墙面看去，一时间面容呆滞，他咽了咽口水，然后颤巍巍地指着那里：“副局，你看墙上……” 副局一直紧锁着眉头，他循声朝着墙体看去，一向肃穆的神情也出现了裂痕。 一行人面容惊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内容惊异地微微张着口，身体僵硬无比如置冰窖。 灰白的墙体上滴落着无数血液，垂落出条条血痕，那行行血字，如同来自深渊令人毛骨悚然的灵魂血咒，张牙舞爪地摄取着无数观看者的心魄。 “再去联系他们一次！”副局面上毫无血色，想到刚被他们拒绝，他咬了咬牙，再次道，“算了，我自己来！” “那副局，监理会那边要不要通知一下……” “当然要通知！”副局满头大汗，“过不了几天就是那位夫人的生日会了，可不能出任何乱子。” *** 进入夜城的时候，光与夜的交界处融化成了一条线，在遥远的一侧若隐若现。 上城区的方向像是蒙上了一层太阳升起时独有的雾光，而再进一步深入夜城，没有蔚蓝的天际与纯白的云朵，有的只是无尽的暮夜与隐匿于深处的肮脏与黑暗。 但好在扶明涯对生存环境的要求不高，对他来说，只要能活着躺在床上，宫殿可以是家，狗窝自然也可以。 霍行夜开车带扶明涯回到老地方后，霍行夜叫他先回去休息，然后背过身去，似乎是去接电话。 扶明涯轻车熟路地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扶明涯大剌剌地往床上一倒，直接咸鱼躺平。 这几天开了大，多少还是受了点伤，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可得好好养养。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了一阵有节奏感的敲门声，扶明涯扬声问了一句：“谁？” “是我。”霍行夜的声音低沉而又醇厚，像扶明涯曾经最爱喝的一壶埋了很多年的玉液琼浆，入口清气四溢，回味起来却韵味无穷。 “进。” 霍行夜换了一身衣服，精致的黑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了开来，露出了他线条流畅的锁骨和一片富有光泽的肌肤。 他礼貌地打开门，转身锁好后，又提着医药箱迈着一双长腿走了进来：“起来。” 扶明涯睁开了一只眼看他：“有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浑身上下应该有不少伤痕，尤其是腰腹部，”霍行夜的目光在扶明涯窄而精瘦的腰部停顿了几秒，然后缓缓错开视线，“我当时下手可能有点重。” “无所谓，过段时间就好了。”扶明涯闭上眼，脑袋枕着双臂，表情恹恹困倦，“你要真想补偿，加钱就行。” “我这里有很好的医用药膏，可以帮助你恢复得更快。”霍行夜漫不经心地从医药箱里拿出药膏并把玩在手中，对药膏底下印着的金色标识毫不在意。 这样一支药膏，哪怕放在寸土寸金的上城区，基本上都是有价无市。 “大男人涂涂抹抹这些成何体统。”扶明涯可不懂行情，毕竟说难听点他就是个土狗，但其实他本身也并不在意自己皮肤上会留下什么痕迹。 对他而言，受伤了就打坐运转几个周期，一两天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不乐意就算了，”霍行夜挑眉，慢条斯理地收起药膏，“刚刚副局又联系我了，唐英发在管理局监狱里死了。” 听到这，扶明涯睁开了双眼：“死透了？” “已经化作了一摊血水。”霍行夜言简意赅。 “活该。” 霍行夜：“他死之前一直要求要见你，但我考虑到你身体可能还不太舒服，所以拒绝了那边的要求。” “拒绝得好，”扶明涯满脸不关心，“他死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 “副局还说，他在墙上写下了一行血字给你。” “说什么了。” 霍行夜在扶明涯身旁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一双被黑裤紧致包裹的长腿交叉着落于地面。 他侧颜精致，昏黄的灯光衬着他的面容模糊而又柔亮。轮廓的线条深邃立体，垂眸时，黑长卷翘的眼睫毛遮住了眼底深邃莫测的情绪。 18. 第 18 章 “我们很快就能再次见面了，想见你，想见你，想你快要疯了，要死了，我们一起去死……一起成为祂的仆从！！！” “？” 这黏腻的句子从霍行夜的嘴里出来，就仿佛在说悦耳低沉的情话，但一想到这是唐英发写的，又差点没恶心死：“故意恶心我？” “还好你没去。”霍行夜脸上看似古井无波，但是启齿时话语间似乎泛着刺骨寒意。 “这人都死透了，我去不去应该都无所谓吧。” “…你真认为他死了吗。”霍行夜单手扶着太阳穴的地方，露出结实的小臂线条，一双黑目不深不浅地看着扶明涯。 霍行夜这么一说，扶明涯反而真的认真思索起了霍行夜这句话的可能性，尤其是唐英发在墙上留下的那几行血字——再次见面。 而且以霍行夜的性格，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他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想着扶明涯略一挑眉，示意霍行夜继续说。 “管理局传来资料，说并未从唐英发身体里检测出任何变异基因，连相似基因都没有，所以，他的变化，是自发的。” “你这意思，”扶明涯眉头紧锁，“唐英发本身早就死了，占据他身体的是什么别的东西？” 霍行夜点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虽然听上去很不现实。” 这个世界的人听着可能不现实，但是扶明涯作为一个对魑魅魍魉、魂灵妖鬼见怪不怪的道士，完全不认为这有什么不现实之处。 难道说，占据唐英发身体的那个怪物并没有被彻底消灭，只不过唐英发这个身体容器被销毁了，所以它只好找别的宿主了？ 霍行夜见扶明涯一直在苦苦思考着什么，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好好休息，别的你暂时不用想，我会处理。过几天我要去一趟上城，你在这好好待着，别乱跑。” 他的目光落在扶明涯因为抓着头发苦思冥想而变得毛茸茸的脑袋上，只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又错开了视线。 扶明涯抬起头，跟他对视：“你去上城干什么。” “一点私事要处理。” “什么私事。” “你很好奇？”霍行夜微微抬了抬下巴，嘴角上扬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不是，”扶明涯有点抓耳挠腮，毕竟这事儿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先安定几天再看。” 以为扶明涯在担心自己，霍行夜的目光有一瞬的温柔：“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去的地方可以说是上城最安全的地方。” 扶明涯看着霍行夜的眼神里有点狐疑：“最安全？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然怎么可以四处畅通无阻的，管理局的看见他感觉都要点头哈腰，而霍行夜还总是爱理不理的。 甚至阴别人钱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霍行夜摊开医药箱，把一些金贵的药品随意地丢在扶明涯的桌子上：“能有什么背景，一介爱钱如命的商人罢了。” 一介商人？ 现在的商人路子都这么野？ 扶明涯半个字都不信。 “我还有事，先走了，药都给你放这了，想用就用吧，”霍行夜起身，眉目间似有灯火摇映，“回见。” “行吧。”扶明涯懒洋洋地回道。 霍行夜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开门走了。 走到一处阴暗的楼道，他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兜，掏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 许和泽刚刚打电话过来，又一次提醒他霍薇的生日就在明天，问他来不来。 霍行夜其实一点也不想去，他从小就对那虚与委蛇的氛围厌恶至极，但是宴会的主角又是霍薇，是他的亲生姐姐。 最主要的，他不喜欢许和泽，甚至相当厌恶许和泽。 “虽然决定权在你，但是她很希望你能回来。”许和泽用他冷淡如常的语调陈述着，“你如果还在意这个姐姐，那就回来。” “她一直都很想你。” 想他。 这哪里是想他。 不过只是问一问，满足她那对弟弟长时间漠不关心的一点内疚感罢了。 霍行夜叼着一根烟，转了转打火机，然后点上烟，摁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调试自己的通讯手环，找到那个人，然后点开了通话。 几乎没等多久，电话就接通了。 对方似乎不敢相信，试探地问：“...是小夜吗？” 霍行夜的眉目间烟雾缭绕，他叼着烟，用食指和中指把烟夹下来，吐了一个烟圈，然后不轻不重道：“姐。” 对面很惊喜：“小夜，你...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霍薇很高兴，霍行夜自打离家以后，基本上没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仅有的几次通话，也都是她来联系他，有时候给他打他甚至都没有接通。 “小夜，你给我打电话来，是要准备要来给我过生日吗？”霍薇小心翼翼地道，“还有我把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就等你回来了。” 霍家一直都留着霍行夜的房间，可是霍行夜从未回去过。 “你怎么知道我会去，如果我不去呢。” 霍薇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不去也没有关系，小夜你开心就好，只要你开心，姐姐也开心。” “许和泽跟你承诺我会回去？”霍行夜指间夹着烟，火光在他手指跳动明明灭灭，“他还真是会哄你开心。” “不是的小夜，是因为之前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所以只好找你姐夫来联系你...”霍薇赶忙解释，而且生怕霍行夜误会，“这次宴会你姐夫准备得很用心，宾客名单都是他拟了，再三找我确定，确定我喜不喜欢想不想见才邀请的，宴会现场也都是按照我最喜欢的风格来的。小夜...你要不要尝试着接受你姐夫...或许，他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霍薇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这才发现对面一直十分沉默，她顿了顿，然后轻声问，“小夜，你还在听吗？” “嗯。”霍行夜单手插兜靠在墙上，又吐了一个烟圈，“你说完了？” 霍薇咬了咬唇：“对不起，我是不是话有点太多了？那我们不聊这个，不聊这个，你最近怎么样？吃的住的好不好？没有不听话跑危险的地方去吧？” “...” 大约一会。 霍行夜掐灭了烟：“挺好的。” 霍薇松了口气：“那就好。” “嗯。” “那我挂了。”霍行夜说。 霍薇一愣，面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 但她还是赶在霍行夜挂电话之前，收拾一下情绪，试探着问道：“那你明天会来吗？” “不知道。” 电话断掉了。 火机金属声音的碰撞在楼道里异常清晰，霍行夜又点了一颗烟，靠在墙上，烟雾缭绕在他眼前，他头顶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一个人影从暗处走了过来。 随后跟他一样靠在了墙边。 吐出一口烟圈，霍行夜转眼：“你跟踪我？”这回换霍行夜问这句话了。 扶明涯看着霍行夜眸子清亮：“没那癖好。” 霍行夜轻笑一声，随后手里烟递上来。 扶明涯嫌弃地推开。 “你讨厌这味道？”霍行夜问。 扶明涯没说话，算是默认。 霍行夜将手里烟掐灭，连烟带火机一块丢进一旁垃圾桶。 大约一会儿，霍行夜先开口：“找我干什么。” 扶明涯看着他，此刻的霍行夜看着说不上来的疲惫，那个总是精于算计胜券在握恨不得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此刻竟收敛了所有锋芒，看起来有些颓然。 想了想，扶明涯敛眸，本来想说的话到嘴边最后变成一句：“想不起来了。” *** 霍行夜虽然嘴上没有答应霍薇，但是第二天还是开车去了上城霍家。 到了霍家别墅门前的时候，他刚一下车，就引起了无数人的注目。 很多人在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霍家的小少爷吧？” “是啊，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之前那会儿不是说，他——” “砰！” 霍行夜将车门关上，然后似笑非笑地望向人群：“对我很感兴趣？” 人群一时间鸦雀无声。 今天是霍薇的生日，霍薇盛装打扮了一番，然后挽着许和泽的胳膊出来招呼客人。 看到霍行夜的身影出现的一刹那，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开心的心情溢于言表，她撒开丈夫的胳膊提着裙摆迈着碎步跑了过去：“小夜，你真的来了！” 霍行夜看到许久不见的霍薇，眉眼有些舒展开来，但是他马上又瞥见了霍薇身后不远处的许和泽，神情立刻变得有些冷淡起来。 19. 第 19 章 许和泽见霍行夜如意料之内孤身一人前来站在霍薇面前，眼底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倒也是，扶明涯也不像会来的性格。 就是可惜了这个拉拢他的机会了。 许和泽走上前去，相当客气地向霍行夜举杯：“来了。” 霍行夜根本不打算给他一个眼神，但直到看到霍薇有些哀求的眼神。 他看了许和泽一眼，极其冷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敷衍。 见状，许和泽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玩得开心。我还有应酬，失陪。” 霍薇见许和泽要走，连忙伸手挽住许和泽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吧。” 许和泽温柔地看着霍薇点了点头：“好。” 根本不出所料，只要许和泽在的地方，霍薇就像连体婴一样跟着他，这种情形并不少见。 霍行夜也并不是那种需要姐姐陪在身边的人，事实上他今天来，不过是因为昨天晚上那通电话，霍薇在那头小心翼翼几近哀求的语气。 毕竟是亲姐，说不心软是不可能的。 宴会厅中万顷空旷，宾客们处在各自的位置，在这个极尽豪华的场所内，毫不吝啬地展现着金钱和奢华，觥筹交错间，几位上城的名流人士相互寒暄，还不断有宾客入场一番寒暄拜会。高级香水味混合着酒香和各式料理的香气，萦绕在宴会厅中，霍薇和许和泽向前来恭贺的不少宾客们致谢着。 当然，这热闹鲜活是在场众人的，却不是霍行夜的。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环境。 虚伪就是这场宴会的代名词。 在这个名利场上，所有人都虚伪地奉承着，有些人虚伪地攀附着富豪，有些人虚伪地表现出自己的高冶情操，实际上不过都只是为了谋求自身的利益。 这时，严方拿着酒杯走了过来：“老大。” 霍行夜扫了他一眼：“她也邀请你了？” 严方点头，然后头靠过去悄悄在霍行夜耳边说：“桑姐也邀请了，但是她那边临时有个病人走不开，所以就没来。哦对了，她昨天还问我扶明涯是谁，想一起邀请过来，但是我拒绝了，说他不喜欢这种环境。” 霍行夜轻抿了一口酒，不以为然道：“哪能是她邀请，是许和泽吧。” “我猜也是。”严方点头，“所以我给你拒绝了，道士哥是咱们的人，可不能让许和泽给骗走，许和泽这老王八蛋，心里不知道打什么算盘。” 霍行夜：“能让他骗走，那就不是扶明涯了。” “老大你对道士哥还挺自信的？”严方有些惊讶。 霍行夜没说话。 见状，严方忍不住揶揄：“那你对我咋没这么自信过，你是不是跟道士哥私下达成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交易？” “管的倒是挺宽。” 严方嗫喏：“......那我好奇嘛。” “自己玩儿去，不该管的事儿别管。” 说完，霍行夜又喝了一口酒，将酒杯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里面太吵了。 从宴会出来，霍行夜走到庄园的花园，从口袋拿出火机香烟，咔哒一声，火苗窜出，但将要点燃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又将火机甩上，揣进了兜里。 静谧的花园角落里，霍行夜穿着一身剪裁合体深灰色西服，静默地享受着这独属于他的片刻清净。 小时候，他和姐姐经常一起在这里玩游戏。 霍薇虽然平日里是个娇贵的千金大小姐，但是玩游戏的时候输了他从来不耍赖，而是瘪着嘴接受惩罚。 在没有遇到许和泽前，霍薇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 - 许和泽去跟议会议员聊一些工作上的问题，霍薇不好在场，找了个理由她便离开了，离开后她在宴会中视线来回扫过，寻找着霍行夜的身影，但并没找到。 不过她看到了严方。 她提着裙摆踩着高跟慢慢地走向严方。 严方看到她，正在喝酒赶忙放下酒杯打招呼：“姐。” 霍薇微笑着：“小夜呢？” “老大？”严方转头，“不知道，老大让我自己玩儿，然后人就不见了，估计有什么事儿吧，姐你找他有事儿吗？” “也没什么事儿。”霍薇笑笑，只不过这笑多少有些落寞，“就是想看看他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他也不跟我说。” “嗐，姐你就放心吧，老大这人你还不清楚，谁吃亏，他都不会吃亏的，你放一百个心。”严方宽慰道。 “我知道，”但霍薇眼角眉梢漫上一丝担忧，“只是我听和泽说，他前段时间去了那个英城社区，那英城社区死了那么多人，他去那里多危险啊。” “没事儿，有道士哥保护老大，老大怎么可能有危险。” “道士哥？”霍薇问。 “就是那个扶明涯，之前老大和他一起去了英城社区，英城社区的事儿还是他解决的。” “那他和小夜关系应该很好吧。” 严方点头：“是很好，老大很照顾他，他就在老大酒吧干活。” “那我是应该找个机会感谢一下他。”霍薇说。 严方连忙拒绝：“不用不用，道士哥不是在乎这些的人，你要真感谢他，他才是真不习惯呢。” “那他有什么志向吗，或者是什么，喜好？” “还真没。” 不过严方想了想，“但要是硬说，可能还真有一个。” “他喜欢打架。”严方说。 霍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打架？” 严方点头：“没错。” “这...”霍薇尴尬笑笑，忽然不知道该接什么。 严方又喝了口酒。 “既然这样，那你觉得，让和泽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在军队，怎么样？”霍薇试探着问。 “啊？”严方愣了一下，“这不......” 但话说一半，严方忽然反应过来。 他是不是被被套话了？ 似乎洞察了他的想法：“我也是随口一说。”霍薇笑笑，“别放在心上。” “啊，”严方点了点头，“哦...”不知道说什么。 “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霍薇说。 严方呆滞的点点头。 看着他霍薇勾了勾唇，转身离开了。 *** 另一边，因为喝多了酒，宴会上一商人跟同行友人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厕所。 他摇摇晃晃走进去，先捧了把水泼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些。 刚刚为了一笔至关重要的生意，喝多了点，现在有些晕，要知道出现在宴会上的人，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只要能得到那些人的青睐，他早晚能飞黄腾达。 又捧了一把水浇在脸上，他转身推开隔间的门。 肚子有点涨，他解开裤腰带。 没多久，哗哗放水的声音从隔间响起。 这时，在黑暗中，传来一种低沉而空洞的声音，像是不可名状之物，瞬间让人感到无尽的恐惧围绕。 “......你有一个秘密。”它说。 这人架着放水的手一抖，他警觉地朝后看，但后面除了门板，什么都没有。 “听错了吧。”他安慰般地喃喃自语，随后又继续放水。 大约一会儿。 爽！ 他提上裤子，准备出门。 但这声音又再次响起。 “我知道...你有一个秘密...” 这次，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水龙头滴滴答答的声音。 很诡异。 额角不受控制的抽动，理智告诉他应该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他赶忙伸手去拉门，可就在他手放上去的一瞬间，门把手突然生锈发黑，表面布满了裂痕和刻痕，仿佛经历过无数次暴力推拉的折磨。 他慌忙松开手，近乎跳离的远离了门，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心，就在刚刚，他接触到门的一瞬间，一股异常的湿冷猛地窜入他的体内！ 好像是死亡凝结的气息封印在门上，有人触碰的一瞬间，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涌入。 “外面是不是有人？”他颤抖着声音问。 虽然现在这个场景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但他还是抱着外面有人的期待，希望自己不是陷入了什么诡异的事件中，毕竟英城社区的事情才刚过去，没有人想碰到那种事情。 但很可惜，并没有人回应他。 回应他的只有一句。 “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我没有秘密。” 他颤抖着，“我能有什么秘密，我没有秘密！放我出去！！！” “你有。” 这声音无情而冰冷，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能洞悉人心底最深层的秘密。 “我没有！”他紧张的大喊。 为了混入这场宴会，他花了大价钱，甚至还用了一些不光明的手段。 不行，不能被发现！ 没有人能阻挡他的成功！！！ 但随着声音的落下，他头顶的灯骤然炸开！ 灯泡的碎片四处飞散，发出刺耳的破裂声。随后流水的声音更加剧烈，变得更加嘈杂，水流急湍顺着洗手台蔓延而下，仿佛一股势不可挡的水流将会吞噬整个房间。与此同时，马桶盖也开始不安分地敲击，这一下一下的敲击声仿佛是鬼怪的哭声，令人毛骨悚然。马桶里的水开始倒抽，原本的清澈水面变成了一片诡异红色，如同血一般鲜艳而可怖。 “撒谎，罪不可恕。” “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带着怒意，这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我说了我没有秘——” 话说一半，他的脸上突然挂上了猝不及防的惊恐。 砰—— 刺目的鲜血像喷泉一般喷涌而出，声音戛然而止，四周随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