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监控系统后》 1. 第 1 章 北风呼啸,细碎的雪粒子无情的卷在脸上,扑到来人坚硬的黑甲上。 冷风中掩不住的肃杀气息让周围的侍女们屏息躲远,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绫华殿侍女菅悦在何处?” 被问到的侍女神情胆怯,指了个方向。 男人一脚踹开紧闭的门,目光环视打量,屋内物品简单,一床一桌一凳,仅此而已,像是没人住过。 “人呢?”男人沉声问。 “奴婢不知,这确实是菅悦的房间啊。” “吩咐下去,封锁宫门,搜捕菅悦。” 而此时,被大肆搜捕的人正跪在绫华殿前,雪花纷飞,她把自己裹在暖和的棉斗篷里,思索着前因后果。 严格来说,她不是菅悦,至少不是这个时空的菅悦。 没错,她穿书了,虽然身为娱乐八卦记者,这些狗血情节她多少有些了解,但是发生到自己身上还是难免有些恍惚。 穿书也就算了,居然穿成了一个炮灰侍女,马上就要领盒饭了。 原身是绫华殿的小宫女,伺候的是现如今正得宠的灵嫔,前夜无意间撞见灵嫔与一男人偷情。 灵嫔害怕小宫女把此事说出去,便想法子要除掉小宫女。 于是那有了身孕的林答应便被“不小心”的小宫女撞了一下流了产,谋害皇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这灵嫔长得水灵,心倒是黑。 菅悦穿过来的时机也是不巧,事情都完了,留给她可发挥的余地实在不多。 她能做的也只有跪在这,希望皇帝能听她辩解一下。 【监控系统正在开机,检测到殿内人物,皇帝和灵嫔。】 【此次任务,扳倒灵嫔,证明自己的清白,监控范围扩大为方圆一公里。】 一板一眼的机械声,听在菅悦耳里却分外动听。 菅悦松了一口气,任务总算是来了。 没错,和其他穿书者一样,她也觉醒了属于自己的系统。 监控系统。 随时都能知道你关注的人在干什么,私生饭们应该很喜欢。 虽然听起来有些猥琐,但是在当下这个环境也没得挑了。 赶紧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正事。 “绫华殿侍女菅悦,有冤要诉,还请陛下听奴婢一言。” 殿外冰天雪地,殿内却温暖如春。 上好的金丝炭在火盆里静静燃烧着,烘散出温暖的热气,昭示出殿内主人的得宠。 一身水蓝寝衣的灵动美人靠在美人榻上,在她的膝盖上,一身明黄色的男人睁开眼。 “外面什么情况?”男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直起身。 灵嫔赔着笑容:“陛下,还不是那个犯了错的奴婢,估计是不死心,可不能让她扰了您的清静。臣妾这就派人把她赶走。” 当今皇帝三十多岁,年纪不算大,长得也算是周正,看着倒是平易近人。 菅悦在监控系统里看着,默默点评。 不得不说,这监控系统还算智能,只要是菅悦想看的东西,还能拉近景。 初始的监控范围只有一百米,但是只要她完成任务,就能扩大到一公里。 “可她说冤枉啊。”男人一甩袖子站起来。 “朕可不允许有人在朕面前被冤枉。” 灵嫔笑得有些勉强:“陛下,菅悦是臣妾的侍女,林答应小产的事臣妾也有失责之罪,不如此事就交给臣妾吧。” “如果菅悦真的是冤枉的,臣妾必会还她清白。” 菅悦看着灵嫔那张无辜的小白花脸,心中冷笑,还她清白,是直接弄死她吧。 还好皇帝没被她忽悠住,不得不说,虽然这是本古早狗血小说,但皇帝这个角色,并不昏庸。 在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皇帝人设的天花板了。 “既然碰上了,朕自己问就好了,灵嫔不必操心。” “把那个小侍女叫进来吧。” 菅悦一进入殿内,被充斥的热气熏得打了个喷嚏。 她趴到地上,反正棉斗篷厚得很,谁也看不清她的姿势。 “陛下,奴婢冤枉。” “朕耐心有限,只给你一句话的时间。”皇帝坐在椅子上,语气虽然随意,但其中威严犹在。 菅悦心内紧了紧,一句话的时间。 够了。 她缓缓抬头,一字一句。 “奴婢要告发灵嫔娘娘私通,秽乱后宫!” 属实是致敬经典了。 此话一出,连殿内的烛火都吓得晃了一晃。 皇帝眯起眼,灵嫔脸色一白。 “陛下,臣妾……”灵嫔着急的想要解释,却被皇帝一个手势制止,只能恨恨瞪着菅悦。 “菅悦是吧,你可知污蔑宫妃是何等罪名?”皇帝淡淡问道。 疑似绿帽戴上头,皇帝语气倒是依旧平静。 菅悦有些肃然起敬,她不卑不亢开口:“陛下,奴婢绝非信口开河。” “就是因为前些日子奴婢撞见了灵嫔娘娘与人私通,灵嫔怕事情败露,这才算计奴婢,林答应小产的事也是灵嫔和奸夫计划好的。” “若不是奴婢跑得快,此时早已经死在奸夫手里了。” “哦?这么说,奸夫本事还不小喽。”皇帝饶有兴趣问道。 他虽然语气轻巧,但眼中已然疏无笑意,灵嫔脸色愈发难看。 “没错,奸夫就是御前侍卫,宋岑。” 就在这时,侍女焦急来报:“宋侍卫在殿外求见。” 灵嫔脸色惨白如雪。 皇帝面上最后一丝笑意隐去,“请进来吧。” * 宋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本来灵儿和他说让他早点去解决那个小侍女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当今圣上崇尚仁义治国,对无故打杀奴婢的行为严惩不贷。 不能无故赐死,那就只能人为制造错处了。 林答应小产,是灵儿计划好的,一石二鸟。 本来也一切都很顺利,可是自从他抓人扑了个空,心里就一直不踏实。 进入绫华殿,皇帝坐在椅子上含笑看着他,灵儿站在他身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他心中警惕,上前行了一礼。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皇帝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认认吧,这位可是你口中的奸夫?” 宋岑悚然一惊,这才发现地上跪着一个人。 菅悦抬起头,对上宋岑的视线,对方下意识后退一步。 怪不得抓不到她,原来她竟然跑到皇帝面前来告状了。 荒唐,就凭她一介低贱婢女,没有证据,谁会相信她的话。 想到这,他心思定了定。 “陛下,您在说什么,臣与此人素不相识,什么奸夫臣完全不知情。” 菅悦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她没有证据么,那可是要让你失望了。 “宋侍卫背后有指甲划痕,灵嫔的指甲是奴婢亲手修剪,一对比就可知真相。” 皇帝挥手,身边的小太监已经把愕然的宋岑拉到一边去验身了,过了一会小太监出来在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 皇帝扯过灵嫔的手看了看,冷笑:“这指甲倒真是好看,朕平日还真是没注意。” 灵嫔打着摆子趴在地上磕头:“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宋岑不知和什么女人鬼混留下印子,只凭指甲印怎么能给臣妾定罪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皇帝话锋一转,又看向菅悦。 “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菅悦继续道:“灵嫔娘娘早在入宫前就与宋侍卫相识,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是一对白玉牡丹花纹的玉佩,宋侍卫素来挂在腰间,而灵嫔娘娘的藏在首饰盒最底下的暗格里。” 灵嫔彻底瘫倒在地上,不多时,两块玉佩被递到皇帝手中。 “灵嫔,你还有什么话说。”皇帝把手里的玉佩对在一起,狠狠摔在灵嫔面前,迸飞的碎屑划过她的脸颊,形成细小的伤痕。 美人楚楚含泪,细腻的雪肤上血痕刺目,看着让人揪心。 “陛下,臣妾一时糊涂,臣妾错了,你饶了臣妾吧。”灵嫔揪着皇帝的衣摆哀求着。 “灵嫔,朕对你很失望。”皇帝扔下这句话,头疼的半阖双眸摆了摆手,灵嫔和宋岑都被拉了下去。 呼号和哀求声慢慢消失不见,菅悦清晰的听到系统的提示声。 【任务完成,监控范围扩大为一公里,同时与皇帝亲密值上升,可查询人物相关信息。】 【这是什么原理?】菅悦问系统。 【严格来说,你的大脑就是监控系统的主控中心,而与你产生交集的人就相当于分散开来的电子眼,你可以看到他们周围的场景和发生的事情。】 菅悦有点兴奋,这听起来有点厉害啊。 【产生交集的定义是什么?】难不成看一眼就行了。 【好感度满分一百,对方对你的好感度至少要有10。】 这么说,要是对方一开始就很讨厌她的话就没用了。 正出着神,头顶上响起皇帝的声音。 “菅悦。” “奴婢在。”她连忙低头应声。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皇帝明显对她不信任。 不过菅悦早有准备。 “奴婢在绫华殿当值,自然多少知道一些,虽然灵嫔娘娘和宋侍卫行事小心,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他们居然想蒙骗陛下,想来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吧。” 其实那些都是监控系统的功劳,她是查看了之前的监控记录,才知道那些隐秘的事情的。 不过自然不能说实话。 皇帝沉默了一会,估计是在努力消化自己头上的青青草原。 不过身为皇帝,这种事也是难免的。 做皇帝,得看开点。 “你不错。”皇帝突然夸奖她,倒叫她心中不踏实了。 “陛下谬赞,能为陛下分忧,是奴婢的福分。” 皇帝转动着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说:“半月后是宫中史官考试,朕会放开报名资格,女子也可参加。” “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菅悦讶然,皇帝这是要让她去当史官? 2. 第 2 章(修) 没想到,帮皇帝抓奸,还有这种好处? 当史官,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了解到,史官这个职位,说白了,就是记录宫中发生的大事小情的。 倒是与她之前的职业不谋而合。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监控系统,当史官,只会如鱼得水。 现在灵嫔失势,她在绫华殿也待不下去了,是得给自己谋个好出路了。 她回到了下人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片嘈杂声夹杂着女子的哀求。 “姑姑,您通融一下吧,我们是无辜的啊。”素色衣裙的女子软声哀求道。 被称为“姑姑”的人四十多岁,紫红色的宫衣衬着偏长的脸显得凌厉刻薄。 “无辜?你们主子做下丑事,你们能留下一命已是幸运,还在这叽叽歪歪什么,带下去!” “慢着。”菅悦阻止道。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刚立了大功的菅悦姑娘吗。”姑姑回头看见是她,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 “说起来,你们被发配到辛者库,还得谢谢这位呢。有什么冤屈不满,和她说去吧。” 菅悦才懒得理她拙劣的推卸责任和挑拨离间。 她上前一步道:“姑姑,此事怕是不妥吧。” “陛下只是处罚了灵嫔娘娘,可没有下旨说发配丫头,陛下素来仁义治国,你如此行事,就不怕传到陛下耳朵里陛下怪罪吗?” 她搬出陛下来,掌事姑姑有些心虚。 她睨着面前的人,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菅悦她是知道的,不过是灵嫔手下最微不足道的小侍女,性子也软弱的紧,现如今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难不成她以往都是装的。 摸不清对方的底细,掌事姑姑眼睛转了转,还是不舍得就这么放弃。 “菅悦你放肆,别忘了,你现在也是绫华殿的丫头,发配也有你的份!” 菅悦才不会被她吓到,把棉斗篷拉紧了些。 “方才陛下和我说,半月后的史官考试,我们这些侍女也可参加,到时必然会统计宫中所有侍女的名单。” “到时这件事姑姑可就兜不住了吧。” 菅悦凑到掌事姑姑耳边,“还是姑姑想让人知道,您私底下还和青楼有联系,干着买卖人口的副业啊。” 掌事姑姑神色震惊,看着菅悦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事,她怎么会知道?! 擅自买卖人口可是死罪,让陛下知道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掌事姑姑灰溜溜的走了,刚才那哀求的姑娘走过来拉着菅悦的手。 “阿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菅悦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姑娘,身姿纤细,斗篷上滚着的白色毛边衬得她小脸精致素白,一双水眸略带红肿,却无损她的美貌。 如此漂亮的姑娘,居然只是个侍女? 系统及时上线。 【检测到重要人物出现,正在生成具体信息。】 【女主角,程云莱,现在的身份是绫华殿侍女,你的好姐妹。】 【此次任务,说服程云莱参加史官笔试,促成皇帝与程云莱见面。】 程云莱,这个名字一出来,菅悦有印象了。 这不女主嘛,要知道,这可是一篇古早宫廷文啊。 女主进入宫中还不是为了和身为男主的皇帝谈情说爱啊。 想到这,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阿莱,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们进去说,别冻着你。” “哎呀,我才不冷,你出去那么久,肯定很冷……吧。”程云莱目光落到她身上那件臃肿的棉斗篷上,嘴角一抽。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是那床烂了一半的花被褥改的吧。 “不冷不冷,这棉斗篷可暖和了。”菅悦笑得没心没肺。 程云莱目光在菅悦脸上转了一圈,是她的错觉嘛,怎么感觉菅悦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史官考试?”程云莱蹙眉,“会很难的吧,我什么都不会啊。” “没事的,试试呗,又没什么损失。” 你会不会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去皇帝面前照一眼啊。 要不然以后剧情还怎么发展啊。 你只需要美貌就够了,当官的事情交给我。 菅悦目光灼灼,程云莱本身也不想只当一个小侍女,于是很快答应了。 任务顺利完成了,这次可能是因为任务及其简单,所以奖励也很寒酸。 菅悦只得到了一百两银子。 不过能得到这笔巨款,她倒是可以给自己和程云莱买些衣服了。 毕竟是女主,虽然长得漂亮,但是衣服跟不上的话,也很难引起皇帝的注意的。 “买衣服?”程云莱被菅悦拉着出宫,还十分不解。 “你哪里来的银子?” “哎呀,我不是帮陛下抓奸嘛,陛下赏我的。”菅悦随口说道。 “……陛下,可真大方。”程云莱有些无奈,这陛下也真是奇葩,被一个小侍女戳穿这么丢脸的事,竟然不生气灭口,还给赏赐。 她倒是对当今陛下产生了好奇。 菅悦眼风飘过去,看见程云莱若有所思的俏脸,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让女主对男主产生好奇,这是发展爱情的第一步。 “阿莱,你是不是对陛下很好奇?” 程云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菅悦乘胜追击。 “陛下不仅仁义大气,长得也是十分俊朗,你去参加考试的时候就能看到了。” 宫门口,有人肃穆而来。 那人一身黑甲衣,冰天雪地中衣着如此单薄身体却毫不瑟缩,肩背挺直,眸光清正冷湛,肩头露出一截古朴黑色刀鞘,上面的花纹看不清楚。 门口守卫挡住入口道:“出示令牌。” “还有,进入宫中不允许佩剑。” “我带的是刀。”对方出声,声线沉越,带着股征战沙场的厚重味道。 “刀也不行。”守卫不耐烦说道。 他身边的同伴却在看清他手中的令牌后神情严肃,背地里狠怼了出言不逊的守卫一肘子,恭敬道:“原来是骆将军,里面请。” 待他走后,那个守卫纳闷问身边同伴:“谁啊,今早头儿培训时不说不能带武器入内嘛。” “你个傻小子,宫里这规矩都是给那些不够格的人设的,你不得看人嘛。” “那可是骆惊尘啊,你回去打听打听,谁敢惹他!” 菅悦一边给程云莱说陛下有多好,一边往宫门口走。 一道黑漆漆的身影从身边走过,气质冷冽沉厚,身边的风似乎都吹慢了些。 手背擦过硬质的甲衣,细小的钝痛袭来,菅悦侧头望过去。 棉斗篷的帽子罩在头上,她努力抬眼也只看到一个冷峭的下巴。 那人脚步微顿,扔下一句“抱歉”继续向前走。 菅悦甩甩手没在意,既然系统没响就说明不是任务对象。 她才没心思在意。 时间过得很快,这天,菅悦出门给自己和程云莱报上了史官考试的名。 路过坤宁宫,听到侍女们在聊天。 “没想到接替宋侍卫的人居然是骆将军,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可以经常看到他了。” “想什么呢,人家骆将军那么忙,哪里就能见到了。” 甜腻的声音听得菅悦浑身抖了抖,这还没到春天呢,这群小丫头倒是春心萌动了。 不过,骆将军?谁啊? 菅悦试着在监控系统里搜索了一下,无果。 感慨她现在的权限果然还是十分有限,且得小心苟着走一步看一步。 史官考试当天,程云莱拉着菅悦的袖子十分紧张。 “阿悦,你看我今天这身可否妥当?” 菅悦目光落到她身上,嫩粉色的棉质宫衣在她身上丝毫不显得臃肿,反而有种纯稚的娇憨气质,在这疏冷冬末,平添几分盎然暖意。 今天的妆容也是粉色系的,适配度满分。 “很漂亮,绝对没问题。”菅悦竖起大拇指。 程云莱羞涩一笑,眼睛却带着光芒。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而不是困在这深宫当一个永远出不了头的小侍女。 程云莱的野心菅悦自然清楚,不过她却觉得无可厚非。 女人嘛,有点野心也很正常。 一个古早宫廷文中的女人,最大的野心不就是被皇帝看上,从奴婢变成主子嘛。 虽然在现代靠男人早已被淘汰不齿,不过在小说里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她倒是不介意帮帮她,毕竟现在她们还是好姐妹,这事对她也有好处。 “哟,穿成这样是来考试的还是来勾引陛下的啊,可真不要脸!”鄙夷嘲讽的声音响起,二人一起看过去。 说话的人明显也是来参加史官考试的,说来也好笑,自从陛下放开女子参加宫中史官考试。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没有男人报名,所以这场面看起来更像是—— “陛下要选秀吗?”一身黑衣便装的男人看着不远处莺莺燕燕聚成一群,开口问道。 皇帝背着手笑而不语,倒是身边的老太监回道:“骆将军说笑了,还没到选秀的日子呢。” “这是史官考试。” “女史官?”骆惊尘倒是没想到皇帝还真要提拔女子当官。 “怎么?爱卿觉得有何不妥?”皇帝问。 “并无不妥,陛下开心就好。” 皇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起来,他和皇帝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关系很是不错。 皇帝甫一登基,边疆不稳,他便自请出征,一去就是三年。 现如今战事平定,四海升平,他班师回朝,本以为能回府享受清静,没想到又被抓来当御前侍卫。 “陛下,好像有人吵起来了。”老太监出声打断他们哥俩好的氛围,指了指前面。 “你们两个贱人,我要撕烂你们的嘴!”女子被旁边的人拉着,气得口不择言。 “陛下驾到!” 一声唱喏,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菅悦把程云莱往前面推了推,戴上兜帽,把自己往人群里藏了藏。 “怎么回事?”老太监竖起眉毛,颇有威严的问道。 刚才出言挑衅那女子率先哭嚎起来:“陛下,您要给奴婢做主啊!奴婢只是来参加史官笔试,却无端被人侮辱,奴婢虽然人微命贱,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菅悦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她先撩者贱,说不过她们就恶人先告状。 都是从哪批发来的宫斗文低级炮灰啊。 【系统正在开机,检测到人物,皇帝,程云莱。】 【本次任务,让皇帝对程云莱留下深刻的印象。】 深刻的印象?什么叫深刻的印象。菅悦在心里问道。 【这个标准由你自由发挥。】 还挺随意。 行吧,自由发挥,她喜欢。 3. 第 3 章 “你来说,是怎么回事?”皇帝转头看着程云莱。 菅悦在人群中暗自点头,果然,女主角就是会被第一眼注意到。 程云莱正盯着皇帝看呢,菅悦果真没骗她,陛下长得果然俊朗,本就出色的五官在权柄加身熏陶出的气质下让人简直移不开眼。 一下子被点到,娇美的脸颊上浮起浅淡的红晕。 定了定神,俯身行礼:“回禀陛下,奴婢也不知为何,明明素不相识,这位姐姐却一上来就出言不逊,奴婢只是实话实话回敬几句,可能是戳到了姐姐的痛处吧,她就变成这样了。” 啧。 一旁看好戏的菅悦不仅感叹,女主就是女主,这四两拨千斤用得恰到好处。 吵架场合,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优雅。 对方歇斯底里,你却不紧不慢,不屑一顾。 这侮辱效果,直接拉满。 果然,再看那侍女,都快背过气去了。 在这种明显的对比下,吵架内容是什么反而不重要了。 骆惊尘站在皇帝身后一步,觉得有些头疼。 他好好的大将军不当,为什么要陪皇帝处理这些琐碎的后宫事务。 以后不会每天都遇到这样的事吧。 菅悦抱着胳膊站在人群中,目光落到皇帝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上。 这就是那个接替宋岑的……骆将军? 想到那些小侍女们花痴的模样,她仔细打量着那人的模样。 嗯……确实有让人花痴的资本。 身高腿长,宽肩长臂,眉眼也很惊艳,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男主呢。 “菅悦。” 她正认真思索着这位天降的骆将军到底是什么角色定位,就听到皇帝开口叫她的名字。 “奴婢在呢。” 她从人群里挤出来,行了一礼。 “刚才的事情,你怎么看?” 她能怎么看,当然是用眼睛看啊。 “你不是心细如发,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吗?仔细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帝这架势,竟是要考她了。 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她。 于是,菅悦缓缓开口:“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一炷香,众人眼睁睁看着菅悦摘下棉斗篷的帽子,白皙清秀的脸上摆出一副刻薄的嫉妒嘴脸,对着程云莱道:“哟,穿成这样是来考试的还是来勾引陛下的啊,可真不要脸!” 程云莱一怔,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便和她一唱一和,生动形象的还原了刚才的场面。 就连语气和神情都没落下。 大家无不产生了一种看了现场舞台剧的迷幻满足感。 表演结束后,菅悦重新转向皇帝的方向,平静的说道:“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周围目睹全程的侍女们也纷纷点头。 皇帝看得津津有味,点头评价:“不错,朕明白了。” 那挑衅的侍女被拉了下去,失去了参加考试的资格。 皇帝问程云莱,“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 程云莱温婉回道:“奴婢程云莱,绫华宫侍女。” 皇帝皱眉:“你也是绫华宫的。” 这绫华宫可真奇怪,主子不行,侍女倒是一个个都挺厉害。 任务完成,菅悦查收了一下奖励,心满意足的拉着程云莱去参加比试了。 史官考试的初试是笔试,内容很简单,就是文章抄写和概括。 主要是看考生的文化水平,毕竟史官,总不能大字不识一个吧。 初试没什么意外,菅悦和程云莱都过了,重头戏在复试。 据说复试一般都是实践题目,也不知道具体怎么个实践法。 大殿上,皇帝看着下面站着的几位通过初试的姑娘们,抬头示意可以宣读复试题目了。 “本次史官考试复试为调查人物。” “具体事项包括但不限于人物家世生平,经历和日常习惯等。” 调查人物,巧了么这不是。 正是她老本行啊。 给她一个摄像机,她能蹲到下辈子。 “此次调查的人物就是——御前侍卫骆惊尘。” 话音一落,姑娘们有些激动的对视了一眼。 是骆将军诶,好棒哦。 站在皇帝左边无聊发呆的骆惊尘表情一僵,什么玩意?调查谁? 皇帝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委屈骆将军当一下考题了。” 谁让他是这皇城里唯一的新人呢,皇城里那些人和事早就被这些八卦的宫女们嚼烂了。 骆惊尘抑制住想拔刀的冲动,皮笑肉不笑:“臣领旨谢恩。” 皇帝“嗖”的把手缩回去了,总觉得再晚一点这人就要砍他了。 一众激动的姑娘们中,菅悦却有点头疼。 这位骆将军,在她的监控系统中根本查不到啊。 这是个BUG啊。 开外挂固然很爽,但当系统中出现了BUG,而你下一步要打的怪碰巧就是这个BUG是什么感觉。 总之,就是一言难尽。 菅悦敲敲系统,【有什么办法能查到关于这个骆惊尘的事情吗?】 【查询相关信息,需要对方对你至少有10%的好感度,系统检测到数值并未达标。】 倒也正常,毕竟他们还不认识。 【差多少啊。】菅悦漫不经心问道。 【……】系统不易察觉的顿了一下,【距离10%的好感度还有110%的距离,请加油努力!】 哈? 菅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骆惊尘什么情况啊,对一个陌生人怎么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100%的好感度,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这倒不是你的问题,此人情况特殊,相关数值会比普通人高上几倍的。】 呵。 菅悦表示并没有被安慰到。 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大将军,但是任务还得搞。 看来,得想个办法了。 * 骆惊尘这几日简直要发疯。 自从皇帝把他设成复试题目,每天都有人上门拜访。 出门喝酒吃饭都有人跟在身后,虽然那拙劣的跟踪技术他随时都能甩掉。 但是人多了就很烦,甩掉一个还来一个。 搞得他每天都不自在,真怀念在边疆的那段日子啊。 后墙头翻进来一个黑衣人,喊他:“将军,我给你带酒来了。” 是他以前的副官陈子林。 “子林啊,”他沧桑开口,“快给我来一口,要憋死了。” 陈子林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从怀里掏出一壶酒递给他。 “我说将军,门外那群姑娘什么情况啊,来提亲呐。” “提什么亲?是来审题。” “审题?什么题?怎么审?”陈子林一脑门问号。 骆惊尘就把事情给他简单说了一下,陈子林咋舌。 “皇帝这不是害您嘛,皇城里的姑娘们有多凶猛他能不清楚,我看您这几日是别想好过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打那么猛了,在边疆多耗一会,也好过受这种罪啊。” 骆惊尘叹了口气,把酒壶推给他:“喝酒吧。” 外墙根下,菅悦通过监控系统把里面的情景尽收眼底。 刚才在门口,她帮那位小哥捡了掉在地上的帽子,顺利刷到了10%的好感度,得以打开权限。 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啊,对于帮助过自己的陌生人心怀感激,产生好感。 如果大家都能这样的话,那世界该多美好啊。 菅悦拭去眼角感动的泪花,翻开小本本开始记录。 看来骆惊尘和他这个副官挺熟的,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菅悦在系统里搜索了陈子林,果然,已经有了记录。 菅悦仔细查看了陈子林的信息。 陈子林出身贫苦,十岁就当了兵,他脑子不错但是不太会来事,所以一直都是个小兵。 一直到骆惊尘出征边疆,他编入军队,在一次九死一生的战役中,他提前发现了敌方烧毁粮仓的阴谋,挽救了军粮。 这才被骆惊尘发现才能,于是提拔为副将,一直到现在,二人关系也非常不错。 【系统,如果我想要查看更多的信息有什么办法吗?】 菅悦觉得这点信息实在是不够看的。 【查询信息遵循就近原则,距离越近亲密值越高解锁权限越高,能查看的信息就越多。】 菅悦睁大眼睛,【这设定你一开始怎么不说呢,问一次说一点,你当你是牙膏啊。】 【根据以往宿主反馈,话痨的系统并不受欢迎,所以本系统经过10086次改进,力图用最简短的语言为宿主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菅悦无语。 【下次这种重要设定早点说,不话痨和哑巴完全是两个概念好不好。】 【好的。】 墙内,陈子林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将军,今天醉仙楼有花雕酿虾诶,去不去?” 骆惊尘干掉最后一口酒,“走吧。” 墙外的菅悦耳朵一动,花雕酿虾,机会这不就来了。 打探消息最重要的是什么,投其所好。 是时候干回老本行了。 醉仙楼。 三层装修典雅的红木小阁楼外,门庭若市。 这皇城有三美,御河畔的风景,琳琅阁的美人和这醉仙楼的花雕酿虾。 据说这醉仙楼的大厨是前朝的御厨,一手厨艺出神入化,尤其是花酿醉虾,鲜活得让人想把舌头吞下去。 不过这花雕酿虾做法繁琐,所需的食材也独特,所以只有每月的十五才做。 每到这一天,醉仙楼都得排出两条街的长队。 骆惊尘他们到的时候,人还没散呢。 “看这样子,是排不上了。”骆惊尘看了一眼队伍的长度,下了结论。 “不是吧,”陈子林哀嚎,“我都半年没吃上这一口了。” 还是在边疆打仗的时候好啊,陛下体恤将军,每月都派快马送来他最爱的花雕酿虾。 将军都会分给他们些,以前还觉得没什么,没想到回了京,竟然根本抢不上。 醉仙楼的伙计把写着“售罄”的牌子挂了出来,队伍中一片哀嚎叹息。 得,又卖完了。 “回吧。”骆惊尘拍了拍满脸哀怨的陈子林,转身要走。 身后不远处却传来姑娘的声音:“二位留步。” 骆惊尘这几日被那些姑娘们搞得都有点神经衰弱了,闻言不仅没停还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菅悦:“……?” 她一心急直接开口道:“我这有最后一份花酿醉虾,只要你别走我就让给你。” 骆惊尘停下了脚步。 陈子林张大嘴巴,众人齐齐望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半个时辰后, 三条街外的小茶楼顶楼,菅悦捂着额头感叹,真是流年不利。 她低估了花酿醉虾对于皇城百姓的吸引力,因为那句话她差点被百姓们撕了。 要不是骆惊尘身手好,她估计要玩完了。 对面,骆惊尘修长手指轻敲桌子。 “菅姑娘,说说吧,要问什么?” 菅悦放下遮住脸的手看过去:“骆将军认识我?” “绫华殿的菅悦姑娘,这几日可是在皇宫传遍了你的事迹,我怎会不知?” 更何况,要不是她捅出灵嫔和宋岑的事,他也不用被皇帝拉进宫当那劳什子御前侍卫,天天受这个罪。 所以他怎么能不印象深刻! “既然如此,骆将军是知道我的目的了。”菅悦开门见山。 “虽然很感谢姑娘把花雕醉虾让给我们,”骆惊尘看了一眼身边把脸进碗里吃得头也不抬的陈子林,嘴角抽了抽。 净会给他丢人! “但是,”骆惊尘正色道,“史官考试不得舞弊,陛下特意交代过,我不能给任何人透露关于我的任何信息。” “骆将军放心,”菅悦笑得真诚,“我不需要你透露给我任何信息,只希望将军给个机会,这几日让我跟在你身边。” 骆惊尘皱起眉,明显不解:“这是为何?” “想要调查一个人,自然是得跟在他身边,离得越近越好了。”菅悦回道,“陛下可没说这样不可以吧。” 这倒确实。 吃人嘴短,最终,骆惊尘还是答应了下来。 身为题目,他这也算是尽忠职守……吧。 4. 第 4 章 “今日最新八卦,听说了没。” “听说了,不就是醉仙楼那事嘛。” “据说男方可是骆将军,我当时站第二排,看得可清楚了。不得不说,这骆将军长得是真不赖,怪不得迷得人姑娘要死要活的,把最后一份花雕酿虾都让给他了。” “嚯,那可是花雕酿虾啊,这姑娘可真豁出来了。” “谁说不是呢,可惜没看清长什么样子,不过估计是个美人。” 八卦声逐渐飘远,菅悦整了整头上的斗笠,更严密遮住自己的脸,叹气。 “皇城百姓向来如此八卦吗?” 托花雕酿虾的福,他们三人如今都做了些伪装。 尤其是陈子林,花雕酿虾他吃得最多,生怕被人闻到味特意在茶楼里的净室多呆了一会。 现在身上一股子熏香味,惹得骆惊尘往菅悦的方向靠了靠。 他脸上戴着黑色面具,样式简单倒也不算突兀。周身气质卓群,路过的姑娘们三三两两脸红心跳的望过来。 听见菅悦的问题顺口回道:“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只要是人,哪有不八卦的。” 这倒也是,菅悦深以为然,果然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八卦都是人们喜闻乐见的谈资。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古代人八卦的热情竟然也如此高涨,这歪曲夸张的程度完全不输现世啊。 就这一会工夫,她痴恋骆惊尘,忍痛放弃最后一份花雕酿虾的事情已经传遍了皇城。 等他们回到皇宫,居然发现守门的侍卫也在好奇的打量他们。 目光落到菅悦身上,立马换上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菅悦闭了闭眼,心道我忍。 反正最多三天,他们也就忘了。 “对了,骆将军。”进了宫门,菅悦问道:“你着急回宫有何要事?” 按理来说,骆惊尘身为复试题目,为保持神秘感和公平度,这些日子陛下特批他回府,不必在御前侍奉。 这大好的带薪休假机会不好好利用,这位大将军怎么又巴巴回宫了。 “刚才接到消息,陛下要我进宫一趟。” 消息?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陈子林一指皇宫中央最高的那根像烟囱的灰扑扑的柱子,此时正有一缕缕的烟雾从里面慢悠悠的飘出来,细却连续,“烽烟台发的信号,你刚才没注意吧。” 他这么一说,菅悦想起来,刚才走在街上,确实发现有烟飘起。 她那时还以为谁家做饭呢,原来是皇宫的传信方式啊。 “这传递消息的方式还挺别致。”菅悦觉得有意思,“这烽烟台名字听着气派,用它传信,估计是出什么大事了。” 骆惊尘却摇头:“你想多了。” 陈子林看她不解,替他家将军给菅悦解释道:“这烽烟台是前朝留下来的东西,当时战火纷飞,用处确实是你想的那样。” 不过后来骆惊尘平定边疆之后,海清河晏盛世太平,皇后娘娘就说把这烽烟台撤了吧,影响美观。 结果陛下没同意,说留着做个警示。闲着也是闲着,后来就发展到没事就点着玩,事情紧急程度主要看烟的粗细。 “呃……”菅悦看了一眼那细如龙须的袅袅烟雾,明白了。 这皇帝还挺有童心的。 他们经通报进了勤政殿,刚准备行礼,顶上的皇帝就大手一挥:“免礼。” 他一眼扫到菅悦,眼中浮起兴味:“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机缘巧合碰上了。”骆惊尘倒是没出卖菅悦。 “哦朕明白了,”皇帝八卦道:“菅悦你就是那个醉仙楼前一掷千金为君一笑的富婆啊。” 怎么又变成富婆了,菅悦简直心累。 她疲惫的抹了一把脸,回道:“回陛下,都是误会。” “行了,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任务交给你们。”皇帝开始说正事。 我们?菅悦有些愣怔,这事怎么和她一个小宫女扯上关系了。 “前些日子传闻冷宫闹鬼,有好几个宫人说见到半夜有人在井边梳头,因为这事已经吓疯了好几个宫女。朕需要你们两个去查清楚这件事情。” 两个?和她应该没关系吧,菅悦自觉后退了一小步。 骆惊尘,陈子林,两个,对,没问题。 “菅悦,”皇帝突然点到她,“你会协助骆将军办好这件事的吧。” 还真有她的事啊。 菅悦摆出营业微笑,盈盈行礼:“谨遵陛下吩咐。” 从殿中退出来后,菅悦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道:“下次出门前一定要看黄历。” 陈子林小声和她说:“菅姑娘,看起来陛下很器重你啊。” 菅悦咧嘴,心道器重?你怕不是在逗我。 “史官还没选出来,他就已经派你去办事了,这还不叫器重啊。”陈子林道。 菅悦一怔,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难不成……她兴致高涨了几分。 正巧被皇帝留下说小话的骆惊尘也出来了,菅悦跟上他。 “骆将军,陛下这就叫我办事了,这是不是基本算内定我当史官了。” 骆惊尘侧目,对上身边人晶亮的双眸。 “是也不是。” “哦?烦请骆将军展开说说。” 骆惊尘挑眉看她:“你当真以为,陛下不知道你那些小把戏。” 菅悦试探道:“你是说,他知道我收买了你。” “所以,这是给我增加难度呢?”菅悦反应过来,嗓门提高。 骆惊尘安慰她:“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你当史官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菅悦垮下脸:“那要是没办好呢?” 骆惊尘抱肩:“哪来的回哪去呗。” 她就知道,当皇帝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和骆惊尘约定明日在冷宫见,菅悦回了自己的下人房。 绫华殿已无主,但她们这些遗留的宫人还是统一住在绫华殿后面的下人房里。 灵嫔当时无疑是得宠的,拨给她的这一座宫殿坐北朝南,空间宽敞,景色也极美。 此时落日西斜,夕阳给殿中景致披上一层温暖橙色。 菅悦迈进殿门,沿着鹅卵石小径经过外花园假山飞瀑,绕过竹径后就看到了主殿,她看了一眼,里面似乎有烛火光亮。 许是宫人打扫,她并未放在心上,从眼前的小路走下去,数间低矮小屋坐落,这就是她的住处了。 她推开门,屋内在烛火下翻书的姑娘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过来,“阿悦,你回来了。” “是啊,忙活一天累死我了。”菅悦把手里的斗笠扔到一边问,“怎么这么安静,其他人呢?” 程云莱给她倒了杯水,轻飘飘答:“在主殿呢。” “主殿?她们去那里干什么?”原来刚才看到的烛火是她们点的。 “觉得主殿好,想过过瘾呗。”程云莱轻嗤。 菅悦懒得管那么多:“随她们去吧。” 两人简单用了餐,菅悦给程云莱讲今天遇到的事,自然隐去了她去找骆惊尘开后门的事情。 着重讲了关于皇帝的事,顺带不着痕迹的夸了他一波。 虽然皇帝刚摆了她一道,她现在对他一点好感也无。 但为了任务,她只能昧着良心。 “烽烟台?”程云莱对皇帝的事果然很感兴趣。 “是啊,据说皇帝很喜欢去那台子上看风景呢,是为了警示自己不要像前朝皇帝那样好战误国。” 程云莱心有思量,看来这几日没事可以去烽烟台那边逛逛,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看她已经接收到了信息,菅悦放下心来,明日开始她就得和骆惊尘一起查冷宫闹鬼的事了。 估计没工夫管男女主的事,不过程云莱还算聪明,接下来就看她自己了。 入夜后皇宫一片寂静,偶有几队巡逻的侍卫匆匆行过,厚实的靴底磕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整齐的声响。 经过一处,听到有女子哀怨的歌声,衬着浓重寂静的夜色愈发凄冷诡异。 那歌声咿咿呀呀听不清楚词,只一段调子曲折婉转,像是痛到极致的哀鸣。 领头的侍卫停下几步,手中的灯笼举高,照亮宫殿正中的牌匾。 ——衣寒宫。 是冷宫。 想起这几日盛传冷宫闹鬼,侍卫们心里直突突。 有人小声道:“头儿,咱走吧,这怪吓人的。” 领头的人断然否决:“不行,我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 其他人见他执意要去,只好退后一些靠在一起等着他们头儿。 男人提着灯笼,走上台阶,慢慢推开冷宫的大门走了进去。 大门在他身后“吱呀”合上,铜制的门环撞击门板发出“咣当”的沉重声响。 仿佛再也不会打开。 翌日。 菅悦起得晚了些,厨房的吃食早被那些侍女瓜分了。 她去主殿讨要,还被一顿阴阳。 “哟,菅悦你都是马上要当史官的人,还差这口吃的啊。” “对啊,想吃让骆将军买给你啊,你不是傍上他了吗?” 所以她早上饭没吃上一口,还惹一肚子气。 还好程云莱给她留了一个馒头,她一边啃着凉馒头一边想。 这给皇帝办事待遇可真差,饭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还得顶着不清不白的名声。 这一天,难呐! 她往冷宫走着,就见那边人声嘈杂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她转过弯一看,好家伙,一群宫人围得水泄不通的。 里层带刀侍卫还喊呢:“散开散开!” 这是出什么事了?她正纳闷呢,身后被人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她回头一看,正是一身黑衣便服的骆惊尘。 还真别说,脱下御前侍卫那身冷冰冰的官服,他这身看着倒像是哪家的俊美小公子,距离感没那么重了。 一大早还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菅悦默不作声欣赏了一会,一指前面问道:“这是怎么了?” 骆惊尘面上神色有些凝重:“冷宫死人了。” 5. 第 5 章 说好的只是来查闹鬼传闻,现在可倒好,直接变凶案了。 菅悦跟在骆惊尘身后,刷脸挤进人群进入冷宫。 身后的侍女们有眼尖的认出来了,小声议论。 “骆将军身后的那不是绫华宫的菅悦吗?” “看来传言没错,她果然傍上了骆将军。” “嘁,骆将军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啊!” “谁知道呢。” 此时,一无所知的菅悦有些纳闷的问:“既然已经发展成了命案,应该不归我们管了吧。” 总有专业对口的人来处理吧。 骆惊尘不答反问:“你觉得史官是做什么的?” 菅悦不假思索:“记录宫中发生的大事小情,上报给陛下。” “就这么简单?” “不然还有什么?” “史官是宫中最灵活的职位,因为涉及到整个皇宫的讯息,所以任务格外驳杂。”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都得干呗。”菅悦觉得胸口堵得慌。 “孺子可教。” 呵,真是没想到,万恶的压榨制度居然在古代就有了。 说白了,不就是让她当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她懂。 “不过,命案可不是小事,就我们两个,能行吗?”菅悦现世也不过是个小娱记,虽然为了工作也掌握了一点类似侦探的技能。 不过查案对于她来说,还是有点吃力的。 “我们先查着,若是与皇室无关,再移交官府做普通案件处理。”骆惊尘回道。 这样一说,菅悦明白了。 她就说,怎么会让他们来查命案,原来是皇宫的事情极有可能涉及皇室隐秘,不可宣之于众。 所以让他们先来查,若是不涉及皇家,便可移送官府了。 既然如此,就开始吧。 死去的人是宫中巡逻队二队的队长,昨晚二队与一队交接之后,他们巡逻到冷宫门口,听到里面传来诡异的歌声。 其他人不敢进去,于是二队队长独自一人进去。 结果再也没有出来。 而根据二队其他人的说法,在他们头儿进去不久后,他们不知为何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骆惊尘接过陈子林递过来的众人证词,翻看过后递给菅悦。 菅悦把那一沓证词拿在手里,皇宫巡逻队每队有十人,队长遇害,按理来说还剩九人。 证词应该有九份才对,可是,她手里为何只有八张纸。 菅悦问出口:“是不是少个人?” 陈子林忙不迭答道:“哦,他们队昨个有个兄弟请假了,所以什么也不知道。” 请假? “是出宫了吗?”菅悦继续问。 “那不清楚,要不叫来问问?”他看着骆惊尘,征询他的意见。 骆惊尘随意一摆手:“听她的。” 陈子林面上不显,心下却有些诧异,还是第一次看将军这么对一个姑娘呢。 这菅悦姑娘不一般啊。 不一般的菅悦完全没有接收到陈子林眼中的敬佩好奇,“等一会吧,先看看尸体再说。” 证词都很统一,基本都是说队长进去了之后他们就不知为何失去意识了,总而言之,什么也不知道。 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如果不是事实如此,那就是他们串通好了,所以现在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人是会说谎的,但尸体不会。 还是先“问问”这位倒霉的队长大人吧。 “尸体呢?”菅悦四处看着。 陈子林看了骆惊尘一眼,没说话。 菅悦把目光移到骆惊尘脸上,问:“怎么了?” 该不会没有尸体了吧,化骨水什么的,那可太惨了。 骆惊尘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尸体情状有些惨烈,你确定你可以看?” “看那边,”骆惊尘下巴往对面扬了扬,菅悦看到一群在墙边或靠或坐抚着胸口的侍卫们。 “是刚才试图想要搬出尸体的人。” 话音还没落,那边有人没忍住,低头“哇”的一声又吐了。 呃……有这么夸张吗? 菅悦有些讪讪,“那不然,将军你看过之后告诉我细节好了。” 虽然她在现代看过不少电视剧中的尸体镜头,但她知道现实和屏幕中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 要是变成那边那边兄弟那模样,不是给骆惊尘添麻烦嘛。 骆惊尘没想到她还挺听劝,倒是让他觉得这趟冷宫之行没那么糟心了。 “行,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先进去。” 目送骆惊尘他们朝里面走去,菅悦转身看这冷宫的布局。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布局。 正常的宫殿,都是景色在外围,宫殿在里面,就像她住的绫华殿,一进宫门,就是洁白的鹅卵石小径,旁边是花圃树木。 可是这冷宫,一进门,就看到左手边砌出一间灰扑扑的小泥瓦房,十分低矮,和她身高差不多。 虽说她的身高在女子中并不算矮,不过如此高度的房间,人真能住得下吗。 泥瓦房上的木门上着锁,是那种最古老的铁链挂锁,走近一看,上面竟然都结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看来是很久没打开过了。 诡异的不止这一处,这房子布局也甚是奇怪。按理来说,皇宫的建筑都是遵循对称式建立的,层层回廊环绕,左右基本对称,看着美观大气。 无论周围景色如何,主殿都雷打不动的矗立在中间。 可这冷宫,房间都在侧边不说,还设置了一层一层的门槛。 此时,菅悦站在门口的位置,身后就是关上的冷宫大门,隐约还能听到外面守卫管理秩序的声音。 从她的方向看过去,沿着灰扑扑的地砖,大约三十米,就有一道门槛。 门槛高度不低,大概一只脚那么长。 如果晚上行走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被绊一跟头。 骆惊尘和陈子林去探查最里面院子的那口水井里的尸体了。 是的,尸体在水井里,就是那口据说有女人坐在旁边梳头的水井。 那水井早已干涸,底下长满青苔,还散发出若有若无腐臭的味道,所以早就被人用大石板压在上面。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总有人发现早上起来,那块石板诡异的放在一旁,就仿佛有人从井里爬了上来,嫌那石板挡了路。 菅悦搓了搓胳膊上的汗毛,打开了监控系统。 【我要查看昨夜冷宫内的情况】 系统声音依旧冷酷,【昨夜冷宫与你的距离已超出可监测范围,无法查看】 差点忘了,监控系统还有距离的限制。 皇宫的中心是勤政殿,绫华殿在皇宫北侧,而这冷宫在南门附近的角落,一南一北距离确实远。 依照她现在的权限,只能查看周围一公里的距离,也就能看绫华殿左侧容妃的长华殿和右侧淑妃的丽春殿。 估计还只能看个厕所。 菅悦无奈,把目前能看到的监控画面大概扫了一遍,发现了可疑之处。 昨夜子时,也就是十一点多的时候,丽春殿有人鬼鬼祟祟的出了门,沿着东边方向去了。 按照皇宫的布局,后宫妃子的住处大都在北侧,只有皇后的永春宫和皇帝的勤政,爱民两殿在中间,再往南是御花园和御湖,距离不远是正和,太和两殿,正和殿是皇帝宴请高管大臣或者开家宴的场所,太和殿则是宴请外邦使臣的外交场所。 最南边就是冷宫了。 冷宫在皇宫的东南角,与之相对的西南角是侍卫和低等太监的住处,因为冷宫有很多疯疯癫癫的妃子,怕她们闹事,所以需要侍卫的看守。 不过中间也是有重重宫墙隔开的,倒也不算失礼。 她现在权限太低,这件事情靠系统估计是不太可能了,还得她亲自调查。 【温馨提示,完成此项附加任务可以将监控距离扩大到五公里,还请继续加油哦。】 哦,菅悦毫无波澜的关了机。 还是先从身边的人下手吧,菅悦捏着那一沓证词,想了想,朝墙根下的侍卫们走了过去。 刘全喜捂着胸口正难受呢,一只白皙秀美的手端着一杯水伸到他眼皮子底下。 “喝口水吧。” 他抬头望去,见是个姑娘,白白净净,眼睛挺大,瞅着蛮有灵气。 不过她穿得那是什么玩意儿?棉斗篷上的那大红花小绿叶貌似和他奶奶做的花被褥撞衫了啊。 挺漂亮一姑娘,这都是什么审美啊! 刘全喜心中吐槽,面上却不显,接过水杯道:“谢谢。” 菅悦就势在他身边坐下,这墙根下砌了半尺高的墙裙,台面挺宽敞,正好能坐着。 刘全喜一口干掉杯里的水,擦擦嘴还有点纳闷:“姑娘,你这水哪来的啊?” 菅悦语气自然:“井里打的。” 井……井里?刘全喜表情惊恐,捂住嘴感觉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菅悦不紧不慢说出下一句:“是外面这口井,很干净的你放心。” 刘全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冷宫外院居然也有一口井,因为处在那灰房子斜后方,他们一进来才一直没有发现。 现在坐在这个位置,透过宫门与灰房子之间窄小的缝隙,倒是看到了半口水井。 看起来比里面那口井小上不少,一想到里面那口井,刘全喜打了个哆嗦,赶紧转开念头。 “对了姑娘,你是哪个宫的,怎么会在这啊?” “我是绫华宫的菅悦,配合骆将军来查看现场的。” “有些情况想了解一下。” 听到骆将军的名号,刘全喜不敢怠慢,连忙道:“姑娘有什么想知道的,随便问。我们要是知道肯定告诉你。” “那就先谢过各位了。” 等骆惊尘检查完尸体,叫了军中的兄弟们帮忙把尸体弄了出来。 军中那帮兄弟都是实打实上过战场,见过无数死人的,心理素质比皇城这些安逸度日的侍卫们不知道好了多少。 尸体情况太复杂,他们忙活了好一会才弄完。 陈子林看着木桶里盛放的碎块皱眉道:“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能把人弄成这样啊。” 骆惊尘甩了甩手上的脏污,“别废话了,弄点水去。” “水来了。”有人及时雨般应道。 骆惊尘回头,菅悦端着一盆清水快步走过来。 现场实在没什么放水盆的地方,菅悦看井边石板平坦宽敞,就走过去把水盆放了上去。 骆惊尘心中一紧,看向陈子林。 眼神询问:井里尸块都收拾干净了吗? 陈子林沉痛摇头:还剩一只脚。 完了,骆惊尘心中一凉,再一看菅悦已经把目光投进了那口井中。 他叹口气,算了,一会他把吓晕了的人送回去吧。 皇帝可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在场的人都做好了接收高分贝尖叫的准备,骆惊尘迈出一步准备随时接住晕倒的她。 没想到,菅悦看清井中场景,眉头微皱,发出一声不解的音节。 “咦?” 果然出声了。 等等,不应该是“啊——!”吗?“咦?”是什么情况。 现在姑娘被吓到之后的表现都如此含蓄文雅了吗? 6. 第 6 章 还没搞清楚她到底在“咦”什么。 菅悦回头招呼道:“骆将军,你来看看,这脚是不是有问题?” 骆惊尘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看她神色如常,之前伸出半步的脚顿了一下,走了过去。 井中暗红斑驳,干涸的血迹溅得到处都是,那只没来得及收拾的脚孤零零的掉在井中。 沾着干涸血迹的残脚,窄且长,没染上血迹的皮肤白皙光滑,脚趾圆润,在血腥可怖的氛围下竟然有一种颇为秀气精致的美感。 你要说这是女子的脚,似乎大了些,若说是男子的脚,又感觉少了些什么。 等等,秀气? 身边的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身为侍卫队长,想来也是有功夫在身,习武之人的脚会如此秀气吗?” 在场的男人都是习武之人,闻言齐刷刷的看了眼自己如船的大脚,一齐摇头。 “所以,死的到底是谁呢?”菅悦抛出疑问。 骆惊尘沉声下命令:“把尸体拼出来。” 他看向菅悦,后者热心询问:“需要帮忙吗?” 他心情颇为复杂的回道:“不用,人够了。” “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菅悦走出几步,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一会拼完别忘了洗手。” 她指了指水井台边上的水盆。 待她迈过门槛走远,陈子林凑到骆惊尘身边感叹:“乖乖,这菅姑娘胆子也忒大了,表情都不带变的。” “不愧是史官候选人啊。” “干活吧。” 骆惊尘想起之前在宫门口听到的话,眼眸深了深。还真是不简单呢。 菅悦坐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群侍卫大哥们聊天,总算等到“拼图”完毕的骆惊尘他们出来了。 她迎上去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骆惊尘点头:“死的是一名太监。” 太监啊,怪不得脚长得那么秀气。 “能看出死者的身份吗?” “暂时不能,还需要调查。” 骆惊尘看了一眼天色,“时候不早了,先用午膳。” 他一提吃饭,菅悦这才感觉胃部传来空虚感,她摸着肚子可怜巴巴道:“我早上只吃了个冷馒头,好饿啊。”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算是还上次的花雕酿虾。” “那敢情好啊,我们去哪吃啊,出宫吗?” “内御膳房。” “哇,那可是只有陛下和高官大臣才有资格去的膳房啊,不愧是骆将军,真有排面。” “……” 身后,陈子林陷入沉思,这俩人明明才刚认识,怎么一股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味道。 “子林,咱也吃一口去呗。” 陈子林眼风飘过去:“刚拼完尸体,你吃的下去。” 那人挠头:“也还行,只要不吃红肉,我有点想喝玉林菜馆他们家那虾滑冬瓜汤。” 提议得到众人响应:“我也想。” “对,他家那汤可鲜了。” 陈子林一扬手:“走着。” 几人从南门出宫去了。 内御膳房。 菅悦看着面前琳琅满目刻着菜名的木牌,难以抉择。 这名看着都文绉绉的,也不知道原料是啥啊,能好吃嘛。 “骆将军,”她指着菜名花牌建议道,“要不你点吧,我没来过这,不太了解哪道菜好吃。” “也好。”骆惊尘熟练的摘了几个牌子递给了膳房侍女,还加了一句,“另来一壶热茶。” 侍女领命而去,他们在靠窗位置坐下。 内御膳房就在爱民殿旁边,可以说是皇帝的小厨房了,一般的大臣都是没有资格进来吃饭的。 看骆惊尘这熟练自如的模样,皇帝果然格外偏爱他。 热茶先上了,她忙不迭的给这尊大佛斟了一杯茶。 “骆将军,你经常来这吃饭吗?” “算是吧,我没出征边疆的时候经常来,不过回来之后还是第一次,还好菜式变化不大。” “说起来,骆将军如此将才,回来当个御前侍卫还真是屈才了。” “菅姑娘如此心性,只是当个侍女想必也很委屈,不知日后有何打算?” 菅悦装着没听出对方针锋相对的尖锐态度,笑呵呵道:“我现在只想好好查出冷宫命案的真相,将军难道不是吗?” 骆惊尘深深端详了她一会,对方的笑容无懈可击,看不出一点破绽,他勾唇道:“如此最好,那就一起努力吧。” 菜上来了,二人各自提筷用餐不提。 吃饱喝足后,菅悦问起下午的行程。 骆惊尘要去司簿局查宫中太监名单,辨别死者身份,说是用不上她,要她先回去休息。 菅悦一想也好,正好她也有些疑点要去调查,自己一人反而自在。 于是告别各自办正事。 菅悦沿着小路向北走穿过御花园,进入后宫,右转第一家宫殿就是丽春殿。 这条小路也是有意思,把绫华殿和丽春殿分割开,一左一右,就好像皇帝知道这两宫之主互相不待见故意这么分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灵嫔已经失势,现在菅悦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因着灵嫔和淑妃关系不睦,所以两殿之间关系也不冷不热,现在要想找她们打听消息,估计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菅悦慢悠悠转到后墙根,正想着要不然翻墙偷溜进去,就听到一阵“哐哐”砸墙的声音。 哟!菅悦感兴趣的挑眉,有情况啊。 她左右看看,蹲在一旁灌木丛后,小心掩藏好身形。 不多时,随着那砸墙声,后墙根下的一小块红泥砖被里面的人抠了下去,随之旁边的几块砖也被拿了下去。 露出一个方方正正像狗洞那么大的缺口,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那人穿着粉色宫女服,是丽春殿的侍女。 皇宫中宫女服样式统一,只区别在颜色。丽春殿淑妃偏爱粉色,所以宫中侍女服是粉色的。 而灵嫔独爱蓝色,所以她们的侍女服是蓝色的,不过现在灵嫔因为丑事失势,怕惹忌讳绫华殿的侍女们都把宫女服收起来了。 倒也没人管。 菅悦思绪飘远这一阵,那人已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走了几步。 这几步让菅悦精神一振,这步伐,这背影,似乎就是她在监控中看到的昨夜子时从丽春殿中偷偷摸摸溜出来的侍女。 行事如此鬼祟,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有种马上要窥得真相的兴奋,腿蹲得有些麻不由自主动了一下,压断树枝发出“喀嚓”声响。 糟糕!菅悦心道,乐极生悲了。 果不其然,粉衣侍女转头看了过来,语气紧张:“是谁?” 菅悦拨开灌木丛,笑嘻嘻的站起身:“姐姐莫慌,我是隔壁绫华殿的。” 对方冷冰冰打量了她一会,怀疑道:“你是绫华殿的菅悦吧,鬼鬼祟祟在我们丽春殿门口做什么?” 菅悦看她容貌秀丽,气势也不一般,估计是丽春殿的大宫女,可能不好对付。 便半真半假道:“姐姐居然认识我啊,那就好办了,我是有事想请姐姐帮忙。” 粉衣侍女冷哼一声:“你们绫华殿素来不把我们丽春殿放在眼里,还会有事请我们帮忙。” “说起来,你倒是个厉害的,靠着举报自己主子翻身,不是说还参加了那什么史官考试吗,怎么,不忙着备考,倒来蹲墙根了。” 菅悦干笑几声:“姐姐说笑了,在这宫中当差不容易,谁不想给自己谋个好前程呢。” “说来也巧,这史官考试的附加考题,正与姐姐息息相关呢。” 粉衣侍女拧起眉:“此话何意?” “不知姐姐可曾听说,昨夜冷宫发生命案,似乎有人见到有一侍女曾经在子时左右进入冷宫,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若能查出这进入冷宫侍女的身份,那这史官选拔就更有胜算了。” “所以,”菅悦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不想来碰碰运气嘛。” 菅悦一边半真半假的编,一边觑着那粉衣侍女的神色,但见她听到冷宫发生命案之后,脸色就不大好看。 听说陛下也知晓此事,更是紧张的无意识咬住了下唇。 菅悦心里有数了,面上做出失望神色叹了口气:“看姐姐的模样,应该是对此事毫不知情了。” “我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菅悦转身走出几步,被叫住:“等等。” 菅悦心下暗笑,转身却一副无辜疑问神色:“姐姐还有事?” 粉衣侍女快步走到她身边,露出一个笑容:“我叫红荔,家父是仵作,从小就对这种命案特别感兴趣,你和我说说具体情况,我也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菅悦露出惊喜神色,感激道:“那太好了,多谢红荔姐姐。” “现在案子调查到什么地步了?”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呢,毕竟我只是个小侍女,不过听说这次协同调查的是骆将军呢。” “……骆将军?” “是啊,我估计以骆将军的能耐很快就能破案了,我们也就是陪跑的。” “……是……是吧。” 菅悦看向身边红荔脸上愈发勉强的笑容,感叹,骆惊尘的名声果然好使,人都没到就削了一半的气势。 和红荔聊了一通,从她嘴里套了些消息,听她胡编乱造分析凶手,频频点头。 最后,菅悦十分感动的握着红荔的手。 “红荔姐姐,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那里有一本独家的命案话本子,你肯定感兴趣,我马上回去拿给你。” 红荔眼神闪了闪,“我一会还有些工作,改天吧。” “别呀,”菅悦紧紧拉着她的手,“我记性可不好,改天就忘了,要不这样,你在丽春殿可有交好的姐妹,我把书给她,等你回去让她转交给你。” 红荔急于打发她,便说道:“那你把书给绿玉吧。” “好嘞,姐姐慢走啊,有空找你玩。” 菅悦望着红荔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满意转身,接下来,可以去问问骆惊尘那边的情况了。 7. 第 7 章 “骆将军,找到了,您看可是此人?”司簿局的小典簿颠颠的双手捧着翻开的书册从里面跑了出来。 骆惊尘歪靠在酸枝红木桌台前,左手肘支着台面,右手一伸接过书册。 书册上画着一个太监,面白无须,长相阴柔,看着四十岁左右,眼角处延伸开来的细纹显得眼中算计颇深。 总之,看得人莫名不太舒服。 老话说,相由心生,眼神可以反映一个人的内心,他心道看这太监眼神就透着算计奸戾,多半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杀的。 正看着,就听到有人叫他。 “骆将军。” 他一抬头,出声之人正从门槛上跨进来,脸上喜气洋洋的,眼睛亮晶晶闪着光。 明明是背光而来,本应面目晦暗,可他却被那过于璀璨澄澈的眸子晃到了。 那是发现线索的纯然喜悦与欢愉。 他愣了愣神,脑海中却响起了之前在宫门中他听到的那几句话。 “陛下不仅仁义大气,长得也是十分俊朗。” “若是能成为陛下的女人,估计会很幸福吧。” 他以为,这位扳倒灵嫔的小侍女搞出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获得皇上的青睐,飞上枝头。 但现在,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菅悦走到骆惊尘面前,发现他皱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摊开一晃,又猛地攥成拳:“骆将军,回神了,收——” 骆惊尘回过神来,格开她的手臂。 “骆将军,怎么样,那太监的身份查得怎么样了?” 骆惊尘将手中的书册递给她,菅悦读出上面的字:“御书房掌事大太监,侯岩。” 嚯,官还不小,再一看出生年月,都四十二啦。 不过也是,能混到这个位置,年纪肯定小不了。 菅悦问:“这个侯岩,很受陛下看重吗?” 骆惊尘摇头:“此人擅长阿谀逢迎溜须拍马,陛下素来不喜此类人,御书房掌事大太监,听着名头挺大,其实没什么权力。” “陛下也不爱去御书房,所以他一年半载也未必能见上陛下一面。” 菅悦心道,看来咱们陛下还是个不爱读书的人呢。 不过也正常,她读书时也不爱上图书馆。 “这么说来,侯岩也不是因为得宠而被人嫉妒杀害喽。” “可能性不大。”骆惊尘评判道。 “既然不是因为公职,那就只能是因为私事了。”菅悦合上书册,“正巧,我刚才去调查了一些事,有了些眉目。” 骆惊尘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说。 菅悦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最后道:“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骆惊尘的动作很快,不消片刻,红荔就被带了过来。 红荔脸上有着慌乱,看到骆惊尘之后收敛心神行了一礼,等抬头看清站在他身边的菅悦,脸色“刷”的白了。 “是你?!” 菅悦笑眯眯道:“是我呀,红荔姐姐,又见面了。” 红荔再笨也知道她被耍了,气得胸口起伏但又因骆惊尘在场不能发作,瞧着真是好生憋屈。 “丽春殿侍女红荔,你可知罪?”骆惊尘语气不重,但气势不凡,屋内气氛顿时严肃紧张起来。 红荔硬着头皮道:“骆将军在说什么?婢子犯了何罪?” 菅悦接过话头:“红荔姐姐今早鬼鬼祟祟从丽春殿后墙出去是要去做什么呢?” 红荔瞪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只不是那时殿中活计多,我想溜出去偷个懒罢了。” “原来是这样,”菅悦点头,“那我和姐姐说起昨夜冷宫命案,姐姐为何如此好奇上赶着问具体情况呢?” “我都说了,家父是仵作,所以我从小就对这种案子比较感兴趣。” “姐姐对命案感兴趣。”菅悦走到红荔面前,直视她的眼睛,语气疑问,“既然感兴趣,为何姐姐都不问死的人是谁,就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呢。” 红荔瞳孔一缩,很快又平静下来,淡淡道:“冷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早上也听人说了一嘴,所以知道死的是谁,但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才会问你。” 听着倒还说得过去,菅悦点头继续下一话题:“那姐姐可认识死者侯岩候公公?” “并无私交。” 这时,骆惊尘派去查探侯岩住处的人回来了,在他耳边小声汇报着。 骆惊尘听完之后,神色波澜不惊,只朝着菅悦轻轻点了点头。 菅悦心下有数,轻叹道:“真的并无私交吗,可是你的好姐妹绿玉不是这么说的。” “说起来,红荔姐姐和崔队长是同乡吧,年岁也差不多,还真是巧呢。” 听到崔武的名字,红荔神色微变,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渍。 骆惊尘屏退了无关人等,吩咐道:“把东西呈上来。” 此时屋中只骆惊尘,菅悦和红荔三人,手下低着头把一张盖着白布帕的红木方盘端了进来,放在红荔面前,然后被骆惊尘挥退了。 门关上,菅悦才把那白布掀开来,纵使有心理准备,看清眼前的东西,她也不免咋舌。 这是一堆……呃,特殊的道具。 黑色的皮鞭泛着油光,红色的蜡烛只剩半截,蜡泪凝结在上端,显出猪油般恶心的肥白色。 还有不同粗细的针,仔细看,那针尖上似乎是已凝固的血迹。 菅悦沉下面孔,拧眉捉起红荔的手腕,迅速的把她袖子撸上去一截。 红荔来不及反应,那伤痕累累青紫密布没一块好肉的胳膊就暴露在二人眼前。 鞭痕掐痕还有针孔伤,看着无比凄惨。 骆惊尘没料到她突然来这么一下,纵是飞快把头转到一旁依旧余光扫到了那些伤痕。 菅悦气得牙痒,这个老太监,死变态! “他如此折磨你,你为何不想办法求救?”菅悦问。 红荔自知再瞒不下去,苦笑着缩回胳膊,把袖子慢慢拉下去恢复原来的模样:“求救?向谁求救?” “他是御书房掌事大太监,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我能向谁求救呢,谁又能管我呢?” 菅悦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言,继续问:“那崔武又是怎么回事,他是因为你杀了侯岩吗?” 红荔点头:“我与阿武哥青梅竹马,但自我母亲去世后,父亲另娶,又有了儿子,继母嫌我碍眼将我卖入宫中,于是我和阿武哥失去了联络。” “前几年,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的下落,便进宫做了侍卫,以他的身手,去衙役当捕头都绰绰有余,却因为我委屈在这皇宫当个小侍卫。” “宫规森严,我们只能偷偷见面。” 菅悦忽然想到什么,问:“你们通常在哪见面?” 红荔看她一眼,“宫中人多眼杂,哪里都不安全,所以我们选在冷宫见面。” 菅悦恍然大悟:“所以冷宫闹鬼的说法也是你们传出去的。” “没错,”红荔抿唇,“阿武哥能力出众,很快就当上了侍卫队长,能在宫中随意走动,我们便晚上趁着他巡逻时见面,把冷宫闹鬼的事情传扬出去,冷宫里面的人晚上不敢出来,外面的人也不敢进去,我们就有机会了。” “那每到夜晚就会移动的石板也是你们搞的鬼喽。” “是阿武哥每次离开之前推过去的。” 菅悦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便问:“按理来说,你在丽春殿伺候,那死太监……咳,候公公在御书房当差,你是伺候妃嫔的,他是伺候陛下的,但你们也不是主子面前得脸的人物,怎么会扯上关系,平日应该连面都见不上几次才对吧。” 菅悦刚才嘴快,余光觑着骆惊尘,想着她骂了人,还是皇宫的人,这位大将军不会不高兴吧。 不过骆惊尘靠在椅背上,抱着胳膊旁听,脸色挺自然的,没看出不乐意。 菅悦放下心,听红荔解答她的疑问。 “说来也是我们倒霉,偏巧那死太监那些日子听说陛下对冷宫闹鬼之事颇感心烦,便想着探探情况说不定能帮陛下查出事实,好得到陛下的青眼。” “我们也是大意,没注意到他藏在那灰房子里。被他发现了这件事,自那之后,他便以此要挟我听他的话。”红荔愤恨不已,眼中凄切含泪。 “若不是害怕连累阿武哥,我真想一死了之。” 菅悦不赞同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你为何要死,该死的是那个死太监!” 骆惊尘终于出声了:“菅女官,注意你的言辞!” 这还审着案呢,能不能别随意上态度啊! “哦对不起,一时上头一时上头。”菅悦捂住自己的嘴,她一门心思在案子上,没注意到骆惊尘对她称呼的变化。 “所以,你的阿武哥为了替你出气,便杀了侯岩。”菅悦推出最后的结果。 红荔手指扣着桌边,指甲泛白:“被侯岩威胁欺辱的事情我一直都瞒着阿武哥,那天,阿武哥约我见面,我本来是想和他说分手的,谁知侯岩跟了去,侯岩气愤我还没和阿武哥断了,便在冷宫就对我……” 后面的话不说也知道,菅悦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红荔继续哽咽道:“谁知阿武哥突然进来了,看到此场面勃然大怒,于是他们二人便打到一起,侯岩一个老太监,哪里是阿武哥的对手,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侯岩他……他已经没气了!” “所以你们又把侯岩尸体毁烂,让人一时难以辨别他的身份,混淆视听,以为死的是崔武。而你则准备偷溜出宫和你的阿武哥会合,从此浪迹天涯。” “是啊,”红荔眼神已经变得平淡无光,“只是没想到你们速度如此快。”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崔武当晚是如何逃出宫的,那些侍卫有份参与吧。” 不得不说,崔武对手下兄弟们应是极好的,要不然那些兄弟也不可能冒着欺君的风险为他隐瞒,口风一致的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红荔点头,“当晚,阿武哥处理好尸体后,那些兄弟们便想办法让他逃出去,有一个兄弟之前请了三天的假,那晚正好提前回了宫,我们在后墙小天窗那里截住他告诉了他事情缘由,于是他从宫门进入说自己要进宫取些东西还要再出宫一趟,因他有令牌和批文,守卫没起疑心,以往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于是他进入宫中和我们会合,阿武哥和他身形差不多,换上他的衣服拿着令牌出了宫,因为天色太晚,守卫们没看出破绽,阿武哥就这样出了宫。” 红荔所说的后墙小天窗在南门东角,和冷宫相邻,之前那里是类似于监狱的地方,用来对犯错的奴仆进行处罚。 前朝皇帝好战,性格也狠厉毒辣,据说他把所有犯错的奴仆都关在这里,用尽各种刑罚,那些奴仆被关进四面封堵的泥瓦房,只有顶上开出一小块半尺见方的气窗。 想想就憋屈难受。 被关在这里的人不仅不见天日,忍受着心理上的折磨,还要经受各种身体上的刑罚,最后都不可能活着出去,当今陛下登基后,觉得太过残忍,便把那里拆了,但是那个小天窗因为开在宫墙上,位置不尴不尬的,工匠觉得有些难办。 毕竟是皇宫,动动砖瓦什么也就算了,宫墙那可是类似于地基一样的存在啊。 当今陛下一听就说算了吧,反正开在最顶上,宫墙有十多米将近二十米高,就算功夫再高,也很难跳上去。 再说了,那小窗还没有人脸大呢,估计也不会有贼没事闲的从那钻进来偷窥或者刺杀什么的。 除非练过缩骨功。 就算真有练过缩骨功的人那么闲,那不还有这一帮侍卫呢,难不成都是吃干饭的啊。 侍卫再不行,就把在边疆的那谁谁调回来不就行啦。 当今陛下可是打得一手如意好算盘。 于是一拍板,这小天窗就留了下来。 若不是崔武他们日日巡逻,对这皇宫了若指掌,估计也不会注意到那里。 所以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当今陛下图省事留下这气窗时,估计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利用它来作案吧。 就算想到也不会在意,人家陛下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理会底下侍卫宫女太监的爱恨情仇呢。 反正有另一拨倒霉蛋帮他去查。 菅悦看了骆惊尘一眼,此时,这位倒霉蛋之一并没有认识到自己身为工具人的事实。 非常有气势地着人去捉拿崔武了。 至此,所有的谜团全部解开,真相水落石出。 这一场冷宫血案,终是落下了帷幕。 8. 第 8 章 红荔被押了下去,菅悦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唏嘘。 说起来,她也是可怜的姑娘。 她兀自感叹,骆惊尘走过她身边,扔下一句:“记得写结案报告。” “啊?”菅悦连忙跟上去,“为什么要我写?” 好啊骆惊尘,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儿人模狗样儿的大将军也玩压榨下属那一套。 “不写报告呈给陛下,你拿什么当史官?” 哦?菅悦仔细琢磨了一下,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当史官了。” “你破了案子,自然可以。” “遵命骆将军,多谢骆将军。”误会解除,菅悦笑得超甜。 好事成双,系统也发来了过关的奖励。 【任务完成,监控范围扩大到三公里。】 菅悦心内“啧”了一声,【我不是把你关机了吗?】 自觉受到嫌弃的系统音量小了一个八度,【任务成功发送通知时,即使是关机状态也会收到提醒的。】 就相当于手机关机闹钟也会响呗。 反正都开机了,菅悦随口问道,【骆惊尘的好感值现在是多少?】 【-120】 “……?”菅悦把目光放到身边人平静的脸上细细打量,对方感知到她的眼神,一扬眉毛,“又怎么了?”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我就想知道我哪招你了?案子都破了,老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好感度不升就算了,你居然还降了! 你礼貌吗? 菅悦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微笑:“没事,只是在想结案报告要怎么写。” 骆惊尘从怀里摸出一本折子递给她:“按照这个格式写。” 菅悦捏着折子回了绫华殿,明天就是史官考试公布结果的日子,她总算是熬出头了。 大笔一挥,结案报告完成了。闲来无事,菅悦打开监控系统,想看看众人的好感度刷得怎么样了。 一路看下来,菅悦还是很满意的,凡是有过交集的重要人物,好感度都还不错。 比如皇上,想必是骆惊尘已经和他汇报了冷宫命案的结果,好感度又上升了十个点,变成了二十。 还有程云莱,好感度已经有五十了。 就连红荔和她当时套话的那个小侍卫刘全喜,好感度都一个三十五,一个二十。 菅悦把排行榜拉到最下面,赫然是骆惊尘那个倒霉将军的名字,后面缀着一个血红的数字,-110。 等等,就这么一会,又变回原来了。 还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史官考试的结果早朝时被通报了出来,菅悦站在一众上朝大臣的身后美滋滋的听完了全程。 散朝后又特意去勤政殿门口的官员榜上看了看,果然在最后面看到了自己的小像。 清淡眉目,笑意莹然。 别说,寥寥几笔,还真挺像的。 菅悦正欣赏着呢,就看到皇帝身边的公公站在殿门口冲她招手。 菅悦跟着刘公公进了殿,就看到骆惊尘站在皇帝面前,皇帝则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转着手上的墨玉扳指。 菅悦给皇帝行了礼,皇帝一摆手:“不必多礼,菅女官,第一次上朝可还适应啊。” 菅悦斟酌道:“回陛下,微臣感觉还好,只是各位大人都朝服在身颇为整齐,独我一人格格不入。” 皇帝颇为头疼道:“问题就在这啊,朕也想给你做一套朝服,但是布料库昨夜出事了。” 菅悦睁大眼睛,看了一眼骆惊尘,对方冲她点了点头。 ——没错,恭喜你,刚升任就来活了。 菅悦咧嘴。 ——一点也不觉得喜好嘛。 二人眼神交流完毕,菅悦看向陛下,就见这位不知又脑补了什么,一拍手。 “朕觉得你们二人行事颇有默契,所以这一次还是你们二人去查这件事。务必不要让朕失望,去吧。” 您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二人有默契了啊喂,身边这位大将军对我的好感度可是有-110啊好不好。 您知道-110是什么概念吗,我就是抢了他媳妇又抛弃然后他媳妇带球跑回家导致他只能绿帽头上戴还得给我养儿子那好感度也未必有这么低。 菅悦怨念颇深的想着。 面和心不和貌合神离的塑料同僚二人领了任务直奔库房。 皇宫库房分为很多种,有装着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器库,也有装簪子珠宝的首饰库,还有装绫罗绸缎的布料库。 他们要去的就是布料库。 这布料库也分为好几间,有给嫔妃做衣服的绫罗绸缎,也有给侍女做工作服的棉布料,还有给官员们做朝服的布料。 而做朝服的三号库房,正是昨晚出事的那一间。 菅悦推开门,飘出一股浓烟。 她左手捂住鼻子,右手在面前扇风,等烟差不多散了才走了进去。 里面处处焦黑,存放布料的木头柜子几乎被烧成了灰,只剩下铜制把手掉在地上。 那些布料也几乎被烧得差不多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想到给自己做朝服的料子也在其中,菅悦就有些可惜。 身后,骆惊尘已经在盘问了。 “昨夜起火是在何时?” 掌管库房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姑姑,面目清秀,看着很有几分文气。 “昨夜子时。” 那么晚,怪不得大家都没听到什么消息。 “当时你在做什么?” “当时我正在值夜,检查完最后一批布料正准备锁门,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刚准备进去查看就有人叫我,我就出去了,等我走到外面就听到‘轰’的一声,等我跑回来看这屋子就这样了。” “什么味道?” “谁在叫你?”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问道。 菅悦和骆惊尘对视一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骆将军先问吧。” 骆惊尘继续问:“你闻到什么味道?” 那姑姑有些迟疑的皱起眉:“似乎……是油的味道。我也分不太清,总之那味道挺奇怪的。” 油吗?难道是汽油?可是这个时代,应该不太会有这种东西吧,不过也不排除有人发现了类似的物质拿来作案。 不过烧掉库房有什么作用呢,这里只是一些没什么用的布料啊。 难不成对方是针对她,看不惯她当上史官故意烧掉库房让她没有朝服穿。 这也太幼稚了吧,不至于不至于。 “那昨夜失火之前是何人叫你?”骆惊尘看菅悦陷入思考,就顺便把她的问题也问了。 “是丽春殿的绿玉姑娘,她来找我拿鞋。” 菅悦觉得有些奇怪:“她的鞋怎么在你那里?” 那姑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绿玉手笨,不会女红,她的脚又和旁人长得不太一样,宫中统一发放的鞋子她穿着总是不舒服,所以每次都来找我帮她改一改。” 菅悦倒是挺感兴趣问道:“她的脚怎么长得不一样了?” “她的大拇脚指最长,又有些外扩,所以鞋头须得宽敞些。” 姑姑说完又看了看他们二人,神色有些严肃:“绿玉是个好姑娘,这件事绝对和她没有关系的。” “许姑姑不必担心,我们只是例行问话,不会随便怀疑好人的。” 许姑姑这才放下心来,突然纳闷看向菅悦:“你是如何知道我姓许的?” 菅悦看着许姑姑宫衣腰间的宽衣带,“许姑姑绣艺精湛,想必在未进宫前做的也是刺绣方面的活计吧。” 许姑姑也低头看向自己的腰带,青色底子白色绣线,本来粗糙的布料在那条活灵活现的白色鲤鱼映衬下竟多了几分灵动飘逸。 鲤鱼衔着一颗手指肚大小的珍珠,那珍珠上若隐若现的绣着一个“许”字。 “把名字绣在自己的作品上,是很火的绣师才会的技法,为的是防抄袭,看来许姑姑以前是很厉害的绣师呢。” 许姑姑眼中带着怀念,点头:“没错,我进宫之前是仙袖坊的首席绣师,想不到你懂得还挺多。” 菅悦笑了笑,骆惊尘目光落到她身上,她正拿着一只炭笔低头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 皇帝派他看着这位“心思灵活”的女官,有什么异常随时报告。 皇帝那他可太了解了,从小就心黑,表面对你笑得和善,心里想着是怎么让你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给他办事,最后还得念着他的好儿。 那可不是一般的脏心。 灵嫔那件事,皇帝觉得这小宫女挺有本事,胆子还大,身为宫女敢跟嫔妃叫板,对上他也不带害怕的。 胆儿是挺大的。 正巧后宫缺个调查管理的人,就她吧。 但是一时半会又摸不清她的底细,万一是敌国派来的细作的呢,窃取我皇宫机密,那多不好。 于是皇帝一拍板,正好骆爱卿你从边疆回来了,当个御前侍卫也挺屈才,顺便再帮朕一个忙吧。 骆惊尘真想啐他一脸。 他好歹是个将军,让他在皇宫里玩这些耍心眼的事情还不如让他回边疆打仗呢。 不过目前看来,这位菅女官还是很安分的,脑子也灵活。 想想之前她见到皇帝的表现,好像也不同于那些想攀高枝的姑娘们。 也或许是隐藏得深。 他这厢思量着,菅悦感受到他的目光,慢慢抬头,有些警惕的抱紧了自己的小本本:“骆将军,你自己不带笔记也不能琢磨着抢我的吧。” ? 蛇精病吧,谁要抢你的笔记了。 菅悦想了想,迎着他一言难尽的目光小心翼翼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吧,我下次给你带一个,好同僚,有好东西要一起享用,你看我大方吧。” 骆惊尘回了她一记冷笑。 他真想冲到皇帝面前摇着他的肩膀告诉他,陛下你真的想多了,这位菅女官真的没问题。 因为没有哪个国家会派这种拥有诡异脑回路的人来当细作的,他们是嫌自己国家灭亡的不够快嘛。 此等人才,根本无福消受。 9. 第 9 章 根据许姑姑那得到的信息,库房着火之前她被绿玉叫出去,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起火的现场。 但是闻到了奇怪的油的味道,并且听到了“轰”的一声。 “会不会是火药?”去丽春殿找绿玉问话的路上,菅悦提出自己的猜想。 骆惊尘回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若是火药,威力都不小,不太可能只烧掉一间屋子。” 而且看三号库房的样子,也没有爆炸后会出现的痕迹。 “我还是想不通,烧掉布料库有什么用呢,难不成对方真正的目标是许姑姑?”菅悦开始头脑风暴。 “该不会许姑姑在宫外有什么仇家,所以才躲进皇宫避祸,要不然她堂堂仙袖坊首席绣师,干嘛进宫来啊?” 在宫中当差可太难了,钱少事还多,天天吃不饱,查案跑断腿。 骆惊尘的目光一言难尽,“许姑姑是特聘入宫管理布料库的,俸禄优厚,每年有三百两银子。” 菅悦震惊了,她心里不平衡了,搞了半天,全皇宫就她一个穷人啊! 大家都好有钱啊,心碎了。 骆惊尘看她瞬间蔫了,安慰道:“虽然史官俸禄少了些,但是一年也有二百两,而且以后你去内御膳房还可以折价一半。” “真的吗?”菅悦眼睛亮了。 果然做官还是很有前途的,至少可以吃饱饭了。 菅悦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丽春殿大门紧闭,骆惊尘身为外臣,皇帝特许他在后宫中行走已经是够大的权限了。 他总不能真闯进妃子的寝殿,所以余下的流程还得是菅悦来。 菅悦也是无语,最近是梦着丽春殿还是怎么着了,怎么案子一个接着一个围着她们来啊。 不知道她们绫华殿和丽春殿处不来嘛。 搞得像她蓄意报复似的,这淑妃要是恨上她了,到时候在皇帝耳边吹点枕边风,哎呀陛下那菅悦实在太讨厌了,臣妾看见她就反胃吃不下饭,再这么下去臣妾怀不上孩子不能给陛下开枝散叶那可真是大罪过啊。 到时候她不妥妥凉凉。 开门的是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疑惑,又往后一看对上骆惊尘那张脸,小脸红了几分。 “你……你们有什么事?” “可否叫绿玉出来一下,我们有事要问她。”菅悦道。 “绿玉姐姐出宫了。”那小丫头说道。 菅悦脑子就浮现一个词,畏罪潜逃。 “绝对是做贼心虚,这件事情绝对和她有关。”出宫路上菅悦这么说道。 骆惊尘目光落到她那件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棉斗篷上,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很冷吗?” 菅悦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回视他:“骆将军,现在可是十二月,当然冷啦。” 皇宫还这么大,那宫墙砌得一点都不挡风。 就走这一路,这风吹得她都要起飞了好吗。 “宫中不是有配发各宫的棉衣。”哪件都比你身上这件大红花被褥面好看吧。 姑娘家不都是很爱美的吗,她到底是怎么有勇气把这么乡土淳朴的花样穿在身上的。 “那顶什么用,”菅悦摆出农民揣姿势,终于感觉自己的手没那么冷了。 慢悠悠给身边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将军介绍道:“宫中配发的棉衣都是按品级来的,位分高的妃嫔能分到上佳的料子,像我们这些小宫女,只能分到最次的料子,还偷工减料的。” “那棉衣里的棉花,都是陈年的棉花,不保暖不说,洗过一次就粘成一团,根本穿不了。” “说实话,真的没有这花被褥改的斗篷好用。”虽然是比较丑,但只要她不照镜子难受的还不是别人。 还真是花被褥改的啊,骆惊尘真想扶额。 “不过,骆将军,请教一下,有没有什么抗冻的秘诀啊,我看你穿得这么少也不冷。” 这话倒是真的,骆惊尘身上目测只穿了三层,就是四季皆宜的里衣中衣和外袍,白色里衣黑色外袍,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走在臃肿的她身边体格舒展,肩背挺直,把她衬得活脱脱像只猥琐的胖熊。 “练武。”骆惊尘言简意赅。 “那多久能有成效呢?”菅悦很感兴趣的打听。 “三年起步。” 那也太长了,菅悦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绿玉出宫是为了帮淑妃置办首饰,淑妃爱美,对于珠宝首饰尤为痴爱,这绿玉可能是审美正好点在了她心尖上,每次买回来的首饰都十分对淑妃的胃口。 久而久之,置办首饰珠宝的活计就让她一个人去做了。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绿玉都会出宫帮淑妃买首饰,这看起来就十分可疑。 菅悦问了那小丫头绿玉经常去的几间首饰店,简单排除了一下,最后确定了这间叫琳琅阁的首饰店,二人出了宫门直奔………马厩? 菅悦看着眼前那匹几乎到她眉毛的黑色骏马,腿肚子有些转筋。 对方甩了甩尾巴,有些不耐烦的瞅她一眼,鼻子不屑的冲她喷了口气。 嘿,它还瞧不起她! 菅悦这个气啊,回头问道:“骆将军,咱们不能坐马车吗?” 她还没尝试过坐马车呢,人家穿越都是高床软枕香车美食,奴仆成群金银无数。 她倒好,直接穿成奴仆,开局直接跪,查案也得会,天天事来催,换谁谁不醉。 “马车太慢。”骆惊尘摸了摸傲娇黑马的脑袋,结果人家直接乖顺得像小猫咪。 绝对是匹母马,菅悦想着。 “放心,不会让你摔的。”骆惊尘已经上马,伸出一只手。 菅悦皮笑肉不笑伸出自己的手,骆惊尘隔着袖子抓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下一秒,菅悦就在马上了。 菅悦揪紧他腰间的束带,紧张开口:“骆将军,你慢点骑,安全第一依咿——” 下一秒,马儿欢快的奔了出去,菅悦的尾音被遗留在原地。 琳琅阁。 菅悦下马之后原地转了三个圈才找回平衡,骆惊尘还在旁边说风凉话呢:“菅女官连死人都不怕,居然怕骑马。” 菅悦要不是没力气,真想揍他一顿。 那能一样吗,死人能带着她狂奔百里啊,再说了,这马旋转腾挪上蹿下跳的也不知会一声,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由此可见,古代人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强。 看看现代人,没事还晕个船晕个车呢,人家古人直接玩马,还玩得那么溜。 进了门直奔柜台,菅悦还没等喘匀气儿,骆惊尘直接摸出书册,指着画着绿玉的那张图问道:“此人可来过这里?” 掌柜的看了一眼点头,指了指楼上,“就在楼上雅间呢,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位公子。” 雅间?公子? 槽点太多菅悦一时不知从何吐起,你一买首饰的小破店还有雅间啊,有必要吗。 掌柜的读懂了她眼中的含义,微抬下巴高贵一哼,你这审美奇葩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们这迎来送往的可都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 那人家娇滴滴逛累了不得歇会,这一歇息不得喝点茶吃点糕点什么的,当然得设置雅间了。 难不成和你一样坐墙根喝大碗茶啊。 行行行,您会做生意,那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绿玉频繁出宫是为了会老相好? 掌柜心道会老相好怎么了,都是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谁还没几个老相好了,只要你把身上那花棉袄子脱了,你也能有。 这不身边就有个现成的,掌柜的目光在骆惊尘脸上转了几圈,暗自点头,嗯小伙子长得真俊啊,就是看着冷了点凶了点。 可惜自家没闺女,只有个不成器的小子。 菅悦简直想跪,皇城百姓是不是生活得太安逸了,这脑洞和联想也是没谁了啊。 骆惊尘自然没空理会他们二人的脑洞对线,直截了当扔下一句:“我上去看看,你在这等着。” 毕竟她手无缚鸡之力,他现在也摸不清对方的底牌,万一对方会武保不齐要动手,还是让她在下面等着比较安全。 人就在楼上,也跑不了,菅悦也放松了些,和掌柜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掌柜的果然开始和她八卦了:“姑娘,那个是你情郎不?” 菅悦哭笑不得,摆手:“当然不是。” 掌柜的有些警觉起来:“那你俩来干啥,楼上那是我们老客户了,你们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敢情之前一直八卦溜号呢,这会子骆惊尘都上去了,才反应过来。 菅悦连忙找补:“当然不是,您想哪去了,是这样的。” 装模作样起了个范儿,菅悦叹了口气,“刚才那是家兄,因为家里穷,一直娶不上媳妇。” “家里好不容易东凑西凑,这才攒出了媳妇本儿,定了一家姑娘,也就是楼上那位姑娘。” “谁承想,”菅悦表情悲愤,“她都收了我家的聘金,居然还出来会相好的,这让我哥怎么能忍?这事总得问个清楚吧,您说是不是?” 掌柜非常共情的点了点头,感慨道:“你哥都长得那么俊了,居然也这么难讨到媳妇啊。” “长得俊有什么用,他没钱啊,有哪家好姑娘肯跟着他啊。” 掌柜的暗自决定,得好好赚钱,给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攒老婆本。 以后一周只关门一天好了,就这么定了。 菅悦没想到寥寥几句,让掌柜的开始卷起来了,直接导致其他店铺跟风狂卷,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正聊着,头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二人一起抬头,菅悦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掌柜的喊了一嗓子出了柜台往楼上跑。 “哎哟我的东西都很贵的,你们要打出去打!” 真打起来了啊! 10. 第 10 章 掌柜的赶到楼上的时候,骆惊尘正和那位公子打得难舍难分。 一时拳风脚影,看得掌柜的是心惊胆战,茶杯椅凳“喀嚓”“咣当”声不绝于耳。 菅悦在楼下观望,就看见绿玉鬼鬼祟祟下楼,像是要跑。 她担心的不时回头望,没注意菅悦就站在楼梯口,一转头差点来个眼对眼扑她怀里。 菅悦率先开口:“绿玉姑娘,你逃不了了。” 那可是骆惊尘啊,你还是消停和我一起在这等着束手就擒吧。 绿玉冷冷瞪着她:“让开。” 菅悦苦口婆心:“你这样一走了之,库房失火的事情就会追责许姑姑看管不力,她对你那么好,你忍心看她落得如此下场吗?” 绿玉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闪过,但随即又坚定冷笑:“我会为她报仇的。” 只要王子大业既成,她自然会亲手杀死伤害许姑姑的人。 此时,一道身影撞开二楼的围栏飞速跌落,“啪”的一声狠狠被拍在地上,听着就疼。 绿玉看清那地上蜷缩的人影,瞳孔紧缩:“王子——!” 菅悦也回头看过去,人还没看清,就感觉有人抓着自己的后脖领狠狠拉了过去,随即一道寒意抵在颈间。 绿玉眼神狠厉,抬头对二楼那个从容却带着压迫性的身影道:“骆惊尘,你再过来一步,她就要死了。” 菅悦:“……” 能不能别这么狗血啊。 前一秒不还好好聊着天吗,虽然是有点小分歧,那也不能动不动就动刀啊。 骆惊尘停在原地,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眸子黑沉如墨,“你想如何?” 绿玉挟持着菅悦往她家王子的方向靠拢,随时关注着骆惊尘,怕他突然出手。 菅悦被她拉着,觉得整个人都要废了,绿玉比她矮了半个头,还非得要把匕首架在她脖子上,就死命拽着她左胳膊往低来,她曲着膝窝着腰,脖子上还架着刀,别提有多难受了。 不得已出口商量道;“绿玉姑娘,要不你把匕首抵我腰上吧,这样太难受了。” 绿玉注意力都在骆惊尘身上,冷哼:“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 菅悦无辜道:“你太矮了,这样真难受,死之前你还不让我痛快一会啊。” 绿玉气得不行:“你闭嘴!” 居然敢嘲笑她的身高,长得高了不起啊,浓缩的都是精华没听说过吗。 这种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女官的,狗皇帝真的不会被她气死吗。 那头王子已经爬了起来,捂着腹部走到绿玉身边:“没想到骆惊尘居然来查这个案子,我们得快点脱身。” 绿玉点头:“有这女人在手,想必骆惊尘会放我们走的。” 那王子打量了菅悦几眼,没看出什么特别,不就是个小姑娘吗。 “这人谁啊,骆惊尘居然会关心她的死活?” “宫中传言,此人乃是骆惊尘的相好。” “呵呵,骆惊尘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喂,你那个呵呵是什么意思,正主还在这里呢,你们要不要这么旁若无人的八卦啊。 王子抬头嚣张放话:“骆惊尘,现在你的人在我们手里,为我们准备一辆马车,等我们出了城门,自然会放了她。” 骆惊尘飞身从二楼跃下,身姿潇洒步履从容,对方紧张后退道:“别过来!” 菅悦身为对方人质,被拉着趔趄向后,差点后脚跟踩在棉斗篷下摆上来个左脚绊右脚。 绿玉不耐烦划烂她身上的斗篷扔到一边:“你穿的是什么玩意,不够碍事的。” 菅悦悲愤道:“那是钱嬷嬷亲手给我改的斗篷,全天下仅此一件,你赔给我!” 绿玉懒得理她,并翻了一个白眼。 那边,骆惊尘果然停住脚步没再过去,他看了一眼菅悦,后者因为挡风的斗篷没了冻得瑟瑟发抖,眼神落在自己那大红斗篷的尸体上满目遗憾可惜。 看来得速战速决了。 “骆惊尘,你今日连武器都没带,现在还有人质在我们手里,你还嚣张什么,看来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也不过如此。” “你的那把叫藏锋的刀呢,该不会都生锈了吧。” 骆惊尘语气淡淡:“当今世上,已无人配让藏锋出鞘。” 藏锋? 菅悦结束了对无故惨死的棉斗篷的默哀,心道这好像是骆惊尘武器的名字啊,还挺好听的。 不过武器不应该锋芒毕露吗,为什么要叫藏锋,将锋芒藏起来做什么。 谈判继续,王子道:“快给我们准备一辆马车。” 骆惊尘随手甩出一锭银子落在柜台上:“去准备一辆马车,钱我出。” 柜台后偷窥吃瓜的掌柜的这才站起来,把银子揣进怀里道:“马车马上就来。” 菅悦也是服了,掌柜的你要不要这么八卦,看这种热闹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去报官吗。 看这里,一个妙龄女子被匪徒挟持,一条花季少女的性命即将消逝,你怎么能忍心躲在柜台后面袖手旁观。 你的良心呢? 掌柜的心道,姑娘,不是我不救你,主要是报官这事影响太大,要是报官之后事情传出去,那些富家太太小姐谁还来他们店里啊。 不能因为你们的家务事影响我们店的生意啊。 我们这可是小本买卖,很脆弱的。 不过这年头奸夫都这么猖狂吗,看来以后抓奸都得多带两个人,那个小娘子也是狠心,收了人家的聘礼,还把匕首架在人家妹妹脖子上。 什么仇什么怨啊。 掌柜的一边慨叹一边备马车去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逃出生天,王子和绿玉放下心来,菅悦小心翼翼道;“二位,我能问个问题吗?” 王子心情不错,再加上对于这传言中骆惊尘的相好也十分好奇,便回道:“你问。” “你们是宁黎族的人吧。” 王子好奇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菅悦目光落到他身上,满头黑发编成一根根的小辫儿,末端用黑丝绳系紧,坠着银质的小月亮。 高鼻深目,皮肤偏黑,一看就是异族的长相。 腕上戴着古枫木制成的镯子,上面刻着珍奇异兽,琅玡花纹,用溶银镀上一层,一晃动亮闪闪的,甚是别致。 这和宫中史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 菅悦道:“王子通身气派,想认不出都难呢。” 宁黎族王子笑道:“你还挺聪明,现在我有点相信你真是骆惊尘的相好了。” 别别别,您可别信,不信谣不传谣是每个人都应该具备的美德,可别回去瞎说啊。 菅悦继续道:“宁黎族素来与我朝交好,王子此番行事又是何意呢?” 王子冷哼一声:“那是父王兄长他们怂,不敢和你们正面刚,每年还要卑躬屈膝装孙子来上贡,我呸,你们皇帝他长那么大脸了吗?” 看来这事是他一个人的主意,看这位的人设,估计是宁黎族最叛逆的小王子。 熊孩子真得趁早管教啊。 只要不是宁黎族那边真有什么异心就好,小王子这事可大可小,剩下的就不是她一个小小史官能管的了。 菅悦真诚开口:“王子,你这回行事太草率了,而且只是烧掉了没什么用的库房。”比起复仇大计什么的,更像是熊孩子的恶作剧啊。 王子提起这茬也是气得不行:“我那火药埋了那么久,谁能想到那天晚上突然就炸了,炸了也就算了,居然还只烧掉了库房,本来是留给你们的年宴的,到时皇帝妃子大臣将军都聚在一起,砰的一声一起炸上天,多好玩啊。” 菅悦简直无语,熊孩子真是世界上杀伤力最大的生物,这位尤其,人家炸烟花,他可倒好,直接炸人。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怎么,我的计划不好吗?”王子凑到她面前看着她。 虽然这位王子长得挺帅的,但现在菅悦看他就跟看小屁孩似的,心累到不想说话。 王子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开口:“我突然发现,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菅悦:“……我谢谢你啊。” 掌柜的跑进来喊:“马车好了。” 胜利就在眼前,王子调笑道:“要不然你别跟着骆惊尘了,跟了本王子吧。到时你就是本王的王妃,要是能生下儿子,说不定以后能当上王后呢。” 可拉倒吧,你们宁黎族王族一个男的八百个媳妇,她可不想成为那八百分之一。 更何况,她瞟了一眼颈间的匕首,这姑娘自从听到王子夸她好看那句话之后匕首都快戳到她脸上了。 真可怕啊。 珍爱生命,远离男人。 “好啊,不过王子您能先让绿玉姑娘把匕首挪远点吗,反正我不会武功也逃不了的。” 王子看了一眼骆惊尘的方向,这人今天还挺有耐心的,看来这丫头对他真挺重要的。 “行啊,那你先亲我一口表个忠心。”王子坏心眼道。 我擦,你们宁黎族玩得挺花啊,这大庭广众的,我所谓的“相好”还在对面虎视眈眈呢。 掌柜的又跑柜台后面吃瓜去了。 掌柜的你怎么回事,别躲了,脑袋那么大,谁看不见你是怎么着。 菅悦挤出一抹笑容:“好啊,那你靠近一点。” “绿玉姑娘,刀收收呗,影响我发挥。” 绿玉气得脸色发白,扭脸转向一旁,不想看。 王子美滋滋的把脸伸过来,准备迎接美人的香吻。 菅悦看好方向,摩拳擦掌,说时迟那时快,一巴掌呼在王子那张大脸上。 随即在绿玉刀锋挥过来之前飞快抱头蹲下大喊:“骆将军,救命啊!” 11. 第 11 章 下一秒,一道黑影闪过,二人像被点了穴一般齐刷刷倒在地上干瞪着眼。 骆惊尘扶起菅悦问:“没事吧?” 菅悦松了口气摇摇头,虽然她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紧张。 掌柜的在柜台后眼睛锃亮,哇去,剧情又反转了,真精彩啊真精彩。 他要把这事卖给城东说书的老于头,还能赚笔外快。 菅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着地上躺着的二人问骆惊尘:“接下来怎么办?” 毕竟是宁黎族的小王子,都涉及到外交问题了。 “先带回去,禀明陛下再做处置。” 菅悦点头,去旁边捡起自己的斗篷,从内袋里摸出自己常用的小本子,唰唰记了几笔。 骆惊尘离她不远,眼力又好,看清了她写的是:损失一件斗篷。 他还以为有什么正经事呢,搞了半天是个记账本。 菅悦心里苦,当个官太难了,不仅不赚钱还要倒搭钱,被挟持的精神损失费也得另算啊。 她该怎么和皇帝委婉提涨薪的事儿呢。 托了王子和绿玉的福,他们回程坐着掌柜的友情赞助的马车。 终于不用在马背上激流勇进了,菅悦甚是欣慰。 入了宫,骆惊尘带那二位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菅悦甩了甩胳膊准备回去喝口热茶暖和暖和。 就听到系统“叮”的一声上线了。 【系统检测到女主有难,此次任务,帮助女主洗脱嫌疑,扳倒淑妃。】 程云莱出事了?什么情况,她不就是几天没管她吗,怎么就把自己作出事来了。 菅悦叹了口气,急匆匆回去换了件衣服,没有了斗篷,她只能多穿几层,里三层外三层,总算感觉没那么冷了。 路上听系统复盘程云莱那边的情况。 在菅悦风风火火当官上任查案这几日,程云莱也没闲着,听说皇帝爱去烽烟台,她便有事没事去那边逛。 还真别说,女主光环就是不一般,真的让她遇到了皇帝。 皇帝之前本来就对她有印象,美人娇不胜衣,我见犹怜,一袭素色衣裙更显清丽婉约。 一个侧影便让人心荡神驰。 菅悦打断系统的大段溢美之辞,【说重点。】 【哦,重点就是二人在烽烟台玩起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暧昧情趣,然后被淑妃知道了,那个气啊,这不就诬陷女主偷了她的东西,还把她抓了起来。】 菅悦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这画风变得是不是太快了,而且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系统羞涩道:【人家一直都有在改进的,这是根据宿主您自身的人设画风修改之后的状态,您看还满意吗?】 【你闭嘴!我哪是这种画风!】 她的画风明明是优雅淑女好不好。 系统:……?你对你自己到底有什么误解? 菅悦觉得此事倒也不难,就凭淑妃那个智商,诬陷手段也不会太高明。更何况还有监控系统在身,就更不是个事了。 难的是后半段,程云莱再美再好,也只是个侍女,身份太低。淑妃好歹也是有封号在身的宫妃,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 不过再难也得上,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后宫的事,还没传到皇帝耳朵里。 菅悦想了想,点开皇帝的视角,正好对上骆惊尘的脸。 皇帝应该是坐着的,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二人几乎平视,因为没有外人在,骆惊尘略显松散的靠在椅背上,左手肘支在扶手上,修长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慢悠悠的开口道:“听宁珏的意思,这事是他自己的主意,宁王和宁佑都不知道。” 菅悦听到皇帝哼笑一声,说道:“那二位,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到底知不知道谁说得清。” “真不知道怎么生出宁珏这个缺心眼儿的小狼崽子。” 菅悦默默点头,原来那熊孩子叫宁珏,确实缺心眼儿。 “对了,”皇帝又问,“你刚才说你们追到琳琅阁,他们还抓了菅悦做人质?那她岂不是吓坏了。” 皇帝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她,菅悦抬了抬眉,觉得这皇帝还挺有人情味的。 骆惊尘想到当时菅悦那一番操作,嘲笑对方的身高,让对方赔她斗篷,顺便闲聊套了个话,被调戏之后一巴掌拍在宁珏脸上。 还吓坏了,她比柜台后面吃瓜的掌柜的都淡定啊。 他按在太阳穴的手指移到鼻梁捏了捏,昧着良心道:“应该是吧。” 皇帝深沉道:“那朕是不是得好好补偿补偿她。” 菅悦眼神一亮,好啊好啊,快点给她涨工资,多发点钱才是正经的啊老板。 骆惊尘移开手指,皱起眉看向对方,语气有些冷硬:“你别告诉我你升她当史官是为了方便扩充你的后宫。” 皇帝摆了摆手好笑道:“你想哪去了,我当然是看中了她的才能。” “再说了,她也没有别的了啊。” 就那穿衣打扮,那审美品味,怎么能进朕的后宫。 怎么也得是那个眸似秋水温柔婉约的姑娘啊,皇帝脑海中浮现出一抹倩影,不过好像好几天没遇到过她了。 之前怎么忘了问她是哪个宫的了,哎对她好像和菅悦挺熟的,那天她俩站一起来着。 皇帝跟个陷入爱情的毛头小子和兄弟分享道:“藏光,我跟你说,我前几日遇到个姑娘,我觉得她就是我的命中注定,就是史官初试那天和菅悦一起的那个姑娘,你记得不?” 藏光是骆惊尘的字,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帝会这么叫他。 骆惊尘每年都得听皇帝说一遍他遇到的命中注定们,早就免疫了,闻言不感兴趣道:“没印象。” 不过和菅悦玩得好,那脑回路指定不怎么正常。 皇帝撺掇他:“你去帮我问问呗,我还不知道她是哪个宫的呢?” 骆惊尘纳闷抬眼,“菅悦不是绫华殿的吗,如果她们玩得好的话,应该是一个殿的。” “哦,”皇帝恍然大悟点头,“原来是绫华殿啊,朕给忘了。” 骆惊尘:“……” 听了半天,这二位一直在闲聊天,没想到他们私下相处是这样的,还挺逗的。 菅悦关了系统,现在皇帝对于程云莱是有好感的,可以加以利用。 菅悦又点开程云莱的视角,一片黑漆漆的,她调暗屏幕,适应了一会这才看清此处应是一处地下室。 淑妃竟敢擅动私刑,这可是皇帝的大忌,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菅悦借着程云莱的视角打量了一下,周围是粗糙的石壁,半干不湿长满了绿乎乎的青苔,看着脏兮兮乱糟糟的,头顶上只浅浅透出一道光线,些微照亮一小片空间,脚下一动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这底下居然全是水。 菅悦皱眉看了一会,没看出这到底是哪里,不过她现在是有十公里权限在身的人。 首当其冲,她点开了丽华殿一个小宫女的视角。 说来这个小宫女就是刚才告诉他们绿玉在琳琅阁的那个小丫头,不知为何,她的好感度居然有十五。 菅悦猜多半是因为骆惊尘的缘故,连带着小丫头对她好感度都不低。 也是好事。 菅悦双开视角,飞快查询比对,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精分了。 时值晚膳时间,小丫头去了膳房给淑妃传膳,路过灶膛,视角里闪过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菅悦抓准时机暂停,放大屏幕,看清那就是淑妃所谓的被程云莱偷走的“赃物”。 是一件紫檀木摆件。 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半了,看不太出本来的模样了。 淑妃这逻辑也是醉,谁没事偷个摆件啊,不好拿就算了还得出去现变卖,那小偷得是有多闲。 菅悦打开搜索功能,输入程云莱的名字,以丽春殿膳房为圆心展开十公里范围的搜寻。 红色坐标停在丽春殿水井的位置,菅悦吓了一跳,这淑妃真狠啊,居然把人塞井里。 她得赶紧想办法,就程云莱那弱柳扶风的小身子骨,撑不了多久的。 她转头去了烽烟台,皇帝正在夕阳下的晚风中高处不胜寒,思念他的美人。 菅悦看清那道身影,心神一振,太好了,程云莱有救了。 不过这烽烟台也太高了吧,怎么上去啊。 面前这座长得跟烟囱的烽烟台有二十多米高,外围用青砖砌成一圈,又用水泥抹平,溜光水滑,挺精致。 菅悦围着走了一圈,感觉这都得有学校操场那么大了。 程云莱也是好耐力,没事天天跑这来溜他个八百米,怪不得那么瘦呢。 终于,菅悦看到了一道黑色铁制的的大门,这应该就是烽烟台的入口了。 她余光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抬眼一看,哟,这么巧,骆将军你也在呀。 “骆将军,这么巧。”菅悦和他打招呼。 “你怎么来这了?”骆惊尘看她有些气喘,有些纳闷。 事都办完了,不好好休息出来瞎逛什么,难不成—— 骆惊尘目光微凝,她的真正目的是……台上那位? “我找陛下有要事。”菅悦道。 果然,骆惊尘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是要来邀功让陛下另眼相看啊,看来那些装疯卖傻的表现都是装的,还挺有心机。 “陛下在等人,除了那人,闲杂人等一律不许上去。” 身为爱情保安的骆惊尘也是挺无语的,他十分怀疑皇帝把他从边疆调回来就是为了耍着他玩的。 为了报复当年一起读书时他总也打不过他的仇恨。 “我来就是为了陛下要等的那个人的,她来不了了。” 骆惊尘是知道那位皇帝的命中注定和菅悦相识的,所以也没怀疑,问:“怎么回事?” 菅悦如此这般和他说了一通,他神色有些复杂:“所以你一直在为她和陛下牵线搭桥。” 骆将军,你这是什么重点啊,现在重点难道不是赶紧叫陛下下来去英雄救美吗。 “你对陛下真的没想法?”骆惊尘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菅悦吓了一跳,眼睛都睁大了好几圈:“这话可不兴瞎说啊骆将军,我只是想好好当我的史官。” 做个有钱有权的富婆不好吗,至于皇帝的妃子,谁爱当谁当去呗。 她又不是脑子进水,干嘛那么想不开。 骆惊尘想起之前宫门口那次,她似乎也是在和身边的人说话。 那口气,把皇帝当成稀罕物一样推销。 明白了这只是一场误会,骆惊尘不大自在的清清嗓子:“我带你上去见陛下。” “好呀好呀。”菅悦点头。 与此同时,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重要角色好感度有大幅变化,请及时查收。】 菅悦有些纳闷,这种时候,是谁啊。 点进去一看,好嘛,身边这位闷骚将军,不知道被点对了哪根筋,好感度居然变成0了。 之前还是-100多呢,这就一切清零了。 难不成是因为她这么帮皇帝取悦到这位大将军了,菅悦挠头纳闷。 怎么感觉他和皇帝之间有不同寻常的奸情呢。 12. 第 12 章 菅悦自然没有暴露自己有监控系统的事情,只是简明扼要的说程云莱被淑妃带走了,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皇帝也没想那么多,急匆匆直奔丽春殿。 只要皇帝到了丽春殿,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淑妃头上簪着沉甸甸的金步摇,一步一晃,看得菅悦有点眼晕。 她见到皇帝还挺高兴,以为这位终于想起了她,是来看她的呢。 结果下一秒对方甩出一句:“被你带走的那个绫华殿的小侍女在哪?” 淑妃一怔,随即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嫉妒。 那个小贱蹄子,皇帝居然这么惦记她,连她是哪个宫的都知道。 皇帝身后的骆惊尘和菅悦心中不约而同想道,淑妃你可真是高看陛下了,其实他也刚记住。 淑妃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作态,捏着手帕点在眼下拭去不存在的泪花:“陛下,那丫头偷了我祖母送给我的摆件,那是她留给我的最后的礼物,我实在气不过,才把她叫过来教育一下的。” 你那是教育吗,你那是要人命啊姐姐。 还最后的礼物,你们家把最后的礼物丢到灶膛里烧火啊,这种拙劣的套路搁宫斗剧里是活不过第一集的啊。 可长点心吧一天天的。 皇帝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毕竟还得给淑妃几分颜面,所以这个黑脸的坏人不能由他来当。 他一回头看见低眉垂目的菅悦,心中有了计算,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既是如此,朕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样吧,菅悦,你来查明这桩案情,如果真是那小侍女偷了淑妃的东西,自然是要严惩不贷。” “如果不是,”皇帝在淑妃脸上盯了一眼,对方描画精致的眼尾耷拉下去,避开了眼神,心有惴惴。 “那做错的人也该得到惩罚。” 菅悦就知道,皇帝得把这烂摊子甩她身上,没穿之前她也经常背锅,锅背得多了,她都快修炼成忍者了。 请叫她菅·背锅侠·悦。 菅悦回道:“谨遵陛下吩咐。” 皇帝大马金刀坐在中堂上,准备现场观摩了,还招呼骆惊尘呢:“骆将军,过来坐啊。” 骆惊尘远远站在外院,沉默拒绝,正巧菅悦走过来让他帮忙,他们一起去了后院。 骆惊尘也挺无奈,要不是皇帝非拉着他,他才不想来趟这趟浑水。 这可是后妃的宫殿,皇帝还招呼他进内院,也是够不讲究了。 其实本朝民风相当开放,男女同席也不会有人传什么闲话,街上也有很多生意开得好的店铺是未婚姑娘开的。 不过骆惊尘性格古板守礼,在男女交往这方面跟个老学究似的,皇帝天天恨铁不成钢,白长了一张俊脸,以后估计都找不着媳妇。 就没见过他跟哪个姑娘走得近。 诶,皇帝突然心头一亮,最近他和菅悦不是走得挺近的吗,这事也是奇了怪了,记得前阵子和他说起菅悦,让他好好看着她是否有什么异心,那时他的态度还不冷不热,对她印象不算太好。 言语中说她心机深,还让他注意着点,别被迷惑。 这才几天,怎么心甘情愿给人家当小喽啰去了。 菅悦找到后厨,拉了个小丫头问道:“你们这管灶的是哪一位?” 小丫头道:“这两天就是我啊。” 骆惊尘明白了她的用意,几句话的工夫,明眼人都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菅悦从炉灰里掏出残存的证据,想找个东西把它包上拿给皇帝过目。 一摸身上啥也没有,看了一眼骆惊尘,帕子这种东西跟这位人设压根不搭,于是她从一旁桌台上摸了块蒸包子的干屉布。 回到前院,菅悦捧着证据跨进中堂门槛,皇帝一眼看到她手里的东西还挺纳闷:“朕叫你查案,你怎么拿个包子回来了?” 这是饿了还是怎么着? 菅悦:“……?” 你们这些人还好意思说老娘脑回路清奇,能不能检讨检讨自己! 菅悦平心静气微笑着,打开屉布:“回禀陛下,此物是微臣在灶房挖出来的,看样子正是淑妃娘娘所谓被偷的摆件呢。” 皇帝尴尬揉了揉鼻子,看向淑妃:“哦,淑妃,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摆件怎么在灶台里?” 淑妃心里把灶房的人骂了个遍,一群吃干饭的,烧个东西都烧不明白。 不过她心理素质还算不错,染着水粉色蔻丹的手指掩在鼻下语带嫌弃道:“这东西被那等不干不净的人碰过了,臣妾自然是不会再用的,索性一把火烧了干净。” 皇帝眉毛一动,菅悦听得想乐。 这淑妃看来有洁癖啊,别人碰过的东西你不会再用,那你身边这男人不也被人碰过,你不照样用得挺开心。 还费尽心机耍心眼磋磨别的想用的人。 不知道皇帝在那自己个儿脑补了些什么,默默往旁边远离淑妃的方向坐了坐,又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如把那个侍女带上来好好审问一番。” 菅悦正等着这句话,拍马屁道:“陛下英明,微臣也是这么想的。” 淑妃自然不会暴露程云莱在什么地方,她还没折磨够呢。 “陛下,是这样的,那侍女已经跑了。” “跑了?”皇帝语气疑惑。 “臣妾只是想教育教育她,谁知她一个不留神居然跑了,臣妾也只能算了。”淑妃语气颇为惋惜。 菅悦适时开口:“说起来,微臣刚才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院中水井似乎是很久没用了吧,水都干涸了,可是为什么旁边的水桶是湿的呢,连系在上面的绳子末端也是湿漉漉的呢。” “而且微臣还在桶里发现了饭粒,”骆惊尘把水桶提进来,菅悦伸手从里面捻起一物展示给皇帝,“陛下请看。” “这件事实在是让微臣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井下其实有人,所以才要送饭下去不成?” 皇帝面色沉沉站起身,淑妃慌张开口道:“陛下,我……” 皇帝举起手示意她不必再说,径直出了门:“开井救人。” 身后,淑妃瘫坐在椅子上,陛下最讨厌滥用私刑之人,也不喜宫妃勾心斗角嫉妒狠毒,她全都犯了。 陛下,不会再容着她了。 她,算是完了。 水井很快被破开,被困两日半的程云莱气息奄奄的被救上来,乌发散乱,樱唇发白,一双美眸迷离含泪楚楚可怜望着陛下,挣扎着想要行礼。“……陛下,” 皇帝拦住她的动作,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温柔道:“你受苦了,不必多礼。” 程云莱痴痴望着他,长睫一眨眼角滑落两行泪水,虽然面色憔悴但风采不减,韵味更拉到了极致。 菅悦摸着下巴啧啧感叹,这才是楚楚可怜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淑妃那做作范儿,在真正的女主面前,根本不够看。 眼看二人眼对眼心连心,氛围感爆棚,火花子蹭蹭往外冒,程云莱身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皇帝轻轻松松把人一揽,来了个公主抱就大步向外走,急声吩咐:“传御医。” 菅悦找准机会冲上去问:“陛下,那淑妃娘娘该如何处置?” 皇帝现在本来就在气头上,程云莱又晕了过去,他又心疼又生气,冷声道:“禁足三个月,容后处置!” 随后急匆匆出了门。 三个月啊,有点短啊,果然还是狠不下心来吗。 菅悦翻开小本本,不过也够了,凭程云莱的本事,三个月时间把皇帝的心牢牢抓在手里应该不是问题。 骆惊尘帮着开完井后去洗了个手,甩着手回来就看人都走光了,就菅悦站在那不知道写什么呢。 有什么可写的,她怎么天天在写? 他站到菅悦身后,就看她在小本子上画心呢。 他无言望天,这么爱给人保媒拉纤,上辈子怕不是个红娘。 菅悦画完心,合上本子一回头吓一跳,“骆将军,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呢。吓我一跳。” 骆惊尘抱着胳膊问她:“走路要出什么声?” 菅悦示范给他看,边走边配音:“啪嗒啪嗒——” “就这样。” 神经病啊! 骆惊尘看了一眼日头,问她:“吃不吃饭?” “吃啊吃啊,你请客吗?”菅悦连忙凑过去,也不皮了。 “内御膳房?” “好啊好啊,据说来了个新厨子,做糕点特别厉害,我一直想试试。” “你消息倒灵通。” “那当然,宫中的事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别看我这小本子不大,但上面记的可都是大八卦,很厉害的。” “说来听听。”骆惊尘被她这么一说,也勾起了几分兴趣。 菅悦翻开一页,清了清嗓子:“前日,宫门口三角恋事件听说没?” 骆惊尘摇头。 “有个小侍卫忒不地道,同时蒙骗两个姑娘跟他好,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三个月才被戳穿。” “怎么戳穿的?”骆惊尘也挺好奇。 “说是两个小丫头平时关系还不错,那天约着一起出宫逛街,同时叫了自己的相好,那小侍卫同时收到两份邀请,拒了一个,答应了另一个。” “被拒的那个有点失落,但寻思反正闲着就跟着一起去了。” “结果到宫门口一看,好家伙,咱俩相好居然是同一个啊。” “于是两姑娘追着小侍卫一顿撕吧,据说脸都被挠花了,现在还养着伤没法上岗呢。” 骆惊尘不禁默默感叹,现在的姑娘战斗力是真强啊。 13. 第 13 章 年关已近,昨日落了一夜的雪。 清早一推开门,便觉凉意凛冽,处处银装素裹。 菅悦揉了揉鼻子,把脖子上的毛领紧了紧。 她一身藏蓝朝服,宽袍长裾,样式简单,和其他上朝大人的样式差不多,唯一区别是料子。 这料子厚实,像是现世的羊毛衫,穿在身上轻便又保暖,比她之前的大花斗篷好了不知道多少。 库房被烧,她还以为自己没有朝服穿了,棉斗篷也壮烈了,她正愁自己穿什么衣服上朝呢,没想到前阵子皇帝居然派人给她送来了衣服,春夏秋冬各四套,都是藏蓝色,比黑色浅些又比蓝色深些,看着沉静稳重。 穿上之后对镜照了照,不错,很有气势,看着有手握权柄生杀予夺那味儿了。 一年到头,事都堆一起了。朝会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皇帝应该挺上火,宁黎族那边估计也不太消停,毕竟小儿子还被扣着,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菅悦站在队伍末尾,双手交叉握着手腕低着头正溜号呢,就听到皇帝在上面点她:“菅爱卿觉得如何?” 菅悦一个激灵,出列行礼道:“微臣觉得可行。” 好像是皇帝说了什么事,然后有人提了个解决办法吧,管他呢,同意就完事了。 这流程她走了差不多半个月,已经很熟了。 皇帝欣慰点头:“既然菅爱卿也觉得可行,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啊?菅悦迷茫抬头,什么事啊,怎么又落到她头上了,陛下你这是不是略微随意了点。 站在陛下旁边特许一同上朝的骆惊尘轻咳一声,菅悦眨眨眼恢复表情管理,沉声道:“微臣遵旨。” 散朝后,菅悦和骆惊尘一起走下勤政殿外的长阶。 菅悦苦着脸:“所以,陛下要我调查各宫妃嫔是否有异心?” 都是他的枕边人,他自己不会品啊。 骆惊尘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口道:“陛下近日都在陪着云嫔,无暇他顾。” 忘了说,云嫔就是程云莱,经过上次那一出,淑妃是折了,程云莱成功上位,成了云嫔,入主绫华殿。 菅悦身为史官,也不好再住在后妃殿中,所以从绫华殿搬进了竹林旁的般清阁,风景不错也幽静。 所以说这皇宫的事情真是瞬息万变,谁知道下一秒又有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一时间宫中人都觉得这绫华殿莫不是有什么神奇的风水,里面的人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牛。 程云莱从一个小宫女当上了云嫔,这位分升的,简直是一步登天。 菅悦当上了史官,还和骆将军走得那么近,简直让各宫爱慕者们咬碎了小手绢。 这俩人虽然上升路径截然不同,但都是一夜翻身,都可以列入皇宫宫女逆袭史了好不好。 凤凰之一菅悦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牛,她觉得自己现在不如野鸡。 她辛辛苦苦为皇帝牵线搭桥,让他找到他的命中注定,他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调查宫妃,这活计根本就是费力不讨好。 那些女的,一个比一个心眼子多,她怎么打入她们内部啊。 “我觉得我会被她们玩死。”菅悦捂着额头哀叹。 “放心,淑妃的事情一出,大家都收敛了不少,你性命无忧。” 是啊,淑妃的事情一出,大家对她的印象只会更差,菅悦觉得自己又中了一箭。 骆将军,你是懂杀人诛心的。 “对了,宁珏招了吗?库房到底是怎么失火的。”菅悦问起正事,因为还不知道具体失火的原因,所以此案还未结束。 骆惊尘提起这事眉心微蹙也烦得很:“宁珏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火药埋在地下,那夜不知为何突然爆炸。” “问绿玉了吗,她那时去叫许姑姑是不是知道要爆炸。” “绿玉说只是巧合。” “我后来又去看了现场,挖出火药,甚至还有一部分没有燃烧的,所以起火缘由应该是极微小的火花。” “可是许姑姑又说因为库房布料多,所以即使再冷她们也是禁止用炭火的。” “所以我实在是想不通,如果不是炭火的话,这引燃火药的那一点火星究竟是哪里来的。” 骆惊尘说完,菅悦也觉得颇为头疼,“算了,慢慢查吧,我们先去吃饭吧。” “你早上没吃?”骆惊尘也是服气,她一天天除了吃饭脑子里就没别的事了。 “早朝卯时开始,那么早我能起来就不错了,哪有时间吃饭啊。”菅悦说起这事就都是泪,她在现世的时候八点起床都费劲,到了这五点就得上朝。 她太难了。 “还去内御膳房?”骆惊尘算是看透了,她整天跟着他就是想蹭饭吧。 “骆将军,做人不能太小气。”菅悦读懂了他的眼神,语重心长道,“皇帝特批你去内御膳房免费,你没事就应该多请请我们这些贫穷的同僚。” “多个朋友多条路,你也不吃亏啊。”菅悦道。 骆惊尘也懒得和她计较这点小事,转身往内御膳房走,菅悦忙不迭跟上。 身后散朝的大人们还没走干净,有相熟的聚在一起八卦。 “这菅悦姑娘和骆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看着好亲密啊。”陈大人率先引起话题。 夏大人冷哼一声,“看着关系也就那样,估计就是同僚呗,不是说之前一起查案来着吗。” 陈大人挤兑他,“老夏,我记得你之前带闺女去骆府拜会,可是连人家面都没见着就被挡回来了。” 夏大人提起这茬就生气,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女儿,不知道让鬼迷了哪个心窍,非得好死不死看上骆惊尘那牛心古怪的玩意儿。 不知道他有多不近女色吗,一心就知道练兵打仗,整天背着他那把破刀,跟刀估计比跟他老子还亲。 整天冷着张脸装酷,要是嫁给这样的人,一年到头炭火都不够烧的。 可没办法啊,家中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从小到大要星星不给月亮,既然她喜欢,那她爹就豁出这张老脸登门求亲呗。 再怎么说,咱也是个大官儿,论家世论地位比他骆家也差不到哪去。 谁知道到了,连门都没进去就被挡回来了,还捎来一句:“骆某无心成家娶妻,还望小姐另觅良缘。” 他闺女回家哭了一宿,他看在眼里这个心疼啊。 从那之后他看骆惊尘更不顺眼了。 他要一直不近女色也还好,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什么新上任的女官,哪点比得上他家闺女。 之前穿得那是什么玩意,现在倒是好点,也没好哪去,不伦不类的,反正他是欣赏不来。 夏大人挑剔的目光落到菅悦身上,削肩长腿,清姿如竹,个子倒是挺高,姑娘家长那么高干嘛,小巧依人才可爱啊。 菅悦感觉一道怨念颇深的目光盯在背上,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骆惊尘看她:“怎么,你冷?” 目光落到她身上,不是穿得挺厚的。说来这套布料还是从旧库房翻出来的,不知道是哪族进贡的布料,保存的过程中和黑色布料染色了,就呈现了这种不蓝不黑的颜色。 皇帝本来都要扔了,又觉得不太好,正巧这次布料库房被烧了,重新翻修,顺便把老库房也收拾了。 小库管来请示,骆惊尘一眼就看中了这块布料,不知为何,这种混色后呈现的颜色沉静中带着脱线,他莫名就觉得很合她的气质。 现在一看,果不其然,她本来就生的白,这颜色将她衬得愈发冰雕玉琢,墨色瞳仁宛如呈在白玉盏中的葡萄粒,清灵剔透。 厚重沉实的料子压住了跳脱的气质,显得整个人文静秀美,染了几分书卷气,看着有几分当官的谱了。 不过一说话就被打回原形了。 “我感觉有人想害我。”菅悦神秘兮兮说道。 “一定是因为我掌握了这皇宫太多人的秘密。”菅悦眯眼推理,把手指圈成筒状假装望远镜放在眼前,转头四处巡视,回头对上夏大人不满的眼神。 菅悦放下“望远镜”有些纳闷,她和夏大人素无来往,怎么感觉对方对她怨念颇深呢。 如果不是她的话,那就是——菅悦问身边的骆惊尘:“你和夏大人有过节?” 对方皱眉思索了一会,“没有吧,没印象了。” 如果夏大人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气得撅过去,你健忘啊,得罪人转眼就忘了,是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但其实真不是骆惊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人家是压根不看啊。 因着他和陛下关系特殊,又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所以每日上门的人多了去了,大家都那点心思,谁不知道谁啊。 骆惊尘觉得烦,早就拟好说辞吩咐门房,等人上门不用通报,门后躲一会儿原话递出去就算完。 所以他是真不知道夏大人带千金上门拜访,不过就算知道,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天地如此广阔,美好之事有那么多,若那人不能与自己心意相通,鸡同鸭讲彼此折磨,那他宁愿永远孤身一人,至少拥有自由与风,此生也无憾了。 14. 第 14 章 长华殿。 室内温暖如春,四位宫装美人围坐桌前,表情沉凝。 “碰。”主位身着鹅黄衣衫的温婉美人扔出一张麻雀牌。 小丫鬟从外间撩开缀满流苏的棉帘进屋来,在美人耳边小声通报着什么。 美人脸色有些异样。 她右边的陈答应急性子藏不住话,直接问:“容姐姐,怎么了?” 鹅黄衣衫的温婉美人,也就是容妃,淡淡道:“新上任的史官菅悦姑娘前来拜访。” 容妃左边的崔常在性子憨厚,闻言眨着眼睛道:“就是最近风头很盛,接连扳倒灵嫔和淑妃的那位菅悦姑娘吗。” 容妃对面身着石榴红裙衫,样貌艳丽的齐贵人冷哼一声:“可不就是她,能耐大得很。” 容妃颇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吩咐婢女道:“把牌桌收拾了,再备上一壶好茶。” 齐贵人不解问道:“容姐,你还真要请她进来啊。” 容妃温声细语:“毕竟是皇上亲封的史官,总要给些面子。说不定以后还有求到人家的地方。” 齐贵人撇撇嘴,这局麻雀牌还没打完呢,真是扫兴。 崔常在倒是对这位传言中的人物颇为好奇,抻着脖子往外面看。陈答应没什么感觉,趁牌桌上糕点盘子还没撤下去,顺手捏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容妃性子温婉,与世无争,虽为妃位,但在皇宫存在感极低,平日的乐趣就是和几位交好的姐妹打麻雀牌。 皇帝派菅悦查各宫妃嫔的底细,她第一个就准备从绫华殿旁边的长华殿下手。 这容妃未免也太过低调,同是邻居,她都和丽春殿过招八百回合了,这边长华殿安静的宛如不存在,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啊。 菅悦被小丫鬟请进内室,就见到主座端坐着的女子,五官虽比不过程云莱,但胜在气质温婉端庄,十分耐看。 想必这位就是容妃了,菅悦行了一礼:“微臣见过容妃。” 容妃微一抬手:“菅悦姑娘不必多礼,不知此次来是有何要事?” “是这样的,”菅悦早已想好了理由,“年节将至,陛下要给各宫娘娘派发礼物,所以让我来了解了一下各位娘娘的爱好,送礼才能送到心坎上。” 容妃神情松懈了几分,笑容和煦:“这等小事何必劳烦姑娘亲自跑一趟,我们写好后派丫鬟给你送过去不就好了。” 菅悦却摇头:“容妃娘娘可能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亲自调查各位娘娘的喜好,因为陛下想知道各位最真实的想法。” “而嘴上说的,很多时候都是做不得数呢,您说呢。” 容妃表情一滞,旁边听着的齐贵人不乐意了,站起身冲菅悦劈头盖脸道:“你什么意思?你一个小小的史官,竟敢大言不惭调查容妃娘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齐贵人言重了,在下只是调查喜好,别的是不会管的。”她目光飘向刚才几人打牌的牌桌,视线下移,平静道:“上好的象牙麻雀牌,就这样掉在地上,实在是可惜了。” 四人目光齐齐望过去,不约而同心道,完蛋了,皇宫可是禁赌的啊。 这要是被捅出去了,禁足罚俸禄是少不了的啊。 齐贵人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心虚道:“你想怎么样?” 菅悦微笑着举起一根手指:“一局定胜负怎么样?” 一炷香后。 齐贵人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原来是同好,你早说啊,不过你这牌技也太烂了,居然连我都赢不了哈哈哈。” 菅悦苦着脸摊手:“愿赌服输,看来我只能为你们保守这个秘密了。不过你们也太离谱了吧,怎么都打得这么好,一手烂牌都能翻盘,没作弊吧。” 齐贵人不屑道:“就你这水平,还需要作弊。” “容姐,看见没,这才叫真正的臭牌篓子,我终于为自己正名了。”齐贵人对容妃说道。 容妃也笑得不行,“菅悦姑娘,你为什么每次要把好牌先出去。” 菅悦很无辜道:“当然是为了让你们出不了牌啊。” 这是什么套路,在场四人皆无语了。 齐贵人纳闷问她:“就你这智商,也能当史官啊,皇帝眼神没事吧。” 容妃扯她胳膊一下:“瞎说什么呢。”皇帝也敢编排,不要命了。 齐贵人自觉失言,连忙捂嘴。 菅悦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径自道:“话说这给陛下办事可太难了,真是费力不讨好啊。” “你可不要太谦虚,灵嫔和淑妃不都栽在你手里了。”陈答应没什么心眼,想到什么说什么。 “灵嫔是她先要害我,我迫不得已才反击的,至于淑妃那事,我就是陪着走了个过场,破井救人都是骆将军的功劳。” 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崔常在小声问她:“所以你和骆将军真的是一对儿吗?” 菅悦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连连摆手:“当然不是啦,都是谣言。” 肉眼可见,屋内的气氛顿时欢腾了。 菅悦看这几位的表情也懂了,心道你们都已经是皇帝的女人了怎么还有心思花痴骆惊尘呢。 除了容妃之外的三位瞪她一眼,你懂什么,帅哥谁不喜欢啊。 更何况骆将军还那么那么帅,那么那么有男子汉气概,简直就是极品啊极品! 我就不信,你天天跟他在一起,一点都不动心。 菅悦不解风情的摇头,虽然骆惊尘的确很帅,不过在她这基本没有内御膳房的美食有吸引力。 那三位怒了,真是暴殄天物,她们也想和骆将军一起查案哦,好气。 菅悦离开长华殿的时候,崔常在还依依不舍挽留:“再呆一会吧,天还没黑呢着什么急回去啊。” 再多和她讲讲骆将军的事儿啊,这样她今晚做梦就又有素材了。 齐贵人冲她摆手:“有空过来打牌。”和她这种臭牌篓子打牌,有助于培养自信心。 陈答应提醒她:“下次再去内御膳房记得帮我带一份糯米红枣糕。” 身为宫妃不能去内御膳房,以免遇到外臣,她觊觎内御膳房的糕点可是很久了。 菅悦一一应了,最后和容妃告辞。 容妃笑容温暖,向她轻轻点头:“下次来和门口说一声直接进来吧。” 菅悦也笑笑,转身出了宫门。 暮色残落,走在路上,四周都是高高筑起的宫墙,抬起眼,连天空也那么高远遥不可及。 菅悦举起手,遮住西落的斜阳,视野中只剩下总是灰蒙蒙的冬日天空,残冷风中,伶仃传来寂寞冷清的味道。 这偌大的皇宫,囚禁了太多鲜活年轻的女子,她们有着自己的性格,自己的爱好,她们对生活充满向往与热爱。 如果可以,她们会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在这宫中蹉跎一生,如同笼中鸟雀。 菅悦慢慢走回般清阁,中途路过绫华殿,门口站着皇帝的贴身太监,看来皇帝在殿中。 程云莱果然很有手段,这些日子,皇帝几乎都宿在她殿中,宫中甚至都在传她是不是给皇帝下了什么咒。 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否真的开心,菅悦最后看了一眼宫殿牌匾上黑底金字的“绫华殿”,转身走了。 回到般清阁,在小本子上写了几笔,翻了翻前几日出宫买的话本子,挑出几本摞起来,准备明日有空送到长华殿,据说容妃出身书香世家,估计很爱看书吧。 陈答应心心念念的糯米红枣糕就得等她下次蹭骆惊尘的光去内御膳房给她带了。 睡觉之前,菅悦打开监控系统查看了一下好感度。 容妃好感度最高,有三十五,陈答应有三十,齐贵人和崔常在都是二十五。 菅悦琢磨了一下,估计那三位是因为骆惊尘才和容妃差出那一截好感度的。 真是蓝颜祸水。 这四位应该都没什么问题,菅悦暂时把她们从可疑名单里划了出去。 下一次要试探的对象就是——菅悦手指划着屏幕,停在一处,那人已经成为名单上最后一名。 好感度是-20,正是林答应。 这个好感度为负,菅悦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前些日子她小产和她多少有点关系。 虽然幕后黑手是灵嫔,皇帝也处置了她,不过毕竟骨肉相连,而且身为答应,她能怀上龙嗣十分不容易。 据说那次能怀上还是因为皇帝喝醉了,她才捡了漏,要不然皇帝之前根本都没有宠幸过她。 以后也未必再有这个机会了。 由此可见,这林答应可不得恨死她了。 冤孽啊,菅悦叹了口气,在这皇宫要想不得罪人可真是太难了。 菅悦想了想,还是不能硬碰硬,她要是贸然上门,林答应能见她就怪了。 对了,貌似明天是各宫宫妃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到时大家齐聚一堂,她可以利用监控系统暗自观察,看看大家的状态。 今日刚刷完好感度的这四位就是她明天行动的最大底牌。 想好计划,菅悦如释重负,养精蓄锐睡个好觉,明天起来继续奋斗。 今天就应付了这么几位,她就已经感到十分疲惫了,想想皇帝也真不容易,那么多妃子,估计他连名字都记不全吧。 封建社会真可怕,还好她生在了现世,虽然现在暂时回不去了,但至少她有自由独立的思想,永远不会依附别人而生存。 15. 第 15 章 刚刚卯时,外间脚榻上假寐的伺候丫头听到里间有声响,起身掀开金丝线绣牡丹花的门帘进了内间,卷起厚实挡风的床帏。 “娘娘怎么醒的这么早,天儿还没亮呢。”绣莲低声问她主子,“现在就起吗,还是再睡会儿。” 皇后娘娘按了按太阳穴,叹道:“反正也睡不着了,起吧。” “今天是各宫来请安的日子,娘娘早上得多用些饭,要不然没力气。”绣莲帮皇后系好腰间带子。 “什么时候能把这制度废掉,时不时来一次真是烦心。”皇后抱怨道,绣莲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关系很是亲厚,所以在她面前皇后随意得很。 不用端着高贵大方母仪天下的范儿。 “娘娘可不能烦,您可是皇后,要帮着皇帝管理好后宫的。” 皇后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角的泪花,她可懒得管,她只想管好自己和儿子。 “对了,辰哥儿起了吗?”皇后问起自己的儿子。 “这么早,小殿下还睡着呢,不过过半个时辰也该起了,今个是去学堂的日子,昨个儿还被太傅表扬了文章写得好,兴奋了好一会子呢。” 说起懂事又聪明的儿子,皇后觉得欣慰不少,想起一会要对着一群跟她抢夫君的莺莺燕燕也没那么糟心了。 绣莲想起一事,脸上表情有些愤愤不平,“那陛下新封的云嫔真是好大的排场,前几次请安都称病不来,这次可躲不掉了,娘娘可要好好敲打敲打她,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后宫的主人。” 云嫔?皇后是知道她的,据说之前是绫华殿的小宫女,不知为何就一步登天被皇帝看中封了云嫔。 这些日子皇帝也一直和她在一起,前几次请安其他嫔妃也都几次三番提到过,言辞中也是让她管管,杀杀这小妖精的锐气。 皇后真是懒得管,她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皇帝喜欢谁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再说了,宫中的女人都是依靠皇帝的宠爱而活。 人家能抓住皇上的心证明人家有本事,你没那本事就消停呆着得了。 搞出事来就像淑妃那样,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其他嫔妃也不是不知道皇后的佛系态度,但她们和皇后可比不了,当今皇上还年轻,子嗣单薄,只皇后育有一个长子。 那以后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殿下,皇后当然可以稳坐钓鱼台不必操心了。 其他小妖精再蹦跶也比不了人家,再说了皇帝也不是那宠妾灭妻的昏庸之人,给足了皇后该有的体面。 所以皇后还真就没什么争宠嫉妒之心,当然,这和她本人的性子也有关系。 皇后出身显贵,父亲是皇帝读书时期的太傅,她虽不是家中独女,但家学熏陶,才华性情也是当年皇城数一数二的。 二人年少夫妻,虽然少了几分轰轰烈烈的激情,也算是细水长流温情脉脉。 皇后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也没有期待过什么,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盛宠圣眷,她更关心梨园今儿又上了什么新戏。 没错,咱们这位皇后可是梨园戏曲的忠实爱好者,未出阁时就偷偷跑出去听戏,为此被自家亲爹,也就是太傅责罚了好几回呢。 “绣莲,梨园近日可上了什么新戏?”皇后坐在梳妆台前一边画眉一边问道。 绣莲坐在旁边拿着瓷碗搅着清早刚送来的花瓣,挤出汁液留着给皇后染指甲,一边道:“近日没出什么新戏,但听说梨园来了个嗓子极好的青衣,西施和贵妃醉酒都是她拿手曲目。” “只上台几次,点名要她唱戏的人就已经写满三张榜了。” 梨园是有点人唱戏的说法的,不过都是那些在梨园花了很多钱的大客户才有资格点人。 月初,梨园会在门口挂出写着戏伶名字的木牌,下面对应放上白纸榜。 如果想要点对方的场,就要在白纸榜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白纸榜并不小,以往最火爆的时候也不过堪堪写满一张榜。 如今这位新来的青衣,点她的人居然有三张榜之多。 皇后对她可是太好奇了,便和绣莲道:“你找个机会拿我的令牌出宫,帮我把这位青衣姑娘请进宫来。” 绣莲真是服了她主子,都当上皇后了,儿子都生了,还改不了偷摸听戏的毛病,瘾大了还想把人直接接进宫中给她唱。 “那位青衣姑娘可是很贵的,据说请一次都得抬着成箱的金子进去。” “那么贵啊。”皇后有些肉疼,她倒不是没钱,只是身为皇后,花的钱都得入账,要是被人发现她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爱好终究是不好。 “这样,”皇后从梳妆台下费力拉出一个红木大箱子,“你拿这些去,应该是够了。” 绣莲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您的嫁妆啊。”这也太下血本了吧。 “反正在这皇宫有吃有喝,我也用不上什么钱。”皇后还挺想得开,放在现世绝对是为爱豆一掷千金的狂热粉丝。 搞定了这事,皇后美美去用了个早膳,准备迎接那些面和心不和来请安的嫔妃们。 今个儿休沐不上朝,菅悦起得晚了些,掐着时间点开了容妃的视角,果不其然,容妃已经到了坤宁殿的中堂。 大多数嫔妃对皇后还是敬畏的,所以到得都挺早,不过容妃坐得也太端正了,半天了,菅悦的视野只能看到她对面那根漆红的立柱。 姐姐你不累的嘛,一根破柱子有啥可看的,能不能多看看你身边那些姑娘们啊。 那可都是要跟你抢男人的小妖精们,你就不想研究研究她们今天的穿搭和妆容,等日后把她们比下去吗。 这么态度不端正,在宫斗文中是没有前途的。 容妃把眼睛睁大了半圈,又慢慢不由自主的耷拉下去,她捂住嘴隐晦的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菅悦心说搞了半天昨个她走后,这几位又打了好几圈麻雀牌吧,瞅这困的,怪不得只敢盯着柱子,原来是给自己提神呢。 她无奈摇头,换成了齐贵人的视角,这位就没那么端庄了,大冬天穿得奇少无比,余光向下还能看到胸口粉腻雪白的肌肤。 真是美丽冻人,不过穿得少也有好处,齐贵人是一点都不困,一路冷风吹过来,她现在觉得天灵盖都飕飕冒着凉气。 齐贵人精神无比,倒有心思四处打量,菅悦借着她的视角一一看清了周围的人。 在角落里,她看到了程云莱,程云莱一身樱花粉宫裙,领口绣着银丝绣的花纹,三个月的时间,她身体也养好了,一张小脸白里透粉,清灵似仙,脸上笑意温和,眸光璀璨,把这一屋子双目无神神情哀怨的姑娘们全都比了下去。 毕竟是沉浸在爱情里的人,状态好也很正常,但其他人看在眼里心中就没那么舒服了。 程云莱坐在角落躲清静,身边就坐下一位墨绿色裙衫的姑娘,她转头看过去,对方身体瘦弱,下巴削尖,一双眸子暗莹莹的钉在她脸上,带着隐约可见的怨气。 “云嫔今日真是光彩照人,让妹妹好生羡慕啊。” 菅悦摸着下巴拉近了镜头,这位就是林答应了。 脸上厚重的脂粉妆容也掩不住面色暗黄憔悴,掩在交领下的脖颈忘了敷粉,黄黑皮肤和假白浮粉的脸给人诡异的割裂感,身上墨绿金边的宫袍的花纹过于浮华繁乱,整个人就显得有些俗气。 五官也比较平常,只能勉强算清秀,说实话,在这满屋佳丽中,这位的条件实在是不太能打。 程云莱自然也认出来了她,不过她没在怕的,再怎么说,她小产的事情也与她无关。 再说了,现在她是云嫔,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能把她怎么样? 便笑意轻松道:“妹妹倒是看着面色不太好呢,平日多吃些有营养的,放宽心些,你也会越来越好的。” 林答应攥紧手心中暗恨,放宽心?她要怎么放宽心? 她失去了唯一的依仗,她们却一个一个一步登天,她,还有那个菅悦,她们凭什么? 她一定要让她们摔得比她惨! 林答应冷笑道:“那就多谢姐姐的关心了,我这人一向如此,别人害了我我必定是要百倍还之的,只要能让对方不痛快,我自然就会宽心了。” 程云莱淡淡瞟她一眼,宛如在看一只跳梁小丑:“那就祝妹妹得偿所愿了。” 却一点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以她的能耐,能翻起多大的水花,还想让她和菅悦不痛快。 淑妃一事,她算是品出来了,菅悦以往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她的本事,可从来都不小。 单说当官这件事,她们这些人,挤破脑袋都是想着怎么让皇帝看上,谁想过像她一样另辟蹊径当官的。 没她那个本事不说,就说那心气和谋划,又有谁能比得上她。 连大名鼎鼎的骆惊尘骆将军,不也和她走得极近。 她倒不觉得菅悦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傍上了骆惊尘,她志不在此,比起那些绯色传言,她觉得更像是菅悦对骆惊尘有所图在利用他罢了。 愚蠢的女人才依附男人,聪明的女人就利用男人。 而可悲的女人,明知道男人不喜欢自己还死扒硬赖着,这个才叫无可救药。 程云莱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心中浮起淡淡的惆怅,如果可以,她又何尝不想像菅悦一样,掌握自己的人生和命运。 只是她别无选择,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的目光飘向檐廊下挂着的鸟笼,里面翠羽红喙的鹦鹉在里面扑扇着翅膀蹦跶。 她也只能像那笼中鸟儿被困在这樊笼中,在心机手段明枪暗箭下一点一点接近自己的目标。 16. 第 16 章 窥屏完坤宁宫的请安大戏,菅悦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菅悦觉得自己简直是看了一场连环夺命大戏。 看众人互飙演技,表面姐姐妹妹亲亲热热,实际上心底不定怎么骂对方呢。 “哎呀妹妹今日这妆面可真自然,怎么画的呀,尤其是这眼妆。” 看你那俩熊猫眼,又气得一宿没睡好觉吧,听说昨晚又差人去爱民殿请陛下了,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那样,陛下能上你那去就怪了。 “哎呀姐姐又取笑我,这不是看马上过年了我想着给陛下做个抄袖嘛,陛下素来是最喜欢我做的抄袖了。” 你还有脸笑话老娘,老娘女红好,陛下可是不止一次夸过老娘的手艺呢,老娘会做抄袖,你会吗,忘了之前给陛下绣香囊把自己手指头扎得跟个红萝卜头似的,那鸳鸯硬是被陛下认成了水鸭,真真笑死了人。 这二位互相翻了个白眼,换对象攻击去了。 相对比而言,主位的皇后就波澜不惊的多了。 菅悦通过监控系统看到了皇后,倒是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在影视作品中,皇后虽然地位高但往往都不受皇帝喜爱,因此她们嫉妒不甘,不仅想要捍卫自己的地位还想夺回皇帝的心。 由此产生了“臣妾做不到啊”等诸多名场面。 咳,跑题了。 不过咱们这位皇后看上去倒挺平静的,没有刻意端着腰板也坐得端庄舒婉。 眼神淡淡看着下方,脸上带着和善笑意。有一种“本宫就静静的看着你们演戏”的从容淡定。 叙话八卦互怼之后,皇后脸上笑容真诚了些:“各位辛苦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腰都酸了累死老娘了,一个个的麻溜给老娘赶紧走,别耽误老娘回去听戏。虽说在座各位一个个的戏都不错,不过谁想在这陪你们演这姐妹情深的戏码啊,谁不知道谁啊。 话说绣莲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请到人啊。 菅悦关掉监控系统,某种程度上,她挺同情皇后的,这种场面每半月来一次,和现世那些被资本喂shi的倒霉观众有什么区别。 光是想想就要吐了好嘛。 她看得头疼,准备去外面溜达一圈换换心情。 从今天请安的场面来看,大家都挺正常的,林答应倒是摩拳擦掌的想要报复她。 要不要给她这个机会呢,感觉大家被困在宫里都挺无聊的,要不给对家找点不痛快浑身难受啊。 也不知道要是工伤了皇帝会不会给她涨工资啊。 走着走着菅悦就溜达到了坤宁宫附近,就看到一个穿着碧绿褂子乳白下襦的小丫头指使着两个抬着红木箱子的小厮从后门偷偷绕了出去。 哦?这是又要搞事情的节奏? 菅悦想了想,偷偷跟了上去。 今日休沐没事做,骆惊尘起了个大早,练完功夫后还去了趟集市买了些好酒好肉,去军中看望了一下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结果这群大老粗们一个比一个自在,回京之后屁事没有,天天到点去军中营所应个卯证明自个儿还活着,之后就爱哪玩哪玩儿去了。 他到的时候,这群家伙正赌钱呢,一个个光着膀子还在那叫唤呢。 “我赌一两,将军绝对对人家有意思。”一位壮汉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把一两银子拍在桌面上。 “屁,将军才不可能喜欢姑娘,他的心里只有藏锋。”反驳的那位高瘦个儿,一脸不屑要给他们将军找回场子,也把手里的东西拍在桌面上,“我赌二两,这事没戏。” 壮汉不服气,“你懂个屁,没听宫里的传言嘛,将军和那姑娘整日出双入对,你以前看将军和哪个姑娘说过一句话,更别说一起走路了。” “将军那么闷骚,肯定对人家有意思。” 骆惊尘走过去,一脚踹在那壮汉屁股上,直接让他的大脸和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壮汉怒回头:“谁踢老子屁股?” 一眼看清身后提着酒坛和油布包,淡睨着他的骆惊尘,吓得一哆嗦,谄媚笑着:“将军你来了啊,也不说一声,吓俺一跳。” 呵,我看你们编排我编排得挺开心的。 把这群不成体统的玩意儿轰回去穿好衣服再回来,骆惊尘把乱糟糟的赌桌收拾了一下,把酒和肉放在了上面。 陈子林一边擦着脸一边出来,闻着肉味就过来了,他昨个睡得晚,才刚起现在饿的要命。 “这味儿,是百香坊的熏肉吧,将军你也太贴心了,知道我们好这一口。”陈子林手快的拆开一包,边吃边问:“将军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们了。” 不忙着和菅悦姑娘查案了。 骆惊尘:“今日休沐。” 陈子林一脸稀奇道:“哟,御前侍卫还能休沐呢。” 骆惊尘想抽他,就准你们一天天闲出屁来,我就不能休息了。 还有天理吗。 “军中最近怎么样?”骆惊尘问他身边这位不怎么靠谱的副官。 好在这位吃归吃懒归懒,还没忘了自己的本分,把自己的油手往衫子上蹭了蹭,摆出一张正经脸。 “前些日子生了几匹小马,得换点黄豆之类的细粮吃,还有那马蹄也该修了,走道儿一高一低瞅着太别扭了。” 骆惊尘点头,正好没事,可以去找皇宫中擅长修马蹄的龚师傅。 那位估计也闲了很久了。 “对了将军,”陈子林说完正事也没忘了八卦,“你和菅悦姑娘最近相处得怎么样?” 骆惊尘把他那张八婆的大脸推到一旁:“搞了半天,八卦是从你这传出去的。” 陈子林没一点悔改之情:“我那是陈述事实,你本来对菅悦姑娘就不一样啊。” 嘿,他还有理了。 骆惊尘作势要抽他,陈子林站起身一溜烟跑了,还喊呢:“救命啊壮壮哥,将军要杀人灭口了。” 壮壮就是刚才那个壮汉,本名李大壮,闻言探出个脑袋,胡子刚刮到一半,问:“咋了?” 陈子林躲到他旁边:“将军的秘密我知道的太多了,害怕。” 李大壮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了一眼骆惊尘,回身安慰陈子林:“没事儿林林,大壮哥护着你,不用怕!” 骆惊尘:我刀呢? 谁来把这群兔崽子宰了,一个个,忒烦人! 骆惊尘收拾完那群兔崽子,去集市买了点黄豆拎着回了皇宫,准备把自家寄养在宫门口马厩的墨羽喂得饱饱的。 刚走到后门,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闪现在路旁的绿杉树后面。 刺客?骆惊尘还纳闷着,什么刺客这么嚣张,光天化日就敢在宫门口蹲点。 技术还那么拙劣,身躯是挡住了,那胳膊还露在外面呢,得是多老花眼加散光近视白内障才能看不见啊。 如今刺客上岗都不需要培训的吗。 他悄无声息走近几步,就看到那人不知从哪摸了个本子出来。 这画风,再结合身上那特殊的服饰,骆惊尘认出来了。 这是又蹲谁的八卦呢,休沐也不消停,劳模啊。 他晃悠悠过去,那位真是一点警觉心理都没有,就这样还想跟踪别人呢。 也是有够自信。 绕过杉树一低头,就看到那人蹲在杉树后头,时不时往外面瞄一眼,再往本子上记几笔。 “哎,”骆惊尘喊她。 菅悦本来蹲人就心虚,被他一吓,直接喊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瞪着面前的男人,“你怎么在这?” 也来蹲八卦?不是吧骆将军,连你都堕落成这样了啊。 这皇宫的八卦风气也太重了吧。 骆惊尘要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万分无语,皇宫八卦风气明明就是你带起来的吧。 你看看皇宫这么多人,谁有你八卦,为了蹲点八卦连仪态都不要了,得是有多拼。 骆惊尘拎起手里的黄豆,“我来喂马。” 不是来逮她的就好,菅悦把他拉下来,“别出声,马上就有人来了。” “谁啊?”骆惊尘把旁边的杂草往他面前拽了拽,勉强伪装了一下。 菅悦没想到他进入角色还挺快,也没表面上那么正经吗。 “我今早发现坤宁宫一个小侍女提着一个大箱子从后门出去了。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鬼。” 关键这事和坤宁宫有关啊,坤宁宫那是谁住的地儿,皇后啊,肯定有大料。 “皇后?”骆惊尘也有些惊讶,他是见过皇后的,素来端雅持重,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难不成也有大秘密? 菅悦笑容意味深长:“越是位高权重之人,秘密越多。” 沉浸在要搞到大料的兴奋中,菅悦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情,扭头问道:“不过我要是知道了皇后的秘密,会不会被灭口啊。” 皇后虽然看着温婉,但谁知道她背地里会不会养着一群爱扎针的嬷嬷啊。 又跑题了,菅悦把脑洞拉回来。 骆惊尘好笑道:“你现在才担心这个啊。”都蹲在这了,是不是晚了点。 菅悦还想说什么,骆惊尘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提醒她:“有人来了。” 后门,一顶朴素的小轿子停下,那位碧绿褂子的小丫头掀起轿帘,扶下一位身着素衣,身段妖娆的姑娘。 那姑娘脸上挂着面巾,挡住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上扬顾盼神飞,妖娆多情勾魂摄魄。 菅悦被震了一跳,什么情况,皇后这是着人接了位姑娘回来? 难不成,菅悦缓缓瞪大眼,皇后娘娘真正喜欢的——是姑娘! 完蛋,这回真要被灭口了! 17. 第 17 章 皇后的八卦菅悦没敢继续蹲下去,毕竟是坤宁宫,没有正事她也不太敢去那边溜达。 再说了,这事太敏感刺激,知道的太多对她没啥好处。 虽然好奇也只能先忍着了。 而且,那天之后,事情明显多了起来,菅悦总算是领教了在古代当官有多累了。 她这几日去宫史馆帮着整理册籍,那可真是浩如烟海连绵不绝,有些书籍保存不当生了霉斑,他们就要把被污损掩盖的字迹恢复出来,抄在宣纸上附在书后。 这几天,她抄得手腕子都酸了,看见字儿就想吐。 这还不算完,因为宫史馆连着有好几个,每年年末都要重新分类摆放。所以他们在这边抄书,隔壁就把书分类。 经常抄着抄着隔壁馆分类出一批需要补抄的书,她就得停下手里的活跟大家一起去搬书。 吭哧吭哧把书搬回来摆到适当的位置,回桌前一看,墨都干了,还得重磨。 兑上水一通磨,好不容易磨好了,捻好笔尖刚写俩字儿,隔壁馆来一嗓子:“来几个人搬书啦!” 菅悦:“……” (╯‵□′)╯︵┻━┻ 去你的吧。 正午时分,菅悦捂着空空的肚子趴在桌上抄书,值得感谢的是,这个朝代的字体并不复杂,还是很容易上手的。 好饿啊好饿啊,她无意识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小小的包子,上面画着波浪线,还冒着热气呢。 伸来两根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的桌子上轻敲了敲。 菅悦满脑子都是大包子,抬起无神的双眼,艰难的对上焦,看清骆惊尘那张脸。 长眉修目,高鼻薄唇,近在咫尺,英俊暴击。 因为骆惊尘弯着腰,二人距离相当近,菅悦甚至看清他右耳耳廓内有一个褐色的小痣,挺性感的。 菅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心虚的移开目光。 “有事和你说。”骆惊尘直起身拉开些距离,面上没什么反应,似乎并没有被刚才那一瞬间的近距离所产生的暧昧氛围影响到。 只是背在身后的左手微微握了握。 菅悦把刚才画的小包子涂黑,问他:“什么事啊?” “出去说。” 正巧隔壁又开始喊了:“来人搬书了啊——” 菅悦扶额,她现在听到这声音就想骂街,真是够了。 “我现在走不开。”菅悦觉得自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看谁都不顺眼。 “我已经一周没睡过一个整觉了,最近三天加在一起只睡了两个时辰。”菅悦愤愤道,“我讨厌过年!” 讨厌过年,讨厌过年加班,讨厌过年加班还不给涨工资,最讨厌的是过年加班还不给涨工资的煞笔老板! 啊啊啊啊—— 为什么穿到古代她还是个苦逼打工人啊!这还有天理了吗。 骆惊尘看着面前奓毛的小女官,朝着里面主桌那位体格富态绿色官服的男人道:“徐大人,菅悦我借走了。” 徐大人本来就默默关注着他们二位,被点到马上笑容满面的点头:“准了准了,去吧。” “走吧。”骆惊尘语气自然,转身走了出去。 菅悦挠挠头,顶着满屋子文官的八卦眼神跟了出去。 身后,文官们八卦的互相对视了几眼,书也不抄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 “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这还不明显,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骆将军也逃不开这一劫。” “行了,”徐大人打断八卦的众人,“赶紧抄书吧,那还一堆呢。” 有人哀怨感叹:“为什么没有人把我给借走?” 徐大人把一本《前朝皇帝传》扔在他头上,“滚去抄书!” 被骆惊尘借走的菅女官一脸正直专业:“不知骆将军有何要事?” “本官最近庶务缠身,难免有所疏漏,如果骆将军发现什么不对,一直要及时告知啊。” 骆惊尘静静的看着她演,等她发挥完之后才说:“是皇后那件事。” 菅悦下意识捂住耳朵,不听不听她不听。 这可是皇家秘闻,听了要掉脑袋的。 “内御膳房。” 一道平静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她顿时放下手,腿也不酸了腰不疼了。 “这么大的事情,我作为史官,怎么能不管呢,我们边走边说。”菅悦一本正经道。 骆惊尘眉毛一动,他就知道。 一口气吃了半屉小笼包,又灌了半壶热茶,菅悦拈起一块切得方方正正的糯米红枣糕,她买了两份,另一份一会儿给陈答应送去。 “所以,上次后门那位那位姑娘是梨园的青衣,皇后见她是为了听戏?” 骆惊尘点头。 真相竟然是这样,果然她之前的脑洞太离谱了。 “那这事陛下知道吗?”菅悦问。 骆惊尘点头:“当然,陛下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但身为皇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有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以理解,毕竟这个时候戏子的地位还是很低的,普通人喜欢听戏勉强算的上一个打发时间的小爱好,无伤大雅。 但堂堂皇后,是整个皇朝的门面担当,有这种爱好难免让人觉得不够端庄高雅,写进史书也绝不会是一桩美谈。 “所以陛下让你帮皇后隐藏好这个秘密,务必不能让其他人发现。”骆惊尘道。 好嘛,又给她找活。 从此,爱情保安的名额又多了一位。 新上岗的爱情保安菅向经验丰富的爱情保安骆取经:“这个其他人是指除了陛下的所有人吗?” 保安骆摇头:“包括陛下。” “可是陛下不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保安菅一脸困惑。 保安骆心道你对皇帝的心机一无所知。 “陛下的意思是,要让皇后觉得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这样才能让皇后毫无负担。” 菅悦明白了,这皇帝心思还挺多。 历史诚不我欺,玩政治的,心都脏啊。 打包好糯米红枣糕出了内御膳房,骆惊尘叮嘱她:“以后不用去宫史馆抄书了,继续你之前的任务。” 不用抄书,菅悦开心了不少。 “对了,年前最后一次早朝,每位官员都要上折子提出对皇宫各项事务的改善意见,你记得写。” 菅悦信心满满:“早就写好了。” 等着瞧吧,皇帝一定会被她惊天地泣鬼神的意见感动的涕泗横流,然后大手一挥给她升职加薪。 哦吼吼吼。 把糕点给陈答应送去,在陈答应的静月轩小坐了一会,菅悦准备回去睡个午觉。 这些日子搞得她人都快废了,虽然现世做娱记的时候也不是没通宵过,但是在这没有电子产品刺激和咖啡提神的朝代通宵,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话说这些文官可真卷啊,一个个的抄起书来是真不含糊啊。 她突然有些羡慕骆惊尘了,还是当武官有前途啊,虽然得早睡早起。 但这作息,多健康啊。 文官一个个瘦的跟麻杆一样,虚得不行。徐大人倒是富态,走几步道也喘的不行,都是虚膘。 菅悦摇着头回了般清阁,倒头一觉睡到天擦黑。 正坐在床上慢吞吞穿外衣想着晚上吃什么呢,多日不见的系统突然上线。 【系统检测到女主近日有危险,请宿主多多关注,保护女主安全,任务奖励,监控范围扩大到十五公里,获得一次身临其境的机会。】 身临其境是什么玩意?菅悦发表了自己的疑问。 系统解释道,【身临其境就是宿主可以选择对象,在一定时间内成为对方,不仅可以看到对方看到的东西,就连感受也相同。】 哦,就相当于附身呗。 这系统真是越来越神叨了。 程云莱现在成了云嫔,想害她的人指定不少,不过现在菅悦想到的第一个对象就是林答应。 不过林答应具体想怎么做呢,因为好感度不够,菅悦也看不到林答应那边的画面,所以无从判断她的计划。 想了想,菅悦决定还是去找程云莱打探打探她最近的活动,才好早做部署。 又回绫华殿,菅悦心情有点复杂,自从程云莱成了云嫔,她也没腾出空来看她。 主要原因是因为皇帝总在绫华殿陪她,一来她不好当电灯泡,二来身为打工人她实在不想见老板,能躲就躲。 不过最近皇帝也很忙,也有好几日来不了绫华殿了。 去通报的是个面生的小丫头,估计是新进宫的。皇帝想得确实周全,之前在绫华殿的那些宫女都打发得远远去了,如今绫华殿的宫女们谁也不知道她们的主子曾经也和她们一般。 程云莱是亲自出门迎接菅悦的,她一身白狐裘斗篷,俏生生的站在那,像九天玄女清丽无暇,任谁也想不到如此丽质美人曾经居然是个宫女。 “阿悦,你今日怎么有功夫来看我?年末事情不忙吗?” “忙啊,都快累死了,但是想你了嘛,就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早都好了,陛下成日送来各种大补药材,我都快吃得流鼻血了。” “陛下可真宠你。” 程云莱笑得羞涩,菅悦趁机打听:“你最近有什么安排吗?我这几天都没什么事情,琳琅阁又出新首饰了,去不去看看?” 程云莱有些为难:“可是明日陛下说要带我去冬猎,我可能去不了了。” 冬猎?菅悦心中一动,没猜错的话,就是这个了。 冬猎情况复杂,本就有危险,若是娇滴滴的程云莱发生意外,陛下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想不到有人作怪。 也好,那就见招拆招吧。 18. 第 18 章 皇帝此次冬猎,只带了程云莱一位嫔妃。 毕竟是二人世界,顶多为了安全带上了骆惊尘。 身为御前侍卫,这事他躲也躲不开。 没有闹钟这几日又过得有些放纵的菅悦不出意料的起晚了,等她收拾好奔向宫门口的时候,皇帝他们都要出发了。 骆惊尘正从马厩里把他那匹宝贝黑马牵出来。 她一溜烟冲过去,气都没喘匀就道:“带,带,带我一个——” 骆惊尘学她:“带,带,带不了。” 菅悦:“……” 她痛心疾首:“连你都学坏了。” 骆惊尘不置可否,问她:“你去干什么?冬猎可不是什么美事,你又不会武功,很容易出事的。” 菅悦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骆惊尘凑过去,菅悦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骆惊尘:“你确定?” 菅悦点头:“我有预感。” 陛下的安危不是小事,骆惊尘想了想,还是带上了她。 皇帝放下轿帘,和程云莱八卦:“你这个小姐妹可不一般,朕可从来没见过藏光这么听一位姑娘的话。” 程云莱笑道:“阿悦人聪明,性子又讨喜,看着和骆将军倒是很合得来。” “我还坐后面?”菅悦谨慎的关注着那匹皮毛光亮的黑马,生怕它突然尥蹶子给自己一脚。 骆惊尘沉吟了一下,道:“坐前面吧。” 比较安全,坐后面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哦。”菅悦不疑有他,等骆惊尘也上马后,她才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 两人离得也太近了,上次坐后面她光顾着死死抓着骆惊尘的腰带没注意别的,现在换到了前面,身后男性气息包裹而来,是极其陌生的感受。 身后人拉起缰绳,结实的手臂擦过她的手肘,修长有力的双手向后拽动,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那双手吸引,那是一种充满力度的美,与女子雪白柔嫩的双手截然相反的感觉。 仿佛有这双手的主人在,就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骆惊尘在马上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小心的不碰到她,问:“坐好了吗?” 菅悦急急点头:“……好,好了。” 她现在有点懂那些小宫女们了。 强迫自己忽视身后存在感极强的气息,板着腰坐得一派光风霁月。 菅悦默念了几句口诀:我要赚钱,我要努力赚钱,我只想努力赚大钱。 觉得内心平静了一点。 她现在对骆惊尘就是纯洁的同僚情谊,绝对没有别的,嗯! 冬猎的场地是皇城东南角的一处野林,林外连着荒山,外围早都被圈了起来,由专人看守,闲杂人等是不得入内的。 知道皇帝要来冬猎,里面早就准备好了,提前几天把休息的帐子支好,再派人把林子里清理一遍。 免得有什么猛兽伤到陛下,再放进一些无害的兔子狍子等猎物,确保陛下有一个完美的冬猎体验。 菅悦觉得这些看守也是怪不容易的,看到他们颇有一种打工人见到打工人的同病相怜。 上头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哪个年头都一样啊。 皇帝和程云莱进了大帐准备先休整一番,骆惊尘栓好马,就看菅悦站在林子边踮脚往里面看呢。 “你怀疑里面有刺客?” 菅悦让骆惊尘带上她的理由确实是怀疑这次冬猎有刺客,而她有办法不惊动陛下抓到刺客。 “我不确定,不过很有可能。”她对于这里的地形也不了解,谁知道林答应派的人会藏在哪儿。 说实话,林答应会这么快动手菅悦确实没想到。 毕竟她在宫中存在感不高,皇帝都不记得有她这么个人,据说出身不太好,也是从低等宫女升上来的。 这么一个没背景没后台的小答应,如果真的能派出刺客来动手,是不是也说明她的身份没那么单纯呢。 这也是菅悦这趟一定要跟来的原因,这件事太过关键,很有可能关系到她现在手中最紧要的两个任务。 如果解决了,既完成了系统的任务,又完成了皇帝让她调查嫔妃底细的任务。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时间管理大师就是她。 菅悦摸出小本子,“我准备去林子里看看。” 事关陛下安危,不能含糊,骆惊尘点头:“我和你一起。” 这林子里树木都长得一模一样,看得人眼晕。 菅悦就进去了之后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深一脚浅一脚的逛了一圈,把地下的坑都快踩平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不在这里?菅悦皱起眉,回身想问骆惊尘有没有什么发现,眼睛忽然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她被晃得闭了一下眼,等再睁开仔细看去又什么都没有了,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骆惊尘把菅悦从林坑里拉出来,和她说:“我找守卫兄弟问了,他们说没什么异常,这几天都有检查过,应该是你想多了。” 真的是她想多了吗,难道林答应真的没在这次做手脚。 不知为何,她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皇帝休整好了,兴致勃勃出了大帐准备大显身手,让美人对他刮目相看。 程云莱站在他身边柔柔的在说着些什么。 骆惊尘看了一眼依旧忧心忡忡的菅悦,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菅悦望向他,这才发现他背上背着弓箭,打起了些兴致:“你也要跟陛下一起去吗。” “当然。”他来的意义不就在此。 那陛下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可是程云莱怎么办。 骆惊尘再厉害,也不能同时照顾两个人吧。 “云嫔的安全有守卫保护。”他指了指不远处站成一排手持兵器的一队人。 哦,是她小看了本朝的兵力了。 她放下了一半的心。 “藏光,别在那说悄悄话了,随朕进林子。”皇帝在那叫他。 等他们二位一前一后骑马进了林子,菅悦朝程云莱走过去。 程云莱见她面色不算轻松,问道:“是有什么事吗?你怎么这幅表情。” 菅悦不想让她担心,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起得急,没吃饭饿的。” 程云莱失笑:“帐子里有点心,我们进去吃点。” “好啊。” 菅悦觉得当官当成自己这样也是没谁了,她怎么好像总是在蹭吃蹭喝啊。 可是这又真的很难拒绝啊。 她咬着松软的南瓜糕哀怨的想,再这么下去,她会被胖死的吧。 程云莱托腮看她,眨了眨眼:“所以,老实交代,你和骆将军到底是什么回事?” 菅悦险些没被嗓子眼里还没咽下去的南瓜糕卡死。 “咳咳咳——什么怎么回事?”菅悦端起面前茶杯灌了一口,捶了捶胸口这才缓过来。 “我可都看到了,你们一路同乘甚是亲密,连陛下都看出你们关系不一般呢。” 陛下的话可不能信,他就是骆惊尘的头号cp粉头子,恨不得看见个女的就和他兄弟凑一对。 “只是最近一同查案办公关系近了些,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样。”菅悦拍干净手里的点心渣,解释道。 “那,阿悦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程云莱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可菅悦知道,她绝不是随口一问。 果然,玩心眼就是累啊。 菅悦心中叹一口气,面上神色如常:“我喜欢平凡的普通人,这样我就能把他牢牢攥在掌心,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让他抓狗不敢撵鸡,赚来的钱全都交给我一分都不准自己留。” “最好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兄弟姐妹,这样就少了婆媳妯娌间的诸多麻烦。” “最好长得也普通些,不要太丑让我吃不下饭就行,这样就不会有别的女人和我抢。” “然后,最重要的一点,”菅悦认真道,“厨艺好,可以天天给我做饭吃。” 程云莱半晌才道:“阿悦,你的择婿标准真是……与众不同。” 其实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只是这样的良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世间难寻。 能做到其中一点都很不容易了,更别说全对上了。 程云莱的顾虑她可以理解,毕竟这皇宫中有谁不想往上爬。 当初她费尽心思要当史官,大家不也都觉得她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吗。 在这个时代,女子所有的努力奋斗,优秀光芒,都会被世人认为是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为自己日后的婚姻增加筹码。 如果她说她只是为了自己,恐怕也不会有人信的。 既然程云莱想要一个答案,她就给她一个答案。她永远不会对皇帝感兴趣,也没有兴趣和后宫三千佳丽分享宠爱。 她有自己的一片天空,不会囚于方寸之地。 情情爱爱不过过眼云烟,即使偶尔受到诱惑停下脚步,她也不会沉溺其中驻足不前。 她并不是封心锁爱,只是她想要尝试的事情有很多,而情爱与之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若有缘,他朝共同携手看遍大好河山天地辽阔,若无缘,动心过后挥剑斩情及时止损,也不算枉费这一段缘分。 毕竟人生的意义,就是在不同的旅程中经历不同的人或事。 至于结果如何,交给天意就好。 我们只是凡人,如何能事事圆满。 19. 第 19 章 菅悦正和程云莱聊着天,就听得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在帐外焦急禀报。 “云嫔娘娘,不好了,陛下受伤了,您快去看看吧。” 程云莱一听就急了,小跑着就出去了。 菅悦听到此事刚开始也是一惊,陛下怎么会受伤呢,不是有骆惊尘在吗。 等她想明白这其中可能有诈的时候,程云莱已经跑远了。 “哎,你等等我呀。”菅悦喊了一嗓子,跟着跑了出去。 程云莱直接进了林子,菅悦也跟了进去。 林子形势复杂,又有丛生的树枝荆棘,程云莱那娇滴滴的体格,别绊一跤摔坏了,或者被树枝刮到哪里。 菅悦越想越着急,快走了几步。 程云莱在前面几步,隐约听到皇帝的声音,心下一喜,出声喊道:“陛下——” “云儿,”皇帝回头一看,还挺纳闷呢,她怎么进来了,难不成就这么一会儿就想他了不成。 心里正美呢,就见程云莱脸色一白,冲他扑过来,嘴里喊着:“陛下小心。” 他人还懵着,被美人扑了满怀,身子一趔趄一道乌光擦过他眼前,兵器相撞的“叮”声过后,黑羽箭击飞暗镖之后去势不减,直接钉入旁边的树干。 菅悦跑到的时候,就看到皇帝紧张的跟什么似的问怀里的程云莱有没有事儿。 骆惊尘持弓立在一旁,依旧是存在感极强的大电灯泡。 还是个分外英俊的电灯泡。 看来刺客已经被他解决了,不愧是骆将军,办事就是靠谱。 骆惊尘看向她,她乐呵呵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身后很近的地方传来“喀嚓”的声音。 对面持弓的帅气将军神情一厉,举起弓搭箭对准她,喊:“趴下!” 菅悦身体比脑子反应快,当场来了一个毫无美感和仪态的五体投地。 就听头顶上“嗖嗖”几声,她身后七零八落躺了几位倒霉的刺客君。 怎么还无差别攻击呢,关她什么事啊,你们刺客接任务都不看画像的吗。 如果身后那几位没死透的话,一定会大声告诉她,画像个屁,他们接任务都是根据纸条上的信息来的好不好,再说了,多杀一个说不定还能加钱呢。 我们雇主恨你的程度比那边那小娘子可深多了。 骆惊尘过去把菅悦拉起来,菅悦拍了拍自己被蹭脏的下摆,紧张道:“刺客都解决了吗,林子会否还有漏网之鱼。” 骆惊尘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准备去叫守卫检查整个林子。 当务之急也先把皇帝和云嫔带出去,要不然一会再来几次他也不敢保证每次都护得住他们。 往外面走的时候,菅悦想起刚才的事,和骆惊尘道:‘你小心些,那些守卫里面有奸细。’ 皇帝根本没有受伤,所以那个来报信的守卫一定有问题,就是为了把她们引进林子。 还没等他们走出林子,林梢忽然落下几道身影。 骆惊尘快走几步追上皇帝,菅悦觉得自己拔地而起,还没等反应过来就上了树。 ?这是怎么个情况。 她自觉经过这些日子的奋斗,她怎么也不该是个炮灰才对啊。怎么遇到这种重要场面,她还是疯狂被创啊。 吗喽的命也是命啊。 炮灰就活该被抓来当挡箭牌吗。 一月两次当人质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啊喂。 骆惊尘一回头,就听到刺客得意的声音。 “鼎鼎大名的骆将军,再厉害也不能做到同时救两个人吧。” “现在就看谁在你心中更重要了。” 大哥你没事吧,没事给自己在那加什么戏呢。 这么有研究实验精神,你怎么不去科研所啊。 菅悦一边吐槽一边心惊胆战向下看。 靠,可真高,这荒林的树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一颗颗又粗又壮,粗略估计这也得是五楼那么高了。 这要是掉下去,不死也得残。 要是脸着地就更惨了,下辈子直接投胎成无脸男。 连cos的钱都省了。 骆惊尘没心思听他废话,直接撒腿朝这边跑过来,他这么不假思索菅悦确实很感动,但是,菅悦一眼瞥见那头刺客二号已经把箭对准了皇帝他们。 如果任务完不成的话,等着她的还是死啊。 菅悦欲哭无泪。 身后的人冷笑一声,一把把她推了下去,风飞速从耳边掠过,她紧紧闭上眼。 她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睁开眼,又看到那个冷峭的下巴。 有什么熟悉的画面出现在记忆中,她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对方低声道:“抓紧我。” 她忙不迭化身八爪鱼盘在她身上,在高空中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害羞了。 对方拦在她腰间的手绕过去上搭弓射箭一气呵成,一道黑色流星飞驰而去,半空中拦截了那道飞向皇帝的夺命之箭,并直接带走了对面一个蹲点的刺客三号。 菅悦乘坐着骆惊尘安稳落地,后者依旧不紧不慢的搭弓上箭,连发三箭,速度极快,不到一息的时间,那三位刺客均已毙命。 身后那位树上的刺客一号,也从树上跌落,没了气息。 菅悦惊魂未定抱着骆惊尘的腰还没缓过神来,就见两根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啪”的一声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抱够了吗?” “还没。”菅悦一脸无辜看他。 这回倒是没脸红,还有点发白。 “你怎么了?”他看出她神色不太对。 菅悦:“刚才那哥们把我推下来的时候,脚踝撞到树杈了,估计是断了。” 骆惊尘:“……” 皇帝也被今日这变故吓出一头冷汗,缓过神来道:“骆爱卿今日救驾有功,重重有赏!” 就见他要重重赏那位肃着一张脸二话不说就把他身边那位小女官拦腰一抱,径直走了过来。 皇帝:“……?” 今天难道不是朕来秀恩爱的吗,怎么居然被两个下属秀到了。 可恶! 路过他身边,那位冷酷将军吱都没吱一声,还是他怀里的小女官跟那解释呢。 “脚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碍,陛下没事吧,阿莱也没事吧,那微臣先告退了。” “骆将军你胳膊不用绷这么紧,我真没事。” 皇帝撇了撇嘴,就这样还说他俩没事,傻子都不信。 20. 第 20 章 菅悦喜提脚踝骨裂,光荣的坐上了轮椅。 据说这轮椅是工部退休的一位大人闲着无聊在府里鼓捣出来的,弄好之后在府里坐着溜了好几圈给府里人展示了个遍,沾沾自喜了好几天。 可惜一直没想到应该用在什么地方,所以就一直放在库房落灰了。 那天正在后院躺椅上品茶感慨人生呢,骆惊尘就找上门去了,二话不说砸钱拎了那椅子就走了。 给那大人整得还挺蒙圈,随后又一惊,莫不是他们这些退休官员的一举一动也都被皇室监视着,要不然骆惊尘怎么会知道他府上有这东西的。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当朝者果然手眼通天。 其实他真是想多了,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他自认为隐秘的那点事,早就在她夫人和闺蜜们吐槽的时候传了出去,最后上了菅悦的小本子。 菅悦坐到轮椅上还挺稀罕的左摸右瞧的,她在现世都没坐过轮椅,来到古代,倒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这轮椅做得真不错,木刺都被细心的打磨,表面十分光滑,上面还刷了一层油,估计是为了保护木头,做了防腐处理。 唯一的不足是这实心木制的椅子十分沉重,叫了两个小丫鬟来推硬是没推动。 眼看她们连马步都扎出来了,菅悦不忍摆手,“算了算了,我自己用手转吧。” 大不了以后少出门,反正她这属于工伤,该发的俸禄一分也少不了。 她试着转了转轮子,还可以,不过确实有些费力,当时看骆惊尘轻轻松松单手就拎着椅子来了,她还以为没多重呢。 菅悦正跟轮椅较劲呢,就感觉身后站了一人,道:“手拿开。” 她转头看见骆惊尘,惊喜道:“你没去上朝吗?” “早朝已经结束了。” “带你去吃饭。” 菅悦感动道:“骆将军,你人可真好。” 骆惊尘单手轻松拽过轮椅,菅悦直接顺着惯性靠在椅背上,忽然想到重要的事,挥舞着双手够着:“等等,我拿个毯子。” 她这被包成猪蹄儿的脚,还是不要大喇喇出去现眼了。 骆惊尘扯了毯子盖在她腿上,推着她出门,出门槛的时候,单手连着轮椅里的她一起拎起来迈过去又轻轻放下。 那一瞬间,菅悦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身肉都白长了,怎么在人家那儿好像她还没有个大白面馒头重呢。 刚才那俩没推动轮椅的小丫鬟在院外揉手腕,把这幕画面尽收眼底。 待二人走远,才语带羡慕的八卦道:“哇,骆将军力气好大啊,那么重的轮椅他居然单手就能拎起来。” “是啊是啊,好威武好霸气啊!” “羡慕菅女官,要是那轮椅上坐着的是我就好了。” “我也想被骆将军这么贴心照顾着。” 菅悦:“……” 我们还没走远呢,八卦音量这么大真的好吗。 都不能考虑一下当事人的感受吗? 她脚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人羡慕她? 这群小丫头的花痴程度可真不一般。 去内御膳房的这一路上,菅悦可谓是如坐针毡,无时无刻都被大家行以最深切的注目礼。 甚至还有三两姐妹站在一旁看热闹外加八卦的。 还有那个嗑瓜子的,你不要太过分。 也不知道明明都快过年了,大家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闲。 菅悦把毯子盖过头顶,她想静静。 “你不闷吗?”连累她备受瞩目的罪魁祸首一点自觉都没有,还和她搭话呢。 “比起被人看杀,我宁愿闷着。”菅悦的声音从毯子下面瓮瓮传出来。 于是这位大将军分外耿直的冲旁边那些看热闹的人道:“你们都没事做吗?” 那群人吓了一跳,一溜烟跑了。 有人的瓜子都洒了一地,也没敢回头看一眼。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骆将军,惹恼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宫女们也害怕,虽然骆将军长得好看,但是他瞪起眼生起气来也太吓人了。 她们只敢远远看着,谁也没勇气靠近且承受他的怒气。 吓跑众人,骆惊尘薅下菅悦头顶的毯子,“现在没人了。” 菅悦默默给他伸出了大拇指。 不愧是骆将军,人狠话不多。 菅悦因为脚伤因祸得福,年前这几日都不用去上朝,整日在般清阁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皇帝和程云莱这两口子没少给她送来各类补品,吃得她都快流鼻血了。 这体重也是一路上去了。 她现在唯一的运动就是去宫史馆抄书,这是菅悦自己要求的,虽然她脚伤了,但是手又没事。 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干,打工人沉默太久的话老板就会彻底忘记你,等待你的就是被炒鱿鱼。 于是在骆惊尘又来推着她去宫史馆的时候,菅悦哀怨捏着自己腮帮上的肉道:“我最近胖好多啊,脸都圆了。” 骆惊尘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最近吃好睡好气色确实好了很多,脸颊白里透红,眼珠乌亮嘴唇红润,看起来十分健康。 “没有吧。”骆将军依旧轻松拔起轮椅,脸不红气不喘的还搁那作比较呢。 “我感觉你还没有藏锋重呢。” 说起藏锋,菅悦倒是十分好奇。 这么久了,她都没有见过他的刀。 只从不同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 “骆将军,咱们都这么熟了,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个荣幸看看你的藏锋欸?” 她是真的很好奇。 “一把刀有什么好看的。”骆惊尘是不能理解她的好奇。 除了吃之外,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她感兴趣的东西呢,可真稀奇。 “我真的想看嘛,给个面子好不好?”菅悦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做祈求状。 骆惊尘:“等你脚好的吧。” 好耶,看来有戏。 菅悦心满意足的坐好了。 宫史馆对于他们这对组合早已经免疫了,看见这二位眼皮一抬算是打了招呼就各忙各的去了。 菅悦翻开昨日抄了一半的书继续抄,看着其他人又抄又搬没个消停,肉眼可见头顶小火苗一个个噌噌往外冒。 她不由有点幸灾乐祸。 屋内人多,轩窗开了半扇,隐约可见屋檐角挂着的大红灯笼。 还有几日就要过年了,这还是她在异乡过得第一个年呢。 她托腮望着外面高远的蓝天,莫名有些惆怅。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21. 第 21 章 当朝陛下是个爱热闹的性子。 从除夕夜开始,就一场接着一场的宴席。 群臣宴后是守岁宴,一直到年初一的早上皇帝大笔一挥,拟下贺词才算结束。 所以,从三十的一大清早开始,菅悦就缩在轮椅里,和各位大臣一起等在太和殿外准备一会儿一起给皇帝拜年。 菅悦抱着暖手炉,腿上还盖着厚毯子,一点也不觉得冷。 那些站在一旁的大臣们看她这么舒服,顿时心里有点不平衡了。 看看,在陛下面前立了功就是好,虽然脚伤了,但这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吧。 年末的活儿多的简直不是人干的,他们一个个活脱脱累瘦了一圈,这位可好,瞅着还胖了。 骆惊尘从内御膳房的方向大步走过来,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她。 菅悦就笑呵呵接过来,作势要把手里的暖炉递给他暖暖手,被这位摆手拒绝了,示意她自个儿用吧。 于是众大臣们就看着这二位旁若无人的用油纸垫着开始啃包子了。 冬日清晨凛冽的寒风中,传来鲜香温暖的食物的气息。 深吸一口气,这特么居然还是肉馅的包子。 众大臣们内心悲愤了。 你们俩不要太过分!大家都在这干站着,你们为什么可以吃早餐?! 吃早餐也就算了,为什么不给我们也带一份。 我们是出不起那份钱吗? 简直欺人太甚! 那边欺人太甚的二位已经开始交流关于包子的味道了。 “我怎么感觉这包子有点淡呢。”小女官开口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嘴,嫌淡你给我呀,我可还饿着呢。 大将军回道:“范大厨今儿忙着做御膳,早餐交给他小徒弟了。” “怪不得呢,”小女官了悟,“那你打听今儿宴席上都有什么好吃的了吗?” 众大臣心中不屑,你以为骆将军和你一样啊,就知道吃还那么八卦。 结果那位高冷正经的大将军一本正经道:“想打听来着,范大厨没说。” 众大臣绝倒,你还真打听了啊。 你还是我们认识的骆将军吗?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皇帝身边贴身太监出来报词了,流程开始了。 一路熬到开席,骆惊尘把菅悦推进角落里那个大圆桌,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你不用坐到皇帝旁边吗?”菅悦调整了一下轮椅的高度之后转头问他。 “不需要,这种宴会陛下不会注意到我的。” 围着他的一堆嫔妃和大臣,一人一句都能让他嗓子冒烟,哪里有机会注意到他。 菅悦一想也是,于是二位就仗着坐得离主桌远,开始闲聊天等上菜。 皇帝虽然坐的远,但是眼睛又不瞎,他俩那过于悠闲从容的姿态在一众兢兢业业板正的大臣中简直不要太明显。 皇帝幽幽叹了口气,身边皇后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陛下,别不开心了。”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把碗里的菜吃了。 主桌都是大鱼大肉好无聊啊,骆惊尘那个臭小子倒是会选桌,那是上菜必经之处,推开窗外隔一道走廊就是后厨,廊中穿行着上菜的丫鬟。 这不,皇帝眼睁睁看着骆惊尘把手伸出窗外,再拿回来手中就多了一碟糕点。 就看他把糕点放在身边等待投喂的的小女官手边,小女官就欢天喜地的拿起来一口一个的吃了。 皇帝:“……” 这满桌的大鱼大肉突然就不香了。 他才是皇帝啊喂,怎么就没有这自助点餐功能呢。 菅悦吃得贼香,完全想不起来这宴会是干嘛的了。 她吃了个八分饱,这才稍微想起一点正事。 “宁黎族还没有动静吗?” 这都过年了,年宴上缺个儿子,据说还是宁黎王最喜爱的小儿子。 宁黎族真的就这么沉得住气。 也不知道那小王子在这边住得习不习惯。 骆惊尘回道:“宁黎族年前就送来书信,十五之后进京朝贡。” 哦,看来是准备高价赎人了。 看来宁黎王这个年过得挺憋屈。 “你一会要去哪?”骆惊尘问她。 毕竟现在他算是她的“车夫”,得帮她推轮椅。 菅悦没什么安排,摇头:“我没地方去,应该回般清阁睡觉吧。” 毕竟她在这边孤身一人,也没什么交好的朋友。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罢了。 骆惊尘看她,她说话间长睫低垂,神色间隐约有失落,倒是和平时大不相同。 莫名,他的心就软了几分。 “要不然,你和我回营所吧。”骆惊尘突然道。 菅悦看着他没说话,他放在膝上的左手紧了紧,眼神移开补充道:“除夕要守岁的,这样明年才会平安好运。” “有夜宵吗?”菅悦凑近他小声问。 “……” 原来刚才沉默半天是在想这事,骆惊尘无奈道:“有,只要子林在,吃的少不了。” 趁大家都喝得正开心,没人注意他们,骆惊尘推着菅悦离了席。 宫中处处张灯结彩,很有新年的氛围,走在通向宫门口的小路上,菅悦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我们怎么去啊?营所离皇宫应该有段距离吧。” “距离不远,就这么去。”身后那位大将军语气自然道。 菅悦坐在轮椅上,听得木轮“轱辘轱辘”压过青石板的地面,将身后的热闹喧嚣慢慢抛在身后。 冷清月色寒凉洒下,清辉遍地,可她却并不是一个人。 曾以为会过得凄凉冷清的一个年,在身后人的陪伴下似乎变得有些温暖,甚至令人期待了起来。 “骆将军,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菅悦靠在轮椅里,突然问道。 骆惊尘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想了一下道:“我没有愿望。” “哦?我还以为你的愿望是天下太平,永远没有战争什么的。”菅悦道。 骆惊尘笑了笑,“人间的事,老天管不了的。” 人类的贪念和欲望如果靠着许愿就可以消解,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惨和绝望了。 “既然你不相信这个,为什么要坚持带我来守岁呢?”菅悦想起方才他认真的语气,还是有些不解。 “我不信,但你可以信。”骆惊尘语气认真,“因为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 22. 第 22 章 营所果然热闹得很,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沸反盈天,吵得连房盖都快压不住了。 唯一让骆惊尘欣慰的是,这些臭小子还算有点规矩,衣服都穿得板板正正的。 菅悦一进门,就感觉满屋子大小伙子眼睛都钉在她身上。 天爷啊,社恐都要犯了。 “这位是菅悦菅女官,你们几个,让个位置出来。”骆惊尘自然的介绍着,把她往有火盆的地方推了过去。 那一群大小伙子忙不迭站起身让出位置,随即在一旁跟看什么稀罕物一样继续视线洗礼。 这就是老大喜欢的姑娘? 大眼睛小嘴挺好看,不错不错,不愧是老大,有眼光。 不过看着也没有三头六臂啊,那小细胳膊小细腿,能受得了老大嘛。 菅悦看大家都站着看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都坐吧,该吃吃该喝喝。打扰大家了。” 气氛这才缓和过来,大家一叠声应道:“不打扰不打扰,人越多越热闹。”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热烈。 陈子林和菅悦之前就见过好几次,也算是熟悉,举杯要敬她。 菅悦自然不能不给这个面子,笑眯眯举起杯发现里面没酒,就问旁边坐着的骆惊尘要。 “骆将军,劳驾帮我把酒递一下呗。” 骆惊尘凉丝丝瞥她一眼。顺手端起旁边的热茶给她满上了。 菅悦:“……” 行吧,这是你的地盘,你是老大听你的。 陈子林:“……” 将军,这大过年的,咱能不能别虐狗了。 众人:“……” 他们就知道,他俩指定有奸情,还是壮儿看人准啊。 李大壮深沉摇头叹气,干掉杯里的酒。 生得如此智慧他也不想,总是因为过于清醒而感到有些孤独,哎! 身边暗搓搓伸来一双筷子要夹走他碗里的肉。 他一瞪眼:“你又抢老子的肉,信不信我揍你啊!” 和这群没有架子的兵士边吃喝边聊天,菅悦心中那点矫情的思乡之情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吃完后,大家起哄着要去放焰火。 没想到他们玩得还挺浪漫,这等热闹当然要凑。 用刚才从宫宴上顺回来的糯米糍贿赂了骆惊尘,让他继续帮自己推轮椅。 菅悦身残志坚的和大家一起去凑热闹了。 他们要放的焰火是那种火药改制的,声音很大,没什么漂亮的花样。 但是在这个特殊的节日,所有的光亮和声响都能让人兴奋不已。 焰火炸上天的时候,菅悦正发着呆,看见前面那群人捂着耳朵四散奔逃时才反应过来。 她却没有被巨响炸进耳廓,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捂在她的耳朵上,隔绝了外界的巨响。 将一切模糊成温柔的背景音乐,像是老电影里的某帧遥远的歌声。 菅悦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 系统平静的机械声响起。 【重要人物好感度有大幅变化,请及时查收。】 菅悦稳了稳心神,点开监控系统。 就看到那位帮她捂住耳朵的大将军的好感度已经变成了5。 虽然是正的,但是菅悦不知为何觉得有点生气,还有一种被戏耍的丢脸感。 系统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好感度就涨了五个,也能算是大幅变化。 而且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菅悦愤愤想到,都已经这么暧昧了,居然才只有五个好感值。 这是看不起谁呢? 系统慢悠悠解释着,【因为重要人物计算数值的方式与他人不同,这点在最开始的时候已经提醒过宿主了。】 菅悦气昏了头,一时没想起来。 没好气的把耳朵上那双讨厌的大手扒拉下来,菅悦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后头那罪魁祸首一点自觉没有,还探过头看她,问:“怎么了?被震到了。” 是啊,被你震到了,你简直就是我完成任务路上最大的克星。 菅悦心累道:“没事,我吃撑了。” 骆惊尘还好整以暇的给她出主意:“小库房有野山楂酿的酒,度数很低,喝不喝?” 哼,现在才想来讨好她,那也抵消不了好感度只有五的事实。 菅悦:“……喝。” 这一个年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了,拆掉纱布之后,菅悦悲伤的发现经过这几次睡了吃吃了睡的循环,这只脚真的越来越像猪蹄了。 看着白白胖胖的。 于是脚好了之后,她决定把减肥提上日程。 但古代条件实在有限,她这脚刚好,也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想想也是挺愁人。 被容妃她们三缺一叫去打牌的时候,菅悦说了这事,想看看她们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容妃书读的多,建议道:“要不试试喝中药,现在民间不是很流行那种瘦身茶,坊间很多闺秀小姐都争着买呢。” 菅悦头摇的像拨浪鼓:“那太苦了我不行。” 陈答应懂她:“那中药简直不是人喝的,可别受那个罪。” 菅悦深以为然。 齐贵人懒洋洋打个哈欠道:“要不你练练功夫,让骆将军教你啊。” 今日崔常在身子不舒服没来,要不听到这个话题肯定得炸。 菅悦撇嘴:“才不要。” 那日年节过后,他们就没怎么见过面,骆惊尘忙着和皇帝研究怎么对付马上要进京的宁黎族,哪有时间理她。 陈答应啃着稞米果子八卦她:“你和骆将军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什么发展?哪有发展?”菅悦一脸正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别装了,”齐贵人揭穿她,“之前你脚伤了,骆将军天天给你推轮椅这事全皇宫上下都知道了,说你们没事路边的狗都不信。” 菅悦捧着下巴哀叹:“我的一世清白啊!” 没想到她这个天天蹲八卦的人,居然有一天会成为八卦的中心。 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快说,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齐贵人紧追不舍。 就连容妃也眼神含光的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这群八卦的女人! 菅悦无力摆手:“就是暧昧期的互相拉扯,谁也不能先认输,我万分怀疑,骆惊尘他是个中高手。” 感觉套路很深的样子。 “那不可能。”齐贵人为骆将军正名,“骆将军他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在你之前,他身边就没有出现过其他姑娘。” 菅悦阴恻恻:“说不定是人家隐藏的好,你们都不知道罢了。” 隐婚隐恋什么的,在现世简直不要太常见好不好。 23. 第 23 章 关于减肥的事情,倒是很快有了着落。 年末菅悦交上去的折子被皇帝大肆表扬,为了奖励她,皇帝特许她可以免费进入御清池。 和骆惊尘可以免费在内御膳房吃饭是差不多等级的奖励。 这御清池是什么地方呢?简单来说,就是大型温泉中心,里面有一处天然温泉,名曰流火泉。 围绕着流火泉又人工砌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池子,后宫嫔妃没事可以约着一起泡泡温泉。 实乃是放松身心加深感情的好地方。 菅悦对这个朝代越了解越觉得新奇,看来这些古人的花样可一点也不比现代人少啊。 要不是科技条件限制,他们都能上天去。 拿到可以免费进出御清池的凭证令牌的当天,菅悦就美滋滋准备去享受一番。 一进去就被里面华贵的装潢和广阔的面积给震撼了,那吐出水柱的铜龙眼眶里镶着的是夜明珠吗。 看着好值钱啊。 拿了木制号牌拐去右侧的女更衣室,换好衣服,这里有准备专用的泡温泉的寝衣。 贴身穿的素白里裙,有点类似现世的吊带裙,还配了一件纱质外披,相对保守些,摸着顺滑透气,不知道是什么料子,但指定很贵。 贵的就是好东西。 这么贵的料子还是一次性的,看来皇帝还是有钱的。 不过这御清池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那些有资格进入的嫔妃也不会天天来,所以这寝衣虽然是次抛的,但是也算不上有多浪费。 挑了处偏僻无人的角落静悄悄下了水,菅悦靠在热乎乎的石壁上舒服喟叹。 有钱人可真会享受啊。 看在皇帝给了她这么大特权的份上,她可以考虑继续给他打工。 等过几年攒够养老钱,系统分配的任务也完成了,她就出宫盘下所大宅子,再支个小买卖,一天就开张几个时辰,剩下时间就是吃吃睡睡玩玩乐乐。 生活简直不要太快乐。 正幻想未来的美好生活呢,就听到身后传来女声:“这么巧,贞姐姐也来泡温泉啊。” 温泉之间是用不透人的屏风隔开,所以并不怎么隔音。 这一大清早来泡温泉的人不多,女泉这边一路走进来菅悦都没看到人。 身后这位看来比她来得还早,热情招呼道:“好几日没看到贞姐姐,姐姐这几日都忙什么呢。” 来人打了招呼,“原来是惠妃妹妹。” “哗啦啦”水声过后,姐姐妹妹亲亲热热坐在一起泡温泉。 菅悦不敢动了,她这个位置,几乎和她们背靠背。 虽然她一直在蹲八卦,但是在温泉这种几乎坦诚相见的场合她也并不是很想偷听别人讲话。 再说了,她也没把小本子带进来,听了也记不住,有什么用。 头前打招呼那位惠妃嗓音尖细一些,揪着之前的话题问:“姐姐还未告诉我最近在做什么呢?” 被称作“姐姐”那位贞妃嗓音偏冷淡,“宁黎族进京,家兄也要随同骆将军一起迎接,事务繁杂管不过来,我便回府上小住了几日。” “原来姐姐回府省亲了啊。” 菅悦倒是对这位贞妃有所耳闻,据说也出生将军世家,虽比不上骆家的地位,但也是满门将军,武将之家。 巾帼不让须眉,感觉这位贞妃娘娘的人设很带劲儿啊。 可惜一直没什么机会认识,她在宫里这么久,连面都没见过一次。 就连每月一次的坤宁宫请安,她都没见这位出席过。 据说是皇帝给了特权。 菅悦深扒背景的时候,那边已经开启八卦模式了。 “贞姐姐,我听说这次宁黎族来京朝贡,那位昭陵郡主也会跟着来。” 贞妃淡淡应了,“嗯。” “听说那位可不好对付啊,务必要让家兄小心些啊。”惠妃意有所指。 贞妃明白了她的意思,轻晒:“有骆将军珠玉在前,昭陵郡主是不会注意到家兄的。” 惠妃恍然道:“也是啊,去年骆将军还在边疆逃过一劫,这次祝他好运吧。” 嗯?这是什么意思? 菅悦听得一头雾水,简直想掀开屏风对二位美女姐姐大喊。 你们八卦就认真八卦,不要因为对方心知肚明就打哑谜啊,要考虑我们这些不知道前情的听众的感受啊。 该死的骆惊尘,怎么一和他扯上关系就没好事,连八卦都这样。 “阿嚏!”陪皇帝草拟礼单的骆惊尘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皇帝抬头看他一眼:“怎么?伤风了?” 骆惊尘摇头:“没事,估计有人骂我。” 皇帝很感兴趣的打探:“怎么最近没看到你和菅悦一起,吵架啦?” 骆惊尘:“……没有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总觉得过年之后她就怪怪的,这几日也忙,说来好几日都没见到她了。 皇帝看他这愁眉紧锁的样子就知道有瓜,乘胜追击继续打探:“到底什么情况,说出来让我开心……不是,让我帮你参谋参谋啊。” 骆惊尘无语,别圆了,你那幸灾乐祸的神情都写脸上了,谁看不出来啊。 “礼单不拟了?”骆惊尘提醒他这位不务正业的上司。 不务正业的上司看了一眼桌案上刚写了三分之一的礼单,蔫了:“真烦,接着念吧。” 骆惊尘翻开礼部报来的库存单,刚准备开口就听那位又开口:“对了藏光,这次你去迎接宁黎族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骆惊尘满不在意:“我会带好藏锋。” 皇帝心道谁和你说这方面了,你别说你还带藏锋去,你就算空手去谁又能伤到你一根手指头啊。 “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这次宁黎族带了昭陵郡主,你要保护好自己。” 骆惊尘还是没太懂他的意思,“昭陵郡主?她怎么了?” 一个姑娘而已,能把他怎么样? 皇帝神秘兮兮:“你可别小看这个昭陵郡主,异族女子大多彪悍,这位昭陵郡主尤甚。” “这位昭陵郡主乃是宁黎王幺弟的女儿,他幺弟一家为了助宁黎王上位死在了一场叛乱中,所以宁黎王对这位小侄女宠爱有加。” “所以这位小郡主性子十分骄纵,而且她有一个爱好,你猜是什么?” 骆惊尘面无表情看着他,一脸“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皇帝败下阵来,继续讲:“这位小郡主十分喜爱长相俊俏的美男子,所有被她看上的美男子都被抢进了她府里。” “我看你啊,”皇帝最后评价道,“这次有危险。” 24. 第 24 章 菅悦最后是在程云莱那里听说这位小郡主的光荣事迹的,不用说,肯定是皇帝故意透露给她的。 这皇帝还真是为他兄弟的事儿操碎了心。 不过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昭陵郡主看不看得上骆惊尘,用得上她一个好感度只有五的人操心吗。 呵呵。 程云莱看着菅悦低着头恶狠狠在小本子上画了个小人脑袋,又狠狠扎了几下。 心说怎么最近看她怨气这么大啊。 “阿莱,此次宁黎族进京,你也要去一同迎接的吧。”程云莱问道。 菅悦蔫蔫点头,毕竟是外交场合,总得多几个人撑场面。那些位高权重有正事的大官员肯定是不会去。 毕竟区区小族,还没有那个排面值得那些肱骨大臣出面。 但像她这种没什么地位也没什么用而且最近闲得要死的史官就逃不过啦。 而且她深切怀疑皇帝派她和骆惊尘一起去就是为了某种恶趣味,CP粉的小把戏罢了。 怎么感觉全皇宫都在磕cp啊,这股风气究竟是谁带起来的。 迎接宁黎族使臣当天,天儿还挺冷。 菅悦本来想把已经被钱嬷嬷补好的那件棉斗篷披在外面,结果被一大早就冲到般清阁的齐贵人愤怒的阻拦了。 “你今天代表的可是本朝的脸面,你要敢给我们姐妹几个丢人我饶不了你。”齐贵人恨铁不成钢。 她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没听说那昭陵郡主有多可怕嘛。 她得去帮她们守住骆将军,绝不能让那异族小妖精抢了去! 菅悦揪住棉斗篷袖子不撒手:“可是我冷啊!” 齐贵人瞪她一眼,回头喊:“珠珠儿,把你身上那件雪狐皮的斗篷借她。” 珠珠儿是崔常在的小名儿,闻言利索脱下身上外袍,披在她身上,细心帮她系好带子:“这是整张雪狐皮制成的斗篷,挡风保暖,保准你不冷。” 齐贵人上下打量了几番,雪白的毛领衬得面前人温婉可人,一双水漾清眸明彻见底,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 正感叹这丫头五官底子还是很能打的,就听人在那低声嘟囔:“雪狐肉是什么味啊,没吃过。” 齐贵人:“……” 再好看有什么用,就是个吃货。 她义正严词叮嘱她:“你今天一定要少说话少吃东西,最好别说话别吃东西。” 菅悦:“……” 别太过分啊姐姐们,不让说话也就算了,饭都不能吃啦。 最后她肩负着诸位老母亲的深切期望终于出了门,嘴里叼着刚才陈答应偷偷塞给她的一块糕点。 呜呜呜感动。 身后崔常在和齐贵人握拳心道,骆将军的清白就靠你来守护了! 菅悦到宫门口的时候,人已经都差不多到齐了。 骆惊尘骑在墨羽身上,一眼看到她的装扮扬了扬眉。 素白斗篷衬着小毛领,袖口衣领处还有蕾丝镶边缠绕,仙气飘飘。 这衣服,不像她的风格啊。 菅悦拽着墨羽旁边那匹小白马的缰绳吭哧吭哧上了马,忘了说,她现如今也会骑马了。 之前琳琅阁那次让她痛下决心,于是骆惊尘就把这匹温顺的小马借给她练骑术了。 这马叫小白,性格那可太好了,温吞吞慢悠悠的,你怎么弄它也不生气,就轻甩着尾巴,温柔的注视着你,菅悦一看到它就觉得有眼缘。 本来以为这小白是墨羽的孩子,没想到居然是它的媳妇儿。 就墨羽那个暴躁性子,居然有这么温顺可人……不,温顺可马的媳妇儿,真是令人不解。 要不是这几日脚坏了技术有些生疏,她没准骑术还能更上一层楼。 骆惊尘看她坐好,向后一挥手:“启程。” 马儿晃晃悠悠的前进,骆惊尘看她神色恹恹,问:“吃早饭了吗?” 菅悦撇嘴:“没吃。” 打工人哪有资格吃早餐,她满心悲愤。 骆惊尘解开马鞍上缚着的布袋子递给她:“先垫一口吧。” 身后跟着的小队人马互相对了个眼神,果然果然,日常投喂开始了。 这就是爱情嘛。 一大早同样是空着肚子但是却没有人投喂的大家不约而同的酸了。 菅悦接过来,解开布袋口,就看到里面是几张肉馍饼,还温着呢。 “你实话说,内御膳房是不是有你家亲戚。”菅悦语气严肃。 骆惊尘:“没那么夸张,只不过有好几个大厨是从军中炊事班下来的,都是过命的交情。” 真行。 菅悦填饱肚子开始聊正事:“听说我们要出城一百里迎接啊。” “嗯。” “那依我们这个散步般的速度,要走到什么时候。” 眼看着身边挑着扁担的老汉都脚步轻快超过了他们往前去了,菅悦只觉得头顶上滑过一排省略号。 骆惊尘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不能让宁黎族觉得我们太看重他们,所以要慢慢去,迟到最好。” “……”可太行了。 如此朴素幼稚的外交手段还真是第一次见。 骆惊尘看她兴致不高,主动挑起话题:“你身上这件斗篷,以前没见你穿过。” “哦,这是珠珠儿借我的,为了撑场子。” “珠珠儿是谁?”骆惊尘问。 “崔常在啊。”菅悦回道。 前些日子还担忧后宫嫔妃会暗杀她,现在可好,都熟到可以叫小名儿了。 菅悦看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也猜到他在想什么。 “我们女孩子的友谊,你不会懂的。” 行吧,他是不懂。 菅悦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听说这次宁黎族的那位昭陵郡主也会来欸。” “是吧。” “你以前见过她吗?” “没见过。” 没见过啊,那齐贵人她们担心的事情也不见得会发生吧。 毕竟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还是很低的。 菅悦正发着呆,没注意到墨羽这匹闷骚马突然想偷亲他媳妇,两匹马距离突然靠近,坐在马背上菅悦被带得身子一晃,差点闪下马去。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扶过来,抓住她的胳膊,顺着那股力道她坐直身体,抬眼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英气坚毅的脸庞,精致完美的五官,很多长相完美的男人都会有一种雌雄莫辨的气质,但是他不会,即使五官标准精致,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女气。 看到他,就想到漫天风沙的古战场,尘封已久陡然出鞘的剑,尸体横陈却仍独自坚守扛起战旗指向天空的永不投降的气节英雄。 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真的都很难不让人沉沦。 菅悦陡然惊醒,坐直身体,捏起小白的耳朵小声教训道:“女孩子要矜持!” 怎么能在大街上随便亲亲。 臭墨羽,和他主人一样讨厌! 25. 第 25 章 慢悠悠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在正午日头下遇到了宁黎族的人马。 骑在马上的黝黑大汉扬声道:“来者可是骆将军?” 骆惊尘应声回礼,寒暄几句客套话后回程。 菅悦探头探脑看着后面那辆装潢华丽的巨大马车,昭陵郡主是在里面吗。 她都没看到美人一根手指头,就感觉被一道警惕冰冷的视线笼罩。 她循着视线的来源望去,对上一双锐利的冷眸。 那人一身黑衣短打,踩着一双高帮皮靴,是宁黎族侍卫的打扮,五官冷锐气质更冷,眼风像刀一样,含着警惕与疏离。 一把半臂长的弯刀握在右手里支在腿边,坐在马车帘外松松扯着缰绳,虽然动作随意但随时注意着周围情况,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这绝对是宁黎族的高手。 菅悦暗暗往骆惊尘旁边缩了缩,那人见她如此弱鸡,没什么可忌惮的很快移开了目光。 来到宫门前,在场各位全部下马,准备进殿觐见陛下。 那位高手侍卫动作矫健的跳下马车,挑开帘子轻声道:“郡主,可以下车了。” 菅悦眼也不眨的盯着那马车,只见一只纤细雪白的手轻飘飘搭在那冷面侍卫的手里。 随即车帘被完全撩起,一团鲜艳火红如同烈焰般的颜色点亮了在场人的眼眸。 一声娇声抱怨随之而来:“终于到了,本郡主的腰都酸死了。” 昭陵郡主轻巧的跳下车,好奇的四处看着,这倒是方便了菅悦打量她。 这位小郡主看着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正是少女最天真烂漫的年纪。 眼神中跳跃着兴奋和好奇,一双杏眼天真娇憨,五官倒不像宁黎族男子那样粗犷,鼻头微钝,嘴唇饱满。 虽然比不过本朝姑娘五官精致,轻灵秀气,但也算灵动可爱,别有一番热烈滋味。 就是个可爱的小妹妹嘛,也不知道为什么宫里都把她传得如狼似虎的。 昭陵郡主四处看着,一眼看到站在菅悦身边的骆惊尘,杏眼中毫不掩饰的满满惊艳神色。 很感兴趣的走过来仰头看着他,问:“你就是那个一招就把珏哥哥打趴下的骆惊尘?” 呃,没想到琳琅阁的那事儿都传到宁黎族去了,措辞还这么猛。 谁传出去的话,这不找事吗。 骆惊尘扯开话题:“烦请郡主移步,陛下还在殿内等候。” 昭陵郡主却不依不饶,视线一直盯在他身上,直白发问:“你娶妻了吗?” “……” 菅悦用一根手指挠了挠脸颊,好吧,看来关于昭陵郡主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见骆惊尘不答话,昭陵郡主也不在意,继续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 菅悦本想在一旁安稳看戏,结果骆惊尘给她递了个求救的眼神。 ——菅女官,见死不救是不是不太好。 菅悦挑眉,满眼无奈。 ——美人如此主动,骆将军要懂得怜香惜玉。 眼看着骆惊尘肉眼可见在狂躁的边缘了,菅悦清了清嗓子好心解救他。 “昭陵郡主,骆将军的婚事是由陛下做主的,我们还是先去面见陛下吧,时候已经不早了,再拖下去恐怕会影响正事啊。” 昭陵郡主这才把目光放到她身上,蹙眉发问:“你是谁?” “微臣区区史官,姓名不足挂齿,这正午日头大,若是晒伤了郡主娇嫩的肌肤就不好了。” 女孩子总是爱美的,昭陵郡主听闻此言捂着小脸走得飞快,那位冷面侍卫亦紧紧跟在她身后。 骆惊尘松了口气,菅悦摸出小本子一边记一边和他说:“欠我个人情,记得请我吃饭。” 骆惊尘气笑了:“你还好意思说,我还少请你吃饭了。” 好像也是欸。 菅悦理亏的合上小本子装什么也没听到,转头认真叮嘱他:“骆将军,我看昭陵郡主势在必得来势汹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骆将军抱着胳膊,一脸“我就静静的看着你瞎说八道”。 菅悦皮一下很开心,皮完之后拉着骆将军去蹭饭,路上讨论正事。 “昭陵郡主身边那个冷面小哥是谁啊?该不会是宁黎王派来的杀手什么的吧。”菅悦表达了她的担忧。 他们接完人就不管了,把陛下扔给那群狼子野心的外族人是不是不太好。 “那是昭陵郡主的贴身侍卫,云涧。”骆惊尘道。 贴身侍卫?这个敏感暧昧的身份,结合昭陵郡主的那些传言,菅悦立刻就脑补出来了一篇五千字的贴身侍卫小h文。 菅悦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不健康的颜色废料丢出脑海。 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个国家公务员,不能有这种猥琐的思想。 “这个云涧,武功很高吗?”菅悦想到他那锐利无情的眼神,一看就是那种杀过很多人的绝世杀手。 不知道他和骆惊尘这种为国为民的大将军谁更厉害一点呢。 “云涧是宁黎族第一勇士,也是因此才成为昭陵郡主的贴身侍卫的。” “原来这贴身侍卫是靠武力值选出来的啊,我还以为是靠脸选的。”菅悦随口感慨,毕竟昭陵郡主那种“喜好男色”的人设在前,她也很难不这么想。 “你觉得云涧长得很好看?”骆惊尘绷着脸,突然问了一句。 菅悦没听出来他的情绪,点头:“还行啊。” 虽然比不过骆惊尘风华绝代,但是挺有气质的,那个小劲儿挺勾人的。 骆惊尘冷哼:“我看也就一般吧。” 大将军你不是吧,就准你一个人帅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还不准其他帅哥活了。 菅悦搞不懂他这种莫名其妙的雄竟到底是被什么诱发出来的,也懒得操那份心。 她现在更发愁的是那位昭陵郡主,也不知道皇帝会把她安排在哪儿。 不论在哪,估计这招待伺候的活儿都得落到她脑袋上。 她这当的哪是史官,是住家保姆啊。 菅悦叹气:“我可怜的脚啊,又要动起来了。” “知足吧,”骆惊尘宽慰她,“我明日还要单独去接宁黎族大王子,那位才是不好对付的人精呢。” “大王子也来了?”菅悦纳闷,她怎么一点信都没收到。 “他怎么不跟着今天的人马一起来?”这是搞什么,还分两拨,玩车轮战呢。 “说是路上碰到点事儿耽搁了。”骆惊尘也觉得烦,这些养尊处优的王子们,是真不怕给别人找麻烦啊。 “那明日你更要小心了,”菅悦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实在不行带上大壮他们吧。” 毕竟他长得实在太不安全。 26. 第 26 章 骆惊尘接来的那位大王子宁玉,菅悦在次日上朝的时候见到了他的真面目。 惊得她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原因无他,这位大王子简直和那熊孩子宁珏长得一模一样。 早知道双胞胎会生得很像,但是像成这样是菅悦没想到的,这简直就是一个人啊。 他们身边的人真的能分辨出来吗。 这位大王子装扮气质倒是与宁珏不同,一身温润和气像是书院里满腹学识的儒雅先生,面容带着几分病气,看着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宁玉早就发现有一道目光在暗暗打量他,他侧目望过去,对方表情生动眼神清澈见底,在这满朝心思深沉的朝臣之中格格不入。 仔细看去,她的服制也和其他朝臣不同,这独特的气质,难不成就是皇帝新封的那位女史官。 那一路曲折离奇不合常理的上位方式,他一直以为会是一位面容严肃心机深沉步步为营的女子。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怎么说呢,就很难形容。 宁玉冲那边微微一笑,对方偷看被抓包正尴尬着呢,看他好像没生气便和煦的点了点头,移开了目光。 接下来,菅悦见识到了这位大王子的厉害之处。 寥寥几句,就把他弟弟的冒犯说成了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是因为关系好才这么随意的。 你堂堂陛下,总不至于跟我们一个小族计较吧。 再说了,也没造成什么损害,自家弟弟不懂事,回去我们会好好管教的,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菅悦还是看皇帝第一次这么无语,但是又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说得也确实有道理。 在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之前,他们如此大国如果太较真的话,反而会让外面觉得他们仗着家大业大欺负人家。 在强弱对比差距明显的时候,强者反而更难做,一不小心就会陷入舆论的漩涡。 总而言之,当皇帝,难呐。 家长来了,自然得先去看自家熊孩子,检查在这受没受什么委屈。 不用说,又是骆惊尘和菅悦陪同。 菅悦总觉得满朝文武,就她和骆惊尘天天到处跑,啥事都得管。 也不知道其他大人都在忙什么。 其他大人比他们更烦,不仅得完成顶头上司也就是皇帝布置下来的任务,完成绩效,还得跟下面的人斗智斗勇,地方官也都是有才有识的青年才俊,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 整天想着在他们那抠点活动资金,建个厕所都得批钱,财政司有多抠门他们是不知道啊。 虽然也不是没别的渠道整钱,但他们不敢啊。 监察司一直虎视眈眈,眼珠子冒光盯着他们,就盼着他们谁贪个污渎个职,大手一挥立马拿下开查,要真坐实了罪名,一年到头的绩效就有了。 谁没事想不开给那群黑心玩意儿送人头啊。 所以诸位大人素来规规矩矩小心翼翼,不敢错花一分钱,这官当得也不轻快。 熊孩子宁珏虽然被关着,但是好吃好喝供着,一点苦也没受着。 宁玉还在脑补他那从小没吃过苦可怜的弟,面容沧桑憔悴,头发凌乱泪流满面扑进他的怀里哀嚎:“哥,你怎么才来啊——” 就见他那可怜的弟,面目红润眼神明亮,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里,正吃香蕉呢。 见他们进来,随手把香蕉皮往旁边一扔,眉一抬跟他打招呼:“哟,哥你来啦。” 宁玉:“……” 行吧,当朝皇帝崇尚仁义治国,他算是信了。 就见那闯了祸的臭小子把脖子往前一探,看他身后,流里流气道:“未来王妃,你也来啦。” 啥? 他回头一看,看到那位小女官皮笑肉不笑自以为隐晦的瞪了那边一眼。 什么情况?那臭小子和这位小女官什么关系? 把不省心的弟捞回去,后者还欠嗖嗖的要去跟着那小女官。 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桑桑也来了。” 宁珏瞪大眼:“她来干什么?宁黎族还不够她祸祸的?” 昭陵郡主宁桑桑,在自家哥哥们眼中也是个祸害啊。 宁玉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和桑桑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听说你被扣在这了,桑桑担心你,就跟来了。”宁玉理着袖子慢条斯理道。 “看来这丫头还有点良心。”宁珏摸着下巴有点感动。 不过这一点感动在见到那丫头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宁桑桑!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揍死你!”宁珏心疼的看着自己手中空空如也的锦盒。 这可是他花费重金才买来的聚元丹,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居然……居然被这丫头给弄去了! 宁桑桑嫌他小气,噘嘴道:“哎呀,不就是颗破药丸子,多少钱我赔给你就是了。” 前些日子云涧旧疾复发,她见这盒子华贵,想着里面应该是好东西,又叫了御医来看,正好对症她才拿去给云涧吃了。 宁珏心都在滴血,听闻她此言更气了:“区区一个小侍卫都比你哥重要是不是?宁桑桑,你太过分了!” 宁桑桑自知理亏,抿嘴不答话,那可是云涧啊,和其他侍卫怎么能比。 小心眼,活该没姑娘喜欢他。 想到这里,宁桑桑突然眼前一亮,道:“哥,我可以将功补过。” “哼,你要怎么补?”她哥压根不信她。 宁桑桑走过去八卦兮兮:“你是不是喜欢骆惊尘身边的那个小女官?” 宁珏皱眉看她:“你为什么非得要提骆惊尘那个衰神的名字。” 没得晦气的。 “哎呀,那他们俩总在一起嘛,总之你到底喜不喜欢?”宁桑桑问。 “喜欢又怎么样?”宁珏看她,菅悦是挺有意思的,和他见过的姑娘都不一样。 “我可以帮你啊,我也是女孩子,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宁桑桑拍拍胸口,一股“包在我身上”的气魄。 宁珏还是怀疑,“你会这么好心,说吧,又想在我这得什么好处?” 宁桑桑羞涩的对手指,“我只是觉得骆惊尘长得怪好看的,想离他近点。” “所以本质上来说,我们这叫互帮互助。”宁桑桑说。 宁珏冷笑,就知道这丫头有别的心思,不过骆惊尘,呵呵,让他见识一下这丫头的厉害也好。 想到他也会承受这些年来他们在这丫头身上所承受的痛苦,莫名就觉得挺爽的。 骆惊尘啊骆惊尘,你也有今天! 27. 第 27 章 熊孩子宁珏被放出来了,菅悦已经预感到她未来的日子有多么的水深火热了。 缩在长华殿的小榻上,捻起脚桌上盘子里的绿葡萄塞进嘴里,菅悦长长叹了口气。 “哗啦哗啦”洗牌的声音夹杂着齐贵人的声音:“你在那玩什么惆怅呢,替我一把,我去更衣。” 菅悦懒洋洋坐到桌前,随大家一起摸牌。 “听说你最近桃花运正旺啊。”崔常在对这方面的事儿最感兴趣,打开了话匣子。 “那宁黎族小王子我远远看过一眼,虽然是比不上骆将军,但也算英俊,你艳福不浅啊。” 提起这事菅悦更想叹气了,眼角和眉毛一起耷拉下来。 “可拉倒吧,这福气你要给你啊。” “那还是算了,”崔常在顿时意兴阑珊,“我还是最爱我的骆将军。” 呵呵,菅悦皮笑肉不笑。 容妃算是她们几个里最有正事的了,问菅悦:“宫学合校的事情你搞得怎么样了。” 菅悦顿时觉得从天灵盖连到太阳穴疼成一片,一个头八个大说的就是她了吧。 年前她递了改进宫中制度的折子,在各宫设置匿名举报处,无论是宫妃还是婢仆遇到不公之事都可以尽情举报。 意图减少类似红荔那般的悲惨案件,也是对心思龌龊之人的警示。 有这举报处的存在,想必大家都会克制收敛,仗势欺人拜高踩低之事也会逐渐减少。 皇帝格外中意她这建议,并因此引发出新一轮的思考改革。 我们可亲可敬的皇帝陛下,就开始思考啊,后宫为什么总出事呢。多半是因为太闲了。 俗话说,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嘛,就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坏招你害我一下,我踩你一脚的。 这多不好啊,给她们找点事干吧,像朕一样忙不过来不就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吗。 于是皇帝一拍脑门,建个宫学吧,那些嫔妃婢女没事做可以去听课受教,陶冶情操。 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儿交给谁去办呢,菅女官,就你吧。 又被强制派活的菅悦呕出一口老血,咱们这位陛下的小脑袋瓜里可真能琢磨啊。 这都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好主意啊! 后妃们也态度不一,不过据菅悦这几日的蹲点调查,大家的态度都不怎么支持。 这事搁谁谁能支持啊。老娘辛辛苦苦进宫是当宫妃享福的,咱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一天只需要美美美就行了。 现在你一句话,老娘还得屁颠屁颠去上课。 要不是读书时候学习成绩不好,谁进宫啊。直接去考科举他不香吗? 天天伺候你这个没个正溜的,真憋气啊。 说起宫学的事,崔常在和陈答应就腻味的皱眉毛。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干啥?”陈答应觉得面前的糖栗子都不香了。 “觉得我们太闲了,没事找事呗。”崔常在冷哼,她对这事倒没那么排斥。 宫学的事情骆惊尘一定会参与,如果她去了就能经常看见自己的男神了。 这样一想,去上课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把最后一张王牌出去后也没扳回颓势,菅悦对更衣回来的齐贵人道:“你来打吧,我现在的脑仁不支持我进行这么复杂的游戏。” “臭手!”齐贵人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牌,如是评价道。 技术差也就算了,点儿还背,天选输牌人,没救了。 陛下提出了宫学构想之后就拍拍屁股不管了,剩下的具体事项都得菅悦一样一样去落实。 菅悦去国子监找郭大儒,这位那可不简单,据说之前做过三朝帝师,学识渊博,要不是到了年纪皇帝非让他退休歇着,他现在还任教呢。 但是这位也是闲不住的性子,都快花甲之年了体格依旧壮实,隔三差五到国子监溜达,看那帮青壮年教师忙着备课批卷,羡慕得胡子都翘翘。 皇帝知道自己这位老师教书有瘾,正好这次决定开办宫学,就让菅悦务必来请他当个名誉校长,一周上一次课,过过干瘾,省得他一天天憋屈。 菅悦刚把右脚跨过国子监的门槛,就听到里面中气十足的训斥声:“我以前怎么教你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明显就是找人帮忙写出来的试卷,你还给这么高的分数。” 对方的回应小心翼翼十分心虚:“可是这是小世子的试卷。” “那又怎样?你这样巴结谄媚简直枉为人师,来人,上戒尺!” 菅悦缩了缩脖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屋内那位跳脚暴躁的白胡子小老头就是郭大儒吧。 还真是和传说中一样严厉耿直呢。 菅悦蹑手蹑脚进了门,悄没声儿的站在一旁等郭大儒教训完人。 结结实实打了十戒尺,那位身高近八尺的老师委委屈屈把肿起来的手缩进袖子里,把书本夹在腋窝里可怜兮兮上课去了。 菅悦正啧叹呢,就看到郭大儒盯着她问:“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菅悦展开营业微笑,简要和他说明事情原委。 郭大儒捋了捋自己的小翘胡子,道:“宫学建成后,我一天能上几节课?” “呃,陛下的意思是,您一周只需上一节国论就好,各类目的课程自会有其他老师来带。”菅悦小心措辞道。 说实话,经过刚才那幕,她对这位郭大儒有点发怵,回忆起来上学时被老师支配的恐惧。 学生时代严厉的老师是心中永远的阴影,没看刚才那位那么大的个子在这小老头面前连个重音都不敢出嘛。 都是学生那时候过来的,她懂! “一周就一节?”郭大儒不干了,一节课够讲什么的,他堂堂三朝帝师,皇帝大儒,干嘛陪她们这些小丫头玩儿啊。 菅悦急忙劝解,意有所指:“陛下也是怕您累着,但如果您身体受得住的话,多讲几节也没什么。” 毕竟陛下也不能每天来宫学看着吧,到底您想怎么讲就怎么讲。 俩人眼神一对儿,一切尽在不言中。 郭大儒喜滋滋夸她:“你这小丫头,不错。” 菅悦谦虚摆手:“好说好说。” 其他人各自惊疑不定的对上眼神,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那位姑娘是最近声名鹊起势头很猛的菅悦女官吧。 居然能把郭大儒哄开心,太厉害了吧。 众人心中无不肃然起敬。 28. 第 28 章 搞定郭大儒之后,菅悦准备去找骆惊尘。 毕竟办宫学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她一个新手不得找前辈取经嘛。 本来准备去营所碰碰运气,结果在宫门口碰上了。 “你在宫里啊,我还准备去营所找你呢。” “找我什么事?”骆惊尘脚步放慢一些,照顾身边的人。 “就是宫学的事情,总得想个完善的方案。”菅悦看他面色严肃,便放下自己的事敛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骆惊尘道:“军中战马需要修蹄,我来请龚师傅。” 修蹄?菅悦眼睛“噌”的一下亮了。 立刻请求道:“带我一个,我想看。” “……” 修个马蹄有什么好看的,怎么什么热闹都想凑。 菅悦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又在吐槽,堂堂大将军,内心戏一点也不比她少。 他懂什么,修驴蹄,洗地毯,挤痘痘,那可是现世精神spa的最高成就。 她这种社畜现在就需要这种好东西续命。 骆惊尘无语归无语,倒也没拒绝。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她爱看就看吧。 他们找到龚师傅的时候,龚师傅正在削一只土豆。 战争结束之后,龚师傅就赋闲在宫,一天无聊的看见圆咕隆咚的东西就想上手给修修。 把一群小弟子吓得心惊胆战的,来应卯都得戴好帽子,生怕被他们师傅抓去剃个头。 没人头给他玩,他只能拿蔬菜练手。 之前还是芋头,最近皇宫推行节俭,他只得退而求其次拿更便宜的土豆练手。 骆惊尘先出声打招呼:“龚师傅,忙着呢。” 龚师傅心说忙啥啊,这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一抬眼见是骆将军,眼睛就是一亮。 “骆将军,可是有活儿找我?” 菅悦看这位龚师傅大概四十多吧,一双手粗糙带茧,脸倒是挺嫩。 不过刚才那削土豆的利落劲,手上有点真功夫。 骆惊尘点头:“正是,军营有一批战马需要您给修修。” 龚师傅听了那个高兴啊,手快脚快收拾好东西,背上工具包就跟他俩说:“收拾好了,走吧。” 菅悦感叹,真积极啊。 这可真是干一行爱一行。 手艺人就是最棒的。 到了营所把那群急需修理的战马牵出来,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在哪刨的,把蹄子搞得那叫个乱七八糟。 就看那龚师傅从工具包掏出个木板,两边一掰,腿支起来,竟是个小板凳。 板凳架在地上,把病马的左前蹄搁在上面,掏出铲刀“歘”一刀下去,切掉外层的脏污,就看到白净的马蹄。 菅悦看得紧张,这要是切到肉,马会很痛的吧。 就龚师傅这小身板,被这膘肥体壮的战马撩一蹄子,不得“咔嚓”废了啊。 她在那边操着闲心,龚师傅和马倒是个顶个的淡然。三下五除二,一只蹄子就修好了。 知道龚师傅技术过硬之后菅悦那点心惊胆战也消失了,开始享受这现场解压活动。 看那流畅的动作,锋利的铲刀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线,战马享受的眯上了眼。有韵律的刮切声甚至有点催眠。 骆惊尘清点过需要修理的战马之后就过来了,就看到那整天神叨叨的小女官双手托着下巴乐滋滋的眼也不眨盯着人家龚师傅修马蹄。 得亏龚师傅心理素质好,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察觉不到其他人。 这要换个心理素质不好的,被她这么直勾勾盯着,还不得铲自己手上。 “你这是什么怪癖?”菅悦正看得入神,就听到身边飘来一句无奈的问话。 骆惊尘在她身边坐下,菅悦回他:“你不懂,这就类似于你喜欢擦刀,别人觉得是怪癖,其实是个人爱好罢了。” 骆惊尘眉毛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擦刀?” “子林说的啊,”菅悦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把爱八卦的小副官出卖了,“他还说你以前大半夜不睡觉背着藏锋出去溜大街。” “他还以为你是梦游,偷偷跟在你身后准备伺机打晕你,结果一回头吓了你一跳他还挨了一顿揍哈哈哈哈哈哈——” 骆惊尘:“……” 陈子林,你可以,你马上就要再挨一顿揍了。 看了一下午修马蹄,菅悦的精神十分饱满,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洗礼。 晚上到饭点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甚至想和龚师傅约下一次。 龚师傅也觉得这小丫头奇奇怪怪的,修个蹄子有啥好看的,结果人家还真就看了一下午。 还惦记着下次呢,问他:“龚师傅,您什么时候再来修驴蹄啊?” 龚师傅:“……” 骆惊尘:“……这是马。” 本质都一样,不过菅悦还是很快改口:“那您什么时候再来修马蹄啊。” “这得看马什么时候出问题。” 单方面和龚师傅依依惜别,菅悦和骆惊尘去吃饭。 这现场后劲儿太大,她得多吃一碗饭缓缓。 结果半路遇到不速之客,宁珏和宁桑桑二位小祖宗迎面联袂而来,黑衣的云涧尽忠职守的跟在后面。 她那可怜的脑仁又开始隐隐作痛。 “快往回走。”菅悦扯着骆惊尘的胳膊小声道。 骆惊尘还没做出反应,就听到对面小郡主娇蛮喊了一嗓子,“你放开他!” 菅悦没动,那道娇小的身影冲过来分开他们俩,顺势扯着骆惊尘的胳膊不松手。 眉心已经开始跳了,结果还没完。 宁珏一张大脸凑过来看她的神色,问:“未来王妃这是要去哪啊?” 你才未来王妃,你全家都是未来王妃! 菅悦皮笑肉不笑:“小王子自重。” 结果对方不依不饶:“上次在琳琅阁,你可是亲口答应我的,怎么,现在想不认账了。” 呵,他还有脸提琳琅阁的事,要不是为了从他们嘴里套话,她至于委曲求全嘛。 菅悦不动声色:“微臣倒是不知道,当您的王妃之前还要被刀架在脖子上啊,怎么,试胆量吗。” 宁珏果然理亏,摸了摸鼻子:“那是个意外,以后不会了。” 别,他们之间,可没有以后。 那边,宁桑桑抓着骆惊尘的胳膊撒娇问:“骆将军,你要去哪里呀,这宫里好大,本郡主都迷路了,你赔本郡主逛逛好不好?” 骆惊尘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后退一步:“臣还有要事在身,郡主若不认路可以找宫女带路。” 宁桑桑见他语气冷漠,有些生气,她自小娇宠长大,何曾有人冷待过她。 她指着菅悦,“本郡主就要你带路!” 无辜躺枪的菅悦:“……” 她是真的讨厌这种空降的boss啊,伺候一个皇帝还不够,又来一个。 加量不加价,he——tui。 菅悦心平静气微笑,声音甜美字正腔圆:“不知郡主想去哪里呢?” 宁桑桑道:“本郡主饿了,要用晚膳!” 这不巧了嘛,你早说啊。 走着。 于是一行四人,哦不五人,差点忘了小侍卫云涧。 还是这位省心啊,一路上一句话不说,要是不回头都不知道还有这人。 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去了内御膳房。 菅悦给骆惊尘使眼色—— 一会儿你别去点菜,要不然这顿就算免费了。 骆惊尘看她—— 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菅悦冷笑—— 他们自己找上门,不好好宰他们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 骆惊尘点头—— 行,那你自己注意分寸。 菅悦示意他放心,回头就看到宁桑桑狐疑看着他俩。 “你们刚才那是在——”小郡主对于本朝复杂的语言系统还不太熟练,皱着秀眉想词。 菅悦心中一紧,难不成这小郡主察言观色能力极强,竟然看出她想坑冤大头的心思来了。 小郡主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词,义愤填膺指责道:“——眉来眼去!” “……” 6。 进了内御膳房,菅悦问好他们的口味后自告奋勇去点菜,递牌子的时候顺便和小丫鬟说了几句。 就美滋滋回去等上菜了。 菅悦十分大手笔的点了一桌子菜,几个荤菜都是按照骆惊尘和她自己的口味来的,素菜倒是按照宁珏的口味来的。 云涧对口味没要求,啥都能吃。 反倒是除了菅悦之外,吃得最欢的人。 菅悦夹了块炖得烂熟的红烧肉吃了,看他俩都撂了筷子还问呢,“郡主和王子怎么吃得这么少,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宁桑桑也想吃啊,但是那肉里好多油啊,看着就恶心,吃了之后一定会胖三斤的。 她是怎么吃下去的,都第三碗饭了,到底是不是女的啊。 而且为什么她吃那么多居然一点都不胖啊,好气人啊! 菅悦要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冷笑,你个养尊处优的小郡主懂什么,你要是像我一样一天折腾八百趟,你也能吃三碗。 宁桑桑憋闷道:“本郡主吃饱了。” 宁珏则看着满桌子符合他口味的绿油油道,“本王子不吃猪肉。” 这绝对是故意的吧,他不吃猪肉,结果荤菜全是猪肉,只剩下那些绿油油的青菜能吃,他转开头不想再看,那色儿,太伤胃了。 菅悦马上愧疚道:“王子您怎么不早说呢,可真不好意思,是微臣思虑不周了。” 宁珏:“……没事。” 之前皇帝给她宁黎族资料的时候她是知道的,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眼看着骆惊尘面前的菜快没了,菅悦眼疾手快的把宁珏面前的几个荤菜挪了过来。 语气真诚无辜:“既然二位都不吃了,骆将军你就多吃点,不能浪费啊。” 骆惊尘看了一眼菜色心说你是真敢点啊,都点的是最贵的不说,有的还是限量供应。 指定和鲁大厨串通一气了,这宫里的人都让她给带坏了。 一边感慨一边把菜默默吃了。 开玩笑,有人买单不吃白不吃。 吃白食还真挺爽的。 29. 第 29 章 吃完饭后,回去的路上,肉眼可见的二位尊贵的小主子都蔫了。 原因无他,这菅悦也太黑了。 装模作样在那边说皇宫最近倡行节俭,所以无论是谁用膳都是要花钱的。 不过她今天没带钱,只好先记在账上等发了俸禄再说。 他们客套客套说要付账,结果人家不要,话里话外就是他们宁黎族上完贡之后肯定也没钱,不能让他们花钱。 这他们还能忍!虽然她说得也是事实,但是出门在外,在别人的地盘上,绝不能堕了他们族的面子。 于是非常霸气的付了钱,三锭金子就这么没了。 肉痛啊! 末了那坏心眼的小女官还在他们伤口上撒盐呢,“二位果真慷慨,真有王族气度,这一顿所花费的钱已经可以登上黄金榜前三名了,以后再来可以打折的。” 宁桑桑有气无力问:“打多少?” “九九折呢。”菅悦笑眯眯道。 可真是谢谢了。 损失巨款,二位也没什么闲逛的兴致了,各自回房休息了。 也没让他们带路,这时候看见他俩就难受啊。 再喜欢也不行啊。 看二人走远,菅悦摸出一锭金子递给骆惊尘:“可别说我不还你人情,这好处也有你一份。” 骆惊尘没收,“你自己留着吧,我不缺钱。” 倒也是,他一个大将军,菅悦也没客气,她可缺钱。 “你和鲁大厨串通好的吧,这顿饭根本就花不了那么多钱。”骆惊尘早就看透了。 “是啊,”菅悦也没瞒着,“我让鲁大厨把价钱提高了两倍。” 够狠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敢得罪本姑娘,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菅悦冷哼。 “你讨厌宁珏可以理解,不过宁桑桑怎么惹你了?”骆惊尘好笑问道。 无差别攻击不是她的风格啊。 菅悦一怔,心底漫上来不太舒服的感觉,情绪上头,就没什么顾忌问道:“怎么?你心疼那位娇贵的小郡主了?” 骆惊尘心头微动,看着她认真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儿?” 酸味?什么酸味,起先菅悦还真信了认真去闻,后来看到骆惊尘脸上的笑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酸味,骆将军,你刚才糖醋排骨吃多了吧,都跟你说了饮食要节制。” 骆惊尘也不戳穿她,就笑着看她。深邃的眼眸带着钩子般,让人轻易沦陷。 最后菅悦败下阵来,恼羞成怒道:“我回去睡觉了,再见!” 刚走出几步,被一只大手按着肩膀扯回来。 菅悦底气不足瞪他:“你干嘛?” 骆惊尘面上依旧带着笑意,指着对面:“般清阁在那边。” 菅悦:“……” 烦死啦! 看着害羞的小女官落荒而逃的背影,骆惊尘好笑摇头。 时间还早,还有件正事要办。 菅悦没回般清阁,半路拐去了容妃的长华殿。 果不其然,那四位又打牌呢,天天打也不腻歪。 看她来了,姐妹几个打完手里的局开始八卦聊天。 “痛快!”听完她今日坑冤大头的经历,齐贵人乐得拍大腿。 “那什么昭陵郡主,看她就不顺眼,还想觊觎我们骆将军,美得她。”崔常在也冷哼。 容妃若有所思:“这个情节可以润色一下编到话本里。” 菅悦惊了,“你还真开始写话本了啊。” 容妃点头,“你上次给我拿的那些话本子我都看完了,闲着无聊就自己写着玩了。” 陈答应接话:“容姐姐写得可好了,比市面上那些话本子好看多了。” 菅悦被勾起了好奇心,“真的,给我看看。” 一个时辰后。 菅悦合上最后一页,平静转身拉住容妃的胳膊,开始发癫:“我求你,快点往下写啊啊啊——一炷香后我就要知道小芙蓉和蒙面侠客的结局!” 小芙蓉和蒙面侠客是容妃话本子里的男女主角,二人的爱情故事曲折离奇,缠绵悱恻,容妃的文笔细腻多情,用词流丽哀婉。 确实比市面上的话本子好看多了,都不是一个层次的。 容妃被她晃得头晕,“我还没想好呢,最近没什么灵感。” 菅悦像一只吃不到粮的饿狗“嗷呜”一声哭了出来。 准备重温之前的情节,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一个想法,她转头问容妃:“容姐,你想不想把这本发到灵璧阁。” 灵璧阁是书行,专门收话本子,里面话本子类型极其齐全,还配有说书先生设座供人听故事解闷。 姑娘们爱听的爱情故事和公子们爱听的武侠故事东西分开,是不同的堂间。 姑娘们要是想听武侠故事也不是不行,不过那里基本都是男的,即使本朝风气再开放也终究不太好,容易被人说闲话。 所以经常有姑娘女扮男装去男客那边听武侠小说。 齐贵人就去过,还给她们爆料过,在那里遇见过贞妃,贞妃可是那里的常客。 据说就是那次,贞妃和也去听本儿的皇帝遇上了,俩人看对了眼贞妃就进了宫。 咱们这位皇帝还真是多情啊。 这一点,那位不近女色的骆大将军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现在也学坏了,套路越来越多,菅悦把跑远的思绪扯回来,等着容妃的答复。 容妃显然也有些心动,毕竟写东西的,除了愉悦自己之外,谁不希望自己的作品也被其他人所看到。 “可以吗?会不会被人发现。”容妃还是有些担心,她一个宫妃,写这些东西,要是被人发现的话…… “没事的,你可以起一个笔名,这样别人就不知道是你写的了。”菅悦建议道。 “笔名?”容妃目光落到面前的本子上,沉吟了一下,“我的名字里有一个容,就叫扶容客吧。” “芙蓉客?”陈答应吧唧吧唧嘴,“好像芙蓉酥哦。” 容妃被逗笑,“不是那个芙蓉。” 容妃拿笔写在纸上,菅悦赞道:“这个名字不错,好听又好写,就这个。” “容姐,你今晚把前十章和剧情大概写出来,我明天出宫帮你投到灵璧阁。”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日一早,菅悦就带着书稿去了灵璧阁。 容妃的文笔毋庸置疑,验看的女先生读过之后拍案叫绝,立马就敲定了要这本。 代替容妃签下“扶容客”的笔名,菅悦拿到了一两银子的定金,若是后续完结挣到更多的钱六四分成。 作者六,灵璧阁四。 如果追捧的人多的话,后续出了讲本,原著作者和说书先生以及灵璧阁则进行三三四的利益分成。 菅悦揣好银子准备回宫和容妃说这个好消息,迈出门槛差点撞到人。 菅悦连忙道歉,对方却没注意到她径直进屋问道:“华堂先生今日可在?” 女先生冷淡道:“不在。” 那道弱柳扶风的背影看起来甚是眼熟,最叫人难以忽略的是她那副好嗓子,简单的一句话被她说出来似乎蕴藏着九曲十八折。 仿若置身梨园雅座,看台上戏子唱遍人生悲凉,遗憾难圆。 菅悦想起来了,这位不就是皇后那日用小轿从后门请进来的那位梨园青衣吗。 怎么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还有那位华堂先生又是何人。 几乎是立刻,菅悦脑中就上演了痴心女子负心汉狗血文的八百个回合。 秉承着“有八卦不听王八蛋”的理念,菅悦装着在门口的书架上翻话本子偷听。 “都半个月了,华堂先生到底去哪里了?”青衣姑娘声音哀婉,听得菅悦都不禁想跳出来替她说话。 你就告诉她吧,怎么能难为这么一位楚楚可怜的弱女子呢。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姑娘气质和程云莱有些像,但是还有不同。 程云莱是那种柔弱中带着倔强的美,这位姑娘则是完全的柔弱无依,正是这种极致的柔弱让她产生了一股媚气。 这种气质十分两极分化,男人可能会很喜欢,但是女人就未必了。 更多的会是忌惮和嫉妒。 不过菅悦倒是没什么想法,好看的小姐姐她都喜欢,嘿嘿。 掰正思绪继续偷听,就听那位女先生语气冷锐:“离歌姑娘,你放弃吧,华堂先生是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女子凄婉问道。 女先生的语气已经带上了鄙夷:“华堂先生是我们灵犀阁最炙手可热的先生,就连当今圣上都指名过他讲书,而你只不过是一个戏子,你们之间差距太大,我劝你还是歇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以免陷得太深徒增悲伤。” 哟,都是抛头露面给人解闷的活儿,怎么还性别歧视呢。 菅悦翻了个白眼,随手抽了本小册子,也没看封面就走过去“啪”的拍在柜台上。 “结账!”她豪气干云道。 女先生气焰顿消,那位青衣姑娘深感丢人转身走了。 菅悦把小册子塞进袖子里,出了门就见到那位青衣姑娘并没有走远,在门口等着她。 “我叫离歌,”她身姿袅娜,行了一礼,“刚才谢谢姑娘替我解围。” “没事没事,”菅悦摆手,被她那一双会说话般的漂亮眼睛看着,莫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是那女先生说话太过分,我看不惯,你别听她乱说,你长得这么漂亮,戏唱得又这么好,是别人配不上你才对。” 离歌眸中泛出几许惊喜,“你听过我唱戏?” 呃,那还真没有。 “没听过,但是你盛名在外,我听说的。” “那你下次来梨园找我,我唱给你听。”离歌从头上摘下一根梨花木簪递给她,“你来的时候把这簪子给他们看,他们就知道了。” 挥手和离歌告别,菅悦看着手里的簪子,木质温润细腻,镂刻着一只重羽凤凰,眼珠是用红宝石镶嵌的。 这离歌姑娘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刚认识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出去了。 怪不得被男人骗呢。 菅悦叹气,把簪子妥善放好,等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吧。 能劝一个是一个吧,她怎么就这么受不了恋爱脑呢。 第 30 章 混了几日,菅悦也要开始忙起来了。 骆惊尘给她介绍了国子监前山长文先生,她这几日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头取经,关于开设宫学,课程设计,时间规划,倒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和人交流都得靠偶遇。 骆惊尘也没好到哪去,皇帝大手一挥,让他去看着宁黎族那群人。 结果他现在天天被宁珏和宁桑桑使唤的滴溜转,烦都烦死了。 宫史建设方案终于递了上去,皇帝阅后老怀甚慰,当初提拔菅悦做史官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瞧瞧这方案写的,多优秀啊。 方案通过了,接下来的事就不归菅悦一个史官管了。 她只管纸上谈兵,排兵布阵自有相关部门接手。 于是终于能歇口气的菅女官去内御膳房美美用了一顿晚膳,正叼着米酥棒琢磨晚上去哪耍一耍,就听到后窗那闲下来的小丫鬟们一阵惊呼。 “哎呀,你们看那不是昭陵郡主吗?旁边那位是骆将军吧,他们怎么站得那么近,骆将军该不会真的……” 话没说完,被身边的同伴一肘子怼没了音儿,顺着对方的示意看见这桌悠闲喝果饮的菅悦。 那小丫鬟一缩,心道糟了,菅女官怎么在这,莫不是骆将军果真移情别恋,所以在这形单影只借酒消愁吧。 以前她可都是和骆将军一起来的,今天却只有一个人,这还不能说明情况吗。 想到这,小丫鬟的面上不由得带上几分同情。 菅悦举杯牛饮的动作一顿,那小丫头是什么表情,该不会这山楂饮过期了吧。 内御膳房怎么食品安全也不过关啊,真应该让监察司那帮人好好查查。 不能她自己一个人受这罪,把还剩大半壶的山楂饮拎在手里,菅悦坐了过去,招呼她们:“现在不忙吧,一起喝点,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喝不完。” 果然,已经开始邀人共饮了,这心里得是多难过啊。 几个小丫鬟对视一眼,心中豪情万丈,行,今个儿就舍命陪君子了。 结果红艳艳的山楂汁倒进杯里,小丫鬟们无语了。 害,山楂饮啊,还以为是酒呢,这不浪费感情吗。 一杯山楂饮下了肚,菅悦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小丫鬟又开始义愤填膺,指着窗外道:“还不是那昭陵郡主和骆将军。” 她们看菅悦长得和善,又总是笑眯眯的,平日来的时候就总把一些糕点小食赏给她们。 所以她们早就把菅悦当成了自己人。 所以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忿道:“我们是为您不值。” 菅悦总算明白了她们的意思,闹了半天,她们是以为骆惊尘背叛了她,在这替她不平呢。 女孩子也太可爱了叭。 菅悦心中好笑,故意摆出一副怨妇脸:“那我能怎么办呢,哎——” 小丫鬟们开始化身正义使者,给她出主意。 “不就是个小族的郡主,狂什么狂,菅女官,不要怕,我们都支持你。” “等下次那个昭陵郡主再来的时候,我们偷偷给她菜里放虫子,吓死她!” 菅悦差点呛到,连连摆手,可不兴这么玩啊。 搞不好要丢掉小命的。 “哎,你们快看,那个姑娘是谁啊,看着面生,不是咱们宫里的吧。” 菅悦也看过去,熟悉的弱柳扶风般的背影映入眼帘。 离歌姑娘,她怎么在这? 哦,应该是皇后戏瘾犯了,把她请进来听戏的。那她怎么会和昭陵郡主站在一起。 事情有些复杂了,看八卦和正事两样都不能耽误,所以菅悦和小丫鬟说了几句,施施然的朝那边去了。 身后小丫鬟们握拳星星眼。 欧耶,菅女官果然要出手了,加油啊! 把骆将军抢回来,绝不能便宜宁黎族他们。 离歌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在皇宫里迷了个路,就会被这位郡主大人缠上。 今日她被接进皇宫里看戏,唱完之后本来是由皇后身边那位宫女送她出门的,结果突然有人来报小殿下摔了一跤,皇后急得不行。 她看出了事,便识趣说自己走,反正这皇宫她也来了好几回了,出宫的路也挺熟。 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这岔路走着走着她就迷路了。 迷路了没什么,找人问路就好了,没想到转个弯正好迎面撞上这位郡主大人。 撞上其实也没什么,道了歉服了软也就完了,最倒霉的是,她俩居然撞衫了啊喂。 堂堂郡主,居然和她一个戏子撞衫了啊! 不是,郡主大人的衣服不都应该私人订制,举世无双,世间独一无二价值连城吗。 怎么会穿得这么素啊! 宁桑桑也哽得要命,她也不想穿得这么丑啊!还不是菅悦那个缺德带冒烟的,一顿饭把他们的钱宰去了大半。 她只能随便买了几件便宜裙衫凑合,丑的不行不说,现在还和这些平民撞衫了! 真是气死她了! 菅悦背着手溜溜达达走过去,一眼看清二人身上一模一样的裙衫。 眼角微扬,这是玩得哪一出? 连连看吗? 骆惊尘正头疼姑娘家要是吵起来他怎么拉架的问题,看见菅悦简直就像看到了救星。 头也不疼了,眼睛也亮起来了。 日常当背景板的云涧小侍卫压根都没往这边看,他只负责保护郡主安全,这种女子间的事儿可不在他管辖范围内。 再说了,依郡主的性子,这种场合就没输过。 为对方默默点了一根蜡,云涧小侍卫看似认真望风实则已经在天马行空摸鱼了。 宁桑桑还在气愤的瞪着离歌,就听到一道云淡风轻的问话:“这是怎么了?二位需要帮忙吗?” 这熟悉的嗓音,讨厌的气质,宁桑桑迅速甩头看过去。 果然是菅悦那个讨人厌的。 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宁桑桑冷哼:“菅女官,若有人冲撞本郡主,该当何罪啊?” 菅悦笑意不改:“哦,竟有人如此嚣张,不知郡主可有受伤啊?” 宁桑桑冷哼:“本郡主福大命大,自然无碍。” “既是如此,那对方可欠郡主一句道歉啊。” 离歌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行礼致歉。 宁桑桑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就想揭过此事,不依不饶道:“这就完了,本郡主被她撞得很痛的,而且她居然敢和本郡主穿一样的衣服。” 菅悦觉得和这位骄纵的小郡主对话简直是锻炼好脾气,她早晚是要修炼成忍者无敌。 “那郡主想怎么样呢?”菅悦问道。 她也想看看,这位小郡主到底要干什么? 宁桑桑本来也没想好到底要怎么惩罚这人,其实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她心情不太好,看谁都不太顺眼。 而且这个讨厌的菅悦又出来插一杠子,她只是不想让她好过而已。 “这样吧,”宁桑桑眼神一转,有了主意。 “本郡主也不想和这位姑娘计较,既然你出面了,就代替她和本郡主比一局,若是你赢了,本郡主就不再计较此事。” “若是你输了,”宁桑桑眼神挑衅,“就辞去史官之职,而且不许你再接近骆将军!” 抱胸站在一旁没心没肺看热闹的骆将军突然被提到,下意识看向菅悦。 菅悦正好也看向他,二人视线对了一瞬,默契的各自移开。 昭陵郡主话都说到这份上,这场比试她是必须得应了。 “好,”菅悦道,“不知郡主想要比什么?” 宁桑桑四处看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架大秋千上。 她心中得意,这次一定让你输个心服口服。然后离她的骆将军远一点。 “就比那个。”她指着那边。 秋千?菅悦心中一动。 骆惊尘却有些担心,秋千这种运动,虽然不需要什么功夫底子,但也是讲究身体协调和轻盈度的。 宁黎族人体质强健,虽然这位昭陵郡主不会武功,但是据说马术一流。 这些活动都是一通百通,既然她主动提了,技术肯定不会太差。 反倒是菅悦她,马术虽然会了但是并不精,十次有三次差点摔下马来,要不是每次他都在,后果不堪设想。 “没问题。”菅悦十分自信的应了。 骆惊尘却拉住她胳膊,随后在宁桑桑恨恨的目光中把人拉到一边说话去了。 “你行不行?别逞强。”骆惊尘皱着眉,“这种事情随便拖过去就好,实在不行还有陛下善后呢。” 反正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菅悦想到陛下那张脸,啧道:“给陛下找事,我可不敢。” “放心吧,我有分寸,等着看吧。”菅悦给了他一个信心十足的眼神。 骆惊尘虽然有些不踏实,但也只能按捺住,并且站到了秋千旁。 这样若是她失手摔下来,他可以及时接住她。 至于宁桑桑,自然不用担心,反正有云涧在。 二人位置在同一水平线,对视一眼,除了有不同族之间淡淡的敌意,竟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两个大男人,都是一身的好功夫,却只能在这给人家小姑娘当保安,还当得心甘情愿的。 可真是太有出息了。 受伤 荡秋千在本朝也算是热门的女子竞技活动,姑娘们能玩的活动本来就少。 不像男人,射箭马术蹴鞠等活动比比皆是。 荡秋千的比试模式一般都有两种,高度和花样。 二人默契的选择了比高度,毕竟又不是百艺班子的,玩花样还是有些难度的。 还是比高度更加直接,简单粗暴,很快就能分出胜负。 这秋千架宽大,有一定重量,想要控制它到一定高度不仅需要一定的力气还需要一定的技巧。 宁桑桑得意的看了菅悦一眼,就她那瘦弱的小身板,怎么可能荡得多高。 她宁桑桑活了十六年,最擅长的就是吃喝玩乐。 等着看吧,本郡主一定会让你输得很难看。 而且,她心中自有一番考量,一会比试时骆惊尘看见她柔美的姿态和舒展的动作,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的。 到时候她就不相信他不动心。 二人踩上秋千,离歌充当发令员,“开始。” 两架秋千同时摆动起来,宁桑桑果然有两把刷子,一开始就把秋千荡得特别高,几乎与横杠平行。 而菅悦这边稳扎稳打,以横杠为圆心荡出了大概六十度的高度。 宁桑桑在一旁看得想笑,就这点本事,还敢大言不惭和她比试。 看她一会怎么哭。 离歌在一旁看着,紧张的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以往只坐着荡过秋千,何时看人如此惊险的站在秋千上还荡得那么高。 菅悦都是为了她才出头的,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该如何是好。 她这边捏着一把冷汗,那边秋千旁边的二位保镖也提着一口气。 骆惊尘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冲上战场九死一生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的心中都未曾有过波动。 如今看那道瘦削挺直的清影在秋千上冒险,他竟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在这种危险刺激下眼神反而更好,能够清楚看到那张白皙如玉的脸庞,素来笑嘻嘻没个正形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心微蹙,眸光湛湛,无比的专注认真。 夕暮日光在她的侧脸上打下一圈光晕,像是精心勾描出的金墨画迹。 而与此同时,在场的人惊讶的发现了一个事实,菅悦的秋千,居然每一次来回都会比上次高那么些。 甚至都快赶上宁桑桑了。 宁桑桑也发现了这个事实,她最开始的时候就把秋千荡到最高,到现在她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秋千也越来越低。 而身边的人,虽然一开始高度不好,但是一点点赶上来,现在也几乎和她持平了。 宁桑桑心中有些着急,脚下更加用力,压低身体重心意图再将秋千的高度升上去。 可没想到的是,这秋千可能是年头久了,木头板子发出“吱嘎”一声,不知道哪里“喀嚓”一声断了,板子往右边菅悦的方向一歪。 宁桑桑一声惊呼,往旁边一倒。 她这一倒,大家都是一惊。 云涧冲过去接她,菅悦余光看到也想帮忙,但她还在带有惯性的秋千上,只得伸出左手想帮着拦一下。 这要是撞上了可不得了。 二人秋千之间离得不算远,云涧为了能更好的护住宁桑桑,飞身而起,在菅悦的秋千上借了股力。 倒霉的是菅悦,她本来就空出一只左手为了帮宁桑桑,现在被云涧一脚踢在秋千板上,更难以保持平衡。 秋千板翘起,脚下踩空,酸麻的右手也难以支撑全身的力量,与粗糙的麻绳死缠烂打藕断丝连之后还是败下阵来,松开手直直的从秋千上摔了下去。 从高空坠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种身体急速下落心脏却悬空上升的对冲感将整个人牢牢包裹。 不过最后,还是被同样有力可靠的手臂揽住,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睁开眼,还是那张好看到仿佛在发光的俊脸,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脏落回原处,清晰得听到那一声声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咚—— “吓傻了?”骆惊尘看着怀里的人丢了魂似的连眼睛都不眨了,有点紧张。 “啊?”菅悦回过神来,右手按在他肩膀上却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嘶——”意料之外的疼痛让她没忍住出声,骆惊尘技术熟练的转身就走。 今天太医署是章太医值班,治跌打损伤的一把好手。 看他满脸严肃,一路上脚步飞快,菅悦都没敢说自己只是手疼。 到了太医署,章太医正和李太医下棋呢,被对方杀得落花流水眼看就要输了。 一抬眼看见他俩,一乐,来活儿了。 眯眼仔细一看,这不骆将军吗,诶,怀里那个姑娘是谁啊,这么有面儿。 管他呢,反正老夫这局不用输了,哈哈。 章太医严肃一推棋盘:“有病人,下次再战。” 李太医气得拿棋子砸他,这个糟老头子,下不过他就玩这招,老不羞! 骆惊尘大步迈进门来,招呼他:“章太医,您给看看她伤得严重不?” 章太医戴好水晶镜,问:“伤哪了?腿还是脚?” 她被抱着进来,正常人都会觉得是伤了腿或者脚。 菅悦小心翼翼伸出自己被秋千绳磨破的右手,露出渗血的掌心。 “手破了。”菅悦道。 章太医:“……” 你手破了为什么他要抱着你啊,哦这都是年轻人的情趣他年纪大了不懂。 不过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年轻人虐狗是不是也太惨了点儿啊。 老伴儿啊,你为啥走得那么早啊,我好想你啊呜呜呜。 骆惊尘倒是一点没觉得自己有多小题大做,伤害了老鳏夫章太医脆弱的心灵。 还在那挺紧张的问呢:“章太医您看她这手上的伤严重吗?” 这可是右手啊,多重要啊,她还是史官,天天得写字呢。 章太医就差翻白眼了,废话,谁的右手不重要啊,关键是这点小伤口他真不至于。 骆将军怎么变成这样了,当初从边疆回来,皇帝派他去骆府给他治伤,结果人家顶着一后背深可见骨的伤让人传话说用不着,过阵子自己就好了。 还是陛下亲自登门这伤才看成,为了止血活脱脱用完了他三罐子的独家秘制金疮药。 那原料老珍稀了,他花了多久才配成啊,想想就肉疼。 骆惊尘也想起了那茬,直接往章太医伤口上撒盐:“对了,就拿上次给我止血那面粉儿给她治治吧,那个效果还挺好的。” 废话,能特么不好吗,那里的每一味药材都价值千金,还面粉儿,这臭小子,可气死他了! 最后忍无可忍的章太医扔下一句“你们再来晚点她这伤就痊愈了”,就给她拿面粉儿,不是,金疮药去了。 留下二人面面相觑,菅悦看了眼自己的掌心,眨了眨眼,心说虽然受了伤,但是为什么现在感觉一点都不疼了呢。 抱一抱 秋千比试无论怎么算都是菅悦赢了,她也没主动提这茬,毕竟她也不敢对人家小郡主要求什么啊。 反倒是宁桑桑,这几日看到她总觉得不自在。 再一看她那包着纱布的右手,就更闹心了。 那日回去之后,她就狠狠罚了云涧。 她回头道:“你今天也不许吃肉!” 算上今天,他已经三天没吃肉了,多可怕的惩罚。 云涧:“……哦。” 对于郡主常用的“惩罚”手段,他已经很习惯了。 郡主虽然顽劣骄纵,但并未传言那般不堪。所谓的“强抢俊俏郎君”也是夸大其词。 只不过是郡主格外喜欢长相俊俏的人,想和他们做朋友而已。 但是这个骆惊尘,郡主好像格外上心呢。 云涧冷着脸,莫名觉得有些不爽。 宁桑桑眼神一亮,她特意起了大早守在这,就是为了等骆惊尘下朝。 高阶上出现了那道英挺的身影,气场强劲步履当风,在一众儒雅慢步的文臣中格外显眼。 宁桑桑连忙理理额前的碎发,又摸了摸头上的珊瑚步摇,上次之后她去求了玉哥哥,总算是又有了钱置办首饰和衣裙了。 再不会出现之前那种撞衫的情况了。 她美滋滋回身问云涧:“我今天好看吗?” 云涧侧着头不知在别扭什么,他这古怪的性子宁桑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于是走近几步双手捧着他的脸硬是把他的头转了回来,不依不饶:“那边有什么好看的,看我,我今天好看吗?” 云涧被逼着把目光放在眼前骄纵的小郡主身上,一袭鸢尾紫的衣裙,裙尾在行动间灿烂的铺展,发间点缀着亮闪闪的星星,发髻上斜斜插着的珊瑚红步摇点亮了全身,衬着她如珠如玉的小脸,虽然稚气未脱,但也十足灵秀可爱。 “好看。”他终于败下阵来,低声道。 宁桑桑满意了,学着她这几日在宫中看到那些娘娘的姿态形容,端着肩挺胸收腹站好,等着骆惊尘自己发现她。 没想到,骆惊尘只顾着皱眉教训身边的人,就要从她身边径直走过,压根没看到她。 离得近了,她甚至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手都伤了,还去宫史馆干什么?” “哎呀,弘文馆马上就要建成,我去找点资料顺便取个经。” “昨天逞强把伤口崩裂的是谁?” “你不要那么夸张好不好,我那顶多算是破了个小口子,又些微渗了一点点血而已。” 看看,还不服气犟嘴呢。 骆惊尘正想和她好好掰扯掰扯,余光中就看到右后方一道娇小的身影向他冲了过来。 他功夫何等高,反应迅速往菅悦的方向一躲,顺便把她拉过去挡煞。 于是菅悦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软玉温香抱了满怀。 鼻端嗅到清甜的少女气息,胳膊揽住轻软的腰肢,那滋味,妙不可言。 就是下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怪疼的。 宁桑桑从菅悦怀里挣出来,气鼓鼓瞪了她一眼,整了整头上的步摇。 菅悦看了眼她头顶那串珊瑚珠步摇,摸了摸自己被硌到的下巴。 “郡主没撞到吧?”菅悦关切问道。 宁桑桑更生气了,她本来是冲着骆惊尘去的,她摔倒了他总不能不扶吧。 谁知道怎么就阴错阳差抱住了她。 而且她比她高了一个头,刚才的场景一定很丢人,一个姑娘,长得那么高做什么。 这里的姑娘不是流行娇小可爱款的吗,她怎么比她们宁黎族的姑娘个子还要高。 像男人一样,丑死了,哼。 宁桑桑气得甩着袖子跑走了,云涧依旧像一道影子跟在身后。 菅悦不解的摸了摸后脑,嘶,忘了右手有伤了,换左手继续摸。 今天小郡主居然没怼她也没骂她,只是瞪了她一眼就走啦。 这可太奇怪了。 等等,菅悦回头盯向罪魁祸首,“刚才是你把我推过去的吧。” 罪魁祸首毫无愧色:“形势所迫。” 我呸,他这个人,真是坏透了。 她本来都懒得和他计较被当成挡箭牌的事了,结果对方还欠嗖嗖的凑过来问:“难不成你想让我抱她啊。” 菅悦瞪过去,“早上的大肉包子都堵不上你的嘴。” 看着愤怒的小女官一马当先甩着胳膊走在前面,骆惊尘在后面懒洋洋笑,“走那么快,去哪啊?” “吃饭!” 弘文馆建好,宫学就可以正式开设了。文山长帮她拟出了大致的学规,剩下的就需要根据运行中出现的问题逐渐调整了。 讲师们的人选也已经定好了,协调好诸位的时间排好课表,确认之后就贴到了弘文馆外面的木榜上。 搞好学校这边的事,接下来就是学生那边的事了。 菅悦拿着书册文帖各宫派发,交给各宫小丫鬟让她们转交给自己主子,剩下长华殿她亲自给。 本来绫华殿她也想亲自去,毕竟她也好久没见到程云莱了,还怪想她的。 但是最近怕是不成了,宫学刚建好皇帝兴奋着呢,不在程云莱面前吹上三天怕是消停不了,还是过阵子再说吧。 菅悦拿着四人份的书册文帖去了长华殿,最近天气温暖,姐妹几个倒是没在屋内打牌,一人一个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还在椅子上支了油纸伞防晒。 “你们也太舒服了吧。”菅悦一进去就看到她们这慵懒惬意的模样,羡慕得嗷嗷叫。 容妃招呼侍女:“小桃,再搬个躺椅过来。” 很快,后院躺晒小分队就由四人组变成了五人组。 “你今儿怎么有空来,前几日忙的头发丝都见不着,去般清阁请你来吃春饼你都没空。”陈答应抱怨她。 她说的是立春那天,按照习俗,应该是要吃春饼的,俗称咬春。 但是她那阵子被郭大儒和文山长交替折磨,忙得要死,一天要看好几本书,还得做笔记。 结果当然是去不成了,那天差点连饭都没时间吃,主要人家二位大佬都没说吃饭她哪敢去啊。 还是骆惊尘从内御膳房给她打包了饭菜,她忙里偷闲凑活了一口。 “我最近不是忙着宫学的事吗,对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菅悦从躺椅上直起身兴高采烈和她们宣布。 “弘文馆已经建成了,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后天就可以上课啦!” 开不开心,让我听到你们的欢呼。 四人组闻言悄无声息的瘫死在了躺椅上。 老天啊,以后的快乐日子就这么到头了,现在出宫还来得及吗。 吃飞醋 宫学第一课,由文山长简单宣讲学规,宫妃们规规矩矩坐在书桌后,身后她们的伺候丫鬟们亦是规整的站成一排。 菅悦看没她什么事,便出来了,打着哈欠准备回般清阁偷会儿懒,反正因着宫学的事情,皇帝给她批了假,这几日都不必上早朝。 结果半路被皇帝身边的公公劫了去,直奔御书房。 皇帝一身便服,在书桌后面批折子呢,菅悦进门行了一礼,等老板发话。 对方撂下手里的笔,开口就夸她:“菅女官,宫学的事情办得不错,你想要什么赏赐?” 哟,这么好,不会有阴谋吧。 这点事还用问,宫里谁不知道我最爱银子啊,您直接用钱砸我不就完了,这么直接问我哪好意思说啊。 菅悦道:“此乃微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邀赏。” 皇帝大手一挥:“那就按惯例来。” 捧着沉甸甸装满银子的匣子,菅悦竭力压制自己的嘴角不要过分往上翘。 “多谢陛下,微臣日后一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用日后,现在就有个机会。”皇帝语气温和。 哈?不是吧,又有活儿啊。 还能不能让人歇两天了。 菅悦垂头丧气往回走,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前日还嘲笑容妃她们得去上课,转眼间她也要拥有同样的命运了。 也不知道宁珏和宁桑桑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什么倾慕本朝的学院文化,想好好学习一番。 结果皇帝就让他们去国子监旁听,菅悦身为女官随行,她就是那个添头。 怎么当了女官还是活脱脱一介丫鬟命啊。 第二天就是去国子监当丫鬟的日子,菅悦背上自己皱巴巴的破布兜子,装了几本书进去。 出了门,就见晨雾熹微,天光暗昧下,骆惊尘一身黑衣轻衫,脚上踩着一双软皮靴,墨发高高束起,腰间挂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银色酒壶,约莫半个巴掌那么大。 肩上背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黑色长刀,刀柄上的纹路粗狂别致,飞沙走石游龙遇蛟。 打眼一看,像是江湖上纵酒天涯倚刀长啸的一代侠客,只一回眸,便让多少痴情女子碎了心魄。 菅悦盯着他走到近前顿了顿才问:“陛下终于派你去□□了?” 骆惊尘:“……” 他就不该对她有所期待! 额头上被不轻不重敲了一记,菅悦捂着脑门呼痛:“你都给我打傻了。” 骆惊尘哼笑:“本来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去国子监的路上,菅悦算是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穿成这样了。 国子监有位武教头是他死对头,据说上学的时候就成天缠着他比试,骆惊尘烦不胜扰,每次都推辞。 后来去了边疆就更没有机会了,回来之后那人也上门挑衅过几回,但骆惊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没碰上。 这次皇帝派他同去国子监,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好应下那人的比试邀约。 菅悦不解:“他要比你就和他比呗,怎么,你怕输啊。不至于吧骆大将军,以你的实力打败区区一个小教头不是小菜一碟。” 骆惊尘叹气:“恰恰相反,赢了才是最可怕的。” “怎么?”菅悦听他这意思,背后还有内情不成。 “他家中有一妹妹,上学时就时常和我们提起,言语间诸多偏宠疼爱,等年岁渐长后简直越发离谱,凡是去他家提亲的人都被他打了出去,还扬言想娶他妹妹必须得过他那一关。” 这不妹控吗,菅悦听得津津有味,催促道:“然后呢?” “娶他妹妹的人要过的第一关就是打败他。”骆惊尘道。 菅悦懂了,原来他是怕打败那位武教头,被人家逼着娶他妹子啊。 “骆将军,您倒也不必这么自信,你不是说那人是你死对头吗,那他怎么可能把妹妹嫁给你。”菅悦道。 骆惊尘没答话,神色间颇为心烦。 菅悦看他这模样心中一动,“该不会,他那妹妹见过你吧。” 骆惊尘:“所以你猜他为什么把我当成死对头?” “不愧是骆将军,还真是招蜂引蝶啊。”菅悦不自觉咬重了后五个字的读音,换来对方的一瞥。 菅悦连忙调整表情:“那他妹妹长得如何,若是个美人你也不亏啊,反正也老大不小的,抓紧啊。” 骆惊尘看着她不自觉绷起来的小脸扯起唇角:“是个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那不挺好,娶了吧。”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 “那可不行,我不喜欢这种姑娘。”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我啊,喜欢爱吃爱玩,有点坏心眼,爱耍小聪明,狡猾的像头小狐狸,脑回路不太正常,审美古怪,还热衷八卦的姑娘。” 菅悦摸着下巴思索了半晌,“你说的是姑娘吗?哪有这种人啊。” 骆惊尘但笑不语。 最终,菅悦落下一句评价:“你这眼光也挺独到的。” 国子监 在国子监门口望眼欲穿,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王子郡主大人。 出乎意料的是,宁佑也在,两位一模一样的异族青年站在一处,就像照镜子那么诡异。 “未来王妃,早上好啊。”站在左边浅蓝色褂子的青年吊儿郎当的冲她眨眼。 得,那旁边这玉白色衣衫的就是宁佑了。 进了国子监,司业带他们去一甲堂旁听,路上还满怀自豪给他们介绍:“这一甲堂集合了最好的先生和最有资质的学生们,寻常人是想进都进不来的。” 可不是,就他们这些人的资质,累死累活念上一百年的书也进不来啊。 不过骆惊尘应该是个例外,因为这位看上去对这里很熟的样子,四处看了看,还开口问道:“校武场南边那片白杨林怎么不在了。” 菅悦看过去,果然,那边郁郁葱葱风推绿浪看着好像是一片柳树林。 司业无奈解释:“严教头心情一不好就在那里面练剑,东劈西砍的,久而久之那些白杨树都死了。” 骆惊尘嗤笑,严程这臭小子,果然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菅悦凑过来偷偷问他:“这位严教头,就是你那个死对头?” “嗯。” 听起来有点凶残啊,菅悦默默想着。 第一节课还没开始,课堂学生也没来几个,补觉的补觉,补作业的补作业,看生人进来也就多瞅了两眼,就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就是学霸的素养,古今皆如此。 他们身为旁听生,不能和正经学生坐在一起,就只能在最后一排选个位置。 分座位的时候出现了分歧。 宁珏要和菅悦坐在一起,宁桑桑要和骆惊尘坐在一起,云涧要保护宁桑桑,宁佑倒是无所谓。 最后一番协调,骆惊尘和菅悦被挤在中间,骆惊尘的左边是宁桑桑,再外面一位是云涧。 菅悦右面是宁珏,再旁边是宁佑。 这都是什么幼稚的小学生排排坐争同桌行为啊,菅悦简直无语望天。 她算是明白之前皇帝为什么那么好赏她银子了,妥妥精神损失费啊。 那边宁桑桑暗搓搓往骆惊尘身边凑,骆惊尘就往菅悦那边躲,宁珏也拉近椅子准备和菅悦搭话。 菅悦就觉得自己像那个馅饼里的肉馅,奥利奥里的牛奶夹心,被两个身强力壮火力还旺的大男人挤在中间,她都热得冒汗了好嘛。 救命,这种艳福她是真的消受不起啊。 “不是,我说二位,要不你俩坐我腿上吧。”菅悦皮笑肉不笑。 骆惊尘:“……” 宁珏:“……” 宁佑转头偷着乐,云涧依旧面无表情,不过伸手把自家小郡主扯了回来。 宁桑桑瞪他一眼,但也收敛了不少。 二人拉开距离,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吱嘎”的声音,声音未落,先生进来了,室内顿时肃静。 正式开始上课了。 菅悦听上面说什么“之乎者也”就开始迷糊,从身上背着的布兜摸出话本子开始看。 刚翻开一页,宁珏隔着一段距离感兴趣问:“什么好书,借我一本。” 菅悦从兜里摸出一本书递给他:“这本,适合你。” 宁珏拿起来一看,书封上几个大字,青楼女子从良记。 这是变着法损他呢。 他也没生气,乐呵呵翻开书还真看起来了。 一节课就在白大侠恩仇录中过去了,跟着白大侠路见不平三次,诛杀恶人五次,铃声响起,第一节课终于下课了。 国子监的授课制度和其他学堂不太一样,为了培养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耐心和长性,每节课时长不短,而且室内坐着不动的课程和室外需要活动的课程总是交替进行。 也是为了让这些稚嫩的栋梁能拥有强健的身体,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这第二节课就是射箭课,课间休息时间挺长,那些年轻的学生们到底还是好奇,加之又是下课放松时间,三五成群往他们这边看着,估计被交代过,倒也没来打扰他们。 只是在一旁暗搓搓看着,被那群小花朵拿清亮的眼珠子跟灯泡似的“欻欻”照着,菅悦觉着忒不自在。 估计他们也是这么想着,所以收拾收拾东西就出去了,反正下节课在室外,早晚也得出来。 宁桑桑要去净室,菅悦举步,被人家傲娇瞪了一眼:“不用你跟着。” 菅悦真诚道:“我也想去。” 这怎么还不让人上撤硕呢。 怕惹到那位傲娇的小郡主,菅悦特意选了角落里的坑位,离她远远的。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高雅的地方,万一她解决问题时发出什么不雅的声音,散发出什么不雅的味道,那就不好了。 菅悦刚痛痛快快解决完,刚提好裤子,就听到一声尖叫。 她心中一凛,是宁桑桑! 她迅速推开门,就看到宁桑桑跌跌撞撞从坑位跑出来,不计前嫌一把抓住她的手,惊骇万分指着那边:“……那儿……有人!” 菅悦脑子里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她还没洗手呢,这小郡主等反应过来不会把她手给剁了吧。 小心眼 堂堂国子监,女生净室里竟然发现了一具尸体,这事可不小。 早在小郡主不计前嫌扑向她的时候,系统就发布了任务,【此次任务,找出凶手,还原真相,揭开国子监背后的秘密。】 【任务奖励,监控范围扩大到二十公里,并获得危险预警功能。】 危险预警,堪称是古代版报警器,只要锁定对象,当对方出现危险时,她就会收到通知。 末了,系统还俏皮的加了一句,【等日后危险预警还会衍生出实体功能,敬请期待哦。】 并不期待好嘛,感觉好鸡肋的样子。 这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乍一来任务她还有点不习惯。 被吓到的小郡主一出门就乳燕投林般,一头扎进哥哥们和小侍卫的包围圈,嘤嘤嘤求安慰去了。 菅悦甩着手上的水珠,慢条斯理的迈过门槛,还对门口一脸为难往里探头,想进去又怕里面还有人的小哥说,“进去吧,里面没人,我都看过了。” 小哥们进去捞尸了,小郡主被簇拥在前面,好声好气的被安慰着。 两步外,骆惊尘和菅悦在讨论现场。 “死的是什么人?” “一个男人,看不清长相,你也大概能想象到,现场不太好看。” “那你怎么看出是男人的?”骆惊尘纳闷。 “呃,”菅悦有些腼腆的摸了摸后脑,“他的亵裤漂在上面。” 不能再想了,再想今天就没法好好吃饭了。 因为女子净室出了命案,所以今天是用不了了,所以女学生都得去最西边那个条件简陋又破旧的小茅厕。 惹得大家都挺闹心的。 你说你杀人就杀人呗,还非得给人塞粪坑里,得是多大仇啊。 你也不考虑一下后续的影响,最想骂娘的就是那些捞尸的小哥们啊。 捞的时候真想一拳把自己打蒙,就不用受这个罪了,太味儿了。 出了事课还得继续上,看到那些英姿飒爽的少年们一身利落装扮,持弓站在靶子前。 小郡主受到污染的眼睛顿时一亮,这才是她应该看的东西啊。 看来这趟书院之行还是挺值的。 菅悦看得也挺开心,年轻英俊的小帅哥谁不爱看呢,平常遇到一个都难。 这会子可是有一群呢。 虽然有的长得也一般,但人家嫩啊,身材还好,挑啥啊。 眼前突兀伸过来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姿态舒展形状漂亮,随即迅速握拳,“收——” “回神了?”身边这位幼稚的大将军语调冷飕飕。 “怎么了?”菅悦问。 还怎么了,跟你说话也不理,就顾着看那群小兔崽子,有什么好看的,毛都没长齐。 “怕你眼珠子飞出去,帮你往回收收。” 哟,看这小气劲儿。 菅悦转头看到他那张惊天动地的帅脸,决定纵容他这一次。 “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光顾着看小帅哥了,没注意听。 “凶手可能是女子。”骆惊尘显然还对刚才的案子耿耿于怀。 菅悦点头,“有可能,不过也可能是凶手故意选在这样的地点摆脱自己的嫌疑。” 净室这种地方,不太可能是临时起意杀人,因为很难确认你抛尸的时候其他坑位是否有人。 “这事应该不归我们管吧。”又不是皇宫的案子,国子监出事自然有专门机构解决的。 “虽然如此,但具体缘由我们还是要了解清楚之后上报给陛下的。” 就是给皇帝当耳报神呗。 行吧,那就勤加关注着吧。 反正有监控系统,一切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射箭课结束后,大饱眼福的小郡主心情也不阴霾了,情绪也高涨了。 饭都多吃了一碗,秀色可餐,果然有理。 身后那桌的学生们正在讨论先生留的作业难的变态,其中一个公鸭嗓道:“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女生净室那边捞出一具尸体。” “哗”的一声如锅中水沸,连旁边那桌人都过来好奇问是怎么回事。 那人还卖关子,“我大课间拉肚子,就多蹲了一会,等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隔壁女生净室被封了,几个人抬着个担架,上面蒙着布,那味儿,熏出十里地啊。” “哎呀,”有人不乐意道,“你要说就赶紧说重点,这还吃着饭呢。” 少年人们一阵嘎嘎乐,先前那人继续道:“正巧那担架一歪,我看到那人露出来的左手,竟然有六根指头。” 周围一阵安静,有人艰难出声:“所以,你说那死的人是……王六指儿。” 少年们又侦探附身不着四六的瞎推理一番,过瘾之后转移了话题。 “今天漫灵是不是又没来啊?” “赵二少爷,你家未婚妻怎么回事,好几天没来学校了,你都不关心一下吗?” 被提到的人闷声闷气反驳:“别乱说,她才不是我未婚妻。” “你们不是娃娃亲,指腹为婚吗,漫灵第一天来就宣扬得人尽皆知了,生怕那群小姑娘看上你啊。” 被揶揄一阵后,那位赵二少爷冷声道:“反正我绝不会娶她,她如今就是一个破落户,精神还不太正常。” “少爷您可太无情了。” 菅悦咬着筷子尖,若有所思。 下午的课,菅悦都想好了继续看她的白大侠恩仇录,她要看看白大侠喜欢的到底是缥缈派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师姐龙灵,还是魔教古灵精怪邪恶天真的小妖女闫魅儿。 结果被骆惊尘拉着翘课了,这下话本子也看不成了。 “不是,我说,”菅悦揪了根狗尾巴草在指间转着,“骆大将军,你对这案子这么上心,是要篡刑部侍郎的位啊。” “别瞎说,”骆惊尘从草丛缝里看出去,“吴老头儿头发都不剩几根了,那义髻还是我给他介绍的店铺呢。” 刑部侍郎吴大人,英年早秃,令人痛心。 珍爱生命,远离法条,古今皆是,诚不我欺。 “你到底在蹲什么?”菅悦索性蹲在他身边,想看他到底在瞅什么。 “我一直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国子监发生命案,应该立刻上报,可祭酒毫无反应,反倒暗自把事情压了下来。” “此事一定不简单。” 他这么一说,菅悦也品出来了,看来此案背后形势复杂,搞不好他们这回还得掺和上一脚。 严教头 去哪了?怎么找不到? 国子监祭酒沈如晦把整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王六指这个混蛋!到底把东西藏在哪了? 他按着眉心,慢慢思索,现在王六指已经死了,没人知道他的秘密,他可以慢慢找到那东西。 在那之前,他不能让任何人来插手这桩案子。 想到这,他甩下袖子出了门,谨慎的把门关好,看四下无人迅速离开了此处。 对面土坡上是连绵的枯树杂草,无人清理长势甚旺,此刻,里面正蹲着翘课的二人。 菅悦揉了揉被草扎到的鼻尖,“那个白衣人就是祭酒?” “没错。”骆惊尘看那人已转入回廊不见踪影,站起身伸伸胳膊伸伸腿。 他这大个儿,蹲在这半人高的草丛里,憋屈得紧。 菅悦倒是还好,她以前蹲娱乐八卦的时候,时间比这久,地点比这寒碜。 “看他那心虚的样子,这房间里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吧。”菅悦开始推理。 “首先,我们要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房间?”骆惊尘抓住重点。 对哦,本来想随便抓个人问情况,谁知冤家路窄,骆惊尘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嗓子。 “骆惊尘,你个缩头乌龟,往哪跑?” 骆惊尘停下脚步嘴角一抽,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要跑了? 要不是现在有正事在身,现在就回身抽死你丫的信不信啊! 菅悦也被唬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骆惊尘呢。 这人谁啊,这么彪。 身后那位彪哥,体型健壮,胖圆脸,要是留上络腮胡子妥妥就是黑旋风李逵啊。 骆惊尘脸上挺不爽的,菅悦琢磨着这位八成就是那位妹控暴躁哥严教头了。 严程早就听说宁黎族的王子郡主要来国子监旁听讲学,不过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骆惊尘那小子。 躲了这么久,终于敢现身了。 听说他最近和一个女官走得很近,就是他身边那位吧。 一身蓝不蓝黑不黑的衣服,明明都立春了,肩上还搭着毛呢披肩。 上辈子怕不是个冻死鬼。 长得也就那样吧,根本比不上小婉,要说有什么出挑的。 也就是个子了,居然看着比他还要高上几分。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了挑战,看菅悦更不顺眼了。 菅悦默默后退一步,往骆惊尘身边靠了靠,这人的眼神不太友好啊。 她都用不着看监控系统,好感度指定是负的。 想她在现世的时候,不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也是一张小甜嘴吃遍天下。 上到秃头领导下到邻居奶奶,谁见了她不喜笑颜开。 几句话让你迷糊得找不着北,怎么到了古代,这一个个的看她怎么不顺眼呢。 这群狗男人,呸! “严程,好久不见,你这性子还是这么不招人喜欢。”骆惊尘挡住他看向菅悦的视线。 严程冷哼:“你欠我的一次比试,也该兑现了吧。” 骆惊尘:“你好歹也是武教头,国子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想着比试。” 严程浓眉一沉:“你是指王六指的死?” “不然呢。” “他那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死了倒干净!老子没出去放上几挂鞭炮庆祝都是手懒。” “不信你在国子监随便拉个人问问,他一死有多少人拍手称快。” 骆惊尘和菅悦对视一眼,听他这话的意思,这王六指不是什么好人啊。 如果他真这么招人恨的话,那凶手的范围就更大了。 严程语气不耐烦了,“你到底比不比,给个痛快话。” “比,”骆惊尘看着他,“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带着二人去国子监先生们才能进出的公署查看学生名单时,严程默默反思,他是不是被这二人摆了一道。 成了他们查案的工具了。 不是这俩人也是闲的,这案子也不归他们管,好奇心那么重呢。 公署是国子监教职工们办公的场所,相当于他们的办公室。 宽敞的一排小隔间,每一间门口挂着写着姓名的牌子。严程推开自家那间,也没招呼身后那二位,径直去自己堆得乱七八糟的桌子上翻了一阵。 最后拎出一本折子扔给骆惊尘,“喏,你们要的东西。” 菅悦凑过去看,骆惊尘展开,她就看到折子正中间的名字——沈漫灵。 她开口问:“这个叫沈漫灵的学生,也是严教头你教的吗?” 严程点头:“沈漫灵在一甲班,一甲班的学生向来都是由最好的先生授课的。” 他说这话倒还真不是吹嘘,一甲班的学生要不就是非富即贵,要不就是学业出色,要不就是某个科目极其出彩特招入班。 总之,都是好苗子。 这好苗子当然得配备最好的老师,要不然不是耽误了吗。 不过,严程纳闷道:“你问她做什么,沈漫灵早在一周前就休学了。” 休学?这么突然。 “可知道是何缘由?” “好像是说突发恶疾,以后都不能出门了。” 此事必有蹊跷,菅悦想到在食堂听到的那群学生的谈话,继续问:“这位沈漫灵小姐,是不是有一个姓赵的未婚夫。” 严程用一种“女人就是八卦”的眼神看着她,“你消息还挺灵通,听那些小崽子传的吧,没错,她的未婚夫就是皇城第一盐商赵家的二少爷赵戚风。” 嚯,还真是有权有势有钱的少爷啊。 泡壶茶 “你怀疑赵戚风?” “也不算,随便问问。” 严程下午有课,也没空管他们,直接走了。 他们二人也只是趁着休息时间出来找个线索,还得回去陪着那王子郡主们听课呢。 这外交礼仪总得尽到位。 下午是茶艺课,菅悦捏了一撮不知道是什么的芽茶照着先生的步骤泡了一壶。 泡好后还积极的给大家都倒了一杯,“各位尝尝我的手艺吧。” 诸位不疑有他,骆惊尘提杯喝了一口,面无表情。 宁珏也喝了一口,眯了眯眼睛。 云涧喝了一口之后,眼疾手快挪走了宁桑桑面前的茶杯,换来对方疑惑的眼神。 他慢条斯理道:“烫。” 宁桑桑:“哦,那我等会再喝。” 宁佑优雅把茶盏放回桌面,道:“菅女官真是好手艺。” 菅悦谦虚摆手:“过奖过奖。” 她看大家都看着她面前的杯子,便也给自己满上一杯。 反正大家喝了都没事,那她这茶应该泡得还不错,嘻嘻——唔,这是什么鬼,为什么这么苦! 菅悦捂着嘴,皱成一张婆婆脸,她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变成了一块黄连。 骆惊尘倒了一杯水推到她面前,菅悦干掉才感觉好了一点。 “你们!”菅悦颤着声音控诉,“这么苦怎么都没人说一声。” 早知道她就不要喝了。 宁珏笑嘻嘻:“你亲手泡的茶,再苦我也觉得甜。” …… 宁佑摸了摸鼻子:“我以为菅女官喜欢这种口味。” ? 云涧冷哼:“自己做的孽自己受。” 行。 她最后看向骆惊尘,别以为你给我递杯水我就不找你算账了。 结果人家十分正经来了一句:“苦茶败火。” 我呸。 信了他们的鬼,这就是人心险恶的世界啊。 这群臭男人,一个比一个缺德! 上完茶艺课是分班课程,女子上绣艺课,男子是书法课。 这几个大男人自然是对绣艺课毫无兴趣,宁桑桑也对绣花无感,于是他们决定去听书法课。 菅悦本来是要跟他们一起的,但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便还是去了绣艺课的教室。 反正那边有骆惊尘在,也出不了乱子。 骆惊尘也猜到她多半是为了案子,便也随她去了。 绣艺课的教室里一水儿都是鲜亮娇嫩的小女生,教授绣艺的先生据说曾是宫中尚衣局的绣娘。 菅悦和她解释了原因,先生准许她旁听。 她坐在空出来的座位上,对着面前洁白的绣屏,嘴角抽了抽。 这玩意儿她可搞不来,一针下去,多出窟窿眼儿来的不是绣屏,是她可怜的手指。 她往旁边看去,身边隔着过道坐着一位姑娘,脖子间系着一条纱质的围巾。 这国子监学生都穿着统一的服制,现在立了春,天气越来越暖和,而且这还是在室内,就更不可能会冷了。 这姑娘如此装扮,着实让人觉得奇怪。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白热烈,那姑娘投来一瞥,秀眉圆眼,玲珑鼻尖,樱桃小口。 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 朱筱筱感觉有人在看她,便顺着方向看过去,便对上一道清澈灵动的目光。 那个姑娘身上穿的衣服和她们不一样,很明显不是国子监的学生,她的坐姿也和先生们强调的优雅端庄大相径庭,但却并不粗鲁难看,反而给人一种从容随性的感觉。 见她望过来,对方还颇为俏皮的冲她眨了眨眼,她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继续认真绣花了。 菅悦觉得那位妹妹好像一只胆小的小雪兔啊,遇到陌生人就慌忙躲起来,但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于是躲在哪里偷偷看,被发现了之后连忙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以为这样对方就看不到自己了。 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又软萌的妹妹谁能拒绝呢。 百无聊赖,好不容易熬到中场休息,菅悦就迫不及待挪着椅子坐了过去。 “!” 对方被她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菅悦语气温柔,“我是陛下派来国子监纠察的女官姐姐。” “姐姐好。”朱筱筱小声道。 菅悦美滋滋应了,“你叫朱筱筱吧。” 朱筱筱震惊了,“姐姐怎么知道的?” 傻孩子,你绣屏上写着呢啊。 看菅悦笑得意味深长,也不说话,朱筱筱有点慌,陛下派来的纠察,来查什么的。 该不会她做的事情被发现了吧? 不,不会的,没那么快,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姐姐来国子监是来查什么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助姐姐的。”朱筱筱乖巧道。 菅悦当然没漏过朱筱筱眼中那一点的小心思,看来这妹妹也没表面上那么单纯可爱。 说不定是只小黑兔。 不过无所谓,菅悦毫无所觉道:“最近国子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比如有人失踪吗?有人退学吗?” 朱筱筱垂下眼睫,神情有些难过,“想必姐姐已经知道了,退学的那位沈漫灵,是我的好朋友。” 呦吼,意外之喜啊。 菅悦还真不知道她们是好朋友,本只是想从她这里套出相关信息,没想到她自己承认了。 朱筱筱却以为她早已查出沈漫灵和她交好,才故意前来试探,没想到自作聪明,反而暴露了自己。 所以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很多信息在她犹豫取舍间就会明了。 “那你知道,沈漫灵为什么退学吗?” 朱筱筱忽然抬眼,小脸上神情愤恨:“当然是因为那个王六指!” 、 南风馆 据朱筱筱所说,王六指在国子监臭名昭著,总爱骚扰女学生。 但不知为什么,即使把事情上报给老师,最后也会不了了之,还是会看到王六指那张讨厌的脸。 菅悦摸着下巴,想到祭酒在王六指房间翻找的模样,心下思量,这王六指莫不是抓住了祭酒的什么把柄,才能在国子监如此嚣张。 但是不对啊,国子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这王六指是干嘛的,走后门进来的? 她想到便问了,朱筱筱道:“王六指是马夫,国子监有马术课,所以一直有豢养马匹,王六指平时就是照看那些马的。” 原来如此,“那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国子监的?” “好像是去年吧。那一年祭酒也是新上任的呢。” 说话间上课铃响了,菅悦便坐了回去,顺便查看了一下好感度。 果然不够,现在这妹妹还对她警觉着呢。 有必要再去严程那里问问这位祭酒大人的情况了。 下了课,菅悦去书房教室和他们会合,大老远就听到宁桑桑的声音。 “我不管,我就要去!” 宁珏声音冷硬:“不行。” “又不要你跟着去,有骆将军和云涧在,你担心什么?” 小郡主十分不满,在宁黎族管来管去也就算了,在这也不给她面子。 哼,臭哥哥。 “这是要去哪啊?”菅悦背着手溜溜达达过去问了一嘴。 宁桑桑看到她眼神一亮,一指她:“对了,你也得陪我去。” 啊?到底去哪啊。 “不成体统!”宁佑罕见怒了,拂袖而去,这妹妹他是管不了了。 宁珏铁青着脸,“宁桑桑,你是个姑娘,能不能消停点。” “姑娘怎么了,就允许你们男人逛花楼,我就不能去那个南风馆,再说了,我只是去看表演的,才没你们想得那么龌龊!” 南风馆? 菅悦脑子里顿时浮现了一群甩着小手绢儿抹粉画眉的白脸小公子们。 宁桑桑气势很足走过去挎起她的胳膊,逼问:“你到底去不去?” 呃,这……看这模样不去不行吧。 菅悦顶着三个男人六双眼睛硬着头皮道:“……听郡主的。” “那你们在这等我一下。”宁桑桑欢天喜地撒开她回去换衣服了。 留下菅悦一个人接受审判。 菅悦后退一步:“呃,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怪瘆人的。” 云涧抱臂冷哼。 宁珏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指责,“未来王妃,没看出来,你还好这口儿。” 别瞎说,我没有! “我是被逼的。”还不都是因为你妹妹。 骆惊尘冷飕飕道:“我看你挺开心的。” “我的苦都在心里。”菅悦摆出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 “我收拾好了,可以走啦!”打扮好的小郡主一身娇俏淡紫罗裙,像摇曳在春风中的一株紫罗兰。 “哎,来啦来啦。”菅悦屁颠屁颠跟过去了。 看着二位姑娘欢脱的身影,身后三位不约而同沉默了。 骆惊尘直接气笑了,还被逼的,那你倒是别这么迫不及待啊。 南风馆。 菅悦站在黑底金字,铁钩金画的牌匾前感叹,京城居然还有这种好地方,她居然不知道。 “听说今晚上迦叶公子要择选主人,天呐,不知道谁会这么好运能成为迦叶公子的主人啊。” “肯定是不世奇女子。” 两位姑娘一边八卦着一边进了南风馆。 唔,菅悦却有些纳闷,原来南风馆的公子取向也是女孩子吗,她还以为…… 旁观绝美爱情的心思顿时熄灭了一半。 不过本朝这么开放真的好嘛,也不提前和她说一声,钱都没带够。 万一看到绝世大帅哥,都没钱点,哎! 只能过过眼瘾了。 一行人进了南风馆,门口迎客的小倌就眼神一亮,贵客登门啊。 前面那衣着华贵的一定是哪家小姐吧,身后那位是丫鬟吧。 他没在意,目光往后递,这一看,顿时心都醉了。 那三位公子,个顶个的英俊啊,尤其是最后面那个,那大长腿迈进来,他腰都软了好嘛。 再一看脸,啊他不行了!若能与这样的客人共度一夜,可真是死都值了! 他捏着小手绢就要上前招呼,中途却被人拦住。 这不前面那个丫鬟吗,仔细看看,长得挺不错,富贵人家的丫鬟也是看脸选出来的吗。 菅悦笑眯眯:“小哥,我们大小姐在前面等着人带路呢。” 小倌目光可惜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骆惊尘,结果人家压根没看他,这里香粉味太重,味道又奇奇怪怪。 他拧着眉毛揉着鼻子,整个人别提多烦躁了。 打发走那小倌,菅悦回身,递给骆惊尘一个小圆盒。 “什么东西?”骆惊尘接过,打开一看,是浅绿色的膏体,还散发着薄荷的清凉味道,提神醒脑。 骆惊尘顿时觉得鼻子好受多了,他这脑子一清醒,觉得不对。 “你这准备挺齐全啊,以前来过?” 就多余操心丫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菅悦抢过他手里的薄荷膏,冷着脸转身就走。 熏死你! 省得谁看了都惦记,天天没个消停! 看表演 南风馆整体氛围走得是清雅风格,这要不是提前被科普了是什么地方,菅悦还真以为是误入了哪家书馆呢。 就连小倌们的打扮都是那种文弱书生的月白长衫,或执笔作画,或抚琴弄萧。 宁桑桑小郡主出街,自然样样都得讲究排场,于是他们包下了二楼视野最好的雅座。 有几个小倌还想来伺候着,结果那三个大男人往那一戳,一眼看过来吓都吓死了好嘛,只好暗搓搓等在五步远处随时方便伺候着。 那个黑衣服的,腰间的那是匕首吧,那眼神冷的,好像杀手啊。 还有那个头发编成发辫的,有点黑但是挺有男子气概的,刚才还有几个女客来跟他打听呢。 虽然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但那眼神很明显写着“靠近者死”。 最可怕的就是坐在桌前那位了,看着随意从容,但是他刚才可是单手把二楼的铜屏给推了上去啊。 那可是他们四五个人合力才能推上去的啊,他居然单手就推上去了。 表情轻松的仿佛只是随手帮了个忙。 呜呜呜太可怕了,这都是群什么怪物啊。 还是软萌的女孩子比较可爱,他将目光放在屋内唯二的两个女孩子身上。 紫色裙子那位衣着华贵,语气颐指气使,肯定是哪家有钱的大小姐。 若是被她看上了,以后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小倌在心里激动的苍蝇搓手。 正畅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呢,就见那位一进屋就坐那连吃了一盘糕点的姑娘站起身,拍了拍手心里的碎屑,朝他走了过来。 这姑娘虽然衣着奇怪,那颜色他见都没见过,但她穿得还挺好看的。 长得嘛,清眸薄唇,还不错,但是一看就没钱啊,没前途啊。 还是有钱的大小姐好,虽然看起来脾气有些暴躁,但是他有信心能哄好她。 “小哥,”菅悦问眼前这位白净的小倌,“你们这的表演什么时候开始啊。” “表演?”小倌表情疑惑了一瞬,随即了然道,“你说的是迦叶公子的择主秀吧。” 迦叶公子,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菅悦成功被勾起了好奇心,打听道:“这位迦叶公子是什么人,很有名吗?” “当然了,”小倌顿时做西子捧心陶醉状,“迦叶公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优雅温柔的男人,你看下面这些,都是来看迦叶公子的。” 菅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楼东面,一群举着手绢的大姑娘小媳妇一脸通红花痴样,大喊:“迦叶公子,我们爱你!” 呃,古代人追起星来也这么疯狂啊。 “那你说的择主秀又是什么?”听起来有点像青楼女子的初夜拍卖,不过既然性别变了,肯定有所不同吧。 “迦叶公子会进行最后一次表演,并且在曾经付钱看过她表演的客人们选择一位当他的主人,从今以后他只会给主人演奏,不会再公然露面演出。” “什么表演?”菅悦问,该不会是脱衣秀什么的吧,那也太刺激了。 “吹箫。”小倌回道。 菅悦震惊的瞪大眼,什……什么?是她想的那样吗? 这种表演,过不了审的吧。 小倌纳闷看她:“你那是什么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有问题,是你们这表演有问题吧。 “那个,你说的吹箫,是正经演奏乐器的那种还是……?” 小倌愣了愣,忽然满面粉红,羞耻大喊:“当然是正经的吹箫了,你想什么呢。” “嘘!”小点声啊你倒是,再说了,这怎么能怪她想歪。 从本质上来说,你们这也不是个正经的地方吧。 现在搞得她倒像个女流氓一样。 小倌用眼神谴责完她之后,就羞愤不已的跑走了。 菅悦挠了挠脸颊,真是造孽啊! 选主人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菅悦回去坐下,骆惊尘问:“那人怎么了?” 总不能说是被自己吓跑了吧。 菅悦冷静道:“可能是尿急吧。” “问出什么了?” “今晚,迦叶公子会在表演过后选择他的主人。”菅悦下巴一抬,示意楼下,“那些,都是迦叶公子的拥趸。” 骆惊尘手里转着那盒开封的薄荷膏,“这个迦叶公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居然有这么多人喜欢? 菅悦不确定的说:“特别……会吹箫?” 骆惊尘略显诧异的抬眉,菅悦连忙解释:“是特别正经的吹箫,萧是一种乐器。” 骆惊尘笑了一声,眼中染上戏谑:“……我也没说什么啊。” 菅悦好气,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都怪她懂得太多了,这回洗也洗不白了,呜呜呜。 一阵如泣如诉的乐声乍起,哀婉流淌在楼中,仿佛置身于天地自然间,望见自身的渺小而心生所感。 底下的喧哗声忽然变大,菅悦探出头看,舞台前人挤人水泄不通,“迦叶公子”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看来这位迦叶公子的表演开始了。 一楼的舞台在没开场时用厚厚的幕布遮了起来,这会正由两边的小厮缓缓拉起来。 幕布彻底拉开,灯光幽微干净,台上公子长身玉立,衣衫上印着竹叶横斜,风骨奇峻,墨发披在肩后,如水缎闪闪发亮。 此时他低首垂目,双手执着一管碧玉色的长萧,而那道沁人心扉的乐声就是从这管萧中流泻出来。 刚才还喧闹的那些人们不约而同的沉寂下来,沉浸在这优美的乐声中。 迦叶公子的表演时间不长,一曲终了,大家还沉默着,仿佛还在那片清寂竹林中踽踽独行。 直到一道比月色还动人的声音响起:“感谢大家多年来的喜欢,迦叶在这里谢过各位。” “今天,是迦叶最后一场公开的表演,等选出主人之后,迦叶便不会再登台表演了。” 底下人一阵哀声,又有人振奋喊道:“迦叶公子,选我吧!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我也是,选我吧迦叶公子!” 看来这位迦叶公子人气真的很高,菅悦刚才吃得有点多,此刻她正把双臂架在二楼栏杆上看下面的热闹。 宁桑桑兴致也很高,并且已经在琢磨把这位抢回宁黎族的可能性。 带回去天天听他吹个小曲儿不是挺不错的,就是看不清长什么样,不过估计差不了。 而且这种清雅的气质,他们宁黎族可没人有,就冲着这份独特的气质,就算此人面目平平,她也愿意破例一次。 菅悦也很好奇,这位迦叶公子要选谁当他的主人呢。 啧,这个词真的是莫名羞耻啊。 “好了,我已经决定好选谁当我的主人了,大家安静一下吧。”迦叶公子淡淡道。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顿时左顾右盼,到底是谁这么好运,居然能被迦叶公子选中。 一楼,那位气质清雅如竹的公子举起一根玉一般的手指,语气笃定:“她,就是我的主人。”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对上一个把胳膊闲闲搭在栏杆上,满脸看热闹的小姑娘。 什么,就是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仔细一看,那小姑娘虽然长得算不错,可浑身上下平平无奇,有哪一点值得迦叶公子青睐啊。 而且一看就没有钱吧,迦叶公子跟着她会受苦的。 菅悦也震惊了,她好好的吃着瓜看着热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可还行? 宁桑桑捂着嘴诧异道:“这迦叶公子怕不是眼瞎吧,居然选你!” “呵。”骆惊尘冷笑,眼不眼瞎重要吗,他现在去帮他戳瞎。 宁珏也道:“这什么狗屁的迦叶公子,不怀好意,我呸!” 那边迦叶公子在众人的遗憾声中转身离场,这边有人上了二楼恭声道:“迦叶公子请这位姑娘一叙。” “不许去!”宁珏瞪那人,霸道开口。 骆惊尘也没忍住上前一步,对方双重惊吓连连退后,菅悦拉住他胳膊:“我去会会这位迦叶公子,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又看向宁珏:“我没事,你们好好等在这。” 别再给我惹麻烦啦祖宗大人们! “就一炷香,你若是不出来,我就把这南风馆砸了!”骆惊尘最后沉声道,威胁性的目光扫过去,报信的小倌再次吓得浑身乱抖。 菅悦跟着那小倌走了,骆惊尘继续坐回桌旁,宁珏在二楼沉不住气的来回走。 宁桑桑幸灾乐祸道:“这菅悦还挺有艳福的。” 瞅她哥不值钱那死出,她都嫌丢人! “咔哒”一声,宁桑桑吓得脖子缩了缩,骆惊尘松开手,手里的杯子碎成一堆,在众人目光注视下,他淡然解释道:“手滑。” 云涧把自家小郡主挡在身后,心说你自己看不住人拿我们撒什么气。 再说了,就说几句话的事,就菅悦那个黑心缺德样,谁还能把她怎么着。 怎么看该担心的都是那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吧!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选主人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被威胁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领路的小倌把菅悦带到门前,行礼道:“迦叶公子就在里面,姑娘进去吧。” 菅悦问:“你不一起进去吗?” “姑娘说笑了,这是迦叶公子的房间,我们怎么有资格进去。”神色语气间对这位迦叶公子颇为尊敬。 菅悦点头,施施然推开了房门。 别说,还真有一种她现在就是款爷儿的感觉。 但事实上她兜里真没钱啊!也不知道这迦叶公子看上她啥了。 屋内装修雅致,绕过一面绣满翠竹的屏风,菅悦看到了端坐书案后正在擦拭管萧的迦叶公子。 她自来熟的坐到对面,静静打量对方。 刚才离得远,并未看清这位迦叶公子的模样。如今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平心而论,他的五官不算十分出色,虽然也算标准但是绝对称不上惊艳。 别说骆惊尘了,就连云涧小侍卫和宁珏大殿下都比不上。 不过他周身萦绕着一股出尘淡泊的超然气质,让人想起淅淅沥沥的细雨下山外苍翠连绵的翠竹。 这股清新干净的感觉,倒是让人很难拒绝,也会让人心生好感。 因为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做出什么坏事。 菅悦托着腮静静的看着他认真的擦萧,洁白的绢布在修长白皙的手指间变幻形状。 敌不动我不动。 等迦叶公子慢悠悠的擦完萧,把它珍而重之的放到旁边的锦盒中,才抬起眼。 “你不想问点什么吗?”他说。 菅悦:“我在等你自己说啊。” 对方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自在。 哟,这位迦叶公子怎么看着还挺羞涩的。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怎么说,那我就问了,为什么选我当你的主人?” 最后一个词说出来菅悦还是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这都什么羞耻的词汇啊救命。 “因为你能帮我。”对方说得毫不犹豫。 “帮你?”菅悦扫视了一眼四周,这么大这么豪华的房间,比她的般清阁都要好上不少。 看他这细皮嫩肉的模样,也没怎么吃过苦。 有什么需要她帮的? 迦叶公子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道:“我要为一个人报仇,找到她死亡的真相。” 菅悦蹙眉:“那人是谁?” “国子监祭酒沈如晦的发妻,祝清竹。”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菅悦道,她可不是什么圣母小善良,看你可怜就会帮你。 长得好看也不行! 这件事很明显很危险,背后牵扯很多,虽然这也是系统给她的任务,可她根本不想自己亲手去查,等他们查出来她再去打听一番不就好了。 干嘛要亲自涉险。 迦叶公子微笑:“萍水相逢,非亲非故,姑娘自然没有理由帮我。” 是啊,所以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迦叶公子目光黯淡:“我自知姿色平平,必定是入不了姑娘的法眼的。” 倒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菅悦好心安慰他:“你长得也是不错的。” 只不过她天天对着骆惊尘那张脸,对男色免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是外面那几个公子中,有姑娘在意的人吧。”迦叶公子忽然淡淡一笑,春风拂面般温柔,但菅悦却从其中嗅到了危险。 她神色冷肃:“你什么意思?” 迦叶公子拎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细细的水流从纤细弯曲的壶嘴里吐出来,脉脉水流中迦叶公子语气淡然。 “南风馆如今四面埋伏着十余名杀手,只待一声令下,他们便会行动。” 菅悦冷笑:“就这,你觉得这十余个杀手会是他们的对手吗?” 且不说骆惊尘的身手,就是宁珏和云涧也都具备着一个顶好几个的实力吧。 “是啊,我当然是没有想过伤害姑娘的朋友们了。”迦叶公子语气无辜,露出一个纯然无害的微笑。 “只是这南风馆中其他客人们可就没那么好的身手了吧。” “这些姑娘有很多家世显赫,若是不明不白死在这里,恐怕她们家里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我再放出消息,若是他们家人知道当时骆将军也在这里却没有救人,那他们会怎么想呢?” “哦对了,”迦叶公子看着菅悦越来越难看的神色继续添油加醋,“姑娘的朋友里还有宁黎族的郡主王子吧,那就更复杂了呢。” 的确,骆惊尘身为本族将军,和外族郡主王子一起来南风馆,南风馆若还出了事,肯定会有人猜疑他和外族勾结,再复杂离谱的罪名也都是有可能的。 这迦叶公子长得白净俊俏,心还挺黑。 “算你狠。”菅悦干掉杯中茶,把茶杯重重撞回桌面上。 “说吧,我要怎么帮你。”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被威胁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穿女装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来转个身我看看。”菅悦憋着笑,恶趣味的指示着。 要不是没有摄像机,她真想把这段录下来。 在她面前,站着一个俏生生的桃粉色裙装的“姑娘”。 此时这位“姑娘”脸色发青,看起来情况不算太好。 这位正是被菅悦恶搞被迫穿上女装的迦叶公子,他看向身边兴致勃勃一脸乐不可支的菅悦,嘴角一抽。 他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她好拿捏,这分明就是一个魔鬼! 被坑了立马就报复回来,说什么要跟着她一起查案必须得装成她的侍女才好行事。 而且女孩子看起来威胁性低,不会让人起疑心,更方便查案。 他真是信了她的邪,分明就是她自己有这种变态的爱好吧。 而且为什么在他的南风馆里会有这种桃粉色的裙子啊,这颜色也太土了吧! “姑娘,你到底玩够了没有?”迦叶公子皮笑肉不笑问道。 菅悦清了清嗓子,“好,现在第一步已经完成,我们来进行第二步。” “还有第二步?” “对啊,你现在是我的侍女,那肯定得有个名字啊,我总不能叫你喂吧。” “我有名字。”迦叶公子道。 “那个不行,你这么有名,很容易被人戳穿的,不然你以为我让你穿女装做什么,真的是我自己想看啊。” 难道不是吗!? 菅悦一摆手:“是你自己说要找我帮忙的,你不听我的合作就取消吧。” 迦叶公子咬牙:“我,都听您的。” “这才对嘛。”菅悦捋着不存在的胡须,“让我想想,叫什么名字好呢。” 迦叶公子揪了揪身上的纱裙,一脸生无可恋。 他隐约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大坑。 在一炷香燃尽之前,菅悦准时回到了二楼,身后还跟着一位低眉垂目的粉裙姑娘。 “这谁啊?”宁珏问。 “我的侍女,红杏。”菅悦喜滋滋给他们介绍着。 哎呀哎呀,混到今天,她竟然也有侍女了,虽然是个女装大佬。 掏出来比你大的那种,咳,想想还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还搞出来个侍女,那什么迦叶公子呢?”宁珏觉得自己有点懵。 “我看不上他,不想当他主人,他便把红杏指给我了。”菅悦解释道。 “红杏”身子一抖,仿佛很害怕的样子。 “哦,”宁珏脸色好看了些,“我就说你眼光没那么差吗。” “那什么迦叶公子,瘦得跟小鸡子似的,一看就不行!” “红杏”身子又一抖,你说清楚!谁不行!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骆惊尘目光落在那所谓的侍女“红杏”身上,瘦高个子,裙摆很长一直遮到脚踝,只露出一个绣花鞋尖。 低垂着头很害羞的样子。 侍女?呵。 回去路上,把看够了热闹的小郡主和她哥恭恭敬敬送走之后,骆惊尘拉住菅悦;“我有事要问你。” 菅悦猜到他会问,便冲红杏摆手:“你去那边等我。” 红杏留给她一个决绝冷酷的背影。 等人走远,骆惊尘问:“说说吧,你和迦叶公子达成什么交易了。” 眼睛挺尖啊,这就被你看出来了,可真没劲儿。 菅悦本来也没想瞒他,便一五一十说了,她可没答应迦叶要保密。 “果然和沈如晦有关。”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果然是早有预谋啊。 “沈如晦的发妻,那位祝清竹小姐,你知道多少?”菅悦问。 他好歹是土生土长本地人,知道的肯定比她这外来客多吧。 “我从未听说沈如晦还有一位发妻,在尚公主之前他一直以单身自居。” “什么?”菅悦有些吃惊,“他竟然是驸马?” “没错,他当年科举中了探花,历来的规矩是驸马从状元和榜眼中选,可嘉安公主不知怎么看到沈如晦的模样,猪油蒙了心似的非要他当驸马,陛下拗不过便随她去了。” 这故事走向略显耳熟啊,不知道这位可怜的祝小姐有没有挖过野菜。 啧。 “看来咱们这位祭酒沈大人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菅悦瘪嘴,真烦,她最讨厌负心汉了! “不过,”骆惊尘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答应帮他,你不是最讨厌麻烦了。” 不会真看上那什么迦叶公子了吧。 还好意思问,还不是因为你。菅悦有气无力笑了笑:“可能我生性善良,见不得这种悲惨的事情。” 骆惊尘一脸“你怕不是在逗我”,胡诌八扯也要有个度啊小姐。 “走啦,吃饱饭好干正事,纠结那么多有什么用。”菅悦转身往内御膳房去了,路过站岗的红杏身边把他也叫上了。 一会就让他结账,别的事情上可以吃亏,在钱上绝对不可以吃亏!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穿女装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小竹马 用过膳后,骆惊尘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指着红杏问:“他住哪?” 菅悦美滋滋喝着山楂饮,闻言愣了一下,对哦,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红杏施施然道:“我是姑娘的贴身侍女,当然和姑娘住在一起。” “你想得美。”骆惊尘眼神冷冽,手里的筷子“喀嚓”断成数截。 “其实,”菅悦弱弱插嘴,“我的般清阁还挺大的。” “你想都不要想,”骆惊尘把断的筷子扔进桌旁垃圾桶,“让他去我那住。” “去你府上吗?我都没去过诶。”菅悦感叹。 “以后有的是机会。”骆惊尘看着对面四平八稳的迦叶公子,心下冷哼。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不怀好意的家伙放眼皮底下看好了。 国子监的伴读职责还得继续,不过这几日她主动和那些单纯的学生们攀谈,已经摸清了沈如晦的行动轨迹。 但她目前还不想和他正面遇上,对于这种不要脸的负心汉,她觉得看多了对自己是一种精神和心灵上的伤害。 她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国子监内有一条清溪,名唤“清如许”,取自“问渠那得清如许”的典故。 此刻,清如许旁的凉亭中,宁桑桑手搭凉棚遮在眉间,望着不远处相谈甚欢的两道身影,纳闷开口:“菅悦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和一个小丫头走得那么近?” 云涧闲闲靠在廊柱旁打了个哈欠,心道谁知道她一天天的神神叨叨在搞什么。 “对了,我哥他们呢?”小郡主这才想起来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自己哥哥们了。 云涧:“大殿下最近偶感风寒,所以回去休养了,小殿下去回春阁买药了。” “啊,”宁桑桑着急的站起来,“佑哥哥病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要去看他。” “郡主你慢点,小心摔了。”云涧看她那冒冒失失的样子就想扶额叹气,他的小郡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菅悦收回目光,继续笑眯眯和身边人聊天:“所以漫灵小姐和赵二公子真的是青梅竹马,还是指腹为婚啊。” 朱筱筱点头:“是的,可惜后来漫灵家道中落,和赵家云泥之别,这婚约便不再被提起,也做不得数了。” “那真是可惜了一桩良缘。”菅悦感慨,“想必二人之间情谊也很深吧。” 朱筱筱抿唇:“小时候确实关系很好,不过后来不常见面感情也淡了,后来漫灵来国子监上学遇到二少爷,他的态度也是不冷不淡的,为此漫灵还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 “你和漫灵关系要好,她在退学前可有和你说过些什么?”菅悦问。 朱筱筱连忙摇头:“漫灵退学突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不来上学了。” 仔细想想,这沈漫灵退学没多久,这王六指就死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赵二公子,赵戚风,会不会也和此有关。 想到那道清淡冷酷的少年嗓音:“反正我绝不会娶她,她如今就是一个破落户,精神还不太正常。” 听起来可真是无情呢,因为小青梅家道中落所以就看不上觉得配不上自己了吗。 倒也是蛮符合人性的。 “那漫灵退学之后,你有去看过她吗?她到底是为什么退学呢?” 朱筱筱眼圈红了红:“我去过的,可是沈家根本不让我进,他们和我说漫灵突发疾病,下不来床还会传染,所以谢绝一切探视。” 这沈家,遮遮掩掩,一定有问题。 等等,沈家?沈漫灵,沈如晦,他们都姓沈,难道…… “沈漫灵和祭酒有什么亲戚关系吗?他们都姓沈欸。”菅悦好奇问道。 朱筱筱身子一僵,半晌才找回自己的音调:“哦这我倒不太清楚,应该是巧合吧,国子监姓沈的人还挺多的。” “也是,”菅悦似无所觉的点头,揭过此话题。 朱筱筱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漫灵她,说不定和祭酒真的有什么关系。 不然她为何隐瞒,不肯和他们说出实情。 朱筱筱捏紧手指,她一定要找机会和二少爷说这件事情。 这说不定是很重要的突破口。 是夜,寒鸦声声凄切,一声鹧鸪鸟声乱入其中。 朱筱筱睁开眼,同寝的女学生们睡得正香,她悄悄起身披好衣服轻手轻脚出了门。 绕到和男宿仅隔一道墙的后花园,她坐到秋千上默默等待了一会,片刻后,一道清隽修长的身影站到她身后。 她转过身,露出一个笑容:“你来了。” 月悬中天,光华流泻照亮来人的脸庞,剑眉星目,薄唇总是严肃的轻抿着,明明是最好的年纪,眉间却像是堆积着无数愁绪,已有了浅浅的褶皱。 正是这国子监最英俊的男学生,赵戚风。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小竹马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亲闺蜜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我看到你绑在树上的手绢,找我来有什么事?”赵戚风淡淡问道。 是的,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国子监规矩繁多,若是大庭广众之下男女学生私自接触难免惹人非议。 所以他们约定在固定的那颗槐树上绑东西,若是看到就代表对方有事找自己。 而这本来是他和漫灵的约会方式,现如今倒是由她承袭了。 她咽下心中淡淡的凄凉悲苦,开口道:“今日我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疑点,我们都不理解漫灵为何不肯说出真相,反而一味为其遮掩,若是这背后的主谋是她的亲人呢?” 赵戚风一怔,眉毛更深的皱起:“亲人?是谁?” “我之前一直都没有想过,漫灵明明已经家道中落,为何会突然来到国子监上学,国子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地方。” “她说是因为入学成绩优异才破格录入的。”赵戚风也在思索。 朱筱筱:“你我都知道,漫灵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就算如她所言她后来努力刻苦,可是她入学以来的成绩平平,甚至连我都比不过。” “所以你的意思是?”赵戚风看向面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此时她眉眼锋利,全然不是伪装出的那一副小白兔般的模样。 “祭酒沈如晦,也姓沈,而且是他成为祭酒之后不久,漫灵突然入学,我在想,这其中一定有联系。” “你怀疑漫灵和沈如晦有亲戚关系?所以漫灵是为了包庇沈如晦才让我们不要继续查下去的。” “只是猜测,不过我觉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一切就能说得通了,王六指对漫灵做的那些事情,说不定也是沈如晦授意的。”朱筱筱抱着胳膊,冷笑,“看来我们要找的仇人,要多一个了。” 赵戚风:“可是沈如晦和王六指不同,难道你要用对付王六指一样的方法对付他?” 朱筱筱:“沈如晦又不好色,对付他没那么简单,我们身为学生自然是不行的。” “不过这几日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沈戚风:“你是说那从宫中来调查的女官,所以你这几日和她混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个。” “是啊,我们各取所需,她想从我这里套话,那我就告诉她。同样的,我也把矛头指向了沈如晦,如果她不笨的话,下一步该怎么做应该知道。” 赵戚风难得有点担忧:“那位新上任的女官我也曾听家里人说过的,手段奇诡晋升速度极快,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在她面前卖弄小聪明,若是被发现会很危险的。” 朱筱筱含笑瞥他一眼:“怎么?你担心我啊。” 赵戚风不说话了,神色难得有些困窘。 “你不必担心我,你不是从小就说我鬼主意多,谁也欺负不了我。你和漫灵,都是受气包小可怜儿,没我罩着你们可怎么办啊。” 朱筱筱又道:“再说了,那位女官姐姐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怕。” 流言蜚语从来不实,扭曲魔化的语言背后不过是传谣之人嫉妒丑恶的内心罢了。 至少从这几日的相处来看,她绝对不是个坏人。 “这几日你再去看看漫灵,侧面打听一下她和沈如晦的关系,我来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赵戚风看着面前人指挥若定的神色,仿若即使千军万马在前,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她也会毫不怯懦,勇往直前。 漫灵说得没错,她果然是比男子还要坚韧顽强的性格。 “谢谢你。”赵戚风突然说道。 谢谢你为漫灵所做的一切,在我已经心灰意冷绝望的时候,还好有你冷静分析,他才能将一腔绝望化作愤恨的火焰,燃烧掉一切伤害过她的人。 朱筱筱看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为了你。” 赵戚风勾起唇角:“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与其在这里假模假式的说客气话,不如想想若东窗事发该怎么办。” 朱筱筱语气有些凝重,王六指的死已经传了出来,宫里都有人来查了,很快就会查到他们身上。 毕竟他们还只是个学生,手法也并不高妙,在那些大人眼里说不定还觉得十分幼稚可笑。 不过相比于王六指的死,他们似乎更加关注沈如晦的事情,她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才把调查方向往沈如晦身上引了引。 希望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为自己争取些时间。 漫灵,你放心,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亲闺蜜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小小姐 沈府。 赵戚风轻车熟路的翻过后墙,落在略显荒芜的院子中。 若非情势所迫,他也不愿做此等偷鸡摸狗之事。 只是前几日来沈府的时候,他们根本不放他进来。他无奈,才出此下策。 最近几日倒是越发习惯了,还真是——堕落啊! 他四下看没人,便轻轻敲响窗棂,这里偏僻幽静,正是沈漫灵的住处。 轩窗被拉开一道小缝,一道声音小心翼翼问道:“是赵公子吗?” 是漫灵的贴身丫鬟小青,赵戚风应道:“是我。” “公子快进来吧,别被人看到了。” 一进屋,就看到一身素白衣裙的沈漫灵趴在书桌前睡着了,单薄的身体衬得身上的衣服宽宽大大,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 日光映亮她的神色,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紧皱着眉,似乎在面对着什么不愿面对的东西。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青小声央求他:“公子,您劝劝我家小姐吧,她这些日子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的话,她的身子会撑不住的。” 赵戚风温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青转身离开,赵戚风放轻脚步走到书桌前,犹豫片刻伸出手。 一团黑雾纠缠的噩梦中,沈漫灵感觉浑身像被恶心的蛇爬过一般,她挣扎却始终醒不过来。 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一阵轻柔的抚摸,那种被人珍视的感觉将她整个人从泥泞的沼泽中拉了出来。 她慢慢睁开眼,看清眼前那张脸,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戚风,你来了。” 赵戚风握着她的手,斟酌良久还是决定直接问道:“漫灵,你和沈如晦是什么关系?” 若是朱筱筱在,一定又要骂他,可是他实在是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套话,索性直截了当问出来了。 沈漫灵身躯一僵,手也变得冰凉。 她艰难开口:“我不是和你们说了,不要再查下去了吗?你们会有危险的!” 赵戚风扳正她的肩,一字一句认真道:“漫灵,你知道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的,到底为什么你就是不和我们谁实话?” “王六指已经死了,还差最后一步我们就成功了,难道你不想让害你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吗?” 想,她当然想,可是早在她寄人篱下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资格埋怨任何人了。 等等,沈漫灵忽然一怔,“你说什么?王六指死了?” 赵戚风点头,沈漫灵呆愣愣的,死了,那个恶心的人死了! 她应该高兴的,因为她做梦都恨不得让那个人去死! 可最终她也只是平静的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那种恶心的人,就应该溺死在最肮脏污秽的地方。”赵戚风冷哼,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好人。 那些所谓的清雅端方,也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 “是你做的?”沈漫灵后知后觉开始担心,虽然王六指死了她很解恨,但是若是因此毁了他的大好人生和前程,那该怎么办? 赵戚风掖好她散下来的一缕头发,微笑:“你放心,王六指只不过是个低贱的马夫,而我好歹是赵家的人,别说我只是杀了个人,就算我灭了谁家满门,老太爷也会帮我善后的。” 这世道本就是如此,虽然他不屑用权势压人,不过这种时候,他倒是不介意狐假虎威一下。 那个让人窒息的家,换种角度看,竟然还蛮好用的,赵戚风冷酷的想。 “这件事说起来都是筱筱的主意,那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越来越厉害了。” 沈漫灵心中更痛:“筱筱,她为了我……杀了人。” 赵戚风冷声道:“是他该死!” “你放心,我死也会护住筱筱的,大不了到时我把事情全揽下来。反正那丫头在学院一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只要不说,谁也不会想到她与此事有关。” “漫灵,你还没和我说,你和沈如晦,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漫灵痛心的闭了闭眼,轻声道:“他,是我的父亲。” 赵戚风愣住了。 “小小姐?”菅悦停下记笔记的动作,看向迦叶公子,“你的意思是,沈如晦和祝清竹还有一个女儿?” “没错,”迦叶公子点头,他在骆府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一身天青竹叶纹清淡雅致,此时,他优雅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随即脸皱得像麻花,浑身的优雅气质荡然无存。 这是什么鬼茶,怎么这么苦,骆惊尘是故意的吧。 菅悦记完关键信息一抬头被他这扭曲的表情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不会是中毒了吧?”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小小姐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慈佛堂 “他没事,”骆惊尘正好从外面回来,大步迈进屋内,“那是你上次茶艺课上泡的茶,我和先生拿了些。” 哦,原来如此。 那味道确实销魂,难为他了。 诶,不对啊,菅悦问骆惊尘:“你拿那茶干什么,那么苦?” 当然是对付讨厌的人,看桌前猛灌水的迦叶公子,骆惊尘心中幸灾乐祸,面上却丝毫不显。 “我说了,苦茶败火。” 可真有你的,菅悦冲他竖大拇指。 “你去找严教头可问出些什么?”菅悦继续问正事。 这几日他们分头行动,发现最终的落点还是沈如晦,但他们又不能打听到正主面前,只好在这书院侧面打听,现如今信息倒也拼凑得差不多了。 “根据严程给出的学生入学名单和国子监大事记录,沈如晦是前年进入国子监任职司业,短短半年,就坐到了祭酒的位置。” “前任祭酒据说犯了事,无声无息就下台了,但具体犯了什么事,大事录上并没有记载。” 菅悦翻着入学名单,找到了沈漫灵的名字,巧合的是,沈漫灵的入学时间正是前年,和沈如晦进入国子监任司业的时间只差了一个月。 “沈如晦今年多大年纪?”菅悦问迦叶公子。 迦叶公子凝眸思索着:“大概三十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那你家小小姐应该多大了?” “十四岁。”这点迦叶公子倒是很笃定。 菅悦看了一眼沈漫灵的年纪,十六岁,年纪对不上啊。 菅悦又翻开了大事录,找了一圈,没看到关于王六指进入国子监的信息。 “咦?这上面怎么没有王六指的事情?” 骆惊尘摸出一本仆役考勤表,扔给她:“王六指的身份,自然不会出现在大事录上,他的事在这上面。” 菅悦恍然点头,她可真是傻了。 根据王六指第一次出现在考勤表上的日期,他进入国子监的时间倒是比沈如晦和沈漫灵二人晚多了。 王六指进入国子监的时候,沈如晦已经当上了祭酒。 而且更令人奇怪的是,这王六指竟然还是沈如晦亲自招进来的。 “根据这些条件来看,这沈如晦八成是有什么把柄在王六指手里。”菅悦推测。 “亏心事做多了,不走夜路也会撞上鬼。”迦叶公子冷哼,“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菅悦合上自己的小本子,和骆惊尘对视一眼,说道:“当然是引蛇出洞。” 也是时候该会一会这位祭酒大人了。 沈如晦最近焦头烂额,王六指死了,他却并没有感到踏实和安心。 已经是第三次了,他从书桌上捻起那张纸条。 上面写着——今晚三更,慈佛堂见。 第一次的纸条写着——我知道你的秘密,王六指手上有你的把柄吧。 第二次的纸条写着——我知道沈漫灵和你的关系。 到底是谁?他恨得咬牙切齿,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谁也不能毁掉这一切,谁若是敢威胁他的地位,他不介意送他去见阎王爷! 为此,他已经抛妻弃子,也不在乎多做些孽了。 想到这,他眼神更冷,将手里的纸条狠狠握在掌心,扬声道:“平步,备车,去国子监。” 门外叫“平步”的小厮应了一声。 慈佛堂是国子监的一处奇景,本来学堂不应该有这种烧香拜佛的地方,总感觉很违和。 在沈如晦没当上祭酒之前,这里本来是一口井,后来里面死了人,为了化解怨气,便在这里建了一座佛堂,超度亡魂也算做了件好事。 因为这件事,他还被陛下点名表扬说有一颗善心,还得了不少的赏赐。 夜半,三更天。 乌云遮月,冷风呼啸,沈如晦披着黑色斗篷,推开了慈佛堂的门。 宝相庄严的菩萨像立在面前,阖目祝愿,无悲无喜,四大皆空。 在菩萨像面前的蒲团上,跪坐着两道身影,一黑一白,像是来索命的无常。 在这空旷静寂的佛堂,他竟然生出这样诡异可笑的荒谬错觉。 他摘下兜帽,冷声问:“你们是何人?” 那二人正合掌祈祷,片刻后起身,待他们转过身之后,沈如晦看清他们的脸觉得越发可笑了。 朱筱筱,赵戚风,两个乳臭未干的学生,居然敢威胁他堂堂国子监祭酒!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不好好在家里写作业,这是要做什么?”沈如晦噙着一抹冷笑,年岁和阅历的差距让两个青涩稚嫩的少年少女在他面前像是两只无依无着柔弱的小羊羔。 而现在这两只小羊羔,竟然还想着为另一只已经下了锅的同伴找回公道。 明明自己都那么弱小,竟然还想着为他人讨回正义,多么可笑,又多么愚蠢! 赵戚风走近一步,少年已过变声期,声音清冷低沉。 “我们是代替漫灵来问一问她的父亲,做出这么多的坏事,他可有后悔过?”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慈佛堂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憾过往 曾经,那个一贫如洗的书生从早到晚沉浸在圣贤书中,妄图用知识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考了好多年,可是每一次都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 他像是沉入了无尽的深渊,只有考上了,才能从那无边的黑暗漩涡中逃离出来,重见天日。 在那段晦暗不堪的时光,他觉得自己像一只狗,周围都是对他的嘲讽和指点。 大家都说,沈夫子真是做了孽,养了个没用的儿子,考了三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天天呆在家里装模作样的读书,一分钱也挣不来。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真是没错。 每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只能沉默的抱紧怀里的书袋,走得快些。 那应该是一个飘着细雨的春日,他失魂落魄走在街头,不小心撞到了人。 他低头道歉,再看过去对上一双温柔笑眼。 对方一身绿裙,打着一把鹅黄色的油纸伞,有些纳闷的问他:“下雨了,你怎么不打伞?” 他无所谓一笑,有什么关系,像他这种人,死掉的话会更好的吧。 对方也没计较他的失礼,反而大方的将手里的伞塞到他手里,“伞给你打吧,你穿的这么少,会生病的,我先走了。” 等他反应过来,握着尚带余温的伞柄转头,只看到那抹绿色背影上了一辆富丽堂皇的小轿子。 轿顶挂着的身份牌在细雨中微微晃动,上面写着一个“祝”字。 原来是祝家的小姐。 他眯起眼,突然觉得,或许他有更好的出人头地的方法了。 赢得一位天真单纯的富家千金的芳心,比考取功名简单得多。 如果他能就此放弃考试,和青竹一起过着平淡却幸福的小日子,或许这一切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他不能,他无法忘记那一双双含着嘲讽与轻蔑的眼神,无法忽略左右邻里刺耳的话语。 沈家的那个儿子,真是没出息,给沈家丢人! 是的,无论他做了什么,在外人眼中他都是给沈家丢人。 于是他想,就最后再考一次,如果这次再不行,他就守着青竹和女儿安分过日子。 他还记得女儿刚出生那一日,红红的小脸蛋,软软的小手握着他的手指,那种充满依赖的美好感觉,是他从未体会到的。 放榜那一日,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三名,探花,他从未取得过这样好的成绩。 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青竹,可是祝家却出了事,他躲在府门外的小巷看着岳父大人被抓走。 他看到青竹苍白惶恐的神色,他想走近安慰她,可刚抬起脚想到自己被写在那张大红榜上的名字,想到自己以后的锦绣前程。 他犹豫了。 他只是个赘婿,祝家本就看不上他,也自然不会把他的身份介绍给别人。 他现在可是探花,若是被人知道有一个被下狱的岳丈,他还怎么当官? 祝家本来就是他走投无路时找的一个跳板,现在他已经考上了,那他们就没有用了。 于是他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用同样的手段成为了公主的驸马,又成功进入了国子监。 一路坐到了祭酒的位置。 现在,再也没有人敢说他给沈家丢人了。 因为曾经说那些话的人,根本和现在的他不在一个阶级。当他春风得意昂首仰面骑在高头大马上游街时,他们却只能如蝼蚁般围在摊贩前和人家抠抠搜搜的讲价。 他们的人生,早已截然不同。 而他,也早已不屑将这种人踩在脚下,毕竟他现在的鞋底,也是很金贵的。 过往记忆扑面而来,让沈如晦难得有点恍惚。 看着面前少年人清亮的眼眸,似乎没有见过这人世间的黑暗与肮脏。 曾经,他也拥有这样的眼神,可现实教会他,目空一切的清高没有任何用处。 只有权力,只有利益,才能让你有尊严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为此,他早已戒掉了那些柔软的,脆弱的感情。 后悔?他后悔过吗? 或许吧,对着嘉安公主那副趾高气扬的刁蛮嘴脸,他也会怀念青竹的贴心柔顺。 同样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二人个性却天差地别。 不过那又怎样,他早已作出了选择,人不能什么都要。 得到一些东西,总归是要失去另一些的。 沈如晦笑笑:“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这几日光顾着查王六指到底把东西藏哪了,倒是忽略了他们。 必要时候,看来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憾过往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真面目 菅悦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得知沈如晦不在自己府上的时候,她就觉得心里有点慌,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心不在焉的快步走着,脚下一个没踩稳,直接从台阶上闪了下去。 “啊——” 骆惊尘眼疾手快揽着她的腰把她捞了回来,木着脸教训她:“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菅悦惊魂未定的趴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服发愣。 骆惊尘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刚才语气太冲吓到她了,刚想低头开口哄哄,就见怀里那黑乎乎的脑瓜顶猛地往上一抬,直接撞上他的下巴。 骆惊尘揉了揉下巴,倒是没什么感觉,菅悦捂着脑袋,嘴里还说着:“我想到去哪找沈如晦了。” 考虑到二度负伤的菅悦,回去骑马的时候骆惊尘贴心的放慢了速度,结果人家一点不领情,扶着他胳膊还在那一个劲儿的催。 “骆将军,你快一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会儿倒是不晕马了。 慈佛堂。 “王六指的死是你们干的?”沈如晦问道。 “没错,”朱筱筱冷笑,“是他该死!” “他不是喜欢在女厕所偷窥吗?”朱筱筱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那我就让他死在那里,不是很好吗?” 沈如晦看着面前这个小魔女般的少女,冷声道:“漫灵就是和你呆在一起久了才变得越来越不听话。” 朱筱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听话?她听谁的话,听你的话吗?你除了伤害她,还会做什么?” “你只会教她听话,让她去做那些她不喜欢的事情,沈如晦,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 “看来你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得要多啊。”沈如晦觉得自己倒是有些小看了这些学生们。 他周旋官场多年,早已习惯从年龄阅历来判断危险性,对他来说,那些城府深沉的老狐狸才最可怕。 而他现在突然发现这些年轻的学生们,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信念,他们的爪牙虽然不够锋利,但这一腔孤勇,却也足以让人感到胆寒。 “你一定没有见过临死之人的眼神。”朱筱筱眼睛中升起一种兴奋的光芒,“他们绝望,挣扎,痛恨,却无法挣脱,无法抵抗生命的流逝,冰冷和麻痹的痛苦。” “而若是这种时候,递给他一根救命稻草,告诉他,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可以放过你,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沈如晦:“就算你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那又怎么样,你无凭无据,又只是一个学生,就算你去告我,会有人相信你吗?” “我怎么会去告你呢?祭酒大人。”朱筱筱,“如你所言,我只是个学生啊,我能做什么呢。” “可是我告不了你,总有人能告你吧。”朱筱筱继续说,“比如,那位来国子监调查的女官大人。” 沈如晦一怔。 国子监最近来的女官他倒是有所耳闻,据说是从侍女升上来的,他当时听说也只是一笑而过。 陛下风流多情他早有耳闻,这多半是后宫预备役罢了,他只当是陛下换了口味。 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何况,这次他们来的名目是陪宁黎族的王子郡主旁听学习。 难道,他们此行来别有目的,所谓的陪读不过是个幌子。 “看来祭酒大人不知道呢,”朱筱筱冷哼,“不过也是,祭酒大人向来看不起女子,只把女子当成可利用的工具。” “对漫灵如此,对漫灵的娘亲也是如此吧。” 沈如晦被戳到痛处,儒雅清俊的脸庞上有片刻扭曲,他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对准他们,“只要你们今天死在这,谁也不会知道我的秘密。” 他可是驸马,只要回去求求嘉安,杀几个人算什么大事儿。 赵戚风神色一紧,把朱筱筱挡在身后。 就在此时,慈佛堂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沈如晦惊慌回头,什么也没来得及看清,就当胸中了一脚,手里的匕首也脱力掉在了地上。 菅悦跟在骆惊尘身后跑进来,紧张的看着两个学生。 “你们没事吧?” 赵戚风摇头,朱筱筱却冲菅悦甜甜一笑:“姐姐,你终于来了。” 提起这茬,菅悦就生气,这个鲁莽的小丫头。 居然就这么冲动的找上了沈如晦,要不是她想到了那天朱筱筱说的话,他们今天不就危险了。 那天,朱筱筱和她说,慈佛堂原身是一口井,而那口井里死过人。 当时她还并未把这件事联系到沈如晦身上,直到拿到了大事录,发现前任祭酒卸任后,这口井就被填平,改成了慈佛堂。 那口井中死去的人,多半也和沈如晦脱不了干系。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真面目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祝漫灵 朱筱筱从王六指那里拿到了沈如晦一直想找的东西,把那个盒子递给了菅悦。 菅悦打开之后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王六指掌握的把柄会是沈如晦杀人的证据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一封婚书。 是沈如晦和祝清竹的婚书。 “所以,这就是他一直想隐瞒的东西。”菅悦皱眉。 “是啊,”朱筱筱语气凉薄,“他抛弃妻女,为了权势成为了驸马,自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曾经成过亲,还是被人看不起的赘婿。” 吃软饭还背信弃义,这沈如晦还真是buff叠满了。 迦叶知道了沈漫灵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小小姐,欣喜若狂,早就已经去沈府接人了。 骆惊尘去把沈如晦交接到刑部,剩下的事情那边会继续接手的。 菅悦留在这里看着这两个学生,斗败了象征着国子监最高权威的祭酒大人,这二位看着却并没有很开心。 脸上带着些显而易见的疲惫。 菅悦不由得幽幽叹气,或许人就是这样一夜之间突然长大的吧。 可是谁都不想要这样的成长,如果可以选择,谁又不想永远活在疼爱自己的父母羽翼下,永远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孩童。 不必见识到这世间的残酷与凶狠。 “姐姐,做官是什么感觉?”朱筱筱忽然问她。 菅悦眨眼,她倒还真没有仔细品过是什么感觉,自从当上女官之后,她就一直在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感觉和前世打工的日子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当官很累的。”菅悦发出打工人的叹息,看小丫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打趣问:“怎么,你也想当官?” 朱筱筱:“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沈如晦为了当官可以做出那么多的坏事,当官就那么好吗?” “他那是贪得无厌。”菅悦冷哼,“现在也已经遭到报应了。” “还不够!”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细弱却坚定的声音。 菅悦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立着一道削瘦的身影,少女脸色苍白,眼神却雪亮。 在她身后不远处,迦叶满脸担忧。 这是,沈漫灵? 沈漫灵疾步走到菅悦面前,行了一礼,菅悦连忙扶住她:“沈小姐,有事说事,不必行礼的。” 沈漫灵:“我姓祝。” 菅悦从善如流:“祝小姐。” “我这里有沈如晦这几年在国子监的受贿证据,还有当初前任祭酒卸任之前发生的命案,也与他有关。” 沈漫灵语气细弱,因为几日没有好好吃饭的缘故,身体也摇摇欲坠,可还是一字一句努力说下去。 “如果只按照现有证据定罪的话,沈如晦因着驸马的身份根本得不到什么惩罚,他那种人,惯会花言巧语,即使嘉安公主因为他早有发妻生气,恐怕被他哄过几次也会消气。” “如果他背上杀人命案的话,那就不一样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把事情闹到陛下那里,就算公主不计较,想必陛下也不会放心让一个杀人犯呆在公主身边吧。” 菅悦点头:“祝小姐说得有道理,不过凡事都讲究证据,你说沈如晦杀过人,有证据吗?” 沈漫灵点头:“当然有,尸体就在慈佛堂地下埋着。” 这事情可大了,看来少不得要让刑部的人来一趟了。 菅悦有些好奇:“你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沈如晦把这种事情都和你说了吗?” 他这个亲爹当得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沈漫灵慢慢垂下眼帘,两道泪痕滑下脸颊,她痛苦愧疚的捂住脸,如受伤的幼兽呜咽:“因为,我是帮凶。” 朱筱筱和赵戚风都愣住了。 * 沈漫灵的童年曾经过得很幸福。 在她的印象中,娘亲是一位温柔善良的美人,她甚至没有听到她大声讲过话。 父亲也是温和儒雅的,虽然总是自己躲在书房不知道在做什么,也很严肃不爱笑。 她有时也会苦恼的问娘亲,父亲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娘亲总是温柔的摸着她的小脸说,怎么会呢,小灵儿怎么可爱,父亲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你父亲他只是太忙了,他是个有大志向的英雄,等小灵儿长大以后也要和父亲一样多读书,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厉害的人。 她记住了,她也想成为一个厉害的人。 可是那个被母亲当成大英雄的父亲,他做了什么? 外祖父被下狱之后,宅子被收走,颠沛流离中外婆因病去世,在那段最潦倒困苦的时光,她们的大英雄在哪? 他正风风光光的骑在高头大马上游街,欢天喜地迎娶公主,踩着祝家人为他搭筑好的一切,往上爬。 那时,他可还记得,他还有妻子和女儿。 肯定不记得了吧,他眼中能看到的,只有权势和利益。 在那时起,她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是没有英雄的,她要成为自己的英雄。 那天,母亲出去做工,走之前还和她说要给她带好吃的肉包子。 自祝家败落后,她们就很少能吃到肉了。 她在家里舔着嘴唇从白天等到日暮,从日暮等到深夜,一直也等不到母亲回来。 等到第二天早上,母亲做工的那家主人派了个婶子来接她,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便问那婶子:“我阿娘呢?” 那婶子看她小脸发白面色憔悴,颇为不忍的别过头:“孩子,你别问了,以后你就是沈府的十七小姐。” 还真巧,这家主人也姓沈。 可是,她平生最痛恨沈这个姓氏。 后来进了沈府,她才慢慢打听出来,那天母亲陪主家小姐去买衣服,在小巷里遇到了抢劫的贼人。 母亲为护着主家小姐,被那贼人刺死,主家也因此将她接入府中。 算是感念她的恩情和忠心。 她木着脸问:“那贼人是谁?” 府里浣衣的婆子把盆里的衣服翻了个面:“小姐也没看清,回来吓得高烧不退,说了好几天胡话,嘴里念叨着什么六指的妖怪,估计是吓傻了。” 她心中冷笑,吓傻了?我阿娘为了救你连性命都搭进去了,你有什么资格傻。 只要不死,她就一定要从她嘴里撬出那贼人的线索。 但她不能轻举妄动,大人们都喜欢柔弱乖顺的女孩,她知道的。 于是她使劲浑身解数扮演一个乖巧的女孩,府内上下都很喜欢她。 她也因此获得在府内自由行走的权力。 那位倒霉的十六小姐,被吓得神志不清无法正常生活,住在偏僻的南院。 她去看过几次,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就是因为她,才让她失去了阿娘。 阿娘,为什么,她有时真的不理解,她们明明都已经这么苦这么难了。 她阿娘为什么还要去做那些愚蠢的好人好事,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个世道,从来都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她不要像阿娘一样,保留那愚蠢天真的仁慈善意,她要做一个自私的人。 因为这世间从未对她有过善意,她又凭什么对别人善良。 那个夜晚,她踏着黑夜进入了南院,丫鬟们早就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于是她顺利进了里屋。 十六小姐白日睡多了,此时呆坐在床上围着厚实的被褥,眸光涣散喃喃自语:“……妖怪……有妖怪……” 沈漫灵走近,十六小姐浑然未觉。 沈漫灵问她:“什么妖怪?” 十六小姐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沈漫灵没了耐心,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十六小姐捂着脸呜呜哭,终于有了反应:“妖怪打我,娘亲救我!” 沈漫灵把她从被褥里扯了出来,十六小姐趔趄着,赤脚踩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疯子一样。 “你还有娘亲能找,可我呢,我的娘亲因为救你已经死了!死了!” 十六小姐被她声嘶力竭的一句话震得瞪大了眼睛,瞪了她半晌之后捂住脸颊呜呜哭泣,“对不起,对不起。” 十六小姐被她一打又一吓,以毒攻毒,倒是清醒了几分。 “那贼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我当时太害怕了,没看清正脸,只看到他的手,”十六小姐后怕的咽口水,“有六根手指。” 沈漫灵凝眉,六指虽然是个很重要的特征,但京城那么多人,她一个一个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她只能将这件事情埋在心底,随时关注周围的人。 在沈府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她还有个朋友,就是朱筱筱和赵戚风。 虽然她也很喜欢他们,但她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起过自己的过往。 在他们眼中,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富贵人家的小姐,不太受宠但也未曾被亏待。 身世清白性格单纯柔弱,时刻都需要被保护着。 这样很好,她想,毕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有朋友。 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面目,一定会离自己而去的。 她的内心住着一只恶魔,每夜都啃食着她的心脏,吐出肮脏的毒液。 在她没有找到杀害母亲的仇人之前,这只恶魔永远不会死去。 她也会永远受着折磨,至死不休。 在她十二岁那年,发生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是沈家没落了,和祝家差不多的情况,被对家构陷生意做不下去,沈老爷一病不起,大房长子又是扶不起的阿斗,沉迷赌馆青楼,把家业败了个精光。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八字不详,命数带劫。 走到哪里似乎都会给人带来霉运。 沈家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厌恶嫌弃。 她自觉躲远一点,每天出去打一点工,赚够银子就准备自立门户,不再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 那天,她在打杂的酒楼,看到了好久不见的,她的父亲。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祝漫灵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不正经 父亲看起来和之前截然不同,浑身气质尊贵,身边的人也对他笑容满面,点头哈腰。 他也不再是以前那副板着脸严肃的模样,眉宇间的沉稳老练让她觉得陌生可怕。 但血脉相连的亲情还是让她在认出父亲的一瞬间鼻子一酸,她不受控制的向那边走去,她想扑进他宽阔的怀里,向他哭诉她身上遭遇的事情。 她想告诉他,母亲去世了,她真的真的好难过,难过的快要死掉了。 父亲,可是你过得这么好,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不,她不能怀疑父亲,这中间一定有误会,父亲一定是被很重要的事情绊住了才没能找到她们。 现在他不是站在这里了吗,说不定就是来找她们的。 她一边喊着父亲,一边朝着他跑过去,可是她还没摸到父亲的衣角,就被外围的人狠狠推倒在地上。 那个凶神恶煞拿着武器的人喝道:“哪里来的小乞丐,竟然敢攀诬我们驸马爷?” 驸马爷?什么驸马爷?那明明是她的父亲啊! 她茫然又困惑,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胳膊肘和膝盖都被擦伤,她抬着头,看到父亲冷漠的瞥了她一眼,随即脚步不停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好像她只是路边的一只流浪狗,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 那天,因为她冲撞了贵客,酒楼开除了她,连工钱也没结给她,几个打手把她扔出了酒楼。 和她一起做工的姑娘偷跑出来塞给她半个馒头,又急急跑了回去。 她攥着半个馒头,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是了,她今天忙了一天,还没吃饭。 可是她已经感觉不到饿了,甚至还有点想吐。 路边走过一对母子,男孩八九岁的模样,一直盯着她看,末了自以为很小声的问他的母亲。 “阿娘,你看那个姐姐,怎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母亲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声道:“姐姐累了,走不动了,所以歇一歇,你小声点,别吵到姐姐。” 是啊,她好累啊,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在这个世界上,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她留恋的东西了。 她好想阿娘,她也好想阿娘牵着她的手,她不想再一个人了。 一个人就这样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走下去,真的好累啊。 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抓住了她的手,她低头,对上一双黑亮纯净的眼睛。 是刚才那个小男孩。 “姐姐,你拿着这个,吃了这个之后就不会累了。” 小男孩说完之后就欢快的跑掉了,她看清手里的东西,是一块用油纸包着的酥糖。 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讽刺可笑。 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向她释放善意,骨肉至亲却对她冷眼相看。 她一边流泪一边吃掉了酥糖和馒头。 坐在冰冷的台阶上,被无边暗夜包裹,她等待着第一缕日光照在身上,便决心起身告别这个世界,奔向母亲的怀抱。 可在太阳升起之前,她等到了父亲。 他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对她说:“我们回家吧。” 像做梦一样,她以为她终于可以从噩梦中醒过来。 却原来,只是走进了更深的深渊。 父亲带她进入国子监,她还在这里和朱筱筱和赵戚风重逢。 自沈家败落举家搬迁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他们。 她以为,虽然父亲对她冷淡,听闻母亲的死讯后看上去也并未有多难过,就连把她送到旁支沈家也和他们说自己是他的侄女,并且虚报了她的年龄。 但是父亲把她送入国子监,说明父亲还是在意她的。 他只是喜怒不形于色罢了,至于他现在成了驸马,肯定是那公主逼他的。 公主吗,谁敢得罪,父亲肯定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及时找到他们的。 抱着这样的信念,她在国子监过了一阵逍遥快活的日子。 直到那天,父亲叫她过去,让她带着茜罗一起和祭酒大人吃个饭。 茜罗是她的同桌,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 她家庭条件不算好,是凭着自己的努力破格进来的,和她这种走后门的不一样。 她不解,问父亲为何,父亲却严厉斥责她,让她不要多问。 她在这世上只有这一个亲人,她不敢惹怒他,便照做了。 可她没想到,后来竟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父亲,不,他早就不是她的父亲了,他已经被权势利益扭曲成了一只魔鬼。 她被亲缘血脉的温情缠绕,选择自欺欺人的蒙住双眼,不去看那些显而易见的端倪,愚蠢可笑的为他绞尽脑汁想着拙劣的借口,活在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里。 第二天,茜罗双目红肿衣衫不整的站在她面前,恨声道:“你们这些无耻的魔鬼,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随后像一阵风般跌入了那口干涸的枯井中。 她仿佛看到母亲满脸失望的看着她,那目光仿佛在说,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曾经讨厌过母亲的善良,让她陷入孤绝的境地。可现在,她最讨厌的是她自己,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一直让她做一个好人。 作恶的代价,实在太重太重,面对苦主谴责痛恨的目光,那种羞耻惶恐愧疚无措,比任何情绪来得更加可怕。 她浑身冰凉,血液逆流,却听到那个脑满肠肥道貌岸然的祭酒惊慌失措的扯住沈如晦的袖口,问他怎么办。 沈如晦语调淡然冷静,仿若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那之后,沈如晦以此把柄要挟,前任祭酒退位,他成功当上国子监新任祭酒,那口枯井也被夷为平地,在上面建了慈佛堂。 太可笑了。 慈佛堂?这里哪有慈佛,只有恶鬼! 事情说完,沈漫灵,哦不,现在应该叫祝漫灵了,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朱筱筱心疼的抱住她,安慰道:“这都是沈如晦做的孽,和你有什么关系?” 赵戚风面色铁青,握紧拳头。 菅悦看着哭得不行的祝漫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事情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因着出了这档子事,国子监放了三日假。 合上手里的小本子,菅悦起身:“没什么事你们也各回各家吧,剩下的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迦叶巴不得赶紧结束,看他们家小小姐都哭成什么样了。 他走到自家小小姐身边,正巧菅悦走到他身边,他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了她。 菅悦看他,他郑重行了一礼,认真道谢:“多谢你帮我找回小小姐,还揭露了沈如晦的罪行,让小姐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菅悦摆手:“职责所在,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下次别拿别人威胁我就好。” 她意有所指,迦叶尴尬的低下了头。 门口横插来一句,“别人是谁?” 众人望过去,来人背光而立,肩背挺直身形矫健,普通的黑衣轻衫,却被他穿出了别样的潇洒意气。 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惹人脸红心跳的魅力。 菅悦眉心一跳,说曹操曹操到,这人动作也太快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好刚才没指名道姓。 迦叶刚准备张口,被菅悦一眼瞪回去。 她蹬蹬瞪跑过去,语气严肃正经:“骆将军,又有重大线索,快带我去见刑部的大人。” 又来转移话题那一套,骆惊尘也拿她没辙,毕竟案子要紧。 路上。 骆惊尘:“迦叶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菅悦:“你不知道这个沈如晦有多可恶,连自己的女儿也利用。” 骆惊尘:“我就说你怎么同情心泛滥接下这桩麻烦事,原来是被威胁了。” 菅悦:“杀人要判几年啊,这沈如晦能不能死刑啊,太气人了。” 骆惊尘:“他拿谁威胁你了?谁这么重要啊?” 菅悦:“……你有完没完?” 骆惊尘:“没完。” 嘿她这暴脾气,她整了整自己身上的小布兜,大步跨出去,准备快点走省得他再问。 结果动作太大,布兜里飞出去一本薄薄的画册,掉在二人中间的地上,被风一吹,翻开了页。 骆惊尘停下脚步,菅悦回过头,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那页异彩纷呈,五光十色,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姿势奇绝,笔触大胆的彩画上。 看清那画上的一男一女在做什么之后,气氛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菅悦眼角和嘴角一起抽搐起来,她想起来了,这本是那次她去灵璧阁帮容妃投稿,结果遇到离歌,她为了偷听随手拿的那本册子。 最后实在听不下去,才气势汹汹去前台付账的,根本没看里面是什么内容。 不是,灵璧阁怎么还卖这玩意儿呢,咋那么不正经呢。 这东西它能过审吗?怎么能如此堂而皇之在市面上流通! 静寂良久,骆惊尘蹲下身把那本册子捡起来,合好,扯过仍旧石化在原地的菅悦腰间的布兜放进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爱好,我不会取笑你的。”骆惊尘真诚的说道。 你妹啊!老娘没这个爱好啊! 菅悦顶着猪肝脸憋了半天:“……其实,这是买一送一,我真没看过里面的内容。” 骆惊尘自若点头:“我信你。” 菅悦:“……” 备受打击的小女官手脚僵硬的转身,同手同脚的走了。 无所谓,也有点累。 骆惊尘慢悠悠跟在她身后,还逗她呢,“怎么了,菅女官,不用害羞,我都懂的。”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不正经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难为善 沈如晦罪行曝光,陛下震怒,他驸马的身份自然被剥夺。 嘉安公主就算再喜欢沈如晦,得知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恐怕也会不自觉的后怕吧。 数罪并罚,择日问斩,他这回是逃不掉了。 事情了结后,菅悦收到了系统的奖励。 令她有些惊喜的是,这回的奖励有一个叫做“回溯”的功能。 也就是说,她终于能查看过去发生的事情了。 以前的系统功能太过鸡肋,能帮上的忙实在有限,所以大部分的任务她基本都是靠自己解决的。 这回的回溯功能,看上去很有用的样子,她终于不用那么辛苦了。 美美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她去了一趟南风馆。 别误会,她可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只是有些问题想来问问祝漫灵。 迦叶把失而复得的小小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菅悦软磨硬泡了好一会,他才不情不愿把地址告诉她。 菅悦拿着迦叶的手令,顺利被门房迎了进去。 祝漫灵身姿清雅面容宁静,正坐在窗边练字,菅悦走过去:“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啊,祝小姐。” 祝漫灵微微一笑:“迦叔怕我再出什么事。” 挥退屋里的丫鬟,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祝漫灵问:“菅姐姐来是有什么事吗?” 菅悦坐到她对面,打量着这位看上去分外柔弱的小姐。 纤细的手腕仿佛一折就断,十指纤纤,肤白若雪,这样的一双手,怎么看都应该是用来插花弄墨,而不是杀人。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样用这双手杀人的。” 祝漫灵一怔,随即脸上浮起几分惨白:“茜罗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错。” 出乎意料的,菅悦摇头:“我说的不是茜罗,”她微微探头凑近一些,轻声道:“我说的是王六指。” 祝漫灵神色迷茫又无辜:“菅姐姐你在说什么,王六指明明是筱筱和戚风杀的啊。” “真的吗?”菅悦手指点着桌子,“根据你的说法,王六指就是当年那个抢劫的贼人,他刺死你娘后,从她身上发现了婚书,辗转打听找到当时已经成为国子监祭酒的沈如晦,用这张婚书威胁他。” “沈如晦只好把他招进国子监,为了监视他还让你去刻意接近,事情是这样的吧。” 祝漫灵点头。 “可是沈如晦不是这样说的,他说他当时根本没想让你去接近王六指,是你自己提出要为父分忧,主动要求帮他监视王六指的。” “在那之后不久,王六指就不见了,而根据仵作的验尸结果,王六指也是在死之后才被抛尸茅厕的。” 而她之前也以为是王六指在女厕偷窥,又欲对朱筱筱下手,所以朱筱筱大声呼救引来赵戚风,二人失手才不小心弄死了王六指。 现在看来,事情比他们想象得要复杂得多呢。 祝漫灵漆黑的眼瞳定定看了菅悦一会,片刻后眯起眼,那股柔弱天真褪去,少女神情古怪冷漠:“你是来抓我的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都说了,我真的只是好奇。” “且不说以你虚报的年龄,还达不到被刑责处罚的年纪。况且王六指恶贯满盈,不会有人在乎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祝漫灵:“菅姐姐还真是不辜负自己八卦女官的诨名呢。” 菅悦:“?” 这什么诨名,谁传的?她怎么不知道? “既然是这样,告诉你我也不介意,毕竟这份快感无人分享,我也憋屈得紧。” 茜罗的事情之后,她彻底看清了父亲的真面目,对他的那些幻想和期待也被狠狠击碎。 可她根本来不及悲伤,因为,在国子监,她看到了新来的马夫。 他面目丑陋,看到她们这些女学生,就咧出一口大黄牙,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真是让人倒尽了胃口。 最重要的是,他的手,有六根手指。 她本来还不确定,直到听到沈如晦和王六指的谈话。 她终于明白了,王六指就是杀害她母亲的凶手,可是父亲为了稳住自己如今的地位,被一纸婚书威胁根本不敢对他怎么样。 没关系,本来她也没指望他,母亲的仇,她可以自己报。 她主动和父亲提起这件事,父亲很惊讶,但也并未拒绝。 她心中冷笑,果然如此,想来就算她不主动要求,过阵子他走投无路,她的下场恐怕和茜罗一样吧。 还真是一报还一报呢。 伪装出的柔弱可欺果真有效,可能男人就吃这一套吧。 这些年的颠沛流离教会了她太多,比如,挖陷阱。 看着王六指被捕兽夹夹住脚,趴倒在地不断哀嚎,她从树后转出来。 看着自己刚才尾随的漂亮小姐一步一步走到面前,王六指有些愣怔,一股可怕的感觉涌上心头。 天色暗沉,这茅厕背后的小树林四下无人,而且没记错的话,明后两日放假,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已经走光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猎人,等待着洁白柔弱的羔羊走入自己的陷阱,成为自己美味的盘中餐。 却没想到,羔羊转身脱下洁白的皮囊,露出爪牙和利齿,身份陡然逆转,猎杀时刻,现在才正式开始。 冰冷的刀刃贴在脸颊边,他瑟瑟发抖,听到对方冷静的声音:“你有没有在同安巷杀过一个女人?” 王六指浑身冰冷,努力回想:“我……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吗?你用来威胁沈如晦的婚书,不就是从她身上拿的吗?” 王六指冷汗涔涔:“啊……是她,我想起来了,我只是……只是想抢点钱花,没想杀人的啊,那是个意外……意外。” “意外啊,”她声音冷酷,“没关系,你很快也会意外的死去。” 王六指涕泗横流,以头抢地,“对不起小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放过我吧。” “以后?”脸颊传来剧痛,他紧紧闭上眼,能感觉到锋利的匕首尖狠狠刺进,他没忍住哀嚎出声。 “你还有以后,可我阿娘已经没有以后了!” “你是怎么刺她的?是这里?还是这里?”随着她的声音,王六指感觉剧烈的痛从身体不同部位传来,他痛得肌肉痉挛,恨不得一下子死过去,就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因为闭着眼,他甚至能听到刀刃刺入皮肉再抽出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冰冷的疼痛跳跃拉扯着神经,无边的折磨中,他气息奄奄,一口血沫堵在喉咙间,他咳了半天,说:“原来那是你娘,你不知道,她死之前的眼神有多么好看,我从没见过那样美的画面,血从她的身上流出来,还带着温热。我一点也不后悔杀了她。” “像她那种愚蠢的烂好人,就算我不杀她,她早晚也会死的。” 危急时刻,竟然只顾着护着别人,他都掏出刀来了,竟然还不怕死往上扑,她不死谁死。 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那样的人,在他困厄的童年时他曾渴求遇到这样的人,带他逃离深渊,可那时他没有遇到。 以后也从未遇到过,等遇到时,他已经是个恶人了。 他感觉到对方愤怒的大喊一声,刀刃狠狠刺入他的腹部,黑暗汹涌笼罩而来,终于解脱了,他想。 希望下辈子,他能做个有钱人,不必因为一口吃的去偷去抢去骗去杀人,还被人如此坚决痛恨追杀到海角天涯。 祝漫灵呆坐在王六指的尸体前,摊开沾满鲜血的双手,无声痛哭。 对不起阿娘,我还是没有听你的话,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 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这至亲之人的仇恨,唯有仇人的鲜血方可洗涤。 “再后来,筱筱找到了我,帮我隐瞒了这件事。我就势休学回家。” 赵戚风自然也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听朱筱筱说了什么,以为是王六指欺负了祝漫灵,她便也就势没有解释。 毕竟她的人设一直都是柔弱单纯的,比起让他知道自己是个杀人犯,还不如让他以为自己是个受害者。 后来,朱筱筱和赵戚风一起把王六指的尸体处理了,剩下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菅悦点头:“我明白了,”她心情颇为唏嘘,看着眼前的女孩,轻叹:“难为你了。” 祝漫灵掩饰性的低下头,这么多年,她一直守着心里的仇恨艰难的活着,还要在外人面前装出那一副她最讨厌的柔弱模样。 没有人关心过她,寄人篱下的日子过久了,她学会了看人脸色。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很想念母亲,如果母亲还在,一定会温柔的抱着她,安慰她。 她还记得母亲身上的味道,温馨安宁,让人想起软软甜甜的糖。 可她已经太久没吃过糖,几乎忘记了那种滋味。 她太恨了,恨那个毁掉这一切的人,所以即使后半生再也无法安然入睡,睡梦中总是会看到那天鲜血淋漓的画面和自己血红的双手。 她也要将那个罪魁祸首撕成碎片,让他去地底下跪在母亲面前忏悔。 她终于做到了,以前母亲总是笑着感叹,我家小灵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现在她终于长大了,可是代价却是鲜血和孤独。 她再也无法天真无邪,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她只能握紧手中的刀,一步一步向前走,和母亲所希望的清白柔善背道而驰。 阿娘,我做不了一个好人,但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以恶守善,以恶偿善,我觉得我并没有错。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难为善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吃个醋 沈如晦问斩的那天,祝漫灵还是去了。 迦叶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不紧不慢的戴上素白软纱的帷帽,开口道:“我多带几个人陪小姐去。” “不必了,迦叔,有你陪我去就够了。” 刑场上,沈如晦一身素白囚衣,胡子拉碴面容憔悴,再也看不出曾是风光无限的驸马,国子监的祭酒。 原来脱下那层皮,他也只不过是一个随时都会湮灭人群的普通人。 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沈如晦干涸开裂的双唇动了动,他将目光投向周围人群,在一众麻木看乐子的新奇目光中,他看到了那道弱柳扶风的素白身影。 在人群中,像是洁白无瑕纤尘不染的栀子花。 帷帽前的软纱被掀起,熟悉的面庞,那是他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他眼中光芒涌动,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出生的那一天,是一个春色灿烂的好日子,阳光和煦到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他也曾想过,就这样牵着家人的手,一起慢慢走下去,不再管那些功名利禄,烟云浮华。 可是,他终究不甘心,一步错,步步错。 目光中,那个柔弱的女孩冲他微微一笑,眼神中却再也没有暖意和温情,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她启唇,无声的说了几个字,随后放下软纱,转身和身边的人头也不回的缓步而去。 沈如晦颓丧的闭上眼,他看懂了,她说的是,一路走好,沈大人。 既然你那么爱功名利禄,那么这最后一刻,就让这虚名陪着你下地狱吧。 你不配做我的父亲! * 祝漫灵回了府,朱筱筱已经在等她了。 “筱筱,你怎么来了?”祝漫灵问道。 朱筱筱递给她一封信,“是菅姐姐给你的。” 祝漫灵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信,接了过来,“怎么在你那?” “因为我也有一封,她那偷懒的性子,多半就一起发到我这来了。” 展开信笺,来不及吐槽那鬼斧神工的笔迹,匆匆读过,她有些愣怔:“我们,从国子监毕业后可以去刑部?” 可她们是女子啊,刑部是什么地方,她们真的可以吗? 朱筱筱点头:“据说刑部那边已经同意了,我们可以从底下的旁听生做起。通过考核就可以正式成为刑部的一员了。” 太好了,阿娘,原来我还是可以做一个好人的。 谁说好人只能懦弱的缩守原地,忍受欺凌,她偏要拿好武器去保护更多的人。 手上的信纸在风中微微摇动,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是: 愿你们能将自己的聪慧隐忍勇敢化作利器,刺破无边黑暗,保护更多的人。 内御膳房。 骆惊尘看着面前搓掉花生皮把白白胖胖花生仁往嘴里送的小女官,问:“所以你前几日找我打听吴老头儿的行踪就是为了给她们两个求个恩典。” “昂,”菅悦继续和花生奋战,“陛下不是早就提倡女子做官,已有具体政策,只是一直推进得不太好,我也算是顺势而为。” “但吴老头性格死板古怪,你是怎么说服他的?”骆惊尘很好奇。 菅悦小声说:“我给了他一个生发秘方。” 骆惊尘:“……” 真有你的。 “对了,你那天去找祝漫灵都问什么了?”骆惊尘看着面前的人,她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靠谱。 但总是能很好的完成每一件事,甚至连后续的处理都滴水不漏。 究竟是扮猪吃虎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藏拙守性,随心而为。不圆滑世故却也不固执死板,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 现在,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菅悦拍干净手上的酥皮,弯起眼睛神秘的说:“这是秘密。” 这几日,宁桑桑小郡主倒是意外的消停,因为亲爱的佑哥哥病了,她和宁珏都守在病床前,倒是也没机会出去搞事了。 “这么说,我们这几日不用伺候他们了?”喜从天降,菅悦还有点不适应。 就是有点对不起生病的宁佑,不过他真是造福了一帮人啊。 “在宁佑身体好起来之前,我们应该都不用跟着他们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生病了,陛下没派太医去看看吗?”菅悦问。 骆惊尘摇头:“派是派了,不过人家自己有带大夫,估计是信不过我们的太医的,面都没见上一面,更别提把脉了。” 这样啊,确实挺麻烦,说不定那边还觉得是宫里有人害他们呢。 真愁人啊,希望宁佑大王子赶紧好起来吧。 为了查案,好几日都没得个消停,现在终于了结,菅悦回般清阁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醒来都晚上了,披了个外衫去长华殿那儿蹭饭。 一进屋就闻到了香味,一吸鼻子,是烤鸭! 她就知道,只要有陈答应在,好吃的少不了。 “哟,稀客啊,你今儿怎么有功夫来?”齐贵人嗑着瓜子问她。 菅悦一脸睡不醒坐到桌前,先干了一杯红枣茶,回道:“事办完了,我放假啦。” “真不容易,当官还有假呢。” “我闻到烤鸭的香味了,快拿上来,我好饿。” “一天天,跟个饿死鬼托生似的。”丫鬟们把饭食端上来,菅悦猴急的挪了桌。 用过饭后,菅悦想起问她们:“宫学上得怎么样?开心不?” “别提多没劲了。”齐贵人一脸腻味,“天天读书作诗,绣花沏茶抚琴插花,老娘出阁前都没这么累。” 陈答应继续补刀:“而且饭堂的糕点难吃的要命,盐不咸糖不甜,简直是受罪。” 那确实惨,菅悦十分共情的点头。 菅悦看向没说话的二人,“珠珠儿,容姐,你们俩咋不说话?” 崔常在哭丧着脸:“我本来以为去了可以天天看到骆将军,可是一次都没看到。” 那你能看到吗,他和我去国子监伺候祖宗去了啊。 还顺便捞了个尸体查了个案,那生活,别提多充实了。 “容姐呢?”菅悦看向旁边。 容妃双目无神,一看就是熬了大夜,“卡住了,我卡住了。” “什么卡住了?”菅悦一脸纳闷。 “容姐最近卡文,小芙蓉和蒙面侠客的感情线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进行。”崔常在小声和她说。 菅悦大手一挥,“那就直接让他俩分手,惊艳所有人。” “那怎么能行?”崔常在瞪大眼,“读者肯定不接受悲剧结局啊。” 啊,那可真愁人。 菅悦夹了个鸭头放进容妃碗里,“容姐,多吃点补补,相信你一定能写出来的。” 写东西这种事,就像蹲茅坑,只要肯使劲,总会有的。 算算时间,好像确实要到交稿的日子了。 “容姐,正巧明天我有空可以出宫,你把你写好的稿子给我,我去帮你送到灵璧阁。” “好。” 第二日,菅悦看外面艳阳高照,换了一身白色裙衫,这还是她之前帮程云莱买战袍,买的多送的。 这裙子太长,程云莱穿不了,倒是意外合她的尺码。 估计掌柜的也是卖不出了,才做个添头送给她们的。 菅悦在镜子面前美滋滋照了一会儿,不错不错,天天灰头土脸的跑上跑下,她都忘了自己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啊。 她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布兜,没发现携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上次那本害她丢脸出丑的小册子已经被她塞进落灰的角落。 出门喽。 把稿子投到灵璧阁,拿到了之前稿子的分成,有三两银子,不错诶。 容姐估计也会很开心,想到她之前双目无神的模样,菅悦心下思索,感觉过不了多久,她的生发方子就能派上用场了。 好好的闲日子不过,偏得去写话本子,你不掉头发谁掉。 菅悦去对面的茶楼消磨了半天的时间,听说书先生讲了三场,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出了楼。 街上忽然起了风,布坊的老板指使着小厮往屋里搬晒布的架子。 “快下雨了,手脚麻利些,要是浇坏了我的布,就拿你们的工钱来抵。” 要下雨了吗?菅悦抬头看天,果然是阴云密布,之前的艳阳被遮得严实,只镀亮了一层云边。 行人都加快了脚步,呼号的北风席卷而来,菅悦感觉自己像被武功高强内功深厚的侠客在背上打了一掌。 她也加快了脚步。 雨滴噼里啪啦的打下来,冰凉潮湿的空气沁入肺腑,她将左手遮在头顶。 还好,眼前就是宫门了,她小跑起来,一溜烟跑过宫门的时候,她余光中看到一对人影。 谁这么缺心眼,这大雨泡天的在宫门口谈情说爱啊。 她八卦的送过去一缕眼风,那服饰清贵的丽人楚腰袅袅,就算只有一个背影也令人浮想联翩。 此时她正抓着面前男人的手臂,声音凄切不知在说着什么。 男人一身黑衣,打着一把同色油纸伞,脸上表情冰冷阴沉,俊秀眉目凝着几分隐忍的不耐烦。 是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青梅竹马?未婚妻?旧情人? 菅悦眯起眼,脑海中转出了无数念头。 那边,骆惊尘感觉到凝视的目光,微抬眉目望过去,就看到站在雨中的菅悦。 她浑身湿透,鬓发贴在素白的脸上,颇有几分狼狈,表情嘛,不太好看。 他皱眉,抬脚就要走过去,却被面前人死死拉住胳膊。 “怎么了惊尘?”那位姑娘终于回过头,凄蒙雨雾中,细眉淡目,般般入画。 果然是个美人。 菅悦微笑打招呼:“今个儿天气不错,我出来洗个头,打扰了,你们继续。” “……” 气得都开始说胡话了。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吃个醋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抱一会 呵呵。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正应该让珠珠儿看看她嘴里所谓的洁身自好的骆将军,是怎么在宫门前和姑娘拉拉扯扯的。 我呸! 菅悦愤愤不平抹了一把脸,这什么破雨,下个没完没了,烦死了! 她兀自低头走得飞快,雨声淅沥掩盖了脚步声,胳膊突然被人握住,拉入一旁的凉亭。 黑色的油纸伞被合拢,雨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面晕开一小洼水。 “走那么快做什么?”骆惊尘好似完全没有看出眼前人的情绪,好整以暇的问道。 菅悦绷着脸:“这不是怕打扰骆将军约会佳人的雅兴吗,咱可不是那不识趣的人。” 骆惊尘眼中带上些笑意:“那还得谢谢菅女官的贴心了。” “不客气。”菅悦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她要气死了,不能在这里多待一秒钟,她怕她会原地爆炸。 可是那个讨厌的男人就是挡在出口不让她走。 “你快点让开!” “不让。” 他们两个,一个女官,一个将军,好歹都算是这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居然在这里进行如此幼稚的小学鸡对话。 “这么大的雨,你就让那姑娘一个人等着,还不快点回去。”菅悦觉得自己可真是大度的过分。 不对,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呸呸呸,前一句删掉。 “我若是真回去了,你不会不高兴吗?”骆惊尘突然走近,逼着她不得不往后退。 “和……和我有什么关系?”菅悦底气不足的反驳。 “那你脸红什么?” 菅悦心慌意乱,脚下踩到廊柱底部凸起的边缘,一滑,身体向后倒。 一根坚实有力的手臂揽在她的腰间,止住了她后落的趋势。 她松一口气,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 “你放开我啊。”菅悦瞪他。 “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我为什么要放。”骆惊尘挑眉,一副无赖的模样。 “骆惊尘!” “这回不叫骆将军了?”骆惊尘一边打趣她,一边打量她的穿着。 她今日穿了一件轻薄纱料的白裙子,倒是不怕冷了。 本来应该是飘逸似流云的效果,可惜天公不作美,布料被打湿,垂坠的向下滴着水。 衣领处的纱被打湿半透明的贴在她的颈肩,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骆惊尘眸色暗了暗。 “穿成这样,去哪了?” 菅悦对他这查岗的语气十分不满,他都在宫门口约会佳人了,还有资格管她穿成什么样,去哪了? 再说了,她穿成什么样了,这明明是很正常的一条裙子。 “你管我?会你的美人去吧。”菅悦推了他一把。 结果对方纹丝不动,更生气了。 看着怀中人气鼓鼓的模样,骆惊尘也不想逗她了。 “那不是什么美人,是我姑姑。” 切,你以为你是杨过啊?还姑姑,那姑娘看着最多二十,你家姑姑这么年轻。 菅悦压根不信。 “今天她来找我是因为祖父病危,让我回去见最后一面。”骆惊尘继续解释道。 菅悦眨了眨眼,应该不会有人拿自家长辈病危这件事开玩笑,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她顿时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那你还不快回去!”菅悦有些着急,这要是连累他见不到他祖父的最后一面,她罪过可就大了。 “我不会回去的,”骆惊尘面上又恢复了刚才面对他姑姑的冷酷决绝,“更何况,老爷子想见的也根本不是我。” 啊,感觉很复杂的样子。 看着骆惊尘深眸中流露出的孤独脆弱,菅悦下意识摸了摸他的脸。 等等,为什么是脸,她明明是想摸头的啊。 她这该死的手啊,怎么突然就有了自己的意识。 脸颊边贴上温热,骆惊尘一怔,菅悦连忙缩手,却被对方握住。 “你果然觊觎我很久了。”骆惊尘道。 菅悦惊得差点跳起来,他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么不要脸的结论的。 菅悦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根修长微凉的手指抵在唇间。 “嘘,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被拥进宽厚的怀抱中,菅悦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片刻后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 檐外雨落青瓦叮咚作响,檐内温情萦绕岁月静好。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抱一会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帮出头 骆惊尘那位年轻貌美的姑姑,菅悦很快就见到了。 本来今日菅悦是准备去宫史馆的,结果宫门口传话的人告诉她,有人找她。 她还纳闷,她在这里无亲无故,谁会来找她呢? 结果到宫门口一看,居然是昨日那位清婉柔弱的美人。 骆惊尘的姑姑?看着真的是很年轻啊。 毕竟是长辈,想起昨日自己那副丢人的模样,身经百战脸皮奇厚的女官大人也不由得感到几分羞赧。 菅悦走过去行了一礼,问道:“夫人是找不到骆将军了吗?” 怎么想她也想不出对方找她的理由,估计是找不到骆惊尘才来打探她的消息,不过可惜,她也不清楚。 最近这厮神龙见首不见尾,感觉他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骆惊尘的姑姑骆含霜,看着面前身姿清濯,眸光清正的姑娘,眼中带上笑意。 这就是惊尘喜欢的姑娘吗,果然气质出众,与旁人不同。 “菅悦姑娘,我是来找你的。” 菅悦神色一怔,还真是来找她的。 一品茶楼的三楼小隔间。 菅悦静静坐着,对待着对方开口说明来意。 骆含霜轻叹一口气,精致的细眉颦起,我见犹怜。 “菅悦姑娘,此次来找你,实在是我没有办法了。” 菅悦斟上一杯茶,推到她面前,柔声道:“夫人不必烦忧,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 不过身为当今礼部侍郎顾琅的夫人,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这个小小的女官帮忙的。 昨日回去之后,她就把她的事情打听清楚了。 骆惊尘的姑姑,骆含霜,是骆老太爷老来得女,实打实的掌上明珠,但性子却并不像宁桑桑那样骄纵任性,反而温柔和婉。 不得不感慨一句,人比人气死人。 骆含霜三岁的时候,骆惊尘也出生了,所以其实他这个小姑姑,就比他大三岁而已。 加上没受过什么苦,一副天真少女的娇态,也不怪她昨天误会。 及笄那年,她嫁给了礼部侍郎顾琅,这位礼部侍郎顾琅顾大人,素有“礼部一枝花”之称,面如冠玉俊逸非凡,可惜英年早婚,让宫中一众姑娘心碎不已。 鼎盛时期,这位顾大人的拥趸几乎能与骆惊尘媲美了。 现在看来,这位顾大人的所作所为也可以理解了,面对这么一个美人,如果不早点下手怎么能放心。 美人面上笼着轻愁,“说起来这算是家丑,但菅悦姑娘既然是惊尘心悦之人,便也算不上外人了。近日家父病重,只想见惊尘最后一面,但惊尘他……” 这件事昨日骆惊尘也和她说了,从他的语气来看他好像很讨厌自己的祖父啊。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本来听到前半句的“心悦之人”她还挺不好意思的,等到后半句她也想叹气了。 这事情也太难办了,且不说现在他们二人还没在一起,就算真在一起了,她也不能逼骆惊尘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啊。 他们家里人都劝不动的事,让她一个外人去劝,还真是急昏了头啊。 菅悦开口问道:“所以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去劝骆将军回去见骆老太爷吗?” 美人眼圈微红,满含希冀的看向她,“可以吗?” 呃,总觉得她要是立刻拒绝的话,她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她最看不得姑娘哭了,要命哦。 菅悦摸了摸后脑,“那我试试吧。” 美人眼神一亮,菅悦继续问:“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望夫人为我解惑。” 美人点头。 “骆将军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到底是为什么让骆将军如此讨厌骆老太爷,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见。” 说是讨厌都是委婉了,看昨天骆惊尘那模样,得是深仇大恨了。 骆含霜抿唇:“其实,这都是我们对不住惊尘。” 过往被细细道来,菅悦终于明白他那浓烈的情绪是怎么来的了。 只是没想到,原来看起来天之骄子般的骆惊尘也有这般委顿的过往。 原来,他还有个哥哥。 “算算日子,你哥也失踪三年了,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爱民殿,皇帝和他兄弟面对面坐着唠嗑。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骆惊尘打了个哈欠,一杯茶水下肚,都没这句话提神。 “没有。他那么厉害,若是不想被人找到的话,谁能有他的消息。” 骆惊尘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浓密的眼睫垂下,看着有些无精打采。 “听说今个儿一早你小姑姑就把菅悦找去了,你就不怕菅悦被策反。” 骆惊尘烦躁的攒起眉,“这不是她一贯的套路吗,谁和我走得近她就要去游说谁。我都习惯了。” “那要是菅悦真的来劝你,你怎么办?”皇帝问。 “她可没那么无聊。”骆惊尘很清楚,骆含霜那套或许对别人有用,但对菅悦,没用。 毕竟她可不是因为你弱你可怜就会无条件帮你的圣母,而且,骆含霜根本也算不上可怜。 家世显贵,夫婿优秀,生活顺心,哪可怜了。 这种条件来卖惨,她也真是被惯得脑子坏掉了。 茶楼隔间。 骆含霜用上好绸缎所制的手绢拭了拭眼角,“事情就是这样的,当初家父确实更偏心惊霄一些,因为他是长子长孙,对惊尘有所忽略。” “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惊霄也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再深的恩怨也抵不过骨肉亲情啊。” “现在家父病重,只想再最后见惊尘一面,我想,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听完故事后的菅悦面容平静,并未被骆含霜的情绪影响。 “我大概知道了,不过,骆老太爷想见的真的是骆惊尘吗?” 骆含霜一怔,随即面上神情有些勉强:“家父确实更偏爱惊霄一些,不过惊霄现在下落不明,才需要惊尘去一趟。” 菅悦有几分不解:“可是依着你的讲述,骆老太爷应该是很不喜骆惊尘的,见到他病情不会更加严重吗?” 骆含霜脸色和神情一起难看起来:“只要惊尘扮成惊霄的模样,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菅悦简直要被气笑了,搞了半天是让骆惊尘去当替身啊。 这一家人都没事吧。 怪不得昨天骆惊尘那副模样,这事搁别人身上早炸了好嘛,他还有心思和她调笑。 看来是已经习惯被这么不平等的对待了。 真是太过分了,他能忍,她可忍不了。 茶盏被不轻不重搁回桌面上,菅悦语气平静却冷淡:“我觉得吧,夫人此言差矣,骆将军人中龙凤气质卓群,让他扮成别人的样子实在强人所难,骆惊霄此人我并未见过,想来不负责任离家出走之人也无甚担当,还是让骆老太爷看清事实,不要再有无谓的幻想了。” “茶也喝得差不多了,”菅悦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今日茶钱我付了,天色不早,在下就先告辞了。” 骆含霜看了一眼外面,正午的日头挂在当空,明晃晃的好似一记嘲讽。 她眼睁睁看着菅悦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苦恼的嘟嘴,居然有人不吃她这套。 惊尘这是看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啊,牙尖嘴利的。 她要回去找顾郎求安慰! 菅悦回了宫,摸着空空的肚子泪流成河。 贵妇人的邀请真是有毒,啥吃的也不点,一壶清茶唠一天,怪不得一个个那么苗条呢。 还随出去她一锭大银子。 呜呜呜心好痛。 早饭还没吃,现在这时辰,菅悦抬起眼打量了一下日头,都该吃中午饭了。 她正琢磨着今天内御膳房有什么好吃的,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调子懒洋洋的。 “前面那个,站住!” 菅悦:“……”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她回头,看到骆惊尘拖着步子走过来,背着手围着她慢悠悠转了一圈。 “去干嘛了?” 又查岗?什么毛病?昨天抱他一下是不是给他美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关你什么事啊,这大中午的,骆将军没事做吗?最近不是很忙吗,人影都见不到一个的。” “有事做啊,这不是来带你去吃饭。” 哼,别以为一顿饭就能收买她,她现在好歹也是个富婆。 一锭银子眼都不眨就给出去的那种。 “走吧,吃完饭后我有事和你说。” 果然,她就知道,这人突然这么好肯定有目的。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帮出头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表个白 “我小姑姑和你说什么了?”虽然在皇帝面前他信誓旦旦,但骆含霜的手段他也不是不了解。 凭着那一张脸和演技男女通吃,顾琅不就是那么被她骗到手的,迷得死去活来,现在见到他都是一副死人冰块脸。 眉宇间都是痛心谴责。 还真把他当不懂事不体会长辈苦心的熊孩子了。 菅悦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出奇的宽容,这次说不定也觉得他小姑姑…… 他还在那琢磨,菅悦吃得差不多擦了擦嘴:“哦,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是什么,骆惊尘更抓心挠肝的好奇了。 菅悦冲他勾了勾手指,待他靠近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以后少跟他们来往,一个个心眼子太多了,我怕你被欺负啊。” 骆惊尘弯起嘴角,心脏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开出一朵小小的花来。 舒适的熨帖感从心口一直渡到指尖。 他点头:“好,不过他们估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你可得好好保护我。” 菅悦嫌弃推开他那张笑得过分灿烂的俊脸,往后坐了坐。 怎么突然感觉掉进了陷阱里。 用过膳,骆惊尘问她:“下午去哪?” “干嘛?” “要是没事,就陪我去个地方吧。” 菅悦没想到,骆惊尘居然带她回了骆府,之前迦叶住在这里的时候,她还不满自己都没来过。 骆惊尘当时说以后会有机会的,没想到这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菅悦好奇问身边人:“之前迦叶住进来的时候,你都不肯让我来,这回怎么这么大方让我来啦。” 骆惊尘语气自然:“迦叶是男子,自然无妨。” 嗯?听这话的意思。 菅悦问:“难不成我是第一个进来的姑娘?” “嗯。” 她更好奇了,“这还有什么说法吗?” “进了我骆府的门,就是我骆惊尘的人了。”骆惊尘语气霸道,微微侧目。 菅悦左脚刚迈进门槛,闻言差点绊在上面,骆惊尘动作熟练的搂住她的腰。 简直想叹气,都多少次了,他都练出来条件反射了。 菅悦瞪他:“你最近怎么回事?” 天天骚话连篇,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不成? 骆惊尘但笑不语,神色间势在必得。 菅悦心里犯嘀咕,之前那个守礼的纯情将军去哪了。 现在这个动不动就笑得这么好看勾引人的家伙是谁啊? 骆惊尘带她去了后院的祠堂,一路上菅悦走来,只觉得这骆府人丁稀少,景致倒是不错,但是看着素净淡雅,走得是干净利落的风格。 “你一个人住吗?”菅悦四处看了看,虽然宅子面积不算小,不过肯定不是骆家的住宅。 不然骆含霜也不会来三请四请了,看来他还真是独立门户了。 “嗯。”骆惊尘牵住她的手,语气难得有些迟疑斟酌,“你也知道,我自小就不受家里人喜欢。我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但遇到你之后,我似乎有了答案。” 菅悦凝视着他深邃的墨眸,里面流转的是缠绵的情意。 她觉得脸有一点热,眼神羞怯明亮,声音低不可闻:“……什么答案?” 她被不期然揽入对方怀中,一个微凉的吻印在她的额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手牵着手进入祠堂的时候,菅悦还觉得脸颊热热的,脑子晕乎乎的。 等她看清供桌上供奉的牌位时,立刻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只因为那是骆惊尘母亲的牌位。 这算是见家长吗?可是她今天穿得这么普通,早知道她应该换身衣服再来的。 骆惊尘感觉到她的手在他掌心有些不安的蜷起,安慰的握紧,“没关系的,母亲不是重视这些虚礼的人。” 菅悦于是放下心来,认真的给这位听名字就很温柔美丽的母亲上了香。 在他们在祠堂拜祭上香的这会儿,外面下了阵急雨。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天空澄净如碧,空气被洗涤的清新干净,一弯彩虹挂在天边。 他们坐在秋千架上看彩虹。 菅悦晃着他的手打趣:“堂堂骆将军,还挺有童趣的,府里居然会有秋千这种东西。” 骆惊尘捉住她不安分的手,五指穿入指缝呈十指交扣状,“这秋千是为你建的。” 菅悦想到前阵子她和宁桑桑比试荡秋千,了悟。 “原来你那个时候就计划好了要把我拐进来是不是?”菅悦凑近他气势汹汹的逼问。 骆惊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一点心虚都没有。 菅悦腹诽,她以前可真是太单纯了,竟然觉得他行事坦荡没有心机。 搞了半天,他的心机都用她身上了。 菅悦忽然想到之前骆含霜说的那些话,问他:“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我想听。” 骆惊尘:“你不已经听我小姑姑说过了吗?” 菅悦撇嘴:“那是她说的,我想听你说嘛。”尾音不自觉带上几分撒娇。 骆惊尘拿他没办法,不知道什么时刻开始,他总是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这真是一种神奇的,他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他以为,他的内心早已被冷漠冰封,再不会对这世间的感情有所期待。 却原来,还是会出现这样一个人,让你觉得以前所受到的忽略,嫌弃,轻视的不公对待,隔着岁月看去竟然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要你能遇到一个人,坐在她身边的时候,讲述着那些锥心的过往,她会握紧你的手,眉目间满是心疼。 骆惊尘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天之骄子,他所有的功绩成就都是因为自己付出了比他人千倍百倍的努力。 换一个人来付出同样,只会比他做得更好。 如果那个人是骆惊霄的话,那么他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轻易的得到一切。 从来就是如此。 骆惊霄只比他大三个月,从小就聪明伶俐,在他只会骑木马玩木剑的时候,他已经能熟背四书五经了。 骆惊尘对那些书不感兴趣,但骆惊霄总是会在背诵完诗书得到大家一致的称赞之后,路过庭院中举着木剑玩的他,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看,末了扔下一句话。 “弟弟,你怎么总是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觉得有些委屈,木剑很好玩,他很喜欢,可是哥哥说上不得台面,他只好偷偷藏起来。 从那之后,他知道了,喜欢的东西都要偷偷藏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表个白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一个吻 因为有优秀的哥哥,所以他从小被家人忽视,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摇头叹息,纳闷着为什么同是骆家的孩子,资质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哥哥读书很厉害,他对那些拗口的诗文却并不感兴趣,骆家武学世家,他想学武保家卫国。 就连师傅也说他于练武一道颇有天分,他从此更努力练武,就是希望可以得到祖父和父亲的夸奖。 让大家觉得,他也是有优点的,他也不是什么都比不过哥哥的。 选兵器那天,师傅说他臂力不错,招式大开大合,适合用刀。 他便选了一把黑沉内敛的长刀,兴高采烈的跑回去让父亲赐名。 父亲只抬了抬眼皮,冷淡道:“就叫藏锋吧,为父希望你以后可以藏起锋芒,低调处事,别堕了我们骆家的颜面。” 他拎着藏锋,觉得胳膊好沉啊,沉到他连动都动不了一下,仿佛背上压着一块巨石。 藏锋,而祖父给他起的小字是藏光。 只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才会被藏起来。 原来,在他们眼中,他永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无论是他的刀,还是他的人。 下颚被捏住扭向一旁,他对上一双清透眼眸。 菅悦眼神认真:“谁说被藏起来的一定是上不得台面的,在我的认知里,宝贝才需要被藏起来,因为怕别人惦记。” 骆惊尘一怔,下一秒,额头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你就是我找到的,宝贝。” 送上纯洁的额头吻之后,菅悦后退拉开距离,却被一只炙热的手掌按住脖颈拉了回去。 气息互闻,呼吸相接,嘴唇挤压摩挲,烫得人脑子发昏。 带着薄茧的拇指滑到她的颈侧,唤醒她微薄的羞涩不安,手指下意识举起抵在他的锁骨处,可是从心脏一直到手指尖都是软的,麻的。 一份力气都使不出来,更别说推开他了。 她的手慢慢往上移,摸到滚烫又柔软的耳廓,她不太清醒的想着。 原来激动的不止她一个人啊。 几句甜言蜜语加身体力行,菅悦终于把她的宝贝哄好了。 得寸进尺的某人拇指指腹擦过她的唇角,水光润泽的薄唇红艳惹眼,他眯起眼问:“你居然也会擦口脂?难不成是猜到我今天会亲你?” “……” 菅悦打开他的手,“那是珠珠儿给我防止嘴唇干裂的。” 他乱七八糟的在说些什么啊! “哦。”骆惊尘点头,“还是桂花味的,味道不错。” 菅悦红着脸堵住他那张骚话连篇的破嘴。 他怎么这么讨厌! 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自然是来不及的,毕竟地下恋情已经让骆大将军很不满意了。 下了早朝之后,骆惊尘把她拉到内御膳房后墙的角落里。 这时候正是早膳时间,大家都在前面忙着,这里不会有人来。 骆惊尘寒着一张脸,右手支在她耳朵边,语气十分不满:“今天早上,你为什么甩开我的手?” 菅悦很无辜:“那不是李大人来了吗,得亏他是出了名的眼神不好使,要不咱俩就被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骆惊尘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那怎么能行,这事要传出去,宫女们能把我撕了。”那场面,菅悦想想就后怕,“那些大臣们参你的折子都够陛下烧火过冬的了。” 更别说她这个女官本来就备受诟病,总之他俩在一起这件事传出去对他们谁都没有好处。 骆惊尘也不是看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但就是心里不痛快。 菅悦笑嘻嘻的抹平他的眉心,“哎呀,你不要这么严肃嘛,这是我们俩的事情,别人知不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再说了,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骆惊尘拉下她的手,按在墙壁上,身体贴近,呼吸打在她耳垂上:“原来你喜欢刺激。” “那我们就玩点刺激的。”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一个吻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闭嘴吧 早上刚涂好的口脂又被吃得一干二净,菅悦觉得姐妹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她嘴唇干裂了。 菅悦在脸颊旁扇风降温,她一会还得去宫史馆,可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菅悦正正衣领,扯扯袖口,问道:“你看我浑身上下没有什么不妥吧?” 骆惊尘打量了她一会,目光落到她脖颈处,眉头微皱。 “怎么了?”菅悦紧张问道。 他点在她脖颈上一处,道:“这里好像红了一块。” “……” 始作俑者神色无辜:“好像刚才力气没控制好,亲得重了些。” 可以了,闭嘴吧。 宫史馆最近在晒书,那些堆在书阁里的陈年古籍被一本本翻出来铺在外面的架子上。 菅悦到的时候,史官唐三元正在记录着每本古籍的出处。 一抬头看见她走过来,眼神放光仿佛看到了救星:“菅悦,你总算回来了。” 菅悦本来还不太自然的整理脖子上的纱巾,听他这语气有点纳闷,“怎么了?” 唐三元瞅瞅里面,把她拉到一边说悄悄话:“老徐被调走了,现在的宫史馆归新来的宋晋福宋大人管。” 菅悦没想到自己就离开了区区半个月,宫史馆就完成了一次人事变动。 “怎么这么突然?徐大人不是干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被调走了。” 她还挺喜欢徐大人的,平易近人没有架子,性情也宽和,整天总是乐呵呵的,作为上司来看,已经算很好的了。 根据宫中规定,如果不是犯了什么事情的话,是不会轻易被调走的。 唐三元语气有些凝重,“听说,是有人看到老徐出入春香楼。” 菅悦挑眉,春香楼,乃是京城中的一家青楼。 规模不算大,但却有一批固定且死忠的粉丝。 据说里面的姑娘气质过人,颇有才情,所以是一些酸腐文人的心头好。 难不成,老徐也有这爱好? “哎呀,你想什么呢?”唐三元年纪尚轻,讨论起这种事有些不好意思。 “老徐是被诬陷的,因为那天我和他在一起。” 据唐三元所言,那天休沐,宫史馆闭馆,老徐去他家找他借书。 第二天,监察司就来人调查老徐,再之后老徐就被调走了,他曾经在那之后见过老徐,问过他实情。 “可老徐什么都不肯说,还让我也不要再提此事。”唐三元面上焦灼,是真心实意的为老徐担心。 “我想着,菅悦你不是一直跟着骆将军查案嘛,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还老徐一个清白的。” 菅悦点头,“我试试吧。” “不过,”她比唐三元想的多了些,“老徐既然有意隐瞒,就说明他不想别人过多关注此事。” “你确定查明真相会是老徐想看到的结果,我们可别好心办了坏事。” 唐三元思索片刻后握拳:“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接受老徐以这样一桩罪名被降职,就算最后他怨我,我也要查明真相。” 不错,年轻人就是热血,菅悦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看好你,不过,现在我们先去会会那位新来的宋大人吧。”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闭嘴吧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宋大人 宋晋福新官上任正得意,正巧赶上晒书时节,他把自己看不顺眼的人都打发去干那些琐碎又麻烦的活计。 自己美滋滋在桌案前一坐,这地方老子最大的感觉可真好啊。 正畅想着未来呢,门口进来两人。 他打眼一看,后头那个不是那个他刚来第一天就顶撞他,还给那个姓徐的倒霉蛋说话的唐三元嘛。 前面那个,是个姑娘,他微微眯起眼,宫中有一位女官这事他是知道的,只是之前从没见过,关于这位上位迅速,个人风格突出,且风评两极分化的女官菅悦,他内心是不屑一顾的。 女人怎么能当好官,陛下色令智昏,他可不会。 不过据说她和骆将军有一腿,那倒是应该忌惮几分了。 他心思飞转,率先向唐三元发难:“不是让你去记录古籍吗,你回来做什么?” 唐三元这几日没少受他磋磨,任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 “宋大人,记录之事我已经交接给其他人了,我手上还有其他的活计。” 菅悦接话:“是这样的,宋大人,因为我之前忙着其他任务,半个月并未来宫史馆,听唐史官说顶头上司换人了,就拉着他来帮我壮个胆。” 宋晋福冷笑:“本官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还用得着壮胆。” 菅悦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十分小白花道:“当然了,我这个人吧,十分胆小,一点风吹草动都经不住。” “而且听说宋大人之前可是在刑部做事,那就更吓人了。” 宋晋福被戳到痛处,他之前确实是在刑部任职,只不过是在刑部大牢当狱卒,要不是姓徐的倒霉,他也不会升得这么快。 书架前,菅悦把毛笔架在鼻子和嘴唇之间,努着嘴思索。 这宋晋福一看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武夫,以前也只不过是个狱卒,怎么会突然被调到宫史馆。 她出言相激,能看得出他对于自己以前是狱卒这件事十分在意,明明就很生气但却忍住了。 似乎是不想让人过多关注,看来这里面还真的有隐情。 唐三元“吭哧吭哧”搬出来一摞书,招呼她:“菅悦,你来记这些书名吧,记好后我再帮他搬到外面。” 宋晋福恼羞成怒,让他们两个人单独整理这间小书阁的书,还说宫史馆属他们两个最细心,这里面都是重要的古籍,交给别人怕他们笨手笨脚出了什么岔子。 我呸,这宋晋福,就是故意刁难他们。 菅悦拿下嘴唇上的笔,走到角落的桌前,边蘸墨便问道:“老徐现在被发配到哪去了?” 唐三元眉毛耷拉下来:“自然是去刑部大牢做笔录官了,宋晋福升了上来,他自然要去补刑部的缺。” 这升调规则还真是粗暴任性啊。 “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唐三元肃容道,“老徐似乎认识宋晋福,我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惊讶。” “按理来说,宋晋福之前只是个狱卒,老徐是不可能认识他的,可是我说完他的名字之后,老徐根本没有追问他是谁,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但是又想不明白。” 菅悦也觉得一团乱麻,“算了,等过几日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一趟老徐,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信息。” 现在在这里干想也得不出什么结果。 唐三元点头,二人继续整理书籍了。 菅悦以为,让他们整理小书阁的藏书就已经够过分了,没想到这位宋大人还能恶心出新高度来。 菅悦对着面前那张贴在墙上的大白纸沉吟了几秒,回头心平气和开口:“宋大人,我能理解您想要提高工作效率的心情。” “但是,”她指着墙上的白纸,“连如厕这种事情都要写进工作时间表,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宋晋福不为所动:“你们不写明白,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在工作还是在偷懒。” 看到他那张丑恶的资本主义嘴脸,菅悦就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想一拳把他的头打爆。 然后再大笔一挥登记上,未时三刻,打爆傻逼的头!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宋大人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宝贝儿 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宫史馆,菅悦觉得自己苍老了不下十岁。 这位宋大人,着实恐怖如斯。 她决定了,她一定要帮老徐洗刷冤屈,还他清白。 不为别的,为了正义。 一转弯看到地下恋情对象正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等她。 她四处看了看,没人,于是一溜烟冲过去,像只无尾猴挂到他身上。 骆惊尘底盘很稳,托着她的腿弯道:“这回不怕被人看见了。” 菅悦勾着他的脖子,“反正这里又没人。” “对了,你知道老徐被调走了吗?”菅悦问。 骆惊尘:“有所耳闻。” 菅悦的顶头上司,那位徐史官,他也见过几次,看着不像是热衷流连风月场所的人。 “三元说老徐是被冤枉的,我准备查这件事情。”菅悦一脸正气道。 骆惊尘关注点却完全没在这里,他神情有些微妙,重复道:“三元?” 谁啊,叫这么亲密? 菅悦痛心疾首:“我在和你说正事,你乱吃什么飞醋啊!” 骆惊尘冷哼。 “你都没这么叫过我。” 要不就客客气气叫骆将军,要不就直接叫骆惊尘。 菅悦扶额,为什么他现在会这么幼稚啊。 菅悦捧起他的脸颊,把他的嘴唇捏的撅起来,“行行行。” “惊尘,尘尘,宝贝儿。” “满意了吗?” 骆惊尘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正色道:“还凑合。” 菅悦简直服气。 用晚膳的时候,菅悦又狠狠吐槽了宋晋福的谜之操作。 “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做什么事都要登记,就连上个厕所都要细细记载开始和结束时间。” “还登记,我真想一脚蹬死他!” 菅悦愤怒的一口咬下流沙包,仿佛那是某人的脑袋。 骆惊尘被她逗笑,倒了一杯热茶推给她:“慢点,别噎着。” 菅悦摸了摸温热的杯壁,不太满意:“我想喝凉的。” “你又不怕冷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再有几个月都快立夏了,快快快,上次我让鲁大厨帮我用冰镇了几壶果饮,你去帮我拿过来。” 骆惊尘拗不过她,拎了一壶果饮回来,菅悦拿过去拔开盖子,猛灌一大口。 冰爽在舌尖绽开,凉意从喉管一路流到胃里,抚平滚烫燥热和烦闷。 她不由眯眼感叹,这才是人生啊。 骆惊尘提醒她:“到时肚子痛别怪我没拦着你。” 菅悦霸气开口:“怕什么,不是有章太医吗。” “到时找他开点止痛药不就得了。” 骆惊尘替章太医正名:“人家是治跌打损伤的。” “不都差不多,跌打损伤不需要止痛吗。” 竟然听起来很有道理,骆惊尘选择闭嘴,实在不行给章太医多送几本棋谱过去,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吧。 “话说,那个春香楼,你了解多少?” 骆惊尘立刻撇清关系,挺直腰板自证清白:“我没去过。” 菅悦:“……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要查你。” “老徐去春香楼这件事连你这种不算太熟悉他的人都觉得不对劲,更别说宫史馆的人了。” “但是为什么大家都不表态,好像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可能是不想惹麻烦。”骆惊尘推测。 官场的感情素来脆弱浅薄,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当你能给我带来好处的时候,我可以和你成为朋友。 当你只能给我带来麻烦的时候,我也只好把你一脚踢开,独善其身。 这是世间的生存法则,在哪里都是一样。 “可是我都没看到有人来调查,怎么就这么轻易给老徐定了罪。”菅悦还是觉得不对劲。 按照唐三元的说法,老徐根本没想着为自己辩解就这么认下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是在为谁隐瞒还是被谁威胁了。 骆惊尘语气淡淡:“如果老徐不想追究的话,你擅自调查可能会将事情推向更复杂的境地。” 菅悦点头:“我知道,但是万一老徐真的是被什么人威胁了,或者有其他的难言之隐,我们就这样选择不听不看,忽视他微弱的求救,让真相被埋葬,我过不去我心里那关。” “你可以说我多管闲事,但我不想成为那种冷漠自私的所谓聪明人。” “你会帮我的对吗?” 骆惊尘盯着她看了一会,低头笑笑。 他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头顶,声音温柔:“好,谁让我偏偏就喜欢上你这个小笨蛋了呢。”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宝贝儿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春香楼 春香楼。 悠扬的琴声从二楼传出来,斜倚在一楼屏风后绣榻的金妈妈扬了扬眉。 关了几日,眉绣那丫头总算是服软了。 现在时辰还早,金妈妈起身道:“我昨儿个订的那批丫头还没到吗?” 屏风到的婢子连忙答道:“回妈妈,到了,都在后门等着呢。” “那走吧。” 后门。 领头的男人一身黑衣短打,脸上一道暗疤,手里的鞭子甩得“啪啪”响,目光阴狠扫过身后一队被绳索系住手腕的瑟缩女子们。 “你们进了春香楼就要乖乖听金妈妈的话,若谁再敢有逃跑的心思,我手里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他一鞭子抽在地上,留下一道白痕,姑娘们惊惶缩成一团。 他目光落到缀在队伍末尾的人,那人低垂着脸很害怕的样子,顺手扶住了前面被挤得差点摔倒的人。 那姑娘个子颇高,身上的衣服灰扑扑脏兮兮,却掩不住白皙纤长的脖颈,那光滑如玉的肌肤,让人浮想联翩。 他眯眼,这队里还有这样的货色吗,前几日怎么没瞧见。 可惜现在人都送来了,他正发着呆,就听到一道拖着调子的声音。 “我的钱大爷儿,您可总算是给我送人来了。” 被称作“钱大爷”的男人轻佻的在金妈妈脸上一摸,“哪能不想着你呢,这不是最近管得严,出门的姑娘少,所以没货吗。” 金妈妈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厌恶,随即懒洋洋指了指那队姑娘们:“就是这些对吧。” “对,你可劲挑,要是看不上眼的就卖到暗窑子里去。” 队里已经有姑娘呜咽出声。 金妈妈一一走近细细的看,眉间轻皱,不太满意,虽然这群姑娘们都正值青春年少,鲜嫩可人。 但没有让人一看就觉得惊艳的脸庞,气质也很一般。 一直看到队尾,金妈妈才算来了些兴趣,面前的姑娘雪肤花貌,眉眼间流动着一股楚楚可怜的韵味,颈间戴着一串珊瑚珠,看金妈妈盯着她的珠串看,紧张的捂住脖子。 金妈妈笑容和煦:“你别怕,我不抢你的。” 姑娘依旧对她十分警惕,金妈妈完全没被影响,心情好了不少,眼神往右边一搭,看到旁边还有一位姑娘,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那姑娘比她高上半个头还多,她皱眉,长那么高做什么。 “抬头,地上有花吗?” 被她一喝,那姑娘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清眸望过来,让人心无端漏跳一拍。 她的脸上沾着灰尘,却掩不住五官秀美,那股文静却不呆板,灵动却不张扬的气质,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原来惊喜都在后面呐,金妈妈简直乐得合不拢嘴,就这二位的资质,可以想象等调教出来后能给她们春香楼赚来多少银子。 到时她就用夜明珠来砌墙。 钱大爷适时问道:“金妈妈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金妈妈呵呵笑着,豪爽付钱:“我就要这两个了。” 其他没被选上的姑娘们低泣着被牵走了。 金妈妈美滋滋看着面前的二位姑娘,问:“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那戴着红珊瑚珠串的姑娘瑟缩着:“我……我叫楚楚。” “你呢?”她看向另一位姑娘。 那姑娘微微一笑:“我叫阿悦,以后还请妈妈多多指教了。” 她笑容和婉,神色中毫无惊慌,和刚才低眉顺眼的模样判若两人。 金妈妈心中有股淡淡的违和感,似乎很快就要大祸临头。 但对富贵钱财的贪婪渴望很快掩盖了这种不安。 “好,以后你们两个就是我春香楼的人了,要听话,才能过上好日子。” 楚楚握着珊瑚珠串不说话,阿悦笑意淡然,仿佛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金妈妈带着她们进了春香楼。 菅悦松了口气,总算是混进来了。 菅悦,现在应该叫阿悦,跟在金妈妈身后进了楼里,来到大厅,就看到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从楼上跑下来,禀报道:“妈妈不好了,眉绣小姐昏倒了。” 金妈妈心中一紧,这个冤家,也顾不得安顿身后二位,粗暴一搡那小丫鬟,厉声道:“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顾大夫。” 说完之后径直提着裙摆上了楼。 菅悦和那位楚楚姑娘被晾在了原地,菅悦抱着胳膊四下观察,那位楚楚姑娘小心翼翼咽了咽口水,脚步往大门口挪了挪。 “别动。”菅悦低声道。 楚楚看她:“我要离开这里。” “门口都是他们的人,你逃不出去的。” 她示意楚楚看门口的影子,有打手守在门边,她们站在里面看不到外面的人,但是影子却看得很清楚。 楚楚后怕的眨眼,她还以为那里没人看着,若是刚才跑了出去现在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楚楚伤心欲绝,小幅度拭着眼泪:“我想回家,我不要呆在这里。” 菅悦盯着正厅中央悬着的“人间仙境”黑底金字的牌匾,冷声道:“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 楚楚愣愣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知为何,她对于她能救她离开这里没有半点怀疑,明明她现在已经和她一样困在这里。 可她就是觉得,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根本困不住她。 菅悦:“不为什么,看不惯而已。”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春香楼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顾凌风 之前那小丫鬟急匆匆叫来了大夫,菅悦和楚楚站在一楼大厅位置,见二人急切,退后几步让出位置。 菅悦目光落在那位身材清瘦背着木箱的年轻男人身上,这应该就是金妈妈之前说的那位顾先生了。 她还以为是个老大夫,没想到这么年轻。 那位顾先生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侧目,看清她的脸之后眼中浮起惊艳,淡笑颔首。 菅悦含笑回礼,目送二位上了二楼。 楚楚还是个小姑娘,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还有心情凑过来和她好奇八卦。 “这春香楼的医师怎么是个男人啊,还挺俊的。” 菅悦手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就听到有人叫她们:“你们两个新来的,跟我走吧。” 来接手她们的是金妈妈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名唤梦姑。 “这几日你们就跟着我,我会带你们熟悉春香楼的环境,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 梦姑带着她们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菅悦笑眯眯问:“梦姑姑,那位眉绣姑娘是谁啊,妈妈好像很关心她的样子。” 梦姑瞥她一眼:“眉绣是我们春香楼的头牌,你们以后会有机会见到她的。” 跟着梦姑在春香楼转了一圈,菅悦对这里的地形大致有了了解。 梦姑把两套衣服分别递给她们:“回去换好衣服,来翰墨堂找我。” 翰墨堂就是后院教习规矩的地方,估计是要在那里教她们。 菅悦换好衣服,还好这春香楼走得是风雅路线,衣服不算暴露。 素白内裙外是淡绿色的外衫,衣领处浅淡竹纹素雅清致,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见了说不定还以为这是哪家书院呢。 这春香楼,倒是玩得一手附庸风雅。 楚楚递给她一条打湿的毛巾:“擦擦脸吧。” 菅悦这才想起来之前蹭到脸上的灰还没处理,大马金刀把毛巾折了几下往脸上呼噜几下扔到一边,她一抬眼,就看到楚楚颇有些无语的盯着她。 “怎么了?”菅悦低头检查自己。 “你擦脸的动作好像男人。”楚楚实话实话。 菅悦:“……”擦干净不就行了,那么多事呢。 “那你给我演示一下,可爱的女孩子应该怎么擦脸呢?”菅悦虚心求教。 于是楚楚便给她演示了一下,看着她小猫洗脸般的动作,菅悦彻底服气了。 抱拳道:“我服了,是我不配了。” 二人闹了一阵便去了翰墨堂,梦姑已经在里面等她们了,出乎意料的是,那位顾先生居然也在。 看来那位眉绣姑娘没什么大碍。 不过这位顾先生出场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让人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都不行啊。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顾先生,以后他会简单的教你们一些药理知识。”梦姑语气肃然,“干我们这行,什么都得会一点,这药理知识更是要好好学。” 顾先生看向她们二人,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二人依次报了名字,顾先生点头:“我叫顾凌风,你们和其他姑娘一样叫我顾先生就好。” 二人继续从善如流:“顾先生好。” 顾凌风对梦姑道:“梦姑你去忙你的吧,接下来我来教她们吧。” 梦姑显然对他很放心,转身走了。 楚楚眨巴着眼拉了拉菅悦的袖子,那意思是接下来怎么办。 菅悦知道也指不上她,便看她一眼,你少说话就行,看我的。 顾凌风坐回桌前磨墨,语气温和:“你们不必拘束,在我这里可以放松一些。” 于是他便听到那位叫“阿悦”的姑娘有些好奇的问道:“顾先生,之前你去看的那位眉绣姐姐,她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啊。” 顾凌风动作一顿,片刻后若无其事道:“眉绣练琴刻苦,疲累过度才突然晕倒。” “你们以后也要注意,不要过度消耗自己,身体是最重要的。” 他长相俊美,语气又温柔,若不是场所不对,还真以为是隔壁温文尔雅的哥哥或是书院随和儒雅的先生。 一堂课下来,楚楚都不再像之前那么丧了。 回去的时候叽叽喳喳的:“顾先生真的好温柔啊,他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的,笑起来眼睛里面好像有光诶。” 菅悦一句话打断她:“你不想回家了吗?” 楚楚愣在原地,一股凉意从脚底升到头顶。 对啊,这里可是青楼,她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她在想什么,怎么会觉得这种魔窟里会有什么好人。 菅悦叹气,这春香楼比她想象中的还有手段,不好对付啊。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顾凌风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当丫鬟 在春香楼苟了几日,菅悦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这天眉绣发了好大的脾气,不吃不喝,可是过几日就是她登台表演的日子,若是状态不好惹恼了大客户,那得损失多少银子啊。 金妈妈急得跺脚,结果前几日她刚买回来那丫头说她有办法。 她也是没了办法,何况这丫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就让她试试吧。 菅悦上了二楼,轻轻敲门。 里面传来问话:“是谁?” “眉绣姑娘,我是新来的,妈妈让我来看看你。” “不必,我谁都不想见,你走吧。”女子不耐烦道。 菅悦没有说,她继续说道:“眉绣姑娘,或许你听说过三只小羊的故事吗?” 里面一静,门忽然被拉开,淡粉色纱裙的俏丽姑娘冷着脸把着门扇,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不如我们进去谈。” 眉绣瞥了一眼楼下,让出位置让她进去。 屋内,菅悦打量着这位眉绣姑娘,弯眉朱唇,冷着脸看人的时候有股不动声色的冷峭。 果然和监控系统里老徐视角看到的人一模一样。 “你和徐知山是什么关系?”菅悦开门见山问道。 眉绣声音冷冽:“我不认识这个人。” “是吗?那你怎么知道三只小羊的故事?” “不过是个童谣,”眉绣冷笑,“骗孩子的把戏。” 菅悦:“那徐知山在大牢里,倒了大霉你也不在乎吗?” 眉绣冷酷的神情空白一瞬,“你说什么?他为什么会在大牢里?” 菅悦:“此乃机密,我自然不能说,如果你愿意把所有的一切告诉我的话,说不定我能找到办法救他。” 原来,这位眉绣姑娘是老徐失散多年的女儿。菅悦倒是有印象,年初三那天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吃饭,老徐被他们灌多了,倒是说自己有一个女儿。 只是小时候被天杀的拐子拐走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情绪上来捂着脸哭了好一会儿,大家还围着他安慰。 “既然如此,老徐怎么没把你赎回来?”老徐在宫史馆掌事多年,这俸禄应该是够的。 “金妈妈怎么可能会放了我,没有我,她这春香楼还开得下去吗?” 这倒也是,据菅悦这几日的观察,这春香楼似乎把宝都押在眉绣身上,吃穿用度把她供得像祖宗一样,但根本不允许她出屋子。 “那宋晋福呢?” “谁?”眉绣对这个名字十分茫然,应该不是在做戏,更何况事情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没必要再隐瞒。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宋晋福这个人,那宋晋福难道是发现眉绣和老徐的关系才以此威胁他的吗? 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这似乎也说得通。 但是总感觉哪里有淡淡的违和感。 最后,菅悦下楼和金妈妈说人已经被哄好了,金妈妈喜出望外,上楼看眉绣,果然脸色柔和了不少。 金妈妈摸着眉绣的手念叨:“我的大小姐啊,你这几日可悠着点作吧,别忘了三天后就要去十七郡王府上表演了。” 眉绣抽回手:“有劳妈妈提醒,我自然是记得了,这不是最近心烦嘛。” “对了,这姑娘讲故事挺有趣的,妈妈可否把她拨给我当丫头。” 金妈妈看了一眼低眉垂目的菅悦,面色为难:“你说阿悦啊,可是她是我刚买进来的丫头,规矩还没教好呢。” 再说了,阿悦资质不比眉绣差,好好调教说不定更赚钱呢,就这么当丫头太委屈了吧。 眉绣面色一冷:“妈妈是觉得我不行了,准备培养新人了吗。” 金妈妈哪敢承认啊,在她这,能给她挣钱的就是祖宗,她当孙子都没二话啊。 “怎么会呢,谁能跟你比啊,那不也得看阿悦自己同不同意吗?”她把话头递到菅悦那边,希望这丫头能明白她的意思。 结果菅悦立刻接话道:“阿悦愿意。” 金妈妈一口气上不来好悬没撅过去。 她的小树苗啊,还没来得及长成参天大树就被连根拔起了。 “行,那就这么办吧。”金妈妈颤颤巍巍捂着胸口走了。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当丫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幼稚鬼 跟在眉绣身边,菅悦发现顾凌风每天都会上门诊脉,开一些养生的方子。 他们二人的氛围有些奇怪,顾凌风倒是依旧口吻温和,举止有礼,看不出什么。 但眉绣对着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 菅悦端着茶盘进了屋子,顾凌风正在摸脉,“最近心情如何?” 眉绣:“你觉得呢?” 顾凌风轻叹:“眉绣,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眉绣不说话了,菅悦正斟着茶,被眉绣一把抢过去摔到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屋内一静。 眉绣赌气道:“我不要你诊脉,你出去!” 菅悦对眉绣这乍起的态度惊疑不定,面上还要尽丫鬟的职责将顾凌风送出去。 顾凌风眉心愁绪郁结,被如此对待也不生气,反而细细叮嘱她:“眉绣最近心情不好,你也小心些,不要招惹她。” 菅悦柔顺点头,余光见他左手抬起,似乎要伸向她的脸。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神警惕。顾凌风手停在半空,解释道:“你头发上有脏东西。” “哦,”菅悦随手拍了两下,“眉绣小姐那里还需要伺候,阿悦就先送到这了。顾先生慢走。” 门扉被合上,顾凌风眸中思量,难道最近他的魅力下降了,阿悦那丫头怎么好像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背着木箱下了楼,腿弯却被什么东西击中,直直向前扑去,五体投地趴在楼梯上,脸朝下冲到楼下,鼻青脸肿的昏死过去了。 听到动静的菅悦出了门,有些惊讶,顾先生怎么摔成这样。 她四处打量,看到一片黑色衣角擦过廊柱,那半边身影分外眼熟。 她微一扬眉,有些啼笑皆非。 一楼的丫鬟小厮也听到动静围了过来,看清场景轻呼:“顾先生这是怎么了?” 菅悦不动声色:“顾先生最近太累了,下楼梯不小心滑倒了,快来人将他扶回去再找个大夫看看吧。” 两个小厮把昏迷的顾凌风架了起来,丫鬟们都又心疼又焦急的看着。 菅悦淡淡开口:“顾先生受了伤,屋内又没有人伺候着,可真令人担心啊。” 丫鬟们猛然醒悟,对啊,她们可以去照看顾先生啊,这大好机会简直是天助我也。 于是一窝蜂的散了,各自做准备去了。 菅悦低头细细检查周围,果然在楼梯扶手旁看到了一颗红豆。春香楼追求风雅,依照“相思红豆”的典故准备了很多红豆,姑娘们结束表演后,客人们给出自己的红豆,给出红豆最多的客人,可以与姑娘单独相处。 当然,这红豆可不是免费的,要用银子换的。 一两银子只能换十颗红豆,一点也不便宜。 菅悦捡起那颗红豆,轻声呢喃:“幼稚鬼。” 马上要到晚膳,春香楼的客人多了起来。菅悦叫了个丫鬟来:“眉绣姑娘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人,你在门口守着听吩咐。” 那丫鬟点头,菅悦便去了后院。 此时大家都在前面忙着,后院是丫鬟们住的地方,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楚楚在翰墨堂跟着梦姑学规矩,现在屋里应该一个人都没有。 她推开门,却被一股力道拉了进去,门重重撞回门框,她被桎梏在门扇和对方炙热的怀中。 菅悦看着面前的人,手指点在他胸口,拉长调子:“某些人不是说从来没来过这里吗?” 骆惊尘轻啧:“我能怎么办?还不是被你逼得。” “所以那位顾先生是怎么你了,下手那么重。”菅悦笑问。 骆惊尘不屑:“还顾先生,他算哪门子先生?” “谁让他动手动脚的,我只是给他个教训。” 他果然看见了之前的画面,还好她当时躲得快。 要不然依着这位大将军的醋劲儿,不得搅得她几天几夜不得安生。 小心眼的男人,真可怕!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幼稚鬼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真没辙 “这都多少天了,你也不传个消息来,我怕你出事。”骆惊尘振振有词。 菅悦这才想起来,这几日她跟在眉绣身边,自由多有受限,倒是有好几日忘了传消息出去。 “我给忙忘了,我的错我的错。”菅悦简单哄他两句,说正事。 “我从眉绣那得知她就是老徐的女儿,当年被拐子带走卖进春香楼。” “老徐或许是想要保护眉绣才不说出事实,但是就算去查,只要他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眉绣和他的关系啊。” “只要知道他那天没去春香楼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菅悦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老徐怎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骆惊尘忽然道:“没准,老徐是故意的。” “故意?他图什么?”菅悦还是没理解。 骆惊尘掏出一本册子递给她:“这几日我也没闲着,去了一趟刑部大牢,顺便谈和老徐谈了谈心。” “我觉得他似乎在筹谋什么事情,和宋晋福换岗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又查阅了大牢中案犯的资料,发现前阵子有几个被抓进去的拐子突发暴病身亡,从发现到处理都是宋晋福一手操办的,其他狱卒都不太了解这件事。” “那几个拐子只是下面低等的散兵游勇,他们的上线是一个叫钱爷的大拐子,再上面的他们也不知道了。” “就在招出钱爷的那天夜里,他们就离奇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菅悦翻到他说的那页,一目十行的看完,把书脊敲在掌心,恍然大悟:“你这样一说,我明白了。” “所以老徐真正的目的是,查出那些拐子背后的势力,把他们给一窝端了!” “那宋晋福,多半也和他们蛇鼠一窝。” “那个钱爷,我见过,就是他带着我们来见金妈妈的。除了我和楚楚之外,还有十来个姑娘。” “对了,你派人救下她们了吗?”进入春香楼当晚她就留了信息,让骆惊尘救下那些可怜的姑娘们。 骆惊尘点头,“已经让人花钱都分别买回来了。” 菅悦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骆将军,就是财大气粗。” 骆惊尘握住她的大拇指。调侃:“不用羡慕,反正以后都是你的。” 菅悦轻“切”一声,把册子塞进他手里,“那就这么办啊,我继续查春香楼这边,你去盯着刑部大牢那,别让老徐一时上头冲动行事打草惊蛇。” 说完就要走,结果胳膊一紧被人拉回去,“就完了,好几天不见,一点表示都没有啊?” 菅悦也是服了他,搂着他的脖子让他低下头,狠狠在他脸上亲了几个带响的,笑眯眯道:“满意了吧,粘人精!” “好了,我真的要回去了,要不然该被怀疑了。”菅悦揉了揉他的脑袋,从抽屉里摸出一本书出去了。 路上遇上学完规矩回来的楚楚,叫住她问:“你怎么回来了?” “哦,”菅悦给她示意手里的书,“眉绣姑娘心情不好,我这几日给她讲故事,素材快没了,回来拿话本子。” 楚楚不疑有她,“你也悠着点,别太累了,你看你脸那么好,是不是生病了啊。” 菅悦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滚烫。 她想起刚才的画面,默默崩溃了会,提起精神:“可能吧,对了,今晚我回来睡,有话对你说,你要等我啊。” 楚楚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菅悦回了二楼眉绣的房间,把之前那小丫鬟打发走,仔仔细细看周围没人,把门窗关严,拉着眉绣问:“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眉绣一怔,眼里绽放出几分光彩,可是片刻后光彩褪去,她变得有些犹豫:“哪有那么容易逃出去,你以为春香楼的打手们都是吃素的吗。” “那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离开这儿?”菅悦认真问道。 眉绣咬住下唇,整个人摇摆不定,“可是就算离开这,我又能去哪呢?如果大家认出我,我这样的名声,只会连累所有帮助我的人。” “那就换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世界那么大,总会找到适合你的地方。” “可是离开这,就再也见不到……大家了。”她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那股奇怪的感觉再次浮现在菅悦的心头。 “大家?哪个大家?你别告诉我你还对这里的人有感情?你舍不得金妈妈?” 眉绣冷着脸:“我可没忘了她以前是怎么打我的,她现在表面上供着我,也只不过是要靠着我赚钱罢了。” 那……菅悦想起这几日她对顾凌风奇怪的态度,面容有些扭曲:“你该不会……喜欢顾凌风吧?” 眉绣脸一红,又一白:“我没有!” 看她这反应,菅悦哪还能不明白。 “我的小姐啊,你以为顾凌风是什么好人吗?他根本就和金妈妈是一伙的,用柔情来麻痹你们,让你们心甘情愿待在春香楼让他们吸血。” 眉绣却摇头,不愿接受现实:“不是的,顾先生一直都对我很好,只是我……太不争气。” 菅悦气得直拍脑门,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她对恋爱脑真没辙啊! “所以你不准备走了?”菅悦问。 眉绣六神无主,抓着她的手臂,急急哀求道:“我还没想好,你让我再想想好不好?” 菅悦被她气得急火攻心,血液逆流,抚着胸口道:“行,你慢慢想,不过应该也没有多长时间了。最迟三天后,你要给我一个结果。” 眉绣点头:“好,阿悦,谢谢你。” 菅悦手掌一横:“不用谢我,我是为了老徐,我希望你能想好,到底是要为了一个虚情假意的男人在这鬼地方沉沦下去,还是回到失散多年的老父亲身边,享受这么多年缺失的亲情陪伴。” “老徐他很想你,他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你,你才会遇上拐子。” “而现在,他所做的一切,也是让那些拐子们付出代价。” “我能明白,你一个女孩子,从小流离,心中一定脆弱不堪痛苦万分,所以别人施舍你一点点好,你就视若珍宝,掏出心肺来回报对方。”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他们,你会在父母的庇护下安安稳稳的长大,他们不会舍得碰你一根手指头。” “是他们毁了这一切,你还要感谢他们,眷恋他们吗?” 眉绣已是泣不成声,菅悦叹气,把她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 “等你回了家,你就是大官的女儿,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啊,傻不傻?”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真没辙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孤军入 惊雷翻滚,急雨突然而至。 打得庭前芭蕉叶簌簌作响,纯澈的水珠弹落而下,浸入湿润的泥土中再也不见。 菅悦关上轩窗,身后楚楚问她:“你特意回来住一晚,要和我说什么?” “准备一下,过几日我们离开这里。” 楚楚瞪大眼:“真的吗?你想到离开的办法了。” “三日后眉绣要去十七郡王府上表演,那是个好机会。”菅悦抱着胳膊,眉眼凝着岿然不动的自信和从容。 “我说过,会带你离开这就一定会做到。” 楚楚泫然欲泣,感动的看着她:“阿悦,还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这几日要怎么活下去。” “这几日去翰墨堂学规矩别露了马脚,和平常一样就好。”菅悦叮嘱她。 楚楚点头,擦了擦眼角:“这个我知道的,对了,既然是眉绣姑娘要去郡王府表演,那她知道我们的计划吗?” 菅悦点头,楚楚有些惊讶:“她居然会帮你,她不是春香楼的人吗?” “她不是春香楼的人,她和我们一样,是被拐来的。” 楚楚一顿,神情染上清晰的痛恨:“这群臭拐子,他们一定不得好死。” 菅悦语气平静,眉眼却锋利:“诅咒是无用的,想让他们付出代价,还是要付出行动。” 一瞬间,楚楚觉得面前站着的不是柔弱的姑娘,而是审判世间罪恶的神明罗刹。 “早些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菅悦拍了拍她的肩膀,取出伞。 楚楚问:“你还要去哪?外面雨下得很大。” 菅悦径直走向门口:“还有些事情没办完,你好好休息。” 门扉被轻轻合上,楚楚轻轻叹气,明明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姑娘,为什么阿悦面对事情可以这么淡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打不倒她一样。 人与人的差距,还真大啊。 雨下得很大,小路上已经积了浅浅一层水,鞋底踩出波纹,菅悦打着伞,在路上遇到了顾凌风。 他伤得不算严重,除了脸上有些青紫之外,皆无大碍。 “顾先生。”菅悦开口叫人。 顾凌风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献殷勤的小丫鬟,一路躲着人出了门,现在乍一听到有人叫他,心虚的差点跳起来。 等到看清面前人时,他松了口气:“原来是阿悦姑娘啊,雨下得这么大,怎么跑到外面来了,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温柔的声音即使带着淡淡的责怪,也会让人厌恶不起来,反而觉得顾先生是在关心我呢,他可真是个好人。 二人去了一旁的凉亭说话。 菅悦合上伞,低头轻掸裙摆上沾染的细密水珠。 “顾先生总是这样吗?”她理理鬓边湿发,漫不经心问道。 顾凌风那张温儒的面庞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什么?” “对姑娘们温柔小意,处处关心照顾,让她们以为自己在你心里是特殊的。”菅悦抬起头,直视他那双总是温柔笑着,毫无攻击性的眸子。 “用感情拴住她们,让她们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这就是你惯用的手段吧。”菅悦柔柔一笑,喊他,“顾老板。” 顾凌风眼底飞速划过一抹阴狠沉厉,背在身后的手半握成拳。 菅悦毫无所觉,继续道:“你才是春香楼的老板,亏我还讨好了金妈妈好几天,感情都喂了狗,我呸!” “阿悦姑娘想怎么样呢?”顾凌风看她这幅模样,似乎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知道秘密之后居然敢直愣愣的来找他,也不怕他直接杀了她。 最近眉绣都不理他了,和这丫头倒是处得不错,如果可以加以利用,岂不是可以一石二鸟。 “当然是早日出人头地赚大钱啊,”她摆出一副贪婪的模样,“你能把眉绣捧起来,肯定也能把我捧起来吧。” “我要当这春香楼最红的姑娘。” 顾凌风笑了:“真没想到,阿悦姑娘竟然如此上进。” “人往高处走,更何况,我本就是穷苦出身,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就是钱。” “哦,你不想回家?刚进春香楼的姑娘们可都是一心想着回家呢,被打过几次才服帖。” “有家的人才想着回家,像我这种人,只想着怎么样才能站在最高处,让所有看不起的人都跪在我脚下,连我的裙边都摸不到,踩在他们脸上都怕脏了我的靴底。” 顾凌风抚掌大笑:“阿悦姑娘可真是个妙人,早知你是如此性子,绝不会只让你当个丫鬟委屈你的。” 菅悦知道他是在怀疑她之前同意去眉绣身边当丫鬟的动机,有些气恼的开口道:“我是主动去眉绣身边当丫鬟的,只是想看看这当红的姑娘是什么样子。” “谁知她整天只知发呆,动不动还甩脸子发脾气,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眉绣自然有她的优点,不过她的性子确实需要打磨。”顾凌风笑意淡了些,“若非她性格执拗,成就远不止今日情状。” 菅悦讨好望他:“那顾先生觉得我以后能走到哪一步?” 顾凌风捻起她肩上一缕湿发,她没躲,审视的眸光深深看进她眼中,半晌,对方收回手:“如果你听我的话,你的成就一定会超过眉绣。” “不止春香楼,我会让你成为京城最当红的姑娘。” “金山银山,奴仆无数,罗绮满身,所有人都会仰头看着你。” “男人会热烈的追捧爱慕你,女人则会疯狂的羡慕嫉妒你,但她们永远成为不了你。” “你想要的,都会实现。” 菅悦沉浸在他描述的画面中,神情充满狂热。 “好,顾先生,我都听你的。” “那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我学习。”顾凌风道。 菅悦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可是眉绣姑娘三天后要去十七郡王府演奏,我要跟着去的吧。” 顾凌风不当回事的摆手:“换个人不就是了,春香楼别的不多,姑娘最多。” 菅悦还是有些不放心:“姑娘虽然多,但规矩好的不多吧,郡王府可不是一般地方,要是出了事金妈妈还不是要怪到我头上。” 顾凌风一听也是,十七郡王可不是他们得罪起的人物。 菅悦忧心忡忡:“楚楚前些日子还说,梦姑夸她规矩学得好,比这大半春香楼的人都强。” “由此可见,这大半春香楼的姑娘都不太行。” 顾凌风经她提示,想到了和她一起进来的楚楚,便道:“那就让那个楚楚去陪着眉绣演奏,既然她规矩学好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 菅悦还有些不情愿:“我也想见世面呢。” “等以后你出了名,还怕没有见世面的机会。”顾凌风笑她眼皮子浅。 “也是,那以后就麻烦顾先生好好培养我了。”她微微行了一礼,语气柔婉。 闪电撕开暗沉天幕,一道电弧横亘天空,宛若孤军入绝境。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孤军入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被绑架 三日后。 目送眉绣和楚楚上了马车,菅悦凝重的眉头略微放松了些。 现在,就看骆惊尘那边了。 马车平稳的行进,被从天而降的英俊男人带队拦下,乌黑的令牌一出,连看热闹的人都捂住嘴不敢出声。 车夫瑟缩求饶:“大人,我们是春香楼的,里面是我们的姑娘,今日要去十七郡王府表演的。” 骆惊尘眉目波澜不惊,一挥手:“带走。” 等走出一段距离,骆惊尘掀开轿帘,刚要开口说话,看清里面两张陌生的面容,肃然问:“怎么只有你们两个,菅悦呢?” 楚楚看愣了,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怪不得阿悦对顾先生不假辞色,原来她曾见过如此绝色,这倒是都说得通了。 眉绣虽然也被惊艳一瞬,但还是快速回过神来,“阿悦还在春香楼,和顾凌风在一起。” 顾凌风?那个让人不顺眼的小白脸? 骆惊尘面色阴寒,跳下马车和还没摸清情况的陈子林说:“你带着她们先走。” “那将军你呢?”陈子林急忙问。 “我去找她。”骆惊尘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痛—— 后脑传来不容忽视的震痛,菅悦想伸手揉揉,却发现自己全身被绳索束缚在一把椅子上。 她脑海中浮现之前的场景。 楚楚和眉绣离开春香楼之后,她便去了顾凌风的书房。 却无意中看到他和一个家仆模样的人在耳语着什么,她凑近一些想偷听,偏巧有小丫鬟离着老远叫她的名字。 再然后,她就被打晕,醒来就在这里了。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怪就怪她点太背,居然是这样暴露的。 屋内一片黑暗,门窗紧闭,空气中传来潮湿晦暗的灰腐气息,这里,应该是很久没有打扫过的杂物间。 顾凌风人呢?他到底想怎么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框上凝着一道深渊似的黑影,诡异阴厉,犹如恶鬼。 那人走进来,回身关上门,细细上好门闩。 点亮屋内残烛,映亮他的侧脸,面庞线条细腻柔和,气质温文尔雅,是顾凌风。 “顾先生,你这是做什么?”菅悦问。 顾凌风拖来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托腮打量她。 菅悦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顾先生,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好奇,这传言中手段奇诡,经历传奇的菅悦菅女官,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虽然猜到自己的身份应该是被识破了,但是被他如此直截了当的点出来,菅悦心中一沉。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还敢绑着我?”菅悦歪头一笑,“谋杀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顾先生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顾凌风也笑了,如春风拂面般柔和:“菅女官别误会,我怎么会杀你呢?” “我是个生意人,不是杀手,杀了你,我有什么好处。”顾凌风道,“这种亏本生意,我是不会做的。” “那你要怎么样?”菅悦皱眉。 “我对你没兴趣,我真正有兴趣,是你身后的那位骆惊尘,骆将军。”顾凌风道。 菅悦表情空白了三秒,眼神诡异的反复在顾凌风身上打量,随即变得万分谴责,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你想都不要想!”菅悦怒极,要不是手被绑着,她已经一拳打爆他的头了。 “骆惊尘是我的,你敢跟我抢,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素来友好和善的小女官此时眯起眼,血液中的占有欲加速催化,让她浑身散发出阴鸷渗人的气息。 顾凌风:“……” 他看起来十分无语,又有些好笑,对着凶相毕露的菅悦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你的骆将军,没有那个兴趣。” “我的意思是,我对他背后的藏宝图很有兴趣。” 啥?菅悦更迷惑了,什么藏宝图,她怎么不知道? 顾凌风好心为她解惑:“看来你还不知道,骆惊尘根本就不是骆家的孩子,而他的亲生父母给他留下一张藏宝图,富可敌国。” “我若是他,才不会给皇帝卖命,当个刀口舔血的将军。”顾凌风语气轻蔑,对他来说,这种行为就像是一个小孩掌握了一座金山,却不知道该怎么用。 拿着贵重的金子去换毫无价值的糖果。 愚蠢至极,也可笑至极。 菅悦被一连串的信息冲懵了,骆惊尘不是骆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虽然他和家里人关系不算太好。 但是看他提起已过世的母亲时,语气是依恋和怀念的。 还有那藏宝图,又是什么鬼? 菅悦把那结成一团乱麻的思绪搁置一边,问出最重要的问题:“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他一个妓院老板,就算势力再广,又怎么能知晓这些秘闻。 骆家将帅世家,根基深重,又和皇室关系紧密,普通百姓就算在自己关起门来也不敢议论。 顾凌风倒是也不怕她知道:“我能把春香楼开到今天,自然不单凭我自己。” “人总得有靠山,才能活得长久。” 他身后果然有靠山,菅悦脑筋飞转:“所以你们才能和钱爷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他们将拐来的姑娘卖给你们,你们春香楼用姑娘赚钱。” “看来这个人势力不小,居然能将手伸进宫中,庇护那群该死的拐子。” 顾凌风说道:“那些姑娘多半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来我们春香楼若是能出人头地,也算是她们的造化。” “总比待在贫苦的家中,等到到了年纪再嫁给一个平庸的丈夫,一辈子翻不了身强。” “别用你那一厢情愿的恶心思维来揣测她们,”菅悦目光凌厉,神情鄙夷冷漠。 “你毁掉多少家庭,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不觉得丢人吗。” 顾凌风也不恼,身为占据绝对上风的猎人,他向来不啻于对他的小猎物发挥良好且充裕的耐心。 “丢人?被踩在脚下的低贱之人才应该有的情绪,我为何会有?”顾凌风轻笑,“看在你叫了我一声顾先生的份上,我就教教你,什么才叫丢人。” 他站起身,气息沉沉压下,像毒蛇盘踞在脖颈上。 菅悦背向后压,想要躲开他的靠近,“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骆惊尘一定会杀了你的!” “是吗,”顾凌风漫不经心的撩开她落在肩上的头发,语气暧昧,“可是这里是春香楼的地下室,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而且这时候,他应该已经带着眉绣他们回去了吧。” 菅悦一怔,心里忽然泛起很不好的预感。 “毕竟,他以为你和眉绣她们一起坐在马车里啊。” 心头一紧,菅悦瞪向他:“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截了你传出去的纸条,改了几笔再送出去而已。” “所以,”顾凌风低下头,几乎要蹭上她的鼻尖,“现在,没有人会来救你。”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被绑架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我难受 骆惊尘一脚踹开春香楼的大门,打扫的仆役被他浑身的气势吓得一颤。 “顾凌风在哪?”骆惊尘问。 “顾先生……这个时候……应该在书房吧。”仆役紧紧握着扫帚把结巴道。 一阵风刮过,面前已不见人影,仆役低头一看,几乎快哭了。 扫成一堆儿的垃圾都吹散了,还得重新扫。 书房空无一人,他一拳击碎桌子,低头剧烈喘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春香楼这么大,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肯定不现实。 顾凌风会将人藏在哪里呢? 烛火昏暗的室内,菅悦被绑在椅背后的双手拼命用力,粗糙的绳索将手腕磨出红痕。 她歪过头,竭力躲避对方的靠近:“顾先生,强扭的瓜不甜的,你不是对我没兴趣吗。” 顾凌风掰过她的下巴,语气自然:“是啊,我对女人的兴趣自然比不上对藏宝图的兴趣。” “但你是骆惊尘的女人,这样一想,就又有兴趣了呢。” 菅悦忍着想爆粗口的欲望,内心呼叫系统。 【我要启动危险预警功能和回溯功能。】 系统开机,菅悦同时点中两个莹蓝色的按钮,组合功能她也是第一次用,行不行就看这一次了。 与此同时,骆惊尘脑海中忽然闪过清晰的画面。 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行过抄手游廊,转过假山直行,推开最里面的门,摆动机关,走下石梯,继续直行,推开近处那扇门。 拨亮烛光走近,灯火幽暗如豆,照出熟悉的面容,是菅悦。 他猝然睁眼。 顾凌风刚抚上菅悦的下颌,就被她发狠的咬了一口。 他被激出几分火气,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菅悦被打得偏过头去,眼前一片金星闪烁。 迷糊中听到顾凌风的冷笑:“倒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下颌被大力捏开,菅悦嘴里被塞进什么东西,味道奇怪。 她眉头一皱就要吐出来,被顾凌风死死捂住嘴巴,他附在她耳边:“再等一会,你就不会这么抗拒了,相信我,会很快乐的。” 菅悦被他恶心到了,眼看他的手摸上她的衣领,就要扯开,身后的门受到大力的冲击,弹飞出去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空旷的门口,骆惊尘携着惊人的怒气和寒气走进屋内,肩背肌肉绷紧,浑身蓄势待发,眼神凶狠无比,犹如索命阎罗。 顾凌风瞳孔紧缩,抽手后退,他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来了。 骆惊尘看了一眼椅子上意识已经开始昏沉的菅悦,内心愤怒的火焰几乎将他整个人烧起来,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攥紧拳头,烛火跳跃在他漆黑的眼瞳中,顾凌风浑身发凉,无边的恐惧攫住他的心脏,此时此刻,他才无可避免的意识到,自己恐怕真的做错了,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他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眼前一花,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当胸踹飞,狠狠砸在身后的墙壁上。 激起沉灰一片。 他趴在地上,嘴里遏制不住的咳出血来,他会医术,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肋骨至少断了三根。 心肺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下一秒他被一只手拎起来抵在墙上,骆惊尘可怖的气息笼罩了他,低沉问道:“你用哪只手碰的她?” 顾凌风双腿离地,悬在半空剧烈发抖,咳得如同得了肺痨。 “不说是吧,那就两只手一起废。” 两道清脆的“喀嚓”声后,顾凌风的惨叫简直撕裂云霄,椅子上的菅悦都被这声响激得清醒了些。 她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眼前都是纠结在一起的凌乱线条,她竭力开口,发出的声音沙哑不堪。 “别杀他,还有话要问。” 骆惊尘掐住他脖子的手似乎很想用力攥下去,顾凌风面色涨紫,因为窒息已经开始翻白眼。 听到菅悦的话,他不太情愿的皱眉,依旧没松手。 菅悦无奈,只好开口:“我手腕好痛。” 这话有效果,骆惊尘像丢垃圾一样把手里的顾凌风甩到一边,后者直接不知死活的昏了过去。 骆惊尘飞快的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扶住她的脸仔细看了好一会,看清她脸上的巴掌印,怒气急剧攀升:“这也是他打的?” 眼看着他眼中明晃晃的“今天谁也别拦我,我必须得弄死他”。 菅悦费力抓住他的手:“我没事,顾凌风不能死,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他。” 关于骆惊尘的身世,还有那张藏宝图。 好……热—— 菅悦忽然觉得身上像是窜起一阵火,难以言喻的感觉传遍全身,她像沉进无边火海,只有面前的人是唯一的解药。 骆惊尘本来还在紧张的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结果被她黏黏糊糊的挤进怀里。 他起先以为她是害怕了,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结果慢慢发现有些不对,温热娇软的身躯在他怀里不安分的蹭来蹭去,他退后,握住她不安分乱摸的手,皱眉询问:“你怎么了?” 菅悦脸颊通红,浑身散发着糜烂娇软,任人采撷的气息。 她的手腕被握在骆惊尘掌中,十分委屈:“我疼,你松开我嘛。” 他看清她手腕上的红痕,想起她被绑了那么久,顿时心疼的松开了手。 结果被对方得寸进尺扑进怀里,二人的距离又变得亲密无间。 菅悦好奇的去摸他脖颈间上下滚动的喉结,用滚烫的脸颊去蹭他的颈窝。 “你身上好凉快呀。” 骆惊尘要疯了。 他别过头看到角落昏死的顾凌风,隐约明白她应该是被那孙子喂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当务之急是带她去找大夫,今天太医署唯一的女医师孙太医刚好在,太好了。 他想推开怀里的人,结果被更紧的抱住腰,听到她十二分委屈不满的质问:“你为什么不抱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骆惊尘:“……” 他疲惫的闭眼,谁能来给他一拳打晕他,实在不行给他一刀也行啊。 这也太考验人了吧。 哭得正伤心的人没一会又来蹭他,“骆惊尘,我难受。” 骆惊尘心说,我更难受。 他叹气,低头看进她迷乱朦胧的眸子,温柔托起她的后脑,菅悦顿时像是找到水源的干渴旅人,迫不及待的抬头吻住他。 承受着不得章法的胡乱索取和不知轻重的力道,他也不自觉加重了掐着她腰间的力道。 炙热的呼吸交错侵染,神志不清的人已经开始想要摸进他的领口。 他捉住她的手,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暗哑低沉,眸光危险:“别乱摸。” 被训斥的小女官眸光湛湛,看着他无声的控诉,嘴唇被亲的有些红肿,还泛着水光。 因为刚才的动作,领口松开,露出纤秀的锁骨,肩颈的线条优美,细腻白皙的肌肤仿佛发着光。 骆惊尘垂眸无声欣赏了会,默不作声的靠近。 “嘶,”思绪混沌的菅悦被肩上传来的刺痛拉回了一丝清明,“你干嘛咬我?”她震惊的控诉。 “报复你,谁让你乱摸。” 下一秒,菅悦被宽大的外袍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乖,我带你找孙太医,很快就不难受了。”隔着衣服,她听到他这样说。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我难受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结案了 孙太医替床上沉睡的人掖好被角,对她脖颈上昭然若视的暧昧红痕宛若视而不见。 平静和不远处的英挺身影道:“她体内药性已解,无甚大碍。” 骆惊尘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刚准备道谢,就听孙太医继续道:“以后还是不要乱用这种药。” “知道你们年轻人玩得花样多,但是市面上那些药大多伤身。” 骆惊尘:“……” 孙太医,不是你想的那样。 孙太医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神秘一笑,塞进他手心:“试试我的药,陛下都说好呢。” 什么……他堂堂大将军,怎么可能用这种东西?! 骆惊尘顶着满头黑线接过小瓷瓶,默然抱了抱拳。 哎,他真的是个正经人啊,一边忧愁的感叹一边把瓷瓶塞进怀里,想起什么问孙太医:“是内服还是外用?” “外用。” 菅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般清阁了。 她睁着眼瞪着头顶上熟悉的白色幔帐,之前的记忆一股脑涌现。 那间昏暗的小房间,不远处是昏死的顾凌风。 她缠在骆惊尘身上,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还色胆包天的要摸他! 天啊!她不要活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她赶紧把被子拉过头顶,闭眼装死。 骆惊尘看着床上鼓起的一条人形,挑眉:“还没醒啊,看来这碗芙蓉蛋羹只能我自己吃了。” “我说什么味这么香呢,”菅悦立马扯开被子坐起来,面上毫无异常,“快快快,躺了这么久,我都饿死了。” “不装睡了?”骆惊尘把食盒搁在桌上,揶揄的看她。 菅悦:“……我真的刚醒,没装。” 等菅悦吃得差不多了,骆惊尘道:“钱爷找到了。” 菅悦立刻来了精神:“那还等什么,去审人啊!” 骆惊尘语气沉吟:“我晚了一步,人已经被提到刑部大牢了。” “刑部速度这么快的吗?”菅悦还挺纳闷。 “是老徐提的。” 菅悦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坏了,我们快去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 一间一间被栅栏隔开的窄小牢房中,囚犯们形状各异。 有人目光呆滞,那是被关进来很久的;有人伸着手大喊冤枉,希望能引起狱卒的注意,这是刚进来不久的。 大牢每日都如此,狱卒们都习惯了,守门的人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最深处突然响起一声极为痛苦的嚎叫,震得人神经发麻,听不出是人还是动物发出的哀惧惊叫。 守门人哆嗦了一下,搓了搓胳膊:“都关进来了,还不消停,没事瞎叫什么,吓死老子了。” 蜿蜒的窄道通向未知的深处,空心石板的地下层,烛火微微晃动,似乎也为眼前的血腥场面心惊。 一身狱卒服的徐知山眯起眼,素来和善的面容上生出几分凶狠戾气。 他富态的身子被利落收口的灰色短打长裤衬得修长几分,文官的儒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刽子手的血腥可怖。 钱爷伏趴在地上,连脸上那道刀疤都在颤抖,双手双脚烂肉般的耷拉着,已经全部被打断切烂,血迹流了满地,即便如此他仍然竭力向后蹭,想离面前人远一点。 “你……你是谁?”他瞳孔因为剧烈的恐惧缩成针尖大小,额头上因疼痛沁出大颗的汗珠。 “我?”徐知山歪头,似乎在认真思考,下一秒,他手中的匕首狠狠插进他的臂弯处,避开了坚硬的关节,从中间的软肉处刺入,“噗呲”一声,鲜血溅在他眼皮上。 钱爷嗓子眼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刚才高强度的叫喊已经让他的嗓子嘶哑破损,现在只能发出一点点气音。 看着眼前不断抽搐的身体,老徐轻叹:“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罢了。” 钱爷痛苦扭曲的脸上出现几分迷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十年前,在元宵灯节人流鼎沸的大街上,你拐走了一个小女孩。”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小袄子,头上绑着小兔子形状的发带,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因为父亲的粗心,她走散在人群中,给了你们这群拐子可乘之机。” 老徐将匕首上的血随意的蹭在钱爷脸上,冷锐的刀锋划过他的咽喉,他不敢再动,抖得像条野狗,什么尊严和脸面都顾不上了。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也是,”老徐松了口,钱爷心头一喜。 “你怎么会记得自己拐过的姑娘呢,毕竟你们做了那么多坏事。” 他平静的表情下是凌然的愤怒,是十年日日夜夜的痛恨懊悔,是对始作俑者恨不得扒皮抽筋的咬牙切齿。 恨意有多强烈,欲望就有多强烈。 这十年,他从未有一刻忘记,也永远不会原谅。受害者的痛苦绝望,刻骨伤痕,唯有作恶者的鲜血方可洗涤。 他读书人出身,从来秉承端方儒雅方为君子之道,但这一刻,他只想拿起屠刀狠狠斩向伤害自己女儿的人。 “我一直在想,你们是为什么会选中我的女儿,她那么乖巧那么可爱,我疼爱她还来不及,你们怎么忍心?”老徐情绪激动,匕首锋利的刃划破他的下巴,渗出了血滴。 钱爷已经发不出声音,瘫在地上,只能徒劳的用头磕向地面,努力忏悔自己的过错,希望得到原谅,饶他一命。 他只是为了钱,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没有一技之长又不愿受苦,只好当拐子,现成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至于那些受害人和家属的痛苦,并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肮脏的心灵永远不会忏悔,只是局势所迫暂时低头,他们是阴沟里的老鼠,地道里的蟑螂,只要有一点机会让他们逃出去,罪恶永远不会停止。 痛苦也不会停止。 罪恶之人拿着鲜血换来的金钱逍遥快活,受害的人却日夜生活在地狱中,永生永世也换不来清白的名声和尊严。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圣贤书上教他仁义礼智信,写善恶到头终有报,可他等了十年,也没有等到属于他的善报。 他苦苦追寻十年,依旧找不到女儿的下落,即使他在宫中信息最为集中的宫史馆任职,各地大小消息都会经他的手,他也找不到一点线索。 在他几乎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却在一个酒醉书生的画册上见到了她。 十年了,她的模样早已有了巨大的变化,但她肩上那颗朱砂痣,他绝不可能认错。 他揪着那书生的衣领问她在哪,那书生笑得□□,笑他这么大年纪还惦记着春香楼的眉绣姑娘。 真是老不羞。 他愣住了,他的女儿,被捧在心尖上的娇娇儿,现在居然是春香楼的当红姑娘。 他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转几乎站不住。 那一天,他闯进春香楼,却被打了出来。因为没有介绍人,这春香楼不接生客。 可笑的是,他从来不去这种地方,身边的人也都不可能去这种地方,让他去找一个老客当介绍人,他去哪找? 宋晋福是这时找上门的,他似乎认识他,上来就叫他徐大人。 在得知他狱卒的身份后,徐知山心中隐约有了个计划。 宋晋福是春香楼的老客,他终于进了春香楼,可是要见眉绣姑娘,需要很大一笔银子。 这件事太可笑了,他作为父亲,居然要作为嫖客付出嫖资才能见自己女儿一眼。 这种痛彻心扉的痛苦羞辱,都是那群该死的拐子带给他的。 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搭进去半年的俸禄,他终于见到了眉绣。 她眉眼冷漠,熟练的倒酒看茶,和记忆中那个喝药都要抱在怀里哄好久的小女孩一点都不一样。 他老泪纵横,叫她的小名儿,她却一脸迷茫。 他将一切都告诉她,还把她小时候每天都要听的睡前故事三只小羊讲给她听。 她似乎有所触动,可是最后还是冷漠的拒绝了他给她赎身的建议。 “你是大官,我却是春香楼的姑娘,我们的父女缘分,早在十年前就尽了。”她是这样说的。 不,不会的,这些都怪那些该死的拐子,如果他们都死了,谁也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你还是我最干净乖巧的女儿。 徐知书眼神一厉,手中匕首高高举起,就要狠狠朝钱爷的咽喉扎下去。 钱爷惊恐瞪眼。 身后传来急急的脚步,菅悦推开前面开路的骆惊尘,看清徐知山的动作大喊一声:“老徐,不要!” 徐知山却猩红着眼,什么也听不到了。 骆惊尘掷出一物,击在他后肘,他手筋一麻,力气散去,准头一歪,迎着近在咫尺的惊惧目光,戳进了钱爷的眼眶。 菅悦吓了一跳,赶紧冲了过去,探头一看,松了口气,钱爷人还活着。 那就好那就好,活着就行,虽然看他现在的模样,不如死了。 骆惊尘带来的两个兄弟把浑身绷紧被仇恨支配的徐知山拉开驾到一边,瞅着地上的人眼角抽了抽。 这受伤的程度,感觉也活不了几天。 再看钱爷,瞎了一只眼,手脚被捣烂,右手臂弯被捅出一个大洞,汩汩淌血。 “呃,章太医极力吹嘘的那金疮药还有吗?”菅悦问骆惊尘。 骆惊尘:“……有也不给他用啊。” 菅悦:“那到时人死了怎么办?老徐不得担责任吗?” 骆惊尘:“怕什么,这么多目击证人,至少现在没死,以后死了和老徐有什么关系?” 菅悦恍然大悟:“对啊,这事还是你有经验。” 钱爷被他们围着你一句我一句,气得直接呕出一口血,一蹬腿不动了。 菅悦震惊:“这就死了?” 骆惊尘探了探鼻息:“还有气,不过很微弱,估计就这两天的事了。” “那赶紧把案子结了,还能让他赶上顿断头饭。” 菅悦转头就往外走。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结案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养猫猫 钱爷的同伙都招了,之前被骆惊尘解救的那群姑娘们都来作证,总算把他们都一网打尽了。 春香楼被关停,顾凌风估计也跑不了。 在判决下来的那一天,刑部大牢里同时传来钱爷和顾凌风的死讯。 “死了?”菅悦问,“怎么死的?” “你问谁?” “当然是顾凌风。”钱爷那副模样,能撑到现在才死已经够厉害的了,可是顾凌风为什么会死? 还没从他嘴里打听出骆惊尘的身世,居然就这么死了。 这背后的原因让菅悦不得不多想。 “畏罪自杀。”骆惊尘道。 菅悦皱眉:“怎么可能?” 骆惊尘看她,“之前你就拦着不让我杀他,你到底要问他什么?” “呃,也没什么,既然死了就算了吧。”菅悦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他碗里,“老鲁今天炖的这肉真香,多吃点。” 对方不再追问,菅悦戳着碗里的米饭,看来得她自己想办法查了。 这几日菅悦休息,皇帝听说她为了查案深入虎穴,还被绑架下药,顿时慷慨的给了她半个月假期。 对了,老徐也调回来了,皇帝还颁布法令,大力缉查民间拐子,减少此类惨案。 一时间,皇城上下都对此案最大功臣菅悦津津乐道,连同人话本子传记都出了好几套了。 而此时,菅悦正窝在长华殿捧着一本话本子眼泪汪汪。 容妃贴心的递来一张手绢,菅悦一把抓住她的手,哀怨控诉:“容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小芙蓉和蒙面侠客最后没有在一起,你今天一定得给我一个说法!”菅悦也没想到自己就去查了个案,回来自己追的连载居然已经大结局了。 最可怕的是,这居然还是个悲剧结局! 菅悦顿时觉得自己被反复创飞。 容妃神色淡漠:“众生皆苦,遗憾和错过才是人生的常态。” “我不管,我不管,”菅悦开始撒娇,哦不,撒泼,“他们必须得在一起,那么相爱凭什么不在一起啊。” 她磕的CP,绝不能BE! “求求你了,容姐,你就再写一章番外嘛,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嘛。你不能这么狠心,这年头,悲剧结局的话本子是没有市场的,你会被读者们暗杀的。” 容妃不以为然,她在宫里,难不成她们还能冲到宫里来暗杀她。 不过看菅悦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她稍稍反思了一下自己写的是不是太虐了,但是她真的没什么感觉啊。 现在这些读者的内心也太脆弱了吧。 悲剧有什么不好,让一切戛然而止在最美好的时刻,在时光的回忆中永不褪色。 “你没有心!”菅悦的手指抖啊抖。 齐贵人打断她:“行了,你放弃吧,我们这几天已经什么招都用过了,容姐是不会改结局的。” 陈答应日常只想着吃,“半月后的端午宴会,就可以吃到好吃的粽子了。” 端午宴?菅悦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这种君臣同乐的大型宴会,可想而知,场面得有多盛大。 估计到时候她也闲不着。 别人的快乐宴会,她的打工受难日。 难呐! 偷得浮生半月闲,菅悦也没闲着,去探望了一下宁佑。 宁佑大病一场,脸色苍白,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礼数依旧周全:“菅女官,好久不见了。” “是啊,”菅悦关切道,“王子身子可好些了?” “老毛病了,不碍事。”宁佑轻咳一声,“多谢菅女官抽空来看我。” 寒暄几句,宁佑看起来有些累,菅悦就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临走前她不经意问道:“最近怎么都没看到郡主和小王子?” 宁佑笑容似有深意:“他们去准备很重要的东西了。” 菅悦蹙眉不解,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好像半月后的端午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这半个月,菅悦过得相当爽。 不用上早朝,不用去宫史馆办公,她每天睡醒后和下朝后的骆惊尘用个早膳,安抚一下地下恋情对象。 然后他去做自己的事,菅悦要不就去找容妃她们玩,她们去上课就出宫逛街游玩。 这附近的小吃街和话本摊都被她逛遍了,这天,她捏着串糖葫芦走街串巷,在狭小的巷子里听到微弱的喵喵声。 她探头找了好久,才在一堆破烂箩筐下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猫眼儿。 是一只小猫。 她不敢在皇宫养,抱着它去了骆府。 骆惊尘处理完营所的事务,想着会骆府换套衣服再进宫找菅悦一起吃饭。 毕竟他们一天也就吃饭时间能待上一会,这就是地下恋爱,惨烈如斯。 结果在府门口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地下恋情对象乖巧的等在那里,怀里还抱着团毛茸茸的东西。 骆惊尘走近,看向她怀里:“哪来的小猫?” “我捡到的。”菅悦还挺兴奋。 怀里的小猫抬起头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片刻后又缩回了菅悦怀里,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往她臂弯里挤。 一只小怂猫。 “所以……你要养?”骆惊尘问。 “是呀,这不是拖家带口的来投奔你了吗?”菅悦笑嘻嘻举起小猫爪冲他打招呼。 行吧。 菅悦仔细检查了小猫,没有什么伤,就是太饿了所以没什么力气,叫声也很虚弱。 给它弄了点吃的,菅悦一边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边和骆惊尘聊天。 “端午宴会宁珏他们也要参加吗?” 骆惊尘点头:“他们既然在,肯定是要参加的。这本来就是君臣同乐,安邦建交的宴会。” “他们不会要搞事吧?”菅悦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宁佑那句话总感觉别有深意呢。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宫中侍卫又不是吃素的。” 菅悦释然点头:“也是,还有你这个大将军呢。”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养猫猫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去和亲 端午宴会上,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菅悦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送上了和亲的花轿。 是的,和亲,何其荒谬。 她既非公主,也非郡主,居然要她一个女官去和亲。 在和亲前夜,陛下秘密召见她,终于愿意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而她也终于知道了骆惊尘的真实身世。 骆惊尘的母亲宁秋霜,是宁黎族的堂堂正正血脉纯正的长公主。 多年前,她被式微的宁黎族送到本朝,本欲和亲,但被当时的皇后拦下,她深知自己丈夫的德性,不愿促成此事,一为私心二为社稷。 当时宁黎族只剩一口气,如果让他们缓过来了,以后再想压制就没那么容易了。 宁黎族人个个骁勇善战,本朝以数倍兵力讨伐,虽然压得对方喘不过气来,自己也没有讨到几分好处。 如此棘手的异族,怎能给他们韬光养晦的机会。 于是皇后将宁秋霜送到骆府,囚为质子,还告诫骆老将军,也就是骆惊尘的祖父,绝对不能让皇帝见到此女子。 宁秋霜容貌绝丽,又有一股凛若秋霜的气质,一旦见到没有男人会不动心。 骆老将军年纪大,倒是没什么心思,只一心听皇后的吩咐,但他的长子却不可避免的爱上了她。 宁秋霜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吊着他,教唆他促成她与皇帝的见面。 恋爱中的人都是不清醒的,在宁秋霜的谋划下,她终于见到了皇帝。 她本就貌美,又刻意讨好扮娇,皇帝也被她迷得失了心智。 甚至一度要废后改立宁秋霜,是皇后以死相逼,皇帝才放弃念头。 但宁黎族还是被保下了,大批军队撤回,之前打下的主场优势全部清空。 皇后气得咬牙切齿,亲自来到骆府要弄死宁秋霜。 虽然她已经和皇帝勾搭在了一起,但外界无人知道这件事,只要这个女人死了,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谁知宁秋霜捂着肚子说她怀孕了,皇后更生气了,既然这样更留不得你了。 结果宁秋霜语气清淡,抛出另一个爆炸性的信息。 她说,皇帝宠爱她,把传国玉玺都交给她保管,如果她死了,他们就再也不会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 皇后本来不信,但看她自信从容的模样将信将疑,她回宫旁敲侧击,发现传国玉玺真的不见了。 这可是大事。 如果没有传国玉玺,她的儿子,当今太子就算即位,也名不正言不顺。 她拿宁秋霜无可奈何,只能让骆府关照着他,让她顺利生下孩子。 骆惊尘出生的那天,宁秋霜自尽了。 她留了一封信,传国玉玺被她藏在宁黎族一处秘密藏宝地,只有她的孩子才能进入,所以要想拿回玉玺,必须好好照顾她的孩子。 就这样,骆府留下了孩子,但皇后叮嘱骆府人绝不能对他有任何的好脸色,就算要留着他的一条命找玉玺,也要让他活在黑暗里。 让他当一条狗,只能奴颜媚骨的跪在她的皇儿脚下,就算他们的是名义上的兄弟又怎么样,他只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孽种。 她的母亲流着低贱的血液,他就一辈子只能当一个低贱的下人。 看着她的皇儿高高在上,荣登大宝。 菅悦听完,双手握拳,一把将皇帝面前的书案掀翻,发出很大一声响动。 门口守候的公公疾步过来怒喝:“大胆!” 皇帝摆了摆手,让他退下,公公狠狠瞪了她一眼,这菅女官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冒犯陛下。 陛下居然还不责罚她! “所以你早就知道骆惊尘的身份?”菅悦气得胸膛起伏,连陛下都不叫了。 “朕也是继位之后才知道,母后病逝前将一切都告诉了朕,朕为了保护藏光才将他派到边疆。” “这么些年,朕一直容忍宁黎族,就是因为传国玉玺。”皇帝语气深沉,又看向她。 “但是现在朕已经想到了办法,”皇帝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开口说道,“既然宁珏主动向朕开口求娶你,不如你就去和亲,顺便拿回传国玉玺。” 菅悦冷笑:“陛下您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臣已心有所属,不会去和亲。”她语气冷硬。 “朕知道你与藏光两情相悦,但是这件事不光涉及到江山社稷,也涉及到藏光的安危。” “什么意思?”菅悦眉心皱起,紧张的问。 “你知道骆惊尘有个哥哥吧。” “骆惊霄?” “对,”皇帝点头,“骆惊霄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离家出走是去了宁黎族,要抢在藏光之前找到传国玉玺。” “骆惊霄是个可怕的人物,如果让他先找到传国玉玺,他一定会曝光藏光的身世,到时就连朕,也保不住他了。” 野心勃勃的异族之后,血脉不纯的皇室子弟,更何况,他还是有着赫赫战功的大将军。 到时他所有的荣耀和努力都会变成狼子野心的证据,前朝那些老臣一定会联名上书,斩草除根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去和亲,在骆惊霄之前找到传国玉玺,这样才能稳住如今的局面。”皇帝郑重其事的说道。 思绪中断,菅悦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事情来得太突然,皇帝甚至都不让她和骆惊尘见上一面。 其实皇帝不说她也明白,骆惊尘的身世实在太过敏感,如果他自己知道的,也会万分痛苦的。 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母亲,但是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母亲温柔可亲,如果让他知道这一切,他只不过是阴谋算计的产物。 所有人都在利用他,他那本就缺爱脆弱的内心,估计会崩溃吧。 那个笨蛋,现在估计以为她是个爱慕虚荣的人,恨死她了吧。 菅悦苦笑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银簪。 …… “骆将军,骆将军,你不能进!”门口的公公被骆惊尘毫不留情的推开,摔了个四脚朝天滑出老远。 骆惊尘面色沉怒,反手“碰”的一声关上门,门扇卡进门框推都推不动。 他一把掀翻皇帝面前的桌案,冷声质问:“菅悦呢?” 皇帝举着还滴着墨的毛笔心下无语,他们一个两个的生气怎么都爱掀他书案啊。 他的书案招谁惹谁了? 又得拿去修。 皇帝抬起眼,“藏光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骆惊尘看着面前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尽心辅佐的帝王,第一次觉得他那么陌生。 他声音沙哑:“你明知道她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你居然让她去和亲,嫁给宁珏那个龟孙子!” 皇帝轻咳,心说你和宁珏可是有亲戚关系的,他是龟孙子,那你是什么? “朕自有打算,你不必过问,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荣盛!” “放肆,”皇帝罕见怒了,“谁准你直呼朕的名讳的。” 骆惊尘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冷笑:“行,”他一把扯下腰间的令牌,扔在地上,“这狗屁大将军,谁爱当谁当去,老子不当了。” 说罢,大步流星踹开门而去。 皇帝怒喊:“骆惊尘,你放肆,来人,传朕谕旨,骆惊尘以下犯上,免职流放!”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去和亲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想不出 宁黎族。 宁桑桑拧着眉头有些不开心,“珏哥哥真的要娶菅悦啊。” 云涧正给她剥着菱角:“嗯,人都接回来了,三日后就办仪式。” “可是,”宁桑桑低下头,语气有些低落,“菅悦一点也不喜欢珏哥哥啊,他们是不会幸福的。” 云涧看了一眼鼓着腮帮子的小郡主,奇道:“你不是最讨厌菅悦了,居然会帮她说话。” 宁桑桑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她也没有那么讨厌,再说了,我明明是为了我珏哥哥着想。” 云涧也不戳穿她,嘴角微弯,“好好好,郡主说得都对。” 宁桑桑听到他那副纵容敷衍的语气就生气,举起一根手指戳他脸上的小酒窝。 “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许在别人面前笑,更不许露出你的酒窝!” 旁人都以为云涧冷心冷面,从来不会笑,殊不知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一个小巧的酒窝,削弱了他身上那股冷锐锋利的气质,带来几分平易近人的少年意气。 宁桑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就晃了一下神,随后命令他不许在旁人面前笑,他也听话,一直遵守着这条有些无理取闹的规矩。 在她面前,他好像总是无条件的纵容。 但那只是因为,她是郡主罢了。 心情好像更糟了,宁桑桑抿唇,不知为何,最近心情不好的次数有点多。 心情不好的郡主大人就爱翻旧账,戳着他的酒窝不松手。 云涧捉住她纤细的手指,掌心粗粝的茧刮过她细嫩的肌肤,像用羽毛在她心上轻轻划过般。 宁桑桑动作一顿,表情不太自然。 云涧以为他弄痛了她,连忙松开手,问:“郡主没事吧。” 宁桑桑听到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心里更不舒服了,气呼呼的踩了他一脚转身跑了。 臭云涧,讨厌死了! 徒留呆头呆脑的小侍卫在身后迷茫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 三天时间,菅悦已经将银簪的尖磨得极为锋利,锐光闪过她的瞳眸,凛然决绝。 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宁珏虽然和她立场不同,但也算熟识一场,不到最后,她实在不想害他。 但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也只能如此。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想过做一个好人,忍受痛苦和磨难依旧心地善良,用一腔善意回馈社会。 她更像是弹簧,别人如何对她,她便如何回报。 婚服摆在桌子上,她根本不准备换。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根本就不准备让她出席仪式,毕竟他们也知道她并非自愿,防着她有什么后招。 多半是找个替身出席仪式,那她还有时间。 根据宁秋霜的绝笔书,传国玉玺被她藏在一处隐秘的藏宝地。 既然是藏宝地,应该是山洞等隐蔽的地方。 宁黎族地势奇骏,处处是山地丘陵,想要找到确切的地方实在是太难了。 只有得到本地人的帮助,才能有些线索。 她走到窗边,试着推了推,果不其然,被封住了。 为了防止她逃跑,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她一时无计可施,只好坐在床边,一闲下来就难以遏制的想念骆惊尘,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绫云殿。 皇帝叹了一口气,望向身边柔婉清媚的女子:“云儿,你说朕是不是太自私了?” 程云莱轻轻摇头,“陛下既然坐在这个位置,就必须要自私,因为你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所有的百姓。” “可是朕觉得很对不起藏光他们。” 程云莱也沉下细眉:“阿悦如此聪慧,应该难不倒她,更何况还有骆将军在。” “骆将军一定会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的。” 此时,被流放的骆惊尘正策马朝着宁黎族的方向疾驰而去。 阿悦,等我。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想不出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不好说 弥散的轻雾下,一道英挺的背影若隐若现。 菅悦喜出望外:“骆惊尘,你来救我啦!” 她跑过去,对方慢慢转过身,脸上却是十足的冷淡。 她惴惴不安:“你怎么了?” 骆惊尘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菅悦连忙解释:“我没有啊。” “我说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原来是怕耽误你当王妃啊!” “不是的,不是的,”她去拉他的手,想解释,却被狠狠甩开。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骆惊尘冷漠的扔下一句话,对她已是厌恶到不想再看一眼。 她想追上,脚却困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走远,远处宁桑桑欢快的跑过来,亲昵的挽起他的胳膊。 “惊尘哥哥,我们走吧。” “嗯。” 她心痛的要命,眼角传来轻柔的力道,她一个激灵醒过来,喊:“骆惊尘?” 面前的人一身喜袍,小辫梳高,有股别样的俊美,淡淡睨着她,“在想他?别想了,他不会来的。” 是宁珏。 菅悦往后缩了缩,戒备的看着他。 宁珏收敛起不正经的神色,倒是很有王室的气度,他收回手起身斟酒。 “今夜是你我洞房花烛夜,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王妃了。” 菅悦绷着眉眼,宁珏递来一杯酒:“依照你们的规矩,成亲当夜是不是得喝交杯酒。” “宁珏,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啊,”宁珏吊儿郎当的笑,“你喜欢骆惊尘嘛。” “桑桑也喜欢他,你们都喜欢他。” 菅悦心中浮现几分希冀:“你是不是也是被逼的,你也不喜欢我对不对?” 宁珏抬起她的下巴,眼眸深深:“你猜错了,我喜欢你。” 菅悦不能理解:“你喜欢我什么?”他们之间的交集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宁珏略作思索:“你们不是有一个词,叫一见钟情。” “……”菅悦从来没觉得自己能有资本让人一见钟情。 “对自己自信些,连骆惊尘都被你迷得失去理智自寻死路,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 敏感察觉到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菅悦心头一紧,问:“他怎么了?” “这么关心他啊,”宁珏冷嗤,“可惜啊,你应该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以下犯上得罪皇帝,已经被革职流放。” 话音刚落,菅悦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不可能!” 皇帝可是他的好兄弟啊,而且还知道他的身世,他本来就亏欠骆惊尘,怎么会流放他? 但是,菅悦又想到另一种可怕的可能,骆惊尘的身世确实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皇帝也忌惮他,故意想要除掉他。 可是他还需要传国玉玺啊,在没完成任务之前怎么会这么做。 可是就算没有传国玉玺,皇帝不也顺利登上了皇位,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只要除掉了知情人,他就可高枕无忧了。 菅悦心中惊疑不定,脸色愈发难看。 “我的王妃,今夜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你哭丧着脸像什么样子。”宁珏轻柔的将她散乱的鬓发掖到耳后。 顺着耳下滑到她衣领处,菅悦警觉的往后躲,狠狠拍开他的手:“滚开!别碰我!” 宁珏捏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痛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老实一点,我不想弄伤你。” 她被拖上床榻,挣扎中自由的左手摸到枕下的银簪,狠下心用力刺了过去。 却在半空中被截住,宁珏眯起眼:“区区簪子,还想伤到我,你也太天真了吧。” 菅悦被他捏住腕骨,手中的簪子掉在床榻上,被随手挥去地上。 “宁珏,强扭的瓜不甜,你先放开我,我答应你不逃跑,试着喜欢上你好不好?”菅悦开始讲条件。 宁珏动作一顿,“真的?” 菅悦连忙点头,对方却笑了:“可惜,我们这里讲究的是喜欢就要赶紧出手,要不然就会被别人抢走。” 眼看他俯身下来,菅悦绝望的闭上眼,一阵风声后,身上的桎梏突然消失了。 她睁开眼,宁珏已经闭上眼睛不动了,她把压在身上的人推开,还没等坐起来就被一道身影压了回去。 炙热的吻铺天盖地,掠夺她所有的呼吸,熟悉的气息传来,菅悦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滚滚而下。 对方身上肌肉绷得很紧,压制她的力气很大,似乎想把她一口吞进肚子里。 菅悦觉得自己要无法呼吸,她转过头蹭出点距离,呼吸急促含糊不清的问:“他死了吗?” 骆惊尘沉迷吻她的脖颈,气息沉沉:“没死,只是晕了。” 菅悦脑子清醒了些,推开他:“你怎么在这里?陛下把你流放了?” 骆惊尘眸光炙热的瞭着她的脸颊,“嗯”了一声后再次低下头吻住她。 感觉到他的大掌不老实的逡巡在她的领口间,菅悦按住他的手,红着脸颊一双水润润的杏眼瞪着他:“你疯了?一会他醒了怎么办?” 骆惊尘拉开她的手,顺利伸进去,“他醒不了,今夜,你是我的。” 已经红肿的双唇再次被吻住,细碎的呻-吟隐没在相濡以沫的唇齿间,衣衫散落,屋内红烛静静燃烧。 情热时,骆惊尘把碍事的宁珏一脚踹到床下,他的脑袋“当”的一声撞在地上。 菅悦紧张道:“你小声点,万一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骆惊尘笑得恶意,凑近她的耳垂:“怕什么,本来就是洞房花烛夜,要是没声音才奇怪吧。” 末了,叼住她圆润的耳垂低沉道:“你可以大点声。” 菅悦狠狠瞪他,可惜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水润的瞳眸楚楚可人,看得骆惊尘眸色愈深。 他掐着她的细腰用力,菅悦承受不住,仰起头咬在他锁骨上。 屋外寒夜冷星,屋内情炽如火,小王子宁珏凄凉的仰躺在地面上,在昏迷不醒中度过了他的洞房花烛夜。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不好说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假侍卫 宁珏早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痛欲裂。 他往旁边一看,床榻空无一人,心下一惊,梳妆台那边却传来细微哭泣声。 捂着脑袋直起身,菅悦一袭寝衣坐在镜子前擦着眼角。 “哭什么?”宁珏走过去问。 菅悦红肿着双眼瞪他:“你还好意思问?你看——” 她撸起袖子,胳膊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红痕。 宁珏表情空白,似在努力回忆。 “这……都是我弄的?” “不然还有谁?”菅悦提高音量,片刻后又委屈的揉眼睛。 宁珏看她模样不似作假,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声。 “昨晚是我没轻没重了,你没受伤吧?” “你觉得呢?”她再次晃了晃满是红痕的胳膊,宁珏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不甚清晰的牙印。 他默默反思,昨个玩这么野的吗? “是我不对,你想要什么补偿?” 菅悦眼珠转了转,哀伤道:“我想家了。” “这个不行。”宁珏断然拒绝。 菅悦扁嘴,退而求其次:“那我要所有伺候的人都换成我们□□人。” “我和你们这里的人语言都不通,你还限制我的自由,没有人陪我说话我会闷死的。” 宁珏倒也知道她跳脱的性子,没多想,点头,“这个简单,我现在就吩咐下去。” “对了,要一个会武功的保护我的安全,我这个空降的王妃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我的性命呢。” 她不说宁珏也是准备派人保护她的,不过看她这口气,也要找他们□□的人了。 那也无妨,他堂堂王子,选拔个□□侍卫太简单了。 据说烬风堂进了一批□□杀手,个个武功卓绝,正好去看看。 烬风堂大堂。 宁珏看着面前一排身高腿长,蜂腰猿臂的黑衣杀手,眯着眼睛思索,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把一个男人放在他的王妃身边,他不放心啊。 老板看他神色不虞,忐忑问:“不知王子可还满意,这是我们烬风堂最优秀的一批□□杀手了。” 宁珏:“有没有丑点的。” 老板一怔,随即点头:“有有有,丑奴——丑奴!” 随着他的声音,一道身影轻飘飘的从屋檐上翻身而下,立在二人面前。 宁珏心头一惊,他站在这里这么久,居然一直没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说明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他端详着这个名为“丑奴”的杀手,只见他脸上沟壑纵横,疤痕丛生,像是烧伤。 一看望去注意力都被那丑陋可怖的疤痕吸走,根本看不清他五官如何。 他个子很高,从容不迫的站在那里,气场强大,硬生生把身后那群杀手们映衬成了背景板。 就像群狼中的头狼,强大无匹。 宁珏觉得他不错,重要的是,长得这么丑,如果身手过得去的话,就是他了。 于是他淡淡开口:“你叫丑奴。” 丑奴不卑不亢:“是。”他声音嘶哑,声带似乎受过损伤。 很好,这条件,简直完美。 “向我证明你的实力。”宁珏道。 风吹过,面前的人似乎动了,宁珏眼睛只来得及眨了半下,面前伸来一只手,他腰间的玉珏悬在对方指尖。 宁珏愣怔片刻,哈哈大笑:“好,就是你了。以后,你就负责保护王妃的安全。死也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丑奴微低头,唇线绷直:“是。” 老板送走他们,放心的拍了拍胸口,总算是把那煞神送走了。 身后有杀手问:“可是那丑奴不是我们烬风堂的杀手啊,欺骗王子殿下,这可是要杀头的啊。” “管他呢,”老板翻了个白眼,“那人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我要是不按照他说的来,现在我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宁珏带着两个婢女和丑奴去见了菅悦。 他详细的给她介绍着:“月心,月夜,是照顾你起居生活的婢女。” “这是丑奴,保护你安全的侍卫。” 菅悦扫了一眼月心,月夜,一个清秀,一个可爱,确实是□□女子。 她目光转向丑奴,恰好对方也看过来,黑漆漆的眼眸和她对视了一会。 她的心脏“砰砰”的跳起来。 她半真半假抱怨道:“怎么找了个这么丑的?” 宁珏倒是很满意:“模样不重要,好用就行,他功夫很不错,一定能保护好你的安全。” 菅悦有些不满的嘟嘴,算是勉强同意了。 “那个……”宁珏上前一步,似乎要去揽菅悦的肩膀。 菅悦眼疾手快,后退一步捂住太阳穴;“哎呀我好累啊,浑身都难受,想休息了,王子殿下慢走。” 因为新婚之夜太粗暴弄伤了人,宁珏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那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门被轻轻关上,菅悦松了一口气。 “月心,月夜,你们先下去吧。”菅悦看两个小姑娘直挺挺跪在地上,便开口道。 二人没动,菅悦眨了眨眼。 “下去吧。”站在一旁的丑奴开口。 此时,他的声音不再嘶哑难听,而是恢复了熟悉的沉澈动听。 “是。”两个小姑娘立刻站起身,飞快的消失了。 菅悦看得目瞪口呆。 丑奴向她走去,语气带着几分轻佻:“王妃有什么吩咐吗?” 菅悦不自在的抻开膝盖上的裙摆,语气郁闷,“没有,你也下去吧。” 带着薄茧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就要吻上去,被菅悦伸手堵住他的嘴。 “你不要用这张丑脸亲我!”菅悦态度十分坚决。 面前人顿住,有些无奈,手指抚上下颌,一撕。顿时,熟悉的俊美面容出现在眼前。 菅悦顿时满足了,踮起脚亲在他唇角。 “还是原来的脸好看。” 骆惊尘冷笑:“现在嫌弃我丑了,也不知道我是为了谁才伪装成这鬼样子的。” “好嘛,都是因为我,那你想怎么样嘛。”菅悦看着他。 “我要补偿。”说完,他将她抵在旁边的梳妆台上,深深的吻了下去。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假侍卫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黑瓷瓶 吻着吻着,某人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脖颈上传来刺痛,她向后闪躲,“嘶”了一声。 “怎么了?”骆惊尘紧张问道。 “脖子疼。”菅悦委屈道。 骆惊尘小心翼翼扯开她的衣领,看到上面星星点点的痕迹,有的地方已经呈现了青紫色。 斑驳痕迹遍布在她光滑如玉的修长脖颈上,仿佛被凌虐般,呈现出极富视觉震撼的画面。 他心虚的沉默了。 “都怪你!”菅悦想起来就生气。 他是属狗的嘛,这都几天了,还是一碰就疼。 “抱歉,”骆惊尘愧疚的抵着她的额头,“我第一次,没有经验,以后就不会了。” 他当时被情绪和本能支配,什么理智自持都忘了。 菅悦推他:“好啦,我们来说正事。” 骆惊尘揽着她的腰不松手:“现在这不就是正事。” 菅悦脸颊红红瞪他:“我警告你,这里可是宁黎族,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骆惊尘不以为然:“月心月夜是我的人,有她们在,不会有人进来。” “哦?”菅悦敏感的抓住了关键字眼,“她们是你的人啊。在骆府怎么没看到过?” 听出她拈酸吃醋的语气,骆惊尘失笑:“庄子上养的暗卫,一直都是秦叔在管,在这之前我都没见过她们。” 秦叔是骆府的管家,小时候对他很好,骆惊尘自立门户之后就把秦叔带了出去。 她也是见过几面的。 菅悦这才满意哼哼:“算你守规矩。” 这笔账盘完,骆惊尘反客为主:“我还没问你呢,这几日宁珏有没有骚扰你?” 菅悦摇头:“我都把他打发了。” 骆惊尘不怀好意的笑,“我不信,我要检查。” 菅悦拽住他不安分的手,却止不住他的动作,她气息开始不稳:“你别太过分——” 骆惊尘压下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双唇。 屋内传来细碎的声响。 门口,月心月夜一脸坚定站得笔直,警觉着周围的动静。 …… 菅悦系好腰间的带子,去梳妆台最显眼的地方拿出一个珠宝匣,翻过来,抠开底下的薄木板,抽出一本册子。 “这几日经过我仔细的观察,锁定了几处最有可能藏着玉玺的地方,你看看。”菅悦把册子递给他。 骆惊尘衣领大敞,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胸膛,还泛着薄红,靠坐在她的床榻上,懒洋洋接过册子翻着看。 菅悦不自然的挪开眼,虽然已经这么亲密了,但她还是会经常被这男人无意间显露出的性感英俊迷惑到。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要冷静,还要很重要的事要做呢。 不能整日沉浸在美色里。 骆惊尘翻看完,“好,我知道了,会找机会探看的。”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瓷瓶,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又塞回去,摸出一个黑瓷瓶递给她。 “这几日找机会把它下在宁珏的饭菜或者茶水里。” 菅悦微惊:“你要毒死他?” 骆惊尘:“怎么,你心疼他?” “绝对没有,”菅悦连忙摆手自证清白,呐呐道:“我只是觉得也不必做得这么绝吧。” 骆惊尘拉住她的手把她扯进怀里,语气暧昧:“不杀他也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菅悦迷惑的问。 骆惊尘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 菅悦顿时从脸到脖子红成一片:“你变态!” “那就让宁珏死吧。”骆惊尘冷酷道。 菅悦:“……” 最后,她还是屈服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挂在骆惊尘身上,昏昏沉沉道:“……我真的没力气,起不来了。” 骆惊尘气息滚烫,扑在她耳边,模糊轻笑一声,扶住她的腰:“那只好我帮你了。” 结束后,她扶着散架子的腰,内心安慰自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然后,骆惊尘还是把那瓶黑瓷瓶递给了她。 菅悦:“不是说不杀人了吗?” 骆惊尘弯起唇角:“谁告诉你这是毒药?” 菅悦呆愣愣:“那这是什么?” 骆惊尘:“让宁珏暂时不能碰女人的药。” 菅悦:“……” 行吧,天天就操心这点事。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黑瓷瓶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霄圣师 这几日菅悦表现得极其乖巧,总算是打消了宁珏他们的戒心,可以允许她在固定范围内活动了。 要是真的天天被闷在屋子里,人真的会憋出病来。 骆惊尘伪装成丑奴跟在她身边,还真别说,他这张脸伪装的还真成功。 所在之地,众人皆退避三舍,倒是让那些好奇新王妃的八卦之人消停了不少。 最受不了的就是宁桑桑。 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菅悦解除了软禁之后,就隔三岔五来找她,还一副别别扭扭的模样。 第一次看到丑奴的时候,吓得她直接躲到了云涧身后,看清了是人不是鬼之后,替她抱怨道:“珏哥哥怎么回事?居然找了个这么丑的人给你当护卫。” 菅悦无所谓的喝茶,招呼她:“来坐吧。” 宁桑桑别扭的坐在桌前,憋了半天,挤出一句:“这事我事先可不知道啊,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也没想做这种强拆硬抢的事情,都是他们的主意。” 菅悦:“我知道,你一个小姑娘,他们当然不会告诉你了。” 听到她淡定的口吻,宁桑桑觉得心口更堵了。 “那你和骆惊尘……”宁桑桑小心翼翼问。 云涧瞟了他家郡主一眼,没有看到任何幸灾乐祸的意味,是真情实意的在为他们担心。 菅悦不动声色:“终究是有缘无分,不说了,喝茶吧。” 门口的丑奴投来冷酷一瞥,菅悦战术性喝水。 “对了,郡主,”菅悦问,“这几日我出门逛,看到宁黎族人都神色严肃脚步匆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宁桑桑道:“过几日是祭祀大典,大家都很忙的。” “祭祀大典?”菅悦好奇看她,“那是什么?” 原来,这宁黎族地势险峻,风沙也大,动物极少,倒是时常可见苍鹰盘旋天边,对于他们来说,苍鹰就是他们的保护神。 据说祖上还曾被苍鹰救过一命,因此苍鹰被宁黎族视为祥瑞,能够驯服苍鹰的人更是受人尊敬。 每年的祭祀大典,除了要上贡祭品供奉鹰神,还是宁黎族大好男儿比拼驯鹰本领的时候。 “真有意思。”菅悦赞叹,“那我能参加吗?” “你既然已经是珏哥哥的王妃,自然是要参加的。” 宁桑桑想到祭祀大典,兴致也高涨起来,“说起来,今年霄圣师也会露面呢。” “霄圣师?那是谁?” “也是你们□□人,因为驯鹰技术超群,被父王选进宫中,短短三年就从一个随侍升到了圣师。”宁桑桑感叹。 “他全名叫什么?”菅悦看向门口,骆惊尘垂着眼眸,那张伪装的烧伤脸看不出情绪。 “宁霄。” 居然姓宁,这是跟了宁黎族的族姓吗。 又有的没的和小郡主聊了一会,套了些关于祭祀大典的信息。 时间差不多了,小郡主在云涧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走了,临走前还认真的和她说过几日再来找她玩。 菅悦点头,望着她欢快的背影摸着下巴思索,这丫头现在对她态度怎么这么好,真把她当闺蜜处啦。 “多半是受宁佑指使,怀柔政策罢了。”骆惊尘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身边。 “也是好事,方便我们打探消息。” “就凭她,能知道什么重要的信息,还是要小心。” 菅悦看向他,“那个霄圣师,会是你哥吗?” 骆惊尘语气微沉:“十有八九。” “那你准备怎么办?在祭祀大典动手吗?”菅悦神情一肃。 骆惊尘被她逗笑:“动什么手?他好歹是我哥。” 菅悦一顿,对了,这位倒霉将军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还把骆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呢。 他的出生就是政治倾轧算计的结果,缠绕着两国根深蒂固的恩怨斗争,还能长成如此光风霁月根正苗红的模样,也是不容易。 菅悦暂时还不想和他说出真相,再等等吧,说不定有两全的法子呢。 没到最后,她还是不想放弃。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霄圣师 免费阅读.[.aishu55.cc] 宁黎王 苍鹰盘旋在湛蓝的天际,一声呼哨声后落回男人手臂上,黑色的爪子踩在银质的臂钏上,昂首挺胸的抖了抖羽毛。 身后有侍从上前,恭敬道:“圣师,王要见您。” 宁霄懒洋洋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顺着毛摸了一把鹰,递给侍从,“帮我照顾好阿辰。” 说罢,向着王宫的方向去了。 王宫中,宁佑正和宁黎王谈论着祭祀大典的事情。 “真的要让宁霄参加吗,他毕竟不是我们的族人。”宁佑有些忧虑。 宁黎王今年四十多岁,身体十分健壮,眼神狠厉肃杀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闻言不以为然:“宁霄在我身边五年之久,我早已摸清了他的性子,他不会背叛我的。” “更何况,像他那样的人,除了我们宁黎族,哪里能容得下他。”宁黎王冷哼一声,语气意有所指。 宁佑见状也不好多劝,“既然父王心中已有决断,倒是儿臣多虑了。” “对了,”宁黎王忽然问道,“珏儿新娶回来的那个天-朝女子,近日可还安分?” 宁佑点头:“很安分,几乎都不出门的,派去看守的护卫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动。” “父王是觉得她有问题吗?” 宁黎王摇头:“我族能安稳撑到如今,全靠秋霜,也就是你小姑姑,要不是你小姑姑当年留了一个后招,我们早就灭族了。” 宁佑也是知道此事的,宁黎王把他当成下一任王培养,自然这些秘辛也都没瞒着他。 “但是父王,小姑姑到底把那传国玉玺藏在哪里了?” 宁黎王也觉得难办,他妹也真是的,既然把那老狗皇帝的玉玺骗到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在哪。 到时候他们拿着玉玺要挟,那边还不是什么事都能答应他们。 至于现在陷入这种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境地吗,真是难搞。 “我也不知,当时你小姑姑只给我寄来了一封绝笔信,还有半块玉珏。” 父子二人正对着一筹莫展,侍从通报霄圣师来了。 宁黎王精神一振:“快让他进来。” 宁霄大步迈进来,给宁黎王行了一礼,看到宁佑也在,慢悠悠拱了拱手:“大王子。” 这礼行得浅,态度也不甚恭敬。 宁佑也没生气,这位霄圣师就是如此,仗着自己受他父王的宠爱,在这王宫行走眼睛长在头顶上,除了他父王,谁也不能让他多看一眼。 “阿霄,马上就是祭祀大典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宁黎王乐呵呵问。 宁霄面色从容,“我和阿辰都准备好了。” 阿辰就是他养的一只鹰,十分凶悍,曾经抓瞎了四位族内高手的眼睛,也是那次的驯鹰比试,让宁霄从一个随侍变成了圣师。 不知为何,宁佑并不喜欢宁霄和他养的那只鹰,总觉得此人心术不正,身上有一股阴森的算计感。 但父王喜欢他,他也没法子。 眼看那二位已经亲亲热热的讨论起了关于驯鹰和祭祀大典的事情,宁佑寻了个借口告辞了。 待宁佑走后,宁霄看向恢复冷肃神色的宁黎王,问道:“王支开大王子,可是有事交代我?” 宁黎王:“珏儿新娶的王妃是天-朝女子,我怀疑□□皇帝派她来另有目的。” 宁霄眸中闪过几许兴味:“听说咱们这位王妃,不仅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还和大将军骆惊尘是一对儿。” 宁黎王倒是不知道还有这茬,瞪大眼:“还有这事?那我儿岂不是戴了绿帽子。” 宁霄轻咳掩下笑意:“那倒不至于,骆府家风严谨守礼,骆惊尘应该也是个守礼的君子。” 宁黎王放下心来。 “总之,你有空帮我盯着那边,别出什么幺蛾子。” 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先找到传国玉玺。 宁霄欣然领命,他还真期待,这么久不见,不知道他那个便宜蠢弟弟喜欢上的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多半和他一样蠢吧。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宁黎王 免费阅读.[.aishu55.cc] 忠侍卫 祭祀大典近在眼前,菅悦明显感觉对她的监视放松了不少。 正慢悠悠的琢磨那位神秘的霄圣师,就听到外面有人在议论。 “云涧这回怕是要完了,居然敢打伤哈克郡王,这回谁也保不住他了。”一道惋惜的声音响起。 “真是可惜,还没下手就没得玩了,长得那么带劲居然是个短命的。” 宁黎族姑娘行事言语素来大胆,菅悦也没多意外,只是听她们的意思,云涧这是犯事了? 月心推门进来,清秀的小脸上神情严肃。 和这二位相处几日,也摸清了她们的性格特点。 月心年纪稍长,行事沉稳有度,月夜则稍微活泼些,见她回来,眼神一亮,问:“打听到什么了?” 月心沉声道:“云涧打伤哈克郡王,已经被下令缉拿问罪,但宁桑桑誓死阻拦,现在已经陷入僵持。” “如果要做什么的话,现在是个好机会。” 她目光挪到菅悦身上,后者正撑着下巴沉思,脸上神情不可捉摸。 “菅悦姑娘?”月心试探问道。 “云涧为何突然伤人?”菅悦问道。 “据说是哈克郡王对宁桑桑意图不轨,云涧为了保护她才出手伤人。” 菅悦更疑惑了:“这哈克郡王是什么人,宁桑桑不是最受宠的郡主吗,哈克郡王做出这种事,宁黎王会放过他?” 怎么反倒讨伐起忠心护主的云涧来了。 “哈克郡王是宁黎王的表亲,又立了多次功,是宁黎王的左膀右臂,掌握宁黎族半数兵力,想必宁黎王也是不敢得罪他的。” 看来,再多的宠爱,在权势兵力面前都不堪一击啊。 “骆惊尘去哪了?”菅悦问。 “主人去探查藏宝地线索了。” 菅悦起身,抻直袖口:“那我们也走吧。” 月心神色一振:“去找主人吗?” “找他做什么?”菅悦轻飘飘看她一眼,“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月心不明白,现在除了找到藏宝地拿到传国玉玺,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宁桑桑奋力把门闩栓上一层,大喊一声:“你们如果赶进来,我立刻就自尽,到时候你看父王会不会放过你们。” 门卫的侍卫密密麻麻围了一层,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屋内,宁桑桑疾步走到窗前那个挺直的背影后,拉住他意图开窗的手臂。 她愤怒的瞪着他:“云涧,今天你要是敢出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看着面前姑娘通红红肿的眼眸,他心中泛着疼,喉间苦涩,凄然开口:“郡主,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样,说到底,我只是个侍卫,保护你是我的本分。” 宁桑桑语气冷然,像是一夜之间长大:“就算你只是个侍卫,那也是我的人,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该死的不是你,是那个混蛋。” 一想到昨夜的场景,她就觉得恶心。年纪和她父亲一般大的人,浑浊的眼神游弋在她身上。 她觉得不适,从席间出去透气,没想到他居然尾随而来。 熏天酒气扑面而来,她感到极其的厌恶,被抓住手腕的时候,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 在那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会是他,因为,只能是他。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骄纵任性的小郡主了,她已经明白,这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会属于她。 想保护自己的心爱的人或东西,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一次,她会变得勇敢。 “你不要走,我很害怕,你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宁桑桑仰头看着他,眸间写满希冀。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迷茫脆弱,云涧认识的她,从来都是骄傲的像只可爱的小孔雀。 肯定是昨晚被吓到了。 他无比痛恨,自己为何当时不在她身边,当他赶到时,看到自己捧在心尖上碰都不敢碰的姑娘被强硬的压在墙壁边。 他恨不得一刀砍死他。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等到他被尖叫的宁桑桑抱住后腰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看着躺在血泊中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气的哈克郡王,后知后觉自己犯了大错。 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 即使地位再显赫,只要敢欺负他的小郡主,他全都不会放过。 他轻轻的,珍视的将宁桑桑揽进怀中,在她耳边温柔又诚挚的说:“好,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不会离开。”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忠侍卫 免费阅读.[.aishu55.cc] 管闲事 “什么人?”门口的侍卫听到身后的动静,警惕的回过头。 来人虽一身宁黎服饰,但周身气质纯净清和,想到最近小王子新娶的王妃,他们对视一眼,领头那人发问:“王妃为何来此?” 菅悦语气自然:“听说郡主出了事,身为嫂嫂自然是要来关心一下的。” “是小王子的命令?”对方试探问道。 菅悦面不改色:“对呀。” 宁珏小王子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这种让自己新婚妻子来劝妹子的事情应该也是做得出来的。 侍卫们让开一条路,菅悦回头吩咐月心月夜:“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二人点头应是。 菅悦轻敲房门,里面传来宁桑桑防备的声音。 “谁?” “是我。”菅悦轻柔答道。 “你来做什么?”宁桑桑问。 “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里面不再出声,菅悦推门进去,背身关好门。 还没看清屋内场景,就被一道锋利的剑刃抵在脖颈间。 她震惊看向面前冷酷肃杀的人,犯事的小侍卫冷酷吐出一句话:“是不是他们派你来游说郡主的?” 菅悦无奈:“我真是来帮你们的。” 宁桑桑将信将疑:“你有那么好心?” “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种人?”菅悦顿时觉得很受伤。 虽然吧,她也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墙边草,看谁强就倒向谁吧。 云涧收回剑,宁桑桑过来拉着她到桌前坐下。 “我以为,你被迫嫁到这里,一定很讨厌这里的所有人。” “我是讨厌啊,但一码归一码。”菅悦语气自然,“碰巧我比较爱管闲事,碰巧你们又遇上事了,就顺手管一管咯。” “你真有办法?”宁桑桑眼中燃起希望。 虽然她不喜欢菅悦,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也有点本事。 不然也不会让骆惊尘倾心。 只是现在的局面,哈克郡王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她身为郡主倒是无事,但云涧,恐怕就要不得已成为牺牲品了。 “事情的转机就在这啊。”菅悦一拍桌子,“你们想,要是云涧也变得重要的话,宁黎王是不是就要重新考虑解决办法了。” “变得重要?”宁桑桑迟疑的重复,真诚的求教,“该怎样才能变得重要?” 菅悦瞥了云涧一样,冷酷的小侍卫只有在他家郡主身边才会变得呆头呆脑的,怪可爱的。 她凑近宁桑桑耳边,说了一句话,宁桑桑顿时脸红到耳根。 说什么了,怎么还不让他听呢。 菅悦事了拂衣去,起身颇有深意道:“我言尽于此,法子也出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研究吧。” 待她走后,云涧迫不及待问宁桑桑:“郡主,她说什么了?你为什么脸红?” 宁桑桑气急败坏瞪他:“你问什么问,一边呆着去。” 云涧:“……”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菅悦日行一善,心情不错,溜溜达达回了房间。 结果走到门口,看到有人负手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 那人身量颇高,灰色披风下裤腿掖进长靴,显得利落。头发并未如其他男子般编成细辫子,而是高高梳起用一个银色发环缚紧。 菅悦放慢脚步,默默猜测着此人的身份和目的。 宁霄听到动静回过头,微微一笑:“这位就是天-朝的菅悦姑娘吧,在下宁霄,今日特意来拜访新王妃。” 宁霄? 那不就是骆惊尘的便宜哥哥,她还没去找他,他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不过也好,就看看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管闲事 免费阅读.[.aishu55.cc] 谈合作 骆惊尘用朱砂笔在地图上标记的位置又画上一个红叉,已经是第四个地方了,依旧不是所谓的“藏宝之地”。 他蹙起眉,思索着这背后的前因后果。 所谓的流放不过是他和皇帝演得一场戏,虽然之前他确实很生气,但皇帝将他连夜召进宫,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他了。 可是他听完之后只觉得荒谬,老皇帝居然弄丢了传国玉玺,至于为什么怀疑流落在宁黎族,居然是因为老皇帝曾来过宁黎族外交,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宁黎族女子。 还真是色令智昏啊。 不过没办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上面再昏庸,下面的人不还是得替他们兜着。 今日的探查结束,骆惊尘顶着丑奴的疤脸回去的时候,月心月夜向他禀告今日发生的事情。 “宁霄来过?”骆惊尘眉间一动,就是那个疑似是骆惊霄的圣师大人,他来找菅悦做什么。 他察觉此事非同小可,晚饭的时候提起了这件事。 “哦,忘了和你说了,宁霄是来了,来和我谈合作。”菅悦筷子尖追着盘子里的黄豆,半天没吃上一口。 骆惊尘实在是看不下去,用旁边的勺子挖了满满一下倒在她碗里。 “什么合作?” 菅悦美滋滋的把黄豆和米饭拌在一起,回道:“他说他知道我来另有目的,但是他不会戳穿我,同样,我也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关于玉玺的事情,他也希望能和我们交换信息,这样找到东西的可能会大点。” 骆惊尘冷笑:“在这呆了那么多年也没找到,他还好意思和我们谈合作。” 菅悦莞尔,不过根据皇帝那里得到的信息,密室之门怕是只有骆惊尘才能开启。 所以即便宁霄能确定藏宝地的位置,打不开门也是白搭。 恐怕他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才来找他们合作的,不过菅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诚如骆惊尘所说,他在宁黎族潜伏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甘心把功劳让给他们,背后不一定憋什么大招呢。 总之还是要小心为好,但是暂时也不能和他闹僵。 菅悦:“我答应他了。” 骆惊尘看她一眼:“你真要和他合作?” 菅悦:“不然怎么办,这几天你找到藏宝地了吗?” 那东西估计根本不是一两天能找到的,既然有宁霄上赶着给他们送人头,不要白不要。 骆惊尘还是不放心:“骆惊霄此人最是心机深沉,他说是合作,肯定没那么简单。” 菅悦拍他的肩:“你怕什么,咱们两个人呢,还玩不过他吗?” 骆惊尘看着身边信心满满的菅悦,叹气:“他还说什么了?” 菅悦眨眨眼:“他还说,请转告我亲爱的弟弟,我们祭祀大典见。” 骆惊尘满眼无语嫌弃。 多年不见,这便宜哥哥从哪里学得一副恶心做作的派头。 听着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 - 是夜,宁桑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唉声叹气。 她到底要怎么办啊,难道真要像菅悦说的那样。 她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可是,她也从来没往那边想过啊。 不过,她确实一点都不讨厌云涧。 想到那天被哈克那个老变态拉着不放,还撅着一张酒气熏天的臭嘴要亲她,她就恶心得想吐。 但要是换成云涧的话,她感觉自己一点都不排斥。 天哪,她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云涧了吧。 宁桑桑瞪大眼睛,受惊的捧起自己的下巴。 纠结又羞涩的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最后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先试试吧。 毕竟,这可能是唯一能救云涧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她清了清嗓子,开口叫门口的人:“云涧,你进来一下。”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谈合作 免费阅读.[.aishu55.cc] 要亲你 “郡主有何吩咐。”云涧小侍卫依旧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不过看在宁桑桑眼里却觉得有点不得劲。 都是生死与共的关系了,怎么还这么生疏客气。 真是个木头疙瘩! 宁桑桑咬着唇走近一步,大着胆子问道:“云涧,如果我说要你当我的夫婿,你应是不应?”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云涧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震惊抬眼,都忘了说尊称:“……你说什么?” 宁桑桑当了十六年的小霸王,不好意思的情绪很少会出现在她的身上,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陌生的情绪竟然隔三岔五的光临。 难不成是和天-朝人待久了,也被同化了。 宁桑桑跺脚:“你明明就听见了!” 身为宁黎族第一勇士,他连几公里外的脚步声都能听得见,怎么可能听不清她说的话。 云涧拧着眉头,身躯仿佛石化,一动不动,半晌才艰难道:“这就是菅悦给你出的主意?” 他又不傻,前后一联想也大概能猜出来了。 郡主竟然真的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他的心里甜蜜又难过。 他捧在心尖上保护珍爱的郡主,是在意他的,可是他不能那么自私,群主那么好,合该拥有更美满幸福的姻缘。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侍卫,当年若不是郡主一口指定要他,即使他比试场上是第一,宁黎王也因为他身世卑微不准备启用他。 宁桑桑看他神色并无半点欣喜,心里慢慢沉了下去:“是又怎么样?让你娶本郡主难不成还委屈你了吗?” 云涧急忙摇头:“郡主,不是这样的,只是你真的没必要这样牺牲自己。” 是他不配的。 宁桑桑哪里知道他心中那些弯弯绕绕,骄傲的小郡主只觉得被下了面子丢脸。 “那你要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你死吗?我做不到!”宁桑桑冲他大喊,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云涧的心脏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揉捏,酸楚无奈,他上前几步,轻柔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宁桑桑看着他,眼角处娇嫩的肌肤被他指尖的硬茧蹭过,微微粗粝的疼痛感一直蔓延到心头。 她拦住他的手,翻开他的手掌,一道纵深的伤疤横穿左手掌心,将掌纹一断为二。 那是有一年刺客闯入王宫,碰巧她和王叔在一起,宁黎王再怎么说也是一介武将,那刺客一击未成,料定已无生机,一转眼看到她便当头劈下一刀。 打定主意一定要带一个人同归于尽。 锋利的刀刃在她惊惧的瞳孔中快速放大,她绝望的闭上眼,疼痛并没有袭来,有黏腥液体滴在她脸上。 她睁开眼,看到那个她新收来的小侍卫单膝跪地,将她护着,左手擎住刀刃,刀刃深深割开他的掌心,鲜血滴滴溅落。 少年素来冷峻的眉眼此时平和温柔,问她:“郡主,你没事吧?” 她呆住了。 在那以后,宁黎族人都知道,昭陵郡主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小侍卫,郡主也对他爱护有加。 除了她,没有人可以责罚他。 时隔多年,可这条伤疤已经痊愈褪色,可宁桑桑永远记得当时的场景,危险绝境,少年突然出现,温柔又强大的护住了她。 她自小失去父母,虽然宁黎王感念她父亲,对她这个侄女百般宠爱,但她心里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于是她拼着一股气骄傲的挺直脊梁和胸膛,用骄纵任性让所有人都不敢慢待轻视她。 她是宁黎族最尊贵的郡主,她的父亲是为了大业献身,纵使在这世上她已经没有亲人,她也要活得漂亮,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宁桑桑不是好欺负的。 可是装久了也是会累的,她怕王叔疑心她心有不甘,背地里搞小动作。于是沉迷吃喝玩乐,俊俏公子一个一个往府里抬。 但是看见他们一个个矫揉造作的样子,她是真的觉得腻歪的很。 在那些公子们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她逢迎她的时候,她的目光却总是会被身边沉默的像个影子的人吸引。 她曾以为那是依赖,是信任,但是经过这么多事情,她终于知道,不是的,那种感觉,是心动,是喜欢。 宁桑桑捏紧他的手掌,质问:“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就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云涧垂眸,蜷紧掌心,不让那道丑陋的伤疤显露出来。 他就是这道丑陋的伤疤,会在郡主的人生上刻下难以磨灭的污点。 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宁黎族人知道郡主和他在一起的话,会怎么说。 他不忍心让她陷入舆论的漩涡,忍受着别人异样和指点的目光。 但他不擅长说谎,于是只能沉默。 宁桑桑被他木愣愣的态度激怒:“菅悦说得还真对,想从你嘴里找答案可真费劲,不如直接动手。” 说着,她就去扒云涧的衣领。 云涧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但也又不敢大力反抗怕伤到她,只能扯住自己衣领不松手。 “郡主,别闹了。”他涨红了脸。 “我没闹,”宁桑桑反驳,他长得太高,宁桑桑踮脚去够实在太费力,索性揽着他的脖子跳到他身上,右手依旧不屈不挠的扯着他的衣服。 云涧左右支拙,又怕她从他身上摔下去,便松开一只手托着她的腿弯,另一只手依旧牢牢捍卫自己的衣领。 还真有点贞洁烈夫的味道。 最后,宁桑桑心一横,松开手,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云涧吓得急忙伸手去接她,两只手揽着她的背给她兜了回来。 宁桑桑却得逞的扯开了他的衣领,性感的锁骨和胸膛一览无余,她微微红了小脸,低头啃上他的锁骨。 还妄图挣扎的云涧定住了,宁桑桑感受到抱着她的人身躯一僵,打在耳边的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郡主,”云涧竭力隐忍,语气喑哑,“你不要逼我。” 哼,你这个死木头,就是要逼你。 她兀自啃得开心,下一秒被一股大力扳着肩膀抬起来,她红艳的小嘴上水光涟涟,因为惊讶而微张着嘴。 看着云涧阴沉难看的脸,宁桑桑心里打鼓,他这幅表情,是生气了吧。 云涧还从未在她面前发过火,她心下惴惴,正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郡主,得罪了。”他慢慢凑近,宁桑桑中气不足,“你要干什么?” “我要亲你。”小侍卫一本正经的报备之后,堵住了那张小嘴。 宁桑桑震惊的瞪大眼。 - 菅悦翻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拿着炭笔开始记录。 骆惊尘今天没出门去寻找藏宝地,反正有那便宜哥哥,他肯定知道地方在哪。 他凑到菅悦身边,看她写的东西。 明日就是祭祀大典,宁黎族人都忙得要命,没人会来拜访,所以骆惊尘没戴丑奴面具。 一偏头就看到他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线条利落的下颌,还有完美的侧脸,还是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骆惊尘看着本子上被用心形圈起来的两个人名,眉头微扬:“他们俩?” “对呀,”菅悦磕起cp来绝不含糊,“娇蛮小郡主和冷面小侍卫,多带感呐。” 这要回去和容姐一说,说不定她就有下本话本子的灵感了。 骆惊尘略略回忆一番,啧声:“要真成了,也算般配。” “可不嘛,”菅悦满意点头,她的眼光果然毒辣,“说句实话,这事还有我一半功劳呢。” 骆惊尘一点也不意外,这太符合她的性子了。 不过,他想起一桩陈年旧事,“之前你还夸云涧长得好看,现在撮合他和别人不难过啊。” 菅悦没反应过来,吐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啊?” 什么时候的事,她啥时候夸过云涧啦?是她穿越了还是他脑子秀逗了。 骆惊尘提醒她:“迎接他们那天,你亲口说的。” 啊,菅悦想起来了,那她原话也不是这句啊。她说的明明是,她以为这贴身侍卫是看脸选出来的。 好看是他自己理解的。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记这么久,真小气。”菅悦无语。 骆惊尘冷哼:“你都没夸过我。” 菅悦冤枉:“我之前不天天夸你。” “阿谀逢迎不算。” “都在心里了。”菅悦眼神真诚,骆惊尘盯着她看了一会,伸手—— “是吗,让我看看。” 菅悦护住自己的衣领,瞪他:“你够了,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啊!” 骆惊尘捏着薄薄的衣领不松手:“大白天怎么了?关键是晚上那点时间也不够啊,昨晚最后你不是吵着要睡觉。” “闭嘴!还有人在呢!”菅悦顶着一张番茄脸,目光飘向外间。 月心月夜那俩丫头本来一个擦桌子一个扫地,像被突然踩了开关一样加速,然后拎着手里的家伙什儿迅速闪出了房间,把门严严实实关好。 菅悦:“……” 好想死,怎么办? “人都走了,可以继续了。”骆惊尘很满意两个丫头的眼力见。 菅悦泄愤的捏住他的耳垂,对方毫不在意任她去,慢条斯理挑开她的衣襟。 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荒淫堕落了! 菅悦欲哭无泪的想道。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要亲你 免费阅读.[.aishu55.cc] 苍鹰斗 祭祀大典当天。 宁珏来带她去典礼,骆惊尘戴好丑奴面具跟在他们身后,再往后是低眉垂首的月心月夜。 宁黎族各处建筑景观都透露着苍劲粗犷,这祭台也不例外。 周边悬崖峭壁,绝仞屹立,圈绕环抱,留出中间宽敞的圆形空地。 最中央砌出半人高的高台,石台表面刻着苍鹰野兽的浮雕。 石台周围站满了人,菅悦他们跟着宁佑宁珏他们站在了正对夹缝崖壁对面,石台上一个体格魁壮的男人傲然而立56,黑色披风沉敛雍容,看来就是宁黎王了。 宁黎王扫射一圈,目光沉静带着压迫性,着重在菅悦身上停顿了一会。 菅悦大大方方回视,根本没在怕的。 宁黎王移开目光,心中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 巳时已至,日光逶迤,正对面的夹缝石壁中忽然射出两道红色的光芒。 菅悦一怔,看过去,却发现那光芒是镶嵌在石壁上的两颗红色宝石,因为角度奇特,若不是日光正好偏射过去,根本不会有人发现那里有两颗宝石。 两道光芒照到祭台中央,一阵“叽里咕噜”的机关声后,中央石板下陷,片刻后,缓缓升上来一座巨大的苍鹰雕像。 那苍鹰高约丈余,翅膀本来低垂,等完全升出石台地下,像触动机关般翅膀展开,羽翼纹路清晰,根根分明,宛如活物。 它双目瞳孔圆睁,一只如墨漆黑,一只如血鲜红。 威风凛凛,俯视苍生,自有一番随时能凌然长空摧毁万物的铮然气魄。 底下人皆虔诚低头,将双手手心向内交叠贴在胸前,菅悦他们也有样学样照做。 一顿装模作样的仪式过后,宁黎王一挥手,队伍中顿时分出一条路。 一身灰色花纹祭祀袍的宁霄缓步走来,肩上停着一只威风凛凛的苍鹰。 宁珏怕她无聊,小声给她介绍:“那是霄圣师的爱鹰,叫阿辰。” “阿尘?”菅悦挑眉,向后递了一眼,丑奴那张烧伤疤脸确实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漆黑的眸子倒是眯了眯,作为警告。 菅悦觉得这骆惊霄实在是太难捉摸了,你说他喜欢他弟弟吧,他从小到大没给过骆惊尘好脸色。 你说他讨厌他弟弟吧,养个宠物鹰还起个这名儿。 多少是有点心理变态吧。 宁霄已经走上祭台,身后跟着几位宁黎族壮士,肩上也停着鹰,估计是选出来的驯鹰训得好的。 下一步,祭台上抬来一只大笼子,把所有的鹰都塞了进去。 那些选拔出来的驯鹰者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发展,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菅悦也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宁珏道:“这就是祭祀的第一道规矩,苍鹰斗。” “所有被选出来的苍鹰都要被关入笼中互相争斗,只有最后活下来的才是最强的,才有资格进行献祭。” 菅悦皱眉,如此野蛮血腥的方式,真是听了就让人不适。 说话间,那笼中的鹰已经开始了一轮厮杀,有好几只鹰都断了翅膀受了重伤坠在笼子底端哀哀的叫。 它们的主人哪看得了这个,有些平民根本就不知道具体的规则,只想着谋个好前程,哪里知道这些变态的贵族们居然是要看这些。 有一个脸色黝黑长相淳朴的少年奋起怒吼:“你们这些冷血无情的怪物,把我的鹰还给我,我退出。” 说着他就要冲向笼子救出自己的小鹰,宁霄懒洋洋的摆了摆手,旁边执刀的护卫队冲过来,“铮”的一声拔出刀就将那少年砍了。 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其他驯鹰者惊恐后退,离得近的人头上身上被溅上了大片血迹,他像个血人呆愣愣站在原地,片刻后,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笼中的小鹰看到自己的主人死于非命,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竭力扑腾起它那已经被撕裂的鲜血淋漓的翅膀,歪歪扭扭的一头撞向笼子的栏杆,身躯软软跌落,没了气息。 高台上的宁黎王和宁霄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宁霄甚至还赞了一句:“这鹰还不错。” 菅悦看得反胃,难受的捂住嘴,这宁黎王竟如此残暴,若是真的让他拿到玉玺,必定会发动战争,让无数百姓生灵涂炭。 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宁珏关切问她:“没事吧?” 菅悦虚弱道:“我有点难受,想去休息一下。” 宁珏点头应允,菅悦带着丑奴和月心月夜去了旁边帐篷支出来的阴凉处休息。 菅悦灌了半杯热茶才觉得好受了点,有一个面生的小侍女递来一盘点心,“王妃,这是圣师大人给您的。” 小侍女走后,菅悦端详着那盘点心,问骆惊尘:“你哥该不会想毒死我吧?” 骆惊尘也不知道他这便宜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拿过顶上那块糕点,掰开,什么也没有。 一直掰到最后一块,才发现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菅悦吐槽:“你哥放最下面,就不怕咱们发现不了。” 骆惊尘:“想来他是对你的食量有所了解。” 菅悦:“……” 展开纸条,骆惊尘神色凝重了些,菅悦也顾不得跟他算账,凑过去看。 “九转密道?”菅悦看了看脚下,“就在这地下?” 骆惊尘把纸条纳入掌中,收进袖口,“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菅悦:“你认真的?可是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惊呼,“霄圣师怎么不见了?”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回过头,只见祭台上只剩下宁黎王一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脚下地面忽然一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掉了下去。 月心月夜听到声响一回头,就看到身后空无一人。 骆惊尘和菅悦,全都不见了。 - 菅悦是被砸醒的,她举起手摸到脑门上的东西,举到眼前一看,竟然是块土渣渣。 她愣了一会,发生什么了,对,他们去休息处结果受到宁霄的纸条,纸条上说藏宝地在九转密道里,还说九转密道就在祭台下。 然后—— 然后他们就掉了下来,骆惊尘呢? 她惊了一跳,手支着地面要坐起来,结果听到身下传来一声闷哼。 熟悉的声音虚弱低沉:“你要谋杀亲夫啊?” 菅悦一喜,赶紧让开身,把被她压在底下的人扶起来,“你怎么样?” 掉下来的时候,骆惊尘第一时间把她护在怀里,落地时也垫在了她的身下。 所以现在菅悦才能一点事没有,骆惊尘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菅悦转去他身后,帮他把后背上的灰也拍掉了。 “我没事,这点高度不算什么。” 骆惊尘看着四周,“这就是九转密道?” “没错。”密道蜿蜒曲折,传来从容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淡淡的回答声。 “我的弟弟,好久不见了。”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宁霄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骆惊尘下意识把菅悦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这位离家出走多年,一直压在他头上,成为他这么多年奋斗想要超越的目标的,哥哥。 虽然模样变了些,但是神情和眼神依旧和以前如出一辙的嘲讽和轻蔑。 “弟弟,你果然总是喜欢上不得台面的,无论是东西,还是人。”他瞟了一眼他身后的菅悦,意有所指。 嘿,她这暴脾气,菅悦下意识的撸袖子,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个大逼斗。 骆惊尘却仿佛对他十分忌惮,握着她的手腕不松手。 “你有什么目的?”他冷声问。 宁霄笑了:“我能有什么目的,大家都是天-朝人,我当然也想为陛下分忧啊。” 骆惊尘觉得不对,“你早就知道传国玉玺在宁黎族?” 宁霄:“当然,承认吧,弟弟,像你这样愚蠢没用的人,不会有人把事情交给你去办的。” 菅悦已经忍了很久了,实在是忍无可忍,但手腕还被骆惊尘抓在手里。 她干蹦跶,随手把刚才握在手里的土渣渣冲他狠狠扔了过去,嘴里还喊着:“你这种叛国投敌的小人有什么资格说他,你给我闭嘴!” 宁霄以为是什么暗器,掌风狠狠击碎,结果没想到是本来就脆弱的土渣渣,被他大力一弄直接粉身碎骨,扬灰溅起,他捂住口鼻,嫌弃的后退了好几步。 菅悦得意洋洋,敢惹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啊。 宁霄被灰呛了,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对骆惊尘道:“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姑娘。” 骆惊尘:“与你无关,说你的目的。” “拿回传国玉玺。”宁霄道,“我在此潜伏多年,就是为了这一个目的。” “潜伏这么久还毫无进展,哥哥,你也不行啊。”骆惊尘冷笑。 宁霄也不恼:“你懂什么?这个九转密室只有历任宁黎族的王才知道,就连宁佑宁珏他们都不知道。” “不过就算知道九转密室的所在也无用,最后一道门的钥匙,在你身上啊,我的好弟弟。”宁霄道。 菅悦心中一惊,这个该死的叛国贼,该不会要把骆惊尘的身世抖搂出来吧。 她可是辛辛苦苦瞒了这么久。 于是她大喊:“别废话了,既然知道最后一扇门在哪,还不赶紧去。” 宁霄看她一眼,倒也无所谓,看你还能瞒多久,他早晚会知道的。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苍鹰斗 免费阅读.[.aishu55.cc] 完结啦 九转密室真不愧于它这个名字。 他们在里面七转八弯,菅悦都快转晕了,宁霄才终于停在了一处厚重密闭的石门前。 “就是这里了。”他说。 那石门看着平平无奇,菅悦要过去仔细看看,被骆惊尘警惕的拉住。 宁霄笑他的多疑:“多年不见,你倒是谨慎多了。” 骆惊尘语气很冷:“拜你所赐。” “小时候无论你做错什么事情,都要推到我身上,被你坑怕了。” 菅悦没想到骆惊尘小时候竟然这么受欺负,闻言又狠狠瞪了宁霄一眼。 等拿到玉玺,一定要让他好看,敢欺负她的人,找死。 宁霄慢条斯理道:“爹和祖父未必不知道是我做的,只是他们永远都会偏向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菅悦有种不好的预感,恨不得扑过去撕烂他那张嘴。 可惜,下一秒,宁霄还是说出了口。 “因为,你根本不是我骆家的孩子,你是老皇帝和宁黎族长公主的后人。” “横跨两国的血脉,你觉得会有人承认你吗?弟弟。” 骆惊尘半晌没有出声,菅悦担心的拉住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掌心一片冰凉。 “他说的都是真的?你也知道。”骆惊尘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是肯定的语气。 菅悦沉默低下头,她确实瞒了他,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她始终明白,打着为别人好的幌子,也不能剥夺对方知晓真相和作出选择的权利。 在这一点上,她终究逾越了。 她也曾想过告诉他真相,但他一定难以接受。 自己的出生就掺杂着复杂的阴谋算计,明明都是皇室子弟,却只能屈居于下为人卖命,母亲的异族血脉永远都是他抹不掉的嫌疑。 即使他战功赫赫,是为国为民的大将军,身世一旦曝光,天-朝的臣民们会相信他吗? 即使是为了“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他再也无法做他清正磊落的骆将军了。 甚至连这姓氏都不是他自己的。 骆惊尘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童年时的被冷落被忽视,偶尔会看到祖父落在他身上那厌恶嫌弃的目光。 他曾以为是自己太笨还贪玩,祖父对他失望,却没想到,他厌弃的,就是他本身,他这一身异族的血脉。 父亲倒是对他态度还算好些,会眸光带着怀念的和他讲起他的母亲,眼中闪动的是惋惜和爱意。 不过目光落到他身上,即使掩饰的再好,他还是能感到那种明显的不喜,甚至还有一种让他悚然一惊的痛恨。 他曾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导致母亲难产去世,父亲太爱母亲,所以才会将这种失去挚爱的痛苦偶尔流泻在他身上。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儿子,是他所爱的人背叛他,利用他的证明。 谁会喜欢这样的一个孩子?谁能喜欢这样的一个孩子? 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背负着天然的原罪,带给所有人折磨与痛苦。 宁霄倒是很满意看到这样的场面,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小情侣反目了啊,我看你就安分在宁黎族当你的王妃好了,何必搅进这一潭浑水。” 菅悦气得眼睛里都要喷火了,“你闭嘴,别以为我不会揍你。” 还挺泼辣,宁霄撇嘴,看向骆惊尘:“差不多得了,别那么矫情,先开门再说。” 骆惊尘抹了一把脸,走过去:“怎么开?” 宁霄不知道按到了哪里,石门终于突然出现一条裂缝,向两边分开,露出中间一颗透明的圆珠子。 宁霄把腰间的匕首取下来递给骆惊尘:“在你手掌上划一刀。” 菅悦紧张的冲过来,“你怎么不划?你安得什么心?” 宁霄:“我又不是宁秋霜的儿子。” 菅悦有些明白过来:“你的意思说,这门必须要宁秋霜后人的血才可以开启。” “没错,不然我早进去了,还用的着你们。”宁霄很不屑。 骆惊尘也没废话,面不改色的在自己掌心划了一刀,贴在那颗透明圆珠上。 圆珠被他的鲜血染成红色,慢慢散发出妖异诡谲的红光,沉重的石门“轰隆隆”开启。 像唤醒了深渊中沉睡千年的巨兽。 几人走进去,菅悦差点被里面金光灿烂琳琅满目的珠宝晃瞎眼,好家伙,传言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这还真是个藏宝窟。 看不出来,宁黎族虽然是个小族,但还挺有钱的。 宁霄默不作声扫了一眼,开口道:“这么多东西,我们要找到玉玺恐怕只能分头行动了,最后在门口会合吧。” 菅悦纳闷的看着他,他会那么好心,找到玉玺自己拿着就跑了吧。 不行,这人诡计多端,得看紧他。 恰好这时骆惊尘开口:“好,我去左边。” 宁霄:“我去右边。” 菅悦:“……呃,这也没有中间的路啊。” 宁霄暧昧笑道:“你们俩不一起?” 骆惊尘淡淡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得,还没消气呢。 菅悦无奈摊手:“那我只好也去右边了。” 宁霄无所谓:“随你。” 跟着宁霄一路走到尽头,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幅美人图,美人一身火红裙装,风姿卓绝,气质凛然若霜,一眼就让人沉沦。 菅悦仔细瞧了一会,觉得有点眼熟。 半天,她才辨认出来,这女子眉眼间和骆惊尘好像,高挺的鼻梁也如出一辙。 这是—— “宁秋霜。”宁霄肯定说出口,“我在宁黎王那里看到过她的小像,此女就是宁秋霜。” 宁霄神色激动,既然宁秋霜的画像在这里,那么玉玺一定也在这里。 他果然赌对了。 他摘下画像就要扔到一边,被菅悦接过去小心卷好。 “逝者的东西,还是小心对待为好。” 宁霄没工夫理她,在画像后面的墙壁上敲来敲去,终于听到空心的声响,他一掌劈开空心墙壁,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锦盒。 打开一看,果然是玉玺。 “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宁霄疯狂大笑,语气癫狂激动。 菅悦内心焦急,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该怎么办,她又打不过他,现在只能寄希望骆惊尘快点发现不对来找她。 宁霄看到她的神情,许是已经拿到了玉玺,他再也没有忌惮。 “怎么?在等我那个蠢弟弟吗?他不会来了。哦,忘了告诉你,宁黎族的规矩是,”宁霄慢条斯理给她介绍,“凡是藏宝地,机关在左,宝物在右。” 菅悦浑身冰冷,血液逆流:“你早就知道,你故意的!” 宁霄无奈叹气:“是他先选左边的,作为哥哥,我当然要让着弟弟了。” 菅悦瞪着他的眼神几乎要滴出血来,转身就要去找骆惊尘,却被宁霄拉住胳膊:“你可不能走,我可答应了要把你安全送出去的。” “谁让你是王妃呢,说来也挺奇怪,”宁霄凑近看她,“感觉你也没什么出奇的,怎么我家蠢弟弟和宁珏小王子都那么喜欢你呢。” 菅悦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宁霄扯着她的胳膊,眼神很冷,带着阴沉算计:“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被女人绊住脚步,希望下辈子我那蠢弟弟可以聪明一点。” 回到入口,果然空无一人。宁霄得意的笑了,却没料到菅悦抓住机会一簪子扎在他手上,因为痛他不得不松手。 等他再反应过来,菅悦已经跑入了左边。 宁霄捂着受伤的手大骂:“蠢货,既然你要找死,我也不拦着。” 反正一个女人罢了,没什么比玉玺更重要。 只要有玉玺,他就有了和宁黎王谈判的筹码。 等他当了天-朝的王,谁还敢把他怎么样。 他骆惊霄,就要做这世间最厉害,最位高权重的人。 什么皇室子弟,都是草包,凭什么因为身世就能高人一等。 这天下,合该属于最优秀的人。 菅悦大喊:“骆惊尘,你在哪?” 一边跑一边喊没留意脚下,踩到一处“咔哒”一身,她心中一惊,墙壁边的乌黑利箭迅疾而来,死亡阴影铺天盖地的笼罩而下。 这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揽住她的腰往旁边的掩藏物后躲去。 密集箭雨过了一会才偃旗息鼓,菅悦惊魂未定看向身边的人,骆惊尘皱着眉检查她浑身上下。 菅悦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眶扑进他怀里:“你没事,太好了。” 骆惊尘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歹我也是骆将军,哪那么容易死。” 提起这茬,菅悦从他怀里退出来,看他:“你不生我的气了。” 骆惊尘揉乱她的头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 “当时你答应荣盛来和亲,恐怕也是为了我吧,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不仅没有保护好你,还让你因为我受委屈来到这种鬼地方,整天担惊受怕。” 菅悦没想到他居然想的是这些,心中顿时像被暖流包裹洗涤,她摇头:“这也不能怪你。” “对了,”菅悦想起正事,“宁霄已经拿到玉玺了。” 骆惊尘却没什么反应,掏出怀中锦盒:“他拿到的是假的,这才是真的。” 菅悦被这一手搞得懵住了。 密室外,宁霄冷笑着合上门,能在如此富贵的藏宝地合葬,也算你们的运气了。 身后,宁黎王缓步而来,问:“东西拿到了?” 宁霄举起手中锦盒,“当然。” “说说你的条件吧。” 密室内,骆惊尘打开锦盒,从里面抠出一张做过防腐处理的羊皮纸,递给她。 “这是……宁秋霜留给我的。”他顿了一下,还是没叫出那个称呼。 菅悦接过来,宁黎族的文字有些复杂,但是半看半猜她也明白了。 宁秋霜当年为了宁黎族踏上和亲之路,成功获得老皇帝的宠爱后,又觉得皇后手段狠厉,老皇帝虽然宠爱她,但男人的话又哪里做得了准。 于是她只好备下后招,哄来传国玉玺,又怕自己的孩子被他们迫害,于是将玉玺藏入这间宁黎族最隐秘的密室。 这间密室的机关布置和背后玄机是当年父王亲口告诉她的,她经常来这里学习研究。父王曾多次惋惜她不是个男孩,不然凭她的资质和能力,下一任王必定是她。 她虽野心勃勃,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对于女性实在太不友好。 无论是宁黎族的王,还是天-朝的老皇帝,在她看来,都难当大任,若她为王,必不会让自己的子民陷入如此水深火热的境地。 她不想引起战争,让百姓流离失所,但也无法看着天-朝大军侵入宁黎族,将她的族人们尽数屠戮。 她只能想出这个折中的方法,利用传国玉玺将两国恩怨无限推迟延后,希望能等到一个贤明的帝王,平息战争,和平共处。 菅悦看完之后把羊皮纸叠好放进锦盒,“长公主也是不容易,这个方法在当时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骆惊尘沉默的捏着锦盒,“所以,她生下我,就是为了平缓两国纷争。” 说到底,他还是个棋子。 “不是的,”菅悦握住他的手,有源源不断的温暖从她的手心传递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你,长公主早就把玉玺给了宁黎王,那样宁黎族就可以反败为胜。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她是想保护你的。” “只是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东西她也必须要去考量。” 骆惊尘将锦盒几乎捏的变了形,菅悦把他轻柔揽进怀里,摸着他后脑,像哄小孩一样。 骆惊尘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闭上了眼。 密室外,宁霄和宁黎王还在谈着合作与交易,就感觉脚下传来剧烈的晃动,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甩出去,到处地动山摇,旁边扑簌簌的向下落灰。 宁黎王十分震惊:“这是怎么回事?”摇晃着,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难道……是自毁机关?” 宁霄完全没听说过,大吼:“什么自毁机关?你在说什么?” 宁黎王脸色煞白:“快跑——快跑,有人启动了自毁机关,这山洞马上就要塌了。” 宁黎王摇摇晃晃向外跑去,可他哪里跑得过,头顶上一块巨石当头砸下,他露在外面的腿一动不动。 宁霄不甘心的大喊:“为什么——为什么——” 他马上就能实现一切,成为天-朝第一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被狠狠砸进地面的时候,他迷迷糊糊想到那天午后,那是祖父的寿辰,他想偷偷给他一个惊喜。 却听到他和父亲在谈话。 祖父语气深沉:“不愧是王室子弟,资质确实不凡。” 父亲却语气不屑:“不凡又如何,皇后已经说了,让我们所有人不许让他过得痛快,即使他再聪明再厉害,也不能夸奖他,反而要打压他,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祖父轻叹:“最毒不过妇人心。” 父亲又道:“不过最近惊尘的师傅已经来找了我好几次,说惊尘天赋异禀,还说要带他去军中历练。” 祖父:“那就去吧,省得留在府里宫中那位也烦心,整日看我们骆府也不顺眼。” 父亲:“那阿霄呢?” 祖父惋惜摇头:“阿霄于武道上没有天分,读读书算了,以后考个功名安逸度日也不错。” 说罢又道:“咱们骆府自你这代就败落了,文不成武不就,唯一的一个好苗子竟然还不是我们骆家的种儿。” 骆惊霄攥紧拳头,沉默的走了,没过多久,他就离家出走了。 他不能接受,自己居然被祖父说没天分,比不上那个蠢弟弟。 哦对,他甚至不是他的弟弟,只是一个异族之后,虽然是老皇帝的儿子,却这辈子都不能认祖归宗。 凭什么,他努力读书学习的时候那个蠢弟弟在玩泥巴,他辛辛苦苦练了半年的刀,始终不得其法。 那个蠢弟弟随手拿破木剑挥了一阵,就被宫中最好的练刀师傅看中收为独门弟子。 骆府所有人都应该永远夸赞他,注视他,他不能允许他们居然在背后说那蠢弟弟比他有天赋。 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骆惊霄,就是比骆惊尘强。 剧痛从腰间蔓延,血液飞速流逝,他不甘的闭上眼,下辈子,他也要做一个有天赋的人。 天崩地裂后,所有因野心而起的阴谋算计都和那些冰冷的珠宝一起沉进了无底的深渊。 再难得见。 - 荣盛收到宁黎族新王宁佑发来的和谈书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宁黎族改朝换代,宁佑登基为王,新王个性温文,厌恶战争,也没什么野心。 发来和谈书表明诚意,日后安心归顺,岁贡如旧。 他右手摸上案头那温润白玉制的玉玺,轻声叹息。 终究,还是委屈了你。 程云莱端着食盒进来,招呼他:“陛下,我今日新做了几种糕点,快点来尝尝。” 眉间淡淡的愁绪散开,年轻的天子起身走过去,语气温和:“好。” 还好,你所爱的人也陪在你身边,那么即使天涯海角,你也是幸福的,对吧。 孤烟大漠,沉沙雄浑,一只骆驼慢悠悠的跋涉在天地苍茫间。 背上的两个人俊男美女分外惹眼,此时,他们正在斗嘴。 菅悦上下晃着水壶,语调气愤:“我就说多装点水吧,你看,现在都喝光了,都怪你。” 骆惊尘理直气壮:“怎么能怪我,是你自己没力气才要我帮你装水的。” 菅悦更怒了:“我没力气怪谁?还不都是因为你。” 非得要玩什么野外……一点正事都没有。 “好了,”骆惊尘兜住她气鼓鼓的小脸,哄她,“马上就到下一个水源处了,到时多装点水就好了。” 哼,这还差不多。 菅悦忽然想到什么,问:“我们的终点是哪里?” 骆惊尘淡淡一笑,映着苍茫高远的蓝色天空,仿佛雄鹰展翅无拘无束翱翔在无尽长空中。 “天涯海角。” 为您提供大神 清音彻 的《绑定监控系统后》最快更新 完结啦 免费阅读.[.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