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表弟很给力吴正义》 第1章 大军来袭 武德九年八月十五。 唐都长安。 月亮还未升起，城门已经落下，人约黄昏后的浪漫没有开始便已结束，无数想要喷薄而出的某些情绪随着提前敲响的暮鼓继续压抑着，无奈的等待下一次爆发的机会。 金色的秋风送走了大自然那犹如强弩之末的燥热，却是无法吹散这座巨型城市中弥漫了月余的血腥味，更无法吹散此刻城中几十万人心头萦绕的阴云。 中秋佳节的热烈氛围因为突然到来的封城命令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队队巡街武侯和士兵的身影出现在坊墙之间宽阔泥泞的道路上，坊门紧闭，凌凌铁甲与藏鞘的钢刀给躲在家中的人们营造出了冷冷的肃杀感。 无数的人祈祷着。 祈祷这该死的压抑与凌厉早些结束。 六月的时候，秦王李世民平定了前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发动的宫变，太上皇让自己儿子的不肖与兄弟阋墙伤了心，躲在太极宫中弥合心伤，将大唐的所有事务交给了秦王来处理，于是秦王李世民顺理成章成了这个新生帝国的第二位帝王。 这是官方披露的玄武门之变的经过与结果，与坊间的那些流言出入极大。 流言是这么说的。 六月初四，秦王在玄武门内设伏兵，宰掉了与自己争夺帝位的前太子建城，还顺手杀掉了不服自己的弟弟元吉，再顺手灭掉了自己两位兄弟的党羽和儿子，最后顺便把自己的嫂嫂和弟妹纳入了后宫。 新皇帝的对外宣传和坊间流言出入极大。 孰真孰假，犹如迷雾中给出的两个选择。 不过对长安百姓而言，两个选择也就是人前人后的两套说辞罢了，只要能尽快让他们恢复平静的生活，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位之争，皇权更替，甚至是朝代更替，天子脚下的升斗小民都见过。 见得多了，也就没了什么新鲜感。 他们只要乱局早些结束。 而突如其来的封城让他们知晓，今日又是让他们失望的一天。 城封便又要有乱事了。 也不知道今夜落下的会是谁的大好头颅…… 皇城，东宫。 与盼望着大唐早日平静下来的百姓一样，还未完全坐稳大位的李世民也盼着早日天下归心，一展自己的抱负。 天下太平，他的皇位也就稳了。 再做出点成绩，还会有谁计较他的皇位来路有没有问题？ 雄心万丈，他想要把大唐带到更高的位置。 只是陇右送来的加急军情没有给他太多的畅想空间。 十日前，突厥颉利可汗率领突厥铁骑攻下了陇右重镇泾州城，正向着东南而来。 李世民与一众朝中心腹在这份军报上看到了四个字： 关中危矣！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萧瑀这几位名垂青史的贤相眉头紧锁。 程咬金、柴绍、侯君集、尉迟恭、李道宗、郭孝恪和改名不久的李绩等一众在后世被人仰望的名将也是低头不语。 打仗，他们不怕。 都是尸山血海里打过滚的人，颉利可汗率领的骑兵再强大也吓不住这些人，大不了披甲执锐重上沙场去拼命，总归是不能叫突厥人好受。 问题是——关中无兵啊。 为了平定地方上太上皇和前太子的势力，关中的精锐都派到各地去弹压了，关中只有监门卫和一些临时召集起来的府兵在护卫长安和关中的重要城池，长安附近的兵力加在一起不到三万，只有还没退化成守门人的监门卫还有一战之力，可数量上的劣势注定监门卫遇到突厥铁骑也是送菜，临时召集的府兵能维持住个城的防守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没有足够的兵马，他们这些人也只能干瞪眼。 颉利可汗带来的大军号称二十万，虽然虚报军队数量是古今内外威慑敌人的通行做法，可打个折，十万总是要有的。 名将不是神仙，也不是万人敌，三万兵马防守关中已是捉襟见肘，遑论去与突厥大军作战。 无兵可用、防守空虚的现状让众人纵使有着经天纬地之才也发挥不出来。 “克明，可将调令发往洛阳和太原了？” 李世民跪坐于上位，续起的胡髯让他不到三十岁的面庞显得很是成熟，但依然无法掩盖他身上的英气。 面对强敌来袭，他显得很是镇定，尽显一代帝皇的威仪与风范。 皇帝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众人却是在其中听出了汹涌的怒气。 杜如晦起身一礼：“陛下，兵部已经发出调令，命蒋国公带兵回援长安，太原方向，臣已将陛下亲笔信传于段志玄将军，段将军会从太原、晋阳等地带兵回援。” “另外，兵部给牛进达将军传令，从蜀中调兵两万入关中，调令也传去了并州、雕阴等地，张公瑾将军会调集部分边军回长安。” “按照陛下军令，兵部于两个时辰前派出快马出城，通知关中各地折冲府整备兵马，半月后，京畿之地将可汇集十五万大军。” “半个月！杜克明，你是不是傻，突厥全部都是骑兵，十来天就能跑到渭水边上了，半个月，半个月够援军给我们收尸了！” 杜如晦刚说完话，程咬金就嚷嚷起来了。 “陛下，咱们等不了半个月，况且我们就算能坚持半个月，等到的援军也是以步卒为多，无法与突厥骑兵野战，到头来还是要坚守城池，城池我们保得住，可城外的那些百姓怎么办？” 程咬金急得直跳脚：“陛下，俺们可不能任由突厥人荼毒大唐的百姓！” “程知节，莫要胡闹！” 李绩拉住程咬金，死死地把他按在自己身边。 “这里是朝堂，不是在天策府能任你的性子乱来。” 他小声提醒着程咬金，让他明白今时不同往日，秦王已经是天子，朝堂有朝堂的规矩，在朝堂上撒野是不给皇帝面子。 程咬金像是没听到李绩的提醒，扯着嗓子喊道：“给俺一营兵马，俺要拖住颉利，他想马踏长安就要先从俺老程身上踏过去！” “好，知节这样的求战心切，朕心甚慰！” 李世民没有因为程咬金的无理而责备他，反而很是高兴。 至少表面上他很高兴。 作为皇帝，李世民清楚的知道大唐与突厥之间的国力差距，大唐要是拼命的话，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他相信颉利也清楚这样的状况，不会与大唐真的拼个你死我活。 颉利敢进攻大唐，无非是趁着大唐的皇位交接局势不稳来捞些好处而已，也是吃准了他这个新皇帝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开启国战。 颉利的这一记打的很准，直接打到了大唐的软肋上。 时间！ 刚登上皇位没多长时间的李世民没有时间整合大唐的力量挡住突厥的兵锋。 李世民已经想好了，只要是能让颉利退兵，他忍下这口气，付出一定的代价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以后再找回场子便是。 但是程咬金的话却是点破了他的心思。 那些被突厥人祸害的百姓。 人心啊！ 不能保护好治下百姓就要失去人心。 失去人心，他座下的皇位也就没有了意义。 程咬金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让李世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仗，要打。 要让突厥人看到大唐的拼死的决心。 人，要救。 要让大唐的百姓知道新皇帝是在乎他们的。 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这个代价是自己能承受的吗？ 李世民心中甚是烦躁，他想静静。 “好了，军情紧急，知节既然要出战，朕便允了。” 他吩咐道：“承范，你与知节领监门卫三千为先锋，发兵先行赶往武功以西布防，务必拖延突厥人行军速度。” “臣领旨！” 程咬金一听自己又能带兵打仗，没有多想，立即领了皇命。 李道宗有些犹豫道：“陛下，监门卫乃是长安宿卫，分兵之后长安必然更加空虚，陛下与太上皇安危要紧，若要前去迎敌，臣请调集其他兵士前往，长安，不容有失啊！” 李绩也出言道：“承范所言极是，陛下，长安之兵动不得，监门卫更是不能离开，请陛下乃是我大唐根本，不容有失。臣请率刑徒军前去，守城，刑徒军足矣。” 兵力不足，情急的李绩把主意都打到那些牢中囚犯的身上了。 薛万彻能用一群囚犯攻打秦王府，他李绩就能用囚犯来守城。 杜如晦和房玄龄也出来规劝。 长安本来兵力就不够，现在突厥大军来袭的消息还未传开，尚且能维持长安局面安稳，等到战事的消息散播开来，人心惶惶之下可就难说了。 长安之兵，只能增，不能减。 长安若是失陷，后果不堪设想。 李世民挥手叫停众人劝谏，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诸位臣工可是忘了朕的玄甲军？” “有玄甲军在，长安乱不了，有诸位臣工齐心协力，有我长安军民众志成城，长安必定无恙，大唐必定无恙！” 又安排了尉迟恭带领三千轻骑轻装袭扰突厥先锋后路，交待了兵部和监门卫加强城中布防，李世民留下众臣继续商讨，自己回到寝殿之中暂时歇息。 第2章 两封信，一个惊吓 玄甲军，一支战斗力极其强悍的骑兵，虎牢关之战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眼前。 但是谁都清楚，玄甲军成为了皇帝的私军，是皇帝震慑宵小之辈的利剑。 没有消灭玄甲军之前，没有人敢打皇帝的主意。 因为没人能承受玄甲军的冲击，王世充的十万大军都挡不住，谁敢轻易捋虎须？ 皇帝搬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众位臣子也是无奈，只好绞尽脑汁去把三千监门卫的空子给补上。 前朝大殿异常忙碌，寝殿中的李世民也不好受，他揉着自己太阳穴，试图让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平静下来，好让他好好思考对策。 “吱……” 寝殿的门被人推开。 李世民看到来人，皱眉道：“朕说了，没有要事不要打扰。” 李君羡躬身道：“陛下，刚刚截获送往太极宫的信件，臣不敢私阅，请陛下过目。” 闻言，李世民立刻火起。 “朕倒是要看看太上皇还留了多少后手！” 李渊英雄一世，谋略手腕都不缺，李世民杀兄囚父夺了皇位，可也不可能完全把李渊的势力一口气拔出，否则他也不需要把十六卫的精锐派到各地去弹压了。 他把李渊关在太极宫，切断了他对外的联系，只让他在一些必要的场合露露面，可李渊当了九年皇帝，哪里是好对付的。 仅仅是趁着中秋祝节的时机，就有不下几十个重量级人物的密信通过各种渠道到了李渊手中。 李渊的影响力犹在，李世民很不高兴。 接过信件，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信封上落笔的字很小，而且很密，一个挨一个，看起来很费力。 字迹小还好，只是那种从左至右的行文方式实在是挑战人的阅读习惯。 “检查过了没有？” 李世民问道。 “回陛下，臣检查过，内有两封信，一封是给太上皇的，一封点名交给陛下，除了信封上的那张小画，并无其他。” 李君羡是皇帝亲卫，交到皇帝手中的东西要保证绝对安全。 除却没有仔细看过信中的内容，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皇帝做决定了。 李世民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别扭的看起了来信。 等他看清楚信封上的内容，脸色就有点黑。 只见信封中间写着“李渊舅舅亲启”，下方是一大串地址：大唐帝国京畿长安县朱雀大街北段一号，皇城备身卫三号岗转内侍监，转太极宫。附，信中有信转交李世民，邮资以付。 “真是大胆，竟敢直呼太上皇名讳，不可理喻！” 李世民当即就想把信给摔在地上，可刚举起手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仔细观瞧，他疑惑道：“阿耶什么时候有外甥了？难道是姑母的女儿王姑娘？可是她在扬州时便与炀帝一起被害，怎么可能写信来宫里？” 想到姑姑同安公主，李世民不由警惕起来。 同安长公主育有一女，人唤王姑娘，是杨广的妃子，早就死在了扬州之乱中，写这信的自然不可能是她，可同安长公主健在，又是太原王氏的媳妇，联系到太原王氏对自己登基的不满表现，李世民有理由怀疑太原王氏与太上皇在谋划什么事情。 不过等他打开那封给李渊的那封信，李世民便不再怀疑自家姑姑是不是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因为这封信的内容简直比直呼太上皇名讳更不可理喻，他姑姑绝对不会如此写信，太原王氏也不会写出这么一封荒诞的信件给太上皇。 “舅舅你好： 见字如面之类的客套话外甥就不说了，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已经见识到了人间最伤人的悲剧。仟仟尛哾 在这里外甥就要说您两句了，这幕悲剧的出现您要负主要责任。早就提醒过您，大表哥身后的世家势力强大，已经陷入世家与皇权争夺的旋涡太深，要么您老人家当机立断，废掉大表哥的储君位，保他一家性命，然后立个靶子继续和世家周旋。要么让二表哥来外甥这里做个逍遥王爷，省的他被人逼着对自家兄弟动刀子。可您来人家自信过头了，想要用所谓的帝王之术制衡两只猛虎，被伤了也是自找的。 安慰的话外甥不想说，说了反而让您更难受。不过外甥还是劝您看开点，时代变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二表哥这人是有些小心眼，但绝对是块明君的料，有他接手大唐，又有外甥帮衬，用不了三十年，那个地球仪上的膏腴之地都会是咱们大唐的。 第3章 吴正义是谁？ 李世民来到太极宫，时隔月余时间，他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大唐的太上皇，李渊。 李世民一开始吃了闭门羹，李渊对他有怨气，连句托词都没有，硬生生的回了两个字：不见！ 无奈苦笑过后，他把吴正义的那两封信让人送到李渊手里，又在凉风里等了半个时辰才得到同意，步入了太极宫中。 李世民对李渊有愧，除了不让他接触外界，在这太极宫中，李渊还是那个皇帝，一应用度甚至比原来还好，李世民对李渊有求必应，财物、美酒、美食、美女，只要是大唐有的，李渊提出，李世民必定办到。 李渊不怎么吃他孝子贤孙这一套，对他是爱搭不理。 老子江山都让你抢走了，你还要我怎样！ 李世民登基后每天都来请安，每次都不得其门而入，可见李渊对他的态度有多恶劣。 在小黄门的带领下，李世民终于在太极殿中见到了自己的老子。 一进大殿，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只见昔日威严庄重的太极殿到处挂满了粉色和米色的轻纱，轻纱后是十几个酥胸半掩的俏丽舞姬在扭动着腰肢，妖娆的身姿在清风明烛中摇曳，看的人口舌发干。 朝臣们排班的地方摆着两排长长的案几，案几上满是精美器具盛放的瓜果佳肴，美酒点心，案几中间两个袒胸露怀的老头一人抱着一个衣衫不整、娇笑嫣然的女上下其手。 李渊敞着怀斜依在一个女子怀中，张嘴正从女子嘴里接着一粒葡萄。 他的左右是一个浓妆艳抹、满身风尘气的中年女子和一个带着小厮装束点头哈腰的太监…… 李世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即眼前一黑，险些背过气去。 堂堂皇城正殿，百官和皇帝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代表着朝廷威仪和脸面的太极殿竟然被装扮成了青楼的样子，实在是过分！ 关键是你们竟然在这里搞无遮大会…… 李世民突然觉得自己对老爹是不是太纵容了。 那个带路的小黄门见皇帝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慌忙把他扶到殿内坐下，又倒杯水给他灌下，他脸上的痛苦之色才有了一些缓解。 李渊见儿子气成这样，心里那叫一个舒爽。 “都下去吧！” 李渊挥退卖力表演的舞姬和宫女，又对两个老头说道： “裴相，封相，你们也回去吧，咱们改日再聚。” “太上皇，臣告退。” “陛下，臣告退。” 李世民定睛看着二人，头更晕了。 “裴寂，封德彝，这就是你们二位不上朝的原因？” 裴寂整理好衣裳，对李世民行礼道：“臣老了，精力不济，管不了朝中的事，陛下还是早日安排个年轻力壮的后辈来接替臣，臣感激不尽。” 封德彝连衣服都懒得穿好，随意拱拱手：“陛下，老臣比裴相还痴长几岁，早已昏聩，不堪用了，立于朝堂之上难免有尸位素餐之嫌，老臣今日便向陛下请辞了。” “臣等二人就不打扰陛下与太上皇叙父子之情了，便先行退下。” 说完他便拉着裴寂出了大殿。 两人阴阳怪气的话语气得李世民恨不得当场把他们给剁了脑壳，可他硬生生忍住了。 两人是太上皇心腹，他需要他们站在朝堂上来显示自己帝位的合法性，也需要用他们来调和自己与士族的关系，打不得，骂不得，更杀不得。 只要他们不造自己的反，自己就要把他们供起来。 再者，太上皇正笑眯眯地看着呢，那种戏谑让他如鲠在喉，想发怒都不行。 “二郎啊，气性如此大容易伤身，正义那小家伙说你有什么高血压为父还不信，今日看来，你是该好好养气了。” 李渊招招手，示意李世民上前来。 “阿耶，儿子此来的目的阿耶想必知晓了，那吴正义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世民在李渊身前坐下。 他很气，可还没有被气糊涂，开口直奔主题。 李渊朝殿外侍候的宫女吩咐道：“给皇帝泡一杯降压茶过来。” 李世民不关心什么降压茶，死死地盯着自家老爹不说话。 “哈哈，别以为你登上皇位就万事大吉了，许多事情你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李渊笑的很畅快。 好像能让他这个儿子吃瘪在他眼里就是顶好的事情。 “阿耶，突厥大军就要兵进关中，儿子没心情听您说教。” 面对自家亲爹，李世民只能窝着火。 李渊拍拍面前的案几的那两封信，收起脸上的笑意，说道：“正义的信为父看过了，这小子果然料事如神，你们兄弟走的每一步他都猜中了，现在想来，为父很是悔恨，没有早点听从他的建议，也许把你送到他那里，玄武门的悲剧就不会出现。” 他神色黯然，摇摇头道：“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否则为父就是用这大唐的千里河山也会换你们兄弟和睦，哎......” 李世民给李渊斟满一杯酒：“阿耶，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向前看才是。” “对，向前看。” 李渊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正义也说过这样的话。” “吴正义到底是谁？阿耶说他早就料到我等兄弟之事，此人必定多智近妖，为何儿子从未听说过阿耶有这样一个外甥？还有他信中提及的种种，儿子......好像一直再被人算计着。” 李世民有些急切，全然不像他给老爹斟酒时的从容。 他看过信后是不信有人能提前料到玄武门之变的，更不相信有人能在泾阳那个皇帝眼皮子底下的小地方囤积大量战马物资的，所以他来找老爹求证。 从进殿到现在不过说了几句话，李渊就三次提到吴正义这个名字，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可是真的确定了吴正义的存在，他有些慌了。 一个能料事如神还有能力瞒过皇帝眼线的人太危险了！ 李渊见儿子的反应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拍拍他的手臂，语气坚定道：“二郎，为父要你记住，全天下的人你都可以不信，甚至为父你也能不相信，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吴正义，他，永远不会威胁大唐，不会威胁皇帝！” 李世民疑惑道：“这话不像是阿耶能说出来的。” “为父是皇帝的时候自然不会说，但现在为父只是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和你交心，记住为父说的，大唐需要吴正义，你，也需要他，千万不要试图打他的主意，切记！切记！” 李渊深深看了一眼儿子，开始缓缓讲述关于吴正义的事情。 吴正义，生于大业十年。 生父是前隋琼州将军吴永，是原唐国公府护卫统领的儿子。 生母乃是李渊的父亲与一个府中侍女留下的遗腹子，名唤李沫。 因为是遗腹子，而且还是侍女所出，唐国公府上下都不喜欢李沫，便将其送出府外抚养，知道唐国公府还有这么一个庶出小姐的人并不多，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人愿意提及，慢慢的人们就将其遗忘了。 李渊也是成年后回到成纪老宅祭祖时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妹妹，只是彼时唐国公府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李渊便没有认回妹妹，而是将其许配给了护卫统领的儿子吴永，随后运作一番，将吴永提升为一府校尉，算是给了妹妹一个安慰的归宿。 吴永夫妻成婚多年，生育三子一女均夭折，没成想到老又喜得贵子，这个孩子便是吴正义。 大业十二年秋，吴永突然上表，要求主动到岭南平定寮人叛乱，被炀帝任命为琼州将军，一家三口便随军去了琼州。 当时的李渊很不理解吴永为何要到毒瘴遍地的岭南去，亲自上门阻止。 那是李渊第一次见到吴正义。 小小的人第一次见到李渊便开口怂恿他造反，还把杨广何时殒命，以及该如何占据大兴城及关中都讲的事无巨细，也说明了吴家前往琼州避难的目的，当时就把李渊给惊到了。 不过他不是吃惊于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娃娃开口闭口就是造反，而是惊讶于他小小年纪便有一种纵观天下大局的眼光。 当时的李渊很震惊，却也没有相信一个奶娃子的话，只是把他的话当成了小孩子的异想天开。 可是到大业十三年，杨广在江都被骁果军缢杀的消息传到晋阳，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在印证当年吴正义的话。 大唐立国后，李渊立刻派人联系到了吴永。 此时的吴家已经在琼州站稳了脚跟，趁着战乱往琼州、崖州等地大量输送中原流民，吴氏还涉足了许多产业，大力开发琼州和崖州，并与岭南的冯盎达成密约，让岭南在大唐一统天下之后向朝廷归顺。 武德二年初，李渊收到了一份来自琼州的契约，吴家将其名下产业分了三分之一给皇室。 李渊拿着分得的财物粮食和前隋国库的积存招兵买马，只是几年时间便消灭了各地的割据势力，然后是岭南主动投靠，大唐完成了事实上的一统。 而此时的吴家已经在岭南成长为一个不弱于冯家的庞然大物。 念及吴家对李唐的支持，李渊封吴永为开国县公。 吴永拒绝，请李渊封自己的儿子为琼崖侯。 武德六年，吴永夫妇相继离世，吴家的当家人便成了吴正义。 在吴正义手里，琼崖地区发展的更快，人口暴增到百万，每年给到皇室的分红也越来越多。 听完李渊的讲述，李世民久久不语。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吗？ 为什么我这个皇帝不知道岭南出了这种妖孽？ 十二岁的少年......不，他执掌琼崖的时候才九岁而已！ 九岁的娃娃就能撑起一片天.....就很魔幻。 李世民只觉得老爹更像是在编故事，生生编出了这么一个不存在的吴正义，用来掩饰他在外的隐藏势力。 李渊看出了他心思，说道：“吴正义就在琼州，每月他都会与为父通信，你要想求证，大可以派人让他入长安。” “对了，泾阳那边有战马两万匹，箭支应该有百万以上，粮草很多，刀剑长槊，盔甲器械加起来足够装备起两万不下于玄甲军的骑兵。步卒的甲俱刀枪盾牌也有一些，大约可以装备起五万比十六卫武器还精良的大军了。” 李世民：“阿耶，两万匹战马可不够两万骑兵所用。” 他还是不相信自家老爹的话。 李渊见状便把他赶了出去。 他暗骂道：“不识真仙人的笨蛋！” 第4章 我家东主说 李世民回到东宫，看到满脸愁容的文武众臣，他回到书房等候李君羡的消息。 战事安排有这些臣子操持足够了，都是些经验丰富的能臣，多数还是他的心腹，李世民没有什么不放心。 现在的局面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兵力在手，说其他的只是徒增烦恼。而且李世民因为突然跳出来的吴正义心情烦躁的很，他不想臣子们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想着那两封信的内容和李渊的话，反复斟酌着。 吴正义的出现处处透着蹊跷，他不确定吴正义是不是自己老爹安排的暗手。 岭南之地天高皇帝远，又有冯家这个土皇帝在，朝廷对岭南的统治力非常的薄弱。不要说日常的管理，那里的情报都是少的可怜。 远在长安的中枢想要了解岭南的情况非常困难，得到的信息严重滞后，传到长安时早已失去了时效性，用失去时效性的情报管理岭南，岭南都没有乱，还要感谢冯盎这个越国公的镇压。 可不管朝廷得到的信息如何滞后，岭南出现一个不次于冯家的势力这样的大事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李世民不相信吴家是凭空出现的，如此强大的势力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 可现实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有关吴家的消息，甚至不知道大唐还有一个琼崖侯存在。 大唐立国后为稳定局势、拉拢人心，封了数不清的爵位和官位出去，但侯爵这等高级爵位也不是随便给的，至少要经过礼部、吏部和左右仆射及皇帝的讨论、备案，宣礼等一系列程序后颁布天下才能落实，封侯不是简单的皇帝写一道诏书就可以的。 再有，大唐的侯爵称县侯，爵前为地名，一般为某城某县的名字，爵位对应的地域仅限一地。 琼崖侯。 听封便知这个称号不符合礼制，这样不符合礼制的封爵必然会在朝堂引起争论，可朝堂上没有丝毫的反应，真是咄咄怪事。 想到这里，李世民叫人去礼部和吏部查询琼崖侯的档案记录。 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来，李君羡便带着一个中年人来到了东宫书房外。 “陛下，臣将东市珍宝阁的掌柜刘席带来了，他在书房外候着，您是否要召见？” 李世民没有着急见刘席，而是问起了珍宝阁的情况。 李君羡答道：“珍宝阁乃是一吴姓商人的产业，主营各地珍贵特产和一些稀奇物件，西域及海外的货物也有涉及，是东市近几年来最大、生意最好的商家，背后有宿国公、谯国公的影子，珍宝阁在西市还有分号，经营盐、糖、铁料、马匹、粮食和一些海货的买卖。” 李世民不关心珍宝阁经营的怎么样，听到程咬金和柴绍的名字也不惊讶，能在长安这种权贵遍地的地方把生意做的这么大，身后没有强力人物支持早让人吞的骨头都不剩了。 他在意的珍宝阁的东家姓吴！ “有没有查到那个吴姓商人的底细？” 李君羡低下头：“陛下恕罪，臣无能，审问过刘席，他抵死不说。” 李世民摆摆手：“罢了，想来不见到朕他打死不说的，让他进来吧，你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陛下，臣担心此人......” 李君羡犹豫道。 “无妨，朕还能怕他一个商人？” 李世民心说，太上皇真要对我不利早动手了，哪里用这样麻烦？ 李君羡无奈，到门外威胁了刘席一番才让他进门。 刘席长得稍显富态，个子不高，身上有一股子书卷气，像书生更多过像商人。 他见到皇帝也没有普通人的那种惶恐，行过礼，不卑不亢道：“草民刘席见过皇帝陛下，草民等了陛下两年，今日总算是要完成东主交代的任务了。” 李世民一愣：“两年？两年前你们就在泾阳囤积战马粮草了？” “回陛下，武德七年冬，吴氏商行开始在为大唐抵御外敌做准备。” “不只是泾阳，吴氏商行还在蓝田、武功和长安城内都修建了仓库用来储备粮食、草料、铁料、药材、箭支等物资，泾阳、三原和蓝田修建有多个马场寄养马匹。” “两年下来，吴氏商行在这些地方囤积粮食六十五万担，草料八十二万担，各型铁料钢料上万担、战马四万八千匹，另奉太上皇之命，造箭支三百万，长矛五万支，横刀两万口，铁甲一万五千副、皮甲三万八千副、弩五千架、四斗弓五千把、六斗弓五千把、军服六万套、十人军帐三千顶，这些东西今日便交于陛下。” 刘席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一摞厚厚的账本放到自己身前：“这些是物资清单，陛下可以派人前去接收了。” 李世民此时心中的震撼已是无以复加，但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真的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出了这么多事，自己还当个屁的皇帝！ 自家老爹要是真有这样的实力怎么可能让自己逼宫成功？ 吴家要是有这样的实力，怎么可能甘愿窝在岭南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 没有人能做到！ 没有人！ “我家东主有言，此战乃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次考验，他与太上皇送陛下这份大礼，无论如何要让颉利尝到大唐的厉害，请陛下不要辜负大唐百姓的信任。” 刘席没有因为皇帝的神色变幻不定而胆怯，继续道：“东主说，陛下不要只想着以退为进虚张声势，最后以清空国库和损失数万百姓的代价来换取暂时的和平。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一份盟约换来的，签订盟约只是最后的选择。坚壁清野，在关中这片热土上与突厥人做过一场，把他们给打疼了，打怕了，让他们以后再想从大唐身上捞好处时，想起此战就打哆嗦才好。” “东主还说，不要心疼家里的坛坛罐罐，打碎了再建就是了，没有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大唐如何发展，如何积累实力去彻底消灭那些对大唐虎视眈眈的敌人？陛下是个有魄力的人，不要让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影响力您的判断。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此战是大唐的立威之战，也是陛下向天下百姓展示英姿的机会，东主相信陛下必定能做出最好的权衡。” 李世民更加震撼了。 不谈吴正义是否真存在，能猜破自己心思和应对突厥办法的人都不是简单的存在。 他......有些相信自家老爹的话了。 现在就是验证的时候。 李世民没有纠结，带上刘席，叫上还在加班的众位臣工，两千备身卫随行，连夜出城，浩浩荡荡的奔向蓝田而去。 第5章 引蛇出洞，聚而歼之 在李世民收到那两封信时，远在岭南道临振郡的丘陵之中，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 八月中秋的海风在大唐国土的南端依然是燥热无比，没能给正在激战的战场带来丝毫的清爽。 五百名全副武装的吴家卫队身穿藤甲，腰挎狗腿弯刀，手持足有八尺长的勾连长枪，百人一组，形成一个圆形防卫圈，将一百名弓弩手保护在当中。 四面八方都是涌来的俚人土著，他们的数量很多，漫山遍野，许多人只是腰间系着一块兽皮或是麻布便手持简陋的棍棒石斧，甚至只拿着一两块石头就向吴家卫队的阵型发动着亡命冲锋，上演了一幕文明与野蛮的碰撞。 不过这种碰撞却不是文明碾压野蛮，也不是野蛮摧毁文明，而是一开始就陷入了胶着，双方进入了消耗战。 不同的是，吴家卫队消耗的是战士的体力和装备，俚人则是依靠人数优势消耗着吴家卫队的体力和装备，完全是一种以人命换取战果的打法。 “呜呜......哈呵！” “世亚及拉！” 俚人土著口中大喊着语意不明的话语，发疯一样冲到吴家卫队面前，抛出手中的石头，也不管有没有砸到人就继续冲击，躲在人群中的俚人弓手利用己方战士的掩护想吴家卫队发动远程攻击。 吴家卫队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显露出了很高的战术素养。 长枪兵排列成前后两排，在第一排出枪未收回时的空档刺出手中的钩镰枪弥补空档，不给敌人冲破防御的机会，然后收回长枪的第一排再次突刺，给身后的同袍收枪争取时间，前后两排配合的非常顺畅，战斗已经开始不短时间了，防卫圈外倒下的敌人足有数百，可没有一个敌人能够突破看似单薄的防御。 长枪兵使用的钩镰枪是特制的，枪头足有七寸长，枪脊两边开有两条三寸半长的血槽，枪头五寸的位置有一个垂直于枪头的三寸开刃短刀，看着有些像戟，不但能用突刺伤敌，回枪时还可以带走敌人身上的某些零碎。 倒在钩镰枪之下的敌人很少有不缺胳膊少腿的。 因为长枪兵的存在，战场显得异常的血腥。 圈内的弓弩手也没闲着，在队长的指挥下定点清除敌人的弓手，攻击聚集在一起的密集敌人，在长枪兵遇到险境时提供支援。 第6章 有系统不用，就是玩儿 “八月了还这么热，也不知道那些在这里买海景房的北方人是怎么想的。” “该死，天天在水里泡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土空调是怎么做的来着？” “麻蛋，终于知道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了，早知道要来隋唐时代，就该好好学习，多看些科普书也好呀！” 吴正义泡在水池子里躲避着海南犹如蒸笼的高温湿热，嘴里不停嘀咕着，心中莫名烦躁起来。 门外守候的侍女小青听到自家公子又在碎碎念个不停，挥挥手让其他伺候在门外的人离开。 公子一个人的时候说的话可是秘密，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这是公子特意交代过的。 等了一会儿，见浴室里没了动静，她推开浴室门，说道：“公子，时候不早了，吴伯不让您泡太长时间，说是伤身体，午饭准备好了呢。” 小青的声音很酥脆，听得在水池子里假寐的吴正义浑身一颤，忙道：“出去出去，不要勾引本公子，本公子自己会穿衣服。” “嘻嘻，公子真坏，奴哪里勾引公子了？” 小青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弯起，脸上却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让你出去就出去，哪来的废话，小心公子我动家法！”仟仟尛哾 吴正义将头沉入水里不再说话。 小青听到“家法”两个字，不由俏脸一红，轻嗯一声退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吴正义从水里出来，低头看看下面的小正义，叹气道：“小正义呀小正义，你啥时候才能正义一回，没有本钱，整天让小丫头调戏，你倒是争点气呀！” 穿上丝绸做成的四角裤，他来到铜镜旁边，拿起梳妆台上的剪刀往自己将要及腰的长发上比划了一番，最终无奈忍住了剪下去的冲动。 “大唐挺好的，生活节奏慢，没有996的福报，也没有人催我还房贷，唉……就是不能剪头发，你说气人不？” 放下剪刀，看着镜中自己模糊又稚嫩的脸庞，他突然无比怀念自己前世时剃着平头当超市小老板的日子。 犹记得来到这个时代前，自己还是个在社会上碰的满头包的有为青年，二十郎当岁就尝遍了人间冷暖，一路从学霸公务员掉到培训班讲师，再到外卖小哥，最后不得不回到西北小城的老家，回到父母留下的小超市过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普通生活，现在想起来都是唏嘘不已。 俗话说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失意的日子不是不能过，过好了还能落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结果，可打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放过一个连走背字儿的人呢？ 一次进货途中，他驾驶的小货车被一辆从天而降的轻型坦克砸成了铁饼…… 其实当时那辆空降的坦克离他的车很远，绝对是在安全距离以外的。 吴正义记得自己还指着空中这辆只开了一半伞的坦克大叫可惜来的。 没想到风和日丽的大晴天平地起狂风，很魔幻的将坦克吹离了降落地点，落到了他的头上。 魔幻的致死原因必然引发更魔幻的后果。 所以他很魔幻的穿越了，很魔幻的穿越成了一个刚刚出生还没睁眼的新生儿，也很魔幻的得到了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 努力学习了一年的语言，他确定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即将变的混乱不堪的年代。 隋末。 《隋唐演义》里的隋末逐鹿热血澎湃，将星如云，出现了很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 但是通读过隋唐两代史书的吴正义却是清楚隋末唐初的时代有多么危险。不说其他，仅仅是人口从大业五年的九百零七万户超过四千五百万到武德七年的两百三十万户不到两千万人就知道连绵不断的战争有多么惨烈。 就算是刨去有大量的隐户、逃户和世家大族的隐匿人口，因为隋末唐初的战乱导致的人口损失也超过了千万人。 身处这样的大乱世该怎么办？ 当然是躲得远远的了！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他的投胎技术不错，投到了一个勋贵之家，还有一个日后会牛叉哄哄的舅舅和一个更加牛叉哄哄的表哥。 得知自己所处的时间点，他都没来得及启动自己的金手指，便撺掇着父母来到了岭南，当然也没忘了顺手撺掇一下舅舅去造杨广的反。 一切等时局稳定了再说。 他们一家刚到琼州的时候，吴正义想要启动自己的金手指安心种田，然后等李二搞定大局之后再看看该如何发展。 他曾经也是个热血少年，受够了后世那种处处被人针对的憋屈，他想要从这个时代就确立己方的绝对优势，把后世可能出来膈应人的玩意儿全给灭了。 如今有机会了，他自然不会放弃。 但是他的金手指名叫什么咸鱼系统，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再看看系统激活前的使用须知，什么买多少地，挣多少钱，娶多少老婆，当逍遥王爷之类的字眼，他就觉得好中二。 他还记得后世网文圈中的一句话： 不能改变历史的穿越者不是一个合格的穿越者！ 他更想做一个合格的穿越者，不想给穿越前辈们丢人。 不过貌似躺平的路走着更舒服一些吧？ 在利用系统躺平做个逍遥王爷还是靠着自己的学识和见识把大唐打造成一个延续千年的超级帝国的两个选项中权衡了几天，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让他下定决心不去搭理那个什么咸鱼系统的问题—— 他，吴正义，本身就是一个超级外挂！ 他过目不忘！ 前世的种种他记得清清楚楚，大到往后一千多年的世界走势，小到每一次考试的内容答案，看过的影视剧，书籍资料，前世二十多年的所见所闻、所知所感如同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曾经疑惑自己的前世记忆为什么会记得清清楚楚，也疑惑过为什么自己过去几年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脑海中还藏着这样清晰的记忆？ 想了好几天都没有想明白，等他发现自己脑袋上开始脱发时，他与自己和解了。 管那些做什么，有那些记忆就用呗！ 有系统我也不用，就是玩儿！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瘦如柴。 他忘记了，自己所学所见的东西都是建立在已经运转了两百多年的工业化社会基础上的，学校教给学生的也不是从无到有建立一个新的社会体系，而是成为一块维持社会运转，把现有社会推向更高处的积木。 大唐没有让他施展才华的基础，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从零开始。 吴正义前世是学霸不假，正经的工科出身，但也是流水线产品，只不过是质量高出其他流水线产品一丢丢而已。 动手能力强又肯吃苦大概是他最大的优势了。 吴正义的脾气很轴，性子也直，不碰南墙不回头，他前世一路高开低走的人生就是因为如此。 不过在大唐，他的这种性格反倒是很适合他发展，至少在搞技术方面很合适。 埋头苦干几年，几项关键技术突破，他成立吴氏商行，把技术转化成商品，狠狠地从海外捞钱。 他老爹也给力，在岭南也算占山为王了，父子俩一个搞技术负责挣钱，一个带兵四处打地盘，终于是把岭南琼崖地区整成了自家的自留地，顺便把远在长安的李渊和盘踞岭南的冯家变成吴家的合作伙伴，成果可以说是相当的耀眼。 他一直醉心于技术，一直到老爹老娘先后逝去，才从单纯的技术宅向一方势力的掌舵人转变。 屁股决定脑袋，管理吴家的这几年，他的性格变了不少，为了给自己和琼崖的百万百姓铺路，都学会给皇帝送礼了。 “也不知道送给李二的那些东西够不够用，通讯不便真是愁人啊！” 感叹着古代社会的不便，吴正义来到餐厅用餐。 一进门就有人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把他吓得往后一跳：“哪个不长眼的，吓死本公子了！” 那人抬头，赫然是胡雄。 他布满横肉的脸上泪花泠泠，哭诉道：“公子，你不要走啊！你不要留下俺老胡呀！” “没有公子在，俺老胡吃不好睡不着，早晚要害相思病的，公子要去长安，就带上俺吧！” 原本看到老胡这种猛男落泪，吴正义还想着安慰几句，谁知丫的竟然来了一句公子不在就要害相思病，直接就把他给整麻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让你读书不好好读，相思病这种词儿是这么用的！” 吴正义说着一脚踢在胡雄的肩膀上。 胡雄假装受到重击，斜倒向地上。 他一手扶着被踢的肩膀，一手垫在自己的脸上生怕自己以脸呛地。 吴正义直接从他身上跨过去，坐到桌子前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便又吐了出来，对小青叫嚷道：“后厨怎么回事，油条都炸不好，一点都不焦，难吃死了，让老张过来，本公子要他好看！” 小青抿嘴一笑：“公子忘了，老张家的小林子明天成亲，老张回家张罗去了，府里这两天是他徒弟掌勺。” “哦，算了，回头再找他徒弟算账！” 吴正义放弃了油条，拿起包子尝了一口。 还行，薄皮大馅十八个褶，就是肉馅里姜末加的少了点，不够味儿。 两口吞下一个包子，他瞟见胡雄还躺在地上，骂道：“戏太假，给我起来！” 胡雄麻溜起身，就吴正义那小身板，脚上的力气还没一个丫鬟大呢！ “嘿嘿，又被公子看出来了。” 老胡破涕为笑，笑的那叫一个难看。 吴正义随手抓起一条餐巾扔给他：“擦擦，别倒人胃口。” 招呼老胡坐下，让人给他拿来一大盘包子，吴正义问道：“昨日的战损统计出来了？” 老胡放下刚拿起的包子，一脸正色道：“公子，小人昨夜统计过了，护卫队战死十五人，八人重伤，一百六十余人轻伤。歼敌三千五，俘获青壮三千六百人，俘虏老幼妇孺七千二，七个洞寨全都打下来了，小人已经把俘虏交给管家处理。” “哎，打仗就要死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天下太平啊！” 吴正义感慨了两句，吩咐道：“俘虏的事情有管家处理我放心，护卫队那边你去盯着，按咱们府里的标准抚恤，战死者的家眷要安排好，不能让人家流血又流泪。受伤的尽全力医治，不要舍不得花钱，缺什么药品器械就到府里的仓库去提。另外从战死和重伤的弟兄家里挑人到府里来，落下残疾的就安排到农场和工坊去学技术，有不懂的就问管家。” 老胡点头：“小的记住了，一会儿就去办。” 他搓搓手，笑嘻嘻道：“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去长安，小的好挑选护卫。” “知道你一大早来这里就没好事。” 吴正义灌下半碗羊奶，将剩下的推到老胡面前，说道：“本来打算让你升个官，未来在琼州当个县尉什么的，既然你想跟本公子去长安，那本公子就在李二那里给你求个将军当当，让你老胡家祖坟也冒冒青烟。” 老胡笑得脸上横肉挤在一起，竖起大拇指拍马道：“还是公子英明，知道老胡的本事！” “瞧把你能的，到长安以后收着点，长安猛将如云，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看。” “晓得了，公子放心。” 一旁的小青问道：“公子，我们何时启程？” “慌什么，李二登基的邸报才来几天，公子我上杆子巴结他干嘛？而且他现在忙着呢，顾不上我们，等他信来了再说吧，怎么着也要他三顾茅庐才行。” 吴正义语气轻蔑道。 小青纠结的看着自家公子，一咬牙，提醒道：“公子，秦王殿下已经是咱大唐的皇帝了，您这么称呼陛下不大好呀！” 吴正义不屑道：“李二是我表哥，我给他送了那么多东西，叫他几声李二怎么了？” “诶呦喂，我的小祖宗，这话以后可不要说了呀！” 管家刘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吴正义在大放厥词，吓得脸都绿了。 第7章 国公，我不当 刘寻，侯府老管家，吴永留给儿子的三大遗产之一。 另外两大遗产分别是琼崖这块不大不小、拥有百万人口的地盘和刘寻的儿子刘席。 刘寻是前隋时被贬到儋州的户部主事，天生的管理型人才，在中枢和地方都历练过，能力强的很，经验丰富，如果是出身士族的话根本不可能流落岭南。 他的儿子刘席也很厉害，老刘对其言传身教，学了一身本事。 奈何父子俩作为官员队伍中为数不多出身寒门的人，天然受到排挤打压，空有一身才学发挥不出来。 父子俩在被流放的路上被吴永父子所救，四人一见面简直是天雷勾动地火……不，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就这样，刘寻父子俩成了吴家父子的智囊，琼崖地区能发展到现在的局面，刘寻父子功不可没。 吴永对他们父子相当信任，还收了刘席当义子，让吴正义称刘寻为叔父，称刘席为大兄，可见两家人关系有多紧密。 老吴去了以后，小吴更离不开他们，留老刘管理琼崖的民政事务，小刘去了长安，负责吴氏商行的在大唐北方的所有业务，顺便作为小吴和皇帝的对接人。 对于这个老管家，吴正义很是尊重，见他脸色变了，忙笑道：“刘叔，在自家说说不打紧，出去不说就是了。” “哎，老夫是怕你叫顺嘴了，到长安以后容易让人抓到痛脚。” 吴正义吐吐舌头，暗道：我在信里直呼李二的事情都做了，还怕别人说什么？ 刘寻看他没听进自己的话，叹气一声，道：“你虽然聪慧，但年纪小，没接触过世间险恶，长安乃是京畿之地，名义上是天子脚下，知道你与太上皇亲近，可有很多事天子也不当家呀！何况是太上皇。” 吴正义听出来老管家的担忧，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说道：“士族把控朝堂，皇帝独木难支，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您老放心，我不会胡来的。” “你呀，尽会拣好听的说。” 刘寻拍拍吴正义的脑袋道：“你一力主张要去长安，老夫不拦着，只是能不能晚几年再去，新皇登基，局势不稳，万一你要是出了问题，琼崖的百万百姓可怎么办？老夫又该怎么向你父亲交待？” “等明年老夫去冯家给你说门亲事，有冯家帮衬，到长安也有些底气。要是你和少夫人再生下几个娃就更好了。” 吴正义下意识低头看看，没看出短裤有明显的凸起，回道：“刘叔，我才十二，说亲是不是早了点？” 万恶的旧社会呀！ 小正义还正义不起来就要经受考验，真是惨绝人寰啊！ “十二不小了，老夫十三订亲，不到十五就有了广存（刘席字广存）她姐，十七又有了广存。老夫这就去给越国公去信打个招呼，免得人家说咱候府唐突。” 刘寻起身就要离开，让吴正义给拦住了。 “刘叔，真的是太早了呀！我这小身板还没长起来呢。” 刘寻没有看吴正义，而是看向一旁的小青。 小青会意，小脸立刻变的红扑扑的。 问人家这种事情，真是羞死人了。 不过她还是轻轻摇头给出了答复，然后跑到后宅去了。 刘寻突然又担心起来。 “公子，你稍等，老夫让吴兄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他说着便又要起身离开。 吴正义忙道：“不是生病，我就是发育的稍微慢了一点，过几年自然就没问题了。” 他可不想让人检查小正义，小青看两眼他都觉得吃亏，更不会让一个大男人看了。 尤其是这个男人还弹过小正义不止一次！ “三伯正和良哥儿研究青霉素量产的事情，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您可别去打扰他们啊！” 三伯吴训，吴正义本家伯伯，师承前隋太医正，医术高超。 良哥儿吴良，吴训幼子兼徒弟，对医术极有兴趣。 吴正义将自己记忆中关于后世医药的一些基本的概念、组方、中成药成分、外科基础知识等整理出来，交给二人复原研究，成果不错，顺利完成了青霉素的实验室制备和不少中成药的方子，现在致力于这些药物的批量生产工艺研究。 老管家知道他们的研究很重要，吴正义用这个借口顺利安抚住了他。 挥手赶走还在胡吃海塞的胡雄，吴正义坐在老管家对面，小脸儿严肃道：“刘叔，我和大兄已经暴露，李二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我不去长安是不行了。” “什么？你们怎么干……” 刘寻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刘叔，这件事是我让大兄办的，早就和舅舅商量好的，突厥来袭，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吴正义给老管家灌下两口茶，拂着背帮他顺气。 刘寻缓了半天，悠悠道：“你可想清楚了，要是皇帝提出收回琼崖，你父亲的心血可就保不住了。” 吴正义点头：“我想过了，也请大兄帮忙分析过。” “说来听听。” 刘寻这下反倒是不慌了。 事情已经发生，补救来不及了，只能想办法应对即将来袭的敌人。 吴正义道：“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琼崖地区上百万人就在这里摆着，早晚要传到新皇耳朵里，我不认为舅舅会一直帮我们遮掩，所以我就想着以最小的代价给琼崖谋一条出路。” “新皇登基，朝中士族势力强盛，加上外敌入侵，大唐的局势必定不稳，新皇需要一个帮手来制衡打压士族，需要一个财源来练兵御敌，我们正好是他需要的帮手和财源，所以我和大兄一致断定，新皇短时间内不会动我们，外敌不除，世家不倒，琼崖就是安全的。” “我们以现在的速度发展下去，不出五年，皇帝想动我们都动不了了。” “而且我很看好李二，他不是鼠目寸光之辈，只要不威胁他的皇位，他不会做自毁长城的烂事。” 刘寻打断道：“你们的想法说不上对错，正如你说的，琼崖就摆在这里，暴露在皇帝眼中是早晚的事，老夫只是好奇，你们是如何确定秦王一定会登上大宝，又是如何肯定突厥何时会入侵大唐，是什么给了你们勇气去冒险的？” “额……” 吴正义卡壳了。 总不能直接告诉老头自己是穿越者，唐朝的历史我门儿清吧？ 想来想去，他搬出了那套忽悠刘席的说辞。 简而言之就是网文的一贯套路，给自己找个神仙师傅，说明自己的学识是神仙传授，再让神仙师傅托个梦什么的。 总之一句话，往不能证伪的方向扯就对了。 最后是刘寻摇头叹气的离开了。 吴正义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自己编的鬼话，反正是说的小吴自己都快信了。 搞定老管家，吴正义开始做北上的准备，顺便等着李二的来信。 吴正义要带的东西有很多，主要的就是粮食、盐茶、布匹和大量的金银财货。 他可没忘记关中和中原从贞观元年就开始的花样翻新的自然灾害。 千里无鸡鸣，饿殍载道，易子而食之类的记录他是不想再看到了。 战场上杀人是一回事，看着百姓活活饿死又是另一回事。 吴正义不是圣母，可生在伟大祖国长在红旗下树立起来的三观让他不能接受那样的惨状。 就算是不能救下所有人，尽力了，他也就心中无愧了。 从八月等到九月中旬，李二的诏书和私信总算是到了。 传诏的使者都瘦脱相了，躺在马车上奄奄一息。 吴正义亲切问候一下这个时代的交通状况，把使者送去治疗。 跟着使者来的护卫也没好到哪里去，病的、伤的一大堆，完全没了皇帝传诏仪仗的气势。 人都倒下了，迎接诏书的仪式也就免了。 吴正义打开诏书一看，眉头就皱成了一团。 “丫丫呸的，写的这是个啥！” 满纸的骈体文，老子一个私塾都没读过的半文盲，你就给老子看这个？ 吴正义当即就把诏书甩给了老管家。 老管家看过之后，兴高采烈的说道：“公子说的没错，新皇这就开始拉拢我们了。” 吴正义怒气未消：“拉拢个屁，李二都说了啥？” “陛下封公子为琼国公！咱候府以后就是国公府了，恭喜公子！” 吴正义撇撇嘴道：“还有别的吗？” “诏书里还说公子的封地就是琼岛三州。” 老管家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成花儿了：“以后这琼崖可就是咱们的了！” “有什么好激动，封地又不是封国，名头好听点儿罢了，琼崖本来就是我们的，李二这也太没诚意了。” 老管家道：“这已经很好了，国公爵位至少可以传好几代呢。” 吴正义道：“那不是还要降爵位？不够，我不想当什么国公。” “刘叔，您文采好，帮我给李二回个信，就说我出钱三百万贯，粮三百万担，换他在我这个琼崖侯的爵位前面加上世袭罔替四个字，问他干不干。” 老管家瞪眼道：“你说啥！” 第8章 挣钱快，花钱更快 刘寻表示，这种不靠谱的事情自己是绝对不会做的。 哪有和皇帝如此讨价还价的？ 真当爵位是能用钱买来的？ 老头气呼呼的去探望传旨特使了，留下吴正义拿着纸笔挠头。 吴正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谢恩的折子该怎么写。 谢恩折子要走三省，他的文笔写写私信还可以，编编教材也凑合，真要写奏疏估计要被笑死。 “算了，不差这一半天的。” 他扔下诏书，不去管面子上的问题，而是拿出李世民给自己的私信看了起来。 诏书只是代表了朝廷对他的观感，私信才能看出李世民这个皇帝的态度。 打开一看，吴正义舒了口气。 古人写信也不都是之乎者也，李世民这封信就很照顾他这种半文盲的感受，用的全是大白话。 想想也是，给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孩子写信还用不到太高级的文笔。 由此可见，李二很识时务呀！ 心里表扬了李世民两句，细读起信里的内容。 李世民在信里没有客套，说话开门见山。 首先是表示他个人对吴家的感谢，然后就是要吴正义把皇室在吴氏商行的份子转到内帑，最后是问吴正义愿不愿意到长安做个国公，如果愿意，就去长安，他有个大宅子闲置好久了，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表弟。如果不愿意就提个条件，不过分他就准了。 信的内容简明扼要，目的明确。 道谢、要钱、谈条件。 一张纸上写的明明白白。 有意思的是后面的落款：李二。 “就知道你舍不得琼崖这块肥肉。” 吴正义很满意李世民的回复。 “只要你舍不得钱，我就敢给你，不然我还真不敢去长安了！” “不过给个国公确实过分了，我一个明晃晃的金大腿就值这点儿？看不起谁呢！” 把信收起来，吴正义叫来了府里的账房。 账房是关中人，名叫黄善崀，属于是老吴在世时的铁杆亲信，除了负责侯府的账目，还兼任整个琼崖的大账房，对琼崖有多少家底门儿清。 “老黄，留下足够维持琼崖运转的钱粮，公子我能带多少到长安去？” 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吴正义问道。 黄善崀微闭有些浑浊的双眼，沉吟片刻，说道：“粮食不用留太多，月余时间田里的稻谷就能收获，年底还有从交趾、九真、临邑、九德和岭南回来的运粮船队，粮食不会缺。” “钱也不用留多少，海外的商品代理权到期了，波斯、倭国和天竺等地的商人年底也会陆续来参加代理权拍卖，到时会有不少于两百万贯的入账，府库里留下些钱财备用就好。” “这样算来，公子能够调动的粮食大约有四百万担，金十五万两，银六十万两，铜钱五百万贯，合计能有个七百万贯上下。” 吴正义一惊：“公子我变这么穷了！” “我记得去年你还说装钱的库房不够用，要建新库房来着，这么今年就剩这点儿家当了？” 他是真的被惊到了。 别看琼崖不大，但是靠着独有的瓷器、玻璃、双面刺绣、洗化产品、造船技术、酿酒技术和各种高档奢侈品，琼崖不是一般的富有，年收入都能抵得上武德朝的小半个国库了，几年积累下来，至少也应该有一两千万贯才对。 千万贯级别的财富缩水成百万级别，他不吃惊就见鬼了。 “公子啊，您莫不是忘了，这两年咱们挣钱多，花钱也多呀！” 黄善崀先是翻翻白眼，又装作委屈道：“前年二月开工的环岛公路前期花费就超过了百万贯，去年追加投入，又是一百多万贯。” “每年交给各处学堂二十万贯，养老院五万贯，招工处五万贯，军费开支三十万贯，今年水师又添置了五艘新船，单是水师就花了五十万贯，大小开支积少成多，两年花掉了五百万贯。” “这还是小头，公子这两年陆续把太上皇的分红都提出，还调用了一百多万贯采买粮食、军械和战马送往关中，总计调出的钱财超过六百万贯。”仟韆仦哾 “还有各处邮路、码头都是只花钱不赚钱的买卖，特别是那个什么科研所，花钱更是无底洞。” “咱赚钱快，花钱更快，能有这些结余已经很不容易了啊！” 黄善崀的盘账让吴正义无话可说。 所有的开支都经过他的同意，他只知道花钱能赚更多的钱，却忽略了收益周期的问题。 果然是赚钱快花钱更快！ “不行，不能再这么花钱了，我们要开始开源节流了，要不然都凑不齐买爵位的钱了。” 吴正义喃喃道。 “公子，您要买爵位？什么爵位能值七百万贯！” 黄善崀也惊到了：“公子都已经是国公了还不满意，难道还想当王爷！” “本公子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吴正义道：“有没有什么法子挪出些钱来，凑个一千万贯？” “呃……公子为难老夫了。” 黄善崀囧了。 他想了想，试着问道：“既然要开源节流，开源不好办，节流倒是容易，暂时把一些开支停下，挪出个百十万贯应该可以，公子认为如何？” “缩减开支？倒不是不行。” 吴正义点点头，陷入思考之中。 “停下哪个项目呢？” “环岛公路？不行，没有路，岛内的资源配置就跟不上以后的发展，不考虑。” “减少教育开支和科研投入？更不行了，现在琼崖虽然有不小的技术优势，但是并不明显，技术一旦扩散就没优势了，没优势就没有暴利，还怎么挣大钱？技术升级需要大量的人才支撑，教育投入不能减少，只能增加。科研投入也一样，科研所是技术升级的关键，更是不能停。” “缩减军费？更扯淡了。手里有钱没兵不是给别人送菜吗？” 来回想了大半个时辰，吴正义放弃了缩减开支凑钱的想法。 所有的开支都是刚性的，不能停。 让黄善崀先回去，吴正义躺倒摇椅上，一边享受小青的按摩，一边想着从哪里弄钱。 给李世民钱可不仅仅是买爵位而已，还有向他展示吴家实力和价值的目的。 钱太少，非但起不到作用，说不定还要起到反作用。 钱太多，吴正义又拿不出来，真是愁死人。 “公子，您为什么非要给皇帝送那么多钱啊？” 小青见自家公子愁眉不展，大着胆子问道。 “为了活得更潇洒。” 吴正义随口敷衍了一句。 小青有些心疼的看看吴正义紧蹙的眉头，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奴觉的皇帝要的不一定是钱。” “啪！” 吴正义像是触电一样，一拍自己的脑门，从摇椅上跳下来。 他一把抱住小青，开心道：“我钻牛角尖了，小青，谢谢你提醒！” 说着他放开小青，一溜烟的跑去前院了。 小青抚摸着快要跳出来的小心肝，俏脸一红，嘟囔道：“真是羞死人了……” 第9章 用最怂的姿势说最狠的话 吴正义确实是钻了牛角尖。 没有经过这个时代朝堂的洗礼，他还是在用自己在后世那不算高的眼界审视大唐，忘记了，李世民看待世界的角度与他的小民视角不同。 小民视角，金钱与权利就是一切运转的根本。 放到一个皇帝眼中，金钱与权力只是他所关注的一小部分而已，李世民更想要的是有一个搅局者来打破世家大族对皇权的限制。 吴正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还用这一点来说服了刘氏父子，到头来自己却是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送钱给李世民，他会很高兴。 送能够加强皇权打压士族的东西，李世民会不惜一切的保护吴正义和琼崖的一切。 想通这一点，吴正义立刻行动起来，改变了已经定好的计划。 他要送一份更大的礼给李二。 亲自执笔给李二写了一封回信，走自家的邮路发出去，然后府中就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 关中，长安，太极殿。 李世民笑意连连，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是喜上眉梢。 唯有突厥使者脸色阴郁，像是死了老婆。 九月初九，大唐皇帝率领骑兵五万、步卒六万，与突厥颉利可汗率领的十多万大军决战于高陵、武功、泾阳一线。 大战进行了两天一夜，双方死伤惨重。 突厥一方损失骑兵四万余，战马十余万匹，小可汗突利被射成了刺猬。 颉利可汗见唐军援军源源不断赶来战场，不敢恋战，率领剩余兵力向陇右而去，唐军大将尉迟恭、段志玄、李道宗、李绩等人率领追兵一直追在突厥人身后，于十月初收复陇右重镇泾州，突厥被赶回了草原之上，大唐危局顺利解除。 大唐取得了胜利，可损失也不小。 战死两万余人，李世民引以为豪的六千玄甲军只有两千多人活着从战场上走了下来，六千监门卫死伤大半，大将郭孝恪阵亡，程咬金重伤卧床，其余士卒受伤者高达万余人。 高陵、武功和泾州三座城池化为残垣断壁，将近四千大唐百姓丧生在突厥铁骑蹄下，三十多万亩没来得及收获的庄稼付诸一炬。 从战损上来说，大唐与突厥打了个半斤八两。 可是谁都看得出来，真正的胜利者是大唐。 四万多人的损失对突厥来说是真的伤筋动骨。 突厥内部刚刚经历过叛乱，颉利可汗发动侵唐的战争便是为了转嫁内部矛盾，经历过这次的失败，突厥内部必然会更加混乱，内耗加剧是肉眼可见的事情，突厥就此失去了挑战大唐的资格。 而且因为关中的坚壁清野，他们在关中毛都没捞到一根，在陇右抢到人口和粮食财物还让程咬金带兵给抢了回去，突厥这次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有什么收获不说，还消耗了大量的战略物资，没有几年的时间，他们都凑不齐再次发动战争的资源。 反观大唐，损失看着很大，关中腹地遭遇兵祸，连三座城池都毁了，但是却没有伤到元气。 关中的人口损失不大，用不了多久城池会再次建立起来，烧毁的庄稼地会在明年春天变为良田。 此战中，国库基本没有出一分钱，突然冒出来的琼崖侯吴正义承包了唐军的绝大部分开销，还给唐军提供了大量的药品和新的医术，只要不是直接死在战场上或是重伤不治的伤兵都有八成的机会捡回一条命，进一步减轻了大唐的损失。 两相对比，结果很明显。 大唐与突厥的攻守互易，大唐对突厥取得了巨大的战略优势！ 虽然谈不上是一战定乾坤，朝堂上下都已经很满意现在的结果了。 李世民通过这一战获得了巨大的威望，原本还有些不稳的地方收到大唐大败突厥的消息也渐渐消停下来，关中百姓彻底认可了新皇帝。 太上皇收到颉利仓皇而逃的消息，二话没说就搬出来太极宫，到大安宫继续自己醉生梦死的养老生活。 见太上皇妥协，朝局也变得平稳起来，至少不会每天都有人上奏疏来骂皇帝了。 这一战的结果皇帝很满意，满朝文武很满意，百姓们很满意，看太上皇的态度，他老人家貌似也很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可能就是代表颉利可汗前来大唐议和的使者康苏密了。 想当初突厥是那样强大，逼得李渊送粮、送钱、送女人，就差跪下叫爸爸了，突厥在大唐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扶持梁师都，把萧皇后和杨政道弄到定襄建立隋朝小朝廷，李渊愣是连个屁都不敢放，那时突厥是风光无限的霸主。 现在呢？ 堂堂突厥可汗使者要跪着和唐皇说话。 唐国礼仪可没这么一回事呀！ 康苏密心里很憋屈，可还是装出不卑不亢的样子道：“唐皇陛下，我家可汗的条件还请陛下好好斟酌，莫要再次挑起战火，突厥控弦之士五十万，等待着陛下的决定！” “哈哈！” “哈哈哈！” 用最怂的姿势说最狠的话。 康苏密成功把大唐的满朝文武都给逗笑了。 李世民也笑了，而且笑的很放肆，把龙椅的扶手拍的“啪啪”乱响。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搞定突厥，他就没有了外部的掣肘，接下来就是他展示自己手段的时间。 “康苏密，朕这里也有一份盟约，你带回去给颉利看看。” 收住大笑，李世民示意内侍将一份拟好的盟约交给康苏密。 “你回去告诉颉利，盟约的内容要是不合他的心意，朕就带兵到定襄好好和他谈谈。” 李世民的声音很温和，可是落在康苏密的耳朵里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明白，议和已是不可能了。 唐皇这是要从突厥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而且突厥还不能不出血。 他可不认为唐皇说要到定襄去是说说玩的。 从在战场上敢带着骑兵冲锋就能看出，年轻的唐皇比老唐皇更加好战，也更有雄心，是个杀伐果断的狠人！ 打开盟约看了一眼，即便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盟约要求突厥送还萧皇后与杨政道及突厥境内所有汉人，突厥退出定襄和朔方，三个月内送上梁师都的首级，突厥牙帐北迁千里，碛口以西八百里划归大唐所有，突厥不得在此放牧。 另外，突厥要赔偿大唐损失，共计良马三万匹，犍牛两万头，羊二十万，突厥牧奴一万。 以上所有条件达成，大唐与突厥结下父子盟约，颉利奉太上皇为父，大唐派兵三万入突厥保护颉利安危。 若是颉利拒绝，大唐将起兵百万亲自到突厥取回盟约中的所有。 康苏密拿着盟约的双手抖个不停。 这哪里是什么盟约，简直就是一份最后通牒呀！ 康苏密不知道颉利可汗看到这份所谓盟约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反正他是不敢把这份盟约带回去的。 第10章 琼崖有朕三分之一 所谓盟约只是大唐在向颉利表达自己的态度罢了，顺便吃一口恶气。 李世民也不会亲自带兵攻打定襄，更没有兴趣见颉利。 两国不能一直处在战争状态，议和还要进行下去。 李世民和心腹重臣们都清楚，大唐与突厥之间攻守相易是战略态势的转变，并不意味着大唐现在就有能力彻底解决突厥的威胁，仗倒打现在的程度已经是大唐的极限。 突厥是草原民族，居无定所，要想在广袤的草原上找到他们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与突厥主力决战几乎不可能。 除非是大唐大规模的动员，不惜代价的派大军进入草原一寸寸的扫过去才有可能彻底把突厥打残，可也就是打残而已，消灭他们便需要持续的大规模动兵。 以大唐现在的家底明显经不起如此巨大的长期消耗，所以战争还是要尽快结束，等待大唐积累足够的力量才能考虑一举解决北方草原上的威胁。 李世民和朝中文武对此有着清晰的认知。 下了朝，李世民将房杜、长孙无忌、萧瑀等心腹文臣及李靖、秦琼、薛万均等武将召集到御书房开小会，讨论接下来对突厥的议和谈判。 “颉利送来的议和条件诸位也看到了，都说说你们的想法。” 李世民正襟危坐，丝毫没了方才在朝堂上的那种恣意。 房玄龄道：“陛下，看来这一仗并没有把颉利打醒，他还以为大唐是他能随意勒索的对象，臣以为，我们不妨敲山震虎，让颉利明白现在的主动权在大唐手里。” “房公说的有理，颉利打了败仗还想向我们索取钱粮，臣看他是想瞎心了。” 杜如晦道：“臣看过颉利提出的那些条件，恨不得马上杀到突厥牙帐砍下他的头颅！” 颉利提出的议和条件确实过分。 明明是打了败仗还用一副胜利者的口吻向大唐勒索大量的钱粮，甚至提出要大唐嫁公主于他来平息突厥各部愤怒的情绪云云。 简直是不知所谓！ 李世民用那份盟约来羞辱康苏密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朝堂上下让颉利提出的条件恶心的不行，李二当然要怼回去！ 房玄龄的话代表了朝中绝大部分人想法。Ｑqxsnew.net 杜如晦顺着他的意思说了几句，然后突然话头一转，道：“陛下，臣不觉得颉利是傻了，他提那些的条件应该有两层用意。” 李世民抬眼，饶有兴趣道：“克明有何见解？” 杜如晦道：“第一，颉利大败，突厥各部损失惨重，颉利需要以强硬的态度来平息内部的怒火。第二，便是想要试探一下陛下的决心和态度，好让他调整对大唐的态度。” “不管颉利的用意如何，臣都赞成房公提议，用实际行动来告诉颉利陛下与大唐绝对不会在关乎大唐利益的事情上妥协。” 杜如晦深吸一口气：“臣建议，不管议和结果如何，请陛下立即发兵攻打定襄与朔方，一鼓作气，解决掉梁师都与伪帝杨政道！” 李世民微微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卿所言甚合朕意，不拔掉梁师都和定襄，朕心难安呀！” 梁师都还占领着雕阴、朔方、弘华等郡，时刻威胁着大唐关中的安全。 杨政道和萧皇后建立的隋朝小朝廷更是恶心人，直接影响着李唐的正统性和合法性。 以前没有动这两个割据势力是担心引发大唐与突厥的战争，现在情况不同了，突厥新败，自顾不暇，正是一举解决掉梁师都和杨政道的好时机。 就算是突厥想要派兵介入，那也是正中李世民下怀，他巴不得突厥人的主力露面，正发愁找不到他们呢！ 颉利敢派兵，李世民就敢把他派出来的兵给吃掉！ “药师，你与兵部、民部商讨一下，朕封你为定襄道行军总管，薛万均、薛万彻为先锋，刘弘基督运粮草，半个月后，十万大军兵发梁师都！” “臣领命！” “臣等领命！” 李世民与突厥人在关中大战时，李靖还被关在家中，玄武门之变时他两不相帮恶了李世民，突厥人败走才被李世民给放出来。 李绩、李道宗等人去了陇右，程咬金、秦琼等人有伤在身，侯君集、张公瑾、牛进达等一票大将也脱不开身，不得不把李靖给请出来主持大局，连当初带兵攻打秦王府的薛万彻也被李世民从牢里放了出来。 可见他一早就想要收复北方的失地了。 李靖先前还战战兢兢的怕皇帝找自己后账，如今接下皇命成了定襄道行军总管，他的心算是放下了。 皇帝肯启用自己就好，就怕自己失去价值。 薛万均更是高兴。 自己家那个兄弟的命算是保下来了，还有了带兵立功的机会，可喜可贺。 第11章 决胜千里之外 进入后院，刘席已经在院中摆好座椅茶盏在等着了。 “草民见过陛下！” 刘席恭敬道：“草民恭候陛下多时了，请您入座。” “广存啊，都是自己人，不用见外。” 李世民笑笑，当仁不让的坐到了主位上，轻车熟路的拿起小火炉上烧开的水壶开始泡茶。 刘席朝三人行礼道：“见过房公，杜公，长孙公，最近这段时间草民不方便露面，不能远迎诸公，还请恕罪。” 刘席刘广存，长安现在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世人眼中散财童子，轻易便能拿出百万贯级别钱财的超级商家掌柜，著名的义商，无数人都想与之结交。 面对这样的人物即便是房杜与长孙无忌也不敢托大。 不为别的，就冲人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和皇帝谈条件就值得他们钦佩。 “刘先生客气了，多有叨扰，先生勿怪。” 房玄龄是老油条了，看皇帝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就知道皇帝经常来此，再看皇帝对刘席的态度，便知道刘席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低，他自然就把姿态放低了。 “无忌叨扰了。” 长孙无忌满心疑惑的拱拱手，算是回礼了。 杜如晦微笑着回礼，没说话，坐到了皇帝的下首。 “克明对这里很熟？” 李世民好奇问道。 杜如晦用竹夹夹起小茶盏放到茶盘上：“早年间与嗣昌（柴绍）来过几次，那时刘先生还不是这里的掌柜，珍宝阁新开，嗣昌与知节拉臣来站台的。” “叫人站台？程知节和柴绍怎么不叫朕过来？” 李世民笑道：“绕来绕去，自己家的生意跟脚都不清楚，那两人可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西市的那几家店铺也是，要不是广存站出来，魏征和孔颖达他们大概现在都不知道自家的远房亲戚是吴正义吧。” 李渊和吴正义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每到一处开张都会拉上一些人入股，借此来掩护吴氏商行的存在，柴绍和程咬金就是这么被拉下水的。 吴正义想，反正是要拉大旗做虎皮的，索性把他知道唐初名人挑些名气大的给搬出来。 程咬金和柴绍这种家大业大的，靠着俸禄种地不好过，吴正义派人找上门，送上些干股就搞定了。 魏征和孔颖达这种清高的读书人不好搞，但是他们的家人很容易搞定，于是，西市就出现了好多家打着御史和夫子做后台的商铺。 要不是刘席主动爆雷，估计那些个清流还不知道自己是竟然和皇帝一起做生意呢！ 这也是吴氏商行一个商家一力供给大军与突厥死磕却没有在朝堂上掀起太大风波的原因。 大家屁股都不干净，大哥不说二哥罢了。 不过吴正义的无耻恶心到了太多人，刘席主动爆雷以后，弹劾吴正义的奏疏就没断过，好在大战还没彻底结束，皇帝捂着盖子，还没闹出什么乱子。 “哈哈，臣都能想到他们当时的脸色。” 杜如晦笑得有些无良。 “为何琼崖侯没有与我等三人合伙做生意？” 长孙无忌知道朝堂百官被坑的事情，但是朝中也有不少没有搅和到吴氏商行中的人，就比如房杜和他，他很好奇吴正义为什么不找自己这些人。 既然皇帝提起了此事，他就顺口问了出来。qＱxδnew.net “哦，说起来老夫也有些好奇。” 房玄龄也很不解：“是我等入不了琼崖侯的眼还是其他原因？” 刘席从李世民手中接过茶壶，给众人倒茶。 他犹豫道：“此事东主有交代过，只是……” 李世民道：“无妨，我那表弟都说了些什么，朕也好奇的紧。” 有了皇帝首肯，刘席也就放开了。 “我家东主说，房杜二公乃是宰执大才，身家必须清清白白，一朝宰执如果介入商业过深，下面的官员就会效仿，影响太大了。” “哈哈，琼崖侯还真是看得起老夫。” 杜如晦开怀大笑，显然听得很受用。 长孙无忌又问道：“琼崖侯如何评价我的？” 刘席道：“我家东主说，长孙公乃是治世之臣，同样不能留下污点。” 长孙无忌满意了，得意的看向房杜，那意思是，看吧，我不比你们差。 房杜二人对视一眼，无奈摇头笑笑。 他俩可是太清楚长孙无忌是什么样的人了。 吴正义是怎么看长孙无忌的他们不知道，但是绝对不会如刘席说的那样。 几人品着茶闲聊了一会儿，李世民放下茶盏，对刘席道：“今日康苏密来到，颉利要与大唐议和，吴正义有没有和你说过该怎么办？” 此言一出，房杜二人和长孙无忌都是一怔。 皇帝来这里竟然是向刘席……不，是向吴正义问政的！ 吴正义不过是个不满十二岁的小娃子，还远在几千里外的琼崖，估计他这会儿都没收到战报呢，怎么可能提前预知两国议和的事情？ 尽管在准备应对突厥入侵的事情上，吴正义预测准了，但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孩子能提前两年料到突厥的动向，大部分知情人都认为这是太上皇的未雨绸缪。 可如今听皇帝的话头，可能另有隐情啊！ 他们怎么能不吃惊？ 真要是再让吴正义料中了，他可就堪称是决胜千里之外的神人了。 他们盯着刘席，等着他开口。 刘席不慌不忙道：“回陛下，我家东主有说过关中大战结束后的一些想法，交待草民在陛下问起时和盘托出。” “真的有……” 长孙无忌惊讶出声，被李世民打断。 “你接着说，朕倒是想听听表弟的看法。” “是。” 刘席接着说道：“突厥外强中干，只要陛下能下定决心，关中大战大唐必胜。” “大战结束后，两国攻守相易，颉利必然会试探陛下和朝堂对突厥的策略变化，也许会故意激怒大唐，东主建议陛下，不管颉利提出什么条件，一定不能义气用事。” “和谈不能停，要边打边谈，用刀枪抢回我们在谈判桌上拿不到的东西。” 李世民四人都是面色一肃。 还真让吴正义给猜中了，颉利的那些条件确实激怒了朝中大部分的人。 “他有没有说如何个谈判法，又是如何的打法？” 李世民心中满是期待。 “东主说，议和就一个字，拖。” “陇右的大军不往回撤，做出随时会攻入草原的准备，以此牵制突厥的主力，让颉利不敢轻易把力量调集到其他方向。” “我们则可以趁机攻打梁师都和前隋小朝廷，一举解决这两个心腹大患。” “啪！” 长孙无忌手中的茶盏掉到了地上。 他喃喃道：“中，全说中了，怎么可能？” 第12章 谈判与得加钱 李世民高高兴兴的离开了珍宝阁，留下房杜与长孙无忌三人继续听刘席转述吴正义对于大唐未来建设的一些建议。 第二天，戴胄接任民部尚书，唐俭从民部调往鸿胪寺，出任鸿胪寺卿，接手大唐与突厥的议和事宜。 康苏密得知消息，心中大喜。 看来大唐与突厥之间还有的谈嘛！ 之前的那份盟约就是唐皇用来反击颉利提出的议和条件的。 颉利可汗能恶心唐人，唐人就能恶心突厥人，没毛病！ 他兴冲冲的带着礼物前去拜访唐俭，想要尽快与大唐谈出一份双方都能接受的停战协议。 唐俭乐呵呵的接待了他，还自掏腰包带他去平康坊潇洒了一回。 不过康苏密心中带着事，表面上很享受吃喝玩乐一条龙的招待，但是他玩的并不开心。 唐俭全程不是灌他酒，就是讲一些雅俗共赏的段子，要不然就是和姑娘们弹弹琴、吟吟诗、唱唱能引起男性某些想法的俚曲，从头到尾就没提过和谈的事情。 康苏密几次主动提出，也让唐俭以各种理由给打断了。 一连来了两天的一条龙服务，他愣是没有说出几句完整的谈判话语。 他有些急了，第三天的时候强硬的推脱了唐俭的邀请，义正辞严的要求大唐与突厥进入和谈议程。 唐俭笑呵呵道：“贵使，不瞒你说，本官也想快些和谈，结束两国的战争，毕竟边关每天都死人的。可是你也知道，本官刚刚调任鸿胪寺，许多事务还没有理顺，本官不敢怠慢。这两日本官招待贵使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既然贵使着急，本官催促一下下面的吏员，做好和谈相关的准备，贵使也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开始如何？” “好，本使准时恭候！” 康苏密气的直咬牙，却是不敢说什么。 有的谈就好，等几天无所谓。他真的担心大唐不谈了，一门心思要与突厥死磕，到时完不成颉利可汗交代的任务，自己肯定没有好结果。 三天后，康苏密来到鸿胪寺，准备正式谈判。 等了一整天时间都没等到唐俭，只来了两个鸿胪寺的吏员拿着两国边境的舆图东拉西扯了大半天，说是要先明确两国边境线之后才好接着谈。 康苏密很生气，不过人家提说的好像没什么问题，他便忍了，与两个吏员在羊皮上一起作图。 翌日，康苏密在鸿胪寺还是没有见到唐俭，接待他的是鸿胪寺的十几个吏员，又与他掰扯起边境线的问题。 这下他忍不住了，直接上表大唐皇帝，质问为何大唐要戏耍突厥使臣。 李世民还真回了信，说是唐俭病的都下不了床了，现在正在太医院接受治疗，为了尽快达成协定，朝廷派出了重量级人物和康苏密谈。 来和他谈的人在大唐绝对是重量级的，堂堂大唐储君，刚刚被册封为太子的李承乾出面，充分显示了大唐对这次谈判的重视。 康苏密当时就傻眼了。 太子的份量的确是够了，皇帝让太子来谈判绝对是在向突厥释放善意，显示出了大唐对谈判的重视。 问题是……太子他只有八岁呀！ 八岁！ 你让一个八岁的娃娃来主持两国谈判…… 康苏密陷入为难。 李承乾年纪再小也是大唐的储君，要是提出换人的要求，大唐朝堂上下绝对会不高兴的。 不提出换人吧，和一个孩子谈什么？ 好在唐皇也不是没有考虑，让太子带着一票军方大将来了。 有大人在场就好说。 谈吧！ 随后康苏密就彻底傻了。 大唐的将军们顶盔掼甲的护在太子身边，不准任何人靠近太子十步以内，说是要保证太子殿下的绝对安全。 麻蛋，十步以外，怎么谈？ 等康苏密实在是忍不了的时候，大唐十万大军直扑雕阴的消息传开。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出了鸿胪寺就跪在了太极宫门前，要求觐见李世民。 大唐这是不想谈了呀！ 想到自己的任务将要失败，他顾不得丢不丢人了……他跪下，丢的是颉利的面子，可能保住自己的命呀！ 这时，躺在担架上的唐俭出现在他面前，一脸抱歉得邀请他开始谈判…… 大军出征，李世民还是很紧张，他连续给李道宗和李绩下了好几道军令，让他们拖住颉利。 时间过得很快。 十月底，唐军攻下雕阴、弘华两郡，速度快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战报传回长安，兵部尚书杜如晦多次确认战报的真实性才敢上报给李世民。 “梁师都果然是个绣花枕头，吴正义猜的真准！” 李世民很高兴。 可房杜、长孙无忌等人却很忧郁。 进军梁师都的过程顺利，全在吴正义的预料之中。 在料敌于千里之外的吴正义面前，他们感觉自己像是个智障。 李世民拿着战报到大安宫找老爹炫耀，求表扬。 迎接他的是一顿臭骂。 “你是怎么管理宫里的？正义那小家伙给你的信竟然送到了为父这里？” 李渊把信摔倒李世民脸上，骂道：“正义都提醒你了，让你掐断宫里的邮路，你是不是觉得有人把信件直接送到你门口很方便？” “你住的地方是皇宫，不是大杂院！” 李世民忙解释道：“儿子这不是怕断了您和外界的通信您老人家会多想嘛。” “用不着，为父过得好得很！” 李渊又数落儿子几句，说道：“看来正义不太信任你，正准备筹钱和你换个护身符呢。” 李世民看完信，纠结道：“世袭罔替也不是护身符呀，阿耶，您说表弟这是什么意思？用钱能买到平安吗？” “那就看你的想法了，正义信任为父，是因为他清楚不敢对他不利，你……没什么敬畏之心，不好说。” “阿耶这话儿子听不懂。” “为父一直跟你说不要打正义的主意，你可知为何？” “儿子不知，请阿耶告知。” “因为为父见过他，知道他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李渊伸出手，微微指向天空。 李世民一惊：“阿耶是说他是天上的仙人！” 李渊摇头：“不确定，但是他看待万物的视角永远是高高在上，为父从没有见过其他人像他一样。” “那儿子该怎么对待他？” 李世民虽然不太相信李渊的说法，却是有些心里犯嘀咕。 李渊指指那封信：“给他回信，就三个字。” “哪三个字？” “得加钱！” “啊？” 李世民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渊突然笑道：“钱多到一定程度，不仅能救命，还能通神。你要的越多，正义越放心。” 第13章 出发 李世民不太理解李渊的那句钱能通神是什么意思，更不理解为什么要自己向吴正义要更多的钱粮。 似乎在李渊那里，钱只是一种工具。 他没有主动去问，他相信自己早晚会明白自家老爹的意思。 写完回信，李世民把旺盛的精力都放到了朝政上。 作为一个帝国的皇帝，他知道自己很不成熟，需要大量的处理朝政来锻炼自己。 相比李世民的自知之明，远在琼崖的吴正义就显得有些刚愎自用了。 自从他想通了李世民究竟需要些什么，他便在琼崖一顿瞎折腾。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向琼崖百姓征收税款。 琼崖百姓从吴永到来之后就没有交过税。 琼崖百姓不交税是吴正义提出来的。 主要是以前琼崖百姓数量不算多，日子也不太好过，他不忍心增加百姓负担，也看不上区区的税款。另外大唐内部的局势一直不算稳定，琼崖就算是想给朝廷押解税款钱粮都是个问题，索性也就不交了。 当然，吴正义不给朝廷交税还有隐藏琼崖的打算。 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 每个百姓需要缴纳的税款对于他们现在的生活也构不成什么负担。 而且李世民登基，外部给大唐的压力大减，大唐必然会逐步加强对地方的控制，琼崖和吴家暴露在世人面前，再隐藏下去已无必要。 在吴正义看来，琼崖向朝廷交税，是在事实上承认朝廷对于琼崖的治权。 这一点很重要，所以他发布的缴税令上便出现了让人难以理解的措辞。 缴税令上白纸黑字写着：琼崖治下百姓有义务向大唐皇帝陛下足额缴纳钱粮。 整张缴税令上没有提及朝廷或是国库这样的字眼，全篇都在强调琼崖百姓缴的不是给朝廷的国赋，而是给皇帝的皇粮！ 缴税令一出，琼岛三州的百姓全都懵了。 缴税不就是给朝廷上交钱粮吗？ 侯爷怎么只强调征收的税款是给皇帝的，难道还要另收一次税款给朝廷？ 百姓们倒是不反对缴税，自古哪有不交皇粮国赋的？况且小侯爷收的税也不多，就是按人头每人每年缴税一担米和三百文钱而已，还不到一个港口苦力的五天的工钱，交了税对自己的生活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商户要缴纳的税款要高一些，是十税一，比朝廷还规定的二十税一高出一倍，但是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摊派卡要，实际税率并不高，还是从交给吴氏商行的保证金中直接扣除的，对商户的日常经营基本没什么影响。 百姓们只是不理解小侯爷为什么会只提给皇帝缴纳钱粮，以前没人如此做过呀！ 关键是吴正义只是交代各州府去收税，没有给其他的解释，这就让人有些腹诽了。仟韆仦哾 不过出于对琼崖侯府的信任，虽然都是满心疑惑，百姓和商家们还是在不到半月的时间把钱粮给交齐了。 刘寻问过吴正义为什么突然要收税，也问过他为什么点名要把收上来的钱粮交给皇帝。 吴正义只是敷衍了一句“让琼岛三州更好的发展”就不了了之了，任凭刘寻与一众各地的负责人如何追问他都不再回答相关的问题。 刘寻很是担心吴正义搞出大麻烦来，苦心孤诣的来回规劝，让他重新考虑一下把收上来的钱粮押解给民部。 吴正义让老头烦得不行，只好支开他，请他带着李世民的传旨特使到岛上各处去考察，还声明这件事情很重要，只能由老头盯着自己才放心。 刘寻拗不过小吴，叮嘱了他一番便开始了带着皇帝的传旨特使享受起环岛旅行来。 搞定刘寻，吴正义又做了三件看着就很不靠谱的事情。 一是私自以太上皇的名义在崖州动工修建一座占地一百五十亩的皇家行宫。 二是以吴氏商行最大股东的名义将吴氏商行进行拆分，把属于皇室的那些业务全部单拿出来，成立了一家李氏商行。 三是把吴家卫队的规模从原来的不到八千人扩大到一万五千人，在琼岛三州推行全民整训，要求所有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百姓，无论男女，只要身体健康，每年都要分两次接受总计一个月的基本军事训练。 这三件事除了拆分吴氏商行的业务比较正常，勉强可以用交还皇室资产来解释，可私建皇家行宫和擅自扩军这两件事可就了不得了。 建立皇家行宫那是要皇帝和三省同意的，没有皇帝和朝廷点头，单就一个建筑逾制的罪名就能要了人命。 私自扩军更是夸张，与公开造反无异了！ 尤其是还要搞什么全民整训，这妥妥是造反的节奏啊！ 几乎所有人都反对私建皇家行宫和扩军的计划。 不过吴正义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顾反对强行推动，把侯府上下搞的是人心惶惶。 也就是吴正义接手琼崖这几年做出的成绩不错，在琼崖积累了很高的威望，吴家卫队对他绝对忠诚，要不然他的计划根本就执行不下去。 吴正义不听劝，大家都开始质疑他的能力了。 不过他却不当做一回事，做完这些就待在科研所不露面了。 黄善崀接到吴正义的命令，抽调船只和钱粮，陆续把三百万贯金银铜钱和三百五十万担粮食运往扬州。 武德九年十一月中，吴正义收到李世民的回信。 看到信中大大的“得加钱”三个字，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他请来刘寻和一众琼岛三州的负责人开会。 会上，他解释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动作是怎么回事，然后宣布过完年就去长安。 听过他的那些解释，众人依然觉得不太靠谱，不过也能勉强接受了。 吴正义的几个计划开始加速实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武德九年便结束了。 贞观的年号还没有传到琼崖，但是侯府和吴氏商行的所有年节记录上都已经开始用“贞观元年”的年号来标注时间了。 其他人对此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们都认为是皇帝提前选好了年号并告知了吴正义。 没人知道这个年号代表的意义，更没人知道当李世民得知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琼岛三州是与长安同时开始使用贞观年号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吴正义也不关心李世民会不会受到惊吓，做足了准备之后，他于贞观元年正月十六登船北上，出发前往长安。 第14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海风吹拂着甲板，偶尔有几只海鸟从海面掠过。 起伏的波涛和远处的黑色云团让吴正义想起了高尔基的《海燕》。 只是彼时等着他的不再是有些刻板的语文老师，而是一个高高在上、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大唐皇帝，和波谲云诡的朝堂。 前去长安的路上，他的心情与当初到教师办公室给老师背诵课文的路上一样的忐忑。 不同的是，《海燕》的选段没有背下来，大不了让老师赶回去重新记忆背诵，而去往长安之后没有人会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甲板之上，吴正义披着一件裘皮，怀抱一个暖炉，正看着一个中年人和几十个壮汉抱着木桶狂吐不止，看的他都有些反胃。 忍着呕吐的感觉，吴正义问那个中年人道：“孙县男，本侯有个问题想问你。” 中年人擦干嘴角的污物，昂起头看看吴正义，蜡黄的脸上艰难的露出一个微笑：“琼崖侯请问。” 吴正义也是今天无意间听到面前中年人的名字，才想起这个李世民的传旨特使竟然也是个历史名人。 中年人名叫孙伏伽，历史上有据可查的第一位科举状元公，原是前隋小吏，武德五年参加科举，状元及第。 如果吴正义没有记错的话，孙伏伽应该在李世民即位后官升大理寺少卿才是。 可他现在却是以皇帝特使的身份来到了岭南，那......现在的大理寺少卿是谁? 吴正义想看看大唐的历史改变了多少，便问道：“本侯很好奇，孙县男作为本朝的第一位状元，又有从龙之功，理应官运亨通前途无量，如何会被皇帝派到几千里外的岭南来？” “琼崖侯知道在下？” 孙伏伽放下怀中的木桶，忍着腹内的翻江倒海，一副好奇的样子。 这不怪他。 从他一来到琼崖便病倒了，吴正义对他是不闻不问，后来又让刘寻拉着在岛上四处考察，说起来两人都没有怎么见过面。 他一直以为吴正义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才会怠慢自己这个皇帝的传旨特使，可在同一条船上相处了几天，他发现吴正义也不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可是他又不明白吴正义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什么又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 他很想大声告诉吴正义： 皇帝为什么派我来？ 还不是为了显示对你的重视！ 否则老子需要遭这份罪？ 但是这样直接说未免有些不合适，想了想，他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 “陛下原本是想让在下担任大理寺少卿，恰逢琼崖侯横空出世，陛下想了解一下琼岛三州的情况，便委派在下前来给侯府传旨了。” “刘管家带在下巡查三州，想必琼崖侯应该已经理解了陛下的用意，某在此谢过侯府招待了。” 吴正义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笑道：“二表哥能派孙县男这样的大才来，看来二表哥还是很重视我这个表弟的。” “哈哈，这段时间委屈你们了，赶紧吐，吐完了回船舱，我正好有些事情请教。” 说完他就离开了甲板，留下了欲言又止的孙伏伽往船舱去了。 “孙使，这吴正义也太不懂规矩了，竟敢这样称呼陛下，小人要把他今日的言行写入密奏之中！” 一个抱着船舷站都站不稳汉子对孙伏伽道：“我等一入琼崖便被监视起来，小人看他是心怀不轨，这等人不能留啊！” 孙伏伽刚要为这汉子说出自己的心声点个赞便被他后一句不过脑子的浑话气的原地跳起，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小人常威。” 孙伏伽大怒道：“李君羡都教了你们什么？你们的任务是探听消息，如实记录，谁让你做判断的！” “琼崖的情况侯府没有丝毫隐瞒，你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吴家要是有问题，你们脑袋早就掉了！” “没脑子的东西，也不看看吴家是你能招惹起的？你以为百骑司是皇帝耳目就能为所欲为了！”Ｑqxsnew.net “你不用再收集消息了，本使回长安自会向陛下交待！” 常威不屑道：“我等隶属皇帝，自有行事法度，孙使不要管的太宽。” “你……太狂妄了！别忘了，此行本官才是你们的上官，皇帝特许！” 孙伏伽本来就对百骑司没什么好感，如今见他们行事肆无忌惮，气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那又如何？我等只效忠于陛下，任何威胁到陛下的存在都是我们的敌人！” 常威突然站直身体，稳稳的站在了甲板上，面色恢复红润，哪还有一点晕船的样子。 另外十几个吐的稀里哗啦的汉子也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吴家抗旨，私自任命地方官员，私建行宫，扩充卫队，分明就是要造反！” “此行他要是真的准备去长安，会带着上千精兵？” 常威露出邪笑：“他既然不是真心想去，那我等就把他带去，想来陛下很乐意见到琼崖侯！” “兄弟们，动手！” 孙伏伽听得有些懵。 那些还在吐的百骑司军士也很懵。 特么的，这个常威是不是真的没有脑子？ 吴正义派出的先行船队就在他们前面，上面装的可全是钱，你特么见过造反只带钱的吗？ 他们很想问问常威是怎么判断吴家要造反的。 可惜常威没有给他们继续问话的机会，十几个人抄着横道就向他们挥刀砍来。 “不对，兄弟们，小心！” “他们叛变了，保护孙使，保护琼崖侯！” 还抱着木桶的军士也顾不得手里只有盛满呕吐物的木桶了，纷纷起身抽刀和常威等人缠斗在一起。 不过因为他们是真的晕船，一身的战斗力发挥不出两三成，仅仅一个照面就有七八个人被砍翻在地。 孙伏伽顿时想到了什么，大喊道：“有刺客，保护琼崖侯！” 见识过琼崖的一些情况，他很清楚琼崖对大唐有多重要，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吴正义出事。 他记起吴正义一上船就把自己身边的护卫赶到其他船上去了，身边只有七八个人守护，大雨将至，这个时候其他的水手都在船尾调帆或是在底仓巡视，常威这十几个人完全有机会在船上的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杀掉吴正义！ 想到这里，孙伏伽顾不得其他，扯着嗓子往船尾方向喊人，顺便提醒吴正义做好防范。 “啊！” 他刚喊了一声，就被常威一脚踹到肚子上，痛呼一声便缩在了地上，腹部的剧烈疼痛和胃中反上来东西让他没办法再发出声音。 第15章 刺杀 甲板上打作一团，船舱里却是毫无动静。 孙伏伽的大喊声和混乱的厮杀声在海面清冷的风中根本翻不起一点浪花。 吴正义在船舱里，正被小青死死地护在一张竖起的桌子后面，不让他观察外面的状况，生怕有冷箭暗器伤到自家公子。 “老胡，外面怎么样了？” 吴正义有些紧张的问道。 “已经打起来了，有十来个人挂了彩，那个孙状元让人踢到甲板上，他好像在喊什么，风太大听不清。” 胡雄透过舷窗看着甲板上的战斗，手在腰间扶着，一副嫌弃的样子道：“公子，这些百骑司的家伙就是密探，手上的功夫还不如小狗子呢，就这十几个还不够老胡砍的。” 吴正义道：“别小看他们，战场上他们不行，耍阴招十个你都不够看。” “公子教训的是，待会儿咱的弟兄们不跟他们近战，一律弩箭伺候，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儿来。” 老胡示意一个护卫下去提醒船后的人做好准备，然后问道：“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晚了俺怕孙状元有什么闪失，老管家特意叮嘱要保护好他，出了事到时候不好向皇帝交代。” 吴正义道：“放宽心，孙伏伽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一时半会死不了，你盯好了，有人敢杀孙伏伽，你就用火枪干掉他，要是没人威胁他的生命，就不要露出火枪。” “公子放心，俺早跟兄弟们交代过了。” 胡雄打开一个暗格，将一支一米多长的火枪拿了出来。 他打开枪膛，把一颗纸壳子弹塞入枪膛之中，又从腰间的牛皮小包中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铜盂扣到传火管上，然后伸出舷窗。 吴正义看似很镇定，其实心中的怒气就快要喷发出来了。 “娘的，世家人的手伸的真长，老子还没到长安呢就想要老子的命了！” 孙伏伽一行人刚到侯府，胡雄就发现那些护卫和仪仗中有一部分人看起来不正常，便留了个心眼，一直派人暗中监视他们。结果发现他们竟然是百骑司的密探。 一开始，吴正义没放在心上，以为这些人是李世民派过来探听消息的。 他都打算去长安了，琼崖的秘密便没有对李世民保密的必要，派人继续盯梢，只要这些密探不在琼崖搞事情也就随他们去了。 可是没过几天，派去盯梢的人汇报说这批人可能不是一路的。 细查之下，发现这些百骑司密探当中大部分人专注于收集琼崖的大小消息，但是有几人却和琼州城里的一个高句丽商人接触密切。 自此吴正义就上了心。 他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他特意选在靠近琼州的码头登船，船一启航，琼州吴家卫队的人就把那个高句丽商人抓起来审问，当天夜里就有一艘小飞剪船把高句丽商人的口供送到了他手里。Ｑqxsnew.net 据那个高句丽商人交代，他原本是在大唐做生意的高句丽探子，无意间见识了珍宝阁出售的精美瓷器和琉璃器，便想着拿到这两种商品的生产方法向上级邀功，多方打探之下他得知这两样商品出自琼岛三州，汇报给他的上级之后便被派来了琼州来盗取相关的生产技术。 不过吴家的技术保密做的很好，两年时间他都没有丝毫进展，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几个拿着他上级手令和接头暗号的唐人找到了他，要他交出在琼崖地区收集到的所有情报，还要他提供吴正义的一些生活习惯之类的信息。 尽管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的上级会派几个唐人联络自己，但是双方暗号对得上，手令也是真的，他就很配合的把收集到的情报交给了几人。 至于这几人的来路和目的他都不清楚。 吴正义虽然不清楚是谁要对自己不利，但左右逃不了世家的影子。 看过他的口供，吴正义就和胡雄商量好了对策，当晚就把身边的几十个护卫赶到其他船上，故意露出空子，试探一下这些人的目的。 今天更是趁着要下雨的机会，吴正义让人先把前桅杆和中桅杆上的帆收起，又把琼崖水师士兵伪装成的水手都调到船尾去调帆，接着故意在孙伏伽面前展示自己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果不其然，这些混在传旨特使队伍里的家伙就忍不住动手了。 吴正义没有着急让手下人拿下这些家伙，是担心其中还混着别的什么势力中的暗子，他要一次性把这些家伙抓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以常威为首的十几人冲开百骑司军士的阻拦，直冲船舱冲去。 吴正义乘坐的这艘船是一艘三桅风帆船，是他根据自己的记忆让船匠复制出来的一种软帆货船，接近十六世纪的盖伦船，长度四十七米，分上下两层，预留了十六个炮位，排水量大概是五百吨。 大唐没有造这类帆船的经验，吴正义和上百个船匠研究了差不多三年的时间才成功造出来，作为琼崖水师的战船使用。 前甲板到吴正义所在船舱不过是二十多米的距离，常威脸上带着狞笑，很快就冲到了船舱外。 常威很兴奋。 只要能杀掉吴正义，把琼崖的情报带回去，自己就不用再隐姓埋名冒着风险潜伏在百骑司了，族中必然会给自己安排一条光明大道。 想到这里，他脚下的动作更快了。 抬脚踹向舱门，就要破门而入。 这时，他只觉得脑后有刀剑的破空声向自己袭来，靠着多年苦练的身体反应，他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正好躲过刀锋，但是他头上的发髻却没有躲过去，被一刀劈散。 顾不得许多，他将手中横刀反握，向身后刺去。 “叮”的一声，他的刀被挡开。 他猛一回头，只见身后自己的手下正在围攻三个手持短刀的人。 见偷袭自己的家伙被缠住，他没多想，继续踹门。 他只想着杀掉吴正义，其他的留着稍后再解决不迟。 只是他这次抬脚就踢了个空。 舱门打开，一只大脚正中他的胸口，当场就把他踢得背过气去。 “兄弟们，出来收拾残局！” 随着胡雄一声爆喝，接连有人从船尾和船舱中冲出。 冲出的水师士兵也不管对方是谁，看到只要是没穿官服还站着的就一箭，直攻下三路。 “嗡......” “嗡......” “啊！” “啊！” 连续的弩箭发射声和中箭的痛呼声响起，片刻之后，甲板上便没有拼杀声，只剩下躺在甲板上抱着腿来回打滚的人在哭嚎。 “收拾一下，把孙县男和带头的刺客带过来。” 吴正义刚刚进入变声期的粗哑声音落下，水师士兵们一拥而上，把除孙伏伽以外的人都给绑了起来。 第16章 瞧，这就叫专业 “呕......” 船舱中，孙伏伽见到吴正义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又吐了。 胡雄站到吴正义身前，替他挡住了飞过来的呕吐物，直到确定孙伏伽没什么可以吐的了才退到一旁。 “老孙啊，今天的事情咱们陛下是不是要给我个交代？” 吴正义坐到小青搬过来的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孙伏伽捂着肚子还在顺气，听到吴正义的话立刻急了，顾不得他是怎么称呼自己的，忙解释道：“这些刺客绝对不是陛下派来的，陛下对侯爷，对整个琼崖候府都没有恶意，这一点孙某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 刺杀吴正义的事情可能会引发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必须首先撇清皇帝的干系。 他在琼崖几个月的时间，对琼崖有着深刻的了解。吴家把琼岛三州经营的是铁板一块，吴正义在琼崖威望极高，基本是乾纲独断的存在，上百万人靠着吴家生活，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琼岛三州非得出现暴动不可。 而且吴家卫队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悍，还有刘寻这样的老狐狸坐镇，天知道他们得知吴正义遇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朝廷现在是鞭长莫及，没有能力管到岭南，如果吴正义因为刺杀的事情怀疑皇帝要对他下手，他不是没有自立与朝廷对抗的可能和本钱。 “老孙啊，我要你的脑袋有什么用？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二表哥脑子正常的很。” 吴正义当然知道这些刺客不是李世民派来的。 别人不清楚琼崖的情况，但是李渊却是清楚的很，一定会告诉李世民，李世民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动吴家。 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孙伏伽而已。 孙伏伽听到吴正义如此说话，便明白他也不相信是皇帝派人刺杀的，心下稍安，说道：“方才的事情在下会如实告知陛下，请侯爷放心，陛下一定会给侯爷一个满意交代。” 吴正义摆摆手：“我不需要二表哥给我什么交代，谁想杀我，我就杀谁。” “闲来无事，你陪我一起审审这些刺客，朝中不少事情我都不懂，你帮我参谋参谋。” “这是自然，在下做过几年刑狱刀笔，审讯方面有些心得。” 孙伏伽自告奋勇，要出手审讯常威等人。 “老胡，把人一个个带进来，让公子我见识一下孙县男的手段。” 吴雄问道：“公子，先审哪一个？” 吴正义看向孙伏伽。 孙伏伽会意，道：“常威，他是带头的，知道秘密应该最多，其他都是小虾米，审不审干系不大。” “就是那个披头散发的。请侯爷稍等，在下去取些工具来。” 他指指舱外被五花大绑的常威，然后回了自己住的船舱。 胡雄迈步出去，手一提常威的后脖领子就把他拎了起来。 “跪下！” 把常威拎进船舱，胡雄一脚踢在他腿弯上，常威顺势就跪在了吴正义身前。 经过一拎一踢，原本还有些懵的常威清醒过来，看到面前吴正义，红着眼睛就想扑上去，不过他被绑的结实，一下就扑倒在地板上。 “还真是够凶的，真不愧是叫常威的男人。” 吴正义想起前世一个十分经典的角色，小声嘟囔了两句，然后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朝着趴在地上的常威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还边骂：“特么的，叫常威就了不起了！” “你叫常威就敢动小爷了！” “好好的富家公子你不当，你学武功，你不是会武功吗，起来打我呀！” “你不是有后台吗？来让你的后台救你呀！” “你不是见色起意，连狗都不放过吗？小爷今天今天就给他们报仇了！” 胡雄见自家公子的癫狂的样子，就要上前拉住他，刚一伸手就被小青拦住了。 小青对胡雄摇摇头。 胡雄不解，但还是退到了一旁，紧紧的盯住正在挨打的常威，生怕他暴起伤人。 小青看着吴正义发疯似的踢打辱骂常威，眼中全是心疼之色。 “公子小小年纪就接过了琼崖的重担，这几年一直隐忍，心头压力太大了呀……” 等吴正义打累了，骂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孙伏伽将一个一尺半见方的木箱放到了吴正义面前。 其实他早就回来了，目睹了吴正义毒打常威的过程，他没有阻拦，等吴正义打痛快了才“姗姗来迟”。 吴正义发泄一番，心情舒爽了许多，看到孙伏伽搬来的箱子，好奇问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些小玩意儿。”孙伏伽笑道：“都是些审讯犯人记录口供的东西。” 他说着便打开箱子，露出了里面的物什。 只见箱子里整齐摆放着笔墨纸砚和几本《武德律》。 吴正义摇摇头，没了什么兴趣。 都是些常见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孙伏伽没有在意，拖过那张给吴正义当掩体的桌子放平，开始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别看箱子不大，但里面的东西真的不少。 笔墨纸砚摆好，将《武德律》恭敬的放到桌子中央，然后是一包三寸多长牙签粗细的钢针，接着是一把尖嘴铁钳、一对带链铁钩、一副夹指板、一条短鞭、一柄锤子、一个纸包、一捆不知道是什么鸟的羽毛和……一顶看着就很瘆人、到处挂满螺丝的铁盔。 摆放这些东西的过程中，孙伏伽面色是无比的虔诚，就像是在触摸稀世珍宝一样…… 吴正义和船舱里的人都看傻了，然后不由得后背发寒。 谁特娘会随身带这么多刑具！ 不正常，老孙这人不正常！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拉开了与孙伏伽的距离，连躺在地上装死狗的常威也下意识的往旁边挪动了几下身体，试图远离这个随身携带刑具的家伙。 孙伏伽搓搓手，有些不好的笑道：“职业习惯，职业习惯，各位不用害怕，这些刑具都是对付作奸犯科之人的，哈哈！” 去他么的职业习惯，大唐有这个词吗？ 吴正义心中吐槽，嘴上却道：“你们都跟孙县男学学，瞧见没有，要干一行爱一行，这就叫专业！” “侯爷过奖了，在下这就开始了。” 孙伏伽抱抱拳，接着又搓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吴正义道：“老孙，你随意，别弄死就好，本侯到外面透透气。” 看到这些刑具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对这些刑具是怎么使用的更是没兴趣，抬脚就往外面走。 “等一下！” 第17章 未审先招 “等一下，某全招了，不要动刑！” 常威叫住了吴正义。 吴正义回头，冷冷道：“好好享受孙县男的招待，你现在说的话不可信。” 常威急了，忙喊道：“侯爷都查清楚某的底细了，某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侯爷对某做过的事情一清二楚，要是说假话怎么可能瞒过您！” 吴正义满脸懵逼。 侯爷我什么时候查清楚你的底细了？ 我怎么不知道？ 就连你叫常威侯爷我都是刚知道的好不好…… 等等，常威！ 不会这么巧吧！ 侯爷我刚才骂的话阴差阳错的和眼前的这个常威对上号了？ 难道叫这个名字就要做同样的恶事？“常威”这个名字就是恶人的代名词？仟仟尛哾 他突然理解为什么那个饰演常威的演员总是说演常威的演员是他的双胞胎兄弟了…… “你既然这么说了，本侯爷就听听你嘴里能吐出什么东西来，要是敢戏耍本侯爷……老孙，你要是觉得他撒谎，你就随便招呼他，侯爷我突然想看看刑讯犯人是个什么章程！” 吴正义可不会告诉常威，自己骂的那些话都是电影里的情节，干脆将错就错，说不定能套出来点什么。 孙伏伽也有些懵：“既然侯爷已经调查清楚了，那还审他做甚，按照《武德律》，直接斩了此人便好，何须如此麻烦？” 吴正义给他使了个眼色，问道：“咱大唐的律法杀人不用上报皇帝的吗？” 孙伏伽多精明一人，见吴正义朝自己眨眼便知道他是要自己配合演戏，尽管还不清楚对方到底掌握了这些刺客的多少情报，但并不妨碍他发挥。 他拱手向长安方向，恭敬道：“大唐死囚执行死刑前当然需要陛下御批，但是律法规定，事有轻重缓急，行军时若俘获威胁大军安危之人，可以军法先斩后奏。” “琼崖侯乃是军侯，又是在执行护送税款的任务，常威等人欲图对侯爷与押运船队不利，当行军法斩之！” 吴正义挠挠头，笑着说：“还有这种说法？咱大唐律法果然考虑的很周到，本侯学到了。” “侯爷谦虚了，下官建议直接把他们扔海里，省得弄脏了甲板还要浪费清水冲洗。” 孙伏伽动手收拾起桌上的刑具来，满脸的失望神色，好像没了审讯的必要，他都没有动力了。 常威面色大变：“别别别，某乃是世家子弟，你们不能如此对某！” 孙伏伽瞥一眼常威，厌恶道：“世家人怎么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犯的还是军法。除非侯爷替你向陛下求情，谁能保得住你的狗命？你的家人到时都自身难保咯！” “侯爷侯爷，某也只是受人指派，若是侯爷能保下我等性命，保我家人平安，我等必不敢隐瞒！” 常威哀求道。 他是很凶悍，拼命的时候从来不考虑自己的死活。可是他现在是阶下囚，热血过后，他也怕死呀！ 吴正义暗暗给孙伏伽竖起个大拇指。 能混朝堂的果然都不简单呀。 老孙看着浓眉大眼一身正气，没想到演戏还是一把好手，没有剧本都能拿捏的这么好。 吴正义坐回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常威道：“我阿耶与我说过，杀孽不可造太多，否则生孩子没屁眼。看你如此配合，本侯还真有些心软了。” “说说吧，把知道的都交代了，态度好了说不定侯爷我一高兴，向二表哥求个情保你一命。” 常威见状，生怕吴正义变卦，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情况全给交代了。 原来常威和那十几个人都是琅琊王氏和清河崔氏安排在百骑司的暗桩，他们原本的任务是用假情报来保护两家不受皇帝监控。 吴正义横空出世，暴露出的实力和对皇帝的支持让世家人感受到了威胁，他们不希望皇帝得到吴家的帮助，担心吴家成为皇帝打压世家的帮手，便商量着搞掉吴正义。 正巧李世民派孙伏伽来岭南传旨，顺便让百骑司探查一下琼崖的底细，于是他们主动向李君羡请缨，他们平时的表现不错，深得信任，就被选中来了琼崖。 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收集吴家的情报，找机会杀掉吴正义，让琼崖乱起来，打断皇帝的一个强援。 常威不仅交代了自己等人的接头人，还点出了几个世家混在百骑司里的暗桩，最后还交代，说是他们得知吴家要向长安运送大量的钱粮，便提前把消息传了回去，船队在前方海路上有可能会遭到拦截。 吴正义很满意常威的表现，遵守承诺，没有杀掉他们，而是把他们关到了其他船上。 经过一次刺杀，孙伏伽完全不信任其他百骑司军士了，请吴正义把他们缴械，关到了另一艘船上。 “这些世家人还真是胆大妄为，竟敢公然刺杀侯爷，下官一定要请陛下严惩他们！” 孙伏伽出身也不算高，很是看不上那些世家人。 他老孙为了踏入仕途，拼命读书，还冒着天大的风险跟着李世民参与玄武门之变，到头来不过是勉强混了个爵位，官位也不过是还不知道能不能上任的从四品上大理寺少卿。 那些世家子弟什么都不用做，家里人推荐一下就能当官，轻轻松松混到个从五品退休，就跟玩一样。想想他的心里就不平衡，自然对士家没什么好印象。 “二表哥能怎么办？抄了琅琊王氏和清河崔氏？这件事你别管了，照实告诉二表哥，场子我自己去找回来。” 吴正义心里也不高兴。 丫丫呸的，老子还没出山呢你们就要搞我，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哈喽kt！ 不过上来就和世家死磕真的好吗？ 在他看来，要消灭世家并不难，难得是如何消除世家几百年来结成的复杂关系网。 朝中和地方上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有几个与士族没有牵扯的？ 打掉世家，大唐就要停摆。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不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 不过这次他却不能忍气吞声，否则世家人会更加的肆无忌惮，琼崖是他和老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绝对不允许别人染指！ 大实话最是伤人。 孙伏伽明白吴正义心中有怨气，也明白这件事到皇帝那里多半是不了了之，当下心情变的更恶劣了。 那就找人出出气！ 他想起外面还绑着三个人，他们与常威不是一伙的，便想审审他们。 总不能都是世家人吧？ 吃柿子捡软的捏，这事不难理解。 第18章 打劫我？他们也配？ 孙伏伽想出出气，将三人带了进来。 只是他很快就失望了。 这三个又是他老孙惹不起的存在。 三人一见到吴正义就开始对暗号。 “今年过节不收礼。” “收礼只收脑白金！” “床前明月光。” “地上鞋两双！” “庙小妖风大。” “水浅王八多！” 吴正义笑呵呵让胡雄给他们松绑。 孙伏伽问道：“侯爷这是何意？” “舅舅派来保护我的人，你不必担心。” 吴正义叹道：“百骑司让人渗透成渔网了，二表哥还能坐稳皇位，他的命还真硬！” 孙伏伽苦笑，他倒是想帮皇帝说几句话找回一点面子，可现实让他有些张不开嘴。 四十多人的仪仗，个个都来自号称对皇帝绝对忠诚的百骑司，结果发现有近一半的人都是别人安排的暗桩，实在是没法洗呀，老孙也没那么厚的脸皮。 他安慰自己，权当吴正义的话是在发泄心中不满了。 吴正义和三人聊得火热，孙伏伽多次想要插话都没能说出口，急的他在一旁心绪不宁。 “侯爷，常威说船队可能会遭到拦截，你看我们是不是想办法避一避？” 憋了半天，孙伏伽还是提醒了吴正义一句。 船队可是带着价值数百万贯的金银和贵重物品，朝廷在打仗，指不定还要靠这些财物救急，万一真有人来打劫，朝廷的损失就大了。 “你是担心琅琊王氏和清河崔氏来劫船？” “空穴不来风，侯爷还是小心为上。” 吴正义看看守在门口的胡雄，见他点头，对孙伏伽说道：“打劫我？他们也配！” 孙伏伽见他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想要再提醒两句，却被吴正义打断。 “老孙，不是本侯看不起那些世家人，陆地上不好说，但是在这片海上，还真没人敢和琼崖水师呲牙。” 吴正义笑笑：“你不会以为本侯没任何准备就敢带着百万贯的财货出来吧？他们不来还好，来了我可就不客气了。你知道的，石碌铁矿和鸿基的煤矿可是很缺人的，我不会错过这些免费劳力。他们就是不来，本侯也会到从他们手里招些免费劳力。” 孙伏伽闻言放心了，不再多问，回到自己的舱室休息去了。 坐了三天船，还是没能克服晕船，加上刺杀的事情，他是身心俱疲，急需好好休息一下。 送走老孙，吴正义问道：“阿一阿二阿三，你们的身份已经暴露，百骑司是回不去了，不如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如何？” 李渊派来的这三人名字很简单，就是一二三，都是李渊从小秘密收养的战争孤儿，对他很是忠心，忠诚度可比百骑司密探高出太多了。 吴正义一向很信任李渊，自然也信任这三人。 此去长安，得力的人大多留在了琼崖，他身边的人手有些不够用，一二三熟悉长安，有他们在自己身边，多个办事的也方便些。 “我等兄弟本就是太上皇派给公子的护卫，一切听公子安排。” 三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留在吴正义身边保护他就是他们的任务。 吴正义想让他们恢复本名，但是他们拒绝了，说是他们早都不记得，请吴正义给他们起个名字。 “太上皇说，跟了公子我等三人就与以前的日子没有关系了，他老人家说公子不会亏待我等。” 三人很是坦诚，就差直接说要吴正义包吃包住包娶媳妇了。 “舅舅看人很准，你们以后就是跟着老胡姓吧，他和你们一样，在隋末的乱世中失去了亲人，我希望你和老胡一样，能尽早的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多谢公子，我们以后就是胡家人了。” 一二三他们向胡雄行礼，搞的老胡有些手足无措。 “公子，使不得，使不得，算命的说俺老胡是天煞孤星，克亲人，俺不能害了三位小兄弟。” 胡雄认为公子收人自然是跟着吴家姓，让三人跟自己姓胡算是怎么回事？ 吴正义道：“屁话，那个算命的还说本公子活不过十岁，公子我都要十二了，活蹦乱跳的，你这个天煞孤星连公子我都克不了，还用担心克其他人？” “别推脱，都是自家兄弟，见外就不好了。你家是怎么排行的，给你这三个兄弟取个名字，一二三听起来就怪怪的。” 胡雄无奈，思索了半天才说道：“按排行，俺是‘来’字辈，三位兄弟叫来一、来二、来三可好？” “这名字取得真是很随意呀，你确定你是‘来’字辈？” 吴正义疑惑的看着胡雄，没记得他改过名字啊！ “是的，俺老胡原名胡来弟，后来跟了老爷才改名胡雄的。” 他这么一说，吴正义才明白过来，老胡在自己出生前就改名字了，怪不得自己不记得他改过名字。 不过他还是对老胡起名字的水平不敢恭维。 “多谢兄长赐名。” 一二三倒是不在意，直接就领了这三个听起来就很随意的名字。 胡来一道：“公子，小的之前从百骑司那里得知，清河崔氏一直控制着大唐到新罗和百济的海路，手下有一股收编的海盗，规模不小，完全有能力劫持船队，孙县男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还是要做好防备才是。” 吴正义摆摆手：“都说了不用担心，你们跟着老胡去学习一下侯府规矩，其他事情暂时不用操心。” 胡雄也说道：“三位兄弟，少爷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你们就放心吧。” 说完，他便拉着三人到后面的舱室去了。 小青担忧道：“海面起了风雨，奴怕后面的水师赶不及。” “阵雨而已，而且这里还是琼崖水师的地盘，他们不敢来。” ...... 吴正义说的很对，清河崔氏控制的那股海盗一听说是要抢琼崖的东西，他们一开始是拒绝的。 海上讨生活的谁不知道琼崖水师的大名？ 整个南海都是人家的地盘。 在人家的地盘上抢人家的货，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吗？ 崔家再三施压，保证不在南海动手，而且保证押运的护卫不是琼崖水师的主力，这才勉强让海盗们接下了任务。 他们不敢在南海动手，就把伏击地点选在了杭州湾。 这里是吴正义船队的必经之路，有不少沙洲小岛可以用来隐藏，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他们在这里等了五天时间，等到都有些不耐烦了，才终于见到了吴家船队的身影。 第19章 你对海战一无所知 吴家的船队分为前后两批共计大小船只三十余艘。 吴正义也不想带这么多船，无奈铜钱实在是太沉了！ 一贯铜钱六斤四两，吴正义带了两百万贯的铜钱和价值一百五十万贯的金银、香料、丝绸、瓷器等贵重财货，单单是铜钱的重量就是六千多吨，装铜钱就用了十几艘载重五百吨的海船，这只船队几乎占用了琼崖三分之一的海上运力。 去年九月就开始运的那三百万担粮食到现在都只运了不到八十万担，而且部分的粮食还堆积在杭州、扬州等地，只有不到五十万担通过大运河运到了洛阳，真正运到关中的不到二十万担。 吴正义咒骂了无数次古代的交通运输状况，但是却不得不接受现实，蚂蚁搬家似的往关中运送物资。 明明有吃不完的粮食却运不到内陆，想想都愁人。 他无比怀念后世那条离自己家不远的单线小铁路，它那轻载铁轨在二十一世纪就是个渣渣，但每年八十万吨的货运量放到大唐一看，好嘛，简直就是神迹！ 货船满载跑的慢，又赶上季风不合适，更慢了。 船队到达杭州湾的时间比预计整整晚了五天，吴正义在船上都憋不住，整天站在船头骂街，后来他都没力气骂了，干脆躺平。 反正早晚要到的。 相比放弃挣扎的吴正义，埋伏的海盗要不耐烦的多，一看到吴家的船队进入伏击圈，就迫不及待的出船围了上去。 这支海盗的规模不小，足有三四千人，大小海船上百，清河崔氏支持，他们的武器装备也不差，面对吨位比自己大的多的商船一点不虚。qＱxδnew.net 一艘千料大船上，外号“浪里龙”的海盗头子王六正卑微的与一个年轻人攀谈着。 “崔公子的情报果然准，吴家的船队来的都是商船，这下我们可就稳了，事成之后公子答应的事……小人不求钱财，不求官位，能给小人手下这些弟兄一个身份就好。” 王六满脸谄媚，丝毫没有海上悍匪的样子。 崔鑫鄙夷道：“些许小事，崔氏答应的事从来不毁约，拿下这些船上的财货，答应你的条件我崔氏必然做到。” 作为清河崔氏的近支嫡子，他根本就没把王六这样的小人物放在眼里。 “公子，俺王六就是冲着清河崔氏的名望来的，自然是唯公子马首是瞻，您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让俺打狗俺绝不撵鸡……” 王六一个劲儿的表忠心，听得崔鑫更加鄙夷他了。 一个海盗而已，还敢和清河崔氏谈条件，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卸磨杀驴是以后的事情，当下他更想知道吴正义是不是还活着。 抢劫吴家船队只是崔氏的后备方案，属于是搂草打兔子，能抢下更好，抢不下也无所谓，清河崔氏不差钱。 干掉吴正义，断掉皇帝的外援才是目的。 崔鑫很清楚，吴家船队出现在这里，意味着针对吴正义的刺杀大概率是失败了，否则船队应该返回琼岛才是。 这是崔氏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也是他们安排海盗埋伏吴家船队的原因之一，为的是常威他们刺杀失败之后还能在此劫杀，是对付吴正义的后手之一，同时也是崔鑫这个崔氏嫡子在这里的原因。 一般的脏活还用不着崔氏各房嫡子出面。 “无论如何不能让吴正义活着到长安！” 崔鑫咬牙道：“王六，不惜一切代价杀掉吴家船队的所有人，若是有一人逃走，本公子拿你是问！” 王六点头哈腰：“您放心，俺手下的弟兄都是水上的好手，跳帮夺船容易的紧。” 他来到船头，对传讯的旗手道：“给弟兄们发信号，速度快点，船上的人一个不留！” 旗手挥动手中长长的红色小旗，将王六的命令传给渐渐接近目标的海盗船。 收到信号，海盗们兴奋了。 这个时代的海上抢劫一般很少杀人。 不是海盗们心善，而是船上的人值钱，可以用来向船东勒索赎金或是干脆当奴隶发卖，商船上的人在海盗眼里是货物，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海盗们原本还有些担心消息走漏，引来琼崖水师的报复，现在他们放心了，人全杀了，谁还知道这里的事情是他们做的？ “弓手压制！” “加速，快快快，靠上去！” “抛绳勾，勾杆扎紧了！” “叼刀子上！” “快快快！小心箭矢！” 海盗们很专业，配合的十分娴熟，火力压制掩护跳帮攀爬，一看经验就很丰富。 不过他们的进展并不太顺利。 无他，吴家船队的船很大、很高，海盗们几乎都是佯攻，只有几只小一点的货船被很快攀了上去。 吴正义乘坐的大船上，孙伏伽一脸焦急的盯着远处海盗登船的画面，嘴角直打哆嗦。 他有料想到会有海盗劫船，但是没想到来的海盗有这么多！ 整整几十艘船的海盗，他担心船队运送的巨款要保不住了。 更重要的是来了这么多的海盗，夹在船队中间的吴正义想掉头逃走都做不到！ 分散在船队中的千余吴家卫队士兵也不是这些海盗的对手呀！ 再看看桅杆上吴正义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死的心都有了。 “侯爷，情况紧急，你安排的后手在哪里？” 孙伏伽抬头对着吴正义喊道：“快让他们来帮忙呀！” 吴正义顺着绳网滑到甲板上，满脸无所谓地说道：“要什么后手？就这些虾米还不够本侯爷塞牙缝的。” 孙伏伽哭了：“您不是说做了万全的准备吗？都这时候了还藏着掖着……” “哎呦喂，老孙，你几个大老爷们儿哭个毛线？” 吴正义最看不得人哭了，尤其是看不得男人哭。 老孙这一哭，让他在吴正义眼中刚正不阿的铁面判官形象毁了一半。 “侯爷，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 “谁给你开玩笑了？” “那您说的万全准备呢？” “本侯爷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你……” 孙伏伽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就打起了踉跄。 吴正义挥挥手，两名护卫一左一右将老孙扶稳。 “老孙啊，时代变了，你对真正的海战一无所知。” 吴正义失望道：“你老孙在朝廷也算是能臣干吏了，就这点水平？其他文武百官该是有多差劲呐！” 孙伏伽有气无力道：“侯爷还是莫要打趣下官了，趁着贼人还没登船，让护卫带你乘小船离开吧，只要侯爷在，琼崖就还有希望。” 吴正义憋笑道：“本侯跑了，你老孙怎么办？要不你跟本侯一起回琼崖？” 孙伏伽咬牙提起精神：“不，这些船上的财货都是国帑，不能落入贼寇之手，国帑有损就是下官失职，下官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船上，绝不做那苟且偷生之事！” “这么说本侯就是苟且之辈了？” 吴正义悠悠道。 第20章 炸了 孙伏伽声泪俱下道：“侯爷与下官不同，下官死了还会有许多人能够代替下官，侯爷要是遭遇不测，琼崖的百万百姓该如何自处？天下安定不过几年，下官不想看到大唐内部重燃战火，请侯爷为琼崖百姓计，为天下太平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呀！” 吴正义让他这话说的有些脸红。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重要？ 算了，不能再逗人家老孙了，一把年纪还嚷嚷着要慷慨赴死，显得自己太没格调了。 “老孙，擦干眼泪，本侯让你看看什么是新时代的海战！” “老胡，发信号，告诉弟兄们，不要心疼那些个破船，把敌船给我炸了，人能抓多少抓多少！发信号给水师，让他们加速过来接收俘虏，咱们还要登岸，没工夫处理俘虏！” 胡雄得令，麻利的爬上桅杆，亲自打出旗语，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点燃。 “砰！” 一个红色的火球冲天而起，在白日里都显得是那么耀眼。 孙伏伽看的有些疑惑，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就被吴正义打断了。 “来来来，跟本侯到船舱里躲躲，太怪冷的，弄湿衣服就不好了。” 吴正义抬脚就往船舱走。 小青跟在他身后，掏出两团东西塞进他的耳朵，然后又把自己的耳朵也给塞上了。 孙伏伽被人架到了船舱里，挣脱开护卫，问吴正义道：“侯爷这是要作甚？” 吴正义道：“打仗。” 孙伏伽胡乱抹了一把脸就要出去，却被护卫给挡了回来。 “和本侯说说长安的人文风俗，我离开的时候长安还叫大兴城呢，听听长安的新风，免得本侯到长安以后丢了面子。” ...... 海面上，准备迎接来自商船反击的海盗没有迎来箭矢，甚至没有迎来任何阻拦，攀绳跳帮的人很顺利的登上了商船，短短时间就有二十多艘商船甲板上出现了海盗的身影，那几艘小商船上甚至已经有二十多个海盗在砸舱门了。 但是那些登上大商船的海盗却是纷纷站定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不是他们胆子小，而是他们一登船就看到迎面是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琼崖水师士兵，至少几十把强弩指着他们，要是敢乱动就有鬼了。 海盗和水师官兵谁都没有轻举妄动，双方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登上商船的海盗越来越多，很快就占满了所有的商船甲板。 但是双方还是没有接触，场面极其诡异安静，只有呼啸的风声作为了背景音。 人的名树的影，琼崖水师把南海的海盗给清理的一干二净，王六手下的这些人就有不少是从南海逃过来的，对琼崖水师的恐惧是发自心底的恐惧。 琼崖水师对待海盗的手段十分的犀利，主动投降的送去挖矿，顽抗的，一刀杀了算是走运的，多数都被送到各处荒岛上给挂了树杈，死了还要被当做警示其他人的道具，结局不要太惨。 曾经有几大股海盗想要报复琼崖水师，结果一千多人挂了树杈，至此再也没有人敢在南海抢劫商船了。 海盗再强也是海盗，和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水师一比，渣渣都算不上。仟韆仦哾 这些海盗对自己的战斗力有着清晰的认知，欺软怕硬，劫个落单的商船什么的他们敢做，可是要让他们和凶名赫赫的琼崖水师拼命......他们表示自己还没活够。 王六和崔鑫发现了商船上的诡异。 只见海盗登船，不见拼杀，就很奇怪。 王六爬上桅杆看了一眼，手脚一软差点直接掉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人登船以后没有动静？” 王六胆怯的样子崔鑫看的很清楚，心中莫名的害怕起来。 “是......是琼崖......琼崖水师！”王六哆嗦着喊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崔鑫闻言，连连惊呼：“琼崖水师明明没有跟着吴正义来，你一定是看错了！” 他不相信吴正义敢私自大规模调动琼崖水师，在他的理解中，吴正义此次入长安是在向皇帝表忠心，就算是要带护卫也只是带吴家自己的部曲，绝对不敢带着琼崖水师这支太上皇组建的军队。 带着军队去见皇帝，除非是他吴正义想要造反！ “等等，听说吴正义才十二岁不到，不会是他手下的人做的吧？” “会不会是常威的刺杀失败激怒了琼崖侯府，他们这是来报复的！” 崔鑫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寒。 “不行，绝对不能让吴正义登岸，一旦他见到皇帝，族中必然会有大麻烦！” 想到这里，他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吴正义干掉。 这时他突然看到一艘商船上升起一个红色的火球，心中一喜：“吴正义呀吴正义，主动暴露位置，活该你倒霉！” 虽然不知道那个火球是怎么升到空中的，但是他可以肯定那是一种发布命令的信号。 吴家的船队中谁会发出如此与众不同的信号？ 无疑是吴正义所在的地方！ 一定是这样！ “王六，让你的人进攻那条船！” 他指着发出信号的商船，大声对王六喊道：“吴正义就在那艘船上，拿下他你们还能活命！” 王六也发现了天空中的火球，只不过他一见到琼崖水师的士兵正在和自己的手下对峙，吓得自动忽略了这个情况。 听到崔鑫的话，他也是心中一喜。 现在的情况是自己上当了，没想到会和琼崖水师对上。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唯一的机会就是拿下吴正义，让琼崖水师投鼠忌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王六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下令自己的船冲向吴正义所在的商船。 只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收到胡雄旗语命令的水师士兵动了。 每艘商船的船舱中都走出几个抱着一堆手臂粗细铁罐的军士。 他们来到船舷边，取出一根冒着青烟的麻绳，把铁罐上的的什么东西引燃，然后居高临下的抛向下面的海盗船。 等在船上的海盗还在奇怪为什么商船上如此安静，正想派人上去看看情况，就见一个个的铁罐冒着青烟落到了自己脚下，几个运气不好的家伙更是被砸的头破血流。 没等他们弄清楚这些铁罐是什么东西，便听到“轰”的一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轰......” “轰......” “轰......” 接连不断的巨响从海盗船上传出，如同一声声的惊雷响彻整个杭州湾。 第21章 潦草结束的战斗 伴随着铁罐一个个炸开，海盗船上到处是纷飞的破片和尖锐的碎木块，留在船上的海盗瞬间被击倒，离得近的直接飞起，然后重重的摔下没了声息，更多的则是让强大的气浪直接吹到了海里。 这种铁罐是吴正义搞出来的一种武器，比炸药包小，比手榴弹大，是专门给水师用来对付小型船只的。 他虽然搞出了黑火药和火帽，但是因为加工技术和材料性能不到位，没办法量产出合格延时引信和碰撞引信，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来保证点火成功率，拿火绳点引线有些low，但胜在简单易操作，对于本身就占优势的琼崖水师来说是很实用的武器。 只不过为了保密，水师很少使用而已。 几百个铁罐的效果真不是盖的，基本一轮就把海盗船上的海盗清理一空，有些吨位小的木船直接就散架了，成为了众多海洋垃圾中的一员。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呆了所有海盗，登上商船的海盗们一看自己的船被炸成那副样子，不少都直接吓尿了。 他们哪里见过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 未知才是恐惧的真正来源。 “侯爷有令，缴械不杀！顽抗者格杀勿论！” 新的武器对第一次见到的人很有震慑力，对水师官兵来说，平时训练的时候见惯了这种场面，常规操作引不起他们心中的波澜，赶紧趁机来了一波心理压迫。 “哐啷”一声，长刀落地的声音响起，有海盗心理防线被击破，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的心理也破防了，“哐啷”声此起彼伏。 “别放箭，俺降了，俺降了！” “某是来发财的，不想送命，某投降了！” 一种情绪是会在一个群体中快速传染的，一旦有人带头做出某个举动，群体中的其他个体便会趋从。 有人带头放下武器，处在震撼与恐惧中的海盗纷纷跟着缴械投降。 这场发生在杭州湾的海战开始的很壮阔，结束的很仓促，前前后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三四千海盗基本团灭。 这还要算上那几艘小商船上水师官兵与海盗们面对面攻守耗去的一刻钟和水师官兵追击逃跑匪首的时间。 船舱里，孙伏伽战战兢兢的与吴正义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闲篇。 老孙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吴正义不让他出去，他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吴正义的后手真的能起到作用，哪怕是多坚持一段时间也好，至少能坚持到跟在船队后面的那两艘水师战船赶来。 那样的话至少吴正义还有跑出去的机会。 “轰轰轰......” 正在他寻思着该如何劝吴正义离开这片危险的海域时，一阵阵暴雷响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突然心中一松。 连绵的炸雷预示着要有大雨降下，大雨之中，吴正义能顺利突围的机会大增。 他听到雷声便认为是要下雨，完全忽略了半刻钟前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的事情。 人就是这样，在特定的环境下会自动带入一些主观的臆想，而不会去考虑合不合理。 “侯爷，雷雨要来了，稍后请侯爷趁乱赶紧离去吧！” 吴正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乐不可支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管他作甚，咱们继续聊聊平康坊的事情。” “侯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花街柳巷......” 孙伏伽想揍人，可是看看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小青和几个吴家护卫，他选择了沉默。 老天只收该死的鬼，琼崖侯还是太年轻呀！ 没了心思扯淡，他一只耳朵听着吴正义叨叨什么花魁与才子的小道消息，一只耳朵听着船舱外的动静，只觉得自己快要裂开了。 听了好久，直到雷声停歇他都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厮杀声，心中一阵狐疑，开始脑补惨烈的厮杀场面，完全没听清吴正义的段子。 不知过了多久，舱门打开，胡雄走进来，面无表情道：“公子，都搞定了，不过我们也遇到了麻烦。” 吴正义面色一肃：“有什么麻烦，说。” 胡雄板着脸道：“公子，后面水师放出的一艘飞剪船违规操作，跑的太快，撞到了一艘海盗船上，船首撞出个大洞，一下就废了，有七人受伤。” 孙伏伽一听来救援的船只出了事故，心道不妙，赶紧问道：“水师派来了几艘快船？” 胡雄答道：“就一艘。” “完了！” 孙伏伽瘫倒在地。 飞剪船他见过，跑的飞快，吴正义要是登上飞剪船一定能逃出生天。 可船偏偏就撞坏了，真是天不佑大唐啊！ 胡雄面带怪异，指指自己的脑袋，问吴正义道：“少爷，孙状元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晕船时间太长这里......” 吴正义骂道：“你脑子才进水了！赶紧让后面的战船过来扫尾，然后你带人上岸安排转运的事宜，稍后还有事情让你做。” “好咧，俺这就去！” 第22章 找场子 孙伏伽躺在大床上，双眼之中都是满是劫后余生的迷惑。 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很疼，不是做梦。 再次确定自己身处的环境真实存在之后，他又一次陷入到迷惑之中。 “千余护卫是怎么迅速把近四千的海盗一网打尽的？难道吴家卫队的实力已经强大如此地步了？” “还有那些雷声是怎么回事？为何那些雷霆像是都落到了贼人的船上？” 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一片狼藉的海盗船，孙伏伽更疑惑了。 “琼崖有坚船，有数不清的工坊，还有百万之众，琼崖侯府富可敌国，水师与卫队战力强大。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吴家完全有实力割据一方，为何吴正义却要主动道长安去……” 这一夜，孙伏伽想了很多问题，疲惫着精神和身体却毫无睡意。 见识过琼崖的富饶，琼崖水师的强大，吴家在琼岛的绝对统治力，他心情非常复杂。 最终他起床，把自己的想法都写进了给皇帝的奏疏之中，奏疏之中他也表达了自己对吴家和琼崖的看法，就八个字：富饶、有规矩、看不懂。 这八个字是他琼崖一行的终结，其他的事情让皇帝去头疼吧！ 临近破晓，孙伏伽还是败在了连日颠簸和高度紧张的神经之下，沉沉的睡去。 同样是这一夜，吴正义美美的睡觉时，胡雄没有休息，安排好船队财货转运的事情，他与周先封一起提审了崔鑫和王六。 审问二人并不是吴正义的安排，他根本就没有把一个海盗头子和一个所谓的崔氏嫡子放在心上。 但是胡雄和周先封担心前往长安途中还会有人对吴正义不利，便想着从两人口中撬出些情报来，好让他们安排之后的行程和护卫工作。 他们先审问王六，不过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交代了一些自己在海上犯下的事和他与清河崔氏的关系。 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又审问了崔鑫。 崔鑫这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被抓获的时候高喊着自己乃是清河崔氏嫡子，天下没人敢抓自己。 当时他就被水师的军士按着揍了一顿。 他这是给瞎子抛媚眼，水师官兵许多都是底层流民出身，谁知道清河崔氏是哪家？ 在他们心里，皇帝和琼崖侯就是最高存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清河崔氏算是哪根葱，一个嫡子还敢如此嚣张，不揍你揍谁！ 也就是他一身书生打扮救了自己一命，要是换身海盗的衣服，说不定早让人射成刺猬了。 崔鑫平日高高在上惯了，很是鄙夷武夫，明明成了阶下囚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让人揍了也不长记性，嚷嚷着：“你们最好马上放了本公子，清河崔氏不是一个小小的琼崖侯能招惹的！” 老胡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道：“清河崔氏很了不起吗？能教出你这么个玩意儿，看来高门大阀也就那么回事。”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痛快交代你们针对我家公子的阴谋，要么我们哥俩动手让你交代！” “你们这是私设公堂，不要说本公子压根没有对付吴正义，就是真杀了他你们又能如何！” 崔鑫昂着头，一副看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模样。 周先封拍拍胡雄：“这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和他生气犯不上。” “听说孙状元喜欢随身带刑具，要不我去借过来，今晚咱们好好陪崔公子玩玩？” “你会用那些刑具吗？”胡雄满脸的怀疑。 刑讯是个技术活，不是够凶狠就能胜任的，否则官府也不需要养着那么多刑狱吏了。 周先封无所谓道：“不会用就多试几次呗，反正公子对这个家伙也没放在心上，只要弄不死，公子不会怪罪。” “也好，俺也好奇孙状元箱子里那个头盔是干啥用的。” 很快，周先封就把孙伏伽的刑具箱搬了过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拿出各种刑具研究起来，那表情，那画风……看的崔鑫心里一阵发寒。 不过他嘴很硬，他清楚只要自己不把海盗袭击吴正义的事情和清河崔氏扯上关系，族中就不会放弃自己，所以他的嘴很硬，被折腾了一整夜都没有松口。 第二天日上三竿，吴正义被小青叫醒。 “你最好有合适的理由叫本公子起床，不然就家法伺候！” 吴正义的起床气不小，不情不愿的穿衣洗漱。 小青红着脸解释道：“是杭州刺史崔勤来了，他带了好多兵，说是来接收昨日水师抓获的贼人。” “老胡和孙状元不同意，带人在府外与崔勤对峙呢！” “哼！昨日海上弄出来的动静那么大杭州刺史府不露面，今天怎么如此积极？” 吴正义放下毛巾，冷声道：“我看他是来救人的吧，他是不是清河崔氏的人？” “崔勤出自博陵崔氏。”小青道。 “那还不是一家人了？” 吴正义整理好衣衫，又问道：“姓崔的带了多少人马？” “一千多。” “刺史虽然可以调兵，但是需要事出紧急，仗打完了他还敢调兵，真是不知死活！” 吴正义对门外喊道：“老周！” 周先封顶着对黑眼圈走了进来：“公子有什么吩咐？” 吴正义没问他的黑眼圈是怎么来的，吩咐道：“你和老胡带兵把崔勤给我绑了，让老孙做个见证，就说崔勤胡乱调兵欲对本侯不利，无视国法军规，罪当诛，如有反抗就地格杀！” 周先封领命去召集人手了。 “小青，把舅舅给公子的空白圣旨拿出一份来。你来执笔，就写委任孙伏伽暂代杭州刺史一职，全权接管杭州一切军政事务。” “啊？公子，一州刺史最少都是正四品下，太上皇给的圣旨只能任命正五品上以下品级的官员呀！” 小青担忧道：“而且老爷说过，这些空白圣旨只能在琼岛三州使用，公子用来任命杭州刺史会不会不合适？” 吴正义摆手：“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就是个临时任命，舅舅和二表哥不会多想的。” 好吧，您是公子您说了算。 当孙伏伽火急火燎的冲到吴正义面前要质问他为什么要绑了崔勤时，吴正义一把将新鲜出炉的圣旨扔到了他面前。 孙伏伽当时就傻了。 太上皇竟然给了吴家这么大的权力！ 疯了，真是疯了！ 吴正义没有多解释，等水师和卫队搞定杭州的驻军和各处官桠，便带着一千人的卫队上船出海不知所踪了。 临走前，吴正义给孙伏伽留了封信，说是要去找回场子。 第23章 发财了 贞观元年二月二是个好日子。 大唐不知道有没有龙抬头的说法，但是这一天李世民终于可以抬着头和人说一句“朕有钱了”！ 吴正义收的皇粮账册交到了他的手里，整整一百零二万担粮食外加价值三十万贯金银铜钱！ “这都是朕的钱，都是朕的！哈哈哈哈......” 李世民从来没有这么阔过，激动地在后宫之中仰天长啸。 温婉端庄的长孙皇后挥退伺候的宫女太监，等到皇帝发泄完心中的喜悦才淡淡问道：“陛下，何事如此开心？” 李世民兴奋地将账册交到皇后手里：“观音婢，你看看，朕发财了！” 长孙皇后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到皇帝如此高兴了，不想扫皇帝的兴致，但还是摇摇头：“朝中之事臣妾不好参与，免得言官们不依不饶。” 后宫不干政是她成为皇后时的誓言，也是她给李世民攒人品，不给他添麻烦。 李世民笑道：“不是国事，是家事，小表弟提前就把公私分开了，这些是琼崖百姓给朕的皇粮，与国库税收无关。” “小表弟？就是那个坐拥大唐第一商家吴氏商行的琼崖侯吴正义？” 吴正义的名气很大，长安人都知道，长孙皇后也不例外，不过她只是听说过吴正义这个名字，皇帝并没有详细与她说过吴正义的事情，她对吴正义的了解很少。 李世民点头：“朕这个小表弟可不简单，年纪不大，心却大得很，他给朕送了这多钱粮，为的就是要个世袭罔替的虚名，甚至还要......算了，观音婢还是先看看账册吧，稍后朕还想请你帮着出个主意。” 既然事情与朝政无关，长孙皇后也就放心了。 她好奇打开账册，只看了几眼便问道：“陛下，这琼岛三州竟然如此富庶？臣妾听闻从前汉开始琼崖便是化外流放之所，怎会有百万计的百姓？” 账册的前半部分其实是琼岛三州各地的人口和产业分布情况，基本上是把琼岛三州的大致情况梳理了一遍。 这些情况与以往人们对琼崖的印象完全不同，不由长孙皇后心存疑惑。 李世民道：“那都是老黄历了，刚知道琼崖的情况时，朕也不信，但是阿耶的讲述和百骑司收集到的情报都在佐证琼崖已经今非昔比，朕派孙伏伽去了琼崖，他的密奏也到了，密奏之中所述与账册中的记录出入不大，朕不信都不行了。” “如此说来，吴正义还真是个大才，竟能将那片瘴疠之地变成膏腴之地。要是他能入朝堂，陛下又要多一位肱股之臣了。” “呵，这可不一定，你就没发现账册中的猫腻？” “那臣妾还真要细细查看一番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长孙皇后放下账册，给皇帝倒了一杯茶，温言道：“臣妾有些不解，为何账册之中会言明琼岛三州只会向陛下交税？” “莫非这就是陛下说的猫腻所在？” 李世民喝口茶，叹气道：“哎，也不知道表弟是怎么想的，非要把琼岛三州当做是朕的私人领地。” 长孙皇后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说是琼岛三州，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何来私人领地一说？” “观音婢，你知道的，天下虽大，真正属于朕的又有多少呢？” 李世民此时已经没有了刚刚暴富的兴奋，开始为吴正义的提议发愁了。 长孙皇后不说话了。 再说下去可能会触及到皇帝的逆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是儒家喊出的口号，大唐真正当家的是那些阀阅士族，这是皇帝心头的一根刺。 见皇后不说话，李世民握住她的玉手深情道：“你我夫妻之间不用避讳许多，我现在需要你的建议。” 闻言，长孙皇后犹豫问道：“那吴正义想要陛下做什么？” “把琼岛划为皇室领地，所有官员任免直接由皇帝指派，税收七成归内帑，三成交国库，琼崖水师与吴家卫队不受兵部节制。” 长孙皇后又问道：“陛下以为此事于国于陛下是否有益？” “自然是大有裨益。” 李世民点头：“朕如今在朝堂之上处处受到士族牵制，想做什么事都困难重重。有琼崖在手，朕便有了回旋的余地。” “琼崖富庶，人力也多，吴正义在那里开辟出了数百万亩良田，琼崖可以成为大唐的一处粮仓，朕有粮在手便能做很多事情，大唐能增强国力，百姓也能少些挨饿的。” “琼崖水师和吴家卫队可以用来威慑岭南，如此一来朝廷对岭南的控制力可以大大加强，朝中治理岭南更加容易。” “总之，一个不受世家影响的琼崖对朕，对大唐都有好处。” 说到这里，他纠结了。 好处是好处，能不能达成目标还是未知数。 世家人不可能放着琼崖这块肥肉不动心，更不可能让皇帝得到可以加强皇权的机会，若是真按照吴正义的设想去做，朝中上下的阻力必然很大。 大唐刚刚稳定下来，若是此时恶了士族，大好的局面能不能保持下去便是个未知数了。 长孙皇后能感受到皇帝的心思，咬咬牙道：“陛下，吴正义是否可信？” 李世民一愣：“观音婢，朕都没有见过他，如何能知道他可不可信？” 长孙皇后又问道：“太上皇如何看待吴正义？” “阿耶他......” 李世民望向大安宫方向，无奈道：“阿耶不知道让吴正义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一直警告朕不要打吴正义的主意，阿耶还说吴正义绝对不会对大唐、对朕不利。朕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吴正义。” “那就拖下去，拖到吴正义到长安来，看看他的表现，到时再决定要不要按照他的设想办事。” 长孙皇后语气坚定道：“此事事关重大，陛下不可轻易做出抉择！” 李世民点点头。 他心中暗道：“吴正义已经在行动了，希望他能真的找回场子吧！” ...... 就在皇帝皇后在讨论吴正义的时候，河北道东武城外，吴正义正在和胡雄谋划着什么。 “公子，查清楚了，清河崔氏大房的嫡系都在城外的庄子之中，住在东武城内的都是偏房的人。” “附近的官军有多少，将领是谁？” “没有官军，最近的官军在运河东面的德州，离这里有几十里远。崔家不许官军进入东武城地界，守卫都是崔氏私兵。” 第24章 突袭 吴正义缩在厚厚的裘皮大衣里，吸着鼻涕咒骂道：“北方的二月还真是冷啊，今天要是不找回场子，小爷就亏大了！” 习惯了琼岛的炎热环境，猛地到北方来，他还真的有些不适应，没几天就患上了重感冒，高烧两天，身体乏力，脑袋昏昏沉沉没有一点精神。 手下的护卫也有许多人不适应河北道的气候，感冒发烧腹泻的不少，严重影响了赶路的速度，如果不是带着不少药品，吴正义这一千来号人估计还没报仇就有不少人到阴间去报道了。 经过这十几天的折腾，小吴对这个时代的交通状况有了更深刻的理解。Ｑqxsnew.net 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从东盐州的破烂码头登陆之后，他们就没有见到过一条像样的路，官道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北方凛冽干燥的大风吹起，灰尘立刻遮天蔽日，一个不小心人马都会掉进满是浮土的坑里。 本以为这样的破路已经是烂到了极限，但走出不到十里地，消失在荒草丛中的官道再次给年轻的小吴上了一课！ 尼玛，朝廷修的官道呀，走着走着路就没了......跟谁说理去？ 吴正义根本无法理解这种状况是怎么出现的，他连吐槽的兴致都没有了，带着护卫一边开路一边前进。 更让他崩溃的是除了码头附近的几个渔村，他们走了五十里路竟然没有遇到一个有人烟的村庄，他们连歇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苦逼兮兮的走了两天，一直快到运河边上时才见到人烟。 这可是在后世被人无限吹捧的大唐啊！ 竟然萧条至此。 到处是撂荒的土地、荒废的村镇，荒草树丛之中还有散落的尸骨......也是没谁了。 太挑战三观了有没有？ 吴正义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时代的一切。 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来搞调研的，给世家一点颜色看看才是他现在急需做的事情。 来自世家的直接威胁必须给予最残酷的回击，不然他根本无法在大唐立足。 只有把世家人打怕了他才能在大唐施展自己的抱负。 让小青将沿途的见闻记录下来，吴正义要让李二看看他治下大唐是个什么鬼样子。 他们在沧州、德州等地买到了足够的马匹，赶路的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许多。 渡过运河，终于到达东武城外的崔氏族地。 清河崔氏不愧是超级世家，整个东武城和崔氏大宅方圆几十里都在崔氏私兵的控制范围，保守估计私兵数量不少于五千人，装备精良，单是甲胄齐全的骑兵就有两千来人。 这还只是崔氏本家放在祖地的力量，分散在外的各房加在一起实力有多强由此可见一斑。 唐初李渊和李世民不敢和世家大族撕破脸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是崔氏的实力再强大也挡不住吴正义的决心，他要给崔氏一份大礼！ “老胡，拂晓时分动手进攻崔氏大宅，速战速决，除了妇人幼儿，其他一概不留！” 吴正义杀气腾腾的命令让胡雄面色一肃。 “公子，可否动用火器？” “可以，我只要速战速决！” “公子放心，半个时辰之内俺老胡保证完成任务！” “好，去准备吧，让兄弟们养精蓄锐，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胡雄离开，小青给吴正义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姜糖水。 服侍公子喝下去，小青有些担忧道：“公子，虽然我们隐藏了身份，但是我们上千人来到这里，很难不留下痕迹，清河崔氏要是知道是公子袭击了他们的祖地大宅，公子可就危险了。” “本公子就怕他们不知道，他们要是不知道是本公子动的手，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那公子可就得罪死士族了呀！” 吴正义囊着鼻子道：“他们知道是本公子做的又如何？惹毛了本公子，多给他们来几次，自然就老实了。” “面对士族门阀不能退缩，你越是退让，他们越是蹬鼻子上脸。只有打到他们不敢惹你，你才能在门阀林立的大唐活得舒心。” 小青点点头，像是理解了公子的话，但是眼底的担忧更甚了。 春日的白昼很快消退，黑夜来临，月初的夜异常的黑暗，正应了那句老话：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丑时，吴家卫队起床收拾装备，吃完干粮便出发突袭崔氏大宅。 吴正义也想跟着去，无奈身子骨不给力，只好带着小青和三十个贴身护卫先行赶往运河渡口等待胡雄完成任务前来汇合。 “年纪小果然是硬伤啊！” 吴正义从小就注重身体锻炼，可他再怎么练也无法回避年龄这个客观事实，十来岁，能练出什么来？ 该感冒的时候没有一次能躲掉的。 胡雄带着千余人分成十个小队悄悄潜入到崔氏大宅所在的庄子外。 这个庄子经过几代人的加强改造，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小城池。 城墙、碉楼、高台、垛口、护城河、吊桥等防御设施一个不缺，俨然就是一个战争堡垒，论防御，可能比德州城还要强上不少。 崔氏拥有的这种堡垒不止一座，他们就是靠着这样的堡垒躲过了数次兵灾。 凡是敢打崔氏主意的人都要首先考虑两件事。 一是崔氏遍布朝堂和地方的关系网，二是能不能打的下崔氏的堡垒。 以前没有人做到过，但是在胡雄眼里，这个堡垒可比俚人洞寨好打多了。 俚人洞寨不是在山地深处就是在连路都没有的地方，找不到自然不好打。 可崔氏大宅就明晃晃的矗立在一片平原上，那就没有打不下来的道理。 看看时间，天差不多快亮了，胡雄命令手下摆出四个三尺长、一尺粗的铁桶子。 这是吴正义搞出来的火药包抛射器，是他根据没良心炮搞出来的装备，除了射程赶不上正规的火炮，威力绝对是杠杠的！ 胡雄让人瞄准城墙上的吊桥收放装置，命令道：“调整好角度，争取一轮就把吊桥给我放下来，然后第二轮炸开城门！” “是，您瞧好吧！” 操作抛射器的护卫拍着胸脯保证道：“一发入魂，两发打开城门，绝对不打第三发！” “你特娘的正经点！” 胡雄一脚踹到这个护卫屁股上：“进了庄子你们要跟上，咱们就带了四门抛射器，打大宅的时候还要用呢！” “好嘞，您放心，要是耽误了战机，俺张三把脑袋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老子要你的脑袋干蛋！赶紧的，天要亮了！” 张三领着十几个壮汉一顿操作后，四门抛射器喷出丈许长的火焰，然后是“砰砰砰砰”四声闷响。 突如其来的声响和光亮惊动了城墙上打瞌睡的守卫，几人望着火光传来的方向揉着眼，想要看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们刚来到垛口处，几声更加巨大的声音传来，然后他们便如狂风中的断线风筝一样，直接打着滚飞上了天。 “轰轰轰轰！” 十斤重的火药包威力十分恐怖，巨大的爆炸冲击波不仅瞬间摧毁了吊桥的起降装置，还把附近城头上的守卫、女墙和一座门楼直接给来了个暴力拆迁。 “咿呀……砰！” 失去约束的吊桥重重的落在护城河上，露出了里面漆黑的城门。 “二号装药，装填，角度降低五度。” “预备……点火！” 第25章 来自技术上的碾压 “砰砰砰砰！” 又是四声闷响，四个带着火花的火药包准确的落到了城门前不到三尺的位置。 “轰轰轰轰！” 提前剪好的导火索让四个火药包几乎是同时爆开。 巨大的冲击波叠加在一块起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瞬间爆发出的能量将厚重的包铁城门直接撕碎，残余的冲击波夹杂着碎石和木块冲进门洞之中，将门洞后站岗的十几个崔氏私兵连同他们身前的木制拒马全部推倒在地，那十几个私兵更是连挣扎一下都没有便成了浑身窟窿眼的尸体。 整个崔氏堡垒之中直到这时还未作出任何反应。 自刘黑闼宋金刚被大唐平定，河北道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打过仗了，在隋末乱世中锻炼出来的世家私兵看似精锐，实则已经没有了以往的警觉，站岗人员不仅警惕性低，还多有脱岗、离岗的。 世道没那么乱了，这里又是崔氏的祖地，傻子才会不开眼的来袭击。 抱着同样想法的人有很多，结果就是崔氏私兵开始变的懈怠起来，纪律涣散，基本的防卫就是走个过场，典型的面子工程。 吴家卫队连续两轮抛射器袭击，愣是没有人意识到是敌人在攻城，让巨大的爆炸声惊醒的人，起来的第一件事情是……收衣服…… 崔氏大宅之中，听到爆炸声的崔氏大宅仆役也以为要变天了，慌忙收拾起院中的东西来。 不过比起别人起来收衣服的庸俗，崔氏大宅的人显得高雅许多。 他们忙着收拾一处大院里的书籍文稿。 昨日二月二，崔氏家主崔颢邀请了不少文人雅士前来举办诗会，酒酣情热场面热闹，到寅时方休，家主与骚人墨客们休息去了，留下杯盘狼藉的场地交给仆人们收拾。 诗会上拿出的书籍文稿不少，都是有钱买不到的金贵东西，也是崔氏的底蕴所在，受不得丝毫损坏，春雨将下，保护书籍文稿不受损失乃是头等大事。 慌乱的仆役搅动的声音不小，院中客房还未睡熟的客人们纷纷抱怨，酒品欠佳的还冲到院中对着仆役们破口大骂，失了平日里的优雅风度。 仆役们敢怒不敢言，一边弯腰赔罪，一边收拾散落在各处的东西。 都是有头有脸的读书人，还是崔氏请来的客人，他们这些仆役可是开罪不起。 纷扰之中，清醒的人还是有的。 很快有人意识到刚刚的雷声很不正常，想要提醒崔氏的人，可他们还没行动，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铜锣声响和焦急的报讯声。 “当当当！” “敌袭！敌袭！” “当当当！” “城门已破，家丁仆役速速迎敌！” 急促的铜锣声和声嘶力竭的报讯声惊醒了更多的人，片刻功夫，大宅内外已经乱成一锅粥。 “快，封闭大宅各门，护卫保护大房族人前往邬堡！” 崔颢也被惊醒了，微醺的酒意立时消散，一边安排核心族人前往府中的邬堡一边让护卫做好大宅的防御。 他心中火气快要炸锅了：“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攻打我崔氏祖地！” “来人，快去查看，弄清楚贼人身份，老夫要看看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大宅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显然来人是直奔崔氏大宅来的，崔颢及几个赶过来询问情况的族老脸色很不好看。 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头怒道：“家主，族里的兵士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伙贼人都拦不住，事后一定要严惩城上值守之人！” “家主，我早说过护卫们太散漫了，让你管管他们，你就是不听，这下让人打到了家门口，我清河崔氏的脸都被丢尽了。” 崔颢面对族老的问责，无奈摇头：“事发突然，现在不是各位族老为难我的时候，等消灭了外面的贼人，本家主自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有些气急。 大家族内部争权夺利的事情多了，可都火烧眉毛了还来这套就有些过分了！ 也就是贼人破城而入有他崔颢的责任，让他有些理亏，不然他一定要让这几个老不死的看看自己的手段…… 很快，去探查情况的护卫回来了。 崔颢忙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贼人是何身份，来了多少人？” 护卫躬身，满眼都是惊惧之色。 “回家主，贼人约莫有上千人，具体身份不知，但其身着相同服饰，所用兵器多是强弩，进退有度，作战极有章法，比之十六卫还强，绝非一般山匪贼寇！” “族内护卫与之对战，皆是一触即溃，崔统领让小人禀报家族，请速速安排族人从密道撤离。” “大宅……怕是守不住了！” “啪！” 崔颢一巴掌打在护卫脸上，将他打的一个趔趄。 “祖地有精兵五千，大宅有护卫八百，区区千余贼寇就让你等惊慌至此，真是丢尽了我崔氏的脸面！” 他可不相信什么贼人能比十六卫还强，在大唐，战斗力比十六卫还高的之后玄甲军，皇帝是疯了才会派兵袭击崔氏祖地！ 这分明是那些私兵作战不利找的借口而已！ “去告诉崔携，要是不能全歼贼人，他这个统领也就不用做了！” 崔颢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开兵器库，用强弩还击！” 那护卫不敢说话，抬脚便出去传令了。 一个族老犹豫道：“家主，动用强弩要给皇帝落下口舌的……” 大唐实行府兵制，不禁刀枪弓箭等兵器，一些富裕的府兵家中更是连一石的强弓和斩马剑之类的大杀器都有。皇帝睁只眼闭只眼，民间藏个皮甲什么的也当做没有看见，但是民间绝对不能私藏强弩。 这一条是黑纸白字写在武德律之中的，私藏强弩甲胄类同造反！ 虽然武德律在世家眼里和废纸差不多，他们的私兵装备甲胄的不少，但还真没有人敢明晃晃的把自家私造的强弩拿出来用的。 这是皇帝的底线之一，世家练私兵朝廷可以当做没看见，装备一些甲胄也可以忍，可一旦世家拿出大量的强弩，皇帝保证立马翻脸，其他世家也不会同情他们。 归根到底，强弩是一种战略性武器，一旦成规模装备便具有主宰战场的能力，这种武器很容易打破皇帝与士族之间的默契，皇帝和世家不会容忍一个挑战现有规则的家伙出现！ 见族老担心使用强弩会引来皇帝不满，崔颢摆手道：“无妨，贼人能用强弩，我们自然也用得，大不了都推到这些贼寇身上，皇帝又没亲眼看到我们用，怕什么！” 几个族老相视一眼，都点点头。 堂堂清河崔氏还能怕了他李世民不成？ 崔氏大宅外，胡雄带着人组成了三个百人弩手队，用三段式射击法一路杀到了崔氏大宅的正门前不到一百步的地方。。仟韆仦哾 吴正义交代过，一定要从正门打进去。 打正门就是打清河崔氏的脸！ 胡雄自然不会违抗自家公子的命令。 这一路他打的是轻松写意，在弓弩连射面前，崔氏私兵根本就不是他们对手。 点射加覆盖，只是几轮射击，两千多围过来的崔氏私兵就被打爆了。 就在胡雄准备用抛射器轰开崔氏大宅正门的时候，负责观察战场情况的几个护卫同时发出预警：“院墙上有弩手，小心！” “敌人弩手，至少有三百人！注意防护！” 胡雄听到警告，想都没想就命令道：“弩阵压制对方弩手！” “抛射组，照明弹一发！” “投弹手，烟雾弹掩护！” “火枪手，预备好手榴弹，跟我走！” 一连串命令落下，弩阵便发射出两百多支弩箭射向崔氏的弩手，他们还没来得及射出手中的弩箭便被压制的抬不起头了。 “砰！” 一声闷响，张三操作着抛射器朝崔氏大宅打出了一发照明弹，瞬间亮起的强光让崔氏的私兵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吴家卫队的护卫在闷响响起时就闭上了眼睛。 吴正义搞出来的照明弹因为材料问题，点燃的瞬间会爆发出刺激性强光，造成人眼短暂失明，这本来是个失败的产品，但是后来发现这东西打夜战的时候相当好用，可以给己方创造不少战机，就保留了下来。 不过这玩意儿用起来相当考验自己队伍的默契配合，一个不好，不只是敌人暂时看不到了，自家人也跟着变成瞎子了。 显然吴正义带来的这些护卫没少用过这东西，配合的那叫一个恰到好处。 强光闪过，崔氏大宅内传出惊恐的叫声： “啊！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嘶……谁特么的拿箭射老子！” “不要动，都不要动，小心误伤！” 守卫大宅的家丁和外面的私兵暂时失明，引发了不小的混乱。 胡雄抓住机会，带人往前冲去。 他们身后跟上来十来个投弹手，从背后的背包中取出烟雾弹向胡雄他们的前方和两翼扔去。 乒乓球加打火机等于烟雾弹，再加点其他佐料，琼崖科研所出品的烟雾弹绝对是良心产品，烟大到快要遮天蔽日了。 不用说，这种烟雾弹也是一种不合格的产品。 但是技术上的缺陷配合合理的战术，依然可以碾压敌人！ 这就叫做代差，吴家卫队的装备和战术水平比崔氏私兵差出了至少几百年。 第26章 想跑？问问我们的意见 技术和战术上的优势让吴家卫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摆脱古代战争的一些条件限制。 就比如夜战。 真实的古代作战中，脑子正常的将领都会尽力避免夜间作战。 原因无他，古人的夜盲症比例太高了，士兵夜里都看不见还怎么打仗？ 条件不利时发动夜袭，更大可能会造成自身的大量损失，不是逼到走投无路的绝境，没有哪个将领愿意夜间发动攻击的。 演义小说中动不动就夜袭敌营的事情就只是文艺工作者的艺术加工而已。 不过吴正义从一开始就有注重培养吴家卫队的夜战能力，装备辅助加上给护卫足够的营养供给，吴家卫队便成了这个时代屈指可数的能打夜战的队伍。 这也是吴正义敢让胡雄夜袭崔氏祖地的底气。 夜袭的效果很好，崔氏私兵根本无法适应夜间作战，让突袭弄的混乱不堪，自身的战斗力完全发挥不出来。 强光过后，大宅内渐渐恢复视力的弩手纷纷抬头，慌乱的瞄向墙外的胡雄等人想要放箭，但是已经晚了。 胡雄带队已经冲到了距离高墙不到十步的距离，而且他们已经甩出了手中冒着白烟的手榴弹。 他们用的手榴弹装填的是黑火药，为了保证杀伤力，装药量超过了半斤，加上木柄和薄铸铁的弹体，单枚重量接近两斤多，严重限制了投掷距离，但是经过训练的士兵扔出二三十米远还是做得到的，不到十步的距离更是轻松。 大宅里的弩手还没有射出弩箭，上百颗手榴弹就落在了他们头上，有些人躲避不及，被直接砸到，顿时头破血流。 “轰轰轰！” “轰轰轰！” 落地不到三秒，手榴弹便接连炸开，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不少弩手从墙头掀翻到地下，四处乱飞的破片打在石头垒砌的高墙上激起点点火星，打在人身上更是不得了，身体上顿时就是几个冒血的小洞。 崔氏弩手有近一半遭到杀伤，其他弩手直接就被密集的巨响震蒙圈了，纷纷扔下手中的强弩捂住耳朵。 黑火药的威力再怎么拉胯也挡不住装药够多，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离得近些的干脆就是耳膜穿孔，鲜血顺着耳道往外冒。 胡雄可不管敌人惨不惨，边带队前进边继续让手下往大宅里扔手榴弹。 “轰轰轰！” “轰轰轰！” 又连续扔了三轮，此时胡雄他们已经到了大宅正门前。 胡雄大喊道：“都退回去！” 说完他掏出一个玻璃瓶直接砸到了大宅的中门之上。 玻璃瓶“啪”的碎开，大门上立刻燃起了蓝绿色的火光。 崔氏大宅内这时已经是哀鸿遍地，三百多枚手榴弹让宅内的守卫死伤惨重，几百个人几乎人人挂彩，没受伤的也变成了聋子。 听到爆炸声赶来的崔颢见到遍地躺着的尸体和不断哀嚎的守卫，顿时目眦欲裂。 他发现冲着崔氏来的这些人不简单，战斗力强的不像话，而且他这些人使用的会发出巨响的武器威力巨大，以前从未曾听闻过……崔氏到底是惹到了哪路神仙？ 想来想去，崔颢都没能想明白究竟是谁要搞清河崔氏。 “快去让大房的人从密道离开，告诉他们，不要去东武城，去德州，那里有官军，或许贼人不敢到哪里去！” 他此时也看明白了形势，崔氏大宅挡不住外面的贼人，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嫡系族人。 全族嫡系逃走固然很丢人，必然会大大折损清河崔氏第一世家的颜面，但是…… 只要人还在，今天被人攻破祖地的仇就能报复回来。 孰轻孰重崔颢还是拎得清轻重。 一个跟过来查看战况的族老问道：“家主，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崔颢苦笑道：“我身为家主，自然是要与祖地共存亡。今日之耻辱你等要铭记在心，我清河崔氏几百年阀阅不能任人欺凌。” “我若是死在这里，你们一定要找到仇人，为我报仇，为我崔氏洗雪今日之辱！” 那族老没有说话，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崔颢，然后向邬堡疾步而去。 崔颢虽然有了大宅必失的预感，但是他并没有放弃抵抗，宅内还有战力的家丁护卫全让他集中到了前院之中，准备与贼人拼杀到底。 大宅外，胡雄带队退回到自家的弩阵之后，整个后撤的过程中，他们没有遭到任何攻击，周围的崔氏私兵早就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吓傻了，又有烟雾阻隔，他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胡雄抓住机会，命令张三道：“朝我标记的位置发射药包，炸开崔氏正门！” “早就准备好了！” 张三在火枪手跑出去投弹的时候就把抛射器准备好了，有了胡雄点的那把火做标记点，他迅速报出距离和角度数据，然后“砰砰砰砰”四声闷响，四个药包重重砸在了燃烧的大门上。 “轰轰轰轰！” 四十斤的药包爆开，崔氏大宅那豪华坚固的正门直接化为碎片，连带着整个崔府门前的一切都被横扫一空。 正在前院指挥的崔颢突然感觉自己眼前一亮，然后就直接飞了起来，再然后，十几根尖锐的木刺透过他的身体，将他钉在了院中那古色古香的影壁之上。 感谢崔颢把几百人集中到了前院，这次的抛射器攻击不仅炸碎了大门，还顺带把集中在前院之中的人带走了一大半。 爆炸过后，胡雄毫不犹豫的再次发出攻击命令： “弓弩手、投弹手在外阻拦敌人援军，抛射手、火枪手随我进攻！” “公子有令，不伤妇孺幼儿，其他一概不留！” “火枪手列队，前进！” 四百名火枪手分成二十个二十人小队浩浩荡荡的冲入了崔氏大宅之中。 崔氏大宅的前院此刻宛如血肉磨坊一般，到处是死伤的崔氏家丁和护卫，哀嚎声不断在硝烟之中响起。 吴家卫队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惨状而心慈手软，对着那些还有战斗力的敌人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 “砰砰！” 很快前院之中就没有了能站着的人。 几个护卫抬着一具尸体来到胡雄跟前。 胡雄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尸体，问身边的胡来三兄弟道：“三位兄弟，这是不是崔氏家主崔颢？” 胡来一拿出一块布给尸体擦脸，胡来三在他身上摸索，胡来二则是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像。 片刻后，胡来二对照着画像说道：“大哥，面貌、年龄、体型都对的上。” “这是崔颢的私印，可以确定他的身份了！” 胡来三将一颗拇指大小的玉石印章递给胡雄。 胡雄看都没看就把印章塞进了自己腰间的小包里：“真是便宜这个老王八犊子了，死的真痛快！” 胡来一道：“大哥，崔氏的邬堡里应该有密道，咱们还是快一点的好。” “兄弟说的是，他们想跑也要问问我们的意见！” 第27章 拿书！我们是缺钱的人吗？ 崔氏大宅内的邬堡在后院，是一座占地有六七亩的纯石质堡垒，论坚固程度，应该只有一些大城的城墙能与之相比。 这里是崔氏最后的防御手段，想要攻破这座邬堡不比攻下一座城池容易。 堡墙表面规整，墙体很厚，估摸着得有差不多一丈的厚度，而且是纯石头砌成的，就是用火药炸都需要很长时间。 但是对吴家卫队来说，无论多么坚固的城池，入口都是其最大的弱点，崔氏的邬堡自然不例外。 胡雄让火枪手压制邬堡内部的弓弩手，从容的在堵死的入口安置了十个二十斤重的爆破药包。 一声巨响之后，邬堡入口一边石墙整个垮塌下来。 不等硝烟和灰尘散尽，三百个吴家卫队的火枪手就冲了进去。 此时堡内的崔氏大房嫡系还有几十个没有进入密道，火枪手们也不客气，“砰砰砰”就给他们送上了一盘花生米。 胡雄带人去清剿堡内的崔氏护卫，胡来三兄弟带人下了密道去追下面的崔氏嫡系。 不到两刻钟，整个崔氏大宅的便只留下了一些妇孺。 胡来三兄弟带回了二十多方带血的印章和其他能证明身份的物品，以及一箱子地契房契之类的东西。 胡雄留下了崔氏大宅的大管事逼问崔氏藏宝所在。 崔氏乃是几百年的钟鸣鼎食之家，收藏的好东西不计其数，吴正义自然不会放过。 崔氏的大管事不是什么硬骨头，几拳头下去就供出了崔氏粮仓和钱库的位置。 胡雄带人打开钱库，人当时就傻了。 映入眼帘的全是一个个的书架和……数不清的金银铜钱以及各种价值连城的珍宝。 据那个大管事说，这个钱库之中的金银铜钱加上各种珍玩宝物，至少价值两百万贯。 另有各种珍贵古籍善本、大儒手稿、各地舆图、乡县志书、名人字画三千余册，这些东西的价值之高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因为这些东西才是清河崔氏真正的底蕴所在！ 护卫们看到数不清的财宝摆在眼前，眼睛都红了。 这可是两百多万贯呀！ 随便拿一点就够自己逍遥几辈子了！ 虽然吴家给他们的待遇很好，一手包办了他们的生活各方面所需，甚至还把他们的家人都安排的好好的，但……谁又能拒绝财富的诱惑呢？ 好在吴正义在行动开始前就向护卫们承诺过，能从崔氏带走多少财富全看他们自己，这才没有让他们迷了心智。 胡雄一挥手：“抓紧时间，都拣贵重的拿，带回去有你们一半，谁要是拿到了不值钱的东西，就看着别人发财吧！” “哈哈！” “哈哈！” 护卫们笑了，一拥而上开始往自己带来的背包里装东西。 金子和珠宝首饰是他们的首选，体积小价值高，没人会去动满地的铜钱。 那玩意太沉了，价值也不高，傻子才会背那么重的东西。 像红珊瑚、玉石、玛瑙、古董等东西也没人动，太娇气还不好出手，只有金银珠宝最实在！ 胡雄没有去拿什么金银珠宝，而是盯着满架子的书籍文稿发呆。 见他这副不为钱财所动样子，胡来一来到他身边问道：“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多财富摆在眼前都不动心？” 胡雄抬眼，满脸不屑道：“钱财算个屁呀，这么多取之不尽的财富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却当做没看见？” “钱财是什么？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 他大手指向一排排书架：“这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公子说过，知识才是永恒的、不会贬值的财富。人手中的财富有消耗完的一天，但是这些书籍中的财富不会消失，反而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改变一个人，乃至改变一个家族、一个国家的存续！” “公子真是高见呐！” 胡来一没有听懂胡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见识和认知还不足以支撑他思考如此深远的问题，不过不妨碍他夸赞吴正义。 与胡雄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发现只要在他面前说公子的好话，他就会很高兴，相反，要是让他听到谁背后议论公子的坏话，肯定会挨揍的。 胡雄满意点头：“谁说不是呢？公子从来不说假话，公子说知识无价，没想到你也这么认为，哥哥我很欣慰呀！” “哈哈，大哥就是我们兄弟的榜样，我们还要向大哥学习呢！” “既然这样，你还拿着金子干啥！” 胡雄突然变脸：“拿书！咱是缺钱的人吗？再分不清轻重好坏，哥哥我就要替胡家祖宗教训教训你们了！” “来二、来三！你们也一起过来，还有装满金银的兄弟，每人给我装上五本书！” “你们手里的财物能丢，但是谁敢把书给老子弄丢弄坏了，老子要你们好看！” 老胡一声令下，众人面面相觑。 “老大这是咋了？几本破书，咱琼崖多的是，至于这样吗？” “我家小崽子每年都要往家带十几本书籍，家里的书桌都摆满了，带这些书回去有啥用？” “可能是这些书咱琼崖没有吧，早让你们多读书，净说些傻话丢人现眼！” “快去拿书，多拿几本，老大要发飙了！” 人多好办事，外面的私兵见大宅被攻破，家主的尸体被挂在了正门前的大梁上，已经无心再战，散的差不多了。胡雄让守在外面的人也进来搜刮了一番。 钱库里的钱财太多，全带走不现实，只能挑体积小价值高的带走。 看着这么多钱却带不走，不少人大叫可惜。 胡来二找到胡雄，说道：“这些东西我们带不走，到头来还是便宜了崔氏的人。” “你说能怎么办？” 胡雄也有些愁。 琼崖不差钱，但是这么一大笔财富留给崔氏，他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可也没什么好办法。 胡来二道：“咱们当一回散财童子怎么样？” 胡雄道：“你想怎么做？” “崔氏家族中，富裕的是近支嫡系，普通族人的生活也就是能过的去。这个庄子里的人口不少，少说有上万人，咱们把钱分给他们，你说他们拿到钱以后会不会再拿出来？” 胡来二笑了，笑得有些奸诈。 第28章 他……给的太多了呀 胡雄比预定的汇合时间晚到了半天，让吴正义很是担心了，差点忍不住要提前跑路了。 不是他不相信自家护卫的战斗力，而是担心自己暴露行踪。 虽然说他是要给世家一个血淋淋的警告，但是自己却不能现身，那会影响到后面的计划。 好在有惊无险，胡雄不仅顺利完成了任务，还把带不走的财物分给了崔氏的底层族人和那些外姓庄户。 说分钱并不准确，实际上是胡雄让人把他们赶到了崔氏大宅里，然后把钱库中的财物和粮仓中粮食搬出一些扔到了他们脚下，再然后是把崔氏大房十几个嫡系族人的尸体往院子里一摆。 这些人见大房的人死的差不多了，胆子大的就拿钱走人。 有一个动手拿的就有跟着下手的，而且他们胆子越来越大，不仅搬空了钱库，还把崔氏大宅里贵重物品洗劫一空，要不是胡雄让人护着崔氏大房剩下的那些妇孺，估计连人他们都敢抢。 看到他们开始往自己家搬粮食的时候，吴家卫队带着崔氏大房的妇孺一路跑出二十里路，给妇孺们留下一些财物，卫队才赶到渡口与吴正义汇合。 吴正义没有评价护卫们将妇孺们救出来决定。 别人家的护卫部曲如何他不管，自己家的队伍还是要有点人情味儿。 这与高尚与否无关，只涉及生而为人的底线。 渡过运河，吴正义放弃乘坐马车，与小青骑马跟着护卫们一路跑回了东盐州的破烂码头，把马匹处理掉，一行人立刻登船南下。 船上，胡雄带着胡来三兄弟盘点了一下此行的收获。 “公子，咱们的兄弟有二十余人受伤，两人战死，消耗子弹三千多发，弩箭两万多支，手榴弹六百枚，烟雾弹若干，药包三百多斤。” 吴家规矩，战后先报损失后报战果。 吴正义对胡雄道：“按老规矩办，抚恤金补助金都要安排好，武器消耗等会到杭州找老周从水师的储备补足。” “明白，公子放心，俺老胡晓得了。” “说说收获吧！” “此行崔氏大房自家主崔颢以下成年男丁共计有五十二人毙命，杀伤崔氏私兵两千余人，这些是崔氏男丁的身份印记，公子请过目。” 吴正义对这些东西没兴趣，扫了一眼便说道：“把这些东西送到琅琊王氏去，这次是公子我把事情想简单了，再去突袭金陵很不现实，给他们一个警告，以后再找机会和他们算账。” 他原计划是搞定清河崔氏大房之后立刻奔袭琅琊王氏，但是大唐的交通状况实在是拉胯。 打完崔氏大宅，护卫们基本已经到了极限，需要休整补充之后才能完全恢复，这时再去突袭琅琊王氏风险就太高了，说不定自己这些人还没到，崔氏大房覆灭的消息就先传到金陵了，琅琊王氏有了防备，突袭变强攻，说不定就会直接与官军对上线，到时候想要李世民装糊涂都做不到了。 胡雄听公子说放弃突袭琅琊王氏也没觉得不妥，反正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继续汇报道：“此行我们从崔氏大宅带回了金银珠宝等物价值约在二十万贯上下，另外带回了各种书籍文稿、字画舆图等有三千六百余件。其他还有一些零碎没有统计出来。对了，还有一箱子地契房契之类的东西，公子看看该如何处置。” 吴正义想了想，说道：“钱财按说要的，给下面的兄弟分一半，书籍什么的带回侯府，让刘叔找人校对一下，然后交给印刷厂刊印。” “那些地契房契之类的留着给二表哥，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 回到杭州，吴正义与孙伏伽深谈了一次，然后大张旗鼓的打起琼崖侯府的大旗踏上了北上长安的路程。 …… 长安，太极殿。 今日是朔望朝，长安九品以上的官员若无要事或是排班值守，都要到太极殿来上朝朝见皇帝。 大唐的朝会不像后世某些朝代恨不得每天都要上朝，只有发生要事或是规定的时间才需要开朝会，一般情况下在皇帝的御书房，三省六部和各要害部门的长官和皇帝开个小会就解决了。 来了这么多人，自然会有些事情发生。 李世民意气风发，礼乐结束，接受过官员的朝见，他迫不及待的宣布道：“今日朝会，朕这里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知诸卿。” 百官见皇帝兴奋的样子，皆是好奇不已。 开春之后，关中滴雨未下，河南府、山南东道与河北道均有反应当地旱情的奏报传来，朝中上下因为旱情的事情焦头烂额。 新收复的朔方、雕阴、定襄等地遍地狼藉，陇右的大军还在与突厥人零星交战，每日的消耗都在吸国库那所剩不多的储备。 罗艺在正月里矫诏谋反，虽然皇帝已经派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带大军前去镇压，但结果现在还未可知。 萧皇后与杨政道即将归来，朝中的前隋老臣惶惶不安。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无不在说明大唐现在还处在内忧外患之中。 皇帝哪来的大好事能宣告众臣的？ 难道是罗艺被朝廷大军镇压了？ 想来想去，官员们都认为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但……皇帝不至于如此高兴吧？ 李世民心里正得意的紧，没有卖关子，很快给出答案来结束臣子们的猜测。 房玄龄出班，从袖中取出一道诏书宣读。 “大唐皇帝制曰：朕临朝以来甚感国事之艰难，虽有众卿勤勉辅佐，然国之困亦无消减。幸而天佑大唐，降国之能士。今有琼崖侯吴正义为国破家，献粮三百五十万担，金银财货三百万贯。吴氏父子为护我琼岛三州殚精竭力，后倾尽所有助我大唐解除钱粮之困，朕心甚慰！上皇与朕言：大唐赏罚分明，大功与朝者，大唐必以国士待之。朕未敢违逆上皇教诲。” “琼崖侯府有李氏之女，上皇季妹者讳，封南海公主，身后一应礼葬改公主制，入皇室之名。吴永者，上皇季妹之夫，于岭南戡乱有功，赠骠骑大将军、琼州大都督，准茔前立马。吴正义者，上皇季妹所出嫡子，上皇所封琼崖侯，朕欲加其国公爵，正义不受，今朕赐其国侯礼，于长安制琼崖国侯府，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诏书宣读完毕，朝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皇帝和几个重臣，其他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太上皇啥时候多了个幺妹？ 吴正义怎么就成了皇亲国戚？ 大唐咋还出了个世袭罔替的国侯呢？ 简直是匪夷所思啊！ 一切都不合理，一切都不合规，一切都…… 总之这事从上到下都透着古怪。 皇帝绝逼是要搞事情，一定是，没跑了！ 逐渐有人反应过来，朝堂之中顿时议论声四起，嗡嗡的像是要把大殿的屋顶给掀开了。 李世民与房杜等人对视一眼。 风暴要来了！ 李世民也想徐徐图之，不想这么快兑现给吴正义的承诺。 但是琼崖运过来的大量钱粮已经陆续进入洛阳和长安的官仓，拿人手短，李世民不想等到吴正义到长安之后上门来讨要，那样显得自己这个皇帝太小气。 而且崔氏大宅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耳中，吴正义绝对是自己人，当然不能亏待人家。 房杜二人相视苦笑。 他们也不愿意配合皇帝搞这一出的，无奈国库穷得跑老鼠，两人只好顺着皇帝的意思，不然朝廷的日子都没法过了。 吴正义他……给的实在太多了呀！ 第29章 都是朕的错 朝堂中的世家人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皇帝与吴正义走到一起。 皇帝有权，吴正义有钱有粮，两人狼狈为奸必定会降低世家对朝堂的影响力。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世家一体，他们绝对不允许皇权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朝堂上的世家官员都不需要商议什么，直接就跳出来反对了。 给皇帝添乱这种事他们拿手的很！ 首先出来反对的人便是重量级人物，尚书右仆射封德彝。 封德彝背靠范阳卢氏、弘农杨氏和渤海封氏三个士族高门，其子侄又与京兆韦氏、琅琊王氏相互勾连不清，在朝堂上是妥妥的世家代言人之一。 封德彝原本就对李世民杀兄囚父很不满，如今李世民又要与联合吴正义来对抗士族，他能忍就怪了。 “陛下，老臣请问陛下，琼崖侯有何特殊，能得到如此殊荣？只因他给朝廷献上钱粮，又是皇亲国戚便可让陛下无视礼法，给他封一个什么世袭罔替的国侯？老臣虚长六十载，从未见识过如此荒唐之事！” 封德彝一点都不给皇帝面子，上来就往根上刨：“吴正义年不过十二岁，未立寸功，陛下若是念及吴永岭南平乱有功，给他的嫡子留个侯爵位也就是了，为何要专宠吴正义？” “陛下登基时曾有言，无大功于国者不得封爵，臣请问陛下，吴正义可有立下功劳？” “难道说给朝廷献上钱粮就叫有功于国？如此，陛下让那些在边关与敌人厮杀的将士作何想？让站在朝堂上这些为了大唐兢兢业业的文武作何想？” 封德彝这话说得就有些诛心了，就差直接点明皇帝是在卖官鬻爵。 “密国公所言朕深以为然，大唐的爵位无功者不授，这是太上皇与朕定下规矩！无功不授爵将成为大唐永例，密国公与诸位臣工不用怀疑朕会将封爵私相授受！” 李世民心说，要是你们也拿出这么多钱粮来，朕也能封你个与国同休官爵！ 问题是他不能开这个口。 不仅不能开这个口，还要想办法把加封吴正义的事情给圆回来。 李世民一句话就先占领了道德高地，申明自己不是因为收了吴正义的钱粮才给他封赏的。 封德彝紧追不放道：“臣等自然是相信陛下的公正，但是吴正义一个区区小儿，老臣未曾听闻其有一寸之功，因何能享国侯之荣？” “此乃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李世民脸色有些为难，欲言又止道。 见皇帝言辞躲闪，立刻有人站了出来。 魏征出班道：“陛下，为君者应胸怀坦荡，陛下既知晓琼崖侯之事，为何不直接说出来，难道是有隐情，不方便在朝堂之上明言？” 李世民一看到是魏征跳出来了，眼皮子就是一跳。 这个家伙坏的很，说话就没有不带刺的时候，让李世民极为头疼。 魏征背后是河东裴氏，和裴寂是穿一条裤子的，还是李建成班底的核心人物，李世民早就想干掉他了，只不过是考虑到自己的形象问题又启用了他来给自己的朝堂装点门面。 可是这个决定现在看来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时不时就让魏征喷一脸唾沫星子，李世民想想就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给自己请这么一位大爷来恶心自己。 关键是牌坊已经立起来了，砸不得。 不过魏征这话难得合了他的心意，便佯装为难道：“此事是朕的疏忽，继位以来一直忙于国事，忽视了那些驻守海疆的功臣，是朕的错失啊，朕应该好好反省。” 众臣听得是一头雾水，交头接耳中纷纷猜测皇帝这是什么路数。 让你说封吴正义为国侯的原因，没让你自我检讨呀！ 李世民见他们如此反应，心中大乐。 示敌以弱，一切都是朕的错。 朕都主动认错了，你们能怎样？ 不过世家官员可不会轻易罢手，御史台的御史们立刻来了精神。 皇帝没错都要给他挑个错出来，何况是皇帝主动承认自己有错呢？ 不管怎样，给皇帝添堵正是他们希望的。 “陛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君者怎能回避自己的过错？臣请陛下自省！” “世上无不可对人言之事，既然陛下要反省自身，不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自省，也好为臣等做表率。” “臣请陛下勿要耻于启口......” 五六个御史你一言我一语，非要皇帝把自己的错误给说个清楚明白。 李世民暗笑：“说吧，说吧，你们不逼迫朕，朕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封德彝本想着接着魏征的话往下说，却是让御史们给打断了节奏。 魏征皱眉看着御史们七嘴八舌的逼着皇帝当朝反省自己的过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他又说不上了。 等御史们说累了，李世民给杜如晦使个眼色。 杜如晦心领神会，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出班道：“陛下确实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军国大事关乎国本，陛下的疏忽可是险些丢了大唐几千里的海疆啊！” 他的话音落下，朝堂上为之一静。 这又是什么情况？ 杜如晦不是皇帝的心腹吗，怎么也出来指责皇帝的过错了？ 这是什么操作？ 封德彝与魏征等人大喜。 看来皇帝加封吴正义的举动真的不得人心啊！连他自己的铁杆都跳反了！ 这下看皇帝还怎么下台！ 杜如晦严肃道：“不只是陛下需要反省，臣也需要反省，连朝堂上的诸公也要反省才好！” 老杜这话掷地有声，刚刚还落针可闻的朝堂一下就炸了锅。 “杜尚书，你这是何意？” “合着你是在给皇帝解围呢，亏老夫还把你当自己人了！” “杜尚书，还请你给诸公一个解释，我等又错在了哪里？” “......” 朝臣的火力集中到了杜如晦身上。 李世民趁机说道：“克明，你倒是说说朕与你，与这满朝文武错在了哪里？也好让大家好好认识到错误，当朝自察一二。” “自察个鬼，要不是老夫翻箱倒柜好几天给吴正义找功劳，谁知道南海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杜如晦暗暗抱怨了皇帝一句，对皇帝行礼道：“陛下，此乃臣整理兵部文档时发现，其中记录了陛下与朝堂诸公的错处，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挥挥手：“不必了，既然是要朕当朝自省，自然是要让诸卿知道朕都犯了那些错。你直接讲给朕与诸卿听就好。” “诺！” 杜如晦得令，打开册子对满朝文武道：“诸位同僚，这是一份来自琼崖水师与琼崖侯府卫队的战报汇总，记录了自大唐立国到武德九年所有琼崖水师与琼崖侯府卫队参与的大小战斗，内容可能有些枯燥，还请诸位同僚能听某读完。” 也不等其他人说话，他便读了起来： “武德元年六月初三，侯府卫队接到寮人袭击合浦郡消息，侯府派出卫队三千前去平叛，至六月二十一，合浦郡叛匪灭，此战歼敌三千八百二十余，侯府卫队阵亡九十六人，伤一千余。” “武德元年六月中，中天竺海商占大唐岛屿七座，称大唐之岛屿为其国王所有。琼崖水师出兵一千五，战船二十六，全歼犯我大唐之敌三千，八月上，水师回程途中遇交趾、九真、日南三郡曲世作乱，水师官兵平乱，战至九月末，三郡乱平。此连战之际，水师斩敌万余，水师官兵一千五，归来者不足六百之数。” 第30章 开疆几千里，封个国侯过分吗？ “武德二年二月初，林振郡俚人作乱，掠取百姓千余人，财货无数，侯府卫队平叛，斩敌首级一千余，救回被掠百姓。同月底，有海外土王于南洋大岛杀我大唐海商，夺取货物价值三十余万贯，水师前去镇压，斩土王以下四千余首。四月，水师奉上皇令于大岛始设官衙，立吕县。” “武德二年十一月，有吕县之南棉岛土王作乱，欲割裂大唐之领土，侯府卫队出兵五千镇压，至三年六月，棉岛平定，琼崖侯府奉上皇令，于棉岛置棉兰县府，棉岛入我大唐版图。” “武德四年七月，有海盗万余攻吕、棉兰二岛，侯府卫队迎敌，灭之。” “武德六年八月上，琼崖将军吴永弥留之际仍不忘护我大唐海疆之志，命水师清剿南海盗匪。八月中，琼崖侯吴正义继任琼崖将军、水师都督。九月初，亲率卫队与水师官兵清缴各处盗匪，至武德七年三月，琼岛三州、交趾、九真、吕县、棉兰县周边海域再无盗匪袭扰之祸。” “武德七年六月，有波斯、天竺舰船擅自登陆巽他群岛，威胁我大唐海疆安危，琼崖侯领水师与敌战于海峡之上，大战月余时间，水师完胜，歼敌七千余，击沉俘获敌船百余艘，我大唐寸土未失。九月，琼崖侯奉上皇令，与海峡两侧设吉、皮二港，我大唐版图向南延伸两千余里。” “武德八年四月，波斯、天竺、南洋土著三方联军再犯大唐海疆，琼崖侯府卫队与水师倾巢而出，与敌战于大唐南疆，大战至六月中方休，此战歼敌四万余，侯府接上皇令，与波斯、天竺及南洋诸土王签订停战书，三方均承认大唐在南洋治权，并承诺南洋数千岛屿均为大唐之国土，其人员进出均受大唐节制。” ...... “武德九年八月中，琼岛残余俚人洞寨发动叛乱，侯府卫队将其全歼，琼岛三州再无不服王化者存在。” 杜如晦的语速很快，将琼崖侯府这些年的战绩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宣读出来。 最后他总结道：“琼崖侯府十年来为我大唐拓地几千里，而我等朝堂之人却从无一人提及，杜某为朝堂诸公汗颜啊！” 嗡的一声，朝堂再次炸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此重要之事我等为何从未耳闻？” “南海离长安几千里，谁知道这些是真是假？” “真是一派胡言，琼崖侯府若是立下此等不世之功，兵部怎会不知！” ...... 朝臣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杜如晦所言。 武德六年之前大唐内部还是一地鸡毛，不说开疆拓土，守成都费劲，偏安一隅的琼岛三州怎么可能有能力纵横南洋？ 就是朝廷的几十万大军要实现杜如晦所说的这些也不容易，何况是以琼岛三洲那加起来都不到两万的兵力？ 世家官员的脸色很不好。 杜如晦是什么人？ 粘上毛比猴还精的人精。 他既然敢在朝堂上宣读吴家父子的战绩就说明其功绩绝对真实可查。 他们也看出来了，杜如晦说是让皇帝和朝臣反省自己的过失，其实就是在用吴家父子的功劳来堵他们的嘴。 皇帝和杜如晦一定私下串通好了，真是个老狐狸！ 不过想这样就把他们挡回去是不可能的。 本来世家人就很担心皇帝得到吴正义在钱粮上的支持，如今一看吴正义不仅有钱，还有两支战斗力强悍的军队，更是不能让两人联合到一起了。 封德彝又被推了出来。 “杜尚书，你所言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了，让我等难以信服，可能拿出证明吴家父子功绩的证据？” 封德彝板着脸道：“既然他们的功劳在兵部都被埋没了如此长时间，就请杜尚书不要用兵部的那些卷册来说事，拿出点实质的证据来。” 魏征跟着说道：“杜尚书，某很好奇琼崖侯府的这些功劳为何从未传出到朝堂来，你手中的功勋册中多次提及琼崖侯府奉了太上皇的命令行事，战事结束到几处官衙的设立间隔时间都很短，某请问杜尚书，几千里的路程，琼崖侯府又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得到太上皇的命令的，朝中诸部阁可有其相关的公文佐证？” 两个人同时发问，一个问的是军功，一个问的是政务，还都问到了难以解释的点上，说起来都是在为难杜如晦。 只要有一点对不上，吴家父子的功劳就存疑了，接下来世家人就还有机会阻击皇帝加封吴正义。 如果吴正义加封失败，吴正义会不会直接倒向皇帝就有操作空间了。 皇帝连给你个封号爵位都搞不定，你还跟着他混个什么劲？ 李世民冷冷地看着下面的群臣，不由有些怒了。 人家吴永和吴正义父子为大唐开疆拓土几千里，朕封他个国侯怎么了，不是应该的吗？ 要不是还不能确定吴正义的能力，朕都恨不得直接给他封个国公！ 人家的功劳都摆出来了，你们还不依不饶，真当朕是好脾气不成？ “封相、玄成，你等所问的问题朕来回答！” 李世民的声音透着寒气，让朝堂上下立时安静下来。Ｑqxsnew.net “朕以为不只是封相与玄成不相信吴家父子立下的泼天大功，朕一开始也不相信。” “只是朕已经向太上皇求证过，朕派出的传旨特使也已传来消息，今日朕就给你们说说为何要封吴正义为与国同休的国侯！” 李世民从龙椅上起身，亲自从内侍手中接过几道圣旨。 他拿着圣旨来到封德彝和魏征面前道： “这是三省留存的大唐立国时太上皇给吴永的圣旨副本，其中有册封吴正义为琼崖侯的旨意，也有给琼岛三州建立卫队与水师的命令，还有命其守护大唐南部海疆的旨意，更是给了琼崖侯府认命琼岛三州及海外新领地官员的特权，你们仔细看看，琼崖侯府可有做错什么事！” 将圣旨副本交给两人，李世民也不离开，死死地盯着他们。 感受到皇帝不善的目光，两人心知皇帝的不满已经到达极限。 他们不敢再说话，老实的打开副本看起来。 片刻之后，两人面色大变。 太上皇究竟瞒着朝臣做了多少事情？ 太上皇是如何敢给琼崖侯府几乎无限大的权利？ 疯了，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第31章 还想过过当皇帝的瘾 “陛下，臣......请见太上皇！” 魏征拿着那封授权琼崖侯府无限权力的诏书激动道：“此诏书之中所言之事臣需要向太上皇求证！” 开玩笑，皇帝授予臣子在外随意任命五品以下官员之权，还给了臣子对外发动战争的权力，更过分的是琼崖侯府还有制定当地律法的权力，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与这些皇权特许的事情相比，给吴正义封国侯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臣请见太上皇！” 封德彝颤抖着双手，也没有心思去计较皇帝要不要给吴正义加封了。 他现在急需知晓太上皇是不是真的给了琼崖侯府如此大的权利。 有钱有兵的吴正义已经很危险了，再让他拥有此等大权，那还了得？ 其他人见两人的反应，都是好奇不已。 这些旨意副本里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能让两位久经风浪的人物如此失态？ 李世民冷冷道：“你们是在怀疑朕作假？” “臣不敢！” 封德彝忙道：“陛下，只是太上皇的旨意太过……” 李世民打断他道：“太过大胆了是不是？” “哼，太上皇是何等胸襟，岂是你们这等凡夫俗子能够理解的！” “大唐立国之际天下是什么样子你们很清楚，太上皇不给琼崖侯府这等便利，琼岛三州如何安稳？岭南如何会主动归服？大唐如何守得住几千里的海疆？” “你们来告诉朕，把你们放到毒瘴遍地的岭南与海外，又把你们的手脚束缚，你们能保住我大唐在岭南与海外的利益吗？” 封德彝和魏征让皇帝几句话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皇帝站的高度太高了，拿帝国利益来压他们，这就是以势压人。 以往都是世家联合起来给皇帝施压，如今反过来了，让他们有些不适应，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李世民乘胜追击：“封德彝，魏征，你们身为朝中重臣，不思为君分忧，反倒是咬住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掣肘朕，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痛快呀！ 平常都是这两人骂自己，今天自己骂了回来，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魏征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臣等对大唐，对陛下拳拳之心日月可鉴，只是琼崖侯府之事事关重大，不向太上皇当面求证一二，臣……臣心难安啊！” 封德彝道：“陛下，无论如何琼崖侯府之事都是给朝廷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臣请见太上皇询问缘由，如太上皇确实授予琼崖侯府此等权力，臣请陛下立即收回琼崖侯府特权！” 他这话说的没毛病。 于国而言，皇帝给予地方官员特权很容易引发地方官府过度使用手中职权，一个不好就会出现割据一方的情况，不利于朝廷的统治。 收回琼崖侯府特权可以避免日后可能出现琼崖侯府与朝廷对立的情况，此举于国于皇帝都有利。 于世家而言，皇帝一派的地方官员若是拥有特权，必然会削弱世家在地方上的影响力，这是世家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于公于私，封德彝都不能让琼崖侯府继续拥有如此大的特权。 朝臣们听到皇帝与二人的对话，大致明白了是太上皇在位时给了琼崖侯府很大的权力。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权力能让两位大佬如此表现？ 宁愿当面得罪皇帝也要见太上皇，此事必定不小。 李世民道：“想见太上皇可以，他老人家就在大安宫，你们随时可以去。” 说到这里，他扫视群臣，接着道：“不只是他们可以去求见太上皇，朝中诸卿也都可以去，问问他老人家这些旨意是真是假。不过朕有句话要说！” 他坐回龙椅之上，宽大袍袖一挥，眼中满是睥睨，说道：“关于琼崖侯府之事到此结束，若是有人以此为借口攻击朕，攻击太上皇，朕必将其全家流放南洋守护我大唐海疆！” 朝会到这里也就没有了继续的必要，李世民回了后宫，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封相，魏公，这些旨意中究竟说了什么，让二位如此失态？” “太上皇给了琼崖侯府什么样的特权？” 皇帝刚走，封德彝和魏征就被众人给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问起琼崖侯府特权的事情。 封德彝与魏征将旨意交给同僚自己去看，两人匆忙出了大殿往大安宫方向去了。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大殿之中就彻底乱了。 “太上皇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给琼崖侯府如此大的特权？这是得糊涂到什么程度呀！” “琼崖侯府竟然拥有军权、治权和刑狱之权？疯了呀这是……等等，怎么还有先斩后奏之权和订立律法之权！这……这……” “天哪，这哪里是个侯府该有的权力，比之前汉封国之权还大！不行，太上皇这是在自毁长城，某要去见太上皇！” 看到琼崖侯府的那些特权，朝臣们无不是震惊不已。 尤其是世家官员，他们从这些旨意中看到了皇帝的野心和吴正义对他们的威胁。 不能忍！ 绝对不能忍！ “某要见太上皇，要见皇帝，琼崖侯府乃是我大唐的毒瘤，不除之，国将不国呀！” “同去同去，我等决不能看着大唐步了暴秦与前隋的后尘！” 某些人只差说大唐要二世而亡了。 百官的情绪被煽动起来，纷纷结伴朝大安宫而去。 百余名官员浩浩荡荡的出了太极宫，刚走到承天门，他们便看到皇帝龙撵停在承天门外，封德彝与魏征跪在龙撵前失声痛哭。 仔细观瞧，龙撵上坐的赫然是太上皇。 “太上皇怎么在这里？” “太上皇这是逃出来了？” 众人疑惑不解。 皇帝虽然没有明说限制太上皇自由，但是谁都清楚，太上皇被皇帝软禁了，他猛地出现在大安宫外，让人不由浮想联翩。 他们没有疑惑多久，李渊看到他们，招招手把他们叫到了龙撵前。 “臣等拜见太上皇！” 众人行礼后迫不及待的就要说说琼崖侯府特权的事情。 只是他们还未开口，就听李渊说道：“你们的来意朕清楚了，那些给琼崖侯府的旨意都是真的，琼崖乃是朕给自己选的养老之所，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 “你们回去告诉皇帝，朕把江山给了他，他要把琼崖和南洋给朕，父子一场，他要是还认朕这个老子，琼崖和南洋的事情他就不要管了，朕过两年到琼崖继续过过当皇帝的瘾，太上皇也是皇帝！”Ｑqxsnew.net 李渊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拍拍龙撵上的扶手，八个力士就抬起龙撵回了大安宫。 第32章 连续遇袭 太上皇要到琼崖继续当皇帝。 这是一个听起来无比荒诞的消息，其雷人程度堪比太监成亲后生了儿子。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下台之后不是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就算是想要复辟那也是暗中谋划夺权，哪里有明目张胆说出来的？ 太上皇与皇帝不和人尽皆知，太上皇突然提出要求去琼崖继续当皇帝，这种要求与割裂大唐、搞封国那一套有什么区别？ 琼崖可不是以前瘴疬之地了，那是一个拥有着百万人口的富庶所在，太上皇到那里以后要是想着反攻倒算，大唐必定立刻陷入内乱之中。 皇帝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太上皇的要求！ 事实证明皇帝的脑子还没有糊涂，只是答应在琼州为太上皇修建一座行宫。 太上皇很生气，第二天一大早便乘着龙撵到承天门外大骂皇帝不孝。 皇帝也是豁的出去，大庭广众之下，就那么恭敬的跪在龙撵下在太上皇面前“聆听教诲”。 连续挨了两天骂，皇帝有些顶不住了，答应太上皇朝廷不插手琼崖的事情，暂时让琼崖侯府继续代管琼岛三州和南洋的一应事务，并同意将琼崖的税赋交给太上皇。 太上皇没有就此罢手，第三天的时候接着到承天门前骂皇帝。 皇帝这次没有忍气吞声，与太上皇大吵一架，强行收回了琼崖侯府订立律法和任命官员的权力，作为给太上皇的补偿，朝廷在五年之内都不会往琼岛三州和南洋派驻官员，当地的事务仍由太上皇让琼崖侯府任命的那些个官员处理。 第四天，太上皇可能是出气了，终于没有继续骂皇帝了，而是在大安宫里大摆筵席，宴请了二十多位老臣。 宴会上，太上皇大手一挥，所有来赴宴老臣便在南洋拥有了一块自己的封地。 李渊当时是这么说的：“你们跟着某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临了了不能什么都没落下，趁着某说话还管些用处，权当作给你们些补偿吧！” “二郎要面子，只要他在朝，你们就不用担心他把你们怎么样。给你们的封地你们就收着。” “某那外甥说，南洋诸岛虽然偏远，却是种地的好地方，种稻谷全年都有收获，你们送些人过去把地盘占住了，以后后辈们就算是丢了官爵差事也能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 “我等辛苦一辈子，不就是为了给后辈们一个好前程吗？唉！” 见太上皇说的情真意切，老臣们无不感动的稀里哗啦。 太上皇为了让他们安心，第五天的时候直接进了皇帝的御书房，拿出玉玺就给老臣们封地的圣旨上给盖上印，还让萧瑀、房玄龄和李孝恭三人带着这些圣旨过了三省和礼部。 老臣们这下更感动了…… 让两个皇帝这么一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等到他们回过神来，众人突然发现加封吴正义的圣旨已经出了三省传出了长安，琼崖侯府虽然失去了部分权力，但却没有受到事实上的削弱。 世家人很恼火，准备在朝堂上重新发起对吴正义和琼崖侯府的围剿，但这时河北道传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清河崔氏大房被贼人一锅端，如果不是有几个嫡子还在，清河崔氏大宅就可以从士族之中除名了！ 世族门阀全都让这个消息震惊的不知所措，谁还有心思去管琼崖侯府和吴正义怎么样了。 吴正义只是有可能帮着皇帝对付世家，灭掉崔氏大房的人可是在明晃晃的向世家捅刀子！ “一般的贼匪没有胆子也没有能力攻破崔氏祖地，一定要找出这伙儿贼人，问出幕后之人！” “他们这是在向全体士族宣战，不把他们找出来灭掉，我等士族还如何在大唐立足！” 世家之人迅速达成一致，为清河崔氏大房报仇，维护士族颜面。 世家势力庞大，到处都是他们眼线。 查来查去，只有两个人的嫌疑最大。 皇帝和吴正义。 只有他们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掉崔氏祖地！ 但是世家人首先就把皇帝的嫌疑给排除了。 原因很简单，皇帝没有必要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 杨广就是因为把世家得罪狠了才会落的个国灭身死的下场，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李世民明明只需要与世家合作就能稳稳的坐稳皇位，自然不会冒着天大的风险与世家翻脸。 直接杀到世家的祖地，这种找死的行为他李世民干不出来。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吴正义了。 清河崔氏和琅琊王氏刺杀吴正义的计划得到了各大世家的支持，吴正义能在杭州登陆，说明刺杀和海上的劫杀都失败了，不排除吴正义得知清河崔氏要刺杀自己，脑袋一热，直接杀到了崔氏祖地的可能。 不过也有人不相信年不过十二的吴正义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别人家十二岁的孩子可能连杀只鸡都不敢，遇到刺杀早吓缩卵了，哪里还会想着跨越两千里去报仇！ 吴正义就算再怎么聪慧也只是个小小的少年，能治理琼崖靠的是吴永留下来的班底，没人真的相信他九岁的时候就能治理琼崖还能带着兵去打仗了，杜如晦手里的功劳簿上的功绩多半是张冠李戴了。 持这种意见的人不少，但是吴正义已经是世家实实在在的威胁，不管是不是他做的，都要除掉他。 于是大批的世家死士、江湖游侠和绿林之人汇集到吴正义进长安的必经之路上，准备不惜代价劫杀他。 吴正义还不知道皇帝给自己加封国侯的消息，在船上边吃火锅边欣赏着运河两岸的春色。 “小青，前方是什么地方？” 吴正义的感冒已经好了，心情很是不错，胃口大开，一个人已经吃掉了一条三斤重鳜鱼。 小青在地图上找了找，说道：“船队刚刚过了河南府的石子渡，前方十里应该是辛村了，再有一天差不多就到洛阳了。” 吴正义放下碗筷伸伸腰：“坐船坐的公子我都快傻掉了，小青，来和公子玩扑克，活动活动脑子。” “公子，咱们还是玩贴纸条吧，天还有些凉，脱衣服不合适，您感冒刚好，小心再受凉了。” 小青一眼就看出了吴正义的坏心思，用话先堵住了他的嘴。 吴正义看着小青道：“小青，你学坏了。” “哪有……奴好得很！”小青摇头，脸有些红了。 “你最近怎么老是脸红，是不是病了？”仟仟尛哾 吴正义拉住小青的小手往船舱里走：“快快快，公子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有病不能耽搁。” 小青脸更红了，想要甩开吴正义，眼角余光猛地瞟见河岸上有动静，直接将吴正义抱起，两步就钻进了船舱。 吴正义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柔软，霎时间有些失神。 没等他问问小青这次怎么如此大胆，便听到小青的娇喝声：“敌袭，保护公子！” 小青话音刚落，吴正义就听到甲板上传来了箭矢钉入木头的声响。 “特么的，没完没了还！” 吴正义骂了一句，拉着小青就躲到了船舱的角落里。 自从出了杭州地界，吴正义的船队几乎每天都会受到袭击，尽管都是些小打小闹，却是弄得他是烦不胜烦。 第33章 反向操作 吴正义一路北上，还没有到洛阳便已经遭到了多次袭击，虽然没能给他这一行人造成什么损失，但是也让护卫们一直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 世家人派来的杀手更像是跳到人脚面上的蛤蟆——不咬人它恶心人！ 就是吃顿饭的功夫，又是一次冷箭袭扰，真的是让吴正义烦不胜烦了。 几分钟后，胡雄走进船舱：“公子，方才的刺客已经被抓住了，有六人，三把强弩，都是接了黑市花红来行刺公子的。” “老规矩，把人送去挖煤，顺便查查他们是在哪里接的悬赏。” 吴正义摆摆手，坐回到床上，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搞暗杀，手段低级，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世家人也就这点本事了。” “公子，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呀。” 胡雄说道：“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世家人如此对待公子，公子要是不反击，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 吴正义点头：“你说的也是，要不我们也发个悬赏试试？” 胡雄道：“公子不是嫌弃暗杀上不了台面吗？” “你这话说的公子我就不爱听了，世家人能恶心我，我自然能还回去。不过本公子还真不屑于这么干，这样.......” 吴正义坐直身体，吩咐道：“等到了洛阳，你让商行的的传出消息，就说公子我要请护卫，让那些接了悬赏的人来洛阳面试，面试成功者，琼崖侯府给他们开出每月十贯钱的高薪，在官府有案底的侯府帮他们洗白，到了侯府就没人再去追究他们以往的罪过。有特殊技能的，侯府再给他介绍个婆娘。” 他不相信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解决一些拿钱办事的家伙还是很容易的。 胡雄挠挠头：“公子，世家给您开出的悬赏花红已经涨到了一万两千贯，您出每月十贯，怎么会有人来应聘？”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 吴正义笑道：“世家人出万贯巨资买公子我的脑袋，钱虽然多，看着也诱人，但是风险也高。我们上千人的队伍摆在明面，真正敢动手袭击我们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就是想着来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杀人是犯法的买卖，风险又高，想干又能干的人不多，而且他们多数是有案底在身的贼匪游侠，生活上肯定有很大的麻烦，就算是拿到钱也不一定有命花。” “做本公子的护卫就不一样了。既稳定又安全，还能有个正式的职业，钱不算多，但可以安安心心的过小康之家的日子。” “一个是冒着风险去博成功率极低的悬赏，拿到悬赏之后不一定有命享受，一个是拿着工钱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稳日子，还能把自己洗白，是你你选哪一个？” 胡雄恍然：“公子这招美人计果然是好，那些刺客游侠都是光棍，知道咱侯府能给他们介绍婆姨肯定愿意效忠公子！” “啪！” 吴正义拍拍自己的脑门：“老胡啊，公子我这是反向操作，跟美人计没关系，你的关注点有什么问题？” 胡雄点头：“公子说的是，是反向操作，不是美人计！” “滚回去读书，以后要是再用错词儿，公子我扣你工钱！” 老胡这人其实不笨，对吴家那是绝对的忠诚，吃亏就吃亏在没文化上，读书只管认字，典型的不求甚解，以至于时不时闹出一些笑话。 “有必要加强一下护卫的文化教育了，不然到了长安要让人看不起的。” 吴正义对门外的护卫吩咐道：“传令下去，让护卫们温习一下三百千，到洛阳之后公子我来考核你们，考得好的加工资，考不好的给我武装越野二十里！”仟仟尛哾 门外的护卫听到要考试，瞬间就不淡定了，忙从怀里掏出书本看了起来。 船队在稀里哗啦的读书声中顺利到达了洛阳。 作为大唐唯二的巨型城市之一，洛阳的气象处处都透露着大气两个字。 水陆码头的城市定位让洛阳的商业极其繁荣，运河码头千帆争流，吴正义的船队不得用特权插队才能快速进入码头。 踏入有着厚重历史的洛阳地界，吴正义心中感慨良多。 想当年，他吴某人还是这里最有前途的公务员之一，意气风发的要把当地的制造业提升到能与其文化产业并驾齐驱的高度，然并卵，一切都因为旁边那座超大城市的存在化为了泡影，他也因为在某次会议上发表了过激言论而灰溜溜的成了那座超大城市里的一名培训班讲师。 想起前世的种种，吴正义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小青能感受到公子的情绪不太对，忙提醒道：“公子，老管家交代过，咱们带着这么多人，最好不要进城，免得让人抓住把柄。公子要想进城去看看，可能要等两天。” “不用等了，公子我不进城，少给护卫们添麻烦。” 吴正义掀开车帘，遥望远处那雄伟的城墙：“洛阳，公子我熟悉的很，不看也罢。” “我记得城南有侯府的庄子，就在那里歇息几天，搞定那些来捣乱的就启程去长安。” 琼崖侯到达洛阳，落脚到了城南的吴家庄。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洛阳周边，那些接了悬赏花红的人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连夜往洛阳城南汇集。 吴正义现在就是会行走的万贯家财，因为眼红巨额悬赏而来的人足有三千余。 他们来到吴家庄附近踩点，准备找机会动手。 来的这些人成分很复杂，有驰骋山林的土匪，有浪荡江湖的游侠，有世家培养的死士，也有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 人一多，矛盾自然就产生了。 大家都是冲着吴正义来的，彼此之间是竞争关系，所谓同行是冤家，见面动刀子的事情很自然的就出现了。 吴正义就躲在庄子里看戏，等到外面的这些家伙打得差不多了，才让胡雄把侯府要收编他们的消息给放了出去。 “琼崖侯府招收护卫，武技高强者优先，基础薪资每月十贯，入选者可除去官府案底与通缉，优异者侯府负责为其介绍女子为妻，有子女者可免费入学读书，一应开销由侯府承担。名额优先，先到先得！” 几队吴家护卫拿着铜皮喇叭在吴家庄方圆二十里卖力的呼喊，把这条消息散播的到处都是。 第34章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吴正义的操作让庄子外的人都有些懵了，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俺们可都是来杀你的，你还要招俺们做护卫，你的心是得有多大呀！ “可笑，真是拙劣，这样就想让我等自投罗网！” “琼崖侯是把我等当做傻子了不成？区区小利就想收买我等，真真是气煞人也！”qＱxδnew.net 自诩聪明的人仿佛一眼就看穿了琼崖侯府的阴谋。 但是也有人不这么想。 来到吴家庄的可不都是实力强劲的组织和死士，大多数都是跑单帮或是干脆来碰运气的，这些人见到吴正义的上千护卫便明白自己与那万贯悬赏无缘了。 琼崖侯府开出的条件对他们这些无望拿到悬赏的人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能过正常安稳的生活，谁愿意整天把脑袋别裤腰带上？ 吴正义开出的条件不能让人大富大贵，却是这个时代顶尖的待遇了，足够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尤其是免费让家中子女免费上学这一条。 在大唐，识字与不识字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识字的人不管到哪里都能找到一份糊口的活计，更是有机会到衙门做个小吏，未来踏上仕途飞黄腾达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识字呢？ 老老实实种地去吧！ 能读书的至少都是家境殷实的良家子，更多的是官宦权贵和世家大族的子弟，一般百姓家的孩子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不一定有人愿意教他们。 何况是他们这些生活在灰色地带的人？ 动心的人不少，但是敢付诸行动的没有。 他们不傻，万一琼崖侯府真的是在钓鱼执法，主动应聘不是给人送人头吗？ 吴正义自然也清楚这部分人的顾虑。 于是他让护卫趁着夜色抓了几十个游侠过来。 游侠们见到吴正义时一脸的如丧考妣，心道要完蛋，自己来杀琼崖侯，落到人家手里还能有好果子吃？ 不过让他们惊讶的是，吴正义并没有杀他们，而是让他们介绍一下自己，展示一下身手，然后他们就稀里糊涂的和琼崖侯府签订了雇佣契约，成了侯府的护卫。 吴正义很大气的给他们预支了半年的工资，然后安排他们休息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有个护卫小队的队长来叫醒他们，发给他们一套护卫的衣服和包括横刀、藤甲、水壶、背包在内的全套装备，之后又带着他们到庄子里的马场挑了马匹。 这些游侠全程懵逼，在得到小队长的通知，说他们可以有三天时间回家处理家务事的时候，他们狂喜不已。 二话不说，骑着刚刚领到的马匹，带上六十贯的薪资和全套装备就跑出了吴家庄。 在外围观望的人看到他们平安无事的出来，将他们截住询问他们被抓之后的经历。 听过他们的遭遇，不少人动心了。 不说是不是真的要留在侯府当护卫，这半年六十贯的薪资、全套的装备加上良马一匹的价值就超过了百贯不止，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拿到这笔财富再跑路，自己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不少得知消息的人蠢蠢欲动。 庄子的最高处，胡雄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有些担忧的问吴正义：“公子，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他们还会回来吗？ 要是他们不回来，咱侯府的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吴正义说道：“老胡，不要心疼钱，公子我这叫千金买马骨，不出点血外面的那些家伙怎么会上当？” “再说了，公子我的钱是能白嫖的？这些人身上的案底还没销，要是不履行和侯府签订的契约，侯府就到官府公开悬赏他们，这些可都是写在契约里的，有时候钱能解决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只要他们以后不来烦公子我，就当是花钱买个清净了。” “要是他们回来了怎么办？公子真的要留他们在侯府做护卫？俺老胡可不放心他们。” 胡雄很担心这些人可靠性。 吴正义摆摆手：“安了安了，琼崖和南洋多的是岗位给他们，他们不是好勇斗狠吗？咱们大唐的百姓就是太温和了，总是让人觉得好欺负，把他们送去南洋和土著们打交道正好物尽其用。” 胡雄没听懂，但还是竖起大拇指拍马道：“公子果然是深谋远虑，俺老胡又学到了！” “少拍马屁，拍马屁也不给你涨工资！” “嘿嘿，又让公子看出来了。” 第35章 一路上都有我的保镖 在吴家庄休息了五天，李世民的圣旨姗姗来迟。 传旨的队伍排场很大，足足有两百多人，清一色的备身卫护送，内侍总管方德亲自宣旨。Ｑqxsnew.net 表哥给表弟面子，表弟也不能不表示，于是便有了吴正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旨。 跪是不可能跪的，在大唐当面见皇帝都不用跪，更不用说接个圣旨了，吴正义也没有跪别人的习惯。 尽管从理论上讲，李世民算是他的祖宗了，跪一跪他不吃亏。 但长在红旗下养成的世界观让他极度抗拒下跪这种事情，吴正义坚信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跪其他人。 那么该如何来表示对皇帝圣旨的尊重呢？ 根据吴正义前世失败的经验来看，领导给的褒奖一定要显露出来，要让领导看到自己很重视才行。 “来人，把二表哥给本侯的加封旨意誊写一万份，给本侯贴到洛阳城去，每个坊市都要有，周边的村子集镇码头也要有，务必让洛阳的百姓知道二表哥是个赏罚分明的明君！” 吴正义挥舞着手中的旨意，慷慨激昂的对庄子里的人说道：“你们都看看，咱大唐的皇帝就是如此实在，为国出力，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皇帝不会埋没了你的功劳。” “从今天起，皇帝就是我吴正义的亲哥哥，如此的明君哥哥我吴正义认了！” “你们也都要好好为我大唐、为我哥哥出力，种地的好好种地，做工的好好做工，读书的要好好读书。等你们做出成绩，我亲哥哥不会亏待你们！” “今日皇帝传旨嘉奖我吴正义，明日可能就会嘉奖你们！” 方德听得是满头黑线。 哪有这样和皇帝攀关系的？ 真是活久见！ 虽然他很想告诉吴正义不要乱说话，可人家说的貌似也没错，完全是在夸赞皇帝的贤明。 可......听着咋就那么别扭你呢？ 不过他还是提醒道：“侯爷，意思到了就好，陛下交代一切从简，您还是早日启程进宫谢恩的好。” “说的也是，二表哥还真是体谅本侯，知道本侯在外行事不方便，那就算了，告示什么的咱就免了，本侯在庄子里摆上个几百桌席面，让庄户和护卫们感受一下二表哥的天恩浩荡，方力士以为如何？” “侯爷您高兴就好。” 方德算是服了这位小侯爷了，做事真是让人无语。 胆子好像还挺大，整个接旨的过程没有显露出一丝对皇帝的敬畏之心。 他真担心吴正义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自己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皇帝要是问起来今天的事情真就不好回答了。 吴正义现在可是无数士族人的眼中钉，他只想赶紧回去给皇帝交差，免得被殃及池鱼。 “方力士和备身卫的兄弟们跑了几百里来传旨，真是辛苦了。” 吴正义吩咐胡雄道：“老胡，给备身卫的兄弟每人准备二十贯，给方力士准备一百两银子、琉璃镜一面、新款的香水两斤！” 方德忙道：“侯爷破费了，传旨乃是奴分内的事情，不敢得侯爷如此重赏。” 不得不说，吴正义真的很大方。 虽然他很想要吴正义给的赏赐，尤其是那新款的香水，女人和他这种身体容易带着异味的残缺人士都想要，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但是吧......你私下给不行吗？ 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好像我是在公然索贿似的，传到皇帝和言官那里我还能有好果子吃？ 那些备身卫官兵倒是挺高兴的，纷纷冲着吴正义行礼致谢。 筵席摆开，一开就是三天。 这几天里，汇集在吴家庄的各路牛鬼蛇神越来越多，只是和琼崖侯府签订了契约的就有不下千人。 有些人拿到预支的薪资和马匹装备就走了，有的真正想着洗脱自己的过去，便留了下来。 也有一些按照约定按时回来报到的。 吴正义暂时没去管走掉的那些人，他让胡雄把留下的四百多人编成了一队，然后开始清剿吴家庄外的那些世家死士和拒绝接受招安的死硬分子。 不是所有人都能不被财富迷了眼的，想要拿吴正义的脑袋换赏金的大有人在。 对待这些人，吴正义当然不会手软。 六百护卫加上新招收的人总计一千人出了庄子，遇到拿不出身份勘合的就直接拿下。 死士、江湖游侠和绿林好汉在普通人眼里是极其厉害的存在，可在吴家卫队眼中，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人数再多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不到两天时间，吴家庄周边二十里内的乌合之众要么成了刺猬，要么成了俘虏。 一时间，整个洛阳地区的地下势力变得风声鹤唳，不少道上有名的人物躲得躲逃的逃，生怕吴家卫队找上门来。 铁血手段的震慑力很强，后续赶来洛阳的人一听琼崖侯府对付个刺客杀手都是直接上弩阵骑兵，立马就从心了，灰溜溜的躲得远远地，再也生不起什么心思了。 敢下狠手的军侯他们真的惹不起！ 吴正义可不惯着他们。 既然敢接悬赏来杀人，那就要做好被人杀的准备。 在俘虏的人里挑出二十多个罪大恶极的官府通缉犯，吴正义用出了琼崖水师的传统手艺，把他们给挂到了各处交通要道的树杈上。 他还让人放出话去。 跟着侯爷有肉吃，想拿悬赏的就去死，敢白嫖侯爷的钱会生不如死！ 此话一出，整个洛阳和关中的绿林道都震动了。 那些拿了钱就跑路的家伙回来了一大半。 接了悬赏的人纷纷放弃任务前来投效吴正义。 等到吴正义启程继续往长安，走到潼关的时候，他的护卫队伍已经扩大到了两千人。 一路上还不断有人来投效，甚至有人为了能取得吴正义的好感，把不少接了悬赏任务的死硬分子和世家的死士给绑来当投名状。 这种情况下，世家安排的那些对吴正义的截杀和刺杀手段全部失效，以至于驻扎潼关的屈突通要派兵护送他去长安的时候，他嚣张的说道：“蒋国公，您老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此去长安，一路上都有我的保镖，就不麻烦您和麾下的弟兄们了。” 一路上都有我的保镖。 吴正义一句话就把老将军给噎住了。 第36章 恶心 吴正义一路走的很慢，每天只走五十里。 这可是急坏了沿途准备劫杀他的世家私兵和死士。 零散的刺杀不起作用，世家人只好集中力量来一举干掉吴正义。 进入关中之后便是到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世家人调集的力量必须速战速决免得引起皇帝的不满。 每耽搁一天就增加一分暴露的风险，而吴正义慢腾腾的赶路，走了三天还没到伏击圈内，不少世家人有些忍不住了，带着人便迎着吴正义的队伍而去。 吴正义等的就是他们，一打照面就发动了雷霆攻击，将劫杀自己的五千多人直接给团灭了，只是俘虏就抓了两千多人。 世家人当时就有些胆寒了。 他们没想到吴家卫队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这时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只有不到两万兵力的琼崖侯府能够制霸南洋。 几倍于吴家卫队的精锐世家私兵都轻易被打爆，拥有此等战力的琼崖侯府收拾南洋的那些土著还不是轻而易举？ 有钱有粮还能打，朝中又有皇帝护着。 世家人知道这次劫杀之后，再想动吴正义基本是不可能了。 尤其是他手里还有大批被俘虏的各家私兵，真要是逼急了，他把事情捅到朝堂上去，各家都要倒霉，哪怕是皇帝不敢和世家撕破脸，也会趁机打击世家的。 投鼠忌器之下，世家不得不先罢手。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吴正义一路行来，到达长安时，已经有十几个重量级人物来和他谈过了，对他许下了诸多好处，甚至有人表示愿意把族中嫡女嫁给他，希望他把那些俘虏放还。 吴正义让世家人的无耻嘴脸恶心的不行。 “尼玛，杀不了小爷就想着和小爷讲和，真尼玛不要脸！” 吴正义直接指着琅琊王氏和清河崔氏派来的人就是破口大骂：“你们以为琅琊王氏和清河崔氏有什么资格来和小爷谈条件？” “针对小爷的刺杀袭击就是你们挑起来的，要不是小爷脾气好，早就带兵扫平你们了，还敢在小爷面前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以和为贵，我去你十八辈祖宗！” “你们当小爷是泥捏的不成？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来人，把这几个家伙的眼睛给小爷挖出来！” 琅琊王氏的王政没想到吴正义根本就不吃世家的那一套，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赶紧说道：“侯爷，刺杀之事与我琅琊王氏无关，你可不能平白污蔑我们。” 清河崔氏的崔鹏也连忙道：“琼崖侯，崔鑫虽是我崔氏嫡子，但族中并未有对侯爷不利的想法，崔鑫所做之事族中并不知情，侯爷不能因为一个嫡子的作为怀疑我崔氏行龌龊之事！” 世家人恶心就恶心在明明是他们做的事，却要推的干干净净，明明是输了阵来说和的，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吴正义可不惯着他们。 他已经看明白了，自己要想安安稳稳的建设大唐，必须把这些碍事的家伙全都干掉。 “把崔鑫和常威带过来！” 几个护卫将两人押了上来。 吴正义对王政和崔鹏道：“你们把他们当弃子是不是？” “好，既然这样，那小爷也不客气了！” 他对崔鑫道：“你的嘴挺硬，清河崔氏把你当了弃子，你是什么感受？” “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是我做的，我认，但是海上劫杀的事情的确与清河崔氏无关，琼崖侯就不要想着让我攀咬其他人了！” 崔鑫刚刚就在暗中听着吴正义和崔王二人的谈话，自然是明白族中要放弃自己，他心中甚感悲凉。 但是他还有家人在，为了家人的安全他也不能供出清河崔氏来。 吴正义道：“本侯很欣赏你这种人，本侯原本不想杀你的，不过你没了利用价值，留着你也没用了。杀了吧！” 一旁的护卫会意，将崔鑫拖到一旁，干净利索的砍下了他的首级。 崔鹏顿时目眦欲裂，颤抖着手指着吴正义道：“你这是要与清河崔氏不死不休吗？” “不死不休？” 吴正义嘴角勾起：“不不不，本侯只杀对自己不利的人，你回去告诉崔颢，清河崔氏刺杀本侯之事还没有完呢，有时间本侯一定到崔氏大宅好好和他聊聊。” “小儿勿要猖狂，崔氏自不会与你干休！” 崔鹏愤怒的一甩袍袖，转身欲走。 “本侯让你走了吗？” “你还要怎样？” “本侯说话一向算话，说要你的眼睛你就必须把眼睛给本侯留下！” 吴正义话音刚落，身后两个护卫便来到崔鹏面前将他控制住。 一个护卫从身后抱住崔鹏，另一个护卫迅速出手，带着指虎的拳头“砰砰”的砸到了他的眼睛上。 “啊！” 崔鹏发出凄厉的痛呼，双眼爆发出暗红色的血迹，两只眼球却是已经碎裂。 跟来的崔氏护卫见状就要拔刀，还没动手就被弩手射倒在地。 “你可以走了，回去告诉崔颢，让他洗净脖子，有朝一日本侯亲自去取回他的脑袋！” 让人把崔鹏和受伤的崔氏护卫赶走，吴正义冷冷的看向王政：“本侯最讨厌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笨蛋，真以为世家能在大唐只手遮天了？” 王政让吴正义的暴虐吓的是满头大汗。 他怎么都没想到看似文弱的少年行事竟然这般狂妄，不但敢当众杀崔家嫡子，还敢废掉崔鹏这个崔氏重要人物的双眼，更是口口声声喊着要带兵扫平清河崔氏。 这种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根本就没办法交流嘛！ 吴正义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问常威道：“你已经认罪，本侯也答应了不杀你，现在本侯想问问你，随意抛弃自家人的家族还值不值得你效忠它？” 常威此时还没有从崔鑫被杀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听到吴正义的问话便下意识点头：“不值得。” “好，本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吴正义指着王政冷冷道：“挖出他的双眼，本侯让你带着家人到南洋当个小队长！” “你……真是个疯子！” 王政目眦欲裂，狠狠地瞪着吴正义，像是要死死地把他的样子刻画到自己的脑海里。 第37章 太子，给叔真笑一个 常威是个坏人，也是个狠人。 吴正义当着王政的面说出他已经招供时，他便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站到了琅琊王氏的对立面，没有了任何退路。 “五叔公，对不住了，你们既然抛弃了我，就不要怪我狠心了！” “你这个叛徒，琅琊王氏不会放过你的......啊！” ———— “小青，你说公子我现在是不是不太正常？看着他们骨肉相残公子我竟然觉得很爽快。” “公子，是他们有错在先，受到这样的惩罚自然是罪有应得。” “可是公子我还是觉得自己生病了，要不你来给公子检查检查身体？” “嘻嘻，奴看公子好得很呢......” 打发掉世家来人，吴正义心情舒畅的逗弄着小青。 他已经把觐见皇帝的文书送到宫里去了，便在城外等着召见。 他是外臣进京，还带着两千护卫和大队的俘虏，贸然进城肯定会给人留下把柄。 不是他怕事，而是有些事情暗地里可以随便做，一旦摆到面上来，就要按照规矩走。 他可以在长安以外的地方不守规矩，动辄让护卫们扛起强弩覆盖敌人，但是到了长安再随意而为可就是在打皇帝的脸了。 虽然吴正义对皇权没什么敬畏之心，但也不能不给皇帝面子，不然还怎么和皇帝合作？ 没等多长时间，一队仪仗便从城中出来。 李承乾骑在一匹小马上，远远的看到吴正义的队伍，心中有些忿忿，便问身边的李纲道： “李师，吴正义只是一个侯爵而已，父皇为何要本宫亲自出城相迎，父皇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他了？” 李承乾很早就听说了吴正义的名字。 吴正义九岁接手琼岛三州，李承乾八岁为太子，两人年纪相近，自然难免被人拿来比较。 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李承乾这个太子在吴正义面前简直就是个渣渣。 人家吴正义九岁就带着琼崖水师横扫南海了，十岁就敢和天竺与波斯人拼命，十一岁就帮大唐确定了南洋几千个岛屿的所有权，不到十二岁就能资助唐军把突厥人打的落花流水。 今年李承乾也是九岁了，他都做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 除了头顶上有个储君的光环，其他的毛都没有一根! 李承乾不相信吴正义真的立下了诸多的功劳，特意向父亲和爷爷求证过，得到的答案是吴正义的功劳远比兵部记载的更多。 尽管吃惊于吴正义妖孽，但是李承乾心中很不服气，总想找个机会和吴正义比比到底谁更强。 李纲作为太子的老师，自然是知道他的想法。 他笑着捋捋胡须，说道：“殿下莫要看不起琼崖侯，老夫听闻此子可不简单。” “抛开他的那些军功不谈，他一个小小的少年能维持住琼崖的局面便不可小觑了。陛下很看好他便不奇怪了。” “李师，本宫与之相比如何？” 李承乾不服气道：“不过是治理一个小小的琼崖而已，本宫未来可是要治理整个大唐的万里江山的。” 李纲笑道：“太子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何还要执迷于与一个臣子比个高下呢？” “本宫就是心里不舒服。”李承乾嘟着嘴道：“父皇和皇爷爷总是拿他来教育本宫，说本宫应该和他学习，本宫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军侯有什么好的。” 李纲指指吴正义那庞大的队伍：“太子可知琼崖侯从杭州来时带了多少人？” 李承乾看看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说道：“少说也有三四千人吧。李师为何要问这个？” “错，琼崖侯来时只带了一千个护卫和一个侍女。” “李师，一千人和几千人本宫还能分的清。” “这就是老夫要说的。” 李纲面带欣赏之色的望着远处骑在马上的吴正义：“琼崖侯带着一千人，几乎是一路打到了长安，非但自身没什么损失，反倒是越打越强，甚至当众斩了清河崔氏的一个嫡子，换到其他人身上，这会儿应该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可你看他现在，不仅毫发无伤，世家人还都拿他没办法。太子若是有他这样的手段，我大唐未来可期呀！” “什么？他杀了清河崔氏嫡子？他怎么敢......” 李承乾惊的差点叫出声来。 身为太子，即便是年纪小，他也知道清河崔氏的强大，杀崔氏的人就意味着吴正义在向清河崔氏宣战。 一个小小的军侯竟敢挑战第一世家，让他怎么能不吃惊？、 李纲淡然一笑：“他如何不敢？” “太子可知琼崖拥有百万人口和数百万亩良田？” “太子可知琼崖侯府拥有比兵部还大的兵权？” “太子可知琼崖一年的税收可抵得上整个关中，而那些税收连吴家十分之一的收入都比不上？” “太子可知琼岛三州每年的钢铁产量是大唐其他地方加在一起的五倍，以至于琼崖百姓家家户户都有堪比十六卫精兵的兵器？” “有此等底蕴，琼崖侯府为何会怕那些阀阅士族？” 李承乾让李纲一连串得儿问题问得有些反应不过来，面色呆滞，陷入了思考之中。 李纲见他的反应心中微叹。 李承乾这个太子聪慧倒是很聪慧的，可惜上有雄才大略的父亲和爷爷，下有吴正义这样耀眼的臣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李承乾一脸懵的出现在吴正义面前，让吴正义怀疑自己这个侄子是不是傻掉了。 “臣吴正义见过太子殿下！” 当着这么多人面，吴正义还是很给小李面子的，见面就恭敬的拱手行礼。 不过李承乾却是没什么反应。 “咳咳！殿下，琼崖侯当面！” 李纲重重的咳嗽几声，将李承乾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李承乾看了一眼吴正义，下马还礼，强装平静掩饰尴尬：“琼崖侯一路风尘，辛苦了，本宫奉父皇令前来迎接吴侯，请吴侯随本宫入城吧。” 吴正义见他小小年纪就一口一个“本宫”，脸上一副公式化的笑容，心里感觉好别扭。 他没有接李承乾的话茬，而是问李纲道：“这位长者是？” 李纲淡淡道：“老夫李纲，一介闲散人而已。” 差，原来是这个老头。 吴正义听到李纲这个名字，险些直接把“太子杀手”四个字给说出来。 正想着如何和这个太子群体的克星搭话，吴正义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历史偏的挺厉害呀，老李纲不是贞观四年才成为李承乾的老师吗？怎么提前就登场了？” 吴正义琢磨了一下李纲的自我介绍：“唉，知道的多也不一定是好事，谁说不当太子少师就不能教导太子来的？总是忍不住多想，烦！” 不过他对李纲这种体质的人不感冒，客套了两句就算完事了。 李承乾正带着假笑偷偷的观察着吴正义，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他回神，发现拍自己的正是吴正义。 “琼崖侯有何事？” “没事，就是看你笑得太假，来，给叔真笑一个！” “大胆！本宫是太子！” 李承乾面色大变。 第38章 侄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吴正义让李承乾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 小孩的嗓子本就尖利，加上李承乾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声音听起来就有些像是深夜尖叫。 吴正义掏掏自己的耳朵，说道：“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大惊小怪的，叔知道你是太子，但你也是晚辈，怎么一见面就拿架子呢？这样可不是个尊老敬老的好孩子。” 李承乾急了，张口便回道：“吴正义，太子也是君，你是臣，你与本宫所言如此无状，不顾君臣礼仪，该死！” “谁教你这些的？” 吴正义皱着眉头，不满道：“一个九岁的娃娃便把君臣之别挂在嘴上，这可不好。” 李承乾梗着脖子道：“天地君亲师，你比本宫长一辈，但亲在君之后，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你与本宫说话，自称为叔乃是不敬！” “呦呵，小子说话还挺有逻辑，不错，至少不是个傻子。” “琼崖侯，你放尊重些，储君当面，礼不可废！” 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指着吴正义，语带讥讽道：“长安乃是天子脚下，不是琼崖那等化外之地，一切皆有礼法，某还是劝侯爷回去好好学学礼仪，免得进宫面圣时失了体面。” 吴正义看了一眼中年文士没说话，又看看李承乾身后的众人，最后眼光又落到李承乾身上：“这人是那一号？” “卢先生乃是国子监教授，现在是崇文馆司经博士。” 李承乾见有人出面替自己训斥吴正义，满脸得意道：“卢先生乃是声名远播的大儒，对礼仪甚是精擅，你好好跟先生学习学习，也好不堕琼崖侯府的脸面。” “脸面是自己挣来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说两句好话就能决定的。” 吴正义伸手拍拍李承乾的脑袋道：“今天叔教你个乖，好好学着，以后别让人给忽悠瘸了。” 感受着吴正义的手拍在自己的头顶，李承乾炸毛了，从来只有自己的父母和爷爷拍过自己的脑袋，一个半大小子说拍就拍，这还了得！ 李承乾哪里还管他说了些什么，直接躲开，张口就要叫人拿下吴正义。 只是没等他出声，那个卢先生便抢先一步道：“大胆琼崖侯，竟敢如此对待太子，来人，将此人拿下！” 几个太子六卫率的侍卫早就看吴正义不顺眼了，此刻又见他对太子不敬，立刻来到吴正义身边便要将其拿下。 吴正义看都不看他们，问李纲道：“老先生，要做太子的老师要趁早了，不然等他让人教废了您老人家可就没机会了。” 李纲笑眯眯的捋着胡须，一副看戏的表情。 他一见到吴正义就觉得这人很有意思，想看看他接下来如何处理当前的局面。 三个东宫侍卫将吴正义围在中间，正准备动手便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一凉，三柄长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立时让他们亡魂大冒。 “吴正义，太子面前还敢动刀柄，你要造反吗！” 卢先生厉声道。 吴正义再次掏掏耳朵，淡然道： “呃......你刚才说本侯没教养，现在又说本侯要造反，大帽子小帽子扣到本侯头上，还真是有世家那味道了，顺便问一句，你不会是范阳卢氏的人吧？” 卢先生冷声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乃范阳卢氏卢平是也！你莫要以为攀上我卢氏的关系就能躲掉今日之罪责，某劝你还是束手就擒，说不定陛下能看在琼崖侯府的面子上留你一命！” “留我一命？本侯真的好怕怕呦！” 吴正义捂住胸口，面露惊恐道：“范阳卢氏啊，本侯要得罪范阳卢氏了，本侯的小心肝都吓得要碎了。” 他转身对自家护卫道：“公子我要活命，得罪了范阳卢氏，说不清要到人家里去负荆请罪呢，你们说本公子还能活吗？” 胡雄扯着嗓子喊道：“干掉范阳卢氏公子就能活！” “干掉范阳卢氏！公子要活！” “干掉范阳卢氏！公子要活！” 千余护卫齐声高喊，浓浓的杀机吓得那些世家俘虏瑟瑟发抖。 卢平也被吓到了，哆嗦的手抬起，喝道：“大胆！” “你再敢说一句本侯就砍了你的脑袋！” 吴正义从腰间抽出准备进宫时用的仪刀，一刀砍在了卢平的小臂上，把他的手给打了回去。 “哼！没人告诉你范阳卢氏刚刚还给本侯送礼送女人吗？” “这会儿你还敢跳出来装大尾巴狼，真当本侯是善男信女不成！” 吴正义一挥手，几十个被捆成粽子的人便被推了出来。 “把这些范阳卢氏私兵送到大理寺去，传出消息，五天之内范阳卢氏要是没人到本侯府门前负荆请罪，本侯就把所有的俘虏交到刑部去，到时候就不要怪琼崖侯府不给他们面子了！” “是！” 一队护卫出列，就要押着这几十个俘虏进城去。 “等等！” “琼崖侯勿要恼怒。” “请侯爷息怒！” 来迎接的队伍里一下子跳出五六个人挡住了吴家护卫的去路。 护卫们二话没说就是长刀出鞘指向几人。 几人也不恼，朝着吴正义行礼道：“吴侯，此事我等自会给您和琼崖侯府一个交代，还请吴侯稍安勿躁。” “是啊是啊，吴侯切勿生气，此事是卢先生过了，不该在此为难吴侯，在下替他向吴侯致歉。” “和为贵，吴侯，以和为贵呀！” 几人都是世家官员，自然是知道吴正义手中握着他们的把柄，要是把这些俘虏真的交给大理寺和刑部，劫杀吴正义的事情就摆到了明面上，到时候免不了有许多麻烦。 所以他们一见吴正义要撕破脸，也不管卢平会怎么想了，赶紧出面阻止。 吴正义板着脸道：“你们说不送就不送了，本侯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吴侯，我等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几人听吴正义的口气是还不想罢休，赶紧给出好处。 “听闻吴侯得了皇帝赏赐的宅邸，想必府中的一应用度还有不足，人手也不够，在下府中正好有些手脚勤快的仆役，便先借于吴侯了。” “吴侯乔迁新居，一定有不少家什需要打造，府中不少地方也要改造，下官家中正好刚刚起了新房，匠人们还在，正好可以帮吴侯修整府中房屋景致。” 吴正义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记得多送些人过来，要是比那些俘虏少了本侯就亲自上门去讨要！” 几人赶紧应承：“必不会让吴侯失望。” “十天之内必定送到吴侯府上！” 卢平像是也回过味来，没有再紧追不放，只是这件事是他引起的，事后免不了要受到惩罚，加上当众丢了面子，只好华丽丽的晕倒来缓解尴尬。 随着吴正义让人把范阳卢氏的俘虏给送回到俘虏队伍中，这场闹剧便接近了尾声。 李承乾从吴家护卫把刀子架在东宫侍卫脖子上的时候便懵了，看到后面几个世家官员向吴正义低头，更是觉得自己的三观都有些晃动不稳了。 李纲还是那副看戏的模样，让吴正义很是有些惊奇。 他笑着问李纲道：“老先生，怎么样，您觉得我能当我这个小侄子的老师不？” “以势压人，步步紧逼，非仁善君子。” 李纲微微摇首。 吴正义道：“君子可不是好的帝王之选。” “吴侯是个明白人。” “彼此彼此，您老人家就是运气差了点。” “有你在，大唐百年无忧。” “客气，等我安顿好了请老人家来喝茶，现在我还有点事没做完。” 李承乾听着两人聊天，越听越不对味，下意识就要往后躲。 只是他的反应还是慢了，李纲一把便把他拉到吴正义面前。 李纲笑道：“毕竟还是个孩子，你有点分寸。” 说着他把李承乾交到了吴正义手里。 “您老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吴正义坏笑着把李承乾往自己的马车上拉。 心知大事不妙的李承乾强装镇定道：“本宫是太子，你不能把本宫怎么样！” 吴正义道：“太子也是人，还是我的大侄子，不听话了自然是打一顿就好了。” “你放心，叔下手很温柔的。” 第39章 表弟与表哥的第一次会面 贞观元年三月初六，宜出行，忌口角。 李承乾一定是出门的时候没有看黄历，好死不死的在表叔吴正义面前拿大，注定他这一天的出行会很不顺利。 一国储君被人扒了裤子按在马车上抽屁股。 白花花一片带着密密麻麻的青红巴掌印，着实是让几千人开了大眼。 太子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无人知晓，人们只知道未来整整半年的时间，太子都未曾公开露面。 琼崖侯吴正义入长安的第一天做了三件事： 一、向世家勒索了整整三千人口。 二、当着几千人的面打肿了太子的屁股。 三、带着三百个全副武装的护卫和一个娇滴滴的侍女进宫面圣。 三件事任何一件放到其他人身上都是要掉脑袋的，搞不好还要株连九族。 可人家琼崖侯做完这三件事不但屁事没有，就连一向逮谁咬谁的御史们都像是集体患上了耳聋眼瞎的绝症，愣是没有在朝堂上提起过琼崖侯半个字。 坊间流言说是琼崖侯用可以填满国库的钱粮买通了朝堂上上下下的人，连皇帝都不得不在琼崖侯淫威面前忍气吞声。 当然，这些都是经过有心人加工的小道消息。 真实的情况是吴正义给宫里带的礼物太多，用了整整三百个护卫搬运才运到了宫里的内帑。 吴正义就算是再混蛋也知道分寸，怎么可能带着全副武装的护卫进皇宫？ 他是来和李世民谈合作的，又不是来搞宫变的。 表兄弟两人见面的场景也没有多么波澜壮阔。 只是唠唠家常，连半分的其他事情都没有牵扯。 后来据李承乾回忆，当时兄弟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大致是这样的。 那时的艳阳高照，吴正义拽着太子的后脖领子跟在内侍总管方德的后面一路从承天门走到了御书房。 李承乾一看到自家老爹就是嚎啕大哭。 要知道吴正义打他的屁股时他都倔强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今看到自家老子，心中的委屈如溃堤般喷涌而出，只教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不过他显然是表错情了。 李世民最受不了的就是男人掉眼泪，尤其是他想着把自家儿子培养成一个强势帝王的情况下，眼泪只能激怒他。 “哭什么哭，给老子滚一边去！” 李承乾委屈的泪水还没连成线便打断了。 他满脸不可思议道：“阿耶，吴正义当着几千人的面扒了儿子的裤子，他这是欺君呀！” 李世民黑着脸道：“欺君？你还没当皇帝呢！” “储君也是君呀......” 面对自家老子，李承乾从心的很彻底，反驳的话说的还没蚊子哼哼声大。 李世民看看正抱着膀子看戏的吴正义，脸更黑了。 “你在小学读书四年，是不是读书读傻了？那些儒生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李世民怒道：“你是储君，是太子，可以胡闹，可以妄为，但......不能当傻子！” 李承乾不知道自家老子为什么会突然暴怒，直接就傻掉了，抱着李世民的大腿不撒手。 李世民举手就要打，让吴正义给拦下来了。 “表哥，小孩子不能这么打的，要是打坏了你可得后悔了。” 李承乾听到吴正义为自己求情，有些回神，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他接着说道：“打孩子一定要打肉多的地方，还要避开筋骨，尤其是屁股上面的尾椎骨一定不能打。” “而且打的时候你一定不能大声说话，要轻声细语，这样才能给孩子更大的心理威慑，让他记住教训。” “还有啊，教育孩子一定要文武兼用，不能只动手，还要配合抄书啊、写悔过书啊之类的手段让他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打孩子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点到为止就好，不能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让吴正义这么一说，李承乾感觉自己要裂开了，瞪着吴正义道：“本宫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竟敢如此对待本宫！” “对，就是这个眼神，记住这种感觉，以后你要是在谁身上感觉到了你现在的感觉，他绝对是你的死敌，不要犹豫，干掉他！” 吴正义笑的很奸诈，别说是李承乾这个九岁的孩子，就是李世民都觉得他很过分。 不过让他这么一搅和，李世民还真就下不去手了。 他扶起李承乾，语重心长道：“记住你表叔刚才说的，谁要是敢用那种眼神看你，不要犹豫，杀了他！” 李承乾木木的点点头。 一旁的方德吓得是满头大汗，心说你们教育孩子的方式还真是够让人无语的。 教太子杀人真的没问题吗？ 不是谁都有吴正义和李世民那样的大心脏，能接受这种教育方式的。 门外的侍卫和太监也是吓得不轻，看向吴正义的眼神满是恐惧。 十二岁就这么狠，长大了还了得？ 李世民让儿子坐到自己办公的位置上，赶走方德和门外的人，拉着吴正义席地而坐。 “表弟一路辛苦了，阿耶很想你，稍后你陪哥哥到大安宫去看看。” “说不辛苦是假话，弟弟我就不爱说假话。”吴正义笑道：“说起舅舅，弟弟我也挺想他老人家的，没有他老人家护着，我可过不上今天的好日子。” “哈哈，阿耶说你不似凡人，原来哥哥还不信，当面的时候不信也不行了。” 李世民笑道：“没有你哥哥我也过不上现在的好日子。琼崖的钱粮入了内帑的账簿，哥哥我也算是有钱人了。” “不瞒你说，有了这许多钱粮，哥哥我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哈哈，好日子刚刚开个头而已，哥哥别把些许钱粮放在心上，以后咱家的钱粮会多到放都放不下的程度，到时候弟弟出钱把这破败的宫殿推倒重建，哥哥你只管把图纸给画出来，建新宫殿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保证哥哥嫂子住的舒心。” 李世民的笑意更浓：“若大个皇城也不能只让你出钱出力，哥哥我还有把子力气，咱们兄弟齐心协力，建一座世上最雄伟、最华丽的宫殿如何？” “哈哈，正合我意！” 两人仰天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端坐御榻上的李承乾不明白为何自家老子和混账表叔为什么一直在谈论建新宫殿的事情，但是能住上新宫殿总比住在那个荒草遍地的东宫要强得多。 他眼中满是小星星，盼着自家老子和表叔口中的新宫殿早些动工。 小孩子的愿望就是如此朴实无华且简单...... 第40章 吴正义的定位：守护者 吴正义与李世民的第一次会面平淡的很。 只是聊了聊修宫殿的事情两人便去了大安宫。 李渊这个舅舅对吴正义是真的不错，吴正义自然是不能小气。 甥舅相见，寒暄过后，吴正义给舅舅送上了各种琼崖特产和一包珍贵药物。 李渊很满意吴正义送来的礼物，不过对那些药物却是有些抗拒。 吴正义知道舅舅这是年纪大了，有些忌讳。 他笑嘻嘻的解释道：“舅舅，您知道外甥费了多大劲才搞出这些药物吗？” “这些东西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不是外甥吹牛，有这些药物在，至少在这个时代来说，就相当于让人多了两条命。” 李渊溺爱的摸摸吴正义的脑袋道：“正义呀，你这喜欢吹牛的毛病还是要改改，长安不同于琼崖，说话时要有些分寸，省的给自己找麻烦。” “嗯，舅舅说的是，外甥记住了。” 吴正义点着头，却没把舅舅的话放在心上，他接着说道：“这些药的功效也不是外甥吹牛吹出来的，有机会您可以找人试试，保证突破您的想象。” 李世民倒是对这些药物很有兴趣：“表弟说的有些夸张了吧？这些东西又不是仙丹。” 关中大战时吴正义提供的酒精和伤口缝合术可是救了成千上万的伤兵，太医院和许多长安著名的医者都没有弄清楚其中原理，他也是好奇的紧，想要趁机问问。 吴正义也有心卖弄一番，只是听到李世民提到“仙丹”两个字，他立刻就不淡定了。 历史上对于李世民的死因记载有不少，但无一例外地都提到过他死前的一段时间服食过来路不明的所谓灵丹妙药。 帝王晚年求长生像是个无法摆脱的魔咒，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等历史上有名的帝王有一个算一个，好像除了一辈子活的都很明白的朱元璋之外，就没有哪个皇帝不想着长生不死的。 结果自然是搞的王朝一地鸡毛。 说到底都是贪心作祟。 皇帝可以说是站在社会最顶端的存在，尤其是那些雄才大略的皇帝，他们手中的权利和自身的威望几乎是达到了所在时代的顶点，他们舍不得自己开创的功业，更舍不得放弃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欲望，看着自己日渐衰老的躯体，自然会升起求仙问道的心思。 做错事不可怕，一个有着近乎全国资源还脑子不清楚的人做错事就很可怕了。 吴正义可不想李世民走上这条老路。 “表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你要是想平安活过五十二岁就别再提什么仙丹的事情。” 吴正义严肃道：“就像我告诉承乾的那样，但凡有敢向你献上什么狗屁长生之法的人，二话不说，砍了他！” 李世民与李渊均是心中一惊。 他们听到了什么？ 李世民活不过五十二岁！ 李渊沉声道：“正义，你告诉舅舅，你表哥的寿数是多少？” 吴正义来历神奇，能够预知很多事情，而且准确性很高，李渊对其预测的能力极其信任。 他说李世民活不过五十二岁，那么自己的这个儿子真的就有可能...... 李世民也是一脸紧张，毕竟这是在预测自己的寿元。 尽管他不像李渊那样对吴正义的预测深信不疑，但他还是想从吴正义口中得到一些东西。 “糟糕，说秃噜嘴了！” 吴正义暗骂自己不小心，竟然干出了穿越者最忌讳的事情。 不过事已至此，想要糊弄过去显然是不太可能了，不如直接挑明的好，省的自己还要小心盯着李二这一家子。 话说这一家子人可真不让人省心。 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吴正义干脆把他们一家人的情况全给说了出来，顺便表明了自己对待皇室和大唐的态度。qＱxδnew.net 吴正义对二人恭敬一礼，说道：“舅舅，表哥，我的来处你们就不要问了，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们身上的血脉联系是谁都无法切断的，你们是我的亲人。”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做出对李氏皇族、对大唐不利的事情，我自己有几分本事自己清楚，不是当皇帝的那块料。” 李渊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吴正义的惊人之语他听多了，觉得这几句话说的已经很含蓄了。 李世民则是脸色微变：“你这话说的可是犯忌讳了。” “表哥，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皇帝多疑是天性，但是弟弟我是真没把你眼里的万里江山看在眼里，今日我不妨告诉你一句话，一句你听了会很不高兴的话，一句你不听也得听的话。” “什么话？”李世民有些怒了。 吴正义也太大胆了！ 完全就没有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吴正义伸出手，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指向周围的一切，朗声道：“我，吴正义，乃是炎黄后人，我要做的是所有炎黄子孙的守护者。你眼中的万里千山和所谓的皇权与我身上肩负的责任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守护者，这是吴正义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给自己在大唐的定位。 他不能与皇权对立。 他可以造反，而且一定能成功。 但是成功之后呢？ 这片古老厚重的土地该何去何从？ 那些百姓该如何管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吴正义清楚自己的能力边界在哪里。 他只能改变大唐，却是无法管理大唐。 他前世高开低走的人生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了，他就是个普通人，做不了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 所以他要改变大唐首先就不能与皇权有太大的冲突。 李世民被吴正义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睥睨一切的气势给镇住了。 不是怕，而是不解。 他不能理解吴正义说的守护者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能感受到那是一个非常崇高的目标。 李世民思考着，思考着吴正义的存在对自己是否会造成威胁。 皇帝是一种多疑的生物，后世闻名的天可汗也不例外。 吴正义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有些超出了李世民的认知，李世民再怎么雄才大略也要受到时代的限制，不像他一眼能够站在时间维度之外来审视这个世界。 不过他也没打算用几句话就让李世民无条件的信任自己，自己以后免不了还要再与其磨合。 李渊倒是真的相信吴正义这话不是作假，只是他也说不出来个一二，只好出言打破两人之间那种微妙。 “正义，你跑题了，还是说说二郎寿元的问题吧！” 第41章 侯府新宅 “是啊，表弟说的这些太过沉重了，还是说说哥哥我怎么就活不过五十二岁了？” 李世民没有沉浸在吴正义说要当炎黄守护者的宏伟志向中，他更关心自己的寿命。 吴正义盘膝坐在地上，严肃道：“舅舅，表哥，你们真的想要知道自己的寿数吗？” 李渊和李世民也盘膝坐下。 李渊摆摆手道：“舅舅已经一把年纪了，过好剩下的日子就好，知道太多反倒是不自在。” “阿耶说笑了，您正是老当益壮，儿子可还没有尽孝呢。” 李世民笑着安慰李渊道：“您老就好好享受生活，有儿子在，表弟也来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李渊笑道：“二郎，为父没你那么看不开，我这一生过得精彩得很，用不着什么长生不老。痛快地过完一生就很满足了。” 吴正义道：“舅舅不想听我也要说，不仅是舅舅和表哥，还有表嫂、承乾、青雀、丽质的寿元情况我都要告诉你们。” 李世民不解道：“这些事情应该都是天机，你不怕泄露天机折了寿？”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那一套就是用来忽悠人的。” 吴正义不屑道：“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天机？不过是有心人想要待价而沽的伎俩罢了，利用的就是信息不对等来骗人，弟弟我知道的东西有点多，但是知道的多并不意味着我知道的东西就是一成不变的。” “从我来到大唐，这个时代就注定会因我而改变。” “就像是去年的关中大战，原本应该是颉利带人打到了泾阳，表哥与其在渭水斩白马立下盟约，大唐清空国库送走了这位强盗邻居，我参与进来之后大唐就实现了对突厥的反杀。” “还有琼岛三州，我若不来，至少要到千年以后那里才会成为拥有百万级别人口的富庶之地。” “我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你们的寿元和命运自然也会被改变，所以我就算告诉你们这些也只是给你们一个参考而已，我希望你们的命运会变得更好。” 李世民让吴正义这些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是承认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至少不是凡人！ 那我该如何对待他呢？ 李渊的想法与儿子不一样，他看看吴正义，又看看儿子，语带悲凉的问道：“你既然已经改变了那么多事情，为何就不能改变舅舅这三个儿子的命运？” 吴正义一时语塞。 这个问题他有预想过李渊会问，他也提前准备好了答案，但是真的面对李渊时他又说不出口了。 “因为我是人不是神，没有办法让人心想事成。” 没办法，吴正义只好把玄武门之变的责任模糊化。 玄武门之变说到底是李家父子四人和皇权与世家之争造成的恶果，他吴正义没有必要承担什么责任。但是他也不想再去揭老人家的伤疤，回避便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李世民还想接着问吴正义一些问题，可是自家老子现在的状态明显是不能再受刺激了，便领着吴正义出了大安宫。 “走吧，某给你安排了一座府邸，闲来无事，某带你过去。” 李世民的心情很复杂。 他很想知道自己和大唐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可又担心听到什么不好的结果。 与吴正义并肩走出宫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个他很想问而且不用担心得到坏结果的问题。 “正义，你既然知道某与大哥会刀兵相见，你为什么不阻止？” “不要用你搪塞阿耶的借口，某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心话，你完全有能力做到的。” 李世民的眼神变的很深邃，让吴正义无法窥探到他心中的想法。 不过这难不倒吴正义：“因为我更看好表哥你，大表哥与世家牵扯太深，而且你上位之后做的还不错，至少舅舅的诸多孩子中你是做的最好的那一个，既然要选择合作伙伴我自然要选一个最好的。” 说好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他没有必要去猜测李世民的心思。 只是他这话落在李世民耳中完全就是另一种意思。仟仟尛哾 高高在上，冷漠无情。 这就是吴正义这些话给他的感觉。 他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己阿耶一直让他不要打吴正义的主意了。 因为吴正义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也明白了吴正义说要做炎黄守护者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吴正义对自己的情绪隐藏显得很稚嫩，他能轻易感觉到吴正义真的就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守护者！ 震惊于吴正义那种处在云端的视角的同时，李世民很庆幸自己竟然与吴正义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情况。 吴正义明明实力强大到可以威胁皇权的程度，而他却是站在更高的位置看待世界。这让李世民觉得很奇怪，甚至有些不能理解。 更让他觉得奇怪和不能理解的是他察觉到自己对吴正义的警惕正在降低。 这又是为什么呢？ 吴正义不知道自己的话把堂堂的皇帝给吓到了，还在滔滔不绝的描绘着自己对未来的期待。 “表哥应该看过舅舅那里的地球仪了吧？” “我的想法很简单，把能占下来的地方都给占下来，我想要世界上每一处阳光所照耀之处都有大唐的子民，我想要把大唐变成世界规则的制定者！” “大唐不能永远窝在固定的土地上，它应该变成一种精神寄托，应该是能够把所有子民连接在一起的纽带，人们一提到大唐的名字就会不自觉的骄傲，就会团结在大唐的旗帜下克服所有的困难！” 吴正义滔滔不绝的说着，越说越来劲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李世民的脸色已经变了好几变，跟在他们身后的小青更是已经被冷汗沁湿了衣衫。 在吴家护卫和备身卫官兵的护送下，吴正义和李世民来到了一座位于永兴坊的大宅门前。 “表弟呀，你这一路说的够多了，好在备身卫清了街，不然你的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到不了明天朝堂就要乱了，以后你可要收着点，什么该说，该和谁说，你心里要有个度。” 别看李世民就差直接让吴正义变哑巴了，但是他这话说的已经相当温和了，就吴正义刚才癫狂的状态和几乎每一句都在挑战人三观的话要是真的被有心人听到，绝对会引起朝堂震动，说不定还会立刻让大唐陷入到混乱之中。 口无遮拦，李世民必须要敲打他一下。 吴正义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兴奋过头了。 他的这些话已经在心里憋了十多年了，如今逮着机会说出来，一时间竟有些得意忘形。 “以后可要注意了，话不能乱说了！” 心里告诫了自己几句，吴正义便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新宅子上。 要说李世民也是真的大方，给吴正义的这套宅子可是当年杨广成为太子之前的居所，一应礼制全是亲王的标准，后来杨广继位，又把这里翻新了一遍，一切设施都是参考东宫布局的。 这套宅邸原本是李世民准备赏给儿子李泰的，后来因为吴正义的出现，这里就成了他最能拿的出手的赏赐了。 至于说礼制的问题......大唐都出来一个超出礼制的国侯了，还计较那些干嘛？ 李世民慷慨，吴正义也不糊涂，虽然嘴上和心里都没把皇帝当回事，但明面上要给皇帝面子。 “来人，把门前、门头和屋顶上的那些个东西都给本侯搬走，我一个国侯还用不到这些。” 亲王宅与其他宅子最大的区别就在门前、门头和房顶上的装饰，其他的倒是影响不大，宅子是皇帝赐的，房屋制式想变就要大动干戈，把明面上那些亲王制式的东西拆掉就足以展示吴正义对皇帝的尊重了。 李世民满意的点头道：“你这宅子东面是懋功家，西面是平阳公主府，北边是药师家，南面过了坊墙就是程义贞家，住在这里没人敢来撒野。” “呦，表哥这是给我找了一群无敌的保镖呀！住在这里弟弟我可就是大唐最安全的人了！” 吴正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心说李二果然够讲究，不仅给自己安排了大宅子，还考虑到了自己的安全问题......谁要是敢在这几家将门的地盘上行刺绝对是不要命了。 虽然吴正义自信自家护卫足够保护自己的安全了，但是李世民如此贴心的安排还是让他很满意。 “老胡，开中门，没看到咱大唐的皇帝来了吗？你想让公子背上不敬皇帝的罪名吗？” 吴正义大喊一声，胡雄带着十几个护卫用力打开了侯府新宅的中门。 “表哥，走，去瞧瞧咱的新家。” 吴正义让李世民走自己前面，问道：“弟弟我这也算是乔迁新居了，表哥来暖房准备了什么礼物？” 李世民无语了。 你这宅子都是老子给的，你还想要啥？ 吴正义像是没看到他的黑脸，自顾自道：“民间规矩，空手上门要被赶出去的，表哥是皇帝，弟弟我可不敢赶你出去，不过今日高兴，弟弟稍后亲自下厨给你煮碗面，咱们就当庆祝了。” 李世民让他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在身上摸索一遍，拿出来一个雕着一条盘龙的羊脂玉佩塞到吴正义手里。 “朕不白吃你的面，这东西就当是朕给你的贺礼了！” “咦，怎么自称都变了？这里是咱自己家，表哥别见外。” 吴正义拿起玉佩看了看，随手扔给了小青：“收好了，这东西说不定很值钱，你留着当私房钱就好。” “吴正义！” 李世民见他把自己赏赐的东西随手送给了一个侍女，立刻就火了：“那可是朕的御赐之物！” 吴正义笑道：“什么御赐之物？不就是一块玉佩吗？回头弟弟送你一块更好更大的。” “那能一样吗！” 李世民感觉自己有些头晕。 这小子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正义，你可曾进学？” 吴正义摆摆手道：“你这个陷阱挖的可不怎么高明，知道我读书少就想着让我出丑，这不好。” 被当面戳破心思，李世民脸上有些挂不住，气哼哼的在侯府正厅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临出门的时候，吴正义问道：“表哥，我那个大侄子是不是还没有正式拜李纲为师？” 李世民点头道：“李纲对朕有些意见，不太愿意教导太子。” 吴正义道：“您还是抓紧时间吧，老人家可没有多少年头好活了，我看他是个明白人，比那些个什么国子监教授之类的腐儒强多了，让他教太子好处多多，要是老头不想教，就让大侄子来我这里，我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 “朕会考虑的，太子拜师不是小事，朕要与皇后商量一下。” “啊，提起表嫂，我还要多说两句。” 吴正义没有注意到李世民不耐烦的神情，说道：“女人不能连着怀胎，很伤身体的，你要是想和表嫂白头偕老就少和她造小人儿。” “你有完没完！” 李世民实在是受够了，直接一甩袖子转身就骑马跑了。 吴正义看着李世民的背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第一天见皇帝就说了这么多话，还提到了不少犯忌讳的事情，他也担心李世民会接受不了。 结果还好，李世民的心理承受能力够强，明明心中有诸多疑问也能忍住不说，心里是真的能藏事。 “第一天没翻车就好......” 吴正义回到府里将新家好好逛了一遍。 过了初始的兴奋劲，他突然发现新宅子够大也够豪华，但是——丫的连个抽水马桶都没有就不能忍了！ 享受惯了，真正开始过古人的生活让他很不适应。 小青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公子莫要烦心，奴已经让人去了东市寻刘公子，明日刘公子便会带匠人来改造府里的一应设施，不出五天就能完工，到时这里就和崖州的侯府一样了。” 吴正义笑道：“还是小青了解公子，来来，公子给你个奖励。” “不要了......” 吴正义入住新居，府里上上下下忙着收拾，城西的辅兴坊崔氏大宅中却是一片愁容惨淡。 清河崔氏大房被灭，他们却是拿嫌疑最大的吴正义一点办法都没有，派去讲和的人还让他给废掉了双眼，又是一巴掌打在了清河崔氏的脸上。 接连的颜面尽失让崔氏的人很紧张。 要是不能找回场子，清河崔氏在士林的地位必然会一落千丈，堂堂的第一世家沦落到现在的田地，让人既憋屈又无力。 蒙着眼睛的崔鹏跪在大堂当中，声音悲戚道：“吴正义不讲道义，不仅当着我的面杀了崔鑫，还废掉了我的双眼，这是在挑衅我清河崔氏的权威呀！各位族老一定要为我做主，惩罚吴正义，维护我清河崔氏的颜面！” “我已经废了，以后不能再为族中出力，望各位族老看在我为族中尽心尽力几十年，一定要替我报仇呀！” 说到这里，他猛地抽出一把短刀就要往自己的胸口捅。 一个族老上前夺下他手中的刀，叹气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呜呜……呜呜……我没脸活了啊！” 崔鹏哭了，虽然看不见他的泪水，但是他的悲愤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 第42章 给李二的礼物 皇宫之中，皇后寝殿。 李世民刚刚回到宫中就被众多的奏疏淹没，一直忙到亥时才从案牍中解脱出来。 长孙皇后今日打扮的很是清凉，她给皇帝端来一碗银耳莲子羹，嫣然道：“陛下辛苦了，妾身熬了莲子羹，喝了解解乏吧。” “嗯，观音婢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李世民一口气灌下浓稠的有些过分的莲子羹，还不忘夸赞一下自己媳妇的贤惠。 长孙皇后笑道：“陛下喜欢就好。” 命人收走碗筷，挥退左右，她问道：“陛下今日见到吴正义，可有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李世民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长孙皇后好奇道：“陛下这是何意，臣妾看不懂了呢？” “哎！” 李世民叹息一声道：“朕这个小表弟厉害是真厉害，可朕却是看不透他。” “哦？世上还有陛下看不透的人？” “朕也是人，自然也和常人一样，做不到世事洞明。” “您可是天子呢！” “在天下人眼中朕是天子，但吴正义除外，可能朕在他心里也只是芸芸众生之一而已。” 长孙皇后蹙眉：“高明来找臣妾告过状了，说是吴正义当着几千人的面打了他，臣妾原以为他的胆子已经很大了，没想到他对陛下也敢不敬。” 李世民道：“不是敬与不敬，是他心中没有敬畏之心，他对阿耶的尊重来自于情亲，而不是因为阿耶是皇帝是太上皇，他对朕也是一样，在他心里朕只是他的表哥，皇权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长孙皇后手指指天，满是不可思议道：“不落世俗，难不成他真的是仙人？” “虽不准却也是不远矣！” 李世民将第一次见到吴正义的经过详细告知了长孙皇后，惊得她连连大呼不可思议。 夫妻两人相视而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良久，长孙皇后突然开口道：“陛下认为除掉吴正义的代价有多大？” 李世民苦笑：“根本没有可能除掉他。” “陛下手握十几万大军为何会认为没办法除掉一个吴正义？” 长孙皇后隐约觉得吴正义这种不受控制的存在太过危险，而且他的年纪摆在那里，李世民在的时候可能还能压制得住他，但是自己的孩子能治的住他吗？ 她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夫妻多年，早已心灵相通，一听到皇后如此问便知她心中所想。 “观音婢，朕是有几十万大军，但是却不是琼崖侯府的对手。” 李世民拉住长孙皇后的玉手，正色道：“朕不是危言耸听，观音婢，你可知琼岛三州全民皆兵？” “孙伏伽来信，说吴正义在离开琼崖之前便开始了全民整训，所有琼崖居民无论男女，每年都要接受为期一个月的训练，百骑司传来线报，琼崖到现在为止已经有超过三十万人完成了训练，到七月，将有超过五十万完成训练。” “琼崖有充足的兵源还不是最可怕的，你可知道自武德二年起，琼崖侯府就不断向民间提供各种武器来帮助侯府卫队和水师清缴各处的贼匪俚人？” “琼崖现在的情况是人人有武器，只是强弩硬弓保守估计就超过了三十万把，军备整齐，兵源充足，钱粮更是不缺，琼崖可以在半个月内拉起一支不少于四十万人的军队，而且这只军队是那种大部分人都见过血的军队，你也读过兵书，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要吴正义在长安出了问题，不消一月便会有一支精锐大军从沿海各处登陆大唐，届时大唐将再度遍地烽烟！” 长孙皇后惊的用手捂住了朱唇，语气颤抖道：“太上皇为何会养出这样一个怪物？” “不是太上皇养他们，反而是他们帮助了阿耶，朕问过阿耶，武德二年到武德九年，阿耶从琼崖侯府拿到的钱粮物资就超过了七百万贯。武德六年之前，朝廷大军有近半的军械来自琼崖侯府，就连朕最倚仗的玄甲军都是在吴永的支持下建立起来的，等到阿耶发现吴家已经变成庞然大物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世民黯然道：“而且阿耶自始至终都无条件的信任吴家，从来就没有限制他们的想法。” “不可能，太上皇性格多疑，不可能任由吴家如此扩张!” 长孙皇后还是不能理解吴家是如何成长到现在的程度的。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更苦了：“朕原来也不理解，不过见到吴正义之后朕好像能理解阿耶的做法了。” “吴正义此人的野心不在朝堂，他要的东西很虚幻，只要不妨碍他，他绝对不会造反。” “观音婢，朕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朕要从吴正义那里得到答案之后才能回答你。” 长孙皇后有些失望，但是他知道皇帝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自己的想法，即便是夫妻也不行，所以她暂时放下了杂乱的思绪，拉着皇帝就要去就寝。 李世民看着皇后的风光，心猿意马之际忽然想起吴正义的告诫，顿时心头邪火被浇了个干干净净。 “今日朕累了，观音婢你先休息吧，朕到书房去。” 说完他便披上衣服出去了。 长孙皇后有些懵。 平时她只要是打扮好了，皇帝都不会拒绝同房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皇帝见到吴正义之后的心思太重了？ “哼，吴正义，本宫倒是想要会会你了！” 想到是吴正义坏了自己与皇帝的好事，长孙皇后银牙紧咬，誓要去试试他的斤两。 翌日一早，长孙皇后安排好几个皇子皇女的课业和后宫的事务便在备身卫的护卫下出了皇宫。 国侯府中，吴正义顶着对熊猫眼在刘席的陪同下盯着几十个匠人敲敲打打。 关中的气候实在算不得好，至少与江南相比要差上许多，本是最适合睡觉的季节，吴正义却因为呼啸的夜风睡得很不舒服。 洗不了澡，游不了泳，也打不了靶，顿时感觉生活没了大半的乐趣。 三月的莺飞草长因为严重的旱情显得有些萧索。 钱粮只有一小部分运到了关中，对现在的旱情而言作用其实并不大，至少还要月余时间才能有足够关中百万百姓果腹的粮食运过来。 这段时间里吴正义不打算闲着。 他已经直接与世家人对上了线，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都缩卵了，一旦逮到机会必然会报复回来。 吴正义不是一个喜欢被动应对的人，他要立刻行动起来，打世家一个措手不及，也让李世民看到自己的能力。 匠人们正在打造的东西就是他给皇帝的见面礼。 他要用这些东西来从世家人手中夺取话语权和民心。 当然，民心是皇帝的，他吴正义只要话语权。 第43章 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正义，你真的要把这些东西交给皇帝吗？这可都是我们琼崖最重要的技术。” 刘席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吴正义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一旦落到皇帝手中，以朝廷的人力物力，用不了几年就能大面积铺开，到时琼崖便没有了技术上的优势了。 他亲身经历了琼崖是如何靠着这些技术是如何让遍地瘴疬的琼岛三州变成富庶的鱼米之乡和工商第一的，也对吴正义提出的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的观点深信不疑。 所以当吴正义说要把这些技术送给皇帝时才会有发自内心的担忧，担心琼崖失去对朝廷的技术优势。仟韆仦哾 其实他还有些话想要说，但是看到吴正义灼热的眼神又张不开嘴了。 吴正义打着哈欠道：“大兄，你离开琼崖这两年科研所取得了不少突破，新的技术很快就会在琼崖铺开，这些技术用不了几年就会被淘汰掉，现在给皇帝就当是废物利用了，只要能保证对科研所的投入，未来五十年甚至是一百年内，琼崖的技术优势都不会消失。” 刘席问道：“都是哪些方面有了突破？” “钢铁冶炼，高炉的原型已经完成，琼崖十二家炼铁坊用炒钢法忙活一年都赶不上新钢厂一个月的产量。” 吴正义掰着指头道：“串联铅室和蒸馏塔的技术也已经完善，三酸两碱有望十年内完成基础建设，三年内可以小批量生产，到时护卫们就能丢掉冒白烟的火枪了。” “机加工和材料方面进步也不小，高速钢在实验室冶炼成功，各种机床可以升级了。” “段床做到了十吨级，做一些初级锻压件足够使用了。” “水力纺纱机效果也不错，缺的只剩下足够的棉花了。” “蒸汽机方面的进度还差一些，要等船队把橡胶找回来才行。” “和这些东西相比，风力水车、曲辕犁、炒钢法之类的东西简直不值一提，交出去也就交出去了。” 刘席将吴正义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严肃道：“把这些东西交给皇帝我不反对，但是火药一定不能交出去！” 吴正义觉得刘席的担心有些过头了，他踮起脚尖拍拍刘席的肩膀道：“大兄，你是不是对黑火药武器有什么误解？” 刘席没好气道：“它是你做出来的，有多大威力你心里没谱吗？” “也是，大兄你根本就没有见过威力更大的武器，把黑火药当宝也不奇怪。” 吴正义叫来胡雄：“把你们新装备的火枪和丹药拿出来，我与大兄试试枪。” “不用了，火枪的威力我知道，这里离皇宫太近，枪声容易暴露我们的秘密。” “不试就不试吧，大兄可以先看看新的火枪是什么样子的。” 吴正义让胡雄把自己的配枪交给刘席。 刘席看了半天，问道：“没有火门，没有燧石，还是从后面装弹，这枪该怎么击发？” “这就是技术的进步了。” 吴正义解释道：“这是后装枪，采用纸壳定装弹，用火帽击发，老胡这一把是特制的，枪管中有三条螺旋膛线，其他护卫用的还是没有膛线的滑膛枪。” “老胡这把枪可以精准射击三百米以内的目标，其他护卫的枪也 比原来的燧发枪准确度高了不少，虽然用的还是滑膛枪管，但是采用了米尼弹头，打击百米以内的目标也有不错的命中率。而且后装枪可以让射手趴在掩体后面装弹，战术上的优势很明显。” “与之前护卫们用的武器相比，这才是真正的火枪，原来那些都只能叫烧火棍。” “大兄认为现在还认为把火药交给皇帝是个威胁吗？” 吴正义笑着问道。 刘席微微摇头：“没想到才两年时间琼崖的技术进步就这么大了，看来我得回去看看了，再过两年估计我就跟不上你的节奏了。” “技术就是这样，打好基础之后便会不断的进步，直到进化到外行人根本无法理解的程度。” 吴正义安慰道：“我知道大兄很想刘叔和嫂子他们，不过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至少在我们的邮路彻底铺开之前我都离不开你的帮助。” 说到邮路这个只亏不赚的买卖，刘席还真要问问吴正义为什么要不惜代价铺设成百上千的网点了。 只是他还没开口，小青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吴正义问道：“不是让你盯着后厨吗？怎么，早饭做好了？” 小青道：“公子，后厨的饭食还没好，奴来是告诉公子，皇后娘娘驾临，公子该去迎接了。” 吴正义挠挠脑袋：“皇后大早上的来我这里干啥？不会是我那个大侄子到皇后那里告状了吧？” 小青道：“应该是了，奴看皇后娘娘是带着火气来的。” 她心说人家皇后不管朝中事务，来找你还能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给孩子讨说法。 你可是当着几千人的面揍了人家儿子，人家能善罢甘休？ 吴正义道：“那小子真是玩不起，叫家长了还。” 小青和刘席让他这话说的满头黑线。 大哥，你打的那可是太子，和小孩子打架可是不同性质！ 人家皇帝不好意思说，还不兴人家当娘出面了？ 吴正义主动忽略了两人的面色，大咧咧喊道：“府里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咱们皇后来了，随公子我前去迎接，谁要是敢怠慢了我嫂子，公子我扣他工钱！” 很快，上百号人就汇集到了侯府大门前，连后厨的厨娘都来了。 见到这种架势，长孙皇后有些不知所措。 迎接皇后自然需要主人出门迎接，但是一下子来这么多人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尤其是佣人老妈子都来迎接的更是听都没听过。 不过她表面上显得很镇定，下了马车等着吴正义上前来。 只是她想的有些多了，吴正义没有领会她的精神，站在大门前一动不动，像是在等着她走过去。 “没规矩！” 长孙皇后给自己的贴身侍女春月使个眼色，心领神会的春月就跳出来了，语气不善道：“琼崖侯不上前来接驾，难不成还要皇后娘娘向你行礼？” 吴正义原本是让皇后那神似后世某个当红女星的样貌给拉入了回忆里，听到春月的声音立刻回神。 见是个宫女模样的女子正掐着腰瞪着自己，立刻就来气了。 关键是她挡住了自己欣赏大明星的视线…… “你是哪颗葱，赶紧让开，侯爷我要迎接的是天下最美、最雍容华贵的女子，不是你这个丑八怪！” 第44章 皇后也是女人 春月长的其实还挺漂亮的，只比小青差一点，不然也不会被选做皇后的贴身侍女，要知道皇后的贴身侍女还要在皇后不方便的时候侍寝皇帝，自然不能是歪瓜裂枣，否则李世民也下不去嘴。 她一向对自己的样貌很自信，如今让吴正义喊自己是丑八怪，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蹙眉道：“放肆，竟敢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真是大胆！” 吴正义没搭理她，而是绕过她来到长孙皇后面前拱手道：“哈哈，嫂子真是如天上的仙女一般出尘脱俗，弟弟我都看痴了。表哥真是好福气呀！能娶到您这样的谪仙子他真是积了八辈子德，您能来我这国侯府，弟弟我府上可是真正的蓬荜生辉了！” 长孙皇后很不喜欢吴正义这种轻浮的做派，但是听了他的话之后心中却是生不起气来。 夸人的话人人都喜欢听，皇后说到底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的容貌。 尽管吴正义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有些不正经，但是听着舒服就是听着舒服，长孙皇后心中有些许得意。 不过她面上还是严肃道：“你小小年纪便如此轻浮，想来是在琼崖被人惯坏了，本宫知姑姑去的早，你在侯府也缺少管教，今日就不治你的错了。” “嫂子果然是个菩萨心肠的好人，不愧是咱大唐的国母，弟弟对嫂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吴正义笑呵呵道：“您也不是外人，走，到府里坐坐，来这么早您怕是还没用早饭，正巧后厨的早餐差不多了，能与咱大唐最美丽温柔的国母一起进餐，弟弟想想就要乐晕过去了呢！” 长孙皇后道：“你这张嘴还真是能说，本宫今日来你这里是家事，不必弄这些排场。” “早就听闻嫂子是咱大唐最会勤俭持家的，原来我还不信，今日不信都不行了，弟弟佩服！” 吴正义满口好话不断的甩出来，听得长孙皇后是心花怒放，如果不是春月还拉着一张脸，险些忘了自己是来找他麻烦的。 她是看出来了，吴正义这人是在看人下菜碟，知道皇帝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就有些肆无忌惮。 可是她这个皇后不一样，自家男人不好意思出面的事情自然需要她出面。 女人有女人解决问题的方式。 吴正义这是在防备自己了！ 看穿了吴正义的目的，她笑了，说道：“你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几句话说的本宫心中郁结都去了不少。” 吴正义伸出个大拇指道：“嫂子也是敞亮人，咱也别绕弯子了，进府中谈吧。” 皇后仪仗进了国侯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有心人耳中，国侯府的大门刚关上，隔壁几家府邸的就来了不少访客。 吴正义可不知道其他人家里的情况，笑嘻嘻的给长孙皇后介绍着八仙桌上的各种早点。 “嫂子，你尝尝，这个是皮蛋瘦肉粥，选用上好白米、新鲜瘦肉和秘制皮蛋熬制而成，里面还加了枸杞，是滋阴养颜的好东西呢！” “这个煎饼果子也不错，您这套是加的双蛋和薄脆，吃起来香脆可口又有营养，配合豆浆一起吃风味更佳。” “还有灌汤小笼包，选用上好的里脊肉和虾仁、皮冻一起包在精麦粉和制的面皮里，皮薄馅大，喝一口汤那叫一个鲜，配上琼崖秘制香醋和大馅馄炖简直不要太美！” 长孙皇后看着一桌子没有见过的精美食物，喉头涌动了一下，想要拿起勺子尝尝粥的时候，一直板着脸的春月上前道：“娘娘请稍等，奴来试吃一下。” 说是试吃，实则是试毒，这个工作原本是由专门的太监来担任，只是皇后出宫在外，带着太监不方便，试毒的任务就落到了春月身上了。 吴正义没有阻止。 皇家有皇家自己的规矩，他不好干涉。 而且他也想看看皇家试毒是个什么章程。 是不是像后世的那些影视作品里一样用银针来试毒，他也好趁机装一波，给皇后普及一下化学知识。 结果是他有些失望了，虽然春月拿出了银针，但是银针只是用来测试小笼包、馄饨和几种素点心了，像是含有鸡蛋成分的皮蛋瘦肉粥、蛋汤和煎饼果子都是春月用专门的小刀和勺子取出少许放到自己嘴里来试毒的。 看到春月的操作吴正义也算是对宫廷试毒有了新的认识。 古人早就知道银针会和硫化物发生反应了，真正判断食物是否安全还是要靠人来试。 “这个时代的人命还真是不值钱啊！” 吴正义不由感慨道。 让侍候的人离开，长孙皇后道：“你也不用假慈悲，本宫听说你九岁的时候就开始带兵打仗了，死在你手里的人少说也有过万，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我是杀了不少人，但是我从来不漠视生命，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剥夺人的生存权力。” 吴正义摊摊手：“好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事情，嫂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嗯，你不是凡人，本宫也不会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对待你。” “嫂子这话就不对了，我这月二十一才满十二岁，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 “本宫知道你是想借用年幼的借口避开许多麻烦，你安心，在外你还是那个年幼不懂事的半大孩子，在内你就是我大唐的琼崖侯，是琼崖将军，还是琼崖水师统领。” “啪！” 吴正义打个响指，笑道：“果然不愧是会被后世传颂千年的贤后，真的是冰雪聪明！” “哼！少拿你对付皇帝和太上皇的那套来应付本宫！” 长孙皇后阴沉着脸道：“本宫是女人，不求那些身后名，本宫要你给出一个承诺！” 吴正义道：“没问题，我很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说吧，若是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好，够爽快！” 长孙皇后起身，向吴正义拜倒：“本宫只求我的孩子们不受任何伤害，本宫不想他们父辈的悲剧在他们身上重演，还请琼崖侯护本宫的子女一生安康！” 吴正义硬生生接下了长孙皇后这一礼。 皇后也是女人，最心疼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你的请求我可以答应下来，只要我吴正义不死，你的孩子都可以平安活到寿终正寝。” 吴正义也从凳子上站起来，对长孙皇后道：“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琼崖侯请讲！” 第45章 吴正义，你就是个魔鬼 吴正义沉声道：“你要好好活着，一定不能死在表哥之前。” 长孙皇后一愣，不解道：“这是什么条件？本宫又如何能掌控自己的生死寿元？” “反正都要告诉表哥的，现在与嫂子说了也无妨。” 吴正义扶起长孙皇后，让她坐下，自己也回到座位上，拿起一套煎饼果子边吃边说道： “你是个好皇后，对表哥的影响很大，有你在，可以时刻纠正他的错误，没了你，表哥可真是放飞自我了，险些把自己前半辈子积攒的好名声都给毁了。” 长孙皇后道：“二郎确实有些偏执了，但是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怎么会放浪己身呢？” 吴正义道：“嫂子先不要着急，我来说说你这一家人的结局，听完了你再问也不迟。” 长孙皇后点点头。 与李世民的想法不同，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一家人的未来。 “先说表哥吧，我只简略的说一下，出了这道门我可就不认了。” “表弟请讲。” 吴正义放下手中的煎饼果子，拿起豆浆一饮而尽，这才说道：“表哥是个不错的皇帝，至少不比那些有名的帝王差，不过那是他前期的功绩，到后来他就犯下了与其他皇帝一样的错误。” “在他执掌大唐的前十年，因为有嫂子和众多名臣辅助，大唐蒸蒸日上，不过这种向好的势头在贞观十年六月之后就渐渐放缓了。” “是因为本宫在贞观十年六月崩了吗？” 虽然长孙皇后能听出吴正义说自己死在了贞观十年，但是他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吴正义点点头：“嗯，年仅三十六岁，算是英年早逝了。” 得到确认，长孙皇后心中有些悸动，但还是让吴正义接着说了下去。 “你去世之后表哥很伤心，有些无心朝政，心情低落之下开始放纵自己，再然后魏征等一批臣子老的老死的死，他又想着学舅舅那一套制衡之术来培养接班人，结果好好的一个太子愣是被他给养废掉了，李泰那小子心里也没个谱，真就以为表哥能废长立幼。” “表哥废长是废长了，立幼也立幼了，结果立的是从小就体弱多病的老幺，李泰毛都没有捞到一根。” “好了，表哥具体的事情到时候我自会与他说，现在说说你们那一群倒霉孩子。” 长孙皇后已经让吴正义透漏出来的信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李承乾被废对她来说无疑是很大的打击，两个嫡子的争夺更是让她想起了玄武门前那还未凉透的鲜血。 吴正义可不管她心里是不是波涛汹涌，自顾自地说道：“你与表哥一生诞下三子四女共七个孩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你就会怀上大唐的第三位帝王。” 长孙皇后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小腹，一脸的纠结。 吴正义看到他的动作，笑道：“早着呢，老九要明年六月才出生，你算算日子就好。” “嫂子你生的孩子是不少，但是只有这个老九活到了寿终正寝，承乾、李泰都只活到三十多岁，最可怜的要数我那几个苦命的侄女了，只有一个活过了四十，其他三个都是二十来岁就没了，最小的那个十二岁就早夭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我儿为何会如此苦命？” 长孙皇后双眼通红，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吴正义太无情了，在一个母亲面前淡然的说着这个母亲的孩子的悲惨结局，对这个母亲的打击有多大恐怕只有长孙皇后自己知道。 吴正义见她伤心，心中也有些不忍，但是他不打算停下来。 这关系到他未来的规划，他只有狠下心来，选择去做一个恶人。 他继续道：“我能理解你作为一个母亲的感受，但是还是要告诉你两件事。” “第一，你之所以那么早就离开与你连续的生育有关，我不想干涉你与表哥之间的事情，也不反对你们多子多福的朴素愿望，可是我要提醒你，你拼了命生下那么多孩子并不一定有好的结果。” “第二，你要知道你是皇后，你的孩子是嫡子，你可以娇惯他们，但是一定不能给他们不该有的希望，尤其是李泰，那小子只适合当个学者，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 吴正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想想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嫂子最好要有个心理准备。” 长孙皇后在恓惶中下意识问道：“何事？” “就是嫂子的那个兄长，他权力欲望太重，有表哥这样的强势君主压着他还好，要是表哥不在了，他最好不要掺和到朝堂来，更不要试图去触碰皇位的交接。” “大唐的二代皇位交接已经是一个大悲剧了，相信嫂子你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子孙再次陷入其中。” “嫂子应该看出来了，我这人没什么人性，万一令兄阻碍了我的路，我可不保证他能顺利回乡养老。” 吴正义极其不喜欢长孙无忌这种喜欢玩弄权术的家伙，他要从根上掐灭这只老狐狸跳出来的所有苗头，省得他给自己捣乱。 “吴正义，你就是个魔鬼！” 长孙皇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起伏，终于是爆发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为什么！” 晶莹的泪珠从她雍容的脸旁滑落，映在上面的阳光带起点点闪动，像是在述说着无尽的委屈。 吴正义只能在心里给自己这位表嫂说句抱歉。 “呵呵，嫂子，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要听这些的是你，后悔听得也是你，合着我注定就是个坏人呗。” “你根本不是人！” “嫂子，今日我说出这些就是给了你选择的机会，未来会如何从你听到我的话时便已经改变，你又何必执着呢？” 吴正义再次起身，将一杯豆浆推到长孙皇后面前道：“嫂子的身体现在还没出问题，承受能力强，我这个时候要是不说，等到你亲眼看到悲剧发生的时候，结果只会是更糟。” “来来来，喝了这杯豆浆，出了这道门就把这些忘了吧，思虑过甚对身体可不好。” “啪！” 长孙皇后一把将豆浆杯推到地上：“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混蛋，你自己留着喝吧，本宫消受不起！” 琼崖侯入长安的第二天，无数人看到了当今皇后红着眼从国侯府走了出来。 第46章 造谣生事 皇帝皇后先后到访国侯府，又先后不是那么满意的离开，这种情况让世家人看到了一丝对付吴正义的机会。 吴正义现在是开着护体光环，谁都不敢把他给逼急了，但是这不妨碍有人想要给他添堵。 搞不死他，恶心他一下也好呀，至少心里能舒爽些不是？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盯着国侯府的人更多。 那些到国侯府各位邻居家拜访的人可没有安什么好心思。 除了来看看皇后从国侯府出来时的反应，这些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挑拨国侯府和几家将门的关系。 在这些人的口中，吴正义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无赖奸商，尤其是吴正义忽悠他们几家将门参股与吴家做生意这件事，更是被他们添油加醋的说成了吴正义利用各家名义做生意的时候做假账，吴家各处的生意每年收入是个天文数字，分给各家将门的却是少得可怜。 这些人希望借利润分配不均的事情来引起几家将门对吴正义的不满，让他们去找国侯府的麻烦。 利益面前无大小，何况是吴正义真的是骗了他们？ 不过这些人挑拨的成果极其有限。 四家将门中只有柴绍那两个彪呼呼的儿子不了解情况，得知自家老子被人骗了，气势汹汹的带着家里的部曲到国侯府找吴正义的麻烦，其他三家则是送来了一些礼品恭贺吴正义乔迁新居。 柴哲威和柴令武兄弟带人打上门来，吴正义很是无语，为这两个傻孩子的智商感到着急。 大唐的历史中给吴正义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子不多，除了长孙皇后、萧皇后、唯一女帝武则天和一个杨玉环之外，平阳昭公主算是一个。 平阳昭公主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以军礼下葬的王朝公主，战功赫赫，就是命途多舛，早早的就死了。 未能见其一面，吴正义甚为遗憾。 如今见到她的孩子傻乎乎的，为其深感遗憾。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平阳昭公主夫妻两人都算得上是人中龙凤了，没想到他们的孩子却是这般没有脑子。 “你们要是来舅舅我这里做客的，舅舅我热烈欢迎，要是来闹事的，舅舅我就给表姐和姐夫一个面子，乖乖回家，舅舅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会告诉你们的父亲，你们看可好？” 吴正义实在是懒得和两个毛头小子计较，想把他们打发走就算了，毕竟自己是长辈，不好和两个孩子计较太多。 不过柴家兄弟可不领他这份情。 柴令武听到吴正义一口一个舅舅的自称，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指着吴正义的鼻子喝道：“大胆，你是谁舅舅？我等的舅舅乃是当今陛下，岂是你能冒充的！” 吴正义道：“表舅也是舅，你们的母亲平阳昭公主乃是本侯的表姐，本侯如此说可是有错？” “呸，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种都没人清楚，还敢与我母亲攀亲戚，真是不知死活！” 柴令武命令身后的部曲道：“此人出言无状，给我掌嘴！” 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来到吴正义跟前就要动手。 吴正义却是不慌不忙道：“柴哲威，你也觉得本侯该打吗？” 柴哲威也很生气，他与弟弟来此就是寻吴正义晦气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吴正义的问话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 他已经注意到国侯府周围至少有上百具强弩瞄向了自己这些人。 吴正义凶名在外。 他相信只要吴正义一声令下，那些弩手就会放箭，自己这些人一定会当场变成刺猬。 他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弟弟气急败坏的叫声：“你们愣着做甚，给我打，出了事本公子顶着！” 那两个壮汉也发现了情况不对头，只是愣愣的站在吴正义身边，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柴令武见他们没动静更生气了，迈步就要去到吴正义跟前亲自动手。 “住手！” 柴哲威赶紧拉住弟弟，对吴正义道：“琼崖侯，今日是我们兄弟唐突了，改日再来登门赔罪，告辞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而且他也有些回过味来了，吴正义敢在靠近皇宫的地方光明正大的预备如此多的弩手，必然有很强的倚仗，自己好像是上了别人的当，做了问路的投石。 想明白其中关节，他更是不敢在此多停留了。 柴令武依旧是不依不饶，嚷着非要揍吴正义一顿不可。 柴哲威怕真的惹出事来，直接扛起弟弟就往自己家走，那些柴家的部曲也跟着离开。 “这个柴哲威还不算太笨，可惜了，最后是栽到了自家弟弟手上，运气还真是背。” 吴正义摇着头回到了府里。 柴哲威兄弟两个的到来让他意识到和邻居们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以后万一有个什么事情要相互扶持的也好说话。 搬来新宅，拜访邻居，是个不错的借口，顺带可以解释一下自己借用人家名义做生意的事情，正好一举两得。 吴正义没想过要刻意结交什么人，但是人是社会动物，不能一个朋友都没有，他只是想让大唐变得更美好，又不是要做独夫，结交一些人还是有必要的。 备好礼物，带上小青和胡家四兄弟，吴正义特意绕个远，先去了李靖府上拜访。 之所以第一家是去拜访李靖，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他的一点恶趣味。 他想看看李靖的夫人是不是传说中的红拂女。qＱxδnew.net 风尘三侠的故事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过，虽然上学之后知道了这个故事是假的，但是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就在吴正义刚到李府正门前的时候，长安城中便传出了琼崖侯趁着柴绍领兵在外的时候欺负柴哲威兄弟的流言。 流言说的有鼻子有眼，把国侯府侍卫用弩阵威压平阳公主府部曲的细节说的一清二楚，唯独省去了柴令武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在吴正义面前叫嚣的细节，更没有提柴令武要打吴正义的事情。 一番刻意的隐瞒修饰之后，琼崖侯吴正义跋扈嚣张的形象就这么在了长安百姓的印象之中树立了起来。 人们提及琼崖侯时都会在原来的有权有钱年少多金的基础上加上一个喜欢狂妄跋扈的标签。 吴正义得知这个流言时，没有说什么，而是让府里的工匠加快了进度。 第47章 初识程咬金 吴正义来到李靖府上并没有如愿以偿的见到李靖的夫人，李夫人回娘家省亲去了。 接待他的是李靖的长子李德謇。 李德謇今年十六七岁，长的是丰神俊朗，不过因为李靖不想自家孩子继续走将门之路，从小便让他们读书，所以李德謇看上去全无将门虎子的英气，浑身带着股略带死板的书生气。但是李家的家教很好，李德謇待人接物方面比柴哲威兄弟可是强的多，对吴正义极其尊重和热情，一个劲儿的说李靖是如何夸吴正义是怎样的少年英才云云。 如果不是吴正义的年龄和地位不够格，李府都有开中门请他进府的可能。 吴正义听得很受用，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李德謇和李承乾关系那么好，受到谋反案牵扯之后还能顺利承袭卫国公爵位了。 简单来说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李世民和李治都认为他没什么威胁而已。 吴正义能感觉到那些夸赞自己的话是有人教他说的，与他本身那种书生气质结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别扭。 没有见到李夫人吴正义有些失望，没有在李府多留便离开了，转了个圈来到了曹国公李绩府上。 与李靖和柴绍一样，李绩还在外领兵与突厥作战，家中只有其夫人和几个孩子在，李绩的几个孩子年纪都还小，最年长的李震不过才十岁，人家夫人又是大家闺秀，对礼法很是看中，虽然把吴正义请到了府中正厅奉茶，但是并未露面，是国公府的管家带着懵懂的李震接待了他。 反正吴正义此来就是邻里之间打个招呼，也没有在意，强忍不适喝了一口加了羊油的煎茶便留下礼物匆匆告辞了。 按理来说，吴正义的邻居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登门之前至少要下个帖子什么的，以表正式，不过他自在惯了，对这些繁文缛节不感冒。 他贸然到访，人家能热情接待他已经很给面子了。 平阳公主府他是不去了，刚刚吓到了两个表外甥，再上门的话怕不合适，只是让人带了些礼物送过去，其他几家都送了礼，至少不能让柴绍觉得受到了轻视才是。 最后一家就是程咬金的宿国公府了，吴正义很期待见到那个在后世被传送的神乎其神的混世魔王。 他听过太多有关程咬金的传说了，在后世论知名度，李世民可能都赶不上这个“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不过传说就是传说，真正的程咬金可是正经的豪族出身，非但没有当过剪径截道的土匪，反倒是济州剿匪最狠的人。 尽管演义当中的程咬金形象有些夸张，可空穴不来风，他的性格真的就是大大咧咧、粗中有细，见到吴正义时就发出了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笑声。 “哈哈哈，琼崖侯，俺老程可是盼你盼了好久了！” 说着他还一把抱住了吴正义，热情的拥抱险些让吴正义背过气去。 吴正义感受到他身上满是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虬结肌肉，忙开口道：“宿国公，宿国公，本侯对你也是神交已久，不过你能不能把本侯放下来？” “哈，俺忘记吴侯才十二，失礼失礼，快，进府进府，俺听下人说你去了李药师府上就知道你要来俺府上了，特意吩咐管家到东市的听涛阁定了一桌席面，今日俺与吴侯不醉不归!” 程咬金拉着吴正义就进了自己家。 反应一向很快的吴正义让程咬金给弄懵了。 你丫的知道小爷才十二还要与小爷喝酒？ 你不知道未成年人不得饮酒吗？ 他严重怀疑程咬金就是馋酒了，要找个借口喝酒而已。 程咬金去年受了重伤，卧床休养了好几个月，最近才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的主治大夫来自吴氏商行，肯定下过让他不要饮酒的医嘱，估计这半年来都没有喝过酒，今日招待吴正义是假，喝酒才是真。 果然，两人分宾主落座，程咬金就举着酒杯说道：“吴侯来长安，俺老程未能出城迎接，实在是罪过，吴侯当面，俺先自罚三杯，权当是给吴侯赔罪了！” 吴正义正想客套两句便见他仰头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上一杯。 连续三杯下肚，吴正义终于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宿国公，这酒可是琼崖出产的高度酒，过量饮用很伤身的，你的伤还未曾痊愈，更要忌酒了。” 程咬金久未饮酒，肚里的酒虫早起来了，哪里还顾得其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轻嘬一口才开口道：“吴侯莫要诓我，此酒明明是治病良药，怎会伤身呢？” “俺可是亲眼见过你家的医者用酒精救了好多的伤兵，那些医者说酒精能杀毒消菌，俺这身体一直好不利索，大概是体内的什么菌没有杀干净，你家那医者不让俺喝酒，俺杀不了菌就好不利索，你可得好好说说他。” “你看，三杯酒下肚，俺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早知如此，俺就该多多饮用这良药才是。” 吴正义满头黑线：“给伤兵消毒用的是医用酒精，和你喝的酒是两码事，再有，正常人连续喝半斤五十二度的白酒都会有身体麻痹的感觉，你的腰腿还是很疼，只是酒精骗过了你的大脑而已。” 这货明显就是个酒蒙子，五十二度的白酒连喝半斤气都不带喘的，吴正义真担心丫的还没开席就先耍起酒疯来。 “嘿嘿，吴侯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 程咬金再次嘬口酒，咂么咂么嘴：“俺方才还听人说吴氏商行做假账，贪墨了俺们这些伙人的分红，柴家那两个二愣子就是因为这个才带人到侯府去的吧？” 吴正义没有避讳这件事，说道：“假账的事情是真的，不过你们的分红可没有落到本侯口袋里。” 程咬金玩味道：“没落进吴家口袋，数十万贯的钱财难不成凭空就飞了？” “太上皇那里有造册，你们该分得的钱财在舅舅那里折成了军功，等平定了突厥会一起奖励给你们。” 吴正义没好气道：“在你宿国公眼里我吴正义就是那等贪图钱财的小人？” “哈哈，吴侯，俺也不是贪图钱财的人，只是有人在俺这里嚼舌根，俺是想提醒一下吴侯而已。” “如此说来宿国公找本侯讨要分红还是为了本侯好咯？” 程咬金再次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红着脸悄咪咪的问道：“吴侯，那些钱财真能折成军功？” 吴正义警惕道：“你想作甚？” 第48章 满嘴大话吴正义 程咬金两眼放光，满是横肉的大脸几乎快要贴到吴正义皱起成一团的小脸儿了，吓得吴正义连忙往一旁侧侧身子。 “宿国公，距离产生美，你贴本侯这么近，本侯都看到你的鼻毛了。” 吴正义忍住一拳砸到他脸上的冲动：“有什么话宿国公不妨直言，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离的如此近。” “嘿嘿，吴侯，这个拿钱换军功的事现在可还做得？” 程咬金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也看到了，俺老程这次伤到了元气，再想领兵征战怕是难了。” 吴正义看看他那虎背熊腰的身板和英气勃发的样子，狐疑道：“本侯可是听说你只是腿骨骨裂外带腰椎错位，有个一年的休养就能恢复，并无留下隐患的可能，怎么就不能带兵打仗了？” 程咬金苦着脸道：“吴侯可能不太清楚，俺老程就是一个辛苦命，打仗靠的是自己拼命，身上的暗伤几十处，如今又伤了腰，腰马功夫废了大半，再上沙场保不齐要丢了性命。” “若是俺也有李靖老儿和徐茂公带兵的本事，受点伤也无所谓，可俺这等战将，一点伤病可能就要退下来了，俺不得不为以后考虑呀！” 吴正义听明白了。 程咬金是在担心自己受伤之后不能再立军功。 李靖、李绩、李道宗、秦琼、尉迟恭、牛进达、段志玄、侯君集、张公瑾和刘弘基等人还在与突厥人对峙，说不定哪天就立下了大功劳，他老程在长安养伤，是怕自己被自己的这些老兄弟和同僚给超越，于是有了危机感。想要找条捷径走走。 程咬金话说的看似是很在理，但是在吴正义这里可过不了关。 程咬金说自己是个战将不会带兵，纯纯的就是在瞎扯淡！ “宿国公，如果本侯没有记错的话，你从十四岁开始就能带着两千余人剿匪了，一到瓦岗就是与徐茂公一样独领一军的大将，更是李密内军四骠骑之一，负责编练瓦岗最精锐的部队，在王世充手下时也是领兵大将。纵观宿国公半生戎马，亲自带兵冲阵唯有救援裴行俨和关中大战时救出被虏百姓这两次而已，绝大多数作战皆是坐镇指挥，何来战将一说？” 吴正义毫不留情的揭穿了程咬金的谎言。 程咬金一惊：“某会练兵之事陛下都不知道，吴侯是如何得知的？” “天机不可泄露。” 吴正义心说小爷看过你墓志铭的事情也要告诉你？ 他推开满身酒气的程咬金，故作高深道：“以钱粮换军功的法子只是应急之策，关中大战之后便已经废止。宿国公若是真的要新的战功来稳定自己的地位，等你伤好就自请去朔方驻守，不消三年，绝对能捞到一个天大的功劳。” 程咬金可不是笨蛋，立刻就明白了吴正义指的功劳是什么。 只是他有些怀疑吴正义所说的时间点。 大唐目前对于突厥是处在进攻态势，可是经过半年的时间，唐军已经是人马俱疲，两国的谈判也是拖到现在都没有个结果。 显然仗是打不下去了，两国罢兵之后，除非是颉利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再来招惹大唐。 以朝廷现在的局势，很难再次派出大军大规模进攻突厥，罢兵之后，大唐需要休养生息，这个时间必然不可能只有短短的三年时间。 “吴侯为何能肯定大唐三年内会再次对突厥动兵？” 程咬金可不知道吴正义以一己之力左右了渭水之盟的结果，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吴正义无所谓道：“因为我想那个时候打突厥，这个理由够吗？” “嘿，吴侯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这种事情怕是皇帝都做不了决定，你一个国侯......” “不用朝廷动手，我琼崖侯府就有能力灭掉突厥。” “牛皮吹的震天响！” 程咬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竟然和一个满嘴大话的小子聊这么久。 “赶紧吃菜，俺老程一会儿还要去你家那个医者那里复健，就不多留吴侯了。”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吴正义也不废话，抬脚便走，临出门前对程咬金说道：“本侯府上有些好东西要送给表哥，到时候你见了可不是一顿饭就能打发得了本侯的。” 程咬金让他这话说的是满头雾水，不过还是大咧咧道：“呵，吴侯尽管献宝就是，又不是给俺老程的，俺不眼红。” “希望你不要后悔。” 吴正义留下这句话便走过宽阔的街道回到了自己府上。 程咬金也回去继续喝酒。 他回想着刚刚与吴正义的每一句对话，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 只是没等他想明白，酒劲儿就发作起来，他壮硕的身躯滑到了桌子下面，鼾声响起，直冲云霄。 吴正义回到府里，没去计较程咬金今日对自己的态度，在后厨拿了个肉夹馍垫垫肚子便继续指挥匠人工作。 …… 长安城因为吴正义的到来，本就不平静的局面变得更是混乱了。 各家能叫的上名号的人家来往突然变得密切起来，许多久不出门的贵人罕见的出现在城中，引得人遐想不断。 布政坊的一座恢宏宅院之中，十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围坐在一座巨大的凉亭里。 春日的暖阳正好，亭子旁是一池碧水，池边有垂柳三两棵，带着暖意的风扫过水面倒影出的翠柳显出道道朱翠，好一派春暖之意。 可是亭子里的人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关中美丽又短暂的春色。 十几位来自各大世家的代表汇集于这卢氏大宅，面带忧郁者有之，痛心疾首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形形色色，就是没有哪个能将春光的美妙收入眼底的。 卢平坐在一处角落，面如死灰。 各家代表来到这里，不为别的，就是要他到国侯府去负荆请罪的。 当然，名义上是各家要商讨如何对付吴正义，但是讨论的第一个议题竟然是如何赶紧兑现许给吴正义的那些好处，让卢平顿时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诸位，我太原王氏已经备好了五百个庄户，其他的还要各位伸把手，吴正义要的是三千人，我一家怕是拿不出。” 太原王氏的代表名叫王哲，五十多岁的模样，神采奕奕，全然没有考虑到其他人的想法，直接就选择给吴正义交人。 王哲的话一出，今日议题的基调便定下了。 各家按照与吴正义谈妥的条件执行，比较麻烦的人口问题则是要按照各家有多少人在吴正义手里自行解决。 太原王氏有五百个私兵在吴正义手中，他们自然是要拿出五百个人来。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就不是那么矜持了，纷纷认领了自己家该拿出的人口数量。 只是到了清河崔氏和琅琊王氏这里，两家死活不同意给吴正义送人去。 他们与其他几家不同。 清河崔氏在吴正义身上丢尽了颜面，崔鑫被杀，崔鹏双眼被废，相当于吴正义是把脚踩在清河崔氏的脸上反复摩擦，清河崔氏正想着如何报复回来，哪里会与吴正义妥协？ 而且大房的事情吴正义逃不了干系，他们与吴正义就差不死不休的正面宣战了，此种情况下能来卢氏大宅都是看在世家一体的面子上，更不会与吴正义放下干戈。 琅琊王氏与吴正义结仇没清河崔氏那么深，可也不是能轻易放下的，王政好歹是代表了他们的脸面，吴正义非但不接着，还把他们的脸给踩到了地上，这口气他们琅琊王氏咽不下去。 王哲见两家人不松口，幽幽说道：“清河崔氏大房的事情到现在也没个结果，当日在长安城外，吴正义口口声声喊着要带兵去找崔老家主，依某看，那事应该与琼崖侯府无关，我等查询的消息也无法证明那事是吴正义所为。” “至于说崔鑫的死和崔鹏、王政二位的事情，在某看来更像是他们自找的。” 清河崔氏的崔林一听这话立刻炸毛了：“哼！王兄，合着不是你家丢面子是吧？要是当初你去见吴正义的时候，他也把你的眼睛废了，你现在还有心情说这些吗？” “说得轻松，我琅琊王氏的脸面就如此不值钱？” 琅琊王氏的王玫听得王哲话里的阴阳怪气，也忍不住了：“王哲，你不要推卸责任，当初刺杀吴正义的事情各家都点过头，只不过是我琅琊氏与清河崔氏正好有对应的手段而已，怎么到你嘴里好像成了是我等主导的刺杀了？” “人说话要讲良心，你摸摸自己的胸口，能说出这种话，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吧！” 直呼其名，可见王玫心中有多愤怒。连基本的面子都不给王哲留了。 卢氏作为地主，见场中火药味十足，赶忙出场劝架。 卢家的卢正出言道：“各位切勿动怒，今日大家来此可不是吵架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世家一体只是个说法。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之争，五姓七望家大业大，相互间的摩擦就没有断过，表面的合作是维护士族的利益，斗争才是永恒的主题。 各家之间要真是铁板一块会被武则天杀得人头滚滚？ “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崔林指着荥阳郑氏的郑经，怒道：“吴正义到洛阳吴家庄，最有可能除掉他的就是你们荥阳郑氏，不过是百里的路程，卢氏私兵尽出，他吴正义还能有入长安的机会？” 郑经正在看戏，火突然就烧到了自己家身上，他哪里能忍，张口回击道：“崔兄，你莫不是把屈突家手里的几万大军当摆设了？不怕告诉你，当时荥阳派出了整整四千人去洛阳，还未走出二十里便被屈突诠的一万大军给逼了回去。” “郑氏能怎么办？是打下洛阳再杀吴正义，还是直接宣布举义旗造反！” 郑经不仅是生气，心里还觉得很冤。 他荥阳郑氏又不是没有出力，让人指着鼻子挑刺，他忍不了。 其他人闻言都是一怔。 他们还真不知道荥阳郑氏出兵的事情，纷纷向郑经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这下轮到郑经尴尬了。 他们隐瞒出兵的事情就是觉得太丢人，堂堂荥阳郑氏被一个武将给吓得不敢有任何动作，说出去简直是往自己脸上抹黑。 要不是崔林说话太难听，让他情急之中说漏了嘴，他是绝对不会自爆家丑的。 郑经无奈摇摇头：“各位知道我荥阳郑氏并非什么都没做便好。” 众人也是明白了他的尴尬，便没有继续追问。 场面有些冷清，众人都不想说话。 在对付吴正义这件事情上，各家做的都不怎么好，非但没有给吴正义造成什么实质的损失，反倒是不得不想办法稳住他，让他把中途劫杀的事情翻篇。 世家算是在这件事上丢尽了颜面。 沉默良久，一个个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先说话。 博陵崔氏的崔道见各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懒得再磨蹭下去，直接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上扔进了一块大石头，把所有人都给惊到心中波澜狂涌。 崔道起身来到亭子中间，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 “各位，这是太上皇通过裴相交给我等的东西，看过这些之后，我等就不用再为吴正义的事情发愁了。” 王玫冷声道：“我等与吴正义的仇怨太上皇调节不了！” 崔林跟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太上皇出面，无非就是在世家与吴正义之间做一个和事佬，想要化解双方的恩怨。 但是一个失去权力的皇帝世家有必要给他面子吗？ 答案是否定的。 吴正义必须要付出代价来弥补世家的损失，包括他们的颜面。 崔道苦笑摇头：“太上皇可不是来给吴正义做保人的。” “勿要耽搁大家的时间，有什么崔兄就直说吧！” “是啊，眼看时限要到了，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众人催促，崔道也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便不再犹豫，打开小册子便读了起来。 “今有琼岛三州与南洋诸多岛屿，武德九年六月，人丁至于琼崖者过百万之数……” 众人越听心中越惊，等到崔道读完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还能沉得住气了。 卢平向众人施礼，悲戚道：“卢某这就去国侯府前负荆请罪，若是卢某今日无法回来，还请主家和各位帮某照顾一家老小！” 第49章 吴正义不讲武德 世家的实力很强大，把皇权限制的死死地，几乎垄断了大唐的所有资源。 但是他们面对横空出世的吴正义时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小册子中记录关于琼崖侯府的一切实在是太吓人了，单论实力，世家第一的清河崔氏在琼崖侯府面前都排不上号。 世家是很强，掌握着大唐的地方实际控制权、上升渠道和近乎所有的舆论渠道。 可他吴正义却不受其影响。 因为琼崖侯府的势力远离世家的势力范围，也远离朝廷的控制，世家和朝廷想要对付琼崖侯府，首先就要考虑如何跨越茫茫大海和毒瘴遍地的岭南。 距离远还是其次，最让人忌惮的是琼崖和南洋的百姓全民皆兵，轻松就能武装起一支几十万人规模的大军！ 世家再强也不可能拿出几十万人去远征，不说他们经不经得起这样的消耗，就是皇帝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掌握如此多的军力。 要是惹得皇帝不高兴，朝廷直接躺平不管琼崖侯府的事情，或是彻底倒向吴正义，世家的末日可就要来了。 世家人就是因为担心皇帝得到琼崖侯府的支持来打击他们，所以才想着除掉吴正义。 但是折腾了一圈，到头来他们才发现，琼崖侯府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可惜的是面对已经成长为庞然大物的琼崖侯府，他们发现自己根本与其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够不着，打不过。 这就很尴尬。 更尴尬的是，吴正义就在长安，他们却是不敢再对他动手！ 皇帝护着，身后又有百万之众傍身，敢动他，迎接他们的将是什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看着卢平那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在场的人都是心情沉重。 崔林一拍桌子。怒道：“皇帝是傻的吗？竟然与琼崖侯府亲近，无异于与虎谋皮！” “哼，干脆这天下让他吴正义来做好了！” 王玫也是忿忿道：“太上皇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放任吴家做大，他就不怕吴家夺了他李氏的江山？” 其他人也对前后两任皇帝放任吴家的决定很是不解。 崔道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太上皇无意中说过吴正义不是凡人，诸位以为这个理由够吗？” “痴人妄语而已！” “呵呵，太上皇老了，说出这种话不奇怪。” 众人对崔道的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不过有件事他们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如崔道说的，他们不用再为吴正义的事情发愁了。 琼崖侯府的实力已经足够将所有的阴谋诡计视若无物，他们就是再密谋什么也无甚用处，最后的决定权还是要交到更高层的人物那里去，与他们这些人关系不大了。 世家这次算是栽了，不得不尽快履行与吴正义的约定。 ...... 三月初九，长安北城变得极其热闹。 各世家的重要人物在这一天先后带着厚礼登门拜访琼崖侯吴正义，着实是引起了外界不少的猜测。 琼崖侯吴正义究竟何德何能受到如此的礼遇？ 这大概是未来一段时间长安城中最火热的话题。 吴正义不在意外边的人怎么看自己，他依然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走着。 对于上门而来的世家人，他没有太过为难，除了没有亲自接见他们，能给的礼仪招待都给足了，并让人带话给他们，说是世家答应的条件兑现，那些被俘的世家私兵立刻会到南洋的荒岛上去开荒挖矿。 这让世家人不由得松了口气，都没有提要回这些私兵的事情。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吴正义死咬着刺杀的事情不松口，一门心思的与世家死磕。 如今看来，琼崖侯府也不想要与他们真的撕破脸。 这说明琼崖侯府还是有顾忌的。 既然有所顾忌，那吴正义就不会发疯，世家便有时间、有机会想办法瓦解琼崖侯府的力量。 这是一个好消息。 侯府正门外，卢平光着膀子，身后背着一捆荆条，在那里跪了两天的时间。 这两天来国侯府的人见到他无不是叹息不已，惋惜的、嘲弄的，不一而足。 颜面尽失，他本已经心如死灰，想着等吴正义解气后便回乡归隐，远离这波诡云谲的朝堂。 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傍晚，吴正义亲自出门把他给迎到府中好好招待了一番。 忐忑之中，他问吴正义道：“吴侯这是何意？” 吴正义很清楚他根本不是真心来道歉的，也不拐弯抹角，说道：“卢先生，被当做牺牲品的感觉不好受吧？” 卢平拉着脸：“吴侯尽管嘲笑卢某便是。” “嘿，你这人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吴侯打算何时放某离开。” “哦，你还想离开？” 吴正义惊奇道：“本公子看上的东西还没有能跑掉的。” 卢平神色微变：“杀人不过头点地，吴侯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要太过火了！” “嘿嘿，听我那侄子说你在礼仪方面造诣颇深？” 吴正义的转折来的太快，让卢平的思维有些跟不上，把他的话重新给捋了一遍才回道：“那是自然，某自幼熟读诗书与各类经典，后又拜得名师，其他的不敢说，但是在礼之一道上，放眼朝堂，能与某比肩的不过一掌之数。” 说起自己的专业，卢平非常自信。 吴正义满意的点头：“不错，正是本公子需要的人才！” “吴侯不要想着某会为琼崖侯府效力，某虽落魄，可也有不食嗟来之食的骨气，更不要说是给人做幕僚了！” 在他想来，吴正义这是想要招揽自己，不说范阳卢氏会不会同意自己留在琼崖侯府，就是他自己心底那一关都过不了。 毕竟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全拜吴正义所赐！ 吴正义没有生气，而是眯着眼盯着卢平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想做公子我的幕僚你还不够格。” “不过你到南洋做个教喻还是没问题的，想来那里的学生很想要你这样有学问的人来教导他们。” “不，某宁死也不会去南洋！” 卢平梗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南洋那是什么地方？ 是比琼崖还要远的存在，他这一把岁数要是去了那里，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他才不要去呢！ “哈哈，本公子就喜欢你这种有骨气的人！” 吴正义招招手，小青便带着一个妇人和两个半大孩子进来了。 见到来人，卢平先是一愣，随后对着吴正义怒骂道：“吴正义，你混蛋，祸不及家人呀！” 吴正义摇摇头，笑道：“本公子可是和尊夫人说好了，哪里有什么祸不及家人的说法？你最多只能说本公子不讲武德，比这个更差的名声本公子可不背。” 第50章 准备展示 琼崖和南洋在这个时代是真正的地广人稀。 不仅是缺人的问题，更是缺有文化的人。 大唐不识字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琼崖的人口组成又是以没有什么家底的流民为主，直接导致琼崖地区人员的文化水平极其堪忧。 吴正义在琼崖搞的扫盲教育进行了好几年，刚刚取得一些成果，真正从头开始培养的那些人才还都在学校里继续学习，这时候琼崖在对人才的需求上便有了极大的缺口。 经过扫盲的普通人很少有能担任重要职位的，大部分的基础管理岗位上的人还停留在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统计和任务执行的工作，从上向下推行某些事情的时候需要侯府派出专门的人员去一级级的进行传达和指导，不免造成效率低下的问题。 尽管和朝廷相比，琼崖各级部门经过多年的磨合，办事效率已经非常高了，但是仍然达不到吴正义的要求，人口普遍较低的文化水平更是制约着琼崖的发展。 于是吴正义便把主意打到了那些被流放的官员身上，几乎将前隋时期被流放岭南的官员都给包圆了。 可是这些人依旧没办法满足琼崖的人才缺口。 而且吴正义还是有些看不上那些不通实务、只会夸夸其谈的读书人，无奈的是他不得不继续用他们。 这次来长安，吴正义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搜罗一批琼崖和南洋急需的人才送回去，缓解紧张的人才需求。 他也清楚琼崖的发展模式需要的不是传统的读书人，只是这个时代哪里有他真正需要的人呢？ 能有一些有文化的人先用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要是到此时的西方去，他就只能找一帮神棍回来了。 幸福感是比较出来的。 他吴正义至少还有大唐读书人这个群体的羊毛可以薅，不用去和上帝抢信徒，已经很知足了。 至于说卢平这样的人送到琼崖之后有没有用、该怎么用，那就是老刘要头疼的事情了。 大唐的读书人地位很高。 事实上所有王朝的读书人地位都不低，一般都有着比较优越的生活条件，想要这些读书人到遥远的琼崖甚至是南洋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吴正义就不能用常规的方式来吸引人才。 他决定好好和李世民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朝廷的渠道招收一些人。 给李世民准备的东西基本已经备齐了，好东西不能白给人不是？ 提一些条件也就合理了。 他给李渊和李世民夫妻送去了请帖，请他们来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 顺带着，他也给几家邻居和房杜、魏征等人也下了请帖。 李世民收到请帖的时候有些懵：“表弟的生日不是三月二十一吗，怎么三月十二就要办生日宴，这是琼崖的风俗吗？” “呵呵，吴正义这个小混蛋大概是有什么东西要给陛下吧。” 长孙皇后说道：“臣妾在他那院子里看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物件，几十个匠人忙个不停，像是在打造什么器具，不过臣妾也拿不准。” 李世民一听便皱起眉头：“朕听闻琼崖擅长技巧机关之物，表弟若是真要献给朕什么东西，直接送来就好，还做什么生日宴会？” “大约是随意扯了一个由头......谁知道呢！”长孙皇后没好气道：“陛下这个表弟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规矩，谁能猜到他的想法呢。” 李世民见皇后对吴正义有怨气，宽慰道：“表弟一向放纵惯了，观音婢勿要与他计较。” “不是臣妾小气，实在是吴正义太过大胆了，什么话都敢说。” 李世民这才想起来下面的人汇报说是皇后是从国侯府哭着出来的，顿时就来气了：“谁说不是呢！” “那个小混蛋竟敢气哭朕的观音婢，实在是该打！” “陛下这话可是出自真心？” 长孙皇后幽怨的看着皇帝，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老夫老妻之间就这一点不好，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就能猜出对方的想法，想说个谎话都费劲。 为了缓解尴尬，李世民转移话题道：“表弟还邀请了阿耶，你去和万太妃说说，请阿耶务必出席，毕竟表弟一个人过得也不容易，有长辈在，他能开怀一些。” “哼，太上皇巴不得去吃那小混蛋的生日宴呢！臣妾去不去都一样。” 长孙皇后对吴正义的怨气不是一般的大，听到皇帝处处维护他，自然是不太高兴。 不过身为后宫之主，长孙皇后还是很有大局观的，嘴上说着不喜，还是去了大安宫。 李渊难得出回宫，又是去外甥家赴宴，高兴地不得了，筹划着把自己的几个妃子全给带上，只是听到长孙皇后说吴正义可能要拿出什么好东西来，便把这个心思给收了起来，只是让万太妃到时陪自己去。 吴正义的几家邻居收到请柬都表示会准时到访，连柴哲威都跑去东市买礼物去了。 国侯府不断登门的高门大阀和负荆请罪的卢平把兄弟俩给吓到了，整天骂骂咧咧的柴令武很识时务的闭了嘴，还舔着脸拿着国侯府的请柬在小伙伴面前炫耀了一番。 收到请柬的房杜立刻进了宫，魏征则是一脸的迷茫。 魏府可是与国侯府没有任何的交集呀！ “不对！” 魏征拿着请柬的手一拍自己的脑门，立刻就开启了喷子模式。 “琼崖侯真是不当人，打着老夫的旗号做生意还不罢休，竟然还要老夫去赴他的生日宴！” “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子办的哪门子寿宴？” “不行，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开始如此奢靡了，老夫一定要弹劾琼崖侯，影响太坏了，要是其他家的孩子也跟着做什么生日宴，那还了得！” 气冲冲的魏征奋笔疾书，把吴正义的这次生日宴会给批判了个体无完肤，然后也匆匆进宫去了。 长安的勋贵圈子里没有秘密，吴正义要办生日宴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不少人见识到这几天国侯府显露出来的实力，都是眼馋得很，想要结交的人可是能从朱雀门排到明德门去。 预备前去结交一番的人一多，东市的珍宝阁生意竟然好的出奇，不少平日里难以卖出的高档礼品短短半天就销售一空了。 吴正义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在府里忙着指挥匠人做着最后的设备调试，准备让李世民和几个千古名臣见识一下技术的力量。 第51章 来，展示 三月十二一早，国侯府就忙碌起来了。 府中侍卫和后厨的人杀猪宰羊，还弄来了一头瘸腿的小牛犊子，三口大锅就架在前宅的大院里，十多个帮厨在大厨老张的指挥下忙得不亦乐乎。 既然是说要办生日宴，宴席自然要准备起来，不能让贵客们以为国侯府是在糊弄人家。 约莫十点左右，李德謇带着弟弟李德奖登门道贺，吴正义出门迎接。 别看人家李德謇兄弟岁数不大，那也是代表着李靖这尊大神，国侯府不能怠慢了。 李德謇还是那样，满口的好话，听的吴正义既觉得别扭又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年纪更小的李德奖活泼的很，对国侯府的一切都觉得好奇，拉着吴正义问东问西，典型的自来熟。 吴正义挺烦小孩子的，这种好奇心重的小孩子尤其烦人。 对付这种小孩，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一些玩具来打发。 一个简单的魔方顺利吸引住了李德奖的注意力。 在旁观察情况的柴家兄弟见有客人进了国侯府，这才壮着胆子登门。 吴正义让人带他们去找李德奖玩去了。 之后是李震带着管家到来，例行见礼后很快和李德奖与柴家兄弟打成一片，玩的很是开心。 快午时的时候，李世民夫妇姗姗来迟，跟着他们一块来的还有李渊、房杜、魏征和程咬金，依仗直接从延禧门排到了国侯府门前。 今日朝会开的时间挺长。 关中大旱已经成型，虽然旱情还没有严重到百姓食不果腹的地步，又有吴正义送的粮食打底，朝廷依旧是有些手忙脚乱。 几百万担粮食想运到关中不是个小工程，水运因为旱情影响运力大减，无奈之下李世民只好让一部分官兵前去洛阳运粮。 运来的粮食该怎么分配也是一笔烂账，文武百官与皇帝吵了一个上午都没有得到个结果。 如果不是李世民叫停了朝会，这会儿他们估计还没出门呢！ 李渊显得十分高兴，拉着吴正义的手就是好一顿夸赞。 “爱妃，这就是朕的外甥，小家伙手里的好东西不少，你与他多亲近，以后有什么新奇玩意儿出现，他绝对忘不了你。” 李渊给万太妃介绍着吴正义。 吴正义规规矩矩的行礼：“正义拜见太妃娘娘。” “好孩子，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了。” 万太妃年纪不小了，但是保养的很好，说话的语气很温和。 吴正义知道这位虽不是皇后，但却是这个宫中威望最高的人之一，还是他的舅妈，所以很是尊重。 “上次进宫时正义便想去探望您，只是被俗务缠身，实在是正义不该，您今日前来，国侯府蓬荜生辉，太阳升的老高，您与舅舅先到堂中歇息，稍后开席正义有好东西献上。” 万太妃点点头，慈爱道：“你有心了。此来长安，你身边也没有个体己之人，正巧宫中要放还一些宫女内侍，你去挑一些回来，算是给那些苦命人一个归宿。” “好，这事抱在正义身上了，宫中放还之人琼崖侯府全收了，必不叫他们受委屈。” 万太妃很满意吴正义的表现，乐呵呵的与李渊先进府去了。 一旁的长孙皇后见他与万太妃如此亲近，有些吃味道：“表弟，你可否给本宫预备了礼物？” 吴正义笑道：“嫂嫂说笑了，今日是小弟的生日宴，小弟还等着嫂嫂送礼物呢！” “不过小弟自然不会忘了嫂嫂，改日小弟亲自给您送到宫里去。” “呵呵，表弟还真是滴水不漏。” 长孙皇后瞪了他一眼，对李世民道：“想必陛下与表弟还有事要做，妾身先进去陪太上皇与万太妃说话。” 送走长孙皇后，场面就轻松多了。 吴正义道：“表哥，诸公，随我来吧，赶紧看完那些东西，待会儿还要吃饭呢！” 房杜和魏征三人心中满是疑惑。 吃饭就吃饭，看什么东西？ 他们不知道吴正义是在卖什么关子。 李世民却是有些了然，心说皇后还真猜对了，虽也好奇吴正义到底要献上什么东西，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点头。 程咬金心中一个咯噔，想起了先前吴正义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但还是嘴上强说道： “吴侯，俺老程可是等着出血呢！” 李世民见两人之间有事情，便问道：“表弟可是与义贞有约定？” 吴正义摆手道：“算不得约定，不过宿国公这次肯定是要给我一些好处了。” “哦？那朕倒是很期待了。” 李世民笑着跟在吴正义身后进入了侯府的一个偏院之中。 一进院子，李世民就皱起眉头来。 只见前两天还是鸟语花香的院子已经变得到处是散落的杂物，原来的池塘和山石景观消失不见，精心养护几十年的珍贵树木与花草被三个临时搭成的木棚取代，几十个满身污渍的匠人正在忙前忙后，操作者着一些器械。 “表弟，好好的院子让你改成了工坊，可惜了。” 李世民有些不满。 朕刚给你的宅子就让你糟践成这幅样子，真是一点面子不给朕留呀！ 吴正义无所谓道：“再好的景致也不能当饭吃，还不如物尽其用，这里的东西可是能造福百姓的，表哥就别替弟弟心疼了。” “真是个混账小子！”李世民嘴角一抽，险些骂出声来。 魏征倒是很赞成吴正义的话，出言道：“陛下，与其享乐，不如实务，琼崖侯虽然有铺张浪费之嫌，然则此言却是有理，还请陛下纳谏。” 李世民嘴角抽的更厉害了。 真是哪里都有你！ 你昨天不还在朕面前怒斥吴正义带坏长安风气吗，怎么今天就帮着他说话了？ 吴正义满是疑惑道：“我说的只是事实，没想给表哥谏言呀，魏公这话本侯可不认。” 这下魏征有些下不了台了，腹忖片刻，说道：“吴侯乃是大唐重臣，所言只要对大唐有益，陛下都应采纳。” 李世民想骂人，吴正义也想骂人。 你特娘的真是个人才，直接说我俩是狼狈为奸好了！ 房杜二人与程咬金对视一眼，纷纷出来解围。 杜如晦道：“陛下，玄成所言不错，为君者自然是要善于纳谏，琼崖侯不喜欢享乐是好事，陛下应该高兴才是。” “玄成，吴侯是朝廷重臣不假，不过人家没想进谏言，这是在国侯府，又不是在朝堂，你也不要太计较。” 房玄龄和杜如晦和稀泥，几句话就给了皇帝和魏征台阶下。 程咬金趁机插科打诨：“陛下，吴侯，咱赶紧的，俺老程早上没吃饭，这会儿饿的先前胸贴后背了，早看完早开饭。俺听说听涛阁的大厨都是侯府出来的，想想俺就咽口水。” 没理会他的一副谗样，吴正义见时间不早了，对忙活的工匠们道：“来，展示！” 第52章 魏征与程咬金仇人遍地 随着吴正义这一嗓子，忙碌的匠人们才注意到一行人的到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向吴正义行礼。 “都别愣着，这是咱大唐的皇帝，还不赶紧见礼！” 听闻是皇帝驾临，匠人们并没有料想中的激动，只是向皇帝行礼之后便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世民有些不悦道：“表弟，你府上的人太没规矩了。” 房杜等人也是面色不善。 从进入国侯府他们就发现里面的人与其他勋贵家的仆役家丁不一样，见到吴正义也仅仅是点头打个招呼而已，跟着吴正义出门迎客的人见到皇帝皇后和太上皇没有表现出什么敬意，行礼很是敷衍。 他们甚至还从一些护卫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对自己一行人的不满。 而这些匠人更是过分，吴正义都说明皇帝的身份了，他们还是没有表示应有的尊重。 整个国侯府完全没把皇帝和他们这些朝廷重臣当盘菜。 魏征冷着脸道：“早就听人说琼崖乃是化外之地，没想到连基本的礼法都荒废了，陛下，臣以为朝廷对琼崖不可再放任了，不然......” “不然什么？” 吴正义的脸也黑了，指着魏征的鼻子道：“本侯怎么管教府里的人是本侯的事情，别往琼崖身上扣帽子。” “在场的除了本侯，谁都没有资格评价琼崖侯府的任何人！就是表哥也不行！”仟韆仦哾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人打断自己的话，魏征很不高兴，又听到吴正义出言不逊，立刻反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琼崖也是大唐的国土，其上的百姓对陛下毫无敬意，与番外蛮夷何异！” “啪！” 吴正义踮起脚尖，一巴掌拍在了魏征的脸上。 所有人都被吴正义的举动惊呆了，连李世民都张大了嘴，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吴正义。 “琼崖侯，你放肆！” 魏征怒极，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吴正义。 “放肆你大爷！今天小爷不打你个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吴正义挥起巴掌就要再打，恰好被赶来的刘席看到，忙伸手拦住他。 “正义，上门皆是客，勿要伤了和气！” 刘席劝道：“陛下当面，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呀！” 吴正义挣脱开刘席的手，怒道：“特么的，要不是小爷给表哥留面子，就你老小子说的那些话就该死在这里！” 李世民愠怒道：“你这都叫给朕面子？要是不给朕面子你是不是就要翻了天了！” “表哥，这里没你的事，你等下看看就知道了。” 吴正义拉着李世民闪到一边，朝着匠人们和周围的吴家护卫大喊道：“瓦岗的魏征就是这个老小子，他后面的是程知节！” 他话音刚落，十几道不善的目光就落到了二人身上。 “魏征，你个杀千刀的，某可算是见到你了，今日不砍了你某名字倒过来写！” “程匹夫，拿命来！” “娘，孩儿今天就为您报仇了！” 几声怒喝之后，院中的场面就乱了起来，有十几个手持各种利器的人影冲向魏征和程咬金，吓得两人亡魂大冒。 李世民冷声道：“吴正义，这是怎么回事！” “吓吓他们而已，一个整天站在道德高地上喷人，一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不给他们一个教训还真把自己当成人上人了。” 吴正义耸耸肩：“以后魏征可是在表哥面前硬气不起来了，怎么样，弟弟够意思吧？” 李世民无语，瞪了吴正义一眼便不说话了。 此时魏征和程咬金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慌忙往跟来的皇帝护卫身后躲。 刘席见状，赶紧让其他人把这些人拦下来。 “放开我，是兄弟就让我去砍了魏征老贼，兄弟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王三郎，一边去，哥哥我要杀了程匹夫给我弟弟报仇，你不要拦着！” “魏征老贼，老娘不杀你誓不为人！” 被拦下的人还不罢休，试图充开阻拦。 他们一个个双眼通红，身上的杀气藏都藏不住。 程咬金擦着额头上的汗对吴正义道：“琼崖侯，俺老程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可没造过什么孽呀！你赶紧管管他们呀！” 魏征惊魂未定道：“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要员，琼崖侯，你教的真好！” “呸，你特娘的再敢说话小爷就把你交给他们处置！” 魏征看着随时可能暴走的吴正义，识相的选择了闭嘴。 吴正义黑着脸对那些欲对二人杀之而后快的人道：“都有没有规矩了？本公子还没死呢！” 他一说话，十几人立刻安静下来。 “公子，奴知道公子的难处，可是......” 一个仆妇打扮的女子泪水连连，想说什么却又说不下去，显得很是纠结。 吴正义摆摆手道：“有道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身上的血海深仇不能跟你们一辈子，你们的亲人也不希望你们活在仇恨之中。” “今天本公子给你们一个承诺，魏征与程知节对咱大唐还有些用处，还不能死，不过本公子会让他们给你们一个交代，以告慰你们亲人的在天之灵，你们可愿意相信本公子？” 这些人相互对视，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头。 “俺的命是老爷和公子救的，俺相信公子，但是请公子让俺回崖州去，俺怕哪天忍不住会砍了魏征老贼。” 一个紧握横刀的护卫死死地瞪着魏征，让他有种被猛兽盯上的危机感。 吴正义道：“好，本公子在长安算是安顿下来了，你们想回去便回去吧，若是家乡还有亲近之人，一并带回去，费用侯府来出。” “谢过公子，俺们等着这两个老贼的交代。” 吴正义让人把他们送出城去，才对李世民道：“表哥是否还有疑惑？” 李世民摇头道：“朕大概明白了，这件事情还是交给表弟来解决吧。” “嗯，早晚的事，不搞定这事，琼崖早晚会出乱子。” 魏征和程咬金心有余悸的听着皇帝和吴正义的谈话，越听越糊涂。 最后是魏征先沉不住气，问道：“吴侯，老夫自问行的正坐的端，何时结下了这般多的仇家？” “是呀，吓死老程了，俺都不认识他们，他们为何口口声声喊着要俺的性命？” 程咬金见魏征开口，跟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吴正义看了两人一眼，悠悠道：“听说有人把当年瓦岗开仓放粮的事情当成了义举，本侯想问问，你们发出去了多少粮食？” 二人闻言，如遭雷击。 第53章 技术的力量 当初瓦岗军在洛口仓和黎阳开仓放粮的事情近年来被瓦岗一系的人用来标榜他们的功业和隋末起兵的正义性。 这事着实是恶心到吴正义了。 前世的时候看演绎里的相关桥段，只觉得瓦岗英雄义薄云天，人人都是保境安民的好汉子。同时也为那被浪费掉的大量粮食深感可惜。 可是吴正义来到这个时代才知道，所谓的瓦岗军开仓放粮只是一种文学上的粉饰而已。 真实的情况是瓦岗军攻下洛口和黎阳的粮仓是为了筹集军粮，可是因为洛口仓和黎阳仓的粮食太多，瓦岗军人力有限无法运走，又不想把这些粮食留给敌人，所以翟让才舍得把粮食分给洛阳和黎阳周边的百姓。 放粮确有其事，史书记载的那种浪费行为也是事实，但是却没有人说明为何会出现粮食撒满道路却没有人捡的情况。 这个问题的答案才是瓦岗军开仓放粮的真相，也是那十几个吴家人要找魏征和程咬金复仇的原因。 ——洛口仓和黎阳仓的粮食不是多到了可以任意浪费的程度，而是洛阳和黎阳周边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两地有数万人死于瓦岗军之手。 瓦岗军不是什么正义之师，他们和隋末遍地的贼寇没有任何区别，把抢掠百姓当成自身补给的主要来源，甚至因为他们的组织性更好，对百姓造成的危害更大！ 不是两地的百姓愿意浪费那些粮食，而是幸存者就那一点人了，还有一部分躲过了兵灾的人根本就不敢去领粮食，他们让瓦岗军给祸害怕了！ 吴家护卫和佣人之中就有不少当时两地的幸存者，他们把瓦岗军视为仇敌，见到魏征和程咬金这两个瓦岗军的重要人物时动杀心也就不奇怪了。 程咬金面如死灰，雄壮的身躯颤抖不止，眼中流下了一连串的泪水。 “俺也不想的，俺也不想的……” 想到当年的惨状，他这个一向无所畏惧的悍将也是难以释怀。 魏征稳定住心神，眼神复杂的看着吴正义道：“吴侯，那是乱世，人命如草芥，那些百姓不是死在瓦岗军手中也会死在其他人手中的！你不能以此来否定瓦岗军！” 吴正义冷笑道：“强词夺理！人命在你这等豪族眼中果然是一文不值！” “本侯很好奇，你一个双手沾满无辜百姓鲜血的人，怎么会有脸整日里用为黎民苍生的借口来攻击别人的？” “满口仁义道德，心中全无半点慈悲，本侯是脑子抽了才会给你这等下作之人下请帖！” “来人，把这个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本侯扔出去！” “是！” 四个侯府护卫早就看魏征不顺眼了，二话不说，抬起他就走。 魏征边挣扎边喊道：“琼崖侯，大势之下，谁都逃不脱，你有什么资格贬低老夫！” “论杀人，琼崖侯府更是血债累累，老夫就不信你能心中无愧！” 吴正义朝李世民摊摊手：“瞧，这就是典型的人上人做久了，忘了自己还是个人。” 李世民摇摇头：“魏玄成说的也没错，你这样子，瓦岗一系的那些人怕是不乐意了。” 吴正义道：“无所谓，弟弟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管他们作甚，不过是一群自欺欺人的蠢蛋而已，他们早晚要自取其辱。” “朕很羡慕你的超然。” “所以稍后还有事请表哥不要拒绝。” “不过分就好，还是看看你准备的好东西吧，耽误时间有些长了，别让阿耶久等。” 吴正义回头看看还在啜泣的程咬金，将自己的手帕丢给他：“老程啊，你比魏征老小子强，至少敢做敢认，勉强能入的了本侯的眼，以后国侯府的大门还是向你敞开的。” 程咬金接过手帕，胡乱擦擦脸，瓮声道：“俺老程愿意承担过去的过错，吴侯想俺怎么给他们赔罪，俺绝无二话。” “等秦将军他们回来再说吧，这事你一个人担不起。” 吴正义拉着李世民走在前面，刘席引着房杜和程咬金紧随其后，进入了离得最近的一个棚子当中。 棚子里，十几个匠人分工，正在忙活着。 吴正义指着正被一头骡子推动的机器道：“这是活字印刷机，每日可印刷两万份报纸，有了它，以后大唐的书籍价格会降低到一个很低的水平，让大唐的百姓人人都可以读的起书，让读书不再是士族门阀的特权。” 他的话说的很平静，然而却在李世民等人心中搅动起了无穷的波澜。 李世民还没说话，房玄龄就抢先道：“吴侯所言的报纸为何物，这活字印刷机又是何物？” 吴正义随手从已经印好的报纸中抽出几张递给李世民和房杜三人。 几人细看之下，当即大惊。 “老夫还以为所谓报纸便是一种告示，没想到上面竟然有如此多的文字，这报纸长不过两尺，宽不过一尺半，竟能容得下如此多的文字，真是令人惊叹！” 杜如晦眼睛不太好，看报纸上的蝇头小字有些费劲，只是觉得一张纸上就能写下这么多字很是神奇。 房玄龄看的就认真许多了，他又从堆起的报纸堆上抽出几张，对比着上面的文字，说道：“这些纸上的文字每一张都分毫不差，吴侯莫非是用了专刻佛经的雕版法？” 吴正义没想到房玄龄还挺识货，笑着解释：“此法源自雕版法却胜于雕版法。” “雕版法乃是将文章符文反刻于硬木板上，再用墨水进行拓印，本质上还是石刻拓印术的一个变种。” “在木板上雕刻比石刻更容易，但雕版继承了石刻的缺点，那就是容错率极低，一个字或是符号出错，整块雕版便废掉了。” “容错率低还在其次，雕版的另一大弊端是无法像石刻那样可以进行几乎不限次数的拓印。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墨水会侵蚀雕版，使得雕版变形开裂，继而完全报废，而且因为材质、制造工艺和成本的问题，雕版印刷很难进行大规模的书籍刊印，同时也很难进行大部头作品的刊印。” “活字印刷是在雕版印刷的基础上将一个个的单字先刻下来，而后再根据文章书籍每一页的内容进行排列，等到印刷完成，这些单字还可以拆下来重复使用。” “本侯将雕版使用的木板换成了更为兼顾耐用又适合加工的铜合金，让每一个单字模的使用次数都可以达到千次以上，虽然一次性的造价比较高，但是一套字模却是足够应付上千部书籍的刊印。” “即便是某些单字模因为频繁使用导致损坏，工匠也只需要刻这一个或是几个字模便可，无需如雕版那样重刻一整版的字模。” “算下来，用活字印刷印制相同的书籍，成本只有雕版印刷的百分之一，乃至千分之一。” 说到这里，吴正义再次指指印刷机，得意道：“有了活字印刷的思路，接下来就要通过技术的力量将其潜力挖掘出来了！” 第54章 钢笔是军用装备？ 李世民问道：“这种活字印刷机真的每天能印刷两万份这样的报纸？” “如果拿来印书产量几何？” 他不关心吴正义说的技术。 从手中的报纸上他看到的是一种可以引导舆论的全新方式和打破世家文化垄断的可能。 吴正义道：“每天两万份只是一台机器的印刷量，多造出几台机器，只要纸张、油墨和人工供得上，可以说是想印多少印多少。” “至于说印书......尽管比印报纸复杂一些，但是只要机器和原料管够，要印多少就看表哥的需要了。”仟韆仦哾 李世民有些激动道：“此种报纸成本几何，售价多少？” “成本是印的越多单张的成本就越低，印两万份的话，算上机器耗损、纸张、油墨、人工这些，每份成本大概是两文钱，如果超过十万份，单张成本能压缩到一文三厘，售价要加上一些额外的人工和运费支出，初步定下的售价是三文钱。” 吴正义有些惋惜道：“要不是活字印刷机太原始，纸张的成本比较高，售价方面还可以更低。” “已经很好了！” 李世民笑道：“才三文钱，不过是两个蒸饼而已，很好！很好！” “还有巨大的改进空间，只是要等侯府在长安把相关的配套都建立起来，那时候侯府的印书坊可以承包下大唐所有的文字出版业务。” 吴正义可不是在说大话。 大唐现在的人口顶天有上个两千几百万，读书人估计都不超过三十万，不考虑琼崖，算上朝廷搞得县学、府学以及个人开办的私塾的学生，大唐识字的人有没有百万都不好说。 此种规模的识字人口对于书籍的需求量能有多大？ 一个中等规模的印刷厂就能满足需要了。 李世民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房玄龄听着他们的对话，却是发现了一个问题，问吴正义道：“吴侯，老夫看这报纸所用的纸好像不一般，与抄写书籍所用的纸大为不同，不知此种纸的价值几何？” “房公还真是识货！” 吴正义解释道：“这种纸叫竹纸，顾名思义，主要用岭南所产的竹子制成，虽然比不上宣纸和蜀中的桑皮纸优秀，但胜在便宜量大，应付一般的书籍和报纸刊印已经足够，日常书写也是上好之选。 每张三尺见方的竹纸成本不过一文，等到今年五月，大量的竹纸会从琼州运到关中，到时吴氏商行会以每张大纸五文的价格出售，直接把大唐的纸张的底价拉到人人都买得起的水平。 房公以为这个价格可还算公道？” “公道，十分公道！” 房玄龄连连点头。 这个价格何止是公道，简直就是突破了人们对纸张价格的认知。 竹纸的价格还不到同等大小宣纸的百分之一，甚至比市面上那些粗制滥造的黄草纸还要便宜许多！ 不过李世民好像还有话说，刚要张嘴却被吴正义打断了。 “表哥，你担心的事情弟弟我都考虑到了，配套的笔墨也会一同运来，而且价格也不会太高。” 吴正义叫过小青，让她把自己平时使用的文具拿出来给众人看。 “这个叫做铅笔，使用石墨加工而成的笔芯来写字。” 他拿起铅笔在一张报纸上随手写了几个字交给李世民和房杜看。 李世民接过报纸，看了看上面写下的字，又用手指在字迹上摩擦了几下，皱眉道：“字迹很清楚，只是用这个......铅笔写字不符合大家的书写习惯，而且字迹并不牢靠，很容易就擦掉变花，此等劣质的笔读书人应该不喜欢。” “铅笔就不是用在正式场合的，只是给初学者练习写字和用于临时记录的而已。” “它最大的特点是方便快捷，拿起来就能用，不像毛笔那样要先用墨润笔。” 吴正义把铅笔交给李世民，手把手的教他如何使用。 李世民别扭的用铅笔写下几个字，眼睛突然一亮，随后又暗淡下去：“铅笔是很便捷，熟练之后书写的速度也快，但是局限还是太大了。” “哦？铅笔有什么局限？” “如果初学者习惯了用铅笔，再写毛笔字的时候怕是不容易。” “呵呵，铅笔是硬笔，和毛笔的差别当然很大，表哥是担心两者的书写习惯不同会造成麻烦是吗？” 李世民点头：“朕很难想象朝中百官都用铅笔书写公文的场景。” “哈哈，表哥想的还真是够远的。” 吴正义失笑道：“这件事不难解决，等到初学者渡过学习的初级阶段，换成这两样东西就好。” “这是鹅毛笔和钢笔。” 他把自己平时用的笔拿了出来：“相比铅笔，鹅毛笔和钢笔都要用到墨水，这两种笔都是硬笔，用惯了铅笔的人用这两种笔只要稍微适应一下便可。” “只要墨水的质量没问题，这两种笔写出来的字迹和毛笔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又用两种笔各写了几个字交给李世民：“表哥也不要担心硬笔写作会代替毛笔书法。” “硬笔写字只是为了提高咱们大唐的识字率，毛笔书法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贵财富，厚重的文化底蕴和传统审美会让毛笔书法顺利流传下去，只需要朝廷适当的引导就好。” 李世民陷入沉思，房杜见皇帝不说话，也跟着安静下来。 程咬金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吴侯，你这个钢笔能不能给俺看看？” 吴正义没有在意，随手把自己的钢笔塞到他手里。 程咬金迫不及待的拿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抬头问吴正义：“不知钢笔造价几何？” 吴正义好奇道：“你对钢笔有兴趣？” “不是俺有兴趣，是俺发现这东西在战场上很好用。” 程咬金将钢笔帽盖上还给吴正义：“俺没猜错的话，墨水就装在笔杆当中吧？” “的确，笔杆中有用鱼胶、软木和铜管组成的墨囊，储存的墨水可以写大概五百个字。” “啪！” 程咬金拍手道：“够了，五百个字足够军中斥候和探子将敌情写下了！” “俺看这钢笔不仅结实，还容易隐藏，又不需要去磨墨，很是方便，正好适合在战场上用。” “吴侯，俺想给兵部提议，给各级军中配上这等方便书写的笔，你报个价，俺好去写公文。” 生意上门了？ 吴正义乐了：“老程啊，你还真是眼光独到，不瞒你说，这钢笔还真是本侯给侯府卫队和水师开发的军用装备。” 第55章 用知识武装头脑，用钢铁武装双手 吴正义这话是半真半假。 侯府卫队与琼崖水师是有专门的军用笔，不过那是用铁皮做成的简易吸水笔，笔头是用的鹅毛管，严格来说与钢笔完全是两种东西。 钢笔的笔尖技术含量极高，以琼崖的技术实力只能做到少量生产，怎么可能大量装备给大头兵使用？ 琼崖的军人人人都要学习识字，唯有物美价廉的铅笔方便推广，吴正义再有钱也不会乱花的。 不过卖给朝廷就是另一回事了，有钱不赚是王八蛋，朝廷拿了他那么多钱粮，不赚回来点总觉得有些亏。 虽然这笔买卖注定不大，却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吴氏商行可以借此来打开朝廷的军购渠道。 谈生意这种事情还用不到吴正义亲自出马，刘席拉过程咬金到一旁嘀咕去了。 李世民在想着该如何利用吴正义提供的全套印刷技术来对付世家，看到两人开始谈生意了，才想起自己这个表弟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表弟，这活字印刷机对大唐来说十分重要，你既然拿了出来，朕也不会亏待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吴正义道：“活字印刷术是个好东西，关系到大唐的文教昌盛，表哥说这话就有些俗了。” “朕说过，有功必赏，你想让朕食言而肥？” 李世民才不相信吴正义的道貌岸然。 别看琼崖侯府给了朝廷和皇室那么多好处，琼崖侯府可一点没有吃亏，只是保留的那些特权就足够抵偿琼崖侯府的付出了。 吴正义正色道：“学问上的事情怎么能谈利益呢？” “只是表哥好意弟弟也不好拒绝。” “这样吧，听说朝廷近年来在各地建立了不少县学府学，培养出的读书人应该不少，琼崖和南洋现在急需一批有文化的人员，弟弟就厚着脸皮要个几千人便知足了。” “几千人！”李世民瞪眼：“你当读书人是路边的石头不成？朝廷也缺人，都给了你朕怎么办？” “嘿，表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不讲理了呀！” “你......朕如何不讲理了？” “你看，从朝堂到地方，到处都是士族出身的人，那些寒门出来的学子哪里有什么施展才华的空间？与其让他们受气或是与世家人同流合污，还不如交给我，送到琼崖和南洋历练几年，等他们再回来可就不一样了，保证都能变成国之栋梁。” 李世民那叫一个气。 吴正义真是不当人。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吴正义这话和指着自己鼻子说朝廷被士族把控有什么区别？qＱxδnew.net “咦，表哥，你这是什么表情？弟弟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一家人我没必要骗你呀！” 吴正义继续在伤口上撒盐，气的李世民想要动手抽他。 “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招人，他们要是愿意跟你走，朕不拦着！” 李世民甩甩袖子，转身出了棚子，往旁边的另一个棚子去了。 吴正义笑嘻嘻的跟在后面，还不忘招呼房杜跟上。 房杜相视苦笑。 琼崖侯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以后朝廷怕是要起风云了...... 李世民等人一进第二个棚子便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热浪。 只见二十来个光着膀子的匠人正将一包包通红的铁水放到一个大池子中。 铁水倒入池中，一个老匠人便把一包粉末撒入池里，然后招呼三个壮汉过来，用长长的铁杆搅动起铁水来。 李世民看了一会儿，问道：“表弟，这炒钢法军器监一直在用，朕观之并无特别之处，表弟若是准备献上此技艺大可不必。” 他也不是没见识的皇帝。 炒钢法自汉朝时期便有了，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钢铁产量，但是出产的钢铁质量远不如灌钢法，不适合用来制造军械，军器监产出的铁料多是用来给包钢法打造兵器提供原料或是用于民用。 吴正义拿出的这种炼钢技术还不如对矿石品位要求奇高的灌钢法，炒钢法、灌钢法与包钢法结合已经让大唐的钢铁冶炼技术独步天下，他对炒钢法没什么兴趣便不奇怪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有些失望的摇头。 他们还以为吴正义会要拿出什么了不得技术来，结果一看还是老技术，顿时没了什么兴趣。 吴正义早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表现，也不恼，耐心道：“你们只是看到了表面上的东西，接着往下看便知不同。” 听他如此说，李世民几人勉强打起精神，想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池中的铁水温度降低，变得更加粘稠，那个老匠人喊道：“回炉了！” 守在一旁的匠人打开池子的卸料口，将铁水装回铁包之中，又将铁水倒回进炼铁炉之中。 又是两刻钟过去，李世民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表弟，什么时候结束，阿耶和万太妃还在等着呢？” 吴正义闻言，跑到那个老匠人身边耳语了几句。 老匠人点点头：“浇铸开始吧，左右是个展示而已，意思到了就行。” 他刚说完，几个匠人便把一个模具推到了炼炉的出料口下面。 李世民看的一头雾水，说道：“炒好的铁水直接浇铸成铁锭就好，为何还要灌入模具之中，表弟是要铸造什么物件？” 吴正义笑道：“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表哥可不要眨眼睛呦。” 他故意卖个关子，让李世民直翻白眼。 很快模具便灌满了铁水。 老匠人叫人把模具拖到一个大水缸边上。 等待了约莫盏茶功夫，他命令匠人将模具打开，二十多块通红的刀坯出现在众人眼前。 两个匠人手持铁钳将刀坯放入大缸之中。 刀坯一接触到缸中的液体立刻燃起熊熊火焰，沉底之后火才熄灭。 匠人将淬过火的刀坯交给等在一旁的铁匠，铁匠给刀坯装上一个夹具，踩动砂轮机开始给刀坯开刃。 很快，一个表面毛毛糙糙却有着锋利刃口的刀坯便成型了，铁匠给刀坯进行过退火处理，用麻布缠了一个简单的刀柄便将刀呈给了吴正义。 李世民看着吴正义手中丑的一批的横刀，皱眉道：“表弟，此等法子铸刀虽快，然则无法用于沙场之上，不过是徒废力气罢了。” 他很了解打造一把战刀的流程，这把刀虽然看上去很锋利，也经过了淬火、退火处理，但是没有经过铁匠包刃捶打，刀的韧性必然很差，这种刀很容易折断，拿它上战场和找死差不多。 吴正义指指守在李世民身边的备身卫道：“刀好不好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就试，让朕说你什么好呢？” 李世民让两个贴身护卫一人拿备身卫制式的上好横刀，一人拿那把他眼中的样子货进行对砍。 “当当当！” 两个侍卫连续大力对砍三次，将两把刀交给李世民观瞧。 李世民没有看到预料中丑刀应声而断的场景，好奇的拿过两把刀看起来。 他发现两把刀上都有三个深浅差不多的豁口，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备身卫官兵的横刀可是真正的百炼钢打造，你这把刀不过是铸造而成，为何会有如此好的表现？” 尽管对砍并不能显示出兵器的所有性能，可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判断出一把兵器的好坏，吴正义这把铸造成型的横刀着实是惊艳到李世民了。 吴正义得意道：“说了表哥也不懂，表哥只需要知道弟弟的钢铁冶炼和兵器制造技术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就好。” 杜如晦出言道：“吴侯，你能保证此法打造出的兵器都能如这把刀一样？” 作为兵部尚书，杜如晦一眼就发现了这种炼钢方式和兵器铸造方法对于大唐几十万大军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兵器制造一向是军费消耗的大头，传统的兵器制造方式不仅成本高，产量也上不去，朝廷为了节省军费，不得不把一部分的兵器成本分摊到了府兵身上。 兵器浇筑的法子不用想就知道成本要比铁匠段打兵器来的快，成本上也会降低许多。 便宜易造的兵器正是大唐所需要的。 吴正义摇摇头说：“杜公这话问得不对，只要是批量生产的东西都有一个良品率的问题，本侯只能保证此法造出的兵器合格率不会低于七成，想要更高的成品率就要不断改进技术，目前来说侯府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没有科学的方法判断钢铁中的碳含量，一切要看老师傅的经验，能有现在的成果已经是很好了。 “哈哈，七成已经够了，表弟啊，你可是又为朝廷立下了一个大功劳！” 李世民拍拍吴正义的脑袋，笑道：“说说你想要什么？” 皇帝脸皮要厚，被打脸也要当做没有发生。 刚刚还不相信人家，这会儿立刻改口也不显得不自在。 吴正义道：“弟弟我的想法很简单。” “说来听听。” “我要用知识武装大唐百姓的头脑，用钢铁武装大唐百姓的双手。” 吴正义兴奋道：“我要让大唐所有人老有所依，幼有所学，温饱无忧。” “哈哈，表弟的志向还真是让朕觉得汗颜啊！” 李世民心说，只要你不打大唐江山的主意，朕巴不得你能成为圣人呢！ 吴正义可不是那种听两句好话就迷糊的人。 “表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志向远大填不饱肚子，琼崖可是有上百万张嘴等着弟弟我养呢！” 李世民闻言，才升起的好心情一下去了大半。 说来说去还是要朕出血呀！ 第56章 表哥要薅我羊毛 吴正义提出条件：“咱们大唐的好东西太多了，世界各地的人都喜欢，这些年琼崖做海贸赚了不少，琼崖和吉港有专门的海贸衙门，不过海贸有着高收益的同时也有很高的风险。” “茫茫大海不同于陆地，风暴随时都有可能葬送掉整支船队，咱们大唐的海商做生意也不容易呀！” “所以弟弟我就想着由吴氏商行牵头，集合所有海商的力量，朝廷只管收税，其他的事情交给侯府处理便好。” 李世民明白了，吴正义不仅要巩固琼崖的海贸优势，还要垄断大唐的海贸。 野心不小呀！ 也不怕被撑死！ “此事朕现在不能给你肯定的答复，朝廷各部讨论之后再行决议吧。” 他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答应下来。 海贸的事情他不太懂，需要找懂行的人问问再决定要不要答应吴正义。 吴正义也不着急，甚至盼着朝廷不同意呢！ 放眼世界，唯有琼崖拥有远航的成熟技术和几条主要航线的海图，不管是谁要参与到海贸这个行业都离不开琼崖侯府，朝廷要是不同意自己的条件，那他再宰起人来可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房杜与李世民眼神交流了一番，三人都觉得小心无大错。 琼崖侯府的权力够大了，不能再轻易赋予他们任何特权。 “好了，只有知识和武器还不行，大唐百姓还要吃饱肚子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吴正义带着李世民等人来到了最后面的一个棚子中。 这个棚子说是棚子，其实只是用木板围起来的一块空地，棚顶上有几块遮阳的网，大部分还是露天的。 里面的面积很大，足足比前两个棚子加起来还大一倍。 里面的东西看起来有些杂乱，李世民等人只认出了犁和耙，其他的都不认识。 吴正义看看空中高挂的太阳，也不卖关子了，挨个介绍起来。 “这东西叫曲辕犁，一头牛或是骡马就能拉着耕田，扶柄可以任意控制翻地的深度，效率是现在所用直辕犁的几倍。” “犁地之后配合这种铁耙既可以让土地变得平整，又能一定程度上保护墒情，利于作物萌芽，还便于使用这边的楼车进行播种。” “楼车这东西汉代就有了，后来因为战乱失传，你们回去之后可以查查史书，应该还有相关的记载。不过我造的楼车与原始的楼车相比，效率更高，这台八脚楼车每日可以播种麦三十亩，谷子二十亩，黄米二十五亩，不算多，但是可以大大缩短北方的春耕时间。” 吴正义让人牵来几匹驮马，把三种农具挂上，请李世民他们亲自上手试试。 棚子里留了一小块空地，李世民亲自掌犁，程咬金牵马，很快就把地翻了一遍。 接着是耙地，播种，整个过程不到两刻钟。 体验过三件套的工作状态和效率，李世民有些激动。 “哈哈，表弟，这三样物什果然好用，一匹马能顶得上三头牛了，有了它们，百姓可以开出更多的良田，以后可不怕没饭吃了。” 房杜也很兴奋。 杜如晦道：“民以食为天，吴侯，你这可算是泼天大功了！” “臣请陛下立即命将作监打造这些器物，分发于民间，今年春旱已成，农户有了此等耕种利器，加种一些谷麦，或可减轻一些灾情。” 杜如晦请奏道。 李世民点点头：“表弟可将这三样物什交于克明，朝廷会给侯府相应奖赏。” “天气都旱成这副样子了还加种作物，表哥、杜公，你们是嫌农户的损失还不够大吗？” 吴正义向两人投去了鄙视的目光，看的两人相当的迷茫。 杜如晦问道：“吴侯，春旱又不意味着田地绝收，农户多种些田好歹能有些收获，何来增加农户损失一说？” “嘿嘿，杜公没种过地吧？” “何以见得？” “种地需要牲畜、人力、种子，这些可都是成本，对杜公这样的殷实人家来说些许开销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普通农户，在大荒的年景多种一亩地就要耗费掉他们一家人三两天的口粮，真要是老天爷赏饭还好，收回种子钱落下些口粮，要是旱情继续，能不能收回种子钱可就两说了。” 吴正义道：“农户家本就没有多少存粮，再撒到地里去，你觉得农户会干吗？” “劝农的心是好的，就是杜公这做法有待商榷。” “吴侯，朝廷总不能什么都不做，那样要失民心的。” 经过解释，杜如晦也发现了自己的提议有些不妥，但是他也很无奈，老天爷不下雨，谁都没辙。 吴正义道：“大灾之年朝廷肯定是要有些动作，但是不能好心办坏事。” “各位看看那是什么？” 吴正义指着不远处的一处露天空地。 李世民好奇看去，只见几个匠人将一个风车一样的东西竖立了起来，还用一根皮带将风车和地面上的什么东西连接在了一起。 “吱呀，吱呀......” 北方的春风之下，风车转动起来，带动皮带跟着转动。 李世民来到风车下，发现皮带连接的竟然是一口井，待他往井里看去的时候，突然就张大了嘴。 皮带转动一圈，从井中带上来一个个用绳子串在一起的小水瓢一样的东西，小水瓢中的水“哗哗”的倒入地上挖出的一条小沟之中流向他们刚才种好的田里，将土壤渐渐湿透。 “这......这是何物？” 李世民吃惊问道。 吴正义说：“风力提水车，利用风力将河水或是井水提到高处来灌溉农田，表哥，你觉得多造些风力提水车是不是比让农户增加耕种面积更靠谱一些？” 李世民痴痴的点头：“靠谱，靠谱，如此一来关中还是有许多田地可以浇灌的......” 杜如晦看到提水车的运作，也是震惊不已。 “咕咕......” 吴正义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看看日头，这会儿怎么也有三点了。 填饱肚子要紧! “还有这个，有了它不仅可以浇灌田地，还能解决乡下的吃水问题！” 吴正义没有废话，来到旁边的压力井前亲自上手，咔咔几下便有水流从压杆下面的出水口流出。 李世民、房杜和程咬金全都看呆了。 什么情况？压几下就能出水？ 难道吴正义是龙王转世不成？ 吴正义见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 “表哥，这是压力井，利用压力差来从地下水层取水，压力差是什么我就不解释了，回头让我那几个侄子侄女过来，我亲自教他们。” “我来说说这东西的制作成本。” 吴正义忽略了几人震惊之后的疑惑，自顾自道：“这井造价不算低，因为用的全是铸铁管制成，每打一口这样的井大概需要三十贯左右，朝廷和农户是打不起的，不过我这人看不得人家饿肚子，我有个法子让关中在一个月之内打出三千口这样的井来。” “吴氏商行出面提供技术指导和材料，朝廷出人力和部分铁料，事成之后，吴氏商行需要朝廷给予在大唐境内建立邮路的权力，以及五十年的石碳开采权。” “表哥以为弟弟我的提议朝廷是否能够接受？” 李世民还没反应过来，房玄龄就迫不及待道：“吴侯此言可是当真？” 吴正义昂首：“真爷们儿一口唾沫一颗钉，反悔的是小狗。” “好！” 房玄龄大叫一声，拉着李世民和杜如晦到一旁嘀咕起来。 吴正义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也不管三人，对程咬金道：“本侯让后厨炖了肘子，宿国公，一起去叨一个？” 程咬金看看皇帝三人，犹豫的摇摇头。 “那本侯就先和舅舅他们开饭了，表哥他们估计还要一会儿的。” 说完吴正义就带着刘席和小青回了前院。 李渊正和万太妃、皇后一起研究麻将，李德謇战战兢兢的当牌搭子。 几人玩性正浓，都忘了开饭的事情。 吴正义打断他们：“舅舅、太妃、嫂子，我饿了，咱们开席吧？” 长孙皇后见他身后没有皇帝的影子，问道：“陛下呢？” 吴正义耸肩：“正和房杜二公商量着薅我的羊毛呢。” “哈哈，你个精似鬼的小东西还能吃了亏不成？” 李渊放下手中的牌，笑呵呵道：“也好，不等二郎他们了，舅舅早就想吃吃你吴家的大席了。” 老人家发话，牌局是进行不下去了。 众人来到正厅，两张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菜品。 还未入座，长孙皇后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表弟，这就是你吴家的大席？太简陋了吧？” 她指着桌子上的四个大盆，满脸的嫌弃。 吴正义道：“嫂子可不要小瞧这四个菜，从三天前后厨就在准备了，为了它们还特意撘了三个大灶呢！” 李渊一听，好奇问道：“什么菜要如此大费周章？” 吴正义介绍道：“这个叫佛跳墙，里面的各种海货山珍要提前泡发，泡发之后还要经过数个时辰的蒸炖，没有个两三天时间根本做不出来。” “好好，舅舅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耗时的菜品，定要好好尝尝。” 李渊指着一盆浓油赤酱的菜问道：“这又是何物？看起来不像是牛羊肉呀？” 吴正义竖起个大拇指道：“舅舅慧眼，这个叫做红烧蹄膀，选用的是上好的猪腿，经过厨师秘制调料的处理......” “嘶！”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耳朵一疼。 回头，只见长孙皇后正恶狠狠的看着他：“吴正义，你竟敢让太上皇吃贱肉，你是何居心？” 吴正义一脸茫然：我请你吃肉你咋还不乐意了？ 第57章 衣食为先 吴正义满眼无辜：“嫂子，我可是好心请大家吃饭，能有什么居心？” “豚肉乃是贱肉，一般乡民都不吃的东西你拿来给太上皇吃，不是别有居心是什么？” 长孙皇后不依不饶：“太上皇乃是大唐最尊贵之人，岂能受你这样的轻辱？” 李渊听的老大不乐意，说道：“豚肉又如何？菜做的合胃口最重要，只要祭得了五脏庙就是好菜，朕没你想的那样娇贵。” 平日里李渊对长孙皇后这个识大体的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就连玄武门之变后与儿子的关系恶化，也没有为难过她。 可是她一见到吴正义说话就是夹枪带棒，让李渊不由有些不悦。 吴正义在李渊的心目中有着特殊的地位，既是自家外甥又是大唐强盛的一大助力，平时恨不得给供起来。 长孙皇后这种明显的敌意让他担心会让吴正义对皇室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吴正义见舅舅向着自己，有恃无恐道：“食物就是用来填饱肚子的，怎么在嫂子口中还分出高低贵贱来了？” “你......” 甥舅两人的话让长孙皇后有些语塞。 万太妃笑着打圆场：“做什么菜都是正义的一片心意嘛，计较这些做甚？来来来，正义，你家这个席面看着与其他地方不同，该怎么入座呀？” “啊，我给忘了，抱歉抱歉。” 吴正义这才想起来大唐流行的是分餐制，宫中的规矩更是严格，皇帝一家人吃饭就和正式的筵席一个样，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自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坐席。 “舅舅，您的身份最高，一定要坐在主位，您请入座。” 将李渊扶到主位上，吴正义拉着万太妃坐到他身边。 万太妃坐在那里显得很不自在。 李渊拉住她的手，轻拍两下，让她安心。 长孙皇后也没见过这么多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的，有些茫然的看看吴正义。 吴正义会意，让她坐在了万太妃的下首。 安排好三人，吴正义又让李德謇兄弟、柴哲威兄弟和李震入座，然后回到李渊身边的客位坐下。 理论上说他安排的座次除了李渊之外，其他人的坐席都不对，但这是在大唐，除了他还有谁知道合餐的坐席该怎么安排，当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众人落座，吴正义正要招呼大家动筷，李世民领着房杜和程咬金进来了， 没办法，他只好再次起来安排座次。 房杜和程咬金理所当然的坐到了孩子那一桌，估计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和两个皇帝坐一桌。 李世民带着不解坐到了吴正义的下首，问道：“表弟家的宴席方式还真是奇特，不知有什么讲究？” 吴正义饿得紧，懒得多废话，说道：“没啥讲究，记得从大盘里夹菜用公筷就好。” 他说着就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切开的肘子皮放到了李渊面前的小磁盘里。 “舅舅，您尝尝，看看这蹄膀味道怎么样。” 李渊笑呵呵的夹起肘子皮放进嘴里，顿时眼睛圆睁，紧嚼几下，非烂的肉皮便进了他的肚子。 他回味了一下满口的肉香，板着脸道：“正义，你这小家伙也学会骗人了，这不好。” 众人见太上皇的表情严肃，都不敢有动作。 长孙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小子，露怯了吧？ 看你怎么收场！ 吴正义夹起一块肘子放嘴里嚼了嚼，肉质细嫩味道透彻，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便问道：“这蹄膀没问题呀？” “哼，还敢狡辩！”李渊不悦道：“你说此乃豚肉，为何却没有豚肉特有的腥臊味？你是觉得舅舅没吃过豚肉吗？” “哈哈，舅舅，我府里的猪肉和外面的猪肉可不是一回事，我怎么会骗您呢？” 李世民好奇的吃了一口肘子，眼睛一亮道：“表弟，这蹄膀的确是豚肉，不过却没有豚肉固有的异味，你说你府里的豚肉与外面的不一样，不知差别在哪里？” “二郎，这肉真是豚肉？” 李渊眼中满是疑惑。 李世民笑道：“的确是豚肉，当年虎牢关之战时军中缺肉食，刘弘基便弄来了许多豚当做玄甲军、陌刀手和各级将领的补充，儿子连续吃了好几天，自然不会忘了。” “这蹄膀的口感与当初儿子吃的那豚肉一样，只是没有了那股子腥臊味，儿子真是好奇表弟府上的庖厨是如何去除那种味道的。” 李渊闻言，又夹了块肘子肉吃起来，片刻后点点头：“确实是豚肉的口感，是朕错怪正义了。” “不怪不怪，舅舅刚才吃的是皮，没尝出来很正常。” 吴正义说话期间已经叨了好几块肉，点住了心慌，开始给众人讲起阉猪的事情，只听的守候在门外的几个内侍不由夹紧了双腿，就连另一桌上的一群老小听得也是面色古怪。 吴正义讲的正高兴，突然被一个古怪的声音给打断了。 转头看去，只见程咬金正拿着一根骨头嗦的津津有味。 吴正义对守候在一旁的小青吩咐道：“给宿国公上点肉骨头，肘子上的骨头有什么好啃的。” 小青一脸纠结，吴正义瞪了她一眼，她才下去安排了。 程咬金抱抱拳：“还是吴侯够意思，知道俺喜欢带骨头的肉，谢了。” 吴正义摆摆手：“今日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老夫谢过吴侯款待！” 房玄龄带头，一桌人向李渊这一桌挨个敬酒，生日宴的氛围一下子就热烈起来了。 侯府的饭菜看着粗犷，实则放在大唐已经是顶尖的美味，等吴正义解释清楚了猪肉的问题，大家就放开了，大快朵颐只吃的油光满面。 尤其是程咬金和几个半大小子，硬生生的吃了八大盘肉菜才满足。 李渊和万太妃吃的也很高兴，嚷着要吴正义送几个厨子到大安宫去。 李世民夫妻俩有心事，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只是浅尝辄止。 吴正义让他们放开了吃，李世民却是问起来这一桌食材的事情。 吴正义笑道：“表哥还真是细心，看出了这顿饭不同凡响，弟弟佩服！” “呵呵，表弟就不要说奉承的话了，朕在这些菜里看到了让大唐百姓都吃上肉的可能，说说你的想法。” 吴正义将一碗酸辣汤干了，擦擦嘴，说道：“弟弟我不懂如何治理天下，也不想懂，但是我知道衣食住行是人的基本需求，也是天下太平的前提。” “相比住行这样的需求，我认为大唐现在应该以百姓的衣食为先。” 李渊也让他这话吸引了注意力，问道：“正义可有办法让咱们大唐的百姓丰衣足食？” “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实现。” 李世民急切道：“表弟，不要卖关子了，朕等着你的高论。” 第58章 我怕杀红眼 李世民很清楚大唐面临最严峻的问题便是百姓的温饱。 穿衣还在其次。 如何让天下黎民吃饱饭才是一个永远绕不过去的话题。 在他想来，吴正义能把琼崖那样的穷苦之地变成如今此般富庶，还能为朝廷提供数以百万担计的粮食，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吴正义没有让他失望，一上来就抛给他三本厚厚的书。 “表哥，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些资料你拿回去让司农寺的人研究一下，有时间我带你到蓝田的吴氏庄园去看看。” 吴正义难得的正经一次，很是庄重道：“想要彻底解决大唐百姓的衣食需求，便要做出农业结构的改变，这是一项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草率不得，表哥和朝廷一定要谨慎对待。” 李世民自接触吴正义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正经的说话，不由也重视起来。 翻开一本书认真看了几页，然后他就有些傻眼了。 书里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合上书，严肃道：“表弟，书中所言之事十分重要，既然是表弟献上，那就请表弟到朝中去一起商议，免得出现错漏。” 吴正义翻翻白眼：“表哥，你的职业是皇帝，副业是将军，看不懂这些书不丢人，不懂装懂才可怕。” 李世民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表哥，我会让专业的人去给你当参谋，让我进朝堂就不必了。你觉得我现在要是入了朝，世家人会不会逼着我直接带兵灭了他们？” “什么意思？”李世民的眼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吴正义笑道：“想必世家人早就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世家人是我实现目标的重大障碍，双方的矛盾无法调和。如果我进入朝堂，必然会与他们正面冲突。” “因为我会触动到士族的根本利益，表哥手中的资料就有部分内容是在从世家手中拿好处，您觉得他们会如何反应？” “大唐现在还需要士族来维持正常运转，没有到铲除他们的时机，万一我没忍住，我怕杀红眼之后，受损失的还是表哥和大唐。” 李世民很气，让吴正义来长安就是为了给世家找个敌人，好让他自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谁知道吴正义根本就不想进入朝堂，还给出了一个非常让他这个皇帝难堪的理由，他的计划落空大半，心里自然是窝火。 巢蛋的是吴正义陈述自己有能力干掉各大世家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长孙皇后美眸一横：“表弟，一家人之间说话也要有分寸，不要带着戾气。” 她没想到与对待自己的态度相比，吴正义对待皇帝更加过分，与当着面说皇帝不懂大局差不多了。 吴正义的话在她听来明显有着威胁的意味，更多的是对皇帝的轻视，完全没把皇帝当回事。 身为皇后，她有些不能忍，便想着敲打吴正义两句。 没想到吴正义不吃她这一套，朝着她就开喷了。 “嫂子，作为一个皇后你可以做的很好，但是你的出身与学识注定你没有办法突破自身的限制。” 吴正义一开口便看见李渊朝自己使眼色，胆子更大了：“你不能把后宫的那套东西搬到朝廷的管理上。” “就如刚才我说的可能会因为与世家的冲突直接铲除世家，嫂子可是知道贸然消灭世家的后果？” “本宫自然知晓。” 长孙皇后出身长孙氏这样的高门大族，虽然父母早丧，但是舅舅高士廉是把她当亲闺女养的，自小接受精英教育，自信在见识上超过了大多数人。 吴正义的话是在质疑她见识浅薄，让她难以接受。 而李渊那毫不掩饰的眼神更是让她觉得委屈。 李渊一直对她很好，可是从今天李渊对吴正义的态度看，她这个儿媳在老人家心里的地位明显比不上吴正义，又让她觉得委屈之余升起了好强之心。 吴正义道：“那就请嫂子说说看。” 长孙皇后还没说话，李世民便道：“今日的饭菜朕吃的很满意，朕看太妃有些疲累了，观音婢，你先陪太妃回宫吧。” “阿耶，您想必还有不少话要与表弟说，儿子陪您和表弟再小酌几杯如何？”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感情极好，不想看到自家老子联合吴正义欺负自己媳妇，便出来打圆场了。 李渊不悦道：“皇后听听正义的高见对她有好处，二郎就不想她做你的臂膀？” 长孙皇后今日的表现让他很不满，想着让吴正义出面给她个教训，李世民护妻，他当然不高兴。 李世民为难道：“皇后管好后宫就好，不必关心朝政。” 眼看皇帝一家人发生矛盾，不远处的房杜和程咬金、李德謇顿觉如坐针毡。 皇帝家的私事还是不要看的好。 而且吴正义刚刚说的那些话太吓人，他们怕再听下去皇帝会对自己起疑心，纷纷起身便要告辞。 李德奖等几个孩子一脸懵，程咬金在桌子下面一人踢了他们一脚，他们才不情不愿的起身告辞。 几人一搅和，算是解了皇帝这一桌的尴尬。 吴正义也觉得有外人在场不太自在，便没有做什么挽留。 亲自出门将这些人送到大门口，他对程咬金说：“宿国公，少喝酒，赶紧养伤，今日你没有出血，不过还是免不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程咬金憨笑道：“俺就是和吴侯你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 “本侯说了，真汉子一颗唾沫一颗钉，宿国公可是咱大唐响当当的汉子，和本侯一个刚满十二岁的孩子开玩笑，也不怕别人在暗地里嚼舌根。” “嘿，吴侯，你咋还得理不饶人了，俺老程认栽，记得到时给俺全家留下吃喝。” 程咬金离开的背影有些萧索。 见识过吴正义拿出来的那些好东西，他知道自己和吴正义的约定自己是必输无疑。 吴正义又是不依不饶，他不忐忑就怪了。 今日国侯府一行，见识到吴正义对皇帝皇后的态度与太上皇的维护，他连赖账的心思都不敢有。 房玄龄临走前试着问吴正义能不能把刘席借调给门下省，让吴正义给当场拒绝了。 送走客人，吴正义回到正厅之中。 不知道李渊他们说了什么，长孙皇后和万太妃说要回宫。 送走两人，吴正义直接被李渊和李世民拉进了书房之中。 李世民道：“表弟，你与程知节的约定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关于军器？” “表哥是明知故问了，他程知节是带兵的，当然要熟悉一下我给朝廷准备的新武器了。” “是你攻击崔氏祖地用的那种？” 第59章 我不介意炸掉延禧门 吴正义还奇怪李世民为什么一直没有问关于火药的问题。 孙伏伽和百骑司在东武城的探子不可能不向皇帝汇报他们所见到的战斗情况，李世民是一个军事统帅，很难不注意到火药武器的存在。 如今想来李世民不是忽略了，而是觉得不好直接问。 火药武器乃是琼崖侯府的秘密，他应该是不想引起吴正义的警惕和反感才忍着没问。 不过吴正义从一开始便没有打算隐瞒火药的存在。 火药的用途不仅限于军事，对工程施工等方面也有着重要的意义，而且黑火药也就那么回事，要想成为真正的军事利器需要依靠很高的技术支撑，就算是给了李世民，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转化成足以威胁琼崖侯府的武器。 “表哥，那东西是我造出来的一种武器，名字叫黑火药，具有不错的威力，可以大大增强军队的攻坚能力。” 吴正义让胡雄拿来一个火药包，拆开倒出里面的粉末火药给李渊和李世民看。 他虽然没有打算隐藏火药，但是一些小心思还是有的，拿出来的可不是卫队和水师使用的军用级颗粒火药，只是一种初级产品。 至于说初级产品和军用级别的差别，只能说两者除了原料差不多，基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李世民捏起一小撮粉末，搓了搓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接着还要用舌头去舔。 吴正义赶紧拦住他，笑道：“黑火药带个药字，但不是真的药，入口对身体不好。” 李世民有些尴尬道：“朕还以为是真的良药呢。” “既然不是药物，为何又要取个药名？” “因为里面的原料真的可以当做药材呀。” 吴正义将一小撮火药放到一张纸上，说道：“舅舅，表哥，你们看，这里面的碎末分别是木炭粉、硝石和硫磺粉，在城里随便一家药铺都能找到。” 李渊眼神不太好，费劲的在粉末里找了半天，只能分辨出木炭粉，便问道：“这三种东西混在一起有什么用？” “这么说吧，只要五百斤左右的黑火药就能轻易在长安的城墙上开出一道口子来。” 吴正义双手向上，做出一个爆炸的动作：“如果提前计算好各项数据，在长安城墙各处设置好爆破点，加上足够数量的火药，‘砰’的一声，长安城几十里长的高大城墙顷刻之间就会变成一堆废墟，长安从此变成不设防的城市。” “啪！” 李渊一巴掌把吴正义张开的双臂给打了回去，气道：“小家伙又说大话了，舅舅知道你有些特殊手段，但是顷刻之间毁掉长安城墙却是太夸张了，你又不是真的仙人。” 吴正义挑眉道：“舅舅，这事您可以问问表哥，看看外甥是不是在吹牛皮。” 李渊向李世民投去询问的目光。 李世民微微摇头：“侯府卫队一千来人轻易便攻入了清河崔氏祖宅，应该就是靠这黑火药打开了崔氏的城门，想来威力十分了得，但若是说能轻易毁掉长安城墙却是有些过了。” 他也觉得吴正义的话太过夸张了。 “舅舅，表哥，你们怎么老是觉得我喜欢说大话呢？” 吴正义有些不高兴：“你们没见过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在琼崖造出肥皂、帆船和各种机巧物件之前，你们不也没想到过会有这些物品存在？” “黑火药也是如此，只不过是它的作用不在你们的认知里罢了，要是不信，试试便好。” “我与宿国公约好了，过几天在蓝田的吴氏庄园展示火药的威力，反正表哥也要去那里，到时不妨也去观摩一番。” “舅舅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你这里就有现成的，为什么还要到蓝田去试？” 李世民指着那个拆开的火药包说道：“难道这东西在长安就发挥不出威力？” 吴正义翻翻白眼：“我是脑子有坑才在自己家搞爆破，而且这里离皇宫那么近，我害怕引起皇宫守卫的误会呢！” “呵呵，你胆子大的没边，还知道怕？” 李世民嗤笑。 吴正义无奈道：“表哥这话说的很不中听呀，你要是现在就想看火药的威力，弟弟我不介意让老胡去把延禧门给炸掉，就是不知道表哥舍不舍得。” 李世民怒极，指着吴正义的鼻子：“你就不能收敛一些吗？” “有你在，朕估计都活不到五十二岁，早晚被你气死！” “安了安了，你这么激动干嘛。” 吴正义摆摆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表哥何必如此，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你就当我不存在不就好了。” “你......” 李世民只觉得眼前出现了好多小星星，哆嗦着手臂说不出话来。 你特么的说的是人话吗？ 你琼崖侯府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老子是要眼瞎心大到什么地步才能把你当成小透明？ 老子是皇帝，不是傻子呀！ 李渊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对吴正义说：“正义呀，你超然物外是好事，只是二郎怎么说也是皇帝，你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才是。” “舅舅说的是，以后外甥会注意分寸的。” 吴正义对李世民可以不给面子，但是舅舅的面子一定要给。 他坏笑着起身，对李世民一躬到底：“陛下，您看今天臣拿出来的好东西也不少，您是不是该表示一下了？” 吴正义突然的转变让李世民感觉很不舒服，身上的汗毛都不自觉的炸立起来。 他忙摆手道：“你还是别注意分寸了，朕心里有些发毛。” 吴正义这一躬身对比起之前的那种亲人之间的交流方式让他觉得有太多的不确定，一瞬间想到了太多的东西。 吴正义不乐意了：“表哥，你这种要求我活了十二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弟弟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李世民突然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扶起李渊：“阿耶，咱们回宫吧，表弟看起来也累了。” 李渊深深看了儿子一眼，深沉道：“废物！” 李世民一怔：“阿耶说什么？” “舅舅的意思是你这人心眼小，爱胡思乱想。” 吴正义从另一边扶住李渊：“舅舅，别怪表哥，他现在还不成熟，以后会好的。” 李渊满头黑线：“你个小家伙也不是好东西！” “哈哈，舅舅说得对，外甥不仅不是好东西，一定程度上都算不得好人呢！” 李世民心里要骂街了。 你个王八蛋，你才十二，有什么资格说朕不成熟！ 他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先离开了。 李渊语重心长道：“二郎的确是年轻，许多事情还看不明白，火气也重，你呢，不要总是刺激他，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少闹些不快。” 吴正义认真点头：“舅舅放心，外甥不会和表哥一般见识的。” 李渊也无语了。 自己这个外甥与儿子注定是一对冤家呀！ 第60章 太子很不高兴 东宫之中，李承乾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虽然只有八岁，但是身为太子，在几千人面前被人扒了裤子打屁股，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他很丧气。 因为自己的母亲去了国侯府，非但没有给自己讨回公道，回来之后就把自己给禁足了。 这让他觉得很委屈。 母亲让他有些失望，可是比起自己的父亲，母亲又显得是那么好，至少母亲不会让自己去国侯府请教学识，更不会让自己以后见到吴正义都要持弟子礼。 他小小的脑袋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不帮自己出气，竟然还要自己低三下气的去混账表叔那里。 生了很久的闷气也没能想明白，他气急败坏的找来了自己的伴读李德謇，询问吴正义生日宴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郎，听说你去国侯府赴宴了，你与本宫说说宴席上琼崖侯都和父皇母后说了什么？为何父皇会让本宫去国侯府求什么学识？” 李德謇面色微变，摇首道：“殿下，臣不言君事，这种事臣不能说的。” 李承乾闷声道：“你还真是死心眼，这里只有本宫与你，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你给本宫透漏了什么？” 李德謇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本分，可是除了这个优点之外简直是不能提，死板的让人挠头。 不过也是因为他闷葫芦一样的性格，李承乾才敢在他面前放肆一些，不会如在其他人面前那样端着。 李德謇犹豫半天，才磨磨唧唧的把自己在国侯府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李承乾听到吴正义敢当面对自己父母不敬，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无法无天，吴正义这种人真是该死!” “不行，本宫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大郎，你陪本宫去国侯府，今日本宫要是不能帮父皇拿下这等乱臣贼子，枉为人子！” 李承乾叫人让太子六卫率去整军，怒气冲冲的就要杀出东宫。 他这次不仅要洗刷吴正义给自己带来的耻辱，还要让父亲看看自己的能力！ 李德謇吓得忙跑到馆阁去搬救兵。 即便是性格再木讷，他也明白国侯府不是太子能够撼动的存在，太子去了只是自取其辱。 而且看吴正义的行事方式，太子要是带着太子六卫率出宫，吴正义说不定真敢带护卫和六卫率当街打起来，不说六卫率那些少爷兵打不打的过侯府卫队，只是一个在长安纵兵的罪名就够太子喝一壶的。 东宫如此大张旗鼓的聚集兵将，在太极殿开朝会的李世民立刻就收到了消息。 朝会是开不下去了，李世民让房杜带几个重臣去了御书房等着，他则是气冲冲的一路杀到了东宫，把李承乾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揍。 “小崽子，反了你了，敢在宫里聚兵，你要造老子的反是不是？” “还敢带兵去找你表叔，你这六卫率的虾兵蟹将还不够侯府卫队填牙缝呢！” 李世民边往儿子屁股上使劲招呼边骂：“老子打你这个不自量力的混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 李承乾忍受着屁股上传来的痛苦，咬着牙倔强道：“阿耶，你打吧，你今天要是不打死我，我明天还要去！” “好，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能有多犟！” 儿子敢和自己顶嘴了，李世民认为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受到了严重挑衅，下手不由重了起来。 李承乾也是有种，咬着牙就是不出声。 “哎呀，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呀！” 李德謇隔着老远看到皇帝痛揍太子，忙喊道：“陛下，太子还小，要打坏的！” 李世民凝眉：“李德謇，太子年纪小，你年纪也小吗？放任太子胡闹，你也该打！” “来人，把李德謇给朕拖下去责打五鞭，废除他的太子侍读，让他回家闭门思过！” 李德謇像是没有听到皇帝要处置自己，接着喊道：“陛下，太子有错，臣请来了文纪先生，有文纪先生在，太子一定会知错的。” 李世民一听李纲来了，也不打儿子了，起身整整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衫便疾走上前去迎接。 李纲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四个小黄门正抬着他落在了李德謇后面老远的地方。 见皇帝迎面走来，李纲让小黄门放自己下来，拱手道：“臣李纲见过陛下，劳陛下亲迎，臣惭愧。” “哈哈，文纪先生客气了，您老能来劝阻太子，朕心甚慰呀！” 李世民对李纲很客气。 吴正义说要让太子早些拜老人家为师，这事他很上心，只是碍于面子，还没想好怎么和老人家说，便耽搁了下来。 今日相见，他想趁机把这件事给了了，自然是把姿态给放低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堂堂皇帝为了自己的孩子也是操碎了心。Ｑqxsnew.net 李纲笑道：“陛下教训过太子了？” 李世民点头：“太子顽劣，还请先生多多费心了。” “陛下无需如此客气，太子这孩子还是很聪慧的，想必陛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太子会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 李纲客套了两句，顺势问道：“臣听李大郎说太子要去国侯府求取学识，臣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学识能让陛下此般重视？” 李世民为难道：“是一些机巧之学，怕是入不了先生的眼。” “学问无所谓高低贵贱，能造福黎民百姓的学识便是好学识。臣听闻琼崖侯为陛下献上了不少利于农耕之物，陛下可是让太子去琼崖侯那里学习这些物什的将作之道？” “不瞒先生，朕也看不懂琼崖侯献上来的那些机巧之物，琼崖侯又只愿教授太子和其他几个皇子皇女，所以朕才让太子先去国侯府请教一二。” 李世民叹气道：“哪知道太子竟然这般无状，让先生见笑了。” 李纲捋着稀疏的胡子，好奇道：“陛下的学识也是顶好的，怎会看不懂琼崖侯献上的东西，难道真如坊间传言那样，琼崖侯还是仙人不成？他献上的物什乃是仙术所成？” 本来听到老人家夸赞自己的学识李世民还挺高兴，可是又听到那些坊间流言，他又高兴不起来了。 见皇帝有些踌躇，李纲说道：“陛下不必为难，琼崖侯约了臣到国侯府饮茶，臣便与太子一起前去吧，正好可以见识一下琼崖侯学识，陛下可否恩准？” “先生言重了，太子能陪同先生前去，朕求之不得，只是太子对琼崖侯有些怨气，怕是......” “无妨，琼崖侯不是小气之人，而且臣觉得他很是看中太子，应当不会与太子为难。” 李世民回到儿子身边，交代了几句就回了御书房。 李承乾送走老爹，当即眼泪就止不住了，哗啦啦的铺满了小脸儿。 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李纲拿出手帕给他擦擦泪水，宽慰道：“老夫知道太子心里有苦楚，不过陛下也是为了太子好，琼崖侯身上没有什么人味，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做的。” “他还能把本宫吃了不成？” 李承乾一听到吴正义的名字轴劲儿就有点上头。 不到十天屁股被打肿两回。 太子很不高兴！ 第61章 一本连名字都不敢写的书 生日宴后，吴正义心中轻松了许多。 李世民已经基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尤其是在他灭掉清河崔氏大房之后，琼崖侯府与皇帝便绑定在了一起，现在只差将琼崖和南洋的特殊地位确定下来了。 关于这一点，吴正义相信李世民可以看出自己的安排意味着什么。 只要李世民想要大唐彻底摆脱士族的控制，他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琼崖和南洋将成为一块实验田，实验大唐摆脱士族垄断之后的发展道路，同时也会给大唐这辆庞大的战车装上一颗强大的引擎，引爆出大唐的潜力，只需要几年的准备时间，大唐便可以开始内部的变革，为吴正义实现心中的理想打好基础。 吴正义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也不敢保证大唐的未来会按照自己的设想一直顺利的走下去，但是他只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便再无遗憾了。 历史变化之后何去何从，并不是他吴正义一个穿越者可以左右的。 他只是想要给这片多灾多难的古老土地留下一些东西，让未来不再上演那么多的悲剧。 仅此而已。 吴正义不认为自己有多么高尚，甚至有时候会感到一丝迷茫。 人生的终极三问会在他闲暇的时候时不时的涌上心头。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要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没办法，他清楚以自己的智慧没办法解决这三个困扰着人类的终极问题，想多了会脑壳疼。 年龄是他的硬伤，也是他暂时的保护色。 只是他在尴尬的年龄做出了别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注定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孤独要忍受。 小青能感受到他心中的孤独，试着给他找一些事情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公子，您的书还没有写完呢，这都停笔半年了，奴还等着看呢。” 她推着吴正义来到书房，将备好的纸笔放到他面前。 吴正义平时的娱乐活动不多，除了打牌、打靶和游泳之外，最大的消遣就是写书。 几年来他写出了《三国演义》、《封神榜》和半部《石头记》，这些故事让小青看的如痴如醉。 当然，小青最喜欢看的还是他陆陆续续写了七年却没有写完，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一本书。 这本书中的许多东西看着是那样违背现实的一切，却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看过这本未完成的书之后，她再看其他儒释道三家的书总觉得索然无味，连再去看公子另外三本引人入胜的话本小说也是难以入眼了。 再怎么引人入胜的小说话本与这本书中构建的世界相比都如同泥淖中的枯叶般上不了台面。 小青读书不少，却也无法理解其中的许多东西，但是每次整理那些书稿时又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吴正义写的最新内容还是他在去棉兰县巡视的途中完成的，到现在足足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动笔了，小青看他心中苦闷便让他接着写新的内容，顺便也是满足自己看书的欲望。 吴正义现在哪里有心情去写书？ “小青呀，最近公子我不打算再写这本书了，你将手头的手稿全都销毁吧。” 小青一惊，忙道：“不可不可，这本书公子已经写了七年，奴可不舍得公子的心血付诸一炬。” 吴正义摇头：“你不懂，这本书与现在的世界之间存在着一道巨大的鸿沟，流传出去对大唐没什么好处。” “写这种书需要对世界有深入的了解，公子我的阅历太浅薄了，从琼崖来长安的这一路上公子我看到的世界与我所认知的世界完全是两个模样，生搬硬套那些理论要出问题的。” “知道你喜欢这本书，公子我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重新动笔，写出一部真正适合这个时代的书来，到时你还是要做公子我的助手。” “可是书已经写了十几万字了，公子真的舍得吗？” 小青取出一沓手稿，满眼不舍道：“奴看这里面有大道理呢，刊印出去必定能震动学界。” “不出意外，公子我未来会成为一派始祖，你觉得公子我需要靠一本书出名吗？” 吴正义心说，我都抄了那么多东西了，这种集大成的书要还是抄可就是不给后人留后路了呀！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已经在琼崖铺开的教育系统和来自后世成熟的科学教育体系注定了他吴正义会成为在科学技术上开宗立派的大拿，他没有必要再去追求什么名利。 这本他连名字都不敢写出来的书太过惊世骇俗了。 大唐也不是思想文化的百家争鸣时代，太过超前且脱离实际的东西真的没有必要现在就出现，那只会引起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如果一切都能按照他的想法发展，他也不介意留下一个删减版给后人指引一下方向。 小青不舍的将一页页的手稿投入到燃烧的火苗之中。 火光映照在她与吴正义的脸上，温暖却带着一丝苍凉。 将最后一页手稿投入火盆之前，小青含泪问道：“公子，奴还不知道这本书叫什么名字，公子给这本书起个名字吧，奴也好有个念想。” 吴正义沉吟片刻，说道：“就叫它《一群热血青年的百年奋斗》吧。” “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奇怪。”小青有些摸不到头脑。 吴正义叹息道： “书中的世界是一群为了自己的理想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建立起来的，他们应该被人永远铭记。” “你可以把我当成他们中的一员，只不过我没有他们那样伟大，也不像他们拥有数不清的伙伴。” “我希望有一天我的学生会像他们那样，为了心中的那个信仰前赴后继，让书中的世界成为现实。” “可惜了，我大概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不，公子不是一个人，您身边有奴，有老胡，有刘公子，还有琼崖的百万之众。” 小青握住吴正义的手，眼中满是坚定：“我们会跟着公子，总有一天会实现公子书中描绘的那样的世界。” 吴正义抱住小青，小声在她耳边道：“有你们真好，我吴正义没有白来这个世界一趟。” 他此时的眼中前所未有的干净...... 第62章 太子杀手 李承乾极不情愿的坐在李纲的马车里，小脸快要皱成苦瓜了。 李纲一脸悠闲的看着车外排成长龙的运粮队伍，满意的频频点头。 “李师，父皇就是因为这些粮食才会那样放纵琼崖侯吗？” 感受到车中的气氛有些冷清，李承乾随便找了个由头想要转移李纲的注意。 李纲一脸慈祥的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李承乾识趣的坐了过去。 “太子，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象，你只看到了琼崖侯府给朝廷送来大量钱粮，使得朝廷不再为今年的灾情担忧，却是没有看到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李纲指指运粮的队伍，笑着说：“任何人献给朝廷如此多的钱粮都会受到陛下的重视，能为朝廷排忧解难的人，陛下自然不会亏待他，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像琼崖侯那样在陛下心中做到独一无二。” 李承乾疑惑道：“李师，您的话本宫不太懂。” 他一个九岁的孩子想要理解吴正义对大唐的作用着实是为难他了。 “现在不懂不要紧，太子只需记住，琼崖侯可以解决大唐百姓的吃饭问题就够了，日后太子长大了便会清楚陛下的想法。” 李纲爱怜的摸摸李承乾的头：“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本事，所以陛下才会对琼崖侯另眼相看。” 又有外人摸自己的头，李承乾觉得很不自在。 “李师，您是如何知道琼崖侯可以解决百姓的吃饭问题的？” “一种感觉。”李纲抚须道：“老夫见过的人太多了，见过的事也太多了，琼崖侯是第一个让老夫看不透的人。” “看不透？” 李承乾不相信道：“父皇说李师乃是少有的智者，怎么会看不透琼崖侯?” “哈哈，人的见识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无知，老夫不是神仙，做不到全知全能。” “琼崖侯能做到全知全能吗？” “不能。” “那他不也是凡夫俗子？为何外面有人说他是仙人在世呢？” “痴人妄语罢了，太子听听就好。” 东宫到国侯府很近，一老一少一问一答之间便到了国侯府门口。 国侯府已经是中门大开，吴正义等在门前笑嘻嘻的看着二人。 李承乾感受着自己屁股上的隐隐作痛，想起父亲的交代，很是识趣却又不甘的主动向吴正义行了晚辈礼：“见过吴侯，贸然来访，还请吴侯包涵。” “嗯，这次还有些模样，叔叔我这中门没有白开。” 吴正义虚扶一下李承乾便不管他了，问李纲道：“老先生近来过得可好？” 李纲微微颔首：“多谢吴侯挂怀，老夫今早还吃了两碗粥。” “能吃是福，老人家到了随性的年纪，养生不如随心。” “吴侯高见，老夫优点不多，恰好喜欢随心所欲。” “哈哈，老先生是活明白了。” 吴正义搀扶着李纲从中门入府，看的李承乾很是吃味。 两人好像都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呀！ 本宫才是主角好不好？ 怎么感觉是沾光李师才有走侯府中门的待遇？ 吴正义将二人引到正厅，便让小青带着李承乾去了书房。 李纲好奇道：“吴侯不亲自教导太子吗？”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把基础的知识教给他便好，谁教他区别不大。” 吴正义给老先生斟满一杯茶：“再说了，您老还没有收太子为弟子，我怎么敢先下手。” 李纲抿口茶：“吴侯，明人不说暗话，老夫第一次见你便看得出你对太子很上心，你可是担心太子走上陛下的老路？” 吴正义摇头：“承乾没那种本事，表哥不会给他机会，我也不允许玄武门的悲剧重演。” 李纲眯眼道：“吴侯还真是自信。” 吴正义耸肩：“我说的是事实而已，老先生心里有数的。” “大唐的皇位血腥交接源于新兴权贵与老牌士族的角力，老先生之所以教了两个太子都失败了，是因为老先生不代表任何势力。” “当然，独善其身也是老先生能成为两任太子老师的重要原因之一。不同势力间相互妥协，选出先生这种身份的人来教导太子就是必然。” 李纲点头：“一针见血，老夫佩服。” “可惜老夫在太子建成身陨之后才看清楚，身陷旋涡而不自知，醒悟时为时已晚。” “吴侯小小年纪便看的如此透彻，老夫实在是惭愧呀！” 吴正义道：“所以老先生一直不愿收下承乾，是在担心杨勇与建成的悲剧在他身上出现？” “老夫是有此担忧，不过却也不会因噎废食，是吴侯出现，让老夫认为自己并无资格教导太子。” 李纲唏嘘道：“一代新人换旧人，吴侯行事不拘泥于俗世，让人艳羡。” “我是个普通人，没有老先生那样丰富的阅历，只知道以力破巧。” 吴正义与李纲对视：“大唐未来的君王不能只知道力量的重要，还要学会驾驭力量的方法，这样的方法我教不了承乾，老先生可以。” “吴侯想老夫再任太子少保？” “你我合作，不让承乾这棵小树苗长歪应该不难。” “老夫已有八十岁了，怕是教不了太子什么。” “年龄不是问题，足够给承乾打好基础了。” “老夫需要考虑一下。” “老先生最好连李泰和李恪一起收下，那两个小家伙身边太多苍蝇了。”qＱxδnew.net 李纲苦笑：“吴侯真是看得起老夫，老夫教导太子怕都是有心无力，何况是再去教导其他皇子。” “您是怕表哥不同意吧？” 吴正义笑道：“不怕告诉老先生，您与承乾的师生缘分已经注定，躲不掉的。” “还有啊，要是您一辈子都没教出个登上皇位的太子，‘太子杀手’这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号您可就摘不掉了。” 李纲眼皮狂跳：“吴侯，老夫已是耄耋之年，你说话能有点人味吗？” “尊老爱幼是华夏的传统美德，我自然会发扬下去，不过老先生真的不想当帝师吗？” 吴正义笑的很是无良。 沉默良久，李纲咬牙道：“你赢了！” “啪啪！” 吴正义拍手道：“老人家就要想开些嘛，不要有太多纠结。” 李纲黑着脸道：“此事到此为止，老夫此来是想见识一下吴侯的学识，还请不吝赐教。” 第63章 太子培养计划 李纲之所以被称为太子杀手根本原因在于隋唐两代的士族门阀过于强大，他教出来的太子越是优秀就越能威胁到士族的利益，所以他的几个太子学生注定不被士族认可，自然也不会有好的结局。 杨勇、李建成和李承乾都不差，错就错在他们锋芒毕露的同时没有强力的实力做支撑，又遇到了一个过于给力且疑心重的老子，仅此而已。 吴正义没有点破这一点已经是给老人家留面子了，同时也是因为他有绝对的信心让李承乾摆脱老牌士族和新兴权贵的影响，给李承乾足够的成长空间。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能够理解自己规划的皇帝来保证大唐未来的变革不会人亡政息。 李世民不能完全满足吴正义的需要。 因为他的观念已经定型，吴正义只能逼着他做出一些改变，而不能让他理解自己的意图。 如此一来，吴正义便需要培养出一个对自己的理念有着深刻了解的人。 李承乾年纪小，够聪明，可塑性很强，还是大唐第三代皇位无可争议的继承者，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吴正义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太过超前的一些思想会让李承乾变得激进，而且他本身除了熟知未来千年的历史和科技发展方向，在其他方面还是摸着石头过河的状态，所以便需要李纲这种对这个时代有着比较全面认知的人来让李承乾完成属于这个时代的基础教育。 他希望自己的理念和传统的文化结合，能使得李承乾以后能少走弯路。 万里长征第一步，让李承乾学好数理化！ 最好是把他培养成一个工程师。 看得懂数据，有缜密的思维逻辑，这样的皇帝才不会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做出奇奇怪怪的事情来。 自古皇帝多奇葩。 吴正义可不想一个脑回路清奇的人掌握大唐的最高权利。 不过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曾经让他极度痛苦的问题。 ——数理化乃是所有学生的一生之敌。 这个颠簸不破的真理套用在李承乾这个九岁的太子身上依旧是......真理...... 吴正义陪着李纲来到书房时，李承乾正双眼呆滞的盯着小黑板上的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符号，显得一脸茫然。Ｑqxsnew.net 显然，习惯了用算筹和汉字解决数学问题的太子完全无法理解简化的数字和运算符号存在的意义。 “表叔，我是来学习那个什么压力差的，您拿出这些奇怪的东西有什么用？” 李承乾瞟了一眼小青道：“您还让一个侍女来教我算学，父皇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想。” 吴正义拉着脸道：“学问一道达者为先，小青的算学水平甩出国子监算学教习不知道多远，如何不能教你了？” “你怀疑小青的算学水平叔能理解，因为你第一次接触她，不了解很正常，但是你不能以一个人的身份判断他的能力。” 李承乾低头，摩挲着手指小声道：“那也不能让一个侍女教我呀，说出去很丢人的。” “你说什么？” 吴正义瞪眼道：“小青是琼崖侯府的第二秘书，是侯府聘用的从八品下的官员，在吏部有正式备案的，回去问问你阿耶，不要以为小青跟在我身边就是侯府的奴仆！” “我今天再告诉你一件事，琼崖侯府包括整个琼岛三州与南洋各地县府，没有任何人是奴籍，不要拿你对大唐社会的认知去看琼崖的百姓，他们是我大唐的百姓，你没资格把大唐的百姓分出高低贵贱！” 李承乾满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吴正义：“琼崖连伦理纲常都不要了？” “啪！” 吴正义一巴掌拍到李承乾后脑勺上，怒道：“混账小子，要是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连道德和制度都分不清楚，该打！” 李承乾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同时也被吴正义给吓到了，委屈道：“小学的先生就是如此教的啊！” “小学的先生不会教你歪曲的道理！” 吴正义又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这是惯出来的臭毛病，以为自己身为太子就高人一等，该打！” 说完他也不管泫然欲泣的太子，扭头对李纲道：“老先生，太子都这模样了，你再不动手可就要晚了。” 李纲凝眉：“吴侯，太子才九岁，你此般手段未免过于苛责了。” “我是让他长记性，免得他以为天老大他老二。” 吴正义又问小青道：“太子可是听不懂你讲的这些基础？” 小青的俏脸早让自家公子那两巴掌吓得发白了，声音颤抖道：“回公子，太子是不太懂，不过太子是第一次接触，以后会好的。” 吴正义的举动太颠覆她的三观了。 上次打太子还能说是太子不尊敬长辈，这次则是公子为了维护她而打太子。 她心中是既觉得暖心又充满了担忧。 吴正义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对，太子第一次接触可能不太适应，那就先让他适应。” “本公子记得后厨老张的儿媳妇就是侯府街幼儿园的老师，她和小林子到长安了吗？” “到了，现在和小林子一起在后厨帮工，蓝田的幼儿园还没建起来，刘公子让她先在后厨做厨娘。” 小青回答过问题，犹豫道：“让她来教太子会不会有些不妥？” 吴正义摆摆手：“没什么不妥，太子第一次接触数字和符号，让幼儿园老师教他正合适，等他学的差不多了你再接手，你的算学水平教识数太浪费了。” “小林子的媳妇叫什么名字，你去把她请过来。” “她叫许烟，奴这就去后厨。” 小青有些受不了书房里的氛围，逃也似的跑了。 先前还忍着泪的李承乾一听吴正义要一个厨娘来教自己，泪水终究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表叔，那个压力差......” 金豆子落下，他还是没忘了今天来国侯府的目的，也算是很敬业了。 吴正义不耐烦道：“几个数都识不全还想学物理？” “等你把四则运算学明白再说吧！” “呜呜......” 李承乾终于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李纲不断摇头叹息，表示自己真的是长见识了。 第64章 膀大腰圆有夫子 李纲带着一整套琼崖的课本走了，留下李承乾满肚子委屈的跟着许烟从123开始学习算数。 许烟的第一堂课上的是战战兢兢。 她一个农家出身的小女子要给堂堂太子当老师，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以至于话都说的有些不利索。 吴正义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许老师，你就把承乾当成幼儿园的学生就好，教你该教的，其他的不要多想，他要是不听话，本侯定会给他好看。” “侯爷，奴、奴知道了，可是、可是......” 许烟磕磕绊绊道：“奴没教过太子这般岁数的学生，不知、知道该如何、如何教呀。” 吴正义挠挠下巴，若有所思。 “本侯忘了这茬了，承乾已经九岁了，再用教四五岁小孩子的方式确实不太合适。” 吴正义拉起李承乾就往外走：“反正你也要教小孩子的，本侯把我那几个岁数小的侄子侄女都带来，你主要教他们，承乾就在一旁听着，这样你就能省不少事，他这么大了，旁听就该学会了。” “你教小孩子也不会紧张，从今天起就别去后厨帮工了，继续当幼儿园老师。” 许烟抬起手，看着吴正义和太子远去的背影，真的很想大声喊一句“我教一个太子就很紧张了，一下教那么多皇子皇女会疯掉的！” 可惜她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 他们一家人欠侯府的太多了，好不容易有了回报侯爷的机会，她不想让侯爷失望。 小青拉住她的手安慰道：“烟姐，公子的性格就是如此，你安心教导皇子皇女便好，其他的不要多想，有公子在呢。” “可是，可是那是皇子皇女呀，我怕自己教不好。” 虽然不想拒绝，但是她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皇子皇女要是在自己手里出了问题...... 她都不敢接着往下想了。 小青把刚才公子维护自己的事情说给许烟听，这才让她心中稍安。 有一个知道维护他们的人在，踏实的感觉就来了。 “小青，侯爷要把皇子皇女带来侯府怕是不妥吧，听说皇子皇女都有专门的大儒教导，侯爷会不会和那些大儒打起来？” 许烟对吴正义的性格有所了解。 吴正义要给皇子皇女找新的老师，即便是皇帝应允，必然也会引起那些大儒的不满，以吴正义的行事风格，和他们起冲突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许烟有些担心吴正义会吃亏。 “哎，希望那些大儒都是些满头白发的老夫子吧。” 小青笑得很是无奈。 许烟顿觉哭笑不得。 敢情侯爷说的脚踢北海幼儿园拳打南山敬老院应在这里了...... 吴正义的战斗力其实很强，前提是他手里拎着转轮、腰里揣着手榴弹。 论拳脚功夫，他的杀伤力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他要是不要脸，专挑李纲那种岁数的人下手还是很有威胁的。 不过进宫的时候他肯定不能全副武装，所以当孔颖达怒气冲冲的杀到他面前时，他就见识到了汉唐读书人的彪悍。 手无缚鸡之力这种词明显不适合套在正统的儒生身上，尤其是不适合放到圣人后裔孔颖达的身上。 汉唐的儒生还没有完全把孔夫子说的君子六艺当成附庸风雅的口嗨，真的敢对人亮剑的狠角色不少，一言不合便物理超度对手的事情时有发生，详情可以参见孔子诛少正卯。 祖师爷打样，后辈自然要跟上。 吴正义第一眼看到孔颖达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等他确认眼前这个虎背熊腰、胳膊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儒生真的是写出了《五经正义》的著名学者之后，立刻收起了在宫中小学大闹一场的决定。 他不是怕孔颖达，而是出于对孔夫子的尊重。 嗯，就是尊重。 孔颖达是个真正的学者，应该享受到来自后世人的敬仰。 “吴侯，你这是什么意思？各位皇子皇女的启蒙一直是老夫负责，你一来就要把老夫的学生带走，是不是觉得老夫无法胜任国子博士一职？” 年过半百的孔颖达对风头正劲的吴正义是没有一点好脸色。 抢学生抢到了他眼皮子底下了，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他这个有真本事的圣人后裔？ 没有把吴正义给挂到御书房的柱子上已经是给皇帝面子了。 吴正义笑笑掩饰尴尬：“孔先生言重了，本侯只是有些新的东西想教给我那几个侄子侄女，本侯对孔先生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只不过刚才本侯与表哥没有把话说清楚，让先生误会了，是本侯有错，还请先生勿怪。” 他朝李世民使个眼色，让皇帝来挡住这个身材气势像张飞多过像夫子的家伙。 李世民沙然依笑：“孔卿，琼崖侯你少不懂事，勿要与他一般见识。” 他心中憋笑。 刚才吴正义还在自己面前叫嚣要是孔颖达不放人就揍人家一顿，结果人家一来，他自己先怂了。 见一向无法无天的吴正义吃瘪，李世民心中是相当的畅快。 “陛下所言甚是，是臣莽撞了。” 向皇帝行过礼，孔颖达没放过吴正义，冷着脸说： “哼！吴侯，不要以为你救了关中的灾民便可以为所欲为，老夫听闻你把卢平一家和几千人送去了南洋，关中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因为你妻离子散，你的罪孽重了，此时还像坑害陛下子女，真是无可救药！” 吴正义听得迷糊，问道：“孔先生，你从哪里听说本侯让百姓妻离子散了？” 自己是把几千人送去琼崖和南洋了，但是可没有把那一家人弄的妻离子散呀！ 孔颖达道：“谁人不知南洋乃是荒蛮之所在，那些人去了能有几人活下来？” “你送去的几千人有一半是青壮，他们一走，家中的妻儿老小怎么办？你不是让他们家破人亡是什么？” 吴正义看看李世民，见李世民摇头，立刻来了精神。 “孔先生，本侯是送人去了琼崖和南洋，但是你说的那些损阴德的事情本侯可不认。” “敢做不敢当，不是大丈夫所为！” “嘿，你要是这么说话本侯可就不高兴了！” 孔颖达横眉冷对，指着吴正义道：“吴侯高不高兴老夫都要说！” “你国侯府目无法纪，竟然堂而皇之的买卖良民，真当大唐的律法可以任你践踏？” “你琼崖侯更是无法无天，当众殴打储君，更是在府中畜养大批私兵弩手，你想做甚？造反吗！” 第65章 喉舌 孔武有力的孔颖达细数了吴正义及琼崖侯府的二十大罪状，直听得吴正义一愣一愣的，极度怀疑自己这辈子拿的剧本是某个菜鸟编剧从某人妻爱好者身上扒下来的。 是的，他一度怀疑孔颖达是在骂曹操......如果不是孔武有力的老孔每列一条罪状都要捎带上他吴正义的话，他都有跟着骂上两句的冲动。 总结老孔给吴正义的评价就八个字： 大唐之第一大毒瘤！ 那表情，那气势，好像是在告诉所有人，不除掉吴正义大唐就会立刻崩盘。 吴正义原本只是想听听儒家代表人物对自己的看法，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堆扣到自己头上的大帽子。 他是有些怕孔武有力的老孔给自己来上几下子，但是不代表他允许老孔随意往自己头上倒脏水。 尤其是老孔针对的不只是他个人，更是想要把琼崖和南洋都拉下水。 吴正义更不能忍了。 “好了，称呼你几声先生还真把自己当贤者了，本侯自问没脸没皮，但是和你一比简直是纯良典范！” 吴正义不客气的打断孔颖达没完没了的指责，喝道：“本侯不想知道你怎么有脸给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人罗织如此多罪名，也不管你是不是受了谁的蛊惑，亦或是你孔颖达忘记了圣人教诲，做了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今日本侯只会解释一件事。”仟仟尛哾 “送往琼崖和南洋的那些人有两种，一是各大阀阅士族麾下的隐户，这些人会重新登记户籍，成为大唐治下子民，而不是士族门阀的私产，他们会在琼崖和南洋分到足够的土地、房屋和农具种子，在那里重新开始他们的生活。” “第二类是罪犯，是本侯从杭州登陆后一路俘获的意图截杀本侯的江湖宵小、世家私兵和死士，本侯没有直接砍了他们的脑袋，而是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已经是给足了朝廷面子！” “你一没有了解此事原委，二不知道琼崖现状，随意就敢给本侯编排罪名，圣人就是如此教导你的？” 孔颖达刚想反驳，吴正义直接指着东宫方向道：“不知所谓的东西，不想失孔氏体统就到东宫去问问文纪先生，然后再来指责本侯，不然就给我滚一边去！” “真当本侯年纪小就好欺负是不是？” “你不过是个蠢蛋，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孔颖达抬手指着吴正义，怒道：“竖子！” 论嘴炮，他老孔敢与魏征掰腕子，论骂人，他老孔连句脏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文绉绉的表达自己的愤怒。 “砰！” 吴正义再一次抽出了自己的仪刀，一刀背拍到了孔颖达的面颊上。 孔颖达没想到吴正义敢当着皇帝的面动手，更没想到他敢打自己的脸，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时当即暴怒，伸手就要抓向吴正义。 打人不打脸，吴正义太尼玛不讲究了！ “够了！” 李世民大喝一声：“你们当朕是死人吗！” “砰！” 一只笔洗砸在二人中间，瞬间四分五裂。 “来人，把孔颖达送到东宫馆阁，没有朕的手谕，不准他离开东宫！” 皇帝话音落下，十几个侍卫便涌了进来，将孔颖达给架了出去。 李世民也让孔颖达给恶心到了。 孔氏地位超然，一向不会掺和到士族与皇权的角力中来。 而孔颖达对吴正义的无端指责显然是越线了，世家的痕迹不要太明显。 他可以接受儒家正统的人被世家利用，但是忍受不了他们赤膊上阵。 孔颖达的行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便没必要再容忍什么。 吴正义把仪刀扔给守候在一旁的李君羡：“下次本侯要带真刀过来，你就睁只眼闭只眼。” 李君羡苦笑道：“吴侯切勿玩笑。” 吴正义在海上遇刺，他的责任最大，好在吴正义没出事，不然他早让皇帝给砍了，不过有错就是有错，李世民虽然看在他为自己效力多年的情份上没杀他，但还是把他降职成了普通侍卫。 面对吴正义他心有歉意，自然是在小吴面前硬气不起来，拒绝的话都透着没底气。 吴正义道：“你做密谍这一行不太行，早脱身早解脱，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该感谢常威他们给了你全身而退的机会。” “吴侯，某……” 李君羡此刻想要把手里的仪刀拍在吴正义嘴上。 你丫的当着皇帝的面说我知道的秘密太多，这不是逼着皇帝对我下手吗？ 吴正义没好气道：“想顺利混到乞骸骨的年纪就赶紧出去，没看到本侯有事要与表哥讲吗？” “还是说你想知道更多的秘密，继续密谍头子的生活？” 李君羡有些绷不住了，对李世民跪道：“陛下，臣有罪，求一死！” 李世民瞪了吴正义一眼，然后对李君羡说：“琼崖侯在给你求情你都看不出来，真是愚不可及！” “你在朕身边服侍多年，朕不想为难你，你去宿国公府，以后便跟着他练兵吧，职位暂定蓝田折冲府校尉。” “表哥，你还是换个人吧，既然他不适合搞谍报就让他彻底离开这个行当。” 吴正义一听李世民要让李君羡去蓝田，便知道他对程咬金不怎么放心，派李君羡去有牵制老程的想法。 他能理解皇帝对程咬金的不信任，毕竟玄武门之变时老程没有对建成一系的人动过手，只是比两边都不靠的李靖强一些，至少老程是明确支持李世民的。 但这件事在李世民心里是个疙瘩，不好解开。 李世民双眼微眯：“表弟对义贞还真是信任。” “弟弟我不想和任何朝廷的文武重臣扯上关系，我只是有一个更好的人选而已，他比李君羡和程知节都强，唯一欠缺的只有资历，程知节就是我给他找的帮手而已。” 李君羡听着皇帝和吴正义的对话，脑中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看着吴正义：“表弟说的不知是何人？” “冀州武邑，苏烈苏定方！” “哦？此人朕有所耳闻，不知表弟是如何知晓此人的？” 吴正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请李世民把李君羡调去琼崖水师任后勤官。 李世民思索片刻便答应下来。 回过味来的李君羡对皇帝和吴正义千恩万谢，叩首离去。 “表弟，你知道李君羡手中有多少朝中的隐秘吗？” 李世民很不解吴正义为何要保下李君羡。 吴正义笑道：“都是小节而已，表哥不必在意这些了，还是说说孔颖达的事吧。” “苏定方的事你就不打算与朕说说？” “简单，就一句话，苏定方会是李靖之后大唐最闪耀的名将之一。” “哈哈，能得表弟这般评价，那朕可不能埋没了他。” 吴正义道：“苏定方是块金子，早晚要发光，弟弟我现在要做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李世民收起脸上的笑意，沉声道：“世家人的确过分，只是你的计划能否行得通？” “士族掌握着朝廷和民间喉舌已有数百年，怕是不好对付啊！” 吴正义道：“舆论是块高地，我们不占领就是拱手让与世家。” “今日他们能通过孔颖达给我罗织罪名，明日就能把表哥你架到火上烤，这就是站在高地上的优势。” 第66章 大白话才最容易传播 李世民取出那张还未正式发行的报纸，说道：“靠这区区报纸怕是不够吧？” 吴正义点头：“自然不够，大唐识字的人才有多少，看不懂文字还是要听那些识字的掰扯。” “现在的报纸只是一种把表哥的态度和朝廷决策传递出去的方式而已，顺带作为一种推进知识普及的手段，真正的作用要到几年之后才能发挥出来。” “表弟可有良策？” 李世民拿着这份报纸研究了几天，也发现了吴正义提到的问题。 报纸说到底还是一种传递文字信息的载体，识字的人有限，报纸上的信息很难毫无阻碍的传到普通百姓耳中。 原本想要依靠报纸来夺取话语权的想法在他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吴正义既然主动提起此事，他也想听听吴正义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吴正义说：“办法总比困难多，百姓不识字不要紧，听还是没问题的。” 李世民有些失望道：“朝廷有专门的人到各地宣读重要的公文，但是并无甚起色，反倒会引起百姓的不喜。” 找识字的人替朝廷向百姓解读政令是旧例，从秦汉时期便有了，隋以来朝廷更是加大了相关的投入，可是效果却并不明显。 下面的百姓该不了解朝廷政令的依然不了解，甚至因为这项举措还引发了不少麻烦。 吴正义嗤笑道：“朝廷请的那些读书人多数与士族关系紧密，让他们替朝廷张目就是个笑话，跟‘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一样可笑。” 李世民哑然失笑：“表弟这个比方真是清新脱俗啊！” “可是不用他们又用谁呢？朕总不能让朝廷的官员去乡野市井间宣读政令吧？” “表哥真会开玩笑，就您手底下那帮自觉高人一等的家伙会帮朝廷说话？” 吴正义不屑道：“他们不直接煽动百姓造反表哥就该偷着笑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朝廷官员没你想的那样不堪！” 李世民没好气道：“你要是有办法就直说，不要拉踩！” 皇帝也是有脾气的，吴正义这话戳心窝子，他能忍着不动手已经算是有涵养了。 吴正义满不在乎道：“办法很简单，就看表哥够不够大气了。” “办法就是让你在大唐境内开通邮路？” 吴正义要求的几个条件之中，其他的不难理解，无非是权与利二字，唯有开通邮路这件事李世民看不明白。 吴氏商行的账目他看过，所有的经营项目中只有两个不盈利。 一个是在琼崖、南洋、杭州等地修建的港口码头，一个是遍及南洋、九真、河南道与关中的邮路。 修建港口关系到琼崖的海上贸易，前期投入后期收益，不难理解。 但是邮路该怎么赚钱任凭李世民和几个智囊想破头皮也看不到盈利的希望。 邮驿体系朝廷也有，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完全就是赔本的买卖。 只是直觉告诉他，越是看不懂的越重要。 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在考虑该如何答复吴正义。 垄断海贸、石碳开采、各地县学的学子，这些条件在不损害朝廷利益的前提下不是不能给琼崖侯府，反正除了人之外，其他的东西朝廷都伸不上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由琼崖侯府去运作朝廷能省去许多麻烦，还能得到一些税收，怎么算都不亏。 而且吴正义也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朝廷与他合作肯定是利大于弊。 不过在邮路的事情上，李世民有些犯难。 吴正义让方德给自己弄来一壶热水，给自己和李世民倒上，喝了几口润润嗓子才不慌不忙的说：“表哥，我打算把邮路做成一个商业综合体，与朝政无关，这一点您可以放心。” “商业综合体是什么东西？”李世民不解道。 “就是将邮路当做一个平台，将通讯、运输、金融汇兑、书籍报刊发行等业务集中到邮路上去，集中资源建立一套高效完整的经营机制。” 李世民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吴正义无奈道：“简单来说就是单纯的做邮路不赚钱，我又需要一套行之有效的信息传递网络，因此要用与邮路相关的产业来维持邮路的运行。” 李世民依然摇头。 “算了，嘴上说不清楚，回头我让小青和广存做一份详细的规划书给表哥，过于专业的东西表哥问广存便好。” 后世邮电系统之复杂是这个时代的人难以想象的，李世民不理解也不奇怪。 吴正义只是希望李世民能看到其中的巨大价值，不要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 “好吧，朕等着你那什么规划书，现在还是说说报纸的事情。” 李世民知道在自己不懂的领域纠结是浪费时间，既然吴正义说会给自己详细的解释，他便把话题引回来。 吴正义一口气喝下杯中水，打着水嗝说：“朝廷的政令传达不畅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世家人从中作梗，不想朝廷的影响力下沉到地方上。” “二是朝廷的那帮大老爷没有从实际出发，颁布政令时喜欢用许多诘屈聱牙的行文，不说那些在乡野坊间宣读的读书人能不能看得懂，反正我是不懂的。” “表哥给我的几道旨意都看得我迷迷糊糊的，您能指望大字不识几个的百姓弄懂政令的内容？” 说起这些，吴正义就来气：“表哥，文字是用来传达记录信息的，搞的那么晦涩艰深有什么用？” “书面上的那些用语不过是读书人建立的一种知识壁垒而已，为的是提高读书识字的门槛，朝廷用读书人之间的交流方式与普通百姓沟通，要么是对牛弹琴，要么是鸡同鸭讲，效果自然有限。” 李世民指指报纸上的内容道：“所以你就打算用这等大白话来刊印报纸？” “大白话怎么了？百姓喜欢听的就是大白话，之乎者也的谁搭理你！”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文章面世，那些读书人有什么反应？” “大不了骂几句有辱斯文呗，他们还能来咬我？” 吴正义道：“大白话才最容易传播，我没有理由不用。” 李世民心中感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第67章 有些事情只能我来做 有些事情只能我来做 大白话才最容易传播。 这个道理李世民也懂，只是让他去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主要是这件事情太拉仇恨，那些读书人肯定会有强烈的反弹。 皇帝与士族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他难以确定白话报纸发行之后事态会如何发展。 吴正义却是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不过是打嘴仗，我还真不怕他们。” “这件事情会以琼崖侯的个人名义来做，我还不信世家人敢来我这里炸刺！” “表哥觉得弟弟够意思吗？” 李世民思索片刻，说道：“朕让许敬宗去帮你，他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为人阴险狡诈，不为士族所喜，他应该能帮到你。” 吴正义愿意去和世家死磕，他求之不得。 国侯府现在就是一只刺猬，谁都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同时吴正义又是士族的眼中钉肉中刺，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让他挡住世家的反扑正好是步好棋。 吴正义笑道：“表哥还真是够黑，许敬宗是个真小人，不过我喜欢和不做作的人打交道。” 李世民玩味道：“你能接受许敬宗朕真是没想到。” “许敬宗来侯府我没意见，只是他不能负责报纸的发行。” “哦，这是为何？许敬宗的学问可不差。” “我需要的是一个主编，最好是出身很低的那种，这样的人才知道百姓需要什么。人我已经找好了，表哥不用操心报纸的事情。许敬宗那样的官场老油子我还有别的用处。” 李世民虽然不太明白吴正义的安排，但是他知道吴正义行事一向是把准备坐在前面，报纸的事情应该早就安排好了，便没有再多问。 “你回去之后尽快把那个规划书写出来，朕想见识一下。” “没问题。” 吴正义说道：“蓝田那里准备的差不多了，后天一早咱们一起去看看。” “嗯，朕也是好奇黑火药的威力。” “不只是黑火药，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哪一样的意义都不次于黑火药。” “那朕还真是期待，好了你先回去吧，承乾他们以后每天午后去你府上听学，朕与克明他们还有事商讨。” 吴正义刚出御书房的大门，迎面就撞上了房杜和唐俭。 他打过招呼便要离开，却是被杜如晦给叫住了。 “吴侯可是见过陛下了？”杜如晦问道。 吴正义觉得好笑：“本侯从御书房出来，杜公以为本侯是来表哥这里偷东西不成？” “吴侯戏言老夫可接不住，老夫只是想问问陛下可有向吴侯提及赈灾之事？” “本侯才十二，表哥怎会向我问政？” 吴正义笑了。 李世民没有与他说赈灾的事宜，但是他又不是没有渠道探知朝廷的动向。 朝廷因为赈灾钱粮分配吵得不可开交，李世民不说是怕丢面子，不代表吴正义就不想掺和。 朝廷可是在拿侯府的钱粮赈灾呢，怎么可能绕过他？ 杜如晦送上门来，他正好顺势下场。 杜如晦多精明一人，当下便说道：“实在是吴侯给朝廷的钱粮太多了，我等有些惶恐，只怕愧对吴侯一番好意，也怕让百姓饿肚子，不得不慎重。”仟仟尛哾 “吴侯主政琼崖，成绩斐然，可否点拨我等一二，也好早日结束无休止的争论。” 皇帝不方便说的话他做臣子就要替老板解忧。 房玄龄更是深谙此道，借着杜如晦的话头说：“老夫最近几日忧思过度，食无味寝难眠，如陷泥淖，整日里眼前尽是慌乱，日子不好过呀！” 他比杜如晦看中脸面，有些说不出求教的话，只能卖惨了。 吴正义没有回答房杜，而是看看一旁的唐俭，问道：“一个拖字诀让莒国公用了半年时间，正义真是佩服。不知两国议和可是有了什么章程？” 房杜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为何会关心和谈之事，拖延和谈进度就是吴正义提出来的，问一下也在情理之中，便都将目光投向了唐俭。 唐俭正好奇房杜为何要问吴正义一个半大孩子赈灾这样的大事，没想到自己突然就成了焦点，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到底是搞外交的高手，略微调整一下思绪便说道：“此间的事情当与国侯府无关吧？” 议和没有达成之前，所有的细节都是机密，他不可能随便对外说的。 哪怕是知道吴正义的风头正劲，也不能丢了规矩。 吴正义听到他这么问，非但没有生气，还很高兴的说道：“朝廷是个大漏勺，有莒国公这等守秘之人是大唐的福气。” 唐俭严肃道：“吴侯此言有所偏颇了，我大唐官员皆有其责，老夫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嗯，的确，出淤泥而不染的毕竟是少数。” 吴正义没有多纠结，直接说道：“无论议和进行到了什么程度，瀚海以东都不能有突厥的任何势力存留，这是底线，莒国公可以随意提条件，最好是让突厥把他们的羊毛全卖给大唐。” 唐俭脸色有些不好看。 吴正义像是在对自己发号施令，这让他难以接受。 刚想说些什么，房玄龄便打断他道：“吴侯的话老夫会带给陛下，不知吴侯是否还有其他事情，陛下该等急了。” “四个字，以工代赈，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非病残孕，不工者不得食。” 吴正义摆摆手：“本侯的钱粮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们悠着点儿花。”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房杜沉思，唐俭惊异。 片刻后，唐俭道：“二位，这琼崖侯还真是了不得了。” 房杜没有去管他是不是一语双关，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了笑声。 “哈哈，某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如此简单之法我等竟然没有想到，真是老了呀！” 二人并肩进入御书房，唐俭收起心中疑惑，也跟了进去。 李世民见三人到来，不等他们开口便问起了方才门外的事情。 房玄龄笑眯眯的把吴正义的话复述了一遍，只听得李世民眉开眼笑。 第68章 门面担当程知节 唐俭无法理解皇帝为何会因为吴正义那些听着很不靠谱的言论而高兴，也不理解皇帝为什么会按照吴正义的话给出两国议和的底线。 瀚海以东不能有突厥的势力残余他可以理解，毕竟瀚海自然环境恶劣，可以用来当做两国军事的天然屏障和缓冲地带。 但在他的认知当中实在是无法将羊毛这种东西与关系两国和平的大事联系在一起。 百思不得其解之余，他向皇帝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李世民愣住了，房杜也愣住了。 ......他们哪里知道吴正义要羊毛做什么？ 不懂就问这种优良品质皇帝是有的，但是不能在臣子面前显露出来。 那样有损皇帝伟光正的形象。 于是御书房中的氛围变得怪异起来。 皇帝顾左右而言他，房杜二人干脆用其他杂乱无章的问题把今日最重要的外交议题给湮没了。 这次的小会可能是对唐俭的职业生涯最严重的一次挑战。 他一个由礼部尚书转职的鸿胪寺卿，在两个时辰的时间里竟然接连参与了包括赈灾、边军改革、关中及河北道水利修缮、贞观二年科举以及对吐谷浑方针调整在内的多项重大事务。 为了不让他感觉受到轻视，李世民在房杜提出每一个议题之后都会询问他的意见。 一个外交家要接连做本应该是民部、兵部、工部、吏部、鸿胪寺和中书省长官应该做的工作，唐俭表示自己的压力好大。 老夫只是一个鸿胪寺卿好不好？ 在忐忑之中结束会议，唐俭没有直接回鸿胪寺，而是去了国侯府。 对外的谈判必须要有明确的目的，不弄清楚吴正义要羊毛的目的他心中不放心。 吴正义离开皇宫却是没有回国侯府，而是去了程咬金家里。 唐俭扑了个空，只好先回家去了。 老程这次很识趣，吴正义说要买他在老家济州的田地来种棉花，闻到味的老程不但没有要吴正义的钱，还主动把三千多亩地拿出来，要求与国侯府一起种地。 尽管不知道棉花是什么东西，但是吴氏商行不做亏本的买卖，他程家也想跟着赚一笔。 不过吴正义却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吴正义有钱，琼崖想要发展棉纺业需要棉花作原料，想要买地随时可以通过李世民得到大量的土地，并把这些土地种满棉花。 但是他不打算这么做，只想稳步的扩大棉花的种植面积。 因为大唐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保证粮食的产出，棉花这类的高价值经济作物一旦大面积推广，逐利的大地主会跟着下场，在劳动力有限的前提下，大面积经济作物的种植必然会影响到大唐的粮食产出，而且棉纺业的基础准备还不完善，琼崖并不具备短时间消化大量棉花的能力，激增的棉花产量会造成很大的资源浪费。 吴正义的想法是控制住棉花的产销环节，让大唐的棉纺织业跟着自己的计划走，不能无序的发展。 之所以找程咬金买地，唯一的原因是济州附近的气候很适合棉花的育种，而且济州有程家这个坐地户在，世家人的手伸不到那里去。 吴正义可以接受让程家参与到棉纺业中，却是不能让程家成为带头种植棉花的勋贵。 程家要是带了头，其他新晋的权贵也会跟着下场，到时棉花的种植就会失控，吴正义不想看到满朝权贵都去种棉花的场面。 “钱不会少宿国公一分，这件事宿国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吴正义的拒绝让程咬金不解：“吴侯，有好处也不让俺老程分，这可不是侯府一贯的作风。” 吴正义解释道：“宿国公是表哥最倚重的人之一，你我走得太近不好，我要照顾表哥的想法。” 他不会告诉老程自己要垄断大唐的棉纺业，便随便编出了一个借口。 老程是个人精，还就吃这一套。 跟着皇帝混，忠诚最重要。 他也怕皇帝对自己产生疑心，所以很干脆的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有些拿不准吴正义到底在蓝田准备了什么东西，就厚着脸皮留吴正义在府中用餐，想要套出一些消息。 吴正义上次来宿国公府算是与老程不欢而散，也有缓和两家关系的想法，便给老程透露了他与皇帝想要组建一支新军的想法。 “朝中比俺老程强的将领有许多，吴侯为何会想到俺老程？” 他也不是那种见了好处就走不动道的人，不相信吴正义会无缘无故把一块大饼砸在自己头上。 皇帝组建的新军肯定是直属皇帝的，他老程与皇帝之间有一层隔阂，皇帝应该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才是。 吴正义笑道：“宿国公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程咬金一愣：“吴侯莫要玩笑，俺还是听听真话吧。” “真话有些不中听，还是先说假话吧。” 吴正义不等他说话，便接着道：“假话是你程义贞该名垂青史，我与表哥想沾沾你的光。” “别别别，吴侯还是讲真话吧，这等遭罪的话俺听不来。” 程咬金连连摆手。 吴正义的话听起来更像是捧杀。 哪里有皇帝要借臣子的光的？ 这不是找死吗？ “呵呵，宿国公还真是人间清醒呢！” 吴正义调笑两句，言归正传：“让宿国公去组建新军有两层考虑。” “第一，宿国公威望高，出身与世家牵扯不深。纵观军中将领，唯有宿国公、张公瑾、薛万彻与侯君集等寥寥几人与世家无甚关联，然则张公瑾善于边事与田屯，与练兵并无太高的天赋。薛万彻倒是会练兵，却是前太子的班底，也不做考量。至于说侯君集，我懒得说他。其他人不合适，自然就轮到宿国公了。” “第二，还是宿国公威望够高，新军需要一个门面担当来压服军中将士。” “有这两点，不选宿国公有些说不过去。” 程咬金听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问道：“吴侯，俺怎么听着新军好像只需要俺在军中的威望？” 吴正义拍拍手，笑道：“聪明人一般都活的比较长，宿国公一定会很长寿的。” 很长寿？ 程咬金满脸黑线。 你特么的说的这叫人话吗？ 第69章 我谢谢你的大实话 吴正义不说人话，程咬金表示很受伤。 说来说去就是让自己去做个陪衬而已，真正的好处是别人的。 他心里很不好受。 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皇帝还能用他，说明在皇帝心里还是很看重他的，这也算是个心理安慰了。 吴正义见他失落，开口道：“两次登门，都未见过尊夫人与令郎，听闻尊夫人身体不是很好，宿国公不妨让侯府的医者帮忙看看，说不定现在还不晚。” “宿国公长子今年才十多岁吧，眼看大唐未来的几次重要战争他是赶不上了，宿国公不妨将他带入新军，也省的宿国公再去费神与孩子铺路。” “我给国公找的帮手是个大才，他来教令郎说不定能让令郎继承程家的衣钵。” 程咬金的原配夫人孙氏还健在，只是身子骨在年初生下少子程处弼之后便一日不如一日，若是能保住孙氏性命，老程就算是彻底完成了与世家的切割，不会再因为娶了清河崔氏女做继室搅和到士族与皇权的争斗之中。 吴正义让人探查过程夫人的病情，多半是产后恢复的不好引起的，以侯府的医疗水平，治疗她的难度并不大。 至于说程处默的事情只是他顺带提了一嘴，具体还要看苏定方能不能看得上程处默。 历史上的老程可没少为自己的长子操心，给其一条好的出路更能让老程安心。 程咬金见提及自己的家人，立刻变了副嘴脸。 “侯府医者的医术俺是见识过，的确非凡，贱内的身子就劳烦侯府了。” “远亲不如近邻，宿国公见外了。” 程咬金也有想过请侯府的医者给自己的夫人治疗，不过因为不确定琼崖侯府与皇帝到底是什么关系，没有轻易动作。 如今确定皇帝与吴正义穿一条裤子，他就没了什么担心。 相比自己的夫人，程处默的未来最差也是个国公，他其实并没有太急切的为孩子安排出路。 他更好奇的是吴正义找来实际负责新军的人是谁。 吴正义没有瞒他，说道：“你的老熟人，原刘武周手下的苏烈。” “苏烈？冀州苏烈？” “嗯，表哥应该已经下旨把他调往关中了，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相见。” “吴侯眼光还真是毒辣，苏烈此人当年可是把俺与尉迟恭打的狠了，若不是刘武周自己乱了阵脚，我等还真拿苏烈没有办法。” 程咬金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是苏定方实际负责新军的事宜，他心里反倒是没有先前的不快了。 苏定方比他强，皇帝能让他占一个主帅的名分他很知足。 饭后，吴正义见到了程咬金的三个嫡子。 说实话，他一直以为后世网络小说中有关程家父子的描述大部分是在瞎扯淡，老程如此精明的人怎么会教出憨批一样的程家三兄弟？ 但是真正见到三个孩子的时候，吴正义只能感叹虎父犬子真特娘的是四字真言呀！ 程处默完美继承了老程的样貌，小小年纪便生的一副老成模样，十三岁就有了满脸的络腮胡，强壮的身板、虬结的肌肉，说他三十岁吴正义都相信。 不过老成粗犷的外表下却是一颗闷葫芦的心，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句话。 人家李德謇只是木讷老实，说好话还是会的。 程处默是真的跟木头一样，老程踹一脚他就说一句话，不踹就瞪着牛眼发呆。 吴正义看的是直摇头，有些后悔说先前的话了，生怕把他交给苏定方会把老苏给吓跑了。 程家老二程处亮要好一些，十岁的年纪看上去有些顽皮，整体也就是接近一般同龄人的水平。 程处亮身上唯一值得称道的一点是长得白白净净，除了眉目间有一些老程的影子，算的上是小帅哥一枚。 看来李二招他做女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至于说还在襁褓中的老三程处弼，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不过根据历史记载，程老三也就是个中人之姿。 程咬金见吴正义对自己的孩子不满意，尽管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让程处默把两个弟弟带走，他对吴正义道： “吴侯，你看孩子的眼神能不能收敛一些，不要让俺老程说脏话。” 吴正义摸摸鼻子：“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程咬金心说你就差把“看不上”三个字刻到脑门上了，但是嘴上却道：“我家三个小子就是这样了，以后要是吴侯方便就帮衬一把。” “没问题，宿国公是咱大唐的功勋，左右不能亏待了程家。” 吴正义拍着小胸脯保证道：“我那几个侄子侄女要来侯府进学，我看让处亮也一起吧，学些侯府的学识他以后说不定就是程家最有学问的人了。” “吴侯，老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宿国公，都是这么近的邻居了，有什么话就说呗。” “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别阴阳怪气的？” “我有吗？” “你有，而且每一句话都在扎老程的心窝子。” 吴正义讪笑：“哦，我以后注意，哎，说实话就是不讨人喜欢，我也很苦恼呀！” 程咬金：“……” 我谢谢你的大实话！ ...... 皇宫之中，李承乾泪眼婆娑的向自己的母亲哭诉着在国侯府的遭遇，直听得长孙皇后心中火气上涌。 “琼崖侯真的让一个厨娘教你算学？” “不止，开始还是他的侍女教孩儿，然后琼崖侯说孩儿太笨，他的侍女教孩儿是在浪费时间，所以就让厨娘来教了。” 李承乾说着就跪在了长孙皇后面前，嚎啕大哭：“娘，吴正义真是看不起孩儿呀，孩儿......孩儿委屈呀！” 长孙皇后凝眉道：“站起来，为娘这就带你去找吴正义！” “敢用一群下人来侮辱储君，真是大胆！” “春月，通知备身卫，本宫要摆驾国侯府！” 长孙皇后的浑身怒气让侍候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忙去准备出宫的事宜，不敢发出多余的声响。 “观音婢，你这是做什么？” 李世民一到后宫便看见长孙皇后黑着脸，出言询问缘由。 得知是太子受了委屈来找皇后告状，他免不了又给了太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第70章 熟悉的敌人更好对付 时间的流速在成年人与少年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少年人的大脑与身体反应速度快，期盼等待中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如果是一个学生在听老师讲自己完全不明白的东西时更是会感到度日如年。 就比如带着弟弟妹妹来国侯府上课的李承乾，听不懂加上与几个真正的小屁孩一起上课的尴尬让他如坐针毡，恨不得今天的课能够早日结束。 八岁的李恪，七岁的李泰，六岁的李丽质和李佑，五岁的李愔、南平和高阳，七个小不点叽叽喳喳，对侯府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只有年纪稍大一些的巴陵显得很是文静，能专心的听许烟讲课。 为了照顾李承乾，许烟先是把阿拉伯数字重新讲了一遍，确定他认全了以后才开始给其他的皇子皇女上课。 李承乾的尴尬不是因为他听不懂阿拉伯数字，十个数而已，听过三遍也该记住了。 真正让他觉得时间难捱的是许烟给自己的特殊待遇。 学会十个数之后他便不用听课了，而是要担任所谓的“班长”，负责管束弟弟妹妹。 虽说长兄如父，但是他这个九岁的哥哥在还不懂事的李愔等人面前并没有什么牌面，三个小家伙会直接无视他的训斥，甚至还会因为他加重的语气哭鼻子。 懵懂的李丽质和李佑也不拿他的话当回事，嘴上说着我错了，片刻之后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完全没有遵守课堂纪律的概念。 稍大的李泰更是炒蛋，不听话不说，还会主动挑衅他这个大哥，李承乾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向许烟投去求救的眼神，只换来了老师无能为力的回应。 许烟一下子要面对这么多皇子皇女，能壮着胆子上课已经是她最大的勇气了，管教他们是不敢的，只好让李承乾出头了。 李承乾只好感叹小孩子什么的最烦人了。 好在后来有了程处亮的加入，有外人在场，几个小家伙才收敛了一些。 十个孩子在国侯府的第一堂课结束，李承乾累得快要脱力了，回到宫中就去找母亲诉苦。 李世民已经提前与长孙皇后说过不要她过问太子在国侯府的事情，她也只能安慰太子两句，绝口不提去找吴正义算账的事情。 母亲不帮自己，李承乾瞬间觉得世界都不美好了。 相比缓慢时间线上忍受煎熬的李承乾，总觉得时间流速过快的李世民在感叹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一天的时间过去。 明日一早便要去蓝田，大量的政务还没处理完，他只好拉着房杜、萧瑀和戴胄一起加班。 时近傍晚，埋首案牍的李世民收到一条说不上好坏的消息，让他不得不先离开皇宫。 封德彝突发重病，命不久矣。 之所以说这个消息说不上好坏，是因为封德彝的特殊地位。 他既是给皇帝添堵的专业户，又是皇帝与士族之间必不可少的一道桥梁。 他病倒，少了一个骂皇帝的人，李世民心中很高兴。 他病倒，皇帝就要从满朝的世家官员之中再选一个能当做沟通桥梁的人出来，李世民心中多少有些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尽管有吴正义横空出世，但是士族依然是皇权统治大唐的重要基础，他不得不继续与世家合作。 去慰问不喜欢的臣子，心里膈应，身体却必须诚实。 大唐的皇帝不好当呀！ 他赶到封德彝府上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草民见过陛下！” 刘席向皇帝行礼，显得很是坦然。 李世民皱眉道：“广存为何在此，是表弟让你来的？” 刘席笑道：“侯爷听闻封相发病，特意让草民来看看。” “你可是见到了封相？他现在如何了？” 李世民的语气带着些许冷意。 封德彝可是把琼崖侯府当成死敌的，他不明白刘席为何会出现在封德彝府上。 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和吴正义在国侯府偷着乐吗？ 难道是嫌弃偷着乐不过瘾，你还想看看对头是怎么死的？ 有些过分了呀！ 除此之外他是真想不到吴正义派刘席来还能做些什么。 李世民是不喜欢封德彝，但是也不喜欢落井下石的人。qＱxδnew.net 刘席可不知道皇帝过于丰富的内心想法，平静道：“封相刚刚服下侯府的特效药，现在已经醒来，侯府的医者说封相乃是突发心疾，最危险的时刻已过，调理几天便可，只是封相年纪大了，怕是不能胜任劳心之事了。” “表弟是让你来救治封相的？” 李世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道：“你是说你救回了封相？” 刘席先是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道：“回陛下，是侯爷派侯府的医者来救治封相，草民只是为了让侯府医者可以进入相府，草民可没有救死扶伤的本领。” 李世民压低声音：“广存，你告诉朕表弟是怎么想的？封德彝对琼崖侯府可没有什么好心思，救他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陛下误会了，侯爷救封相就是为了琼崖着想。” “哦？说来听听。” “侯爷说封相虽然固执，有些不通情理，但是陛下却是对其知根知底，与其换一个人来接替其位置，不如就让他老人家继续为陛下和朝廷服务。” “你不是说他身体不行，难以再胜任相职吗，为何还要他在那个位置上？” “陛下体恤臣下，减轻老臣负担却不减其奉，也是一桩美谈了。” “哈哈，表弟还真是个机灵鬼！” 有些话不必说透，李世民便理解了吴正义的用意，心中畅快了许多。 皇帝见到封德彝，慰问了一番之后加封其银青光禄大夫。 封德彝明知皇帝是把自己明升暗降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毕竟皇帝也是在照顾自己的身体，是一番好意，要是拒绝，不说皇帝会不高兴，朝中的其他同僚也会说他不知足。 送走皇帝，封德彝请来了魏征，不知道两人密谋了些什么，一直到子时魏征才离开相府。 也是难为封德彝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还要操心其他的事情。 吴正义得知封德彝救回来了，高兴之余吃的有些多，早早的便睡了。 一觉睡到天蒙蒙亮，小青将他叫醒。 三百个护卫已经收拾停当，就等他去汇合皇帝便能出发了。 第71章 送长安城墙上天 十二年的古代生活让吴正义渐渐摆脱了熬夜战神的习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健康且枯燥。 他很想再次体验857的放纵，不过要实现这个简单朴素的愿望，需要他攻克包括电力工程、精密制造、食品工业等等在内的一系列技术难题才可以。 估计他这辈子都没什么希望体验后世那种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了。 每当晚上无聊至极的时候他都有开启自己那个咸鱼系统的冲动。 好在他每看一遍系统的使用须知便更加清醒一次。 咸鱼翻身还是咸鱼。 他吴正义立志要做改变世界的男人，不是混吃等死的废宅。 于是他找了很多事情给自己做，来丰富自己的日常生活，其中就包括蓝田的吴氏庄园。 吴氏庄园是李渊划给吴正义的私产，对外的名义是皇家产业，实际是吴正义建立在关中的综合实验基地。 吴正义想要把这里打造成一个缩小版的琼崖，以便他能在长安继续点亮科技树。 不过因为战乱等因素影响，吴正义的想法在实践的时候大打折扣，许多基础并未建立起来，也就是玄武门之变后才开始加速建设。 吴氏庄园现在看起来就是一块八千亩庄稼地和三万余亩山林组成的一个小镇子，与关中其他地方的集镇在表面上没有多大差别，只是人口数量要多上不少。 吴正义和李世民等人赶到吴氏庄园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 不到四十里路快马跑了三个多小时，吴正义的屁股都快颠成八瓣了。 揉着自己的屁股，他吐槽道：“表哥，大唐的路也太差劲了，关中这样的精华之地交通都是如此，其他地方估计更是差的不行。” “您有心思朕整天在朝堂上和臣子扯皮，不如考虑考虑怎么把路修起来，俗话说的好，要想富先修路，和臣子扯皮扯不出国富民强来。” 李世民点点头：“你记录的河北官道的状况朕看过了，没想到前隋留下的官道已经荒废到那种程度，实在是令人惋惜。” “朕已经敕令河北道和关中调集灾民前去整修各处道路，用不了多久河北道与关中道路便有改善了。” 吴正义却是不满意朝廷的安排：“以工代赈只是一种临时措施，保证交通通畅还需要朝廷做好日常维护，表哥不能指望年年都有灾民给朝廷用来修路。” “另外大唐的官道质量也太差了，晴天一阵土，雨天满身泥，不改变道路的修造方式和材料，官道受天气条件的影响太大，反倒会成为各地人员和物资交流的阻碍。” “你说的轻松，朕何尝不知道修好路的重要？” 李世民叹气道：“要是给所有的官道铺上青石，哪里还要担心泥水阻路？可是朝廷没钱呐，朕让戴胄与玄龄他们测算过花费，国库每年的进项还不够修一条长安到洛阳的石板路。” “朝廷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真要是大修官道，把朝廷和你琼崖侯府都填进去也不够呢！” “杨广修大运河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朕可不想步他的后尘。” 吴正义道：“修石板路这种法子也就是表哥敢想，我可没想过给大唐的道路铺装青石路面。” “哦？听你的意思，你有其他办法？” “当然了，我早说了，蓝田这里可不止有火药。” “那你还不赶紧带朕去看看，朝中的事务还多着，朕不能在此耽搁太长时间。” 吴正义让刘席带路走进庄园内。 庄园的规划是他做的，但是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对里面的情况并不熟，真正掌管庄园的是刘席。 刘席带着他们绕过了居住区，直奔一座小山包而去。 山包下是一处面积巨大的营房，有训练场和靶场等设施，吴正义带来关中的护卫有一半驻扎在此，负责庄园的防卫和那些新招护卫的训练，国侯府只有五百人在守护。 因为今天皇帝要来，刘席提前就把护卫们放出去拉练去了，靶场只留了一队负责展示火药的威力老护卫。 众人来到靶场上，迎面就看到一堵十丈长、一丈高的石墙。 在李世明和程咬金等人的疑惑中，吴正义让老胡拿来两把大铁锤交给程咬金和李世民。 拎拎手里的大铁锤，李世民问道：“表弟是想朕试试这堵墙是否结实？” “当然要试了，不然我怕有人说我作假。” 吴正义对李世民和程咬金道：“二位可以看看这段墙比长安城墙如何。” “放心，随便砸，坏了算我的。” “那俺老程就不客气了！” 程咬金拎起大锤就往墙上招呼，“砰砰”几下下去，墙上只是掉下一些碎屑。 程咬金像是发现了什么，停下来，顺着旁边的梯子登上墙去，不多时又下来。 “陛下，这墙有古怪，像是一整块石头筑成，结实得很，差不多一丈厚的墙，臣在墙上没有找到一条石缝，着实奇怪。” “知节莫要胡言，世上哪有这般大的石头？” 房玄龄不太相信程咬金的话，上前检查起来。 “怪哉，怪哉！” 房玄龄围着墙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啧啧称奇：“此墙真的没有丝毫缝隙，老夫错怪知节了。” 他指着墙根处的几个土坑问道：“敢问吴侯此墙是用何种材料，又是如何筑成的？这些坑洞又作何用？” 吴正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李世民道：“表哥要不要也去检查一下？” 李世民挥手：“不必了，赶紧开始吧！” 他现在只想看看火药的真正威力，对这堵墙的兴趣不大，反正吴正义也会给自己解释，他不着急知晓墙的秘密。 “那就开始吧，赶紧结束，我都饿了呢。” 吴正义朝胡雄点点头，胡雄便带着人去准备了。 “表哥，稍后动静有点大，我们去庇护所躲躲。” 李世民从善如流，跟着刘席往远处的一处地堡走去。 程咬金和房杜满头雾水，不知道皇帝和吴正义是要做什么。 往地堡的路上，程咬金先沉不住气，问吴正义：“吴侯，你这是要演哪一出啊？” 吴正义回答：“送长安城墙上天。” 李世民：“……” 我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程咬金直接被吴正义的话给噎的没了声音。 房杜苦笑摇头。 第72章 险些扬了自己的李世民 地下掩体之中，吴正义用一团棉花堵住耳朵，李世民有样学样，也把耳朵堵了起来。 程咬金与房杜三人满心疑惑，安静的坐在掩体中的小凳子上等待，他们想看看吴正义是在说胡话还是真的有超脱凡人的力量。 没过多长时间，胡雄来到掩体之中。 “陛下，公子，火药安装完毕，是否可以引爆？” “确定安全吗？”吴正义问道。 胡雄点头：“警戒线拉出了两百米，靶场内人员已经清空，确认安全！” “那就开始吧！” 胡雄得令，走出掩体，取出一面小旗子挥动几下，然后把守在外面的几个皇帝近卫带进了掩体里。 李世民等了片刻，没听到有什么动静，问道：“不是开始了吗，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吴正义道：“导火索要烧一会的。” 他的话音落下没多久，掩体内的众人就感到脚下的地面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察觉到异样的程咬金正要说话，突然就被几声石破惊天的巨响震得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震得掩体内的众人耳朵里嗡嗡作响，皆是震惊的看向吴正义。 爆炸声停下，胡雄出了掩体，拿出一个单筒望远镜望向小山包。 望远镜中升起一面吴字旗，旗子上下晃动着。 他回到掩体里：“陛下，公子，爆破结束，没有未爆火药，可以前去观察了。” 吴正义掏出耳朵里的棉花，拉起有些紧张的李世民出了掩体。 入眼已经没了那堵高墙，取而代之的是满地大小不一的墙体碎块，墙根处出现了一条泛着焦黑的深沟。 李世民震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快步往爆炸的位置走去。 跟出来的房杜和程咬金等人更是不堪，都是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完全无法相信先前还是矗立的结实石墙就这么没了...... 吴正义跟上李世民，笑着道：“怎么样，弟弟我没吹牛吧？” 李世民被他这一问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墙体碎块，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面色大变，对身后的侍卫喊道：“快回宫，把朕御书房里那个朱漆盒子带出皇宫，快去！” 侍卫得令，立刻转身跑开。 吴正义惊讶道：“表哥，你不会把那个火药包放在了御书房吧！” 他想起前几天李世民离开时带走的那个火药包。 原以为李世民知道火药的威力，会把它交给军器监去做研究，所以吴正义也没有提醒李世民其危险性，只是交代了不能让药包接触明火和铁器。 没想到李世民竟然傻到把药包放在御书房里。 那特娘的可是整整十斤黑火药，遇到一个火星就能把御书房连带皇帝与一干朝廷重臣给扬了！ 想到这里，吴正义和李世民同时惊出一身冷汗。 “表弟，以后如此危险的东西就不要往皇宫送了。” 李世民心有余悸道。 吴正义一愣，随即拉下脸来：“表哥，你这话说的亏心不亏心？” “火药包是你非要带走的，说的好像是弟弟我要弑君似的，这种罪名我这小身板可扛不起来！” 丫的办了蠢事还想推卸责任，吴正义表示绝不惯着皇帝。 虽然这件事他也有那么一丢丢责任，但是他绝对不会认的...... 李世民尴尬道：“朕没有怨你的意思，只是以后你要把话交代清楚，免得再有此类事情发生。”qＱxδnew.net “我没交代清楚吗？” 吴正义怒了：“我明明说了这东西威力很大，能炸掉长安城墙的！” “表哥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沙场宿将，早该知道武器的危险性，该怎么处置危险品还要我来教吗？” “明明是你没说清楚！” 李世民也怒了。 一想到自己和一个随时可能要了自己老命的东西待了好几天，他就后怕不已，让吴正义不客气的话一激，火气也就上来了。 “朕不管，以后你要是敢在长安城里搞如此危险的东西，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我就搞了，要你管！” “吴正义，你放肆！” “别以为你是兄长我就不敢骂你！” “你......混账！” “那也比你脑子缺根弦来的好！” ...... 皇帝和吴正义站在遍地狼藉之中吵起来，沉浸在震惊之中的其他人也回神了，忙上前劝阻。 尽管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但是这两位爷要是闹掰了，后果可就严重了。 房杜两边说好话，费尽口舌总算是让两人安静下来。 李世民余怒未消，说道：“以后黑火药的生产就放到你这个吴氏庄园来，要是有火药外流，朕拿琼崖侯府是问！” “胆小鬼，让我生产也行，把军器监的工匠给我，要是有一个不该来的到我这里，我立刻撂挑子不干！” 吴正义不客气道：“我信不过军器监的那些官老爷，技术是我的，谁都别想白嫖！” 见两人一副又要吵起来的样子，房玄龄忙道：“此等军国利器自然要保密，陛下，让备身卫来负责此处防卫可好？” 李世民还没说话，吴正义便抢先道：“不好，有侯府卫队足够了，日后新军成立，宿国公可以接管火药生产。” “备身卫全是官二代，我更信不过他们！” “好了，此事先交于国侯府处理，程知节调任新军大将军，立即着手新军组建事宜！” 李世民没有反对吴正义的话，而是一锤定音，正式定下了新军的事情。 程咬金闻言大喜，躬身行礼道：“臣得令！” “新军交于臣，臣定不让陛下失望！” 老程等的就是皇帝的任命。 皇帝定下新军的事情，他不用再担心皇帝与自己的隔阂，心中很是兴奋。 杜如晦的心情却是有些复杂。 皇帝要建立新军的事情并未与他这个兵部尚书提及，显然是皇帝对兵部不满才会绕过兵部。 而且听程咬金的职位便知道这支新军乃是皇帝的私军。 皇帝握着玄甲军不放手，军饷却是从兵部出。 朝廷出钱粮给皇帝养私军已经让兵部和民部的许多官员不满了，如今皇帝又要养一支私军，朝廷指不定还要掀起什么风波。 第73章 三个问题 见识过火药的威力又和吴正义吵了一架，憋了一肚子火的李世民没了留下的兴趣，便想着赶紧离开。 不过吴正义可没想让他走。 “表哥，我说过了，火药在这里只是最不起眼的东西，大唐想要真正强盛起来，只靠武力可不够。” 吴正义说道：“你是皇帝，不能因为心里不爽就耍小性子，今日的行程才刚刚开始就想着走，你这是不负责的表现。” 李世民冷声道：“朝中还有许多国事等着朕去处理，朕没时间与你打嘴仗。” “你回去能做什么？继续和一帮家伙扯皮？那样估计你会觉得更糟心。” 吴正义瞥了房杜一眼，说道：“现在朝廷最重要的事情无非是赈灾和对突厥的议和，有皇帝在，有房杜二公在场，这两件事当场就能做决定，浪费那些时间做什么？” “除了显得你这个皇帝与臣子们勤政屁用没有。” “不会说话就闭嘴！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李世民压着火气：“朝中之事还轮不到你指指点点。” 房杜的脸色也不好看。 吴正义的话与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没用没什么区别了。 “我已经把取水车和打井之法交到将作监五天时间，朝廷现在可能拿出一架水车？可曾打下一口井？” “怎么着，朝廷办事效率低还不让人说了？” “侯府的人员材料就等着朝廷调用，三省可有任何一个人前来过问？” “现在已是三月中旬，关中的田地九成缺水，朝廷是不是觉得有了侯府的几百万担粮食就能高枕无忧了？” “不积极应对旱灾，只想着靠粮食赈济，朝中百官的脑子让驴踢了，皇帝的脑子也让门挤了吗？” 吴正义对朝廷的办事效率相当的无语，骂痛快之后又补充了几句： “不怕告诉你们，粮食，琼崖多的是，但是让你们放开了运你们在旱情彻底爆发之前能运来多少？” “琼崖倾尽全力运了快四个月时间，目前到达洛阳的不过六十万担，进入关中的粮食有没有三十万担都是个问题，有粮运不进来，关中的灾情一旦大面积爆发，我都难以想见会发生什么！” 李世民忍着动手揍人的冲动听完吴正义的话，心中的怒气被震惊取代。 他艰难的开口：“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粮食运不进来是不是？” 吴正义点头：“琼崖距离关中太远，交通条件又不好，不要说是运几百万担粮食，就是把那三百万贯金银铜钱运到长安来都是一个大工程。” “你为何不早说？”李世民颓然道。 他与朝臣们都以为有了琼崖来的三百五十万担粮食，就算是关中今年颗粒无收也能顺利渡过灾荒，从未考虑过粮食运输的问题。 如果不是吴正义主动提及，他可能还在做着轻易完成赈灾的美梦。 “表哥是第一次当皇帝，缺少全局观我可以理解，只是我不明白这种基本的常识为何没人向表哥说明？” 吴正义见李世民失落的样子，不想再刺激他，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仟韆仦哾 吴正义给了皇帝台阶，可房杜二人就下不了台了。 身为皇帝的左膀右臂，没有及时给皇帝建议，是他们的失职。 只是这件事情还真怪不到他们身上。 李世民是第一次当皇帝，他们也是第一次帮皇帝总揽全局，同样是没经验的菜鸟，忽略了一般人想不到的问题并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但是失职就是失职，他们不能否认。 “臣等万死！” 房杜二人没有争辩，当即便承认了错误。 李世民摆摆手让二人退到一旁，他问吴正义道：“表弟既然知晓琼崖的粮食无法解决关中灾情，想必早已有了应对方法吧？” 吴正义拉着李世民坐到一处阴凉下，开口道：“表哥，赈灾的根本不是看朝廷手里有多少粮食，而是能调动多少资源来应对灾情。” “赈灾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赈济，百姓粮食不够吃就发粮食的事情只能解决暂时的困难，增强百姓对抗灾难的能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李世民苦笑：“哪里有那么容易呀！百姓土里刨食，稍微遇到些天灾人祸就是灭顶之灾，哪里有什么抵抗灾难的能力？” “他们没有就让他们有！” 吴正义正色道：“影响百姓抵御灾害能力的因素无非有三个，只要能解决掉这三个问题，我不敢保证大唐不会有人饿死，但是不让大唐出现大面积饥荒还是没问题的。” 李世明眼前一亮，忙道：“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骂朕朕都能忍。” 吴正义被他这话逗笑了：“表哥你可真幽默，没事我骂你作甚？” 两人几句玩笑之后，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说话也进入了正题。 吴正义说道：“百姓抗灾能力差说到底就是因为生产效率不高，留不下应对变故的钱粮，只要能让他们手里有了余粮，对抗灾害的能力自然会变强。” “朕和朝廷应该怎么做？” 李世民拿出了虚心请教的态度。 不懂就问，问臣子他有些抹不开面子，问吴正义，他心里没有压力。 “要从三个方面着手。” 吴正义从胡雄那里要来纸笔，边写边说：“第一是调整产业结构。大唐的百姓以耕种为主，大量的劳力投入到土地上，很少有做副业的。” “这就导致百姓将绝大多数是靠种地吃饭，老天爷一旦不赏脸，损失就会很大。以前百姓的工具不趁手，生产效率低，百姓就是想做副业也没有精力。” “现在不一样了，新式农具用不了几年便会普及，农户种地的生产效率会有一个较大的提升，能省出不少时间来从事其他事情。而且琼崖侯府会在民间推广新的良种和科学的种田方式，朝廷要不断的完善水利，农户便可以实现对农作物的精耕细作，亩产提高，农户便不需要种太多的地。” “有了时间，有了基本的粮食保障，百姓就可以开展养殖、做工等副业，从土地之外获取收入，分散种地的风险。” 李世民摇头：“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不现实。” 吴正义一怔：“怎么就不现实了？” 第74章 朕本来就是皇帝 “增加百姓的收入虽然困难，但只要肯下力气总能做出一些改变，为何会不现实？” 吴正义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世民答道：“因为大唐的税制不允许。” “大唐现在实行租庸调制，百姓纳税需要缴纳丝、麻、布匹和粮食，闲时需服劳役，即便是有闲暇也为赋税劳役辛劳，根本不可能腾出手去做什么副业。” “既然表哥知道大唐的税制有问题，那就改税制，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吴正义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发现问题就去解决，朝廷不作为，抱残守缺，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李世民不悦道：“朕可没有说税制有问题，在你眼里大唐大约处处都是问题。” “改税制这种话你也敢随便说，赋税乃是朝廷最重要的事情，随意改变税制会影响国库进项，没有钱粮，朝廷什么都做不了。” 吴正义收起纸笔，抬头盯着李世民：“说到底还是没钱闹得，如果琼崖侯府能够给国库提供大量的税收，税制能不能改？” “休要胡闹，琼崖富庶，但能交多少钱粮给朝廷？” 李世民语重心长道：“你想减轻百姓负担的好意朕知晓了，只是侯府是侯府，朝廷是朝廷，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朕也不能寄希望于琼崖一地来供养天下，这既不合理也不公平，还会引发许多的麻烦，税收并不只是朝廷向百姓征税那么简单。” 吴正义竖起大拇指道：“表哥这话说的大气，把大唐当做一个整体来看，有皇帝的风采了。” 李世民嘴角一抽：“朕本来就是皇帝。”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正义摇摇头：“算了，直接说重点吧。” “表哥，琼崖每年除了向表哥缴纳皇粮之外，再给国库一百万贯金银铜钱和五十万担粮食，朝廷能否答应我两个条件？” “说来听听。” “一是废除徭役，二是由吴氏商行在沿海设立市舶司收海贸税。” 吴正义也能理解皇帝的难处，税制真的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他只好在不减少朝廷收入的前提下想办法。 李世民凝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废除徭役之后朝廷该如何进行各地的水利、道路与城池的修建维葺？” “吴氏商行不是朝廷衙署，收税不合礼制国法，朝中不会同意。” “你若是能解决这两个难题，朕不是不能考虑。” 李世民要考虑的问题有很多，朝中的掣肘也多，他不能随意向琼崖侯府倾斜太多的政策和好处，只能让琼崖侯府与朝廷达成妥协。 吴正义道：“侯府给朝廷的钱粮不是躺在国库里吃灰的，朝廷可以用这些钱粮来有偿招募百姓为朝廷做工，表哥不要说什么劳役可以顶税的话，地方官府没少在劳役上盘剥百姓。” 李世民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朝廷制定各种政令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可是一旦执行下去必定走样，他也是无可奈何。 见他不说话，吴正义接着道：“市舶司可以以东宫或是其他的什么名义来设立，朝廷指派官员监督，但不可以干涉日常的管理，更不能直接接触税款，表哥可以让民部每年审查市舶司的账目，如此一来市舶司就是朝廷衙署了，谁还能说什么？” 李世民眼前一亮：“你想鱼目混珠？” 吴正义摆手道：“朝廷必须掌握税权，吴氏商行也只是暂行管理海贸税收而已，等到朝廷的人员熟悉市舶司的运作流程之后，吴氏商行会退出。” “你会如此大方？” 吴氏商行费心费力，市舶司的税收之利最后还是落入朝廷的口袋，李世民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些怀疑吴正义这么做的动机。 吴正义鄙夷道：“不要拿你们的认知往我身上套，我可是要成为炎黄守护者的男人！” “你们没人能理解我要做的事情！” 李世民这才想起吴正义不是正常人，笑道：“这两件事朕要与朝臣商议，现在不能给你答复。” “你不是还有话没说完吗？朕等着听你的高论呢。” 吴正义见这个话题到这里进行不下去了，就接着说自己对提高百姓抵御灾害能力的另外两方面建议。 “要增强百姓抵御灾害的能力只靠百姓自己是不够的，朝廷也要有所作为。” “主要有三点需要朝廷去做。第一是平抑物价，粮食是物价的基础，粮食价格稳定在合理的区间，百姓的生活就不会太艰难。” “朝廷现在建立的义仓就很好，但是初衷是好的，实际上效果很有限，大部分的粮食还是集中在大地主手中，义仓与朝廷府库的存粮无法压制住粮价，所以灾年的时候粮食价格还会暴涨，百姓仍然吃不起粮食。” “解决粮价的问题有两种方法，一是增加粮食供给，琼崖和南洋不缺粮，朝廷可以从那里调粮，市面上的粮食多了，粮价自然下降。二是朝廷放开了收粮，高价收购大地主手里的粮食，不要担心朝廷没钱，钱方面我来想办法。双管齐下，大唐的粮食定价权会回到朝廷手里。” “稳定粮价之后，朝廷要做的第二点是发挥出朝廷的资源调配能力，继续修建完善水利，引导农户改进粮食作物的品种和种植技术，鼓励百姓多饲养鸡鸭鹅猪等家禽牲畜，产出的粮食、肉蛋、皮毛等东西如果卖不出去，可以由朝廷或是吴氏商行出钱收购，这事先不急，等到邮路建好之后再执行便可。” “第三点是减税，让百姓休养生息，这一点我就不多说了，反正受灾的地方朝廷也收不上来税。” 吴正义说的口干舌燥，李世民仔细记录，很快说道了最后一个方面的建议。 吴正义说：“最后也是最难的便是百姓的迁移安置。” “等等，表弟说的百姓迁移不会是让朝廷把百姓迁移到南洋去吧？” 李世民再次警惕起来。 其他的事情他可以忍，人口问题上他决不允许吴正义再大量往琼崖和南洋迁移人口。 这不是小气，而是大唐的人口经过战乱之后已经不够用了，再让大量人口外流到朝廷统治核心区域之外，朝廷便会丧失对地方的统治力。 这很危险的！ 吴正义无奈道：“表哥，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一点信任吗？” 第75章 你的肚子还挺了解朕 吴正义当然希望琼崖和南洋的人口越多越好，可他又不是不知道大唐的人口状况。 继续用内陆的人口去填琼崖和南洋的事情别说李世民不会同意，就是吴正义自己也不会蠢到连利害都分不清楚。 大唐的核心基础是在陆地上，不是海洋，吴正义拼命的建设琼崖和南洋只是为了不让大唐失去海洋开拓的机会，给唐人打一个样板，告诉这个时代的人，出路不只有陆地一条，海洋也是财富之地。 把陆地上的人都掏空了，他吴正义还玩什么？ “表哥，我说的移民安置是把分散居住在环境恶劣地方的百姓安置到交通便利、土地肥沃的地方，你想哪里去了？” 吴正义白了一眼李世民：“大唐现在的人口本来就少，开那么多出产可怜的荒地纯粹是在浪费人力。” “把人集中起来，提高小区域内人口密度，既能提高人们的生产效率，又能提升商业的便捷性，还方便管理，降低朝廷的统治成本，怎么算朝廷都不亏。” “哼，你都说了这件事情的难度很大，你觉得朝廷能做成的机会有多少？” 李世民轻哼一声：“你总是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真当那些士族会允许你乱搞？” “朝廷要从他们嘴里抢食，他们当然不乐意。不过我的话不是还没说完吗？表哥着什么急？” “那你来告诉朕，你要怎么实现你的想法。” 李世民其实对吴正义的这条建议远比其他建议有兴趣。 别的不说，只要是把百姓聚集到一起，世家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就会锐减，朝廷的统治力变强，此消彼长之下，不用皇帝动手，世家自己就会倒下。 问题是世家不是傻子！ 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吴正义笑道：“世家之所以强大无非是他们掌握着社会的上升通道和大量的生产资料，没了这两个基础，世家什么都不是。” “说人话，不要和朕说只有你理解的东西。” “人话就是世家垄断了文化资源，读书人想要步入仕途必须通过世家，朝廷没办法直接招收到足够的高素质人才，从朝廷到民间不得不看世家的脸色。” 吴正义解释道：“世家手里又握着太多的土地和人口，拥有足够的资源将百姓和朝廷绑定在世家的大船上。” “表哥不会连这些都看不明白吧？” 李世民道：“朕当然知道这些，前隋的灭亡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开科举和借修运河与三征高句丽削弱世家导致的，前车之鉴，朕不会忘记。” “表哥是看的挺明白，就是没有勇气去改变。” “你要朕怎么办，彻底惹怒士族，重演前隋的悲剧？” “呵呵，表哥，弟弟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来帮你改变大唐的。” “就凭你？” “不，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我背后有琼崖的百万之众，还有足够颠覆世家的技术和知识储备。” 吴正义正色道：“给我五年的时间，我可以让朝廷有底气对士族说不。给我十年的时间，我可以让大唐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扫平周边所有的威胁。给我二十年时间，我可以让世家门阀毫无声息的变成一个历史名词，让大唐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 “在这二十年里，我需要表哥和整个皇族的无条件支持！” 李世民沉默了。 吴正义也沉默了。 两人就这么坐在树荫之下，忘记了吃饭，忘记等着他们的人，也忘记了他们今日来吴氏庄园的目的。 见两人四目相对，没有其他的动作，远处的房玄龄担忧的对杜如晦道：“陛下与琼崖侯不知又在谋划什么，克明，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老了？” “谁知道呢，从琼崖侯出现，大唐便多了一个大变数。” 杜如晦叹气道：“哎，今日陛下要建立新军，某便有些看不明白陛下了。” 房玄龄苦笑道：“新军之事只是个引子，我更担心陛下受琼崖侯影响，日后行事会越加肆无忌惮。” “陛下与我提过，等战事结束，要你我担任左右仆射，我找不到推卸的理由。” 杜如晦点点头：“宰相不好当，我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夹在皇帝与满朝文武之间的日子可不好过，某没有什么奢望，只希望过几年能安安稳稳的回乡养老。” “唉......” 房杜二人长吁短叹，让程咬金看的直摇头。 胡雄好奇问他：“国公爷，人家二位叹气，您摇头做什么？” 程咬金拍拍老胡的肩膀，说道：“有些事呢，只有局外人才能看明白，局内的人越是聪明就越不自知，你可不要学那些读书人，咱是粗人，做好粗人的活计就好。” “您这话小人听不懂。” 程咬金没头没尾的话把胡雄搞懵了。 “听不懂就对了，俺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啥。” 程咬金笑嘻嘻的把手伸向老胡的腰间，吓得老胡赶紧闪开。 “您这是做甚？俺老胡喜欢女子，没有断袖之好！” 程咬金也不生气，指着老胡腰间的转轮：“第一次见你俺就知道你与俺一样，都是大智若愚之人，俺就是想看看你腰里挂的东西，看着挺精致，是把好兵器吧？” 胡雄大方的把转轮摘下来递给程咬金：“这是公子的配枪，您小心些，等新军建起来，会有专门给您定制的配枪，到时候老胡教您怎么用。” “好好好，俺老程等着。” ...... 太阳下山，月光下山包的影子投射到李世民与吴正义的身上。 “咕咕......” 吴正义正在长身体，长时间不进食终于是受不了了，对李世民道：“表哥，想清楚了没有，再不吃饭弟弟我就要饿死了。” 李世民挑眉：“你就如此没有耐心？” “主要是我的肚子不争气，它告诉我表哥还在犹豫。” “你的肚子还挺了解朕。” “给个痛快话。” “你能保得住我李唐江山吗？” “废话，李唐江山又不是你一家的，那是所有炎黄子孙的，我要做守护者，你说呢？” “好，朕给你五年时间，做得好，以后大唐任你施为，做不好，你就回琼崖去。” “嗯，虽然小气了点，不过谁让你是皇帝呢，走，吃饭去，我让广存准备了一点重口味的美食。” 第76章 筒子楼 一行人来到了庄园的居住区。 华灯初上，宽敞平整的街道与整齐的三层小楼灯影幢幢，时而从楼中传出的人声与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带着很浓的烟火气。 好一派市井日常。 可是在李世民和房杜眼中，居住区里的一切都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这里的环境与他们印象中的百姓日常完全不同。 李世民问道：“表弟，你这个庄子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庄园的雇工和商行的伙计，还有他们的家人。”吴正义随意回答道。 “这样的房子一看就造价不菲，让他们住这样的房子是否有些奢侈了？”李世民指指街道两边一排排整齐的楼房道：“而且以平民身份住这样的房子有逾制的嫌疑，传出去免不得麻烦。” 吴正义挑眉道：“哦，侯府给自己的雇员更好的生活条件还有错了？” “表哥可以让礼部的人来看看，要是他们能在这些房子的规格上找出毛病，我立刻把这些楼全拆了。” 李世民道：“你知道朕要问的不是礼制问题。” “不就是这里的一切与表哥对乡野的印象不一样吗？” 吴正义笑道：“大唐乡下的百姓住不起砖瓦房，点不起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没有天黑才做饭的，唯一的夜生活是造小人儿。” “而这里的百姓有楼房住，点的起灯，可以在灯光中做饭、吃饭，饭后还能享受简单的夜生活，在表哥印象里这样的生活只会出现在长安、洛阳等大城之中，还必须是富裕的小康以上的家庭才能实现。” “表哥可能会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很奢侈，但这就是琼崖百姓的生活状态，甚至因为气候原因，琼崖百姓的夜生活比这里还要丰富一些。” “我只是把琼崖百姓的生活方式搬到了蓝田而已，表哥不必大惊小怪。” 听他说这样优渥的生活只是琼崖百姓的日常，除了李世民，房杜和程咬金等人都是满脸的不相信。 吴正义耸耸肩：“爱信不信，反正表哥手里有孙伏伽和百骑司的情报，表哥要是不介意，你们可以拿去看看。” “朕想到这里的百姓家里去看看。” 李世民是在孙伏伽和百骑司的汇报里看过有关琼崖百姓日常生活的记录，但是没有亲眼见到，他总是有些怀疑。 无他，那些记录中的琼崖百姓的生活简直就是在天堂里一样，完全超出了李世民的认知和想象，不亲眼看看，他心里不踏实。 吴正义说道：“看就看呗，记得敲门就行，要不是表哥今天来，大家都没有上街，这会儿应该更热闹一些的。” “你是说朕扰民了？” “算不上扰民，就是为表哥的安全考虑而已，白龙鱼服的把戏咱还是不要耍的好。” 李世民没有和吴正义斗嘴的兴趣，抬脚走到一栋楼下的院子。 他身边的几个护卫则是先他一步，守在了院门处。 庄园里的房子都是吴正义按照后世的筒子楼设计的砖石结构的楼房。 每栋楼都是三层，每层十户，每户有两个十五平米的房间，每层有一个水房和公用卫生间，每栋楼前都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两排小棚子作为楼中居民的厨房和储物间。 这样的居住条件放到后世就是个渣渣，但在绝大多数人住的还是破烂茅草房的时代，简直堪称是豪宅了。 至少住在这种房子里的人不用担心哪天刮风下雨的时候自己的房子会漏水，更不会出现长时间淋雨房屋垮塌的情况。 能住，能抗住风雨寒霜，就是这个时代普通百姓对住房最高的要求了，何况是这种基础设施齐全，又是砖石构筑的楼房呢？ 一般的富户都不敢想自己能住上楼房。 此时院子里的人不少正在关中渐暖的晚风中就着院子中间的几盏灯那有些刺眼的光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吃饭聊天。 猛地见到有几个陌生人进来，大家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李世民拱拱手，笑道：“打搅各位用餐了，请各位见谅。” 他身上的衣着华丽，身边的护卫个个精干，院中的人一看便知道他不简单，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站起来朝他还礼。 一个满头银丝的老者问李世民道：“尊驾气度不凡，想必就是今日来庄园的贵客吧？” “老人家慧眼，某姓李，家中行二，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 李世民显得很客气，没拿出自己的身份来说事。 “原来是李二郎当面，老朽周老七，尊姓大名什么的可当不起。” 周老七一笑，缺了一颗的门牙漏了出来：“不知李二郎来此有何事？老朽是这五号楼的楼长，来者是客，若是尊驾不嫌弃，便与老朽一起坐下吃两口。” 李世民不知道楼长是个什么职位，反正他就是想找个人了解一下庄园里百姓的生活状况，周老七邀请，他便顺势坐到了老头身边的一个石墩上。 “这几位小哥也一起坐下吧。” 周老七一边向跟着李世民进来的几个护卫发出了邀请，一边对自家老伴道：“老婆子，去吧月初发的那几罐海货拿来，咱家来个客人不容易，再烧点锅盔，茶也备上。” “好勒，这就去。” 周老七的老伴答应一声就要往家里去取东西。 李世民忙摆手道：“老人家不必如此，某只是想问几个问题，稍后便走，老人家勿要如此。” 周老七道：“那怎么成，咱这里可没来了客不招待的规矩。” 他的老伴也没听李世民的，转身进了楼里。 李世民见状，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就叨扰老人家了。” “见外了，见外了。” 周老七笑道：“李二郎一看就出身不凡，能和老朽坐到一起是老朽的荣幸。” “来来，几位小哥也坐呀。” “老人家，他们几个是家中护卫，有职责在身的。” “这样呀？那算了。” 李世民拉着周老七坐下，问道：“今日来此，某见此处与其他地方有着诸多不同，某心有疑惑，还请老人家帮某解惑。” 第77章 根本不敢想 “李二郎是想知道我等在此处过的日子如何吧？” “哦？老人家是如何知晓的？” “你身上的气度不凡，出门还有护卫随行，一看就是个官老爷，庄园以前来过的官员都和李二郎差不多的，也是好奇庄园里的一切，老朽也解答过他们的询问，只是如你这般客气的还是第一个呢。” 李世民好奇道：“在某之前有谁来过？” “不少呢！” 周老七掰着手指头数道：“有皇帝的特使，有越国公家的公子，有两个李姓的将军，还有蓝田县的县尊，对了，还有太上皇身边的那个叫什么戴全的力士，他来的最多，基本上每个月都来，就是年后还没见他来过，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世民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 太上皇和吴正义把琼崖的一切都隐藏的太好了，蓝田距离长安这么近，可以说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愣是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关键是来过这里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向自己这个皇帝透露情况的，这一点更让他难以接受。 登上皇位大半年时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住了朝堂，却是不知道太上皇的势力依然还在运作，想想他就觉得后怕不已。 周老七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自顾自道：“说起来老朽也是走运，因为是最早来到庄园的，对这里的情况熟悉，每次有人来问，都是老朽和九号楼的张初一去带人来回观瞧的，借着光可是见识了不少大人物。” “老朽就不问李二郎官职了，反正都比我等小民强。二郎若是有问题尽管问，老朽必定知无不言。” 李世民还没有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暂时把心中的烦躁压下，装作高兴道：“看来某得运气不错，一来就遇到了老人家这等对此处了如指掌的人，可是省下不少麻烦。” “客气了。” 客套了几句，周老七开始给李世民讲述吴氏庄园的一些情况。 李世民一来到庄园就去看火药的威力了，并没有机会了解这里的具体情况，听着周老七的述说，他才对这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吴氏庄园被分为五个区域，分别是以训练场和靶场为主的军事区，沿着汾河支流建立的工坊区，由所有耕地组成的耕种育种区，部分山林和坡地上建立的牲畜家禽养殖繁殖区，以及由大批的筒子楼、学堂、商铺、医馆等组成的生活区。 不过因为建设的进度并不快，工坊区还在施工之中，只是建好两家工坊，居住区的面积也不大，计划中的三期工程只是完成了第一期而已，第二期刚刚动工。 不过庄园居住区的人口却是超过了五千人，加上军事区在接受训练的侯府护卫，庄园总人口接近八千。 八千人，比关中许多的县府城池的人口都多了。 临近的蓝田县城不过才有三千多人口。 人口数量并没有出乎李世民的预料，毕竟吴氏商行家大业大，在长安和关中的雇员就有一千余人，加上他们的家人和庄园里的农户、侯府的护卫，人口达到这个数量并不奇怪。 他真正在意的是这八千人的生活水平竟然都是差不多的，远远超过了一般富户的标准。 拿周老七一家来说。 周家总共有七口人，家中的房子除了老两口在五号楼的一套二室，他的儿媳妇在学堂的家属院还有一间宿舍，居住条件在庄园内处在中上游水平，其他家有的人口多，住的挤一些，有的人口少，住的就敞亮一些，不过总得来说，庄园里的人都能做到安居的标准，没有无房可住的人存在。 这是居住条件，相比住在长安的人家，属于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但在真正的居住体验上比多数勋贵都不差，因为吴氏庄园的居住区冬天是供暖的，只凭这一点，就可以秒杀长安城里所有没有地火龙的家庭。 在吃穿上，长安的人更是比不了。 还拿周家七口人来说，他们一家每日三顿饭都能吃饱，而不是像其他地方的百姓，一日两餐还吃不饱，他们隔三差五还能吃上一些肉蛋奶，甚至是可以每月吃到一些海货。 周老七的两个孙女和一个孙子在学堂吃的更好，每天都能吃到荤腥和甜食。 周家因为周老七老两口岁数大了，只能在居住区做一些打更看门或是缝补的活计，家里的收入不算高，所以他家的饮食水平在庄园内也就是中等水平，家里劳力多的，生活水平还要高不少。 但就是周家这样的饮食水平甚至超过了长安城里九成九的人，一些低级的官吏可能都没有吴氏庄园的普通人吃的好。 穿衣上倒是与长安城的百姓差别不大，都是粗布麻衣。 但是这些粗布麻衣却有一半是庄园免费发给他们的工作服。 凡是在庄园劳作的人，吴家每年都会发给他们两套单衣和两套棉衣，有这四套衣服在，这里的人很少花钱置办衣服。 成年人在穿衣上的开销几乎没有，而孩子更不需要买衣服，只要到了入学的年纪，学堂就会发给孩子们合体的校服，每年三套不重样。 可以说吃穿住上面，吴氏庄园的人享受到的都是大唐顶尖的。 李世民一开始不相信周老七的话，直到他亲自进楼到十多户人家看过之后，他不信也不行了。qＱxδnew.net 居住区的人展现出来的生活水平和精神面貌让他与后来进入楼中的房杜大受震动。 他们理想中的盛世也不过就是让天下百姓能够温饱无忧、安居乐业。 可还是半成品的吴氏庄园却是已经做到了。 而且吴氏庄园是参照琼崖百姓的生活模式建立起来的，说明琼崖侯府至少让上百万人过上了差不多水平的生活。 这意味着什么？ 李世民他们根本不敢想。 可是到这里还没完，李世民等人离开五号楼路过学堂的时候，所见所闻直接将他们的三观与骄傲全部击碎了。 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在做一个梦里都不敢想的美梦...... 第78章 这才哪到哪？ 关中三月的白昼不算短了，辛劳一天的人此刻应该早早的睡下了，但是吴氏庄园居住区内依旧热闹。 不过与学堂相比，居住区的喧嚣带给李世民等人的只是一种对民生富足的认知，学堂里的灯火与朗朗的读书声才是他们遭受到心灵冲击的关键所在。 学堂很大，足足有四栋两层的教学楼和一片不下五十亩的空地组成。 刘席向李世民等人介绍道：“蓝田职工学校计划招生一千五百人，设立七个年级共三十个班级，各科教习满编八十二人。” “只是学校暂时并未招收到足够的生源，师资上也有近半的空缺，现在学校的学子有六百三十七人，都集中在一到四年级，今年秋天之后五年级开班，登记新入学的学子有四百余人，琼崖来的教习五月底也会陆续到齐，年底之前学校基本可以完成招生计划。” 李世民听着刘席的介绍，眼中一片火热。 可是房杜二人却是显得忧心忡忡。 吴正义抱着一罐饼干边吃边观察他们的反应。 他嚼饼干的声音和学堂中传来的读书声混杂在一起，让房玄龄觉得心烦意乱。 “吴侯，现在已近戌时，学子们为何不休息？” 房玄龄看着亮堂堂的教学楼问吴正义道：“挑灯夜读虽可贵，然则灯火的花费也大，老夫听周老七言，此间学堂不收学子束脩，吴侯这般不惜投入是否有些浪费了。” 吴正义咽下嘴里的饼干，说道：“我有钱，你管的着吗？” 房玄龄语塞。 人家国侯府有钱，怎么花他还真就管不着。 正在介绍学校状况的刘席见吴正义又让人下不了台了，忙说道：“房公勿要误会，公子只是戏言，学子们在此地进学的花销并没有多少的。” “广存，学堂给学子发书本，发校服，还管吃住，如今又让学子晚间夜读，你说花销没多少，有些言过其实了。” 杜如晦说道：“老夫去过三原、泾阳两地的县学，两处县学不过都有三五十个学子，县学每年便要花费两百余贯的开销，这还是书本衣食的花费由学子自己承担的情况，此处六百余学子，教习数十人，每月的开销怕是要千贯以上了。” “或许对侯府而言，每月千贯花费不算什么，但其他的县学可承担不起。” 刘席明了他与房玄龄的担忧，笑道：“杜公与房公是担心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房玄龄点头：“此处学子待遇优厚，若是其他地方的学子前来求学，侯府怕是要左右为难了。” 虽然吴正义说话气人，但是他还是委婉提醒侯府要防止有人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不说别的，只要把吴氏庄园学堂免费教学还提供食宿的消息传出去，有心人再一引导，说不定关中大半的学子都要跑到这里来要求入学。 人一多，侯府就是再富有也经不住这样的投入。 到时来的人他们收还是不收？ 收了养不起，不收可就给人留下话柄了。 吴正义像是没听懂他的提醒，乐呵呵道：“来多少我收多少，正愁钱花不出去呢！” “不识好人心！” 李世民眼中的火热让吴正义一句话给浇灭了，没好气的把他拉到一边：“你就不能收敛一下？” “玄龄与克明也是一番好意。” “朕知晓你这学堂的好处，但是朝廷不能像侯府这样做，国库负担不起。” 吴正义甩开李世民的手，对刘席道：“大兄，告诉他们咱这个学校每年的预算是多少。” 刘席无奈，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翻了翻，对众人道：“学校的地皮、建筑都是一次性投入的，这个是大头，有四千两百八十七贯，日常的运行花费要少的多。” “不可能，如此大的一所学堂怎么才花四千多贯就建起来了？长安城中一座好些的三进宅院都要两千贯往上。” 杜如晦摇头表示不信。 房玄龄也是摇头：“老夫看这楼该是与居住区的楼房用的是一样的筑造法，远不是砖木的房子可比，造价必定不菲。” 吴正义懒得和他们解释，坐在校门前的一个长凳上继续填肚子。 刘席见他如此，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教学楼采用的是砖混结构，与居住区的住宅楼的构筑标准并不一样，单位造价是住宅楼的三倍。” 李世民问道：“何为砖混结构？” “就是用水泥沙石与钢条做骨，砖块用来充填支撑。这样的建筑会更加坚固耐用。” “嘶......竟然用钢料建房，真是奢侈！” 李世民倒抽一口凉气。 看来自己对琼崖钢铁产量的认知并不准确。 吴正义都能把象征着国力的钢铁用来建房子，说明琼崖实际的钢铁产量绝不是孙伏伽说的只有大唐其他地方总产量的五倍那么简单！ 房玄龄也是一惊，问道：“一栋楼需要多少钢料？” 刘席翻翻本子，说道：“三十五吨，大概合七百担左右。” “多少？！” 众人都是一惊。 娘的，七百担呀！ 做成兵器都能装备两万大军了好不好？ 吴正义，你丫的拿这么多钢铁来建一栋楼，是不是钱多了烧的！ 四栋楼，可以把十六卫的装备换一遍了呀！ “等一下，广存，你给朕解释一下，只是建学堂所用的钢料就值数万贯，你是怎么算出来整个学堂的建筑花费是四千多贯的！” 李世民震惊于吴正义的大手笔之余，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迫不及待的向刘席求证。 刘席看看吴正义，见他点头，才开口道：“回陛下，琼崖的钢铁产量是每年大概五十万担，琼崖的钢铁价格只有关中的三十分之一，吴氏庄园的炼铁坊出产的钢铁虽然贵一些，但成本也只有军器监和将作监的二十分之一，建设职工学校的钢料花费只有一千二百贯，其他三千余贯的花费是水泥、石料、砖头、人工以及学校中的各种设施。” “学校的日常所需都是庄园的出产，以成本价供给师生，加上日常的维护、师生食宿、教具消耗和教习的薪资，满编时每月的开销不会超过三百贯。” 李世民听得有些自闭了，不顾其他人的反应，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的震惊之中带着失落。 房玄龄与杜如晦面色复杂，齐齐看向吴正义。 吴正义接过胡雄递过来的水壶，灌下几口水，打着饱嗝来到李世民跟前。 “嘿嘿，表哥，这才哪到哪呀，起来，弟弟我带你进学校看看。” 第79章 吴正义也不当家的事情 李世民浑浑噩噩起身，在吴正义的拉扯下走向职工学校的大门。 门卫早就注意到了他们一行人，见到吴正义领着人过来，忙上前打招呼。 “公子，俺是黄三呀，公子还记得小人不？” 黄三朝着吴正义行礼，有些激动道：“几年不见，公子长大了，老将军走的时候俺不在，没能见到老将军最后一面，俺......” 他说着眼眶就有些红了。 吴正义伸手拍拍他的胳膊，道：“当年你为老吴挡了一刀，这是恩情，公子我怎么会忘了你老黄？” “老吴临终前交代让本公子一定照顾好当初的老营兄弟，这几年老营留下的弟兄基本都退休了，你要是想回琼崖就抽个时间回去，琼崖总比在关中暖和，你这一身伤病还要为侯府操心，公子我于心不忍呐。” “唉，公子好意俺心领了，老将军当年交代俺一定要守好这里的学堂，俺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黄三抹了一把眼，换上一副笑脸：“不说那些事情了，俺在这里过的挺好，前年还讨了个婆姨，闺女都会满地跑了，俺一家三口在这里活的挺舒服，就不来回折腾了。” “那真是恭喜你了。”吴正义在自己的背包里摸索了几下，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黄三：“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八音盒给你闺女带回去，算是本公子给你补的贺礼了。” 黄三也没推辞，小心把盒子装进怀里，咧嘴笑道：“这下俺闺女的嫁妆有了呢，公子还是那样大方。” 一旁的程咬金见黄三如此宝贝一个盒子，好奇道：“兄弟，拿个盒子给闺女当嫁妆是不是差了点？” “尊驾是？” “这位是当朝宿国公。” 刘席介绍道：“说起来老黄你还当过宿国公手下的兵呢，怎么不认识了？” “呀！是程将军，小人眼拙，没认出来您，真是罪过。” 黄三忙向程咬金行了个军礼。 老程有些疑惑：“你是哪一年入的俺麾下？” “大业七年，济州左营，俺当时是个小兵，跟着您剿过匪，只是后来俺阴差阳错跟着吴老将军去了岭南。” “这样啊，还真是俺麾下的兵。” 程咬金对学校里的状况不在意，也不想耽搁时间，便拉着黄三到门卫室去闲聊了。 李世民此时也有些回神，对吴正义道：“你随手送那样珍贵的物件给人，以后这样的习惯得改一改，不然朕可就难做了。” 杜如晦听皇帝这么说，问道：“吴侯，那个盒子真的很贵重？” “不算很值钱，大约能在崇仁坊换个两进的院子。” 吴正义随口说道。 杜如晦胡子一翘，不说话了。 他心里暗骂，财大气粗的人是不是对金钱没什么概念？ 崇仁坊一套二进的院子至少要个大几百贯，怪不得皇帝都看不过去了。 照吴正义的大方程度，皇帝给人的那些赏赐真的是拿不出手啊！ 你让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放？ 这时，学校中传来了“叮叮叮”的铃声，紧接着便有数百个孩子跑到了学校里的空地上。 欢声笑语顿时飘的到处都是。 房玄龄看到明亮灯光下的学生，问道：“吴侯，方才老夫就想问，你这庄园之中用的是什么灯，为何会如此之明亮？” 吴正义道：“电石灯，不烧油的。” 他懒得多解释太多，吃了一肚子饼干，这会儿他就有些犯困了，对李世民道：“表哥赶紧去看看吧，我去老黄那里歇一会儿。” 说着他也不管其他，便到门卫室去了。 刘席无奈的朝李世民笑笑：“还是草民陪着陛下去看看吧。” “也好，走吧。” 等到李世民等人走到一处路灯下，顿时都停下来脚步。 李世民不可置信道：“此处学堂为何会有女娃？” 路灯下，十几个学生正在玩着跳格子的游戏，几个小女孩笑得特别开心，与几个男孩玩的不亦乐乎。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见到这样的场景，李世民会为满目的童趣感到高兴，但是在这学堂里见到如此多的男女学生一起玩耍就不是他能接受的了。 大唐的礼教虽不算严苛，但是也没有听说有男女同读一校的事情，就是宫里的皇子公主在开蒙之后也要分开进学的。 而这里的学生小的有十来岁，大些的约莫有十三四岁了，早该到了避讳的年纪，他们却是旁若无人的在一起玩耍，实在是有些挑战李世民的三观。 刘席还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房玄龄便问道：“广存，老夫不反对女子读书，只是侯府将珍贵的学识交给这些女娃有何用处？” 他没有直接说侯府是在浪费教育资源，已经是很委婉了。 刘席知道他所指，笑着解释道：“陛下，房公，杜公，学校的安排与大唐的其他学堂有些不同，可能会让人误会琼崖没有礼法。不过这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李世民面色严肃道：“朕倒是想听听琼崖侯府是怎么个不得已，以至于连基本的男女之别都顾不得了。” 刘席没有让皇帝的话给吓到，不急不缓道： “琼崖侯府初建之时，琼崖还是毒瘴遍地，不少到琼崖的百姓因为各种原因病倒，然则琼崖的建设需要大量的劳力，无奈之下只好让青壮女子顶上，时间一长，我们发现女子除了在体力上不如男子，在其他诸如耕作、织造、养殖、手工等岗位上并不比男子差，可以说琼崖能有今日之局面，琼崖的女子占了一半的功劳。” “正义发现女子的优势，又感念女子对琼崖的贡献，便提出了男女平等的主张，给了琼崖女子与男子一样的地位与权利。这女子接受教育的权利便是其中之一。” “正义的举措极大的激发了琼崖女子的热情，越来越多的女子走出家门，成为了琼崖重要的劳力来源。如今的琼崖各个行业都有女子参与，不少行业的佼佼者都是女子。” “就算是琼崖女子居功至伟也不是你们让男女学子在一起读书的借口！” 李世民黑着脸道：“传出去民间和朝廷还不翻了天？朕命令侯府立刻改正！” “女子读书朕不反对，反正是侯府的开销，但是男女必须分开！” 刘席为难道：“陛下，此事别说草民做不了主，怕是正义也不当家呀！” “胡言乱语！” 李世民吼道：“他吴正义在琼崖就是土皇帝，这点事还办不了？你是欺朕好脾气不成！” 第80章 皇帝推磨 吴正义在琼崖还有决定不了的事情？ 李世民一万个不信。 但是刘席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的不相信。 刘席说道：“陛下，男女平等是写在琼崖的律法当中的，而琼崖的律法想要修改与朝廷修改律法的程序不一样，修改前需要府县向侯府提交申请，再由三州两县和吉、皮二港的相关人员在每年底的侯府会议上提出，商议通过之后再交于正义签署才能生效。” “侯府制定律条时只是提出一个大概的框架和参考意见，经过侯府会议讨论通过，再下发到各府县试行，如有不足之处，地方府县会反馈给侯府，侯府再进行修订，直到正义、侯府会议和各府县达成一致才会正式颁行。” “在这样的程序之中，正义也只是能提出建议而已，真正要改变某项已经实施的律令至少需要三方都同意，如果有一方反对，律令的修订便是无法进行。” “男女同校等律条已经在琼崖及南洋运行了四年多的时间，琼崖和南洋各地的府县及百姓都很满意，即便是正义提出废除此条，多半也要被否决，所以草民才说有些事情正义也做不了主。” “胡闹，简直是胡闹！” 李世民双颊颤抖不已，怒道：“堂堂琼崖侯府连治下府衙和百姓都管束不了，他也不怕下面的人把侯府架空，是不是非得等到下面的人揭竿而起才会醒悟！” 他没心情再参观学校，怒气冲冲的疾步走向校门外。 他要好好和吴正义谈一谈。 问问吴正义把权力下放到县府，他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这种事情在他这种追求皇权的皇帝眼中简直是大逆不道！ 吴正义正躺在黄三的躺椅上眯着眼，迷迷糊糊的听着他与程咬金侃大山，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飘到了半空。 他忙睁眼，只见两个皇帝近卫正抬着摇椅和自己往外走。 “干什么，没看到侯爷我睡得正香呢！” 吴正义有些生气。 自己舒服的要死，差不多要见到周公的女儿了，突然连椅子带人就被人给抬走了。 这让他如何能忍。 “老胡，你特码在哪？公子我要让人绑了！” “公子，是陛下要见您，俺怕打扰您，就请二位兄弟抬您过去。” 老胡俯下身，小声把刚才的事情给吴正义说了一遍。 吴正义没好气道：“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烦我，大兄呢？” “陪陛下和房杜二公去了大宅。” “麻烦，放本侯下来，侯爷我自己有脚！” 两个近卫把他放下来，跟在他身后往大宅走去。 吴家大宅在居住区的北面，说是大宅，实际上是一片由三栋三层的筒子楼和三座两层小别墅组成的一个小区。 三栋楼中，一栋住的是护卫和大宅的雇工，一栋是给侯府和商行在关中的人员办公的，另一栋是吴正义给自己留的办公室和实验室。 三栋别墅，一栋是他自己住，一栋是留给李渊的，另一栋给李世民。 李世民没有心思去参观自己的别墅，一个人坐到了吴正义的办公室里，包括房杜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他拒之门外，只等吴正义过来。 吴正义来到大宅，没有直接去办公室见皇帝，先在自己的别墅转了一圈，又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感觉自己吃的差不多了，才拎着一瓶酒和一盘子炸鸡脆骨来到办公室。 李世民与吴正义在里面谈论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人们只知道二人的谈话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结束。 一身酒气的皇帝出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房玄龄回长安，调集军器监和将作监的所有匠人来吴氏庄园待命。 程咬金奉命前去三原、武功等地的折冲府调集两千青壮府兵。 皇帝离开长安不是小事，还让程咬金出去调兵更是让人担心。 午后时分，皇后与萧瑀、戴胄、魏征、李神通等文武重臣便急吼吼的赶到了吴氏庄园，他们一到便迫不及待的要见皇帝。 只是他们见到皇帝时却是傻眼了。 皇帝很安全，毛都没掉一根。 但是他正在做的事情却是惊掉了一地的眼球。 只见皇帝正光着膀子和五六个侍卫一起在推动着一个磨盘。 蓬头垢面大汗淋漓的几人边推还边喊着号子。 “一二三呀，加把劲呀！” “一口井呀，养全村呀！” “黑黝黝诶，水浇田呐！” “有了井呀，不怕旱呐！” 皇帝喊得声音尤其大，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他的激情。 而不远处的一处树荫下，吴正义正躺在躺椅上睡得香甜，嘴角流出的口水把枕着的小枕头都弄湿一大片。 萧瑀等人看着皇帝那不忍直视的模样，纷纷忍着笑转向别处。 长孙皇后和魏征却是不乐意了。 两人没敢去打扰皇帝，而是把矛头对准了还在当周公女婿的吴正义。 “吴正义，你给本宫起来！” 长孙皇后正在气头上，没管其他，顺手就把自己腰间的一个香囊摘下，砸向吴正义。 胡雄站到吴正义身前，挡住香囊，对长孙皇后行礼道：“娘娘稍等，小人这就唤醒公子。” “你让开！”长孙皇后凝眉道：“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护卫出头！” 国侯府的人对皇帝皇后缺少敬意的事情一直让她耿耿于怀，今日又见胡雄维护吴正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呦呵，皇后还真是威风呢，对咱大唐的功臣这般不客气，以后谁还愿意为大唐出力？” 吴正义早就被皇后他们来时的动静给吵醒了，不过他一夜没睡，困得厉害，又不想搭理他们，便又眯着了。 长孙皇后如此气势汹汹，他自然来气。 “什么功臣也不能对皇后不敬！吴侯，你不要变本加厉！” 长孙皇后还没说话，魏征就抢先道：“你让陛下推磨是什么居心？堂堂皇帝做如此下贱之事，你让天下人怎么看陛下！” “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本侯面前说这种话！” 吴正义起身，从胡雄腰间拔出刀就要砍魏征。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要谋害朝廷命官吗？” 魏征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抽出自己的仪刀朝着吴正义迎了过来。 第81章 三刀六洞 吴正义原本只是想要吓唬吓唬魏征，没想到他还敢还手，怒气瞬间爆棚。 “老胡往后站！” 吴正义嘴上制止老胡插手，身体一矮躲过魏征手里的刀，转身绕到他的身后，一刀背直接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吴正义虽然小，身手也不行。 但那要看和谁比。 毕竟他从小便很注重身体锻炼，九岁就带着水师和卫队打仗了，比划几下子的能力还是有的。 对上老胡和程咬金那种沙场老将不够看，也不是孔颖达那种豪横儒生的对手，但是对付年近五十且腿脚不利索的魏征还是没问题的，至少靠自己灵活的身手，魏征还伤不到他。 后脑被击中，魏征先是一懵，随后转身挥刀扫向吴正义。 老魏和房杜一样，别看是读书人出身，但年轻的时候也是拔刀砍过人的，手上的功夫也有一些，让吴正义击中自己的要害纯属大意，反应过来之后还有着几分犀利。 无奈他的腿脚不给力，眼力和手跟上了，脚下却是跟不上，吴正义轻易便躲开了他的还击。 一旁的长孙皇后直接惊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皇帝皇后都在场，两个臣子就拔刀打起来了，这种场面她从未预想过。 春月与另外一个侍女第一时间便挡在了皇后身前。 几个跟过来的侍卫见状就要上去阻拦二人。 “让他们打，他们不倒下一个谁都不准插手！” 李世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皇后身边，冷声叫住了准备上前的侍卫。 长孙皇后回神，说道：“陛下就任由他们胡闹？” 李世民接过方德手中的衣服披到身上，一屁股坐到吴正义的躺椅里，面无表情道：“不让他们把心里的气撒出来，日后更麻烦。” 长孙皇后虽然不解皇帝的意思，但没有再说话，方德见状，忙搬来一个马扎放到躺椅边上，请皇后坐下，然后与皇帝皇后一起看戏。 吴正义火气大得很，根本没有注意到皇帝的举动，扔掉手里的刀，顺手扯下身上的外套一抛就想要盖住魏征的头。 “无赖招数！” 魏征骂了一声，仪刀一挑，将吴正义扔过来的衣服挑开，正准备上前教训吴正义，却是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便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 原来吴正义抛出衣服只是为了吸引魏征的注意力，真正的目的是攻击他的下盘。 吴正义趁着魏征挑飞衣服的空档，弯腰从他的腋下穿过，回步、转身、弓腰、抱腿，四个动作一气呵成，直接让魏征来了个前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乘胜追击，一只手从背后扭住魏征持刀的右手，另一只手前出，一把握住魏征的下颌骨，接着巧劲往下一拽，只听得“咔吧”一声，魏征的下巴磕便脱臼了。 这一招是吴正义跟自己的伯伯吴训学的，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可以最大限度的影响敌人战斗力的发挥。 而且他会的可不止是卸人的下巴，还会卸人的肩甲。 魏征感觉自己的下颌脱臼，紧张之下全身的力气都用到了想办法起身上，吴正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只见他麻利的抱住魏征的右臂，向上一推又向右边一用力，又是“咔吧”一声，魏征的右臂脱臼。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魏征的身上出现了密集的汗珠，但是因为下颌脱臼，他想要呼痛都做不到，嘴里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干吼。 吴正义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家伙，见惯了厮杀的他早已不是那个杀只鸡都恨不得闭着眼的无害青年。 无数战场上的教训让他明白，在敌人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之前，任何的于心不忍都是对自己的谋杀。 所以他卸掉魏征的右肩之后没有停手，而是麻利的把魏征的左肩和两个脚踝全给弄脱臼了才起身。 一旁的皇帝皇后见他狠辣的下手，无不是心里发毛。 魏征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被一个半大孩子搞到毫无还手之力，他现在绝对是生不如死。 吴正义好狠的手段！ 众人还是小看吴正义了。 魏征连续两次拿侯府的人说事，已经是触及到了吴正义的底线。 侯府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皇权与士族权利争夺的受害者，是吴家把他们带到琼崖的，琼崖能有今天的局面，这些人出了大力，吴正义有责任保护他们不再受到来自皇权与士族的伤害。 所以他要借今天的机会告诉皇帝与士族，动他吴正义没关系，谁要是敢动琼崖的人，就别怪他吴正义不客气了！ 吴正义捡起刚刚丢掉的横刀，来到想要努力翻身的魏征身边，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举刀便刺。 “住手！” 李世民再也沉不住气了，气哄哄的起身就要往吴正义这边走。 他是真的担心吴正义要了魏征的命。 死一个魏征不要紧，关键是魏征要是死在吴正义手里，朝廷立刻就会乱起来，他必须要阻止。 吴正义抬头，对着李世民一笑：“表哥，你就是太爱面子才会被魏征这等小人拿捏。” “你放心，弟弟我今天不会杀这个老匹夫，我就是要让他给那些死在他手里的百姓赎罪而已。” “今日之后，如果还敢有人动琼崖的一人一物，我就会带着三十万大军让所有对琼崖有非分之想的人永远闭嘴！” “琼崖百姓不欠任何人任何东西，他们是人，不是某些人眼中的肥羊！” 他说完，一刀便刺进了魏征的小腿。 刀尖穿过魏征小腿上的肌肉，从他的衣服下方透出，来了一个对穿。 魏征身体一震，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刀是瓦岗向我琼崖受瓦岗迫害百姓还的第一滴血！” 吴正义抽刀，刀尖指向萧瑀等人：“瓦岗也好，窦建德、王世充和宇文化及也罢，凡是欠下我琼崖百姓血债者，你们如果不能给琼崖百万之众一个交代，早晚有一天我会替他们讨回来！” “魏征就是开始！” “噗嗤！” “噗嗤！” 吴正义连续在魏征身上又刺了两下。 三刀六洞！ 虽然都避开了要害，魏征除了会流点血之外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吴正义今日的举动却像是在向所有人宣战。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胆寒...... 第82章 吃水不忘挖井人 吴家的医者将魏征抬走救治去了。 他现在还不能死，道理与吴正义让人抢救封德彝是相同的。 有个熟悉的敌人立在朝堂上，怎么也比换个不知底细的人更好对付。 但是皇帝也因为吴正义的举动下不了台。 李世民怒目圆睁，等着吴正义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魏征只要不死就没问题，皇帝大不了把士族的火力往国侯府引，看他们能把吴正义如何。 国侯府就是个谁都惹不起的刺猬，别看吴正义口口声声喊着不入朝堂，实际上已经参与到了朝堂的纷杂之中，不是吴正义一句不入朝堂就能撇清干系的。 想通了这一点，又与吴正义深谈一夜，李世民知道自己可以把国侯府这个靶子立起来了，剩下的就看吴正义的手段了。 吴正义明白皇帝的意思，对他拱拱手：“陛下，打架是不对的，臣与魏玄成的失礼举动给朝廷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犯下错误，臣心中难安，愿自罚一年俸禄支援朝廷赈灾，陛下看可好？” “算你还知道分寸，你回头让人把你今年的俸禄交到吏部去，下不为例！” “臣遵旨！” 吴正义给的台阶很敷衍，但是已经足够了。 不过萧瑀、戴胄等人却是心寒的很。 吴正义光天化日之下重伤朝廷重臣，罚奉了事，这算哪门子处罚？ 他吴正义差那点钱？ 再说了，朝廷什么时候给他发过俸禄？ 当着皇帝的面动刀兵，换成其他人少说也是丢官除爵的惩罚，到吴正义这里就是走走过场。 这让其他人怎么想。 是不是以后吴正义谁都不能招惹了？ 他杀人就再罚钱了事？ 国法律条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虽然心中是五味杂陈，但是谁都没有说什么。 吴正义刚刚可是叫嚣着要带三十万大军慰问仇家的，此时谁敢跳出来说不定就真成他的仇家了。 打过架，见了血，吴正义也睡不着了，干脆开始向皇后和一干重臣介绍起皇帝推的磨来。 “魏玄成刚刚说本侯在让陛下做下贱之事，他的话本侯并不认同。” 吴正义带着众人来到磨盘前，趾高气昂道：“先不说劳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魏玄成不了解情况，张嘴就往本侯头上扣帽子，本侯好脾气，捅他几刀让他长长记性，不要动不动就上纲上线，你后你们谁要是想找本侯麻烦，最好先调查清楚，起码做到有理有据，别张口就来，本侯时间宝贵，不想在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上浪费青春。” 众人都是面皮抽动。 你丫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好脾气，捅刀子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你咋不上天呢！ 气归气，但他们也好奇皇帝为什么不顾形象的去推磨。 吴正义鄙夷的扫视全场，昂头对众人道：“陛下可不是眼高手低的人，有了新的惠民技术自然要亲自尝试一番才好推广天下。” “就好比这个打井机，本侯说每日可以打一口三丈深的井，关中打满这样的井不仅可以缓解当下的旱情，还能解决许多百姓吃水难的问题。” “咱们的皇帝陛下心忧百姓，但是又怕没有经过验证的打井机达不到本侯所言的效果，便决定亲自试一试。” “陛下的这种行为是什么？” “是对天下百姓的负责，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陛下不辞劳苦，亲自参与打井的工作来确认打井机的效率。” “本侯就不明白了，明明是陛下为了百姓着想的伟大举动，怎么到某些人口中变成了从事下贱之事了？” “本侯为咱们伟大的皇帝陛下感到不值呀！” “皇帝陛下的善政无人过问，反倒要埋没陛下的英明神武。” “大唐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李世民没想到吴正义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吹捧自己，当下有些心虚和脸红。 他赶紧叫停吴正义的喋喋不休：“表弟，说正事，只要对百姓有好处，朕不在乎其他人的风言风语。” 见两人一唱一和的抬高自己，众人心里感觉像是被人喂了一只苍蝇，恶心且无奈，只好接着看两人的表演。 吴正义收起嚣张的气势，对众人道：“这种打井机采用琼崖的最新技术，钻遁结合，分为钻机和遁碎机两部分。” “这里的是钻机。主要用来在土层松软的地方直接钻井，如果没有遇到坚硬的石层，每天可以钻出一口三丈深的水井。” “如果要打更深的井或是遇到了石层，就要换上遁碎机，将石层打穿。” “不过这种水井的出水量不算大，想要打出更大的水井便需要大型的钻机，只是现在朝廷还用不到那种大家伙，有这样的小钻机和遁碎机打出能达到地下水层的井来救急便够了，关中有上三千口这样的井，加上原有的井口和风力、人力两种提水车，保住关中三分之一的田地收成还是没问题的。”仟仟尛哾 “有了这部分收获，朝廷再把侯府提供的三百五十万担粮食运到关中和河北道等地，大唐北方今年的旱灾就算是熬过去大半了。” 萧瑀等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 朝廷现在最发愁的就是田地的灌溉问题，虽然关中有许多地方很难打出水井来，但是吴正义的这个打井机还是能解决一些问题的。 至少能让朝廷落个好口碑不是？ 可是他们并不像吴正义那样乐观。 现在已经是三月中旬，即便是立刻去打井，安排吴正义说的什么水车，要耗费的时间肯定不短，估计最后效果也是有限。 “敢问吴侯，现下国侯府有多少此种打井机，又有多少那个......水车？” 萧瑀掌管着民部，朝廷要打井必然需要民部出资，看这里的情况，皇帝是打定主意给百姓打井了，他需要知道这项工程需要花多少钱，才好给出拨付。 吴正义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李世民。 “咳咳，戴卿，此事不需要朝廷花费钱粮，所有的开销均由朕来负担。” 李世民负手而立，面色沉重道：“朕自登基以来还未曾为我大唐的百姓做过什么事，如今国事艰难，朕不为百姓做点什么，心中难安呀！” 萧瑀听得先是一愣，随即连连摆手：“此乃国事，陛下好意想必百姓们会知晓的，只是朝中没有让陛下花费的理由，而且内帑也不富裕......” “现在陛下比你们民部有钱，萧尚书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几十万贯而已，陛下花的起。” 吴正义打断萧瑀道：“吃水不忘挖井人，百姓吃上陛下花钱打出的井水，自然会念陛下的好。” “至于说朝廷嘛，能碰上陛下这样的明君你们就偷着笑吧！” 萧瑀傻了，戴胄傻了，很多人都傻了。 皇帝啥时候这么大方了......不，是皇帝什么时候如此有钱了？ 第83章 李世民：我谢谢你的大实话 皇帝想要民心的野心丝毫没有隐藏。 大把撒钱，换去民心的事情只有皇帝能做。 以前大家觉得这句话没什么毛病，但当皇帝真的有钱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对世家官员来说那感觉真的是嗓子眼卡鱼刺——上下不得。 萧瑀的反应就比较大，即便是吴正义明摆着是要力挺皇帝，可他还是找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极力反对皇帝自掏腰包干邀买民心的买卖。 因为他兰陵萧氏就是世家之一，他可不想看到皇帝受万民爱戴，那是对世家最致命的打击之一。 不过他口中的那些大道理到吴正义这里就不好使了。 吴正义审视着萧瑀道：“萧尚书，宋国公，你也是皇族出身的贵子，如今要与那些夺了你家江山的家伙沆瀣一气吗？” “不知道孝明皇帝看到兰陵萧氏如今的模样棺材板能不能压得住。” 萧瑀眼前一花，脚下不稳，戴胄忙扶住他，对吴正义道：“吴侯，做人留一线，你过分了。” 吴正义当着萧瑀的面提及南梁明帝与兰陵萧氏过往无异于杀人诛心，连好脾气的戴胄都看不下去了。 吴正义朝戴胄笑笑：“戴公明明精于算计却是困于大理寺的刑狱之中，实在是浪费人才。”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戴胄不知道该怎么接，直接甩甩袖子，扶住萧瑀往一旁休息去了。 吴正义这人嘴太毒了，戴胄怕他也给自己来两句诛心之语，索性躲开他。 李世民心中苦笑。 吴正义才来长安几天时间，就把孔颖达、魏征、萧瑀等大佬给得罪了，他真怕吴正义再这样得罪人，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打了闷棍。 不过已经上了吴家的贼船，他就不能犹豫不决，该动手的时候不能含糊。 “萧卿，琼崖侯年少不懂事，你勿要与他计较。” 安慰了萧瑀两句，李世民图穷匕见：“朕观卿身体抱恙，民部事务繁重，就让戴卿兼任民部侍郎，帮卿分担一些，卿先休息一段时间，萧后即将回归，你做一下准备，到时前去迎接。” 萧瑀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明了这是皇帝对自己不满，要削弱自己手中的职权了。 现在是说让戴胄给自己当副手，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自己这个户部尚书就干到头了。 但是明知皇帝的目的又如何，皇帝不是太上皇，能看在亲戚的面子上照顾萧家，皇帝要掌握更多的权利，他萧瑀便要让路。 他强颜欢笑道：“多谢陛下体恤老臣，臣这就回长安，准备迎接萧后。” 强打起精神起身，他对戴胄道：“玄胤，老夫最近怕是没有心力民部之事了，劳烦你多盯着些。” 戴胄此刻终于明白吴正义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偷瞄了吴正义一眼，回道：“萧尚书言重了，为朝廷效力乃是戴某本分，萧尚书尽管去迎接萧后，毕竟多年未见，是该好好聚聚了。” 自己出来一趟，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项兼职，一手握住了朝廷的钱袋子，怎么想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送走萧瑀，戴胄来到皇帝身边，问道：“陛下，臣只是大理寺卿，手头积压的案子不少，再插手民部之事是否不妥？” 李世民看看正在指挥匠人移除打井机的吴正义，叹着气道：“唉，有什么妥不妥的，朝中因为赈灾钱粮的事情久久不决，不让卿这等果决之人来结束毫无意义的争论再谈赈灾可就晚了。” 戴胄无语。 合着您就是让我来当出头鸟的呗！ “这就是没有跟脚的悲哀呀！” 他心中感慨不已。 皇帝没人用，只好找他这个小士族出身的来削弱世家对民部的影响，想想他就很纠结。 可是纠结能有什么用？ 他这样的人在朝中只有依靠皇帝。 投靠世家他死的更快。 皇帝交代的事情再难也要办。 这边皇帝与戴胄交代着事情，那边吴正义已经让人把打井机移走了。 吴氏庄园临近汾河支流，地下水层埋藏较浅，这口井已经钻了将近八米深，到了水层的深度，没必要再打下去。 反正他让皇帝打这口井也是为了给皇帝推销庄园里囤的压力井套件，只要能压出水来就行。 他让人先往井中灌下大中小三种规格的沥石，然后把每根两米五长的铸铁管用螺口和细麻绳连接。 十来个人用三根长木杆绑住铁管，将铁管架起，慢慢下入到井中，待坐底之后，用碎石封堵铁管与井壁间的缝隙。 忙活了半个来小时，吴正义命工匠将压力井头装好，倒入井头一桶水。 “表哥，压力井装好了，来试试呗。” 李世民也是好奇压力井的工作方式，便来到井边压动起压手柄来。 大约压了三十来下，出水口便涌出许多浑浊的泥水。 李世民觉得很惊奇，一口气压了上百下。 流出的水渐渐的变得清澈，他迫不及待用手接了一捧便要往嘴里送。 吴正义阻止道：“表哥尝尝味道就好，生水不宜多饮。” 虽然不知道吴正义这么紧张干嘛，不过是喝口井水，但李世民还是照做了，只是小小的吸了一口。 “甜的！” “哈哈！朕打出来的井是甜水井！” “真是上天眷顾，哈哈！” 因为地理原因，关中的井水水质比较硬，多有涩口的味道，打出一口甜水井属于小概率事件，尤其是这口井只有不到三丈深，更是难得。 李世民参与打下的第一口井便是甜水井，他认为自己有骄傲的资本。 其他人惊叹于压水井的神奇之余，也不忘拍皇帝的彩虹屁，几个臭不要脸的还说这是祥瑞，应该公告天下。 不过碰到专门给人找不痛快的吴正义，注定要换来一顿嘲讽。 “什么祥瑞，别拿无知当成宝！” 吴正义没管李世民警告的眼神，语带鄙视的对众人道：“地下水层成区域分布，一处地下的水质好，附近打出同样水质的井便很容易，你们看看那边是什么。” 他指指远处的一个水塔道：“水塔下面就是一口甜水井，这里到水塔那里不过几十丈距离，在这里打出甜水井很奇怪吗？” 众人的脸一下子全黑了。 吴正义还不自知，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道：“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呀！” “说实话还犯法了？我不记得武德律有这样的条文呀？” “我谢谢你的大实话！” 李世民没好气的甩袖离开。 长孙皇后白了吴正义一眼，追上皇帝：“陛下，该回宫了。” “回去做甚？朕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天，观音婢来的正好，表弟这庄园可是让朕开眼了，你也留下，好好看看。” 李世民想起朝中的勾心斗角就心烦，而且他确实想要在吴正义这里长长见识，以后这里会有很多的新事物出现，不先了解一下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判断，所以便想在这里多待几天。 长孙皇后一听便急了，忙在他耳边说道：“二郎，房玄龄回城，程咬金前去调兵，城中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你要是不回去指不定要出大乱子。” 李世民挑眉道：“那我更不能回去了。” “二郎说什么？” 长孙皇后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84章 嘎嘣脆的鸡肉 长孙皇后急道：“二郎勿要任性，太上皇可还在大安宫呢！” “那又如何？”李世民笑道：“不让暗处的老鼠都跳出来，我怎么好知道究竟是哪些人有异心呢？” “况且阿耶可不一定有什么想法，那些人多半要失望了。” “二郎，那是太上皇，不是其他什么人！” “哈哈，观音婢，你看着吧，说不定阿耶今日也会来这吴氏庄园。阿耶身边的人三天前就撤掉了。” “什么？二郎解除了大安宫的封锁！” 长孙皇后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皇帝实在是太大胆了，竟然放松了对太上皇的监控。 这、这、这简直就是找死嘛！ 太上皇的势力可还在呢，随时有能力发动宫变！ 她想问问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还没开口就听李世民说道：“阿耶虽然对我有意见，但是阿耶还是阿耶，不会糊涂到拿李唐的未来开玩笑。” “不是还有常和与刘利师在宫内吗？独孤彦云和张士贵在宫外，还有国侯府的人也在，观音婢勿要担忧，就算是阿耶那里出了变故，皇宫与长安也能保证不失。” 长孙皇后闻言心中稍安。 皇帝留了后手就好，可是她越想越觉得哪里有皇帝忽略掉的问题。 突然，她惊叫道：“承乾他们怎么办？” 李世民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承乾他们几个孩子很安全，我马上传令让他带青雀等人去国侯府，只要是进了国侯府，谁都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国侯府只有两百余人的护卫，臣妾怕无法护孩子们安危呀！” 长孙皇后还是不太放心。 李世民笑道：“不要小瞧国侯府，就是我亲自去，没个五千精兵和攻城器械，我都不敢说能打下国侯府。”仟韆仦哾 长孙皇后瞪大眼睛盯着李世民，满眼的不可置信。 “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是来到这庄园才明白，为何琼崖侯府可以用区区不到两万人纵横南洋，还能大败波斯与天竺联军。” 李世民眼中闪动精光：“用表弟的话来说，琼崖的军事力量与这个世界的任何势力相比都不在一个时代，武器与战术的优势足够弥补人数上的差距。” “表弟刚才威胁要用三十万大军对付那些意图对琼崖不利的人，他只是随口说说，真要是动起来，不要说三十万人，给他十万人，他就能一路从岭南打到长安来。”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阿耶从来没有想过动琼崖侯府，还要告诫我一定不要打他吴正义的主意了吧？” 长孙皇后欲言又止。 “没什么不好说的，阿耶就是怕了，现在我也怕了。” 李世民坦然道：“我不只是怕琼崖的军力，更怕吴正义说的那种世界在琼崖变成现实。” “吴正义与陛下说了什么？” “一个全新的，从来没有人想到过的世界，一个人人生活富足，有书读，有工做，仰望星辰大海的世界。” 李世民回头看看站在李神通身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的吴正义，深吸一口气道：“朕不能让大唐的其他地方落后琼崖太多，不然等琼崖先做到那一步，大唐便不再是李家的大唐，无数的庶民会用他们的双脚选择能给他们更好生活的人。” 长孙皇后俏丽的脸庞上既有震惊，又有疑惑不解，但是她没有再问什么。 有些事情皇帝不能说，她也不能问。 这是她能成为一代贤后的自觉。 李世民带着皇后不慌不忙的在庄园内四处溜达，吴正义则是拉着李神通一起去喝茶了。 时间匆匆而过，黑夜降临。 白日里来的人都被安排到了居住区的招待所休息，吴正义则是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招待皇帝夫妇。 他做的几道菜都是重口味的美食，本是想着昨天就给皇帝吃的，只不过后来因为李世民情绪激动和彻夜长谈耽搁下来。 看着桌子上几盘奇形怪状的食物，皇帝皇后皆是眉头紧锁。 他们今天在庄园见识了不少新奇的东西，对吴正义亲自做出来的食物自然是很有兴趣。 只是这些食物的卖相实在是让人没有食欲。 吴正义也不慌着动筷，就那么笑眯眯的盯着二人。 就在二人让他盯的有些心里发毛，想要动筷的时候，有人来报告，说是太上皇驾到。 李世民忙不迭的放下筷子就要去迎接。 吴正义悠悠道：“舅舅来的正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尝尝这些特产。” 李世民没说话，扭头就走。 长孙皇后没好气道：“太上皇来了你就用这些奇奇怪怪的饭菜招待，真是小气。” 吴正义耸耸肩：“好东西就要大家一起分享，弟弟我可是大方到不行了呢！” “哼！” 长孙皇后也出去迎接太上皇，吴正义叹口气，也跟了出去。 李世民说的没错，李渊在吴正义来到长安之后便放弃了夺权的想法，察觉到长安的氛围不太对头，立刻就跑来了吴氏庄园。 不只是他来了，连李承乾等孙子孙女也让他带了过来。 小青不太放心吴正义，便也来了。 吴正义一心想要推销自己的重口味食物，一见到李渊就是大夸特夸自己做的美食有多好吃。 李渊倒是没什么，只是好奇吴正义搞出了什么新鲜的玩意，但吴正义的描述却是让李承乾兄妹几人听得直咽口水。 他们在国侯府吃过两顿饭菜，对国侯府的饭菜那是相当的喜欢，此刻又赶路几十里，早就饿了，一听说吴正义准备了美食，立刻就等不及了。 吴正义笑嘻嘻的吩咐厨房再做一些同样的美食，便带着一家十几口人回到了自己的别墅餐厅。 当几个孩子见到桌子上几盘奇形怪状的食物时，李承乾、李泰和李恪哥仨犹豫了，很是怀疑这些玩意到底能不能吃。 不过年纪小一些的李丽质等人可不管其他，得到吴正义同意便迫不及待的夹起那些食物就往嘴里塞，长孙皇后想要阻止时已经晚了。 李丽质吃相比较斯文，将一块包裹着蛋液炸的金黄酥脆的食物咬开，嚼了两下，眼睛突然一亮：“阿耶，娘亲，这个鸡肉好好吃，好脆的，你们尝一尝。” 她说着便夹起这疑似鸡肉的东西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嘴里送。 虽然听闺女说这是鸡肉，但是二人还是心有疑惑。 不过闺女一片孝心，他们不好拒绝，又见其他几个孩子吃的都很香，便壮着胆子咬了下去。 食物入口，李世民也是眼睛一亮。 “鲜香酥脆，是一道下酒好菜，没想到表弟还有这般厨艺。” 越嚼越香，李世民难得的夸奖了一句吴正义。 长孙皇后就要小心的多，只是小小的咬了一口，然后看着手中剩下的半块“鸡肉”，突然一扭头，把口中的食物吐了出来。 “吴正义，你......你......” 长孙皇后被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李世民好奇问道：“观音婢，你这是怎么了？” 长孙皇后将手里的“鸡肉”掰开给他看。 等李世民看清楚“鸡肉”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觉得自己肚子里有东西想要往上翻。 吴正义乐呵呵道：“表哥真是识货，这可是难得的美味呢！” “关中太冷，为了把这些东西带到蓝田来，弟弟我可是费尽了力气，怎么样，弟弟我够意思吧？” 李世民涨红着脸，怒道：“你竟然让朕一家吃虫子！” “你大胆！” “嘿，表哥，你这话可就没意思了，你不是吃的挺好的吗？” 吴正义拿起一块“鸡肉”放到口中大嚼起来：“不错不错，嘎嘣脆，鸡肉味，看来我的厨艺又进步了。” 第85章 蝗灾 李渊见皇帝皇后反应如此大，便拿起一块“鸡肉”掰开来看。 一瞧之下，一双环眼瞪大：“是蝗虫，正义，你过分了，这东西怎么能吃呢！” “你就不怕惹怒蝗神吗？” 几个孩子听到蝗虫的名字，都是一愣。 李承乾和李恪往后一闪，远离了饭桌。 李丽质和巴陵惊恐的吐出口中的食物。 李佑先是一脸茫然的看看哥哥姐姐，然后淡定的接着大吃起来。 李愔和高阳见李佑又吃了起来，也跟着低头接着吃，南平则是盯着自己手里的食物显得不知所措。 李泰的举动最让人意想不到。 他一开始对桌上卖相极差的食物抱有警惕，可一听说那盘鸡肉是蝗虫，他反倒是来了兴趣，伸手抓起一只就放到了嘴里，而且越嚼越香，又连续抓起好几只放进了嘴里。 “味甘，性平，无异味，不错不错，与书中记载相符，是味好药。” 他边吃边摇头晃脑，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看傻了，连李渊都顾不得再去责问吴正义，忙叫停还吃个不停的几个孩子。 李佑鼓着腮帮子，把几只蝗虫放到李渊面前的小盘子里，声音含糊道：“皇爷爷，好吃呢，您尝尝。” 李愔和高阳瞪着无辜的大眼看着自家爷爷。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不让他们吃好吃的。 孩子们的表现落在吴正义眼里，甚觉好笑：“舅舅，表哥，嫂子，孩子喜欢吃就让他们吃呗，吃的香才能长得快嘛！” “来来来，青雀，小佑，这盘叫油爆双蛋，是蝗虫卵和蚂蚁蛋一起炒的，吃起来会爆浆呦！” 他用勺子把如炒饭一样的油爆双蛋分给李泰和李佑。 俩孩子是来者不拒，呼呼两下就把油爆双蛋给倒进了嘴里。 外酥里嫩的口感，加上牙齿咬破卵膜时汁液爆开的冲击立刻征服了两人的味蕾。 李泰眯着眼道：“有奶味，略带酸甜，生津开胃，好吃......” 说着他拿起勺子：“既然皇爷爷、阿耶和母亲不吃，这些就由儿子和小佑代劳了。” 李佑闻言，忙道：“嗯嗯，儿子和四哥代劳了，代劳了！” 两个人乐呵呵的开始分菜，只看的其他人张大了嘴。 长孙皇后一把揪住吴正义的耳朵，怒道：“表弟，这些东西能吃吗？孩子们吃坏了怎么办！” “哎呦喂，嫂子松手，快松手！” 吴正义没想到都这时候了长孙皇后还敢拧自己的耳朵，心里一边吐槽女人不讲理，一边求饶道：“耳朵要掉了呀，嫂子手下留情呀！” “够了，松开他，今天他要是不给大家一个交代，朕就让他知道什么是娘舅为大！” 李渊黑着脸喝道。 吴正义上次让大家吃猪肉还能说是向大家展示阉猪的技术和成果，这回没缘由的让大家吃虫子就很是过分了。 他不生气才怪。 长孙皇后松开吴正义，威胁道：“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勿要胡言乱语，不然本宫就不是拧你耳朵哩！” 吴正义揉着通红的耳朵，不服气道：“这几道菜可是我用来解决明年蝗灾的办法之一，嫂子可不要乱动手，我一紧张可能就会忘掉一些重要的事情。” “你......” “好了，观音婢，表弟，孩子们都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书房去吧！” 长孙皇后作势又要抓吴正义的耳朵，被李世民叫停了。 吴正义说明年有蝗灾，相比这件事，他给皇帝一家吃虫子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 李渊也明白过来，说道：“让孩子们在这里吃饭，我们去正义的书房。” 两个皇帝都表态了，长孙皇后只好作罢，跟在李世民身后去到了吴正义的书房。 “正义，你告诉舅舅，明年大唐哪里会有蝗灾。” 一坐下，李渊便开门见山。 吴正义道：“当然是关中与河北道。” “你是如何知晓......” 长孙皇后想要说话，却是被李世民拦住。 李世民问道：“蝗灾与今年的大旱有关？” “嗯，旱情很容易引发蝗灾，今年关中和河北道大旱，给蝗虫的繁殖提供了很好的条件，而且明年春天大唐北方的降水总体来说也不多，还是会有部分地区春旱。” 吴正义点头道：“关于蝗灾的形成原因我会写成奏折交给表哥，现在我来说说蝗灾的防治。” 李渊凝眉道：“自古便有旱沟、火烧、水淹等诸多灭蝗之法，但皆是收效甚微。” “儒家说是天子失德，触怒上苍，引来了惩罚，道门与民间盛传蝗灾乃是蝗神作祟。” “舅舅知道你不信那些鬼神之说，但是也没听说过有谁能真的解决蝗灾之祸，你能有什么办法？就是让百姓吃蝗虫吗？” “当然不是，别说现在无法彻底解决蝗灾的出现，就是再过一千年，人们也无法做到。” 吴正义说道：“蝗虫本身是一种优质的补充食物，其营养不下于同等重量的牛羊肉，可蝗虫一旦大面积聚集在一起，体内便会产生一种致命的毒素，所以吃蝗虫只能在蝗虫还未成群之前进行。” “那就是说明年的蝗灾一定会爆发了？” 李世民有些紧张的问道。 李渊和长孙皇后也是一脸紧张。 蝗灾可不是开玩笑。 水旱灾害再厉害，影响的范围终究有限，可蝗灾不一样，蝗虫群可是会飞的呀！ 蝗灾来临，影响的可不是一地，而是能影响到上千里的范围，而且基本没有灾后补救和减轻损失的方法。 蝗灾对农业的影响非常致命，他们希望能从吴正义这里得到可行的应对办法。 吴正义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蝗灾会不会大面积爆发主要看我们能不能提前介入。” “如果介入及时，有一定的几率阻止蝗灾的出现，就算是无法阻止，蝗灾的规模也会被限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李世民一听有门，忙道：“具体要如何做？朝廷需要做什么？” “三件事，做好了便问题不大了。” 吴正义掰着指头说：“一，由朝廷出面宣传开展灭蝗行动，鼓励百姓入夏食用蝗虫，挖掘蝗虫卵，尽可能破坏蝗虫的栖息地，让百姓知道所谓的蝗神不过是一道菜。从而减轻明年朝廷治蝗的阻力。” “二，趁着今年的大旱完善关中、河南府、河北道及河东道的灌溉水网，尽最大努力扩大水浇田的面积，水浇田的面积扩大，蝗虫的栖息地会进一步减少，即便是蝗灾真的来了，也会因为各地都有充足的食物避免它们聚集在一起形成超级虫群。” “三，从现在开始鼓励百姓饲养大量鸡鸭鹅这类的家禽，鸡鸭鹅以蝗虫为食，今年就可以消灭掉大量的蝗虫及虫卵，明年再进一步扩大饲养规模，争取在蝗灾形成之前消灭掉更多的蝗虫和虫卵，减少蝗虫的基数。” “综合以上三点，再辅以调粮、人工灭蝗等方法，把准备工作做好，即便是出现小范围的蝗灾，朝廷也能应付。” 吴正义最后总结道：“治理蝗灾是一个长期工程，并非一朝一夕能成功的。” “最有效的办法是在蝗虫聚集成群之前消灭它们，不能等它们成了气候再想着去补救，那不现实，也不科学。” 李世民三人消化了一下吴正义的话，提出来几个严重的问题等他解答。 第86章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吴正义说的治蝗办法很实际，虽然没有经过验证，但是李世民和李渊相信一定会起作用。 不过提出办法和具体实施之间还有不少问题需要解决。 李世民问道：“表弟，民间百姓笃信蝗神一说，你要如何让百姓主动灭蝗，而不是抵抗朝廷的灭蝗命令？”qＱxδnew.net 观念问题才是灭蝗最大的拦路虎。 上千年来经过儒家宣传和自然崇拜的演变，多数自然灾害都被强行与神秘学和统治者挂上了勾，日积月累的灌输之下，天灾不可抵抗，天灾是上天降下的惩罚之类的观念深入人心，尤其是儒家用天人感应将各种自然现象和人为的事件与皇帝的德行绑定之后，为了限制皇权，不断有人在此基础上添加各种奇奇怪怪的理论，不只是蝗灾，其他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与天人感应联系到一起，进而挑动民间的神经来达到抑制统治者的目的。 经过几百年的洗脑，百姓早已从心底里认为天灾是对统治者和自己的惩罚，尽管也有一些人在抗争，但是改变不了大局。 历朝历代灭蝗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效，与百姓的这种观念有着重要的关系。 统治者再怎么不信邪，颁布多少政令，但是百姓不配合，也是白搭。 当然，吴正义清楚李世民想要问的根本不是如何改变百姓的观念。 他手指敲着太师椅的扶手，半眯着眼道：“表哥想要摆脱身上的枷锁我理解，但是急不得，短时间内想要完成皇权与天人感应的切割很困难，除非表哥愿意用一套全新的理论来代替儒家的学说。” 李世民被点破心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摇着头说道：“朕不相信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还是说说你的办法吧，关系到治国根本的东西现在你还动不了。” “嗯，华夏的文化内核已经形成，只是糟粕有些多了，去除糟粕是需要一点时间，看来表哥一点都不糊涂呀！” 吴正义笑了，他从未想过用后世的文化来代替大唐的文化。 后世的文化根源来自古代文化的发展，属于孙子辈，用来取代古代的文化简直就是忤逆不道，完全取代已经成型的文化内核是一件根本无法完成的事情，吴正义带来的那些后世的东西只能选择融入到大唐，而不是把大唐的文化全部替换掉。 再说了，儒家限制皇权和他吴正义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讪笑：“好了，表弟勿要取笑朕。” 吴正义点点头说：“开个小玩笑而已，表哥别往心里去。” “不过说到改变百姓的观念，其实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无非是‘利诱’而已。” 李渊皱眉：“如何利诱？” “舅舅，您说要是吴氏商行从今年起就开始收购蝗虫和虫卵，每斤定价不需要高，三斤粮食换一斤蝗虫，百姓会怎么做？” “嗯，此法可行。”李渊点头：“今年关中大旱，河北道与河南府也有旱情，能用蝗虫换到粮食，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自然会动心。”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商行收上来的蝗虫和虫卵要如何处理，只靠吃怕是不行吧？” 吴正义道：“舅舅不用担心，外甥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别人不知道蝗虫的功效，外甥还能不知道？” 长孙皇后好奇道：“真如青雀所言，蝗虫是一味良药？” “当然了，不仅是良药，还大补呢，尤其是蝗虫卵。” 吴正义朝李世民挤挤眼。 李世民秒懂：“咳咳，既然如此，朕可以带头食用蝗虫卵。” 长孙皇后闻言握着李世民的手下意识松开，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他：“陛下真的下的了口？” 吴正义道：“那就辛苦表哥和舅舅了，你们把它当成药吃就没问题。嫂子也不要小看蝗虫，它对嫂子的身体有好处，适当食用一些可以增强体质。” 李渊嘴角抽动，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长孙皇后瞪了吴正义一眼也不说话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家带个头，让房公和程将军在往下面透漏一下自己有喜食蝗虫制品的喜好，弟弟我在报纸上宣传一下，想要让大唐掀起食用蝗虫的风尚并不难。” 吴正义说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只要大家都吃起来，百姓们能用蝗虫换到口粮，什么蝗神之类的东西根本不是问题。” 这个话题通过，李世民提出来另一个问题：“那些水浇田基本都在士族、勋贵和大地主手中，朝廷费心费力，到头来还是便宜了他们，百姓得不到实惠，朕心不甘呀！” 吴正义点头：“这是个问题，不过不影响我们的治蝗计划，日后会有办法让他们把土地吐出来的。” 李世民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只是嘴上抱怨一下而已。 就算是今年趁着旱灾发动百姓去修水利，实际负责的人还是那些地方上的世家官员，修好的水利灌渠肯定会集中到世家掌握的土地中去，百姓能得到的好处有限。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让世家人得些好处，朝廷连以工代赈的计划都执行不下去，所以李世民只能咽下这口气。 “那就来说说最后一个问题。” 李世民问吴正义：“你说要从现在开始便让百姓大量饲养鸡鸭鹅等家禽，但是现在正是旱灾来临，百姓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和精力去养家禽？” “再有，即便是百姓愿意养，采买鸡鸭鹅苗的钱从哪里来？” “最后，就算是百姓有钱买苗，需要的鸡鸭鹅苗数量必定非常庞大，现在还不到几种家禽抱窝的时候，你哪里来的小苗卖给百姓？” 李世民一连提出来三个问题，听得吴正义连连点头。 “表哥考虑问题还挺细致，朝中的那些官员真应该和表哥好好学学。” “奉承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别扭，直接说说你的办法。” 李世民和吴正义相处了两天，算是对他的毒舌有了新的了解，自然知道他不是真心逢迎，免得他把话题扯远了，直接不让他歪楼。 吴正义坏笑道：“表哥是怕弟弟我用话损你吧？” 李世民白了他一眼：“你废话真多，阿耶赶路几十里，还没吃饭呢！” 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不然你以后还怎么装嫩？ 第87章 吴正义很激动 吴正义笑笑，拿出纸笔，边写边说。 “我先从怎么让百姓拿到鸡鸭鹅苗来说。” “首先，吴氏商行的邮路虽然还不完整，但是在关中和河南府人口较多的地方也有了五百多个摊点，加上各地的分号，可以辐射的范围基本能占到这两个地方一半的区域。” “这些摊点和分号可以与当地的百姓签订代养鸡鸭鹅的契约，将鸡鸭鹅苗免费送到农户手中并给予一定的饲养技术指导，商行会在年底时回收这些家禽，并支付给代养农户一定的钱粮，这样就不必考虑农户买不起禽苗的问题了。” “不过商行与农户间的契约不能通过当地的牙行和官府公证，商行需要请国侯府来做公证。” 李世民摆摆手：“商行让农户代养家禽的事情可行，但是不能因此忽视各地官府权威，不经过官府和牙行的契约随时会被撕毁。” “你有没有想过商行和国侯府介入地方事务会发生什么？” “当然想过。” 吴正义沉声道：“世家和地方上的地主乡绅会集体抵制国侯府和商行，日后商行再想做什么都会困难重重。” 李世民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做？” “因为我要借此机会把邮路的框架搭起来，与此相比，商行短期的损失根本不算什么。” 吴正义握握拳头，声音更加低沉：“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琼崖侯府现在虽然强大，但是很多人并不知道，我要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打出琼崖侯府的威风，省得我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有人跳出来捣乱！” “你想做什么！” 李世民和李渊同时出声。 吴正义还没到长安就搞出了那么多事情，把世家给得罪了一个遍，他们原以为他会消停一段时间，至少等他在长安站稳脚跟才会有其他动作。 没想到他竟然一点耐心都没有，刚刚结束与各世家的冲突又要有大动作。 任他这样搞下去，朝廷和关中必定要乱起来的，两个皇帝不能任由他胡来。 “舅舅，表哥，你们代表的是朝廷，有些事情不方便出面，那就只能我来做。” 吴正义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惊得李渊三人不由心脏一缩，惊恐的看着他。 “我本可以现在就结束士族的辉煌时代，只是那样引起的后果太严重，大唐的元气还未恢复，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可以忍受世家处处阻碍我的手脚。” 吴正义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紧握的拳头有些发白，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让他极度愤怒。 “从我离开琼崖开始，一路遇到的刺杀埋伏不下百次，到达长安，卢平、魏征为代表的士族势力便在不断的试探我的底线，连一向超然物外的孔家都被拉下了水，朝中与坊间关于我的不利流言每天都变着花样，这种情况我不想再看到！” “所以我要一次把世家打怕，让他们以后见到琼崖侯府就绕着走！” 吴正义起身，身体站的笔直，与李渊三人对视：“我要立威，不是在长安城外的那种妥协，而是真正的立威，用刀枪，用金钱，用人心，用一切可以动用的手段，借助今年关中的旱情夺回包括但不限于物价权、文化权和经济权在内的权力，我要让大唐的百姓看到琼崖真实的样子！” “所以，我现在就需要表哥承认琼崖和南洋的地位！” “我现在就需要建立完善邮路的权力！” “我现在就要与表哥达成的所有条件！” “我......” 吴正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响声惊醒了李世民。 “你要怎么样！” 他怒气冲冲的说道。 吴正义突然露出微笑：“我没心思陪你和满朝文武空耗时间。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 “正义，你不要急，二郎不是已经在与朝中商议了吗？” 李渊被他突然露出的笑脸吓到了，忙劝解道：“你就是再着急也不能不考虑二郎的处境呀，毕竟他是皇帝，要对整个天下负责。” “呵呵，商议？” 吴正义干笑一声：“现在的朝堂上皇帝能与朝臣商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不是我瞧不起表哥，他要是有掌控朝堂的能力，现在关中应该已经打下上百口井了，断粮的百姓也应该有很多领到了救济粮去到各处的河道劳作了。” “可现在朝廷做了什么？不是我把表哥带来这里，恐怕打造水车的命令还没传到将作监吧？” 李世民红着脸争辩道：“这是长安，不是你能一言堂的琼崖，朕不能像你那样。” “我知道你不能，所以我来帮你做到这一点。” 吴正义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叠印好的文件摆在桌子上。 他冷声道：“关中抗旱需要的粮食、器械就存放在蓝田和长安的仓库里，只要表哥与舅舅同时签署这些文件，这些物资会立刻交到淮安王手中，表哥一道手令，留守长安的三千左武卫便可以与程知节带回来的府兵一起代表朝廷到各地运送赈灾粮，打井，安装水车，不消半月，刚刚出现的流民朝自然可解！” 李世民听吴正义提到李神通，再想想今天下午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立刻惊得起身：“你怎么和王叔搅和到一起了？你这是要造反吗！” “坐下，丢人现眼！” 李渊一脚踹在李世民屁股上，骂道：“神通是为父安排给正义的，你有意见？” 李世民当即背后生起一层冷汗。 李神通可以说除了没有亲自参与玄武门之变，就是他的铁杆支持者。 可是听李渊的话头，李神通是他的人。 要是当初李神通带着左武卫到玄武门...... 李世民都不敢往下接着想了。 他颓然的坐到椅子里，对李渊道：“一切都在阿耶的掌控之中是不是？” 李渊扭过头去，没有回答。 吴正义来到李世民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表哥，杨广还是皇帝的时候我就提醒过舅舅，只不过舅舅没有想到你动起手来那么果决，等到舅舅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所以有些事情你只看到了表面，你与大表哥的事情如此，在对待世家的事情上也是如此。” “在你眼中的士族无比强大，可是在我眼中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 “你放心吧，要是这次我失手，我就顺手把世家给拔除。” “我想明白了，有时候长痛真的不如短痛。” “不行，你不能失手！” 李渊突然插话，吴正义错愕：“舅舅还是舍不得家里的那些破烂？” 第88章 我能看到的未来没有皇帝的存在 李渊多的面色很纠结。 “你要的那些条件舅舅可以给你，但是最后的局面不能超过二郎与你的掌控。” 他看了一眼李世民，缓缓说道：“你要与正义同心同力，一定要小心些，大唐刚刚经历了内乱和大战，民心求稳，无论如何不能再乱起来。” “阿耶，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世民红着眼道：“你如此放纵琼崖，早晚要报应到子孙身上的！” 吴正义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报应，我们只是要做正确的事情，仅此而已。” 他敲敲那些文件：“签了这些，大唐的未来我来负责，李氏皇族的未来结局就在这些文件里。” 李渊默默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长孙皇后也破天荒的参与到了国事当中，拉着李世民一起看起了文件。 吴正义见状，便暂时离开，给三人时间来做决定。 出门前他说道：“世界上没有传承不断的皇权，只有融入史书的名字，是让李唐的国号长时间流传还是继续年不过三百的循环，你们要想清楚。” 吴正义来到餐厅，几个孩子已经吃过饭，让人带他们回李世民的别墅休息，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陷入沉思。 他今天之所以如此激动，原因在于魏征和一干朝廷重臣的到来。 灾情如火，各项准备都已齐备，但是这些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去执行皇帝的命令，而是跑来蓝田看皇帝的安危。 这种事情也许在大唐很正常，毕竟皇帝的安危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但是在吴正义眼里简直就是主次不分。 耽误救灾时间就是在戕害那些灾民，吴正义忍不了。 再有就是长安传来消息，世家人见皇帝离开长安便开始蠢蠢欲动，意图夺权。 他们无论成功与否，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威胁，吴正义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不能因为世家胡搞就耽误下来，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与李渊三人摊牌了。 世家就摆在那里，吴正义不动手，他们也会想尽办法给他添麻烦。 与其等着人家找上门来，他便决定主动出击。 世家不是死人，不会任由吴正义和皇帝的摆布，吴氏商行的行动必然会与世家起摩擦，爆发冲突是无可避免的事情，而琼崖侯府在关中的力量并不足以压制住世家，一旦冲突不受控制，吴正义只能联合李世民用武力强行镇压世家。 与世家动武的可能性太大，他需要李世民的支持，便需要将皇室与琼崖侯府彻底绑定在一起。 那些文件本来是留给李承乾来签署的，放到李渊三人面前的都只是草案，许多细节吴正义还在调整，只是他不愿意再等了，冒险提前拿了出来。 他这样做的风险很大，如果李世民不同意，琼崖侯府可能就此与李唐皇室决裂，他就只能去走最不想走的造反之路了。 等了很长时间，李渊三人终于出来了。 吴正义问道：“舅舅，表哥，嫂子，你们考虑的怎么样？” 李渊和长孙皇后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吴正义看向李世民。 “划分琼崖何南洋为皇家私人领地的文书朕可以签，允许吴氏商行全面建立邮路和负责大唐对外海贸的文书也可以签，但是这两个绝对不行！” 李世民把两份文件放到吴正义身前：“阿耶与朕和世家斗，为的就是将权利从他们手中收回，你却要朕把权利交给百姓，绝对不可能！” “更不要说你要收回所有的土地，这份文书一旦传出去，大唐会立刻分崩离析。” 吴正义拿起文件看了一眼，笑道：“表哥还是很有魄力，知道大唐不改变就会与之前的王朝落得同样的下场，这一点弟弟我是真的很佩服。不过......表哥确定理解了这两份文件里的内容？” 李世民黑着脸道：“都是些大白话朕还能看不懂？” “那表哥知不知道什么叫草案？” 吴正义摇摇手里的文件道：“那表哥又是否看到了我在文件最后的备注。” 李世民一愣，问道：“什么备注？” 吴正义翻开两份文件最后的备注指给李世民看。 “此草案应视大唐之发展情况，由皇帝决定是否启用，且启用时间不得早于自签署之日后五十年，且草案程序启动之后皇帝有权延期十年执行。” “此草案为框架性提议，需每年经多方商议修订补充，最终定案不得超出草案限制。” 李世民看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与吴正义对视良久才开口道：“这些东西不是给朕准备的？” 吴正义点头：“这两份文件看期限就知道与表哥和舅舅的关系不大，这是我给承乾他们准备的保命符。” “我知道表哥、舅舅和嫂子一定舍不得手中的利益，但是时代会发展，新的东西会出现，皇帝不可能一直存在下去，而这种趋势谁都阻挡不了。” “王朝发展到现在还是没有办法跳出兴起、衰落、灭亡的轮回，提前变一变还有活路，不变就是死路一条。” “而且大唐的情况很是特殊，严格说起来和前汉几乎一模一样，强盛之后衰亡的更快。” “我想让大唐跳出怪圈，一直延续下去，你们不也是希望李唐的江山千秋万代吗？” 李渊悠悠道：“你要的大唐不是李氏皇族的大唐。” “所以我给了李氏皇族六十年的时间来做准备，让以后坐在皇位上的还是舅舅和表哥的血脉，皇族不会因为准备不足成为时代进步的牺牲品。” 吴正义扶着李渊坐到沙发上：“只要二十年时间，大唐就会变成所有人都不认识的样子，皇族把握不住的，只能为新的时代让步。” 李渊握住吴正义的手，有些低落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吴正义耸肩：“我只能说，我能看到的未来没有皇帝的存在。” 李世民颓然的坐到沙发上：“朕现在杀了你来的及吗？” 吴正义摇摇头：“武德五年之前你还有机会，现在......你不但杀不了我，也不敢杀我，不然我怎么敢来长安？” 第89章 别以为朕当了皇帝就提不动刀了 李世民带着杜如晦、戴胄和李神通连夜回了长安。 他回到宫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十几位三省重臣招到御书房。 经过几个时辰的争论，李世民在从吴氏庄园带来的三份文件上盖上了他的私印和刚刚到手的传国玉玺。 午后时分，三省长官也在文件上落下了各部的大印和他们的名字。 经过一番折腾，皇帝与三省长官并没有休息，而是陪着皇帝继续召开朝会。 皇帝传召，凡是在长安的从八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到会。 听闻皇帝归来，城中的风声鹤唳瞬间消散，有心的、无心的都来参加临时召开的朝会。 太极殿中，内侍总管方德代表皇帝宣读了朝廷的几个重大决议。 第一，琼崖及南洋划归皇室领地，一应官员任免及日常管理委托给琼崖侯府，朝廷不再向琼崖和南洋派出官员。 皇室领地所有官员直接向琼崖侯府负责，琼崖侯府则直接向皇帝负责。 税收方面，琼崖侯府每年向国库交付钱一百五十万贯，粮六十万担，朝廷不干预琼崖及南洋的任何赋税。 第二，皇帝和三省授权吴氏商行及李氏商行在大唐境内建立邮路，各地方府衙不得干预邮路运行，吴氏商行及李氏商行每年向国库缴纳十万贯“邮驿专项税’”，朝廷设立邮驿司负责对接邮路之事。 第三，东宫联合民部、琼崖侯府海贸衙门，三方成立大唐市舶司衙门，专管大唐所有海贸事宜，孙伏伽出任市舶司总管，暂定从四品上。 另由民部牵头，设立玉门、幽州、松州三个榷场，管理大唐对外陆上进出口贸易。 第四，皇帝将玄甲军解散编入十六卫，另组建一支五千人的常备新军，程咬金任新军大将军，苏烈任副将，新军直属皇帝，军费由内帑与兵部共同承担。 方德宣读完这四个重大决定，没等朝堂百官提出意见，李世民便说道：“今日朕召开这个朝会有两个目的，告知诸卿朕与三省的决定只是其一。” “另外朕要告诉诸卿的是，朕是皇帝，是你们的君主，朕与三省做出的决定你们要无条件的执行，不要以为朕当了皇帝就提不动刀了！” 他话音落下，朝堂直接就炸锅了。 “皇帝这是得了失心疯吗？如此威胁朝臣，真是前所未见！” “疯了，皇帝这是要让天下大乱不成？” “呵呵，皇帝有没有疯老夫不知道，但是有人快要疯了，哈哈！” “皇帝怎敢如此，是谁给他的勇气？” “如此君主在朝，某这官不做也罢！” ...... 臣子们的反应全都落在了李世民眼中。 他朝李神通使个眼色，李神通便出班，对着几百名官员大声喝道：“肃静！” 一声大喝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声，纷纷看向李神通。 李神通猛地拔出腰间横刀指向众人：“这里是朝堂，不是集市，若是谁对陛下有意见就站出来，本王与左武卫几千官兵好好与尔等掰扯！” “说得好，某早看他们不顺眼了，陛下才出去两天就有人敢在长安搞串联，某看他们是要造反了！” 独孤彦云出班立与李神通一侧，长刀出鞘，怒目圆睁：“某今日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心怀鬼胎的敢跳出来，某上次没能上沙场，这次就砍几个反贼过过瘾！” “还有某！” 刘利师出班，同样是长刀出鞘，他直接用刀指着御史台的都御史卢宽道：“卢御史，你来告诉某，你家三百多个家丁手持利刃弓箭守在玄武门外是要做什么！” 卢宽脖子一缩，忙道：“刘将军怕是误会了，下官家中贫寒，哪里养的起几百的家丁？” “哦？你养不起？” 刘利师一抖脸上的横肉，面露狰狞道：“三百多人从你家后宅潜出修德坊，你当某眼瞎了不成！” “下官冤枉呀，下官这两日一直在外访友，今日午时前方才回家，将军所言之事下官真的不知道呀！” 卢宽双颊有豆大的汗珠落下，极力要撇清干系。 杜如晦出班，对李世民道：“陛下，卢宽此人身为御史却无故不到御史台点卯，不管那些宫外的匪徒与其是否有关，臣都以为卢宽不再适合担任都御史一职，臣请罢免其官职，交于大理寺审问，待到验证其是否与匪徒勾连再行处置。” 李世民点头：“依杜卿所奏，即刻罢免卢宽都御史一职，交于大理寺刑狱。” 皇帝发话，立刻有两个备身卫官兵进入大殿，将卢宽给架了出去。 众人被皇帝的举动给惊呆了，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说皇帝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语言上的威胁，独孤彦云和刘利师当朝揭穿世家的密谋可就是红果果的亮刀子了。 还有一个代表皇室的李神通，兵部尚书杜如晦下场掺和，四人力挺皇帝，基本上就是在表明兵部和军方的态度。 他们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 看到卢宽的结局，所有人都清楚，皇帝是要下狠手来确立自己在朝廷的权威了，这让世家官员既愤怒又无奈。 皇帝说得对，他是真的敢杀人的狠角色，不是任人拿捏的主。 放到以往，他们绝对不会容忍皇帝的行为，早就用唾沫把皇帝喷到自闭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大唐多了一个琼崖侯府。 看看方德宣读的那些东西，明显是皇帝和吴正义穿一条裤子了。 世家官员不怕皇帝，但是他们怕吴正义呀！ 那小子可是一根筋，世家已经在他身上丢尽了面子，只能看着他恨得牙痒痒，却是不敢对他动手。 实力强大又没办法沟通，太难搞了。 有琼崖侯府站在皇帝身后，他们真的就不敢怎么样。 当即便有世家官员后悔了。 早知道皇帝会突然回来，就该提前动手的。 即便是世家联合起来再与皇权拼一次也好过现在这种进退两难不得不让步的局面。 李世民可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当朝罢免了吏部尚书在内的二十多名官员，那些被俘获的世家私兵交给了国侯府。 一批皇帝的铁杆支持者上位，李世民一下子就掌握住了朝廷的要害部门。 第90章 武力威压，经济控制 皇帝散朝之后挨个去拜访各大世家在长安的代表，说了一些不软不硬的话。 朝堂上再硬气，李世民也要尽力避免世家狗急跳墙，基本的态度还是要有的，不能把世家一竿子打死，同时也给边疆的大军争取回来的时间。 大军归来，世家人就暂时不敢乱动了。 三月二十七，长孙无忌带兵平叛归来，罗艺为属下所杀。 罗艺的叛乱看着声势很大，但是他只是矫诏，手下的将士并不想跟着他造反，朝廷派兵来平叛的消息传到叛军之中后，罗艺手下的赵慈皓和杨岌便密谋杀他，因计划泄露赵慈皓被抓下狱，杨岌直接带兵攻击罗艺帅帐。 罗艺手中兵力不足，只好带着几百骑出逃突厥，但在半路被亲兵斩杀，将他的首级献与平叛大军。 尉迟敬德前去接收幽燕各处城池和降兵，长孙无忌带着一箭未放的平叛军归来。 三月二十八，李世民传令尉迟敬德全权负责河北道一应事务，任命长孙无忌为礼部尚书，杜如晦为尚书右仆射，房玄龄为尚书左仆射，程咬金与李神通兼任兵部尚书，戴胄以大理寺卿兼任民部左侍郎，扬州都督府长史武士彠迁升工部尚书，李孝恭调任礼部尚书，刘政会任刑部尚书。 自此世家官员被踢出六部最高决策层，只有三省和御史台还有十几个世家的高官，除了裴寂、陈叔达和韦挺三人还有一些话语权，其他世家官员暂时都不再参与朝廷的决策。 大唐朝堂出现了决策层与执行层之间的对立，虽然还是无法解决朝廷政令执行困难的问题，但也是李世民能做到的最有利于朝廷的举措了。 世家人表面上吃了亏，但得到的实际好处并不少，因此反应不是太强烈。 李世民心中舒了一口气，再次来到了吴氏庄园。 这次主要是让新上任的部阁们了解一下朝廷下一步的动向，做到心中有底。 跟着皇帝来的人之中，最着急的无异于等了好几天都没能见到吴正义的唐俭和对吴正义此人极度好奇的长孙无忌。 唐俭一见到吴正义就拉着他问起了对突厥的议和事宜。 经过朝廷的巨大变动，他不敢再小瞧吴正义。 吴正义对这个大唐有名的外交家很有好感，详细解释了大唐未来几年的对外策略。 简单来说就是八个字： 武力威压，经济控制。 唐俭听过吴正义的讲解，不断的点头，对他的想法和建议深表赞同。qＱxδnew.net 朝廷对待外夷的态度一向是以怀柔为主，有时候为了面子和所谓的大国气度，失掉的利益不是一星半点。 唐俭虽然对此颇有微词，无奈他一人的力量还改变不了朝廷的大方针。 吴正义的对外之策那是丝毫没有什么高大上的说法和名义，所有的前提都是打服了再说。 武力威压唐俭理解，但是经济控制就不是他的专业了，听得是似懂非懂。 “吴侯，老夫并不擅长经营之道，还是不太明白羊毛与突厥、吐谷浑有什么关系。” 唐俭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懂就问，搞外交的可不能有皇帝那样的包袱。 吴正义笑道：“突厥和吐谷浑都是以游牧为主，除了牛羊马匹和皮草，能与大唐交易的商品即单一，数量又很少，而他们对大唐商品的依赖又很大，按说大唐作为他们最重要的商品来源地，他们会非常依赖大唐的商品输入，但实际上他们对大唐的经济依赖却不大，莒国公可知这是为何？” 唐俭摇头。 他哪里知道，甚至连吴正义在问什么他都是云里雾里。 吴正义解释道：“因为大唐的商品在吸纳他们国内的财富，没有多少附加值的原料和牲畜在与大唐的贸易中没有定价权，大唐的商人可以用各种手段将他们手中的财富掏空，让大唐的对外贸易处于长期的入超状态，一旦他们没有了足够的皮毛和牲畜与大唐交易，便会发动战争前来抢夺，这就是大唐边关经常受到骚扰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诱发游牧民族入侵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还是经济问题，天灾、内部变动等都是经济危机的具体表现而已。” 唐俭依然在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 吴正义无奈的拍拍自己的脑门：“是本侯忘了现在的大唐还没有认识到经济的重要性。” “那就用羊毛来举个例子吧。” “羊毛在草原上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大量的被浪费掉了，但是我们大量收购他们的羊毛，羊毛就变得值钱了，草原上的牧民便有了新的收入来源，可以从大唐的商人手里买到更多的东西，这一点莒国公理解吧？” 唐俭恍然大悟，点头道：“羊毛在草原上分文不值，如果大唐出钱购买，牧民就有多余的钱从大唐换到更多的粮食盐铁，再遇到白灾之类的变故便有了渡过灾祸的本钱，有的吃他们就不会冒险前来与大唐作战，颉利的金帐也能收到很多的赋税，他有了钱粮，便不会打大唐的主意，吴侯可是这个意思？” 吴正义点头道：“虽然不全面，但大致就是如此。” “不过突厥和吐谷浑劫掠成性，就算是手里的钱粮足够他们生存也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再进攻我们，所以我们还要加强与他们的贸易才行，让他们离不开大唐，就算是要对大唐不利也要让他们投鼠忌器才行。”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避免他们对大唐的威胁，同时也为以后大唐彻底控制突厥和吐谷浑做好准备。” 吴正义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反正也与唐俭这样不通经济的人讲不清楚，只要让他理解怎样做对大唐有利便好。 唐俭尽管听得似懂非懂，可吴正义那句“为以后大唐彻底控制突厥和吐谷浑做好准备”他还是理解的。 同时也让他知道了吴正义和皇帝的野心，不由激动起来。 送走唐俭，吴正义带着李世民和一众朝廷大佬参观了一遍庄园里的情况。 看到吴氏庄园里的新奇东西，众人无不是惊叹连连。 第91章 孵蛋的不一定是母鸡 在庄园的一系列新奇事务当中，最令大佬们惊叹的不是水泥钢铁，也不是电石灯和水力锻压机等技术，而是藏在山林深处的禽类繁育厂。 当然，吴正义是不会让外人进入其中的。 没办法，没有足够的防御手段之前，密集的禽类养殖和繁育场所可是经不起任何外来病菌的侵入。 山坳里的繁育场为了避免被病菌和瘟疫一锅端，分得很散，而且都配备了遮天网和专门的弓弩手来驱赶猎杀靠近繁育场的飞禽，力求减少大面积的感染损失。 不过为了给众人展示人工孵化的技术，庄园里还是建立了几个小型的孵化室。 虽然孵化室显得很简陋，但是用来孵化鸡苗还是没问题的，至于鸭苗和鹅苗、鹌鹑等禽类的孵化要求就要高很多了，并不是小型孵化室能搞定的，只有固定特制孵化箱可以批量孵化这些禽类。 那东西只有琼崖和后山里的孵化厂有，鸡苗孵化用的还是暖房。 可即便是只看到了鸡苗的孵化，众人还是惊叹不已。 在他们的认知中，孵化小鸡是母鸡的事情，从未想过人工可以干预鸡苗的孵化过程。 看着大家满眼的求知欲，吴正义解释道：“其实大多数禽类的孵化条件无非是温度、湿度和姿态三种，只要满足了这三点，只要不是死蛋，都有八成以上的孵化成功率。” “而且人为干预禽类的孵化过程还能通过温度的控制来实现禽苗的性别控制，想多孵公的还是母的就看需要了。” “不过因为技术上的限制，还做不到精准的控制湿度，因此影响的温度变化也难以调节，所以现在琼崖的禽类孵化结果如何还是要看技术员的经验。” 李世民问道：“庄园的繁育厂可以提供多少禽苗？” 他不关心孵化技术的细节，反正那是吴正义要操心的事情，他只想知道国侯府能不能给民间提供足够数量的禽苗。 “全力开工的话，每个月可以提供一月龄的鸡苗三万只，鸭苗一万只，鹅苗五千只，如果是二十一日龄的禽苗，每月可以提供鸡苗五万只上下，鸭苗一万五，鹅苗七千五百只。” “不过是九天时间，出产数量为何差这么多？又为何要育雏呢？” “因为孵化是有周期的，而且还要算上折损率。” 吴正义让人拿来两只不同日龄的鸡苗，对众人说道：“诸位不要小看这区区九天的育雏时间，这两只鸡苗看着差别不大，但是一旦进入到散养之中，育雏一月鸡苗的成活率会是育雏二十一天鸡苗的一倍有余。” “对诸位来说，禽苗死一些问题不大，但是对农户来说就是很大的损失了。” “鸡苗越小对环境的要求越高，只有超过二十一天之后，鸡苗才会形成自身的抗病能力，此时再放出去散养成活率才会更高。” “所以我才会给农户经过育雏的禽苗，让农户拿到禽苗之后可以直接进入放养阶段，既能降低风险，又能加快禽苗的生长速度。” “表弟果然想的周到。” 李世民很满意吴正义的安排，在小型孵化室转了一圈之后回到吴氏大宅之中，立刻开始给众人发布任务，让他们去执行。 闲暇之后，李世民换上便装，又跑到居住区走访去了。 吴正义见朝廷开始行动起来，他也马上跟进。 他在小河边找到带着孙子孙女钓鱼的李渊，请他写一篇文章。 “写文章？”李渊不解的问道：“正义，舅舅又不是什么大儒，写的哪门子文章？” 吴正义笑道：“舅舅还记得那报纸吗？” “当然记得，你那报纸不是印好了吗，如何不见你发卖？” “那只是给表哥和房玄龄他们看的样品，并不是正式发行的第一期报纸。” 吴正义让小青取出笔墨纸砚：“舅舅，咱的报纸还没有名字呢，您给赐个名字呗。” 李渊摇摇头，问道：“这事你去找二郎吧，他现在才是咱大唐的皇帝。” “你让舅舅写文章就是要刊印到报纸上？” 吴正义笑着点点头，把笔沾满墨，交到李渊手里：“大唐都是您建立起来的，谁还能有资格给咱大唐的第一份报纸赐名呢？” “表哥就是个捡现成的，如何与舅舅比？” 李渊乐了，他就爱听这话。 “好，朕就是大唐的开国皇帝，有什么做不了的！” 他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 千秋报 吴正义看看三个大字，竖起大拇指道：“舅舅真是霸气！大唐必定能千秋延绵！” “哈哈，正义，你这马屁拍的舅舅很舒服！” 李渊开怀大笑：“你说要舅舅给报纸写一篇文章，需要什么内容？” 吴正义想了想说道：“就写您当初为什么造反，百姓就喜欢听这个。” 李渊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敲敲吴正义的脑袋道：“什么造反，那是舅舅接受了隋帝的禅让懂不懂？造反是能随便说的？” “还是你要舅舅告诉天下人你两三岁的时候就撺掇舅舅造反了？” 吴正义大囧，他把大唐立国的法理性给忘了。 就算天下人都知道是李家夺了杨隋的江山也不能说，只能说是杨隋自愿把统治权交到李唐手里的，这叫大义，不能忽略的事情。 虽然以后世人的眼光看这件事简直是在侮辱所有人的智商，但是在这个时代，禅让才是王朝交替最合理合法的解释。 吴正义尴尬道：“嘿嘿，是外甥错了，您别往心里去。” 李渊摆摆手道：“以后注意，不要乱说话就好。” “对了，既然是要写文章，为何不去找李文纪，听说你们关系挺不错呀！” 吴正义垮着脸道：“问过了，人家一听要用白话写，直接就回绝了，孔颖达更过分，连问要写什么都没问就把外甥派去的人赶出来了。” 李纲和孔颖达作为儒家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吴正义当然愿意报纸收录他们的文章，但是大唐第一份报纸的定位决定它必须亲民。 李纲他们这样的大儒随便写篇文章可能就要涉及到几十个典故，普通百姓可理解不了他们文章。 人家又不愿意用白话写作，吴正义只好另想办法了。 李渊皱眉：“白话文章谁愿意给你写？舅舅看你还是改改行文的好，不然又要让人骂了。” 吴正义摇头：“不行，百姓们看不懂那些诘屈聱牙的东西，报纸是大众媒介，搞成儒生的文章合集根本没什么人看的。” 第92章 琼崖侯府从来不会让人白干活 李渊听过吴正义用白话发行报纸的解释，反应与李世民一样。 他担心吴正义因此把天下所有读书人都给得罪了，劝阻几句无效之后便随他去了。 吴正义当然没有与所有读书人为敌的打算。 趁着李世民还没走，让李世民又给报纸赐了个名字并向他约稿两篇。 李世民给报纸起的名字是《贞观报》，格局上就差李渊提的《千秋报》一大截，且有自我标榜的嫌疑。 不过这对吴正义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两篇稿件。 吴正义约稿的内容是劝学和劝农，没有要求他用白话写，只要求尽可能的不要用什么乱七八糟的典故。 李世民听说吴正义还在太上皇那里求了一个赐名，便问道：“表弟，一份报纸两个名字有些不合适吧？” 吴正义答道：“谁说我只发行一份报纸了？” “发行两种没必要吧？” 李世民表示不解。 吴正义解释道：“做两份报纸，一份是每七天一发的周报，刊载一些时讯消息、奇闻异事和小说话本连载什么的，另一份半月一发，专门收录读书人投稿的高质量文章，这份报纸可以当作是专业的学术期刊，供读书人讨论诗词文章和学术见解。” 李世民笑道：“这可不像是表弟的性格，你不是看不上那些读书人吗？” “表哥可不要污蔑我，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吴正义催促李世民赶紧去写文章，自己则是先回了长安找到李纲和孔颖达。 “文纪先生，孔先生，我打算在普通报纸之外再刊印一份专门给读书人和各个领域的大拿发表文章，讨论学术见解的报纸，特来向二位约稿。” 吴正义开门见山的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哼，吴侯，老夫劝你死了这条心，用白话写文章根本行不通，只会让人骂你有辱斯文，玷污先贤！” 孔颖达已经被关在东宫馆阁好几天了，皇帝对吴正义的袒护和对自己的不闻不问让他满肚子怨气，见到吴正义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有动手揍人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 李纲倒是对吴正义说的新报纸有兴趣，捋着胡须道：“只要不用白话写文章，老夫可以一试。” 吴正义赶紧点头：“太上皇和陛下给两份报纸赐了名，分别是《千秋报》和《贞观报》，本侯打算在《千秋报》上刊登老先生和其他大儒的文章，不知老先生可否帮忙向在长安的大儒约稿？” “您放心，《千秋报》对文章的文体和行文不做任何要求，只要不是涉及到于国于民不利的言论都会一字不改的刊印出来，老先生以为如何？” 李纲满意点头：“吴侯身上的锐气少了些，是好事。” “约稿的事情老夫可以帮忙，但是老夫的那些朋友愿不愿意投稿老夫可不敢保证。” 吴正义道：“那就多谢老先生了。对了，咱大唐的报纸收录文章是有报酬的。” “嗯，情理之中，吴侯刊印我等文章自然不能让你吃亏，不过老夫手头不算宽裕，老夫的几位好友也有清贫的，若是花费太高，我等怕是负担不起。” 吴正义听得一愣一愣的：“老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李纲一滞，脸色有些不好看：“学问无价，吴侯已是富可敌国，难道还要从我等读书人身上敛财不成？” “文纪先生，学生早说过，琼崖侯府就是以商起家，皆是利益熏心之徒，先生今日亲眼所见，学生就不多言了！” 孔颖达在一旁拱火，时刻不忘在语言上打击吴正义。 吴正义眉头一凝，冷声道：“孔颖达，本侯再次警告你，不要攻击琼崖，你没有资格！” “琼崖是鼓励工商，但是琼崖现有的一切都是琼崖百姓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其他人没有置喙的权力，尤其是你这种只会自诩清高的家伙！” “吴正义，你......竖子安敢辱我，老夫......” “砰！” “啪！” 一声枪响伴随着笔洗碎裂的声音打断了孔颖达的话。 吴正义用转轮指着孔颖达道：“别以为本侯是怕了你，上次在御书房当着皇帝的面不好动手，如今皇帝不在，本侯不介意打爆你的脑袋!” 李纲惊呆了，孔颖达也惊呆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吴正义手里的武器是什么，但是看其轻易便能击碎坚硬的青瓷笔洗，便知那是一种未曾见过的杀人利器，两人没想到吴正义如此暴力，一言不和就动手，身上的汗毛不由竖起。 尤其是孔颖达，额头和背后都渗出了密集的汗珠。 东宫侍卫听到馆阁里的动静，忙跑进来查看。 “都出去，读书人意见相左打起来有什么好看的！” 吴正义冷喝一声，直听得李纲翻白眼。 去尼玛的读书人打架！ 哪个读书人一言不合就动杀器的？ 再说了，你吴正义算是哪门子的读书人？ 几个跑进来的侍卫见无人受伤，满心疑惑地收拾了一下满地的笔洗碎片和水渍便退出去了。 李纲道：“吴侯，你身上的戾气又重了。” 吴正义关上转轮的保险，插回腰间枪套，淡淡道：“让老先生受惊了，本侯给先生致歉。” 说着他便朝李纲一躬身。 李纲摆手：“吴侯不必如此，冲远只是没有深入了解琼崖，难免有些偏颇，吴侯勿要动怒就好。” “老先生，刚才您怕是误会本侯了。” 吴正义盘腿坐下：“本侯说的报酬是《千秋报》给录用文稿作者的稿费，并不是要收人钱。” “《千秋报》初创，发行量不会很大，给作者的稿费不多，视文章质量而定，暂定百字五十文到五百文。”仟仟尛哾 “给作者钱？”李纲双眼瞪大：“吴侯是说文章的刊印花费非但不用作者承担，报纸还要给作者报酬？” 孔颖达也是瞪大了眼睛，甚至比刚才的反应更大：“你这是要收买读书人？” 吴正义撇撇嘴：“老孔，你不要把人想得那样不堪，本侯没那么龌龊！” 孔颖达道：“自古从未听闻于文章定价之事。” “作者也要吃饭，写文章是脑力劳作，琼崖侯府从来不会让人白干活！” 第93章《贞观报》面世 吴正义后来才知道，在隋之前，读书人想要把自己的文章和著作传播出去只有三种方式。 要么朝廷看中，出钱帮忙做碑刻或是各级官府藏书阁收藏，要么找学术大佬帮忙推广打出名气，要么就是自己花钱找人抄书抄文章到处送人。 雕版印刷出现之后，读书人想要传播自己的作品便多了一个渠道，但是没钱就不要想了，那些书店里的书可都是白嫖的，作者还只能对这些白嫖党表示感谢。 写书写文章没有收入，不仅要倒贴，还要感谢白嫖党帮自己扬名，读书人的憋屈那是满腔满谷。 《千秋报》出钱收文章的消息传出，动心的人不少，但是更多的是在观望，并无实际行动。 无他，报纸是国侯府发行的，吴正义和国侯府的名声短短时间已经在长安臭大街了。 让卢平负荆请罪，当众殴打太子，对圣人后裔不敬，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向外界释放一个信号——琼崖侯对礼制与读书人并无好感。 一个与读书人没有好感的人会出钱收读书人的文章？ 还要免费帮读书人扬名？ 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 加上世家人给吴正义添堵的小动作不断，五天时间，《千秋报》收到的投稿就只有区区四篇而已，还都是皇帝和李纲的。 吴正义对此相当的无语。 他决定不再等了，既然《千秋报》的创刊号准备不顺利，那就直接把《贞观报》发行出去。 《贞观报》是真正的报纸，不是学术期刊，编辑方面对吴正义来说没有任何困难。 他手里有两部半大部头的经典小说，脑子里的文学作品更是数不胜数，再收集一些长安及附近发生的趣事，各处的物价信息，一份报纸的内容便有了。 就算没人给报纸投稿，吴正义相信凭借自己脑中的知识储备足够《贞观报》发行个几十年的。 拥有前世三十来年的完整记忆，吴正义有豪横的资本。 他选的报纸主编还没到，只好亲自操刀。 有小青和几个琼崖过来的老师帮手，一份四张九个版面的报纸一天时间便已完成初稿。 《贞观报》的九个版面分别是头版军政大事，二版热点新闻，三版专栏评论，四版民生琐事，五版各地见闻，六版小说连载，七版知识普及，八版读者来信，九版广告植入。 初稿完成，但是作为创刊号，报纸还是缺少两篇重量级文章，或者说是缺少重量级人物镇场子。 李渊、李世民和李纲明确表示不会用白话来发表文章，那吴正义就只能在其他人身上想办法。 想了一圈，吴正义把目光落到李承乾和皇后身上。 两人身份高贵，配得上创刊号的待遇。 李承乾才九岁，写不了太深奥的官样文章，但是写写练笔之作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他年纪小，只要不说错话，没人会去拿他的文章水平去说事。 长孙皇后是大唐女子的代表，在报纸上发表一些教女子治家、美妆、厨艺之类的文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说干就干，吴正义先跑了一趟中书省，找房杜要来了未来一月的朝廷工作安排，又马不停蹄的赶回蓝田，把李承乾关到书房去写小作文，找来几个居住区的大妈辅导长孙皇后写菜谱。 李承乾憋了半天只憋出个《劝学篇观后感》的题目，把头发挠成了鸡窝都没有写出一句正文来。 “表叔，白话文章该怎么写呀！” 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来向吴正义求教。 吴正义拿着他写好的题目看了看，说道：“你能读得懂《劝学篇》？” “孔师与李师已经教过侄儿了。” “他们当时怎么给你讲的你就怎么写，把他们说的话写下来就行。” “啊？可我不记得了呀。” “不记得就写别的，你这几天都学了什么？” “阿拉伯数字和一百以内的加减法。” “那你就写一篇文章来介绍阿拉伯数字和加减法，许老师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呢。” “那就去写吧，不用太长，能介绍清楚就好。” 李承乾忐忑的离开，长孙皇后又来了。 “表弟，本宫只会煲银耳莲子羹，你让本宫写菜谱，不是让本宫骗人吗？” 长孙皇后觉得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很新奇，又听吴正义说是让自己写一些教女子持家的内容，身为国母，她责无旁贷，而且她也不用担心写这样的内容会给皇家带来麻烦。 可是真到动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貌似什么家务都不会做，听着几位妇人的辅导满满的都是迷惑不解。 吴正义笑道：“嫂子，那怎么能叫骗人呢？” “弟弟我的《封神演义》里还神佛满天飞呢，难道我还真是神仙不成?” “《封神演义》是什么？你写的话本吗？” “闲来无聊瞎编的，登报以后让大家一起乐呵一下而已。” “那菜谱能不能不写了，写别的。” “嫂子已经在编写《女则》了？” “你如何知晓的？那是本宫用来警醒自己的，本宫可没与人说过，陛下都不知道。” “嫂子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 吴正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嫂子这书风评不错，要是完成了可以登报。” 长孙皇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吴正义知道的东西貌似有点太多了，如此私密的事情都知道。 站在吴正义跟前，她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不是秘密了，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让春月回宫去取手稿送到国侯府，她则是把自己关到别墅卧室，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李承乾终于写完了小作文，交给吴正义审阅。 吴正义检查了一下，把他文章里的漏洞补上，又用纯白话誊写了一遍，便带回长安去排版了。 贞观元年四月初二，《贞观报》创刊号在长安、蓝田、泾阳、三原等地开始发售。 首印的数量不多，只有两万五千份。 为了尽快把报纸推广出去，吴正义让人在长安的权贵府邸挨家投递，售价也从原定的每份三文钱降到两文钱。 《贞观报》面世，立刻在长安和周边地区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只是不到两天时间，两万五千份报纸便销售一空。 别误会，不是人们对报纸的内容有多喜欢，实际上购买这些报纸的人大多是不识字的百姓，他们看中的是印刷报纸的纸张本身。吴正义在报纸排版时，故意每一张上都留下四分之一的留白。 百姓看中的就是这些留白的纸张——它比同样大小的黄草纸便宜！ 不管是用来糊窗户还是糊墙，报纸都要比其他的纸便宜，而且留白的地方透光性更好。 便宜好用才是《贞观报》畅销的秘诀。 至于说读书人看待贞观报，从一开始就是带着偏见的，基本是看到上面满是白话就扔掉了。 但是对上面内容感兴趣的人也有不少，看过报纸之后渐渐有人开始讨论起里面的内容。 第94章 免费送的《儒林报》 《贞观报》的创刊号内容非常丰富，大事小情、奇闻异事、风土人情、话本小说、菜价粮价应用尽有。 尽管多数读书人对报纸上的满篇大白话嗤之以鼻，但是报纸上丰富的内容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李承乾的《简化数字及符号的加减应用》及头版头条的《朝廷未来一月的工作安排》两篇文章更是吸引人的眼球，很快便在读书人之间引起了不少的讨论。 大唐的娱乐活动比较少，大部分都是耗钱耗时的贵族运动，和普通人及底层读书人的关系不大，他们平时最大的娱乐便是聚在一起谈论一些趣事打发时间。 吴正义不只是打折卖报纸，还让侯府休假的护卫和商行伙计跑到长安各坊的饭摊小馆和坊中的告示牌去充当说书人，把报纸读给百姓们听，丰富他们的娱乐生活。 大唐是有说书人的，只是数量不多，多是一些生活困顿的读书人和游方的道人、乞讨者为了混口饭吃，将一些民间流传的志怪传说、神话故事整理之后讲给百姓听，实际算不得职业说书人。 而且听这些说书人说故事也不是免费的，需要到特定的场所消费才能听得到。 国侯府的护卫和商行伙计虽然也不是专业的说书人，可读读报纸的能力还是有的，特别是侯府护卫，他们没少听吴正义的评书，按照评书的套路说起报纸中的内容还真有几分味道，也能吸引人。 百姓们对算学、国家大事和皇后的《女则》没有多大兴趣，但是他们对吴正义的《封神演义》是相当的喜欢。 经过侯府护卫绘声绘色的讲述，大部分前来凑热闹的都被深深地吸引。 不过吴正义在报纸上刊载的只有前三章，还是他魔改过的加在一起都不到七千字。 七千字听起来自然不过瘾，听众纷纷要求护卫多讲几段，只是得了交代的护卫们都拒绝了这样的要求，趁机推销了一波《贞观报》，还夹带着私货，把琼崖好一顿夸。 那些商行的伙计没听过吴正义讲《封神演义》，他们照本宣科的读完刊载的前三章就读起上面的奇闻趣事和最近几天的长安粮价来，当然，他们也不忘趁机给商行的各项产业打广告。 可惜他们的说书水平有限，难以调动听众的情绪。 不过效果还是有一些的，那些口播的广告给商行带来不少客流，也算是一种收获了， 两天下来，长安百姓口口相传，《封神演义》突然就火爆起来了，甚至有人专门跑到国侯府询问新一期的报纸什么时候发卖。 总得来说，第一期报纸成功吸引了长安及周边不少人的关注，吴正义的目的算是达到了，紧接着的就是应付来自那些读书人的口水了。 “满篇的大白话，这等低劣之语也配印在上好的纸上发卖？如此下去不知要教坏多少百姓，简直是居心叵测！”仟仟尛哾 “子不语怪力乱神，琼崖侯公然宣扬神鬼之事，还让人讲给百姓听，实在是过分了！” “有辱斯文！放着黄钟大吕般的圣人之言不宣讲，反倒是给百姓讲些瓦釜雷鸣的歪理，菜价粮价这等鸡毛蒜皮之事也需要他琼崖侯告知百姓吗？” “我大唐文华冠绝天下，太子偏偏要宣扬外夷之学，看来太子受琼崖侯的危害不浅呐，太子乃是储君......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呀！”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所著金玉良言自当交由礼部颁行天下，为何要在那不知所谓的报纸上刊载，有失皇家威严。” 李世民刚一回到城里，就被几十个义愤填膺的官员大儒和学子代表给堵在了朱雀大街上。 对这些人李世民很是不喜，但又打不得骂不得，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他脑袋疼，便打发他们去找吴正义。 “《贞观报》乃是国侯府的产业，虽然刊登白话之事有违通行的良俗，但并未曾触犯国法，你等若是有不同意见，尽可去国侯府与琼崖侯交涉，此事不在朝廷的管辖之内，朕还有要务需要处理，没时间与你等掰扯这些小事。” 李世民骑在高头大马上走的很是潇洒，但是那些拦驾的人却是傻眼了。 什么叫不触犯国法就不在朝廷的管辖之内？ 你可是皇帝呀，说话能不能负责任些？ 抱怨归抱怨，可皇帝明摆着不想管这件事，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去发动其他的力量给皇帝施压。 至于皇帝说的去找琼崖侯交涉...... 他们又不是没试过，只不过前去国侯府示威的人这会儿都躺在城中的各处医馆当中。 吴正义那小子下手是真黑，谁还敢上门去找他理论？ 跟着皇帝回来的各部阁大佬免不得被人骚扰，可是他们能怎么办？ 见识过吴氏庄园的一切之后，他们很清楚，皇帝舍不得琼崖侯府，更惹不起琼崖侯府，自己和吴正义作对就是找死。 新晋的大佬们集体失声，他们又找到了嘴炮功力一流且与吴正义不和的魏征与封德彝，希望他们出面。 只是让他们失望又惊恐的是，魏征被吴正义来了个三刀六洞，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封德彝更干脆，连见他们一面都没见，直接宣称吴正义救了自己一命，《贞观报》的事他不会掺和。 拦驾事件的当事人全傻了，作为幕后推手的世家人也缩卵了。 皇帝刚刚夺了他们的决策权，吴正义又是一个敢光天化日下放言要带三十万大军找仇家报仇的混不吝，此时真要是逼迫皇帝和琼崖侯府太紧了，谁都不知道年轻气盛的皇帝和无法无天的吴正义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不然世家在士林中的威望肯定要受损。 想来想去，终于让他们想到一个办法。 吴正义能办报纸，我们也能呀！ 刀对刀枪对枪，我们也搞报纸，搞一份专门骂你的报纸，你吴正义还能说什么不成？ 于是乎，几大世家和一批大儒联手，只用了几天时间便搞出来大唐的第二份报纸——《儒林报》。 《贞观报》做创刊号，他们也做，而且做的非常有力。 《贞观报》还收个成本，《儒林报》则是不计成本，免费送！ 第95章 赔本也赚不到吆喝 《儒林报》的迷之操作把吴正义给逗笑了。 吴正义拿着护卫在街上抢回来的报纸看了一眼，便让人裱起来了。 好歹是长安发行的第二份报纸的创刊号，说不定收藏个几十年还能升值。 “小青，库里还有多少《贞观报》，这几天我们卖出去多少？” “卖出去大概四万五千份，库里大概还有三万份，都是准备发往各地分号的。” “好，让人马上发出去，长安附近先不卖了，后天直接发第二期，排版做好了吗？” “做好了呢，就是专栏评论还差一篇有份量的文章，咱们邀请的几位大儒都拒绝了约稿，房杜二公那里太忙了，也没时间。” 吴正义轻笑：“呵呵，他们没时间？我看他们是怕了吧！” “《儒林报》气势汹汹的与《贞观报》打擂台，二公估计是在观望。” 小青说道：“要不奴把您之前写的文章挑出一篇来给印刷坊？” “嗯，也行，既然是用公子我的文章，就给他们个王炸。” “《师说》怎么样？” “可以，评论你来写。” “公子，这不好吧？奴一个女子，怕是……” “怕什么，皇后写得，你也写得，记得把你的官职署上。” “别呀，公子，要出乱子的。” 小青慌忙拒绝。 她一个普通女子怎么敢和皇后比较，况且皇后在报纸上发表文章都被骂了，她可没皇后那样的地位，估计那帮子官员大儒能用唾沫淹死自己。 “让你署名就署名，哪来的废话。” 吴正义不容她拒绝：“你就当这里是琼崖，在琼崖你能发表文章，在长安也可以。” 小青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小青去忙了，吴正义叫来胡雄询问《儒林报》的情况。 “公子，查清楚了，《儒林报》没有做雕版，是卢家、王家和郑家出人用馆阁体抄写的，用的是上好的蜀中桑皮白纸，一份三张的成本至少需要十五文的纸钱，加上笔墨人工，成本不低于二十文。” 胡雄说道：“俺让人问了问，他们计划首期抄发五千份，不过因为人手问题，至少要十天时间才能完成，今天他们只在长安发了一千份。” 吴正义有些惊了。 五千份报纸的成本就是至少一百贯。 听着不多，对世家来说算不得什么。但他刚才看过了，上面并没有任何广告，通篇都是在批判他吴正义和白话写作，也就是说《儒林报》是没有任何收入的呀！ 《贞观报》的成本不仅比《儒林报》低的多，而且还未发行时便已经通过给吴氏商行的各个产业打广告，收到了大笔的广告费，即便是打折出售报纸，还能做到略微盈利。 “一个净赔钱，一个能赚钱，看看谁能玩的过谁！” 吴正义彻底放心了。 就算世家家大业大，能支持《儒林报》继续和《贞观报》打擂台他也不怕。 办报纸不是谁都可以做的，光有钱不行，你还要有好的内容。 《儒林报》上的那些文章虽然每一篇都是花团锦绣，可是百姓们会买账吗？ 吴正义的想法很快便得到了应证。 百姓真的对满纸大道理的《儒林报》没有丝毫的兴趣。 不少人抢到报纸，兴冲冲找人去读给自己听，想看看上面是不是有诸如《封神演义》之类的故事话本或是其他有趣的事情。 结果自然是失望而归。 《儒林报》上究竟写了些什么，文化水平稍微差点的都看不明白，那些平日里兼职给人代写书信的人看到大儒们深奥玄妙的文章也是一头雾水，说书人更是理解不能。 读得懂的是少数，读不懂的真的就是不知道大儒们都写了些什么。 世家人这次可谓是赔本都赚不到吆喝。 《儒林报》除了在士林中获得了一些响应，更多的读书人加入到骂吴正义和《贞观报》的行列中来，其他的屁用没有。 吴正义这边就没有把《儒林报》当做对手，按部就班的推出了第二期《贞观报》。 第二期针对第一期读者的反馈做了内容调整，减少了朝廷动向的篇幅，增加了话本连载的篇幅。 吴正义在第二期上一下子刊载了一万五千字的《封神演义》，极大的满足了读者的期待。 第二期一上市，三万份报纸两天便销售一空，国侯府中的印刷坊紧急加印了一万份才堪堪满足了长安及周边地区的需求。 当然，大部分购买报纸的人并不是真正的读者，他们依旧只对留白很多的竹纸更有兴趣。 不过不要紧，吴正义要的就是百姓养成购买《贞观报》的习惯，让《贞观报》成为大唐报纸的代表，最好是以后一提起报纸，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贞观报》，而不是其他什么报纸。 在坊间，《封神演义》依然火爆，侯府护卫是各坊百姓最喜欢的人。 在读书人之间，第二期贞观报终于是引起了他们的重视。 吴正义一篇《师说》镇住了太多人。 人们的第一反应是，《师说》是一篇足以流传千古的好文章，读之令人大受震撼。 可当读书人看到此种堪称经典的文章居然是出自吴正义之手时又觉得心头像是压上了什么东西。 沉甸甸的，异常的难受…… “代笔，绝对是有人代笔！” “吴正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要是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我等几十年的书岂非白读了！” “文贼，吴正义一定是剽窃了某位大儒的文章，此等下作行径也只有他那等无法无天的狂徒做的出来！” 长安的文人再也顾不得吴正义是不是个暴力狂了，成群结队跑到国侯府门前，要求吴正义删除报纸上的文章，并向天下的文人谢罪。 吴正义听到老胡的汇报，拍拍脑门，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本想着给大唐的文人留一点面子的，可他们步步紧逼，本公子只好做一回范闲了。” “唉，以后大唐的文坛要么百花齐放，要么一潭死水，公子我好是为难呀！” 胡雄疑惑道：“公子，范闲是谁？很厉害吗？” 吴正义摇头：“范闲不厉害，但是能写书的都不简单。” 胡雄忙点头笑道：“公子的话越来越高深了，俺老胡佩服！” 吴正义翻翻白眼：“能把听不懂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老胡，你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第96章 别说本侯欺负你们 吴正义搬来梯子，带着李承乾站到了侯府大门的飘沿之上，居高临下的指着下面几百个气势汹汹的读书人。 他对李承乾道：“看看下面那些人的嘴脸，气人吗？” 李承乾第一次上房顶，腿有些发软，但还是强装镇定的点点头。 太子的气场不能丢，尤其是当着几百个外人的情况下，他必须展示出太子的风范。 这是长孙皇后告诉他的，他一直照做，当然，私下里面对吴正义，他是不敢的。 吴正义满意道：“不错，你是咱大唐的太子，面对这么多人能保持镇定，这很好，继续保持。” “表叔，您让侄儿站在房顶上看那些人作甚，直接让护卫把他们打发了不就好了？” “下面的读书人都是大唐的子民，对待自己人不能只用武力，那样容易引起反弹，你需要在他们最引以为豪的事情上让他们心服口服才行。” 吴正义笑道：“你学着点儿，看看表叔是怎么让这些家伙怀疑人生的。” “你今日放学之后去后厨找老张，让他做一桌拜师宴，带给文纪先生，向文纪先生行拜师礼。” “啊？可是文纪先生他......” “让你去就去，今日之后老先生更不敢收你为弟子了。” 李承乾还想说什么，却被吴正义打断了。 “好好看着表叔我是怎么打击人的，你老子可教不了你这些。” 吴正义对着下面的人群喊道：“琼崖侯吴正义在此！你们要找本侯是不是？” 情绪激动的读书人一看到吴正义便炸锅了。 “文贼，立刻下来谢罪！” “敢盗用大儒文章，琼崖侯，你要给天下文人一个交代！” “无耻之徒！” “立刻停止《贞观报》发卖，不要再误导大唐的百姓！” 几百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极度混乱，一些情绪激动的读书人跨过侯府拉出的警戒线就要往前冲。 “都特娘的不要命了是不是！” 吴正义一挥手，直听得“叮叮”声响起，十几支长枪便钉在了侯府门前的青石板上，飞溅的碎石崩的到处都是，前冲的人群便止住了脚步。 “琼崖侯，你敢在城内动用八牛弩这等利器，你想要做什么！” 眼看着国侯府护卫推出十几架只有攻城战才会用到的大型弓弩，示威人群全都傻掉了。 之前国侯府用强弩把几十个读书人送进了医馆，他们以为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今日直接搬出了攻城弩这样的大杀器。 太特么的不讲究了呀！ 我们都是读书人，不是突厥骑兵好不好，值得你动用这等大家伙？ 有人受到惊吓，直接就说吴正义居心不轨了。 吴正义笑笑朗声道：“本侯乃是军候，家里有攻城弩不是很正常吗？” “你们这么多人围攻国侯府，本侯用这些武器保卫自己的家又有什么问题？” “国侯府乃是皇家领地在长安的办公衙门，你们围攻朝廷府衙，本侯动用些攻城弩来保护衙门，镇压暴徒又有什么问题？” 众人闻言语塞。 吴正义说的在理，国侯府就是军候府邸，还兼有琼崖在长安办公府衙的职责，属于军事重地，几百人包围国侯府貌似真有围攻朝廷府衙的嫌疑。 但是很快有人反应过来。 “琼崖侯，你不要狡辩！这里是长安，从未听闻有哪家府邸衙门配备如此重器的，国侯府离皇宫如此近，我等有理由怀疑你要图谋不轨。” 吴正义看了一眼说话的书生，摇摇头叹气道： “唉，你们这些读书人呀，就是脑子读书读傻了，连大唐的律法和军法都不清楚，竟然还有脸说本侯盗取其他人的文章，真是傻的可以。” “你要是说本侯嚣张跋扈欺男霸女什么的，本侯承认，但是要说本侯盗取他人的文章，本侯就忍不了了。” “琼崖侯，你才多大年纪，哪里来的阅历能写出《师说》这等千古名文？” 有人提出质疑：“据某所知，你连陛下给你的封赏旨意都看不懂，也不通经典，根本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之人。” “某也有听闻此事，一个连圣旨都看不懂的人怎么可能写出那样深刻的文章？” “哼，你个黄口稚子罢了，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些文章就当作自己的了，无耻！” 不少人跟着附和，被八牛弩震慑住的人群又被挑动了情绪，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老胡，带人把他们全给本公子绑了，让他们闭嘴，公子我说个话都费劲！” 吴正义懒得再和他们墨迹，直接关门放......呃，是让胡雄武力镇压。 就算是大唐的文人再厉害也不是如狼似虎的侯府护卫的对手，不到两盏茶时间，那些来闹事的读书人便被全部拿下了。 这些人一个都没跑了。 吴正义上房顶之前就请平阳公主府和宿国公府的部曲把街道给封锁了。 胡雄很不喜欢有人污蔑自家公子，带着护卫镇压的时候专门交代护卫们给他们一些教训，于是几百个被绑成粽子的读书人无不是鼻青脸肿。 也就是吴正义提前交代过，不让护卫们动刀剑，不然老胡肯定要让他们去和先前来闹事的家伙作伴。 被绑的结结实实，又挨了一顿揍，读书人们算是老实了，没人敢再叫嚣什么......主要是那些敢叫嚣的都躺下了。 整个镇压过程干净利落，看的李承乾心惊不已，生怕吴正义搞出人命来，到时候国侯府就是黄泥掉裤裆了。 “表叔，绑了这些人父皇那里会不会说什么？” 吴正义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还知道考虑后果。” “放心吧，只要叔不把他们当场砍了，你阿耶会当不知道。” “可是这么多人送到长安的刑狱怕是放不下吧？”李承乾有些担忧道。 “嘿嘿，谁说要把他们送到监狱去了？” 吴正义笑道：“叔只是让他们闭嘴而已，好方便叔说话。” 李承乾瞪大眼睛，其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你搞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说话方便？ 吴正义拍拍他的头：“看好了下面就是叔表演的时间了。” 李承乾下意识点头。 吴正义让人送上来两个马扎卡在屋脊上，让李承乾坐下。 他对下面的人说：“要说诗词歌赋这些文学形式是挺好的，本侯没事的时候也有研究，顺手写了不少东西。” “但是阳春白雪看多了就要换换口味，所以本侯就把自己写的话本发表在报纸上，就当是给百姓的生活增加一点乐趣。” “反正百姓们就喜欢话本这种喜闻乐见的东西，不过你们以为本侯只会写话本可就有些小瞧本侯了。” “你们说本侯阅历不足，又不通文墨，不读经典，更是大错特错。本侯也是读书的，只不过本侯读的书与你等不同而已，对你们来说本侯读的一些书与天书无异。算了，不说这个了，以后你们自然有机会见识本侯的学识。” “还是说说诗词文章吧，其实琼崖和南洋的很多学子都有学习本侯的诗词文章。” “本侯来到长安，之所以没有对外展示自己在诗词歌赋上的天赋是怕打击到你们，让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读书人受到来自心灵上的冲击，从此断了读书的念头。” “你们可能觉得本侯是在说大话，为了以后你们不再来骚扰本侯，本侯决定给你们一个打击，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天才。” “别说本侯欺负你们，你们几百人里应该有学识不错的，你们来出题目，本侯做诗文，题材不限。” “现在，谁来出题？” 第97章 终于要装到了 吴正义罗里吧嗦一大堆话，信心满满的准备当一次文抄公。 奈何刚刚挨揍的读书人却是没人附和他。 他们是怕了，把吴正义的话当成了恐吓，吃过亏的读书人没人再敢出头，自然就把他给晾起来了。 吴正义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顿觉有些尴尬。 难道喜闻乐见的穿越者装叉打脸的经典桥段还未开始就要结束吗？ 不能够！ 大侄子可还在一旁看着呢，说什么也要装下去，不然以后在大侄子面前要心虚的。 他眼珠子一转，对身后的小青使个眼色。 小青会意，娇声道：“既然你们不敢应战，明日《贞观报》便会发号外特刊，将你等故意抹黑我家侯爷盗用他人文章，却不敢与我家侯爷比试诗词歌赋之事告知天下人，让天下人看看尔等的无耻嘴脸！” 跟着吴正义久了，小青也学到了不少毒舌的精髓，直接就用读书人最在乎的名声激将他们。 下面的人见是一个侍女模样的小姑娘，长得挺俏丽却嘴那么毒，顿时就有几个书生来气了。 “一个奴婢也敢猖狂，琼崖侯，士可杀不可辱，吾与你拼了！” 一个白净的年轻人艰难起身，跳着就往侯府大门前冲来！ 胡雄上前拦住他，笑眯眯的问道：“小郎君，你可有官身，可有功勋爵位在身？” 年轻人一愣，红着眼道：“闪开，不过一条看门狗而已，也配与吾说话！” “啪！” 胡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面上笑容不减道：“你可有官身，可有功勋爵位在身？想清楚再说呦。” 老胡属于那种笑起来比不笑更吓人的长相，他的笑脸加上一巴掌，终于是让年轻人看清了形式。 他摇摇头道：“吾乃良家子，并无官身，亦无功勋爵位。” “啪！” 他话音刚落，胡雄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 胡雄收起笑脸，喝道：“就你这样的还算是读书人？基本的礼仪尊卑都不懂。” “你可知第二青姑娘乃是大唐吏部在册的从八品下的朝廷命官，琼崖侯府堂堂的第二秘书？” “你一个白身敢称呼朝廷命官为奴婢，该打！” 说着他一脚便把年轻人给踢倒在地。 “你们这些人就是没卵子的货，我家侯爷给你们机会你们都不知道抓住，真是愚不可及！” 胡雄骂骂咧咧训斥这些家伙，让小青刚刚营造的对立氛围一下子就消失了。 吴正义正要出言让老胡闪一边去，自己亲自动手，可他看到老胡背后的手势，便没有说话。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放任下属殴打国子监学子，吴侯，你问过老夫没有！” 孔颖达那极具压迫感的身影出现在侯府门前。 不少躺坐在地上的读书人起身，纷纷别扭的向孔颖达行礼，紧接着就是七嘴八舌的告状。 孔颖达听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先是训斥了几句逃课前来国侯府示威的国子监学子，抬头对吴正义道：“吴侯，你方才所言的诗词文章题目随意出，现在是否还作的数？” 吴正义道：“当然作数，看来孔博士是要亲自试试本侯的斤两了？” “老夫也好奇吴侯的那篇《师说》是怎么来的，既然吴侯愿意自证，老夫就来见识一下吴侯的天才。” 孔颖达问道：“老夫出题之前，可否给这些学子松绑？” 吴正义挥挥手，护卫们上前给他们解绳子。 “孔博士请出题，本侯就在这屋脊上现场作答，免得人说本侯作弊。” “好，诗词文章，吴侯先作诗一首如何？” “你随意，本侯做十首都没问题。” “既然如此，便请吴侯以四季为题，各作诗一首。” 吴正义道：“题目太简单了，不会有人怀疑你与本侯串通好了吧？” “有老夫在，谁敢说冲远与吴侯私下串通？” “还有某，某可以证明吴侯与孔博士并无私下勾连。” “老夫也可以证明！” 不远处，虞世南和颜师古一左一右搀扶着李纲慢慢走来。 三人均是在儒林之中有着很高的威望，哪一个都堪称一代大儒，有他们作保，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吴正义与孔颖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吴正义朝三人一礼：“三位，本侯就不下去了，失礼！” 李纲笑道：“吴侯，开始吧，老夫见识过了你在算学与格物之道上的造诣，假以时日，吴侯必成一代宗师，现在就让老夫见识一下吴侯在诗词文章上的造诣吧。” “嘶......” 听到李纲竟然给了吴正义如此高的评价，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吴正义不过是一少年，究竟是什么让李纲这等地位崇高的大儒对他另眼相看？ 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他了，《师说》真的是出自他的手？ 吴正义无视了其他人的反应，心安理得的接下了李纲给自己的评价。 “方才孔博士出的题目乃是以四季为题各作一首诗，本侯觉得太简单了，既然三位大儒到来，不妨三位也出题吧，本侯一并把诗词文章全给做一遍。”仟仟尛哾 李纲捋着胡子笑道：“听闻皇帝欲修建大明宫，想必花费巨大，有些劳民伤财了，就请吴侯做一篇劝解皇帝勿要大兴土木的文章吧。” 吴正义笑道：“老先生，皇帝有钱就让他花呗，花出去的钱才是钱，而且这件事本侯也有参与，大明宫是修定了。” “不过文章也是要写的，给那些言官御史增添一点素材也是好的。” “虞秘监，颜侍郎，二位也出个题目吧。” 虞世南想了想，说道：“吴侯，近些年长短句兴起，老夫观其词韵甚美，又闻吴侯九岁便带兵征战了，便请吴侯以沙场为题做词一首，词牌自定。” 吴正义点点头，看向颜师古。 颜师古笑道：“某今日读靖节先生《桃花源记》有感，静极思动，想到各处走走，然则身在朝堂却是离去不得，便请吴侯做一篇游记，地点不限，好让某见识一下他处的盛景。” 吴正义笑着点头。 一诗一词一文一游记，四种不同题材的题目来自四个大儒，没有人会怀疑他与四位大儒串通的。 终于要被自己装到了呀！ 吴正义坐到马扎上，让人给四位大儒搬来座椅茶水，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表演。 第98章 读书人不敢再于本侯面前言诗文 吴正义又让人把笔墨摆到孔颖达面前，他要先吟诗词。 “一年之计在于春，不过本侯以为没有冬天的严寒便显不出春暖的宝贵，四季之诗便从冬开始。” “于冬，本侯有诗一首，名曰江雪，孔博士记好了！”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一首《江雪》简简单单二十个字，轻易便勾勒出一副冬季雪后的苍茫寂寥，直听得李纲频频点头。 颜师古赞道：“用词简洁直白，山、路、舟、人、雪，远近之景物突显寒江孤影，读之冬日枯寂萧索之景如在眼前，好诗，好诗！” 孔颖达握笔的手呆住不动，望着屋脊上的吴正义，满脸的不敢相信。 他可以肯定这首诗不是前人旧作，也不是自己熟悉之人的新作。 《江雪》的用词构景太过老道了，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二岁少年能写出来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感到惊愕，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小看了吴正义。 虞世南从孔颖达手中抢过纸笔，兴奋道：“哈哈，老夫来了灵感，就献丑了！” 说着他便挥毫泼墨，转眼间便有苍劲有力的字迹出现在洁白的宣纸之上。 端详一二，他觉得可能不太过瘾，掏出随身带的私印便盖在了纸上。 这一盖印可不得了，吴正义这首《江雪》身价立马飙升。 虞世南亲笔，又有私章，放到外面绝对是千金难求。 吴正义却是不关心虞世南的书法值不值钱，他要把装叉的逼格再提高一个档次。 “既然有虞秘监这等书法大家愿意录写本侯的诗，那本侯就赠一首《雪梅》给虞秘监，聊表本侯谢意。”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虞世南听到《雪梅》，脑子有些空，不明白吴正义诗里是在告诫自己什么，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意思。 这诗送的有些突兀了...... 不过他不能否认这是一首好诗，论意境、立意完全不输《江雪》，而且字面上还有中庸之意，绝对会流传很广。 管他呢，写下来再说，日后不管谁读这首诗都要想到他虞世南不是？ 虞世南向吴正义表示了感谢。 吴正义其实对虞世南说出《雪梅》的诗名时便有些后悔了，这首诗更适合给孔颖达的。 只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不好收回，况且他肚子里的诗不少，再找一首给孔颖达便好了。 “孔博士，本侯也送你一首小诗，希望你回去好好想想自己该站到什么位置上。” 孔颖达一愣，说道：“那就请吴侯赐教了！” “好，孔博士记好了，勿要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吴正义拿出了刘长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后面还给孔颖达来了一句：“孔博士勿要沦落到风雪夜归无处安身的地步就好。” 孔颖达面色涨红，想要反驳几句却是被李纲拦住了。 李纲说道：“吴侯，既然你给虞秘监和冲远都赠了诗，不妨也赠老夫一首如何？” 吴正义笑道：“当然，本侯怎么会忘了老先生，先生品行高洁，本侯就用一首《梅花》送给先生。” 王安石的《梅花》可是咏梅诗中的精品之作，足够配得上李纲，也有暗喻他处境的意味。 李纲听得极其满意，让虞世南帮忙给写了下来。 李纲、虞世南和颜师古都在写好的诗上盖上了私印，孔颖达见状，也拿出了自己的印章。 吴正义道：“颜侍郎，本侯也有一诗相赠。” 颜师古笑道：“仅凭方才几首诗，吴侯的诗才便足以传遍大唐，能得吴侯赠诗，某荣幸之至。” 一首郑燮的《山中雪后》既满足了颜师古想要离开朝堂的想法，又有对颜家清作史书的褒扬，让颜师古笑逐颜开。 一连五首与冬相关的诗，首首经典，外面的那些读书人，包括孔颖达在内都清楚，就算是吴正义提前有准备，也不可能有人愿意把如此多的经典诗歌给他的。 他们有些相信吴正义是有诗才的，而且比他们强。 这让他们更难受了。 不过这五首诗只是吴正义给他们准备的开胃小菜。 接下来三个季节的诗，每个季节都是五首堪称经典的诗，让他们彻底没了脾气。 但吴正义并没有停手，终于是拿出了在后世号称“孤篇压全唐”的大杀器。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一出，侯府门外哀鸿一片。 “完了，完了，吴正义不当人，《春江花月夜》一出，哪个还敢在吴正义面前言诗！” “文坛大悲剧呀，如此好诗竟然出自一个恶劣少年之手，让我等何以自处？” “不可能，这诗一定是吴正义窃取某位大儒的，他只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 “呵呵，到了现在还说这些，你找个人来，让他写一篇能比肩《春江花月夜》的诗文，不，能有它一半好的就行，你能找到吗？” “一定是哪位隐世高人做了此神作，吴正义只是恰巧得到了而已。” “天才，这就是天才吗？” ...... 数百个读书人怀疑人生，李纲等人也是大受震撼。 如果说那二十首四季诗都是简单易懂、文笔凝练的佳作，普通人偶然间灵感爆发还能写出几首来，《春江花月夜》便是完完全全的炫技之作，不仅是在延续乐府旧题，更是将音韵运用到了极致，关键是诗句美而不空，若非真正的诗词大家，任你灵感爆棚也根本就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诗来。 大唐目前还没有这样的大家。 不，现在有了。 这个诗词大家便是吴正义！ 自此，再也没有人真的认为吴正义会剽窃别的诗词，即便是很多人嘴上说着酸话，也不敢在吴正义面前提。 李纲很激动，对吴正义道：“吴侯，今日便到这里吧，吴侯的诗才从今之后不会再有人质疑，老夫要回去与几位老友仔细欣赏一下吴侯的大作。” 吴正义忙摇头：“作诗只是热身而已，本侯今日要在这屋脊之上让大唐的文人看到什么叫做高屋建瓴。” “本侯要大唐的读书人不敢再于本侯面前言诗文！” 第99章 击碎读书人的骄傲 “有些人认为掌握着文化霸权就敢在本侯面前耀武扬威，呵呵，他们想多了。” 吴正义轻轻拂手，对李纲道：“老先生耄耋之年，见识过很多东西，但是应该还没见过如何摧毁读书人的雄心，今日本侯就让老先生见识一下。” 李纲激动的有些红润的脸颊抽搐了几下，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声“唉”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那些读书人也是蠢蠢欲动。 吴正义这话实在是拉仇恨，其中对于读书人的轻视没有丝毫的遮掩。 很多人都想把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小觑天下人之类的话送给吴正义。 不过他们的反应在侯府护卫凶狠的眼神威胁下却是阻止不了吴正义。 “诗词不分家，虞秘监想要听有关沙场的长短句，一首太少了，本侯随手就能作出来，词牌破阵子，献与先父，免得他老人家的功绩被世人遗忘。虞秘监听好了。” 吴正义深吸一口气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先父为国征战，弥留之际仍不忘守土戡乱之责，琼崖将士更是抛头颅洒热血，护我大唐海疆安宁，这阙词还请虞秘监执笔，本侯要将此阙词刻与先父与所有牺牲的琼崖将士茔前。” 虞世南没有说什么，当即动笔。 吴正义还没完，面色沉痛道：“战争伤害最大的还是百姓，今日本侯再作兵车行一首，让朝中那些高高在上之人看看民间疾苦！”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吴正义声音低沉，直听得侯府护卫和前来看热闹的各家将门的部曲纷纷落泪。 战争，能好好过日子谁愿意打仗？ 还不是被逼的没办法？ 《兵车行》算是击中了这些曾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汉子的心中软处。 那些读书人也是听得心中难受，没有人再骂吴正义。 能作出这等为百姓疾苦发声的诗词，他们突然觉得吴正义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 李承乾在旁边听得却是急了，拉拉吴正义的衣角，小声道：“朝中正有人反对阿耶组建新军，表叔这《兵车行》不是给阿耶添乱吗？” 吴正义横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个屁，叔的诗词文章作的再好也影响不到朝堂的决定，你以后对百姓好一点，就不白费你坐在这里看叔的表演了。” 李承乾不解的点点头。 李世民与他说过，好好听表叔的话，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自然照做。 “吴侯，《春江花月夜》和《兵车行》等诗词老夫可否传于国子监学子？” 孔颖达品了半天吴正义给自己的诗，终于是不再对他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吴正义点头：“今日本侯所作诗词文章天下人尽可观瞧，不过要想集合成册用于出售牟利，需向本侯支付相应稿费。” “吴侯放心，若是国子监需要，自会向吴侯支付酬金。” 孔颖达可不想吴正义到国子监去胡闹，忙打包票。 吴正义继续自己的表演：“沙场词作过了，下面是游记。” “本侯很小的时候便离开长安去了琼崖，对大唐各处的名胜了解不多，但是先父在世时经常与本侯讲述大唐各处的盛景。” “先父生前最为推崇的便是巴陵的岳阳楼及其周边美景，本侯便根据先父口述所见之景作一篇游记赠予颜侍郎。” “大业三年春，唐公启吴氏永者寻名医于巴陵......” 这时的岳阳楼还没有重修，与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中有一些差别，人物时间也对不上，吴正义便做了一些修改，尽可能的把里面的漏洞给补上，虽然有些怪异，但是并不影响文章整体的构架和可读性。 “......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吴正义读罢，颜师古拍案起身道：“好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吴侯有这份心境，某佩服！”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吴侯，你的这篇游记必当流传千古！” 虞世南也是激动不已。 能见识到又一千古名篇诞生，很多人都与他的反应差不多。 不过随即便有不少哭声传出。 “琼崖侯这是要毁了我们呀！” “霸凌，这是对我等学子的霸凌！” “从今以后，吾还怎么敢写诗词文章呀！” 读书人又闹起来了，侯府护卫只好又把他们给绑了起来。 一阵鸡飞狗跳，吓得李纲等四位大儒惊汗连连。 李纲再也忍不住了，对吴正义道：“吴侯，老夫劝你收手，不然大唐整整一代的读书人都会被你给毁掉的！” 吴正义则是笑眯眯的说道：“本侯只是击碎了他们的骄傲，毁掉的是他们的自以为是。” “经此一事，大唐的读书人会更加清醒，更加实际，本侯是在做好事，所以不能苟同老先生之言。” “老先生不是要一篇劝谏皇帝的文章吗？本侯此刻已经打好了腹稿，不拿出来给先生是对先生的不尊重，您老人家坐好了，本侯这一篇文章的威力可不小呢！” 李纲闻言，眼前一花，险些没站稳，孔颖达三人扶他坐下，皆是对吴正义怒目而视。 他们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 吴正义这是要打大唐所有读书人的脸！ 孔颖达嫌怒视还不够，搬起一个高凳放到侯府院墙脚下，双腿一用力就要登上院墙。 他要把吴正义给弄下来。 再放任吴正义胡搞下去，今日在场的几百个读书人可就真的废了，里面可是有他国子监的不少学生呢！ 但是他有些小瞧了侯府防卫，他的手刚刚碰到墙头上的青瓦，便有几块带刺的翻板弹出，在他手掌上扎出了十几个血洞。 “啊！” 孔颖达疼得大叫一声，对吴正义吼道：“吴侯，你不要太过分，我国子监的学子要是出了问题，陛下不会容忍你的！”仟韆仦哾 吴正义轻蔑一笑：“你太看得起国子监在表哥心中的地位了。” 说完，让胡雄把老孔也给绑了。 吴正义抬头看看快要落山的日头，对下面的人道：“抓紧时间，一会儿金吾卫就该来了。” “虞秘监，麻烦你来执笔记录，写好了送给我表哥，估计他要收藏你的大作了。” 虞世南：“.......” 第100章 你这不是给朕添乱吗？ 虞世南很累，心累，手更累。 吴正义一口气搞出那么多诗词，还有一篇游记，他可是一字不落的写了下来，手臂酸胀，笔都要握不住了。 而且吴正义针对读书人的心理打击也连带伤害到他，让他对自己的学识产生了怀疑。 吴正义还要打击他，他有些受不了了，把笔往桌子上一放，没好气道：“老夫累了，吴侯请自便！” 颜师古却是接过了录写的工作：“吴侯，如果你还能作出一篇不下于《岳阳楼记》的文章，某就将你今日的壮举写入史书当中。” “颜侍郎，你......你这是在助纣为虐呀！” 孔颖达都快气哭了，恶狠狠的瞪着颜师古。 颜师古失望的摇摇头：“冲远，你着相了，当今文坛虽有复兴之相，然则少了一个真正的领头羊，你我，包括诸多名宿，无不是皓首穷经，在故纸堆中打滚，皆是想着著书立说，与他处并无甚建树，如此下去，文坛会走向何处？结果必然走向极端。” “今日吴侯之举固然不妥，然不失于对我等敲响的一记警钟，今日之后，大唐文坛将有吴侯这颗新星带着我等的后辈文海求索，我等不给后辈们机会，他们永远会被埋没在滔滔之焱里。” 孔颖达闻言失神。 李纲猛然起身，吓得虞世南忙扶住他。 李纲沉声道：“吴侯，今日之后你必将成为士林大敌，你可有对策？” 虞世南听到李纲的话，一愣，没等吴正义说话便道：“文纪先生，使不得呀！” 众人皆是满头雾水，不明白李纲等人这是怎么了。 刚刚还都是要阻止吴正义，才片刻功夫就起了内讧？ 吴正义看着四位大儒，嘴角微翘：“文纪先生，颜侍郎，你们想多了，不管本侯今日有没有在这屋脊之上作下那些诗词文章，士林都容不下本侯，史书留名这种事情于本侯而言伸手可得。” “不是本侯自大，士林对本侯的敌意算个屁，本侯的名字也不是能被从大唐的历史中抹去的。”Ｑqxsnew.net “你们还在用老眼光看待世界，却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改变，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变成你们不认识的样子，未来是我们这些年轻人的，两位静观其变吧。” “至于说虞秘监和孔博士，本侯告诉你们，今日本侯是站在这屋脊之上作诗文，他日就会在大唐的每一个角落向所有人传播本侯的学识，儒家若是不想被淘汰就要变一变了。” 吴正义负手而立，说道：“废话不多说，本侯作一篇阿房宫赋，满足一下大唐读书人和御史言官那虚伪的道德优越感！”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 吴正义日渐变粗的嗓音飘荡在夜幕袭来的半空中，落入数百人的耳中。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记记重拳打在他们的心口。 吴正义的这篇赋作的越好他们的心口就越疼，身上的力量消失的就越多。 当吴正义说出“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的时候，那些读书人已经没有几个还能保持平静的。 一篇《阿房宫赋》让国侯府门前变得悲壮、迷茫、痛苦萦绕。 “打完收工！” 吴正义已经是口干舌燥，让李承乾下去请李纲四人进府，其他的事情自有金吾卫的人处理。 是夜，长安几千个读书人和世家人同时失眠了。 吴正义给长安文人带来的打击太大，尤其是《兵车行》、《岳阳楼记》和作为大杀器的《春江花月夜》和《阿房宫赋》这四篇绝对的经典之作，带给读书人的冲击实在有些大。 多少人一辈子都作不出一篇这种水平的文章，可他吴正义一个不学无术的少年人却是随口便作了出来，让其他的读书人作何感想？ 关键是吴正义那些狂言似乎被这些名篇印证了。 天才的世界他们理解不了。 没有人再去怀疑吴正义的文采，因为他拿出的作品其他人写不出来。 但是并不代表着长安的读书人就认可了他在文坛的地位。 想要在文坛拥有一席之地，作品只是基础，还要有高洁的品行和好名声。 不巧的是后两者吴正义都没有，所以在经历过他诗词文章的打击之后，大部分读书人对他的反感从讨厌升级到了恨之入骨，注定吴正义与文豪的地位无缘了。 不过喜欢吴正义的人也不少，除了那些喜欢他话本的平头百姓，那些不得志的读书人对充满了锐气的吴正义是相当的推崇，认为他才是大唐未来的希望。 相比这些人的人微言轻，力挺吴正义的人还有一帮子武勋。 这些武勋对吴正义的支持可是实打实的。 武勋喜欢吴正义的原因很简单。 他给武勋们长脸了！ 自大唐内部的割据势力被挨个平定，局势渐稳，朝堂上的文武之争便开始了。 军旅粗汉和握笔杆子、耍嘴皮子的文官争斗的过程中经常是处于下风，除了滚刀肉一样的程咬金和对谁都敢抡拳头的尉迟恭，没有几个武勋能占到便宜。 究其原因，没什么文化是武勋的最大软肋，给了文官们压制他们的机会。 吴正义作为武勋的一员，堪称是文武双全，他的那些诗词文章给了武勋们底气。 以后谁要是再敢拿武勋们的文化水平说事，他们就能把吴正义的诗词文章摔在他的脸上。 面对维护了武勋集团颜面的吴正义，他们没有理由不喜欢。 吴正义的作为让人欢喜让人忧。 百姓们和武勋们表示喜闻乐见，但是轮到李世民头上，便只剩下淡淡的忧伤了。 “吴正义，你这不是给朕添乱吗？” 李世民气哼哼的放下出自虞世南和颜师古之手的诗词文章，心中大骂吴正义不讲究。 丫的绝对是闲得蛋疼，老子好不容易耳朵清净几天，你就又给老子找事！ 虽然你这几篇诗文都是顶好的，可老子读起来很闹心！ 第101章 萧后归唐 吴正义的《兵车行》和《阿房宫赋》简直就是在给正愁着恶心皇帝的人递刀子，皇帝不闹心就怪了。 翌日一早的朝会上，这两篇诗文就出现在了如海的劝谏奏疏中，成了朝臣抨击皇帝的有力论据。 御史台的御史和世家官员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把皇帝组建新军的事情给拉出来鞭尸了。 本来这件事在李世民的强势威逼下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兵部和民部达成一致，一个出钱一个出人，就差苏定方到来就能正式开始练兵了。 可是吴正义的《兵车行》问世，让一些人误认为吴正义是不赞成皇帝组建新军的。 既然吴正义都以诗言志了，一直反对皇帝执掌私军的言官还能错过好机会？ 自然是要皇帝收回成命。 他们的理由无非是节省军费休养生息之类的陈词滥调，只不过把吴正义的诗搬出来之后便显得更有说服力了。 李世民将反对组建新军的奏疏全部留中不发，打包准备送到国侯府去，让吴正义看看他搞出来的烂事。 修建大明宫的事情其实还没有影子，李世民只是找礼部和工部询问过一些宫殿修缮的问题，不知道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以讹传讹之下，到李纲耳朵里就成了皇帝要大修宫室。 李世民看到言官奏疏中的激烈批判之语，当时就有点懵，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觉得很冤。 所以他处理相关奏疏的时候就很硬气。 凡是上书反对皇帝大兴土木的人都被罚俸一月。 他给出的理由简单粗暴：“朕没做过的事不要往朕头上扣，谁敢再拿捕风捉影之事到朝堂上说，就去南洋开荒种地！” 李世民也是气急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又不是敢做不敢认的怂包，但是拿完全没影的事往他头上扣就不是他能忍的了。 但是下面的人并不买账，还引用吴正义与李纲的原话来证明皇帝欲修造大明宫确有其事。 朝会在皇帝的震怒中不欢而散。 李世民气势汹汹的到了国侯府，把赖床不起的吴正义给揪到了院子里，质问他，大家分明是友军，你为何突然就叛变了。 迷迷糊糊的在小青的服侍下擦了一把脸，吴正义正要撒一下自己的起床气，见是李世民满脸愤慨的站在自己跟前，到嘴边的脏话变成了亲切的问候。 “表哥真是勤政典范呀，这么早就开完朝会了？” “正好，弟弟我让老张做了胡辣汤，工作之后来一碗，美滴很！” 李世民忍着扇他大耳刮子的冲动，问道：“你给朕解释解释，《兵车行》是怎么回事？” “大明宫又是怎么回事，朕什么时候说过要修大明宫了？” “呃......表哥是说昨天的事呀！” 吴正义请李世民坐到院中的石凳上：“我不是说了嘛，《兵车行》和《阿房宫赋》是为了满足读书人和御史言官的道德优越感，他们一定是断章取义了，那些不要脸的最喜欢做这种事情了。” “你说的轻巧，满足他们的道德优越感，新词在你嘴里一套一套的，但是你有考虑过朕的感受吗？” 李世民没好气道：“你率性而为，他们不敢来你这里闹事，却是敢指着朕的鼻子骂朕昏庸。”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让新军顺利成军。” 吴正义不解道：“新军的组建就是琼崖侯府和表哥主导的，他们哪里来的胆子反对？” “表哥，你不会真的要把新军当成私兵吧？” “哼！朕没你想的那么不懂大局！” 李世民训了吴正义几句，接着说道：“主要是朝中并不知道你是新军的发起人。” “琼崖侯府已经有了侯府卫队和琼崖水师在手，如果再把手伸到新军之中，不免会引起麻烦，朕便没有让玄龄和克明对外透露消息。” 吴正义挠挠下巴，说道：“这种事藏不住，也没必要藏，新军的指挥权又不在侯府，是直属表哥的，任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问题的关键应该在军费上吧？朝廷出钱给皇帝养私军，是我我也不乐意。” 李世民点点头：“当初玄甲军的军费是阿耶让兵部拨付，隶属皇帝亲兵，后来朕从兵部收回了玄甲军的指挥权，兵部就不愿意再拨付军费了。” 虽然李世民说的很含蓄，但是吴正义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帝与世家的博弈还在继续。 他说道：“新军的作战和训练方式与其他军队不同，日常开销很大，只靠表哥怕是难以支撑。” 吴正义又想了想，说道：“李氏商行已经从吴氏商行分离出来了，表哥可以用其利润来养兵，不过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样，新军的组建费用琼崖侯府先帮表哥垫付，等李氏商行年底结算之后慢慢还，总归是不能让新军夭折。” 李世民问道：“李氏商行能赚那么多钱吗？” 能不从朝廷拿钱，他也乐意看到，不过他对商业上的事情不太了解，对李氏商行的盈利能力抱有怀疑。 李氏商行可不是吴氏商行那种庞然大物，又是刚刚分离出来没多久，赚钱的能力能有多强？ 吴正义笑道：“哈哈，表哥，不要总是盯着大唐国内不放，海上的财富多的是，绝对足够新军消耗和大明宫的修建花费。” 李世民皱眉：“大明宫到底是怎么回事？朕暂时还没有修宫殿的打算。” 吴正义摊摊手：“是舅舅愿意修的，还从我这里要了好多钱粮。” 听到是自家老子的锅，李世民便不再提这茬了。 送走李世民，吴正义让印刷坊赶印了一份新军的招兵启示，贴到长安的大街小巷去，告诉世家人琼崖侯府力挺皇帝组建新军。 招兵启示一出，朝堂上针对皇帝的火力就小了一半，剩下的只是继续拿大明宫说事。 过了两天，李承乾来到国侯府，说是萧后要到长安了，请吴正义去看看。 吴正义一头雾水。 萧后回来关自己屁事，有前隋的那些遗老遗少去迎接就行了呗！ 想不通就不想。 反正他也不愿意出门。 在家宅着多好。 不过他不出门，事情还是找上了他。 第102章 表哥没你们想的那么小心眼 国侯府的大门被叩响，上门的客人很是出乎吴正义的预料。 客人有三位，萧后、萧瑀以及杨政道。 见到三人上门，吴正义忙让刘席进宫去找李世民，问问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人家已经到了自己家门口，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总不能让人家等在门外。 招待一下还是要的。 吴正义虽然前世时听过不少有关萧皇后的风流韵事，但是他很清楚那些都是后人编排出来的。 贞观元年的萧皇后已经年近花甲，而且十来年的颠沛流离，衰老的速度必然很快，和她传出绯闻的几个大人物需要有多重的口味才会饥不择食呢？ 见到萧皇后时，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乍一看萧皇后保养的很不错，衣着华贵，气度雍容，但是花白的发丝和眼角的皱纹说明她身上的老态已经隐藏不住，可能是因为赶路的劳累和重回故地的感伤，她的状态比之年龄相近的万太妃可是差远了。 此时的萧后如果没有身上那套华丽的霓裳，就和长安普通富裕人家的老太太差不多。 有些慈祥，又有些落寞。 不过在吴正义面前，她身上的贵气还是拿捏的很好，既不凌人也无自艾，仅有淡淡的距离感。 吴正义按晚辈礼与萧后见礼。 萧后只是笑笑，让才十岁的杨政道与吴正义见礼，之后便端坐不言，满眼复杂的看着吴正义。 “尊驾刚回到长安，不知此来寒舍是为何事？” 吴正义开门见山，根本没有客套的意思。 萧后和杨政道的身份太过特殊，国侯府能不和他们扯上关系就不扯上关系。仟韆仦哾 萧后没有说话，示意萧瑀出面。 萧瑀说道：“不瞒吴侯，家姊前来是有事相求。” 吴正义闻言，先是看看坐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杨政道，又看看端坐不语的萧后，大概明白了三人来找自己的目的。 他摇摇头，对萧瑀道：“宋国公，你们没必要来本侯这里的，大唐的内部局势已经稳定，对外又大败突厥，你们对大唐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皇帝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回家安心过日子就好。” “吴侯所言在理，可是陛下可以容下家姊与政道，其他人可不一定容得下呀！” 萧瑀一脸愁容：“昨日阿姊与政道刚出皇宫便有人往老夫府上投了密信，老夫家中以后怕是不得安生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帛书展开到吴正义面前。 吴正义只是扫了一眼，便说道：“此事三位直接去找皇帝不是更好，来我国侯府算怎么回事？” 帛书上是不知道哪个隋朝的遗老遗少给萧后的密信，说是要找机会将萧后和杨政道救出长安。 说是救出二人，实际的目的是什么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所以这种事情吴正义更不愿意掺和。 吴正义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主要是他......怕麻烦。 见他不想帮忙，萧后终于开口了。 “吴侯，我等贸然来访确有失礼之处，只是事关政道生死，我等也顾不得许多。” “纵观天下，唯有琼崖侯府能保的政道性命，老身自知与琼崖侯府无甚交集，但请吴侯看在先帝的面子上照顾杨隋皇室这唯一的血脉一二，老身感激不尽。” 她起身便要向吴正义施礼，吴正义连忙躲开。 “尊驾无需如此，表哥他没你们想的那么小心眼。” 吴正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萧后搬出杨广来看似毫无道理，实际却是逼的吴正义不得不插手此事。 原因很简单，当初老吴带到琼崖去的老营兄弟有一半是杨广给的，而且杨广当时还给了老吴在岭南招兵的权利，并自掏腰包给了一笔军费。 可以说琼崖侯府初期的创业资本不少都来自杨广。 不管杨广皇帝当的怎么样，吴正义喜不喜欢他，都不能否认他对琼崖和吴家的帮助。 知道杨广资助过吴家的人没几个，萧皇后便是其中唯一一个还在世的，她拿杨广来说事，吴正义就不能置身事外。 吴正义有些犯难了，脑子里思绪飞转，最终点头道：“既然尊驾如此说了，本侯要是不帮忙便说不过去了。” “但是此事本侯需要与表哥说明一下，尊驾可能理解本侯难处？” 见他愿意伸出援手，萧后大喜：“老身相信吴侯，只求我这可怜的孙儿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吴正义道：“舅舅还在蓝田，想必尊驾还未去拜访，本侯派护卫护送您过去，至于说政道......先让他到东宫去，每日与太子一起前来侯府进学，您觉得可行吗？” 萧后点头认可了吴正义的安排。 她不舍的抚摸杨政道的小脑袋道：“政道，你且先留在长安，祖母去拜见太上皇，你安心，有吴侯在，没有人敢伤害你。” 杨政道抓住萧后的衣角，红着眼道：“孙儿舍不得祖母，您不要离开孙儿好不好？” 吴正义不想看着祖孙二人一副像是永别的画面。 他不喜欢煽情。 “政道，你祖母只是去蓝田住几天，很快就会回来，你这几天就跟着承乾和丽质他们在本侯这里读书。” 他掏出手绢递给杨政道：“大男人家家的，哭什么，把泪擦干，以后不能在外人面前流泪。” 杨政道有些胆怯的接过手帕，怯怯的说道：“谢谢吴侯。” 吴正义送走萧后和萧瑀，刘席也回来了，跟着他来的还有李世民。 与李世民说了方才的事情，吴正义说道：“虽然这件事我不该管，但是还是相信表哥的心胸，不会去为难萧后他们的。” 李世民本来是有些生气，可一听吴正义的话便发不出脾气来了。 他清楚吴正义帮萧后只是为了还人情，没有其他的意思，而且他也没有想要把萧后和杨政道怎么样，大唐可是还有许多的前隋旧臣，就是为了邀买人心他都会给萧后和杨政道最好的待遇。 “既然表弟想要替他们挡住外面的有心人，那就让萧后和杨政道搬到蓝田去住吧。” 李世民也乐的清静，吴正义接收两人，朝中便不会再有人拿前隋宗室的事情来烦他了。 心情好了一些，李世民也不着急回宫，让老张给他做了几道小菜，在吴正义的院子里小酌起来。 不过皇帝在国侯府岁月静好，在三原等待皇帝旨意的李靖却是急得快要疯了。 第103章 吴正义要绝了朕的后 大唐与突厥的战事基本结束，李靖和李道宗奉命带着部分在朔方驻守的唐军护送萧后归唐。 他们带着兵，自然不能大摇大摆的回长安，五千余十六卫精锐和七千多府兵便暂时留在三原等候皇帝的旨意。 得到皇帝授权，领到兵部拨付的奖赏，十六卫的士兵才能回长安去，府兵们才可以各回各家。 原本李道宗应该和李靖一起暂留三原的，不过因为李世民急于知道朔方的具体战况，便让他与萧后先回了长安。 李靖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心想安心等着就好。 可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 李道宗前脚刚走，第二天三原便爆发了瘟疫，而且是致死率极高的天花。 仅仅不到两天时间，三原县治下便出现了五十多个染病的人，并且军中也开始出现病患，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 李靖不怕敌人的千军万马，可是面对来势汹汹的瘟疫，他心中充满了深深地无力感。 三原县令王略还算果决，立刻将出现天花的区域封锁了，三原县只许进不许出，防止瘟疫扩散。 不过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可管不到朝廷的大军，李靖只能照着葫芦画瓢，在临时营地当中将感染的兵士集中到一个单独的区域去，禁止士兵外出。 不过得知营地当中出现了瘟疫，从将领到士兵都是惶惶不可终日，人心浮动之下，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 营地的局势李靖凭借着严明的治军手段和自身的威望暂时还能压制住，可是大军从朔方回来之前为了减轻前线的压力，所带的粮草不多，基本是一路走一路置办采买，军中基本没有什么存粮。 三原县城和营地猛地一封闭，在三原本地购买粮草的计划泡汤，粮草的供给便出现了问题。 士兵们既要忍受天花带来的心理压力，又要面临断粮的局面，李靖担心随时会出现哗变，派出了信使快马赶往长安上报三原的瘟疫情况，顺便向兵部催粮。 李靖很着急，只是朝中因为萧后回归，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兵部没能给出及时的处理方案，唯有京兆府将王略的奏疏转到了三省，李世民还没有看到便来了国侯府。 待喝的微醺的李世民回到宫中，得知了三原和大军的情况时，营地之中都快要断顿了。 没有耽搁时间，李世民立即命人通知戴胄给李靖调粮。 粮食的问题好解决，为了应对旱灾，长安的国库可是囤了很多粮食。 但是瘟疫就不是朝廷能够处理的了。 看着每天从三原送来的消息，李世民和朝臣都是一筹莫展，甚至有些慌乱。 三原的天花爆发规模不小，几天时间已经有数百人感染。 如果是换到关中以外的地方，这种规模的瘟疫不算什么，大唐几乎每个月都有地方爆发瘟疫，规模比三原大的有很多，也没见引起朝廷的恐慌。 可是三原就在长安的旁边，而且爆发的是天花这种无药可医的瘟疫，这就让人害怕了。 特别是李世民，自他登上皇位，大唐就天灾人祸不断，搞得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引来了上天的惩罚。 皇帝自己都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些看皇帝不顺眼的人更是不能放过机会。 劝谏皇帝反省自己过错的声音很快就盖过了朝堂上的其他事情，还有人喊出了让皇帝下罪己诏的话来，气的李世民把御书房里自己最喜欢的一对玉马都给砸了。 冷静下来之后，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事情，便问方德道：“朕近来心中烦闷，有没有什么是朕没有注意到的？” 方德认真想了想，没发现皇帝身上这几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便摇摇头道：“陛下近几日的行程虞秘监那里有记录，奴去问问？” “嗯，让他来御书房，朕正好也有事要问他。” 虞世南进入御书房，见皇帝没有带着怒气，心中不由舒了一口气。 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让皇帝很不高兴，这几天他和房杜等人在皇帝身边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皇帝生气。 听过皇帝的问题，虞世南翻了翻自己的记录，说道：“陛下，太子已经有五天没有来御书房了。” 李世民皱眉道：“朕让他每日来给朕汇报所学，怎么就突然不来了。” 经过虞世南提醒，他才发现自己这几天太忙了，连儿子几天没露面都没有注意到。 “方德，你去东宫看看太子在做什么。”qＱxδnew.net 方德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回来了。 李世民有些奇怪道：“怎么这么快？” 御书房到东宫的距离可不近，方德离开的这段时间怕是跑都跑不到东宫去。 方德拿出一个信封举到李世民面前，小心回道：“陛下，奴在外遇到了刘掌柜，他让奴将这封信转呈陛下。” 李世民道：“广存？他既然来了为何不亲自把信给朕？” “听刘掌柜说是要去太常寺，到太医署找什么东西。” “传话下去，广存需要什么都让太医署全力配合。” 虞世南见皇帝如此重视刘席，心中吃味。 刘席并无官身，还是商人，却能简在帝心，想他虞世南一代书法大家，士林地位摆在那里，只是混到了一个秘书监的官职，想想就觉得心里不平衡。 不过他对刘席的羡慕嫉妒恨还没展开，便让皇帝的一声怒喝给打断了。 “混账！” 李世民怒不可遏的将手中的信撕的粉碎，顺手拿起武器架上的横刀，大步迈出御书房，对着外面的侍卫喊道：“移驾蓝田，朕今天非得砍了吴正义不可！” 虞世南大惊，忙出去阻拦：“陛下勿要动怒，究竟发生了何事，要劳陛下亲去蓝田寻琼崖侯？” “他吴正义要绝了朕的后，朕不砍了他心火难消！” 见皇帝动了真火，虞世南不敢再劝，忙告退，快步往尚书省而去。 他是劝不住皇帝了，必须要请房杜和长孙无忌这样的宰执出面才行。 他是对吴正义和刘席有些意见，特别是吴正义的“高屋建瓴”之后，更是对他没什么好感。 但是他知道大唐少不了吴正义，皇帝要是真砍了吴正义，麻烦可就大了...... 第104章 给自己开了大眼儿的李渊 李世民带着两千精兵杀到吴氏庄园的时候，并没有找到吴正义和自己的八个孩子。 心急之下他差点带兵冲进吴氏大宅，不过胡雄让张三用抛射器在庄园的一处空地上来了一次定点清除敌人掩体的演示，然后李世民便迅速冷静下来了。 跟着他过来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吓得冷汗连连，备身卫的官兵阵型当时就乱了，弄了个人仰马翻。唯有刘席一脸淡定的带着从太医署带回来的东西去了设在北面山林中的一处隐秘院落。 李渊把李世民叫到河边陪着自己和萧后钓鱼。 李世民心忧自己的孩子，哪里有心情垂钓？ “阿耶，表弟究竟要做什么？那可是天花，承乾他们万一染病，儿子可要绝后了！” 李世民摔了手中的鱼竿，愤怒中带着不解。 李渊掀开自己的袖子，露出左臂上的一个寸许长、还带着血痂的伤口：“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世民见老爹受伤，更是急了，忙让方德喊御医过来。 李渊笑着叫住方德，对李世民道：“正义已经找到了防治天花的办法，为父手臂上的伤口就是预防天花留下的。” “正义带着孩子们在后山就是在培育预防天花的药种，孩子们愿意帮你解忧，你该高兴才是。” 李世民摇头：“世人皆知天花无药可医，表弟虽然神奇，但是也不会仙术呀！” 他才不相信吴正义能治疗天花，而且自己那几个孩子最大的才九岁，能做的了什么？ 吴正义在信中说要带着李承乾他们去培养天花毒素，分明是想害他的孩子们。 “陛下，老身也接受了吴侯的治疗，还让政道去吴侯那里帮手了。” 萧后慈祥的笑着，对李世民道：“若是真的有危险，老身不会让政道冒险，陛下不用担心孩子们，他们也都接种了药种。” “正义说了，只要接种成功便终生不会再染上天花，眼下庄园的人也在陆续接种，等下一批药种完成，三原的瘟疫便可解了。” 似乎是怕皇帝不相信，萧后也露出了手臂上接种留下的创口。 “陛下，奴也接种了呢。” 李渊的心腹内侍戴全接到授意，也把自己身上的创口给皇帝看。 李世民听萧后说到把杨政道也送去培养天花毒素了，心中的焦虑当即去了大半。 杨政道可是萧后的命根子，她既然舍得让杨政道跟着吴正义去培养天花毒素，足够证明没什么危险。 他仔细看过三人接种留下的创口，又找来李渊的随驾御医询问了一下其中的原理，虽然御医也不理解接种就能产生抗体来抵御天花的现象，但是足够让他相信吴正义确实已经找到防治天花的办法。 否则吴正义不会在吴氏庄园给那么多人接种。 不过又看过几个已经接种过的人的创口，他有些不解的问李渊道：“阿耶，儿子见其他人的创口都不过是黄豆大小，为何您手臂上的伤口却是像被人刺了一刀。” 李渊闻言，老脸有些红，但旋即脸就黑了，指着周围站岗的侍卫道：“还不是这些家伙怕正义用刀伤到为父，说什么也不让正义施种！” “为父一生气，就给自己来了一刀，这才接种成功的！” 他这话一出，侍卫们和御医就变脸了，忙向李渊行礼： “是臣等无能，让上皇受惊了！” 李世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有些想笑，却是立刻憋了回去。 李渊怒道：“二郎，不接种你就见不到正义，你赶紧接种去，不要在这里看老子笑话！” 太上皇也是要脸的，明明只需要用小刀剌个小口子就能接种，结果自己因为没问清楚情况，一刀下去在自己身上开了个大眼儿，说出去是多丢人呀！ 李世民讪笑，带人去居住区的医院接种了。 他本想着赶紧接种完，好去找吴正义问问天花防治的情况，顺便看看几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平安无事，但是接种的时候却是遇到了与李渊一样的情况。 皇帝的贴身侍卫说什么也不让负责接种的医者用小刀在皇帝身上开口子，而且李世民的身份在庄园里早已经不是秘密，几个负责接种的医者和护士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在皇帝身上动刀子。 李世民无奈，只好自己动手。 有了老爹的教训，李世民只是用消过毒的小刀在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小口子。 他以为完成接种就能离开去找吴正义，哪知道又被告知要先观察两天，确定接种成功才可以自由行动。 李世民和接种过的几个朝廷重臣立刻就不乐意了。 “朝中还有大堆事务等着处理，耽误两天时间，岂不是怠政！” “不行，程义贞和苏烈就要到兵部了，老夫还有要事与他们商议，老夫要回长安！” 李世民没好气的问胡雄：“既然已经接种完成，为何还要观察两天？” 胡雄笑道：“回陛下，具体的原因小人也不清楚，不过公子说过，人接种牛痘时有不小的失败机会，必须要接种者出现身体低热、表皮红点等表征才能确定接种是否成功。” “如果接种者没有出现那些表征，说明体内并未产生抗体，如此便需要二次接种，直到产生抗体为止。” “什么？还要接种第二次？” 李世民质问道：“为何你等不提前告知朕？” 胡雄挠挠后脑勺，露出憨笑：“居住区和庄园入口都贴着告示，俺们都以为陛下已经知晓了呢。” 李世民无语了。 这事还真怪不到其他人头上。 他是带着兵来的，哪里有心思去看告示？ 况且李渊也并未提醒他。 没办法了，那就等着吧。 李世民的运气算是不错。 当天夜里，李世民与长孙无忌便发起了低烧，不过天亮便又退烧了，着实是把随行的御医吓得够呛。 后半夜时，杜如晦也出现低烧，身上还出了一片红疹，一个侯府护卫给他取来两碗煎好的药让他喝下，到天亮时虽然还有一些发热，但是红疹却是消退了，身体并无大碍。 李世民见状，带上二人和十几个同样完成接种的侍卫便进了山去寻吴正义。 第105章 假神仙见到真神仙 吴正义很早就在庄园北面的山里建立了一个专门的实验室来研究和培养牛痘了。 只是因为条件有限，他又不敢让人主动把天花毒株带回庄园，便一直没什么进展，实验室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生产和配比一些方剂给庄园和商行的雇员使用。 直到三原爆发天花，吴正义才清退了实验室的制药业务，专心培养牛痘。 可能是穿越者的光环加身，从三原取回的毒株仅仅用了四天就在十几头母牛身上完成了整个减毒过程。 条件所限，没办法进行临床试验，吴正义直接找戴胄借了几个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很快便验证了培育出的牛痘的安全性，并迅速在庄园内大面积接种。 不是吴正义自私，不想先给三原的人接种，而是他首先要确保庄园内的人员安全，因为他并不能保证取回毒株过程的绝对安全，也不确定庄园的人有没有受到感染。 如果庄园有人感染，那么就意味着天花病毒已经外传，会造成更大面积的感染。 相比去救那些已经在疫区的人，以现有的医疗和防治手段，预防天花的进一步传播无疑更加重要。 对于吴正义用死囚作试验，李世民和杜如晦、长孙无忌都没有说什么。 在他们看来，那几个死囚能帮助吴正义试验是应该的事情，李世民赦免他们的死罪，让他们到石碌去挖铁矿便是最大的恩典。 李世民终于是见到了自己的几个孩子，见他们带着口罩和手套帮忙给母牛喂料、清理圈舍，很是有模有样，他很是欣慰，难得的把几个孩子夸了一顿，乐的尝惯了老子巴掌的李承乾鼻涕泡都出来了。 “阿耶放心，第二批的牛痘今天就可以采集了，儿子和弟弟妹妹还要去照看下一批的母牛，就不陪阿耶了。” 他说着便带着弟弟妹妹跑了，一边跑还一边领唱《两只老虎》，逗的小家伙们嬉笑不已。 看到孩子们能友善相处，李世民老怀大慰。 “表弟，这段时间孩子们活泼了许多，朕和皇后都要感谢你。” 李世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孩子步自己的后尘，孩子们能兄友弟恭自是他想看到的。 吴正义摆摆手道：“别谢我，都是许老师的功劳，我只是让他们听许老师的话而已。” “哈哈，表弟谦虚了，没有你，孩子们也不会有机会为百姓们做事。” “许老师教导皇子皇女有功，朕不会亏待她。” 李世民与吴正义聊了一下孩子们的学业，便把话题转移到了三原的天花防治上。 “表弟，你这牛痘可能治愈那些染病的百姓和军士？” 尽管隔离措施做的比较及时，但是三原还是有几百人染病，死亡的接近五十，李世民想要尽可能的救下发病人的性命，尤其是那些发病的将士。 这些将士没有死在沙场上，反而要被瘟疫夺取性命，他心里难受。 吴正义摇头叹息：“唉，可惜我没有那样的本事，天花属于病毒感染导致的疾病，并没有特效药可以治疗，只能用毒性较小的牛痘来刺激人体产生抗体来抵御病毒。” “天花感染有七到十七天的潜伏期，染病之后并不会马上出现症状，快的两三天，慢的要感染半个月之后才会有症状，如果在潜伏期内接种牛痘产生抗体，患者还有一定的几率避免发病，但是一旦发病之后便无药可医了。” “不过护理的好，患者还是有七成的几率活下来，只是会留下疤痕，少部分会留下残疾。” “朝廷现在要做的除了给三原的百姓和大军尽快接种牛痘，还要考虑善后问题。” 李世民听不懂病毒、抗体、潜伏期之类的东西，但是他听懂了吴正义的意思。 已经发病的人只能听天由命，没有发病的人接种之后可保无虞。 虽然有些失望，可吴正义弄出了牛痘，能把瘟疫带来的损失降到最低，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再去奢望其他就有些贪心了。 只是他还有些不解，问道：“瘟疫结束，三原恢复正常，为何还要朝廷善后？又有什么需要善后的事情？” 吴正义解释道：“那些康复的患者会留下很多吓人的病灶痕迹，他们虽然不会再感染天花，但是周围的人会把他们当成不祥之人，排挤孤立是免不了的，表哥要收买民心，改变朝廷在百姓中的形象，这就是一个好机会。” “表弟说的是，朕会让玄龄他们拿出一套安置这些人的方法。” 李世民一听可以收买民心，立刻就来了精神。 吴正义撇撇嘴：“真正的收买民心不是表哥和朝廷出点钱粮就够了，给大唐的所有百姓接种牛痘，彻底在大唐消灭天花才称得上大功德，到时候所有的百姓都会感谢表哥和朝廷，那才叫民心所向。” 李世民当即熄火了。 给所有人接种牛痘，他都不敢想。 他还不知道接种牛痘的费用，但是他稍微一想就知道，就算是接种的费用很低，一旦考虑到千万的人口基数就是一笔朝廷花不起的钱。 吴正义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李世民等人一起去采牛痘了，然后连夜赶往三原。 既然要收买民心，李世民自然要做到最好，还有什么比亲赴疫区更能显示皇帝对百姓的重视？ 皇帝的到来让死气沉沉的三原沸腾起来，听说皇帝带来了可以防治天花的药种，百姓和军士们更是激动不已。 这些天的心惊胆战让他们的情绪压抑到了极点，皇帝带来防治之法的消息足以唤起他们的希望。 不过相比百姓和军士们的欣喜若狂，有三个人就非常不高兴了。 李靖、王略和一个清瘦的老者。 李靖不相信天花可以防止，他认为皇帝来到疫区根本就是添乱。 三原令王略不高兴则是因为太原王氏的人正在三原传皇帝得罪上天引得瘟疫降临的谣言，皇帝一来，他们煽动百姓情绪的计划就泡汤了。 而清瘦老者不高兴则是因为吴氏庄园来的医者说他的人痘接种之法成功率太低，请他不要耽搁防治的时间。 老者不服气，就和吴氏庄园的医者起了冲突，被侯府护卫制住便嚷着要见皇帝。qＱxδnew.net 等到消息传到李世民耳中，询问了一下老者的名字，李世民便拉着吴正义一起去迎接了。 吴正义对有人干扰接种牛痘的事情很不满，但是听到闹事老者的名字之后他就不说话了。 因为老者的名字叫孙思邈。 后世赫赫有名的药王。 假神仙见到真神仙。 吴正义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第106章 表弟，你是要吓死朕吗？ 孙思邈 一个所有穿越到隋末唐初的穿越者都不能回避的名字。 一个于穿越者来说保命符一般的存在。 吴正义也想要把药王变成自己的保命符之一，并用他丰富的医药经验来完善发展大唐的医学体系。 只是药王他老人家行踪不定，吴正义多次派人寻找都没有收获，而且自家伯伯吴训也不差，医药知识同样丰富，还是自己人，虽然名气没有孙思邈大，但是联合这些年琼崖侯府招募的不少医者也足够帮助吴正义搞医学研究了，所以他对孙思邈的期望便不是太急切。 不过既然孙思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吴正义就不能让他给跑了。 孙思邈看着精瘦，个子却很高，看起来与人高马大的李世民有一拼，眼中满是淡然，看到皇帝的时候都没有丝毫的波澜。 只看外貌，不去看眼睛，他与传说中的仙风道骨没有任何关系，整个人看上去像农夫更多过像个医科圣手。 孙思邈与皇帝见过礼，注意力直接就转移到了吴正义身上。 “尊驾便是琼崖侯吧？” 孙思邈审视着吴正义，眼中的淡然变成了疑惑不解。 吴正义笑着点点头：“老神仙，是不是觉得本侯与传闻中的那个嚣张跋扈浪荡子不太一样？” “吴侯一个总角少年，确与传闻之中的大唐第一恶人有些出入。” “呵呵，本侯刚满十二就成了大唐第一恶人，老神仙以为本侯离千古第一恶人还有几年时间？” “传闻而已，他人之口，入耳之言，姑且听之为乐。” “老神仙不愧是老神仙，通透豁达，晚辈佩服！” 吴正义对孙思邈竖起大拇指，笑道：“希望晚辈也能有老神仙的心境，不然都活不到成为千古第一恶人的时候。” 孙思邈摇摇头道：“吴侯，老道当不起神仙的称呼，在老道眼中，吴侯与陛下一样，都只是病患而已。” 李世民插话道：“孙道长与表弟倒是谈得来，不过道长说朕与表弟是病患是何意？” 吴正义也好奇的点点头，想看看孙思邈的水平到底如何，能不能看出自己和李世民身体上的问题。 孙思邈抓住吴正义的手腕把把脉，又在他的脑后摸了摸，说道：“吴侯，你有大才，然则天道讲究一个平衡，十二岁的年纪想的事情比老道这个古稀之人还多，身体早晚会吃不消。” “老道劝吴侯还是要多休息，每日至少要睡够五个时辰，饮食上要多食牛肉与飞禽蛋奶，如果有海货亦可常服，待吴侯及冠之时，或能有常人身高，也不必为后代子嗣担忧了。” “啪啪！” 吴正义拍手赞道：“老神仙就是老神仙，本侯身上的问题从未告知他人，家中伯伯都未曾发现，老神仙只是通过简单的交谈、号脉与摸骨便能找到病因，精彩！” 李世民闻言，忙道：“表弟有病？” 吴正义现在可是他最大的助力，万万出不得问题。 “表哥，你就不能盼弟弟点好吗？” 吴正义朝李世民翻翻白眼：“我只是思维与大脑的发育速度不匹配，给身体的负担比较大，会长得比同龄人慢一些而已，等到成年之后自然就没问题了。” “我可没什么病，倒是表哥身上的问题一大堆，你该让老神仙给你看看才是。” 李世民皱眉不语。 经过吴正义的提醒，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很克制了，不仅改掉了熬夜办公的毛病，还开始戒酒、戒甜食，甚至和后妃们打扑克的次数都有控制。 虽然最近朝中的事情不少，但是他明显感觉自己的精力更加充沛了。 可为何吴正义和孙思邈还会说自己有病呢？ 孙思邈得到允许给皇帝把过脉，饶有兴趣的对吴正义说道：“吴侯，陛下的身体是有一些病症，不知吴侯能看出多少？” 李世民一听孙思邈的话立刻紧张起来，想要问问自己得了什么病，只是还没开口便听吴正义道：“表哥身上有一堆慢性病。” “高血压，这个最严重，原因是这几年不打仗之后缺少锻炼，而且作息混乱颠倒，又每日以肉食为主，基本每一天都要喝半斤左右的酒，又有嫂子每天给你熬的几乎全是糖的银耳莲子羹加持，身体早就垮掉了一半，一着急就头晕眼花，不过才一个多月的养生并不能很快缓解，所以头晕的症状还在。” “偏头痛，也许这个毛病表哥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每次见你的时候都见你有揉左边太阳穴的动作，你现在还年轻，没觉得有什么，不过再过两年就不好说了，毕竟就算养尊处优也阻挡不了三十岁以后身体状态下滑的事实。” “花粉过敏，从我到长安开始，表哥后颈上就有红疹，一开始我以为是皮肤病或者是干燥的气候引起的，不过表哥几次来庄园，每次经过花圃和果园之后红疹症状都会加重，所以我才确定表哥对花粉过敏。” “再有就是表哥的运动神经也有问题，走起路来看似气势不凡，但是四肢并不协调，该是以前长期骑马落下的毛病，大概是腰椎有些受损。” “最后，表哥有遗传的轻微哮喘，舅舅、承乾、青雀、丽质、小佑都有这个问题，不过舅舅与表哥的问题并不大，承乾他们的问题比较严重，因为嫂子也有哮喘，就是御医说的喘鸣。” 李世民一听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病症，而且还遗传给了孩子，当即就又是眼前一花。 方德及时扶住他：“陛下保重呀！” 方德一句保重，让李世民眼前更花了，都有小星星出现。 孙思邈再次给李世民把脉，少顷，说道：“陛下，吴侯虽然看出了您身上的病症，但您不必紧张，都是些慢症，危及不到性命，好好调理影响不大。” 李世民心中稍安，怒视吴正义道：“表弟，你是要吓死朕吗！” 吴正义耸肩：“我都说了是慢性病，是表哥想多了。” “你......”李世民又让吴正义给气到了。 “吴侯能看出陛下身上的病症，想来医术不差，那吴侯给老道解释一下，你的牛痘与老道的人痘有何不同？” 第107章 因为皇帝和百姓需要他们，他们就成了神 吴正义见孙思邈终于说到了重点上，立刻把来自后世的那一套理论给讲了出来，顺便还给孙思邈科普了一下微生物的知识。 孙思邈听得是眉头紧锁，待他讲完便问出了心中疑窦。 “吴侯所言之人体之内有一套抵御外来疾病侵袭的屏障老道可以理解，如果人体本身没有所谓抵抗力，人根本无法存活。” “人的抵抗力与免疫力不同，面对同一种病症时，有的会发病，有的不会发病，老道行医多年，见过的此种情况很多，也不难理解。” “但是吴侯所言细菌与病毒是引起许多疾病的元凶，老道就不懂了，自古医道便有外邪入体的说法，细菌与病毒是否便是外邪？” “吴侯又言，细菌与病毒极其细小，以至人眼无可分辨，那吴侯是如何确定真的有细菌与病毒存在？” “再有，吴侯多次提及你的伯伯，不知是哪位杏林圣手？” “最后，便是人痘与牛痘的区别吴侯并未正面讲明，老道想知道牛痘之法是吴侯偶然所得，还是自己悟出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吴正义心中感慨。 真是人老成精，网文里用新的医学理论来忽悠名医国手的桥段现在看来真是不过脑子。 孙思邈这种阅历丰富且专业知识过硬的人要是会轻易相信一种完全没听说过的理论就有鬼了。 医者可以说是古代思维逻辑最为严谨的一类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忽悠？ 好在琼崖已经可以小批量生产基础的光学玻璃，勉强可以造出放大三百倍的显微镜，只是因为研磨技术的限制，显微镜的产量极低，整个琼崖科研所用了三年时间，成功造出来的显微镜不过八台，每一台都是宝贝的不行，使用之前都要排队申请的。 吴正义这次也只带来了一台，准备当作职工学校的教具使用。 没想到那台显微镜还没有投入使用他就遇到了孙思邈。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用一个全新的微观世界来留住老孙便是最好的选择。 吴正义笑着回答道：“老神仙，本侯的伯伯乃是前隋太医正的弟子，讳训，字谨言。” “至于老神仙的其他问题，还需要到国侯府才能眼见为实，本侯此刻说再多老神仙怕是也不会相信。” “说的也是，那就等三原的天花结束再说吧，不过老道要验证牛痘的效果，如果比老道的人痘好用，老道不会阻拦。” 孙思邈向皇帝一礼便要告辞，只是刚要走，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吴正义道：“吴谨言是吴侯的伯父，不知他说的什么大蒜素和青霉素有没有炼制出来？” 吴正义一愣：“老神仙收到了我伯伯的信？”仟仟尛哾 他很早就让人带着吴训的信去找过老孙，只是并未找到，他还以为那封信早就消失无踪了呢，孙思邈既然知道大蒜素和青霉素，必然是收到了信，只是不知老孙为何没有回信。 孙思邈道：“老道一直在外云游，去月初才回到华原，看到了吴谨言的书信。” “后听闻吴侯来到了长安，便未曾回信，老道此来本是去长安寻吴侯，不巧遇到了天花瘟疫便滞留在三原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等了两年都未曾等到老神仙回信。” 弄清楚原委，吴正义说道：“大蒜素已经可以量产，青霉素能少量制备，我伯父正在与琼崖科研所一起攻克青霉素的批量生产问题。” 孙思邈道：“吴侯身上可有这两种药物？老道想要见识一下是否如信中说的那样神奇。” 吴正义让胡雄取出一个急救包交给孙思邈：“这里面有老神仙想要的两种药物，还有其他一些药品，使用方法和用量都写在里面的蜡纸上，如果老神仙发现这些药有什么问题，还请不吝赐教，琼崖侯府一直在改进这些药物。” 孙思邈走了，留下吴正义和李世民大眼瞪小眼。 李世民让人去帮着孙思邈验证牛痘的效果，然后没话找话道：“表弟，你为何对孙神医如此推崇，一口一个老神仙？” 吴正义道：“因为他未来真的会成神仙，被人供在庙里的那种，人们会尊称其为药王。” 李世民疑惑道：“你不是说世上没有神仙吗？” “神仙都是被推上神坛的凡人，孙神医为华夏的医学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完全当得上神仙的称号。” “原来如此。”李世民恍然：“表弟还知道哪些神仙，与朕说说，说不得朕要重用的。” 吴正义指指远处脸色黑如锅底的李靖道：“那里就有一个活的，大唐的军神。” “司天监还有两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袁天罡和李淳风。” “还有未来的门神，秦叔宝和尉迟敬德。” “还有被人传为半仙的李绩，混世魔王程咬金，据说梦里能斩龙王的魏征。” “对了，这会儿应该还有一个偷渡出境的玄奘和尚，不知道他离开长安没有，他可是我下一本话本的主角，我还想和他本人谈谈创作心得呢！” 他原本还想说以后会有诗仙太白、诗圣杜甫、诗鬼李贺的，可是想想自己还要抄他们的文章诗词，便没说了。 李世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表弟，朕的大唐有如此多的神佛吗？” “说起来都是人而已，只不过是被后人赋予了某些特质，成了某种行为标准的标杆罢了，这些人当中，真正能与孙神医比较的也就一个玄奘而已。” 李世民若有所悟道：“因为皇帝和百姓需要他们，他们就成了神，表弟是这个意思吧？” “嗯，大致如此。”吴正义接着说道：“不过我劝表哥还是不要刻意去干预他们的人生轨迹，他们的大部分功绩还没有做出来，提前插手不太好。” “而且以一些人的传说，我都不愿意招惹他们，只把他们当成是大唐风华催生出的文化现象。” “哈哈，表弟，说不得马上你就要看到神佛满长安了。” 李世民见他说的有些躲闪，便不再问，而是说起来边疆大军归来的事情。 第108章 老夫警告你，话不可乱说 大唐与突厥的议和谈判拖延了半年多的时间，终于是在几天前谈出了一个结果。 突厥答应撤出瀚海以东，送还突厥境内的所有汉人，并赔偿大唐的损失和军费合计三十五万贯开元通宝，突厥可以用牛羊马匹、皮毛和羊毛来支付，也可以用牧奴抵偿部分赔款。 大唐为显示诚意，撤回驻扎在玉门的大军，只在玉门、碛口和瀚海边缘驻扎不超过五万的边军，同时开放两国边贸，设立玉门、幽州两个榷场专门与突厥各部交易各种物资，大唐废除武德年间两国达成的所有盟约，突厥可在长安设立代办府衙，处理两国之间的日常事务，两国开始平等的交往。 康苏密拿到大唐开出的条件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大唐的条件怎么看都不像是打了胜仗并处于优势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忽略掉突厥赔款、割地和归还人口三个条件，猛地一看还以为是颉利用刀架在李世民脖子上逼他答应的条件。 地位平等与开放边贸正是突厥一直想要得到的，只是一直以来中原王朝为了限制草原民族，只有被逼的没办法时才会勉强答应，如今明明是大唐胜了，却主动满足了突厥一直以来的诉求，让康苏密和一众突厥的代表很是懵圈。 不过这是大唐自己提出来的，签下这份合约，根本就是大功一件，不必通过战争就拿到己方想要的条件，不能错过机会。 大唐朝堂对此议和结果的态度出现了两极分化，武勋集团坚决反对，文官集团却是满口称颂。 武勋集团认为朝廷的决议是让之前的努力和牺牲都白费了，大唐应该拿到更好的条件或是对突厥继续保持足够的军事压力，让突厥不敢再对大唐虎视眈眈。 文官集团就要现实的多，关中大旱虽然在朝廷的强力介入下保住了不少的良田，但是不能从根本上消除旱灾带来的影响，驻扎在边疆的大军一直在消耗国库所剩不多的储备，面对这种情况，结束战争和对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李世民这次是站在文官一边的，坚决要求尽快结束战争。 既然皇帝也不愿意继续打仗了，武勋们也只好偃旗息鼓，配合皇帝和兵部开始逐步撤回边疆的大军。 两国的议和达成，表面上看是大唐吃了亏，但是大唐对付突厥的手段才刚刚开始而已。 议和达成的第二天，李世民便下旨册封薛延陀部首领夷男为真珠毗罗可汗。 这一道圣旨直接把康苏密给震麻了。 不是说好了两国要平等的吗？ 怎么前脚刚达成约定，后脚唐皇就以宗主国君主的身份册封突厥内部的部族首领了？ 你们这是要闹哪样，约定前脚签订后脚你们就要毁约...... 康苏密都打算回突厥了，因为这一道圣旨，不得不再次觐见唐皇。 李世民也没有藏着掖着，说是铁勒各部、室韦都派人来了，他只是册封一个实力不强的夷男已经是看在两国刚刚达成约定的面子上了，毕竟大唐打开门做生意，没理由把客人往外推，给客人个好的待遇还是应该的。 康苏密不理解唐皇的生意经，但是他明白是自己家出了二五仔，而且还不止一个，当即便启程回了突厥。 至于说薛延陀是不是真的要倒向大唐就不是他能判断的了。 自此，突厥与大唐的战争暂时落下帷幕，李世民将精力大部分都放到了大唐内部。 吴正义对议和达成抱着看戏的态度，反正李世民不管怎么操作，只要没有阻碍到他的计划就没什么问题。 两人谈论不短的时间，最后李世民决定暂留三原，等天花瘟疫结束以后再回长安。 李靖一直黑着脸不是没有原因。 虽然皇帝到来，提振了士气，但是皇帝来到三原不走了，三原可没有皇家行宫，能接待皇帝的只有他李家的大宅子，纯属给他找麻烦。 关键是皇帝不回长安去，朝中必然会有人拿这件事攻击他，现在的三原可是疫区，皇帝在他家出点问题可就说不清楚了。 而且皇帝拒绝了收回他手中兵权的请求，依然让他统领带回来的十六卫官兵，这可是与他一向的处事方式背道而驰的。 他不敢找皇帝撒气，就找到了吴正义，想要让吴正义劝皇帝回长安去。 从疫区回去很可能把天花病毒带回长安，吴正义当然不能干，这就恶了李靖，让李靖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虽然李靖不能把吴正义怎么样，但是冷脸相向却是让吴正义难受得很。 “李将军，你是不是对本侯有什么意见？” 吴正义是那种你不惹我我都会惹你的性子，如何能忍受李靖的阴阳怪气。 “本侯不让皇帝回长安是为了长安几十万人考虑，不就是在你家住几天吗，看你小气的样子。” 李靖拉着脸道：“吴侯，老夫知晓你琼崖侯府底蕴雄厚，可是你不能任由皇帝的性子来，早晚要出事的。” “李将军，不是本侯说话难听，你的性格是要改改了。” 吴正义一屁股坐在矮几上，对李靖道：“你总是怕功高震主，这本不关本侯的事情，但是你不该以己度人，本侯可没有陪着皇帝胡闹，皇帝不收你的兵权是信任你，你放心大胆的接着带兵就行，皇帝来三原是为了收拢民心，提高朝廷在民间的威望，两件事就算是本侯不来三原，照样会发生。” “你把原因归结到本侯头上可是不对了。” “咱们好歹是邻居，不说相互守望吧，至少本侯来了你家你也不能横眉冷对不是？” 李靖听着吴正义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话，心里的火气立刻就起来了。 “吴侯，老夫是对事不对人，作为臣子，你不规劝皇帝，反而是纵容皇帝深入险地，本就有失职之嫌，老夫只是就事论事。” “你呀，别以为本侯看不出来，你就是不相信本侯的牛痘可以防治天花。” “牛痘是否有效有待验证，吴侯不要太自信。” “呃......你这话本侯能理解成你不希望三原的瘟疫得到解决吗？” “老夫没有这个意思，吴侯，老夫警告你，话不可乱说！” 第109章 天灾无情，人祸更甚 吴正义其实对李靖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不喜欢他对待自己的态度。 李靖在军事上的天赋没的说，可是在为人处事方面简直是没法说，每次站队都能毫不意外的站到失败的一方，而且性格方面也有问题，古板执拗，认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吴正义很好奇是谁教的李德謇见到自己就说好话，如果李靖能有那人的一半圆滑，也不至于最后被逼的当老宅男。 不过吴正义没想要把李靖怎么样，就是心里气不过他对自己的态度，发泄过后，也就放到一边去了，屁颠屁颠的去找孙思邈。 孙思邈正在隔离区做着实验，实验对象还是死囚。 他让皇帝把在吴氏庄园接种过牛痘的那几个死囚弄来三原，又从三原的牢狱中找来了几个死囚，给几人接种了人痘，然后让他们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去照顾隔离区的病患。 吴正义见到孙思邈还知道做对照组，很是觉得奇怪，便进了隔离区去问问情况。 他一进去隔离区，孙思邈立刻就把他赶出来了。 “吴侯，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这里都是发病的人，你要是染病怎么办？” 孙思邈没好气道。 吴正义自信一笑，拍拍胸脯道：“本侯已经成功接种牛痘，现在对天花免疫，老神仙多虑了，不然本侯也不会让侯府的人去护理病患不是？” 孙思邈见他如此自信，又看看隔离区里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和医者，皱眉道：“吴侯自信是好事，只是老道不太明白他们为何要在病区中撒石灰和酒水。” 吴正义道：“那是在消毒，生石灰和酒精可以很好的杀死病菌，杀死病区中的病菌可以避免天花病毒传到病区以外，也可以减少患者感染其他病菌导致的并发症，能提高患者的存活率。” “用酒精给病患擦拭身体也是在消毒？” “不全是，主要是为了给他们降温，不过只能给刚刚发病的病患用这种方法，一旦脓痘破裂就不行了。” “酒精是如何降温的？” “酒精沸点低，容易挥发，液体挥发会吸收热量，从而达到降温的目的。” 两人一问一答，谈论了很久，孙思邈对吴正义的态度好了很多。 在他看来，牛痘不管是否有效，吴正义说的很多东西都对医护方面有着巨大的帮助，能把这些医学知识无偿的告诉一个外人，说明吴正义不是个自私的人。 一个不自私的少年人能坏到哪里去？ ...... 皇帝去了三原的消息传到长安，朝廷上下都快要疯了。 “君子不立危墙，陛下太不负责任了，天花可是要命的东西，陛下就不怕染病吗？” “陛下不在，朝中的诸多事务又该如何处置，陛下糊涂呀！” 朝堂上沸反盈天，皇帝不在，所有的劝谏奏疏都送到了三省，房玄龄压力山大，立刻派人去三原请皇帝回来。 可他派去的人带回来的却是皇帝要等到瘟疫结束才回来的答复，三省的一众大佬当时就傻掉了，只好按照皇帝吩咐，每日派人把重要的奏疏送到三原交给皇帝批复。 朝中的人虽然喊声很大，但却是没有一个人说要亲自去三原劝皇帝回来的。 他们也怕死呀！ 皇帝作死，他们没必要陪着。 就这样，朝堂出现了一个很尴尬的局面。 御史台和各路言官拼命的上书劝谏皇帝，但是皇帝不在宫中，他们又不敢到三原去，骂人都找不到对象，只能每天象征性的上书，努力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大家都明确的知道皇帝在哪里，朝政也没有停顿，大唐依旧正常的运转着。 时间一晃，炎热的夏季来临，瘟疫也得到控制，眼看三原就能恢复正常了，这时关中各地的灾情汇报送到了李世民面前。 他找来吴正义一起分析下一步朝廷该怎么做。 从吴正义与李世民摊牌之后，朝廷各部动作加快了很多。 一个多月的时间，将作监和兵器监共计打造出风力和人力水车三千多架，又有吴氏商行提供的一千架水车的散件，四千架水车安装到了关中各处的深井和河道，保住了关中沿河的许多田地。 程咬金带着两千府兵和三千左武卫充当打井队，在关中打出了三千两百多口压力井和深井，让不少农户家中的田地有了收成。 总的来说，有将近三十万亩的作物保住了，加上其他旱地的微薄出产，关中今年至少能有两百万担的粮食收获。 有了这些粮食，可以极大的减轻关中地区的粮食供给压力。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旱灾的影响就可以消除，真正的危机还在后面。 吴正义放下手中的奏疏，说道：“天灾人祸，天灾无情尚可自救，人祸就没那么简单了。”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李世民问道。 “粮价，控制好粮价是关键。” 吴正义道：“朝廷现在发出去了多少粮食？” 李世民点点头：“以工代赈耗粮有三十多万担，从琼崖过来的粮食大半都到了灾民手中。” “国库的粮食有多少？” “不足二十万担，关中各处义仓有粮十五万担。” “好吧，少是少了点，不过也勉强够了。” “你打算怎么做？” “在报纸上发消息，义仓低价售粮！” “价格再低百姓也买不起，还是要便宜世家人。” “无妨，不让他们尝到甜头，他们就不会上当。” “朕不懂你的手段，但是你要保证不能让关中乱起来。” “我可保证不了，表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防止狗急跳墙。” “哼！之前你可不是如此说的。” “计划跟不上变化嘛，再说了，纯粹的经济手段可搞不定世家人，没一点后手可不行，表哥要是担心情况失控，我就从琼崖再调两千人过来。” “算了吧，你手里有了足够的兵力局势一定会失控，还是朕来准备吧。” 吴正义和李世民在李靖家里谋划了两天，等到三原连续十七天没有出现新的天花感染者的时候，两人启程回了长安。 第110章 程家的女子就是都出家了也不会与你国侯府结亲 吴正义回到长安，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不，实际上两人在吴正义去三原之前他们就到了长安，是他们一直在等吴正义。 两人一文一武，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马周，马宾王，未来的大唐宰相，如果不是死的早，高宗时的朝局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苏烈，苏定方，太宗、高宗两朝最牛武将之一，李靖去世之后他就是最牛的武将，没有之一。 只不过此时的两人还都是籍籍无名之辈，苏定方没有马踏颉利金帐、兵推高句丽的传奇光环加身，马周也没有遇到自己的老乡常和。 不过他们遇到了吴正义，注定要提前开启自己那剽悍的人生。 马周一来到长安便被安排到了国侯府担任《贞观报》的编辑。 他虽然也对白话报纸不感兴趣，但是他早就不想在博州当助教了，便暂时在国侯府安顿下来。 至于苏定方，吴正义原计划是让他一到长安便去蓝田练兵，只是程咬金不在，琼崖那边给新军的武器也没有运过来，便让他在国侯府暂住。 吴正义见到两人的时候很是高兴，寒暄了一下就直接步入正题。 “宾王，本侯知道你不喜《贞观报》，但是《贞观报》未来一段时间会成为皇帝的喉舌，你出身贫寒，深知百姓疾苦，贞观报不仅是皇帝喉舌，也是为百姓发声的重器，皇帝和本侯希望你可以让贞观报把百姓的心声传递出来。” 吴正义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挑明了办《贞观报》的原因。 马周倒还好，他已经负责编辑了两期的报纸，也通过和国侯府的人闲聊知道了吴正义的一些性格特点，对其非常直接的风格并不觉得意外。 可是苏定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忙对吴正义道：“吴侯，如此机密之事某应该先回避，等吴侯与宾王谈话之后某再来寻吴侯。” 说着他便要出去。 他是一个纯粹的武将，不想掺和到朝廷的争斗之中。 吴正义叫住他：“定方，没什么好回避的，你与宾王自踏入国侯府的大门起，身上便打上了琼崖侯府的标签，想要置身事外已是不可能了，所以你要改改以前的处事方法。” “你与宾王都是本侯推荐给皇帝的，接下来皇帝与本侯要做一些事情，需要你们配合，有些事情你们应该要知晓。” 苏定方闻言停住脚步，有些纠结地说道：“吴侯，某只是个武夫，承蒙吴侯看中，让某担任新军副将，不过某还是喜欢带兵，对其他的事情并无甚兴趣。” “定方兄不妨先听吴侯把话说完，你我不过是初来乍到，吴侯与陛下不会让我等为难的。” 马周一开始就明白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这让吴正义非常满意。 “宾王，定方，本侯与你们说的事情在朝中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稍微打探一下便知道了。” 吴正义让二人坐下，又让小青取出两本书分别交给二人。 马周翻看了一下手中的书，问吴正义道：“吴侯，何为记者，就是给报纸投稿之人吗？” “记者可以理解为非官方的御史言官，需要深入民间，听取百姓心声，挖掘热点，并把这些热点整理成文通过报纸告知其他人。” 吴正义解释道：“这本《记者的自我修养》里包含了记者应该有的职业操守和报道方式，你回去之后好好研究一下，下一步你的任务除了负责《贞观报》的日常运行，还要负责培养出一批记者，来收集民间的信息，本侯不可能一直在报纸上刊载话本来吸引读者，小青不可能一直给报纸写评论，报纸也不能所有的信息都靠商行伙计收集。 信息最重要的是真实性和及时性，现在报纸上编一些段子笑话还无所谓，等到报纸的影响力扩展开，信息的真实性和及时性就很重要了，所以我们需要一批记者来丰富报纸的内容。” 马周沉吟片刻，问道：“吴侯是想把《贞观报》变成一条言路？” “可以这么说，不过报纸的主要作用还是传播信息，这一点你要心里有数。” “在下明白了，只是吴侯可否派几个熟悉记者的人来帮在下，想必琼崖的报纸应该不少了。” 吴正义满意的点头：“本侯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小青会暂时担任《贞观报》副主编，你有不懂得就问她，《琼崖时讯》那边的人下个月差不多能到。” “《琼崖时讯》？是琼崖的报纸吗？” “嗯，已经办了三年了。” 小青说道：“马先生，侯府最近的事情比较多，报纸上的评论就由先生来执笔吧。” 马周点头：“青姑娘客气了。” 安排好马周的任务，吴正义对瞅着手中那本《火器部队训练大纲》发呆的苏定方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大纲里的练兵方式很奇怪？” 苏定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有些看不明白，某怕是难以胜任新军副将之职。” “以后你会明白的，回头本侯让老胡带你去蓝田看看火器部队是如何作战的，侯府老兵会有一部分编入新军辅助你练兵。” 吴正义说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先把新军的架子搭起来，宿国公已经回来了，请他带你去十六卫挑人，兵员方面本侯只有一个要求。” “吴侯请讲。”苏定方有些忐忑。 “不要世家人。” 苏定方点头答应。 说实话，新军训练大纲里的内容对他来说超纲太多了，与他的练兵经验出入太大，要不是吴正义说会派侯府老兵帮自己，他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安排好两人，吴正义让人请来了程咬金。 老程打赌输了，是该找他要赌注的时候了。 程咬金一见到吴正义勾起的嘴角，顿觉大事不妙，干脆摆出一副死猪样。 “吴侯，你想做甚就直说，不要笑得那样瘆人，俺老程有点怕。” “哈哈，老程，你好歹也是沙场宿将，就这点胆子？” “呵，你说话不要阴阳怪气，说，要什么？只要俺老程有的，除了孩子婆姨你随便拿！” 吴正义见他滚刀肉的模样，坏笑道：“老程呀，本侯不为难你，也看不上你那些家底。” “本侯听闻你程家在济州是土皇帝，手里的人应该不少吧？”仟韆仦哾 “你别乱说话，什么土皇帝，你活够了，俺老程还没活够呢！” 程咬金警惕道：“你不是看上某家里的姑娘了吧？” “告诉你，我程家的女子就是都出家了也不会与你国侯府结亲！” 第111章 他们敢抢咱们的救命粮，咱们就能抢回来 吴正义被程咬金的奇葩脑回路弄的当场愣住了。 “老程，你看好了，本侯虚岁才十二！” 吴正义指着自己的脸，憋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 程咬金一听，更来劲了，横眼道：“俺就知道你人不大心不小，你别想祸害程家的姑娘！” “我艹，老程，你是要逼着小爷讲脏话是不是！” 吴正义黑着脸道。 一旁的小青转过头去，身子一颤一颤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让自己公子吃瘪的人，憋笑憋的好辛苦，最后还是没憋住。 “小青，晚上到公子房间来，家法伺候！” “嘻嘻，奴这就去蓝田了，晚上公子就一个人睡吧。” 小青笑得花枝乱颤，小步跑开了。 “还说你没有贼心？你连自己的秘书都不放过，老程要到吏部告你去！” 程咬金瞪大着牛眼，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让吴正义相当的无语。 “老程，玩笑归玩笑，说正事！” 吴正义懒得再去争辩，直奔主题道：“你程家在济州有面子，本侯想要再买些地，另外要用你家的人来种棉花，不过人到商行名下就不归你程家了，怎么样，同意吗？” 程咬金想了想，说道：“俺只能说尽量帮你收地，能收多少可不好说。” “只要你肯出面就行。” “侯府需要多少人？都是些老佃户了，程家不能不管他们。” “一千人，他们到商行就是商行的雇工，你看蓝天的那个雇工受委屈了？” “人可以给你，不过老程想知道你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不是说了吗，当然是种棉花。” “又是棉花，种棉花用的了上千人？棉花到底是个啥？” “就是白叠子。” “白叠子能做啥？” “织布、棉衣，打突厥用的到。” “我家为啥不能种？” “因为......小爷不告诉你！” “你......” 程咬金死皮赖脸，来了国侯府就不走了，嚷嚷着非要苏定方收程处默为徒。 事情没有出乎吴正义的预料，苏定方见过程处默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很干脆的直接拒绝了，让程咬金老大的不高兴。 新军的两个主帅刚见面就发生不快，气的吴正义直呼后悔答应程咬金让苏定方收程处默为徒。 没办法，为了不让两人还没当战友先成了仇人，吴正义只好先带他们去了蓝田见识一下火器部队的作战方式。 他们离开长安的第二天，李世民在朝会上宣布，为了应对旱灾，朝廷在关中的义仓低价售粮。Ｑqxsnew.net 当天，《贞观报》刊发号外，把这个好消息告知长安百姓，大赞皇帝仁慈、心向百姓云云，还贴心的在号外上把关中各处义仓以及多处私人粮仓的位置信息给刊登了出来，并提出报社会派专人跟踪报道义仓售粮的详情。 百姓们无不欣喜若狂，等待着官仓售粮来平抑粮价。 消息传开，世家人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提高了长安和周边地区的粮价。 关中粮价在两天之内涨了一倍，一时间长安百姓怨声载道。 百姓们不理解为什么朝廷明明在义仓低价售粮，而市面上的粮价却在飙升。 粮价贵了，那就去义仓买，大不了多走些路而已，总归不能让黑心的粮商赚了自己的血汗钱。 可是当他们到达城内城外的各处义仓时，却惊愕的发现，义仓外到处都是运粮的马车牛车，成车成车的粮食从义仓中被运往了不知道何地，而售粮的地方排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却一粒粮食都没有买到手。 义仓的监仓官纷纷宣布今日的份额已经卖完，要买粮食的明日赶早。 排队买粮的百姓当时就不干了，有大胆的冲击了义仓，自然是被守仓的官兵衙役全部镇压了。 其他人是敢怒不敢言，只好第二天赶早过来。 可是让他们气愤的是，第二天排队来买粮的人依然没有买到一粒粮食。 这下百姓更加愤怒了，当天就有上千人因为与义仓的守卫发生冲突而被捕。 第三天一早，长安各坊百姓准备再去义仓买粮的时候，《贞观报》的号外到了。 侯府护卫和商行伙计就在各个坊市的门口读起上面的内容来。 “本报讯，朝廷自三日前开始出手平抑粮价以来，各地义仓共售出各类粮食约五万七千余担，然则粮价并未因此降低，皇帝陛下震怒，问责相关官员九人，皇帝陛下与昨晚下令，各地义仓今日开始不再限制售粮数量。” “鉴于近两天购粮百姓多次与义仓守卫发生冲突，皇帝陛下有令，今日起，撤出大部义仓守卫，皇帝陛下有言：义仓设立的本意便是救助困苦百姓，朕闻百姓饥寒，感同身受，今义仓之粮均以半价出售，望百姓能购入所需之粮，解家中饥饿。” “本报记者以应购粮百姓之请求，前去调查大批义仓粮食去向，具体消息请见本报最新一期报纸或是号外。” “本报坚信公道自在人心，囤积居奇者必将受到百姓谴责，本报记者向所有读者保证，不管涉及到谁，哪怕是当朝宰执，也绝不向罪恶势力低头，必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卑劣之事公之于众！” 等各坊的百姓得知了号外消息，侯府护卫和商行伙计把随身带着一沓号外往坊内一撒便消失不见了。 百姓们不关心皇帝是不是真的爱护百姓，他们只是注意到了号外中的两个消息。 义仓粮食不再限售。 粮价减半！ 这两个消息已经足够引发百姓的热情，十几万人带着口袋瓦罐冲向各处的义仓去抢购粮食。 可是当他们兴冲冲到了义仓门口时，却看到所有的义仓全都挂出来“售罄”的牌子，而且义仓的护卫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愤怒的百姓闯入了义仓之中，打开了所有的粮仓。 ——真的一粒粮食都没有了！ 干干净净，连仓里囤粮用的席编都被人拿走了，所有的粮仓都只剩下了粮仓本身！ 百姓们怒了。 “皇帝说的粮食呢？粮食呢！” “皇帝骗人，堂堂的皇帝竟然会骗我们这些小民！” “没有粮食还发什么号外，贞观报不当人！” 百姓们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有人开始打砸义仓的设施。 这时义仓外突然响起一个个的声音： “是那些粮商，他们把皇帝陛下给我们准备的救命粮都抢走了！” “粮商是不要俺活了呀！” “走，找他们拼命去，他们敢抢咱们的救命粮，咱们就能抢回来！” “对，抢回来！” 第112章 庶民的愤怒 庶民的愤怒 成千上万愤怒的百姓冲向了各处粮商的粮仓。 一时间长安及周边的几个县到处是愤怒的人群在奔走相告。 “那些粮商不要我们活，我们就要他们死！” “我们是人，不是猪狗，不能任由粮商鱼肉！” “抢回我们的粮食！” “那些粮商都是蛀虫，他们仗着世家支持鱼肉我们，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看到我等庶民的愤怒！” 乡野之间、城池之中，到处都有人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 这些喊着口号的人身后汇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愤怒的情绪在传染，就连那些在河道里清理淤泥的灾民也开始加入到声讨无良粮商的队伍中去。 各地的官府都急了，纷纷派出捕快衙役和不良人前去阻拦，但是他们还没有出门，便收到了来自各个折冲府的警告。 “都是乡里乡亲，若是官府敢伤到一个百姓，就不要怪俺们这些糙汉子不顾乡情了！” 各县的官员直接傻眼，指责折冲府无关干涉官府事务，但是换来的却是折冲府校尉和士兵的冷眼。 关中府兵与其他地方的府兵不同，他们只接受兵部的节制，地方官员并无调动府兵的权力。 府兵们不配合，官员们就只能干瞪眼。 而且各县府的衙役捕快和不良人对于镇压本乡本里的百姓也有很大的抵触情绪。Ｑqxsnew.net 这些底层人员说起来也是百姓，生活艰难，粮食涨价对他们的影响也很大，他们对粮商不能说恨之入骨，至少也是很不待见。 为了保住粮商手里的粮食对乡里乡亲出手，让粮商继续盘剥自己，傻子才会干！ 关中百姓是温和的、任劳任怨的，但同时也是彪悍的。 大唐三百余个折冲府，有大半在关中，可以说是关中的百姓支撑着大唐的军事体系。 一旦这些彪悍的百姓被挑动起来，战斗力绝对是杠杠的。 得到消息的粮商们全慌了，慌忙调集护卫来保卫粮仓。 不过这是长安城外的粮商才敢做的事情，长安城内的几大粮商只是关闭了粮店，封锁了粮仓，其他的动作便是向自己背后的人求援。 消息很快通过粮商背后的大人物传到了朝堂上，自然是惊动了皇帝。 “岂有此理！那些刁民买不到粮食就要明抢，他们当大唐的律法不存在吗？” “镇压，一定要重兵镇压他们，让他们知道大唐是有规矩的地方！” “来人，传令左武卫，出城去阻止暴民，监门卫在城中各处粮仓加强防卫，若有敢抢粮者尽数缉拿！” 李世民在太极殿上大发雷霆，把案几上的香炉和冰鉴都给掀翻在地。 前来请朝廷出兵镇压乱民的世家官员当时就傻了。 “皇帝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爽利的答应派兵？” “谁知道呢，大概是天子脚下出现暴民激怒了皇帝也不一定。” “管他呢，只要能保住咱们的粮食就好。” “崔兄所言甚是，那些暴民说是要让我等看到庶民的愤怒，呵呵，庶民就是庶民，无知！” 朝廷派出了八千多官兵前去镇压抢粮的暴民，但是等他们赶到各处私仓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什么混乱的场景，甚至都没见到几个百姓。 “难道是情报有误？” 左武卫和监门卫没有见到所谓的“暴民”，满肚子怨气的回了营地。 李神通和张士贵前来汇报镇压的结果。 八千多人出动却没有找到一个暴民，朝堂上的世家官员面面相觑，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他们很怀疑两卫的官兵根本就没有出动，自然有人会提出质疑。 李神通黑着脸把自己满是灰尘的靴子脱下来扔到那人面前，怒道：“某一把年纪，带着几千儿郎跑了几十里路，你说某不作为！” “陛下下的是军令，军令你懂不懂！” “军令一出哪个敢怠慢！” “某满身风尘，在你眼里就是不作为，左武卫几千儿郎腿都快跑断了，你说我等不作为！” “你是不是觉得某年纪大了就不会杀人了！” 李神通红着眼，手紧紧的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落在那些世家官员眼中犹如一头暴怒的猛虎，让人心惊胆战。 张士贵没有李神通那样大胆，但是他也不是好脾气，别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没有不还回去的道理。 他对皇帝行礼道：“陛下，臣以项上人头担保，长安城内没有所谓的乱民，臣领两千监门卫官兵将长安各坊都走了一遍，并未发现御史台与各路言官所言之暴民抢粮，臣怀疑是有人在假传军情。” “陛下，假传军情的危害有多大臣就不说了，只求陛下彻查假传军情之人，给辛苦一天的军士们一个说法，否则臣担心军士们心中会有怨气。” 李世民当即大怒，对世家官员道：“哼！明明没有暴民作乱，你们就敢胡乱上奏，你们这是欺君！” 众官员虽然心中疑惑，但见张士贵敢信誓旦旦的拿自己的脑袋做担保，便知外面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在面对暴怒的皇帝时便有些心虚，都忙向皇帝承认错误。 “边疆大军即将归来，朕没有心思去追究你们，但是此事极其恶劣，朕要给军士和受到惊吓的百姓一个交代！” 李世民起身：“凡是进言派兵者，罚粮五十担，交于民部用于救济百姓，就这样，朕累了！” 说完他便转身往殿后而去。 李神通急道：“陛下，这就算了？您让老臣怎么与军士们说呀！” 他扭头对那些满脸疑惑的世家官员恶狠狠道：“这件事某与你们没完！” 世家官员想要说什么却是来不及了，只见李神通靴子都没穿就去追皇帝了。 有人道：“诸位，此事透着蹊跷，在下担心皇帝在布局。” “不可能，皇帝带过兵，不会拿军令玩笑，怕是有人想要算计我等。” “吴正义？” “除了他还有谁。” “在下不认为他有此等能力，关中不是琼崖。” “如果不是皇帝和吴正义，此事更麻烦。” “王兄所言作何解？” 前殿一群人还在嘀咕，后殿李世民和李孝恭却是在憋笑。 李世民问道：“王叔，国侯府把人都弄到哪里去了？” “蓝田。” “哦，有意思......” 第113章 本侯只是教了太子别人不敢教的东西 蓝田，吴氏庄园后山。 近万人正在繁忙的劳作。 后山之中，一条宽阔的道路在不断的向更深的山中延伸着。 正在修路的人便是那些准备去抢粮的百姓。 他们汇集成几路，按照《贞观报》号外上登出的各处私仓地址前去夺回被粮商抢购的救命粮。 只是当他们还未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便遇到了吴氏庄园派出的招工队伍。 吴氏庄园给出招工条件，招收筑路工，男女不限，包食宿，每天五斤粮食的工钱外加五个铜钱，工期十天。 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准备闹事的百姓想都没想就跟着招工的人来到了蓝田。 虽说抢粮商的粮食更解气，但是抢劫是违法行为，能通过劳作便能得到粮食，没人愿意去冒险。 等到他们来到吴氏庄园，全被庄园里雇工的生活给镇住了。 庄园以前是皇庄，庄园内的人也很少外出，外界对里面的情况了解不多，仅有一些最近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这里面住的全都是琼崖侯府和吴氏商行的雇员。 在外面的人看来，吴氏庄园的人就是国侯府的佃户而已，可是当他们接触到庄园的雇工时才发现，庄园里与庄园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一日三餐有房住，孩子读书不花钱，看病全免费，随便哪一种待遇都是外面的人所不敢想的。 庄园雇工告诉他们，只要在庄园或是商行工作超过五年，便会自然获得这样的待遇。 当即就有很多人动心，向负责招工的人打听，如何才能加入到庄园。 至于说加入商行，他们就没有想过。 因为正式的商行伙计要求必须识字和会算账，不然只能算是商行的学徒和苦力。 试问能被逼的要去抢粮的这些人能有几个识字的？ 庄园雇工的招收条件就要低的多了，只要求身家清白、有一技之长。 不过招工的人明确表示，庄园现在不缺人手，之所以招人来修路也只是临时招募，即便是庄园再招收雇工也是为国立过功或是受过伤的归家军士优先。 很多人都失望了，但是也有一些家中有府兵的人满怀着希望前去申请了成为庄园雇工。 招工的人接受了他们的申请，立刻前去核实情况。 与成为庄园或是商行的雇工相比，做工挣钱粮无疑更现实一些。 就这样，庄园的后山变成了一个大工地，成千上万人穿梭在山里，为家人挣一口吃食。 全程参与了引导和收拢百姓的李承乾、马周、程咬金和苏定方等人跟在吴正义身边来到一处山顶。 望着下面忙碌的人群，李承乾满脸的不解，马周和程咬金则是浑身被汗水浸湿，像是刚从河里爬上来的溺水者，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而刚毅的苏定方则与吴正义一样显得特别淡然。 “表叔，既然已经挑起了百姓的怒火，为何不让这些百姓去抢了那些奸商？” 李承乾双手紧握。 这几天的事情他看在眼里。 义仓里为了赈济百姓的粮食被那些世家人联合粮商给吞没掉，然后转手高价卖给百姓。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状况，但是他很愤怒，痛恨那些无良奸商和世家官员。 他以为表叔发动百姓是要武力解决掉那些人，来一个借刀杀人。 可是他发现自己想错了，是表叔派人煽动了百姓却又亲手阻止了愤怒的百姓。 他不理解表叔为何要这样做。 吴正义拍拍他的脑袋，笑道：“叔是想让你看到百姓的力量有多可怕。” “自古以来造反都不是简单的王朝交替，而是下面这些百姓在做选择。” “一个王朝如果不能满足下面这些人的需要，那这些人便会重新选择一个可以给他们带来安稳生活的王朝。” “汉高祖能够得天下，不是因为他有多强大，而是他的出身让他知道百姓需要的是什么，而项羽会失败，是因为他出身贵族，想要恢复的是贵族的王朝，也就是说他忽略了民意。” “王莽篡汗，开局不要太好，可惜他不知道的是百姓已经不需要看似公平实则问题一大堆的井田制了，他也不知道百姓不需要那些花样翻新的经济手段，百姓只需要一个可以正常生活、交易、有上升通道的王朝而已，所以宣扬休养生息的光武帝就很受百姓欢迎，但是他后面的皇帝和朝臣一通乱搞，导致门阀林立，百姓又被逼的没了活路，于是更理解百姓需求的曹家就有了终结汉朝统治的能力和借口。”qＱxδnew.net “不过此时曹家并没能解决掉门阀林立的局面，导致了之后长达几百年的乱世，直到柴荣出现，再次从门阀与百姓之间找到了平衡点，为杨隋建立起一套合用的统治模板，这便有了杨隋的强盛一时。” “你要记住，百姓是会做选择的，想要大唐延绵存续，就要让百姓一直会选择李氏皇族。” 李承乾木木的点头，拿出小本子把吴正义的话给记了下来。 他并不懂吴正义说了些什么，但是他相信自己阿耶一定懂。 而在旁边听着的马周与程咬金则是面色更加的苍白无力。 最终马周还是鼓起勇气道：“吴侯，民心不可玩弄，你这是在玩火呀！” “太子还小，你如此直白的告诉太子这些，是否想过太子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君主？” 吴正义摇摇头：“宾王，本侯也以为民心不可玩弄，但是却可以引导，所谓人心可用，将心比心，把握好度并不算难。” “至于说现在教承乾这些......呵呵，本侯只是教了他其他人不会、不愿也不敢教他的东西而已。本侯宁愿让他畏惧民心，也不会让他去做一个与民心相悖的君主。” 马周闻言，低头沉默不语。 “吴侯，以后再有这种事可别找老程，这两天老程都快让你吓死了！” 程咬金脱下身上湿透的衣衫，赤着上身道：“俺现在后怕的很，你要补偿俺！” 吴正义伸手从胡雄手中接过自己的枪套，笑着交给程咬金：“怎么样，你不是眼馋好久了吗？” “这个够不够补偿你脆弱的小心肝？” 程咬金一把抢过枪套，抽出一支递给苏定方：“小苏呀，别说哥哥不讲究，这新军以后交给你了，一定要把我家大郎教好了。” 苏定方抚摸着精致的转轮，突然一笑：“老程，你这哥哥某认下了，大侄子来某帐下，保管不让他受委屈。” 吴正义看的是一头雾水。 之前苏定方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做派，说什么也不接受程处默，怎么突然就和老程称兄道弟了？ “咳咳......那什么，本侯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情？” 第114章 火热与平静 程咬金与苏定方之间发生了什么对吴正义来说并不重要，见两人神秘兮兮的不想说，他便没有再问。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各地的邮驿网点铺设的怎么样了。 自从李世民和李渊签署了那些文件，琼崖侯府那边便开始了行动，商行和琼岛三州往关中、河南府和河北道调集了超过三千的人手，现在基本应该都在沿运河北上。仟韆仦哾 邮路的建立对应付关中大旱来说已经有一些晚了，但是其网点铺设进度关系到吴正义后面的计划，所以他很是重视。 刘席带来了关中邮驿网点的铺设进度和孙伏伽的一封信。 没有出乎吴正义和李世民的预料，邮驿网点在关中各地的铺设很不顺利，即便是打出了大唐邮驿司的名号，在各地依旧遭到了世家与地方乡绅的强烈反对和阻挠。 吴正义聪明，别人也不是傻子、 邮驿网点深入到乡镇甚至是村子里，就意味着朝廷的影响力下探到了底层，朝廷便有了直接接触底层百姓的渠道，相当于是越过了一直以来推行的“乡绅治权”和“皇命不下县”的地方管理模式，是在从乡绅手里夺取地方上的话语权。 而乡绅背后是世家，邮驿司夺取乡绅在地方上的话语权就相当于在从世家手中夺取权利，世家人当然要设法阻止。 朝堂上皇帝变得强势起来，世家官员没有选择与皇帝硬刚，而是想要利用地方上的阻力来迫使朝廷放弃邮驿司。 吴正义从一开始就知道邮路的建立必将是阻力重重，所以他以前建立邮驿网点都是偷偷摸摸借着那些朝中官员的马甲，刘席主动暴雷之后，已经建立起来的网点立刻与马甲完成了切割，挂上了吴氏商行的牌子，没了马甲，各处的网点运行受到了很大影响。 不过因为很多人需要这些网点来传递信件包裹和与吴氏商行做生意，而吴正义也没明确把这些网点划入邮驿司，所以网点还是能坚持运转。 只是这么长时间挂牌邮驿司的网点只有不到二十几家顺利开业，还是让吴正义有些生气。 “大兄，邮驿点发放禽苗的事情可以操作了，签订合约的时候把代养合同改成临时雇佣合同，我们也不发钱了，直接发盐和粮食。” 吴正义对刘席说道：“既然世家人给我们捣乱，那我们就借着大旱的机会趁机把手伸向那些小村子，把那些世家人看不上的地方先占下来，拓展我们的基本盘。” 刘席摇摇头道：“库存的粮食大部分都给了皇帝，我们手里现在没有那么多粮食。” “而且农户不一定相信我们，士绅也不会允许我们这样做。他们可是准备借旱灾大肆兼并农户手中的土地呢。” “等不了多久农户就会相信我们了，粮食很快也会有的。” 吴正义晃晃手中孙伏伽的来信，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道：“先把生米煮成熟饭，等那些农户成了商行的临时雇员，自然就处在侯府卫队的保护之下，那些一路上招收的护卫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给他们找一些事情做了。” 刘席担忧道：“会不会太激烈了？” “不会，咱们侯府是最讲道理的，遇到不讲理的咱就和他们好好讲讲道理。” 吴正义笑道：“况且庶民的愤怒还没有展现出来，我们要给弱势的百姓一点信心。” 刘席纠结的去执行吴正义的安排了。 训练了两个月的护卫一听公子终于给自己派活了，激动的难以言表。 只拿钱不干活让许多人心中没有安全感，而且侯府护卫的训练强度太大了，相比继续没日没夜的训练，他们更想要去执行任务。 于是一千多新招收的护卫在老护卫的带领下分成五十个小队，驾上马车，带上几万只禽苗便向关中各地的邮驿网点赶去。 吴氏庄园十分的热闹。 夏天是开始收获的季节，庄园内的上千亩油菜可以收割了，千余庄园雇工挥舞着镰刀将硕果不多的油菜割倒、打包，然后运到晾晒场去。 这些油菜是商行通过西域商人寻来的种子，虽然潜力很大，但是目前的亩产还是很低，庄园里种的这些一方面是为了选育高产良种，一方面是给居民提供食用油。 不只是油菜，庄园里种植的棉花、松菜、小麦、谷子、高粱、果树等等作物果木都是在优选良种。 不管未来的高产作物如何发展，培养优化本土的作物都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吴正义不想等太长时间，便早早的开始了培育工作。 后山之中，一条沿着山谷修筑的大路不断的向山里延伸着。 吴氏庄园一片繁忙的时候，长安却是冷清的很。 青黄不接带来的萧条与日渐飙升的粮价压的城中的百姓喘不过气来，为了减少粮食消耗，很少有人上街，除了平康坊和东市依旧是车水马龙，与其他坊市的寂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他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人气。 所谓的暴民作乱没有出现，皇帝震怒，惩罚了所有的御史言官，并用罚没的粮食在南城的几个坊施粥，这大概是最近长安百姓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不过僧多粥少，皇帝的这一次赈济能坚持多长时间无人知晓。 朝廷表面上运转如常，但很多世家官员的心思已经不在工作上了。 他们想不通那些煽动百姓的人是为了什么。 明明百姓已经被煽动起来了，却是没有出现作乱的事情。 如此反常的事情让他们心中有着隐隐的不安。 只是等了几天还是没见什么动静，他们便放松下来。 皇帝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粮食，南城施粥不但没有停止，规模反倒是越来越大了。 城中买不起粮食的百姓靠每天两碗稀粥吊着命。 不满的人有很多，但是朝廷的以工代赈与皇帝的施粥无不显示着朝廷和皇帝并没有放弃他们。 人心思定，打了多年的仗，能有一口吃的便没有人有其他的想法。 大灾之年的日子在这种平静之中慢慢的过去貌似也不错。 灾难终归是会过去的。 可是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之后，最新一期《贞观报》上的几条消息像是在平静的池塘投下了一颗大石头，让长安城顿时炸开了锅。 《贞观报》头版头条：李氏商行以每斗十文的价格向长安百姓提供十万担粮食。 仅仅是这一条消息就成功引爆了整个长安城。 第115章 限购与身份验证 第一百五十五章 长安的最新粮价是斗米一百文，斗麦八十文，斗黍七十文，其他杂粮最低的也要六十文每斗。 而武德三年仗打的最激烈的时候，长安的粮价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水平。 这样的价格相较于长安百姓的收入而言堪称是天价，与奢侈品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粮食涨价影响最大的除了无地少地的农户，便是那些住在城中的百姓。 他们没有地，所有的吃食都要花钱购买，可以说长安的百姓是在靠着救济活着。 往年就算是有灾荒，粮食的价格也没有今年这样离谱，何况琼崖和洛阳还在不断向关中输送粮食？ 今年的粮价之所以涨的离谱，根本原因是世家在和皇帝掰手腕。 世家人摸准了外部的粮食没有办法及时运进来，而今年的新粮收获之前关中的粮食缺口会很大，一早就把市面上的粮食抢购一空了，把这个粮食缺口人为的扩大了很多，进而把粮价翻了几番。 他们不仅想要借机大赚一笔，还想逼迫皇帝出让一部分利益，尤其是吴正义出现给他们带来了太大的压力，他们迫切的想要稳住己方的优势来对付吴正义。 但是他们没想到皇帝死活不低头，一直在用国库和自己私库里的钱粮苦苦支撑，局面便僵持了下去，导致他们推高粮价之后反而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眼看新粮要到了收获的时候，他们降价也不是，不降价也不是。 《贞观报》上的消息一出，长安的百姓高兴了，兴高采烈的去李氏商行在各坊的店铺买粮食，世家人控制的大粮商却是傻眼了。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粮食价格崩盘，因为他们收购粮食的成本比李氏商行的售价还高。 他们坐不住了，纷纷找到自己背后的金主商量对策。 卢氏大宅中，几大世家的代表再次聚集在一起。 卢正开门见山：“诸位，李氏商行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虽然他们要卖的粮食不多，但却是在挑衅我等，诸位可有办法整治？” “管他是哪里冒出来的，敢坏我等的大事，这个什么李氏商行就该死！” 崔林恶狠狠说道。 其他人点头附和。 王玫却是说道：“内帑传来消息，皇帝手中的粮食最多再有一天便要见底，我等已经把话传给了皇帝，此时出现一个捣乱的，某看这个李氏商行就是皇帝搞出来安定民心的东西，就是我等不动手，李氏商行又能有多少粮食可卖？” “那些粮商就是沉不住气，一点事情就大惊小怪。” 崔道摇头反驳：“王兄此言虽然在理，但是我等也不得不防呀，别忘了，皇帝身后还有个吴正义呢。” “琼崖侯府可不缺粮食，那三百多万担粮食有近半已经到了运河上，虽然往关中各地调粮还要不短的时间，但是那些粮食总归会到的，我等还是要小心一些。” “那你说该怎么办？” 王玫感觉自己失了面子，有些不爽道。 “老办法，派人把李氏商行的粮食买光，他们卖多少我们买多少！” 崔道咬牙道：“只要现在的粮价再维持半个月，皇帝一定扛不住！”仟韆仦哾 郑经不满道：“哼，半个月新粮都收到仓里了。” 王哲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要我说，直接想办法截断洛阳到长安的粮道最有效，就算是新粮收获，大部分的新粮还是在我们手中，我们不卖粮，皇帝还能明抢？” “釜底抽薪，王兄好计策！” 卢正对众人道：“小心无大错，不管皇帝有什么手段，只要他手里没有粮食，优势便在我。” “买空关中的粮食不难，难的是如何截断粮道，广通渠干的差不多了，过不了运粮的趸船，陆路上我们需要一个好的理由。” 众人齐齐点头，开始了头脑风暴。 与此同时，李氏商行分布在城中的二十多家分号开始出售粮食和油盐酱醋、布匹等生活必需品。 各处分号一开门，立刻引来了大批的百姓前来购买粮食。 商行挂出了“每人每日限购一斗，购粮请出示身份文牒”的牌子。 前来购粮的百姓当时就不乐意了。 “买个粮食而已，又不是出门远行，要的哪门子身份文牒！” “是呀，俺的身份文牒丢了怎么办？” 在百姓的抗议和责问声中，商行的伙计解释道：“要各位街坊邻里出示身份文牒是我们不对，但是我家东主也是没办法呀！” 伙计拿出最新的《贞观报》说道：“报纸上说的很清楚，之前义仓的粮食就是因为没有限购和身份验证，这才都被那些大粮商买走了。” “啊？有这等事情？” “我等如何不知晓？” “嘿，还真是，方才只顾得跑来买粮了，都没顾上看报纸。” 每间分号门前都出现了一个或是几个耐心给前来购粮百姓科普为何会限购和身份验证的原因，顺便把那些无良奸商给损了一顿，而李氏商行则是成了有良心、不愿与那些奸商同流合污的义商。 虽然一次能买到的粮食不多，但是百姓确实是以低价买到了粮，别的粮商死活不降价，人家李氏商行愿意低价售粮已经是不容易了，所以百姓对李氏商行的买粮限制反倒是更加喜欢了。 至少他们不用再担心出现义仓粮食被奸商哄抢一空的情况。 短短一天时间，吴氏商行就在长安卖出了五万担的粮食，极大的缓解了城中的粮荒。 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原本卖的还算可以的高价粮突然就卖不动了。 粮商们更加着急了，纷纷往各大世家的宅院跑。 得知李氏商行的限购和售粮数量之后，粮商背后的金主表示不要慌，虽然限购让他们买空李氏商行的计划破产了，但是李氏商行既然限购粮食，必定是存粮不多了。 粮商们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决定再观察观察。 这一观察不要紧，第二天他们差点疯掉。 李氏商行接着卖粮，接着限购，但是却把粮价降到了九文一斤。 别看只是便宜了一文钱，却是让所有粮商心头一颤。 因为李氏商行在降价的同时，提高了每人每次的限购数量。 从每人每天一斗变成了两斗！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李氏商行根本不缺粮！ 第116章 论造反，李渊和李世民父子才是专业的 李氏商行连续三天调低粮价，将杂粮的价格降低到了区区七文钱每斗。 降低粮价的同时，他们甚至还搞起了促销活动，买一斤盐送一斤米。 一番割肉大甩卖，各种粮食卖出去了近十五万担，长安城中的粮荒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这下粮商们彻底坐不住了。 世家人也坐不住了。 布政坊，卢氏大宅。 “李氏商行手中到底有多少粮食？为什么都卖出十几万担了还在卖！” 崔林红着眼咆哮道：“是谁说的他们手里没有多少存粮的？” “十几万担粮食，足够长安一个月消耗了，我们哪里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王玫有些尴尬道：“崔兄勿要恼怒，关中的粮食有限，国库都没有多少，他李氏商行就算是有皇帝支持也不可能有太多的粮食。” “某以为当务之急是截断粮道，没有外部输入粮食，李氏商行又能坚持多久？” “截断粮道？成功了吗？” 众人看向王哲。 王哲比王玫更尴尬，截断粮道的事情是他提出来的，但是实际操作下来却是根本没办法实现。 洛阳可以说是李世民的大本营，有屈突通坐镇洛阳和潼关，谁有能力截断这段粮道？ 过了潼关之后，密密麻麻的折冲府分布沿途，哪个又敢撒野？ 现在的关中可不是吴正义刚来的时候，世家可以通过关系让各地的折冲府睁只眼闭只眼，皇帝和杜如晦在吴正义遭遇劫杀之后便将近半的折冲府校尉和副将都换成了皇帝的嫡系人马，世家人想要把手伸进关中的折冲府根本不可能。 官方的力量用不上，世家自己的人又不敢用，用各种理由上书皇帝要求查办李氏商行低价售粮收取民心直接被驳回，他们也没有办法好不好！ 关键是十六卫的主力已经到了关中，皇帝腰板瞬间就硬起来了，谁出面施压都不好使。 如此一来截断粮道完全成了空谈。 王哲咬牙道：“皇帝不低头，我们就让他低头，以前我们能做，现在还能做！” “呸！你以为现在还是武德朝吗？”崔道出言道：“皇帝已经彻底掌控了关中局势，陇右有大军驻守，河北道有尉迟恭坐镇，蜀中反对皇帝的人被牛进达清扫一空，河东就在晋阳那帮李氏皇族的眼皮子底下，江南去了一个孙伏伽，山南道我等阀阅士族插不上手，黔中是土人当家，岭南有冯家和吴家，江淮盐商尾大不掉，你说我们还有什么能力逼迫皇帝！” 崔道所言惊醒了在座的所有人。 是啊！ 皇帝已经不是那个刚刚夺权内外交困的皇帝了，他已经掌控了大唐最核心的地区。 这个时候就算是世家想要重演隋末之事已是不可能了。 世家说到底只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家族利益，掌握朝廷的话语权和上升通道，并不是要自己赤膊上阵抢夺天下，否则他们也不能给杨坚和李渊夺取帝位的机会。 他们能搞掉杨广基本就是个意外，别看三征高句丽和修建大运河快把隋朝的财政给弄崩溃了，可是作为核心区域的关中、蜀中、河南以及河东等地并未有什么太大的损失，隋朝的实力依旧强劲。 面对这样的杨广，世家其实是不敢随意动作的。 杨广错就错在急于开发江南和两湖地区，不惜强行转移隋朝的统治和经济中心来带动南方的发展，而且他还主动以身示范，久居江南，从而脱离了自己的绝对控制区，世家这才有了煽动骁果军干掉他的机会。 李世民与杨广不同，他的脑子很清楚，没有杨广那种急切，也没有在长期掌握权力中养成的自大，所以更加谨慎。 自从夺权成功便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势力范围，身边留得也都是玄武门之变的受益者，世家就是对他再不满也不能给他造成致命的威胁。 一旦平定了内乱外敌的威胁，世家人的手段便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只能进入与皇权的博弈之中。 一句话，论造反，李渊和李世民父子才是专业的，世家人只会打辅助。 打辅助的怎么敢与造反专业户去比？ 众人沉默良久，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的态势，想要割肉都做不到了，只能继续选择硬扛。 他们只能赌，赌李氏商行手里的粮食没有多少了。 他们这次赌对了。 李氏商行第四天的售粮只进行了不到半天，便陆续在所有的分号大门前挂出了“粮已售罄，欢迎选购其他商品”的牌子。 百姓们有些慌了，尽管不少人手中的粮食足够坚持到夏收之后，但是更多的人却是仅有一两天的口粮。 李氏商行的粮食卖完了，其他粮商又不降价，让这些百姓顿时慌了神。 这时候城南施粥的宫中内侍也放出消息，说是皇帝内帑的存粮已经告罄，不能再给百姓施粥了，皇帝会通过《贞观报》向长安的百姓致歉。 听到这个消息，无数困苦的城南百姓痛哭流涕。 原以为有皇帝和朝廷的赈济，今年的大灾可以熬过去，可是赈济突然中断，那让人望而生畏的粮价就算是他们卖儿卖女都吃不起！ 没办法活了呀！ 当天，《贞观报》最新一期提前发售。 头版头条便是皇帝满含悲苦的道歉信，各版的文章时闻也都透漏着对当下局面的绝望，连人们喜闻乐见的《封神演义》连载都暂停了，使得整期报纸显得如百姓的心情那样的沉重。 皇帝发表的虽然不是罪己诏，但是皇帝公开给百姓道歉还是很能引起百姓的共鸣。 皇帝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总的来说长安百姓对皇帝是满意的，是感激的，但是满意和感激解决不了要饿肚子的残酷事实。 更加残酷的是，李氏商行低价粮售罄和施粥停止之后，原本还没那么抢手的柴米油盐也迎来了涨价，而且是大涨，短短一天时间便涨了两倍！ “没法活了呀！” “没法活了！” 粮食之外的生活物资涨价，给长安百姓本就不明朗的未来蒙上了一层更浓厚的阴云。 第117章 皇帝是个犟种 又是布政坊的卢氏大宅之中，世家人的那种焦头烂额消失不见，凉亭围坐的恳谈会也变成曲水流觞的文人雅宴。 与外面百姓的担心下一顿饭该去哪里找相比，墙里墙外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同一曲丝竹，墙外闻之如泣如诉，墙内闻之如身处仙境。 一曲歌舞毕，挥退舞姬与乐师，众人举杯共饮。 放下酒杯，雅宴之人无不是面色红润，笑逐颜开。 郑经倒满一杯酒，再次举杯，笑道：“诸位，大事将安，我郑氏再送一锦上添花的消息，请诸君饮胜！” 众人好奇看向他。 卢正笑道：“郑兄，酒先不忙，还是先说说兄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吧。” “今日难得高兴，既是锦上添花之事，何不先你我共享，以助酒性？” 双眼有些朦胧的崔林附和道。 “哈哈，崔兄所言极是，某这消息用来佐酒必然胜过任何珍馐美味！” “不要吊人胃口了，喝酒就喝酒，郑兄快点说。” “是呀，某等不及了，哈哈！” 众人催促着郑经，他便不再卖关子，起身以酒敬天，严肃道：“皇帝倒行逆施，惹怒上苍，今上苍降下大旱以警世人，然皇帝不知悔改，终是引得天地不快，就在前日，一夜之间，潼关以北七座要道桥梁被天雷击毁，渭南、商洛等三处谷道被天雷击落之土石堵塞，以至关中与洛阳、河南府之道路大部阻塞，人马难行。” “皇帝欲逆天而行，上天必夺其志，诸君，请以杯中之酒敬至公天道！” 哈，粮道断了！ 世家人威逼利诱都截不断的粮道自己就断掉了！ 真是意外之喜！ “敬至公天道！” 众人纷纷起身，无比庄重的向上天敬酒。 放下酒杯，庄严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哈哈，某早就说过皇帝手中没有太多粮食，今日起关中之粮尽在我手，粮道又断了，天时地利人和我等全占了，看看皇帝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某现在就想看看皇帝的丧气模样，一定比这曲水流觞更有赏心悦目之感！” “哈哈，痛快呀，连老天都在帮我们，看皇帝还不低头！” “哈哈哈......” 众人笑得很畅快，几日来萦绕在他们心头的阴云霎时间拨云见日。 而得到粮道阻塞消息的朝堂更加的热闹。 几百道奏疏传到三省和皇帝手中，内容无一例外是要皇帝下罪己诏来消解上天的愤怒。 就连一向坚定支持李世民的长孙无忌都有些动摇，私下里劝皇帝考虑一下此事的影响。 皇帝很愤怒，不但拒不下诏罪己，反而是连太极殿和御书房都不去了，直接来了一招闭门不出，在后宫陪着老婆孩子缩衣节食。 不露面、不表态、不服软。 皇帝的态度让世家人恨得牙根痒痒，拼命往三省六部跑，给各部阁施压，让他们去劝谏皇帝。 世家人见不到皇帝，自然不会放过皇帝的心腹，所有的压力都给到了房杜等人身上。 人的压力一大，身体就容易出问题。 先是戴胄不明原因的拉肚子，以至于连坐班的力气都没有了，告假回家休养去了。 之后是杜如晦因为和几个御史吵架吵得太过激动，当场晕倒在中书省，随后被送到太医署便卧床不起了。 然后是房玄龄，他难得的硬气了一回，当着封德彝和陈叔达的面写了辞呈便回家了，结果被房夫人一顿好打，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 刑部尚书刘政会倒是顺利见到了皇帝，可是他一出宫就直摇头，对前来请托他劝谏皇帝的世家官员说道：“陛下把宫内的用度缩减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余出的都送到了城南赈济百姓，可见陛下的决心，这件事情老夫管不了，老夫说不得要乞骸骨了。” 世家人当时就惊了。 皇帝摆明了是要顽抗到底的节奏呀！ 时间宝贵，路断了还会修好，必须在此之前搞定皇帝！ 于是更多的人行动起来，坊间开始流传皇帝惹怒上苍导致粮道阻断的流言。 世家人希望用朝堂施压和民间舆论双管齐下，逼皇帝出来。 李道宗和李孝恭二人实在是看不惯皇帝被人如此欺负，便跑到御史台和言官打了起来，还伤了人，最后被关到了宗正寺。 朝廷是一团乱麻，坊间是民怨沸腾。 眼看长安的局面只需要一个火星就会变得不可收拾，但皇帝还是一副要死扛到底的样子，世家人有些傻眼了。 软硬不吃的皇帝真难对付！ 不少人吐槽皇帝是个犟种。 不过这对皇帝来说不疼不痒，他依旧在宫中搞着勤俭持家的有益尝试，任由朝堂和民间沸反盈天，好像都与他这个皇帝没有关系。 长孙皇后很是担忧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毕竟长安城中可是有大批等米下锅的百姓呢。 史书中的种种都在告诉她，饿急眼的百姓什么都干的出来。 “陛下，臣妾听闻长安粮价与物价飞涨，百姓民不聊生，这样下去总归不好。” 长孙皇后劝道：“世家手中有粮，实在不行陛下可以向他们借粮，救灾如救火，要是长安饿死人或是饥民作乱，于陛下，于朝廷都是一种损失啊！” 李世民握住她的手，温言道：“观音婢，不是朕想要百姓挨饿，而是世家人太过分，朕必须要借这个机会掌握关中粮食的定价权，只有朝廷可以控制粮食的价格，以后再遇到饥荒，百姓才不会继续被人盘剥。” 长孙皇后不解的摇摇头：“大灾之年，土地欠收，粮价自然上升，朝廷又如何控制粮价？那不是与民争利吗？” “哈哈，观音婢，朕以前也是如你一样认为的，不过看过这些东西之后，朕的想法变了。” 李世民笑着从一个匣子之中取出一些信件给长孙皇后看。 长孙皇后看看信封上的名字，问道：“这些信都是表弟给太上皇的，为何会在陛下这里？” “自然是阿耶给朕的。” 李世民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封信递给长孙皇后：“你看看，表弟真是个天才，在这些信件当中把经济之道与朝廷管理融合到了一起，虽然看起来有些怪异，许多话朕也看不懂，但是表弟有一句话朕还是很认同的。” 长孙皇后道：“什么话？” “朝廷必须掌握大唐的经济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