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王爷丢乱葬岗,他却变我舔狗了》 第1章 马圈难产,被丢乱葬岗 “轰隆——” 一道惊雷闪过,伴着一声嘶厉的惨叫:“啊!!” 卿酒酒从昏沉中醒来,感觉自己腹痛难忍。 “贱人!本想让你自生自灭,岂料你竟还敢怀了本王的孩子!” 低沉冷厉的男声传入耳,卿酒酒被狠狠掐住了脖子! 下腹本就疼痛难忍,这一下令她耳晕目眩,直接叫喊出声:“艹!” ——她明明在试驾特种战斗机,因为发动机故障撞了山,怎么一睁眼,自己肚大如罗浑身痉挛——竟是要生了呢?! 这个打她的狗男人是谁?! 她卿酒酒活了二十八岁,上能开飞机,下有特种兵医学博士双学位,前途一片光明。 唯一没有的就是男朋友! 更别说怀孕了。 然而这腹痛异常真实,根据医学经验,自己此时大概已经开了五指。 伴随着一道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劈入脑海,卿酒酒猛然发现,她似乎在另一个卿酒酒身体里。 卿酒酒,大周朝户部侍郎的嫡女,年十七。 容貌被毁,身胖如猪。 嫁入承安王府一年,日日身居冷苑。 方才对她挥掌的,就是她的夫君,承安王季时宴。 此人生的俊美无韬,卿酒酒从小就心生爱慕。 “王爷...呜呜呜。”另一道娇柔的女音打破了回忆,“您还说要娶阿秀,可姐姐都已经要临盆了。” 如诉如泣的哭声,犹如卿酒酒喝过的洞庭湖碧螺春。 这是卿酒酒同父异母的庶妹,卿秀秀。 就是因为她,教唆卿酒酒给季时宴下药。 谁知卿酒酒竟然成了事,又被太后当众抓包在床,季时宴这才被迫娶了卿酒酒。 然而刚进门的卿酒酒就被抛到了冷苑,在马圈旁独居至此。 但其实,卿酒酒是被卿秀秀蒙骗多年。 卿秀秀同样爱慕季时宴,她不过是想除掉季时宴面前的绊脚石罢了! 因卿酒酒身形肥胖,谁也没有发现她怀孕,直到此时临盆在即,马夫发现异样,惊动了季时宴。 “她如此丑妇,也配给本王生孩子?”季时宴残忍至极:“来人,将孩子取出来,卿酒酒死活不论!” 卿酒酒震惊于男人的冷血,这肚子里毕竟是他的孩子! 随即她立刻被人摁住,用力挤压她的肚子。 那是一种难以言状的疼痛,子·宫被用力推挤,胎儿缓缓往下! 卿酒酒痛呼:“季时宴,你个王八蛋!” 竟然这么对一个女人! 可是卿酒酒的身体本就虚弱不堪,自己的挣扎根本毫无胜算。 照这么下去,她与胎儿必定一尸两命! 她奋力抬腿踹翻了一个人,满是血丝的瞳孔吓退了两人。 这幅疯癫,随时准备以命换命的神态,令人不敢招惹。 季时宴见状,更是怒从心起,抬步上前,他要亲自动手! 卿秀秀想要拉住他:“王爷——” 虽然卿酒酒已经彻底要完了,她偷偷怀了这个孽种,本就触了季时宴的逆鳞。 卿酒酒定然活不过今夜! 然而她还是怕,怕季时宴一时心软...... 季时宴是武将,他的力道根本不是一个肥胖的产妇可以应付,卿酒酒被他死死按住。 大掌带着灼热的温度,附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 “季时宴,”卿酒酒死死地看着他:“这也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季时宴嗤笑一声:“本王不需要孩子。” 说完,大掌竟然运了内力! 似乎生生被推出体外,骨血分离,卿酒酒大脑一白,只感觉到下身一暖,有东西脱离了身体。 剧痛占据了她全部的感官。 就连卿秀秀都被吓到慌忙捂住双眼,惊呼一声。 而后—— 传来一道微弱的叫声。 “哇!” 鲜血将卿酒酒的裙摆全都染红,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团生在稻草上,皱巴巴,浑身是血。 季时宴丝毫没有怜惜地单手抓起小孩,对下属阴冷地吩咐:“将她丢去乱葬岗。” 随即他反身回了前堂。 “孩子...”卿酒酒虚弱地抬手,想阻止他杀害胎儿。 虽然不是她十月怀胎,可方才也算跟她共历生死。 季时宴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 反而是卿秀秀蹲到卿酒酒面前,卸下伪装露出嫉恨:“你明明长得这么丑,太后却偏要将你嫁给王爷,你真以为自己成凤凰了?” 卿酒酒咬唇反击:“我脸上的伤疤不是你故意为之的么?” 卿秀秀恍然:“你原来知道啊。” 她们小的时候,卿秀秀曾设计卿酒酒落了水,趁机又划破了她脸。 后来卿酒酒大病一场,毁了容,身体也日渐肥胖。 “知道也没关系。”卿秀秀笑起来,那张小脸上全是恨意:“我要你给王爷下药,是想你激怒王爷让他杀了你,岂料你竟敢怀了孽种!” 卿酒酒阴恻恻地盯着她。 女人因爱生恨,她替死掉的卿酒酒不值:“即便如此,你也嫁不了承安王。” “你死了就可以!”卿秀秀满脸疯狂:“太后需要棋子,只要你死了,她就会让我顶替你的位置!” ‘啪!’她扬手将卿酒酒一掴,“你去死吧。” 大雨倾盆如注,卿酒酒抵抗不住疼痛彻底昏死了过去! 再次有知觉时,卿酒酒闻到一股浓浓的尸臭。 ——乱葬岗! 大雨倾盆如注,不断地砸在她身上,下身疼痛难忍。 旁边的草席卷裹着死人,尸臭就是从那发出的。 “有人、有人吗?”卿酒酒呼声求救。 她不能死在这!卿酒酒已经活的那么憋屈了,今夜在这死掉,那就真遂了季时宴和卿秀秀的意! 她不可能令他们如意! 可是四周都是白骨和死尸,她爬起来,发现双腿麻痹不已,根本无法站立! 突然,一道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看清这乱葬岗中有活人,被吓了一跳,急忙呼救:“主、主子!” 卿酒酒抬眼,望见一道颀长身影踱步而来—— 第2章 钻狗洞,她竟然没死? 两年后,承安王府。 一道懿旨直接下到了府上。 宣纸的太监王喜惴惴不安,望着前厅坐于主位上的男人,阴冷邪魅。 这位拥有大周第一美男子之称的承安王,脾气却是可见一斑的差。 他莫名有些不敢宣读这懿旨的内容。 “怎么?”季时宴转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丝毫没有跪下接旨的意思,“还要本王教你认字?” “不敢不敢。” 王喜赶紧展开了懿旨:“着太后娘娘玉令,承安王与王妃完婚已过三年,世子年近两岁生辰,五日后特在宫中设宴,请王爷携王妃一同赴宴。” 话落,前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连管家都为王喜捏了把汗。 王妃早就在两年前生产时被丢乱葬岗死了。 而小世子被丢在别苑,王爷根本没管过。 果然,在经过长久的寂静之后,季时宴勾唇残忍一笑:“卿酒酒两年前难产而亡,帝都里还有人不知道?” 王喜简直想给自己提前超度,硬着头皮将太后的话传过来:“太后娘娘说了,活要见人,死、死她要见尸。” 卿酒酒乃是太后的亲侄女,她不过是想寻个借口打压季时宴罢了。 季时宴手一指:“马厮旁的冷苑,去搜。” 事实上王喜今日当真是带了人来的,两年前承安王府传出卿酒酒难产而死的消息。 只是卿酒酒死不见尸,所以太后一直不信。 此次是无论如何也要给季时宴一个最后通牒,让他将人交出来。 王喜带着人胆战心惊地去了,心想自己这一趟必然无果,回宫还要遭受太后的雷霆之怒。 他步履生无可恋,可是踏入了那冷苑,却见那几年人迹罕至的冷苑中,一女子坐于长着青苔的石桌旁。 ‘噗通’一跪,管家吓出一脸惨白:“王王王王妃?!” 不,这人不可能是王妃。 当年生产那夜,是管家亲自将卿酒酒丢入了乱葬岗的。 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还活着? 而且,端坐在桌前的女人身形消瘦,根本不是体态肥胖的卿酒酒! “几位怎么愣着了?”卿酒酒开口道:“找本王妃有事么?” 这声音,不是卿酒酒还能是谁?! 有的交差了,王喜喜极而泣:“王妃娘娘,您怎么大变模样了?” 卿酒酒脸上蒙着一道白纱,她不仅没死,还变成了身材窈窕的娇娘?! 瘦下来之后的含情眼别有一番风情,她看向王喜,眨眼间竟然落下一行泪来:“食不果腹,自然日渐消瘦。” “你们王府竟然连饭都不给王妃吃饱?她可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 管家突然被发难,一边惊悚一边为难:“这——” 他赶紧命人去请季时宴过来,王妃出现在冷苑,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他能收场的局面! 季时宴来的很快。 听闻卿酒酒出现在冷苑,他自然也是奇怪的。 应当已经死了两年的女人,即便活着,又怎么会出现在承安王府? 回廊一转,脚步一顿。 季时宴看见那‘卿酒酒’身着素衣,面戴白纱,一双美目流转,竟然真是以前的那双含情眼! 听闻卿酒酒十岁时与卿秀秀落入荷塘,大病一场后,容貌尽毁,身材也日渐肥胖。 可那双眼睛,是全京都人人称赞的美目,承袭自她娘。 便是季时宴也印象颇深,以至于一眼便可认出来,那双眼属于卿酒酒。 卿酒酒一见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两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她来这里两年,没有一刻忘记过那夜季时宴的冷血。 还有被丢入乱葬岗时的无助。 还有...她这张脸毁掉的容貌,是因为卿秀秀的设计。 以前的卿酒酒蠢笨,现在—— 她发誓自己一定要从季时宴和卿秀秀的身上讨回来! 眨眼间,季时宴已经走到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为什么在这?!” 卿酒酒未语泪先流,求助般看向王喜。 王喜:“王爷!可不能啊!太后娘娘会怪罪的!” 青天白日就要杀人,这承安王对王妃,还真是厌恶透顶! “说!”季时宴用了力道:“你从哪来?!” 卿酒酒一指墙角,那一处几根杂草被人踩塌,露出一个狗洞来。 她装着喘不上气的模样,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季时宴:“......” 钻狗洞?! 这卿酒酒看来还跟两年前一般,蠢笨如猪! 只是,她这眼角带泪的模样,却又跟两年前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了。 那双含情眼,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看,竟然莫名多了灵动。 他愣神的空隙,卿酒酒巧妙地从他掌心挣脱,猝然凑到他面前:“王爷,既然太后有请,不如一起赴宴?我凑请太后和离,怎么样?” 她变脸极快。 方才还泪眼朦胧,如今却又狡猾如狐狸。 吐息幽兰拂过耳畔,季时宴危险地眯起眸:“你到底是谁?” 和离? 她怎么敢? 他们卿家的女人,只配被休下堂或者死在他手上! 太后那个老不死的,妄图透过卿酒酒掌控他,也不看看卿酒酒是个什么货色! “我自然是卿酒酒。” 季时宴还想抬手去抓她,被卿酒酒巧妙一躲:“啧啧啧,堂堂承安王,没必要总为难我一个女人吧?” 王喜和管家在一旁看得愣神,两人都不敢言语。 这卿酒酒,堪比两年前何止是性情大变,简直是换了个人! 她从前对王爷唯唯诺诺,话都不敢说一句,现在竟敢对他用激将法! 季时宴盯着卿酒酒半晌,冷声问:“你想要什么?” 既然没死,卿酒酒就不该再跑回承安王府。 她跑回来,定然是别有目的。 卿酒酒道:“要我儿子。” 管家默默擦了一把冷汗。 那位小世子...王爷让他自生自灭,在别苑两年就没人管过。 只将他扔给了下人照料,两年来从未过问。 世人皆知,承安王痛恨子嗣,更不会让卿家给他生下孩子。 因此那位小世子就是府中的一个禁区,便是到现在,王爷恐怕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王妃的意思,她这次回来是为了要回世子? 而且自请和离? 满京都谁不知道,卿家嫡女卿酒酒痴爱承安王,非他不嫁。 她会自求和离? 季时宴显然也不信:“你生性蠢笨,手段粗俗,又要作什么妖?” 卿酒酒一口老血哽在喉头。 季时宴这种自大狂妄的王八,究竟是谁给他的自信? 她不过是觉得孩子可怜,想要回带在身边教养,也好对的起死去的卿酒酒。 难不成自己大费周折,是为了他季时宴? 卿酒酒忍下心底的不满:“你若是不答应,我便去太后那儿,要她来做主。” “太后?”季时宴成功被触及逆鳞:“你真当太后做得了你的主?” “太后做不了,但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我,王爷殿下,您的心尖肉眼珠子,卿秀秀近来是不是身子不大好?” 季时宴穆地冷了周身气场:“什么意思?!” 卿秀秀身子抱恙,根本就没有对外宣扬,卿酒酒怎么会知道? “我什么意思王爷清楚。”卿酒酒撕下自己装作柔弱的面具,不客气地朝季时宴亮出底牌:“条件摆在这,五日后赴宴,希望王爷带上我儿子。” 她说完,狗洞也不钻了,直接拿了架势,冲王喜道:“公公,我们走吧。” 走出了承安王府,王喜才反应过来。 怎么显得自己跟卿酒酒串通好了似的? “王妃娘娘,您这两年,当真都在京都讨生活?” 第3章 季时宴再起杀意 卿酒酒一声苦笑。 她若是一直在京都,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这两年间,她光活命就费了很大力气,原主卿酒酒的身体因为强制生产消耗巨大元气,又在乱葬岗中被大雨浇透。 若不是她原本就学医出身,保不齐那时候就已经命丧乱葬岗。 但是也幸好,她得蒙公子所救...... 打发了王喜,卿酒酒迅速隐没在街角。 一个打扮朴素的男人出现在她身边:“姑娘,您方才去承安王府,定然已经激怒了承安王,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按计划行事。” 卿酒酒嘴角凝着一抹冷笑。 方才她在承安王府露了面,定然让季时宴起了杀意。 但是形势所迫,她不得不出现。 徐白隐约有些担心:“您想要夺回世子,反而可能勾起他的杀心,毕竟他这么厌恶您...” 剩下的话徐白没说下去。 卿酒酒却明白,是啊,季时宴本就厌恶她们母子,此次发现她没死,杀意肯定更重。 然而卿酒酒手中也有筹码:“卿秀秀那儿怎么样了?” “回姑娘,她的心疾本就是故意吃药所致,没什么大碍,只是装的像是要死了。” 卿秀秀这个女人,说起来也是个狠人。 她这两年在卿府,传出了心疾之症,还买通了大夫欺骗季时宴。 其实心疾是她服药所致。 季时宴却很紧张,暗中广罗名医为她看诊,不惜千金。 “既然都要死了,”卿酒酒想起两年前卿秀秀给她的那一巴掌,恨意难消:“那就给她下点猛药!” 两年前的卿酒酒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杀。 两年后她回来,就是冲着季时宴和卿秀秀来的。 “是。”徐白答应着,又有些为难:“其实,承安王的求笺已经递到了公子手上,公子问姑娘要不要亲自出面?” 提到公子,卿酒酒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承安王想让公子给卿秀秀看病?” “其实是想您给看。”徐白说:“‘活华佗’这个名声在大周内已经闻名,您此次回京都,正是好时机。” 这两年,卿酒酒用‘活华佗’这个名号行走江湖,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 渐渐的名声就响了,递帖子来求医的人踏破门槛。 不过卿酒酒始终没有露过本来面貌,无人知‘活华佗’是男是女。 季时宴递了帖子为卿秀秀求医,还真是渣男贱女感情深厚。 卿酒酒一笑:“那正好,将求笺接了吧。” 季时宴自己找上门来,卿秀秀落在她手里,可就别怪她对他的心肝下手! 承安王府内。 “去查!”一个上窑青花瓷被摔碎在地,接着传来季时宴阴鸷的声音:“查查这个贱人这两年的踪迹,她为什么还会活着,又是怎么知道阿秀的病情?!” 下属哪敢耽误,领命迅速退下了。 卿秀秀这两年患上了心疾,季时宴暗中为她广罗名医,不过一直没有人能彻底救治。 卿酒酒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还说要回那个小孽种...... 季时宴一直没有见过那个孩子,当初留他一命也是鬼使神差。 按理说被迫生产的孩子,大概率会夭折。 不过贱人贱命,就如同卿酒酒一般,他竟然还活着。 卿酒酒刚刚那句胁迫,全然踩在了季时宴的反骨上。 他从来不受卿家人的威胁...... 思及此,季时宴浑身冷气迸现:“将那孽子带过来!” 管家心一颤。 小世子被放养在别苑两年,王爷从不过问。 这下该不会真因为王妃的话,动了杀心吧? 但他不敢反驳耽搁,从别苑将人带过来很快。 季时宴听见脚步声抬头—— 看见一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 他一怔。 这个孩子,除了一双含情眼像卿酒酒外,其余像他个十足十! 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管他长什么样,一招手:“过来。” 那孩子看起来羸弱不堪,瘦弱苍白大病缠身的模样。根本不像两岁的小孩。 伺候的嬷嬷眼底闪过恶毒,将他一推,差点摔倒在地。 左右是个不受宠的孽子,王爷肯定起了杀意了。 她巴不得这个病弱的孽子死,跟着他,只能吃些糟糠烂菜。 孩子有些害怕地望着季时宴。 季时宴耐心尽失,掐着他的脖颈将他提到面前:“两年前留你一命,谁成想你那贱人母亲还敢拿你来要挟本王!” 孩子微微挣扎,可那力道微乎其微,渐渐地满脸青紫。 他倔强地瞪着季时宴。 从生下来便被抛在别苑,嬷嬷想起来才给他一顿饭,又因生产时是被季时宴狠狠从卿酒酒肚里逼出来的,所以浑身是病。 他能活到现在都实属奇迹。 管家仓惶地想要阻止:“王爷!好歹是您的孩子,可不能——” “本王的孩子?”季时宴冷笑:“这不过是太后想要的质子,真以为本王不知道,她设宴就是为了要这个孽子!” 太后卿涟漪,垂帘听政多年,小皇帝被她捏在手里没有实权。 朝堂上只有季时宴有实力与太后抗衡,所以她一直想要将卿酒酒嫁入王府,生个孩子,妄图掌控季时宴。 所以季时宴才会如此厌恶。 他不需要子嗣... 加上当年他爹和继母虐待他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 他早就发过誓,不会给季家留后! 但是那双酷似卿酒酒的眸子望着他时,他却莫名一颤,手上一松。 明明只有两岁,却有着不怕死的倔强。 那眼睛似乎在说:你最好杀了我。 这张狂的叫嚣,倒是跟自己很像。 混乱间,外头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王爷!不好了,卿姑娘的心疾发作了!” 第4章 卿酒酒夜会神秘男 季时宴手一松,孩子摔在地上,小小的身子痉挛,猛咳了起来。 那么小一个,仿佛随便随时就能死掉。 季时宴却一眼未看,他着急卿秀秀的身体。 “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是说好好静养便可,今日谁又刺激了她?” 卿秀秀这个心疾之症,看过的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可她总是三不五时犯病。 季时宴怀疑过个中蹊跷,但卿秀秀温柔善良,又怎么会骗他。 “奴才不知,一刻钟前卿姑娘突然就晕了,大夫已经去了,只是她不停地叫您的名字。” 季时宴迈步往外走,一眼也没看地上的孩子:“本王让人去给那个活华佗递帖子,有回复没有?” “回王爷,那帖子递出去,是旁人收的,那人说活华佗近日游历四方,归期不定,让我们等消息。” 季时宴冷声:“装神弄鬼!” 他听说那活华佗不仅男女不知,年岁不知,就连师出哪里都不知道。 比起神医,更像骗子。 卿秀秀这个心疾来的蹊跷,治的也蹊跷,季时宴也曾怀疑过,但是卿秀秀对他有恩。 他坚信卿秀秀不是卿酒酒,她温柔善良,不会耍心机使手段。 —— 卿府别苑。 卿秀秀刚醒,见着季时宴泪流满面,就要投进他怀里:“王爷,阿秀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以前的心疾都是装的,可是方才那一阵,她却是真实的恐惧! 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麻痹,而后她就喘不上气,失去了知觉。 季时宴安抚她,边问大夫:“怎么回事?” “心率不齐,确实是、是心疾之症,也不是突然受了惊吓,卿姑娘这个病,老朽也看不明白,王爷还是让高人过来吧,近日那个神医活华佗——” 活华佗连个影子都没有! 卿秀秀一听,更是如诉如泣:“王爷!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更怕的是,难不成自己装病真的装成了真的,这心疾坐实了不成? 她下午听自己的眼线来报,说卿酒酒居然没死重现王府,她生的那个小孽种也没死。 如果是这样,她更要想办法尽快嫁入王府! “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卿秀秀言语戚戚:“若是就这么死了,阿秀也不甘愿,王爷,我从小时候救了您开始,就打定主意非您不嫁,您知道的吧?” 十岁时,季时宴还在遭受继母的虐待,他父亲在外打仗不管家里,他便经常被关在柴房食不果腹。 那时候,他全靠有人往窗户里头扔馒头土豆活下来的。 后来卿秀秀说自己小时候经常在王府外的长街上玩,季时宴便认为,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卿秀秀。 近两年卿秀秀越发将这个事情挂在嘴边,季时宴怎么会不懂意思。 不过,他对娶妻生子暂无兴趣。 “本王知道,待你身体好一些,再商量这件事。” 卿秀秀见他松口,满心欢喜:“王爷,那活华佗是不是不愿意救阿秀?” 说到活华佗,季时宴脸色难看。 “你与她无冤无仇,怎么会不救,这两日若是再没有她的消息,本王便亲自登门去一趟。” 季时宴愿意这么温柔哄自己,卿秀秀觉得离她嫁入王府,定然是指日可待了。 * 哄睡了卿秀秀,季时宴离开卿府别苑时已经夜深。 他没上马车,从东龙大街闲步回府。 可走了几步便顿住了脚。 河岸两旁十里河灯照的通明,春风阵阵,他上午见过的那道素衣纤纤的身影此刻就站在那—— 卿酒酒! 不,不止卿酒酒,她旁边还有一个高瘦的男人。 此刻卿酒酒正拿了斗篷,给那人披上。 从背影看,两人情谊绵绵,还在低声说着话。 “...夜里风凉,公子往后还是不要出来吹风了。”卿酒酒绕到周庭樾身前,亲手给他系上扣。 周庭樾面色病态苍白,握拳咳了两声才道:“无妨,你外出游历多时,往后在京都见面也不易,我趁此来看看你。” 两年前,周庭樾将犹如孤魂野鬼般的卿酒酒捡回去,治病疗伤,好不容易捡回了她一条命。 从此后卿酒酒便跟着周庭樾,敬重爱戴。 不过因为这次她回京都别有目的,周庭樾的身份也特殊,所以往后即便相见,明面上也不能表露身份。 这才约了今夜私下会面。 “酒酒,承安王这个人心狠手辣,你要与他争这个孩子,势必会吃苦,非做不可吗?” 说起季时宴,卿酒酒眼中掩盖不住冷意:“稚子无辜,我必须将他救出来。” 那孩子活在承安王府,若是卿秀秀有一天真要嫁给季时宴,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能放任不管。 “下午是你对卿秀秀动了手,让她心疾加重的?” 卿酒酒点头:“不给她一点猛药,季时宴恐怕就要对付那个孩子了。” “唉,”周庭樾清俊的面容叹了口气:“你主意已定,我不劝了。” 话刚说完,把守的影卫匆匆上前:“公子,有人靠近。” 两人脸色一变,但随即几乎是眨眼之间,周庭樾就随影卫消失无影,原地徒留卿酒酒一个。 她转过身,看见季时宴,瞬间眉头皱起。 季时宴的眉头亦没有松开:“方才与你说话的是谁?” “王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没资格管吧?” 刚才那人到底是谁,虽然听不见说了什么,可他们姿态亲昵,又突然消失。 果然,卿酒酒还活着,是有背后之人帮衬的! 他一声冷笑:“怪不得自请和离,原来是已经有了新的乘风快婿,你卿酒酒的情意变的有够快的。” 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卿酒酒大声冷笑。 “你承安王也不是什么香饽饽,我难道还要在你身上吊死?” 卿酒酒敢顶嘴?! 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从前见他连话都说不清楚,现在一句句呛声噎人的很。 而今,她身段窈窕,脸上也没了唯唯诺诺。 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可俨然比以前要扎眼的多! 季时宴不跟她作口舌之争:“那人究竟是谁?!” 卿酒酒怒目横视:“关你屁事!” 四目相对,杀意四起。 “王爷!”管家刘叔突然打破沉静,看见卿酒酒也在,他一愣:“王、王妃娘娘。” 季时宴这一天过的,烦得要死:“又怎么?” “是、是小世子,小世子他下午被带回别苑后,就发起了高热,浑身抽搐不止,这下眼看着要不行了!” 第五章 等你死了就出来了 好歹是小世子,管家不敢不闻不问。 而且他家王爷不应该是这样的,只是因为恨卿家,就连同血脉都不管不顾。 卿酒酒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她反应显然比季时宴要激动:“什么叫眼看着不行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那孩子卿酒酒到现在没见过。 不过想来季时宴也不会善待他,但是凭什么就要不行了? 她不由怒从心起。 管家不敢说季时宴做了什么,卿酒酒却顾不得其他:“带我去看看,快!” 眨眼间便到了王府别苑,卿酒酒迈步上阶,结果季时宴竟然也跟来了。 不过她现在满心焦急,无心理他。 进去才发现,别苑里竟然是破败不堪的场面,犹如卿酒酒生产时的冷苑,萧条窘迫。 孩子正躺在一张稻草床上,如管家所说,浑身抽搐高热不退。 卿酒酒一摸,触手滚烫! 她又摸了一下他的脉,发现这孩子恶疾缠身,五脏六腑都在生产时落下病根。 他紧闭双眼,浑身骨瘦如柴。 搞不好一个发烧就能要了他的命! 而且此时他的脖颈上还有一道乌青的掐痕,那一看便是有意为之。 被放在别苑两年都没人管,今日就被掐成这样,卿酒酒很难不怀疑季时宴。 “是你掐的?!” 季时宴神情冰冷:“你们本就该死。” 好一个本就该死,卿酒酒冷笑,孩子断然不能再留在王府,她要将他带走医治。 “王爷——” 此时,门外竟然传来卿秀秀柔弱无骨的声音。 “阿秀,你还没好全,来这里做什么?” 看清门内的卿酒酒和孩子,卿秀秀未语先哭:“这是您的小世子吗,原来长这么大了。” 她眼中隐着滔天的嫉恨。 凭什么卿酒酒生的孽种竟然还活着! 她作势要晕:“我明白了,姐姐回来了,王爷您一家三口就要团圆了,难怪...您这两年不娶阿秀,原来是等着姐姐回来。” 卿酒酒冷眼看着卿秀秀做戏,她抱起孩子作势要走:“既然妹妹与王爷情谊甚笃,那我便不在此打扰了。” “谁准你走!”季时宴怒喝。 卿秀秀精光一闪:“王爷,姐姐毕竟是太后的心尖肉,您切勿碰她,姐姐既然要走,王爷便放她走吧,不然太后怪罪下来......” 她故意这么说,因为笃定季时宴听到太后会触发逆鳞。 果然,季时宴瞬间就涌上怒气。 当初若是不是卿酒酒给自己下药,又引太后来抓包,要挟着自己娶卿酒酒,根本就不会有后面的破事。 他大掌一挥,将卿酒酒推了回去:“来人!” 卿酒酒一个没站稳,抱着孩子直接摔在地上。 又因猝不及防,孩子的头磕到了床脚,顿时血流如注! “季时宴你疯了?!” 卿酒酒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 卿秀秀眸间闪过得意。 “王爷!”侍卫们出现在门口。 “给本王将她们关起来,不准给饭食药物,让她们在此自生自灭!” 卿酒酒大怒:“你敢?!” “不想死也可以,”季时宴蹲下身,一脸狠厉地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将你那个奸夫说出来,本王心情好便可饶你一命。” 奸夫? 卿秀秀眸光一闪,卿酒酒这个贱人,竟然还真是被人所救。 但是没关系,只要季时宴将她困在这,自己就有的是办法让她去死。 两年前大意了,才让这贱人母子逃过一命,这次绝无可能失手。 “呸!”卿酒酒啐了他一口:“我死了,你保证会后悔。” 季时宴看着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 她脸上的轻纱微微透明,隐约还能看见脸上那些丑陋疤痕。 可他若是不仔细,便会被她那双含情眼蛊惑住,令人忽视那伤痕。 还会生出几分可惜。 季时宴从激灵中醒来,心说可惜?他是疯了么? 他拉着卿秀秀离开,门被侍卫轰然关上! 卿酒酒听见门外落锁的声音,不过她顾不上了。 怀里的孩子浑身滚烫,她将他放置在床,掏出一个随身的药囊。 ——这是习惯,自从来了这里,就怕遇上突发状况身边没药,这次倒是用上了。 给孩子喂了一颗退烧的药丸,将他的伤做了紧急处理。 这时候他竟然醒了过来,看见卿酒酒,愣了许久。 从没人对他这么温柔过,嬷嬷照顾他都是饥一顿饱一顿,不高兴的时候还打骂他,也没教他说过话。 但他此刻竟然扁扁嘴,张口唤了一声:“娘、亲...” 卿酒酒一愣,随即眼眶温热,将他揽入怀中:“娘亲在。” 接下来两日,云琅的烧倒是退了,不过身体依然虚弱。 云琅是卿酒酒给孩子取的名,两年前就取好了的。 这两天季时宴当真一碗米都没送进来,摆明是想饿死她们! 起初卿酒酒身上还有一块干粮,这破房子里也还有一壶冷水,她全都给了云琅。 此时她饿的头昏眼花,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得想办法出去才行。 而且云琅身上还有些出生就带的病,得得到妥善的医治,不然还会恶化。 “有人吗!畜生季时宴,放我们出去!” 卿酒酒有气无力地砸门。 “吵什么吵?”照顾云琅的嬷嬷声音传来:“等你们死了自然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似乎又有人来:“嬷嬷,让我看看姐姐吧。” 是卿秀秀! 她怎么来了? 嬷嬷的声音立刻狗腿起来:“原来是二姑娘,我这就给姑娘开门。” 咔嚓一声,门锁打开,露出卿秀秀那张娇弱的脸。 她身后,还有丫鬟端着一盘佳肴。 但卿酒酒一闻便知,那饭菜里被下过毒! 第六章 你帮一下娘亲 卿秀秀迈进来,看见卿酒酒和她怀里抱着的孩子。 这孩子竟然病好了很多,看起来小脸很精神,愈发像季时宴。 她心中更是杀意滔天! 当年也是大意,早知道就该使点计谋,让季时宴直接掐死他! 但是现在也不晚:“姐姐果然还没死。” 饿了两天也没死,那个小孽种看起来还恢复了一些。 他那白面团子似的脸多了些血色,白白糯糯,煞是可爱。 没关系,她今日就要这母子俩死在这! 卿酒酒冷眼旁观:“你来干什么?这么好心送饭?” “是啊,好歹我们也是十几年的姐妹,姐姐,我担心你。” 卿酒酒冷嗤。 卿秀秀没有多少耐心,反正季时宴也想卿酒酒死,药死她们娘俩也没关系,以季时宴对自己的关心,他自然是不会多问的。 “春芝,给姐姐喂饭!” 那春芝壮如男人,看起来力道悍然,她上前一扯卿酒酒,直接用手抓了饭就要往卿酒酒嘴里塞! ‘啪!’卿酒酒扬手一掌,狠狠甩在春芝的脸上,面颊瞬间高高肿起! “你敢打人?”卿秀秀气急道:“春芝,摁住她!” 那春芝目露凶光,怒不可遏地抓过卿酒酒的双手摁住。 卿秀秀拿起碗,准备直接塞进卿酒酒嘴里。 但卿酒酒早已不是两年前的卿酒酒,她前世堂堂医学博士的特种兵,早已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卿家大姑娘。 对卿秀秀反脚就是一踢! “啊!”饭碗掉落在地,卿秀秀捂着肚子痛呼:“你敢踢我?” “你还想我死呢!” 她又迅速地踹翻了春芝,脚上没有收力,将人踹的嗷嗷叫。 正打的爽,季时宴阴鸷的声音却传来:“里边在吵什么?” “王爷!”卿秀秀捂着心脏,立刻可怜柔弱地求助:“王爷救救我!” 门被踢开,季时宴阴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看见这满室狼藉,还有倒在地上的卿秀秀,他眼皮狠狠一跳。 俯身将卿秀秀抱起:“阿秀,你怎么样?” “王爷...咳咳咳...我只是想给姐姐送饭,好歹多年的姐妹情分,可她竟然、竟然——” 她哭着埋进季时宴怀里。 这变脸的速度,比看台上的戏子还快。 “卿、秀、秀!”卿酒酒气得发抖:“你敢说你饭菜里放了什么么?” “闭嘴!贱妇!”季时宴根本不听卿酒酒的,他只看到卿秀秀被踹中了胸口,她本就有心疾! 卿酒酒这个凶妇好狠的心! 再说,卿秀秀善良温和,怎么可能给饭菜下药? 这地上的饭菜看起来没有半点问题! 季时宴越想越气:“原本指望你反省两日,将那奸夫说出来,现在看来你嘴硬的很!” 说着他便要一脚踹过去。 卿酒酒动作更快,她一脚踹在了季时宴的大腿上,手里头的东西也随着一扬。 季时宴只感觉到面前飘过一阵粉末,吸入鼻尖引得一阵眩晕! 这女人竟然敢对他用毒! 此时大腿又是一疼。 低头一看,竟然是云琅突然从卿酒酒怀里挣脱出来,张嘴咬在他腿上。 咬完还迅速跑了。 季时宴气的差点喘不上一口气。 “王爷,您没事吧?姐姐,你有气就冲我来,虽然当年你设计下药给王爷,可是你也不能因爱生恨啊。” 卿酒酒一阵恶寒,还由爱生恨,这两个狗男女真能恶心她。 但是方才千钧一发,她将自己藏着的毒药挥了过去。 季时宴已经中了她特制的毒,非她不能解! “放我们出去,否则三日内,你必然毒发。” 方才那嬷嬷哭天喊地:“救命啊,王妃谋杀王爷了,快来人啊!” 此时侍卫冲进来,将卿酒酒团团围住,长枪直指过来。 别苑里顿时鸡飞狗跳,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下人们都惊悚地看向卿酒酒。 管家跑着去请太医。 谋杀王爷,这个贱妇是不想活了吧! 卿秀秀满脸惊慌,一副随时要背过气去的模样:“王爷您怎么样?姐姐你竟然敢下毒,王爷千金之躯,你这可是死罪!” “那就在我死之前,拉上一个垫背的。”卿酒酒说完,抱起云琅护在怀里,防止有人抓到他。 “王爷,既然姐姐犯了死罪,那还是王爷给她个痛快吧,不然姐姐要被拉去斩首,我是会心疼的!” 卿酒酒都要被她的话恶心吐了。 一指门口:“滚出去,你们有三天的时间你们可以仔细考虑,不过我建议别考虑太久,这毒除了我,谁都解不了,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她清冷的声音威慑十足,令人完全无法忽视。 这人真的是当初那个卑微怯懦的王妃吗? 她斥责的人可是王爷! “贱妇!”季时宴气到发抖,恨不能撕烂卿酒酒的脸:“解药赶紧交出来!” “我劝你还是不要激动,激动之下气血翻涌,毒发更快,你现在觉得头晕吗?” 季时宴确实感觉一阵眩晕,他甚至抱着卿秀秀站不稳,手一松,卿秀秀摔在地上。 摔出一声惨叫。 “....王爷!”卿秀秀哭到崩溃,“您怎么样?”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王爷,好歹两年前,他也不计较你的设计,还放过你与孩子一命,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是这么用的? 这个女人的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吧? “合着将我扔在乱葬岗的不是他?我还得感激涕零?” 两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吵得季时宴耐心全无:“卿酒酒,你现在伶牙俐齿的厉害,看来两日没有饿够你,不是说阿秀的饭菜带毒吗?来人,给我喂进去!” “季时宴!” 卿酒酒难以置信这个男人能狠心到这个地步。 随即她就被人摁住了,侍卫从地上拿了饭菜,不管不顾往她嘴里塞。 卿酒酒死咬着牙关,云琅疯了一般手脚并用,对侍卫拳打脚踢。 他生气的模样与季时宴更像,小小的眸子全是冷凝,将季时宴看的一愣。 但母子两抵抗不住侍卫蛮横的力道,那饭菜还是被卿酒酒吞进去一些。 卿秀秀冷眼看着,欣喜差点从眼底漏出来。 这饭菜里的药,可是她亲手下的,卿酒酒这次定然逃不过一死! 很好,她很快就会被太后启用,嫁入承安王府了...... 想到这她不禁充满期待。 侍卫犹如扔破布一般,将卿酒酒扔在地上。 季时宴最后阴鸷地瞪了卿酒酒一眼:“贱妇,好好在这反省!” 说完就退了出去。 卿秀秀落在后头,凑近卿酒酒得意一笑:“你啊,就慢慢在这等死吧,明日我过来给你收尸。” 门‘砰’地一声大力关上,徒留卿酒酒母子。 云琅爬过来,搂着卿酒酒的脖子,话都说不利索:“娘、娘亲,你好吗?” 毒发没有那么快,但是卿酒酒感到胸腔疼痛。 不是为她自己,是为死去的卿酒酒不值。 她对季时宴如此深情,可换来的是什么? 季时宴三番两次要她死,那些饭菜但凡喊个大夫就能查探出不对! 他却半点没有留情。 “季时宴,很好!”卿酒酒眼尾落下一颗晶莹,她用力抹去了,我的命不是命,那你们都得来给我陪葬! 她从怀里掏出一物:“云琅,你来帮一下娘亲。” 第七章 这毒无人能解 季时宴回了主院后,身体的不适愈发明显。 太医已经请过来,忙不迭给他号脉。 卿秀秀满眼着急:“怎么样,王爷有没有大碍?” “这症状,”太医眉眼凝重,又看了季时宴的双眸:“眼底发黑,是中毒之症啊。” 这卿酒酒果然会用毒?! 她什么时候会这些邪魔歪道了? 而且那孽子看起来恢复了一些,这两日她们孤立无援,难不成也是卿酒酒治的? 他不信! “还不赶紧给本王解毒!” 太医面露为难,他不是不想解,而是根本瞧不出来王爷中了什么毒啊。 不知道什么毒就不能随便下药,若出了差错,他根本担待不起。 季时宴烦不胜烦,一脚将太医踹翻:“去找能治的来!” 可是一连从宫里调来几个太医,都没有人能看出季时宴中的是什么毒。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季时宴渐渐感觉自己喘不上气,坐都坐不住,心口像是有石头压着,头也越来越晕。 卿秀秀急的团团转,还不忘引火给卿酒酒:“怎么办啊王爷,这么多年的情意,她说投毒就投毒,当初若不是您心软没有当场杀死她,她怎么会有今天!” “再去找大夫!宫里的不行就去找外面的,不是说那个活华佗接了本王递的帖子么?把她给本王抓过来,等这毒解了,本王要亲自将卿酒酒挫骨扬灰!” 一室的东西都被季时宴砸了,瓷器碎了满地,昭示着他滔天的怒气。 “活华佗,对对对活华佗。”管家慌不择路,赶紧出门去找活华佗。 卿秀秀守在季时宴的床边梨花带雨:“王爷,呜呜呜,阿秀看见你这样,心都要痛死了。” 她说着,捂着心口看上去就要昏过去。 这一整日卿秀秀都在哭,大约是加上中毒,他莫名有些心烦:“别哭了,再哭心疾该发作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卿秀秀竟然真的双眼一白,扑在他身上晕了过去! 这都是什么事! 季时宴冲外头吼:“来人,来人!” 管家匆匆去找人,又匆匆回来:“王王王王爷,活华佗她她她——” “将舌头捋直了说话!” “活华佗,她身边的人说还没回来,虽然接了咱们的帖子,不过她有更紧要的事要做。” 请不回来人? 季时宴面色铁青:“你跟她说了,是本王要找她看病?” “说了呀!咱们递帖子的时候用的就是王府的烫金礼帖,可她的小厮说,说不管是谁,都要看他主子的心情。” 难怪这帖子接了两日还没见到人,合着就是在耍他! 季时宴一脚踹翻了椅子:“再去找,五洲之内,本王就不信只有她一个人能治!” “王爷!”给卿秀秀把脉的太医愁眉苦脸地收回手,“卿二姑娘这心疾,近日有越来越重的趋势,我们太医院当真是没有办法呀!” 床上的卿秀秀双唇青紫,倒真的是心疾发作的症状。 可是她的病明明稳住了,怎么突然又严重了呢?? 似乎这一切都断在了那个活华佗的手上,这么大京都,整个太医院都没有办法,但那个活华佗却迟迟都不出现....... 季时宴满脸阴鸷:“不要叫本王见到她,否则——” 他脑中居然不适时地冒出卿酒酒的脸,一个用力,将手中的茶杯攥成了粉末。 他定然要捏碎这个装神弄鬼的,还要捏碎了卿酒酒! * 别苑内。 破了一个洞的窗子想起哒哒两声,云琅蹬着小短腿过去,透过洞口往外看。 徐白的声音传过来:“姑娘?” 云琅有些着急,娘亲已经腹痛难忍,躺在床上快陷入昏迷了。 方才娘亲从袖中抽出一个信号弹,交代云琅在窗户纸上挖个洞,然后发射出去。 然后窗子外面就来了这个人。 徐白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那窗户撬开了一个角,从外边递了个小箱子进来。 云琅身高不够,努力踮着脚,接的时候还被砸了一个头。 “小子。”徐白透过窗子看见卿酒酒的身影一动不动,瞬间紧张起来:“你娘怎么样了?” 卿酒酒不到彻底危险的时刻,是不会发信号弹的,因为身份特殊,被人抓到把柄很麻烦。 这次定然是极其惊险,而且他看着,卿酒酒像是中毒了。 云琅冷着小脸道:“不好。” 他跑回床边,将箱子打开,里面是琳琅的药材。 但他看不懂。 “娘亲,醒醒。” 徐白在外边干着急,索性用了蛮力撬开了窗。 他也懂医术,当下就给卿酒酒号脉。 果然是中毒了。 只是卿秀秀没什么药物常识,用的是砒霜,砒霜这种东西只要时间不长,解起来还是容易的。 徐白火速找了对应的解药给卿酒酒喂下去。 他见云琅在一旁瞪着眼睛干着急,拍了一下他头:“有惊无险,有你的功劳。” 云琅一直面无表情的小脸,突然咧了一下嘴。 在外人面前他都不说话,只有面对卿酒酒才会表现亲近。 他笑起来的模样很像卿酒酒,含情眼弯弯的,是个可爱的小团子。 卿酒酒服了药,终于从腹痛难忍中微微醒过来:“...徐白。” “姑娘,你醒了!” 云琅拉住卿酒酒的手:“娘亲。” “娘亲没事儿,让你担心了。” 徐白有些不忍:“他们怎么这么对你啊,还喂毒,这要是公子知道了——” “不能告诉公子。”卿酒酒眼角的冷一闪而过。 周庭樾身体本就不好,而且这是她与季时宴的账,她要自己算! “可是,你现在被关在这儿,下一步准备怎么做?那承安王方才还派人找我要活华佗。” 提到活华佗,卿酒酒有了几分精神:“你怎么说?” “我说你还没回来,不过既然我们接了帖子,迟早是要露面的,那卿秀秀的心疾接下来会越来越严重。” 卿酒酒能想象到,如今季时宴和卿秀秀的处境也不好。 她中的是砒霜,但是季时宴身上的毒,可是她亲手调配,只有她能解。 而且那毒发作起来生不如死,她就不信季时宴能死挺住。 卿酒酒果断道:“我要留在这,活华佗暂时不出现,卿秀秀挨不过去就让她死了算了。” “你被关在这,王府的人不会让你好过的,若是再中毒怎么办?” 这次也就是他赶到及时,而且砒霜是慢性.毒药,这要是中个鹤顶红,她就直接交代在王府了。 “不会有下一次。”卿酒酒保证:“季时宴中了毒,这次我一定要从他手里拿到和离书带云琅走。” 只有拿了和离书,她卿酒酒往后跟承安王府再无瓜葛,才能带着云琅在京都立足。 主要是云琅,他留在承安王府只有死路一条,即便季时宴不杀他,往后卿秀秀要是进门,也不可能善待他。 他身上还有这么多病需要好好疗养,不带在身边,卿酒酒很难安心。 知道卿酒酒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徐白也不敢再劝。 何况公子也说了,让卿酒酒做自己喜欢的。 外头传来脚步声,徐白猛然回神:“那我先走了,你万事小心,药箱底层有吃的。” 说完一个闪身,窗子动了动,人已经没影了。 外头传来嬷嬷的声音:“你说她死了没有?” 另一道声音是春芝的:“下的可是砒霜,就是不死她也剩半条命了,我补一刀直接让她见阎王!” 方才她被卿酒酒踢那一脚,简直是人生耻辱。 二姑娘说了,这次一定要让卿酒酒死,她只管往死里打。 ‘咯吱’—— 门被推开了,嬷嬷首先探头进来。 看清床上的卿酒酒犹如死人一般,一动也不动。 她一喜:“死了,死啦!” 春芝哼笑:“我就说,我家姑娘不会失手,快去看看,若是死了,赶紧告诉王爷,我们好去领赏。” “哎哎。”嬷嬷忙不迭答应。 她探了探卿酒酒的呼吸,果然已经没气儿了! “快快快,快去告诉王爷,卿酒酒她死啦!” 云琅瞪着小眼睛,气势汹汹推了嬷嬷一把! “你个赔钱货,死贱种,你竟然还敢推老娘!” 嬷嬷一把将云琅抓过来,抬手就要打,却被云琅反过来狠狠咬了一口。 “行了别磨蹭,赶紧将王爷请过来先,这个小孽种早晚得死,赶紧去!” 主院,鸡飞狗跳。 嬷嬷快步跑来禀报:“王爷,恭贺王爷大喜,王妃她死了,她已经没气儿了!” 管家闻言一个哆嗦,差点跪下! 他这一日梭巡了全京都有名的大夫,都解不了王爷的毒。 而唯一扬言能给王爷解毒的王妃,死了?? 她死了?! 第八章 是不是也与那奸夫有关? 季时宴浑身难受的厉害,闻言也微微一愣。 自从重逢后,卿酒酒就如同魍魉一般在他面前转悠,这次却如此轻易就死了? 他不禁怒从心生:“她当真中毒了?!” 这两日都没有人给她送饭菜,只有方才被侍卫强喂的那碗。 难不成卿秀秀真给她下药了? 不,不可能。 卿秀秀如此善良,平时踩死一只蚂蚁都不忍心。 她才不会如卿酒酒一般恶毒! 卿酒酒一定是装的! “扶本王过去看看!” 一行人匆匆来了别苑。 嬷嬷见了季时宴,惊喜万分,上前就要邀功:“王爷,那贱王妃终于死了!您、您这脸色怎么了?” 季时宴由于中毒,嘴角已经微微乌黑,是毒入肺腑的征兆! 他一脚将嬷嬷踹翻,直将她踹吐了血:“谁准她死了?!” 春芝大惊失色。 不是王爷要杀了卿酒酒的吗?! 季时宴快步进了屋,见卿酒酒悄无声息躺在床上,心底一个咯噔。 卿酒酒真死了! 云琅扑过来,竟然是双眼含泪的模样,仰头望着他:“爹爹。” 季时宴懵了。 全然懵了。 这小子方才对他又咬又打,一眨眼竟然喊他爹? 两岁大的孩子,这两日被卿酒酒照顾的很好,脸蛋白皙红润,含情眼楚楚可怜。 竟然叫他心软了一瞬。 “你、你要干什么?!” 季时宴原本就厌烦小孩,尤其这云琅还是季家的种,他就更为怨恨。 可现在,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云琅还在抱着他的大腿,小眼泪大颗大颗地掉,拽着他去看卿酒酒。 这是卿酒酒教他的。 方才嬷嬷和春芝进门前一刻,卿酒酒跟他说:“儿子,既然那个渣男喜欢柔弱的绿茶,那我们就演一出戏给他看!你待会叫他爹,显得可怜一点!” 云琅不知道什么是绿茶,也不知道什么叫演戏。 更不知道什么叫可怜。 卿酒酒咬咬牙:“就学着那个卿秀秀,哭就完了。” 哭云琅还是会的。 但是对季时宴哭,他可不想。 那个渣爹,他才不要认。 卿酒酒看出他的拒绝,劝道:“儿子,我们要先活下来,就必须忍辱负重先,等娘亲拿到和离书,带你离开王府就好了。” 云琅这才不甘不愿地应承下来。 因此他忍着对季时宴的厌恶,哭的停不下来。 娘亲真厉害,蠢货王爷果然不对他下手了。 季时宴被云琅拽到床前,只见嬷嬷口中气若游丝的卿酒酒却缓缓喘了一口气。 没死!? 但她唇角有污血,是与自己一样的中毒情况:“王...爷。” 说着,卿酒酒的眼角也掉下一颗泪来。 这人轻纱遮面,模样可怜,令季时宴的心又猛地一震。 他突然冲管家喊:“找太医来看看!” 这点卿酒酒是没想到的,季时宴竟然会为了自己找太医? 太医就在府中,来的很快。 诊了脉后,他沉吟道:“王妃中的是砒霜,我开点解药煎服,就没事了。” 卿酒酒柔弱地捂着嘴巴轻咳:“谢谢王爷。” “你别以为本王想救你!你赶紧给本王身上的解药!” 卿酒酒就知道,季时宴没那么好心。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 “王爷......”卿酒酒作出妥协,将一颗小药丸交出来:“出来匆忙,只有这一枚可以缓解的解药,若要彻底解了您身上的毒,还需要我研制一二。” 什么!? “卿酒酒,你故意的吧?” 卿酒酒眨眨眼,心道那肯定,要不你卸磨杀驴,我上哪哭去? 季时宴接过解药,一仰头吞下,运了内力化解,发现中毒症状确实轻了一些。 但是离彻底解毒还远得很! “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卿酒酒气若游丝:“三日后太后为云琅设的生日宴,希望王爷准时参加。” 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但是季时宴如今别无他法,他中毒在身,就是将卿酒酒弄死了也解不了毒。 不禁气闷难当:“你为什么一定要参加宫宴?” “王爷,咱们俩这怨偶似的,你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咱们还是去宫宴求太后和离,然后我带着云琅滚出王府,你说多好,是不是?” 原来她打的是这主意? 和离? 呵呵,太后处心积虑将卿酒酒嫁给他,会同意他们和离? 卿酒酒还是太天真。 也罢,他倒也想看看,三日后会闹出什么风浪来! 卿酒酒就见季时宴嘲讽般一笑:“好啊,三日后宫宴见。”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卿酒酒也是一愣。 难不成这宫宴也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 从屋里退出来,太医走在季时宴身侧,斟酌着开口:“王爷,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季时宴正烦:“说!” “王妃这砒霜之毒,在我诊脉之前就服了解药,没什么大碍。” 他之所以不在里面说,是怕生出什么事端。 什么? 此前就服了解药? 谁给卿酒酒送的解药? 季时宴不由又想起那日夜晚,与卿酒酒并肩的那道身影。 那奸夫? 卿酒酒这么着急和离,是不是也与那奸夫有关?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想带着他的儿子速速嫁人不成?! 算盘都打到他季时宴的头上来了! 做梦! 他不禁怒从心起:“一个时辰内,本王要知道卿酒酒在京都的所有关系!” 回到主院,卿秀秀已经醒了。 春芝已经报给她别苑的消息。 她没想到,毒都没有杀死卿酒酒! 而自己这心疾,怎么也隐约有要恶化的势头? 难不成是说多了,诅咒自己成真了?! 季时宴见了她,想起卿酒酒中毒一事:“阿秀,你当真对卿酒酒下毒了?” 在她眼里,卿秀秀单纯善良,根本做不出恶毒的事。 所以卿酒酒指出饭菜有毒的时候,季时宴嗤之以鼻。 卿秀秀不可能下毒。 可是谁知道,方才他叫太医又看了一次,里头果然有砒霜。 “王爷,呜呜呜呜,阿秀,阿秀只是不想看您面对姐姐的时候痛苦而已....”卿秀秀哭的一脸是泪:“我与姐姐好歹也是十几年的情分,见不得她受苦,所以就想,想果断一些。” 季时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 卿秀秀当真是为他着想吗? 卿秀秀见他不怎么信,心沉进谷底,又道:“王爷,当年阿秀不知您身份的时候就救了您,你知道的,我才不是心肠残忍的人——” 当年季时宴被继母关在柴房,差点饿死。 他扔了些木柴出去求救,后面就有人往里扔馒头。 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就救了他。 季时宴想到这,眉头一松:“是本王错怪你了,不过卿酒酒要给本王解毒,暂时不能死。” 卿秀秀笑容一僵。 不能死? 留着卿酒酒,后患无穷! 那她要嫁入王府定然也是遥遥无期! 不行,要想个法子,就算弄不死卿酒酒,也要她身败名裂才行! 卿秀秀眸光一闪:有主意了。 一出大计在卿秀秀心底缓缓成型。 第九章 云琅又遭虐待 卿酒酒跟季时宴说了要研制解药,也就没有跟他客气。 她毒好之后,便用这个借口去库中领了许多药材。 不过这些药大部分都是用来给云琅补身子的,还有些药是给她自己敷脸。 她脸上的疤痕其实早就治愈,不过现在不方便直接示人,才又贴上疤痕。 旧痕偶尔还要用药敷上一次,保持水润。 王府的人如今不敢惹卿酒酒。 毕竟她是王爷亲自叫太医治回来的。 不过每个人都不给她们母子好脸色,那嬷嬷更是每日将馊饭端过来。 云琅在她手底下长这么大,还不知受过多少苦。 卿酒酒气愤难当,将那馊饭直接摁着嬷嬷喂进去。 从此后嬷嬷再也不敢招惹。 卿酒酒乐的自在,收拾了别苑,每日忙着给云琅配营养药膳,做一些可口的点心。 卿酒酒手艺很好,别苑里经常有香味飘出。 没几日云琅就长胖了一圈。 他很喜欢娘亲,经常抱着卿酒酒的脖子撒娇,奶团子一枚,又加上卿酒酒去厨房讨来的羊奶,养的他白嫩嫩,病都去了大半。 不过他的身子还是不好,风一吹就容易惹上风寒。 把卿酒酒愁死了。 明日就是宫宴,卿酒酒去库房要了一块水蓝色的布,给云琅做小袄子。 锅上蒸着一块蛋糕,是卿酒酒用现代配方要给云琅做蛋糕用的。 香味飘出很远。 正巧季时宴与卿秀秀散步路过。 卿秀秀这几日以心疾为由,非得住在王府。 她只要一提小时候救命的事,季时宴就没法拒绝。 “王爷,这桂花开的可真好,戴在我头上好看吗?”卿秀秀说着,旁边却没了回答。 只见季时宴正盯着某一处。 望过去,卿酒酒坐在石桌旁,正在缝衣服,而云琅坐在她旁边,小短腿一晃一晃的,不时递个水果给她。 卿酒酒穿着一身红衣,张扬又抓人眼球,十指纤纤,如葱如玉,简直叫人移不开眼! 而原本还瘦弱不堪的云琅,现在又白又嫩,越发显得灵动可爱。 母子两亲亲密密,一派悠闲。 还有一股他们从没闻过的食物香味传出! 季时宴紧紧盯着那母女俩,眼中有不解。 明明在如此破败的别苑,她们却恍若没有烦恼一般,自得其乐。 卿酒酒从前可是一见他就要扑过来,满眼情谊都挡不住。 现在,自己站在这这么久,她都没有发现! 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她还要玩多久! 不一会儿,卿酒酒放下针线,从里面端出那冒着香味的蛋糕。 她还往上面插了一根季时宴没见过的细小蓝色蜡烛。 “云琅,生你那日我们都算死了一次,以后娘亲都给你过今日生辰,好不好?” 云琅乖巧的点头。 他学着卿酒酒教的,双手合十许愿:“希望我和娘亲健康。” 季时宴动了内力,耳力惊人,听见云琅说。 然而下一句:“希望臭王爷不健康。” 季时宴:“......” 他简直气笑了。 卿秀秀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心沉入谷底。 而且季时宴竟然还想迈腿走过去。 她一把拉住季时宴:“王爷,我胸口痛,我们回去吧。” “你先回去。”季时宴让春芝扶着卿秀秀:“本王还有事。” 他竟然丢下自己! 卿秀秀眼中嫉恨滔天。 很好,她让人准备的事今日就给卿酒酒送上! 想到这,她尽量让自己显得乖巧:“王爷,那、那我等你用晚膳。” 季时宴也不知听见没有,迈步就朝卿酒酒的院子去。 这破落地方,竟然被卿酒酒收拾的很温馨。 瞥见他,卿酒酒和云琅都没有好脸色。 “你来干什么?” 那蛋糕已经切开,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云琅吃了一口,享受地眯眼:“娘亲,好好吃。” 他唇角有一点碎屑,卿酒酒温柔地给他抹去:“乖,慢慢吃,都是你的。” “咳!” 季时宴发出重重的一声。 这两人当他不存在吗?! 这还是他的府邸,这两人吃的用的都是他的。 凭什么蛋糕都是拿孽子的! “王爷,有病让太医给你治,宫宴是明日,您现在登门有事?” 季时宴差点被她噎死:“本王远远看见你们用火,别是要行凶王府。” “别苑里狗都不来,您还真是多余操心。”卿酒酒翻了个白眼。 云琅也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一大一小,显然非常不待见自己。 季时宴又想起卿酒酒那个奸夫,她费尽心思,要和离离开王府,就是为了那个奸夫吧? 是不是她教这孽子喊自己臭王爷的。 和离之后卿酒酒还想带着这孽子嫁给那奸夫不成? 荒唐! 做梦! 想到这季时宴顿时怒不可遏,将桌上那糕点一把掀翻:“别吃了!” 云琅好不容易有一块蛋糕,见此立刻起身,又朝季时宴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卿酒酒也怒了。 她好不容易做了个蛋糕,季时宴个神经病还来找她的不痛快! 然而她还没出手,季时宴竟然将云琅一挥,小身子根本经受不住他的力道,被摔到地上,立刻吐了一口血! 云琅蜷着身子,不断地在地上发着抖。 那么小一个,显得格外的可怜。 卿酒酒端着那一整盘糕点,直接砸在了季时宴身上! 第十章 烧死卿酒酒! 季时宴愣了。 他根本没用多少力道...... “季时宴你有病吧?!”卿酒酒怒吼一声,抱起云琅。 她这几天给云琅仔细看过,生产那日季时宴的大力挤压,让他的胃极度受伤。 加上这几年根本就没有好好养,饥一顿饱一顿,云琅时常会胃疼。 刚刚肯定是摔到胃了。 “若是云琅有个三长两短,季时宴,王府我都给你烧了!” 她将云琅放到床上,急忙摸了一把脉。 幸好,没有大问题。 季时宴也被云琅惨白的一张脸吓了一跳:“他怎么会吐血?” “滚开!”卿酒酒厉喝一声。 这狗王爷还好意思问! 但是随即,季时宴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卿酒酒,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艹! 刚刚云琅情况紧急,把这茬给忘了。 卿酒酒在季时宴面前,可以用毒,但是用了医术,就容易曝光她‘活华佗’的身份。 季时宴还一脸阴霾地等着她回答。 这丑女,从前肥胖又丑陋,别说医术了,女红都不一定会。 燕京城里所有男人听闻她的名字都要变色,人人都当她是个笑柄。 可是这次回来,她不光不胖了,就连身上的气质也变了许多。 还会对他用毒! 现在还会给人看病,那摸脉的动作流畅,季时宴不会看错。 卿酒酒知道季时宴这人并不是好惹的,不然不会连太后也这么忌惮他。 引起他的怀疑,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她正想张口解释,却先一步被季时宴打断了。 “卿酒酒,你别是给什么邪魔歪道附身了吧!” 卿酒酒:“......” 很好,季时宴这狗东西,她还真是高看他了。 随即她扬起一根竹竿,直接朝季时宴摔打过去:“滚!” 等人走远了,卿酒酒还是觉得有些忧心。 季时宴这狗东西,方才那眸子里分明打了些令人胆寒的主意。 不知道又想搞些什么鬼。 ** 主院。 卿秀秀见季时宴回来,立刻哀哀戚戚地迎上去。 那别苑的嬷嬷已经被她收买了,方才卿酒酒和季时宴的争执,她已经听闻。 霎时间,她心底就生起了主意。 卿酒酒这个贱人,竟然还会把脉! 她以前可是字都不会念几个的! 既然她要撞上来,那就别怪自己另辟蹊径要她不好过! 真是想杀人就有人给递刀! 反正王爷现在也怀疑了,那她就更要火上浇油了。 思及此,卿秀秀忧心忡忡地道:“王爷,我瞧着姐姐这次回来,有些不大对劲。” 季时宴喝了一肚子气,此刻正烦着:“你怎么觉得?” “方才她们母子,竟然对着一块糕点念念有词,还在上面插蜡烛,似乎在做什么法事似的。” 确实是,想起那母子两念叨的两句话。 “希望我和娘亲健康。” “希望臭王爷不健康。” 这两句,不正是像在做法事招鬼么? 虽然季时宴并不信这一套,可是结合卿酒酒的诸多异常,他又犹豫了。 这丑女难不成真的鬼上身了? 见他听进去了,卿秀秀心底一喜,装的更加忧愁。 “若当真是有什么邪物,王爷,那对您和王府,都会有害的呀!” “依你看,应当怎么做?” 卿秀秀眼底闪过得逞:“自然是让大师来看看,驱驱邪。” 卿酒酒,纵然你命大又怎样? 这次我非得将你弄死不可! 季时宴有些犹豫:“若不是邪物......” “王爷,一个人不会突然性情大变的,姐姐这样定然是被什么附身了,将那邪物赶走就可以,王爷不是也厌烦姐姐吗?介时,您要处置她,便是太后也不敢说什么。” 沉吟片刻,季时宴点了头:“本王让管家去办。” 卿秀秀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王爷再怎么也不会不听她的话。 不过这作法的人嘛...当然得由她亲自来安排。 大师来的很快。 听说是城外普陀寺里的一个高僧。 他穿着袈裟,带着一个小弟子。 承安王府瞬间便沸腾起来。 “听说了么?听闻王妃娘娘身上有邪物,王爷请人来驱邪!” “那丑女,很快就不是王妃了,秀秀姑娘以后才是这个王府的主人!” “啧啧啧,我说呢,两年前胖成猪,怎么突然就瘦下来了。” “我们不会也被邪物盯上了吧!” “嗐呀,不要担心,大师不是来了么?” 一瞬间,原本人迹罕至的别苑,涌进了一拨人。 大家都想瞧瞧这丑王府的笑话! 卿酒酒莫名其妙,她刚给云琅喂完药,就听见这些议论。 邪物? 好啊季时宴,难怪刚才眼神怪怪的,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大师’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一看就不是高僧,而是哪个寺庙的蛀虫。 收钱办事,就是为了让她坐实邪物的身份,好弄死她吧? 古代这些顽固,一旦沾惹上鬼神之说,就会被人弄死。 不弄死也要口水喷死! 卿酒酒掩下心底的晦涩,微微冷笑,好啊,你们要玩,就看谁死的快! 那大师在别苑外摆了个长桌,点起了蜡烛,念念有词。 季时宴和卿秀秀不知何时也出现了。 卿秀秀还冲卿酒酒挑衅地一笑。 这次她不可能让卿酒酒全身而退! “敢问,”卿酒酒冲那大师:“怎么断定邪物在我身上?” 大师掀开眼皮,装模作样地道:“佛祖会指引。” 卿酒酒嗤笑:“佛祖在哪儿呢?” 这秃驴面前有一块明黄的布,一个炭盆,一张草纸,还有三支香。 “引燃这佛纸,待燃尽时,烟飘到谁身上,就是佛祖告知,邪物在何处。” 卿酒酒的物理老师听了都要跳起来! 她现在处在下风口,待会这秃驴随便使点什么手段,那烟都会往她身上飘。 这些蠢货,还真当她是蠢笨无知的卿酒酒么? 呵。 卿酒酒双手抱胸:“那开始吧。” 谁也没看到,她与不知何时不经意钻到桌底的云琅对了个眼神。 季时宴紧紧盯着卿酒酒,这女人大难临头,怎么还能如此淡定?! 那‘大师’已经开始烧草纸。 而那草纸烧着烧着,竟然变成了绿色! 卿秀秀受惊般躲到季时宴身后:“王爷!怎么变绿了!” 四周也纷纷传来恐慌的声音。 “这纸,怎么会烧出绿色?!” “妖妖妖怪?!” “她曾被王爷丢乱葬岗,定然是惹上了邪物!” ‘大师’假装惊慌,脸色大变:“有大妖!你们快退开!” 卿酒酒看着这还不如八点档泡沫剧的演技,简直想发笑。 没一会,那烧过的纸灰全都变成了黑绿色! 而最后一缕冒出的黑烟,则缓缓地朝她的方向飞来。 就连季时宴也脸色一变:“真有邪物?!” “王爷快让开,”‘大师’取出一张符,要往卿酒酒身上贴。 “大妖附身,只有烧死才能解决!快去准备火刑!”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卿秀秀呵斥。 下人们脸都吓青了,闻言都纷纷支持。 “烧死她!” “烧死妖女!” 第十一章 谁才是妖女? 卿酒酒一双耳朵都被吵疼了。 又讽刺又好笑。 一个冒牌法师随便使点伎俩,就要烧死一个女人。 卿秀秀这个女人,何其歹毒! 她淡然一笑,看向季时宴:“王爷,真的要烧死我么?” 季时宴有些难以置信。 卿酒酒即便是真的被附身了,可是要活生生烧死一个人。 还是太残忍了。 卿秀秀可不准备放过这个机会:“王爷,您可不能心软,虽然我也很舍不得姐姐,可为了王府的安危——” 她心中的嫉恨已经铺天盖地。 以往季时宴是不会犹豫的,可今日,他竟然犹豫了! 卿酒酒一定要尽早弄死才行! “王爷!只有烧死,这妖物已经被我的符贴住了,若是不赶紧动手,我怕制不住它!” 那大师在一旁添油加醋。 季时宴眉心皱紧,盯着卿酒酒不知在想什么。 而就在此时,卿秀秀突然尖叫了一声。 趁众人注意力转移,云琅从桌下钻出来,仰头看向卿酒酒,眼神炯炯。 卿酒酒摸摸儿子的头,无声夸他:“真棒。” 就见卿秀秀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黏了几片那黑绿的草纸灰。 还有几片纸灰,正从半空掉下来,稳稳地黏在了她身上! 她那是上风口,就算是风吹,也不可能落到她身上。 何况旁人身上都没有,那烟灰只朝她去。 “怎、怎么回事?!” 若是卿秀秀方才都是装出来的害怕,这下就是真吓破胆了。 这烟灰,为什么会跑到她身上来! 就连‘大师’也双腿一软,差点当众跪下来。 怎么可能? 那烟他做过手脚,会往卿酒酒身上去,只是为了坐实她身上有邪物。 但是那烟灰怎么会跑? “难、难道...这秀秀姑娘才是鬼上身?!” “肯定是!不然这烟灰怎么会跑?!” “怪、怪物啊!” 那可是看得见的烟灰,直接就往卿秀秀身上去了啊! 卿秀秀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她直接吓破了胆,尖叫一声。 “王、王爷救我!” 季时宴捻了一片烟灰在手中。 普通烧成灰的纸,除了颜色,没有看出做手脚的地方。 难不成邪物当真在卿秀秀身上? 他怀疑的眼神扫过卿酒酒。 可从方才起卿酒酒就站在那,什么也没做过。 此刻,王府中已经惊慌一片。 她竟然笑着鼓掌道:“要准备火刑吗王爷?” 云琅竟然也跟着她鼓掌:“烧她。” 一本正经的小脸,煞是可爱。 这一大一小,似乎丝毫不怕方才的惊慌,一个娇俏,一个灵动站在那,自成风景。 “不要王爷!”卿秀秀急切地拉住季时宴的手:“一定是卿酒酒搞鬼,我没有邪物!” “是吗?”卿酒酒冷嗤:“可是你以前没有心疾的,突然就染上了,会不会是邪物作怪?” 她话落,下人们都恍然大悟起来。 “是啊,我听说心疾要么生下来就有,要么受了重伤,秀秀姑娘此前可都没有!” “而且,听说这普陀寺的和尚,可是秀秀姑娘推荐的。” “作茧自缚了吧,一定是邪物作怪!” “一定是!” 口风纷纷倒伐,不一会儿,这些人都指责卿秀秀去了。 那‘大师’心里有鬼,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说话。 而卿秀秀敌不过悠悠重口,心疾的事本来就心虚,这会儿又急又怒,捂着心口,直接双眼一番就晕! 季时宴的注意力一直在卿酒酒母子身上,卿秀秀以为他会接住自己。 然而直到她直接磕在地上,季时宴还没反应过来。 “晕啦?”卿酒酒冷哼一笑:“倒是容易,要不我给治治?” 她说着就要上前给卿秀秀把脉。 然而卿秀秀直接被吓‘醒’了,见卿酒酒过来,一睁眼,哭嚎:“你别过来!” “哟,又醒了?你不会是装晕的吧?” 引得周围的下人一阵嗤笑。 原本以为这二姑娘当真病弱缠身,楚楚可怜,可哪里想到,竟然还装晕! “唉,她以前是不是都是装的?为了抓住王爷的眼球?” “是啊,自从传出心疾之后,动不动就晕。” “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原本仪态俱佳的卿家二小姐,今日可真是狼狈彻底。 她整个人伏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一声声唤着王爷。 然而她眼中的怨恨也挡不住。 那烟灰怎么可能长了眼似的往她身上飞?! 定然是卿酒酒做了手脚! 哪成想自己今日偷鸡不成蚀把米,卿酒酒,我定然要你好看! 卿酒酒当然不怕得罪卿秀秀,她烦透了这样的惺惺作态。 今日干脆就撕破脸,卿秀秀想要针对她,那她就要她名声扫地。 这事过后,就不信燕京城里还能觉得她卿秀秀冰清玉洁,无辜冤枉。 “行了!” 季时宴突然怒斥了一句,看到这,他要是看不出些什么名堂,那就白瞎了一双眼睛。 今天的事,虽然卿酒酒不见得清白,但是卿秀秀也不见得无辜。 小时候见多了继母和那些小妾们的把戏,季时宴对此厌烦的不行。 “今日之事,不准泄露半点!”他说完,从地上抱起卿秀秀,冷扫了卿酒酒一眼。 “你最好老实待着,否则,你和这个孽子的命,本王随时都能取!” 说完,抱着卿秀秀就走。 卿酒酒差点出口成脏。 这个狗东西,明明看出些什么了,却一点要治罪卿秀秀的意思都没有。 当真是绿茶喝多了,猪八戒铁了心! 也不知道季时宴这只猪看上卿秀秀什么,这么拙劣的把戏他都分辨不出来。 “娘亲,不气。”云琅拉了拉她的衣角。 卿酒酒这才一笑:“娘亲不气,你真棒,第一次用就用对了。” 方才那烟灰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朝卿秀秀飞过去的,而是用了特殊手段。 只要将那烟灰装在她特制的一个透明泡泡里,再往里面打上氢气,它就会飞了。 而那泡泡沾到东西就会自动破裂,踪迹难寻。 卿酒酒本来是闲着无聊做出来哄云琅的。 谁承想先便宜了卿秀秀。 浪费!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 虽然季时宴严令不准泄露,不过第二日,燕京城里就都传开了卿秀秀被鬼上身的消息。 第十二章 太后的威胁 卿秀秀心疾的事被口诛笔伐。 有说卿秀秀为了承安王妃的位子不择手段的。 也有说当年卿酒酒的死跟她有关系的。 前往宫宴的马车上,卿酒酒抱着云琅,与季时宴分坐两端。 外头的议论声不断传进来,季时宴越听脸越臭。 卿酒酒懒得看他的丑脸,带着云琅看外头的街道。 云琅从未出过门,眼里都是新奇,眼里全是向往。 真是个大眼萌宝宝,白嫩的双手扒着车窗,他的软发被卿酒酒梳成两个小簪,就像个讨喜的吉祥物。 “呵,没见识!” 季时宴突然冷嗤。 那看热闹看得高兴的母子纷纷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少哔哔的表情。 一大一小,眼睛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叫人难以辨别。 但是面对他,却是同样的嫌弃。 凭什么? 这小团子,知不知道谁是他亲爹?? 然而外头恰巧又有声音传来:“听说了吗,之前丑王妃生的那个小世子,前两天差点被承安王给掐死!” “可怜的孩子,听说生下来就没人管,瘦的皮包骨,像个细狗。” “要我说,这卿秀秀若是真进了王府的大门,小世子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可惜啊,这承安王妃长得太丑入不了承安王的眼,啧啧。” “要我说,你们这些狗男人就是以貌取人的色中饿鬼!” 季时宴:“.............” “噗嗤。” 卿酒酒忍俊不禁。 季时宴吃瘪的表情太精彩了。 云琅不知道她笑什么,但是也仰起头,对着卿酒酒甜甜一笑。 季时宴微微一愣。 卿酒酒这个笑容里,完全看不出以往在她脸上的油腻。 虽然疤痕还有些明显,但是莫名就令人如沐春风。 尤其是那弯弯的含情眼。 从前卿酒酒爱往他身上贴的时候,他都厌恶至极,不仅因为卿酒酒肥胖不堪,更因为她总爱痴笑。 那痴笑总令他觉得恶心。 但是如今的卿酒酒,竟然不露脸,就能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察觉到自己的失神,季时宴更生气了。 “你们给本王坐好!坐没坐相,丢的都是本王的脸!” 谁知道云琅充耳不闻,给卿酒酒递小零食:“娘亲,给。” 卿酒酒配合地张嘴吃了,面纱下的疤痕一闪而过。 两人谁也没有理他的打算。 季时宴怒火中烧:“一会宫宴,你最好别乱说话,别以为太后是真的疼你,她不过是想利用你!” “这就不劳王爷操心了,王爷还是想想,您要怎么迎娶卿秀秀吧!” “什么意思?!” 卿酒酒似笑非笑地朝他看过来:“此次我会求太后答应我们和离,而你与卿秀秀情投意合,不是正好成亲?” 她将和离说的如此轻易,毫不留恋? “当初死活要嫁给本王,不惜使些阴诡手段,如今要和离,卿酒酒,你究竟又要耍什么鬼?” 当初深情款款说非他不嫁,如今肯轻易和离? 鬼才信! “我不和离怎么给卿秀秀让位?你不是着急娶她么?” 卿酒酒可没空老待在承安王府,她要做的事多着呢。 “谁说本、”季时宴危险地眯起眼睛:“你那奸夫看起来不是普通人,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而且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季时宴根本查不到卿酒酒过去两年的踪迹。 就像被人刻意隐藏了一般。 她怎么从乱葬岗出来,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燕京的,一点踪迹都没有。 如果不是背后有强大的势力保护,根本不可能。 那夜那个神秘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季时宴每当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气血翻涌。 甚至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卿酒酒呵呵冷笑:“关你屁事?” “你!” “反正和离之后,我跟王爷殿下就没有关系了,祝您跟那位二姑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呸,早生贵子就别想了,本姑娘早晚弄死卿秀秀。 季时宴被气笑了:“你真以为你能顺利和离?” 他笑的莫名其妙。 卿酒酒更加莫名:“什么意思?你想说你不和离?不是吧王爷,你爱上我这张丑脸了?” 听到她自己说丑脸,季时宴不知为何心底闪过一丝不舒服。 但他已经不想跟卿酒酒说话了,只会气死他自己。 他打定主意不开口,抱臂在一旁打盹。 卿酒酒满心狐疑,但是一炷香后,她就知道了季时宴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们离不了。 马车刚到太后的慈安宫,就见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自从听闻卿酒酒没死,太后生起了一丝希望。 如今见卿酒酒带着小世子下车,她可算是安心了。 嬷嬷急忙将云琅给她抱过来,看着与季时宴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太后差点笑出声。 这几年,季时宴在朝堂的影响着实太大,几乎风头无两。 太后的势力被他打压的很严重。 有了这个孩子,太后才能反过来要挟季时宴! “哀家可怜的小孙孙,”太后出手就个金手镯:“你可真是受苦了。” 太后这架势,颇有抱过去就不还回来的意思。 “都快进殿吧,今日是我乖孙的生辰,哀家准备了许多佳肴呢。 云琅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卿酒酒。 “姑母,”卿酒酒说:“酒酒有话跟您说。” 太后眼中的不耐烦一闪而过,笑着应承:“那进来吧。” 她怎么会猜不到卿酒酒要说什么。 卿酒酒以前痴傻,随便忽悠都可以,她本就只当成一颗棋子,而今孩子都有了,卿酒酒也就不重要了。 两人进了大殿,卿酒酒直接往地下一跪:“请姑母同意酒酒与承安王和离!” 她和季时宴是被赐婚的,只有请太后懿旨才能和离。 否则走到哪,她都会被说是承安王妃。 “酒酒,怎么两年不见,你不喜欢承安王了?”卿涟漪眼神平静:“当初可是你自己设计爬上他的床......” “那是酒酒年少不懂事,姑母,我知道错了。” 卿涟漪叹了口气,状似理解:“唉,哀家怎么会不知道,你这两年受了苦,不过酒酒,和离也行,但你得替哀家做件事。” 还有条件? “将世子养在哀家这里,”卿涟漪说:“和离前,你替哀家送一封到承安王的书房。” 要把云琅当成人质? 还要她去送信给季时宴? 卿酒酒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太后和季时宴水火不相容,这信的内容,多半是污蔑季时宴勾结外敌,或者贪污受贿的‘证据’。 看来,太后是想整死季时宴! 呵。 难怪季时宴方才在马车上说太后会答应和离。 他早就想到太后会有这招了? 那他为什么还答应跟自己来赴宴? 季时宴这个心机男,在打什么主意呢? 替太后将这封信送到季时宴的书房,那就等于自己把头送上去给他砍。 但是如果不答应,太后又想拿捏云琅来制衡她。 身为女人,在这个时代活的也太不容易了。 但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姑母,云琅与我刚刚重逢,您忍心让我们母子分离吗?其实相比起酒酒,姑母难道不觉得,将秀秀指婚给承安王,才是最快的解决方法吗?” “这卿秀秀,可是他的心尖肉。” 燕京城里谁不知道,卿秀秀痴心深爱季时宴? “卿秀秀?”太后竟然嗤之以鼻:“一个庶女,怎么跟你嫡女的身份比?何况,这两年哀家也不是没想过让他们成婚,但是这季时宴分明不上套。” 看来暗中她还真的没少做手脚。 自己跟卿秀秀,不论哪个,对卿涟漪来说都只是棋子而已。 她的目的,只是想将季时宴拉下马,除掉她朝中的拦路障碍。 卿秀秀那使不上劲,就逮着她来薅? 呵,真是亲姑母。 “可是姑母,”卿酒酒的眼泪说来就来,瞬间梨花带雨:“酒酒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怎么敢再用命赌一次?姑母,您忍心么?” 这卿酒酒还真是长进了。 以往卿涟漪不论跟她说什么,她都只会傻傻答应,蠢的像猪。 而今还知道用怀柔之术了。 卿涟漪浅笑晏晏地看着她:“酒酒啊,你不要忘了,你娘还在相府呢。” 卿酒酒脸色一变,当即沉下来。 “哀家不管你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就算你能再逃一次,可你娘亲你能带走么?” 卿酒酒的娘,左相府的大夫人,跟她前世的妈长的一模一样,也是唯一不带目的对卿酒酒好的人。 卿涟漪竟然还有这一手! 似乎是察觉卿酒酒脸色难看,卿涟漪又补救了一句:“当然了,你娘好好待在相府,哀家也不会无缘无故动她。” 卿酒酒差点气笑。 这老巫婆配当人姑母么? 就是个吸血鬼! 她从嬷嬷怀里抢回云琅,转身往宫宴而去:“姑母最好说到做到,能保住我们三条命。” 听这,是屈服了。 卿涟漪满意一笑。 嬷嬷瞪着卿酒酒的背影,阴阳怪气道:“她还敢跟您甩脸子了,若不是她不争气,太后您两年前就该解决承安王了!” 那抹背影异常果断解决,便是卿涟漪也在心底诧异。 这卿酒酒,究竟经历了什么,变化如此之大—— “太后,您让我们秘密找的那位研毒师,近日已经到了燕京,您看,是不是尽快见一下?” 听见研毒两个字,太后眼眸中的精光一闪。 她动用了大量的人脉和钱财,令人秘密在五洲找当年闻名的毒圣传人。 就为了给她研制一种能够将人掌控,但又不至于弄死的毒。 起初是要用来针对季时宴的,不过现在,卿酒酒显然也不听话,那她就更需要这毒药了。 抿唇冷笑,卿涟漪道:“那便安排在宫宴之后吧。” “是。” “对了,”卿涟漪起身要去宫宴,边走边问道:“哀家只记得毒圣姓周,他的弟子叫什么来着?” “回太后,叫周庭樾。” 第十三章 他是狗你就是狗爹 卿酒酒远远看着宫宴高朋满座。 而季时宴正在听旁边的官员说着什么,不时喝一口酒。 见她的身影出现,大殿上的窃窃私语都静了下来。 卿酒酒以前以丑胖出名,是所有燕京城的男子躲避的对象。 可这丑女偏偏身份尊贵,是当朝太后的亲侄女,左相大人的嫡女。 而她与季时宴成婚时,满城未婚娶的男子都松了口气,并且将季时宴当成笑柄。 再尊贵又怎么样? 又丑又胖,谁下得去口? 然而两年后,这身着紫色襦裙,身材曼妙抱着个大眼娃娃迎面走来的人—— 是承安王妃?! 是卿酒酒?! 即便她面纱下的疤痕隐约可见,可是丝毫不能阻挡她对人的吸引力,简直,令人挪不开眼。 还有那个与承安王如出一辙的小世子。 他白白嫩嫩一小团,趴在卿酒酒肩上双手搂着她的脖子,大眼睛忽闪忽闪,也太过可爱了吧? 大殿安静如鸡,季时宴循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立刻便拧起了眉。 这卿酒酒明明没有特意打扮,为何这些男人都往她身上看? 果然是个招摇的女人! “都瞧本王妃做什么?” 卿酒酒在卿涟漪那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这会全爆发了:“太后准备的菜不好吃?!” “酒酒!” 人群中突然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瞪眼怒斥她:“怎么说话的?” 卿酒酒一瞥,这位就是她爹卿博怀。 是非不分的大奸臣,和卿涟漪狼狈为奸,不过老奸臣,野心也大的很。 自从卿酒酒毁容后,他对这个嫡女就不闻不问,堪称厌恶。 所以没有出嫁前,卿酒酒母女在相府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而今,卿酒酒一肚子气,卿博怀要撞上来正好。 她冷笑一声:“怎么,按我朝律法,左相大人不是该称呼我一声王妃娘娘么?” ‘唰——’ 卿博怀的脸色瞬间如吃了苍蝇。 卿酒酒竟然当场叫板亲爹! “你!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卑长幼?” “是啊,父亲你也说了,尊卑长幼,尊卑两个字可在前面。” 卿博怀被她呛的哑口无言。 这伶牙俐齿的人,当真是卿酒酒么? 那个一向自卑怯懦的蠢货,还敢当众对他叫嚣! 就连季时宴也有些惊讶,玩味地看过来。 这时有人出来打圆场:“哎!今日不是小世子的生辰吗?大喜的日子,左相与王妃还是不要吵啦!” “是呀是呀,恭贺世子生辰,恭贺王爷王妃。” “对对,小世子见了外公,怎么不叫人呀?” 云琅气鼓鼓地瞪了一圈人,他才不要喊,那些人看起来都跟臭王爷一样坏。 他有娘亲就够了。 今天来这,谁是真的想给世子过生日? 都是来看热闹罢了! 方才那场景,他们恨不得打起来才好,才热闹! 这时候,小皇帝和太后才姗姗来迟。 见大殿内气氛不好,卿涟漪眼底又闪过一抹算计。 “酒酒与承安王成亲以来还未回过相府,算来也有三年多了,如今一家团圆,哀家看,抽个时间回门吧。” 回门? 卿涟漪又想打什么主意? “也是,”卿博怀也赞同:“正好酒酒她娘近日身体抱恙,你们也该回来看看。”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 两人一唱一和就将事情定下来。 卿酒酒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个鸿门宴,她看向季时宴:“王爷,你不说点什么?” 一个晚上季时宴都没说话,似乎铁了心当个透明。 此时被卿酒酒点了名,他竟然笑着点头道:“好啊,回门。” 卿酒酒难以置信,这人上赶着上套? 但是她确实想去看看卿酒酒的娘,听说她在相府的日子很不好过。 便是鸿门宴,也得去赴一趟了。 *** 宫宴散后。 卿酒酒刚坐上马车,就听见季时宴一声嗤笑:“本王是不是提醒过你,老妖婆不可能答应和离?何必气成这样?” 老妖婆..... 在这点上他们倒真是认知高度相同。 卿酒酒无语:“你不是也想和离?幸灾乐祸什么?” “是你可笑,”季时宴睨了她一眼:“以为她会顾念亲情?你活过来,于她而言就是棋子启用了。” “那你还答应回门?卿博怀难不成会有好菜等你?” 季时宴觉得意外。 以前的卿酒酒满脑愚孝,现在张口就敢喊她爹的全名了。 死了一次的人,就会性情大变么? 云琅有些困了,他在卿酒酒的怀里有些恹恹:“娘亲,困困。” 看着卿酒酒熟练地哄云琅睡觉,季时宴表情一闪,半晌才道:“这个燕京城里就没有好菜,本王就算不去,他们也会有别的手段。” “卿酒酒,本王不问你太后给你布置了什么任务,但你若是有脑子,也该知道比起太后,谁更可靠些。” 谁更可靠? 卿酒酒差点笑出声:“王爷,那个谁不会是指您自己吧?你别忘了,昨天我还差点被你烧死。” 季时宴被她噎了一下,朝她伸出手来:“解药。” “什么解药?” “参加宫宴,就给本王解毒,这是你说的。” 卿酒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说的是,参加宫宴和离后,就给你解药。” “你现在是要耍赖?”季时宴危险地眯起眼眸:“你想过后果么?” “王爷,我劝你身中毒药的时候,就不要摆出这副令人讨厌的姿态了。” “卿、酒、酒。”季时宴从齿间挤出一字一句,他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将卿酒酒给掐死了。 季时宴生气发狠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他掐过卿酒酒的脖子就要用力。 云琅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对着他的手就是一口下去—— 小奶牙看着小,咬起人来一口见血。 “嘶!你是狗吗!” “他是狗你就是狗爹。”卿酒酒啐了他一口:“你再碰我,我保证废了你下半身。” 然而此时,马车猝然被勒停了。 卿酒酒抱着云琅猝不及防一晃,整个人扑到了季时宴身上。 一阵幽香飘入鼻尖,季时宴莫名心尖一颤。 可还未等他开口,外头的侍从突然斥责起来:“前面什么人?!” 卿酒酒迅速从季时宴身上撤离,掀帘一看,愣在当场! 第十四章 让她尝尝名声扫地的滋味! 碰上散宴,宫道上都是大臣们往宫外的马车。 只有前边一辆是往宫里进的。 方才勒停了马,应当是因为太挤两边碰上了。 然而透过亮如白昼的宫灯,对面马车车窗里的人影,竟然是周庭樾! 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此次卿酒酒来燕京与周庭樾是分道而行,她不清楚周庭樾的目的。 她慌忙将车帘放下,以防季时宴看见。 但是显然已经晚了,季时宴目力过人,一眼就认出那个人影是自己那夜在看见的,与卿酒酒一起的‘奸夫’! 然而此时他却不动声色地掩下了心思,只当自己没有看见。 卿酒酒的动作他却没有错过。 她显然也不知情会在这遇上那人。 两人都各怀心思,但是也都不动声色。 护送周庭樾的侍卫在外头连连道歉:“对不住,冲撞了王爷王妃,但这是太后的座上客,太后还等着见,这便先走了!” 太后。 卿涟漪。 季时宴和卿酒酒的眼底同时黑如深潭。 他们难得想一起去了:周庭樾/奸夫跟太后什么关系? 这老妖婆又想要搞什么鬼? 一路沉默着回到王府。 卿秀秀竟然还等在大厅。 她唇色苍白,身姿羸弱,虽然昨日最后,季时宴将自己抱离了,可是她为此已经在燕京名声扫地。 今日卿酒酒还跟季时宴一起参加宫宴。 她现在看到卿酒酒那张脸都想要撕碎! “姐姐,王爷。”见他们并肩走进来,卿秀秀急忙迎上去。 压下心底的嫉恨,她不能在季时宴面前再输了! 季时宴见她,拧眉问道:“你怎么又在王府?不是让你在相府好好修养?” 卿秀秀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难不成因为昨日的事,连季时宴都对自己开始厌恶了? 她一阵心慌:“王爷.....” 卿酒酒可没兴趣看这对狗男女在这卿卿我我,她抱着云琅翻了个白眼就要走。 “等等!”季时宴烦死了这个女人目无尊法:“明早回门,别让本王等你,也别穿的太寒酸辱没本王的脸面!” 他们竟然还要一起回门... 卿秀秀满心不甘地一笑:“姐姐还要回门么?当初她使了那样的手段对王爷,回门的话,难保王爷不被指指点点。” “卿秀秀,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这么晚了还赖在王府,你怎么不怕被指指点点?” 本来懒得跟她说话,但是卿酒酒今夜心情烦闷,实在忍不住。 “你!”卿秀秀一咬唇。 她的眼泪立刻就吧嗒吧嗒地掉下来,跟不要钱似的。 卿酒酒哼哼冷笑:“王爷,还不快哄哄美人儿,不然待会她心疾发作又要昏过去了。” 正想这么做的卿秀秀:“......” 被她这么一说,自己若是再晕,就显得刻意似的。 她脸上又白又红,差点没被气死。 而卿酒酒已经丢下他们,回别苑去了。 “王爷——” “本王让人送你回去。” 上了马车,卿秀秀疯了一般将车上的东西都摔砸了个遍。 这个卿酒酒,自从她回来之后,自己在季时宴面前的地位都越来越低了! “贱人!以为我这样就会认输么?” 春芝小心地伺候着:“二姑娘,咱们上次准备的人......” “正好!”卿秀秀阴恻恻地笑起来,充满恶毒:“将人带到相府,她明日不是要回门么?那就让她尝尝名声扫地的滋味!” 第十五章 父王,抱抱! 第二日,承安王府的马车从东龙大街出发。 卿酒酒给云琅传了件红色的小袍子,衬得他愈发可爱白嫩,像个小福星。 母子两个在分食一块糕点,上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咕——’ 卿酒酒看了季时宴一眼。 云琅干脆翻了个白眼。 这母子俩故意的! 季时宴不满自己出丑:“看什么看,本王早起练武,没工夫用膳。” “哦。”卿酒酒将最后一口糕点吃了,“关我屁事。” 这女人! 吃的用的都是王府的东西,还敢无视他? 王府的人可都是紧着讨好他,巴不得什么好东西都给他。 她俩却天天吃独食! 季时宴想到这,怄了一肚子气:“难怪你在相府不受宠爱,若是换成阿秀,她定然会分食一二。” 呵? 这是骂她小气? “王爷,人要有自知之明,总也要讲究个配不配吧?” 你个烂人还想吃我做的东西,做梦。 “当年阿秀与本王素不相识,还不是冒险给本王送了几日馒头?没有她,本王早就死了,你就是蛇蝎心肠,还找借口。” 卿酒酒一口老血哽住。 也不知道卿秀秀到底给季时宴下了什么药,说什么信什么。 那扔馒头给季时宴的,从头到尾都是卿酒酒,卿秀秀只是听卿酒酒提过,而后便跑去冒充。 轻易就得了个救命恩人的头衔,让季时宴宠她过头。 “王爷,你真觉得给你扔馒头的人,是卿秀秀?” 季时宴觉得她意有所指:“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王爷你有时候可真天真。” 卿酒酒在想,若是有一天季时宴知道真相,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但他显然连绿茶都识别不出来,还是不要指望了。 见她这样,季时宴感觉自己自己被耍了:“卿酒酒,你话说一半什么意思?” “想知道的话,你跟卿秀秀好好对对当年的细节不就好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秀如此温婉善良,你当她是你,还要玩虚的一套?” 卿酒酒:“......” 卿秀秀温婉善良? 是他季时宴瞎还是她卿酒酒瞎? 算了,反正不关她的事,今日回门还有硬仗要打,她没功夫扯这些。 说着话,马车已经到了相府门口。 而门口围了一大波人。 为首的卿博怀一脸算计。 卿秀秀的生母夏兰若则满眼企盼,她打扮尊贵,犹如相府的女主人。 车帘掀起,季时宴首先下了车。 轮到卿酒酒时,卿秀秀却朝下人使了个脸色。 下人将马镫抽走,导致卿酒酒抱着云琅看不到脚下,一脚踩空! 卿秀秀就是要她当面出丑! 可千钧一发间,季时宴如同后背长眼似的,将卿酒酒拦腰一扶。 ! 卿秀秀的妒火差点将理智烧光! 季时宴这么厌恶卿酒酒的,他怎么会出手去扶她?! 卿酒酒站稳后光速退开了,还在自己的腰上拍了一下,似乎非常嫌弃,惹得季时宴怒从心起。 卿博怀觑着这几个小动作,眼底精光一闪,带着众人纷纷下跪。 “王爷千岁!” 季时宴手一抬:“不必多礼。” 起来后,卿博怀朝卿秀秀使了个眼色:“还不扶王爷进屋去。” 这老家伙的心思还真是明显。 卿酒酒想起他在宫宴上对自己的指责,如今他又让卿秀秀去扶,显然是想让卿秀秀上位。 她冷眼旁观着,不屑说话。 而这些人,显然也没有将她当成一个王妃对待,她和云琅,就像站在这里被人遗忘了似的。 原本卿酒酒在相府就不受宠,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连卿秀秀一个庶女都过得比她好。 这成了婚,变成王妃,没想到还是要遭人无视。 “咳咳,”卿酒酒见不得这些惺惺作态的东西:“我娘呢?” 夏若兰仿佛才发现她似的:“哎呀王妃,您不知道夫人身体不好吗?她卧床多日了。” 卿酒酒的娘确实身体不大好,长期都需要吃药。 但是女儿回门,她不论怎么也不会回避在屋里的。 定然是这卿博怀和夏若兰不给她出来。 想到这,卿酒酒满腹不屑。 以前的卿秀秀被人欺负就算了,如今换成她,可没那么便宜。 “王妃,您也是孝心有加的人,大夫人抱恙,您是不是应该去瞧瞧?” 话说到这份上,卿酒酒不去也不行了。 不过这些人目的明显,要她回门是假的,要扶卿秀秀上位才是真。 想到这,卿酒酒跟云琅对接了个眼神。 云琅原本窝在她怀里吃手指。 见此,他咧嘴一笑。 像是早就知道娘亲要做什么似的。 他突然朝季时宴张开双手:“父王,抱抱!” 第十六章 妄图害我母亲性命 大眼萌娃一枚,睁着扑闪的眼睛看向季时宴,表情极为天真,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奶团子。 当然云琅心底可不是这么想的。 娘亲要干大事,他也要牺牲一下自己不给这些人得逞。 他可是娘亲的小帮手! 然而,他这声父王一喊,倒是叫周围的人都惊悚了起来。 都知道承安王不喜欢子嗣,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 尤其是卿酒酒生的子嗣。 所以这小世子生下来根本没有存在感,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何况季时宴本就扬言要他死。 他居然敢要季时宴抱?? 卿秀秀冷冷一笑,真是不知死活。 以季时宴对孩子的厌恶,他一定会狠狠奚落这对不要脸的母子。 还想让他抱,简直痴心妄想! 季时宴果然一动不动,打量地看着卿酒酒,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 卿酒酒将云琅往季时宴怀里一塞:“也对,我娘病体缠身,云琅还小就不要过了病气,你替我抱一会。” 猝不及防怀里多了个奶团子,一股奶味还扑面而来...... 季时宴脸都绿了。 他一收力就能将他给掐死! “父王,”正当他要发力的时候,奶团子又抱着他的脖子软软地喊他:“云琅饿饿。” 你饿了你找本王?? 季时宴的脸从绿变黑:“你在车上不是吃了糕?!” 他根本就没有用手去接云琅,是云琅双手双腿死死地缠在他身上,才勉强没有掉下去。 然而云琅的小力气只能坚持一会儿。 这会儿已经往下滑了。 而且听见季时宴这么说,他的表情更加伤心欲绝。 他瘪了唇,竟然挤出两颗小豆子:“父王呜呜呜——” ! 还有天理吗? 云琅要是从自己身上掉下去,没准又要跟上次一样吐血。 就这残废身子...... 季时宴咬着牙,伸手兜着他的屁股一接,稳稳将他抱在身上:“别、哭、了!” 王爷竟然没有掐死世子! 他还真抱了他?! 他不是最讨厌子嗣么? 见此,现场众人纷纷变了脸。 尤其是卿秀秀,她嫉恨难当,手帕都要拧碎了。 卿酒酒得逞一笑,要走的时候还关照了一下季时宴:“王爷,我们的儿子就拜托你了,记得您身上的毒,好好对他哦。” 云琅给她使了个‘放心吧娘亲,我能搞定’的眼神。 顺便无视了季时宴杀人般的眼神。 不愧是她卿酒酒的儿子,演技浑然天成。 卿酒酒放心地去了后院。 “呵呵,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入席吧。”卿博怀领着众人进去。 即便跟太后斗的你死我活,但是季时宴好歹手上是有兵权的。 这次回门,卿博怀也有些别的主意。 他和夏兰若的儿子已经到了年纪,正是要谋职的时候。 如果能在军中谋得职位,卿家出一个武将,将来他不就能在朝中横着走? 再将卿秀秀嫁过去,季时宴这么宠卿秀秀,未来还不是他卿博怀说了算? 想到这,卿博怀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季时宴落座在上座,卿秀秀坐在他左手边,卿博怀在右手边。 另外就是卿家的旁支。 一大桌子没有一个空位,显然一开始就没有卿酒酒的份... 不难猜到以前的卿酒酒在卿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季时宴不禁一阵气闷,气完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王爷...不如将孩子交给下人吧,姐姐真是的,明明知道您讨厌孩子,还敢给您抱着。” 云琅坐在季时宴怀里,瞪了卿秀秀一眼。 卿秀秀立马掩脸想哭:“他、他竟然还瞪我,王爷......” 季时宴垂眸一看,云琅立马朝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要多乖有多乖。 他还那么小,怎么会瞪人? 季时宴烦道:“你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他竟然已经为了贱人的孩子说话了? 卿秀秀生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她嘴角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了:“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给季时宴夹了颗腰果:“王爷吃菜。” 卖惨不行,那她就现殷勤。 谁知道那腰果被云琅一把抓过去吃了。 吃完还咂咂嘴:“父王,要肉肉。” 他满眼渴望,叫人根本不忍心拒绝。 季时宴招手,布菜的下人立刻给云琅剥了一颗大虾。 看他吃的满嘴是油,白嫩的鼻尖还沾着一颗饭粒,季时宴亲自拿帕子给他抹了。 抹完他想,见鬼了吧? 本王还得伺候这个孽子? 气的他灌了自己一杯酒。 而这些动作落到卿秀秀眼中,她将脸都气白了! 卿博怀打量着季时宴的脸色,等酒过三巡,他冲卿秀秀使了个眼色。 卿秀秀立刻举杯上前:“王爷,我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虽然喝了几杯酒,但是季时宴眼底一片清明。 然而正当卿秀秀要说话,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哭嚎! 一个男人的声音吼叫着:“你是什么东西,你敢拖我?!” 卿酒酒的声音随即传来:“呵,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大吼大叫?” 夏兰若和卿秀秀的脸色迅速一变,放下筷子就跑出去。 云琅也蹬着小短腿要下地,一骨碌跑去了。 院里。 卿酒酒揪着地上一个男人的衣服,要将他拽出相府。 而那男人,是相府的府医,也是夏兰若的哥哥,卿秀秀的舅舅! “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所有人都从饭厅出来,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场景。 夏兰若瞬间便哭嚎起来:“老爷,这酒酒是要干什么呀,她是要打死我哥哥吗?” “卿酒酒!”卿博怀怒喝一声:“你要在相府造反不成?!” 然而卿酒酒叉着腰,气势毫不输人:“造反?你们府医给我娘开假药那是什么,谋杀?” 她话音一落,卿秀秀和夏兰若脸色一变。 地上的男人嘶吼道:“谁说我开假药?你放屁!你污蔑!” “是不是开了不对症的药,让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卿酒酒朝身后的丫鬟道:“翠玉,去隔壁妙医堂请个大夫过来!” 翠玉是她出嫁前的丫鬟,对她忠心耿耿,闻言忙不迭跑去了。 她方才去看大夫人,发现她根本没什么大病,只是有些现代人的高血压。 可是这府医开的药,竟然都是吃了会让她更加恶化的! 难怪大夫人总是卧病在床,卿秀秀母女俩就是想害死她。 卿秀秀有些慌,灵光一动就朝季时宴跪下来,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 “王爷,姐姐竟然出口就是污蔑,请您明察,舅舅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装可怜装柔弱,卿秀秀最会这一套了。 卿酒酒冷眼旁观:“你先别急着哭啊,是怎么样,找个大夫看看不就好了?本王妃顺便给你们相府换换血,看看这府医是不是中庸无能!” 夏兰若扑通一跪,也是嚎啕大哭:“相爷!卿酒酒她欺人太甚!” 这母女俩还真是亲生的,用的招数都一模一样! 院子里的哭声此起彼伏,这还没怎么样,卿秀秀和夏兰若都哭的像是要厥过去。 活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是她们! 而季时宴从方才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直站在角落看好戏。 他原本就厌恶卿家,看卿酒酒搅浑水也挺有趣的。 他想知道卿酒酒会将事情闹到什么地步。 翠玉回来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跑回来,身后跟着妙医堂的老大夫。 卿酒酒将手中的药渣甩给他:“大夫,您看看这里头的药。” 那药渣里头有十几味草药,大夫看了半天,道:“里头有木迪子,木迪子性热,我记得大夫人体燥易头痛头晕,木迪子只会加重病情啊。” “你胡说!你懂什么?!” 那府医龇牙咧嘴地要扑过来。 卿酒酒寒光一闪,将他的衣领一提,直接扔在了相府大门口! 路过的百姓立刻便围观上来! “走过路过都来瞧一瞧了,相府的府医,就是二夫人的亲哥哥,给我母亲胡乱开药,妄图要我母亲的性命!” “住嘴!”卿博怀怒气冲天道:“来人,将这贱女给我拖回来!” 第十七章 眼看就要吻上去 霎时间,相府门前炸开了锅! 这承安王妃回门当天,竟然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一先还听闻她在宫宴上惊艳四方,性格大变。 没想到此刻亲眼见到,竟然是真的。 “我听说,自从这相府的大夫人病了之后,就是二夫人接管了内务,难道真是为了上位,陷害大夫人?” “那还用说?这府医可是她的亲哥哥,大夫人死了谁获利,你想想看。” “不过这承安王妃也太泼辣了,竟然动粗——” “唉,她自从回来之后,不就一直是泼妇作风么?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怜这二姑娘,偏偏惹了她。” 卿秀秀看着已经要哭死过去了:“王爷!王爷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舅舅他不会干出这种事的,定然是姐姐栽赃!” 要去抓卿酒酒的下人,拎着棍棒上前。 得了卿博怀的令,他们可不会手软。 然而棍棒冲向卿酒酒时,她像是后背长眼似的,一个回旋踢,瞬间放倒两个人! 怎么回事? 卿酒酒什么时候还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她不是一向肥胖如猪,行动迟缓的吗? 就算如今不胖了,可也不应该有这种杀伤力。 配上她的一袭白衣,简直飒爽的令人移不开眼! 季时宴在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嘴巴快过脑子:“行了!” 他说话间,万籁寂静。 就连卿酒酒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说话。 那还要朝卿酒酒扑过去的家丁就瞬间收住了力,不敢再动。 这时人群里居然有人鼓掌:“好!好身手!” “王妃好飒!太酷了!” 云琅扑过来抱住卿酒酒的大腿,有点担心她受伤,被卿酒酒一把抱起来安抚:“娘亲没事。” 这么一闹,今日的事已经传遍了燕京城。 她卿酒酒可不是省油的灯,为什么要将府医拖出来? 就是为了将事情闹大! 但是她原本没指望季时宴能帮她,没想到他竟然叫停了。 卿博怀怒气冲冲地看向季时宴:“王爷,贱女如此撒泼,我毕竟是她爹,今日就帮你好好管一管!” 他说着,便要自己去揪卿酒酒的头发。 谁知这次卿酒酒竟然不躲不闪,直接被他弄倒在地! 云琅大眼睛一闪,瞬间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娘亲,痛痛——” 卿博怀愣了。 他只是刚碰到卿酒酒,还没使劲呢! “外公凶凶,呜呜呜呜!” 卿酒酒暗中一笑,佩服她儿子小小年纪的演技。 “怎么回事啊?宰相当街打人啊!” “看来传闻中,左相虐待卿家大姑娘果然不假,难不成因为她肥胖丑陋,就随意对待?” “这小世子也是真惨!” 就见卿酒酒抬眸时,眼中的泪水已经决堤,哭的并不比卿秀秀惨:“爹,我只是想为我娘讨个公道,您居然就这么护着二夫人!” 云琅:“呜呜哇哇哇哇哇。” 他们哭的一点假装的痕迹都没有。 委屈可怜。 卿博怀听到周遭的职责,更加觉得颜面尽失,从家丁手中抢过棍子就要去打卿酒酒:“贱女,你这个贱——” 棍子在半空中被人拦住了。 万籁寂静。 季时宴森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左相是不是觉得本王是死人?” “王爷!” 卿秀秀不禁叫出声,难以置信季时宴会出手救卿酒酒! 这个贱人,贱人! 她气的浑身都发着抖。 卿酒酒抱着云琅起身,她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快意。 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今日之后,人人都知道相府对她不公,她娘以后但凡在相府出点事,夏兰若和卿秀秀都逃不开干系。 没人再敢针对她。 就算是太后,拿着她娘的性命威胁,以后也得三思是不是承担得起被燕京城吐口水的后果! 这就是卿酒酒要的目的! 她从善如流地提出条件:“我娘往后的大夫,我会选好亲自送到相府来,劳烦各位不要再在药食上动手脚,否则——” 她话未说完,只听扑通一声,卿秀秀又捂着心脏倒了下去! “二姑娘!” “二姑娘晕了,定然是心疾发作了。” “快去请大夫,快!” “肯定是被王妃给气的!” 卿酒酒:“......晦气。” 季时宴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抱起卿秀秀,冷声吩咐道:“那个活华佗呢?过了这么多天还没回来?!将人给本王绑过来!” 卿酒酒心底一紧。 这几日在王府别苑忙着和离的事,倒是将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她已经交代了徐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相府,北苑。 卿秀秀躺在床上幽幽转醒,紧紧拉着季时宴的衣服,声音戚戚:“王爷,会不会有一日,我就被姐姐气死了,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不会,本王已经差人去找活华佗了,”季时宴抽出自己的衣服:“何况今次,确实是你舅舅失误,叫她抓住把柄。” “舅舅不是这种人,王爷......” 季时宴拍拍她的手:“你生性单纯,不懂人心可怕,或许你舅舅蓄谋已久,只是瞒着你罢了。” 幸好他没有怀疑自己....卿秀秀放心了。 “可是就算舅舅有错,姐姐今日的手段,也令我害怕,她分明是想让我和我娘,让相府颜面扫地,王爷您还帮了她。” 说到这个,季时宴忽然微微冷笑一声:“不。” “什么?” 季时宴没再多说,不过他知道卿酒酒的目的。 她今日这么闹,就是为了让相府名声不好听,而且,她想要保护她娘。 虽然那日她和太后单独说了什么未可知。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太后想用大夫人拿捏卿酒酒替她办事。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卿酒酒竟然敢公然将事情闹到台面上来。 她不怕得罪太后? 卿酒酒的胆识什么时候这么过人了? “可是王爷,您如今是不是已经不讨厌姐姐了,您还为她说话,还有那个孩子......” 卿秀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你想多了,本王怎么会帮她,不过是不让你爹将事情闹得更难看,外头声音越大,对相府,对你就越不利。” 原来他是为了我! 卿秀秀一喜,痴痴地看着季时宴,红唇慢慢凑近,眼看就要吻上去。 第十八章 别怕,本王在 她身上特意用了脂粉,一抹熏香传来。 季时宴想起另外一个人。 抱着云琅倒在他身上时,身上只有一些药草和一股云琅的奶味。 明明乱七八糟的,却莫名有些好闻。 他心底一片烦躁,抬手将卿秀秀挡开:“你身子还没恢复,好好休息。” 卿秀秀难得大胆地主动一回,却被拒绝了,更是伤心欲绝:“王爷,您是不是因为我救了您,才对阿秀格外照顾,你是不是...喜欢上姐姐了?” “怎么可能!”季时宴几乎立刻否认:“那种毒妇,若不是本王身上的毒没解,她早就被本王碎尸万段了!” 季时宴脸上的痛恨不假,卿秀秀这才放下心来。 “王爷,阿秀定然会帮您求姐姐拿出解药的。” 她露出一抹阴毒。 今夜回门第一日,他们是要在相府过夜的。 她已经给卿酒酒准备好了大礼,今日就算她猖狂,等到明日,她就猖狂不起来了。 等自己逼她交出解药,王爷就会一封休书休了她! 想到这,卿秀秀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王爷!”心腹沈默敲门进来,一脸着急:“活华佗那儿有信儿了!” “快说。” “他们那边说,我们将一百万两黄金交过去,后天,便到他的医馆把脉。” 什么? 一百万两,还是黄金?! 一百万两是个什么概念,几乎能够买下燕京城最大的酒楼了! 卿秀秀闷声道:“不是说这活华佗悬壶济世吗?这狮子大开口,算什么神医!” 她的心疾本来是装的,但是近日却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常常心慌乱跳。 这活华佗是有必要看的,但是要这么多钱...王爷会给自己请么? “活华佗说了,心疾不比其他,治起来很难,因此诊金收的多一些。” 一百万两,对季时宴来说也是笔不小的钱。 要拿出来,还真得有个缓冲时间。 季时宴却对那个活华佗意见更大了:“让人去备,后天,本王倒要看看这狗屁神医的能耐!” 沈默快速退了出去。 渐渐入夜。 卿酒酒安置了大夫人,这才抱着云琅退出来。 她今夜宿在以前的闺房中。 不过她已经猜的到,自己今夜定然不会太平。 卿秀秀不作妖,这违反绿茶手册。 “大姑娘,你要不要先去沐浴?”翠玉抱着衣服迎上来。 这次回门,恐怕只有翠玉和大夫人是真的开心,这丫鬟单纯善良,看见她的时候还眼泪汪汪。 卿酒酒接过衣服,将云琅交给翠玉:“那你照顾云琅,我确实要洗洗。” 然而她刚进了浴房,就发出一声冷笑。 这空气里的熏香,这水里撒的花瓣,明面上是香,实际上—— 传入鼻尖的气味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特殊的气味。 卿酒酒眸间寒光一闪。 好一个卿秀秀,竟然耍这种阴招! 这些熏香里蕴含的情药成分,起码占了将近三成! 而自己方才开门进来时,虽然立刻察觉不对,但也已经吸入了两口气。 卿秀秀是摆明了要她今晚折在相府。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道动静。 嘎拉轻响,门被人从外面落锁了。 “出来吧。”卿酒酒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不是早就埋伏好了?” 屏风后,霎那间走出一个人来。 满脸横肉,眉宇间还有一条很长的刀疤,他看着卿酒酒,露出满脸的垂涎。 “嘿嘿,美人儿——” 卿酒酒轻纱半掩面,身段苗条地立在浴桶旁,衬得仙姿飘飘。 这男人显然也中了情药,并且身形高大。 显然是没打算让卿酒酒走出这个门。 他步步逼近,卿酒酒吸入的药粉渐渐起了作用,浑身燥热起来。 既然卿秀秀要闹,那她也不介意将事情闹得再大一点! “你、你别过来!” “让爷香一口,这承安王妃究竟是什么滋味儿——” 那男人淫笑着扑过来,狠狠将卿酒酒的手一扯,嘶啦,袖子破裂! 他力大无穷,反手拧着卿酒酒的拽到面前,就想对着她亲下去。 “啊!”卿酒酒一挣扎,将桌上的茶壶一挥在地。 ‘咣当’! 屋内爆出巨响! “小美人儿,没人会来救你的,死了这条心吧!” 男人似乎被激怒了,越发凶猛地扑上来。 卿酒酒便开始扯着嗓子嚎:“救命!救命啊!!!!!!” 顺道从袖子里取了个小药包出来。 这里头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只是卿酒酒研制的,平平无奇一个炸药包罢了。 但是这炸药包的威力是被她改良过的,只要它一爆炸—— 男人浴火和怒火都被卿酒酒激起,他今夜非得拿下这个难招惹的小贱人不可! “过来!”他一把拽过卿酒酒的长发,甩在桌上! 而卿酒酒也在此时,眼疾手快地就着烛火点燃了炸药包。 而后迅速扔了出去。 炸药包滚了几圈之后落在了门槛边。 男人一时忘了反应,两秒后, ‘bo g!’ 整个相府都能听见一声巨响。 卿博怀正在招待季时宴吃晚膳,席间推杯换盏,刚要让卿秀秀跟季时宴说,让他儿子去军队的事。 因为季时宴答应了活华佗的条件,卿秀秀正满心欢喜。 加上卿酒酒那边的进展顺利,她只要劝季时宴再喝上几杯,然后借着送他回去的理由,抓个奸—— 那卿酒酒定然难逃一死! 想到她被全燕京城的人唾骂的场景,卿秀秀就禁不住一阵快意! 她嫁入王府,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 然而恰巧此时,偏院就传来了爆炸声! “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是从偏院传来的?” “这么大的动静,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季时宴放下筷子,朝沈默使了个眼色。 卿博怀也派了管家去查探:“王爷,或许是偏院下人闹着玩的,咱们还是继续吧,秀秀,还不赶紧给王爷斟酒!” “王爷,阿秀敬您一杯。” 卿秀秀差点笑出来,自己找的这个人果然能成事,卿酒酒肯定是逃不了的。 待会她们过去,抓个现场,那她卿酒酒就等着被浸猪笼吧! 沈默去的快,回来的也很快,并且脸色有几分不好。 他伏在季时宴耳边悄声说:“王爷,王妃那儿有麻烦,她看起来快被人打死了。” 什么?! 相府的管家也匆匆跑来:“相爷,相爷不好了,大姑娘她、她与外男厮混,不知怎么惹得偏院爆炸,这、这都烧起来了!” 烧起来?! 卿秀秀当即站起来,假惺惺地哭道:“姐姐她竟然在偏院藏人,王爷,您不去看看吗?” “着火了!快救火,快救火啊!” “烧起来了,快去荷塘引水,快啊!” 外边响起闹哄哄的叫喊声。 季时宴率先往偏院而去。 偏院里,一锅乱麻。 季时宴到时,看见的便是一副刺激人的荒唐场面。 方才那爆炸直接炸开了浴房的门,而后便窜起了通天火苗。 火光冲天的院子里。 那男人已经被药性冲昏了头,见此愈发怒不可遏地扯着她的头发要动手。 “贱人,你使什么手段都没用,爷今日非得要了你!” “啊啊啊啊别打我!” 卿酒酒被拉扯着头发和衣服摁在地上,哭嚎不断。 翠玉听见动静,看见这场面,瞬间便疯了。 她和云琅两个都拼命想要救卿酒酒。 云琅虽然身板小,但是他竟然拿着银针,在那男人身上扎了好多下。 卿酒酒看起来被打的很惨,发簪散落,一片凌乱。 她脸上全都眼泪,哭的肝肠寸断,显然是一副被逼迫,饱受欺凌的模样。 几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孩子,自然不是那高壮男人的对手,更何况是拳打脚踢。 在他又一次扬手要一拳砸在卿酒酒身上时,拳头突然被人拦住了! 他回头一看,承安王那张俊美的脸上赫然怒气滔天! 紧接着,他的手腕就被拧断了! “啊!!!!!!” 季时宴直接一脚将他踢吐血,俯视地上的卿酒酒。 卿酒酒一看见季时宴,竟然哭的更凶了。 “王爷呜呜呜呜——” 卿酒酒自从回来后,还没这么示弱过。 她抱着季时宴的大腿,像是找到了依靠:“王爷我害怕!” 明明哭的一脸是泪,配上那疤痕并不好看,可季时宴不知怎么,竟然心一软,俯身将她抱起来。 卿酒酒立刻抱紧他的脖子,哭的像是失去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呜呜呜我害怕。” 季时宴异常僵硬地在她背后抚了一下:“别怕,本王在。” 卿酒酒紧紧埋在他肩头,突然瞥见跟过来的卿秀秀看着他们,一脸青白交错。 她朝卿秀秀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第十九章 计划落空 难怪卿秀秀总爱哭。 哭可太有用了。 季时宴这个狗男人果然吃这一套。 要不是为了把事情闹到不能收场,那男人早死在她手上了。 不过她一直清醒着避让,身上看起来虽然惨,也都不是什么大伤。 唯一麻烦的是,她身上确实中了情毒。 此时与季时宴相贴,那燥热更是直冲下腹。 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季时宴将她的脸转过来:“卿酒酒,你怎么了?” “我、”卿酒酒眸光一闪,当着卿秀秀的面,动手就去剥季时宴的衣服:“我好热啊。” 卿秀秀一口牙差点咬碎,冲上来便要去薅卿酒酒:“你故意的,你背着王爷跟男人厮混,你还想让王爷对你负责吗?!” “我没有,”卿酒酒对着季时宴哭的难以自抑:“我给自己下药,然后让那男人将我打死吗?卿秀秀,我知道你因为我嫁给王爷不满,但你、你明明知道,相府是你的地盘......” 她这么说的意思很明显了。 卿秀秀厉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害你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王爷,如果你也不相信我,那我还不如死了,反正今夜的事情传出去,我也没脸见人——” 说着,她就要从季时宴的怀里跳下来,冲进那火里去。 翠玉惊恐地哭嚎着:“不要啊大姑娘!” 云琅蹬着小短腿也要追着卿酒酒去:“娘亲!” 这娘俩不要命似的动作,看着真像是要往火里栽。 季时宴额角青筋直跳,脑子还没想明白,手上动作已经将卿酒酒拉回来:“别闹了!” 卿酒酒顺势就倒回他怀里,环着他的脖子,眼泪像不要钱的珠子。 打定主意抱着季时宴不放手。 你们让我不痛快,我可没有这么善良。 绿茶谁不会演啊,老娘好歹也是特种部队的文艺当担,明日之星! 而在季时宴看来,中了情药的卿酒酒没有往日咄咄逼人,她浑身滚烫地窝在怀里,让季时宴连气都生不起来。 而这时候,下人们更惊慌地喊叫起来:“快离开偏院,快走!这火浇不灭!” 相府几十号家丁,一桶桶水泼进去,那火却丝毫没有要被扑灭的意思。 反而似乎还在往外蔓延,已经烧到了隔壁的主院。 主院可是卿博怀和那二夫人的院子....... 卿酒酒急需看太医,这院子马上就要被烧完了,留不得。 季时宴干脆抱着人出门,但是腿刚一动,发现自己大腿上还挂着一个小的。 云琅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把他瞧着,一副方才被吓狠了的模样:“父王,呜呜。” “............” 季时宴一个头两个大,弯下腰将他也抱起来。 云琅窝进卿酒酒的怀里,母子俩对视一眼,默契地眨眨眼。 被季时宴带着离开了偏院。 而且从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卿秀秀一眼。 “二姑娘,快离开吧,这火马上就要吞并相府了!” 春芝去拉卿秀秀,然而刚碰到,就被卿秀秀狠狠甩了出去,被她眼里那铺天盖地的杀意吓住了。 今夜这番动静,谁能想到? 原本她们设计好了,卿秀秀带着季时宴过来抓奸,让卿酒酒从今往后名声扫地,或者今夜就被季时宴掐死了更好! 可这火—— “到底怎么回事?!”卿秀秀厉声质问:“她中了药,被反锁在屋内,为什么还能逃出来!?” 若是以前那个蠢笨无知的卿酒酒,早就死了一百遍了。 她今夜怎么敢,怎么敢让季时宴抱她! “好像、这火好像是大姑娘自己引起的!她制造的那声动静.....”春芝说着也觉得可怕,不知道卿酒酒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造出的那个东西。 “去给我查!”卿秀秀双眼都气红了,“卿酒酒这两年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结识了什么妖人!” “是!” “还有,”卿秀秀眼中净是杀意,“把那男的杀了,保证他在王爷面前,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 ** 相府的大火一夜之间便惊动了整个燕京城。 那火烧了大半夜,直将相府烧了三分之一。 清晨的时候下了场大雨,才堪堪浇灭了大火。 不过虽然这火来的突然,却没有造成半点伤亡,只是相府的钱库听说也烧毁了。 “谁说的?不是说承安王妃差点出事么?起火的地方就是她出阁前的院子,听说她伤的很重呢。” “这承安王妃三年不回门,一回门就出事?” “听说宫里那位早就想将她换掉,让卿二姑娘嫁入王府了,会不会——” “嘘嘘嘘,不过要真的是这样,那卿相可真是活该!” “是啊,昨天他还当街想要打承安王妃不是么?” “......” 一大早,相府门口烟灰袅袅,百姓们就围在门口议论纷纷。 全燕京城的人都传遍了,承安王妃不受宠,差点被亲生父亲谋杀。 相府内,北苑。 ‘啪’! 卿秀秀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老爷!”夏兰若跪倒在地,不断磕头替卿秀秀求情:“这事、这事一定是卿酒酒使了奸计,怎么能怪阿秀!” 卿博怀胸膛不断起伏,显然是气狠了。 一把大火烧了大半夜,钱财损失都是他的,外头的百姓骂的还是他! 让他怎么能忍! 他们相府的声誉,就毁在这场大火里了! 原本他精心筹划,让季时宴借回门的由头来相府,给儿子在军中谋个职位。 谁承想! “你不是说,昨夜一定能将卿酒酒拉下王妃的位置,你很快就能嫁进王府,把你弟弟塞进军中吗!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卿酒酒除了皮外伤什么都没有,人还是季时宴亲自抱走的! 卿秀秀伏在地上,脸色惨白。 “我警告你,”卿博怀气急败坏道:“相府不养没用的女儿,你若是没有卿酒酒的本事,那就是个废子!” “爹!”听见废子两个字,卿秀秀猛地抬起头来:“王爷昨夜只是被卿酒酒蒙蔽了,他在意的人当人是我,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绝不会失手!” 卿博怀盯着她冷笑,显然是不相信:“呵。” “真的,爹,你想想如今的卿酒酒,她根本不向着爹你,只有我,只有我是一心为了卿家,为了您,您相信我!” 想起卿酒酒如今的性格,卿博怀不否认卿秀秀说的对。 即便卿酒酒如今有手段又怎么样? 她分明恨自己,来日也未必能为他所用。 “那本相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看着办!” 卿博怀走后,卿秀秀赤红着双眼犹如恶鬼,喃喃地笑道:“卿酒酒,你没被人碰过软肋吧.......” 第二十章 京华先生 承安王府别苑。 沈默带着大夫,在门外沉默。 他明明已经敲了好几次门,但是里头始终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 而且不时还传来些声响。 “季时宴你想死吗?” “卿酒酒你别乱动!” “嗷!你到底会不会!?” “说了别乱动!要不是你求本王,本王随便就给你找个人过来!” “痛!你给我滚出去!” “......” 诸如此类的话,听得沈默脸红心跳。 但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自己毫无波动。 大夫显然也浑身不自然:“沈侍卫,要不我还是——” 沈默当然不敢让大夫回去,这是王爷吩咐请的人,万一待会里边完事儿找起来...... 他想到这,冒死敲了一遍门:“王爷,这大夫...” 里边的声音猝然一停。 没一会儿季时宴来开门,显然面色铁青:“进来。” 沈默和大夫四只眼,齐刷刷钉在他身上。 然而季时宴浑身利落,衣裳得体,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他们不是在做那事? 那王妃的情毒怎么解? 只见桌前,卿酒酒一只中指高高抬起,她看起来没有相府时那种不舒服的状态了,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不过看起来已经恢复大半。 怎么回事,情毒不是真的? 但随即,沈默又看见桌上的茶杯中,满满一茶杯的污血。 卿酒酒的指尖还有污血冒出,正往那流。 方才回了王府,卿酒酒立马翻脸不认人,给自己喂了一颗乌漆嘛黑的药,就要开始扎手指。 但是卿酒酒有个特点,她对别人下刀下针,甚至开枪,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 但若是扎自己,她就少了几分勇气。 于是她一瞥旁边的季时宴,将针给他,又演起了她的绿茶:“王爷~” 季时宴一听她这么喊,就觉得浑身一颤。 离开相府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卿酒酒这个女人,为了借到他的力,还真是不惜一切。 她居然能矫揉造作窝在自己怀里哭。 季时宴当即就冷笑出生:“卿酒酒,要不是为了给卿博怀找不痛快,你以为本王会帮你么?你别演了!” 卿酒酒果断收起眼泪:“哦,那你帮我一下。”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 变脸之快,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季时宴简直气笑了:“凭什么?!” “凭这个。”卿酒酒掏出一枚解药,在他眼前一晃:“王爷不就是很想解毒么?” 她竟然这个时候主动交出解药? “你确定是解药,不是要给本王再添把堵?” “要不要?不要我收起来了。”卿酒酒懒得跟他掰扯。 这个台阶不下,下一个可就没有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季时宴厌恶卿家,不就是因为太后的手太长,而卿博怀野心又太大? 她现在公然跟卿家闹成这副样子,太后对她的信任会大大降低。 对季时宴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他还得了便宜不知好歹。 “王妃,”季时宴从她指尖接过药,俯身下来,饶有兴味地与她对视:“有没有人教过你,女人服软求助的时候,姿态不要放这么高?” “......” 卿酒酒一把推开他的脑袋,冷笑道:“王爷似乎想多了,你以为这颗药丸是为了服软求助?那王爷也太小看我卿酒酒了。” “你不是为了求助?那是为什么?”季时宴眼眸倏地暗下来。 卿酒酒被身上的情热逼得有些难受,掰扯这么久,她也没剩多少耐心,于是勾唇一笑,附耳到季时宴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因为好狗不挡道,你昨夜没挡我的道,所以我施舍给你这个解药。” 温热的气流拂过季时宴的耳畔。 季时宴在那瞬间僵硬得竟然不能反应。 一会儿窝在他怀里扭,一会儿又对着他的耳朵吹气,什么意思?! 还骂他是狗! 季时宴怒从心起,捡起桌上那枚银针:“不是要本王帮你?扎哪里,你说。” 然后就发生了沈默听见的对话。 大夫把完脉,说毒素已经清了,王妃没什么大碍。 季时宴与大夫一同离开,刚出门脸色就变了。 沈默伺候的小心翼翼:“王爷,怎么了?” “她给本王下的毒无人能解,昨夜在相府,一声爆炸之后烧起来的火扑不灭,现在又能自己解情毒。” 沈默听着他家主子一字一句地数:“她从前最怕卿涟漪,如今却敢公然跟卿博怀叫板,还有她在马车上跟本王说——” 沈默正听得认真,见季时宴突然停顿,他好奇地追问:“王爷,王妃在马车上说什么?” “没什么,”季时宴的口气变得很差:“本王不会怀疑阿秀的,她昨夜应该吓着了,你让人送些东西过去。” “是。” “那日宫宴上遇到的人查清楚没有,究竟是什么人?他与卿酒酒一定有着某种关联,给本王全都挖出来!” 沈默默默擦了一把汗,其实这件事已经有眉目了。 不过因为相府的事情,他没来得及说。 “王爷,那个人的身份一时半会查不清,因为有太后的人从中阻拦,不过属下发现,他似乎与活华佗有某种关联......” 活华佗! 又是这个活华佗,他究竟是什么人? “你是说,那男人可能就是活华佗?” 沈默点头:“而且王爷您想想,王妃现在会用毒,也会解毒,活华佗是治病救人的,药和毒本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会不会......” 很有道理! 卿酒酒以前完全不懂药理,不可能突然就会了。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教她。 那这个人..... 季时宴冷冷一笑:“那一百万两备好了吗?” “回王爷,已经叫库房备好了。” 季时宴想起那日夜色中的身影,卿酒酒贤惠地给他系披风,跟对自己完全不同的嘴脸。 他不禁有点气闷。 为太后做事的人能是好人?别是她卿酒酒瞎了眼! “活华佗?”季时宴不屑地讽刺:“名字都取的如此俗气,能有什么能耐。” “王爷,”沈默小心地打断他:“活华佗是百姓们因为她医术高明取的,人家正儿八经的名字,叫京华先生。” 第二十一章 给卿秀秀开胸 这活华佗所在的宅院,尤其简陋。 王府的马车到了那京宅外,季时宴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因为这门口排队的百姓络绎不绝。 而且一个个进去的都愁眉苦脸,出来的却喜气洋洋。 “活华佗真神了!给我扎了两针,我这两个月的头痛就瞬间好了!” “是啊是啊,我这腿,老风湿了,上次在这开了药,贴了两贴我就能下地了!” “还有我这咳嗽,咳了大半年了,结果她给扎个针就没事了,真神!” 卿秀秀往外探头一看,忧心忡忡道:“难道我们还要排队?” 她经过相府的事后,整个人都消瘦不少。 今日季时宴来接她时,她又猛哭了一顿,此时眼睛还有些发红。 不过季时宴昨日就已经送了东西安慰她,要她别多想,那夜卿酒酒中了情毒,而他身上的毒还没解,所以才先紧张救卿酒酒的。 卿秀秀猛然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在季时宴心里的地位确实不可撼动。 只要她再加把劲,将卿酒酒给除了,往后就没有这个贱人什么事了。 想到这,她不禁充满希望。 承安王府的马车太招眼,很快就有人议论纷纷。 “这不是那个装神弄鬼的卿家二姑娘么?” “不止吧,承安王妃回门一日就差点被烧死了,谁知道有没有她的功劳。” “唉,这承安王也是,瞎了眼吧,还对她这么好,我听说为了给她看病,花了一百万两黄金呢!” 普通人不吃不喝十辈子,那也没有一百万两! 季时宴却这么舍得给卿秀秀花钱! 有个妇人家没好气道:“狐狸精勾搭人家丈夫,真不要脸。” 这些话都传到了两人耳朵里,卿秀秀嘴巴一抿,眼泪说来就来:“你们胡说什么,我小时候救了王爷,我们才是情投意合——” “原来是这样啊?那岂不是卿酒酒才是狐狸精?” “唉,这卿二姑娘看着柔弱娇小的,想来也不可能做坏事嘛。” “卿酒酒本来就是设计承安王上位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 风向瞬间倒了,两边的人争执不休。 卿秀秀得逞一笑。 可冷不丁,却听见季时宴突然开口:“阿秀,你记得第一次给本王扔馒头是什么日子么?” “啊?” 卿秀秀猝不及防,被问的发怔。 而季时宴问完就后悔了,他在心底狠狠骂了卿酒酒一句。 要不是那死女人胡言乱语,他绝对不会问出这种话。 “王爷,您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卿秀秀掩下眼底的惊慌。 一定是卿酒酒乱说话了! 这个贱人。 不过以前的卿酒酒这么蠢,她当然将这些细节套出来了:“当然是中秋节那日,举家团圆日,您却被老王妃关在柴房里。” 季时宴心底一顿恼火,看,卿酒酒这个死女人还让自己试探细节。 打脸了吧! 他脸色几变,最后仓促道:“本王随口一问,这不是中秋快到了么。” 说完,他率先进了宅子。 这端午都没过,哪来的中秋? 卿秀秀眸光一闪,更坚定了要弄死卿酒酒的决心。 弄不死,弄哑也行! ** 远远的,徐白从廊下迎了出来。 他心下忐忑,都说这承安王是个人精,待会会不会出什么事...... 原本他劝着卿酒酒,不要轻易冒险,但是她半点不听。 这人已经到了,这会是退也退不掉了。 “二位,里间请。” 季时宴的眸光扫过徐白,精明的眼眸沉了沉,不过没说话。 等进了里间,却并未见人。 正堂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隔开的小隔间,那小隔间中间开了个台子,留了个半圆的洞口。 季时宴皱起眉:“什么意思?” “秀秀姑娘请坐,”徐白冲那椅子比了个请:“我家先生看病从来不露脸。” 卿酒酒之所以取了个名叫京华先生,就是为了让人分辨不清性别。 要她以真面目示人,就更不可能了。 卿秀秀心怀忐忑,想让季时宴安慰自己几句。 可是季时宴的眸光却死死盯在那小隔间里,似乎要透过墙将人看穿。 洞口已经伸出一只手来,那手看着粗糙不堪,大小也分辨不出是男女,在台面上敲了两下,催促卿秀秀。 “怎么?一百万两都花了,本王还不配听个响?” 季时宴死死盯着那只手。 徐白赶忙解释:“抱歉王爷,我家先生她...说不了话。” 正说着,台子上的手打了个串手语。 手...个屁。 徐白只能根据对卿酒酒的了解胡乱翻译:“先生说不要耽误时间,外头还有百姓等着。” 卿秀秀于是伸出手去。 那只手握上脉,过了几个瞬间,脉完了。 季时宴冷声:“这就完了?什么意思?” 那只手又比了个手语。 徐白这会按照商量好的词来:“......有些麻烦,是心疾之症,先生说治不好。” 他们求医时,并未表明卿秀秀的病因。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几番令人信服。 而卿秀秀却满脸惊慌:“什么叫治不好?” 难不成她真的得了心疾,治不好了? 她当初可只是想装病博得季时宴的关注而已,她可不想死! “本王的一百万两,就是为了听你们说个治不好?你们活华佗的名声,就是这样得来的?” 果然是装神弄鬼的东西! 还不说话,以为他不知道里面是谁? 徐白道:“王爷,心疾之症是内症,即便我们说能治,您也不会愿意冒险的, 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说。” “这么说你们还是能治的?”卿秀秀猛地抓住京华先生的手,一脸恳求:“先生,求您救救我。” 那只手被猛地抽出去,又打了几个手语。 徐白道:“开胸,只有开膛破肚,将里边的关节打通了,才能治好,不过这风险极大。” 他说完,低头看着脚下。 因为没有把握自己不笑出来。 季时宴一听完,果然怒了:“开胸?自古谁能有把握?你们又有几成把握?” “五成五。”徐白坦言道:“我们家先生做过几个病例,有活的也有死的。” 卿秀秀已经被吓住了。 她茫然无措地寻求季时宴的安慰:“王爷....怎么办呐?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可是阿秀还想陪着您。” “这样吧王爷,心疾之症本就急不得,即便你们答应开胸,我们也要做许多准备,不如我们先生先开点药给您,待你们考虑好,再决定是不是要做,介时我们详聊。” 而季时宴始终不动如风,谁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突然,就连徐白也猝不及防的瞬间,季时宴突然出手,猛地扑倒了小隔间,掌心发力,掀翻了那隔板! 第二十二章 举办夏宴 木板瞬间四分五裂! 木屑和灰尘扬起那一霎,季时宴极速出手,混乱中白色人影一闪而过。 隔间里的人头戴斗笠,分辨不了身高,然而锋利的视线却在斗笠下,凉凉地看了季时宴一眼。 季时宴被对方一个错身抓了个空,他厉声:“非要装神弄鬼,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见不得人?!” 然而那人却不说话,五指抬起,手中四根银针锃亮一闪,直接朝季时宴飞了过去! 卿秀秀惊呼:“王爷!” 季时宴猝不及防,被一根银针贴着下巴擦过,一道血痕瞬间扬起! 而京华先生却已经在徐白的掩护下,迅速遁入了隔间墙后的一道密道中,消失无踪! 徐白气息不稳,冷声逐客:“王爷,您破坏了规矩,请二位回去吧,这个病,你们另请高明。” 意思就是他们不会再管卿秀秀的病。 季时宴完美的下颌处还血迹斑斑,他的眼神也没有多好看:“别以为本王查不出来,这里头的人是谁!” 徐白错身,让开一条道:“那王爷只管去查。” “哼!”季时宴甩袖而去。 卿秀秀急忙小跑跟上:“王爷,您等等我!” 直到上了马车,季时宴还是气势汹汹,他抚过自己的下颌,眸里阴暗晦涩。 奇怪,太奇怪了。 这人的身手太好,可是招式却是季时宴多年来从未碰过的。 凌厉不失力量,流畅不拖延。 所有的动作都像是经过特意训练一般。 就差一点,自己就能扯下她的斗笠看清面目! 他收拢掌心——里面是一枚他趁混斗间,扯下的那人身上的一枚贝壳。 什么人会在身上佩戴这种海里的东西? 卿秀秀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看着他脸上的伤痕,一脸担忧。 “王爷,您为何偏偏要揭穿京华先生的面目?您是不是怀疑什么?” “装神弄鬼之流,若是清清白白,怎么会害怕叫人看?” 这京华先生可能就是卿酒酒的奸夫,还跟太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季时宴怎么可能不上心追查? 他还等着将这对奸夫淫.妇抓去浸猪笼! 卿秀秀捏着帕子给季时宴擦血迹,一脸心疼:“不管怎么说,王爷也太冒险了,阿秀看您流血,都要心疼死了。” 帕子上有馨香,飘进鼻尖全是卿秀秀的味道,季时宴用手一挡:“不用了,小伤。” 卿秀秀的手便僵在了原地。 最近,季时宴拒绝她接触的举动,越来越多了...... 他们的马车刚到王府门口,沈默快速地走来,手上还拿了张帖子。 “王爷!太后发来了请帖,说十日后立夏,要在流亭湖设个夏宴席,介时王孙贵族都去参加。” 卿秀秀眼睛一亮:“开宴去玩儿?” 这老妖婆又要作什么妖,季时宴烦不胜烦:“替本王回了,鸿门宴有什么好去。” “呃,不是,”沈默硬着头皮道:“这请帖,邀请的不是您,而是...让王妃负责布置此次活动,办的精彩,她有赏赐。” “什么?”卿秀秀没忍住嫉妒,尖声道:“姐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小时候上学堂也不用功,她怎么懂布置这么一个大宴?” 这太后未免也太荒唐! 卿酒酒刚给卿家招了那么大的笑话,她竟然还要卿酒酒布置宴会?! 这宴席办好了,受益无穷。 这么好的事,凭什么给她卿酒酒? 沈默发出了不同见解:“其实属下倒是觉得,这是太后有意敲打。” 季时宴掀开眼皮,沈默与他的看法相同。 “怎么说?”卿秀秀急问。 就见明黄的请帖展开,卿秀秀瞥了一眼:“五万两预算,弄好流亭湖的夏宴,得让王孙贵族满意,否则就得受罚?” 看来卿酒酒的举动确实已经惹恼了太后,五万两办个宴席,置办东西都不够。 要知道这流亭湖占地很大,燕京城的王孙贵族少说也有二三百人。 五万两,买吃的都费劲! 这明赏暗罚的意思,谁看不懂? 而且即便卿酒酒用这五万两将事办成了,也不见得就能受夸奖。 如果不想跟太后作对,那参加宴席的人就不可能说满意。 太后定然是为了让卿酒酒在全燕京城面前出丑。 这主意真妙,卿秀秀差点当场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出手,就有太后递了凳子过来。 卿酒酒,这次要玩不死你,我卿秀秀的名字倒过来写! 而她没有注意到,此时旁边的季时宴脸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后,整个燕京城都传遍了承安王妃要主导操持夏宴的事。 这承安王妃惹恼太后的传闻也一同传出。 人人都道她这次或许死定了。 卿酒酒得到这个消息,是周庭樾带来的。 京宅后院。 卿酒酒卸了一身装束,连脸上的疤痕都撕掉了,露出了整张明艳迭丽的脸。 她眉心有些冷凝。 这个季时宴,比她想的还要大胆和心思深沉。 不过以她特种兵多年的特训,季时宴要在她手上讨到便宜,想得美。 “小酒,”突然一道声响,周庭樾快步走来:“你没事吧?” 卿酒酒没想到周庭樾会在宅里,她已经好多天没有他的消息了:“公子,我没事,你这么匆忙是为何?” 周庭樾将她浑身看了个遍,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我听小白说你冒险用京华的身份接近季时宴,你怎么这么大胆?” “季时宴早就起了疑,我怕小白应付不来。” 周庭樾脸上还有几分苍白,他又轻咳了几声,还是不赞同卿酒酒的做法:“季时宴比你想的要危险,他在查我。” 查周庭樾?! 难道——“那夜被他匆匆一瞥,后来在宫道上相遇,你坐在车里,他认出你了?” 周庭樾颔首。 可是当时季时宴明明什么也没问。 他不动声色地怀疑,然后偷偷派人查了周庭樾? 这个狗东西! 看来他们的行动,确实要更加小心才行。 “不过公子,你怎么会与太后有联系?你此次来大周燕京,是因为任务与太后相关?” 周庭樾背过身,几不可闻地点头:“是,不过小酒,我不能透露是什么任务。” 周庭樾身后背靠周家,卿酒酒知道他家族关系复杂,也无异打探。 不过她倒是能猜到一二。 卿涟漪找周庭樾,或许跟如今的朝局有关系。 ——与季时宴肯定也有关系。 “对了小酒,”周庭樾回过身,如谪仙一般的俊美面容有一丝发愁:“你这次相府的事闹大了,太后或许不满,想了个法子刁难你。” 卿酒酒听完卿涟漪下的懿旨,竟然难得的开心一笑:“这是刁难?这不是给我送人脉来了么?” 第二十三章 区区五万两弄出来的夏宴 接下来的几日,卿酒酒日日在王府早出晚归。 而且她还带回来一个丫鬟,留在别苑照顾云琅。 说是某天在集市上买回来的。 季时宴好几次见,发现那丫鬟爬树上房无所不能,就为了给云琅抓鸟。 要么就是将原本伺候的那个嬷嬷打的满地找牙,完全无视他这个王府主人! “这种丫鬟在哪个集市有?”季时宴额角青筋直跳:“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管家有口难言,他也不知道王妃这人从哪里带回来的,不过别苑如今没有敢再惹就是了。 而卿酒酒一天天忙的很,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某天晚上,实在憋不住的承安王跟沈默坐在屋顶上,发誓一定要堵住卿酒酒,问她搞什么鬼。 初夏夜里蚊子多。 承安王在屋顶越坐脸色越黑,过了子夜,卿酒酒还没回来! “本王不是说派人跟着她,看她搞什么鬼么?” 沈默有苦难言:“王爷,您知道王妃甩了多少我派去的人么?她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我亲自去也都被她甩掉了。” 王妃这身上的特性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不去敌军营里当反侦察都浪费了! “她流亭湖那儿怎么样了?” 沈默更没法说了:“进不去,那地方被王妃下令严管,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属下也不知道里边如何了。” 那么大一个地方,卿酒酒说封就封。 她如今得了太后的令,筹备期间没人敢打扰。 并且,她让人放了话出来,说夏宴那日,流亭湖的惊喜一定能写进史书,凡进去的,都有大礼! 因为这,燕京城里对这个夏宴的好奇,已经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 “王爷,我听说前两日,城里出现一个风向,但凡接到夏宴请柬的人,都能携带一个陪同,不限身份,于是.....没收到请柬的那些人,已经出价到一万两一位,就为了去流亭湖看看王妃的杰作。” 这也行? 季时宴不可思议:“请柬谁给的?” 沈默摸摸自己的鼻子:“王妃,听说那请柬还是她亲自制作的,展开有个立体的流亭湖的画,精美绝伦。” 立体的流亭湖? “本王那份呢?拿来我看看。” 沈默想从屋顶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回王爷,您没有,王妃没给送。” ? 他在季时宴杀人的目光中,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我、我觉得王妃是想直接让您进去,您怎么可能还需要请柬,对吧哈哈哈。” 沈默干笑了几声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季时宴的目光已经想把他扔下去了。 恰巧此时,街角终于传来一个身影。 一袭轻纱红衣,身量高挑,不是卿酒酒又是谁? 她刚想踏入王府大门,可不知为何,却突然抬头,直接往屋顶看来。 猝不及防的季时宴、沈默:“.......” 沈默尴尬地从屋顶滚下来:“王妃,真巧。” 季时宴一跃而下,表情臭的不行:“你还知道回府?” “哟,王爷大半夜不睡觉这是在等我呢?我回府不回府您也要管了?” 卿酒酒双手抱胸,饶有兴味。 季时宴被她噎了一下,俯下身咬着牙道:“卿酒酒,嘴硬没用,后天就是夏宴了,你真当自己五万两能搞定这个宴席?别到时候出丑,还要丢本王的脸!” 冷嘲热讽卿酒酒听多了,她毫不在意道:“为了不丢王爷的脸,所以我都不打算请王爷您,您大可不必忧心。” “你!” “啧啧,这么晚了,王爷还是早点休息吧,”卿酒酒累的要死不想理他:“三更半夜担心我,蹲在屋顶上,着实没必要。” 她说完便拍拍手走人了。 “本王担心你,你做梦——”季时宴跟着一转身,却在看清卿酒酒腰间的东西时,猝然一顿! 沈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怎么了王爷?” 往卿酒酒的腰间一指,季时宴的眉头仅仅拧在一起:“贝壳。” 只见卿酒酒那盈盈一握的细瘦纤腰上,编好的腰带坠着几个流苏,而一根流苏上,赫然串着几只贝壳! “王爷,您是觉得——” 季时宴的脸色那一瞬间变得比刚才难看百倍,几乎到了阴森的地步:“他们果然有私情!” “?” 季时宴摊开掌心自己薅下来那枚贝壳:“这蠢女人肯定不知道本王已经跟那男人交手过,还从他身上摘了这个,这一定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沈默:“啊、对,很有可能!” 还是王爷聪明,方才有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这贝壳是从王妃身上摘下来的,王妃就是那京华先生。 怎么可能嘛,王妃是个女人。 而王爷的解释就顺理成章的多了。 就是这样,他们之间一定有奸情! “沈默,那男人去不去夏宴?”季时宴突然发难:“本王要你查,你到底查出什么来了没有?” 沈默将打探来的消息赶紧报了:“回王爷,打探出来了,那男人叫周庭樾,似乎是太后的远房亲戚,这次来燕京,说是探亲的。” 探亲? 探亲是假,跟卿酒酒私相授受,要密谋些别的才是真的吧! 季时宴冷笑:“在本王眼皮底下作妖,他们是不想活了。去想办法,本王要去夏宴。” “是王爷!”沈默答完又小心问了句:“不惜重金吗?” “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若是王爷买陪同的名额是一万两,若是买请柬,那便是十万两,秀秀姑娘不是想去么,您若是直接买请柬,便可大摇大摆地去了。” 季时宴很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心腹。 若不是沈默跟了他太多年,他差点就怀疑沈默能从这请柬交易中获利了。 他将衣袍一甩,怒气冲冲地离开:“买请柬!” 他不是对卿酒酒感兴趣,而是就想知道,那区区五万两弄出来的夏宴,到底会破落到什么地步! 第二十四章 奇幻夏宴 翌日。 夏宴的事情终于准备的差不多了,卿酒酒也得以喘一口气,此刻正伏在桌上回血。 徐白在她面前放了张银票。 十万两白银。 卿酒酒双眼一亮,将银票放在鼻尖嗅了嗅,一副痴迷的样子:“我们卖出去几张门票了?” “门票?” 卿酒酒:“咳咳,请柬。” 徐白道:“五张请柬,其余的买陪同的有个十几个吧。” 那就是一百多万两。 卿酒酒一个理工女,成本把控这块卡的死死的,这次夏宴的支出一共二十万两不到。 也就是说,她光靠请柬的收入都有结余。 太后还以为五万两能刁难她。 “小白啊,这钱可真好赚,你给京宅留十万两,其余的都拿去赈济病人吧。” 徐白答应下来,但还是有些担心:“王妃,方才那张银票,是承安王的。” 想起昨夜季时宴那怀疑的眼神,卿酒酒不屑一笑:“他爱来便来,反正我们有钱赚,不过小白,明日流亭湖里伺候的人,你都把一下关。” “姑娘是觉得有人会搞鬼?” 卿酒酒摇摇头:“卿秀秀用来用去也就那些招数,但我不知为何,总有些心慌。” 似乎冥冥中,她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徐白凝重地一点头:“明日流亭湖人流众多,我又不能露面,不过公子会与太后到场,姑娘不必太担心,自己小心便是了。” ** 夏宴日。 燕京城从一大早就开始躁动起来,城北的人不断往城南涌,百姓们都抢着要去一睹为快。 听说流亭湖入口已经人山人海,快被挤破了头。 可是那入口直到巳时,还是纹丝不动,不见要开门的意思。 围观的人群逐渐暴躁起来。 “什么啊,到底还开不开,这承安王妃不是临阵脱逃了吧?” “肯定是!这几日闹得满城风雨,到头来还不是收不了场?” “唉,我就说,花钱买那请柬的人是傻子吧?” “十万两干什么不好?拿去治脑子不行么?” ...... 入口周围有许多非富即贵的马车,马车上都是带着请柬过来赴宴的。 听到这些嘲讽的话,有些花钱的人也忍不住想要下车闹。 卿秀秀放下门帘,唇角的笑容从一早就没有放下过。 “唉,要我说,姐姐当初就应该跟太后娘娘服个软,今日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叫人在这声讨,也太可怜了。” 季时宴眉头皱的紧紧的。 卿酒酒到底搞什么鬼。 她敢将动静闹得这么大,就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但是人到现在都不见。 难不成真的临阵脱逃去了? “本王就说她靠不住,她若能做成夏宴,母猪都会上树。” 卿秀秀笑着附和:“是呀,她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正说着话,外头又传来一阵吵闹。 一看,街角一个明黄的轿辇缓慢而来,那龙凤金纹,赫然是太后的排场! 没想到太后真的来了。 卿酒酒这次肯定死定了! 众人纷纷下车,朝着太后那儿参拜:“叩见太后千岁!” 卿秀秀刻意拉着季时宴往前面跪:“姑母金安,秀秀给您请安了!” 门帘掀开,出来的人却不是太后。 而是一个身量极高,却又长的极为好看的男人。 “这人是谁啊?这么年轻,还从太后的车上下来?” “没有听过哪家权贵的公子长这样呀,好像个谪仙!” “就是看着身体不大好,你瞧瞧他咳嗽了。” “诶诶,我还是觉得承安王好看,王爷可是个武将,多勇猛英俊,这位——太清瘦了吧?” “别吵别吵,不是看卿酒酒的戏么?” 周庭樾下了车,对上季时宴的眼神,对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打量。 周庭樾微微朝他点头,转而便去搀太后下车。 “太后娘娘何时得了位年轻助力,本王怎么不知道?” 卿涟漪冷笑着看着季时宴:“怎么,哀家如今连用人都要跟承安王你一个外姓王报备了吗?” 双方火花迸裂,谁也不让谁。 这时候,还是周庭樾温润一笑:“都杵着么?今日不是来赴宴的?” 他一句话,成功就将注意转移了。 .....太后笑的更冷了:“卿酒酒呢?不是信誓旦旦要给哀家一个惊喜?人野到哪里去了?” 卿秀秀不会放过这样添油加醋的机会:“姑母,姐姐从未操办过这样大的宴会,难免准备的不好,我们——” “急什么呀姑母,我这不是来了么?” 卿酒酒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而且是从人头顶上冒出来的! 众人急忙仰头望去,就见到了令他们难以置信的一幕! “这、这是仙女吗?” “承安王妃上天了?” “好美啊!怎么小世子也在!?” ——就见晴空朗朗的流亭湖入口上空,卿酒酒身着一身粉蓝,背上背了一个翅膀形状的东西,竟然稳稳地飘在半空! 她戴着面纱,长发铺散在身前,活脱脱就是个下凡的天仙! 而那小世子,则是一袭白色小狍子,身上套了个白色圈圈,越发衬得活泼可爱。 这究竟——是什么! 卿酒酒扫过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唇角的笑容自信优雅,她抬手一抚掌:“既然太后到了,那便开门吧。” 她话落,原本被封死的流亭湖入口缓缓打开。 而原本入眼流觞曲水的景点,此刻却改头换面,令人惊呆了。 只见湖面上有一个巨大的,漂泊着的玩偶,目测可容下一二十人站在上面。 而旁边是个高耸的滑梯,水流从上面流下来。 云琅首先被放上去,从那滑梯滑下来,被下人稳稳接住,咯咯咯一阵大笑。 岸边,无数五颜六色的球飘动着。 巨大的一张宴会桌上,全是没有见过的吃食。 不同他们往日吃的山珍海味,这桌上的东西都没有见过! 而每个食物都有对应的名字。 “蛋糕是什么?” “双皮奶?是用牛奶制成的么?” “披萨?这个好香啊!” “还有喝的这个,奶茶...里面的小珠子又是什么?” ...... 无数琳琅满目的东西,堪称到了令人叫绝的地步。 涌进来的那些人,全都看呆在了原地! 就连卿涟漪也难得怔住了:“她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 周庭樾抿着嘴角的笑意,环视了一圈,道:“或许王妃奇思妙想,倒也不失有趣。” 远处湖面上已经聚集了一大波人,天热,他们在滑梯上排队,还有下人在引导他们玩水球。 整个场子热闹无比。 “大家尽情地玩哦!”卿酒酒手上拿了个不知什么东西,将她说话的声音放大好几倍:“下午还有真人CS对抗,和保龄球比赛,吃好玩好!” 她笑容甜美自信,简直与从前的卿酒酒判若两人,光彩太盛! 而此时,人群中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似乎已经注视她良久,他左耳竟然还戴了一枚闪耀的耳钉。 突然挑唇玩味一笑:“这就是卿酒酒?不是说她肥胖丑陋,看一眼都要令人作呕么?” 他身边的人也是大受震惊:“回宣王、奴才也不知...” “本王倒是对她,很感兴趣。” 第二十五章 周庭樾落水,卿酒酒跳湖 这场夏宴刚刚开始,就已经叫许多人都合不上嘴了。 种种惊奇和新鲜,这承安王妃竟然能办的如此出彩! 以往的宴席,不过都是摆些山珍海味,名酒名茶,大家坐下来吃喝一顿。 今日这个,却更多的是玩乐。 所有人身处这中间,都能够感受到夏日里的一抹清凉! 卿酒酒也太厉害了吧! 而季时宴同样没有想到,卿酒酒瞒着他,竟然能做出这么多惊喜来! 而站在那个蓝色台子上,明艳照人的女人,几乎令人移不开眼! 卿秀秀望着季时宴一眨不眨的眼神,手心都要捏出血来! 有人高声问:“王妃!您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今日之后就都没有了吗?” “是啊!西、西爱思又是什么?保龄球是蹴鞠吗?” 卿酒酒拿着她的话筒,一一解答:“这些东西取决于你们,若是你们今日投个满意的票,那以后就都留在流亭湖里,供百姓们玩乐。” “满意!” “当然满意!我们今日开眼了!” “我们以后都要玩这些!” 卿酒酒眼底精光一闪:“那太后娘娘呢?” 她可是个信守承诺的,任务交到手上,就要交一个完美的答卷。 而此时这么问,显然就是挑事。 这么多人都满意了,太后还能说不满意? “没想到我的侄女长进不少,”卿涟漪笑里藏刀道:“哀家都要给你鼓掌了。” “不敢不敢,”卿酒酒见好就收:“其实侄女今日也备了礼送给姑母,来人——” 只见高台之上,居然推出一个五层的大蛋糕来! 那蛋糕是金色的,一只凤凰立在上头,气派尊贵! “哇,这也太好看了!” “这不妥妥的给太后的派头?” “承安王妃太厉害了!” 就连卿涟漪看见了,也微微松动了自己表情:“这是什么?” 卿酒酒命人点上火,只见那凤凰居然慢慢炸开了绚丽的火花,堪比节日放的烟花! 卿酒酒深情款款道:“姑母凤仪万千,酒酒借着夏宴,祝姑母夏日快乐!” 台下众人纷纷高喊:“祝太后娘娘夏日快乐!” 瞬间,卿涟漪就成了这里的主角。 哪个女人不爱被捧? 卿涟漪的虚荣心瞬间就获得了满足,嘴角的笑容再也忍不住:“行了,今日都有赏。” “谢太后!” “谢承安王妃!” 卿酒酒微微一笑。 赢得根本不费力。 “下午的活动哀家就不参与了,”卿涟漪又说:“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吧。” 卿酒酒将卿涟漪送上马车,还转身又听见对方说:“上次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能为哀家办事的时间不多了。” 是说让她对付季时宴的事。 卿酒酒飞快跟周庭樾交换了个眼神。 她对对方非常了解,在周庭樾微微抿唇中,一笑:“我答应您,不过您也要答应,这件事不能牵扯到云琅。” “那当然,往后他该封王还是封王。” 卿涟漪满意地走了。 不过周庭樾被她留在了这儿,美名其曰要他与年轻人融入一下,但实际是留了个眼线在这儿。 “公子,你刚刚要我答应她?”卿酒酒道:“可季时宴那个人并不是随便栽赃就能对付的。” 两人转身往回走,自然而然聊在一起。 既然周庭樾被太后正式带出来了,那卿酒酒作为侄女,跟太后的远房亲戚相识也正常。 周庭樾偏开头咳了两声,才道:“正因为他不是,所以我才建议你,不要正面与太后作对。” “你的意思是......” “姐姐看起来与这位周公子倒是熟得很呢,不过既然是太后的远亲,怎么只有姐姐认得,我并不认得?”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卿酒酒与周庭樾的交谈。 一抬头便看见卿秀秀与季时宴。 季时宴不知在想什么,眼神紧紧地钉在周庭樾身上。 那眼神似乎能将人看出一个洞来。 然而周庭樾只是表情淡淡地行了个礼。 卿酒酒暗骂了一声晦气,脸上的笑容却放大了:“所以说嫡庶有分,不然怎么是我嫁给王爷,不是妹妹你呢,对吧?” “你!”卿秀秀差点被气死:“王爷~您才不在乎嫡庶,是吧?” 季时宴似乎没听见他们在聊什么。 他将下巴微微一抬,倨傲地看着周庭樾:“你与卿酒酒第一次见,便如此熟悉了?” 他又往下一瞥,周庭樾今日并未佩戴贝壳。 好啊,在他面前真会装! 卿酒酒奇怪道:“王爷是不是管太多了?我们攀谈几句就叫熟了?不过我记得我并未给王爷发请帖,王爷怎么在这?” 她的声响不小,故意让周围人都听见了。 那一瞬间,卿秀秀的脸比树叶子还绿。 卿酒酒一番话说的他们像是舔着脸上赶着要来似的。 “本王什么都不多,就是不缺钱,想来看个笑话,怎么了?” ‘啪啪啪’,卿酒酒鼓掌:“王爷真是财大气粗,感谢捧场。” “呵,你也只会故弄玄虚。” “是啊,我本事就这么点儿,那王爷,笑话看完了吗?要不我让人先送二位回去?” “凭什么?本王就要在这碍眼!” “哟,真是稀罕,王爷也知道自己碍眼呢!” 他们一来一回,谁也不让谁。 引得两旁的人议论纷纷。 “看来这二位的感情真是破裂呀,吵得这么凶!” “是啊,承安王还得自己花钱进来呢。” “你们看那秀秀姑娘的表情,承安王看起来也没上心啊,站在一旁跟个透明人似的。” “哎,我倒是觉得,王妃跟她旁边的那位周公子更配呢,他们站在一起真养眼。” 正怼卿酒酒怼的激烈的季时宴凶神恶煞地投来一眼。 “.......” 全场噤声了。 “是啊,姐姐与这位周公子,真如一对碧人,如此般配。” 卿秀秀在这万籁寂静中抹眼泪:“既然如此,你为何要霸占着王爷不放呢,我与王爷,是两情相悦的......” 她一副被人抢了男人的表情。 卿酒酒差点当众翻了个白眼,她呵呵一笑:“那不耽误你与王爷培养感情,我们先走了。” 然而正当她拉过周庭樾的手腕要走,季时宴却突然阴鸷了声音要将卿酒酒扯开:“你还是承安王妃,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就敢勾搭别的男人!?” 现场立刻哄闹起来。 卿酒酒烦不胜烦,正想跟季时宴动手。 周庭樾见此,就要上前阻拦:“小酒,不能妄动。” 可卿秀秀却不知何时已经朝春芝使了个眼神,春芝趁着慌乱间,脚一抬,正好绊在了周庭樾脚上。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他们一群人原本就站在湖边。 而周庭樾瞬间便朝湖面栽了下去! ‘噗通!’水花四溅! “公子!”卿酒酒脸色巨变,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周庭樾一向身子不好,又不通水性,他根本经不起被水淹! 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有被吓到的姑娘尖叫起来。 而季时宴看见卿酒酒跳下去,有那么一瞬湖面毫无动静,他竟然感觉自己生起一抹惊慌。 袖子一撸,他就要跟着跳下去! 第二十六章 拿烙铁来,罚卿酒酒! “王爷!不要啊!” “救人啊,承安王妃落水了!” “承安王也跳下去了,快来人啊!”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卿酒酒终于从水里抓住了周庭樾。 周庭樾的脸色已经有些变青,紧闭双目毫无动静。 而这时,卿酒酒感觉有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季时宴想将卿酒酒拽上去:“抓住本王!” “滚!”卿酒酒心急如焚,一脚就将季时宴踹开,将周庭樾送上岸。 而后她迅速地自己爬上去,检查周庭樾的情况。 周庭樾几乎没有了声息,连吐息都几不可见。 卿酒酒做了几个胸外按压,可依旧没用,情急之下,卿酒酒想也没想就给周庭樾做了人工呼吸。 “咳咳咳——” 终于,周庭樾咳出了堵在喉咙的水,悠悠转醒。 而卿酒酒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向卿秀秀,扬手—— ‘啪!’ 响亮的一巴掌,惊醒了所有目瞪口呆在原地的人! 卿秀秀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脸,尖利道:“你敢打我!?” 这个贱人,凭什么王爷跳下去救她,凭什么她敢打自己! “你和你的丫鬟做了什么!”卿酒酒浑身是水,虽然狼狈,可那气场却莫名令人胆寒。 若说她方才跟季时宴斗嘴是小打小闹,那现在明显是真的动怒了:“要是他有个万一,我给的就不止这一巴掌了!” 动谁都好,卿酒酒身边有两个人是绝对不允许被碰的。 一个是周庭樾,一个是云琅。 卿酒酒是真的气狠了。 此时头顶一个人影罩过来,是浑身湿透的季时宴! 他发力将卿酒酒狠甩开,阴鸷的犹如阎罗:“谁给你的胆子打她?” “王爷!”卿秀秀立刻便哭嚎起来:“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姐姐为何要这样污蔑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说着就要往湖里栽! “阿秀!” 又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啧啧啧,好精彩啊这里,戏台子都没有这里好看呢。” 卿酒酒此时正气着,听不得阴阳怪气:“你又是谁?” 来人左耳上的锆石一闪,他微微一笑,显得整个人邪魅极了。 季时宴危险地眯起眼眸:“江浔也?你回来燕京做什么?” “这话问的,”江浔也收起折扇:“这大周的江山应当还姓江,而不是姓季吧?承安王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 江浔也。 宣亲王,当今皇帝的亲叔叔。 跟季时宴不对付多年了,后来被季时宴想了个办法发配去了封地,多年未回燕京。 周围有认识他的老臣道:“宣王竟然回京了?” “这燕京城的腥风血雨,看来又要起了啊!” “他方才一直在我们身边看戏,都没人发现他?” “还不是方才...承安王妃太叫人震惊了?” 方才卿酒酒为了救周庭樾,众目睽睽之下给他做人工呼吸。 放在这古代一帮人的眼里,简直是离大谱出大阁! 难怪承安王看起来像是要炸了。 这承安王妃看起来,与那周庭樾确实关系匪浅! 江浔也盈盈一笑:“本王不才,方才在这围观了一下,确实看见卿二姑娘的丫鬟伸腿绊倒了那位周公子,王妃没打错人。” “我没有!”卿秀秀还在哭:“王爷,我做不出来这种事,宣王与您本就不合,他偏帮姐姐也是难免的......” 就见她白皙的皮肤上,几个通红的掌印触目惊心! 卿秀秀都要气疯了。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一巴掌,她颜面何在?! 卿酒酒冷冷一笑:“你不哭着说话,是不是就能死?” “你!” 此时周庭樾又急促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小、王妃,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季时宴眯了眯眼。 别以为他没有听见,方才周庭樾坠湖前,为了阻拦卿酒酒跟他的争执,曾唤过她一句小酒! 这两人的关系,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卿酒酒方才在这么多人面前,跟周庭樾嘴对嘴—— 季时宴想到这,更加的怒不可遏,自己方才跟着跳下去,简直就是疯球了! 他季时宴的脑子是被这湖水淹了吧! 想到这,他打定主意要给卿酒酒一个难堪:“阿秀一向善良,不似你这个毒妇铁石心肠,方才你与那周庭樾肌肤相亲,触犯了大周律法,按例,你该被烙印。” 他话音一落,满场哗然! 虽然大周是有惩治妇女不洁的律法,可是承安王妃方才确实是在救人。 这承安王....竟然要罚她! 大周律法,妇女不洁,情节严重着浸猪笼,不严重的,则在手上烙印,以示惩戒。 这烙印若是烙了上去,那可就会跟随一辈子! 卿酒酒都要被气笑了:“你说什么?” “沈默!将烙印拿上来!” 这,还要当众惩罚!? 江浔也双手抱胸,看戏般杵着不走。 而卿秀秀,则满眼恶毒地附和:“我受委屈倒是其次,可姐姐这个性子,若是不好好引导,以后定然会吃大亏的——” 卿酒酒,你还想跟我斗! 也不看看王爷偏爱谁! 等着吧,一会儿我还有大礼送给你呢。 沈默很快取了个烧红的烙铁过来,交给季时宴时他忧心忡忡道:“王爷,要不——” 话未说完,那烙铁就被季时宴抢了过去。 “本王说惩戒就是惩戒,卿酒酒屡次出格,作为夫君,当然要管教!” 他说着,便要扯过卿酒酒亲自动手! “你敢!”卿酒酒气红了一双眼,她满眼都是厌恶:“季时宴,你是眼盲心瞎吗?!” 她掌心中,银针寒光一闪! “卿酒酒,是你学不会服软。“季时宴举着烙铁靠近她的脸,眼底同样是一片血红:“几次三番挑战本王底线的人,是你!” “承安王!放开她!”周庭樾冲上来。 “滚!”季时宴扬手一推,彻底被激怒,手上的烙铁直接冲着卿酒酒而去! “啊!”卿秀秀惊慌地捂住脸,似乎不敢直视一般,但那唇角的窃喜却泄露了她。 可是半晌过后,面前雅雀无声。 她放下手一看,季时宴一动不动地举着烙铁,那烙铁离卿酒酒只有一寸距离。 “王爷?您怎么了?” 第二十七章 别招惹本王的人 “你的王爷被点穴了。”卿酒酒将银针重新收回,冷笑着道:“这次轮到我了。” 季时宴只在刚刚的一瞬间,觉得自己身上某处一个刺疼,紧接着就浑身僵硬再也动不了了! 而且还说不了话。 卿酒酒从他手中取下烙铁,冲着季时宴的脸一晃:“王爷,你与卿秀秀私相授受,也算犯了不轨,这律法应当没有规定,只惩治女人吧?” 她方才的动作,没有人看清是什么时候做出的。 竟然能让承安王一动也不动! 而且她说什么? 她要罚承安王? 虽然她说的没错,这律法上没有说明男人不受管制,可是!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哪有人敢说要惩治男人的! 更何况那可是承安王! 江浔也几乎立刻笑出来,还附带着鼓掌:“对啊,承安王妃说的可太对了,没有男人犯法就免责的道理。” “宣王!你与我姐姐什么关系?你要这样偏帮她?” 江浔也打开折扇,丝毫不避讳:“我跟承安王是死对头,承安王妃跟他看起来也势不两立,那我们负负得正,就是朋友咯!” 卿酒酒突然怒斥道:“都给我闪开,卿秀秀,我可保不齐手不抖,这烙铁要是印在你脸上.....” “王妃!千万不能如此!”沈默闪身挡在卿酒酒面前。 他方才试着给王爷解穴,可是卿酒酒的点穴手法太难见了,他根本解不了。 并且季时宴自己都冲破不开这个穴道! 他死死咬着牙关,瞪着卿酒酒,那眼神就像在说:“卿酒酒,你敢!” 那烙印冲着他的心口,虽然已经不红了,可灼热的温度依旧。 一个下去,必然会留疤! “姑娘!”一道声音打断了卿酒酒的动作,听起来惊慌无措:“小世子丢了!” 来人是卿酒酒安排看护云琅的侍女,执画。 “你说什么?在这儿怎么会丢?!” 卿酒酒瞬间慌了神,手上的烙铁一松,直接掉在了季时宴动弹不得的脚上。 立刻烫出了一块伤疤! 季时宴当即一个闷哼! 四周又是一片哗然! 这正午还没过完呢,一茬接一茬的热闹跟不要钱似的。 “小世子不是一直被下人带着玩吗?怎么会没了?” “对呀,我一盏茶前还看到他在湖面上耍——” 卿酒酒听到这,心下一咯噔:“湖里找过了吗?” 她安排给云琅的执画,自然不是从仆从交易处买的,而是与徐白一样,是她身边的心腹。 执画武力高强,是不会胡来的。 可是云琅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丢了? “不在湖里,小世子在湖里玩耍之后,属下带他去更了衣,他说饿了,我去取了块糕回来,他就不见了!” 就因为有执画在,所以卿酒酒今日才放松下来,没有多去注意云琅那边。 可是现在,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卿酒酒往卿秀秀脸上一扫。 对方却笑着看回来:“姐姐看我做什么?我可从头到尾都在这儿,小世子出事,难不成第一个就怀疑到我头上来?” “你最好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卿酒酒说完,快步往云琅最后消失的地方跑去。 今日来的人实在太多了,鱼龙混杂,而且太后也来过。 卿涟漪上次就动了想拿云琅当人质的心思,不会真是—— 还有就是季时宴的仇家。 他这个人,一路坐上一个外姓王的位置,不可能没有仇敌,方才那个江浔也看起来跟他就不对付。 还有卿秀秀。 卿秀秀一直想要拉自己下位,对她怀恨在心,她定然也是在筹谋一些猫腻! 可是云琅会被带到哪去? 他身子不好,随随便便的绑架都有可能要他的命! 想到这儿,卿酒酒难掩心下的焦急。 “派人散消息出去,谁能将云琅送回来,一个时辰内,赏金三十万两,两个时辰内,赏金十五万两,以此类推。” 执画从未听过这样的悬赏方式:“姑娘,这行得通么?” 按时间规定赏金,那些冲着钱来的,定然会尽心尽力。 卿酒酒急声道:“去办吧!” 她赶到了那间专门为他们娘俩准备的休息室,下人已经翻遍了,云琅确实不见人影。 卿酒酒心急如焚,自个又亲自翻了一遍。 与此同时,那悬赏的消息一发出,不论是来参加夏宴的人,还是城里的百姓,都惊呆了! 一个时辰就能挣个三十万两! 这种天大的馅饼谁不想要? 于是不论是流亭湖还是城内,所有的关系网都迅速铺了开来。 各方势力明争暗斗,都纷纷开始寻找那位小世子。 湖边。 季时宴突然身形一晃,‘噗’一声,吐了一口血! 周庭樾震惊地看过去。 卿酒酒的点穴方式他了解,除非到时间自动解除,否则强势冲破,会给心脉造成重击。 而季时宴竟然真的强冲破了! 沈默立马就要去扶:“王爷,属下扶您回府休息?” “云琅那到底怎么回事?”季时宴一把抹掉唇角的血迹,显得他有几分冷孽:“突然就不见了?” “王爷,您为了他冲破穴道吗?姐姐都那样对你了,你怎么可以为了那个孩子心软。” 卿秀秀满脸凄楚,为他抱不平。 她不能接受季时宴为了卿酒酒母子分心,一点都不行! 而此时,人群大规模地从他们身边跑过,声势浩大,沸沸扬扬的。 就连这些稀奇项目仿佛都失去了吸引力。 江浔也趁乱抓住了一个男人,问道:“干什么去?” “当然是找人啊!”那男人急着要走,口气不好:“王妃说了,一个时辰内替她将小世子找回来,赏银三十万两!晚一个时辰就只有十五万两了,还不抓紧时间!” 说完他掰开江浔也的手,急急跑走了。 “三十万两?”卿秀秀一脸惨白地喃喃念叨:“她疯了么?她哪来这么多钱?” 而季时宴想的则是,这个女人,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内想出这么个主意! 云琅就算遇险,此时应该也还没有被送走远,这么多人一起,找回来定然不难的! 江浔也在一旁鼓掌:“承安王妃真是个妙人啊,引得本王对她也更加有兴趣了呢。” “江浔也,本王警告你,别招惹本王的人。” 第二十八章 本王说了,阿秀不会做出这种事 季时宴狠狠地盯着他看了两眼,而后一甩衣袖,朝卿酒酒方才离开的方向而去。 刚走两步,就被脚上的烫伤疼的龇牙咧嘴。 他也觉得自己有病。 明明卿酒酒都这么对他了,脚上还烫了一个大伤,他竟然会觉得有些放心不下,想去看一眼。 见鬼了。 肯定是被云琅在相府时的那两声父王叫魔怔了。 他不是要管那娘俩的事,他只是想去看个笑话! 厢房内,卿酒酒将所有的东西都翻看了一遍,也没有看到可疑的物品。 还去云琅沐浴的浴桶边查探了一番。 一无所获。 她的眉心拧的越来越紧。 云琅平时都很听话,她也交代过,今日人多眼杂他不能离开执画的视线。 他知道危险,所以不会乱跑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让他消失的让人无知无觉? 外头有动静,进来的人竟然是季时宴。 卿酒酒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臭的能冻死人:“王爷是没被烫够,还上赶着找打吗?” 她一身红衣未干,有些狼狈地贴在身上,显然是来不及更衣。 而且她的脸,看着怎么有些奇怪? 那几条疤痕,怎么感觉比落水之前要变大了不少? 卿酒酒态度中的嫌恶也丝毫不掩饰,手上要是有武器的话,大概已经冲季时宴的脑袋上敲过去了。 季时宴收回视线,冷哼:“本王说过,你能干成什么事,不过是招摇着博人眼球,这下出事了才后悔又有什么用?” “如果你是来落井下石的,那就滚吧。” 卿酒酒心烦意乱地走到外面,有些一筹莫展。 而此时,她的余光却瞥到了草丛里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她走过去,那毛茸茸的东西依旧一动不动。 ——一只死老鼠。 卿酒酒想也不想就蹲下身去看,还伸出手去—— “你疯了!”季时宴一把拍掉她的手:“在这莫名巧妙死掉的老鼠,不是中毒就是中毒,你不要命了?” 卿酒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她才不是要碰那死老鼠,而是—— 她拨开那草丛,死老鼠两眼翻白,那嘴边是一些糕点屑。 栗子糕。 卿酒酒用手捻了放在鼻尖,微微一嗅。 季时宴就见她脸色巨变。 那里头分不清掺杂的是阴狠还是庆幸。 他不由急声问:“什么东西?” “落回。”卿酒酒拍掉掌心的药沫,眼底划过狠厉:“服食后,人会迅速陷入昏沉无力中,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就会丢了性命。” “什么?” 虽然想过云琅可能会遭遇不测。 可是这么阴狠的毒药用在一个小孩身上,是谁这么阴毒? 卿酒酒冷声:“云琅玩了水,早就饿了,这时候若是看见一块糕点,小孩子根本不会有太多防备。” 所以这掳走了云琅的人,一定在进入流亭湖最初,就一直盯着云琅的动作。 就是冲云琅来的! 季时宴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生起了一股难以自抑的烦躁:“沈默!” 沈默冲过来:“王爷!” “去查,今日燕京城哪家药铺出售过落回这味药!带有毒性的草药出售都需要记录在册,这是大周律法,去给本王查!” “是!” 沈默好久没有见过季时宴如此勃然大怒的模样了。 王爷他明明不是很讨厌小世子和王妃的么? 卿酒酒却并不接受他的好意:“王爷未免做戏太过,靠你,我们娘俩还有命活么?” “你什么意思?”季时宴一把抓过她,冷声质问:“你在怀疑本王?卿酒酒你脑子坏了?” 卿酒酒挥开他的手,一面结果执画递来的今日进出过流亭湖的来访记录,一边冷笑。 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是这个场内,最值得怀疑的人是谁,还用她说出来么? “卿酒酒,你怀疑阿秀?”季时宴倏地沉了脸:“不可能,你以为她是你不成?她生性单纯,就算此前在你面前有过不妥,也不过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你也报复她了,但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阴毒的事!” 卿酒酒一句话都还没说,什么都叫季时宴说完了。 听到这,她的冷笑更甚,但也不准备叫醒一个眼瞎的男人。 她扫过手上的名册,今日进出流亭湖的人,包括下人在内,一共有四百多人。 这些都是她在开宴前,仔细交代过下人一定要落实记录在册的。 没一会,有人跑着过来回禀:“王妃!” “怎么样?”卿酒酒焦急道。 “太后已经回了宫,没有发现她身边的人有何可疑的,应当不是她那边动的手脚。” 不是卿涟漪。 卿酒酒点点头:“想来也是,今日她要的排场我都给了,不至于还要对云琅下手,而且这落回并不是宫廷之药,想必她不会用如此拙劣的方法。” 季时宴从来没有想过卿酒酒可以这么冷静地分析事态。 若不是知道云琅是她的命,季时宴甚至觉得她冷静的像一个旁观者。 然而这样的卿酒酒,身上却莫名像是发着光。 有一层令人觉得致命的吸引力,让人移不开眼。 卿酒酒将名单重新交给下人:“去查查江浔也,还有卿秀秀今日带来的人。” “再查一下厨房,栗子糕是现做的,今日供应了几盘,又有谁接触过,全都给我带过来!” 下人立刻醍醐灌顶:“是!” 卿酒酒短短几句话,他们立马就有了方向。 确实是,查任何东西都要查源头,源头抓住了,离真相还远吗? 此时,方才湖边的一群人也赶了过来。 江浔也是来看戏的。 卿秀秀自然是为了找季时宴。 周庭樾则有些担心地看着卿酒酒:“怎么样了?” “还不带周公子去换身衣裳?”卿酒酒吩咐完,又软了语调对周庭樾道:“没事,我曾教过云琅应付紧急情况的办法,你别担心。” ? 季时宴顿时火大:“方才本王急的团团转,你也没说过这个!” “跟你说的着么?我儿子没准被贱人害死了,王爷都还觉得对方是好人呢。” 卿酒酒目光凉凉往卿秀秀身上一扫。 卿秀秀恨不得直接上前撕了她,脸上还要装:“姐姐,孩子丢了我们都着急,可你这样胡乱阴阳怪气我,我也觉得很委屈。” “委屈是吧?”卿酒酒哼声一笑:“我会让你委屈不出来的。” 她的语气中,似乎笃定了卿秀秀是云琅消失的主谋。 面对她这样强烈的注视,卿秀秀不禁心慌一瞬。 “卿酒酒,本王说了,阿秀不会做出这种事!” 对一个两岁的小孩下毒,卿秀秀不可能的。 当年她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都冒险日日送吃的给他,又怎么会对孩子下手? 正说着话,厨房的人已经被带过来。 两个面点师傅都是卿酒酒亲自教的,除此外还有两个是负责给前边上菜的侍女。 那做栗子糕剩下的材料也都被拿过来。 卿酒酒一一看过,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那问题就不是出现在材料上。 她将目光放在了两个侍女身上:“你们端着糕点去台前时,可否出现过什么差池?” 侍女们被匆匆招来,显然知道出事了,有些惊慌地挤在一起。 听到这,她们都忙不迭地摇头:“没、没有!” 没有? 卿酒酒眼眸一闪,喝了一声:“执画,取马鞭来!” 第二十九章 你说什么?死了? “王妃!”两个侍女噗通就跪下来:“饶命啊,王爷,王爷我们真的没有!” 她们下意识就去求现场看起来权位最高的。 ‘啪——!’ 卿酒酒手执马鞭,在地上猛地一抽! 巨大的风声从侍女耳中扫过,犹如那雷霆万钧的鞭子已经抽在了自己身上。 她们立刻抱在一起:“啊!!” “姐姐!”卿秀秀也跟着惊叫:“你何苦为难两个下人?” 她话落,两个侍女中立刻有一个附和:“就是啊王妃,小世子丢了,你不分清白就将罪安在我们身上,您枉顾人命!” 这侍女就是方才开口求季时宴的那个。 卿酒酒提唇冷笑,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时候,直接扬手,一鞭子抽了过去! 凄厉的嘶喊响破天际:“啊!!!!” “王爷!姐姐好狠啊!”卿秀秀作势躲进季时宴身边。 就连季时宴也没有想到,卿秀秀竟然敢这么果断地抽人。 那鞭子落在身上,立刻便是皮开肉绽! 江浔也本来是跟过来看戏的,此时合起了折扇,那玩味的变成了单纯的兴趣,落在卿酒酒身上。 少见一个女人处理事情能如此果决,简直到了令人欣赏的程度。 他甚至想拍手叫绝。 那侍女被一鞭子下去,哭的死去活来,嘴里不停地喊着无辜,咒骂卿酒酒心狠手辣。 见她嘴还硬着,卿酒酒招招手,让执画拿了把钳子过来。 “你要干什么?”侍女狠狠盯着她,不断地往后退:“你别过来!” 卿酒酒一把拽过她的手,在她涂了丹蔻的指甲上比划了一下:“不喜欢我那么粗鲁地对你,那换个柔和的,指甲该修修了吧?” 说着,她一钳子便下去! “啊——”侍女下意识眼睛一闭,可是疼痛并没有传来—— 卿酒酒的钳子夹着她的指甲。 “只要我用力,你的指甲就会直接与手分离,嘶啦一下而已,往后也会长出新的来,不要紧的对吧?” 卿酒酒在笑,可却显得比阎罗还可怕。 嗜血,残忍。 她像是被彻底激怒了。 侍女浑身哆哆嗦嗦,恐惧般盯着卿酒酒,冷汗爬了满脸。 “王爷,你看姐姐——”卿秀秀直接被吓哭了:“她真的好残忍!” 季时宴也震惊,卿酒酒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残忍的手段? 她以前不是说连看到一只流浪狗都要流眼泪? 今天的卿酒酒也让他看到太多意外了! “王妃,”江浔也突然将自己手上的折扇扔给随从,笑着蹲下身来:“这种血腥的事就不好让你一个姑娘家动手了吧,本王帮你代劳一下。” 他从卿酒酒手中直接抢过了钳子,而后在卿酒酒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用力—— “啊!!”侍女被自己指甲喷出血溅了一脸! 卿酒酒也没想到这江浔也竟然这么果断残忍,愣了一瞬。 而江浔也似乎觉得不够,带血的钳子又夹住了侍女的另一根手指:“来,继续。” “不要!”侍女绝望地摇头,血和泪糊了一整张脸:“不要啊,我说,我说!” 还真是她。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心虚,卿秀秀往后一晃,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说重点,云琅被弄到哪里了?” “我不、不知道——”侍女一副哭断肠的样子:“真的!我只知道他、他被藏在送潲水车上、送、送走的。”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王妃饶命,宣王饶命!” 卿酒酒招手唤来执画:“潲水车往哪个方向走了?” “回王妃,西郊养殖场。” 所有进出的来客登记执画都已经捋清,包括离开流亭湖的马车方向,都在卿酒酒的吩咐下掌握了动向。 她们其实根本没有废多少时间,卿酒酒无论在哪个环节,都用了最省力的方式。 卿酒酒转身就要去牵马,她要亲自过去一趟。 然而—— 此时下人又匆匆跑来:“王妃,小世子回来了!” “什么?”卿酒酒赶紧往外走:“他自己回来的?” 一群人又匆匆往门口赶。 就连季时宴也不例外。 而被落在原地的卿秀秀,此时却是没忍住,腿一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姑娘!” “春芝,他怎么会回来?你不是说,不是说——” 不是说那落回药下下去,必死无疑么? 一个两岁的小儿,怎么还能逃过毒药回来?? 春芝也很意外:“这,可是那糕点他确实吃了。” 此时,旁边发出一声细微的悉索声。 卿秀秀猛地一转头,望向那妄图逃跑的侍女,眼底的阴毒和血红暴露无遗。 那侍女跪下来,不断磕头:“我做成了的,他吃了那糕点,我亲眼看着吃的!” 吃了,却还是回来了...... 卿秀秀真不知道该说那孽子是命大还是命贱! “春芝...没用的棋子,你说要怎么处置?” 侍女猛地一顿,仓皇地抬头,看见了卿秀秀眼中漫天的杀意,她不断地想往后退:“不、不、你答应我了,只要做成了你就给我——呃!” 侍女缓缓倒地,睁大的眼睛没有来得及闭上,额头已经被巨石砸烂了。 卿秀秀从地上站起来,冷睨了地上一眼:“废物。” 而后抬脚,跟着前面的人群而去。 云琅被暗卫还给卿酒酒时,面色还是苍白的。 四周的声音纷纷扰扰,全都啧啧称奇。 第一次见被绑票还能自己回来的,况且还是个两岁的小孩,还中了毒。 卿酒酒暂时管不了其他,赶紧摸上他的脉:“宝宝,你还好吗?” 他中了落回,按时间数,现在应该是昏迷着的,不过卿酒酒摸上去,他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了。 云琅一手抱着卿酒酒的脖子,一手摸出一个小药囊:“云琅听娘亲的,吃了这个。” 这是卿酒酒备了给他防身的。 怕云琅总有落单的时候遭遇不测,卿酒酒给他放了几颗可解百毒的药在身上。 没想到真用上了! 周围的声音更是叫奇,这位小世子,竟然如此聪明! 卿酒酒欣慰,大概云琅太小,绑架他的人也会放松情绪,不会防备过剩,才叫他有机会自救。 “不仅如此,”将云琅带回来的是卿酒酒安排的暗卫:“属下发现西郊一路上都有小世子留下的碎布,与他今日穿的袍子相似,这才如此迅速能找回世子。” 云琅忽闪的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我怕娘亲找不到我,就咬碎了衣服。” 他的机灵程度,连一旁的季时宴都感到惊讶。 “宝宝,你好棒。”卿酒酒往他额头亲吻了一下,彻底将心放下了。 云琅害羞地往她怀里藏。 不过毕竟中了毒,他还是显得有些累。 卿酒酒将云琅带去休息,将他哄睡了才重新出来。 而此时,一群人已经被请到了前厅去喝茶。 下午的活动似乎因为这样一件插曲,让大家都失去了兴趣。 “王爷!”沈默匆匆跑进来,附耳在季时宴身边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季时宴眯了眯眼,手中的茶杯猛地在桌面一掷:“死了?” 第三十章 卿秀秀撞柱 江浔也喝了一口茶,兴致勃勃:“谁死了?” 堂内又闹腾了起来。 他们之所以留下,就是为了看看,承安王妃要怎么处置那个侍女。 “回王爷,方才那名被拔了指甲的侍女,她死了。” 江浔也的侍卫声音不大,但是这里的人都听清了。 “死了?虽然被拔了指甲,但也不至于就要命吧?” “是啊是啊,她不是已经说出来了么?王妃看起来也不像要她的命啊,怎么突然又死了呢?” “那不好说,我看承安王妃那狠劲,不像是要放过的样子。” 议论纷纷中,卿秀秀突然抹着眼泪倒吸一口气,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虽然我跟王妃是亲姐妹,可是方才她那屈打成招的招式,我是很不认同的,姐姐她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侍女被当众逼着承认了这种事,换成任何人也该活不下去了。” ‘屈打成招’四个字一出来,这件事的性质立马就变了。 虽然卿酒酒的方式很奏效,可是在一个女人身上,确实是残忍了一些。 “二姑娘说的也是,难道这侍女是不堪受辱,所以自尽了?” 有人压低了声音:“会不会是承安王妃派人留了后手,给打死的?”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她在没确定的时候就敢拔人指甲,卸磨杀驴又有什么?说到底在她眼里,那不过是个侍女而已,命又不值钱。” “她连火烧相府的事情都能做出来,杀个人确实没什么.....” “嘘!承安王妃来了!” 他们在讨论什么,卿酒酒都听的一清二楚。 她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不显。 季时宴冷声质问:“卿酒酒,那侍女的死,是不是真跟你有关系?” 方才他们都去了门口,没人留在原地,那侍女又是夏宴上的人,想来除了卿酒酒,也不会有别人杀了她。 一条人命自然是没有什么。 但是......卿酒酒现在的手段,却叫他一个上惯了战场的人都觉得嗜血! “王爷这话问的,是有什么证据吗?何况在我的夏宴上死了人,难不成不是我嫌晦气?” “姐姐,你说话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卿秀秀站起来拦在季时宴身前:“就算不是你亲自动手的,可你方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屈打成招的事,又怎么解释?她分明是被你拔了指甲,害怕之下才认得罪!” 好大一盆脏水! 卿酒酒噙着嘴角的冷笑,望着卿秀秀道:“觉得我屈打成招?” 卿秀秀挑衅地回看她。 “沈默,你主子让你查城里医馆内,落回的售出概况,有消息没有?” 沈默突然被点名,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看向季时宴:“有、有了!” 他将全城里,近期的落回售出账单都寻了回来。 一共八笔。 卿酒酒接过名单,手指点在一个名字上:“绿珠。” 执画迅速奉上一张卖身契,上边的信息写着绿珠的生平籍贯,还有她的指纹按印。 众人一一传阅过去,又都改了口风。 “原来真是她!” “王妃果然没有冤枉人,就是她买了落回陷害世子!” 卿酒酒冷笑:“诸位结论下早了,绿珠一个侍女,她要陷害世子能得到什么?” “啊?这么说,这幕后还有人指使?” 卿酒酒朝执画递了个眼神。 执画将手上的一支金钗扔在了桌上:“这是从绿珠房里搜的。” “绿珠一个侍女,“江浔也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都环视了一圈,玩味道:“能有金钗?” 卿秀秀被广袖掩住的手上,狠狠攥紧了一把。 她勉强一笑:“一支金钗能说明什么?她是被人收买的?” “她当然是被人收买的,”江浔也捡起那枚金钗查看,轻叹道:“当然收买她的人也不是很聪明。” “金钗而已,只要是小富贵的宅门里,哪个没有?” “是啊,今日来赴宴的人里,几乎人手都有一支吧?” “宣王妃难不成是想随意污蔑我们在场的某个人?” 听到这,卿秀秀暗暗一笑。 是啊,金钗而已,赠予的或是偷盗的,又有谁说的清? 卿酒酒扬手打断他们:“大周律法,所有金银都受朝廷管控,所以为了保证金银的纯度,每个金铺都会对样式和重量记录在册,我没记错吧?” “是啊。”江浔也非常捧场地鼓掌:“而且一些大户人家,金饰都是有要求的,很少发生重复。” “那就请我亲爱的妹妹看看这是什么?” 执画又往桌上扔了一本金饰打造的记录本。 那上头有一副原原本本的,与那支金钗一模一样的样本图! 她缓缓念出里头的记录:“天宸元年十月初五,承接自卿府二姑娘,工时耗费一月,重12钱。” 卿秀秀刹那间褪了脸上所有颜色! “王爷!”卿秀秀噗通跪下来,眼泪瞬间糊了一脸:“姐姐这是铁了心要将这脏水往我的身上泼!” 江浔也睨了她一眼,显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看见卿秀秀的眼泪也无动于衷:“卿二姑娘,这么说来,这金钗确实是你的?” “我——!”卿秀秀胸膛起伏不断:“我的首饰那么多,怎么会独独记得一支金钗?有心人要利用,只需要偷盗便是了!” 她也是轻率了,根本没有想到金钗会惹出这种事。 不然是绝不会拿金钗当成报酬给那绿珠的! 季时宴低头看她:“你的意思是,有人偷了你的金钗放在绿珠枕头下,污蔑你?” “定然是这样!”卿秀秀一把鼻涕一把泪:“王爷~我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我怎么会做出这么精细环环相扣的局?” 听她这么说,季时宴果然有些犹豫。 是啊,卿秀秀怎么可能会杀人? 她连方才看那绿珠的指甲被拔了都害怕。 卿酒酒却是一声戾笑:“你可以拿出不是你的证据,而不是遇事就哭哭啼啼,卿秀秀,我今日一定要替云琅讨回一个公道!执画!” 执画将马鞭奉上:“王妃。” 马鞭砰地在地上被重重甩在地上,卿酒酒一抬手就要往卿秀秀身上招呼! “王爷救命!!!” “卿酒酒!”季时宴徒手接了那马鞭,掌心瞬间血肉模糊,他怒不可遏:“你敢碰她?!” “王爷!既然姐姐一定要我的命,那阿秀还不如自己以死明志!” 卿秀秀说着,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撞向了大堂的柱子! “阿秀!” “啊!” 闷声而过,卿秀秀额头上缓缓冒出血来。 人当即昏死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季时宴!你给老娘滚出去! 季时宴大怒之下,将那马鞭愤怒一甩。 男人力道大,那一鞭子极其吓人,连椅子都四分五裂了。 卿酒酒本能往后一躲,却没站稳腰磕在了桌沿上,而桌上还热烫的茶水瞬间便倒在了她身上! 卿酒酒:“艹!” “王妃!” 江浔也搂着她的腰将她带离,立刻朝下人道:“拿冰块过来!” 季时宴没想到会这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要去抢卿酒酒,然而伸到一半就被卿酒酒踢开。 她眼中充斥的严寒,还有刻骨的疏离:“你的脏手别碰我!” 卿秀秀果真是个疯子。 为了让季时宴在意,服药装心疾。 又在这种时候,用自杀来转移注意力。 难怪季时宴对她深信不疑,她这样的手段,足以迷惑一个鉴茶值为零的睁眼瞎。 但此时一时间,晕倒在地的卿秀秀竟然无人理睬。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卿酒酒。 就连江浔也都微微冷笑了出来:“王爷不去关心关心秀秀姑娘怎么样了,还有空关心王妃?不过本王看也是,秀秀姑娘额头上那点血,应该不至于有性命危险,倒是王妃的烫伤,搞不好就毁了容。” 经他提醒,众人视线掠过卿秀秀,这才觉得,那伤口未免是过于不像自杀...... “江浔也,你放开她!”季时宴怒目而视:“沈默,去找大夫过来!” “承安王爷果然对秀秀姑娘关心备至,看看这急的,恨不能将大夫拎到面前来呢!” “唉,到底那秀秀姑娘才是承安王的心尖肉啊。” “这承安王妃这么丑,承安王看不上不是也很正常?” 众人正议论纷纷,谁知那江浔也突然一把抱起了卿酒酒,冲人群喝道:“让开!” 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时,已经抱着卿酒酒进了里间休憩室。 执画准备了烫伤药进来。 卿酒酒也没力气跟江浔也掰扯,刚才在大堂,她确实已经有些遭不住了,腰上火辣疼痛。 但她本性就是用完就丢:“宣王殿下也不怕待会传出去,别人说我们的闲话,不过谢过宣王,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 刚才江浔也当众抱起她,外头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呢。 江浔也却兴致勃勃,突然一把凑上来,抬起手微微触碰了一下卿酒酒的鬓发。 男人陌生强大的气味铺面而来,卿酒酒本能地有些抗拒:“你——” 只是她的反抗还没道出,已经被江浔也抢先一步。 对方根本没有给卿酒酒反应的机会,直接从她脸上撕下了一块皮! ——那是卿酒酒做来充当疤痕的。 为了让季时宴早日跟她和离,她总得立住丑女的人设。 而江浔也这一撕,撕掉的可就是她的人设! “你想干什么?”卿酒酒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这个人是谁,究竟是哪一派的势力,自己都还半分都不清楚,就这样让他知道真实面目,其实是很危险的事。 江浔也嘴角噙着笑意,反而更逼近打量了一下这张脸。 肤若凝脂,气色上佳,配上那双含情眼,卿酒酒这张脸,跟丑女根本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这分明是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本王竟不知,承安王妃还有扮丑的爱好?” 卿酒酒想从他手中抢回人皮,却被他一把躲过去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好凶啊,”江浔也还在笑着:“本王将你带离那里,你不感谢就算了,反而怒目而视,我很伤心啊。” 卿酒酒不会单纯地以为这人只是好心。 他从出现那一刻起表现出来对季时宴的敌意就不假。 显然是个笑面虎。 而且这人是小皇帝的亲叔叔,也就是说,他曾经定然也是卿涟漪忌惮的其中之一。 一个被发配边地的亲王,定然是上一场皇位角逐的失败者。 那他跟卿涟漪之间,定然也横着仇。 卿酒酒才不会单纯地相信这人会帮自己。 江浔也将人皮在手上晃了晃,玩味着道:“就连承安王都不知道王妃如此绝色,本王今日可算是惶恐啊,来日若有什么要相求王妃,还望不要拒绝。” 看看,狐狸尾巴等在这呢。 卿酒酒一把抢回人皮,手往外一指:“我要换药了,宣王回避吧。” 江浔也瞥了她一眼,遗憾地耸了一下肩:“本王理解,美人儿一般脾气都大,越美越大。” 说完倒也不再停留,躲了出去。 “姑娘,”执画一边帮卿酒酒解开衣服,一边问:“怎么办?” 要是江浔也真的将这事说出去,那会给卿酒酒招来很多麻烦。 “他不会说的,”卿酒酒露出腰际的通红,“他跟季时宴水火不相容,应当想利用我对付季时宴,反而不会太早泄露我的容貌治好的事实。” 卿酒酒并不怎么担心江浔也那张嘴。 她的腰虽然是真烫着了,不过还好没有起泡脱皮,抹了烫伤膏问题不大。 执画忧心忡忡:“今日一来,你在燕京城里就算是露了脸,往后来找我们的皇亲贵胄自然不会少,姑娘,这一路危险重重。” 她们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跟季时宴和离,带着云琅离开燕京。 但是步步走来,并不顺利。 太后的掣肘,季时宴的莫名其妙,还有相府的大夫人,现在还多了一个江浔也。 “既然逃不开,那索性就在燕京城里大展拳脚。”卿酒酒眼中的兴致一闪而过:“流亭湖今日一闹,肯定名声大噪,对我们来说,是机会。” 执画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但是此时,门口又传来季时宴的声音:“江浔也,你给本王出来!” 卿酒酒与执画诧异地对视一眼,还未作出反应,房门被季时宴一脚踢开! 只隔了一层覆着轻纱的屏风,褪了衣裳,由执画给她上药。 卿酒酒:“?????” 季时宴如此气急败坏,也是因为他赶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屏风内衣衫半退的卿酒酒! 虽然背对着看不清别的,可是卿酒酒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和隐没在屏风的下半部分点墨上。 朦朦胧胧,看不清晰。 可也才最为诱惑。 季时宴有一瞬间甚至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直到被卿酒酒一只茶杯直接砸在脸上:“季时宴!你给老娘滚出去!” 第三十二章 让他为了娶你跟本王妃和离 那一日流亭湖的最终落幕,听说不消几日就被宣扬了全城。 就连说书先生都编排了一场,专门在茶楼吸客。 “要说这承安王妃卿酒酒,一举开创了燕京城里的新生意啊,那流亭湖听说要搞一个叫什么招什么商?总之,只要给银子,就都能在流亭湖中占个份额,从此以后,流亭湖的营利都按份额的比例分钱。” 茶楼里,一个茶客喝了一口茶,兴致勃勃地与人探讨。 最近的燕京城,那是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卿酒酒的名字。 尤其是男人们。 那天去了流亭湖的,许多人将卿酒酒惊艳亮相一形容,还有人给画出来。 然后卿酒酒就火了。 在燕京城里名声大噪。 同桌的一个妇人不屑道:“我看她就是蓄谋已久,又背靠太后,让你们这些男人都觉得她很能干。” “她是能干啊,这种人人获利的主意,也不知她怎么想出来的,我看咱们大周是要开辟新的生意方法了。” 那妇人嗑了个瓜子:“再能干又怎么样,在人前丢人现眼,听说将她亲妹妹逼得自尽,又差点将承安王的鼻子给砸歪了。” “就是啊,这不是妥妥的悍妇么?俗话说丑人多作怪!” “你们说谁是悍妇?就你们这样在茶楼嚼人家舌根的长舌妇,还跟人家比?” “她不是悍妇,还能逼得人自尽,把承安王砸成那样?” “那是承安王有错在先,这小世子不是差点出了事么?” “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出来丢人现眼,就是不该! 而且你们知不知道,自从在流亭湖露脸之后,这卿酒酒就经常和宣王不清不楚,这女人显然不安分,你们男人就是眼瞎!” “你说谁眼瞎,你骂谁呢!” 眼看着越说越激动,原本就是拼桌的男人女人,就差站在凳子上动手了。 另一边的雅座上,江浔也忍着笑放下茶杯。 卿酒酒白眼都懒得翻,一脸无语地坐着。 “王妃娘娘,本王看你是名声大噪啊。” 这事都过了半个多月了,没想到走到哪都还能听见自己的名字。 卿酒酒也是服了这些人。 “宣王殿下,您不日日要挟本王妃跟你出来游玩喝茶,我这名声大约还能拯救一番。” 也不知道江浔也什么毛病,自从夏宴之后,他就用卿酒酒的小秘密,要挟她每天都要随叫随到。 不然就曝光她容貌的事。 卿酒酒迫不得已今日陪游船,明日陪听书。 这才有了他们传言里说她和江浔也不清不楚的传言。 也不知道江浔也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自从自己一个茶杯将季时宴砸出鼻血之后,他就天天在王府发神经。 不仅克扣她和云琅的吃穿用度,一见面还阴阳怪气。 卿酒酒为了躲清净,还不如出来跟江浔也喝茶。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些响动声,引起不小的躁动。 卿酒酒抬眸望去,看见正从马车下来的卿秀秀和季时宴。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白天不能想人,夜晚不能想鬼。 卿秀秀额头的伤过了半个月居然还没好全,通红通红的。 就跟有毒似的,季时宴竟然一抬眼就看见了卿酒酒。 “看看看,说什么来什么,这不是承安王和卿二姑娘么?” “这卿二姑娘看起来真的伤的很重啊,都是那毒妇逼的。” “他们在看什么?” 顺着季时宴的目光望过去,就见方才他们口中的承安王妃正坐在角落雅座里喝着茶。 那对面坐着宣亲王殿下。 嚯! 这不是又赶上好戏了? 卿秀秀一看见卿酒酒,眼光一闪:“王爷...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姐姐她和宣王两人的姿态亲密,是不是在聊重要的事情,我们不好打扰吧。” 她声音并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看啊,人家秀秀姑娘多知书达理,不计前嫌还对承安王妃如此体贴。” 季时宴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卿酒酒。 他的山根上还有一块小小的疤,是卿酒酒那日用茶杯砸的。 卿酒酒见天的不在府里,他当然多少知道她跟江浔也的事。 却不想,这两人如此光明正大,就在这茶楼里私相授受! 而她今日还穿了夏宴上那套衣服。 瞬间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又涌上季时宴的心头。 那日卿酒酒在屏风后的曼妙躯体,如朦胧薄雾,明明没有看清什么,可是一见她就能想起那一幕。 见鬼了。 季时宴觉得肯定是因为她那一茶杯砸的太狠,所以每一次见卿酒酒都鼻子一酸。 而且这水性杨花的女人现在还天天跑去见外男! 见的还是他的死敌! 不顾卿秀秀的阻拦,季时宴两步上前去,冷笑道:“卿酒酒,你每日与宣王私会,可知犯了七出之条?” “是吗?”卿酒酒兴致勃勃:“那王爷要跟我和离了吗?” “.......” 怎么着宣王妃提到和离,整个人就如此兴奋? “要不今日我们就去奏请太后,明日就将和离手续给办了,后天您就可以迎娶卿秀秀进门了,怎么样?” 季时宴难以置信地瞪着她,被她噎的无语。 这女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王府? 还是欲擒故纵? 但是这话听在卿秀秀耳中,她却是一喜:“王爷,您本来就不喜欢姐姐,她如今和宣王走的如此近,早晚会影响您的声誉,不如——” 上次她以死明志,好不容易将给云琅下毒的事盖过去了。 为此差点没了半条命,她没那么容易算了! 而现在,卿酒酒还妄图另攀高枝,这宣王...呵,卿酒酒一个丑女,拿什么跟自己比? 只要自己跟这个宣王抛抛橄榄枝,那..... 想到这,卿秀秀心底更是得意。 此时却穆地听见季时宴开口,恶声恶气道:“你、做、梦!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想和离之后跟别的狗男人私奔!” 说完还狠狠瞪了江浔也一眼。 卿酒酒:“......” 江浔也:“............” “王爷,可是姐姐这样总是会连累您的名声,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了王府想想吧?” 卿酒酒干脆直接迁怒:“卿秀秀你到底行不行,什么时候能让他为了娶你跟本王妃和离??” 第三十三章 小世子有情况 卿酒酒这话,直接在原地炸了响。 一时间让卿秀秀脸上的颜色变幻莫测,又白又红。 这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转而去寻求季时宴的安抚:“王爷您看,姐姐她怎么会如此无礼,将我们当成什么了?” “卿酒酒!你水性杨花就算了,还敢跟阿秀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跟她道歉!” 卿秀秀不明白,为什么卿酒酒都这么无礼了,成安王府的名声都被她败坏一塌糊涂,季时宴却为什么还不愿意跟她和离。 “我说错了么!”卿酒酒哼哼冷笑:“难道不是王爷您们两情相悦?” 季时宴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但是又绝不可能让卿酒酒如愿:“想让本王主动提和离,你做梦,你还是去求你那个好姑母吧。” 卿涟漪要是肯,她还用在这对季时宴用激将法。 吵没吵出内容来,卿酒酒挥挥手:“那二位自便吧,我跟宣王还有事情要谈。” 既然谈不拢,那大家就别互相碍眼了。 她这打发叫花子似的姿势又惹恼了季时宴:“你们有什么要谈的?江浔也,你回朝有段日子了吧,是不是闲得慌,那本王给你安排点事情打发时间?” “承安王,本王堂堂亲王,你见了不跪就算了,直呼名讳是不是该给你治个罪?” 两人你来我往,中间闪电噼里啪啦。 季时宴英俊高大,江浔也邪魅隽美。 惹得两边围观的茶客突然发出一阵感叹:“不是说承安王和宣王妃水火不容吗?这不是为了她跟宣王争风吃醋上了?” 突然,季时宴和卿酒酒同时扫了一眼过来:“闭嘴!” 两个当事人都嫌晦气,互相退开几米,生怕跟对方扯上关系。 “王爷,”卿秀秀拉着季时宴的袖子:“咱们还是去我们的位子吧,姐姐与宣王大概是要说体己话,我们在反而妨碍了他们。” 她都要将卿酒酒恨出血来了。 而且凭借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季时宴有些不对。 从卿酒酒回来之后,季时宴分在卿酒酒身上的注视,似乎就越来越多了。 而且,他现在根本没有提到要将卿酒酒杀了这件事。 并且那个孽种也还好好地待在王府。 而自己做了这么多,凭什么...... 算计在她眼底一闪而过,必须要想个办法,尽快嫁入王府才可以。 不然她永远都要被卿酒酒骑在头上! 正好,五日后,八月初七就是季时宴的生辰。 往年的生辰,季时宴都是与她一起过的,今年自己定然要更为努力准备。 最好能与季时宴生米煮成熟饭。 从前教卿酒酒用过的招,没道理自己用还能失效了! ** 一楼雅座。 江浔也将视线从楼上收回,浅笑连连:“看不出承安王妃脾气还挺大啊。” “少废话,你不是说有办法让季时宴在太后面前吃瘪么?说来听听。” 在季时宴和卿秀秀到之前,他们确实聊到了这个话题。 卿酒酒怎么会看不出江浔也跟季时宴不对付。 从前的卿酒酒每日只知道想着要怎么讨好季时宴,没有关心过朝政。 这段时间她没有闲着,将从前的事都查了查。 这一查就发现,与当年的争储果然有关系。 先帝死的时候才刚过三十,还是壮年,而皇后卿涟漪生的皇子年岁太小,又没有立为太子。 江浔也作为先帝的亲弟弟,又是嫡系,朝堂上支持他继位的人很多。 因此那时候卿涟漪与江浔也逗的很狠。 可是某一日,大家却突然发现,在太后和宣亲王忙着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承安王居然迅速俘获了朝臣的风舵。 他指点年幼的皇子学习朝政,又坐拥犁疆四十万兵力。 两年前季时宴带兵收复了犁疆二十座城池,从此犁疆万事太平,他的名号在大周响亮的很。 卿涟漪和江浔也斗个你死我活,都不及人家承安王随便动动手指。 然而,他居然真挑了小皇子当皇帝。 后来小皇帝登基,江浔也被发落到了遥远的西域封地,梁子就彻底结下了。 要不是季时宴,江浔也或许就是如今大周的皇帝。 西域虽然国土辽阔,但到底是蛮荒之地,他过去就是开荒拓土的。 要说他不恨季时宴,那根本不可能。 此次难得回燕京,他定要是要报仇的。 江浔也得声音打断了卿酒酒的思绪:“八月初七,为了迎接中秋,大周年年都要举办一场狩猎,为期五日。” 狩猎? “狩猎这种活动,虽然可以带女眷,但是就我跟季时宴这种关系,你觉得他会邀请我?” 大型狩猎场,等同于野外。 自古狩猎都是男人为了征服欲搞出来逞威风的,季时宴又没必要在卿酒酒面前逞。 “我的承安王妃,你别忘了太后是你亲姑姑,这种事,她难道不带你玩儿?” 江浔也的意思—— 卿酒酒眸光一闪:“宣王,你跟太后合作?” “一点就通。”江浔也打了个响指,玩味地看着卿酒酒:“你,太后,还有我,我们的共同敌人,可都是季时宴。” 当年季时宴助小皇帝登上皇位,卿涟漪本应该感激涕零,可是她这人的野心决不允许季时宴掌控小皇帝。 所以明争暗斗,卿涟漪和季时宴的关系,也可谓恶劣。 看来这次江浔也回朝,多少跟卿涟漪也有点关系。 曾经的敌人,也可以为了共同的敌人暂时联手。 就是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整死季时宴。 卿酒酒暗道,和离的话,我就得带着云琅远走。 但若是丧偶——那承安王府的财产岂不都是我的? 这单生意不亏,可行。 于是她举起茶杯,跟江浔也碰了一下,挑眉道:“那本王妃就等着宣王殿下的好戏了。” 江浔也一声轻笑,垂下眸,掩掉了眼中的一丝戾气。 “王妃!”执画突然从门外匆匆而来,一脸肃穆地扫了江浔也一眼,而后俯下身附耳道:“小世子有情况。” 云琅? 那日之后云琅的身子已经趋于稳定了,怎么突然又有问题? 卿酒酒一着急,起身时衣带带倒了茶壶。 ‘砰’一声! 茶壶四分五裂,激的卿酒酒心沉沉一跳。 “怎么了?”楼上突然传来季时宴的声音。 虽然上了楼,可是卿酒酒的一个举动就引起了季时宴的注意。 卿秀秀的眸光暗了暗。 眼见卿酒酒脸色灰白,疾步出了门厅上马车,不知道出了什么急事。 季时宴竟然也推开茶盏追下去:“阿秀你自己回府,本王有要事忙。” “王爷!” 季时宴的背影已经在拐角消失。 气急败坏的卿秀秀直接摔了一只茶壶! 下楼时,望见了冲她玩味一笑的江浔也。 卿秀秀心生主意,冲江浔也盈盈一拜,显得妩媚万分:“宣王殿下。” 她变脸之快,让江浔也的玩味更深。 谁知卿秀秀起身时,还被衣裙绊了一下脚,于是整个人朝前一扑:“殿下救我!” 馨香扑鼻,软腰入怀。 江浔也顺势一接,对上了卿秀秀那剪水秋眸。 第三十四章 噬心蛊 承安王府。 卿酒酒匆匆进了别苑,脚还未踏入门,就听见了云琅的哭声。 这太奇怪了。 云琅根本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即便是前阵子被人下毒陷害,回来之后也只是做了几天噩梦。 但是只要卿酒酒陪着他,抱睡就好了。 他从未哭闹过,又乖又聪慧。 可如今,隔着房门都能听见他有些凄厉的哭声。 执画边走边解释:“原本还好好,跟我在院子里玩了一会蹴鞠,回来之后就有些心神恍惚,方才到了午膳时间,更是不愿意吃东西,接着就开始哭。” 云琅根本就没有出门,难道又是王府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动了什么手脚? 谁知卿酒酒还未说话,一旁传来季时宴的声音:“是不是有谁接近过别苑?” 两位主子回府声势浩大,管家早就闻讯而来,跟在他们身后。 听见季时宴有些斥责的语气,他惊恐万分。 “绝对没有啊王爷,别苑里头那个嬷嬷,老奴早就给调开了,如今就只有王妃三人,吃的也都是从大厨房拿过来的,食物都与您的那波一样有人把关着。” 卿酒酒绕过回廊:“若不是吃的,其余的供应呢?” “没道理啊王妃,您与王爷都是上午才出去的,若是东西有问题,也不该小世子一个人遭殃。” 季时宴紧拧着眉:“让沈默去查!另外从宫里宣个太医过来!” “是!” 卿酒酒心急如焚,根本无暇顾及季时宴突然的好心。 她跨入门槛,看见的便是云琅小小的身子陷在被褥间,哭闹不休的场景。 小脸都被眼泪浸湿了,红扑扑一片。 似乎因为疼痛,他不停地蹬着双腿。 看见这样的场景,卿酒酒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掐了一下,心尖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疼痛。 “娘、娘亲!”云琅看到她,伸出手来要抱:“云琅痛。” 卿酒酒将他抱起来,胡乱在他额头安抚地吻了几下,而后一把握上他的脉:“娘亲在了,不痛了。” 可是被抱起来的云琅,竟然蜷缩着在她怀里痉挛。 这显然是痛到了极致! 脉象上看不出问题,只是云琅的双眼都被血丝密密麻麻地包裹。 而且唇色看起来,还有些微微发青。 卿酒酒覆上他的心口处:“云琅告诉娘亲,是不是这里疼?” “嗯,痛痛。” 季时宴眼见卿酒酒一系列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心底觉得越发有些怪异。 从最初云琅不舒服的时候,他似乎就隐约有这种感觉。 而到现在,这种怪异变成了怀疑。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云琅的疼痛看起来不假,他上次中的毒是落回,那不是引起心脏问题的毒药。 这次的发作应当与上次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也不该好好的,就胸口疼成这个样子。 卿酒酒面沉如水,从怀里掏出一个止疼特效药,给云琅喂了进去。 药效起作用还得一段时间。 而云琅却开始不停地抽搐和挣扎,似乎因为吃了药,身上的不舒服愈发加重了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卿酒酒甚至抱不住他。 只见云琅一只手紧紧抓住卿酒酒的衣袖,瞪大的眼睛翻白,似乎疼的有些失去理智,小腿蹬着卿酒酒的踢。 小孩子哭闹的时候比大人要少了理智。 执画刚想上前去帮忙,却被抢先了一步—— 季时宴从卿酒酒手中接过云琅。 他高大的身子完全能拢住一个两岁多的孩子,稳稳将他抱在自己的肩上。 他看起来很笨拙,似乎还是第一次抱孩子。 云琅还在闹腾,他只好一只手抱人,一只手学着卿酒酒在他后心轻拍。 笨拙又小心。 男人的胸膛宽阔,是云琅未曾感受过的来自父亲的体贴。 他的心口贴着季时宴的胸膛,好像起到了一些缓和作用。 云琅在最初嚷嚷了两声“不要不要”之后,渐渐地就趴在了季时宴的肩膀上。 一盏茶后,终于在药效下缓缓沉入睡眠。 季时宴将他放到床上,替他擦掉一脑门的汗湿。 这才发现,睡着了的云琅更像卿酒酒,闭着眼的时候看起来像小姑娘。 他睡着了眉头也没有松开,一眼看过去很是可怜。 季时宴见鬼的有些烦躁,似乎到现在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 ——这确实是他季时宴的儿子。 旁边传来动静。 季时宴回眸过去,差点被卿酒酒吓死,他几步上前抢过卿酒酒手里的刀:“你疯了?就因为他突发恶疾,你要自杀???” 刚才卿酒酒明显是要拿到割自己。 “我若是死了,王爷你不是更应该高兴?还我!”她抬手去抢刀子:“要让你失望了,我只是要放点血。” 季时宴一愣:“放血做什么?” “云琅的状况,大概率是中了蛊。”卿酒酒露出狠厉的颜色:“噬心蛊。” “噬心蛊?” 执画早些年本就跟着周庭樾,对这些毒啊蛊的一点都不陌生。 现在卿酒酒说起来,曾经看过的噬心蛊毒确实跟云琅现在的症状有点像。 “可是王妃,自从流亭湖回来,云琅就一直没有离开我们视线,怎么会有机会中蛊?” 卿酒酒流利地割开了自己的食指,鲜红的血液在茶杯里汇聚了半杯。 “执画,噬心蛊起源何处?” 说着不等执画回答,她条理分明:“西域多奇门遁甲之术,鱼龙混杂,各种蛊毒层出不穷,你觉得这噬心蛊,最有可能从谁手中传出?” 西域...江浔也?! 执画一愣,难掩震惊:“可是王妃,宣王不是想——” 想起季时宴还在这儿,执画紧急的打住了。 江浔也不是对王妃抛出了橄榄枝么? 怎么会对小世子下手? 卿酒酒也没想明白,何况她没有证据。 如果真的是江浔也,她想不通这人非要对云琅下手的理由是什么? 还是噬心蛊这样的狠毒手段,就为了对付一个孩子? 不管怎么样,方才江浔也提到的八月初七狩猎,似乎都是一个局。 一个将她,季时宴,云琅,都算计进去的局! 第三十五章 将我们一起抓去浸猪笼?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季时宴不知道这主仆两个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他冷声质问:“噬心蛊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除了下蛊之人,根本无解的蛊。”卿酒酒边说边往茶杯中放了一种粉末。 顷刻间,她的血便凝结成紫黑色。 卿酒酒取出来,揉成了药丸,给云琅喂了一颗。 执画主动接过卿酒酒话解释:“中了噬心蛊,不定期就会发作一次,发作时蛊毒噬心,中蛊之人疼痛难忍,久而久之——” “久而久之什么?” 执画看了云琅一眼,有些不忍道:“心脏受损,人体越来越虚弱,等到有一日承受不住,睡过去就再醒不过来。” 执画话音刚落,床上的云琅似乎被梦魇住了,猛地打了个激灵。 季时宴竟然下意识伸手安抚地拍了拍他。 拍完又觉得自己见了鬼。 可是这么恶毒的蛊毒,倒是符合季时宴对江浔也的了解。 那个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早年跟江浔也斗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卿酒酒大概率还是个相府里不谙世事的丑胖子。 “那你割自己的手做什么?”季时宴目光沉沉:“不是解不了?” 噬心蛊这种东西,听起来就是令人痛苦万分的残忍手段。 云琅方才哭闹成那样,在自己怀里忍不住抽搐痉挛,想想也知道会有多疼。 可是他吃了用卿酒酒的血做的药丸,似乎脸上渐渐回了一些血色。 “亲生父母的血,是噬心蛊的天敌,可以令它短暂地昏厥,延长下一次的蛊发时间。” 卿酒酒看了季时宴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突然说:“其实心头血的效果要更好。” 心头血...顾名思义,隔开心口取血,但是比平常的取血要危险的多。 季时宴难辨卿酒酒说的真假。 而且他心底对执画的话存了怀疑。 应该说,他对卿酒酒和执画都存了怀疑。 “你们为何会对蛊毒知道的如此清楚?”季时宴危险地眯起了眸:“不止一次了卿酒酒,你从前不学无术,别说医理,就是三字经你也未必能背出来,可你接连几次都如此熟练地替人把脉,你究竟——” 卿酒酒:“......” 她与执画对视了一眼。 方才情况太紧急, 忘记这茬了。 而且还有在流亭湖的时候,自己也曾经对落回表现出了非常熟悉。 所以季时宴恐怕早就生疑了吧? 只是憋到现在才问而已。 执画张了张唇,想要替卿酒酒解释一句,可还没说出话来就被季时宴打断了。 “还有你,一个在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奴才会武?还能懂噬心蛊是什么?你们是不是将本王当成云琅这种两岁小儿?” “......” 执画隐在衣袖下的手动了动。 在卿酒酒的角度看过去,这是执画想要出手的意思了。 依照自己对执画的了解,她就是说不过就打的人,懒得废话。 而且按照个性,她大概率还会给季时宴放点毒,比如造成他今日记忆受损什么的。 反正讲不过就动手,是执画的处世风格。 “王爷,你这是开始对我那两年好奇了?”卿酒酒换了个姿势,挡住执画的手。 她们现在这个处境,把季时宴得罪太狠没必要。 “卿酒酒,你别以为你能瞒得住本王,”季时宴的视线从执画袖口收回:“你过往两年的经历查不到,似乎被人刻意抹掉一般,但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那什么活华佗是什么人。” ? 他查到京宅去了? 卿酒酒心下一颤,那日自己逃得这么快,季时宴难不成还看清了? 可若是京华先生的身份这么快曝光,往后会很不利。 正当卿酒酒心思飞转,在想要怎么应对季时宴的猜测时,他却冷哼一笑。 “还想着瞒本王?你们在流亭湖装的好似初见不熟的样子,但是别想瞒过本王,那周庭樾就是京华,你这两年,一直跟在他身边,是不是?!” 卿酒酒:“......?” 她看了执画一眼,如果此刻执画脸上的表情可以翻译,那应该写的也是跟她一样的问号。 “呃....王爷,你是说那个最近名声大噪的活华佗,京华先生?” 季时宴唇角的冷笑更深了:“还装,本王虽然现在没有什么证据,不过你们的狐狸尾巴最好藏的深一些,不然让本王查到你跟周庭樾原本的关系,定然要你好看!” “怎么个好看?”卿酒酒放松下来,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而后抱臂看回去:“将我们一起抓去浸猪笼?” 浸猪笼三个字,让季时宴的脸色一下难看成猪肝色。 “你若是有阿秀一半的安分,不在流亭湖上大出风头,云琅也不会屡次遭到这种威胁,你不反省自己也就算了,还敢在这伶牙俐齿!” 又是卿秀秀。 卿酒酒直接气笑:“那你跟着我回王府做什么?你的阿秀可能还在茶楼等你呢。” “你提什么阿秀?你那个活华佗看似厉害,还不是不谙水性,连掉进湖里都要一个女人去救,丢人!” “你!”卿酒酒猛地扯过季时宴的衣领,两人的距离瞬间便缩短成了咫尺。 卿酒酒身上那股很淡的药香又扑了过来,在季时宴的鼻间形成了过敏似,他战栗一瞬,望进卿酒酒的眼中。 她眼中除了嫌弃没有别的情绪,让人恼火,可那双含情眼又意外地令人无法直视。 好像看久一些就会掉进去。 偏偏这双眼睛长在卿酒酒身上,跟她硬气的性格大相径庭。 季时宴被她抓住衣领,那明明是一个极其容易挣脱的姿势,可是他半晌没有动:“卿酒酒,你还有别的要跟本王说的吗?” 剑拔弩张一瞬间似乎褪去了,卿酒酒愣了愣:“什么?” “他,”季时宴指了指床上的云琅:“按你们说的,噬心蛊凶狠至极,你怀疑是江浔也,但你知道江浔也这个人有多不好惹么?” 那些流传在燕京城里的故事,关于争储,关于季时宴扶持了小皇帝上位,而江浔也败北被发配西域,都曾经过史官的润色。 朝局争斗,是真实的血流成河。 为什么江浔也在落败后还能保住一条命去往西域,卿涟漪难道不想杀了他? 季时宴又难道想放虎归山,让一个亲王永远占据朝堂上一个威胁的位置么? 当然是因为杀不死他。 江浔也是先帝的亲弟弟,嫡系一脉。 他手上的免死金牌多的是,人也猖狂,他连季时宴都不忌惮。 这次回朝就说明他是携带目的而来。 而卿酒酒这个蠢女人,还以为江浔也真的会给她抛出什么橄榄枝么? 最让季时宴气氛的,是卿酒酒自始至终似乎从未想过要向自己求助。 她还以为她自己能单独抗衡一个江浔也? 天真! “我不太明白王爷的意思,”卿酒酒嘴角划过一丝讥讽:“王爷现在的意思,是要帮我吗?” “你想多了,”季时宴当然不会承认:“本王只是觉得,看你像个蠢货一样相信江浔也,回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很可笑。” 卿酒酒点点头,放开季时宴的衣领,后退了一步。 而后尊贵的承安王就被人一脚踢出了别苑。 “滚吧!” 第三十六章 王妃她不吃猪肝! 八月初七一晃就到。 狩猎是大周每年的传统,到这时候,都会停朝五日。 虽然年年如此,但是大周百姓还是对这个狩猎日充斥着莫大的兴趣。 因为狩猎场每年都会由朝廷负责,运进一大批奇珍异兽。 还有别国的一些皇子和贵客会来比拼。 早在今年狩猎的筹备消息传出来的时候,百姓们就听说了,今年大周的狩猎会更加精彩。 “听说了么?莫迦王这次也要来狩猎呢!” “莫迦?他们本就是草原之王,来我们大周,那王爷们还能抢到猎物?”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我听说莫迦公主也来了!” “什么什么?就是那个说是给承安王递了好几次情书那位迦南公主?” 卿酒酒原本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 她正在前往狩猎场的马车上。 从那日与季时宴不欢而散之后,她就一直忙的脚不沾地。 江浔也究竟要做什么还未可知,但是云琅身上的噬心蛊不能不解。 幸好上次流亭湖一事之后,卿酒酒手里有了些银子。 关键时刻,钱可是好东西。 卿酒酒运作打点,一通忙下来也用了小一个月。 这中间云琅的噬心蛊又发作了一次,卿酒酒还真戳开胸口,引了一些心头血做药引。 云琅吃过之后,将近二十天没有发作。 不过这依旧是个定时炸弹,纵然卿酒酒能用办法暂时制住,只要蛊毒一天不除,云琅就要多受一天苦。 现在听见外边在谈论季时宴,卿酒酒本能地多留了个心眼。 “哎,要说这迦南公主,也是痴心,明明知道承安王已经有王妃了,而且心上人还是卿家那个二姑娘,她还妄图嫁入王府呢。” “就是啊,堂堂公主,委屈做小也就罢了,这承安王还不买账,就知道被那个卿秀秀迷住了眼。” “还不是卿秀秀长得好看?男人都一个德行!” “迦南公主长得不好看?她可是南疆第一美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这个迦南,卿酒酒脑子里倒是有几分对她的印象。 确实是个美人儿,泼辣的那种。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是公主,听说上头有六个哥哥,莫迦王因为得了她这个女儿,高兴地给她母亲赏赐了一座马场! 南疆人都是马上的天下,一座马场,可谓是荣宠无度了。 所以迦南的性子被养的交纵一些也无可厚非。 不过大约越得不到的越想要,不管季时宴怎么拒绝迦南,她都铁了心的要嫁。 还扬言不惜做个侧妃。 卿酒酒啧啧摇头。 一旁的执画好奇地问:“怎么了姑娘?” 她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一向都是喊姑娘的。 “也不知道季时宴究竟哪里有出彩的地方,这么能招蜂引蝶。” 站在卿酒酒的位置,季时宴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杀妻弃子,不可原谅。 “可是姑娘,我们这次在狩猎场的行动,肯定避不开承安王,他会不会插手破坏?” 执画对季时宴的人品也没有把握。 卿酒酒凉凉一笑:“他先自保再说吧。” 这次去狩猎,显然阻碍重重。 听说季时宴甚至带了卿秀秀过去。 正如那日卿酒酒与江浔也说的一样,季时宴果然没有邀请卿酒酒出席狩猎。 他带的人是卿秀秀。 而卿酒酒这,则是卿涟漪安排的。 她那日就有猜测,江浔也在这个时候回朝,而且一呆就是这么久,定然是带着某种目的。 当年在皇位上他败给了季时宴,在西域修身养性多年,肯定是要憋个大的。 而卿涟漪最近也没有来催卿酒酒行动。 所以卿酒酒想,卿涟漪和江浔也必然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或合作,在这次的狩猎中,定然是排好了戏等着季时宴。 所以,季时宴想要阻碍她的事,也得他自己有这个空档才行! 卿酒酒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陶罐,掂在手心,望着斑驳的马车壁:“既然爱玩阴的,那咱们就跟宣王好好玩一玩。” 她的语调分明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执画却听的莫名浑身一冷。 周庭樾刚将自己指给卿酒酒的时候,其实执画曾经有过不服。 一个在燕京城里声名狼藉的女人,追随她根本就没有出路。 当时的卿酒酒刚被救回来,身体残破,面容丑陋,谁也在她身上 看不见未来。 可是仅仅用了三个月,卿酒酒就从一个胖子变成了瘦子。 渐渐的,脸上的疤也治好了。 再后来,她一路游荡,去哪儿,碰见什么病都能治好。 那时候执画才对卿酒酒改观,她根本不是流连儿女私情的人,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在承安王身上栽的这么惨。 而且这两年她们行走江湖,也不是没有碰到要上来招惹的刺头。 只是这些人的下场——执画想到这儿,微微露出心惊的表情。 他们的下场都不好过,因为卿酒酒大多时候在救人,但是她要杀人的时候,那人一定会死的很痛苦! 小世子是卿酒酒的软肋,碰了她的软肋,执画都替宣王捏一把汗! 马车驶入了山林,狩猎场的入口。 周围已经栓了许多华贵的马和车,正中间一驾金黄的銮驾——皇帝和太后也到了。 卿酒酒被执画扶着下车时,踉跄了一下,抬眸对上季时宴的眼睛。 她最近怕云琅蛊毒发作,所以每日都一颗血丸养着他,但是血毕竟是有限的。 抽多了人都犯恶心。 季时宴握着卿秀秀的手腕将她带下马车,看见卿酒酒眉心一跳。 管家那个老家伙,最近也不知道抽什么疯,每日都来跟他禀报一遍别苑情况。 回想今早出门前,管家又来了。 说云琅又蛊发了一次,他昨日让厨房给卿酒酒准备的猪肝粥她不啃喝。 季时宴烦得要死:“她喝不喝猪肝粥关本王什么事?本王还得亲自去喂?” “王爷,王妃每日为了小世子抽血呢,日日半盏茶杯,昨日听说还取了心头血。” 心头血...卿秀秀绣花伤了指腹都要哭上一哭,卿酒酒怎么敢对着心口下手的? 想到这,季时宴猛地回过神来。 可是卿酒酒却已经在执画的搀扶下,进了猎场。 方才没有瞧仔细,现在才发现卿酒酒今日穿的是一身戎装,小短褂在身上,脚蹬麂皮长靴,长发高束。 飒爽利落,叫路过的官员眼睛都看直了! 第三十七章 你送吃的给他,他又不知道 相比起卿秀秀和其他的官宦妻女,精心打扮,妆容精致,连脚上踩的都是牡丹绣鞋。 盈步款款,裙带飘飘。 美则美,可是跟往日看街市上那些美娇娘,姑娘夫人的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因为狩猎,来的王爷高官公子哥儿多,她们更卖力打扮了一些。 五颜六色的衣裙散落在林间,走过都带起一阵脂粉的香气。 而她们看见卿酒酒,面上露出的嫌弃毫不掩饰:“瞧瞧承安王妃,这穿的都是什么啊?” “哪有这样的姑娘家,”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装的姑娘掩着自己的脸:“打扮的跟个男儿一样!” “就是,故意要引人注意吧,听说她最近不是跟宣王走的很近吗,承安王的头顶都要冒绿光了。” 卿酒酒一路越过她们,目不斜视。 听见这些话,也只是微微冷笑。 跟这些姑娘们完全不一样的,是那些男人们。 卿酒酒是唯一一个一身骑装上阵的,最贴合狩猎这个活动。 纤腰被束在腰带里,盈盈一握,而那纤长的脖颈,更是白皙细腻,在长马尾的掩映下,令人遐想无限。 “承安王妃今日也要上场么?不然穿这个样子做什么?” “她不是一向足不出户的么?听说毽子都不会踢,穿这样,还真是别有一番风趣。” “唉,可惜了这张脸,若是没有毁容,配上这身资,我高低得去打个招呼。” “要不,待会趁乱起来,我们去会会?尝尝这承安王妃到底是什么滋味......” 几个男人说着,眼对眼毫不客气地笑起来,那笑容分外不怀好意。 还没讨论完,卿酒酒那边就有了情况。 “别说了,看那儿,有好戏。” 卿酒酒走了没几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她微微打量面前的人,毫不客气地一笑:“迦南公主,有何贵干?” 就见那迦南一身异族服饰,头编五彩辫子,娇俏年轻,一脸的桀骜:“你就是卿酒酒?” 迦南其实是见过卿酒酒的,不过那时候太小了,年岁过了很久,记忆已经模糊。 她很小的时候就来过大周,那时候的卿酒酒还没有毁容变胖,不过也不出彩,是个很稳吞的性子。 因此迦南今日一见卿酒酒,如此一身干练,光彩夺目的卿酒酒,她心生怀疑。 “我是啊,公主有事吗?”卿酒酒又问。 她比迦南高上一些,抱臂俯视时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味道。 众人心里纷纷想,这不对啊,本来最没有存在感的就是这承安王妃,怎么现在反而她能盖过迦南公主的势头? 迦南显然也没有想到,她手里还攥着马鞭,紧紧皱着眉。 “你不是卿酒酒,”她说:“卿酒酒那个懦弱的蠢蛋,才不会有你这种气势,你到底是谁?” 这话一落,就连卿酒酒也微微一怔。 这话说的,迦南好似跟卿酒酒很熟似的。 但是在卿酒酒的记忆里,跟迦南只不过有过几面之缘,还是在很小的时候了。 这话恰巧被已经走近的季时宴和卿秀秀听见。 卿秀秀心底一喜,表面上不动声色:“原来公主也有这种感觉,姐姐自从消失两年回来之后,确实改变颇多,王爷那日还特地找了大师来给姐姐驱邪呢。” 迦南立刻看向了季时宴。 她白了卿秀秀一眼,亲热地去挽季时宴的手:“宴哥哥!” 迦南的心思,那是全大周甚至是全莫迦都无人不知,她铁了心要嫁给季时宴。 卿秀秀被挤开,心底又嫉又妒,可是又不好对着迦南发作,只得继续阴阳:“公主久不来大周,怕是不知道我姐姐已经回来了吧。” “你不要讲话,”迦南对上卿秀秀的时候,不知为何让卿酒酒觉得好笑。 若说迦南对自己的态度是敌意,那对卿秀秀就可以算的上是嫌弃了。 就见迦南无比嫌弃地跟季时宴说:“宴哥哥,你怎么还跟她绑在一起?卿秀秀是嫁不出去了吗?” 季时宴一见迦南就头大。 更头大的是卿秀秀和迦南撞在一起。 要不是卿秀秀如泣如诉,一定要跟来猎场,也不用面对这种局面。 “公主,”季时宴把自己的手往外抽,不知怎么的他还朝卿酒酒看了一眼。 可恶的是卿酒酒那个贱人竟然抱臂在一旁看戏。 “狩猎马上就要开始了,公主还是回外宾的营帐吧,一会莫迦王该找了。” 他对迦南说话还算客气。 因为大周如今和莫迦算是友国,不宜生事。 “本公主跟我父王说过了,我今日就要跟你组队,太后也同意了呢。” 迦南说着,又轻蔑地看了卿秀秀一眼:“不像有的人,只会穿的花枝招展来这儿当蝴蝶,被死兔子吓得哇哇叫。” “王爷!”卿秀秀掩面而泣:“要不我还是回去吧,我不料公主她也如此贬低我,定然是你平日对阿秀太过宠爱了,才会叫姐姐和公主都逮着机会为难我!” 她一哭,唇角就显出些乌紫色,看着像是随时就要心疾发作似的。 卿酒酒本来想走,但是路被挡住了,又听见卿秀秀的话,白眼一翻:“让让,挡我路了。” 没人理她。 比起卿酒酒,迦南显然也更加讨厌卿秀秀:“你除了哭还会不会干点别的?本公主讨厌你又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天地为鉴,我五岁就讨厌你了好吗。” 五岁? 卿酒酒和迦南、卿秀秀三个人,其实年岁相差无几。 卿酒酒比卿秀秀大上半岁,迦南小一岁。 迦南五岁时来大周,就已经认识了季时宴和卿酒酒。 那时候的卿酒酒还未毁容,身子也瘦。 而季时宴的父亲老承安王那时候也还没死,承安王府和卿家的关系没有后来那么差。 卿博怀的鬼心思确实很早就有,一直妄图和承安王府结亲。 季时宴的生母早逝,老承安王后面娶的王妃对他动辄打骂,要么就将人关进柴房里。 一切都是为了弄死季时宴,好稳住自己王妃的地位。 迦南也是那时候跟着莫迦王来的大周,一来二去,在承安王府也与卿酒酒打过几次照面。 大人谈笑时,卿酒酒曾发现过继母将季时宴关进柴房的秘密。 有一次,满府乱跑的迦南发现,卿酒酒偷偷往季时宴的柴房里送吃的。 就这样,她发现了卿酒酒的小秘密,卿酒酒却哀求她不要说。 “公主,你别告诉别人,要是王妃发现了,世子会更惨的。” 那时候的季时宴还是世子。 “你傻啦!”小迦南戳着小酒酒的头:“你送吃的给他,他又不知道!” 那时候的卿酒酒很木讷,呆呆地说:“不用他知道,他很讨厌我。” 就因为这句话,迦南因此也不喜欢怂了吧唧的卿酒酒。 第三十八章 到底谁给的馒头 记忆攻击了卿酒酒满头满脸。 似乎真是这样,迦南从最初看不起卿酒酒,就是因为她软弱怯懦,后来每次见她,都少不了冷言冷语一番。 迦南想到这儿,瞥了卿酒酒一眼。 那眼神中有点复杂,似乎是觉得自己讨厌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有一天变了姿态,反而令她好奇。 “王爷,我当真如此招人讨厌吗?”卿秀秀言语戚戚,“是不是除了王爷您,别人都觉得阿秀满腹心机?” 她这么说,是想让季时宴觉得自己可怜。 季时宴会护着弱小的自己的。 “卿秀秀,你能不能别装了?”迦南的马鞭被她握的咯吱响:“本公主要跟王爷狩猎去了,麻烦你让让。” 说着,她又往前挤了一下。 但是那衣角刚刚碰上卿秀秀,就见卿秀秀脚一崴,整个人朝地上倒去—— “王爷!” 地上的小木桩戳在她的手上,顿时出了血。 而卿秀秀也哭的惊天动地。 “公主,就算你百般看不上我,可我也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真心爱慕王爷而已,您不也求而不得,为何要这样阴毒推我一把?!” 迦南简直目瞪口呆。 他们莫迦人,即便父亲地位高悬,也从来都是一夫一妻,没有见过什么小妾争宠。 但是到了大周,这卿秀秀还没嫁入王府呢,就玩碰瓷这一套!? “卿秀秀,你给我起来!”莫迦扯着卿秀秀的衣服,那架势像是要将她从地上拖起来:“你再说一遍本公主什么?” 她根本没挤着卿秀秀,衣衫相碰她就能摔倒在地,那她也是神了! 可是这时候旁边已经有许多人围过来。 都对着迦南指指点点。 说这莫迦的公主就是霸道,每回来都排场巨大,欺负他们大周人。 又有人说卿秀秀真可怜,不是被卿酒酒欺负就是被迦南欺负。 还有说的更难听的,说是不是卿酒酒怂恿迦南,故意为难卿秀秀,两个人合伙要她难堪。 就连季时宴也沉下了脸,他将卿秀秀一把抱起,冷眼看着迦南:“公主不要胡闹了,本王不会跟你搭队的,而且阿秀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以后你不能对她无礼。” 卿秀秀窝在季时宴怀里,掩着脸嘴角划过一丝得意。 她就知道,迦南这个小贱蹄子还想跟自己斗,她只要用用苦肉计,这两个贱人就都不是她的对手。 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 但是季时宴的最后一句话却叫迦南诧异。 而她刚想出声,就听见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卿酒酒一声嘲讽:“是么?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怎么没听说过承安王还有什么救命恩人啊?” 就连迦南也狐疑:“你的救命恩人?” 她目光往卿酒酒身上一转,心说这不就在这儿么,跟卿秀秀又有什么关系? 卿秀秀的心跳停了一瞬。 季时宴怎么会好好提及这个? 她敢用救命之恩三番两次地要挟季时宴,就是笃定他的性格不会说出来。 可没有想到,季时宴今天也有些生气。 他甚至觉得卿酒酒和迦南真是合起伙来欺负卿秀秀的。 于是他觉得,必须予以警告。 不过没想到他话刚落,会换来卿秀秀如此嘲讽的一笑。 她原本都打算走了,可看着埋在季时宴怀里的卿秀秀,一副得逞骄傲的模样。 她就为小时候的卿酒酒不值。 她原本不想说,季时宴眼盲心瞎干她什么关系,那个救他的卿酒酒反正都已经死了。 可是忽然又觉得不值。 为死掉的卿酒酒不值。 她看着卿秀秀一瞬间惨白的脸,在万籁寂静中,挑眉一笑。 那模样俊极了,又冷,又傲,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霸气。 围观的人群都看呆了,只觉得现在的卿酒酒会发光。 迦南莫名其妙地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王爷你小时候命运多舛,到底被人救过几次?” “什么几次?”季时宴更加莫名其妙:“本王的救命恩人只有阿秀一个人。” 卿秀秀此时慌张地攥紧了季时宴的衣服,催促道:“王爷,我们还是走吧,姐姐跟公主不会理解我的,只会觉得我居心叵测。” 她太害怕季时宴知道真相了,绝对不行! “王爷不妨将救命之恩展开说说,就说卿秀秀怎么救了您的命,是当年您被老王妃毒打关在柴房,不给吃喝的时候,卿秀秀给您扔了馒头么?” 迦南心头一跳,狐疑地看向卿酒酒。 季时宴一怔,抱着卿秀秀的手莫名一松,差点让卿秀秀摔在地上! “王爷!”卿秀秀露出痛苦万分的模样:“我、我突然觉得心口好疼,还有我的手,我的手还在流血,王爷——” 她心乱如麻,慌张地瞪向卿酒酒,犹如恶鬼索命一般:“卿酒酒,你是不是因为我跟你说过这个,你心有不甘,硬要拆散我和王爷?!” 周围又响起了窃窃私语。 都在讨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救命恩人? 什么毒打? 什么馒头? 承安王是因为一个馒头,将卿秀秀当成救命恩人的? 这么多年,燕京城里传闻他对卿秀秀荣宠无度,原来是因为一个馒头?? “安静!”迦南将马鞭往地上狠狠一抽,蹦起的落叶犹如平地炸弹。 “不是我真是越听越糊涂了,那馒头王爷你以为是卿秀秀给的??” 迦南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卿酒酒一眼,原本的讨厌都成了嫌弃:“你以前不敢说就算了,被人冒名顶替你都能忍??” “什么意思?!”季时宴冷声斥道。 怎么他越听,越像是他被人耍了一道? 迦南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卿秀秀像是再也受不住一般,攀着季时宴的脖子,发狠一口咬下舌头! 吐出一口血后,她又哭的一脸是泪:“王、王爷,你别听、听她们胡说。” 第三十九章 本王讨厌手段太多的女人 “她们是污蔑我!”卿秀秀泣不成声,连着嘴角的血沫,显得格外可怜:“那、那明明是我给你的。” “卿秀秀,你再不要脸一点!”迦南抬起马鞭,看样子又想往地上甩:“卿酒酒个窝囊废不说就算了,本公主可憋不住。” 卿酒酒这时候出了声:“公主,我觉得你可以先放下对本王妃的成见。” “你闭嘴!”迦南吼完,又看向卿秀秀:“你有本事别用苦肉计,装什么可怜啊!” 眼见事态越来越严重。 季时宴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看来‘救命恩人’的身份,对承安王还真是非同一般的重要。 卿酒酒掀起眼帘扫了季时宴一眼,发现对方神色难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是个蠢人,迦南话说得这么明显了,他不可能听不出来事情中间有猫腻。 卿秀秀的苦肉计演的再真,也不是全无漏洞。 而且卿酒酒在之前就已经暗暗提示过一次,关于给季时宴扔了馒头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就真的一点都没发现卿秀秀的不对? 季时宴动了动,将卿秀秀放在了地上。 ——看来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了。 围在四周的人渐渐更多了,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承安王后院着火。 有些甚至还幸灾乐祸,说承安王终于还是栽在他最恨的卿家女人手上。 还有些马后炮,说卿秀秀确实长了一幅狐媚的脸,男人一看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就容易把持不住,这不怪承安王。 卿秀秀怕极了,她以为自己发狠咬了自己一口,季时宴就应该心软茬过去。 可他现在竟然将自己放在地上,看起来还一副已经相信的样子。 她拼命咬着唇,挤出两行眼泪,越发显得那双眼水灵灵。 “你们都滚,”季时宴突然道,视线环着围观的人群转了一圈,吼道:“滚!” 承安王发怒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不仅是凑热闹的人,就连卿秀秀也吓得一个瑟缩。 她似乎怕季时宴会打她。 只有卿酒酒毫无反应,甚至在看向季时宴时,眼里露出了玩味般的嘲讽。 “滚!”季时宴更加怒不可遏地冲她吼! “王爷!”迦南难以置信地指着卿秀秀:“不是吧?都这样了,你还护着她?!” “走吧公主。”卿酒酒突然握过迦南的手腕,扯着她离开,嘴角挂着不屑的笑:“你叫不醒一个装瞎的人。” 情况急转直下,大家都没有料到,明明真相近在咫尺,承安王竟然选择无视,还继续维护卿秀秀! 而卿秀秀则差点被惊喜冲昏头脑! 她就知道!季时宴定然是对她有情,对她在乎,所以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他都依然会维护自己的! 她骄傲又得意地重新仰起下巴。 今天之后,那些人都会知道,我卿秀秀就是季时宴最爱的女人! 直到卿酒酒拽着迦南已经走远,那些围观的人触及到季时宴杀人般的眼光,才讪讪地四下散开了。 不管怎么样,承安王他们还惹不起。 不一会儿人全都走光了,原地徒留他们两个。 卿秀秀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拽着季时宴的衣袖:“王...爷,我腿软,方才姐姐和公主如此逼迫,像是要吃了我似的,幸好你愿意相信我。” 谁承想她这话刚说出口,季时宴脸色突然一变。 他原本的脸色就不好,这会儿更是吓人的厉害。 “阿秀,你再说一遍,当初你是怎么救了本王的?” 明明问过一次,可语气上却也完全不相同。 上一次季时宴问出这话的时候,充斥着浓浓的对于卿酒酒的不屑,问的丝毫不带怀疑。 可是这次不同,这次的问话,确实明显带着质问的语气。 跟方才吼那些人毫无二致。 这只代表了一种——他是被彻底惹毛了。 对卿秀秀,也不再是单纯的信任。 卿秀秀恐慌地拽紧他的衣服,不停地摇头:“王爷,您不信任我?你信姐姐和公主说的话?她们就是为了让你怀疑才搬弄是非,试图破坏,她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事!” 季时宴忽然松了表情,他凑近卿秀秀,看着这张娇弱的脸,像是看什么稀奇玩意儿一样,居然还显得有些温情脉脉。 就连声音也轻柔。 “那你说,那时候你给本王扔馒头前,会先确认本王的处境,你告诉本王,当初你是怎么确认的?” 话落,卿秀秀的目光明显地躲闪了一下,甚至仓促地眨了一下眼:“什、什么?” 还有暗号? 卿酒酒这个贱人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果然,果然是个贱人,还对她有所隐瞒! “王爷...那时我们都还小,已经过了太久了,我——” 季时宴眯起眼睛:“你不记得了?” “记得!怎、怎么会不记得——王爷您那时候被老王妃折磨的生不如死,总是不大清醒,所以我每次扔馒头前,都先给拿个、拿个石头在门上、门上敲,等你醒了,再将馒头扔进去。” 她一边说一边严密地注意着季时宴的神色。 她可以说错,但是决不能不说。 说错了还能说年岁太久,自己或许记错了,可要是不说,她的欺骗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说完,忍着心底的害怕和战栗,又小心翼翼:“王爷——” “嗯。” 季时宴站直了身子,脸上根本看不出喜怒。 他这个人要藏起情绪来,根本不会叫人捕捉到一星半点。 见他神色恢复了平淡,卿秀秀心底一喜,没想到自己胡诌乱蒙,竟然还蒙对了! 她惊喜之下,不由又多为自己说了几句好话:“王爷,您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担心,老王妃待您不好,我却恨不得将带回卿府去好好护着!” “你有心了。”季时宴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不过那女人已经亲手被老承安王杀死了。” 是的,季时宴的继母死在季时宴父亲手下,因为她与外男私会被抓包,死的颇惨。 卿秀秀刚要说话,却被季时宴的下一句吓住了。 “不过老承安王或许不知道,他看见的偷情场面,是本王一手安排的,”季时宴看向卿秀秀:“本王讨厌手段太多的女人。” 一阵风刮来,明明还未入秋,却叫人一凉。 缓缓地,卿秀秀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第四十章 去查查阿秀,要事无巨细 “沈默,备车送阿秀回去吧,她上了手和舌头,不适合待在猎场。” 季时宴淡声吩咐完,转身往猎场集合的地方走去。 卿秀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默伸手一拦,“秀秀姑娘,还是回去吧。” 虽然季时宴什么也没说,但是卿秀秀感到了一阵刻骨的寒冷。 就好像,季时宴不动声色地将她打入了冷宫! 不! 她才不会输给卿酒酒这个贱人! 手段太多? 手段太多的人明明是她卿酒酒。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狐媚的法子,竟然让迦南公主都为她说话。 而迦南却那么讨厌自己! 沈默看着卿秀秀的脸色几次变幻,要请她上车,却被卿秀秀拦住了。 “不劳沈侍卫了,将王爷的马车借给我就好,王爷身边不能离人,你还是快回去伺候吧。” 沈默将信将疑:“你自己可以?” “自然,我身子不适,还想自己去趟京华先生那儿,你好好跟着王爷,让他在猎场散散心。” 沈默倒也没有坚持,毕竟他知道,卿秀秀身边的那个春芝会武功,出不了什么岔子。 而王爷身边还更加需要人一些。 他跟王妃抬头不吵低头吵的,不拦着,真怕早晚得出事。 于是沈默见了个礼,直接追着季时宴去了。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响起。 林子中间的空地空无一人,这掌声显得有几分空灵。 可卿秀秀却神色未变:“宣王殿下戏看爽了?” 江浔也从一株巨大的树根背后冒出来,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他脸上的笑意一看就不怀好意,像是燕京城戏摊子底下专程看戏的人。 看完了还不忘嘲笑几句:“哎呀,秀秀姑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当真是稳得很呐。” 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继续装。 “宣王殿下说笑了,”卿秀秀这会儿还觉得自己的舌头疼:“说起唱戏,哪比得上宣王殿下在我姐姐面前的功力?” 那日在茶楼一会,她跟江浔也可不是什么都没干。 反而最终喝完一壶茶的还是他们。 “都是盟友了,就不必互相膈应了吧?”江浔也折扇一展,像个翩翩佳公子:“依本王看,秀秀姑娘就是太急了,才会将你姐姐给惹毛,不然我看她根本都不屑跟你争抢季时宴。” “你知道什么?她不屑?她当初想尽办法爬上王爷的床,就是个臭不要脸的贱女人!” “好好好,”江浔也举手投降,不敢招惹一个失去理智的女人。 卿秀秀冷哼一笑:“宣王也不必激怒我,反正我们条件谈好了,这次狩猎,你让卿酒酒跟了你,等王爷与她和离,你要的东西,我自然也会叫人送上门!” 说到这个,江浔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情:“你真有季时宴当年犁疆的布阵图?” 卿秀秀看着他,故意凑近,满身的脂粉味飘过去:“宣王别忘了,承安王从前从不对我设防。” “......” 这话不假。 从江浔也查探到的消息显示,季时宴确实对他这个‘救命恩人’毫不设防。 两年前,他曾经对卿酒酒那么狠,甚至不惜将人直接抛到了乱葬岗,还强迫她难产。 但是对卿秀秀,他却呵护备至,就连卿秀秀心疾,他也不惜花费重金求医。 对卿秀秀几乎有求必应。 她与卿酒酒,在季时宴那得到的是全然不同的待遇。 也难怪卿酒酒会对季时宴如此嫌弃。 所以卿秀秀要得到他的布阵舆图确实也不难。 想到这,江浔也再一次敛了情绪:“那秀秀姑娘就等本王的好消息。” * “主子。” “主子?” “王爷!” 季时宴猛然回神,瞥见沈默,皱紧的眉头看起来要杀人:“让你送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默将卿秀秀的吩咐如实说了,又说:“主子,你真的相信秀秀姑娘?” 原本就在因为这件事烦,季时宴一听更是烦不胜烦:“有你什么事?” 沈默见他这样,完全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狐狸,根本惹不得。 于是他识趣地闭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可不消一会儿,他却听季时宴自顾自地说:“根本没有暗号。” 沈默:“?” “没有所谓的暗号,”季时宴脸色绷的很紧:“那时候活命都成问题,哪有心思对暗号,只知道有人往屋里扔馒头,沾了灰也得吃。” 听他这么说,沈默又有点心酸。 当年的季时宴,好歹是个尊贵的嫡出世子,就因为亲娘死的早,所以从小遭受的虐待才如此清晰。 “所以主子您刚刚是在诈秀秀姑娘??” 说诈也算不上,季时宴一边对自己说,不能怀疑卿秀秀,她就是这么多年毫无条件陪在自己身边,又舍生搭救的人。 可是另一面,他又觉得很荒唐。 因为即便卿酒酒只有只言片语,他却觉得她说的未必是假的。 她和卿秀秀,她们俩总有一个人是在说谎。 会是善良柔弱的卿秀秀,还是从前懦弱现在刁钻的卿酒酒? 理智告诉他是卿酒酒。 可事实......这件事根本经不起对峙。 “主子,既然你已经出口试探,那说明方才你并不是全然不信王妃的话,那您为何还——” 剩下的话沈默没有说出口。 比起卿秀秀,其实他一直更喜欢王妃。 尤其是最近的王妃,她怎么看都不是个要用说谎来栽赃别人的人。 也不像卿秀秀动不动就哭。 但是,王爷就是不待见王妃。。 沈默的话其实有点一针见血,让季时宴在怔忪一瞬的同时,心里更觉得荒唐。 所以他没有回话。 “其实我知道,”沈默突然又自己在那叨叨:“主子是肯定是想,您不可能相信错人,要是当年那个扔馒头的真是王妃,那您这么多年对王妃的种种作为,不就太残忍了吗。” 季时宴猛地顿住了脚。 沈默急忙止了话不敢再说。 良久,在一阵复杂的情绪中,季时宴突然开口:“让谢雨去查查阿秀,要最快,还要事无巨细。” 第四十一章 江浔也,想死你就盯着本王看 他们正说着话,不远处突然爆发了一阵喝彩声。 循声而望,就见人群簇拥中,卿酒酒高挑劲瘦的红衣一闪,她手中居然挽着弓箭,刚刚飞了一箭出去,正中靶心! 卿酒酒居然会射箭! “主子?”沈默问:“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谁知他主子全然没有听到他后边的问话,已经抬步往前边走。 狩猎场上都是竞技,年年都有这个规矩,谁猎杀的猎物多,谁就是猎场的王。 往年年年都是季时宴拔得头筹,毕竟这位战神出马,大周少有武力能与他抗衡的。 不过今年—— 季时宴走前了,才从这些讨论里得出一条新的规矩。 “承安王妃这主意也是妙啊,往年都是承安王出尽了风头,谁也不敢与他抗衡,但若是组队,那就不是绝对了!” 组队? 季时宴凝眸沉思半晌,不知道卿酒酒究竟要搞什么鬼,她竟然说要组队比狩猎?? 她懂什么叫狩猎吗? 即便是运气好一把射中了靶心,她就以为她可以跟场上这一群男人竞争了? 简直自不量力! 季时宴正要叫停,谁知前边的起哄声更大了:“喔!” 接着就是迦南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谁要跟你组队啊,不是卿酒酒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要自己选队友!” 太后卿涟漪就坐在高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台下。 一旁龙位上的小皇帝两眼无神,似乎因为年纪太小,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不过小皇帝旁边坐着的莫迦王,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他们莫迦不像大周,崇尚自由,也更欣赏女子的飒爽。 这承安王妃倒是令他眼前一眼。 不过这些都不阻碍那些参加狩猎的年轻人跃跃欲试。 尤其卿酒酒提出了这么一个玩法。 从前的狩猎,从未有过女子参加,大周朝虽然也有女子为官的例子,不过到底是少数,而且就算为官也是文官。 所以方才卿酒酒站在人群中,说出她也要参与狩猎角逐的时候,差点惊掉大家的下巴。 卿酒酒? 燕京城第一丑妇,她要参加狩猎? 有个年轻的官员不加掩饰地笑出来:“承安王妃,恕在下直言,您拉得动弓吗?” 卿酒酒面对所有嘲讽的眼神和笑容,一句也没有回。 而是直接拎了一把弓过来,拉弦,放出,肩背绷直成漂亮的线,凌厉又漂亮。 ——然后就惊呆了众人。 但是按刚刚卿酒酒亲口做出的规定,射中靶心即可在场内挑选队友,不过队友上限为一人。 也就是说她挑了迦南,迦南就失去了再选队友的权利。 她当然不乐意,她就是冲季时宴的,这种新鲜玩法,要是不能跟季时宴一队,那还有什么乐趣? “迦南,不要任性,”这时候莫迦王突然出声,状似训斥:“承安王妃要与你组队,那是你的福分,你怎么能如此不识好歹?” 卿涟漪则帮着迦南说话:“莫迦王也不要太帮着酒酒了,她就是胡闹,不过公主,听闻你在南疆向来是马上高手,你如此拒绝酒酒,是怕会输吗?” 卿涟漪自然是不乐见迦南嫁给季时宴的。 那不是给季时宴多加了一道靠山么? 所以迦南跟卿酒酒也好,省的老在季时宴面前晃,说要嫁给季时宴。 也就是皇帝太小,不然卿涟漪早就着手,怎么也将迦南弄进宫里来。 不过...说不准这五日狩猎,就是季时宴的死期呢? 想到这,卿涟漪闪过一丝不怀好意,又很快地掩盖了下去。 而迦南这人,心高气傲的小公主,根本经不起激,她瞬间就道:“我怕输?你们大周除了承安王,谁能赢过我?” 卿酒酒抿唇一笑。 迦南摆了摆手:“罢了,左右承安王也得选个队友,反正选谁都赢不过我,一人一个拖油瓶,谁输谁赢也不好说,本公主屈尊降贵,就跟卿酒酒吧。” 卿酒酒根本不介意当拖油瓶:“那就谢过公主了。” “哼。”迦南高抬下巴,对卿酒酒这窝囊的性子不屑极了。 “这么热闹啊?” 江浔也的声音突然出现,带着玩味:“那本王也来选一个。” 说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将折扇一扔,已经挽了弓,一箭射出。 ‘嗖’一声,正中靶心! “哇!虽然宣王多年不在燕京,但是看来骑射之术也没有退步,还如当年啊。” “可不是吗?今年的狩猎可真是好看了,想当年他还未被发往封地时,与承安王也是旗鼓相当啊。” “他会选谁?” “肯定是选个跟他旗鼓相当的啊,不然怎么赢过承安王?他们一向斗的你死我活。” 众人翘首以盼,都以为江浔也会选一个除了季时宴以外最强的人。 要么就是季时宴曾经的副将孟钦,要么就是巡防营统领陆今安。 这两位都是大周名声赫赫的武将。 然而江浔也目光梭巡了一圈,竟然停在了季时宴身上。 众人这才发现,承安王冷着一张脸站在最外围。 自从方才发火之后,他似乎就一直都是这个表情,没人琢磨的透承安王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江浔也看过去之后,他的表情显然更冷了。 还表现出如方才迦南公主一样的嫌弃。 “江浔也,想死你就盯着本王看。” 江浔也偏偏是个疯子,他指着季时宴看向卿酒酒:“小酒,被选中的人不同意怎么办?” 不过还没有等卿酒酒说话,台上倒是已经传来了劝导声。 卿涟漪:“承安王,平日你用权势压人就算了,宣王难得回来一次,只是场狩猎,你也要如此扫兴吗?” 莫迦王也在一边附和:“承安王啊,本王觉得这有看头,你与宣王总是争个你死我活,这次正好互相协作一番不是么?” 就连一直没有说话的卿酒酒,也将那把几乎比她的身形还要大的弓往地上一扥,冷冷一笑:“除非承安王觉得宣王会坑你,输不起。” 输不起? 季时宴还真就吃了这个激将:“那本王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一骑绝尘。” 这是同意了。 很好,有了这个开头,接下去的组队也显得十分顺利。 此次狩猎一共分了二十五队,每队两人。 除了卿酒酒与迦南,其余的都是男人。 内侍官在台上宣读规则: “狩猎输赢,以授得的猎物总重为数,数高者胜。 截止日,八月初十。” 随着小皇帝在战鼓上一击,礼炮为号,狩猎正式开始! 而卿酒酒则在听完那规则后,微微皱起了眉。 总觉得这规则,过于简单。 第四十二章 放狠话 不过卿酒酒也来不及多想,因为侍卫已经将马牵了过来。 孟钦是季时宴的人,知道季时宴讨厌卿酒酒,因此对她也没有好言语:“王妃方才拉弓那一下确实是出彩,不过狩猎可不止是拉弓射靶这么简单,马是活的,猎物也是活的,王妃要不还是适时打退堂鼓吧。” 见孟钦带头,其余的人也开始起哄。 “要我看承安王妃就是胡闹,女儿家就该在家带孩子,出什么风头。” “待会出了洋相,丢的还不是承安王的脸?” “也不知道承安王究竟是怎么想的,放她出来丢人现眼。” “虽然方才的一箭射的不错,不过投机取巧嘛,我们肯定是被她的装束骗了!” “是啊,”方才嘲讽卿酒酒的那个年轻叫赵匡,此刻也在一旁取笑:“公主是马背上长大的,王妃你却连绣花针都拿不好,万一上不去还摔——了。” 下一瞬,赵匡没说完的话就都堵在了喉咙里。 ——只见卿酒酒一蹬马鞍,根本不用人扶,翻身跃上了马! 动作比燕京城里那些的贵公子们还要利落! 方才嘲笑她的人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那马背上犹如女将军一般,光彩照人到令人移不开眼的人是谁? 这是卿酒酒吗? 方才挽弓射箭真的不是她在装模作样? 她上马的动作,甚至比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迦南公主,也丝毫不逊色。 不仅是赵匡无话可说。 就连季时宴,江浔也,迦南和孟钦,也都是一副被震慑了的模样。 今日的卿酒酒,与往日相比,真的太不相同了! 半晌迦南才喃喃道:“卿酒酒,你从前在本公主面前是不是都在装啊......” 小时候的卿酒酒在她脑中的印象太深了,懦弱无能,说话都不敢大声。 今日....今日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跟着卿酒酒的步伐走。 原本是个个人竞技的狩猎,因为卿酒酒的插入,变成了组队。 而卿酒酒,从一开始好像也是奔着与自己组队来的,根本没有考虑过别人。 迦南微微皱眉,难道卿酒酒看不出来自己很讨厌她么? 为什么还要强行与自己一队? 不过这些问题,她就算是问出口,卿酒酒定然也不会好好回答。 迦南一跃上马,她跟卿酒酒的方向是西边,如今日已西斜,动物们大多可能已经往西边跑。 卿酒酒不屑地扫了一圈下边的人,微微挑了嘴角,竟然有着睥睨众生的自负:“诸位,输了别哭。” 尤其最后看了季时宴一眼:“承安王,你蝉联的狩猎榜,今年没准儿要换人。” 说完,一拍马背:“驾!” 率先离场出去,如一支离弦的箭,一骑绝尘。 迦南目瞪口呆,一拍马背追了出去:“卿酒酒,你说什么?你会个啥你就榜首?还不是要靠本公主?你站住!” 两位姑娘首先入了猎场。 季时宴肩膀被人拍了两下才反应过来,扭头一看江浔也,脸瞬间黑了:“滚。” “承安王这是看呆了吧?”江浔也玩味着笑了一下:“王妃还真是飒爽英姿,除了...丑了点。” 不知为何,卿酒酒的丑其实是全燕京城公认的,可是听见江浔也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季时宴又生起复杂的心思。 他轻嗤:“原来堂堂宣王,也爱嚼女人的舌根。” “不是吧?承安王是在说本王嚼舌根?难不成因为承安王妃丑,将她丢入乱葬岗的不是你?” 这话叫季时宴更加不舒服:“本王不是因为——” 还没说完就被江浔也打断了:“不是因为王妃丑?哦,那是因为你心仪的是秀秀姑娘?所以不惜杀妻弃子...” “闭嘴!”季时宴怒不可遏。 明明这些事确实是他做的,卿酒酒也确实被他抛到了乱葬岗,可是,从旁人的口中说出来,似乎从前不觉得有什么的事,现在却变得特别残忍。 季时宴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但他几乎有些落荒而逃一般。策马往东边去。 一西一东,背道而驰。 而孟钦偏偏不信邪,他倒是想看看卿酒酒究竟还能怎么变出花来,于是也往西去。 而剩下的那些人里,陆今安带队往南,少数人去了北边。 更多的,还是跟去了西边看戏。 卿酒酒的狠话放的非常猛,但是到底是个女人,没有人真的相信她的实力。 迦南也不相信。 所以当卿酒酒第一次发箭,并且直接命中一只行走的山鸡时,她惊呆了。 几乎是瞬间勒住了马,被那只倒地的山鸡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 卿酒酒却是不骄不躁,收了弓,策马过去捡起那只山鸡,扔给了负责收拾猎物的侍卫。 哨声在半空响起。 西边的飞鸟被震飞了一片。 那是收获猎物的哨声,也是今日响起的第一个哨声。 那代表西边拔得头筹,收获了第一只猎物。 “西边...不会真是王妃娘娘吧?” “怎么可能,”孟钦冷冷一笑:“就算是西边,那定然也是迦南公主射中的,你见王妃使过箭么?” 也对,还有迦南公主在一旁呢。 王妃定然是没有这种能力的。 对,肯定是这样。 殊不知人家迦南公主此时也正愣在一旁。 她甚至没有看清卿酒酒出剑的动作和速度,那箭就已经插在了山鸡的身上。 也对,还有迦南公主在一旁呢。 王妃定然是没有这种能力的。 对,肯定是这样。 殊不知人家迦南公主此时也正愣在一旁。 她甚至没有看清卿酒酒出剑的动作和速度,那箭就已经插在了山鸡的身上。 第四十三章 季时宴解围 然而紧接着,哨声不断从西边传来。 不久后有侍卫满头大汗地骑马冲来,马背上都是猎物。 恰逢赵匡回营地取东西,看见侍卫,不屑地一笑:“这些都是迦南公主射中的吧?公主的能力还真是年年精进!” “什么?”侍卫愣了愣,然后飞快地否认道:“不是的赵大人,这些都是承安王妃所猎。” 马背上不仅有山鸡,还有四脚的野兽,这些都不是容易射中的猎物,可是竟然,都是卿酒酒所猎?! 赵匡差点从马上栽下来:“你说什么?” 他当然不信,他不信卿酒酒那个花架子真的会狩猎,还能一举超前,把他们都比了过去! 区区一个女人,还是曾经全燕京城里最丑,人人唾骂的女人! 她凭什么? 侍卫不再理他,匆匆将猎物放去了指定位置。 他还得赶回去,承安王妃那儿没准已经堆了一堆猎物,要有人去收拾。 “卿酒酒,你要杀疯在这个猎场吗?” 迦南不可置信地看着卿酒酒又一次一箭射穿一只野兔的肚子,那兔子挣扎两下,而后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卿酒酒重新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而后缓缓地对准了迦南。 箭端锋利的一头在阳光下一闪,像是裹着肃杀。 迦南在那一瞬间感觉换身的血液都一冷,四下无人,只有两匹马和她们两个人。 还有不远处死去的那只兔子。 “你...你要干什么?” 在那瞬间,迦南竟然奇怪地失去了抬手拿起自己弓箭的能力。 就好像她一动,卿酒酒的那支箭就可能朝自己飞过来一般。 卿酒酒一只眼瞄准的神采倨傲又冷厉,风将她的袍角吹起,红衣飒飒。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卿酒酒!住手!” 竟然是季时宴! 卿酒酒将瞄准的箭一放而出,在季时宴飞身向前之前,那支箭擦过了迦南的鬓角,带起她鬓边两捋黑发。 ——而后直接飞向了她的身后,正中一只麋鹿的身躯! “咩——”麋鹿应声而倒,它身上的颜色掩在枯叶中,很难辨别,而且刚刚已经被卿酒酒射杀野兔吓傻了,一动不动。 因此不论是迦南还是季时宴,都没有发现它。 而今,它倒在血泊中。 而季时宴飞奔而来,想要抢夺卿酒酒弓箭,硬生生在半空挨了卿酒酒一脚—— 直接被揣倒在地。 季时宴:“......” 一股邪火从他的心底升起,爬起来就是一声怒骂:“卿酒酒,你敢踹本王?” “不然呢?等你碰到我?”卿酒酒坐在马上,睥睨他一眼:“你不嫌恶心我还嫌膈应呢。” 膈应? 有一天他季时宴会被人嫌弃膈应? 卿酒酒是不是疯了? 而这时迦南也已经回过神来,策马上前,心有余悸:“你不是要杀本公主?” “公主,你是不是跟季时宴一样中邪了?我又不是嫌命长。” 迦南:“......” 她真以为卿酒酒要对自己下手,毕竟她对卿酒酒总是冷言冷语, 从没有一句好话。 所以她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那箭会朝自己射过来。 迦南一时间有点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汗颜,于是转移了话题:“王爷你过来做什么?你也来西边?宣王呢?” 卿酒酒准备去别的地方,季时宴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轻咳:“走散了。” 他去的是东边,可是听见西边频频发出信号,所以被好奇驱使来看看。 跟江浔也也不是走散了。 江浔也根本不是来打猎的,就是来闲逛的。 他直接就抛下江浔也走了,要来西边一探究竟。 然后就看见卿酒酒凌厉的箭法。 谁知道对方却对他半点不屑,踹他一脚不说,还直接转身走了。 “卿酒酒!你敢无视本王?”他策马上前:“站住,本王有话问你。” 迦南更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远离自己而去。 季时宴追着卿酒酒,在她旁边暴躁地说着什么,还吓跑了卿酒酒猎物,又被卿酒酒不耐烦地赶走。 “......这不是本公主的队友吗?他不是有自己的队友?” ...... 等到日落西山,倦鸟归巢,猎场才渐渐归于平静。 这一天的闹腾,捕杀,山里的猎物早就发疯了一般,到处乱窜。 等到卿酒酒赶回营地,四周已经飘来了阵阵肉香。 补货的猎物,挑选出能吃的,伙房的人已经安排烤上了。 其余的东西,能剥皮的剥皮,制成上好毛料,冬天的时候就送给宫里的贵人或者那些王孙贵族。 卿酒酒还没走近营地,就听见赵匡在那边哄闹:“给我将它烤了!你说什么?不烤?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副仗势欺人的口吻。 等走近了,才看清他手上拎着的是一窝山猪崽子。 太小了,几乎刚刚睁眼。 伙夫为难地看着,劝道:“赵大人,真的不行,狩猎有规定,不能射杀怀孕的猎物,更不能猎杀幼崽。” 这赵匡显然是骑射不如人,又没有东西交差,所以将发现的一窝刚生下的山猪也带回来了。 卿酒酒眉头一皱。 季时宴本能地觉得这个女人不会安分。 他跟了卿酒酒一下午,摸透了卿酒酒的狩猎习惯,她是绝不碰那些老弱病残的动物的。 赵匡被拂了意,面子里子一个也挂不住,正火的面红耳赤,又见卿酒酒过来了。 他是真的看不起卿酒酒。 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赢了射箭又怎么样? 还不是丑女一个? 于是他更着急给自己找回脸面,拎着几只小猪就往火坑里扔:“你不烤,本大人自己烤!” 他刚要动手,背后就传来卿酒酒的冷笑声:“赵大人若是饿得慌,本王妃不介意分一只山鸡给你,何必顶风作案,要这些小畜生的性命?” “有你什么事?”赵匡立刻就被激恼了:“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净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哦我知道了,承安王一向厌恶你长得丑,所以你另辟蹊径?” 他觉得季时宴一定很讨厌卿酒酒,当初还想让她死。 自己即便冷言冷语,承安王也一定会感谢他的。 想到这赵匡说的话更恶毒了:“没用的,你这张丑脸,不论是干什么都没有秀秀姑娘讨喜,会打猎的泼妇,谁看得上!” 他话落,做好了卿酒酒泼妇骂街的打算。 反正这四周人这么多,卿酒酒但凡张嘴,也逃不了一个泼妇的骂名。 而他是男的,他有什么错? 可是谁承想,卿酒酒还没动手,他手上却被一颗小石子一击而中! 力道之大,让他感觉自己的腕骨瞬间就裂了! 而手上山猪崽也应声掉在地上。 “赵匡,”季时宴收起弹弓,神色冰冷:“你是当本王死了么?” 第四十四章 噬心蛊,怎么了 赵匡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惹恼季时宴。 他抱着手痛苦地哀嚎起来:“啊!!” 手背瞬间肿起了高高的一块,青紫一片。 他到底还是怕他的,听说承安王惩治起人来,毫不手软,会令人生不如死。 可是他不服气:“王爷,我只不过是、是替您教训卿、王妃啊!” “替本王?”季时宴不为所动:“那本王还要谢谢你?” “不、不敢!” “那还不快滚!” 赵匡心有戚戚,不明白自己这下为什么会得罪季时宴,但是对方确确实实生气了。 因此即便他在不服气,也不敢违抗季时宴的命令。 只是走之前,狠狠瞪了卿酒酒一眼。 卿酒酒:“站住,本王妃让你走了么?” 谁也没想到,卿酒酒这次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你...你想干嘛?”赵匡眼睛紧紧盯着她:“身为王妃,被我几句言语就受不了了?你还配为王妃吗?” 呵,卿酒酒真的要气笑了。 这人还会反PUA呢,可惜她不吃这套。 她微微一笑,含情眼露在外头,眉眼弯弯很是勾人:“是啊,我受不了,所以要罚你去喂马,大周的狩猎规则,抓捕怀孕的动物,罚金三百,抓捕幼崽,则喂马三日,哦对,还要铲马粪。” “你!”赵匡气的脸都白了。 他的手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还要去喂马?还要铲马粪? 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 赵匡这人,原本就不得人心。 只因为他爹赵太傅是前太子太傅,所以才有他今日目中无人。 季时宴不将他放在眼里就算了,但是卿酒酒竟然敢张嘴罚他。 这是要得罪彻底啊。 “卿酒酒!你凭什么?”赵匡愤而起身:“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怎么,你还想让赵太傅来替你铲马粪?你觉得他老人家脸上挂得住吗,真的不会将你打死?” 尾随而来的迦南就听见卿酒酒这一句。 大老远就看清这边什么情况了,她身为草原儿女,最痛恨的就是赵匡这种人。 什么腌臜事都做得出来。 卿酒酒也是怼的漂亮,让赵匡的脸变红又变白,然后又变青。 旁边已经有人劝:“赵大人,承安王妃说的也没有错,我朝规矩如此,你坏了规矩,就该受罚。” “是啊是啊,我瞧着几只小猪崽都还没睁眼呢,咱们又不是没有食物了。” “赵大人你实在是不该做出这种事,想想赵太傅吃斋念佛的,知道了肯定要气死。” 赵匡被人架在了道德制高点,根本下不来台。 他心底对卿酒酒的怨恨滔天,满的都要溢出来。 可是现在他只能认栽。 离去前,他用阴冷狠毒的目光紧紧看了卿酒酒半晌。 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得罪我了。 直到赵匡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远,卿酒酒才翻身下马。 那伙夫立马给她递了个烤的椒香的鸡腿过来:“王妃,你吃。” 看着她的眼神很纯澈明亮,是真心诚意谢她的。 卿酒酒原本想说不用,犹豫半晌还是接过来了。 卿酒酒这一日带给人的惊喜和诧异实在是太多了。 有赵匡这样的人,自然也有真心诚意佩服她的。 而且她竟然还不畏赵匡,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季时宴将马鞍交给下人,望着举着鸡腿,一小口一小口啃的卿酒酒。 她明明露出了伤疤,可身边几个围着她说话的,却都没有露出鄙夷,反而对她亲切有加。 卿酒酒对每个人都回以微笑。 他觉得荒唐,凭什么刚刚自己都出手帮她了,她也没有露出这么一个笑容? 凭什么!!! 迦南从别人那扯了个鸡腿,讨好般递给季时宴:“来王爷,吃鸡腿。” 季时宴咬了一口。 不怎么香。 不,一点都不香。 他皱着眉发落伙夫:“这跟卿酒酒那只鸡是一个腿?烤的一点不好吃!” 伙夫:“......可是王妃说很香啊,你看她笑得是不是很满意。” “满意?”季时宴冷笑:“她就是寒酸,没吃过好东西。” 迦南看他一脸嫌弃又将那鸡腿啃完了,很迷茫,不懂这人为什么对卿酒酒总是这副恶狠狠的表情。 可是看起来又总是注意着她。 ** 夜晚的营地升起了篝火,有人喝酒,有人吃肉。 今天一天下来,卿酒酒的战果赫然是拔得头筹的。 卿涟漪夸赞了几句,便先退了。 剩下的人围着篝火狂欢,晚一些的时候,山里刮起了大风。 见江浔也喝了第五杯酒离席时,卿酒酒也拎起了酒瓶子,跟了上去。 她等了一天,等的就是江浔也喝醉落单。 据她所知,江浔也得酒量并不好。 卿酒酒自认身为特种兵,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场很容易,毕竟就连迦南也没发现。 可是在某处篝火边,一双一直注视着她的眸子闪过阴郁,在她退开后,也起身跟了上去。 树枝落叶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响声。 卿酒酒不敢离得太近,可是走着走着发现,江浔也未免也走太远了! 夜里风大,细枝末节的声音嘈杂起来,叫人分辨不清前路。 然而又走了一阵,卿酒酒听见潺潺流水声。 他们在高地,悬崖下有暗河。 江浔也在一块大石板上停下来,似乎因为酒醉走不动了,直接烫了下来。 然而他还没闭上眼多久,就感觉脖颈处有一道萦绕而上。 他睁眼,借着月光看清卿酒酒的脸。 那双眸子里,充斥的都是杀意:“宣王,不容易啊,夜黑风高,不带随从?” “小酒?”江浔也攥过她的手腕,似乎很是玩味:“这是做什么?” 他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我劝宣王还是不要乱动,我这刀子可不比我的箭,这深更半夜的,宣王又喝醉了酒,掉下去恐怕尸体泡涨了才会被发现,你说呢?” “原来是要杀我,”江浔也那双桃花眼不怒反笑,生着光:“枉费本王那日还帮你,你恩将仇、仇报。” “我们就不要说废话了吧,”卿酒酒的刀锋更加逼近了一些:“噬心蛊,宣王殿下是不是很熟?” 这三个字一出,原本酒意浓厚的江浔也僵了一瞬。 很不明显,若是换成普通人,或许不会发现。 可卿酒酒无数次受过严格的作战训练,就是肌肉变动一瞬,她都知道对方是什么反应。 果然。 她没有猜错。 “噬心蛊,”江浔也开口的声音有些粗哑:“怎么了?” 第四十五章 弑杀 卿酒酒感觉出了江浔也的异样。 不过她觉得是心虚所致,因此将刀愈发逼近江浔也:“你既然知道噬心蛊,就该知道我是为什么来找你。” 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有悖逻辑,江浔也彻底回过了神,酒似乎也清醒了一些。 他重新躺回去,望着头顶月亮:“还以为你是来找本王花前月下的呢。” “宣王殿下,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很有耐心吧?我儿子每日要以一碗心头血喂着,我没什么手段,但是杀人还是手起刀落不眨眼的,你想试试吗?” 杀了江浔也,他死在这儿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动的手。 只要卿酒酒想,她绝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然而江浔也却轻轻一笑:“你不会杀了我,噬心蛊非下蛊之人不能解,你知道的吧?” “很好,看来宣王是承认了。” 卿酒酒快速从袖袋里掏出一物,在江浔也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塞进了他嘴里。 “我虽然不会蛊,但我也会毒,宣王殿下,一命换一命怎么样?或者你可以冲着我来,我儿子才两岁,他承受不住这样的噬心疼痛。” 江浔也这时候才算变了脸色:“你给我吃的什么?” “只是牵机毒而已,没有噬心蛊狠辣,每日发作一次,腹痛难忍,又不致死。” “卿酒酒,你真以为本王不敢动你?!” 江浔也双瞳突然发出一阵妖异的邪火,方才还因醉酒一滩烂泥似的,此刻竟然直接一把掐住了卿酒酒的喉! 卿酒酒岂非那么容易被掣肘,她好歹懂擒拿。 于是两个人迅速扭打在了一起。 卿酒酒这时候其实已经觉出有些不对了,以江浔也的性格,她以为他还会含笑与自己周旋一番。 但是没想到他却被彻底激怒。 是真正的滔天怒气。 仿似有人触碰了他的逆鳞,而他丝毫不能忍受一般。 他的逆鳞是什么? 毒? 卿酒酒接了江浔也一招,在思索间却又被他的折扇敲中了肩膀,正想往后退,却捕捉到空气中突然传来的一道脚步声。 江浔也显然也感觉到了,恰逢此时身边有人敲了三声竹杆。 梆, 梆, 梆...... 情景变得诡异起来。 江浔也冷冷一笑,收了折扇:“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话落,卿酒酒才终于反应过来什么。 她中计了! 不,或许这计不是为她所设,而是—— “卿酒酒!”季时宴的声音穆地传来,其中竟然有两三分焦急。 当他踏入这一方空地时,头顶已经铺天盖地往下落人—— 全是黑衣人。 训练高超的死士。 情急之下,卿酒酒只来得及在心底怒骂一句脏话。 她碰上季时宴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但是来不及骂人了,死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季时宴单枪匹马跟着卿酒酒出来的,手上甚至一把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这些死士明显最大的目标是季时宴,但由于卿酒酒离江浔也太近,又一副威胁她的姿势。 所以有一小部分扑向了卿酒酒。 卿酒酒平白蒙冤,放开江浔也就跑:“先说好,你跟季时宴的恩怨不要牵扯我,我们俩的帐下次再算!” 季时宴在打斗中:“?” 不过卿酒酒也没能如愿跑走,她的衣带被江浔也一扯,脖子被江浔也掣肘住——几乎是锁喉。 江浔也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愧是你,不过你不是想和离吗,给本王当个人质,今夜季时宴死在这,你就是本王的功臣,噬心蛊还不是好说?” “卿酒酒!”这时季时宴猝然转身,见卿酒酒被江浔也抓住,弃了跟死士的缠斗,扑了过来! “江浔也,你放开她!” “我不,”江浔也箍紧卿酒酒:“除非承安王现在给本王跪下来。” 卿酒酒感觉一阵好笑。 江浔也脑子被门夹了吗,季时宴会因为自己下跪? 他是不是忘了,季时宴厌恶她厌恶的要死。 而自己也不可能等人来救,从来到这里,卿酒酒就学会了自己的命握在自己手里。 “你知道上一个拿我当人质的外国佬,最后是什么下场吗?” 卿酒酒说着,根本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就见她腰身柔韧地往下一滑,眨眼间挣脱了江浔也的掣肘,居然还绕到江浔也身后,狠狠给了他一脚! “宣王殿下,我不接受你的条件,噬心蛊的解药,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江浔也几乎双眼一黑。 卿酒酒这一脚太狠了,他差点把内脏吐出来。 他们离营地太远了,这里的打斗声根本传不到那边。 季时宴对付自己面前的人之余,一边不断观察着卿酒酒那边。 真是荒唐,有一天他俩竟然会联手对敌。 卿酒酒的身手,甚至让季时宴震惊到分神。 她如鱼得水,在江浔也的手下都游刃有余,毫不费力地就撂倒几个死士。 而另一方面,她显然也分的很明白。 她来找江浔也定然是因为云琅的噬心蛊,而自己遇险,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威胁,不然方才她也不会想要走,那么果断。 想到这季时宴就一阵气闷,而且被死士击中了,身上的穴位瞬间翻涌一番。 卿酒酒一把拎起江浔也的后领,将他掣肘在自己手里:“让我出去!” “来不及了,”江浔也如疯子一般吃吃一笑:“你听,是什么声音?” 卿酒酒一句骂街没有出口,耳边响起了簌簌的,细小的动物展翅的声音。 她不禁瞳孔大睁。 江浔也丝毫不怕自己颈边的利刃,惋惜道:“今夜季时宴不可能活着出去,你既然不配合,那就...只能一起死在这儿了。” 话落,漆黑寂静的山林里,那簌簌的声音愈发明显。 季时宴显然也听见了,他抢过死士手里的刀,劈开一个,同样睁大了瞳孔。 ——只见黑夜的魑魅中,月下山林被风轻扫。 而一大团舞动着翅膀的黑蝶密密麻麻朝他们压来! 第四十六章 坠崖 卿酒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蝴蝶。 而且全部是黑色的。 而那些蝴蝶像是认人似的,只朝着她和季时宴扑过来。 她身边还好一点,似乎黑蝶有所忌惮。 而季时宴则是瞬间被包围透彻! “卿酒酒!”他的声音被淹没在黑蝶的浪潮中。 卿酒酒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江浔也包括这一波死士,身上全都涂了特制的药粉,所以黑蝶根本不靠近。 而她和季时宴,因为身上没有屏障,所以发疯的黑蝶都往他们身上扑。 她好一点,是因为刚才跟江浔也缠斗的时候,跟他有接触。 身上多多少少带了些他身上的味道。 可是怎么会? 这成千上万的黑蝶,定然是被驯化的毒物,咬上一口,就该沾上毒。 巫术! 江浔也今夜,还真是要将季时宴杀死在这! “卿酒酒!”季时宴的喊声又传来。 这是他第四次叫卿酒酒的名字了,前三次卿酒酒都没有回应。 这次卿酒酒叫道:“剥你旁边人的衣服!” 妈的,以多欺少,她真的怒了。 季时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仓促间,他瞬间就反应过来,直接扯下身边死士的衣服。 他们衣服上有特制的药粉! 他将衣服盖住身体,飞快到了卿酒酒身边,将她一把罩住! 这过程虽然极快,不过他其实已经挨了好几刀,裸露出来的皮肤也被黑蝶咬了数不清几口。 鼻尖充斥着浓浓的血味,卿酒酒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 因为季时宴将她紧紧地摁在罩衣下,而且力气非常大,卿酒酒根本挣扎不了。 她从不是被人护在羽翼下的幼小,尤其这人还是季时宴。 “季时宴,我能脱身,你管好你自己!” 她要挣扎,季时宴却将她压的很紧。 卿酒酒甚至路都看不见,但是直觉,在这么重重包围之下,季时宴要是往来路走,肯定是走不回去的! 这个傻子! “沈默应该快到了,一炷香的功夫他没有看见本王,就会生起警觉,再坚持一下。” 季时宴背上不知扛了多少打,有几次卿酒酒甚至听到他的闷哼声。 他的头还暴露在外,右手不断挥着剑。 他们挒过的地方,到处是黑蝶的尸体。 然而季时宴也总有体力用尽的时候——他们被逼到了悬崖边。 脚步刹停的那一刻,脚下的泥沙滚滚滑入悬崖。 深不见底,幽暗恐怖。 卿酒酒忍住骂人的冲动,她搞不懂季时宴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们是这种生死与共,夜半逃亡的关系吗? 季时宴会不会热情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但是卿酒酒很快就知道了,季时宴才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江浔也步步逼近,黑蝶铺天盖地,像海浪侵袭。 卿酒酒也有被咬中几口,她趁乱看了一下,伤口上已经是细细密密的黑色。 ——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可是若不及时处理,被咬的多了,自然就积少成多。 甚至危及生命。 短短的时间,仿佛过了万年,山林里终于传来了细密的脚步声。 火把的光一闪一闪。 救兵到了。 江浔也显然没有想到季时宴这么耐打,他脸色,更急迫地道:“还不快拿下!” 他冒着大险将季时宴引出来,大动干戈可不是为了功亏一篑。 必须要将季时宴杀了,未来大周横亘在脚下的路,才能少掉这一个劲敌! 卿酒酒很想打个手势叫停,今夜原本根本没有她什么事,不明白闹到最后怎么她这么倒霉。 “季时宴,江浔也是冲你来的,你带着我跑这么起劲干什么?!” “来人了。”季时宴突然道。 火光越来越近,甚至还能听见沈默的呼喊。 季时宴又解决掉两个人,即便运筹帷幄如他,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江浔也太狠了,死士个个都是冲着要他的命来的。 但凡季时宴放松一点警惕,肉都已经剁烂了。 忍不住有点后悔,当初帝位争夺的时候,不该念着他是太祖皇帝的亲儿子就手软放他一命。 养虎为患。 他深刻体会到这个道理。 沈默不愧是季时宴的亲卫,来的很快,带着影卫加入战斗。 江浔也神情冰冷地下了命令:“杀不掉就逼进悬崖!” 季时宴和卿酒酒本就在悬崖边上,几乎是退一步都为难的境地。 影卫疯了一样往这边扑过来,在火把的威慑下,黑蝶渐渐退了一些。 然而没有什么用—— 死士个个不要命,得了江浔也最后的命令,更加发疯似的砍杀过去。 卿酒酒踢开一个人,站在崖边一个踉跄——半只脚堪堪踩到了崖边,沙子簌簌掉落。 “滚开!主子!”沈默目眦欲裂,看着江浔也拉开了一支长弓! 季时宴瞳孔杀意滔天:“江浔也!” 江浔也微微一笑,而后果断地放出那支直指季时宴心脏的箭。 “主子!!!!!!” 江浔也的目的很清楚,要么季时宴躲不过去被箭射穿,要么他躲——但是势必会掉入悬崖。 这悬崖深不见底,掉进去就是生死未卜的局面。 可是季时宴没得选,他只能躲。 然而他和卿酒酒几乎已经被逼到紧紧挨着对方,他这一动,卿酒酒也逃不了。 卿酒酒只想大呼三声倒霉。 但是她现在也难得的黔驴技穷了,就是不知道悬崖深不深。 她特种兵的作战素质告诉她,其实掉下去更容易脱身。 老话说得好,置之死地而后生。 然后卿酒酒就在这可笑的自我安慰中失重了。 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季时宴一把攥住,再睁眼,两人都悬在了悬崖边上。 却奇怪地缀着没有掉下去。 ——沈默在最后一刻飞扑上来,紧紧攥住了季时宴的手! 影卫被逼到极致,他们人又多,终于将局势掌控在手里。 死士被纷纷斩杀,黑蝶也被火把烧掉不少。 卿酒酒松了口气,倒霉了一晚上,佛祖终于显灵了一回。 季时宴死死咬着牙,他手臂上被那支箭擦出一大块伤。 血顺着手臂落在卿酒酒脸上。 她脸上的‘疤’在这一晚上的奔波中,被汗浸透脱落,露出一张绝顶丽色的脸庞来。 “......”季时宴喘着粗气:“你脸上的伤疤,是假的?” 卿酒酒根本就没有毁容,她的脸竟然是这样的倾城色?? “你能不能先把我拉上去再说!?” 攥着她的手抖了一下,下一刻,卿酒酒的手腕从季时宴的掌心脱落——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即立刻被深渊吞没殆尽。 “卿酒酒!” “王妃!!!!” 第四十七章 承安王大婚 一年后。 大周燕京城。 街上百姓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耍杂耍的,卖货的,各种吆喝声汇成一团。 大周不愧是五洲大国,这里繁茂昌盛,百姓和乐。 还有一队人马串街过巷,行色匆匆,手里拿着的都是些红色物什,似乎要办什么喜事。 不时听见旁边有人道:“这次承安王成亲,可真是颇费功夫啊,明日那卿秀秀就要入门了,今日他那管家还出来采买。” “宠呗,这卿秀秀本就是承安王心尖尖上的人,不像那位……” 这人打住了话头,没再说下去。 倒是旁边又有个搭话的挤进来:“不像卿酒酒,心机用尽,最后惨死在狩猎场,还这么年轻,唉!” “你怎么知道卿酒酒死了?不是说尸体没有找到吗?” 这句话落,旁边有人发出一声嗤笑。 似嘲似讽:“你们还真当承安王认真找过她?他不是巴不得卿酒酒死,好娶了卿秀秀吗?” 闻言,人群沉默了半晌。 是啊,承安王厌恶卿家的女人,除了卿秀秀以外。 这事人尽皆知。 就不要说卿酒酒死了是不是皆大欢喜,反正承安王肯定不会尽心尽力找她。 要不也不会一年了,连尸体也没有找回来。 有人唏嘘:“这卿酒酒还真是命不好,我听说当时狩猎,她的箭法震惊了众人呢,明明是个人物,偏偏嫁给了承安王...唉。” “会不会没死?毕竟她当年被扔到乱葬岗都还能回来。” “你也说乱葬岗,乱葬岗里都是死人,那可是悬崖,什么人命能大到这个地步,两次冒险都捡条命回来?我看悬。” 这人刚说完,斜眼一瞥,发现旁边站了个秃驴,听他们说话听得全神贯注。 这秃驴年岁不大,约莫也才二十出头。 可是身着袈裟,脑袋光光,也不像是装的。 只见他冷肃,看起来就不太好招惹,只是听他们聊这些俗事却听得很入神。 方才说话那人调笑他:“小师父,你认得卿酒酒?”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和尚想了想,点头。 旁边的人又都嗤笑起来,显然不相信:“你穿的是三宝寺的袈裟吧?别说三宝寺离燕京城五十里路,就算离得近,这卿酒酒也死了一年了,你上哪见过她?” “反正认得。” 小和尚倔强地开口,配上他的不苟言笑的一张脸,显得非常郑重其事。 而他本身就长得好,眉清目秀,一双眉如远山,唇红齿白,根本不像个普通的小沙弥。 将旁边的姑娘们看得直笑。 甚至有的人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都忍不住上前来要逗他:“小师父,你多大呀?” 那小和尚看起来烦的要命,但是也不知道为何,对于人家的问题,他就算特别不愿意回答,也还是会回。 因此姑娘们就听见他说:“二十三。” 这可太好玩了,最近的燕京城,都在说卿秀秀要嫁入王府的事,突然来了个小和尚,那可太新鲜了。 “二十三呀?”一个穿着富贵的贵女上前,故意道:“可以婚娶了吧小师父?” 听到婚娶两个字,小和尚还是不为所动:“不婚娶。” “那怎么行?你还想遁入空门一辈子当和尚?我看你还没有受戒吧,你早晚要还俗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戳中了痛处,小和尚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哟,还生气了,”那贵女越发得寸进尺,甚至伸手在他下巴上刮了一下:“你法号叫什么呀?” 小和尚双手合十:“法号不染。” 两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兴趣浓厚地看着他。 那贵女娇俏一笑:“不染?不染俗世的不染?可真是个清心寡欲的名字,我是蓝若,你记住了?” “蓝姑娘,你不是吧,连个和尚都不放过?你当心他师父来找你!” 这蓝家,是燕京城里有名的巨贾,专为宫里的贵人们提供丝绸,家产大得很。 蓝若是蓝家的大姑娘,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却偏偏像个野小子。 今日招惹这个,明日招惹那个。 这不,又看上了不染。 她说完,充满玩味地看着不染,想知道这小和尚被自己调戏了会怎么样。 结果没想到,人群被拨开,进来了一个高瘦的——戴着斗笠的女人。 其实脸被遮完了,根本看不到。 不过她身形纤细,尤其是腰,瘦的几乎人一只手就可以围过来。 而且她身着一身紫色衣裙,裙摆夹杂着白色细纱,是上好的衣料。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不由地随着她的举动一动。 然而她只是站在不染面前,道:“走吧。” 声音算不上灵动,可却也带着别样的韵味,有一股令人莫名听从她的气势。 “等等!”蓝若伸手拦住不染:“你要带他去哪?先来后到懂不懂?是我先看上这个小和尚的!” 斗笠下,女人扬唇一笑。 那惊心动魄的丽色即便不露出分毫,下颌精美的线条也足够让男人看呆了。 “是么?那你问问他,跟不跟你走?” 说着,她就放开了拉住不染的手。 谁知小和尚动作更为迅速,他牵起女人袖口的袖带,匆忙缠上自己的手腕:“你缠稳了,别再将我丢了。” 原来方才他是跟这女人走丢了,所以才被迫停在这儿的。 蓝若目瞪口呆,周围的人也都目瞪口呆。 还以为这小和尚不近女色,所以对任何女人都是一副神情。 蓝若长得也算上等姿色,他方才却只有惶恐。 可是如今在这女人身边,却主动将自己的手绑在她的手上! 这和尚装的吧,他真的皈依佛门了么? “嗤,”女人看着自己的袖带,有些微的不耐烦:“是你非要看热闹,我说了我还有事。” 随即她似乎想起这小秃驴是第一次来燕京城,难免被迷花了眼,又将嫌弃收回了。 “走了。” 被一个和尚这样牵着,非常招人耳目。 两人七拐八拐,终于甩掉了所有跟着看热闹的人。 到了一处僻静小院的后门。 ‘叩叩叩’... 门响三声,立刻有人开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关了门,女人脱下斗笠,露出卿酒酒的一双含情眼来。 第四十八章 承安王妃 来人正是卿酒酒。 徐白看见她,几乎立刻红了眼:“姑娘......” 要知道卿酒酒这一消失可就是一年,一年来,就连周庭樾和徐白都相信卿酒酒可能真的死了。 当初在猎场,卿酒酒将执画留给了云琅,徐白又不方便带,于是就只能独自前往。 原本以为不会出事,可没有想到,猎场出的最大意外,竟然就是他家姑娘。 “姑娘,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徐白愤恨难消:“消息传出来,说承安王受了重伤,宣王被承安王打得半死不活,而您掉崖后就了无踪迹,我们的人找了一波又一波,根本搜索不到你的消息,你究竟去了哪里?” 若不是一个月前突然收到卿酒酒的飞鸽传书,告诉他们她还活着。 就连徐白也认为卿酒酒已经死绝了。 卿酒酒放下斗笠,想到那日的情景就气血翻腾。 季时宴受了重伤? 他的伤势再重也没有性命之忧,甚至只是用来设计自己的障眼法而已。 那天她掉入悬崖,显然是季时宴放开的手。 季时宴究竟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 然而诸多种种,皆是一言难尽。 卿酒酒长话短说:“因为我三个月前才清醒。” “清醒?”徐白担忧道:“你身上还有大碍没有?这位...又是谁?” 徐白将目光移到一直没有说话的不染身上。 姑娘怎么会招惹上和尚? 不染的目光只是微微掠过了徐白一眼,然后又板正地盯着卿酒酒看。 放在外头就是个目不斜视,眼里不见姑娘,不知美貌为何物的臭和尚,在卿酒酒面前,却像是一个...... “一个弟弟,”卿酒酒警告般看了不染一眼,而后吩咐:“给他找个房间安置一下,别的话我们来日方长,不过我听闻季时宴要跟卿秀秀成婚了?” “是,”说到这徐白真的为卿酒酒不值,也为卿酒酒担忧:“八抬大轿娶个侧妃,这显然是打姑娘的脸。” 不奇怪,季时宴要娶卿秀秀,不是早就看明白的事么? 也许就是为了娶卿秀秀,所以那夜,季时宴才会放手让自己摔下去。 而今卿酒酒又死了一回。 在一个男人身上栽两次,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虽然她跟季时宴没有情,可那夜他的做法,无非类似于绝地之境背叛的战友。 无论如何卿酒酒也不可能原谅。 “云琅呢?云琅怎么样了?” 她这么着急地赶回来,最大一部分原因还是为了云琅。 那个孩子身上的噬心蛊没有解,一年过去了,他还好吗? 徐白却无力地摇头:“我们一直努力探听过了,可是云琅就像是在王府消失了一般,你坠崖之后,执画就被季时宴赶了出来,整个王府的护卫都大清理了一番,我们的人根本安插不进去。” 季时宴到底想要干什么? 卿酒酒的眉心皱的越来越紧。 她知道季时宴对云琅不上心,甚至随时想要云琅的命。 难不成将她丢入悬崖之后,云琅就已经遭遇了不测? “不管怎么样,明日我一定要去承安王府一探究竟。” 八月初六,是季时宴纳妃之日。 燕京城里传的这么夸张,想必酒席应当摆的盛大空前。 只是不知道季时宴会怎么安置自己这个王妃之位。 侧妃过门,可是要给正妃斟茶的。 她卿酒酒就算尸首没有找回来,可谁敢宣布她的死亡? 就算是死了又怎样。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她依旧要风风光光地‘诈尸’! 徐白看着比一年前还要瘦弱,可也更加阴讳的卿酒酒,明白她这次回来,定然是要掀起满城风雨了。 “姑娘,明日太后作为卿秀秀的姑母,也会过去观礼。” 卿涟漪? 她来就来,来了更好,卿酒酒一日没有拿到和离书,就一日是承安王正妃! 一直在一旁没出声的不染突然道:“我也要去。” “闭嘴!” 卿酒酒瞪了他一眼,一秒回归现实,看着自己旁边的大麻烦。 “师父让我跟紧你。”不染往前一步,挨得卿酒酒极近:“你的命是我救的。” “......” 徐白怎么感觉有种熟悉的味道。 以前姑娘不是说,卿秀秀就经常用这句话来要挟承安王,要风得风吗? 风水轮流转,姑娘这是从哪招惹上的小和尚? 卿酒酒叉着腰,难得面容生动:“你师父还说了,让我送你回东篱。” 东篱两个字一出口,不染闭了嘴,直接转了个身,背对着卿酒酒。 那模样就好像说不过她,但是又不打算配合。 徐白简直看得的目瞪口呆。 现在的和尚,不用守戒吗? 而且东篱是除了大周之外的又一强国,这个秃,不是,这个和尚是东篱人? 来大周当和尚? 还这么巧救了姑娘? 徐白心底有很多疑问,不过卿酒酒现在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 所以他有再多疑问也不敢问出口。 而且明日就是承安王大婚,姑娘既然要去,那定然要准备东西。 “对了,卿秀秀的心疾怎样了?” 徐白忙道:“这一年来了三四次,按之前的计划,都给开了药,不过最近一次两个月前,承安王问过开刀的事。” 开刀? 以为如此冒险的事季时宴不会舍得给卿秀秀做。 没想到,他想救卿秀秀的心如此强烈,不愧是心头好。 不过徐白给卿秀秀开的药,都是常规的心疾调理药。 按说卿秀秀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频繁来求医,定然是因为卿秀秀还在用装病博取季时宴的可怜。 卿酒酒闪过冷笑:“好啊,下次过来,就答应给这位侧王妃开刀,我看她这能装到什么时候。” 第二日一早。 满燕京城一片喜庆,锣鼓敲打,喧嚣满天。 承安王府门前的东龙大街上,鞭炮的红色纸沫铺了一地,宛如十里红妆。 排场盛大。 卿秀秀正坐在镜子前,由侍女上着妆。 镜中的人脂粉裹面,好不精致。 “秀秀姑娘当真是天生丽质,配上这嫁衣,美极了!” 卿秀秀听见这称呼,脸一沉。 春芝在一旁怒斥:“还叫姑娘?这可是承安王妃!” 第四十九章 嫁入王府 那婆子本是要谄媚一番,没想到拍错了马屁,忙不迭笑道:“是是是,王妃娘娘,老奴嘴笨,莫怪莫怪。” 卿秀秀这才高兴了起来,但是面上却是一副温柔可人的表情。 仿佛她并不责怪。 “春芝,替本王妃赏一赏。” 她今日可太高兴了,从前卿酒酒总在她面前自称王妃,令她季度发狂。 这下终于轮到自己了。 季时宴对自己还百般体贴,侧妃入门不能穿大红,可她的喜服,却是大红色金丝纹绣! 今日过后,谁还敢看不起她卿秀秀? 是侧妃又怎么样? 季时宴只会有她一个妾室,外人喊她,自然也会恭恭谨谨地将‘侧’字去掉。 只叫王妃。 这无上的尊荣,都是自己一手争取来的! 卿秀秀一边梳着发,一边故作惋惜:“唉,可惜姐姐没能活着看见我出嫁,不然,她还要喝我敬的茶呢。” 婆子这会聪明了:“王妃就是善良,那卿酒酒对您可算不上好,您还念着她,当真是姊妹情深。” 卿秀秀要的就是这效果。 最好所有人都在自己面前痛骂卿酒酒,才能出了她的一口气。 “陈婆婆有所不知,我们卿府从小,就得先紧着嫡女,庶女是没有地位的,所以我已经习惯了姐姐压我一头。” “嗐呀,王妃这说的哪里话,谁看不出来承安王对王妃你才是嘴上心的,这碍于传统才不能立你为正妃,但过两年,王妃你生个世子,还不是母凭子贵的事?您跟个死人争什么?” 这时候给卿秀秀梳头的侍女也道:“就是啊王妃,今日迎亲的队伍,那可是从城西排到了城东,您风光无限呢。” “您才是承安王真正要娶的人,跟那些设计勾引的怎么能一样呢?” 几人围在卿秀秀身边,一个劲地奉承。 卿秀秀听了,眉梢的笑都要压不住了,嘴上还说:“你们就不要打趣我了,虽然姐姐回来的希望已经渺茫,不过我已经跟王爷说了,今日拜堂,王妃主母的位子还要给她留着。” 虽然一年前的狩猎,自己离开以后也不知道猎场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江浔也答应她的事也算办到了。 让卿酒酒消失,自己嫁给季时宴,就是给他的交换条件。 而一年前,因为卿酒酒搞出来的事情,燕京城里对自己颇有议论。 她今日就要借着成婚,向所有人展现,她有多善良。 果然,那些婆子侍女都为她不值。 “王妃你就是太善良了。” “是啊是啊,你这么善良难怪总被卿酒酒欺负。” ...... 待梳好妆,卿秀秀望着镜子里颠覆从前的美态,不由心生满意。 她今日一定要让自己在燕京城里的口碑反转! 站起身,一袭大红喜服拖曳在地,显得她无上雍容。 精心打扮的面容一丝不苟,勾唇时一点朱红,又让她看起来娇羞无限。 总之是个美人儿。 婆子殷勤地为她托着裙摆,而春芝则走在她身边。 趁侍女都在后头,她才说道:“王妃,宣王说,我们该兑现的承诺是不是今日就该给他?” “呵,他这么沉不住气做什么,本王妃还能少的了他?” 说着,卿秀秀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塞到了春芝手里:“送去吧,就说两清了。” 这东西卿秀秀拖了一年。 眼见自己就要跟季时宴成婚,卿酒酒再无回来的可能,她才将东西交出。 就是为了让江浔也滚得越远越好。 “一年前王爷本来都差点将他杀了,最后因为太后的干涉又罢了手,想来他也闹不起什么风浪,让他永远待在南疆,别想着回来了。” 卿秀秀说完,春芝带着东西走了。 虽然一年前,季时宴一身是伤从猎场出来,还将养了好几个月,不过卿秀秀根本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只知道刚回来那阵子,季时宴的脸色黑的渗人。 沈默那阵子也不在他身边,后来卿秀秀探听到,沈默是去执行季时宴额外派的任务去了。 不过这个任务是什么,任凭卿秀秀怎么纠缠,沈默也不肯说。 只知道,季时宴那会儿对江浔也是真动了杀心,甚至在朝堂上拔剑了。 不过最终江浔也没有死。 卿涟漪出面,说是给江浔也再贬一级,到底是先帝的亲弟弟,就留他一条命在。 总之去年年末的燕京城,气氛一片剑拔弩张。 好似承安王一个不小心就会开杀戒一般。 卿秀秀带着满腹的想法,坐上了喜轿。 她撇开这些想法,安心地做个新嫁娘。 反正江浔也那个倒霉蛋,死了也不关她的事,死了更好。 自己终于要入主承安王府了! 花轿一路上敲锣打鼓,喜庆漫天地到了东龙大街,进了承安王府。 卿秀秀被接下来开始,就不断有人议论出声。 “大红喜袍?一个侧妃,竟然穿大红色,可见承安王对她是真宠。” “卿秀秀的喜服好美!” “是啊是啊,好漂亮的金丝秀!听说是让人从江南买的进的呢!” “这一身都要上万金吧?” “卿酒酒成婚的时候穿的就是普通喜服,到了卿秀秀这儿,果然不一样了!” “哈哈哈卿酒酒那时候胖的跟猪一样,给她也穿不下啊!” 有人偏题了:“你们听说没有,这侧王妃还给卿酒酒留了位置呢,说是卿酒酒虽然死了,不过还是要给她敬茶的。” “天啊,这么说,她也太善良了吧,卿酒酒以前这么欺负她!” 卿秀秀听在耳朵里, 一阵得意。 看,以前那些骂她的人,现如今不也要夸赞她么? 她懂事,又知礼,卿酒酒这么对她,她都能不计前嫌。 王府大厅里,卿涟漪今日竟然也早早到了,正坐在上位喝着茶。 她的旁边,空着一个位子。 听说就是卿秀秀为了给卿酒酒留的,据说为此还苦苦哀求季时宴好久。 接着茶杯罩住脸,卿涟漪不动声色地挑起冷笑。 卿秀秀这把戏,糊弄百姓还可以,糊弄她,手段还嫩了点。 不过谁叫卿酒酒不争气呢? 那日江浔也明明是去杀季时宴的,偏偏她自己撞上去,还破坏自己的计划,让季时宴没有死成。 相比起来,卿秀秀虽然出身不行,可却能得季时宴的宠爱,也是个能用的棋子。 反正,能为她所用就行。 正哄闹着,季时宴到了。 第五十章 这一年,你去了哪里 季时宴一出现,周围的声浪就愈发高了。 他一袭红袍,长身玉立。 来观礼的人群中,不乏一些官宦人家的姑娘。 见了季时宴,都有些看呆了。 都说承安王的面貌,是大周数一数二的,甚至一骑绝尘,无人能及。 尤其是近一年,他的性子越发冷厉深沉,不动声色却更令人移不开眼。 卿秀秀也太幸福了。 这样一位禁欲残王,竟然偏偏给她所有宠爱。 “嫁给季时宴,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啊?” “嘘,你说太大声了,他看过来了!” “男人 ,他爱你时才叫福气,不爱你,那就是噩梦,参照卿酒酒。”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噤声了。 季时宴根本不是看那些叽叽呱呱的女人,他看的是卿秀秀。 卿秀秀没有盖盖头,而是流苏覆面,隐约可见精致的妆容。 而这一眼,令他莫名微微一愣—— 他没有忘记,一年前卿酒酒坠崖前,因为那疤痕意外掉落,她露出来的那张脸。 含情眼一如往常,可那肤若凝脂,绝美的五官,却令那双眼更加出彩。 她假装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骗过所有人她毁容了? 背负这个骂名的用意是什么? 愣神的空挡,季时宴这样想。 直到卿秀秀朝他投来娇羞的眼神:“王爷,你怎么这样看着妾身。” 那眼中似乎带着深情,又有隐忍。 卿秀秀以为是因为今日自己打扮的对了季时宴的胃口,决定以后加倍努力。 新娘子进门了,马上就要拜堂。 不过今日这婚礼特殊,因为当朝太后也在上面坐着。 作为见证婚礼的人,又是卿秀秀的姑母,自然是要先喝敬茶的。 堂客哄哄闹闹。 都在议论一会给太后敬完,卿秀秀待会还要对着一张空椅给卿酒酒敬茶。 那画面想想就觉得滑稽。 人人都在叹,卿秀秀今日真是出尽风头,往后在燕京城里,谁还敢欺负她? 那就是跟承安王作对! 承安王的势头越来越猛,听说小皇帝格外依赖他。 这未来的天下,他跟太后谁赢,都还说不准呢。 所以,这婚若是成了,那往后卿秀秀就能在燕京城横着走。 而且晋升为正妃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等到生出了世子,还不是承安王一句话的事儿? 卿秀秀莲步款款,给卿涟漪敬了茶。 “乖。”卿涟漪抬手,让自己的嬷嬷给她送上大礼。 是一尊绿如意,成色上佳,通体碧绿。 绿如意可是权柄的象征,太后是真的看中卿秀秀! 卿秀秀喜上眉梢,叫侍女接下。 她看了一眼季时宴,却见季时宴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悲喜都与他无关。 又倒了杯茶,卿秀秀转向另一边。 象征王妃之位上,空无一人。 卿秀秀声音戚戚:“姐姐,可惜你看不到我成婚了,不过你放心,我定然会好好服侍王爷的,不管以后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 说着,她就要像祭司死人一样,将茶泼洒在地上。 “等等。” 这时,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卿秀秀的举动,谁也没有料到身后有人会突然说话。 大厅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红绸缎。 就连今日来道喜的人,许多穿的也是红色衣衫,代表着喜庆。 然而他们听见声音仓促一回头,猝不及防就看见一道完全不同颜色的身影。 那一瞬间,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门口那个一身紫衣,纤腰款款,眉目如画的女人,是谁?? 恰逢昨日当街调戏不染的蓝若也在场,她看见紫衣女人的时候,皱了皱眉。 虽然昨日没有看见脸,但是感觉是不会错的! 这个女人,不就是昨日在街市上带走那个小和尚的女人么?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而就在众人被那人绝美的姿色震惊时,不少人又有些奇怪。 怎么这人说话的声音似乎特别耳熟?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身红色衣袍的承安王早已煞白了脸色。 这张脸,他曾经匆匆一撇过。 方才还在脑海回旋。 ——卿酒酒,竟然是卿酒酒! 在场所有人都只见过卿酒酒丑的样子,根本没有见过她以一张倾城绝色来见人。 不认识也正常。 而卿秀秀,则对卿酒酒彻骨的熟悉。 她茶杯还碰在手上,颤抖间,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而卿酒酒则不等人请,抬步入厅。 她径直走到了空着的主位上,坐下,接过卿秀秀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而后勾唇一笑,那笑容有魅惑众生的资本:“继续,本王妃看着你们拜堂。” 这下,就连卿涟漪也觉得不可思议:“你是...卿酒酒??” “姑母不是吧,才过了一年,连酒酒的声音都不认得了?” 不, 哪止声音! 她方才勾唇一笑,含情眼风情万种,这样好看的眸子,除了卿酒酒和她娘,这燕京城里,还有谁有? 要说这卿秀秀长得也是好看,甚至别的五官也跟卿酒酒有些相像。 可是唯独这双眼睛,是半点都不像的。 原本卿酒酒丑的时候,没人看得上她的容貌。 而如今两人都在面前,才发现相差有多大! 卿酒酒脂粉未施,却美的惊心动魄。 而卿秀秀今日盛装打扮,站在她面前,则显得庸俗不少。 “真的,真的是卿酒酒!” “她竟然还活着,这次还治好了脸上的疤!” “卿秀秀说要给她保留王妃之位,怎么现在表情这么难看了?” 卿酒酒换了个姿势,似乎坐的有些累:“二位愣着做什么?一拜天地啊。” 卿秀秀现在不是震惊。 而是气到发抖了! 卿酒酒为什么还没死?! 她为什么还能活着回来! 她脑中想法纷纷扰扰,每一个都是恶毒的,残忍的。 想撕烂卿酒酒的脸,想将她活剐后快! 礼官看着这一对僵硬无比的新人,忍不住催促:“王爷,王、侧王妃,该拜堂啦 !” 卿秀秀勉强回过神来。 她冲卿酒酒勉力一笑:“姐姐,原来你还活着。” 身边的人影动了动,季时宴跨前一步,手刚要碰上卿酒酒,却被她一把打掉。 “承安王,别动手动脚。” 季时宴脸色灰沉,似乎还有些发抖:“卿酒酒,这一年,你去了哪里?” 第五十一章 癫痫发作 戚安安被小乞丐一路牵到了一条乞丐街。 原来他是来求救的。 湿漉漉的破房子里,一个老乞丐躺在稻草上,她眉心发黑奄奄一息。 小乞丐推着戚安安过去。 戚安安不用看,久病缠身加上太老了,这个老阿婆活不了几天。 但她还是蹲下身,从药囊取了颗益气提神的参丹喂进去。 缓了一会,老阿婆渐渐转醒。 看见戚安安,她愣住了。 谪仙一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乞丐街? 小乞丐见她醒了,冲戚安安开心一笑。 他以为阿婆醒了就没事了,还高兴地抚掌,若不是太瘦,就像个雪团子。 他眉眼弯弯,令戚安安不禁想到方才的谢司珩。 狠狠一甩头,觉得自己见鬼了。 “阿婆,这个小孩的爹娘呢?” 老阿婆狠狠喘了两口气:“他、他是我捡回来的。” 能看出来,这一大一小相依为命,老阿婆吊着一口气应当也是因为放心不下。 戚安安忍不住逼问:“哪里捡到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生起一丝希望... 阿婆的眼神微不可查地一闪:“西、西郊山上。” 西郊与乾安王府一北一南。 戚安安有些失望,想来当年那样生下来,孩子应当也活不了。 每次想到那个孩子,她就禁不住有些心口疼:“那他叫什么?” “小狼。”阿婆喘着气:“狼不被欺负。” 戚安安摸了摸小狼的头,他不笑时,还真有些像狼崽子,凶凶的。 “我去抓一些药回来,再给你们买些吃的。” 戚安安对阿婆的病症大概了解了,其实药也只能吊着她一口气。 等她出去,角落突然冒出一个小流氓来。 小狼看见他,目露凶光,张开双手护在阿婆面前。 这个小流氓成天欺负他们婆孙两个,抢他们东西吃。 “从哪认识的仙女儿?”小流氓走近,笑得一脸奸诈:“她看起来很有钱,你们找她要十两银子,不然我可就告诉她——” 小流氓指着小狼:“——这个贱种,是你在乾安王府别苑捡的。” ** 戚安安回宅子抓了药,又被病人绊住了。 药是卿白送过去的,等他再回府,显得有些气馁。 戚安安写完一张药方,奇怪道:“药送到了?怎么这幅表情?” “送到了,还给了十两银子他们。”卿白郁闷道:“姑娘,你总想帮穷人,可其实他们都是别有目的的。” 他们三年间走了许多地方,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无数,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要钱。 “她们找你要钱?”戚安安奇怪道:“小狼都不会说话。” “那阿婆开的口。” 戚安安也没在意:“或许有难处吧,本来也该给点,我刚刚忘记交代你了。” 那阿婆不像虐待孩子的,没准是为了小狼的以后做打算。 顿了顿,戚安安又道:“宫里有消息吗?” 卿白也正好要说这个:“太后已经看了信笺,听说很生气,已经召了乾安王去质问了。” 太后收到的信确实是戚安安写的。 当年谢司珩对外说的是戚安安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不知他听见自己‘诈尸’时,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太后希望见您。” 戚安安微微冷笑:“她自然想见我,因为她逼不了谢司珩娶戚宁宁,而她又急切地想要掌控谢司珩。” 谢司珩这人虽然不是个好人,可是作为一个外姓王,这两年的权势确实已经风头太盛了。 小皇帝年纪小没有权,太后自然慌张,怕自己的位置保不住。 卿白小心地问:“那姑娘见吗?” “见,不过当然不用这幅样子见。”戚安安算计般一笑:“乾安王怕是想不到,两年后,他的丑王妃又回来了。” 戚安安进宫的时候坐的马车,远远的望见谢司珩正从太后的慈安宫出来。 他神色愠怒,看来跟太后怕是起了冲突。 戚安安心道:打起来最好。 路过戚安安的马车,谢司珩突然道:“站住。” 幸好没带卿白出来,赶车的是戚安安的侍女采薇,她不常在人前露面,没人认得。 “王爷何事?” 谢司珩眯了眯眸:“里头是谁?” 一股极其细微的药味飘出来,与他下午在京墨先生那闻的似乎有些相似。 方才在太后那,他看了那封来自‘戚安安’的信。 信上提到马厮生产,还有乱葬岗。 当初将戚安安丢去乱葬岗,只有戚宁宁和他身边的心腹管家知道。 这几个人都不可能出卖他。 难道戚安安真的还活着? 想到这他就心烦意乱。 而且太后还借此痛斥他,要他迎回戚安安继续当乾安王妃,不然就娶了戚宁宁。 太后的算盘他怎么会不明白,戚家的女人,除了戚宁宁个个精于算计! 他怎么可能被威胁! “回王爷殿下,是太后娘娘的一位故人。” 故人? 太后的故人,怎么会有股药味? “咳咳咳——”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咳喘着道:“王、王爷,老身这肺痨病,就不、不下车了,免得传染给了您。” 一听是肺痨,侍卫急忙将谢司珩拉开:“王爷,快离远些。” 难怪车里有药味。 谢司珩还是怀疑地看着车子,车窗的轻纱隐约透出一个人影来。 半褴褛着身子,老态龙钟。 他收回视线,冷哼一声:“这身子还费事进宫一趟,你是戚家的?” 戚安安又捏着嗓子咳了几声:“回王爷,是的。” 谢司珩对戚家人一个好感都没有,挥手让她过了。 走出不远,采薇忧心问道:“姑娘,他会怀疑么?” “会,”戚安安叹了口气:“谢司珩心狠手辣,心思缜密,刚刚他已经起疑,应当是因为我身上的药味。” “那怎么办?” “那我们就给他找点事,让他无暇顾及。” 第五十二章 王妃下药陷害宾客 到了慈安宫,戚安安从步辇下来。 只见她今日一身青衣,头戴斗笠,还有一块轻纱遮面,步履款款。 嬷嬷迎出来,简直不敢相信:“你是...大姑娘?” 戚安安小时候经常在宫里玩,自从落水后便全身肥胖,什么时候这么纤瘦了? “桂嬷嬷。”戚安安假装泣意,脱下斗笠,露出她面上以前的斑驳伤痕来。 这张脸,丑的触目惊心。 确实是戚安安! 戚安安眼眸一闪,她精心易容回去的丑脸,用的材料可贵了,普通人看不出问题。 当初治戚安安这张脸,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眼下不适合用真面目视人,暂时就只能易容了。 进去大殿,太后显然等候多时。 见戚安安没死,但是依旧是这么一张丑脸,她又气馁。 当初要不是戚安安先爬上谢司珩的床,她也不会选她当棋子。 这么丑一张脸,谢司珩怎么看得上! 可是后来戚安安传出难产而死,她再想让谢司珩娶戚宁宁已经不能了。 谢司珩恨死了他们戚家,他这么看重戚宁宁都不愿成婚。 事到如今,戚安安既然回来,死猪肉也是猪肉,只要能令谢司珩不痛快,那就行。 思及此,太后言语戚戚:“安安,你受苦了。” “姑母,安安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两人都装模作样,未语先流泪。 详细的戚安安都在信里提过,她抹了一把眼泪:“姑母,求您让我跟乾安王和离吧。” “和离?”太后责怪般看她:“你受了这么多苦,仅是和离怎么够?你应该回去。” 回乾安王府? 戚安安差点冷笑,这个亲姑母是真不怕自己被谢司珩弄死啊。 她还想利用自己当棋子呢? “可是姑母,谢司珩本就想弄死我,我若回去,还能有命在?” 太后拍着她的手安慰:“你如今冰雪聪明,只要替姑母回去办成一件事,姑母就放你和离,如何?” 办事? “你只要将一封信放入谢司珩的书房,便算大功告成,不会超过三日的。” 戚安安不用猜也知道,太后要她放的这封信,定然是对谢司珩不利的。 不是通敌叛国就是贪污受贿。 太后这人,想除掉谢司珩的野心都写在眼睛里了。 戚安安可不是以前的戚安安,她若是替太后办成这件事,自己肯定也没有命在。 “姑母,我不回去,我三年前就差点死在他手下,我要和离。” 太后见她如此犟,凤眸里闪过冷光:“安安不要任性,你想想,你娘可还在戚府呢。” 戚夫人! 戚安安的娘,是戚府对她唯一好的人,可惜性子软弱,护不住戚安安。 太后这个老不死的,拿她娘来威胁? 虽然这不是戚安安的亲妈,可却是死去的戚安安的亲娘。 见她犹豫了,太后乘胜追击:“哀家知道你委屈,不过我们戚家的女孩儿,出身就为了家族,将来皇帝站稳了脚,还不都是我们戚家说了算,你说是不是?” 戚家? 戚安安可没这么好糊弄:“姑母,安安不懂什么家国大义,我娘也不懂。” “没关系,帮哀家做成了这件事,你们母女想要什么,哀家都答应你。” 看来这太后是铁了心要拿她娘来威胁了。 戚安安此时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说:“我考虑考虑。” 她原本想着进宫来,求太后和离,然后让戚宁宁嫁入王府。 但是现在有些犹豫—— 戚宁宁嫁入王府就是得偿所愿,而她就成了弃子。 不论是太后还是谢司珩,都不会给她活路。 那还不如,顺势而为,搅弄一番风云。 “三日后,哀家在宫里设宴将你迎回,你不要考虑太久。” 老不死的,这还叫让她考虑? *** 戚安安一路出了宫,换了几道掩护,最后才换回了京墨先生的穿戴,回了宅子。 卿白迎上来,见她眉宇冷凝,有些担心:“姑娘,太后为难您了?” “要我入乾安王府。” 入乾安王府? 那不是送肉上砧板? “乾安王会要您的命的!” “太冒险了,乾安王见过您,他这个人太危险,您往他跟前凑,这不行。” 可是戚安安的娘在太后手里。 没想到刚出手就遇上截胡的,戚安安难得的觉得有点晦气。 正思索间,门童匆匆跑进来:“姑娘,外头有个乞丐找您。” 小狼?! 可戚安安到门口一看,是老阿婆抱着小狼,小狼嘴角挂着血,人已经昏迷不醒! “怎么了这是?”戚安安忙将人接过来。 老阿婆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求你救救他,赵三抢、抢钱,小狼不肯给,他就踢了、踢了小狼!” 从她颠三倒四的描述中不难猜,小狼是为了钱不被抢走得罪了人,被人踢了一脚。 他本就浑身是病,哪里遭得住这么踢! 果然,脉象急促,伤了心肺。 老阿婆本就强弩之末,现在急怒之下,更遭不住了,她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昏迷不醒。 “小白,将人带进来!” 做了紧急的治疗,戚安安拿出自己特制的医具,听了听小狼的心音。 嘈杂。 戚宁宁那是假心疾,小狼这个却是实打实的。 他很可能哪天就因为供血不上来,人就没了。 古代根本没有治愈心脏病的最佳手段,那天戚安安说的开胸是唬谢司珩的。 要开刀,最基本的消毒和血氧监测这里都没有。 不过,还有一个很土的方子,说心疾者,每月一碗亲生父亲的心头血做药引,或许能养着。 小狼的亲人,会不会还在世? 正想着,卿白那又有坏消息:“姑娘,那老婆婆不行了!” 戚安安到时,她还剩最后一口气。 “婆婆,小狼的爹娘,还有没有可能找到?” 老婆婆气若游丝:“小狼、怎么样?” “他有心疾,若是能找到他父亲,或许还有救。” 听见要找小狼的父亲,老婆婆狠狠一颤。 “他不是西郊捡的,你要钱,只是因为有人威胁你,是不是?”戚安安蹲下抓着她的手:“现在要救他,得找到他爹娘,婆婆,他是谁?” 老婆婆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濒死般紧紧抓住戚安安的手。 “乾、乾、乾安……” 话未说完,老婆婆已经断了气。 徒留戚安安一脸惨白。 第五十三章 押下去关在冷苑 来人轻功分明是上乘的,轻飘飘落地时,手里竟然还拎着一个人! 那人被他扔在地上,是一副王府家丁的打扮。 看见季时宴,他瑟瑟发抖地蜷着身子。 而那轻功上乘的年轻男子,赫然是个和尚! 他一落地便闪到卿酒酒面前,以护住的姿态站在卿酒酒前面,一双三白眼望着人的时候,看起来很凶。 “你是谁?” 这人与卿酒酒之间,为何会有种莫名的亲密感? 季时宴上前一步,暂时没管地上的家丁,而是不甘示弱地同样盯着这和尚。 不染第一次见季时宴,但他知道,卿酒酒很讨厌这个人。 卿酒酒讨厌的人,他当然也很讨厌。 于是他说:“关你什么事?” 沈默第一次见和尚还有这么没礼貌的,差点惊掉下巴。 这人知道自己忤逆的人是谁吗? 大周的承安王! 权力无限的承安王,他居然敢说关你什么事。 真是不怕死。 卿秀秀看着那两人亲密的姿态,心下一片得意:“想必姐姐一年来都没有消息,就是跟着这位小师父吧,难怪刚刚说要和离书,看来是早有别的相好了,也对,不然怎么会一年了,专挑我跟王爷成婚才回来。” 她前面说了什么,不染听着像是好话,又像是她在为难卿酒酒。 不过最后这句,他确定了这个女人跟卿酒酒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但他向来不喜欢阴阳怪气,于是直接说:“现在才回来,是因为酒酒三个月前才清醒,此前她因坠崖摔坏了脑袋,变傻了。” 卿酒酒在背后踢了他一脚:“要你乱逼逼?你才傻了。” 不染被她踢了一脚,忍不住回过头小声说:“是师父说的。” 不染确实是在一次出来化缘的时候发现了重伤的卿酒酒, 卿酒酒也确实摔坏了脑袋。 但她不是傻了,她失忆了八九个月。 所以才耽误了回燕京城的时间。 而季时宴听完,却忍不住往她头顶看了几眼。 她那时候竟然伤的那么重? 难怪自己的人一直找不到,原来是被这秃驴救走了。 “呵,当着众人的面都要说悄悄话,二位还真是真情感人呐。”卿秀秀冷不防又道。 “这人,”不染回过头来,指着地上家丁:“方才在宴席上下药,我在院墙上看得清楚。” 什么? 这人竟然在王府的院墙上埋伏这么久,侍卫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也不见任何人过来禀报。 这些侍卫都是吃素的么? 还是这和尚的本事当真如此厉害,轻功无敌能掩盖众人的耳目? 不管怎么说,季时宴都觉得心口涌上一股气闷。 与其说是因为宾客被下药而引起的愤怒,倒不如说是这秃驴碍眼。 但是—— 季时宴习惯用上位者的目光打量人,他的视线在不染身上转了一圈,落在他腰间的一块玉佩上。 这一看,就震惊了。 那玉佩,并不是个寻常配饰,而是东篱皇室的象征! 这小和尚身上的玉佩若不是捡的,那他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和尚! “秃驴,你出家前的俗名是什么?” 对于秃驴这个称呼,不染显然很不满。 虽然卿酒酒有时候也喊他这个,可那是卿酒酒,跟这个讨人厌的王爷不一样。 他不情不愿地刚想开口,却被卿酒酒打断:“王爷,再问一遍,关你什么事?” 季时宴被噎的说不出话。 但是就算不染不说,他也已经可以猜到了。 东篱现在的皇帝,自从登基之后就好似触怒了风水。 不管生几个儿子,最后都活不下来。 好不容易年近五十又生了一个,战战兢兢请人来算命。 算命先生说,他子女亲缘薄,儿子都不能放在身边,越近死的越快,得由佛祖养。 于是那小皇子据说就被送到了寺庙。 只是.....季时宴不知道,那小皇子竟然被送到了大周。 果然是离的够远的。 这不染,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小皇子没错了。 “究竟还处不处置这人,我还有事。”卿酒酒不耐烦地催促。 卿酒酒道:“你们说是这家丁就是他了?人都是你们抓来的,难道不会是你们一先设计好的?” 她笃定是卿酒酒做出的事。 下毒残害宾客,这宾客里还有些是朝中大臣。 卿酒酒别想逃! “不是我们设计。”不染说完,努了努下巴:“这个人腰间还有剩余的药粉,你们跟菜肴上的一对比就知道。” 沈默上前,果然搜出了药粉。 又去宴厅拿了道菜,找府医验了一下。 结果也吻合。 卿秀秀不肯放过:“做戏做全套,你们肯定都是料想过这些的,拆穿了也有后招!” 这时沈默匆匆从下人院赶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包裹,扔在那家丁身上。 里头竟然是一些银两! 下人一年的俸禄才几两银子,这里面却有几十两! “说!”季时宴踢了他一脚,勃然大怒:“谁指使你的?” 那家丁为了保命,不断地往地上磕头:“是、是宣王,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是宣王让奴才干的!” 江浔也? 卿秀秀仓促地否认:“不可能!怎么会是宣王!” 自己已经将江浔也要的东西交给他,他怎么还会来破坏她和季时宴的成婚礼? 定然是卿酒酒才对! 在场的人都转过来看她,尤其是卿酒酒颇有玩味:“侧王妃似乎格外笃定,你与宣王交情已经深到足够了解他,知道他不会干出这种事来的份上了?” “你别胡说八道!”卿秀秀怒瞪她一眼:“你怎么不说,你是因为宣王被贬南疆,山高水远,随意污蔑他?” “可说出宣王名字的人不是我,”卿酒酒道:“了不起啊妹妹,你家王爷跟宣王是死对头,你还如此护着他。” “你!” 卿秀秀方才确实是有点着急了,只想着将卿酒酒咬死。 王爷不会因此对她怀疑吧? “王爷!”又一个下人匆匆而来:“宾客中毒的实在太多了,府医顾不过来,您看这——” 卿酒酒招手打断他的话:“拿张纸来。” 管家不明所以,所幸这桌上就有纸笔,拿起来提给卿酒酒。 卿酒酒写了几笔,扔给管家:“去抓这些药,碾成粉,煎服,一人一碗水下去就没事了,别整这么复杂。” “这——”管家有些不敢接,又看了看季时宴。 “王爷,可不要喝了姐姐的药,这些宾客又加重了病情。” 季时宴手一抬,将那张纸接过,交给了管家。 管家匆匆往前边跑。 而后声音冰冷:“王妃引起了今日骚乱,押下去关在冷苑,无本王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第五十四章 单独审问 卿酒酒头顶一排问号。 不是,季时宴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手上用我的药方,嘴里要把我关起来? “不行。”不染伸手将她一拦:“她要跟我走。” “本王劝你还是明哲保身吧,”季时宴冰冷的眼神直视不染:“苏、扶、摇?” 猝不及防听见这三个字,不染瞳孔大睁。 这个人,竟然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确实是东篱的小皇子苏扶摇,可是来大周,他根本就没有暴露过身份。 唯一一个猜出来的人就是卿酒酒,却没想到,季时宴竟然也猜出来了。 卿酒酒拍拍不染的肩,要他让开。 她身量颇高,在季时宴面前也只矮了半个头,一身紫裙及脚踝,脸上带笑,凑到季时宴的面前去。 但是气势半点不弱。 “季时晏,你凭什么关我?” 淡淡药香萦绕鼻尖,是卿酒酒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季时宴不躲不避,甚至在此刻感到一股莫名的情绪,正当他要回答时。 胯下蓦然一痛! “嘶——” 卿酒酒竟然用这种阴招,一击精准,疼的他冷汗直冒! 虽然如果卿酒酒一定要走,季时宴其实困不住她。 不过卿酒酒确实是想要留在王府,因为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她都还没有见到云琅。 踢完季时宴,看见对方痛苦的表情,她终于开心了。 “关我可以,本王妃要不染也留在府里,我脑子摔坏了,他每日要给我针灸。” 听见针灸两个字,季时宴有些怀疑。 不过他开口却是:“本王还得给他一口饭吃??” “我只吃素。”不染表示,他的意思是,自己吃的又不多。 “......” 管家匆匆跑去,又匆匆跑了回来,满头大汗:“王、王妃!” “什么事?” “府医说,这个、这个是什么字?”管家抖出那张药方,上头是连笔的草书。 ......说是草书也牵强了一点,似乎就是好几团黑糊。 “府医说,虽然当大夫的写药方可能潦草了些,但是王妃你这个,一个字都认不出来,已经不是潦草了。” 那是鬼画符。 管家看着卿酒酒的脸色,不敢说完剩下的话。 卿酒酒怒不可遏:“看不懂算了,我也不是很想救他们。” 她说完,拽过不染,往后院走去。 虽然王爷下了命令,可是谁敢真的去押她? 反正沈默不敢。 等卿酒酒的身影走远,季时宴朝管家伸手:“拿来。” 他捏着那张药方,一字一字念出名字:“茉莉一钱,鲜荸荠半斤,山槐子一钱,煎水。” 不仅是管家目瞪口呆。 就连卿秀秀也在一边,惊讶地合不拢嘴:“王、王爷,您怎么会认得姐姐的字?” 卿酒酒从小就被卿秀秀拐骗过,女人不需要读书好,更不用会写字。 因此她只认得几个字,写起来更是丑。 连自己都认不出她的字,季时宴怎么会认得? “沈默,”季时宴没有理会卿秀秀的疑问,只是看了地上的家丁一眼:“将人拉去杖毙。” 他不动声色地发号施令,竟然是要了那人一条命! 这冷酷无情的模样,像极了从前在战场杀伐果决时的战王。 卿秀秀几乎是吓了一跳,眼见那人被沈默拖下去,没几下就打死了。 她额角的汗都流出来了。 季时宴...好像变了。 他以前从不在自己的面前杀人的。 可是他刚才又不像是相信了卿酒酒,杀这个人,是为什么? “王、王爷,”卿秀秀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妾身觉得不大舒服,就先回院里休息了。” 幸好! 幸好自己跟卿酒酒还是有差别的。 卿酒酒那个贱人,在王府中根本就没有正经的院落。 原本她就被放逐在冷苑,生了孩子就被丢乱葬岗。 王爷连个正经的床都没有给过她。 这次定然也是这样,过不了两天,等她恢复了,她就要将卿酒酒从王府中赶出去! 她就不一样了,虽然作为侧妃。 可是季时宴直接是将她的寝殿安置在他的主殿中! 以后她就是与季时宴同吃同睡的人! 带着这样的打算,卿秀秀唤春芝扶自己回房。 她今日折腾的累了,必须要泡一个鲜花浴,将自己洗干净,然后晚上—— 还要叫下人在床上铺上花瓣才行。 还有,她早就托人高价去买了生子丸,都说吃上一粒,一次就能怀上…… 想到这她不禁脸红心跳。 她与季时宴的第一次,定然会非常难忘。 想到这,她不禁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向季时宴,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特别轻柔:“王爷,妾在房里等您。” 说完,她便要一步三回头地走。 然而季时宴却突然出声:“春芝留下。” 春芝扶着卿秀秀的手猛然一抖! 卿秀秀高兴道:“王爷定然是觉得你方才有功,要奖赏你呢。” 春芝方才这么机敏,站出来指控卿酒酒,王爷也没有说不信。 就算他现在不开口,自己待会也要奖赏一番的。 总之,让卿酒酒不好过,她就好过了! 然而春芝却知道,季时宴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意思! 方才她跑出来指控卿酒酒,全然是因为听到宴厅那里的动静,从而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别说是不是真是卿酒酒做的这件事,她去替卿秀秀送那东西给江浔也的人,根本就没有见到卿酒酒进府。 她只是觉得,以季时宴对卿酒酒的厌恶,自己指控了,就一定会让卿酒酒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季时宴叫她的声音,却那么令她胆寒! 最终却还是被卿秀秀留在了原地。 等前厅只剩下季时宴,沈墨,和春芝的时候,空气如死亡一般的寂静。 “谢雨!” 屋顶上瓦砾轻响,紧接着,一个小孩儿般的影卫跳下地,他长得莫名可爱,颇有些虎头虎脑的意味。 手上还拿了个小本子。 “你说说,春芝今日去了哪里。” 谢雨翻开本子的最新一页,煞有其事地摇头晃脑:“辰时末,秀秀姑娘上花轿,春芝并未随行,而是去了宣王在燕京的府邸,见了他的老管家,从袖中——” 烦他聒噪,沈墨训斥:“说重点!” “……总之她午时二刻回的王府。”谢雨汇报完,又暴躁道:“我的小本子就是这么记的,你们不要打乱我!” “卿酒酒呢?什么时辰到的王府?” 季时宴声音沉沉。 沈墨忙道:“回王爷,吉时是正午时,王妃那时候到的府。” 听完这几句,春芝已经彻底瘫坐在地! 她被跟踪了! 王爷居然让人跟踪她! 她栽赃卿酒酒的事情不就彻底败露了? 可是为什么…既然王爷仿着她家姑娘,为什么还要成婚? 刚才为什么又不当着卿酒酒的面拆穿她?? 第五十五章 有人刺杀王爷 季时宴的神色还是很可怕,他垂眸望着已经开始发抖的春芝。 心底涌上的是浓浓的厌弃。 想起一年前,他让谢雨去查卿秀秀。 这个春芝,是从卿秀秀十岁起就跟着她的,会一点功夫,很得卿秀秀的信任。 不过这人出身市井,从小接受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群。 “是不是你将阿秀带坏了?”季时宴声音沉沉:“你教唆她撒谎,闹脾气,还不惜与江浔也合作?” 听见这话,春芝由害怕,彻底转为了惊愕:“王、王爷......”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卿秀秀撒谎,也知道卿秀秀私底下耍的计谋? 更知道....江浔也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甚至从没有过要追究卿秀秀的意思。 甚至还答应了成婚。 如果今日不是卿酒酒,礼成之后,卿秀秀就是王府尊贵的女主人,无上荣耀! “你在她身边,将她变成这样,今日还妄图当着本王的面,栽赃卿酒酒,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当真看不出来?” 春芝根本承受不住季时宴这样一副质问的神情,她一边摇头,一边全身贴地往后退:“不、不是的王爷,不——” “不是?”季时宴提唇一笑:“那你今日给江浔也的东西是什么?” 谢雨忍不住插嘴:“我在屋顶看见了,是个舆图,王爷,跟您早些年带兵到西域布阵的舆图,一模一样呢!” 刚说完他就被沈默瞪了一眼,警告他被多嘴。 王爷现在什么心情看不到吗,还敢上赶着地火上浇油! 当然谢雨意识不到自己火上浇油,他只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本子上写着呢。 西域舆图几个字,让春芝知道自己完蛋了。 那舆图,还是卿秀秀趁季时宴不注意的时候,到他的书房里偷的。 “你知道偷作战图意味着什么么?”季时宴的脸上渐渐布满了杀意。 春芝伏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沈默,穿本王的令,春芝身为侍女,教唆其主,赐截舌,杖毙。” 割了舌头再杖毙?! “王爷!王爷饶命!不是我,是二姑娘,是二姑娘怨恨王妃!”春芝死到临头生出恐惧,眼泪爬了一脸:“是她要我做的,不是我!” “闭嘴!拖下去!” 那一日春芝的惨叫几乎传遍了整个王府。 等到人倒在地上不动了,谢雨才呆呆地看向季时宴:“王爷......” 他难得的不敢一句话说全。 因为害怕。 以前年纪小,跟着季时宴在战场,什么杀戮都见过。 可自从战乱平,回了燕京城后,谢雨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几乎已经忘记季时宴杀人的样子。 还是用这么残忍的军法,杀一个女人。 这一年,王爷似乎真的变了很多。 沈默想起方才春芝凄厉的嘶喊,有些忧心:“王爷,这毕竟是侧妃娘娘的侍女,她应当也听见动静了。” “卿酒酒呢?” 提到卿酒酒,管家从远处跑来:“整个王府都要翻遍了,似乎是想找小世子。” 没人敢拦,卿酒酒在王府横冲直撞。 几乎各个院落都被她找过了,可是始终不见云琅的迹象,问管家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闹心。 直到一阵女人的惨叫声传来,彼时她正走到主院门口。 不染快速翻身上了屋顶,不一会儿回来:“刚才污蔑你侍女,被杖毙了。” 杖毙二字,从不染口中说出来,似乎格外轻巧。 估计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冷漠,于是双手合十,又加了句:“罪过。” “......”卿酒酒拧着眉:“季时宴下的令?” 他刚刚明明是相信春芝的样子,怎么这一会儿,竟然又杖毙了? 主院门口布置的堪比王府大门。 到处是红色的绸缎和花,就连入门的红毯,也都是大红色,一路延伸到了房门口。 卿秀秀似乎也是听见了声音,她卸下被滚脏的喜袍,从屋里出来。 她明显是听出了春芝的声音,看到卿酒酒,不屑地冷冷一哼,但是随即想到什么,她又有些得意地看向卿酒酒:“你来这,是找人的吧?” 卿酒酒:“什么意思?你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 “本来今日我成婚,不想提这些,晦气,”卿秀秀倨傲地一个挑眉:“不过我倒想看看你痛不欲生的表情,那一定很有趣。” “卿秀秀,你到底什么意思?!” 卿秀秀指了一下主院的偏房:“你要的人,就在里面。” 云琅真的在季时宴的院子里? 卿酒酒来不及多想,快步走进去。 推开偏院的门,却叫她直接怔愣在原地。 只见一年前,将将被她养回了一点肉,伶俐可爱的云琅,此刻却静静地躺在床上! 他双目紧闭,整个人瘦成皮包骨,若是不仔细看,甚至连他胸口的起伏都看不到。 而他白皙的皮肤上,各处都充斥着伤痕。 青紫交错的,尤其是乱糟糟的胸前。 卿酒酒颤着手,剥开他的衣服,发现上面全是伤痕! 新的旧的交替,就像是被人生生用手抓破,等伤好一些,又被重新抓开一样! 两只小手的手腕上也是,明显有被绳子绑过,而他自己挣扎过的勒痕。 这一幕幕,触目惊心! 门外传来脚步声,卿酒酒扬手将不省人事的云琅抱起来,用毯子一包! 抱着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还极速从门口的侍卫手里抢了一柄长枪! 那侍卫大惊失色,要去夺,可还没有出手就被不染制住了,根本靠近不了卿酒酒。 季时宴远远走来,只看见卿酒酒一手抱着云琅,脸上是比冰还要冷的神情。 隐约,还感受到一股杀气。 沈默也感受到了,他瞬间就将手摸向腰部的剑—— 卿酒酒的动作却更快! 她如风一般挒过,那柄长枪,结结实实地从季时宴的腹部穿过! “王爷!” “王爷!来人啊,有人刺杀王爷!” 第五十六章 您说,她该不该死? 谢雨原本在屋檐上,提着小毛笔写字。 看见这一幕,他的小毛笔直接从屋檐上掉落了,在的小本子上划了很长的一道痕—— 过了一会儿他才眨眨眼,用指腹沾了点口水,将剩下的写完。 “八月初六,王爷大婚,王妃把他捅了。” 季时宴胸口渐渐被血染红,他抬起眼,看见卿酒酒的眼睛也是猩红的。 生产那日的情景,在看到云琅的一瞬间,事无巨细地涌上来。 季时宴强压她小腹的手掌,热烫,却做着最冰冷的事,强迫她分娩,让云琅在胎里就遭受了太多,生出来哪里都有病。 而且当时浑身是血的云琅,脐带都是被人硬扯断的,被季时宴拎在手里,仿佛随时能丢弃扔掉。 她们母子的命,在季时宴的手中,恐怕连一只蝼蚁都不如! 可云琅都已经中了噬心蛊了! “他身上有噬心蛊,他才三岁!”卿酒酒将枪抽回,一把丢到地上:“这一枪是你还他的!好歹是他父亲,他都这样了你还下得去手!季时宴,你真不是人。” 沈默想上前一步的动作被不染狠狠压制,他急道:“王妃——” “沈默,闭嘴。” 大概是因为穿着大红,所以血流出来,在衣衫上只有暗暗的一道,并不明显。 沈默不敢动,周围的侍卫就都不敢动。。 “季时宴,你这样冷心冷清的人,我真想看看有一日你孑然一身,所求不得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说完,卿酒酒不再看他一眼,抱着云琅往府外走去。 卿秀秀还在怪叫:“来人啊,快拦住她,她行刺王爷!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啊!” 然而没有人理她。 管家又火急火燎地请府医去了,沈默扶住季时宴,查看他的伤势:“王爷,怎么样?” “死不了。”季时宴粗喘一口气:“让谢雨跟着她。” 谢雨翻了个瓦砾,在王府上空消失不见了。 “王爷,呜呜呜呜,好多血,都是血,卿酒酒怎么回事啊,她竟然敢行刺王爷!” 卿秀秀眼看就要哭死过去。 这季时宴现在一身是血,着实渗人。 卿酒酒那一枪,又稳又准,甚是凌厉,几乎是没有手下留情。 府医过来时,揭开那布料,露出狰狞的伤口。 长枪是三角的,伤口上的豁口很大,不缝针根本止不住血。 “王爷,您为何放走了姐姐,她此番重罪,就算出了王府,也会有官府的人追究的,她定然跑不掉!” 府医在给季时宴止血,他缓了一口气,才问:“本王交代过下人,不能告知云琅的去处,她找到云琅,是你告诉她的?” 卿秀秀吓得眼泪都停了,躲避了一下眼神,她才道:“自然不是,她要掀翻王府的架势,自然是她自己闯进来的。” “是吗?”季时宴定定地看了她几眼,而后道:“算了。” “王爷,您就不该将她留在王府,她一回来,不仅破坏了我们的成婚礼,更是让您受这样的重伤,还、还诅咒您会孑然一身!” 卿秀秀本来只是想刺激一下卿酒酒,可是哪里会想到,她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直接朝王爷出手! 把人伤成这样,还能全身而退,她简直恨得牙都要咬掉了! 这个贱人是狐狸精有九条命吗,为何总能全身而退? “王爷,忍着点疼,我为您缝针。” 这一击,连缝了八针,针针入皮肉。 季时宴咬着牙,其实不算多疼,当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受过比这个更重百倍的。 他身上的旧伤,细数有上百道。 可从没有哪道伤,是他这么杵着,被人戳上的。 卿秀秀见季时宴在出神,一时间拿不准他的主意。 以前的季时宴想什么,她大概都能摸得清,可是现在,哦不,从一年前开始,他的心思就莫名变得有些奇怪。 卿秀秀不管怎么试探,都不能看出她心里所想。 很奇怪。 怪的卿秀秀有些不安。 “王爷,您受了伤,妾去厨房给你熬一碗清淡的汤过来,好好补补。” 说着,卿秀秀才想起来要找春芝:“春芝,春芝?” 她方才听见前厅一阵惨叫,才出门查看的,她以为春芝是被什么吓着了。 现在才恍然过来,即便是被吓住了,现在也该回来了才对。 “奇怪,王爷见着春芝了吗?”卿秀秀纳闷:“她从方才就一直没回来,是不是王爷派她去办事了?” “她死了。” 蓦然听见死字,卿秀秀狠狠一颤:“什、什么?” “侧妃娘娘,春芝今日出门,接触了宣王的人传递物件,有背叛之嫌, 在军中,背叛者,当以军法处置,因此春芝已经被割舌杖毙了。” 割舌! 杖毙! 几乎是那一瞬间,卿秀秀额角一滴冷汗流下。 她往后一退,靠着柱子才能站稳:“死了?她死了?” 春芝被发现了? 难怪,难怪刚刚季时宴要留下她! 那他有没有发现,春芝是奉她的命去的? 他发现自己跟江浔也的交易了吗? “侧妃娘娘,”沈默看着她:“春芝与宣王勾结,出卖王爷,换取银钱,已经僭越了一个侍女的本份,您说,她该不该死?” “我——”卿秀秀猛地抬起头:“我——” 春芝死了,看起来这件事根本没有牵扯到自己,说明,说明季时宴还是信任她的。 没事,不会有事。 季时宴对她一腔深情,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舍得责怪她的。 反正舆图也是旧东西,不是什么重要的军事之物,给宣王了也不会怎样。 对,春芝死就死了。 只要自己还活着,自己入了承安王府,未来的事情,就都能一步步走顺的! 没错! 她不能自乱了阵脚。 想到着,卿秀秀渐渐平静下来,虽然一张脸还是白的,却努力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她做出这种事,自然是该死,我虽然是她的主子,但更是王爷的人,王爷杀了就杀了,我从前在卿府,还有另一个贴身侍女,再送过来便是——” “不用了,”季时宴缝好了针,半靠在床头,一半的脸隐在阴影里:“王府的粗使众多,从中挑你喜欢的吧。” 侍女也不让她带..... 卿秀秀的笑容快挂不住了:“是、是。” 第五十七章 老弱病残 一路越过承安王府大门,那些中毒的宾客还在宴厅哎哎呦呦。 恰逢管家差人按照卿酒酒的药方煎的药好了,下人端了上来。 “各位贵客快喝了吧,这是我家王妃亲自开的药方,喝了能解毒。” “王妃?卿酒酒?卿酒酒怎么可能会开药?” 有人听说了方才春芝指控卿酒酒的动静,看卿酒酒的眼神都变了,又怕又怀疑。 “就是啊,”蓝若此刻也站出来,她没吃菜,所以没中毒,但是对卿酒酒昨日的行径,本就怀恨在心,于是故意为难。 “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卿酒酒会医术,她原本不就是个绣花枕头吗?” 蓝若看了不染一眼,又道:“你开的药,谁知道里面掺毒了没有?一年前你离奇失踪,再回来,谁知道有没有怀恨在心?” 听她这么说,原本疼的难受想去拿碗的人,又都默默收回了手。 就是啊,卿酒酒今日出现,明显就是为了破坏承安王的婚事。 现在卿秀秀出了那么大的洋相,他们立刻就跟着肚子疼。 承安王又一个解释都没有。 谁知道是不是卿酒酒干的? 万一喝下去,更加要命怎么办? 不染原本面无表情,听他们这么说,闪身就要上前理论:“事情不是酒酒干的,是你们那个宣王!” “呵,宣王?”蓝若抱臂挑眉:“你怎么不说是承安王自己做的?天高皇帝远,连宣王都能赖上,人家宣王在南疆呢!” “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不是酒酒。” 蓝若满脸鄙夷:“得啦得啦,谁不知道承安王妃从前就是靠设计用药,才爬上王爷的床的,看看她将你一个和尚迷成什么样子,你当然替她说话!” 这话已经不是栽赃,而是赤裸裸的污蔑和侮辱了。 不染脸一沉,掌中运力就要出手—— 却被卿酒酒一拦,对方朝他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而后抱着云琅,飞快地剜了蓝若一眼。 “你们值得我下药的地方在哪里?”她扫视了一圈:“老弱病残,不过来吃个席,我要你们的命有什么用?” ‘老弱病残’几个字,活生生钉在了这些人身上。 卿酒酒将侮辱还回去,轻蔑地一嗤:“还有这位蓝姑娘,你昨日当街撩拨我弟弟,行径大胆,请问你父亲知道吗?” 蓝若脸一白:“你!” 蓝若的爱好,在场无人不知。 但是有些人昨日没在现场,没看见那出好戏。 现在听闻她居然对和尚都下手,不由震惊:“什么?昨日蓝若当街撩拨人家和尚?” 卿酒酒没空跟他们纠缠:“药爱喝不喝,不过这毒产自南疆,你们不喝,我敢赌没别的人能救你们。” “我不管!”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官,因为疼的难受,嚷嚷道:“给我去请活华佗京华先生过来!她才能治好我的病!” 卿酒酒原本打算走人。 听闻此,倒是脚步一顿。 她缓缓回眸,露出一个饶有趣味的笑容:“哦?要叫京华先生来?” “是、是啊。”不论多老的男人,终究会沉沦美色,这男的被卿酒酒的笑容晃了眼:“不然真相信你不成?” 卿酒酒收回眼神:“随你们,只要请的到。” 说完,人直接带着不染离开了。 那背影挺直,带着莫名的傲气。 又飒又美。 而王府今日闹出这种事,管家做小伏低,一帮老人有什么要求他都尽量满足。 听闻要找活华佗,他也赶紧派人去了。 不过下人很快就回来禀报,说活华佗近日游历在外,不接诊。 那疼到脸色变青的老官一听就急了:“不接?定然是酬金没给够,你们快多带些钱去!” 然而这话说出来,立刻得罪了活华佗原本忠实的药徒,群起攻之。 “老赵大人,你在什么呢?活华佗才不是为了诊金看病的人!” “就是,京华先生为人清廉,许多贫苦的人找她看病,都不收诊金的,你要为你自己说的话道歉!” “她经常游历在外,我们都是知道的,近一年来尤其是,只是恰好不好在燕京,你怎么能这么说!?” 老赵大人被说的没办法,只得连连拱手:“是老夫一时情急,那你们说,我们这腹痛怎么办?!” 没有活华佗在这,他们腹痛难忍,府医和外头的大夫都救不了。 那怎么办? 在这等死不成?? “要不,要不我们试试吧?”有人实在忍不住腹绞痛,望向煎好的卿酒酒开的药,眼神犹豫。 “反正已经这样了,我觉得...卿酒酒也不一定是要骗我们,除非她不想出这个燕京城了,不然敢当众毒害我们吗?” “是啊,最多就是没有功效,我刚刚听了方子,都是些平常的果子类的东西,没准,真有用?” 蓝若不屑一笑:“你们信她?万一真喝死了,活华佗不在燕京,可没人能救你们!” “不管!总不会比现在更难受!” 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男人,端过碗,仰头一饮而尽! 厅堂里一片吸气声,都在感叹他是个勇士! 那男人将药喝下,其实也不算是药,反正甜甜的,不难喝。 汤汁流进肚里,带来一阵暖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腹痛难忍,竟然像是划过一丝暖流。 ——而后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那绞在一起般的肠胃,竟然渐渐舒缓了,不疼了。 “真的,真的有用!”这人有些激动:“卿酒酒没有骗人!” 见他这样,那些疼的冒冷汗的人,赶紧飞扑过去,个个抢夺起下人手中的药汤。 过了一会儿,接二连三的传来惊喜。 “真的不疼了,卿酒酒当真会治病了?” “连的大夫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她居然办到了!” “难道她这一年拜了大师,学了医术不成?” “对啊,会不会她脸上的疤治好,也跟这个有关?拜师了世外高人?” “难怪现在长这么美!” 原本都在怀疑和声讨卿酒酒的人,都纷纷倒伐为她说起话来。 “你们也太好骗了!”蓝若嗤之以鼻道:“谁知道她是不是先故意下了药,再给你们解药,好叫你们感恩戴德,看,她得逞了吧!” 第五十八章 王爷,殿下,救我! 出了王府,卿酒酒打了几个喷嚏。 不染想从她手中接过云琅,可她不让,只是朝大街两旁的屋檐望了一眼。 不染神色微动,未等卿酒酒开口就已经发动了轻功,飞上了墙! 耳边传来瓦砾微动的声音。 卿酒酒抱紧云琅,趁这个时候,多看了两眼自己的儿子。 云琅被留在承安王府,受了这莫大苦楚,她刚刚刺季时宴的那一枪都是轻的! 要不是杀了他会搭上云琅跟自己,她那一枪肯定往心脏上刺! 季时宴这个狗东西,眼盲心瞎就算了,对亲儿子当真下得去手! 云琅现在的状态明显要比一年前差好多,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 难怪徐白说怎么也探听不到云琅的消息,他原来是被季时宴囚禁在了他自己的院落里。 有一天,她定然要让云琅身上的伤,完整地复刻一份到季时宴的身上去。 正想着,不染去而复返,并且手里拎着个小孩—— 说小孩也不准确,看样子已经有十五六岁了。 卿酒酒脑中闪过一段记忆,这个人叫谢雨。 他小小年纪就跟着季时宴上过战场,出生入死,好像是个探子。 总之轻功很好,跑的贼快,基本上没人抓得住他。 不过自从塞外安定,季时宴回了燕京城后,他似乎就被藏起来了,卿酒酒这也是第一次见他。 不过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在不染的手底下逃走。 “小鬼,季时宴让你跟着我们?” 谢雨被抓了自然万分不服,他根本不看卿酒酒,梗着脖子瞪不染:“把你的手放开!秃驴你敢扯我衣服?你放开我们重新比一次!” 他不服,他从前可是难逢对手的,在燕京城走街串巷也不可能被发现! 听沈默说以前王爷让人跟卿酒酒的时候,经常会跟丢,那是因为那时候他做别的任务去了不在,要是他在,想的美! 但是刚刚自己明明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凭什么这秃驴上来就逮他?! 不染不理他,只拎着他的小领子,看卿酒酒:“怎么处置?” “他怀里的本子拿过来。”卿酒酒看见一本簿子和一只笔尖:“我倒要看看,季时宴天天让他查些什么。” “放开我!不许碰!”谢雨瞬间就被惹毛了,这簿子是他吃饭的家伙,要是被抢了,以后他在江湖上还有脸吗?! “给我放开!” 他拼命挣扎,小年轻一身蛮力,不染还真不好治住。 最后他想了个办法—— 将谢雨倒过来,握着他的两只脚,往地上抖。 一个小本子掉在地上。 紧接着是一支笔。 而后一只草编的蚂蚱。 还有几颗饴糖。 “放——开——我——”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喘不上气,谢雨整张脸都爆红:“我要杀了你们!!!!!” 王爷为什么没有告诉他,这两个人这么欺负人的! 卿酒酒不理他,翻开那本小本子。 这一看,卿酒酒不由无语:“这写的什么?你告诉我,你自己看得懂吗?” 谢雨被扔在地上,快速捡起自己宝贝,对卿酒酒只剩下恨了:“本才子发明的密码本,你当然看不懂!你看的懂的话,本子丢了,王爷不就没有秘密了!” 还挺衷心。 卿酒酒看孩子脸都气红了,估计此生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是我不好,”她马不停蹄认了错:“刚刚被你们王爷气傻了,不是故意要这么对你。” 谢雨:“?” 这女人变脸怎么这么快? 卿酒酒朝他招手:“过来,你那两颗糖都掉地上了,就不要要了,我给你更好吃的。”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两根棒棒糖。 这棒棒糖她以前做来哄过云琅,这次带过来本来也是为了哄他。 但他现在睡着。 而且这棒棒糖还是有样式的,一只是老虎,一只是狐狸,都憨态可掬,在阳光下发出诱人的光泽。 谢雨吞了吞口水,目露渴望。 但是鉴于卿酒酒刚刚那么果断将他家王爷给捅了,他才不敢过去。 沈默哥说过,女人笑的越好看,就越危险。 卿酒酒就是那个最危险的女人。 方才他被不染抓着腿,里裤都差点抖掉了! 卿酒酒见他不上当,又将本子也一起拿了出来:“本子也还你,反正我看不懂,你家王爷的秘密我也不想知道。” “真的?”谢雨狐疑地问。 他挪了两步,一把薅过卿酒酒手里的糖和小本子,飞快揣进怀里就要走。 他要回去告诉王爷,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身边的不染要是不支走,他对付不了她! “等等!”卿酒酒喊住他:“你就这样回去,不怕你们王爷罚你?这东龙大街都没出呢,你就被我发现了,灰溜溜回去。” “......” 这女人真的好气人! 谢雨怒气冲冲:“还不是你有这秃驴!不然咱们单挑!” “你要跟谁单挑?”不染挡在卿酒酒面前,居高临下。 “......”谢雨暴走了:“我要回府了!你喊住我干什么?给我的糖就是我的,你们别想抢回去!” “不要你的糖,你吃完了糖,如果还想吃就来藕花楼找我,我随时欢迎。” 藕花楼? 谢雨将这一重要信息记住了,偷偷看了卿酒酒一眼。 藕花楼可是青楼,王爷要我盯着她去了哪里,难道她就是想要开个青楼? 太刺激了。 卿酒酒注视着他神情,挑唇一笑:“去吧。” 谢雨忙不迭溜了。 等人走远了,不染才有些不满地看向卿酒酒:“你怎么告诉他我们去藕花楼?承安王不是会来找麻烦?” 卿酒酒道:“你记得你师父圆寂前,说过噬心蛊的解法吗?” “酒酒,师父说了,他也只是四十年前到过南疆听说而已,不见得就是真的,你——” 卿酒酒看向怀中的云琅,闭着眼睛瘦小无依的模样,坚定了眼神:“总要一试。” 谢雨几乎是屁滚尿流地滚回了府,叫的撕心裂肺:“王爷,殿下!救我!” 第五十九章 得等卿酒酒来求本王 “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沈默小心地看了一眼季时宴的表情。 王爷才将将缝好针,衣服都还没有放下。亵衣他的腰上,那个狰狞的三角伤口已经被缝合。 府医刚要帮他将衣服扯下,却莫名看到另一道晃眼的伤。 府医脸色一变,身为医者的本能,看到伤口就想去处理。 谁知手伸了一半就被季时宴拦下了。 对方表情沉着,心思令人猜不透,只是挡开了他的手:“沈默,送府医出去。” “可是王爷,您心口的伤——” 出口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因为季时宴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格外难看,仿佛府医戳中了他的痛点。 他不敢再说一句话,匆匆行礼退下了。 谢雨原本要叫季时宴给他出气的,可是现在一看他的表情,也不大敢说话,只得默默站在旁边,委屈巴巴。 “怎么了?不是让你跟着她?” 沈默嗤笑:“定然是被发现了赶回来了,那个不染的轻功,着实厉害。” 谢雨哪里听得了这个:“你胡说八道!他要不是突然出击,怎么可能打得过我?我可是燕京小旋风!” “那小旋风,人呢?跟丢了?” 谢雨憋得双脸通红,叽唔半天,从怀里掏出两颗棒棒糖:“她让我回来。” “给你两颗糖,你就回来了?”沈默难以置信。 这位小旋风的名声是不假,人也不见得多机灵,但是要真赢过谢雨的,燕京城倒也是少数。 还将人欺负的脸都皱了,就带了两颗糖回来。 这不染,武力还真是不俗! “拿来本王看看。”季时宴突然出声。 看什么? 糖? 谢雨立刻揣回怀里:“就是两颗糖,没什么特别的,王爷你还是去把她抓回来吧,她伤了你,罪该万死,还有那个和尚,把他抓回来关在水牢里,我去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抢了我的小本子,幸好我的本子只有我们三人才看得懂。”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以为没人会再看上他的糖了。。 可谁知,季时宴却是目光沉沉,半点不动摇。 沈默在谢雨背后捅了一下。 平时没大没小就算了,这会儿了还看不出来王爷生气了,这个没有眼力见的。 谢雨到底还是怕季时宴的,挣扎了一会儿,不情不愿掏出糖:“小孩儿的糖也抢啊!” 季时宴缴了糖,又问:“她还说什么了?” “还说,糖吃完了可以去藕荷楼找她。” 谢雨说完,双手捂住了嘴,因为他看见季时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藕荷楼?”沈默也有点讶然:“你没有听错?确定王妃说的是藕荷楼??” 藕荷楼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月前在燕京盛大开业的青楼! 卿酒酒去那种地方,不就是往王爷头顶上栽绿植吗?! “她抱着云琅,去了青楼?” 季时宴深色讳莫,掌心将两颗糖直接捏碎了。 还特意让谢雨回来告之,她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承安王妃入了逍遥窟是不是?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沈默也有些难以理解,卿酒酒怎么会混迹青楼呢? 她就算对王爷愤恨难消,也不应该自毁名声吧? “去查,这个藕荷楼,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一个月前开张,卿酒酒消失一年回来就去那儿,定然是有些什么缘由!” 谢雨举起双手:“我去我去,我去查!” 说完,没等季时宴应,人已经跑的没影了。 “王爷,谢雨以前常年待在塞外,不懂燕京城风云变幻,王妃的事,要不要属下亲自去跟?” 季时宴摇手:“让他去。” “可是,王妃如今不比从前,又因为世子的事,对您多有意见,怕只怕,这是她设的局。” “卿酒酒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卿酒酒了,”季时宴撵着手中的两颗糖,鼻尖闻到一股甜腻的味道。 这两个小老虎和小狐狸都被他捏的不成样子,歪歪扭扭有些怪异。 不过一看便知,卿酒酒原本是要用来哄云琅的。 沈默小心地看着他神色:“世子晚些也该醒了吧?” “卿酒酒即便入了藕荷楼,也没有道理让谢雨将消息传回来,她定然是想引本王过去。” 沈默一时有些无言。 他不知道他家王爷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王妃刚刚都差点杀了他了,若是还想见王爷一面,又何必闹出如此水火不容的局面来? 王爷真的不是被那一枪给刺傻了吗?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对于季时宴的话还是不敢反驳的。 “王爷是说......” “她不过是想引本王过去一趟,借了谢雨的口而已。” “......”沈默心说行吧,谁让你是我主子:“可是王爷,那种地方,您真要去?” 刚被人家捅了一枪,不会还真要去吧? 那是什么地方,去一次,在燕京城就能出名了! 一个月前,藕荷楼强势开业,就连季时宴也听过一嘴。 燕京城突然降临一个大规模的伎馆,听说还花样百出,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一个月的时间,它就名声大噪,街头百姓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而且大周又没有明文禁止伎馆,一来二去,听说光顾的人便特别多。 不过这地方还是跟以往的青楼不同,人家玩的都是风流高雅那一套,根本不奉行钱色交易那一套。 一个伎馆,不卖技艺,不卖身子,专搞文人墨客那一套,说是能在茶艺,或者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任意的挑战上赢了馆里的姑娘,才能被姑娘挑中,赏花游湖一日。 这种条款,与其说是男人去逛青楼,不如说是去青楼打擂台。 放在别的地方,定然是要被人骂的。 可偏偏,这藕荷楼的姐儿们都不是普通人。 里面的姑娘,几乎个个都是五洲有名才女。 只是因为出身或者际遇,才流落风尘。 不过在五洲出名的,不论是容貌还是才情,都是上上乘,个个都叫得上名。 这就是明晃晃的活招牌,谁不想去亲眼见见这些才女? 而且还有游湖赏花呢! 因此,藕荷楼虽然听起来风流,但其实跟那些钱色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谁不想跟美女游湖? 谁不想牵美女的手? 吟诗作对也风流啊。 于是藕荷楼这一个月来,门庭若市,甚是风光。 现在卿酒酒要去那里,难不成也已经成了其中一员? 要说她如今的长相,那也够得上。 可是—— 季时宴淡铩哂:“就算性格变了,卿酒酒也跟才情没有关系,她会吟诗作对?呵。” 沈默小心地揣测:“那主子,咱们要去看看吗?” “不,在那之前,得等卿酒酒来求本王。” “......” 第六十章 只要爹爹 甩开谢雨,卿酒酒毫无顾忌地回了京宅。 刚进门徐白就迎了上来:“方才承安王府的人来过了,说要请京华先生去看病,我一猜您今日去王府,应该是出事了,也不敢随意应承,就说您出门了。” 卿酒酒料到徐白会这么做,所以她在离开前才会说,只要他们请得到。 “小白,帮我将药箱提到我房里。” 一路从王府到京宅,少说也走了有小半个时辰,这期间,云琅竟然一次也没有醒过。 这太不正常了,即便他现在受了重伤,也不应该到人事不知的地步。 这一年,到底在云琅身上发生了什么? 药箱很快取过来,卿酒酒忍着心酸,在云琅鼻间施了针,这里有道穴位,能够强制将人唤醒。 嘤咛一声,云琅原本紧闭的双目,剧烈地抖动了一阵。 随即,他睁开了疲累的双眸。 一年前,无论什么时候看见卿酒酒,云琅都会扬起一抹小笑容。 他唇角还有一个小梨涡,笑起来的时候梨涡深深。 虽然卿酒酒不太愿意承认,也从来没有见季时宴笑过,但是那梨涡,应当是承袭自季时宴。 “宝宝,你怎么样了?难不难受?” 卿酒酒试探地问道。 可是云琅却像是不认得她似的,静静地看了卿酒酒两眼,随即—— “啊!!” 他开始尖叫,小小的含情眼里全是猩红和泪花,不断地发出嘶厉的喊叫。 甚至他推开卿酒酒,要往地上扑。 就好像他睁眼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因此变得格外焦虑和暴躁,忍不住要去找人。 可是,找谁呢? 不染见此,闪身上前就要拦住他。 可是刚刚靠近,就被云琅张嘴大咬了一口,深可见骨! 卿酒酒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拨开不染,不顾云琅的挣扎要将他揽入怀里。 可是云琅此时显然是失去理智的,他不断地挣扎,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 对着卿酒酒又踢又咬,甚至开始伸手去抓自己胸口。 ——那里已经是溃烂一片了。 旧伤还没有好,又被他抠开,流出新的血。 卿酒酒难掩震惊! 如果只是噬心蛊,云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不认人,自残,甚至是伤人。 他身上的这些印子,卿酒酒原本是季时宴虐待出来的,可是如今看来,却不是。 身上的伤是他自己抓的,手腕上的勒痕,可能是为了把他控制起来不自残才绑的,不过被他挣扎,造成了这样的勒痕。 “啊——呼——爹、爹爹——” 爹爹两个字出口,莫名令卿酒酒一愣。 从什么时候开始,云琅认的人竟然是想要将他杀死的季时宴? 卿酒酒坠崖前,即便云琅曾经喊过季时宴,那也是她们母子为了演戏。 云琅不喜欢季时宴的。 即便自己从未教过,云琅也知道季时宴对他不好,从而根本没有亲近季时宴的意思。 可是现在,他显然神志不清,第一个找的人却是曾经最讨厌的人? 小小一团的云琅,在卿酒酒的怀里还在不停地挣动。 突然,卿酒酒感觉肩头一阵刺疼。 徐白急道:“姑娘,快放他下来!你肩上都被咬出血了!” 不染一脸冷肃:“为何会这样子?师父也没有说过,噬心蛊会造成人心智全缺,六亲不认,还有这种暴戾行为!” 不染的师父早年间游历各国,曾经到过南疆,见识过噬心蛊的效果。 两个月前圆寂时,曾跟卿酒酒传授过自己的经验。 但是老师父不是医术方面造诣很深的人,所以传闻见闻也都有限。 他只跟卿酒酒说了一个可以一试的法子。 卿酒酒原本是想付诸行动的,可是没想到,云琅突然间变成了这样。。。 “云琅乖,宝宝乖,”卿酒酒不顾肩上的疼痛,慢慢地拍抚着云琅,企图让他安静下来。 然而没有什么效果,云琅不肯睡,也没有停止闹过。 只是后来挣扎的累了,才渐渐地放轻了动作,趴在卿酒酒的肩上。 没过一会养了些精神,又继续闹开。 徐白急的团团转:“究竟是怎么了这是!” “这得问问承安王才知道了,”卿酒酒声音冰冷,拿了条毯子裹住云琅,突然往外走:“去趟承安王府!” 没想到还没过一个时辰,就又站在了承安王府的门厅里。 那些宾客倒是散了,红绸也都已经清理下来。 看见请卿酒酒,管家心累:“王妃您怎么又回来了?王爷这才刚缝了伤正歇着呢,您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啊!” 但是管家哪里拦得住,何况卿酒酒身边还有个不染。 卿酒酒几乎没有阻碍地来了季时宴的院子,抱着云琅,怒斥:“季时宴,你给我滚出来!” 沈默从里头匆匆跑出,不经意地抹了一把自己的冷汗。 王爷真是神了,他居然说王妃会来求他,王妃还真来了。 不过看这样子,约莫是小世子犯病了。 “王、王妃娘娘,王爷已经歇下了,您——” 他看见卿酒酒肩头的牙印,血都渗出来了,剩下的话倒也再说不出来。 唉,不知道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 “他睡着了?他倒是心宽!”卿酒酒抱着云琅进去,一脚就踢倒了季时宴的屏风。 云琅看见季时宴,不断地伸出手去:“爹、爹爹!” 小可怜双眸都被眼泪糊住,加上满身伤痕,显得可怜极了。 季时宴睁开眼,望向朝自己伸手的云琅。 原本说要等卿酒酒来求自己的人,神色动了动,紧接着下了榻,将云琅接到怀里,拍哄。 动作熟练。 显得卿酒酒对他的记忆像是出了偏差似的。 凭什么一年之后,连儿子都不是自己的?! 云琅居然就这么安然地待在季时宴怀里,不哭也不闹了,吸着一只小手指,额头半靠着季时宴的胸膛,恹恹地昏昏欲睡。 “睡吧,爹爹在。”季时宴低声哄。 他看了一眼卿酒酒,明白要不是自己现在有用,是云琅唯一依赖的人,她恐怕就要冲过来凑他了。 “怎么?刺本王那一枪还不够?还想打?” 卿酒酒双手抱胸,声音冰冷:“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 季时宴干脆利落地说了三个字,他冷哼一声:“一年前噬心蛊发作频繁,就变成这样了。” “季时宴,你是当我好骗?如果不是你动了手脚,这一年来,为什么云琅会被你囚禁在王府?噬心蛊发,不会令人神志不清。” “卿酒酒,本王在你心里,就是个对两岁小儿下手,将他囚禁,再辅以药物控制的人??” 第六十一章 等着给他的儿子收尸 卿酒酒被小乞丐一路牵到了一条乞丐街。 原来他是来求救的。 湿漉漉的破房子里,一个老乞丐躺在稻草上,她眉心发黑奄奄一息。 小乞丐推着卿酒酒过去。 卿酒酒不用看,久病缠身加上太老了,这个老阿婆活不了几天。 但她还是蹲下身,从药囊取了颗益气提神的参丹喂进去。 缓了一会,老阿婆渐渐转醒。 看见卿酒酒,她愣住了。 谪仙一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乞丐街? 小乞丐见她醒了,冲卿酒酒开心一笑。 他以为阿婆醒了就没事了,还高兴地抚掌,若不是太瘦,就像个雪团子。 他眉眼弯弯,令卿酒酒不禁想到方才的季时宴。 狠狠一甩头,觉得自己见鬼了。 “阿婆,这个小孩的爹娘呢?” 老阿婆狠狠喘了两口气:“他、他是我捡回来的。” 能看出来,这一大一小相依为命,老阿婆吊着一口气应当也是因为放心不下。 卿酒酒忍不住逼问:“哪里捡到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生起一丝希望... 阿婆的眼神微不可查地一闪:“西、西郊山上。” 西郊与乾安王府一北一南。 卿酒酒有些失望,想来当年那样生下来,孩子应当也活不了。 每次想到那个孩子,她就禁不住有些心口疼:“那他叫什么?” “小狼。”阿婆喘着气:“狼不被欺负。” 卿酒酒摸了摸小狼的头,他不笑时,还真有些像狼崽子,凶凶的。 “我去抓一些药回来,再给你们买些吃的。” 卿酒酒对阿婆的病症大概了解了,其实药也只能吊着她一口气。 等她出去,角落突然冒出一个小流氓来。 小狼看见他,目露凶光,张开双手护在阿婆面前。 这个小流氓成天欺负他们婆孙两个,抢他们东西吃。 “从哪认识的仙女儿?”小流氓走近,笑得一脸奸诈:“她看起来很有钱,你们找她要十两银子,不然我可就告诉她——” 小流氓指着小狼:“——这个贱种,是你在乾安王府别苑捡的。” ** 卿酒酒回宅子抓了药,又被病人绊住了。 药是卿白送过去的,等他再回府,显得有些气馁。 卿酒酒写完一张药方,奇怪道:“药送到了?怎么这幅表情?” “送到了,还给了十两银子他们。”卿白郁闷道:“姑娘,你总想帮穷人,可其实他们都是别有目的的。” 他们三年间走了许多地方,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无数,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要钱。 “她们找你要钱?”卿酒酒奇怪道:“小狼都不会说话。” “那阿婆开的口。” 卿酒酒也没在意:“或许有难处吧,本来也该给点,我刚刚忘记交代你了。” 那阿婆不像虐待孩子的,没准是为了小狼的以后做打算。 顿了顿,卿酒酒又道:“宫里有消息吗?” 卿白也正好要说这个:“太后已经看了信笺,听说很生气,已经召了乾安王去质问了。” 太后收到的信确实是卿酒酒写的。 当年季时宴对外说的是卿酒酒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不知他听见自己‘诈尸’时,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太后希望见您。” 卿酒酒微微冷笑:“她自然想见我,因为她逼不了季时宴娶戚宁宁,而她又急切地想要掌控季时宴。” 季时宴这人虽然不是个好人,可是作为一个外姓王,这两年的权势确实已经风头太盛了。 小皇帝年纪小没有权,太后自然慌张,怕自己的位置保不住。 卿白小心地问:“那姑娘见吗?” “见,不过当然不用这幅样子见。”卿酒酒算计般一笑:“乾安王怕是想不到,两年后,他的丑王妃又回来了。” 卿酒酒进宫的时候坐的马车,远远的望见季时宴正从太后的慈安宫出来。 他神色愠怒,看来跟太后怕是起了冲突。 卿酒酒心道:打起来最好。 路过卿酒酒的马车,季时宴突然道:“站住。” 幸好没带卿白出来,赶车的是卿酒酒的侍女采薇,她不常在人前露面,没人认得。 “王爷何事?” 季时宴眯了眯眸:“里头是谁?” 一股极其细微的药味飘出来,与他下午在京墨先生那闻的似乎有些相似。 方才在太后那,他看了那封来自‘卿酒酒’的信。 信上提到马厮生产,还有乱葬岗。 当初将卿酒酒丢去乱葬岗,只有戚宁宁和他身边的心腹管家知道。 这几个人都不可能出卖他。 难道卿酒酒真的还活着? 想到这他就心烦意乱。 而且太后还借此痛斥他,要他迎回卿酒酒继续当乾安王妃,不然就娶了戚宁宁。 太后的算盘他怎么会不明白,戚家的女人,除了戚宁宁个个精于算计! 他怎么可能被威胁! “回王爷殿下,是太后娘娘的一位故人。” 故人? 太后的故人,怎么会有股药味? “咳咳咳——”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咳喘着道:“王、王爷,老身这肺痨病,就不、不下车了,免得传染给了您。” 一听是肺痨,侍卫急忙将季时宴拉开:“王爷,快离远些。” 难怪车里有药味。 季时宴还是怀疑地看着车子,车窗的轻纱隐约透出一个人影来。 半褴褛着身子,老态龙钟。 他收回视线,冷哼一声:“这身子还费事进宫一趟,你是戚家的?” 卿酒酒又捏着嗓子咳了几声:“回王爷,是的。” 季时宴对戚家人一个好感都没有,挥手让她过了。 走出不远,采薇忧心问道:“姑娘,他会怀疑么?” “会,”卿酒酒叹了口气:“季时宴心狠手辣,心思缜密,刚刚他已经起疑,应当是因为我身上的药味。” “那怎么办?” “那我们就给他找点事,让他无暇顾及。” 第六十二章 王爷,我们歇息去吧 到了慈安宫,卿酒酒从步辇下来。 只见她今日一身青衣,头戴斗笠,还有一块轻纱遮面,步履款款。 嬷嬷迎出来,简直不敢相信:“你是...大姑娘?” 卿酒酒小时候经常在宫里玩,自从落水后便全身肥胖,什么时候这么纤瘦了? “桂嬷嬷。”卿酒酒假装泣意,脱下斗笠,露出她面上以前的斑驳伤痕来。 这张脸,丑的触目惊心。 确实是卿酒酒! 卿酒酒眼眸一闪,她精心易容回去的丑脸,用的材料可贵了,普通人看不出问题。 当初治卿酒酒这张脸,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眼下不适合用真面目视人,暂时就只能易容了。 进去大殿,太后显然等候多时。 见卿酒酒没死,但是依旧是这么一张丑脸,她又气馁。 当初要不是卿酒酒先爬上季时宴的床,她也不会选她当棋子。 这么丑一张脸,季时宴怎么看得上! 可是后来卿酒酒传出难产而死,她再想让季时宴娶戚宁宁已经不能了。 季时宴恨死了他们戚家,他这么看重戚宁宁都不愿成婚。 事到如今,卿酒酒既然回来,死猪肉也是猪肉,只要能令季时宴不痛快,那就行。 思及此,太后言语戚戚:“安安,你受苦了。” “姑母,安安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两人都装模作样,未语先流泪。 详细的卿酒酒都在信里提过,她抹了一把眼泪:“姑母,求您让我跟乾安王和离吧。” “和离?”太后责怪般看她:“你受了这么多苦,仅是和离怎么够?你应该回去。” 回乾安王府? 卿酒酒差点冷笑,这个亲姑母是真不怕自己被季时宴弄死啊。 她还想利用自己当棋子呢? “可是姑母,季时宴本就想弄死我,我若回去,还能有命在?” 太后拍着她的手安慰:“你如今冰雪聪明,只要替姑母回去办成一件事,姑母就放你和离,如何?” 办事? “你只要将一封信放入季时宴的书房,便算大功告成,不会超过三日的。” 卿酒酒不用猜也知道,太后要她放的这封信,定然是对季时宴不利的。 不是通敌叛国就是贪污受贿。 太后这人,想除掉季时宴的野心都写在眼睛里了。 卿酒酒可不是以前的卿酒酒,她若是替太后办成这件事,自己肯定也没有命在。 “姑母,我不回去,我三年前就差点死在他手下,我要和离。” 太后见她如此犟,凤眸里闪过冷光:“安安不要任性,你想想,你娘可还在戚府呢。” 戚夫人! 卿酒酒的娘,是戚府对她唯一好的人,可惜性子软弱,护不住卿酒酒。 太后这个老不死的,拿她娘来威胁? 虽然这不是卿酒酒的亲妈,可却是死去的卿酒酒的亲娘。 见她犹豫了,太后乘胜追击:“哀家知道你委屈,不过我们戚家的女孩儿,出身就为了家族,将来皇帝站稳了脚,还不都是我们戚家说了算,你说是不是?” 戚家? 卿酒酒可没这么好糊弄:“姑母,安安不懂什么家国大义,我娘也不懂。” “没关系,帮哀家做成了这件事,你们母女想要什么,哀家都答应你。” 看来这太后是铁了心要拿她娘来威胁了。 卿酒酒此时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说:“我考虑考虑。” 她原本想着进宫来,求太后和离,然后让戚宁宁嫁入王府。 但是现在有些犹豫—— 戚宁宁嫁入王府就是得偿所愿,而她就成了弃子。 不论是太后还是季时宴,都不会给她活路。 那还不如,顺势而为,搅弄一番风云。 “三日后,哀家在宫里设宴将你迎回,你不要考虑太久。” 老不死的,这还叫让她考虑? *** 卿酒酒一路出了宫,换了几道掩护,最后才换回了京墨先生的穿戴,回了宅子。 卿白迎上来,见她眉宇冷凝,有些担心:“姑娘,太后为难您了?” “要我入乾安王府。” 入乾安王府? 那不是送肉上砧板? “乾安王会要您的命的!” “太冒险了,乾安王见过您,他这个人太危险,您往他跟前凑,这不行。” 可是卿酒酒的娘在太后手里。 没想到刚出手就遇上截胡的,卿酒酒难得的觉得有点晦气。 正思索间,门童匆匆跑进来:“姑娘,外头有个乞丐找您。” 小狼?! 可卿酒酒到门口一看,是老阿婆抱着小狼,小狼嘴角挂着血,人已经昏迷不醒! “怎么了这是?”卿酒酒忙将人接过来。 老阿婆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求你救救他,赵三抢、抢钱,小狼不肯给,他就踢了、踢了小狼!” 从她颠三倒四的描述中不难猜,小狼是为了钱不被抢走得罪了人,被人踢了一脚。 他本就浑身是病,哪里遭得住这么踢! 果然,脉象急促,伤了心肺。 老阿婆本就强弩之末,现在急怒之下,更遭不住了,她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昏迷不醒。 “小白,将人带进来!” 做了紧急的治疗,卿酒酒拿出自己特制的医具,听了听小狼的心音。 嘈杂。 戚宁宁那是假心疾,小狼这个却是实打实的。 他很可能哪天就因为供血不上来,人就没了。 古代根本没有治愈心脏病的最佳手段,那天卿酒酒说的开胸是唬季时宴的。 要开刀,最基本的消毒和血氧监测这里都没有。 不过,还有一个很土的方子,说心疾者,每月一碗亲生父亲的心头血做药引,或许能养着。 小狼的亲人,会不会还在世? 正想着,卿白那又有坏消息:“姑娘,那老婆婆不行了!” 卿酒酒到时,她还剩最后一口气。 “婆婆,小狼的爹娘,还有没有可能找到?” 老婆婆气若游丝:“小狼、怎么样?” “他有心疾,若是能找到他父亲,或许还有救。” 听见要找小狼的父亲,老婆婆狠狠一颤。 “他不是西郊捡的,你要钱,只是因为有人威胁你,是不是?”卿酒酒蹲下抓着她的手:“现在要救他,得找到他爹娘,婆婆,他是谁?” 老婆婆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濒死般紧紧抓住卿酒酒的手。 “乾、乾、乾安……” 话未说完,老婆婆已经断了气。 徒留卿酒酒一脸惨白。 第六十三章 三年后,燕京城。 一处简单的宅子外,一行百姓排着长队,手里都拿着号牌。 他们愁眉苦脸地进,欢天喜地地出来。 甚至手上连药都没开。 “这京墨先生真神啊,看一眼就知道我的疾症在哪,扎两针我就能走了!” “我这头疼之症,都半辈子了,给施了针,马上就不疼了!” 百姓称赞有加,京墨先生很快成了燕京城的‘活华佗’,一号难求。 来上门看病的百姓日益增多,门槛被踏破。 不过这位京墨先生有个古怪的规定,求医者,不论是否恶疾缠身下不了床,都得亲身来求医。 不然不看。 即便出千金叫人来排号,也一诊难求。 宅内,‘京墨先生’卿酒酒看完一道从乾安王府递来的帖子,微微冷笑。 她竟然褪去了三年前肥胖的模样,身姿出落曼妙。 就连脸上的疤痕也消失无踪,惊艳绝绝的五官叫人惊叹,一双含情眼尤为多情。 她身着一身白衣坐在那儿,犹如天仙下凡。 药童卿白问:“姑娘,乾安王要你给谁看诊?” “戚宁宁,”卿酒酒说起这个名字,眼中闪过狠戾:“说是得了心疾。” 这三年间,戚宁宁始终没嫁进乾安王府,也不知道季时宴打的什么算盘。 可是又替她出面求医,百般宠爱。 救戚宁宁? 卿酒酒觉得可笑,季时宴不知道她就是京墨先生,若是知道,还敢来求她? 三年前,卿酒酒被扔至乱葬岗,要不是被人捡到,差一点就死了。 而那个孩子,听说最终也在王府中夭折。 每次想起这些,卿酒酒便恨意难消。 季时宴这个畜牲,他也配让自己出手相救? 他死在自己手中还差不多。 卿酒酒将帖子递给卿白:“退回去。” “这…”卿白为难道:“姑娘,这毕竟是乾安王,我们不好得罪吧?” “规矩就是规矩,要我给戚宁宁看病也行,让她本人亲自过来。” 卿酒酒半点不怕,她这次回来,除了一个暗中任务之外,就是要来给季时宴找不快活的。 这对狗男女,不死在自己面前,她恨意难消! 卿白改变不了卿酒酒的想法,只好去了。 园子里就剩卿酒酒一个人。 突然,一处杂草传来窸窣声。 这个宅子是刚买的,年久失修,许多地方还没来得及布置。 卿酒酒拨开杂草,眼前赫然露出一个狗洞来! 她与一双脏兮兮的眼睛对上,双方都愣了。 对方是个约莫三岁大的小乞丐,那狗洞太小,他卡在那出不来。 卿酒酒不由想起,若是那孩子没死,也该这般年纪。 想到这,她对季时宴的怨恨更忍不住,那毕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体会过血脉分离之痛。 小乞丐有些害怕,想要退回去。 卿酒酒猜他是想找东西吃,便将他一把拽出来。 握过他的手腕,卿酒酒一片骇然! 这孩子的脉象微弱,是个多病之身,从出生就带着病,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小孩,谁叫你来这儿的?” 小乞丐显然不会说话,紧盯着桌上的果点看,目露渴望。 卿酒酒拿了块点心给他:“吃吧。” 他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脸上被泥垢遮住了,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不知怎么,卿酒酒总觉得他的眼睛令她有些熟悉,可自己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孩子狼吞虎咽,吃了糕点就要走。 卿酒酒将剩下的糕点都给他,并且从药囊里取了一颗药丸喂给他:“糕点吃完了若还想要,就到这儿来,好吗?” 小乞丐似乎第一次遇见不嫌他脏的人,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卿酒酒,突然一转身钻进狗洞不见了。 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卿酒酒轻叹一句,她给他吃的药能增强体质,希望能帮到他。 * 第二日,乾安王命人抬着千两黄金上门。 卿酒酒还是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第三次,乾安王带着戚宁宁亲自上门,排了一个时辰的队才进了府。 季时宴面色铁青,戚宁宁则面露愁容:“王爷,究竟是什么神医,这么大的架子,连您的面子都不给!” 她的娇弱比三年前更盛,似乎不扶着季时宴就要站不住。 但同时心里得意,季时宴这次大费周章,亲自陪她寻医,他心底果然是在意自己的。 “他若是救不了你的心疾,本王定然将他大卸八块!” 两次吃了闭门羹,季时宴对这京墨先生嗤之以鼻。 他心道这人肯定是个胡子臭长的老匹夫,有点本事就拿乔,而且长得很丑。 到他们了,卿白将人迎进门。 门帘掀起,一道白衣的女子在桌案旁写药方。 有人进来,她头也不抬,似乎半点不想见人。 但她身姿曼妙,长发挽了个簪,不施粉黛却招眼得很。 戚宁宁攥紧手中绣帕,想去看季时宴的反应。 不过季时宴在看墙上的字画,根本没看人。 “先生人呢?”戚宁宁故意道:“若是不想给我看病,那我回去便是了,也好过总是让王爷没面子。” “坐过来。” 卿酒酒突然开口,右手执笔未停,左手是诊脉的姿势。 “你是京墨先生?!” 京墨先生不是男的?! 而且这么年轻? 就连声音…都叫戚宁宁有些熟悉! 季时宴听见声音,也终于看过来,这一看他莫名一僵。 明明面前是个极为陌生的女人,可为何,看到那双眼睛,会令他有一股熟悉感? 熟悉,怎么可能? 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燕京城里的贵女他见过不少,可长的这幅姿色,却是根本九牛一毛。 “愣着干什么?”卿酒酒终于放下笔,她敛了眼中的恨意,笑意吟吟:“谁要看病?” 戚宁宁本能地感到一阵威胁:“她是京墨先生?京墨先生不是男的么?” 卿白立在门口:“她确是我家先生。” 卿酒酒单手撑着下巴,挑眉:“信不过女人?小白你给她看吧。正好我乏了。” 她还嫌恶心要给戚宁宁把脉呢。 “不、不是这个意思。”戚宁宁做戏一把好手,立马就要哭,看向季时宴:“王爷,他们好凶,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似乎不愿意看病。 卿酒酒闪过一丝精明。 季时宴不知怎么,看见戚宁宁的眼泪,一阵烦闷:“坐下吧。” 季时宴居然不帮着自己,戚宁宁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卿酒酒给她腕上放了条帕子,才开始诊脉:“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诊完脉,卿酒酒倒是皱起了眉头。 季时宴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因为那该死的熟悉感。 见她皱眉,急问:“阿宁怎么样?” “不好,”卿酒酒摇了摇头:“很不好,心疾之症,如今是轻微,往后会越发严重。” 难怪她刚刚不想让自己给她看病。 其实,戚宁宁唇色红润,哪有什么心疾之症,她不过是自己服了药,营造出了心疾的‘假症’而已。 卿酒酒这种现代医学的马达机都不用看脉,看面相就知道了。 不过她没想拆穿。 戚宁宁要演,那就不要怪她在这加点‘料’,把假病变成真病! 第六十四章 卿酒酒被小乞丐一路牵到了一条乞丐街。 原来他是来求救的。 湿漉漉的破房子里,一个老乞丐躺在稻草上,她眉心发黑奄奄一息。 小乞丐推着卿酒酒过去。 卿酒酒不用看,久病缠身加上太老了,这个老阿婆活不了几天。 但她还是蹲下身,从药囊取了颗益气提神的参丹喂进去。 缓了一会,老阿婆渐渐转醒。 看见卿酒酒,她愣住了。 谪仙一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乞丐街? 小乞丐见她醒了,冲卿酒酒开心一笑。 他以为阿婆醒了就没事了,还高兴地抚掌,若不是太瘦,就像个雪团子。 他眉眼弯弯,令卿酒酒不禁想到方才的季时宴。 狠狠一甩头,觉得自己见鬼了。 “阿婆,这个小孩的爹娘呢?” 老阿婆狠狠喘了两口气:“他、他是我捡回来的。” 能看出来,这一大一小相依为命,老阿婆吊着一口气应当也是因为放心不下。 卿酒酒忍不住逼问:“哪里捡到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生起一丝希望... 阿婆的眼神微不可查地一闪:“西、西郊山上。” 西郊与乾安王府一北一南。 卿酒酒有些失望,想来当年那样生下来,孩子应当也活不了。 每次想到那个孩子,她就禁不住有些心口疼:“那他叫什么?” “小狼。”阿婆喘着气:“狼不被欺负。” 卿酒酒摸了摸小狼的头,他不笑时,还真有些像狼崽子,凶凶的。 “我去抓一些药回来,再给你们买些吃的。” 卿酒酒对阿婆的病症大概了解了,其实药也只能吊着她一口气。 等她出去,角落突然冒出一个小流氓来。 小狼看见他,目露凶光,张开双手护在阿婆面前。 这个小流氓成天欺负他们婆孙两个,抢他们东西吃。 “从哪认识的仙女儿?”小流氓走近,笑得一脸奸诈:“她看起来很有钱,你们找她要十两银子,不然我可就告诉她——” 小流氓指着小狼:“——这个贱种,是你在乾安王府别苑捡的。” ** 卿酒酒回宅子抓了药,又被病人绊住了。 药是卿白送过去的,等他再回府,显得有些气馁。 卿酒酒写完一张药方,奇怪道:“药送到了?怎么这幅表情?” “送到了,还给了十两银子他们。”卿白郁闷道:“姑娘,你总想帮穷人,可其实他们都是别有目的的。” 他们三年间走了许多地方,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无数,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要钱。 “她们找你要钱?”卿酒酒奇怪道:“小狼都不会说话。” “那阿婆开的口。” 卿酒酒也没在意:“或许有难处吧,本来也该给点,我刚刚忘记交代你了。” 那阿婆不像虐待孩子的,没准是为了小狼的以后做打算。 顿了顿,卿酒酒又道:“宫里有消息吗?” 卿白也正好要说这个:“太后已经看了信笺,听说很生气,已经召了乾安王去质问了。” 太后收到的信确实是卿酒酒写的。 当年季时宴对外说的是卿酒酒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不知他听见自己‘诈尸’时,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太后希望见您。” 卿酒酒微微冷笑:“她自然想见我,因为她逼不了季时宴娶戚宁宁,而她又急切地想要掌控季时宴。” 季时宴这人虽然不是个好人,可是作为一个外姓王,这两年的权势确实已经风头太盛了。 小皇帝年纪小没有权,太后自然慌张,怕自己的位置保不住。 卿白小心地问:“那姑娘见吗?” “见,不过当然不用这幅样子见。”卿酒酒算计般一笑:“乾安王怕是想不到,两年后,他的丑王妃又回来了。” 卿酒酒进宫的时候坐的马车,远远的望见季时宴正从太后的慈安宫出来。 他神色愠怒,看来跟太后怕是起了冲突。 卿酒酒心道:打起来最好。 路过卿酒酒的马车,季时宴突然道:“站住。” 幸好没带卿白出来,赶车的是卿酒酒的侍女采薇,她不常在人前露面,没人认得。 “王爷何事?” 季时宴眯了眯眸:“里头是谁?” 一股极其细微的药味飘出来,与他下午在京墨先生那闻的似乎有些相似。 方才在太后那,他看了那封来自‘卿酒酒’的信。 信上提到马厮生产,还有乱葬岗。 当初将卿酒酒丢去乱葬岗,只有戚宁宁和他身边的心腹管家知道。 这几个人都不可能出卖他。 难道卿酒酒真的还活着? 想到这他就心烦意乱。 而且太后还借此痛斥他,要他迎回卿酒酒继续当乾安王妃,不然就娶了戚宁宁。 太后的算盘他怎么会不明白,戚家的女人,除了戚宁宁个个精于算计! 他怎么可能被威胁! “回王爷殿下,是太后娘娘的一位故人。” 故人? 太后的故人,怎么会有股药味? “咳咳咳——”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咳喘着道:“王、王爷,老身这肺痨病,就不、不下车了,免得传染给了您。” 一听是肺痨,侍卫急忙将季时宴拉开:“王爷,快离远些。” 难怪车里有药味。 季时宴还是怀疑地看着车子,车窗的轻纱隐约透出一个人影来。 半褴褛着身子,老态龙钟。 他收回视线,冷哼一声:“这身子还费事进宫一趟,你是戚家的?” 卿酒酒又捏着嗓子咳了几声:“回王爷,是的。” 季时宴对戚家人一个好感都没有,挥手让她过了。 走出不远,采薇忧心问道:“姑娘,他会怀疑么?” “会,”卿酒酒叹了口气:“季时宴心狠手辣,心思缜密,刚刚他已经起疑,应当是因为我身上的药味。” “那怎么办?” “那我们就给他找点事,让他无暇顾及。” 第六十五章 到了慈安宫,卿酒酒从步辇下来。 只见她今日一身青衣,头戴斗笠,还有一块轻纱遮面,步履款款。 嬷嬷迎出来,简直不敢相信:“你是...大姑娘?” 卿酒酒小时候经常在宫里玩,自从落水后便全身肥胖,什么时候这么纤瘦了? “桂嬷嬷。”卿酒酒假装泣意,脱下斗笠,露出她面上以前的斑驳伤痕来。 这张脸,丑的触目惊心。 确实是卿酒酒! 卿酒酒眼眸一闪,她精心易容回去的丑脸,用的材料可贵了,普通人看不出问题。 当初治卿酒酒这张脸,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眼下不适合用真面目视人,暂时就只能易容了。 进去大殿,太后显然等候多时。 见卿酒酒没死,但是依旧是这么一张丑脸,她又气馁。 当初要不是卿酒酒先爬上季时宴的床,她也不会选她当棋子。 这么丑一张脸,季时宴怎么看得上! 可是后来卿酒酒传出难产而死,她再想让季时宴娶戚宁宁已经不能了。 季时宴恨死了他们戚家,他这么看重戚宁宁都不愿成婚。 事到如今,卿酒酒既然回来,死猪肉也是猪肉,只要能令季时宴不痛快,那就行。 思及此,太后言语戚戚:“安安,你受苦了。” “姑母,安安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两人都装模作样,未语先流泪。 详细的卿酒酒都在信里提过,她抹了一把眼泪:“姑母,求您让我跟乾安王和离吧。” “和离?”太后责怪般看她:“你受了这么多苦,仅是和离怎么够?你应该回去。” 回乾安王府? 卿酒酒差点冷笑,这个亲姑母是真不怕自己被季时宴弄死啊。 她还想利用自己当棋子呢? “可是姑母,季时宴本就想弄死我,我若回去,还能有命在?” 太后拍着她的手安慰:“你如今冰雪聪明,只要替姑母回去办成一件事,姑母就放你和离,如何?” 办事? “你只要将一封信放入季时宴的书房,便算大功告成,不会超过三日的。” 卿酒酒不用猜也知道,太后要她放的这封信,定然是对季时宴不利的。 不是通敌叛国就是贪污受贿。 太后这人,想除掉季时宴的野心都写在眼睛里了。 卿酒酒可不是以前的卿酒酒,她若是替太后办成这件事,自己肯定也没有命在。 “姑母,我不回去,我三年前就差点死在他手下,我要和离。” 太后见她如此犟,凤眸里闪过冷光:“安安不要任性,你想想,你娘可还在戚府呢。” 戚夫人! 卿酒酒的娘,是戚府对她唯一好的人,可惜性子软弱,护不住卿酒酒。 太后这个老不死的,拿她娘来威胁? 虽然这不是卿酒酒的亲妈,可却是死去的卿酒酒的亲娘。 见她犹豫了,太后乘胜追击:“哀家知道你委屈,不过我们戚家的女孩儿,出身就为了家族,将来皇帝站稳了脚,还不都是我们戚家说了算,你说是不是?” 戚家? 卿酒酒可没这么好糊弄:“姑母,安安不懂什么家国大义,我娘也不懂。” “没关系,帮哀家做成了这件事,你们母女想要什么,哀家都答应你。” 看来这太后是铁了心要拿她娘来威胁了。 卿酒酒此时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说:“我考虑考虑。” 她原本想着进宫来,求太后和离,然后让戚宁宁嫁入王府。 但是现在有些犹豫—— 戚宁宁嫁入王府就是得偿所愿,而她就成了弃子。 不论是太后还是季时宴,都不会给她活路。 那还不如,顺势而为,搅弄一番风云。 “三日后,哀家在宫里设宴将你迎回,你不要考虑太久。” 老不死的,这还叫让她考虑? *** 卿酒酒一路出了宫,换了几道掩护,最后才换回了京墨先生的穿戴,回了宅子。 卿白迎上来,见她眉宇冷凝,有些担心:“姑娘,太后为难您了?” “要我入乾安王府。” 入乾安王府? 那不是送肉上砧板? “乾安王会要您的命的!” “太冒险了,乾安王见过您,他这个人太危险,您往他跟前凑,这不行。” 可是卿酒酒的娘在太后手里。 没想到刚出手就遇上截胡的,卿酒酒难得的觉得有点晦气。 正思索间,门童匆匆跑进来:“姑娘,外头有个乞丐找您。” 小狼?! 可卿酒酒到门口一看,是老阿婆抱着小狼,小狼嘴角挂着血,人已经昏迷不醒! “怎么了这是?”卿酒酒忙将人接过来。 老阿婆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求你救救他,赵三抢、抢钱,小狼不肯给,他就踢了、踢了小狼!” 从她颠三倒四的描述中不难猜,小狼是为了钱不被抢走得罪了人,被人踢了一脚。 他本就浑身是病,哪里遭得住这么踢! 果然,脉象急促,伤了心肺。 老阿婆本就强弩之末,现在急怒之下,更遭不住了,她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昏迷不醒。 “小白,将人带进来!” 做了紧急的治疗,卿酒酒拿出自己特制的医具,听了听小狼的心音。 嘈杂。 戚宁宁那是假心疾,小狼这个却是实打实的。 他很可能哪天就因为供血不上来,人就没了。 古代根本没有治愈心脏病的最佳手段,那天卿酒酒说的开胸是唬季时宴的。 要开刀,最基本的消毒和血氧监测这里都没有。 不过,还有一个很土的方子,说心疾者,每月一碗亲生父亲的心头血做药引,或许能养着。 小狼的亲人,会不会还在世? 正想着,卿白那又有坏消息:“姑娘,那老婆婆不行了!” 卿酒酒到时,她还剩最后一口气。 “婆婆,小狼的爹娘,还有没有可能找到?” 老婆婆气若游丝:“小狼、怎么样?” “他有心疾,若是能找到他父亲,或许还有救。” 听见要找小狼的父亲,老婆婆狠狠一颤。 “他不是西郊捡的,你要钱,只是因为有人威胁你,是不是?”卿酒酒蹲下抓着她的手:“现在要救他,得找到他爹娘,婆婆,他是谁?” 老婆婆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濒死般紧紧抓住卿酒酒的手。 “乾、乾、乾安……” 话未说完,老婆婆已经断了气。 徒留卿酒酒一脸惨白。 第六十六章 天雷滚滚,大雨滂沱。 ‘咣——’ 惊雷乍响,王府内响起女人生产时的痛呼:“啊!!” 卿酒酒从昏沉中醒来,感觉自己腰腹被一只大手狠狠摁住! 随即阴邪低沉的男声传入耳:“不要脸的下贱货,竟然偷怀了孩子在这冷苑中!” 怀孩子? 她卿酒酒一个特种兵,医学博士双学位,就因为开坦克遇袭翻车了,一睁眼竟然在生孩子?? 那男人还要扬手打她:“贱人!” 卿酒酒被狠狠扇了一掌,下腹本就疼痛难忍,这一下令她耳晕目眩,直接叫喊出声:“哪个杂种不要命了?!” 这个打她的狗男人是谁?! 伴随着一道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劈入脑海,卿酒酒猛然发现,她似乎在另一个卿酒酒身体里。 卿酒酒,大周朝左相的嫡女,年十七。 因为丑陋的容貌和肥胖的身材,成为燕京城里所有男人最不想娶的女人。 却阴差阳错嫁入乾安王府一年,日日身居冷苑。 方才对她挥掌的,就是她的夫君,乾安王季时宴。 此人生的俊美无韬,是卿酒酒从小就爱慕的男人。 随意一瞥,怒容交加的男人确实好看,可又暴戾愠怒:“你敢辱骂本王?” 卿酒酒出手,用技巧击中季时宴的麻筋,大喝:“滚!要不是你在我这留下种,我又怎么会生?!” 她生产在即,这狗男人也下得去手,还是个人么? “王爷...呜呜呜。”另一道娇柔的女音插进来,“您还是留下姐姐和孩子吧,不然太后会生气的。” 如诉如泣的哭声,犹如卿酒酒喝过的洞庭湖碧螺春。 当初卿酒酒听信庶妹戚宁宁的谗言,给季时宴下情药。 生米煮成熟饭时,竟然又被太后抓在床上,威胁成婚。 季时宴与太后本就水火不容。 因此刚进门的卿酒酒就被抛到了冷苑。 其实戚宁宁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戚宁宁同样爱慕季时宴,她教唆卿酒酒,不过是想除掉季时宴面前的绊脚石罢了! 本以为卿酒酒死路一条,可她竟然怀孕十月,眼看今夜就要临盆! “太后?”季时宴冷笑:“本王还怕她一个老不死?” 随即他残忍至极,更用力地挤压卿酒酒的肚子。 “啊!!好疼!”卿酒酒力气根本抵不过一个男人,她张嘴便往季时宴手上一咬! 贝齿入骨,鲜血横流! 季时宴一脸阴鸷,力道不停,将卿酒酒的子.宫用力推挤,胎儿缓缓脱离身体! 那是一种撕裂般的疼痛。 卿酒酒差点喘不上气:“季时宴,你个王八蛋!” 这样生下来的孩子,不死也活不长的! 可是卿酒酒的身体本就虚弱不堪,自己的挣扎根本毫无胜算。 卿酒酒满是血丝的瞳孔看向季时宴:“季时宴!这孩子若死了,你这辈子定然断子绝孙!” “是么?”季时宴暴怒至极,冷笑:“那本王谢谢你。” 他最后一用力,卿酒酒身下的血喷涌而出! 一个青紫色皱巴巴的孩子落地,是个男孩。 可他似乎全无声息,双眼紧闭。 卿酒酒想抬手去够,却先一步被季时宴‘抓’走。 “扔去别苑,死了就埋了。” 侍卫领命,接过孩子走了。 卿酒酒奄奄一息:“畜生....” 戚宁宁似乎也吓着了,她一脸惨白:“王爷.....” 虽然知道季时宴狠,但没想到他尽然这么狠。 不过,卿酒酒今夜定然是活不成了,那个孽种也别想活,往后季时宴会专心对自己一个人好。 季时宴冷血地看着地上犹如一团死肉的卿酒酒,对下属阴冷地吩咐:“将她丢去乱葬岗。” 随即他反身回了前堂。 “孩子...”卿酒酒虚弱地抬手,想阻止他杀害胎儿。 虽然不是她十月怀胎,可方才也算跟她共历生死。 季时宴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 反而是戚宁宁蹲到卿酒酒面前,卸下伪装露出嫉恨:“你明明长得这么丑,太后却偏要将你嫁给王爷,将自己玩死了吧?” 卿酒酒咬唇反击:“我脸上的伤疤不是你故意为之的么?” 戚宁宁恍然:“你原来知道啊。” 她们小的时候,戚宁宁曾设计卿酒酒落了水,趁机又划破了她脸。 后来卿酒酒大病一场,毁了容,身体也日渐肥胖。 “戚宁宁,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来日。”卿酒酒犹如濒死般剧烈地喘气:“你别高兴太早!” “我们怎么会一样?”戚宁宁得意又阴险地笑:“不怕告诉你,你小时候曾经给王爷馒头救过他,但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我,我对他有救命之恩,跟你,怎么会一样?” 原来还有这种事! 卿酒酒阴恻恻地盯着她:“你个小偷,盗贼!” ‘啪!’戚宁宁一掌甩过去:“你去死吧。” 被信任的妹妹背叛,她替死掉的卿酒酒不值:“即便如此,你也嫁不了乾安王。” “你死了就可以!”戚宁宁满脸疯狂:“太后需要棋子,只要你死了,她就会让我顶替你的位置!” 大雨倾盆如注,卿酒酒最终还是抵抗不住疼痛彻底昏死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卿酒酒对上一个骷髅。 腐烂的味道铺天盖地,还有一条留着口水的大狗。 ——乱葬岗! 大雨倾盆如注,不断地砸在她身上,下身疼痛难忍。 旁边的草席卷裹着死人,尸臭就是从那发出的。 那狗吠起来:“汪,汪汪!” “别、别过来!”卿酒酒爬着往后退,满脸绝望。 她没死在季时宴手里,要是死在一只狗嘴里,那就太屈辱了! 她不能死在这!她死了,那就真遂了季时宴和戚宁宁的意! 她不可能令他们如意! 四周堆满尸骨,她想爬起来,发现双腿麻痹不已,站立都困难! 那狗越逼越近,还在不住地狂吠。 突然,一道快速脚步声传来,看清坐在地上的卿酒酒,被吓了一跳,急忙喊人:“公、公子!” 紧接着,一道白色长影逆光而来,将她从地上抱起—— 突然,一道快速脚步声传来,看清坐在地上的卿酒酒,被吓了一跳,急忙喊人:“公、公子!” 紧接着,一道白色长影逆光而来,将她从地上抱起—— 第六十七章 卿酒酒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抱着稻稻进了宫。 唯留下所有百官的瞠目结舌。 众人脑内只剩下一个与王喜一样的想法:王妃瘦身成功了。 瘦身成功了。 成功了。 了。 瘦下来的卿酒酒只需要一个回眸,就能令所有男人为之侧目。 抛掉她面上那层轻纱,根本就令人移不开眼! 但是那层轻纱又给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错觉,配上那双含情眼,就是世家子弟眼睛都看直了。 原本以为今夜的宫宴会很无趣,谁承想有这么一出。 而且承安王和卿酒酒瞧着相看两厌,今日好像是为了小世子才进宫的。 定然是有好戏看! 众人跃跃欲试,赶紧跟着进了宫。 * 宴席已备,承安王府的座位就在皇帝与太后座下,挨得极近。 卿酒酒款款而来,盈盈一拜:“太后娘娘金安。” 太后卿涟漪保养得当,极为年轻,见了卿酒酒手上的孩子,精明的眼眸一闪。 季时宴作为先帝留下的外姓王,平日对她多有不尊。 这孩子长得跟季时宴同一个模子刻的似的。 只要将他捏在手里,还愁季时宴不听她的么? “哎呦,哀家的小心肝啊。” 太后差嬷嬷将孩子抱过来,放在怀里揉,又看向卿酒酒:“酒酒,哀家听王喜说你大变模样还不信,你这两年受苦了。” “姑母,酒酒没事。” 季时宴如同局外人一般,落了座,掂起一杯茶磨搓杯壁。 卿酒酒果然还如以前一样蠢笨,以为太后是全心全意对她好。 殊不知,卿涟漪垂帘听政,一直想控制朝政,只是有季时宴的势力在,她不能得手。 此次想出宫宴的事,要给那个孽子过生辰,定然是想借孩子控制他。 果然,菜还没上几道,卿涟漪缓缓开口:“哀家瞧着这孩子体弱多病,承安王年轻不懂照料,不如放在宫中养着吧。” 卿酒酒放了筷子:“太后娘娘说起这事,酒酒正好有事相求,我与王爷情谊已无,请求和离,让我带着孩子回卿府去。” 承安王妃要和离?! 当初寻思觅活,下药设计承安王的人,现在要和离? 有人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卿涟漪笑容一僵:“为何?是承安王对你不好?” 能好么? 都瘦成这样了! 卿酒酒却突然抹泪:“王爷他,本就有心上人,酒酒霸着这个王妃之名,还牵连稻稻跟着受苦,何苦呢?”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薄纱之下,梨花带雨,让人看得好不心疼。 “稻稻是这孩子的名儿?” 卿酒酒一顿:“是啊,生在稻草上,所以叫稻稻。” 季时宴喝茶的手一僵,心说还生在马厮呢,怎么不叫马厮? “那也不用和离,”卿涟漪恨铁不成钢:“天赐良缘,孩子都生了,你带着一个孩子,往后还怎么嫁人?” 卿酒酒算是听出点别的意思了。 卿涟漪关心她是假的,想要通过她控制季时宴才是真的。 对孩子的疼爱也不是真心,想将稻稻带在宫中,只是因为这是季时宴的儿子。 这么一说,当年卿酒酒能成功设计季时宴,这里头到底有没有卿涟漪插一脚,也是说不准的。 果然,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 看来这个婚是难离了。 她不由看向季时宴,压低了声音:“你说话,和离对我们都有好处,你也不想太后控制你吧?” “我?” 季时宴放下茶盏。 卿酒酒期待地看着他,只要季时宴开口,太后定然没话说。 原本季时宴只是自顾自地在喝茶,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承安王...那定然是迫不及待要和离的。 他原本娶卿酒酒就是被迫,京都的百姓都知道,承安王只对卿秀秀有几分好脸色,因为他娶了卿酒酒,卿秀秀还闹过自杀。 如此绝佳的机会,卿酒酒主动放弃王妃之位,他还不是乐见其成? 良久,季时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百官假装在吃菜,其实全都暗中观察着季时宴的动作。 要说了! 定然是要将卿酒酒痛斥一顿,而后爽快地答应! 卿涟漪也看向季时宴。 若是卿酒酒当真要被扫地出门,那这颗棋子就废了,难道她真要启用卿秀秀那个庶女? 她已经盘算上了。 季时宴却招手,让嬷嬷将稻稻抱过来。 抬手,掐上了孩子的脖颈。 卿酒酒大惊:“季时宴,你敢?!” 她护犊子似的将稻稻抢过来。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老母鸡护着小鸡仔。 季时宴原本以为自己看见这个孩子,会忍不住要掐死他。 但刚刚,看见那个孩子的眼神,他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卿酒酒就差撒泼耍赖了:“太后娘娘,您看见了么,承安王根本就容不得我们母子,您还是答应,让酒酒离开承安王府吧!” “承安王,这稻稻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误会了吧太后?”季时宴将自己的手掌摊开,上面有一枚树叶:“取个树叶而已,也需要大惊小怪?” 卿酒酒眼角的泪水都僵住了。 她狠狠看向季时宴,这人怎么回事?? 随即季时宴竟然冲卿酒酒一笑:“酒酒这两年确实受苦了,本王痛定思痛,决定好好补偿他们母子,和离就不用了。” 话落,万籁寂静。 第六十八章 从宫宴出来,众人表情不一。 太后卿涟漪赏赐了一堆东西,满意地离开了。 虽然孩子没有留在宫中,但是既然季时宴不愿意和离,说明卿酒酒还有用,来日方长。 百官们面面相觑,纷纷觉得承安王被人下了蛊。 卿酒酒更是难以置信,季时宴是不是有病? 宫宴结束,原本稻稻是要被嬷嬷带回别苑的,但是临行前,他抱住卿酒酒的脖颈不放。 季时宴见此,鬼使神差地道:“你们一起回王府。” “等等。”卿酒酒跟上了季时宴的马车,四下无人,她主动摊牌:“你不想要卿秀秀的命了?” “你能救阿秀?”季时宴嗤之以鼻:“卿酒酒,虽然本王不知你从哪里听说了阿秀的事,但本王最讨厌受人胁迫,尤其是你们姓卿的。” 他派去查的人回来禀报,卿酒酒现在住在京都的一家客栈里,她是突然出现在京都的,其余的一概查不到。 这深深勾起了季时宴的好奇。 卿酒酒既然两年都没有消息,她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人救了她。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找出破绽。 至于和离......卿酒酒想要的,他偏偏不会给! “你!” 卿酒酒不禁怒从心起。 好啊,既然季时宴觉得她是吓唬他,那她也不介意陪他玩。 现在时机未成熟,她要贸然带着稻稻离开,风险也大。 而且稻稻的身子很是虚弱。 她悄悄探过他的脉象,除了体虚之外,他的五脏六腑没有一个是发育完好的。 定然是生产那日,季时宴个杀千刀的惹的祸。 季时宴接收到她杀人般的目光,稻稻恰巧咳嗽了几声,越发往卿酒酒怀里钻。 果然是母子,第一次见就能如今亲昵。 “你不和离也行。”卿酒酒提条件:“稻稻不可能再养在别苑,他要跟在我身边。” 季时宴冷哼。 “还有,我不住冷苑,你若是准备让我们母子继续在王府坐冷板凳,那你就等着后悔吧。” “后悔?又是拿阿秀的命威胁本王?” 卿酒酒冷笑:“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陪着你玩儿。” 稻稻似乎是因为今日吹了风,格外的不舒服,他又咳了几声,卿酒酒一摸,发现他在发烧。 她不禁露出焦急的神色,冲外面一喝:“跑快点!” “他怎么了?”季时宴见她神情焦急,禁不住问出声。 问完他就后悔了。 他不是要关心,只是卿酒酒的表情未免太奇怪。 “你知道他身子弱么?那夜生产是强生,挤着他的五脏六腑,一出生就带了病,这两年也没好好照料,风一吹就能要他的命!” 卿酒酒不禁恶声恶气。 看着在她怀里昏昏欲睡的小人,季时宴陷入了沉思。 然而马车到了半路,又叫人拦住了。 卿酒酒大怒:“怎么回事?” “回、回王妃,是卿家的小厮,似乎找王爷有事。” 原本王府的下人对卿酒酒嗤之以鼻,但是如今不知怎么了,总觉得王妃身上有股杀伐的气势,令人莫名胆颤。 那卿府的小厮已经在外哭诉:“王、王爷,我家二姑娘突然又昏倒了,请了大夫过来也不行,她在梦里都叫着王爷呢。” 二姑娘,卿秀秀。 一声冷笑,卿酒酒道:“那王爷还不快去?耽误了二姑娘看病,心疾之症可是容易死人的。” 心疾! 卿酒酒居然还知道卿秀秀得的是心疾! 季时宴眯起眼睛:“你究竟是怎么知道阿秀的病?” 我傻么我告诉你? 卿酒酒不耐烦:“你走不走?别耽误我儿子看病,就你心尖肉的命是命么?” 既然卿酒酒已经知道了,季时宴也不避讳她。 他冲门外的小厮问:“不是说找近日在大周名声大雀的活华佗么?有消息没有?” 卿酒酒抱着稻稻,眼眸一闪。 小厮很为难:“传回来的消息说,活华佗踪迹难寻,神出鬼没,近日不知游历去了哪里。” “这些赤脚大夫,凭着有些手艺在身便装神弄鬼,给本王再去找,不惜重金!” “是!”小厮很为难:“可是二姑娘那儿——” 卿秀秀昏迷中不停地喊季时宴,心疾之症很容易就死人了,他们可担待不起。 沉默一瞬,季时宴目光在卿酒酒母子身上流连一圈,站起身掀帘出去了。 “本王去看看,你们送她们回府。” 人走后,卿酒酒放松脊背靠在车壁上,轻吐了一口气。 亲儿子果然没有心尖肉重要,同样是生病,季时宴连大夫都没想给稻稻请一个。 稻稻似乎感觉到她的动作,睁开眼睛,竟然奇异般叫了一声:“娘亲。” 他音色稚嫩,却满是依恋。 卿酒酒一喜:“你会说话?也知道我是谁?” “嗯。”他因为发烧奄奄一息,从没有开过口,会说的话实在不多,重复叫她:“娘亲。” 卿酒酒将他搂紧,莫名心疼:“娘亲会治好你,尽快带你离开王府的。” * 卿府别苑。 季时宴刚踏进门,卿秀秀便从床上痉挛而起:“王爷!” 他快步走过去,问大夫:“如何了?” “王爷金安!”大夫行了礼,叹气道:“二姑娘这病,切记不能受到惊吓刺激,今日算是缓过来了,但是还是尽快找活华佗来瞧瞧吧。” 又是活华佗。 传闻那活华佗能生死人肉白骨,是个举世神医。 可是季时宴的人派出去多时,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踪迹。 可是又确实有人见过他,传闻他年纪不大,有着男女莫辨的绝世之姿。 “王爷......您来了。。” 床上的卿秀秀双目含泪,朝季时宴望过来。 她简直柔弱非常。 季时宴走过去给她掖了被角:“好好歇着。” “王爷,我听说姐姐回来了?”卿秀秀握住他的手不放:“您今日还与她一同参加了宫宴,是不是?” 想到卿酒酒,季时宴有些烦闷:“是谁又在你面前嚼舌根?” “姐姐到底给您生了个儿子。”卿秀秀不停地哭:“不像阿秀,就连一个陪着王爷的名分都没有。” 卿秀秀一贯擅长以退为进,但是今日听说卿酒酒回来,宫宴上季时宴还没答应和离。 她就慌了,想尽办法要季时宴过来见她一面。 卿酒酒那个贱人既然没死,那她就要尽快让季时宴娶了自己才行! 季时宴以往习惯哄着她,可今日心情本就烦闷:“别哭了,伤身子。” “王爷,是不是如果当年阿秀没有救您,没有一见倾心,今日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姐姐到底给您生了个儿子。”卿秀秀不停地哭:“不像阿秀,就连一个陪着王爷的名分都没有。” 卿秀秀一贯擅长以退为进,但是今日听说卿酒酒回来,宫宴上季时宴还没答应和离。 她就慌了,想尽办法要季时宴过来见她一面。 卿酒酒那个贱人既然没死,那她就要尽快让季时宴娶了自己才行! 季时宴以往习惯哄着她,可今日心情本就烦闷:“别哭了,伤身子。” “王爷,是不是如果当年阿秀没有救您,没有一见倾心,今日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第六十九章 卿酒酒一声苦笑。 她若是一直在京都,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这两年间,她光活命就费了很大力气,原主卿酒酒的身体因为强制生产消耗巨大元气,又在乱葬岗中被大雨浇透。 若不是她原本就学医出身,保不齐那时候就已经命丧乱葬岗。 但是也幸好,她得蒙恩人所救...... 打发了王喜,卿酒酒迅速隐没在街角。 一个打扮朴素的男人出现在她身边:“姑娘,您方才去承安王府,定然已经激怒了承安王,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按计划行事。” 卿酒酒嘴角凝着一抹冷笑。 “您想要夺回世子,反而可能勾起他的杀心,毕竟他这么厌恶您...” 剩下的话徐白没说下去。 卿酒酒却明白,是啊,季时宴本就厌恶她们母子,此次发现她没死,杀意肯定更重。 然而卿酒酒手中也有筹码:“卿秀秀那儿怎么样了?” “回姑娘,她的心疾本就是故意吃药所致,没什么大碍,只是装的像是要死了。” 卿秀秀这个女人,说起来也是个狠人。 她这两年在卿府,传出了心疾之症,还买通了大夫欺骗季时宴。 其实心疾是她服药所致。 季时宴却很紧张,暗中广罗名医为她看诊,不惜千金。 “既然都要死了,”卿酒酒想起两年前卿秀秀给她的那一巴掌,恨意难消:“那就给她下点猛药!” 两年前的卿酒酒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杀。 两年后她回来,就是冲着季时宴和卿秀秀来的。 “是。”徐白答应着,又有些为难:“其实,承安王的求笺已经递到了公子手上,公子问姑娘要不要亲自出面?” 提到公子,卿酒酒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承安王想让公子给卿秀秀看病?” “其实是想您给看。”徐白说:“‘活华佗’这个名声在大周内已经闻名,您此次回京都,正是好时机。” 这两年,卿酒酒用‘活华佗’这个名号行走江湖,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 渐渐的名声就响了,递帖子来求医的人踏破门槛。 不过卿酒酒始终没有露过本来面貌,无人知‘活华佗’是男是女。 季时宴递了帖子为卿秀秀求医,还真是渣男贱女感情深厚。 卿酒酒一笑:“那正好,将求笺接了吧。” * 承安王府内。 “去查!”一个上窑青花瓷被摔碎在地,接着传来季时宴阴鸷的声音:“查查这个贱人这两年的踪迹,她为什么还会活着,又是怎么知道阿秀的病情?!” 下属哪敢耽误,领命迅速退下了。 卿秀秀这两年患上了心疾,季时宴暗中为她广罗名医,不过一直没有人能彻底救治。 卿酒酒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还说要回那个小孽种...... 季时宴一直没有见过那个孩子,当初留他一命也是鬼使神差。 按理说被迫生产的孩子,大概率会夭折。 不过贱人贱命,就如同卿酒酒一般,他竟然还活着。 卿酒酒刚刚那句胁迫,全然踩在了季时宴的反骨上。 他从来不受卿家人的威胁...... 思及此,季时宴浑身冷气迸现:“将那孽子带过来!” 管家心一颤。 小世子被放养在别苑两年,王爷从不过问。 这下该不会真因为王妃的话,动了杀心吧? 但他不敢反驳耽搁,从别苑将人带过来很快。 季时宴听见脚步声抬头—— 看见一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 他一怔。 这个孩子,除了一双含情眼像卿酒酒外,其余像他个十足十! 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管他长什么样,一招手:“过来。” 那孩子看起来羸弱不堪,瘦弱苍白大病缠身的模样。根本不像两岁的小孩。 伺候的嬷嬷将他一推,差点摔倒在地。 他有些害怕地望着季时宴。 季时宴耐心尽失,掐着他的脖颈将他提到面前:“两年前留你一命,谁成想你那贱人母亲还敢拿你来要挟本王!” 孩子微微挣扎,可那力道微乎其微,渐渐地满脸青紫。 他不知道杀他的人是谁。 从生下来便被抛在别苑,嬷嬷想起来才给他一顿饭,又因生产时是被季时宴狠狠从卿酒酒肚里逼出来的,所以浑身是病。 他能活到现在都实属奇迹。 管家大惊失色:“王爷!好歹是您的孩子,可不能——” “本王的孩子?”季时宴冷笑:“这不过是太后想要的质子,真以为本王不知道,她设宴就是为了要这个孽子!” 太后卿涟漪,垂帘听政多年,小皇帝被她捏在手里没有实权。 朝堂上只有季时宴有实力与太后抗衡,所以她一直想要将卿酒酒嫁入王府,生个孩子,妄图掌控季时宴。 所以季时宴才会如此厌恶。 他不需要子嗣... 可是那双酷似卿酒酒的眸子望着他时,他却莫名一颤,手上一松。 混乱间,外头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王爷!不好了,卿姑娘的心疾发作了!” 第七十章 季时宴手一松,孩子摔在地上,小小的身子痉挛,猛咳了起来。 “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是说好好静养便可,今日谁又刺激了她?” 卿秀秀这个心疾之症,看过的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可她总是三不五时犯病。 季时宴怀疑过个中蹊跷,但卿秀秀温柔善良,又怎么会骗他。 “奴才不知,一刻钟前卿姑娘突然就晕了,大夫已经去了,只是她不停地叫您的名字。” 季时宴迈步往外走,一眼也没看地上的孩子:“本王让人去给那个活华佗递帖子,有回复没有?” “回王爷,那帖子递出去,是旁人收的,那人说活华佗近日游历四方,归期不定,让我们等消息。” 季时宴冷声:“装神弄鬼!” 他听说那活华佗不仅男女不知,年岁不知,就连师出哪里都不知道。 比起神医,更像骗子。 卿秀秀这个心疾来的蹊跷,治的也蹊跷,季时宴也曾怀疑过,但是卿秀秀对他有恩。 他坚信卿秀秀不是卿酒酒,她温柔善良,不会耍心机使手段。 —— 卿府别苑。 卿秀秀刚醒,见着季时宴泪流满面,就要靠进他怀里:“王爷,阿秀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以前的心疾都是装的,可是方才那一阵,她却是真实的恐惧! 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麻痹,而后她就喘不上气,失去了知觉。 季时宴安抚她,边问大夫:“怎么回事?” “心率不齐,确实是、是心疾之症,也不是突然受了惊吓,卿姑娘这个病,老朽也看不明白,王爷还是让高人过来吧,近日那个神医活华佗——” 活华佗连个影子都没有! 卿秀秀一听,更是如诉如泣:“王爷!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更怕的是,难不成自己装病真的装成了真的,这心疾坐实了不成? 她下午听自己的眼线来报,说卿酒酒居然没死重现王府,她生的那个小孽种也没死。 如果是这样,她更要想办法尽快嫁入王府! “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卿秀秀言语戚戚:“若是就这么死了,阿秀也不甘愿,王爷,我从小时候救了您开始,就打定主意非您不嫁,您知道的吧?” 十岁时,季时宴还在遭受继母的虐待,他父亲在外打仗不管家里,他便经常被关在柴房食不果腹。 那时候,他全靠有人往窗户里头扔馒头土豆活下来的。 后来卿秀秀说自己小时候经常在王府外的长街上玩,季时宴便人为,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卿秀秀。 近两年卿秀秀越发将这个事情挂在嘴边,季时宴怎么会不懂意思。 不过,他对娶妻生子全无兴趣。 他照顾卿秀秀,大多也是因为回报。 “本王知道,待你身体好一些,再商量这件事。” 卿秀秀见他松口,满心欢喜:“王爷,那活华佗是不是不愿意救阿秀?” “你与她无冤无仇,怎么会不救,这两日若是再没有她的消息,本王便亲自登门去一趟。” 季时宴愿意这么温柔哄自己,卿秀秀觉得离她嫁入王府,定然是指日可待了。 * 哄睡了卿秀秀,季时宴离开卿府别苑时已经夜深。 他没上马车,从东龙大街闲步回府。 可走了几步便顿住了脚。 河岸两旁十里河灯照的通明,春风阵阵,他上午见过的那道素衣纤纤的身影此刻就站在那—— 卿酒酒! 不,不止卿酒酒,她旁边还有一个高瘦的男人。 此刻卿酒酒正拿了斗篷,给那人披上。 从背影看,两人情谊绵绵,还在低声说着话。 “...夜里风凉,公子往后还是不要出来吹风了。”卿酒酒绕到周庭樾身前,亲手给他系上扣。 周庭樾面色病态苍白,握拳咳了两声才道:“无妨,你外出游历多时,往后在京都见面也不易,我趁此来看看你。” 两年前,周庭樾将犹如孤魂野鬼般的卿酒酒捡回去,治病疗伤,好不容易捡回了她一条命。 从此后卿酒酒便跟着周庭樾,敬重爱戴。 不过因为这次她回京都别有目的,周庭樾的身份也特殊,所以往后即便相见,明面上也不能表露身份。 这才有今夜的会面。 “酒酒,承安王这个人心狠手辣,你要与他争这个孩子,势必会吃苦,非做不可吗?” 说起季时宴,卿酒酒眼中掩盖不住冷意:“稚子无辜,我必须将他救出来。” 那孩子活在承安王府,若是卿秀秀有一天真要嫁给季时宴,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能放任不管。 “下午是你对卿秀秀动了手,让她心疾加重的?” 卿酒酒点头:“不给她一点猛药,季时宴恐怕就要对付那个孩子了。” “唉,”周庭樾清俊的面容叹了口气:“你主意已定,我不劝了。” 话刚说完,把守的影卫匆匆上前:“公子,有人靠近。” 两人脸色一变,但随即几乎是眨眼之间,周庭樾就随影卫消失无影,原地徒留卿酒酒一个。 她转过身,看见的是季时宴,瞬间眉头皱起。 季时宴的眉头亦没有松开:“方才与你说话的是谁?” “王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没资格管吧?” 刚才那人到底是谁,虽然听不见说了什么,可他们姿态亲昵,又突然消失。 果然,卿酒酒还活着,是有背后之人帮衬的! 他一声冷笑:“怪不得自请和离,原来是已经有了新的乘风快婿,你卿酒酒的情意变的有够快的。” 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你承安王也不是什么香饽饽,我难道还要在你身上吊死?” 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从前见他连话都说不清楚,现在一句句呛声噎人的很。 季时宴不跟她作口舌之争:“那人究竟是谁?!” “关你屁事!” 四目相对,杀意四起。 “王爷!”管家刘叔突然打破沉静,看见卿酒酒也在,他一愣:“王、王妃娘娘。” 季时宴这一天过的,烦得要死:“又怎么?” “是、是小世子,小世子他下午被带回别苑后,就发起了高热,浑身抽搐不止,这眼看着就不行了呀!” 第七十一章 三年后,燕京城。 一处简单的宅子外,一行百姓排着长队,手里都拿着号牌。 他们愁眉苦脸地进,欢天喜地地出来。 甚至手上连药都没开。 “这京墨先生真神啊,看一眼就知道我的疾症在哪,扎两针我就能走了!” “我这头疼之症,都半辈子了,给施了针,马上就不疼了!” 百姓称赞有加,京墨先生很快成了燕京城的‘活华佗’,一号难求。 来上门看病的百姓日益增多,门槛被踏破。 不过这位京墨先生有个古怪的规定,求医者,不论是否恶疾缠身下不了床,都得亲身来求医。 不然不看。 即便出千金叫人来排号,也一诊难求。 宅内,‘京墨先生’戚安安看完一道从乾安王府递来的帖子,微微冷笑。 她竟然褪去了三年前肥胖的模样,身姿出落曼妙。 就连脸上的疤痕也消失无踪,惊艳绝绝的五官叫人惊叹,一双含情眼尤为多情。 她身着一身白衣坐在那儿,犹如天仙下凡。 药童卿白问:“姑娘,乾安王要你给谁看诊?” “戚宁宁,”戚安安说起这个名字,眼中闪过狠戾:“说是得了心疾。” 这三年间,戚宁宁始终没嫁进乾安王府,也不知道谢司珩打的什么算盘。 可是又替她出面求医,百般宠爱。 救戚宁宁? 戚安安觉得可笑,谢司珩不知道她就是京墨先生,若是知道,还敢来求她? 三年前,戚安安被扔至乱葬岗,要不是被人捡到,差一点就死了。 而那个孩子,听说最终也在王府中夭折。 每次想起这些,戚安安便恨意难消。 谢司珩这个畜牲,他也配让自己出手相救? 他死在自己手中还差不多。 戚安安将帖子递给卿白:“退回去。” “这…”卿白为难道:“姑娘,这毕竟是乾安王,我们不好得罪吧?” “规矩就是规矩,要我给戚宁宁看病也行,让她本人亲自过来。” 戚安安半点不怕,她这次回来,除了一个暗中任务之外,就是要来给谢司珩找不快活的。 这对狗男女,不死在自己面前,她恨意难消! 卿白改变不了戚安安的想法,只好去了。 园子里就剩戚安安一个人。 突然,一处杂草传来窸窣声。 这个宅子是刚买的,年久失修,许多地方还没来得及布置。 戚安安拨开杂草,眼前赫然露出一个狗洞来! 她与一双脏兮兮的眼睛对上,双方都愣了。 对方是个约莫三岁大的小乞丐,那狗洞太小,他卡在那出不来。 戚安安不由想起,若是那孩子没死,也该这般年纪。 想到这,她对谢司珩的怨恨更忍不住,那毕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体会过血脉分离之痛。 小乞丐有些害怕,想要退回去。 戚安安猜他是想找东西吃,便将他一把拽出来。 握过他的手腕,戚安安一片骇然! 这孩子的脉象微弱,是个多病之身,从出生就带着病,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小孩,谁叫你来这儿的?” 小乞丐显然不会说话,紧盯着桌上的果点看,目露渴望。 戚安安拿了块点心给他:“吃吧。” 他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脸上被泥垢遮住了,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不知怎么,戚安安总觉得他的眼睛令她有些熟悉,可自己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孩子狼吞虎咽,吃了糕点就要走。 戚安安将剩下的糕点都给他,并且从药囊里取了一颗药丸喂给他:“糕点吃完了若还想要,就到这儿来,好吗?” 小乞丐似乎第一次遇见不嫌他脏的人,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戚安安,突然一转身钻进狗洞不见了。 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戚安安轻叹一句,她给他吃的药能增强体质,希望能帮到他。 * 第二日,乾安王命人抬着千两黄金上门。 戚安安还是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第三次,乾安王带着戚宁宁亲自上门,排了一个时辰的队才进了府。 谢司珩面色铁青,戚宁宁则面露愁容:“王爷,究竟是什么神医,这么大的架子,连您的面子都不给!” 她的娇弱比三年前更盛,似乎不扶着谢司珩就要站不住。 但同时心里得意,谢司珩这次大费周章,亲自陪她寻医,他心底果然是在意自己的。 “他若是救不了你的心疾,本王定然将他大卸八块!” 两次吃了闭门羹,谢司珩对这京墨先生嗤之以鼻。 他心道这人肯定是个胡子臭长的老匹夫,有点本事就拿乔,而且长得很丑。 到他们了,卿白将人迎进门。 门帘掀起,一道白衣的女子在桌案旁写药方。 有人进来,她头也不抬,似乎半点不想见人。 但她身姿曼妙,长发挽了个簪,不施粉黛却招眼得很。 戚宁宁攥紧手中绣帕,想去看谢司珩的反应。 不过谢司珩在看墙上的字画,根本没看人。 “先生人呢?”戚宁宁故意道:“若是不想给我看病,那我回去便是了,也好过总是让王爷没面子。” “坐过来。” 戚安安突然开口,右手执笔未停,左手是诊脉的姿势。 “你是京墨先生?!” 京墨先生不是男的?! 而且这么年轻? 就连声音…都叫戚宁宁有些熟悉! 谢司珩听见声音,也终于看过来,这一看他莫名一僵。 明明面前是个极为陌生的女人,可为何,看到那双眼睛,会令他有一股熟悉感? 熟悉,怎么可能? 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燕京城里的贵女他见过不少,可长的这幅姿色,却是根本九牛一毛。 “愣着干什么?”戚安安终于放下笔,她敛了眼中的恨意,笑意吟吟:“谁要看病?” 戚宁宁本能地感到一阵威胁:“她是京墨先生?京墨先生不是男的么?” 卿白立在门口:“她确是我家先生。” 戚安安单手撑着下巴,挑眉:“信不过女人?小白你给她看吧。正好我乏了。” 她还嫌恶心要给戚宁宁把脉呢。 “不、不是这个意思。”戚宁宁做戏一把好手,立马就要哭,看向谢司珩:“王爷,他们好凶,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似乎不愿意看病。 戚安安闪过一丝精明。 谢司珩不知怎么,看见戚宁宁的眼泪,一阵烦闷:“坐下吧。” 谢司珩居然不帮着自己,戚宁宁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戚安安给她腕上放了条帕子,才开始诊脉:“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诊完脉,戚安安倒是皱起了眉头。 谢司珩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因为那该死的熟悉感。 见她皱眉,急问:“阿宁怎么样?” “不好,”戚安安摇了摇头:“很不好,心疾之症,如今是轻微,往后会越发严重。” 难怪她刚刚不想让自己给她看病。 其实,戚宁宁唇色红润,哪有什么心疾之症,她不过是自己服了药,营造出了心疾的‘假症’而已。 戚安安这种现代医学的马达机都不用看脉,看面相就知道了。 不过她没想拆穿。 戚宁宁要演,那就不要怪她在这加点‘料’,把假病变成真病! 第七十一章 谢司珩瞬间有些紧张:“怎么治?” 戚宁宁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活华佗’也没诊出自己动的手脚。 她不禁放下心来。 看见谢司珩如此紧张,她又低泣:“王爷......” “说实话,心疾之症如今没有药石可医,”戚安安装作为难:“便是我也治不了。” 谢司珩冷了脸:“那你算什么神医?” “神医都是大家的谬赞,”戚安安轻叹气:“或许也可以冒险一试。” “冒什么险?” “开刀。”戚安安两手一摊,“划开肚子,瞧瞧心疾之症在哪里,将里头的关节疏通,不过风险极大,一不小心就死人。” “王爷!我不要!”戚宁宁脸都吓白了:“阿宁还没跟您成亲,我舍不得死!” 五洲大陆,根本没听过有哪个大夫敢将人开膛破肚。 谢司珩不理戚宁宁,紧盯着戚安安:“几成把握?” 戚安安随口胡诌:“五成。” 开玩笑,到了我手里,还能让戚宁宁活着下床? 她可没这么仁慈。 不过她猜,谢司珩定然舍不得心尖肉被开膛破肚。 见谢司珩沉默不语,戚宁宁差点哭死过去:“王爷,我不要,若是不开刀,我还能活多几年,阿宁定然会陪着您的。” 狗男女,真令人恶心。 “罢了罢了,这事儿风险还是太大,二位回去好好考虑吧,我先给开点药回去吃,记得每一旬来复诊。” 戚安安将药方给卿白,使了个眼色:“小白,二百两黄金,让乾安王结了账再走。” 卿白一看药方便知,戚安安开的药,明面上是治心疾的,可实际服用久了,对内脏伤害巨大。 跟开刀比,这个折磨要来的更痛苦漫长。 “二百两黄金?!”戚宁宁震惊道:“都说京墨先生悬壶济世,看诊有时候分文不取,你才把了脉开了药,就要二百两?!” “穷人的钱我是不收,卿姑娘也知道,买药材也是要钱的,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往后吃了药,也算是得了您的帮助,没准你的病还能好的更快,对不对?” 能将劫富济贫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也属实人才。 谢司珩深深看了她一眼。 二百两于他根本不是钱,当初他让人奉上千金求诊,戚安安都不收。 原本以为她嫌不够,谁成想,她竟然不收穷人的诊金。 戚宁宁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暗暗瞪了她一眼。 谢司珩吩咐下属:“给钱,走人。” 然而他们刚出门,迎面而来的一个小乞丐就挡住了去路。 小乞丐浑身脏兮兮,一双眼睛尤其大。 谢司珩莫名脚步一顿。 戚宁宁拿袖子捂了鼻子,走远了两步,似乎格外怕他弄脏了自己的罗裙:“哪里来的小乞、小孩?” 卿白也是一愣,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排号,他怎么出现在宅子的? “小孩,这不是你玩儿的地方,出去吧。” 卿白命人去拿馒头,塞给他,可他却不肯接,倔强地四处望,似乎在找人。 “你找谁?” 小乞丐的目光移到戚宁宁身上,似乎觉得她与戚安安有些相似,迈着小步子朝她走去。 戚宁宁往后一退,躲过了:“你想做什么?” 他身上散发着臭味,她可不愿意让他碰。 她着急地拽着谢司珩:“王爷,咱们走吧?” 小乞丐面露难堪,还是不肯走。 或许是外头的动静太大,戚安安循声走出来,看见小乞丐,面露喜色:“你来了?” 她蹲下身,拉过他的手便开始诊脉,发觉比上次平稳,不禁松了口气:“找我是有事吗?” 小乞丐抿着唇,不说话,牵着她的手想往狗洞走。 她们旁若无人地说话,戚安安半点都不嫌弃他身上脏,还被他牵着走。 谢司珩眼中闪过不可思议。 戚宁宁则不屑地撇嘴,果真是乡野来的,也不嫌脏。 “不用钻狗洞。”戚安安好笑,冲卿白道:“往后见到他就领进来,这是我的新朋友。” 说完,她瞥见谢司珩戚宁宁还没走:“你们怎么还在?” 与对那小乞丐亲昵的态度全然不同,那嫌弃就差写在脸上了。 谢司珩心道,本王在她眼中还不如一个小乞丐!? 戚安安不再管他们,领着小乞丐出去,想知道他要领自己去何处。 等坐上马车,戚宁宁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王爷,这个京墨先生,好生目中无人。” 谢司珩收回落在大街上一大一小身上的目光,戾气迸现:“给本王查,这京墨先生是从哪冒出来的,师从何人!” 戚宁宁就怕谢司珩对那京墨上心:“王爷,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大夫,您何必费心?” 其实自从见了这京墨先生,谢司珩就一直有些莫名的熟悉,这人究竟是谁? “给你看病,本王自然要查清底细才行。” 戚宁宁一喜:“王爷,我就知道你紧张阿宁。” “王爷!”侍卫突然匆匆来报:“太后传旨,邀您进宫!” 太后? 谢司珩的厌恶一闪而过:“戚安安死了三年了,她找本王何事?” 侍卫也是满头大汗:“她、她说,王妃没死,近日她收到了王妃的传信!” “没死?!” “王爷!”侍卫突然匆匆来报:“太后传旨,邀您进宫!” 太后? 谢司珩的厌恶一闪而过:“戚安安死了三年了,她找本王何事?” 侍卫也是满头大汗:“她、她说,王妃没死,近日她收到了王妃的传信!” “没死?!” 第七十二章 最新网址:www.tpsge.org卿酒酒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抱着稻稻进了宫。 唯留下所有百官的瞠目结舌。 众人脑内只剩下一个与王喜一样的想法:王妃瘦身成功了。 瘦身成功了。 成功了。 了。 瘦下来的卿酒酒只需要一个回眸,就能令所有男人为之侧目。 抛掉她面上那层轻纱,根本就令人移不开眼! 但是那层轻纱又给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错觉,配上那双含情眼,就是世家子弟眼睛都看直了。 原本以为今夜的宫宴会很无趣,谁承想有这么一出。 而且承安王和卿酒酒瞧着相看两厌,今日好像是为了小世子才进宫的。 定然是有好戏看! 众人跃跃欲试,赶紧跟着进了宫。 * 宴席已备,承安王府的座位就在皇帝与太后座下,挨得极近。 卿酒酒款款而来,盈盈一拜:“太后娘娘金安。” 太后卿涟漪保养得当,极为年轻,见了卿酒酒手上的孩子,精明的眼眸一闪。 季时宴作为先帝留下的外姓王,平日对她多有不尊。 这孩子长得跟季时宴同一个模子刻的似的。 只要将他捏在手里,还愁季时宴不听她的么? “哎呦,哀家的小心肝啊。” 太后差嬷嬷将孩子抱过来,放在怀里揉,又看向卿酒酒:“酒酒,哀家听王喜说你大变模样还不信,你这两年受苦了。” “姑母,酒酒没事。” 季时宴如同局外人一般,落了座,掂起一杯茶磨搓杯壁。 卿酒酒果然还如以前一样蠢笨,以为太后是全心全意对她好。 殊不知,卿涟漪垂帘听政,一直想控制朝政,只是有季时宴的势力在,她不能得手。 此次想出宫宴的事,要给那个孽子过生辰,定然是想借孩子控制他。 果然,菜还没上几道,卿涟漪缓缓开口:“哀家瞧着这孩子体弱多病,承安王年轻不懂照料,不如放在宫中养着吧。” 卿酒酒放了筷子:“太后娘娘说起这事,酒酒正好有事相求,我与王爷情谊已无,请求和离,让我带着孩子回卿府去。” 承安王妃要和离?! 当初寻思觅活,下药设计承安王的人,现在要和离? 有人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卿涟漪笑容一僵:“为何?是承安王对你不好?” 能好么? 都瘦成这样了! 卿酒酒却突然抹泪:“王爷他,本就有心上人,酒酒霸着这个王妃之名,还牵连稻稻跟着受苦,何苦呢?”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薄纱之下,梨花带雨,让人看得好不心疼。 “稻稻是这孩子的名儿?” 卿酒酒一顿:“是啊,生在稻草上,所以叫稻稻。” 季时宴喝茶的手一僵,心说还生在马厮呢,怎么不叫马厮? “那也不用和离,”卿涟漪恨铁不成钢:“天赐良缘,孩子都生了,你带着一个孩子,往后还怎么嫁人?” 卿酒酒算是听出点别的意思了。 卿涟漪关心她是假的,想要通过她控制季时宴才是真的。 对孩子的疼爱也不是真心,想将稻稻带在宫中,只是因为这是季时宴的儿子。 这么一说,当年卿酒酒能成功设计季时宴,这里头到底有没有卿涟漪插一脚,也是说不准的。 果然,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 看来这个婚是难离了。 她不由看向季时宴,压低了声音:“你说话,和离对我们都有好处,你也不想太后控制你吧?” “我?” 季时宴放下茶盏。 卿酒酒期待地看着他,只要季时宴开口,太后定然没话说。 原本季时宴只是自顾自地在喝茶,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承安王...那定然是迫不及待要和离的。 他原本娶卿酒酒就是被迫,京都的百姓都知道,承安王只对卿秀秀有几分好脸色,因为他娶了卿酒酒,卿秀秀还闹过自杀。 如此绝佳的机会,卿酒酒主动放弃王妃之位,他还不是乐见其成? 良久,季时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百官假装在吃菜,其实全都暗中观察着季时宴的动作。 要说了! 定然是要将卿酒酒痛斥一顿,而后爽快地答应! 卿涟漪也看向季时宴。 若是卿酒酒当真要被扫地出门,那这颗棋子就废了,难道她真要启用卿秀秀那个庶女? 她已经盘算上了。 季时宴却招手,让嬷嬷将稻稻抱过来。 抬手,掐上了孩子的脖颈。 卿酒酒大惊:“季时宴,你敢?!” 她护犊子似的将稻稻抢过来。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老母鸡护着小鸡仔。 季时宴原本以为自己看见这个孩子,会忍不住要掐死他。 但刚刚,看见那个孩子的眼神,他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卿酒酒就差撒泼耍赖了:“太后娘娘,您看见了么,承安王根本就容不得我们母子,您还是答应,让酒酒离开承安王府吧!” “承安王,这稻稻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误会了吧太后?”季时宴将自己的手掌摊开,上面有一枚树叶:“取个树叶而已,也需要大惊小怪?” 卿酒酒眼角的泪水都僵住了。 她狠狠看向季时宴,这人怎么回事?? 随即季时宴竟然冲卿酒酒一笑:“酒酒这两年确实受苦了,本王痛定思痛,决定好好补偿他们母子,和离就不用了。” 话落,万籁寂静。 第七十四章 最新网址:www.tpsge.org从宫宴出来,众人表情不一。 太后卿涟漪赏赐了一堆东西,满意地离开了。 虽然孩子没有留在宫中,但是既然季时宴不愿意和离,说明卿酒酒还有用,来日方长。 百官们面面相觑,纷纷觉得承安王被人下了蛊。 卿酒酒更是难以置信,季时宴是不是有病? 宫宴结束,原本稻稻是要被嬷嬷带回别苑的,但是临行前,他抱住卿酒酒的脖颈不放。 季时宴见此,鬼使神差地道:“你们一起回王府。” “等等。”卿酒酒跟上了季时宴的马车,四下无人,她主动摊牌:“你不想要卿秀秀的命了?” “你能救阿秀?”季时宴嗤之以鼻:“卿酒酒,虽然本王不知你从哪里听说了阿秀的事,但本王最讨厌受人胁迫,尤其是你们姓卿的。” 他派去查的人回来禀报,卿酒酒现在住在京都的一家客栈里,她是突然出现在京都的,其余的一概查不到。 这深深勾起了季时宴的好奇。 卿酒酒既然两年都没有消息,她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人救了她。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找出破绽。 至于和离......卿酒酒想要的,他偏偏不会给! “你!” 卿酒酒不禁怒从心起。 好啊,既然季时宴觉得她是吓唬他,那她也不介意陪他玩。 现在时机未成熟,她要贸然带着稻稻离开,风险也大。 而且稻稻的身子很是虚弱。 她悄悄探过他的脉象,除了体虚之外,他的五脏六腑没有一个是发育完好的。 定然是生产那日,季时宴个杀千刀的惹的祸。 季时宴接收到她杀人般的目光,稻稻恰巧咳嗽了几声,越发往卿酒酒怀里钻。 果然是母子,第一次见就能如今亲昵。 “你不和离也行。”卿酒酒提条件:“稻稻不可能再养在别苑,他要跟在我身边。” 季时宴冷哼。 “还有,我不住冷苑,你若是准备让我们母子继续在王府坐冷板凳,那你就等着后悔吧。” “后悔?又是拿阿秀的命威胁本王?” 卿酒酒冷笑:“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陪着你玩儿。” 稻稻似乎是因为今日吹了风,格外的不舒服,他又咳了几声,卿酒酒一摸,发现他在发烧。 她不禁露出焦急的神色,冲外面一喝:“跑快点!” “他怎么了?”季时宴见她神情焦急,禁不住问出声。 问完他就后悔了。 他不是要关心,只是卿酒酒的表情未免太奇怪。 “你知道他身子弱么?那夜生产是强生,挤着他的五脏六腑,一出生就带了病,这两年也没好好照料,风一吹就能要他的命!” 卿酒酒不禁恶声恶气。 看着在她怀里昏昏欲睡的小人,季时宴陷入了沉思。 然而马车到了半路,又叫人拦住了。 卿酒酒大怒:“怎么回事?” “回、回王妃,是卿家的小厮,似乎找王爷有事。” 原本王府的下人对卿酒酒嗤之以鼻,但是如今不知怎么了,总觉得王妃身上有股杀伐的气势,令人莫名胆颤。 那卿府的小厮已经在外哭诉:“王、王爷,我家二姑娘突然又昏倒了,请了大夫过来也不行,她在梦里都叫着王爷呢。” 二姑娘,卿秀秀。 一声冷笑,卿酒酒道:“那王爷还不快去?耽误了二姑娘看病,心疾之症可是容易死人的。” 心疾! 卿酒酒居然还知道卿秀秀得的是心疾! 季时宴眯起眼睛:“你究竟是怎么知道阿秀的病?” 我傻么我告诉你? 卿酒酒不耐烦:“你走不走?别耽误我儿子看病,就你心尖肉的命是命么?” 既然卿酒酒已经知道了,季时宴也不避讳她。 他冲门外的小厮问:“不是说找近日在大周名声大雀的活华佗么?有消息没有?” 卿酒酒抱着稻稻,眼眸一闪。 小厮很为难:“传回来的消息说,活华佗踪迹难寻,神出鬼没,近日不知游历去了哪里。” “这些赤脚大夫,凭着有些手艺在身便装神弄鬼,给本王再去找,不惜重金!” “是!”小厮很为难:“可是二姑娘那儿——” 卿秀秀昏迷中不停地喊季时宴,心疾之症很容易就死人了,他们可担待不起。 沉默一瞬,季时宴目光在卿酒酒母子身上流连一圈,站起身掀帘出去了。 “本王去看看,你们送她们回府。” 人走后,卿酒酒放松脊背靠在车壁上,轻吐了一口气。 亲儿子果然没有心尖肉重要,同样是生病,季时宴连大夫都没想给稻稻请一个。 稻稻似乎感觉到她的动作,睁开眼睛,竟然奇异般叫了一声:“娘亲。” 他音色稚嫩,却满是依恋。 卿酒酒一喜:“你会说话?也知道我是谁?” “嗯。”他因为发烧奄奄一息,从没有开过口,会说的话实在不多,重复叫她:“娘亲。” 卿酒酒将他搂紧,莫名心疼:“娘亲会治好你,尽快带你离开王府的。” * 卿府别苑。 季时宴刚踏进门,卿秀秀便从床上痉挛而起:“王爷!” 他快步走过去,问大夫:“如何了?” “王爷金安!”大夫行了礼,叹气道:“二姑娘这病,切记不能受到惊吓刺激,今日算是缓过来了,但是还是尽快找活华佗来瞧瞧吧。” 又是活华佗。 传闻那活华佗能生死人肉白骨,是个举世神医。 可是季时宴的人派出去多时,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踪迹。 可是又确实有人见过他,传闻他年纪不大,有着男女莫辨的绝世之姿。 “王爷......您来了。。” 床上的卿秀秀双目含泪,朝季时宴望过来。 她简直柔弱非常。 季时宴走过去给她掖了被角:“好好歇着。” “王爷,我听说姐姐回来了?”卿秀秀握住他的手不放:“您今日还与她一同参加了宫宴,是不是?” 想到卿酒酒,季时宴有些烦闷:“是谁又在你面前嚼舌根?” “姐姐到底给您生了个儿子。”卿秀秀不停地哭:“不像阿秀,就连一个陪着王爷的名分都没有。” 卿秀秀一贯擅长以退为进,但是今日听说卿酒酒回来,宫宴上季时宴还没答应和离。 她就慌了,想尽办法要季时宴过来见她一面。 卿酒酒那个贱人既然没死,那她就要尽快让季时宴娶了自己才行! 季时宴以往习惯哄着她,可今日心情本就烦闷:“别哭了,伤身子。” “王爷,是不是如果当年阿秀没有救您,没有一见倾心,今日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王爷,我听说姐姐回来了?”卿秀秀握住他的手不放:“您今日还与她一同参加了宫宴,是不是?” 想到卿酒酒,季时宴有些烦闷:“是谁又在你面前嚼舌根?” “姐姐到底给您生了个儿子。”卿秀秀不停地哭:“不像阿秀,就连一个陪着王爷的名分都没有。” 卿秀秀一贯擅长以退为进,但是今日听说卿酒酒回来,宫宴上季时宴还没答应和离。 她就慌了,想尽办法要季时宴过来见她一面。 卿酒酒那个贱人既然没死,那她就要尽快让季时宴娶了自己才行! 第七十五章 最新网址:www.tpsge.org三年后,燕京城。 一处简单的宅子外,一行百姓排着长队,手里都拿着号牌。 他们愁眉苦脸地进,欢天喜地地出来。 甚至手上连药都没开。 “这京墨先生真神啊,看一眼就知道我的疾症在哪,扎两针我就能走了!” “我这头疼之症,都半辈子了,给施了针,马上就不疼了!” 百姓称赞有加,京墨先生很快成了燕京城的‘活华佗’,一号难求。 来上门看病的百姓日益增多,门槛被踏破。 不过这位京墨先生有个古怪的规定,求医者,不论是否恶疾缠身下不了床,都得亲身来求医。 不然不看。 即便出千金叫人来排号,也一诊难求。 宅内,‘京墨先生’卿酒酒看完一道从乾安王府递来的帖子,微微冷笑。 她竟然褪去了三年前肥胖的模样,身姿出落曼妙。 就连脸上的疤痕也消失无踪,惊艳绝绝的五官叫人惊叹,一双含情眼尤为多情。 她身着一身白衣坐在那儿,犹如天仙下凡。 药童卿白问:“姑娘,乾安王要你给谁看诊?” “戚宁宁,”卿酒酒说起这个名字,眼中闪过狠戾:“说是得了心疾。” 这三年间,戚宁宁始终没嫁进乾安王府,也不知道季时宴打的什么算盘。 可是又替她出面求医,百般宠爱。 救戚宁宁? 卿酒酒觉得可笑,季时宴不知道她就是京墨先生,若是知道,还敢来求她? 三年前,卿酒酒被扔至乱葬岗,要不是被人捡到,差一点就死了。 而那个孩子,听说最终也在王府中夭折。 每次想起这些,卿酒酒便恨意难消。 季时宴这个畜牲,他也配让自己出手相救? 他死在自己手中还差不多。 卿酒酒将帖子递给卿白:“退回去。” “这…”卿白为难道:“姑娘,这毕竟是乾安王,我们不好得罪吧?” “规矩就是规矩,要我给戚宁宁看病也行,让她本人亲自过来。” 卿酒酒半点不怕,她这次回来,除了一个暗中任务之外,就是要来给季时宴找不快活的。 这对狗男女,不死在自己面前,她恨意难消! 卿白改变不了卿酒酒的想法,只好去了。 园子里就剩卿酒酒一个人。 突然,一处杂草传来窸窣声。 这个宅子是刚买的,年久失修,许多地方还没来得及布置。 卿酒酒拨开杂草,眼前赫然露出一个狗洞来! 她与一双脏兮兮的眼睛对上,双方都愣了。 对方是个约莫三岁大的小乞丐,那狗洞太小,他卡在那出不来。 卿酒酒不由想起,若是那孩子没死,也该这般年纪。 想到这,她对季时宴的怨恨更忍不住,那毕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体会过血脉分离之痛。 小乞丐有些害怕,想要退回去。 卿酒酒猜他是想找东西吃,便将他一把拽出来。 握过他的手腕,卿酒酒一片骇然! 这孩子的脉象微弱,是个多病之身,从出生就带着病,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小孩,谁叫你来这儿的?” 小乞丐显然不会说话,紧盯着桌上的果点看,目露渴望。 卿酒酒拿了块点心给他:“吃吧。” 他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脸上被泥垢遮住了,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不知怎么,卿酒酒总觉得他的眼睛令她有些熟悉,可自己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孩子狼吞虎咽,吃了糕点就要走。 卿酒酒将剩下的糕点都给他,并且从药囊里取了一颗药丸喂给他:“糕点吃完了若还想要,就到这儿来,好吗?” 小乞丐似乎第一次遇见不嫌他脏的人,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卿酒酒,突然一转身钻进狗洞不见了。 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卿酒酒轻叹一句,她给他吃的药能增强体质,希望能帮到他。 * 第二日,乾安王命人抬着千两黄金上门。 卿酒酒还是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第三次,乾安王带着戚宁宁亲自上门,排了一个时辰的队才进了府。 季时宴面色铁青,戚宁宁则面露愁容:“王爷,究竟是什么神医,这么大的架子,连您的面子都不给!” 她的娇弱比三年前更盛,似乎不扶着季时宴就要站不住。 但同时心里得意,季时宴这次大费周章,亲自陪她寻医,他心底果然是在意自己的。 “他若是救不了你的心疾,本王定然将他大卸八块!” 两次吃了闭门羹,季时宴对这京墨先生嗤之以鼻。 他心道这人肯定是个胡子臭长的老匹夫,有点本事就拿乔,而且长得很丑。 到他们了,卿白将人迎进门。 门帘掀起,一道白衣的女子在桌案旁写药方。 有人进来,她头也不抬,似乎半点不想见人。 但她身姿曼妙,长发挽了个簪,不施粉黛却招眼得很。 戚宁宁攥紧手中绣帕,想去看季时宴的反应。 不过季时宴在看墙上的字画,根本没看人。 “先生人呢?”戚宁宁故意道:“若是不想给我看病,那我回去便是了,也好过总是让王爷没面子。” “坐过来。” 卿酒酒突然开口,右手执笔未停,左手是诊脉的姿势。 “你是京墨先生?!” 京墨先生不是男的?! 而且这么年轻? 就连声音…都叫戚宁宁有些熟悉! 季时宴听见声音,也终于看过来,这一看他莫名一僵。 明明面前是个极为陌生的女人,可为何,看到那双眼睛,会令他有一股熟悉感? 熟悉,怎么可能? 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燕京城里的贵女他见过不少,可长的这幅姿色,却是根本九牛一毛。 “愣着干什么?”卿酒酒终于放下笔,她敛了眼中的恨意,笑意吟吟:“谁要看病?” 戚宁宁本能地感到一阵威胁:“她是京墨先生?京墨先生不是男的么?” 卿白立在门口:“她确是我家先生。” 卿酒酒单手撑着下巴,挑眉:“信不过女人?小白你给她看吧。正好我乏了。” 她还嫌恶心要给戚宁宁把脉呢。 “不、不是这个意思。”戚宁宁做戏一把好手,立马就要哭,看向季时宴:“王爷,他们好凶,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似乎不愿意看病。 卿酒酒闪过一丝精明。 季时宴不知怎么,看见戚宁宁的眼泪,一阵烦闷:“坐下吧。” 季时宴居然不帮着自己,戚宁宁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卿酒酒给她腕上放了条帕子,才开始诊脉:“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诊完脉,卿酒酒倒是皱起了眉头。 季时宴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因为那该死的熟悉感。 见她皱眉,急问:“阿宁怎么样?” “不好,”卿酒酒摇了摇头:“很不好,心疾之症,如今是轻微,往后会越发严重。” 难怪她刚刚不想让自己给她看病。 其实,戚宁宁唇色红润,哪有什么心疾之症,她不过是自己服了药,营造出了心疾的‘假症’而已。 卿酒酒这种现代医学的马达机都不用看脉,看面相就知道了。 不过她没想拆穿。 戚宁宁要演,那就不要怪她在这加点‘料’,把假病变成真病! 第七十六章 最新网址:www.tpsge.org卿酒酒被小乞丐一路牵到了一条乞丐街。 原来他是来求救的。 湿漉漉的破房子里,一个老乞丐躺在稻草上,她眉心发黑奄奄一息。 小乞丐推着卿酒酒过去。 卿酒酒不用看,久病缠身加上太老了,这个老阿婆活不了几天。 但她还是蹲下身,从药囊取了颗益气提神的参丹喂进去。 缓了一会,老阿婆渐渐转醒。 看见卿酒酒,她愣住了。 谪仙一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乞丐街? 小乞丐见她醒了,冲卿酒酒开心一笑。 他以为阿婆醒了就没事了,还高兴地抚掌,若不是太瘦,就像个雪团子。 他眉眼弯弯,令卿酒酒不禁想到方才的季时宴。 狠狠一甩头,觉得自己见鬼了。 “阿婆,这个小孩的爹娘呢?” 老阿婆狠狠喘了两口气:“他、他是我捡回来的。” 能看出来,这一大一小相依为命,老阿婆吊着一口气应当也是因为放心不下。 卿酒酒忍不住逼问:“哪里捡到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生起一丝希望... 阿婆的眼神微不可查地一闪:“西、西郊山上。” 西郊与乾安王府一北一南。 卿酒酒有些失望,想来当年那样生下来,孩子应当也活不了。 每次想到那个孩子,她就禁不住有些心口疼:“那他叫什么?” “小狼。”阿婆喘着气:“狼不被欺负。” 卿酒酒摸了摸小狼的头,他不笑时,还真有些像狼崽子,凶凶的。 “我去抓一些药回来,再给你们买些吃的。” 卿酒酒对阿婆的病症大概了解了,其实药也只能吊着她一口气。 等她出去,角落突然冒出一个小流氓来。 小狼看见他,目露凶光,张开双手护在阿婆面前。 这个小流氓成天欺负他们婆孙两个,抢他们东西吃。 “从哪认识的仙女儿?”小流氓走近,笑得一脸奸诈:“她看起来很有钱,你们找她要十两银子,不然我可就告诉她——” 小流氓指着小狼:“——这个贱种,是你在乾安王府别苑捡的。” ** 卿酒酒回宅子抓了药,又被病人绊住了。 药是卿白送过去的,等他再回府,显得有些气馁。 卿酒酒写完一张药方,奇怪道:“药送到了?怎么这幅表情?” “送到了,还给了十两银子他们。”卿白郁闷道:“姑娘,你总想帮穷人,可其实他们都是别有目的的。” 他们三年间走了许多地方,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无数,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要钱。 “她们找你要钱?”卿酒酒奇怪道:“小狼都不会说话。” “那阿婆开的口。” 卿酒酒也没在意:“或许有难处吧,本来也该给点,我刚刚忘记交代你了。” 那阿婆不像虐待孩子的,没准是为了小狼的以后做打算。 顿了顿,卿酒酒又道:“宫里有消息吗?” 卿白也正好要说这个:“太后已经看了信笺,听说很生气,已经召了乾安王去质问了。” 太后收到的信确实是卿酒酒写的。 当年季时宴对外说的是卿酒酒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不知他听见自己‘诈尸’时,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太后希望见您。” 卿酒酒微微冷笑:“她自然想见我,因为她逼不了季时宴娶戚宁宁,而她又急切地想要掌控季时宴。” 季时宴这人虽然不是个好人,可是作为一个外姓王,这两年的权势确实已经风头太盛了。 小皇帝年纪小没有权,太后自然慌张,怕自己的位置保不住。 卿白小心地问:“那姑娘见吗?” “见,不过当然不用这幅样子见。”卿酒酒算计般一笑:“乾安王怕是想不到,两年后,他的丑王妃又回来了。” 卿酒酒进宫的时候坐的马车,远远的望见季时宴正从太后的慈安宫出来。 他神色愠怒,看来跟太后怕是起了冲突。 卿酒酒心道:打起来最好。 路过卿酒酒的马车,季时宴突然道:“站住。” 幸好没带卿白出来,赶车的是卿酒酒的侍女采薇,她不常在人前露面,没人认得。 “王爷何事?” 季时宴眯了眯眸:“里头是谁?” 一股极其细微的药味飘出来,与他下午在京墨先生那闻的似乎有些相似。 方才在太后那,他看了那封来自‘卿酒酒’的信。 信上提到马厮生产,还有乱葬岗。 当初将卿酒酒丢去乱葬岗,只有戚宁宁和他身边的心腹管家知道。 这几个人都不可能出卖他。 难道卿酒酒真的还活着? 想到这他就心烦意乱。 而且太后还借此痛斥他,要他迎回卿酒酒继续当乾安王妃,不然就娶了戚宁宁。 太后的算盘他怎么会不明白,戚家的女人,除了戚宁宁个个精于算计! 他怎么可能被威胁! “回王爷殿下,是太后娘娘的一位故人。” 故人? 太后的故人,怎么会有股药味? “咳咳咳——”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咳喘着道:“王、王爷,老身这肺痨病,就不、不下车了,免得传染给了您。” 一听是肺痨,侍卫急忙将季时宴拉开:“王爷,快离远些。” 难怪车里有药味。 季时宴还是怀疑地看着车子,车窗的轻纱隐约透出一个人影来。 半褴褛着身子,老态龙钟。 他收回视线,冷哼一声:“这身子还费事进宫一趟,你是戚家的?” 卿酒酒又捏着嗓子咳了几声:“回王爷,是的。” 季时宴对戚家人一个好感都没有,挥手让她过了。 走出不远,采薇忧心问道:“姑娘,他会怀疑么?” “会,”卿酒酒叹了口气:“季时宴心狠手辣,心思缜密,刚刚他已经起疑,应当是因为我身上的药味。” “那怎么办?” “那我们就给他找点事,让他无暇顾及。” 第七十七章 卿酒酒一声苦笑。 她若是一直在京都,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这两年间,她光活命就费了很大力气,原主卿酒酒的身体因为强制生产消耗巨大元气,又在乱葬岗中被大雨浇透。 若不是她原本就学医出身,保不齐那时候就已经命丧乱葬岗。 但是也幸好,她得蒙恩人所救...... 打发了王喜,卿酒酒迅速隐没在街角。 一个打扮朴素的男人出现在她身边:“姑娘,您方才去承安王府,定然已经激怒了承安王,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按计划行事。” 卿酒酒嘴角凝着一抹冷笑。 “您想要夺回世子,反而可能勾起他的杀心,毕竟他这么厌恶您...” 剩下的话徐白没说下去。 卿酒酒却明白,是啊,季时宴本就厌恶她们母子,此次发现她没死,杀意肯定更重。 然而卿酒酒手中也有筹码:“卿秀秀那儿怎么样了?” “回姑娘,她的心疾本就是故意吃药所致,没什么大碍,只是装的像是要死了。” 卿秀秀这个女人,说起来也是个狠人。 她这两年在卿府,传出了心疾之症,还买通了大夫欺骗季时宴。 其实心疾是她服药所致。 季时宴却很紧张,暗中广罗名医为她看诊,不惜千金。 “既然都要死了,”卿酒酒想起两年前卿秀秀给她的那一巴掌,恨意难消:“那就给她下点猛药!” 两年前的卿酒酒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杀。 两年后她回来,就是冲着季时宴和卿秀秀来的。 “是。”徐白答应着,又有些为难:“其实,承安王的求笺已经递到了公子手上,公子问姑娘要不要亲自出面?” 提到公子,卿酒酒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承安王想让公子给卿秀秀看病?” “其实是想您给看。”徐白说:“‘活华佗’这个名声在大周内已经闻名,您此次回京都,正是好时机。” 这两年,卿酒酒用‘活华佗’这个名号行走江湖,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 渐渐的名声就响了,递帖子来求医的人踏破门槛。 不过卿酒酒始终没有露过本来面貌,无人知‘活华佗’是男是女。 季时宴递了帖子为卿秀秀求医,还真是渣男贱女感情深厚。 卿酒酒一笑:“那正好,将求笺接了吧。” * 承安王府内。 “去查!”一个上窑青花瓷被摔碎在地,接着传来季时宴阴鸷的声音:“查查这个贱人这两年的踪迹,她为什么还会活着,又是怎么知道阿秀的病情?!” 下属哪敢耽误,领命迅速退下了。 卿秀秀这两年患上了心疾,季时宴暗中为她广罗名医,不过一直没有人能彻底救治。 卿酒酒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还说要回那个小孽种...... 季时宴一直没有见过那个孩子,当初留他一命也是鬼使神差。 按理说被迫生产的孩子,大概率会夭折。 不过贱人贱命,就如同卿酒酒一般,他竟然还活着。 卿酒酒刚刚那句胁迫,全然踩在了季时宴的反骨上。 他从来不受卿家人的威胁...... 思及此,季时宴浑身冷气迸现:“将那孽子带过来!” 管家心一颤。 小世子被放养在别苑两年,王爷从不过问。 这下该不会真因为王妃的话,动了杀心吧? 但他不敢反驳耽搁,从别苑将人带过来很快。 季时宴听见脚步声抬头—— 看见一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 他一怔。 这个孩子,除了一双含情眼像卿酒酒外,其余像他个十足十! 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管他长什么样,一招手:“过来。” 那孩子看起来羸弱不堪,瘦弱苍白大病缠身的模样。根本不像两岁的小孩。 伺候的嬷嬷将他一推,差点摔倒在地。 他有些害怕地望着季时宴。 季时宴耐心尽失,掐着他的脖颈将他提到面前:“两年前留你一命,谁成想你那贱人母亲还敢拿你来要挟本王!” 孩子微微挣扎,可那力道微乎其微,渐渐地满脸青紫。 他不知道杀他的人是谁。 从生下来便被抛在别苑,嬷嬷想起来才给他一顿饭,又因生产时是被季时宴狠狠从卿酒酒肚里逼出来的,所以浑身是病。 他能活到现在都实属奇迹。 管家大惊失色:“王爷!好歹是您的孩子,可不能——” “本王的孩子?”季时宴冷笑:“这不过是太后想要的质子,真以为本王不知道,她设宴就是为了要这个孽子!” 太后卿涟漪,垂帘听政多年,小皇帝被她捏在手里没有实权。 朝堂上只有季时宴有实力与太后抗衡,所以她一直想要将卿酒酒嫁入王府,生个孩子,妄图掌控季时宴。 所以季时宴才会如此厌恶。 他不需要子嗣... 可是那双酷似卿酒酒的眸子望着他时,他却莫名一颤,手上一松。 混乱间,外头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王爷!不好了,卿姑娘的心疾发作了!” 太后卿涟漪,垂帘听政多年,小皇帝被她捏在手里没有实权。 朝堂上只有季时宴有实力与太后抗衡,所以她一直想要将卿酒酒嫁入王府,生个孩子,妄图掌控季时宴。 所以季时宴才会如此厌恶。 他不需要子嗣... 可是那双酷似卿酒酒的眸子望着他时,他却莫名一颤,手上一松。 混乱间,外头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王爷!不好了,卿姑娘的心疾发作了!” 第七十八章 季时宴手一松,孩子摔在地上,小小的身子痉挛,猛咳了起来。 “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是说好好静养便可,今日谁又刺激了她?” 卿秀秀这个心疾之症,看过的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可她总是三不五时犯病。 季时宴怀疑过个中蹊跷,但卿秀秀温柔善良,又怎么会骗他。 “奴才不知,一刻钟前卿姑娘突然就晕了,大夫已经去了,只是她不停地叫您的名字。” 季时宴迈步往外走,一眼也没看地上的孩子:“本王让人去给那个活华佗递帖子,有回复没有?” “回王爷,那帖子递出去,是旁人收的,那人说活华佗近日游历四方,归期不定,让我们等消息。” 季时宴冷声:“装神弄鬼!” 他听说那活华佗不仅男女不知,年岁不知,就连师出哪里都不知道。 比起神医,更像骗子。 卿秀秀这个心疾来的蹊跷,治的也蹊跷,季时宴也曾怀疑过,但是卿秀秀对他有恩。 他坚信卿秀秀不是卿酒酒,她温柔善良,不会耍心机使手段。 —— 卿府别苑。 卿秀秀刚醒,见着季时宴泪流满面,就要靠进他怀里:“王爷,阿秀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以前的心疾都是装的,可是方才那一阵,她却是真实的恐惧! 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麻痹,而后她就喘不上气,失去了知觉。 季时宴安抚她,边问大夫:“怎么回事?” “心率不齐,确实是、是心疾之症,也不是突然受了惊吓,卿姑娘这个病,老朽也看不明白,王爷还是让高人过来吧,近日那个神医活华佗——” 活华佗连个影子都没有! 卿秀秀一听,更是如诉如泣:“王爷!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更怕的是,难不成自己装病真的装成了真的,这心疾坐实了不成? 她下午听自己的眼线来报,说卿酒酒居然没死重现王府,她生的那个小孽种也没死。 如果是这样,她更要想办法尽快嫁入王府! “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卿秀秀言语戚戚:“若是就这么死了,阿秀也不甘愿,王爷,我从小时候救了您开始,就打定主意非您不嫁,您知道的吧?” 十岁时,季时宴还在遭受继母的虐待,他父亲在外打仗不管家里,他便经常被关在柴房食不果腹。 那时候,他全靠有人往窗户里头扔馒头土豆活下来的。 后来卿秀秀说自己小时候经常在王府外的长街上玩,季时宴便人为,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卿秀秀。 近两年卿秀秀越发将这个事情挂在嘴边,季时宴怎么会不懂意思。 不过,他对娶妻生子全无兴趣。 他照顾卿秀秀,大多也是因为回报。 “本王知道,待你身体好一些,再商量这件事。” 卿秀秀见他松口,满心欢喜:“王爷,那活华佗是不是不愿意救阿秀?” “你与她无冤无仇,怎么会不救,这两日若是再没有她的消息,本王便亲自登门去一趟。” 季时宴愿意这么温柔哄自己,卿秀秀觉得离她嫁入王府,定然是指日可待了。 * 哄睡了卿秀秀,季时宴离开卿府别苑时已经夜深。 他没上马车,从东龙大街闲步回府。 可走了几步便顿住了脚。 河岸两旁十里河灯照的通明,春风阵阵,他上午见过的那道素衣纤纤的身影此刻就站在那—— 卿酒酒! 不,不止卿酒酒,她旁边还有一个高瘦的男人。 此刻卿酒酒正拿了斗篷,给那人披上。 从背影看,两人情谊绵绵,还在低声说着话。 “...夜里风凉,公子往后还是不要出来吹风了。”卿酒酒绕到周庭樾身前,亲手给他系上扣。 周庭樾面色病态苍白,握拳咳了两声才道:“无妨,你外出游历多时,往后在京都见面也不易,我趁此来看看你。” 两年前,周庭樾将犹如孤魂野鬼般的卿酒酒捡回去,治病疗伤,好不容易捡回了她一条命。 从此后卿酒酒便跟着周庭樾,敬重爱戴。 不过因为这次她回京都别有目的,周庭樾的身份也特殊,所以往后即便相见,明面上也不能表露身份。 这才有今夜的会面。 “酒酒,承安王这个人心狠手辣,你要与他争这个孩子,势必会吃苦,非做不可吗?” 说起季时宴,卿酒酒眼中掩盖不住冷意:“稚子无辜,我必须将他救出来。” 那孩子活在承安王府,若是卿秀秀有一天真要嫁给季时宴,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能放任不管。 “下午是你对卿秀秀动了手,让她心疾加重的?” 卿酒酒点头:“不给她一点猛药,季时宴恐怕就要对付那个孩子了。” “唉,”周庭樾清俊的面容叹了口气:“你主意已定,我不劝了。” 话刚说完,把守的影卫匆匆上前:“公子,有人靠近。” 两人脸色一变,但随即几乎是眨眼之间,周庭樾就随影卫消失无影,原地徒留卿酒酒一个。 她转过身,看见的是季时宴,瞬间眉头皱起。 季时宴的眉头亦没有松开:“方才与你说话的是谁?” “王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没资格管吧?” 刚才那人到底是谁,虽然听不见说了什么,可他们姿态亲昵,又突然消失。 果然,卿酒酒还活着,是有背后之人帮衬的! 他一声冷笑:“怪不得自请和离,原来是已经有了新的乘风快婿,你卿酒酒的情意变的有够快的。” 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你承安王也不是什么香饽饽,我难道还要在你身上吊死?” 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从前见他连话都说不清楚,现在一句句呛声噎人的很。 季时宴不跟她作口舌之争:“那人究竟是谁?!” “关你屁事!” 四目相对,杀意四起。 “王爷!”管家刘叔突然打破沉静,看见卿酒酒也在,他一愣:“王、王妃娘娘。” 季时宴这一天过的,烦得要死:“又怎么?” “是、是小世子,小世子他下午被带回别苑后,就发起了高热,浑身抽搐不止,这眼看着就不行了呀!” 季时宴不跟她作口舌之争:“那人究竟是谁?!” “关你屁事!” 四目相对,杀意四起。 “王爷!”管家刘叔突然打破沉静,看见卿酒酒也在,他一愣:“王、王妃娘娘。” 季时宴这一天过的,烦得要死:“又怎么?” “是、是小世子,小世子他下午被带回别苑后,就发起了高热,浑身抽搐不止,这眼看着就不行了呀!” 季时宴不跟她作口舌之争:“那人究竟是谁?!” “关你屁事!” 四目相对,杀意四起。 “王爷!”管家刘叔突然打破沉静,看见卿酒酒也在,他一愣:“王、王妃娘娘。” 季时宴这一天过的,烦得要死:“又怎么?” 第七十九章 卿酒酒被小乞丐一路牵到了一条乞丐街。 原来他是来求救的。 湿漉漉的破房子里,一个老乞丐躺在稻草上,她眉心发黑奄奄一息。 小乞丐推着卿酒酒过去。 卿酒酒不用看,久病缠身加上太老了,这个老阿婆活不了几天。 但她还是蹲下身,从药囊取了颗益气提神的参丹喂进去。 缓了一会,老阿婆渐渐转醒。 看见卿酒酒,她愣住了。 谪仙一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乞丐街? 小乞丐见她醒了,冲卿酒酒开心一笑。 他以为阿婆醒了就没事了,还高兴地抚掌,若不是太瘦,就像个雪团子。 他眉眼弯弯,令卿酒酒不禁想到方才的季时宴。 狠狠一甩头,觉得自己见鬼了。 “阿婆,这个小孩的爹娘呢?” 老阿婆狠狠喘了两口气:“他、他是我捡回来的。” 能看出来,这一大一小相依为命,老阿婆吊着一口气应当也是因为放心不下。 卿酒酒忍不住逼问:“哪里捡到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生起一丝希望... 阿婆的眼神微不可查地一闪:“西、西郊山上。” 西郊与乾安王府一北一南。 卿酒酒有些失望,想来当年那样生下来,孩子应当也活不了。 每次想到那个孩子,她就禁不住有些心口疼:“那他叫什么?” “小狼。”阿婆喘着气:“狼不被欺负。” 卿酒酒摸了摸小狼的头,他不笑时,还真有些像狼崽子,凶凶的。 “我去抓一些药回来,再给你们买些吃的。” 卿酒酒对阿婆的病症大概了解了,其实药也只能吊着她一口气。 等她出去,角落突然冒出一个小流氓来。 小狼看见他,目露凶光,张开双手护在阿婆面前。 这个小流氓成天欺负他们婆孙两个,抢他们东西吃。 “从哪认识的仙女儿?”小流氓走近,笑得一脸奸诈:“她看起来很有钱,你们找她要十两银子,不然我可就告诉她——” 小流氓指着小狼:“——这个贱种,是你在乾安王府别苑捡的。” ** 卿酒酒回宅子抓了药,又被病人绊住了。 药是卿白送过去的,等他再回府,显得有些气馁。 卿酒酒写完一张药方,奇怪道:“药送到了?怎么这幅表情?” “送到了,还给了十两银子他们。”卿白郁闷道:“姑娘,你总想帮穷人,可其实他们都是别有目的的。” 他们三年间走了许多地方,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无数,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要钱。 “她们找你要钱?”卿酒酒奇怪道:“小狼都不会说话。” “那阿婆开的口。” 卿酒酒也没在意:“或许有难处吧,本来也该给点,我刚刚忘记交代你了。” 那阿婆不像虐待孩子的,没准是为了小狼的以后做打算。 顿了顿,卿酒酒又道:“宫里有消息吗?” 卿白也正好要说这个:“太后已经看了信笺,听说很生气,已经召了乾安王去质问了。” 太后收到的信确实是卿酒酒写的。 当年季时宴对外说的是卿酒酒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不知他听见自己‘诈尸’时,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太后希望见您。” 卿酒酒微微冷笑:“她自然想见我,因为她逼不了季时宴娶戚宁宁,而她又急切地想要掌控季时宴。” 季时宴这人虽然不是个好人,可是作为一个外姓王,这两年的权势确实已经风头太盛了。 小皇帝年纪小没有权,太后自然慌张,怕自己的位置保不住。 卿白小心地问:“那姑娘见吗?” “见,不过当然不用这幅样子见。”卿酒酒算计般一笑:“乾安王怕是想不到,两年后,他的丑王妃又回来了。” 卿酒酒进宫的时候坐的马车,远远的望见季时宴正从太后的慈安宫出来。 他神色愠怒,看来跟太后怕是起了冲突。 卿酒酒心道:打起来最好。 路过卿酒酒的马车,季时宴突然道:“站住。” 幸好没带卿白出来,赶车的是卿酒酒的侍女采薇,她不常在人前露面,没人认得。 “王爷何事?” 季时宴眯了眯眸:“里头是谁?” 一股极其细微的药味飘出来,与他下午在京墨先生那闻的似乎有些相似。 方才在太后那,他看了那封来自‘卿酒酒’的信。 信上提到马厮生产,还有乱葬岗。 当初将卿酒酒丢去乱葬岗,只有戚宁宁和他身边的心腹管家知道。 这几个人都不可能出卖他。 难道卿酒酒真的还活着? 想到这他就心烦意乱。 而且太后还借此痛斥他,要他迎回卿酒酒继续当乾安王妃,不然就娶了戚宁宁。 太后的算盘他怎么会不明白,戚家的女人,除了戚宁宁个个精于算计! 他怎么可能被威胁! “回王爷殿下,是太后娘娘的一位故人。” 故人? 太后的故人,怎么会有股药味? “咳咳咳——”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咳喘着道:“王、王爷,老身这肺痨病,就不、不下车了,免得传染给了您。” 一听是肺痨,侍卫急忙将季时宴拉开:“王爷,快离远些。” 难怪车里有药味。 季时宴还是怀疑地看着车子,车窗的轻纱隐约透出一个人影来。 半褴褛着身子,老态龙钟。 他收回视线,冷哼一声:“这身子还费事进宫一趟,你是戚家的?” 卿酒酒又捏着嗓子咳了几声:“回王爷,是的。” 季时宴对戚家人一个好感都没有,挥手让她过了。 走出不远,采薇忧心问道:“姑娘,他会怀疑么?” “会,”卿酒酒叹了口气:“季时宴心狠手辣,心思缜密,刚刚他已经起疑,应当是因为我身上的药味。” “那怎么办?” “那我们就给他找点事,让他无暇顾及。” 第八十章 到了慈安宫,卿酒酒从步辇下来。 只见她今日一身青衣,头戴斗笠,还有一块轻纱遮面,步履款款。 嬷嬷迎出来,简直不敢相信:“你是...大姑娘?” 卿酒酒小时候经常在宫里玩,自从落水后便全身肥胖,什么时候这么纤瘦了? “桂嬷嬷。”卿酒酒假装泣意,脱下斗笠,露出她面上以前的斑驳伤痕来。 这张脸,丑的触目惊心。 确实是卿酒酒! 卿酒酒眼眸一闪,她精心易容回去的丑脸,用的材料可贵了,普通人看不出问题。 当初治卿酒酒这张脸,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眼下不适合用真面目视人,暂时就只能易容了。 进去大殿,太后显然等候多时。 见卿酒酒没死,但是依旧是这么一张丑脸,她又气馁。 当初要不是卿酒酒先爬上季时宴的床,她也不会选她当棋子。 这么丑一张脸,季时宴怎么看得上! 可是后来卿酒酒传出难产而死,她再想让季时宴娶戚宁宁已经不能了。 季时宴恨死了他们戚家,他这么看重戚宁宁都不愿成婚。 事到如今,卿酒酒既然回来,死猪肉也是猪肉,只要能令季时宴不痛快,那就行。 思及此,太后言语戚戚:“安安,你受苦了。” “姑母,安安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两人都装模作样,未语先流泪。 详细的卿酒酒都在信里提过,她抹了一把眼泪:“姑母,求您让我跟乾安王和离吧。” “和离?”太后责怪般看她:“你受了这么多苦,仅是和离怎么够?你应该回去。” 回乾安王府? 卿酒酒差点冷笑,这个亲姑母是真不怕自己被季时宴弄死啊。 她还想利用自己当棋子呢? “可是姑母,季时宴本就想弄死我,我若回去,还能有命在?” 太后拍着她的手安慰:“你如今冰雪聪明,只要替姑母回去办成一件事,姑母就放你和离,如何?” 办事? “你只要将一封信放入季时宴的书房,便算大功告成,不会超过三日的。” 卿酒酒不用猜也知道,太后要她放的这封信,定然是对季时宴不利的。 不是通敌叛国就是贪污受贿。 太后这人,想除掉季时宴的野心都写在眼睛里了。 卿酒酒可不是以前的卿酒酒,她若是替太后办成这件事,自己肯定也没有命在。 “姑母,我不回去,我三年前就差点死在他手下,我要和离。” 太后见她如此犟,凤眸里闪过冷光:“安安不要任性,你想想,你娘可还在戚府呢。” 戚夫人! 卿酒酒的娘,是戚府对她唯一好的人,可惜性子软弱,护不住卿酒酒。 太后这个老不死的,拿她娘来威胁? 虽然这不是卿酒酒的亲妈,可却是死去的卿酒酒的亲娘。 见她犹豫了,太后乘胜追击:“哀家知道你委屈,不过我们戚家的女孩儿,出身就为了家族,将来皇帝站稳了脚,还不都是我们戚家说了算,你说是不是?” 戚家? 卿酒酒可没这么好糊弄:“姑母,安安不懂什么家国大义,我娘也不懂。” “没关系,帮哀家做成了这件事,你们母女想要什么,哀家都答应你。” 看来这太后是铁了心要拿她娘来威胁了。 卿酒酒此时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说:“我考虑考虑。” 她原本想着进宫来,求太后和离,然后让戚宁宁嫁入王府。 但是现在有些犹豫—— 戚宁宁嫁入王府就是得偿所愿,而她就成了弃子。 不论是太后还是季时宴,都不会给她活路。 那还不如,顺势而为,搅弄一番风云。 “三日后,哀家在宫里设宴将你迎回,你不要考虑太久。” 老不死的,这还叫让她考虑? *** 卿酒酒一路出了宫,换了几道掩护,最后才换回了京墨先生的穿戴,回了宅子。 卿白迎上来,见她眉宇冷凝,有些担心:“姑娘,太后为难您了?” “要我入乾安王府。” 入乾安王府? 那不是送肉上砧板? “乾安王会要您的命的!” “太冒险了,乾安王见过您,他这个人太危险,您往他跟前凑,这不行。” 可是卿酒酒的娘在太后手里。 没想到刚出手就遇上截胡的,卿酒酒难得的觉得有点晦气。 正思索间,门童匆匆跑进来:“姑娘,外头有个乞丐找您。” 小狼?! 可卿酒酒到门口一看,是老阿婆抱着小狼,小狼嘴角挂着血,人已经昏迷不醒! “怎么了这是?”卿酒酒忙将人接过来。 老阿婆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求你救救他,赵三抢、抢钱,小狼不肯给,他就踢了、踢了小狼!” 从她颠三倒四的描述中不难猜,小狼是为了钱不被抢走得罪了人,被人踢了一脚。 他本就浑身是病,哪里遭得住这么踢! 果然,脉象急促,伤了心肺。 老阿婆本就强弩之末,现在急怒之下,更遭不住了,她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昏迷不醒。 “小白,将人带进来!” 做了紧急的治疗,卿酒酒拿出自己特制的医具,听了听小狼的心音。 嘈杂。 戚宁宁那是假心疾,小狼这个却是实打实的。 他很可能哪天就因为供血不上来,人就没了。 古代根本没有治愈心脏病的最佳手段,那天卿酒酒说的开胸是唬季时宴的。 要开刀,最基本的消毒和血氧监测这里都没有。 不过,还有一个很土的方子,说心疾者,每月一碗亲生父亲的心头血做药引,或许能养着。 小狼的亲人,会不会还在世? 正想着,卿白那又有坏消息:“姑娘,那老婆婆不行了!” 卿酒酒到时,她还剩最后一口气。 “婆婆,小狼的爹娘,还有没有可能找到?” 老婆婆气若游丝:“小狼、怎么样?” “他有心疾,若是能找到他父亲,或许还有救。” 听见要找小狼的父亲,老婆婆狠狠一颤。 “他不是西郊捡的,你要钱,只是因为有人威胁你,是不是?”卿酒酒蹲下抓着她的手:“现在要救他,得找到他爹娘,婆婆,他是谁?” 老婆婆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濒死般紧紧抓住卿酒酒的手。 “乾、乾、乾安……” 话未说完,老婆婆已经断了气。 徒留卿酒酒一脸惨白。 第八十一章 三年后,燕京城。 一处简单的宅子外,一行百姓排着长队,手里都拿着号牌。 他们愁眉苦脸地进,欢天喜地地出来。 甚至手上连药都没开。 “这京墨先生真神啊,看一眼就知道我的疾症在哪,扎两针我就能走了!” “我这头疼之症,都半辈子了,给施了针,马上就不疼了!” 百姓称赞有加,京墨先生很快成了燕京城的‘活华佗’,一号难求。 来上门看病的百姓日益增多,门槛被踏破。 不过这位京墨先生有个古怪的规定,求医者,不论是否恶疾缠身下不了床,都得亲身来求医。 不然不看。 即便出千金叫人来排号,也一诊难求。 宅内,‘京墨先生’卿酒酒看完一道从乾安王府递来的帖子,微微冷笑。 她竟然褪去了三年前肥胖的模样,身姿出落曼妙。 就连脸上的疤痕也消失无踪,惊艳绝绝的五官叫人惊叹,一双含情眼尤为多情。 她身着一身白衣坐在那儿,犹如天仙下凡。 药童卿白问:“姑娘,乾安王要你给谁看诊?” “戚宁宁,”卿酒酒说起这个名字,眼中闪过狠戾:“说是得了心疾。” 这三年间,戚宁宁始终没嫁进乾安王府,也不知道季时宴打的什么算盘。 可是又替她出面求医,百般宠爱。 救戚宁宁? 卿酒酒觉得可笑,季时宴不知道她就是京墨先生,若是知道,还敢来求她? 三年前,卿酒酒被扔至乱葬岗,要不是被人捡到,差一点就死了。 而那个孩子,听说最终也在王府中夭折。 每次想起这些,卿酒酒便恨意难消。 季时宴这个畜牲,他也配让自己出手相救? 他死在自己手中还差不多。 卿酒酒将帖子递给卿白:“退回去。” “这…”卿白为难道:“姑娘,这毕竟是乾安王,我们不好得罪吧?” “规矩就是规矩,要我给戚宁宁看病也行,让她本人亲自过来。” 卿酒酒半点不怕,她这次回来,除了一个暗中任务之外,就是要来给季时宴找不快活的。 这对狗男女,不死在自己面前,她恨意难消! 卿白改变不了卿酒酒的想法,只好去了。 园子里就剩卿酒酒一个人。 突然,一处杂草传来窸窣声。 这个宅子是刚买的,年久失修,许多地方还没来得及布置。 卿酒酒拨开杂草,眼前赫然露出一个狗洞来! 她与一双脏兮兮的眼睛对上,双方都愣了。 对方是个约莫三岁大的小乞丐,那狗洞太小,他卡在那出不来。 卿酒酒不由想起,若是那孩子没死,也该这般年纪。 想到这,她对季时宴的怨恨更忍不住,那毕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体会过血脉分离之痛。 小乞丐有些害怕,想要退回去。 卿酒酒猜他是想找东西吃,便将他一把拽出来。 握过他的手腕,卿酒酒一片骇然! 这孩子的脉象微弱,是个多病之身,从出生就带着病,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小孩,谁叫你来这儿的?” 小乞丐显然不会说话,紧盯着桌上的果点看,目露渴望。 卿酒酒拿了块点心给他:“吃吧。” 他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脸上被泥垢遮住了,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不知怎么,卿酒酒总觉得他的眼睛令她有些熟悉,可自己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孩子狼吞虎咽,吃了糕点就要走。 卿酒酒将剩下的糕点都给他,并且从药囊里取了一颗药丸喂给他:“糕点吃完了若还想要,就到这儿来,好吗?” 小乞丐似乎第一次遇见不嫌他脏的人,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卿酒酒,突然一转身钻进狗洞不见了。 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卿酒酒轻叹一句,她给他吃的药能增强体质,希望能帮到他。 * 第二日,乾安王命人抬着千两黄金上门。 卿酒酒还是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第三次,乾安王带着戚宁宁亲自上门,排了一个时辰的队才进了府。 季时宴面色铁青,戚宁宁则面露愁容:“王爷,究竟是什么神医,这么大的架子,连您的面子都不给!” 她的娇弱比三年前更盛,似乎不扶着季时宴就要站不住。 但同时心里得意,季时宴这次大费周章,亲自陪她寻医,他心底果然是在意自己的。 “他若是救不了你的心疾,本王定然将他大卸八块!” 两次吃了闭门羹,季时宴对这京墨先生嗤之以鼻。 他心道这人肯定是个胡子臭长的老匹夫,有点本事就拿乔,而且长得很丑。 到他们了,卿白将人迎进门。 门帘掀起,一道白衣的女子在桌案旁写药方。 有人进来,她头也不抬,似乎半点不想见人。 但她身姿曼妙,长发挽了个簪,不施粉黛却招眼得很。 戚宁宁攥紧手中绣帕,想去看季时宴的反应。 不过季时宴在看墙上的字画,根本没看人。 “先生人呢?”戚宁宁故意道:“若是不想给我看病,那我回去便是了,也好过总是让王爷没面子。” “坐过来。” 卿酒酒突然开口,右手执笔未停,左手是诊脉的姿势。 “你是京墨先生?!” 京墨先生不是男的?! 而且这么年轻? 就连声音…都叫戚宁宁有些熟悉! 季时宴听见声音,也终于看过来,这一看他莫名一僵。 明明面前是个极为陌生的女人,可为何,看到那双眼睛,会令他有一股熟悉感? 熟悉,怎么可能? 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燕京城里的贵女他见过不少,可长的这幅姿色,却是根本九牛一毛。 “愣着干什么?”卿酒酒终于放下笔,她敛了眼中的恨意,笑意吟吟:“谁要看病?” 戚宁宁本能地感到一阵威胁:“她是京墨先生?京墨先生不是男的么?” 卿白立在门口:“她确是我家先生。” 卿酒酒单手撑着下巴,挑眉:“信不过女人?小白你给她看吧。正好我乏了。” 她还嫌恶心要给戚宁宁把脉呢。 “不、不是这个意思。”戚宁宁做戏一把好手,立马就要哭,看向季时宴:“王爷,他们好凶,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似乎不愿意看病。 卿酒酒闪过一丝精明。 季时宴不知怎么,看见戚宁宁的眼泪,一阵烦闷:“坐下吧。” 季时宴居然不帮着自己,戚宁宁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卿酒酒给她腕上放了条帕子,才开始诊脉:“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诊完脉,卿酒酒倒是皱起了眉头。 季时宴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因为那该死的熟悉感。 见她皱眉,急问:“阿宁怎么样?” “不好,”卿酒酒摇了摇头:“很不好,心疾之症,如今是轻微,往后会越发严重。” 难怪她刚刚不想让自己给她看病。 其实,戚宁宁唇色红润,哪有什么心疾之症,她不过是自己服了药,营造出了心疾的‘假症’而已。 卿酒酒这种现代医学的马达机都不用看脉,看面相就知道了。 不过她没想拆穿。 戚宁宁要演,那就不要怪她在这加点‘料’,把假病变成真病! 第八十一章 三年后,燕京城。 一处简单的宅子外,一行百姓排着长队,手里都拿着号牌。 他们愁眉苦脸地进,欢天喜地地出来。 甚至手上连药都没开。 “这京墨先生真神啊,看一眼就知道我的疾症在哪,扎两针我就能走了!” “我这头疼之症,都半辈子了,给施了针,马上就不疼了!” 百姓称赞有加,京墨先生很快成了燕京城的‘活华佗’,一号难求。 来上门看病的百姓日益增多,门槛被踏破。 不过这位京墨先生有个古怪的规定,求医者,不论是否恶疾缠身下不了床,都得亲身来求医。 不然不看。 即便出千金叫人来排号,也一诊难求。 宅内,‘京墨先生’戚安安看完一道从乾安王府递来的帖子,微微冷笑。 她竟然褪去了三年前肥胖的模样,身姿出落曼妙。 就连脸上的疤痕也消失无踪,惊艳绝绝的五官叫人惊叹,一双含情眼尤为多情。 她身着一身白衣坐在那儿,犹如天仙下凡。 药童卿白问:“姑娘,乾安王要你给谁看诊?” “戚宁宁,”戚安安说起这个名字,眼中闪过狠戾:“说是得了心疾。” 这三年间,戚宁宁始终没嫁进乾安王府,也不知道谢司珩打的什么算盘。 可是又替她出面求医,百般宠爱。 救戚宁宁? 戚安安觉得可笑,谢司珩不知道她就是京墨先生,若是知道,还敢来求她? 三年前,戚安安被扔至乱葬岗,要不是被人捡到,差一点就死了。 而那个孩子,听说最终也在王府中夭折。 每次想起这些,戚安安便恨意难消。 谢司珩这个畜牲,他也配让自己出手相救? 他死在自己手中还差不多。 戚安安将帖子递给卿白:“退回去。” “这…”卿白为难道:“姑娘,这毕竟是乾安王,我们不好得罪吧?” “规矩就是规矩,要我给戚宁宁看病也行,让她本人亲自过来。” 戚安安半点不怕,她这次回来,除了一个暗中任务之外,就是要来给谢司珩找不快活的。 这对狗男女,不死在自己面前,她恨意难消! 卿白改变不了戚安安的想法,只好去了。 园子里就剩戚安安一个人。 突然,一处杂草传来窸窣声。 这个宅子是刚买的,年久失修,许多地方还没来得及布置。 戚安安拨开杂草,眼前赫然露出一个狗洞来! 她与一双脏兮兮的眼睛对上,双方都愣了。 对方是个约莫三岁大的小乞丐,那狗洞太小,他卡在那出不来。 戚安安不由想起,若是那孩子没死,也该这般年纪。 想到这,她对谢司珩的怨恨更忍不住,那毕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体会过血脉分离之痛。 小乞丐有些害怕,想要退回去。 戚安安猜他是想找东西吃,便将他一把拽出来。 握过他的手腕,戚安安一片骇然! 这孩子的脉象微弱,是个多病之身,从出生就带着病,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小孩,谁叫你来这儿的?” 小乞丐显然不会说话,紧盯着桌上的果点看,目露渴望。 戚安安拿了块点心给他:“吃吧。” 他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脸上被泥垢遮住了,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不知怎么,戚安安总觉得他的眼睛令她有些熟悉,可自己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孩子狼吞虎咽,吃了糕点就要走。 戚安安将剩下的糕点都给他,并且从药囊里取了一颗药丸喂给他:“糕点吃完了若还想要,就到这儿来,好吗?” 小乞丐似乎第一次遇见不嫌他脏的人,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戚安安,突然一转身钻进狗洞不见了。 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戚安安轻叹一句,她给他吃的药能增强体质,希望能帮到他。 * 第二日,乾安王命人抬着千两黄金上门。 戚安安还是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第三次,乾安王带着戚宁宁亲自上门,排了一个时辰的队才进了府。 谢司珩面色铁青,戚宁宁则面露愁容:“王爷,究竟是什么神医,这么大的架子,连您的面子都不给!” 她的娇弱比三年前更盛,似乎不扶着谢司珩就要站不住。 但同时心里得意,谢司珩这次大费周章,亲自陪她寻医,他心底果然是在意自己的。 “他若是救不了你的心疾,本王定然将他大卸八块!” 两次吃了闭门羹,谢司珩对这京墨先生嗤之以鼻。 他心道这人肯定是个胡子臭长的老匹夫,有点本事就拿乔,而且长得很丑。 到他们了,卿白将人迎进门。 门帘掀起,一道白衣的女子在桌案旁写药方。 有人进来,她头也不抬,似乎半点不想见人。 但她身姿曼妙,长发挽了个簪,不施粉黛却招眼得很。 戚宁宁攥紧手中绣帕,想去看谢司珩的反应。 不过谢司珩在看墙上的字画,根本没看人。 “先生人呢?”戚宁宁故意道:“若是不想给我看病,那我回去便是了,也好过总是让王爷没面子。” “坐过来。” 戚安安突然开口,右手执笔未停,左手是诊脉的姿势。 “你是京墨先生?!” 京墨先生不是男的?! 而且这么年轻? 就连声音…都叫戚宁宁有些熟悉! 谢司珩听见声音,也终于看过来,这一看他莫名一僵。 明明面前是个极为陌生的女人,可为何,看到那双眼睛,会令他有一股熟悉感? 熟悉,怎么可能? 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燕京城里的贵女他见过不少,可长的这幅姿色,却是根本九牛一毛。 “愣着干什么?”戚安安终于放下笔,她敛了眼中的恨意,笑意吟吟:“谁要看病?” 戚宁宁本能地感到一阵威胁:“她是京墨先生?京墨先生不是男的么?” 卿白立在门口:“她确是我家先生。” 戚安安单手撑着下巴,挑眉:“信不过女人?小白你给她看吧。正好我乏了。” 她还嫌恶心要给戚宁宁把脉呢。 “不、不是这个意思。”戚宁宁做戏一把好手,立马就要哭,看向谢司珩:“王爷,他们好凶,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似乎不愿意看病。 戚安安闪过一丝精明。 谢司珩不知怎么,看见戚宁宁的眼泪,一阵烦闷:“坐下吧。” 谢司珩居然不帮着自己,戚宁宁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戚安安给她腕上放了条帕子,才开始诊脉:“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诊完脉,戚安安倒是皱起了眉头。 谢司珩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因为那该死的熟悉感。 见她皱眉,急问:“阿宁怎么样?” “不好,”戚安安摇了摇头:“很不好,心疾之症,如今是轻微,往后会越发严重。” 难怪她刚刚不想让自己给她看病。 其实,戚宁宁唇色红润,哪有什么心疾之症,她不过是自己服了药,营造出了心疾的‘假症’而已。 戚安安这种现代医学的马达机都不用看脉,看面相就知道了。 不过她没想拆穿。 戚宁宁要演,那就不要怪她在这加点‘料’,把假病变成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