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盘带魔术师》
1. 第 1 章
特奥多罗感觉身体没有一处地方不疼，他痛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充满消毒水的医院。
“医生！他醒了！”
特奥多罗眨了眨眼睛，低头看见插满管子的身体，他想起来了。
他拿着玛蒂娜给的钱去买盐，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彻底失去意识，再次睁开眼就是在医院。
玛蒂娜看着弟弟伤痕累累的身体，难过得脸上挂满泪珠，她握住特奥多罗冰凉的小手：“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蒂娜…”特奥多罗声音沙哑地说道，他认出身边为他流泪的女孩，他姐姐玛蒂娜·菲尼斯。
“虽然大脑出血，但是目前没有生命危险，记忆也没有受到损伤。”医生翻开特奥多罗的眼皮检查，确定病床上的小少年不会出现生命垂危的体征。
两个月后，特奥多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单薄的身体，枯黄的头发，脸颊凹陷显得眼睛格外突出。全身上下唯一能看的就是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像是晨间的小溪。
这就是贫民区的孩子，跟他车祸前一模一样，唯独不同的是头顶。
他的头发是姐姐用剪刀剪的，毛刺扎手，就像栗子外壳，毛刺中间出现一株草苗。
特奥多罗伸手去拔头顶的草，但拔不掉，反而扯得头皮疼，他大声喊自己的姐姐：“蒂娜，我头上有根草！”
玛蒂娜听见特奥多罗的喊声，担忧地走过来蹲下身检查：“怎么了？”
特奥多罗捉着玛蒂娜的手放到头顶：“我脑袋上长了一根草。”
玛蒂娜看向特奥多罗的头顶，只看到营养不良的头发分叉：“没有草，是不是翘起来的头发？”
特奥多罗看向镜子，玛蒂娜的手压下那根草，但她显然感受不到那株草的存在。只有自己能看见能摸到那根细嫩的草苗。
“我收拾好东西了，跟我去前台办理出院手续。”玛蒂娜向十岁的弟弟伸出手。
特奥多罗乖乖地牵上去，他没有注意到姐姐如释负重的脸色，一心思考自己为什么脑袋上长草。
难道是他在病床上躺太久了，有种子在头上生根发芽。
玛蒂娜牵着特奥多罗走出医院，穿过复古繁华的罗马城区，来到郊区的廉租房。她敲了敲门，“萨米，我们回来了。”
脸色蜡黄的男孩打开门，他看到姐姐和弟弟，激动地抱住他们：“你们终于回来了！”
玛蒂娜低头安抚体弱多病的塞缪尔：“我们都好好的，医生说缇欧身体没问题了，没有后遗症，他很健康。”
特奥多罗闻到屋内传来的香气，动了动鼻子：“鱼肉？”
“我给你熬了鱼汤补身体。”塞缪尔侧开身子让玛蒂娜和特奥多罗进屋。
特奥多罗直奔碎了一角的落地镜，还是能看见那株草，生机盎然，散发着喜人的绿意。
他对着镜子发出阵阵惊讶，草苗随着他的心情来回摆动，就跟它本来长在头顶一样。
他拿起剪刀，想要把它咔擦剪掉，但是那根草会躲开，哪怕他用手按住它，它也会从手心溜走。
剪了几次没有成功，特奥多罗放弃了，头上的草嚣张地扭了扭根茎。
塞缪尔看着对镜子大呼小叫的弟弟：“缇欧怎么了？”
玛蒂娜叹了口气：“他坚持自己头上有根草，应该是车祸引发的问题，不过不影响身体健康。”
玛蒂娜环顾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熟悉到知道每个剥落的墙皮，陌生到她上次来已经是四十年前。
她是玛蒂娜，但不是二十四岁的玛蒂娜，而是六十四岁的玛蒂娜。
她在病床上停止呼吸，再次睁眼回到了二十四岁。
本应该在车祸中去世的弟弟缇欧还活着，体弱多病的弟弟萨米还没有病逝。
玛蒂娜心情五谷杂陈，虽然从好莱坞有名的经纪人变回二十四岁的贫民窟女孩，但是缇欧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死于车祸。
这对她来说是最幸福的事情，她忘不了自己的小天使在怀里停止呼吸的场景。
当下最重要的是赚钱，离开乱哄哄的贫民区，攒够给萨米做骨髓移植的钱，送缇欧上大学，并且发展自己未来的事业。
塞缪尔看了看陷入沉思的姐姐，又看了看揪头发的弟弟，出声打破沉默：“我熬了鱼汤，你们要不要喝完再想自己的事情？”
特奥多罗听到有吃的，蹦蹦跳跳坐到餐桌前，眼巴巴等待哥哥给自己盛汤：“萨米萨米，我饿了。”
玛蒂娜坐到椅子上，她可以从经纪人干起，争取成为制片人，可这一切要建立在有人脉有经济的基础。
特奥多罗推了推玛蒂娜的手臂：“蒂娜，吃饭呀。”
玛蒂娜朝特奥多罗露出慈爱的笑容，后者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刚才的表情好像老婆婆。”特奥多罗小声说道，他从姐姐年轻的脸庞上看出了六十岁老人的表情。
玛蒂娜脸黑下来，在特奥多罗脑袋拍了一巴掌：“吃饭！”
她舍不得打体弱多病的塞缪尔，但是对身体皮实的特奥多罗从未手软。
特奥多罗收到熟悉的巴掌，终于安静下来喝完碗中的鱼汤，打了一个饱嗝儿。
他看着安静喝汤的姐姐和哥哥：“今天好安静。”
塞缪尔领会到特奥多罗话语的含义：“因为意大利队输掉了比赛，科伦坡先生把电视机砸了。”
科伦坡是住在菲尼斯家隔壁的单身男人，酷爱赌球，经常把积蓄输得精光，买的球队输掉比赛就破口大骂。
以至于玛蒂娜特别讨厌足球，尤其是看球赛的男人，她两辈子都自动屏蔽足球有关的一切。
意甲被叫作小世界杯的年代，即使拒绝讨论足球，玛蒂娜仍然知道每届世界杯冠军，直到她前往美国。
她记得2002年和2006年世界杯冠军，唯独不记得1998年世界杯冠军。
因为她心爱的弟弟死在1998年，她根本没心情关注外界的事情。
玛蒂娜有些懊恼，要是知道98年胜利的国家队，她应该能赚一笔快钱，这样的话能带弟弟们离开贫民窟。
特奥多罗两只小爪子扒着桌边，半张脸藏在桌子底下，脸上写满了心虚。
玛蒂娜斜了他一眼，她知道缇欧喜欢足球，而且经常背着她去踢野球，她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看见特奥多罗准备张嘴，直接说道：“不可以。”
塞缪尔夹在姐姐和弟弟中间，两头为难，他希望缇欧快乐，又不想看到蒂娜生气。
他摸了摸特奥多罗毛刺头：“你刚恢复身体，别去外面瞎跑了。”
玛蒂娜想好未来的方向，天天早出晚归，留两个弟弟看家。
特奥多罗看到正在给人缝补衣服的塞缪尔，上前晃了晃他的手臂：“萨米，我想出去。”
“不行哦，蒂娜让我看着你。”塞缪尔把补好的衣服放到旁边，晚上有人来收，他可以得到一笔微薄的薪水。
“而且足球有什么好的，看起来就很危险，受伤了怎么办？”
“蒂娜那么辛苦，我们不能给她添麻烦。那些孩子总诱哄你去踢球，对你有所企图。”
特奥多罗捂住耳朵跑开，他哥哥虽然身体不行，但是唠叨功力特别强，能不停地对他说教，直到他认错为止。
塞缪尔补好衣服，他来到厨房查看剩余的食材，脑子里想着如何用简陋的食材做出美味的饭菜。
早逝的双亲购买毒/品耗尽全部钱财，没有给菲尼斯姐弟留下任何东西。
菲尼斯家的孩子自打出生起就生活在位于罗马拉齐奥大区的贫民区，街区由长达一公里的公寓组成的“蛇形公寓”。
这里毒/品和瘾/君子泛滥，破败不堪，没有秩序，没有道德，被叫作罪犯的摇篮。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那条沟壑，真正进入罗马。
罗马贫民窟出身的孩子和其他地区贫民窟出身的孩子不同，他们能看到繁荣的市区，举世闻名的建筑，可以看见光，却无法走出黑暗。
塞缪尔每天都会向上帝许愿，希望用自己的生命换取蒂娜和缇欧离开贫民区。
他发现框子里只剩下紫甘蓝，橱柜空空如也，面包都没了。
“缇欧，你去超市买一个面包，记得买临期的。”塞缪尔掏出1000里拉让特奥多罗去买食物。
特奥多罗从破烂的床板是蹦起来，接过塞缪尔手里的纸币跑出家门，穿过泥泞小道来到超市。
他路过巷子的时候看见店员打开后门，把手里的黑色垃圾袋丢进垃圾桶。
等到店员关门，特奥多罗走上前把那个黑色垃圾袋拿出来，用指甲撕开袋子，看到里面各式各样的面包。
他翻看里面的面包，闻了闻手上的奶油吐司，没有发霉的气味，大概是过了两天处理掉的东西。
特奥多罗像是掉进大米缸的小鸡，开心地抱起黑色垃圾袋往家里走去：“嘿嘿，好多面包。”
路过一个破旧的球场，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菲尼斯，要不要来赌球？”德拉戈冲特奥多罗问道，他颠了颠手里漏气的足球。
特奥多罗想起兜里的1000里拉，他看到球场旁边堆积的纸票和硬币，表情平静地说道：“四六分。”
德拉戈挠了挠剃的光秃秃的脑袋：“我们六，你四？”
特奥多罗领着黑色垃圾袋转身就走：“不踢。”
德拉戈连忙拉住他：“我们四，你一个人六！”
“这还差不多。”特奥多罗脸上带着得意，他放下“垃圾”，跑到球场发现几个关键人物不在。
2. 第 2 章
老街区的赌球不是像成年人那样买博/彩压胜负和净胜球，而是孩子们之间打赌。
中产阶级的孩子来到老城区破旧的足球场踢球，他们穿着干净的球衣，有崭新的足球，出手阔绰，用零花钱来赌球。
特奥多罗跟他们打赌来赚取饭钱，这是他给菲尼斯家添补家用的手段。
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哪怕再黑心的老板也不敢雇佣他打工。
偶然间，他发现自己踢球的天赋，他可以轻松地玩转脚下的足球，将足球送进球门。
从此，特奥多罗开始了赌球，他和同样是贫民区出身的德拉戈四处寻找有钱的孩子打赌，赢得金钱。
特奥多罗接过破布填充的足球，用膝盖颠了几下：“那些少爷呢？”
少爷是他和德拉戈给中产阶级的孩子起的外号。
“他们心情不好，最近没心情踢球。”德拉戈站在特奥多罗身边回答道，他明明比特奥多罗高上一大截，在对方身边像是小弟。
特奥多罗想起前几天塞缪尔说的话，挑眉：“因为意大利输了？”
德拉戈看着破旧的足球在特奥多罗身上玩出花样：“是的。”
特奥多罗瘦削的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有钱人真矫情。”
德拉戈连忙附和：“是啊，我们为了多活一天努力，他们竟然为这种事情伤心。”
特奥多罗看向不远处同样面黄肌瘦的男孩们，对方跟他一样是贫民窟的孩子，估计抱着同样的想法，赚取今天的饭钱。
他收起脸上不屑的表情，变得专注认真：“我们踢吧。”
他秉持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多赚1000里拉还能给蒂娜和萨米买香甜的蜂蜜蛋糕。
破烂的足球被人抛起来，德拉戈利用身高优势抢占先机，他想都不想直接把球传给被人围困的特奥多罗。
特奥多罗看着把自己团团围住的三个人，通过假动作骗过他们，轻松地脱困，他马不停蹄往球门跑，把脚下的足球暴力抽射出去。
德拉戈上前和特奥多罗击掌，这是他们的合作方式。他用自己的身高拿到球权，将球想方设法传给特奥多罗。
他知道，只要特奥多罗脚下碰到球，意味着那颗球是必进球。
他劝过特奥多罗去球队的青训营试训，可惜特奥多罗从未回应。
几个传球触球，特奥多罗身边不再是三个后卫，中场放弃职责跟着围困。
有人试图用脚踹特奥多罗的小腿，但是后者轻巧地避开，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动作。
有人想拉扯特奥多罗的衣服，但是他跑得飞快，别人连衣角都够不到。
特奥多罗灵活地在人群窜来窜去，他把球踢给位置绝佳的队友，对方成功把球射进只有门将的球门。
他听到对方门将崩溃的大喊，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蜂蜜蛋糕，菲尼斯的蜂蜜蛋糕～
特奥多罗想到姐姐和哥哥的夸赞，心里美滋滋。他也能为菲尼斯家分担压力！
德拉戈看着快乐足球的特奥多罗，只有踢球才会让特奥多罗傲慢欠揍的脸蛋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特奥多罗所在的队伍赢下比赛，计分的孩子不忍心看牌子上面的大比分。
德拉戈迅速敛好地上的钱财，他把所有钱揣进口袋：“好了，我们快点走。”
“慢着！”对方队伍的领导者叫住他们。
德拉戈示意自己的人保护瘦小的特奥多罗，他站在队友面前看着红发男孩：“我们赢了，没有犯规。”
弗兰克看了一眼身边矮小的男孩，对方动作唯唯诺诺，他直接一巴掌打过去：“拿钱出来啊！”
特奥多罗皱起眉头，但他没有上前，在队友们的保护圈里攥紧手上的黑色塑料袋。
奇诺颤抖地摸出皱巴巴的2000里拉纸币放在地上。
“我们再比一次。”弗兰克说道。
特奥多罗拽了拽德拉戈的衣角：“答应他。”
德拉戈面露犹豫，“你还行吗？”
“我能赢。”特奥多罗头上的小草轻轻摆动，他发现自己的体力比车祸前好，猜测那株草可能是恢复体力的东西。
他在家里试过耗尽全部体力，但是体力只是缓慢地恢复，他推断那株草有容量，只能恢复固定的体力。
没了能量要重新积累，听起来没有大用处，但对他踢球来说是个好东西。
德拉戈咬了咬牙：“好，我们答应你。”
新的一场比赛开始，德拉戈瞄准足球落下的位置，迅速冲过去抢夺足球。
特奥多罗找准位置，他感受到有人贴在自己身后，警觉地避开身子，果然下一秒就有脚伸过来。
他冷下脸，甩开盯防的人去接德拉戈的传球。
一群踢球的少年引来附近不少人围观，其中包含一位膝盖缠绕着弹力绷带的男人。
内斯塔刚经历自己首届世界杯，他在第三场小组赛右膝韧带拉伤，提前结束世界杯之旅，接着又看到意大利输给法国。
这场世界杯对意大利来说不是美好的回忆，准确来说，只要没拿冠军，都不算美好的回忆。
大伤未愈，俱乐部给出时间让内斯塔养伤，不能踢球，他像是一个无业游民在拉齐奥大区闲逛。
就像现在这样，他乔装打扮站在人群中看一群孩子踢球。
眼前的比赛可以说烂到没眼看，规则全无，没有吹哨的裁判，男孩们频频做出犯规的动作。
内斯塔看见红发男孩的脚冲着瘦小的黑发男孩踢去，职业眼光让他一眼就看出来对方不是为了断球，纯粹想废人。
他正准备出声叫停比赛，个子高的棕发男孩喊了一个名字。
“菲尼斯！”
特奥多罗听到德拉戈的声音，抬头看着空中降落的足球，他精准地找到位置，一脚把足球送进球网。
整套动作赏心悦目，行云如流水，周围人齐齐为他叫好。
内斯塔望着眼前瘦弱的少年，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一只美丽灵动的鸟儿，灰扑扑的球场因为一只漂亮的鸟闪闪发光。
特奥多罗看着德拉戈把钱踹进口袋，不放心地说了一句：“你不能赖账。”
“不会，我肯定分好钱。”德拉戈搓了一把特奥多罗的发丝，推攮着他离开足球场回到自己的地盘。
一道低沉的男声开口：“可以和我踢一场吗？”
特奥多罗抬起头看向出声的男人，长脸蛋，高鼻梁，一根发带顺着发际线捆住半长的黑发，五官英俊迷人，气质优雅。
他没等德拉戈回话：“不可以。”
内斯塔没想到特奥多罗会拒绝得如此干脆，他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口袋取出一张钞票放在地上。
“五万…五万里拉！”德拉戈看到地上的钞票，眼睛直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钞票。
旁边有人提醒：“嘿，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贫民区的孩子家里没有电视机，但不乏有人蹭过商场的电视，科尼环住特奥多罗的肩膀，给他介绍对方的来历：“他是亚历桑德罗·内斯塔，拉齐奥的队长，这次世界杯他有上场。”
特奥多罗握住德拉戈的手臂：“别看了，走吧。”
德拉戈早就被五万里拉冲昏头脑，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小弟也没有动。
贫民区的孩子传来咽口水的声音，五万里拉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巨款。
“踢赢了你们可以得到五万里拉。”内斯塔撩开裤子，露出用弹力绷带的右腿，“我受伤了，只能发挥百分之一的实力。”
德拉戈看向特奥多罗，神情恳求地看着他：“菲尼斯……”
特奥多罗望着面前温和无害的男人，舌尖舔了舔刚长出来的虎牙，蒂娜和萨米有肉吃了。
“好。”
比赛有了内斯塔的加入，人把球场围的水泄不通，有人自发主持球场周边的纪律。
野球比赛逐渐有了正规赛的雏形。
有人站出来担任裁判，站在周边盯着场上的举动。
德拉戈突破防线，把球传给特奥多罗。
特奥多罗闻声而上，脚尖停住足球，带球往对方球门跑去。
准备射门的前一秒，他脚前的球被截断，回到后场。
“防守！”德拉戈冲自己队伍的后卫吼道。
科尼把球从弗兰克脚下抢断，重新传给德拉戈。
德拉戈再次将球传给特奥多罗。
特奥多罗眼睛紧紧盯住足球，加快速度带球冲刺，射门！
嗯？
特奥多罗不可置信地看着球再次从脚边溜走，对方没有任何犯规动作，直接把他的球拦截。
他喃喃自语：“怎么会……”
他看向内斯塔，那道身影像是无法跨越的大山。
十岁的特奥多罗初次在足球尝到挫败的滋味，他朝德拉戈喊道：“给我球！”
射门，挡住。
射门，挡住。
射门，挡住。
……，……。
他的一切攻击都被内斯塔断掉，他甚至想不通到底怎么断掉球。
他不管做什么，对方总能在他眼前勾走足球。
特奥多罗脸色变得难看，他试着把球传给另一个队友，但是对方被抢得比他还快。他好歹能坚持到球门附近。
德拉戈累得气喘吁吁，他的脑袋由于长时间顶球，现在隐隐作痛。
弃权，代表输掉比赛。
汗水滑过特奥多罗的脸颊，他看着内斯塔沉静的脸庞，他知道自己目前过不了他。
哪怕对方只能发挥百分之一的实力，甚至还放水了。
但是他赢不了。
特奥多罗盯着面前的男人，他生于鱼龙混杂之地，很小就懂得大人是有所企图。
这个叫内斯塔的男人，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不觉得一堆“小垃圾”会让内斯塔大动干戈。
特奥多罗瞥向内斯塔受伤的膝盖，撞击伤口？
不，那太卑劣了。
3. 第 3 章
内斯塔对特奥多罗确实有所企图，不是对小孩心念念的过期面包，而是对他这个人。
即使他不是球探，但是他也能看出特奥多罗的潜力。
若是能早早收到拉齐奥青训，拉齐奥未来一定能拥有一位亮眼的前锋。
对手的攻势很弱，射门不准。但架不住有个防守大师不断地喂球，射门技术再差，进球是早晚的事情。
德拉戈只能看着弗兰克的人把足球送进自家球门，人彻底傻掉了。
科尼上前摇晃失魂落魄的德拉戈：“队长，你还好吗？”
弗兰克的队伍一拥而上，抢夺地上的钞票和硬币。
特奥多罗看见自己的一千里拉被某个棕发男孩拿走，他想到出门前慎重地把钱交给自己的塞缪尔。
他把塞缪尔补衣服赚来的钱输掉了，认清这个现实，他垂下毛刺脑袋。
内斯塔没有理会分钱的男孩，他走到德拉戈队伍，先是夸奖科尼：“你刚才的几次抢断很干净，非常漂亮。”
科尼原本沮丧的心情顿时明亮，他输掉了比赛，可是他输给了内斯塔！
那可是内斯塔！被意大利国家队征召的顶级球员！二十三人之一！
内斯塔甚至夸奖他踢得好！
科尼揪了下耳朵，他想要内斯塔的签名，但是没有纸笔，不过很快有人上来围住内斯塔要签名，他借了别人的纸笔拿到内斯塔的亲笔签名。
德拉戈郁闷的表情一扫而空，刚才内斯塔夸赞他是出色的队长，成功让他保持了威信。
他是拉齐奥大区的人，理所应当对拉齐奥俱乐部有着特殊的情感，更别提内斯塔还是拉齐奥的队长。
男孩们的心情都被哄好，除了特奥多罗。
内斯塔等到围观的人离开，只剩下德拉戈队伍，他看到德拉戈拽特奥多罗的衣袖，被后者狠狠地甩开。
他没有加入比赛就记住了黑发黑眼男孩的名字，菲尼斯。
有着凤凰的姓氏，罗马人不屈的血性。
德拉戈看见内斯塔走过来，推了推低着头的特奥多罗：“内斯塔来了。”
特奥多罗推开德拉戈，他不想和害他丢钱的混蛋说话。
内斯塔弯下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少年。”
他说的是实话，若不是他对罗马有清醒的认知，他说不定会精神恍惚，以为自己站在巴西的街头。
一个意大利孩子踢球风格像是巴西人，诠释桑巴足球，具有漂亮的观赏性，脚法花里胡哨不失水准。
内斯塔真心实意的夸赞依然没有让特奥多罗重新展露笑颜，他心里想的是自己痛失一千里拉。
“孩子？”内斯塔发现小孩的肩膀开始抽动，担心地握住他的肩膀：“你在哭吗？”
特奥多罗抬起头，眼睛已经变成蛋花的形状，哭着控诉面前的男人：“你这个大坏蛋！欺负小孩，不要脸！哇呜呜呜………”
小孩哭得撕心裂肺，让人看了不忍心。
内斯塔伸手去擦特奥多罗脸上的泪水，但是越擦越多，手心很快积攒小水潭，他从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小男孩。
“我恨你！萨米给我的钱没了……”特奥多罗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他心痛到无法呼吸。
内斯塔掏口袋，询问旁边的德拉戈：“他输掉了多少钱？”
“呃，一千里拉。”德拉戈本来很担心，但是看见特奥多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脸火辣辣的疼。
内斯塔以为自己听错了，嘴上重复：“一千里拉？”
特奥多罗嗓子哭哑了，但是眼泪依然没有止住，“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内斯塔看着那双哭红的眼睛，他迅速掏出钱：“别哭了，我把钱给你。”
“一千里拉怎么能买我的时间。”特奥多罗不再流泪，哭到抽泣，冒出一个鼻涕泡泡，他可是花了时间踢球。
内斯塔抖了抖手上的钞票：“你看清楚这是多少？”
特奥多罗拿走内斯塔手上的钱，数上面的零，十万里拉？！
“啪嗒——”
一颗黄豆大的眼泪落到地上。
内斯塔以为小孩又要开水龙头，掏出身上剩下的钱塞到特奥多罗手里：“钱都给你，别哭了。”
特奥多罗吸了吸鼻子，低头数手里的钱，总共五十万里拉，他被天降横财砸晕，好多钱。
内斯塔看到特奥多罗像是一毛不拔的小公鸡，宝贝地把钱塞进口袋，甚至往深处掖了掖。
特奥多罗觉得自己哭得真值钱，早知道他提前哭了，不用累死累活抢球射门。他把眼泪憋回去，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水。
内斯塔看着刚到自己腰腹的小孩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垃圾袋，绕过他离开球场。
“嘿！”
特奥多罗捂住自己口袋，进了他兜里的钱没有拿出去的道理，神色不悦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想干什么？！”
恶劣的大人，果然有所企图。
他分析面前的男人，成年人喜欢找贫民窟的孩童做违法的勾当。
内斯塔看到特奥多罗财迷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有没有兴趣加入青训营？”
特奥多罗摇头：“我不去青训营。”
“为什么？”内斯塔看着特奥多罗身上带补丁的T恤，还有开胶的球鞋，进入青训营能得到合同，合同有补贴，他觉得眼前的男孩很需要这笔钱。
特奥多罗在内斯塔的注视下拽了拽身上的衣服：“我不喜欢足球。”
内斯塔愣住：“你不喜欢？”
特奥多罗点了下小脑袋，他不想让玛蒂娜伤心，“对，它只是我赚钱的手段。”
硬要说喜欢，那么他更喜欢足球带来的金钱。
内斯塔看着特奥多罗哭过后清澈见底的眼睛，上前牵起他的手：“你想不想赚更多的钱？”
特奥多罗毫不犹豫地回答：“想！”
“成为正式的足球运动员就能赚到更多的钱，以你的天赋一定能成为出色的球员。”内斯塔意识到对于贫民窟长大的孩子，不能用对待普通人家孩子的方式去交流。
特奥多罗低头思索，他脑海出现一个天平，蒂娜和萨米不喜欢他踢球，但是踢球能赚钱给他们花。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主动牵住内斯塔的大手：“先生，我想我是喜欢踢球的。”
说完，特奥多罗努力睁大眼睛，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内斯塔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小男孩，心里默默说道：臭小子。
“你可以说服我的哥哥吗？萨米不喜欢足球。”特奥多罗摇了摇内斯塔的手说道。
“走吧，带我去见你的家长。”内斯塔握紧特奥多罗的手，被小手牵着走向一辈子都不会来的地方。
他在街头遇见一个小骗子，营养不良，头发枯黄，但是他被对方的球技糊住眼睛，潜意识认为自己牵着世界上最讨喜的小孩。
特奥多罗把内斯塔带到贫民窟，拍了拍自家门板：“萨米，我回来了。”
塞缪尔拉开一条门缝，他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不止自己的弟弟，看到门外的人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请问你是？”
特奥多罗回想德拉戈告诉他的名字：“他是内斯塔，踢足球的，拉齐奥队长，不久前踢了世界杯。”
内斯塔微笑着向门后的男孩打招呼，“我想谈一下这孩子的问题。”
塞缪尔看了眼特奥多罗，拉开门让他们进屋：“缇欧没有惹事吧？”
“不，他很好。”内斯塔否认，他接过塞缪尔递过来的杯子。
特奥多罗拉内斯塔在沙发上落座，靠在他身边，看着哥哥说道：“我买好了面包。”
塞缪尔注意到特奥多罗暗戳戳贴近的小动作，不由得皱眉：“内斯塔先生膝盖有伤，你怎么能靠在别人伤口上？”
特奥多罗情绪低落，准备起身却被内斯塔按住。
“不碍事。”内斯塔温柔地摸摸特奥多罗的脑袋。
他望着姿态病怏怏的塞缪尔：“缇欧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球员，你们可以让他考虑踢足球，拉齐奥青训营的补贴很丰厚。”
塞缪尔婉言谢绝：“您太高看他了，缇欧这样的孩子意大利多得是，他只是稍微有点天赋。”
“我不这么认为，他有出色的球感，细腻的盘带，还有前锋射门意识，这不是有点天赋。”内斯塔出声反驳道。
塞缪尔正准备说话，门被推开。早出晚归的玛蒂娜回到家，看见沙发上长相俊美的男人：“您好。”
塞缪尔上前给姐姐介绍内斯塔的身份，“……内斯塔先生想要缇欧去踢球。”
玛蒂娜蹙眉，她不赞成自己的弟弟走职业道路，上辈子当经纪人她带过网球运动员，对方看似风光无限，可是伤病不断，为了上场打止痛针，有次比赛还打了封闭。
她想让缇欧坐在明亮的大学教室，毕业后找到社会地位高的工作。若是考不上大学，她的能力可以养他一辈子。
“抱歉，缇欧从小被我和萨米宠坏了，我只想让他无忧无虑度过一生，不想让他受伤，遭到观众的嘘声。”
玛蒂娜眼睛看向内斯塔受伤的膝盖，想到同样的伤出现在缇欧身上，她会彻底心碎。
内斯塔听出玛蒂娜语气中的坚定，便放下坚持：“我知道了，菲尼斯小姐。请原谅我今天冒昧的举动。”
特奥多罗看着交涉的两个成年人，他握住内斯塔的手：“你要走了吗？”
玛蒂娜作为一家之主，打断道：“缇欧，你送内斯塔先生离开科尔维阿因。”
4. 第 4 章
特奥多罗送内斯塔走到科尔维阿因的边界，他指向不远处的阳光大道：“那里不属于我们管辖的范围，他们不会乱来的。”
内斯塔踏上石子路，站在亚平宁的阳光下，他看向涂鸦墙下的小孩。
特奥多罗被围墙的阴影笼罩，他咧开嘴笑了：“再见，今天和你踢球很开心！”
阴影线如同沟壑一样将两个人隔绝开，一个是意大利家喻户晓的球星，一个是科尔维阿因随时可能死掉的小孩。
一瞬间，内斯塔觉得呼吸困难，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就像自己无法挽救世界杯的败局。
他走上前，在特奥多罗面前蹲下身：“你想不想吃冰淇淋？”
“冰淇淋？”特奥多罗想起小孩子人手一个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吃过。
内斯塔握住特奥多罗的手，轻声说道：“我请你吃冰淇淋，就当是陪我踢球。”
特奥多罗不知道有钱人的脑回路，但他想尝尝冰淇淋的味道。
等到冰凉的奶油入口即化，特奥多罗开心地眯起眼睛，真好吃。
他咬了一口脆皮，脑子里想到：如果蒂娜和萨米能吃到好吃的冰淇淋就好了。
内斯塔和特奥多罗坐到台阶上，一起吃冰淇淋看着罗马城的落日。
等到告别的时候，特奥多罗察觉到内斯塔依依不舍的情绪，他对人类的情绪很敏锐。
这个高大的男人似乎很失落，浑身散发着低沉的气息。
他张开手臂，给内斯塔一个拥抱：“有机会的话，我会去商场看你的比赛。”
内斯塔望着特奥多罗奔向黑暗的身影，大脑充斥：拐走未成年儿童会判多少年？
特奥多罗警惕地穿过瘾君子聚集地，躲开朝他兜售违禁品的男人，往家的方向跑去。
特奥多罗回到家，看见玛蒂娜和塞缪尔正在整理他带回来的面包。
他邀功似的喊道：“我给家里赚了五十万里拉，酷毙了，对吧？”
塞缪尔去小破厨房准备晚餐，留下玛蒂娜跟特奥多罗谈话。
“缇欧很喜欢内斯塔先生？”玛蒂娜将形状完好的红豆面包放在特奥多罗手心。
特奥多罗仿佛能感受到牙齿间残留的甜味，他没有正面回答姐姐的问题：“他的钱和他的话一样多。”
明明看起来像是沉默寡言的男人，偏偏能嘚啵个不停。
玛蒂娜眉头微动，没有正面回答，那就是喜欢了。
内斯塔身形高大，拉齐奥队长的身份让年少成名的他提前拥有了可靠的气质。
这一角色恰好是特奥多罗成长中缺少的，它的名字是父亲。
特奥多罗想到内斯塔轻松地把他举起来放在肩膀上，带他去买冰淇淋。
他坐在内斯塔的肩膀，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明亮。
内斯塔能做到姐姐和哥哥无法做到的事情，让特奥多罗不由得心生向往，哪怕只有几个小时的爸爸体验卡，他也很开心。
玛蒂娜温声问道：“缇欧长大想做什么？”
特奥多罗观察姐姐的表情，揣摩对方想要的答案：“医生或者律师。”
“缇欧。”玛蒂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古板的监护人吗？”
特奥多罗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嚼了两下咽进肚子：“我是说，我不止有一个梦想。”
“因为你想给萨米治病，所以你想成为医生。因为你想帮我拿回被拖欠的工资，所以你想成为律师……”玛蒂娜捏紧手中柔软的面包，她看着懂事的弟弟：“我想知道，如果你不为任何人着想，你梦想的职业是什么？”
特奥多罗抬头注视姐姐有些难过的眼睛，“或许是足球运动员。”
他喜欢进球的感觉，那时候他会忘记自己所处的环境，沉浸在喜悦。
他对内斯塔撒谎了，其实他很喜欢踢球。
“我送你去拉齐奥青训营。”玛蒂娜说道。
特奥多罗眼睛一亮：“真的吗？”
他抑制内心的喜悦，坐回沙发：“其实去不去都无所谓。”
玛蒂娜用力揉了揉特奥多罗的脑袋：“你是我和萨米最爱的弟弟。”
塞缪尔端着晚餐走出来，招呼谈完话的姐弟吃饭。
特奥多罗兴奋地向塞缪尔公布谈话结果：“蒂娜同意我去踢球了！”
塞缪尔愣了几秒，表情犯难：“这样的话，是不是要准备球鞋？”
他们家穷得面包都买不起，哪里买得起专业球鞋？
玛蒂娜脸色平静地安抚不安的特奥多罗：“只是一双球鞋而已。”
不知道玛蒂娜怎么做到的，她第二天下班回家，真的给特奥多罗带回一双崭新的球鞋。
跟粗枝大条的特奥多罗相比，塞缪尔想的就很多了，他担心地拉住姐姐的手腕：“你怎么买的球鞋？”
“我找老板提前透支工资，只不过要牺牲休息时间去整理货架的西红柿。”玛蒂娜看着紧张的塞缪尔，露出无奈的笑容。
塞缪尔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不是说……”
“不要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玛蒂娜抱住塞缪尔瘦成皮包骨的身体，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塞缪尔枕在姐姐的肩胛处，他小幅度地点点头：“菲尼斯家会越来越好。”
世界杯画下终止符，打败意大利的法国队最终问鼎冠军，在法兰西大球场为国家队服上增加了一颗星星。
意大利的蓝衣军团分散开来，球员各自回到所在的俱乐部，直到下次世界杯被征召。
闷热的下午，玛蒂娜带着特奥多罗造访拉齐奥的训练基地福尔梅洛。
拉齐奥青训营的教练伊莱西奥看着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少年，目光带着审视，少年的姐姐告诉他，自己的弟弟是一名有天赋的前锋。
他对这句话表示怀疑，这样的小身板放在球场就是被撞飞的宿命，十岁的男孩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偏小。
伊莱西奥不是目中无人的性格，他让特奥多罗去热身，跟青训营的球员踢一下。
他看见特奥多罗站在场外没有动作，不禁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热身？”
特奥多罗回给他同样的疑惑，“什么是热身？”
年过半百的伊莱西奥觉得有些荒谬，这个孩子连热身是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连球都不会踢。
助教举手示意半场结束了，场上的比分是6：7。
青训营的训练场在室内，场地并不大，前锋进球还是很容易。不过意大利盛产后卫，比分没有达到两位数。
伊莱西奥招来一个金发男孩，“你把衣服给他。”
金发男孩闻言照做，脱下衣服递给瘦小的男孩。
特奥多罗摸了摸手里质感非常好的衣料，套在身上，对方的球服对他来说很大，穿上去空荡荡的，他只好把衣摆插进短裤，避免它干扰自己跑动。
伊莱西奥看着特奥多罗进入蓝方球队，示意下半场比赛开始。
红方球队处于领先的位置，死死防守对面，让蓝方前锋无计可施。
特奥多罗穿梭在球场上，他进来就发现了青训营踢球的方式。
比赛节奏沉闷，两方球员仿佛是照本宣科，做着规范的攻防动作。
所有人都是照本宣科去踢球，特奥多罗蹭了下鼻尖，这也太无趣了，他想给球场增加点欢乐。
场上没有一个人认识他，故而没有人给他传球。
训练的孩童背景几乎都是中产阶级，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没人寄希望于瘦弱的男孩。
伊莱西奥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玛蒂娜，看起来丝毫没有为弟弟遇到困境而担忧。
蓝方中场准备把球传给前锋，却被对面的中场拦截。
红方中场带球往自家半场跑去，170公分的小伙子正准备射出一记长传。
红方前锋只感觉到眼睛一花，他脚前的球没了。
特奥多罗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摆脱红方队员的盯防，成功把球变到自己脚下。
伊莱西奥眨了眨眼睛，他没有看清特奥多罗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问助教：“你看到他是怎么断球的吗？”
助教老实地摇头：“我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先生。”
蓝方队伍精神一振，有人站在开角球的方向冲特奥多罗喊道：“这边！”
伊莱西奥集中注意力，现在到了传球的时候，把球传给合适的队友也是考察的一环。
特奥多罗接下来的动作表明，不传。
他脚下黏着好不容易“偷”来的球，玩得起劲，依靠变化莫测的步伐戏耍红方的后卫。
这些人比他踢野球的人难对付，但是动作干净，不会明目张胆犯规踢他的小腿。
特奥多罗喜欢黏着球玩，享受球在脚下的触感。
伊莱西奥看着特奥多罗浪费几次绝佳射门机会，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吼道：“你快点射门。”
足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轻松地落入球网。
男孩进球的姿势赏心悦目，比起踢球更像是在变魔术。
时间结束，比分维持在8：7。
特奥多罗依靠一射一助攻帮蓝队拿下训练赛的胜利，他奔向姐姐，让她擦拭自己脸上的汗水。
伊莱西奥把手里的记事本交给助教，走到特奥多罗面前，伸出手：“欢迎来到拉素，小雄鹰。”
特奥多罗抬头看向玛蒂娜，后者鼓励地看着他，他高兴地握住伊莱西奥伸出的手：“我很荣幸为拉齐奥效力。”
他不了解拉齐奥的历史，但是这支球队和他紧密联系起来。
他成为拉齐奥的一员。
5. 第 5 章
伊莱西奥不否认特奥多罗表现很亮眼，但让他下定决心和男孩的国籍密不可分。
拉齐奥的主席瑟乔·克拉尼奥蒂喜欢阿根廷人，对巴西人并不感冒。
他的到来改写拉齐奥的历史，不停地购入大牌球星，先是高价签下胡安·贝隆和克里斯蒂安·维埃里，又是从帕尔马挖了赫尔南·克雷斯波。
让特奥多罗拿到这份合同的原因是天赋和意大利国籍，不然光靠他的球技是无法打动唯爱阿根廷人的克拉尼奥蒂。
伊莱西奥接过队医的报告，看着上面多个跌破正常数值的体检报告，陷入沉思，他精心调教的队伍到底输在哪个地方？
一堆壮如牛的男孩踢不过一个弱小的可怜包。
特奥多罗嘴里嚼着能量巧克力，在队医充满关怀的眼神下又拿了一个吃。
队医一只手就能握住特奥多罗两只手腕，他怀疑男孩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谢谢你。”特奥多罗朝队医绽放笑容，他把包装纸上的巧克力舔得干干净净。
队医气血上涌，将一整盒巧克力送给特奥多罗，“以后你想吃多少都可以，没有了可以找我要。”
玛蒂娜看着弟弟言语熟练地收获免费的巧克力供应商，无奈地扶额，菲尼斯家的孩子心眼多，缇欧的心眼等于她和萨米加在一起。
特奥多罗知道自己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并且能将他们的怜悯之心化为自己的助力。他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只需要睁大可怜巴巴的眼睛，就能收到投喂。
只不过他不喜欢讨好别人，除非是饿到快要昏倒，他才用这个技能。
伊莱西奥检查完特奥多罗的体检报告，态度强硬地让特奥多罗住在福尔梅洛训练基地：“我们会给他搭配营养套餐，少年时期的亏损很难补回来。他必须要吃饱肚子，不然他的身高和体重是个大问题。”
玛蒂娜早就打算让特奥多罗住拉齐奥训练基地，她每天要上班，萨米身体不好，不能总看着缇欧。
让一群成年人管教弟弟是最好的决定，她没有立刻答应：“那么他一个月能回家几次？”
“周末的时候可以回家，我们会送他去足球学校，保证他的文化课不落下。”伊莱西奥打定主意说道。
玛蒂娜同意了，以特奥多罗监护人的身份在合同签下名字，她把笔塞到特奥多罗手上：“缇欧，要好好听教练的话。”
特奥多罗用力点了点脑瓜，在合同签下自己的名字，他想起自己还没有安排好宿舍，跑到伊莱西奥面前问道：“教练先生，我想见内斯塔。”
不苟言笑的教练摸了摸特奥多罗的脑袋：“你认识内斯塔？”
玛蒂娜说道：“内斯塔先生建议我们来拉齐奥试训。”
伊莱西奥让身边的助教去喊内斯塔过来。
内斯塔在做康复训练，复健师发现他比之前要拼命多了，“桑德罗，你的心情看起来很糟糕。”
内斯塔放下手里的辅助器械吧“有吗？”
他想起特奥多罗，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个孩子了。
伊莱西奥的助教找到训练室的内斯塔，“内斯塔先生，有人找你。”
内斯塔被助教带着来到医务室，看到自己刚才念叨的小男孩：“是你？！”
特奥多罗冲内斯塔张开手臂，眼睛看着他：抱抱。
内斯塔get到他的意思，走上前抱起他：“你是来加入拉齐奥吗，嗯？”
特奥多罗下巴搭在内斯塔肩膀，安静地搂住他。
伊莱西奥没想到内斯塔和特奥多罗的感情这么好，“这孩子签完合同就想找你。”
内斯塔揉了揉特奥多罗的脑袋：“你是来找我的？”
他看到一旁的玛蒂娜，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改变主意，不妨碍他心情变得高兴起来，抱紧特奥多罗转了一个圈。
“我要住在福尔梅洛。”特奥多罗两只小爪子搭在内斯塔肩膀上说道。
“跟我住一个宿舍怎么样？”内斯塔想起自己还没有舍友，大手拍了拍特奥多罗的后背。
特奥多罗开心地眯起眼睛，“我们以后能一起踢球了。”
助教被特奥多罗的话逗笑了：“小子，内斯塔是拉齐奥的队长，你得升到一线队才能和内斯塔一起踢球。”
玛蒂娜安顿好特奥多罗就提出告别，临走前她吻了下弟弟的额角：“如果累的话就回家，我养你。”
特奥多罗亲了下姐姐的脸颊，“我会想你和萨米的。”
他目送姐姐走向训练基地的大门，玛蒂娜身影不见的那一刻，他立马蔫了，开始想姐姐和哥哥了。
内斯塔注意到小孩子敏感的心情，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明天训练结束的时候，我带你去超市买生活用品。今天晚上先用我的床单和被罩，好吗？”
特奥多罗乖巧地看着他：“谢谢你，内斯塔。”
内斯塔点了点他的额头：“在拉齐奥要叫我队长。”
特奥多罗沉默几秒钟，再次开口：“谢谢你，桑桑。”
“这是什么奇怪的叫法。”内斯塔捏住他的鼻子，“跟我说，队长。”
“桑桑。”
“是队长。”
“好的，桑桑。”
“队长。”
几次下来，内斯塔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他好像叫了无数次对方队长，面对那双清澈的眼睛，他半点火发不出，算了，等到长大就会改了。
伊莱西奥让内斯塔带特奥多罗熟悉福尔梅洛，打算给男孩养胖点再放出去对抗。
特奥多罗被内斯塔带着走了一天，晚上洗完澡就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内斯塔帮他盖好小被子，回到自己床上进入梦乡。
半夜，他觉得鼻子有点痒，睁开眼就是特奥多罗那张放大的脸，吓得他要叫出声。
不等内斯塔开口，特奥多罗小声说道：“我想蒂娜和萨米了。”
有记忆开始，他就和哥哥姐姐睡在一张床，直到今天才自己独自睡觉。
内斯塔原本有起床气，却被特奥多罗可怜兮兮的话语整得心脏发软，小孩子有什么错，对方只是一个离开姐姐的小孩。
他掀开自己的被子，拍了拍没有受伤的一边，“上来吧，我陪你睡。”
特奥多罗手脚麻利地爬上床，躺在内斯塔身边，他继续用大眼睛看着内斯塔。
内斯塔捏了捏眉心，“你又怎么了？”
“萨米会给我唱歌，我父母还活着的时候，他会去教堂的唱诗班唱圣歌。”特奥多罗想起每天晚上给他唱摇篮曲的塞缪尔，抱住内斯塔的手臂。
“你让我给你唱歌？”内斯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是养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吗？
特奥多罗的睫毛耷拉下来：“不可以吗？”
内斯塔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不会唱圣歌。”
他又不是虔诚的教徒，去教堂做礼拜还是看在家人的面子。
“那你会唱什么？”特奥多罗轻声问道。
“我给你唱拉齐奥的队歌，你现在把眼睛给我闭上，希望我唱完你要睡着。”内斯塔用手指戳着特奥多罗的脸蛋说道。
特奥多罗闭上眼睛，摆出聆听的姿势：“好的，你唱吧。”
内斯塔有点不好意思，给自己做了几次心里建设，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哼唱。
安静的夜晚，特奥多罗捕捉到内斯塔的歌声，他感受着对方热烘烘的温度，听着低沉沙哑的男声。
无疑它是天上最明亮璀璨的一颗
每当钟铃敲响起时
我都想唱起这首歌
……
拉齐奥在绿茵地上飞翔
拉齐奥你永远不会孤单
一只雄鹰在天上飞翔
越飞越高
……
一首歌结束，内斯塔停住声音，低头看了看枕在自己旁边的特奥多罗，凑过去能听到小孩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太好了，终于睡了。
内斯塔安心地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入睡。
第二天，内斯塔神清气爽地醒来，他觉得浑身舒服，明明被小孩折磨了一天。
特奥多罗头顶的小草摇晃身体，将主人和内斯塔笼罩在别人看不见的柔光罩下面。
内斯塔发现特奥多罗睡得正香，伸出手捏住他的嘴巴，把他弄醒：“天亮了，该去吃早餐了。”
伊莱西奥交代特奥多罗要吃训练基地的饭，不能缺少一日三餐。
特奥多罗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他平时在家可是睡到自然醒。姐姐会趁着天亮离开家，哥哥会蹑手蹑脚准备好早餐。他睁开眼，家里的两个大孩子已经在忙碌。
内斯塔扶着特奥多罗的肩膀，让他做起来，“醒醒。”
他双手捧住小孩的脑袋，手指揉搓脸上的软肉。
他觉得肉好少，打定主意要把特奥多罗养胖一些，养胖了就好揉了。
特奥多罗睁开眼，嘴里嘀咕着去洗漱，洗完了跟在内斯塔后面去吃早餐。
拉齐奥的一线队员发现，自家队长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内斯塔把特奥多罗安置在凳子上，给小孩和自己打好早餐：“你会自己吃饭吧？”
特奥多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当然会吃饭，我又不是巨婴！”
说完他拿叉子框框往嘴里塞火腿片，几口解决盘子上的三明治。
6. 第 6 章
早餐的火腿片切得很薄，特奥多罗用叉子戳了几个洞，仍然没有把它叉起来，他放下手里的叉子，直接上手。
坐在特奥多罗对面的阿根廷人放下手里的餐具，撑着下巴看特奥多罗两只手拿着熏火腿。
难民一样的吃法引起了拉齐奥一线队球员的注意，克雷斯波感受到周围的视线集中在他们这一桌，他看着一无所觉的特奥多罗，出声提醒：“嘿，小子。”
特奥多罗头也不抬，火腿一片一片往嘴巴塞，腮帮子鼓起来，他好久没有吃肉了。只有在出院那天喝了点鱼汤，便宜的鱼刺多肉少，根本没尝出味道。
克雷斯波见特奥多罗没有理会，随着越来越多的目光看过来，他忍无可忍敲了敲男孩面前的桌子：“你妈妈没有教过你用餐具吃饭吗？”
特奥多罗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头发半长，鼻梁挺拔的男人，咽下口中的肉：“我六岁的时候就没有妈妈了。”
此话一出，餐厅安静下来，帮特奥多罗拿牛奶的内斯塔走回来，听到这句话，看向愣住的克雷斯波。
坐在克雷斯波旁边的马蒂亚斯·阿尔梅达目光谴责，仿佛在说：赫尔南，你这个混蛋东西。
克雷斯波大脑拓机，过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地开口：“不是……我……我…”
内斯塔将手里的盒装牛奶塞到特奥多罗手里，弯腰抱起他离开餐厅，嘴里念叨：“没事没事，缇欧。”
留在餐厅的克雷斯波抱住脑袋：“我真是个混球！”
路过的贝隆拍了拍他的脑袋：“叫你平常口遮无拦。”
内斯塔本来想等特奥多罗去青训营报道后，再带他去超市添置日用品，但是为了让他忘掉刚才不好的事，打算先带他去逛超市。
特奥多罗坐在内斯塔怀里把牛奶盒吸出响声，克雷斯波无心的话他没有放在心上。他对母亲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指使玛蒂娜去偷钱，偷来的钱成为毒/资的一部分。
那对男女死后，他想的是：蒂娜再也不会因为没偷到钱遭到毒打。
如果他们的父母不是瘾君子，塞缪尔就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不会受到先天性疾病的折磨。
内斯塔丢掉特奥多罗手里喝光的牛奶盒，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在看什么？”
特奥多罗指向超市门口给小孩坐的购物车：“那是什么东西？”
内斯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有一辆儿童购物车，前端是红色的小汽车，小孩子可以坐在小汽车里面，家长推的扶手前面有购物筐。
他把特奥多罗塞进小汽车里面，系好安全带：“我们逛超市，你要是看到喜欢的东西可以按这个喇叭，就像这样。”
他按了下方向盘，小汽车发出嘟嘟的声音，既不像真汽车那么刺耳，又能提醒人里面有个小孩。
特奥多罗按了下方向盘，元气满满地喊道：“开车！”
内斯塔推着儿童购物车前进，他来到卖床单被罩的地方，根据导购员推荐拿来几个四件套让特奥多罗选：“这里有恐龙、鲸鱼、小鸟、猎犬……你喜欢哪个？”
特奥多罗从车里伸出手，挨个挑选，最后选了七彩小鸟的图案：“这个好看。”
两个人来到热食区域的时候，每个食物都有试吃。
内斯塔平常只需要拿自己喜欢吃的，现在多了一个孩子，他尝完觉得好吃，就拿给车里的特奥多罗。
特奥多罗只吃肉和甜品，内斯塔递给他蔬菜沙拉，他闭紧嘴巴摇头：不要绿色的食物。
内斯塔只好自己吃了两份，他没想到特奥多罗还挺挑食，完全不像他想象中贫民区的小孩。他试图推销手中的进口蔬菜：“这个比肉贵。”
特奥多罗把头摇出残影：“它不好吃，我吃过。”
他看到内斯塔疑惑的眼神，开口解释：“达尼埃莱阿姨每天都会带这些东西给我们吃，她是AUCHAN蔬菜区的负责人。”
玛蒂娜没有成年之前，他们姐弟三个人都是靠清水煮蔬菜挺过来的，毕竟没有钱买调料。
特奥多罗车祸好了之后，他看到绿色的蔬菜就反胃，头顶的小草两片叶子蜷缩起来，表达主人的不喜。
逛完热食区，特奥多罗惬意地靠在小车椅背，他好久都没有来超市蹭吃蹭喝。如果脏兮兮地走进来，超市的保安会把他当成小扒手赶出去。
内斯塔是拉齐奥区的名人，一路走来，碰见不少要签名的人，好多人懊恼没有带相机，不能一起合影。
内斯塔把手里的签名本还给球迷，发现特奥多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小车的车窗探出头，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他：“等烦了吗？”
特奥多罗感受到头上的大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内斯塔：“你好厉害，他们都认识你！”
内斯塔在那双黑色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影子，脸上露出笑容，蹲下身跟特奥多罗轻轻碰了下脑袋：“你以后也会收到球迷的爱，也会有许多人认识你。”
“嗯，我会努力的。”特奥多罗在车里坐好，按喇叭示意继续出发。
除了添置床上用品，内斯塔打算给特奥多罗买两身衣服，毕竟孩子马上要上学了，不能穿带补丁的衣服去学校。他敲了敲车顶，“缇欧，试下衣服。”
特奥多罗打开车门走下车，站直了让内斯塔拿衣服往他身上比划，看着塞到手上的卡其色T恤。
内斯塔见特奥多罗没有说话，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怎么了，要我带你去试衣间吗？”
特奥多罗脸上的嫌弃快要溢出来：“可是它好丑啊。”
内斯塔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衣服，他看了这么久，怎么能说丑呢？！小孩果然没有审美！
他好脾气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特奥多罗跑了一圈，拿回来一件玫粉色的T恤，上面印着卡通猪：“这个好看。”
内斯塔看着手上灾难的颜色，灾难的图案，那只猪正用鼻孔对着他，他怀疑这是自己猪头吃多的报应：“它，哪里好看？”
特奥多罗捏着粉T恤的衣角不放，“小猪很可爱，我喜欢小猪。”
他把脸贴在卡通小猪上蹭了蹭：“我七岁的时候在路边捡到一只小猪，后来它越长越大，蒂娜告诉我小猪很想回到妈妈身边，我只能让蒂娜把它送走。”
内斯塔欲言又止，他很想说：你心爱的猪已经送上了人类的餐桌。他委婉地问道：“你姐姐送走小猪那天回来有带什么吗？”
特奥多罗努力回忆，“一个生日蛋糕，蛋糕很好吃！要是皮克在的话，我要分给皮克尝尝。”
他看着卡通小猪，想起了自己被送走的猪猪：“蒂娜好善良，她竟然意识到皮克想妈妈。”
内斯塔忍着内心的嫌弃，把特奥多罗选的那件小猪T恤放到购物筐，他没忘记自己选的T恤和短裤。
他准备带特奥多罗过去结账，路过玩具区的时候，在贩卖火腿猪的地方停下，心里想到，小孩子如果有玩具了，是不是就不会失眠了？
特奥多罗从车里伸出爪子，扯住玩偶区的架子，显然是有东西引起了他的兴趣。
内斯塔弯腰问道：“你看上哪个了？”
“它好可爱啊。”特奥多罗的声音变得软乎乎，听得内斯塔心软。
他从玩偶架取下自己一见钟情的玩偶，把它举给内斯塔看：“我要带它回家。”
内斯塔的眉头一瞬间皱起来，接过特奥多罗手里的变色龙玩偶，为什么变色龙是七彩的？
七彩变色龙的眼睛凸出来，有种愚蠢的丑陋，丑到他想给玩具公司写信投诉，禁止这些丑东西上市。
他用力捏了下变色龙的肚子，里面有沙粒一样的东西，手感好应该是它唯一的优点。
特奥多罗看到内斯塔紧锁的眉头，一脸失落地把变色龙放回去，钻进车里不说话。
内斯塔好像看到玩具车上面飘着一朵乌云，哗啦啦地下雨。
“好吧，如果你特别喜欢的话……”
话还没说完，小乌云飘走了，玩具车上面变得晴空万里。
特奥多罗欣喜的声音从车内传来：“真的吗？我要我刚才拿的那只！”
内斯塔看着丑得不分上下的变色龙，他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结完账，内斯塔一手拎购物袋，一手牵住小孩。
特奥多罗一手牵内斯塔，一手捏住变色龙的前爪：“我要给它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它叫约瑟夫，约瑟夫先生。”
回到福尔梅洛的时候，特奥多罗已经给约瑟夫先生编写了一套来历，认真地对内斯塔说道：“约瑟夫先生是一只想当戏剧演员的变色龙，它很受大家欢迎。”
内斯塔看着特奥多罗怀里的丑东西，他要是在舞台上看到这么个玩意儿，他会扭头就走。可现在他不得不做一个虚伪的大人，夸奖孩子想象力丰富。
“我把新买的床单被罩送到洗衣房去过水，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想带约瑟夫先生熟悉我们的宿舍。”特奥多罗摇摇头，一副有了变色龙忘了爹。
内斯塔只好把他送回宿舍，自己带着被罩和新衣服去洗衣房。
克雷斯波整个人不在状态，分队对抗的过程中犯了很多低级错误。遭到拉齐奥主教练约兰·埃里克松的训斥。
结束训练，他躺在滚烫的草皮，不愿意和老乡在树荫下乘凉，口中念着：“我真该死啊。”
他自虐一样的举动让阿尔梅达看不下去了。
阿尔梅达走过来踢了他一脚：“你好好向那个孩子道歉吧，态度真诚一点。我听伊莱西奥说他连爸爸也没有了，从小和哥哥姐姐相依为命。”
克雷斯波爬起来抱住阿尔梅达的腿：“他会原谅我吗？我说了那么混账的话。”
他想起餐桌上的一幕，就想穿回过去堵住自己的嘴。
阿尔梅达抖了抖腿，把他抖掉：“如果你要是不趁热道歉，等到你变成骷髅都会坐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克雷斯波从地上爬起来，抓了抓汗湿的头发：“小孩子喜欢什么？巧克力行吗？他好像很喜欢帕尔玛火腿。”
特奥多罗安置好约瑟夫先生，听见敲门声，他以为是内斯塔回来了，跑过去拉开门。
门外站着早上的阿根廷人，对方动作拘俗，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
克雷斯波把手里零食和火腿递出去：“早上我说了很过分的话，你能原谅我吗？”
他看着特奥多□□净的眼睛，愧疚要把他淹没：“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这些东西你拿去吃吧，有很多是我从阿根廷带过来的特产。”
特奥多罗听着阿根廷人真诚的歉意，他本可以说明自己家的情况，告诉对方，那样的父母死就死了，他不难过。
但是他看见克雷斯波的汗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听到高大的男人充满歉意的话语，他什么都没说。
特奥多罗没有接克雷斯波手上的东西，而是张开手臂抱住高大的男人：“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克雷斯波手上的东西掉到地上，他蹲下来紧紧抱住特奥多罗：“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当成父亲，我会像父亲一样照顾你。”
他好像遇到小天使了，小天使善良又可爱，大度地原谅了他的过错。
他想到：缇欧真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孩子，难怪内斯塔那么喜欢他。
7. 第 7 章
等到内斯塔从洗衣房回来，克雷斯波早就离开了。
内斯塔看见特奥多罗手里的巧克力，走过去问道：“有谁来了？”
“你的队友来找我道歉。”特奥多罗掰了一小块巧克力塞他嘴里，啃着比自己脸还大的巧克力。
内斯塔收走特奥多罗手上的巧克力，“吃多了长蛀牙，我们去吃晚餐。”
特奥多罗看着内斯塔几口吃掉克雷斯波的赔罪巧克力，神色呆呆地问他：“你为什么吃那么多？”
内斯塔揉了揉特奥多罗扎手的头发：“我是成年人，吃巧克力不长蛀牙。”
特奥多罗头顶的草疑惑地晃了晃：“真的吗？”
内斯塔把特奥多罗从床上抱下来，牵住他的手：“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他感受嘴里巧克力的味道，打算回来问问克雷斯波巧克力在哪里买的。
特奥多罗半信半疑地跟他出去吃饭：“我要快点长大，长大了可以随便吃巧克力。”
内斯塔笑而不语，手边的小孩但凡有个小学学历都不会被骗到，他带特奥多罗往餐厅走去。
特奥多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内斯塔打饭回来，他看到对面的克雷斯波，兴奋地打招呼：“好久不见，赫尔南。”
克雷斯波满头雾水，不是两个小时前刚见过，不过他还是和特奥多罗碰拳：“好久不见，缇欧。”
特奥多罗转悠小脑袋，环顾四周，他发现每个人坐的位置和早上坐的位置一样，克雷斯波旁边还是那个长相英俊的阿根廷人。
“你好，小家伙。我是马蒂亚斯·阿尔梅达，你可以叫我赫苏斯。”阿尔梅达的意大利语不错，不像克雷斯波还带着点口音。
“你好，赫苏斯。”特奥多罗开开心心地打招呼，他看到阿尔梅达叉起一块炖牛肉伸向他。
阿尔梅达看到小孩像鸟窝的雏鸟一样张嘴，他饶有兴趣地投喂。
克雷斯波有学有样地喂肉，他现在就是鸟妈妈，飞回巢穴给嗷嗷待哺的幼鸟喂吃的。
内斯塔打完饭回来，看到的就是特奥多罗两爪子撑在凳子上，张嘴等阿尔梅达和克雷斯波投喂。
他坐到特奥多罗身边：“缇欧，吃饭了。”
特奥多罗听到内斯塔的声音，不再吃别人的投喂，挪动身子往内斯塔身边靠近，等他看到碟子中的青菜，想溜了。
内斯塔揪住特奥多罗的衣领，“给我好好吃饭。”
他把叉子塞到特奥多罗手里，上面还叉着一块胡萝卜：“不许挑食，不然我告诉你的教练。”
特奥多罗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开心，克雷斯波和阿尔梅达对队长的行为爱能莫助，只能围观孩子和蔬菜战斗。
内斯塔看着特奥多罗把蔬菜吃了，鼓励地揉揉他的头：“做得真棒。”
有了变色龙，特奥多罗不再往内斯塔被窝钻，而是让内斯塔给他和约瑟夫先生讲睡前故事。
“萨米会给我讲罗马神话。”他一脸骄傲地说道，塞缪尔是菲尼斯家最聪明的人，即使没有上过学，但是通过旁听教堂的课学会了认字。
内斯塔觉得头疼，他帮特奥多罗盖好被子：“我没看过罗马神话。”
“那你会讲什么？”特奥多罗抱着变色龙问道。
内斯塔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给你讲拉齐奥的队史吧。”
特奥多罗听着内斯塔的故事进入梦乡，整张脸贴在约瑟夫先生的身上。
内斯塔从来没想过养孩子是件麻烦的事情，他在想，下次特奥多罗要是听睡前故事，他还能讲什么。
第二天，特奥多罗睁开眼，看到内斯塔还没有起床，爬上床骑到他身上：“桑桑，起床了，太阳出来了。”
内斯塔睁开眼看了下房间的表，清晨六点，拉齐奥早餐时间是八点半，他活动四肢，把吵闹地小孩包进被子：“安静点，让我睡觉。”
特奥多罗从薄被探出头，像毛毛虫一样蠕动，钻出去。
内斯塔睡饱了睁开眼，他觉得脸边有点痒，“缇欧？”
手里的触感柔软，他迅速扭头，约瑟夫先生瞪大眼睛看着他，果然……
内斯塔掐住它的脖子，最后还是放在特奥多罗床上，走到厕所洗漱，然后寻找他不省心的小崽子。
特奥多罗来到青训营踢球的地方，住在福尔梅洛的孩子已经开始早上的训练。他在其中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龙？”
德拉戈笑容灿烂地朝他挥手：“缇欧，来这里。”
特奥多罗跑过去，昂起脑袋：“你怎么在这里？”
“我害怕你受到欺负，所以来拉齐奥陪你。”德拉戈叉腰说道。
十年前，一个叫达尼埃莱·维拉孔蒂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来到科尔维阿因，并且在科尔维阿因安家。
两个孩子，一个是爱德华多·维拉孔蒂，一个是德拉戈·维拉孔蒂。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只知道他们有个能干的母亲。
要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很难在贫民窟活下来，更别提还活得不那么糟糕。
德拉戈的哥哥爱德华多比他大十岁，现在是科尔维阿因帮派的小头目之一，德拉戈则带着自家附近的小孩组成科尔维阿因巡游者。
特奥多罗不敢相信德拉戈为了他加入拉齐奥：“你的小弟怎么办？”
“我每周回去一趟，他们在里面翻不出浪花。”德拉戈满不在乎地说道。
特奥多罗注意到德拉戈身后的男孩，他记得对方的脸，那些少爷之一。
“对了，给你介绍下我的室友。”德拉戈手臂搭在男孩的肩上，“你还记不记得他，洛伦佐·德西尔维斯特里。”
特奥多罗看着洛伦佐伸过来的手，心里不高兴，还是握了一下：“好久不见。”
对方表现得兴高采烈：“老早之前我就想和你做一次队友，现在我们终于能一起踢球了！”
特奥多罗对少爷们没有好感，他的盘带技术不仅来源于天赋，还是跟这些人比赛中锻炼出来的。
野球是拉齐奥大区中产阶级的孩子和科尔维阿因的孩子对抗，规则由有钱的孩子制定。少爷犯规不会受到判罚，穷人的孩子不能推人，不能让少爷受伤。
为了让那些人乖乖地把钱交上来，特奥多罗的球技越来越灵活，他能轻松地躲过富小孩的拉扯，以最快的速度进球。后来他可以把富小孩耍得团团转，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家的球门被灌球。
特奥多罗把这种踢法叫作变魔术，身为魔术师，他不会让观众看到魔术穿帮的一面。没有高速摄像机捕捉，旁人用肉眼很难看清他的动作。
上次和内斯塔对碰，对方是用经验和球感取胜，他确认内斯塔没有看清他脚下的魔术，只是凭借直觉断掉他的球。
伊莱西奥不明白为什么桑巴足球在一个意大利孩子身上出现，因为他不知道特奥多罗面对的环境和巴西桑巴足球诞生的环境相似。
足球起源于欧洲，由白人带到美洲大陆，早年，在巴西只有上流社会的人才有踢球的资格。后面他们让土著加入，使用白人制定的规则。
因此，巴西总是诞生妖星，这些小妖都是来自贫困家庭。富裕的环境不是桑巴足球的土壤，意大利的家庭多为中产阶级，这些孩子被规则保护得很好，但是永远踢不出来热情美丽的足球。
内斯塔洗漱完找到特奥多罗的时候，看到他在和几个男孩踢球。
特奥多罗在几个人的围攻下不落下风，他的盘带花里胡哨，有很多都是没有必要的动作。但是令人赏心悦目，不会觉得厌烦。
他在德拉戈和洛伦佐的帮助下把球踢进球门，跑过去和队友庆祝。
伊莱西奥站在内斯塔身边说道：“他的上限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我还没有触摸到他的天花板。”
“是吗？”内斯塔不是球探也不是教练，他极力邀请特奥多罗来拉齐奥，纯粹是为他的球技惊叹，不过特奥多罗比他认为的还要有天赋。
他认出和特奥多罗踢球的男孩：“旁边那个男孩和缇欧来自同一个地方。”
伊莱西奥推了推眼镜：“是的，我听他说了。德拉戈的天赋很高，他可以试试进攻型中场的位置。”
“抱歉，我当时只注意到缇欧。”内斯塔想起那场比赛，他眼中只有特奥多罗一个人，其他男孩在特奥多罗的衬托下黯然失色。
“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光芒太过耀眼就会让身边的人黯淡无光，但足球是十一个人的运动。”伊莱西奥看了一会儿，他早就发现特奥多罗喜欢黏球，中场给的球从来没有送出去。
“他的盘带风格很像巴西人，我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了相似的球风，不过对方比菲尼斯强多了，至少他不吝啬传球。”
内斯塔去过世界杯，对巴西人并不陌生，他很快想到一个人：“您是说罗纳尔迪尼奥？”
“是的，他们两个人的球风很像，但是菲尼斯的球风偏独，这跟他的性格有关。”伊莱西奥看向内斯塔，“那个孩子很听你的话，我希望你能在日常生活中让他领会到队友的意义。”
“我这边也会让他学会团队合作，听德拉戈说踢野球的时候只有菲尼斯一个前锋，他潜意识认为整个球场只有自己才能进球。”
特奥多罗仿佛感应到什么，转身望向场边，看见和伊莱西奥并排站立的内斯塔，眼睛亮了：“桑桑！”
他飞奔过去跳到内斯塔身上：“我们去吃早餐吧！”
内斯塔在比赛接队友已经接习惯了，轻轻松松地把特奥多罗抱起来，“好，我们去吃饭。”
8. 第 8 章
“意大利足球深受四个家族影响，他们分别是阿涅利家族，贝卢斯科尼家族，莫拉蒂家族和森西家族，代表尤文图斯、AC米兰、国际米兰和罗马。”
“都灵空难后，意甲北方三强正式崛起，也奠定了意甲派系的雏形。在意大利，独身的俱乐部是无法生存下去。派系创造了我们辉煌的足球文化。”
戴着黑框眼镜的老师在讲台上讲课，特奥多罗无聊到撕书叠纸飞机，他好困，但是如果在课堂睡觉，内斯塔知道了就要说他。
“先生，如果意大利经济下滑，那么会不会对意大利足球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某个男生举起手问道。
老人推了推眼镜，看向那位发言大胆的男孩。
男孩在老师的目光下脸红了：“抱歉，我爸爸是大学的经济学教授，我们相处的时候经常讨论相关的问题。”
打瞌睡的德拉戈抬起头，他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国家足球存在的问题，家族管理模式让俱乐部老板获得更高的自由，但是意甲三强若是出事，他们下面的球队会受到很大的牵连。
他看向老师，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答案：“先生，我也好奇这个问题。”
特奥多罗听见德拉戈的声音，把纸飞机塞进书箱，合起书本装作无事发生。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布鲁诺先生。”老人慢吞吞地开口，他打量坐在教室的学生，自信地说道：“维拉孔蒂先生不必担心，我们意甲短时间不会衰落，它在那些家族的人带领下发展得非常好。”
此时意甲联赛被叫作小世界杯，全世界的球员都以加入意甲联赛为荣，这间教室的学生基本都是罗马和拉齐奥青训营的球员。而这两家俱乐部是意甲最优秀的七支球队之一。
下课了，特奥多罗把书往桌子底下一塞，站起身拍拍屁股走出教室。
德拉戈跟上去，他问特奥多罗：“缇欧，你也觉得意甲不会衰落吗？”
特奥多罗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不是科尔维阿因孩子该想的事情。”
半个月前，他还在为吃不饱饭发愁，饥饿的感觉时刻提醒他的处境。现在他终于能吃饱饭，穿上干净的衣服，坐在明亮的教室。
德拉戈拍拍特奥多罗剃的很短的头发：“也对，天塌了也轮不到我们来补救。”
他觉得自己想太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拦在他们前面的一群男孩。
特奥多罗脸色平静地看向面前的“拦路石”，他们来自罗马青训营。
拉齐奥和罗马的德比充满了火药味，双方似乎盼望对方的人下地狱，即使是青训营的球员，他们也经常闹出纷争。
罗马青训营的人还没站热乎，拉齐奥的人就赶到了，高大的孩子挡在特奥多罗身前，语气不好地开口：“欺负一个弱小的孩子，你们罗马人真卑鄙。”
对面的领头人嘴上不饶人地回怼：“我们不是欺负小孩，而是欺负一只小老鼠。”
开学的第一天，两个俱乐部的人就在学校的球场打了一架，肉身干架加上正式比赛。
特奥多罗灵活的盘带对他们来说非常讨厌，对面把这种踢法比作窜来窜去的老鼠。
从小生长在科尔维阿因的孩子不会让自己吃亏，特奥多罗心里不舒服，他会当场用拳头解决问题。
即使他身形比对方小一圈，但是打起架来不要命，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但是自己脸上也挂彩了。
这场打架引起了学校上层的注意，每个人都被叫到办公室训斥，检讨自己的过错。
“你们还要比吗？上次输的那么难看。”特奥多罗没有起伏的声音传来，他不惧怕任何形式的战斗，完全没把对方的架势放在眼里。
拉齐奥青训营的队长对此感到头疼，“缇欧，我们周末还有比赛。”
“那我们快点结束战斗。”特奥多罗没有理解队长的意思，他不会逃避交锋。
话放出去了，这场比赛他们注定逃不了。
拉齐奥和罗马的人出现在学校的球场，他们的比赛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其中不乏有拉齐奥和罗马的球迷。
观众席格外热闹，学校的老师只是在场边站着不管，青训营把自家孩子送到足球学校可不是让他们当小绵羊。
浓厚的足球氛围让球队对抗变得十分普遍，拉齐奥和罗马的人每周都要干上一场，如果两方安静了，那么一定是有罗马德比或者周末有比赛。
特奥多罗心跳加快，他热衷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摆弄自己花哨的盘带，嘘声和掌声他都喜欢，这意味着自己是整个球场最瞩目的球员。
他不喜欢坐在普通学校教室里面听枯燥的文化课，总是利用自己拉齐奥青训营球员的身份挑起纷争，让球队比赛变得更加频繁。
学校的老师充当裁判，哨声响起，足球被抛向空中，德拉戈利用起跳优势拿到球权，他毫不犹豫把球传给特奥多罗。
特奥多罗拿到球一点也没耽搁，脚底黏球往前冲，三个后卫看到熟悉的身影，头皮发麻，他们宁愿面对传统型中锋，也不想面对速度型中锋。
“他真像一个魔术师。”拉齐奥球迷感叹道，他坐在观众席都需要集中精力去看男孩的脚法，一走神就跟不上特奥多罗踢球的节奏。
死忠球迷不仅关注俱乐部一线队的球员，还会关注青训营养成的小白菜。他们对一线队的球员很苛责，但是对青训营的小球员都是鼓励为主，恨不得化身菜农给他们浇水施肥。
特奥多罗亮眼的表现已经引起本地球迷的关注，他们都在期待他的未来，同时担忧他没有跨过发育关，从此球技一落千丈。
“时间要是过得再快一点就好了。”球迷嘴上说着，特奥多罗已经把足球送进对方的球门，打破半个小时的僵局。
球迷们看着拉齐奥的小球员们抱在一起庆祝，心情都变好了：“好样的，小伙子们！保持现在的状态，狠狠打败他们。”
特奥多罗看到为自己欢呼的球迷，他脸上扬起笑容，冲他们挥手。这一刻，他感受到球迷炙热的爱意。
罗马小德比的结果传到内斯塔耳朵，他跑到特奥多罗学校，领回雄赳赳的小公鸡。
“我赢了比赛，我要吃两个冰淇淋。”特奥多罗骑在内斯塔肩膀上说道，他的自信心膨胀到极点。
内斯塔纵容小鸡仔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他到冰淇淋车买了两个双旋冰淇淋，“给你，不要把冰淇淋滴我头上。”
特奥多罗接过树莓冰淇淋，舔了一口，看见内斯塔手里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我可以自己拿着。”
内斯塔咬了一口手里的冰淇淋：“这是我的，小孩吃多了冰淇淋对身体不好。”
“我要吃两个。”特奥多罗说道。
“不行。”
“两个。”
“不。”
内斯塔和特奥多罗待久了，他已经习惯重复拒绝，直到特奥多罗闭上嘴巴。
回到福尔梅洛，内斯塔去复检，他把小孩交给自己的队友，叮嘱对方看着小孩把菜吃完。
特奥多罗看见管他吃饭的人，脸色发苦，拔腿就跑。
西蒙尼·因扎吉眼疾手快地捉住特奥多罗扛起来：“跟我去吃饭。”
特奥多罗趴在小因扎吉的背上，蔫头巴脑，他在小因扎吉面前只是一只小鸡仔，不是小公鸡。
小因扎吉跟纵容特奥多罗的克雷斯波和阿尔梅达不同，他对内斯塔的命令总是一丝不苟地执行。
他相貌端正，五官带着钝感，不苟言笑的时候看起来让人无法反抗。
特奥多罗面对小因扎吉总是幻视学校的老师，他不敢对小因扎吉耍赖，只能老老实实被他扛着往餐厅走去。
小因扎吉心里也很苦恼，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特奥多罗不怕内斯塔，却对他躲躲闪闪。
他把特奥多罗放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你在这里等我打饭，不许瞎跑。”
特奥多罗趴在油腻腻的餐桌上，头上的小草弯下腰：“噢——”
小因扎吉很快打好食物，他看见特奥多罗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揉揉脑袋，学着内斯塔的样子夸奖：“做的不错。”
特奥多罗接过他手中的餐碟，先把肉挑出来吃了，留下一堆绿色的食物：“我吃饱了。”
小因扎吉见状放下叉子，伸手摸了摸特奥多罗的小肚子，瘪的。
他拿叉子叉起碟子里的西兰花，塞进特奥多罗嘴里：“不，你没有吃饱。”
特奥多罗嚼着嘴里苦涩的蔬菜，眉头皱成一团，他看见菠菜：“莫内，我饱了。”
小因扎吉再次去摸特奥多罗的肚子，继续往特奥多罗嘴里塞蔬菜，他是根据事实判断孩子是否真的吃饱了。
直到特奥多罗打了一个嗝儿，他才停止动作。拿餐巾擦了擦特奥多罗的嘴巴：“好了，去玩吧。”
特奥多罗跳下椅子，速度要多快有多快。他要远离这个可怕的男人。
跑回宿舍，特奥多罗看见内斯塔床上堆着一大堆衣服，内斯塔本人蹲在衣柜前翻找：“你在找衣服吗？”
“啊，是的。我在找一件白色的T恤，你看见了吗？”内斯塔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白T恤。
他来到床前，把衣服往身上比划：“我穿哪件好看？”
特奥多罗看着那堆衣服，又看他身上那个黑色的T恤，嘴巴一撇：“好丑的衣服。”
内斯塔扔掉手里的衣服，拿起另一件：“这件怎么样？我穿哪条裤子好呢？”
特奥多罗看着内斯塔焦虑的样子，顿时悟了：“我知道了，你要去约会！”
内斯塔放下手里的衣服，捏住特奥多罗脸上的软肉往两边扯：“你小子懂得挺多。”
“爱德华多见他女神就是这种状态，换了一堆丑衣服之后选了最丑的那件去约会。”特奥多罗得意洋洋地说道，他可是见多识广的男孩。
他好奇地问道：“你们要去哪里约会？”
内斯塔看着爬到床上帮他选衣服的特奥多罗，刚想回答，但是他突然想到缇欧应该没有去过游乐场。
特奥多罗扭头看向内斯塔，眼里带着疑问：“你怎么不回答？”
“缇欧，你去过游乐园吗？”
9. 第 9 章
月亮游乐场位于罗马的Via delle Tre Fontane，这是意大利最古老的游乐园，建于1953年，承载罗马城所有人的童年回忆。
加布里埃拉·帕尼奥奇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站在游乐园门口等候，今天是她和男朋友交往以来第一次约会。
她撩了下耳边的长发，眼睛寻找内斯塔告诉她的显著物体，桃红色的小猪。
加布里埃拉看了一眼身边售卖氢气球的小丑，难道是小猪气球？
她仿佛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转过身看到男友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走过来。
内斯塔拍了拍穿着桃红色T恤和白色短裤的特奥多罗：“缇欧，跟姐姐打个招呼。”
他在电话里询问过加布里埃拉，得到对方的同意才把特奥多罗带上。
加布里埃拉只知道内斯塔会带小孩，看着内斯塔怀里的孩子转过身，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这是你的侄女吗？”
特奥多罗看了看内斯塔，小声喊道：“姐姐好。”
内斯塔尴尬地摇了摇头：“不，缇欧是我未来的队友。”
“啊？”加布里埃拉看着那张性别没有分化的小脸，竟然是男孩子？！
拉齐奥的伙食很好，加上一堆野生爸爸的投喂，特奥多罗很快就摆脱面黄肌瘦的模样，展现了罗马人的五官优势，黑色的头发微卷，眼睛又大又亮。
特奥多罗挣扎跳下内斯塔的怀抱，小大人似的伸出手：“你好，我叫特奥多罗·菲尼斯，大家都喊我缇欧。”
加布里埃拉蹲下身握住特奥多罗白胖的小手，她看见男孩胸前那只大大的卡通猪，原来如此。内斯塔说的桃红色小猪指的是小孩子。
她轻声问道：“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特奥多罗抬头看了一眼内斯塔，对方露出鼓励的眼神，他朝加布里埃拉伸出手：“当然可以，美丽的小姐。”
加布里埃拉忍不住揉了几把他的脑袋，怎么会有小孩具备内向和嘴甜两种特性，她掏出门票：“我已经买好了，我们进去吧。”
内斯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
出门前，他和特奥多罗为白色的短裤，还是荧光粉的短裤争执不下。
“不，我刚到不久。”加布里埃拉摇了摇头，牵着特奥多罗的手，放慢步伐。
特奥多罗想起迟到的原因，他熟练地打报告：“他一定要让我穿白裤子，不穿白裤子就不让我出门。”
加布里埃拉看着一脸正经的内斯塔，她和内斯塔认识的时间很短，没有深入了解过对方的性格，完全是一见钟情。
她不喜欢独断专行的男人，但是出于良好的教养，她没有说什么。
内斯塔仿佛看见加布里埃拉头上出现好感减一，他想为自己辩解，但是说了又像狡辩。
他瞪了一眼女朋友手里牵的小混蛋，一点也不省心。
小喇叭花不甘示弱地嚷嚷：“姐姐，他瞪我！”
加布里埃拉扭过头，内斯塔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她无奈地开口：“桑德罗，不要那么凶。”
特奥多罗看到内斯塔头顶的乌云，心里那点不满消失了，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牵住男人：“桑桑！”
内斯塔板着脸牵住特奥多罗的小手，乌云始终在头上飘来飘去。
特奥多罗晃了晃加布里埃拉的手：“因为我没有来过游乐园，所以桑桑才把我带过来。虽然他有很多丑衣服，但他心地善良。”
加布里埃拉看了一眼内斯塔，没想到男朋友还挺有爱心的，“我们带你去玩好玩的，你喜不喜欢缆车？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游乐场。”
“喜欢～”特奥多罗握紧加布里埃拉的手，扭头朝内斯塔眨眨眼睛。
内斯塔见女朋友的印象分回来了，心情大起大落，希望小混蛋不要再给他来个过山车。他打算回去教一下特奥多罗穿衣审美，不要把猎奇当成好看。
特奥多罗进入拉齐奥之后，受到不少人的关爱，但是俱乐部基本都是男人，男人带孩子的方式粗糙简单，没有女人特有的心细柔软。
加布里埃拉带特奥多罗去坐缆车，让他在上面选好感兴趣的游乐器械，脑子里规划好游玩的路线。
内斯塔蹬着缆车，偏头看女朋友和小崽子凑在一起看游乐园地图，他眉头舒展，这是他康复后第一次出来放松。
他想起复检那天，队医对他恢复的速度表示惊叹，并且告诉他旧伤也出现痊愈的趋势。
他觉得跟自己带孩子，内心分泌快乐的多巴胺有不可缺少的关系。世界杯失利的痛苦逐渐被治愈。
加布里埃拉标记好特奥多罗想玩的器械，抬头看向男朋友：“桑德罗，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内斯塔微笑着摇摇头：“我都可以，跟你们一起就好了。”
特奥多罗坐在内斯塔和加布里埃拉中间，抬起头就能看到脑袋上的粉红泡泡，他恰好穿了粉色的衣服，就像是两个人的爱情结晶。
他们走下缆车，特奥多罗再次牵起两个人的手：“牵着我，不要走丢了。”
内斯塔忍不住笑了：“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
他确实怕特奥多罗走丢，下了缆车就去旁边的商店买了一条儿童防走丢绳。
特奥多罗低头看着身上的背带，他看了看内斯塔手中的绳子：“为什么是你牵着我，不是我牵着你。”
“因为它是儿童款，我是成年人，成年人不需要防走丢绳。”内斯塔说道。
特奥多罗戴着防走丢绳跑到加布里埃拉面前：“如果桑桑不见了，你怎么找他？”
加布里埃拉看了眼路灯上的扩音器：“我会去服务中心，但是他是成年人，不需要像走丢的孩子那样广播寻人。”
内斯塔听到女朋友的回答，跟他的答案有异曲同工之妙，“看吧，只有小孩才会走丢。”
“这样吗？”特奥多罗挠头，他心里把小孩子会走丢和小孩子不能吃两个冰淇淋划上等号。
内斯塔和加布里埃拉同时点头：“是的。”
特奥多罗心里那点怀疑烟消云散，拍拍胸前的背带：“那你们别把我弄丢了。”
加布里埃拉看见特奥多罗充满信赖的目光，她觉得自己应该为欺骗一个孩子而感到忏悔，但是看到小孩子傻乎乎的样子，内心可耻地收获快乐。
出于愧疚，玩完红苹果毛毛虫小火车，她在吉赛尔甜品店给特奥多罗点了一堆小孩子喜欢的布丁。
特奥多罗拿勺子敲了敲Q弹的布丁，张嘴吸溜，一口气吃掉整个小布丁，吃完他看向加布里埃拉：“还有吗？”
加布里埃拉见他喜欢，又点了两个，看着小孩一口一个，就像是吸果冻一样把她掌心那么大的布丁吃进肚子。
当特奥多罗吃第四个的时候，内斯塔出手制止：“小孩子吃多了会长蛀牙。”
“布丁吃多了也会长蛀牙吗？”特奥多罗疑惑地问道，每次他吃零食，内斯塔都会用长蛀牙为借口让他停住嘴巴。
“当然，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的零食，吃多了会浑身发疼。”内斯塔神色自然地说道，说着他把特奥多罗剩下的半块布丁拿走。
特奥多罗眼巴巴地看着他把自己的布丁一口吃掉，“那我明天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内斯塔揉了揉特奥多罗的头发，他转头就看见加布里埃拉震惊的眼神。
加布里埃拉：你平常就是这样带孩子的？
内斯塔：当然。
特奥多罗看着两个成年人的眼神交流，伸出手臂挡在他们眼前：“你们在聊什么？我也要听。”
“我在在聊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听不懂。”内斯塔发现自己自从带孩子，即使说谎也脸不红心不跳。
“可是你们没有说话。”特奥多罗神情困惑，他可是一直关注两个人的动静。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掩盖。
内斯塔第一次觉得小孩好奇心太强是多么棘手，他脑子闪过和加布里埃拉聊过的书籍和作家：“我们在讨论陀思妥耶夫斯基，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加布里埃拉笑着看一大一小交流，大的在忽悠，小的在拆台，她突然想到，如果以后结婚了会不会是这么温馨的场景。
等等，我怎么会想到结婚？！
加布里埃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和内斯塔在世界杯认识，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周，大多数都是在电话交流。
特奥多罗望着内斯塔有些得意的表情，神色越来越古怪：“不幸是一种传染病，不幸的穷人就得互相避开，免得让病再传来传去。”
“嗯？”内斯塔听到小孩嘴里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加布里埃拉愣住：“这是《穷人》里面的句子。”
她捏了捏特奥多罗的耳朵：“你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
“只要活着，活着，活着，不管怎么样活着，只要活着就好。”特奥多罗默默背出《罪与罚》里面的一段话。
内斯塔看着特奥多罗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小孩曾经亲身体验过的经历，他伸出手揉捏特奥多罗脸颊的软肉：“谁给你读这种书？”
他和加布里埃拉经常讨论那些名著，但是不代表他们认同里面的观点，正是这样，他们才判断彼此三观是否合得来。
“萨米。”特奥多罗从内斯塔手中挣脱，脸上不再是暮气沉沉，他的语气变得骄傲起来：“我说过萨米是菲尼斯家最聪明的人。”
内斯塔看到特奥多罗总算变回普通小孩朝气蓬勃的样子，心里隐隐担忧，他以为自己已经把特奥多罗带出科尔维阿因，可是孩子的灵魂还是没有离开科尔维阿因。
特奥多罗聊起家人，心情肉眼可见变好：“萨米每天都会给我讲睡前故事，他病情缓和的时候会换上干净的衣服到市区的图书馆看书。”
“图书管理员被他好学的精神打动，允许他把书借回家看，他会把书上的内容讲给我听。”
“你不是说你哥哥讲的是罗马神话？”内斯塔对特奥多罗的家人了解不多，印象只有姐姐作为一家之主，哥哥看起来身体不好。
“他什么都会讲，有时候会发表自己的见解。他还会讲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和黑格尔的泛理论。”特奥多罗趁两个人呆愣住的功夫，挖走内斯塔蛋糕上的草莓。
他又盯上了加布里埃拉蛋糕上的蓝莓，咽下嘴里的草莓继续讲道：“我们家只有萨米信仰上帝，我和蒂娜都是唯物主义者。我更喜欢听萨米讲恩格尔系数。”
等到两个人回过神，低头一看，自己的蛋糕只剩下奶油和蛋糕坯子，上面的水果全被特奥多罗吃了。
加布里埃拉不知道特奥多罗的家庭背景，她的震撼远没有内斯塔多，她对特奥多罗口中的萨米产生了兴趣：“你哥哥比你大多少岁？”
特奥多罗比了一个六，“萨米上个月刚过完十六岁生日。”
三个人在吉赛尔甜品店吃完午餐，走出游乐园的时候，特奥多罗已经累得睡着了。
内斯塔抱着特奥多罗躲开热闹的花车巡游，跟加布里埃拉在大风车下散步，他小声把小孩的成长经历讲给女朋友听。
加布里埃拉这才意识到特奥多罗的发言为什么让男朋友欲言又止，“我完全没有看出来他出身于科尔维阿因。”
内斯塔轻轻拍打特奥多罗的后背，让他睡得更舒服：“这说明我很会养孩子。”
加布里埃拉想起特奥多罗悄悄告诉她，内斯塔很会照顾人，她以为只是夸张的话，现在看来小孩子没有撒谎，内斯塔确实很可靠。
特奥多罗动了动身体，似乎被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吵到。
内斯塔和加布里埃拉变得慌乱起来，一阵手忙脚乱后，特奥多罗总算安静下来，不再翻来覆去。
内斯塔哄好孩子，看到女朋友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低头笑起来。
加布里埃拉没有忍住，捏住他手臂的肉旋转：“我记得我给了你一张书单，你有没有好好看上面的书？”
内斯塔脸上的笑容消失，他整天不是带孩子就是做康复训练，哪有时间看书。
“你再不看书，以后连缇欧都比不上了。”加布里埃拉想起今天的谈话，特奥多罗明显深受哥哥的影响，对哲学和经济学略知一二。
“好啦，我回去就看，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以问缇欧我有没有看你交代的书。”内斯塔揉揉特奥多罗的脑袋，温柔地说道。他抽出一只手指向加布里埃拉身后：“那边在放烟花。”
加布里埃拉试着叫特奥多罗起来看烟花，可惜特奥多罗睡得死沉。
两个人在停车场分别，加布里埃拉想了想，“内斯塔先生，今天和你约会很开心。”
内斯塔想起加布里埃拉对自己的印象：“我也是，那么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加布里埃拉英气的眉眼染上笑意：“当然了，我们是正式的情侣。”
回到福尔梅洛，内斯塔解开特奥多罗身上的安全带，把他抱出车：“你比小猪还能睡，一路都没醒。”
特奥多罗捂热了一个地方，在内斯塔身上翻了个身，脑袋从男人左肩膀移到右肩膀。皮肤接触到凉快的布料，眉头舒展呼呼大睡。
内斯塔想起，老内斯塔经常在小时候亲吻自己的额头，他凑到特奥多罗的头顶，亲了亲小孩的发旋：“今天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六，我很开心。”
特奥多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基地宿舍，他得知自己错过了烟花，气得在床上打滚。
内斯塔坐在自己床上，看着特奥多罗把自己裹成墨西哥鸡肉卷。
10. 第 10 章
意大利青训最大的特点就是培养身体素质好，基本功扎实，攻防意识强的球员。
但是所有老板都在想方设法引来大牌球星来意甲效力，没有俱乐部意识到他们青训体系已经成了问题。
拉齐奥主席克拉尼奥蒂在无人看好的情况下接手了年年在意甲和意乙徘徊的拉齐奥。
他依靠奇里奥集团强大的经济后盾，不停地购入大牌球员。拉齐奥也从一家保级球队变成意甲七大足球俱乐部之一。
他看着荣誉室逐年增多的奖杯，心里对拉齐奥的爱与日俱增，甚至超过他自己的事业。
“先生，国际米兰的人到了。”助理的声音在荣誉室门外响起。
克拉尼奥蒂关上奖杯展示台的玻璃窗，走出荣誉室。
这个周日，拉齐奥和国际米兰举办一场青训营之间的友谊赛。距离两个俱乐部青训上一次交手已经过了四年时间。
罗马位于意大利中部，米兰位于意大利北部，两个城市距离不算近。
各个俱乐部的青训比赛总是围绕自己隔壁城市。拉齐奥除了和死敌罗马经常交手之外，往来比较多的是那不勒斯和佛罗伦萨。
这场比赛很正式，室内球场的观众席坐满了人。国际米兰的主席马西莫·莫拉蒂亲自到场，他和克拉尼奥蒂在球迷的见证下握手。
克拉尼奥蒂脸上笑容虚伪，他主动邀请国际米兰来拉齐奥做客，为的就是隔应罗马。
国际米兰和罗马结为同盟，拉齐奥不得不给自己找个好哥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拉齐奥放出交好的信号之后，AC米兰立马给出回应。
拉齐奥和国际米兰之间的比赛罗马引起很大的关注，即使这只是青训营的友谊赛。
拉齐奥青训的队长是吉安佩罗·平齐，他是伊莱西奥最看好的球员，只要不出意外，未来一定能升入拉齐奥一线队。
伊莱西奥交代好战术，入场前他按了按特奥多罗的脑袋：“按照你平常的节奏来就好了。”
特奥多罗神色轻松，他自信地说道：“放心吧，教练。我会赢下这场比赛。”
伊莱西奥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如果你赢了，我就给你买Domroi巧克力。”
特奥多罗听见巧克力的名字，咕咚淹了下口水：“真的吗？”
他听克雷斯波说过，Dmoroi是全意大利最好吃的巧克力，可惜价格高昂，他根本买不起。
“当然，快点跟上吉安佩罗。”伊莱西奥催促道，他看见特奥多罗垂涎的眼神，心想自己是不是说早了，“希望一会儿踢球的时候你脑子里不是想着巧克力。”
“肯定不会！”特奥多罗小跑着跟在队长身后，他在人高马大的队友中间就像是小矮人。
平齐比特奥多罗大七岁，他搂住小孩的肩膀：“克拉尼奥蒂先生在台上看着，你不要玩你那些小花招，该进球就是要进球。”
特奥多罗锤了他一下，不满地说道：“那叫球技，不叫小花招！”
他是青训营最小的球员，平常总是喜欢捉弄队友，但是把对方惹急了立马低头认错。导致每个人对他又爱又恨。
特奥多罗随着队友走出球员通道，他望着人满为患的看台，惊讶地扯住德拉戈：“小龙，你看好多人。”
当地的电视台记者在场边进行直播，不少人在台上拍照。
“因为我们的对手是国际米兰，所以平齐让你不要惹事。”德拉戈按住兴奋的特奥多罗，他怀疑自己一松手对方就窜出去。
他凑到特奥多罗耳边解释道：“国际米兰是意大利青训力度最大的俱乐部，我们和国际米兰的青训比赛基本没有赢过。”
特奥多罗在看台的第一排看见熟悉的身影，内斯塔和加布里埃拉在上面冲他挥手，他摇了摇德拉戈：“桑桑和加布里埃拉姐姐在上面！”
德拉戈终于理解平齐的感受了，特奥多罗根本没有把今天的比赛放在心上：“快点去热身，不要东张西望。”
两队的人站成一排相互握手，特奥多罗站在德拉戈身后，观察面前的对手。
国际米兰警惕的人只有平齐，没有人把特奥多罗放在眼里，他们打算盯防对方的队长，让整个球队断掉联系。
比赛哨声响起，克拉尼奥蒂有一丝丝紧张，但是莫拉蒂坐在自己旁边，他要表现出放松的样子。
平齐作为球队的中场，他的作用相当于纽带，联系前锋和后卫。他被国际米兰的人困住，脚上的球送不出去。
德拉戈摆脱对面的盯防，上前接下平齐的传球，他接到球之后立即瞄准特奥多罗所在的位置，射出一记长传。
特奥多罗抬脚停住德拉戈的球，脚下黏着球往对方的后花园跑去，国际米兰的后卫很快围上来。在他眼里，对方的动作缓慢粗犷，只想简单地断球。
他不可能让对面后卫的想法得逞，足球从他的左脚挪到右脚，对方脚伸过来的时候球又变了方向。
特奥多罗相信这里没有人比他的盘带更好，他来到拉齐奥训练以来，从来没有带丢过球。
堪称变魔术的踢球方式引起了克拉尼奥蒂的关注，他问拉齐奥的主教练斯文·埃里克松：“这孩子哪里来的？”
埃里克松对特奥多罗并不陌生，他每次去青训队巡逻都要找伊莱西奥询问特奥多罗最近的生长状况：“他是特奥多罗·菲尼斯，我跟您说过的孩子。”
克拉尼奥蒂立马想起来了，他第一次见到有人的姓氏是凤凰：“噢，他就是不死鸟男孩。”
在欧洲，凤凰代表复活和不朽，它被宗教赋予神性。
特奥多罗没有遵守平齐的要求，他用精湛的盘带技术给对面的后卫来点小小的震撼。
国际米兰的后卫已经快烦死特奥多罗了，他们在碰到足球的前一秒，球都会被特奥多罗变没，他们甚至看不清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特奥多罗在众人欢呼下过掉国际米兰的三个后卫，打进今天第一枚进球。
比赛时间仅过去二十分钟，裁判表示进球有效。
拉齐奥球迷的声音快要掀翻室内球场的屋顶，他们呼喊着菲尼斯的名字，每个人都被这粒进球折服。
他们相信了，足球是有生命的。
莫拉蒂站起身，跟着拉齐奥的球迷鼓掌，他扭头问旁边的球探：“他值多少钱？”
球探从特奥多罗的进球中回过神，低声说道：“先生，他是我职业生涯中见过最有天赋的少年。我无法估算出他的价值。”
意式足球的亮点在于后卫，这也奠定了他们踢球节奏慢的基础，意甲的前锋要面对伐木工一样的后卫，只想用最快的方式进球，根本不会玩盘带。
特奥多罗像是尖刀一样，撕开国际米兰坚固的后防线，队友眼里的牢笼对他来说就是天堂。
他想起教练承诺的巧克力，嘴巴仿佛能咂出巧克力的甜味：我要进更多的球，然后让教练给我买两板巧克力！
内斯塔在看台上大力地鼓掌，他自己赢比赛都没有这么激动：“加布里埃拉，你看到刚才的进球吗？简直太漂亮，我就知道没有人阻挡缇欧前进的步伐。”
加布里埃拉看着被队友众星捧月的特奥多罗，她本来对足球兴趣一般，但此时心脏砰砰跳，“他是我见过把足球踢得最好看的球员！”
特奥多罗进球的气势鼓舞了拉齐奥后方的人，他们勇猛地拦住国际米兰的进攻。
洛伦佐一次又一次铲断国米前锋的球，把球传给德拉戈，德拉戈传给特奥多罗。
后卫、中场、前锋连成一条线，在球场大杀特杀。
拉齐奥在自家地盘赢下了比赛，国际米兰主席莫拉蒂脸上没有太多失落，他现在关注的是另一件事：“克拉尼奥蒂先生，我们能不能谈一下？”
克拉尼奥蒂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不能，凤凰是非卖品。”
他刚才可是看得很兴奋，已经做好了给特奥多罗加薪的打算。
他决定让内斯塔一直带着特奥多罗，带到一线队，培养特奥多罗对拉齐奥的归属感。
克拉尼奥蒂从来不怀疑罗马人的忠诚和血性，他回去就提高特奥多罗在拉齐奥的待遇。
莫拉蒂看着不给面子的克拉尼奥蒂，他心里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好吧，如果您改变注意的话，可以把他送到梅阿查。”
特奥多罗看着记分牌上面的4：9，他第一次拿到这么高的分数，进球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
伊莱西奥将特奥多罗抱起来转个圈：“干得漂亮，小家伙！”
特奥多罗拍了拍教练的肩膀：“别忘了我的巧克力。”
伊莱西奥：“……你怎么脑子里只有巧克力？！”
特奥多罗悄悄瞥了一眼台上的内斯塔：“对了，不要把巧克力送到我宿舍，训练的时候给我就好了。”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要把巧克力藏在哪里了。
内斯塔和加布里埃拉带赢了比赛的特奥多罗去吃大餐，他们依着特奥多罗的意思点了一堆他爱吃的肉食。
“好吃！”特奥多罗咬着披萨，手指玩拉丝的芝士。
内斯塔看着特奥多罗油乎乎的小手，他捉住他的手腕：“缇欧，不要玩食物。”
“我没有玩，我有好好吃掉。”特奥多罗把卷在手指上的芝士吃进肚子。
加布里埃拉看着整张脸花掉的特奥多罗，拿纸巾擦掉他脸上的酱汁：“缇欧，你上次说你还有个姐姐？”
特奥多罗点了点头：“是的哦，蒂娜是我们的一家之主，她是菲尼斯家最能干的人。”
加布里埃拉擦干净特奥多罗的脸蛋，温柔地问道：“你姐姐对罗马市政府的工作有没有兴趣？”
“嗯？”特奥多罗放下手里的披萨，眼睛变得圆溜溜的。
加布里埃拉捏了捏他的耳朵：“只是一个考试的机会，如果想在那里工作需要通过考试。”
她觉得特奥多罗这么好的孩子不应该被困在科尔维阿因。仅提供物资支持远远不够，菲尼斯家需要的是一个能带他们离开科尔维阿因的船只。
特奥多罗迅速点头：“我回去就和蒂娜说！”
他想起姐姐想要扩展人脉，若是进入市政府工作，那么一定能认识有用的人。
特奥多罗回到家，他对塞缪尔张开手臂：“萨米，我回来啦！”
他把伊莱西奥买的巧克力交给塞缪尔：“这是我比赛赢来的巧克力，你和蒂娜一起吃。”
塞缪尔放下手里的衣服，上前紧紧抱住特奥多罗，他低头抚摸特奥多罗的脸颊：“你长高了。”
他们兄弟已经两个月没有见面，心里存了说不完的话。
玛蒂娜回到家，看见大变模样的弟弟，眼里充斥着喜悦：“缇欧？！”
特奥多罗跳到姐姐身上，把头埋到她的胸口：“蒂娜，我好想你。”
玛蒂娜揉了揉特奥多罗的脑袋：“回来就好，我买了排骨，我们一家三口可以一起吃。”
特奥多罗抱住玛蒂娜，抱够了松开手：“我认识一个善良的大姐姐，她说可以给你提供一个考试的机会。通过考试就能去市政府部门工作。”
玛蒂娜和塞缪尔心情各异，玛蒂娜想的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塞缪尔想的是如何利用这次机会改变命运。
特奥多罗把内斯塔和加布里埃拉相处的日常讲给他们听，“加布里埃拉姐姐很好，她经常带我出去玩，给我讲故事书。”
玛蒂娜摸了摸特奥多罗的头：“我知道了。先吃饭吧。”
她没有说什么，但是收下了那张考试报名表。
吃完饭，塞缪尔收拾好桌子，他把特奥多罗哄睡之后，坐在玛蒂娜身边：“蒂娜，你要去参加考试。”
他握住玛蒂娜的手：“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玛蒂娜皱起眉头：“萨米，免费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
上辈子的经验告诉她，人情比金钱更难偿还。
“可是我们别无选择。”塞缪尔声音很轻，他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特奥多罗：“缇欧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哪怕是抛下我，我也希望你们离开这个地方。”
玛蒂娜紧锁眉头：“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们是一家人。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丢下你和缇欧。”
她已经尝过了一无所有的滋味，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萨米，玛蒂娜的手微微颤抖，上辈子萨米得知缇欧去世后，身体每况愈下，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她浑浑噩噩地过了四年，染上酒精和大/麻。那时候，她觉得世界上没有值得留念的东西。
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玛蒂娜看见了萨米和缇欧的身影，她幡然悔悟，在达尼埃莱阿姨的鼓励下戒掉了酒精和大/麻。最后在爱德华多的帮助下攒够钱，离开意大利去了美国。
玛蒂娜声音苦涩地说道：“我们是家人，永远都是家人。”
塞缪尔察觉到姐姐情绪不对，他上前抱住她：“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原谅我好吗？”
玛蒂娜感受到塞缪尔瘦弱的胸腔下传来心脏的律动，心里那点患得患失不见了，她终于有了真实的感觉。
特奥多罗被动静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姐姐和哥哥抱在一起。他跳下床，展开手臂抱住玛蒂娜和塞缪尔：“你们抱抱怎么不叫我？我也要抱抱！”
塞缪尔看着特奥多罗天真的眼神，轻笑着把他搂紧：“你睡得太香甜了，我们不忍心把你叫醒。”
11. 第 11 章
休息日结束，特奥多罗便返回拉齐奥，他发现自己的处境比之前更舒服了，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舒服。
一个月后，特奥多罗从内斯塔口中得知玛蒂娜通过了政府的考核，顺利拿到市政府的工作，专门处理国外移民问题。
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仿佛是自己通过了考试：“我说了蒂娜肯定会成功哒！”
内斯塔捏住特奥多罗脸颊的软肉，“臭屁的小鬼。”
球队没有比赛的时候，特奥多罗就去训练场围观一线队的训练，久而久之他在里面混了脸熟，认识了一线队所有球员。
天气逐渐转凉，时间已经来到十一月，特奥多罗不喜欢冬天，冬天对科尔维阿因的孩子来说是渡劫的时间。每年都会有孩子冻死在贫民窟，他经常看到路边冻死的尸体。
克雷斯波抱着特奥多罗参加阿根廷的烤肉帮，他手指搓着特奥多罗的脸蛋，一点一点把冰凉的小脸捂热。
特奥多罗靠在克雷斯波身上，享受他带来的热气，由于克雷斯波的手劲儿太舒服了，他在克雷斯波腿上瘫成柔软的液体。
克雷斯波在等待烤肉的功夫，一会儿捏捏小孩的小手，一会儿呼噜小肚子，后面又圈住小孩的脚腕比划。
内斯塔一日复一日的监督下，特奥多罗长胖了不少，浑身上下都有肉了。
阿尔梅达是阿根廷烤肉帮烤肉最好的男人，他夹起一片烤得外焦里嫩的肉片，晾凉了。
特奥多罗嘴巴张开：“啊——”
阿尔梅达把烤肉放进特奥多罗的嘴里，继续烤下面的肉。
克雷斯波接过贝隆泡好的马黛茶，喂到特奥多罗嘴边：“这是我们家乡有名的茶，要不要尝尝？”
特奥多罗喜欢新鲜的玩意儿，他伸出舌头试探性舔了一口，“还行。”
马黛茶正好缓解烤肉的油腻，他喝完觉得自己又有胃口吃肉了。
贝隆望向抱着茶杯小口小口喝茶的特奥多罗，突然说道：“我们阿根廷把马黛茶叫作特奥多罗。”
特奥多罗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它竟然以我的名字命名？”
克雷斯波秒懂，笑得肩膀发抖：“我怎么没想到，那它还真的是特奥多罗。”
特奥多罗不解地扯住阿尔梅达：“你们在笑什么？”
“没事，你长大就懂了。”阿尔梅达笑弯了腰，就是不解释。
特奥多罗见他们不告诉自己，气得跳下克雷斯波的腿，离开阿根廷烤肉帮，任凭克雷斯波怎么喊也不回头。
他在福尔梅洛乱跑，找到正在挂衣服的小因扎吉：“莫内！”
小因扎吉挂好衣服，弯腰，伸手臂，接住扑过来的特奥多罗，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他给特奥多罗调整舒服的姿势：“怎么了？”
特奥多罗把刚才的事给小因扎吉讲了一遍：“……所以他们在笑什么？”
跟喜欢捉弄小孩子的人不同，小因扎吉向来沉稳，他温声给特奥多罗解释：“马黛茶在阿根廷被叫作上帝赠予的礼物。”
特奥多罗头上的小叶子伸展开，“原来如此！”
他的名字在意大利语的含义是上帝的礼物。
特奥多罗的名字是塞缪尔起的，哪怕他不喜欢宗教，但是他喜欢这个名字，因为他象征了哥哥对他的爱。
特奥多罗的疑问得到解答，他把自己的脸贴过去，做出贴贴的动作。
小因扎吉知道小孩表达感谢的方式就是和他贴脸蹭蹭，他举止自然地亲了下特奥多罗的卷毛。
特奥多罗知道自己不是里拉变的，一线队的人不是都喜欢他。
他在心里给他们划分层次，分为：非常喜欢他、对他有好感、对他无感。
第一梯队是：内斯塔、小因扎吉、克雷斯波、阿尔梅达。
第二梯队是：贝隆、曼奇尼、米哈伊洛维奇。
第三梯队就是站在他们面前的男人。
克里斯蒂安·维埃里不同于他的队友，他对特奥多罗态度很冷淡。
当然特奥多罗也不喜欢维埃里，他看见维埃里，立马把脑袋埋进小因扎吉颈窝。
小因扎吉看见来晒衣服的维埃里，脸色平静地打招呼，对方是哥哥的好朋友，但是他和维埃里没有共同语言。
维埃里面对因扎吉最爱的弟弟无话可聊，他经常听好友称赞弟弟，但是他觉得因扎吉的滤镜太厚。
在他眼中，小因扎吉的性格古板无趣，多次拒绝和他前往夜店，一心扑在孩子身上。
维埃里也看见特奥多罗，内心：噢，又是那个不可爱的小孩。
特奥多罗是拉齐奥一线队的吉祥物，几乎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小孩子，除了他。
每天吃完饭，这个小孩就会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昂着小脑袋，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珠子注视路过的人，每根发丝都在说：来抱抱我。
饶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被特奥多罗的眼睛打动，路过的人都会抱起他，陪他玩一会儿才走。
维埃里曾经想过如果特奥多罗朝他发出求抱抱的信号，他要怎么把他抱起来。于是他做好准备，路过特奥多罗的位置。
但是！令人生气的是小孩转过身，用背对着他！
维埃里猛地意识到特奥多罗从来不对自己撒娇。他想到这一点，对特奥多罗的态度就冷淡下来。
“马上就比赛了，队长让你这几天不要总往夜店跑。”小因扎吉对身边的大块头说道。
维埃里和他哥哥一样，一周换一个女友，每到休息日就把精力花在夜店。
“没关系，反正比赛前一天我不会去。”维埃里无所谓地说道，他在小因扎吉注目下大摇大摆地走出福尔梅洛训练基地。
不一会儿，内斯塔走过来询问小因扎吉有没有看见维埃里。
小因扎吉沉默了，维埃里是哥哥的朋友，内斯塔是他的队长，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队长，维埃里又去夜店花天酒地了。
内斯塔见小因扎吉不说话，什么都明白了，他脸色难看：“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因扎吉摇摇头：“没有。”
特奥多罗看见内斯塔皱成死蚕的眉头，从小因扎吉怀里伸手：“桑桑。”
内斯塔从小因扎吉手里接过特奥多罗：“今天有没有好好训练？”
“有。”特奥多罗伸出小手，放在内斯塔眉毛上，手动捋平他皱起的眉头：“不要生气，我帮你把他找回来。”
内斯塔看见特奥多罗难得体贴，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没事，他玩够了自己会回来。”
他试图阻止过维埃里往夜店跑，但是对方嘴上答应好好的，回过头又去了。
特奥多罗搂紧内斯塔的脖颈不说话，他不喜欢让内斯塔生气的人。
内斯塔年少成名，在一线队没多久就被任命为拉齐奥的队长。
克拉尼奥蒂喜欢阿根廷人，以至于拉齐奥内部的帮派分为阿根廷帮和非阿根廷帮。
好在克拉尼奥蒂买来的阿根廷人没有作妖的性格，大多数时间都相安无事。
内斯塔把特奥多罗抱回宿舍，“我去训练了，这几天降温，出去玩记得戴我给你买的围巾。”
特奥多罗乖巧地点了下脑袋，等到内斯塔走后，他便戴上天蓝色的羊毛围巾，穿着一身卡其色的羽绒服走出福尔梅洛。
科尔维阿因的人对罗马红灯区并不陌生，不少人在红灯区谋生。特奥多罗穿过小巷子踏入罗马EUR区，他看了眼马上落山的太阳，有不少年轻的女人从周围的房子走出来。
政府对红灯区的态度暧昧不清，明面上禁止性/交易，却不出手管制。红灯区的背后牵扯了无数的利益，它从古罗马时期就存在，一直延续到现在。
特奥多罗走向靠在墙上涂口红的女人，微微抬起头问道：“你有没有看见维埃里？”
维埃里是意大利的名人，无论到哪里都受人瞩目，更何况他不是低调的性格，他和因扎吉的桃色新闻养活了意大利娱乐小报。
浓妆艳抹的女人看向面前这个相貌清秀的男孩，沙哑地开口：“你是维埃里的球迷？”
特奥多罗违心地点头：“是的，我很崇拜他，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女人盯着这个眼睛干净明亮的男孩，轻笑着挑起他的下巴：“你要看到他接下来的样子会不会感到幻灭？”
她收回手，“走吧，小宝贝，我带你去找他。维埃里现在应该还在调情，晚一会儿你就只能看见……”
菲奥娜止住话头，她觉得在那双眼睛下描述人类的性/欲是罪恶的行为，她回去就向上帝忏悔。
“谢谢你，天使一样的小姐，你真的太善良了。”特奥多罗诚心道谢。
菲奥娜伸出手揉揉特奥多罗的头，带他来到一家开始营业的夜店，“这里是高级场所，我这种身份的人进不去，你可以让门口的保镖传话。”
特奥多罗想了想，把兜里的钱塞到菲奥娜手里：“感谢你的帮助，这是我的报酬。”
菲奥娜看着手里团成皱巴巴的钞票，她好久都没有收到这么干净的钱，望着特奥多罗走向保镖，果不其然被拦住。
特奥多罗靠着自己可怜兮兮的语气，打动一个准备进去的女人，对方承诺把他的存在转告给维埃里。
12. 第 12 章
西甲马德里竞技的主教练安蒂奇有一句让人津津乐道的名言。
“维埃里每天晚上都要帮舞厅关门。”
作为意大利的花花公子，维埃里成年的第一件事就是正大光明地走进夜店。
可惜拉齐奥的队友们沉迷养孩子，原本和他一起约夜店的搭档克雷斯波已经清心寡欲，多次爽约。
维埃里只能一个人去逛夜店，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他觉得有些无聊，昔日对他有吸引力的东西不再使他感到欢乐，他开始怀念和自己臭味相投的因扎吉。至少因扎吉不会整天围着孩子转。
一个女人挤到舞台中央，冲着维埃里的耳边喊道：“门口有个漂亮的孩子找你。”
维埃里看着眼前身材火辣的女人，揽住她的腰肢在人群中间转个圈，笑着问道：“有多漂亮？她的身材和你一样好吗？”
女人抚摸维埃里胸前结实的胸肌，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滑到他的腹肌上面，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那个孩子比我漂亮多了，漂亮到令人过目不忘。”
维埃里被女人的话勾得□□焚身，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里冒出一丝期待，“如果她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一会儿我要回来找你。”
女人看着维埃里猴急地挤出人群，往门口跑，唇角的笑容变得嘲讽：“呸，臭男人。”
维埃里走到门口，脚下拐个弯走进厕所，在镜子前整理衣服和头发，他不是把衣服弄整齐，而是弄得更凌乱。
他对镜子吹了个口哨，脑子里盘算自己几点回训练基地。没有比赛的时候，他都是在夜店泡到五六点，在训练基地睡几个小时就起来训练。
他希望门口那个漂亮的小宝贝合自己的胃口。
维埃里满怀期待地走出夜店大门，看见站在路灯下的男孩。
特奥多罗：O_O
维埃里环顾四周，夜店门口只有特奥多罗一个人，他心头的火焰“啪”地一下熄灭了。
他觉得那个女人应该去看眼科，特奥多罗·菲尼斯和漂亮小宝贝一个词都不相关。
他对特奥多罗的印象还停留在用鸡爪一样的手抓肉往嘴里塞的小难民形象，脾气又臭又硬，一点也不讨喜。
特奥多罗看到维埃里出来了，走过去：“跟我回福尔梅洛。”
“我为什么要回去？”维埃里站在门口反问，他倒要看看特奥多罗怎么带自己回去。
特奥多罗想了想摘掉自己的围巾，在维埃里手腕打了个蝴蝶结，他牵着围巾的另一头甩了一下：“维埃里先生，请你跟我回去。”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高大强壮的男人，对方的身形像是坦克一样让人感受到一股压迫。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往维埃里身边凑的原因之一。
维埃里低下头，看着特奥多罗巴掌大的小脸，他一只手就能包裹住他的小脑袋，那双干净的眼睛承载他的影子。他有点想好好端详那张脸。
特奥多罗没反应过来，维埃里的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抱到公共长椅上面。他站在椅子上总算不用一直仰视对方。
拉齐奥的伙食让特奥多罗不再是头发枯黄，面黄肌瘦的模样，他脸上多了些肉，黑色的眼睛清澈明亮，谁都能在他的眼睛留下痕迹。
“见鬼的，你怎么变好看了？”维埃里唾骂一声，他觉得酒吧里的女人说得没错，小混蛋确实属于美人行列。他看了一会儿都被那张脸蛊惑了。
“队长让你不要天天流连在夜店。”特奥多罗没有理会维埃里嘀嘀咕咕，一心想给内斯塔帮忙。
“我有很多队长，你指的是哪个？”维埃里没有把特奥多罗的话听进去，嬉皮笑脸地说道。
不管是俱乐部还是感情生活，他都是不折不扣的浪子，对球队没有任何归属感。唯一有点感情的就是国家队，但也不多。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队长，当然是世界上最好的队长。”特奥多罗皱了皱鼻子，他对维埃里的态度不满，内斯塔是他心中最好的队长。
“你只见过一个队长，怎么确定内斯塔是最好的队长？”维埃里对内斯塔没有意见，纯属是觉得特奥多罗倔强的表情很可爱，忍不住嘴欠逗小鸡。
特奥多罗冷哼，“我说他是，他就是，你这个没品位的家伙是体会不到他的好。”
维埃里看见特奥多罗在外面待久了冻得发红的鼻尖，他伸手捏了捏他的挺翘的鼻子：“知道了，我一会儿回去。”
“不，你要现在回去。”特奥多罗纠正，他要圆满完成内斯塔交代的任务，说完扯了一下手里的围巾。
“现在天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你不是要给姐姐过生日？”维埃里把特奥多罗从椅子上抱下来，解开手上的蝴蝶结，给小孩重新系好围巾。
特奥多罗自觉地牵上维埃里的手：“你怎么知道我要给蒂娜过生日？”
“你早上在餐桌嚷嚷的全队人都知道了。”维埃里握紧特奥多罗冰冷的爪子，用自己的温度捂热乎。他看了一眼特奥多罗的小短腿：“要不要我抱你？”
特奥多罗毫不犹豫伸出胳膊：“抱～”
维埃里轻松地抱起特奥多罗，他颠了颠怀里的重量，小孩的体重比他想象的轻：“你要是再挑食的话，以后在球场就是被后卫撞飞的命运。”
他是中锋，早已尝遍了各种后卫的脚法，不管是好的坏的都领教过，有的后卫踢球很脏，专门冲着废人去的。
特奥多罗双手“啪”地一下拍在他脸上，嘴唇不悦地抿起来：“你很啰嗦。”
维埃里用头撞了下特奥多罗的小脑袋：“这是你对代步车说话的态度吗？”
特奥多罗叹了口气，不情愿地凑过去吧唧一口：“我的钱给了路边的大姐姐，只能拿这个当报酬了。”
维埃里感受到脸上被柔软物体拂过，“一个吻？”
特奥多罗以为他觉得不够，又吧唧几口，糊了他一脸口水：“好了，现在够了吧。”
维埃里看着特奥多罗一脸被占便宜的表情，“你在想什么，我对男的可没兴趣。”
“那太好了，毕竟你看起来像是私下底男女轮着来的样子。”特奥多罗一只胳膊搂住维埃里的脖颈，空出来的手给他指路。
维埃里觉得自己很冤，他和半个亚平宁的女人交往过，哪里像男同性恋了。
特奥多罗记忆很好带着维埃里走出EUR区，进入科尔维阿因：“我家就在前面。”
维埃里闻着空气中挥之不去的霉味，他想象不到罗马竟然还有这种地方，一路走来他看到许多生活在底层的人。
有的身材佝偻，神色麻木不堪；有的眼里暗含精光，蠢蠢欲动；有的醉倒在路边，散发着酒臭。
夜晚的科尔维阿因变得比白天可怕多了，它像是一只瘆人的怪兽，想要吞噬走进来的人。罗马政府曾经试图整治这个地方，但是□□的存在让他们束手无策。
特奥多罗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抱紧，他扭头看向维埃里：“你怎么了？”
“你住在这里？”维埃里注意到不远处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不敢把特奥多罗放下。
“嗯。”特奥多罗点点头，指挥着维埃里来到自己家门口。他跳下来拍了拍房门。
维埃里听见屋内传来一道女声：“谁？”
“是我。”特奥多罗回答道。
门被打开一条缝，玛蒂娜看见门外庞大的身影，神色警觉：“他是谁？”
“俱乐部的人。”特奥多罗看见姐姐的表情，想起门口常年放着的斧头，他抬头看着笑容憨厚的维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玛蒂娜扬起温柔的笑容，“萨米，家里来客人了。”
塞缪尔心领神会，上前藏起门口的斧头：“你是缇欧的队友？”
“不，是未来的队友。”维埃里笑着回答道。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小混蛋长得那么好看了。
看着特奥多罗的哥哥姐姐，他心里开始把菲尼斯这个姓氏和漂亮联系到一起。
特奥多罗将维埃里带进家，他不觉得家徒四壁的样子有什么丢人，指了指跑棉的沙发：“你坐那里，我去给你倒杯水。”
维埃里刚坐下，沙发内的棉花争先恐后地跑出来，他手足无措：“这个……”
塞缪尔轻笑着示意没关系，“反正它已经快要报废了。”
特奥多罗把杯子递给维埃里：“来，喝口水。”
维埃里接过喝了一口，“你不是领到工资了，为什么没有搬到新的地方？”
塞缪尔打断准备回答的特奥多罗：“抱歉，缇欧的工资都被我用来看病了……”
维埃里看到塞缪尔虚弱的脸色，好像知道了什么，他伸手摸了摸特奥多罗的脑袋：“一定会好起来的。”
维埃里在玛蒂娜的执意邀请下和菲尼斯一家庆祝生日。
玛蒂娜买了一个奶油蛋糕，上面铺满了水果，中间插了阿拉伯数字25，她在所有人注视下许下心愿：希望菲尼斯家越来越好。
特奥多罗把切好的蛋糕递给维埃里，“我给你切了一块最大的！”
萨米从小教育他要尊重客人，只要邀请到家里的人都是客人。
维埃里想起小孩好像很喜欢草莓，他把蛋糕上的草莓拨给特奥多罗：“我不喜欢吃草莓。”
特奥多罗惊讶地往嘴里塞了一个草莓：“草莓这么好吃，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玛蒂娜看着单纯的弟弟，她把自己的草莓分给他：“我也不喜欢吃草莓。”
“好吧，我勉为其难帮你们解决它。”特奥多罗说完，一口气吃光蛋糕上面的草莓，只剩下别的水果。
维埃里想到门外意图不轨的男人，他决定顺应玛蒂娜的话在菲尼斯家过夜。
他在客厅打好地铺，躺在上面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突然一个温热的物体钻进他的被窝。
特奥多罗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他趴在维埃里暖烘烘的身体上面：“我来陪你啦。”
“到底谁陪谁啊？”维埃里把特奥多罗的脑袋按住，“你该睡觉了。”
半睡半醒间，他听到特奥多罗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会和桑桑解释的。”
维埃里手指穿过特奥多罗的头发，抚摸他圆溜溜的后脑勺，怪不得内斯塔会这么喜欢。
特奥多罗回到拉齐奥训练基地，把维埃里的行动轨迹一五一十讲给内斯塔：“虽然我没有说服他回来，但是我阻止了他在夜店过夜。”
内斯塔揉了揉特奥多罗的卷毛：“做得不错。”
下周末回家的时候，特奥多罗发现自己家换了地址。
维埃里把特奥多罗领到一个安全系数较高的公寓：“你们家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我和你的姐姐商量好了房租。”
“房租？”特奥多罗呆呆地看着他。
“是的，这是我名下其中一套房子。”维埃里考虑了很多因素，最后决定把公寓租给菲尼斯一家，象征性收一点房租。
这样既不会让对方觉得施舍，同时又能担负租金。
特奥多罗脸上的笑容扩大，他张开手臂抱住维埃里：“谢谢你，波波！我会按时交房租的！”
第 13 章
1999年1月1日，意甲冬季转会窗开启。
跟夏季转会窗相比，冬季转会窗的时间要短的多，基本上都是在一月的最后一天关闭。
今年拉齐奥在冬季转会窗没有大动作，因为想要的人已经在夏季买到了。
特奥多罗穿着塞缪尔织的毛衣，倚在暖气片拆自己的生日礼物。
他脚边已经堆满了礼物，小到精挑细选的毛绒玩具，大到市面上最新款的儿童脚踏车。
玛蒂娜下班回家，看见弟弟正在摆弄拉齐奥一线队球星送的生日礼物，她拍了拍手：“缇欧，过来开蛋糕。”
特奥多罗放下手里的故事绘本，站起身跑到姐姐面前，接过她手里的生日蛋糕放在餐厅的桌子上，他解开缎带，露出小鹦鹉造型的巧克力蛋糕。
“我让蛋糕店的人放了你爱吃的巧克力。”玛蒂娜洗好不锈钢叉子，让塞缪尔布置好室内的生日气球。
三个人坐在餐桌前，关掉房间里的灯，面前只有摇曳的烛火。
特奥多罗看着玛蒂娜和塞缪尔被烛火照耀的脸，他好像从未见过家人展露安心的笑容。他成长过程中见到最多的是姐姐严肃的脸和哥哥的蹙眉。
“许个愿望吧。”塞缪尔轻轻揉了下特奥多罗细软的发丝，他看得出来弟弟被拉齐奥的人照顾得很好，不再是扎手的小刺猬头。
特奥多罗想了想，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希望蒂娜事业成功，希望萨米身体康复。
他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这是菲尼斯家有史以来过得最温暖的一个生日，玛蒂娜坐在沙发上给特奥多罗念手上的故事书，她手指穿过男孩的黑发，抚摸他的脑袋。
等到特奥多罗睡着了，她便弯腰抱起他，塞进属于他的小房间。
玛蒂娜走出特奥多罗的卧室，看着灯光下看书的塞缪尔，轻声说道：“萨米，该睡觉了。”
塞缪尔合上手里的《货币和信用理论》，他凝视着越来越漂亮的姐姐，庆幸他们一家已经离开科尔维阿因。
玛蒂娜见塞缪尔没有说话，走上前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塞缪尔微笑着摇头，扭头看向窗外：“外面下雪了。”
玛蒂娜走到玻璃窗前，她想到缇欧就是在雪夜降生的，出生的时候奄奄一息，她多次把手伸到缇欧鼻子底下，生怕他死在白雪皑皑的深夜。
她看着玻璃窗上呵出来的白气，“最困难的时期过去了，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雪就化了。”
塞缪尔知道她说的不是窗外的飘雪，他垂下眼眸，抚摸手里的书脊：“是的，黎明早晚会到来。”
特奥多罗醒来，拉开窗帘看见外面白茫茫的世界，他终于可以在暖烘烘的房间欣赏一年的初雪。
他想起记忆中的第一个生日，他们没有钱买蛋糕，塞缪尔帮人补了两天的衣服给他买了一个香甜松软的面包。
面包上面插着廉价的彩色蜡烛，点了好几次没有点着，最后只剩下一根火柴。最后一根火柴点亮了蜡烛，塞缪尔和玛蒂娜在旁边给他唱着生日歌。
塞缪尔推开特奥多罗的房门，看到坐在飘窗上看雪的弟弟：“缇欧，今天是你11岁的第一天。”
特奥多罗跳下飘窗，拥抱自己的哥哥：“太棒了，我又长大了一岁！”
休假结束，特奥多罗回到福尔梅洛，他看见从皮亚琴察回来的小因扎吉，冲上去跳到他身上：“莫内！”
小因扎吉轻松地举起特奥多罗，在空中转了一圈，最后抱进怀里：“喜欢我的生日礼物吗？”
特奥多罗想到那辆制作精良的遥控车，大声说道：“喜欢！”
他看见小因扎吉眉心的纹路，观察出他假期经常皱眉：“你不开心吗？”
小因扎吉看着特奥多罗眼睛中明晃晃的担忧，顺着他的眼尾揉了揉额角：“我没事。”
特奥多罗趴在小因扎吉身上，他知道莫内有个特别崇拜的哥哥，他猜测对方心情不好的原因很有可能跟哥哥有关。
这个猜测在维埃里身上被证实。
特奥多罗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假期你去了皮亚琴察？”
维埃里举起特奥多罗放在肩膀上，“是的，我去见我最好的朋友，他的父母很欢迎我。”
“莫内的哥哥？”特奥多罗对维埃里和因扎吉的新闻略有耳闻，虽然内斯塔每次捂上他的耳朵，不让他听见少儿不宜的内容，但架不住克雷斯波这个大漏勺，他愣是知道不少信息。
“是呀，我们玩得可好了，每次都会一起逛夜店，然后被一群女人包围。”维埃里扶着特奥多罗的爪子，让他在自己肩膀上坐稳。
“等你成年了，我就带你去见识一下，手把手教你泡妞，保证让你成为亚平宁半岛最受女人喜欢的男人。”
特奥多罗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阵杀气，看了看一无所觉的维埃里，他扭头就看见小因扎吉杀气腾腾的目光。
他挣扎着从维埃里肩膀下来，跑到小因扎吉面前要牵手。
小因扎吉牵起特奥多罗转头就走，丝毫没有理会站在原地的维埃里。
维埃里看着牵手离开的一大一小，带着满头问号去请教内斯塔：“桑德罗，我感觉皮波的弟弟有点奇怪。。”
内斯塔听完维埃里的描述，心里默念：打人会被禁赛，不能动手。
特奥多罗被小因扎吉拉到一旁耳提面命教育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小因扎吉和维埃里的性格本身合不来，他认为自己的哥哥就是被维埃里勾搭喜欢上了夜店，养成每周换女友的习惯。
“波波说，女人喜欢坏男人。男人越坏，女人越爱。”特奥多罗张嘴说道。
小因扎吉皱了下眉头：“我不觉得，难道你想像维埃里和我哥哥那样天天被狗仔报导吗？”
特奥多罗拼命摇头，他不喜欢被人偷拍，“噢，那太糟糕了。”
“是的，你和维埃里相处久了，就会染上坏习惯，我哥哥就是被他带坏的！”小因扎吉说道。
特奥多罗眨巴眨巴眼睛，“可是莫内没有被哥哥带坏。”
小因扎吉认真地回答道：“那是我意志坚定。”
特奥多罗偏了偏脑袋：“所以你哥哥意志力很差。”
小因扎吉的脸色越来越黑，怎么总会拐弯抹角骂到他哥身上？！
特奥多罗见好就收，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的软肉上面蹭：“别担心，我哥哥若是知道我去夜店，他会打断我的腿。”
小因扎吉心情稍霁，捧着特奥多罗的脑袋贴住他的额头：“缇欧是好孩子。”
特奥多罗的想法很纯粹，他就是一个帮亲不帮理的人，他只会把今天的事记在素未谋面的因扎吉身上。
讨厌的坏男人带坏了波波！
在福尔梅洛，特奥多罗除了参加每天的青训营训练计划，还被安排到一线队当球童。
俱乐部球童的工作不是比赛前牵着出场展示爱与和平的球童，而是给一线队捡球的球童。
由于特奥多罗刚来拉齐奥可怜包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他只是被安排到场边当擦汗的吉祥物。
一道洪亮的男声响起：“缇欧。”
“来了。”特奥多罗把毛巾甩到肩膀上，迈着小腿跑到塞尔吉奥·孔塞桑身前给他擦拭汗水。
孔塞桑大手揉乱特奥多罗的卷毛，他把球放在脚下：“我听伊莱西奥说你不会传球？”
特奥多罗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孔塞桑看着打哑迷的小孩，把球放在脚下，“你站那里接球，然后把它传过来。”
特奥多罗跑到他指定的位置站好，挥手示意。
孔塞桑一个直传把球塞到特奥多罗脚下：“好了，现在传给我……”
他话还没说完，眼睁睁看着特奥多罗脚下黏着球穿过躺在地上休息的球员，冲到门前把球踢进去。
正在喝水的卢卡·马切吉亚尼：？
他扭头看向球网的足球，刚才发生了什么？
阿尔梅达反应过来，拍着球场的草皮哈哈大笑：“你就这么让球进了哈哈哈哈哈哈。”
特奥多罗举起双臂欢呼：“噢耶，进球了！”
他在青训营能轻松地完虐意大利所有青训营的小将，但是放在拉齐奥一线队就是小饼干，谁都能碾碎。
风光无限的意甲联赛，聚集了全世界所有的大牌球星，占据五大联赛榜首。拉齐奥一线队的人基本都被入选过国家队，不少还是国家队的主力。
马切吉亚尼捉住想要逃跑的特奥多罗，“臭小子，竟然偷球！”
他把特奥多罗的脸蛋当面团捏来捏去，等到捏红了又用掌心揉：“伊莱西奥说的没错，你果然只会接球、控球和射门。”
他以为对方是夸张，没想到是委婉。
孔塞桑不信邪，提起特奥多罗放在自己对面：“你传球，传给我。”
特奥多罗拍拍脸颊：“知道啦，传给你。”
这位葡萄牙边锋有着高超的传球功底，他精准地把球传给特奥多罗，“传过来！”
特奥多罗抬脚，把球踢出去。
孔塞桑看着足球朝自己偏转，传到了他的老乡费尔南多·库托脚下。他一脸震惊：“你到底是怎么把球踢进球门的？”
“球门那么大，跟人能比吗？”特奥多罗理直气壮地说道，他的世界里只要球进了就行。
内斯塔发现特奥多罗的问题比伊莱西奥说的还要严重，足球是集体运动，单纯吃饼的前锋再优秀，也不会被球队接纳。
他把特奥多罗喊到跟前：“以后一线队训练结束，你跟我练传球。”
第 14 章
巨星云集的拉齐奥在前线所向披靡，同时拉齐奥青训队完成和佩斯卡拉青训队的友谊赛。
比赛赢了，伊莱西奥脸色却不是很好，这场比赛依然是特奥多罗一人吃独食。他试图板正特奥多罗的坏习惯，但是没有机会。
自从特奥多罗来到拉齐奥，拉齐奥青训队的比赛一场都没有输过，凡是队友给他的饼，不管好的坏的都能吃得干干净净，包括另外两个前锋给的二手饼。
小魔术师的绰号已经在罗马城传开了，关注青训队的人都知道拉齐奥有个不吐饼的中锋。
意甲是公认最注重技术的联赛，节奏慢，队友之间配合默契。
特奥多罗的存在打破了意甲长久以来的模式，他不喜欢慢悠悠的比赛，他喜欢把自己的精力全部发挥出来，用速度冲击链式防守。
这种踢球方式让特奥多罗出尽风头，但是伊莱西奥不想让特奥多罗依赖速度，球员不可能永远年轻，到了一定的年纪速度会下滑，失去了这项优势，最后的命运就是被扫地出门。
“我和菲尼斯先生打赌，他若是输掉一场比赛，就要练习传球。”伊莱西奥和内斯塔坐在福尔梅洛的咖啡店里喝咖啡。
内斯塔听着青训营教练的话，放下咖啡杯：“难道他一场比赛都没有输吗？”
“有。”伊莱西奥深吸一口气，“那场比赛我让他坐在替补席。”
内斯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他下意识给特奥多罗找补：“缇欧很小的时候失去了父母，没有人教会他分享……”
伊莱西奥按住太阳穴，他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每次他准备训斥特奥多罗。
特奥多罗就会可怜兮兮的开口：“教练先生，您要知道我从小就失去了爸爸妈妈。”
伊莱西奥甩掉脑海里那张无辜的脸，他觉得不能再溺爱下去：“这样下去只会耽误他的天赋，我们都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
“我来想想办法吧。”内斯塔知道伊莱西奥一个老人不可能抛弃青训三十多个孩子，只管特奥多罗。
一天训练结束，内斯塔将指尖旋转的足球放到脚下，喊来场地边的吉祥物：“缇欧。”
特奥多罗拍拍屁股上的草屑，跑过去：“我们去吃饭吗？”
内斯塔看着特奥多罗垂涎的眼睛，心里有点生气：怎么一天净想着吃饭？
“不，我们练习传球，你要认真学，不许敷衍。”
特奥多罗不高兴地回答道：“我学不会，可能我就是不擅长传球吧？”
“你都能用脚后跟射门，为什么学不会一个简单的传球？”内斯塔用力捏住特奥多罗的脸颊，搞得小孩吱哇乱叫。
“既然这样，我们来打赌，如果你能从我脚下抢到球，我就不勉强你去学传球。”
特奥多罗立马来了精神，忙不迭点头：“好的，你不许反悔。”
赌局开始，特奥多罗快速勾到球，刚没得意几秒。
内斯塔伸腿，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把特奥多罗花里胡哨的运球打断，他把球稳稳地控在自己脚下。
没多久，特奥多罗满头大汗，他用手肘顶住内斯塔的腹肌，眼睛盯着脚下的足球。瞄准时机，迅速出脚。他眼看即将碰到球，球被晃悠走。
半个小时过去，足球依然在内斯塔脚下，乖巧地被他操控，他逗孩子逗上瘾了，看见小孩急得快要哭出来，大发慈悲才放了一把水，让小孩碰到球。
特奥多罗拿到球权，带球射进没有守门员的球门，终于倒下来，像海星一样躺在球场，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公平！这么大一个人还要欺负小孩子！”
内斯塔和特奥多罗相处的过程中领悟到一个道理，对付不听话的小孩就不能要脸，不然只会被小屁孩牵着鼻子走。
他站在特奥多罗身边，弯腰把地上的“小海星”卷了卷，抱起来：“走，我们去吃饭。”
特奥多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闭上眼睛枕在内斯塔肩头沉沉地睡过去。
内斯塔一手抱着特奥多罗，一手买好猪头意面，他拎着两份打包好的意面回到宿舍。
特奥多罗感受到有人拿毛巾给自己擦脸，他皱了一下眉头，翻个身继续睡。
内斯塔把毛巾放在写字桌上，捏住特奥多罗的脸：“缇欧，起来吃饭。”
特奥多罗嘴里发出几句呓语，上下眼皮始终黏在一起，他听见了，但是眼睛睁不开。
“吃完饭再睡。”内斯塔冲特奥多罗的耳朵说道。
特奥多罗伸手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摆出拒绝的姿态。
内斯塔没办法，只好自己一个人吃掉两份猪头意面，还好他顺手买了三明治。
连续几天，直到拉齐奥开始外出打比赛，特奥多罗还是没能从内斯塔脚下断球，他只能乖乖地接受传球训练。
伊莱西奥对此非常满意，立马给特奥多罗安排德拉戈进行陪练。
德拉戈和特奥多罗不同，他的哥哥爱德华多是负责管理科尔维阿因的小头目，对处理人际关系耳熏目染，迅速融入了青训队的小团体。
特奥多罗没有被青训队的人孤立，并且能活得非常滋润，全都依赖于德拉戈和洛伦佐在其中周旋。
洛伦佐·德西尔维斯特里出身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他能说法语、德语、英语、西班牙语等多国语言。
特奥多罗在相处的过程中放下了最初的偏见，逐渐接纳这个比他高，比他小四个月的男孩。
洛伦佐陪特奥多罗练完传球，他累得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特奥多罗看着接连倒下的两个人，“你们体力不太行啊。”
德拉戈看着精力充沛的特奥多罗，用球衣盖住脑袋不愿意理他。
特奥多罗只好坐在洛伦佐身上，扯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洛兰，起来陪我练球。”
他把洛伦佐拉起来之后，看见他放在外面的半截舌头，手欠地去捏。
“嗷！”洛伦佐吃痛地收回舌头，捂住嘴巴用眼睛谴责。
特奥多罗尴尬地举起手：“我第一次看见有人累了会吐舌头。”
洛伦佐不像意大利球员，他留着贴头皮的短发，是一个热爱学习的乖小孩。
“小布丁！”孔塞桑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入口。
特奥多罗丢下两个小伙伴，蹦蹦跳跳扑到孔塞桑身上：“我等你好久了！”
上周三，他在餐桌上一口气吃掉十个蓝莓布丁，于是葡萄牙人开始喊他小布丁。
内斯塔作为队长带队去恩波利比赛，便把特奥多罗交给养伤的孔塞桑。
孔塞桑用手抹掉特奥多罗额头上的汗水：“我们去练传球。”
特奥多罗听见传球，心情蒙上了阴影，他还是没有逃过传球训练。
浓眉大眼的葡萄牙人转会到拉齐奥的第一场比赛中就打进了决定意大利超级杯归属的进球。
他的性格不像他的球技攻强守弱，每次都会在特奥多罗一声一声“塞乔”中迷失自我。
孔塞桑把肩头的特奥多罗放下来，给他摆好位置：“嗯，现在我们来开始练习……”
他把球传出去，看见特奥多罗没有接，“你累了吗？”
特奥多罗昂起脑袋，伸出手臂做出要抱抱的姿势。
孔塞桑拧起眉头，“不要耍花招，我不会再被你迷惑。”
小孩昨天也是靠这种手段逃过传球训练。
特奥多罗没有放下胳膊，继续用眼睛示意：快来抱抱。
一个小时后，孔塞桑抱着特奥多罗走出福尔梅洛附近的大型超市。
特奥多罗抱着一袋San Carlo，大把大把往嘴里塞满，薯片渣掉到孔塞桑衣服上，他小声咕哝：“喜欢……”
孔塞桑一只手抱特奥多罗一只手提装满膨化食品的购物袋：“喜欢这个牌子的薯片？”
特奥多罗摇摇头，抱住孔塞桑的脑袋，“喜欢你。”
孔塞桑脑海中的弦断掉了，他感觉脚底轻飘飘，像是喝了假酒，一堆小天使围着他的脑袋转。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怀里舔薯片渣的小孩：“你还想吃吗？”
特奥多罗没有说话，但是想说的都在眼睛里，他想吃。
打完比赛的内斯塔回到宿舍，他检查房间的垃圾桶，很好，没有零食袋。
特奥多罗抱着足球回宿舍，看见蹲在垃圾桶旁边的内斯塔，庆幸自己是在孔塞桑房间吃的零食。
内斯塔站起身，看着站在门口的特奥多罗，语气平静地说道：“你吃了很多零食。”
特奥多罗大惊失色，“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根本闻不出来薯片的气味。
内斯塔看到特奥多罗不可置信的小表情，他没有看出来小孩吃零食，只是单纯地诈一下，没想到还真的吃了。
“别想隐瞒我，缇欧。”
他坐在床上，“老实交代，你吃了多少零食。”
特奥多罗往门口退两步：“两袋薯片……”
内斯塔神色平静，没有说话。
特奥多罗心里发虚：“还有三板巧克力……”
内斯塔静静地看着他，还是没说话。
特奥多罗耷拉脑袋，“好吧，两袋薯片，三板巧克力，六个果冻，十五个焦糖布丁，四个冰淇淋。”
内斯塔震惊到失语，他才离开两天！两天就吃了这么多！
第 15 章
面对内斯塔的询问，特奥多罗视死如归，他绝对不会供出塞乔！
内斯塔脑海里有几个怀疑的人选，如果克雷斯波在的话，他肯定会把零食算在克雷斯波头上，但是克雷斯波这次是主力，没有留在福尔梅洛。
零食的事情不了了之，密集的赛程让内斯塔无暇顾及特奥多罗的日常生活。
时间来到五月初，拉齐奥杀进优胜者杯决赛，全队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优胜者杯做准备。
欧洲足球有三大杯赛，冠军杯、优胜者杯、欧联杯。优胜者杯在八十年代处于鼎盛时期，它虽然不及冠军杯，但是牢牢压制欧联杯。
在欧洲三大杯历史上，欧冠和欧联都有卫冕的案例，唯独优胜者杯像是被诅咒一样，没有一个球队成功卫冕。
随着欧冠赛制更改和各方利益掺合，优胜者杯即将退出历史的舞台。这意味着拉齐奥参加的是最后一届优胜者杯，如果拿到冠军，俱乐部将永久保留真品。
没有哪个球队能拒绝这份诱惑，更别提他们距离冠军仅有一步之遥。原本喜欢和特奥多罗玩耍的球员们收起玩闹的心态，全身心投入到接下来的优胜者杯决赛。
特奥多罗看见维埃里不再逛夜店，天天泡在训练场练习射门，他意识到这场比赛真的很重要。
维埃里疲惫地躺在草皮上，胸腔大幅度起伏，他的体力已经耗空了，甚至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在射门。
他感受到身边多了一个热源，睁开眼看见特奥多罗凑近的脸蛋，“缇欧？”
“你要帮忙吗？”特奥多罗坐在维埃里身边问道，他注意到自己脚下的绿圈笼罩维埃里，依稀可以看见男人周围环绕着+1+1的字样。
他发现十一岁生日之后，自己脚下的绿圈变大了，原先只有贴在一起才能冒出数字，现在只要靠近就会出现数字。
不过他踢球的时候身边不可能贴着队友，所以队友在比赛的过程中无法受到绿色光环的治疗。
维埃里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点，他坐起身把特奥多罗抱到腿上：“我没事，你让我抱一会儿。”
特奥多罗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肩膀抱住，“我们会赢得比赛，一定会赢。”
维埃里看到特奥多罗眼中坚定的目光，他露出憨厚的笑容：“你这么自信啊？”
特奥多罗的小手拍在维埃里脸上，“不，我相信你，你会进球！”
维埃里被特奥多罗的话语鼓舞，这几天焦躁的心态平和下来，他捏捏小孩的掌心：“如果我们捧杯，我就把你放到我的肩膀上，让你享受世界的瞩目。”
特奥多罗喜欢这种出风头的行为，头上的小草立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维埃里捏着特奥多罗脸颊的软肉，将男孩的脑袋凑近自己蹭了蹭。
意大利小学教育学制五年，没有统一规定的教学大纲，主要学习语文、科学、地理、历史、外语、美术、体育、宗教等。注重讲解本土地理、历史，以及各个地区的宗教信仰和文化特色。
意大利学生的暑假从六月初放到九月初，小学的暑假更长，五月就开始放假。小学生只需要上半天文化课，中午在学校吃饭，下午时间由兴趣课分配。
放假前，学校会召开家长交流会，家长可以向老师了解孩子一个学期的表现和期末成绩。
内斯塔忙于备战优胜者杯，给特奥多罗开家长会的任务落在小因扎吉身上。
小因扎吉简单地打扮了一下，在队友们调侃和羡慕的目光下前往特奥多罗的学校。
维埃里看着小因扎吉离开的背影，酸溜溜地说道：“桑德罗，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内斯塔看了一眼不着调的队友，“我怀疑你会和缇欧的同学家长来上那么一段。”
话音刚落，训练场发出爆笑声。
维埃里涨红了脸，“放屁！我又不是发/情的猴子。”
内斯塔淡定地踢了他一脚：“说不准呢，歇够了就起来训练。”
毕竟维埃里是个女人都能勾搭一下，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
小因扎吉坐在特奥多罗的座位上，听着台上的老师讲孩子们一学期的表现。
拉齐奥大区的人对小因扎吉的脸并不陌生，班上还有家长是他的球迷。
特奥多罗和几个同学趴在窗户上，悄悄地看家长们开家长会，他指着小因扎吉低声说道：“给我开家长会的人是西蒙尼·因扎吉，他是拉齐奥一线队的球员！”
受浓厚的足球氛围影响，意大利的孩子很小就被父母带去球场看球，以至于班上的孩子对小因扎吉很熟悉。
特奥多罗听到同学们发出羡慕声，他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大方地说道：“等家长会结束了，我可以让他给你们一个抱抱。”
小因扎吉的心神全在老师身上，没有注意窗外的小插曲，他听到老师讲解地理课的授课内容，找到特奥多罗的地理书。
他一摸上去，就察觉出问题，扭头看特奥多罗同桌家长手里的地理书，薄厚怎么差那么多？
小因扎吉翻开特奥多罗的课本，翻到后面被撕掉的页码，少说都有十几页。他把手往书箱一掏，不出意料触碰到一堆纸。
旁边的家长看见拉齐奥球星从书箱掏出一摞纸飞机，忍不住说道：“菲尼斯先生手工课成绩一定非常好吧。”
小因扎吉深吸一口气，他把书箱掏干净，不止有纸飞机，还有纸折的坦克、大炮、轮船。
他想到一会儿要去领成绩单，心里已经写好了道歉的草稿。
家长会结束，乔吉娅女士站在讲台上，“为了照顾孩子们的自尊心，所以考试成绩不公布排名，如果有家长想了解孩子的排名，可以到办公室来找我。”
家长们一个一个离开，小因扎吉把特奥多罗折好的折纸摊平，夹到原来的课本里面。
乔吉娅听见敲门声，打开门，看到门外相貌英俊的男人：“因扎吉先生？”
小因扎吉脸上带着浅笑，态度谦和地问道：“女士，我想了解特奥多罗·菲尼斯的期末成绩，您能给我讲讲他平日的表现吗？”
“噢，当然！”乔吉娅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她让小因扎吉进来，“菲尼斯先生……”
“他没有惹您生气吧？”小因扎吉紧张地打断她，大脑飞速旋转：“我们缇欧入学晚，如果跟不上学校的进度也是情有可原，他家庭情况不太好。”
乔吉娅看着面前有些心神不宁的男人，放轻声音安抚他：“别紧张，我知道小菲尼斯的父母死于车祸，他从小和哥哥姐姐长大。”
“但是我想说的是，小菲尼斯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小因扎吉愣住：“聪明？”
乔吉娅点点头：“是的，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小孩。”
小因扎吉松了一口气，继而问道：“有多聪明？”
乔吉娅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她知道眼前的人和特奥多罗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我在本地报纸上看到过小菲尼斯踢球的新闻，不出意外，他未来会成为一名球员。”
小因扎吉不解地看着她：“是的，缇欧有着无以伦比的足球天赋。”
“这是他的成绩单。”乔吉娅取出文件夹的纸递给小因扎吉。
小因扎吉凝视上面一排10分，还有后面的全校排名：“第一名？”
“没错，小菲尼斯在每门科目取得满分，没有一次考试失手，我们怀疑他考十分是因为满分只有十分。”乔吉娅说道，她和特奥多罗的姐姐玛蒂娜聊过，学生的监护人更希望学生能上大学，而不是踢球。
小因扎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是特奥多罗的家人，只能转移话题：“那他和同学之间关系怎么样？”
乔吉娅拉开办公室的百叶窗，望向不远处被几个孩子围绕的特奥多罗：“小菲尼斯很受欢迎，他每周都会收到女孩的情书。”
特奥多罗脑袋顶着纸王冠，看着面前两个女孩为谁当公主争吵，旁边扮演马夫和骑士的男孩露出嫉妒的眼神。
他心里想到：莫内怎么还不来接我？
“缇欧！”小因扎吉的声音响起。
特奥多罗立马从草坪上起身，跑向小因扎吉：“莫内～”
小因扎吉抱起特奥多罗，手里捏着成绩单：“你要不要再玩一会儿？”
特奥多罗拼命摇头：“不，我们回福尔梅洛。”
小因扎吉握住特奥多罗的手，冲草坪上另外三个孩子挥了挥：“跟小朋友说再见吧。”
特奥多罗不情愿地说道：“再见，萨拉，埃琳娜，莱昂，弗朗科。”
走出校门，小因扎吉把特奥多罗放下，“你们刚才在玩什么？”
“角色扮演游戏。”特奥多罗摘下头顶的纸王冠，拆开随便折了几下，变成一顶三角帽，他重新戴好纸脑子：“他们每次都让我当王子，我不想当王子，我只想当马夫。”
小因扎吉听到特奥多罗抱怨的语气，他早就摸透小男孩的性格，特奥多罗不会委屈自己。
让小屁孩心甘情愿当工具人王子，那么只有收到好处。
他心里有一丝怀疑，朝特奥多罗伸出手，勾了勾手指：“拿来。”
特奥多罗摇头：“没有！”
小因扎吉面带微笑：“真的吗？”
特奥多罗不悦地抿起嘴唇，从口袋掏出三枚亮晶晶的糖果。
小因扎吉依然保持伸手的姿势：“嗯？”
特奥多罗皱眉，开始掏另一个口袋，嘴里嘟嚷：“讨厌你！”
小因扎吉听着没有丝毫杀伤力的话，没有放下手，因为他看见特奥多罗身上不止有两个口袋。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特奥多罗执意要穿荧光黄色的T恤，因为那件短袖上面有四个口袋，加上短裤前后各两个口袋，全身上下一共八个口袋。
果不其然，特奥多罗掏空身上八个口袋，每个口袋都有糖果，上缴的糖果在小因扎吉手里堆成小山。
小因扎吉内心惊讶，他只是怀疑小孩私藏糖果，但没想到藏了这么多，至少二十块了。
特奥多罗见小因扎吉没有收回手，哭丧着脸喊道：“没啦，我真的没啦！”
小因扎吉把特奥多罗的“赃物”放进一个透明塑料罐，罐子被他放到餐厅的储物柜上层。
内斯塔处理赃物的方式是当着特奥多罗的面吃光，然后把零食袋还给他。
一时间，说不出哪个更残忍。
特奥多罗每天吃完饭都要守在储物柜下面，向路过的野生爸爸发出求助：“可以给我拿糖果吗？”
孔塞桑被特奥多罗抱住大腿，他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好吧，别告诉队长。”
特奥多罗用力点头：“我谁也不告诉！”
孔塞桑站在椅子上取下糖果罐，刚想交给特奥多罗，却看见他痛苦地蜷缩成一个球：“缇欧？！”
特奥多罗捂着腮帮子，疼痛从牙齿上传来，直击大脑，好疼……
孔塞桑急得六神无主，他扔掉糖果罐，抱着肉球往医务室跑：“医生！医生！”
队医揉着眼睛打开门：“孔塞桑，我说了多少次不要打扰我午睡！”
“你快看看他怎么了？！”孔塞桑急得大喊。
特奥多罗紧紧抱住孔塞桑的手臂，似乎能分担疼痛，生理眼泪流出来。
队医捏开特奥多罗的嘴巴，看到小白牙上面的黑点：“噢，菲尼斯先生，恭喜你，你长龋齿了。”
“我没有牙医资格证，你带他到市里的医院，那里的医生处理龋齿的手段比我专业。”
特奥多罗捂住腮帮子，“龋齿？”
“小孩子吃糖吃多了就会长龋齿。”队医拿笔敲了敲特奥多罗的脑瓜，“这是牙齿对你的惩罚。”
第 16 章
特奥多罗长龋齿的事情很快传到内斯塔耳中，他向埃里克松请了半天假，开车带小孩去市里看牙齿。
小因扎吉站在教练平时站的地方，看着前面七倒八歪的队友们，他轻咳：“队长让我来统计一下你们每天给缇欧喂几块糖果。”
克雷斯波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我每天只会给他拿一块，一块糖果怎么可能长蛀牙。”
费尔南多·库托在旁边附和：“我也是只给一块，一块糖果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维埃里见状高声说道：“你们这些小气的家伙，我每次都给他拿两块。”
阿尔梅达看着一群吵闹的男人，他最先想到问题的关键，一人一块，他们一线队加起来不就是几十块了？！
小因扎吉拧开手里的糖果罐，他看见不少巧克力，那天他没收的糖果只有水果糖。
埃里克松望着争辩的小伙子们，他敲了敲手里的垫纸板：“安静点，男孩们，列表统计一下不就知道了。”
贝隆率先回答道：“我只有每周一给缇欧拿糖果。”
克雷斯波坐在草皮上揪着地上的草，“我是周二。”
阿尔梅达看了看自己的老乡，不自在地说道：“周三。”
小因扎吉接过埃里克松手中的统计表，他现在相信乔吉娅说的话了，缇欧确实是聪明的小孩。
特奥多罗把野生爸爸分成三个队伍，每个队伍之间不会有同国籍的人，不会有玩得好的人。
就像他不会把库托和孔塞桑，克雷斯波和维埃里分到一起。
内斯塔捉住特奥多罗的手脚，固定在怀里：“没事的，一点都不痛，马上就好了。”
特奥多罗快要把自己缩进内斯塔身体，他望着面前银光闪闪的镊子，发出杀鸡一样的叫声：“怎么可能不疼！！！”
他本来以为不疼，直到麻药针扎到牙龈上面，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特奥多罗长龋齿的牙齿已经松动，牙医建议直接拔掉，不需要等新牙顶出来。
“孩子，别担心。”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笑眯眯地说道。
护士在旁边摆弄手偶，试图转移小孩子的注意力：“小宝贝，不要看医生，看姐姐。”
内斯塔禁锢特奥多罗乱动的小胳膊，脸色镇定地说道：“别管他，直接动手吧。”
特奥多罗瞪大眼睛，“不要，我不要拔牙！”
医生掰开特奥多罗的嘴巴，“男孩，在心里默数三个数，数到三，我就把它拔掉。”
特奥多罗看着镊子伸进嘴巴，眼眶红了，心里委屈巴巴地数数。
1，…
“啊！”
特奥多罗看着镊子上沾血的蛀牙，他刚数到一，怎么就拔了？！
医生往冒血的牙洞塞了一团止血棉球，合上特奥多罗长大的嘴巴：“噢，我忘了说，我数数是倒着数。”
他把写好的注意事项交给内斯塔，“记得早晚刷牙，不要给他吃太多的甜食。”
内斯塔抱起含着大泡眼泪的特奥多罗，走出诊室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他拍了拍小孩的背部：“好了好了，别哭了。”
特奥多罗咬着棉球没办法说话，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呜呜……”
内斯塔看见特奥多罗鼓起的腮帮子，忍不住想笑，“现在长记性了吗？”
特奥多罗冒出一个鼻涕泡，点了两下脑袋，他再也不吃完糖果不刷牙了。
内斯塔拿湿纸巾把小孩的脸蛋擦干净，抱着回到福尔梅洛。
特奥多罗吐掉嘴里的止血棉球，舔了舔空出来的位置，头上的小草摇摆两下，治好了他的伤口。
他感觉口腔瞬间不疼了，想起今天还没有吃糖，晚上吃完饭再找塞乔要糖果吧。
内斯塔带他拔完牙，就去补落下的训练，晚餐时间才出现在餐厅。
特奥多罗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坐好，等待人齐了开饭。
意大利俱乐部注重家庭观念，秉持人到齐了才能吃饭的原则。
内斯塔坐下，大家开始享用美味的晚餐。
特奥多罗快速解决盘子的意面，等待内斯塔吃完了离开餐厅。
内斯塔把特奥多罗期待的小眼神收尽眼底，他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看着小孩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特奥多罗无聊到盯着钟表的秒针发呆，终于挨到内斯塔吃完晚餐，看着内斯塔的侧脸：还不快走，我要吃糖！
内斯塔站起身，拍了拍手：“教练要宣布一件事。”
埃里克松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餐桌中间，脸上的表情像是牧师宣布大事：“罗马大学医学系用各个俱乐部球员的体检报告作为样本。”
“样本显示甜食摄入过多里面的糖会转化成脂肪，脂肪会增加运动负荷，导致运动能力下降。”
他环顾四周，神色平静地说道：“另外摄取了过多的糖分使血液粘滞度及循环量增多，会影响心脏的功能，进而使得肌肉变得僵硬。”
“我们营养团队经过一番讨论，决定撤销饭后甜品中的糖果，换成更健康的水果。”
特奥多罗的表情犹如晴天霹雳，他揉了揉耳朵，“为什么要撤掉巧克力和水果硬糖？它是人类的快乐源泉！”
内斯塔按住特奥多罗的小脑袋：“不，它只是你的快乐源泉。”
他看了眼自己的队友，“这是我和教练先生的共同决定，有人反对吗？”
“我反对，我反对。”特奥多罗炸毛了，他每天就等着饭后巧克力。
内斯塔把特奥多罗按在椅子上：“你不是一线队的球员，反对无效。”
“你这个罗马暴君！我要起义！打倒君主专///制！”特奥多罗仿佛觉醒了不得了的血脉，他扑到内斯塔身上，咬住他的胳膊。
“嘎嘣——”
特奥多罗松开嘴，他看见内斯塔小臂带血的牙印，脸上浮现愧疚的神色：“我没有用力，你怎么流血了？”
坐在对面的克雷斯波捡起刚才蹦到他身上的物体，一颗尖尖的犬牙，他看见特奥多罗抱着内斯塔的胳膊一脸担忧，无奈地打断：“队长没有受伤，你的牙崩掉了。”
内斯塔用纸擦干净小臂，果然只有牙印，他掰开特奥多罗的嘴巴，看见缺失的虎牙：“你两颗虎牙都没了。”
特奥多罗舔了舔牙龈，他左边的虎牙上周掉了，右边的刚才掉了，只剩下新长的两颗门牙。
小公鸡一下子变成了小土拨鼠。
他觉得天塌了，头上的小草蔫了，室内的冷空气呼呼灌进嘴里。
1999年5月10日，拉齐奥颁布禁糖令。特奥多罗在同一天失去了两颗牙齿。
最后一届优胜者杯在维拉公园球场举行，拉齐奥的人坐上克拉尼奥蒂的私人飞机前往英国。
特奥多罗第一次坐飞机，把脸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蓝天白云，他失去两颗牙齿的痛苦总算被转移了。
拉齐奥的人下榻酒店休息，为了不打扰球员的休息，特奥多罗选择自己一个人住一间房。
内斯塔看着大义凛然的特奥多罗，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真不用我陪你？”
“不用！”特奥多罗口吻决绝地说道，他指了指自己，“我是大孩子了，不需要别人陪我睡觉。”
内斯塔看了一眼特奥多罗手里的变色龙玩偶，笑笑不说话。
小因扎吉面露担忧，“如果害怕的话敲门，我在你房间对面。”
“我知道了。”特奥多罗把两个男人推出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扑到床上来回打滚。滚累了，打开电视机放动画片。
他懂一点英语，能看明白动画片上面简单的英文单词。
他看到上头的时候，跟着动画片的小人一起喊：“Can We Fix It?Yes, We Can!”
没有内斯塔的管制，特奥多罗把床霍霍得乱七八糟，他抱着枕头躺在床上看了十集的《巴布工程师》。
维埃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坐起来打算出去透气。
路过特奥多罗的房间，他捕捉到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动静。
“缇欧？”
特奥多罗捂住嘴巴，关上电视，钻进被窝，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十一点还没睡。
“我好像失眠了……如果你没睡的话，可以陪我说会儿话吗？”维埃里站在门外轻声说道。
他听到里面安静下来，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特奥多罗把门拉开一条缝，小声叫了句：“波波。”
维埃里转身，看见特奥多罗鬼鬼祟祟的样子，“桑德罗不在，只有我没睡。”
特奥多罗放下心，让维埃里进来：“你怎么失眠了？”
一个经历无数大赛的球员变得紧张，这可是稀罕的事情。
“我不知道。”维埃里撩开被子，把自己和特奥多罗一起裹进去。
特奥多罗看着他，“你之前为什么不紧张？”
维埃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是俱乐部的荣耀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他更在意自己取得多少枚进球，自己在大赛发挥了怎样的实力。哪怕输掉比赛，他更沮丧的是自己输了，而不是俱乐部输了。
目前为止，他已经效力八家俱乐部，被人叫作足球浪子，几乎每年都要换一个俱乐部。
由于维埃里在每个俱乐部都有不俗的表现，以至于每家俱乐部球迷对他恋恋不忘。
“波波，喜欢拉齐奥吗？”特奥多罗问道。
维埃里在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被无数人挽留，但是他的心跳从未像现在这样快。
“留下来吧，拉齐奥需要你。”特奥多罗握住维埃里的手，目光专注认真。
后面那句话含在嘴里说出来的。
维埃里听见了，特奥多罗说的是：拉齐奥需要你，我更需要你。
特奥多罗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他看动画片看困了，很快就沉沉地睡过去。
他从小和玛蒂娜塞缪尔挤在狭小的床上，以至于他睡姿很老实，不会有大动作。
维埃里抱着特奥多罗就像抱着大型玩偶，一觉睡到天亮，直到内斯塔来敲门。
特奥多罗和拉齐奥的死忠球迷坐在看台上，看球员在下面热身。
第 17 章
最后一届优胜者杯举办的球场是中立球场。拉齐奥的对手是西班牙国王杯亚军马洛卡。
死忠球迷占据球场的边角，挥舞手中的旗帜，歌唱各自的队歌。
拉齐奥客场球衣是蓝黄色，中间是德尔蒙食品公司的logo，维埃里把这个logo叫作大番茄。
不管是蓝白色的主场球衣和蓝黄色的客场球衣，胸前都有一个番茄。
双方球员进行友好的握手，比赛正式开始。
特奥多罗站在第一排，他在一片天蓝色的海洋，听着耳边熟悉的旋律。
我们和你这大鹰一起飞翔
每个星期天都伴随着你
旌旗在风中飘扬
心儿剧烈跳荡
激动难捺，好想高声叫喊
所有人一齐高唱
拉齐奥，你多么伟大，我们爱你
他哼了几下，很快记下歌词，跟着球迷一起唱队歌：“这份爱永远不会终结，蓝白色在我心中是天空的色彩。”
潘卡罗在已方半场右路射出一记长传，维埃里高高跳起，在马洛卡后卫莱奥佐拉的逼抢下争到头球。
特奥多罗看着足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从马洛卡门将指尖滑过，落入球网。
球进了！
拉齐奥用七分钟改写比分！
维埃里跑到球迷面前大肆庆祝，几个队友围起来跳到他身上欢呼。
特奥多罗耳朵被球迷庆祝的声音震得嗡嗡作响，他无暇顾及，只是看着维埃里脸上的笑容。
竟然这么强……？
他想起平常在他面前颠球的维埃里，今天才亲眼见识到亚平宁坦克的真正实力。
维埃里看见特奥多罗呆愣的小表情，心里美滋滋地想到：小崽子一定被我帅气的表现迷住了。
特奥多罗脑海回想自己曾经进过的头球，他发现自己的头球简直弱爆了，唯一能拿出手的只有盘带和停球：可恶，我该怎么超过他？
马洛卡在第十三分钟扳平比分。
比赛节奏非常快，每个人的传球让人眼花缭乱，埃里克松站在场边，盯着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
特奥多罗第一次见识到别的联赛踢球风格，西甲的脚法非常赏心悦目，他还没仔细看，场上变故徒生。
“拉齐奥中锋维埃里在争夺头球的时候撞破了额头，他现在不得不需要处理头上的伤口。”解说员查普林说道。
乔·查普林担任直播解说，通常他只负责英超和足总杯。他第一次解说优胜者杯，情绪没有大起大落，毕竟上面没有他喜欢的俱乐部。
特奥多罗看到队医给维埃里检查伤口，头上的小草动了动，位置太远了，他够不到。
看着躺在担架上的维埃里，他想过去，但是现在过去是添乱，只能皱着眉头看着队医给维埃里的头缠上绷带。
维埃里处理好伤口，立马回到球场。所有人都为他的举动献上掌声。
“噢，不愧是维埃里，真男人。”站在特奥多罗旁边的拉齐奥球迷说道，男人都被维埃里的硬汉魅力折服。
平局僵持到下半场，特奥多罗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进入加时赛，他们若是没有进球，肯定会进入点球大战。
马洛卡得到一个角球，拉齐奥球迷死死盯着那粒足球，看见足球出界，全都松了一口气。
特奥多罗的心情大起大落，他还没放下心，就看见场上开始争夺球权。
内德维德禁区侧身，右脚凌空抽射，足球从球门右上角落入球门。
“gooooal！！！球进了！！！拉齐奥改写比分！他们能否将优势保持到比赛的最后一秒？！”
蓝鹰球迷的声音快要掀翻球场，每个人都在挥舞手里的队旗，歌声响彻维拉公园球场。
埃里克松使用了换人名额，热身完毕的克雷斯波和退下来的曼奇尼击掌。
结束哨声响起，特奥多罗置身欢呼声，他第一次来到现场看球赛，不是看电视机上模糊的录像。
下面就是庆祝时间，球迷中打开了香槟，特奥多罗的脑袋被浇，他揩去脸上的酒液，放进嘴里尝了尝，苦涩难喝。
小草表示不喜欢酒精，难受地蜷缩起来。特奥多罗用手擦拭叶子上面的香槟，他觉得脑袋晕乎乎。
他趴在栏杆上看球场的颁奖仪式，主办方给拉齐奥的球员戴上奖牌。工作人员和替补抱着拉齐奥的主场球衣上去，准备下面的庆祝。
内斯塔在人群后面躲避闪光灯，他瞥到趴在栏杆上孤零零的小崽子，特奥多罗和后面庆祝的球迷格格不入。
他跑过去，在球迷震惊的眼神下像是拔萝卜一样把特奥多罗的观众台拔出来，抱在怀里往球场中心走去。
内斯塔从特奥多罗身上闻到浓郁的酒味，他紧锁眉头：“你喝酒了？”
“没有。”特奥多罗咂嘴，他发现自己口腔充斥香槟的味道，小草醉倒了，趴在男孩头顶一动不动。
“你身上的酒味没有丝毫可信度。”内斯塔抱着特奥多罗走到人群中心。
维埃里看见内斯塔怀中的身影，他张开手臂：“缇欧，到我这里。”
特奥多罗头上的小草努力撑起来，甩了甩身上的香槟液体，“波波……”
拉齐奥队长抱小孩的一幕被摄像机记录下来，查普林在话筒前说道：“噢，多么可爱的小孩子，他像是一个小天使。”
浓黑的卷发，黑白分明的眼睛，明明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组合起来却比普通的小孩好看。
解说员放轻声音，“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男孩，想必没有人反对这个说法，他被内斯塔抱着…咦，维埃里把他接了过去……”
“他现在被传到阿尔梅达手上，让我看看，到克雷斯波了，他到底是谁？”
特奥多罗在拉齐奥球员手里传了一圈，最后回到维埃里手上，维埃里把他举在肩头。他小心地避开男人额角的伤口，小手按着汗湿的头发。
高处的空气真好，他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不少了。
现场的聚光灯全都聚集过来，媒体手中的快门声从未停止。
查普林以为男孩是内斯塔的小孩，但是众人的态度让他迟疑了：“看样子，我回去要调查一番才能给出答案。”
实际上，现场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想法，这个可爱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小孩？
只有拉齐奥球迷认识特奥多罗，他们对特奥多罗众星捧月的待遇并不意外，他们都在等他长大。
内斯塔作为拉齐奥的队长，捧起象征荣耀的奖杯，他单手举起手来的奖杯，脸上的笑容意气风发。
他只有23岁，但已经凭借优雅的防守风格闻名世界，成为球坛顶级的中后卫。
少年人都存在慕强心理，特奥多罗也不例外，他望着高举奖杯的内斯塔，这一刻，他觉得队长在他的世界闪闪发光。
内斯塔转身把奖杯递给队友，他看见特奥多罗崇拜的目光，身上的疲劳瞬间跑空，他拍拍手：“缇欧，要不要坐上来？”
特奥多罗扬起笑脸，朝内斯塔伸出手：“抱抱！”
内斯塔轻松地举起特奥多罗，固定在肩膀上：“坐稳了。”
特奥多罗酒醒了，他轻轻抓着内斯塔抹了摩丝的头发，看着面前庆祝的球迷：“桑桑！”
内斯塔扶住特奥多罗的小腿：“怎么了？”
“我想成为拉齐奥的队长！”我想像你一样优秀。
按理说，一个年轻力壮的队长听见小孩子想要自己的职位，心里多少会别扭。
而内斯塔只是握住特奥多罗的脚腕，“没有哪个队长不给队友传球。”
“我现在已经学会传球了，虽然传的不太好，但是我努力练习，早晚有一天传的比你好。”特奥多罗晃悠脚脚说道。
内斯塔听到特奥多罗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啊，等到我退役，我就把队长交给你。”
“不过，你可要快点长大，不然我只能把队长袖标交给别人了。”
“当然啦！我一定能当好队长的！”特奥多罗欢喜地说道。
奖杯回到内斯塔手中，内斯塔把奖杯转手交给特奥多罗：“来，拿着它，我们去向球迷展示我们的胜利品。”
“好哒！”特奥多罗头上的小草扭来扭去，兴奋地跳舞，他确定了人生第一个目标。
内斯塔带特奥多罗往球迷所在的位置走去，跟着拍摄的英媒突然说道：“我们要拍一线队庆祝的画面，你们可以先把孩子放下来。”
旁边的人把他的话翻译到内斯塔耳中，“我们这边可以帮你们照看，不用担心他被人带走。”
维埃里接过克雷斯波手上的蓝色球衣，他把球衣套在特奥多罗身上，对记者说道：“好了，现在他是一线队23号，我们可以去和球迷庆祝了吗？”
克拉尼奥蒂和埃里克松把插曲收入眼中，他们知道特奥多罗在一线队很受欢迎，没想到能共享荣誉。
“他才十一岁……”埃里克松喃喃自语。
别的球员十一岁还在为进入一线队努力，而特奥多罗已经帮一线队捧起胜者的奖杯。
克拉尼奥蒂望着特奥多罗若有所思：“伊莱西奥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内斯塔才23岁，他没想那么早就找队长接班人，但是有了合适的还是可以考虑。
“伊莱西奥属意的人是平齐或者德拉戈。”埃里克松回答道，他看过青训营的训练，两个中场性格稳重，处理人际关系的手段比特奥多罗高出许多倍。
克雷斯波担心特奥多罗被记者的话影响心情，他把脖子上的奖牌摘下来挂到小孩脖子上：“别怕，我们不会丢下你。”
特奥多罗抱住克雷斯波，脑袋蹭了蹭，“我相信你，纳诺。”
纳诺是特奥多罗给克雷斯波起的专属昵称。
特奥多罗想起比赛前，维埃里承诺获胜把他举在肩头，内斯塔承诺他们会赢，他们都做到了。
尽管他的亲生父亲是肮脏的混球，但是野生爸爸各个都有责任感。
他的童年不再是腐臭肮脏的坑洞，早已变成了亚平宁灿烂的阳光。
第 18 章
优胜者杯的真品永久保留在拉齐奥的荣誉室。
特奥多罗路过荣誉室都要隔着玻璃摸摸大奖杯，他踢球更有动力了。
1999年7月1，意甲夏窗开启，球员转会市场暗流涌动。意甲每个赛季最多能从国外引进两个非欧盟球员，若是想引进更多的外援，必须让队伍中原有的非欧盟球员卖出、交换、退役。
克拉尼奥蒂毫不犹豫把这个名额用在阿根廷人身上，他早就盯上了国际米兰的迭戈·西蒙尼。
拉齐奥的人和西蒙尼的经纪人接触，经过一番交涉，确认这位阿根廷中场将会在这个夏天加盟拉齐奥。
意大利所有学校都开始放暑假，福尔梅洛的青训营空了不少，不少球员都跟家里人去度假。
特奥多罗的小伙伴德拉戈回科尔维阿因整顿他的少年帮。
克雷斯波眼中看到的就是特奥多罗一个人蹲在福尔梅洛的大门口玩弹珠，他走上前：“你的朋友呢？”
“他们回家了。”特奥多罗捡起玻璃珠，擦掉上面的灰尘，这些玻璃珠都是他精挑细选选出来的，每个都符合他的审美。
他看到阿尔梅达、贝隆走出来，站起身问道：“你们要去哪？”
“聚餐，你要去吗？”阿尔梅达说道。
特奥多罗丢下手里的弹珠，扒拉阿尔梅达的衣服：“烤肉？”
阿尔梅达一把将他抱起：“对，一起？”
特奥多罗点头，他咽了咽口水，“我喜欢烤肉！”
三个阿根廷人带特奥多罗坐上车，前往聚餐的地点。
特奥多罗坐在克雷斯波的臂弯上，他发现包厢还有两个陌生人，“纳诺？”
“他们是我们国家队的队友。”克雷斯波把特奥多罗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撸了一把小孩的卷毛。
“头发短一点的是迭戈·西蒙尼，未来会加入我们拉齐奥。”
“长发的是克劳迪奥·卡尼吉亚。”
克雷斯波耐心地给特奥多罗介绍两个人，他把男孩抱在腿上，用毛巾擦干净爪子上面的沙土。
特奥多罗的目光被长发男人吸引，原因无他，对方长得过于漂亮了，这种漂亮不是男人的漂亮，而是偏向于女性的漂亮。
他还是第一次接触风情万种的男人，双手握住克雷斯波的手臂，挡住自己的脸，暗中观察。
特奥多罗不知道的是，男人手臂再粗也挡不住他整张脸，反而显得他鬼鬼祟祟。
克雷斯波刚进来，卡尼吉亚就注意到他抱着的小孩，黑葡萄似的眼睛仅仅只是被注视就让人心情愉悦。
卡尼吉亚看着暗中观察的小漂亮，歪了歪脑袋，跟他对视。
特奥多罗把脑袋埋进克雷斯波胸前，一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样子。
卡尼吉亚哑然失笑，“你从哪里抱来的小孩？”
“这孩子是我未来的队友，缇欧。”克雷斯波揉揉特奥多罗的脑袋，鼓励他去和两个老乡打招呼。
西蒙尼和卡尼吉亚都在意甲效力过，都会说意大利语。
特奥多罗抱紧克雷斯波的腰肢，害羞腼腆，“纳诺……”
人到齐了，开始烤肉。
特奥多罗把脸转过来，眼巴巴地盯着烤架上的肉，他看着烤好的肉落入自己面前的瓷盘，吹了吹几口咽下去。
阿根廷烤肉喜欢用牛腩和牛肋排，烤完了是非常大一块，吃进去塞满了两边腮帮子。
卡尼吉亚看着两颊鼓起来的特奥多罗，声音柔和地问道：“喜欢烤肉？”
特奥多罗舔了舔叉子上的烧烤料，“喜欢！”
拉齐奥的阿根廷帮喜欢捯饬烤肉，特奥多罗每次都要上前蹭吃蹭喝，除此之外，他还会去吃葡萄牙烤肉。
克雷斯波和孔塞桑经常为阿根廷烤肉和葡萄牙烤肉吵得不可开交。
这时候，围观的小因扎吉就会默默把往嘴里塞肉的特奥多罗领走，口中念叨：“上帝保佑，幸好这里没有巴西人。”
如果说，阿根廷人和葡萄牙人为烤肉吵架只是动动嘴皮，那么阿根廷人和巴西人吵架就要动手了。
特奥多罗想起老师讲过的知识，阿根廷人和巴西人一直都在为哪个国家更能代表南美洲足球争执。
马拉多纳和贝利的球王之争快要延续到二十一世纪了。
他怀疑两个人死了也分不出高低，但是面对眼前五个阿根廷人，聪明的小鸡选择闭上嘴巴，大口吃肉。
“你有没有拿手绝技？”卡尼吉亚似乎对沉默的漂亮小孩很感兴趣，多次主动开口找话题。
“盘带！”特奥多罗毫不犹豫回答道。
西蒙尼看了眼卡尼吉亚，“哇哦。”
阿尔梅达给烤架上的烤肉翻面，抽空回答道：“缇欧的盘带很漂亮。”
“我们要不要来比一下？”卡尼吉亚问道。
特奥多罗喝了一口马黛茶，不给面子地说道：“欺负小孩子。”
西蒙尼笑出声，他没有参与两个人的对话，当旁观者。
卡尼吉亚看着特奥多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伸手摸他的脑袋：“我把手背过去，你能从我脚下抢到球就算你赢。”
特奥多罗想了想他平常和内斯塔对抗的规则，好奇眼前的男人盘带技术，他有自信，自己的盘带能胜过所有的同龄人。
小公鸡挺着胸脯说道：“我可是很厉害的！”
“没有人能在盘带上面打败我！”
卡尼吉亚站起身，把特奥多罗从克雷斯波怀里抱出来放在地上：“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球。”
特奥多罗站在原地，顺便叼走阿尔梅达碟子里的烤肉。
阿尔梅达拿夹子的把手敲敲小孩的脑袋：“好心提醒你一下，虽然他不是巅峰，但是打你绰绰有余。”
特奥多罗踩在椅子上，捂住阿尔梅达嘴巴，不高兴地说道：“不要说丧气的话。”
卡尼吉亚找烤肉店的老板借来了足球，他拉开包厢的另一扇门，这扇门直通烤肉店的后院。
“来吧，小烤肉。”
“我叫缇欧，不叫小烤肉。”特奥多罗跟在他屁股后面纠正。
西蒙尼之前在国际米兰，他对特奥多罗的名字有所耳闻：“小魔术师？”
“啊，竟然传到米兰那边了？”克雷斯波以为特奥多罗的名字只在罗马城传播。
“当然，我们没见过比赛胜利抱着小孩子做大巴巡游。”西蒙尼说道，他是球员，清楚荣誉对一个球员来说有多重要。
他国家队的队友把赢来的奖牌挂在一个意大利小孩脖子上，惊呆了世界。
“那有什么，你觉得缇欧不可爱吗？”克雷斯波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爱是可爱，但……”
“可爱就够了。”克雷斯波往西蒙尼嘴里塞了一块滚烫的烤肉。
特奥多罗拿手肘抵住卡尼吉亚，想秀一下自己的花活。他还没开始秀，足球已经落在卡尼吉亚脚下。
诶？
他没看清对方是怎么抢走球权。
如果内斯塔是在他眼睛下抢走球，那么卡尼吉亚是在他眨眼瞬间抢走球。
特奥多罗不喜欢失去球权，他想都没想伸脚去抢，看着足球在卡尼吉亚脚下来回变换。
卡尼吉亚的手臂背在身后，只是脚在活动。
特奥多罗试过这种玩法，没有手臂的平衡，他动几下脚就倒在地上。
到底是怎么保持平衡的？
底盘？
速度好快……
西蒙尼放下手里的叉子，看着后院玩球的两个人，“那孩子的球风怎么那么像巴西人？”
“罗马的媒体经常说他是下一个加林查。”克雷斯波说道。
阿尔梅达望着外面踢球的特奥多罗和卡尼吉亚：“帕塞罗的名字在西班牙语也是鸟的意思。”
众所周知，加林查在葡萄牙语是小鸟。
“缇欧的姓氏好像是不死鸟。”克雷斯波反应过来。
意大利人、阿根廷人、巴西人的名字竟然都跟鸟有关，而且三个人的盘带都非常赏心悦目。
“我要是有个儿子，我一定给他起个鸟名。”克雷斯波说道。
特奥多罗累趴了，他想不通阿根廷人到底怎么骗过他的眼睛，屡次抢走他脚下的球。
卡尼吉亚踩着足球，摩擦地面的草皮，足球被弹起来落在他的膝盖，他用膝盖向上顶，足球落到他手里：“还比吗？”
“比…比你个头！不要脸，欺负人！”特奥多罗喜欢站在道德高处指指点点，把自己的年龄优势发挥到极致。
他是拉齐奥青训营最小的球员，青训营的队友们都愿意哄着他。他在一线队更是小霸王，被人宠得无法无天。
卡尼吉亚脸上终于浮现笑容，困扰在心上的苦闷一扫而空，他弯腰抱起特奥多罗，颠了两下：“你好沉。”
特奥多罗不乐意了，手拍在他脸上，“你撒谎，大家都说我很瘦！”
每天他吃饱了也要被内斯塔追着喂饭，耳边天天都是“太瘦了”，“多吃点”。
“纳诺，他说我胖！”小公鸡围在克雷斯波身边打鸣告状。
克雷斯波把特奥多罗抱在腿上，擦掉他脸上的汗水：“我们缇欧很瘦，一点都不胖。”
他的印象还停留在瘦巴巴的小鸡仔，再加上天天都要抱着，对特奥多罗的体重没有任何感觉。
特奥多罗昂起脑袋，“所以我要多吃肉，吃肉长高。”
克雷斯波表示赞同，给他喂了一大块牛肉。
博卡的人和河床的人只有离开阿根廷才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博卡和河床这两支球队的比赛堪称世界大战，两个俱乐部百年恩怨，球迷之间的打架基本上都是见血。
下到U14，上到一线队，没有哪场比赛相安无事。辣椒水，砸大巴，死亡威胁……
阿根廷媒体每次报导都会说：这场比赛不是比较技术，而是比较强壮。
“河床球迷给博卡球迷起的外号是小猪，意思是掏粪的人。”阿尔梅达说道。
特奥多罗正嚼着一块烤肉，瞬间觉得肉不香了。
“博卡球迷会叫河床小鸡，意思是软蛋。”贝隆说道。
特奥多罗放下手里的叉子，扯自己身上的T恤，上面是一只卡通小猪和卡通小鸡，小猪和小鸡中间有个红色的爱心。
五个人这才注意到小孩T恤上面的图案，不约而同瞪大眼睛。
“这件衣服在内涵你们吗？”特奥多罗弱弱地问道。
只有卡通猪和卡通鸡，谁都不会多想，但是放在一起，中间还有红心……
“幸好你不是在阿根廷。”阿尔梅达看着特奥多罗衣服上的图案说道。
烤肉吃到中间，卡尼吉亚终于打开话匣子，“我收到了亚特兰大的邀请，他们请我回来。”
特奥多罗没有回克雷斯波身边，他坐在卡尼吉亚身上，抬起脑袋就能看见卡尼吉亚精致的下巴。
他注意到男人脸上有一道不甚明显的伤疤，好奇地伸手去摸。
卡尼吉亚正在和曾经的队友聊天，没有管脸上作乱的小爪子。
“不要相信意大利人，即使你带领亚特兰大升级成功，他们未必会许诺你的出场次数。”阿尔梅达轻声说道。
特奥多罗发出短促的声音：“啊？”
克雷斯波看着坐在卡尼吉亚怀里的小孩，伸手把他抱回来：“除了你之外，你可是我最喜欢的意大利人。来吧，让我亲亲你可爱的小脸蛋。”
他说完在特奥多罗柔软的脸颊上啵了几口。
特奥多罗抱着克雷斯波的头，回啃：“我也喜欢你。”
他望向神色忧郁的风之子，拉住他的大手：“来拉齐奥吧！我会对你好的！”
卡尼吉亚笑出声，捏住特奥多罗挺翘的鼻尖：“你说了不算，你们主席说了才算。”
“没关系，他要对你不好，我去揍他。”特奥多罗认真地说道。
包厢充满欢声笑语，卡尼吉亚脸上的愁容散去，握住特奥多罗的小手放在手心搓了搓：“好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去拉齐奥找你。”
他成名于河床，后面又加入博卡。曾经加入过罗马，即使转投拉齐奥，也不会给他心情造成任何影响。
世界上没有比阿根廷德比更火爆的德比了，他被人寄过子弹，划破过脸，早已练成强大的心脏。
西蒙尼没想到卡尼吉亚短短两个小时就被特奥多罗俘虏，趁着阿尔梅达带小孩上厕所的功夫，他对卡尼吉亚说道：“你看起来很喜欢那个孩子。”
卡尼吉亚揉了揉金色的长发，他的感情浓烈又冷漠，“他的球风……我很喜欢。”
西蒙尼明白了，对于卡尼吉亚这种人，打动他只有足球天赋，剩下的长得再好看都没用。
特奥多罗自带的足球风格成功吸引了风之子，让他萌生想要去拉齐奥的想法。
第 19 章
意甲俱乐部夏窗快要尘埃落定，拉齐奥青训营和AC米兰青训营组织了一场比赛。
特奥多罗跟着拉齐奥U15的人前往米兰参加友谊赛。
意大利足球职业俱乐部的青训梯队签署了职业球员合同的只有U21青年队。U19青年队和U17青年队两个年龄段的梯队一般属于半职业化状态。而U17以下的梯队往往属于业余队状态。
拉齐奥签下特奥多罗那张合同上的名字是他的监护人玛蒂娜，他现在的年龄签署合同没有法律效应。
特奥多罗进入拉齐奥的一年时间里，玛蒂娜已经接到了无数橄榄枝，然而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心里还是希望弟弟能去念大学。
克拉尼奥蒂大方地借出私人飞机，送拉齐奥青训营的小孩前往米兰参加友谊赛。
一路上，特奥多罗表现得很兴奋，内斯塔和加布里埃拉承诺比赛结束带他去看电影。
“我还没有去过米兰，不知道它和罗马比起来怎么样？”
“米兰是全世界最时尚的城市，虽然没有罗马文化气息浓郁，但是非常繁华。”阿尔梅达坐在特奥多罗身边说道，他打算看完比赛去找萨内蒂叙旧。
跟紧张的队友相比，特奥多罗神色放松，他在草场边热身，穿上自己的119号球衣。
“嘿，你看上面的男人！”平齐推了推身边的德拉戈。
德拉戈闻言抬头向观众台望去，那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英俊的脸庞如同古罗马雕塑，蓝色的眼睛像是亚平宁的海。
特奥多罗听见队伍中的躁动，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观众台，望向站在阴影里的男人。
他见过那张脸，在垃圾桶里的报纸，在街头摆放的杂志，在商场橱窗的电视机……
科尔维阿因的墙体久年失修，时不时增添一道裂纹，塞缪尔便让特奥多罗去垃圾桶捡报纸，把报纸打成纸糊来修补墙上的裂纹。
特奥多罗准确地叫出男人的名字：“马尔蒂尼。”
意大利国家队队长，AC米兰的旗帜。
德拉戈听到特奥多罗的声音，他面色讶异：“你竟然认识他？”
他们青训营的训练和比赛很密集，基本没有时间去看一线队的比赛。
按理说，特奥多罗应该没有亲眼看过AC米兰和拉齐奥的比赛。
“我读过有关他的报纸。”特奥多罗拉伸大腿，收回自己的视线。
那双浅色的眼睛太像野兽，他和马尔蒂尼的视线交错，心里升起浓浓的危机感。
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人很危险。
特奥多罗平等地讨厌除了拉齐奥之外所有的后卫，他经常听克雷斯波抱怨意甲的后卫是无情的伐木工，前锋的坟墓。
马尔蒂尼在看台上观察拉齐奥热身的小球员，他的眼睛扫过一张张青涩的面孔，最后定格在119号。
“是他吗？”
加利尼亚点点头，“是的，罗马小凤凰。”
罗马媒体口中，特奥多罗·菲尼斯是意大利的希望之星，他们不吝啬赞美之词，给男孩起了小凤凰的绰号。
马尔蒂尼看到带女朋友进来观战的内斯塔，他挥了挥手：“桑德罗。”
内斯塔走到马尔蒂尼身边，跟他拥抱了一下，“比赛应该还没开始吧？”
马尔蒂尼和加布里埃拉打过招呼后，回答道：“孩子们正在热身。”
特奥多罗系紧鞋带直起腰，看到内斯塔和加布里埃拉，举起胳膊朝他们挥舞。
内斯塔看见了，对特奥多罗竖起大拇指，做了一个加油的口型。
比赛正式开始，马尔蒂尼的目光落在室内球场。
AC米兰的人猜中硬币，拿到一手球权，他们学着前辈的样子，相互配合默契，短传娴熟，运用细腻的技术攻防。
足球在他们脚下控来控去，拉齐奥的人根本触不到球。
特奥多罗穿梭在AC米兰的后卫中间，等待时机。
德拉戈看到平齐冲他使眼色，他找准机会断掉了米兰的传控，毫不犹豫把球传给特奥多罗。
特奥多罗抬脚停住球，他利用自己的速度晃过后卫，带着球往对面禁区跑，余光扫过对面的防守人员。
阿尔梅达在伊莱西奥身旁观看特奥多罗的炫技。
是的，哪怕是面对意甲三强之一，特奥多罗仍然喜欢摆弄花里胡哨的盘带，他非常了解自己的优势。
“我觉得缇欧的盘带像加林查和卡尼吉亚的结合体。”阿尔梅达轻轻地说道，“轻盈和速度。”
远远望去，黑白色的足球掠过特奥多罗的脚背，仿佛是飘来飘去的气球。
伊莱西奥没空欣赏特奥多罗的魔术表演，他眼里只看见男孩浪费了一个绝佳的进球机会。
“他明明可以直接射门！但是偏偏要晃倒那个后卫！”
特奥多罗玩够了，脚尖挑起足球，一记挑射让足球轻飘飘地落入球网。
他张开手臂拥抱跑过来庆祝的队友，头上的小草愉悦地来回摆动。
刚才对抗的时候，他已经弄清了对面的实力。
意大利青训的孩子像是温室的花朵，所有人按照足球学校教的模式去踢球。
特奥多罗把他和拉齐奥一线队球员的对抗成为史诗，他和其他青训营的对抗就是人机。
他早就把青训队的风格摸透了，按部就班的防守，按部就班的进攻，没有丝毫新意。
伊莱西奥敷衍地拍了两下手，逮着场边的特奥多罗说道：“不要再浪费机会了！队长在台上看着呢。”
特奥多罗看了眼台上的内斯塔，他想起内斯塔一直忙优胜者杯，好久没有来看他踢球了。
伊莱西奥看见特奥多罗认真的表情，心中松了口气，不管何时，搬出内斯塔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特奥多罗朝平齐挥手示意要球，他想让内斯塔见识一下自己的成长。
“还是太年轻了。”加利尼亚想到刚才那番花哨的动作，语气平静地点评。
“他只是十一岁的孩子。”马尔蒂尼出声辩解道，他不像加利尼亚思想古板，只要能带领队伍获得胜利，他可以接受任何踢球风格。
内斯塔听到加利尼亚的话，心里微微不舒服，但对方是米兰的人，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出声给小崽子加油。
特奥多罗眼里，前来铲球的人身上延展出各种标签：太慢了、笨重、底盘不稳……
他霸占着球权，看着对面门将紧张的神色，抬脚用后脚跟把球传给不远处的马尔科。
马尔科看着喂到嘴边的饼，抬起脚往前踢，足球擦着草皮滚入球网。
他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球已经进了！
“缇欧！”
内斯塔心里惊讶，缇欧真的会传球了。
伊莱西奥脸上的乌云散去，他大力鼓掌，没有什么比纯吃饼的中锋开始传球更令人兴奋的事情了。
特奥多罗和队友进行简单的庆祝过后，他化身做饼师傅，用盘带绕过米兰的后卫，喂饱整个锋线。
队友被特奥多罗打鸡血的样子吓坏了，平齐甚至摸了摸特奥多罗的额头，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难道是因为马尔蒂尼在上面看着？”德拉戈猜测道。
特奥多罗扬起的嘴角耷拉下来，“并不是，我踢给桑桑看的！”
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只想让内斯塔看见他成长了，早晚有一天能成为合格的拉齐奥队长。
有了特奥多罗的配合，拉齐奥在米兰内洛拿到一场胜利。
比赛结束后，马尔蒂尼明显感受到米兰的小孩情绪低落，他和加利尼亚对视一眼，无奈地上前收拾残局。
特奥多罗清楚击败一支球队，首先要击败他的自信，用碾压的方式让对方心态崩溃。
他洗完澡，坐在椅子上让阿尔梅达给他吹头：“要是教练没把我换下来，我至少还能进两个球。”
阿尔梅达拿吹风机吹干小公鸡湿漉漉的毛发，“我们和米兰是兄弟联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
特奥多罗不以为意，“那是克拉尼奥蒂该做的事情，萨米说，尊重对手的方式就是全力以赴击败他们。”
阿尔梅达抱起洗干净的小鸡，呼噜呼噜两下毛：“好，你已经打败了他们，你是全意大利最厉害的男孩。”
“没错。”特奥多罗乖乖地趴在阿尔梅达肩头，让他抱着自己走出更衣室。
马尔蒂尼正在安慰自家青训营小朋友，挨个哄好，看着孩子们总算打起精神：“好了，我们要做的是赢回来，不是沉迷在失败的痛苦。”
他发现面前的男孩露出胆怯的神色，扭头和趴在阿尔梅达肩头的特奥多罗对视。
一群小毛豆看着大魔王得意洋洋的笑容，挨在一起瑟瑟发抖。
特奥多罗头顶的小草摇成螺旋桨，他看见对手害怕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没有掺杂半点水分。
嘿嘿，颤抖吧！
马尔蒂尼想起特奥多罗在球场的样子，男孩犹如一只灵活的小鸟，身边的球员组成森林，小鸟在森林穿梭。
灵动，美丽。
意大利教练不喜欢灵活多变的球风，但是他们喜欢。
特奥多罗面对马尔蒂尼的眼睛，不躲不闪，他在野生爸爸怀里，不再恐惧眼前的大狮子。
他把马尔蒂尼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白色的T恤，黑色的短裤。
“好土……”
“什么？”阿尔梅达偏过头，亲了亲突然说西班牙语的崽子。
“马尔蒂尼，好土的老男人。”特奥多罗重复刚才的话。
阿尔梅达整个人石化了，他僵硬地转过身，面向眼前的意大利队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马尔蒂尼上个月还被米兰杂志评为意大利最时尚的男人。
特奥多罗搂紧阿尔梅达，用佛罗里达口音说道：“桑桑的衣服很丑，马尔蒂尼的衣服很土。难道意大利当选队长的条件是穿衣打扮要像个土包子吗？”
阿尔梅达无言以对，他确信小因扎吉说得没错，缇欧的智商真的很高。
他们阿根廷帮根本没有教特奥多罗说西班牙语，但是特奥多罗仅靠他们每次对话，不到一年自学西班牙语。
他想到特奥多罗为了吃糖给拉齐奥的人分组，足以证明他洞察人心的本领。
但这些聪明都没有用在正道上，特奥多罗每次想骂人就会说西班牙语，他分析每人的性格，只为了一颗水果糖。
马尔蒂尼走过来，友好地打招呼，“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呃…缇欧向我表达对马尔蒂尼先生的崇拜。”阿尔梅达抛弃自己的良心，睁着眼睛说瞎话。
‘感谢上帝，克雷斯波那家伙口音太重了，马尔蒂尼没有听懂缇欧的西班牙语。’
马尔蒂尼脸色的线条变得柔和，他把手伸向特奥多罗的脑袋，揉了两把：“是这样吗，小家伙？”
特奥多罗把脸埋进阿尔梅达的颈窝，他觉得自己沾上了土气，变成了小土鸡。
“他很害羞？”马尔蒂尼没想到球场喜欢表演的魔术师私下底意外地内向。
“啊，对。缇欧是慢热的小孩。”阿尔梅达摸了摸特奥多罗的脑袋，他不好意思说，‘你们国家未来的花朵觉得国家队队长是老土的男人。’
“可以给我抱下吗？”马尔蒂尼绕到阿尔梅达身后，弯下腰和特奥多罗圆溜溜的大眼睛对视，他看到男孩眨了眨小扇子似的睫毛。
阿尔梅达掰开特奥多罗抓着他的手指，把小孩交给马尔蒂尼，上手教他缇欧喜欢的姿势。
特奥多罗闻到马尔蒂尼身上侵略性的香水，小草发出警报，危险危险！
马尔蒂尼比阿尔梅达高十公分，他把特奥多罗举起来抱在怀里，小身体的手感非常柔软，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
他在观众台上看比赛，特奥多罗和小毛豆抢球的时候就像一堆大树中穿插着一只小鸟。
“你真的有11岁吗？”
“缇欧的生日是每年的第一天，他现在11岁零六个月。”阿尔梅达见特奥多罗不说话，出声代替他回答。
缇欧早晚进入意大利国家队，马尔蒂尼又是国家队的元老角色，他希望自家宝贝能得到国家队老大哥的照顾。
马尔蒂尼把特奥多罗抱在手上，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对了，你要不要参观内洛？”
阿尔梅达怀疑对方想要拐小孩，但是他没有证据。
特奥多罗眼巴巴地看着米兰的人把阿尔梅达带走，“赫苏斯。”
“我们只是带他去参观。”马尔蒂尼低头亲了下特奥多罗头顶的发旋。
特奥多罗感受到小草被马尔蒂尼的嘴唇擦过，完蛋了！他真的变成小土鸡了！
第 20 章
友谊赛过程中，马尔蒂尼和内斯塔的聊天全都是围绕特奥多罗展开。
他得知小孩子成天混迹拉齐奥阿根廷帮，心里出现危机感。
“桑德罗，缇欧是意大利人。”
内斯塔愣了一下，回答道：“没事的，缇欧有分寸。”
他完全没想过特奥多罗加入阿根廷国籍的可能性，即使阿根廷被叫作意大利的第二故乡。
“桑德罗，我觉得缇欧很看重感情。”加布里埃拉闻言，轻声说道。她身为局外人，看事情比自己男朋友看得清楚，“对方给予的感情达到阙值，缇欧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马尔蒂尼看到阿尔梅达抱着特奥多罗，简单地思考几秒，就把孩子从阿根廷人手上要走。
特奥多罗的手搭在马尔蒂尼宽阔的肩膀上，男人身上的香水将他笼罩，他意识到自己成了狮子口中的小鸡，彻底老实了。
科尔维阿因的孩子能屈能伸，他在马尔蒂尼含着笑意的眼睛下凑上去贴住脸蹭蹭。
马尔蒂尼被特奥多罗蹭的心化成水了，他得想方设法把这个孩子带到米兰，让他接受意大利派的熏陶。
特奥多罗瞅见内斯塔，委屈地伸出手：“桑桑……”
内斯塔从队长怀里接过腌入味的小土鸡，温柔地呼噜毛，“怎么了，缇欧？”
“你说好了要带我去看电影的。”特奥多罗现在只想离马尔蒂尼远点，他不要见到这个老男人。
内斯塔不知道自己儿子和队长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向马尔蒂尼提出告辞：“我们下个赛季见。”
他抓住特奥多罗的爪子：“跟队长道别吧。”
特奥多罗扭过头，留给马尔蒂尼一个后脑勺，拍了拍内斯塔的肩膀：快走！
马尔蒂尼只当小孩子害羞，大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温声说道：“我很期待下次见到你。”
特奥多罗被捏得寒毛卓竖，后颈的大手就像握住命运的咽喉，他差点叫出声：好可怕！
内斯塔抱着特奥多罗走出米兰内洛，他揉了揉男孩的小手，“保罗很喜欢你。”
特奥多罗整个人蔫嗒嗒，他浑身上下都是马尔蒂尼的男士香水味。
加布里埃拉察觉到特奥多罗心情不好，在电影院门口给他买了个草莓甜筒，柔声问道：“缇欧，为什么不高兴？”
特奥多罗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冰淇淋，“我被老男人摸了。”
加布里埃拉瞪大眼睛，她立马上下检查：“摸你哪了？”
“我的脑袋。”特奥多罗头上的小草发出控诉，他身上还残留马尔蒂尼的香水味。
加布里埃拉心里松了一口气，默默对马尔蒂尼说声抱歉，她不应该质疑米兰旗帜的人品。
“队长是喜欢你才会摸你的头。”
特奥多罗把头摇出影子，“队长是桑桑，马尔蒂尼是意大利的队长，桑桑是我的队长！”
买爆米花回来的内斯塔听到这句话，心里大受感动，他就知道缇欧打心眼向着他，怎么可能被阿根廷人勾搭走。
加布里埃拉看着感动到笑容扩大的男朋友，她觉得马尔蒂尼的担心不无道理。
内斯塔把爆米花塞到特奥多罗怀中，抱起崽子，“去看你想看的电影。”
特奥多罗吃了冰淇淋，吃了爆米花，看了电影，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满意地闻了闻自己荧光绿色的短袖，很好，土气散去，他又是小公鸡了。
内斯塔看着跟多动症儿童一样的特奥多罗，捏住他的手查看，“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对劲。”
特奥多罗不说话，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加布里埃拉。
加布里埃拉立马心领神会，“缇欧踢了一上午的球，看了一下午的电影，他应该累了。”
内斯塔拍了拍手，张开手臂：“要我抱你走吗？”
特奥多罗扑上去，在内斯塔怀里找到舒服的姿势瘫成饼。
他按照身高和身形给野生爸爸分类，阿尔梅达代表单层巴士，小因扎吉代表双层巴士，内斯塔代表飞机，维埃里代表坦克。
别的小朋友家长开车送他们去上学，特奥多罗只要骑着爸爸巴士到学校，就能秒杀学校拥有跑车接送的富家子弟。
特奥多罗没有跟着青训队回罗马，而是跟着内斯塔和加布里埃拉在米兰玩了几天才回去。
内斯塔还是把马尔蒂尼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他很尊敬队长，于是提议让小因扎吉带缇欧过暑假。
“加布里埃拉告诉我，缇欧的姐姐工作很忙，哥哥忙于补高中落下的功课，所以你来照顾缇欧吧。”
小因扎吉糊里糊涂接到小队长的指令，牵着特奥多罗的手大眼瞪大眼：“你收拾好行李了？”
特奥多罗拍拍身边的小皮箱，“收拾好了。”
小因扎吉不得不临时买了张儿童票，乘坐飞机回到皮亚琴察。
特奥多罗连着坐了好几次飞机，窗外单调的蓝天白云对他不再有吸引力，一路上乖乖地抱着空姐给的小毯子。
小因扎吉合上手里的故事书，低声问道：“要不要去厕所？”
特奥多罗摇了摇头，“不想去。”
飞机到站了，小因扎吉俯身解开特奥多罗的安全带，揉了揉孩子的肚子，“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特奥多罗听到肚子咕咕叫，他牵着小因扎吉的大手，“好饿。”
离开训练基地，小因扎吉便没有勉强特奥多罗吃队里配制的营养餐，允许小孩放纵一次，给他点了汉堡和可乐。
特奥多罗吃完自己的垃圾食品，眼睛盯着小因扎吉手中的牛肉汉堡，想吃。
小因扎吉把手里的汉堡往特奥多罗递了递，“你要来一口吗？”
特奥多罗把嘴巴张到最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
他好喜欢离开福尔梅洛的莫内～
小因扎吉发现离开训练基地的特奥多罗变得黏人，他只是扔个垃圾，回来就看见小孩可怜兮兮的目光。
“我只是离开半分钟，又没有把你丢下。”
特奥多罗闭上嘴巴，拉着小因扎吉的手不松开。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只能依靠眼前的男人。
小因扎吉的家在皮亚琴察的郊区，他们要乘坐大巴到郊区口，下车顺着河流的马路走一段路才到家。
特奥多罗抓着小因扎吉的衣摆，紧跟在他身边，“莫内，我可以吃冰淇淋吗？”
“如果我家冰箱有的话。”小因扎吉右手拉着自己的大行李箱，左手提着特奥多罗的小皮箱。
“没有的话，我们能去超市买吗？”特奥多罗把小因扎吉的衣摆抓得皱巴巴。
“要是没有下雨，我就带你去逛超市。”小因扎吉对特奥多罗有着超出平常的耐心，基本有问必答。
他注意到路边盛开的野花，放下手里的两个行李箱，跳到草丛摘了一把野花和芦苇草。
特奥多罗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小因扎吉动手折了几下，野花和草枝变成一个美丽的花环。
小因扎吉把花环戴在特奥多罗头顶，“喜欢吗？”
特奥多罗头上的小草试探着触碰野花，发出愉悦的吐息，“喜欢！”
小因扎吉看见一只□□蝶停在特奥多罗头顶的花环上，衬得那张白净的脸蛋乖巧可爱。
特奥多罗得到了新装备，不再喊累，跟着小因扎吉一路走回家。
“我父母还没有下班，你在这里等我，我给你找几件衣服。”小因扎吉把箱子扔到地上，抱起特奥多罗放在沙发。他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找到一包没有拆开的饼干。
“你要吃饼干吗？”
特奥多罗还没有回答，饼干已经被塞到他手里，小因扎吉上楼寻找自己小时候穿的衣服。
他拆开饼干，放进嘴里，一股甜甜的奶香味。
不过太少了，像是给小宝宝吃的，他几口就吃完了，只能往嘴里倒饼干渣。
小因扎吉还没有下来，特奥多罗无聊到在沙发上啃手，萨米揪着他的耳朵教育他到别人家不要乱动，他按下内心想要扒拉东西的欲望。
菲利普·因扎吉在花盆底下找到家里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他看见玄关的行李箱，张嘴喊道：“莫内，你在家？”
他叫了几遍，没有人回应，提着行李箱走进客厅。
特奥多罗早就听见大门口的动静，他趴在沙发上，警惕地盯着大门口，看见外面走进来一个长相和小因扎吉长相相似的男人。
对方有着俊美的外形，五官立体，眉眼深邃，但是眼神不像小因扎吉那么端庄，带着一丝轻佻。
因扎吉走进家门，立马注意到家里多了一个小家伙。他看着面前头发微卷，戴着蓝白色花环，眼睛黝黑的小孩。
漆黑的睫羽像是蝴蝶一样，飞到了他心里，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孩子。
若是大个十几岁，他说不定就上前勾搭一下，展开一段甜蜜的爱情。
因扎吉看见特奥多罗的第一眼，把他认定成女孩子，哪怕特奥多罗穿着小短裤。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特奥多罗看着面前笑得勾人的男人，仿佛看见他身后一摇一晃的大尾巴，他立刻想到：带坏波波的坏男人！
因扎吉见特奥多罗不出声，自来熟地坐在他身边的位置，持续放电，他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
他喜欢小孩子，更别提身边坐着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孩子。
“你长得真可爱，几岁了？”
“我带你去吃糖果，你喜不喜欢糖果？”
“噢，你看见我弟弟了吗？他跟我长得很像。”
小因扎吉终于在柜子底下找到一件合适的衣服，不知道是他穿过的还是哥哥穿过的，但是和缇欧的体型很合适。
他拿着衣服走下楼，看见因扎吉坐在特奥多罗身边，笑容像是老鼠掉进大米缸，简直没眼看。
“皮波，你在做什么？”
“嘿，莫内，这孩子是你带回来的吗？”因扎吉朝弟弟挥了挥手。
特奥多罗眨巴眼睛，伸出手指着因扎吉：“坏狐狸！”
因扎吉猝不及防听见少年音，怎么是男的？！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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