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开马甲撩我[西幻]》 1. 第 1 章 满月之夜，通常是深渊生物最活跃嘈杂的时候，因为满月之时，深渊空气中的魔素最为浓郁。傲慢深渊上，有两个恶魔正张开翅膀，打算趁着满月自身魔力大涨之时，偷渡到傲慢深渊下，到达深渊领主的城堡附近，采摘据说价值上千魔币一株的稀有夜蔷薇。 “喂，达斯，你的情报确定没问题吧？万一傲慢深渊的领主在城堡里坐镇的话……”恶魔沙立想到那个画面，背上的恶魔翅膀颤了颤，“我可不想当夜蔷薇园圃的肥料啊！” 恶魔达斯扬起头上的犄角，神情十分放松：“我这个情报可是贪婪深渊的领主城堡里传出来的，现在的傲慢深渊里根本就没有领主坐镇，一百多年来傲慢领主根本就没有参加过领主聚会，很可能是受了重伤在修养，所以放心吧！我们这次行动肯定万无一失！” 说完，恶魔达斯扯着恶魔沙立的翅膀，两人一起往下飞行，进入名为【傲慢】的深渊领地。 这两个恶魔是惯偷，一起行动过很多次。恶魔达斯擅长偷盗，恶魔沙立擅长逃跑，两个恶魔合作，总是能全身而退，是深渊大陆上恶名昭著的神偷组合。 达斯先一步降落在【傲慢】的领地之上，双脚踏上柔软的黑土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沙立紧随其后。左右张望过后，沙立有些奇怪：“我们刚才飞了那么远，怎么还没看到夜蔷薇的光芒？” 夜蔷薇是傲慢深渊独有的一种魔花，只在夜晚开花，且开花时会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在夜晚中十分容易分辨。 达斯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张手绘地图，沙立凑过去看了一眼后问道：“你这地图上怎么没有标注夜蔷薇的所在地？” 达斯轻蔑地看了一眼前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夜蔷薇如此稀有，想也知道肯定会种在城堡之中严加看管，怎么可能轻易让人得到！我们得潜入城堡之中！” 两个小偷身前大概十五英里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黑色城堡，城堡外壁爬满了看不出种类的绿色藤蔓植物，但奇怪地是，那些藤蔓攀爬生长的过程中，居然都避开了城堡里的窗户，让满月的银辉能透过窗户照进城堡之中。 那是绘满了夜蔷薇图案的蔷薇花窗，透过月光，花窗将不停旋转着的夜蔷薇图案投射到城堡之中。 城堡第六层最深处的房间之中，摆放着昂贵的深渊巨灵木制作成的大床，大床之上，有一位头戴冠冕的深渊领主正在沉睡。 金黄色的冠冕上镶嵌着数十颗昂贵的蓝色宝石，正中间那颗大小甚至超过了人类的半个手掌。 冠冕下的人长着一副少年模样，额前的黑色碎发被压在冠冕之下，偶有几条发丝调皮地从冠冕之下钻出，少年面容昳丽精致，紧闭的双眼之上，过长的睫羽在银色月光的照射下生出一片细密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之下，是过分鲜红的唇。 精致的容貌之外，更引人侧目的，则是少年右边脖颈上的大片黑色蔷薇花纹，蔷薇花自耳后开始生长，逐渐往下蔓延，穿过右边的脖颈，往胸口处延伸。 随着少年呼吸，那花纹也仿佛活着一般，叶子微微摆动。 走廊上，身穿黑色燕尾服、银白色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自远处走来，尽管在无人的走廊上行走，但姿态神情、手臂摆动的幅度、每个脚步的间距都标准得能写入圣殿礼仪教科书。 他脚步停在最深处的房间门上，站定后轻扣两下门，不出意外地 ——正如此前四万三千八百天那般，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德克——这座深渊城堡的总管，进入到房间后，走到领主大人的床前，为他正了正冠冕——尽管那冠冕并未倾斜半分。 随后，老德克开始像往常一样，汇报工作。 “领主聚会即将召开，邀请函已从魔王宫发出，三日后将会到达城堡。若届时您仍未归来，臣会像上次那样，将婉拒回信寄回魔王宫。” “夜蔷薇长势良好，生长范围相较一百年二十年前，已往外扩张十英里。满月之时夜蔷薇光芒最盛，真希望您能归来亲自观赏。” 说到这，老德克停顿了一会。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照顾夜蔷薇时，他总会想到领主大人当初将第一颗夜蔷薇种子种下的场景，真令人怀念啊。 他闭上眼睛，神情怀念。 也因此，他错过了卧床之人眼睫的微微颤动。 “昨日，戈恩镇有光明教徒出现的身影，镇长已经报告到城堡，具体要如何处置这些居心叵测的光明教徒还需您亲自裁决。” 但很明显，老德克要请示的人现如今正在沉眠，无法给出回应，因此，老德克单膝跪下，低下头颅，说出了他能想到的最有效的解决方案。 “为了保卫【傲慢】之地的荣光，望您能准许臣出手，将那些胆敢踏入【傲慢】之地的杂虫碾碎！” 刚醒来就听到了让人心情不虞的词语，里斯特皱着眉头睁开眼，湛蓝色的瞳孔倒映着屋顶不停转动的魔纹图案，由于长时间未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家里进了讨厌的虫子。” 乍然听到领主大人的声音，老德克激动得浑身颤抖，把头颅垂得更低。 “整个【傲慢】之地都在期盼您的回归。在庆贺这一刻前，请允许臣先将那些烦人的虫子碾碎，让您明日能巡视一个干净的深渊领地。” 里斯特从床上坐起，轻薄的绒毯随之滑落下手臂。 他转了转脖子，随后把头上沉重的冠冕摘下，随手丢到一旁。 “唔……我说的不是那些愚蠢的光明教徒。” 老德克不解地抬起头：“您的意思是——” “有两只老鼠正打算打洞混进城堡里。”里斯特目前心情还算平静，幽蓝的瞳孔看着地上单膝跪着的下属，并未出声责难，只说了句：“德克，你要为此负责。” 老德克再次垂下头颅：“谨遵您的旨意。解决这件事后我会去领罚。” 里斯特刚从陈眠中苏醒，感觉身体正困乏着，伸了个懒腰后，任老德克帮他系上蓝色披风。 “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一起吧。” 两个恶魔小偷正站在城堡外围，观察着墙角附近的魔纹图案，试图破解禁咒之后再爬墙进入城堡。 他们正在翻看从黑市买的禁咒书，试图从上面找到破解之法。 冷不丁地，两人背后传来一道年轻清亮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两人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 一个年轻的少年披着厚着的披风，清亮的月光下隐约能看到披风上的金线刺绣。 而站在少年稍后一步的银灰色中年男人面无表情，一双蓝灰异瞳冷冷注视着两人。 恶魔达斯谨慎地后退两步，“你们是什么人？” 恶魔沙立从看到那双蓝灰异瞳的时候起，身体就忍不住颤栗…… 据说，那位大人身边的大总管就是异瞳…… 里斯特温和地笑了笑：“没有位阶的恶魔问我的名字，是会被处死的哦。” 说着，里斯特后退一步，站到了老德克身旁。 两个恶魔甚至没有看清楚老德克的动作，下一秒，恶魔达斯的头颅就“咔嚓”一声移了位，没了气息，身体软倒在地上。 他死了。 沙立尖叫一声，很快跪下，匍匐在地，因为害怕而语无伦次：“尊敬的大人、我、我什么都愿意做，能不能饶了我……我会一点炼金术、还会炼药、、还有、我、我还跑得很快，求求您了，大人……” 他大概能猜出面前人的身份，也正因此，他才害怕，愿意付出自己拥有的一切，换取可能存活的机会。 里斯特没有下令，所以老德克并未对沙立出手。 “你们为何而来？” 沙立依然把头深埋在地上：“我们、我们两个接了一份委托，想、想取城堡里名贵的夜蔷薇。” 里斯特眼神有些诧异：“那你同伴死的还真不冤。” 因为夜蔷薇根本就不种在城堡里啊。 但是沙立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认为是自己偷盗夜蔷薇的举动会被处死，于是不停地在地上磕头：“求求您了大人，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里斯特嫌他吵，往他身上丢了个禁言的法术。 “回去告诉你的委托人，他会在魔王宫见到夜蔷薇的。” 只靠这两个小恶魔，是进不了傲慢深渊的。 花力气送两个恶魔进来恶心他的，除了那几个，不做他想。 事情解决后，老德克沉思了一会后说道：“‘没有位阶的恶魔不能过问您的名讳’，这一点是否要写进【傲慢】之地的守则里？领地内没有位阶的恶魔确实没有资格、不、五阶以下的恶魔都没有资格……” 里斯特及时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不要，那样很蠢，这种事只有哈尔那个蠢货会做。那句话只是我刚才随口编的。” 如此彰显领主大人威严的提议被否决，老德克十分可惜。 里斯特把披风解下，丢给老德克，“你先回去，我去看看我的花。” 说着，里斯特身后陡然张开黑色双翼，往远处飞去。 2. 第 2 章 傲慢深渊旁边有一处沼泽，在沼泽对岸，是一片肥沃的无主之地。 虽说无主，但深渊大陆所有的领地都归属魔王一人，在里斯特把对岸种上夜蔷薇，而魔王宫并未对此有异议的时候，那块无主之地就默认成为了里斯特的领地。 这件事让其他三个深渊领主都恨得牙痒痒，但是因为武力值的差距以及魔王宫的默许，也只能暂且忍耐下来。 沼泽上方的瘴气毒性很强，五阶以下的恶魔如果没有保命的法子，进入沼泽活下来的可能性为零。 所以对岸的土地只有傲慢领主城堡里的人会过来定时观察夜蔷薇长势，除了某个行事乖张的血族之外，不会有其他深渊种踏足。 里斯特无视沼泽上方的瘴气，径自飞过了坦利沼泽，降落在对岸。 在沼泽上方时，里斯特已经能看到大片因夜蔷薇盛放而散发出的幽蓝光芒，莹白月光下，漂亮得宛若梦境。 飞到花丛边缘时，扑面而来的花香简直能让人溺毙其中，里斯特收了双翼，慢慢落到地面。 夜蔷薇的花朵并不大，淡紫色的小花瓣随着夜风轻轻摇曳，显得十分娇嫩。 柔软易折的花瓣里，则隐藏着密密麻麻的小尖刺，等着随时把尖刺扎到妄图采摘的生物身体里，注入毒素，杀死入侵者。 里斯特伸出手，摸了摸旁边一朵夜蔷薇的花瓣，还摸了摸花瓣里面细密的尖刺，而夜蔷薇则伪装成普通的无害小花朵，不敢有丝毫动作，仿佛那尖刺只是装饰用品。 ——深渊大陆里，衍生出简单的捕食意识但却分辨不出敌我实力的植物，是无法存活下来的。 “真乖。” 听到这句夸赞，里斯特手中那株夜蔷薇左右晃动两下，从花骨朵深处传来两声“嘶哑~嘶哑~”的声响，仿佛是在卖乖。 摸完花，里斯特站起身来，突然朝花丛深处说道：“晚上好呀，亲爱的西泽尔。” 四周一片静谧，花朵们察觉到危机，已经停止晃动。 花丛中显现出一个曲着一条腿席地而坐的身影，随着里斯特打招呼的话语一出，那人站了起来，一头灿烂的金发十分醒目，细碎的额发下红色的瞳孔直直看向里斯特。 “好久不见，里斯特·伊利亚斯。” 里斯特笑了一下，露出了左边一颗小虎牙。 “要不要打一架？” 带着笑容少年面庞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右边脖颈上的蔷薇花纹感受到了战意，叶子也跟着微微晃动。 西泽沉默地看着里斯特，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里斯特每次见到西泽总会想和对方打一架，但是两个人之间实力不分伯仲，总是分不出胜负，导致里斯特对于决出两人之间胜负的执念越来越深。 ——于是越来越想和对方打架。 “沉默代表着默认，你答应了！” 话音刚落，刚刚还站着的人影瞬间移动到了西泽面前，伸出脚就要踹向对方那张英俊的脸。 西泽贴地急速后退，带起的风让一长串的夜蔷薇往后仰。 “打人不打脸，这是你说的。” 里斯特歪头笑得更灿烂了。 “我说的话，你居然信？” 西泽腾空起身，往里斯特的方向奔来，两人打了几十个来回，夜蔷薇倒了一大片，满地都是“嘶哑~嘶哑~”的叫声，语气幽怨仿佛在哀嚎。 西泽单腿制住里斯特的下肢，把人按到了地面上。 “你的花很吵。” 里斯特四肢无法动弹，但脸上没有丝毫紧张。 “嫌吵也没见你少来看这些花啊。” 西泽目光深邃，看着里斯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一时间沉默下来。 里斯特躺在西泽身下，余光里看到对方腰带间别了一颗很闪的红宝石，趁着对方松懈时，掀开人就要拿宝石。但手都触到对方腰带上了，里斯特犹豫了两秒，收回了手。 他现在可是有伴侣的恶魔了，打架可以，不能再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不然那个醋缸知道又要冒酸气了。 西泽其实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但并没有加以制止，反而对方最后收回手的动作让他有些诧异。 甚至……有些不虞。 战斗结束时，两人都有些狼狈。 里斯特衣袖被扯破了一边，脸上还沾了泥土，西泽礼服上的衣襟基本已经宣告报废，手上戴着的白色鹿皮手套也在打斗中被扯破。 两人对这个场景都很习以为常。 不过这一次，里斯特略有些得意：“我睡了一百多年，你又没睡，平白多了一百多年修炼时间，你居然还没能打过我，真让人遗憾。” 西泽尔神情复杂。 他当然知道里斯特睡了一百多年，但对方明显不知道，自己也睡了一百多年。 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让里斯特知道这件事，所以，西泽并没有把自己也睡了一百多年这件事说出来。 “恶魔是可以在睡梦中修炼的深渊种，但明显，你睡了一百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 里斯特心想：恶魔睡梦中可以修炼是没错，但我那时候灵魂都不在□□里，怎么修炼？ 不过这件事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反正西泽是个懒惰的血族没跑了。 一百多年过去打架的功夫一点长进都没有。 互怼之后，里斯特整理了一下衣服，背后张开双翼，准备离开这里。 临走前，例行询问一句：“你真的不考虑跳槽来傲慢深渊？跟着哈尔那个蠢货很辛苦的，我能给你他允诺的双倍哦！” 西泽深深看了一眼里斯特，转过身往花丛深处走去。 “再问多少遍答案都一样。我不会加入傲慢深渊。” 里斯特撇了撇嘴，飞走了。 啧，西泽尔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这片领地的边缘是一片黑色浓稠的海，偶有几个海生深渊种伸出头往外看。 西泽走到海岸边，没有张开双翼，凭空飞起往海的另一边掠去。 隔着海岸相望的那片领地，名为暴食深渊，暴食深渊的领主名为哈尔·格里。 目前西泽暂居在暴食深渊，作为二代血族，西泽的实力足够让哈尔把他奉为座上宾，划分更大更肥沃的领土，但西泽自己要了临海的这块地方，把居住的城堡搬到了这里。 他很满意这个地方，距离对面的傲慢深渊只需要飞行半个深渊时。 和里斯特打完一架后，西泽飞回自己的城堡。 血族通常都是独来独往，偶尔会有一些血族喜欢养仆人伺候自己，但西泽更喜欢一个人住，所以，他的城堡只有他自己。 他的卧室正中间放着一口华丽的黑色棺材，棺材上镶嵌着各种名贵宝石和稀有装饰，这是他日常睡觉的地方。 当然，他沉睡了一百多年时，也是睡在这口棺材里。 沉睡了一百多年后醒来，西泽发现自己的记忆依然停留在沉睡之前，中间沉睡的一百多年完全没有记忆。 但他醒来时发现，棺材下面刻画着复杂的魔法阵，他认出了这个魔法阵。 ——这是让沉睡之人的灵魂脱离□□的魔法阵。 他也想起了当初为什么要画这个魔法阵。 所以，他没有一百多年以来的记忆，是因为魔法阵启动失败了？ 西泽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冷。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腰带，出门前特意找出来的红宝石依然安安稳稳悬挂在腰带上。 为什么里斯特没有拿这颗红宝石？ 西泽想不出答案，于是决定暂时把疑问压下。 另一边，里斯特飞回城堡后，先找到了老德克。 “夜蔷薇被压塌了，明天带一些人去整理一下。” 老德克一听就知道是那个讨人厌的血族又来了。 “谨遵您的旨意。” “恕臣下多嘴，您为什么不允许我们在海岸边画下魔法阵阻止那名血族进入领地呢？” 里斯特张开双臂，任由老德克给自己换上一套新衣服。 “唔……如果画了魔法阵不让他进来，就少了很多乐趣了。” 毕竟，在整个深渊大陆上，能和他打的有来有回的人可不多，而且西泽尔还愿意和自己打，多有意思啊。 “对了，明天我巡视领地之后，会出趟远门，时间比较久，如果魔王宫的邀请函到了，帮我回信，我会按时赴约。” 第二天，里斯特一大早就被老德克从床上薅起来，开始穿礼服。 当然，其他的深渊领主并没有巡视礼服这玩意，这纯粹是老德克自己弄出来的传统。 最后一件披风穿上后，里斯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穿着隆重礼服的人，抬了抬手。 ——好重。 果然下次还是得想办法让老德克废了这条巡视必须穿礼服的传统。 老德克丝毫不知道里斯特心里所想，此刻他看着衣着华丽，举手投足间隐隐霸气外露的领主大人，心里已经设计出了新礼服的初稿。 突然，窗外传来“笃、笃”两声敲窗的声响。 里斯特皱着眉回应：“好了，我知道了，很快就下去。” 老德克打开窗户，外面正贴着窗户朝里看的眼睛顿时瞪大了，翅膀快速地扑腾了两下。 这是一只深渊鬼犬，长着三个头，额前有独角，独眼，还有一张血盆大口，它全身都是黑色，唯独翅膀是天使般的纯白。 “杜克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履行它作为坐骑的职责，看起来它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走到城堡外面时，里斯特发现杜克早就迫不及待地把头套进缰绳之中，还呲着个大牙傻乐。 “傻狗。” 里斯特走过去摸了摸他的白色翅膀，随后跳上了巡游出行的马车。 马车的内饰相比一百年前，华丽程度又提升了，但里斯特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走吧，傲慢之地该苏醒了。” 3. 第 3 章 深渊鬼犬三个头齐齐扬起朝天喊叫，每个脑袋后面都凝结出虚幻的鬼影。 它载着傲慢之地的王，迈开四条腿，一步步奔上天空。 巡视对于里斯特来说是件非常无聊的事情，因为他全程只需要坐在马车上，什么都不用做，马车下方的深渊种们自会欢呼雀跃。 巡视的提议最开始由老德克提出，他表示，作为深渊领主，需要清楚深渊之地的子民生活得如何，方便了解民情，并且能及时发现异常举动。 但自从里斯特和另外三个深渊领主各打了一架，并且都赢了之后，领地之内就安分了许多。 所以，领地巡视慢慢变成了一件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事情。 里斯特待得无聊，掀开车窗往下方看去。 下面除了激动的深渊民众之外，似乎还有一些十分眼生的面孔。 能居住在深渊之地的毫无疑问都是深渊种，虽然深渊之地并不排斥外来居民入住，但其他种族大部分都受不了深渊之地里过分浓郁的魔素。 而深渊种很好分辨——大部分深渊种身上都保留着一部分本体特征，比如头上的角，漆黑的蛇尾，坚硬的鳞片等。 而那些生面孔，则是完完全全的人类。 那些人全身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下，正在被居住在某个镇子里的深渊居民赶往附近的森林。 他想起了昨天德克汇报的内容。 似乎有不长眼的光明教徒想要染指深渊。 里斯特叫住了深渊鬼犬：“下去看看那些人类。” 森林中，一行三人正往更深处走去，然而，他们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并不怎么和谐。 “主教大人把我们送往深渊大陆，却并未提及如何才能回去，这、这是不是意味着……” “蠢货！难道你也被那些深渊种迷惑了吗！他们这是在挑拨离间！圣廷的光芒会照耀所有黑暗之地，包括深渊大陆，等到那时，我们自会回归光明神的怀抱。” 说这话的人的脸庞隐在黑色的斗篷之下，神情难以分辨。 虽然只是一句不知道会不会实现的愿景，但这话无疑让另外两人重新打起了精神。其中一人怨恨地说道：“都怪那些肮脏邪恶的深渊种，如果不是他们言语挑拨，我们绝不会质疑圣廷的决定。” 三人头顶前方的道路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小块阴影，接着，阴影很快扩大，直到——一辆华丽的马车悬停在半空，拉车的鬼犬正朝着三人不停地咆哮，闻到新鲜的人类气味后，鬼犬脑袋后凝结的鬼影蠢蠢欲动想要冲出来，撕碎这些人类。 马车上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肮脏邪恶的深渊种？看来那群只会披着白袍子念经的废物还没教会你们什么叫做礼貌。” 话音刚落，刚才出言不逊的那名人类突然双膝下跪，吓到了身旁的两名同伴。 “你在做什么！”问这话的是刚才出声稳定另外两人情绪的人，很明显，他是三人之中的主心骨。 被质问的人正双膝跪地，双眼惊恐地看向同伴：“我、我不知道，不是我自己想跪下的，是突然……突然身体不听使唤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斯卡明白了。 应该是那个坐在车上的深渊种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话，于是心生不满，想要借此机会教训他们。 但斯卡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他往前一步，挡在了下跪的同伴面前，对着马车上还未露面的深渊种说道：“刚才是我的同伴一时激动失言，您生气情有可原。但——我们是虔诚的圣廷教徒，此番来到深渊大陆也是听从红衣主教大人的命令，若是同伴出了什么差池，圣廷必定会追查到底。” 这番话不管怎么理解都像是威胁。 圣廷对于深渊种的态度一向十分厌恶，因此，在这种环境下教养出的光明信徒自然没有多少对于深渊种的尊敬。 在他们眼里，深渊种只是一种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罢了。 听到这番话，里斯特坐在马车上无声地笑了笑，左边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是么。” “那我拭目以待了。” “杜克，把人带上。哦，注意别吃掉了，不是给你的零食。” 深渊鬼犬听到前半句激动得两只前脚都扬起了，嘴巴大张就要往前扑，听到后半句瞬间就蔫了。 三个脑袋后面的鬼影也蔫吧了，一个鬼影卷一个人类，分工十分明确。 当然，作为被绑的人类，三人被鬼影卷着，自然是不可能坐在鬼犬背上的——他们只能被迫半悬在空中晃荡。 “不巡视了，转道，去【贪婪深渊】。” 深渊大陆目前有四位深渊领主，每个深渊领主有各自的领地，以深渊领主的冠冕命名。 比如，里斯特的冠冕名为【傲慢】，他所统辖的领地名为【傲慢深渊】，在他的领地上，他拥有绝对的控制和决策权。 而他现在，正要不请自来地去往另一个领主的深渊领域。 ——这种行为，一般会被视作挑衅。 如果德克在场，可能会象征性地劝阻一下，然后再由着他去。 但是深渊鬼犬不懂魔□□故，对于里斯特的所有决定他只会无条件服从。 于是，贪婪深渊的居住的深渊民众，在平平无奇的一天，突然在领地上空看到了深渊鬼犬卷着三个人类，后面还跟着一辆豪华马车，径自去往领主城堡。 下方不停有人窃窃私语： “深渊鬼犬，那不是傲慢领主的坐骑？坐在马车上的是那位大人？” “……可是那位大人不是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吗？而且据说他好像和所有领主关系都不太好……为什么突然来我们这里？” “快看！深渊鬼犬还拉着三个人类，那副打扮看起来好像是光明教徒诶！” “哇真过瘾，什么时候我们领地上也能把那些胡说八道的光明教徒吊起来打一顿就好了……” “可是那位大人为什么要把光明教徒往我们这里送啊……” 此时此刻，坐在自家城堡里，看着被深渊鬼犬丢下来的三个奄奄一息的人类，贪婪深渊领主——安东．哈姆斯沃思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安东身材干瘦，长得一副精明相，他仔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类，很快从他们的黑色斗篷下看到了他们的面容，还有那些明显和深渊大陆不同的外界的服饰。 安东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不怎么友善地看向正坐在一旁自顾自吃水果的里斯特。 “你在把三个烫手山芋扔给我。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个见面礼。” 三个光明教徒的性命，圣廷不会在乎，但是圣廷会把这当做引战的借口，更加肆无忌惮地把光明信徒派到深渊大陆。 里斯特半点不心虚，“你昨天也把两个小恶魔当做见面礼丢进我领地了啊，这很公平。” 安东额头的青筋已经暴起，差点就想骂脏话了。 两个小恶魔和三个光明信徒，这是能放在一起比较的吗！ 小恶魔背后可没有站着整个圣廷！ 里斯特悠哉悠哉地吃着水果，看到安东气得胸口都胀了，难得良心发现，想要安慰他一下。 “没事，用你那一肚子的坏水肯定能轻易解决这件事的。其他三个里，只有你最狡诈了。” 里斯特当初甚至认真思考过，当初加冕的时候，是不是出错了，为什么安东的冠冕会是【贪婪】，而不是【狡诈】，后者明显更适合他。 但很显然，安东并没有被安慰到——他胸口起伏的弧度更大了。 里斯特送完见面礼很快就想走了，他可不想待在这里和安东大眼瞪小眼，会长针眼的。 他招了招手，让侍女拿块手帕过来。 侍女听到要求之后，看了看自家领主大人，一时不敢动作。 安东挥了挥手，侍女才下去拿了块手帕过来。 里斯特擦干净手之后才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走啦，这次没有给你带夜蔷薇，聚会的时候再给你带。” 临走前，安东突然问道：“这一百多年，你在哪？” 里斯特头都没回：“废话，那当然在家了。” 虽然是在家睡了一百多年，那也是在家里。 安东听了这话之后，没再继续追问，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这个说辞。 成功把烫手山芋扔掉之后，里斯特坐着马车回了【傲慢深渊】。 回到城堡之后，他把德克召过来，吩咐道：“我今天会出一趟远门，归期不定，在这期间，领地内出现的光明信徒，都必须驱逐出傲慢深渊。” 吩咐完后，里斯特脚步一抬准备回房间换便装出门，往前两步才想起还有事情没交代：“对了，顺便准备好城堡里另一个主人的一应物品。” 老德克正想如何之前那样应下，但听到后半句时背脊瞬间僵硬起来。 “恕臣愚钝，另一个主人……这个意思是……” 里斯特：“啊，我没和你说吗，我睡着的那段时间，和一个黑魔法师成为了伴侣。” 老德克震惊得瞳孔都瞪大了。 这、这、 在此之前，从未听闻自家大人还有伴侣这回事，不不不、说不定只是暂时被蛊惑了…… 老德克第一次出声质疑自家大人的决定：“……臣以为，才相处了一百多年，就结为伴侣，这是否太过草率？” 虽然一个恶魔一生可以拥有不止一位伴侣，但是老德克认为，目前为止，还没有谁可以配得上自家大人。 不论是相貌还是实力，另外几个领主都远远比不上，更别说只是区区一个人类，虽然修习了黑魔法，但那也只是个人类，实力上绝不可能比肩已经成为六阶恶魔的领主大人！ 里斯特回过头奇怪地看了一眼老德克：“又不是你和他成为伴侣，怎么废话那么多。” 唔……果然是老了开始喜欢唠叨了吗？ 4. 第 4 章 老德克听出了自家大人的未尽之语，突然感觉胸口一梗。 “臣只是觉得，您应该慎重考虑伴侣人选，您的伴侣，是城堡的另一个主人，也有着一同治理傲慢深渊的权利，他是否能担此大任？” 里斯特更奇怪了：“我有事没事就出去打架乱晃，事情都交给你做，如果我这样算是治理得好的话，那他应该比我做得更好。” “啊……不过他应该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罗茨那家伙对于他自身和自己之外的事情，都不太感兴趣来着。 老德克心更塞了。 大人……大人已经被蛊惑到这个地步了吗…… 里斯特没管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老德克，自己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换完衣服之后，他拒绝了深渊鬼犬同行的请求，看向德克：“夜蔷薇花丛整理好了吗？” 老德克：“当然，夜蔷薇们都精神抖擞，随时恭候您的检阅。” 里斯特点了点头，随后张开双翼，径自飞向了坦利沼泽的方向。 他曾经和罗茨说过，自己拥有一片蓝色花海，等罗茨回到城堡之后，他要带他来看夜蔷薇。 所以在出发前，他需要先去确认一下。 越过沼泽后，里斯特有些意外地看到了西泽尔。 这家伙最近怎么来的这么勤快，是不是想偷他的花？ 里斯特心里升起了几分警惕之心。 西泽站在夜蔷薇的花丛里，透过淡紫色的花瓣仿佛看到夜晚时花瓣中散发出的淡蓝色光芒。 ——和那人瞳孔的颜色一样。 “西泽尔，你最近怎么这么勤快往我的花圃跑？” 以往他们打架的频率最多也就是一个月打三四次，所以，能三天之内在夜蔷薇花圃看到西泽尔两次，已经算是非常特殊的情况了。 西泽转过身，对于里斯特这时候来到夜蔷薇花圃也有些意外。 在他印象里，里斯特一个月只会来花圃三四次。 里斯特有些戒备地看向西泽：“喂，你该不会真的——” 西泽面上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抬头淡淡看了里斯特一眼，但后背已经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弦。 “——想偷我的花吧？” 里斯特狐疑地看向西泽。 总感觉这家伙不安好心。 西泽瞬间放松下来。 同时在心里自嘲，这家伙几万年了从没开窍过，怎么可能突然发现。 “你的花对我没什么用，我为什么要偷？” 里斯特：“我的花在外面可以卖到上千魔币一株！”可有用了好吗！而且还长得漂亮！ 西泽沉默下来。 他昨天腰带上那颗红宝石，按价值换算，需要卖掉半个花圃才能买到。 究竟为什么里斯特会觉得自己缺那点魔币？ 里斯特还在絮絮叨叨：“不光有用，还和我瞳孔的颜色一样，罗茨一直都想看……” 西泽敏锐地抬起头问道：“罗茨是谁？这话是他和你说的？” 里斯特骄傲地挺起胸膛：“是我的伴侣！怎么样，你这个万年单身血族是不是很羡慕！” 西泽的红色瞳孔瞬间由浅红变为浓稠的暗红色，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外露，但他背后突然带起的狂风卷坏了至少一英里的夜蔷薇。 里斯特：！！！ 这个神经病血族，怎么突然开始搞破坏了！ 他向来是个能动手就不想讲道理的恶魔，于是冲上去对着西泽就是一顿暴揍。 西泽这时候还处于暴怒边缘，血液在皮肤下快速奔涌，鼓动着想要发泄力量，他硬生生接下了几拳里斯特的击打，随后一个翻身把人压在了花丛里，低下头看向身下的不安分的恶魔。 “为什么突然有了伴侣？” 西泽担心暴走的力量会伤到恶魔，所以并未用全力。 里斯特没多久就掀开西泽自己坐了起来，心情很不美妙。 神经病西泽尔不光在他的花圃搞破坏，还把自己的衣服扯坏了。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衣服之一！ 里斯特没好气地说道：“睡着了在梦里谈的恋爱。” 刚才动手的时候，不小心把里斯特的衣服领口扯坏了，白色的缎带被扯下了一部分。 而往常这种时候，里斯特是不会在意衣服破损程度的，对他来说，打架打的酣畅淋漓更重要。 但现在，他在试图把扯下的缎带捡起来。 虽然这于事无补。 经过刚才交手那几下，西泽已经冷静下来，瞳孔颜色由浓稠的暗红色逐渐变成了深红色。 他很冷静。 “衣服坏了，可以让你的万能总管再做一身。” 里斯特还在懊悔刚才自己的冲动，骂骂咧咧说道：“说得容易，做衣服不要时间的吗！都怪你！” 西泽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开始攥紧。 “你赶时间要去哪？” 里斯特丝毫没有被套话的警戒心。 “我要去接罗茨。” 西泽的瞳孔颜色不停在深红和暗红之间来回切换，但是里斯特正低着头，没有看到这一幕。 “我从未在你嘴里听过这个名字，深渊大陆似乎也并没有出色的同名恶魔。” 里斯特终于放弃拯救他的衣服，算了，回去换一身衣服。 他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答：“废话，他又不是恶魔，他是个黑魔法师，不住在深渊大陆。” 所以他才要出远门的嘛。 现在事情变成这样，说到底，还是要怪神经病西泽尔！ 里斯特在心里偷偷又给西泽记上一笔。 西泽坐在原地，表情有些怔楞。 原来，不是恶魔也可以么…… 下一秒，西泽唇角扬起。 黑魔法师？听起来是个人类。 人类的生命可是所有种族是最容易凋谢的。 老德克看到自家大人从花圃回来之后，衣服坏了，一下就猜到了事情原委。 这是他第一次打心底里感激那个讨魔厌的血族。 领主大人今天可以不出门了。 得想个办法让领主大人明天也不能出门，然后，他得先去打听那个黑魔法师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如果是个居心叵测、另有所图的家伙，那他会把那家伙的真面目暴露出来，然后再让对方消失在这世上。 然而，还没等老德克想出办法让领主大人明天不出门，里斯特就已经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了。 老德克心里一梗，忙上前问道：“您今日还要出门吗？这时已经太晚了，不如明天再出发？” 里斯特无所谓地摆摆手：“别忘了，夜晚才是恶魔活跃的时间。” 里斯特准备迎着晚霞出门的时候，在门外看到了西泽。 确切来说，此时西泽已经进入到了城堡里面，因为他已经越过了刻画禁咒的区域，就站在城堡门前，离刚踏出城堡的里斯特只有几步之遥。 他表情有些玩味：“西泽尔，你作为暴食领主座下的血族，擅闯傲慢之地，我是可以处死你的哦。” 西泽根本不上当：“我没听过傲慢之地有这条守则。” 这家伙随口瞎编的罢了。 “整个傲慢之地都是我的，我说有就有。” 西泽穿着刚才那身衣服，袖口刚才还被里斯特扯坏了半截，就这样站在城堡门口的楼梯底下，抬头目光直直看向他问道：“所以，尊敬的领主大人，你要处死我吗？” 里斯特还没见过有人主动寻死的，尤其这人还是西泽尔。 虽然这家伙平时就不正常，但是怎么感觉这家伙今天特别神经病呢。 里斯特移开目光：“算了算了，我大度，先放过你。” 找个能和自己打架的多难啊，西泽尔可不能死了。 “你这个时候我这来，该不会是想蹭晚饭吧？” 不然大晚上过来干嘛？ 里斯特想不通。 西泽：“我也要外出一趟，但我的敌对势力并不少，所以，我想麻烦领主大人格外怜悯，送我一程。” 里斯特：？？？ “你不是西泽尔。”里斯特语气斩钉截铁。 西泽尔那个神经病不可能说出“怜悯”这个词，不管怜悯的对象是自己还是别人。 西泽看着他，并不多加解释。 里斯特觉得可疑，所以在他身上丢了个搜查术，西泽也不反抗，就任他搜查。 但是里斯特并没有搜查到有灵魂入侵的迹象。 ……更奇怪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里斯特都不可能带上西泽出门。 ——他怕路上他忍不住和对方打架，把刚换的新衣服又给弄坏了。 衣服坏了可是件麻烦事。 “哦，我拒绝。” “德克，把他赶出去。” 说完，里斯特就张开双翼飞走了。 虽然心痛于自己大人即将要接回伴侣这件事，但明显血族入侵更让德克恼火。 这代表着城堡的防御力量还远远不够，代表着他这个总管的失职。 然而，还没等德克出手教训这个冒犯的血族，西泽就消失在原地。 而刚飞出不远距离的里斯特，很快就察觉到身后有一道熟悉的气息跟着。 回头一看，果然是西泽尔。 西泽没露出双翼。 里斯特忍不住吐槽道：“你的飞行魔法怎么总用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 使用魔法会消耗魔素，用翅膀不是更方便吗？ 西泽：“我魔素多。” 里斯特：…… 里斯特没答应要带着西泽，但是对方跟上来了，他也没出声赶人。 “这次是你哪个仇家？” 他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能让西泽这么有危机感，居然谨慎到要找自己结伴出门。 稀奇。 5. 第 5 章 西泽这次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 里斯特：“难道还有你不敢提的家伙？” 深渊大陆应该没有这类人物，毕竟自己在深渊大陆能横着走，西泽虽然比自己稍微弱那么一点点点，但是在深渊大陆，除了自己以外，应该没有恶魔能对他造成威胁。 难不成是这一百多年里，降生了什么厉害的恶魔？ 想到这里，里斯特来了点兴趣，“他打架比你厉害吗？” 西泽立刻否认：“并没有。但对方很难缠。” “哦。” 里斯特表示理解。总有些家伙实力不够，所以总搞出一些东西，让人防不胜防。 比如某些炼金术师和炼药师。 关于仇家的问题，就这样被轻松揭过。 从傲慢深渊到达外面只有一条路径，这条路径会经过坦利沼泽和拉斯森林。 坦利沼泽两岸是傲慢之地和夜蔷薇花圃，而另外两端，一端通向魔王宫，另一端则通往深渊大陆外围。 拉斯森林是个天然屏障，其他三个领主的深渊领地都在拉斯森林外面。 飞到拉斯森林上方时，恶魔优秀的耳力让里斯特听到了下方传来的呼喊声。 他停在半空，往下看了一眼。 “听起来好像是个兽人。” 西泽目光没有任何波动：“拉斯森林不应该是这些自大兽人逞强的地方。” 一些兽人之间会互相打赌，为了面子为了追求心爱的女人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于是拿进入拉斯森林并且成功出来作为赌注。 但是拉斯森林之所以被称作天然屏障，就是因为这里面埋葬了许多尸骨。 森林里有小型沼泽、还有各种噬人的魔物，虽然也有稀有难求的魔药草药，但那也得有命采才行。 里斯特不是什么心善的恶魔，不会因为他人的悲惨而停下脚步。 他只是觉得下面森林里传来的动静有些奇怪，有种他很讨厌的气息。 “下去看看。” 里斯特翅膀收拢，向下飞去。 西泽自然也跟了上去。 离森林越近，呼喊声就越清晰。 “救——命——” “谁、谁能救救我——” “魔王大人、里斯特大人、安东大人、哈尔大人、雅各布大人在上，求求了,谁来救救我——” 进到森林里，没了树木的遮挡，里斯特才看清一直呼救的是一个头上长着鹿角的兽人少年。 见到有人到来，鹿角少年惊喜地大叫：“求求了，快救救我！这株魔藤力气太大了！” 鹿角少年身上缠着一圈魔藤，这种魔藤只长在沼泽之中，生长的养分要依靠沼泽来获取。 它通常会趁猎物放松警惕的时候，把猎物拖进沼泽里，等沼泽慢慢把猎物吞噬到无法反抗时，它再从猎物中汲取养分壮大自身。 里斯特看着少年被捆绑的这一幕，觉得十分新奇。 他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刚落下站定的西泽：“我还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魔藤诶！” 语气像是发现了新鲜玩具。 魔藤需要依靠沼泽来获取养分，是因为魔藤自身是非常脆弱的，不修炼的普通兽人，指甲锋利一些，也能掐疼魔藤，从而使它松开捆绑。 但这株魔藤明显不一般。 它捆绑着鹿角少年的藤身上还插着一把刀，还有一把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匕首，明显是鹿角少年在挣扎时所做的自救。 但很显然，自救措施并没有起作用。 西泽对魔藤兴趣不大，但是仍然给出了提议：“你可以把这株魔藤带回花圃，种在夜蔷薇旁边，让它们之间打一架争夺养分，看看谁能最后活下来。” 里斯特：“好主意！” 鹿角少年被无视得非常彻底，只能通过更大声的喊叫来引起注意：“喂喂！这里！这里还有一个人！拜托请救救我！” 沼泽已经没过了少年的下半身。 看起来情况非常危急。 里斯特：“求人帮忙要先摆出诚意哦。” 他可不是有善心的恶魔。 鹿角少年连忙说道：“我家在镇子里经营着一家魔药店，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带大人去看看，如果有大人能看上的，尽管拿走，绝不会收您一分魔币！” 里斯特对魔药不感兴趣：“比起魔药，我比较想要你头上的鹿角。” 少年头上的鹿角和一般鹿角不一样，鹿角通体有几分透明，上面似乎还有魔纹，不知道是哪个种族的鹿角。 鹿角少年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磕磕绊绊说道：“不、不行的，鹿角是我们一族的象征，没有鹿角的兽人会比死还难受——呜呜哇哇——” 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挣扎到现在，气息还挺足，这哭的让在场的恶魔和血族都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里斯特嫌吵，手指利落地隔空一挥，捆绑着少年的魔藤从中间断裂开来，一截魔藤掉落在沼泽中，很快被沼泽吞噬，成为沼泽的养分。 少年猝不及防往下落，“啊”地一声摔到了沼泽里，依然在缓慢地被沼泽拖着往下沉。 里斯特转头去研究魔藤了，少年只得自己不停地从衣袖里掏出各种魔药，不管有用没用，一个劲往外掏，费了很大劲终于从沼泽里爬了出来，瘫在地上不停地喘气。 里斯特已经张开翅膀飞到了半空，想近距离观察。 刚才被斩断的魔藤仿佛有知觉一般，从下往上直直朝里斯特的方向刺过来。 里斯特不闪不避，就这么被捆到了。 “西泽尔，它真的和一般的魔藤不一样诶！” 一般的魔植感觉到疼痛只会往回缩，能主动出手报复始作俑者的魔植，非常非常少。 地上的鹿角少年看到这一幕，有些后怕地往后缩了缩。 “大人，它的魔藤很难挣脱开的，它——” 话还没说完，里斯特就利落地把魔藤撕开，从里面飞了出来。 “但是有我很不喜欢的味道。” 鹿角少年闭上嘴。 他就多余说这话。 西泽抬起手，食指指尖上已经燃起了一小撮火苗。 “烧了吧。” “可是我想看看它下面有什么。” 西泽指尖的火苗熄灭，“随你。” 随后，鹿角少年就看那位能轻松斩断魔藤的大人，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放到了地上。 金属刚接触地面就自己长了脚，啪嗒啪嗒往沼泽里跑。 沼泽没有办法让金属下沉，小方块跑到了魔藤根部，然后伸出两只小手，把魔藤从沼泽里拔！出！来！了！ 魔藤吃痛，不停在捆绑着金属盒子，试图让它停下动作，捆了一圈又一圈，但丝毫没有妨碍到金属盒子把它从沼泽里拔出来。 少年目瞪口呆。 巨大的魔藤被小金属盒子抗出了沼泽，就横在少年面前，少年吓得又往后躲了躲。 金属盒子完成了任务，又啪嗒啪嗒跑到里斯特脚边，收起小手小脚，重新变成了金属盒子。 西泽目睹了全程，对这个小玩意见怪不怪。里斯特总能掏出些奇奇怪怪的炼金物品。 不过这个，“没有脸，很丑。” 里斯特瞥他一眼，“这只是半成品，成品的脸肯定比你好看。” 日常互呛之后，两人都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了魔藤根部。 这株魔藤看起来应该在森林里活了很长时间，根茎十分茂密，而在那弯曲缠绕的根茎之中，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里斯特想伸手去碰，但被西泽拉开了。 西泽带上一双白色手套，慢慢把手伸进弯曲缠绕的根茎之中，偶尔遇到拦路拨不开的，便用指尖的小火苗烧去一部分，就这样，根茎下方的东西慢慢显露在两人面前。 ——那似乎是一根残缺的法杖，只保留了顶端的一部分，那当中镶嵌着一颗十分微小的红色宝石。 只一眼，里斯特就忍不住捏着鼻子转过头。 “上面还有一部分光明元素没有被魔藤完全吸收，怪不得闻起来臭臭的。” 根茎底部的残缺法杖被拿走之后，魔藤的大小开始缩水，变成了一开始见到的三分之一大小。 西泽漫不经心地说道：“法杖是残缺的，说明持有这根法杖的人在这里发生了争斗，胜负未知，不过从残缺的法杖被魔藤卷走吸收的结果来看，对方应该很难活着走出拉斯森林。” 里斯特语气有些幸灾乐祸：“谁让这群人不长眼非要进入深渊大陆呢。” 说着，他伸出手想把嵌在残缺法杖上的那颗宝石碾碎，剩下的光明元素明显储存在这里面，他非常讨厌这个味道。 因为那点剩余的光明元素不足一提，所以西泽并未阻止里斯特，任由他把那颗红色宝石从法杖顶端扣了出来。 那颗红色宝石大概只有里斯特小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里斯特没有任何犹豫地把它夹在两个手指缝间，准备碾碎。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宝石被碾碎的瞬间，一个魔法图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里斯特面前，并且很快没入他体内。 西泽一直看着这边，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很快发动了阻拦魔法的禁制，但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仍然没来得及阻止魔法图案没入里斯特体内。 6. 第 6 章 里斯特自然捕捉到了这一幕，但是那个魔法图案进入到他体内之后，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是什么鬼玩意。” 然而他抬起头，看到西泽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往自己走来时倒是吓了一跳，“你干嘛？！” 西泽一边和他解释一边用魔力探查了他全身：“圣廷那边有一种秘术，会把容纳光明元素的容器里刻画魔法阵，当容器被破坏掉时，魔法会生效。” 然而，西泽查探过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知道这一结果后，里斯特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能这魔法对我没什么作用。” 红色小宝石已经化为齑粉，事情差不多解决了。 里斯特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想张开双翼离开这里，却突然发现张开双翼的自己无法飞行。 里斯特僵硬地转头看向西泽：“完了，我好像中招了。” 果然那些披着白袍子念经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一个容器被毁都要想办法暗算人！ 反复动作之后，里斯特确定了，自己现在是无法使用魔素的状态。 双翼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可以自由张开回收，但是利用双翼飞上天空，是需要耗费微量魔素的，而他现在正处于无法使用魔素的状态，自然无法靠双翼飞行。 西泽脸色难看，但同时也稍微放下心来。 ——至少现在能确定那个魔法阵到底造成了什么影响，比未知情况好解决。 里斯特知道西泽会魔法。 “西泽尔，帮我解开，下次可以让你在城堡里蹭晚饭吃。” 西泽尝试解开魔法效果，但无济于事。 “解不开。”他只擅长施加魔法，并不会解除魔法控制。 里斯特吐槽：“你好弱。” 西泽耸耸肩，并没有在这点上和里斯特争辩。 毕竟炼金术师怎么会知道魔法师的细分领域，里斯特不了解这点很正常。 而且争辩多了他会嫌自己烦。 西泽：“如果是附着在容器上的魔法阵，施加的魔法需要依靠容器里的光明元素才能发挥作用，按照容器里面那点光明元素来判断，你现在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大概也就五到十个深渊日。” 里斯特听完之后，心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生气了。 如果让他知道这次究竟是谁暗算了他，等下次遇到……哼。 西泽没说出来的是，这种魔法阵是一种秘术，既然是秘术，那就说明这根法杖的主人并不是普通的圣廷人员。按照法杖上的宝石大小推断，法杖的持有者也并没有在圣廷身居高位。 结合两点来看，那人很可能是圣廷看重且正在培养的人，或者和圣廷某个重要神职人员关系匪浅。 无论哪一种，事情都会变得复杂。 不过这种情况的出现，告诉里斯特与否，区别并不大。 告诉之后反而可能会引起他的兴趣，主动找上圣廷。 ——这种情况处理起来更麻烦。 里斯特知道自己目前无法使用魔素之后，心情一直不太好。 他看向旁观了全程的鹿角少年，“你知道我是谁吗？” 鹿角少年猛地摇头：“不、不知道，大人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您的名讳吗？我可以——” 里斯特打断他：“不知道就行，以后你也不用知道了。” “你住在哪？” 少年：“我住在群那镇，就在拉斯森林附近，走两英里就到了。” 里斯特看向西泽：“那是谁的地盘？” 西泽摇头表示不知道。 每个深渊领主的领地内都有上百个镇子，只有一些位置比较重要的镇子会被记住。 少年弱弱扬起手：“……我们镇子在哈尔大人的领地内。” 这两位大人看起来对于领主大人们并没有丝毫尊敬之意，说不定还和其中某位大人不对付…… 如果和领主大人有私仇，自己又刚好见到了这位大人刚才中招魔法阵的一幕，自己应该很难全须全尾离开这里…… 鹿角少年害怕的是，如果里斯特和哈尔有私仇，而自己又刚好知道里斯特现在没办法使用魔素，为了防止自己把消息走漏引来追杀，很可能会直接杀了自己灭口。 但是里斯特知道这名少年在哈尔的地盘之后，反而松了很大一口气。 哈尔那么蠢，自己就算去他地盘上晃荡一圈他估计都发现不了。 是的，在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使用魔素之后，里斯特就打算去附近的镇子住两天，避避风头。 因为他现在不能飞行，所以没办法回到城堡——让西泽带他回去，这个想法压根就没存在过里斯特的脑子里，开玩笑，要是现在和西泽服软低头，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威风起来？！ 现在知道少年住的镇子是在哈尔的领地之后，里斯特更加确定自己的决策没错。 感谢哈尔的愚蠢。 里斯特对少年说：“现在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带我去你的店里。” 鹿角少年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随后，里斯特转头看向西泽：“你看，我现在也用不了魔素，没办法送你出远门了，你自己想想办法，我走了。” 说完，里斯特毫不犹豫地跟在鹿角少年后面，打算走出森林。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里斯特发现西泽居然追了上来。 他大为不解：“你怎么还不走？” 西泽双脚离地，就这么跟在里斯特后面，非常像个背后灵。 “我打算跟着你去镇子里。毕竟如果你因为没有魔素而遇到什么意外的话，就没人能和我打的那么痛快了。” 里斯特没多想，“你愿意跟就跟着吧。” 毕竟如果换成自己，看到西泽遭人暗算的话，可能也会帮一把。 正大光明被打败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他很讨厌有人搞这种小把戏。 刚才一行人遭遇魔藤的位置离森林出口很近，一行三人走了一个半深渊时，就走到了森林出口。 森林出口外还有一条长长的山路，走过山路才能到达群那镇。 出门要么飞行要么坐马车的里斯特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哪怕是和罗茨生活的那段时间，罗茨都会专门用魔法给他弄小型传送阵，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长时间走路。 虽然以他的体力来说，并不会感觉累，但是一路上非常枯燥。 一直走、一直走、路上除了树就是丑陋的魔植和魔物，里斯特感觉自己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 站在森林出口，面对着长长的山路，里斯特看向鹿角少年，摸着下巴在思考：“鹿也是能当坐骑的吧？” 这个兽人变回原形之后就是一头鹿，收成坐骑，让他驮着自己走不就好了？ 西泽看出了他的意图：“你的坐骑里没有这么弱的，那头深渊鬼犬要是知道他的竞争对手这么弱，可能会当场哭给你看。” 里斯特想了想那个画面，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毕竟他可不想大半夜的被杜克敲窗户听它哭诉。 鹿角少年听见两人的对话之后，身躯抖了一抖。 整个大陆目前只有一头深渊鬼犬被收服当坐骑…… 他似乎知道这位大人是谁了…… 但是刚才大人说不用知道他是谁，自己是不是装作没发现比较好…… 知道面前人身份的少年心里默默流泪。 里斯特大人和哈尔大人是最不对付的，自己现在把里斯特大人带进镇子里，如果被哈尔大人发现的话，自己会不会被赶出领地…… 西泽余光瞟了一眼少年，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 走到群那镇附近，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和少年打招呼。 “马林，晚上好。” “采药回来了？” “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期间也有人问少年，后面跟着的两人的身份，但面对交情不深的镇民，马林的说法都是“认识的朋友，暂时过来住几天。” 不过，如果遇到交情深的人，这个借口明显就不好用了。 比如现在站在三人面前，身后带着虎尾的大叔。 “马林，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少年马林没有搬出刚才的借口，因为格雷叔叔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有没有别的朋友再清楚不过了。 “我在森林里遇到了危险，他们为了救我中了魔法，我带他们回来住几天。” 虎尾大叔听到这话，对里斯特两人的敌意减轻了一些。 “你先回店里，晚点我给你送点肉过去。” “好，谢谢格雷叔叔。” 马林的魔药店并不大，一楼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魔药，二楼上面是马林住的地方。 一楼空间不大，但是摆放的魔药很多，看起来有些拥挤。 里斯特四处看了一圈，可惜没找到能解除这个魔法效果的魔药。 他转头看向马林：“你们镇子上有没有巫女？” 马林收拾魔药的动作一顿，语气有些生硬地回答道：“没有的，我们镇子上没有女巫。” 里斯特眯眼打量了一会这个鹿角少年，心里思考着要不要把人吊起来打一顿让他说实话。 不过想到现在是在哈尔的领地里，还是收敛一些，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他不怕哈尔，但是他不想让哈尔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模样，不然铁定会被笑几万年。 7. 第 7 章 现有的魔药无法解除魔法效果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女巫。 女巫是所有种族里最神秘的一族，会魔法、会制药、天然亲近自然元素，对魔法的领悟力比其他种族都高，所以，找女巫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但是女巫并不是个受欢迎的种族，两万年前被圣廷追杀之后，女巫的身份在所有大陆上都非常尴尬。 马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告知里斯特实情。 不过就算他不说，里斯特也能自己出去找，虽然需要费点功夫。 不过，他们当前遇到的问题并不止这一个，还有——“我们今晚睡哪里？” 魔药店的二楼很小，没有多余的房间。 对此，马林很抱歉：“对不起，没有多余的房间，如果两位大人不嫌弃的话，可以住我的屋子，我在一楼凑合睡就可以了。” 里斯特当场拒绝：“我才不要和这个血族睡一个房间，我可是个有伴侣的恶魔。” 马林：？？？ 里斯特大人原来是有伴侣的吗？ “实在是对不起，这样的话，只能麻烦两位大人去镇上的旅馆住一晚了，我们镇子比较小，只有一家旅馆，我带你们去吧。” 旅馆距离魔药店不远，大部分旅人都需要路上补充魔药，这样会方便很多。 到了旅馆门口，里斯特很是熟稔地去找老板要了两间房。 这倒是让马林和西泽有些意外。 马林吃惊于里斯特大人原来还挺……平易近人，没有嫌弃旅馆的居住条件，而且还知道旅馆的住宿流程。 西泽则是有些不满。 自他认识里斯特几万年以来，对方从未住过这种小破旅馆，更别说还亲自去找老板要房间，出行在外，德克会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 里斯特对这些事情这么熟练，只能说明他那个所谓的伴侣，并没有给予他足够优渥的生活条件，落魄到需要住这种小旅馆。 这一刻，西泽对罗茨的杀心更甚。 里斯特付了魔币之后拿到钥匙，丢了一把给西泽。 “上去吧。” 旅馆老板给两人安排的房间就在隔壁，里斯特上楼进了房间之后直接关门。 “晚上没事不要来找我。” 西泽看了一眼里斯特的房间门，随后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旅馆外面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房间里面打扫得还算整洁，该有的用品也都齐全。 里斯特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老德克给他准备好的换洗衣物，洗了个澡换好衣服，躺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半夜，西泽醒了过来。 他在墙上画了个探听魔法阵，隔壁房间只要有动静，他这边就能知道。 他没有偷听的爱好，只是里斯特白天说的那句“晚上没事不要来找我”，让西泽觉得他晚上可能会做些什么，所以才放了个探听魔法。 里斯特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门也正好打开。 看到西泽走出房门的那一刻，里斯特心里想：真是见了鬼了。 这家伙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出门？ 里斯特上下打量着穿戴整齐的西泽：“你监视我？” 语气很不妙，似乎准备会出手的样子。 西泽思考两秒，最后选择实话实说：“只是在墙上放了个监听魔……” “嘭！”地一声，西泽快速往旁边闪避。 回过头一看，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后面的墙壁上，已经凹进了一个洞，旁边还有形状不规则的裂纹。 如果他没闪避，现在被打得凹进墙壁的就是他的头。 里斯特从墙壁上把拳头收回来，眼神冷漠地盯着西泽：“你知道的吧，我有没有魔素，都不影响我把你揍一顿。” “西泽尔，我现在很生气。” 西泽比谁都清楚这家伙的身体力量有多强大。 他后退两步：“我道歉。魔法我会撤走。” 里斯特：“下不为例。” “还有，不许跟着我。” 西泽停住了往前的脚步。 里斯特今晚换了一身黑色斗篷，身躯全都笼罩在宽大的斗篷之下，连脸都被黑色面罩遮住。 他维持着这幅模样一直走到距离旅馆大约五十米的地方，才停下来，揉了揉手腕。 太久没有这样只利用拳肉的力量，刚才震到了手腕，有点酸。 都怪神经病西泽尔。 里斯特又在心里给对方记上了一笔。 路过了马林的魔药店，里斯特继续往前走。 今天傍晚过来的时候，他记得有个脸上带疤的男人似乎看起来不太友善。 就拿他来问问好了。 面前是一个破旧的小院落，外面围着的篱笆东歪西倒，似乎很久没有被修整过了。 这看起来就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里斯特把挡在前面的篱笆门推开，慢慢走了进去。 距离越近，屋里女人的哀嚎声就越清晰。 里斯特站在屋门前，很有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屋子里的咒骂声停止，门很快被从里面打开，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站在门口恶狠狠地问：“这么晚了，谁啊！” 里斯特拉下遮住面容的面罩，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我来问你一些事情。” 男人脸色有不自然的红，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酒味，紧握的拳头上还带着一些血迹，这会正滴落到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醉醺醺的，根本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只大声对着外面吼。 “莫名其妙！我现在没时间，快滚！” 说完，男人立刻就要关上门口，转身回屋。 但，门关不上了。 男人使劲了好一会都关不上，往下看才发现有一只手把着门边。 他怒了，一拳头照着里斯特的脸砸过来。 但是，男人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面前的人没有被他打倒，反而是他自己整只手臂都动弹不得。 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明明里斯特的手掌比对方小了一圈，但是挡在对方的拳头面前，却让对方动弹不得。 里斯特歪着头眼神淡漠地看着醉醺醺的男人：“罗茨说，对待陌生人要有礼貌，不可以直接动手。我进门前敲了门，还说了晚上好，这应该算是很有礼貌了，对不对？” 男□□头还被钳制着无法动弹，他心里惊恐，酒醒了大半，但是惊恐之下他无法理解里斯特现在的话，为什么现在要纠结礼不礼貌？ “但是你骂我，还想打人，这就是你不礼貌了。” 里斯特说着，借力钳制着男人往屋里走。 屋门被关上了。 接着，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哀嚎声。 里斯特拽着男人的头发，让他仰头看着屋顶。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生怕晚了连回答的机会都没了。 里斯特松开手，施施然地拖过来屋里唯一一张四条腿都在的椅子，坐了下来。 “告诉我，镇上的女巫住在哪里？” 男人张开嘴，牙齿混着血，咿咿呀呀地开始说话，但是里斯特根本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 啧，下手有点重了。 算了，再找别人问问看吧。 里斯特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墙角传来微弱的呼喊声，“大、大人。” 里斯特朝那边看过去，原本被男人打得面目全非的女人这时突然对着里斯特磕头。 她的一边脸颊肿起，但是仍然一字一句努力把话说清楚：“大人，能、能不能、杀、杀了他……” 里斯特倒是有些惊讶于她的请求。 不过他可不是许愿精灵，恶魔从来不做善事。 “我拒绝。” 穿着肮脏围裙的妇女眼里的光亮很快熄灭。 “不过——” “这件事你自己也可以办到的吧？” 里斯特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无法自己站起来的男人，声音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你看，他现在这个模样，只要随便拿个东西，往他的脑袋上一敲，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不是么？” 妇女怔怔地看着眼前强大的少年，仿佛无法完全消化他刚刚说的话。 她听到一声轻笑，接着，听到了她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的那句话。 “想用别人的手替你承受罪孽，这是弱者才会做的事情。我从来不同情弱者。” “对了，既然你能说话，那你替他回答我吧。镇上的女巫住在哪里？” 妇女回过神，匍匐在地上，颤抖着问：“您、您是要杀了她吗？” 里斯特有些莫名其妙：“我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只是有点麻烦需要她帮我解决而已。” 得到女巫居住的地址之后，里斯特心情很好地出了门，回到旅馆睡了个好觉。 而躺在隔壁房间半个晚上都没有睡着的西泽，在听到隔壁房间门口开关的声音之后，才缓缓闭上眼睛放松下来。 不巡视的时候，里斯特从来不早起。 在外面的时候当然也不例外。 睡到日上三竿起来，里斯特打算收拾一会然后出门找女巫。 结果没想到出门就看到西泽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往下望。 一楼传来嘈杂的讨论声。 “……卡恩死了。” “怎么会？卡恩昨天还去我店里买了点下酒菜，好端端地怎么会死了呢？” “听住在隔壁的瑞卡说，后半夜听到卡恩妻子哭的很伤心……可能是喝多了喝死的……” 8. 第 8 章 听到开门的动静，西泽转过身来，“昨晚有个醉汉死了。” 里斯特伸了个懒腰，没什么精神地回他：“嗯？然后呢？” 西泽沉默地看了一会里斯特，“没有然后了。” 不是他做的。 尽管确认这一点，但西泽直觉这件事似乎和里斯特逃不开关系。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里斯特打算下楼吃早饭，没想到刚下楼梯，楼下的人就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被所有目光注视着的人毫无心理压力，甚至还和旅馆老板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这里的早饭有什么？” 旅店老板清了下嗓子，示意聚在一起吃早饭的镇民不要吓到他的旅客。 “黑小麦面包、一杯黑小麦啤酒、还有一份虫节草沙拉。这样一份早餐只需要五十魔分。” 里斯特皱了皱鼻子，“没有肉吗？” 旅店老板顿时笑开了，一般问的客人都不差钱。 “当然有，我们店里有黑猪肉排，一份只需要一魔币。” 里斯特要了肉排、黑小麦面包还有啤酒，当然，都是一人份的。 西泽跟在他后面下楼，完全被无视了。 他只能自己和老板再要了同样的一份早饭，然后，把两个人的早饭钱一起付了。 吃过早饭打算结账的里斯特发现这点后，看向邻桌的西泽，有些别扭。 昨晚的事情让他很不愉快，但是西泽尔这样做，自己再和他发脾气又显得自己很不占理。 但是他确实生气了。 最后，里斯特什么都没有说，吃过早饭之后便出门往昨晚问到的女巫家里走去。 但是他并未阻止跟在他后面的西泽一起同行。 女巫住的地方在镇子的最深处，非常偏僻。 两人走在路上时，路过了醉汉卡恩的家。 他的妻子这时正在和其他安慰她的镇民解释事情的原委，距离并不远，以恶魔的耳力，完全能够听清对方说的话。 “哦天呐，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昨晚卡恩喝醉之后，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我抬不动他，便自己回了里间睡觉。谁能想到……呜呜……等我半夜被惨叫声惊醒的时候，就看到卡恩被桌子绊倒摔在了地上，连牙都被摔掉了，脸上全是血，我吓了一跳……” “我本来想扶着他去医生家里看看，结果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想站起来自己走动，又摔了一次，这一次就……呜呜呜……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 附近的邻居纷纷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别自责。卡恩平时就喜欢喝酒，劝了多少次都不听，发生这样的事也在所难免……” “是啊……别太伤心了……后面还要举办葬礼呢，可得打起精神来。” 里斯特听完女人讲的故事，颇有几分兴趣地往那边望去。 女人恰好和里斯特的目光对上，她惊讶了一下，但很快撇开眼，继续和邻里说话讨论自己丈夫的后事。 里斯特见到这一幕，想找个人说说，但是想到西泽昨晚干的好事，又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女巫的房子离镇子有些距离，附近也没什么人走动，偏僻得很。 不过房子周围倒是圈了一块地，种了些草药。 里斯特推开篱笆门往屋门口走去，还没等他抬手敲门，房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妇人打开了门，并未对今日有人到访感到吃惊。 “请进来吧。” 里斯特接触的女巫不多，但每次见到女巫总会感觉很新奇，“你知道我们今天会来？” 妇人邀请两人在屋子里唯一一张旧沙发上坐下，随后倒了两杯清水端过来。 “之前算到了未来两个月会有来客，但是昨天马林那孩子特意过来看了我，还交代我这几天不要去镇子里，所以我觉得我大概是有客人要来了。” “那孩子都那样说了，你不害怕吗？” 里斯特觉得很有意思，正常来说，遇到这种事情都会避之不及的吧。 妇人摇了摇头：“两个月前，我算到的预言上说，既有惊险，也是机遇。我觉得，我得试一试。” “在说正事之前，交换姓名，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 “我叫卡琳，如你们所见，是个女巫。” 里斯特没什么所谓地报上了名字：“科里·胡斐。如你所见，是个恶魔。” 卡琳目光看向里斯特旁边站着的男人。 里斯特恰好在这时出声：“不能说谎哦，一般女巫在询问时，手里都会拿着验真石。” 卡琳并不打算遮掩这一点，被戳破之后，大大方方把手里的半透明验真石露出来。 西泽只能报上真名。 科里·胡斐，这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吗？ 还是……和那个人在一起时的名字？ 寒暄结束之后，里斯特向卡琳说明了来意。 卡琳听完之后很快说出了解决办法。 “拆解魔法元素并不难，我这里刚好有能用上的草药和魔药，按比例调配好，泡上十二个深渊时，就能好。” 里斯特还没来得及开心，卡琳就补充道：“但是，泡水的水温需要一直保持在特定温度，需要有另一个人一直守在旁边补充药草汁。” “不过这应该不难办到，你们两个应该是一起结伴同行，让同伴帮忙就可以了。” 里斯特听完之后感觉有点头疼。 他倒是无所谓，自己身上有的西泽身上也有，这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他怕罗茨会知道这事。 那个醋缸，天天都能冒酸气，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占有欲。 里斯特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倒是西泽先答应了下来。 “可以。” 里斯特很惊讶。 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可以了。 “我蒙着眼睛就可以了。” 里斯特勉强答应下来。 蒙着眼睛应该没关系。 卡琳拍了拍手，“好了，我展现了我的价值，该到你们展示诚意的时候了。” 里斯特笑得玩味：“你的预言上说，这次见面会是机遇。所以，你应该有事情想要让我们完成对吧？” 卡琳被看穿了心思也不生气。 “我需要你们去往西顿大陆，帮我找到一个叫图尔斯的兽人，把东西带给他。” 里斯特问得很直接：“这件事并不难，你之前完全可以雇佣其他人来做，为什么不那样做？” “这个东西，其他人送不了，他需要足够有实力的人才能做到。” 里斯特来了点兴趣：“如果是很有价值的东西，你不怕我们私吞了？” 卡琳心里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无畏。 里斯特所说的也正是她担心的，所以她才这么长时间没有雇佣任何冒险者来做这件事。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紧急关头，这个东西必须要送出去，而且还有预言上也说…… 她只能选择相信。 卡琳强装镇定提出条件：“所以我们需要签一份血契，如果途中你们违背了誓言，将会受到反噬。” 里斯特冷下脸。 “你妄想和一个恶魔谈血契？” 被动接受其他人发起的血契，这对恶魔来说是一种侮辱。 西泽皱起眉头，显然也不认同。 里斯特和那只只会卖蠢的深渊鬼犬签了血契就罢了，里斯特是发起方，深渊鬼犬只是坐骑。 而现在，要里斯特作为接受方，去接受别人发起的血契，和其他人有如此亲密的契约联系。 他不能容忍这一点。 如果这个女巫执意要这么做，他只好在之后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她。 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卡琳背后冒汗竖起，生命受到威胁的压迫感袭来。 女巫的直觉让她改了口。 “当然，这只是我原先的想法。看到你们之后，我认清了实力差距，我无法和你们两人之间任何一人签订血契。” 压迫感慢慢褪去，卡琳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里斯特没了探究的兴趣。 “我不会接受你开出的任何条件。我确实要去西顿大陆，可以顺路帮你送个东西，但是你想要保证，那不可能。” 卡琳犹豫半晌，最后还是点了头。 预言上说是机遇，可是任何机遇都伴随着风险，没有百分之百稳定可靠的办法。 双方达成简单的协定之后，卡琳着手给里斯特调配药物。 一个深渊时之后，一碗绿色糊状的膏药被慢慢下放到滚烫的热水里，甚至热水下方还在加热。 卡琳一边注入膏药一边搅拌，这个动作持续了大概两个深渊时。 直到下午，所有的准备工作才算完成。 一大桶放满绿色药汁的浴桶摆放在里间的房间中央，卡琳把加入药汁和热水的时间告诉了西泽。 “需要泡上十二个深渊时。这期间我会一直在外面，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卡琳走出房间后把房门关上了，西泽当着里斯特的面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条白色绸带，蒙住了眼睛。 里斯特看到被蒙住眼睛的西泽，吹了声口哨。 “你这个样子看起来真像白袍子吹捧的那些圣子。” 金发、气质淡漠、没有攻击性，那些白袍废物最喜欢长成这样的小男孩了，见到就喜欢把人掳去当圣子。 西泽尔的瞳孔是红色的，一看就知道不好惹，自然不会想到什么圣洁、没有攻击性这种词。 但是遮掉之后，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9. 第 9 章 说完之后，里斯特脱掉衣物转身走进了浴桶之中，坐了下来。 这药草不难闻，还带着一点青草的香气。 里斯特正享受着药浴的时候，西泽正经受着从未经历过的心理折磨。 血族通常都是夜里活跃，而且夜视能力非常好，这也就导致了，西泽哪怕蒙着白布，也能透过白布看到面前一些影影绰绰的影子，只是看得并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但尽管如此，对西泽来说要克制一切想法装作若无其事地给浴桶加药水，是一件极难做到的事。 他从未和里斯特有过除了打架之外的近距离接触，这是第一次。 更何况，这屋子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距离很近，近到西泽甚至能闻到除了药汁的黏糊香气外，屋子里还有另一种味道。 ——带着一点夜蔷薇的花香、他身上的炼金金属的冷硬味道、今天穿的鹿皮手套上的熏香……这些所有味道组合在一起，成为了他身上专属的味道。 里斯特睁开眼，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摆。 “该加水了。” 身后没人回应，里斯特又叫了一遍，“西泽尔？” 这次，身后才终于传来一声略显低沉的回应。 “嗯。” 十二个深渊时，说长不长，只有一天时间的一半；说短也不短，毕竟里斯特足足在药水里从下午泡到了凌晨。 凌晨时分，里斯特从浴桶里出来，路过蒙着白色绸带的西泽，走到旁边穿上衣物。 无人注意到，蒙着绸带的人在他路过那瞬间，喉结上下滚动得尤为明显。 待里斯特穿戴好衣物，西泽便把眼睛上的白色绸带拿了下来。 “感觉如何？”西泽问道。 里斯特尝试着运转身体里的魔素，“感觉还不错，平时没觉得魔素有多重要，但是一下子没了魔素之后还挺不方便的。” 两人走出里间，卡琳掐好在这个时候睡醒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要不要给你们准备点吃的？这个时候旅店的厨子肯定已经回家了。” 很快，卡琳就做了几道菜，因为有客人的缘故，桌上还特意加了她平时从来不喝的黑小麦啤酒。 里斯特看着桌上的几道菜，在卡琳转身的时候，小声对西泽说：“我现在相信了，女巫都是吃素的。” 因为没有肉，这顿饭里斯特并没有多少胃口，吃得很少。 用过餐后，卡琳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随后走进里间拿出了一个简单朴素的漆黑木盒，“老实说，我并没有想到，真有一天，会有人从我这里拿走这个东西。毕竟，它已经陪伴我很长时间了。” 里斯特耸了耸肩：“或者你也可以改变主意，继续让它陪着你。” 卡琳摇了摇头，眼神怀念地看着盒子，轻轻抚过上面因为许多年里移动磕碰而产生的细小划痕。 “不。我替人保管了那么多年，现在是时候让它完成它的使命了。” 里斯特有点好奇：“这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卡琳摘下了眼睛，用指腹擦了下眼角，“上一任兽人王的兽核。” 里斯特：…… 令人不安的沉默下，里斯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把这玩意交给下一任兽人王？这本来就该是下一任兽人王继承的东西吧？” 听到这个问题，卡琳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如果，上一任兽人王就是被他所杀呢？我不能把它交给一个肆意妄为不顾种族安危且行事鲁莽的兽人。这对阿方索来说，是一种侮辱。” 阿方索是上一任兽人王的名字。 里斯特心想：你拿着人家兽人族的传承之宝这么久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把他拿出来，说要交给那个谁？” 卡琳：“图尔斯，你们要把它交给图尔斯。” “我原本以为，距离这一天还有很长时间，但是，最近我听路过镇子的冒险者们说，兽人族内正在发生内斗，有兽人正在试图推翻奥古斯特的□□。” “所以我才尝试做了预言，预言上说，既有惊险，也是机遇。解读预言之后，我知道，该是把这枚兽核物归原主的时候了。图尔斯会把它交到真正能发挥它作用的人手上。” “所有宿命皆有归途，所有轮转皆抵终点。” 留下一句让人听不明白的话之后，卡琳当着两人的面关上了门。 里斯特摸了摸手里的木盒，蠢蠢欲动想把盒子打开，看看兽人王的兽核到底长什么样。 最后还是克制住，把盒子丢进了储物戒里。 “我可是个守信的恶魔。” 后半夜凌晨，两人再次路过白天听说喝酒喝多了摔死的那个醉汉家门前。 院子里稀疏破烂的篱笆，今天似乎得到了修整，不过可能动手的人体力不太够，只修缮了一半。 里斯特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间屋子，这会周围没有人，他们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地交谈。 “你说，那个女人昨晚和那个死透的醉汉待在同一个房间那么长时间，她究竟是什么心情呢。” 西泽刚刚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不过，他对此并不怎么关心。 “她自己做的选择，谁知道呢。” 里斯特双手交叉放在后脑，溜溜达达往旅馆的方向走去，慢悠悠的语调消散在夜风里。 “也对，谁~知~道~呢~” 两人从正门回的旅馆，这个时候，旅馆的台面前站着的不是老板，而是另一个年轻男人。 此时，台面前站着一行五人，其中有一人在和年轻男人交谈，正在办理旅馆入住，其他四人皆沉默不语。 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因为羊皮纸太长，半个手臂露在了披风之外。 从对方紧握羊皮纸的动作，不难看出，待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让他非常紧张。 旅馆上楼的楼梯就在台面旁边，里斯特上楼前路过一行几人时，脸色难看了几分，皱着眉头嘟囔了几句西泽听不清楚的话语。 “怎么了？” 里斯特语气很不满：“他们身上有光明元素的气味，非常让恶魔讨厌。这里是哈尔的领地，他怎么能容许这些圣廷里的蛀虫在他家里四处乱爬？！” 西泽面色平静，他苏醒之后，每次外出都会见到光明教徒的小分队，对这种情形早就见怪不怪。 “哈尔被赋予的是【暴食】冠冕，本能所趋，他对吃食以外的事物向来不太在意。” 里斯特清楚这一点，但还是感到不悦。 深渊大陆以前从未有任何时候如同现在这般，被圣廷不停试探底线，甚至妄图染指。 不过，“你对着哈尔也敢这么直呼他名字吗？” 西泽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敢那么做？” 里斯特想了想：“作为下属，对侍奉之人的尊敬应该要有的吧。就像城堡里的人，从来不会叫我里斯特，都会叫我领主大人。” 西泽：“可是我并不侍奉哈尔。” 听到这话，里斯特想撬墙角的心蠢蠢欲动：“所以，你有兴趣换个雇主吗？比如，来傲慢深渊侍奉我？” 西泽眼神直直看着里斯特，看着对方毫无所觉的清澈眼神，沉默一会后拒绝。 “我不会像德克那样侍奉你，也不会对你抱有敬畏之心。” 里斯特转变了思路：“你没有侍奉哈尔，你也可以不用侍奉我。只是为我所用而已，这样也不行？” 西泽仍然拒绝：“对于哈尔来说，我也并没有为他所用。再者说，你和哈尔不一样。” 里斯特不明白：“大家都是深渊领主，有什么不一样？” 西泽目光深沉：“很不一样。” 关于这个话题，两人和之前每一次一样，无法达成一致。 回到房间后，里斯特难得地并没有很快入睡。 魔素恢复之后，他又能使用他做出的那些小玩意了。 里斯特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只机械鸟，还有一小卷羊皮纸。 在羊皮纸上书写完毕后，他将这张羊皮纸丢进了机械鸟的嘴巴里，羊皮纸通过机械鸟的嘴巴进入到它的肚子里。 “乖孩子，去吧。” 机械鸟红色的眼睛左右动了动，随后用鸟喙轻轻啄了一下里斯特的手掌心。 随后，它转身跃出窗外，无声向远方飞行。 机械鸟的全身都由金属拼接而成，但翅膀飞行振动时，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寂静的夜空中，谁也无法注意到这样一只鸟儿。 第二天早晨，浓雾还未散去时，里斯特就被楼下传来的动静吵醒。 走出房间后，他站在二楼栏杆处往下看，恰好看到两拨人正在对峙。 一方是昨晚里斯特见到的光明信徒五人，另外一方，则是以死去的醉汉妻子为首的一群镇民。 “卡恩是镇子里的镇民，他的葬礼理应按照镇子里往常的习俗进行，外人没资格干涉！” 其中一个镇民对着为首的光明信徒喊道。 为首的光明信徒摘下兜帽，露出兜帽底下略显黯淡的一头金发。里斯特看了那头发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这金色还没西泽头上的灿烂漂亮。 信徒之首手上握着的，是一根形状普通的法杖。 和上次导致里斯特中招的那根法杖不同地是，那上面并没有镶嵌着任何宝石或其他装饰物。 “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被光明神看在眼里，神之信徒踏足的地方，理应要为逝去者祈福，这是神的仁慈。” 10. 第 10 章 “放你*的狗屁。这是深渊大陆，光明信徒没资格干预我们！” 一位暴脾气的镇民喊道。 或许是为了增加底气，为首的光明信徒将手里的法杖稍微举高，说话音量也提高了些：“《和平誓约》早已成为过去，这片大陆会在光明神的指引下迎来新生。这是教皇的旨意，也是圣廷全体上下为之努力的方向。” “圣廷”两个字说出口，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 魔王宫许久没有动作，四个深渊领主又各自为政，目前光明信徒进入深渊大陆传教这样明目张胆违背《和平誓约》的行为，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深渊领主站出来制止，这足以说明一些事情。 ——没有任何一位掌权者打算就此事讨伐圣廷。 在这种情况下，横亘在所有深渊种面前的问题是：是否要驱赶这些光明信徒，是否要被迫忍受他们的指手画脚。 一旦这样做了，无异与整个圣廷为敌。 “嗤。” 令人不安的沉默下，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所有人抬头往二楼看去。 那里站着一个面容过分年轻的少年，深蓝色的瞳孔嘲弄地看着下方的人群。 恰在这时，他身后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金发红瞳的年轻男人。 “怎么了？” 随后，里斯特侧目看了西泽一眼，平静的双眸里酝酿着翻涌的巨浪。 西泽看到对方深蓝色的瞳孔就是一怔。 他生气了。 “你知道的吧，我很不喜欢圣廷，也不喜欢任何光明神的信徒。” 这话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所有人都能听到，包括下方一行五人光明教徒。 为首的信徒无法忍受被人这样当面诋毁圣廷，当即出声制止：“阁下最好不要妄议有关圣廷的——”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众人只见二楼那位有着漂亮金发的男人扬起手轻轻往下一挥，甚至连身体都没有转过来，就这么让对方闭嘴了。 克林发现自己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的时候，心里惊骇不已。 他在这一刻清晰认识到双方的实力差距，背后很快被冷汗浸湿。 还好，他身后站着圣廷，深渊种不敢对他们做什么。 克林僵硬的身体重新放松下来。 西泽看着里斯特：“嗯，我知道。” 他也不能容忍有人对里斯特指手画脚，不管是光明信徒或者圣廷，都一样。 里斯特转头看着下方的几个光明信徒，声音十分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悚然一惊。 “《和平誓约》里说到过，如果光明信徒在未获得魔王宫许可的情况下进入深渊大陆，被发现者，诛、杀。” 西泽没有对这番话做出任何评价，只是同样把视线投向下方，“杀了？” 里斯特冷笑道：“我挺想这么做的，不过这是哈尔的地盘。” 西泽看向下方五人的眼神已经和看死物没什么区别。 “没关系，相信我，哈尔不会对此有异议。为了领地内的安宁与和平，我有义务清除一些不安定因素。” 里斯特诧异地看了一眼西泽，“这可是你说的。” “不过现在还不用杀了他们，关起来吧。” 镇子里并没有专门关押犯人的地牢，所以西泽回了一趟城堡。 西泽是个魔法师，深渊领主的城堡内他设立的传送魔法阵。 他在旅馆二楼随意画了个临时魔法阵，很快传送离开。 西泽没回来的时候，光明信徒五人都被里斯特限制了行动自由。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镇民这会完全不敢大声说话，但是他们也想知道这件事最后到底会怎么收场，所以大家都没有离开，反而在旅馆一楼坐了下来，招呼老板上菜吃饭。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学会自保”，旅馆老板早在两拨人吵架的时候就袖手旁观，这会就更不敢插手了，专心招呼厨房上菜，全当那几个站在大堂中间动弹不得的光明信徒是空气。 过了大约一刻钟，西泽画下的魔法阵亮了起来。 他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深渊领主手下的士兵。 “把他们都带回去，关进地牢。” 两个士兵押送那五名光明信徒离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小小的传送阵上。 不过，那个传送阵在发挥了它该发挥的作用之后很快被西泽抹除。 而那几个光明信徒被押走前的气愤咒骂，里斯特对此浑不在意。 他更在意另一件事：“哈尔给你的权限究竟有多大？” 居然可以越过领主做决策？！ 西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里斯特笑得开心：“当然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啊。” 说完，他朝楼下走去，对旅馆老板说：“和昨天一样的早饭，两份，连他的一起。” 按西泽尔今天的表现来看，可以请他吃一顿早饭。 两人用早饭时，看完了全程的镇民们心里的好奇心到达顶点，对两人身份也有多种猜测，但没人敢上前问。 吃过早饭之后，里斯特依然在镇子里四处晃荡。 已经解除魔法禁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但他却没有离开。 直到中午时分，各大深渊收到了来自魔王宫的政令。 而这条政令被广泛传播向每一个深渊领地。 【深渊大陆内的居民，若发现光明信徒，无需上报领地内领主，可当即诛杀。居民可凭光明信徒的尸首与证物，向领主请赏，一光明信徒价值五魔币。】 这条政令在中午时分传送到各大深渊领主城堡内，又在下午被各个深渊领主派遣传音的魔使往领地内各个角落传递。 第二天傍晚，里斯特所在的这个镇子就收到了这条消息。 然而，镇民们对此的反应却不太一样。 “真是畅快！憋屈了那么久，终于能把那群狗屁信徒赶出领地了！” “是啊！魔王宫总算不再装聋作哑了。” “可是……这上面不是说要杀、杀人的吗……” 说这话的人被旁边的长者拍了一脑袋。 “杀什么杀，你长这么大连鹿都猎不到，还杀人。能把他们正大光明赶出去已经很不错了。” “娘的，这可是五魔币啊！” …… 里斯特和西泽随意在镇上走着，四处都能听到镇民们对这件事的谈论。 西泽看向里斯特：“你对此并不惊讶。” 里斯特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以我对那位的了解，他要是能忍，才是不正常好吧。” “我听哈尔提起过，你和魔王关系匪浅。” 里斯特停下脚步，稍微认真想了想：“我们大概算是……挚友吧。” 虽然魔王本人不承认这一点就是了。 “所以你之前就知道这条政令会颁布？” “唔……算是吧。” 两人渐渐走到了镇子边缘，西泽不太明白：“你要去哪？” 里斯特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着他，“西泽尔，再画个传送阵吧，我想去地牢。” “啊对了，你要和我一起去。” 他刚才怕西泽不想和他一起去，所以借口说是出来散步把人骗出来的，这会怎么说也要把人带上一起去地牢。 就算他不说，西泽也并不打算让里斯特一个人去地牢。 那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11. 第 11 章 传送前，西泽问：“要顺便去见哈尔吗？” 里斯特皱起眉头：“不用了。就是因为不想见到哈尔才飞过去的，我怕他蠢到我。” 他当初究竟是为什么……啊算了…… 每个深渊领主的领地里都有地牢，用来关押领地内被判处刑罚的居民。 不过这次地牢还是第一次有光明信徒被关进来。 传送的终点就在地牢外面，从传送阵出来后，西泽出示了通行证，带着里斯特往地牢里走。 地牢顾名思义，是建造在底下的监牢，阴暗潮湿，多年阴冷。 里斯特在踏上前往地牢的阶梯前，怀里被塞了一条厚重的披风。 “披上，或者我自己下去。” 里斯特撇撇嘴，他可是恶魔，恶魔进个地牢根本没什么影响好不好！ 压根用不上披风。 不过西泽对此态度坚决，他只好披上。 地牢的阶梯由石块砌成，鞋子落到阶梯上会在地牢内形成明显的回音。 克林因为修行时间比较久，因而得到的神眷也比旁人多一些，他的五感被加强，耳力比其他人好很多。 在其他四人还没察觉到的时候，克林已经隐约听到了有两道不同的脚步声渐渐往下走来的回音。 他抱着膝盖，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天，那双红色瞳孔看向他的眼神，那是一种看死物的目光。 克林毫不怀疑，如果当时他旁边的那个人松口，自己下一秒肯定会尸首分离。 脚步声渐渐逼近，克林的四个同伴也纷纷反应过来，抱团缩在了角落，互相安慰。 “他们、他们应该不是来捉我们的吧？” “我们可是圣廷的教徒，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放心好了。” 然而，说这话的人身体也忍不住颤了颤。 “主教大人不是说不会有任何危险吗呜呜呜……” 已经有胆小的人哭了出来。 克林小声吼了一句：“不准哭。就算是死，也要有作为光明教徒的样子，体面赴死。”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 因为，没人想死。 克林死死盯着楼梯尽头，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身躯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两个恶魔，来了。 里斯特站在牢房前，扬起嘴角朝几人看去，心情看起来不错：“问你们几个问题，诚实回答的人会有奖励哦。” “第一个问题，圣廷现在的教皇是谁？” 除了克林以外的四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按照圣廷教义，他们不可以直呼教皇大人的名讳。 只有克林冷静地出声：“莱昂·西来多。这是现任教皇的名字。” 里斯特唇边的笑意扩大：“好孩子。” “第二个问题，上一任教皇去了哪里？死了吗？” 问题问得过于直白，话语里的浓重嘲弄和恶意让几个光明教徒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饶是刚才还保持镇定的克林也忍不住脸色难看起来。 这次，是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先克林一步说出答案：“不知道！” 里斯特的目光移到他身上时，出声的男孩没忍住往里缩了缩身体。 “我们、至少我不知道教皇去了哪里，上一任教皇一百多年前开始就再也不公开出席任何活动，后来，教皇就变成了现在这位。至于死……至于他的去向，我们也不清楚……” 里斯特打了个响指。 “诚实回答的孩子会有奖励的，我给你们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毫无痛苦地死去，或者——” “成为亡灵大军中的一员，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仁慈？” 牢房里的五人，包括克林在内，心底都生出了惊恐的情绪。 刚才回答第二个问题的男孩，不敢置信地看向里斯特，嘴里喃喃：“这……也能算是奖励吗……” 里斯特这个时候出奇地有耐心：“是奖励哦。一般人可没有这个机会选择，他们只有被选择的机会。” “成为亡灵，还算是活着吗？” 出人意料地，克林问出了这个问题。 里斯特想了想，“是活着，可是不再以你自身的意志活着，成为亡灵后，你会为了他的意志而活。” 他伸出手指了指旁边一直没出声的西泽。 “为、为什么不能让我们活着回去呢？”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 里斯特唇边的笑容收敛了些。 “从你们干涉死者的葬礼开始，就注定了你们不能活着踏上归途。让妄图染指深渊的人活着走出深渊的，这是对深渊的亵渎。” “哪怕你们只是作为圣廷试探深渊的工具，也不能被饶恕。” “安静地死去，或者成为亡灵，这是我对你们仅剩的一点仁慈，当然，那是看在你们刚才愿意配合的份上。” 然而最后，有选择的两个人里，并没有人选择成为亡灵。 里斯特看着躺倒的尸体叹息道：“真遗憾。” “还以为能给你的亡灵堆里再多添一副骨架。” 西泽：“没什么好遗憾的，哪怕成为亡灵军，那两个人也只是普通的亡灵士兵而已。” 有或者没有，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里斯特：“这怎么能一样呢，这可是光明信徒转生成的亡灵……” 用魔法传送阵回到镇子里后，两人一起回了旅馆。 同样是凌晨时分，然而，这次半夜走出房间的换成了西泽。 当然，准确来说，他也并没有“走”出房间，他是跳窗出来的。 轻巧无声地落到地面上后，西泽把头上的兜帽紧了紧，随后，向女巫的住所走去。 房门被敲响，女巫卡琳被迫从睡梦中醒来。 作为一直被圣廷追杀的种族，女巫一族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戒心理，尤其是在深夜。 卡琳拿上武器，悄悄靠近门后。 敲门声还在继续，而且敲门的时间间隔逐渐缩短，证明站在门外的人耐心正在逐渐消失。 “是谁？”卡琳扬声问道。 下一秒，房门被从外打开，黑色兜帽下一双红瞳冷漠地看着卡琳，卡琳差点尖叫起来。 不过，她很快认出了这是昨天过来的访客之一。 “这么晚了，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话虽问的客气，但卡琳手里的武器并没有放下。 对方此时的来访显然不正常，深更半夜，而且还是一人独自前来。 难道说，他对女巫一族…… 西泽的回答打断了她的想象。 “有些事情想问你。” 西泽自顾自地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卡琳谨慎地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离西泽不近不远的地方，如果对方有所动作，自己能第一时间躲进里面的房间。 “什么事？” 西泽：“怎么能让一个人类能够完全消失在这世界上？” 卡琳悄悄把椅子往后挪了一点。 “你要做什么？” 西泽：“我想杀了一个人，但是并不想留下任何痕迹，也不想被杀的人有任何痕迹留下，最好连灵魂都完全泯灭。”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这一点？” 卡琳打了个寒颤。 连灵魂都不放过，这个血族和对方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12. 第 12 章 卡琳坐在西泽对面，被对方冷漠的目光注视得背脊发凉。 她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毫不掩饰的冰冷浓重的血腥气。 卡琳默默咽了口唾沫。 为什么这个血族和昨天看起来差别这么大，是因为昨天和他一起过来的那个恶魔吗…… 明明昨天只是觉得这个血族有点冷漠不爱说话，但并不会有生命随时可能会被终结的危机感。 但现在，她的直觉在叫嚣着要赶紧逃离这个地方，远离眼前这个危险的血族。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对面的人开始催促。 卡琳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说实话，有点难。女巫之间也是不一样的，有些邪恶的女巫会比较擅长这一类的术法，而这些，不是我的强项……” 西泽放在沙发边缘的手指不安分地轻点，“换个问题。有没有什么容器可以收容人类的灵魂，并且能掩藏气息，不被人发现，或者利用其他方法找到。” 卡琳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据我所知，目前并没有这种容器，哪怕有能暂时容纳灵魂的容器，但那也没办法阻止其他人感应到。” 西泽不停轻点的指尖停下。 电光石火间，卡琳想到了一点：“矮人！矮人可以打造各种神奇的东西，你想要的这个容器，或许矮人可以做出来。” 西泽点点头，站起身来，从储物戒里掏出个东西，丢给卡琳。 卡琳手忙脚乱地接下，发现手里的是个小水晶球。 “遇到危险捏爆它，可以让你立刻瞬移到一英里外。这是作为你给出回答的交换。” 卡琳怔楞间，面前的血族已经离开了房子。 她跌坐在椅子上，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第二天清晨，里斯特叫上西泽，两人一起下楼去退房。 下楼梯时，里斯特随口问道：“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我昨天好像有听到什么动静。” 西泽：“你听错了。” “哦。” 退房之后，两人往镇子外面走去，路上，里斯特问道：“出发前你说让我互送你一段，怕你仇家找上门。现在你应该可以自己走了吧？” 西泽：“嗯，我要去西顿大陆。” “你去西顿大陆做什么？” 西泽：“找个人。” 里斯特：“巧了，我也是诶！” 西泽心想：不巧，我和你要找的人，是同一个人。 因为两人都要去西顿大陆，所以从镇子往外飞行的时候，两人还是一起走了。 距离深渊大陆的边界还有段距离，两人飞了大半天之后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后面再继续赶路。 深渊大陆的旁边是西顿大陆，越靠近西顿大陆的地方，人员流动就越频繁，生活在其中的种族也更多。 越是深入深渊大陆，空气里的魔素浓度就越高，除了深渊种外，很少有其他种族能忍受高浓度的魔素。 甚至，一些地方的魔素浓度高到只能有位阶的恶魔能自由来往。 而里斯特脚下这座城池，从上往下看，随便一眼，就能看到不同的三个种族，在深渊大陆里，已经算得上是非常繁华了。 看到城池之后，里斯特收起翅膀往下落，西泽跟在他身后。 里斯特注意到了城墙上的大字。 “克伯城，以前有这座城池吗？是谁的领地？” 西泽看到了城墙上挂着的纯黑旗帜：“这里是【嫉妒深渊】，雅各布的领地。这座城池一直都有，只是以前没有这么繁华而已。” 在沉眠之前，里斯特很少出来像这样走一走，所以很难记住这些。 听到雅各布的名字，里斯特就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原来是这个小肚鸡肠恶魔的领地。” 西泽：…… 进城的人不少，需要排队。排到两人的时候，守城的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的衣着，随后把人拦了下来。 “我们怀疑你们进城有其他目的，你们要接受盘查。” 西泽眯了眯双眸，下一秒手就准备抬起来，但被里斯特眼疾手快按下了。 “盘查？好哇！” 于是，两人跟着其中一个士兵到了距离排队人群更远一些的地方。 确定附近没什么人之后，士兵开口：“喂，你们两个，知道这里的规矩吧？” 西泽冷冷地盯着说话的士兵看。 士兵被这眼神盯的心里一紧，但很快想到两人之间身份的差距。 自己可是守城的士兵，这两人没有自己的允许可进不了城。 抱着这样高高在上的念头，士兵对刚才让自己露出胆怯一面的西泽愈发不快。 他指着西泽：“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快拿出来！” 西泽看了一眼里斯特，有些奇怪于他的过分安静。 里斯特转头悄声问西泽：“你想玩点好玩的，还是玩点刺激的？” 西泽：“如果我选刺激的，你要做什么？” 里斯特想了想：“唔……大概就是打晕这个士兵，然后把人捉了去雅各布那里闹一通，把他赶出去，霸占他的城堡让我们两个住一晚作为赔偿，类似这样吧。” “……我选好玩的。” 里斯特鄙夷地看着西泽：“啧，你根本不明白这种刺激的乐趣所在。” 西泽：……刺不刺激他不知道，但里斯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这次的领主聚会他一定会被雅各布当众讨伐。 “不过好玩的嘛……” 里斯特朝西泽眨了眨眼睛，“西泽尔，你相信吗，我们很快就要发一笔小财了。” 说完后，里斯特转过身看向神情变得越来越不耐烦的士兵，笑哈哈地走上前，看样子似乎是想和对方勾肩搭背。 西泽皱着眉头，眼看着里斯特的手臂就要搭上陌生男人的肩膀。 然而，下一秒，里斯特就干净利落地劈了士兵的脖子一下。 士兵很快身体软倒，躺在地上。 里斯特蹲在地上，探了一下士兵的鼻息，小声嘟囔：“还好还好，还有气。” 毕竟之前一百多年，他的灵魂是被放在提前做好的人类躯壳里，而人类的力气肯定不能和恶魔的力气相比。 一百多年里做人类的时候这么劈人习惯了，现在作为恶魔他怕自己不小心手重把人给劈死了。 确认士兵还存活之后，里斯特直接上手翻了翻对方身上的衣兜。 从上衣两个兜里翻出了两条项链，一个戒指，从裤子兜里翻出了一小袋魔币，还有用金子制作成的小物件。 里斯特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西泽尔，快看，我们发财啦！” 西泽非常不理解，明明里斯特那么富有，但有时候总是会因为一些小钱而开心。 虽然不理解，但不妨碍他支持。 西泽踢了踢地上已经晕过去的男人：“怎么处理？” 里斯特把从士兵身上搜到的东西放到了自己的衣兜里，然后朝西泽招手：“别管他了，我们该进城了。” 里斯特重新排队，等到了另一个士兵跟前，很快就被认了出来。 “是你们！怎么？想重新排队混进城里？” 士兵语气很严肃，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出腰间的剑。 说完后，士兵左右看了看，朝里斯特问道：“我的同伴呢？” 里斯特把士兵拉到两步远的地方，然后把从刚才那个士兵身上搜到的钱财拿给他。 “你的同伴刚才拿走了我们大部分钱财，我们身上没剩多少值钱的东西了，他让我们把剩下的给你，我们身上就这么点了。” 士兵刚开始看到里斯特拿出钱财之后脸上很快露出笑容，然而，听到自己的同伴拿到比自己多的钱财之后，他很快沉下脸。 该死的，居然只拿这么点东西就想打发我！ 里斯特在士兵看不到的地方，朝西泽眨了眨眼睛。 西泽站在一旁，看着卖力表演的里斯特，心里觉得有趣。 但下一秒，他又想到，这些东西是不是都是和那个人生活在一起时学到的？ 他没法控制自己联想到这一点时生出的凛冽杀意。 士兵站在距离西泽两步远的地方，背对着西泽，却突然感觉汗毛直立。 他收下了里斯特“上贡”的东西，随后大手一挥放行了。 “行了行了，快进城，别站在这里挡道！” 进城之后，里斯特一边走一边笑出了声。 “是不是特别好玩哈哈哈哈哈！我每次这么做的时候，都特别喜欢看他们生气的表情，多好玩啊！” 里斯特一边走一边打开了话匣子。 “我和罗茨住在一起的时候，住在人族很多的镇子里，人族是个非常好玩的种族，他们勤奋、好学、聪明，但是同时又自私、狡诈、圆滑。你几乎能从大部分人族身上同时看到这两个方面。” “我当时用的是我给自己做的人族的身体，所以我当时以为自己是个非常纯正的人族，居住的也是人族聚集的地方。这种方法，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西泽突然问：“他是个人族对吧？为什么你做回恶魔后，不介意这一点？” 里斯特反问：“我为什么要介意这一点，他强得完全不像个人族诶！” “可是他会比你先老去，先一步走向死亡。” “你忘了我是个炼金术师？我可以做无数具新的身体供他使用，这多简单。” 西泽：“可是如果他介意你是个恶魔呢？” 13. 第 13 章 里斯特愣住了。 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罗茨会介意自己是个恶魔吗？ 里斯特陷入沉思。 西泽加大游说力度：“人族是个自尊心强又情绪敏感的种族，如果知道你是个恶魔，而他只是个人族，他的自尊心可能会受到伤害。” 里斯特：“……自尊心强这一点倒是真的，罗茨真的不能接受自己被说‘不行’，听到就会自己生闷气。” 西泽侧目看了一眼里斯特。 “比如呢，他哪里不行？” 里斯特：“唔……想不起来了，有时候只是随口说的而已……啊！我想到办法了！” 西泽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里斯特兴致勃勃地说：“如果罗茨介意我是个恶魔的话，我就把他带去找女巫，听说有女巫可以洗掉情绪和记忆的。我把他带去把脑子洗一洗，他就不会再执着于我是恶魔这一点了吧！” 里斯特越说越兴奋，打心底里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感谢这些邪恶女巫的存在。 西泽：…… 他这时候不好评价那个人类和里斯特一起生活一百多年，对那个人类而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不论那个人类如何，在自己这里，那个人类都是必须要死的。 而且必须要死的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 两人说话间，一直沿着进城的主干道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家旅店门口。 这家旅店和之前住的镇子上的旅店完全不一样，这家旅店有四层，旅店外面还精心装饰了一些深渊魔植，利用魔植会自己左右动弹的特点来招揽路过的客人。 旅店上方还有一个铁制的大招牌，上面写着“深渊欢迎你旅店”。 里斯特不想继续往前走了，“就住这吧。” 两人办理了入住之后，拿到各自房间的钥匙，两人房间都在三楼，不过这次不再是隔壁。 现在临近晚上，许多住在旅店的人都在赶回旅店。 里斯特和西泽下楼吃饭的时候，就遇到了两个冒险者小队，两个兽人、一个血族。 “好热闹啊。” 西泽：“很吵。” 两人说话间，旁边走过一个绿色头发的女性精灵。 那个精灵不知道为什么，和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回头看了西泽一眼。 里斯特没注意到这点，西泽似有所感地回过头，用一双血色瞳孔冷漠地注视着那名精灵。 对视间，那名精灵怔愣片刻后，对西泽歉意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加快脚步上楼。 西泽收回视线，跟在西泽身后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这家旅店比较大，连吃饭的地方都单独划分出了餐厅，和镇子上的那家小旅店餐桌直接摆放在一楼大堂完全不一样。 餐厅里用餐的人很多，大多数人都是白天出去奔波，这个时候回到旅店吃晚饭，然后再回房间睡觉。 看起来，这里面似乎并没有单独空着的桌椅了。 里斯特走到一张只有一个人坐着用餐的桌子前，问道：“不介意我们坐这吧？” 对面吃饭的人有着一头卷曲的枯黄头发，衣服上沾上了些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汁水，看起来有些邋遢。 小卷毛听到有人问话之后，舀汤的手微微颤抖，没有抬头，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里斯特奇怪地看了一眼小卷毛，然后才和餐厅里的伙计要了晚饭。 看到墙上写的菜色后，里斯特挺开心：“终于能吃点不一样的肉了。” 上一家旅店里只有黑猪肉，现在好了，这里不光有黑猪肉，还有鹿肉、羊肉、牛肉、甚至还有一些小型魔兽肉。 里斯特看小卷毛吃饭还挺香，探过身子好奇想去看看他点的什么菜。 小卷毛被里斯特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往后躲了一下，带着椅子都往后挪了挪。 里斯特：“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这碗里全是菜啊，一点肉都没有，怎么还吃得那么香？” 小卷毛很快脸红起来：“……我、我是因为饿，所以才吃得香。” “哈？” 小卷毛越说声音越低：“我、我一天只吃一顿饭。” 里斯特怜爱地看了一眼小卷毛，顺手给他点了一份便宜肉食。 小卷毛推拒地摆手：“不用、不用，我现在已经吃饱了。” 然而，说这话的同时，小卷毛还在不停地咽口水。 里斯特托腮看着他，突然说了句不想干的话：“你是人族吧？” 小卷毛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 里斯特悠哉地看着他：“我们不久前还聊到了人族，而你又是我这趟出行里遇到的第一个人族，所以我心情好请你吃顿肉。” “啊对了，我不是个好恶魔哦。别因为这顿肉就放松了对恶魔的警惕。” 小卷毛最终还是没抵挡住肉食的诱惑，接受了里斯特的馈赠。 里斯特在用餐的过程里，再也没有和小卷毛说过话。 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这只是他心情好时的随手馈赠，这无关对象是谁。 小卷毛在用完餐，离开之前，低声和里斯特道谢时，里斯特诧异过后，有些玩味地看着他：“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小卷毛离开之后，里斯特看了看周围，问西泽：“以前深渊大陆也会有这么多其他种族过来吗？”感觉过分热闹了点。 他印象里的深渊大陆很安静。 西泽：“至少一百多年前，其他种族来往的数量还没有这么多。” 里斯特：？？？ 西泽尔怎么说话这么奇怪，我睡了一百多年，他又没睡，怎么总和我说一百多年前的事情？ 两人用餐没过多久，之前遇到的一支三人冒险小分队也到了餐厅。 三人有说有笑，显然心情不错。 里斯特神色有些怀念。 “说起来，我之前也当过一段时间冒险者。” 西泽：“你接过委托？” 里斯特轻嗤一声，“那当然，我和罗茨当时可是那座城市有名的冒险者队伍。” 听到这，西泽手里捏着的汤匙，一不小心被他给掰弯了。 他叫来侍者换了餐具，对里斯特解释道：“可能是汤匙的质量太差了。” 旁边的侍者：…… 用完餐之后，里斯特并没有着急回到房间休息，而是去了一趟旅店前台。 里斯特问旅店前台的小伙子：“这附近，有没有消息灵通点的人？” 小伙子笑嘻嘻地应答：“客人说笑了，我就是个普通店员，怎么能知道这些消息呢？” 里斯特熟练地从兜里摸出一魔币捏在两指之间，“现在知道了吗？” 小伙子下意识想伸手去拿那枚魔币，但被里斯特晃了晃手躲开了。 “客人，您这可算是问对人了！住在二楼214那位客人，小道消息非常多，您两位想知道什么，问他准没错！” 里斯特把那一魔币丢给旅店前台，然后径自上了二楼。 西泽：“你要问什么？” 里斯特：“问问看他知不知道图尔斯在哪。” 西泽沉默片刻，再次问道：“图尔斯是谁？” 里斯特：…… 他吐槽：“你们血族都这么没有契约精神的吗？图尔斯是女巫之前和我们做的交易里，要把兽核转交给予的人。” 西泽安静两秒，辩解道：“血族是个重承诺的种族，前提是有值得被看重的价值。” 对他来说，一枚兽核而已，找不到图尔斯也可以直接丢给兽人族，总有人接收的。 至于后续发展，那与他何干？ 214门口，里斯特敲了两下门。 里面没有回应。 西泽：“可能还没回来。” 于是两人折返上了三楼，各自回房间。 将近午夜时，里斯特打开房间的窗户往外看，外面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人行走，大多数人都回家或者回了旅店休息。 里斯特估摸着214那个消息贩子应该也回来了，于是穿戴好衣服下了楼。 这次敲门没多久，里面就有了回应。 “谁在敲门？” 里斯特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只有询问，但并没有走动的声音。 对方似乎并不是很想来开门。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问个消息而已。” 214房间里，迈尔斯原本攥紧的剑稍稍松开些许，不再如刚才那般紧张。 但为了保险起见，迈尔斯开门前，还是先问了一句：“是谁介绍你来的？” 里斯特挑了挑眉，“一楼旅店的伙计。我花了一魔币从他嘴里知道了你的消息。当然，问你的消息，当然不止这个价钱。” 迈尔斯：…… 沉默片刻，他打开了门，“进来再说。” 关上门之前，迈尔斯还左右看了看，确定走廊上没有其他人看到才关上门。 迈尔斯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坐下说吧。” 里斯特拒绝了。 “不用了。” 见状，迈尔斯也不多说：“你想问什么？” 里斯特：“兽人族里有一个叫图尔斯的兽人，应该在兽人族里很有威望，你知道他的消息吗？” 迈尔斯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据我所知，兽人族里似乎并没有这一号人物……不过也可能是我消息不够灵通，毕竟我对深渊大陆这边兽人的消息更熟悉，但兽人部族并不在深渊大陆，而是在西顿大陆。” “听说兽人族现在有□□？” 迈尔斯笑了笑：“大人，您看这——” 里斯特丢给他两魔币，“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迈尔斯面露难色。 里斯特又多加了一魔币，淡蓝色的瞳孔暗含警告意味：“加码前先掂量你的消息值不值这个价，如果你说出的消息不能让我满意，我只能拿你的脑袋充数了。” 迈尔斯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 “大人您别生气，这个，我也是生活所逼嘛。” “兽人族目前确实正处于□□之中。不过大部分人可能只知道□□的原因是因为底下的兽人不满兽人王的统治，觉得他不配做那个位置。但事实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当然了，后面的消息，大人您给的价码多，那自然是能知道的。” 里斯特：“别墨迹，快说。” “诶好。大家都以为兽人族现在□□是因为两拨势力在争兽人王的位置，其实是三拨人。现任兽人王，底下对兽人王通统治不满的反抗者，还有被圣廷扶植起来的部分兽人家族。” “听说前任兽人王的兽核其实并没有被现任兽人王吸收，所以底下兽人才有勇气反抗，而圣廷扶植的那些兽人家族暂时并没有太大动静。” 里斯特眉头蹙起。 圣廷的手已经伸到兽人族里去了吗。 动作还挺快。 迈尔斯说完后，嬉皮笑脸地看着出手大方的这位大人：“您还有没有其他想知道的消息，小人我知无不言！当然，要加钱。” 里斯特：“这家旅店有没有从西顿大陆来的兽人？” 他又丢给迈尔斯一魔币。 迈尔斯喜笑颜开：“当然有了，205那间房的客人就是了。” 里斯特点点头，走了。 他没上三楼，直接去了205房间，敲了没两下，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兽人族少女，两边脸颊有几道黑纹。 少女见到敲门的并非旅店的伙计，脸上显出几分警惕：“你是什么人？” 里斯特抱臂看着她：“只是个想履行承诺的恶魔而已，想问你一些事情。” 兽人族少女还是很警惕：“问什么消息需要半夜三更来问？” 里斯特：…… 他熟练地掏出两枚魔币，想故技重施。 但兽人族少女见到这个情形立刻身体前倾，摆出了攻击姿势。 “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里斯特后退两步：“可以，没问题。我明天白天再来找你。” 走上三楼的里斯特心里很疑惑：自己看起来这么像坏人？怎么兽人族那个孩子一见他掏钱就露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第二天白天，里斯特见到西泽时，把这件事和他说了。 “我看起来很像坏人？” 西泽摇头：“不像。” 论好坏的话，里斯特是六阶恶魔里最好说话的了。 换成其他的六阶恶魔来做这件事，那个兽人族少女根本不会有拒绝回答的机会。 哪怕是外表绅士的城堡管家德克，也不例外。 吃过早饭之后，里斯特打算履行昨晚的诺言，再次去205房间找那名兽人族少女。 然而，几次敲门里面都没有回应。 里斯特下楼问旅店伙计那名兽人族少女是否退了房。 旅店伙计：“205的房客啊，她没退房，一大早就出门了，听说要去附近的森林里采药。” 西泽看向里斯特：“在旅店里等她回来？” 里斯特想了想后说：“反正待着也是无聊，出去走走吧。” 这座城市靠近深渊大陆和西顿大陆的边界海，所以比深渊大陆的其他城市更繁华。 走在城市道路上，随处可见其他种族。 但里斯特对人多的地方不太感兴趣，问了森林的方向后，径自往森林走去。 这片森林比两人之前经过的拉斯森林要小一些，也没有具体的名字，城市里的人都叫它附近的森林。 然而，进到森林里之后里斯特发现，森林里的人并不少。 有好些人是几人一起结伴同行，采药、打猎的都有，甚至还有冒险者小队在试图捕猎魔兽。 里斯特看到有人捕猎魔兽之后好奇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队冒险者小队并不陌生。 是昨天吃饭时在旅店的餐厅遇到的三人冒险者小队。 里斯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三人小队里有一个看不出种族的家伙有一头绿色短发，眼神困顿，看上去像是没睡醒的模样，昨天走路的时候差点撞到人。所以里斯特对这三人有印象。 现下，他们已经进入到了森林深处，森林深处通常会有一些魔兽出没。 一般白天出没的魔兽都没有太大的危险，但现在三人捕猎的这头魔兽，显然并不是白天出来活动的那一批。 这头魔兽不大，只有普通人族的一半那么高，但是嘴巴外露的獠牙还有锋利的尖爪足以证明，这只魔兽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弱小。 “帕帕兽应该晚上活跃，白天动作会更迟缓才对，这只帕帕兽怎么回事，我们都赶了它那么久，它怎么还是这么活跃？” 里斯特跳上附近的树上观察的，闻言朝下方看了一眼。 啧，何止是活跃，看这魔兽的样子根本就是起了杀心了好吧。 不过得益于他跳上了树，因此看到了昨晚想找的那名兽人族少女，就在离两人不远处的地方。 里斯特不再注意地上还在缠斗的三人一兽，在树林之间快速跳跃，很快到达兽人族少女的所在地。 虽然不知道对方对于自己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但里斯特还是落在了离对方稍远一些的地方，然后再慢慢走过去。 ——这样看起来应该比较……和善？ 然而，在里斯特落地的那一刻，那名兽人族少女几乎是立刻就转过身，盯着两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看清里斯特容貌的时候，兽人族少女眼里的警惕再度浮现：“又是你。” 里斯特：啊糟糕，忘了兽人族耳力过人这件事了。 不过只是被发现而已，问题不大。 里斯特站在原地，不再继续往前走。 “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不用这么提防我。现在是白天，应该没问题了吧？” 兽人族少女冷着脸，并不想搭理里斯特。 “我还要采药，很忙，没功夫搭理你。” 里斯特：“你知不知道图尔斯在哪？” 兽人族少女在采药，头都没抬：“不知道，没听说过。” 双方僵持间，远处传来了呼救声。 是刚才那支冒险者小队，他们似乎没法解决那只帕帕兽。 里斯特听到声音之后往回看了一眼，但转头过来时，却发现刚才还在弯腰采药的少女已经直起腰，朝声源处看去。 里斯特随口说了句：“只是一支冒险者小队在捕猎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少女：“那支小队是不是有三个人？还有一个是绿色头发看起来总是没睡醒的家伙？” 里斯特：“哦你认识他们啊。” 少女把刚采摘下来的草药丢进篮子里，随后快步往声源处赶。 里斯特和西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你们很熟吗？你是不是要去救他们？不过感觉他们应该也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最多就是断一只手或者受伤吐点血，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兽人族少女转过头瞪了里斯特一眼：“闭嘴。” 里斯特朝西泽耸耸肩。 看吧，兽人真是脾气古怪的家伙。 兽人族少女赶到的时候，三人一兽正在对峙，冒险者小队里看起来体能最弱的拿着法杖的褐色头发姑娘右臂在流血，应该是刚才被帕帕兽攻击了。 “希露！你在流血！” 拿着法杖的少女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兽人族少女，勉强撑着精神回应：“希尔达，你采药回来了？不用担心，我没事。” 顶着绿色头发的家伙拿着剑站在前面，眼神全是战意，之前脸上困顿的神情消失无踪。 “我们小瞧了这家伙！原本以为体型小的会比较好捕获，没想到这只这么难缠。现在怎么办？就算现在放弃捕猎，看样子它也不会安然放我们离开。” 里斯特在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就在不远处找了个勉强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打算看看热闹。 听到这话，他忍不住插嘴：“谁和你们说的体型小的帕帕兽好捕获，成年帕帕兽的体型越小，肌肉越发达，行动越敏捷，杀伤力更大好不好？你们这是哪听来的谬论啊。” 他说完后转头问西泽：“这些家伙进深渊大陆之前都不做做功课吗？” 西泽反问他：“你一百多年前去西顿大陆的时候也没做功课吧。” 里斯特理直气壮：“我打架这么厉害，当然不用做功课！” 冒险者小队的三人刚才就注意到了跟在希尔达身后一起过来的两个人。 但是这两人从始至终并没有说过话，所以三人并没有主动问希尔达这两人的身份。 现在里斯特主动开口，拿着法杖的少女希露便问兽人族的少女：“你认识他们吗？” 兽人族少女放下篮子，加入了冒险者的战局。 她的双手变成了豹子的利爪，头上也长出了两只豹耳，弓着身体，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不认识，不用管他们，两个不认识的闲人而已。” 接下来，里斯特和西泽旁观了一波四人一兽的战局，看到一半里斯特忍不住对西泽说：“我们打赌吧，五魔币，这支冒险者小队的等级绝对不超过白银。” 西泽：“不想赌。” “为什么？” “因为你会赢。” 里斯特：哇哦！我喜欢这个回答。 14. 第 14 章 另一边，四人一兽的战斗还在继续。 希露拿着法杖在念咒语，前面两个队友加上希尔达则一起牵制住这只狡猾的帕帕兽。 在三个人都有不同程度流血的时候，希露的禁锢咒语终于念完，地上升腾起白色的魔法阵光亮，将帕帕兽笼罩在内，白色光芒慢慢向上收拢，变成一个牢笼，包裹禁锢住帕帕兽。 见状，四人都神色一松。 希露更是直接瘫软在地上，“……终于完成了。” 暂时禁锢帕帕兽之后，几人都开始翻找身上带的药物和帕子开始包扎伤口。 里斯特看完热闹之后，从草地上站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然而，被禁锢在魔法牢笼里的帕帕兽却并不准备坐以待毙，在尝试牙齿利爪撕咬均不能对这座魔法牢笼造成破坏之后，帕帕兽蹲坐在地上，开始一边流泪一边嚎叫。 旁边包扎伤口的几人虽然不明白这嚎叫代表着什么，但直觉却让他们不约而同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想要早一点处理完伤口，然后把帕帕兽收服，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还没等几人修整完毕，不远处就传来了和这只帕帕兽互相呼应的嚎叫声。 希达几人面面相觑，纷纷再次拿起了武器，视线看向刚才他们驱赶帕帕兽过来的方向。 土地升腾起一阵浓烟，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声响，一个比刚才那只帕帕兽大上一倍不止的帕帕兽正在朝这边快速赶来。 看到这只帕帕兽体型的那一刻，希露几人脑海里都响起了刚才里斯特说过的话。 帕帕兽的体型越小，造成的伤害越大。 现在这只体型大，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太过凶猛才对。 但是希尔达作为兽人族，对于兽类的直觉最为敏锐，在那只大型帕帕兽接近的时候，她便扯着几人迅速后撤：“快退！跑！” 希尔达头上冒出了冷汗，那只帕帕兽带来的压迫感远比被禁锢在牢笼里的那只强大得多，一定要逃！ 希尔达原形是黑豹，快速奔跑是她流淌在血液里的本能，她手里拽着希露的手臂，带着对方一起向前跑。 然而，那只帕帕兽不光奔跑的速度快，它还会跳跃。 扫视一眼，它目光锁定了看起来最弱的希露。 大型帕帕兽有着惊人的弹跳力，它那一跳，轻轻松松拦在了众人面前，把刚才希露四人拼命奔跑的努力化为泡影。 它站在四人面前，愤怒地咆哮过后，开始一步步靠近四人，没有任何犹豫地，它捉住了希露的另一条手臂。 尽管希尔达和另外两人拼命抗争，刀剑、魔法、魔药不要钱似地往它身上扔，但却没有办法真正伤害到他，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希露被夺走。 巨型帕帕兽和希露差不多高，但是论体型来看，它有三个希露那么大，希露在它手里挣扎的力气对它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里斯特站在一边，看着还在状况外的另外三人，不得不开口提醒道：“这只帕帕兽已经开了魔智，他在想办法杀了你们的同伴，解放它的同族。” 想要解开魔法效果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让设下魔法的人解除魔法效果，另一个是杀了设下魔法的人。 开了魔智的帕帕兽有了思考能力，在同族被捕捉，而它又不惧怕在场这四人的时候，它会选择哪种方式解放同族一目了然。 里斯特说完后忍不住和西泽吐槽：“这支冒险队伍不光实力不行，运气也很差。” 开了魔智的魔兽非常少，这支冒险者小队就这么遇上了，而且还是在都负伤的情况想遇上的，足以可见运气有多差。 连他这个恶魔都忍不住开口提醒了。 希尔达听到里斯特提醒的话语后，握紧了手里的魔药。 她看着希露被那只帕帕兽轻而易举地掐住脖子时，终于忍不住回过头看向里斯特：“你是恶魔对吧？你能救下她吗？” 里斯特摊开双手：“恶魔没有同情心，从不做亏本买卖哦。” 希尔达看着被掐住脖子的希露，没有任何犹豫就说出了自己能给的交换条件：“我可以告诉你图尔斯在哪。” 里斯特唇边笑意加深：“成交。这份委托，恶魔接下了。” 话音刚落，里斯特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悬空出现在了帕帕兽身后，用手掌捏住了那只帕帕兽想要掐住少女脖子的一边手臂。 “暴力伤人的魔兽可不是好魔兽，听话，放下我的委托物品。” 帕帕兽发现自己一边手臂动弹不得后，愤怒地嘶吼一声，随后把少女单手拎着，另一边手臂往后抓去，试图抓住这个阻碍自己的人。 里斯特踹掉帕帕兽的另一条手臂之后，快速向前，给了这只巨型帕帕兽手腕一击。 看似轻松的一击，却让帕帕兽虎口发麻，不得不放开少女希露。 从半空中往下跌落时，里斯特抓住少女的后颈衣领，随意把人往另外三人站着的方向一扔，再次看向这只帕帕兽。 他语气带着几分玩笑：“既然开了魔智，应该能听懂我说话吧。本意上，我不想伤害开了魔智的魔兽，所以，你现在还可以离开。不然的话，只能死在这里了哦。” 说着，里斯特张开了身后的双翼，不再掩饰身上属于恶魔的强大气息。 巨型帕帕兽后退一步，看向里斯特的双眼里有了惧意。 但他并不想轻易离开，他叫喊几声，伸手指向旁边依然被囚禁的帕帕兽。 里斯特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的战利品，我做不了主。” 帕帕兽在原地磨蹭，并不想离开。 里斯特见这只蠢兽还赖着不走，忍不住从后面踹了它一脚，“别磨蹭时间，赶紧滚。” 帕帕兽离开后，希尔达走上前问：“你为什么不杀了它？” 里斯特：“你说让我救人，可没说让我杀了那只帕帕兽。恶魔从不多出一分力气，这可是我接委托的宗旨。” 希尔达有些气恼，但是却对眼前的恶魔毫无办法。 里斯特：“现在委托完成，该你履行承诺了。” 希尔达心里还憋着股气，闻言没好气地说：“想不起来了，等我回到旅店想起来了再说！” 里斯特眯了眯眼睛，“你想违约？” 希尔达背后汗毛竖起：“不、我只是……” 里斯特：“我讨厌违约的人。” 濒死的强迫感悬在脑后，希尔达咽了口唾沫，语速极快地说出了里斯特想知道的消息。 “图尔斯在西顿大陆的巴希洛国经营着一家定制武器的锻造店。” 里斯特：“哪个城市？” 希尔达拼命摇头：“不知道，我所掌握的信息只有这些。” “行吧。” 回旅店的路上，希尔达忍住不想刚才经历过的汗毛直立的恐惧感，强撑着主动问里斯特：“你为什么要找图尔斯？” “唔，这应该算是一笔交易。有人想让我找到他。” 说着，里斯特有点好奇：“图尔斯为什么会去开锻造店？这多新鲜啊。” 兽人开锻造店，生意能抢过矮人吗？ 闻言，希尔达看向里斯特的目光有些奇怪：“你是在……开玩笑吗？图尔斯一个矮人，开锻造店不是很正常吗？” 里斯特：…… 女巫怎么没有告诉他图尔斯是个矮人这件事？！ 就不怕他把那玩意送错人吗。 里斯特有些气闷，他看向西泽：“……不然我们把那玩意直接扔给这个兽人算了。” 西泽：“之前是谁说，自己是个守信的恶魔？” 里斯特叹了口气：“好吧。” 那只帕帕兽被收到了专门装魔兽的空间袋里，进入到袋子里后，帕帕兽的体积缩小，直到袋子完全干瘪下来。 那袋子被冒险者小队里绿头发的家伙扛着往旅店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回到旅店的时候正值傍晚，许多人都在餐厅用餐。 吃饱喝足后，里斯特和西泽正打算上三楼回房间休息时，却在路过二楼时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西泽语气平静：“雅各布该好好治理他脚下这片领土了。” 里斯特皱着眉头：“这帮家伙怎么总没完没了的。” 说着，两人朝二楼深处走去，然后在某个房间前停下脚步。 西泽一把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两人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景象，十分有默契地走进房间，然后把门关上。 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熬制魔药的器具，许多颜色不一的魔药被摆放在桌子上，而更多的则是被打碎之后淌了一地的五颜六色的药液。 此刻，小卷毛正在两个穿着白色兜帽的人拖着往旁边一个魔法阵上走去，看样子应该是想传送离开这里。 见到有人进来后，其中一个白色兜帽看向另一人，“不是说施加魔法了吗，怎么还会有人闯进来。” 另一人急忙辩解道：“我真的设了魔法！” 按理来说那门施加魔法之后应该跟钢铁一样牢固，怎么被这两人轻易就给推开了？ 里斯特脸色不怎么好看：“圣廷的人这个时候怎么还有胆子来深渊大陆？” 那两个圣廷的人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放开了正扒拉着桌子不停挣扎的小卷毛，掏出武器准备战斗。 “赶紧杀了他们，趁着还没有更多人发现之前离开这里！” 15. 第 15 章 那两个戴着白色兜帽的人一个持刀一人持剑，掏出武器之后便开始了不停变换脚步，两人一会左一会右，看得里斯特大为不解。 “这是在做什么？” 西泽：“可能是圣廷的某种战前仪式？” 里斯特：“啧。” 圣廷就喜欢弄这些花里胡哨又没用的东西。 他懒得和这些人废话，直接瞬移到其中一人的身后，干净利落解决掉了对方。 另一人见状，便开始慌了，腿肚子打颤，握着刀柄的手心全是汗。 打不过，至少还能跑。 那人眼神一狠，掏出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摔在地上，地上很快升腾起灰色烟雾。 烟雾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小卷毛在里斯特两人到来之前一直在拼命挣扎，这会又吸入这些烟雾，咳嗽咳得停不下来。 灰色烟雾扰乱了对方的视线，同时也让持刀的圣廷猎手看不清眼前的态势。 他听到咳嗽声后，以为是自己的方法奏效了，便快速后退想翻窗逃走。 然而，在他退到窗边时，却被人轻而易举抓住了头上的兜帽往后带。 那人转头一看，恰好对上一双血色冰冷的瞳孔。 一下便软了身体。 烟雾散去之前，里斯特不得不捂着口鼻，心里不停吐槽：一百多年前圣廷就喜欢用这招遁逃，怎么过了一百多年，还是这招，一点进步都没有。 烟雾散去后，里斯特从桌上随手拿了一瓶无色透明装在瓶子里的液体丢给还趴在地上不停咳嗽的小卷毛，随后大踏步走向窗边。 ——那名圣廷猎手一直被西泽揪着压在窗边，这么长时间一直无法动弹。 烟雾散去后，他眼角余光看到里斯特的衣角正往他这边接近，于是不得不出声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我们此次前来，是奉卢拉城中心大教堂主教之命前来捉拿偷盗城中珍贵魔药的炼药师阿伯特·伯尔，此人生性狡猾，贪得无厌，依照城中律法，该由圣廷进行圣裁。你们这般阻拦杀害圣廷人员，主教大人知道的话，这件事情一定不会轻易了结！” 里斯特挑了挑眉，反问道：“所以呢？” 圣廷猎手头被压在窗沿上，没看到里斯特脸上戏谑的表情，只听他这么问，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起作用了，于是赶紧说：“如果你们能放我回去，我会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会对主教大人说明，此次并没有在克伯城找到炼药师阿伯特·伯尔，而我的同行者则被森林里的魔兽攻击失去生命。一切都会和之前一样风平浪静。” 里斯特玩味地笑了：“哦？是吗。” “可我觉得这个办法不够保险，万一你回去倒打一耙怎么办？” 圣廷猎手：“不，我不会——” 里斯特：“圣廷的人在我这里的保证没有用，我不会信。我有个更简单直接的办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圣廷猎手有种不妙的预感。 “是什么办法？” 里斯特俯下身，轻轻在他耳边说：“当然是……杀了你啊。” 成功看到对方因为这句话大力挣扎的模样，里斯特心里的暴戾减轻了不少。 解决掉最后一个圣廷猎手后，西泽开始收拾残局，里斯特则拍拍手后转过身去看小卷毛。 把其中一具尸体变成亡灵之后，西泽动作顿了一下。 他为什么会对战斗扫尾收拾战场这件事这么熟练？ 西泽看向已经转过身的里斯特。 或许是受了这家伙的影响。 里斯特看向还趴在地上的小卷毛，看到对方抱着那瓶水不喝，有些奇怪：“刚才咳成那个鬼样子怎么还不喝水？” 小卷毛，也就是阿伯特讪讪放下手里的水瓶，“咳、咳、因为这不是水……” “这是睡眠药水。” 危机解除后，阿伯特一个人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摸到桌上的大铁壶，随手从桌上抓了个勉强算干净的试剂杯倒水，过了一会才勉强止住咳嗽。 在这期间，里斯特环顾整个房间，不得不感慨。 阿伯特真是他见过混的最差的炼药师了。 一般炼药师不说被众人追捧，至少也是被地方人尊敬又忌惮的对象，轻易不敢招惹。 但是这个小卷毛住在旅店，一天只能吃一顿饭，还要被人追杀，真是稀奇。 里斯特随手扯了张椅子坐下，双腿交叠，抱臂问他：“你一个炼药师怎么混成这个样子啊？” 阿伯特尴尬地笑了笑，小声解释：“我是逃亡到深渊大陆来的，走的时候很匆忙，没有带上太多值钱的东西，来到这里之后又要买这些器具炼药，所以身上没剩下多少钱。” 想到刚才圣廷的人说的那些话，阿伯特又补充道：“我没有偷东西，圣廷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拿走了我还在研制中的魔药，我后来想办法拿回来了，这应该不能算偷……” 西泽这时候已经收拾好了残局，倚在窗边问：“圣廷追杀你是因为那瓶魔药？” 阿伯特摇头：“应该不止，但具体情况比较复杂，我了解的也不多。我只知道圣廷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抓炼药师，只要稍微有些过人之处或者有些名声的都会被盯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不少人被抓走了，剩下没被抓走的也都逃往了别处，也有很多人和我一样逃来深渊大陆。” 里斯特有点感兴趣了：“圣廷在抓炼药师？有点意思。” 他最喜欢和圣廷对着干了。 “你刚才说被圣廷盯上的炼药师都有点本事，那你呢？厉害吗？” 阿伯特脸有点红：“算是还行，做炼药师勉强可以糊口度日。” 里斯特：“有没有兴趣为深渊工作？” 本事不太行，问题也不大，大不了让德克带他去对岸养养花，当个苦力。 阿伯特瞪大了双眼：“为、为深渊工作是什么意思？” 里斯特想了想，换个了通俗易懂的说法：“意思就是，你以后是深渊大陆的一员，在深渊领主，也就是我，的手底下干活。你可以理解成，你以后会为我效力。只要没有背叛之心，深渊不会亏待你。” 听到这里，阿伯特已经没法思考了。 加入深渊大陆，他一直都没想过这件事，他最初逃亡来这里，也只是觉得在这里，圣廷的人多少会收敛一些。当然，事实证明，并不会。 如果想要找庇护自己的势力，比较起来，深渊领主手底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到这里，里斯特想起，这些炼药师好像比较看重药材什么的，又补充说道：“整个深渊大陆，只要你需要的药材，你都可以去拿，不会有人有异议。” 如果刚才阿伯特还在衡量得失，听到这话，他是切切实实地心动了。 没有炼药师可以拒绝“药材随便拿”的诱惑！ 看到阿伯特依然垂着头不说话，里斯特以为这家伙对这样的条件都不动心，干脆放弃了游说，准备站起身离开。 “算了，你不想去我也不强求——” “我去！一定去！” 话还没说完，阿伯特就抬起头，两眼放光看着里斯特。 那目光看得西泽拳头有点痒。 里斯特又重新坐回椅子上，“这就对了嘛。” 激动的心情过去后，阿伯特才想起问最关键的问题：“听说深渊大陆有四个恶魔领主，大人您是掌管哪块领地的呢？” 里斯特托腮看着他：“啊，我刚才没说吗。我掌管【傲慢深渊】。” 阿伯特最后一点顾虑完全消失。 刚进入深渊大陆他就听说过四大领主，另外三位虽然各有各的特点，但唯独【傲慢】，是完全地任性妄为，没有任何顾忌，为深渊种所津津乐道的，是他强得离谱的武力值。 这位大人在深渊大陆，确实是畅通无阻的存在。如果被纳入他麾下，“药材随便拿”这点，会有很大可能实现。 再加上之前的餐厅的偶遇，也证明了这位大人并不是暴虐血腥的存在。 阿伯特单膝跪地，把头深深低下：“阿伯特愿加入【傲慢深渊】，为您效忠，尊敬的里斯特大人。” 里斯特伸了个懒腰，随手甩给他一个黑色令牌，上面雕刻着漆黑的夜蔷薇图案。 “去【傲慢深渊】的领主城堡找德克，他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出了房间门之后，里斯特拍了拍西泽。 “看到没？加入我的领地好处可是很多的。” 西泽瞥了一眼他搭在自己右边肩膀上的手，下意识放缓了右手臂的摆动幅度。 “我不会去傲慢深渊。” 里斯特对这个回答也没有多意外。 反正以前总是被拒绝，习惯了。 也不知道哈尔到底给了这家伙什么好处，让他能这么死心塌地跟着。 度过了安静的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两人再次出发。 中午时，两人就到达了利斯来港口。 去西顿大陆要坐船，因为两个大陆之间隔着一片海，距离十分长，就算是会飞行的种族，也要不眠不休飞上十天才能到达另一头的西顿大陆。 利斯来港口有不同的出行船只可以选择，最便宜的只要2魔币就可以买单程船票，但路上航行的时间长达数月。 最贵的船票价格则高达50魔币，乘坐的是由魔王宫赞助的炼金生命船，航行时间只需要十五天。 里斯特和西泽都不缺钱，自然选了乘坐时间最短的炼金生命船。 利斯来港口的炼金生命船一共有两艘，它们都有自己的名字，一艘叫【帕特】，一艘叫【古吉】。 今天两艘都停靠在港口，不过原定今天会出发的只有帕特。 拿到船票后，里斯特和西泽想登上船，但走到船只停泊的地方，发现那附近被用隔绝魔法拦了起来。 利斯来港口的人正在大喊着：“退后！退后！不要靠近船只！” 这人一边喊着一边吩咐同伴：“快去上报给港口负责人！港口出了意外事故，今天本来只有帕特出行的，但是古吉原本在附近海域飘着，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靠岸，并且开始和帕特相撞。” 吩咐完同伴之后，这人站在原地看向后面两艘庞大的船只开始互相打架，并且还掀起了几波不小的海浪，愁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里斯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这个小动作被西泽发现了。 “你弄的？” 这家伙一般做这个动作是心虚的表现。 里斯特小声反驳：“……不能全算在我头上吧。” “当初闲着没事干我就造了两艘炼金船，后来说要造港口，我不就把船上贡了嘛。” “换句话说，这两也算是我造出来的孩子，就……孩子见到父亲，激动一点也是正常的吧……” 16. 第 16 章 西泽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互相撞击导致大片海浪上涌翻滚的庞然大物，实在没办法将这两个与里斯特口中的“孩子”对应上。 两人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便在港口人员的引导下跟着人群往后退。 由于事发突然，原定的航行被突然中断，而且海浪涌上港口，打湿了一些人的衣物，所以人群里不乏讨论声。 “今天怎么回事？这两艘船怎么突然打起来了？难道炼金生命船有自主意识这件事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别开玩笑了兄弟，我上次坐着【帕特】来深渊大陆，并没察觉有什么稀奇事。今天这些船只的异常说不定只是哪位大人心血来潮的戏弄而已。” “你还别不信。【帕特】和【古吉】我都坐过，帕特平时基本没什么动静，就像普通的船只一样，但是只要你在船上做了什么破坏船身的事情，下船的事情一定会被狠狠教训一顿。上次同行的一个弟兄不小心和一个兽人在甲板上玩闹，把甲板上一小块地方撞得凹进去，下船的时候直接被甩到了海里，呛了好几口水才被捞上来。” “天呐……” “听起来帕特很危险啊……我们今天能换乘古吉吗？”坐一趟船能出得起50魔币的人，都是家世极好或者极有本事之人，自然不想自己的性命被掌握在一艘船手里。 刚才举例子的大叔长着宽大络腮胡，闻言，他摸了摸自己红棕色的大胡子，笑呵呵地说：“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古吉可比帕特危险多了。帕特因为被惹到了才会生气捉弄人，但古吉性格可比帕特更难捉摸，得罪了它，说不定你睡着的时候是在床上，再醒过来可能就在船舱底部吃灰了。” 里斯特听到这些对话后，没忍住又摸了摸鼻子。 西泽转过头用眼神询问：这就是你的两个孩子？ 里斯特心虚地低下头。 孩子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性格，也是很正常的嘛。 有没乘坐过炼金生命船的人听了这话，发出惊呼：“天呐，深渊大陆怎么会允许如此危险的船只为人们提供航行？这岂不是在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 毕竟海上航行十几天，要是船只一个不高兴了，就把人丢下海怎么办？ 这话大叔没办法回答，虽然这两艘船工作了这么多年，从没发生过有乘客坠海的事情，但从客观来说，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发生。 有知情人出来解释：“帕特和古吉不管性格如何，总是会把乘客安全送达终点的。这么多年来乘坐其他船都有翻船遭遇海难的事情发生，但是这两艘炼金船却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必要的时刻，它们甚至还会保护大家。不然，我们这些多多少少受了古吉和帕特捉弄的人，为什么宁愿花大价钱也要上这趟船呢。” 和生命安全比起来，被呛几口水那都是小事情了。 有位穿着华丽的妇人拿着羽毛扇捂住口鼻，轻笑说道：“看来这两个孩子气的大家伙还是挺有责任心的呢。” 那位知情人又说了：“您这倒是猜错了。这两个大家伙安全护送乘客可和责任心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被制造他们的那位炼金术大师警告过，所以一直这么多年没有出过差错。” 里斯特听到这话后，心里有点气闷。 警告有什么用呢，这两个家伙不还是在他面前打了一架吗。 很快，港口负责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拖着一身长袍就赶来了港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闹脾气打起来？” 港口负责人试图走上前和两个大家伙讲道理，让他们安静下来，可是还没等他走近，翻涌上来的浪花就扑了他一身。 负责人抹了一脸水，最后一脸木然地离开了。 “等它们打完再说吧。” 反正这两个家伙有分寸，这么久了也只是小打小闹，除了港口地面被打湿，其他也没什么事。 他就不凑上去丢人了。 西泽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里斯特：你不管管？ 里斯特小声嘟囔：“……上去拉架太丢人了，我不去。” 反正他在这里，那两个家伙也不敢闹翻天。 打了大半天，两个家伙终于分出了胜负。 最后是古吉把帕特撞出了港口停泊船只的地方，帕特被迫在附近的海域游荡，而古吉则趾高气昂地停靠在港口，船上的帆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港口人员确认没问题之后，开始招呼乘客检票登船。 被迫在港口等了大半天的乘客都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差点以为要等到明天才能出发呢。” 港口人员站在船只前不远的地方，一个个查看着乘客所购买的船票。 才查了几张船票，刚才被检验过船票没问题的乘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哦天哪！” 港口人员以为乘客出了事，所以急匆匆跑过去查看，结果看到乘客呆愣地站在一旁，没有上船。 “这是怎么了？” 第一位乘客就是之前讨论时拿着羽毛扇的妇人，她看到港口人员过来，便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船。 “它、它刚才把梯子收回去了，它不想让我登船。” 港口人员心里叫苦不已，为什么今天偏偏是自己轮值？总碰上倒霉事。 旁边还有另外查看船票的港口人员，被查验过船票没问题的乘客纷纷朝这边靠拢，人越来越多。 古吉重新放下悬梯，但是不管是谁一旦靠近悬梯，试图登上船只，悬梯马上就会被收回。 港口人员也摸不着头脑。 “往常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艘船怎么这么反常，先是突然找帕特打架，然后又莫名其妙不让人上船。 里斯特此时已经结束验票，正在朝这边走来，他站在人群外围听清楚发生什么事后，咬了咬后槽牙，随后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件带兜帽的短披风穿上，让宽大的兜帽遮盖住大半张脸。 他从人群中穿行来到最前面，然后静静站在船只前面。 很快，与刚才的灰色悬梯完全不一样的金色悬梯被放下，而悬梯上，刻满了夜蔷薇图案。 里斯特踏上金色悬梯时，听到了耳边猎猎作响的风声，也感受到了这艘炼金船此刻的喜悦和兴奋。 随着里斯特一步步登上悬梯，在他身后，悬梯一步步收回。 除了里斯特，没人能踩着夜蔷薇踏上这艘船。 这艘庞大的炼金生命船，在用它的方式，欢迎主人的回归。 17. 第 17 章 直到里斯特上了船之后，另一副灰色的普通悬梯才被放下，让其他人得以通行。 在后面等待的人群，见到里斯特能成功踏上悬梯，便纷纷询问港口人员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不是港口给某些权贵开放的特权。 港口人员心里有苦说不出：要是他们港口的人能叫得动古吉给人开特权，还至于连港口负责人都被溅一身海水吗…… 港口人员也想不出别的理由，只能不停对众人解释说：古吉的脾气古怪，这可能只是心血来潮搞事而已。 在港口人员安抚众人的时候，西泽已经面色如常地踏上灰色悬梯开始登船。 里斯特脚步刚踏上船，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孩童声：“父亲~” 里斯特：……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父亲。” “好的~里斯特父亲。” “……” 里斯特本想上船之后训斥一下熊孩子，让它不要每次都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听到它亲亲热热喊自己父亲，就又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总要让熊孩子高兴一会。 但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下次不许再去找帕特打架。” 古吉是炼金产物，它的本体就是这艘船，这艘船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是它的眼耳嘴鼻。 里斯特说完后，空气里很快响起了孩童略显不满的声音。 “你在我这里，不许替帕特说话！是它太弱了，打不过古吉，这不能怪古吉。” 里斯特不想和熊孩子讲道理：“下次再打架我就把你融了，分成八份去帮德克看花丛。” 古吉听到前半句还是很高兴的，融了好哇！融了就可以做武器随身跟着里斯特了。 但是听到后半句之后就蔫了，它才不想天天面对古板老头和那堆吵得要死的花。 “好吧。下次我不去打它了还不行嘛。” 古吉说话时，西泽已经灰色悬梯踏到了船上。 他对古吉能说话这件事，并没有太过惊讶，面色平静地问：“我们住哪？” 古吉很快给出了回应，“我给你准备了超大的房间！” 西泽十分有自知之明，这话肯定不是对自己说的。 很快，船舱两侧的装饰物便开始有规律地摆动，一路指引着两人前行。 两人跟着指引来到了船体三楼，这一层只有两个房间，一个连门都是豪华版加大金色，另一个只是普通的灰扑扑的普通门。 很明显，这两个房间各自属于谁，已经不言而喻。 不过在场两人和一个炼金生命体都不觉得这个安排有任何问题。 古吉：其他人怎么能和里斯特住一样规格的房间，超大的房间只能给父亲住！ 里斯特：我创造的孩子给我最好的待遇，这多正常。 西泽：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能和里斯特能住同一层，已经是这个炼金生命给自己特殊照顾了。 其他人上船之后，没有人指引，船票上也没写住哪个房间，于是众人只能自己各自分配房间住。 这时，船已经开始从港口慢慢驶离，逐渐进入海域。 而港口的负责人很快发现，帕特也从附近的海域消失了。 里斯特是航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帕特在后面跟着，因为这家伙也不出声，就在旁边跟着一起游，古吉怎么走，帕特就跟牛皮糖一样在旁边贴着。 里斯特一觉睡醒之后打开窗，才发现旁边还有一艘船。 当即他就让帕特回程了。 但是帕特明显不想走，“本来这趟该我来送您的。” 里斯特只好以之后古吉无偿替帕特工作三天为条件劝走了帕特。 里斯特：……都是熊孩子，一个爱捣乱，一个死犟。 出了房门之后，里斯特敲门把西泽叫起来，两人一起去一层餐厅吃东西。 炼金生命船上没有任何船员，包括船长、厨师这类服务类型的船员。 因为它们自己就能搞定一切。 路上，里斯特想到女巫的委托任务，于是顺便问了古吉：“你在船上有没有听到过关于一个叫图尔斯的矮人的消息？” 古吉：“没听说过诶。而且我听了也记不住嘛，这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里斯特：…… 餐厅里，已经有其他人在进食并且交谈。 领餐的地方需要排队，里斯特和西泽两人排队领到餐之后便准备离开找个位置坐下，但排在两人后面的高个子看到里斯特领的餐之后，便开始嚷嚷：“为什么这家伙的餐食这么丰盛，这不公平！” 说着便想把里斯特手里的餐食打翻。 不过被里斯特避了过去。 餐厅里许多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里斯特上船的时候除了带了个兜帽披风，身上的衣服还是原来那套，睡醒之后并没有换，所以很快也有人认出来他就是那个第一个上船的乘客。 对于高个子的嚷嚷，里斯特只是淡淡瞥过去一眼，就让对方闭了嘴。 “愚蠢的人，容易送命。” 在港口上戴了兜帽不想引人注目只是因为他不想让港口人员太难做，毕竟港口也是深渊大陆管辖的一部分，需要公信力去让港口维持运行。 但是，现在是在茫茫大海上，在古吉的船舱里，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无需忍耐。 不过对于这种蠢货的冒犯，里斯特一般不太会真的动气。 毕竟，愚蠢的人短命，谁会和一个短命鬼计较呢。 那多没意思。 不过，里斯特不打算计较，并不代表古吉不计较。 属于孩童的声音在餐厅响起：“喂！大高个！再找茬古吉就把你丢下海喂魔兽！” 大高个原本还没反应过来，哪突然跑出来个孩子，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古吉是这艘炼金生命船的名字，说这话的大概就是炼金生命船。 大高个不太信：“炼金生命船会保护乘客的性命，这点大家都知道。” 原本不知道的人，在港口的时候被普及了这一点，现在也都知道了。 大高个嚷嚷：“所以，别想吓唬我。” 里斯特找了个空座位坐了下来，看着大高个的身影，对西泽说：“不觉得奇怪吗，按理说，这样的人白天港口的船延迟航行的时候，是最容易生气闹事的，但是他当时却没有过激反应，反而当来到了船上时，被一点小事一点就着。” 西泽并不觉得奇怪：“港口驻点有士兵，这样的人欺软怕硬，不会在港口闹事。但是这是在船上，没有船长没有船员，就意味着没有秩序的维持者，没有了秩序，他也就没有了顾忌。” 没有了顾忌，就容易生事。 古吉是个熊孩子，各种意义上的，对于大高个的无理取闹，它只是冷冷地回应道。 “古吉从不说假话。” 古吉的船上不能容许存在对里斯特无理的乘客。 它没有实体，但船上的所有东西都由它指挥，很快，墙面旁边的墙壁化作尖锐的刺，快速朝站在旁边的大高个脑子刺去。 里斯特阻止了生气的古吉，“别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 不论多生气都不能在船舱里杀人，这是底线。 不能破坏深渊大陆的信誉，这是原则。 生气得要死的古吉虽然抓狂，但最后还是收回了尖刺。 但气不过的它把大高个用旁边的铁器捆起来，拖进了船舱最底层。 听着大高个被拖走的哀嚎声，餐厅里寂静无声。 里斯特为了挽救一下古吉的形象，还是决定为熊孩子说点好话。 “抱歉，这艘炼金生命船的年纪还比较小，不太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气。通常情况下，像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一般很少发生。” 之前在港口向其他人透露过许多信息的知情人此时也在餐厅，他目睹了全过程之后，敏锐地察觉到这艘生命炼金船对眼前这人似乎十分在意。 第一个让他上船，给了最好的餐食，而且刚才选房间的时候，有人想上三层，但是却被古吉拦住了，上面估计也是专门为这人准备的住所。 如此的优待，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这人是个聪明人，问话的方式也很聪明。 “恕在下多言，我此前做过几次炼金生命船，从未见到古吉对于某个人如此在意，而且，大多数时候，它都不会开口说话。在场的人，应该都很好奇，为什么它给了您如此特别的待遇。” 他试探的方式不算迂回，只是巧妙地在这个时间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问题抛了出来。 里斯特毫不回避地朝对方看过去，语气平淡地扔了个炸弹。 “因为它是我创造出来的孩子，所以，它对我有优待这很正常。” 问话的知情人愣了一下，肉眼可见地，他变得兴奋起来，餐厅里的其他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所以，您就是创造出古吉和帕特的那位炼金术大师？哦老天，为什么港口的工作人员竟没有注意到您，他们甚至还让您排队！真该死！” 不知为何，里斯特看到了那人眼里过于狂热的情绪，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恶寒。 他知道对方对他没恶意，但是这过于热情的态度，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里斯特不想多说，点点头就想坐下继续吃饭。 但明显，那人不愿错过这样的攀谈机会。 “哦您或许不知道，我来自于巴希洛城的炼金世家塔维尔家族，当然，在您眼里，我们家族当然不值一提，毕竟我们从来没有创造出能像古吉和帕特这样拥有智慧的炼金体。” “您或许从来都没听闻过我们家族的名字，但是！您不知道地是，自从帕特和古吉问世，我们家族就一直以您作为榜样！我多次乘坐炼金生命船，也是为了感悟炼金术的奥妙！” “哦天呐，我真没想到，老天竟然会让我和您在炼金生命船上相遇！” “老天，难道这就是命定的缘分吗！” 西泽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 18. 第 18 章 里斯特并不想搭理对方，但是对方自从知道里斯特是创造出古吉和帕特的炼金术师之后，就抛下原本和他一起进餐的人，坐到了里斯特那桌，并且自此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有关炼金事物的一切。 “哦您一定不会知道，我们家族里的所有人是多么希望能够一窥您创造生命的过程，这是无与伦比的艺术！” “这天下除了您之外，没人再创造出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炼金物，您的创造艺术太过超前，以至于让这天下的炼金术师们都忌惮不已。” “瞧我犯了多么冒失的错误，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您不必花费力气记住我的名字，您的大脑应当记住那些炼金奥义。说出我的名字只是为了表达对您的尊敬。请允许我，奥森·塔维尔侍奉在您左右！” “不知您是否能答应我这番略显冒失的请求，我们家族最新炼金术一道已久，家族里的每个人都以创造生命作为最终目标，但可惜，目前并未有人在此领域有所突破。在明确了家族的天赋的限制后，我们试图培养出能创造生命的炼金术师。” “哦您或许还不了解，我们在巴希洛国创办了一个炼金术学校，我们称它为孕育炼金术师的摇篮。您如果方便，是否能去这所学校走上一走，众多学子们若能感受到您的风采，或许在炼金术一道上能有所感悟。当然，我知道这番请求太过冒失，毕竟您从未在世人面前出现过，我们不会将这个消息大张旗鼓宣扬出去……” 自从对方在这张桌子上坐下之后，西泽周边的温度开始迅速下降。 里斯特以为对方是嫌弃这个叫奥森·塔维尔的家伙太过吵闹，所以才会生气。 他可不想在吃饭的时候看到有人血溅当场，于是出声打断了奥森的侃侃而谈。 “说实话，我对你们家族还有你们创办的炼金术学校没什么兴趣。在我看来，炼金术师和魔药师一样，都是孤独求索的职业。交流或许能促进炼金术知识的流通，但这其实也限制了那些学生的创造力。” “随大流的研究是没有办法进行创造的，而炼金术是一门钻研创造的学科。” 这话让奥森·塔维尔羞愧地低下了头。 里斯特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但如果你们只是想量产炼金术师，并不在乎里面是否能出个天才的话，那就没所谓了。” 这世上有天才般的存在，也允许有平庸者的存在，而且往往后者占绝大多数。 奥森·塔维尔呆愣地看着里斯特，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家族里的所有人一直相信，哪怕天才不出现在家族里，那么他们可以网罗所有对炼金术有兴趣的孩子，让他们成为下一代的天才。 却没想到，这或许会让他们陷入彼此比较、消减创造力的漩涡。 里斯特这会已经吃完饭了，准备站起身离开餐厅。 临走前，奥森问他：“可否请您再回答我一些问题。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里斯特不置可否，“问吧，答不答要看我心情。” 奥森：“古吉和帕特是您接触炼金术师多久之后创造出来的？” 里斯特认真回忆了一下：“我想想……唔……大概是第三年？” 奥森再次受到了震撼。 这、难道这就是普通人和天才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吗…… 这一点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他再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个多么万年一遇的天才。 因为紧张，奥森舔了舔嘴唇，干涩地再次问：“那么这两个炼金生命船，是否是您认为最棒的作品？” 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里斯特罕见地直接笑了出来。 “虽然这么说古吉肯定会听到，而且还会生气。不过我还是得说，它们确实不是我最棒的作品。” 船舱里莫名其妙刮起了小型旋风，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在抗议。 听完这个回答，奥森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直接瘫软在了椅子上。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同时也更加明白了，世道的不公。 里斯特临走前，看到他这幅模样，最后还是决定发个善心。 他从兜里掏出了之前在镇子里帮忙拔出魔藤的半成品金属盒子，丢给奥森。 “喏，这个给你，就当我给那个什么学校的慰问品好了。” 离开餐厅之前，西泽回头看了一眼，奥森呆愣又欣喜地捧着那个金属盒子，嘴里正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回房间的路上，西泽问：“就这么丢给他，没关系吗？” 里斯特摆摆手：“那是我无聊的时候用剩余的废金属做出来的小玩意，一直没想好要让它成为什么东西，这下正好，把问题丢给他们，我正好轻松了。” 西泽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语气还有点酸：“你在安慰他。” 藏在衣领之下，夜蔷薇的图腾叶子不安地晃动了几下。 里斯特嘟囔着辩解：“恶魔走神的时候，偶尔也会心软那么一下下。” 回到房间之后，西泽认真思考“杀了那个男人，把里斯特送出去的东西拿回来”的可行性。 不过想到现在是在茫茫大海上，如果那个男人无故死掉，那么必定会引起里斯特的警觉，自己暴露的可能性也会增加，于是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风险大于收益，不值得。 因为第一天里斯特炼金术师的身份被发现，所以之后十几天的航行里，整艘船的生活都十分平静。 偶有几次乘客之间的小打小闹，也都被古吉武力镇压。 而那名叫做奥森·塔维尔的炼金术师，自从拿到了里斯特给他的半成品盒子之后，整整在房间里待了三天三夜没有出来。 按照古吉的说法：不用管那个怪男人了，拿着个半成品坐在床上一会哭一会笑的，可能已经傻掉了，反正没被饿死在船舱上，不用管他。 第四天之后，奥森·塔维尔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他在甲板上找到了正在和西泽并排晒太阳的里斯特。 “大人，若您不嫌弃，塔维尔家族今后将作为您的从属，为您赴汤蹈火，献上全部的忠诚与荣耀。” 里斯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你们族长如果知道了，可能会连夜把你从家族里除名哦。” 奥森眼神十分坚定：“不会的，如果不是族长不在这里，他肯定会和我一起来请求您这件事。” 族长可比自己要狂热多了，如果不是身体不便，他老人家可能后半辈子一直待在炼金生命船上。 里斯特没什么感情地扯了个笑容，左边的小虎牙在太阳光底下若隐若现。 “你从深渊大陆出发，我也从深渊大陆出发，你是人族，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哪个种族？” 说着，里斯特张开了身后的双翼，露出了额头上的两个小犄角。 “趁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 然后奥森并不打算收回刚才的话。 “不论您是天族还是恶魔，对塔维尔家族来说，都无关紧要。我们追随的，仅仅是能带领炼金术走向繁荣的人。这无关种族与立场。” 里斯特不客气地反问：“如果有一天，我与圣廷为敌呢？你们的立场将会如何？” 奥森低下头：“塔维尔家族其实一直对圣廷都有不满，因为圣廷把大部分的贵重金属资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流通与市场，这对炼金术的练习造成了很大阻碍。” “若有一天，炼金术师们拿起武器，定会是因为维护炼金术师的荣耀，而并未为了您的一己私欲。” “请原谅我刚才所说的话语太过直白，但我想以您的性格，应该更不希望我和您打马虎眼。” 里斯特闭上眼睛，静静感受初升太阳的温度。 “我不会答应的，你走吧。炼金术师不需要立场，更不需要成为谁的从属。” 奥森垂头丧气地离开之后，里斯特睁开眼对着一旁还未收回目光的西泽说道：“不要盯着我看，这样我会忍不住想和你打一架。” 说到这里，里斯特其实已经有点手痒了。 他太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西泽平静地收回目光，并且一下就浇灭了里斯特还未燃起的战斗想法。 “这是在古吉的船上，如果打坏了，到时候还得你来修。” 里斯特：…… 算了，今天就先放过西泽尔吧。 或许是上次的请求被拒绝，奥森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在里斯特面前。 知道船即将靠岸的前一天，他来找里斯特道谢。 “感谢您为炼金术所做出的贡献，感谢您愿意指导我们这些资质平庸的炼金术师，还赐了我们那么贵重的炼金物。” 里斯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只是凉凉地吐出一句：“我给你们那玩意是想让你们拿来研究的，如果哪天我发现你们把那玩意放在观赏台上供起来，我一定会找到你，然后把你揍一顿。” “相信我，我可是个守信的恶魔。” 19. 第 19 章 还不等奥森表态，里斯特就换了个话题：“你知道一个叫图尔斯的矮人吗？听说在你们国家开了一家武器锻造店。” 奥森愣了一下，想了想之后很快摇头。 “塔维尔家族向来不太和炼金术师之外的人接触，请原谅我无法给您提供更多信息。” 奥森不清楚，所以具体的事情要等去到巴希洛国之后再查探。 船即将靠岸，这次停靠的港口是比思港口，这是一座归属于卢拉国的港口。 之前在旅店里想绑走魔药师阿伯特的那两个圣廷猎手，声称自己来自于卢拉城的中心大教堂。 卢拉国的中心城市为卢拉城。 下船前，里斯特和古吉告别。 “回去之后记得替帕特免费工作三天，这是你私自斗殴的惩罚。不要想着蒙混过关，我回到深渊大陆之后会检查。” “……好吧。古吉会按照您说的那样做。” 下船后，西泽询问下一趟达到的地点。 里斯特诧异地看向对方：“到了西顿大陆之后我们就该分道扬镳了，别忘了，我们都有各自要完成的事情。” 你找你的人，我找我的人，所以根本没必要一起走。 西泽：…… 他提到了女巫的委托：“女巫希望我们把那件东西交给图尔斯，而且就目前兽人一族的政变来看，这件事或许更紧急。” 闻言，里斯特狠狠上下打量了一遍西泽，更奇怪了。 “难道你真的被人侵占灵魂了吗？为什么我上次没有查探出来？” “女巫的委托对象是我，又不是我们。你完全可以自己离开，我自己完成这件事就可以。” 这家伙最近这段时间的言行真的非常奇怪啊…… 认识那么久，自己以前提出想去暴食深渊看一看，西泽尔都要考虑三天才能勉强答应。 明明以前和自己那么注意和自己保持距离，为什么现在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除非灵魂被侵占了，不然这根本说不通。 眼看着里斯特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危险，西泽不得不用上最后的杀手锏。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但是我相信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巴希洛城半个月后会有一场拍卖会，里面有一件我很想要的东西，但是有群麻烦的人也盯上了那件东西，我需要一个帮手。” 里斯特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拒绝呢？” 西泽：“那场拍卖会里，据说有一件武器，出自黑魔法师“羌笛”之手，我想，这对你来说，应该适合用来做重逢的见面礼。” 话虽说的中肯，但语气总是不自觉带着点酸。 里斯特听到一半就站直了身体。 “你确定那是“羌笛”的东西？” 他的声音里藏着某种西泽不理解的愤怒情绪。 西泽并不清楚个中缘由，但他确信消息的来源。 “这是之前船上的乘客告诉我的，她们说，邀请函上虽没有写明，但是话里话外无一不在暗示着这一点。” 里斯特眼神冰冷。 “那是罗茨的东西，他不会把东西随便给别人，更别说同意拿来拍卖。” 因为罗茨所用的一切武器，都是他们两个一起挑选一起制作完成的。 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西泽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他的消息来源确实是之前的船上乘客，但是在那之前，他并不清楚“羌笛”和里斯特口中的“罗茨”是同一人。 他最初的目的，是想和里斯特同行，找到那个所谓的伴侣之后，再想办法解决对方。 但刚才的对话中，里斯特并不愿意让自己与他继续同行。 如此一来，他则需要一个中转的地方，先拖住里斯特，问出罗茨居住的地方，然后再想办法在里斯特赶到之前，动手解决对方。 虽然过程比较曲折漫长，但是能一劳永逸。 但是，这个计划现在出现了不能预料的意外。 “羌笛”和罗茨是同一个人。 而且，得知罗茨的东西被拿来拍卖的里斯特非常生气。 虽然西泽乐意见到里斯特对那个人类生气，但这种生气代表的重视也让他心情复杂不已。 然而很快，西泽就发现，更大的意外还在前面等着他。 得知这一消息后的里斯特非常生气，所以他做出了决定。 他要去找罗茨，把这件事问清楚。 而且是，现在！立刻！马上！出发！ 20. 第 20 章 西泽根本拦不住里斯特。 他试图说服对方：“你如果现在出发去找罗茨，那很可能会赶不及去拍卖会。西顿大陆的很多城市上空是不允许飞行的。”步行耗时非常长。 里斯特丝毫不在意：“那又如何？我想飞也没有人拦得住。” 说着，他张开双翼，在港口众人的惊呼声中升空，迅速向西顿大陆东边飞行。 不得已，西泽只能被迫跟上，不紧不慢地缀在里斯特身后飞行。 港口在卢拉国境内，里斯特腾空飞行的瞬间，很快就被港口的士兵从下方警告。 “律法规定城市上空不允许无证飞行！” “遵仁慈的国王旨意，这是第一次警告！若再不降落，你们则是与整个卢拉国为敌。” 里斯特压根没功夫听下面的士兵在说些什么，西泽倒是听到了，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笃定里斯特就算知道后果也还是会这么做。 西泽跟在里斯特身后，亲眼目的里斯特为他人而生气愤怒，他原本收敛的杀意此刻再次翻涌而起。 那个人类，该死。 一个恶魔还有另一个看不出种族的人一前一后在天上飞行的情景很快惊动了城市里的防卫军。 在里斯特和西泽进入卢拉国中心城——卢拉城的同时，港口军队迅速和卢拉城里的防卫军交换了情报。 防卫军开始一级戒备。 “全城戒严，搜索一名黑发恶魔和金发不明种族之人，若有指认者，可到防卫军驻地请赏。” 里斯特进入到城市里后并没有过多停留，他找了几家店，补充了身上的食物。 他并没有打算在这座城市度过夜晚，因为罗茨的事情，他需要尽快确认，所以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但是他当众从半空降落在卢拉城广场，而且他的黑发和身后西泽的金发都十分好辨认。 因此，还没等走到第三家店，城市防卫军就已经把里斯特所在的店面团团围住，带队的防卫军小队队长正朝着店里面喊话：“店里无知的恶魔听着，你们因为无飞行通行证在城市上空飞行，已经违反了卢拉国律法，现在需要逮捕你们，并且你们要接受卢拉国律法的审判。” 店外面，装备齐全的城市防卫军把店面围住，一片肃杀之色。 与防卫军隔着一段距离的外圈，则围着一群人在看热闹。 与此同时，店面里，里斯特正镇定自若地挑选着柜子里的糕点，柜台后面的店主已经被门外防卫军的阵仗吓得瑟瑟发抖，都不敢说话。 里斯特挑好了糕点，把东西拿到柜台：“包起来。多少钱？” 店主哆哆嗦嗦：“三、三十银币……” 里斯特翻了翻兜里，没有找到银币，于是丢给了店主一个金币。 “我赶时间，不用找了。” 店主看着柜台上的一金币，依然是那副哆哆嗦嗦的样子，但是看到里斯特和西泽两人准备从前门离开，话都说不利索，但还是提醒道：“……得、得罪了城市防卫军的话，日子会很难过的……还是跟他、他们走一趟吧。” 里斯特没说话，自顾自往门口走去。 他掀开糕点店门前的不算干净的布帘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随着他的突然现身，城市防卫军被吓得后退半步。 防卫军小队队长看到嫌犯出现，立刻重申了一遍刚才的说辞。 临了，他对里斯特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们两位势必要和我们走一趟了。” 他身后的防卫军士兵手里的武器一齐往前伸了半寸。 现场气氛十分僵硬，就连旁边原本想看热闹的人群都不自觉安静下来。 里斯特面无表情地看着防卫军小队队长，他耐着性子听完这番话并不是想和对方去蹲监狱的。 “第一，我无意伤害这个城市里的任何人，我在城市上空飞行只是因为我需要赶路，赶时间。” “第二，我不会和你们去接受所谓的律法审判，也没人能审判我，如果你们接受另一种补偿，可以致信给深渊大陆的傲慢深渊大总管，六阶恶魔德克，他会给予你们合适的补偿。” “第三，我现在赶时间，让开。” 防卫军小队队长慑于里斯特强大恶魔的气息不敢太过上前，但是民众们都在身后看着，他也不可能后退。 而且，不论对方强大与否，他们作为卢拉城的第一道防线，都不能露出丝毫怯意。 “卢拉国的律法绝不能容许被如此轻视，两位必须要和我们走一趟！” 里斯特开始皱眉了。 这个小队长怎么听不懂恶魔说话？ 西泽虽然心里并不想让里斯特见到那个人类，但是比起那件事，里斯特此刻的行动意愿更重要。 出于礼貌，他还是先知会了一声：“若你们现在不放行，之后产生的种种后果，你们是否有能力承担？” 防卫军队长不知道这两个异族究竟是什么来路，但是在没有出现必须后退的危险时，他不能后退。 “请不要再做无谓的辩解和挣扎，立刻和我们离开这里。” 西泽唇边忽然扬起一抹笑容，平时冷淡的面容此刻看起来有一丝妖冶。 他这模样实在是和平时大相庭径，太像个血族了，惹得里斯特都忍不住侧目。 “那么，就祝各位好运了。” 面前血族的声调微扬，话音刚落的片刻就抬起手当着众人的面放出了两只亡灵士兵。 尸体被转化为亡灵士兵后，如果没有经过战斗损毁，他们身上依然会穿着死去时的衣物。 而放出的两名亡灵士兵身上衣物都还完好，可以明显看得出，那是白色宽大的兜帽。 不知情的民众看到这两个亡灵士兵，感到害怕后，只会惊呼或者迅速逃离现场；而如果是知道部分内情的人，一看便能知晓，这两人穿的是圣廷猎手出行任务的衣服。 城防军小队队长看到亡灵士兵出现后，立刻摆出了防御姿态。 “现在反抗，你们是与整个卢拉国为敌！” 里斯特本来对西泽当众放出亡灵士兵这一点不太赞同。 但是看到两个亡灵士兵身上的衣物后，顿时什么异议都没有了。 他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这两个亡灵，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记得让你们中心大教堂的主教大人来把这两人领回去。” 至于多了个国家做敌人这件事——反正看不惯他的人那么多，再多一个卢拉国也无所谓了。 亡灵大军没有自我意识，他们行动的意志来源于西泽。 于是，两个亡灵士兵出现后，当即对城防军发起了攻击。 趁着两个亡灵士兵和城防军缠斗时，里斯特张开双翼飞到了半空中。 临走前，他想起有事情还没交代，于是便低头对下方说道：“对了，把两个圣廷蛀虫从深渊大陆带回来的事，就不用谢我了，举手之劳。” 说完，里斯特便扇动双翼离开这里，西泽紧随其后。 糕点屋店前面，只剩下一众城防军和两个亡灵士兵在对抗。 一来一往间，城防军意识到这两个亡灵士兵的强大远不是他们能抵抗得了的。 所以，这位城防军小队队长让他的部下去请求救援的时候。 “去城防军总部请求加派士兵，还有，去中心大教堂请求增派人手，这样的亡灵军队，远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最后，还是得靠圣廷来进行净化。 那时，城防军队队长对于这两个亡灵士兵生前是圣廷之人一事，并不相信。 他以为那是狡猾的恶魔放出的假消息，混淆视听，试图抹黑圣廷形象。 然而，在和赶来增援的城防军士兵一起费力气把两个亡灵士兵控制住时，圣廷的神职人员才姗姗来迟。 而且，这次来的，是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的12位红衣主教之一。 在看到两个亡灵士兵被控制住时，这位红衣主教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 然而，红衣主教出手之后，并没有直接把这两个亡灵士兵消灭，而仅仅只是施加了魔法让这两个亡灵士兵动弹不得，不能再伤害人。 随后，红衣主教提出，中心大教堂非常重视这次在城市街区中出现亡灵一事，因此，需要把这两个亡灵士兵带回圣廷，交由主教大人亲自查探。 此话一出，在场的城防军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城防军和圣廷以往并无联系，只是有时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会请求圣廷出手帮忙。 但一般解决之后，没有反抗能力的闹事者会交由城防军处置。 这次擒获的是两个亡灵士兵，虽说城防军无法处置，交给圣廷也无妨。 但之前并未开过这种先例，而且圣廷以往从来不会过问闹事缘由，为什么这次执意要把这两个亡灵士兵带回圣廷？ 城防军小队队长脑海里浮现出了不久前听那名逃走的狡猾恶魔说过的话：这两个亡灵士兵生前是圣廷的人。 最终，小队队长对着红衣主教行了一礼。 “多谢此次红衣主教大人愿意协助城防军维护城市安定，亡灵士兵城防军无法审判更无法处置，交由圣廷查探再合适不过。此次事件我会如实向城防军上报并说明个中缘由，请大人放心。” 红衣主教点了点头，很快让他身后的神职人员把两个亡灵士兵带走了。 小队队长看着一行人远离的背影，若有所思。 另一边，红衣主教赶回中心大教堂后，很快让人带着两名亡灵士兵去面见了主教大人。 “主教大人，已经确认，这两名亡灵士兵就是当初派往深渊大陆捉拿魔药师阿伯特的圣廷影刃。” 空旷的议事厅里，坐在阶梯之上主教之位的老者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派去捉拿阿伯特的圣廷影刃，现在反而成了刺向自己的刀。” 红衣主教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为了捉到阿伯特，他们派出了影刃里最顶尖的两名猎手，然后，最后这两名猎手却以这样的方式被送回来，这无疑是奇耻大辱。 老者缓缓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两名亡灵士兵身前。 他的手臂从绣着金线的白色宽大衣袖中伸出，缓缓放在了其中一个亡灵士兵的头盖骨上。 “很快，我们就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及，我们的敌人，究竟是谁。” 为您提供大神 蔓羽 的《死对头开马甲撩我[西幻]》最快更新 20. 第 20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1. 第 21 章 里斯特飞出去很远一段距离之后，才想起来这件事。 他悬停在半空，转过身看着后面的西泽：“等等……你就这么把那两个亡灵士兵丢在那吗？如果他们被圣廷回收了，我们的麻烦事会很多。” 西泽：“没关系，哪怕圣廷回收了那两个亡灵士兵，他们也无法得知更多了。” 卢拉城中心大教堂里，身披白色长袍的主教伸出缀满魔法能量戒指的手，轻轻覆盖在了其中一个亡灵士兵的头盖骨上。 随后，他闭上眼睛，发动了可以探查灵魂深处记忆的魔法。 但这位主教大人魔法发动没多久之后就迅速睁开了眼睛，很快收回了覆盖在亡灵士兵头盖骨上的手，并且迅速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他手里的其中一个魔法能量戒指碎裂开来。 “……真是狡猾阴险的敌人。” 旁边一直静默等待的红衣主教紧张起来：“主教大人，怎么了？是否有不妥之处？” 主教摆了摆手，止住了红衣主教想上前搀扶自己的动作。 亡灵士兵是肉身死亡，但灵魂附着在骨架上，这代表着灵魂深处的记忆也会随之保留。 虽然灵魂里的记忆并不完整，只有部分记忆深刻的记忆会被保留下来，但是那部分记忆无法造假，具有非常高的信息价值。 然而，在他使用探查魔法时，却发现这两个亡灵的灵魂已经消散了，还藏了一道攻击魔法在其中。 他们被人耍了一道。 主教冷哼一声，“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上不得台面。” 说这话的时候，他甩了甩宽大的衣袖，那衣袖的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烧坏了一角。 * 飞了一整个白天后，里斯特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中途，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着自己的西泽，提醒他：“现在，我要去解决自己的私事，你没必要再跟着我。” 顿了顿，想到西泽之前说的想跟着自己的理由，又补充说道：“你放心，我会去拍卖会，我要把罗茨的东西拿回来。到时候如果方便的话，我会帮你一把。” 里斯特在侧面告诉西泽，就算他现在不费力气跟着自己，自己到时候依然会出力。 然而，西泽对此的回应却很平静，平静且冷淡。 “说实话，我对你在西顿大陆生活的日子有些好奇，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里斯特没再多谈这件事，只是提醒他：“我和罗茨最后定居在了一个小国的小城镇里，那个地方距离这里并不近，需要跨越整个卢拉国，并且越过柯基山脉，到达西顿大陆西侧。” 这中间所花费的时间并不短。 西泽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里斯特：“如果你现在去找那个人类，到时候可能会赶不上拍卖会。” 两人现在是即将从西顿大陆东侧去往西顿大陆西侧，哪怕用上全部魔素的飞行速度，也要花十来天。 而拍卖会在半个月之后，拍卖会的地点在巴希洛城——西顿大陆的北边。 时间上来看，如果里斯特想先找到那个人类，然后再去拍卖会，完全来不及。 里斯特不是没想过这一点。 “没关系，一些大城市会有传送阵。就算最后没赶上，拍卖会上拍到与和卖家买到，这两者的差别并不大不是吗？” 更何况，他并不觉得，那把被拍卖的武器，来路是正当的。 他不认为罗茨会把武器卖出，所以，那把武器对方是如何得到的？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罗茨的现状。 西泽读懂了里斯特未说完的话，没忍住，手下一个用力，刚刚捉来打算弄点野味吃的小魔兽就突然在他手里咽了气。 里斯特此时已经架好了烧烤架，看到西泽手里的猎物死掉之后，还挺高兴：“你已经处理好了？快剥皮把它放上烧烤架！” 西泽沉默过后开始默默给魔兽剥皮。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在想，里斯特和那个人类在一起的时候，会如同现在这般吗？ 还是会露出不一样的一面？ 甚至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那一面。 西泽的思绪不断发散时，里斯特惊呼：“笨蛋西泽尔，你轻一点！你把它的头捏碎了！处理猎物不需要杀人一样的力气！” 穿过卢拉城外的荒野之后，到达了另一座新的城市。 里斯特原本想进城休息一晚上，但是这座小城市进城的时候需要盘查。 很快，里斯特就知道了盘查的目的。 城门口旁边贴着通缉悬赏告示，但奇怪地是，那告示上只描述了两人的样貌特征，比如：黑发蓝眸、金发红瞳这样的宽泛描述，却没有两人的画像。 当时两人出手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藏样貌，按理来说，都已经达到要被通缉的程度了，卢拉国一个占据重要港口位置的国家，应该不会吝啬请画师的这点钱。 西泽出声解答了他的困惑：“临走前，我使用了大范围的模糊记忆魔法。” 顾名思义，这个魔法就是对此前发生的事件记忆进行模糊。 映射在这件事里，大概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两个家伙冒犯了卢拉国的律法，公然在没有飞行通行证的情况下在城市上空飞行，目击了糕点店门口那场对峙的人或许也会记得有个家伙穿的披风颜色，但是什么样式的披风，多大的披风，以及那人的详细容貌，记忆里会像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楚，想不起来。 说话间，进城的队伍很快就排到了两人。 里斯特随手丢了个魔法让守城盘查的士兵精神恍惚，很快就通过了盘查。 他一边走进城里，一边小声嘀咕：你们黑魔法师都这么心思缜密的吗？ 西泽尔是，罗茨也是。 他当初作为人类生活的一百多年里，总有讨厌的人找上门找他的麻烦，所以经常和人打架，每次都是罗茨负责战斗收尾，比如模糊记忆、让食尸鬼清理尸体之类的。 罗茨从不会让他操心任何事情。 他有点想罗茨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在进城时就用魔法换了一副样貌。 里斯特把自己弄成了精灵的模样，一头绿色长发披在身后，穿着短衫长裤行走在人群里，身后还背着一把幻化出的金色弓箭。 西泽则是变成了吟游诗人的模样，黑色短发全部往后梳，宽松的对襟长衣遮住膝盖，下面则是一双长袜裤和必不可少的弯尖头鞋，背上则背着一把诗琴。 里斯特看到西泽变成的吟游诗人之后，直接笑弯了腰：“啊哈哈哈……为什么会有看起来这么严肃的吟游诗人啊哈哈哈……” 而西泽看到里斯特变成精灵之后，怔愣了片刻，“……为什么要变成精灵？” 里斯特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随口解释了一句：“唔……可能是因为罗茨不在吧，他不喜欢精灵，所以我以前每次换身份，他都不让我变成精灵。他现在不在，我当然要试试了。” 说实在的，他不明白罗茨为什么不喜欢精灵，很多精灵都是傻白甜，心思单纯又好捉弄，而且长得又漂亮，还能在打猎的时候帮忙用自然魔法帮忙，而且弓箭的准头也是其他种族怎么练习都比不上的。 然而镇子里住在附近的精灵每次想和他们一起进森林捕猎的时候，都会被罗茨冷漠拒绝。 西泽沉默半晌后说道：“他倒是挺有眼光。” 里斯特：“……你该不会也不喜欢精灵吧？” 这是不是你们黑魔法师什么不为人知的弊病？ 西泽：“……精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害。” 看出西泽情绪不高，里斯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他也没把自己这身精灵装扮换掉。 难得能当一回精灵，当然要当个过瘾了。 因为精灵在所有种族里的无害认知，所以一路上，城市里的居民对两人的待遇可以说是出奇的好。 甚至，还有兽人主动给他们指了这座城里价格公道服务又好的旅店。 里斯特一边往旅店赶，一边和西泽说悄悄话：“我要是精灵王，我肯定不选择住在森林里。” 住在外面待遇多好啊。 西泽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里斯特：“希望到了晚上你还能这么想。” 里斯特耸了耸肩，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放心，这只是个小城，哪有那么多居心不良的家伙。” 然而，事实证明，西泽是对的。 凌晨，里斯特盘腿坐在床上，困得要命。 他望着被捆在角落里不停挣扎的一群人，打了个大哈欠。 正当他想躺下睡一觉时，房门口又传来了点动静。 这次来的家伙没有和其他人一样，选择翻窗或者直接撬锁进来，里斯特听到有动静之后，一直在等人自投罗网。 但是很久之后，外面都没有动静。 就在里斯特生出是否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刚才的动静只是住在隔壁的旅客发出的念头时，一股淡青色的烟雾慢慢从房门口往里弥漫开来。 里斯特：……怎么总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淡青色的烟雾能够让精灵陷入沉睡，但里斯特是个实打实的恶魔。 带毒的东西对他都不一定起作用，更何况是这种不带毒的烟雾。 他盘腿坐在床上，正数着时间，看看这群人打算什么时候进来。 ……78、79……113……236…… 终于，在里斯特数到大约463的时候，房门口终于传来了类似开锁的声音。 但很快，随之而来的还有轻微的疑问声音：“……这锁怎么是坏的？” 里斯特在心里默默作答：因为上上一拨从门口进来的人，把锁弄坏了。 “……不管了……动作要快……” 房间门被推开的时候，里斯特抬眼看了过去。 让他来看看这次送上门的倒霉蛋有几个。 为您提供大神 蔓羽 的《死对头开马甲撩我[西幻]》最快更新 21. 第 2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2. 第 22 章 之前过来的倒霉蛋们被捆绑着扔在地上，随着烟雾弥漫，他们渐渐昏睡过去，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里斯特是清醒的。 房门悄无声息被打开。 里斯特托腮看着一群人冲进来，数了数人头。 一、二、三，不错，这批倒霉蛋只有三个，可以早点处理完然后睡觉。 啊，漏了一个，还有一个在房门外望风的，一共四个人。 负责绑人的三人进到房间里后，其中一人转身就要关门，但是却惊讶地发现这门关不上。 他叫住了正在往床上走的另外两人，烟雾弥漫中，那两人已经快走到房屋中间了。 “这门、关不上啊……” 不知是谁回应了一声：“啧，关不上那就不关了，反正等会也要再打开，这大晚上的不可能还有人醒着。” 说这话的人在烟雾中行走，很快，他就见到了除了他们四人之外，还醒着的其他人。 里斯特还保持着那副精灵的装扮，绿色长发垂到身前，他打了个哈欠，和已经走到他面前的两人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 那两人像是见到了食尸鬼一样惊恐。 他们刚才明明、明明放了迷香烟，这个精灵怎么可能还能保持清醒？ 但是此刻却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思考这个问题。 见势不对，两人想立刻往回撤，他们一边转身一边想提醒还未走近的同伴事情不对劲。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开口说话了。 ——禁言魔法！ 两人心中大骇，但他们很快发现，虽然无法说话，但是他们还可以活动。 于是，两人加速往门口跑去，想远离这个房间。 烟雾弥漫之中，那个发现门关不上的同伴正在往床边走，准备接应即将得手的同伴。 然而，门口那边传来了一声惊呼。 “哦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温和的询问声响起。 那个原本在门口望风的绑匪刚才突然被一股大力拽着往里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在房间里，而房间里也已经被关上了。 听到询问声时，他下意识回答道：“这房门感觉有点邪门——” 话说到一半，那人突然停了话头。 不对、刚才那个声音……不属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绑匪四人因为提前吃了解毒的魔药，所以没有受到烟雾影响。 现在，房间里有五个醒着的人了。 “你是什么人？” 里斯特歪了歪头：“我是你们本来想绑走的人啊。” 这是问的什么蠢问题？ 此言一出，在场五个人里，除了里斯特外，全都心里一凉。 完了，踢到铁板了。 隔空控物、无视迷香烟、还能下禁言魔法…… 而这，很可能并不是对方的全部实力。 刚才被下了禁言魔法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们之中的领头人。 他现在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很抱歉打扰了您休息，看在我们并没有对大人您造成任何伤害的情况下，能否放我们离开？” 里斯特摇了摇头：“不行哦。” 事情都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提这个要求也未免太厚脸皮了。 领头人心里也并没有觉得这个要求有被答应的可能。 这只是他的谈判策略，就算对方不答应，他们也不吃亏，而且他迈出的这一步是为了试探，试探对方有没有可以谈判的可能性。 可能因为里斯特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使用太过强硬的手段，所以让领头人有了“对方或许是个温和派”的错觉。 “大人，作为您放我们离开的交换条件，我们可以向您透露这次派我们来的雇主是谁？而且据我们所知，对方似乎并不只派了我们过来。” 房间里的烟雾逐渐散去，里斯特打了个响指，桌上的燃油灯亮起。 照亮了角落里那一堆堆被捆住摞在一起的绑匪。 “你所谓的雇主另外派的人，你指的是那些人吗？” 生怕他们看不清楚，里斯特还好心地点亮了燃油灯。 领头人看到那摞在一起的人形沙袋，刚才充斥在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算计、谈判完全消失无踪。 他很快带着他那几个还愣愣举着武器的兄弟跪下：“大人，实在是抱歉，我们几人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想着来这一趟。您想要什么，大可尽管开口，我们能有的一定全部奉上，只求大人能给我们四人一条生路。” 绝对的实力面前，言语上的技巧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要表示出对对方无害，甚至可能会有些微的益处，才能换一条生路。 里斯特托腮看着跪得连头都贴紧地面的四人，心里的烦躁稍微散了些。 他这个时候本来该在睡觉的。 他打了个哈欠，指挥着现在面前四人，“去，把他们弄醒。” 四人照做，很快，里斯特这间不算小的屋子，就挤满了人，粗略一数，大约有十五人。 里斯特问：“你们受雇于谁？” “从左边第一排开始，一个个说，如果有发现谁说了假话，可以直接指出来。说假话的人会死，而指证的人可以活下来，说不定还能有点小奖励，不过那得看我心情。” “我受雇于巴尼男爵。” “朱尔斯子爵。” “巴尼男爵。” …… 听了一串下来，这些人分别受雇于巴尼男爵和朱尔斯子爵。 子爵和男爵，听起来手里应该有很多好东西。 如果不是赶时间，他真的很想去看看。 “你们能杀了他们吗？” 里斯特表情平静地说出让在场所有亡命之徒都冷汗津津的话。 最后来的那批四人之中的领头人把头贴紧地面，“大人，巴尼男爵和朱尔斯子爵，都是这座城市里数一数二的贵族，我们根本得罪不起啊。” 别的不说，那两个大人的住处也是有士兵连夜值守的，根本不可能被他们轻易靠近。 里斯特看到他们这么弱，也懒得再同他们说下去。 最后，里斯特让他们每个人都留下兜里的钱财和宝贝再离开。 送上门的钱，不要多亏啊。 处理完一切之后，里斯特的房门被敲响。 那时，他才刚钻进被子里，正准备睡着。 折腾了大半夜，准备入睡又被吵醒，里斯特很是生气，以为是刚才走的人里还有不长眼的敢回来。 结果打开门发现是西泽。 里斯特冷着脸：“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大半夜敲门的理由，我会把你的脸打肿，让你明天吃不了饭！” 西泽毫无被威胁的自觉。 “你的委托，我可以接下。不过你得给我点好处。” 里斯特皱着眉头：“什么委托？” 西泽：“男爵和子爵。” 里斯特答应得很爽快：“成交。你想要什么？” 西泽：“想要把武器，但是还没想要要什么，想到再和你说。” 里斯特有点不满：“让我这个大炼金术师给你做武器，你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少了。” 西泽另外加了个筹码：“我不会加入傲慢深渊，但是去魔王宫参加领主聚会的路途上，我可以全程护送你。” 里斯特愣住了。 然后高兴了。暴食深渊的人护送傲慢深渊的领主去往魔王宫，这多新鲜！ 他最喜欢看哈尔吃瘪了。 “成交！” 为您提供大神 蔓羽 的《死对头开马甲撩我[西幻]》最快更新 22. 第 2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3. 第 23 章 第二天走出房间门时，里斯特恰好看到西泽从走廊另一侧走过来，随口问了一句：“解决好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事情，西泽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虞。 “嗯，垃圾都已经被清理完了。” 两人退了房之后，继续出发。 六天之后，到达柯基山脉。 这条山脉是划分西顿大陆东西两侧的分界线，越过这条山脉之后，就到达西顿山脉东侧。 到达这里之后，西泽站在山脚下，抬头看着西顿山脉的顶端，“已经快天黑了，现在飞过去吗？还是休息一晚，明早再过去？” 里斯特摇头：“不飞，我有捷径可以走。” 他走到附近的森林里，东踩踩西踩踩，一路左右晃荡往前走。 “找到了，在这里！” 里斯特在看到一片绿幽草的时候，就一边拨开绿幽草往里走去转头一边和西泽说话。 “罗茨之前为了方便我们回家，所以在这里设了一个传送魔法阵，从这里可以直接回到我们住的镇子里。” “魔法阵就在这——” 话题戛然而止，里斯特看着空荡荡的地面，一时之间愣住了。 “我应该没记错的，魔法阵应该就在这里，怎么会没有了……” 他喃喃着走遍了整片绿幽草的草地，却始终没有看到本该出现在这里的魔法阵。 “怎么会……” 西泽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冷静地提醒他：“你知道的，魔法师本人设下的魔法阵不见了意味着什么，他自己清除了魔法阵又或者是他已经死——” 话还没说完，原本还站在绿幽草草丛里的里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西泽身前，并且掐住他的脖子把他往旁边的树掼去。 “不可能！” 里斯特直勾勾地看着西泽，眼里是西泽从未见过的执拗。 “他不会死。” “我也不会允许有除我之外的人杀了他。” 西泽喉咙被掐住，完全说不出话来，额头上因为生理反应而青筋暴起，但看向里斯特的目光始终沉静如水。 他在里斯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隐约泛起的红。 这一刻，比喉咙上更痛地，是心脏传来的抽痛感。 巨大的悲伤，没有缘由，没有前兆，突然铺天盖地地朝西泽袭来。 他避无可避。 他不想看到里斯特哭，不管是为了那个人类，或者因为未来某一天的自己。 里斯特突然放开了西泽。 “我要走了。” 他不能在这里因为莫须有的猜测停留，他要去找到罗茨。 不管是什么状态的罗茨，他都要找到他。 说着，里斯特张开双翼，从森林直接飞到了半空，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西泽没顾上脖子上还没恢复的痛感和明显的掐痕，也迅速跟了上去。 在刚才某一刻，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里斯特对自己起了杀意。 ——因为他对那个人类可能已经死亡的猜测。 但就算这样，西泽在飞跃到空中看到里斯特身影的那一刻，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能放任这样的里斯特一个人待着。 从发现森林里的魔法阵不见的那天开始，里斯特就开始不眠不休地赶路。 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一直在半空中，始终没有停下。 越过西顿大陆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茂密看不见地面的森林，这片森林绵延无际，仿佛看不到尽头。 两人飞了一天一夜后，才穿过了这片森林。 又不眠不休地飞了一个昼夜，越过了三个城市无数个小镇之后，里斯特终于放慢了速度。 当里斯特辨认清楚方位之后，很快朝下方飞去。 西泽紧随其后。 里斯特降落在一个小镇中间，巨大下落冲击力让地面扬起了一波不小的尘土。 正在晾野兽肉的妇人见状，一边拿着围裙挡住野兽肉一边谴责道：“哪来的小家伙，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一惊一乍的……” 里斯特没有理会，也没有解释，落地之后径自朝他和罗茨住的家里走去。 转过了一个街道之后，一排房子映入眼帘，里斯特目光毫不斜视，直接朝着左数第三家走去。 那是一个两层高的小房子，前面还围了一小块地，种了一些花草，但可能是疏于照料，院子里的花草都已经枯萎了。 里斯特推开篱笆门，看到院子里枯萎的花草时，目光先是一顿，而后很快看向里面的房子大门。 里斯特走到大门前，门没有锁，他直接推开了门。 而后，他看着自己手上因为推门而沾了一手的灰尘，愣了一瞬。 ……可能是罗茨太懒了，太久没有清理这些灰尘。 西泽一直跟着里斯特，这会也进到了院子里。 他的目光触及枯萎的某一种花草时，脑海里突然有尖锐的疼痛，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疼痛过后，他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些他从没经历过的画面。 那是两个人在交谈。 “这玩意种起来超级麻烦的，不准买！” “……买回去的都是我在照顾，正常来说，麻烦的是我。而且，这株开花很漂亮，你会喜欢的。” “……” 后面两人说了些什么，西泽没能再听清，因为脑海里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对谈的人的样貌，在他脑海里也像是被蒙上一层雾，看不清楚。 这或许是他什么时候看过的场景也说不定。 尽管西泽知道，对于不相干的人和事，大概都不会在他脑子里停留，更遑论某个时刻被想起。 但此刻也只能按下疑惑，毕竟目前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面对处理。 里斯特推开门之后，看到的是一个略显空荡的客厅。 沙发上两个人一起去镇子上买的丑花小玩偶还在，桌子上的茶具还在，一切都没有被弄乱。 但地面上和桌子上积了一层很厚的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过这里。 墙上原本挂着弓箭、魔法杖、刀、剑的地方，都空了。 里斯特面容冷峻，指甲掐进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自己去想最坏的那个可能性。 应该不是那个可能，如果是那样的话，闻讯而来的觊觎这些武器的人，不可能不把这里弄乱。 但是现在一切看起来都还好好的，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遭。 那些武器可能只是被罗茨收起来了。 这幢小房子有两层，第一层是客厅和两个制造室，上面的二楼才是两人休息的地方。 站在客厅里，里斯特先去看了两间制造室，那是他和罗茨两个人的工作间，一个用来制造魔法相关的器具，一个用来制造炼金物。 虽然早有预料，但见到两个工作间里都变得空空荡荡的时候，里斯特的心却不可避免地开始下沉。 随后，他走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洗漱的地方，和一个非常大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大床，还有一个很大的衣柜，不难想象，在一起的两个人会在这个房间里发生什么。 西泽跟在里斯特后面看到房间里那张大床之后，眸光一凝，盯着那张床看了好一会，尽管心里泛酸，但是却又不可避免地去想得更深。 里斯特此刻却没心情去注意西泽的异样。 床上的枕头和被子都铺的很平整，但床头柜上的东西都不见了。 里斯特打开衣柜，毫不意外地看到衣柜里也是空空如也。 他合上衣柜，站在原地思考了一小会。 罗茨不在，房子空了，但是所有的痕迹都很平整。 说明没有外人来过，罗茨走的时候也把一切都处理好了。 是因为自己的突然死亡，让罗茨接受不了吗？ 他那时是灵魂出窍的状态，灵魂回去之后，□□自然会死亡。 罗茨可能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突然死亡，所以离开了这个充满两人回忆的房子吗？ ……这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斯特很想立刻下楼，找附近的人问清楚，罗茨最后去了哪里。 但是他心里却有个隐约的猜测。 有些重要的信息，罗茨也许信不过任何人，只能信任他们自己。 很快，里斯特在墙上发现了淡淡的荧光刻画出来的字迹。 那是一个问题： 月亮石是什么形状？ 里斯特愣了一下。 没有月亮石，但是他和罗茨说过想造出月亮石，然后把它一分为二，做两个戒指。 虽然直到最后，他们都没有找到符合心意的制造月亮石的材料，但他和罗茨都知道答案是什么。 那个问题的下方有一串拼写字母。 里斯特一个个字符按下，最后组成一个字“无”。 月亮石没有形状，在还没有被创造出来之前，它在脑海里可以是任何形状。 西泽在一旁看完了全程。 对于里斯特和那个人类之间的默契，他心里泛起微妙的情绪，尽管他并不想承认那样的情绪叫做嫉妒。 字符被一个个按下后，墙壁后面的墙砖吐出来一小块，那里面被凿空，放了一张纸条。 “东边那个只有我们知道的山洞，我把一切都封存在了那里” 看到这话，里斯特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太舒服。 这话听起来很像在告别。 拿着字条，里斯特出了院子之后就张开双翼往镇子的东边飞去。 西泽跟在他身后，心里对于那个人类这些故弄玄虚的小手段却很不齿。 或许，那个人类就是凭借这些小花招哄骗到里斯特。 纸条上说的山洞离镇子并不远，很快里斯特就找到了那。 山洞很隐蔽，从外面几乎看不出来，而且山洞口还被封得严严实实。 里斯特暴力轰开山洞口之后，进到了里面。 然而，见到山洞里的场景后，里斯特的目光几乎是死死地钉在了某个地方，无法移开分毫。 为您提供大神 蔓羽 的《死对头开马甲撩我[西幻]》最快更新 23. 第 23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