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女友恋爱中》 1. 水母（1） 海浪起起伏伏，从容又迅猛的拥抱着叶妆的身体。 此时正值正午，她身上穿了一件质地轻薄的淡蓝丝质裙子，安静的平躺在海水与沙滩的交汇处，扮演一具被水冲上岸的尸体。 有人围在她身边念着对白。 每当水浪灌进耳朵时，就会听的没那么真切。 这是电影最后一幕的画面，导演对这场戏也十分看重，足足拍了九遍。 为了表现真实质感，叶妆的妆容甚至没有采用防水质地化妆品。 此时瑰丽的色彩早已在脸上晕成了一片斑驳的水彩画。 看起来既让人怜惜，又有种惊心动魄、苍白病态的美丽。 每当水浪冲到头上，叶妆就会屏住呼吸在心里默默想些什么来转移注意。 如果不这么做，她忍不住就想眨眼。 眨眼的动作很轻微，但放到大屏幕上就很显眼了。 叶妆不允许自己的表演有瑕疵，所以在努力跟生理反应做对抗。 这次浪潮涨起的时间好像格外的长。 她闭着眼睛静静的感受水流从身体穿过，等待着这段拍摄结束。 忽然叶妆感觉右腿膝盖处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了一下，有些刺刺麻麻、触感还格外的冰。 有一点舒服，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物体的恐惧和对这股痒意的难耐。 应该是什么海草或者随波逐流的小鱼吧。 她努力忽视这种感觉，控制着脸部肌肉的表情一动不动，像具死尸。 待海水撤去，导演喊了“咔”。 但叶妆没有听见。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一下子所有人都慌了。 生怕女主角被海水泡出好歹。 “妆姐，没事吧？”候在边上的助理小林最先冲过来，用松软的浴袍把她裹住，缓慢扶起。 “腿上好像沾了东西。” 叶妆笑着摇摇头，直起身翘着腿左看右看。 但是那里除去沾了一点沙砾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能真的是海草，等海流撤去的时候又被冲走了吧。 叶妆没太在意，把浴巾穿好，拿起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朝小林笑：“没事，等杀青了给你放假。” 她两条腿互相磨蹭了两下，确信缠到腿上的海草已经脱落了，这才朝摄制组走去。 杀青宴时，不少人凑上来给叶妆敬酒。 她平日里为了不耽误事、几乎滴酒不沾。 但今天望着杯子里粮食酿造的琼浆，心里居然升起了几分饥饿和焦渴。 好像不饮下这口酒，自己今晚就会渴死在这里一样。 叶妆是个顺从欲望的人，于是她轻启艳红的唇瓣，浅尝了一口酒液。 从嗓子里涌出来的躁动好像瞬间就被压下去了。 她发出一声餍足的叹息，当即仰头将酒盅里的辣酒一口灌下。 饭桌上的那些男男女女，见她喝的这么爽快，都起了兴致。 不少人扬言要把叶妆灌趴下。 结果他们醉倒一地不成人样了，叶妆才稍稍有些脸红。 她无意识的并拢双腿，蹭了蹭右腿膝盖内侧的位置。 提起包朝着大家璀然笑道：“我困了先回，各位有缘再见！” 叶妆是电影《水患》的女主角。 她饰演的角色领便当后，整部电影就来到了尾声。 摄制组解散，叶妆走在街上吹着风，无意识的观察着头顶的椰子树叶，那种巨大的叶片是她家乡没有风景。 紧接着，她就接到了亲妈兼经纪人文霞的电话。 那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小妆，这几天你先待在海城。 剧组把路透图一发，网上树叶CP炒的沸沸扬扬。你把行程跟余树分开，避避嫌。” 文霞是国内顶尖娱乐公司的金牌经纪人。 除了叶妆之外，手下还带了几个事业线蒸蒸日上的艺人。 她也没想着非要把叶妆培养成什么大明星，只要她时不时有作品产出就够了。 所以根本不屑于让叶妆跟没感情的人炒CP。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回去给你带土特产。”对于母亲的偏爱，叶妆自然是全盘应下，不工作她乐得轻松。 “你注意安全。”文霞那边继续叮嘱：“去哪儿都别忘了把小林带上，她是海城人，对那边熟。” “好好好。”叶妆嘴上应是，但回头就找到小林，大手一挥让她自由活动。 小林跟了她一年半，早就熟悉自家女明星在老妈面前这套阳奉阴违了。 她一边打包行李一边念叨：“那你记得别去什么危险的野滩，也别吃什么不常见不新鲜的海鲜。 还有，记得没事录录volg，不然没东西交差文姐肯定饶不了我！” 这个流程叶妆都听的耳朵长茧子了。 “我都知道，你回家记得给我带句问好。”她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 待小林离开，叶妆穿着丝绸睡裙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看手机。 她无意识的蹭了蹭膝盖内侧，又掀起眼皮瞅了一眼。 那里已经有些发红了。 红痕影影绰绰，勾勒了一个像是蘑菇、又像是水母的图案。 “看来果然被什么东西蜇了，不痛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鬼使神差的，叶妆曲起腿、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受伤的位置。 舌尖传来的感觉有点凉，还有海洋特有的水腥味。 不知是不是错觉，舔过之后，那道痕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红艳。 ^ 当天夜里，叶妆是被渴醒的。 明明饭局上喝了不少酒水，晚上还开了一只青椰，补水量比平日多得多。 但她还是感觉嗓子干的几近冒烟。 整个人像是在沙漠游荡了一整天似的，从内到外都觉得需要滋润。 深刻怀疑是在海里泡了那么久泡的，叶妆爬起来把宾馆预留的四瓶矿泉水都抱到桌上。 她很豪横的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水。 但是喉咙滚动的次数、吞咽液体的量明显还是不够，她喉咙干涸的感觉依旧没有消退。 叶妆目光从剩下三瓶水上扫过，抿抿唇、又打开了一瓶。 十几分钟后，她嗓子眼里的干渴终于缓解。 而客房服务提供的四瓶水都被她喝掉了。 她盘腿打开手机，默默开始搜索‘半夜渴醒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水中毒是什么症状’、‘一天喝多少水会对肾脏造成压力’等词条。 看了半天，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好像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她这才放下心。 平日里叶妆还挺择床的，但是这天晚上居然睡的很沉很沉。 在海城独自旅行这几日，叶妆过的很随性。 素面朝天，遮阳帽、遮阳面罩、防晒衫都配齐，任谁也认不出来。 饿了就沿街觅食，困了就回酒店睡觉，无聊了就去就近的商场、博物馆、植物园闲逛。 海城的空气明明很潮湿，但叶妆发现自己跟这里很不合。 只要出门几分钟，皮肤就会变的干燥粗糙，这里的气候好像对她来说太干太热了。 就算整夜都开着空调低温，都会出一身薄汗。 身体一变粘腻她就有些受不了，再困也要爬起来冲澡。 一宿洗好几次澡就导致叶妆的睡眠质量大大降低，在海城的日子，过的着实不太舒服。 隔一会儿就要喝很多水，往皮肤上喷舒缓的喷雾。 叶妆有洁癖，实在不愿意用酒店的浴缸。 憋了几天，等合作的男演员上了新节目，就开始急火火的往家里赶。 她出发前跟休假结束的小林一起忙着收拾东西、清点行李，没怎么顾得上喝水。 从身体开始失重、飞机升入高空，就开始感到口渴。 好在头等舱从起飞就有服务。 她问空姐续了三四次水，还要了一杯酒。 全部饮下，嗓子眼还是不够舒适。 但再续水就该被怀疑身体有问题了。 叶妆决定先忍着。 口渴的感觉不断积累，等这种渴求达到极致时，身体传来的其他信号也愈发清晰。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体温最近好像比以前要凉一些，而最冰寒的地方，位于右腿膝盖内侧的红痕之上。 那里就跟贴了冰凉贴一样，不管用手怎么暖，都还是冰冰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每当叶妆的手抚到红痕。 身体其他部位感受到的潮湿跟寒冷就会减轻几分。 “小林。”她神神秘秘的敲敲助理的胳膊吸引注意。 接着撩起半开叉的半裙，露出右腿膝盖上的红痕：“你摸我这里是不是很冰？” 这哪是一位女演员在大庭广众下能做出的事。 小林顿时一阵无语，急火火的把她裙摆撩回去。 “妆姐你是不是有点冷啊？小心别感冒了。” 小林根本没看叶妆的腿，就举手问空姐要来毯子，给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回到家，叶妆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浴缸放水，再挑了只带有玫瑰香气的泡泡浴球丢进去。 她喜欢这些美丽废物，光是看着泡泡逐渐充盈浴缸，就会感到很治愈。 找了部慢节奏的外国老电影开始播放，叶妆缓缓将整个身体浸入水中，手指轻叩、开启浴缸的按摩模式。 温热的水流不断的冲刷着疲惫缺水的身体，她也陷入了抵不住的困倦。 睡梦中，叶妆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海里。 不过跟拍摄《水患》时不同，这次她直接躺在了海面上。 周围没有任何陆地或岛屿，放眼望去尽是波光粼粼、层层漾开的水纹。 在睡梦中，她在放任自己的身体随波逐流，像一叶浮萍，不怕被浪头打倒、也不怕被水彻底淹没。 似乎自己本身就是海的主人，水的驾驭者。 水浪不断的按摩着她的身体，非常放松。 出差多日的疲乏全都消散殆尽。 忽然，叶妆意识到自己此时应该在自家浴缸里泡澡，而现在的景象应该是在梦中。 她一个激灵，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2. 水母（2） 水龙头不知何时打开了。 浴室里也多出了一位不速之客。 虽然在氛围灯昏黄的光线中看不真切，但它确实存在。 叶妆嗅到浴盐的玫瑰香气被粘湿的海腥气代替。 她清楚的知道，有什么透明、粘腻、冰凉、湿润的东西跟自己挤在浴缸里，莹润又滑腻的物质缠裹住了她的身体。 它在蠕动，在呼吸。 它是活的。 这绝对不是地球上公布过的已知物种。 叶妆一时间不知道是外星生物入侵地球的信息比较恐怖。 还是自己一觉醒来，未着寸缕，要被跟史莱姆一样的胶状物整个吞掉更恐怖。 她深呼吸了几遭，抵抗着要将自己整个吸进去的阻力，啵唧一声、抽出一只手打开浴室的顶灯。 恍若白昼的光线洒落下来，这下叶妆终于能看清了。 跟自己挤在一起的是一只异常巨大、足足占据了大半个浴室的半透明水母。 更令人惊奇的是伞盖之上居然还连着半截女人的身体。 女人膝盖以下的部位，和有着四条明显的花瓣形生殖腺的半透明水母伞盖相连，上半部跪坐着。 面无表情，看上去既神圣又诡异。 既然能分出性别，那就不应该用它来称呼了，叶妆暗暗想道。 她的人身很消瘦，皮肤透白细腻，腹腔处隐约能看到内里肉粉色的器官。 手臂纤长、面容净白，体态漂亮的像是匠人精心烧制而成的琉璃制品。 汇入浴缸里的水，在水母伞盖的一次次呼吸中，不断的往她身体里翻涌。 怪不得水龙头一直开着她却没有听到任何水声。 发现她醒来了，女人低头望了过来。 她长得很美，像极了教堂里的圣女像，又像是游戏里的CG画成真了。头发很长，一直垂到了腰间、一部分铺开散落在水母伞盖上。 颜色是淡淡的红，转头时能看到跟流沙一样的偏光，像极了最开始在浴缸里泡的沐浴球。 叶妆深切的怀疑这只雌性水母的发色，就是由吸进去的水的颜色影响的。 四目相对时，她看到她的眼眸是极浅极浅的淡蓝色。 瞳孔的颜色只比周围深了一度，看上去像是含了一汪清澈的水。 过浅的瞳孔让她的目光看上去像是没有焦距。 既有非人的妖冶美感，又像无辜圣洁的山间雪莲。 水母泫然欲泣的张了张口，好像想说点什么。 但是她明显没有掌握开口说话这项技能。 努力了半天，只吐出了几个泡泡。 叶妆注意到嘴唇触碰空气的爆破音对水母来说是陌生的，吓得她睫毛微微颤动了好几次。 这可不是这么大一只水母该做出的表情。 叶妆没忍住唇角微勾，接着耳畔就传来了水母委屈的咕叽声。 抬眼一看，明明是她非法入侵，不由分说的占了自己的浴室。 但是神情作态怎么可怜巴巴的，跟被自己欺负了一样。 叶妆略带无语的环顾四周。 能躺三个人的按摩浴缸都装不下这只雌性水母的整个伞盖，睡着的自己被她缠着、被挤到了角落。 而浴室里到处都是纱织裙带一样的水母触手，原本摆放洗漱用品的台面都被无情扫开、散落在地，瞧着跟台风过境一般。 对这么一个虽然长得很大只，但是看上去又脆弱又可怜，好像戳一下就会破开流汤的雌性水母。 叶妆实在升不起什么厌恶之情。 她摸摸胳膊，把身体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自然萌发出的鸡皮疙瘩按下去。 然后轻轻抚摸水母的伞盖：“你先松开，水凉我不泡了。” “咕……”女人又吐出一个泡泡，她歪着脑袋看向叶妆，似乎不懂她在说什么。 沟通有障碍就很难受。 叶妆轻叹口气，决定先试探一下她的脾气。 她扯过浴巾，努力在水母的缠裹中把身子包住。 而后缓慢往浴缸外爬，一边起身一边小声念叨着：“我先出去，浴缸留给你，你想怎么泡怎么泡。” 水母侧着脑袋，眼睛睁得又大又圆，让叶妆不由联想到哈士奇睿智的目光。 她似乎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吐出几声气音。 叶妆觉得差不多谈妥了，正好也挪到了浴池边上，于是跨步想要离开。 谁知水母跟才反应过来似的，眉毛皱起，伞盖也跟着展开。 跟泥淖一样将她逐渐吞没，透明的触手缠上来把她裹的严严实实。 这触感太奇妙了，又凉又滑但又不粘腻。 “我不想泡了，你让我出去！” 浴巾几次三番的被扯下，叶妆的火气都快上来了。 谁知这只水母虽然看上去很小白花，但是固执的很。 只要捕捉到她有想要离开浴缸的动作，就会有透明触手探出把她捕捉回来。 叶妆木着脸把触手从腿上拿下来：“再泡下去我就要皱了。你要是有毒素要蜇我，那算我倒霉。” 她做好心理准备，不再顾忌自己的动作会不会戳破水母，亦或者惹恼这位，被水母暴力对待。 迅猛的从浴缸出逃，赤脚跑出浴室，锁上了门。 这回伞盖和触手都没来得及追上，她使出百米赛跑的架势，成功跑了出来。 叶妆家的浴室门装了一整扇加厚的磨砂玻璃门，隔着一层毛玻璃，隐约能够看到水母不甘心的触手在浴室里舞动。 张牙舞爪、遮天蔽日，像极了特效电影里的怪物伸出触手想要抓人的模样。 “啪啪”的砸门声不断传来，更显水母的狂躁。 刚才被水母温柔的包裹着，被伞盖上的女体柔婉的注视着。 叶妆的神经被她乖顺的一面蒙蔽，对这样的人外生物并没有萌发出多少恐惧。 但现在，听着触手滑过玻璃的声音和伞盖焦躁撩水的动静，她的心跳的非常快。 她与水母之间体型悬殊。 就跟金毛犬和巴掌大的小猫玩耍一样，金毛犬仅是一个普通的甩尾，小猫就会被抽的翻起肚皮。 如果没逃出来，在水母的裹缠中，自己说不定会死。 叶妆调整着呼吸扶墙站好，这才发现身体居然在不受控制的轻轻抖动。 看来在危险关头，身体比她的意识要可靠得多。 想到什么，她撩起浴巾一看。 右腿膝盖上摸起来触感微凉的红痕消失不见了！ 现在叶妆全部明了，并不是自己的体质跟海城水土不和，而是早在前几日，躺在海滩上演尸体时，她就被这只水母寄生了！ 根据自己的经历，她断定这只水母厌恶、甚至可以说是害怕干热的环境。 稍加思索，叶妆快速换好衣服，走到别墅外侧关掉水阀，又把浴室暖风开到最高。 这样下去水母应该会脱水变小，变得没那么吓人吧。 最后在逃跑和留下之间，叶妆迟疑片刻，选择了后者。 她搬来一只椅子，坐在浴室门口，静静的观察着里头的动静。 这是她带回来的诡异生物，她要负责到底。 水流被阀门截断后，门那侧的水母肉眼可见的焦躁了起来。 叶妆听见她不断把各种洗漱用品拨来拨去，塑料瓶、玻璃瓶被摔打的声音听的人心情十分郁闷。 伴随着空气里传来的化学物质香气。 叶妆不断为被水母砸坏的东西默哀：“香奈儿五号打了……这个声音应该是神仙水摔坏了……咦，这个味道挺陌生的，不会是品牌方送的新品，我还没用呢姐姐……” 断水加暖风机强势烘干的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约莫半小时过去，浴室里乱舞的触手就不怎么动了。 水母伞盖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上半部的女体双手趴在浴室门上，隔着一层毛玻璃在向外看，还能听见很小声的呜咽。 这声音如泣如诉，听起来很令人心疼。 叶妆心里开始不安稳：“该不会出事了吧。” 她在浴室门口来回踱步，思考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凭心而论，她只想让水母稍微脱水变小一点，没想搞死她呀。 叶妆抱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试探着拉开浴室门。 才拉开五厘米的小缝隙，下一秒就身体失重，整个人被躲藏在视野范围之外的水母触手缠了个结结实实。 她根本没有变弱！体型还是那么大！ “卧槽，你这是……”完全没想到水母居然会用假装虚弱的方式来钓鱼执法，叶妆张口就想骂她。 谁知一只较其他触手细弱、仅有一厘米粗，形态也比较特别。 很有可能是新长出来的淡粉色透明触须，猝不及防的探进她嘴里，缠着她的舌尖、把她的声音堵了回去。 有液体和轻微的电流涌入喉咙。 叶妆舌尖一苦，当即抓住触手挣扎起来。 在她想给这节触须狠狠来上一口，表演一下生吃海蜇时，它很识相的从她口中撤了出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叶妆狠狠地擦了擦嘴唇，觉得非常受辱。 她怒不可遏的望向面前依旧是一副懵懂无害的模样的雌性水母。 女人眨眨水雾一样的眼睛，俯身朝叶妆张开双臂。 不知处于什么心情，叶妆没有躲开，拧着眉毛直视着水母容颜。 怎料被冰凉的身体拥抱的同时，她与水母的意识和感觉同步了。 “你好，我是海月。”温柔晴朗，恍若海波荡漾的女声在叶妆脑内萌生。 她抬手摸了摸耳朵，感觉很痒。 3. 水母（3） 跟被透明触手裹缠、被巨大的伞盖覆盖相比，海月的拥抱不算紧密。 但叶妆身体微微颤抖着，依旧感到呼吸困难。 恍惚间，前些天在海城的干涸和焦渴又出现了。 那种生理上的欲壑填不满，就会不断的在身体里翻腾，令人惊惶。 她现在可以确定了。 是眼前水母用那根新生的触手，给她传递过来了一部分体感和情绪。 只是跟在海城相比，海月此时还多出了对陆地的害怕，担心干涸死去的慌乱，以及对大海的浓烈渴望和怀念。 感受到叶妆身体开始微微发烫，海月有些不适的松开这个颇为悠长的拥抱。 重新坐回伞盖上。 伴随着脑内恍若潮汐的女声，叶妆逐渐知道，原来海月是天生天养的一朵能够化出人形的水母。 素日里随波逐流、捕食浮游生物和小鱼，是广袤海洋微小的一部分。 并且她不认为自己和其他几厘米、二三十厘米的海月水母是同种生物。 虽然看上去她的伞盖看上去和海月水母最相似，但她体内似乎还融合了其他水生物的基因。 她曾经一厢情愿的把一群海月水母当做家人，但是从未得到过回应。 渐渐地，海月意识到自己没有同类，也没有族群。 只有自己一人，来去皆是孤独的。 于是她把目光转向了与自己另一部分人身相似的生物身上，时不时就缩成几毫米大小的透明水螅体在海边游荡。 以一粒沙砾、一滴海水的视角，栖息在海岸线上，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类。 在叶妆躺在海滩上那天，她在海岸线上忽然尝到一股很特殊、很吸引她的气味。 霎时间，海月失去理智，只跟随着生理冲动，朝着气味的源头进发。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脱离赖以生存的海洋，在叶妆的身体里安家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有道理的，海月没忍住探出一只滑腻、冰凉的触手在叶妆手腕上缠绕了一圈。 而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快速出逃。 罢了，海月很直白的留下一句：“我很喜欢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华夏人表达情感的方式很迂回，叶妆虽然在网上听过很多粉丝吹彩虹屁，但面对面、真心实意的听到对自己的喜欢，她还是头一次。 她微微愣神。 听完来龙去脉，再感受着海月不断的传来害怕、担心、愧疚等情绪，叶妆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虽然对刺细胞传来的消息只信一半，但她也稍稍放下些许戒备。 叶妆伸手抓住一只触手，把它当做捏捏解压玩具一样在手里把玩。 “手感不错嘛。”她眉眼里流露出几分兴味，用力捏了一把裙带触手，看着它在自己手中挤压变形。 接着抬眼目光略带侵略性的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不张口我也能听懂你的意思。” 在被那截触手缠过舌尖之前，海月试图沟通时还会张口试着吐出几个泡泡。 但在那之后，她连这个步骤都省去了。 只是跪坐在水母伞盖上低头望着自己，成了一座恍若琉璃雕塑、面无表情的冰山神祗。 “是刺细胞。”海月的声音这么回答道：“我在你身上种植了刺细胞，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伤害。” 她这么一解释，叶妆总觉得舌头扎扎的。 她不太适应的舔了两下上膛：“非要放在嘴里吗？” 海月目光聚焦在她一开一合的唇上：“口腔能够长期保持湿润，对你的影响会比较小。你如果不去感受它的存在，很快就能适应。” “可是我不想适应。”叶妆是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的女演员，她并没有在家里养水母的打算。 而且陆地根本不适合海月这种身体97%都是液体的生物生存。 这么大一朵水母，而且是世界上唯一的人形水母，万一被她养死了怎么办。 想了想叶妆伸出右腿，露出光洁的皮肤。 抬眼看向恍若幽浮的女人，催促道：“进来，我带你回海里。” 然而海月没有继续在她脑海里说话。 半透明的伞盖、裙边，以及数不清的触手都很诚实的往浴室里撤退，用身体的行动来表达主人的拒绝。 叶妆眉头微皱：“我不可能把你一直养在家里，我有工作要做。而且我家随时可能有人要来，你被发现就不好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坐在浴缸上翘起腿，堪堪露出右腿膝盖的一片肌肤。 沉下眼睫，语气略带威胁：“既然能够沟通，那我就把你当做独立的个体对待。 如果不想被养死，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 我对养生物没什么天分，小时候养花养鱼都没超过七天，把你养死的几率很大很大。” 出于怜悯或者是某种责任感，她愿意承担这只雌性水母在体内寄生的副作用。 原本面对浴室里的巨大水母，她心里既害怕又兴奋，其中害怕略占上风。 但在跟海月感觉同步后，叶妆知道那位的心情比自己慌乱得多。 长时间缺水外加处于不利环境下，她的生命会跟普通的水母一样脆弱，随时有死亡的可能性。 相较之下，她便有了底气。 但海月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甚至主动缩在了浴室的角落里。 上半部的女体，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看得叶妆心里很气。 她跟海月僵持了半晌，两方都不肯让步。 但跟生死有关的事上没商量。 她思索片刻，不断谆谆善诱道：“如果你没骗我，那现在应该是第一次来到陆地上。 就跟小孩第一次去游乐园一样，你对这里很感兴趣，一时半会儿不愿意回去我可以理解。 正好最近我有综艺节目要上，可以带你体验体验陆上的生活，等下次休假了再送你回到大海里。” 想了想，叶妆又补充道：“你最好有什么方法能遏制一下我们之间的感官联系，我不想再那么怕热怕渴了。 如果跟在海城一样耽误我的正常生活，我身体受不了就算请假也要提前把你送回去。” 叶妆望着镜子里反射出的海月容颜。 心里暗暗的唾弃着自己怜惜美人的颜控属性。 她对好看的女人总是心软。 如果海月的人形女体长得不像现在这样美、这样动人，自己一定不会这么好心。 换句话说，如果海月伞盖上半部没有这么好看的人体。 浴缸里裹缠自己的只是一只巨大、令人胆寒的水母，现在自己说不定早就报警。 请警察把这个非人妖冶的家伙解决掉了。 两方胶着，当叶妆觉得有些无聊，准备走出浴室时。 她忽然脚踝一凉，低头一看，一截触手欲盖弥彰的缠在了上面。 “我同意。”接着清丽的女声在脑海里出现。 叶妆看到海月的另一只触手从水龙头探了进去，还探进去打转勾了勾。 她心思不纯，总觉得这个动作有些涩气。 但水阀已经关闭，那根触手无论在水管里怎么抠挖都是干的，所做的只是无用功。 果然，下一秒海月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漾起。 带着些急不可耐的意味：“重新回到水螅体我需要很多的水，给我水。” 叶妆撇撇嘴，没忍住又捏了一把离自己最近的触手：“让人帮忙时至少说个‘请’字吧。” 在被触手缠住手腕前，她手一撑站起身，准备去开水阀。 走到浴室门口她想起什么。 叶妆背靠在门框上指指地板：“地上这些玻璃渣子你记得清理一下，这么多只触手，做卫生应该很方便吧。那边有清洁工具，你可以用。” 叶妆家住独栋别墅，因为经常不在家所以只请了定期打扫的保洁阿姨，并没有住家保姆。 昨天刚叫阿姨来过，距离她来打扫还有几天时间。 她才不愿意在海月的注视下趴在地上清理碎玻璃。 虽然对于水母小姐来说，一个人类女性在自己面前翘着屁股擦地板的模样，应该没有什么诱惑力，但是她自己会觉得羞耻。 叶妆跟母亲住在同一小区，晚上如果文霞在家，就会叫她过去吃饭。 今天也不例外。 出门前，叶妆换好衣服走进主卧浴室，发现地上撒的各种护肤品液体都清理的差不多了。 不过水母的触手似乎很脆弱，不太敢碰玻璃渣，动作小心的很。 她瞥了一眼，交待道：“我出去一趟，有人敲门你当没看见就行。” “好。”海月神情肃穆的跪坐在水母伞盖上，目光紧盯着打扫玻璃碎片的那根触手。 田螺姑娘该做的任务，她这只水母做得倒是又细致又认真。 看到她这幅模样，叶妆又觉得这只雌性水母一个人待在家里似乎有些可怜。 她从触手手上夺过扫把，三两下把瓶子碎片推到角落。 撩起耳际的碎发：“先不弄了，放着等阿姨来吧。你的首要任务是专心吸水，争取早日变成小水螅。” 海月并不跟她理论，但触手轻轻勾了勾叶妆的手腕。 叶妆临走前，又怕她无聊。 又走过来给她找了部跟海洋有关的纪录片开始播放。 她素日里对泡澡体验要求很高，所以无论是香薰、按摩浴缸、还是壁挂电视都在主卧浴室配齐了。 这会儿正好可以给海月拿来解闷。 路过浴缸时，她顺手捏了捏海月的伞盖裙边。 抬眼对上女人疑惑的目光，叶妆摸摸鼻子，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奇怪的事。 虽然心里知道对于过一阵就会回到大海，相忘于江湖的雌性水母来说没有必要解释太多。 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多看看大海，我觉得应该能加快吸水速度，帮助你早日脱离现在的状态。” 已经做好了水母面无表情回应的准备。 但令叶妆意外的是，她跟冰雕别无两样的脸上居然多出了一抹生动的浅笑。 同时她脑内传来了海月好听的声音：“谢谢。” 4. 水母（4） 叶妆她爸出国做研究去了，一年到头可能都回不来几次。 家里平日就她跟她妈两个人。 她们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文霞甚至坚定的认为吃饭就是一家人沟通感情的最好时机。 只见文霞一边夹菜一边问女儿：“海城那边气候怎么样，我之前去那儿出差，皮肤都变好了。” 叶妆她妈保养做的很好，看起来跟三十多岁的女人一样。 从小对叶妆也是朋友型教育，所以母女俩关系不错，无话不谈，彼此之间几乎没什么秘密。 但叶妆现在肯定不可能开口就给妈妈说自己在那边被水母寄生了。 身体里叫嚣着要喝水、要游泳，被这种不适折磨的很难受。 她垂着眼避过妈妈探寻的目光，没什么兴致的扒拉碗里的饭粒：“……还行吧，太晒了我没怎么出门。” 文霞嗯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你没去小林家玩吗？我看她回家发了跟家人在一起的朋友圈。” 这句的潜台词是在责难叶妆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乱跑。 “没，我给她放假了。”叶妆先斩后奏不是第一回了，所以她回答的很理直气壮。 文霞抬眼望向她，目光里有诸多不赞同。 但她注意到叶妆今天情绪不太对，就没继续说教。 “对了。”饭吃到一半，她想起什么。 开口提醒道：“这几天你睡觉注意一下形象，别穿什么奇怪的睡衣，或者把家里搞得太乱。 《开间店吧》早上可能会突击，到你家拍摄出行筹备阶段视频。” 《开家店吧》就是叶妆这次要上的生活纪实类慢综艺，在坊间风评不错。 但是因为节目组一不故意弄节目效果、二不乱剪爆点，所以比较日常流水账，看的人不怎么多，属于不温不火的类型。 这期要经营的店铺是温泉山庄里的小食堂。 叶妆本期作为特邀嘉宾，负责扮演食堂老板娘的角色，拍摄期间得在那边住上一两个月。 漫长的拍摄周期，也是这档节目请不来顶尖艺人的缘由。 不过正适合叶妆这种事业心平平，更喜欢享受生活，一年里面只工作一半时间的咸鱼女演员去露脸刷好感。 粉丝们追这个综艺大多是为了舔颜，所以不需要提前做太多准备，带个人去，用真心换真心、表现最真挚的自我就好。 这餐饭叶妆吃的心不在焉，她总是忍不住去听柜式鱼缸里叮叮咚咚的水声，惦记家里的雌性水母。 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妈妈的话放在心里，叶妆丢下一句：“好，我知道了。妈，我今天有点困，先回去睡了。”便匆匆离席。 ^ 叶妆推开卧室房门。 紧接着就嗅到了一股不容忽视的海盐味。 吹来的空调凉风带着微微的咸味，卧室里残存的最后几丝玫瑰香熏味儿被驱散的愈来愈淡。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地板变得湿淋淋的，有明显的水渍痕迹。 先前身体需求被寄生在内的海月所影响，导致叶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泡澡。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根本没时间去好好整理行李箱。 结果现在摊开的箱子里有一半物品都已经被打湿了。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干的。 之前的沟通能看出海月脑海里是有理性存在的，她没必要故意做出这种讨人厌的事。 所以叶妆没有第一时间上头去怪她。 她深呼吸几遭，推开浴室的毛玻璃门。 浴室里的触手看上去比之前数量多多了，长度跟粗细也都扩展了不少。 它们堆叠在逼仄的浴室里，像极了满满当当的沙丁鱼罐头。 失去门的禁锢，软塌的触手再也无法维持形状，洪流奔腾似的翻涌而出。 原本还能被浴室所容纳的透明果冻质地触手，七零八落的铺了半个卧室。 海月的声音在她脑内出现，带着几分委屈和迷茫：“叶妆，我好像回不到水螅体了。” 叶妆傻眼的抹去脸上被溅射到的水滴，令她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差点失去控制。 她没想到自己出门还不到一个小时。 海月的体积就增大了三倍不止！ 原本她半透明的伞盖堪堪能够装进按摩浴缸呢，现在却连半只都塞不进去了。 她的伞盖不光横向增长，厚度也厚了至少半米，海月的女体被托举的离天花板很近，看上去摇摇晃晃的，很不安稳。 她侧身跪坐在上面，表情十分无助。 眉毛颦起、嘴角向下，看起来生动的很。 叶妆笑道：“你现在学会做表情了？刚来的时候还是冰山脸呢。看来我出门前看到的笑容是真的不是错觉。” “有吗——”海月拖长音问道。 她说话时依旧不开口，但叶妆一直紧盯着她的脸看，发现她的表情真的逐渐能跟想法同步了。 “先不提这个。”她蹲下来，有些无奈的抓起离自己最近的触手在手里把玩。 “海月，你说没办法回到水螅体了，为什么？” 海月变得很急躁，通过刺细胞传递给叶妆的信息也很不安。 她说：“在海里的时候，只要我长得足够大，自然而然就会退回到水螅体。 但我已经长得比那时要大得多，身体还是没有开始进行转变。” 叶妆轻叹口气，拍拍海月肉鼓鼓的半透明伞盖当做安慰，走过去关掉水龙头。 “那先不要再吸水了，再吸我卧室都要被淹了。” 叶妆抬起头，眯起眼睛仔细一看，突然发现海月上半部女体的部分好像透明感消失了许多。 她的身体变得凝实，内里肉粉色的内脏已经看不太清了。 叶妆回忆起生物课上说的、她已经记不太清的水母变态发育内容。 沉吟道：“会不会是因为你现在在陆地上，环境里的水温、水质都跟大海里的不一样，所以影响到了你的身体分化。” “有可能。”海月回忆道：“在海里的时候，有几个地方的海水我很喜欢，每次到那里了我恢复成水螅体的速度好像都会加快很多。” 听见这话，叶妆眼前一亮，当即就想带海月去往那片海域。 但随即，她就意识到海月不变成水螅体就没办法回到她的身体里。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海月无法变成水螅体！ 她抬手摸了摸海月的裙边，无奈道：“先不着急，咱们再继续努力吧。” 现在已经不用问卧室里的水渍是怎么来的。 叶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海月这家伙不信邪。 发现身体长的足够大了但还是没有分化，就加大力度吸水、让身体以更快的速嘟加倍成长了。 还好海月很识大体，只让她体积膨大后、无处安放的触手在地板上滑过。 只弄湿了行李箱里的衣物，床铺、梳妆台还有衣柜这些实木家具还是干燥的。 叶妆往浴室门外走时，虽然非常小心，但还是踩到了海月的触手。 望着卧室里铺散着触手一片凌乱、都不知道该如何落脚的模样，她顿了顿。 回头把手扶在门框上，探头去看海月。 叶妆指了指卧室里头，语气带着笑意：“海月我们商量一下。你能把手脚收进浴室，让人身跟伞盖跟我待在一起吗？” 海月的每根触手的运动轨迹都不太相同，是她无法预测、无法控制的存在。 如果半梦半醒看到，还是怪渗人的。 但伞盖不仅因为体积大、移动的很慢，最妙的是上面还连着个赏心悦目的女人。 而且身体触感直白的告诉叶妆，那只伞盖躺上去还很舒服，是堪比全自动按摩水床的存在。 如果非要选择的话，她更想跟水母小姐的上半身体部分共处一室。 海月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本身水龙头关闭之后，浴室就对她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她是在大海中诞生的生命，天生就更喜欢广袤自由的环境。 当天晚上叶妆是在客卧的浴室里洗漱的。 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湿漉漉的脸庞，她思考着要不要顺势就在客卧睡算了。 她带回来的水母小姐不是人，思考问题的方法跟人类不一样。 做事遵循动物本身的欲.望跟需求，心里没有羞耻感、也不懂什么叫避嫌。 在海月把伞盖跟人形挪入卧室、把大部分触手塞进浴室后。 叶妆没想到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的用触手裹着浴巾，把上半身不着一物的净白通透的身体擦到了十分干爽的程度。 而后她大大咧咧的把伞盖贴着叶妆的床展开，再把高度调整到与她的床平齐的样子，学着叶妆的姿势躺到了水母伞盖床上。 她明明处处都透露着非人的一面，但处处又像是在努力学习如何做人。 叶妆本身把她当做冰雕圣女像对待，对她袒露的身体能够以平常心直视跟欣赏。 但在海月做出这么人性化的动作，甚至连她睡觉时喜欢侧躺趴睡的姿势都学了个十成十后，她就没办法继续坚持那个单纯的想法了。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神从她的神位上走下，徐徐朝她靠拢，邀请她共舞。 充满引人发狂的堕落性。 叶妆当时就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放好。 她臊着脸愣了半天，反应过来从衣柜里挑了件宽大舒适的丝质长袍扔给海月。 见她不太会穿，还萌生了要不要去帮她更衣的想法。 箱水母据说有四个大脑，不知道海月体内是否有那种水母的基因。 总之她非常聪明，触手在长袍上缠了几下就把衣服穿好了。 叶妆没有理由靠近她，心里无端有些失落。 镜子里脸上湿漉漉的水滴不断坠落、滑入洗脸池，叶妆舔了舔上膛种植过刺细胞的位置，那里已经一片平坦、几乎感觉不要异样了。 要不，还是回主卧睡吧她想。 她这个人认床，客卧没有习惯的味道，会睡不着。 5. 水母（5） 叶妆上次跟人同居还是大学时期的事，虽然外出拍戏时助理小林时不时会出入她的房间，但一到晚上她就会离开。 这就导致她关上灯准备睡觉时，心里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她的感觉系统不由自主的就想往同一房间里的另一个生物身上落。 叶妆自认是位落落大方的淑女，她并不想在黑暗中用去窥视水母小姐在做什么。 但当寂静的夜来临时，她的听觉、她的嗅觉…… 甚至她的整个神经器官都在违背主人的意愿，去触碰、去了解海月的一举一动。 别墅区的夜晚实在是太宁静了，静的连树叶随风簌簌而下，落到窗台上的微小动静都能听到。 这就导致叶妆能清楚的听到海月的每一根触手摆动的声音、嗅到她身上不远不近的海腥味、看到昏暗的光线照在她水母的身体时的微微反光。 兴许是在大海里遨游惯了，海月对小空间的感知能力很弱，刚刚睡下时在模仿叶妆的动作，所以还算老实。 但等她睡实了，伞盖就不受控制的在舒张在呼吸。 这就导致她的水母床跟叶妆的床离得越来越近，最后紧紧毗邻。 而伞盖之上的女人，也很没睡相的在乱动。 等叶妆意识到自己依靠房间里细微的声音，默默在脑内描摹了半晌海月的身姿，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她忍不住睁开眼睛。 海月此时正好朝着她的方向侧睡，清冷的月光落下，衬托的她的皮肤愈加冷白。 保持一段时间巨型水母的状态后，她的人形似乎凝实了一些，已经看不到隐约的器官了。 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睡觉时尽量别朝海月那边滚后，叶妆背过身，合上了眼睛。 睡梦中，那种飘荡在大海上、随波逐流的感觉又来了。 不过跟之前不同，这次叶妆的梦并不平静舒适。 从一开始，天边就压着厚厚的云层，整片海洋都被笼罩在阴云之下，有几只海鸥在呜呜渣渣的大叫，风和海水都不安宁。 她这次她在梦中使用的是人类的形象。 对于广袤无边的海洋来说，一个浪头打来，她随时可能会死。 这个梦太真实了，叶妆的神经从未如此紧绷过。 叶妆拼命的在水里游动，却感受到身体好像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力气也越来越小。 她不想死。 于是拼了命的向着太阳所在的方向游动，但水下看不见的、足以遮天蔽日、染黑半片海洋的黑影却在将她往水里拖。 势必要将她淹没，让她长久的葬送在大海里。 胸口沉的像是压着千斤重的铁块一样，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叶妆拼命挣扎，摸到一个冰凉软滑的长条状物品后，她眉梢终于燃起几寸笑意。 “海月！帮帮我海月！”叶妆在梦里大声呼号，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底气。 不过一想到水母小姐就在附近，她的伞盖完全张开就能变成拯救自己的求生小岛，她心里就自然萌生出许多力量。 “我在。”好听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给叶妆无限的坚强和勇敢。 不知是自己变强了，还是由于畏惧海月的存在，一路追捕她的黑影也不甘心的从深海中撤离。 跟随着黑影，暗沉的云，嘶吼的风尽数撤去。 叶妆心里一喜正想跟海月分享这个喜讯，谁知拢着她腰的透明触手也一并不见了。 大海也恢复到恍如镜面的宁静。 翌日醒来，叶妆整个人身子又酥又麻，像是经受了长达八小时的按摩一样。 她掀起眼帘，而后怔住了。 自己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滚到了海月的伞盖上，整个人陷入到了透明的‘水床’中。 海月的女体被她从伞盖最中心的位置挤到了边缘，要不是膝盖以下与伞盖上的消化腺相连，恐怕她都要从自己的水母伞盖滚下去了。 梦里的自己唐突美人是最亏本的事。 她一没享受到这个欺负她的过程，二要替梦里的自己收拾烂摊子。 叶妆仔细一看，还好自己还盖着薄被子，不然真的要说不清了。 她快速扯起被角把自己裹严实，接着从柔软到一踩整只脚就会陷入进去的水母伞盖上，三步并作两步的逃回床上。 半趴在床上双手合十朝海月道歉：“对不起海月！我好久没跟别人一起睡过大床，没想到睡相居然这么差！都把你从伞盖中间挤到边上了，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没事。”只见海月用手撑着伞盖，一使劲儿把人形身体挪回伞盖中心的位置。 她伸出一只半透明的触手将叶妆扶起，目光疑惑道：“你经常和别人一起睡吗？” ‘和别人一起睡’这句话于情于理都太暧昧了，要么是暧昧对象问出口的，要么是女朋友兴师问罪的问题。 怎么看都不是海月这种人外娘该说出口的。 叶妆没想太多，在脑海里自动美化成海月在问自己以前有没有睡相不好滚到别人的位置上。 她笑的爽朗，“上次应该还是高考的时候跟闺蜜一起拼房吧，考场边上的房间可难订了，我们去的时候就只剩下大床房了。” 见海月眨巴着淡蓝到近乎发白的眼眸看自己，好像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叶妆又开始给她讲‘高考’、‘闺蜜’、‘为什么要在考场附近订房’。 得知她跟闺蜜并不亲密的答案，海月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她侧着脑袋，无意识的用触手在叶妆右腿膝盖内侧的位置无意识的磨蹭。 海月继续问她：“真的没有别人了吗？” 水母小姐的生活很简单，她想知道的事，一定要立刻马上得到答案。 意识到这一点后，叶妆觉得可爱的很，眼角几乎藏不住笑意。 举手保证道：“没有！绝对没有！别看我长得很招蜂引蝶，但我其实是洁身自好的五好青年！” 作为一名演员，颜值跟演技是她傍身的两大金条。 正巧叶妆这两项都很拿手。 所以她根本不像大多数性格含蓄的华夏女子一样耻于夸赞自己的美貌，每每提及都很心安理得、落落大方。 醒来一会儿了，叶妆才意识到膝盖内侧不安分的触手。 她之前习惯了这种冰凉、黏滑的触感。 刚才彻底忘了海月已经从她身体里走出这件事。 叶妆一把抓住触手尖端的位置，挠挠上面的小刺，朝它呲了呲牙：“再往上缠就不礼貌了！” 不确定《开家店吧》综艺具体的开拍时间，但是满打满算，应该也没几天了。 叶妆今天除了叫小林过来把昨天被海月不小心打湿的衣物送去洗衣店外，完全没有出门。 她猫在家里认真查了不少有关水母的资料，想看看到底怎么帮海月重回水螅体。 “……所以现在咱们从伞盖的形状跟特征得知，你肯定有海月水母的基因。 从你可以回到水螅体重生这个特质，得知有灯塔水母的基因。 从你说你有四个大脑，可以看出你应该还有箱水母的基因。 从可以直接饮用淡水得知，你身体里肯定也有淡水水母的基因，不过这个种类太多了咱们暂时还不能确定。 初次之外还有什么呢？你再好好想想。” 地球上水母的种属名都是人类生物学家规定的，海月就算知道自己体内的基因组成，她也没办法跟叶妆能搜到的水母名称做联系。 更何况，她在海里孤独漂浮了那么多年，从未找到归属。 她低下头略过叶妆的注视，直白道：“我不知道。” “没事啦，我们一个一个试，万一成功了呢。” 叶妆按照网上说的人为诱导灯塔水母转换形态方法，先停水停食饿了她半天，又拿着花洒忽冷忽热的调节水温，又从外卖买了不少盐来调节渗透压…… 三种方法都试了一遍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还以为一直玩凉水，弄的她肚子有点难受。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方法了。 海月问她：“机械损伤，这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切掉触手或者伞盖的一部分吧，切掉就不能再生了，这条咱们略过。”叶妆扔开电脑，痛苦的躺在床上抱着暖水袋续命。 余光瞥到一根触手对着锋利的玻璃渣子跃跃欲试，她吓了一跳。 叶妆条件反射一般，快速从床上跳起。 接着冲过去拿浴巾盖住玻璃渣子，把这根差点被海月舍弃的触手抱在怀里。 她用目光控诉海月：“祖宗，这是你的手、你的脚，平白无故的可不兴割啊。 我跟你说了我养东西很难活过一周，你这么大只应该很皮实，再坚持坚持。” “好。”海月用触手缠了缠她的手腕，轻轻的笑了。 眼睛勾起来的弧度像极了狡黠又娇气猫。 叶妆也觉得这家伙的性格跟猫挺像的，但是是那种既听话又粘人的猫。 她不断向外界探出好奇的触手，但当主人喝止时又会用‘被打断探索我很不开心，但主人说的就是对的’的目光略带忧郁的看过来。 紧接着叶妆身子一轻，她被海月的几根触手捆缠着重新按回床上。 一只触手帮她捡起暖水袋往肚皮上暖，一只触手在床头盘成舒服的靠枕，还有两只触手很献宝的开始给她按摩肩颈。 叶妆忍不住发出幸福的喟叹：“唔……我的好海月，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触手的动作凝滞片刻，海月明澈的声音在脑内响起：“这个问题等综艺结束你再考虑。” 6. 水母（6） 叶妆家这几年才装修好，为了节约人力，她把市面上最新型号的智能家居系统几乎都配齐了。 原本她觉得打扫卫生、开关窗帘、调节室温开口跟AI聊一句已经很方便了。 直到海月来到她身边，她才知道大脑跟机械程序是完全不一样的。 叶妆注意到水母小姐的触手不太干净，有事没事就爱偷偷缠她。 她会最直接的用刺细胞感受她的体温，冷了帮她盖上薄被，热了就用冰凉的身体帮她降温，躺下又是靠枕、又是手机支架。 甚至磨合了几天之后，当她起身想倒水时触手都能提前预知到，然后把温度正好的水端过来。 她感觉自己已经被海月养废了，要不是吃饭上厕所触手没办法帮她解决，她一天的步数恐怕会不过百。 但叶妆不知道的是，白天她能观测到的行为已经是海月最克制、最隐忍的。 到了沉静的夜，当她肌肉完全放松、呼吸逐渐变缓、体温降下来，进入深度睡眠后。 海月的触手就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温柔又不容拒绝的缠绕覆盖在她身上。 吮吸她身上的气味，触碰她露出被子之外的每一寸肌肤。 收藏她的汗液、皮屑，甚至连她自然脱落的发丝都没放过，全部储存在了巨大伞盖最安全的角落里。 但海月的动作又极尽温柔、极尽克制，那些不安分的触手，会在她苏醒前像潮水一样退回到浴室中，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在叶妆不知道的时候。 她的身体背叛了大脑，早就习惯了与海月互相拥抱，直到密不可分的触感。 又过了两日，在跟小林一起吃饭、观看她剪的海城vlog时，叶妆收到了《开家店吧》剧组的拍摄通知。 给海月停止供水后，她的体积就不再增长了。 因此关上卧室房门就没人知道她家藏着多么令人恐惧的存在，跟小林的见面地点定在了叶妆家客厅里。 两人像以前谈工作时一样，一边摆着纸笔 见她面带痛苦的后仰靠到沙发上，小林十分不解：“妆姐，你不是很喜欢这个综艺吗？只要完成开业任务就能到处闲逛，你之前还说是它是明星旅居福利呢。” 叶妆回头看向卧室，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开口。 海月的体积虽然没有继续增长，但依旧没有要回到水螅体的迹象。 她去拍综艺一别就是一两个月，单独把海月放在家也不是不行，但是那太不让人放心了。 叶妆从小就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跟小林聊天时好几次差点都说起了海月的事。 她不知道这样金屋藏娇的生活还能过多久。 小林单纯以为自家女明星不想务工的咸鱼综合症犯了。 她拍拍叶妆的肩膀，从背后抚着她的背，跟哄孩子一样哄道：“没事啦妆姐，打工人是人上人，你现在趁着年轻多赚点钱，等三四十岁就退圈、拿着钱到处潇洒多好……”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从卧室传来。 小林跟叶妆俱是吓了一跳，小林最先反应过来，“卧槽，一阵子没回来，你家不会进老鼠了吧！” 她反应迅速的把垃圾袋从垃圾桶里取出，拿着空桶、神情警惕的朝主卧走去。 “没有！我出门前关了门窗的，应该是行李没放好摔下来了！你坐着，我去看看！”叶妆一个健步冲到前面，闪身进入卧室，将门关上。 果然是海月弄出的动静，她的水母伞盖不知何时移位了，从床边挪到了卧室门口。 伞盖上的女人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眉头皱起、眼神冰冷，一眼就能知道她的心情不甚愉快。 跟刚见面时孱弱透明的形体不同，这些天下来海月越来越像活生生的人靠近了。 她的皮肤逐渐凝实，半透明的发丝也逐渐朝着跟叶妆差不多的黑发靠拢。 叶妆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明明小林过来之前她们已经说好了保持安静的。 她先是摸了摸伞盖上的裙边，勾着手又摸了一把海月跟伞盖相连的小腿：“怎么了？” 海月探出那根新生的、跟其他触手有所诧异的娇嫩触须，不断的在叶妆背上磨蹭，像是要擦掉什么一样。 等叶妆被揉搓的有些不耐烦了，才说道：“你身上沾了她的味道，不好闻了。” 叶妆很不喜欢这种被管束的感觉，但还是认真跟她解释道：“……小林不光是我的助理，还是我的朋友。她以为我不想去工作，那是在安慰我。” “我也可以安慰你。”海月不懂其中的人情世故，她只是固执的不想让叶妆沾上其他人的味道。 她把水母伞盖压的很低，张开双臂拥抱了过来。 正巧外面小林等的有些久，出声问道：“妆姐怎么了？是不是老鼠啊。” “没，我刚刚上了个厕所，你稍微等一下。”叶妆回头喊了一声。 接着她浅浅的抱了海月一下就松开了。 她手扶在门把手上准备出去，但看到海月受伤的表情后又有些于心不忍。 捏了捏她柔软冰凉的裙边，柔声解释道：“你身上有海腥味，被闻出来就不好了。乖一点，等一会儿我就把小林送走。” 海月没有说话，但那根触手依旧在叶妆背上磨蹭，甚至有掀开衣服钻进去的意图。 叶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她有些好笑道：“好好好，我不让她碰了。我跟你保证，绝对不沾小林的味道了好吗？” 海月嗯了一声，但还是固执的从衣摆钻了进去，用柔软冰凉的触手摸了摸叶妆的背脊。 叶妆本身是个痒痒肉很发达的人。 但是不知为何，当触手袭来时，她的身体居然没有条件反射开始颤抖和自发性躲避。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把触手移开，不放心又最后嘱咐道：“你别再弄出声音了哈，我这就送小林离开。” ^ 送走小林，叶妆回到卧室。 心情复杂的看向见她来了，控制触手把ipad收起的海月开口道：“我们还有最后一天时间，后天早上《开家店吧》摄制组应该就会来。到时候还不能回到水螅体你就要一个人在家待着了。” 海月有箱水母的基因，伞盖里藏着四个大脑。 她的理解能力极强，前些天五倍速观看了从幼儿园到六年级的语文课程视频、又齐齐翻阅了一遍新华字典后，早就能独立上网冲浪了。 “我大概找到了回到水螅体的办法。”在叶妆惊喜的表情中，海月继续说道：“只是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叶妆这几天睁眼闭眼就是发愁怎么让海月回到水螅体，藏进自己的身体中，这是她此时最想听到的消息了！ 但接下来的发展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 原本照顾她照顾的很好的触手们似乎非常兴奋，此时对她施加的动作跟力度都加大了不少。 它们把她往床边拢时，甚至把她的手腕吸的有些发红。 揉了揉微微刺痛的手腕，叶妆盘腿坐在床上，笑道：“你说吧，怎么帮。” 海月把伞盖重新放回她的床边，手撑在伞盖上、慢慢向她靠近。 等跟叶妆面对面后，她控制着触手把叶妆往前推了推，而后这两根触手没有撤走，依旧缠在她的手腕上让她没办法逃离。 正当叶妆想抱怨缠的太紧，手腕很疼时。 水母伞盖上半部的女人闭上眼睛，吻了过来。 “不…不要这样……”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太迅猛，叶妆完全没有意料到。 原本海月只是唇贴唇的与她轻吻。 但在她张开嘴后，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可以探出微凉的舌尖开始掠夺她的呼吸。 于是，叶妆就被自己带回家的水母吻了。 跟海月冰凉的水母身体、湿滑的触手一样，她的舌尖也是冷的。 含在口中就像是吞食冷藏过的果冻一般，让叶妆又舒服又不适应，刺激的她后背都起了一层绵绵汗。 海月的接吻方法明显是在网上学的，吮吸的力度、舌头摆放的位置既笨拙又固执，像是完成什么任务一般。 叶妆本来想结束这个吻，好好给海月讲解一下接吻对于人类的重要性。 但手脚被触手控制，身体根本无法跟她脱离，海月唯一允许她自由行动的便是舌尖了。 她忍了又忍，终于败下阵来，开始在这次接吻中逐渐掌握主控权。 叶妆将自己的毕生所学用了出来，极力亲吻海月，安抚着她不安又躁动的心。 渐渐吻到她连触手都没办法好好控制，连伞盖都瘫软了下来，口中发出小声的呜咽，放开了对她的牵制。 “好了海月。”叶妆意犹未尽的亲了亲海月冰凉的唇瓣。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享受与人外小姐的接吻，但这一切确确实实的发生了，那就要弄清楚缘由。 她在这次接吻中获得的快乐，要远远大于被强吻的冒犯。 而且海月虽然智商高，但是她对万物的理解完全跟人类是不一样的，这个吻对她来说也许就跟用触手把自己缠一下差不多，没有特别的含义。 等海月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不再软软的躺在伞盖上喘气。 叶妆摸着她的冰凉的手掌，担忧的开口道：“为什么要亲我？亲我就能解决问题吗？” 7. 水母（7） “灯塔水母达到性.成熟后，方能重新回到水螅体。” 海月用最直白的方式回答了她的问题。 接着她有些急躁的反手攥住叶妆的手腕，微微凑过来，闭上眼睛又想与她接吻。 然而这次她扑了个空。 叶妆心脏跳得像激昂的鼓点一样，手撑在床上，条件反射的往后挪了两步，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大。 同时她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原来海月知道深吻是与性吸引有关的！ 一想到这里，唰的一下，叶妆整张脸都染上了红和热。 再看向海月恍若圣坛女神像的精致脸庞，她心里升起了浓浓的罪恶感。 在海月充满疑惑跟不满的目光中，她结结巴巴的问道：“那、那你觉得有用吗？刚才的吻？” “我不知道。”海月说话的时候，感知到叶妆的体温比平时略高一些，于是又唤来了冰凉的触手附着在她体表，为她降温。 但是叶妆忽然，就没办法坦然接受她的示好跟照顾了。 她明白海月对这件事的理解跟自己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如果贸然顺着水母小姐的欲求继续下一步，自己肯定会忍不住投入感情。 她这么做不违法，但道德上很过不去。 海月对人类感情的理解还处于懵懂和摸索状态，换句话说就和未成年的孩童一般。 难道孩童在不懂事的时候主动提出想做.爱，成人就能做了吗？ 叶妆会在心里唾弃这样的人一万次，她恨不得所有恋.童癖都去死。 而且在海月不理解的时候，她能够正确回应爱情的几率很小很小。 两方投入的感情不对等，最后自己承载了不该有的爱意的心脏也会遍体鳞伤。 所以，她不打算继续了。 面对海月带着水雾的注视。 叶妆为难的开口道：“对人类来说，接吻是只能和喜欢的人进行的事情。 我很想帮你，但是在你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占你便宜，我会觉得自己很坏很可恶。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海月听到这句话皱起眉头，触手又缠了上来，神情变得愈发暴躁。 她继续向前爬，身体几乎要从水母伞盖上滑落。 目光饱含哀恸，传递到叶妆耳朵里的声音也带着急躁的意味。 “你答应要帮我的，我们说好了的，你为什么不继续……” 然而在这种事上叶妆表现的十分固执，她完全不能说服自己去做。 “现在你不懂，但是在你的三观尚未健全之前，我们的感情太密切不好。会伤害到你，也会伤害到我。” 她不愿意为了一时的快.感，在两人的关系中埋雷。 而且…… 她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很有限。 之前约定好了，等综艺结束她就找机会送海月回归大海，让她重新掌控生存的自由。 能互相陪伴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左右。 一想到这一点，叶妆低垂着头，脸上是藏不住的悲伤。 她快二十五了还没谈过恋爱。 除了忙工作、当演员之外，正是因为她对感情极为看重，想要父母那样一辈子只有彼此、相守相伴的完美爱情。 然而一时上头的喜欢和冲动根本无法维持长久的关系。 总之，与海月在一起的时间会是她此生埋藏于心的瑰宝，她会好好珍惜。 叶妆不想以后想起来心里就泛酸。 她承认自己是只胆小的动物，不敢轻易尝试去爱，但这也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 当人情绪极为低落时，周身的气息都会微微发生变化。 海月本能的厌恶叶妆难过时身上传来的气味，这让叶妆整个人变酸、变苦，很难闻。 她决定妥协让步。 “好吧。”水母伞盖上的女人又重新回到伞盖最中心，在像四瓣花花蕊一样的位置上端正的坐下。 叶妆不在的时候，她上网学了很多大人应该掌握的知识。 现在用不上，那以后再说。 海月探出触手，像小林安慰叶妆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肩头轻抚。 好听的、像微漾的波纹似的声音在叶妆脑内响起：“我们不继续了，你别难过。不过我不懂怎么进入发情期，你还是要教我，也许到过一次巅峰就能性成熟了。” 注定要分别的情绪被打断。 但接下来要聊得话题还是让人忍不住情绪高涨、脸红心跳。 叶妆抬起头，目光在海月人形的身体跟下半部的水母伞盖上滑过。 海月虽然心理上不成熟，但她柔美的胴体、凹凸有致的身躯都昭示着主人身体早已熟透了，像朵含苞欲放、渴望绽放的花。 不参与，只教导。 那她心里的罪恶感会减轻许多。 叶妆深呼吸了一遭，告诉自己这是‘论如何帮助海月回到水螅体’的严肃学术探讨。 把那些不该有的涩气想法从脑海里驱逐。 她想了想，开口问道：“你能确定你的生殖系统在哪儿吗？我们的第一步是要找到它。” 如果是上半部的女体，那她就很熟悉。 而且能够给出不错的，取悦自己的建议。 但如果是下半部的半透明水母伞盖，她就得紧急上网搜索水母繁殖视频了。 “在这里。”海月抬起手，指向自己脐下三寸的部位。 她的皮肤太娇嫩了，只能穿叶妆质地最轻薄的丝绸长裙。 动起来时、布料偶尔会贴在腿上，勾勒出引人遐想的弧度。 居然在人身上…… 叶妆咽了咽口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开始了初步的性唤醒。 看别人的私.密部位，很不礼貌很冒犯人。 就算当事人不觉得这样不对也不行！ 见海月想撩开裙摆，她立刻闭起眼睛，红着耳朵转过身背对她。 她结结巴巴道：“你找到一个跟豆子一样的小突起，用手轻轻打转按摩……” …… “唔……” 听着耳畔不受控制的戨吟，叶妆大概猜到水母小姐的人体构造和人类别无一样了。 为了抵御脑海中不受控制、不断描摹、甚至越来越清晰的影像。 她把自己紧紧裹在毯子里，通过攥着手机看短视频的方式，来转移注意力。 但耳朵还是能听到透明的触手，不受控制的拍打着浴室的玻璃门的声音，水母伞盖上的裙边难以抑制、彼此揉搓的轻微响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触手伸直了。 而后，刺破水气球的声音响起。 水声哗啦的落了满地，叶妆的毯子也被浇湿了。 “海月，你……你弄好了吗？” 害怕此时回头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叶妆顾不得身上被铺天而来的水浇透的半湿。 她把自己完全缩进毯子，红着耳朵瓮声瓮气的问道。 “嗯。”水落在地板的声音持续了一小会儿，海月的声音这才继续出现在脑海中。 叶妆感觉有什么东西掀开薄毯涌了进来，一路向上游走。 最后停留在她左手手掌心的位置。 如果不是这熟悉的冰凉、黏滑的触感，她肯定会吓一跳，从床上蹦起来逃跑。 但这是海月，她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而且以后观察状态的时候，比右腿膝盖要方便多了，不必掀起裙摆或者裤脚，举手就能看到。 “这回也是红色的水母印记吗？最好不要放在太引人注目的地方哎……”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掀开毯子。 结果惊异的发现巨大的、占据她大半个卧室的半透明水母消失后，地上居然没有流下肉眼可见的水渍。 在到达巅峰之后，海月甚至帮她把地板清理干净了。 而且她的右手看上去空空如也，并没有肉眼可见的红痕，她自己的掌纹清晰可见，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叶妆一下子愣住了。 好像刚才的附着跟游走，这几天跟海月几乎形影不离的相伴，都是她臆想出来的错觉似的。 心口顿时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很大一部分情绪。 好在当她注视手心几秒钟后，那里泛起了一层薄薄的，肉眼仔细观察才能看到的水光薄膜。 一只细细的、只有几毫米粗，长度也不及她小拇指长的迷你触手从薄膜之中探出。 只见它在虚空中摸索了两下，接着很自然的缠绕在她小指指节上，紧紧抓着不放。 像极了晶莹剔透的水晶指环，很漂亮也很可爱。 “这样还明显吗？” 海月的声音和以前一样在脑海中响起。 除了分贝降低一些之外，音色、音调都跟之前没有任何变化，看来她们两个的沟通主要还是靠植入口中的刺细胞。 “可以！好漂亮的尾戒！”叶妆一直都很喜欢戴这些亮晶晶的饰品。 她对海月拟态而成，似钻非钻、似玉非玉的戒指一眼爱上！ 她爱不释手的举在灯下翻来覆去的看上面缩小的裙边，指缝传来的微凉触感非常沁人心脾。 海月明显松了口气，她继续道：“我第一次进入这种状态，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不过传来的反应可以得知，早晚泡泡水，每周泡一次澡让我恢复成本体模样就好。” 明显到无法藏匿的红痕，持续不断的冰冷跟渴水的副作用都消失了。 这对叶妆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她抬手在指环上捏了捏，习惯性的想转动戒指欣赏全貌，结果发现触手抓得很紧、无法挪动分毫。 听见海月疑惑的声音，叶妆摸了摸鼻子调笑道：“没有了触手帮忙，我一个人生活可能会不习惯呢。” 家里盘踞的巨型水母被重新收容到身体里后，叶妆整个人的心情顿时松快许多。 她第一时间请保洁阿姨提前到家重新打扫一番。 接着用最好的状态迎接了《开家店吧》的到访拍摄活动。 不日，她便带上小林和手指上的海月，启程去往温泉山庄。 在路上，小林看她一直把手撑在车窗上，关切的问道：“妆姐，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水？” 叶妆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这是带海月欣赏沿途的风景。 只好讪讪的将手放下，轻轻揉捏尾戒。 在海月转变成尾戒形态后，她时不时就会后悔前些天没有给水母小姐拍照留念，那么美的容颜，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亲眼见到。 而且回到水螅体的海月明显没有那么活跃了，每天只有在手摸到水时会跟她聊上两句。 这就导致叶妆没事就想去洗手。 看着附着在掌心的薄膜跟触手，逐渐吸水变成一只巴掌大的小水母的画面。 是她最近最爱的解压活动。 有时叶妆甚至会想说如果海月没有回到水螅体就好了。 不能观察美人脸上的情绪变化，不能预判触手的走向，人生简直失去了一大乐趣！ 好在换了个环境，海月对外界的好奇心持续的升起。 待车子在云城温泉山庄停下，潮汐涌动的声音清晰而又欣喜的传来。 “这里有很多水，我很喜欢。” 8. 水母（8） 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叶妆很快就见到了《开家店吧》这档综艺温泉山庄小餐厅店的另外几位嘉宾。 分别是新届小爱豆舒愿、六十多岁的老牌歌手杨军生、网红画家君翎。 还有一个本身是素人、但几期节目下来，频频展现出高超厨艺、奇妙想法后，也变得小有名气的女厨师阿茶。 很多综艺在开播几期后热度变高，可能就会因为上层指导、天降新人、酬劳谈不拢等原因更换常驻嘉宾。 但《开家店吧》一直没换过常驻。 每期变动的就只有表面引领他们、实际体验生活的店长嘉宾。 上期节目他们请来的店长是个情商一般、不太好相处的男歌手杜终。 他一拍脑子想出的很多奇怪的点子把常驻嘉宾们害惨了，一个多月大家基本都在受气。 节目播出后，喜欢常驻嘉宾的粉丝们一直在骂节目组。 评分过低后，没几家电视台愿意引进播出，巨大的亏损差点被高层叫停。 这期节目组特意把叶妆这个出道六年零绯闻、演技有目共睹、粉丝群体稳固、多次因为情商高出圈的女演员请了过来。 希望她能稳住军心。 叶妆今日穿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廓形衬衫搭配亚麻长裤，妆发造型也做的比较狂放野性，女人味十足。 在节目组的聚光灯下，她摇晃着腰肢，微笑着朝着众人走去。 叶妆挥了挥手，磨蹭了一下小指的尾戒。 言笑晏晏的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叶妆，这次很荣幸能担任温泉山庄小餐馆的老板娘。 我小时候有两个梦想，一个是当演员美美的出现在镜头里，另一个就是开餐馆吃遍美食。 前一个梦想实现后我以为得等到七老八十退圈了才有机会开餐馆，没想到居然能在今天提前完成梦想！” 听到这番话，常驻嘉宾们明显松了口气。 他们跟节目组签了长期合约，都知道如果继续亏损，公司将不续下一期综艺。 大家都没有试错的机会了。 如果叶妆出现还没有起色，场面会很难看。 眼前这位美女姐姐的管理能力如何，目前尚不可知。 但至少情商是在线的，节目播出后不用担心像上次一样无差别挨骂了。 最活泼的小爱豆舒愿，一脸感动的最先迎过来，“欢迎欢迎，希望老板娘这次能带我们多赚点钱！” 她的眼睛又圆又大，笑起来很是可爱。 叶妆眼前一亮，当即就拍胸脯保证一定不做狗头军师。 接着众人按照惯例进行寒暄。 唯一令叶妆比较在意的是，当她跟君翎说话时，海月冷不丁的用小指上的触手蹭蹭了她的指缝。 同时在她脑内说道：“这个人身上有和你一样的味道，是甜的。” 自己对于海月来说不是唯一解。 其他人身上的味道也会吸引到她…… 这个认知让叶妆脑袋里嗡的一声，久久盘旋无法散去。 她整个人好像被冷箭击中。 要不是现在是拍摄状态，估计脸上友好的笑容都会维持不下去。 无数双眼睛盯着、无数个摄影机对着，叶妆只是愣了愣，就收回了落在君翎脸上的目光，但注意力却时不时投过去。 正式见面后就差不多到饭点了。 和以往一样，阿茶给众人依照口味，精心准备了一顿大餐。 见她一直喝汤，君翎有些馋了。 她忍不住问道：“妆姐今天的汤味道怎么样？你觉得好喝的话，我也来一碗吧。” 叶妆没想到被自己暗自关注的画家，此刻会跟自己搭话。 她还没反应过来，阿茶就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挤兑道：“嗨，你这丫头。我做的汤什么时候难喝了？” “你老做鱼汤，我又不吃鱼！” 君翎跟阿茶一起录制了四期节目，满打满算都认识快两年了。 舒愿在一旁拱火：“哈哈哈我爱吃鱼，看来阿茶姐姐喜欢我多一点。” 这么长时间下来，她们早就混的不能再熟了。 此时撇撇嘴直接反驳了回去。 女孩子们的互动让叶妆心里感觉十分治愈。 不过少吃菜，多喝汤是她故意而为之的。 出发前，叶妆跟海月研究了几次。 两人都没弄明白水母小姐，到底是如何通过水螅体，寄生到自己这个人类身体里的。 按照海月的话说，她此时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并不停留在她身体里。 而是跟一缕多余的魂魄一样附身其上，共享叶妆的感官。 而另一部分则是她左手上的薄膜。和泡水后可以变成水母的触手尾戒。 四个大脑让她可以同时控制两种感觉。 虽然海月现在的寄生形态对水的欲求较小。 但她总觉得身体里的水份多一点、再多一点。 海月也许就会感觉更舒服一些。 “这个汤应该是用牛骨炖的，没有鱼，味道特别好！” 叶妆暂时压下对于水母小姐认为君翎身上也有香味的不爽。 跟她们搭话道：“君君是对鱼过敏吗？还是单纯的不喜欢鱼腥味？” 闲聊是人类之间增进感情最好的方法，第一天的破冰环节必不可少。 在寒暄的时候，她们交换过年龄。 叶妆比君翎大半个月，所以她叫自己妆姐。 而她则跟着阿茶、杨叔叫她君君。 “没有，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吃，或者说不舍得吃吧。” 君翎倒是没想过会有人关心自己为什么不吃鱼这件事。 她思考了一会儿，挽起笑容认真回应道：“我个人审美觉得鱼长得都很漂亮，被我吃掉会很可怜。 鱼鳞波光粼粼、有漂亮的纹理，鱼鳍也和云纱一样，几乎每种鱼身上我都能找到它的美感。” 听到这个答案，叶妆心里因为海月那句话而萌生的不安居然消除了几分。 君翎这种特质，听上去确实会吸引水母小姐的青睐。 饭后，叶妆的跟拍导演送来本次节目的任务要求。 长期目标，是在五十天后的温泉山庄十周年上，得到百位口味刁钻的饕餮食客的好评。 以此换取《开家店吧》下期节目的活动经费。 短期目标则是在三天内，将小食堂的供货商、客源、收支都盘活。 从只有一间简装过、有基础家具的店铺，升级到能够正式开业、并通过节目组要求的程度。 叶妆本身是抱着来度假的心情，接的这次通告。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上期那个男歌手，在最后食客评选环节只得到了54个好评，连及格线都没达到！ 一想到自己只能拿最低档的三百元启动资金去买菜、买装饰品、买餐具。 叶妆就开始焦虑，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瓣花了。 她没有自己一拍脑袋就带着大家去莽。 当即召开会议，告知所有人这个消息。 叶妆拍拍手掌，面露苦涩：“我去厨房看过了，不仅没有餐具、甚至没有基础的调味料跟洗碗工具！ 不用算就知道，要花钱的地方特别多，而我们的启动资金绝对不够！ 所以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去市场转转，跟店主们谈一下我们需要的东西的价位，然后再看我们要酬多少钱。 那咱们现在先去市场吧，大家决定好自己负责什么，到地方了兵分几路，今天尽快把预算弄清可以吗？” 见众人神色迥异，叶妆心里一咯噔，生怕她们不同意。 她抿抿唇，继续道：“当然你们要是有更好的方法，也可以说出来听听。 我可不是那种□□的老板娘，什么事都好商量嘛。” 《开间店吧》节目组对每期的特邀嘉宾都有优待，如果他们能够毫无破绽的扮演老板、老板娘的身份，每天会有盲盒奖励。 叶妆身为演员，早就给自己定好了五十天的盲盒奖励她要一定拿齐的准备。 “我没意见！咱们现在就出发吧！”见舒愿第一个表达了对自己的赞同，叶妆心里稍稍松快几分。 阿茶大大咧咧的笑道：“我也没意见，不过买菜买调料一定要我来负责，这个谁也别想跟我争哈。” 身为厨师，食材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只要条件允许，她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假手于人。 “那我跟杨爷爷一组！安排什么任务都行，只要让我俩在一起！” 舒愿年龄和杨军生的孙子一样大，但性格又娇又甜，比他孙子好多了。 所以杨军生总爱宠着舒愿，他俩的相处模式不是亲生更胜亲生。 再加上俩人的互动在网上风评很好，所以平时几乎绑定。 见状，叶妆朝君翎弹出橄榄枝：“那我们去买装饰吧，我相信你的审美。” …… 在路上，叶妆又把左手抬起靠在窗子上。 万事开头难，她又是手里没活时尽情咸鱼，进入工作状态后就开始努力做到最好的性格。 从拿到任务要求后，她就忙成了陀螺，完全顾不上海月了。 这会儿终于能陪陪她。 叶妆摸着小小的尾戒，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自家卧室中，她与水母小姐彼此陪伴的时候。 她另一只手装作无聊在看手机，实则在闭开工作人员，打字跟海月交流。 【我这儿还挺忙的，一时半会儿可能顾不上你。等过几天情况好起来，我们再去温泉山庄逛逛怎么样？】 海月的回答就很方便了，她的声音通过舌尖植入的刺细胞，直接传到了叶妆脑海中。 “不急，陆地上的所有事物对我来说都很有趣，谢谢你带我出来。” 听到这句话，叶妆心都快化了。 水母小姐不用人教就这么乖、这么懂事，她何德何能把她从大海带离，金屋藏娇在家中。 她继续打字：【君君身上的气味和我完全一样吗？我忍了又忍，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不是的，你很甜很香，被海水稀释了无数倍还是会让我失去控制。 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很淡很淡，只是第一眼能感觉到的程度。” 海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疑惑，跟以往很少见的急躁。 像是不理解叶妆为什么要这么问，在极力抛开关系一样。 叶妆甚至都能脑补到她水母伞盖上的女体微微颦眉的表情。 她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一边哼歌一边继续打字：【那是我想错了，可能往上数十几代里我跟君翎有同样的祖先吧。】 海月反应过来，语气变沉几度：“你在质疑我，你不许怀疑我，你很坏。” 忽然，叶妆的左手小拇指一凉，盘踞在她指节上的触手开始发力、用力吮吸她的肌肤。 看样子这是海月对她的小小惩罚。 但是水母小姐忘记了，她这次寄生的方式很温和。 叶妆不但不惧怕炎热，喉咙也不像装水的容器一样难以填满了。 而且不得不说，坐在炎炎夏日通向市场的轿车中，水母小姐给她带来的这种感觉，还怪舒服的…… 她唇边衔着狡黠的笑容，手机屏幕小心的避开综艺节目摄像头，鬼鬼祟祟的单手打字：【没吃饭吗？加大力度，让我全身都凉快起来。】 9. 水母（9） 水母小姐当然不会由着叶妆胡闹，不过在她收回对叶妆左手的禁锢时，还是微微调低了叶妆身上的温度。 让她在阳光的照射下，不必出汗。 因为出发前约定好要在人前隐藏身份，不然海月的触手们肯定会顺着她的四肢向上攀援，缠到她求饶、嗓子里发出不受控制的声音。 从一上车，君翎就拿出画板写写画画，这会儿她好像终于完工了。 凑过来把素描本递给叶妆，“妆姐，你看我设计的这个菜单跟置物架怎么样？” “哇，辛苦了。”叶妆料到她是在画东西，但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设计出这么完整的小食堂软装。 在车上她只带了两支笔，用碳素黑笔简单勾勒出店里已有的设施，再用铅笔画上她设计的各种小亮点。 她设计的装饰品、菜单、大致都由竹子、原木、树叶、麻线还有彩色缎带制作而成，充满了山居的野趣，造型也都很可爱特别。 叶妆对她画出的树叶装饰画、原木小动物、还有大树形状散开的木板菜单，尤其的喜爱。 她一边翻看，一边连连赞叹。 不过她们的预算太低了，一想到这里，叶妆就一个头两个大。 她合上本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这看上去都得找手工艺人订做，咱们的资金应该不够吧……” 君翎爽朗的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设计出来的当然我来做啦，又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东西。 妆姐别担心，我出发跟温泉山庄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请他们把修剪绿化剩下的木头树叶留下来了。 咱们只用买工具、麻绳还有彩带就好。” 艺术生基本都逃不过做手工。 君翎虽然大学主修的是油画，毕业后也专精这项。 但她这些年下来，无论是兴趣还是作业，做过的模型跟艺术装置也不下三十个了。 “那感情好，到时候我给你帮忙！” 她们在市场上很快就买好了需要的东西。 君翎不太好意思讲价、光知道埋头挑货。 叶妆作为老板娘，自然不能怯场。 她袖子一抹就冲了上去，给店主阿姨好话说了一箩筐，还留下了两张君翎的画做礼物。 最后以半价就买下了所有需要的物品，算下来才花了六十不到。 回程时，叶妆跟君翎提着东西，跟剩下两对人马回合。 君翎开口就夸赞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这次真是跟对了老板娘了！妆姐特别特别会讲价，五十块的东西她都敢跟店家报五块！” 阿茶大受震撼：“卧槽！那人家没揍你吗？我砍价最多只敢按半价砍。” 那还是在她对着食材、调味料指指点点半天，提出不少缺点、弄得店家快不耐烦了的结果。 “本来我还想零元购呢。” 叶妆对着镜头，从包里掏出一小叠签名照。 朝着大家讪笑道：“节目组规定不能带钱嘛，所以我就提前准备了一下。 还指望拿这个当硬通货呢，结果人家根本不认识我，我连掏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舒愿当即做双手捧心状：“姐姐我是你的粉丝，给我一张给我一张！”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这位女演员的画风，居然跟之前的店长们差别这么大。 除了上一个不靠谱的男歌手外，其他店长也都各自有过人之处。但他们与叶妆的行事风格却完全不同。 叶妆一看就长了幅富家小姐的脸，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经纪人的女儿，她这辈子也从没缺过钱、受过苦。 但她做事时展现出来的精明、真实却令她更像一个鲜活的人了。 没有半分明星架子不说，甚至蕴藏着许多人普通人做不到的精气神。 见舒愿真得拿到了一张签名照，阿茶也凑热闹道：“那也给我一张，我回家供起来，以后不敢讲价时就拿出来拜一拜。” “我还准备把这个当硬通货呢。不过相识一场，我就厚着脸皮给大家都留一份纪念品吧，来来来，人人都有不要抢。” 一有人捧场，叶妆就更嗨了。 虽然君翎跟杨军生没有开口，她还是不由分说的把自己的照片塞了过去，要不是数量不多，看样子恨不得给工作人员也人手一份。 冷不丁的，海月的声音在她脑内响起：“那我也要一张。” 叶妆差点就张口跟她说“等送你回到海里，我弄几张塑封照片送给你”了。 但她的理智还是知道，现在是拍摄状态。 自己如果跟大家看不到的人对话肯定会吓到人，而且还会被盖章成神经病。 她把这句话默默吞了回去，憋得有点辛苦。 回到车上，大家商量了一下逛市场的情况。 杨军生率先开口道：“餐具的价格我跟小愿谈好了，先拿回来用，跟老板赊账，等一周后再结款。 现在就差回去商量一下需要多少餐具了，我跟老板说好了，明天打电话给他，到时候他给我们送过来。”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叶妆，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比小妆运气好，遇到的店主认我这张老脸。” 大家想起叶妆刚刚掏照片时怨念的目光，顿时哄堂大笑。 阿茶更是笑的前仰后合，差点把手里提着的两条活鱼放走。 等笑够了，她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开口道：“既然老板娘把制定菜谱这个事交给了我，那我就自己做决定了。 温泉山庄自带餐厅，所以我们能吸引的顾客都是从它指缝里流出来的。 而且我们的店面不大，只能坐六桌人，所以我准备了两种方案。” 说到这里，她又俯身将装调味料的袋子调整了一下摆放姿势，防止里头的粉末洒出来。 弄好后，阿茶继续道：“一种是做精品、私厨小馆。 按预定收费制度来，给客人上从餐前小吃到餐后小点的一系列主食套餐，每天只服务一小部分人，价格定得高一些。 另一种则是做特色小吃，隔几天换一种菜单，这个就不用跟温泉山庄的餐厅抢顾客了。 只要味道好，我们肯定不愁客人，泡温泉泡久了肚子很快就会饿嘛。缺点是可能会比较辛苦，大家都得帮忙。” “这两种模式我都可以掌控，而且都挺感兴趣的，看大家的意见吧。”阿茶把目光投过来，示意大家投票表决。 舒愿眨巴眨巴眼睛，目光水灵灵的：“我觉得第二种比较好哎，我们除了开店之外，最重要的是做节目。 多服务些食客说不定能收获更多铁粉呢。” 她的话不假，像《开间店吧》这类体验生活型综艺，路人如果出镜了，肯定会忍不住回家开始宣扬自己上电视了的消息。 一个人只需发一条朋友圈，就会发展出几十个潜在观众。 这些潜在观众如果看了节目，喜欢上了他们这群人，那以后继续看这档综艺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我倒是比较偏向第一种，阿茶的手艺那么好，只做小吃有点大材小用了。”杨军生活到这个年纪，对食物更看重的是口味和品质。 他前两年住过一次院，现在虽然彻底痊愈了，但身体素质迟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除了在生活中的食补外，也离不开阿茶在这档节目上的投喂。 她确实担得起天才厨师这个名号，很多他不喜欢、吃不下的食材，到她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第一次开以食物为主题的小食堂，他很想让阿茶能在人前展现自己的能力。 叶妆觉得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她抬头望向君翎：“君君，你觉得呢？” “我啊……我觉得都行，反正在店铺装潢之后我一身武艺就没有可以施展的地方。 只能给大家当服务员的话，服务几个人和服务一群人的差别并不大。” 话音未落，君翎低头惋惜的看向阿茶脚边装着两条活鱼、时不时动一动的黑色塑料袋，“我只是希望今晚不要再喝鱼汤、吃鱼宴了。” 君翎做人并不固执。 她不像那些极端素食主义者一样，自己不吃肉，还会以各种理由游说、禁止别人也吃肉。 她对其他人吃鱼没有任何想法，也从未开口阻拦过。 只是一想到餐桌上会有死去的鱼，她还是会忍不住心疼跟可惜。 “私厨小馆一票、小吃店一票，都行两票，没想到我最后一个投票，但是场上的票数居然这么焦灼。”叶妆顿了顿。 她郑重其事的决定道：“我个人可能比较想选小吃店吧，我刚到时不是说过我的梦想是开餐馆吗，但是仔细一想，具体是哪种餐馆我居然还没决定过。 现在我倒是看开了。 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我都想见识见识。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前二十五天开小吃店攒启动资金，后二十五天开私厨小馆，给客人们提供美食大餐嘛。” 于是，温泉山庄小食堂的经营方针就这么定了下来。 回到食堂，阿茶去处理跟存放食材，叶妆她们径直去温泉山庄工作人员那里把修剪绿化带时砍下来的枯枝、树干抱了回来。 因为节目组提前谈好了，工作人员非常好说话。 甚至还主动把一行人带到竹林间，指着随风簌簌的苍翠竹林友好道：“我把十几棵长势不太好的老竹子用红绳绑了起来，反正迟早都要砍。 你们要是这些不够用，就去把那些竹子砍了吧。破竹的工具我这里都有，有需要的话随时来取吧。” 叶妆她们现在什么都缺，自然是认真道谢后直接砍走一半。 君翎本着不浪费一丝一毫丝带的精神，甚至把老竹子上的红绳都拆了下来，存起来当手工材料。 一行人叮叮当当的在庭前敲敲打打、削竹刻木，等到灯光伴着月光升起时，树形菜单、桌上的竹编餐垫基本都做好了。 阿茶很给面子的没有今天就把两条鱼杀了吃，晚饭大家吃的十分快乐。 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宿舍走，叶妆感觉自己心里的满足感要比身体上的辛劳多出许多倍。 因为温泉山庄本身就有上百口工作人员，所以特意修了一栋宿舍楼。 里头的空屋很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们每个人都能住单人单间。 不光其他嘉宾很高兴，叶妆对这个安排也十分满意。 这样她就可以不避开其他人，只要遮住摄像头，就能用手机打字、陪陪海月了。 今天的老板娘盲盒奖励是一杯清凉解暑的冰镇西瓜汁，在叶妆回到卧室后，工作人员就送来了奖励。 望着澄澈透明、清香宜人的西瓜汁，不知是不是错觉，叶妆在海城时对于水的渴望又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 这种渴望在她脑海中叫嚣，无法克制。 她猜测海月一定会很喜欢这杯西瓜汁，不然自己身体的反应不会这么剧烈。 但是她实在太缺钱了，在工作人员提出可以把它换成20元开业经费后，当即就选择了换钱，甚至目光都没敢往上再看一眼。 待洗漱完毕，盖住摄像头。 躺在床上敷面膜时，叶妆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海月，你今天观察了一天，觉得陆上的生活好玩吗？我们这个节目拍的算是普通人、普通的一天吧。】 海月思索半晌，才回答说：“和在海里完全不同，大家都很珍惜自己的时间。” 她这话不假，海洋生物对于时间的变动本身就不怎么敏感。 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海后，眼前甚至会一片浓黑、只剩下漫长无际的夜。 海月今天不光能观察叶妆，甚至在四个大脑的加持下，还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去观察其他几位嘉宾、跟拍的工作人员、沿途遇到的每一个人。 路上的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有自己的事要忙，说话做事目的性十足。 这对她来说是全新的体验。 【你不觉得无聊就好。】叶妆笑眯眯的继续打字。 【我今天也有新发现哦。 我注意到你喜欢冰镇西瓜汁，工作人员把饮品端上来的时候，我差点都控制不住了。 等我们回家、不，不用等到回家，等我们小食堂的资金周转开了，我就带你尝尝西瓜汁的味道。】 “好。”谈好后，海月舒展触手，缠了缠她的手腕，向她提出诉求：“有水吗？我今晚想泡一会儿水。” 叶妆挑起眉头，这是海月变回水螅体后，第一次向她提出想要泡水。 10. 水母（10） 这是水母小姐第一次提出主动要求，自己肯定要满足她！ 叶妆合上手机，冷静思考。 温泉山庄的宿舍虽然给配了单人单间，但卫生间跟浴室还是按性别区分、建在走廊尽头，供几个人公用的。 自己占用太长时间就不礼貌了。 叶妆很想让海月多泡会儿水，最好能像在家一样恢复到巴掌大小水母的模样。 于是她便跟摄制组的导演打了声招呼，穿上外套，决定一个人出去转悠一会儿。 《开间店吧》录制的时间比较长，最人性化的地方就是在店铺歇业、非拍摄时间里，嘉宾们可以在不被摄像头监视的情况下自由活动。 为了安全起见，摄制组给她戴了个定位手环。 这是一家二十四小时的大型温泉山庄，夜晚也在营业，沿路的照明灯笼像一串河流一样蜿蜒向前，为客人照亮方向。 它修建在半座山上，距离城市交通便捷、风景秀丽、水质洁净、服务也很到位，生意极好。 白天的温泉山庄是辽阔且喧闹的。 而到了夜晚，在暖黄的灯光照耀下，就又染上了一层朦胧与雅致。 人们可以自由的与亲朋好友随处小坐小聚，非常解压。 叶妆拢了拢微卷的长发，行走在两侧栽了树游步道上，感觉呼吸十分畅快。 周遭没人，她就能开口和水母小姐说话了，“海月你有想去的地方吗？要收费的温泉除外。” 海月果然早就计算好了，她直接答道：“去溪边。” 水母小姐每每来到一处地方，身体自然就会像感知空气一样自然感知到这片范围里的水源情况。 她早就知道这里除了众多供游客享受的温泉外，还修建了不少喷泉跟小水景，跟城市相比、这里的地下水也很充沛。 不过她最想去的，还是那条从周遭大河特意挖渠引过来的小溪。 来到陆地上后，海月一直品尝的都是经过自来水公司处理过的净水，对自然界的水饱含怀念。 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很快就到地方了。 担心水里或者溪边有什么蛇虫存在，叶妆特意找了处离路灯比较近、有点亮光的位置，这才下水。 不过其实此举意义不大。 毕竟在有水的地方，海月是绝对的食物链顶端生物。 夜晚的溪水是很冷的，但是当叶妆把左手浸润到溪水中时，她的指关节丝毫没有觉得刺冷。 不知是海月附身而成的薄膜在保护她，还是这里的水温本身就比较偏高。 小指上的触手刚接触到水面，就欢欣的舒展开来了，它孜孜不倦的汲取着水份。 短短两分钟，叶妆手里就多出了一只巴掌大的半透明小水母。 伞盖看上去和海月水母一模一样，长了四条花瓣形的消化腺。 但触手却和之前不太一样，除了叶妆熟悉的、长着刺细胞的经典款外，还多出了四条像纱裙褶皱裙摆的幼小口腕。 “这是什么啊？看起来颜色好像有点发黑。”叶妆担心水母小姐是不是生病了，把这几只口腕一一撩起来检查了一遍。 “是这几天新分化出来的触手。”海月也没想过自己活了三百多年，身上居然又能长出新的东西。 她颇感新奇的探出幼嫩的触手，挥舞了半天，想缠在叶妆手腕上。 但是这几只触手既短小又柔嫩，试探了半天都不得要领。 叶妆没看懂她想干什么，还以为海月是见到溪水太高兴了，当即松手、把掌心的小水母放入溪流中。 再加上她一脸“你看我很善解人意”吧的表情。 弄得海月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开口告诉她自己已经泡够水了，你快抱我上去。 又泡了十来分钟。 望着柔柔的水母触须被水流冲的朝一个方向飘，好似水中潜游的荇菜，孱弱又微渺的画面。 叶妆居然有些心疼。 明明在家时，海月的身形巨大到了令人恐惧的程度。 每根触手都粗壮有力、可以灵活的帮她完成任何工作，现在她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而且她美丽优雅、神性十足的女体人形现在也看不到了。 自己手心捧着的只是一只有些特别的水母而已。 简直是史诗级削弱！ 叶妆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此时她就忍不住开口道：“海月，我现在有点后悔让你回到水螅体了。 你那么漂亮的人身看不见，身体素质也变的这么差。 我比以前更担心把你养死，甚至都有些害怕我们撑不到节目录制结束。” “……你多虑了。”海月不明白她的困惑从何而来。 毕竟她现在是特意把自己的身形，限制到了巴掌大水母的模样的。 如果有需要，她随时可以吸收足量水份，和以前一样，膨胀成遮天蔽日的巨物。 只是那个形态不方便出门，不能附身在叶妆身上，用她的眼睛去观察陆上的生灵，所以她不喜欢。 而且据叶妆所说，只要她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原本半水母半人形的形态，肯定会被有关部门□□。 到时候她会被切片研究，会被囚禁到一年不换一次水的水缸里吃苦。 以后能不能回到自由自在的海洋母亲的怀抱，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叶妆不知道海月的真实情况。 她越看越觉得海月此时在水中跟破塑料袋一样飘摇不定的状态就跟街边卖的水母一样。 如果被人买回家，第二天就会化作一泡浑浊的水。 叶妆一边揪着溪边的水草，一边发散思维，整个人变得神经紧张起来。 她诚恳的摆出自己的观点：“你看嘛，自从你恢复成水螅体也有三四天时间了。 每次接触到水，你也只是将我手上的薄膜跟触手恢复成巴掌大水母的样子。 大家都说用进废退，两个月时间下来，你要是忘记如何恢复成大水母可怎么办呢？ 不瞒你说，上回我们忘了拍合照，我也忘了留下你的漂亮脸蛋，事后一想起来就会后悔啊！” 水生物的样貌大多都和功能性有关。 珍珠蚌进化出坚固的外壳保护内里的软肉，海葵用色彩艳丽的触手吸引猎物主动送上前来，雄性鮟鱇鱼见到雌性时会主动选择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海月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拥有形似人类的半身。 在海中时，这部分身体强度十分脆弱、带来的水下阻力也不小，一度被她塞进水母伞盖中，以孕育的姿势藏着。 她一直坚定的认为这部分是累赘，是基因里属于人类部分的糟粕。 但现在看样子，叶妆认为她的人身长得很漂亮，还是那种值得保存起来的漂亮。 游曳在溪流里的水母心情不错的摆动了两下触手。 接她靠近河岸，用触手勾住叶妆的手指，语气好奇道：“为什么会后悔？” 坏心眼的水母小姐其实已经猜到了一部分答案。 今天她观察了半晌，知道当人类喜欢什么东西时，他们就会从心里萌发出一种收藏癖好。 正如叶妆白天给大家分发的签名照一样，想掠夺、想收藏喜欢之物。 而叶妆，应当是喜欢自己伞盖之上的人形样貌的。 但她就是要故意去问叶妆，想从她口中得到确切的、自己想得到的答案。 果然，海月感觉到叶妆的手心变的滚烫。 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姑娘，此时连完整的句子都很难拼凑出来。 这个问题让叶妆的意识飘到在海月为了回到水螅体而自我慰藉那天。 她极力不去听不去看那活色生香的一幕，但还是在结束后，瞥到了海月事后微微失神、变得懒倦的脸。 那时她的心动程度、排山倒海的击中了心口。 ‘喜欢’这个词汇，对普通朋友、对寻常事物都很容易说出口。 但是面对心动的人时，它会变得很厚重，沉甸甸的像是缀在心口的秤砣。 “为什么想留下我的照片？”迟迟等不到答案，海月顿时有些心急，她又问了一遍。 触手的力度逐渐加大，失控的把叶妆勒出了几道红痕。 海月本身是没有这种想法的。 但她现在却忍不住怀疑是自己想太多了，叶妆可能根本就不喜欢她。 “你弄疼我了！”手上突然的刺痛，让叶妆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 旋即她又靠近过来，从溪水里双手捧起水母，怜惜的左看右看，“海月你是不是不舒服，现在没办法控制触手了？之前你控制的很好，从来没有让我感觉难受过哎！” 就连第一次不请自来在海水里的寄生。 跟后来为了方便沟通向她口中植入刺细胞。 都只是微微的凉意和几乎察觉不到的弱电流。 虽然没有从叶妆口中听到答案，但她紧张的表情还是让海月十分受用。 她抬起触手蹭了蹭叶妆的脸颊，同时在她脑内发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担心，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怕叶妆不信，她蠕动触手把自己的身体摔进溪水中。 接着她褪去对伞盖的禁锢、开始尽情的吸水膨胀。 叶妆目瞪口呆的看着海月，从巴掌大，一步步成长成了井盖大小的大水母。 更令她讶异的是伞径固定到半米宽后，四条消化腺像香菇被人划了十字花刀一样后撤，半透明的人形女体徐徐从伞盖中露了出来。 比卧室里的海月小了近百倍的女人仰头看着她，乘着水雾的水色眸子微微弯起。 她张了张口，从嗓子里吐出声音：“你看吧，我很健康。” 水母（11） 见海月形状姣好嘴巴一张一合，叶妆愣了愣神，潜意识里还以为是通过刺细胞传递的声音。 半晌，她反应过来，惊喜万分道：“你会说话啦！” 海月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发出和以前一样潺潺动听的女声：“嗯，之前声带没长好，现在可以发出声音了。” 上岸后，她一直在以自己都不知道的速度缓慢成长。 原本透明孱弱的人形凝实了不少，内里的器官也越来越趋近于人。 “太好了！”叶妆第一反应很是激动。 旋即她想起在现在在拍综艺，在人前海月寄生在自己身上，还是不能自由开口。 于是又担心的舔了舔口腔上膛问道：“那刺细胞还有用吗？” “当然可以。”海月抿唇笑了起来，并没有开口，这句话是用刺细胞在脑内直接传递的。 叶妆当即放下心来：“太好了，我们海月有双声道！” 她静下心来欣赏泡在水中的海月。 当水母小姐的身体巨大到遮天蔽日时。 叶妆望向她的人形，心里想到的是虔诚、惊悸、诡谲，和无法触及、无法亵渎的美丽。 但当她的伞盖缩小成半米宽，女体变得跟四分关节人偶差不多大时。 心里就只剩下了‘小小的，好可爱！想咬一口！’ 但接下来，她又犯了难。 海月的人形是不着寸缕的，之前在家时，她能随时打开衣柜递给海月丝质长袍。 但现在荒郊野岭，她去哪儿找娃娃能穿的衣服呢？ 叶妆红着脸，视线努力避开女体玲珑的曲线，低头观察自己身上的衣服。 心里想着，从衣摆撕一块布料下来，回去会不会被节目组发现。 海月施施然的操控触手从溪边揪了两根柔软、宽阔，长度足够的水草，跟穿汉服裙一样慢慢缠在了身上。 原本在大海中，她无论游到哪儿都是一副赤条条、无牵挂的样子。 她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出人形，但海月以她的身体为荣。 并不觉得裸.露上半部的女体有什么不对。 毕竟谁见过自然界的鱼穿衣服呢？ 但在陆上待了这么久，除了第一次与叶妆正式相见时，她正在泡澡所以没穿衣裳。 其余时间见到的任何人类都用衣物包裹着身体，没有一次例外的。 久而久之，海月潜意识里也多出了一条‘人类’是必须穿衣服的认知，变出人形时，心里也生出了羞耻心。 见水母小姐遮住了自己不该看的部分，叶妆长长舒了口气。 她玩心大起，蹲下来又是撩触手、又是捏伞盖，认真检查漂浮在溪流上的大水母的健康状况。 在海月彻底脱离自己的身体后，叶妆发现夜晚沉寂下来的溪流摸起来果然是冷的，怪不得温泉山庄有卖溪水冰西瓜。 看来是海月帮她抵挡了这种人类无法承受的冰冷。 意识到这一点，虽然水温还很冰，但叶妆心头却暖暖的。 她继续捏捏摸摸，之前巨大的触手跟伞盖，手感是柔软但很有弹性的。 现在在水里摸着就很湿滑、很冰冷，触手细细的一条、好像随时会断掉。 叶妆生怕自己手劲儿太大把她弄疼了。 但又很享受触手主动缠到手上，好像在拥抱自己的感觉。 等她把海月盘了个遍，见她除去多长出的四根未长成的腕足外，跟巨大形态没有任何差距，这才终于放心下来。 海月被她摆弄了半天，终于耐不住性子。 抬起触手推开她的手指，仰着头故作矜持道：“你不是想拍照片吗？我准备好了。” “等一会儿……”叶妆差点忘记自己之前抱怨过这件事了，她掏出手机，当即咔嚓咔嚓找角度为海月拍照。 担心闪光灯引来别人，这些照片唯一的光源只有路灯。 黯淡的光线透过水母伞盖，在伞盖周边染上一层更亮的窄细光圈。 上半部的女人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抵达的仙女一样，美的不可方物。 这套图如果流传到网上，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海月是什么高透树脂娃娃，或者是由AI绘制而成的幻想生物。 “哎呀！”一连拍了几十张照片，叶妆突然想起什么。 她耳际褪去不久的红痕又染了上来，“海月那你现在还能回到我身体里吗？不会又要……又要进入性成熟才能恢复到水螅体吧。” 光是在家里听着海月安抚自己、进入性.成熟状态，她的心脏就快从胸口蹦出来了，现在在户外…… 叶妆深刻的怀疑自己想起来就会流鼻血。 海月也不知道答案。 于是她勾起细弱的触手缠住叶妆的手指，一寸一寸的触摸，一步一步的感受。 片刻后，海月仰头：“随时能回去，不必担心。” 听到这话，叶妆一时间说不上是安心还是淡淡的失落。 她收起手机，直起腰来：“腿蹲的有点麻了，我去边上驳岸石上坐一会儿。你自己玩吧，多泡一会儿我们再回去。” 每每一想到水母的身体是由97％的水份组成的，她就会不安，担心海月待在自己身体里缺水。 白天晒了一天，现在好不容易能自由泡水了，她想让海月多多享受一会儿。 怕自己打扰到海月，叶妆索性掏出手机开始调参数、滤镜、贴纸，修刚才拍好的照片。 月色浅浅如银，在水面上降下无法融化的雪。 叶妆没有注意到海月伞盖跟触手潜伏在水下，很有韵律的一呼一吸。 但上半部女体的目光却紧随着她的身影，在观察她的动向，好像在看什么永远都看不腻的风景一样。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一道清脆的女童声线突兀的出现，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叶妆吓了一跳，手机都没拿稳，差点坠入水中。 更令她恐惧的是她左看右看，根本没在周围找到人！海月现在这个状况被其他人看到就完蛋了！ 见她心跳加快，海月安抚道：“别怕。” 只见她快速吸水，催生出一根跟水管差不多粗的超长触手，快速钻进岸边树丛的黑暗中。 接下来叶妆感觉听到了猫咪发情占地盘，互相打架的踢踏摔打和刺耳的嗷呜尖叫。 正当她踌躇要不要去帮忙时，半透明的触手拖着一只奇怪的黑猫出现。 黑猫屁股朝上、尾巴翘起、脑袋贴着草地，被海月缠裹成了奇怪的姿势。 看样子是一只成年的猫，她的眼睛一只银白如月，另一只则是深邃的纯黑色，脖子跟尾巴上缠着一指粗的五彩红绳。 如果不是有路灯反光，叶妆会觉得这只猫瞎了一只眼！ 黑猫依旧在做无谓的挣扎，但海月催生出的这根触手的韧性极佳。 她咬了半天连皮都没破，只好耷拉着耳朵：“别这么暴力嘛，你勒的我很痛哦。” 原来女童声正是从黑猫口中发出的，纯黑色的皮毛再加上猫科动物特有的步履轻轻，让叶妆跟海月都忽略了她的存在。 叶妆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妈耶！猫咪会说话！” 结果黑猫跟海月都投过了复杂的目光。 黑猫吃吃的笑道：“你这小姑娘，觉得水母伞盖上长出半个人没问题，但是害怕我这么正常的小猫咪开口说话，不要太双标哦！” 明明黑猫的声线是幼嫩的幼儿园小朋友，但她说话的语气却像极了老阿姨。 这种反差让人很不舒服。 见她竟敢调笑叶妆，海月微微收紧触手，勒的黑猫又喵呜喵呜乱叫，四只爪子在空中虚虚的乱抓。 叶妆捏捏触手，示意海月放松一些。 接着她定定的看向黑猫，眼中充满威胁：“你是谁？” 黑猫眯起眼睛，“精怪的真名可不能胡乱给人说，你可以叫我小梅花。” 叶妆嗯了一声：“好。小梅花，你的目的是什么？” 见触手裙边随风飘摇，黑猫没忍住又咬了一口。 结果被不甘示弱的水母放出的电流电的差点炸毛：“喵呜……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其他会说话的动物，忍不住想过来交个朋友？” 看着黑猫跟水母互相搏杀，互相牵制的画面，叶妆一度十分头疼。 “先放开她吧，一直胶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揪揪海月的裙边，示意她松开触手。 见黑猫端坐在不远处，尾巴盖住爪子。 叶妆想起刚才海月刚刚吸水萌发出人形时不着.寸缕的画面，可能被其他人、或者说智慧生物看到，心里就升起了不少暴戾。 她捏捏眉心：“……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黑猫用一个不太优雅的姿势翘起腿，搔了搔耳朵，“在你给她拍照的时候，我也挺漂亮的，也拍拍我呗。” 听到这个答案叶妆微微松了口气。 她没有看到就好。 她张张口还想说什么，忽然天边响起一道清浅悠扬的呼哨声。 “见面一场，这个送给你们！”黑猫立刻停下舔毛的动作，把尾巴上的五彩绳叼下来扔在地上。 接着弹射起飞，边跑边喊道：“姐姐要找我帮忙，我先走啦！回见！” 这回叶妆眼睁睁看着小梅花前爪步入阴影时，身体忽然就化作了一团无形的、纯净的黑雾。 黑色雾气在树林间穿梭盘旋，不一会儿就和她刚来时一样，听不到任何响动了。 叶妆怔愣片刻，跑到水母小姐身边。 捏了捏她紧急催生出来的那根触手，关切道：“海月，你没受伤吧？” “没事。”海月摇了摇头，淡色的瞳孔聚焦在地上五彩绳上，“把那个给我。” 水母（12） 华国自古就不缺各种神鬼传说，自从被海月选中后，叶妆的三观不断的被刷新。 等缓过神来，只能化作黑雾、能说话的黑猫。 对她来说已经不足以震撼心灵了。 她捡起五彩绳仔细检查。 发现除了比常见的五彩绳要粗很多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 材质就跟端午节时路上大婶卖的一样。 闻起来也有一股淡淡的艾草气息。 见触手不安分的缠上来，叶妆忙不迭的把绳递给水母伞盖上半部的人形手中。 海月接过彩绳，拆解成细细的散绳，一根一根的缠在触手上。 叶妆好奇的捏了捏她的触手：“海月，你在那只猫身上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吗？” 女人垂首思索片刻：“她的味道我不熟悉，但她身上有很浓厚的跟你和君翎一样的甜味，应该是她姐姐的。” 单就基因来说，自己不是海月的唯一解。 叶妆在君翎身上得到过这个答案，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此时她吐出一口浊气，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对你来说，哪个味道浓呢？” 她可以接受自己对于海月来说不是最特殊的。 但还是希望自己能排在头号位置。 可惜水母小姐对于人类的潜台词还是不太了解。 她抬起头用潮湿的目光看着叶妆，老实答道：“我不能断定，我还没有亲自接触她姐姐。” 叶妆情绪稍有低落。 就听海月心情不错的继续说道：“这个绳很有意思，缠到身上我感觉对水的渴望就减弱了很多。 下次见到小梅花，我们要多问她要一些。” 五彩绳虽然很粗，但本身是用来缠小梅花尾巴的、长度只有几厘米。 海月给一小半触手缠上彩绳就不够用了。 叶妆挑眉笑道：“你跟她打的那么激烈，我可不好意思问她开口要东西。” 说这话时，她没忘记把海月那根刚刚催生出的、在她身上缠来缠去的加长触手从身上扯下去。 每当触手贴在身上时，她心中总会升起隐秘的喜悦和兴奋。 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好像在隐隐的期待着什么。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叶妆总觉得海月用触手缠她的手法像是在挼心爱的宠物。 一边爱不释手，想要把宠物从头到脚整个摸一遍。 一边又忍不住想微微用力，心里泛着坏水，想听到宠物反抗的声音、做出阻止的举动。 海月愣了愣，笑道：“我们都没有下死手，只是在试探对方的强弱。就和野生动物抢地盘一样，无论如何都得分出一个高低来。” “刚才是我赢了。”语罢，她有些得意的用力缠了一下叶妆的手腕，禁止她把自己的触手从身上取下。 变本加厉的一路向上游走，像蛇一样缠在她脖子上。 冰凉的、湿漉漉的触手停留在叶妆嘴唇五厘米外的地方。 接着她听到海月的声音响起：“张口，上次的刺细胞快死完了。” 脑海里回忆起不算美好的、被触手强行撬开嘴唇缠住舌尖的感觉，叶妆感觉嗓子有些发干，咽了咽唾沫。 她做着最后的挣扎，声音讨好道：“好海月，我们可不可以换种种植刺细胞的方式……” “接吻也可以，上次我忘记了给你传递刺细胞。” “不过我现在不能吻你。”海月的语气略带遗憾：“我的伞盖跟人形长到这么大就是极限了。再继续分化下去，会突破水螅体。” 那情况就更不好办了，叶妆摆摆手妥协：“算了，太麻烦了。来吧，我准备好了。” 半透明的水母触须顺着她微微张开的嘴巴探了进去，精准无误的在她的口腔黏膜上植入刺细胞。 末了，还意犹未尽的勾了勾她的舌头，一副不愿意离开的样子。 “唔……好…好了……”跟上次忽然被侵.犯的感觉不同，这回叶妆是有准备的。 但触须待得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半分钟过去了还未结束。 久到她因为一直张着口，眼角忍不住泛红。 久到她的太阳穴都在鼓噪的颤动，一下一下的锤打着她的忍耐力。 “嗯，我们回去吧。”海月这会儿倒是意外的很好说话，触须撤出去的时候还顺手帮她擦掉了嘴角的涎水。 叶妆照旧将左手没入溪水中，撩了两把水花，静静的等着。 她看到伞盖向上倒扣，将上半部扯下水草的女人身体缓缓包裹起来，接着触手开始向内卷曲、萎缩变小。 海月的整个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直至完全融入水中，成为水的一部分。 等到左手感觉不到午夜溪水的冰寒时，叶妆知道海月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她捏了捏手上的触手尾戒，发现上面也多出了一条细细的五彩绳。 ^ 来到温泉山庄第二天，嘉宾们除了要继续完成小食堂的内部装潢外。 还需要慢慢探索环境，跟这里的人打好关系。 每位嘉宾都需要找到三位温泉山庄的工作人员打卡合影，获得原住民的礼物。 叶妆身为老板娘，她需要跟大堂经理、温泉经理还有山庄主人一一打卡。 前两者基本三百六十五天住在温泉山庄，她很快就找到了人。 大堂经理姓马，是位和蔼的中年女士，打卡礼物是一份客人花名册。 打卡任务也很简单，帮她在大厅里迎宾半小时就好。 半小时后，马经理将名单递给叶妆。 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万事开头难，我把这几年认识的，对美食最有追求的常客都介绍给你。希望小食堂能顺利开业、红红火火。” 平白无故的又染上了其他人的味道，海月顿时不满的在叶妆脑海里叫嚣起来。 她指节上的触手尾戒都快疯了，吸得叶妆手指又红又冰，整个就跟忽然被关进冷库一样，被冻得差点叫出声。 要不是叶妆表情管理到位，将脸上的笑容维持了下去。 现在她估计就被怀疑拍摄综艺期间突发恶疾，住进医院了。 好在温泉经理是个男人，他没理由跟叶妆靠的太近。 完成二十种温泉汤知识区分知识问答，就公事公办的把五张温泉体验券送到了她手上。 结束后，叶妆礼貌的问道：“孙经理，我想问一下咱们家老板今天在山庄里吗？我下一个打卡角色是温泉主人。” 孙经理思索片刻：“大老板带父母去拉萨旅游了，二老板媳妇上周刚生完孩子、现在还在月子中心。 所以你只能找我们小老板，她今天在贞慈庙，离这儿挺远的。我走不开，画个地图你自己过去吧。” “好啊，那就多谢孙经理了。”叶妆心情一好，笑嘻嘻的看向镜头：“导演，你也听到了。小老板应该也是温泉主人吧？” 《开间店吧》摄制组上下气氛都很愉快，嘉宾跟导演闲聊也是常有的事。 叶妆的跟拍导演点点头笑道：“当然算了，我们特意把她从学校请回来的。 导员一听她家学生要录综艺节目，还以为接到了诈骗电话呢。” 不一会儿，叶妆拿到地图愣了愣。 贞慈庙是温泉山庄新盖的建筑，还没来得及在正式游玩地图上更新。 距离她跟海月昨晚泡水的小溪流只有几百米远…… ^ 跟那些专门供香客供奉的寺庙相比，贞慈庙面积不大。 从外头看，瞧着跟四合院一样，坐南朝北、东西对称，门口种了许多庄严肃穆的云杉跟松树。 令叶妆不解的是，在院子中心矗立的居然不是一贯剃度出家、勇猛威武的十八罗汉佛像或者青面獠牙、威慑坏人的金刚护院像。 而是一座端庄温柔、手捧仙桃、用遮目的布带遮住了眼睛的女神像。 一个穿着长裙、女大学生样子的女孩听见声音出来接人。 见叶妆顶着门槛嘴里念叨着‘进寺庙先踏哪只脚显得比较恭敬来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叶老师！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喜欢你好久了啊啊啊！一听这期邀请了你，我立刻就答应了。 别傻站着了，我是温泉主人晓兰，快进来快进来！” 她一边拉着叶妆往里跑，一边跟她解释道：“这里不是佛教寺庙哦，我们供奉的是贞慈娘娘！贞慈娘娘很宠爱女孩子，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她都不会生气啦。” 叶妆提心吊胆的看着自己的手腕，生怕海月又嫌弃她染上了其他人的味道要跟她发脾气。 然而海月此时根本没空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物。 她的四颗大脑飞速运转，不断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分析着周身的气息，CPU都快干烧了。 叶妆的脚步刚踏入贞慈庙，庙宇周围的禁制就自然解开。 而海月作为叶妆身上的附身者，也同步嗅到了贞慈庙想要隐藏的气息。 等在院子里站定，不明情况的被晓兰忽悠的给贞慈娘娘上完三炷香。 叶妆才反应过来，拉住她道：“我是来打卡的，你的任务是什么呀？” “哦哦哦，还有任务。”晓兰刚才满心满眼都是在高兴见到偶像这件事。 这会儿反应过来，她眨眨眼睛，“贞慈庙里养了一只黑猫，她平日里不爱靠近生人。 如果你能跟黑猫成功合影，获得她的好感，就算打卡成功哦。” 水母（13） 撩猫、逗狗、追杀鸡，向来是生活体验类综艺最爱折磨嘉宾、弄出笑料的手段。 《开间店吧》这回也设置了相同的桥段。 叶妆暗暗想道，如果是同一只黑猫，事情应该会简单很多。 而且小梅花智商蛮高的，应该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开口说人话，暴露自己不寻常的一面。 她抬眼看向晓兰，言笑晏晏道：“晓兰，你能告诉我那只黑猫叫什么名字，经常在哪儿活动吗？” 青春明媚的女大学生耸耸肩膀，摊开双手爱莫能助道：“我也想直接告诉你，但导演组叮嘱过不让我说。 反正贞慈庙就这么大，叶老师还是自己找吧。” 贞慈庙刚刚修建好，尚未对外开放。 不过各式绿化、蒲团、经书还有神像都已经安置好了。 叶妆猜测可能是想在正式开放前通过综艺节目做一下宣传吧。 她很配合的笑道：“不能抄作业太难受了，不过我本人还是沾点吸猫体质的、希望你们家黑猫会给我面子。” 叶妆从离她最近的西偏殿开始找猫，这里看样子是用来宣传贞慈娘娘的，中间放了一个巨大的玻璃沙盘。 其上用塑胶、假草、房屋、碎石搭建出了好几个娘娘显灵的场景。 叶妆认真审阅过去，有穷人丢弃新生女婴、贞慈娘娘捡回去收为座下童子的。 有贞慈娘娘在古代办女校、教女人读书识字的。 还有男人抛妻弃子、贞慈娘娘附身花楼歌女趁他喝醉取其性命的…… 看来从古至今，贞慈娘娘都如晓兰所说，对女孩非常偏爱。 西偏殿除了巨大的展台之外就没有什么能躲藏的地方了。 叶妆看了一圈儿，没找到任何黑猫的踪迹，随即又前往主殿。 主殿有一位女子身着长衫、青丝及腰、皮肤净白，坐在一角安静的看书。 见有人来了，只是抬眼斜斜的一瞥。 紧接着就合起书卷，从偏门离开了。 叶妆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晓兰就跑过来对着摄影大哥说道：“那是乌庙祝，她人很好的、就是不想上镜，我提前跟导演打过招呼啦。” 叶妆指向女子离去的偏门：“后面我能去吗？” “那是乌庙祝的起居室，贞慈庙由她一人管理。 她吃住都在这儿，平日也不怎么出门，有点社恐。 这么一大票人跟着呢，最好还是别进去去了。” 晓兰想了想，自告奋勇道：“那我去看看黑猫在不在里边吧，在的话把她赶出来。” “谢谢了。”叶妆同意了这个的建议。 在等待期间，她磨蹭了两下尾戒上的小触手，想关注一下海月在干什么。 以往她这么做时，海月很快就会在她脑海里说话，跟她分享自己观察人类观察出了什么名堂。 但此时叶妆表情微怔住。 她摸了半天尾戒，都没有任何动静。 要不是这截触手摸起来依旧是冰冷微弹、富有生命力的触感，叶妆都会怀疑海月从身体里离开了。 而这是她不辞而别留下的信物。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刚刚转身离开的乌庙祝又出来了。 她看了众人一眼，目光看着地板，微微点头当作打招呼。 紧接着右手一甩，丢出一团纯黑的东西。 黑猫落地时发出了一声敦实的闷响，看来果然是实心的。 叶妆侧着腰看过去。 却发现这只黑猫的两只眼睛都是明亮的澄黄色，跟小梅花完全不同。 而且身上也没有五彩绳装饰，看上去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只玄猫。 她顿时有些丧气。 本来还以为能直接从熟人那里逃课呢，这下只能自己想办法去完成任务了。 然而晓兰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的精神重新振奋起来。 晓兰指着黑猫，小心翼翼道：“叶老师，那就是小梅花。 她可难伺候了，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逃跑，贞慈庙修建的时候我来了好多次都没撸着！ 你要不跟摄像大哥商量一下，远距离拍一张同框合影试试？” 虽然不知道白天的小梅花和晚上的区别为什么会这么大。 但是她们的名字一样，叶妆就默认是同一只了。 她的语气松快许多：“叫小梅花是吧？好可爱的名字。 先不着急，我试试能不能把她叫过来。” 叶妆煞有其事的蹲下来将自己的身形压低。 用不会给黑猫造成威胁的方式，朝她发出‘啧啧啧’跟‘喵呜喵呜’的叫声。 眼前这只猫被乌庙祝扔出来后看见一大波陌生人，下意识就弓起背，炸起了毛。 但她对叶妆的呼唤是有反应的。 此时四只爪子来回踱步，一时间不知道是走还是留。 叶妆见状心中安定不少，有反应就坐实了是一只猫的想法！ 她故意露出尾戒上缠着五彩绳的小触手。 嘴里叫道：“过来过来，小梅花到姐姐这里来。” 黑猫犹豫片刻，嘴里呜呜叫了两声，踩着迟疑的步子缓缓靠近她。 并且在叶妆哈哈笑着跟她头对头拍合照时，伸出带刺的舌头舔了舔叶妆小指上的触手尾戒。 至此，温泉主人的打卡任务也完成了。 晓兰笑嘻嘻的从肩上的斜挎包里掏出一沓百元现金：“恭喜叶老师打卡成功！奖励一千活动经费！” 走出贞慈庙，叶妆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心想着等今天拍摄结束，她一定要过来转转。 当然，她也不得不再来贞慈庙一次。 接下来半天，叶妆虽然忙着拍摄综艺，但稍微有空就会停下来摸一摸小指上的触足。 但令人不敢细想的是，她一次都没有听到水母小姐在她脑海里说话的声音！ 仔细一想，好像从进入贞慈庙，她们之间就失去了联系！ 心里有所惦念，与之无关的时间就非常难熬。 还好今天的安排主要是做手工，嘉宾们都在忙手底下的事，没有太多闲聊的机会。 叶妆在人群中把竹子一节节锯断、给君翎削好的摆件上色。 在机械的重复性动作中，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低迷。 拍摄刚告一段落，她回到宿舍稍接了盆水，心脏提到嗓子眼。 带着一丝期盼，把整只左手没入水里。 但奇迹并没有发生。 几分钟过去了。 手上的触手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个材质特殊的指环。 “不可能，怎么会没反应呢？”叶妆耐着性子继续泡水。 可是水温都让她的体温暖热了，触手还是没有吸水胀大，变回巴掌大的小水母。 叶妆一分一秒都无法忍耐。 太阳还未收敛它最后一丝光华，还没等到夜幕降临。 她就主动找到导演问他要定位器，想要出门。 作为女演员，她向来很珍惜自己的羽毛。 这种看上去很玩忽职守、很耍大牌，也许会被有心人做文章的行为，她以前是绝对不会做的。 叶妆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对心情和理智的控制。 现在如果有人告诉她，用退出综艺、被公司雪藏来换海月安然无恙。 她可能都会考虑要不要接受。 不过纵使知道这一点，她还是径直开口道：“我有点事，得再出去一趟。” 走在同样的路上，心情却格外不同。 叶妆脚程很快，赶在乌庙祝合拢大门前成功抵达贞慈庙。 她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勇气，但此刻挺起胸膛：“你好，我找小梅花！一只眼睛银白、一只眼睛漆黑的那只黑猫！” 见到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乌庙祝看上去有些紧张，她把手扶在沉重的大门上。 想了好一会儿，她才眨眨眼睛开口道：“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 不过寺庙里确实有只叫做小梅花的黑猫在借住，没记错的话，她的两只眼睛都是澄黄色的。” 叶妆本以为乌庙祝会拒绝她进去，脑子里都在构思应对之言了。 谁知面前长发如瀑的女人后退几步，做出请进的手势：“你如果是要找她，那就进来吧。” 进院子才走了几步，乌庙祝可能觉得找猫效率有些低，她食指曲在唇前，发出清亮的呼哨声。 不一会儿，从墙角彻底的黑暗中跳出来了一只黑猫。 “喵呜。”这只黑猫的情绪跟神态跟白天相比，灵活聪明了不少，也不那么怕人了。 她沉甸甸的‘咚’一声跳到地上，竖着尾巴不断的在乌庙祝面前蹭来蹭去。 叶妆还看见黑猫的小眼神不断的朝自己这边瞟。 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在一只黑漆漆的猫脸上看到了‘先别说话，待会儿再聊’的意思。 “你找的是她吗？”乌庙祝单手把肥猫抱起来，颠了两下问道。 “是是是，白天人太多了，我想找她玩呢。”叶妆伸手把猫接过放在肩上跟抱小孩一样抱着。 一边顺毛，一边朝面前的女人笑道：“那就麻烦乌庙祝留个门了，我待会儿把她送回来。” 晚风把乌庙祝的长发吹得随风飘摇，送来了淡淡的檀香混着雪水的味道。 她咦了一声，目光放到叶妆肩头的黑猫身上。 语气颇为疑惑：“看来你们俩真的挺有缘，小梅花平时都不愿意乖乖让其他人抱呢。” 少顷，她睫毛颤了颤，目光略带请求的看向叶妆。 语出惊人道：“等我死了，能不能请你收养小梅花？” 水母（14） 叶妆只是来找黑猫弄清楚海月目前的情况的。 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郑重其事的托孤啊！ 她不知所措的看向黑猫，在她毛茸茸的脸上读出‘不关你事，赶紧离开’的情绪后，心下稍定。 在乌庙祝看着地板、声音微弱的请求中。 叶妆支支吾吾、打着哈哈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工作很忙、一年到头得到处飞，目前可能还养不了猫呢……” “可是……”乌庙祝扶着门板，颦起眉还想说什么。 叶妆感觉肩头的黑猫悄悄抓了抓她的衣服，反应过来后，快速转身逃跑。 她的余光瞥到乌庙祝很想追上来继续说些什么，但她一只脚踩在门槛上，踌躇片刻后，默默又收了回去。 跑出一段距离后，叶妆肩头一轻。 纯黑色的猫咪一个纵跃跳到地上，她仰头闭眼面向月亮，周身摇曳着火烛一样的浓黑雾霭。 再睁眼时，小梅花眼睛已经变成了一只银白、一只漆黑的奇谲模样。 叶妆敢打赌，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只黑猫拥有和她一样的眼睛。 只见小梅花又粗又蓬松的尾巴轻轻一甩，从脖子上缠过。 上次见面时戴在上面的一指粗五彩绳也从黑色猫毛中露了出来。 小梅花在她面前蹲坐着，发出天真孩童一样的声音：“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叶妆没有绕圈子，语气急促道：“我联系不上海月，从白天进入贞慈庙开始她就失联了！ 我答应带她回到大海，她是水生物，在陆地上长时间活不了的……” 从意识到海月消失之后，叶妆无时无刻不在懊恼跟自责。 一会儿担心她是不是在尾戒中沉睡，再也无法叫醒。 一会儿又担心水母是不是脱水死亡了。 一会儿又怀疑是不是云城温泉山庄有问题，游客里有那种跟燕赤霞一样有道行的人士，在不知不觉中将她抓走了。 她心里忍不住想着如果没进那座庙宇，如果能早点意识到海月已经很久都没说话了，是不是就不会弄丢她。 小梅花昨夜见识过眼前女人跟那只水母之前流淌的温情，也不忍看到叶妆慌乱的神情。 她安抚道：“你先别急，我找一找她的方位。” 小梅花弓起腰背，做出猫科动物狩猎前的前摇动作，紧接着趋势周身萦绕的黑雾向四面八方飘去。 在夜色中，被稀释过的黑雾像是一层看不清的网，以叶妆站立的地址为圆心，逐渐往整个温泉山庄开始蔓延。 她给叶妆解释道：“海月拿了我的五彩绳，我能定位五彩绳的位置。” 黑雾稀释过后，叶妆肉眼就无法觉察到了，不过小梅花很快就找到了。 她先是绕着叶妆转圈，认真端详过后，笃定道：“黑雾大致飞向两个方向，一缕缠在你身上，很奇怪、你全身上下都有海月的气息。 不是那种从外部触碰沾到的气味，你的骨血、细胞、甚至头发丝都有她的痕迹。” 听到这个答案，叶妆微微松一口气。 看来两人的寄生关系尚未解除，水母小姐还乖乖呆在自己身体中，她的生命安全还能得到保障。 她焦急道：“那另一缕呢？” 小梅花踌躇片刻，“在贞慈娘娘像上，就在庙里。” 叶妆心里一惊，当即准备往回走：“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谁知黑猫跳到她面前，用身子拼命将她拦住：“不行，等我姐姐睡着咱们再回。” 说起这茬，叶妆就很不解，她挠挠头问道：“乌庙祝说的她要死了是怎么回事？她身体不好吗？” 小梅花尾巴不悦的在地上扫来扫去，见她的表情实在担心，这才开口道：“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她不会死，我也不会同意让其他人养的。” 叶妆对别人的家事也不是特别在意。 单就小梅花白天一副模样，到晚上另一幅模样，就是以她的知识水平无法理解的了。 她用鞋踢开路边的枯叶，清出一片空地后席地而坐，静静的等着。 想起什么，她继续问道：“那怎么看乌庙祝睡没睡着呀？要是你不在家，她决定今晚熬夜怎么办？” 小梅花摇摇头，目光悠远的望向贞慈庙。 “不会的，姐姐的作息非常准时。她会在十一点十一分入睡，咱们等到十一点往回走就行了。” “对了。”小梅花目光与叶妆平齐，“你跟那只水母决定以后都在一起了吗？ 人跟非人不是一路，假以时日，你会吸走她的的运气，她会吞掉你的生命力，你们俩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依旧和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女童别无两样。 但听到叶妆耳朵里，却品出许许多多的残酷跟伤感。 她垂下眼眸，静静的望着手指上的细弱触手。 磨砺半晌，才回答道：“不会，等《开间店吧》综艺拍摄结束我就送她回到大海，我们两个的相见是我意料之外的，不会有结果。” 小梅花深深的看她一眼，这一眼久到叶妆都有些心虚。 她又哈哈大声笑起来：“提早斩断缘分，这是最好的选择，最好的选择。” 又过了一会儿，月色斜斜的穿过树梢，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影子。 小梅花跳到地上，前后弓腰拉伸着身体：“十一点了，咱们出发吧，我帮你找回海月，但希望你不要食言。” 等再次回到贞慈庙时，叶妆注意到庙里的灯火果然全都熄灭了，一切都淹没在黑暗之中。 乌庙祝给小梅花留了门。 她跟在黑猫后面侧身从门缝里钻进去。 刚一进入贞慈庙，叶妆就嗅到了熟悉的、磅礴的水汽。 庭院正中的贞慈娘娘塑像，此时居然变成了海月的模样。 准确来说，是无限接近于海月。 贞慈娘娘依旧是白色大理石质地，以一根宽长的布带遮住眼眸。 不过她的体积从等身变成十多米高的庞然巨物模样。 姿势也从手捧仙桃、侧身站着，换成海月平日里盘腿端坐在水母伞盖上的样子。 数不清的裙带触手零零散散的铺满整个院落，有四根像裙褶的非常眼熟。 昨天水月在溪边恢复成小水母时，伞盖下就生出了四根新生的裙褶触手。 这么巨大又奇怪到处处透出诡异的雕像，在夜色下又染上一层恐怖。 被小孩看到恐怕会成为缠绕一生的心理阴影。 但在家时，巨大的海月叶妆见得多了。 此时只是比那时再大两倍，只是从柔软有弹性的半透明状变成坚硬的大理石而已。 这几天她大脑放空时，就会忍不住怀念在家时被海月贴心照顾，躺平当咸鱼的日子。 现在眼前的雕像比白天初见时更让她感到亲切。 明明是不一样的脸，但叶妆却像是精神被麻痹了一样，忍不住靠近贞慈娘娘圣像。 直到叶妆手抚在伞盖上，摸到大理石冰冷僵硬的触感，她才意识到这不是她想见的那位水母小姐。 不过反应过来后，她甩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接着拍拍水母伞盖问道：“海月你在里面吗？我想见你。” 小梅花对此很有经验。 她从旁提醒：“你这么叫是没用的，得揭开她的遮目。” 叶妆恍然大悟。 她仔细观察，走到圣像正面找了个比较好下脚的位置，开始攀爬水母化的贞慈娘娘塑像。 裙带、伞盖被她一一踩在脚下。 可是伞盖很光滑，叶妆脚下好几次打滑，差点摔下去。 有一瞬间，叶妆感觉自己好像是什么特种女兵，在完成组织下达的徒手攀爬大楼的危险任务。 等她爬过比两层楼还高，少说有六七米的水母伞盖，刚摸到贞慈娘娘人像的腿时。 贞慈娘娘像活了过来，挥手又把她丢了下去。 被大理石巨掌一掌拍到地上的感觉叶妆此生不愿再尝。 好在等她落地后，巨像又沉寂下去，变回大理石雕像的样子。 “看来必须在不触碰贞慈娘娘人身的情况下，把遮目带摘掉。”叶妆越挫越勇，总结经验，做起分析。 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活动筋骨，再次出发。 这回她一口气攀爬到了水母伞盖顶部，她小心的绕开贞慈娘娘的身体，连她的衣摆都没有碰到。 遮目带在两米五的空中高悬着，而叶妆身高加臂展也就两米左右。 她必须很小心的在光滑的伞盖上助跑跳跃才能够着。 叶妆瞅准目标，一鼓作气跑过去。 这一瞬间，她做好了扯掉遮目带的准备，也做好了狠狠摔在地上的准备。 很幸运，她一次就成功了。 叶妆松口气的同时双手抱头，希望自由落地时不要摔到她漂亮的脸蛋。 在距离地面只有几公分时，她身体一轻。 刚才还跟晾晒的海带一样铺散一地的触手爬过来，将她拦腰缠住，与她一起对抗地心引力。 叶妆悄悄捏捏裹缠蔓延到她的整个身体上的触手，满意的笑了。 冰凉、软滑，是海月回来了。 叶妆等了一会儿，但触手依旧没有将她松开，依旧以跳楼机安全绳的姿势将她悬挂在半空中。 她低头赌气的咬了口由大理石恢复到半透明状态的水母触须：“海月，你弄疼我了。” 水母（15） 水母小姐对待自己一直很温柔，只有偶尔情绪激动时，触手才会发难让她感到不舒服。 这是这些天相处下来，叶妆明确知道的事。 但此时，听到她喊痛，本该停下动作的海月却依旧固执的操纵着触手。 她依旧把叶妆以脑袋朝下、腿朝上，大脑充血、很不舒服的姿势悬吊在空中。 叶妆背对着海月，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她心里知道现在贞慈娘娘的禁锢解除了，是海月在操纵满地的触手。 因为只有那只水母格外喜欢跟人类贴贴，格外喜欢人类身上的温度。 每每用触手缠在自己身上时，总会故意撩起不许她碰的衣∠。 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一寸一寸的触摸着衣服边缘露出来的温热肌肤，直到碰到禁区被她喝止。 被狠狠咬了一口后，勒着叶妆的触手吃痛，生物反射就要撤回。 但海月明显施加了意念力在控制触手的踪迹，所以触手抵抗住了被咬断的威胁，越收越紧。 把她的皮肤勒出了斑驳的、像是用水彩晕染过的红痕。 呼吸越来越不畅快了。 叶妆见海月不肯听自己的话。 暗骂一句挣扎着把胳膊抵在了胸口，给自己的肺部让出不少舒张空间。 叶妆心想，早知道还不如摔到地上，水母小姐出门一趟变得不善解人意了。 但她却没有意识到，这个答案的前提，是她依旧愿意去攀爬贞慈娘娘这座大山去救海月。 被困得动弹不得，叶妆又气又颓丧。 她一度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被丢弃的人体模型，没有掌控自己身体的权利，被人横七竖八的斜插在大街上。 她甚至开始觉得是自己这些天，太纵容这个从大海中出生的家伙了。 所以海月才敢一声不吭的失去联系。 好不容易把她找回来，还故意欺负人，把救命恩人勒了个半死。 虽然肺泡里的氧气越来越少了，但叶妆情绪上头，还是气急败坏的喊道：“快松开！我真…真的会生气……你…你这个坏家伙！” 语罢，她又气鼓鼓的咬了一口唇边的触手。 这回咬的毫不留情，尖锐的牙齿破开半透明的触须，摆出了今晚要就着月色吃凉拌海蜇丝的架势。 海月的声音终于出现，在叶妆耳际响起：“继续咬我，咬我的触手，你喜欢的话，咬裙边或者伞盖也行。” 她的声音相较以往虚弱了至少十个等级。 听起来像是从汹涌澎湃的波涛，变成了大西洋最宁静的地方，起风时漾出的温驯波澜。 “呸，我又不是变态！”感觉捆缚自己的触手力度变弱一些，叶妆当即伶牙俐齿的回嘴。 她扭动身体想看海月，但是却被水母触手剩余的力量拦住了身体。 忽然，叶妆从舌尖到上膛都染上一层微微的电流酥意。 她意识到自己口中种植的刺细胞激活，同时也把她从幻境中弄醒了。 叶妆眨眨蝶翼一样的眼睛。 她看到月色依旧皎洁明亮，一片冷寂的贞慈庙中心安静的矗立着一尊贞慈娘娘圣像。 她和白日看到的没有任何区别。 姿态端庄雍容、手中捧着一只粉娇欲滴的仙桃、脸上用长长的白布遮目带遮住了眼睛，使得人没办法从眼神读出她的情绪。 贞慈娘娘还是原来的样子，根本没有演化出什么巨大水母体版本。 而在她脚下，燃着了一支幽幽烛火，烛火的引线、插在了一只水母身上。 海月的声音从那只巴掌大的半透明的蜡制水母身上传出：“叶妆，谢谢你来救我。” 叶妆揉揉脑袋，这才意识到自己平稳的躺在地上。 身体仰躺着、面朝天空，跟刚才被触手捆缚、差点头先着地的姿势完全不同。 她揉着头站起来，迷迷糊糊道：“怎么了？刚才我不是在爬伞盖，拽遮目布带吗？” 海月当即回答道：“那是蜃景，是我的能力。一进入贞慈庙，我就被夺取了能力。” 原来，在叶妆跟晓兰一块儿研究捉猫任务时，海月听到了贞慈娘娘的声音。 准确的来说，是贞慈娘娘的感召。 在古代很长一段时间里，女性地位的都不如男人，甚至可以说是不如家畜。 男人从女人的胯.下出生，最终却让女人磋磨致死。 于是无数非正常死去的女人的怨气、渴望改变命运的女人的欲.望、想要获得平等权利的女人的渴.求…… 多方情绪形成一股力量，良久的萦绕在这片大地上。 女人延续生命的能力与这股情绪力量四散飘摇。 与各式生物结合，催生出了像水母海月、像黑猫小梅花一样的精怪。 她们天然就对女孩们有着极大的好感和保护欲，用自己非人的能力，拼命拯救、挽救、救赎着其余遭受苦难的女孩们。 而贞慈庙，正是这些精怪记忆觉醒的唯一地点。 贞慈娘娘塑像，正是这股力量的具现化身。 但不是所有精怪都能继承使命，来到这里就一举成为新晋贞慈娘娘。 当她们首次踏足此处，贞慈娘娘圣像会主动夺去她们的能力，将能力施加在她们身上，以此来进行考验。 如若考核失败，这股力量会被贞慈庙回收。 精怪身体里关于人类的部分会随着时间消减，最终会退化成为原来的普通生物。 如若考核成功，她们的力量会逐渐提升，进化出完整的人形。 听到这里，叶妆愣了愣神。 她想问的很多很多，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海月这是通过考核了吗？” 这是叶妆目前最担心的问题。 一想到这么美丽、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的海月，有朝一日会在大海中逐渐退化，失去人身、失去意识、变成普普通通的一只水母。 她的心情就直接跌到了谷底。 海月还没开口，屋檐下的一团黑雾凝聚成型。 一只眼眸银白、一只眼眸纯黑的黑猫甩了甩尾巴，款款向她走来。 小梅花边走边说道：“嗨呀，那是几千年前的规则啦。 自然界想孕育出一只合格的精怪也没那么简单的，现任贞慈娘娘一直没人上岗也不是个办法。 我在贞慈庙住了这么多年，海月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位。当然，是除我以外的第一位。” 从蜃景中脱离，叶妆就完全把这号猫咪忘在脑后了。 这会儿突然看到，她才想起来自己还寻求了她的帮助。 她一时间又气又想笑。 气小梅花作为过来精怪，肯定是知道贞慈娘娘规则的。 但是却不给自己跟海月说。 笑自己多亏去找了小梅花，今晚跟着她溜进了贞慈庙。 不然海月可能现在还处于危险之中。 海月适时补充道：“多亏有你帮助，我才能从自己制造的蜃景中脱离，一部分化身，成为了贞慈娘娘门下的一盏烛火。 我以后不会退化成水母了，但是如果想进化出人身，会很需要你的帮助。” 提起这茬，上回海月寻求帮助时缱.绻的画面就在叶妆脑海里萦绕了。 她嗓子发紧的抿了抿唇。 说出了自己之前担心会剥夺海月的生命自由。 所以无法宣之于口的愿望。 叶妆：“可以，只是现在我在拍综艺，可能没什么时间帮你。 那送你回到大海的时间稍稍延后一阵可以吗？ 我们等你能进化成人再说。” 海月发出潺潺动听的笑声：“好呀，陆地上的生活很有趣。 人类真是有意思的生物，见识过后，我已经有些不想回到大海里了。” 陆上不断学习他人生活方式的日子里，还让海月学会了她以前并没有意识到的‘点到为止’。 某种本能，让她将后半句‘我想一直待在你身边，用触手缠住你，我们将会永远永远不分开’吞进了肚子。 等两人定好之后的打算，小梅花直起腰看向主殿。 黑猫全身的毛都炸起来，压低声音非常紧张的催促道：“快快快，没事你们快走吧！我姐姐要醒来喝水了！” 虽然不知道乌庙祝起夜喝水为什么会是一件值得避让的大事，但叶妆被她感染的情绪也非常紧张。 此时她缩着脖子压低身高，跃跃欲试道：“那我要把这支水母蜡烛带走吗？” 贞慈娘娘脚下的那只蜡烛看起来非常Q萌可爱，很符合她的审美。 而且她也担心这是海月的一部分。 担心如果遗留在外会对她造成坏的影响。 “不能。”一猫一水母异口同声道。 海月补充道：“这是增强那股情绪力量的方式，挪开就没用了。 你看燃了这么久都没有落下蜡泪，证明这和普通蜡烛不一样。 放在这里吧，不必担心。” 叶妆只得作罢，听见屋里的响动、当即轻手轻脚的往门外奔去。 和白天忙着拍综艺、顾不上水月不同。 前脚刚迈出贞慈庙的门槛，叶妆就迫不及待的捏捏左手小拇指上的柔软触手尾戒。 叶妆感觉自己的心情和小学生第一次养小鸡仔一样紧张。 她用微小的气声问道：“海月海月，我这回不会再弄丢你吧？” “我在。” 话音未落间，小小的一截触手，迅速蔓延到叶妆整只左手上。 微凉、有紧缚感，紧紧与她十指相扣。 水母（16） 非人生物想要彻底进化出人身的方法，海月已经从贞慈娘娘那里得知。 她要获得很多很多来自女孩们的正向情绪，开心的、激动的、幸福的…… 如是种种，都可以作数。 水母小姐做事向来全凭自由。 除了叶妆之外，其他人的情绪她都从未在意过。 完全成人需要的情绪力量对她来说堪称天文数字，想到这里海月顿时有些泄气。 谁曾想到，走出贞慈庙没多久。 叶妆跟她边聊边往宿舍楼踱步，路途还没走到一半呢，她就得到了三份正向情绪。 情绪力量供给到身体里就变成了一团混沌的气。 而这团气让海月浑身感到非常舒服。 刚附身叶妆时，她骨子里对大海、对湿润环境的渴望都附加到了宿主身上，想要什么就向她渴求，弄得叶妆在海城的度假变得十分狼狈。 后来两人正式相见了。 得知叶妆不喜欢这样后，海月就把那股对生存的渴望压抑到了自己的本体里。 她还没告诉叶妆。 在幽深静谧、黯淡无光的海底中，还蕴藏着一只庞巨到看不到边际、完全张开后隐天蔽日、堪称海上霸主，能吞得下半只航空母舰的水母本体。 海月初次见面告诉叶妆的生平履历确实如她所见，掺了一部分天真的谎话。 当时她说，她对其他普通水母没有归属感，来来去去都是孤身一人。 但是海月没有告诉叶妆，当她长着人身的这一部分身体化作水螅体、脱离本体后。 海底剩下的那一部分巨大柔软的水母体，就会失去智商、完全依靠生物本能活动。 海月每每在海岸线上观察完人类。 回到海底，就会发现自己的本体被洋流里的水母们当成是同类了…… 她有时甚至觉得，她能够化为水螅体的一部分，跟那只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型水母彼此不熟。 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而现在，为了供给陆上这一部分身体的生命力。 海下庞大的水母已经断食很久，收拢身体、将不少触须都斩断，将这些年囤积的生命力统统献祭给这边。 而她的本体体积，缩减了至少有十分之一。 但现在吸收到情绪力量后，感受着那股能够扎实身体的气，海月的心情十分振奋。 她惊喜的发现，这些纯粹的、如春风化雨一般和煦的力量。 能够包裹住自己走到路上的这部分生命，填补那部分对水的渴求。 但是隐隐约约间，海月还猜测如果自己吸收的情绪力量过多，那么她与陆地的纠葛会越来越深。 相应的，也会与海底的本体渐行渐远。 要不要彻底放弃海上霸主的身份，海月还没想好。 不过那是未来要考虑的事，她现在更在意为什么什么都没干就会获得三份情绪力量。 她猜测有一份来自一直对她都很好很好的叶妆。 一份来自跟她有所来往的小梅花。 但第三份情绪力量来自谁，海月对此毫无头绪。 ^ 因为找回了海月，叶妆的心情非常振奋，当晚美美睡了个好觉。 在后来的拍摄中情绪异常亢奋，也非常投入。 叶妆对着打卡活动中，大堂经理给的花名册打了一整天电话。 有一半客人一听自己收到了《开间店吧》节目组的邀请，第一反应都是怀疑自己接到了诈骗电话。 对这批客人，叶妆不得不打开视频电话跟她们交流。 遇到不认识她的客人了，她就去把舒愿、杨军生、阿茶还有君翎搬出来。 五位嘉宾有歌手、有演员、有网红、有爱豆还有厨艺精湛到人尽皆知的大厨，几乎涵盖了各个方面，总有客人那个年龄段熟悉的！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来温泉山庄小厨房就餐，至少跟他们说明了自己不是诈骗团伙！ 叶妆拿着未来一个月平均每天都有预定的的客人名单，怎么看怎么满意。 抬眼一看，其他人手里的工作也基本都告一段落了。 叶妆拍拍手提议道：“等今晚我们去泡温泉怎么样？就用我昨天从温泉山庄主人那里拿到的体验券。” 小爱豆舒愿眨巴眨巴涂着亮片的大眼睛，“咦，老板娘居然是及时享乐派，本来还以为温泉体验券要留到最后再去呢。我赞成，我赞成！” 叶妆点点头：“好，算上我就两票了。” 其实舒愿猜的不错。 如果没有海月这个干扰因素。 叶妆说不定真的会把温泉体验券当成挂在毛驴前面的胡萝卜。 在未来以此做诱饵，激励大家努力工作。 但现在她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了那种为了孩子开心，不断打破原则的熊家长。 手里攥着资源，就想立刻用上。 君翎也跟着举手：“那我也去，温泉山庄外部的环境就很有韵味，我想再欣赏欣赏里面的布置，正好最近在构思相关作品。” 她不光画插画，偶尔还画一些有剧情的短漫。 在校期间入坑了很多作品，当时年纪小、精力足，产粮欲.望很强。 经常画热门作品的同人图，在网上的人气相当高。 叶妆目光投向剩下两人：“你们俩有空吗？一块儿去呀。” “我去不了，锅里的香料跟高汤要有人看着呢！”阿茶苦着一张脸。 她目光阴仄仄的看向导演组：“反正来都来了，以后应该还有送温泉体验券的机会，总能凑够人的。” 这句话就等同于把总导演架在火上烤。 如果他之后不再给大家发温泉体验券，那节目完结后一定会被观众们想起来口诛笔伐！ 杨军生则是皱着眉毛直摇头，“我也算了吧，老胳膊老腿的、泡不了多长时间还得别人照顾。 你们去逛吧，回来记得帮我带个温泉蛋。” 叶妆看出他是觉得尴尬，故意想避嫌。 《开间店吧》这次只有他一个男嘉宾，杨军生明显是觉得自己一个老头，跟一群女孩儿们泡温泉太尴尬。 她从手中抽出两张温泉券，分别递给阿茶跟杨军生。 叶妆：“五张券一人一张按人头算的嘛。那这回我们三个先去，你们俩的券自己拿着吧。 阿茶要是提早忙完正好可以加入我们。 杨叔担心泡大汤不舒服，也可以拿着券进去体验错落在山庄里的功效性小汤池，我看有的池子温度不高、对身体的压力很弱的。” ^ 《开间店吧》的节目组很讲道理。 说是拍摄结束后不会干涉她们的自由，真就只在三人准备步入温泉时拍了一点镜头就打道回府了。 看着工作人员们离去的背影，叶妆心里舒了口气。 海月变成的巴掌大小水母时，拎出水会将其凹凸软弹的伞盖、和纱布裙别无两样的触手看的一清二楚。 但只要进入水中，不在特定的光照折射下，肉眼是看不到她的存在的。 不过如果有摄像机全程跟拍，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 摄像头会诚实的将它收入的所有风景纳入进去，收录许多肉眼无法分辨的细节。 叶妆可不想回头节目播出了。 最后上热搜的却是温泉山庄灵异事件。 比如‘叶妆脚底下那个半透明软唧唧的东西是什么？’或者‘扒一扒温泉山庄被鬼监视的日常’。 …… 叶妆出门前就知道了这回《开间店吧》是在温泉山庄取景的。 她出发前特意准备了好几套精致好看的泳衣为此做准备。 等她心潮澎湃的带着左手尾戒上的海月来到温泉池时，发现大家好像都是这样想的。 舒愿跟君翎也都穿了非常好看的泳衣。 三个青春靓丽的美女站在一起，简直亲临拍摄画报的现场。 跟两人稍作寒暄后，叶妆游到有大石头挡住的地方，半阖着眼假装在休息。 她搓着小拇指的尾戒，轻声唤道：“海月出来玩吧。温泉汤比较浑浊，只要别把触手伸出水面，她们就发现不了你。” 节目组特意清出了个跟两个篮球场差不多大的温泉汤给她们，泡三个人绰绰有余。 刚说完，叶妆就看到舒愿跟君翎也发现了这一处可以休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游来。 感受着手心逐渐萌发而出的冰凉小水母，她的身体逐渐变得紧绷。 一边很想把注意力放到海月身上，尽情欣赏水母小姐初次泡温泉实录。 一边又像处于警戒状态的食草动物一样，生怕另外两人注意到自己这里的异常。 更令她有些遭受不住的是，海月可能是不太适应这么高的水温。 所以一直没有游到其他地方去尽情享受温泉汤。 反而把触手、伞盖紧紧的贴在她腿上、胳膊上、手腕上，就像是在她身上长出的第二层皮肤。 被海月缠了的地方很凉，身体其余部分又被温热的温泉水泡的发汗了。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刺激的叶妆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同时她还要密切关注其他人的动向，整个人都变得愈加紧张跟敏.感。 忽然，叶妆浑身微颤了一下。 柔软的呻.吟差点从喉咙中迸发。 她平日里告诉水母小姐，衣服底下的地方不能碰。 那家伙还是会忍不住偷偷的用触手试探。 而现在因为泡温泉的缘故，她只穿了泳衣。 包裹住的地方少得可怜。 为您提供大神 他姜 的《人外女友恋爱中》最快更新 水母（16）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水母（17） 叶妆以往只在睡梦中感受过被一只巨型水母，从上到下用长长的触须抚摸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她处于完全清醒的状态。 就感受到了被纱织触手，紧密缠裹时带来的刺激和战栗。 更令人难熬的是，因为舒愿跟君翎在她身边不到一米的地方待着。 为了不引起她们两个的注意，叶妆只能小幅度的移动身体。 一边假装在撩水擦身子、一边把过火了的触手从肌肤上移开，心情跟身体都十分受折磨。 当人全神贯注去做一件事时，时间会变得格外慢。 叶妆感觉自己都快被水母小姐摸的快没脾气了，一看时间才过去十分钟。 只是这次泡温泉是她提出来的，只泡一会儿就逃跑也有些奇怪。 要不然叶妆早就走了。 她一边在心里把海月骂了个遍，一边开口跟离自己最近的君翎搭话，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叶妆抬眼问道：“君翎平时接商业插画单子吗？ 我想在墙上挂幅画，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我在网上搜了搜，发现你的画风正好是我喜欢的那种。” 以前邀请的节目嘉宾也有对自己的作品感兴趣的。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么直接开口询问，叶妆这个人做事也太直率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娱乐圈里混的。 君翎一时间吃了一惊。 反应过来，她笑了笑：“妆姐喜欢那我送你一副吧，你想好要画什么了吗？” “白送那我可不好意思，我想约一组换着挂呢，你就按正常价格给我算嘛。” 叶妆一边回答，一边曲起腿，踩住想要顺着大腿往上爬的触手。 她莞尔一笑，故意语气夸张道：“我有完美主义，对插画要求很高的，你不收钱我可不好意思提要求。 等再接触几天你就知道了，我就是那种喜欢五彩斑斓的黑的疯批甲方！” “那就收钱吧，我给你友情价。”君翎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并不担心会收到叶妆的刁难。 她继续问道：“那你想要什么主题？我没事可以构思构思。 等节目拍摄一结束，回去就给你画。” 这个叶妆早有准备。 她道：“我想要六张水母拟人，但不是完全拟成人类的画。 我设想的是上半身是女人的身体，小腿以下的部位又藏在水母伞盖里的那种。 下半部的水母就按桃花水母画就好，但是触手要画长一点，我喜欢长的。 上半部分的人身，我希望是皮肤冷白、最好呈半透明、能微微看到一点内脏的。 脸要长得纯美圣洁又饱含怜悯，跟你在网上发的圣母像差不多。” 描述完自己的需求，叶妆明显感觉到四处游走的水母触手，动作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它们好像变得更兴奋、更激动了。 狂喜的在水下游窜，几乎要在温泉汤的水面上漾起波纹。 她赶紧拍拍水母伞盖让海月冷静冷静。 其实如果不是担心太过惊世骇俗，叶妆甚至想把手机里给海月拍的照片，拿出来给君翎看看。 海月的长相与常人有异，她不能直接将她的照片装裱好、挂出来。 但经过艺术加工的绘画，就不存在任何问题。 就能直接对外展示了。 “听起来好美好仙啊，没想到妆姐居然把造型细节全都构思好了！就算不当演员，妆姐也能去当造型师！” 舒愿听了一会儿她们的对话，这会儿双眼简直闪烁着小星星。 君翎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好，我差不多知道你想要什么了，回头把草稿定出来给你看看。” “一般人都喜欢毛茸动物拟人或者人鱼，水母拟人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妆姐我到时候画完可以发到网上吗？” 叶妆当即点头：“当然可以呀，水母那么漂亮，我相信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水母小姐的存在太特殊了。 如果能扩大范围、让大家印象中的水母拟人变成像人鱼一样常态化的幻想角色，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那样在万圣节时，海月用真身示人。 不仅不会被说长相奇怪，还会被夸道具服装精致特别呢！ ^ 万事开头难，但是只要开了头，之后的所有事都成了顺理成章。 经过前三天的精心筹备，等到了正式开始开业这一天，叶妆竟然觉得有些轻松。 她们这间小店专攻小吃，第一周专卖烤鱼。 当然不是阿茶非要跟君翎这个不吃鱼的人对着干。 只是温泉山庄自己养了一批山泉水鳜鱼，最近刚好够肥。 阿茶去行政主厨那里打过卡后，一下子领到了五百斤。 温泉山庄会帮他们养一周，一周之后就得自己想办法带去街上卖、挖水塘养殖或是腌制保存了。 阿茶不想卖也不想养，所以得抓紧时间消耗。 众人各司其职。 叶妆作为老板娘负责算账收钱、舒愿跟君翎做服务生、杨军生帮忙打下手、阿茶负责杀鱼跟烤鱼。 不需要想办法完成节目组下达的任务，叶妆感觉生活变得简单了许多。 正式开业第一天，生意比大家想象都要好。 除了提前预定座次的客人外，叶妆抽空还去温泉山庄门口吆喝引客了两回。 见她又叫来了十几号人，待在店里的众人顿感压力。 舒愿看到阿茶使的眼色。 在安排好客人后悄悄来到叶妆面前，非常委婉道：“妆姐，今天我们准备的腌鱼快卖完了，你不用再出去了哈。” 叶妆没读出来她的意思。 顿时叹惋起来：“这才中午两点呀，新店开业门不能关的这么早吧！ 走走走，让君翎一个人看着前面，你跟我去后厨帮忙处理鱼！” 舒愿这下知道叶妆刚来时说的，开餐馆的愿望是真的了。 跟之前来过的嘉宾相比，她是真的来开店赚钱的啊！ 舒愿很想直接告诉她，我们这是在拍综艺。 除了要开店营业之外，还需要在空闲时间互动，制造节目效果。 但她实在不忍给叶妆泼凉水。 只能朝阿茶耸耸肩、表示自己劝不了了。 跟着叶妆走入后厨。 刚一进来，她们就闻到了一股生冷的水腥味。 几十条鳜鱼畅快的在玻璃鱼缸中游曳着。 两人俱是缩了缩脖子，在心里敲起退堂鼓。 杀鱼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真的需要鼓起极大的勇气才能迈出第一步。 而且…… 谁家好人在综艺节目上表演活鱼现杀啊！ 为您提供大神 他姜 的《人外女友恋爱中》最快更新 水母（17）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水母（18） 阿茶忙着给客人烤鱼，一天下来手都没闲过。 根本没空过来处理鱼。 叶妆跟舒愿蹲在水盆前看着鲜活的鳜鱼，面面相觑、都有些束手束脚，拿着菜刀跟厨房剪刀对着空气比划。 最终还是海月最先忍不下去。 她在叶妆脑海里语气轻缓的说道：“不要抵抗，把身体的掌控权给我。” 这句话让后者很是迷惘，她一时间甚至没弄明白海月想干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整个人都快疯了！ 恍惚间，叶妆感觉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她看到自己的胳膊自己开始行动了起来…… 剪开鱼腹、取出内脏、利落的刮去鳞片…… 除了刚开始不太会用工具，所以摸索了一下后。 接下来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极了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老师傅。 舒愿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 反应过来，她星星眼道：“妆姐好厉害啊，鳜鱼滑腻腻的，我完全动不了手！” “嗯……我也是第一次弄，没想到还挺有天赋的。”叶妆垂下眼掩饰着自己的迷茫。 肯定不能告诉她，刚才自己的身体被水母小姐接管。 但她的触感还在。 湿滑粘腻的鳜鱼，鱼鳞微微喇手、内脏又湿又软、腮摸起来让人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这感觉太令人恐惧了。 叶妆非常好奇海月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能有多少，这是水母小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附身与她。 但现在人多眼杂没法开口，等今晚休息了，一定要跟她探讨一下。 杀完鱼，接下来的步骤就和日常做饭一样了。 一直忙到下午六点多，温泉山庄白天的泡汤场次结束，店里的客人才逐渐开始变少。 叶妆看了看店里零零散散的客人，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她转头看向今天最辛苦的厨师，声音放软道：“阿茶阿茶，没什么客人了，让今天的营业告一段落，我们开始做完饭吧。” 阿茶清点了一下剩余的食材：“好呀，我们几个就吃剩下的烤鱼吧，我给君翎炒个面去。” 每次大家吃全鱼宴，自己都要被特殊照顾。 虽然所有人都能理解，但每到这时，君翎还是会有些不太自在。 “那就麻烦我们茶姐姐了。” 席上，阿茶啃完半条鱼，目光正好跟努力吐鱼刺的叶妆对上。 她笑了笑，忍不住开口道：“叶老板真的很厉害，做出的每一件事都在我的意料之外。 这次节目组把你请过来真的是太好了，不光圆了我的追星梦，还让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 面对别人递来的正向评价，叶妆向来是照单全收。 她很享受这种过程，每到这时都会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此时叶妆就抬抬下巴，“怎么说？” 只见阿茶挠了挠头发，稍加思索后开口道：“我以为你会因为第一次接触陌生行业领域，所以可能会不擅长当小食堂的店长。 但是你既会砍价又会社交，根本不像是大家主观印象里坐在神坛上的女明星。 今天我看你拉人劲头那么大，以为今天小食堂会开到午夜时分再休息，都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心理准备。 但是你又坚决不加班，到点就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 此言一出，顿时迎来三道应和。 舒愿激动的补充道：“是啊，我是没想到叶老师会杀鱼！杀的还很干净利落，太飒了！” 其他几位嘉宾跟叶妆相处了这么久，心里也有差不多的感受。 虽然综艺节目总会有表演的成分。 但拍摄周期一长，每个人的本真性格也会逐渐表现出来。 叶妆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她坦然笑道：“大概是因为我的座右铭是该工作的时候全力以赴，该休息的时候尽情享乐吧。” 想了想，她回头瞥了一眼镜头。 语出惊人道：“说起来，参加《开间店吧》就算是我的享乐时间。 我刚刚结束一部电影的拍摄，理论上现在应该是休假时间。” 此言一出，另外四人都抬起头。 拍电视拍电影虽然也很辛苦，但是开小食堂是真的要干活、下苦力呀！ 您把在码头扛大包叫休假？ 叶妆摊了摊手，无奈道：“平时拍完一部作品，我要休息至少一半个月的时间来走出角色。 就是因为喜欢咱们这个综艺的氛围，所以直接就来了嘛。” 其实走出角色是假，找借口咸鱼是真。 而她妈作为她的经纪人也比较宽容，所以才由着她摆烂。 不过这样的心里话没必要告诉别人，说出去…… 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人相信。 饭后，叶妆从工作人员那里领了今天的盲盒奖励——两斤上好的新西兰牛肉。 把肉塞进冰箱后，她打着哈欠，慢慢踱步往宿舍走。 今天白天出了不少力，浑身精力耗尽，她无论如何都不打算出门闲逛了。 叶妆提前接了一桶水放在卧室，进门后她将左手靠近摄像机。 看着尾指上的触手轻轻探出，在它上面形成了一层蜃景。 这是海月被贞慈娘娘控制时，新开发出来的能力。 蜃景里的叶妆完全模拟以前的行为，洗漱、敷面膜、躺在床上玩手机、早早的睡下，能说话还会动，就跟模拟人生里的小人一样。 海月制造出来的蜃景不光可以骗过摄像头跟收音设备，甚至当别人误入房间时，也不会觉察到任何异样。 只是她这个能力刚开发出来，尚不熟练。 最多只能扩展到一间卧室，再大就会露馅了。 而现实世界里这块空间就跟被凭空掏出来、去到了异次元空间一样。 叶妆可以跟海月开口说话而不被人发现。 而海月也可以恢复成水母的模样在房间里自由活动。 见海月提示说蜃景搭建完毕，叶妆就把左手探进了水桶中。 水位肉眼可见的向下落了十几厘米，巴掌大的小水母在里头缓缓复苏。 叶妆今天特意用手机录制了这个过程。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对这种超自然现象依旧充满兴致，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水母挥动触手把水撩的哗啦哗啦响，叶妆听到海月在耳际说道：“我今天得到了三十七份正向情绪力量。可是我什么都没干，怎么会这样？” 水母小姐在学习人类情绪上，依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平时她的表情跟语气还算正常。 但是一到情绪非常激动的时候，要么会忘记调动情绪像是在捧读、要么会忘记控制力度、变得很奇怪。 此时她说这句话时，听起来的就恶狠狠的，像是不懂事的熊孩子在乱发脾气。 叶妆成功被她逗的笑的花枝乱颤。 缓过劲儿来，她先是告诉海月：“这句话用的情绪不太对，我说一遍给你听。” “我今天……怎么会这样？”作为一名女演员，叶妆早就开始练习自己的语感跟台词水平。 平时能自己配音的角色就尽量自己去配，这也是她业务能力很强的表现。 教完海月说话，叶妆把小水母擦干身子，抱到床上跟降温捏捏乐一样捏来捏去。 同时针对这个疑问，她猜测道：“我觉得品尝到美食也会让人感到快乐。 你附到了我身上，用我的身体杀了不少鱼，可能这些鱼让女性顾客感到开心了吧。 看来贞慈娘娘的要求也挺宽容的，只要有一点正向的情绪力量都可以算数。” “先不提这个。”叶妆看向又把伞盖展开，触手缠在自己肚子上的海月，咬了咬下唇道：“白天操控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次附身成功帮了自己的忙。 但是身体不受大脑控制，自己动起来的感觉，很诡异、也很糟糕。 叶妆觉得和鬼压床也没有什么区别，刚被夺去行动的那一瞬间，她精神都不怎么好了，简直不受控制的感到了无端的绝望。 海月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不太开心，明明是帮助叶妆做了她不愿意做的事呀。 她想的比较单纯，一边用伞盖上的裙边蹭来蹭去挠痒痒，一边用最温和、最乖巧的声线答道：“这是我的能力，只是之前没必要用，别生气。” 听到她这么坦然的回答，叶妆情绪无端变得低落。 她坐在床上垂着头，两只手互相绞着：“原来你还有其他能力呀。我以为我很了解你呢。 但是仔细想想，我只知道你是从大海出生，能制造蜃景、操控触手……” 本身她不介意两人之间的差异，但是随着互相陪伴的时间越来越长。 叶妆心中不知名的顾虑居然也发酵膨胀了。 看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海月心里也急了。 “我对我的身体其实也不算了解。那你现在知道了，我还会附身操控你的身体，你不想做的，那就交给我，我会帮你。” 真诚的剖白谁都喜欢，叶妆心又软了几分。 她抓起一段触手放在嘴里，用后槽牙轻轻磨了磨，“可是我不喜欢失去行动，这感觉很让我不安。 白天的时候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上身，这行为很过分很过分。 说不定我自己再努力努力就能杀鱼了呢，你这样剥夺了我选择的权利。 你看我不征求你的意见就咬你的手，你会觉得舒服吗？” 海月很想回答舒服，舒服的她都想吐泡泡了。 但她听出叶妆的语气不对，最终还是昧着良心答道：“有点不舒服吧，只有一点点。” 叶妆果然因为她的回答笑了起来，“那我们针对这个能力，要约法三章。” 为您提供大神 他姜 的《人外女友恋爱中》最快更新 水母（18）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水母（19） “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叶妆表情严肃，但是因为脖子上缠着半透明的触手，所以并没有演出她想表现的效果。 “绝对不能在我还没有同意的时候就擅自操纵我的身体。 你做的所有事都需要我来负责，万一不是我想做的，被别人误解了就不好了。” “好。”海月想了想补充道：“那有一点要例外，如果你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没办法回应我，我一定会帮你。” 虽然她今天因为水份不够，没有演化出人形，但叶妆已经从这个语气脑补出了那个眼瞳颜色极淡的女人倔强的表情。 “哈哈哈哈现在是法治社会，一般不会那种情况啦。”叶妆话说到一半，又意识到话好像不能说的太满。 诚然人类的身体是一架精密运转的机械。 但有时仅仅一根鱼刺，就能致人于死地。 于是她揉了揉水母伞盖，微笑着开口：“嗯，你说的对。万一我真得要死了，你可以接管我的身体。” “至于第二条嘛……我得好好想想。” 因为海月第一条要求答应的非常爽快，而不附身时就不会出现什么状况。 所以叶妆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好。 “第二条是我希望你在接管我身体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虽然都是一个喉咙，但是我们两个嗓子的发力习惯不太一样，下午你说话的时候我觉得一点儿也不像是我的声音，那种感觉可奇怪了！” “好。”不能开口对于海月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不讲话叶妆就没办法理解她的意思，恐怕从她上岸到现在，都还是在当小哑巴，修缄口法门。 叶妆没忍住在水母伞盖上亲了两口：“我们海月真好呀。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感觉像在欺负你似的。 这样吧，第三条附身规则交给你来定，如果我能接受就按你说的做。 其实如果你非常非常想用我的身体去做什么事，那我是可以借你用用的。” 谁料海月思索半晌，伞盖舒张了好几次。 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我想上床睡觉。” “哎？”一时间叶妆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海月抬起触手拍了拍床单：“我以后想像现在这样，附在你身上睡觉。” 叶妆哑然失笑，知道水母小姐这是理解错了附身的意思。 她解释道：“这不算是附身哎，顶多是趴在我身上。” 海月语气认真：“那第三条规则是我晚上想趴在你身上睡觉。” 她们两个是在昨天意识到海月其实可以在房间内搭建蜃景，从而取得自由的。 但昨晚叶妆只让海月在水桶里过夜，那里虽然有她喜欢的水份，但是很逼仄，离叶妆也很远。 让海月回想起了曾经隐藏在海岸线上，观察人类，却无法靠近他们时的日日夜夜。 她不喜欢，甚至可以说很讨厌这种感觉。 好像随时能感受到一个浪涛砸过来、或者一股洋流涌起，而自己就会偏离原来的位置，离叶妆越来越远。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海月觉得自己会疯。 “哎？那可不行。”叶妆手底下的动作顿了顿，她很怀疑海月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是一个人类对她这么说，她会觉得很冒犯、很唐突。 说不定还会马上翻脸走人。 但水母小姐作为大海里的生物，鱼的游曳都是空间更替的过程。 上一秒待过的地方，下一秒就会迎来新的旅客，所以还有脑海里肯定没有保持距离的概念。 所以她这么说肯定是单纯的喜欢自己这个恒温动物身上的温度，觉得趴上来很舒服吧。 叶妆抬手把小水母从身上撕了下来，低垂着头、思索着怎么教导她保持距离的事。 “为什么不行？我们现在就一起躺在床上。明明可以的，为什么不行？”海月的语气变得较以往急躁很多。 虽然被捏到一边了，她依旧不认命的蠕动着触手跟裙边，努力朝着叶妆的方向前进。 叶妆被她质问的自己心里都不自信了。 等反应过来后，她大喊道：“那、那是因为现在还没睡，等我们睡觉就不行了！” 此时海月失控爬行的模样竟然让她有些恐惧。 叶妆身体不自觉的朝后方退几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 冰凉的墙壁一刺激，她感觉半边身体凉飕飕的，像是被人灌进了又湿又冷的液体一样。 海月似乎对她的异常毫无所觉，依旧执着的朝前涌动，出声逼问：“为什么不可以趴在你身上睡觉？” 叶妆这时候才发现海月伞盖下新生的四条触手长得已经很长了，发达的口腕上分别牵连着许多跟薄纱一样的生物组织。 此时在她洁白的床上摊开，颜色好像有些发乌，像是有毒的样子。 “为什么现在可以，等睡觉就不可以了？”因为她迟迟不回答，海月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她已经顾不上管理情绪了，整个人变得疯癫又偏执。 在叶妆耳际说话时音调毫无波动，但暗藏涌流。 听到最后甚至像是音色潺潺动听的AI阅读器在发声一样。 这种强烈的非人感，让叶妆心里又升起了初见面时的震撼与恐惧。 她的心脏跳得突突的，求生本能都快被激发出来。 此时抓住逐渐往自己脚踝上蹿的触手，阻止道：“不是，这种事要分情况来说，你先让我组织一下语言！” 叶妆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抗拒在晚上跟海月睡在一起。 在她的印象中，女孩子们白天在一起玩可以忽略彼此之间的距离，在大庭广众下短暂的拉手、勾肩、挽胳膊都是正常的。 但当夜晚降临，所有人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这是人类社会既定的、已知的规则。 除了上大学时，她还没有跟哪个女生共处一室过。 更妄图什么趴在自己肚子上睡觉的事了。 “为什么？我以为……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海月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见叶妆还没想好答案，于是她再次凑了过来。 这回她很迂回的把触手先顺着床边送下去，密密匝匝的缠在床板跟床头上。 首尾相接，中心困着叶妆，像极了密不可分的牢笼。 无数根触足在静静的等候着叶妆的答案。 但凡是她不想听的，它们也许就会失控。 叶妆平日里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听到海月几近恸哭的声音。 她也顾不上继续探究自己的心绪了，条件反射似的答道：“我们是好朋友呀，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比任何朋友都好！就是、就是我觉得你提的要求太亲密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颊瞬间就涨红了。 只有暗生情愫、会产生爱情的个体彼此间，会在乎对方的行为是不是会太过火。 真正的朋友之间相处，是不会产生多到让她头晕目眩的荷尔蒙的。 怎料这句话不知从哪儿触动到了水母小姐的神经。 窸窸窣窣间，几只触手从床边蔓延上来，紧缚住了叶妆的手腕脚腕。 巴掌大的水母伞盖，居然能长出这么多、这么长的触手，叶妆顿时觉得非常非常不对劲。 她挣了挣，发现小水母的触手韧性居然更强劲、更难挣开后。 放弃了跟它对抗，转而把注意力放到海月身上。 叶妆深吸一口气进入表演状态。 她的语气忧心忡忡，手下却轻轻与海月角力，禁止她的动作再进一步：“海月，你这么催生触手没关系吗？会不会进入性成熟阶段，失去对水螅体的控制？” “不要关心那些没意义的事。”巴掌大的水母像吹了气球一样迅速膨大，伞盖向上反卷，而后又迅速褪去，吐出中心跪坐着的妖异女人。 伞盖蠕动，将上半部的女体向前送了几寸。 两人间的距离一时间离的很近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蕴含淡香的鼻息。 海月抬起双手抚上叶妆的脸颊。 右手大拇指在她的饱满圆鼓的唇瓣上轻.揉着。 叶妆回到宿舍还没来得及卸妆，干枯玫瑰色的口红，此时被海月白皙柔嫩的手指蘸去不少。 水母小姐看着手上刺目的褪红。 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她又凑近看了看叶妆的唇，忽然福至心灵。 学着她平时化妆的样子，将它们一点一点的、像红艳的花瓣陆续飘落一样，抹到了自己的唇上。 海月对从眼前的人类唇上揩下来的口红非常满意。 操控触手拿来小镜子，对镜抿了又抿，直到唇妆晕的又均匀又美丽。 她放下镜子，直勾勾的看着叶妆，跟想从她那里讨点什么一样。 “我就想那么亲密，我甚至觉得睡在你身上还不够亲密。我想要更多，教我。” 理智告诉叶妆，此时最正确的是让水母小姐冷静冷静。 她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但是她整个人已经快被水母小姐性感美丽的唇瓣，勾走了三魂六魄。 叶妆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这个口红色号涂在自己嘴上就没有这么好看呢？ 此刻她任由自己的理智出走，殷殷期待着和眼前的女人一起沉沦。 “……好，你先亲我。” 为您提供大神 他姜 的《人外女友恋爱中》最快更新 水母（19）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0章 水母（20） 为您提供大神 他姜 的《人外女友恋爱中》最快更新 第20章 水母（20）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1章 水母（21） 为您提供大神 他姜 的《人外女友恋爱中》最快更新 第21章 水母（21）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2章 水母（22） 为您提供大神 他姜 的《人外女友恋爱中》最快更新 第22章 水母（22）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3章 水母（23） 为您提供大神 他姜 的《人外女友恋爱中》最快更新 第23章 水母（23）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4章 水母（24） 为您提供大神 他姜 的《人外女友恋爱中》最快更新 第24章 水母（24）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5章 水母（25） 为您提供大神 他姜 的《人外女友恋爱中》最快更新 第25章 水母（25）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6章 水母（26） 为您提供大神 他姜 的《人外女友恋爱中》最快更新 第26章 水母（26）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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