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上》 1. 第 1 章 玄清宗,思过崖。 仙门百家汇聚于此。 “宁仙人,别再执迷不悟了。” 宁嗣音看着眼前将他和秦子衿包围的数人,心里一凛。 “秦子衿现还未清醒,此时正是将他一举拿下的绝佳机会!” 宁嗣音闻言,露出一抹极其讽刺的微笑,这就是所谓的正道做派,也不过是趁人之危的阴险小人,与他们口中的魔道又有何区别。 说话之人看到宁嗣音脸上嘲讽的神色,脸色微微一红,随后硬着脖子说道:“若是这魔头不除去,日后我灵界恐怕是生灵涂炭。” 宁嗣音冷笑一声,刚想与人辩驳几句,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师弟。” 宁蕴和从人群中缓缓来到宁嗣音身前,看着他护在怀里已然昏迷的秦子衿,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能护住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 宁嗣音:“有我在,他就不会堕入魔道。” 宁蕴和叹声:“若舍他一人,可救天下苍生呢。” 宁嗣音嗤笑道:“师兄,天下苍生与我何干,我从来都不是心怀大爱之人。” “宁仙人,为了一个堕魔之人,你将我等性命置于何地?” 宁嗣音冷若冰霜地看向在场的所有人,冷冷一笑:“将天下苍生系于一人之上,何其荒谬。” “别废话了!秦子衿今日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 “他现在还只是初显魔性,就已经在论剑大赛上伤及他人,若是日后让他成长起来,我等性命安危岂不是任凭他人主宰?” “入魔道之人,必有损心性,他日定是一方祸害,无可避免。” “宁仙人,为了天下苍生,你更应该大义灭亲!” 宁蕴和看着这局面,眉心紧蹙,看向宁嗣音劝道:“师弟,将他交出来吧。” 宁嗣音对上宁蕴和的视线,看到他眼里的担忧,低垂眼眸说了句:“秦子衿是我的徒弟,若是他日成魔,就由我亲自将他杀死,不必劳烦各位。” 宁嗣音此时正想着如何给秦子衿计划逃跑路线,心里有些慌乱,不曾察觉到秦子衿已经醒来,他现在正是走火入魔之际,听到宁嗣音这番话,眼底的猩红抑制不住,左眼的瞳孔渐渐变成了血色。 周围的人看到秦子衿醒来,一副入魔的模样,纷纷戒备起来。 宁嗣音转身看向身后的秦子衿,有些皱眉。 看着师尊皱起的眉头,让秦子衿心绪更乱,他原本就该知道的,正魔两道本来就水火不容,师尊为人正派,即使是他的徒弟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容不下他。 “子……” “衿”字还未说出口,秦子衿的佩剑竟对向了他。 宁嗣音僵硬地看着他,原本微张的薄唇抿得紧紧的。 宁蕴和看向秦子衿,怒斥道:“秦子衿,你在做什么?” 方才声称要将秦子衿拿下的人也出声叫嚣道:“宁仙人,这就是你的好徒儿!” 听着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宁嗣音没有理会,只是淡淡地看向秦子衿。 “你闭嘴!”秦子衿对着那人使出一掌,直接将那人击飞出去。 秦子衿忽然出手,让在场的各位措手不及,同时也无疑点燃了他们的怒火。 “诸位与我一起,将秦子衿拿下!” 秦子衿猩红的眼里,充满了杀气,他身上散发的威压让所有人一惊,让人忍不住后退半步,明明他只有元婴境界,竟能造成如此威压? 众人稳住了心神,看着入魔的秦子衿纷纷使出了看家本领。 “呵,区区元婴,竟然如此狂妄?” “秦子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宁嗣音见状,想要帮秦子衿,宁蕴和将他拦住,脸上露出一抹愠色,“他刚才还拿剑对着你,你是忘了吗?!” 宁嗣音:“师兄,我只知他是我徒儿,我无法坐视不理。” 宁蕴和喝道:“他现在已经入魔了,神志不清,他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宁嗣音摇了摇头,“他现在是清醒的。” 秦子衿双目猩红,尤其是左眼,血色的瞳孔显得尤为诡异,身上的魔气十分渗人,他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冷眼地看着他的师尊一步步向他走来。 这世上没有人愿意接纳他,就连他的师尊也想亲手杀了他! 毁灭吧,把所有人都杀死! 秦子衿内心越来越混乱,他头疼欲裂地抓着脑袋,四周传来的杂音让他无法安静下来,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甚至重影。 宁嗣音薄唇微抿,看着眼前已经入魔的秦子衿,轻叹一声。 还未等他靠近,秦子衿就出掌风将他击退,宁嗣音有些错愕地倒退了几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没想到,秦子衿在短短的时间内,连升两个境界,他此时的气息很混乱,更像是被魔气入侵了本体。 旁人见状,有些心生胆怯,要知道宁嗣音可是分神期修为啊! 宁蕴和连忙上前将他扶住,旁人看不清,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师弟的修为分明已半只脚踏入了洞虚境界,即使秦子衿使了什么法子让自己修为大增也不可能一掌将他击退。 除非…… 宁蕴和脸色凝重地上前抓住宁嗣音的手,探了一下他的灵脉,神色惊愕地看着宁嗣音,声音微颤:“师弟!你的修为,怎会……?!” 宁嗣音咳了一口血,说道:“无碍。” 随后推开了师兄,默念了一个口诀,坚定地朝秦子衿走去。 秦子衿现在已被心魔完全控制,神智溃散不分来人,状若疯魔,他的佩剑已沾满了血,甚至是同门的血。 宁嗣音身上像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随着向秦子衿的方向逐渐衰弱,宁蕴和拧着眉斥道:“师弟,你想做什么?!” 宁蕴和想要上前阻拦,被一道结界所拦住。 秦子衿冷冰冰地看着宁嗣音向他走来,浑身释放着威压想要将他击退,他的眼底泛着血色,眼里的疯狂十分骇人。 宁嗣音顶着秦子衿的威压,忍着疼痛一步步来到他的面前,刚想要把怀里的丹药拿出来,还未来得及,就看见秦子衿的佩剑从他的胸口穿过。 那是——影月。 是秦子衿突破元婴时,宁嗣音送给他的佩剑。 宁嗣音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朝秦子衿走去,听着剑刃摩擦着他胸口的声音,他现在的感觉甚至有些微妙,明明伤口很疼,却比不上心里万分之一。 “宁仙人这是在做什么?” “秦子衿连自己师尊都认不出来了吗?” “我怎么感觉宁仙人身上的的气息变得十分衰弱。” “宁嗣音,你是疯了吗?!”宁蕴和一次次想要把前去把宁嗣音拉回来,一次次被他身上的结界弹飞。 秦子衿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眼里带着嗜血,冷笑地将剑刃像前送去。 宁嗣音闷哼一声,嘴角的鲜血止不住往下流。 直到两人距离一步之遥,宁嗣音拿出那颗丹药想要塞给秦子衿。 秦子衿眼神微眯,将宁嗣音整个人击飞,将他打落在结界的周围。 宁嗣音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把丹药紧紧地捏在手里,颤抖地爬了起来。 还未等他接近秦子衿,又被他一掌击飞。 一次又一次。 直到宁嗣音满嘴都是鲜血,连白色的道服都沾满了鲜血。 无论宁蕴和与其他修士怎么合力都无法将此结界击破,宁蕴和双眼通红的一遍遍喊着宁嗣音的名字。 宁嗣音却一次比一次坚韧,直到秦子衿累了,站在原地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宁嗣音来到他的身前,将那枚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化魔丹,用尽最后一口气对他施展了个定身术,将那枚丹药强行塞到他的嘴里。 接着宁嗣音再也支撑不住,摔落在地。 化魔丹顷刻间冲破了宁嗣音为秦子衿施展的定身术,同时将秦子衿身上的魔气一一洗去。 秦子衿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妖异的血色瞳孔逐渐褪去变回原本的样子。 恢复了神智的秦子衿直接跪了下来,看着眼前气息若有若无的宁嗣音,双手颤抖地想要将师尊抱在怀里。 随着结界打破,宁蕴和满眼着急地飞向这里,看到秦子衿的动手怒斥道:“住手!别用你脏手碰我的师弟!” 秦子衿吃了宁嗣音那颗化魔丹之后,法力大增,宁蕴和已然不是他的对手。 宁蕴和被秦子衿击退,两人互不承让。 宁嗣音气息微弱地扯了扯秦子衿的衣衫,“不能……不能对宗主无礼,为师……” 宁嗣音还未说完,就咳出一口血来。 也因这声咳嗽牵扯到了伤口,他的脸色一片惨白。 秦子衿乖乖地跪了回去,任由宁蕴和的法术砸在他的身上,脚边的影月剑上面布满了师尊的血,秦子衿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眼眶泛红,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秦子衿小心翼翼地扶着师尊,抱在怀里,眼里的泪水滑落,喃喃地问着:“师尊不是说要亲手杀了我吗。” 怎么反而是他亲手杀了师尊。 宁嗣音喉咙都是血,他不知如何解释。 宁蕴和也已经顾不上要收拾秦子衿了,从储物袋里掏出各种仙丹,想要强行塞他吃下去。 一旁的数位修士纷纷拿出仙丹,想要倾囊相助。 宁嗣音把丹药又吐了出来,他摇摇头说:“别浪费了,没用的。” 宁蕴和:“怪不得你的修为会倒退地如此厉害,原来你一早就想好了要炼化魔丹。” 宁嗣音薄唇微启,想要说什么,牵动了喉咙又是一顿咳嗽。 宁蕴和连忙制止,红着眼喊道:“为了一个这样的徒弟,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值得吗?!” 宁嗣音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子衿忍不住闭上了眼,任由泪水滑落,打在了宁嗣音的脸上。 宁嗣音想要抬手擦去他的眼泪,像从前那样哄哄他,却发现他连手也抬不起来了。 宁蕴和不舍得骂宁嗣音,看向秦子衿的神色,声音饱含怒意:“你知不知道化魔丹是需要用十年的心头血滋养,炼制此丹之人,修为会随着元神的损伤褪去!你师尊是灵界难得一见的天才,原本他早该步入洞虚境界,却为了你……” 宁蕴和凌厉地看着秦子衿,含恨地说道:“你是他唯一收的弟子,却因你遭此劫难,甚至被你亲手杀死,秦子衿,你不配为我玄清宗弟子!” 宁嗣音的手颤抖着抬起,想要劝阻:“师兄,别……别怪他。” 宁蕴和看着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哽咽地说着:“师兄不杀他,只因他的命是你的命换来的,逐出师门已经是对他最轻的惩罚了。” 宁嗣音的身体越来越疼痛,连师兄的话也逐渐听不清了。 他只能感觉到周围有人不断地在喊着他的名字,还有砸在他脸上温热的泪水,他的眼皮不停地往下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最后,宁嗣音觉得身旁的人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师尊,不要,不要丢下弟子。” “师尊,弟子知错了。” “师尊。” 一声声颤抖的嗓音在他的耳边环绕。 直至,他睁开了双眸。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2. 第 2 章 “这位朋友,我看你最近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宁嗣音看着眼前算命的老道士,冷冷一笑,“老头,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了?” 在老道士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宁嗣音从胸前拉出一根红绳,红绳的吊坠是一枚珠子。 老道士眼神立刻就变了,有些颤抖地说着:“你,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宁嗣音把珠子塞了回衣领处,冷声道:“好你个神棍,果然是你搞得鬼!” 他两年前路过此庙,看到有个老道士在算卦,他那阵子倒霉得很,连喝水都能塞牙缝的地步,原本宁嗣音并不相信这世上的鬼神论,但是因为刚丢了工作也只好到这附近的庙里拜一拜,去去霉气。 结果路上遇到个老道士说要给他算上一卦,说他有血光之灾,跟今天这番话一模一样。 这颗珠子也是这个老道士强行塞到他手上的。 那天晚上他就穿越了,还有个什么破系统。 说起这个就来气,宁嗣音的眸光愈发的冰冷,“系统是怎么回事?” 只见老头神色慌张地看着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你该回去了。” 宁嗣音微微一顿,语气中带了几分急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要回去?我又如何才能回去?” 老头子颤抖的手指指着他胸前的珠子,双眼无神地看着他,一直喊着“回去”。 老头子的越来越激动,神色疯疯癫癫的,惊动了旁人,以为他老人家出了什么事连忙叫了救护车。 算了。 宁嗣音也只能就此作罢。 也许是白天撞见了老道士,他那怪异的举止让宁嗣音心神不宁。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后还是皱着眉头入睡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桃林。 桃花漫天飞絮,宁嗣音摊开掌心接落掉下的花瓣。 宁嗣音还记得曾和秦子衿说过,若有一天身死,那就长眠于桃花树下。 果不其然,他在桃林深处看见那处衣冠冢。 宁嗣音指尖轻轻触碰着无名的这桃木碑,心里有几分酸涩,还未等他来得及细想,被身后之人紧紧拥入怀。 “师尊。” 耳边响起秦子衿温柔的呢喃。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宁嗣音忍不住躲闪,可腰腹前的手臂牢牢锁着他,让他无处可躲,只能被秦子衿轻轻地舔舐着。 宁嗣音两边的耳朵早已变得通红,怒斥道:“秦子衿为师教你的尊师重道呢?” 秦子衿一边啃咬着他敏感的耳垂,一边在他耳边低语:“只有在弟子的梦境,才能再见师尊一面,弟子又岂能放过与师尊独处的机会。” “放肆!” 宁嗣音愤恨地想要推开秦子衿,可他如今只是凡子之躯,没有任何灵力,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 秦子衿就像一只虎视眈眈的巨兽,宁嗣音那点微弱的力量在他面前也只不过是挠痒痒。 掌心的温热感让宁嗣音止不住的战栗。 宁嗣音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与秦子衿在梦中亲吻。 从他身死回到原来的地方,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他时常都梦到秦子衿。 一开始秦子衿在梦里看见他的时候十分惊喜,然后跪在他的面前不停地忏悔。 随着梦境的次数越来越多,秦子衿对他的态度越来越诡异。 忽然有一天,秦子衿对他的态度不复从前那般恭敬,他的神色带着痴迷沉醉还有悔恨。 秦子衿一身黑衣,左眼隐隐散发着妖异的血色,比起以往多了几分鬼魅之意。 “师尊。” 秦子衿朝他一步步逼近,将他困在这狭小的角落。 宁嗣音声音有些颤抖:“孽徒,你想干什么?” 秦子衿的脸忽然凑近,紧紧地盯着他的唇,随后捏着他的下巴,轻轻落下一吻。 宁嗣音恼怒地将他推开,随后用指腹擦了擦嘴唇,刚想对秦子衿训斥一二,却见他整个人像包裹在黑暗中,身上散发着十分诡异的魔气,低垂着眸,就像被主人丢掉的小狗。 有几分可怜。 也就是他的这分恻隐之心,让秦子衿肆无忌惮做尽了那些荒唐之事。 什么尊师重道都是放屁。 宁嗣音彻底知道了秦子衿的心思。 “孽徒,你竟敢,竟敢羞辱为师?!”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尊吗?” 秦子衿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脸埋在他的颈窝,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仿佛要与他融为一体。 秦子衿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他只想让师尊留在他的身边,与他永远在一起。 宁嗣音紧咬着下唇,还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孽徒!” 不知过了多久,宁嗣音又一次在昏睡中醒来,对上了秦子衿猩红的双目,剧烈的疼痛让宁嗣音无力地抬起手扇了秦子衿一巴掌。 他的嗓子干涩发疼,软绵绵地使不出力。 秦子衿的心魔不知何时散了去,宁嗣音已经不想再深究了。 心魔是藏在人心底最深的一层,贪嗔痴恨。那是秦子衿压抑了数年的欲望,嗜血、掠夺、杀戮、贪婪还有对他的偏执。 从那次思过崖两人痴缠的梦境之后,秦子衿消停了好长时间,宁嗣音也终于能一夜无梦安然入睡。 直到今日。 宁嗣音大汗淋漓地从梦境中醒来。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秦子衿留下的余温,那些让人羞耻的回忆在他的脑海不断地回放,宁嗣音满脸通红地怒骂着:“秦子衿!孽徒!” 明明房间只有他一人,却让他觉得此时还在男人的怀抱中,腰腹上手臂的勒感还在,耳边一直回想着秦子衿沙哑低沉的嗓音,声声入耳。 宁嗣音静静坐了许久,眼角滑落一滴泪水,默念着秦子衿的名字。 忽然“滴”的一声响起。 系统:感受到灵界波动极大,秦子衿情绪不稳定,危险。 系统?! 宁嗣音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连忙问:“系统,你醒了吗?秦子衿怎么了?” 系统:触发紧急选项,将进入倒数计时10、9、8…… 宁嗣音:“倒数?你要做什么?” 倒数的声音还在继续,系统却沉默了一会。 直到宁嗣音眼前浮现大片的白色,在他陷入昏睡之前,说了句:系统将送您回灵界,此次任务,请维护灵界生灵安危,停止秦子衿灭世的想法。 宁嗣音:“你要将我送回去?!” 灭世? 秦子衿? 等等…… 系统:报告完毕。 宁嗣音彻底昏睡了过去。 3. 第 3 章 阳光从窗外折射进来,洒落在宁嗣音的脸上,晒得他的脸蛋红扑扑的。 外面的拍门声砰砰作响。 “起床了!你要是再不起来,一会又要受罚了!” 宁嗣音用被子盖主头,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日系统送他回到灵界,又陷入了沉睡,无论宁嗣音怎么喊,系统都没有任何回音,就这么将他丢回了玄清宗。 早起的玄清宗弟子见他身着奇装异服,漏胳膊大腿的,以为他是乞丐,觉得他可怜,便收留了他。 宁嗣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为了玄清宗的外门弟子。 宁嗣音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是身穿,那之前的宁嗣音呢? “你说的可是咱们的祖师爷,宁师祖吧?” 宁嗣音:“……” 也对,他都死万年了,如今也当得起师祖一说。 “他那日身死消亡,连肉身都随之消散了,这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会突然问起?” 宁嗣音:“好奇而已。” “说起来也是,虽然你跟咱们宁师祖的名字一模一样,可这相差简直是鸿沟。咱们这位师祖是当年玄清宗第一天才,听闻那时他已是分神期,不日将会突破洞虚境,而你怎会是灵力全无的废材?” 宁嗣音呵呵笑了几声,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他这次是身穿。 他一个毫无灵力的现代人,穿越到灵界,岂不是任人鱼肉? 天才与废材之间的待遇,简直就是一落千丈。 他在玄清宗如今只能做个外门弟子,每天还要负责打扫玄清宗,干杂物。 如今的灵界已不像当年,遍地都是洞虚境的修士,就连化神期也不再是什么稀罕的人物。 只可惜万年前那场大战,不少灵界的天才纷纷陨落,仙门百家元气大伤,当年有幸在秦子衿手下留下性命的如今皆已步入化神期,只需等待一个契机就可以渡劫飞升。 玄清宗是他师兄座下的大弟子宁明煦,如今也是化神期的修为。 还有他的师兄。 这万年来不停地在闭关,只是偶尔会出来走走,已经不问世事。 以他师兄的资质怎可能迟迟未飞升,宁嗣音很想与师兄见一面。 虽然他穿回现代只有一年,可灵界已过去了万年。 宁嗣音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连内门也进不去的外门弟子,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内门修炼。 他连说要见如今的宗主宁明煦,也会被旁人嘲讽一句,宗主怎可能会见你一个外门弟子? 这也导致宁嗣音一个灵力全无的废材只能待在玄清宗的角落苟活,他如今的资质在灵界上还怎么混啊。 都怪系统! 还他灵力! 不然他也不用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扫着玄清宗道上的落叶。 宁嗣音气得丢了扫把,坐在一颗大石上发呆。 若是有秦子衿在,他哪里需要做这些。 想到秦子衿,宁嗣音有些失神。 传闻他已经彻底堕入魔道,常常进出神魔两界,三界无人匹敌。 也有传闻,秦子衿万年来都在寻找能让他复活的机会。 只是仅仅传闻他尚有一缕魂魄留在世间,秦子衿便翻遍了整个三界。 宁嗣音心里酥酥麻麻的,攥紧了挂在胸前的珠子。 秦子衿,知道他回来了吗? 应该不知道吧,若是知道,又怎会不第一时间来寻他。 想起梦里的一幕幕,宁嗣音耳朵微微发红,抿着唇想,还不如不知道。他如今只是一个废材,没有半分灵力,若是被秦子衿知道他已经回来了,那他如何还能逃脱秦子衿的魔爪。 到那时岂不是正如秦子衿梦中所言,将他带回魔界,关起来。 日日与他…… “孽徒!气死为师了!” 宁嗣音踹了一脚旁边的树干,结果树叶哗啦啦地掉下来。 看着掉了一地的叶子,宁嗣音欲哭无泪。 这得扫到什么时候啊。 直到夜幕降临,宁嗣音才堪堪把道路上的树叶清扫干净,他没有灵力,不能像其他弟子那样使用法术。 宁嗣音尝试了好几遍,他身上的灵力根源枯竭,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滋养,才能有结丹的机会。 除非他能进入内门,让师兄来帮他修复灵力。 宁嗣音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无法进入内门,说什么都是白搭。 外门弟子一年有一次考核的机会,通过考核便可进入内门,届时宗门的长老们会亲自来挑选一些资质尚好的弟子收为徒弟。 他连灵力都没有,该怎么通过考核呢。 “咕噜”一声打破了宁静。 宁嗣音饿得前胸贴后背,他现在无比怀念以前那具身体,灵力底蕴深厚,早已辟谷。 宁嗣音试图闭紧双眼,早些入睡,可他的原身因常年没有正常的饮食导致有胃病,今天一日未进食,饿得胃疼。 他捂着肚子蜷缩在床角,脸色青白。 宁嗣音爬起来,一路摸黑悄悄来到厨房,里面只有几颗蔫巴巴的青菜,还有几根胡萝卜。 这一年来每天都点外卖的宁嗣音,看着这堆萝卜青菜陷入了沉思。 最后宁嗣音只好悻悻地拿了一根萝卜,刚准备吃上一口。 他敏锐地感觉到有道法术向他使来,慌乱中宁嗣音蹲下身堪堪躲过一击。 “谁在那里?” 宁嗣音:“外门弟子宁嗣音。” 门口的人沉默了许久,直到宁嗣音把萝卜都啃完了。 整个厨房忽然亮了起来,宁嗣音还没反应过来,前面就站了个人。 这身道袍…… 不是寻常的弟子服,虽然时隔一年之久,他还记得,这是长老服。 是玄清宗内独占一峰的长老服饰,而眼前的这位虽已白发苍苍,却也能看出年轻时的容颜。 那是宁修筠。 玄清宗炼药峰的弟子,没想到万年之后竟也成了长老之一。 宁修筠看着眼前的弟子,有些皱眉,“你叫宁嗣音?” 宁嗣音淡淡地说了句:“是,子宁不嗣音的宁嗣音。” 听闻此话,宁修筠浑身颤了颤,随后立刻捏着他的手腕探了探他的灵脉。 宁修筠看着他良久,最终还是放开了他的手,声音轻颤:“灵力全无,根骨不佳,倒是跟他相反。” 宁嗣音:“……” 好了,别再提醒他是废材这件事了。 宁修筠见他一直未说话,上下打量了他许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吃饱了吗?” 宁嗣音摇摇头。 一根胡萝卜,他又不是兔子,能怎么饱? 宁修筠也许是看着他思忆友人,亲手为他作羹汤。 宁嗣音知道他是想起了万年前的自己,连这羹汤也是万年前宁修筠时常为他做的,连味道都如记忆般无二。 这道汤有一味药材,是莲子。 宁嗣音喜欢吃莲子,可莲子心却特别苦。 宁修筠做这道汤时喜欢保留莲子心,说是要保留其功效,每次宁嗣音都喜欢把莲子挑出来,因为他怕苦。 宁修筠看着眼前这个宁嗣音如万年前那位师叔一样,嫌他做的味道比较淡,甚至连尝都没尝过,就添了一勺盐,然后搅拌均匀,把莲子逐个挑出来。 宁嗣音静静地喝着汤,但他知道他下意识的动作已经让眼前这位昔日的师侄彻底动摇了。 确实也如宁嗣音所想,宁修筠内心大受震撼。 眼前这位外门弟子的容貌、身形、灵脉等等都跟他的师叔仿佛是云泥之别。 可习惯不会骗人。 天底下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如果说第一眼的感觉也许是错觉,可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小“秘密”让宁修筠确定了眼前这个没有灵力的外门弟子就是他万年前已经陨落的小师叔。 宁修筠眼眶微红,轻声地喊了一句:“小师叔。” 宁嗣音没有出声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喝着这碗汤。 两人就这么坐了许久。 直到宁嗣音犯困,哈欠连天,他现在只是一介凡人,吃饱了就睡才是他的人生常态。 “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完,宁嗣音就起身抹黑回到了他的小房间,非常的狭小,可是有一扇小小的窗,幸运的是单人间,不用与其他弟子挤在一起。 宁修筠看得直皱眉,他的小师叔怎能住在这种地方。 还未等他开口劝阻,宁嗣音就把他推出门外,顺便说了句:“先让我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宁修筠也只能就此作罢,而且他也需要冷静一下,万年前在众人面前身死消亡的师叔重生回来了? 这件事,师尊他老人家知道吗? 不对,如果师尊知道,师叔就不会在这种地方了。 所以那位现在也不知道,只有他知道师叔重生一事。 想到秦子衿这万年来的疯狂和手段,宁修筠的心一紧,如果让他知道师叔已经重生回来,届时,秦子衿一定会来把师叔掠走。 算了,一切都只能等师叔睡醒才能把事情搞清楚。 宁嗣音丝毫不理会他给宁修筠带来多大的震撼,反正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他原本还在烦恼着怎么跟内门的人接触,怎么混进内门,还有考核一事。 他没有灵力,这内门就不可能进得了。现在这具肉身没有灵力,在这以灵力为尊的灵界,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他原本是这玄清宗让人尊敬的小师叔,也算得上是灵界难得一见的天才,结果重生回来后,在这杂役峰做了整整一个月的粗活。 外门弟子稍微有些灵力的都可以欺负他,挑水、砍柴、洗衣,还要受他们时不时嘲讽几句他是废材。 宁嗣音从来不知玄清宗的外门弟子竟然如此嚣张! 好歹他还是老祖宗呢,现在沦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 没想到今晚竟然会幸运地遇上他的这位师侄,接下来的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他终于可以不在这杂役峰干这些粗活了,今晚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他又入梦了。 漆黑的视野让宁嗣音有些不安,连路都不看清,他只能靠本能地伸手去探路。 周围寂静无声。 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崎岖不平的石子路,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他不曾踏足的地方。 这是秦子衿制造的梦境。 那么现在秦子衿在哪里? 是在上帝视角的位置看着他摸黑一步步走向什么地方,所以在他前面的是深渊还是泥潭? 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很好玩吗? 宁嗣音心里燃起了一抹怒意,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冷冷地对着空气喊了一声:“秦子衿,滚出来。” 话落不过瞬间,他就被身后之人拥入怀中。 秦子衿冷冽的气息慢慢地侵袭着他,沙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师尊。” 宁嗣音无法挣脱他的怀抱,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不喜欢这里。” 随后他就感觉秦子衿温热的手掌捂住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睫毛扫过秦子衿的掌心,在那指尖的缝隙,感觉到丝丝传来的光亮。 制造梦境的主人,换了新的场景。 秦子衿慢慢松开了捂住他双眼的手,让他适应着光线。 这里不是桃林,也不是思过崖,更不是他的老巢。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海。 整片花海萦绕着仙气,他能感觉到这里盈满的仙气。 宁嗣音:“这是什么地方?” “蓬莱,弟子记得师尊曾说过想要寻得蓬莱的仙迹。”秦子衿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花海忽然出现了许多灵蝶,它们在花海中翩翩起舞,围着宁嗣音绕了几圈。 宁嗣音伸出手,轻轻触碰着这些霓虹色彩的灵蝶。 “师尊。” 秦子衿忽然抱着他的腰身,紧接着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侧。 痒。 在秦子衿制造的梦境里,他还是那具已被损坏的肉身,他的灵魂和意识也同样被封锁在这具身体里。 他的长发被秦子衿挑起,露出洁白的颈脖。 秦子衿轻轻吻着他的后颈,宁嗣音感觉到脖子的湿润,那酥酥麻麻的舔咬都让他无所适从。 特别是只要想到这是秦子衿,这是他的弟子,那种羞耻感就挥之不去。 “孽徒!” “放开为师!” 秦子衿没有说话,只是随手一挥,此处的花海竟变作一张花床。 宁嗣音的躺在花海上,道袍被解开,青丝散乱。 慌乱的双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 淡淡的粉色梅花变成了水光的小蜜豆,周围都是齿印,就连那雪白的肌肤布满了大片的红痕。 秦子衿松开了困住他的手,转而托着他的后脑,温柔缠绵的吻落在他的眉眼、鼻子、最后到他的薄唇。 从秦子衿的瞳孔里仿佛能看到他的倒影,那炽热又克制的隐忍表情,让宁嗣音羞怒地闭上了双眼。 他仿佛听见了秦子衿一声低沉的笑。 柔软的舌头霸道又强势地撬开了他的牙关,找到他躲起来的舌头,与之共舞。 他的双唇被吻得发麻,连嘴角滑落的津液都被一一舔舐干净。 宁嗣音轻轻地喘着气,眼见秦子衿的吻又要落下来,他将脸扭至一旁,让秦子衿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从脸颊到耳边,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吻。 耳垂被轻轻吮着,秦子衿的呼吸吐在他的耳际,连呼吸声也带了几分暧昧。 宁嗣音的耳朵变得通红。 又羞又怒。 宁嗣音从未与人如此亲密,更何况那还是他的弟子。 宁嗣音挣扎着要起身,原本松松垮垮的衣物随着这番动作掉落。 秦子衿的目光变得极为深邃,左眼隐隐散发着妖异的血色。 那热烈又直白的视线,让他有几分无地自容,想要逃离。 还未离开半步,就被秦子衿抓住了脚踝,将他拖了回去。 “师尊,想去哪里?” 4. 第 4 章 秦子衿在他的脚踝上系上了一串珠串,只要轻轻晃动就能发出清脆的声响。 秦子衿亲吻了一下他的脚背,说道:“只要师尊带上,无论以后师尊逃到哪里,弟子都不怕永远找不到师尊了。” 宁嗣音:“疯子!” 秦子衿跪在床上,俯视着宁嗣音,忽然笑了笑,“师尊说得没错,在失去师尊那天我就已经疯了。” 秦子衿将宁嗣音拉了起来抱在怀里,力道之大,像是要将他镶进骨血里面,让宁嗣音有些难以呼吸。 秦子衿:“师尊,为何弟子找遍三界,上至神宫天庭,下至碧落黄泉,都没有你的踪迹,为什么?” “难道这是师尊对弟子的惩罚吗?” “难道师尊连转世投胎都不愿吗?” 宁嗣音不知该如何回答。 思过崖上,秦子衿刺他的那一剑,他心里也许有一丝怨气。 即使他本来就会以各种方式离开灵界回到现代生活,可他也从未想过秦子衿会对他刀剑相向。 那一剑很疼。 疼得他只要想起秦子衿,胸口就隐隐作痛。 就连他的原身胸口都莫名其妙多了一道剑伤。 宁嗣音的沉默,让秦子衿声音逐渐变得冷淡,“若是一直找不到师尊也无妨,只要师尊能在梦里陪着弟子就好。” 道袍被撕成碎片,散落在这花海。 宁嗣音双手抵着秦子衿的胸膛,颤声道:“不要!” 闻言,秦子衿淡淡地说了句:“难道在梦里,师尊也不愿意给弟子一丝念想吗?” 宁嗣音冷声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尊吗?” “弟子这么多年来,眼里一直只有师尊一人。”秦子衿一边说,一边在他的嘴角落下一吻。 一声声“师尊”,传入耳中,宁嗣音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这是秦子衿的梦境,除了他自己,没人将这个梦境打破。 秦子衿找到了他的一缕灵魂,将他困住在这个梦境中,同时也困住了他自己。 他沉迷在这个虚幻的梦境里,无法自拔。 秦子衿亲手杀死了他,万年前他死在秦子衿的怀里,连肉身都随之消散了。 秦子衿以为用他的一缕灵魂捏造一个假的出来,将他锁在梦境里面,就能永远与他一起。 却不知道他是真实的存在,明明身处两界,他却时常会被秦子衿拽入梦境之中。 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得清,也许只有系统能告知他真正的答案。 可系统一直陷入了沉睡,他也无从得知。 那些在秦子衿在梦境里做过的所有事情,宁嗣音都能清晰感觉得到。 只有秦子衿不知,甚至一直以为他是由秦子衿自己所创造出来的黄粱一梦。 宁嗣音也从未想过要告诉他真相。 他不敢,也不能告诉秦子衿。 通过秦子衿的梦境,宁嗣音发现,他是秦子衿压在心底里的邪念,是他的心魔组成最重要的一部分。 若是让秦子衿知道自己没有死,他不敢猜想会发生什么。 宁嗣音的思绪飘得很远,直到疼痛感传来,他再也无力分心。 只能被迫一次又一次在秦子衿的怀里,器械投降。 珠串随着晃动,玉石间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红绳在他雪白的肌肤下,极为显眼。 秦子衿像是很喜欢这条珠串,所以在他的脚踝上留下了许多红色的印记。 青青紫紫的,像是在满足他的某种癖好。 宁嗣音已经无力吐槽了,为什么秦子衿分心时还能不忘记折腾他。 “孽徒,唔,为师够了。” 秦子衿吻着他的双唇,将那拒绝之意尽数吞在嘴里。 翌日清晨。 宁嗣音头疼欲裂地醒来,昨夜他在梦境里哭了一整晚。 一整晚! 该死的孽徒! 宁嗣音气得踹了一脚被子,珠串的声响让他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 梦境的东西为什么会来到他这里?! 宁嗣音紧抿着唇,轻轻将那珠串取下,这珠串上有秦子衿留下来的术法,若是他此时晃动珠串就无疑是告诉了秦子衿他在这里。 宁嗣音小心地将那条珠串放在了储物袋,他现在暂时还不想让秦子衿知道他回来的消息。 想起昨晚的梦,宁嗣音气得满脸通红。 他绝对不能让秦子衿知道他会回来了,不然…… 宁嗣音咽了一下口水,他还没做好该用什么心态面对秦子衿。 秦子衿这种以下犯上,欺师灭祖的行为,轻则逐出师门,重则斩杀。 可师兄早已在万年前将他逐出师门,而且如今三界还有谁能杀得了秦子衿吗? 能随意造梦,并且任意切换梦境之人,只有上神境界,灵力强大之人才能做到。 想到这里,宁嗣音有些烦闷。 系统送他回来是给秦子衿送人头的吗? 这跟把他送到秦子衿床上有何区别? 宁嗣音把脸埋在被子上,脑海里全是昨夜在那花海里与秦子衿的点点滴滴。 “师尊。” “师尊,好甜。” “师尊,与我一起。” 宁嗣音没办法静心下来,只好出去洗把脸。 打开房门,却看到在门口打坐的宁修筠。 难怪今日这么安静,若是平时,早就有人来拍门把他喊醒让他去前院干些粗活了。 “你在这里作甚?” 对上宁修筠略带担忧的目光,宁嗣音忽然就明白了。 宁修筠是担心他的安危,也担心秦子衿会发现他的存在,左思右想,干脆就在门外打坐一夜。 宁嗣音轻声道:“走吧,我饿了。” 杂役峰峰主见宁修筠起身,连忙上前行礼:“药长老。” 宁修筠点点头,看了一眼宁嗣音,对他说道:“这位弟子我带回炼药峰了。” 杂役峰峰主心里一惊,这宁嗣音不过是位灵力全无的废材,怎么就入了宁修筠的青眼,甚至还在他的门外打坐一夜,甚至从二人相处间,他竟然感觉到这位药长老对宁嗣音隐隐的尊敬。 他上下打量了宁嗣音一眼,并没有发现其特别之处,希望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宁修筠将宁嗣音带回了炼药峰。 看着眼前大片的药田,宁嗣音笑了一下,还记得以前他总来这片药田偷偷摘取一些仙药,每次挨骂受训都有师兄帮忙挡着。 看着宁修筠身后带着人,不少药田里的弟子纷纷围了过来。 “师尊,这是谁啊?” “这是新来的小师弟吗?” 宁修筠闻言有些皱眉,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宁嗣音,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这是新来的小师弟,都退下吧。” 其他弟子不敢违背师尊的话,各自散开。 宁修筠为宁嗣音煮了一碗面。 宁嗣音尝了一口就发现这面放了一些草药,连里面的肉都是上等的灵兽肉,“你还真不怕我一下子吸收这么多灵气,爆体而亡?” 只见宁修筠拿出一瓶玉露丸,并说:“小师叔可拿去当作糖果吃,吃完了再找我要。” 宁嗣音笑着说了句:“师尊可真大方。” 宁修筠闻言,无奈地说道:“师侄只是为了帮小师叔掩盖身份,小师叔若是不愿,一会师侄就跟弟子说清楚。” “没有不愿,挺好的。”他如今没有灵力,样貌大变,说他是宁嗣音也无人会信,倒不如以宁修筠弟子身份在这玄清宗继续待下去。 若是他以玄清宗师叔祖的身份回归,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麻烦。 宁修筠看他把面吃完,犹豫了许久才出口问道:“小师叔若是投胎转世,为何还会有上一世的记忆?” 宁修筠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问到了宁嗣音最想回避的问题,一切都是由系统搞得鬼,可他无法将真相宣之于口,只能含糊其辞:“我是如何重生的并不重要,我回来自然是有我的原因。” 宁修筠点点头,既然小师叔不想明说,他也不再多问。 “秦子衿他,他如何了?”宁嗣音还是最想问关于秦子衿的事,先前他也问过其他弟子,皆是三缄其口的模样。 有位外门弟子曾告诉他,那是因为玄清宗的训诫多了一条,不得与修习魔道之人有任何来往。 秦子衿大魔头杀死了他的师尊,玄清宗祖师爷他老人家的师弟,谁也不敢在玄清宗提起有关秦子衿的任何事情。 宁修筠:“那日在思过崖,秦子衿亲手杀死了小师叔之后,他直接堕入魔道,他的境界连升,大开杀戒,在场数位世家弟子联手都无法将其击败,那场大战死伤无数。” “你说什么?!他是疯了吗?” 他还记得那日来思过崖的都是仙门百家的天才弟子,若是秦子衿那日大开杀戒,那灵界如何还能有他容身之地。 宁修筠看出了他所想,轻叹一声:“人群中不知是何人喊了一句,思过崖底下能寻到亡者的一缕灵魂,秦子衿丝毫没有犹豫,满身是血的从思过崖上跳了下去。” “他是不要命了吗?”宁嗣音脸色有些苍白,即使他明明知道秦子衿还好好活着,可他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扎得他千疮百孔,疼得他呼吸不上来。 思过崖,万丈深渊。 传闻思过崖底下是三界的交界处。 数年来,即使是化神期的修士,为了寻求那一丝飞升的机会,不断有人殒命于此。 宁嗣音甚至不敢深想,秦子衿在那里受了多少苦。 难怪,梦里的秦子衿满身都是伤痕。 难怪他明明已身死消亡,却还有灵魂困在秦子衿的梦境之中。 宁嗣音捂着发疼的胸口,留下两行清泪。 5. 第 5 章 宁修筠:“他没死,也许这是他的机缘,我不知道他在思过崖底发生了什么,可他从思过崖底爬上来的那一天,神魔两界的入口打开了。” 宁修筠说到这里也不由地顿了顿,灵界存在关于上古神魔两界的资料非常少,即使翻阅古籍也只有寥寥几句。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天空出现了两道口子,一道里面的光芒大盛,五彩的光芒非常绚丽,而另一道口子只有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世间万物。 两道极重的威压像他袭来,若不是师尊极力护住他,他可能要丢掉半条命。 想到那日,他心里还会有一丝恐惧。 宁嗣音心里异常酸涩,他不管神魔两界是否真实存在这世间,他只知秦子衿从思过崖爬上来必定经历了九死一生。 那是陪伴在他身侧多年的唯一的弟子啊,怎能不心疼呢。 两人心思各异,过了好一会宁修筠才继续说道:“神魔两界的入口,只有在灵界出现修士化神期渡劫时才会打开,这些年来步入化神境界的人不少,只可惜大部分都渡劫失败了,只有那几位门派的老祖宗用大量的天材地宝,出动全宗族的力量,侥幸飞升成功。” “而那些渡劫失败者,全都灰飞烟灭了。” 宁嗣音抿着唇,眼巴巴地看着他。 宁修筠心里长叹一声,他这位小师叔和秦子衿终究是一段孽缘,就如他师尊所说的,两人之间谁又说得清孰是孰非。 “秦子衿他飞升成功了。” 宁修筠眼里透露着一丝向往,“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他确确实实是灵界飞升成神的第一人,也只有他那天同时打开了神魔两界。” 宁嗣音:“那为何他最终还是堕入了魔道?” 宁修筠摇摇头表示不知情,“传闻说,秦子衿之所以飞升成神,那是因为遵守对他师尊的承诺。” 宁嗣音咬着下唇,手指紧紧攥着衣摆,指尖发白。 飞升成神,谈何容易。 当年,他发现秦子衿有入魔的征兆,就知道这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的夙命。 两人静静坐了许久,最后宁修筠问:“小师叔回来这件事要告诉师尊他老人家吗?” 宁嗣音摇了摇头,“不必打扰,既然你说他即将出关,等他出来我自会与他解释清楚。” 宁修筠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宁嗣音淡淡地说了句:“但说无妨。” 宁修筠:“小师叔,为了您的安危,此事还是不要声张,师尊尚未出关,若是此时暴露了身份,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灵界这万年来,从未听闻人死而复生之事。 这也是秦子衿万年苦苦寻觅的东西。 若是秦子衿想要将小师叔带走,即使师尊出关也无法将小师叔留下。 秦子衿如今半神半魔,修为深不可测,问鼎三界,无人能敌。 宁嗣音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想怎么做?” 宁修筠:“小师叔既然样貌已变,不如名字也另外再取一个。” 宁嗣音点了点头,说:“子宁,就叫子宁吧,这是师兄为我取的字。” 待宁修筠走了之后,宁嗣音呆坐了许久。 “滴”的一声,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明显。 宁嗣音胸前的吊坠异常的滚烫发热,他直接将红绳扯了下来。 系统:正在载入。 系统:连接成功。 宁嗣音连忙问道:“系统,明明说好的,任务完成我就可以回去的,你现在又送我回来是什么意思?” 系统:你是任务的关键,如果没有你,整个灵界将会被秦子衿毁掉。 宁嗣音:“……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系统:你的师兄会死,你的师侄会死,玄清宗的所有人都会死,连秦子衿也会死,你忍心看他们走向灭亡吗? 宁嗣音:“……” 很好,系统成功把他拿捏住了。 宁嗣音:“秦子衿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明明看着他吃了化魔丹,他还是入魔了。” 系统陷入了沉默。 宁嗣音冷笑:“你若不说,那我也不会配合你完成这什么破任务,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大家一起死吧。” 直到过了好一会,系统才说出了真相。 系统:“秦子衿是混沌之子,他的身体有一半真神的血脉,一半魔神的血脉。” 宁嗣音冷声道:“那就是说即使有没有化魔丹,秦子衿原本就会堕入魔道。” 系统:是。 宁嗣音捏着那颗吊坠,脸上满是寒霜,“那我岂不是白死了?” 若是秦子衿本来注定要入魔,那他为何还要炼丹? 用他整整十年的心头血去炼一颗没用的丹,最后还要殒命! 系统:也不完全是。 宁嗣音拎起珠子看了两眼,忽然笑了笑,“这是你的本体吧?若是我将这珠子丢进丹炉里,不知道会怎样呢?” 系统:宿主,请冷静一下,我可以解释。 宁嗣音:“说!” 系统:原本你想要回归现实世界的任务就是除去秦子衿身上的魔气,当日你喂秦子衿吃下那颗化魔丹就算任务完成,可秦子衿最终彻底堕入魔道的原因是因为他亲手杀了你,他无法原谅自己,被心魔吞噬,导致他分裂出了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 宁嗣音皱眉,“那是什么?” 系统:你是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念,这就是他心魔核心的部分,只要他放不下你,他的心魔永远都除不去。 宁嗣音:“如果心魔除不去,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吗?” 系统:他会被心魔吞噬。 宁嗣音冷哼一声:“仅此而已?” 系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他想要毁灭整个三界。 宁嗣音:“为什么?” 系统:因为没有你的三界,他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他会有这个念头,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他想要毁掉三界,这样他也许就能死去。 宁嗣音:“如果三界毁掉,他会死去吗?” 系统再次沉默,随后说了句:不会。 宁嗣音无语,这秦子衿是男主光环吗? 是整个三界的气运之子吧?还不死不灭,这生命力还真够顽强的。 宁嗣音:“那我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阻止秦子衿灭世的想法,恢复三界秩序。 宁嗣音:“这次的任务奖励是什么?” 系统:回到现实世界或者留在三界。 宁嗣音刚想要说出一句“回到现实世界”却忽然憋在了嘴里,他第一次觉得动摇了。 他对秦子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秦子衿当年只是一个外门弟子,长得瘦瘦弱弱的,但是那双眼睛却极为明亮。 宁嗣音是灵界难得一见的天才,也是玄清宗身份尊贵的小师叔。 想要拜入他门下的弟子众多,可宁嗣音并不是一个喜欢带弟子的人,所以这些年来他从未收过徒弟,直到那天他看见秦子衿。 那双倔强又明亮的眼眸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 自那日起,秦子衿就拜入了他的门下,成为了他座下唯一一个弟子。 说没有感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秦子衿是不是对自己的感情太过深厚了,有些不正常。 但是他也以为是秦子衿从小没有双亲,对他只是家人的感情。 没想到秦子衿竟抱着这样的想法与他亲近。 宁嗣音拿出储物袋那条珠串仔细端详,呢喃道:“为什么要跳思过崖呢,若是你没有找到我那一缕灵魂,若是你没有将我困入梦中,若是梦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说不定,他就不会动摇了。 说不定,在过个两三年,他就能将灵界的事情完全忘记。 宁嗣音握着那条珠串,躺在小木床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入秦子衿的梦中。 桃林,秦子衿给他立衣冠冢的地方。 秦子衿身着一身黑衣,在桃花树下,他的衣冠冢旁边轻轻抚琴。 脚边散落了一地的酒坛子。 只见他一口接着一口喝着酒,脸上无悲无喜。 宁嗣音皱着眉问系统:“他现在看得见我吗?” 系统:梦境是秦子衿亲手制造的,现在这个时候,他的潜意识里你不在他的梦境之中,所以他便看不见你。 宁嗣音:“那要如何他才能看得见我?” 系统:与他有肢体接触,他便能看得见你。 宁嗣音没有犹豫,直接来到秦子衿的面前,伸手夺走了他的酒坛子。 秦子衿浑身就像笼罩在黑夜里,威压施展开来,目光凌厉暗含杀气地看向来人。 “唔。”宁嗣音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在秦子衿的压制下直接跪倒在地。 看到是宁嗣音,秦子衿连忙收起了威压,双手慌乱地抱着他。 “师尊!” 看到宁嗣音嘴角流露的鲜血,秦子衿颤抖跪在他的面前,声音暗哑:“我怎么又弄伤了师尊。” 看到宁嗣音这副模样,让他想起了万年来在思过崖时,师尊满身是血地躺在他的怀里。 秦子衿双眼通红,一边为宁嗣音疗伤,一边不停地向他认错。 “师尊,弟子错了。” “师尊不要生气。” 直到宁嗣音身上的伤被他修复,秦子衿将他紧紧抱入怀中。 “师尊,不要离开子衿。” 6. 第 6 章 秦子衿满身酒味的怀抱让宁嗣音有些嫌弃,想挣脱,奈何他抱得太紧了。 宁嗣音声音虚弱地骂了一句:“孽徒。” 竟然敢对师尊不敬,还出手伤了他。 疼死了。 秦子衿皱着眉,指腹摩擦着他的手腕,心疼道:“为何弟子察觉不到师尊的灵力了?” 明明前几日梦中的师尊虽然灵力稍弱,却不像今日这般灵力全无。 宁嗣音掰开了他的手,含糊其辞地说道:“为师封住了灵力,你自然感觉不到为师灵力所在。” 宁嗣音:“先不说这个了,为师问你,为何如此纵酒伤身。” 秦子衿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抱坐在腿上,圈住他的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师尊竟然会担心我的安危。” 宁嗣音抿了抿唇,说道:“为师不喜欢酒味。” 秦子衿沉默了几秒,随后说道:“只这一天。” 这一天? 秦子衿向来都很听他的话,基本都是无条件服从。 这让宁嗣音觉得有些奇怪,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宁嗣音默念着系统的名字。 系统:今天是你的忌日。 宁嗣音:“……” 忽然,宁嗣音觉得颈侧湿湿的,温热的掌心从下一直往上。 “嗯……” 宁嗣音轻哼一声,两只手被秦子衿一手抓住。 衣带被解开,身上的道袍随之滑落。 耳垂敏感地让宁嗣音想哭,“你别这样。” “师尊。” 秦子衿的吻从耳垂到颈侧,一路来到他的肩膀,留下一个个吻痕。 宁嗣音想要推开牢牢箍住他的手臂,在秦子衿怀里挣扎着要起身。 忽然,他感觉到了硌着他的灼热。 宁嗣音“唰”地一下,脸上燃起一阵阵热意,一片绯红。 宁嗣音咬着牙训斥:“秦子衿,你能不能别对着为师发情!” 为师含辛茹苦……嗯可能没有,把你养大,不是为了给自己找道侣的! 秦子衿抱着他转了个身,四目相对,秦子衿凑近,几乎要贴上他的唇。 “师尊,不要离开子衿。” 微凉的薄唇紧紧贴在他的唇上,修长的手指让宁嗣音节节溃败,忍不住薄唇微张,不停地哼出声来。 秦子衿借机轻轻撬开了他的牙关,贪婪地攫取着他的气息,扫荡着他每一个角落,宁嗣音被吮得舌头发麻。 宁嗣音迷迷糊糊中想起了系统,忽然大惊,这种事情怎能被旁人看见。 即使是系统也不行! “系统你还在吗?” 系统:……我在。 系统:宿主请放心,我已关闭目视功能。 宁嗣音:“……” 系统:若是你想,也随时可从梦境中离开。 宁嗣音思考了几秒,随后听到秦子衿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师尊为何不专心?” “嘶,疼。” 宁嗣音脸色一白,秦子衿的衣裳都被他攥得皱起一团。 疼痛让他不得不专注起来,眼尾沾上了泪珠。 秦子衿忽然变得极具耐心,一遍遍舔去他的泪痕,温柔到了极致。 “师尊,如果能这样一直陪着弟子就好了。” “弟子真的很想师尊。” “师尊放心,弟子一定会找到复活师尊的办法。” 被秦子衿紧紧地抱着,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 即使他在现在秦子衿怀里,与他亲密一体,但宁嗣音还是能感觉到秦子衿内心深深的孤独感、愧疚感,内心巨大的痛苦将他笼罩在阴霾下,看不见一丝亮光。 即使宁嗣音站在他的面前,与他做着只有道侣才会做的亲密行为。 因为这是秦子衿制造的梦境。 梦境如同虚幻,是永远都不可能真实存在的。 他清醒地沉迷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不舍得离开。 宁嗣音的内心一抽抽地疼,在秦子衿的梦境里面,他还是身穿洁白道袍的尊贵无比的师尊,连胸口那道伤口都不存在。 他知道,秦子衿在自欺欺人,在他心底最深的一层,不愿接受是他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师尊。 原本想要离开秦子衿梦境的宁嗣音犹豫了,无论多少次他还是磨不过自己的内心。 他总是会给秦子衿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一次次原谅自己的心软。 宁嗣音轻叹一声,随后抱住了秦子衿的脖子,献上一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秦子衿。 秦子衿浑身僵住,像是不敢置信,他的瞳孔微微睁大,眼里的炙热要将宁嗣音灼伤。 宁嗣音呆了一下,他是不是不该这么做。 他明明知道秦子衿对他那般心思,还心甘情愿送上门。 是不是疯了。 还未等他多想,秦子衿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师尊。” 过了许久,宁嗣音才从梦境中醒来。 他的双腿还有些打颤,浑身发软,就好像真实发生了一样。 宁嗣音沿着床边坐下,腰酸得厉害,大腿发麻。 他伸手想要敲敲腿,忽然定睛一看,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吻痕。 宁嗣音惊恐出声:“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因为你是主动入梦的。 宁嗣音挑眉,“那我为何不是现在这副样子,秦子衿看见的我还是万年前那具身体的模样。” 系统:因为那是他想象中你的模样,梦境的一切都会按照他所创造的样子显现出来。 宁嗣音:“既然是梦,怎么会留下痕迹。” 而且他能感觉,只是留下吻痕,那里还未有开发过的痕迹。 系统保持沉默。 宁嗣音等了许久还未等到系统出声,骂道:“你该不会在装死吧?” 系统彻底沉默了。 宁嗣音:“……” 没用的东西。 宁嗣音的脚步虚浮,一深一浅走出房门。 一边走,一边暗骂着:“孽徒!对师尊不敬!” 看见宁嗣音从木屋里走出来,不少弟子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你怎么会从里面出来?” “还有你……” 宁子墨指着他的脖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此时也围上来看,将宁嗣音围个水泄不通。 宁天华看了一眼宁嗣音,嫌恶地说了句:“你居然敢勾引师尊?” 宁嗣音:“……” 你再说一遍? 直到宁修筠咳了一声,斥道:“好了,都围着子宁做什么?” “师尊。” 人群立刻散开,朝着宁修筠的方向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尊”。 宁修筠看了一眼宁嗣音,眼里闪过一丝惊骇,瞬间来到他的面前,用手握着他的手腕,探了一下灵脉。 他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 又是震怒又是惊惧,最后满脸不赞同的看了宁嗣音一眼。 “跟我来。” 宁嗣音走在宁修筠的身后,也能感觉到身后那一道道不太友善的目光。 宁修筠给他做了一碗面,上面都是些上乘的灵兽肉,宁嗣音的身子虚,需要慢慢进补,只能从药膳开始。 若是一时间吸收大量的天材地宝只会对他的肉体凡胎造成损伤。 宁修筠一边看着他用膳,一边斟酌道:“秦子衿已经知道你回来了?” 宁嗣音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他忽然明白为何方向那些弟子原来是在看他脖子上的吻痕,他怎么忘了,玄清宗的弟子服领口不高,是遮不住脖子上的吻痕的,想到秦子衿昨夜在他脖子上留下的印记,有些懊恼。 看着宁修筠那十分不赞同的神色,宁嗣音只好解释:“他尚未知道我重生的消息,至于这,是个误会。” 没曾想,宁修筠的神色变得十分惊骇,脱口而出:“难道小师叔还有旁人?” 此话一出,宁嗣音脸都要黑了。 “收起你脑子里那点心思,你就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看着小师叔那隐隐发怒的表情,宁修筠也不敢追问下去,只好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清玉膏。 宁修筠支吾地说着:“这清玉膏,能祛除你脖子上的印记。” 宁嗣音当然知道这药膏,万年前,他这炼药技术还是玄清宗数一数二的。 宁嗣音:“你的炼丹炉,借来用用。” 宁修筠:“小师祖可是要练丹?” 宁嗣音点了点头,“我需要一颗筑基丹。” 宁修筠皱紧了眉头,说道:“筑基丹,师侄这里有许多,可以师叔现在的凡胎来讲,目前还不适合炼丹,更别说是吃下筑基丹。只是方才我给师叔探了一下灵脉,师叔体内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就像是……” 就像是从外打入了内部,却没伤及本体。 因为这是秦子衿留下来的灵力,昨夜秦子衿出手伤了他,又用灵力帮他修复损伤,还在他体内留下了这股灵力。 昨夜秦子衿听闻他封住了灵脉,导致没有了灵力,所以故意在他体内留下的这股力量,是为了保护他。 宁嗣音不知道秦子衿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他现在需要将这股灵力化为己有,让他借着这股灵力筑基。 也算是难得的机会。 否则即使再多的天材地宝他都不可能延长寿命。 他原本就是肉体凡胎,百年的光阴对于修炼之人不过是弹指一瞬间。 他如今的模样大变,他不敢赌秦子衿是否能将自己认出来,若像昨晚那样,还未靠近,说不定就被秦子衿一个术法给灰飞烟灭了。 而且他的小命只有一条,别说找秦子衿,出了玄清宗,若是遇上恶贼,性命都难保。 他总不可能永远呆在玄清宗,让师兄保护他。 宁嗣音:“我有办法,你尽管配合我就是。” 7. 第 7 章 炼药峰最近的谣言传得整个玄清宗都知道了。 炼药峰峰主,化神境界的药长老——宁修筠。 最近竟从杂役峰带回了一名叫做子宁的弟子收入其门下,两人第一天就在炼药峰那小木屋双修! 第二天还被炼药峰的弟子撞见了那子宁小师弟满身红痕的样子,传闻炼药峰峰主对那小师弟痴爱缠绵,亲手为其做羹汤,那上好的灵兽做肉干,那玉露丸拿来当糖豆,更别说其他仙丹仙草只是拿来做口粮。 那宠爱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究竟是何等仙姿的弟子让化神期的药长老都为其折腰? “哪有什么仙姿可言,那人不过是肉体凡胎,又矮又瘦小。” “灵力全无,简直是个废材。” “也不知药长老看上了他什么,竟然收入门下做弟子。” 谣言愈演愈烈,连其他师兄弟姐妹都来向宁修筠调侃一二。 “这是老铁树开花了?” 宁修筠十分无奈,小师祖的事还是由他炼药峰给传出去的,那日围着小师叔转的其他弟子也都被他严厉地惩罚过了。 嘴里没个把门的,在背后议论师尊也就算了,还让其他峰的弟子听见,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可这谣言已经散播出去了,虽然他严厉警告宗门里的弟子,也让宗主出面,不得妄议长老,还是止不住小辈门在私底下议论。 先不说他老脸无光,怎可牵连小师叔的声誉。 要是被师尊他老人家直到,少不了一顿责罚。 这都是小事,若是被那位知道了…… 宁修筠想到这里,不由地长叹一声,抹了一下老脸的泪水,他还真是命运多舛啊。 特别是当宁修筠看到正在药田那棵大树底下悠闲地看书的小师叔时,心里有几分不平衡。 明明是小师叔与那人……怎么变成他背锅了。 “小师叔。” 宁嗣音看了他两眼,说:“找我何事?” 宁修筠扯了扯嘴角,说道:“最近宗门里的传言,小师叔可有了解?” 宁嗣音点了点头。 虽然他这段时日都在炼药峰不曾出去,但是不妨碍他总是能遇见几个嘴碎的在他面前说上几句不太中听的话,毕竟他是老祖宗了,也不好跟这些小辈计较。 嗯……有失身份。 宁修筠神色有些尴尬,问道:“那小师叔打算如何澄清?” “为何要澄清?”宁嗣音反问,难道这不是掩人耳目最佳的方式? 而且有了这层身份,他能在炼药峰出入自如,就算他打坏了宁修筠的炼丹炉,损坏了仙草,仙丹当零嘴,最多也只是落得个持宠而娇的印象,却不会让人生疑。 就像他这位师侄的弟子,觉得他以色侍君,认为他是凭着这相貌才能陪在宁修筠左右,可宁修筠对他宠爱有加,即使他们之中有些人愤愤不平,但也不敢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而且宁嗣音现在需要一个安静一点的环境,他也正好不想跟这些小辈过多交流。 宁修筠苦着脸,斟酌道:“若是那位知道,师侄恐怕难以敌手。” 宁嗣音闻言,轻哼一声:“秦子衿不会知道,说起来我还未找他算账,师侄不用担心。” 宁修筠想起那个一谈到小师叔,心眼比针还小的男人。 从前,秦子衿还是玄清宗的弟子时,秦子衿对这位小师叔就有着极霸道的占有欲,幸好小师叔座下只有他一个弟子,若不然,也定会是腥风血雨。 要是日后秦子衿知道这件事,即使他和小师叔清清白白,秦子衿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宁嗣音看他这副模样,笑了笑说:“行了,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宁修筠:“宗门考核即将在这几日举行,若是小师叔感兴趣可以到前院去看看,若是觉得有合适的好苗子也可……” 话还未说出口,宁修筠赶紧憋了回去,转而道:“没什么。” 他刚才还说秦子衿心眼比阵眼还小,现在说这些有何用?若是让秦子衿日后知道他的师尊收了别的弟子,恐怕疯得更厉害了。 说起这个,宁嗣音倒是有些好奇,宁修筠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得到,若是让秦子衿知道他重生回来还收了新的弟子,秦子衿会怎么样? 把那弟子杀了? 将他关起来?锁着他? 还是…… 忽然宁嗣音打了个冷战,算了,那个孽徒会做什么,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你说用什么办法可以拿下秦子衿呢?” “给他下药?” “偷袭?” “还是说暗杀?” 宁修筠闻言,脸色变得一言难尽,看向小师叔的表情欲言又止。 秦子衿可是魔界至尊啊,别说偷袭、暗杀、下药之类的,还未靠近就被他一掌打飞了。 而且,小师叔你想拿下秦子衿那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吗? 秦子衿难道不是小师叔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便宜弟子吗? 宁嗣音看他的脸色变来变去,有几分不爽地问:“你在想什么?” 宁修筠收敛了神色,说:“小师叔是想要找秦子衿?” 宁嗣音点了点头,“算吧,我找他有事。可我听闻,秦子衿如今极难接近,更何况我现在样貌大变,他认不出我是谁。我若是贸然前去,恐怕小命不保。” 再说了他现在还是先以修炼为主,宁嗣音心思有种想法,他想留在灵界。 可若是无法修炼,他的寿命只有凡子的寿命,就算吃了仙果能延年益寿,容貌、身体都会随之老去。 听闻秦子衿时常陷入沉睡,这些年来,三界对其众说纷纭。 只有宁嗣音知道,秦子衿是将自己困在梦境中,自我惩罚。 他一睡也许就是数十年,百年,甚至上千年。 想想到时候秦子衿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而他已经白发苍苍,岣嵝着身子。 令人窒息。 “啪”的一声,宁嗣音关上了书簿,神色严肃地说道:“这几日我要闭关,有什么事等我出来再说。” 说罢,宁嗣音就急匆匆离开。 经过宁修筠天天给他用灵兽肉和仙草进补,他已经平稳地度过了炼气期。 现在服用筑基丹也合适,趁着宗门考核前先完成筑基再说。 在筑基完成之后,身体里面各种毒素、杂质等等都会随着毛孔排出体外,整个人像是从污水里捞出来一样,特别脏。 宁嗣音一向爱干净,只好拿着宁修筠的牌子一路畅通无阻去了后山。 在玄清宗后山有处清潭,宁嗣音上一世就十分喜欢来此沐浴。 清潭的水十分清澈,仙气缭绕,水中蕴含着大量的灵气,若是能在那里完成筑基后,浸泡半个时辰就,巩固修为最好不过了。 这里是持有长老门牌才能踏足之地,所以附近都没有其他人,特别安静。 宁嗣音十分满意地坐在谭边打坐,从储物袋里掏出那一枚筑基丹。 再确认了一下四周无人,宁嗣音才敢放心服下。 半个时辰后,宁嗣音只觉得浑身都像被火在灼烧,五脏六腑都感觉到滚烫,在他体内有散落的零星点点,那些便是灵力,丹田隐隐发热。 他额上的汗水不停地滑落脸颊,后背的弟子服已经完全湿透。 他的身体就像在重组,筋脉被唤醒,丹田处散发着金色的光。 汗水打湿了他的青丝,额前的湿发贴在他的两鬓处,宁嗣音咬着发白的下唇。 秦子衿留在他体内的那股灵力极为霸道,却又十分温和地在宁嗣音的指引下,融入他的丹田,让他平稳地吸收着这股灵力。 直到这股灵力吸收殆尽,一股清凉感抚平了他体内的燥热,原本零星点点散落在四周的灵力,汇聚成一个婴儿般拳头大小的小圆球。 许久之后,宁嗣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薄唇微启,呼出一口浊气。 他身体的杂质全部分解出来,浑身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十分黏腻。 宁嗣音难受地把衣服脱掉,迈进了一旁的清潭。 冰冷的潭水让宁嗣音打了个激灵,潭子的水很浅,宁嗣音靠着岸边坐下。 不知为何宁嗣音从坐在这清潭的那一刻开始,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阴森森的,可附近分明四下无人。 他如今只是刚筑基完,入门修炼的弟子,实力微不足道,若此时遇见比他高一个境界的人都能将他轻松杀死,宁嗣音不敢久坐,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套新衣换上,刚走了两步,他就被定住在原地。 强大的威压向他袭来,身后传来熟悉又冰冷的嗓音:“你是谁?” 这是……秦子衿? 秦子衿缓步走到他的面前,眼神阴鸷,周身的气场如修罗般鬼魅,让人胆寒。 “嘶。”他的下巴被秦子衿紧紧捏在手里,疼得他痛呼出声。 宁嗣音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脑子乱糟糟的,秦子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不要脸的孽徒,还敢偷看他沐浴? 宁嗣音气得发懵,他一点都不想告诉秦子衿他的身份,现在的他这么弱小,若是被秦子衿发现了他的身份,岂不是羊入虎口? 8. 第 8 章 秦子衿捏着眼前这个弱小的玄清宗弟子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太像了。 虽然相貌不及他师尊的万分之一,十分弱小,连他师尊的的发丝都比不上,可这人身上却有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给他的感觉跟师尊很像。 他的师尊是这三界最美好的存在,他不允许有人模仿他师尊的样子。 这些人连给他师尊提鞋都不配,更别说长得像他师尊。 秦子衿的手劲越来越大,眼眸愈来愈深邃,里面隐含着杀意。 宁嗣音也察觉到秦子衿对他起了杀心。 孽徒……难不成还想杀他第二次吗? 宁嗣音心里默念:“系统!你还不快想想办法,我要死了!” 系统:你可以告诉他,你是宁嗣音。 宁嗣音吐槽:“你跟他才是一伙的吧?我现在告诉他我是宁嗣音,他会信吗?!” 系统:你的储物袋那条珠串,就是证明。 宁嗣音:“……” 宁嗣音:“我被他定身了,我怎么拿?” 系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宁修筠及时赶来,“住手!秦子衿,你若是在玄清宗滥杀无辜,小师叔他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你的!” 秦子衿掐着宁嗣音脖子的手猛然一松,宁嗣音喘了口气。 “你最好是永远呆在玄清宗。” 话音落下,秦子衿已不见踪影。 宁修筠赶紧过来为他解开禁制,宁嗣音的腿一酸差点跌倒在地,幸亏宁修筠及时扶住了他。 “小师叔,没事吧?” 宁嗣音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些腿软。” 如若宁修筠不来,宁嗣音或许是能在系统的帮助下逃脱,但是秦子衿也肯定会起疑心。 想到这里,宁嗣音不由地想着,秦子衿可有发现什么? 宁修筠方才也出了一身冷汗,他真怕秦子衿会错手杀了小师叔。 这种事情,万年前已经发生过一次了,若是再来一次,秦子衿恐怕会直接手撕三界然后随宁嗣音而去。 而他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也无颜面对他的师尊。 两人心怀各异地并肩而行。 良久,宁嗣音忍不住问道:“秦子衿这些年来也像方才那般,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吗?” 他教出来的徒弟怎能如此不堪? 他记得明明秦子衿是个善良乖巧的好徒弟,虽然性格很冷,但是对他这个师尊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到位,为他洗手作羹汤,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明明他才是师父,应该好好照顾徒弟才是。 而他们恰好相反,从他把秦子衿收入门下之后,一直都是秦子衿在照顾他。 他时常也会想,他是不是有些失职。 回来玄清宗的这段时日,他很少听见有人提起秦子衿的名字,一旦提起,随之而来的都是负面的评论,是些他不愿意在他人嘴里听到的恶意言论。 他的徒弟,哪有像他们说的这么不堪。 即使在梦中,他看见过秦子衿许多阴暗的一面,可他还是将信将疑,也许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时至今日,他也终于明白,不止秦子衿在自欺欺人,他也一样。 他们终究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秦子衿也不可能一直带着乖巧的面具。 宁嗣音有些伤感,也有些悲愤。 秦子衿是不是一直在骗他。 宁修筠听懂了小师叔的另外一层意思,轻叹一声:“小师叔,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无须为此感到自责。” 宁嗣音摇摇头:“我是他的师尊,只要他还是我的徒弟,他的过失就是我的过失。” 他们师徒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宁修筠犹豫半天,才缓缓开口:“道上的人都觉得秦子衿狠厉无情,甚至因为亲手杀死了师尊有些疯狂,甚至滥杀无辜,想要毁掉这世上所有与小师叔长得相像的人,但其实事情有所出入。” 宁嗣音着急问道:“事出有因?” 宁修筠低声一叹,回忆起了许多往事,感慨地说:“当年秦子衿打开神魔两界入口,选择飞升成神,后面许多修士都前仆后继地想要一探思过崖底,化神期修士蜂拥而至,却无人生还,也再也没有出现能打开神魔两界入口之人,就连飞升成神都是奢望。” “那些人见正道的法子都不通,便暗暗起了歪心思。” “他们知道秦子衿内心最放不下的人便是小师叔,这是秦子衿的弱点。” 说到这里宁修筠看了一眼沉默的宁嗣音,继续说道:“他们想了一个法子,找到一位与小师叔身材差不多,又极具天赋的修士,境界与小师叔一般无二,甚至连所习的武功心法绝学都与小师叔大径相同,然后他们用术法改变了那名修士的相貌,将这么一个仿造品放到了秦子衿面前。” 宁嗣音心一紧,像被一只手拿捏住一样。 宁修筠:“那位修士的出现,直接逼出了秦子衿的心魔。” 宁嗣音的声音有几分颤抖:“那后来呢?” 宁修筠的脸上带了几分冷意和嘲弄,“秦子衿对小师叔思念成疾,才会在看见与小师叔肖像的男子后,如此疯魔。只可惜那些人还是打错了如意算盘,秦子衿哪里能忍受其他人借用小师叔的这张脸,这等于冒犯了小师叔。” “所以。”宁修筠顿了顿,才说:“他将那人的脸活生生地撕了下来。” 宁嗣音瞳孔一缩,心里一颤。 有些不敢置信。 但是他还是强忍着不适,问了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宁修筠看着小师祖惨白的脸色,担忧道:“小师叔若是觉得承受不住,不如不问,虽然此事秦子衿处理的方式不对,但是左右也是仙门百家自作孽,才导致出现这样的事情。” 宁嗣音轻声道:“我没事,你继续说吧。” 宁修筠只好继续说:“仙门百家又用起了龌龊手段,他们找了许多个与小师叔心性,气质,爱好都类同的修士,每每秦子衿下灵界时就会用此法子勾引他,想要再造一段‘佳话’。” 宁嗣音沉默片刻,后面的结局不用说,宁嗣音也知道,那些人也不会落得个什么好下场。 宁修筠最后看着宁嗣音,第一次这么严肃地说着:“小师叔的身份,千万不能随便让人知道,若是仙门百家得知小师叔还活着,我担心他们会对小师叔不利。” 此番话也是宁修筠告诉小师叔,若他此时在灵界暴露了身份,那就等于是移动的活靶子。 那日仙门百家在思过崖与秦子衿那一战,已结了仇。 即使后面这些世家愿意丢下面子是非对错,放下仇恨,只要秦子衿愿意打开神魔两界入口,助他们飞升,以前种种一并放下,皆是过往云烟。 可秦子衿并没有理会那些人,导致仙门百家如今对秦子衿的态度既畏惧他的实力,又仇恨他的虐杀,将他们数位优秀弟子屠灭。 若是这些仙门百家知道宁嗣音的存在,那么将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届时他们玄清宗又如何能护得住小师叔。 小师叔也不可能困在玄清宗一辈子。 就算秦子衿已经是三界无人匹敌的存在,可刺杀小师叔的人会源源不断,会想尽办法把小师叔抓走,以此来要挟秦子衿,而秦子衿一定会为了小师叔不顾一切。届时三界大乱,生灵涂炭。 玄清宗的职责是守护灵界的安危,他无法坐视不理,玄清宗的任何弟子皆一样。可现在先别说守护天下苍生,他们一个宗门又如何能对抗仙门百家,如何护得住小师叔一人。 宁嗣音陷入了沉思,喊了一声系统。 系统:他说的是真的。 系统:在这万年来,仙门百家不停寻求着能飞升的机缘,妄想能够打开神界入口直接飞升神界。 宁嗣音冷笑道:“若是化神境界,不通过渡劫飞升,直接成神那算什么真神?” 系统:因为他们还未参透本质,就急切地想要飞升,最终的结果无疑只有灰飞烟灭,即使有些化神境的修士遇到了他的机缘,可他不一定能熬过渡劫。 宁嗣音:“若是我重生的消息一旦传开,他们就会无所不用其极把我抓走来逼迫秦子衿妥协,打开神界入口。” 系统:是。 系统:因为他是神魔之子,他身体蕴含了上古初代真神与魔君的力量,只有他能同时打开两界入口。 系统:他能自由穿梭三界。 系统的声音明显比以往更有起伏,宁嗣音轻哼一声,“你好像很崇拜他?” 系统:。 宁嗣音:“嗯?老实说吧,你是不是秦子衿的狂热粉丝?” 系统:。 宁嗣音:“所以秦子衿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而我的存在只是为了协助他成为三界的主宰?” “没想到,到头来,我就是一个工具人。” 系统:…… 宁嗣音嗤笑:“系统你为什么保持沉默,难道被我猜中了?” 系统: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 宁嗣音听着系统冷冰冰的的话,与方才激动的声线判若两人,“啧”了一声:“系统,你是恼羞成怒了吗?” 这下,系统彻底没了声音。 9. 第 9 章 宁嗣音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小木船上。 看着万里晴空,静静地发呆。 上辈子好不容易在师兄的鞭策下,才到达了分神境界,因为他的天资卓越,仅仅差一步就可以步入洞虚境。 这辈子居然要从零开始。 宁嗣音气得大力锤了一下船板,忘记了他现在灵力充沛,一掌下去,船身摇晃了起来。 宁嗣音:“……” 好不容易稳住了小木船,宁嗣音不敢再闹了。 宁嗣音:“系统,你说有什么可以直接飞升成神的机缘?” 系统:。 宁嗣音:“你知道重新开始有多难吗?” 系统:宁修筠的丹药房不是随便你进吗,还有他的药田。 宁嗣音“啧”了一声,说:“用仙品堆上去的修为不稳固,虚有其表,华而不实。” 系统:一步成神的机缘也是华而不实,你可以努力修炼。 宁嗣音:“就这具身体,修炼个十年百年也到不了分神期,到时候我都老了,年老色衰,秦子衿估计看不上我了。” 系统:。 “呸呸呸,谁要那孽徒看上。” “倒霉一辈子。” 天气太好,宁嗣音心里装着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次他没有入到秦子衿制造的梦境中。 但是他还是梦见了秦子衿。 梦见了万年前在思过崖那一幕,他倒在秦子衿怀里,化作碎片随风飘散。 秦子衿双目通红,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沾满鲜血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试图留住他的零星碎片。 只可惜那些碎片化成粉末从他的指缝间消失不见。 秦子衿彻底地陷入了疯狂,他身上散发的威压笼罩着整个思过崖,那左眼闪烁着诡异的猩红血色,眼眸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惊涛骇浪。 他身上的魔气攻击性十分强横。 仙门百家节节后退,甚至想要施展术法快速离开这里。 秦子衿的气息十分鬼魅,像是强行将自己提高了数个境界,让人探不出虚实。 “快走!” 整个思过崖乱作一团,秦子衿身上的弟子服已被鲜血浸透,众人合力也未能伤及他分毫。 在折损了数位弟子之后,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传说思过崖底下有亡者的一缕灵魂!若是能将灵魂带回来,说不定就能重塑宁仙人的仙体,让他重生!” 已经陷入疯魔的秦子衿忽然停了下来,看向思过崖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不要!” 宁嗣音惊醒,睁开眼才发现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他的小船不知不觉停在了湖中心。 他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连前额也全是汗水,宁嗣音伸手想要舀水洗脸。 水滴从脸颊滑落,冰凉的湖水让他醒了醒神。 宁嗣音想要再接一把水解渴,结果却对上了湖底的那双巨大的眼睛。 暗黄色竖瞳的眼睛,那是……蛇! 宁嗣音瞬间脸色变得苍白,下一秒,湖中心起了漩涡,想要将他吸进去,宁嗣音只能弃了小木船用灵力踏足于水面上,湖底的大蛇仿佛在与他嬉戏,他在哪里,大蛇就停驻在哪里。 直到他要回到岸边时,大蛇从水底冒出,蛇尾将他整个身子缠住将他卷入水中。 “唔……” 宁嗣音也终于看清了他的全貌,黑色的鳞片闪闪发光,整个身子盘在一起宛如一座小山。 玄清宗怎么会藏了这等巨物! 黑蛇金黄色的竖瞳打量着他,蛇信子吐出来,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将他吞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呵斥传来:“小黑!还不放开?!” 大蛇不甘愿地松开了他的身体,重新潜入了水中。 在宁嗣音再次掉入水中的时候,被一股灵力所包围,将他送回了岸上。 宁嗣音有些狼狈的甩了甩湿发,方才那人已来到他的跟前,声音温润如玉就如他本人的样貌一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你没事吧?” 宁嗣音冷冷地看着他:“方才那蛇是你养的?” 来人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黑是我养的灵宠,平时喜欢潜在湖底,没想到让你受到了如此惊吓,真是抱歉。” 宁嗣音勾唇冷笑,“若是你来慢一步,我岂不是成了这条畜牲的口粮了?” 畜牲二字让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 “在下已经道过谦了,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的话,你可以向在下提一个要求。” 宁嗣音:“不必,连自己的灵宠都看不好,就别怪我日后来剥了它的蛇皮。” “你!”男子看向宁嗣音的目光有些震惊,不知为何,眼前的人只有筑基的修为,气势却极盛,有种感觉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宁嗣音没有理会这人的目光,湿着身子朝着炼药峰的方向走去。 那名男子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几分沉思。 炼药峰何时多了一名只有筑基修为的弟子? 宁嗣音阴沉着脸,第一次如此痛恨他的灵力低微,竟然沦落到连灵兽都可欺的地步。 宁修筠听说小师叔下午出了门,吓得他连忙派人去找。 直到傍晚还未见人回来,差点要动宗族的力量找人,直到现在看见小师叔浑身湿漉漉,衣服上还滴着水,连忙给他披上了干净的衣服,问道:“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 宁嗣音冷冷地说着:“今晚我要吃蛇羹。” 宁修筠:“好。” 宁嗣音接着说了句:“我要湖底那条蛇肉做的。” 宁修筠有些讶异,这是小师叔第一次提出指定的食材,以前也从未见过他这样。整个玄清宗就一个湖泊,而湖里的那条蛇? 趁着小师叔去沐浴的间隙,宁修筠抓了一个弟子让他去把那条惹了小师叔不高兴的蛇来。 宁天华哭丧着脸,说道:“师尊,那条蛇可是宁嘉懿宁师兄的灵兽!” 宁修筠:“……” 宁修筠皱着眉想了想:“我记得嘉懿那条灵兽蛇如今也快化蛟了是吗?” 宁天华点了点头,说:“师尊,嘉懿师兄可宝贝他那条蛇了。” 宁修筠叹了口气说:“那你去找条灵兽蛇来,为师要做蛇羹。” 宁天华脸上的表情十分无奈,只能认命给师尊去找蛇了,原来是“师娘”想吃。 这段时日,炼药峰已经被宁修筠敲打过一番了,绝对不能惹子宁师弟。 还要把他捧在手心里哄着。 也许师尊真的是万年铁树开花,他们几个弟子也不敢太闹腾,生怕把师娘赶走了。 虽然炼药峰里有几个师兄弟对这位子宁师弟表示不屑,但也不敢得罪他,生怕受到师尊责罚。 宁修筠给宁嗣音做了一碗蛇羹,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师叔,哄道:“那湖里的黑蛇潜入了水底,要捉住这黑蛇恐怕要花上许多时间,师侄怕小师祖会饿肚子,今日先用其他蛇肉作为代替,可好?” 宁嗣音静静地看着他,清冷的眉眼中流动着幽幽星光,带着凌厉的视线看向了宁修筠,仿佛在告诉他:我很不高兴。 宁修筠败下阵来,想要再说些什么哄他几句时,宁嗣音接过那碗蛇羹,默默地吃了起来。 表情淡淡的,但不知为何宁修筠却仿佛看到了一丝丝委屈。 是啊,若是师尊在,即使是要化作蛟龙的灵蛇,恐怕也会猎来为小师叔做蛇羹,哄他开心。 更别说小师叔如今修为只有筑基,若是遇到那黑蛇……宁修筠猛然醒神。 若是遇到那黑蛇,小师叔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宁蕴和连忙问:“小师叔可有受伤?” 宁嗣音摇了摇头。 宁修筠却忽然震怒起来,怒道:“我定要找宁明煦讨个说法!” 说罢便挥挥衣袖,闪身出了炼药峰,气冲冲地去了御灵峰。 “宁明煦!” 宁修筠化神境的这声吼叫,让整个御灵峰都震了一震。 “药长老。” “修筠仙君。” 御灵峰的弟子纷纷前来,一头雾水地看着黑着脸的宁修筠。 宁修筠冷声道:“让宁嘉懿出来,还有宗主,让人去请他过来!” 宁嘉懿刚好来到前殿,听见药长老叫着自己的名字,有些疑惑地上前行礼问安:“嘉懿见过药长老。” 宁修筠冷哼一声:“你来得正好,贫道有事问你。” 想起傍晚在湖边发生的事,嘉懿敛了神色,说道:“长老请说。” 宁修筠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既然那孽畜不通人性,还敢伤人,那就杀了,免得误伤了别的弟子。” 宁嘉懿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不好,一旁的弟子也都大为震惊,孽畜说的可是嘉懿师兄的灵兽? 玄清宗谁人不知,那黑蛇是嘉懿师兄的心头宝,是他踏入元婴期时,宗主送给他的灵兽,如今那黑蛇也快化蛟了,若是得一番机缘,说不定还能化龙。 正在尴尬的时候,宁明煦姗姗来迟,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 “师尊。” 宁明煦挥了挥手,说道:“都各自散去吧。” “是。” 其余弟子只好散开。 场面只剩下三人,宁明煦含笑说道:“师弟今日怎么有空上来我这。” 宁修筠哼了一声,不满道:“当年那条黑蛇长大了,这些年盘在湖底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发现它凶性未退,差点伤了我的弟子,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来讨一份说法!” 宁明煦好奇地问了一下,“就是你那金屋藏娇的弟子?” 10. 第 10 章 金屋藏娇? 宁修蕴感觉这事过不去了。 但愿他有命能活到飞升,希望将来小师叔能在秦子衿前面替他解释一二。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宁修蕴看着宁明煦,说道:“不管如何,那黑蛇有伤人的意向,我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宁嘉懿求助地看了一眼他的师尊,然后说着:“小黑它平日很少会浮出水面,今日之事恐怕只是误会。所有冒犯,还请那位小师弟见谅,也恳请药长老绕过小黑这一次,日后嘉懿一定会对它严加管教!” “误会?” 宁修蕴冷冷一笑,脸上的表情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不见以往那般对小辈慈爱的模样,冷冰冰地说道:“我那弟子只有筑基修为,若不是你及时赶到,他已经成为那孽畜的腹中餐了!” 宁嘉懿不敢出声。 宁明煦叹息一声,说道:“那你想要如何?” 宁修蕴轻哼一声:“那黑蛇既然有伤人之举,不必留下,杀了便是。” 宁嘉懿着急地说:“万万不可,这是师尊当年送我的进阶元婴之礼,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小黑不日有化蛟的机缘,若是此时出了问题,那弟子多年的心血岂不是毁于一旦?” 见宁修蕴无动于衷,宁嘉懿又补了一句:“明日我会亲自登门向小师弟道歉,若是小师弟提出任何补偿,弟子都会履行承诺。” 宁修蕴轻蔑地笑了笑,说:“我炼药峰要什么没有?就不必劳烦你们御灵峰费心了。” 还未等宁嘉懿回话,宁明煦就皱着眉出声:“师弟,何至于此?左右也就是小辈闹出的误会,怎么就上升到两峰之间的矛盾了?” 这些年来宗族之间也会有些小打小闹,但从未有过真正分割的意图。 宁嘉懿不敢说话,难得一见他这张温润的脸上也会出现着急的表情。 宁明煦还是心疼爱徒,只好对他说道:“你先下去吧。” 宁嘉懿憋了一嘴的话,最后也只能应了一声“是”。 宁明煦拍了拍宁修蕴的肩膀说道:“嘉懿是个好孩子,他犯了错我也不会偏袒他,明日我亲自带他去炼药峰给你那弟子赔礼道歉如何?” 宁修蕴撇掉他的手,说:“我还是那句话,炼药峰要什么没有,何须你送。” 宁明煦:“……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说吧,你到底要如何?” 宁修蕴:“杀了那条蛇。” 宁明煦摇了摇头,说道:“那黑蛇是我送给嘉懿的,嘉懿这些年如何你是知道的,这次犯错就当我这个师尊出面给他求情了。” 宁修筠长叹一口气,说:“师兄,你何时见我如此不讲理过?若是你我二人弟子有了冲突,也会公正合理,绝不偏颇。可嘉懿这次还真是撞上铁板了,我那弟子说了,要吃蛇羹,还是要用那黑蛇做的。” 听到蛇羹,宁明煦有些汗颜。 口气怎如此狂妄? 宁明煦皱着眉说:“他说要吃,你就上御灵峰来闹?你这也太过骄纵了,让底下的弟子知道了怎么看?” 这也太任性了。 宁修筠古怪地问了句:“你觉得他任性骄纵?无理取闹?耍小脾气?” 宁明煦闻言,看了一眼宁修筠的脸色,也不知道回答是或不是。 宁修筠忽然笑眯眯地说着:“你这句话我会带回去给他的,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 宁明煦:“什么?” 宁修筠脸色带着几分神秘,轻哼一声笑:“若是师尊他老人家,知道你那破蛇差点吃了我的弟子,估计你这宗主都得换人了,若是让那位知道,你弟子性命我估计都保不住,可能连你都会受到牵连。” 宁明煦闻言一愣,神情变得十分严肃,“你这话什么意思?” 宁修筠皱着眉施展了个隔音术,将两人的谈话与外界隔绝。 看见宁修筠这么严谨的一番动作,让宁明煦有些茫然,难不成那弟子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你这位弟子该不是师尊他老人家的私生子之类的吧?” “那位?指的是秦子衿?” “难道说他对小师叔爱而不得,他跟师尊……?” 宁修筠听着他一番离谱发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说了句:“玄清宗有你真是我们的福气。” 接着又吐槽了句:“师尊他老人家当年眼神是多不好才会选中你做宗主?” 宁明煦:“……” 宁明煦:“好了别闹了,先说说那弟子的身份,宗门考核在即,你直接越过审核就把人带回了炼药峰,于理不合,好在是听说那弟子灵力低微,其他峰主才作罢,不然你恐怕得给个交代。” 宁修筠:“他是小师叔。” 宁明煦:“就算他是小师叔,也不能……你说什么?!” 宁明煦整个人跳了起来,瞪大了双目,死死盯着宁修筠,有些不可置信。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宁修筠点了点头:“他真的是小师叔,我已经确认过了,虽然不知道小师叔为何会重生,但是他现在确实如你所说那般,灵力低微,肉体凡胎,最让人惊奇的是他是带着上一世记忆的。” 宁明煦紧张地拉着宁修筠的手,小声问道:“此事可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宁修筠摇了摇头,“并无。” “那就好,那就好。”宁明煦说着重复的话,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才放松了下来。 随即又立刻说起:“小师叔如今没有灵力,得小心保护起来。” 宁修筠听见后,冷笑了一声:“怎么保护?今天差点被你送给你弟子那条蛇吞吃入腹了,命都差点没了。” 宁明煦心里咯噔一声,“小师叔他没事吧?!可有受伤?” 宁修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没受伤,只不过跟你弟子结怨了,他说要把那条蛇炖了做蛇羹,就看师兄你舍不舍得了。” “明日我定带着嘉懿去给小师叔道歉,希望小师叔他不会怪罪。”宁明煦讪讪地说着,岔开了话题,“说起来,师尊他老人家知道这事吗?” “小师叔有自己的打算,我先不与你说这么多了,我得回去照顾小师叔,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对了,小师叔通常睡到午时才起来用膳,你若是一大早前来吵醒了他,恐怕他会不高兴。” “告辞。” 今日发生的事,让宁修筠总觉得不安心,还得把小师叔放在跟前好好照看着,免得出了什么意外,也别让炼药峰的弟子不小心冲撞了小师叔。 只是等宁修筠回到炼药峰时,宁嗣音已经睡下了。 小木屋里的只剩下一盏烛火,这是小师叔的习惯。 宁修筠用灵力探了一下周围,并无异状,他在小木屋设了结界,只有小师叔与他能自由出入,除非是化神境的修士,否则其他人无法进入小木屋。 宁修筠不敢打扰小师叔的清净,转身离去。 殊不知,宁嗣音此时正苍白着脸躺在小木床上,大滴的汗水从额头滑落,隐入青丝,他的两鬓已被汗水打湿。 原本殷红的唇色变得苍白,此时正呢喃着:“不要,不要过来!” 一双黄金竖瞳近在咫尺地盯着他,吐着蛇信子,巨大的蛇身缠绕着他的身体,那蛇身的鳞片十分僵硬,身上的粘液腥臭无比。 “滚开,别过来!” 宁嗣音惊恐地看着眼前这条巨蛇,他平生最害怕的就是蛇。 如今还被蛇尾卷着他的身体,被勒得很紧,他快喘不过气了,只见那黑蛇的蛇头忽然凑近,张开了血盆大口。 “不!” 宁嗣音猛地坐了起身,睁开双眸只见到那昏暗的烛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以为他已经身处那蛇腹之中。 宁嗣音第一次流露出这么强烈的杀意,没想到他第一次这么想要努力晋升修为是为了杀一条蛇。 方才宁嗣音惊醒的那声呼喊,将宁修筠吓了一跳,他打开了小木屋的门,手一挥,烛光燃了起来,整个木屋都变得十分明亮。 宁修筠的视线紧张又严肃地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看见小师叔苍白着脸坐在床上,心里打颤,“发生了什么?小师叔可有受伤?” 宁嗣音被烛光刺了一下眼睛,声音充满了疲惫:“无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宁修筠想起湖里那条蛇,皱起了眉,看来小师叔还是受到了惊吓。 宁修筠拿出一瓶安神丸放在他的床边,想说两句。 宁嗣音摆了摆手,说:“你先走吧,我想要休息一下。” 宁修筠只好替他熄了烛火,在他的门外打坐,守着。 宁嗣音现在闭起眼睛,脑海里随时都会浮现那大蛇的模样,既是他上辈子已经分神境,可对上这条黑蛇也不一定是它的对手。 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在害怕。 宁嗣音服用了安神丸,辗转反侧直至好久才重新陷入了沉睡。 只是这次梦见的不是大蛇,他遇见的是秦子衿。 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万般委屈。 宁嗣音向前扑在秦子衿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喊了一声:“子衿。” 11. 第 11 章 秦子衿被宁嗣音抱着,有几分不知所措。 看着怀里的人,秦子衿的表情十分震惊,他的心像是死灰复燃,剧烈地跳动着,连双手都在颤抖。 这不是他梦境里的师尊,梦境里的师尊这万年来从来没有一次如此主动投怀送抱,所以这不是他用灵力捏造的师尊。 现在在他怀里的师尊是真实存在的,并非他用那缕灵魂捏造出来的假象。 秦子衿双手颤抖地想要搂住怀里的人,但是当他伸手去抚摸师尊的青丝时,秦子衿手停顿在半空中。 不对。 这不是他的师尊。 方才他第一眼看见的分明就不是他的师尊,眼前这人怎能与他那谪仙般的师尊相比。 秦子衿将人一掌推开,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没有一丝温度,甚至饱含杀意地看着眼前的人,掌心升起一团黑色的灵火。 “你是谁?” 宁嗣音被狠狠推开,摔倒在地。 他看着秦子衿像上一世那样,与他站在对立面,还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捏碎了一样,疼得不能呼吸,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被大蛇追的委屈算得了什么。 灵力低微只能躲在玄清宗的委屈算得了什么。 隐瞒身份被小辈们传他与别人有私情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种种加起来不远远不及秦子衿一次又一次如此冷漠。 与他刀剑相向。 甚至他站在秦子衿面前,秦子衿都无法认出他是谁。 宁嗣音眼眶通红,抬头看了他一眼,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泪滴落在他的手背,很烫。 宁嗣音闭上眼,然后消失不见了。 看着眼前的人在他制造的梦境里面消失,秦子衿皱了皱眉。 这三界怎么可能有人能自由出入他的梦境。 忽然,他浑身僵硬地定住在那里。 除了师尊。 虽然秦子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他在反复说服自己,那就是真的。 秦子衿捂住了胸口,那里传来微微刺痛感,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看着眼前男子消失的地方,脑海里浮现他那张脸,熟悉又陌生,像是在哪里见过。 秦子衿忽然想起,那人方才喊了一声“子衿”。 明明只是很轻的一声喊叫,此时他却觉得震耳欲聋。 秦子衿声音嘶哑,艰难地开口:“是……师尊吗?” “方才那人是师尊吗?是师尊回来了吗?” 他慌乱地想要用术法将方才那一幕幕重新展现出来,明明只是简单的一个灵术,却无论如何都使不出来。 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在他的脑海里面炸开,这万年来他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激动,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微颤的手施展着灵力,双目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镜像,生怕错过一点一滴。 他原本在桃花树下独酌,忽然闯进一个男子,他的样貌明明与师尊天差地别,可秦子衿却从那张脸看到了师尊的痕迹。 他的师尊为何会换了一副模样,是重生了吗? 还是已经投胎转世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师尊发生了什么? 秦子衿放下种种困惑,被镜像里的师尊迷住。 师尊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那惊喜的表情让秦子衿心里猛然一怔。 原来师尊并没有那么厌恶他,甚至看见他会欣喜,还有几分依赖。 秦子衿反复地观看这一幕,心里异常地酸涩,他仔细端详着师尊的脸,像是要把这张脸刻在心底里面。 秦子衿忽然呼吸一窒,在镜像里面的师尊眼眶红红的,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秦子衿的心狠狠一沉,捏碎了一旁的酒盏,连碎片划入掌心都像没有知觉一般,紧紧盯着师尊的一举一动。 所以师尊是误入了他的梦境,在看见他时才会异常地欣喜,甚至扑在他的怀里,是想要寻求他的安慰吗? 可他,都做了什么。 将师尊推到在地,对师尊恶言相向,甚至想要用灵术将他杀死。 秦子衿强忍着心痛看着师尊抬起头,双眼通红,原本那份眷恋和欣喜已消失不见,看向他的眼里只有落寞和难过。 只见师尊委屈地闭上了眼睛,那泪珠从脸颊滑落,深深砸在了秦子衿心中。 直到师尊失望地离开,秦子衿的心像被刀割一般,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师尊,对不起。” “都怪弟子认不出师尊。” “是弟子不好,又伤了师尊。” 他缓缓来到师尊消失的地方,跪了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师尊留下来的残余气息。 “师尊还活着。” 秦子衿又喜又悲,猩红的双眼透露着疯狂。 “师尊,弟子终于等到你了。” “这一次,没有人可以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宁嗣音让系统将他的神识带回了小木屋。 他抱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 系统:他认出你了。 宁嗣音没有说话,也不想知道秦子衿是怎么认出他的。 失落和难过一点点随着血液流淌至身体每个角落,宁嗣音觉得很冷。 刺骨的冷。 次日晌午。 宁修筠迟迟未见小师叔的踪影,平日里都是这个时辰起来用膳,今儿怎么还没起来? 宁修筠着急地打开了小木屋,只见小师叔脸色诡异地发红,浑身冒着冷汗。 宁修筠皱紧了眉头,身手探了探他的前额,异常地滚烫。 小师叔这具肉体凡胎就算步入筑基,也还是十分脆弱,想必是昨日湿了身感染风寒。宁修筠给他喂了一颗丹药,打了一盆水来,给他擦拭着额上的汗水。 只见小师叔眉头轻皱,像是梦魇般。 宁修筠给他施了个清心诀。 过了好一会,宁嗣音才醒来。 他只感觉头有些疼,浑身燥热,想一团火在燃烧,喉咙沙哑干涩。 宁修筠及时给他送上一壶温水,柔声问道:“小师叔可还有哪里不适?” 宁嗣音摇摇头,“休息一会即可。” 水里加了雪灵草,干哑的嗓子立刻有了好转。 宁嗣音情绪不佳,折腾了一晚上让他很难受。听到外面有些吵闹,心情就更糟糕了,声音冷淡地说:“外面发生了何事,如此吵闹。” 宁修筠:“是宗主带着宁嘉懿来向小师叔赔礼道歉。” “不见,让他们滚。” “你也出去。” 宁嗣音面无波澜地看了他一眼,重新躺下了。 宁修筠顿了顿,说道:“那小师叔好好休息,师侄先退下了。” 这个结果也在宁修筠的预料之中,所以他也没有含糊直接跟宁明煦言明:“你走吧,他不想见你。” 宁明煦担忧地看了一眼小木屋的方向,说:“小师叔他没事吧?” 宁修筠冷哼一声:“托你弟子的福,他原本身体就孱弱,昨天落水之后感染了风寒,昨夜又陷入了梦魇,发了高热,现在还有些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几日。” 宁明煦叹了一口气,说:“我这里有什么用得上的,你就拿去,也当是我给小师叔赔罪了。” 宁修筠嗤笑一声:“你那点东西,小师叔还能看得上?” 说着,宁修筠想起小师叔难看的脸色,摇了摇头,“小师叔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说要吃那条黑蛇做的蛇羹,就一定会做到。” 看向宁明煦欲言又止的申请,宁修筠接着说了句:“我曾听师尊他老人家说过,小师叔特别害怕蛇类,整个玄清宗虽然是建立在这座大山之中,如此广阔的一片森林,却没有任何蛇类,就是因为小师叔怕蛇。” “小师叔昨夜还被噩梦惊醒,恐怕也是被那条蛇吓到了。” “如此可见,你觉得小师叔会轻易放过此事吗?” “原本你送嘉懿这条灵蛇,我就不太赞同,只是当时小师叔身陨,师尊他老人家不问世事,所以才无人追究此事。如今这条蛇得罪的还是小师叔,你说师尊他老人家若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师弟被如此欺辱,恐怕连你都要逐出师门。” 宁明煦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他甚至能想象到他这一把年纪被师尊老人家亲自踢出师门的狼狈。 他仿佛已经能听到仙门百家是如何在他面前嘲讽一二的。 宁明煦只好苦恼地看了一眼自己弟子,嘉懿是当年那批弟子中最好的苗子,天资聪慧,脾气性格都很好,对其他弟子也十分和善照顾,他也曾想过培养嘉懿作为他的接班人。 那条灵蛇始终是当年他的心软造成今日的祸患。 他也知道自家弟子是有多宝贝这条蛇,给他喂了不少仙丹灵药,所以那条蛇越长越大,大到让其他弟子心生畏惧,已经不适合在玄清宗继续养着了。 嘉懿却恳求他,要将灵蛇留下来。 当时宁明煦就随口说了句若是他能获得仙门百家试炼第一名,就答应他留下来。 没想到嘉懿还真的夺得了魁首,那灵蛇就这么放在了湖里养着。 哪曾想,竟然会惊扰到小师叔。 那条灵蛇的气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至于要怎么跟爱徒解释一二,宁明煦开始头疼了。 总不能说这条蛇得罪的大人物,连师尊我都是要跪下磕头的祖师爷吧。 12. 第 12 章 宁明煦带着宁嘉懿去了三天炼药峰,连吃三天闭门羹这件事也被整个玄清宗津津乐道。 连宁嘉懿都忍不住要问:“既然是弟子的错,何必连累师尊,还让师尊丢脸,是弟子不孝。” 宁嘉懿心里渐渐有些不平,对这位“不识好歹”的子宁弟子有了一丝丝怨恨,虽然不知这位弟子是何等身份,竟敢如此怠慢他们师徒二人。 但是这三天他与师尊被晾在炼药峰之事已传遍整个玄清宗,连外门弟子都在背后嘴碎一二,让他十分不好受。 宁嘉懿作为宗门当代天赋最高的弟子,入门便展露了绝佳的天资,惊才艳艳,被誉为玄清宗最有可能飞升上神的弟子。 不管是学识还是修为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只是因为他养的灵兽差点伤了炼药峰的弟子,就被勒令来到这炼药峰向其赔礼道歉,而那弟子不但没有给他任何补偿的机会,还将他拦在门外晾了三天。 而他的师尊明煦仙人,仙门百家排在第一的玄清宗宗主,化神境界的修为,竟然都没得到他的一丝好脸色。 这位叫作子宁的小师弟凭什么如此娇蛮任性。 宁嘉懿心有不甘,却不敢表现出来,他能感觉到师尊对这件事情十分重视。 甚至连送他的小黑,都封印在了湖底,不管他如何哀求,师尊也只是说了句“日后再补偿他其他灵兽”。 宁嘉懿心里纵然百般不愿,也无法让师尊改变主意。 能让师尊如此敬畏之人,宁嘉懿也不得不对这位子宁小师弟多了几分好奇。 其实不止宁嘉懿,连宗门其他弟子都在暗暗猜测化名子宁小师弟的宁嗣音,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谁。 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炼药峰峰主宁修筠和他柔弱没有灵力的弟子两人之间的风流韵事,又在私下里快速地四处传播着。 也不知道这位才步入筑基期的小师弟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让炼药峰峰主亲自上御灵峰为其讨回公道,还能让宗主不辞辛苦带着嘉懿师兄三次登门拜访,只为了向他赔礼道歉。 这得是多大的脸面才能让一宗之主来向一个道上籍籍无名的小修士道歉。 怪哉。 魔界。 秦子衿缓缓睁开了双眼,这万年来,他从未有像此刻这般愉悦。 他浑身的血脉都感觉在涌动,脑海里不停地有个声音告诉他:师尊回来了。 “师尊。” 秦子衿温柔地低喃着,那双淡漠的瞳孔渐渐地染上了猩红血色,神色疯狂。 想起师尊红着的眼眶,秦子衿顿时感觉心里被挖空了一块。 师尊在何处,又为何会受委屈。 秦子衿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在玄清宗见过的那人。 筑基期的修为,不管是身形还是样貌都与方才所看见的师尊重合。 那会是师尊吗? 他那时也差点伤害了师尊。 一想到这,秦子衿双目通红,体内的气息变得十分紊乱,他的神识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秦子衿,你凭什么认为师尊会原谅你?”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师尊,你还敢说自己爱他?” “你差点又杀死了师尊,你觉得师尊还会想再见到你吗?” “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他回来了,你想过吗?” 秦子衿双手捂着脑袋,头疼欲裂,左眼闪着诡异的光,邪佞又暴戾。 他的眼梢微红,赤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闭嘴!” “那日在玄清宗,师尊宁愿被你杀死,都不愿将他是宁嗣音的真相告诉你。” “秦子衿,他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他现在只想躲着你。” “闭嘴,别再说了!”秦子衿硬生生吐出一口血,身上的威压笼罩整个魔宫,向四周扩散,像万根银针扎在他的脑海中,剧痛让他倒在了床榻上。 秦子衿挣扎地看着掌心那块玉佩,默念着清心诀。 最终,他身上的魔气停了下来。 他攥紧了那块玉佩,又赶紧松开,生怕不小心捏碎了它。 秦子衿轻轻地抚摸着玉佩,沉声道:“难道师尊真的不肯原谅弟子吗?” - 沧海山,玄清宗的最高处。 宁嗣音好不容易才爬了上来,原本宁修筠说过要用灵力直接送他上来,就不需要一步步往上爬。 宁嗣音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是脑抽了,否则怎会说了句:“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就因为这句话,他差点半条命都没了。 “师兄,开门,不开我就回去了!” 宁嗣音坐在大殿门口,背靠着大门上,有气无力地喊着:“给你半刻钟的时间。” 话音刚落,大门往里面打开,宁嗣音摔在了来人的面前。 宁嗣音抬头一看,一张俊美又带着沧桑的脸映入眼帘。 看着宁蕴和满头银白色的头发,宁嗣音有些错愕地喊了句:“师兄……?” 听到师兄两个字,宁蕴和感觉恍若隔世。 这声师兄,他整整等了一万年。 宁蕴和俯首,紧紧盯着他那张脸。 “子宁……”上百年未曾出声的嗓子异常干哑,宁蕴和蹲下身子,颤抖地抚摸着他的脸,双眼通红,眼泪落在宁嗣音的脸上。 很烫,也很重。 看着师兄这副样子,宁嗣音也没忍住红了眼。 抱着师兄的腰,大声哭了出来。 只有师兄,永远都会是他的避风港。 从小到大,受了什么委屈,他都只会来找师兄。 因为他知道,无论犯了什么错,师兄都会站在他这边。 宁蕴和忍住泪水,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子宁从小到大都这样,只要受了什么委屈,就来找师兄哭鼻子。” 宁蕴和没有问宁嗣音这万年去了哪里,也不在乎他是怎么回来的。 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师弟。 即使换了样貌,他也能认出来那是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小师弟。 宁嗣音抱着师兄许久未说话,他有许多话别在心里没办法向师兄一一言明。 宁蕴和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说道:“有什么不能和师兄说的?” 宁嗣音闻言,噘着嘴说了句:“你的弟子欺负我,宗门的人欺负我,还要放蛇咬我,我差点就死掉了,我要是死掉我就再也回不来了,也无法再见师兄一面了。” “死”这个字,让宁蕴和瞳孔紧缩,笑意褪去,只剩下满脸的寒霜。 这万年来,宁蕴和都对师弟死在他面前这件事耿耿于怀,甚至有了解不开的心结。 这件事就像一块大石,压在他心底里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听不得任何人在他面前谈论起宁嗣音已死的事实,所以这万年他是在闭关,其实也是在自罚。 他在惩罚自己的无能,没有早点发现宁嗣音的修为有异,没有好好保护他的师弟。 而宁嗣音说的这句“差点死掉”,“再也回不来”让宁蕴和的心里怒火到达了顶峰,他的师弟好不容易才回来,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手段伤害宁嗣音。 宁蕴和敛了愠色,低声哄道:“那师兄帮你出气,可好?” 宁嗣音神色恹恹,委屈地说道:“我不想待在玄清宗了。” “师兄不在,所有人都欺负我。” “没人认识我,我回来的那时候在外门扫了一个月的落叶,每天都要挑水砍柴,还要洗衣做饭,我又没有灵力,没法偷懒,手心都起泡了。” 宁蕴和一听,心疼极了。 他的小师弟,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是能干粗活的人。 一想到宁嗣音可怜巴巴地每天被其他弟子欺负,宁蕴和的心止不住地疼。 特别是玄清宗乃至整个灵界皆是以实力为尊的地方,他的小师弟肯定受了很多苦。 宁嗣音瞅了瞅师兄的脸色,捏了捏他的大腿,逼出泪花。 “吃不饱穿不暖,还没有灵力,子宁好可怜。” 宁蕴和看了一眼他作怪的手,轻轻地皱着眉,“不用掐了,师兄心疼。” “哦。”宁嗣音收回了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难得安静下来,宁嗣音忽然说了句:“师兄,秦子衿知道我回来了。” 宁蕴和呼吸一窒,脑海里的弦线绷得死紧。 宁嗣音又说了句:“可他做了让我不开心的事,我暂时不想让他找到我。” 宁蕴和沉声道:“秦子衿如今的实力,三界恐怕没有对手。” 宁嗣音点点头:“我知道他在找我,恐怕现在已在玄清宗附近了。” 以这一年在梦境中与秦子衿相处看来,宁嗣音知道,秦子衿对自己有着极深又扭曲的感情,一旦他重生的消息被秦子衿知道,那么秦子衿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当然,他也知道秦子衿找他肯定不是什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事情。 秦子衿是想把他带回去魔界,将他藏在魔宫里面。 然后…… 宁嗣音忽然脸上有几分燥热和懊恼。 秦子衿杀死了他一次,两次差点错手杀了他,他才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原谅秦子衿,更不会这么蠢,傻到将他自己送到秦子衿面前来。 他现在只是筑基期,秦子衿都是魔界至尊了,他怎么打得过秦子衿。 更何况秦子衿都一万岁了,而他也不过是二十来岁,是秦子衿的零头。 他也好意思老牛吃嫩草。 真是不要脸。 呸。 13. 第 13 章 万年前,师弟的死仿佛还历历在目。 他心里清楚,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宁嗣音心里也从未责怪过秦子衿什么,哪怕是死在自己弟子手里,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甚至连他的死亡都是自己亲手策划的。 宁蕴和强忍着心里的酸涩,以开玩笑的口吻问了句:“原来是有求于师兄,才舍得告诉师兄你回来了。” 宁嗣音有些尴尬,支吾地答道:“是修筠说师兄在闭关,我才想着不便打扰。” 宁蕴和好笑地问道:“那现在呢?” 宁嗣音:“这不是事出有因嘛,想来师兄也不会怪罪师弟前来叨扰。” 其实倒不是宁嗣音不想告诉师兄,是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当年在思过崖所有人都见证了他身死消亡,魂飞魄散,而在万年之后居然在别的肉身里重生。 人死而复生,本就不可能。 逆天而行,是会遭到天道毁灭的。 师兄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也许是师兄看出了他的难言之隐,所以并没有问他为何会重生,又为何换了一副样貌,什么都没有问,给了他足够的空间。 原本宁嗣音想着不麻烦师兄,想着隐瞒身份藏在玄清宗也能闯荡一番,可是他那天晚上误入了秦子衿的梦境,而且以这具身体的原型。 秦子衿只要不傻就能猜到他是谁。 若是想要改变容貌,易容丹就可轻松伪装,遮掩掉原本的真面目。 可只是改变相貌怎么可能瞒得过秦子衿。 要知道秦子衿如今的修为深不可测,这小小的易容术在他眼中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的玩意,他总不能让秦子衿陪着他演戏吧。 易容术行不通那也总不能划伤他的脸吧。 宁蕴和叹息一声:“你若是想躲着秦子衿,他也不会强行将你带走。” 宁嗣音有几分不解:“为什么?” 宁蕴和忽然笑了一下,看着懵懂的师弟,不知是喜是悲,“那子宁觉得,秦子衿为何要将你掳走?” “自然是……”话来到嘴边,宁嗣音顿了顿,这些话怎能与师兄说! 总不能告诉师兄,秦子衿在梦境中曾说过,若是有机会等到他的重生,就将他带回魔界,锁在魔宫里面。 宁蕴和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若不愿,他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虽然宁蕴和不想承认,可他心里清楚,秦子衿对宁嗣音有多么在乎,就如当年秦子衿丝毫没有犹豫就跳下了思过崖。 秦子衿为了寻找能让宁嗣音重生之法,寻了万年,从未放弃。 而如今宁嗣音真的回来了,秦子衿怎么舍得冒着失去他的风险,强行将人带走。特别是如果秦子衿知道宁嗣音这具凡体如此孱弱,怎可能将他带回魔界,魔界的魔气十分浓郁,非修魔道之人自然无法承受魔气的侵袭,至少要到达元婴境界。 宁嗣音沉默片刻,随后说道:“师兄为何如此笃定,秦子衿不会伤害我。” 宁蕴和:“这个答案,整个三界都知道。” “我……” 宁嗣音想要问清楚,宁蕴和忽然给他下了一道结界,说:“他来了。” 宁嗣音惊得后退了一步,宁蕴和笑了笑:“站好,我给你施了道结界,你站在里面,他看不见你。” 宁嗣音乖乖地站着,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气场靠近大殿,连空气都变得十分焦灼,他只是筑基期的修为根本承受不住师兄和秦子衿二人的威压。 宁嗣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小声地说了句:“疼。” 话音还未落下,两人就立刻收回了手。 宁嗣音跌坐在地上,感觉到身上那股威压消失,这才松了口气。 大殿变得很安静,他抬眸看向大殿门口,只见来人背对着光,落日余晖洒落在他的身上,就像给他镶了一道金边,看不清他的表情。 却让人感觉到他的气势极盛,不容忽视。 宁嗣音定定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秦子衿在看他。 明明师兄给他下了结界,他还是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地黏在他的身上,许久未移开。 宁嗣音抿着唇,不再看向他,悄悄地挪到了师兄身后,让师兄高大的背影完全遮挡住他。 阴影下的秦子衿看着他这般孩子气的动作,唇角微微上扬。 是他的师尊。 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秦子衿目光灼热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蜷缩成一团的人。 虽然师尊换了一张脸,可是他知道,那就是他的师尊。 秦子衿狠狠地压下心里的躁动,随后说了句:“宗主。” 宁蕴和冷笑了一声:“你已不是本门弟子,我也担不起你这一声宗主。” 两人的火药味十分浓烈,宁嗣音想要劝一下,又憋了回去,他还记得他在结界里面。 虽然说他觉得秦子衿已经发现他了。 孽徒,怎能对宗主无理。 宁嗣音懊恼地看一眼秦子衿的方向,也是这一眼,宁嗣音才发现秦子衿一直站在殿外,没有踏进大殿一步。 不由地心里一痛。 宁嗣音抿着唇,有些难过地垂眸。 从看见宁嗣音的第一刻开始,秦子衿就没移开过眼,他的视线紧紧地黏在宁嗣音身上,他的眼里只容得下他师尊小小的身躯。 看见师尊皱眉,秦子衿知道师尊定是想说他不敬宗主。 师尊脸上难过的神情,深深刺痛着秦子衿的心。 “宁宗主,请恕在下无理。” 语毕,秦子衿后退一步,转身离开了。 秦子衿的让步,让宁蕴和眉头一挑,想了想躲在他身后的宁嗣音,宁蕴和轻哼了一声。 他用灵力探了探秦子衿的位置,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宁蕴和看着门口的方向皱了皱眉,看来秦子衿的修为又增进了。 化神期和真神之间的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 对上秦子衿,就算他拼死一博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他一直清晰地直到这个事实。 “师兄?” 宁嗣音看着静静出神的宁蕴和又喊了句:“师兄!” “嗯?”听到宁嗣音的声音,宁蕴和回过神来,看见师弟微恼的脸色,连忙将他从结界里放了出来。 习惯性地在宁嗣音开口前抢先道:“是师兄的错。” 宁嗣音:“……” 倒也不必如此。 “师兄,我先回去了。” 左右秦子衿都已经找到他了,他怎么躲都没用。 现在看来,秦子衿也没有像梦境里说得那般,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将他带回魔界。 宁蕴和不太赞同地看着他,“秦子衿也许就在附近,你今夜就先在师兄这里休息,明日我送你下山。” 宁嗣音摇了摇头,“修筠还在等着我。” 听到宁修筠的名字,宁蕴和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师兄的沉默让宁嗣音有些心虚。 嗯……他也没有欺骗师兄,他在出门前曾跟修筠说过,他会回去。 宁蕴和最后说了句:“子宁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有师兄在背后为你撑腰。” 宗门里那些不长眼的,他自然会修理一番。 让师弟受了委屈,他出手不过是略施小惩,若是让秦子衿知道,那就不是丢半条命那么简单了。 与师兄道别之后,宁嗣音看着下山的路,再看看他要回去炼药峰的位置…… 他为什么一时心软要给秦子衿机会。 算了。 宁嗣音认命地一步步向下走去,背后灼热的视线,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知道,秦子衿就跟在他的身后。 秦子衿的沉默,让宁嗣音异常的烦躁。 难道秦子衿没有话要对他说吗? 宁嗣音停下脚步,身后之人也随之停下了脚步,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宁嗣音有些生气,于是施加灵力快步下山。只是时隔一年,他的灵力使用得并不熟练甚至还有几分生疏,加上这条山路比较崎岖,宁嗣音一时间没留意,一脚踩空掉落山谷。 宁嗣音害怕地闭上眼。 随后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师尊。” 秦子衿清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长臂箍着他的腰,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他甚至能听见秦子衿浅浅的呼吸声,还有炙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上,即使闭上双眼,他都感觉到那道落在他脸上的视线。 宁嗣音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试图推开秦子衿,被抱得更紧了。 秦子衿的呼吸忽然凑得极近,微凉的唇压了下来,轻轻地落在他的唇角处。 宁嗣音猛地睁开眼睛,撞进了秦子衿那双充满宠溺和温柔的凤眼。 秦子衿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腰上的手臂将他往上托了托,一只手握着他的后脑勺。 “师尊。” 还未等他有任何反应,一个温柔缱绻的吻落了下来。 宁嗣音只能被迫仰着头,任由秦子衿温柔地吻着他的唇瓣。 直到过了许久,秦子衿渐渐地不再满足于此,他的吻开始变得越来越急切,从唇边吻至他的脸颊,甚至落在他敏感的耳垂。 “唔……”好痒。 宁嗣音不由地扭头躲着,殊不知这样更加方便秦子衿亲吻着他柔软的耳际。 酥酥麻麻,敏感得要命。 宁嗣音羞怒地想要推开他的怀抱。 “孽徒,还不快放开为师!” 14. 第 14 章 宁嗣音觉得他疯了。 不然他怎么会任由秦子衿对他做如此亲密又以下犯上之事。 他清醒地知道这里不是秦子衿的梦境,这里是灵界,是玄清宗。 “唔……不……不行。” 秦子衿的手扣在他的脑后,另一只手箍着他的腰,将他紧紧与之贴在一起。 趁着他说话的空隙,温热的舌头探进他的口腔,贪婪地攫取着他的每一个角落,霸道又强势地追逐着他柔软的舌头,避无可避地与之纠缠。 宁嗣音的脑海十分混乱,他们是师徒,怎能如此胡闹。 秦子衿的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他的双唇微微刺痛发麻,秦子衿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他。 宁嗣音被拽进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猛烈的心跳。 “师尊。” 秦子衿的声音沙哑深沉,带着难以言喻的隐忍,大掌握着他的腰肢,隔着衣物都能察觉到那掌心的温热。 宁嗣音瞬间僵硬地像块石头,他明显能感觉到秦子衿的呼吸变得比方才更重了些,颈侧传来的湿润感,让宁嗣音又痒又麻,还有几分羞耻又愉悦的感觉。 秦子衿在轻轻舔着他的脖子。 宁嗣音脸上布满了红晕。 时隔万年,没想到与秦子衿的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劲爆。 这让宁嗣音有些不知所措。 他也曾幻想过于秦子衿见面会发生什么,可当真正发生的时候,他有些无所适从。 宁嗣音羞恼地想要推开秦子衿,被他捏住了推拒的手,将他牢牢锁在怀里。 秦子衿的吻从他的薄唇游离到他的耳际,直至含住了他敏感的耳垂。 “嗯……” 宁嗣音微微战栗,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太亲密了。 即使在梦境中,做过无数次,都不如此时此刻来得真切。 还有那硌着他的灼热,让宁嗣音羞臊万分。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仗着秦子衿不敢伤害他,宁嗣音施着灵力将他推开,但他没留意到的是他此时与秦子衿还在半空中。 所以他一脚踩在半空中,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宁嗣音满脸的潮红褪去,吓得脸都白了。 秦子衿再次将他拥入怀中,摸着他的青丝,安抚道:“别怕。” “有子衿在,师尊别怕。” 宁嗣音连忙抓住他的衣襟,不敢松手。 就在眨眼之间,宁嗣音发现他和秦子衿回到了炼药峰的小木屋里。 确认安全之后,翻脸不认人的宁嗣音用力睁开了秦子衿的怀抱,脸上有几分愠色,怒斥道:“为师是这么教你的吗?” 怎能……怎能对师尊做如此不敬之事。 宁嗣音看着站在面前的秦子衿,这才发觉,秦子衿如今都长这么高了,连两人站着说话都需要仰视他的程度。 秦子衿穿着白色的玄清宗弟子服,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身上还有一股难以掩盖的杀戮气息。 他的肩膀很宽,弟子服穿在他的身上有些小了。 以前他们二人还能平视,如今宁嗣音只到他胸前的高度。 莫名的有一种安全感。 不对,他为什么要想这个。 宁嗣音想起方才秦子衿压着他吻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对他毫不遮掩的欲望。 包括现在,就在这个小木屋,这样空间狭小的地方,秦子衿正紧紧地盯着他。 那炙热的目光,像是想要把他融掉,更像是想要将他吞吃入腹。 那丝毫没有收敛的目光,像是在用眼睛扒着他的外衣。 宁嗣音十分气愤地向他挥了一掌,但筑基期修为的他即使使出全力一击,打在秦子衿身上也不过是挠痒痒。 “孽徒!” 秦子衿忽然屈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宁嗣音皱眉:“你这又是干什么?” 秦子衿落在身旁的手蜷缩了下,极力克制着想要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的欲望,低垂眼睑,平复内心的汹涌和挣扎。 “师尊,弟子知错。” 宁嗣音抿着唇,没有叫他起来,因为这一跪是秦子衿欠他的。 就算不欠他,秦子衿跪他也是天经地义。 只要他一日是秦子衿的师尊,无论他现在是真神还是魔尊他都受得起。 虽然他被玄清宗逐出宗门,可宁嗣音从未说过要与他断了师徒缘分。 宁嗣音坐在小木床上看着他,冷哼一声:“为师花了十年给你练的丹,到最后做了无用功,你是想气死为师吗?” 秦子衿:“是弟子无用,不能去除心中魔气,最终还是辜负了师尊的期望,堕入魔道,误入歧途。” 宁嗣音眉头一皱,淡淡地说了句:“为师从来没觉得对你失望过。” 他看见秦子衿抬眸,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含着红血丝,眼神里充满了错愕。 宁嗣音觉得有些难过。 想起这一年里,他被秦子衿带入梦境中时,秦子衿时常会红着眼对着他忏悔,总会说他辜负了师尊的期望,偶尔还能从他脸上看到挣扎和恨意,有好多次他在梦境中都看到秦子衿满身伤痕。 原来他一直在伤害自己,一直在自罚。 宁嗣音蹙眉,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他忽然就明白了。 那颗用他心头血铸成的化魔丹,给秦子衿带来了多少痛苦。 秦子衿一定是觉得自己会怪罪他堕入魔道,一定会怪罪他浪费了自己十年的心血,甚至会怪罪他为了这颗化魔丹断送了修为和性命。 师尊为他做了这么多,可他最终还是入了魔,他甚至痛恨自己没办法改变他的混沌体质。 他只记得自己曾经对他说过希望他走正道。 希望他成神。 所以秦子衿成神仅仅只是因为这是他的夙愿。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找让自己重生的办法。 那是整整一万年啊,无数个日日夜夜。 甚至因为痛苦到想要求死来获得解脱,却因为混沌体质不死不灭,他永远都活在亲手杀死了师尊的阴影下,永远都无法自渡。 宁嗣音咬着下唇,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很后悔,那些随口说的话,让秦子衿记了一辈子。 他何德何能,能让秦子衿对他做到这种地步。 宁嗣音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他低着头不想让秦子衿看见他这副模样。 “师尊,为什么难过?” 秦子衿干涩的声音传入耳,只见他抬起了手,想要拂去他脸上的泪痕。 宁嗣音偏了偏头躲开,秦子衿的手僵在半空中。 宁嗣音:“若是为师没有重生,你会如何。” 秦子衿默默地收回了手,淡声道:“找到能让师尊重生的办法或者我死,弟子定能找到其一。” 宁嗣音气愤地骂道:“秦子衿,你是不是疯了?!” “为师当日宁愿身死也要保全你的性命,就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你居然想要求死?!” 宁嗣音手指捏得泛白,眼泪落得汹涌,声音哽咽。 秦子衿想帮他擦眼泪,可方才宁嗣音的偏头躲开让他只能克制着冲动,他内心慌乱得不知所措,感觉喉咙充斥着一股腥甜,艰难地开口:“这世上若无师尊,弟子绝不独活。” 宁嗣音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从此刻开始,他知道,他再也无法逃避秦子衿对他的感情。 宁嗣音的胸口涨得满满的,有几分甜蜜,更多的是苦涩。 若是当年他没有选择跟系统交易,而是一直留在灵界,他们之间也许就不用错过万年之久。 秦子衿不用苦等万年。 虽然对宁嗣音而言,只有一年的光阴。 可在这短短一年,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就如系统所说:宿主,秦子衿是强行将你带入了他的梦境,可梦境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你默认的,你并没有拒绝秦子衿不是吗。 是。 秦子衿对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他默许的。 他明明可以拒绝的,但是他没有。 陷入在梦境中,无法自救的又何止秦子衿一人。 还有他。 他也不愿从梦境中醒来。 忽然。 宁修筠从外面打开了小木屋的门,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虽然现在还有许多误会未解开,秦子衿很享受与师尊独处,他盼了这天盼了万年,今朝终于得偿所愿,突然有人闯进来,破坏他与师尊的二人世界,让秦子衿非常恼火。 他不满地往门口方向使出一道灵术,门外的宁修筠敏锐地侧身躲过。 那一掌使出的灵力极为霸道,将那半开的木门烧穿了一个大洞。 宁嗣音见状,哑着声音:“不得无礼。” “是,弟子知错。”秦子衿立刻收回了手。 宁修筠心里猛地一怔,从半遮的木门看向了屋内,只见秦子衿正低眉顺眼地跪在了小师叔前面。 这一幕让宁修筠有些愣神。 这万年来,他每次看见秦子衿皆是一副冰冷的神色,浑身带着杀戮和暴戾的气息,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让人胆颤生寒。 从未见过如此乖顺的秦子衿。 还真乃一物降一物。 宁修筠原本只是听到小木屋有异响,想着小师叔应该回来了,正准备给他做晚膳,眼下这场面,他还是先走为妙。 “小师叔,师侄告退。” 宁嗣音淡淡地“嗯”了一声。 等宁修筠走后,宁嗣音看着眼前跪着的秦子衿,轻轻踢了他一脚。 “还不起来?” 15. 第 15 章 折腾了一天,宁嗣音哈欠连天,连晚膳都没用,将秦子衿赶出房外,躺在小木床上累得睡着了。 爬沧海山,与师兄见面,又遇到秦子衿,哭了许久。 他的眼睛有些红肿,脸色有些苍白,蹙着眉,睡得并不安稳。 秦子衿悄悄地走进了小木屋,沿着床边坐下,指尖温热地抚着他的眉头,掌心轻轻地覆盖在他的眼皮,灵力的注入让宁嗣音感觉阵阵清凉,双眼的红肿渐渐消退。 秦子衿就在床边守着他睡觉。 “不要!” “别过来!” 听着师尊的梦呓,让秦子衿不由地想起那天夜里师尊误入他的梦境,还有脸上委屈的神色。 看着师尊苍白的脸色,让秦子衿垂下眼帘,杀意在黑沉沉的眼眸中翻涌。 他的神色冰冷,却又十分温柔地执起了师尊的手,指腹轻轻地摩擦着师尊的手背,进入了师尊的梦中。 宁嗣音此时陷入了梦魇之中。 他又梦见了那日在望月湖划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然后梦醒时出了一身汗,他伸手进湖里舀水洗脸。 宁嗣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梦中,想要提醒梦中的自己快些离开,不要看向湖底,可是梦境只会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日的情形。 他看到湖底那双金黄色的竖瞳正在死死地盯着他,忽然大蛇从湖底冒出水面,用蛇尾缠住他的身体,缠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宁嗣音害怕地闭起双眼,忽然听见大蛇被人用灵术击退,感觉到那大蛇缠着他身体的力道逐渐松开,他颤抖的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只听见那一声声温柔地低哄:“别怕。” 是秦子衿。 宁嗣音也不管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他紧紧抱着秦子衿的腰。 委屈地把脸埋在他的胸膛,状似撒娇又带着几分埋怨:“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 秦子衿心疼极了,低头在他的额间落下虔诚一吻,“是弟子的错,让师尊受惊了。” 秦子衿在梦境中哄了他好久,宁嗣音才渐渐平复了心绪,连呼吸都平稳了下来。 宁嗣音紧紧地攥着秦子衿的手,仿佛只要握着他的手就能获得安全感。 秦子衿睁开了双眼,满眼爱怜地看着师尊。 他向宁嗣音温柔地注入灵力,想要查探他的记忆。 宁嗣音在睡梦中有些不适地蹙眉。 秦子衿全神贯注地盯着宁嗣音的脸,没发现师尊胸口的吊坠忽然闪了一下,系统悄悄地给宁嗣音现代生活的记忆上了锁,让秦子衿只能查探到他重生回来玄清宗之后发生的事。 秦子衿看见宁嗣音回到玄清宗的种种,慢慢地红了眼眶。 在他的视角里,只看到宁嗣音因为没有灵力,常常被玄清宗的弟子欺负。 他换了样貌重生回来,时隔万年,玄清宗无人识。 看到他的师尊因为饿肚子只能不停地喝水,因为身体孱弱还要做许多粗活,所以经常生病,只能躺在杂役峰那间小床上蜷缩着身子,自己熬过来。 看到他的师尊因为洗破了衣服,被管事的人责骂,甚至受罚。 看到他的师尊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 无悲无喜,仿佛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 直到最后遇见了宁修筠,将他带回了炼药峰的小木屋。 即使在炼药峰得到很好的照顾,但师尊还是不开心。 秦子衿心如刀绞,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师尊已经重生回来,痛恨自己没有第一时间保护好师尊。 直到他终于看见了让师尊委屈落泪的真凶,那条沉在湖底的大蛇。 看着师尊被大蛇如此戏弄,甚至想要将师尊吞吃入腹。 秦子衿的左眼慢慢染上了猩红色,小木屋传来的浓烈杀意甚至引起了不远处宁修筠的惊惧。 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师尊的青丝,给他点了睡穴,让他睡得更沉了些。 秦子衿给师尊掖了掖薄毯,转身离开了房间。 感觉到空气中灵力的波动,还有那股强大的威压,宁修筠猛地从打坐中惊醒,看向小木屋的方向。 只见小木屋多了道结界,宁修筠用灵力试探了下虚实,随后蹙眉收回了手,即使他化神境全力一击恐怕也不能将这结界破开。 他还在背着手研究这结界,却看见秦子衿从小木屋里走了出来,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径直地朝玄清宗的望月湖飞去。 宁修筠一惊,那地方…… 看来小师叔今夜又梦魇了,若是秦子衿发现此事,那孽畜恐怕活不过今晚。 宁修筠看着望月湖的方向长叹了一声。 他早知此事不会善罢甘休,宗里最近恐怕不太平。 今晚之事,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当作不知情吧。 秦子衿要出手,他也不可能阻拦得了,更何况那孽畜出手伤了小师叔。 宁修筠飞到炼药峰的顶峰,却看见宗里的几位长老各据一峰,同时看向了望月湖的方向。 几人只是脸色凝重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并未出手阻止。 只见以望月湖方向为中心,一股强大的威压像四处扩散,平静的湖水瞬间起了波澜,卷起了惊涛骇浪,困在底下的黑蛇被强行拖出水面,发出嘶嘶的气流声,蛇尾拍打着湖水。 传音入耳。 “宗主,可要出手阻止?” “那人可是秦子衿?” “秦子衿为何会在我玄清宗闹事?” “宗主?” 宁明煦闭了闭眼,传音:“管好各自弟子,不必理会。” 话音刚落,望月湖传来那大蛇挣扎的嘶嘶吐芯声,尾巴抽打湖面的响声,还有那骨头断裂摔入湖中的巨大声响。 不知那灵蛇遭受了何等酷刑,用灵力探索得知那灵蛇已没了气息。 宁明煦将嘉懿困在了御灵峰,阻止他前往望月湖。 宁嘉懿跪在结界边缘苦苦哀求。 直到他能感应到小黑断了气。 巨大的悲痛几乎席卷了他,宁嘉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的双眸红得几欲滴血,一颗仇恨的种子落在了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笼罩在玄清宗的威压渐渐散去,所有弟子都松了一口气,整个玄清宗逐渐恢复了平静。 许久之后,秦子衿带着一身水汽,回到了炼药峰的小木屋。 他身上的血腥味被冲刷干净,才敢回到师尊身边,免得熏着了师尊。 宁嗣音蜷缩在角落里睡得很沉,秦子衿心里一沉。 从前在玄清宗时,师尊在夜里从不打坐,喜欢睡懒觉。可师尊的睡姿并不好,睡得四仰八叉的,却足以看得出师尊对玄清宗满满的信赖和安全感。 而方才他探索师尊的记忆里可以看出,他回到玄清宗之后就没睡过一天踏实的安稳觉,总是像现在这般,蜷缩在角落,抱着被子,连睡觉时眉峰还会皱起。 秦子衿喉结滚动了下,看着师尊的睡颜,久久未眨眼。 宁嗣音睡梦中感觉到身旁的位置忽然沉了下去,身旁的人将他抱在了怀里,宁嗣音习惯地找到了那怀抱中舒适的位置。 “孽徒,不要了。” “困,要睡。” 听着师尊的呓语,秦子衿瞳孔一震,浑身仿佛是被定住了般,内心掀起滔天巨浪,抱住师尊的手在抖。 无数的话语哽在喉间。 秦子衿闭上双目,这万年来在梦境中与师尊的点点滴滴此刻全部涌入脑中。 原来,那些他制造的梦境都是真实存在的。 等再睁开眼时,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看着怀里的师尊,独占欲在心中反复翻腾,瞳孔染上了情动的颜色。 又怕吓到怀中的人,只能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情感。 “师尊,弟子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 次日清晨。 宁嗣音是饿醒的。 昨天一天都没有用膳,他又未辟谷,睁开看着小木屋的房顶,两眼空空。 “好饿。” 秦子衿这时走了进来,端着一盆温水,来伺候他洗脸,就像从前那般。 宁嗣音皱眉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还在这?” 秦子衿顿了顿,原本微挑的唇角抿直,让一直注视着他的宁嗣音察觉到他有几分落寞和委屈。 宁嗣音不由地在想,他是不是对秦子衿太严厉了。 时隔万年,昨日才重逢,今日就将人赶走,是不是有些没良心? 宁嗣音轻咳一声,说:“你这弟子服有些小了,去领几套新的吧。” 秦子衿闻言,双眼亮了一下,重新展开了笑颜,“弟子可以留在玄清宗继续伺候师尊吗?” 宁嗣音嘟囔几句:“谁要你伺候了。” 虽然是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看着秦子衿递上来的膳食,香味扑鼻,他感觉更饿了,有些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 嗯? 这味道,是蛇羹? 宁嗣音:“怎么做了这个?” 秦子衿笑了笑,说:“师尊想吃什么,弟子就给师尊做什么。” 宁嗣音没问什么,只以为这是宁修筠给秦子衿说的。 不过这碗蛇羹的灵气很足,应该是用上好的灵蛇肉做成的。 宁嗣音有些皱眉,难道如今玄清宗群蛇泛滥? 怎么四处都能找到蛇。 16. 第 16 章 宁嗣音还不知道的是,玄清宗因为昨夜之事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了。 望月湖。 灵蛇身上皮肉外翻,鳞甲崩裂,蛇皮被剥掉,血肉模糊。 灵蛇的血染红了一大片湖泊,血腥味极浓重,死状相当惨烈。 不少弟子都在望月湖远处看着,不敢靠近。 宁嘉懿跌坐在湖边,脸上的血色褪尽,看着湖里小黑的尸体静静出神。 御灵峰的弟子只能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安慰着他,宁嘉懿也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除此之外,昨夜玄清宗还发生了一件令人惊骇的事,杂役峰峰主及几位外门弟子一夜间被废了灵力,如今跟废人一样,再无修炼的可能。 一同发生两件事,还如此歹毒,让人生寒。 门派人人自危,生怕不小心半夜被人废了修为。 宁明煦作为一宗之主,不能坐视不管。可他明明知道作恶之人是谁,却又无法追究其责,十分苦恼。 秦子衿可是魔界至尊,以他一人之力就可灭了玄清宗。 说到底,秦子衿为何教训那几人,他心里无比清楚。 此事若是追溯渊源,那几位弟子也难咎其责,只是秦子衿这手段也未免狠辣了些。 不,不对。 说不定将那几位弟子废了修为,而不是直接取他们的性命是因为小师叔。 因为都是玄清宗的弟子,若是秦子衿杀死了宗门任何一个弟子,恐怕小师叔都不会原谅他。 宁明煦还在苦恼该如何善后,一位弟子忽然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震惊地指着沧海山的方向,支吾地说着:“师尊……师祖他……”? “嗯?师祖怎么了?” “师祖他出山了!” 宁明煦愣了愣,随后快速朝宗门大殿飞去。 师尊他老人家怎么提前出关了? 宁明煦不知宁嗣音去找师尊之事,他现在苦恼的是没有第一时间到宗门大殿接应,怕师尊他老人家会怪罪。 师祖出关的消息让整个宗门都沸腾了,所有弟子都第一时间赶往大殿前迎接,在他们之中有许多弟子从未见过这位被灵界称为“最接近神”的人。 宁蕴和双手背立,站在宗门大殿上,不怒而威。 “玄清宗第四十八条宗规是什么?” “不得驯养任何蛇类。” 随后,整个宗门都能听见宗主被师祖训斥的声音。 “太可怕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师祖他老人家,没想到这么严厉……” “宗主在师祖面前就好像小孩子贪玩被父母训斥。” “小心被宗主知道了,那你可要遭罪了。” “宗主才不会知道。” 外面传来的吵闹声,让宁嗣音轻轻蹙眉,“外面发生了何事?” 宁修筠将一碗参汤面放在他的面前,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了句:“不是什么大事。” 宁嗣音有些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说:“原来玄清宗现在有事都需要瞒着我了。” 宁修筠头皮发麻,答道:“师侄不敢。” 宁嗣音:“那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还是说,不能让我知道的?” “没什么不能说的,都是你那徒儿做的好事。” 门外传来宁蕴和的声音,宁修筠立刻起身向他行礼:“师尊。” 秦子衿? 宁嗣音略带着急地问:“师兄?” 宁蕴和看了一眼宁修筠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宁修筠:“是,弟子告退。” 宁蕴和看着专心吃面的宁嗣音,轻轻的敲了一下他的头,“你那好徒儿昨夜弄的动静太大了,今日师兄还得给他善后。” 昨夜?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宁嗣音听见有关秦子衿,轻轻地皱了一下眉,疑惑地问道:“昨夜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宁蕴和默默地叹了口气,昨夜之事动静闹得如此之大,连他在沧海山都能感觉到异动,也就只有他师弟一人不知。 说不定睡得还特别香。 宁蕴和看了一眼他吃了一半的面条,问了句:“你早膳吃了什么?” “蛇羹。” 有什么问题吗? 宁嗣音一头雾水,这怎么又与早膳扯上了关系。 宁蕴和:“好吃吗?” 宁嗣音点了点头,秦子衿的手艺一直很不错,虽然秦子衿早已辟谷,不过现在看来这万年手艺也没有荒废。 宁嗣音:“难道师兄也想尝一下?” 宁蕴和:“……” 他这傻白甜的小师弟难怪不是那万年老妖孽秦子衿的对手。 昨天还说要躲起来,今天就吃上人家做的蛇羹了。 这贪吃的毛病,两世都没改变。 怎能别人用一碗蛇羹就把人给骗走了。 宁蕴和换了个话题:“秦子衿呢?” 宁嗣音想起秦子衿不知为何有些尴尬,小声说着:“他说我时常梦魇是因为灵魂不全的缘故,他去给我找固魂草了。” 宁蕴和闻言皱了皱眉,固魂草? 传说中生长在冥河两岸的固魂草,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也只有秦子衿能去得了那地方了。 宁蕴和忽然拽起了宁嗣音的手腕,用灵力探了探,叹声:“这具凡体修炼速度极慢,即使用仙丹仙草滋养,也只能补充部分灵气,对你的修为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若是你不勤加修炼,荒废度日,止步金丹,届时你的容颜也会随之老去。” 宁嗣音低垂眼睑,缓缓说道:“我知道的。” 不知道为何,宁嗣音脑海里此时浮现了他白发苍苍的老脸,还有秦子衿那冷漠俊美的脸。 他俩站在一起,格外突兀。 百年岁月,对于秦子衿不过是弹指一瞬间。 反观宁嗣音来说,百余年很漫长,可年轻貌美的时期占据生命极短暂的时光,很快他就会出现很多皱纹,变得干枯,变得衰老,变得难看。 一想到此宁嗣音就没了胃口,整个人神色恹恹。 宁蕴和见状,嘴边露出一抹隐隐的笑意。 他是故意的。 小师弟能重生回来,已是万幸,不管是他还是秦子衿都不可能承受得住他再次死亡,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护住宁嗣音。 延长寿命和长生不老对于修士而言只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没想到还真给他骗到了小师弟,宁蕴和甚至觉得小师弟重生回来之后仿佛更好骗了,更单纯了。 看见如此心思纯净的宁嗣音,宁蕴和有些不爽,自家的小师弟轻而易举就被秦子衿给骗走了,凭什么? 更何况那人还是万年前杀死小师弟的凶手,虽然小师弟不怪秦子衿,可他心里始终放不下。 凭什么秦子衿能这么顺利就取得小师弟的原谅。 若不是魔界不适合宁嗣音居住,说不定秦子衿还要将他带回去。 秦子衿如此简单就拐走了他的小师弟,宁蕴和心里多少是带了几分怨气的。 还有对小师弟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宁蕴和看了一眼发呆的宁嗣音,轻咳一声:“过几日就是宗门大会,仙门百家齐聚玄清宗,切记隐瞒身份。届时你作为炼药峰弟子参与选拔,这段时日不可躲懒,好好修炼,免得到时候还要在场上丢人现眼。” 宁嗣音微微愣神,说道:“师兄,我才筑基修为,你怎能忍心” 说起修炼一事,宁蕴和十分严厉,“你现在须得勤加修炼,稳固修为。” 宁嗣音闷闷地说了句:“知道了。” 待师兄走后,宁嗣音来到炼丹房静静地炼着丹。 在心不在焉地把草药一股脑地丢进炉里,还损坏了好几个丹炉之后,一旁的弟子看不下去了。 “竟仗着师尊为你撑腰,如此浪费!” 宁嗣音听到一旁的声音,这才醒过神来,看着自己手里破碎的丹炉,还有那乱七八糟的丹药,叹了口气。 面对炼丹房里其他弟子责怪的目光,宁嗣音抿唇,重新拾起了剩余的草药,拿出新的炼丹炉,重新炼起丹来。 “还炼来做什么?到最后还不是浪费?” “这丹炉有点眼熟?” “怎么那么像师尊那个丹炉?” 宁嗣音没有理会其他人,把刚才的破损的草药重新放到丹炉里面。 直到宁子墨来到他前面,冷冷地看着他,质问:“你怎么会有师尊的丹炉?” 宁嗣音沉声道:“与你何干?” 宁子墨眼神凌厉地刺向他,“师尊的事就是我的事,若是你偷了师尊的丹炉,我定会告诉师尊。” 在炼药峰里,每个弟子都有自己专属的丹炉,就跟他们身家性命一样,不会轻易借给他人,所以当他们看见宁嗣音拿出宁修筠的丹炉之后,有些不淡定了。 宁嗣音:“师尊给我的,又如何?” 炼丹房的弟子听后,倒吸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 想起师尊与宁嗣音的关系,宁子墨不甘心地狠狠瞪着他,“就你这炼丹的水平,是想将师尊的炼丹炉毁掉吗?” 宁嗣音:“并无此意,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此时丹炉传来的阵阵响声,还是让围观的弟子都皱紧了眉,仿佛担心这丹炉随时会炸。 宁嗣音淡定地往里面再添了一味仙草。 “够了!” 宁子墨将他此时正在炼丹的灵火熄灭。 宁嗣音眉心紧蹙,炼丹最忌讳中途停下来,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声道:“你凭什么动我的丹炉。” 宁子墨闻言轻蔑一笑:“就凭你是炼药峰弟子,而我作为炼药峰的大师兄,若是你作出有损炼药峰的事情,我就应该阻止!” 17. 第 17 章 笑话。 想管他? 上一世他是被师兄带大的,能管他的也只有师兄。 宁嗣音懒得跟这些小辈废话,不像样。 这不是他老祖宗身份该做的事情,他想要把丹炉收拾好离开丹房,被宁子墨误以为他还要继续炼丹,想要伸手阻止,宁嗣音不喜他人触碰,躲闪之间,碰倒了那滚烫的丹炉,一下子将他的手背烫得通红。 “嘶——”宁嗣音疼得立刻缩回了手。 整个手背变得通红,宁嗣音强忍着疼痛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离开了炼丹房。 他快步离开,来到小溪边把手泡在冰冷的水里面。 那灼烧感才慢慢下去,只是从水里面把手拿出来时,那疼痛和灼烧感异常明显,他不得不一直把手泡在水里。 好疼。 宁嗣音皱着眉,眼眶有了泪花。 他这具凡体,就算普通的小伤也会觉得很疼。 他甚至能感觉到手背的表皮被烫熟了,明显地看到伤口处开始起水泡。 宁嗣音用灵力尝试了下为自己疗伤,根本不起作用,他的灵力只能让伤口的灼烧感减少,却不能使它完全恢复。 若是。 若是秦子衿在就好了,以他的灵力修为肯定可以为他疗伤。 宁嗣音莫名地有些委屈,低声轻喃:“孽徒,怎么还不回来。”? “师尊?” 秦子衿在他身后的声音传来,清冷又低沉,有一种独特的温柔。 “子衿?”宁嗣音有几分欢喜的回头,烫伤的手背不小心碰到岸边的杂草,刺痛感让他重新将手放回了水里。 秦子衿瞬间就来到了他的身边,在水中执起了他的手,透过清澈的水面看到手背那道伤口。 “师尊怎么受伤了? ” 秦子衿温柔的嗓音带了几分愠怒,眼底泛着猩红血色。 宁嗣音从这个方向看向他的侧脸,也能感觉到他隐忍的怒意,只好说了句:“炼丹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 他知道秦子衿肯定不信,只好又补充了一句:“是我自己不小心的,与他人无关。” 秦子衿小心地牵起了他的手,生怕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 手背传来清凉的触感,原本灼烧的刺痛感消失不见,手背变得光滑,恢复如初。 宁嗣音从水里将手伸出来看了看,除了泡在水里久了,皮肤有些皱,一切都还好。 秦子衿看着师尊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眼尾还有些红润,心里泛着阵阵疼意,轻声地问了句:“还疼吗?” 宁嗣音摇摇头,刚想站起来,蹲得太久腿麻了,整个人重心往后倒去。 秦子衿立刻扶住了他的腰,站了起来。 两人亲密的贴在一起,宁嗣音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梦境都是虚假的,他又没有和秦子衿真正的做过。 最多就亲了个嘴而已…… 想到昨天的事,宁嗣音脸上有几分燥热,“为师站稳了,你可以松开了。” 他这具身体才一米七出头,面对一米九的秦子衿,只到他的肩膀,他低着头,让秦子衿看不清他的神色。 秦子衿抱着他腰的手,纹丝未动,宁嗣音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说道:“你松开。” “师尊。” 只听见秦子衿轻轻一声叹息,双手圈住他的腰,把他往上一提,让他只能抬头仰视着秦子衿的脸。 脸上的臊意还未完全褪去,被秦子衿这样抱着,宁嗣音脸上更热了。 被迫与秦子衿四目相对,两人的视线有些暧昧痴缠,宁嗣音呆呆地说了句:“孽徒,还不放开为师。” 话音落下,秦子衿冰凉的唇覆了上来。 秦子衿轻轻吻着他的薄唇,舌头滑入他唇间,想要汲取眼前的甘甜。 宁嗣音回过神,双手推拒着他的肩膀,忍不住往后缩去。 秦子衿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一只手搂紧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带入他的怀抱中,让宁嗣音逃脱不掉。 来给他送药的宁子墨在远处正好看到这一幕,僵住在那。 秦子衿一边亲吻着师尊,一边收紧了手臂的力道,让师尊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他轻轻抬眸看了来人一眼,危险至极。 宁子墨被他这股强横的威压,跪倒在地,冷汗将他的后背打湿。 秦子衿还在继续施压,宁子墨连滚带爬地起身离开了这里。 秦子衿收手,垂眸看着师尊的脸。 灼热的视线让宁嗣音臊得慌,他闭紧双眼,只能任由秦子衿欺负。 渐渐的,宁嗣音有些呼吸不顺了,舌头被吮得发麻,秦子衿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向,带着几分凶狠的意味,极力克制着对他的渴望。 或许是感觉到他的拒绝,秦子衿松开了他,细密地亲吻着他的唇角,一下又一下。 宁嗣音轻轻地喘着气,抬眸看着秦子衿那冷峻的脸,只见他眼底浸满了温柔之意。 秦子衿的呼吸凑近,盯着他的唇,感觉到秦子衿的意图,宁嗣音骂了句:“孽徒!竟敢对为师无礼?!” 秦子衿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两人的呼吸交融,秦子衿埋首在他的颈肩,温柔地低喃着:“师尊。” 他的呼吸洒落在他的颈侧,痒痒的,宁嗣音想要将其推开。 耳边传来他轻声的祈求:“师尊,别推开弟子。” 秦子衿的声音像一根羽毛落在他的心间,轻轻扫过,酥酥麻麻的。 难得看见秦子衿这么柔软的一面,让宁嗣音十分受用。 原本推拒的手转而落在他高大宽厚的背上。 宁嗣音觉得有些别扭,以前他总是俯视着秦子衿,如今他则需要仰起头才能看见秦子衿的脸,当年那个捡回来的小屁孩已经成长到能保护他的地步了。 想起在炼丹房里听到的,宁嗣音捏了捏他的耳朵。 “你出手教训那几个外门弟子还有杀了那灵蛇的事情,为师已经知道了。” 他敏锐地感觉到秦子衿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抱着他的手更紧了。 秦子衿:“师尊,弟子知错。” 又是这句话,从他回来之后,他每次都能听见秦子衿说这句道歉。 就像是害怕被他责怪,害怕被他丢下,害怕他不要他。 可偏偏就是秦子衿这副态度,让宁嗣音每次责怪的话语都说不出口,甚至有些心软。 宁嗣音:“为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那几个外门弟子也不过是仗势欺人,略施小惩便罢了,你下手太重了些。至于那灵蛇,为师原本就说过会杀了它了。” “它们怎配师尊亲自动手。”秦子衿施展灵力,就在宁嗣音抬眸的瞬间就回了小木屋,他此时就坐在秦子衿腿上。 宁嗣音见状,摁着秦子衿肩膀挣扎着要起身。 秦子衿双手圈住他的腰,像是盈盈一握,一只手便能拢他入怀。 宁嗣音原身就是一米七的身高,又是冷白皮,因为挑食的缘故,腰上更是没有几两肉,有点孱弱,风吹就倒。 他的手腕特别纤细,连指尖都是粉色的。 柔柔弱弱的大美人模样。 秦子衿就不一样了,他常年游离在三界的交界,在忘川河畔历练,即使穿着宽大的弟子服都无法遮掩住他的肌肉线条。 宁嗣音甚至感觉秦子衿能单手把他拎起来。 一想到这,他逐渐有些不爽。 这身高差和体型差,就像恶狼和小白兔。 他是猎物,而秦子衿是狩猎者。 四目相对,宁嗣音忽然玩心大起,他伸手捏着秦子衿的下巴,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 秦子衿勾了勾唇角,眉眼上挑,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非常的,不值钱。 宁嗣音轻哼一声:“想必万年来,子衿一定有了许多红颜知己,真是让人艳羡。” 秦子衿弯唇笑了笑,随后又敛起笑意,装作委屈,“见过师尊的天人之姿,这世间无人再能入弟子眼。” “油嘴滑舌。”宁嗣音笑着骂了一句,笑意却不达眼底,肉眼可见的表情淡了许多。 秦子衿有些慌乱地用力握紧了他的手,蹙着眉带着小心翼翼地看向他,说:“师尊,是弟子说错话了吗?” 宁嗣音摇摇头,“没有,你多虑了。” 秦子衿:“那为何师尊不开心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却明显地与他有了几分距离感。 秦子衿内心很不安,紧紧地盯着宁嗣音,神情紧张。 宁嗣音见状笑了下,手里忽然玩起了秦子衿衣衫上的带子,像是漫不经心地问起:“你是喜欢为师以前那张脸,还是现在这张脸?” 秦子衿似是不解,情绪有些低落,“师尊是否在责怪弟子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师尊,甚至还出手伤了师尊。” “弟子知错,师尊可以罚弟子做任何事情。” “师尊,原谅子衿。” “师尊。” 秦子衿的神色有些哀切,抱得他很紧。 宁嗣音:“……” 这什么跟什么啊。 宁嗣音:“你先放开为师好吗?” 秦子衿:“不放。” 宁嗣音:“你要把我勒死了,为师快喘不过气了。” “师尊,弟子……” 秦子衿的话还没说完,宁嗣音就打断了他,说:“弟子知错,我看你就只会说这一句了。” 秦子衿忽然定定地看着他,在他的嘴角处落下一吻。 “那换一句,弟子想与师尊结为道侣可以吗?” 18. 第 18 章 道侣? 秦子衿居然这么胆大包天提出这种要求。 宁嗣音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这是在向他示爱吗?求婚? 就什么也没有,只是随口一说? 宁嗣音脸色阴恻恻的,看着秦子衿有种想要刀了他的感觉。 秦子衿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师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极了,有些生气,但又不是像在生气。 他有些不知所措。 宁嗣音想起中午时,师兄跟他说过的话,揪住秦子衿的前襟,说道:“你还没有回答为师的问题,你是喜欢为师以前那张脸还是现在这张脸?” 秦子衿不知为何师尊会在意这件事,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不管师尊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因为弟子喜欢的是师尊这个人,与外表相貌无关。” 宁嗣音小声吐槽着:“若是为师长得青面獠牙,十分骇人,你还能亲得下去吗?” 秦子衿挑眉:“为何不能?只要是师尊就可以。” 宁嗣音轻哼一声:“为师就不一样了,但凡你长得丑一些,为师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秦子衿闻言,轻轻笑道:“是子衿的荣幸。” 宁嗣音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说:“为师才不喜欢你。” “你不听话,不尊师重道,长得还难看,说话都要仰着头看你,还有……” 秦子衿勾了勾唇,静静地听着师尊数落他的缺点,眉眼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师尊说得是,弟子日后一定会改正这些缺点,请师尊放心。” 宁嗣音哼了一声,忽然问道:“若是为师无法长生不老,只有百余年的岁月,再过几十年后,年老色衰,说不定到时候你就嫌弃为师是个笨手笨脚的老头子了。” 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出口,实则宁嗣音有些紧张地等待着秦子衿的反应。 “子衿怎可能嫌弃师尊。”秦子衿脱口而出。 可“只有百余年岁月”这句话还是让秦子衿瞳孔一震,他握着宁嗣音的手腕,皱着眉用灵力灌溉他全身,探着他身体的所有灵脉,没有放过一丝一毫。 宁嗣音感觉有些羞耻,这和扒光了他的衣服有何区别。 “你干嘛呀。” 听着师尊嗔怒的声音响起,秦子衿才收回了手。 秦子衿:“师尊的灵脉并无问题,虽然基础不好,若是勤加修炼,一年半载即可到达金丹期,百年时间到达化神境界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弟子会为师尊挡下雷劫,助师尊成神。” 一年半载才到金丹期? 化身境界竟然还需要百余年? 宁嗣音头冒金星,他不想努力了。 要知道他万年前还是玄清宗的天骄之子,惊才绝艳,修炼对于他而言,轻而易举。 如今这具身体的资质太差,他根本没什么心思修炼。 就好比他好不容易把大号练好了,还在排行榜前三,忽然号废了,只剩一个三无小号。 落差太大了。 本来修炼就是一件沉闷的事情,宁嗣音一向犯懒,前世是因为师兄用棍子在后面追着他,现在要重来一遍,他就不想努力了。 宁嗣音:“若是为师不修炼,只有百余年岁月呢?” 秦子衿认真地回道:“那我就陪师尊一起慢慢老去,直到最后一刻,生同衾死同穴。” 宁嗣音抿了抿唇,他绝对相信若是他死了,秦子衿绝对会随自己死去。 “修炼好累,打坐也很累。” 秦子衿也许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安慰一二:“我会陪着师尊从头开始。” 宁嗣音想起秦子衿都万岁了,说不定他这些年游历三界,掌握了什么禁忌之术。 “那你有什么能让为师直接一步登天的法子吗?” 秦子衿沉默片刻,手指蜷缩了下,淡淡地说了句:“有。” 宁嗣音闻言,双眼一亮,焦急地问道:“快说。” 秦子衿忽然附在他耳边,暧昧又真诚地说了句:“与弟子双修,师尊就能躺着飞升了。” 宁嗣音:“……”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啊。 宁嗣音有些恼怒,“做什么梦呢,赶快醒来。” 说起做梦,秦子衿有些委屈道:“自从师尊上次被弟子误伤,就再也不肯入弟子梦中了。” 宁嗣音顺着他的话茬,说了句:“为师还没原谅你呢。” 秦子衿声音低哑,带着几分诱哄:“师尊,与弟子双修一次,少奋斗十年。” 听起来确实很诱人,宁嗣音咽了一下口水,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现在都能感觉到那硌着他的轮廓。 不行! 宁嗣音的思绪飘得很远,想到梦境中与秦子衿也如现在这般经常黏在一起,然后…… “为师饿了,快去准备晚膳。”宁嗣音一边说着一边掰开了秦子衿放在他腰上的手。 宁嗣音从他腿上起来,将他从小木床上拉了起来,推出门外。 等四下无人的时候,宁嗣音拉下胸前的吊坠,说道:“秦子衿怎么知道那些人欺负过我的?” 系统:他昨夜查看了你的记忆。 宁嗣音皱眉:“那他岂不是知道我的身份?” 系统:我将你现代生活的记忆封锁了,他查不到,只能看到你回灵界之后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宁嗣音:“你曾说过我要回灵界的任务,我要阻止秦子衿毁灭三界,那现在算是完成了吗?” 系统沉默了许久,最后说了句:只要你在这个世界,秦子衿就永远不会有毁灭三界的想法。 系统:我将进入休眠期,请宿主好自为之。 宁嗣音:“……” 尿遁就尿遁,说什么休眠期。 他又没说不同意留在灵界。 - 月光就像天边倾斜下的银河,清潭就像一面平静的镜子,清风吹过,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波光粼粼。 宁嗣音站在谭边,有些踌躇。 上次在望月湖吃了苦头,导致他现在很排斥野外这种有水的地方,总觉得水里面藏了蛇。 秦子衿哄道:“清潭没有任何生物,师尊尽可放心。” 宁嗣音眉头轻蹙,他原本只是想来洗漱一番,可迟迟不敢下去。 即使他知道有秦子衿在,无人伤得了他。 秦子衿抚摸着师尊的青丝,在他耳边轻柔地说着:“那弟子先下来,为师尊探查一番?” 宁嗣音瞥了秦子衿一眼,当清潭没有危险时,最危险的就是秦子衿。 犹豫再三,宁嗣音还是点了点头。 秦子衿当着师尊的面,慢条斯理地一件件脱掉。 他的容貌清冷俊逸,棱角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眸,沉默的时候十分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肤色晶莹如玉,赤着胸膛,青丝垂在脑后。 宁嗣音看着眼前的“美色”,咽了一下口水,他怀疑秦子衿是故意的。 当秦子衿将手伸到裤腰的边缘时,宁嗣音立刻说了句:“不许脱!” 秦子衿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意味深长地抿了一下薄唇,带着无奈又痴眷的声音响起:“若是要在清潭沐浴,怎能穿着裤子?” 宁嗣音脸色一片绯红,羞怒道:“为师说不许就是不许,你不听为师的话了?” “绝无此事,师尊说如何那便如何,弟子绝无半句怨言。” 秦子衿敛了笑意,不敢再惹师尊生气。 宁嗣音捏着两边的衣袖,有些紧张地看着秦子衿慢慢潜入水中,将整个清潭探查了一遍,随后冒出水面,甩了甩沾了水的发丝。 头发上的小水珠,顺着他的脸庞滑落,隐入性感的锁骨和胸膛。 很是撩人。 宁嗣音忽然觉得这沐浴不要也罢,他完全了可以回去炼药峰泡药浴。 秦子衿仿佛看出了他想逃跑的意图,说道:“师尊为何不下来,万年前师尊常常带我来清潭泡这灵泉,如今是与弟子心生嫌隙了吗?” 宁嗣音脚步顿了顿,只好说道:“那你先转过去。” 秦子衿这次倒十分乖巧地转过身。 宁嗣音慢慢地步入水中,清潭的水有点凉,让他不禁地打了个冷战。 这潭水充盈的灵气,让宁嗣音感觉全身上下的筋脉都打开了,很舒服,只是现在已是深夜,加上山里的清风,这潭水的温度还是让他这具凡体无法承受,宁嗣音打了个喷嚏。 秦子衿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他的身边,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担忧地看着他,“师尊,小心着凉了。” 宁嗣音感觉清潭的灵水一下子变得热了起来,像在泡温泉。 秦子衿:“还冷吗?” 宁嗣音摇摇头:“不冷了。” 感觉到秦子衿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宁嗣音小声地说着:“你别看了。” 秦子衿捏着他的手臂的手微微用力,将他们二人之间拉近了距离。 “师尊,真的不能与弟子双修吗?” 秦子衿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带着情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呼吸变得有些混乱。 秦子衿低着头,看向他的眼神温柔而炙热,意味性十足。 宁嗣音忽然捂着他靠近的唇,声音有些结巴:“双……双修?!孽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感觉手心被柔软的舌头舔了一下,宁嗣音倏地收回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他轻轻抿着唇,脸颊绯红一片,瞪着秦子衿。 看起来就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 19. 第 19 章 秦子衿向前走一步,宁嗣音就后退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撞到清潭岸边前,秦子衿伸出手,让他撞到了他的手背上。 秦子衿将他困在怀里。 在他俯下身想要亲吻他的时候,宁嗣音这次学乖了,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没想到,秦子衿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俯身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宁嗣音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白皙的皮肤染上淡淡的粉色,十分诱人。 宁嗣音心绪慌乱,毫无防备地被圈住了手腕,秦子衿眼底氤氲着雾气,在他耳边低声诱哄着:“师尊,弟子……” “孽徒!休要再说这种话!”宁嗣音快速打断他,有些不爽。 秦子衿这个闷葫芦,除了“弟子知错”就只会说这一句“双修”。 秦子衿的吻落了下来,十分轻柔的吮吸着他的薄唇,长长的手臂扣着他的腰稍稍一揽,宁嗣音整个人撞进了他的怀里。 好热。 秦子衿身上好热。 他的掌心扶着他的颈侧,微冷的舌缓缓滑入口中,像奉若珍宝般小心翼翼。 宁嗣音双脚踩在秦子衿的脚背上,仰着头与秦子衿亲吻。 细细碎碎的吻将他淹没。 直至过去很久,站得太久,他的小腿有些酸软,只能紧紧地攀附着眼前的男人。 秦子衿把他抱了起来,让他可以趴在秦子衿肩膀上轻轻地喘着气。 “师尊,别再离开子衿了。” 他沉重又温柔地声音从耳边传来。 很久之后,宁嗣音才轻轻“嗯”了一声。 宁嗣音在清潭里泡得昏昏欲睡,他靠在秦子衿的胸膛,呼吸浅浅地喷洒在他的肌肤上,十分亲密地搂着他的脖子。 “为师要就寝了。” 感受着掌心下那肤若凝脂的手感,秦子衿有些不舍地给师尊披上了外袍,将他抱回了那张小木床上。 看着师尊恬静的睡眼,秦子衿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然后再次去了清潭。 宁嗣音在他走后才敢悄悄睁开眼睛。 方才在那清潭里,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该做的都做了。 他满身都是斑驳的痕迹,胸前,腹部,大腿都是重灾区。 宁嗣音强行让自己闭上眼,不再想那些旖旎的场景,可方才的一幕幕就像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秦子衿过了很久才回来,身上带着湿气,他沿着床边坐下,定定地看着师尊的脸,忽然轻笑一声:“师尊,弟子能和你一起睡吗?” 宁嗣音心里十分紧张,秦子衿该不会是发现他在装睡了吧。 片刻后,宁嗣音感觉到一旁的床位凹陷下去,背部靠在一个温暖的胸怀,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腰上,整个人都被包围在秦子衿的气息之中。 随后有只手轻轻拨开了他的青丝,露出半截颈脖。 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颈肩,衣衫退至手臂上,湿润的吻和吮吸声传来,宁嗣音闭着双眼,指尖捏得发白。 直到秦子衿打开了攥紧的拳头,与他十指相握,将他整个人拢入怀中,埋首在他的颈脖,轻嗅着他的味道。 “睡吧。” 宁嗣音不知何时睡着的,醒来时还在秦子衿的怀抱中。 他记得昨夜分明是背对着他的,现在变成了面对面贴着。 睁眼就是美颜暴击。 宁嗣音盯着看了好一会,忽然有些愤愤不平,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直到秦子衿的脸上掐出一个红印。 秦子衿只是低声笑了笑,任由他耍着小性子。 宁嗣音更气了。 他总觉得秦子衿在哄他,师尊的威严全无。 “孽徒!” “师尊。” “孽徒!” “师尊。” 两人就这样毫无意义地一直对话。 宁嗣音想,也许只有秦子衿会这么无聊陪他这样闹。 秦子衿这张脸太过招摇,虽然说炼药峰的弟子还年轻,有许多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宗门里面认识秦子衿的其实不在少数。 在宁嗣音的要求下,秦子衿换了一张脸。 一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 所以当秦子衿顶着这张脸在玄清宗随意走动时,除了那几位知情人,谁也不知玄清宗何时来了位这样的人物。 虽然长了一张路人脸,可气势却极盛,冷漠的面容给人一副相当不好惹的感觉,周身萦绕的灵气十分浓郁,看起来修为深厚,不知这位弟子师出何峰? 只有炼药峰的弟子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此人到底从何而来。 难道说师尊他老人家最近沉迷上了把人捡回来? 可这位“小师弟”一看就不好惹,即使面对师尊也丝毫没有恭敬的态度,反而是面对子宁小师弟时特别的……狗腿。 与子宁小师弟和师尊的态度来看,这人怪怪的。 想到前面师尊与子宁师弟的谣言,其他弟子都选择了沉默。 只有宁子墨趁着宁嗣音独处时,来到他跟前,恶狠狠地说着:“那天我都看到了。” 宁嗣音挑眉,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哦,那你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宁子墨脸色有些红,恼怒地说:“我看到了你和一个陌生男子在药田那里拥吻,你……你怎能这样如此浪荡,不知羞耻!” 宁嗣音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浪荡?不知羞耻? 宁子墨淡淡地看了一眼不知不觉来到宁子墨身后已经怒火中烧的秦子衿,示意他先离开。 秦子衿不敢违背师尊的命令,只能默默的守在门外。 宁嗣音懒倦地靠在椅背上,神色似笑非笑地说着:“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浪荡,又是如何不知羞耻的?” 宁子墨大声呵斥道:“你是师尊从杂役峰带回来的,那日我们分明看见你与师尊从木屋里出来,你……你身上那些痕迹,我们都看到了,既然师尊与你已有道侣之实,你怎能与他人在药田亲吻,你怎能背叛师尊!” “还有你与新来的师弟这几日如漆似胶,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碍着师尊的面子不敢说,你竟然当着师尊的面上,与其他男子勾三搭四!真是岂有此理!” “如此放荡行事,绝不是炼药峰弟子所为!请你离开!” 宁嗣音笑了笑。 这些人哪里会知道炼药峰是他的地盘。 可以问问宁修筠,那小木屋的原主人是谁。 宁子墨皱眉:“你笑什么?你怎么还有脸待在炼药峰。” “我为何不能待在炼药峰?”宁嗣音冷笑一声,“我与你师尊之间清清白白,也不知你是在侮辱我,还是侮辱你的师尊。” 他与修蕴那点事,还不是被几个炼药峰年轻小辈传出去的。 宁子墨微微瞪大了双眼,随后质问道:“怎么可能,那日明明看见你与师尊……” 宁嗣音嗤笑一声:“看见了什么?” 宁子墨猛地一怔,这段时间以来,师尊与这位子宁小师弟并无亲密之举。 一点也无道侣那般亲昵。 他还记得那日宗门里谣言四起,师尊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地责骂他们。 宁子墨抿着唇,沉默片刻后说了句:“是我等误会了,即使如此,你也不该水性杨花,四处留情,传出去影响炼药峰的名声。” 宁嗣音冷声:“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宁子墨红着脸冷哼一声,将那小药罐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去。 宁嗣音有些好奇地拿起来一看,一股药香味扑鼻而来,是上等的好药材。 想起昨日他们二人在炼丹房发生争执,宁嗣音眉眼弯了弯,这人还挺有意思的,看来心眼并不坏,方才那番话应该也是想为他的师尊打抱不平。 待宁子墨走后,秦子衿脸色沉沉地走进了房间。 宁嗣音抬眸看了他一眼,说道:“为何不高兴?” “师尊是属于弟子一人的。” 秦子衿将他紧紧拥入怀里,甚至用力到宁嗣音觉得疼。 宁嗣音皱着眉说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秦子衿声音低哑,有几分受伤,“师尊不愿与弟子成为道侣,是因为其他人吗?” 宁嗣音一把推开他,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瞬间就红了眼眶,他指了指门外,说:“是,所以你可以滚了,滚回你的魔界。” “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宁嗣音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忍不住颤抖,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落下。 他背过身去,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痕。 秦子衿从未像此刻这般慌乱,他来到宁嗣音面前跪下。 “弟子知错,师尊不要生气。” “子衿嘴笨,不会说话,惹师尊生气,请师尊责罚。” 秦子衿双手捧着诫鞭,就像万年前每次做错了事惹他不高兴就这样,让他责罚。 宁嗣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秦子衿双目通红,忽然一抹鲜血从他嘴角处滑落。 宁嗣音惊怒地看着他,怒斥道:“住手!” 秦子衿在自罚。 宁嗣音把诫鞭丢到一旁,用帕子擦着他的唇角,骂道:“你是不要命了吗?” 秦子衿:“若是能让师尊消气就好,弟子不死之躯,师尊不必担心。” 宁嗣音咬牙:“你是不会死,不是不会疼!” 秦子衿笑了一下,看着他的目光神采奕奕,“师尊是在心疼我吗?” 宁嗣音狠狠地瞪着他,苦肉计是吧? 20. 第 20 章 见秦子衿一直跪在地上不愿起来,宁嗣音只好蹲在地上,用帕子擦着他嘴角的血,看着他滴落在白色弟子服上的血迹,有些心疼。 秦子衿握着他的手腕,轻轻笑道:“师尊,不疼的。” 宁嗣音心里有些混乱,秦子衿会以伤害自己来想要获取他的原谅这件事,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苦肉计。 他在梦境见过的,秦子衿满身都是伤。 几乎每次在梦境里看见的秦子衿都会带着新的伤痕。 宁嗣音低垂着眸,小声说着:“别这样了,为师不喜欢你这样。” 秦子衿心一紧,立刻说道:“师尊,弟子再也不敢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不想失去师尊。 更不允许有别人,觊觎他的师尊。 他没办法将师尊锁在魔宫,没办法让师尊困在他的寝殿。 师尊会生气的,会再也不原谅他,甚至不要他了。 他没办法承受任何有可能失去师尊的风险。 但是,他可以杀了所有人。 他可以,制造出让所有人都无法破解的梦境,捏造出师尊想见到的所有人,宗主,炼药峰峰主等等,让他们在梦境里永远陪着师尊。 秦子衿的左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脸色有些狰狞,他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宁嗣音心里叹气,他知道,那是秦子衿的心魔在作祟。 心魔就是本就是秦子衿内心的邪祟,与他同为一体,心魔体也就是他本人。 其实宁嗣音还挺担心,若是秦子衿一直压抑着心魔会不会压出病来。 但是秦子衿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一面,就像现在他能感觉到秦子衿在努力克制着心绪,极力隐忍着不让心魔体占有他的本体。 所以,秦子衿是因为害怕会失去他,想到会失去他,所以心魔体抑制不住想要出来吗? 就在宁嗣音沉思的时候,秦子衿忽然说:“师尊,弟子先去换一身弟子服,一会就回来陪师尊用膳。” 他的声音异常沙哑,仿佛已经忍不住,在爆发的边缘。 宁嗣音伸手圈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 “子衿,抱抱我。” 师尊的这句话让秦子衿浑身僵硬地定住在那,像是冰封的血液开始融化,终年被阴霾笼罩的深山,烟雾逐渐消散,变得透亮,清晰可见。 他暴戾的情绪一点点褪去,神色逐渐清明,秦子衿伸手小心翼翼地抱着师尊,像是对待一件珍品瓷器。 宁嗣音有些不满,含糊道:“抱紧一点。” 秦子衿双手紧紧将他圈入怀里。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是他的所有。 宁嗣音趴在秦子衿怀里有些迷茫,他此时此刻很想呼叫系统,将他带回来灵界,是为了哄秦子衿开心的? 这个系统该不会是秦子衿派来的卧底吧? 算了,他也懒得计较这么多了。 他原本就想过要回来的。 宁嗣音埋在他胸口,声音有些闷闷地响起:“你还记得为师的忌日吗?” “忌日”两字,让秦子衿有些颤抖地把他抱得更紧了,“师尊,没有忌日,师尊没死。” 宁嗣音:“那天,为师进了你的梦境,你在桃花树下独酌,你还记得吗?” 秦子衿绷紧了脑海里那根弦,沉声道:“记得。” 宁嗣音在他怀里动了动,从储物袋里将那条链子拿了出来。 “这是那日,你给为师带上的。” 其实被秦子衿误会,让宁嗣音生气的是因为这些痕迹是秦子衿弄出来的,并非有什么别人。 但是秦子衿不知道。 秦子衿心里的某个不确定的想法终于有了答案,眼眸里藏着惊喜和情切,哑声道:“所以,这些年来,在弟子梦境中出现的都是师尊本体而非弟子捏造的假象对吗?” 所以师尊才会偶尔出现在他的梦境,所以在梦里的师尊一切都那么真实。 秦子衿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惊喜得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宁嗣音很不想承认,那岂不是告诉秦子衿,在梦里他们早就双修过数回了? 现在秦子衿知道了,宁嗣音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迟迟未等到师尊出声,秦子衿低头看着师尊通红的脸,忽然明白了。 师尊在害羞。 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他现在满心欢喜。 他与师尊竟然在梦境里甜蜜地亲吻,拥抱,缠绵。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捏造出来的梦境,是他用师尊一抹灵魂创造出来的假象,是根据他本人内心形成的意念,所以梦里的师尊才没有拒绝他,才会与他抵死缠绵。 原来,那不是假象。 那些恩爱过的痕迹,也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那天师尊身上出现的痕迹,是因为弟子,对吗?” 宁嗣音闻言,冷哼一声:“你不是听到了吗?是为师跟宁修筠……” 话还未说完,秦子衿忽然抱着他的肩膀,亲了他一口。 把他给亲懵了。 “师尊。” “师尊只属于弟子一人。” 秦子衿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在他面前展颜一笑,他的眉眼里流露的只有坦诚和炙热,满脸的宠溺和温柔一点点将宁嗣音吞噬。 宁嗣音垂眸笑了笑。 他忽然明白了,秦子衿是真的很爱他这个事实。 哪怕他有别人,与其他人发生了关系,或者成为了道侣,秦子衿都想想方设法把他抢回来,届时就真的如他在梦里说的,将他锁在魔宫里,与他日夜相伴。 所以师兄才会说“这个答案,三界皆知”,他不知道秦子衿做了什么,但是他明白,为何师兄和师侄一再强调,他的身份不能暴露在大众眼下。 因为他会是秦子衿最大的弱点。 两人静静拥抱着,宁嗣音忽然问起:“魔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秦子衿:“师尊想去看看吗?” 宁嗣音摇摇头,“那神界的九重天呢,是不是仙气缭绕,特别漂亮?” 秦子衿握着他的手,说道:“弟子带师尊去看看,好不好?” “不用,为师只是一时好奇。” 秦子衿的气息,在灵界可能还可以做下伪装,若是在神魔两界,定会被高阶修士察觉,他总不至于傻到去那些人面前露露脸,告诉他们他重生回来了。 重生,本来就是逆天之行。 就算是神,也做不到让逝者重生。 宁嗣音抿唇:“为师要自己飞升上神。” 秦子衿握着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笑道:“师尊不是不愿意修炼吗?” 宁嗣音躺在他身上,叹声:“三界以灵力为尊,为师这个修为,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秦子衿皱了皱眉,说道:“有子衿保护师尊。” 宁嗣音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秦子衿有些难过,“师尊不相信子衿。” 宁嗣音微微叹气:“不是不信,若是有一天有人拿为师来要挟子衿,起码为师不是待宰的羔羊,起码为师有自保的能力,不让子衿担心。” 秦子衿:“师尊,不会有这一天的。相信子衿,子衿一定会保护师尊,不让任何人欺凌。” “为师当然是相信的。” 他要再不信,秦子衿的心魔体又要跑出来了。 21. 第 21 章 宗门大会。 仙门百家齐聚玄清宗。 宁蕴和前一天晚上,把宁嗣音叫到跟前来,千叮万嘱不得泄露身份。 师兄啰里啰嗦得,宁嗣音耳朵都要起茧了。 “我知道了师兄,秦子衿不是在吗,他会保护我的。” 宁蕴和听得额头突突,想生气又不舍得对他发脾气。 他这小师弟到底知不知道,这三界还能有什么比秦子衿还要危险。 他这个小师弟真是被秦子衿那个大魔头哄得找不着北了,那孽障心思缜密,无所不用其极,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仅仅两千年时,就独自一人杀进魔界,将整个魔界占为己有。 如此狠辣、杀戮之人,心性绝不简单。 听说秦子衿这万年来光顾数次神界,非得要他们找到转生之法,神界的众神看到秦子衿就躲的程度。 虽然宁蕴和迟迟未飞升,可他在神界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 秦子衿这万年来,搞得三界怨天尤人。 打又打不过,只能任由他胡闹。 现在终于盼到宁嗣音重生回来了,他也终于可以消停下来了。 宁蕴和把宁嗣音的佩剑拿了回来,放在他手上。 宁嗣音惊喜地说道:“忘尘?怎么在师兄这里。” 不然呢?当时他跟秦子衿打了一场,好不容易才将这把剑抢了回来封锁在玄清宗。 想起那次被秦子衿打得吐血,宁蕴和脸色一黑。 他看着宁嗣音开始说教,“前几日师兄瞧你就是筑基期,这过了多少日了还是筑基期,你真的有在好好修炼吗?” 宁嗣音脸色一僵,这几天光顾着和秦子衿胡闹,忘记师兄要来检查他的修为了。 宁嗣音支支吾吾地说着:“这也没几日,更何况师兄不是知道子宁现在这副凡体修炼速度极慢,修炼之事强求不来。” 宁蕴和拿出戒尺,虎着脸说道:“伸出手来!” 宁嗣音把手放在背后藏起来,说:“师兄,子宁又不是小孩子了,打手心也太丢脸了。” 宁蕴和依旧是那句:“手伸出来。” 宁嗣音只好摊开掌心,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宁蕴和感觉到附近的灵力波动,原本想要轻轻打一下让宁嗣音记住这次教训,下次他就不敢继续懒散了。 可秦子衿竟然想阻止他,或者说是警告他? 宁蕴和冷哼一声,他的师弟,他还教不得了?还需要看你秦子衿的脸色? 于是,宁蕴和稍加力气,“啪”的一声,戒尺落在宁嗣音的掌心。 “嘶。”宁嗣音立刻收回了手,对着掌心轻轻吹气。 师兄居然忍心打他,宁嗣音有些委屈,虽然师兄没有用力还是让他的手心出现一道戒尺的红印子。 宁蕴和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头疼地说了句:“娇气,别再我面前碍眼,回炼药峰去。” 宁嗣音只好离开了宗门大殿。 刚走出大殿,他就被秦子衿紧张又小心翼翼地牵起了手,查看他手心的伤势。 宁嗣音的手小小一只,手很白,那道红色的戒尺痕刺痛了秦子衿的眼。 “疼不疼?”随着他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那道红色尺痕消失。 “好了,好了。”宁嗣音想要缩回手,被秦子衿紧紧抓住,在他的掌心落下一吻。 宁嗣音脸上冒着热气,羞怒道:“你干嘛啊。” 秦子衿笑道:“师尊的手好软。” 秦子衿改为牵着他的手,无论宁嗣音怎么甩都甩不开,只好任由他牵着了。 宁嗣音忽然想起方才师兄交给他的佩剑,打量了一下秦子衿,问:“为师送给你的影月呢?” 秦子衿顿了顿,嘴角微抿,眸色沉沉地说了句:“弟子收起来了。” 宁嗣音忽然停下了脚步,挣扎松开了秦子衿握着他的手,垂眸说道:“隐瞒为师,日后为师如何还能信你。” 秦子衿双目一下子就红了。 他颤抖着手想要拉宁嗣音,宁嗣音往后退了一步。 也是这一步,秦子衿再也忍不住,入魔了。 “师尊。”秦子衿左眼猩红地看着他,整个人变得极危险,嘴角挑着笑意,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 宁嗣音眉心紧蹙地看着他,面对秦子衿的逼近,只能再次后退了一步。 秦子衿停在了那里,脸上的笑意褪去,看着宁嗣音的神色逐渐变得疯狂。 在秦子衿想要向他走来之前,宁嗣音说了句:“你吓到我了,秦子衿。” 宁嗣音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他知道无论是本体的秦子衿还是心魔体的秦子衿都不可能伤害他。 果然,在听到宁嗣音这句话之后,秦子衿浑身上下的魔气如潮水般退去,不见踪影。 他低垂着脸,让宁嗣音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能感觉到从他身上的颓废还有许多乱七八糟揉在一起的情绪。 整个人丧丧的,就像被抛弃的小狗。 宁嗣音:“还不过来。” 秦子衿听话地来到他的面前。 宁嗣音:“手伸出来。” 秦子衿把诫鞭拿了出来,以为师尊是想打他。 宁嗣音皱眉:“你把诫鞭拿出来作甚,收起来。” 诫鞭从他手里消失后,宁嗣音看了一眼四下无人,重新将他的手放在了秦子衿手心里,然后转过身,耳朵微微发红地说道:“为师,嗯……为师勉强让你牵一下好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拽进秦子衿的怀抱。 秦子衿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青丝,说道:“师尊,弟子知错。” 宁嗣音闷闷地说了句:“任何人都可以欺骗为师,独独你不行。” “秦子衿,你听懂为师所讲了吗?” 秦子衿双眸微微亮起,看向宁嗣音的眼神热烈,脸上带着十分惊喜的笑意,他握着宁嗣音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宁嗣音看着他眼里的狂热,觉得有些不妙,赶紧问道:“那为师送你的佩剑到底放在了何处?” 秦子衿只好用一只大手捂住他的眼睛,一只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带他来到了思过崖崖底。 宁嗣音轻轻掂了掂地面,这里不像是在玄清宗,而且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 秦子衿的手还未从他眼皮上拿开,只听见他说:“弟子将影月放在了这里。” 宁嗣音皱眉:“这里是哪里?” 秦子衿轻轻叹了一声:“思过崖崖底。” 宁嗣音猛地将他的手拿开,只见眼前一片漆黑,极为阴森。 宁嗣音用灵力点燃了四周,光亮的光有些刺眼,却让他看清了四周的东西。 一堆堆的白骨,连脚下的泥土都是鲜血染红的。 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就像是没有尽头,黑暗就像一只巨兽随时准备吞噬他们。 在通往没有尽头的方向,就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令人惊骇。 而影月,就插-在最高的那堆白骨上。 宁嗣音脸色一片苍白,眼前的景象让他恶心得想吐,他抓着秦子衿的手臂用力。 秦子衿温热的掌心重新捂住了他的双眼,把他带回了玄清宗。 回到炼药峰小木屋的宁嗣音的神色还是有些恹恹的,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白骨堆,十分骇人。 想到影月,宁嗣音自然而然地想起,宁修筠曾说的“他丝毫没有犹豫就跳下了思过崖”。 宁嗣音心里绷紧,看着秦子衿说道:“当初,你为何要跳下去,那只是传说。” 秦子衿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师尊,思过崖只是他这万年来找师尊重生之法的其中一个地方,比思过崖地更加凶险之处,他也走过许多。 虽然答应了师尊不能有任何欺瞒,但是他不想让师尊为他担心,若是他不说,师尊永远也不会知道,也不必为此还觉得烦恼。 “弟子不想失去师尊,若是重来一次,弟子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宁嗣音沉默半晌,忍着泪意,捏了捏他的手,带着点鼻音说:“为师要修炼了。” 秦子衿有些心疼地蹙眉,手指蜷缩,却不敢更近一步。 只能随着师尊转移话题:“师尊的灵魂有损,弟子已经炼成了固魂丹,若是师尊服下,加固灵魂,就能一步越到融合期。” 宁嗣音又想起他宁修筠所说的,他这缕灵魂是在思过崖底被秦子衿找到的,他想起方才的所见所得,还是忍住了好奇。 若不是跟秦子衿在一起,容易被秦子衿察觉他的异样,宁嗣音倒是很想问问系统,他的灵魂为什么会缺失,又为什么会遗落在灵界。 所以这就是他平时比较贪睡的原因吗? 自从他重生回去之后,他时常会觉得困倦,比以前更能睡了,他也不是没有看过医生,根本查不出原因。 原来是因为他缺少了那一缕灵魂。 宁嗣音看着秦子衿递给他的固魂丹,一阵阵药香传来,宁嗣音服下之后,秦子衿将他散落的那缕灵魂重新打入了他的体内。 缺失的那缕灵魂像是找到了归属,在他的身体内乱窜。 固魂丹正在加固他的七魂六魄,灵魂的颜色十分绚丽,围绕着他体内的小光球一直转,那颗小光球散发着隐隐的亮光。 那是他的丹田,只要他完成结丹就可以步入金丹期。 灵魂的补全,让宁嗣音浑身舒畅,充满了力量。 他的修为终于突破了筑基期,亦如秦子衿所说的越过了开光,直接到了融合期。 为您提供大神 熬夜注定秃头 的《师尊为上》最快更新 21. 第 2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2. 第 22 章 宁嗣音打坐了一夜,才将暴涨的灵力吸收掉。 在他睁眼的时候,在他前面打坐的秦子衿也睁开了双眸。 “师尊。” 宁嗣音笑了笑,忽然用灵力试探了下秦子衿的修为,就像一颗水珠融入了浩瀚大海,悄无声息地融为一体。 宁嗣音:“……” 突然感觉这个师尊当得好没意思,宁嗣音一下子整个人蔫巴了。 秦子衿:“师尊为何不高兴。” 宁嗣音看向秦子衿,有些郁结,“为师还能教你什么?” 弟子比他先成神,如今灵力已达到三界巅峰,已经活了万年,甚至混到了魔尊的位置,不管是修为能力,知识储备,还是其他,都不是他这个两世加起来都没有百岁,如今境界还只有融合期的废材能比的。 他还有什么能教秦子衿的。 秦子衿紧张地看着师尊,生怕他嘴里下一句就是要与他解除师徒关系。 宁嗣音看着他眉眼深沉,紧绷地嘴唇都抿直了,唇色发白。 心里忽然有些心疼,也明白他好像不应该说这句话。 自从他回来之后,总觉得秦子衿心思比以前更为敏感了,但凡他表示出不高兴的样子,秦子衿第一时间都会觉得是不是他又惹得自己生气了。 宁嗣音垂落在小腿的手捏了捏拳头,最后还是向前勾着秦子衿的脖子,扑到他的怀里,亲吻他的嘴角。 他的唇贴着秦子衿微凉的薄唇,四目相对,他看见秦子衿的瞳孔缩了缩,还能清晰地看见他的倒影。 只是亲吻了一下,宁嗣音就想要退开的时候,秦子衿一只手托着他的腰,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宁嗣音瞪大了眼睛,他隐约察觉到秦子衿对他的热情和欲-望。 秦子衿轻轻啃咬着他的下唇,在宁嗣音惊愕中,滑入他的唇舌之间,抵着他湿软的舌头,吮吸着。 直到宁嗣音的嘴唇微微红肿,才被放开。 “孽徒!” 宁嗣音一边喘着气,一边红着脸将他推开。 也因此,他们两人成为了宗门大会几乎最后入场的人,宁嗣音拉着秦子衿在人海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炼药峰的位置,两人站在最后。 宁子墨站在前面,回首看了他一眼,眉眼里都是不赞同,恨铁不成钢之意十分明显。 宁修筠倒是没说什么,站在那里闭目养神。 宁明煦站在宁蕴和旁边站着,身边还有许多熟悉又眼生的人。 宁嗣音戳了戳秦子衿,小声说道:“上面是不是有我认识的人?” 秦子衿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合欢宗、百花谷、万剑宗、五毒派等等基本都来了。” 宁嗣音有些好奇地问了句:“虽然师兄白发,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帅气的,修筠和明煦看起来也不像老头子,为何他们其他人看起来却感觉已是花甲之年。” 秦子衿瞥向师尊说的那几位,轻蔑一笑,“因为他们实力太弱了,才会止不住衰老的速度。” 宁嗣音看了一眼秦子衿,哼笑:“所以你是在拐着弯赞美自己实力高强?” 秦子衿淡淡地笑着。 宁嗣音觉得挺神奇的,一个人的寿命竟然能因为修炼而无限延长,他经验的感慨一句:“万年了,他们竟然还没死,实在是难得。” 因为这句话没有收住音,一旁的弟子听见不由得笑出声。 宁修筠不得不得咳一下,示意他们肃静。 宁修筠灵力高强,从宁嗣音一开始跟秦子衿说悄悄话的时候,他就听见了,原本还挺开心小师叔竟然说自己长得年轻,可随后这句让宁修筠有几分汗颜。 上面站着那几位确实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这些年小辈层出不穷,世家弟子能混出头的却极少,那几位老东西都霸占着家族门派的宗门长老一位,丝毫没有退位的打算,现在整个灵界卡在化神境的数不胜数。 宁修筠已经步入化神境一千年了,却始终悟不了道。 他隐隐约约觉得若是不能“悟”,他就永远也无法成神。 像他这样的老一辈修士,都在等着自己的机缘。 但是这万年来,还有相当大一部分因为急于求成,跳下思过崖去寻求那所谓的真相,一如当年秦子衿是从思过崖底下爬上来的,他爬上来的那天,风云突变,天空出现诡异的光。 天门现,魔界开。 上古神魔两族现世。 引得一大批修士赶往思过崖,生怕错过了那道飞升的机缘。 那日在场的修士恐怕此生都不会忘记,此番场景。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打在秦子衿身上,那天雷的威力,足以让人魂飞魄散。 他不知道秦子衿是怎么坚持到最后的,只知他独自一人硬生生抗下了这数道雷劫。最后,天空上的那道天门出现一道极其绚丽的光,洒落在秦子衿身上。 仿佛在沐浴神光。 那道神光所溢出的灵力,让在场的人呼吸一震。 不少修士直接在原地打坐,顿悟了。 宁修筠回忆起往事,陷入了沉思,直到身后的弟子传来声音:“师尊。” 宁修筠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此次选拔,你去报名。” 宁子墨点点头,原本迈出的步伐又收了回来,恭敬地问道:“那子宁和子衿师弟需要一同报名吗?” 宁修筠沉默片刻,说道:“都报上吧。” 宁子墨神色有些犹豫地说道:“可子宁小师弟的修为才到融合期,若是上场……” 宁修筠:“你看着给他安排。” 宁子墨:“是,弟子知道了。” 宗门大会的选拔赛非同小可,仙门百家的弟子皆可参与,若是取得胜利方可进入胜者组,通过最后层层选拔,胜者可以获得通往试炼的门票。 也就是传说中的秘境。 秘境中潜藏着大量宝藏,还有无数机遇,能被有缘人所获。 有人曾在秘境中境界连胜,也有人曾在秘境中夺得机缘成功飞升。 所以百年一次的宗门大会,格外热闹。 宁子墨来到宁嗣音面前,撇着眉说道:“第一个就由子宁师弟上场吧。” 宁嗣音挑了挑眉。 一旁的宁天华解释道:“师兄让你第一个出场是因为往年来,前面通常都会是用灵力低微的弟子前去试试水,越到选拔赛后面,上场的实力就越强。” 宁子墨一声不吭,眼巴巴地看着宁嗣音。 宁嗣音轻轻笑了下,“可以。” 在做准备上场的时候,秦子衿沉着脸给宁嗣音穿上了鲛纱软甲,还将他的储物袋装得满满当当的。 宁嗣音亲了亲他的脸,哄道:“我会保护自己的,再说了,我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肯定会第一时间接住我的。” 秦子衿没说话,看起来更不高兴了,“师尊不会有意外。” 宁嗣音闻言,有些扭捏地揪着他的衣带,像似撒娇般说道:“若是一直躲在你的庇护下,我还怎么成长呀。” 秦子衿低垂眼睑,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是因为他还不够强。 他要是够强,师尊即使是个筑基期的修士,也能在三界横着走。 宁嗣音看他一直沉默着,知道他肯定又想到了什么事情上去,他不想秦子衿想太多。 他也知道秦子衿是担心他会受伤,但又不敢违抗师令。 宁嗣音甚至有种感觉,他若是不小心受伤,秦子衿都会大开杀戒。 “你不亲亲我吗?” 宁嗣音仰头看着秦子衿,脸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秦子衿立刻扣住了他的颈脖,低头在他的薄唇下落下一吻。 围观了全程的炼药峰弟子:“……” 只是上场打个选拔赛,不是生死大战,更没有生离死别,何至于此。 真是看不懂现在的小道侣。 自从秦子衿出现在炼药峰之后,再加上师尊和宁子墨的澄清,大家也逐渐知道,原来子宁小师弟已经早早结了道侣,那人便是新来的子衿小师弟。 虽然这个子衿小师弟看起来相当不好惹,而且看不出修为。 让他们一直觉得两人是师尊的“关系户”。 选拔赛开始,第一场由玄清宗炼药峰弟子子宁对阵万剑宗弟子。 一个融合期对上金丹期。 作为第一对上场比拼的人,自然是吸引了场下不少人的关注。 所以当宁嗣音上场的时候,场下的人都被他身上的护具亮瞎了眼,甚至一个个惊地站起身来。 这是哪位世家大族出身的小少爷啊? 这小修士全身上下戴的可都是神器? 一旁万剑宗的长老脸上有些不快,哼声:“不知这位融合期的弟子是什么出身?身上如此多宝物,竟然还需要去抢一个小小的试炼门票?” 听到万剑宗的长老问起,在场的其余人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这小修士到底是哪家的? 仙门百家在他们脑海里溜了一转,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位小修士看起来年纪很轻,如今已到融合期,资质也算尚可。 关键是他身上的宝物,实在是令人眼馋。 而已不知是哪位世家的孩子,竟如此宠爱。 看着场上的小师叔,宁明煦摸了摸胡子,他怎么记得师尊一再叮嘱小师叔要低调做人,没想到第一天就如此高调,若是师尊知道…… 他看了一眼远处黑着脸的师尊。 默默替小师叔祈祷。 为您提供大神 熬夜注定秃头 的《师尊为上》最快更新 22. 第 2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3. 第 23 章 宁嗣音听着场外传来的惊呼声,脸色一僵。 他忍不住找了找师兄的方向,看到他那张黑黑的脸。 完了。 师兄跟他说过重生回来之后,低调做人,低调做事,万万不可吸引旁人注意,更不能出风头,做个闲散修士,不要引起端倪。 宁嗣音看了看身上散发着灵气的鲛纱,想起炼药峰的其他师兄弟看着他怪异的目光,还有宁修筠欲言又止的神色。 秦子衿还说这件鲛纱只是普普通通的俗物,能挡几下刀剑,不值一提。 看来不完全是这样。 气死为师了!孽徒! 对面的万剑宗弟子脸色完全垮掉,原本听闻来打头阵他还有些犹豫,直到打听到对面的修士也只是融合期修为,他就兴冲冲地答应了,原本以为今天这第一场他能完全碾压对方,然后取得胜利。 等他看见场上的来人之后,傻眼了。 怎么回事,你一个融合期修为的人,打我一个金丹期而已,至于还穿上神器防身吗? 万剑宗的弟子十分哀怨。 宁嗣音好歹上一世还是分神期修为,虽然时隔一年,技巧有些生疏,可多年的经验还是让他快速拿下这场选拔赛。 甚至让万剑宗那弟子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更别说让他有机会尝试用他的剑来刺他这鲛纱,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刀剑不入。 即使没有这件鲛纱软甲,他也不至于连一个区区金丹期修为的修士都打不过,不然也太丢脸了。 宁嗣音毫无悬念赢下来这场选拔赛。 宁明煦瞥了一眼万剑宗的大长老,见他蹙着眉,脸色很差。 宁明煦轻咳一声,状似无意般感慨一句:“看来也用不上这鲛纱啊。” 万剑宗的剑长老脸一黑。 其他几位宗门的长老纷纷围过来,想要打探宁嗣音的消息,都被宁明煦含糊其辞,岔开了话题。 几人忍不住心里骂了句:老狐狸。 不过话说回来,此次来宗门大会的,几乎聚集了灵界所有仙门百家。 既然无人识,难道是……上面下来的? 不少人隐隐约约心里都有了几分猜测,琢磨着怎么拉拢人,面上却是不显。 各怀心思。 宁嗣音下场之后,直奔秦子衿,气呼呼地对着他说:“低下头。” 秦子衿听话的俯身,然后被宁嗣音揪住了耳朵。 “跟我来!” 看着从场上下来风风火火,又火急火燎离开的子宁师弟。 原本想要说几句鼓励的话的宁修筠:“……” 其他准备说几句贺喜话的弟子:“……” 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面面相觑。 宁嗣音把揪着秦子衿耳朵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然后松开了手,叉着腰,仰头看着眼前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的男人。 生气地看着他。 宁嗣音:“你为什么不说这鲛纱是神器!” 秦子衿看着生气的师尊有些无辜地解释:“可弟子没有欺骗师尊,这鲛纱确实只能挡几下刀剑,若是弟子出手,如同无物。” 看着师尊气鼓鼓的脸,秦子衿心里痒痒的,伸手轻轻掐了一下师尊的脸。 宁嗣音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想干嘛?” 秦子衿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师尊还未完全能接受他的亲密接触。 宁嗣音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丝毫没注意秦子衿脸上闪过的异样情绪。 “师兄在此前还专门吩咐为师要低调行事,今日这一战,所有人都要来打听为师的名头了,这样出风头师兄都要气死了。” “为师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秦子衿!” 秦子衿连忙哄道:“师尊,弟子知错。” 今日一战结束后,宁嗣音刚回到小木屋就被叫到内阁,说是宗主有事寻他。 宁嗣音哭丧着脸,看向秦子衿,委屈地骂道:“都怪你!” 师兄果然是要叫他去问话的,届时又要用戒尺打他掌心了。 秦子衿:“弟子愿代师尊受罚,就让弟子前去找宁宗主解释一二。” “算了,你要是去找师兄,师兄看见了更要生气了。”宁嗣音捂了捂肚子,说道:“今日还未用膳,为师快饿死了,你去做几道菜,不许跟着我。” 秦子衿只好点头,虽然如此,他还是派了条小尾巴跟着师尊。 他不能接受师尊离开他的视线。 宁嗣音这次大出风头,宗门里其他弟子看向他的目光都变了。 要知道在灵界,神器极其稀少,就算是大家族手里最多也不会超过五件,能有一件神器也算是了不得了,而宁嗣音上场不管是所有的武器还是护具,都是神器,虽然只是防御类型,可能拥有这数件神器也可彰显他身世不凡,绝非是平凡人家。 可灵界那几大家族也未曾听闻过有这么一位人物。 等宁嗣音好不容易来到内阁,就看见师兄背着手站在里面,手上还拿着戒尺! 宁嗣音想了想,轻轻后退两步,打算转身溜走。 “来都来了,还想着逃跑?” 师兄严肃的声音从身后想起,让宁嗣音后背一凉。 宁嗣音只好赔笑道:“师兄,何事找子宁?” 宁蕴和看着他,气打不出一处来,黑沉着脸说道:“伸手!” 宁嗣音颤巍巍地伸出手来,被宁蕴和狠狠打了一下掌心。 与上次不同的是,宁嗣音感觉师兄是真的生气了,他也不敢缩手。 宁蕴和:“万年前,师兄就知道你那孽徒一直对你图谋不轨,也就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分明知道,但是放纵下去?!” 宁嗣音抿着唇,半晌才回道:“子宁知道。” 他不知道的是,秦子衿在炼药峰十分紧张地等待着他这句回话,听到他说知道,秦子衿那颗死寂的心一点点跳动起来。 宁蕴和接着打了第二下他的掌心,拿着戒尺的手都在颤抖,声音哽咽道:“知道你还往他身上凑?你明知他会入魔,所以宁愿花了十年用心头血去滋养化魔丹,你可知,用心头血养丹会有什么下场?!” “轻则折损修为和寿命,重则神形俱灭。” 宁嗣音闭上双眸,淡淡地说着:“师兄,我都知道的,是子宁心甘情愿的。” 宁蕴和红了眼,气氛地说道:“最后他还不是入了魔,你的心血白费,甚至死在他的剑下。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代价才重生回来,你就不怕他还会再次入魔,连你是谁也认不得,跟之前那次一样,失手错杀了你?那师兄这次又要等多少年才能等你回来!” 宁嗣音摇摇头,说道:“没机会了师兄,我若身死,这次就是魂飞魄散,再也无法重生。但是我相信,秦子衿会保护好我,不会让我受伤更不可能伤害我。” 宁蕴和质问:“你拿什么保证?” 宁嗣音不说话了。 宁蕴和冷笑:“就拿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去赌你的一生?” 宁嗣音脸色有些苍白:“师兄,我喜欢秦子衿,不是师父对徒弟的喜欢,不是朋友对朋友的喜欢,也不是兄弟之间的情谊,是道侣对道侣之间的喜欢。” 宁蕴和狠狠地用戒尺打了一下他的掌心,抿着唇瞪着他。 宁嗣音顾不上手心已经破了皮,倔强地说道:“子宁喜欢秦子衿。” “你再说一遍!”宁蕴和又打了一下。 宁嗣音眼眶湿润,任由泪水滑落,大声地喊着:“子宁就是喜欢秦子衿,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宁蕴和看着他,丢了戒尺,颤抖地后退几步。 沉默许久之后,他只说了句:“好好修炼,别再荒废度日。” 宁嗣音声音沙哑地响起:“师兄是答应了我和秦子衿成为道侣吗?” 宁蕴和:“师兄一开始就知道你喜欢他,也知道你和他已有道侣之实。” 宁嗣音不解道:“那为何师兄……” 宁蕴和颓废地转过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道:“因为师兄保护不了子宁,因为万年前师兄亲眼看见秦子衿亲手杀了你,因为师兄不放心将你交到他的手上。” “子宁啊,你让师兄如何承受第二次。” “师兄只是想让你好好修炼,若是秦子衿他日欺负你,你可以有还手之力。” 这是宁蕴和心里化不开的心结,万年前,宁嗣音在结界里面,一次又一次被入魔的秦子衿的击飞,鲜血将他的衣衫染红,在濒死之际,还有一线生机的时候,被秦子衿亲手用宁嗣音送给他的佩剑,穿心而过。 而他却只能站在结界外面,无能为力地看着秦子衿残忍地将他的师弟杀死。 宁蕴和永远忘不掉那场面,在宁嗣音死后很多年,只要闭上眼,这一幕幕都会在他脑海里重现。 他永远也释怀不了他的无能。 宁嗣音可以原谅秦子衿,可宁蕴和不行。 那是他一手呵护长大的师弟,是他捧在手心里当作宝贝养大的弟弟。 那日他得知师弟重生,满心欢喜,多年未见,他不愿意让师弟听这些。 宁嗣音低着头,带着鼻音说道:“他不会。” “师兄,就凭他毫不犹豫跳下思过崖,就凭他万年都在找可以让子宁重生之法,就凭他这万年都在忏悔和自罚。” “师兄,亲手杀死心爱之人,上万年他都在寻死。” “这世间没有人比秦子衿更爱子宁了。” 为您提供大神 熬夜注定秃头 的《师尊为上》最快更新 23. 第 23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4. 第 24 章 秦子衿捏碎了瓷碗,任由那碎片将掌心划伤。 原来,师尊一直都知道。 秦子衿眼里滑落一滴血泪,喉咙涌上一抹腥甜,他垂在身边的手一点一点地攥紧了起来,强忍着冲过去拥抱师尊的欲-望。 他闭着眼,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汹涌,此刻他的心被师尊装得满满的,苦等万年,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回应。 从宗门内阁到炼药峰的路很远,宁嗣音试了无数次都没能手上的伤口复原,他的手心已经破了皮,甚至血肉有些外翻,鲜血染红了掌心。 很疼。 他一向就娇气,师兄没收力,他也不想躲,因为这是他应该接受的惩罚。 宁嗣音用丹药撒在伤口上,疼得他脸色发白,颤抖着用手帕把手包住。 他有些懊恼,也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他也知道如果他不想说秦子衿不会多问,但是他有些别扭地想要解释一二。 宁嗣音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努力扬起笑意,推开了小木屋的门。 “子衿,为师的……” 话还未说完,他就被拥入怀,秦子衿抱得他很紧,就像是想要把他融进骨血之中,甚至让宁嗣音感觉到疼了。 宁嗣音方才隐忍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努力控制着情绪,还是无法抑制住嗓音颤抖:“怎么了?” “师尊,别离开子衿。” 听着秦子衿明显难过的声音,让宁嗣音有些沉默,刚才他和师兄的对话,秦子衿都听见了吗? 宁嗣音双手抱着他的腰,安抚道:“不会离开子衿。” 宁嗣音忍着手心的疼痛,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为师从来没有说过要与子衿分开,别总是担心为师要走,除了玄清宗,为师还能去哪。” 疼。 宁嗣音还是忍不住疼得抽气。 秦子衿猛地放开了他,想起师尊方才在内阁挨训,这才看向了他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手帕的手,只见师尊脸色异常苍白,额头渗着冷汗。 秦子衿将他打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秦子衿看着那道伤口,心疼和自责充斥着他的脑海,脸色很冷。 他小心翼翼地用灵力为师尊疗伤。 宁嗣音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自责悔恨的神色,心里面像是有根羽毛轻轻扫着,他忽然靠近在秦子衿的脸上落下一吻。 只见他眼里闪过惊喜。 “师尊?” 秦子衿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牢牢地摁着他的腿,将他整个人困在自己的怀里,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 呼吸交错。 宁嗣音的手恢复如初,连血迹都被抹去,他将手贴在秦子衿的胸膛上,像是在感受他的心跳。 “方才我和师兄的话,子衿都听见了吗?” 头顶上方传来“嗯”的一声,宁嗣音不知为何心里有几分紧张,“那你是不是也听见了,为师跟师兄说,说……” 宁嗣音脸皮薄,红着脸,说不出口。 “知道师尊也喜欢子衿。”秦子衿搂住他的肩膀,与他紧紧相拥。 宁嗣音淡淡地“嗯”了一声,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将话说开:“万年前,为师是自愿用心头血炼丹的,也知道会死,一切都是为师想好的,所以你不用一直愧疚和自责。” “若说死在你剑下……” 这句话还未说完,秦子衿将他抱得更紧了,宁嗣音明显感觉到他的肩膀上有了湿意。 宁嗣音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死在你的剑下,为师也从未记恨过你,也从未想过放弃你我师徒的缘分。” 过了许久,他才听到耳边传来秦子衿哽咽的声音:“师尊,这万年来,弟子找了无数个地方,问过无数人,都没找到能让师尊复活的办法。” “弟子想随师尊而去,可是神魔体质让弟子就连死都是奢望。” “弟子等了师尊好久,好久。” 宁嗣音双目垂泪,当年来到这里只是他跟系统的交易,一句任务完成回到现世,却让秦子衿白白苦等了万年。 “对不起。” 宁嗣音一直把这句道歉憋在心里,直到现在才说出口。 秦子衿:“师尊并没有对不起弟子的任何事情,只要师尊回到弟子身边,一切都不重要。” 宁嗣音很难过,心里有些压抑。 重生之事,秦子衿没有问,为何会误入他的梦境,他也没有问。 秦子衿尊重他,爱护他,这份爱,小心翼翼,卑微到了极致。 宁嗣音止不住地心疼。 两人静静拥抱了许久,宁嗣音心里就挣扎了多久,他扒开了秦子衿搂住他的手,转而跨-坐在他的腿上。 他揪着秦子衿的前襟,仰着头闭眼,主动献上一吻。 秦子衿瞳孔微微睁大,紧紧地盯着师尊的脸。 宁嗣音笨拙地亲吻着秦子衿,他努力学着秦子衿的模样,轻轻舔咬着他的唇瓣,却迟迟未有下一步。 太羞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缓缓睁开眼,被秦子衿灼热的目光羞得又重新闭上了双目,原本啃咬的动作也僵住。 宁嗣音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就此作罢,被秦子衿的手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宁嗣音被他吻得晕乎乎的,心乱如麻。 滚烫的吻落了下来。 秦子衿捏住了他的手腕,让宁嗣音避无可避。 “秦子衿,不行。” 宁嗣音指尖绷紧,脸上遍布绯红色,压抑的闷哼声从唇边溢出。 “师尊。” 许久后,秦子衿带着异味的吻再度覆了上来。 宁嗣音整张脸红通通地,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又香又甜。 他能感觉到秦子衿指腹的温度,搅得他慌乱失措。 他推着秦子衿的手臂,试图将他推开。 秦子衿温热的呼息不断地洒在他的耳廓。 宁嗣音睫毛上挂着泪珠,眼红一片红晕,绚丽至极。 秦子衿单手撑着脑袋,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脸,就像在欣赏他的表情,宁嗣音难受地扭过头去,又被掰了回来,重重地吻了一下他的薄唇。 “师尊。” 宁嗣音小声地说着:“你别叫了。” “我想与师尊……” 宁嗣音闷声道:“不行。” 接着他听见秦子衿轻轻一笑,细密的吻落了下来,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知道疼痛感侵袭了他的五官,神情有些扭曲。 他抓着秦子衿的肩膀,指尖发白。 秦子衿双手撑在他的两侧,将他束缚在怀,动弹不得,只能任凭秦子衿的吻随意落在他的脸上,耳边还有颈脖。 “师尊。” “别哭。” 秦子衿温柔地舔去他的泪痕,而别处就像暴风雨般急骤而下。 宁嗣音骂道:“孽徒!” “呜,你就不能变小点吗?” 秦子衿闻言一愣,笑得开怀,低声哄道:“那师尊教教我如何才能变小。” 为您提供大神 熬夜注定秃头 的《师尊为上》最快更新 24. 第 24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