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病弱太子》 1. 第一章 恰逢四月,杨柳依依,春光明媚。 溪川城内最大的青楼,百花楼,这里是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也是纨绔子弟痴迷的温柔乡。贵人们在这里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普通人在这里倾家荡产,只为见见娇艳妩媚的花魁。 灯红酒绿,繁华的景象让人流连忘返。 不过白日倒是安静得很,没了嬉笑调情,淫|词艳曲,瞧着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此时百花楼内,姑娘们都挤在大厅内,哈欠连天神情困倦,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要么就是瘫坐在凳子上,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她们夜里接客,白日是姑娘们休息的时间,但是方才忽然被楼里的花妈妈喊下来,说是有重要的事。 云柔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沉着脸看了圈,面色平静,她微微侧头,正对上好姐妹兰铃轻笑的面庞。 她想到了什么,也扯出一抹笑,兰铃欲说话,尚未说出口,就被前方的花妈妈打断。 花妈妈看着她们来回踱步,叉着腰,脸色恼怒,而后道:“把人带上来。” 下一刻,满身是血的姑娘被人拖上来,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不动弹。这人云柔认识,是兰香,两年前被卖进百花楼,再有一个月,她就要接客,可惜识人不清,连累自己。 她微微感慨,随后听见花妈妈道:“兰香,你们都认识,我平日待她不薄,好吃好喝的养着,就指望她争口气,来日多给我挣些银子,她自己也好过,谁知她猪油蒙了心,和一个穷书生勾搭上,私奔。” 说到私奔,花妈妈更加气愤,扭头瞪了地上的兰香一眼,继续说道:“被人破了身子,人抛下她跑了还帮着人数钱,有什么用?现在可好,没一点前途。” 她们的身契都在花妈妈手上,跑也跑不远,兰香私奔不过几日,就被抓了回来。 云柔静静看着,思绪繁杂,忽然胳膊上一热,兰铃挽上她的胳膊,凑过来,小声道:“那天我就劝她,别私奔别私奔,不听我的,看吧,被抓着打个半死,花妈妈最恨人跑了,她以后怕是完了。” 云柔听着,面色如常,这事她知道,兰铃确实劝过兰香,奈何她被爱情冲昏头脑,坚信那书生不是寡情之人,也想着摆脱花妈妈,便跟着书生跑了。现在被抓到,花妈妈不会放过她的。 她在心里叹息声,神情忧虑,接着听兰铃道:“阿柔,你今天不对劲呀,哪里不舒服?” 云柔回神,默默浅笑,她确实不对劲,从早晨醒来就开始,缓了好长时间才确认,她现在是在百花楼,尚未赎身,不是在上辈子惨死的地方,王知府的府邸。 “昨晚没睡好。”她解释句。 兰铃哦了声,转过脸去,两人看向花妈妈那边,便见花妈妈挥挥手,说了最后一句话:“你们都给我歇了跑的心思,谁要是动歪脑筋,兰香就是下场,拖下去。” “哎呀,花妈妈,我们哪敢呀。”众人打趣。 兰香被拖下去,地上留下刺目的艳红,花妈妈嫌弃的闭了闭眼,吩咐人把地上赶紧收拾了,免得晦气。 众人散去,云柔准备上楼,最后看了眼地上,垂眸想了许多。 * 云柔母亲早逝,跟随父亲长大,但父亲好赌成性,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最后把她也卖了。 七岁那年被卖进百花楼,花妈妈见她模样清丽,乖巧听话,对她不差。但云柔也知道,花妈妈是有目的的,精心栽培她,装扮她,就等日后有个好价钱。 终于,在十七岁这年,溪川的知府王泉看上了她,帮她赎身,抬进府纳她为第四房妾室。 云柔到现在还记得百花楼其她人羡慕又嫉妒的目光,记得花妈妈嬉笑满意的面庞,数着银子对她说:“你命好,能被王知府看中是你的福气,进府以后荣华富贵,比在这里伺候人好不是。” 她也记得好姐妹兰铃艳羡的眼神,说:“阿柔,你真幸运能被王知府看上,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不管谁从这里出去,都要帮对方一把。” “阿柔,别犹豫了,多好的机会,给人当妾比在这里好。” 那时云柔也是这么想的,给人当妾,总比在百花楼好,而且王知府大小是个官,进了府里,总归是不差的。 可她们不知道,百花楼是魔窟,那王府就是地狱。 云柔长得貌美又年轻,进了府就收到了打压与排挤,几个小妾整日争来斗去不说,王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而她夹在其中何其无辜,被王夫人拿来当枪使,最后又狠心的了结她。 王夫人:“小狐媚子,把老爷迷得团团转,把她的脸划花,看她怎么见人。” 一刀一刀的割在脸上,比死还难受,她满脸是血,衣裳被血水浸透,来不及喘气,王夫人又把毒药灌入她的嘴里。 苦涩难闻,灌入喉咙没一会,她躺在冰冷的地上,失去知觉。 再一睁眼,她不是在王府,而是在百花楼,尚未赎身,也没给王知府当妾,她重生了。 今早醒来,她坐在镜台前,不可置信的一遍又一遍抚摸自己的脸,方才确认,她真的没死,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 “云柔,花妈妈让你下去。” 她的房门未关,不冷不热的嗓音传进来,惊醒了呆愣的云柔,她回过神来,对着门口的人一笑,随后下楼。 “挺厉害,王知府来了。” 云柔一怔,回头看着她,想起来了,今日是王知府给她赎身的日子,真巧,偏偏这个时候重生了。 她往楼下瞧,看见花妈妈弯着身子站在一中年男子身旁,谄媚的陪着笑脸,不敢大声说话。她再回头看看姐妹们议论的神情,情绪没起伏。 “就她命好,王知府见了一次就要给她赎身。” “可不是,要纳她为妾呢,日后可比我们过得好。” 无视身后的声音,云柔一步步朝楼下走,逐渐靠近,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双手藏在衣袖下,不自觉的握紧。 花妈妈看见她下来连忙拉过她,笑道:“哎呀,乖孩子,好福气呀,王大人要给你赎身,以后你就是大人的第四房妾室了。”说完冲王知府笑笑。 “云柔,跟本官回府吧。”王知府戳着手说了句。 云柔怯怯的睨了眼,全身发凉,手指紧了又紧,她想到冰凉的刀子割在脸上,鲜血直流,那碗泛苦的药灌入喉咙疼痛难忍,更没忘记临死前,王知府晦气的语气。 “死了就死了,买来的玩意,直接扔去乱葬岗。” 那般对待她,不把她当人看。既然重来一次,她定然不想再经历一次。 她抬起眼,目光坚定,“我出生卑微,高攀不起大人,也怕污了您的府邸,便,不随大人回府了。” 此话一出,不止花妈妈和王大人愣住,上头看戏的姐妹和兰铃也吓了一跳。 今日之前,百花楼的人都知道王大人要给她赎身,抬她为妾,怎么的过了一晚,就变卦了?莫不是魔怔了? 王大人气得手指着她,花妈妈赶忙安慰一番,然后对着她吼两声:“你脑子坏掉了?赶快给大人赔不是。” 花妈妈夹在两人中间,满脸笑意,“大人莫生气,肯定叫你满意。” 她朝云柔使眼色,谁知云柔愣是站着不动,打定主意不想跟王大人走。 “云柔福薄,当不起大人的厚爱。”她弯弯膝,转身朝楼上走,不顾身后王大人气愤的吼声。 她站在楼梯上看了眼,花妈妈低头哈腰,给王大人道歉,还说回去好好教训她,一定要她同意。 云柔敛眸,不管不顾的回房,她径直略过姐妹们惊讶的眼神,当她们不存在。 刚进门,兰铃就冲进来,关切的问她:“阿柔,你干嘛不愿意?姐妹们都羡慕你,这么好的机会,她们想要都没有,去吧。” 今日之前,她或许会愿意,可今早之后,她不想。 可她该怎么解释呢? 云柔望着兰铃,道:“给王大人做妾真的好吗?” 兰铃想也不想的点头,好,怎么不好呢?不用伺候人,还有人伺候,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多好。 云柔抿唇不语,她不知如何对兰铃说她知道的事,只能藏在心里。 “你不想去王家,那你要如何?在这里过一辈子吗?”兰铃问她。 她当然不愿意,不想给人做妾不想接客,但她也跑不掉,要是逃跑,下场跟兰香一样,会被花妈妈打死。 但她还有希望。 要是她没记错,今日除了王大人来,还有位妇人前来。前世妇人来时她已经被王大人赎身,所以妇人看中她时,花妈妈便回绝了。那位妇人扫了一圈,没看中合适的,就走了。 若她今日再来,云柔想,或许她可以试着走不一样的路。 兰铃凝视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云柔有点陌生,平日她说什么,云柔最信她的,今天是怎么了?性子忽然变了,王大人都看不上,莫非有更好的出路? 兰铃脸色微变,觉得有可能,云柔身段窈窕,肤若凝脂,杏眸似水,纯洁的如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惹人怜,娇嗔时又欲的勾人心魄。 身上总是带着奇异的香,迷人得很。她是百花楼最美的姑娘,男人见了都喜欢。 想到这,兰铃笑笑,不忘提醒她,“阿柔,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不管谁从这里出去,都要帮对方离开百花楼。” 提到这个,云柔忽然明白兰铃为何劝她进王家了,她想要自己帮她离开这里。 “王大人不是好人,我不会跟他的。” 王家她不会再踏入一步。 * 云柔只当没看见兰铃诧异的眼神,任凭兰铃怎么劝说,她都不为所动,无奈,兰铃最后问她有何打算,她只笑笑不说话。使得兰铃看她的眼神更微妙。 约莫一个时辰后,花妈妈又把她们叫下去,云柔知道,机会来了。 一位年长的妇人立在大厅内,眉眼肃然,淡漠的眼神扫了圈,有些鄙夷藏在眼底。 她交叠双手,对花妈妈说道:“找个乖巧懂事的,买回去伺候公子。” 花妈妈上下打量,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清楚,来这里买丫头,怕不是想要正经丫头,是要回去做通房的。 许多公子到了年纪,便要找个通房晓事,要是找个训练过的丫头,那可省了不少事。 “夫人放心,我懂得。”花妈妈在她身旁小声说着:“这些丫头尚未开|苞,干净着。” 那妇人眼睛扫向她们,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云柔,乖巧安静,纯洁如栀子,俏生生的惹人怜。 瞧着是个省事的。 再打量她全身,肤若凝脂身段极好,胸口饱满,腰细臀翘,纵然她阅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长得实在貌美。 她满意点点头,抬抬下颌,“就她了。” 此话一出,花妈妈脸色微变,同时,云柔的神情也稍稍不同。 2. 第二章 花妈妈扫了圈,神色为难,她小声对妇人解释:“这丫头有人看上了,不日就来赎身。” 君子有成人之美,妇人自然也知道,只是这丫头她实在满意,就多问了几句:“是吗?不是还没赎身吗?” 花妈妈笑嘻嘻的应付,人精般的也看的出来,这位夫人不好惹,思忖几息,便把王知府的事说了出来。 “是王知府看上了,咱们身份卑微,哪敢跟知府大人斗啊,您看…”花妈妈暗示她。 妇人听得出来,垂眸想了半刻,无奈道:“罢了。” 她只看中了这一个,既然她有主,那便罢了,她也不想多生事端。 妇人转身要走,谁知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云柔忽然开口:“我跟您走。” 此言一出,在场人面色各异,当然,最诧异的莫过于花妈妈和兰铃。前者愤怒,后者不解。 云柔就当没看见她们的神色,淡然的走到妇人面前,把方才的话重复一遍,“我跟您走。”她的眼神有丝祈求。 妇人仔细端详她,初次见面,什么都不了解,居然要跟她走,不怕她别有目的吗? 妇人尚未开口,花妈妈就粗鲁的扯过云柔,轻声警告她:“你疯了,我可是答应过王知府,你要给他做妾的。” 云柔甩开她的手,死过一次的人毫不畏惧,“是你答应的,我没有,再则,你也不想交给王知府一具尸体。” 明晃晃的威胁,花妈妈盯着她的眼睛看,总觉得今日的云柔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以前,她可不敢理直气壮的跟她说话。 花妈妈观她眼神坚定,好似告诉她,只要王知府来,那么他看见的,就是她的尸体。 若是这样,那她岂不是人财两空。 花妈妈左右权衡,再抬头看她,咬紧了牙,“好啊,威胁我。” 她冷笑,对着妇人伸出五个手指,“五百两。” 要是王知府来要人,尽管往她们身上推,而花妈妈,银子到手,没得罪人,何乐而不为。 花妈妈想的很好,但是云柔却犯难,她怕那妇人没有五百两。而且,之前明明是两百两,花妈妈坐地起价。 “不是二百两?”她皱着眉问。 花妈妈得意的笑,“没银子免谈。” 云柔不说话,目光怯怯的看眼妇人,没说话。 她害怕,要是妇人走了,那她的命运和前世一样,逃不过一死。 怎么办? 正当云柔害怕失措时,妇人淡然开口:“好,五百两就五百两,身契给我。” 妇人从袖口掏出银票,一手交钱一手交身契,花妈妈略显惊讶,而云柔则是窃喜。 看在银子的份上,花妈妈放了云柔,“哼,算你命好。” 云柔感激的看向妇人,朝她点点头,飞快的上楼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就跟着妇人离开。全然不顾其他姐妹困惑不解的目光。 最后看眼兰铃,她欲言又止,有些不舍。 姐妹一场,云柔好心叮嘱几句,希望她能听进去。 “我走了。” 她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真好。 “阿柔…”兰铃有话要说。 云柔轻松笑笑,懂她的意思,“我知道的。” 兰铃想离开这里,所以,日后能帮的,她肯定会帮。 没有不舍,没有难过,云柔欢天喜地的离开这个待了十年的地方。 * 绕过繁华的街道,云柔跟着妇人走进了狭窄的巷子,她很乖巧,低头聆听妇人的话。 云柔知道了妇人叫姚春芳,家里有一位公子,买她回去就是照顾公子的,那公子病弱,要常年喝药,姚春芳年纪大了,精力顾不上,所以才找个丫鬟的。这是云柔知道的全部。 话是这么说,但是云柔可不相信有人花五百两买个丫鬟,只怕有别的目的。 可不管目的是什么,先活下来比较重要。 云柔跟着姚春芳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院子不大,一眼就能见全部,她站在院中来回看,不大却干净舒适,她很满意。 接着,姚春芳便带着她,去见了她口中的公子。 青天白日,房门紧闭,云柔感觉这位公子是个性格孤僻的人,要不怎么关门呢? 敲了两下房门,里头传来的嗓音清润好听,但是冷冷淡淡,没有喜怒。 姚春芳推开门,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这是新来的丫鬟,叫云柔,公子有事吩咐她即可。” “嗯。”依旧是淡漠的一声。 低头的云柔不禁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 好奇心作祟,于是云柔偷偷看了眼,这一眼,使她呼吸一滞。 昏暗的房内,男人背着微弱的光,挺拔如松,面庞俊朗柔和,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不见阳光病态的白,显得那双眸更加漆黑深邃,微微垂着,情绪不明,看不透他。 他身形颀长,不是病弱的瘦,可也没有很健壮,总的来说,就是匀称。 俊朗儒雅的病公子,俊美的不像凡人,这是云柔的第一印象。 看得愣神,男人一抬头,和她视线对上,云柔心口一慌,漏了一拍,匆匆低头。 好阴森的感觉,像是生活在黑夜的人一样,能把你吞噬的不见天日。 情绪还没缓下来,又听男人不带情绪的开口:“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是。” 姚春芳带她见过公子,便把她安顿好,不忘叮嘱她,“公子身体弱,每日中午要喝药,别忘了。” “奴婢知道。” 云柔适应的很快,不管是称呼还是住处,一日就接受全部。 深夜躺在木板床上,她还觉得不真实,如此轻松就逃开了惨死的命运,不得不说,她的运气有点好。 不过也忧心,那就是姚春芳到底要她做什么? 真的只是伺候公子? 云柔不知道,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三日下来,云柔对周围熟悉,同时也摸清了院子里的两个人。 姚春芳每日忙着煎药做饭,要不就是出门买菜,倒是跟普通妇人没区别,至于那位公子,云柔就看不透了。 他每日在屋内看书作画,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很快回屋,说话就更少了,那日初见后,云柔就没听过他说话,性格孤僻。 云柔不禁想,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 “云柔,我去买菜,你在家伺候公子。” 出门前,姚春芳嘱咐云柔,末了又加了句:“不管公子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不能拒绝。” 姚春芳说的别有深意,可是云柔没听出来,只当姚春芳不放心她,于是很认真的点头,“我知道,婆婆放心去。” 姚春芳对她的态度满意,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她,越看心情越好。 公子今年二十,早已到了晓事的年纪,先前姚春芳找了几个丫头来,名义上是伺候公子的丫鬟,实则是给他准备的妾室通房,只要公子喜欢,立马就送进房。 可惜前几个不够稳重安分,来了没一日就勾引公子,被公子扔出去不说,在这里也待不下去,只好给打发走。 后来姚春芳长了记性,要找个乖巧安分的,听她的吩咐慢慢行事,日久生情,不怕公子不接受。 所以她看中了云柔,几日接触下来,证明她的眼光没错,又乖又甜,软糯糯的嗓音,听着欢喜。 姚春芳觉得,五百两银子没白花。 她走后,煎药的事就交给了云柔,她皱着鼻子闻到了药味,苦的想吐,喝下去肯定更苦,真不知他是怎么喝下去的? 煎好药,云柔紧张的敲响了房门,“公子,奴婢能进来吗?”她始终记得初见时他说的话,没有他的吩咐,不准进去。 “进来。” 等到秦策安说进来才推门而入,默默把药放在桌上,然后走到门口等。 秦策安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把药喝完,敲敲桌子,示意她把碗拿走,顺带把门关上,他不喜欢把门开着。 这些,云柔几日观察下来,都清楚。 她端着碗回头看,暗想:他看着身体挺好,除了脸色有点白,不像生病的样子,是什么病呢? 云柔也没多想,安安分分做着自己的事,期间她偷偷回了趟百花楼,找兰铃打听些情况。 听到王知府和花妈妈没打算找她算账,便松了口气,安安心心跟在姚春芳身边。 姚春芳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精力,便把煎药和送药的事都交给她做,秦策安没说话,她更没有意见,毕竟,她现在是秦策安的婢女。 伺候他是应该的。 些许日子下来,云柔逐渐松散,秦策安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也没为难她,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那日,云柔亲眼见识了秦策安的病。 姚春芳出门给秦策安抓药,本来云柔要去的,但是姚春芳嫌她太打眼,怕惹来麻烦,于是就让她在家,自个出门了。 云柔在厨房煎药,每日都要做的事,她已然习惯,一边煎药,一边拖着腮,思绪神游。 忽然,她听见茶盏破碎的声音,刺耳响亮,细听,还有男人痛苦压抑的嗓音,是从秦策安房内传出来的。 云柔大惊失色,慌忙跑去看,来不及敲门,她就进去。 入目便是一地的碎片,男人面色痛苦的靠在桌边,他弯着腰,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压着疼痛的声音。 “啊…啊。” 云柔愣住,是胸口疼?还有头疼? 没时间思考,她赶忙扶住他,“公子,怎么样?” 他听不见云柔说话,只是极力的忍耐那股痛感,发泄般的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 以此来减轻痛苦。 “药,药。” 云柔松开他,又去厨房把药端来,滚烫的药在碗里,烫的她指尖绯红。 “药来了。”她吹吹。 秦策安痛得听不见她说话,只感觉到他的肩膀被人搂住,有股异香钻进他的鼻尖,一直萦绕在他身边。 好闻,好闻的可以让他减轻痛苦,舒畅许多。 他渐渐缓下来,大口的汲取那股香味,直到痛感消失。 秦策安抬头,盯着云柔娇媚的面庞看,一言不发。 云柔被他看得紧张,特别是那双泛红的眼睛,仿佛野兽注视猎物的眼神,随时会吃掉她,她咯噔一下,结结巴巴的开口。 “喝,喝药。”随后松开自己的手。 秦策安看看她,又瞅着那碗药,问:“你抹了什么香?” 他的面庞因为痛苦又白了几分,更显脆弱。 * 云柔晚上睡不着,想着秦策安问她的话,问她抹了什么香。 思索着他是不是不喜欢身上的味道?不然不会这么问。 以前在百花楼时,她们都羡慕她,很喜欢她身上的香味。 如今看来,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 云柔翻来覆去,索性坐起身来,去外头走走,谁知刚开门,就看见秦策安走在院子中,瞧这神情,是要出门。 原来他不是不出门,只是在晚上出门,难怪皮肤那么白。 3. 第三章 月色下的男人穿着黑色玄衣,与黑夜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唯有雪白的皮肤醒目,那双漆黑的眸越发深沉,仿佛黑渊,深不见底,吞噬着一切。 全身散发阴森的感觉,不像正常人。 云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本就混乱的情绪此刻更加紧绷,她吞咽下,刚想转身,就见秦策安侧头看过来,和她目光对上。 他似乎怔了一下,好似忘了家里多了她这个人,不过很快,他神色平静的收回视线,淡定的朝门口走,开门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云柔尚未反应过来,人就没影,她没趣的回房,也没了散步的心思。 此刻躺在床上,有了几分睡意,一会的功夫,云柔便进入梦乡。 繁华街市,灯火通明,热闹的盛京好似有节日,大家沉浸在欢快的喜悦中。 街道中,男人身姿卓越,宽肩窄腰,步履缓慢的走在人群里,月白的衣袍随着走动轻摆,飞舞间,衣摆的金丝银线耀眼,添了几分贵气。 男人转头,赫然是秦策安的脸,此时的他依然俊朗,脸庞有了血色,再也不是病态的白,像个正常人一样。 只是没过一刻,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大家到处乱窜,不知发生了什么。 秦策安站在原地不动,云柔急了,忙道:“怎么了?快走。” “快走…” * 四月的天,云柔醒来出了一身汗,肤白的脸颊起了一层红晕,汗湿的发贴在面颊,添了几分娇媚。她坐在床上,擦拭额头的汗,脑中不禁回想方才的梦境。 她梦见秦策安了,为何会梦见他? 云柔想了许久没想明白,不过她肯定的是,秦策安以后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他每日不是读书就是作画,说不准以后高中,当了官。要是那样的话,她跟在他身边,也有好处。 她好好干活,混个一等丫鬟,月钱多了,她可以攒起来帮自己赎身,那时候,她就自由了。 云柔这般想着,嘴唇微微上扬,掩饰不住的高兴。 她望着微亮的天,俨然没了睡意,索性穿好衣裳下床,简单的洗漱,就去院子里打扫。 过了好一会,姚春芳起来,笑呵呵的夸她勤快,顺便问她习不习惯。 云柔轻轻点头,自动忽略昨晚看见秦策安出门的事,她不想多事,只当没看见,要是秦策安问起,她就说忘了。 又是午时,到了秦策安喝药的时辰,云柔心惊胆战的端药去他房内,今日稀奇,她还没敲门,里头的人就知道她来了。 “进来。” 云柔深呼吸,希望他别提昨天的事,不然,她怎么回答? 屋内一如既往的昏暗,门开后,阳光照进来,能看见空气中的颗粒。 云柔不安的放下药,然后退到一旁,“公子,喝药了。” 秦策安多看了她两眼,坐下时温和道:“站过来。” 云柔听话的站过去,就站在秦策安身边,垂下的手偷偷绞在一起,很是忐忑。幸好,秦策安一字不提昨日的事,他们默契的想把昨日的事忘记。 她宽心了,安安静静的等他喝完药,她好把碗拿出去。 只是今日奇怪,往日喝药都是一口喝完,眼下倒好,小口小口的抿着,动作极其优雅,但是很慢。 对云柔来说,是种煎熬。 殊不知,秦策安是故意的,他只是在确认,昨日闻到的香味,是不是她身上的? 现在他可以肯定,是她身上的香味,似花香,不是浓郁刺鼻的花香,是清新幽香,清清淡淡,闻着舒适。 异香萦绕在鼻端,他全身舒畅,胸口沉闷的感觉也没了,从未有过的通畅。 不可否认,他喜欢这个香味。 秦策安余光瞥了眼身旁人,瞧见葱白的手指,正缠绕在一起,他忽然想到,昨日就是这双手,扶着他的肩膀。 又看了两眼,他敛眸,一口喝完了药。 云柔拿着碗退下,照旧把门带上,约莫一个时辰后,姚春芳进去,没一会就喜滋滋的出来,去找云柔。 此刻的云柔在院子晾衣服,瞧见姚春芳找她,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 “婆婆,您找我?” 姚春芳连连点头,面上克制不住的笑意,“今个起,你专门伺候公子,我就不管了,年纪大了,想歇歇。” 云柔不知她的盘算,愣愣的哦了声,本来就是她伺候公子,也没差别。 见她这般乖巧,姚春芳接着叮嘱两句:“穿的漂亮点,别太素了。” 她没几件衣裳,再说,一个丫鬟穿那么漂亮干嘛? 云柔想解释,不过姚春芳不等她说话,就推她去沏茶,秦策安要喝。 “好,我去。” 沏茶对她来说简单得很,一会的功夫就沏好茶了。 送去给秦策安,云柔转头想走,又被他叫住。 “过来倒茶。” 云柔折回去,老老实实在他身边伺候,看他喝了一口又一口,就是不让她走,她心里困惑。 “婆婆要你做什么?”他忽然问。 “要奴婢好好伺候您。” 秦策安笑的意味不明,抬眼瞧她,道:“会伺候人吗?” 云柔颔首,这十年来,别的没学会,端茶倒水倒是会。 “会。” 男人轻笑,他觉得不会,要是会伺候,就不是此刻的模样。 秦策安放下茶盏,转头回到书案后,“出去吧,有事再进来。” 她收拾一下出去,顺便把门带上,站在门口顿了会,云柔觉得秦策安温和有礼,好相处,一点架子没有,是个好主家。 而屋内的秦策安则背着手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吸取她留下的味道。 好香,仿佛她没走一般,还留在屋内。 * 晚上端水进去,云柔观察他神色,见秦策安没说话,她便留在屋内,听候吩咐。 她转着水眸,犹豫着要不要把话说出来?可她又怕秦策安不同意,岂不是惹人嫌。 “你有话说。”不是疑问,是肯定。 云柔咯噔一下,暗叹他眼力真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犹犹豫豫,说:“明日想出去一趟。” 她想去找兰玲,问她要点胭脂水粉,秦策安不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她要抹点水粉,把香味盖过去。离开百花楼时,她就带了几件衣服,眼下她没银子买,只好去找兰玲借点。 “想去便去,跟婆婆知会一声即可。” 秦策安温柔笑,没问她去哪就同意了,云柔兴高采烈,暗想他很好说话,这么快就答应了。 出去时,云柔脸上挂着笑,看秦策安的眼神,都写着你是好人几个字。 刚跨出门槛,又听男人用清润的嗓音说道:“晚上不必守夜。” “奴婢知道了。” 她一笑,纯净的眼更亮,闪着温暖的光,是他眼中没有的。 云柔知道晚上为何不用守夜,因为秦策安晚上要出门,今晚也不例外,她趴在窗口,看见男人穿着黑色玄衣出门,不过今日他手里提着一把剑,不知去哪? 直觉告诉她,不要管那么多,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 所以等木门关上,她就去睡觉。 * 翌日。 云柔清早就去百花楼找兰玲,她知道清早大家在睡觉,不会注意她,她比较放心。 幸好她在百花楼时和底下的人关系好,所以让他们带句话,他们是愿意的。 半刻,兰玲带着倦意出现在侧门,笑嘻嘻的朝她跑来,“阿柔,你还好吗?” “我很好。”云柔有些歉意,“就是暂时帮不了你。” 她知道兰玲很想离开百花楼,也想要自己帮她,但是眼下,她无能为力。 “不打紧。” 兰玲毫不在意,随即问她来意,云柔见她不在意,便把来此的目的说了。 “这事简单,你等我。” 她看着兰玲进去,眨眼的功夫,又跑出来,递给她一个小匣子,里头全是胭脂水粉。 云柔接过,感激的看兰玲,“谢谢你,对了,有事你来找我。” “知道知道,快走,别被花妈妈瞧见了。” 花妈妈放过了她,不代表欢迎她,要是见到她,定然会冷嘲热讽的。 还是赶紧走。 云柔抱着匣子飞快的离开,回了小院子。 她在房内涂脂抹粉,然后左右闻闻,香味有点浓,她自个都嫌弃,但是能掩盖身上原本的香味,也值得。 走过姚春芳身边,留下浓郁的香气,人走远了还能闻见。 姚春芳回头看,暗叹这丫头开窍了,知道打扮,看来公子纳妾的事情更近一步了。 云柔端药去秦策安房内,一进门香气也随之灌入,书案后的男人眉头微皱,掀起眼皮朝她看。 随后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她。 “抹粉了?” 她心虚点头,慌乱的眼睛乱瞄,“嗯。” 秦策安没生气,只是让她抬头,略显严肃的笑着,“云柔,以后不许涂脂抹粉,知道吗?” 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却是警告。 眼眸含笑,可不知为何,云柔感到有寒意从脚底升起,好似之前的温和,都是伪装。 她注视秦策安,轻轻的应了声,想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她身上的香味,但是眼下的情况,她不敢问。 只好离他远远地,好让身上的味道散了些。 离开时,秦策安又忽然一反常态,道:“不用关门。” 她站在原地不动,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她来时就知道,他的房门一直是关着的,不管白日还是晚上,房门从没打开过。 现在他说不用关门,云柔以为他中邪了。 “不用关?”她问。 秦策安笑意深深,“对,不关门。” 云柔哦了声,照他的吩咐办,没关门,就那么敞开着,以至于姚春芳过来,还以为云柔忘记关门了。 “这丫头,门都忘记关了。”姚春芳顺手就带上。 此时,里边的秦策安阻止她,“婆婆,开着吧。” 姚春芳顿了顿,随即高兴的眼眶湿润,“诶诶,好。” 自从中毒后,他便整日把自己关在房内,白日黑夜,门从来都是紧闭。 现在他肯开门,晒晒太阳,姚春芳别提多高兴。 暗叹五百两没白花。 四月的春光正好,阳光是温暖的,不刺眼,房内明亮,也看的清晰。 秦策安一抬头,倩影落在眼底,他的目光随着身影移动。隔着些许距离,他仿佛闻见了香气,舒畅,迷人。 4. 第四章 门窗紧闭,房内传来哗哗的水声,过了一会,水声没了,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穿衣服。 云柔无奈,显而易见的秦策安厌恶脂粉味,害她大清早白忙一场,还以为能掩盖身上的味道,眼下看来,还是别忙活了,该如何就如何。 再说,他也没说身上的味道难闻,只是问了一句而已,兴许是她多想了。 云柔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又洗个澡,才把浓郁的脂粉味洗掉,匣子里的胭脂水粉则是压箱底,用不到了。 她抱着盆去井边,蹲在地上把衣服洗干净,她没几件衣服,所以刚换下来的衣服,得尽快洗好晾干。 蹲在地上脚都麻了,站起来有点眩晕,她缓了缓,眼前才清明些。 姚春芳欢喜的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臂,问她:“公子说什么了?怎的忽然把门打开?” 说起这个事,云柔自己也是懵的,她压根不知道。 “不知,就说把门开着。” 她的眼神懵懂无辜,瞧着是一点不清楚,姚春芳不再追问,便说:“日头好了,让公子多出来走走,晒晒太阳。” 云柔点头,这话说的不错,秦策安脸那么白,八成是不见阳光照成的,所以看起来有些阴森病弱的感觉。 “奴婢知道,婆婆放心。” 姚春芳拍拍她的肩膀,对她可太满意了。 “晾好衣裳,泡壶茶进去。” “哦,好。” 姚春芳说完就走了,她站在院子里,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如芒刺背,好似被人盯着的感觉。 方才蹲在地上洗衣服就有这种感觉,眼下又来了。 云柔低头,走了两步猛地回头看,没有人,秦策安在屋内也没出来,那么,是幻觉吗?又或者,是她多想了? 她不知道,烦闷的把衣服晾好,然后去泡茶,给秦策安送过去。 门窗大开,屋内沉闷的气味也跟着消失,有阳光温暖的味道。云柔一进门,就感觉比之前舒服,没了那种阴冷的感觉。 她放下热茶,转头下去,此时一直注视她的秦策安开口要她留下。 语调冷淡又不失温和的说道:“倒茶。” “是。” 原来是要她倒茶。 云柔倒好茶,安静的在一旁候着,余光时不时瞥眼秦策安,不得不说,他的动作真的很优雅,像是贵公子,天生就是如此。 她垂头,眸光澄澈的盯着自己手指看。 秦策安抿口茶,鼻端闻见的不是茶香,而是她身上的幽香,淡淡的,闻着心情舒畅,胸口的烦闷消散不少。 这几日,他越发迷恋这种香气,目光总是追随她的身影看,仿佛看见她,就能闻到。 偶尔,心底的邪恶作祟,他也想触碰看看。 至于要触碰哪里?他不知。 秦策安心不在焉喝茶,陷入沉思中,须臾,他抬头看她,一如既往的有礼,“晚上守夜。” “啊?” 这话使云柔脑袋一懵,自从在秦策安身边,从未要守夜,今日是怎么了? 他晚上不出门吗? 当然,云柔不敢问,于是愣了半晌反应过来,软糯糯应着:“奴婢知道了。” 她看眼房门,应该是站门口吧,毕竟他性格冷淡,不喜人靠近。 这般想着,谁知秦策安接下来的话,又让云柔震惊,“在房内守夜。” 不意外的,秦策安看见云柔的神情一下就变了,胆怯慌张,有些好笑。 她张张唇,终究没说话,乖巧的点点头,等秦策安挥挥手,她便出去。 这次,她没带上房门。 * 巷子偏僻,小院安静,一到晚上更是寂静无声,虫鸣声都稀稀拉拉的,显得冷清。 云柔站在床的一侧,身子没站直,低垂的脑袋一点一点,半梦半醒。 她没守过夜,不知道会如此难受,腿酸了事小,但睡觉事大。熬不过困意,她便站着睡觉。 她挠挠脸,脑袋晕沉沉的,迷糊间,隐约听见了痛苦压抑的轻哼声。 起先以为听错了,细听,是床上的人发出的。 云柔的睡意散了些,她睁开眼去看,隔着一层青纱帐,轻声问:“公子,您怎么了?” 床上的人没回她,从胸口发出的痛吟,使男人无法思考与回应。 偶尔在深夜,秦策安的胸口会痛的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严重时,他会用自己的手使劲抓着胸口,以此来减轻痛苦。 如此刻,他的胸口仿佛有万千只蚂蚁啃食他,难受得想要死去。 “啊…嗯。” 男人忍耐住,手微微扯着衣襟,露出些许肌肤。冷白的皮肤上,有道道伤痕,是难受时自己留下的。 云柔听着声音担心,她是见过秦策安犯病的,可别痛死了。 犹豫半刻,她掀开纱帐,入眼便是秦策安蜷缩的身影,痛苦的抓着自己胸口,坚硬的胸膛上,伤痕累累,比起他那谪仙般的面庞,他的胸口难以直视。 她的脸颊悠的红了,移开几息,又低头查看,半个身子向前倾,拍拍他,“公子,公子。” 异香侵袭,萦绕在周身,秦策安缓了几息,慢慢睁开眼看她,双眸赤红,情绪复杂。 男人吞咽下,忽然伸手把她拉下,倒在他身侧,秦策安靠过去,隔着一拳距离,没碰到她,只是把头放在她身前,不让她瞧见此刻的脆弱。 同时,他闭上眼,用力的汲取她身上的馨香,压制胸口的疼痛。 渐渐,疼痛缓解,眼神清明,脑袋的迟钝也缓慢恢复。 而身侧的人,却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的开口:“我…我…我不做妾。” 气氛凝固,须臾,秦策安抬眼,不解的望着她。 云柔纵然胆怯,也想解释清楚,可事发突然,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明白。 “知道了。” 男人嗓音微哑,喉咙干涩,他不仅知道她的意思,还知道,她全身上下,哪处的香气最浓郁。 秦策安看眼鼓囊囊的绵软,眸光深不见底,他坐起来,随即解释,“方才太难受,见谅。” 他没那个意思,只是太疼了。 云柔松口气,赶忙捂着胸口跳下去,她垂眼,边整理衣裳边回他:“要不要喝药?” 她的脸颊烧灼,心跳剧烈,害羞了。 “不用。” 秦策安浅笑,眼中的赤红消失,与往日并无不同。 那么香软,只要她靠近,什么疼痛都没了。 秦策安将秘密藏在心底,不想她发现,“回去睡吧。” 云柔回答的很快,“好。” 瞧他的神情,应该是没事了。 云柔飞快的开门出去,然后立在廊下,捂着胸口发愣,夜晚的风拂过,她转头看了眼,心跳渐缓。 刚才,离得好近… * 药罐咕噜咕噜响,冒着腾腾热气,透过白雾,云柔看见门口有人朝她招手。 她侧身一看,原来是兰玲来找她了,她面上一喜,回头瞅了眼。姚春芳不在家,秦策安在房内,她可以出去会。 “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她问。 兰玲笑嘻嘻的摇头,眼中藏不住的得意,“我来是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云柔想着前世的这个时候,兰玲有什么好事,想了半晌,也没想到。 “我要赎身了。” 云柔震惊,瞪大了眼睛问她:“谁给你赎身?” 兰玲自己没银子,她知道。 “是…” 兰玲尚未说完,突然目光一滞,朝云柔身后看,她的眼中有惊艳,好一会没说出话来。 云柔顺着她的目光看,就见秦策安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情绪不明的望着她们。 她赶忙推兰玲走,“你先走,我改日去找你。” “哦。”兰玲愣愣的应了声,随即又道:“明晚来找我,我有空。” 她连连点头,看着兰玲走远稍稍松口气,云柔转头回去。 瞅着秦策安不自觉想起昨晚的事,她的面颊不争气的红了,“她是我好姐妹。” 秦策安望着门口,笑道:“不必紧张,下次可以请她进来喝杯茶。” 这语气,亲和好相处,和他胸口狰狞的伤疤一点也不搭。 云柔红着脸嗯了声,低头从他身边过,继续去煎药。 秦策安的药一日也不能落下,所以她每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煎药端药,顺便倒药渣。 她把药放在桌上,等他喝完就收走,偏偏今日的他喝的也慢,小口小口喝,偶尔皱眉,仿佛不想喝。 之前,他喝药可是眼睛都不眨的。 “是不是很苦?”云柔忍不住问。 男人抬头,眼睛下意识落在饱满的胸前,他低低嗯了声,埋头接着喝药。 他不想喝药,只要闻着她的幽香,比任何药都管用。 他只想埋首于胸前,用力呼吸,希望她的香味沾染他全身,与他混为一体。 秦策安皱眉,承认自己恋上她的味道。 要是她永远在身边,何必要喝药。 喝完最后一滴,云柔把碗收走,走到门口时,从她身上掉落一块帕子,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刚好在秦策安脚边。 她浑然不觉,而男人也没打算提醒她,他盯着那块帕子,有自己的私心。 人走了,秦策安便捡起帕子,握在手中看,上面绣了两朵栀子花,洁白无瑕,如同她一般。 他盯着看了会,喉结滚动,随后痴迷的闭上眼睛,将帕子放在鼻端闻,浓郁的香气,是她贴身用的帕子,好香。 秦策安全身舒爽,但同时又有股异样的感觉升起,他握紧拳头,身子紧绷。 接着猛然睁开眼,靠在桌边大口喘气,抖着手把帕子放进自己怀中。 冷白的脸有丝红晕,好一会才平复。 * 买菜回来的姚春芳看见低头寻找的云柔,困惑道:“云柔,找什么呢?” 云柔睨了眼没抬头,“我帕子不见了,可能掉哪了。” “是不是在房间?” 她一拍脑袋,真有可能,“我回去看看。”说完一溜烟跑回房间找。 帕子不值钱,但她也没钱买,也没时间绣,得找到。 秦策安听着外边说话,依然不为所动,把那块帕子随身收着。 他嘴角含笑,眸光幽深,心里想的都是晚上的事。 5. 第五章 云柔里里外外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帕子,只得作罢。 幸好她屋内还有一块没用的,不然没帕子用。 把院子打扫干净,云柔大着胆子去找秦策安,站在门口,伸长脖子朝里看,目光怯怯。 秦策安掀起眼皮,一眼就看见半个脑袋,轻柔浅笑,“进来。” 他耳力好,眼神也好。 云柔眼皮一跳,慢吞吞进去,鼓起勇气问:“今晚要守夜吗?” 问出这话的同时,她的面上发烫,赫然想到了那晚的事。 “不用。” 秦策安摩挲着袖中的手帕,笑得意味不明,看见云柔脸上的绯红,笑意更加肆意。 “以后都不用。”他又补充句。 闻言,云柔双眼一亮,喜悦浮在脸上,她重重点头,“诶,知道了。” 说完不管屋内人的神情,转头就跑去厨房帮忙。 对云柔来说,不用守夜可太好了,她很怕那晚的事再发生,尴尬不说,也会给彼此带来困扰。 眼下秦策安说以后不用守夜,真轻松。 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想着要是明晚不用守夜,她就可以去找兰玲。 白日没把话说清楚,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谁要给兰玲赎身? 装着这件心事,云柔煎熬了一日,终于到了和兰玲约定的晚上。 云柔趴在半开的窗前,望着对面的烛光发愣,眨着明亮的眼在等,等姚春芳睡了再出门。 她拖着腮,目光逐渐朦胧,等了好长时间,对面的烛光才熄灭,姚春芳睡下了。 云柔眼一睁,正想关窗,便看见秦策安从房内出来,和那晚看见的一样,他手里提了一把剑,要出去。 她大惊,脑袋一缩,躲了起来,等人消失在黑夜中,她才探出脑袋看。 难怪不要守夜,原来是要出去。 云柔不敢耽误,忙跟在后面走,去找兰玲。 街上热闹着,特别是勾栏瓦舍,正是欢歌艳舞好时候。云柔悄悄了去了侧门,敲了两下,开门的人见是她,忙喊兰玲过来。 少顷,兰玲小跑来,微微喘气,面上泛红。 “阿柔,我就知道你会来。” 云柔淡笑,没心思寒暄,她瞅瞅喧闹的里头,把兰玲拉出来,稍稍安静些。 “那日你说要赎身,谁给你赎身?”她很焦急,但语气是关切。 兰玲脸色微变,提到这事神情都不自然,略显心虚。 她舔舔下唇,支吾道:“阿柔,我跟你说了,你可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云柔不明白。 她只是想知道谁给兰玲赎身,不想她步自己的后尘。前世她被王知府赎身后再没见过兰玲,后来她被王夫人折磨,托人给兰玲带信,想要她帮帮自己,那时才知,在她离开百花楼不久,兰玲也离开了。 至于去了哪里,她到死都不知道。 云柔想知道,兰玲的命运如何?过得好不好,姐妹一场,她不想看见她以后凄惨。 “是王知府。”兰玲小声告诉她。 云柔诧异,不可置信的注视兰玲,怎会是王知府?怎会? 莫非因为她的选择,所以兰玲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 “不行。” 她说的急切,话里充斥着对王知府的抵触和厌恶,“他不是个好人。” 提到王知府,云柔就一阵恶心,她会想起过往发生的事,想到自己的惨死,死后被扔进乱葬岗。 重活一世,纵然避免给惨死的命运,但云柔还是无法放下心底的恨意。 要是有机会,她是想要他们付出代价。 她神色严肃的注视兰玲,摇头道:“他会害了你的。” 对于她的一番说辞,兰玲不信,“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 兰玲疑惑,猛然想到之前拒绝王知府的事,她从新审视云柔,试探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云柔被她问的一愣,慌忙摇头,掩饰心底的秘密,“没有,我听别人说,王知府后宅不宁,怕是有危险。” 王知府大小是个官,三妻四妾很正常,可不为外人知的是,小小的院子,比宫中还可怕。 那种地方,见过一次终身难忘。 不过这些事,她不能细说给兰玲听,只能劝她。 兰玲半信半疑,又问:“谁说的?我从来没听说过。” 兰玲能跟王知府,是她求了花妈妈的,她想着,既然云柔不进王府,那也不能便宜别人,她便去给王知府做妾,过好日子,好过在百花楼受人欺负,日后跟那些姐妹一样,不停的陪客。 可是刚开始,王知府看不上她,后来不知怎的,又答应了。 王知府说,十日后就来给她赎身,兰玲迫不及待了。 以为云柔会为她高兴,可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不免让兰玲心生困惑。 “阿柔,你是不是怪我?” “我怪你什么?”云柔不解。 兰玲扯出一抹笑,神色不自在,怕她看轻她,怕她笑话。 “怪我巴结上王大人,原本这是你的。”兰玲这几日已经听了不少冷嘲热讽,她很怕云柔跟她们一样。 “没有。” 云柔很冷静,兰玲赎身是好事,但不能是王大人。 她平复情绪,继续劝兰玲,“别相信王大人,你再等等,会有人帮你的。” “谁会帮我?” 兰玲被她的话刺激的提高声量,她甩开云柔的手,一脸怒意的看着她,“当初我们说好,不管谁从这里离开,都要帮另外的人脱身,如今你安稳过日子,只剩我一人留在这里,不帮我就算了,还要劝我放弃机会。” 她的情绪一直处在敏感边缘,只需稍稍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兰玲就会爆发出来。 “云柔,你真的拿我当姐妹吗?” 她的嗓音回荡在后巷里,怒气和质问被放大,落在云柔耳里,使她怔住,一时无言以对。 她是好意,但兰玲不懂。 “我知道现在说你不信,但…” “别说了。” 兰玲打断她,转身背着她,“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她往回走,看都没看云柔一眼,云柔过来拉她,又被她甩开。 僵持半刻,兰玲没了耐心,她讨厌的注视云柔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后,别来找我。” 言罢,云柔的眼中闪着错愕和失落,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兰玲已经进去,把木门紧紧关上。 她从细小的门缝看见兰玲冷淡的神情,望着她的眼透着她从未见过的厌恶。 对,就是厌恶。 云柔张张唇,在门口待了许久,才挪动步子离去。 * 暮色昏沉,月光躲进云层,只剩乌云。 此刻的风有些凉,还有点急,好似要下雨。 云柔心情惨淡的抬头望,片刻回神,她深深的叹息,抿直唇低头。 她的话兰玲听不进去,只怕再去找她,都不愿意见她,该怎么办? 心烦意乱,导致自个走错路都不知道,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在相反的方向走了好远。 云柔四处张望,空无一人,阴暗可怕,比秦策安的那处院子更偏僻,也更瘆人。 她抓紧胸口的衣服,给自己一点安全感,然后快速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一阵打斗的声音,隐约夹着刀剑碰撞的尖锐声。 云柔心一跳,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眼,害怕的眼皮直跳,她大口喘气,意识到了危险。 赶忙快走,生怕有人发现她。 可是走了些许距离,她又停下脚步,好奇心使然,她想知道发生何事。 于是云柔回头看,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躲在一侧的墙壁后面,探出一只眼睛,悄悄观望。 方才听着声音打斗激烈,这会她过来,却看见打斗已平息。 冰凉的地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人,血腥刺鼻,猩红缓缓流淌在地面。 场面凄惨,而那位胜利者,则不见踪影。 云柔颦眉,人呢?都死了吗? 可是刚才一刹那,她好像看见有个黑影在移动,怎么不见了? 云柔缩回脑袋,不敢过去看,更不敢久留,她最后看了眼,准备离开危险之地。 谁知刚一转身,就见背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身形颀长,宽肩窄腰,清隽儒雅的面庞隐在夜色中,狭长的眸子微微低垂,正一眨不眨的凝视她,眸光含笑,却蕴着些许寒意。 他的右手提着一把带血的剑,一滴一滴,鲜血滴在她脚边,恐惧和杀意袭来,云柔控制不住的打颤。 面前充满冷厉嗜血的人,可不就是秦策安。 “公…公…公子。” 云柔哆哆嗦嗦开口,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秦策安,他那双猩红的眼,仿佛处于癫狂的猛兽,要撕扯猎物。 她吓得后退一步,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血迹,止不住颤抖害怕。 “是阿柔啊。” 秦策安耸动喉结,薄唇微微上扬,笑容阴森,他看眼巷子里杀的人,眉头微皱。 语气很是无辜的解释:“我的仇家找来了,他们想要我的命,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他们都杀了?” 杀/人后的快意在他胸口激荡,此刻还未平复,只是在看见云柔的那一刻,稍稍缓了些。 云柔张唇啊了声,并不清楚他的身世和来历,但此时她想,秦策安藏着许多秘密。 而这些秘密,她不知道为好。 “怎么了?你觉得我不该杀他们? 男人脸色微变,话语里藏着狠厉与杀气,仿佛只要她说一句忤逆的话,就要把她掐死。 “当然该死。” 云柔确实这般想的,有人要杀你,当然要还手,要是有机会,她也想让前世欺负她的人,付出代价。 秦策安面色稍缓,露出一抹笑,他打量云柔,再低头看自己的剑,阴恻恻笑:“我的剑脏了,你帮我擦擦。” 他穿着黑色玄衣,看不见身上的血迹,但是秦策安能感觉到,他的身上,沾染了血。 他常在黑夜行走,练武与杀人都是在黑夜,他已然习惯了,可她不一样,她洁白纯净,身上没有一丝污点,干净似白纸。 他们不是一类人。 “好。”云柔糯糯的答应。 拿出唯一的帕子,要帮他拭剑。 刚伸出手,又被秦策安制止,“用衣服擦。” 他有了阴暗的想法,既然他们不是同类,那么,就拉她一起,他要把这朵栀子花染上色,那样,他们就是同类人。 为什么要用衣服?她没几件衣服。 云柔有疑问,却不敢问,乖乖的用衣袖去擦利剑,来回几下,剑干净了,她的衣服却脏了。 晚风一吹,没一会就把衣服吹干,血迹也干了,回去洗不掉,她浪费了一件衣裳。 云柔无声叹息,大气不敢出。 她怯怯的瞥了眼秦策安,发现此时的他又和往日一样,亲和有礼,温文尔雅,但云柔知道,那些是他的伪装,刚刚才是真实的他。 阴森狠厉,嗜血又残忍,惯用表面的笑意迷惑人,实则他的笑容,是杀人的利器。 “回去吧。”秦策安满意的收了剑。 云柔没吭声,因为挪不动脚步,腿软了。 她看眼秦策安,表情为难,“我…”她走不动,双腿在打颤。 她没说出来,不过秦策安已经看出来了,他的眼睛看她的脚,扬起唇瓣笑,“阿柔这么怕我。” 他靠近,深呼一口,闻到了他喜欢的淡香,秦策安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上,“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你很有用。 秦策安盯着红唇看,喉结滚动,继续说道:“阿柔回去别乱说话,懂吗?” 他在警告,云柔清楚。 “知…知道。” 他收回手,把手指放在面前看,上面残留余温和湿润,是她留下的。 秦策安动动唇,忽然很想把手指放在自己唇上,深入感受下。 她的唇很软,他知道。 “要我背你吗?”他问。 云柔慌忙摇头,下意识的擦擦唇,“不用。” 她的脚能走了。 临走前,云柔看了眼巷子,问:“他们?” 秦策安面无表情的回应:“他们主子会来收尸。” 云柔颔首,咬唇跟在他身后,离开漆黑的巷子,到了街市,有了些许亮光。 光线晃眼,好似方才的事是梦境,很不真实。 “我母亲是被人害死的,这些年,他们不肯放过我。” 秦策安忽然说起自己的事,其实云柔不想知道。 “他们晚上就找来吗?”云柔想到他晚上都会出去,杀人吗? 那得杀了多少人? “自然不是,偶尔来。” 秦策安侧头看,猜到了她的想法,“晚上闲来无事,我会去后山练功,或者到处逛逛。” 哦,吓她一跳,原来是这样,是她想错了。 可是晚上出去逛逛,那他真是孤僻。 “所以,看见我杀人,可别害怕。” 秦策安忽然凑过来,似笑非笑:“阿柔,要不要和我同流合污?” “…” 云柔吞咽下,不知如何回应。 * 带了四件换衣的衣裳,前些日子破了一件,又被血迹毁了一件,如今只剩两件衣裳换洗。 云柔发愁,想着要不要找姚春芳,看她有没有不要的衣服,她拿来穿。 不过这个念头一起,就被云柔否了,姚春芳的衣服,她穿不了吧。 罢了,再想其他办法。 云柔觉得自己很穷,要是能赚点银子就好了,她就能过得更舒适些。 不过眼下的境况,她没办法赚银子,哎。 云柔唉声叹气,干活也没心思,面对秦策安还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他。 偶尔注视那双含笑的眸,脑海里会浮现那晚嗜血的情景,心生怯意。 所以每次伺候秦策安,她都紧着一颗心。 “喝,喝药了。”说话也结巴。 秦策安把她的胆怯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笑,“放着。” 他靠近,而她后退一步,以为他没看见。 秦策安敲敲桌面,示意她看过来,“去床上看看。” 云柔不解,抓紧了手,慢悠悠走进去,到了床边便看见床上放着几件女装,颜色俏丽,面料舒适,很漂亮。 她睁大眼,心情复杂,走出去问他:“那衣服是…” “赔给你的。” 秦策安淡然,据他这几日观察的,她就两身衣服,来回换,他看腻了。 遂以买了几件衣服,怕他不收,便说是赔给她的。 “不用。”她说的小声,不敢收。 “你在我身边伺候,不能太寒酸,再说那日你的衣服脏了,我赔礼道歉。” 秦策安说的头头是道,倒把她想说的话堵下去了,“好好收下。” 云柔沉默,暗想这算什么?威胁警告她,看她听话,又收买她? 就几件衣服? 行吧,就冲几件衣服,她要把那晚的事忘了。 “何时买的?”她多问一句,说完又后悔,真是多嘴。 “昨晚买的。” 嗯,又是晚上出门,白日出门多好。 秦策安当没看见她那嘀咕的唇角,眯着眼摆摆手,要她拿着衣服出去。 送上门的礼物,云柔欢欢喜喜的拿走,出门前看了他一眼,相信了他那句话。 他说,不会伤害她。 约莫是真的。 回到房内的云柔拿着衣服看了好一会,才不舍得放下。 她最喜欢鹅黄色的,颜色亮,显皮肤白,很适合现在穿。 云柔把衣服收好,然后出去干活,刚把门关上,一转头,对上姚春芳笑嘻嘻的面庞。 她咯噔一下,问:“婆婆,您有事?” 姚春芳点头,又把她拉进门,“公子对你如何?” “很好。”不打不骂,凑合吧。 姚春芳满意的点头,“那便好,公子有没有对你做过分的举止?” 云柔想了下,前两次,算过分吗? 好像情有可原,可是又说不出的怪异。 她干笑两声,道:“没有。” 居然没有,这可把姚春芳急坏了。 6. 第六章 姚春芳转着圈打量她,在她看来,云柔出身百花楼,对付男人的手段应该很多,要想拿下秦策安,那是很简单。 这些日子,秦策安对她如何,姚春芳看在眼里。虽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但她就是知道,秦策安对云柔是不同的,比起之前找来的人,秦策安明显喜欢云柔。 只是,秦策安这么喜欢,怎么就是不动手呢?如此下去,何时能晓事?他都二十了,要是在盛京,孩子兴许都有了。 姚春芳心里急,可她不敢对秦策安说,只好把目光盯着云柔,要她行动。 “婆婆,你干嘛?” 拍肩摸腰又摸臀的,要做什么?云柔没看懂她的意思。 “没事,就是关心你。” 姚春芳停下手中的动作,尴尬一笑,眼睛还在云柔腰上打转,她的腰又软又细,方才她摸了摸,触感很好,姚春芳喜欢的不得了,男人更喜欢。 “云柔啊,你走两步给婆婆看看。” 忽然要她走路,云柔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便随意走了两步。一边走,一边观察姚春芳的表情。 半刻,就见姚春芳柠起了眉头,“哎呀,不行。” 哪里不行?云柔茫然的注视她,走个路而已,有什么不行的? 姚春芳见云柔不懂,于是小声提醒,“走路稍微妖娆些,这样好看。” 言罢,又道:“眼神娇媚点,诺,把头抬起来看看。” 云柔嘴角抽抽,再傻也意识到了什么,她不情愿的说道:“我不会。” “婆婆我见过的女子成千上万,所以眼光就刁钻了,要是长得不好,或者品行不良,那我是不会留在身边的。” 说了一番话,所以是为什么?云柔盯着她,等她说完。 “你长得讨喜,但是不够娇媚,听婆婆的,定让你摇曳生姿,妩媚动人。” 云柔看着姚春芳笑意的眼,尴尬的扯扯唇角,她想摆手拒绝,还没等开口,姚春芳就迫不及待拉过她,在房内教她。 云柔瞅瞅外边,很想跑,可姚春芳没给她机会,眼睛没离开过她。 她不信姚春芳的借口,猜到了她的目的,但云柔没拆穿,藏在心底。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姚春芳别有目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不愿意给秦策安做妾的。 云柔苦着脸,不情不愿的被姚春芳在房内调教许久,姚春芳才堪堪放过她。 “嗯,不错。”对于调教结果,姚春芳很满意。 随即就让云柔去给秦策安送点心,以此来检验调教的结果。 “公子看了一上午的书,也累了,把点心送去。”姚春芳推她。 云柔在心底叹息,勉强笑笑,“好吧。” 只要送个点心放过她,她可以去。 云柔在前面走,姚春芳跟在身后,时不时提醒她走路的姿势,要妖娆要妩媚,可把云柔羞红了脸。 她朝身后看看,面颊布满红晕,像是熟透的草莓。 “公子,吃些点心。”她压着嗓音,知道姚春芳在门外盯着。 秦策安嗯了声,没抬头,自然而然的走过来坐下,捏起一块点心吃了两口,又喝了一杯茶,就没了胃口。毕竟他不爱吃甜的,偶尔吃几口就够了。 “拿下去。” 云柔应了声,松口气,赶忙端起点心走。 腰肢轻摆,莲步款款,走路的姿势不一样,透着妖媚的韵味。 秦策安目光微凝,眯起眼睛看,含在口中的茶也忘了咽下,他多看了两眼,喉结滚动,茶水慢慢咽下,然后喊住她。 “阿柔。” 云柔眼一跳,神色不自然,“公子有事。” 秦策安温和浅笑,“刚才婆婆找你什么事?” 原来他看见姚春芳找她了。 云柔眼眸乱转,很快找个借口,“婆婆说您饿了,要我送些点心来。” 她不会告诉秦策安实话的。 “哦。”秦策安淡淡的应了声,好似相信了她的话。 “是饿了,把点心留下。” 云柔低头看看,听他的话,把点心留下。 她没看秦策安,自然也忽略了男人直白热烈的目光,没瞧见眼底的趣味和势在必得。 人刚出门,秦策安就喝了一大口茶,觉得身上热,又把窗户大开,站在窗边吹风。 云柔出去看见姚春芳站在院子里盯着,她笑笑不说话,回房间缓缓。姚春芳昂头看,心想:只要云柔多在秦策安眼前走动,不怕秦策安不动心。 只要两人成了,她就放心了。 * 转眼到了五月,天气越发炎热,拂过脸颊的风也夹着闷闷的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秦策安整日闷在房内,云柔怕他中暑,便时常做些绿豆汤,好喝又解暑。 当然,姚春芳一如既往的盯着她,要她走路摇曳,神态妩媚,她若不肯,便苦口婆心的劝说她。 目的太明显,她和秦策安都看得出来,但他们默契的不吭声,随姚春芳折腾。 这日,姚春芳出去买菜,云柔终于可以松口气,她把院子打扫干净,便在院子的凳子上坐着歇会。 刚剥了一颗花生放嘴里,院门就啪啪作响,有人在敲门,听着声音很急切,像催命似的。 云柔警惕,因为姚春芳不会这样敲门,那是谁? 她悄悄靠近,从门缝往外看,随即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云柔震惊,赶忙开门。 “兰铃,你怎么来了?”她还记得上次兰铃绝情的话,要她以后别去找她,不想看见她。 眼下兰铃找上门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柔你要帮我。” 一进门,兰铃就哭着求她,要她帮忙,但什么事要帮忙,兰铃没说,只一个劲的哭求,可怜的快要跪下。 云柔心软,把她扶到一旁坐下,细细询问,“到底怎么了?” 兰铃哭声渐缓,抽泣的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贪恋富贵,信错了人,我当初应该听你的话,不该答应王知府的。” “我后悔了…” 兰铃的哭声继续,眼眶湿润,有些许红血丝,话里满是懊悔。 云柔拍拍她的肩膀,抿唇想了几息,问:“王大人,他做什么了?” 兰铃停下来,有些害怕的靠她身边,“我今日出门,听见有人谈论王大人的事,说是前两日,从他们府中抬出去一个,扔去了乱葬岗,死的好像是刚进门的妾室。” “我不信,便花了点银子打听,才知此事是真的,而且,从王大人府中抬出去的,不止一个。” 兰铃真的怕了,她还知道,人是王夫人打死的,活生生打死的。而且,王夫人对新进门的妾室很苛刻,处处找事。 王夫人心狠,要是她进了王府,怕是跟这人一样的下场,所以她来找云柔,求她帮忙想办法。 “怎么办?我不想跟着王大人了。” 云柔当即给她出个主意,“就像我当初一样,他们也不能强迫你。” 兰铃摇头,表情为难,“怕是不行,花妈妈收了定金,明日王大人就要来赎身了。” 眼看明日就要去王府,兰铃害怕的赶忙跑来。 “阿柔,你一定要帮帮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你能不能帮我赎身?” 云柔动动唇,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眼下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她没银子。 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兰铃走她的路,惨死在王家,该怎么办? 要是不帮忙,兰铃只能等死了。 她沉默不语,眼睫不安颤动,好一会没想出个办法来。 兰铃注视她,以为她是不想帮忙,当即跳起来,猛地甩开她的手,“你是不是还在记恨之前的事,所以不想帮我。” “什么事?”云柔一下想起来,她说的是上次决裂的事,她连忙摇头,“没有,我怎么会。” “我都求你了,你为什么不帮忙?” 云柔喟叹,只好实话实说,“我没银子。” 别说几百两,她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兰铃舔舔下唇,厚着脸皮道:“你不能找公子借点吗?我看你家公子挺富有的。” 当初那位妇人帮云柔赎身时,可是很大方的,出手就是五百两,兰铃都看在眼里。 再说,看云柔穿的衣裳,都是崭新的,说明过得不错,这家主子富有。 “我…” 云柔不知她是怎么把这话说出口的,要她去找秦策安借银子,她开不了口。 可看着兰铃充满希望的眼神,云柔难以决定。 “求你了阿柔,以后我肯定会报答你的,要是你不帮忙,我真的会死。” 云柔张张唇,欲言又止,半晌点点头,“我试试,但我不确定他会借。” 有了这句话,兰铃重展笑颜,讨好般的抱着她,把这事压在了云柔身上。 临走前,她还不忘叮嘱两遍,要云柔明日一定要赶在王大人前面来,还说自己等着她。 这下,不管云柔有没有银子,都得去找她。她把云柔拖下水了。 但是云柔没想那么多,她在烦恼,该怎么对秦策安开口,若是开口,他会不会答应? 哎,真是个麻烦事。 * 云柔撩撩耳边的发,顺手把门带上,一转头,撞见秦策安含笑的眸子,他的眼底映着自己苦恼的神情。 她一慌,别开眼,“公子。” 秦策安不是睡了吗?何时起的? 该不会听见她们说的话了吧? 云柔祈求他没听见,可惜… “好姐妹来找你了。” 秦策安抬抬下颌,朝兰铃消失的方向看,鄙夷的笑,“找你帮忙啊。” 果然听见了。 罢了,听见正好,她省得找机会开口。 云柔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的点头,“对,她遇到麻烦,找我帮忙。” “哦,想要你找我借银子,帮她赎身。” 秦策安说的更直接,云柔脸颊一下羞红了脸,“这个…” 她不敢开口说借银子的事,他是主,她是仆,身份相差太多,而且相处不久,人家凭什么借给她。 “今日要是你遇到麻烦,她会帮你吗?” 秦策安不知存了什么心,竟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也正是这句话,使云柔沉默了。 她想到前世自己深陷王府,托人找兰铃来帮忙,但那时,兰铃已经赎身走了。要是她没离开,会帮自己吗? 云柔自己也不知道。 她睨了眼秦策安,发现他正笑得得意,光影打在侧脸,显得面庞更柔和,但眉目的笑意森然。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心底的恶劣在蔓延,要把她的信念击碎。 可他这么做是为何? 云柔复杂的垂下眼,不看他,“就算是别人,我也会帮忙,那个王知府不是个人,贪污枉法,欺压百姓,死十次都不够。” “还有他夫人,对丫鬟非打即骂,动不动把人打死,就她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他们应该一起死。” 她的话里和眼中充满了恨意,恨不得现在就要他们死,秦策安看得一清二楚,他嬉笑的眼沉了沉,随即恢复如初。 为何有恨意?秦策安想知道。 “你恨他们。” 云柔僵住,因为这句话忽然惊慌失措,好似她的秘密被人知道了一样。 她掀起眼皮看秦策安,否认,“奴婢是为百姓鸣不平。” 秦策安冷笑,倾身靠近,薄唇微启,附在她耳边,低沉魅惑的说道:“不如…” 他的笑又如那晚般,残忍嗜血,“帮你杀了他们。” 轰,她的脑中炸了,血液急速流淌,控制不住的深呼吸。 疯子,他是个疯子。 伪装成温柔儒雅的疯子。 7. 第七章 她的手紧紧拽住衣裙,微微抖动,因秦策安的话,云柔情绪波动很大,不过半刻,她又镇定下来。 不可否认,虽然她在心里觉得秦策安是个疯子,残忍阴暗,可是这一刻,她却很喜欢他。 他说,要杀了他们。 这正是她想要的,心底的渴望和恨意告诉她,她是想报仇,想要王知府死,更想要王夫人偿命。只是凭她一个人,报不了仇,要是秦策安帮忙,事情就会简单许多,毕竟,他很会杀人。 云柔闪着激动的眸子,扯唇笑笑,内心激荡,表面平静,“公子什么意思?”她想确认。 秦策安无所谓的直起身子,抬起下颌望望天,仿佛刚才说出残忍话的人不是他,他是很善于伪装的。 须臾,见他没说话,云柔偷偷睨了他一眼,又对上他含笑的眼,急忙挪开,秦策安看透了她的神情,笑说:“不求我吗?” “求你什么?”她没懂。 秦策安提醒她,“求我帮忙。” 帮她姐妹,顺便帮忙,把王知府杀了。 云柔对王知府的恨意太过明显,而她不善于掩饰,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 “那个王知府欺负过你。”不是疑问,是肯定。 秦策安上下扫视她,想到她的出身,便什么都明白了。无非就是仗着权势,欺压弱女子,或者说,强迫她献上自己。 那怎么行,这般香软的人,可不能便宜别人。 秦策安咬咬牙,想到她在别人身边伺候,就一阵难受,很不高兴。 于是,他便背着手,语调轻松的说:“罢了,帮你这个忙。” 云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想着如何如何应付他,猛然听见他说帮忙,一下没反应过来。 “真、真的?” “自然。”他说的肯定。 云柔动动眼睫,思忖几息又道:“如若王知府追究怎么办?” 三番两次坏他的好事,只怕他没上次那么好说话。 “那便,杀了他。” 明明是冷酷无情的话,云柔听来,内心深处竟然涌起雀跃和激动,她吞咽下,垂在身侧的手松开衣摆,沉默不语。 秦策安凝视她绯红的面庞轻笑,一个眼神就看透了她。她在高兴,甚至可以说,是在期待。 真好,原来她的内心深处,也会有阴暗的情绪,那朵洁白的栀子花,是能沾上猩红的。 他们可以是同类人。 * 夏风起,树叶哗哗响,窗前的树影晃动,日光透过树叶照射,点点光影,耀眼夺目。 云柔靠在窗前,焦急的皱起眉梢,她朝秦策安房门看,想着要不要过去催催。 今日是兰玲赎身的日子,她答应过她,要去找她的。 可是秦策安在屋内不动,压根没有出门的意思。 他习惯夜晚出去,可今日特殊,云柔想劝他早点出门,别耽误了时辰。 云柔已经去提醒过一次,但秦策安看着她没说话,要是再去,他要烦的。 哎。 云柔叹气,伸手把窗口关上些,让它半开,阳光照不进来,没那么刺眼。 既然他不急,那就先休息会,正好今日起的早,可以补眠。 云柔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午时过后,灼热感减弱,她的房门也被敲响。云柔睡得迷糊,开门时眼睛尚未睁开。 “把衣服换上。” 眼睛睁开一条缝,没看清来人,怀里就被塞了一身男装。 秦策安瞅着红润的脸,像是熟透的水蜜桃,目光下移,落在粉嫩的唇瓣上,他盯了几眼,又道:“天黑就出门。” 话音刚落,人就回了自个房内。 云柔眯着眼看,心情欢畅,终于要出门了,太好了。 手中的男装是乳白色,洗的发白,不像是秦策安现在穿的衣服,倒像是他少年时穿的。 云柔拿着衣服进屋,比了一下,长短正好,于是毫不犹豫的换上。 对着镜台把乌发束起,用发带绑上,俨然是一副俊俏的少年郎。她左右看看,满意的出去。 她跑去给秦策安看,羞答答的低头,“您看可以吗?” 喝茶的秦策安顿了顿,随即颔首,“可以。” 她穿着他的旧衣裳,腰身纤细,将身前衬得越发鼓起,肤白的面庞显得俊俏脆弱,看着很好欺负。 是个漂亮小公子。 秦策安敛眸,把杯里的茶喝完,道:“先喝口茶,等会出门。” 云柔点头,欢快的等着天黑。 暮色降临,灯火点点。 天一黑,云柔就跟着秦策安出门,径直朝百花楼去。 这个时辰,正是百花楼开门的时辰,云柔问他:“咱们从后门进吗?” 秦策安直视前方,没看她,“自然是从大门进,咱们今日是贵客。” 云柔哦了声,暗想什么贵客,别被赶出来就好了。也不知她穿成这样,会不会被认出来? 她低头扯扯衣服,有些不放心。 一到晚上,百花楼的门口和二楼便有姑娘挥着手帕揽客,眼花缭乱,热闹非凡,脂粉味飘得半条街都闻得着。 她和秦策安一靠近,就被围着,秦策安冷脸抬手,拒绝她们,把她解救了。 进去后,楼里的管事迎上来,但是不见花妈妈,云柔跟在他身边看着,低头一言不发,怕被看出来。 “拿去,别烦本公子。”秦策安出手就是一锭银子,直接把她们的嘴堵上。 顺便把麻烦解决,他们好方便行事。 人一走,云柔便昂起脑袋,看他,“现在去找兰玲。” 男人神态慵懒,站在人群中身姿卓越,他不慌不忙的看向台上,唇边含笑,“不急。” 云柔顺着他的目光看,便见台上的姐妹穿着清凉的舞衣,身姿曼妙的扭着腰肢,极尽诱惑。 她收回眼,心里不是滋味,原来男人都是一样的。 “好看吗?”她忍不住问。 “不错。” 简洁的两个字,透露他此时的心情,愉悦舒畅。 秦策安眼底的兴趣渐浓,透着些许玩味,他真觉得舞衣不错,够薄,够艳,很是不错。 他侧头,来回在她身上扫视,“你穿过吗?那件舞衣。” 云柔一怔,原来他是觉得舞衣不错,是她会错意了。 “没,没有。”她心虚的看向一旁,其实她穿过,不止一次,是花妈妈逼着她学舞时穿过。 眼下秦策安忽然问她,云柔没思考就否认,她是不会说的,都过去了。 秦策安闻着她身上的幽香,觉得没穿过也好,他可以帮她准备。 “走,去找你姐妹。”提到兰玲,秦策安皱眉,若不是因为她,他是绝不会多管闲事。 “我带你去。” 兰玲说今晚王大人会来,不知这会他来了没有,最好没到,他们还有机会。 云柔带着秦策安上楼,朝兰玲的房间去,拐了一个弯,越走越安静,离兰玲的房间也越近。 她走在前面,又过一个拐角,正好看见花妈妈拉着兰玲出来,云柔停下脚步,欢喜瞅着她们,此时,兰玲也看见她,苦恼的面庞瞬间绽放笑颜,眼中有了希望。 可云柔还没靠近,花妈妈便冲着另一楼梯上来的人招手,笑容谄媚,“哎呀,王大人,您可来了。” 云柔跟着朝那边看,确实是肥头大耳的王大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位身姿俊逸的年轻男人,长相俊朗,她从未见过。 云柔怔了怔,又听王大人道:“这不是来了嘛,银子准备好了。” 听到银子,云柔回过神来,扯着秦策安就要上前,心急如焚,谁知这会秦策安却不动了。 他拉住云柔,面色阴沉,“等会。” 云柔不解,回头看他,就见一向用笑容伪装的男人此刻面色严肃,压着眉骨,眸光凌厉,“先走。” “什么?”云柔更加不解,人都来了,怎么又要走了? 她不肯,硬要过去,秦策安来不及解释,一把搂过她的腰,把人强行带走。 云柔惊呼,离开前看见了兰玲微张的唇,和失望的眼,最后,眼中有了恨意。 云柔咯噔一下,知道兰玲误会了。 * 外边人声鼎沸,她的呐喊和不满夹杂在人群中,弱小又无奈。 秦策安搂住她走了老远,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才松开手。对于她的不满,秦策安并不在意,他脑中都是方才看见的人,跟在王大人身边的男人,他怎么来了? 为何而来? 秦策安靠在墙上,闭眼沉思,悠然,他的衣袖轻晃,随后娇软的嗓音响起,“为什么要走?您不是答应我了要帮忙的吗?” 男人睁眼,低头看她的手,冷笑道:“说不准她不想你帮忙了。” “不可能。”云柔不信,兰玲刚才的表情,分明是希望的。 秦策安不能说实话,便找个借口安慰,“不着急,在这里等等。” “等会进去吗?” “嗯。” 先拖着,等人少了,他要进去找人叙旧。 云柔信了他的话,靠在他身侧,静静等待。 吵闹逐渐平息,街市宁静,灯火零星,已没有人。 云柔瞅着时辰差不多,便推推他的胳膊,提醒他,“街上没人了,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秦策安没说话,反倒是从胸腔闷闷的嗯了声,云柔一听声音觉得不对,便侧过来查看。 “怎么了?” 云柔慌张,不会是犯病了吧,“哪不舒服?” 秦策安用力抓着胸口的衣服,疼痛难忍,“胸口疼。” 真犯病了。 他的脸白了几分,眼睛却红了。每次犯病,他的眼睛好像都是红的,瞧着可怕。 云柔赶忙扶他,“奴婢扶你回去。” 秦策安不壮,可到底是男人,她扶着很艰难,使足了劲也扶不动他,表情都在用力。 “你倒是走啊。” 秦策安抬头,红着眼眶,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他扯唇笑,在云柔脖颈与身前打量。 她身上真好闻,淡香萦绕,疼痛减轻,可是还不够,他想要更多。 秦策安记得,绵软的那处香气是最浓郁的,也是最令人舒适的,他想要。 这般想着,男人便也这般行动,他搂住云柔的腰,一个转身,就把她桎梏在墙壁和自己中间,逃脱不开。 随后他一撩衣摆,倾身靠近。 黑影笼罩,远远看去,只见男人一个身影,而娇小的人,则锁在他怀里。 云柔大惊失色,因他的举动瞬间慌张,她手脚并用,使劲挣扎,奈何秦策安看着病弱,实则充满力量感,不动如山。 “你做什么?” 秦策安不说话,头低下张开唇,缓缓靠近,他深吸下,胸口荡漾,急不可耐。 他的腿从中间抵在墙上,如此,她更显无力。 云柔哭喊求饶,细软的嗓音压在喉咙里,全是无力的反抗。 “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呜呜…我不想做妾。” “求你…” 男人依旧没抬头,“阿柔,我疼,这样我就不疼了。” 他骗人,他就是故意,云柔不信。 秦策安疼痛又躁动,恶劣的情绪在蔓延,一碰触她,他就有点控制不住了,不想离开香糯的雪团。 真的又香又软,他好喜欢。 云柔泪眼婆娑,哭的可怜兮兮,求饶都没力气。 她感觉到热意和潮湿,还有男人大口的呼吸,近在咫尺。 羞耻的面红耳赤。 8. 第八章 夜晚的风微凉,带着河畔的水汽,不停的拂过巷子,但是吹不散燥意。 街道寂静,偶尔路过一人,也不过是醉酒的大汗,并无人注意到昏暗的角落,有个男人把女子桎梏在怀里,正做着色|情下|流的事情。 云柔双眼红肿,卷密的长睫沾湿,黏在一起,看上去楚楚可怜。只是哭了这么久,早没了眼泪。 她腿软的厉害,要不是男人膝盖抵着,她早就滑落在地上了。 她微微低头,看见男人头顶在移动,从胸腔喘气,有些情|色和性感。云柔闭眼,内心的羞耻不允许她继续看下去。 云柔握紧拳头,察觉掌心有点疼,是刚才情急之下打秦策安的背打疼的。 男人表面看着病弱,实则藏在华服底下的身躯却异常结实,经络凸起,很有力量感。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模样。 也是那一刻,云柔才意识到,秦策安是个强势危险的男人,爆发时的占有欲,不是她能抵抗的。 也是,除了犯病,任何时候,秦策安都是个正常男人。 云柔胸口起伏,感觉到了身前的湿润,还有异样的酥麻和痒意,说不出的感觉。她吸了一下鼻子,很排斥身体的异样,她害怕。 须臾,男人停止动作,靠在她肩上不动,一个劲喘息,末了咽咽口水,似乎没满足。 云柔僵着身子不敢动,带着哭腔问:“为什么?为什么?” 她说了不要,也求他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难道因为她是身份低微的奴婢?可以肆意妄为? 秦策安耸动喉结,脸上有些薄红,因为动情的缘故。他承认,一开始是因为被她体香吸引,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例如刚才,他真的只是想靠靠,缓解刺骨的疼痛,可不知怎的,一靠过去,他就忍不住张开唇,做了些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 秦策安舔舔唇,残留的奶香和体香在他唇瓣上,两种香味缠绕在一起,刺激他的嗅觉。 他还记得软绵的感觉,触感好到他想疯狂含|咬与蹂|躏。 但是不能,已经吓到她了,她哭得好可怜。 “对不起。”他哑着嗓子道歉。 秦策安收回腿,退开一步,彻底松开她。没了男人的支撑,云柔一下就瘫软在地上,起不来,索性抱住自己的腿哭,不接受他的道歉。 秦策安无奈深吸,蹲在身解释:“实话告诉你,闻着你的香味,我胸口就没那么疼,所以刚才,是意外。” “我,我不信。” 哪有这种怪事,她身上的幽香能治病,她不信。 是骗她的,为自己的无耻找借口。 秦策安知道她不信,于是沉默不说话,陪她哭了会,又见她抬起水汽氤氲的眼,祈求他,“你对我这样了,能不能放了我?把身契给我。” 云柔想了许多,既然事情已发生,那么还是远离的好,当下最重要的是把身契拿回来,她就可以潇洒离开。 “拿了身契以后呢?你要去哪?” 秦策安的脸色悠然下沉,薄唇抿直,要是她敢说出气人的话,他可不保证会做些什么。 云柔抽泣两下,抹了眼角的泪,老实说:“我不想给你做妾,我就想找个人安稳过日子。” 找个人,找个男人过日子。 她是这个意思。 秦策安讥笑,伸手捏住她的下颌,稍稍用力,“不可以,跟了我就别想跟别人,不然…” 男人顿了顿,眼神狠厉,“杀了他。” 最后几个字在云柔脑海回荡,满脑子都是杀了他,杀了他。 他就是个疯子,心狠手辣的疯子。 她早该知道。 云柔惊恐的瞪大眼,忽略身前的湿润,不客气的推开他,“疯子。” 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根本不怕他。 秦策安冷笑,漆黑的眸愈发幽深,“我从来不是好人,就是个疯子。” 只要是他的东西,就算毁了,也不能给别人。 气氛凝固,云柔害怕的缩了缩肩,自个闷头哭。 秦策安听得心烦,于是威胁她,“你哭得越娇弱,我越想欺负你。” 这话果然管用,云柔一下不哭了,闭紧嘴巴抽泣,瞧着更加楚楚动人。 秦策安满意,伸手要抱她走,但是他一靠近,云柔就如临大敌,对他相当防备。 “别碰我。”她大惊。 “你能自己走吗?” 她的腿在颤抖,自然走不了,但云柔也不想要他抱,只要一靠近,她就会想起刚才的事,羞耻和愤怒涌上心头,怒气难消。 秦策安不顾她的意愿,强势的抱起她,朝家走。她踢着双脚,手也不老实,不是推他就是打他。 不过这点力道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他不在意。 但也耐不住她一直烦人。 “呵,你是不是想要我这个疯子,弄你。”他把你字含在尾音里,多了些别的韵味,低沉好听。 也充满压迫感。 云柔拽紧身前的衣服,缩着身子不看他,安静了。 她好难过,衣服乱了不说,上面还沾了他的津液,想想就难受,要是可以,她想给秦策安一巴掌,把她打醒。 但她打不过,要是他再像刚刚那样,她以后怎么见人? 光线昏暗,路面的影子缓慢移动,衬得身影老长,倒有些温暖的感觉。 秦策安垂头看,又抬头看路,“我不会要你做妾。” 这话,她上次就说过了,秦策安记得。 云柔闻言,更觉得委屈,秦策安就是个王八蛋,连纳妾的想法都没有,就那样对她,把她当什么了? 一个玩意,玩腻了就不要吗? 云柔咬唇,默默流泪,原来重活一世,还是逃不开悲惨的命运。 见她不说话,秦策安又看她,只看到颤动的睫毛,和白皙的小脸,至于她的情绪,则没看见。 * 把她放在床上,秦策安没急着走,在一旁注视她。 云柔倒头就翻个身,背着他,打定主意不想搭理他。秦策安也没生气,眼睛在曼妙的曲线上游移,过了半会才离开。 他还有事要办,回来再安慰她。 秦策安一走,云柔立马坐起来,跑到镜台前把衣裳解开看,看见胸前红痕的刹那,她又止不住的哭泣。 一边哭一边打来水清洗,弄了好一会才身上才舒服,但是他留下的绯印却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云柔气呼呼的捶打床榻,把自己的手打疼,心里的气还没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另一边,秦策安出门径直去了王大人府上,他要找个人。 行走在屋檐,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在百花楼看见的人。 秦策安从屋顶跳下,落在灯火通明的房前,他尚未敲门,里头的人就把门打开,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好久不见。”男人从容镇定的拱手行礼,“殿下可好?” 秦策安背着手讥笑,“哪来的殿下?”他早就不是,从被废的那刻起。 那人浅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秦策安警惕的查看四周,见着没危险,便抬脚进去。 “晚上瞧见殿下背影,以为看错了,不成想真是您。” 秦策安淡然坐下,睨着昔日好友,说不出的感慨。 “你怎么来了?”他问。 来人正是护国将军府的盛凌,盛小将军,他和秦策安一般大,自小就认识,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若不是秦策安的母后被诬陷给太后下毒,他也不会从太子贬为庶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秦策安面色复杂,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又问了遍:“来办差事?” 盛凌摇头笑,本是不能说的事情,可对面是秦策安,他便毫无顾忌的说了:“昌国公托我办件事,帮他找失散多年的女儿,如今差事了了,不日便回去。” 失散多年的女儿。 秦策安年少时听说过,昌国公有个女儿走失了,是姨娘所生,寻了多年没结果,怎么,现在被盛凌找到了? 他拧眉,猛然想到晚上看见他去百花楼,不会是… 秦策安如此猜测,直接问:“百花楼那个?” 盛凌颔首,扬着眉梢笑,眼底有些看不懂的情绪。 “能否让我见见。” 盛凌审视他,思忖半刻点头,转头吩咐人把兰铃带来。 兰铃是昌国公的女儿,又流落青楼,经历坎坷,怎么觉得不对? 秦策安把疑虑藏在心底,先见面再说。 黑夜,虫鸣声弱,万物寂静。 从盛凌那离开已经很晚,秦策安不急不慢的走着,难得神色严肃。 他在想盛凌最后对他说的话,“殿下,您想回盛京吗?或许,我和家父可以帮忙。” 想吗?自然想。 秦策安几乎是没思考就给了盛凌答复,母后的仇没报,他自然要回去,害他们的人,定要他们千刀万剐。 五年前,母后被诬陷下毒谋害太后,人赃并获,陛下尚未查清楚就把母后关进冷宫,顺便把他这个太子也废了。 后来过了没多久,母后惨死在冷宫,而他也中了毒,虽然留下一命,但每日都是靠药活着。 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可那些人,还不放过他,时不时就派杀手来。 而他的身体也不知能撑到何时? 要是一直找不到药,那他… 秦策安没继续往下想,幸好,现在有个云柔能减轻他的痛苦,他日回盛京,一定要把她带上。 只是想到云柔的那些话,秦策安陷入沉思,那丫头想拿着身契走,她要是走了,他该如何? 不行,不能让她走,她是他的。 得想个办法困住她。 * 天光微亮,公鸡打鸣。 秦策安刚回来,面色稍显疲惫,他看了眼云柔屋子,沉思几息,抬脚过去。 她的门紧闭,秦策安只好从窗口进去,她的屋子真香,到处都是她身上的味道,好闻,舒服。 秦策安看见床上恬静的睡颜,朝她走去,坐在床边。 他看了半刻,叹息声,而后拍拍她的肩,把她喊醒。 “醒醒,醒醒。” 云柔本来睡得熟,结果听见秦策安的声音,一下就醒了,坐起身往旁边挪,一脸防备的注视他。 “怎么进来的?” 秦策安没说话,眼睛瞥了眼窗,笑道:“兰铃给你的信。” 云柔诧异,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她接过信看了眼,确实是兰铃的笔迹。 “你见到她了?怎么见的?” 云柔一边说,一边拆信看,片刻,脸色微变,皱着脸问:“信上说的是真的吗?” 秦策安勾唇,笑容依旧,“你说的是哪件事?” “她说不需要我帮忙,还说…”云柔顿了顿,话语迟疑,“她找到亲人了。” 云柔有点不信,当年在百花楼时,兰铃说过她没亲人了,是孤女,怎的一夜过去,就找到亲人了? 疑点重重,云柔思绪混乱,烦躁的思考不了。 她凝睇秦策安,问:“你有办法让我们见面吗?”她想亲口问兰铃,把事情弄清楚。 “你确定要见她?” 秦策安不想打击她,就兰铃那势利的人,只怕不愿意见她。她现在攀上盛凌,又是昌国公流落在外的千金,哪会把她放眼里。 “要。” 眼下云柔有求于他,便暂时把秦策安的混蛋行为抛到脑后,等把兰铃的事搞清楚,再想他们之间的事。 “行。”秦策安讥笑。 成全你,让你死心。 9. 第九章 晨光熹微,屋内光线亮了许多。 昏暗的视线也清明些,云柔看清眼前的男人,眼神闪了闪,想到了昨晚的事。她别开脸,下意识的把手挡在胸口。 “你怎么还不走?”不会想做些什么吧? 云柔现在全身都在警惕他,就怕他忽然发疯,又像昨晚那样,不管不顾的冒犯她。 她是奴婢,说不了他,又抵抗不了,要是他强来,只能任他为所欲为,她一点办法没有。 云柔见他不说话,怯怯的瞄了他一眼,看见他盯着自己笑,意味不明。她瞬间毛骨悚然,仿佛看见他阴森残忍的一面。 “怎,怎么?”她问,身子往旁边靠靠。 秦策安眨着狭长的桃花眼,道:“你不想当妾,为何?” 她对他说了两次同样的话,秦策安很好奇,她为何强调不想当妾?虽说正妻是好,可她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他可什么都没表示? 最多就是姚春芳在一旁暗示。 秦策安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的任何神情,“为什么?”他重复遍。 她低下头,想到前世的痛苦,和脸上的锥心的痛,摇头说:“当妾太惨了。” 妾就跟奴婢差不多,低微卑贱,主母可以随意打骂,死了就死了,连个棺材都没有,卷个草席,往乱葬岗一扔,做孤魂野鬼,没人记得,清明更没人烧纸钱。 这辈子,云柔就想安安静静生活,找个老实本分的好好过日子。 要是秦策安好心放她走就好了,可惜,他是个疯子。 “知道了。”秦策安凑过来,对着粉嫩的脸呼气,“我会给你想要的。” 话落,云柔瞪大眼,尚未反应过来秦策安就开门出去了。 她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暗想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给她想要的,莫非是身契?他说的就是身契吧,那是她想要的。 云柔咬住唇角,按奈不住的高兴,要是那样可就太好了。 想想,秦策安除了疯了点,其它方面倒也不差。 云柔欢天喜地的往后倒,打算眯会再起床,谁知刚躺下去,就听见姚春芳惊讶的声音:“公子,您怎么从云柔房内出来?” “诶,怎么回事?你两昨晚在一起?” 云柔猛地从床上坐起,细听,没听见秦策安回答的声音,倒是听见开关门的动静。 她表情苦恼,怎么被姚春芳看见了?这下完蛋了。 秦策安也是,出门前也不先看看,真烦。 云柔倒回去,深深的叹息。 * 纵然她有意躲着姚春芳,但同在屋檐下,院子就这么大,要逮着她,轻而易举。 云柔趁姚春芳出门,赶忙从房间出来,给秦策安煎药,煎好药端给秦策安,嘴里顺便嘀咕两句,大意是责怪他,要不是因为他被姚春芳看见,她也用不着跟做贼似的,躲着她。 秦策安喝完药睨了她一眼,挑着眉梢笑,神态淡然,并不在意,“晚上带你去。” “去哪?”云柔垂头丧气的回了句,然后又想起要见兰铃,眼睛一亮,道:“去见兰铃,这么快。” 她以为要等上几日。 云柔听见男人低沉的嗯了声,她眉目带笑,欢天喜地的出去。 刚跨出门槛,就看见姚春芳拎着菜篮子回来,意味深长的注视她,然后又看看秦策安的房门,笑得更欢快。 云柔眉一跳,紧紧喉咙,飞快的跑回房。 看见姚春芳笑,她已经想到接下来的场面了,肯定要来找她了。 云柔深呼吸,把窗打开透透气,微风灌入,青丝飞舞,她撩撩侧脸的发,水眸潋滟。 一转头,房门便嘎吱一声,有人推门而入,是姚春芳。 哎,果然被她猜对了。 “婆婆。”她规规矩矩的唤她,眼神闪烁,稍显不自然。 姚春芳应了声,亲昵的扶她坐下,自己坐在她身边,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眼神太过直白热烈,让云柔很不舒服。 “昨晚跟公子在一起啊,你们做了什么?” 话一出口,云柔羞红了脸,姚春芳也意识到此话不妥,便换了方法问:“昨晚公子做什么了?” 云柔脸颊绯红,灼热感从脸上一直蔓延到脚趾,大抵全身都变成粉色。 她勉强笑笑,自然不能说真话,“我跟公子去百花楼了。” “啊?”姚春芳震惊,怎么也想不到两人去了那。 “去干嘛?”姚春芳微微失落,她以为两人昨晚生米煮成熟饭了呢,眼下这情况,跟她认为的出入很大。 “有点事。”云柔怕她继续问下去,于是起身走到门口,“该做饭了,婆婆饿了吧。” “不饿不饿,刚才在外边吃了点。”姚春芳见她要跑,忙跟在她身后。 云柔见状,三两下跑到院子里,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婆婆还是去问公子吧,我要忙了。” 不等姚春芳说话,云柔就拎着菜篮子去后厨,好准备膳食。 姚春芳无奈,又悄悄站在秦策安门口看,思虑良久,抬脚进去。 不知秦策安跟姚春芳怎么说的,直到晚饭,都没再找云柔,全当这事过去了。 云柔松口气,安心了,只要不来找她就好,可她也好奇,秦策安是怎么跟姚春芳说的。 天色昏沉,晚风清凉。 青丝一直在侧脸打转,跟挠痒痒似的,有些难受。云柔撩了三四遍,没了耐心,干脆把头发全拢到身前,用手压着,这才舒服些。 她跟在秦策安身侧,低头走路,余光时不时瞥眼他,想了许久,忍不住问他:“你跟婆婆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 “什么?” 云柔诧异,那事也说了,那她以后没法见人了。 她垂眸,情绪低落,在心里嘀嘀咕咕,但是嘴上没说出来。秦策安侧头看,轻松笑笑,“你放心,那事我没说。” 他只是对姚春芳说,是帮她姐妹赎身,其它一字未提。姚春芳是她母后身边的掌事嬷嬷,自小看他长大,对他情感上的事急,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买丫鬟,不过姚春芳这次眼光不错,看上了云柔。 她满意,秦策安更满意。 “是不是想要我说出来?” “当然不是。” 云柔忙否认,同时也松了口气,没说出去就好,幸好他有点分寸。 天色黑沉,两人没去王大人府邸,而是去了一家客栈。 云柔奇怪,但也没问,便跟着秦策安身旁,眼睛到处瞄,随后两人去了二楼,一间雅致的厢房内。 “兰铃呢?”她问。 秦策安走到门口,笑说:“你在这里等。” 她点点头,乖巧的坐下等,顺便扫了一圈,片刻后,云柔听见走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有几分熟悉。 她立马站起来,期盼的看着门口,木门缓缓推开,兰铃熟悉的面庞落入眼底,云柔欢喜交加。 高兴的走过去,伸手欲抱她,可是兰铃神色淡淡,并没想像中的那样高兴。 云柔收敛笑意,把手讪讪的收回来。 “兰铃,你还好吗?那日我不是故意走的。” 兰铃笑得勉强,“我知道,不怪你。” 她的语气实在冷淡,冷淡的不似往日的她。云柔察觉到了,本想问清楚,可是话到嘴边,又变了,“秦策安已经答应借我银子了,你不必留在王大人那,把身契赎回来吧。” 云柔想把银子给她,但是兰铃接下来的话,让她震惊。 “不用了。”兰铃伸手阻止她,笑笑解释,“我本以为是王大人要帮我赎身,原来不是,是盛京来的一个贵客,他帮我赎的身,他是世家公子,身份高贵,温柔有礼。” “他说,我的父亲托他帮忙来找我,现在他找到我了,过不了几日,我就要跟他回去了。” 兰铃有点激动,清亮的眸光闪着她看不透的情绪,云柔沉默,随后道:“你不是说你没亲人了吗?怎么…别被骗了。” 闻言,兰铃眼睛闪了闪,立马解释,“那时年纪小,记错了。” 云柔和她相处十年,许多事情都知道,兰铃怕她继续追问,于是拍拍她的肩,“放心,我不会被骗的,我千真万确找到亲人了。” 云柔凝视她,看她的神情不像假话,便笑着说几声恭喜,又道:“你要离开这里?” 兰铃颔首,这里没有她留恋的,她要跟着去盛京,摆脱看人眼色的日子,也摆脱低贱的身份,去了盛京,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再也没人看清她。 兰铃看她,情绪复杂,“阿柔,我要走了。” 云柔不说话,不知为何,现在看兰铃有些陌生的感觉,同在百花楼十年,她从未像此刻般,看不透她。 她的手垂下,不安的交叠在一起,半晌没说话。 她不知要说什么,劝她别走的话,兰铃肯定不会听,其它的…云柔叹气,故作轻松的抬头,启唇想说点开心的话。 还没说出口,就听兰铃冷淡且生疏的开口,“阿柔,我父亲在盛京有些名声,我的出身已是辱没门楣,我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你能不能以后别来找我了,当然,我不是嫌弃你,我是怕连累家人。” 兰铃说完,不见一丝愧疚,依旧冷淡的说着:“你是理解的吧。” 云柔张张唇,脸色难看的眨下眼,半晌吐出两个字:“自然。” 她惊讶兰铃说的话,同时又觉得有道理,只是,心里终究不舒服。 她笑得尴尬,笑容中还有些苦涩,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云柔转身朝外走,忽然脑中闪过什么,她停下脚步,回头笑着问兰铃:“若今日是我深陷王府,你会帮我吗?” 她记得秦策安问她的话,那时她的回答是肯定,兰铃会帮她,可今日见到兰铃,她不确定。 兰铃瞅着她,怔了怔,迟疑几息回她:“会,我们是姐妹。” 云柔浅笑,眼中闪着泪,满意的走了。 * 一路走回家,云柔始终低头沉默,情绪很低落。秦策安瞧着,笑笑不说话,由她去。 不过虚假的姐妹情,就她看得重,日后像这样翻脸不认的人多着,该习惯习惯。 云柔一声不吭的回了房,倒头就往床上躺,说不出的难受。 过了几日,云柔就得到消息,兰铃走了,跟着盛京来的贵人走的。百花楼许多姐妹羡慕,还去送她了,但云柔没去,因为兰铃说的那些话。 兰铃走的那日,她躺在床上流了两滴泪,是为她们曾经的情意流的,但过了这晚,她们就是陌生人了,再无瓜葛。 云柔抹干眼泪,起来喝了两杯热茶,乖乖的躺下睡觉。 树影摇晃,竹叶轻摆。 这晚的云柔睡不安稳,她又梦见了前世的事情,那时候她被王夫人刁难,罚跪在院中两个时辰,膝盖肿的老高,还挨了一巴掌。 也正是这巴掌,把她打醒了,让她有了危险的感觉,她拿出最后一点银钱,交给了守后门的人。 “小哥,这封信务必帮我送到,谢谢你。” 那人拿着银子数了数,满意的说:“放心。” 说完就去找兰铃,帮她送信。 那时的兰铃被人赎身,不在百花楼,那人还算守信,花了一番功夫找到兰铃,把信交给了她。 “云柔托你给我的?”兰铃问。 “对对,你看有话要小的带吗?” 兰铃拆开信看了眼,皱皱眉,嫌弃的当场撕了,她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给那人,道:“就说我离开了,没找到人。” 那人盯着银子看,想了想,接过银子点头,“姑娘放心,小的不会乱说话。” 人走后,兰铃把撕碎的信往半空一扔,碎纸如雪花般落下,凄惨可怜,把云柔最后的希望也撕碎。 兰铃鄙夷的撇嘴,嘴里嘀咕:“什么姐妹,耽误我事。” … 云柔摇头,眼角的泪滑落,猛然惊醒,她坐起来,把泪擦了,开始回想梦中的情景。 原来当初兰铃不是离开了,是不想来救她。 亏她那么相信她,是她看错了。 兰铃就是虚情假意的人,秦策安说的没错。 “就不该去找她。” 也罢,反正以后也不会见面,她们的姐妹情意,到此结束。 上辈子兰铃跟着贵人离开,这辈子还是,而她,这辈子也不需要她救了。 云柔下床,把当初兰铃给的胭脂水粉拿出来,朝巷子一扔,谁爱要谁要,她是不会再要她的东西。 10. 第十章 早起买菜的姚春芳回来,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不知谁把胭脂水粉扔巷子里,一股香味,刺鼻得很。” 姚春芳摸摸鼻子进门,没注意在晾衣服的云柔,她心虚的扯扯衣服,后悔扔外边了,应该扔远一点。 她去门口看了看,扔在地上的东西是没了,大概被谁捡走了,但是浓郁的香气还停留在巷子里,确实刺鼻。 云柔嫌弃的皱眉,砰的一声关上门,不想再闻着难闻的味道。 她撅着唇,把对兰铃的情意也一并抛了。 云柔低头转身,忽然看见秦策安站在她身后,吓了她一跳,脸都白了几分。 她拍拍胸口,拧着眉看他,“公子,您有事?” 秦策安点头,在她略显防备的眼神中开口道:“去我屋里,有事找你。” 不知为何,云柔听到他说有事找她,竟然打冷颤,纤细的手指缩进衣袖里,微微颤抖。 她是打心底怵他的,虽然她也很感激他。 可转念一想,云柔又有些期待,她还记得秦策安前两天说的话,说会给她想要的,所以,这会找她,是因为他说的事吗? 约莫是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想到马上拿到身契,云柔暗暗高兴,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免得秦策安改变主意。 她把手里的活放下,跟着秦策安进屋,一进门,秦策安就吩咐她把门关上。 云柔犹豫,左看右看,还是把门关上,她站的有些远,期待的注视他。 她的眸子纯净又亮,此刻眸光闪闪,无辜的神态瞧着很可爱。 秦策安扬唇,慢悠悠从书案上拿了一张纸过来,云柔盯着那张纸,很是激动。 她抿住下唇,紧张的吞咽下,看向秦策安的眼神都变得感激,暗想:他也算是个好人。 “诺,给你。” 秦策安观察她的反应,只见她小心翼翼的接过,又感激的看他眼,接着才拿起看。 “谢谢公子。”云柔高兴,终于拿到身契了,从此以后,她就是自由身了。 “客气了。”秦策安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就知道她会欢喜,他猜的不错。 云柔迫不及待打开看,下一刻,嘴角的笑僵住,逐渐消失,她张张唇,半晌才开口:“这…这…不是给我身契吗?” 秦策安瞧着她的神情,下意识的皱眉,“何时说过给你身契?” 她想多了吧,他是绝不会把身契给她,现在给她的,是婚书。 秦策安看她愣住,意识到她不大高兴,甚至是不愿意。他当即脸色阴沉,眯着眸子问:“你还想拿身契一走了之?” “没,没有。” 相处一段日子,云柔算是摸清他的脾气,如此刻,他在生气。 他一生气,就会变成疯子,她怕那样的秦策安。 所以秦策安这样问她,她当即否认,可是这纸婚书,她也不想要,于是便问:“这是何意?” 她想问清楚,不能稀里糊涂的接受。 秦策安望着她茫然的神色,面色缓了些,“我想娶你,阿柔,我想你留在我身边,别离开。” “…” 云柔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唇瓣动动,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秦策安要娶她,并且婚书都准备好了。 一切就像是梦境,且不说为何忽然要娶她,就说两人,他们之间有别的情感吗? 秦策安残忍嗜血的人,会喜欢人吗? 她觉着不会,秦策安就会威胁人。 云柔捏着纸的手用力,把婚书捏的有些皱,“公子喜欢我?”她艰难的问出这一句。 秦策安却被问倒了,他绷着脸,问自己,喜欢吗? 他喜欢云柔的乖巧,喜欢她善良,更喜欢她的柔软,最喜欢的,是她身上散发的幽香,那是自己的解药,所以秦策安想,他大概是喜欢云柔的。 只是这份喜欢掺杂了别的东西,使它没那么纯粹。 “喜欢,很喜欢。”沉默须臾的男人说了几个字。 云柔凝睇他,半信半疑,可瞧着他认真的神态,不像是假话,可是,是何时开始的呢? 她一点也不知道。 云柔把婚书放在桌面上,并不想拿走,“奴婢身份卑微,配不上您。”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高攀这种事,分人。 秦策安她高攀不起。 婚书被风吹落在地面,瞧着有些孤寂。秦策安平静的捡起来,捏在手中。 慢慢靠近她,身子前倾,盯着她的脸看,“不是讨厌王知府吗?我帮你解决他,你嫁给我。” 云柔启唇,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想一口回绝,可是,内心的渴望的告诉她,她想王知府死,想要王夫人死。 她要报仇。 云柔垂下眼,掩饰内心的想法,不想秦策安知晓,她在害怕,也在犹豫。犹豫要不要答应他? 如果答应他,那她就要嫁给秦策安,她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秦策安凶狠残忍,杀人不眨眼,行走在黑夜的疯子,这样残暴的人,她真的能接受一辈子和他过一辈子? 云柔不知道,但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秦策安不会伤害她,所以… 她很矛盾。 云柔咬唇,表情为难,还没做出决定,便听秦策安开口:“就这么定了。” “什么?” 她还没想好,就这么定了。 云柔不服气,嘴里嘀咕,“你怎么不问问我对你的想法?” 她的想法? 秦策安微微侧着脑袋,属实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于是眯着眼道:“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其实她的想法不重要,反正不管她有什么想法,秦策安都不会放她走的。 她是他的解药。 云柔后退一步,见他面色不好,便知他又不高兴了,是她多问了那句。 想到这,云柔赶忙摇头,“我没有,先干活了。” 再待下去,她要窒息了。 刚转身,手就被男人拉住,下一刻,在她惊恐的眼神中,云柔落在秦策安的怀里,被他抱住。 下巴抵在她肩上,深深的呼吸,“你可别离开我,你要是离开,我会疯的。” 不是温柔缱绻的话,满满都是威胁。 云柔颤抖一下,不禁想,你本来就是疯子。 她不敢动,更不敢说话,生怕他像那晚般,做些羞耻的事。 秦策安见她这般乖巧,心情愉悦,眼睛忍不住朝下看,见着芳香幽谷,便想靠上去,不过他忍耐住了,不急一时。 别再吓着她了,使她心生厌恶。 秦策安松开她,眼神直白,将那些阴暗的心思,全暴露在眼底。 “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秦策安嫌说的不够明白,又补充道:“你想他死,还是他全家都死?” 云柔沉默,她就想王大人和王夫人死,至于其他人,她没想过。 不过听他的意思,是要全部…杀了。 云柔心惊,手紧紧拽住衣袖,不安道:“不要连累无辜。” 秦策安笑了,没回应她,就让她走了。 * 过了好些日子,云柔迟迟没发现秦策安出门,以为他没办法解决王知府,正暗暗失落。 谁知过了一日,就传来王家抄家下狱的事情,王知府被查出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王夫人也好不到哪去,一样的谋财害命,夫妻两一起下狱。 不日问斩,速度之快,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云柔同样惊讶,她想不通,谁办案的速度那么快,不过几日的功夫,就让王知府伏法了。 是秦策安吗? 云柔朝他的方向看了眼,眉梢微皱,他何时做的?白日没看见他出门,晚上也没出门,莫非有分身术? 应该不是,可能就是瞎碰上的。 云柔敛眸,把衣裳晾好,径直往房内走。 过了没一会,秦策安过来找她,靠在门框上浅笑,“如何?我可是说到做到。”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做的?说不准是瞎碰上的。”云柔不服气。 秦策安进屋,扫了圈,淡然坐下,“自然是我做的,不信可以去县衙问问。” 她不敢去县衙问,可对于他的话,云柔还是不信,她别开脸,懒得搭理他。 “别忘了答应我的。” 红唇张了又合,终究没说话。 秦策安甩甩衣袍离去,没走几步又回来,“三日后问斩,我带你去看看。” “不去不去。” 她忙摆手,头摇的像拨浪鼓,云柔不想看见他们夫妇,更不想见血,那会让她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她不想去,但是秦策安是不会如她所愿的。 他沉着脸走回来,神态阴森,“知道报仇什么时候最爽吗?” 云柔僵着身子摇头,“不知。” 秦策安张开薄唇,一字一句的在她耳边说道:“看着仇人死的时候,最爽。” 她打个寒颤,迟疑的点头。 略显猩红的眸子眨眨,满意她的态度,秦策安摸摸她的头,安抚她。 等他走后,云柔瘫坐在床上,全身发软,可是,心底又升起一股喜悦,难以言喻的欢快。 王家终于倒了,前世的仇,也终于报了。 至少这件事,她该感谢秦策安。 屋内,秦策安把门关上,靠在桌边嘴角含笑,不禁感叹云柔真好糊弄,随便一说就信了。 除掉王知府这事,盛凌可是功不可没,若不是有他相助,只怕靠他自己,要费一番功夫。 不过也是,就算他不杀王知府,盛凌也不会放过他。 他要谢谢盛凌。 * 三日后,王知府问斩。 秦策安头一回白日出门,有些不习惯,站在巷子看了许久,才迈开腿朝前走。 云柔悄悄抬眼,看见他的肌肤在日光底下透明的白,倒吸口凉气。 不像活人。 11. 第十一章 街角的风打着转吹过,掀起了某人的衣摆,也带起了些许灰尘,云柔伸手挡挡,然后看一脸淡然,不受影响的秦策安。 忍不住道:“白日出门就是好,阳光好,心情也好。” 她是想说,别晚上偷偷摸摸出门,跟做贼似的,而且还不安全。 然而秦策安听完不为所动,他扯扯唇,直视前方,“你要报仇了,心情自然好。” 他内心背负的仇恨,比她多,比她深,是她无法理解的。 来日,他定要报仇,坦然的走在阳光底下。 秦策安敛起笑意,狭长的眼底升起一股浓烈的恨意和杀意,让人胆寒。 云柔看了眼,就感受到了凉意,赶忙闭嘴,不再言语。 恨王知府的人很多,所以今日他斩首,周围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有些人为了得到一个绝佳位置,便站在附近的茶馆二楼看。 云柔来时正听见周围百姓怒骂王知府,话语里充满了愤怒,但看见台上狼狈绝望的王知府时,又觉得快意。 她和秦策安往里头挤,站在了最前面的位置,看着王知府成了阶下囚,马上就要斩首,说不出的畅快。 云柔深吸下,手暗暗收紧,又缓缓松开。 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和屈辱,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她沉重的心,也缓缓松下来,她逃开了噩梦。 云柔感激的侧头,就见秦策安盯着台上的人,闪动的眸子蕴着不为人知的激动,仿佛嗜血的猛兽,注视濒临死亡的猎物,格外兴奋。 云柔咯噔一下,飞快的低头,大气不敢出,在这样的一个人身边,也是很危险的。 “抬头看。” 秦策安压着兴奋的嗓音,转头提醒她,云柔是抬头,却不是看台上,而是看他。 “看我作甚,看着他死。” 话音刚落,就听见监斩官高喊:“午时已到,行刑。” 云柔扭头,看见刽子手高举大刀,锋利的刀尖泛着银光,从她侧脸划过,她心一跳,慌忙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她恨王家人,想他们死,可她怕看见血腥,猩红的血在地面流淌,仿佛蜿蜒的小河,刺目得很。 云柔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裳,转过身去,期待听见那声喀嚓声。 她就听听,不看。 但她此刻的行为在秦策安看来,就是胆小懦弱,懦弱到不看正面看。 男人抬手,掌心放在她头顶上,将她的脑袋转过来。 “看着仇人死,才是最畅快的,转过来,睁眼。” 云柔人转过来,但是眼睛没睁开,她压根不敢看。 为此,秦策安嘲笑她,胆小得很,也就嘴上敢说说。 “不睁眼看,你来做什么?” 云柔不说话,揪着一颗心等待,忽然,一声喀嚓声响起,快刀进肉里,血液洒在半空,滴落在地,重物咚咚两下,在地面滚了几圈,恢复平静。 她听见周围人倒吸凉气,可又带着叫好的声音,云柔知道,一切尘埃落定。 她闭眼转身,随即想走,却又被秦策安扯住手臂。 “啧,不睁眼看看?” 云柔摇头,既然仇报了,看不看都无所谓,再说,他像个疯子一样,一直强迫她看,让她很不舒服。 “不看。” 她的语气不好,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喜欢嗜血和残暴的。 云柔瞥了他一眼,头一次大着胆子把心里话说出来,“你为何要我睁眼看?我可不像你,那么喜欢残暴。” 言罢,云柔吞咽下,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小心翼翼的挪开眼,快步朝前走,逃开男人质问的目光。 秦策安冷笑,看了眼血腥的场面,面无表情走了。 他追上云柔,沉默须臾,道:“觉得我残暴?” 看个死人就说残暴,她是没见过真正的残暴吧。 云柔摆手,非常惜命的说不是,“奴婢只是害怕血而已。” 哦,这样啊。 秦策安不以为意,知道她在撒谎,追问下去毫无意义,便没说话。 * 云柔和王家的事告一段落,晚上睡觉都安心,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可是没高兴两天,秦策安就黏上了她,把她堵在房内,不让她出去。 云柔心虚,猜到他此刻的想法,眼神闪烁的说着:“奴婢要去煎药,公子让让。” 秦策安不动,看了眼房门,道:“我有你,何须喝药。” 云柔不懂这话的意思,在他温和的眸光中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该喝药了,要不您会犯病的。” 说到犯病,云柔很奇怪,自从那晚见他犯病后,这些日子好好的,像个正常人了。 莫非是快好了? 云柔疑惑,可也不敢问,于是默默走过他身边,径直朝门口去。秦策安瞧着她背影坚定,似乎真不想要婚书,无奈叹气。 下一刻,男人眸光一转,痛苦的捂住胸口,一手撑在桌面上,脸皱在一起。 “啊,好疼。” 秦策安痛苦喘息,望向她的背影,道:“阿柔,我好疼,你帮帮我。” 云柔被突来的声音吓得顿住,忙过去看看,一靠近,秦策安就扑过来,倒在她身上。 秦策安人高马大,纵然看着病弱,但分量不轻,他靠在云柔肩膀上,云柔的身子瞬间弯了弯,脑袋稍稍往后倒。 “怎,怎么样?” 就说要喝药,这下可好,疼的是自己。 云柔扶他坐下,想给他倒杯水,谁知秦策安忽然抱住她的腰,靠在她柔软的雪团上。 她整个人僵住,缓过身后使劲推他的肩,奈何秦策安力量巨大,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撼动的。 云柔憋红了脸,身前那人还是不动如山,嘴里一直嘀咕着,“阿柔,真的好疼,让我靠一会就不疼了。” “你是不是骗我的?” 她用手去推他脑袋,想看看他是不是骗人的,云柔是见过他犯病的,他犯病时,眼眸是微红的,要是现在眼睛没红,那就是在骗人。 “没骗你,真的好疼。”秦策安呼气,察觉她抖了抖,唇微扬,“你可以摸摸看,好疼。” 他的嗓子听着脆弱,而且身体在颤抖,不像是骗人,云柔暂且信了他。 “现在要怎么办?”她问。 躲在她怀里的秦策安汲取她的幽香,满足的闭上眼,轻声道:“过一会就好了。” “哦。” 云柔不动,脸上透着羞耻与尴尬,和秦策安这般亲密,属实想不到。 她的手抬起又落下,无处安放,纯洁的眸光时不时瞥他眼,观察他的情况,要是他好了,立马推开他,只是他的情况比她想的严重,平复好久才缓过来。 “扶我回去。” 秦策安松开她,云柔当即轻呼吸,实在是热得很,脸上滚烫,心也跳的快,全然不受她的控制。 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口荡漾,是陌生的,可她也知道,是危险的。 云柔摸着胸口,半晌平复不下来,她便暂时不想,先扶秦策安回房,到了他房内,他好像不疼了,很快安静下来,就是脸上有些奇异的红,不大正常。 她没多想,开口就道:“奴婢先去煎药,马上就好。” 秦策安没应声,拉住她的手,顺便把婚书放进她手里,“我是认真的,我想娶你为妻。” 云柔呆呆的盯着婚书看,不知作何反应,她应该拒绝的,可不知为何,拒绝的话竟说不出口。 她颤动眼睫,带着不安和别的情绪,看了半刻后,目光移到秦策安脸上。 男人狭长的眼尾稍稍上翘,眉间温柔,眼神诚恳认真,眼底映着璀璨的光,是她不曾见过的模样。 极其吸引人,挪不开眼。 云柔心神一荡,红唇翕动,听见自己沉沦的嗯了声。 随即,秦策安面上一喜,一扫方才的紧张,立马站起来,“好,你答应了。” “阿柔可不能后悔。”要是后悔,他会发疯的。 云柔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答应他,立马想反悔,可是秦策安没给她机会。 “日后大仇得报,我便娶你。” 他看透了父皇和母后之间的虚假情意,少年夫妻,相处二十载,竟因为旁人的几句话,便把母后打入冷宫,夫妻间也不过如此。 他早晚要娶妻,娶谁都一样,不如娶个合自己心意的。 云柔就是那个人,虽然他的心意没多少。 * 云柔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房的,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像是梦游般,在房内坐了许久才回神。 她低头看手上的婚书,现在还觉得难以置信,她居然答应嫁给秦策安,她是脑袋坏掉了吗? 云柔认真想想,可能是吧,她被秦策安的美貌迷惑了,又或者,完全是感激他帮自己报仇,觉得他算得上个好人。 所以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可云柔不否认,她心里是有丝期待的,对未来的期待。 思及此,她晃晃手中的婚书,认真折好,放进自己的小匣子里。 拿着匣子在屋内转了圈,沉思半刻,决定放床头,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刚放下,云柔又摇头,赶忙换了个地方,放在妆奁盒内。 傍晚,晚膳间,秦策安要她一起用膳,云柔说什么也不肯,因为现在她一看见秦策安就脸热,不敢看他的眼睛,更别说一起用膳了。 她躲回房内,不想吃了。 “开门。” 外边的人心情不大好,臭着脸,想把门砸了的冲动。 12. 第十二章 云柔不为所动,依旧没理他,但怕秦策安忽然发疯,就随便找个借口:“我不饿,不想吃。” 门外的秦策安不再敲门,转头盯着半开的窗口看,他要是想进去,大可以从窗口进去,不过秦策安仔细思索,打消这个想法。 暗想她是害羞了,所以躲着他。 思及此,秦策安把手背在身后,不再打扰,“好吧,随你。” 饿了自己就会出来吃。 确实,一下午没进食,云柔肚子咕咕叫,走路都有气无力,特别想吃东西。她瞅瞅外边,姚春芳在院子忙活,秦策安倒是不见人,但房门是开着的,想必正盯着她。 无奈,云柔只好继续饿着,只要不看见秦策安,她是能忍耐饥饿的。 如此,云柔终于等到了深夜,姚春芳休息,秦策安屋内的光也灭了,云柔这才偷偷摸摸出门,去厨房找点吃的。 就着月光,云柔在厨房摸索,找到了两个包子和一个馒头,虽说味道寡淡了点,但能填饱肚子,云柔也没那么多讲究,拿起包子就咬了两口。 吃的正欢,光线忽然明亮些许,眼前的墙壁映着挺拔的影子,莫名的压迫人。 云柔顿了顿,随即转头,看见秦策安提着一盏灯笼在身后,柔和的光衬着面庞愈发清隽,眉目带笑,瞧着一副温柔和善的神态。 可是云柔却见,他冷白的肌肤在光晕底下显出几分怪异,再加上笑意不达眼底,更加瘆人。 云柔眉心一跳,慌忙把包子藏在身后,“你怎么来了?” 秦策安看她身后,慢慢靠近,“我不能来?你在做什么坏事?” “没有。”她有点心虚,却不是因为做了坏事,而是因为被他抓到偷吃东西。 云柔把嘴角的残渣舔掉,随后开口解释,“有点饿,所以来找点吃的,你要吃吗?” 葱白的手一伸,下一刻又尴尬,手里的包子被她咬过了。 云柔尴尬的收回来,往旁边瞅了眼,还有个没吃过的,但是想想,便罢了,他大概也不会吃的。 静默的气氛持续片刻,云柔抬起眼看他,“奴婢回屋了。” 从他肩膀擦过的那一刻,秦策安忽然拉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极其认真的说着:“不用自称奴婢,你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以后是他夫人,不是奴婢。 此言一出,让云柔很惊讶,惊讶他说的话,如果白日的婚书使她恍惚,那么此时的称呼让她感受到了真实。 秦策安是真的想娶她,不是说说而已。 云柔说不出的异样,平淡的哦了声,别无他话。 她捏着吃过的包子,手紧了紧,低头甩开他的手,想回房了。 谁知这时秦策安又开口:“我的床榻好像还没整理,晚上如何安寝?” “什么?” 云柔皱着眉,语气不好,刚还说她不是奴婢,转头就要她去整理床榻,合着都他说了算。 “你不能自己整理吗?” 秦策安无奈笑,“我不会。” 说的理所当然。 云柔暗暗白了眼,只得放下半个包子,去他房里先收拾着。 屋内的光比外头亮些,眼前也清晰点,云柔侧头瞥了眼淡定喝茶的人,无声叹息。 哎,到头来,还是要她伺候,她不会一直要这样吧。 嗯,应该不会,梦里的秦策安跟现在不同,更贵气一些,以后肯定不会如此的。 云柔转过来,把锦衾抖了抖铺平,想起他的枕头没换,便把它拿起,准备换个干净的。 刚拿起来,枕头底下的东西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时一块皱褶的帕子,上面绣着花样,瞧着是姑娘用的,云柔觉得很熟悉。 她转头看了眼秦策安,不确定的拿起看,一看吓一跳,这不是她的帕子吗?先前丢了的那块。 当时她在院子和房内找了许久,一直没找到,不想是被他捡到,不还给她不说,还放在这么私密的地方,他是何意? 云柔想到她的帕子压在秦策安的脑袋下,脸颊一下就红了,晶莹的耳垂泛着粉,有些可爱。 云柔气呼呼的哼了声,原来秦策安早就对她有那种想法了,真可耻。 她盯着手中的帕子,转身走到他跟前,质问他:“这个怎么在你这?” 秦策安看见手帕一愣,随即神色淡然的笑笑,不怕被她知道,“哦,那日捡到的。” 他看云柔皱着眉头不相信,于是又说:“真的,怎么?你的?” 云柔重重点头,院里除了她就是姚春芳的,这还想不到吗?分明是故意装傻。 她把帕子收起来,“我拿回去。” 她说拿回去,秦策安便迟疑了,他摸摸鼻子,神态不自然,“帕子脏了,不如扔了。” “不行,我洗洗就好。”扔了还得再绣一个,懒得废那功夫。 秦策安看她,在她爱答不理的神态中,微微点头,他真不想告诉她,他说脏了的意思是什么。 每日夜晚,寂寞难耐时,他便拿着帕子睡觉,昨晚实在硬的生疼,便用帕子做了些肮脏污秽的事情,此刻,那上面还有他留下的液体。 秦策安不会说,要是说出来,只怕她会以为自己的变态。 云柔将帕子收好,以为可以走了。 “不如送一个给我?”他的眼神有期盼。 红唇翕动,她站在原地看他,半晌没说话。 * 天气愈发炎热,云柔不爱在屋子里待着,总是在院子的树下坐,这儿凉快。 偶尔她会趁无人时,在巷口站会,那儿的风凉爽,是最阴凉的地方。 云柔却奇怪,天气都这么热了,秦策安在屋内怎么呆得住,不热吗? 她朝秦策安的屋内看眼,没看见他在窗边,这个时辰,大概休息去了。 云柔继续忙活手中的绣活,无声喟叹,那晚不知怎的,迷迷糊糊就答应秦策安了,再绣个帕子给他。 哎,注视秦策安那张脸,自己真会被他给迷惑,什么都答应他。 还好,只是个手帕,不打紧,几天的功夫就能绣好。 秦策安特意跟她说,要在帕子上绣栀子花,不然不要。 云柔在心里哼哼,他要求还挺多,随便绣朵花就行了,偏偏他还有要求。 细针在手帕来回穿梭,手法熟练,不一会就绣好了一片叶子。 云柔伸伸腰,头刚要低下,就看见院子的木门一下被推开,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进来,他背着一个竹筐,好像是草药,面貌瞧着倒是和善,不是凶神恶煞的人。 云柔打量他的同时,那人也看过来,上下扫视她,“姑娘是?” “我是这家的…” 云柔语塞,不知作何回答,她的身份现在有点尴尬,不是奴婢,又不是主子。 她抿唇思忖几息,正要回答,便看见姚春芳从一侧的屋内出来,看见来人双眼一亮,忙迎上去。 “李护卫回来了,快快,云柔,去倒杯水。” 姚春芳略显激动,一边吩咐云柔倒水,一边把那人拉进屋。 云柔应了声,立马去倒水,这时才想起来,他大概就是姚春芳口中的李田李护卫了,一直在深山老林帮秦策安寻药,三五个月才回来一次。 她被姚春芳带回来时,李田出门寻药,不认识她很正常。 这头,李田看了看云柔的背影,扭头询问她的身份,“这姑娘是何人?” 姚春芳笑眯眯的,心情不错,“我找的,公子喜欢。” 一句话,李田连连点头,再没追问。 片晌,秦策安听到外边的动静醒来,看见李田有些欣喜,可李田面色却和他相反,一脸愧疚的低头沉默。 秦策安和姚春芳瞬间懂了,此次出门,李田没有找到秦策安的药。 “李伯在外辛苦了,没找到药不打紧,有些人散尽家产也求不到。” 秦策安对此不在意,只要在他死前能报仇就好,而且现在有了云柔在身边,其实没那么痛苦了。 可他死了之后,云柔怎么办?秦策安忽然想到这个,之前没细想过,此刻想来,有些烦躁。 “请喝茶。” 轻柔的嗓音从耳边飘过,秦策安霎时回神,他不动声色的瞅了眼云柔,烦躁消了些许。 云柔放下茶盏,乖巧的出去,不打扰他们。 李田的眼睛看看她,又瞅瞅秦策安,转了两圈才安分,“血铃子十年开一次花,千金难求,只怪我没那么好的运气,在山中找了一圈没找到。” 李田唉声叹息,喝了一口茶之后,面色缓了缓,道:“我想去趟云贵,来回怕是要一年。” 闻言,秦策安和姚春芳对视眼,思绪复杂,为了给他找药,这些年李田一直在外,回来也待不了几天,又要下一个地方,如此,五年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秦策安望着灰灰的天,良久道:“别找了,或许就没这药。” 李田和姚春芳看他,想劝两句,却不晓得如何劝他,毕竟他们也知道,血铃子不一定能找到。 两人低头,情绪低落,再一抬眼,看见秦策安失望且落寞的背影,他自己也知道,药可能找不到,只是李田不放弃,一直给他希望。 姚春芳叹息,拍拍李田的肩,“无妨,回来好好休息,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嗯,也好。” * 傍晚,炊烟袅袅。 李田坐在灶边添柴,闲来无事,又把医书掏出来看,眼睛停留在血铃子的那一页。 云柔从他身边来回过了几趟,终于注意到他的动作,她停下来,歪着脑袋看,接着皱起眉头。 问:“这是什么?” “哦,是一味药,要是找到这药,公子的病就能治好。” 她茫然的哦了声,转身要走时,又忍不住道:“那找到了吗?” 李田摇头,表情沉重,“没有,难得一遇的圣药,有些人穷极一生也找不到。” 云柔张唇,这么难找吗?可见血铃子的珍贵。 走前云柔再看了一眼,表情意味深长。 秦策安晚上多喝了两杯,被云柔扶回房间,躺在床上一直嘀嘀咕咕,拉她的手不肯她走。 云柔坐在床边,很平静的注视秦策安,一看他,云柔又想到血铃子,也不知道李田能不能找到药,治好他的病。 要是治好了,他应该不会发疯吧。 次日,天刚拂晓,几人还在熟睡间,李田又背起竹筐离开家门,前往云贵,帮秦策安寻药。 来回一年,还不知结果如何。 李田不喜离别的伤感,每回离开都是悄悄地走,只是这次,好像想错了。 姚春芳在巷口等他。 13. 第十三章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清晨的空气清新,云柔出门便深深呼吸,伸伸懒腰,一抬头就见姚春芳从门外进来。 云柔诧异,这么早就出门了,“婆婆,您去哪了?” 姚春芳的眼眶微红,显然是想哭的冲动,她怕云柔看见,便侧过身,躲了躲,“哦,出去转转,买了点油饼,饿不饿?来吃点。” 其实她去送李田了,一年到头难得见上一面,不过一晚又走了,希望此次去云贵能找到药,不辜负这些年的辛苦。 云柔没细问,但见她面色不好,就关切的问了几句,但姚春芳说没事,她也就没在意。 “李大伯还没起吧?等他一起吃吧。”云柔提议。 姚春芳面色一怔,无奈笑笑,“自己吃吧,你李大伯今早就走了,一年后回来。” 云柔启唇啊了声,眼睛朝门外看,难怪姚春芳这么早出门,原来是去送他了。 她也理解姚春芳为何情绪不高了。 油饼的香气飘在鼻端,云柔轻轻一闻,肚子有点饿了,她转身朝秦策安房内去,喊他起床。 她的手垂在半空,犹豫几息,咚咚声响起。 下一刻,房门打开,秦策安略带困倦的靠在门框上,一副慵懒随意的姿态,却莫名的性感撩人,她呼吸一滞,心跳加快。 “吃,吃饭了。” 秦策安眯眼扫她,眸光落在微动的脖颈处,细腻柔白,看着很好咬。 他笑得别有深意,“知道了。” 云柔被他看得不舒服,摸着脖颈走了,没过半刻,把早膳端进房,盯着秦策安用膳。 昨晚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见开门的声音,是他出门了吧,难怪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敢情是半夜出门了。 “李大伯走了,今早离开的,你知道吗?” 秦策安颔首,他当然知道,他耳力好,自然能听见,但他没出门送,主要怕李田难过。 药找了这么些年,秦策安早就看淡了,放弃了,也就是李田不罢休,一定要找药,治好他的病。 “你怎么不去送送他?” 秦策安抬起眼皮,面对她的疑问默不吭声,说了她也理解不了,索性不说了。 云柔颤动眼睫,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话,便心虚的挪开视线,等他吃完,就收拾东西出去,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答应给他的帕子还没绣好,上午还得煎药,一日下来,没一会是清闲的。 不过也还好,她可以一边煎药,一边绣帕子。 等药煎好,云柔便送去给秦策安,跟初来时不一样,现在进门不用敲门,也不用知会一声,不用怕他不高兴。 要是他不高兴,那正好,可以和他闹别扭,不用煎药了。 云柔放下药,眨眨眼,示意他过来喝药,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她怎么觉得秦策安的眼睛有点红。 “是不是犯病了?” 他的皮肤本就白,犯病的时候除了眼睛是红的,面色会更加苍白,所以能一眼分辨出来。 眼下他的神色就是如此,云柔担心也是正常。 “没有。” 秦策安忍着,一口喝完桌上的药,事实上,要是晚来一会,他真的会犯病,幸好,来得及时。 云柔不知他的想法,看他面色难看,不禁想起李田昨日说的话,思虑半刻,她问:“要是找不到药会怎么样?” 男人转头对上担忧的眼,漆黑的眸子动动,语调满不在意的说道:“就会死。” “…” 死字落在她耳里,使她平静的心咯噔一下,荡起汹涌的波涛,好一会平复不下来。 云柔唇瓣张了又合,忙摆摆手,“不会不会,肯定不会。” 她皱着脸,神态很关切,好像真怕他死了一样。 秦策安盯着她笑,笑着笑着,心口涌上怪异的感觉,有点暖,有点激动,还有喜悦。 她是会关心他的。 秦策安压着眉骨,笑意浅淡,“哪有不会死的人?” 确实是没有。 但不能忽然就死,要是死了,她怎么办? 云柔靠过去,胆怯又不安的说:“能把身契给我吗?如果…” “如果我死了,就带上你。” 一句话,把云柔未说出口的话堵回去,同时云柔也明白,他真做的出来。 不行,她不能死,这辈子好不容易摆脱惨死的命运,可不能无缘无故死了。 她想好好活着。 云柔这般想着,扭头睨着秦策安,犹犹豫豫开口,“其实那个血铃子,我见过。” 闻言,秦策安敛起笑意,眯起眼看她,“在哪见过?” “小时候,我爹手里见过。” 这事说来也巧,她那个薄情的爹当年找到过一株,当时还跟她说那是名药,很贵。那时她小,不懂这些,便没在意,没想到真是名药,还千金难求。 云柔内心繁杂,想要的人找不到,不想要的人轻而易举就得到,真是烦躁。 “你爹呢?”秦策安略显激动,顺着她的话问下去,眼中有了一丝希望。 “不知道。”云柔弱弱的回了一句,知道秦策安的意思。 她是真的不知道,当年把她卖了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他也把她忘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父女情分。 云柔看他那么期盼的眼神,又道:“他把我卖了,再没见过。” 闻言,秦策安气馁的坐下,仿佛泄了气,没精神。 “药呢?”他最后问了句。 话说到这份上,云柔也不想瞒着他,干脆全说了出来,“被我吃了,我爹时常打我,我听说那药能治病,就吃了,他知道后很生气,又把我打了一顿,之后就把我卖了。” 说也奇怪,自从吃了那药后,她身上便有异香,约莫是跟血铃子有关,它确实是个圣药。 不过这事,云柔从未对旁人说过,只对眼前的秦策安说。 不过瞧他的神色,怎么怪怪的?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血铃子没那么难找,说不准李大伯这次就能找到。” 其实是不想他死。 秦策安笑,起先是微笑,然后不知想到什么,越笑越癫狂,最后竟然抱住她,靠在她肩上,笑得胸腔震动。 云柔尴尬,怎么了?忽然这样子,是高兴,还是生气? 她不晓得,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秦策安是因为血铃子才这样的。 笑了片刻,秦策安缓下来,头抵在肩上没动,深深呼吸下,才道:“咱们真是天赐良缘,阿柔,你说是不是?” 想找的药被她吃了,正好解释了,为何她身上的异香能缓解他的疼痛,原来如此。 秦策安失落的心得到缓解,甚至高兴,他低头盯着高耸看,笑得意味深长。 就说这处不一样,现在总算明白了。 她自己是不是不知道?估计是不知道。 秦策安把头低了低,呼出的热气在颈窝里,钻到缝隙去,“你爹打你,我找到他,帮你报仇如何?你想他怎么死?” 云柔纳闷他的举动,忽然听见他说这句话,吓了一跳,慌忙道:“别,不用了,我早忘了他。” 动不动就死,挺可怕的。 “好,听你的。” 男人说话的声音藏在颈窝里,压着嗓子,闷闷的,有几分性感。 云柔脸热,不习惯亲近,便推了两把,“我,我们还没…要注意分寸。” 感受到她身子僵硬,男人就搂住她的腰,顺带捏了捏,一捏,云柔身子就软了几分。 脖颈上传来湿漉的感觉,热热的,软软的物体在滑动,稍微一想,云柔就知是怎么回事。 她心急的头往后仰,却不知如此更方便秦策安行事,纤细的脖颈一览无余,滑腻的触感极好,他舍不得离开,还想往下移。 “我,我,不能亲。” “再动就咬你。” 秦策安威胁她,但又不想吓到她,便耐着性子说道:“你宽心,我不会太过分。” 云柔紧绷的心松松,还没完全放下,又听他说:“只有一点过分。” “…” 说来说去,还是要做无耻的事,既然挣脱不开,云柔认命。 * 出门的云柔鬼鬼祟祟,一手挡住身前,一手捂住脖颈,生怕人看见似的。院里没别人,就是怕姚春芳看见,若是她知道他们在房间这样那样,定要追问的。 本来姚春芳的目的就是撮合他们,这下要知道,肯定乐开花。 云柔走到院子,偷偷看了眼,姚春芳在择菜,没注意这边,云柔暗暗松气,飞快的跑回屋关上门。 盆里有干净的水,她拧干帕子把自己脖子和身前都擦拭一遍,擦掉他留下的湿润痕迹。 可惜,那些绯红的暧昧印记,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云柔注视镜中的自己,暗暗叹气,怎么就阻止不了呢? 她想,她是被秦策安身上的那股压迫感,害怕的不敢动弹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 云柔摸水润的唇,为何亲吻时会心跳加快,还有些愉快的感觉?是错觉吧。 望着镜台出神,不知身后的门被推开,男人而来,身上有些许温暖的光,和黑夜的他稍稍不同。 秦策安关门扫了圈,看见愣神的人,打趣道:“阿柔,你在想方才的事吗?” 云柔吓得一激灵,飞快的转头,就见秦策安眉目含笑,向她走来。 “你怎么进来的?” 话说完,云柔看眼门口,才想起来,刚才进门太匆忙,忘把门反锁了,这才给了秦策安偷偷进来的机会。 云柔起身,下意识的摸脖子,表情不自然,这些秦策安看在眼里,他浅笑,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记什么?”云柔是一点想不起来。 她揪着衣摆,眼睫颤动,透露着不安,希望他别再做出格的事。 “手帕。” 秦策安开口提醒,手帕绣了好些日子,应该绣好了吧。要是没绣好,把上回的给他也成,他不嫌弃。 经他提醒,云柔想起来了,是没给他,“哦,你等会。” 帕子昨晚刚绣好,来不及给他。 手帕柔软,轻柔的躺在她掌心,不过半刻,就到了另一人手上。 秦策安捏在指腹摩挲,蹭了一会,掀起眼皮看她,“好像绣的粗糙了些?是认真绣的吗?” “当然。” 她头点点,怕他不相信,摊开手给他看,“看,手都破了。” 云柔观察他的神色,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也不知他信没信。她把手缩回来,悄悄背在身后。 其实,她手上的小伤口是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她在骗他。 不过他应该看不出来。 “有心了。” 秦策安仔细看看帕子,又看她的手,笑道:“伤口好像不是针扎的。” 她眨眨眼,心虚的眼神中蕴着些许娇态,“就是针扎的。” 云柔态度不强硬,但是嘴硬,狡黠的眼珠转转,伸手就要拿回来,“不要就算了。”她还不想给了。 秦策安躲开她的手,拿起手帕走了,过了一会又回来,给她一瓶药。 “把药擦了。” 云柔看看药,再看看他,很难想象他会关心人,于是带着不想信的语气道:“确定是给我的?” 男人站在橘黄的光晕里,神色认真的点头,等她接过药,又道:“帕子不行,还给你。” “怎么不行?你真难伺候。” 云柔不满,皱着眉梢看他,“不是,还给我就是了。” 不要就不要,没什么大不了的。 帕子和刚送出去一样,连个褶皱都没有,云柔就知道,他是真不满意,嫌她绣的不认真。 也罢,省事了。 云柔刚想转头走,便听秦策安又道:“帕子没你的味道,不要。” 很嫌弃的语气,云柔不知该哭该笑。 最后帕子是拿回来了,可是秦策安又说了别的,云柔羞赧的想直接钻进地缝里。 日子过得快,转眼到了七月,一年中最热的酷暑。 云柔直接不出门,连姚春芳买菜都是傍晚去,要么就清晨去,总之白日是不轻易出门。 这日,午后三人都在休息,寂静的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打破宁静。 哒哒哒,来人不少,且步伐沉稳有力,不似普通百姓。 云柔惊醒没一会,敲门声就响起,力道有些大,把木板敲的晃动。 她揉揉眼睛,站在门口看了会,刚抬脚过去,便见姚春芳从屋内出来,二话不说,就把门打开。 入眼是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手中提着一把剑,满面冷肃,眼中的凌厉足以慑人,他的身后站着两排人,统一的黑衣装扮,和他一样,利剑不离手,面无表情。 云柔捂着唇吓了一跳,姚春芳却跟她截然相反,面露喜色。 “哎呀,是盛,盛将军。” 盛将军盛国栋,乃是盛凌的父亲。 “姚嬷嬷。”盛国栋拱手,眼睛随即看向她身后。 秦策安听见动静出来,瞧见盛国栋并不惊讶,只是挑挑眉梢,暗叹盛凌动作够迅速,这么快就找来了。同时他暗自高兴,离开皇城五年,终于可以回去了。 “臣见过殿下。” “参见殿下。” 秦策安昂起下颌,姿态傲然,“起吧。” 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站在廊下的云柔揉揉眼睛,挠挠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是叫殿下。 秦策安是哪个殿下? * 云柔蹲在炉边,脸颊微红,额头冒着细汗,背脊的汗水贴着衣裳,能清晰的看见蝴蝶谷和背脊的线条。 她抹了把汗,感觉黏腻腻的,很不舒服,但是云柔无暇顾及,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屋里的人身上。 热茶好了,她端进去,小心翼翼的扫视,察觉气氛不寻常,便很快退出来。 独自坐在院子里,时不时扭头看看,说话的声音很小,她听不清楚,隐约听到什么陛下之类的,哎,今日这事,她可是受了大惊吓。 云柔在院子待了半个时辰,见他们还没出来,就先去忙活。 良久,直到傍晚,盛国栋才从秦策安房内出来,睨了她一眼,快步离去。 云柔静静看着,不敢问,更不敢吭声,她转头,注视面色阴沉的秦策安,心里有些不安。 她低头从他眼前走过,去一旁的井边打水,谁知秦策安跟在她身后,忽然开口:“不好奇吗?” “你会说吗?”她反问。 秦策安眯眼笑,随后帮她把水提上来,毫不费力,“自然会。” 云柔看他最近身体挺好,精神奕奕,再没犯病,脸色也红润些,比起初见时的病弱冷白,现在总算像个正常人了。 她别捏的侧过脑袋,问:“你真是皇子?” 秦策安点头,“千真万确。” “是先皇后生的皇子?” “是。” “被废的太子?” 秦策安嗯了声,很有耐心的回答她,“还有要问的吗?” 有,很多很多问题,但是她不知先问哪一个,干脆闭嘴了。 云柔略显迟疑的摇头,接着就见秦策安开口,“你没有问题,那我说了。” “嗯。” 秦策安看了圈院子,眼中不舍,“咱们要走了。” “去哪?” 离开这里,云柔有些不舍得,可要是真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去盛京,回宫。” 云柔:“什么?” * 离开那日,天空灰灰的,阴晴不定,仿佛随时会下雨。 天气虽然不好,但是秦策安的心情不错,云柔看得出来。 如此刻,他看着窗外移动的树林,嘴角含笑,分明是喜悦的表情,可又稍显克制,不表现出来。他是在暗喜吧。 云柔默默移开眼,想不通两人为何会坐一辆马车,她应该和姚春芳坐一辆才是,再不济,就让她走路好了,好过现在别扭。 临上车,云柔还记得盛国栋诧异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好像在猜她的身份。 不过他算是客气,没直接问出来。 云柔喟叹,心情不好不坏,为即将到来的陌生环境担忧。 皇宫,该是森严庄重的地方,去了那里,要打起十分精神,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想什么?” 云柔回神,纯净的眸子眨了眨,掩饰心底的焦虑,“我在想皇宫漂不漂亮?” 秦策安冷笑,说话的语气带着轻蔑,“漂亮有何用,那是吃人的地方。” 被他的语气吓到,云柔抖了抖,是相信这话的,手指捏着帕子打转,缓解情绪。 “要不,我不去了,我住宫外。” “你说什么?” 秦策安眼一眯,伸手就抱到自己身上,“阿柔,我今日好像胸口疼,是不是要犯病了?” 态度和语气转变的太快,云柔完全反应不过来,支支吾吾的说话,也忘了挣扎。 “不,不会,不是好多了吗?” 她的皮肤白皙剔透,脸上细小的绒毛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害羞时脸色绯红,耳垂透着粉色,秦策安一眼就看得出来。 “可就是疼。” 秦策捂住自己的胸口,皱起眉头,表现出难受的样子,故意骗她。 “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我会很暴躁。” 他本来就暴躁,不管她在不在都一样,遂以这话云柔不信。 她把眼撇开,暗暗嘀咕,“陛下在,你敢放肆?” 秦策安的笑变得深不可测,“或许敢,你不是见过我杀人吗?” 他的手指撩起一缕长发,在手指间缠绕,来来回回,不停休。 云柔震惊,揣摩话里的意思,半刻后瞪他,“别胡说,大逆不道要杀头的。” 秦策安不言语,废都废了,还怕什么,就算复他太子之位,跟从前也不一样。如今他的父皇,也不是从前那个爱他护他的人。 他要做大逆不道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晃悠的马车忽然停下,盛国栋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殿下,到了淅川,咱们稍作休整,改日出发。” 秦策安松开她,云柔立马坐正,顺便整理仪容,免得被人看出什么。 “嗯,知道了。” 云柔下了马车,跟在姚春芳身后进门,去客房把包袱放好,然后可以休息会,再下楼吃东西。 秦策安慢悠悠,不急不躁,他看向盛国栋,知道他有话要说,早就上马车时就看出来了。 “盛老将军有话直说。” 闻言,盛国栋也不客气,点点头,然后问:“云姑娘,她是殿下的侍妾?” “不是。”秦策安否认,随即又道:“我娶她。” 盛国栋见过大世面,对他的回答并无波澜,只是跟他说些实话,“哦,恕臣多嘴,她的身份,当个妾勉强,若是娶她,只怕陛下不同意,眼下您能回宫,切莫惹陛下生气。” “再者,宫中杨贵妃和五皇子虎视眈眈,这次回去,他们使了不少绊子,若您再意气用事,只怕那位置,和您无缘了。” 说的很直接。 但有道理,秦策安听进去了,是啊,娶个名门贵女才是上策,至于妾室…倒可有可无。 看来他要好好想想才是。 “盛将军教诲,铭记在心。” 盛国栋微笑点头,不枉费他一番辛苦。 “殿下请。” 秦策安面无表情上楼,路过云柔房间顿了一下,盯着房门看,最后叹息,迈开腿回了自己房。 这日后,秦策安不再和云柔同坐马车,让她和姚春芳共用一辆,免得回京被人看见,闹到了陛下跟前,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而且,在他没达到目的时,还是不要说娶她的话了。 秦策安这般想着,回了盛京后,也是这样做的。 * 路上走了一个月,秦策安终于到了盛京,不做停留,直接进宫。 陛下知晓他今日回来,特意派了身边的太监在宫门等。 秦策安睨了眼,不冷不热的点点头,跟他去见陛下。那个五年没见面的父亲,也是害死他母后的人。 为您提供大神 九月篝火 的《重生后嫁给病弱太子》最快更新 13. 第十三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十四章 巍峨宫殿,庄严肃穆。 压迫的感觉扑面而来,任谁进了宫,到了陛下跟前,都是低垂着脑袋,小心翼翼。 偏偏秦策安不一样,他不仅没低头,甚至将下颌高高抬起,目视前方,俨然是高傲矜贵的皇子,高贵不可亲近。 散发的威严是与生俱来的,他自小就站在高处,纵然跌落过,也不曾低下头。 秦策安注视高位的人,眯了眯眼,随即浅笑,“草民见过陛下。” 一声草民落在耳边,使陛下恍然一下,脸色难看,不过半刻,他扶秦策安起来,历经风霜的脸上显得疲惫,“起来,快起来,回来就好。” 难得,将他贬为庶民的人,竟然眼眶湿了,若不是亲眼所见,秦策安都不相信。 他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表现出疏离和淡漠,“多谢陛下。” 皇帝神情一僵,知晓他心中有怨恨,不肯原谅自己,不过不打紧,来日方长,既然回来了,不怕不原谅他。 眼下自己身体愈发虚弱,皇子明争暗斗,局势紧张,秦策安回来也好,他是先皇后之子,嫡出的皇子,回来能稳住局面,自己能宽心些。而且,他最满意这个儿子,和他年轻时很像。 皇帝心里有自己的盘算,秦策安回宫也是早晚的事,朝中有人提出,他便顺水推舟,成全了。 “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 皇帝说话的调子轻柔,很关切的语气,秦策安没多大起伏,“是。” 他表现的平淡,不喜不怒。 心底真正的想法旁人看不透,更猜不透,皇帝也一样。 气氛凝固半刻,皇帝见他无话可说便摆摆手,先让他下去休息。 “罢了,下去吧。”皇帝叹息下,想到什么,又道:“依旧住在未央宫。” 旁边的太监一怔,赶忙低头说是。 未央宫是秦策安作为太子时的居所,他走后一直空着,没想到这次回来,还是住在那,皇帝的意思很明显。 秦策安没说话,侧头瞥了眼,嘴角含着笑,步伐从容,镇定自若。 只要表现的卑微些,低贱些,就能让父皇同情怜悯,他赌对了。 * 未央宫。 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忙碌得很,除了未央宫原本的宫女在收拾,各宫妃嫔也派人送了东西来。 目的不可知,但是表面的贺礼还是要的,若是秦策安一朝得势,他们也不亏。 云柔没见过这么大阵仗,愣愣的站在一旁看,她微张着唇,眼睛一眨不眨,看得认真。 须臾,她合上唇,看向旁边的姚春芳,犹豫着要不要问两句,还没开口,就听姚春芳略显鄙夷的说道:“公子失势都来踩一脚,眼下安然无恙回宫,又谄媚讨好,知道吗?这就是皇宫。” 姚春芳看过来,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云柔,日后行事要加倍小心,不可轻信他人。” “知道了。” 姚春芳点头,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妙,“现在咱们在宫里,不比从前了,许多事要注意分寸,以后不能称呼公子,要叫殿下,明白吗?” 云柔颔首,就算姚春芳不说,她也明白,现在身份不一样,当然要注意。可她想起一件事来,就是秦策安给她的婚书,那时他说要娶她,现在呢? 还作数吗? 云柔不知道,但她觉得,无论怎样,总要找秦策安说清楚,现在他忙着,等他空了再去。 * 连着几日,云柔跟秦策安没说上一句话,他很忙,不是陛下传召,就是宫中皇子妃嫔来看望,秦策安忙着应付。 好几次,云柔见他疲惫,精神不振,想关心的问候两句,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秦策安身边有宫女太监,不再需要她伺候,云柔就闲下来,无所事事。偶尔想去找秦策安,还得要通传,一来二去,她也就不想麻烦了。 回到宫内的十日后,陛下要在千秋台设宴,一来为秦策安接风洗尘,二来,陛下有自己的打算。 至于是什么打算,大概只有陛下自己知道。 而作为此次备受关注的皇子,秦策安当然是要去的。 午后,姚春芳开始房里忙碌,挑选秦策安穿的衣裳,华服招眼,太素又不合身份,选来选去,姚春芳选了件蓝纹长袍,矜贵不失优雅,稳重大气,适合此时的秦策安。 云柔在一旁看着,好不容易见到人,又没说话的机会,只能干巴巴看着,心里有些急。 她失落的垂下眼睑,想着今晚要不要厚脸皮跟去,也好找个机会,跟他聊聊。 “我想…” 云柔拽紧衣袖,话还没说出口,脸就红了。 “云柔要跟去吗?”姚春芳开口,这一句话让云柔迅速抬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充满期望的盯着秦策安。 她并不是想去见世面,只是想找个机会和他聊聊,不然心事一直压在心里,晚上会睡不好。 她注视秦策安,等他回答。 沉默间,气氛微妙。 秦策安一直忙着,好些日子没好好看她了,此时睨着云柔才发现她瘦了,圆润的下巴尖了,本就娇小的身子更显瘦弱,青色的襦裙穿在身上撑不起来,最显眼的是那截软腰,细的不盈一握。 她没好好吃饭吗?还是太累了? 又不是奴婢,那么累做什么。 秦策安沉脸,问:“没好好吃饭吗?” 他的关心使云柔开心,但只有那么一瞬,云柔很快反应过来,固执的重复姚春芳的话:“我跟着去吧。” 男人没说话,拧着眉头在思索,她又不是奴婢,跟去做什么?再说了,那些人有几个好的,还是别去了。 秦策安这样想,但私心觉得,这朵栀子花是他私有的,他不想别人过多关注,只想自己一人欣赏。 所以,秦策安扯着唇没答应她,“你不去,在宫里好好休息。” 云柔不愿意,轻轻晃他的袖子,“我想去。” “想去做什么?” 云柔无言,咬唇默了会,不高兴表现在脸上。 眼看时辰快到,姚春芳赶忙开口打圆场,生怕他们因为小事吵起来,“不打紧,以后有的是机会。” 可云柔不这样想,从秦策安说出这句话后,她就觉得是嫌弃,嫌弃她不懂宫中的规矩。 罢了,不去就不去,她还不想累着呢。 云柔看他们出宫门,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连秦策安出门前说的话都没听清。 不过也不重要,大抵不是什么好话。 来到未央宫后,秦策安便给了她单独的一间房,离他住的地方近,三两步的功夫。起先她不愿意,怕人说闲话,但秦策安坚持,她便接受。 住了几日,云柔也觉得这样好,没人来打扰她,自己想安静就能安静。 如此刻,她想自个在屋内待会,便可以自个待会,不怕有人忽然闯进来。 云柔倒在床上,望着头顶很久,久到眼睛干涩,倦意袭来,她才闭上眼,小睡一会。 今日的皇宫无疑是热闹的,即使隔的远,依旧能听见丝竹乐曲,欢声笑语。 她睡得迷糊,隐约听见外头宫女议论什么,好像很高兴,很兴奋。 她睁开眼看看,漆黑的夜,只看见灯笼摇晃,其余什么都没有。 云柔打哈欠,翻个身继续睡,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外边响起阵阵脚步声,她才悠悠醒来。 秦策安在席间喝了不少酒,有了醉意,走路不稳,好在脑袋算清醒。 他的脸颊因醉酒有了几分红润,狭长的眼眸更是猩红,泛着丝丝醉意和躁动。他推开扶他的太监,摆摆手,“你们都下去。” “是,奴才告退。” 宫女太监忙退下,一会不见人影。 秦策安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然后又顿住脚步,眼睛微微侧过,朝云柔的方向看,那边是漆黑的,她睡了。 男人的笑容在黑夜中有些瘆人,加上猩红的眸子,透着些许寒意。 他一步步朝那边走去,用力拍门。 “阿柔,开门。” 此时云柔醒了,听见是秦策安,立马把婚书找出来,贴身放着,说不准等会用得上。 云柔把门打开,面无表情的扫了圈,见着无人才让他进来。 “不是要你等我吗?” 说了吗?云柔不记得,应该是出去的时候说的,她没仔细听。 “你醉了。” 她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秦策安没接,她就随手一放,不管他。 男人眼神炙热直白,眼底蕴着难言的欢喜,是真切的激动高兴,云柔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是有了喜事。 她眨眨眼,好奇的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她的语气是关心,秦策安喜欢云柔关心他。 他扬起眉梢,伸手一扯,人就在他怀里,云柔还是不习惯亲密,挣扎了几下,表示不满。 “有话好好说,别要人看见。” “没人敢看。” 秦策安搂住腰,捏了捏,腰身比之前细,瘦了。 “瘦了。”说着目光下移,停留在胸前。 这处倒是没瘦,饱满挺立。 云柔受不住他的眼神,稍稍拉开距离,“到底怎么了?” 今晚有点不一样,特别兴奋。 秦策安抚她的背,感受背部线条,同时靠近她,热气拂过她耳垂。 “席间父皇口谕,复我太子之位,明日早朝宣旨。” 他的话里藏着讥讽,不知在讥讽何事? 云柔怔了半刻,红唇翕动,“恭喜殿下。” 第十五章 风很轻,夹着淡淡的馨香,她说的话同样轻,但落在他心里,却是重重的,像是平静的湖面,荡起了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秦策安浅笑,此刻的心情无法言喻,从云端跌落凡尘,被人踩在泥土里,满身脏污,受尽了屈辱白眼,那些嘲讽鄙夷的笑,至今在脑海回荡。 无数个黑夜,他无法入睡,辗转难眠,只能在黑夜行走,来去自由,无人注视,没有喧闹和白眼,他稍稍舒适。 可是一个人在黑夜久了,是会寂寞的,那些邪恶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吞噬他原本的面貌,久而久之,他都快忘自己是个正常人,也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好在,一切雨过天晴,以后,他可以在阳光底下,堂堂正正的行走。 秦策安深深叹息,如释重负的笑笑,随即,他的眼又沉下去,深不可测,“知道父皇为何复我太子位吗?” 云柔不知,皇宫内的所有事她都不懂,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不知,也不想知。 “不知道。” 男人手指缠绕她的发尾,又软又痒的感觉,但他动作没停,很享受。 “因为帝王无情。”需要时,加官进爵,不需要时,便可除之而后快,这就是皇帝。 云柔表情茫然,若是无情又怎会复太子呢?她不懂。 秦策安瞅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深想,也是,她纯的像栀子花,洁白无瑕,心地善良,也最好骗。 “我母后跟他少年夫妻,一路扶持才走到龙椅上,可他,竟然因为别人的诬陷就定她罪,将她打入冷宫,生死不问。” 而作为太子的他,也被赶出皇宫,贬为庶民。 怎能不恨? “陛下不查吗?” 他的笑意凄凉,“查,当然查,可不结果如何,我母后都逃不掉,因为他要牺牲我母后,稳住朝中局势,保住自己的帝位,不然,死的就是他自己。” 他母后不过是棋子罢了。 杨贵妃和昌国公,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皇子那么多,但帝位只有一个,不把我和母后除掉,他们怎么上位?” 秦策安冷笑,将她的发握在掌心,接着道:“现在兵权握在自己手中,他的位置稳了,可是立谁当太子,他又难了。朝中皇子各有党派,立谁都有争执,这个时候把我推出来,是最好的选择,一劳永逸。” “老臣支持,皇子也消停些,矛头都对准我,父皇自己也睡得安稳,你说,是不是最好的办法?” 听他这么一说,是有道理,可云柔还有许多不明白,比如:“他们不反对吗?” “当然反对,可我是先皇后的儿子,唯一嫡子,他们没话说。” 现在的皇后膝下只有二公主,没皇子,所以立谁当太子日后她都是太后,可要是立对自己有利的太子,那是最好不过。 瞧今晚皇后的态度,想必帮他说了不少好话,秦策安记下了。 宴席结束后,果然看见皇后过来找他,言外之意,他们是一路人,互帮互助,只是希望他登基后,能帮二公主找个如意郎君,她便满足。 这么简单的要求,秦策安没理由不同意,当即表示了他的态度。 “你放心,他们没有第二次的机会,把我干掉。” 云柔愣愣的点头,这样最好,她也希望秦策安能坐稳太子的位置,对她来说,是好事。 她摸摸胸口的婚书,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 秦策安把她的发垂下,转而捏她的腰,顺便把她的脸转过来,笑问:“这么大的喜事,不送礼给我吗?” “我不是说了恭喜嘛。” 还想要什么礼物? 云柔不满,她的月钱才多少,她要存起来,留着有用,不想花钱。 倒是他,如今成了太子,应该比之前更有钱吧。 “你现在是太子,是不是该把我的月钱涨涨了?”她眨着明亮的眼,期盼的盯着他。 秦策安觉得好笑,不应该问何时成亲吗?怎的关心月钱? “每个月多少?” “之前是每个月二十文。” 秦策安皱眉,“这么少,以后每个月二十两。” 云柔眼一亮,眼睛睁的大大的,“真的?不许后悔。” 她掰着手指头算算,一个月二十两,那她一年就有二百四十两,太好了。 喜悦的笑止不住,云柔高兴了一会,然后想到了婚书,笑意瞬间消失。她耷下眼皮,犹豫几息,把婚书拿了出来。 “这个…” 她咬唇,胸口不止沉闷,还刺痛了一下,但有些事,必须要说出来。 “还给你。” 婚书还给他,之前说的话就不作数了,云柔是这个意思,秦策安一下就明白她的想法。 他的脸色阴沉,眼却笑着,怒气在蔓延。 “别在我高兴的时候说这事,我会咬你。” 说到咬她,云柔缩了下脖子,她有些胆怯,但更怕的是他们之间没把话说清楚,免得日后难相处。 她紧张的用指腹蹭着手背,表情不安,“咱们还是把话说清楚。” 秦策安脸色越发难看,“你一定要现在说?” “是。” 怕他再次打断,云柔飞快的用手捂住他的唇,不让他说话。 掌心下的唇温热又软,薄薄的,抿的很紧,不看他的脸,都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 云柔舔舔下唇,嗓音轻柔的说出口:“你现在是太子,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也不想你为难,之前你对我说的话便罢了。” 她低头看看婚书,咬牙说:“婚书还给你,任你处置。” 终于把话说出来,云柔觉得空气都清新了,没负担的感觉很舒服。 只是秦策安的脸色瞧着很不好,黑沉沉的,发怒的前兆。 “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知道吗?” 秦策安挥开她的手,看都没看婚书,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至少到现在,他不肯她离开自己。 “离开我,会嫁给别人吗?” 云柔眉心一跳,会,她会嫁给别人,就算她喜欢秦策安,她也会嫁人,因为身份是跨越不去的,她明白。 但她把真话藏在心底,嘴上说着他喜欢听的话,“不会,我没想过。” 秦策安笑,他满意这个回答,可他知道不是真心的。 他低头,把她的手抬起,在她惊呼的嗓音中咬了一口,微微用力,有一点痛。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云柔不说话,知道他疯起来很疯,控制不住的疯。 秦策安见她委屈的眼眶红,又不满的撅起了嘴,心情好了些,说话立马软了几分,“对不起,我不该咬你手。” 他总是这样,做错事立马道歉,然后表现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让她心软,接着原谅他。 云柔看着手上浅浅的印子,尚未开口,又听他道:“我该咬你这里。” 话音刚落,她的脖颈有了湿润和酥麻,渐渐地,延伸至锁骨下。 云柔张唇啊了声,随即去推,顺便骂了一句:“疯子,你放开。” 秦策安确实放开了,笑着抬头,心情好了不少,“呵呵,阿柔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也觉得我疯,是了,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我快疯了,胸口也疼,阿柔快哄哄我,在床上才能把我哄好,别的地方都哄不好。” 他就是个无赖,杀人不眨眼,装无辜可怜也是厉害,比姑娘还会装可怜,云柔是见识过的。 她不说话,挣扎着要下来,但被秦策安死死搂住,没办法挣脱开。 云柔放弃,恼怒的瞪着他,男人却暗笑,面上不动声色,心底的躁动愈发剧烈。 秦策安抱起她,走向软榻,“我说了会娶你,就要娶你。” 她一愣,半信半疑,云柔不想攀高枝,但她对秦策安,确实有别样的感觉,跟对其他男人不一样。 “我…”不知该不该信? “信我。” 他不想放她走,拥有了太子之位,也想拥有她。 “等我一些日子。” 云柔张张唇,欲言又止,终究没说出口,既然他说等,那便等等吧。 她低头,轻轻的嗯了声,有了期待。 * 纱帐垂落,男人低低的嗓音传出:“婚书收好,别再给我。” 云柔又嗯了声,这次的嗓音带着几许暧昧,浅浅淡淡,使他更加燥热。 她喜欢的衣裳碎了,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可怜无辜,映衬着主人的无助,没机会穿第二次,她要秦策安赔她。 “腿收紧。” 男人态度强硬,喑哑着嗓子,不容拒绝。 云柔的床是旧的,稍微不注意就发出沉闷的响声,就如此刻,嘎吱嘎吱,很有节奏。 她见过男人的那处,粗壮狰狞,和他温和的外表一点也不搭,她害怕,可秦策安却说,日后她会喜欢的。 “我会不会死?”她忍不住问。 秦策安享受的亲她,“会。” 会死。 随后附她在耳边,嗓音性感,“欲|仙欲|死。” 不过他有分寸,现在不会真进去,只在外面逛逛,彼此熟悉下,日后再狠狠欺负。 良久。 秦策安滴下的汗落在雪团上,淫|靡不堪,他大口喘气,畅快淋漓,“我叫宫女来收拾。” “不行。” 她身上黏答答的难受,但是再难受,她也不想别人知道,“我自己来。” “罢了,我帮你。” “都说了不要。” 云柔生气了,大声吼他。 秦策安也不气,笑眯眯的回她,“没良心,刚爽完就不认人。” 他低头看手,掌心是黏腻的晶莹。 最后秦策安拗不过她,匆匆忙忙回了自己殿内。 第十六章 次日一早,秦策安复太子位的消息满城皆知,成了大街小巷议论对象,众人谈起他,皆是一副感慨的神情。 废太子,贬为庶人,如今复位,又是太子。经历坎坷,好在结果是好的。 不止宫外热闹,宫内一样热闹,未央宫内一片喜庆,为秦策安高兴,流水一般的赏赐进了未央宫,看花了眼。 秦策安坐在上位,神色淡漠的看着进出的太监宫女,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对于赏赐,他不在意。 云柔站在姚春芳身旁,眼睛盯了他半晌,默默垂下,一晚的时间,他又成了太子。 身份天差地别,纵然昨晚说清楚,可云柔心里依旧不舒服,不知道日后他们要如何相处?而且她出身青楼,被人知道的话,很难待在他身边。 哎,走一步算一步,眼下只能先这样了。 云柔无声叹息,眼神更加落寞,她捏着衣袖,一下一下的揉着,把衣裳揉皱了,同她的心一样,难以平复。 “阿柔,想什么呢?” 姚春芳面带喜色,但瞧她兴致不高,不禁想起了昨晚看见的一幕,虽说两人对外没说关系,但姚春芳看得明白,早就知道云柔和太子的事。 只是秦策安没提起过,如今又复位,姚春芳正为两人烦心,不成想就看见昨晚那一幕。 她喜欢云柔,性子乖巧,又单纯善良,她要是陪在太子身边,定然是好的,太子能开心些。 可是现在看她,怎么不高兴?莫非在害怕? 姚春芳想了一圈,是了,肯定为自己以后发愁,她拍拍云柔的肩,关切道:“你别担心,婆婆一直站你这边,不会让人欺负你。” 姚春芳是怕日后太子妃进门,云柔受委屈才说这话的。 可她不知道,云柔想的比她多,也比她复杂。 “谢谢婆婆。” 云柔勉强笑笑,姚春芳一直对她不错,没亏待过她,还把她从百花楼赎出来,她是感激的。 只是有些事,不可勉强。 姚春芳满意笑笑,把她的手放在掌中,轻抚她的手背,慢慢安抚。 须臾,殿内恢复安静,前来送赏赐的宫女太监退下,只剩未央宫的人,殿内被奇珍异宝装满,耀眼的明珠闪着光,如同星星,把黑夜照亮。 秦策安优雅起身,手指随意波动托盘内的珠宝首饰,嘴角撇撇,含着冷笑,似乎看不上他们。 他抽回手,转身欲走,脑海忽然闪过什么,使他停下脚步,在众多华丽昂贵的首饰中挑挑拣拣,随后挑了几件素雅的簪子步摇,拿在手中看,接着笑了笑,看向角落的云柔。 这几支簪子适合她。 秦策安朝她走来,云柔除了紧张就是心虚,她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但秦策安似乎不在意,竟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朝她过来,“你过来。” 云柔缩下脖子,摇头不语,她并不想过去。 她偷偷抬眼看,察觉殿内人看她,被秦策安一瞪,又飞快的转头,但他们的注意力,还在云柔身上。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不想他靠近,免得日后成了众人的讨论对象。 秦策安哼了声,没那么多耐心,她不过来,只好他过去。 男人在她跟前停住,高大的身影覆盖她,把刺眼的亮光挡住,顺便遮盖了她潮红的面颊。 云柔低头看两人交叠的影子,一瞬间恍惚,不过很快镇定,“殿下。” 她的称呼变了,以前是公子,现在是太子殿下,她知道分寸。 秦策安倒没在意她的称呼,只觉得她嗓音软糯,好听极了,特别是唤他的时候,心情愉悦。 他把选好的簪子别在她发间,自顾自的欣赏两下,然后又把其余的簪子和步摇一同别在发间。 云柔只觉得脑袋重了许多,不安的摇晃,他手上的力道也没个轻重,蹭到她的头皮了,有些疼。 “嘶,不用了。” 她往后躲,呼出的香气洒在他胸口,钻进华服里,秦策安喉结滚动,问:“弄疼了?” “多谢殿下,无功不受禄。”她不想要。 男人呆了半刻,随即轻笑,“你功劳最大,拿着。” 云柔抬头,看见他别有深意的笑,拿着就拿着,可以卖钱。她不再拒绝,把头上的簪子一根一根拿下来,玉兰簪子,海棠步摇,蝴蝶金簪,全是她没见过的。 她乖乖收下,眼一撇,瞧见许多人睨她,眼神怪异,让她不舒服。 云柔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是没办法,她解释了也没用,他们不会信的。 * “诶,你说云柔是主子吗?” 未央宫的小厨房,两个小宫女无事闲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云柔。 太子对她的态度跟别人不同,姚春芳对她也好,未央宫的人看在眼里,私下都在议论,云柔是主子还是奴婢,或者,以后会是主子。 她们不敢当面说,怕太子责罚,只会在背后小声议论。 饶是云柔无意听到过几次,此刻再听见,心情还是复杂。 “不知道,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的,你是没看见太子对她笑,笑得很温柔。” 另一个宫女点头,她也看见过,“也是,不知道太子会给她什么名分?是侍妾,还是侧妃?” 两个宫女笑嘻嘻的,完全没注意门后的云柔,嘴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她的身份,估计是个侍妾,不过也比咱们好,以后生个孩子,荣华富贵全都有。” “哎,是呀,羡慕…” 云柔抓着门框的手收紧,指尖用力的有点疼,她深吸下,转身离开。 她心里难受,每次想起她们说的话,云柔留下的心就动摇,因为她们说的对,她的身份,只够当妾,其它的别想。 虽说秦策安承诺过她,但冷静下来想想,跟天方夜谭没区别。 哎,好烦。 云柔空手回去,姚春芳纳闷的问她:“燕窝呢?” 她挠头,支支吾吾的说忘了,其实是没拿。 姚春芳没怪她,早看出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在为何事烦忧,问了也不说,姚春芳便没问了。 “好吧,你把这些人参送去皇后宫中。” 云柔往旁边看,点头,“这就去。” 不能一直闲着,闲着容易胡思乱想,现在的她应该找点事情做,让自己忙碌起来。 去给皇后送东西最好,可以到处看看,她来宫内,还没好好看看呢。 云柔捧着人参去皇后的坤宁宫,因为第一次去,所以走了不少弯路,问了好几个人,才到坤宁宫的门外。 皇后在休息,她没见着,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出来接待,寒暄两句后,她就离开坤宁宫。 回去的路上走得慢,本想从御花园绕回去,但她不知御花园怎么走,便作罢。 低头走路时,不知不觉撞到一个人,她赶忙抬头,是个年纪大的宫女。 云柔往她身边看,一看吓了一跳,不知是哪个宫的娘娘,正一眨不眨的注视她。 “奴婢见过…” 她是谁?云柔没见过,只看她面貌雍容,华服在身,应该是宫里的娘娘。 “放肆,这是贵妃娘娘。” 宫里只有一位贵妃,便是五皇子的生母,杨贵妃。 “见过贵妃娘娘。” 云柔反应快,立马行礼,低头垂眉,怕把人惹着了。 杨贵妃本想直接走,可她瞧着她走的方向是未央宫,就多问两句:“哪个宫的?” 她的嗓音是好听,但云柔却听出了冷意。 “回娘娘的话,未央宫。” 话落,杨贵妃妩媚的眼一亮,懒懒的哦了声,随即又问:“听说太子身边有个贴身宫女,你认识吗?” 贴身宫女,说的不就是她吗? 问一个小宫女做什么? 云柔心跳的好快,忽然感受到了宫内的压抑和危险,看似不经意的话,可细想,又充满危机。 难怪姚春芳要她小心,现在总算知道了。 “奴婢…”她支支吾吾,要是不说,杨贵妃会治她的罪吧。 云柔不知该不该说,就在她为难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贵妃娘娘。” 杨贵妃脸色微变,很快镇定,回头道:“原来是太子,刚从陛下那回来?” 秦策安微笑点头,朝她拱拱手,眼睛瞥了云柔一眼,神色如常,“是。” 他来回看看,背脊挺的比直,“哪个宫的小宫女?” 装不认识她,云柔是没想到的,转念一想,如此也好,省去许多麻烦。 “奴婢是未央宫的。” 在杨贵妃的打量下,秦策安仰头哦了声,“是吗?怎么没见过。” 他的眼睛没多看一眼,脸上挂着笑,似乎真没见过她,杨贵妃信了。 “太子不认识自己宫里的人,真是奇了。” 杨贵妃想知道他的弱点,所以才打听,可是,秦策安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是呀,本宫怎么就没见过?” 秦策安侧头看了眼,无辜的笑,他是最会装的,云柔知道。 杨贵妃面色讪讪,手一挥,不甘的走了。 * 人一走,云柔瞬间轻松,她抬头看,眸光清澈,显得秦策安做错了事。 “怪我装不认识你?” 她摇头,不怪他,可也想不通,“该回去了。” 云柔走在他前面,意识到犯错,又走到他身后,“以后别跟我说话,也别看我,就跟刚才一样。” “你在得寸进尺。” 秦策安能接受在外边装不认识,但私下不行,他要和她很亲密,还要亲亲她,要她身上的幽香缠绕自己,他才满足。 “以后就在未央宫,没事别乱走。” “为什么?”她不明白。 男人低下头来看他,眼中蕴着不怀好意,“我要把你藏起来,要是哪个男人多看你一眼,我就杀了他。” 云柔张张唇,低骂了声:“疯子。” 秦策安为何对她有那么强的占有欲?明明她不是很重要。 “该回去喝药了。” 可能是病没好,所以才这样。 “别喝药,回去让我抱抱。” 抱两下,亲三下,弄四下,他就不会犯病。秦策安想得美。 云柔转过来定定的凝睇他,从前秦策安阴森残暴,嗜血冷酷,像个黑暗的魔鬼,如今倒像个人了,却改变不了的疯。 “你还是喝药吧。” 云柔哼哼,暗想他现在怎么不晚上出门了? 嗯,应该是不敢,要是提着剑出门,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吧。 哈哈,那样就出糗了。 云柔憋着笑,心情好了不少。 秦策安跟在身侧,盯了半晌道:“不就是想出门,罢了,盛凌生辰带你去。” “好好。” 云柔毫不犹豫答应,反应慢一拍的问:“盛凌是谁?” 男人挑眉,“没告诉你?就是带你好姐妹走的人。” 带兰铃走的人,那么… 第十七章 宫道上的风沉闷,拂过拐角发出闷闷的响声,显得他们之间的沉默更加尴尬。 云柔低头,从秦策安说出盛凌这个名字后就没说过话,一脸的心事和复杂,她自己低头想,也没问秦策安,不知怎么想的。 秦策安睨了她眼,摇头叹息,何必如此,想问就问好了,还是说,她害怕听见关于兰铃的事? 男人拧着眉眼,在她没注意时,拉她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想问什么就问,不用憋着。” 云柔稍稍回神,说话软糯糯的,仿佛没什么力气,“没有要问的。” 兰铃和她没关系,姐妹的情意早在她离开的时候就尽了,如今听到她可能在京城,也只是诧异罢了。顺便感慨一下,想着日后要是见面,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 秦策安瞧见前面有人,飞快的松开手,等人过去,他又重新牵起她的手,越走越偏僻。 “盛凌是将军府的嫡子,他爹就是盛老将军,接咱们回盛京的那位。” 他这么一解释,云柔就明白了,原来他的身份那样高贵,难怪当初兰铃愿意相信他,跟他走。 想到这,云柔又想起件事,既然盛凌帮忙找到兰铃,想必兰铃的父母也不是普通人,不然,如何能让盛凌帮忙? 果然,秦策安下面说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 “有件事必须提前告诉你。” 现在情况有些复杂,秦策安得先跟她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茫然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兰铃现在是昌国公千金,我们回盛京之前,刚被封为嘉和郡主,她的姑姑…” 秦策安顿了顿,迟疑几息开口,“是杨贵妃。” 男人感受到她的手指一僵,甚至颤抖两下,随即侧头去看,就见云柔面上挂着震惊和不信。 很快,她调整好状态,不在意的笑笑,“是吗?那很好。” 表面看上去不在意,秦策安可不信,她心里难道没一点怀疑? 不过也是,纵然有怀疑,现在也没人会信,杨贵妃和昌国公认,才是最重要的。 “以后可能会见面,所以阿柔,别太放心上。” 他怕云柔会难过,会尴尬。 “当然不会放心上。” 她早就看明白了,她又不傻,兰铃对她的虚情假意,她在梦境都看见了。以后肯定不会对她掏心掏肺的。 云柔昂起脑袋,眼睛弯成月亮,明亮皎洁,“你放心吧,我们大概也遇不到。” 秦策安应了声,该不该说,盛凌生辰,兰铃也会去,那时,是有可能遇见的。 他叹了声,然后听见云柔大惊的嗓音,“这是哪里?” 偏僻阴冷,寂静无声,眼前的宫殿残破不堪,瞧着是无人居住,秦策安把她带到了这样的地方。 云柔害怕的抓他的胳膊,眼神怯怯,“你居心不良。” 肯定是把她带来无人的地方,方便他行污秽之事,太无耻了。 “我对你的居心日月可鉴,用得着这样?” 说的也是,她点点脑袋。 须臾,她被秦策安带进了残破的宫殿,站在荒草枯叶中,看着眼前的一切,跟其它富丽堂皇的宫殿不同,这里荒废很久了。 云柔不明所以,扭头看他,“这是?” “母后生前住的冷宫。”现在荒废了。 云柔张开唇又合上,刚才就猜到了,但听见他说出来,还是有些难过。 想必秦策安心里不好受,宫殿还在,人不在。 她知道秦策安是想念母后的,要不然也不会把之前伺候先皇后的人找回来,安排进未央宫,可惜。 云柔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站在他身旁沉默,过了良久,秦策安走到石桌旁,抬手抹了把上面的灰,轻轻一吹。 “母后以前最喜欢坐在这里,看着那道宫门,等父皇来,不过到她去世的那天,父皇也没来。” 秦策安冷笑,不管石凳上的灰尘,一下坐上去,“这么破,这么多灰,没人来看过她。” 云柔哽了一下,鼻子酸酸的,她抿唇不语,拍拍他的背,算是安慰。 秦策安顺势抱住她,靠在她身上,他们身量相差许多,秦策安坐着靠过去,脑袋刚好抵在她胸前。 软绵绵的,又香,秦策安舒服的深吸下,忧愁瞬间消了不少。 云柔知道他难过,所以没动,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希望他可以忘记那些伤心过往,好好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 她动动唇,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你…” 下一刻,云柔便没动更没说话,直接闭上了嘴巴,因为她感到胸前的衣裳微微湿润,不是软滑的舌头,是他的眼泪。 残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秦策安居然哭了,在她面前哭了。 云柔有刹那的失神,手僵在半空,缓缓垂下,她当不知道,不会戳穿他,让他难堪。 但是,他不能换个地方擦眼泪吗? 这个地方很尴尬。 身前的人哽咽的嗓音持续了一会,很快没了声音,恢复如常。 八月底的天,天气还是闷热的,热风一吹,她身前的衣裳就干了。 云柔侧头,想看看秦策安好些没,“好点了吗?” 低沉的嗓音闷闷的,夹着一丝别的气息,云柔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察觉时,她的胸口又湿漉漉的,不是哭了,是男人的齿和舌头。 小姑娘身子一僵,面色潮红,低低骂了句:“无耻。” 他是怎么做到伤感和无耻瞬间转换的? 对,他不是普通人,他可以。 云柔推开他的脑袋,接着看见他痛苦的神色,“阿柔,我疼。” 云柔动作一滞,没推开他,此刻正午,是他喝药的时辰,所以他疼了。 为了他好受些,云柔暂时不跟他计较,等缓过这会再说。 * 云柔和秦策安之间的异样,未央宫的人算是看个明白了,主要是午后回来时,看见云柔对秦策安甩脸子,他不但不生气,还笑眯眯的。 心情好像很不错,可把他们看傻了,暗地里都在说,云柔以后肯定是主子,对她要客气些,免得以后算账。 云柔自己是不知道这些,下午回来太生气了,所以没注意旁人的脸色。 她把自己关在房内,晚膳也没吃,姚春芳过来喊了几次,她也没出来,直说不饿。姚春芳无奈,唉声叹气走的。 到了夜晚,云柔靠在床边,饿的肚子咕咕叫,她想等人睡了再去,结果就是太饿,没力气动了。 “啪啪…” 敲门的人很用力,直接拍在门上,没有低调的意思。 云柔大概猜到是谁了,能这么不客气敲门的,只有太子殿下。 开门一看,真是秦策安,手里拎着食盒,表情不耐的注视她,“醒着呢?” 没问她的意思,直接进来,把食盒往桌面一放,“过来吃饭。” 云柔在生气,微微撅着唇,低头不看他,秦策安皱眉,一副比她还委屈的表情。 “阿柔还在生气?是我的错,不该青天白日的亲你,更不该亲得你腿--” 下半句未说完,云柔立马捂住他的唇,不想听他说脸红心跳的话,他太没皮没脸了,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不许说。” 她的掌心有汗,可是味道却好闻,秦策安不禁想,她身上的汗,是不是都是香的? “好,不说。” 云柔慢慢垂下手,瞅眼饭菜,好香,她想吃。 她偷偷咽下口水,被秦策安一眼看见,男人侧头笑笑,转过来时,又一本正经。 “吃吧。” 云柔不跟自己的肚子置气,二话不说就坐下来吃,饿的太久,她吃的有点急,吃相也不好看。 她不在意,反正她在秦策安面前也不用顾忌形象。 看她吃的那么高兴,全然忘了他的存在,秦策安扯着唇,适时开口:“今晚我睡这。” “嗯嗯。” 云柔颔首,咬着嘴里的鸭肉随后顿住,哪里不对? 反应过来的云柔掀眸看他,“不行。” 说话含糊不清,惹得秦策安笑。 * 出宫那日阴天,没了灼热的阳光,还算凉快。 云柔坐在马车上,心情愉悦,宫外的空气就是好,舒服。 虽然是去盛府,但是秦策安答应她,回去的时候可以在城内逛逛再回宫。 她等了好些日子,终于等到今日。 再次见到盛凌,云柔神色如常,并未表现出诧异,倒是盛凌,看见她微微挑眉,表情微妙,似乎惊讶她还在待在秦策安身边。 更震惊秦策安带她过来。 盛凌走在秦策安身边,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嘉和郡主来了,在后园。” 两人同时看向云柔,不动声色的别开脸。 少倾,他们走到后园,看见不远处欢声笑语,秦策安道:“我先过去,你去客房休息,我晚点找你。” 云柔瞧见熟悉的身影,对他弯弯身子,“是。” 她不想过去,避开最好。 今日盛府来的客人多,贵女更多,听说太子殿下要来,许多姑娘早早就等在后园,想在太子身边打转,万一被瞧上,那是莫大的荣幸。 当然,嘉和郡主也在其中。 昔日的兰铃卑贱如蝼蚁,如今的兰铃,高贵如牡丹,是郡主。 她回头,注视身姿卓越的男人,笑容顷刻僵住,下一刻,平静如初,看不出一丝异样。 为您提供大神 九月篝火 的《重生后嫁给病弱太子》最快更新 第十七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十八章 夏风徐徐,花香清淡,随着微风萦绕在鼻端,只是空气太沉闷,夹杂了一些难闻的汗水味。 虽说盛府的后园大,可是这么多人同时挤在一起,味道难免不好闻。 兰铃姿态端庄,一颗心早在太子身上,没在意难闻的气味。她唇角带笑,藏在衣袖下的手不安的紧了紧,面上却故作镇定。 没想到,他的身份如此高贵,居然是太子,缘分啊。 也是,当初盛凌带他来见自己的时候,就应该猜到,他不是寻常人,盛凌对他恭敬,说话的语气像是好友,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再说,他周身散发的威严和气势,一看就是与生俱来的,高位者的姿态。 兰铃撇嘴,笑得更加得意,看着秦策安朝自己过来,她弯弯膝,端庄优雅,“见过太子殿下。” 先前杨贵妃嫌弃她的出身,特意派了教养嬷嬷去国公府教导她几月,现在看她雍容有礼,比别的贵女姿态更优雅,瞧不出一点当初在百花楼的气息。 众人见秦策安过来,忙跟在兰铃后边行礼,期间忍不住打量这位清隽儒雅的太子殿下。更甚者,直接羞赧的红了脸。 秦策安背着手,人模人样的,“都起来吧。” “谢殿下。” 兰铃抬眸看他,只觉得他比初见时威严更甚,英姿焕发,眉目俊朗,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兰铃面色红了红,以为秦策安还是和之前一样温柔有礼,谁知他一句话,瞬间把她打回原形。 “好久不见,嘉和郡主。” 他重重咬着郡主二字,不知有何含义。 兰铃闻言,伪装的从容优雅顷刻被撕破,赤裸裸的摊开在秦策安面前,无地自容。 他知道她的过去,知道百花楼的事,更知道她和王知府的事,所以,现在是什么意思? “是呀,没想到殿下还记得我。” 不过几息功夫,兰铃神色镇定,并不在意他提起之前的事。贵妃说的对,要做到镇定自若,神态如常,不是件容易的事,方才,她差点露馅了。 兰铃扫了圈,发现贵女羡慕的眼神,面上笑笑,最后的慌张也没了。 “那日一别,没想到还能见到您,也算是缘分。” 秦策安表情没起伏,不会因为她三两句话就恼怒,他看了圈,笑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和郡主见面,不知郡主过得可好?” “谢殿下关心,很好。” 确实很好。 秦策安看得出来,锦衣华服,珠宝首饰,每一样都透露着富贵,更别说还有嘉和郡主的身份。 男人在她身上睨了眼,背在身后的手拨动两下扳指,笑得意味深长。 秦策安淡定,站在那里随人打量,但是眼前的兰铃却忽然不镇定了。 她悄悄望了眼他身后,没看见熟人,不禁瞎想。 兰铃抬眸,试探道:“殿下来盛府,怎的就带了一人?” 秦策安挑眉,还是问出口了,“人多眼杂,低调些好。” 兰铃尴尬的哦了声,他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故意不说,等着她主动询问。 眼下人多,兰铃不好明问,想着等会人少再问。 要是云柔没跟在他身边就好了,少了个威胁。 那些屈辱的过往,过去便过去了,她不想提起,更不想旁人知道。 她的过往,云柔是最清楚的人,只要看见云柔,卑微低贱的自己仿佛出现在眼前,她不想。 若是可以,她不想再见。 * 这边,盛凌给云柔安排了一间客房,雅致安静,适合休息。 她本就不习惯热闹的场面,秦策安不要她跟着是好事,要是遇见兰铃,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毕竟,她们的情分没了。 盛府的下人送来一壶茶,她喝了半壶,之后便觉得无聊,特别是听着前边热闹的声音,觉得很无趣。 云柔想出去走走,但是她不熟悉,便问了问盛府的下人,他说后园人多,湖边人也不少,真想逛逛可以去盛府北侧的花园,那里现在无人,不过只能在花园走走,其它地方不能去。 特别是北侧的梧桐小屋,盛凌在那里养了一只大狼狗,很凶很凶,最好别靠近。 云柔听了直点头,她不会去小屋,只在花园走走,房间太闷,逛逛就回来,因为秦策安等会来找她。 云柔根据小厮的提示,去了北侧的花园,那里偏僻,越走喧闹的声音越小,直到听不见一点声音。 虽说是个小花园,但是奇花异草真不少,很漂亮。 她在花园逛了会,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栋小屋前,云柔记得小厮的话,盛凌在里面养了大狼狗。 说是那只狼狗很高很壮,到她的腰上。 云柔光是想想就害怕的心颤,飞快的转身离去,随即,她脚下停住,歪着脑袋回头看。 在这里养这么大只的狗,怎么不把门关好?要是跑出来,旁人不就遭殃了? 于是云柔走过去想把门关上,可是走近了才发觉,她没听见狗叫,也没闻到难闻的味道,这里真有狗吗? 云柔产生怀疑,但不关她的事,她把门关上就走,云柔这般想。 木门缓缓合拢,只剩一条缝隙后,屋内忽然响起轻微的拍门声,云柔僵住身子,侧耳去听。 砰砰,她没听错,真的是拍门声。 她环绕四周,紧张的额头冒汗,云柔咬住唇,脚下控制不住的靠近,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 无人看守,更方便云柔查看,她循着声音走去,在一间上了锁的小屋停下。 就是这间吧。 云柔前后看看,并无不同,只好眯起眼睛透过门缝去看,屋内光线不好,隐约瞧见飘逸的纱帐,和精致的梳妆台,然后… “啊…” 忽然出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吓得云柔瘫坐在地上,腿脚发软,心脏狂跳。 她吞咽下,看见那双眼睛还没离开,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是个姑娘,云柔肯定。 “呜呜。”里边人呜呜两声,用身体撞了一下门。 云柔松口气,还好,是个活人,吓死她了。 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整理衣裳,云柔便走过去看,把门开了一点点,缝隙大了,看得更清楚。 里边的姑娘手和脚被绑住,嘴巴也被布条塞住,不能说话,但是一双眼睛很漂亮,仿佛会说话。 她呜呜的,想对云柔说些什么,但因为嘴被堵住,只能发出闷闷的声音。 “你是盛府的人?谁把你关这里的?” 问完,云柔觉得自己蠢死了,她不能说话,怎么回答。 “你是谁?” 哎,又问了一句废话,云柔懊恼。 里边的人胸口起伏,叹了下,随后眼睛一直看向门上,脑袋一点一点,暗示她。 这下云柔明白了,她要云柔帮忙,放她出来。 “不行,门锁上了,窗子也钉紧,出不来。” 就算能开门,她也得考虑考虑,别把不该放的人放出来,给自己和秦策安惹麻烦。 再说,现在是在盛府,她也不敢。 里边人听到出不来,泄了气,一下靠在门上,可怜巴巴的看门外。 云柔和她对视一眼,勉强笑笑,静默须臾,道:“要不我…” “谁在那?你是何人?”一道浑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里面的女子关切朝门缝看,而云柔吓得咯噔一下,迟疑的转头,便看见一人一狗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汪汪汪…”狗很壮,很凶。 “啊…” 真的有狗。 * 后园的热闹继续,过了片刻,便见盛府的小厮匆忙跑过来,附耳和盛凌说着什么。 盛凌面色凝重,摆摆手,又跟秦策安小声说了几句,两人对视一眼,在众人茫然的眼神中,两人离去。 远离人群,秦策安不禁打趣,“把人藏家里做什么?” “我在自家藏个人也管。”盛凌烦的挠头,“那丫头殿下不能管管?” 瞎跑什么。 秦策安笑,表示管不了。 一会的功夫,两人到了小屋前,秦策安把人带回去,盛凌则进了那间房,没出来。 云柔被秦策安牵着走,期间一直回头看,暗想:得罪了盛凌,那姑娘会不会死? 她看秦策安,小声道:“盛将军是变态,他把人姑娘关在房里,手脚绑住,嘴巴也堵上,肯定要虐待她。” “那姑娘会不会死?” 秦策安有些话不能说,只好随便找借口,“不会死,就是吃点苦头,别管他们的事。” 她的脸微红,额上有细细的汗,贴了几缕发丝。 云柔深吸下,道:“哼,他要折磨那姑娘。” “你知道什么是折磨吗?”他反问。 “我当然知道。”还受过折磨。 说到了伤心事,她的头压得低低的,一脸的难过。 秦策安不知如何解释,默了半晌,支吾说:“那是盛凌的秘密,他在金屋藏娇。” “…” 她不信,没见过那样金屋藏娇的,怕是那姑娘得罪了盛凌,所以才被关起来,折磨她。 秦策安见她没说话,便扭头看她,“她要是老实点,盛凌定然不舍得关她,你要是跟她一样…” “我也把你关起来。” 云柔眉间一跳,吞咽下,愣愣的。 到了前院,秦策安把她带回了房间,刚到门口,迎面撞见来找秦策安的嘉和郡主。 “殿下。” 云柔转头,瞳孔一睁,下意识的喊她的名字,“兰铃。” 为您提供大神 九月篝火 的《重生后嫁给病弱太子》最快更新 第十八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十九章 脱口而出的称呼,熟悉的面孔和嗓音,可此刻的心境截然不同。 在场人一愣,看看胆大包天的婢女,又瞧瞧兰铃的脸色,迅速低头,不想搅合进去,免得连累自己。 在外人眼里,嘉和郡主秀外慧中,端庄大方,定然不会跟一个小婢女计较,可是这么直接喊郡主的名讳,倒是头一回见,不知该说这婢女无知无畏,还是说她胆大包天。 众人等着看好戏。 秦策安手一抬,冷声让旁人退下,没了看戏的机会。 此时云柔注视他的动作,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她垂眸,赶忙低头行礼,和旁的婢女一样,“见过嘉和郡主。” 不管从前如何,她们回不到过去。她不是以前的兰铃,现在是郡主,而她,也不是之前的云柔了。 身份的差距摆在面前,越不过去。 若是和以前那样相处,兰铃别不别扭她不知道,云柔自己是别扭的,不但别扭,可能还会有麻烦,她最讨厌麻烦,所以,摆明身份是最明智的。 兰铃见她低头行礼,内心跳跃,隐隐有丝得意,昔日两人同出百花楼,不过几月,身份截然不同。 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 兰铃隐藏喜悦得意,瞧见秦策安看着,忙上前拉起云柔的手,态度温和,一副好姐妹的语气。 “几月不见,阿柔怎的这般见外,快起来。” 云柔疏离的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兰铃见状,低头看眼,不在意。 “你还好吗?我一直想回去找你,只是没机会。” 兰铃微微皱眉,表情无辜,可怜的看着她,云柔笑得牵强,点头道:“多谢郡主关心,奴婢很好。” 她的嗓音轻柔,甜糯糯的,说着疏离客气的话,旁人也不会不舒服,但兰铃跟她自小相识,轻微的变化,兰铃都能听出来。 客气,疏远,就是现在云柔对她的态度。 既如此,兰铃也没必要装,她抬抬下颌,端起了郡主的架子,表情高傲。 “那便好,我还想着帮你一把,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说完,兰铃目光移向秦策安,笑容谄媚,“殿下,客人还在那边等着,咱们…” “我们要回宫,郡主自便。” 秦策安没看她一眼,对着云柔眨眨眼,便走了。 没了逛街的心思,两人直接回宫。 路上一直沉默,心里很烦,本来出宫是件高兴的事,没想到搞成这样。 盛凌的事好说,就像秦策安说的那样,不该她管,把看见的忘记就行,但兰铃不一样,毕竟是从小长大,如今她贵为郡主,想想真是感慨。 “想什么?” 从上马车开始,云柔就目光呆滞,思绪神游,秦策安大概猜想到她的想法,不好直接说出来,便问她。 云柔眼睫动动,水眸荡漾,“我在想兰铃,她和杨贵妃的关系。”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样,别多想。” 秦策安皱眉看车外,似乎藏了话不告诉她,云柔哦了声,不再追问。 她一个小小宫女,主子的事还是少知道的好。 她之前看过话本,上面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特别是皇宫这样吃人的地方。 沉默的气息持续良久,秦策安转过头来,神色复杂的看她。 须臾,启唇道:“阿柔,我有事瞒着你,会生气吗?” “什么事?” 不说也知道,秦策安肯定好多事瞒着她,比如今天盛凌的事。 男人一时无言,不知该不该说,最后轻叹声,没把事说出来。 云柔不逼他,信他一回,他自己说的,要信他。 就这一次。 * 宫里的日子无聊,不过也过得快,重活不需要她做,秦策安身边也不需要她伺候,现在他身边跟着好几个太监,方便。 云柔就比较清闲,无事的时候,她就绣花打发时间,至于那日遇见兰铃的事,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她忘了,可是兰铃没忘记,没过几日就找来未央宫,趁着秦策安不在的时候。 未央宫是太子居所,平日进出的贵人不是没有,大家习以为常,但嘉和郡主来,还是头一回。 姚春芳是管事嬷嬷,郡主来了自然是要接待,她早就听秦策安说了兰铃的事,可当看见她,还是稍稍震惊。 因为和之前百花楼的她,判若两人。 “郡主请喝茶。” 姚春芳吩咐人端了热茶来,随后候在一旁,静静的注视她。 兰铃先是扫了一圈,心不在焉的喝了口茶,然后问:“太子不在吗?” 明知故问,今日太子陪陛下去马场,整个皇宫都知道,作为郡主的兰铃怎会不知。 姚春芳颦眉,面色如常,心底不大高兴,“陛下今日去马场,殿下跟着去了。” “哦,这样。” 兰铃装作不知道的哦了声,静默半刻,又忽然道:“阿柔呢,我许久没见她,挺想她的。” “云柔这会在厨房,郡主要见吗?” 兰铃啊了声,转头望着姚春芳,眼神茫然,眼底却闪过兴奋。 “那便,见见。”她说的为难。 姚春芳皮笑肉不笑,出了门瞬间敛起笑意,揉揉自己两边的腮,笑酸了脸。 她回头瞅瞅,当她看不出来,什么见见,分明是显摆来的。 姚春芳不情愿的去厨房,把兰铃来的事告诉她。 此时云柔刚洗干净手,从厨房回来,瞧见姚春芳过来,还以为是关心燕窝好了没有。 “婆婆,燕窝还没好。” 姚春芳前后看看,拉过她的手,小声道:“兰铃来了,在等你。” “找我做什么?”她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云柔以为,那日兰铃看出她的态度了。 “不知道,别怕,我在外头看着。” 姚春芳拍拍她的肩,给她壮胆。 云柔自然是不怕,就是懒得搭理,但既然人来了,见见也不打紧。 一进去,云柔就规规矩矩行礼,让人没话说。 “见过郡主。” 兰铃扶她起来,珠翠碰撞,声音清脆,“跟我还客气呢。” 她上下扫视,见她穿着素雅,姿色不减,更添几分秀丽,不禁笑容勉强。 “瞧你穿的太素了,是不是缺银子?” 言罢,从头上取下一支金簪,递到她手中,云柔被她忽然的动作惊到,怔了几息回神,把金簪还给她。 “太贵重,奴婢不能要。” 她往后退,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要有分寸。 兰铃见她这般防备警惕,便把手缩回来,面色讪讪。 她咬着唇,眼神委屈,“阿柔,你跟我这么客气,为什么?是怪我吗?” 云柔向来心软,兰铃这么一说,她说话的语气就软了几分,“当然没有,现在是宫中,要有规矩。” 闻言,兰铃面上一喜,立马拉住她的手,举止亲昵,“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怪我,咱们是好姐妹。” 对,姐妹,之前是,现在不是。 不过云柔把话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和兰铃寒暄片刻,越说云柔觉得越不对劲,兰铃说话全是围绕秦策安,三句离不开他。 云柔不禁疑惑,细细一想,明白了几分。 她吞咽下,哽着嗓音道:“我不在殿下身边伺候,不了解。你要想知道殿下身边的事,不如问问小李公公,他是殿下的贴身太监,他知道的。” 兰铃面色一红,浮现尴尬神色,她摆摆手,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别多想。” “哦,那就好。” 又聊了几句,兰铃起身离开,她没有出宫,而是朝杨贵妃的宫内去。 * 云柔松口气,等秦策安回来暗暗瞪了他一眼,他除了长得好看,又是太子,好像没别的长处。 不如会种地的庄稼汉,至少人家身体好。 “你去哪?” 秦策安见她要走,扯着后领拉了回来。 “回房休息。” 一听休息,秦策安眸光微凝,闪过算计,“正好,我也该喝药了。” “…” 他说的喝药,可跟旁人喝药不一样。 她不行,受不住。 为您提供大神 九月篝火 的《重生后嫁给病弱太子》最快更新 第十九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二十章 嘉和郡主匆忙来一趟,秦策安知道后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哦了声,问都没有问一句。 只是在晚间无人时,问云柔:觉得她来有何目的? 云柔先是愣了一下没说话,回过神后,支支吾吾的说不知道。其实她看出来了,兰铃的目标是秦策安,找她叙旧也是打听他的事。 顺便…探探她和秦策安的关系,是主仆,还是别的侍妾通房。 原本云柔没那么心烦,结果被秦策安这么一问,她的脑海瞬间想了许多,有的没的,全都想了一圈。 比如她和秦策安的以后,比如她和兰铃见面要如何相处,再比如,谁会是太子妃?秦的安会娶谁? 那纸婚书该怎么办? 虽然秦策安说过要她等,但这段时间云柔看得明白,他们之间身份悬殊,恐难圆满。 好几次,她想开口把这事说道说道,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而且秦策安很忙,要上朝忙于国事,身体也不好,每日要喝药,不能少一顿,不然就会犯病。 不过比之前好点,气色好了不少,脸上再不是苍白的,而是有了血色,瞧着精神多了。 云柔这会在给他煎药,本来是另一个小宫女煎药的,她实在太无聊,便把差事抢了过来,要那小宫女休息去了。 八月的天闷,厨房又有油烟,眼前的火苗啪啪响,烧得旺盛,热得云柔满身汗,身上黏答答的,衣裳贴在背脊,蝴蝶谷的形状凸显。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深感煎药也是个苦差事,还是冬日煎药好受些。 云柔煎好药给秦策安送去,忍着浑身的黏腻,一步一步,走得小心,怕药洒了。 她的脸颊绯红,像是晚间的红霞,甚是好看。 这会秦策安在书房,门开着,她没敲门,直接进去。 “殿下,喝药了。” 他不知在看什么书,微微皱眉,神情专注,听见她进门,掀眸看她,浓密的眉舒展,浅笑了下。 秦策安起身过来,看眼黑乎乎的药,又皱了眉,“不喝了。” 每当他说不喝药的时候,最害怕的是云柔,因为这时的秦策安会把门关上,拉着她做亲密又羞耻的事。 他沉迷其中,而她虽感到几分愉悦,却难敌内心的羞涩,总觉得他们做亲密的事太早了,应该成亲后才是。 秦策安好像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就是她的,可以过分亲近。 甚至更近一步也可以。 “快喝。” 她的脸本来就红,想到他曾经做的事,脸颊更好红,晶莹的耳垂泛着粉,有些可爱。 语气重了些,但她的嗓音软绵,就算语气再严肃,也不觉得凶。 秦策安捂住胸口,声音闷闷的,“阿柔,你不知道,最近这药,好像不大管用,不如抱着你有用,不如…” “疼死算了。” 云柔凶他一句,转头就走,不管他了。 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停下来,侧耳去听,碗碰撞桌面的声音落下,云柔便知道,他把药喝了。 她嫣然一笑,扭头回去把碗拿出来,谁知刚走两步,就看见盛凌从远处过来。 大步流星,颦眉皱脸,仿佛有心事。 他抬头,眼睛略过她,看向书房,是来找秦策安的。 不知为何,看见盛凌,云柔就想起关在盛府的那个女子,不知她怎么样了? 盛凌是不是把她折磨的很惨? 云柔顿在原地,看着盛凌进了书房没动,然后房门关上,两人在里面待了许久。 * 盛凌离开已是下午,日光刺眼,廊下的云柔被光线刺的眯了眯,再睁眼,瞧见盛凌扭头看过来,微皱着眉,表情意味深长。 她看不懂。 她也不想懂,反正她跟盛凌接触的少,话都说不上几句,何必在意。 只是过了没一会,秦策安就过来找她,进她的房间,顺便把门也带上。 “你干嘛?” 青天白日关门,肯定想行不轨之事,以为她不知道。 云柔立马就要把门打开,可惜被人扯了回来,断了想法。 她转头看,瞧见秦策安冷着一张脸,跟以往有些不同,不禁心里打鼓。 不会出什么事吧? “有事?” “嗯。” 秦策安点头,把她放在自己腿上,从怀里拿出一串铃铛,声音清脆,是金的。 “送你。” 云柔接过,满心欢喜,金铃铛耶,她喜欢,值钱的玩意。 “怎么送这个?” 秦策安没直接回答她,默了须臾,开口说:“我看你在宫中实在无聊,不如出宫住,过段时日再回来。” 云柔愿意出宫,也高兴出宫,但秦策安忽然提出宫,她不免瞎猜。 手里把玩铃铛,云柔随后问:“为什么?” 她心眼不多,可也不傻,秦策安知道她会多想,于是换了个招。 “就是看你无聊,让你出去透透气。” 他捏着发丝缠绕,说话的语气似威胁,“你不愿意也罢,那就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免得撞见嘉和郡主,尴尬。” “哦,你还不知道,杨贵妃把她接来宫中暂住,后日进宫。” 云柔震惊的从他身上跳下来,又被他捞回去,“什么?” 要真是那样,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日日来找她,确实尴尬。 思忖半刻,云柔做了决定,“你说的对,还是出宫住段时间好。” 她的面上急切,乌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手上的铃铛也不玩了,没心情。 “明日送你出宫。” “嗯嗯。”她重重点头。 * 她的东西不多,换洗的衣物,几两银子,还把他送的铃铛带上,一会的功夫就收拾好。 云柔朝窗外看,等人来送她,秦策安去了陛下那,还没回来。 她等了一个时辰,有点着急,看见去御膳房的宫女,便跟着一起去,打发时间,想着等会回来的时候绕个路。 从陛下的宫殿回来,顺便打听下秦策安,要是运气好,就能和他一起回来。 云柔跟两个小宫女分开走,她们去了御膳房,云柔则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她想了想,还是不去御膳房,免得秦策安出来找不到她。 她在宫中走动少,旁人看她眼生,也就没注意她。 “我听贵妃宫里的人说,陛下要为太子赐婚。” 前面两个宫女不知是谁宫里的,见着此处人少,就小声说起了听到的密事。 “我也听说了,是陛下身边的公公说的,这总错不了。” “好像是嘉和郡主。” 另一个宫女点头,“贵妃又不傻,好事当然留着给自己人。” “哎,还是郡主命好啊…” 后面两人说了什么,云柔没听清,僵在原地,脑袋嗡嗡的,看不清听不见。 嫣红的唇白了几分,眸光暗淡,失了往日的神采。 半晌,她回过神来,忽然明白秦策安为何要她出宫住了,原来是要腾地方,怕兰铃生气。 知道真相的云柔匆忙转头,急急忙跑回未央宫,她的快,上气不接下气,到了未央宫来不及喘息,就进了他的书房。 原本是想等他回来,却看见秦策安已安静坐在那。 云柔深吸下,尽量心平气和,“你告诉我实话,为什么要我出宫?” 男人抬眸,温柔的笑凝固,察觉到了她的怒意,心口慌乱的跳了两下。 “阿柔,你不信我?” 骗子,骗子,这个时候还装无辜。 云柔咬牙,脸憋得通红,“你撒谎,我都知道了。” 她立马跑回房,把婚书拿出来,要还给他。 为您提供大神 九月篝火 的《重生后嫁给病弱太子》最快更新 第二十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