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别再塞公主给我了》 第1章 我的岳父是李世民 “驸马吃了这多酒,该不会醉死过去了吧?” “妹妹休要胡说!你我姐妹既被赠与驸马,当好生服侍才是。” “嘻嘻!姐姐莫急,妹妹这便为驸马宽衣解带。” …… 窃窃私语中。 床上的男人缓缓睁眼。 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他一下子愣住了。 古色古香的屋内,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身侧,竟然半躺着两个衣着清凉的女人! 她们目光盈盈,红唇欲滴,身穿半透明的轻纱,身材曲线玲珑,让人看了血脉喷张…… 这是什么情况? 我在哪? 男人眼中露出一丝茫然,思绪刚刚开始转动,潮水般的记忆便立刻苏醒,汹涌的流进了大脑。 几秒种后。 他已是满脸的震惊。 “现在是贞观十二年?!” “我竟然穿越了?重生成了房俊?” “我爹是当朝宰相房玄龄?老婆是高阳公主?而我的老丈人,竟然是……大唐皇帝李世民!” 正在愣神的工夫。 一道撩人心扉的声音传来。 “公子,您醒了?” 房俊扭头看去,只见两名女子身上衣衫褪去了大半,薄纱下的雪白肌肤若隐若现,正娇羞的望着自己。 “你们……是谁?” 房俊喉结动了动,干涩的问道。 他前世只是个普通上班族,见到这种香艳的场景,立刻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公子不记得我们了?” 两名女子羞红着脸,咬了咬红唇:“今日您与公主殿下出城狩猎,方才就着野味吃醉了酒,公主让我们姐妹来服侍您。” 出城狩猎? 赏赐美人? 房俊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脸色大变。 糟糕了! 差点忘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房俊房遗爱,可是个千古绿帽王! 就在半年前,太宗皇帝李世民,与大唐第一宰相房玄龄政治联姻,房家次子房俊尚公主高阳。 这本可以造就一段佳话。 可问题是,高阳公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恃宠而骄,飞扬跋扈,尤其喜欢温文儒雅的书生,房俊这种一身蛮力,目不识丁的家伙,哪里会是她的菜? 于是,在一次外出打猎的途中,出轨了一个文雅俊秀的和尚,给房遗爱戴上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几年后,奸情败露,辩机和尚被腰斩! 高阳公主怀恨在心,竟然拉上头脑简单的房遗爱,意图谋反,后被长孙无忌发现,夫妻二人全部被杀…… “也就是说,几年之后,这具身体的宿命……就是被处死?!” 想到这里。 房俊脸色发白,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全身。 他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飞速运转大脑,从纷乱的历史记载中,整理清晰的思路。 “捋一捋!”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同理,高阳公主的谋反,也必然会有一个过程!” “她骄横跋扈,与辩机苟合,包养面首无数,和房家大房遗直争嗣,与荆王合谋谋反……” “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忽然。 房俊眼睛一亮,好像忽然抓到了什么。 “是辩机和尚!” “自从高阳邂逅了辩机,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在以后的几年做出种种疯狂举动!” 而眼下。 狩猎,郊外,被赠美貌侍女……时间,地点,人物,全都对上了! 那么现在,便是一切混乱的开端! 想到这里。 房俊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他衣襟敞着,健硕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在微光中展现着粗犷的美感。 看着这一幕。 两名女子嘤叮一声,美眸瞬间变得迷离,细声细语的求饶: “公子威武,原来竟要亲自策马扬鞭,只是……奴婢们还是完璧之身,还请公子怜惜。” 完……完璧之身? 还请怜惜? 房俊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发现了封建社会的美好。 呸呸呸!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公主现在何处?” 他急匆匆的问。 两名女子脸上娇羞更盛,眼波快要溢出水来。 “公子请放心,公主殿下正在和辩机大师讨论佛法,无暇他顾……” “告辞!” 房俊甩出一句话,身影已经风一般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一对目瞪口呆的美貌侍女。 …… 冲出房门。 举目四望。 一片高山绿水映入眼帘。 早春的三月,草长莺飞,不远处,身穿盔甲的公主府侍卫,站在原地守卫,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 忽然,房俊瞳孔微缩。 只见灿烂的阳光下,一座草庐,静静的矗立在碧绿的草地中。 “这里,难道就是高阳与辩机初遇的地方?” “那么此刻,高阳公主在干什么?她难道真的在和辩机……颠鸾倒凤?” 不知道为什么。 房俊感觉阵阵窒息。 心脏跳的厉害,好像要蹦出来一样…… 第2章 开局一顶绿帽子 “嘭!” 房俊一脚踢开了草庐的房门。 一股檀香味扑面而来,夹杂着甜腻和奢靡,让人闻了头脑发晕,气血膨胀。 庐内烟雾缭绕。 一个身穿僧袍的俊俏和尚,正坐在草席上,身前的长案摆满了经书,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的身侧,俏生生的坐着一个宫装美人。 如花似玉的脸蛋,水汪汪的桃花眸,肌肤雪白,身条曼妙,有一种说不出的勾人妩媚。 此时。 房门被突然撞开。 高阳公主李漱似乎被吓了一跳,丰润的小嘴微张,宛如最诱人的樱桃,引诱着男人去一亲芳泽。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高阳公主? 房俊望着这张精致的面孔,被狠狠的惊艳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 他有一种心被刺痛的感觉……高阳公主的脸上,还残存着春色的余韵,眼中的迷离也未散去,那是女人动情的证明。 而且,她和身边的和尚离得很近,近到几乎贴到一块去了。 “公主殿下。”房俊沉着脸问:“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 李漱似乎也发觉不妥,脸色红了一下,急忙往旁边挪了挪,随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柳眉倒竖。 “房俊!谁允许你进来了?” 听到这话,房俊心里怒火中烧。 看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这些出轨的女人,都喜欢倒打一耙,真是恬不知耻。 “我凭什么不能进来?” 房俊冷声说道:“这大白天的,公主和大师关着房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有见不得人的事?” “房俊!你……你说什么?” 李漱俏脸一白。 她愤怒的同时,带着浓浓的疑惑。 平时这房遗爱见了她屁都不敢放一个,怎么这眨眼的工夫,竟然变得牙尖嘴利。 尤其是那份淡然气质,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难道我说错了吗?” 房俊一步步走上前,直视高阳公主:“殿下与别的男人相谈甚欢,身为驸马,我难道没有质疑的资格?” “驸马?呵呵……” 李漱怒极而笑,讥讽道:“房俊,莫以为父皇将我指婚给你,你便真是大唐公主的驸马,说实话,本宫根本看不上你。” “本宫的心仪之人,应该是相貌英俊、学识博雅的男子……” 房俊马上指着辩机说:“就像这位大师一样的吗?” 空气瞬间一滞。 李漱涨红了脸,又惊又怒。 她似乎没想到,房俊居然一改往日的窝囊,变得如此桀骜霸道,还让她当众下不了台。 “阿弥陀佛……” 一直沉默的辩机和尚,也忍不住宣了一声佛号。 “你,就是辩机?” 房俊将目光转到了辩机身上,目光锐利如刀。 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僧人,十五岁出家,学识渊博又满腹经纶,容貌也十分出众,迅速扬名立万成为大德高僧。 可就在刚才。 房俊清晰的看到,辨机正在偷看高阳公主,眼底深处,全是贪慕和渴望…… 这个辩机和尚,就是个六根不净的妖僧! “阿弥陀佛。” 辩机双手合十,温声解释:“驸马误会了,小僧与公主殿下一直在讨论佛法,并未做出逾规之事。” 他的嗓音很有磁性,语调温和无波,再配上这幅俊秀皮囊,还真有一副高僧的样子。 房俊却淡淡开口道:“秃驴,我们夫妻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吗?” 秃……秃驴? 辩机愣了一下,然后瞬间破防。 “房施主,此处乃佛门净地,请施主慎言!” 辩机闭目合十,一张俊脸青筋直蹦。 “佛门境地?” 房俊冷笑道:“这里离会昌寺有两里之遥,什么时候成了你佛门的地盘了?”ζΘν荳看書 “你……” “你什么你?三两句话就动了嗔念,还号称大德高僧?那些佛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放肆!” 辩机忍不住站了起来,怒视着房俊。 他如今名声在外,深得世人尊重,如今却被一介莽夫,指着鼻子被骂秃驴…… 尤其是,这一切还是当着高阳公主的面,更让他怒不可遏。 “房施主,莫要欺人太甚!” 辩机大义凛然的喝斥道:“要知道,我佛门慈悲,却也有斩妖除魔的金刚护法!” “哦?你要对我出手?” 房俊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伸手一探,薅住了辩机的衣领:“正好,本公子也想替佛门清理门户,教训教训你这假和尚!” 他身材魁梧,力大无穷,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此时拎着辩机和尚,就像是抓着一只小鸡崽一般。 旁边的高阳公主都惊呆了。 看到两人马上就要大打出手,急忙上前阻止:“房俊!快给本宫住手!” 房俊扭过头,眼神微冷:“刚才这秃驴要对我动手,公主不阻止,如今见他吃亏,却来拦我……” “公主殿下,难道在你的心中,这辩机比你的夫婿还要重要?” “房俊,你不要胡搅蛮缠!” 李漱睁圆美眸,怒斥道:“辩机大师是得道高僧,温文尔雅,你这样四肢发达的棒槌,怎能和大师相比?” “呵呵呵……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了吧。” 房俊淡淡的看着高阳公主,开口道:“我今天就弄死这秃驴,你能奈我何?” 说着,他手中用力,抓了辩机的衣领,直接把其提到了半空中。 “不要!放……放手……” 辩机顿时大惊失色,在空中手舞足蹈。 李漱又惊又怒,大声喊道:“大师手无缚鸡之力,都要被你折腾死了,快放手!” 房俊脸上露出讥讽:“怎么?心疼了?” “你……” 李漱的俏脸腾一下红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怒,瞬间充斥了全身。 “房俊!你这个混蛋!” “啪!” 盛怒之下,李漱愤怒的扬起手臂,朝着房俊的脸就扇了一巴掌。 第3章 高阳公主和辨机和尚 一声脆响。 现场一片寂静。 李漱呆立在原地,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房俊也沉默不语。 说实话,在发现穿越成房遗爱之后,他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丝窃喜……毕竟,自己的老婆可是历史上有名的美艳公主。 凭借穿越者的优势,征服一个刁蛮公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可现在。 对方一个巴掌把他打醒了! “高阳,你为了这秃驴,居然对我动手?” 房俊面无表情的望着高阳,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质,眼中全是冷漠。 “房俊,我……” 李漱咬着艳丽的红唇,欲言又止。 不知道是因为自责,还是房俊露出的陌生气息。 她第一次发现,房俊原本那张木讷的脸,此时竟然刚毅果断,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翻脸了吗?呵呵……” 旁边,辩机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眼见房俊被高阳打了一巴掌,他心里感到无与伦比的舒畅,脸上露出了报复后的快感。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变得凝滞。 因为他发现,房俊居然缓缓扭头,将目光转向了自己。 下一秒。 “轰!” 一声巨响传出。 房俊毫无征兆的出手了,他抓着辩机和尚的衣领,将其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嗡——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滞。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高阳公主的心脏都停跳了一拍,吃惊的呆立在原地。 时间的流淌都变得缓慢。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飘扬起的尘土带着细小的颗粒,在束束阳光中肆意飞舞。 房俊半跪在地上,眼神异常明亮。 “历史上的那个房遗爱,已经醉死了!” “既然自己一朝穿越,来到了煌煌大唐,又怎么会继续做窝囊废,任由别人肆意耻笑?” 他扬起拳头,一拳砸在了辩机的身上。 “咔嚓!” “咔嚓!” 几声脆响,从辩机的肋骨处传出,清晰可闻。 “啊!!!” 辩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张原本俊秀的脸庞,此时已经满是恐惧和扭曲,哪里还有大德高僧的样子。 “大师!” 李漱赶忙上前,发现辩机面如死灰,已经昏死过去,房俊那一拳,竟然将他直接击成重伤。 “房俊!你疯了?!” 李漱抬起头,愤怒的吼道:“你有气可以冲着我来,为何要对辩机大师出手?!” “因为你是女人。” 房俊扫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我不打女人,这是我的原则。” 不……不打女人? 李漱愣住了。 房俊的话,好像一把刀,刺进了她的心里……这话明明如此平淡,却为何如此有力,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砰砰砰~ 忽然,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主殿下,奴婢看到驸马进了草庐,您没事吧?” “是公主府的女官青叶。”房俊的目光一凝,看着高阳问道:“你和辩机在此私会,她可知道?” “私……私会。” 李漱一听,怒气再度上涌。 房俊的话,全是不屑,好像她堂堂大唐公主,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的荡妇一般。 简直气煞人也! “看来,你是瞒着她了。” 房俊自顾说道:“也对,公主府的女官负责公主言行,并上达天庭,如果让皇帝知道,公主与和尚私会,肯定饶不了你。” “房俊!你给我闭嘴!” 李漱气的满脸涨红,眼里隐隐有了泪花:“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女人的眼泪是致命的武器,尤其还是个漂亮女人…… 房俊的心有些软了…… 可是,一想到高阳公主那些放荡的事迹,房俊的眼神再次变得冷漠起来。 “我去支走她!” 房俊扫了一眼地上的辩机,交代道:“这里你来搞定,事情做的利索点,不要留尾巴。” 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李漱愣了下,随即眼中露出怨恨:“房俊!本宫的事情,自然会自己做,用不着你在这里装好人!” 房俊停下脚步,微微侧脸。 “别自作多情了……” “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丢的是我房家的脸。” “记住,我并不是在帮你,而是在维护房家的脸面,维护陛下的脸面!” “房俊!你混蛋!你给我回来!” 伴随着李漱气急败坏的声音。 房俊一脚踏出草庐。 他反手关上房门,发现一名容貌俏丽的女官,站在门口。 看到一脸平静的房俊。 青叶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房俊竟然如此淡定。 不过她很快恢复了清傲,抬起了雪白的下巴:“驸马,没有经过公主殿下的允许,你怎么可以擅自闯入公主寝房。” 唉~ 房俊默默叹了口气。 这具身体的原主,得有多窝囊?连一个小小的女官,都能随便蹬鼻子上脸……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子是病猫? “驸马!可在听我说话?” 青叶皱了皱眉头,语气生硬的喝斥:“没有公主殿下的允许,没有本官的允许,你擅自……” 话未说完。 房俊面无表情的粗暴打断她。 “滚!” 第4章 暴打公主府女官 青叶愣住了。 在她的印象里,房俊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在公主府,一向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如今,他竟然敢大吼大叫? 谁给他的胆子! 青叶的眼中冒出一丝火气:“驸马,你是尚公主,而不是娶公主,在公主府,你只是个臣子……” “我再说一遍,滚!” “驸马!请注意你的身份……” 嘭! 房俊猛然伸手,握住了青叶纤细的脖颈,将她顶在了墙壁上。 “不知尊卑的东西!” 房俊看着她,冷冷开口:“小小的公主府女官,也敢对本驸马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 “咳咳咳……放手……” 青叶被房俊铁钳般的大手掐住,满脸涨红,有种上不来气的窒息感,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嘴硬道: “我是高阳公主贴身女官,你竟敢对我无礼!我定要上禀陛下,治你大不敬之罪!” “哦?治我的罪?” 房俊忽然笑了,贴近青叶的俏脸,低声道:“蠢货,本公子不单是大唐驸马,还是房相的嫡子。” “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捏死你,事后也不会掉一根毫毛!” 青叶脸色一白。 一股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以往的房俊,脑袋好像缺了一根筋,任凭她随意拿捏,以至于她渐渐忘记了,对方还有一个尊贵的身份。 那就是……房府的二公子! 在整个大唐,谁人不知房谋杜断?自从杜如晦死后,房玄龄便成为贞观首辅,文臣统率。 如此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又岂是她一个公主府女官可以招惹的? “看来,青叶姐姐记起来了一些事情。” 房俊松开对方的脖子,脸上的笑容依旧,语气却无比冰冷:“既然搞清楚情况了,还不快滚!” 青叶如蒙大赦。 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慌忙低头退下。 …… 望着青叶远去的背影。 房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愈发郁闷。 这都是什么事啊! 别人一穿越就是皇帝皇子,可自己附身的这位呢? 窝囊废,绿帽王,人见人欺的弱智男,长安城有名的大棒槌,过几年还会被砍头…… 别人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爆。 自己开局就是一顶绿帽子。 这狗日的穿越! 他踢踢沓沓的向前走去,大脑同时在飞速运转,分析着目前已知的信息。 “历史的记载没错,高阳公主果然是个坑货!”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运转,从现在开始,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如果想避开几年后的杀局,只有两条路……” “第一,调教高阳公主,让她收敛骄傲蛮横的性子,不要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第二,彻底甩掉高阳,与其划清界限,这样就算她以后谋反,和自己也不会有什么瓜葛。” 第一条……算了,划掉! 根据刚才的试探,想让这位公主从良,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条路了! 问题是,这段婚姻可是皇帝赐婚,高阳还是大唐公主,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等等!皇帝赐婚? 房俊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 “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结束这段要命的婚姻,唯一的途径,还得落在太宗皇帝李世民身上,让他主动下旨,判一个和离!” …… 轰隆隆!! 就在这时,房俊忽然感到脚下的土地震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房俊茫然的抬头。 只见远方的视野尽头,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伴随着雷鸣般的震耳欲聋声,朝着这边滚滚袭来。 房俊瞳孔收缩,浑身瞬间紧绷。 “这是……骑兵!” 自从穿越到唐朝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古代的骑兵。 不同于隔着屏幕看影视剧,只有真正站在这道铁流面前,才会真切感受到其中的压迫感。 鬓鬃迎风飞舞,碗口大的铁蹄震荡着地面,健硕的肌肉群有节奏的律动……虽然只有寥寥十数骑,却给人千军万马的气势。 “快闪开!马受惊了!” 一名骑士发现房俊立在前方,不由急的大喊。 房俊这才看清,马队的最前方,有两匹骏马齐头并进,后面,竟还拖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走!” 房俊拔腿就要跑。 他身后就是一片桃花林,只要跑进林中,惊马的冲势就会被桃林阻拦,自己就安全了。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 一阵旋风凭空卷起,吹开了马车前的垂下的锦帘……一抹窈窕的身影,映入了房俊的眼帘…… “靠!马车里还有人?!” 房俊大惊失色。 以这种力量的冲击,马车如果撞入桃林,必然会四分五裂,里面的人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他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前方。 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呼吸急促的有些窒息,肾上素飙升,一股爆炸性的情绪蔓延全身…… “我……能不能拦住它?” 房俊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疯狂的念头。 穿越以来,他不止一次的感到,这具身体简直是非人类,不止六识异于常人,力气也大到了没边。 现在他想试试,这身体是否如想象中那么刚猛…… “小郎君!快闪开!” 骑兵们纷纷大吼。 马车冲着房俊直挺挺的撞去,这下子如果被撞上,非粉身碎骨不可。 “啊——” 惊马所在的车厢内,女人也发现了房俊,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尖叫。 第5章 生死局中的一线生机 嘭!!! 众目睽睽之下,房俊迎着失控的马车,侧身一让,沙钵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惊马的脖颈。 “唏溜溜!” 惊马一声惨叫,庞大的身体将另外一匹马撞倒,疼的浑身抽搐,软软的跪了下去。 马匹倒下,车子却依然带着惯性,朝着桃林撞去。 “给我停!!” 房俊大喝一声,浑身肌肉爆起,死死按住了车辕。 翻滚的烟尘中,马车带着他又前冲了好几步,终于在车厢与桃树相撞之前,停住了去势。 “吁——!” 紧随其后的骑兵们,猛地一拉缰绳,骏马纷纷人立而起,碗口大的蹄子高高扬起,继而又重重踏在了原地。 战马还未停稳。 骑士们已经滚爬下来,面色惶恐,在了马车前跪了一地。 “属下未能救驾,请公主殿下降罪!” 公……公主? 房俊惊讶的抬头。 这才发现,眼前的这架马车华丽的有些过分。 足色白银包体装潢,双马拉载,车帘的绣锦丝路华贵……在整个长安城,敢用这么大排场的,恐怕都没有多少人。 “方才,多谢壮士相救!”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车厢里传出了女子柔媚的感谢。 这声音虽然惊魂未定,却婉转妩媚,还带着一丝慵懒勾人,让人听了身子发麻。 “无妨,小事而已。” 房俊随口应付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艳遇虽然美好,可现在他的小命还和高阳绑定在一起,压根没心思想别的。 “等一下!” 锦帘忽然被人掀开。 一位妩媚多姿的美人,俏生生的出现在房俊的视线里。 她肌肤雪白细腻,双眸如水,红唇鲜艳,有着一张狐媚妖娆的瓜子脸,一看就很浪,是很多男人心中的理想型。 “卧槽!这也太漂亮了……” 房俊瞪大了眼睛,都看傻了。 “房家公子?真的是你?” 美人惊喜的盯着房俊,眸子中波光潋滟:“本宫还奇怪,为何这声音如此耳熟,竟真是二郎……” 房俊仿佛如梦初醒,赶忙弯腰施礼。 “微臣,见过永嘉公主。” 他现在身负右卫中郎将的虚职,自称一声微臣,并不为过。 只是在行礼的同时。 房俊低垂着头,眼中光芒大盛。 就在刚才,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迅速在他的脑中形成,那就是……必须把眼前这个大美人搞到手!! 这并非见色起意,而是关乎他的生死。 在历史上,这位永嘉公主,也就是后来改封号的房陵公主,因为出轨了自己的侄女婿杨豫之,被李世民判了和离…… 而且,鉴于皇室丑闻,当事人并未受到处罚。 “那么,如果由我来复制这件事情呢?” “代替原来的杨豫之,与这位豪放的唐朝公主,来一段荡气回肠的负距离接触。” “然后惊动李世民,让其判自己与高阳和离……比起政治原因,风月之事的风险显然更低!” 打定了主意。 房俊抬起头,露出一脸的阳光灿烂。 “几日不见,公主殿下好像又变漂亮了,端的是美丽不可方物,微臣险些都没认住来呢。” 永嘉公主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竟能说出这样的赞美之词。 而且房俊此时傲立车前。 威猛的身材给人一种强大的安全感,那张平素憨傻的脸,竟透着一种从容和神秘,对女人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 永嘉公主俏脸泛红,咬着红嘴唇道:“都说房二郎是长安城有名的棒槌,嘴巴何时这般甜了。” 看着永嘉公主的反应。 房俊的嘴角微微上翘,心说这位大唐公主,果然生性风流,这就好办了…… “公主殿下。” 房俊故意凑近对方,低声挑逗道:“您说微臣的嘴巴甜,难道您亲自尝过?” “二郎!你……” 永嘉公主嘤咛一声,美眸中险些溢出水来,微微喘息: “你这厮好大的胆子,敢拿本宫开玩笑,赶紧滚进来,本宫要替房相,好好管教你一番!” “微臣,遵命。” 房俊微微一笑,抬腿便钻进了车厢。 跪在地上的的护卫们,却长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幕,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那可是公主鸾驾,其私密重要,不亚于女子闺房! 永嘉公主她……竟然邀请房俊入内,这简直太不可以思议了,要知道,这位公主可是已经招了驸马,成了亲的…… 房俊这个大棒槌,莫非也要学那三国的曹贼,喜人妇? 第6章 多情妩媚的大唐公主 “一群没眼力劲的东西!还愣着干什么?” 正想着,永嘉公主的呵斥声从车厢里传出,“速速将惊马换掉,滚回公主府,别在这里碍事!” 侍卫们眼前顿时阵阵发黑。 坏了! 公主不但邀请房俊进了车厢,还要赶我们走……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个车厢,岂不是干柴遇到了烈火? 一名侍卫迟疑道:“公主殿下,还是由属下保护您吧。” “你们?呵呵!” 永嘉公主冷笑道:“方才鸾驾失控,你们在哪里?若不是房二郎舍身相救,就靠你们这些蠢货,本宫早就被惊马撞死了!” “属下该死……” 侍卫们赶紧俯身认错。 “还不快滚!” 侍卫们二话不说,麻利的把车辕套在两匹好马上,纷纷驾马扬鞭远去。 …… 车厢内。 房俊刚刚爬进来,浑身就是一僵。 只见永嘉公主正手撑着香腮,笑吟吟的斜躺在榻上。 她身上仅披着一袭薄锦,身段凸凹有致,微微敞开的衣襟之间,雪白的柔腻形成一条沟壑。 宫锦的下摆处,一双光滑紧致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盈盈一握的小巧玉足,时刻吸引着男人的眼球。 “公主殿下,你这是……” 房俊双眼赤红,只觉得嘴唇发干,嗓子发紧,肚子里有股邪火,噌的一下就涌遍了全身。 “二郎为何如此紧张?” 永嘉公主脸蛋酡红,嗔怪道:“本宫又不是野兽,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 “公主殿下说笑了。” 房俊咽了口吐沫,干笑道:“许是微臣刚才拦下马车时用力过猛,这会还没缓过劲来。” 闻言。 永嘉公主脸上露出一丝后怕,怕了拍酥胸。 “幸好二郎威猛,不然本宫恐怕真会殒命于此。” 说着,她一双水眸直勾勾的盯着房俊,咬着红唇道:“二郎,你救了本宫一命,想要我如何奖励你?” 以身相许行不行……房俊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 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吊足对方的胃口,使之对自己日思夜想,这才是一名老司机的基本素养啊…… “公主殿下不必客气,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房俊摆了摆手,发现榻上躺着一件乐器,笑着建议道:“殿下如果想感谢我,便给我吹箫吧。” 吹……吹箫? 永嘉公主的脸蛋腾地一下红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房俊竟然连个过度都没有,就直接提出了这么大胆刺激的要求。 “你这个小冤家!” 永嘉公主心肝直颤,风情万种的白了房俊一眼。 然后款款坐起,伸出雪白的柔荑,就探向了房俊的腰间的绅带,五点豆蔻般的红甲,闪烁着一片诱人妖冶。 “等等!” 房俊一把按住了永嘉公主的小手,惊讶道:“公主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你不是让本宫给你吹箫?” 永嘉公主嗔怪道。 “公主殿下,您的箫不是在这里吗?” 房俊指着榻上的一支竹箫,错愕的问道。 “什么?” 永嘉公主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羞恼之色:“房二郎,你……你竟是让本宫吹这支箫?” “不然呢?您以为要吹……呃?!” 话未说完,房俊就马上反应过来了。 他震惊的望着永嘉公主,心想不愧是大唐的豪放公主,这车速就是溜,自己与之相比,简直是个科目一的小白。 “公主殿下,微臣会错了意,还请原谅则个。” 房俊嘴角勾起,露出一脸坏笑。 “小冤家,居然敢消遣本宫。” 永嘉公主一脸娇嗔,春葱般的手指点了下房俊的额头。 双十年华的少妇,宛如轻熟的水蜜桃,咬一口都要满嘴流汁,却同时不失鲜美。 堪称纯欲天花板。 “不行,本宫咽不下这口气,定要罚一罚你这憨货。” 永嘉公主咬着下嘴唇,不甘的跺了跺小脚。 房俊笑道:“殿下,你想如何惩罚微臣呢?” “二郎力拔山河,威猛彪悍,可这文采嘛……” 永嘉公主掩口轻笑,美目中露出一丝戏虐:“李泰那小子,恰好在前面举办诗会,二郎可愿陪本宫同去?” 诗会? 呵呵! 终于要享受福利了吗? 坐拥唐诗宋词这种金手指,诗会是每一个穿越者的主场啊…房俊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可脸上却装作一脸为难:“殿下,微臣是个粗人,去那劳什子诗会,只怕会被士子们耻笑。” “二郎莫要担心。” 永嘉公主拍了拍酥胸,娇笑道:“有本宫替你撑腰,谁若敢欺负你,本宫定不饶他。” “唉!”房俊苦着脸,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既然公主发话了,就算是刀山火海,微臣也在所不辞!” 永嘉公主噗嗤笑了出来。 她忽然身体前倾,贴近房俊耳边,粉嫩的舌尖舔了下唇瓣: “二郎,专心驾车,待诗会结束,本宫专门为你牵马坠蹬,弄玉吹箫……” 第7章 请诸位赴死 与此同时。 一道纤细的身影,偷偷的潜进了草庐。 草庐内,早已人去楼去,不见了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踪影,只留下了满屋氤氲缭绕的青烟。 那女子迅速将案桌上的香炉包起。 然后将另外一鼎香炉,放在了原来的位置,随即悄悄溜了出去…… 她越过身穿盔甲的侍卫,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一顶轿子。 似是早已等在那里。 “奴婢,拜见贵人。” 女子快步走到轿前,恭敬的跪拜。 微风拂过,山林哗哗作响,女子头上的帷帽飘落,露出了一张白皙的面孔。 赫然是公主府女官青叶! “事情,办的如何了?” 一道威严的男声,从轿帘后面传出。 “回贵人的话,事已办妥。” 青叶赶紧将香炉掏出,放在身前的空地上: “迷情香药力霸道,无人可以抵制。” “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神迷色乱,两人紧闭房门,独处了一个时辰之久……” 青叶娓娓诉说,把包括房俊乱入的插曲,事无巨细全部和盘托出。 良久之后。 “哈哈哈哈……” 男子发出一阵狂笑:“房遗爱这个窝囊废,还真是个奇葩。” “高阳公主和辨机在屋内翻云覆雨,他居然亲自站在外面,替人家把门,还驱赶无关人士……” 青叶低着头,浑身一颤。 房俊是窝囊废? 如果在一盏茶之前,她也这么认为。 可刚才与对方短暂的交锋,让她彻底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房俊,根本不是什么窝囊废,而是一头猛虎啊……青叶嘴唇翕动,很想大声说出这个消息。 话到嘴边,却改变了说辞。 “贵人,房俊撞破了高阳与辨机的奸情,并没有犯浑,更没有出手击杀两人……如此一来,我们如何除掉他?” “不急。”男子淡淡说道:“咱们这位高阳公主,深受陛下宠爱,刁蛮任性,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 “既是如此,我们便推她一把……” “高阳出了事,房俊也免不了一死,当然,如果能将房相也牵扯进来,便更好了。” 说到这里,男子忽然停了下来。 青叶脸色一变,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颤声道:“贵人……” “你做的很好!” 男子缓缓开口:“高阳公主的第一个把柄,已经到手,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你如何保证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青叶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跪了下去。 “贵人请放心,奴婢绝对不会走漏消息,迷情香的事情,奴婢更是会烂在肚子里……” “你的保证,没有任何意义。”轿帘后传来男子冷漠的声音:“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话音落下。 轿子后面的山林中,一道道彪悍的身影出现。 三十多名大汉,身穿胡服,手持弯刀,好像下山觅食的群狼,杀气十足的走了出来。 “这些是……突厥人!” 青叶不可思议的惊呼。 她惊恐的看着这些眼眶深邃的面孔,宛如掉进了万年冰窟,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轿中的贵人是谁,她并不知晓。 她只知道,对方权势滔天,可以为所欲为! 但就算她想破了头,也没料到,对方居然勾结了大唐的宿敌……突厥人! “你……你不能杀我……” 青叶恐惧的大喊:“我是公主府女官!如果在长安城外被杀,会惊动整个长安!” “你错了。” 男子冷声道:“突厥人埋伏在长安城外,意图刺杀魏王李泰,公主府女官青叶,不幸受到了牵连,被刺客杀死了……” 青叶一听,差点晕过去:“你们……竟要刺杀魏王殿下!” “魏王身边高手如云,哪里会被轻易杀掉?” 男子叹了口气:“一切,都是为了掩盖杀你这件事……到时候,世人全被刺杀魏王所吸引,谁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公主府女官呢?” 青叶的一颗心跌入谷底。 “不……不要杀我……救命!!” 她恐惧的大叫,慌不迭的站起身来,打翻了身前的香炉,踉踉跄跄的往回跑。 突厥人也不着急追赶。 为首的一人,野兽般凶残的盯着轿子,瓮声瓮气的吐出一句生硬的中原话。 “告诉你的主人,不要忘了他的承诺!” 轿帘后。 男子身影微微晃动,似是抱拳行礼。 “请,诸位赴死!” 第8章 大唐诗会上的羞辱 另一边。 桃花林深处。 一场大唐诗会举办正酣。 青青碧草之上,潺潺小溪之旁,十几张古朴矮几错落,几十名文人雅士、贵族小姐围案几而坐。 场中,有丝竹演奏,歌女婉转歌喉,翩翩起舞。 众人吃着菜肴果酒,欣赏着歌舞,放声欢笑,时不时还有诗歌被朗诵出来…… …… 这就是大唐诗会? 房俊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殊不知。 就在他和永嘉公主出现的刹那,热闹非凡的诗会顿时一滞,场面一片安静。 所有的人,都错愕着望着房俊二人。 片刻后,一阵哄笑爆发。 “我没看错吧?居然是房遗爱!” “这个大棒槌,话都说不利索,跑来诗会做什么?” “许是半路遇到了永嘉公主,人家客气一下,他还当真了,公主无奈,这才带他一起过来。” “哦?这厮难道也想作诗?他会吗?” “会!会个棒槌,哈哈哈……” 阵阵嘲笑中。 一名美貌女子坐在众人中间,满脸羞愤。 高阳公主和房俊大吵了一架,心中烦躁,恰逢魏王李泰在附近举办诗会,所以前来散心。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遇到了房俊…… 此时此刻,满场的公子小姐都在耻笑房俊,让身为妻子的高阳感到十分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阳公主?她怎么也来了?” 房俊也看到了李漱,微微一愣。 随即,注意力马上转到了另外一人身上。 那是个衣着华贵的胖子,腰宽肚肥,脸上肥肉横生,端坐在诗会的正中央,一双眼睛精芒闪烁。 正是大唐皇子,魏王李泰! “原来是遗爱来了……来来来,快些入座。” 李泰见房俊到了,也愣了半天,但他是东道主,不得不堆起笑脸,热情招呼。 “多谢魏王殿下。” 房俊笑着拱了拱手,和永嘉公主坐在同一张案几后。 此时歌舞已停,才子小姐们吃着果酒,时不时扫一眼房俊,鄙视之色不加掩饰。 感觉像是一群白天鹅里,混进了一头猪。 “二位,姗姗来迟,当罚酒!” 一名白衣男子冷喝一声,率先发难。 他眉似柳叶,唇红齿白,长相英俊,书生气十足,只是眉眼之间夹杂着阴翳,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正是长孙无忌家的大公子,长孙冲。 “子敬说的不错。” 李泰笑吟吟的道:“姑姑,遗爱,你们两人来晚了,当自罚吃酒,哈哈……” 姑姑? 房俊瞥了旁边的美艳少妇一眼。 这才意识到,永嘉公主是高祖李渊的第七女,与李世民同父同母,论辈分确实是李泰的姑姑。 那自己,岂不是也要叫她姑姑? 将来芙蓉帐暖,浪翻红绉,永嘉公主绿柔红小不禁风,抚着她纤腰唤一声姑姑……那场面,想想都觉得刺激…… “哼!” 长孙冲冷哼一声,打断了房俊的美好向往,“房遗爱!本公子和魏王在与你说话,你装什么傻?” 靠!长孙阴人,一会儿要你好看……房俊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然后扭头对着李泰,遥遥举杯。 “魏王殿下,某来晚了,自当罚酒三杯,诸位随意!” 说罢,他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按照酒场的规矩,此时旁人也应该举杯陪着,以示尊重。 然而,满场的才子小姐,包括东道主李泰在内,竟无一人举杯,反而冷眼旁观。 就连高阳公主,也端坐原地,一动未动。 整个诗会,对房俊而言,竟满满的全是恶意! 第9章 穿越时空的思念 “二郎好酒量……” 永嘉公主美眸流转,适时打破了尴尬,“本宫也认罚,只不过,本宫一介女子,不胜酒力,不如以演奏代替,可好?” “好!”李泰大声笑道:“今日小侄的文学馆举办诗会,有姑姑亲自持乐添彩,实乃荣幸之至!” 长孙冲脸上也露出笑容。 “素闻姑姑精通音律,吾等在这桃花林中,就着美酒,赏着奏乐,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随即,众人纷纷笑着点头称善。 永嘉公主妩媚一笑,取出随身携带的洞箫,置于性感的唇边。 下一秒。 婉转悠扬的箫声响起。 永嘉公主果然乐术高超,在场的众人立刻进入了状态,纷纷听得如痴如醉。 房俊的心弦,一下子也被吸引了。 他望着远处白云下的群山,倏然想起了前世。 那时,为了显得特立独行,同龄的男生一股脑去弹吉他,唯独房俊,学了冷门中的洞箫。 开始是为了装逼泡妞,后来竟真的渐渐喜欢上了吹箫,并且拿到了市里比赛的一等奖。 他的青春,他的往事,仿佛都随着这箫声活了过来。 一杯一杯的喝酒。 房俊的思绪恍惚,陷入后世今生的漩涡中,久久不能自拔…… 殊不知。 这一幕让众人更是不满了。 “房遗爱这厮,太过分了!” “没错,面对如此优雅的箫声,他竟只知道吃酒。” “切!浑人就是浑人,他根本不懂得欣赏。” “今日的诗会,为何让他来参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 高阳公主气的满脸通红,房俊的行为,让她这个大唐公主的脸都要丢尽了。 顷刻后。 永嘉公主一曲吹完。 现场立刻响起了夸赞声,众人摇头晃脑的点评刚才那首曲子。 谁都没注意。 永嘉公主刚刚吹完的那支洞箫,被房俊随手拿了起来。 此时。 他握着竹箫,恍如隔世…… 宛转莺声隔水听, 又寻残梦过长亭。 已分琴箫成合曲, 哪堪离散似飘萍。 “思念,这就是思念吗?” “家中的二老,当初第一支竹箫,就是你们给我买了,现在的你们,过的还好吗……” 房俊眼神湿润。 一首《穿越时空的思念》,顷刻越于心头。 他自然而然的将洞箫置于唇前。 下一刻。 一首婉转优美,从未在这个时代出现过的曲调,随着箫声传遍了整个诗会。 咔嚓!! 原本喧嚣热闹的现场,瞬间变得寂静。 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不可思议的望向房俊,长大了嘴巴,眼中全是震惊之色! …… “长安城有名的房二傻,居然会吹箫?” “而且还吹的这么好?” “这怎么可能?!” 李泰和长孙冲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见到了母猪爬树。 永嘉公主也愣在了原地。 今日的房俊,给了她太多的惊喜,不仅如天神下凡,救了她一命,还性格大变,化身调情高手,如今更是…… “小冤家!那竹箫,可是本宫刚刚用嘴吹过的!” 永嘉公主盯着房俊厚实的嘴唇,美艳的脸上一阵燥热,心里小鹿乱撞。 高阳公主更是化身雕塑。 她傻傻的看着房俊,脑子里已经一团乱麻。 自己虽然和房俊关系不好,可毕竟是知根知底的夫妻……这个粗鄙不堪的窝囊废,什么时候会吹箫了? 箫声悠悠,委婉凄美。 房俊闭着眼睛,吹着竹箫,思绪已全然融入前世之中。 他读书,工作,和所有芸芸众生一样,挣扎于社会底层……他在城市的霓虹中迷茫,在房价面前失去爱情和信仰…… 愤怒、无奈、收敛、善念、坚持…… 房俊嘴唇翕动,将游离而汹涌的情感,包裹着前世今生,全都化作悠远的音律,震撼人心…… 良久,一曲言罢。 现场鸦雀无声。 足足半刻钟的时间,众人才缓过神来。 “嗡——” 诗会上直接炸开了锅。 “我听到了什么?房遗爱居然在吹箫!” “这怎么可能?!” “房俊这种粗人,连曲谱都不会看,怎么突然精通音律了?” “老子不服!” …… 长孙冲端坐于桌几之后,脸上已是一片阴沉。 身为长孙家的嫡长子,他不仅是大唐最有权势的官二代之一,还自诩为最顶尖的贵族。 贵族,玩的自然是高雅。 琴棋书画,焚香煮茶,这都是贵族专属,是区别与平民的一道鸿沟,代表着身份和地位。 可现在,房俊这二傻子却在舞乐吹箫…… 这感觉,就像是他长孙冲视为珍宝的美女,被房俊压在身下,肆意玩弄享受…… 真是岂有此理! 第10章 一曲震惊全场 “啪啪啪——” 位于主座上的魏王李泰,面含笑意,抚掌高声:“好!想不到,遗爱贤弟还精通音律,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在座的人里面,他的身份最高,身边自然少不了曲意奉承之辈,所以这么一开口,引来旁人的一片附和。 长孙冲一听,面色更加阴沉了。 “魏王殿下,此言差矣。” 他瞥了房俊一眼,不屑的说道:“方才这一曲,虽然音调婉转优美,可吹奏之人的音道,其实并不高深!” “哦?竟是如此……” 李泰被长孙冲否定,眼底深处露出一丝不悦,脸上却笑容不变,称赞道: “某未听出其中瑕疵,子敬却一针见血指了出来,可见,贤弟的音律之道,显然已登峰造极,佩服佩服。” 不远处。 永嘉公主却莞尔一笑,轻启朱唇道:“长孙公子,敢问,何为音道?” 长孙……公子? 长孙冲听到这称呼,脸上就是一僵。 要知道,眼前这位永嘉公主,可是他老婆长乐公主的亲姑姑,论亲切度,对方应该叫他一声大郎,再不济,也会称一声子敬。 可“公子”这称呼…… 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生分。 “小婿不才,敢请姑姑教诲。” 长孙冲赶紧低头施礼。 永嘉公主金枝玉叶,深得李渊和李世民两代帝王恩宠,他长孙冲虽然狂傲,却惹不起对方。 “音律,是人创造出来的,在人曲之间,音律只是表达情绪的载体,吹奏之人才是灵魂。” 永嘉公主的美眸落在房俊身上,柔声开口:“二郎的曲意极为饱满,直抒心意,便是普通人,也能听出其中浓郁的感情……” “依本宫看来,这,才是真正的音道大家!” 轰——!! 众人闻言,心头巨震。 永嘉公主身份高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眼界可不是一般的高……现如今,她竟称房俊为大家? 这房二傻,何德何能? 居然能得到永嘉公主的青睐! “房俊他……他和姑姑是怎么回事?” 李漱脸色难看的要死。 她的亲姑姑永嘉公主,看房俊的眼神,竟然含情脉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不!不可能!” “姑姑眼高于顶,怎么会对房俊这个窝囊废感兴趣?” “可她为何,是那副含春欲迎的姿态……” 高阳公主脸上阴晴不定,望着同坐一桌的房俊和姑姑,心里居然生起一种浓浓的嫉妒。 “呵呵呵呵呵……” 一片沉寂中,房俊忽然发出一阵笑声。 迎着所有才子小姐们疑惑的目光,他缓缓的抬起头,春光照在他的脸上,眼神清明而锋利。 “房俊,你因何发笑!” 长孙冲被永嘉公主怼的一肚子气,正好没处发泄,指着房俊,就是一声怒吼。 “我当然是在笑你了……” 房俊看着长孙冲,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 方才那一曲,诉尽了他对前世的思念,可往事如烟,既然来到了这盛世大唐,便要活出个精彩。 在历史记载中,长孙无忌可是房玄龄的政敌,几年之后,更是借着高阳公主反叛,将原主房遗爱杀死! 现在,就先和他儿子长孙冲收点利息…… “房遗爱!你大胆!” 长孙冲指着房俊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嗤笑本少,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笑你是,井底之蛙,听清楚了吗?” 房俊一字一顿的说道。 “混账!” 长孙冲火冒三丈,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房俊!你别以为吹了一首曲子,就真觉得自己是凤凰了!”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 “脑子里缺根弦的棒槌,长安城人人皆知的二傻子,居然还学别人舞乐弄箫,你配吗?!”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大家都是长安城的二代目,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房遗爱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当众撕破脸吧? 嘈杂声中。 李泰依然笑吟吟的端坐于主座,眼神却带着一丝冷意。 他是本次诗会的东道主,长孙冲这样的作为,明显是不给他面子,没把他这个魏王放在眼里。 “欺人太甚!” 永嘉公主冷哼一声,直了直纤腰,正要开口,却被房俊一把拉住。 “二郎,你……” 永嘉公主脸色一红,房俊的大手盖在她娇嫩的胳膊上,那股滚烫的男子气息,烧的她心脏乱跳。 “公主殿下,稍安勿躁。” 房俊微微歪头,邪魅一笑:“看微臣将那跳梁小丑,杀他个片甲不留……” 第11章 敢不敢与我比一场 永嘉公主心尖一颤,轻轻点了点头。 不远处。 高阳公主双眼喷火。 刚才房俊和永嘉公主的小动作,暧昧而默契,全被她看在了眼里,就好像自己不要的玩具,被别人捡走了一样。 这一边。 房俊安抚了永嘉公主,将目光转向了长孙冲,朗声道:“长孙公子,你说某不配吹箫,难道你很懂?” 长孙冲冷冷一笑:“本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然是懂的。”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房俊嘴角上翘,笑着开口道:“长孙冲,你可敢与我比一比音律?” 话音落下。 周围的人愣了下,随即爆发出阵阵哄笑。 房俊刚才那一曲,虽然让人眼前一亮,可长孙冲是什么人?那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子。 房俊找他比试,简直是自取其辱。 “你这厮,还真是个棒槌……” 长孙冲鄙视的看了房俊一眼:“既然你这么不知趣,本公子今日便让你明白,音律,不是你这等粗鄙之人可以触碰的!” “好!即使比试,便要有彩头……” 房俊淡淡说道:“诗会上的所有才子佳人作证,谁要是输了,谁就跪下来磕头,喊对方三声爷爷。” 嗡—— 房俊的话,石破天惊。 人们冷吸一口冷气,眼中纷纷露出兴奋的光芒。 刚才长孙冲羞辱房俊,就已经让人感到吃惊,现在房俊这家伙更绝,直接抛出了送命题。 跪下来,喊对方爷爷…… 这谁要是输了,就不是丢脸的事了。 世族大家,最看中的是什么?是名望,是比命还重的脸面……这个赌注,已经涉及到家族兴衰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 长孙冲狠狠的盯着房俊,心中一阵狂喜。 当今皇帝李世民即位以来,皇后长孙氏,深以盈满为诫,一直阻拦皇帝重用她的亲哥哥,长孙无忌。 两年前,长孙皇后病逝,再也无人压制后者。 可蛋糕就那么大,如果想要获取更多的权利,宰辅房玄龄,就成了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假如现在能打击房家的声望,这对于长孙家来讲,可是大功一件! “房遗爱,本公子便依了你。” 长孙冲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他迫不及待的取了一支竹箫,置于嘴边,深吸一口气,便开始了吹奏。 悠悠箫声响起。 永嘉公主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长孙冲果然是音律高手,曲声一响,便能听出,他对音道一途,有着极高的造诣。ζΘν荳看書 然而,下一刻。 房俊这边,箫声紧跟着响了起来。 又是一首,从未在这个时代出现过的曲调,如同水银乍泄般,从箫孔中飘出。 “这……这是什么曲子?” “古往今来,洞箫之声都是凄婉怨艾,悲天悯人啊。” “为何这箫声……如此恢洒写意?让人听了以后,仿佛心中生出无限豪情,恨不得仗剑走天涯!” 众人瞪大眼睛,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所谓曲通人意。 吹曲之人的所思所想,往往会不自觉的,通过曲意表达出来。 恰如现在的房俊。 他眯着眼睛,心中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这首笑傲江湖,宛如君临天下一般,一扫初唐的靡靡之声,与唐人向往的金戈铁马一道。 化作晨钟暮鼓,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灵。 另一边。 长孙冲早已停了下来。 他手握竹箫,呆呆的望着房俊,只感到心里一阵凉凉。 ……箫,居然还能这么玩? 这一改往日的婉转细腻,不似寻常曲调的天籁之音,简直可以开宗立派了啊! 高阳公主李漱,也呆立在了原地。 “房俊,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 “难道之前的那些粗鄙,都是他装出来的?” “他明明知道,本宫喜欢才华横溢的男子,却偏偏装作目不识丁的白痴,到底是为什么?” 正想着。 坐在房俊旁边的永嘉公主,忽然起身,从旁边取来一张古琴。 她风情万种的瞟了一眼房俊,然后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了古琴的琴弦之上。 “姑姑她……” “她竟要与房俊,琴箫合奏!” 高阳公主酥胸起伏,一股从未有过的嫉妒,瞬间蔓延了全身。 第12章 大唐宫廷剑舞 然而。 事情并不能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下一刻。 一道悠扬的琴声,欢快的跳了出来,与箫声交相辉映,就像是两个深情的情侣,互诉相思,缠缠绵绵。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胸腹中那一腔热血,也跟着一起燃了起来,凭空生出无限豪气,恨不得持剑长歌。 高阳公主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加愤怒了。 “不行,房俊是本宫的驸马!” “本宫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的女子,公然以琴箫相会!” 想到这里。 李漱缓缓站起身,一步便踏了出去…… 另一边。 房俊手持洞箫,吹的正欢。 一首笑傲江湖,太符合初唐的气质了,此时开国的彪悍之风犹在,祖辈留在唐人身上的血,依然滚烫,正好与这一曲相贴合。 奏乐一响。 现场直接易燃易爆炸。 ……没办法,挂逼就是这么嚣张。 没一会。 永嘉公主竟然加入进来了。 她虽然不会笑傲江湖曲谱,却对音乐有着高超的掌控,可以随着房俊的曲调伴奏……这曲子,本就是琴箫合奏啊! 这一记助攻,堪称完美。 然而,令房俊没想到的是,高阳公主居然也下场了…… “卧槽!” “这特么什么节奏?” “高阳公主,莫非要来砸场子?” 房俊手臂一哆嗦,差点吹走音。 只见高阳公主一身胡服,头发在脑后束起马尾,手持一柄长剑,缓缓走到了场中。 晚霞落在她绝美的脸蛋上,就像是镀了一层金,显得无比圣洁和美丽,春风吹动她飘起的长发,也掀起了她的长摆…… 嘶…… 房俊倒吸一口冷气。 他忽然发现,高阳公主竟然是个长腿妹子。 那双腿虽然穿着胡服,可依然能看出修长和紧致,而且她的手腕过档,配上高挑的身材,绝对是超模级别。 这双美腿,如果架在肩上,那该是何等滋味啊…… 房俊怀着美好的憧憬,视线缓缓上移,在高阳公主的胸前停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瞬间破灭。 “果然,老天是公平的。” “他给你开了一扇门,必然会关闭一扇窗。” 在房俊淡淡的忧桑中。 呛——!! 一道拔剑声响彻天地。 高阳公主迈动大长腿,手中的宝剑舞了个剑花,随着琴箫之声,整个人瞬间化作一团旋风。 众人猛地一惊,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大唐,剑舞! 而且还是鼎鼎大名的宫廷剑舞。 剑舞文化,始于春秋,盛于唐朝……而唐朝,在中国的众多朝代中,是最特别的那个。 此时政治开明,经济发展,帝国版图扩大。 尤其是贞观年间,文臣武将济济一堂,那一个个明耀千古的名字,宛如漫山的野花,肆意盛开。 最顶尖的二十四人,画像被悬挂于凌烟阁之内。 剑,是一种精神,一种文化。 这盛唐气象,便造就了剑舞最为巅峰的时期。 如今,高阳公主下场就是王炸,直接发动宫廷剑舞,怎能不令人心潮澎湃? “该死!怎么会这样?” “高阳与房俊不和,长安城尽人皆知,她怎会亲自下场,配合房俊的琴箫合奏?” 长孙冲心中生出无限忿恨,气的脸都绿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 一曲终了。 琴箫之声还缭绕于空气中,高阳公主缓缓收剑。 宫廷剑舞,要求舞者技艺精湛,在艺术水准上为舞者之最,对体力消耗极大。 李漱胸脯起伏,微微喘息。 她冷冷的看着房俊一眼,扬起雪白的下巴,就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径直走回到座位上。 靠!这是什么眼神?腿长了不起吗……房俊嘴角抽了抽,心中疯狂吐槽。 “好!!” 魏王李泰拍手叫好,激动的说道:“本王没想到,遗爱居然真的精通音律,这曲子……足以开山立派啊!” “还有姑姑和十七妹,你们一个以琴声合奏,一个以剑舞配合,我等真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点头称善。 尤其是之前看不起房俊的人,此刻全都对他刮目相看。 一片称赞声中。 房俊看向了沉默的长孙冲,玩味的说道:“长孙公子,之前的赌约,你是不是该兑现了?” 咔嚓! 现场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家全都看着长孙冲,想看看这位之前还很豪横的才子,接下来是否真的会跪下来,喊房俊三声爷爷。 第13章 张嘴吐出半个盛唐 被房俊要求兑现赌注。 长孙冲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咬着牙嘶吼:“房俊!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长孙公子,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房俊淡淡说道:“正所谓愿赌服输,长孙冲,你不会想耍赖吧?” “我……” 长孙冲忽然眼珠一转,拧着脖子说道:“本公子岂会耍赖?只不过,既然对赌,自然要三局两胜才算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说好的比一场,却又扯出来三局两胜,这岂是君子所为! 大家复杂的望着长孙冲,对方那丰俊如玉的完美形象,在心里轰然坍塌。 再看房俊,却面不改色。 这气场,这风度,显然不在一个层次上啊…… 此时。 房俊望着长孙冲,笑眯眯的说:“接下来这第二局,长孙公子想比什么?” “魏王举办的乃是诗会,自然要比作诗!” 长孙冲冷笑一声,傲然说道:“刚才高阳一番剑舞,我们便以此为题,作诗一首,以争高下!” “某就不信了,你还能诗乐双绝?” “房遗爱,你敢不敢接!” 比作诗…… 敢不敢接…… 长孙冲嚣张的宣战,宛如一道惊雷,在这春日中响起,余音久久不能散去。 众人望着房俊,目光露出怜悯和惋惜。 在诗会这样的高端派对中,歌舞只能算配角,诗词才是王道,要不然,怎么叫诗会呢? 房俊的箫曲,可谓惊艳。 可如果比作诗……那可就悬了,因为,诗词属于另外一个全新的领域,而且要求极高,难度极大…… 这一局,房俊恐怕是完了!ζΘν荳看書 “呵呵呵……” 令人没想到的是,面对如此难题,房俊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浑身放松了下来,发出一阵笑声。 “既然长孙公子想玩一玩,那就如你所愿!” 房俊玩味的看着长孙冲,说道:“只不过,这局你要是输了,可不能再耍赖了。” “哼!狂妄!” 长孙冲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房遗爱,这一局,某便让你先来,免得别人说本公子胜之不武。” 前几日,他心血来潮,在家做了首咏剑诗,而且成色不错。 这时故意让房俊先作诗,一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二是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大度。 唉!既然你让我打第一杆,那你就没有上场的机会了……房俊暗自摇了摇头。 然后猛地一拍桌子,大吼一声:“酒来!” 这一声,震得众人一个激灵。 静立在旁边的魏王府侍女们,这才反应过来,正要上前。 不料,永嘉公主却拿起了酒壶。 “二郎,本宫替你斟酒!” 她深情款款的说了一句,然后缓缓靠近房俊,低眉顺眼的伺候房俊倒酒。 两人近在咫尺。 房俊望着眼前的美艳少妇,闻着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顿时感到浑身燥热,呼吸急促。 “公主殿下,不必如此麻烦。” 房俊一把拿过酒壶,哈哈大笑:“我辈大唐儿郎,自当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说罢,一仰脖子。 竟是酒杯都不用,嘴对着酒壶,直接狂饮美酒。 夕阳西下,红色的霞光照在他魁梧的身材上,清冽的酒水顺着唇边肆意流淌,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这一幕。 永嘉公主都看呆了。 美艳的脸上尽带痴迷之色,那双含着春情的妩媚桃花眸,此时已是一片迷离。 嘭! 房俊将酒壶重重的放在桌几上。 然后抬起头,望着前方娇美的高阳公主,眼睛不由自由的眯了起来。 以剑舞为题作诗…… 脑子里这么多首诗,用哪个才合适呢? “哈哈哈!憋不出来吧?” 长孙冲见状,一下子笑了出来:“房遗爱,本公子奉劝你,还是乖乖的认输吧,就凭你这棒槌,还想作诗……” 话未说完。 房俊已经长身而起,放声高歌。 “贵逼人来不自由,” “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霜寒十四州!” …… 第14章 侠客行 寂静。 无比的寂静。 本来还热闹非凡的诗会,此时却没有一丝声音。 人们震惊的望着房俊,心中仿佛被一道雷电劈中,无以复加的震撼,瞬间充溢了四肢百骸。 “天地间……竟还有如此诗句!”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满堂的花香,熏醉了无数宾客,一把利剑,仿佛可以冲出长安,横扫了天下十四州!” “这是何等恢弘,何等豪迈!” 嘭! 魏王李泰,猛地从原地站了起来,肥胖的身躯,直接掀翻了身前的矮几。 他却犹不自知,双目赤红的低吼: “遗爱贤弟,真乃大才也!”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所有的皇子中,李泰的文学造诣最高,所以最能体会到这诗的含金量。 现如今,大唐初立,不过二十余载! 垄断诗词圈的,大多是从陈朝和隋朝遗留下来的旧臣,或者是功成名就的元勋…… 这些高贵的士族,哪里体会过人间疾苦? 于是,“唐兴,诗人承陈隋风流,银靡相矜。” 整个初唐的文学界,都弥漫着一股绮靡诗风,流传来下的诗,也大多轻浮无力。 此时。 房俊的这首咏剑诗,横空出世! 无异于开天辟地,一扫靡靡之音,为盛世大唐开启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二郎他……竟还会作诗?” 永嘉公主痴痴的望着房俊,目光盈盈,红唇翕动,丰腴的娇躯都在微微颤抖。 不远处。 高阳公主小嘴微张,显得有些蠢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剑,不禁感到一阵羞赧,心想房俊也太真是了,居然说本宫一剑霜寒十四州…… 人家的剑,哪有那么夸张…… 邻桌的长孙冲。 面色却是一片苍白。 他满脸震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房二傻子,竟然真的吟出了一首诗,而且这诗的水平之高,意境之远,简直超乎想象! “长孙公子……” 房俊打破了现场的寂静,笑道:“我的诗,已经作完了,下面该你了,请吧!” 说着,他笑眯眯的对长孙冲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时间。 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长孙冲。 “这个……本公子……” 长孙冲脸色更白了,一时间变得口吃起来。 有房俊明珠在前,他那首事先准备好的咏剑诗,简直就是一坨屎,拿出来只会丢人现眼。 “我知道了!长孙公子,你肯定是看不上我这首诗!” 房俊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摇头道:“罢了罢了,我就再作一首,请在座的各位品鉴……” 说着。 他又是一拍桌子,大吼一声:“酒来!!” 还有?! 众人的灵魂皆是一振,双眼冒出强烈的火光,炙热的望着房俊,一脸的渴望之色。 永嘉公主赶紧抱来一罐酒坛。 她吃力的搬起酒坛,正要往酒瓶里倒,房俊一伸大手,直接从她怀里取走。 “嘤——” 房俊的手背,不经意碰到了那团柔软腻,惹得永嘉公主娇哼一声,身子一软,险些化作一滩春水。 搭讪教科书第二步: 在不引起对方反感的前提下,闯进对方半米范围内,并适当的做出肢体接触…… 房俊默念口诀,抱起酒坛。 “咕咚咕咚……” 这一口气,龙吸虎吞了半坛下去。 嘭! 酒坛放下。 他的眼中,已经有了些醉意,举手投足之间,却更见豪迈,狂傲的嗓音也随之响起。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诗会再次陷入沉寂。 人们的眼中,仿佛出现了一名女侠,她系着胡缨,手中的锋刃像霜雪一样明亮。 下一刻,她即将骑白马,配银鞍,像流星一样飞驰。 她剑术高超,无人能敌,事后却云淡风轻,将名讳深藏,轻拂衣袖而去…… 寥寥几句诗。 一个侠客的形象跃然清晰! 此时此刻,剑,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兵器,而是一种精神,潇洒豪迈的侠义精神…… 这简直太震撼了! 咏剑诗,居然还能这么玩? 足足半盏茶的时间。 轰!! 仿佛惊天一个霹雳,现场直接炸开了锅。 第15章 十步杀一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哈哈哈哈……” “想不到,某有生之年,竟能听到如此惊才艳艳的诗句,痛快!真是痛快!” “没错!唯有我大唐的千古风流,才能配得上这绝世之句!” “好一个深藏功与名,好一个房遗爱!” “当浮一大白!” …… 整个诗会都陷入了疯癫。 这些平素温文尔雅的才子小姐们,此刻竟丝毫不顾形象,全都红着眼睛,大声宣泄着自己内心的兴奋。 一片混乱中。 永嘉公主静静的坐在原地,一双妙目痴望着房俊,美艳的脸上一片痴迷,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混蛋!本宫又不是侠客,房俊他……他怎可如此说我?” 高阳公主李漱,激动的小脸通红。 她贝齿轻咬着红艳艳的下嘴唇,复杂的注视着前方的房俊,又是惊喜,又是恼怒。 嘈杂渐歇。 房俊抬起头,笑道:“长孙公子,这首诗,可否能入你的法眼?” 闻言。 长孙冲面色苍白如纸,浑身直冒冷汗。 开玩笑,这种千古绝句,你居然问能不能入我的眼……我又不是诗仙,有什么资格评价这样的诗句?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啊! “你不说话,我就当可以了啊……” 房俊斜躺着身子,醉眼朦胧的笑道:“长孙冲,现在轮到你作诗了!” “三局两胜,这局你要是输了,可别忘了,跪下来喊我三声爷爷!” “你你你……” 长孙冲惊怒的指着房俊,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子晃了晃。 下一刻。 噗通! 竟是一翻白眼,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看着这一幕。 众人全都呆滞了。 名震长安的长孙公子,居然被气的晕了过去……其原因,竟然是在最擅长的诗乐上,输给了别人…… 而对方,赫然是以痴傻闻名的,大棒槌房遗爱…… 乱了,这个世界全都乱了。 就在此时。 远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吼叫。 “有刺客!!” “全体结阵!保护魏王殿下!” 轰—— 所有的人心头巨震。 房俊霍然抬头,朝前方极目远眺。 只见远处的高岗上,一个又一个彪悍的身影,手持弯刀,在如血的残阳下,跃然出现在山脊之上。 “噗!” “呲!” 他们手起刀落,迅速杀死了最边缘的哨兵,然后飞快的朝这边扑来。 “天呐!有刺客!” “护驾!” “快来人护驾!” 诗会上的才子佳人们,顿时乱作一团。 慌乱之中,矮几被踢翻,佳肴瓜果洒的满地都是,不时有千金小姐惊恐尖叫。 所有的人,都朝着魏王李泰靠拢。 与此同时。 魏王府的侍卫们,立刻分作两拨。 大部分侍卫回撤收缩,将李泰等人团团护住,小部分高手主动出击,朝刺客们反杀而去。 “二郎,我们也过去吧!” 永嘉公主一把拉住房俊,催促他一起向大部队汇合。 房俊正要迈步。 然而下一刻,他的脚步就像钉在了原地,望着远方,瞳孔微缩。 一道纤细的身影,踉跄的出现在视野中。 “公主府女官青叶?” “她怎么会在哪里?!” 还没等房俊反应过来。 青叶的身后,刺客们已经飞速的接近。 他们身形矫健,奔跑跳跃之间,手中的弯刀,在夕阳下闪烁了刺眼的寒光。 “公主殿下,你速去魏王那边,我去去就来!” 房俊对永嘉公主交待了一句,然后转身就冲了出去。 他要救人! 如今的房俊,体内是一道来自现代的灵魂。 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二郎!不要过去……” 永嘉公主都快哭了。 她眼看着房俊不断远去的背影,急的跺了跺小脚,一咬牙,提着长裙也跟了上去。 另一边。 房俊已经接近了青叶。 “驸马……” 青叶看着飞奔向自己的房俊,满脸惊愕。 此时的她,面色苍白,罗裙上沾满了泥土,呼吸沉重,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她拼命逃离那个魔鬼。 怀着一丝希望,跑向魏王李泰的诗会,因为能打败突厥人的,只能是大唐的兵甲。 可青叶万万没想到。 最先赶来的,不是魏王府的侍卫,而是自己曾经陷害的目标,驸马爷房俊…… 第16章 李二和程咬金的赌约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房俊大吼一声,脚步不停,就要上前去拉对方。 就在此时。 一道尖锐的啸叫声,忽然在远方响起。 嗖——!! 这啸声在空中仅用了极短时间,顷刻间就来到了近前,“噗”的一声,消失在青叶的体内。 房俊瞳孔猛地一缩,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 他发现。 一枚箭矢,直接贯穿了青叶的身体。 她饱满的胸前,一截箭尖透体而出,鲜血迅速扩散,在衣衫上勾勒出一团刺眼的红色…… 青叶低头,看了一眼伤口。 然后在无尽的惊恐中,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房俊赶忙冲上去,抱住了对方。 “呲啦——” 他野蛮的撕开青叶的前襟,雪白的皮肤瞬间映入眼帘。 望着那不断渗出的血水。 房俊满脸的沉重,咬牙说道:“箭头直穿心脏,一击致命,抱歉……你可能……活不了了!” “我知道……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短短的时间,青叶已经气若游丝。 房俊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急声问:“他们不会放过你?他们是谁?!” “驸马,你拿着……” 青叶抓起自己的裙摆,死死塞进房俊手中,用尽力气道:“你要小心……他……他们……要害你……” 话未说完。 青叶瞳孔扩散,浑身松软,胳膊无力的垂了下去。 房俊抱着她柔软的身子,望着她死不瞑目的眼睛,脑袋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下,一片空白。 死亡…… 这就是死亡吗…… 一条人命,就这么轻易的没了? 房俊浑身发冷。 他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这已经不是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了,而是人命如草芥的古代。 “等等!” “这小妞刚才把裙子给我,又是几个意思?” “难道要留作纪念?让我以后想她的时候拿出来看看?这不可能啊,我们又不熟……” 房俊眼皮子直跳。 随手扒拉了几下罗裙,发现下摆处沾着一大块香灰。 他凑近了一闻。 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流入鼻中,甜腻中带着魅惑,让人闻了头脑发晕,气血膨胀…… “嘶——” 房俊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不久前,他去寻找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推开那扇草庐的房门,闻到的就是这样一股气味! 青叶的裙子上,为何会沾着草庐内的香灰? 她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还没等他多想。 身后忽然传来娇弱的惊呼。 “二郎!救我……” 房俊猛然扭头,不禁又惊又怒。 只见身后的小土坡下,永嘉公主跌倒在地上,一名刺客高举弯刀,朝着她狠狠的劈下。 “公主殿下!” 房俊大吼一声。 情急之下,他飞快的撕下青叶的裙摆,揣进怀里,然后纵身一跃,朝身后土坡跳了下去。 “嘭!” 房俊高大健硕的身形,狠狠的撞在了刺客身上。 “咔嚓——” 一声脆响。 房俊的影子,出现在暴起的烟尘之中。 他低头半跪,脚下的刺客趴在地上,已经七窍流血,没有了一丝气息。 “二郎……” 永嘉公主都看傻了。 刚才面对刺客锋利的弯刀,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房俊神兵天降,一个照面就解决了对方。 “你跑出来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房俊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语气严厉的说道。ζΘν荳看書 “人家担心你嘛……” 永嘉公主说话带着哭腔,一双大眼睛,似嗔似怨的看着房俊,眼眶含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房俊顿时语塞。 这就哭了? 轻熟的少妇,应该承受力很强啊?你这样的话,让我以后怎么下得去手…… “嗷呜——!” 一声长啸,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似是一名刺客头领,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立刻通过啸声,分出五人包抄房俊。 自己则带着剩余刺客,朝李泰方向发起自杀式冲锋! 不远处。 魏王李泰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 当今皇帝李世民,对永嘉这个妹妹极为宠爱,如果知道她在自己的诗会上出了事,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来人!快去保护姑姑!” 李泰抓住身边侍卫的衣领,大声嘶吼:“若是不能把公主救回来,本王诛你们九族!” 侍卫脸色一白。 身为魏王府近侍,他十分清楚,眼前这位魏王,可不是外人熟知的儒雅才子,而是一位心狠手辣的主。 他说诛九族,就绝对会诛九族,连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殿下放心,我等马上去救公主!” 侍卫满头大汗,硬着头皮道:“驸马房遗爱,正在公主身边,许是能抵挡片刻……” “房俊?就他?” 李泰一愣,下意识破口大骂:“你脑子被驴踢了?他就是大傻货,能抵挡个屁……” 话未说完。 只听前方传来“铛”的一声巨响。 第17章 诗词震惊大唐君臣 兵器相交的蜂鸣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聚在一团的才子小姐们,纷纷抬头,寻着声音向前方望去。 只见,在金色夕阳的照耀下。 房俊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柄弯刀,以一种力劈华山的气势,朝着面前的刺客劈了过去。 对方仓皇架刀抵挡。 “铛——!” 一道比刚才还要响的鸣声传出。 刺客手中的弯刀,似是承受不住如此巨力,嘎嘣一声断裂! 然而,房俊刀势不减。 依然沿着原来的轨迹,狠狠的向下斩去! 呲啦—— 刺客身上的胡服被划破,连带着一起划破的,还有他的整个身体…… “啊!!” 刺客发出一声惨叫。 一道刺眼的血水,顺着斜斜的伤口喷涌而出,没有了肚皮的包裹,血红的肠子直接流了一地…… “不要……不要啊……” 刺客苍白着脸跪了下去,惊恐的捧起一堆堆肠子,拼命的往自己肚子里塞。 然而下一刻。 他忽然停止了动作。 砰的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睁着恐惧而不甘的眼睛,气绝而亡…… 所有的人都傻了。 房俊这一刀之威,竟然强悍如斯,直接将一名大汉,连人带刀一起劈成了两半! 大唐第一猛将秦琼,年轻时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一刀震惊全场。 位于焦点中心的房俊,此刻却一点儿都不好受。 他脸色苍白,喘着粗气,耳鸣目眩,周围的一切,好像变成静止了一样。 “该死!心跳的好厉害!” “刚才出手的那一瞬间,头脑近乎空白,像个战士一样冷静的杀死对方,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办到的……” “厌恶,恶心,手还在抖,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吗?” “可问题是,接下来,还要继续……” “没时间适应了,必须要从第一次杀人的慌乱中脱离出来,从一个爆肝的上班族,切换成一个战士!” 嗡—— 下一刻。 时间仿佛恢复了流动。 “杀了他!” 周围的四名刺客,被同伴的鲜血激起了怒火,齐吼一声,红着眼睛朝房俊两人扑了上去。 “啊——!” 永嘉公主吓得花容失色。 然后眼前光线一暗,房俊那高大壮硕的身体,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二郎!” 永嘉公主娇躯一颤,一双秋水迸发出夺目的光彩。 在这危机时刻,能有个男人用宽厚的肩膀,为自己遮风挡雨,这种该死的安全感,对女人有着致命的诱惑。 在这一刻,永嘉公主彻底沦陷了…… “杀!” 房俊大吼一声,悍不畏死的挥刀向前。 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发现,眼下这种生死搏杀,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 狭路相逢勇者胜! 用最大的力气,最快的速度,将对方杀死,才是战场上唯一的保命法则。 轰——!! 房俊裹着一阵狂风,狠狠的与对方撞在了一起。 兵器相交的声音,瞬间响成了一片,刀锋荡起阵阵风沙,在如血的夕阳下,闪烁着噬人的光芒。 极短的时间后。 房俊的身形暴退。 他的身前,已经躺下了三具尸体,而他自己的右臂,则多了一道血流如柱的伤痕,深可见骨。 “嘶……” 房俊疼的直冒冷汗。 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马上包扎伤口,否则,剧烈的拼斗会让血流不止,继而产生休克。 可眼前,还有一名强敌虎视眈眈…… 怎么办? 难道开局就要被杀死? 金钱,美女,人前显圣……这些穿越者的福利,老子还没有享受到呢啊! 要不然……跑? 房俊刚一扭头,就发现一道倩影,正俏生生的站在身后。 “公主殿下?” 一阵错愕之后,房俊的脸色黑如酱缸,大声喝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赶快跑啊!” “妾身为何要跑?” 永嘉公主红着眼睛,柔柔的说道。 “你……” 房俊气急败坏的嘶吼:“你如果不跑,我们两个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二郎,莫要着急……” 永嘉公主站在原地,柔情似水的看着房俊。 一阵春风拂过,她黑色的秀发随风飘起,美艳的脸上泪痕未干,却露出一抹动人心魄的微笑。 “妾身三生有幸,遇到二郎。” “若你不幸战死,妾身愿跟随二郎,一同赴死!” 第18章 驸马,有人要害你 这不对劲啊? 房俊望着一脸坚定的永嘉公主,愣在了原地。 历史记载,这位大唐公主风流成性,私生活混乱放荡,为了追求刺激,还和自己的侄女婿搞在了一起。 看这样子,怎么感觉不像呢? “杀!” 一声暴喝,打断了短暂的平静。 对面的刺客高举弯刀,冲着房俊扑去,血红的眼睛嗜杀残暴,好像草原上的野兽一般。 然而。 房俊的眼中,却燃起了熊熊战火。 男人什么时候最有力量? 不是在掌控权利的之时,也不是荣登财富榜的时候,而是马上要去拼搏时,身后站着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 打赢了,她洗干净了等你。 打输了,她陪你一起赴死。 再想想上一世的前女友,要彩礼,要三金,房产证上还要加名字……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下一刻。 房俊和对面的刺客已经短兵相接! “这是……怎么回事?” 交手中的房俊,眼神明显顿了一下。薆荳看書 或许是自己适应了这种杀戮,心中不再恐惧,精力一下变得集中起来,这让他发现…… 敌人,好像变慢了! 他可以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可以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膻味,还可以,轻易捕捉到对方的动作轨迹。 “难道说,这也是穿越带来的福利?” “卧槽!这具身体本来就力大无穷,在加上这样变态的能力,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房俊心中大喜。 他找准时机,手中弯刀递出,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抹向了对方的脖颈。 “刺——” 一声轻响。 刺客的动脉破裂。 在压力的作用下,殷红的鲜血,如喷泉一样四处溅射,与晚霞交映出一片血红。 “这不可能……” 刺客捂着自己的脖子,感到温热的鲜血汩汩冒出,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名唐人,明明已经受伤。 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如此神勇,轻描淡写的便击败了我?难道巫神在保佑他…… 带着深深的疑惑。 他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此时。 魏王府的侍卫们,终于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到了房俊两人面前。 “公主殿下,我等奉魏王之命,前来接您回去。” 侍卫们见永嘉公主无恙,纷纷松了一口气。 “本宫无碍,速速将房二郎带回!” 在外人面前,永嘉公主恢复了皇室独有的高贵,命令侍卫们保护房俊回撤。 等他们赶回来的时候,几十名刺客,已经被斩杀殆尽。 诗会,自然是无法继续了。 众多才子小姐们,宛如惊弓之鸟,纷纷告别李泰,急匆匆的各回各家。 长孙冲还在装死,被人拖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房俊却没放过鞭尸的机会,朝着马车的背影,朗声道:“长孙公子……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大家面面相觑。 纷纷以怜悯的眼神,目送故友远去。 恍惚间,人们好似看到,马车内的长孙冲抽搐了一下…… “咳咳!” 魏王李泰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 他歉意的对永嘉公主说道:“今日诗会,都怪小侄防卫不周,害的姑姑受惊了。” “本宫倒是无妨。” 永嘉公主瞟了一眼房俊,柔声说道:“如果不是房家二郎,本宫恐怕已经遭了贼子的毒手。” “没错!遗爱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李泰称赞道:“先前在诗会上,他诗乐双绝,已是震惊四座,却未想到,武力也如此神勇!” “我大唐有贤弟这般大才,何愁不兴!” “魏王殿下,过奖了……” 房俊咧嘴笑了笑。 他深知,眼前这位魏王,并不是表面这样人畜无害,既然对方在做戏,自己也乐的和他维持表面的融洽。 “好了,今日便到这里吧。” 永嘉公主轻声道:“房二郎救了本宫一命,本宫这便送他回去,以示答谢。” 李泰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望了旁边的高阳公主一眼。 心想这是什么情况?房遗爱可是十七妹的驸马,就算是受伤了要人送,也是高阳送啊? 姑姑为何如此殷勤? “小侄这便派王府侍卫,护送姑姑和遗爱回程。” 李泰也没多想,低头拱手恭送。 今日的刺杀事件极为恶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恨不得赶紧把宾客们都送走。 另一边。 高阳公主李漱,都快要气爆了。 “房俊!你这个混蛋!” “从前你对本宫言听计从,如今却看都不看本宫一眼!” “诗会上与姑姑琴箫合奏,方才又英雄救美,这会……居然施施然上了姑姑的马车……” “真是气煞本宫了!” 她越想越气,飞身爬上一匹骏马,朝着永嘉公主的銮驾远去的方向,怒冲冲便追了过去…… 第19章 刺客信条 銮驾内。 房俊悠哉悠哉的斜躺在榻上,享受着大唐公主才有的皇室待遇,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 他的伤口已被随行的郎中包扎好。 或许是因为救了公主,郎中生怕怠慢了这位,把他整条胳膊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好像粽子一般。 “二郎,手臂可还疼痛?” 永嘉公主端坐于一侧,柔柔的询问。 “有劳公主殿下挂念,已经无碍了,只要短期内不要用力,过段时间就能恢复。” 房俊一边笑着回应,一边欣赏着身侧的佳人。 永嘉公主披着一袭香云纱,身材玲珑有致,加上少妇独有的风情,显得特别性感撩人。 “都怪妾身不好……” 永嘉公主垂下臻首,自责道:“若不是妾身急着去寻你,二郎也不用遭受这皮肉之伤。” “哦?”房俊的嘴角微微上翘,说道:“公主既然心存愧疚……那,想好该如何补偿微臣了吗?” 永嘉公主娇躯猛然一颤。 她抬起水汪汪的桃花眸,眼神妩媚而又勾人: “二郎想要如何补偿,尽管提便是,妾身……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满……满足我的,任何要求? 轰—— 房俊的浑身血液变得沸腾,眼神一下变得炙热,禁不住舔了舔嘴唇,心里嘣嘣直跳。 而车内的气氛。 也因为永嘉公主的一句话,变得躁动起来,就连空气中也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就在这时。 行走的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 “啊!” 永嘉公主惊呼一声,赶紧坐稳了身子。 房俊这边就惨了。 本身就伤了一条胳膊,坐姿还是斜躺着,忽然被颠了一下,整个都被弹了起来。 他手舞足蹈,另外一只手臂勾住了永嘉公主。 这才平稳落地。 “二……二郎,你的手好烫。” 耳侧,忽然传来永嘉公主颤抖的声音。 房俊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和永嘉公主贴在了一起。 胳膊还环着人家的小蛮腰。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房俊老脸一红,就要把爪子撤回来。 “二郎莫动!” 永嘉公主忽然伸手,将房俊的手掌按回原处,酡红着俏脸,细声细语的解释道: “山路崎岖,二郎有伤在身,还是靠着妾身……啊……” 话未说完。 永嘉公主猫一样叫了一声。 她水汪汪的看着房俊,嗔道:“二郎的手,不老实。” “这个,手感太好了,没忍住……” 房俊悻悻说道。 方才,他手掌覆盖之处,对方的纤腰柔软微凉,皮肤有着惊人的弹性……于是,房俊忍不住捏了一下…… 看到他这样。 轻熟懂事的少妇,有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永嘉公主妩媚一笑,扭转丰腴的身子,缓缓靠入房俊怀里,在他耳边吹了一口香气。 “二郎若是心急了,妾身这便随了你的心意……” 什么? 在这里? 房俊的脑袋轰的一下变得空白。 看着永嘉公主美艳红润的脸蛋,闻着她香喷喷的身子,房俊的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吁——” 忽然,外面的侍卫高声叫停了马车。 车内暧昧的气氛为之一顿。 房俊脸色一黑。 心想魏王府的侍卫太不靠谱了,好好的停什么车?坏老子的好事! 此时。 他自然看不到。 驾车的侍卫已经神色惶恐,头皮发麻。 “马车为何停了?” 车帘内,永嘉公主娇声询问。 侍卫赶忙转头禀报:“公主殿下,前面有人把车给拦下了……拦车的人,是高阳公主……” 车里。 永嘉公主脸色一白。 自己可是李漱的亲姑姑,现在却躺在她家驸马的怀里,如果被对方撞见,这张脸往哪儿搁? 正想着。 外面传来李漱愤怒的喊声:“房俊!你给本宫滚出来!” 永嘉公主更慌了。 她赶忙扭动娇躯,便要起身。 谁知道,房俊却大手微微用力,将她柔若无骨的身体,紧紧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二郎!是漱儿……” 永嘉公主慌张的小声提醒。 她感到又害怕,又刺激。 要知道,她和房俊,现在可是姑姑与侄女婿的关系,这种突破禁忌的恋情,令她意乱情迷。 明知道前方是深渊,也要奋不顾身的跳进去…… 第20章 穿越带来的福利到账 “公主殿下,无需慌乱,安心坐着便是。” 房俊笑着拍了拍少妇的纤腰。 永嘉公主俏脸一红,瞬间安静下来。 她本就是逆来受训的性子,如今承认了房俊的强大,对方说什么,她便会乖乖的做什么。 此时。 房俊微微抬起下颚,朗声道:“高阳,立刻把路让开!” “你说什么?!” 高阳公主一听更怒了,“房俊!你竟敢对本宫如此说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呵呵!怎么?你还想杀了我这个驸马不成?” “你……你马上从姑姑的车上滚下来,跟我回公主府!” “回公主府?” 房俊冷笑了下,以讥讽的口气缓缓说道:“回去,接着忍受你的刁蛮吗?” “你……” 高阳公主的气焰顿时一滞。 她已经习惯了房俊的窝囊,可现在,房俊的语气陌生而又冰冷,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这让她愤怒的同时,竟有些莫名的慌乱…… “还有。”房俊接着说道:“今天下午,你做过哪些事,还需要我当着永嘉公主的面,再叙述一遍吗?” 李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有些心虚的叫道:“你休要胡说,本宫没有……” “够了!” 房俊冷冷打断道:“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我各自安好,谁都不要对彼此指手画脚!” “如果你再蛮横无理,我就舍了房家的脸面,舍了陛下的脸面,拼个鱼死网破!” “你,最好不要逼我!” 这番话。 宛如一道道惊雷。 劈的高阳公主哑口无言。 她涨红了脸,又惊又怒的看着马车从身边驶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车厢内。 永嘉公主伏在房俊怀中,红着脸蛋娇艳欲滴。 刚才的经历太刺激了。 只要李漱一掀车帘,便能看见,自己这个姑姑和她的驸马腻在一起,这种偷欢的愉悦,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二郎,现在……要回房府吗?” 她仰起起美艳的脸庞,柔媚的问道。 “先不着急。” 房俊轻轻摇了摇头。 他将手伸进怀中,握了握青叶留下的那一截裙摆,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认真。 “回房府之前,我们先去一趟……草庐!” …… 华灯初上。 长安城,巍峨的太极殿内,灯光通明。 大唐皇帝李世民,面容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一双眼眸如同深渊大海,俯视着座下群臣。 殿内烛火摇曳。 十几名文臣武将,身着紫袍,腰束金玉带,悬挂十三銙,束手立于殿内,一片肃杀。 “啪!” 李世民将一封密折,重重的扔在了御案之上。 “方才收到的消息,朕最宠爱的儿子青雀,在城外桃林举办诗会,遭遇了突厥人的刺杀。” “诸位卿家,都议议,该如何办吧。” 听着这话。 群臣心里都是一凛。 爱子被刺,陛下竟然含怒不发,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这份定力,不愧是千古一帝! 这边话音刚落。 一道怒吼便在大殿中响起。 “还议个屁!” 一名狂暴的中年壮汉,直接跳将起来,目露凶光,“突厥小儿!竟敢刺杀我大唐皇子!直接打他狗日的便是了!” 狗……狗日的? 众人面色一僵,嘴角抽搐。 殿内原本肃穆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敢在大殿上,当着皇帝的面口吐芬芳,除了卢国公程咬金,还能有谁? 面对这个混世魔王。 李世民也颇为无奈,挥手道:“知节,你先退下吧。” “陛下!” 程咬金却大吼一声,上前一步抱拳道:“看来,突厥小儿已经忘了陛下天可汗的尊号,是该给他们一些教训了!” “请陛下拨给老程五万精兵,某这便出发,灭掉突厥,扫平大漠!” 话音落下。 一屋子武将眼睛立刻就红了。 程妖精这厮,打的一肚子好算盘,竟想趁着这个机会,跑去带兵打仗……这种好事哪里轮的到你? 于是哗啦啦站出来一大片。 “陛下!某也愿领军出征!” “陛下!末将不才,只需三万精兵,便可荡平西域!” “某也要去!谁都别跟老子抢!” …… 太极殿内,请命之声不绝于耳。 李世民望着争先恐后的众人,心中一片滚烫。 此时的大唐,国力昌盛,将星云集……代国公李靖,英国公李绩,鄂国公尉迟敬德,邹国公张公瑾,樊国公段志玄,陈国公侯君集,河间郡王李孝恭…… 大唐可战之名将,皆汇聚于此。 此刻,李二陛下无疑是自豪的,因为,正是他率领着这些名将,一手缔造了贞观盛世。 “好了,众位卿家,稍安勿躁。” 面对群雄激愤,李世民安抚道:“青雀被刺之事,疑点重重,待朕查明真相,再讨论出兵也不迟。” “眼下,朕倒是有一事不解……” 李世民敲了敲御案上的密折,面色古怪的说道:“朕的驸马,房家二郎,竟做了两首诗……” 第21章 你拔刀给我看看 什么!? 房遗爱……作诗? 太极殿内的众臣目瞪口呆。 他们只听说了李泰被刺,对诗会上的事情并不知晓,所以委实难以相信,房俊和作诗,这两个词还能联系在一起。 “哈哈哈哈……” 程咬金率先大笑,扯着大嗓门嚷道:“圣上,这长安城中,谁不知道房遗爱那小子脑袋缺根弦,他怎么可能会作诗?” 话音落下。 一群大唐兵痞哄堂大笑。 看那一个个快乐的样子,早已把李泰被刺一事忘得一干二净……这并非他们没心没肺,而是刺杀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讲太小儿科了。 想当初,他们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 三千甲士,便敢硬扛窦建德十万大军,眼下这区区几十个突厥刺客,连塞牙缝都不够用。 “这帮天杀的家伙!” “房俊可是朕亲自挑选的驸马,他们就这么当着朕的面嘲笑房俊,气煞老夫也!” 李世民面容抽搐。 可他必须维持圣明君主的人设,不可以轻易动怒,于是目光流转,朝旁边一人看去。 人群中。 一名紫袍文士须发皆张。 正是大唐尚书左仆射兼司空,房遗爱的老爹,梁国公房玄龄。 “程知节!休要放肆!” 房玄龄一提袍子走了出来,指着老程怒道:“我房家再如何不济,还有大郎遗直博议多闻!” “倒是你卢家,生出六个憨货,无一名当打之人,有何颜面嘲笑我家二郎!” “呔!那老房,你说谁是憨货?!” “某说你家那六头是憨货!怎地?” “呜呀呀呀!气煞老夫也,房老匹夫找死!” …… “够了!” 李世民一声喝斥,打断了两人。 他眉如玄剑,目露精光,烛光照在他的身上,金黄色的龙袍霸气凛然,如同神明一样,睥睨一切。 一下子震住了全场。 程咬金和房玄龄对视一眼,不忿的闭上了嘴巴。 “知节,你果真不信,房俊能作诗?” 李世民望着程咬金,淡淡开口:“要不要和朕打个赌?若是房俊真能的出来,你又该当如何?” “赌便赌!”程咬金斩钉截铁的嚷道:“要是房遗爱那小子能编出一句诗文,我老程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不过是小赌而已,知节何必发此毒誓。”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不如这样,若是你输了,便来为朕守夜,如何?” “哈哈哈!好!” 程咬金得意的大笑,仿佛已经胜劵在握,反问道:“要是陛下输了,又该如何?” 李世民平淡的吐出几个字:“朕若是输了,便为程卿牵马坠蹬,绕长安城一周……” 话音落下。 众臣目瞪口呆。 房玄龄更是大惊失色,急声道:“圣上不可!” 他赶忙上前一步,低头拱手:“陛下贵为我大唐天子,怎可为臣子牵马坠蹬?此事万万不可,望陛下收回成命!” 这事不由他不急。 自家儿子有几两墨水,他还能不知道? 李世民要是真为程妖精牵马坠蹬,史书该如何记载?而位于事件中心的房二郎,岂不是遗臭万年? “哎?老房,你这是作甚?” 程咬金瞪着牛眼,不满道:“小赌怡情,圣上甘愿与我比斗,跟你有什么关系?” “闭嘴!” 房玄龄目视程咬金,怒道:“你这老货!唆使陛下与你打赌,简直丧心病狂!若是陛下真为你牵马,老夫便与你拼了!” 眼瞅着两人又要干起来。 李世民手抚额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再看大殿内的众将,不仅无人劝阻,反而一个个看的津津有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如果房俊在这里,必然会大吃一惊。 贞观时代的臣子,可不像后来的满清,动辄跪地磕头,奴性十足,而是人人一身傲骨,敢于和皇帝打擂台。 这,便是大唐的国士风流! “好了好了,莫要吵了。” 李世民无奈的摆摆手,看着友军叹息道:“玄龄,你就这么不相信朕会赢?” 房玄龄都快疯了,急忙道:“不是臣不相信陛下,而是……而是……” “而是不相信房俊,对吗?” 李世民语重心长道:“房卿,俊儿是你的儿子,也是朕亲自选定的驸马,朕相信他!” 但是我不信啊……房玄龄张了张嘴,感到一阵无力。 “哈哈哈哈……” 程妖精又是一阵大笑,捧腹道:“圣上,速速将房遗爱宣入宫中,试一试这小子的成色的吧!” “我老程都迫不及待了,哈哈哈……” “不必如此麻烦了……” 李世民扬了扬手中的密折,笑道:“知节,今日诗会的整个过程全在于此,你一看便知!” 第22章 一刀之威 长安城外。 旷野寂静,长林起伏。 一辆华丽至极的马车,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从夜色中缓缓浮现,踢踢沓沓来到了了一座草庐前。 一阵微凉的夜风拂过。 车厢前悬挂的宫灯随风摇摆。 在棕红色的微光中,一对年轻的男女,从马车中跳下,走向草庐推门而入。 “呼——” 火折子被吹亮。 房俊的脸,出现在橘红色的烛光之下。 “二郎,你为何要来这座草庐?”身后的阴影中,传来永嘉公主柔媚的声音。 “我来,是想要确认一些东西。” 房俊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这座草庐。 很快,他在墙边的矮几上,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一鼎香炉,正静静摆在那里! 房俊快步走上前。 然后小心的拿起香炉,放在鼻前,轻轻的嗅了一下。 下一刻。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会这样?” “几个时辰前,自己推开这扇门的时候,明明闻到一股异样的檀香味,那味道粉靡奢霏,明显具备强烈的催情效果。” “可为什么,眼前这香炉中,却是最为普通的香灰?” “难道信息有误?不可能啊……青叶在临死前,给出的提示已经非常明显了。” “除非……” 想到这里。 房俊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除非有人换掉了香炉!” “而这个人,就是公主府女官青叶!正是因为做了这件事,她才会被背后之人灭口!” “这么说,高阳公主和辩机在这里相遇,乃至苟合,实际上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 “他们真正要对付的目标,或者目标之一……难道是我?” !!! 房俊毛骨悚然,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冥冥之中感到,这一切的背后,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而自己,就处于这漩涡的正中央! “该死的!‘他们’是谁?” “在历史上,高阳公主的‘风月案’疑点重重,而设计这一千古遗案的‘他们’,得有多大的能量?!”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 “二郎,你还好吗?” 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房俊的思绪。 精神正处于极度紧张中的房俊,霍然扭头,发现永嘉公主正俏生生的立于身侧,担忧的望着他。 “让殿下担心了,我没事。” 房俊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二郎,刚才你脸色苍白的厉害,快要吓死妾身了……”ζΘν荳看書 永嘉公主伸出玉手,轻抚着房俊的脸庞,温婉的开口:“若是心里苦闷,切莫憋在心里,不如说出来听听。” “妾身好歹也是大唐公主,或可为二郎解忧。” 轻熟的少妇最为懂事。 永嘉公主的抚摸,不仅抚慰了房俊的情绪,还将他体内的燥热一下子给勾了起来。 “多谢殿下关心,微臣现在已经没事了。” 房俊笑了笑,眼底深处露出坚定之色。 不管“他们”要对付谁,要做什么,自己的计划不会改变! 必须尽快与高阳公主和离。 性格决定命运,高阳这个坑货太能折腾了,就是个定时炸弹,今天她敢出轨,明天她就敢谋反。 所以,远离高阳,就是珍惜生命! 而和离的突破口,便是眼前这位,妩媚多情的永嘉公主了…… “二郎,妾身有一事不明。” 永嘉公主轻咬红唇,幽幽说道:“此时你我身边并无旁人,二郎为何还称妾身为公主殿下?” “哦?”房俊嘴角上勾,打趣道:“不称呼殿下,难道还叫您姑姑?” “讨厌!” 永嘉公主轻捶了一下房俊,红着脸嗔怪道:“二郎好不正经,妾身名为李月,平素私下里,二郎唤我一声月儿便好。” “不好。” 房俊摇了摇头,笑道:“您在名义上可是长辈,微臣可是得叫您姑姑的。” “长辈?姑姑……” 永嘉公主俏脸一白,抚在房俊脸上的玉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缩了回去。 “二郎是在提醒妾身,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吗?” 她美艳的脸上一片凄然,红着眼眶道:“也是,妾身这蒲柳之姿,怎能入二郎的法眼……” 话未说完。 房俊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揽到怀中,坏笑道:“您误会了,微臣不是那个意思。” “微臣是在想,待会芙蓉帐暖,浪翻红绉之时,微臣一边拥着您,一边叫着姑姑,岂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第23章 大唐可战之名将,皆汇聚于此 长安城。 太极殿内。 一场君臣之间的打赌,还在进行。 李世民握着密折,笑着对程咬金说道:“知节,今日诗会的整个过程全在于此,你一看便知……” 程咬金面色一僵,暗道不好。 他可是天策府旧将,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亲眼见证了后者如彗星般撅起,太了解这位大唐皇帝的手段了。 如果不是万分肯定,他怎么会打这个赌? 难道说……房俊真会作诗?! “哈哈哈哈……” 程咬金以大笑掩饰心虚,粗着嗓门道:“我老程虽是粗人,但也知晓为臣之道,圣上的密奏机密重大,我老程可不看!” “你这老货!还知道为臣之道?” 李世民笑骂了一句,问道:“那你说,要如何证明房俊会作诗?莫非还要宣他入殿?” 正在这时。 一名白面无须的年老太监,急匆匆的跑进了大殿。 正是左监门将军,内侍省谒者监,李世民的贴身内侍太监,张阿难。 “阿难?” 李世民惊奇道:“朕令你去城外迎接永嘉公主,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禀大家,现在城中已经宵禁,老奴回来,是让您批条子的。”张阿难跑的满头大汉,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批条子?”李世民目露疑惑,“朕不是已经给了你敕令了吗?” “大家,您莫非忘了?” 张阿难擦了把汗,提醒道:“根据《大唐六典》,殿门及城门若有敕夜开,受敕人具录须开之门,宣送中书门下。” “老奴刚去了中书门,值班侍郎一人无权决定宫门开启,按照规程,得由中书、门下、左右监门卫三部同意!” “老奴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监门将军、中郎将、城门郎的到来,拿到了联署签名……” “可这条子成不成,还得大家您本人亲自确认……” 众臣听得昏昏欲睡。 他们身为大唐顶级权贵,自然有亲信提前打理一切,所以在在宵禁期间也畅通无阻,说进宫就进宫。 如今听着张阿难这番话,感到头都大了。 只不过,有一点算是听明白了……这位皇帝的贴身太监,在外面晃了一个时辰,现在连宫门都没出去…… 李世民脸上也浮现一丝尴尬。 当初,他亲自策划了“玄武门之变”,深知城防的重要性,在那之后,长安城的防卫规格更上一层楼。 自己制定的政策,含泪也要遵守啊…… “阿难,朕这便给你批复。” 李世民语气平淡,丝毫不见刚才的尴尬,大笔一挥,在条子上批了一个“听”字。 张阿难拿着条子,又匆匆跑出殿外。 “知节,你现在看到了吧?” 李世民将目光转向程咬金,淡淡开口:“因为宵禁,房俊和永嘉公主还滞留城外,恐怕是来不了了。” “程卿,还是先看看密折吧。” 程咬金硬着头皮接过密折,不信邪的嚷嚷着:“看便看!我老程就不信了,房俊这小子还能作出什么惊天……” 忽然。 他粗犷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双牛眼震惊的望着密折,仿佛看见了神迹一样,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见他这幅模样。 众臣顿时被勾起了兴趣。 那密折上写的什么?这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为何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嗨!程黑子!” 一名黑脸大汉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瓮声瓮气的问道:“快给俺说说,那上面写的什么?” 正是尉迟敬德。 他豹眼环须,一脸凶相,此时探头探脑的样子,像极了一头人立而起的黑熊。 “这……这是房遗爱写的诗?!” 程咬金指节用力,双眼泛起一片血红,说话的时候杀气十足。 旁边的房玄龄,心里咯噔一下。 心想完了! 二郎这逆子,莫不是写了大不敬的话?惹得程老匹夫起了杀心? “快给老夫看看!” 房玄龄情急之下,上前夺过密折,急匆匆的看起来。 下一刻。 这位大唐首辅直接石化…… “让俺也看看!” 尉迟敬德再也憋不住了,大手一抓,将密折夺将过来,还没看几行,就发出一声怪叫…… 第24章 千古疑案的线索 一名大唐文臣之首,两名大唐顶级悍将。 自从见了那密折之后,竟然一个两个全都像是疯了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涵养。 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众臣心里就跟猫抓似得,好奇心爆棚,直接一哄而上……密折上内容随之公开。 轰—— 整个太极殿直接炸开了锅。 一群国公大臣手握薄薄的纸张,全都激动的满脸通红,宛如喝醉了酒一般,大声宣泄着自己内心的兴奋。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好诗!好诗啊!” “想不到我大唐,还有人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还有这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简直是神作啊!” “这诗杀气十足,荡气回肠,让老夫又想起了与陛下一起征战沙场的日子,痛快!痛快啊!”薆荳看書 “呜呀呀呀!房遗爱这小子,居然一刀将突厥人砍成两半,有我老程当年的风采,哇哈哈哈哈……” 惊叹声与怪叫声彼此起伏。 要知道,这里可是太极殿,“中朝”之所在。 每月的朔望朝会,都会奏以太和之乐,大唐文武百官裤褶以朝,共商国家大事,何等的庄严肃穆。 为表示对李泰遇刺的重视,这次的君臣会晤,才决定在这里召开。 可如今,竟乱糟糟的像是菜市场一样…… 换做平时,言官们早就摩拳擦掌,参他们一个不敬之罪了……可现在,这帮大唐喷子们,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不仅如此。 喷中的王者,魏征,此时竟状若疯癫,手舞足蹈,嘴里的喊声洪亮,比程咬金都高一个八度…… “呵呵!” 李世民高高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大臣们失态的模样,嘴角不由微微上勾。 他刚才看到密折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 现在他心平气和,灵台空明,故意抛出来,就是想看看众臣的失态,而他自己则稳坐钓鱼台,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便是皇帝的乐趣。 “陛下!这……这诗真是犬子所作?会不会搞错了?” 房玄龄从人群中钻出来,一张脸惊疑不定,再次向李世民发出求证。 “房卿,朕可以向你保证,此消息千真万确!” 李世民笑眯眯的回答。 “啊这……” 房玄龄现在脑子还在发懵。 就像自家孩子考试连及格都达不到,现在忽然有人拿着通知书跑来说,恭喜啊,你儿子考上清华啦…… 怎么想,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圣人!” 房玄龄拱手急声道:“魏王一事,臣便等陛下的消息了,请容许臣现在回府,仔细问询二郎诗作之事。” 李世民摆摆手道:“也罢,众位卿家,都散了吧。” 众臣齐齐告退。 怀着兴奋的心情,一路吵吵嚷嚷的往外走。 刚刚走到承天门,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来回的踱步。 “张将军?” 为首的房玄龄,一眼就认出了张阿难,惊奇的问道:“你不是拿到了圣人的条子,为何还在这里?” 张阿难看见众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房公?你们都出来了……” 这时,旁边的城门郎笑着迎了上来。 “哎呦!诸位公爷,您们先在这歇会儿,稍等片刻,值班的门仆,已经去廊下取城门钥匙去了。” 取钥匙? 这么说……眼前这位皇帝内侍,折腾到现在了,连太极宫都没出去? 众臣面面相觑。 纷纷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张阿难。 贞观时期唯一的从三品大监,顿时老脸一红,解释道: “老奴刚才将条子送到中书门,监门将军还得和城门郎对堪合符,合符通过,方可开门。” “而处于防范,城门郎只负责管城门,自己并不带城门钥匙,需由值班门仆负责传送……” 众臣纷纷点头。 “张将军不必解释,毕竟是宵禁嘛,某懂,某懂……” 你们懂个屁! 张阿难风中凌乱,心中在怒吼:我也想尽快迎回永嘉公主,可宵禁政策是由皇帝制定,我一个太监能有什么办法…… 另一边。 城外草庐内。 矮几上烛火跳跃,给屋内带来一片暖意的温馨。 永嘉公主紧贴在房俊怀里,橘红色的烛光,照在她吹破可弹的脸上,妩媚的不可方物。 “二郎,你太坏了!居然要在那时唤妾身姑姑……不过只要二郎愿意,妾身一切都随你的意……” 说着。 她柔若无骨的嫩白玉手,轻抚着房俊结实的肌肉。 “嘶——” 房俊倒吸一口冷气。 永嘉公主小手微凉,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刮过,好似一把火柴,将他的皮肤瞬间就给点燃了。 第25章 郎君,早点歇息吧 “不行不行!” “这也太快了。” 房俊狠狠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头脑变得清醒,“我不但要得到永嘉公主的人,还要得要她的心!” “只有这样,向皇帝摊牌的时候,她才不会退缩,才会和我一起面对皇帝的怒火。” “所以,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再忍忍吧……” 房俊求生欲十足。 他赶紧伸手,握住了永嘉公主微凉的小手,干笑道: “那个……今日姑姑受了惊吓,还是早点回府歇息,微臣这便送你回去,可好?” 永嘉公主抬起臻首,柔情蜜意的望着房俊道:“二郎,今晚,我们恐怕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怎么会?” 房俊奇怪道:“日落之前,我们便打发那赶车的侍卫,快马加鞭回去城里报信了,应该会有人来接应我们啊。” “二郎说的是,如果妾身没有猜错的话,圣人应该派了贴身内侍张阿难出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永嘉公主轻笑了一下,柔声道:“这位张将军,现在恐怕连宫门都没出来呢……” “什么?”房俊瞪大了眼睛惊讶问道:“他为何会这么慢?现在这个时辰,骑马都能绕两个来回了。” 永嘉公主笑道:“当然是因为了宵禁了。” 宵……宵禁? 房俊目瞪口呆。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后世的大唐不夜城,而是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古都长安。 别说二十四小时营业店了。 到了晚上七点,全城直接封控,小区都不让出,有健康码都不行……当然了,现在是特殊情况,可等张阿难找各级领导批示完,恐怕宵禁都要结束了。 “二郎,还愣着作甚?” 永嘉公主蛇一般攀上了房俊,红润的嘴唇吐气如兰:“春宵苦短,不如,我们早点歇息吧……” 面对轻熟少妇的邀请。 房俊大脑一阵充血,心里蹦蹦乱跳。 尤其是目光所及之处,那具藏在宫衣内的娇美躯体,内蕴少妇独有的风情,更是令他热血沸腾。 “和永嘉公主……在这里?” 房俊环顾四周,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荒谬感。 白天,就在这座草庐内,高阳公主出轨了辩机和尚,如今机缘巧合下,这里又成了房俊和永嘉公主巫山云雨的地方……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与此同时。 长安城太极殿内。 一干文武大臣,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只有大殿两侧的烛火,还在继续安静的燃烧,万年宫灯照在大殿的鎏金盘龙柱上,一片庄严肃穆。 金黄色的龙椅上。 大唐皇帝李世民微微侧头,锐利的目光刺透黑暗,看着寂静的大殿问道:“国师,青雀被刺之事,你怎么看?” “回陛下,臣方才已卜过一卦,魏王殿下无忧。” 话音落下。 自大殿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名道人。 只见他身着青色道袍,手持浮尘,一双眼睛深邃明亮,仿佛可以洞悉世间的万物。 正是大唐国师,袁天罡。 “既然青雀无忧,朕也就放心了。” 李世民面无表情的说道:“只是朕有些好奇,敢于潜在长安城外,对我大唐皇子动手的人,真是突厥人派来的?” “回陛下,不排出这个可能……” 袁天罡抬起头,透过大殿的殿门,直望远处的璀璨星空,语气平静: “我大唐虽国运昌盛,却也强敌环伺,尤其是北方和西方,异族气冲斗牛,大有与我大唐争锋之势。” “你是说,薛延陀部和西突厥?” 李世民的语气变得冷酷起来:“哼!薛延陀部的夷男,趁着朕出兵灭东突厥之际,在鄂尔浑河南郁督军山立了牙帐,吞并了东突厥的大片土地,拥兵二十万!” “还有西面的西突厥,也唆使高昌国蠢蠢欲动!” “看来,朕还是打的他们不够疼!” 袁天罡收回目光,拱手笑道:“陛下不必着急,时机一到,臣必然会告之您,届时,陛下即可马踏草原,开疆扩土。” “眼下,倒是有一事,却更为重要。” “哦?”李世民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还有何事,比我大唐的安危还重要?” 袁天罡拱手道:“臣今日夜观天象,发现一新星突然光芒大盛,而且能量巨大,竟能影响到紫薇帝星的运势。” “哦?竟有此事?” 李世民面色变得郑重起来,问道:“国师,此星的出现,是吉是凶?” “回圣人,可吉可凶!” 袁天罡继续说道:“此星命轨迹神秘异常,从何处来,到何处去,臣竟无法参透,但有一点臣可以确定……” “此星与陛下因果缠绕,是吉是凶,全在您一念之间!” 第26章 大唐国师袁天罡的算计 “是吉是凶,全在朕一念之间?” 太极殿内,李世民表情凝重:“也就是说,此人用好了,便可造福我大唐千秋万代,用不好,便会……祸国殃民!” 袁天罡点了点头:“陛下圣明,确是如此。”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抬头问道:“国师,此人是谁?可能推算出来?” “回圣人,此人命星覆着一层迷雾,让人无从推衍……可就在刚才,臣已经有了答案。” 说到这里,袁天罡目露精光:“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人世间,除了那命星光华大作之人,谁还能有这般才气?” “所以,此人,便是您的驸马爷,房遗爱!” “什么?这怎么可能?” 李世民顿时满脸震惊,不可思议的道:“俊儿是朕看着长大的,十分清楚他的能量,他怎么会影响到大唐运势?” 袁天罡微微一笑,道:“陛下,天地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人当然也在变。” “否则,驸马爷怎么会突然会作诗了?” “而且他不仅救下了永嘉公主,还一人斩杀了数名突厥刺客……在您的印象里,驸马爷何曾这般神勇过呢?” 李世民身体一僵,喃喃道:“如此说来,竟真是俊儿……” 他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仿佛在纠结如何决定。 良久之后。 李世民缓缓吐出一口气,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朕是大唐的皇帝,九五之尊!” “天下,皆是朕的子民!” “执失思力、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他们都是突厥人,却都效忠与大唐,朕连突厥人都敢用,又如何不敢用房俊?” “不管他拥有多大的能量,背负着多大的吉凶,朕都会让其为我所用,让此事变为大吉!” 这番话,说的豪气冲天。 一时间。 整个大殿都充斥着李世民的壮语。 袁天罡笑着微微弯腰拱手:“臣,为陛下贺!” 眼前这位大唐皇帝,胸怀天下,包容四方,且对自己有着强大的自信,这样的帝王,值得任何人效忠。 “好了,此事朕心中有数了。” 李世民将目光投向袁天罡,话题一转道:“国师,便再劳你一次,将魏王被刺一事查清吧。” “这……” 袁天罡神色僵硬:“陛下,臣只是个算命的,帮您组织训练了不良人,已是尽到了责任,为何还要臣继续做这不良帅的位置?” “国师此言差矣。” 李世民笑道:“朕身为天子,必须对天下了如指掌,明有百骑监察百官,暗有不良人洞察万事,这是你我早就定下的章程。” “如今不良人已成具规模,国师得把这副担子,给朕挑起来才是啊……” 袁天罡脸色一黑:“陛下,如今大唐人才济济,天下英雄尽入您觳,您为何偏偏盯上了臣呢?” “国师不必谦虚。” 李世民摆了摆手,正色道:“不良人为我大唐最高机密,朕交给别人不放心,唯有国师,放能得朕心尔。” 听到这话。 袁天罡简直郁闷的要死。 “三年了!圣人,已经三年了!” 他微怒道:“贞观八年,您征召臣入朝之时,明明说好了,臣的任务是为大唐观天象,算吉凶。” “可三年前,您说我工于相术,命臣暗中组织不良人,要专供大唐君王驱使……” “现如今,不良人已遍布大唐……您居然还要臣,继续担任这不良帅……” 说到这里。 袁天罡已经悲愤不已,抱拳道:“圣人,臣是个道士啊!遨游在道家真言的海洋里,才是臣的毕生追求啊!” 听着下属叫屈。 李世民也感到有些尴尬。 不良人这种皇家特务机关,决定了执掌人必须忠于皇室。 袁天罡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拉帮结派,还是组织的建设者,当然是不良帅的最佳人选。 可当初面试的时候,人家填报的是国师,又不是情报头子,总是压着不给转岗,确实有些不地道…… “国师,稍安勿躁。” 李世民安抚道:“朕答应你,待找到合适的人选,便立刻把你摘出来……对了,国师也可以自行挑选人才,若是有合适之人,亦可向朕举荐!” 袁天罡脸色一黑。 指望皇帝自己找人,估计要猴年马月了,这件事,还得靠自己丰衣足食。 忽然,他福来心至,猛然想起一人…… “房遗爱!” “老夫怎么把他给忘了?” “这小子命星闪耀,如今被紫微顺引,可化文曲,可司禄存,天官赐福,三台八座,正是不良帅的人选啊!” “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 “呵呵!驸马爷,你还想到哪里去!” 第27章 大郎,该吃药了 这一夜。 房俊喷嚏不断。 永嘉公主果然没有说错,皇帝的贴身内侍张阿难,临到了宵禁快结束,才姗姗来迟。 在此之前。 为了避免进度条太快,房俊给永嘉公主讲了一晚上故事。 而且鉴于某种情怀,又或是为满足日后的邪恶趣味,他讲的故事名字叫做——神雕侠侣。 永嘉公主这才知道。 “姑姑”,不仅是用来叫的,还是用来睡的…… 天快擦亮。 房俊这才回到了房府。 白天和突厥人厮杀,晚上和美艳的少妇谈心,房俊早已身心疲惫,倒在榻上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至黄昏。 揉了揉眼睛,房俊从榻上爬起来,在备好的木盆中净完脸,披上了一套干净长衫。 铜镜中。 映出一张少年的脸,鼻梁高挺,唇形饱满,五官端正硬朗,眉目间透着一股子凛然之气。 “嗯,还可以。” 房俊摸着自己的下巴,暗自点头:“虽然比不过前世的尊龙,但也算得上是硬汉形象……” “只不过,现在大唐贵族圈盛行文弱书生流,巨石强森貌似不符合主流审美啊……怪不得,高阳公主要去找辩机私会,人家喜欢的是小白脸……” 一想到高阳公主李漱。 房俊的心情一下子不美好了。 虽然他对高阳不抱有希望,可一想到,自己名义上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房俊心里就有些发堵。 就在这时。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条缝。 一颗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伸了进来,待看见房俊正坐在铜镜前,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立刻露出喜色。 “二郎?你醒了?” 房俊抬头望去,发现一个俏丽的小姑娘闪身出现,然后大大方方的推门而入。 正是房家主母卢氏的贴身奴婢,冬儿。 “冬……冬儿?” 房俊看着小姑娘,下意识的问道:“你进来的时候,怎么不敲门?” “呀!奴婢忘了……” 冬儿瞟了一眼自家二郎,小脸一下红了。 此时房俊身披长袍,敞着胸膛,露出结识的胸膛和八块腹肌,浑身充满着阳刚之气。 这幅样子,看的小婢女心头小鹿乱撞。 她羞红着脸,撅着嘴小声说道:“奴婢从前进你的屋也从不敲门,为何现在,二郎倒与奴婢生分起来了。” 房俊忙道:“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十五岁的小姑娘,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又深得主母喜爱,所以胆子也大了许多。 只见冬儿咬着嘴唇道:“二郎的身子,奴婢又不是没见过……您洗澡的时候,都是奴婢给您搓背的……” 嘶—— 房俊头皮一阵发麻。 他看着小姑娘柳条般的身段,心里产生一种浓重的负罪感……这么小的年纪,我喜欢! 本少知道少妇的好,也会把少女当成宝。 “咳咳……” 房俊轻咳一声,问道:“冬儿,你来我这里有事吗?” “呀!” 冬儿瞪着大眼睛,脆生生的道:“奴婢差点忘了,夫人让奴婢过来,唤二郎过去吃饭!” 房俊这才感到肚子咕咕直叫。 不等他说话。 冬儿已经走到他面前,自然而然的伺候起房俊穿衣系带。 房俊低头,望着胸前忙前忙后的小姑娘,心想这该死的封建社会……多么美好啊! 两人离开房间,朝着内堂走去。 路过侧院的时候。 冬儿说道:“二郎稍等片刻,奴婢去唤大郎一同过去。” 大郎? 房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冬儿说的是房家的嫡长子,房俊的亲哥哥房遗直。 在印象中,这位大哥生性醇厚,对房俊一直照顾有加,只是貌似读书读的太多,有点书呆子气。 想到这里。 房俊笑道:“许久不见大哥,某与你一起去吧。” “也好!” 冬儿的眼睛弯成月牙。 她在前面一蹦一跳的走着,小嘴叭叭叭说的不停:“大郎前几日染了风寒,一直待在屋里休息,都是奴婢端着饭菜给他送去。” “听说今日病情已近痊愈,老在屋里闷着也不好,夫人这才命奴婢来请他,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两人走到房前,正要敲门。 却听见,里面传来女子温柔魅惑的声音。 “大郎,该吃药了……” 第28章 你进来为何不敲门 “嘭!” 房俊脑袋炸裂,想都没想,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残阳的光线照入屋内。 一名青年男子斜靠在榻上,傻傻的朝门口看来,有些憔悴的脸上一片呆滞。 他的身侧。 一名端庄秀丽的女子,一手搭在男子的肩膀上,一手端着瓷碗,好似在给男子喂药。 瓷碗中,黑色的药汁还冒着热气。 在氤氲的热气后,女子的俏脸若隐若现,美丽中带着一片茫然…… 而旁边的冬儿已经傻了,小嘴张得圆圆的。 此刻。 空气仿佛已经凝滞。 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震惊的看着房俊, “二……二郎?” 房遗直看着房俊,下意识的问道:“你进来的时候,为何不敲门?” 房俊呆立当场。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家子姓房,不姓武…… 娇美多姿的嫂嫂,奈何也不姓潘,而是出身鼎鼎大名的杜氏,娘家排名虽不在“五姓七望”之内,但也有“城南韦杜,去天三尺”之说。 怎么办? 怎么办? 这可是兄嫂的房间。 虽然只是在喂药,而不是在为爱鼓掌,但自己这样贸然闯进来,实在是有些失礼…… 一片沉默中。 房俊的额头顿时泌出了滴滴冷汗。 “咳咳!不好意思,忘记了……” 房俊轻咳一声,忽然面露悲切,感叹道:“大哥,某从前进你得房间也从不敲门,为何现在,打个倒于某生分起来了。” 话音落下。 一旁的东儿霍然扭头。 她听着这熟悉的话语,看着一脸惋惜的房俊,纯真的大眼睛瞪的溜圆。 房遗直则是一愣,看了眼身侧的杜氏,尴尬道:“二郎,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房俊悲伤的说道:“大哥的身子,某又不是没见过,当年我们玩游戏,谁输了弹谁的家雀儿!” “某依稀记得,大哥都被弹肿了……” 嘶—— 房遗直倒吸冷气。 自己这个二弟,脑子向来不灵光。 这种儿时的糗事,居然当着自己媳妇的面说了出来,说便说吧,还专挑着这件事说。 “如今,大哥有了新的玩伴,定是嫌弃兄弟了!” 房俊指着杜氏,接着说道:“你与大嫂恩爱有加,琴瑟和鸣,想来,嫂嫂是经常弹大哥的家雀儿了……” 房遗直脸色一白。 他慌忙朝杜氏看去,发现爱妻已经满脸羞红,端庄秀丽的脸上竟带着丝丝妩媚。 房遗直赶忙扭过脸,否定道:“二郎,你嫂嫂没有……” “没有?” 房俊目露好奇:“嫂嫂没有用手?还能用什么?难道是用……” “二郎,休要说了!” 房遗直急忙打断房俊,岔开话题问道:“那个……你到为兄这里,可是有事?” 房俊还没说话。 冬儿赶紧脆声道:“大郎,夫人唤你和少夫人过去吃饭!” “好!这便去。” 房遗直生怕房俊胡言乱语,起身就要走。 房俊一把按住他,关切道:“大哥,你大病初愈,还是再养养身子吧,多让嫂嫂给你……” “无妨!为兄已经全好了!” “那这药?” “哪里来的药?明明是参汤!” …… 四人一起,继续朝内堂走去。 冬儿一边走着,一边左右看了看,凑过来低声道:“二郎,刚才奴婢来的时候,老爷和夫人正在吵架。” 房俊愣了下:“为何?” “当时是因为二郎你啊!” 冬儿眨了眨眼睛,说道:“昨日诗会上,二郎作了两首诗,夫人高兴坏了,老爷却不相信是你做的,两人为此吵了起来。” 正说着。 几人便来到了内堂。 房俊刚进门,就听见阵阵训斥声。 一名中年贵妇人,板着脸,端坐在饭桌前,面对家主,不但不怕,反而在气势上全面压制。 “你这老货!看不得二郎好怎地?!” “老身的儿子会作诗了,有出息了,老身高兴还来不及,你可倒好,却怀疑起自家儿子了!” “姓房的!今天你若是不把话说清楚,老身便与你拼了!” …… 河东狮吼下。 一名斑白长须的文士,身穿灰色长衫,涨红着脸,坐在饭桌前,拧着脑袋一言不发。 看着这一幕。 房俊眼珠子瞪的溜圆。 眼前这位火力全开的贵妇,必然就是房家主母,自己的老妈卢氏了,而她的对面,赫然便是大唐首辅房玄龄! 可这画风…… 怎么看,都像是霸道女总裁在训斥部门经理。 房俊扭过头,迟疑的问道:“冬儿,你确定,他们这是在……吵架?” 第29章 史上最强惧内宰相房玄龄 “媳妇来啦?快过来吃饭。” 卢氏见到四人,神色秒变,笑眯眯的招呼儿媳妇。 房俊几人落座。 卢氏目光落在了房俊身上,眼神中全是慈爱:“二郎,伤口还疼吗?” “娘,不疼了。” 房俊自然而然的叫着娘,竟一点都不生疏。 他知道,这是身体带来的天然融洽,是一种下意识的大脑行为,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怎么会不疼?” 卢氏眼圈一红,颤声道:“听魏王府的郎中说,二郎的伤口深可见骨,我的儿,真是受苦了……” 说着。 她转头怒向房玄龄:“你这老货!妄为大唐首辅,到现在连凶手都抓不到!” 房玄龄刚刚端起饭碗,还没来得及吃就无辜躺枪,脸上顿时一阵尴尬。 “你以为老夫不急吗?” 房玄龄放下饭碗,沉声说道:“皇上已经派遣了刑部和京兆尹联合办案,我们等待结果便是。” “等待结果?”卢氏怒声道:“说的倒好听,这都一天一夜过去了,案子破了吗?” “这个……”房玄龄顿时语塞。 卢氏越说越气:“若不是我家二郎神勇,力劈数名突厥蛮子,这条命恐怕都在交待在那里!” 房玄龄见夫人越说越火大,赶紧将目光转向了房俊,习惯性的祸水东引。 “说起这个……” “二郎,你的功夫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还有,最让老夫好奇的是,平素也未见你读书,怎么就突然会作诗了呢?” 闻言。 房遗直和杜氏眼前一亮。 他们夫妻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知晓那两首诗的厉害,如此惊艳的诗句,房俊怎么会作? 卢氏也默默的没有说话。 自家儿子几斤几两,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刚才和房玄龄争执,完全是因为作为母亲护犊子的本性。 面对一桌子人的疑惑。 房俊笑了下,说道:“爹,娘,其实儿子前日做了一个梦,去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房玄龄立刻呵斥道:“休得胡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闭嘴!” 话未说完,就遭到卢氏河东狮吼。 “哼!”房玄龄不满的将头扭到一边,耳朵却竖起老高。 “那是一个拥有璀璨文明的地方,诗人如繁星般灿烂,武将如过江之卿……在那里,人们可以乘坐巨大的飞鸟上天,也可以坐着钢铁巨轮下海……” 随着房俊的描述。 一大家子全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切的缘故,竟然只是一个梦。 而且在那里,人们可上天登月,可下海遨游……这可是仙人才有的手段啊! 二郎南柯一梦,竟梦游仙境? 如此一来,房俊会作诗,倒也说的过去了。 一家子心里虽有了答案,但因为过于震撼,一时间竟全都沉浸在房俊的诉说中,久久不语。 “夫人!夫人……” 冬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打断了沉默的空气。 “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卢氏瞥了一眼冬儿,话说的严厉,语气却透着一股子亲切。 “夫人赎罪,冬儿知错了。” 冬儿吐了吐小舌头,低眉顺眼的说道:“回夫人,吴王殿下来了,说是来探望二郎。” 吴王? 李格? 房俊心里直突突。 这又是一个悲催人物。 在历史上,这位三皇子天潢贵胄,身负隋唐两朝皇室血统,文韬武略不次于李世民。 可谁都没料到。 如此一个天之骄子。 在几年之后,竟也受到高阳公主谋反案的牵连,与房遗爱一起被处死了…… 如今,自己一朝穿越到了大唐。 如果自己可以逆天改命,那么,李格的结局,是否也会随之改变呢? 房俊脑中飞速的运转。 他抬起脚步,跟随冬儿朝前厅走去,就听身后有人叫他。 “二郎……” 房俊回头,看到房玄龄神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问道:“爹,有事吗?” “没事,去吧!” 房玄龄挥了挥袖子。 带着莫名其妙的神情,房俊走出门外。 而此时,卢氏和房遗直夫妇,还沉浸在房俊刚才的描叙中久久不能自拔,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自然也没人看到。 房玄龄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鹰目中也露出复杂的目光。 “俊儿,你天生痴傻,在这长安城受尽了白眼。” “为父……对不起你!” “现如今,只要你过的畅快,就算被人误认为吴王一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塌下来,为父给你顶着!!” 第30章 我们要去逛春楼 另一边。 房俊刚进了前厅,便被一个人晃瞎了眼。 这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一袭华贵青衫,玉树临风,容貌俊美,一双眼睛深邃忧郁,浑身上下都透着难以掩饰的高贵之气。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端坐在榻上,安静的品茶。 可就是这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让整个前厅都变得生动明亮起来,可谓蓬荜生辉。 这就是……吴王李格? 房俊睁大了双眼。 心想这也太帅了吧?只不过,这厮虽然看似温文尔雅,为何却透着一股渣男的气息…… “哎呦?二郎来了?” 李格看到房俊,双眼就是一亮,噌的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房俊,满脸热情的道: “几日不见,真是想煞为兄了!” 说着,目光转到了房俊的手臂上。 当看到魏王府郎中独特的包扎手法后,李格顿时吓了一跳,随即露出悲切之色。 “为兄听闻二郎受伤,特意前来看望,没想到……” “哎!二郎还是看开些吧,毕竟,断臂不能复生,不过,就算二郎残疾了,为兄也一样认你这个兄弟……” 房俊脸色一黑,提醒道:“吴王殿下,小弟这胳膊只是皮肉伤!” “啊!原来这样……” 李格转悲为喜道:“这便好办了,走走走,今日为兄做东,咱们梦春楼……” 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房俊便出了房府。 门口。 一辆华丽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房俊爬上马车,一掀车帘,正欲往里钻,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 不对。 与其说坐着一个人,还不如说坐着一头熊。 只见此人身材高大,肌肉结识,一张黑脸上目光烁烁,周身透着一股子彪悍雄壮。 “嘿嘿!房二郎来了!” 黑大汉见到房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程……程处弼?” 房俊微微一愣,稍微回想了下,这才认出眼前是谁,正是程咬金的三儿子,程处弼。 “房二,别堵着门口,赶紧进去。” 李格把房俊推进马车,自己也一屁股坐了进去。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华丽的马车便平稳的开始前行,在繁华的长安城中穿梭。 车厢内。 房俊瞅着程处弼,疑惑道:“程三郎,你怎么也来了?” “嘿嘿!”程处弼挠了挠后脑勺,咧嘴笑道:“某早就想去梦春楼了,恰好吴王请客,所以跟你们蹭顿饭……” “啧啧啧……” 吴王李格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你这是去蹭饭吗?你是去看春桃姑娘吧?” 程处弼居然老脸一红:“啥事都瞒不过吴王的眼睛,哈哈哈!” …… 房俊看着这幅画风,感觉怪怪的。 等等! 看春桃姑娘? 一道闪电在房俊脑海中劈下。 他脱口而出的叫道:“春桃姑娘?梦春楼……咱们这是要去逛青楼?!” “咦?二郎为何这般反应?” 李格露出不解的神色:“逛青楼怎么了?我辈风流士子,与姑娘们听听曲,谈谈心,岂不是一件雅事。” 听他这么说。 房俊瞪大了眼睛,再一次刷新了对李格的认知。 程处弼好歹还扭捏一下,再看李格,堂堂大唐帝国的三皇子,居然表现的如此理所当然。 有本事你当着魏征的面这么说,看他不喷死你! 只不过。 一想到即将进入传说中的青楼,与妩媚多姿的小姐姐们交流感情,房俊就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同时,心里竟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咳咳!那个二郎啊。” 李格突然轻咳一声,堆笑道:“其实这次为兄请你出山,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哦?让我帮忙?”房俊疑惑道:“你可是大唐皇子,还有什么事是你搞不定的?” “哎呦!贤弟!此事非你不可啊!” 李格搓着手说道:“昨日诗会上,二郎两首咏剑诗一鸣惊人,梦春楼的诗诗姑娘对你敬佩不已,特意委托为兄,向你求一首诗……” “所以,请我吃饭是假,给你相好的作诗才是真?” 房俊脸色一黑,忿忿说道:“吴王殿下,你也太不地道了吧,我还是个伤员呢!” “二郎莫要生气,都有,都有……” 李格赶紧陪笑道:“请你吃饭是主,给诗诗姑娘作诗,只是顺便而已……再说了,以二郎的才情,梦春楼的姑娘们见了你,还不得抢着和你春风一度?” 房俊心中一动,惊讶问道:“你是说,还能白瓢?” 第31章 带我去过夜生活 “白……白瓢?” 李格愣了下,随即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大声叫道:“粗俗!我等文人雅士,与姑娘们情投意合,怎能叫白瓢!” 我呸!世纪渣男! 房俊鄙视李格的同时,心中却暗生欢喜……前世的会所嫩模,最低都得上万,还是大唐好啊! “唉!算了!” 不过房俊还是叹了口气道:“要不然别去了,小弟这手臂有所不便,无法用力。” “别啊!”李格赶忙阻拦道:“这种事,又不用手……” 房俊心想也是。 但还是不放心,问道:“吴王殿下,这个梦春楼,到了晚上不会有人查房吧?” “查房?怎么会?” 李格瞪着眼睛说道:“金吾卫只负责坊外巡逻,又不会进入平康坊内,更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查房。” 说着,轻轻弹了弹袍子,脸上露出倨傲之色,“再说了,有本王在,谁敢查房!” 房俊默默捂脸。 严重怀疑史书记载是不是有误。 眼前这位不着调的花花公子,和李世民口中的“吴王格英果类我”是一个人吗? …… 三人正说着话。 不知不觉中,天边最后一丝夕阳沉入大地,天空中深蓝、苍青、暗灰等大块燃料彼此渲染,暮色渐渐四合。 随着夜色降临,长安城也随之归于沉寂。 然而。 有一个地方。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平康坊,东临“两市”之一的东市,北接长安城最繁盛的安仁坊,西面与朱雀大街仅隔两坊。 坊中,汇聚了大量达官显贵的宅第。 有隋太师申国公李穆,国子祭酒韦澄,太宗第十九女兰陵公主,青光禄大夫孔颖达……这一个个闪亮的名字,使此地成为长安有名的富人区。 可这并不是最有名的。 真正让人趋之若慕的,当属坊中三曲。 三曲。 便是长安最大的红灯区。 在这个“风流薮泽”之地,名妓云集,京都少侠萃集于此,兼每年新进士,以红笺名纸游谒其中。 昼夜喧呼,灯火不绝,京中诸坊,莫之与比。 …… 一片流光溢彩中。 马车轻轻一顿,停了下来。 房俊跳下车后,抬头望去,只见一座灯火辉煌的花楼,宛如灯塔一般,静静的矗立在夜色之下。 “这……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房俊四处张望,一脸的不解。 “妹子呢?妹子都去哪里了?” “门口难道不应该是客来客往吗?二楼的楼台上,怎么没有花枝招展的姑娘搔首弄姿?” “更没人挥舞着手绢娇滴滴的喊:大爷,进来玩玩呀!” “而且连个老鸨都见不到。” “只有一个看门的小厮……” 房俊心里凉了半截。 他深吸一口气,拉住李格,不耻下问:“吴王殿下,你确定没来错地方?这里……为何如此安静?” 李格愣了一下。 然后露出了然的神色,拍了拍房俊的肩膀,“看来,十七妹把你管的太严了,二郎竟连平康坊都未来过……” “贤弟所说的喧闹之地,是咱们刚才途径的北曲。” “在那里住着的,都是地位最卑微的妓人,而光顾者多是寻常百姓,或者进京赶考的穷举人。” “而咱们现在所处之地,乃是南曲。” “全长安城最红的花魁,多在此处,她们谈吐文雅,诗琴书画无一不精,你有钱,都不一定能见到……” 房俊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心想这不就是洗头房和会所的区别?而且听起来,大唐红灯区内部居然也有鄙视链…… 正说着。 门口的小厮迎了上来。 “几位公子,里边请。” 小厮堆着笑,注意力全在卖相最好的李格身上。 至于房俊和程处弼,则被自动忽视……他们一个是黑脸壮汉,看着就是粗人,另一个更惨,胳膊上竟还缠着绷带,必然是逞强斗勇的游侠,穷鬼一个…… 李格也不废话,随手一包赏钱就丢了出去。 “哎呦!多谢公子!” 小厮一看李格出手如此大方,顿时眉开眼笑,殷勤的伺候着三人往里走。 “公子,今儿您三位是来对了。” “前厅酒宴已开,一会儿啊,咱们梦春楼的诗诗姑娘,将会亲自下场表演才艺……” 随着小厮的引领。 三人刚一进门,便感到一阵奢靡扑面而来。 富丽堂皇的大堂内,装饰巧雕精镂,镶金砌玉,数盏琉璃八宝宫灯,高悬四周,照得厅内明如白昼。 朱红色的胡毯上,有数名身着轻纱美女奏乐。 台下,侍女们流水般进献菜肴酒水,数十名宾客落座席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正在这时。 一声讥笑声传入众人耳内。 “哎呦!想不到,名满长安的房大棒槌,也敢来此等优雅的风月场,莫不是也来给诗诗姑娘捧场的?” 话音落下。 整个大堂就是一静。 第32章 来自齐王李佑的羞辱 梦春楼是一座高档青楼。 满堂皆富贵,往来无白丁,没点身份地位,都不好意思进这个门,能被朱紫贵人如此讥讽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一时间。 众人全都停下了动作,朝门口看去。 另一边。 房俊微微皱眉,循声望去。 只见一侧的桌几旁,坐着一群少年,全是穿金戴银,衣衫华贵,气势十分嚣张。 其中一人,正满脸阴狠的盯着自己。 “嗯?居然是长孙冲?” 房俊一怔,随即眯了眯眼睛,“还真是冤家路窄……这小子昨天在诗会上受了气,看样子,现在想要把场子找回来?” “那么,他撺掇的这人是……” 房俊目光流转,望向对面为首的一人。 只见对方身穿名贵衣袍,气质雍容华贵,长相英俊,然而眼底深处,却藏着一股子阴厉之气。 “这是……大唐皇帝的第五子,齐王李佑!” 房俊瞳孔微缩,暗忖道:“真是见鬼了,这长安城真是贵族多如狗,皇子满街跑,随便逛个青楼,都能碰上一个。” 只不过。 皇子,就能随便羞辱人吗? 房俊拱了拱手,淡淡说道:“原来是齐王殿下,没错,某今日过来,就是专门来找诗诗姑娘的。” “就你?也配!” 李佑轻蔑的望着房俊,嘲笑道:“房二,你连字都认不得几个,莫非还想做诗诗姑娘的入幕之宾?” 话音落下。 大堂里先是一静,继而哄堂大笑。 就连陪在贵客们身旁的,梦春楼姑娘们,也是掩口偷笑,嘲讽的看向了房俊。 这壮汉本来就不像文人书生。 胳膊上居然还打着厚厚的绷带,就像是小丑一般,如今得知,竟是连字都认不清几个…… 这人,是故意来自取其辱的吧? “遭了!忘记告诉你了。” 身侧的李格一拍大腿,低声道:“二郎,为兄险些忘了,诗诗姑娘是清倌人,今日是她梳拢的日子!” “梳拢?”房俊疑惑道:“那是什么意思?” 李格目露向往:“就是第一次接客的意思!” “第一次……接客?” 房俊大吃一惊:“那可是花魁,第一次岂不是要很多钱?” “不要钱!要诗!” 李格恨恨说道:“也不知为什么,今日午后,诗诗姑娘忽然宣布,今晚要出阁梳拢!” “一会儿她出来献艺,然后会以诗会友,在宾客中选出一人,邀入房中,与之共度良宵……” 听着李格的科普。 房俊这才知道,为什么齐王李佑这么仇视自己了,原来他也看中了诗诗姑娘,以为我也是来白瓢的…… 呵呵! 你猜对了。 老子就是来白瓢的! 房俊深吸一口气,迎着满堂哄笑,朗声道:“齐王殿下,既然你认为房某大字不识,却为何出言羞辱,难道说……你怕了?”薆荳看書 “放肆!” 没等李佑说话,长孙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房俊怒道:“房二,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齐王害怕?!” “长孙冲,你还敢跳出来?” 房俊斜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昨日在诗会上,你输给了我,还没兑现赌约呢。” “你……” 长孙冲脸色一白,好像又想起来昨天那社死的一幕。 “够了!” 齐王李佑大喝一声,阴冷的盯着房俊道:“昨日的诗会,本王也素有耳闻,不过,却是不信!” “你房遗爱是个什么货色,这长安城谁不知道?” “那两首绝世之诗,定是房相所做,被你偷偷抄袭了过来,这才在诗会上大放异彩!” 他这么一说。 全场顿时哗然。 诗词,在大唐有着崇高的地位,如果有文人抄袭他人诗作,会被认作奇耻大辱,祖宗都会被人骂出棺材板。 现如今。 竟真有人敢这么干。 而且出言发声的,可是齐王殿下……就好比纪检委王校长暴雷,这可信度就高了…… 于是,人们看向房俊的眼神,已经不单是轻蔑了,更多的还是厌恶。 一时间。 房俊承担了全场的恶意! 正在这时。 李格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房俊面前。 他盯着齐王李佑,缓缓开口:“五弟,你羞辱房二郎,其实是在逼我出来吧?” 第33章 长安花魁诗诗姑娘 “三哥……” 齐王李佑脸色一变,竟产生了一丝胆怯。 此刻对面的李格,哪里还像个花花公子?他面容冷峻,气势全开,单单站在原地,就让人感到阵阵压力。 这压力让人阵阵目眩。 恍惚中,李佑仿佛可以看到,李二陛下的影子出现在对方身后,并与之隐隐重叠…… 李佑急忙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变得清醒。 “三哥,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太得意!” 他死死盯着李格,红着眼低吼:“别忘了,你还在自省期呢!” “去年,御史柳范弹劾你游猎过度、损坏庄稼,圣上大怒,免了你安州都督,并削减封户三百户……” “三哥不在家闭门自省,却跑来这梦春楼,与小弟争夺诗诗姑娘初夜,合适吗?” “五弟……该说这话的人,是我吧?”李格瞥了他一眼,说道:“你的封地在齐州,却依然滞留长安,迟迟不去就藩,还不是因为体弱多病……” “你身子这么弱,却想到青楼来过夜,你行吗?” 话音落下。 全场一阵寂静。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你行吗? 这三个字,就像是惊雷一样,在他们的脑海中不停旋转……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这是在质疑李佑作为男人的能力啊! 吴王殿下的嘴巴,可真够损的…… “你你你……” 果然,齐王李佑一听,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哆嗦着指着李格,气的浑身颤抖,好像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李格没有说话,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一时间。 大唐的两大皇子,就这么在大堂内对峙了起来,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火药味,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引爆。 恰在这时。 大堂内响起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诸位公子,诗诗姑娘出来了……” 嗡—— 空气为之一松。 这个声音,瞬间扭转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场间顿时骚动起来。 “什么?!诗诗姑娘竟真要露面吗?” “传闻今晚是诗诗姑娘梳拢的日子,难道是真的吗?” “呜呼!诗诗姑娘可是长安十大花魁之一,也不知谁会得此殊荣,能得到她的青睐!” “才子佳人,以诗相会,明日这一佳话会传遍整个长安!” “快看!诗诗姑娘出来了!” …… 在一双双炙热的眼神中。 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了二楼楼梯口。 只见她黛眉凝华韵,秋水蕴诗菁,红唇柔妩媚,贝齿玉晶莹,娇艳欲滴,美艳不可方物。 “嘶——” 房俊眼前一亮,瞬间被惊艳到了。 从长相上说,这位花魁和高阳公主以及永嘉公主是一个级别的,但各有各的特色。 高阳公主李漱,是那种青春活力的长腿超模。 永嘉公主李月,则是轻熟的美艳少妇。 而眼前这位诗诗姑娘,在让人感到惊艳的同时,却又有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 “这就是唐朝的花魁?” “别的不说,就说这气质,绝对力压现代会所里的所有红牌啊!” 房俊心里暗暗称奇。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对方的身份。 猛然一看,他必然会认为对方是个文学女青年,或者教授大学的美女教师。 “让诸位公子久等了。” “诗诗这厢便自罚三杯,以作赔罪……” 花魁娘子莞尔一笑,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迈步走下楼梯,体态婀娜,步步生莲。 “哎呀!诗诗姑娘客气了!” “今日我等能有幸得见姑娘天颜,已是极大的幸运,又何来罚酒一说?” “没错,能与诗诗姑娘同席,实乃三生有幸!” …… 众宾客眉开眼笑,一顿吹捧。 “花魁就是花魁,刚一露面,场子就热了起来……” 房俊心中暗自感叹:“怪不得,唐朝的达官贵人们搞个团建,都会叫来青楼的姑娘陪伴……她们压根就不用活跃气氛,单单往这一站,就能自带热场属性……” 此时。 只见花魁娘子款款落座之后,端起酒杯连饮三杯,方才停下。 “感谢诸位前来捧场!” “想必公子们也知晓了,今天,便是奴家梳拢之日……” 诗诗姑娘俏脸浮起一朵红晕,羞涩道:“今晚月明风清,又是特殊的日子,便不再行酒令了,奴家便为诸位轻弹一曲,以答谢公子们厚爱……” 话音落下。 众宾客齐声叫好。 一片喧嚣中,随着诗诗姑娘素手清扬,渺渺琴声在大堂中响起,今夜的狂欢便拉开了序幕。 琴声中。 花魁娘子笑语嫣然,顾盼生辉。 房俊忽然眉头一皱。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感觉到,诗诗姑娘的目光,好像在他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第34章 喜欢骑最烈的马 人都有第六感。 当一个人走在前面,身后有人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必然会感到这束目光。 这是一种极为玄妙的感觉。 就比如现在。 花魁娘子的妙目在人群中流转了一圈,可房俊却隐隐感到,对方在自己身上顿了那么一下。 虽然时间极短,但确实是有的。 可一眨眼的工夫,对方的目光又移开了,好像根本不曾在房俊身上逗留一样。 “怎么回事?难道是错觉?” 房俊晃了晃脑袋,扭头问旁边的同伴:“喂!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诗诗姑娘在看咱们这边?” “对!没错,是看了!” 吴王李格扶了下头冠,一脸傲然的说道:“诗诗姑娘必然是被本王的气度折服,多看了两眼,这有何稀奇……” “不不不,某不这样认为!” 程处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头也不回的道:“花魁娘子肯定是看俺威武雄壮,欣赏的是俺……” 他这么一说。 李格不愿意了,扭脸问道:“程三郎,你不是来说来找春桃姑娘?为何还在此逗留?” “哎呀!差点忘记了!” 程处弼一拍大腿,抱拳低声道:“吴王殿下,俊哥儿,俺先去找春桃了,等走的时候,别忘了叫俺。” 说完,直接闪身离开。 看着程处弼熟门熟路的样子。 房俊的暗暗握紧了拳头……可恶!连程处弼都是熟客,我竟还是宅男的第一次…… 此时大堂内琴声悠悠。 诗诗姑娘一边弹琴,一边吟唱,声音婉转轻柔,宛如女子在对着情郎倾诉哀肠。 宾客们听得如痴如醉。 房俊却没有多大反应。 花魁娘子弹唱确实不错,可房俊经过前世各种音乐风暴洗礼,再听这种小调,心境很难再起涟漪。 “二郎,你为何心不在焉?” 李格看房俊左顾右盼,凑过来低声道:“难道你觉得诗诗姑娘唱的不好听?” “呃,还行吧。”房俊敷衍道。 “还……还行?”李格瞪着眼睛,问道:“难道你没有听出来?” 房俊迟疑的问道:“我需要……听出什么?” “你……唉!” 李格怒其不争的看着房俊,低声道:“难道你没听出来,这诗诗姑娘的嗓音,能叫的一声好床调吗?” 房俊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吴王殿下,这你都能听的出来?” “当然可以!” 吴王李格斩钉截铁的说道:“本王阅女无数,此女是何等类型,床底之上将是何等表现,本王一看便知。” 呸!渣男!不要脸…… 房俊心中鄙视对方,深吸一口气,诚恳的请教:“这诗诗姑娘将有何等床榻风情,还请吴王教我!” “呵呵!你算是问对人了……” 李格眯着眼睛,好似在解算一道数学题:“此女书卷气十足,与之天人交合,就好似在近亵玩一朵莲花,此中花枝乱颤的滋味,可让人有种亵渎神圣之感……” 看着指点江山的李格。 房俊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才问道:“吴王殿下,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类型的。” “错!”李格摇头道:“世间女子,千人千面,各有风情,本王最中意的,还是那烈马型的女子,征服起来才有成就感。” 说到这里。 他长叹一声:“这让本王想起了,之前的一匹爱驹,那可是产自西域的汗血宝马,四蹄如飞,日行千里。” “可惜不幸扎了马蹄,再也无法骑乘……” 可以看出。 眼前这位吴王殿下,果然是渣男中的极品,竟然自行顿悟骑乘奥义,将女子和马联系在了一起…… 房俊嘴角抽搐,顺嘴说了一句:“马蹄扎了怕什么?给马蹄穿上鞋子不就行了。” “嗯?给马蹄穿鞋?” 李格愣了下,随即感到一阵可笑。 他暗自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眯起眼睛,手指打着节奏,欣赏起花魁娘子的幽幽歌声。 房俊闲来无事,随手拿起桌上的纸笔,脑中想着前世马蹄铁的样子,在的白纸上随意勾勒起来…… 不知不觉,一曲终了。 “今日,奴家便先到这里了。” “望诸位公子不吝赐教,挥毫泼墨,若有佳作临世,奴家在闺中焚香煮茗,扫榻相迎。” 花魁娘子很会调动气氛。 那羞答答的表情,那欲拒还休的暧昧,勾引的大堂内宾客们呼吸急促,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待佳人款款离去。 嗡—— 大堂内顿时炸开了锅。 “呜呼!竟是真的!” “诗诗姑娘竟真的要梳拢出阁?” “哈哈哈!还好,本公子的消息灵通,今日梦春楼没有诗词高手,诗诗姑娘归我了!” “我呸!诗诗是本公子的!” …… 听着旁边宾客们的争吵。 房俊的眉头微微皱起,扭头问道:“吴王殿下,你曾说过,诗诗姑娘托你向我求诗?” “嗯,确有此事!”李格点了点头。 房俊心中一跳,抬头望着二楼的闺房,眯起了眼睛:“午后,她又立刻宣布了梳拢出阁的消息……” “你不觉得,这位诗诗姑娘……有些心急了吗?” 第35章 齐王李佑的恶意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 旁边的李佑和长孙冲走了过来。 齐王李佑背负双手,脸上全是得意之色:“三哥,愣着作甚?是不是做不来诗了?” 李格瞥了他一眼,说道:“五弟,你是来取笑为兄的吗?” “小弟不敢……” 李佑笑吟吟的说道:“听闻三哥向来喜欢诗诗姑娘,不过可惜……今日,你得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哦?”李格抬眼问道:“五弟就这么肯定自己能赢?” “当然了,因为我们早有准备!” 李佑弯下腰,用几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长孙兄早已为小弟提前备好了诗句,而且是三首!” “三哥,都说你英武果断最像咱爹……就是不知道,你喜欢的女子,在我的胯下婉转承欢,你会是何等感受?” 李格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大唐的女子地位虽然略有上升,但依然是男权社会的附属品,尤其是妾室婢女,贵族之间经常互赠交换…… 但是,给你,才是你得! 你主动来抢夺,这便是挑衅了! “五弟,你恐怕是搞错了一件事情。” 李格面无表情的说道:“为兄虽然喜欢诗诗姑娘,却愿做成人之美……这次,是专程陪房二郎过来的……” “什么?” 齐王李佑愣住了。 他刚才羞辱房俊,实际上针对的目标是三哥李格,没想到,刚才自己竟没喷错人…… 房遗爱,竟真是来争花魁的! “哈哈哈哈……” 李佑发出一阵大笑,嘲弄道:“三哥,你脑袋被门挤了?居然相信房二傻会作诗?” “好好好!小弟便准备欣赏遗爱兄的大作了,哈哈哈哈……” 说罢,竟理都不理房俊,便转身与长孙冲一起回去了座位。 很明显。 这是红果果的蔑视。 而且是站在山顶,居高临下的俯视房俊,压根就没把房俊当对手。 只不过。 房俊也没把他当回事。 这位齐王殿下,过两年就会在齐州造反,然后事败被擒,废为庶人,赐死于内侍省,比房俊还早死几年…… 跟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较劲的? 房俊观察着李格的表情,试探的问:“李兄,你跟这位……关系不好?” “嗯。”李格闷声说道:“齐王,和太子是一条心的。” 闻言。 房俊心中乱跳。 大唐的储君之争……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两年前,长孙皇后病逝,失去了后宫之主的压制,皇子们之间的争斗由暗转明。 太子李承乾,东宫之首。 魏王李泰,才华横溢,聪敏绝伦,史载宠冠诸王,皇帝的极度宠爱,让他渐渐对皇位有了想法。 吴王李格,母为隋炀帝之女杨妃,身负两大皇族血脉,英武果敢,是前隋降臣的天然效忠对象。 目前的局势。 就好比太子李承乾是地主,魏王李泰和吴王李格,具备抢地主的资格,于是开启了争抢模式…… 只不过,这场游戏关乎生死。 谁败了,谁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上一代人,李建成和李元吉就是例子,而这一代人,结果还没有出来…… “李兄。”房俊拍了拍李格的肩膀,问道:“刚才齐王那孙子来找你麻烦,你想不想看他出丑?” 李格犹豫了一下,吐出一个字:“想!” “好!” 房俊在桌几上清出一块地,把宣纸拍在桌上:“小弟便给你一个人前显圣的机会,我说,你写!” 李格拿起毛笔,一想不对,于是扭头问:“二郎既然胸有锦绣,亲自执笔便是,为何还要我写?” 这不是废话吗?我不会写毛笔字啊…… 房俊心里疯狂吐槽,小时候被逼着学吹箫已经很悲催了,吃饱了撑还让要报毛笔课? “李兄,你这是强人所难啊。” 房俊晃了晃绑着绷带的胳膊,叹道:“小弟有伤在身,心有力而力不足啊!” “啊这……抱歉,是为兄疏忽了。” 李格不再犹豫,赶紧临危正坐,手握毛笔。 房俊想了下,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咔嚓一声! 李格脑中银盘乍裂,霍然扭头望着房俊,眼中充满了震惊之色。 “愣着干嘛?写啊!” 房俊推了他一下,继续念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李格如梦初醒,赶忙下笔如飞。 房俊在一旁乐道:“嘿嘿!这首诗一出,别说他齐王准备了三首,就算是三十首,也沾不到花魁的一根汗毛……赶紧着,署上你的大名!” 李格毛笔一顿,眼眶有些湿润。 二郎,这是要帮我出气吗……方才他也受到了羞辱,却把这等机会让给了我,我李格,又岂会占朋友便宜? 他低着头,眼中渐渐露出坚定之色…… 待李格写完。 房俊一把扯过宣纸,看也没看,抬手招来了婢女:“去吧,将此诗交给诗诗姑娘!” 第36章 打脸齐王李佑 梦春楼。 二楼闺房内。 一袭薄纱挡住了浴桶,热气透过水面漂浮的花瓣,化作袅袅的薄雾,在屋梁上不断缠绕。 “哗——” 诗诗从浴桶中站了出来。 她青丝披肩,曲线曼妙,雪白的肌肤上还挂着水珠,宛如出水芙蓉,娇艳欲滴。 “姐姐长得真美!” 贴身丫鬟两眼放光,赶紧伺候着诗诗穿衣,嘴里叨念着:“若奴婢是外面那些公子,必然也会对姐姐痴迷!” 诗诗轻轻笑了下:“小青,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也敢取笑。”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小青兴奋的说道:“今日姐姐出阁,现如今来了不少王公贵族呢,别的不说,光皇子就来了两个!” “哪又如何……” 诗诗坐在妆台上,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惆怅道:“你我在这青楼之中,看似风光无限,却始终如那水中的飘萍一般,身不由己……” 小青脸色剧变,急忙低声道:“姐姐慎言!” 妆台边。 诗诗姑娘身子一颤。 可谁都没注意到,铜镜中那张书卷气十足的脸,却未见丝毫惊慌,眼神中,更是露出点点愤怒和疲倦…… 吱呀—— 闺房的门被推开。 一名婢女进来,怀里抱着一摞宣纸,低头道:“诗诗姑娘,外面那些贵人公子已经作诗完毕。” “放桌上吧。” 诗诗淡淡说了一句,随即吩咐道:“小青,赏!” “多谢,多谢诗诗姑娘!” 婢女眼圈一红,感激的道:“这平康坊人情冷暖,只有诗诗姑娘人美心善,体谅我们做奴婢的……” 千恩万谢中。 婢女恭敬的将宣纸搁在桌上,接了大丫鬟递来的赏钱,走的时候小心的带上了门。 丫鬟小青站在旁边,对这一切似乎司空见惯。 诗诗坐在妆台前,随手拿起宣纸,漫不经心的翻阅起来,胸前的雪白挤成一条沟壑。 忽然。 她的目光凝固,呼吸逐渐急促。 《赠诗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心人易变。 “这……这诗……” 诗诗死死盯着宣纸,目光流转到了落款,发现上面明晰的写着两个字“房俊”。 “是他!竟真的是他!” 诗诗俏脸涨红,颤抖着身子喃喃自语:“本想着他咏剑诗做的好,没想到情诗也这般惊艳……” “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这诗……简直写进了人家的心尖尖里了……” 小青站在旁边,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她虽然只是个青楼里的丫鬟,但跟随在诗诗身边,见多了无数才子佳作,眼光自然不差。 可那些诗,与眼前这首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坨屎。 就在这时。 诗诗忽然站了起来! 她赤着雪白的玉足,半披着薄纱,春光乍泄,不顾一切的冲向房门。 “姐姐!不可!” 小青大惊失色,赶忙死死抱住她,附在耳边急声道:“姐姐莫要忘了您的身份……若是被人看到您动了情,您……您可怎么办呀……” 说着说着。 大丫鬟掉下了泪来。 她们身处这胭脂楼中,以色艺悦人,这来往的公子贵人,嘴上说的花言巧语,却俱是逢场作戏而已。 只有房俊,能真正懂她们的! 否则,他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诗……人生初见,秋风画扇,情人心变,红颜薄命……这说的,不就是青楼女子的一生吗? 这首诗若是传出去。 怕是整个长安城青楼女子,都会潸然落泪。 “姐姐先在此休息……” 小青将主子按到椅子上,抹了把泪说道:“奴婢立刻去请这位公子上来。” …… 一楼大堂中。 满座的宾客全都待在原地。 此时已无人饮酒作乐,更无人欣赏台上的歌舞,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诗诗姑娘的消息。 恰在此时。 一抹青色出现在了楼梯口。 “快看!出来了!” “是诗诗姑娘身边的丫鬟小青!” “哈哈!看来诗诗姑娘已经有了良人之选了……” 众人立刻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更有一部分才子贵人,似乎对自己的诗作很有信心,激动万分,脸上带着期待的神色。 其中,最得意的是齐王李佑。 他提前准备的那三首诗,可是长孙家幕僚们的呕心之作,单单拿出一首,便可以掀起波澜。 更何况,还一次性投了三首…… 诗诗姑娘,是本王的了! 眼瞅着小青急匆匆过的跑下楼,李佑轻轻弹了弹锦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还不忘扭头看了眼房俊和李格。 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来了来了!” “小青姑娘会找谁呢?!” 眨眼的工夫,小青已经离这边很近了。 李佑赶紧挺了挺胸膛,再次弹冠整衣,露出一副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容,朝着小青打招呼。 “小青姑娘,本王已经准备好了,请带路……” 他话还没说完。 小青嗖的一下,带着一阵风,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 李佑还保持着抬腿的姿势。 笑容,却瞬间僵在了脸上,后面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第3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是什么情况?” “这小贱人怎么跑了?” “而且理都没理本王一下!” 李佑僵硬的站在原地,一身锦袍原本炫酷吊炸天,此刻却显得如此扎眼和与众不同。ζΘν荳看書 整个大堂。 众人都以看傻子似得目光看着他。 就连长孙冲,都悄悄的后退了一步,生怕与这位皇子站在一起,接受全场的社会型死亡。 李佑脸上青筋崩起,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句,“贱人!她选的是到底谁?!” 他不甘心的转身,想看看小青去向了哪里。 然而下一刻。 李佑直接愣在了原地。 只见小青迈着小碎步,在房俊面前停了下来,福了福身子,娇滴滴的说道:“敢问,可是房俊房公子?” 对面。 房俊愣了下,点了点头:“我就是。” 小青明显松了口气,态度愈加恭敬,低眉顺眼的道:“房公子,诗诗姑娘有请。” “请我?” 房俊有点懵。 他扭头看向吴王李格,发现对方正面含微笑的望着自己,脸上还带着鼓励的神情。 卧槽!这家伙把署名写成我了? 房俊明白过来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说实话,他不想趟这摊浑水……那个诗诗姑娘,可是梦春楼的花魁,凭什么突然宣布出阁? 而且还是在索诗之后。 这一切,都让房俊感到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仿佛黑暗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拨弄这盘棋局…… 他本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现在。 李格这个渣男自作主张,把诗作的署名换成了他,这就不得不深入虎穴了。 对方不知道房俊知道了…… 这,便是房俊目前唯一的优势。 “房公子?” 小青见房俊不动,脸上露出一丝不安,怯生生的道:“还请房公子赏脸移步,我家娘子请您入室一叙。” “额,抱歉,刚才在想一些事情。” 房俊站起来,礼貌的说道:“姑娘,请带路吧。” 说罢,他跟在小青身后,缓步走上二楼,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钻进了花魁娘子的闺房。 “这……这真是岂有此理!” 齐王李佑的脸都成了猪肝色,愤怒的大声咆哮:“梦春楼管事儿的在不在?为何选了那房二傻进去!” 他这么一叫。 迅速引发了大堂众人的响应。 “没错!凭什么让他进去了?” “瞧刚才那傻大个,看着就是个粗汉,他会作诗吗!” “对!凭什么选他?” “今日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们把你家梦春楼夷为平地!” …… 群雄激愤之下。 旁边伺候的小厮和丫鬟们惊慌失措,七八个梦春楼的打手犹豫不前,也不敢上前制止。 大厅内的,可是长安顶级贵族文士! 为首的,还是齐王殿下! 虽然据传梦春楼后台极硬,可眼下这么多天潢贵胄……也根本不是现场的下人们能惹得起的…… 混乱中,一道声音凭空响起。 “够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吴王李格缓缓站了起来。 “吵什么吵?” 他背负双手,扫视一圈四周,缓缓开口道:“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相信,房二郎的诗可以超越你们,对不对?” “房遗爱的诗?呵呵!”李佑冷笑一声道:“那个大棒槌,他会做诗吗?!” “五弟,人不可貌相。” 李格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房二郎确实作了一首打油诗,恰好他有伤在身,所以本王代为执笔写下。” “打油诗?哈哈哈哈……” 李佑一阵大笑,随即笑容一敛,怒声道:“五哥,你是说,我们这么多才子文士,都比不过他房遗爱一首打油诗?!” 话音落下。 顿时激起了众人的同仇敌忾。 “齐王殿下说的对!” “那小子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随手一首打油诗比我们强!” “没错!吴王殿下拿出来念念啊!” “对!若是不堪入耳,今日我等决不罢休!” …… 李格轻轻一笑,淡然道:“那首诗,恰好我随手摘抄了一份,诸位如果有兴趣,便拿去看看吧。” “快拿来!” 李佑气冲冲的一把抢过,快速的扫读。 下一刻。 他愤怒的表情立刻僵在了脸上,不可置信的望着宣纸,眼中露出浓浓的惊愕和震撼。 身边的长孙冲看他这样反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糟了!” “房遗爱这大棒槌,不会又作了一首神作吧?” “难道昨日那两首诗不是抄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 长孙冲翘起脚,往李佑手中的纸张望去,然后马上像是被人插了一刀,脸色迅速变白…… 见他们这样子。 众宾客好奇心大盛。 有一人忍不住,从李佑手中抽过宣纸,下意识的念了起来:“人生若只如初见……” 诗句读完。 空气直接陷入了寂静。 人们瞠目结舌的呆在原地,心中震撼万分,且久久不能散去…… 第38章 诗诗姑娘要如何谢我 看着众人的表现。 李格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得意。 他缓缓坐回到了座位上,端起茶杯,一边品茗,一边顺手拿起桌上的纸,随意浏览起来。 “嗯?这是何物?” 忽然,他的目光被纸上一副图画吸引。 李格隐约记得,就在刚才,大家都在欣赏诗诗姑娘抚琴,唯独房俊心不在焉,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这图也简单,只是个弧形。 最下方,鬼画符般写着几行小字:马掌,延缓马蹄磨损,如士兵之铠甲,不仅保护马蹄,还可使马儿更坚固的抓牢地面…… “噗!” 李格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死死盯着图纸,震撼之余,心中涌起一片狂喜。 被李世民称赞“吴王格英果类我”,李格自然有着非乎常人的眼界,他意识到,眼前这张纸……足以改变大唐! “事不宜迟!” “必须要将此事上报给圣人!” 哗啦—— 李格猛然站起来,带翻了身前的桌几,盘碟果酒瞬间撒了一地,惊得众人打了个激灵。 李格却根本顾不上这些,飞快的朝二楼扑去,嘴里大喊: “二郎!速速与我进宫面圣!” …… 另一边。 房俊随着小青,进了花魁娘子的闺房。 刚一踏进房门,他就感到一阵幽香扑面而来,不仅不刺鼻,而且脾人心扉,让人心里痒痒的。 地面上,铺着昂贵的绣花胡毯。 画着仕女踏春图的屏风下,一位书卷气十足的知性美女跪在榻上,那双秋水明眸善睐,正柔弱的望着门口。 两人双目接触。 诗诗娇躯一颤,妙目明显一亮,正欲开口。 却没想到。 刚刚进屋的房俊……又退了出去…… 花魁娘子美目圆睁,自从踏足风俗业,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人都进门了还往后退的情况。 这边,房俊也好奇。 他往后仰着身子,扭头观察着墙壁。 “这是什么情况?” “根据墙壁的尺寸,按说这屋子不该这么小啊?” 房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狐疑。 作为一名现代社畜,高房价让他对房子这种东西有着敏锐的感触,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 “外墙和里壁有着五十公分的差距,这部分空间哪里去了?” “这又不是建城墙,按理说,这房子的墙壁不应该这么厚啊?难道说……唐朝也有公摊……” 想到这里,房俊马上在心里否定。 不不不,这不科学,李超人又没穿越过来,所以不可能是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墙壁……内有乾坤! “房公子,请进!” 大丫鬟小青将房俊让进房间,生怕他再出来,在外面“砰”的关上了房门。 正前方。 诗诗姑娘已经恢复了平静。 “房公子,为何方才进门后,复又踏出……” 她低下头,露出我见犹怜的神色:“莫非奴家蒲柳之姿,入不了公子法眼。” “非也非也,诗诗姑娘误会了。” 房俊呵呵一笑,缓缓踏步向前:“素闻姑娘国色天香,方才甫一接触,我被姑娘容貌所摄,所以驻足不前。” “房公子莫要取笑奴家……” 诗诗俏脸羞红,语气中带了一丝感激:“说起来,奴家还要感谢公子,那首赠诗,定能让奴家名垂青史。” 房俊点了点。 名垂青史这句话,一点不夸张。 唐朝文风盛行,士子文人经常出入青楼,在美人和繁华之中寻找灵感。 于是,无数绚丽的诗词在此诞生。 假如有诗作一鸣惊人,当场见证佳作面世的姑娘,便会身价倍增,可房俊的这首诗,又有所不同…… 因为这诗的名字,便叫做《赠诗诗》。 日后,每当人们谈起这首佳作,便会提起诗诗姑娘……而花魁娘子的名字,便会随着这首诗名垂千古! 这,是何等的荣耀! 如此巨大的好处,足以让平康坊任何一名女子发狂,包括传说中的十大花魁。 想到这里。 房俊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微笑。 他缓缓靠近花魁娘子,目光炙热:“既是如此……诗诗姑娘想如何谢我?”诗诗浑身一颤。 一抹红云爬上如玉的脸颊,加上那身书卷气,让人恨不得把她摁在桌子上,好好欺负一番。 “房公子……” 诗诗咬了咬红嘴唇,细声细语的道:“屏风后已备好了热水,不妨先品茗沐浴,奴家为您抚琴助兴。” “待公子沐浴完毕,奴家伺候您歇息……” 第39章 是谁派你来的 房俊赞赏的点了点头。 办事以前先洗洗,这可是高端洗浴会所的标配。 不同的是,大唐的青楼更有雅调,谈谈诗词,听听小曲,品品香茗……哪像前世的从业人员,既不会诗词歌赋,又不会量子力学,只会敷衍的假叫,无法引起客人的精神共鸣。 琴声悠悠响起。 房俊当着花魁娘子的面,一件一件将衣服解开。 很快,一具高大壮硕,肌肉线条流畅的身躯,展现在诗诗的面前,就像太阳一样,散发着男人的魅力。 嗡—— 琴声破音。 诗诗的脸蛋像是火烧一样,想看又不敢看,目光迷离,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等琴声再度响起。 却已经不复刚才的流畅,虽然勉强入耳,却如同初学者一般,磕磕碰碰。 此时。 房俊已经坐进了宽大的浴桶。 浴水微烫,水上飘层一层薄薄的红色花瓣,散发着一股女儿家才有的清香。 房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开口道:“所谓曲通人意,诗诗姑娘既然心境已乱,不如替我搓搓背?” 诗诗停下抚琴,红着脸应了一声:“奴婢遵命。” 然后来到浴桶旁边,伸出纤纤玉手,撩起一捧桶中的热水,轻抚着房俊的后背。 “嘶——” 房俊倒吸一口冷气。 花魁娘子的小手微凉,轻轻抚摸在他的皮肤上,就像是热油里泼上了一瓢水,让他热血沸腾。 “诗诗姑娘一起来吧!” 房俊忽然大手一伸,粗壮的胳膊拦住了诗诗的身子,然后猛地往怀里一拽。 “啊——” 诗诗惊呼一声。 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房俊拉进了浴桶。 微烫的热水瞬间将她淹没,衣服马上变得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让她曲线毕露。 尤其是身上轻纱极薄。 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效果。 这种若隐若现的诱惑,更能吸引眼球,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公子,你……” 诗诗娇羞的话刚说到一半,瞳孔便骤然收缩。 袅袅热气后面。 房俊的眼睛冷如刀锋! 下一刻。 “哗!!” 浴桶中浪花荡起。 一个钵大的拳头,穿透了半空中的水花,携着凌厉的气势,朝着她砸了过来! 诗诗脸色大变。 她抬起手臂,斜斜的朝房俊的拳头架去。 然而,对方的力量远超她的预估,在她全力催动之下,仅仅偏离了稍许,巨力将她直接卷起。 “嘭!” 诗诗娇弱的身子,重重的撞在了浴桶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房俊已经游鱼一般逼近。 骇然之下,诗诗姑娘扬起雪白纤细的胳膊,朝房俊胸膛击去! 可惜,两者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房俊闪电般伸出双手,精准的抓住了诗诗的手腕,猛然用力,将她的双臂按在了浴桶壁上。 “哗啦啦——” 水下,诗诗再度抬膝攻去。 然而,一条毛茸茸的粗壮大腿,直接将她的玉腿缠住,使她再也无法寸进。 “公子……” 花魁娘子又惊又羞。 她现在四肢全被控制,以一种极为屈辱而诱惑的姿势,被房俊牢牢的顶在了浴桶边…… 隔着身上的湿漉漉的薄纱。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小腹上,还被顶着一个让她羞涩万分的物件。 “诗诗姑娘,身手不错嘛!” 房俊邪魅一笑,凑到花魁娘子耳边,仿佛情人般在呢喃:“说,是谁派你来接近我的?” 第40章 公子请轻一点 听到房俊如此问话。 诗诗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 可短暂的失神之后。 她的眨了下眼睛,马上又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神,颤声道:“公子,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诗诗姑娘,你这就没意思了。” 房俊贴着她小巧晶莹的耳廓,低声道:“青楼的花魁娘子,本应娇弱无力,却为何会拳脚功夫?” “嘤咛……” 诗诗轻颤了一声,红着脸扭过头去。 她感到,房俊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雄性气息,热气喷在她雪白修长的脖颈上,让她意乱情迷。 “公子误会了……” 她不敢看房俊,低头扑闪着眼睫毛道:“奴家学了些拳脚,只是用来防身而已。” “哦?”房俊脸上露出一丝玩味,轻声问道:“那姑娘屋里的暗房,又是做什么用的?” 诗诗霍然抬头,美眸中全是不可思议,脱口叫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嘘——” 房俊伸出一根手指,盖在了她的柔软红唇上,低声笑道:“姑娘只需悄悄的说出实情,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这是你告诉我的。” 闻言。 花魁娘子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哀怨道:“公子要奴家说什么?奴家不懂……” “诗诗姑娘,别装了。” 房俊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冷了下来:“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别逼我对你动粗!” “房公子……” 诗诗眼眶一红,哭了出来。 书卷气十足的脸蛋挂着伤心,好似一朵流泪的白莲,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奴家对公子一见倾心,还想将清白的身子给您……” “公子却如此绝情,一进门便对奴家动手,还要奴家说出子虚乌有的事情,公子好狠的心……” 呵呵! 你真的是花魁吗? 也太不了解男人了吧?你这样梨花带雨的样子,更能引起男人心里暴虐的情绪…… 房俊挑了挑眉毛,冷声问道:“姑娘真的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公子到底要奴家说什么……啊!” 话未说完,诗诗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房俊手臂用力,将她直接翻转了过去,让其趴在浴桶上,丰满的臀儿高高的翘起。 “公子,你……你想干什么?” 花魁娘子大惊失色,不断的娇呼挣扎,却根本挣不脱房俊铁钳般的大手。 “干什么?呵呵!” 房俊笑了下,低声问道:“我想知道,今晚姑娘将我引至此处,到底是什么目的?” “奴家只是仰慕公子……” 不等她说完。 房俊就扬起手掌,朝着诗诗的翘臀上拍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 花魁娘子看着挺瘦,实际有肉,尤其是屁股蛋儿,更是丰腴多汁,被房俊一巴掌拍下,都能荡起层层出波浪。 又因在半泡在浴桶中。 带着水渍扬起水花,显得声音更加响亮。 宛如乡间妇人在河边洗衣,用捣衣杵敲打青石板上的湿衣服的声音…… 诗诗仰着头美目圆睁,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房俊竟然真的打了自己,而且还打了那样一个让她脸红的部位。 “诗诗姑娘,你到底说不说?” 房俊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打破了沉静。 “房公子!” 诗诗扭过头,羞愤的望着房俊,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额? 这就哭了? 房俊迟疑了一下,心想这个花魁是假的吧?不过是打了屁股一下,皮鞭蜡烛都还没用呢。 可下一刻。 他又狠下了心,沉着脸问道:“如实交代,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奴家不知!”诗诗哭着喊道。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啊!公子轻一点……” “不松口是吗?” “啪——” “呜呜呜,奴家好疼啊,公子莫要这么用力。” …… 与此同时。 一墙之隔的夹壁内。 两个人影,正猫在黑漆漆的夹层中,通过一个不起眼的暗格,密切关注着花魁娘子房中的一切。 “赵老大,不对劲啊……” 其中一个黑影犹豫着开口:“诗诗姑娘,不会被房遗爱那家伙给折腾死了吧?” 听着诗诗的哀啼。 被称为赵老大的人沉默了片刻,咬牙道:“房遗爱的这个棒槌,一点都不知道惜香怜玉,他不知道诗诗是第一次吗?” “要不要出去阻止?” “阻止个屁!” 赵老大语气一转,变得冷酷起来:“诗诗她既然接了贵人的命令,便应该有面对一切的觉悟……” “便让房遗爱再爽一会,套出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第41章 花魁娘子的社死时刻 “啪啪啪!” “啊!不要啊,不要这样——” 闺房内,清脆的撞击声有节奏的响起,诗诗姑娘黄鹂般的叫声似哭似怨,让人听了心里发痒。 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下一刻。 吴王李格,夹带着一阵风,就从外面窜了进来。 他的身后,就像是尾巴一样跟着几名婢女,小跑着从后面追他,嘴里还焦急的劝阻: “吴王殿下!您不能进去!” “殿下!我家姑娘和房公子正在房内论道……您快停下,不能往里进了……” 忽然。 前面纵身如飞的李格,猛然停了下来。 “吴王殿下,您终于不跑了……” 大丫鬟小青,赶紧跑到前面,气喘吁吁的对李格弯腰行礼。 然而,李格就像是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眼睛瞪的大大的,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小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直接也愣在了当场。 只见他们的正前方。 摆放着一个硕大的浴桶。 浴桶内,房俊光着膀子站在水里,高大威猛的身材极具压迫感,充满了男人气息。 他的身前。 诗诗姑娘正趴在浴桶上,正高高的翘着臀儿。 她身上的薄纱全被浸湿,紧紧的贴在雪白的肌肤上,湿身让她的腰显得特别细,臀瓣特别圆。 最让人面红耳赤的是。 房俊居然还高举着巴掌,作势要打下去的节奏。 而花魁娘子,则面色潮红,哭着趴在浴桶边缘,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幕。 当真是活色生香。 两方人马全都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空气,忽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片刻之后。 “啊——!!!” 诗诗姑娘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或许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社会性死亡,她书卷气十足的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可房间就这么大,能逃到哪里去? 而紧张之余,身侧这个威猛雄壮的,还保持套马杆状的汉子,便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情急之下。 她双手捂脸,顺着浴桶一滑,直接遁入了水里。 也不知花魁娘子在水下做了什么。 只见浴桶中水波荡漾,房俊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呈现出极度享受的表情。 “二……二郎……” 李格艰难的咽了口吐沫,磕磕巴巴的问道:“你……你这边忙完了吗?为兄找你有要事……”ζΘν荳看書 “李兄,你,就不能等等?” 房俊一脸幽怨的表情。 没别的意思,主要是自己想问的情报,还没有从诗诗姑娘的嘴里问出来。 “这个……” 李格眼皮子直跳,艰难的说道:“此事万分紧急,关乎我大唐国运,需要你这个当事人跑一趟。” “那好吧。”房俊点了点头,“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穿衣服。” “哦,好,好……” 李格赶忙回撤。 离去之前,他还踮着脚,往浴桶里偷瞄了一眼,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一群人呼啦啦跟着也退了出去。 半盏茶的工夫,房俊一边系着腰间绅带,一边迈步走出了诗诗姑娘的闺房。 “二郎,你可算出来了!” 李格两眼冒光,赶忙拉着房俊就往楼下跑。 众目睽睽之下。 这位大唐皇子,就像是下山的土匪一般。 风一般跑进偏房,再次一脚踹开房门,在姑娘的尖叫声中,一把将衣衫不整的程处弼拽了出来。 顷刻间,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梦春楼。 二楼。 诗诗姑娘闺房内。 大丫鬟小青,扫了一眼地板上溢出的水,再看看自家浑身湿透了的花魁娘子,小嘴一撅,抱怨道: “房公子也真是,第一次和姐姐欢好,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上来便大开大合……” “小青!” 诗诗羞愤阻止她,红着脸道:“别说了,快些去衣柜里,拿些干爽的衣服过来。” “本来就是嘛,还不让人家说。” 小青嘟囔了一句,转身去找衣服。 诗诗姑娘坐在浴桶里,一件件将湿漉漉的薄纱褪去,雪白娇嫩的肌肤,在烛火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揉着发麻的臀瓣。 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咬着红嘴唇小声道:“肯定都红了……这个房公子,也不知道下手轻点……” 与此同时。 房俊三人很快来到了平康坊西门。 李格递上文牒,三人越过坊门,飞快的朝外面奔去。 身后,坊正趴在门楼上大声提醒道:“吴王殿下,此刻已是宵禁,你们在长安城中骑马,会被抓起来的!” “李兄,你听到了吗?” 房俊骑在上下起伏的马背上,呼啸的风迎面扑来,让他说出的话有些漏风。 生怕李格听不到。 房俊扭头对他大喊:“咱们赶紧回去吧,如果被抓起来,你爹不得打断咱们的腿!” “你是驸马,我爹也是你爹!”李格头也不回的喊道:“事情紧急,顾不得这许多了!” 紧接着, 他又说了一句话,让房俊遍体生寒。 “咱们不仅要穿过长安城,还要夜闯太极宫!” 第42章 玄武门之变 长安城。 三匹骏马腾起四蹄,沿着兴道坊拐出,宛如一团旋风,飞驰在世界上最宽大的街道上。 这里是朱雀大街。 长约五公里,宽度达到了夸张的四十五丈。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说的,便是大唐盛世长安的繁华和昌盛。 朱雀大道,则是这座东方世界中心的中心。 以此为中轴线,长安城一百零八坊,被一分为二,西边为长安县管辖,东边是万年县的治理范围。 此时月色正浓。 左侯卫中郎将周玉山,正带着几名手下巡街。 几个人一边走着,一边闲聊。 “你们都听说了吗?梦春楼的诗诗姑娘放出话来,决定今天晚上梳拢出阁!” “什么?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听说不少文人才子都去了……” “他娘的!不知道会便宜哪个王八蛋!” “赵二狗,你生什么气?人家诗诗姑娘以诗会友,你大字都不识几个,还惦记那花魁娘子不成?” “你难道不惦记?诗诗小娘子那身细皮嫩肉,看一眼都能让人流口水,如果和她睡一晚,少活十年我都愿意!” “哈哈!也是,老子也想谁花魁……” 几个大男人正说着骚话。 为首的中郎将周玉山,忽然停了下来。 身后的几名手下面露惊奇,正欲开口问话,周玉山突然半举起手臂,示意手下噤声。 他微微皱着眉头,沉声问道:“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啊?这大半夜的能有啥声?” “就是,这里可是长安城,还是宵禁时分,何人敢在这个时间出来溜达……” 话未说完。 远处便传来了马蹄声。 此时夜深人静,宽广的朱雀大道空无一人,这忽然出现的马蹄声,在寂静的晚上显得格外清晰。 “马……马蹄声?” “某难道听错了?此刻已是宵禁,何人敢在朱雀大街驾马驰骋?他活腻了吗?”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 三匹快马,头顶着漫漫星光,从远方的夜色中钻了出来,伴随着轰隆隆的蹄声,飞速的朝这边闯来。 他们的速度很快。 眨眼的工夫,便飞一般从几人身边驰骋而过,带起一阵狂暴的夜风,吹的几人衣衫猎猎作响。 “那……那是什么?” “好像是,三个人……” 几个巡逻的左侯卫都傻了。 自打大唐在长安建都,除了边关八百里急报,还从未有人在朱雀大道夜驰。 要知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中郎将周玉山满脸苍白,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好似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喃喃道: “他娘的……这是又要变天了吗……” 看着他的样子。 几名手下也感到阵阵紧张,急忙问道:“头儿,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是吴王!” 周玉山霍然扭头,抓起一人的领子,失声叫道:“你难道没看清吗?刚才过去的人,有一个是吴王李格!” 嘶—— 几人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吴王李格,被皇帝称为“英果类我”,十五岁便授都督齐淄青莒莱密七州诸军事、齐州刺史,十九岁更是拜益州大都督,开启亲王遥领大都督的先例。 文治武功,像极了当今陛下。 如今宵禁时分,吴王竟肆无忌惮的夜驰朱雀大道,莫非也要学陛下,来一次……玄武门之变?! “都还愣着作甚!” 中郎将周玉山扯着嗓子吼了一句:“速去击鼓示警!” 几名手下如梦初醒。 其中两人跑去击鼓,剩余人马随着周玉山,拼命朝着李格三人的方向追去。 很快。 “咚咚!” “咚咚咚!” 急促而沉闷的鼓声,在黑夜中响起。 贞观时期,马周建议“诸市置鼓,每击以警众,令罢传呼,时人便之”,在长安城对应区域中设置鼓阵,当到了宵禁的时候便击鼓来警示行人。 此外。 遍布一百零八坊的鼓阵,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便是传递消息,击鼓传花。 其中的暗语,只有当值武侯知晓。 此刻,随着一声鼓响,长安城遍地生花,无数富有节奏的鼓声在各处响起,延绵不绝。 宛如沙场点秋兵。 深邃的苍穹下,繁星照耀着长安城,古老而恢弘的城墙在这鼓声中显得一片肃杀! 此时。 拱卫长安宵禁的是左右侯卫,也就是后来的龙朔二年,改名为左右金吾卫的部队。 两名大将军,四名将军,同时在睡梦中惊醒! 然后抄起盔甲和武器,骑马扬鞭,率领手下亲兵,疯了一般朝朱雀大道汇合。 极短的时间内。 房俊、李格、程处弼三人身后,便汇聚了一股钢铁直流,无数骑兵在身后追击不舍…… 看着这一幕。 房俊汗毛倒竖,扭头对李格喊道:“李兄!这是什么情况?!” 李格转身对他呲牙一笑。 “二郎莫要惊慌,他们是来保护我们的……” 第43章 朱雀门前的误会 我信你个鬼! 都说吴王李格最像李世民,果然没有错。 大话张嘴就来,还善于画饼……他们这些当领导的,都是心黑黑的,可惜,零零后不接受你的puA…… 房俊转过头,又看向了程处弼,大喊道:“程三郎!我们回去吧!不要陪着吴王耍疯了!” 谁成想。 程处弼仰头长啸。 “哈哈哈哈……不回!俺爹不让俺带兵出征,这一次,俺要过一回做大将军的瘾!” 房俊的脸都黑了。 怪不得在历史上,原主最后被带跑偏了,瞧瞧身边交往的这都是什么人?有这种狐朋狗友,不被杀头才怪呢…… 与此同时。 朱雀门之上。 城门郎、中郎将、监门将军,三个守城的最高指挥官,齐聚城楼,紧张的观察城下。 四周络绎不绝的鼓声,让他们浑身绷紧。 “谁能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何事?” 中郎将神色沉重,死死盯着下方道:“自大唐长安建立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密集的夜鼓,城内到底有何事发生?” “二位不要惊慌……” 监门将军故作轻松的笑道:“天干物燥,许是哪里走了水,有左右侯卫的兄弟们在,能有何事……” “不对!” 城门郎微微侧头,仔细聆听着鼓声,神色逐渐变得严峻,“这鼓声……遭了!有人在夜闯长安城!” 话音落下。 如雷般的马蹄声便在远方响起。 三人霍然抬头。 一条粗壮的火龙,出现在了宽阔的朱雀大道上…… 那是由无数骑兵组成的铁流,他们手持火把,拖着长长的大戟,操控着战马快速奔驰。 那数不清的火把,与天上的群星交相辉映。 一时间,天上人间,好似有两条银河在缓缓流动,璀璨无比而又摄人心魄。 “这……这是发生了何事?” 监门将军脸色剧变。 他在军中值守了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即便是十二年前颉利可汗入侵,也没有打进过长安城。 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逼……逼宫!” 中郎将颤声道:“有人……率兵逼宫!” 此话一出。 城头所有的人遍体生凉。 一些值守的老兵浑身一颤,仿佛又想起武德九年,发生在玄武门的那场惊心之变。 “擂鼓!快擂鼓!” 城门郎青筋崩起,扯着嗓子大吼:“全员戒备!有人率军夜闯皇宫!!!” 咚咚咚咚咚—— 低沉而急促的鼓声,瞬间在朱雀门响起。 一片混乱中。 由骑兵组成的火龙,已经游弋到了近前。 为首的三骑,明显与身后的大军脱离了很大一段距离,率先停在了朱雀大门下方。 其中一名小将,朗声喊道:“吾乃李格!劳烦将军速开城门,吾等要去见圣人!” 竟是吴王?! 城头三人浑身一凛,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城门郎沉声喊道:“吴王殿下,宵禁时分,你夜闯太极宫,意欲为何?!” 李格回应道:“我等有要事,需上禀圣上!” 一听这话。 城头的三位管事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监门将军插话道:“吴王!既是有事禀报,却为何带着如此多的兵士?” 城门下。 房俊一听心想坏了。 这后面明明是追兵,却被城门上的守军误会了……率军逼宫,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将军!莫要误会!” 房俊急忙仰着脑袋喊道:“后面那些人,不是我们带来的!” 房遗爱? 怎么是他? 城门楼上的人,脸色均是一黑。 这个长安城有名的愣头青,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逼宫谋反这种事,你跟着瞎掺合什么? 可怜房相一世英名,都被这棒槌给毁了…… “房二郎,本将劝你迷途知返!” 监门将军厉声喝道:“速速带人离去,没准圣人开恩,会给你一个全尸,否则稍后被擒,汝会遭那千刀万剐之苦!” 房俊这边还没说话。 身后的左右侯卫已经贴了上来。 此时的唐军,正值兵强马壮,从城头望去,整个朱雀大道浩浩荡荡,铁骑如云,也不知来了多少人马。 见状。 城门郎后背发麻,急忙大吼道:“全体将士听令,准备弓箭,若有人前进一步,杀无赦!” 一声令下。 城头的士兵纷纷弯弓搭箭。 一根根箭矢,如同死神的镰刀对准了城下,锋利的箭头闪烁着幽光,下一刻便会收割生命。 这番动作,让追击房俊三人的士兵们汗毛倒竖。 “全体都有,准备弓箭!” “吴王的党羽已经占领了朱雀门!” “准备射杀!” 左右候卫也纷纷张起弓箭,对准了城头。 霎那间,凌厉的杀机在朱雀门四周浮现,大唐最彪悍的两支军队在此相遇。 大战,一触即发! 第44章 一人对千军万马 看着这一幕。 被夹在中间的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房俊,他从未见过这种大规模的冷兵器对决,感觉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他的体质本就异于常人。 在这种极度紧张下,他可以看到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箭矢,可以听到战马喷出的热气,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众人的血液在极速的流动…… 下一刻。 这些骁勇善战的唐人,没有死在胡人的战场,却即将倒在自己人的武器之下。 无数年轻的生命,将会戛然而止…… 此时。 却没人发现。 朱雀门的城楼上一角。 三道身影,正安静的站立在黑暗之中。 现场的大战一触即发,可三人却稳如泰山,丝毫不为所动,就连呼吸都保持正常,没有一丝异样。 黑暗中。 平静的谈话悠悠响起。 “圣人,下面快打起来了,您不去阻止吗?” “不急……朕想要看看,在这种情况下,朕的驸马爷会如何应对……” “圣人莫非想要考验,这颗光华大盛的辅星是吉是凶?” “嗯,关乎我大唐国运,朕,不得不慎重。” “咦?驸马爷,好像有动作了……” …… 朱雀门下。 房俊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华夏人,每一条命都无比珍贵,怎么可以死在这种无谓的误会中?” 想到这里。 房俊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头。 自从穿越以来,他的每一个行动都是为了自保,为了自己能在几年后的杀局中存活。 可现在。 他想做一些事情。 为了这煌煌大唐,为了这无数人引以为傲的盛世,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都住手!!!” 一声大吼,忽然在场中响起。 这一声,宛如龙吟虎啸,粗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让人听了身心俱是一颤。 所有的人都惊了一下,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三骑中的一名高大身影,竟翻身下了战马,然后迈步,缓缓朝追军走去。 “站住!!” 左侯卫中郎将周玉山,立刻发出一声大吼。 刹那间。 十几名骑兵调转手中的弓箭,瞄准了房俊,锋利的箭尖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噬人的光芒。 “幸好……只有十几名箭手。” “如果真的被攻击到了,以我目前变态的身体素质,虽然不能全部闪开,但至少可以避开要害……” 房俊心中计算着最坏的结果。 他脚步不停,依然向前走去,沉声道:“诸位,这都是一场误会,退出朱雀门,我跟你们走。” “马上站住!” 周玉山却紧张的大吼, 眼前的房俊,虽然目光沉静,浑身却泛着一股杀气。 周玉山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人,很清楚这股气息是怎么来的……人一旦见了血,那种融入到骨子里的暴虐,短时间内是不会消散的…… 至少三天内,此人手里有过人命! 周玉山再次警告道:“本将最后说一遍,马上站住!否则将尔等乱箭穿心!” 咯吱咯吱—— 一阵令人心悸的声音响起。 他身后的士兵,将手中弓弦拉成了满月。 战场上的老兵都知道,这是即将射击的标志,因为弓弦要求臂力极大,弓手不可能一直满弦状态。 只有即将开弓的时候。 弓手才会将弓弦拉满,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箭射出。 “不可!” “二郎快回来!” 李格和程处弼着急的大喊。 然而,对面的甲士只听从主将调遣,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皇子的身份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在这千钧之际。 城门之上,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行了,都玩够了吧?” 这声音不大,还透露着一丝慵懒,就像是家中长辈见到了子侄,随口说了一句“都吃饱了吧?”…… 所有的人心中一凛。 抬头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只见一道苍老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城门楼上。 “那是……张将军!” “是圣人身边的贴身内侍……张将军!”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 见到这位老人出现,所有的人感到心里一阵轻松,场上的气氛明显松了一松。 “呦?都还记得咱家呢?” 老人揣着手,伛偻着身子,淡淡说道:“既然玩够了,就给咱家把兵器都放下来!” 话音落下。 刷啦啦—— 一阵阵兵器摩擦的声音响起。 不管是城门楼守城的,还是城门下追击的,竟然全都乖乖的放在了手中的兵器。 刀入鞘,箭入壶。 房俊仰着头,脸上露出阵阵凝重。 “这名老者是谁?” “竟然一露面,就将剑拔弩张的场面控制住了……” “在整个大唐,能拥有这样威慑力的,恐怕超不过两手之数……他,到底是谁?” 第45章 李世民的震慑力 “连他你都不认识?” 程处弼凑过来,低声道:“二郎,你逛青楼逛傻了吧?连这位都不记得了?” “他就是,皇宫内侍张阿难!” 张阿难…… 竟然是他…… 房俊微微一怔,眼中露出一丝了然。 怪不得,这位老太监一露面,便直接震慑全场,人家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实力。 因为在初唐,此人是极特殊的存在。 贞观时期,太监地位低下,且不得干政,规定“内侍省不置三品官,内侍是长官,阶四品”…… 可张阿难呢? 却“从平诸雄,勋居第一,历任谒者监、内给事,封汶江县侯,累左监门将军。” 以上几个官衔,均为从三品! 为何他就这么特殊?因为人家是带过兵的……而且在高祖李渊在晋阳起兵时,便跟随唐军四处征战。 后来,更是陪葬昭陵,成为昭陵唯一的宦官墓。 所以虽然他只是个太监,可所有的人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张将军”…… 此时。 张阿难扫视四周,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恭敬的弯腰,后退一步,将身前的位置的让了出来。 下一刻。 一道金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嗡—— 全场震惊。 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巴,抬头望着那道身影,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房俊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紧绷。 “剑眉英挺,目光锐利如电,修长高大的身材,一身金黄色龙袍,浑身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此人难道是……” 哗啦啦—— 城下的左右候卫纷纷下马。 下一刻。 这些骄兵悍将,纷纷低下高傲的头颅,将桀骜不驯全都收了起来,恭敬的弯腰抱拳。 “参加陛下!!!” 数万人齐声高喝。 这声浪粗犷雄壮,震撼人心,夜幕下的长安城,仿佛都被这声音震得颤了三颤。 “这就是李世民?!” 房俊望着城头矗立的千古一帝,神色一阵恍惚。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在华夏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属于最顶尖的一波帝王,正是在他们手中,华夏大地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辉,照耀千古! 如今,房俊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怎能不心潮澎湃…… “诸位将士,不必多礼。” 李世民傲立在朱雀城之上,背负双手,威严的扫视一圈,将目光定在了房俊三人身上。 “吴王李格,驸马房俊,还有程处弼……你们三个,给朕滚进来,朕有话要问你们!” 说罢,直接转身离去。 数万将士齐声喊道:“恭送陛下!” 眨眼间。 一场血刃之灾。 因为李二陛下的现身,直接烟消云散。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往那一站,便将失控的场面制住了……这种无可匹敌的震慑力,还真是让人震撼啊!” 房俊盯着那一抹消失的背影,不由心生感叹,同时微微眯起了眼睛。 “只不过……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而且出现的恰到好处,就好像早已知晓了一切……” “这说明,整个长安城,都在这位皇帝的控制之下,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 一炷香后。 太极宫,两仪殿。 房俊三人规规矩矩的站成一排,他们的正前方,坐着面色威严的李二陛下。 “都说说吧,怎么回事……” 李世民拿起桌案上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仿佛有人夜闯皇宫,是一件极小的事情。 “陛下!” 吴王李格赶紧上前一步,略显着急的道:“儿臣之所以着急见您,全是因为这幅图!” 说着。 从怀里掏出一页宣纸,双手呈上。 房俊扫了一眼,不由睁大了眼睛……这不是自己画的那张图吗? 在梦春楼比拼诗词之前。 别人都在欣赏诗诗姑娘抚琴,房俊觉得无聊,便随手在纸上画画玩……这是上学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可眼下。 为了这么一张涂鸦。 吴王李格,竟然带着自己夜闯皇宫…… 房俊感到呼吸一阵困难,扭头怒视李格,仿佛在说:“渣男!你把老子给坑死了!” 第46章 马蹄铁震惊李世民 李世民眼中,也现出一丝愠怒和失望。 吴王李格,无论是相貌,还是文治武功,都是最像他的,为此,李世民对其寄予厚望。 当今太子李承乾性格日益乖张。 在皇储的选择上,这位最像他的儿子,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可现在,他在做什么?! 为了一张图。 他竟然视宵禁为无物,视法度为空气…… 这还是朕那个,英明果敢的三皇子吗?! 李世民心里已经怒火中烧,可脸上却依然波澜不惊,只是淡淡吩咐道: “阿难,把图纸拿上来。” 一个帝王,越是遇到事了,越会显得平静,因为只有平静,才会做出最正确的决断……在李二陛下的身上,这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张阿难应了一声。 赶紧走过去,将李格手中的图纸取来,小心的摆在了李世民前面的桌案上。 李世民随手拿起来,刚扫了一眼,眼神就凝固了。 “马掌,延缓马蹄磨损,如士兵之铠甲,不仅保护马蹄,还可使马儿更坚固的抓牢地面……” 随着内容的解读。 李世民脸色逐渐变得涨红,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好似发现了惊天地的事物。 “马蹄铁……马蹄铁!!!” 他的目光,死死的钉在了那张图上,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兴奋。 “大家,这图可是有何不妥?” 张阿难小心的问了一句。 他从未在李二陛下脸上见过这种情绪,哪怕是当年登基为帝,也不曾如此激动。 李世民霍然抬头,盯着房俊三人,声音急迫的吼道:“快说!这图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格和程处弼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指房俊。 “俊儿?” 李世民微微一愣,随即腾地站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冲到了房俊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大声吼道: “俊儿!这图纸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房俊有点懵逼。 他想不明白,刚才皇帝还浑身霸气侧漏,气质那块拿捏的死死的,怎么眨眼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这个……是我画的……” 房俊惭愧的低下头,后悔当初没有报个毛笔班。 李二陛下在他面前抖动的那张纸,字体蜿蜒,假如换成朱砂,完全可以当作道家符咒使用…… “什么?你画的?!” 李世民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咬牙问道:“驸马!你可知,此物是作何用途?!” “用途?当然是给马儿穿上鞋子了。” 房俊悄无痕迹的将对方的手拿开,说的理所当然。 “给马穿鞋子……” 李世民神情巨震, 喃喃道:“是啊!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何整个大唐都没人想到……” “不对!” 他马上否认了这一可能,对房俊急声问道:“要将铁片钉在马掌上,难道战马不会痛?” 面对求知欲爆棚的李二陛下。 房俊赶紧说道:“陛下放心,我可以肯定,马儿钉上马掌,绝对不会吃痛!” 闻言。 李世民的呼吸又沉重了几分,英俊的脸上竟露出丝丝狰狞,嘶吼道:“这东西现在何处?马上让朕看看!” “啥?”房俊顿时傻眼了:“陛下,这只是一副图,还没有实物……” “那就马上给朕造出来!” 李世民拖着房俊就往外走,嘴里大声喊道:“阿难!给朕找最好的铁匠!朕要马上见到此物!” 皇帝一句话。 太极宫顿时风起云涌。 片刻后。 一支骑队出现在了承天门。 李世民一马当先,房俊等人紧随其后,左右监门卫、左右府等南衙内府精锐倾巢而出。 一行人出了承天门,直奔军器监。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在太极宫内,无数火把组成一条长龙,跟随皇帝驰骋在皇宫大内。 等到了军器监。 房俊惊讶的发现,这里已经站满了人。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朱紫贵人,不是勋贵就是大官,竟没有一个人低于三品。 他爹房玄龄,竟也在其中。 趁着李世民率先进屋的工夫,房玄龄一把将房俊给薅了过来,低声吼道: “二郎!你又闯什么祸了?” “不知道啊……”房俊一脸茫然,随即马上反应过来,“爹,你为何说‘又’……” “逆子!” 房玄龄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昨晚便是因为你,陛下连夜召集群臣,今晚又是你……你小子能不能消停一会!” 听着很像严厉的训斥。 可在眼底深处,却藏着浓浓的关心…… 自古以来,好像全天下的父亲,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只会将那份关爱压在心里…… 可能,这便是父爱如山吧。 房俊心中一暖,眼角有些湿润。 身边环境纷乱嘈杂,可在他的眼中,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眼前房玄龄的影子,与上一世的父亲渐渐重合…… “阿耶,没事的。” 房俊温暖的一笑,小声说道:“这次,儿不会闯祸的,没准还是好事呢!” 第47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军器监值守的是个老铁匠。 忽然被满朝文武堵在屋里,本来就吓得够呛,此刻见到皇帝亲临,吓得声调都变了。 “参……参见陛下……” “免礼!” 李世民挥了挥手,将房俊从人群中拉了出来,急切的对老铁匠道:“你现在配合驸马,将马蹄铁打出来!” “马蹄铁?” 老铁匠睁着迷茫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打了一辈子铁,却从来没听说过,马蹄铁是个什么物件…… “老师傅莫慌,我知道!”房俊对老铁匠笑了下,扭头道:“陛下,首先,我需要一匹马。” 李世民想都没想,立刻吩咐道:“来人!将朕的青骓牵来!” 青……青骓? 看着被人牵进来的高头大马。 房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竟是李世民的六大坐骑之一的青骓! 两年前,李二陛下还专门命人,在昭陵立了六块青石碑,每一块都雕刻了一匹骏马的形象。 这,便是后来的“昭陵六骏”。 而青骓,便是其中之一,皇帝还亲笔题赞,称这匹青骓“足轻电影,神发天机,策兹飞练,定我戎衣”…… 想到这里。 房俊顿时感到压力山大,心想如果搞砸了,皇帝老丈人会不会手撕了我? “咳咳!那个,临时制作马架,恐怕要耽误时间。” 房俊指着青骓,咬了咬牙,开口道:“来人!把它给我放倒!按在地上!” 嘶…… 周围传来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文武大臣惊讶的望着房俊,心想这小子怎么还那么二? 那可是皇帝的爱驹,算起来,皇帝骑在它身上的时间,比骑在后宫美女们的身上都要长…… 人群中。 房玄龄老脸一白,险些晕将过去。 “逆子!还说不会闯祸……老夫真傻,真的,居然相信了你的鬼话!” 张阿难无奈的瞪了房俊一眼,垂头请示:“圣人,您看这……” “照驸马说的办!” 李世民铁青着脸,挥了挥手。 他虽是个爱马之人,但关系到大唐国运,别说将马匹放倒,就算是杀了青骓,他也不会眨眼。 问题是。 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 这下好了,所谓君无戏言,为了维持完美君王的人设,李世民又不能改口…… 于是。 在李世民忧愤的目光中。 几名壮汉一拥而上,将他的爱马扑倒在了地上……而该死的驸马房遗爱,则客串起了解说。 “诸位请看。” “这里,便是需要安装马掌的位置。” “我们需要制作一片凹形的铁快,用钉子把它牢牢地钉在马蹄上,以保护马蹄不会受到伤害。” “钉子钉入马蹄,用人的感受看,好像是剧痛难忍的。” “但是,马儿却不会感觉到疼,因为在马蹄外面,裹着一层三公分厚的角质层,它就相当于我们手上指甲,没有经脉分布……” 听着房俊的科普。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说话。 他们瞪大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房俊指挥老铁匠忙前忙后。 待那物件成型之后,房俊抄起短刀,将有些开裂的蹄底削平,再将八根马钉一一钉入。 “好了!大功告成!” 房俊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心想幸好平时爱看纪录片。 尤其爱看那种修马蹄牛蹄的视频,最好是扎了一根钉子,挤一挤还能出脓血的…… 感觉特别解压! 当时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自己上手操刀,为修蹄师傅分担一下,如今,终于梦想成真了…… “陛下,已经可以了。” 房俊转过身,自信道:“您让人骑上马,朝石头多的地方跑一跑,石头越硬越好!” “好!朕便亲自试试!” 李世民跨上青骓,豪情万丈的喊道:“走!诸将一起,随朕去长安城外溜一圈!” 说罢。 他用力的一夹马肚。 “唏溜溜溜溜——” 青骓兴奋的长嘶一声,前蹄高高的人力而起,待重重的踏下之时,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哈哈哈哈!陛下等我!” “痛快!有谁与某比试比试?长安城外见!” “驾!” “驾!” 一群大唐兵痞,瞬间就燃了起来。 纷纷策马扬鞭,大呼小叫的骑马而去,便是房俊他老爹房玄龄,都策马紧跟而走。 望着远去的滚滚铁骑。 房俊深吸一口气,心中忽然生出无限豪情。 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贞观时期的君臣,果然强悍无比,便是文臣,都会骑马弯弓,一口气行军百里。 如今我梦回唐朝。 岂能辜负这千古风流! 就在房俊感慨万千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柔媚的女声。 “二郎……” 第48章 我当你是兄弟,你却要当我姑父 房俊几人转身望去。 只见一个宫装丽人,正俏生生的站在他们身后。 她身段窈窕,体态婀娜,白皙的脸颊上,带着少妇独有的风情,太极宫的阵阵夜风拂过,她的裙摆和长发随风而动,宛如一朵丰腴的海棠花。 “永……永嘉公主?” 房俊眼都直了,被夜色中的美艳少妇惊艳到了。 有些女人就是这样,越看越耐看,而且每一次都有一种别样的风情,让人欲罢不能。 “拜见姑姑!” “拜见公主!” 李格和程处弼赶紧弯腰施礼。 他们和房俊一样,作为今晚事件的始作俑者,被留在了原地,等待皇帝等人归来。 “格儿,程家三郎,不必多礼。” 永嘉公主客气了一句,然后看向了房俊,美眸中透着浓浓的担忧:“二郎,本宫听说,你们三人闯祸了?” 房俊脸色一黑。 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这点破事连永嘉公主都知道了。 这会不会影响,我在她心中的伟光大形象? “公主殿下明鉴……” 房俊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格,咬牙说道:“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拜吴王所赐!” “不不不,这是个误会。”李格赶忙摆手,解释道:“姑姑,请听我给你讲,话说,今晚我等三人,正在梦春楼……” “等等!” 永嘉公主忽然插话,脸上中露出一丝疑惑:“你是说,你们今晚去了梦春楼?” 糟了! 房俊暗叫不好,正欲阻止。 李格却马上回答道:“对啊!今晚梦春楼的诗诗姑娘梳拢出阁,以诗会友,长安城不少文人才子都去了。” “诗诗姑娘?长安城十大花魁之一?” 永嘉公主幽怨的看着房俊,柔柔说道:“本宫还在担心二郎的伤势,夜不能寐……没想到,二郎竟是去了青楼,去找那花魁娘子……” 房俊冷汗直冒,急忙道:“公主殿下!不是那样的……” “就是那样的!” 李格兴奋的打断他,大声说道:“姑姑,你都想不到,今晚有多么精彩!” “那么多文人才子汇聚一堂,连齐王和长孙冲都在其中,房二郎竟一诗惊动全场,得到了诗诗姑娘的青睐,被请为入幕之宾……” “什么?”永嘉公主娇躯一颤,眼圈有些发红:“二郎,竟还为那花魁娘子,做了一首诗?” 房俊头皮发麻。 心想这下完了,永嘉公主可是自己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如果她因此心生怨念,自己又如何逆天改命? 可李格已经完全沉浸其中。 他手舞足蹈的说道:“哈哈哈!姑姑,你都想不到吧?二郎不禁咏剑诗做的好,情诗也是一绝!” “你听听……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闻言。 永嘉公主身心俱震,小声喃喃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想不到,二郎竟有如此文采……” “小侄也没想到!” 李格激动的说道:“就凭这一首诗,二郎直接进了诗诗姑娘的闺房,小侄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 “闭嘴!” 房俊大吼一声,急忙捂住了李格的嘴巴。 “呜呜呜……二郎,你为何阻我?”李格竟还在挣扎。 “你赶紧闭了吧!” 房俊咬牙切齿的道:“李兄,你们不是对马蹄铁很感兴趣吗?还不趁着这个时间,再去找老师傅多打造几副!” 嗯? 李格看了看房俊,又看了看永嘉公主,脸上露出狐疑之色,凑过来窃窃私语:“二郎,你不对劲!” 不愧是世纪渣男,这第六感就是强…… 房俊虎着脸,低声道:“我和公主殿下有话要说,这个理由可以吗?” “你你你……你难道……” 李格顿脸色大变,眼中全是震惊之色,低声惊呼:“二郎,我当你是兄弟,你却要当我姑父?” 第49章 大唐万胜 面对渣男的精准猜测。 房俊面色抽搐,沉声否认道:“吴王殿下,你不要造谣生事!” “啊!这个……二郎若不提醒,某差点忘了。” 李格从大胆的猜测中回过神,冲房俊挤了挤眼睛,大声说道:“本王的爱马也要打上一副马掌,早钉早享受……” 说罢。 拉着程处弼钻进了军器监里。 房俊转身,站在永嘉公主面前,堆起笑问道:“公主殿下,为何没在公主府,反而出现在这太极宫?” 永嘉公主脸色一黯,垂下眼帘,柔柔说道:“妾身不想回公主府,在宫内住下已有一年有余。” 这是……分居了?? 房俊愣了下,随即心脏蹦蹦狂跳。 轻熟的少妇,长时间没有和男子接触,岂不是很想? 怪不得,在之前接触的过程中,永嘉公主的体质会如此敏感,稍微碰一下就会瘫成了水。 原来她已经分居一年多了。 “二郎……” 这时,永嘉公主抬起头,泫然欲泣的问道:“你是不是嫌弃妾身了?” “绝对没有!” 房俊斩钉截铁的说道:“公主殿下花容月貌,哪个男人脑袋被人挤了,会嫌弃你?” 噗嗤—— 永嘉公主破涕为笑,轻捶了房俊一下,撒娇道:“那二郎为何不来找妾身,偏偏去寻诗诗姑娘?” “我是想找姑姑,倒是能进的来啊!”房俊急中生智道:“这皇宫大内,岂是我想进就进的?” 这一声姑姑。 让永嘉公主浑身一颤,眼眸立刻变得水汪汪的。 房俊之前给她讲了一晚上神雕侠侣,只有他俩才知道,姑姑一词,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原来,是妾身错怪二郎了。” 永嘉公主低下头,柔弱的说道:“二郎文武双全,有几个红颜知己实数正常,能分给妾身些许雨露,妾身便知足了……” 雨露均沾吗? 房俊嘴角勾起,再次感受到了古代社会的美好。 “姑姑……” 他凑过去,几乎贴着永嘉公主娇嫩的脸颊,低声问道:“我若是想姑姑了,该如何找你?” 被这股雄性十足的男子气息喷中。 永嘉公主浑身燥热,险些无法站稳,颤声道:“妾身在长安城中有处宅子,且无人知晓……” “二郎若是想见妾身,可前去秘宅相会……” 房俊看着娇艳的公主,心中狂跳。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简直太刺激了,而且这位美艳的少妇,还是嫁了人的…… 吾竟喜好他人之妻,吾与那曹贼有何异? 房俊张了张嘴,正欲开口。 忽然,地面开始轻微震动起来,他扭头远眺,发现一条火龙隐隐出现在了视线中。 正前方,是一抹极刺眼的金黄。 “是陛下回来了……” 永嘉公主转回头,柔情蜜意的说道:“二郎,若是有闲暇,便来密宅找我,妾身定扫榻相迎。” 房俊点了点头,笑道:“姑姑放心,我定会去找你。” 永嘉公主风情万种的笑了一下。 这才转身离去。 远处的宫女提着宫灯迎上,小心的跟在身后。 微风拂过,远处的永嘉公主裙裾飞扬,长发飘舞,妩媚中带着清纯,犹如九天仙子一般绝美,令人叹为观止。 看着这一幕。 房俊心中隐隐生出一股豪气。 如此轻熟的极品少妇,咬一口都能汁水横流,却就要和自己取长补短了,说不兴奋那是假的。 然而下一刻。 房俊仿佛想到了什么,笑容忽然凝固在了脸上。 永嘉公主的宅子…… 在什么地方? …… 蹄声如雷,火把跳动。 李世民带着众臣,杀气腾腾的冲了回来。 未等马停稳,一群大唐兵痞便大呼小叫,飞身跳下马来。 “哈哈哈哈……” 一名黑脸壮汉仰天大笑,抬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的拍了拍房俊的肩膀。 “遗爱贤侄!你这娃娃不错!很不错!” 另一个毛脸黑汉,也不甘示弱。 一把搂住房俊的脖子,说话宛如炸雷:“小子,你这脑子是咋长的?竟能想到如此奇妙的法子!” 房俊被拍的肩膀生疼。 瞪着眼睛看着眼前两人,本想唤一声程叔叔,尉迟叔叔,无奈两人都是又黑又壮,很容易让人脸盲。 “驸马!你这次立了大功了!” 李世民望着房俊,眼中全是狂热:“我大唐培养一匹战马需五十贯钱,每年有十万匹战马耗损!” “有了这马蹄铁,战马耗损可以将至三成!” “朕有这世上最能打仗的将军,有这世上最勇猛的士兵,唯独却被战马卡了脖子……” “如今有了这马蹄铁,踏平西域指日可待!” “天佑我大唐啊!” 李世民的话,瞬间燃起了群臣的热情。 一个个红着眼睛单膝跪倒,大声嘶吼:“天佑大唐!大唐万胜!大唐万胜!” 声音震耳欲聋,杀气冲天。 李世民激动的接受群臣膜拜,霍然转身,一双虎目望向了房俊,朗声开口问道: “驸马,你立了大功,想要朕如何赏你?” 第50章 这个病,我能治 听了这话。 群臣立刻以炙热的眼神看着房俊。 而房俊则石化在原地,心里飞速的计算着李世民的话。 一批战马的养成加训练需要五十贯,因为马蹄磨损严重,每年要淘汰消耗十万匹。 而马蹄铁的出现,会使损耗降至三成。 综合下来,每年将会节省……三百五十万贯钱? !!! 房俊倒吸一口冷气。 要知道,贞观时期的年赋税才两千万贯,而一贯钱可以购买二百五十斗米,约合七千五百斤…… 怪不得。 李格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夜闯皇宫……马蹄铁的出现,绝对可以改变大唐的国运! “俊儿,莫要怕……” 李世民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朗声笑道:“你想要何等赏赐,尽管开口,只要朕能做到,绝不含糊!” 一听这话。 众臣目瞪口呆。 皇帝金口一开,绝无反悔,看着这意思,房俊这小子是要一步登天的节奏啊! “圣人,不可!” 正在这时,一名中年文士站了出来。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房俊,然后转身弯腰拱手道:“陛下,房遗爱进献马蹄铁,此功劳甚大……” “臣以为,给予何种赏赐,还需从长计议!” 房俊瞳孔微缩。 他看着那张和长孙冲极为相似的脸,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生出深深的忌惮和愤怒。 长孙无忌! 已故长孙皇后的亲哥哥,封赵国公,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排位第一,贞观后期代替房玄龄,成为文臣之首。 几年之后。 更是借机高阳公主谋反案,将房遗爱杀死! 一生的宿敌在前。 房俊垂下头,将血红的眼睛,深深的埋在了阴影中…… 虽然现在没有和对方叫板的资本,但是没有关系,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要将长孙家连根拔起! 此时。 房玄龄也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也以为,现在还不是封赏的时候。” 在场的群臣,目光一阵闪烁。 任谁都可以看出,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虽然都不赞成即刻封赏,但对于房俊,一个是打压,一个是保护…… 李世民扫视了两人一圈,脸上的激动渐渐隐去。 “既然如此,就按两位说的办。” 他背负双手,淡淡的说道:“马蹄铁一事,明日早朝再议,诸位卿家,都散了吧!” 群臣应了一声,纷纷离去。 李世民望着臣子们远去的背影,浑身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丝丝浓重的疲惫。 “陛下,你还撑得住吗?” 军器监屋檐的阴影中,缓缓浮现出一名道人。 他走到李世民面前,有些担忧的问道:“这几日,陛下还是心神不宁,夜不能寐吗?”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问道:“国师,可有药石能治?” 闻言。 袁天罡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唐立国前后,李世民南征北战,杀人无数,近年来后遗症爆发,常在夜间梦到鬼魅号呼,导致无法入眠。 “陛下,药石恐不能治……” 袁天罡摇了摇头,叹道:“您这是心病,丹药只能治身,而不能医心啊!” 李世民一听,立刻怒了。 长期的失眠,令他的神经无比衰弱,显得非常暴躁,平日里全凭意志压着,此时没人,便再也压不住了。 “国师,你务必要想个法子!” 他瞪着眼睛说道:“若是朕日日无眠,如何处理朝政,这大唐的江山怎么办!” “陛下莫要心急,待贫道算上一算……” 袁天罡无奈,只能掐指摇卦。 忽然。 他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法子,正欲开口。 恰在此时。 远处传来一声呼叫:“陛下!” 两人扭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高大威猛的家伙,跟着内侍张阿难急匆匆的跑来。 待看清来人模样。 李世民不由睁大了眼睛,疑惑道:“俊儿?你怎么又回来了?” “嘿嘿!方才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 房俊站在他面前,咧嘴笑道:“所以小子便央求着张将军,特意回来找您的。” “哦?” 李世民直视房俊,锐利的目光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驸马去而复返,可是为了封赏之事?” “不不不……” 房俊赶忙摆手,解释道:“小子只是觉得,陛下眼圈发黑,面有疲色,想必是思虑政务过度,夜不能眠……” “所以特意返回来,向陛下献上一计!” 话音落下。 在场的三人全都一愣,盯着房俊,好像不认识他似得。 瞧瞧这话说的。 眼圈发黑,夜不能眠,思虑政务过度…… 这话听着就让人感到心情舒坦……这小子不但会看相,还学会给人戴高帽了? “俊儿,有心了。” 李世民心中稍暖,呵呵笑道:“不知驸马有何妙计,可解朕的不眠之症?” “这事,简单!” 房俊嘿嘿一笑,说道:“陛下可选两员大将,每夜披甲持械,守卫于宫门两旁,定可让陛下无忧!” 话音落下。 旁边的袁天罡面色一僵。 心想这不是我刚才算到的法子吗?驸马怎么会先我一步说出…… 第51章 大唐门神的诞生 “按传,唐太宗不豫,寝门外抛砖弄瓦,鬼魅号呼,六院三宫夜无宁刻。太宗惧之,以告群臣。叔宝奏曰:‘臣平生杀人如剖瓜,积尸加聚蚁,何惧魍魉乎!愿同敬德戎装立门以伺。’太宗可其奏,夜果无警。” 以上出自《三教源流搜神大全》。 虽然是阐述儒、释、道三教源流,但房俊刚才发现李世民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抱着试试的态度献了个策…… 结果,自然是好的! 这一点,从李世民眼底深处的欣赏,便能看的出来。 可房俊却没猜到,典故之所以是典故,而不是史书,自然和实际情况是有出入的…… 试问。 李世民杀人过多,半夜怕鬼……这种有损帝王威严的事情,他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告诉群臣呢? 所以普天之下,也只有袁天罡一人知晓。 现在,穿越来的房俊,从蛛丝马迹上也推测出了这个事情,于是才有了他的温情攻势…… “陛下,天色已晚,小婿便先告退了。” 房俊见好就收,和李世民这样的人打交道,过犹不及,只需要蜻蜓点水,对方自然会记得这份好处。 果然,李世民笑着点头道:“去吧,朕让阿难送你出宫!” “多谢陛下。” 房俊躬身抱拳,转身离去。 “驸马,真是忠孝有加啊!” 李世民望着他的背影,叹道:“朕有这么多子女,却无一人发现端倪……只有俊儿,见了我一面,便看出了病症,这等孝心,比朕的儿子还要强啊!” “恭喜圣人,得天选之人相助!” 袁天罡笑眯眯的弯腰祝贺。 “哈哈哈哈……” 李世民心情大好,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问道:“国师,依你之见,驸马的法子,可行得通?” 怎么行不通? 这本来是我推算出的法子啊! 袁天罡心里翻江倒海,硬着头皮道:“启禀圣人,我大唐朝中武将杀气冲天,可震慑一切魑魅宵小,此法……可行!” “好!”李世民吩咐道:“那便把秦琼和……算了,翼国公有病在身,将程知节和尉迟恭叫来吧。” “是,贫道知晓了。” 袁天罡犹豫了一下,道:“圣人,我在查魏王遇刺一事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别的事情。” “哦?别的事情?”李世民面色一变,沉声道:“国师不必有所顾忌,速速说来!” 袁天罡上前一步,低声道:“魏王遇刺之前,恰逢高阳公主与驸马房遗爱在附近游猎……” “什么?!”李世民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莫非青雀遇刺,与高阳和驸马有关?” “是否与之有关,暂时还未有定论……贫道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袁天罡继续说道:“狩猎中,公主体力不支,需要休息,找到了一间草庐……这庐中,有一名叫做辩机的僧人,常在此研习佛经!” “辩机大师?”李世民的眼睛眯了起来,“素闻这辩机和尚是得道高僧,生得英俊文雅……” 说到这里。 李世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语,脸色一下子也变得难看起来。 “据公主府侍卫所见,高阳公主见辩机而悦之,具帐其庐……”袁天罡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二人紧闭房门,独处了一个时辰之久……” “混账!” 李世民勃然大怒,红着眼睛怒吼道:“辩机和尚,竟敢勾结大唐公主!简直罪不可恕!” “还有高阳!” “朕用心良苦,让她与大唐宰辅之子结亲,有房家在,可保她子孙三代无忧,她……她却私会和尚!” “简直愚不可及!” “圣上息怒……”袁天罡叹了口气,说道:“最惨的还是驸马房俊,许是为了安抚驸马,公主与辩机论道之时,还塞给他两名美貌侍女。” 李世民一听,气的浑身哆嗦:“放肆!高阳如此做派,我皇室的脸面都被她给丢光了!” “陛下莫急。”袁天罡却感慨了一声:“幸好有驸马在,才制止了这件事情被传开。” “什么?俊儿?” 李世民脸色一变,急忙问道:“难道说,俊儿知晓了此事?” 迎着李世民疑惑的目光。 袁天罡解释道:“中间,驸马房遗爱闯进草庐,疑似发现了什么,还打伤了辩机和尚。” “公主府女官青叶敲门查看,却被驸马堵在门外,不让其进入,而后……青叶还未来得及传播此事,便被刺客杀害。” “原来如此!” 李世民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愧疚道:“没想到,驸马遭受此等奇耻大辱,为了皇家脸面,竟选择了忍辱负重……” “我李唐皇室,亏欠他太多了!” 说到这里。 李世民顿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如今,他又进献了马蹄铁这等神物,该赏赐他些什么呢?” “陛下,唐传三代,武代李兴……” 袁天罡望着天上的星空,缓缓开口:“既然驸马是天选之子,气运加身,不如让他……收了那武姓!” 李世民眼中光芒大盛。 “你是说……武媚?!” 第52章 房二郎开窍了 平康坊。 梦春楼。 诗诗姑娘闺房隔壁的密室内。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起。 一名身着白衫的男子,缓缓收回了右手,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花魁娘子,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他的头上带着一顶锥帽。 圆圆的帽沿,垂下一层白纱。 虽然无法看清面容,但依然可以从那层薄纱中,感受到他锋利的目光。 “贵人,奴婢知错了!” 诗诗姑娘跪在地上,俏脸苍白,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哼!你还知道错?”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淡淡说道:“我让你试探房遗爱,可你呢?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诗诗娇躯一颤,不敢答话。 见状。 赵老大犹豫了下,试探的说道:“启禀贵人,房遗爱今晚赋诗一首,震惊四座,足以试探出了他的深浅。” “而且,据小人在暗房中观察,那厮对诗诗姑娘……甚是怜爱,说出来的话应该做不得假!” “哦?房俊对你甚是怜爱?呵呵呵……” 白衣男子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继而冰冷的说道:“那为何,咱们的花魁娘子,现在还是处子之身?” “什么?!” 赵老大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叫道:“这怎么可能?小人明明看到,他们在浴桶里做了男女之事!” “这,便要问当事人了……” 白衣男子目光看向诗诗,充满了审视。 “贵人,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诗诗赶紧跪下叩首,哀求道:“奴婢定当不惜一切代价,将房遗爱拿捏在手中……” “唉!说起来,此事也未必怪你。” 白衣男子忽然话锋一转,轻叹道:“若房遗爱真的心智锐变,想必也是根难啃的骨头……” “一个月!”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诗诗面前晃了晃。 “别说我对你苛刻,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将他的一切打探清楚……” “我要知道,他为何突然会出口成章!” “我要知道,他为何能力战数名突厥勇士!” 诗诗连忙俯身,颤声道:“是,奴婢定当全力以赴。” “记住你的话!” 白衣男子站起身,朝密室外走去,狭窄的空间中,留下了他冰冷的话语。 “我能将你捧为长安十大花魁,也能将你踩到深渊,让你一辈子都在最肮脏的泥泞里,任人欺凌!” 闻言。 跪拜中的诗诗,不敢抬头。 她低垂着的脸上,已经苍白如纸,可那双如诗般的美眸中,却隐隐浮现出丝丝倔强和愤怒。 …… 第二日。 房俊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主母大丫鬟冬儿,照样门都不敲,一扭身就进了屋,伺候着房俊穿衣洗漱。 不得不说。 封建主义真是害人不浅。 这才穿越没几天,房俊便学会了享受人生。 站在榻上,双手伸张,看着如花似玉的小丫头跪在身前……给自己系腰带,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惬意。 “冬儿,我问你一件事。” “二郎请说。” “如果给女子送礼物,应该送什么比较好?” “啊?” 冬儿扬起纯真的小脸,眼睛眯成了月牙:“二郎开窍了,竟想起给女子送礼物了。” 开……开窍了? 这是你一个丫鬟该说的话吗? 房俊面色一黑,俯视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冬儿,喝道:“跪好!仰起头,继续……系腰带!” “嘻嘻!二郎莫要生气。” 冬儿抿嘴一笑,继续忙乎手里的活计:“奴婢觉得,若是送女子礼物,应该别出心裁才好。” 别出心裁吗? 房俊陷入了沉思。 按照原定计划,现在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把永嘉公主泡到手…… 既然要泡妞。 就得全方位的出击。 不光要甜言蜜语,还得时不时送点小礼物,给她一个小惊喜,让她感受到穿越者强大的甜蜜攻势。 可是,送什么好呢? 永嘉公主金枝玉叶,什么宝贝没见过? 要送,便要送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别出心裁,女人喜欢的,划时代的…… 房俊的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 忽然,他眼睛一亮,将视线定格在桌子上的铜镜之上…… 第53章 不称职的富二代 冬儿伺候着房俊梳洗完毕。 便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两人溜达着去前厅用饭,途径大哥的院子,叫上了嫂嫂杜氏。 大哥房遗直的病一早便好了,去了礼部当值,房俊再也不用魔音灌耳,听嫂嫂跟大哥念叨“大郎,该吃药了”…… 前厅。 房俊刚一进门,就见一个小身影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二哥!抱抱!” 下一刻。 一个小肉球就滚了过来。 房俊低头一看,原来是房家老三,年仅四岁的房遗则,正抱着自己的大腿擦鼻涕。 “三郎,过来,你二哥身上还有伤呢。” 房家主母卢氏喝斥了一句小儿子,随即招呼道:“媳妇儿,二郎,快些过来吃饭。” 端庄秀丽的嫂嫂应了一声。 一板一眼的给卢氏施了礼,这才淑女的坐在榻上,端起碗筷,小口小口的吃饭,真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 不像房俊,坐下来就吃。 他一边盛饭,一边问道:“我爹呢?怎么不来吃饭?” “他呀,早就没影了!” 提起房玄龄,卢氏就一肚子抱怨:“也不知道昨晚哪个王八蛋不顾宵禁,夜闯皇宫,你爹昨晚忙到半夜才回来……” 房俊头皮一麻,低头扒饭。 卢氏继续唠叨:“好像还有人,给圣人进献了个什么铁,这不,一大早你爹又去了。” 抱歉,还是因为我…… 房俊欲哭无泪,赶紧岔开话题道:“娘,跟你商量个事……借我点钱呗?我这边有点急用,完事再还你。” “你这孩子。”卢氏宠溺的看了他一眼,“想要钱,从娘这拿就是了,你想要多少?我让房成支给你。” 房成是房府的管家,兼任账房。 房俊想了一下,随口说道:“先来个两千贯吧。” “什么?!” 卢氏手一哆嗦,手里饭碗直接掉在了桌上。 房老三抱着小碗吃的正香,冷不丁被饭碗烫了一下,疼的张开嘴就开嚎。 他哇哇了几声,老娘没理他。 再转头看看大嫂,发现杜氏已化身石雕,张着圆润的小嘴,一副吃惊的样子。 房老三瞬间收敛了哭声,埋头干饭。 “娘,你这是什么表情?” 房俊仿佛想到了什么,看了身边的杜氏一眼,小心的说道:“如果嫂嫂有意见,我不拿就是了。” “二郎,嫂嫂没有那个意思……” 杜氏立马就慌了,急忙摆手否认。 自己的婆婆速来强势,是房府的实际控制人,连公公这样的大唐宰辅,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跟她争夺财政大权? 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这一边。 卢氏劈头给了房俊一巴掌,喝斥道:“混小子说什么呢!你嫂嫂是那样的人吗?咱家没那些个勾心斗角的事!” “再说了,你知道两千贯是多少钱吗?” “你爹这个二品官,一年才五百石的俸禄,你张口就要两千贯……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那算了,我不要了。”房俊缩了缩脖子,闷头扒饭。 见他这样。 婆媳俩对视了一眼,心窝立刻就软了。 房俊从小脑袋就少根筋,为此没少遭受别人白眼,一家人都打心眼里心疼他。 “二郎……” 端庄秀丽的嫂嫂莞尔一笑,说道:“我这里还有些私房钱,不如你先拿去……” “不行!” 话未说完,便被卢氏打断。 “有老身在,哪能让儿媳妇掏钱?” 卢氏严肃的看了一眼儿媳,转过头说道:“二郎,娘陪嫁来的嫁妆还有不少,你先拿五百贯去用。” 闻言。 房俊心里一阵热乎。 在这一大家子身上,他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 同时心里又拔凉拔凉的。 房玄龄身为宰辅,两袖清风,不屑于收敛钱财,竟然连两千贯都拿不出来…… 一朝穿越。 本想到做个合格的富二代,挥金如土。 却没成想,贵为宰相之子,竟然没有家业可以继承……这个问题太严重了! 除了破去生死魔咒。 赚钱,也要提上日程了啊! “娘,嫂嫂,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钱我不能要。” 房俊放在饭碗,温声说道:“我好歹也是成家的人了,钱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你?”卢氏哑然失笑,“你能有什么办法?” 恰在这时。 管家房成从外面进来了。 他很懂规矩,有女眷在场,所以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夫人,吴王殿下又来找二郎了,正在前面等着。” “吴王李格?” 房俊一听就乐了,笑道:“你们看,送钱的这不是来了?” 第54章 你想挣钱吗 房府前厅。 吴王李格正在慢悠悠的喝茶。 见房俊出来了。 渣男马上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热情道:“贤弟!昨晚休息的可好?伤势好些了吗?” “李兄,我谢谢你啊!” 房俊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说道:“昨晚因为你,折腾到半夜三更,我回来以后天都快亮了,熬夜伤肾懂不懂!” “哦?不会吧?”李格愣了下,“昨晚你又没和诗诗姑娘一起过夜,怎会伤肾?” 房俊没好气的道:“废话少说,找我何事?” “为兄特来恭喜贤弟的……” 李格立刻兴奋起来,两眼冒光:“昨夜在梦春楼,二郎一首《赠诗诗》震惊四座,今日已传遍了整个长安!” 呵呵!这就震惊了? 我脑中还有唐诗三百首未曾施展……这种独孤求败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感到无奈啊…… 房俊弹了弹衣衫,淡淡说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嘶……” 李格倒吸一口冷气。 “二郎竟如此淡定,为兄佩服!” 他摇了摇头,自嘲道:“现在长安城所有的青楼,都把二郎尊为上宾,为兄实属羡慕不已,未曾想,二郎竟不屑一顾……” “等等!” 房俊感觉哪里不对,打断他的话问道:“李兄,你说长安城所有的青楼,怎么着来着?” “你难道还不知道?” 李格惊讶的说道:“昨晚你一首情诗直接封神,青楼的姑娘们都疯了,包括十大花魁在内,都在哭喊着要向你求诗!” “十大花魁?向我求诗?” 房俊顿时愣住了。 显然,他低估了唐人对诗词的热情,也低估了那首诗的威力。 这一首《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可是纳兰性德的得意之作,而此人,亦是婉约派的代表人物,与柳三变柳永齐名,特别擅长这种儿女情长的情诗。 要知道,婉约派发于先秦,盛于宋朝。 如今,房俊提前引爆了这种流派,怎能不让青楼的小姐姐们为爱痴狂? “额,竟有这种事情……” 房俊摸了摸鼻子,羞赧道:“小弟一直睡到现在才起床,对府外之事并不知晓。” 欠揍的样子,标准的凡尔赛。 “二郎,还是准备准备吧。” 李格抽了抽嘴,说道:“据说全长安的青楼,都在派人来请你做宾上客,稍后,房府的门槛估计都会被踩断。” 啊这? 房俊目瞪口呆。 大唐风俗业的效率,竟如此之高?而且还有专门的公关团队,遇到了风口,马上开始了资本收购…… “李兄,其实小弟还有一事相商。” 房俊轻咳了一声,问道:“敢问李兄,你现在手里面……有钱吗?” “二郎要向为兄借钱?” 李格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拍了拍房俊的肩膀:“二郎,你现在去青楼玩耍……不要钱!” 房俊面露喜色:“我还能白嫖?” “当然可以!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火!” 李格一脸的羡慕之色:“现如今,哪家的姑娘如果求得了你的诗词,便会立刻身价倍涨!” “你岂止能白嫖,青楼还得给你润笔费!” 喔!迈告得…… 房俊的脑中,立刻出现了某音里的黑人表情包。 不对! 我在想什么? 现在是享受人生的时候吗?都怪李格这个渣男,把我给带跑偏了…… “李兄,小弟不是那个意思。” 房俊看着李格,用带着磁性的声音诱惑道:“你想创业吗?你想成功吗?你想创造人生第一桶金吗?” 经典的*销三连问。 直接把吴王殿下给整懵了。 房俊赶紧说:“我换个说法……你想挣钱吗?” “为何要挣钱?” 李格睁大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道:“本王身为皇子,富饶四海,为何要去挣钱?” 可恶的皇族…… 房俊脸色一僵,轻咳一声道:“我再换个说法……你想让大唐变得繁荣昌盛吗?” 闻言。 李格立刻露出狂热之色。 他挥了挥拳头,激动的说道:“若是让大唐便强,本王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二郎,你说,想要多少钱?” 第55章 长安八景,骊山晚照 一番讨价还价后。 两人拉来了程处弼,最终三人达成了共识。 房俊技术入股,负责管理,独占四成,李格和程处弼,分别投入了两千贯,各占三成。 于是,大唐第一综合制造宣告成立。 …… 两个时辰后。 长安东郊,骊山。 一行几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山道上驰骋。 “二郎!你说的都是真的?” 马背上,程处弼的身子随着马儿的奔跑上下起伏,迎面吹来的山风,让他的声音变得忽大忽小: “那个叫做‘玻璃’的东西,真有那么神奇?你可莫要骗人,俺可把压裤底的钱都拿出来了!” “放心吧!咱们可是四大铁!” 房俊扭头,同样迎风大喊。 旁边的李格插话喊道:“二郎!何为四大铁?” 房俊撇了撇嘴。 呵呵!就不告诉你。 前世人生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三人可是一起去过梦春楼的…… 虽然只有程处弼动了枪。 房俊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李格给拽了出来,但勉强也算是一个炮楼里的老铁。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风险共担! 李格他爸是皇帝,程处弼他爸是混世魔王,拉他们入股,实际上是拉两股势力参与进来。 有妞一起泡。 有钱一起赚。 好兄弟,讲义气! “二郎!你们家铁匠铺到了吗?” 李格迫不及待的催促,为了风度,他穿的比较少,这会山风一吹,冻的那张帅脸都白了。 “李兄再忍忍!马上就到!” 不一会,几人便来到了目的地。 房俊站在山峰处,极目远眺。 只见此地山脉连绵不绝,景色秀美,更有一座座殿宇环山,宫周筑罗城,而那腾起的氤氲所在,则是一处处温泉眼。 “二郎,你家找的可是好地方啊!” 李格与房俊并肩站立,感叹道:“骊山,向来是王公贵族休憩之所在,周、秦、汉代皆在此建立离宫……” “看到那边了吗?” 他遥指一处,面露骄傲之色:“那里,我大唐工匠正在修建汤泉宫,几年后便会建好,到时候,为兄带你来泡温泉!” “那便,先谢过吴王殿下了。”房俊笑眯眯的拱手拜谢。 闻言。 李格扭头看了他一眼,敏锐的问道:“奇怪,你为何笑的如此猥琐……” 房俊当然不会告诉他。 只有他们这代人,才会对汤泉宫感兴趣。 几十年后,大名鼎鼎的“华清池”便会建成。 古代四大美人之一,杨玉环,经常在此宽衣解带,沐浴温泉,兴致来了,还会在温泉水里和玄宗深入交流…… “快看!太阳快落山了!” 李格忽然说了一句。 房俊定睛看去,顿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夕阳西下,云霞满天,整个骊山在斜阳的影子中,好像披上了艳丽的红装。 “幽王遗没旧荒台,” “翠柏苍松绣作堆。” “入暮晴霞红一片,” “尚疑烽火自西来!” 房俊喃喃说了几句,惊叹道:“这难道就是长安八景之一,骊山晚照?!” 咔嚓! 李格仿佛被雷电劈中,浑身僵硬。 他艰难的扭动脖子,不可思议的望着房俊,也惊叹道:“二郎!你……你又做了一首诗?” 啊这…… 房俊脸上有些惭愧。 刚才一不小心,白嫖了清代朱集义的诗…没办法,挂逼的日子,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 “那个,先去铁匠铺吧!” 房俊干咳一声,对李格和程处弼说道:“也好让你们看看,我们不是皮包作坊,我们也是有场地的……” “速去,速去。” 程处弼催促道:“早看完早走人,一会儿赶上宵禁,就进不了城了!” “几位公子,这边请。” 房成赶紧在前面引路。 作为房府的大管家,他知晓房家的所有产业,这次作为向导,带着房俊几人来参观。 没一会。 他们就到了。 然后全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前方山坡处,立着几间土坯房。 房前建了几个竖炉,大概有两丈高,外皮用破石头砌墙,鼓风口黑不溜秋,装料口残破不堪…… 怎么看,都不正常。 房俊的心一下拔凉拔凉的。 李格和程处弼也脸色僵硬,沉默了好半天,才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房俊。 “二郎,这玩意儿……能造玻璃?” 第56章 伤心的天使投资人 在此之前。 房俊得知,房家还有自家的铁匠铺,还感到一阵窃喜。 毕竟在创业初期,能省一笔钱是一笔,故而拉着李格和程处弼两位投资人,前来实地考察。 可他没想到。 房家的铁匠铺竟会如此简陋。 “咳咳!二位不必担心……” 房俊轻咳一声道:“这铁匠铺表面看来…是有些风霜,可该有物件却一个都不少。” 说着。 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只需几日时间,小弟便会实现一个小目标!” 我信你个鬼。 李格和程处弼嘴角抽搐,明显对房俊的豪言壮志嗤之以鼻,而且……一个小目标是何意? 程处弼心灰意冷。 李格脸皮薄,没好意思问,问了显得自己没文化。 这番表情。 全被房俊看在了眼里,为了不让投资人失望,他咬了咬牙,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日!” “给我两日时间,我把玻璃造出来,想想吧,这东西比琉璃还绚丽百倍…有了这东西,你们就等着数钱吧!” “二郎说是便是了……” 程处弼挠了挠后脑勺,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在宵禁之前回去吧。” “走,赶快走!” 李格催促了一句,立刻往马上爬。 心里暗暗吐槽,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房家怎么把铁匠铺建在这了…回去又要吹山风了,下次出来得多穿点…… 望着两人的背影。 房俊愣了下,急忙追上去喊道:“小弟没骗你们,真的能造出玻璃!” “嗨!你们等等我啊!” …… 与此同时。 长安城,高阳公主府。 前厅。 李漱坐在桌前,手托着香腮发呆,一桌子珍贵佳肴摆在眼前,却对她没有一丝吸引力。 这时。 丫鬟香菱将最后一盘菜端了上来。 她发现李漱一筷子都没动,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撅着嘴道:“公主殿下,您怎么一点儿都没吃啊?” “没胃口。” 高阳公主李漱随口说了一句。 “好浪费……” 香菱一边挪动菜盘,一边嘟囔道:“这么好的菜肴,换成铜钱够普通人吃几个月呢……” 她是李漱的贴身大丫鬟。 两人从小长大,情同姐妹,所以私下没人的时候,香菱往往口不遮拦。 不过她说的没错。 高阳公主的生活条件,在大唐绝对算第一梯队。 这一切,都源自于皇帝李世民的宠爱…… 《旧唐书》列传卷十六记载“初,主有宠于太宗,故遗爱特承恩遇,与诸主婿礼秩绝异”,意思是,李世民很宠爱高阳公主,以至于,驸马房遗爱享受到的好处,要比其他的驸马多很多。 连驸马都爱屋及乌。 高阳公主的受宠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啪——! 李漱一拍桌子,美目瞪着香菱,不满的叫道:“唠唠叨叨好生烦人!不吃不吃,全都拿下去!” “嘻嘻!”香菱被她呵斥,却一点不怕,歪着头说道:“公主,可是思念驸马爷了?” “香菱!你要死呀!” 高阳公主脸色一变,大声叫道:“本宫怎么会想那个棒槌?你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哎呀,奴婢不敢了……” 香菱假假的求饶,话题一转,脆生生的道:“只不过,前几日驸马作的那两首诗,真的极好的呢!”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小丫鬟嘴里碎碎念叨,眼中冒出崇拜的光彩:“如果有这样一个男子能为我吟诗,奴婢真想嫁给他呢!” “臭丫头!我看你是思春了吧!” 高阳公主李漱笑骂了一句,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当时,她一场宫廷剑舞引人入胜,现在整个长安都知道,房俊的这首咏剑诗,是夸赞她的。 “奴婢哪有思春……” 香菱小脸一红,变得扭捏起来:“奴婢是公主的贴身丫鬟,本来就是陪嫁给驸马爷的呀。” 提及房俊。 高阳公主脸上的笑容倏然收敛,尖声叫道: “别跟我提那个废物!本宫见他与刺客搏斗受伤,好心接他回公主府,可他呢?他居然……” 说到这里。 李漱细长的手指狠狠的掐进手掌。 她一刻都忘不了,房俊坐在永嘉公主的銮驾内,隔着车帘,说出的那些冰冷的话…… 高阳公主眼睛发红,喃喃说道: “房俊!” “你这个废物!” “你……你现在哪里?” 第57章 那个少女不善怀春 成婚这一年。 在高阳公主眼中,房俊就是个窝囊废。 平日里,一见到他那痴傻的样子,粗鄙武夫的身材,李漱就恶心的想吐! 可她没办法。 这桩婚事是皇帝安排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房俊忽然变了……他闯进草庐,暴打辩机和尚,当时所展现出来的霸道和镇定,李漱现在想起来,还会感到丝丝震撼…… 至于辩机大师。 那种温文尔雅的得道高僧,谁不想与其结交呢? 尤其是进了草庐,闻着淡淡的檀香,品着浓浓的香茗,辩机大师那张本就英俊的脸,便愈加显得吸引人…… 李漱感到自己脸越来越烫。 脑袋晕沉沉的。 辩机大师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令她不由自主的靠近,甚至于,她连青叶将她的床帐搬进草庐都不知道…… 直到房俊闯进来。 被冷风一吹,她才恍然惊醒。 …… 高阳公主轻抚着额头。 辩机和尚的影子在记忆中模糊,房俊的形象,却愈加清晰起来…… 他入诗会,吹洞箫。 他饮美酒,念狂诗。 那个无趣的榆木疙瘩,忽然变得生动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变得刚猛无敌,一举杀死了数名突厥刺客,让所有的人震惊无比。 “房俊!为什么?” 高阳公主红着眼睛,美眸中闪现着复杂和怨愤。 “本宫刚刚对你有所改观,你却对我爱答不理……” “凭什么!” “本宫金枝玉叶,身份高贵,更是备受圣人宠爱…在整个大唐,谁敢对我不敬?” “你凭什么,就敢如此对待本宫!” 李漱越想越气。 以前房俊对他唯唯诺诺,她觉得烦。 现在房俊一改往日的怯懦,变得硬气了起来,甚至直接搬出了公主府,按说,眼不见心不烦才是…… 可为何,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这种患得患失的愤怒,让高阳公主感到无比陌生,以及无所适从。 “公主,您没事吧?” 香菱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小心的问道。 “本宫能有什么事?” 李漱冷着脸,不屑的说道:“亏你还对房俊夸赞不已,他不就是会作两首酸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公主,不是两首……” 香菱小声说道。 “嗯?”李漱愣了下,抬起头问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些。” “公主,今天整个长安城都传开了……” 香菱顿了一下,小心的说道:“昨晚,梦春楼的花魁,诗诗姑娘梳拢出阁,以诗会友,招入幕之宾…驸马爷他……” 说到这里。 小丫鬟不敢说了。 她发现高阳公主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接着说!” 李漱咬着银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房俊那个废物,都做了什么?!” “驸马爷…他做了一首诗……” 香菱硬着头皮道:“诗的名字叫做《赠诗诗》,直接震惊全场,被花魁娘子招进了闺房……” 砰——! 高阳公主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房俊!” 她怒目圆睁,气的声调都变了:“他……他竟敢背着本宫,与青楼女子风流快活!” “气死本宫了!” “气死本宫了!” 愤怒的同时,声音里竟还带着丝丝委屈。 知根知底的大丫鬟香菱,哪里还猜不到自家公主心里想的什么,于是急忙上前劝慰。 “公主,莫要气坏了身子。” “要不然…咱们把驸马爷接回来吧!” “接回来?”高阳公主愣了下,随即愤怒的叫道:“香菱!你疯了?把那个窝囊废接回来做什么?” “哎呀,公主!” 香菱跺了跺小脚,急声说道:“如今驸马爷今非昔比了,他张嘴就能吐出锦绣诗篇,已经惊动了整个长安……” “不把他接回来,外面得有多少狐媚子撩拨他呀!” 一听这话。 高阳公主更加愤怒了,尖声叫道:“他就算是诗圣转世,本宫也不稀罕!” “公主,您可别后悔……” 香菱咬着嘴唇,幽幽说道:“今儿个平康坊的青楼,纷纷给驸马爷下了请帖,都邀请他入楼写诗。” “什么?!”高阳公主娇躯一颤,叫道:“怎会如此?” “您金枝玉叶,难怪不知其中原委。” 香菱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青楼的花魁们,个个精通诗词歌赋,吹拉弹唱,她们缺的只是一首诗,能让她们扬名立万的诗,偏偏驸马爷会作诗……” 说到这里。 她自己小脸也是一红。 房俊的改变,不仅仅对高阳公主触动很深,也在撩拨着她的心弦……作为公主的贴身丫鬟,她迟早要上房俊的床。 关键是,驸马的身体也很强壮。 公主府的丫鬟们私下都说,驸马爷这样的男人,会非常有力…这一点,从他的鼻子和翘臀上就能看出来…… 可公主这边还没有吃到。 又怎么会轮到了一个丫鬟? 所以,撮合驸马和公主,也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做铺垫,这就叫多赢! 第58章 将驸马爷抢回来 “气死本宫了!” 高阳公主又惊又怒,颤抖着声音道:“那些狐媚子,竟抢着对房遗爱献媚……那可是本宫的驸马!” 这情形。 就好比自己不要的玩具。 本来已经被扔进了垃圾堆,忽然有一天发现还挺有趣,正想捡回来重新玩耍时,却遭到了别人的哄抢…… “谁说不是呢,那可是咱家驸马爷!” 香菱小嘴不停,又加了一把火:“公主可能不知,如今长安十大花魁纷纷扫榻以待,都盼着和驸马爷春宵一度呢……” “啊——!!!” 高阳公主发出一声尖叫。 她气的跺了跺小脚,饭也不吃了,提起裙子就往外。 “香菱!随本宫一道,把房遗爱给我抓回来!免得他在外面招花引蝶,给本宫丢脸!” …… 另一边。 房俊哼着小曲,回到了房府。 今日他心情大好,房家的铁匠铺是简陋了些,但生产制造玻璃还是没问题的,接下来,他还要计划炼钢! 因为他惊奇的发现。 房家的铁匠铺,已经开始用煤做燃料了! 煤炭,作为开启人类现代进程的功臣,具有重要的意义……华夏的用煤历史,在东汉班固的著作《白虎通·封禅》中,已经有了记载: “德至山陵,则景云出,芝实茂,陵出黑丹,阜出萐莆,山出器车,泽出神鼎。” 到了汉代,煤炭的利用渐渐多了起来。 从最初的烧火做饭取暖,开始向冶炼方向发展,包括冶炼农具和兵器。 到了宋代,划时代的东西——焦炭出现了! 它可以使炼炉有很好的透气性,可以进一步还原铁矿石生成铁水,占有供热比八成左右…… 最重要的是。 生煤里的磷、硫等有害杂质较多。 这些杂质会随着燃烧进入铁水,继而影响后续的钢材质量……焦炭,会完美解决这一问题。 房俊现在要做就是。 将宋代的焦炭炼铁,提前运用到大唐的炼制原料中,将大唐的炼铁业提前推进两百年…… 同时收集耐火材料,再竖起一座高炉! 直接炼铁为钢! “感谢冶金材料专业的前女友。” “虽然还没大学毕业,她就投入到了高富帅的怀抱,但陪读的日子总算没白过……” “感谢穿越,让前世所见事物的每一帧,都镌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搜索关键词,便能得到所要的东西……” 房俊怀着美丽的心情,迈步走进了房府前厅。 然后他就发现…… 屋里已经坐满了,房玄龄、卢氏、大哥、嫂嫂……就连年仅四岁的房老三都在。 见他进了门。 所有的人都抬头看来,面色不善。 嗯?怎么回事? 难道要有大事发生? 房俊心头一条,挤出一丝笑脸道:“哎呦!今天怎么人这么齐啊?娘,晚饭做好了吗?” “你还有脸要饭!” 卢氏啪的一拍桌子,沉着脸喝斥了一句。 “要饭?”房俊堆笑道:“瞧您说的,我又不是大街上的乞丐,回自家吃饭,怎么能叫要……” “臭小子,少贫嘴!” 房玄龄妇唱夫随,也跟着啪的一拍桌子,黑着脸问道:“老夫问你,你在外面到底又闯了什么祸?” 一听这话 房俊脸色微变。 难道和永嘉公主的事情,被家人知道了……呸呸呸!我和永嘉公主有什么事?连她的小嘴都没亲过。 见房俊默然不语。 端庄秀丽的嫂嫂一下心软了。 她小心的看了公婆一眼,小声提醒道:“二郎,今天你和吴王走了以后,便不断有人递上请帖,设宴请你前去吃酒……” “哦?”房俊摸了摸下巴,得意道:“这说明我人缘好,是好事啊。” “好个……” 房玄龄差点爆了粗口,看了一眼在场的儿媳,硬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憋的老脸通红。 “二郎,你有所不知。” 大哥房遗直,捂着脸道:“来的那些人,都是青楼的小厮,他们都说……都说他们家姑娘想你想的快疯了……” 原来是那首《赠诗诗》的缘故。 房俊心里一阵放松,笑着对家人反问:“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知道个……” 房玄龄险些再次失控,再次把那个“屁”字咽回肚中,脸都快憋紫了。 “瞧把你爹给气的!” 卢氏捋着房玄龄的后背,没好气的念叨:“你爹和你大哥一早就去上朝,这才刚回来…我和你嫂子门都没出……” “青楼韵事,本是佳话。” “可哪有姑娘自己找上门来的?” “而且还是上百家…老身怀疑,是不是这长安城所有的青楼娘子都来了……咱们房家,可是书香门第!” “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不得沦为长安城的笑柄?!” 话音刚落。 管家房成就快步走了进来,面露喜色:“老爷,夫人,又有人来了,这回是……” 话没说完,卢氏便一声怒吼:“赶出去!” 房成的笑脸。 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他浑身发抖,让开了身子。 只见,高阳公主李漱,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第59章 这个高阳公主是假的吧 轰! 一家人好似遭受了五雷轰顶。 任谁都没想到,高阳公主居然会在这时候到来。 如果尴尬可以目视,他们每人头上,都会冒出一股黑烟,在寂静中袅袅上升。 尤其是卢氏。 这一声“赶出去”中气十足。 尽显房家主母的威严风范,斗气化龙…… 几息之后。 一家人纷纷站了起来,打算给高阳公主行礼。 从礼制上说,李漱是皇族,房家是臣子,这层关系,要在公婆与儿媳的关系之上。 所以,哪怕是房玄龄,见了高阳公主也要先施礼。 这也是皇室设立公主府的原因。 如果住在一起,让房玄龄这样的宰辅,天天给儿媳妇行礼……双方大抵都会感到不自在。 理是那个理。 可李漱哪敢接受房玄龄的大礼? 她赶紧上前一步,低眉顺眼的对房家行礼:“儿媳,见过爹娘,见过大哥,嫂嫂。” 房俊顿时目瞪口呆。 这个高阳公主莫非是假的? 她刁蛮骄横的那股劲哪里去了?为何来到了房家,一下子变得如此乖巧? “漱儿,快过来!” 卢氏已经笑容满面,亲热的招呼道:“还没吃饭吧?正好今日有人送来了新鲜鹿肉,厨房已经快做好了。” 房俊再次呆住。 老娘的这种应变能力,实属影后级别。 而李漱也乖巧的坐在卢氏身边,甜甜笑道:“谢谢娘,看来今日儿媳有口福了。” 房玄龄满意的抚须点头。 一家人也纷纷与李漱笑谈,其乐融融……除了房俊。 高阳公主一露面。 便抢了他团宠的位置,在此之前,他才是全家手心里的宝……就连房老三,都爬在李漱的胸前,要抱抱,要举高高。 很显然。 房老三不知真意。 高阳公主对a,要不起,那双又长又直的超模腿,才是真正吸睛之所在,绝对可以腿玩年。 一顿饭过后。 高阳公主的妙目落在了房俊身上,轻启红唇道:“二郎,收拾一下,随我回公主府。” 空气顿时一凝。 一家子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房俊。 看什么看?你们都被她的外表骗了……房俊心里吐槽了一句,脸上露出冷淡的神情。 “公主殿下,抱歉,微臣不能遵命!” 话音落下。 房家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公主殿下…… 微臣…… 这称呼,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别扭。 虽然是尚公主,表面上是君臣关系,可两口子过日子,这样的客气,实际上就是生分了。 “房俊!你说什么?” 高阳公主脸色大变。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放下架子来请房俊,他竟然敢拒绝……而且还当着房家这么多人的面。 “公主殿下,无需多言。” 房俊淡淡说道:“不是微臣矫情,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自然清楚,再说了,微臣是个人,不是你随意呼来喝去的狗!” “房俊!你……你再说一遍!” 高阳公主气的眼圈一红,小胸脯上下起伏。 “我再说一百遍也是如此。” 房俊冷冷的看着她,说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房遗爱虽是长安城的笑柄,但也是有尊严的。” 说实话。 看着李漱这幅样子。 他心里也有些发软,可一想到草庐内,高阳与辩机的那一幕,房俊心里就像是扎了一根针…… “逆子!你是不是又犯浑了!” 卢氏从刚才的呆滞中清醒,对着房俊就是一声大吼:“漱儿亲自来接你,你竟对她这幅态度,你知不知错?!” “娘,儿没有错。” “臭小子!你……你给我过来!” 卢氏一把薅住了房俊的后脖领子,扭头对高阳公主挤出一丝笑容:“漱儿,你先坐着,老身这便去替你教训这逆子。” 房俊人高马大,却丝毫不敢反抗。 反而还弯着腰,方便老娘抓着,就这么被卢氏带到了出去。 娘俩到了偏房。 卢氏脸上的怒气立刻消失不见。 她盯着房俊,眼中闪烁着精明和沉稳,平淡的说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第60章 你老婆还是女儿身 这两天。 房俊的变化,卢氏都看在了眼里。 私底下,她庆幸自家二郎终于开窍了……所以现在,她不相信房俊在无理取闹。 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娘……” 房俊张了张嘴,发现自己难以开口。 说什么? 说我是穿越来的,知道过几年高阳公主会谋反? 说房玄龄一脉,除了大哥房遗直,其余人会全部被拔根而起,杀头斩首? 如果说了这话。 岂不是会被人当成疯子关起来? “二郎,有话就说。” 卢氏拉着房俊的手,温和的说道:“有娘在,有你爹在,天塌下来,有我们给你顶着。” 浓浓的慈爱。 让房俊心中生出一股暖流。 是啊! 老爹房玄龄如今还在呢。 有这尊大神在这杵着,那是否意味着,可以适当的露出一些信息给他们? 房俊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娘,高阳公主行为放荡,儿子觉得,她和辩机和尚有染!” “什么?” 卢氏惊了一下,随即眼中露出古怪之色。 “娘,你那是什么眼神?” 房俊敏感的问道。 “二郎,你们小两口的事,按说娘不该插嘴……” 卢氏叹了口气,犹豫的说道:“娘觉得,漱儿和那个辩机应该没有关系,和你恐怕也未曾亲密过……” 房俊顿时瞪大了眼睛:“娘是如何知道的?” 卢氏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因为漱儿她……还是处子之身!” “什么?!” 这下轮到房俊惊讶了。 这个消息,犹如重锤出击,把他直接给砸晕了! 历史记载,高阳公主风流成性,先是出轨了辩机和尚,后来更是直接放飞自我,常与道士和尚寻欢作乐…根据时间推断,现在高阳已经和辩机勾搭成奸了。 可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 房俊急忙问道:“娘,你没看错吧?这怎么可能呢?我上次明明看到……” “你确定,自己眼见为实了?” 卢氏目光烁烁的反问。 “我……” 房俊一下语塞。 上次在草庐,他确实撞到了高阳与辩机的幽会,而且但是两人离得确实很近…可两人衣着正常,确切的说,房俊并未捉奸在床…… “二郎,娘的这双眼睛,错不了!” 卢氏肯定的说道:“漱儿那丫头,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 闻言。 房俊脑中一片空白。 难道说,历史记载有误? 又或者说,历史记载没有问题,高阳公主也确实是放荡的女人,最后也参与了叛乱…… 而这一切,莫非都是人为的引导? 有人,利用高阳的性格缺陷,将她引导推至深渊? 草庐、催情的迷香、青叶被灭口……这一系列的动作,便可以佐证这个假想。 那么,对方的目标是谁? 那场叛乱涉及的人物太多了! 高阳公主和房遗爱、丹阳公主和薛万彻、巴陵公主和柴令武、吴王李恪、荆王李元景…这是被处死或者赐自尽的…… 江夏王李道宗被流放,死在路上…… 蜀王李愔被贬为庶人流放,最终死在流放地…… 安国公执失思力、其妻九江公主,还有薛万备、柴哲威、宰相宇文节等等均被流放…… 这么多大人物。 对方到底要对付谁? 是房家?还是李唐皇室?是关陇集团?还是山东贵族? 唐朝两大千年迷案——高阳公主的“风月案”和“谋反案”,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 一条条信息。 在房俊脑中不断闪烁。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高负荷运转,简直都要炸了。 “二郎,二郎?” 卢氏的呼唤,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娘,怎么了?” 房俊伸出手指,揉了揉鼓胀的太阳穴。 他觉得不能再推理下去了,如果再想下去,自己的脑子就要废了…… “你这孩子,说着说着话还能走神。” 卢氏操心的念叨着:“你们都成婚一年了,却还未圆房,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以前的事,娘不想追问,可这一次……” 说到这里。 卢氏压低了声音道:“这一次,漱儿那丫头眼里有你了!趁着这个机会,你赶快回去,给娘生个大胖孙子!” 听到这话。 房俊头皮发麻。 为了安老娘的心,他只能点了点头:“好吧,我去公主府,但是我不保证给您生孙子!” 卢氏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回去就好,不生,不生!” 娘俩打成了一致。 回了前厅。 发现嫂嫂和高阳公主正聊的起劲。 端庄秀丽的嫂嫂,想必说了些什么,李漱不见了刚才的激动,和房家人乖巧的道别,和房俊一起出了门。 “夫人,二郎怎会突然改变注意了?” 站在门口,望着房俊两人远去的背影,房玄龄问出了大家的疑问,房遗直夫妻俩,耳朵明显竖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漱儿……” 卢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丫头,以前对二郎不待见,这回那眼窝窝里,全是二郎的影子…咱们呀,马上要抱上孙子啦!” “此话当真?” 房玄龄面色一喜。 他又瞅了眼房遗直,瞬间收敛笑容,哼了一声:“大郎,平日少舞文弄墨,为房家开枝散叶才是正道!” 房遗直:“???” …… 第61章 公主府 当晚。 房俊和李漱回到了公主府。 贴身丫鬟香菱一见驸马回来了,立刻小跑着过来请安,脆生生的道:“奴婢见过驸马爷。” “原来是香菱啊,免礼。” 房俊笑眯眯的打量着对方。 面前的小丫鬟十五六岁,粉里透红,一双犹如秋水般善良的秀眸,眸底闪烁着盈盈笑意。 再往下看…… 哎呦!不得了! 身段明明很娇俏,某处发育的却很好。 据说这小丫鬟和高阳公主一起长大的…可两人的傲人之处,为何会如此迥异? 高阳的肉肉,都长到丫鬟身上去了吧。 不过反过来讲,所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高阳公主的美腿,却是房俊所见女子里最长的…… “驸马,先到屋里,休息片刻吧。” 香菱笑吟吟的说道:“现在虽已是春季,但夜里还是很凉,奴婢这就去给你准备被褥。” “香菱……” 高阳公主忽然叫住了她。 “公主,您这是……” 香菱立刻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旁边的房俊,再扭头看着李漱,说道:“您不会连被子都不让驸马爷盖吧?” 卧槽! 我之前过得得有多憋屈? 房俊捂脸,不敢回忆以前的悲惨生活。 “香菱!你说什么呢?” 高阳公主跺了跺脚,红着脸,小声哼哼了一句:“把被褥搬到我屋里去……” 说罢。 自己率先急匆匆的进了屋。 香菱圆睁着大眼睛,愣了好半天,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满脸惊喜,拉着房俊,脆生生的叫道:“驸马!公主要和你圆房啦!” 看着雀跃不已的香菱。 房俊回忆了一下,才发现,自打洞房花烛夜之后,高阳公主就没跟自己在一个屋睡过。 而那一夜。 两人貌似什么都没发生。 想想也是,英俊文雅的男子,才是李漱的白月光和心头好,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初夜,交给一个粗汉? “所以说,高阳公主还真是个雏儿?” “而现在,她邀请我进她的屋里睡觉,是准备砸今晚,和本公子为爱鼓掌吗?” 房俊顿时感到心头火热。 尤其想到李漱那水润盈盈的脸蛋,还有那双修长的美腿,他更是感到口干舌燥,血液加速。 “穿越到大唐的第一枪,马上就要打响了吗?” 房俊怀揣着美好的憧憬。 在屋外站了半天,直到心情稍微平复,这才迈步走进了高阳公主的闺房。 下一刻。 一房古代女子闺房映入眼帘。 橘红色的烛火中,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下,横放着古琴,铜镜放在木制的梳妆台上。 高阳公主李漱,端坐在柔软的大床上。 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愈加显得娇艳欲滴,美艳不可方物。 “公主殿下……” 房俊嘴角勾起,刚要说话,目光倏地一凝。 李漱的脚下。 居然铺着一床锦被。 房俊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公主殿下,你这是要……打地铺吗?” “想什么呢?” 高阳公主撇了撇嘴。 她指着地铺,扬起雪白的下巴,高傲的说道:“那是给你准备的,今晚,你就睡在这里。” 房俊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睡在地上?” “不然呢?你还想睡床上?” 李漱顿了一下,理所当然的说道:“本宫不习惯和人睡在一张床上,所以你就打地铺吧。” “告辞!不送!” 房俊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别的房间没有多余的被子……” 身后,传来高阳公主得意的声音:“夜凉如水,如果驸马想晚上挨冻,那就自便吧。” 房俊怒气冲冲的走到了外屋。 这里有一张小塌,正对着里屋,是香菱睡觉的地方,目的是为了方便晚上随时照顾公主。 “香菱!给我去抱一床被子出来!” 房俊对着小丫鬟命令道。 香菱一边脱衣服,一边打着哈欠说道:“驸马爷,咱们府上没有空余的被子了,您就在公主的屋里睡吧。” 此时。 她已经脱得只剩下白色小衫。 发现房俊还站在面前,正盯着自己鼓囊囊的胸脯,小丫鬟俏脸一红,低下头去,羞涩的说道: “驸马爷,您还是回屋吧。” ……身材不错,放上一杯奶茶,低头就能够到吸管,奶茶还不会掉……房俊瞪了她一眼,转身进了里屋。 顷刻后。 吹灭了烛火。 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房俊躺在地铺上,闻着空气里特有的少女幽香,发现很难入眠……床上一个长腿超模,外屋一个童颜巨汝,自己却在这里睡地铺,这就是驸马的日常生活吗? 于是。 他试探的问道:“冷不冷?”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床上,朦胧的光线下,高阳公主明显娇躯一僵。 过了好一会。 床上才传来她微颤的声音:“你说什么?” 房俊感到一阵好笑,不可一世的高阳公主也会害怕?怕我吃了她吗?呵呵,要吃也是你吃我…… 他随口说道:“我说,你冷不冷。” “不冷!” 高阳公主说完这话,又沉默了一阵,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反问道: “你硬不硬?” 房俊怦然心动。 他霍然起身,蹑手蹑脚的朝绣床爬去,嘴里问道:“你说什么?” 高阳公主蒙着头道:“我说…你睡在地上,硬不硬?” 房俊浑身一僵。 上床的动作,尴尬的停留在半空…… 第62章 唐僧的徒弟动了情 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 高阳公主把小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她总是感觉,周围好像漂浮着躁动而危险的气息。 好像被狼盯上了。 下一刻。 她和房俊四目相对…… 朦胧的月光下,李漱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明显的呆滞了一下,然后慢慢变得惊恐,最后张开小嘴: “啊——呜呜呜——” 尖叫声只持续了半秒,就被房俊捂住了嘴。 “嘘——!” 房俊伸出食指放在唇边,低声提醒道:“叫什么叫?你想惊动整个公主府吗?” “呜呜呜!” 高阳公主怒视房俊,无奈嘴巴被捂着,手臂被牢牢的铐着,只能发出无谓的反抗。 这时。 屋外的香菱还是发现的动静。 房俊夜可视物,发现她从小塌上坐了起来,试探的问道:“公主?可是在叫奴婢?” 房俊缓缓放开了高阳公主。 他相信,对方不会在这时耍脾气,毕竟她只是骄横,不是傻……如果真的闹起来,原因是什么? 控诉你老公侵犯你吗? 简直是搞笑。 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李漱绝对会沦为整个长安的笑柄。 “香菱,我没事……” 果然,高阳公主狠狠的盯着房俊,高声回应道:“被蚊子叮了一口,已经把那臭虫赶走了。” 可恶,指桑骂槐的恶毒女主…… 房俊热血渐凉。 面无表情的下床,躺在了地铺上,盖上锦被,开始闭眼睡觉。 黑暗中。 高阳公主眨了眨眼睛,嘴角微不可闻的上翘。 “蚊子?” 屋外,香菱歪着脑袋,还在纠结刚才的话:“这阳春三月,哪里来的蚊子?我怎么没发现?” 听着贴身丫鬟喃喃自语。 李漱抿嘴笑了下,抬高声音打岔道:“香菱,你见到我平时用的那个玉枕了吗?” “公主,自从你上次和驸马狩猎以后,那玉枕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找不到了……” 香菱撅起小嘴,嘀咕道:“那可是皇室专用的‘金宝玉枕’,值好多钱呢,也不知道被哪个小贼给偷走了……” …… 长安。 会昌寺。 佛院禅房内。 辩机和尚正在蒲团上打坐。 静谧的屋内一片昏暗,唯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向屋内,给辩机镀上了一层银辉,如梦如幻。 “吱呀——” 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顶着漫天的星光,出现在了门口。 “大师,伤势可好了些?” 白衣男子轻声问了一句,反手关上了门,也不掌灯,便在黑暗中直接坐在了胡椅上。 “阿弥陀佛,咳咳咳咳……” 辩机发出一阵痛苦的咳嗽,微微喘着气道:“多谢贵人关心,小僧已无大碍,休息几个月便没事了。” “呵呵呵……也是。” 白衣男子轻笑道:“所谓有得必有失,大师得了高阳公主,虽说受了些伤,心里想必是极为欢喜的。” 辩机的呼吸一下变得粗重。 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感,瞬间涌上了心头。 他是世人眼中的大德高僧,受到无数人尊重推崇,如今却被人用男女韵事调侃,对方明显就是看不起他!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一切。 都是自己选择的。 “公主殿下……” 辩机闭上眼睛,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那道倩影。ζΘν荳看書 几日前,他奉师父道岳的嘱托,在街上宣扬佛法,却在不经意间,遇到了出来游玩的高阳公主。 辩机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 古香古色的小巷中,一道浅绿色的身影,仿佛自天边飘来,落在了围观的人群中。 灿烂的阳光下。 那女子肌肤胜雪,光彩照人,美艳不可方物。 她高挑的倩影,在人群中是如此显眼,就像是一块磁铁,让辩机的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了…… 自从十五岁修佛以来。 他以英俊的容貌和高深的佛法,受到了无数美丽妇人的追捧,却始终不为所动。 可这一次,他心动了…… 高阳公主看了一会,便和婢女离开了。 她走了。 也带走了辩机的魂儿。 第二日,贵人便来了,声称要给他一个机会…… 辩机当时吓得面无人色。 自己当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心思?并且还提出了那个疯狂的计划…… 那可是大唐公主! 可辩机还是想试试…… 他不知道贵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帮自己,然而他无法拒绝,因为他满脑子都是美丽的大唐公主…… 什么清规戒律。 什么伦理道德。 都统统去见鬼去吧! 第63章 你想成佛吗 ……计划很顺利。 高阳公主明显动情了。 一个对婚姻失望的女人,本身又被皇帝宠的胆大包天,一旦遇到了英俊文雅的意中人,哪能不心动? 迷情香,无色无形。 事后,她只会将这一切归结于本心。 更况且,香炉已经被青叶带回销毁,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可这一切。 却全被房遗爱给搅合了! 一想到那个蛮横的武夫。 辨机和尚的心中,便生出无限的怨念……那样一个粗鄙之人,如何配的上高阳公主? 而且他还搅了自己的好事! 辩机抬起头,有些愤怒的道:“贵人,那天我并没有……” “大师不必解释!” 白衣男子直接打断了他,轻蔑的笑了。 公主府女官青叶,已经汇报过两人已勾搭成奸,可这和尚还要狡辩…佛门正宗,也是如此虚伪! “大师可知,那日之后,为何公主再也未曾找过你?” “为何?哼!”辨机满脸怨恨,咬着牙低吼:“还不是因为房遗爱!” “不,你错了。” 白衣男子淡淡说道:“是因为你的原因…你还不够优秀,还不能让公主对你绝对迷恋!” 辨机如遭雷击。 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高阳公主的影子,可佳人飘然远去之后,便再也没找不过他。 这让他失魂落魄。 却没曾想,一切竟然是自己的原因。 黑暗中。 白衣男子的声音悠悠响起:“女人,无所谓坚贞,只是受到的诱惑不够…道德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 “即便是贞洁烈妇,如果你足够光彩,再加上些许手段,一样可以让其变的水性杨花。” “因为,人心,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辩机和尚已经佛心大乱。 对方的话,不断冲刷着他的人生观。 自己接触的那些仁义道德,清规戒律,在这些话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一碰即破…… 他望着那道白衣,喘着粗气问道:“贵人,小僧该怎么办?” “成为活佛!” 白衣男子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一样,诱惑着辨机的内心。 “世人多有做亏心事,心中便会有鬼!” “心中有鬼,才会敬畏鬼神…只要你成为活佛,你便是神,你说什么,世人便会信什么。” “到时候,你要给高阳公主开光净化……” “谁能阻你?!” 咔嚓! 宛如一道惊雷划过。 辨机心神剧震,直接愣在了原地。 在过去的二十六年中,他根本就没奢望过这个问题。 因为这两个字,代表着无上妙义,唯有大智慧者,才能参透天地间的奥义,成就活佛之身。 而现在。 贵人竟让他修成活佛…… 他配吗?! “大师,你不要考虑配不配的问题。” 仿佛可以看透辨机的内心,白衣男子的话充满了诱惑力,“这世间,人人贪婪疯癫,已宛如地狱一般,唯有往生净土,才是最纯净之所在。” “只要你心中有佛,便能荣登西方极乐世界。” “至于这幅臭皮囊,重要吗?” “你是不是真的活佛,重要吗?” “因为,无论你在这人间地狱,会获得何种成就,都只是虚幻而已…所以,放开你的欲望吧!” 辨机怔怔的待在原地。 封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好像火山一样喷薄而出。 他年少有为,胸怀大志。 长相更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可这又有什么用? 他父母双亡,十五岁出家以前,连饭都吃不饱,感受到了这世间所有的恶意…… 为此,他痛苦不堪。 堕入空门后,他以为自己悟了。 可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是这个地狱一般的人间! 哗—— 恰在此时。 一阵清风通过窗户卷入。 不知为何,这风吹入屋内后,倏然变得阴森无比,辩机和尚的袈裟无声飘荡,那双眼睛已然变成了血红色! 一时间。 整间禅房阴风阵阵。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黑暗中,辨机和尚沙哑而疯狂的说道:“世人多愚昧,不识我活佛真相,望,贵人解惑!” “大善!” 白衣男子抚掌笑道:“这几日,我便会使人放出风去,说辨机大师要进行一场论道。” “论道?” 辨机抬起头,目露疑惑。 “没错,论道!” 白衣男子轻声说道:“以弘扬佛法为名,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论道,挑战天下道门,方可成就活佛之身!” 辨机和尚浑身一震。 眼中露出一种叫做野心的光芒。 “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低头将自己眼中的贪婪掩住,面对白衣男子施礼:“如此,便劳烦贵人了…不知贵人,想从小僧这里,获取些什么?” 白衣男子笑了。 “做我教活佛,无需多做什么,大师只需念经礼佛便好,其余的事情,自然由我派人去做。” “好了,祝大师,早日成佛……” 说罢。 白衣男子站起身来,迈步走出了禅房。 一片幽暗中。 辨机和尚掀开床铺。 一抹暖人的温润,瞬间映入眼帘,幽幽的青色光华,在朦胧的月色中缓缓流动,动人心魄。 金宝玉枕! 第64章 长安恶霸抢民女 上次相会。 公主府女官青叶,趁着高阳公主神志不清之时,将她的寝帐床具全都搬入了草庐。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这玉枕便丢失了,一连几天都找不到,原来是被辨机和尚偷偷藏了起来。 “公主殿下……” 辩机和尚轻抚着玉枕,喃喃自语。 他眼中一片痴迷,面色潮红,颤抖的指尖下,玉枕冰凉,柔软滑腻,仿佛是高阳公主那娇嫩的身子…… 下一刻。 辩机和尚忽然手掌用力,狠狠的揉捏着玉枕。 “高阳!我的高阳!” 他英俊的脸庞一片狰狞,低吼道:“很快,你就是我的了!” “不仅是你,还有其他大唐公主也是我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勋贵,也全部会统统跪在我的脚下!” “我辩机,就是活佛!” …… 三日后。 万里无云,晴天日照。 长安城又迎来了一天的喧嚣。 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人来人往,还有张着大伞的小商贩,沿街叫卖,街上熙熙攘攘,嘈杂纷纷。 再远处。 金碧辉煌的宫殿楼宇矗立。 四通八达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五湖四海的使者齐聚长安,高鼻美目的胡姬,扭动着蛇一般的腰肢给客人斟酒,来自与万里之外的西域商人手牵着骆驼,抚摸着瓷器和丝绸啧啧称奇…… 房俊驻足桥头,静静的感受着这一切。 盛唐,长安。 千年过隙,明月依旧。 他跨过岁月的河流,走过千年,走到盛唐中,精致的妆容描绘于每个女子姣好的面上,繁华千里。 “到底是一国之都啊!” “小姐姐们的颜值,貌似都很高哦。” 房俊貌似目视前方,做思考状。 实际不断的在用余光扫视,以维秘的视角,对大唐的仕女们评判打分。 他身材高大健硕,自带豪情万丈。 然而气质却儒雅文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在他身上完美的融合,形成一种混搭的神秘吸引力。 今天,他还骚包的穿了一袭青衫…… 这种扮相和气质,立刻引来了一片目光,年轻女子往往羞涩的偷看几眼,可贵妇们就不同了。薆荳看書 她们身经百战,知道男人的好在哪里。 于是纷纷用大胆而炙热的目光,盯着房俊猛看,有的还舔舔嘴唇,一副想吃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要去参加永嘉公主的船宴。” “否则的话,一定会要你们的微信号,一起约战,今晚吃鸡,大吉大利……” 房俊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轻轻弹了弹衣袍,一撩下摆,迈步走下了桥头。 昨日。 吴王李格带来消息。 永嘉公主要在今日举办船宴,邀请了众多长安城的士子小姐们参加…只有房俊知道,对方真正想邀请的人,其实是他。 上一次,两人约定在秘宅相见。 可地方在哪? 美艳的姑姑应该也想到了,她没给房俊地址…… 去房家告诉他? 或者派个下人去递条子? 想都不要想,年轻貌美的姑姑主动去找侄女婿…这种事想想都让人觉得劲爆。 但是,集体活动,这个可以有。 走着走着。 就感到前面乱了起来。 过往的人群纷纷放缓了脚步,驻足观看。 房俊目力惊人,看到一群家仆模样的人,围住了一对少年男女,肆意调笑。 被堵住的少年十五六岁,身材瘦弱,奋力护着女孩。 小丫头同样瘦小,满脸惊恐的躲在少年身后,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脸蛋娇美,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他们看上去穷困潦倒,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 “哎呦!躲什么躲?” “我家公子看上你了,是你天大的福分。” “没错,赶紧跟我们回府,保证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不比现在的苦日子强?” “来吧小娘子!” 家丁们嘴里调笑着,动手动脚。 边上,一个身穿锦衣的公子哥,拿着一纸折扇,看戏似得看着这一幕。 “你们放手!” 少年愤怒的叫喊:“我妹妹不会和你们走的!大庭广众之下,你们竟然强抢民女?!” “闭嘴!” 公子哥眉头微皱,怒喝一声。 他挥动手中折扇,啪的一下抽在了少年的脸上。 这一下,抽的极重。 少年被打的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多了一道紫色的伤痕。 “哥!你怎么样?” 小丫头被吓得的哭了出来,连忙去扶自己的哥哥。 “来人,把人给我带走!” 公子哥淡淡的下了命令。 手下家丁马上一拥而上,直接用力将小女孩拽了过来。 “你们放手啊!” 少年拼命的去要回妹妹,却被仆人们直接打倒,然后雨点般的拳头便落在了他瘦弱的身上。 很快。 他就被打的鼻青脸肿。 公子哥伸出脚,将少年的脸狠狠的踩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狞笑道: “穷鬼!本少就是强抢民女了,你能奈我何?” 第65章 这长安城谁敢阻我 公子哥的行为立刻引发众怒。 “放开他们!” “你们凭欺负人?” “放开那个小娘子!” 长安城不乏有热血的唐人,纷纷冲上去阻拦。 可惜,那些仆人们都不是吃素的,竟都有功夫在身,凶神恶煞的将观众堵在外面,推推搡搡。 少年在公子哥脚下拼命挣扎。 妹妹已经哭成一团,被仆人强行拉走。 现场一片混乱。 ……纨绔子弟强抢民女吗? 房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准备去管。 他已经不是头脑发热的中二少年,而是经过社会鞭打的打工人……不管哪朝那代,只要社会存在阶级,这种事情肯定少不了,如果要管,又如何管得过来? 房俊转身,正欲离去。 忽然,身后的少年发出一道凄厉的喊叫: “我爹战死沙场!我娘伤心过度也跟着死了!保护的就是你们这帮禽兽不如的东西吗?!” “贼老天!你瞎眼了吗!!!” 房俊停住了脚步。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袖中的拳头紧握,指关节已经发白。 在前世。 他也曾热血,也曾真诚。 可为何,社会中的现实,和书本里不一样? 老师和家长教导他要诚实,要懂礼貌,可为什么,社会里的人都如此圆滑?都媚强凌弱? 相反,不守规矩的人都发财了。 嘴笨的老实人,则只能默默的挣扎在社会底层,努力适应着环境,避免自己不被伤害…… 如今来到了这个世界。 难道还要那么窝囊的过完一生吗? “哎呦?没看出来,你们还是军中遗孤?” 此时,公子哥听到少年愤怒的吼声,非但没有怜悯,脸上反而露出浓浓的蔑视,“可惜,本公子最不怕的,就是你们这种贱种……” 说到这里。 他忽然停下,将目光转向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女孩。 “你不是心疼你妹妹吗?” 公子哥眼中闪过残忍的兴奋,舔了舔嘴唇:“如果本公子现在把她扒光了,当街将她宠幸,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咔—— 现场一片寂静。 众人看着公子哥,仿佛看着一个魔鬼。 小女孩已经吓傻了。 少年那张被踩在鞋底下的脸,已经苍白如纸,眼中露出无尽的愤怒和惊恐,“不…不要…不要这样……” 公子哥却沉浸在兴奋中。 他让人将女孩带到身旁,捏住住她尖尖的下巴,狞笑道:“啧啧啧,小娘子的脸蛋还真是俊俏,不知道这身上,是不是也和脸上一样白嫩……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 呲啦——! 他拽着女孩的衣领,猛然往下一拉。 女孩精致的锁骨和白滑的肩膀,顿时暴露在了空气里。 “啊——!!” 女孩发出凄厉的哀鸣。 “不要!!!” 少年双目赤红,拼了命的挣扎,脸皮和地面不断摩擦,渗出了大片的血迹。 “求求你们了!放开她……” “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们放了她!!” 少年哭着苦苦哀求。 为了妹妹的清白,他不再愤怒,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现在才知道求我?晚了!” 公子哥俯视着少年,疯狂的笑道:“本公子会一直踩着你,你从这个角度往上看,会看的更清楚,哈哈哈哈……”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让亲哥哥,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凌辱,还离得如此近的距离……这个公子哥,简直禽兽不如! “打死他!” “阻止这个畜生!” 人群仿佛疯了一般,愤怒的人们一窝蜂拥上前去,便要将那对兄妹救下。 锵——! 一道道白练闪过。 众人顿时一滞,纷纷停了下来。 公子哥身边的仆人们,竟然纷纷将腰刀拔了出来,锋利的刀尖对准了人群,大声的叫嚣。 “都别过来!” “老子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上来!” “爷爷的刀可不长眼睛!” 人们不敢动了。 大家都发觉,这些人凶悍无比,身上隐隐浮现着铁血之气,好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哼!” 公子哥轻蔑的扫了人群一眼。 他再次低下头,望着少年笑道:“贱种!睁着你的狗眼,仔细看着,看本公子是如何宠幸你妹子的……” “你不得好死!”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少年绝望的嘶喊,面容扭曲,眼中已经流出了血泪。 他瘦弱的身躯发疯似得挣扎。 可根本挣脱不了束缚,只能含着血泪,眼睁睁的公子哥伸出手,摸向了小女孩的裤子…… 不远处。 房俊的脸色一片铁青,一股怒气,不可抑制的蔓延全身。 “不要……” 女孩哭着拼命的摇头。 而此时。 公子哥的手掌,已经扣在了女孩的腰间,下一刻便会扯掉女孩的裤子,他目露淫邪,哈哈大笑。 “小娘子,本公子现在就花了你,谁敢阻我?!” “我敢阻你!” 一声霹雳在不远处响起。 下一刻。 “咔嚓——!” 房俊脚下的石板寸寸崩裂。 他魁梧的身体已经消失在原地…… 第66章 废了他 公子哥压根都没反应过来。 他的脸上还残存着淫笑,正仰起头四下寻找,想看看那个不长眼的敢顶撞他。 仆人们却脸色大变。 那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宛如来自地狱的杀神! 前一秒还在不远处,下一刻已经扑倒了眼前,浑身杀气凛然,钵大的拳头高高的扬起,气势惊人。 “公子小心!” 最近的一名家仆大喊一声,飞身扑向了公子哥,狼狈的朝旁边滚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嘭! 房俊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仆人的肩膀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从仆人的身上传来。 “啊——!!!” 仆人惨叫一声。 抱着被打残的胳膊,就倒了下去。 他的手臂,以一种诡异的形状扭曲着,白色的骨头茬扎破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 “小妹!” 少年失去压制,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把妹妹紧紧的抱在怀里,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流出,嘴里却温声安慰着: “别怕,有哥哥在,没事了…没事了……” 小女孩呆滞了好半天,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手死死的拽住少年。 房俊把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看向了对面。 哗—— 手持钢刀的家仆们迅速收缩,将公子哥团团护在中间,紧张的盯着房俊,如临大敌。 “房……房老二?” 公子哥从呆滞中醒过神来,怒声叫道:“你是不是又犯傻了?敢打伤我的人!” “你认识我?”房俊皱着眉头问道。 “废话!长安城有名的大棒槌,谁不知道你?” 公子哥轻蔑的望着房俊,耻高气扬的问道:“怎么?你想为了这两个贱民出头?” “你说,他们是贱民?” 房俊冰冷的望着公子哥,缓缓开口:“他们的父辈,为了大唐,战死在了边关…你却说他们是贱民?” “嗬嗬嗬嗬……” 公子哥发出一阵嗤笑:“死了,那是他命贱,若是当了大官儿,还用的着去前线拼命?”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房俊一口银牙快要咬碎。 眼前的公子哥,身穿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腰间的玉佩古朴精美…能拥有这套行头的,绝对是个官二代。 而且只能是官二代! 古代社会,士农工商,商人地位地下,再有钱,也没资格穿这么好的衣服。 而且他明知道是房俊,却根本不怕。 这就证明,他的父辈,起码是和房玄龄处在一个梯队的大佬……不过哪有怎么样? 地位再高,也是个人渣! 房俊深吸了一口气,冷声说道:“战死将士的遗孤,你竟也下得去手,而且这小姑娘才十一岁!” “那有什么,再小的本少也玩过,呵呵呵……” 公子哥阴冷的笑了几声,大声说道:“房二,今天你打伤我仆人,便要付出代价,否则,本少的面子可没地放!” “哦?”房俊冷冷说道:“那你想怎么样呢?” “怎么样?废了你!” 公子哥脸色一沉,狞声叫道:“来人,给我打!留条命就行,打残了算本少的!” 嗡—— 场上的气氛陡然紧张! 公子哥一声令下。 对面的家仆们已经杀了过来。 而且好像还学过合击术,几柄钢刀密不透风,锋利的刀芒封死了房俊的所有去路! “啊!” “壮士小心!” “恩公小心!” 旁边的少年和围观的人们齐声惊呼。 几柄钢刀,组成了漫天的刀光,带着一股沙场铁血之气,仿佛一只怪兽,要将房俊吞噬。 “太慢了。” 房俊冷冷的说了一句。 整个人化作一团旋风,撞进了那团刀影之中。 第67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轰! 一声巨响。 宛如一颗陨石,落入到了湖泊之中。 家仆们就像是一颗颗水珠,被撞的四散飞去,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几近昏迷。 正中央。 房俊傲然立于原地。 穿越带来的神奇效应,再一次体现的淋漓尽致。 力量、速度、敏捷、智力已经达到了人类上限,家仆们虽然身手不错,在房俊面前,只是刚出新手村的弟弟。 现场鸦雀无声。 人们惊讶的望着房俊,张大了嘴巴。 公子哥吓坏了,不可思议的叫道:“房二!你……你怎会变得如此厉害……” “你,不是想废了我吗?” 房俊走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脖领子,将他提到半空中,“我已经来了,怎么样?来啊!” “放…放我下来……”公子哥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如此对我?!”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 房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酷的说道:“我只知道,我必须要杀了你!” “不…不要……” 公子哥感受到房俊身上浓郁的杀意,终于感到了害怕,脸色苍白的求饶起来。 “不要?”房俊淡淡的说道:“刚才那女孩,也是这样求你的…你,放过她了吗?” “房遗爱,你是不是疯了!” 公子哥不可思议的大喊:“你竟然拿我和一个贱民作比较,本少可是勋贵!” 啪! 房俊一个嘴巴扇了过去。 公子哥被打的原地转了一圈,晕头转向的跌倒在了地上。 房俊抬起脚,踩在了他的脚踝上,冰冷的开口:“刚才,你就是用这只脚,将那少年的脸踩在地上的吧……” “房二!你…你想干什么?” 公子哥面如土灰,惊恐的挣扎着要起来。 可房俊却将他的腿死死钉在了地上,任他怎么挣扎,都不能挣脱束缚。 “准备好了吗?” 房俊淡淡的说了一句,腿下就要用力。 他要先废对方的一只脚,让他在临死前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正如房俊刚才所说,他必须要杀死对方! 否则,意难平! 就在这时。 嗖—— 一道凌厉的破风声响起。 房俊下意识的抬头,然后瞳孔剧烈收缩。 一支羽箭,携带着凌厉的杀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房俊射了过来。 角度刁钻,一击必杀! 能射出这一箭的,必然是百发百中的神弓手。 电光石火之间。 房俊身上衣衫抖动。 整个人宛如一只青色的大鸟,往旁边闪去。 砰! 羽箭在房俊的身旁擦过,射进了街道的青石板中,箭尖已经完全没入不见,只留下箭尾在不停的颤动。 一箭之威。 直接逼退了房俊。 公子哥都快吓尿了,连滚带爬的朝外面跑去。 房俊眼中冒出一丝愠怒,正要欺身上前,将公子哥给抓回来。 轰隆隆——! 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支十几人组成的骑兵队,骑着高头大马,眨眼间便来到了现场。 领头的是一名大将,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着同色金丝蛛纹带,头上镶碧鎏金冠。 他气质阴冷,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势。 “爹!你可算来了!” 公子哥像是见到了救星,踉跄的奔跑过去,鼻涕眼泪一起流,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龙儿,怎么回事?” 领头大将又惊又怒问道。 “都是他!房遗爱!” 公子哥回头指着房俊,怨恨的叫道:“他想要杀我!父亲你可要提儿子做主啊!” “房二?”大将野兽般的目光,朝着房俊看了过来,怒声喝道:“你敢杀某家儿子!谁给你的胆子!” “哼!打了小的,又来了个老的。” 房俊了冷冷的开口:“你又是谁?报上名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养出了这么个畜生。” “大胆!” 大将旁边的亲军不干了,上前一步呵斥道:“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侯君集大将军!” “你该当何罪!” 第68章 谁敢拦我,我便杀谁 嘶—— 现场的人们纷纷倒吸冷气。 “竟然是陈国公!” “侯君集大将军?他竟是那恶霸的爹?”薆荳看書 “完了!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 房俊心中也是一片冰凉。 他虽然猜到了对方的父辈位高权重,却没料到,竟然尊贵到了这种地步。 侯君集,唐朝名将。 跟随秦王李世民征战四方,屡立战功,策划参与了玄武门之变,随卫国公李靖学习兵法,荣封陈国公。 贞观四年,参与灭东突厥。 贞观九年,为灭吐谷浑先锋主力。 此时,他已迁光禄大夫,官拜礼部尚书,可手下亲兵义子,依然习惯性的称其为“大将军”。 最重要的是,他是李世民的铁杆支持者! 尤其在玄武门之变中,侯君集起着不可代替的作用,事后论功行赏之时,五个国公里他就占了一席。 如今大唐军方一脉。 军神李靖隐退,秦琼病重,尉迟恭日日笙歌,苏定方根基尚浅,李道宗刚被罢官归家,李绩、段志玄低调…… 放眼望去。 唯有侯君集异常活跃。 从公开的台面上看,他已经隐隐成为大唐军方第一人! 而公子哥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那便是侯君集的儿子——侯海龙。 “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国公。” 房俊踏步上前,越过那支羽箭,将地上的兄妹护在身后。 他一边走,一边缓缓说道:“怪不得,这些家仆擅长刀阵合击之术,原来是军中退下的老兵。” “怪不得,贵公子对兵士极为蔑视,原来自家的老子是大将军…想想也是,他这样的官二代,怎么会将普通士兵放在眼里。” 现场一片安静。 房俊的话语气平淡,就像是唠家常一样。 可是任谁都能听出来,那些平静的话语里,隐藏着浓浓的讥讽和不屑。 侯君集脸色阴沉。 他没想到,房俊面对这种阵势,竟然如此沉着,更没想到,他竟敢正面与自己硬杠。 “房遗爱,少说那些没用的!” 侯君集沉声说道:“某家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我只知道,你要当街杀我的儿子!” “因为他该杀!” 房俊淡然的盯着对方,缓缓开口:“而且,谁敢拦我,我便杀谁!” “房二!”侯君集怒喝一声:“你父亲房玄龄,都不敢如此对我说话!” “他不敢,不代表我不敢。” “房遗爱,我看你是活腻了!” 侯君集端坐在马背上,眯起了眼睛,阴啧啧的道:“当街意图刺杀大唐国公,这一条就足以定你死罪!” “来人,给我拿下!” “无论死活!” 锵—— 身后的扈从们猛然拔刀。 他们动作统一,手中钢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出鞘,杀气十足中竟然带着丝丝美感。 激战一触即发。 围观的众人面色苍白,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脏都快到了嗓子眼。 房俊的脸色却没有一丝变化。 他只是稍微往旁边挪了一下,将那对兄妹死死的护住。 此时,恰有春风十里吹过。 房俊身上的青衫迎风飞舞,猎猎作响,就像一名降临人世的谪仙,挡住了所有的丑陋和邪恶。 在他的身后。 少年伸手捂着小女孩的眼睛,他自己却仰着头,死死盯着房俊的背影,将牙齿咬出了献血。 “恩公……” “今日我若不死,他日必以死相报!” 就在这时。 不远处传来一道大喝。 “杀!!” 对面的扈从们狠狠的一夹马肚,战马携带者惊人的气势,朝着房俊冲了过来! 一时间,狂风大作。 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房俊却毫无惧色,从地上捡起了一柄钢刀,面对狂奔而来的铁蹄,缓缓开口: “你们,太慢了。” 话音落下。 他举起钢刀,迎着重装而来的骑兵,狠狠的劈了下去! 噗—— 铁器砍入骨肉的的声音响起。 一人一骑,竟然直接被房俊一刀劈成了两半! 下一秒。 漫天的血雨四散迸发。 猩红色的血液,在阳光下闪烁了一瞬,然后天女散花般溅了房俊一身。 其余的扈从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房俊竟然如此勇猛。 可他们都是百战老兵,仅仅愣了一瞬,便恢复了凶残,齐齐朝着房俊砍来! 然而,房俊身体一扭。 以一种看起来极为怪异的姿势,宛如一尾游鱼,从刀刃的间隙中穿梭而过…… “杀!” 房俊轻喝一声。 他手中的钢刀,瞬间迸发出着夺目的光芒,竟然朝着骑兵们反杀而去! 铛铛铛铛—— 一阵剧烈的兵器交锋声传出。 以那对兄妹为圆心,不断有刀光从四周扬起团团光芒,马背上的骑兵们成片成片的倒下。 忽然。 一点银芒,带着轻微的呼啸声,好像一条蛰伏的毒蛇,从一片混乱中阴险的刺出。 锋利的槊尖,直指房俊的咽喉! 房俊的瞳孔剧烈收缩。 是侯君集! 堂堂陈国公,右卫大将军,竟然躲在混军之中,向房俊发起了偷袭! 第69章 舍生而取义 马槊。 不同于长枪。 它对枪杆的制作要求很高。 要用制作硬弓的柘木为主干,将劈成粗细均匀的篾,用油反复浸泡一年,再用上等的胶黏在柘木上。 最后用葛布包裹,缠绕丝麻,涂以生漆。 如此反复油侵、暴晒,制作周期长达三年之久,而成功率却仅为三成。 这样的槊杆,既有柔韧度,又有硬度。 叩之有金石之声,用刀剑砍之,有金属之声。 堪称隋唐时期最昂贵的武器,兵器界的爱马仕,氪金玩家的心头好…在初唐,几乎所有的名将,都在使用这东西,《旧唐书》记载: “程知节,少骁勇,善用马槊。” “叔宝善用马槊,拔贼垒则以寡敌众,可谓勇。” …… 而现在。 侯君集也是使用一杆马槊。 壮硕的高头大马还在两米之外,长达六十公分的槊锋,便已经刺到了房俊的眼前! 一寸长,一寸强。 将近四米长的马槊,在此时表现出了巨大的优势。 “壮士小心!” “恩公快闪开!” 围观的人们和身后的少年,纷纷发出一阵惊呼。 然而。 在房俊看来。 那看似银蛇吐信的槊芒,在他眼中却无限放慢。 呼——!! 巨大的冲击,携带着狂风吹来。 房俊站在原地,青衫肆意飞舞,他平静的看着这惊天一击,好像在看慢放了几十倍的电影,时间的长河也仿佛变缓…… 下一刻。 他把手伸了出去…… 这动作是如此的随意,就好像是在花园里摘下了一朵花,又好像在平时吃饭时拿起了碗筷。 嗡——! 时间好像猛然恢复了流淌。 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侯君集的马槊…竟然被房俊拿到了手中…… “这怎么可能?!” 侯君集的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他竟然空手夺槊?那是怎么做到的……侯君集的脑海中,电光石花的刚刚出现这个念头,面前的房俊就动了。 只见他微微扭身,肩膀直接撞在了战马的脖子上。 “滚!” 一声低沉的怒喝。 房俊手中的马槊横扫,啪的一声将侯君集抽了出去。 “唏溜溜溜——!” 战马痛苦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被撞的偏离了方向,斜贴着少年兄妹两人,奔驰而过。 而侯君集,则如同一只被击飞的沙包。 直接倒飞了出去,噗通的一声摔在了六七米远的地上,衣衫尽破,口吐鲜血。 一时间。 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都长大了嘴巴,纷纷化身石雕。 十几名骑兵的冲击,密不透风的刀阵,还有侯君集大将军最后的致命一击……如此阵容,堪称绝杀! 可房俊呢? 却偏偏给破了。 而且看样子,还是轻松破之。 这怎么可能?放眼整个大唐,哪个猛将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能做到这一步? 少年兄妹也呆滞了。 他们刚才还在懊悔,都是因为自己而连累了恩人,可这眨眼的工夫,局势便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竟然创造了如此奇迹,不愧是恩公”……少年崇拜的看着房俊,脸上全是激动之色。 侯家公子侯海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被吓得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不同的抖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咳咳咳……” 侯君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吐出了一口血水,狠狠的盯着房俊,沙哑的开口:“房二,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你算老几?” 房俊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闪开,我的目标是侯海龙,你若是再阻我,我不介意杀了你。” “房遗爱!你这个棒槌!” 侯君集怒声吼叫:“你如果杀了我儿,不但你自己也会被处死!还会连累房家!你这么做值吗!!” 这么做…值吗…… 寂静的街道上,侯君集的怒吼传出老远。 带着深深的不甘和不解。 “不管值不值得,我也必须要去做!” 房俊迈步上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缓缓开口:“你侯君集深得圣眷,在长安城不可一世!” “你儿子欺男霸女,无数家庭支离破碎,如今更是凌辱边关将士遗孤,大唐的律法却不管他!” “可有些事情,在这世上必须有人去做吧?”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既然律法不能杀他,我便来杀他!” “侯海龙,受死吧!” 第70章 明光铠 苏定方 侯海龙都快吓尿了。 刚才还是嚣张无比的贵公子,此时已是满脸惊恐。 眼看着房俊缓缓逼近。 侯海龙瘫坐在地上,手脚并用,不断的后退,嘴里凄厉的喊道:“别…别过来!你不能杀我!” “我凭什么不能杀你?” 房俊脚步不停,继续前进,沉声说道:“你既然要玷污那个小娘子,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房二!站住!” 侯君集横跨一步,挡在了两人的中间。 房俊停下了脚步。 他锐利的目光直视对方,坚定的说道:“侯君集,我说过,谁要阻我,我便杀谁!” “呵呵呵呵……” 侯君集阴险的看着房俊,一字一顿的说道:“房二,你真的以为,本官就准备了这点人手?” 房俊的眉头微微皱起。 在对方身上,他看到了有恃无恐,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侯君集还能怎么翻盘? 莫非,他提前准备了后手?! 轰隆隆隆—— 仿佛验证了房俊的猜想,地面开始微微震动,大片的马蹄声,开始从远方响起, “这是…骑兵?” 房俊远眺前方,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只见视线的尽头,烟尘滚滚,大批的骑兵披甲执锐,骑着高大的战马,飞快的朝这边扑来。 阳光下。 骑士身上的护心镜,闪烁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还有那夹杂在其中的暗红,是再也无法抹去的干涸血迹,昭示着这支骑兵是百战之师。 房俊的脸色变得沉重。 他们,竟然身披大名鼎鼎的明光铠! 明光铠,始于汉朝,兴与唐朝,《神机制敌太白阴经》中记载,唐朝士兵着甲率在六成,其中明光铠占很大一部分,《唐六典》更是将其列为唐十三铠只首…… 它制作精美,高贵华丽。 用昂贵的明光铠大规模装备骑兵,是盛唐独有的标志,以后的任何朝代,均没有如此国力。 但唯一的问题是:它太重了。 一副全套的明光铠,重量达到了惊人的七十二斤! 所以,只有在战时,士兵们才会穿上铠甲,上马冲锋…而现在,眼前的骑兵们,竟然人人披甲…… 这就说明一件事情:他们早有准备! “房遗爱,本官身经百战,面对无数明枪暗箭,阴谋诡计,你以为,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侯君集不屑望着房俊,口吻中是浓浓的嘲讽:“你太幼稚了…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况,本官听闻你曾力斩过数名突厥人,便更加不会掉以轻心。” “来之前,本官就命人去了左右卫调兵,为的,便是应对眼下这种情况……” “房俊,你没有机会了!” 话音落下。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话语。 轰鸣的马蹄声已到了近前,无数战马高扬头颅唏溜溜一声长嘶,被马术高超的骑士控停了下来。 侯君集站直了身子,脸上全是得意与高傲。 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兵,密密麻麻的停在他的身后,杀气四溢,浓郁的几近凝结。 “哈哈哈哈……” 侯君集的身侧,侯海龙从地上爬了起来,态度再次变得嚣张,放声狂笑:“房二!你不是想杀我吗?来啊!你个大棒槌!” 此言一出。 围观的百姓脸上一片绝望。 明明是阳春三月的季节,可阵阵的暖风吹来,大家却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武夫一怒,血溅五步。 可在庞大的官僚体系面前,却脆弱的像沙滩上的浮沙,只需一波海浪,便会彻底坍塌…… 那么。 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恩公!走!!!” 少年抱着自己的妹妹,双眼血红的望着房俊的背影,用尽全部的力气嘶喊:“求你了!不要管我们了!快走!!!” “走?呵呵……你们谁都走不了!” 侯君集发出一声嗤笑,笑容又瞬间收敛,狞声道:“全体将士听令,无需冲锋,张弓,射死他们!” 哗—— 骑兵们取下马背上的长弓,飞快的从箭壶中取出箭矢,弯弓搭箭,瞄准了前方的房俊。 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到一息。 唯有一名将领,闻言脸色微变。 他微微俯身,在侯君集身后请示道:“大将军,当街射杀我朝驸马爷,这合适吗……” 侯君集脸色一沉,扭头看了他一眼。 “苏定方,你在教本官做事?” 苏定方? !!! 房俊心头巨震,瞪大了眼睛。 眼前这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神色刚毅,气势如虹,浑身都散发着爆炸性的力量,宛如一头矫健的猎豹。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初唐名将——苏烈,苏定方? 第71章 你侯君集会遗臭万年 太宗朝,名将云集。 苏定方的功绩并不显赫。 唯一的一次出征机会,是贞观四年随李靖灭东突厥。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预备的,有的人就是这样,一旦遇到合适的时机,便会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那一战。 苏定方作为先锋,率两百骑兵夜袭阴山,直接攻破了颉利可汗的牙帐,立下不世功勋! 高宗年代,他直接开挂。 永徽六年,讨伐高句丽,得胜而归。 显庆二年(永徽、显庆都是高宗李治,李治有十四个年号),大败西突厥,拜左骁卫大将军,封邢国公。 显庆四年,大败吐蕃副大相,同年再次大败西突厥。 显庆五年,征服百济,将其纳入唐敌国版图。 …… 总之,这位活跃在高宗时代的第一猛将,不是在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李治时期,大唐帝国的版图达到了最大…东到朝鲜半岛,西到中亚咸海,北至西伯利亚,南抵中南半岛,方圆一千二百多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尽入大唐囊中! 而现在。 或许是太宗朝的名将井喷,这位在今后几十年将要大放异彩的猛人,目前仅仅是个左卫中郎将…… “苏烈!还愣着作甚?难道你要抗令?!” 侯君集一声喝斥,将房俊的思绪拉了回来。 “末将不敢!” 苏定方沉着脸大吼一声,猛然架起弓箭,强压怒火,将箭矢对准了房俊。 “嘶……” 房俊顿时直抽凉气。 苏定方不愧是战阵狂人,仅仅一个张弓的动作,便爆发出强大的杀气,在骑兵团中异常耀眼。 “刚才那一箭……原来是他。” 房俊眯了眯眼睛,心中了然。 方才他要杀侯海龙的时候,一支惊天之箭破空而来,携带着无上威势,直接将他逼退。 房俊还以为,那是侯君集射出的。 可后来交手的时候,侯君集所表现出来的战力,根本没有那一箭的所拥有的水平…… 为此,他还感到有些奇怪。 现在看来,原来苏定方刚才是去喊人了。 “局势,变得有些棘手啊……” 房俊望着黑压压的人群,眉头紧蹙:“本来这些骑兵就很难对付了,现在又加了一个苏定方,这一局,怎么看都是死局……”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刷——!! 房俊抖动马槊,做了一个防守式。 他双手紧紧握着槊杆,槊尖朝外,一人面对千军万马,脸上一片刚毅之色。 见他如此表现。 侯君集露出猫戏老鼠的神色,开口问道:“房遗爱,你就一点儿不害怕?” “我为何要害怕?” 房俊认真的说道:“今日,我房俊舍身救人,必将名垂青史,而你,定会遗臭万年,该害怕的人,应该是你。” 侯君集的脸沉了下来:“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你错了。” 房俊平静的回答:“无论你如何修改,后人总会在迷纱中找出蛛丝马迹,还原历史的真相。”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竟然妄图以一人之力,抵挡我大唐弯弓铁骑,就算耗,本官也能将你耗死!” 侯君集恼羞成怒,挥手下了命令:“全体听令,放箭!” “大将军,等等……” 忽然在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者。 他穿着粗布衣服,一瘸一拐的,挡在了房俊前面,对着侯君集行了一礼。 “侯大将军,小老儿求你,饶了他们吧!”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让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骑兵们手中的弓弦也松了下来,齐齐看向了侯君集,等待主将的命令。 “大胆!你是何人?” 侯君集怒声喝斥,脸色阴沉的可怕。 “回大将军,小老儿是这对兄妹的邻居……” 老者仰着头,高声喊道:“某可以作证,这兄妹俩,确实是志士遗孤…贞观四年,咱们大唐与东突厥开战,他们的爹去了北方,便再也没有回来……” “侯大将军,请看在他爹战死的份上,饶了他们吧!” 侯君集的脸色难看的要死。 凌辱边关将士遗孤,这种事听着就让人不齿,所以他刚才一直在强调房俊的过错,不提自家儿子干的混账事。 却不曾想。 这一切直接被老者无情的揭开了。 侯君集沉声喝道:“大胆刁民!竟敢阻拦本官执法!” “放屁!某不是刁民!” 老者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涨红着脸,指了指自己的断腿,大声喊道: “看见了吗?这是某当初追随秦王殿下,打刘黑闼的时候留下来的!” “某,乃是玄武军老卒!” 第72章 老卒在此 全场一片安静。 包括房俊在内,所有的人心中都是一震。 追随秦王? 打刘黑闼? 当今皇帝李世民,曾经的封号便是秦王啊。 这名残疾的老者,竟然曾经是圣人手下的兵,而且还是隶属王牌中的王牌——玄武军! 严格论起来。 除了侯君集,在场的骑兵们,都得管人家叫声前辈…… “侯大将军,还有这位壮士!” 老者指着房俊,大声说道:“贵公子意图对小娘子不利,这才引得他出手阻止,何罪之有?” 侯君集怒气上涌,大喝道:“放肆!” 在他看来,那对兄妹倒是没什么…没权没势的百姓,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蝼蚁一样的东西。 反倒是房俊。 他不但是房玄龄的儿子,还是当朝驸马,却当众挑衅他侯君集的权威,一人挑翻了他整支队伍…… 将他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 这怎么可以? 他侯君集,以后可是要做天下文武群臣之首的,如今被区区一个二傻子教训,颜面何存? “老人家,我敬你是条汉子,速速退下!” 侯君集阴沉着脸,冷漠无情的道:“若是再阻碍本官办事,定将你一同射杀!” “那便来吧!” 老者硬气的抬起头,须发皆张:“老子当初在玄武军,杀刘黑闼,灭窦建德,断了一条腿也不曾叫一声疼,还怕了你侯大将军?!” 此言一出,全场震动。 本来还恐惧的人们,被老者这番话一激,全都变得振奋起来,纷纷握紧了拳头。 望着老人伛偻的背影。 房俊呆呆而立,心中有一阵热流涌动…… 这,便是唐人? 这,便是唐人的傲骨?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一个普通的老者,也敢对权贵说不,煌煌大唐,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此时。 对面的侯君集气的脸都绿了。 他正要开口下令。 忽然,人群中又走了三人。 同样是须发洁白,同样是粗布衣衫,只是他们的眼中,也闪烁着和老者一样的光彩。 “大将军府,右军老卒在此!” “长安道,鼓旗军老卒老卒在此!” “南衙十六卫,右卫老卒在此!” 众人再次震动。 侯君集手下的骑兵们,竟直接发生一阵骚乱,有的甚至直接将弓箭放下了。 这还真是的……老卒啊! 三人的话,代表着大唐三个时期的军队建制。 高祖龙兴太原,废府兵为私兵,设大将军府,置左中右三军,分别由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率领。 老者口中的右军,便由李世民亲率! 大唐初立,武德二年,高祖将关中分为一十二道,每道置一军,各军都有军号。 而万年县的军号,便是鼓旗军! 到了贞观时期,将府兵最高统帅部门设为十六卫,老人口中的右卫,便是其中之一。 问题是,现在对面的骑兵们,也是右卫! 无论在哪个年代,在军中,人们极为注重上下级观念,除了长官,地位最高的便是老兵…眼前这位老者,可是贞观初年的右卫人员,前辈中的前辈…… 这也是骑兵们军心大乱,不自觉放下弓箭的原因。 “右卫!竟然是右卫!” 侯君集看着那名老者,咬牙怒吼:“本官遥领右卫,竟然教出了你这样的兵,简直是本官的耻辱!” “侯大将军,你错了……”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当今圣人即位之后,您先是被封为左卫将军,后又迁右卫大将军。” “您来右卫的时候,某便已经走了……” 侯君集听了,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人家的意思很明显——你来的时候,老子就走了,老子才是右卫的老人,你就是个后来的,拽什么拽? 房俊也瞠目结舌。 心想这老者也太猛了,怼的侯君集一愣一愣的,不愧是跟着李世民打过江山的狠人。 “大胆!简直是大胆……” 侯君集气的浑身发抖,开口刚说了一句。 此时。 却见又有人从人群中走出。 那是两名年轻的书生。 他们手持书卷,脸上还带着恐惧的余韵,可眼中却异常坚定,走到房俊的身边,拱手弯腰而拜。 “房兄高洁,小弟惭愧万分!” 房俊愣了下,疑惑道:“二位,你们这是……”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两人脸上带着羞愧,激动的说道:“圣贤早已将要义告之天下,我二人却不得其领……今日见房兄吟出,我们方才顿悟!” “我辈读书人,理应不向权贵弯腰,舍生取义!” “房兄,你以行动行圣贤之事,我二人刚才却还因为畏惧恶霸权贵,躲在人群之中,惭愧,惭愧啊!” 说罢。 两人再次弯腰拱手,向房俊行礼。 呼—— 房俊将马槊竖于身前,向二人回礼:“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二位高义,房某佩服。” 嘶…… 两名书生眼睛瞬间通红,激动的浑身发抖。 第73章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 “哈哈哈哈……” 两人狂声大笑,结伴站在老卒身旁,直面侯君集以及身后的骑兵团,脸上再无一丝惧色。 “侯大将军,来吧!” “长安城不单有房兄,还有我等普通读书人!” 话音落下。 又有几名书生从人群中走出。 “还有我!” “还有我们!” “房兄大才,二位高义,老卒们都站了出来,黄泉路上,怎能少了我等读书人?!” 几个书生谈笑风声。 看那样子,好似不是在直面生死,而是要去赴约,参加春游诗会一般,尽展文人傲骨。 就在这时。 人群再次涌动。 这次,已经不是书生和老卒。 卖胡饼的老叟,扛着冰糖葫芦的卖货郎,手持花伞的仕女,挎着篮子的老妪…… 直至最后。 两名腰悬朴刀的捕快,踌躇许久,也站了出来。 片刻后。 整条大街,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 少年抱着妹妹,被围在中间。 房俊手持马槊,护在他们身前,而房俊的身前,则密密麻麻站满了百姓。 他们只是各行各业的小人物。 走到了大街上,哪怕是碰到了人,都得给人家陪着笑道歉…因为,他们无权无势,卑微到了尘埃里。 可就是这些人。 却毫不畏惧的直面死亡。 刹那间,一股浩然正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与天上的太阳一般荣耀,强大的让人不敢直视。 “混账!” 侯君集铁青着脸,目光越过人群,看着房俊杀气十足:“房遗爱!你啸聚长安百姓,难道想造反不成?!” “姓侯的,少给老子乱扣帽子……” 房俊缓缓上前,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端起手中马槊,槊尖直指侯君集,霸气的喝道:“废话少说,想杀我,那就来吧!” “好!这可是你自己作死!” 侯君集阴沉着脸,眼中露出凶残之色:“本官南征北战,杀人无数,你们这群刁民,难道以为本官不敢动手?!” “来啊!给我射杀了他们!” 然而。 一声令下。 身后的右卫们却面面相觑,迟迟没有动手。ζΘν荳看書 侯君集心中怒火中烧,扭头吼道:“都愣着作甚?连本官的命令都不听,难道你们想造反吗?” “大将军,他们…都是平民百姓啊。”苏定方脸色难看的说道。 “混账!”侯君集怒斥道:“苏烈!你违抗命令,想被本官斩首吗?” “大将军,末将……甘愿受死!” 苏定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痛苦说道。 “好!苏定方,等此事一了,本官便处理你!” 侯君集扭头,狠戾的望着众将士:“你们呢?也要跟着苏烈叛变吗?都给我把弓箭举起来!” 吱呀呀—— 骑兵们咬着牙,纷纷弯弓搭箭。 身为大唐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渗透到骨子里的信念…更何况,苏定方是中郎将,还有些反抗的资本,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只能听从将军的命令。 一时间。 剑拔弩张。 一边是全副武装的左卫军,一边是手无寸铁的长安百姓,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呵呵呵呵……” 侯君集阴狠的看着房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房二,别以为蛊惑些刁民,本官便拿你没办法,现在,我便让你乱箭穿心……” 忽然。 他的话停了下来。 不仅仅是他,左卫骑兵们也面色异色,不自觉的箭尖朝下,再也不敢对准前方。 侯家大少侯海龙,更是收起了嚣张。 赶紧躲在侯君集的身后,畏首畏尾,连头都不敢伸一下。 嗒嗒…嗒…嗒嗒…… 寂静的大街上。 传来了不紧不慢的马蹄声。 房俊霍然扭头,发现一人一骑,自远方悠悠而来。 马是老马,瘦骨嶙峋却依见丰俊,人是老人,气色萎靡却病虎犹威……可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却令侯君集直接闭嘴,令左卫军团不敢弯弓搭箭。 他,到底是谁? 房俊还没反应过来。 那名老人已经骑马来到了跟前。 他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少年兄妹,将目光缓缓移向了前方,浑身气势大涨,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如刀! 下一秒。 “啾溜溜溜——” 骑兵们座下战马,忽然躁动起来。 它们像是受到了惊吓,纷纷不安的摇头晃脑,排列整齐的骑兵队伍瞬间混乱起来。 侯君集脸色变得凝重,对着老人缓缓抱拳。 “见过翼国公!” ……翼国公? 房俊面露惊讶之色。 这人竟然是秦琼,秦叔宝! 第74章 秦琼,上! 秦琼。 隋唐时期的传奇人物。 尤其是在秦王李世民帐下时期,每战必先,常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拜翼国公,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被誉为初唐第一猛将。 到底有多猛? 《旧唐书·秦琼传》记载: “叔宝每从太宗征伐,敌中有骁将锐卒,炫耀人马,出入来去者,太宗颇怒之,辄命叔宝往取。叔宝应命,跃马负枪而进,必刺之万众之中,人马辟易,太宗以是益重之,叔宝亦以此颇自矜尚。” 意思是,秦琼每次随李世民出去打仗。 对面的人经常不服,炫耀说:“你瞅啥?老子就是这么兵强马壮,有种你来打我啊!” 李世民:“瞅你咋滴?秦琼,上!”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琼已经单枪匹马杀了过去,将敌将斩杀于万众之中。 听起来似乎有些梦幻。 就算是街头巷斗,想要拿着西瓜刀砍掉对方的老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是两军交阵。 可秦琼偏偏就做到了,而且还不止一次,李世民每次打仗,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秦琼,上!” 这恰恰说明,秦叔宝乃真猛士。 此时此刻。 这位初唐第一猛人,竟然就这么骑着一匹马,溜溜达达的跑到了自己的身侧…… 房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这时。 对面的侯君集率先服软。 秦琼身上的气势猛然一收,眼皮子也耷拉了下来,缓缓说道:“君集,小辈们胡闹,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 侯君集脸色一沉:“秦公爷!房俊他……” “房二郎有错吗!” 秦琼一声喝斥,打断了对方。 “你儿子侯海龙什么德行,你难道不知道吗?非要让老夫当面说出来吗?” 侯君集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 放眼整个大唐。 敢当面这样指责他的人不多,秦琼算一个。 因为他不单单深得圣眷,人缘还好,你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整个大唐军方。 御史们也得喷死你。 尤其是魏征,连皇帝都不怕,会怕你一个国公? “这位秦二爷,也太生猛了吧……” 房俊心中也暗自惊讶:“侯君集又黑又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长安城射杀百姓…可秦叔宝一句话,就把他的气焰给敲没了!” “人的名,树的影,这就是大唐第一猛将的威风,还真不是盖的……” 此时。 秦琼缓了缓脸色,淡淡的说道:“君集,给老夫一个面子,此事到此为止!” 侯君集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抱拳,铁青着脸说道:“既然秦公爷开口了,某便放他们一马……” 说到这里。 他狠狠的看了房俊一眼,目光里全是不忿和阴毒,嘴里硬生生的吐出一个字: “走!” 说罢。 他转身上马,竟就这样离去了。 苏定方和左卫骑兵们,也纷纷对着秦琼抱拳行礼,然后掉转马头离开。 看着轰隆隆远去的骑兵。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与秦琼拱手问好,缓缓散去。 “房兄。” 几名书生,则对房俊弯腰施礼:“房兄今日高义,我等佩服之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等还要去参加船宴,便就此别过了。” 侯君集一走。 房俊此时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有秦琼做背书,侯君集就算想要报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房俊,这是规矩。 “几位兄台慢走。” 房俊笑着一一回礼。 无论哪朝那代,读书人都是引领潮流的存在,能在他们中间留下口碑,对今后的计划,也会大有帮助…… “等等!” “计划…永嘉公主!” 房俊脸色一变,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船宴怕是早就开始了吧? 如果错过了这次明目张胆的约会,被永嘉公主误会了怎么办?她可是我翻盘的希望啊! “恩公!” 就在这时,被救的少年拉着妹妹,走到房俊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朝房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等抬起头来。 少年的额头已是红肿一片。 他却根本没有当回事,激动的说道:“今日蒙恩公搭救,不敢言谢!他日若有机会,必当以死效力!” 他的身侧。 年仅十一岁的妹妹,也崇拜的看着房俊。 看着看着,秀美的小脸上浮起片片羞涩,宛如一朵即将盛开的花骨朵,小声说道: “多谢恩公搭救,待此事平息,小女子必上前登门,愿为恩公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 看着一脸羞涩的幼齿。 房俊倒吸一口冷气,心想小萝莉你才十一岁啊,说这些也太早了些吧,就这小身板,怎么做马? 第75章 小女子不才 “那个,小娘子严重了……” 房俊轻咳一声,说道:“某救下你们,是为了心中正义,给某做为奴为婢的事,就休要再提了。” 闻言。 小姑娘眼圈一红,垂下了头。 “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睐,扰公子良久,公子莫怪,至此所有爱慕之意止于唇齿,溺于年华,今生就此别过,各自安好……” 房俊头皮阵阵发麻。 作为穿越人士,谁不想尝试萝莉养成计划? 可我自己还身世未卜,几年后能不能活着还是个未知数,拉你下水,岂不是对你不负责? 看着这一幕。 一直沉默的秦琼笑了起来。 他索性下了马,饶有兴致的看着窘迫的房俊,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卧槽! 秦琼怎么下来了?难道这种传奇人物,竟有八卦的爱好……房俊大吃一惊,心说英雄,你注定要失望了! 对于女人,我自问还是有些经验的。 他四下观望,发现有个卖货郎正伸着脖子朝这边看,于是对他招了招手:“那位大哥,麻烦过来一下。” 卖货郎赶紧挑着扁担走过来,堆着笑问:“壮士,您可是想买糖果?” “嗯。”薆荳看書 房俊点了点头,伸手往怀里一掏,顿时僵在原地。 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钱…堂堂房家二郎,当朝驸马爷,兜里居然比脸还干净…… 之前在房府蹭吃蹭喝。 搬到公主府照样蹭吃蹭喝。 感情自己这个驸马爷,还真是个吃软饭的…看来,开始部署赚钱大计是对的! 没钱寸步难行,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这话说的一点儿没错,眼下不就是例子?连买块糖都买不起,以后又如何去青楼做大宝剑? “壮士,可是身上没带钱?” 卖货郎小心翼翼的问道。 房俊老脸一红,尴尬的点了点头。 “壮士义薄云天,小人佩服万分,些许糖果,便送与壮士了。” 卖货郎不由分说,从筐子里捧起一堆糖果,就往房俊的手里塞。 “万万不可!” 房俊哪能占这个便宜,赶紧推辞过去。 只不过,他还是只取出一颗糖果,放在了小姑娘的手里,温声笑道:“好了,别哭了,今日我便借花献佛,自当给你赔礼道歉了。” 小姑娘眼睛一亮,停止了哭泣,红着脸说了声:“谢谢恩公!” 房俊见她小心翼翼的将糖果收了起来,疑惑的问道:“为何不吃?” “奴家想回去再吃。” 小姑娘甜甜的笑了一下。 房俊叹了口气,心中了然…刚才小丫头暗自看了一眼少年,显然家中清贫,虽是一颗糖果,想必是回家要与哥哥分享…… “好了小妹,咱们就此和恩公别过吧。” 少年宠溺的抚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 “嗯。” 小丫头点了点头,与少年一起对着房俊再次弯腰行礼,这才起身一起离去。 一步三回头。 纯真的眼中恋恋不舍。 房俊心头一跳,竟有些不舍,于是大声问道:“还未请教兄弟名讳?” 少年回头,长揖到地:“小弟不才,陈阿宾。” 啊这…… 少年阿宾? 房俊瞠目结舌,心想久仰久仰,你和少妇白洁,都是我的启蒙老师之一啊…… “自古美女爱英雄,二郎,艳福不浅啊!” 此时,身侧传来了秦琼爽朗的笑声。 大哥你怎么会这么说,那孩子才十一岁啊,我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秦琼……房俊心里疯狂吐槽,赶紧转身抱拳: “方才,多谢秦叔出手相助,遗爱感激不尽。” “行了,莫要学那些酸丁谢来谢去。” 秦琼摆了摆手,说道:“某与你父亲同殿为臣,乃是生死之交,更何况,就算你不出手,老夫也要阻止那侯海龙!” “好了,此事一了,某也该走了。” 秦琼废话不多说,拍了拍房俊的肩膀,便要牵马离去。 ……连上马,都已经感到困难了吗? 房俊怔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秦琼年轻时太过拼命,气血两空,亏了本源,以至于玄武门之变后,便一病不起,就连灭东突厥这样的大事,都没有力气参加…… 也就是今年。 这位义薄云天的猛将,便会撒手人寰。 等等! 气血两空? 房俊忽然心头一震,既然知道了病症,不知道用那个法子,能不能治得了这个病? 只不过,那法子太过凶险。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轻易使用。 而眼下,人家现在出手帮了大忙,又是自己敬佩的英雄,自己是否能先为他做点什么吗? “秦叔!” 房俊喊住了秦琼,问道:“您可知道,近日程叔叔和尉迟叔叔在为圣人守夜?” 第76章 二郎还是神医? “哦?二郎也听说了?” 秦琼一听,不由哑然失笑:“前几日,程咬金那老货与圣人打赌输了,这才被陛下拉去抓了壮丁。” 果然,李二陛下没有声张此事…… 房俊顿了一下,说道:“秦叔,当今陛下可是有道明君,您觉得,他会让朝中重臣给他看大门吗?” “哦?” 秦琼目光烁烁的看着房俊问:“二郎,此话何意?你莫非知道其中的曲直?” 他并不惊讶,显然心中早就有了猜疑。 房俊左右看了看,凑近了低声道:“圣人从前杀伐太重,近日每每夜寝,经常会梦到恶鬼出现……” “什么?!” 秦琼脸色剧变,差点当场跳起来。 在所有的人眼中。 陛下李世民是无所不能的。 自高祖起兵起来,他便如彗星般崛起,武可上马打仗,所向披靡,文可治国安邦,一手缔造了这贞观盛世。 一手飞白体,令世人称颂。 《守岁》、《元日》等诗篇信手拈来。 他还填词度曲,编撰成大型宫廷乐曲《秦王破阵乐》,气势恢宏,震撼人心。 可以说,李二陛下是个全能型人物。 在其接触的所有的领域中,都是最拔尖的那一拨的存在……可如此天之骄子,竟被恶鬼饶的夜不能寐? 这怎么可能? 秦琼眯着眼睛,审视的问道:“房二郎,圣人如此情况,你是如何得知?” 我如何得知?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是个穿越者吧……房俊脸色不变,镇定的回答: “猜的!” “猜的?”秦琼愣了下。 “没错。”房俊点了点头,说道:“秦叔,定是许久不曾上朝了吧?” “嗯,老夫确实一直在家修养。” “那就说的通了,前几日,小子在太极宫见过圣人一面,他眼圈发黑,面有疲色,明显是失眠的症状……” 说到这里。 房俊目光烁烁,一字一字的说道:“而这世间还有何事何人,能让陛下这样的人夜不能寐呢?除非……” 秦琼眼皮子一跳,脱口而出:“除非不是人?!” 说完这话。 他脸色阴晴不定,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这世上有因果,有命,有轮回……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他秦琼英雄一世,猛将无敌,最后不也落得个疾病缠身? 而且一病便是十几年。 李二陛下杀人太多,又荣登九五,可这世间的好事,总不能被你全占了吧? 因果这种东西,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不对。” 秦琼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说不通,陛下性格刚毅,杀伐果断,何曾怕过鬼神?” “有国运护体,寻常小鬼自然不得近身……” 房俊望着秦琼,幽幽说道:“可是,这厉鬼……如果是前太子和齐王呢?” 轰——! 秦琼脸色剧变,浑身一震。 是的,没错了。 圣人意志坚定,又何曾怕过小鬼?若是真有此事,没准还能和朝臣们说一说,作为谈资,这便是不惧。 可若是前太子李建成呢? 若是齐王李元吉呢? 玄武门之变,是李二陛下心中永远的一根刺,杀掉自己的亲兄弟…就算是强如陛下,每每午夜神游,心中也想必惴惴不安吧…… “二郎。” 秦琼盯着房俊,疑惑的问道:“你方才说,你是通过陛下的面向猜到这一切的,你何时会医术了?” 大哥,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搞错了……房俊赶紧说道:“秦叔,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 秦琼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一下:“房二郎,你不妨看看老夫,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房俊脸色一变:“秦叔,您这是何意?” “呵呵呵呵……” 秦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从小傻头傻脑的,却不曾想,现在开窍了,精的跟猴一样。” 房俊嘴角抽搐:“秦叔,有您这么夸人的吗?” “你无缘无故和我说起此事,想必是回报,老夫刚才救你的恩情吧?说说吧,你到底要告诉老夫何事?” 房俊微微一愣。 自己刚刚说了个头,人家就已经猜了个大概。 初唐这群文臣武将,就没有一个傻的,秦琼是猛将,不是莽夫,这脑子转的太快了。 “这个……您的身体,自己也知道。” 房俊顿了一下,低声说道:“就这么跟您说吧,以小侄为例,我爹房玄龄还没死呢,侯君集就敢如此对我,您秦家呢?” “令郎秦怀道,今年才十四岁啊!” 第77章 秦琼的病 一听这话。 秦琼脸色倏然变得沉重。 正如房俊所说,他自己的身子,自己很清楚,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可自家儿子呢? 自己活着,没人敢动秦家。 可自己死了以后呢?才十四岁的怀道,能否经得起这世间的险恶?能否守得住秦家的荣耀? “二郎,你继续说。” 秦琼沉声说道。 “秦叔,问题的本源,还得在陛下身上。” 房俊低声说道:“我们这些臣子,一切荣耀皆出自圣人,如今陛下春秋鼎盛,只要他护着秦家……便没人敢对秦家不利!” 秦琼目露精光:“二郎的意思是?” “入宫,守夜!” 房俊斩钉截铁的回答:“您拖着病体坚持为陛下守夜,这个好,他能记一辈子!” “这并非玩弄人心……只是在恰当的范围内,为自己的家族谋求合理的利益!” ……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之际。 与此同时。 街角的小巷内。 两边围墙高大,挡住了百日的阳光,使得这里成为密不见光的阴暗处。 “公子,您有何吩咐?” 一个地痞混混,面对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点头哈腰,那张平素对百姓凶神恶煞的脸,此时笑的如同花一样。 “怎么?张老大不欢迎?” 年轻人戾气十足的反问。 “哎呦!瞧您说的,小人哪敢啊?” 地痞都快哭了,赶紧拼命的讨好,眼前的年轻人身份尊贵,借他是个胆子也惹不起。 “哼!你以为本公子想来你这蛇鼠之地?还不是因为那两个小杂种……张折,本公子与你说一名小娘子,你把她绑过来!” “这事好办,您就瞧好吧!” 地痞放下心来,笑着说了一句。 他们这些三教九流,消息最是灵通,今日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江湖,他自然知道贵公子说的小娘子是谁。 “桀桀桀桀……” 公子哥阴冷的笑了几声,语气里全是怨恨:“房二!你不是要护着那对兄妹吗?可你护的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 “今日,我便玩死那小骚货!” “本公子很期待,你知道这件事后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哈哈哈哈哈……” 狂笑中。 公子哥从阴暗的小巷中走了出来。 春日的阳光斜斜照下,公子哥的脸露了出来,赫然便是侯家的公子——侯海龙! …… 当天夜里。 太极宫发生了一件令人称道的事情。 久未露面的秦琼秦叔宝,忽然披甲执锏拜见,甘愿为圣人守夜。 皇帝体谅叔宝久病,久劝不下,感动万分。 是夜。 秦琼代替原来的程咬金,与尉迟恭一起守夜。 两名猛将立于宫前,皇帝陛下被秦琼的情意感动,激起了肝胆豪情,晚上安然入睡。 …… 另一边。 房俊与秦琼拜别之后,便又回了家。 没办法,刚才与人交手,他一刀将一人一马劈开,溅了一身血,这身青衫是没办法再穿了。 “哎!本想装一装斯文人,老天也不帮我。” “只剩下这一件灰袍,穿上跟下人似得,看来这辈子我与文人雅士无缘啊……” 房俊无奈换了身衣服。 转而又匆匆出了门,直奔船宴。 船宴。 顾名思义,宴会的地点是在船上。 古代帝王贵族,于春秋佳日或令节,乘舟泛于水上,在观赏风景的同时,往往在船上举行宴会。 春秋时吴王阖闾、隋炀帝、五代后蜀孟昶,皆曾在船开宴,竞为豪者;唐白居易在其洛阳履道里宅中,凿有池水,也曾在船上宴请宾客;至宋代南渡后,西湖上有专门供客宴游的船,最大者可容百余人,次者可容五十余人。 船上有餐桌、厨米,厨师能烹制各种菜肴,游客朝登舟中,开怀畅饮,往往至尊而归…… 此时。 长安城外。 一艘庞大的二层楼船,正停在曲江之畔。 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船上举行。 长安城的文人雅士、仕女小姐们纷纷聚集一堂,饮着美酒,赏着场中的歌舞,一派歌舞升平。 游船的最中央,有一桌年轻人极为扎眼。 吴王李格,魏王李泰,齐王李佑,长孙家族的嫡长子长孙冲……人数虽然不多,却是宴会上最尊贵的一拨客人。 “姑姑,宴会已然开始许久,为何还不开船?” 齐王李佑饮了一口美酒,开口问道。 他这么一说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按照规矩。 船宴开始之后,游船便会离开码头,沿江而下,宾客们一边吃酒吟诗,一边欣赏船外的风景。 这才是船宴的精髓。 现在宴会依然开始,船楼却迟迟不曾离岸……这样的宴会,与陆上又有何区别? 只不过,没人敢问的这么直接。 因为本次宴会的东道主,是皇帝陛下溺宠万分的皇妹——永嘉公主。 “为辅可是着急了?” 主座上,永嘉公主笑着说。 她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一袭绿色宫装,红唇娇艳如花,黑发如瀑,双眸如水,宛如一朵丰腴的海棠花。 第78章 永嘉公主的船宴 “姑姑,莫非是在等人?” 魏王李泰笑着试探问道。 “青雀说的没错,本宫却是在等人。” 永嘉公主笑道。 “哦?” 长孙冲环顾四周,眉头微微皱起:“这桌上已有我大唐三位皇子在列,还有谁,比几位殿下还要尊贵?竟然我等单等他一人。” 听闻长孙冲口气不善。 永嘉公主瞥了他一眼,说道:“实不相瞒,本宫正在等房家二郎,房遗爱。” “什么?房遗爱!” 众人听了均是一愣。 就连周围几桌的宾客,也都停下了谈话,吃惊的望向了这边。 “姑姑,您没搞错吧?” 齐王李佑脸色一沉,嘲讽的说道:“那房大棒槌何德何能?竟值得姑姑亲自等他!” 房大棒槌? 永嘉公主缓缓收敛了笑容。 旁边的李格,却笑了出来:“哈哈!五弟既如此轻视房俊,你在梦春楼却偏偏输给了他,那岂不是说,你连房俊这个大棒槌都不如?” “三哥!你——” 李佑顿时涨红了脸。 几日前,他在梦春楼争夺花魁娘子的初夜权,却在诗词一道输给了房俊……而且,人家还只用了一首诗。 为此,李佑已经成了长安城的笑柄。 现在李格特意提及,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显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让他下不来台了。 “哼!李兄指的可是《赠诗诗》?” 长孙冲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那首诗确是出自房遗爱,可谁又能证明,那诗是他自己写的?” “不是他写的,难道是你写的?” 李格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道:“差点忘记了,为了帮五弟争夺花魁,长孙公子家的门客连做三首,却不敌房俊一首,还真是书香门第啊。” 此言一出。 众人一片哗然。 “什么?” “齐王殿下当时的那三首诗,竟然是让长孙家代写?这不是剽窃吗?简直是有辱斯文!” “关键是三首还不及人家一首,笑死了。” “吴王还故意说,长孙家是书香门第,哈哈!果然是吴王,骂人都不吐脏字。” …… 听着旁边的窃窃私语。 李佑和长孙冲脸色极度难看,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气氛顿时一下尴尬了起来。 “好了好了。” 魏王李泰如同笑面佛一般,笑呵呵的打圆场:“都是自家兄弟,何必搞得如此剑拔弩张,以和为贵,还是以和为贵嘛……” 长孙冲深吸一口气,说道:“魏王殿下,某知道你爱才,可那房二素有诨名,怎会一下子化身文人才子?此中必有蹊跷,你可别被他给唬了!” “呵呵呵,子敬言之有理。” 李泰笑着点头。 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浓浓的不悦…皇子如何做,用的着你一个臣子来评价?你算老几? “长孙公子,说的却有几分道理。” 永嘉公主淡淡的插话:“实不相瞒,本宫之所以等待房二郎,是因为他救过本宫性命…我李唐皇室向来恩怨分明,此等大恩,就算是等他一天一夜,本宫也心甘情愿!” 说着。 她话锋一转:“倒是当时魏王诗会,在场的驸马爷那么多,唯独房二郎舍身相救,本宫每每想起,便会心生凄凉……” 话音落下。 空气仿佛为之一凝。 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长孙冲。 在场的驸马爷那么多…… 唯独房二郎舍身相救…… 当时除了房俊,就他一个大唐驸马爷,哪里来的那么多?永嘉公主现在暗讽的,不就是他长孙冲吗? 长孙冲的脸一下子成了猪肝色,恼怒的道:“姑姑!当时小侄身体不适,已然晕倒,实在有心无力……” “长孙公子无需解释。” 永嘉公主轻笑了一下,说道:“就算你当时清醒,也没有义务舍命相救,因为,就算你想救,也不是突厥人的对手。” 长孙冲顿时怒火冲天,气喘如牛。 周围的人们也面露惊讶,这永嘉公主平素看着妩媚柔弱,却没想到,今天竟一改往日作风,话语间竟如此凌厉。 唯独吴王李格,看的眼皮子直跳。 “房二这家伙!” “他难道真的和姑姑……呜呼哀哉!莫非本王真的要改称他一声姑父了?!” 正在说话间。 忽然一名高大人影匆匆赶来。 “公主殿下。” 房俊对着永嘉公主抱拳施礼,咧嘴笑道:“实在抱歉,某来晚了,还望殿下恕罪。” 见到了心上人。 永嘉公主的双眸中,顿时迸发出一抹耀眼的光彩,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二郎……” 她硬生生的制住脚步,强忍着扑倒对方怀里的冲动,柔柔的说道:“既然来了,那便入座吧。” “等一下!” 就在这时,旁边的长孙冲不干了。 他斜看着房俊,眼中全是挑衅:“房二,上次在魏王的诗会上,你便姗姗来迟,如今这船宴,你又来晚了!” “所谓君子四守——守愚、守静、守时、守信……” “汝既不守时,岂是君子所为?” 第79章 房兄实乃我等之楷模 一言既出。 周围的人纷纷露出不屑之色。 “呵呵!粗人就是粗人!” “连最基本的守时都不能做到,又如何做人待事?” “某还以为,这房遗爱做了几首惊艳之作,我大唐又多了一名文人雅士,现在看来,还真是失望至极。” “哼!棒槌就是棒槌,你还指望他能泥鳅化龙?” ……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永嘉公主的俏脸上显出一丝愠怒。 李佑和长孙冲却一脸的得意,用嚣张的眼神望着房俊,仿佛在说:“傻逼!我就是在找你麻烦,你能怎样?” 魏王李泰端起酒杯,一副看戏的表情。 “那个,二郎啊……” 李格奇怪的问道:“昨天你不是和我说,今晨一早便会出门吗?为何姗姗来迟?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咦? 是格儿将船宴之事告诉二郎的? 永嘉公主心中一动,满意的看了李格一眼,暗暗颔首,一副姑慈侄孝的样子。 嗯?姑姑为何这般看我? 李格感受到永嘉公主的善意,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众目睽睽之下。 房俊感到压力山大,试探的说道:“吴王殿下,我要是说路上堵车,你信吗?” 堵…堵车…… 众人全都一愣,继而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 李佑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指着房俊嘲笑道:“房二啊房二,你就算是瞎编,也不能找如此烂的理由吧?” “堵车?呵呵!” 长孙冲更是讥笑道:“长安城街道四通八达,朱雀大街更是宽至四十五丈,你跟我们说堵车?”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 切!你们这些贵族子弟,哪里知道我们打工人的苦衷,不光堵车,坐个地铁都给你挤怀孕……房俊心想。 见他沉默不语。 周围的人们更是笃定,房俊还是以前那个房二傻,真是一点儿改变都没有。 “唉!这可是永嘉公主举办的船宴,他知道什么是船宴吗?不会特意赶来吃饭的吧?” “哈哈!傻人有傻福,我等有时还很羡慕呢!” “这傻子,肯定是一觉睡到了太阳晒屁股才起。” “哎?人家不是大诗人吗?没准啊,昨晚去了梦春楼呢,和诗诗姑娘厮混了一晚,这才起晚的……” …… 阵阵嘲笑中。 忽然,又有六七名书生登上了船楼。 他们刚刚走进大厅,便看到了站在原地的房俊,顿时纷纷瞪大了眼睛,露出惊喜之色。 “房兄!” 这一道高呼。 瞬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大厅内的歌舞都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扭着脖子,惊奇的看着这几个姗姗来迟的书生。 “房兄!没想到真的是你!” “哈哈哈!有房兄在此,我等真是不虚此行啊!” “房兄!稍后定要你痛饮三百杯!” 几人快步走来,将房俊团团围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言语之间,不仅热切,还透着一股子敬佩。 看着这一幕。 李佑等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房遗爱!” 长孙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斥道:“你还没有解释清楚,为何赴船宴而来迟呢!” “为何来迟?”其中一名书生惊讶的反问:“长孙公子莫非不知道?” 长孙冲脸色一黑:“本公子需要知道什么?” “救人啊!房兄是为了救人!” 书生激动的说道:“方才在路上,陈国公家的公子侯海龙,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被房兄给救下了!” “没错!” 另外一名书生愤怒的道:“那小娘子还是边关牺牲将士的遗孤,其母亲思念亡夫,也跟着去了……” “这天下,也只剩下了其长兄一名亲人!” 说到这里。 几人已是目中含泪,须发皆狂。 “那名小娘子才芳龄十一,那侯海龙…竟要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路人的面,企图玷辱于她!” “而且还把她的亲哥哥制住,拉到小娘子的身前,让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子,被那侯海龙凌辱,距离仅有……三尺之遥!” 说到这里。 满船的文人才子,已然怒发冲冠。 那些仕女小姐们,全都面露恐惧之色,有的甚至被吓得低声哭泣。 “那……后来的呢?” 永嘉公主眼中含着泪,颤声问道。 “后来,房兄出手阻止,竟引来了侯君集大将军,其率领全副武装的右卫军,意图射杀房兄和那对兄妹!” 什么?! 永嘉公主花容失色,担忧的看向了房俊。 侯君集的强势,整个长安有目共睹,房俊要杀他家的公子,侯君集岂能饶了房俊? “我等惭愧!竟畏于陈国公权势,袖手旁观……” 书生红着脸,露出惭愧之色:“唯有房兄,凭一己之力对抗右卫大军,实乃我等之楷模!” 第80章 汝与那曹贼有何异 话说到这个份上。 房俊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对灯发誓,我当时只是想要救人而已,从没想过要在这船宴上装逼…可你们非要说,我也不能拦着不是? “那然后呢?” 永嘉公主催促道:“二郎又是如何化解侯大将军的杀招,安然无恙的来了这里?” “当然是因为翼国公!” 书生激动的说道:“当时秦琼秦老爷子一人一马,忽然出现在现场,三言两语便说退了侯大将军!” 众人恍然大悟。 秦琼秦叔宝,义薄云天,见到了不平事,当然不会选择袖手旁观,当然,他也有这个实力。 “原来是秦公爷!” “一人一马便吓退右卫骑兵,真英雄也!” “房俊也不赖,竟然为了一对素不相识的兄妹,正面直扛侯君集大将军,这等高义之人,绝非常人可及也。” “原来,这便是他来晚的原因?” “羞也!羞也!我等居然错怪了他!” …… 听着宴会上风评突变。 李佑和长孙冲脸色阴沉,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刚才明明大家一起抨击房二傻子,眼瞅着就要让他名誉扫地,却忽然峰回路转…… 这房遗爱,运气为何这般好?! 然而。 事情好像还远远没有结束。 只见那书生环顾四周,激动的大声说道: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房兄以身作则,为我等演示了圣贤之语!” “使得我等醍醐灌顶,等同再造之恩……房兄,请受我等一拜!” 说着。 在众目睽睽之下。 几名书生齐齐抱拳,向房俊深深鞠躬而拜。 弯腰幅度达到了九十度。 此乃大礼。 “几位兄台,莫要如此。” 房俊赶紧把几人拉了起来,心说哥几个吹几句就吹几句,这么整就有点过了啊。 毕竟,人家的脸皮还是很薄的。 “房兄,为何拦着我等?” 一名书生再次扫视四周,大声说道:“不仅如此,房兄还当场吟了两首诗,令我等大开眼界!” 此言一出。 宴会顿时炸开了锅。 房俊早在魏王的诗会上便初见锋芒,后来在梦春楼,又出了一首《赠诗诗》,那这两句定然不凡。 “房二出品,必属精品!” “那书生,还等着作甚?速速念来!” 在一片催促声中。 书生大声说道:“房兄当时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轰——! 仿佛一道轰鸣,在众人心中响起。 这话一出。 整个宴会都为之寂静。 船外,曲江水一波一波的拍打着船舷,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一丝声音。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 在座的文人才子,谁人没有英雄梦? 一腔热血心中留,浩气长存斩不平,这是多少人少年时期的梦想啊! 可不知何时。 大家都多了人情世故。 面对不平,有几人敢于用浩气斩之? 面对这花花世界,又有几人心中还有那一腔热血? 现如今。 房俊直接说出了他们的心声……人家不仅说了,而且还做了,不仅做了,还做的很彻底! 这样的人。 难道不值得大家尊敬吗? 哗啦啦—— 胡凳挪动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无论是文人才子,还是仕女小姐,全都对着房俊,弯腰施礼。 “房兄高义,请受我等一拜!” 于是乎。 整个船宴,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片低垂的脑袋。 看着这一幕。 李佑和长孙冲,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魏王李泰目露精光,仔细打量着房俊,似乎在重新审视这个大放异彩的家伙。 永嘉公主痴痴的望着房俊的侧脸,芳心乱跳,呼吸急促,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狂吻那刚毅的脸庞。 嘶…… 吴王李格不经意瞟了一眼她,不禁倒吸冷气。 美艳的姑姑已然春心萌动。 这样神态,李格简直太熟悉了,那些被他渣了……哦不,追求过的女子,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房二!你这家伙!” 李格气愤的干了一杯酒,羡慕而又不齿的想到。 “汝竟喜好他人之妻?” “汝与那曹贼有何异!” 第81章 行酒令:万里悲秋常作客 曲江之上。 二层船楼沿江而下。 船外春风拂面,碧波荡漾,风景如画。 船内丝竹喧闹,才子小姐们举杯换盏,吟诗作对,一派歌舞升平,盛唐气象一览无余。 此时。 船宴上,正在行酒令。 劝酒,大家都见过。 但凡是酒场,就免不了劝酒。 在现代社会,经常见一桌子喝酒的人吆五喝六,绞尽了脑汁用各种蹩脚的理由劝酒,可谓丑态百出,Low的一批。 唐朝就不一样了。 人们一般用“行酒令”这种方式来劝酒,属于当时流行时尚的文化活动。 之所以用“文化活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 是因为想要参与这种活动,必须有文化……尤其是“律令”,肚子里没点墨水,压根就玩不转。 不同于“骰盘令”和“抛打令”。 “律令”是文化人的最爱,一般都是仕女小姐们,或者有学问、自重身份的文人学士行律令。 此时。 游船上最尊贵的这波人,正在行酒令。 永嘉公主身份最高,因此充当“明府”,负责监督整个酒令活动,指挥“席纠”和“觥录事”干活。 一名叫做丁香的姑娘,充当“席纠”。 而另外一名婢女,则是“觥录事,听席纠命令,负责跑腿上酒灌酒。 “今日春光明媚,大家济济一堂,便以姓为题行酒如何?” 丁香姑娘甜美一笑,率先开口。 “妙哉,妙哉。” 李泰笑吟吟的道:“今日参与船宴的人数众多,百家都不止,以姓为题恰好说明宴会之盛,还请丁香姑娘发令。” 丁香姑娘轻笑一下,先开了一个头: “庄,庄生晓梦迷蝴蝶!” 说罢,自己一杯喝了下去。 坐在她身侧的长孙冲想了下,说道:“黄,黄云冻凝不成叶。”喝酒完令。 然后轮到李佑。 五皇子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于是换了个大碗,咕咚咕咚,被罚了一大杯。 …… 转了小半圈。 酒令到了房俊这里。 “房公子,轮到你了。” 丁香姑娘眨了眨眼睛,看似清纯,实则魅惑。 她是一个名妓。 三名管理员当中,“席纠”往往是名妓来充当的。 现在还好些的,到了唐朝后期,酒令文化鼎盛的时候,社会上专门有一批以陪酒为主兼营陪宿的女性,叫作“饮妓”,几乎所有贵族达官文人举办的大型宴会上,都要请饮妓捧场,一边喝酒行令一边拉拉小手说点黄色笑话什么的。 眼前这位丁香姑娘。 虽然没有梦春楼的诗诗姑娘漂亮,但在长安城也算有名,尤其在诗词一道,富有才学。 “房公子?” 见房俊没说话。 丁香姑娘歪着小脑袋,纯纯的问道:“房公子莫非是想到了惊艳之词,这才犹豫不决?” 哎呦! 还有这样的小绿茶? 这张脸看似清汤挂面,实际上画着淡妆,还故意搞得很清纯,就跟大学生似得,可惜,清纯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我就是喜欢永嘉公主这样的…… 这与他人之妻子没关系,主要是漂亮。 房俊轻咳了一声,说道:“万,万里悲秋常作客!” 下一刻。 满座皆惊。 就连邻座的人们也停止了喧嚣。 众人惊讶的望着他,嘴巴张的大大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房俊端起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万里悲秋常作客!” “好一个万里悲秋常作客!” 魏王李泰喃喃自语,双眼赤红,盯着房俊吼道:“二郎!这诗,还有没有下一句?!” 房俊试探的说道:“要不?我将整首诗念一遍?” “速速念来!” 这一次,又有数人进入疯狂模式,急声催促。 不好意思了老杜,我得白嫖了你一首……房俊心中碎碎念,先把杯中酒喝了,这才缓缓开口: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第82章 船宴成了个人秀 行酒令,算是进行不下去了。 因为整个船宴的人都疯了。 诗圣就是诗圣,一首《登高》被房俊复制粘贴到了初唐,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哈哈哈!” “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 “好诗!好诗啊!房二出品,必属精品!” “当浮一大白!” 大唐对诗的热爱,可谓空前绝后。 才子文人们纷纷陷入了狂癫,不停的吟唱着房俊说出的诗句,举杯痛饮。 贵族小姐们则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飞快的瞟一眼房俊,继而满脸通红的扭过头去,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房二他……怎会吟出如此诗句?!” 李佑和长孙冲脸色泛青,快要被气死了。 要知道。 在以往类似的活动中,他们才是主角! 尤其是长孙冲,素有才学,在长安城一直以大才子自居,每每参加诗会宴会,都是最风光的那一批人之一。 可现在呢? 房俊会来参加船宴了,偌大的宴会,仿佛成了他的个人秀。 无论是迟到登场,还是行酒令的诗词。 房俊直接呈现出一种碾压之势,将他们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不,人家压根就没把他们当对手,只是余波顺带着把他们摩擦了而已…… 这一边。 吴王李格盯上了丁香姑娘。 “哎呀呀,丁香姑娘孤单的坐着,好不可怜,本王就是看不得姑娘受委屈,便顺手照顾一下她吧……” 李格站起身来。 先是弹了弹白色锦袍,然后端起酒杯,迈步朝丁香姑娘走去…在渣男的眼中,船宴这种场合,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谁知道。 他这边刚刚走出几步。 丁香姑娘竟然也站了起来,然后施施然走到了房俊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而且还贴的极尽。 “房公子……” 丁香纯纯的喊了一声,不经意的凑近房俊道:“公子为何独自享用美食,不如奴家陪你喝一杯。” 恰在此时。 有江风吹来。 丁香姑娘长发及腰,额前刘海飘逸,映衬着黛眉和如水的明眸,脸蛋娇俏,笑容迷人。 李格的脚步僵住。 他紧紧握着酒杯,手指关节隐隐泛白。 “啊啊啊!房二!” “你已经有了姑姑,为何还要勾引丁香姑娘…上次在梦春楼,诗诗姑娘也是如此,要知道,以往本王才是那个采花者……” “要是每次都这样,我们还如何快乐的玩耍?” 另一边。 房俊笑着咧开了嘴。 茶里茶气的女子,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他很看不起那种故作高冷型的,大家都很忙,谁有工夫体验一把攻克美女的过程? 有那个时间,追一追真·高冷女神难道不香吗?何必花钱当孙子……差点忘了,现在不用花钱,大唐真好! “原来是丁香姑娘……” 房俊刚想与绿茶进一步沟通,忽然感到不太对劲。 他扭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永嘉公主在端坐在主座,一双妙目定定的看着他,眼里隐含幽怨之色。 房俊头皮发麻。 赶紧缩了缩脑袋,对丁香姑娘道:“某近来肠胃不适,喝酒就不必了,来来来,吃菜,吃菜。” “原来公子肠胃不适,奴家唐突了。” 丁香姑娘吐了吐小舌头,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这就是绿茶受欢迎的地方了。 肠胃不适,不能喝酒,难道就能吃鱼吗?而且还是生鱼片子…可你说行就行,绿茶就是这么让人舒心,不像高阳公主,刁蛮任性,天天让房俊打地铺,睡地板……ζΘν荳看書 房俊夹起一片鱼肉。 咬一口,鲜美的差点连舌头都化了。 在前世,人们吃生鱼片大多去日料店,小日子管那叫“刺身”,视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食材。 殊不知,全是从唐朝这学去的。 早在周朝时期,出土的青铜器“兮甲盘”上的铭文记载,周宣王五年,周师大败猃狁,为了庆祝胜利,大将尹吉甫设宴款待部属张仲等,主菜是“炰鳖脍鲤”,也就是烧甲鱼和生鱼片。 眼下。 船宴的这种吃法,叫做“鲙”。 首先,“鲙”对食材的要求十分严格,一定要从江里刚捕捞上来活蹦乱跳的鲜鱼,唐代的烹饪书《膳夫经手录》中将适合做鲙的鱼进行排序:“鲙莫先于鲫鱼,鳊、鲂、鲷、鲈次之。” 其次,再把鱼肉切成细丝,这便究刀工了,光是刀法,就有“小晃白、大晃白、舞梨花、柳叶缕、对翻蛱蝶、千丈线等名,大都称其运刃之势与所砍细薄之妙也”。 最后,因为是生吃,蘸料就显得重要,《砍鲙书》提到了用“豉醯”,大约是酱油和醋的一种混合。 “啊……” 房俊舒服的发出一道呻吟,赞道:“鲜鲫银丝鲙,香芹碧涧羹,若是配上香芹熬上的香羹,想必会更加美味吧?” 满桌的人又是一愣,呆在了原地。 魏王李泰还保持着喝酒的姿势,酒水把衣服都给淋湿了,却还犹然不自知。 “鲜鲫银丝鲙,香芹碧涧羹……” 他望着房俊,眼中渐渐迸发出强烈的光彩:“二郎,你这诗,可还有别的句子?” “额,这个嘛……” 魏王殿下,你尿裤子了……房俊瞥了一眼对方的衣襟,很想提醒对方,好歹注意些形象。 “该死!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房二这小子挡不住了,再这么下去,我等岂不是都成了他的陪衬?必须杀一杀他的威风!” 长孙冲想到这里。 忽然站了起来,对着主座的永嘉公主拱手笑道:“今日承蒙姑姑宴请,小侄带了些薄礼,特献于姑姑……” 第83章 世南字帖,美人珊瑚 在唐朝。 贵族都是讲究人。 永嘉公主举办船宴,大请宾客,其他的文人小姐们来张嘴就行了,主桌的这些人可不能这么做。 基本上都是备上薄礼。 在船宴举办的如火如荼之际,再拿出来呈给宴会主人。 一来为了表示答谢,二来是将宴会再次推上高朝,三来则是隐隐傲娇的表示——我们不一样! “子敬,有心了。” 所谓伸手不打送礼人,永嘉公主笑着说了一句,对长孙冲的称呼上也亲近了一些。 长孙冲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副字帖。 然后环顾四周,抖了抖手中的宣纸,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姑姑请看,此乃伯施字帖,请姑姑过目!” 伯施字帖? 虞世南?!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惊叹。 虞世南,字伯施,弘文馆学士,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性格刚烈,敢于直谏,深的李世民敬重,时称“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五绝。 楷书界顶级大师。 其书法继承王羲之、王献之二王传统。 外柔内刚,笔致圆融冲和,而有遒丽之气。 在历史上,虞世南与欧阳询、褚遂良、薛稷并称唐初四大书家,而在当下的贞观十二年,唐楷有且只有两种风格: 一种以欧阳询为代表,瘦劲挺拔,法度严谨! 一种以虞世南为代表,雍容华贵,外柔内刚! 《宣和书谱》所述:“虞(世南)则内含刚柔,欧(阳询)则外露筋骨,君子藏器,以虞为优”。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这是孔子《论语》中的一句话,也是儒家最为推崇的君子之风,从这个角度讲,虞世南可谓当世第一! 而眼下。 长孙冲竟然拿出了他的字帖…… 怎能不让人吃惊? “嗯,有劳子敬了。” 永嘉公主展颜一笑,轻轻将字帖放在了一边。 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虞世南的字帖虽然珍贵,那也得分人,别人视若珍宝的字帖,在她永嘉公主这里,实际上算不得什么珍奇之物。 在她这里不算什么。 放在别人眼里,可就不一样了。 最起码,房俊就拿出来……永嘉公主瞟了一眼他,美眸中现出一丝丝担忧之色。 “姑姑,小侄也给你带了礼物。” 齐王李佑也站了起来,得意的仰头挺胸,拍了拍手掌:“来人!呈上来!” 话音落下。 只见有两名下人抬着箱子走了过来。 箱子长方形,半人多高,全用木板封住,看不清里面是何物,只是看着两个下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好似十分贵重。 “打开吧。” 李佑倨傲的下令。 两个下人应了一声,小心的拆去木板。 哗—— 当人们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眼睛一亮。 只见平坦的船板上,矗立着一株红色的珊瑚礁,那生长出来的枝杈,宛如鹿角一样瑰丽,绚烂之极,吸人眼球。 “天呐!居然是红珊瑚!” “这东西采集不易,距离长安太过遥远,一尺已是难得,更何况是半人之高!” “不对!看这形状……为何像是人形?” “是美人!这竟是一株美人珊瑚!” “竟是如此奇物,价值连城,价值连城啊!” 船宴上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一个个满面红光,对着这株红珊瑚评头论足。 赞扬之声,不绝于耳。 齐王李佑仰着下巴,满脸的春风得意。 自从船宴开始以来,他便一直在被房俊压制,不但没有抢到风头,还一次次被房俊打脸。 现如今。 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三年珍珠百年砗磲,千年珊瑚万年红……” 李佑拽着临时学来的词,摇头晃脑的说道:“姑姑,这株珊瑚美人,产自遥远的东海,用时三年之久,方才运到长安…放眼整个长安城,再也找不出第二株,小侄现呈与姑姑!” 话音落下。 又是一片啧啧称奇。 任谁都能看出来,与其他文人才子相比,齐王李佑就是来打酱油的,连行酒令都玩不转。 他是没才,但是有财啊! 随手就送出了一株美人珊瑚…这种奢华,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接下来。 魏王李泰,吴王李格等人,也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虽然不如李佑这样土豪,但有的是砚墨,有的是竹扇,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到最后。 便只剩下房俊一人了。 “房二,还愣着作甚?” 长孙冲阴冷的目光转向房俊,催促道:“速速把你的礼物拿出来,船宴还得继续进行呢。” “对啊!大家都等着你呢,赶紧着啊!” 李佑也在一旁狞笑道:“咱们先说好喽,本王已经献出了珊瑚美人,要是低于这个价值的……” “你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第84章 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噗嗤—— 人群中有人笑了出来。 “齐王殿下,就莫要逼他了,这房遗爱,怕是没准备礼物吧?” “是没准备吗?我看他是没钱准备吧?哈哈!” “哎呦!你不说,某倒是忘了,他是高阳公主的驸马,吃喝用度归公主府,来的时候,公主给他钱了吗?” “给钱?给个棒槌!” “高阳公主根本看不上他,能给他钱花?” …… 奚落声不断响起。 显然,这是李佑和长孙冲的支持者。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赤诚的书生,在场更多的人是贵族子弟。 士族,看的是利益! 李佑的外祖父是阴世师,背后站着前隋旧部。 长孙冲是长孙无忌的嫡长子,妥妥的关陇集团大少爷。 跪舔他们二人,就等于和两大利益集团挂上了关系,才能参与这个社会的蛋糕分配。 这,便是恶意的源头…… 如今。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 永嘉公主的脸上早已冷淡了下来,面挂寒霜。 那几名后来的书生,眼中怒火中烧。 其他的人也面露忧色,却又做不了什么…大家就算想帮房俊,上哪里找能媲美珊瑚美人的礼物? 一时间。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房俊身上。 面对嘲笑。 房俊却安静的坐在胡凳上,面色波澜不惊,他不仅没有动怒,还撇了撇嘴,全是不屑开口: “呵呵,就这?” 一片静寂中。 房俊的这一声耻笑显得很刺耳。 “混账!” 李佑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声道:“房二傻!你装什么装?本王就不信了,你还能拿出比珊瑚美人更贵的礼物!” “哦?” 房俊眯了眯眼睛,说道:“要不要打个赌?我要是能拿出来呢?” “就你?呵呵呵……” 李佑顿时发出一阵嘲笑。 旁边的长孙冲却脸色一变,急忙阻止道:“齐王不可……” 可是已经晚了。 李佑已经脱口而出:“你要是赢了!本王便给你两万贯!” 嘶…… 两万贯?! 众人齐齐倒吸冷气。 两万贯,都能买四十万石粮食了,在座的虽然大部分都是贵族子弟,可打个赌而已,一下子扔出来两万贯,这可真算的上是大手笔了! 而长孙冲却浑身一震。 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神色极为复杂和精彩,好似又想起了以往的伤心事。 “呵呵,那便依了齐王殿下。” 房俊笑了一声,玩味的瞥了长孙冲一眼。 长孙冲脸色一白,显然还对和房俊的打赌感到后怕。 “房二,要是你输了呢?” 李佑阴仄仄的问道。 他压根就不相信,房俊还能拿出比珊瑚美人更好的东西! 别说他毫无准备了,就算给他时间让他准备,他就能拿得出来吗? 众所周知。 房玄龄房相两袖清风,房家又没有像样的产业,怎么可能拿出珊瑚美人这样的奢侈品……或许房家有点压箱底的宝贝,但也不可能交给房俊,让他作为一次普通船宴的礼物送出去…… 至于公主府,那便更不可能了。 高阳公主厌恶房遗爱,长安城众人皆知,她怎么会拿出公主府的私藏,让房俊出来显摆? 所以,这一次,房俊必输! “怎么哑巴了?怕了吗?” 李佑见房俊没说话,以为他心虚了,便提前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狞声说道: “房二!你要是现在认输,也好办,跪下来给本王磕个头,本王就饶了你这一次!” 房俊还没说什么。 永嘉公主却坐不住了。 “李佑!” 她端坐于主座,美艳的脸上一片寒霜:“这是本宫的船宴!你想在这里闹事吗?” “啊?这个…侄儿不敢……” 李佑顿时一头冷汗。 别看姑姑一向妩媚柔弱,却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深受李渊和李世民两代帝王喜爱。 早在高祖时期,李渊就很喜欢这个小女儿,打关中时缴获了不少张昶、毛弘、钟会等著名书法家的真迹,都一股脑赏赐给了她…这也就理解了,永嘉公主看到虞世南的字帖,却如此淡然的原因。 三年前,女儿奴李渊死了。 可永嘉公主依然圣眷不减,因为她哥李世民是个妹控。 李佑虽然贵为五皇子,可他的母亲是阴妃,不是长孙皇后……一个连嫡系都不算的皇子,怎么可能招惹的起永嘉公主? 此时。 见李佑哑了火。 长孙冲急忙上前解释:“姑姑莫要生气,我们也只是和房二打个赌而已,纯属玩乐……” “那好啊!那就玩玩!” 不等永嘉公主说话,房俊却抢先回应了。 他扫了一眼李佑和长孙冲,笑眯眯的说道:“既然二位想玩,某便陪你们玩玩…若是你们输了,便拿出来两万贯,若是我输了……便剁下来一只手!” “你们,敢不敢赌!” 第85章 琉璃簪震惊众人 输了…… 便剁下来一只手…… 这话说的杀气腾腾,凶狠无比! 房俊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偏偏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让在场的众人感到阵阵毛骨悚然。 “好!这可是你说的!” 李佑愣了片刻,望着房俊,狠戾的说道:“房二,有这么多才子小姐在场,你可别反悔!” 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两万贯和一只手,怎么看都是自己划算,钱没了可以再搞,手没了可就接不回去了……房俊果然还是那个二傻子,就这种智商还和我斗? “谁要是反悔,天大五雷劈!” 房俊也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表情平静,稳如老狗,心里也乐开了花。 现在是创业阶段,正愁没钱呢,李佑这就巴巴的送钱来了。 等有了钱,要不要先去平康坊一趟,和传说中的长安十大花魁打打扑克呢……呸呸呸!我是那样的人吗? 房俊心头一片火热。 于是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拿出一件布包。 吁—— 大家正伸长了脖子,打算看看他能掏出什么宝贝,却发现只是巴掌大小的布包,顿时发出阵阵嘘声。 瞧那灰不喇唧的样子。 就跟他身上那件袍子似得,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寒酸,但凡是个宝贝,怎么可能用这样的破布随便包着?薆荳看書 此时。 只见房俊揭开布包。 嗡—— 一道白光闪过。 只见一只晶莹剔透的物件,彻底呈现在众人眼前。 咔嚓!! 仿佛白日起了惊雷。 整个游船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直勾勾的望着这东西,无数双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惊讶。 整整几个呼吸之后。 才有人从神游外物回归本体。 “琉……琉璃……” “这是琉璃!!!” 人群中,忽然有人凄厉的惊呼。 这话宛如一声炸雷,将众人全都给惊醒了。 “什么?竟然是琉璃!” “天呐!房遗爱竟然拿出了琉璃制品?!” “簪子!那是一只簪子!我看到了,簪首还打了孔,镶嵌了一道道流苏,这是女人用的簪子!” “不会吧?他难道要将此物送给永嘉公主?!” …… 听着众人的阵阵惊呼。 永嘉公主都呆滞了,小嘴圆张,久久不能合拢。 李佑和长孙冲也愣在了原地,不可思议的望着那支琉璃簪,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不会吧?!” 李格艰难的咽了口吐沫,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二郎说的琉璃……还真让他给造出来了?” 房俊的脸上一片淡然。 众人的表现,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在唐代,琉璃产地少,产量低,大部分来自遥远的西域,确切的说,是来自比西域更远的波斯和罗马。 这几乎是丝绸之路的两端。 颠簸的骆驼运输,对于琉璃这种易碎品,无疑是一种极大的考验,运到长安几乎十不存一。 本来这东西就极为稀少。 到了唐代,佛教兴盛起来了,便更加剧了这一状况。 因为在佛教中,琉璃被视为“七宝”之一,更被视之为修行的境界化身,一颗琉璃心,清澈无一显佛性。 《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曰:“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一些大德法师一旦圆寂,他们火化后的舍利子便会被放入玻璃制作的舍利瓶中。 因为在佛门眼中,琉璃是具有神灵气机的宝物。 其温润光滑的琉璃能够照亮三界之暗,蕴含着容纳佛家智慧与光明净土的作用,可以保佑十方安泰。 于是在这种环境下。 琉璃,其价值比黄金还贵! 到底有多贵? 《资治通鉴》记载:“嗣恭初平岭南,献琉璃盘,径九寸,朕以为至宝。及破载家,得嗣恭所遗载琉璃盘。径尺。俟其至,当与卿议之。” 一个九寸的琉璃盘。 九五至尊唐代宗却视为至宝,足见玻璃制品在唐代的珍稀程度。 “当然了,琉璃不同于玻璃,原材料就不一样。” “可是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哎!穿越者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枯燥且乏味……” 房俊怀着淡淡的忧桑。 从胡凳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永嘉公主的面前,将簪子递了过去,用磁性的男低音说道: “公主殿下,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小……小小礼物? 听了这话。 众人差点口吐鲜血。 价值千金的琉璃簪是小礼物,那什么才是大礼物?金山银山吗? “这……这是给我的?” 永嘉公主睁大了眼睛。 这变化来的太突然了,房俊的条件她了解,根本不可能斗得过李佑他们,现在却突然拿出了如此贵重之物。 到现在,她还有些难以置信。 “珍珠白琉璃,色若秋水寒……” 房俊淡淡一笑,说道:“这当然是给公主殿下的,因为只有公主的绝世容颜,才配的上这支簪子。” 第86章 赢了两万贯钱 “二郎……” 永嘉公主颤着声,水汪汪的美眸要溢出水来。 “咳咳!公主殿下……” 房俊干咳一声,隐晦的看了对方一眼。 永嘉公主立刻秒懂,稍稍收敛了自己的神态。 这就是少妇的懂事之处。 你拍一拍她的屁股,她便知道自己主动换一种姿势。 “既是二郎送的,本宫便厚颜收下了。” 永嘉公主嫣然一笑,接过了簪子,缓缓的插在发鬓上,微微晃了晃臻首,笑着问道:“二郎,好看吗?” 春色下的少妇,五官精致。 阳光照在她秀发中的琉璃簪上,灼灼生辉,与窗外的湖水碧波连成一片,活色生香,美丽的令人发指。 “啊啊啊——” 在场的侍女小姐们,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 她们羡慕的望着永嘉公主,全都娇躯颤抖,红着眼眶,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那支琉璃簪珍贵无比。 却就这样被房俊轻飘飘的送人了……大家同样都是女人,永嘉公主为何就如此幸运? “泡个妞而已,不必如此吧?” 吴王李格喃喃自语,他自诩情场浪子,到头来却发现,房俊这个合伙人竟比自己还要厉害。 假以时日。 渣男祖师爷的位置怕是要易主了。 此时。 房俊缓缓转身,将目光投向了齐王李佑。 “房二,你……你要作甚?!” 李佑此时已经面如死灰,见房俊看了过来,下意识的惊声尖叫起来。 到了现在。 任谁都能看出来。 他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明明白白,没有一丝翻盘的机会。 因为,珊瑚美人与琉璃簪比起来,简直就是青铜对王者,被后者全面碾压,没有一点儿可比性。 “我要作甚?” 房俊挑了挑眉毛,疑惑道:“齐王殿下,你的忘性难道这么大吗?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你就忘记了我们的赌约?” “我……” 李佑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叫喊道:“房二!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本王怎么会可能会忘!” “嗯,没忘就好。”房俊平静的伸出了手,“钱呢?拿来啊?” 李佑惊呼道:“现……现在你就要?” “不然呢?齐王殿下,你该不会要赖账吧?” 房俊瞥了一眼旁边的长孙冲,轻飘飘的说道:“你可不要和长孙公子学,到现在,他还欠我三个响头呢。” “房二!你——” 长孙冲的脸刷一下红了。 他没想到,自从上次在魏王的诗会上输给了房俊,对方居然还记着这件事…并且还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敲打他。 这是把他的脸,放在了地上摩擦啊! “我什么我?” 房俊将目光锁定在长孙冲身上,皱着眉头道:“这种事情,还需要我三番五次的提醒你吗?” “长孙家的人,都这么玩不起吗!” 此话一出。 魏王李泰,吴王李格,齐王李佑,还有其他少数知晓内情的人,脸色均是一变。 房俊献出了马蹄铁,立了大功。 圣上本想当场封赏他,却被长孙无忌给拦住了……显然,房俊现在就是在报复! 借着长孙冲,把长孙无忌也一并给奚落了。 这个家伙。 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啊。 “愣着干嘛?还不跪下来磕头!” 房俊一声冷喝,浑身一震,爆发出阵阵铁血般的杀气,让人看了胆颤心惊。 一个人,打没打过架,杀没杀过人。 会很容易区别,那股气势,那股浓郁的杀气,绝对是肉眼可见的,并且能轻易的感受到。 长孙冲本来就气的头脑发涨。 被房俊的这一身杀气一震,顿时脸色发白,唇无血色,指着房俊哆嗦了几下,噗通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啊?长孙公子晕过去了!” “郎中!郎中在哪里?” 船上顿时乱作一团。 贵族子弟,都有私人医生,自有随行的郎中前来,带着长孙冲去了别处休息。 小狐狸!又来这套…… 房俊简直无语了,心想不愧是长孙家的种,一个个脸皮厚的一批,动不动就晕遁,活该你们家被武则天给玩死。 让他气愤的是。 李佑居然也要溜走。 “齐王殿下!” 房俊一个横步,就堵在了对方面前,冷着脸说道:“这么着急走作甚?你欠我的钱,何时能给呢?” “我——” 齐王李佑恼羞成怒道:“房二,你是不是傻?谁会随身带着两万贯钱?” “那好办。”房俊抱着肩膀道:“那就劳烦齐王殿下,给我打个欠条吧。” “房遗爱!” 李佑气的脸都绿了:“你觉得本王会欠你钱不给?!” “会,长孙公子不就是个例子吗?你和他情同手足,都是一路人,他欠我的东西跑路了,你也肯定会。” “好!房二,本王记住你了!” 李佑狠狠盯着房俊,大声吩咐道:“拿笔来!本王这便给你写欠条!” 呵呵,拽什么拽?过几年,你先于太子李承乾起兵造反,比我死的还早,有什么可豪横的……房俊不屑的撇了撇嘴。 李佑刷刷刷写了欠条。 狠狠扔给了房俊,随即转身离去。 如今,他和长孙冲已经成了船宴的笑柄,在这里待着,只会徒增笑料,于是乘着小舟离去。 房俊满意的吹了吹欠条上的墨水,小心塞进怀里。 转身。 面对发愣的众人。 “大家都别停啊?” “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87章 好女人在唐朝 黄昏时分。 长安城。 幽幽小巷深处。 一男一女打开宅门,迈步踏进了门槛。 “吱呀——” 宅门关闭。 那对男女的身影,也被关在了大门里面。 房俊站在院中,打量着这所占地不大的宅子,鸟语花香,花圃满园,小径边还栽着一排菜畦,温馨之至。 “二郎,在看什么?” 永嘉公主站在他身后,痴痴的望着他,水眸粼粼。 房俊转过身,笑道:“我在看,相比于公主府,这里更有一种家的感觉。” “二郎说的可是真的?” 永嘉公主眼前一亮,咬着下嘴唇说道:“我还以为这宅子太小,二郎会不喜欢。” 房俊向前一步,凑近了美艳的公主,低声道:“只要有姑姑,无论在哪里我都喜欢。” 永嘉公主的心都快要化了。 她红着俏脸,眼睛亮晶晶的说道:“今日在船宴上,二郎可是大出风头,奴家心里喜欢的紧呢。” “姑姑喜欢就好。” 房俊咧嘴笑道:“既是姑姑举办的船宴,我总不能给你丢人吧,别人打我一拳,我自然要还回去。” 永嘉公主拍了拍胸脯,后怕的说道:“奴家看那些人欺负你,心里还在担心呢,却没想到,二郎这么厉害。” 我还有更厉害的呢,你要不要尝一尝……房俊心里默念一句,嘴里说道:“姑姑,为何把这宅子置办到了平康坊?” “还不是为了你……” 永嘉公主红着脸,细声细语的道:“二郎才名远播,日后定会经常出入青楼,奴家是想……” “想借着我去青楼留宿的幌子,在这里与姑姑相会?” 房俊不禁脱口而出。 “讨厌!” 永嘉公主被说破了心思,红着脸侧过头去。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姑姑真是好主意!” 房俊话锋一转,温声道:“只不过,有姑姑这样的美人在,我又怎么会去青楼寻欢作乐呢?” “二郎真会说话。” 永嘉公主眼神更加温柔了:“越是有本事的男人,身边的女人便越多…奴家不奢求独占二郎,只希望二郎闲暇之余,能陪陪奴家,奴家便已经知足了……” 看见了吧? 你在外边随便玩,给我留个位置就行,这多贤惠! 高阳公主要是有这样的觉悟,我早就在大唐躺平了,还用的着为了生存而奔波? 房俊叹了口气,说道:“姑姑如此懂事,我都离不开你了。” 永嘉公主听了,眼神妩媚而勾人:“二郎这张嘴,真是像抹了蜜一样甜呢。” “姑姑怎知是甜的,想不想尝尝?” 房俊贴近了对方娇嫩的脸颊,低声呢喃。ζΘν荳看書 “二郎,你好坏……唔唔……” 话未说完。 永嘉公主便被房俊抵在了门上。 那张红艳艳的小嘴,也被房俊霸道的用嘴堵上,发出无谓的呜呜声。 搭讪教科书第三步:在确定对方有了足够的好感后,在合适的时机,适当的表现出男人的攻击性,在亲密的接触中确定主导关系…… 壁咚。 是现代霸总的拿手好戏。 大唐的公主又哪里经历过这种花活? 永嘉被房俊肆意索吻,美丽的眼睛挣的大大的,在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马上就适应了这种霸道的亲密。 她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然后慢慢的闭上,面似桃花,尽情享受着房俊高超的吻技,很快便陷入了幸福的晕眩之中……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越来越热。 就在她还要进一步的时候。 房俊忽然离开了她,笑吟吟的低头望着她,眼中闪烁着深邃和智慧的光芒。 “二郎…怎么停了……” 永嘉公主喘着粗气,将头埋进房俊的怀里。 这种长长的湿吻。 对与女人而言,是一种极大的挑逗。 永嘉公主还处在晕眩之中,如果不是房俊托着她柔软的身子,怕是要直接瘫在地上。 房俊在她耳边安抚道:“公主殿下,过犹而不及,下一次,我会给你更好的享受。” “二郎,你要走吗?” 永嘉公主从他怀中抬起头,不舍的问道。 “是啊,这一段时间会很忙,我要做出来一个这世上没有的东西,让姑姑第一个享受到。” “哦?比琉璃簪还要独特?” 永嘉公主眼睛一亮。 女人,对首饰等亮晶晶的东西,有着强大的占有欲,这是镌刻在基因里的东西。 “不好意思,保密!” “二郎,连姑姑都不告诉吗?” “让我再亲一口就告诉你。” …… 房俊与美艳的少妇低语了几句。 这才打开宅门,左右看了看,一个闪身走了出去。 与永嘉公主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房俊心里美美哒,哼着小曲,溜溜达达的,优哉游哉的穿梭于长安城的街道。 而走进一个小巷后。 房俊的脚步忽然听了下来。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那个身影,一天的好心情早已潮水般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 第88章 兄妹被恶少报复 小巷内。 两边的高墙耸立。 这里终年不见阳光,潮湿、阴暗,如果仰头上望,只能在墙体间的一线天见到一抹天空。 此时此刻。 在幽暗的光线中。 一个瘦弱的身躯,正蜷缩在肮脏的角落里。 他满脸淤青,眼窝红肿的像是馒头,挤成了一条缝,凌乱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覆盖在脸上,身上的衣衫已成了布条,隐隐可见身体上的条条伤痕。 很显然,他经历过非人的折磨。 只有那轻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是一个活人。 “竟然是他!” 房俊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浑身的肌肉绷紧,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瞬间燃遍了全身。 眼前这个几乎被打残的人。 赫然便是那个被房俊救过的少年——陈阿宾! 此时。 少年似是发现了有人到来。 他努力的睁开一只眼睛,想看清来人的模样。 “嗯……!” 但就是这一个轻微的动作,便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待视线逐渐清晰,少年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希望的神采。 “恩公……”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 房俊一个箭步跨了过去,轻轻的按住了少年的肩膀,沉声道:“别动,否则伤势会加重,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小妹…他们把小妹抓走了……” 陈阿宾抓住房俊的胳膊,枯瘦的手指几乎要陷进肉里,眼神焦急和慌乱,声音几乎沙哑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 房俊心里咯噔一下。 心中涌出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背着你!你来指路!” 房俊急促的说了一句,飞快的将少年背在背上,脚下已经箭一般窜了出去。 在陈阿宾的指引下。 两人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座废弃的老宅前。 穿过院中的枯草,越过少了半扇门的堂屋,房俊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 眼前的一幕。 让他浑身冰冷,嗓子像是被卡住了一样。 只见一把破旧的胡椅上,绑着一个身无寸缕的女孩…… 她双腿劈开,脚踝与手腕一起,以一种极为羞辱的姿势,被绑在了椅子的扶手上,残阳透过窗棂照入,女孩原本娇嫩的皮肤一片惨白,那个女儿家最宝贵的地方,血肉模糊,展示着她曾经遭受过残忍的虐待…… “小妹!” 陈阿宾发出一声嘶吼。 他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力气,从房俊的后背跳下来,发了疯似得冲向了女孩。 “小妹…你不要吓我……” 陈阿宾满脸惊恐,颤抖的手去摇晃女孩。 然而。 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嘀嗒,嘀嗒。” 殷红的血水,顺着女孩湿漉漉的头发滴下。 她就这样被捆在椅子上,口吐血沫,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门外,眼神空洞而绝望…… 死不瞑目! …… 轰——!!! 房俊的脑子立刻就炸了。 “死了?!” “这小姑娘…竟然被凌辱致死!” 房俊双眼血红,像是有一颗炸弹在心房引爆,从心里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辐射全身,浑身的血管都要崩裂开了。 “嗷——!!” 陈阿宾跪在自己妹妹的尸体旁,再也抑制不止内心的愤怒,仰天发出一声大吼。 声音绝望而又凄厉。 咔嚓——! 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炸雷。 原本还是晴天的长安城,瞬间乌云密布,响雷之后,倾盆大雨哗哗的下了起来。 “多谢恩公搭救,待此事平息,小女子必上前登门,愿为恩公当牛做马……” “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睐,扰公子良久,公子莫怪,至此所有爱慕之意止于唇齿,溺于年华,今生就此别过,各自安好……” “为何不吃?” “奴家想回去再吃。” …… 小姑娘红着眼圈,低下头。 小姑娘甜甜的笑。 还有她一步三回头,纯真的眼中恋恋不舍。 …… 小姑娘的音容笑貌,宛如放电影一般,在房俊的脑中不断的盘旋,直至尽头,那最后的一回眸,在记忆的春光中,化作破碎的光点,消融在无形虚幻之中…… 第89章 你想不想报仇 屋外电闪雷鸣。 屋内,房俊的心情极度压抑。 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就这样在这个春季的午后,在这个长安城的废弃老屋内,香消玉损,死不瞑目! 直到现在。 房俊才意识到。 这不是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了,而是人命如草芥的古代! 报官? 有用吗? 白天那么大的阵仗,县衙连个面都没露,侯君集如日中天,长安县令根本不敢得罪。 权贵子弟,杀人都不用偿命! “哒…哒哒……” 房俊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小姑娘的身边,脱下衣衫盖住了那具娇小的身子。 “呜呜呜—小妹——” 陈阿宾抱着妹妹的尸体,失声痛哭。 旁边。 房俊轻轻的伸出手,解开扶手上捆绑小姑娘手腕脚腕的绳索。 啪嗒—— 小姑娘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来,原本紧握的小手,也自然而然的松了开来。 房俊的瞳孔一缩,心里一阵刺痛。 陈阿宾的哭声戛然而止。 只见小女孩的手心,赫然躺着一颗红色的糖果…… “小妹!” 陈阿宾捧着妹妹的手心,泪如雨下。 那颗糖果,是今日临别之前,房俊送给小姑娘的,她舍不得吃,要回家留给兄长一起分享…… 他们的生活很窘迫。 兄妹俩,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糖了。 直到生命的最后,小姑娘还不忘死死攥在手里…… 房俊站在他的身后,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紧紧握着拳头,心中的愤怒无以复加。 侯海龙! 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留少年一条性命,丢在自己从船宴回来的必经之地,然后再向自己展示,他奸杀小姑娘的成果。 便是向房俊宣示。 这就是招惹他侯海龙的后果! 一死一伤,这就是侯海龙给出的答案……可他根本不会顾忌到,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花骨朵似得的年纪,还没来得及盛开,便被他摧残的提前凋零。 “这不是真的……” 陈阿宾仿佛已经呆傻。 他一边嚼着糖果,一边对死不瞑目的妹妹,哭着笑道:“呵呵!小妹,你看看为兄,吃了你留下的糖果,确实很甜啊。” “你啊,自小就很懂事。” “咱爹走的早,没几年,咱娘跟着爹也去了,你小小的年纪就出去作女红,补贴家里给为兄读书。” “小妹啊,你怎么不说话呢……” “够了!!” 房俊忽然发出一声嘶吼。 陈阿宾木然的扭头,发现房俊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于是咧嘴道:“是恩公啊,我家妹子刚才偷偷告诉我,她很喜欢你……” 啪!! 话未说完。 房俊一巴掌便扇在了他的脸上。 陈阿宾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他晃了晃脑袋,僵硬的抬起头,眼神中似得多了一丝清醒。 房俊轻轻抬起手。 将小姑娘的死不瞑目的眼帘合上,然后转过身,死死盯着少年,一字一字的开口问道: “陈阿宾!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 报仇! 少年眼中的焦距逐渐集中。 “小妹她…已经去了!” 他终于从失去亲人的大悲中清醒。 一股愤怒的火焰,在他的眼眸中如同星星之火,逐渐燃烧了起来,原本清秀的脸庞,也渐渐变的狠戾。 男人长大。 只需要一瞬间。 房俊可以感觉到,对面的少年变了。 那个腼腆的大男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冰冷而又沧桑的眼睛。 “恩公!你说该如何做?” 陈阿宾抬起头,眼中一片复仇的血红:“只要给小妹报仇,我陈阿宾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第90章 朕听说你要谋反 时光如梭。 三个月后,盛夏的阳光洒落街道。 屹立与东方的古老城墙,在这沧海一瞬间,仿佛并没有任何变化,大唐依旧繁华,长安依旧热闹。 街边。 茶馆处。 几名汉子正在饮茶。 他们头戴遮阳斗笠,衣着麻布短衫,皮肤晒得黝黑,货郎扁担置于脚下,一边饮着茶水,一边高谈阔论。 “话说这长安城,近来可真是寡淡。” “没错,一点儿趣事都没有,也不知道房二郎跑到哪里去了,有他在,这长安城可是热闹的紧啊!” “房二郎?你说的可是驸马爷房遗爱?” 提起房俊。 几个汉子顿时眼睛一亮。 “对啊!怎地把他给忘了?” “咱们这位驸马爷,当真是大才,连出了几首惊世之诗,震动了整个长安,就连那些读书人,据说也敬佩的五体投地!” “呵呵!他岂止会作诗?” “他还杀了好几个突厥蛮子呢!” “杀蛮子算个甚?你们难道忘了,房二郎为了一对战士遗孤,独自一人,在街头与侯大将军对峙火拼,这等气节,才是我唐人的魂!” 说到这里。 激烈的话音停了下来。 几个汉子仿佛想起了什么,纷纷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默默喝茶。 良久之后。 一人闷声说道:“房二郎现在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吧?他得罪的…可是侯君集大将军。” “唉……”另外一人也长叹一声,“房俊他,大抵是不会在长安城露面了……” 嘭! 最年轻的一个汉子,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他怒睁双目,低声吼道:“侯君集纵子行凶!他儿子侯海龙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圣人为何不管管?” “圣人?” 有些年长的汉子摇了摇头,叹道:“咱们大唐初立不过二十余年,圣人治理这么大的国家,哪里管的过来?” “那就让好人沉沦,让坏人嚣张?!” “罢了罢了,休要说了,咱们啊,趁着天头还早,把手里的货卖完才是正道。” “走了走了……” …… 说着,几个汉子站起身来,纷纷挑起扁担,背影逐渐消失在长安城的街头。 茶馆内。 另外一桌客人,陷入了一片沉默。 这番作态,令周围的无数暗桩护卫心头一凛,浑身紧绷,不自觉的将警哨提到了最高。 只因喝茶的这三人,身份太过尊贵。 大唐皇帝李世民,军神李靖,国师袁天罡……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得有失。 “呵呵呵呵……” 李世民率先打破沉默,抚着胡须笑道:“说起来,朕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俊儿了,也不知他在忙什么?” “启禀陛下。” 袁天罡微微低头道:“自三个月前,驸马参加了永嘉公主的船宴后,除了每日去骊山的房家铁匠铺,便只在公主府和房府之间来往,从不外出,低调的令人发指……” “哦?”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了袁天罡一眼:“国师似乎对朕的驸马,很是关注啊。” 袁天罡微微一滞,干咳一声说道:“陛下,房遗爱毕竟是皇亲国戚,贫道掌管不良人,自然会多关注一些驸马的消息。” “嗯。” 李世民手指敲打着桌子,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俊儿忽然变得如此低调,连那泼天的封赏都没和朕提过,这委实不像他的作风啊……” “要知道,贡献了马蹄铁这等神器,就算是封侯也不为过,他怎么就能忍住不提呢?” 说起这事。 一旁的李靖插话道:“陛下,房遗爱贡献出马蹄铁,解决了我大唐军中战马之大患,功劳甚大,还需尽快封赏,切莫寒了有志之士的心呐!” “没错。” 袁天罡也点了点头,隐晦的提醒道:“圣人别忘了,原本赏赐给他宫女一事,也需尽快进行。” 赏赐…… 宫女? 李靖心头一凛,随即低头喝茶。 从原则上说,皇宫大内的女子,不管是两仪殿的皇后,还是掖庭宫的宫女,均属于皇帝的女人。 可现在。 李二陛下,竟然要把自己的女人送人? 而且送出的对象,还是自己的驸马……这番举动,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唐传三代,武代李兴!” 李世民想着这句箴言,眼神一下变得深邃起来,“国师说的极是,封赏之事,需尽快出个章程了,只不过……俊儿得罪了陈国公,只怕到时候,陈国公会和辅机联手……” “哼!联手又能如何?” 袁天罡沉下脸来,说道:“需知道,这天下,是陛下的,不是他长孙无忌和侯君集的!” “侯君集……”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扭头看向了李靖:“药师,朕听侯君集说,你要谋反?!” 第91章 大唐军神要谋反? 李二陛下一句问话。 令茶馆中的气氛瞬间凝重。 倒茶的小厮,茶馆的老板,邻桌的茶客,门口摆摊的小商贩……这些不起眼的小角色,纷纷扭头看来。 他们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这些各行各业的小民,不再是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样子,眼眸中全都闪烁着浓浓杀意。 面对大唐皇帝的安危。 这些乔装打扮的不良人,不再隐蔽身份,纷纷露出了原来的面目。 这件事太严重了。 李靖是大唐军神,堪称军方第一人,谋略和能力完全可以比肩李世民…所谓有心算无心,他如果率兵造反,皇帝能不能经受的住叛变的冲击? 这还真是个未知数。 然而。 不良帅袁天罡没有动。 焦点中心的李靖,居然也面不改色。 他看着李世民,平静的问道:“陛下,侯君集说臣要谋反,陛下你会信吗?” 面对军神的反问。 李世民洒然一笑,自信的说道:“朕,自然是不信的。” “臣也知道,陛下不会相信。” 李靖耷拉着眼皮子,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若是陛下相信了,您就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天可汗了。” “哦?哈哈哈哈……” 李靖的一记马屁,拍的李世民哈哈大笑。 呼—— 所有的人暗自嘘了一口气。 茶馆内的气氛,瞬间为之一松,如果大唐两大巨头产生冲突,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看着这一幕。 袁天罡也抚须微笑。 在华夏几千年的历史中,狡兔死,走狗烹,是每个帝王都要做的冷血举措之一。 而初唐,却是少有的例外。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除了自己作死的,几乎都得以善终,这里既有臣子们的审时度势,又有李世民的超强自信控局。 比如李靖。 贞观四年,李靖率兵灭了东突厥。 那可是最大的草原帝国,兵强马壮,雄姿北方,居然被李靖给打没了,从军功上看,他已经超越了李世民。 面对不世之功。 李靖不仅没有得意,反而主动告病辞官。 李世民也很配合,派人亲自送上灵寿木手杖,称赞其为一代楷模。 贞观九年,李靖率兵又灭了吐谷浑。 ……西域诸国都快吓尿了。 本来李世民就很能打仗了,现在又多出了个李靖,如果说灭东突厥是运气,那么灭吐谷浑呢? 这就是实力了。 李世民都感叹李靖:“南平吴会,北清沙漠,西定慕容,功高至伟!” 可大功臣李靖呢? 二话不说,又归隐了…… 这期间,别说是朝中官员,就是自家亲戚来了,他都闭门谢客,低调的令人发指。 侯君集说他要谋反。 别说李世民了,袁天罡都不信…军神府邸周围的不良人可不是吃素的,他要谋反,身为不良帅的袁天罡会第一个知道。 “侯君集此人,确实有些将才……” 李靖淡淡说了一句,放下茶杯,望向窗外的白云,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冬季。 “三年前,圣人出兵吐谷浑,封臣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侯君集、李道宗、李大亮等众将跟随……” “达库山一战,我唐军大败吐谷浑!” “其首领伏允奸诈,一面撤退,一面烧毁沿途的野草,企图断绝我大唐的马草,令我唐军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军中许多大将想要退兵…只有君集坚持继续追击……” 说到这里。 李靖仿佛完全沉浸在那场大战中,浑身都散发着军中王者的气势,以茶代酒,一仰脖子,干了个精光。 “那一次,老夫支持侯君集!” “分兵两路,与侯君集一南一北,夹击吐谷浑!” “在曼头山,在赤水源,老夫多次击败吐谷浑军,却始终没有遇到其主力…侯君集,就不一样了……” 说着说着。 李靖呵呵笑了起来:“这小子竟然率军穿越千里荒漠,追上了吐谷浑的主力,那一战,我唐军大胜,斩敌无数!” “最终,我大唐边境,再少一患!” 嘭! 李世民也听得心潮澎湃,一口气干掉茶水,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微微红着眼睛说道: “正因此战,朕才看出了侯君集的潜力!” “于是让你传授他兵法谋略,想的便是,假以时日,我大唐便会有第二个军神…却未想到,每到精微之处,药师却不传授了……侯君集说你要谋反,朕根本不信!” “不过朕也好奇,这是为何?!” 话音落下。 空气微微一凝。 可以听出,李世民对此很是不满。 作为天可汗,他可谓野心勃勃,灭东突厥算什么?吐谷浑更是开胃小菜,他还要灭西突厥,灭吐蕃,还有中原王朝的屈辱……高句丽! 如果手下有两尊军神坐镇,这天下何愁不平? 第92章 去梦春楼打靶 面对李世民的问责。 李靖却并不在意,从容回道:"此君集反耳!” “今中夏乂安,臣之所教,足以安制四夷矣,今君集求尽臣之术者,是将有异志焉!” 意思是,这是侯君集想要谋反。 如今中原安定,我所教他的兵法,足以安制四夷,如今侯君集求学尽臣的兵法,是他将有异志啊! “不可能!” 李世民摇了摇头,说道:“朕观侯君集言行举止,并未有任何反迹。” 闻言。 李靖没有立刻反驳。 而是不慌不忙的倒了一杯茶,缓缓饮了一口,这才开口道:“那为何……长安百姓畏其如虎?” 话音落下。 所有的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方才,邻桌那几个汉子的谈话,还历历在目…长安百姓岂止是畏侯君集如虎?简直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此时。 袁天罡也幽幽说道:“侯君集恃功骄恣,自冒于法,不良人搜集的证据,已在贫道的案上堆积如山。” 此言一出。 众人心里又是一颤。 自冒于法倒不可怕……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古以来,所谓的法度,纯粹就是给平头老百姓制定的。 关键是,恃功骄恣! 若是普通人,顶多接受一下社会的鞭挞。 可若是朝中大臣,那可就危险了…你觉得自己牛气哄哄,又将皇帝置于何处? 天下第一。 唯有皇帝才能实现。 ……袁天罡这话,简直是诛心之词! 就连军神李靖,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侯君集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唐国师,惹的他给李世民上眼药。 他哪里知道。 袁天罡早早的就锁定了房俊。 还指望这位天选之子接他的班,统帅天下的不良人呢…侯君集阻挠他追求大道,老道士不搞他搞谁? “恃功骄恣,自冒于法么……” 李世民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轻声说道:“君集毕竟是有功之臣,若是将他拿下,朕心存不忍啊!” ……虚伪。 李靖和袁天罡对视一眼。 纷纷从眼神中,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 军神低头喝茶,假装不知道…低调做人才能善始善终,如果不是侯君集污蔑在先,李靖才懒得反击。 所以,只能由袁天罡捧哏。 “陛下。” 老道士建议道:“不如先给侯君集一个教训,若是他知错便改,也算是善莫大焉。” “国师所言极是。” 李世民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为难道:“只不过,朕是一国之君,跟一个臣子过不去,岂不是落了下乘。” ……合着您还想立牌坊? 李靖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袁天罡轻咳一声,说道:“圣人日理万机,当然不会亲自动手,侯君集嚣张跋扈,自然有人对付他!” “嗯。” 李世民扭头望向了窗外,缓缓说道:“也不知道,朕的驸马,现在做什么……” …… 此时。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房俊立于梦春楼前,仰头望了望门楼。 今晚。 他也要去打靶! …… 片刻后。 吱呀—— 二楼的房门打开。 花魁娘子背对着门口,听闻开门声响起,不由自主的娇躯一颤,缓缓转过身来。 “房公子!” 诗诗姑娘看到房俊,水眸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她往前迈了一步,随即又停了下来,咬着下唇说道:“公子可是有段日子没来了,莫非忘记了奴家。” 文艺女青年,就是多愁善感……房俊望着对方那张书卷气十足的脸,笑着走了过去。 “诗诗姑娘,别来无恙啊!” 他凑近了些笑道:“听闻姑娘近日来身价倍涨,长安权贵想见你一面都不可得,某便没来凑热闹。” “公子休要打趣奴家了。” 诗诗幽幽说道:“奴家身价倍增,还不是公子的功劳,只可惜…上次公子来去匆匆,留下奴家独守空房……” 说着。 花魁娘子俏脸一红,低下头去。 房俊看的心头一阵火热。 这就是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换做现代女明星,她只会说:“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唐朝的女子就不一样了。 欲拒还休,半迎半拒,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种风情。 最能引发男人的征服欲。 “诗诗姑娘,莫要生气。” 房俊凑近了些,在花魁娘子娇嫩的皮肤上吹了一口气:“某今日来,便是要与姑娘以续前缘。” “房公子……” 诗诗俏脸微红,羞怯的说道:“奴家已派人备好了热水,这边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房俊舔了舔嘴唇,眼神明亮:“要不然,一起来?” “什么……啊!!” 花魁娘子猝不及防。 一声惊呼之下,被房俊抱起来,一起跌进了浴桶。 水花四溅,热气熏熏……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得,诗诗满脸娇红,秀发一缕缕垂在胸前,衣裙更是紧紧贴在身上,曲线玲珑,湿身诱惑。 第93章 女装大佬陈阿宾 梦春楼。 二楼诗诗姑娘的房间。 宽大的浴桶内。 花魁娘子趴在房俊的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脸蛋泛起艳丽的红晕。 她自有一股书卷气,神圣十足。 偏偏此时春意满面。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夹杂在一起,更加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让人欲罢不能。 虽然浑身软绵绵的。 诗诗还是睁开了眼睛,从房俊的身上坐了起来,微微喘息道:“公子坐着便是,奴家为您宽衣解带。” 香玉满怀。 房俊哪里还忍得住?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来帮帮姑娘。” 他低吼一声,伸出双手猛地一劈,呲啦一声,便将花魁娘子身上的薄纱撕碎。 很快。 随着花魁娘子一声痛呼。 浴桶晃动的水面上,飘起了一抹殷红。 不一会,一对人影宛如长在了一起,从浴桶中走出,又迅速滚到了锦榻上。 这一夜。 诗诗姑娘的床一直在摇。 …… 月上柳梢头。 长安的夜静悄悄。 平康坊临街的一处二层小楼,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条魁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月光照在那扇斑驳的房门上,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幻觉。 呼—— 火折子被吹着。 一张娇美的脸蛋,出现在烛火之侧。 “啧啧啧……” 房俊盯着对面这张脸,赞叹道:“阿宾,我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女装大佬的潜质。” 他的正前方。 一名裙装丽人,正端坐在胡椅上。 她身姿曼妙,容貌俏丽,只是冰冷异常,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 听闻房俊的感叹。 他皱了皱眉头:“少爷,何为女装大佬?” “女装大佬就是…算了,这不重要。” 房俊摇了摇头,说道:“阿宾,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少爷,我们是朋友,不是主仆。” “不叫少爷,难道叫您恩公?” 陈阿宾一句话。 让房俊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恩公…… 这个称呼,又让他想起了那个花一般的女孩子…三个月前,那个情窦初开的女子,一脸羞涩的站在春风中,同样称他为“恩公”…… “少爷,我再说一遍。” 陈阿宾从胡椅上站了起来,认真的说道:“从你答应帮我报仇的那天起,我便在心里已经将您视为主人了。” “我没有改为房家的奴籍,便是为了不暴露行踪……” “我不惜苦学易容术,将自己扮作女人,便是为了这一刻……” 说到这里。 陈阿宾面容狰狞,咬着牙说道:“今夜,我便要为妹妹报仇!杀了侯海龙那个杂碎!” “阿宾,注意控制情绪。” 房俊拍了拍他的肩膀,扫了一眼旁边的沙漏:“按照推算,侯海龙很快便会路过此地,不要坏了大事。” “少爷,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陈阿宾深吸一口气。 瞬间恢复成了冰山美人。 他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秀发,那足以以假乱真的娇媚,竟让屋内的烛火都失了颜色。 房俊点了点头。 身形缓缓后退,直至隐藏在黑暗之中。 陈阿宾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裙,端着烛台,迈步走上了二楼,将后背紧紧靠在窗边的墙壁上,闭着眼睛默数。 几个呼吸之后。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的街道上传来。 “哈哈哈……爽!” “怡春院的那小娘子,开始竟还不从,到了最后,还不是乖乖的任由本少摆布,哈哈哈……” 楼上。 陈阿宾的拳头死死握紧。 就算对方化成灰,他也会记得,这个嚣张跋扈的声音,就是害死将他妹妹凌辱致死的凶手——侯海龙! “哎呦,少爷威武!” “只要报上咱侯府的大名,在这长安城,谁敢不给您面子?” “就是,别说她一个青楼女子,就算是良家,也得乖乖的撇开双腿,嘿嘿嘿……” “不乖又能怎地?三个月前,那小贱货如此刚烈,还不是被咱爷们给玩死了。” 几人正说着话。 忽然,哐当一声。 一条长条木棍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侯海龙的头上。 “混账!这是谁……” 侯海龙立刻怒了,捂着脑袋抬头便要骂,可下一刻,他再也骂不出来了,眼睛瞪的溜圆。 只见二楼窗口处。 一名俏丽的女子正在关窗。 身侧的灯烛跳跃,映照在她白皙的脸上。 都说灯下观美人,别有一番韵味,便是这一瞬间,让这女子显得格外朦胧美丽。 第94章 贪花好色罪弥天,折福短寿苦无边 许是支着窗户的木条失手滑落。 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头,顺便瞥了眼侯海龙一行人,轻舒玉臂,“啪”的一下关上了窗户。 “这,这是……” 侯海龙整个人都傻了。 他也算是阅女无数,可从未有过这种经历。 盛夏的夜晚,夜深人静,忽然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视野里。 这种突如其来的邂逅。 会给人一种感官上和视觉上的冲击,让人印象深刻,最起码,同为花花大少的西门庆是躲不过。 侯海龙也不能。 “少爷,您没事吧?没砸着您吧?” 几个扈从赶紧嘘寒问暖。 侯海龙却呆立在原地,依然仰着脑袋,死死盯着二楼的窗户……那名女子,给他的感觉如此惊艳! 尤其是对方那眉宇间。 还夹杂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质。 这更加让侯海龙心头火热…毕竟,男人最喜欢干的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勾引良家妇女下水。 另外一件,是劝说红尘女子从良。 “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尤物!” 侯海龙的魂都被勾走了,只感到体内邪火上涌,火急火燎的就往木楼里冲。 扈从们对视了一眼。 十分默契的跟随在侯海龙身后。 自家少爷来了兴致,私闯民宅又算的了什么,大不了事后赔几个钱,有侯府顶着,天塌不了下来。 此时。 长安城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笼罩。 天上的明月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侯海龙一行人,丝毫没有任何顾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闯进了阁楼。 “你们在下面好生等着!” 侯海龙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冲向了二楼。 “少爷威武!” “少爷放心去,哥几个在下面守着呢。” “少爷可得轻一点,那小娘子细皮嫩肉的,可经不住您的折腾,哈哈哈哈……” 四名扈从仰着脑袋大呼小叫。 直到侯海龙的身影消失,他们才收回羡慕的目光,伸了伸懒腰,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他娘的,那小娘子可真俊!” “没错,瞧那小身段,老子想想都觉得带劲。” “你们说,这次少爷玩尽了兴以后,会不会让咱们也开开荤?冰山美人啊,也不知压在身下是何等滋味!” “张二狗,你还有脸说,上次你几下就完事了。” “哈哈哈!他那点劲,估计都用在小桃红身上了,暗门子的流萤,能把人吸成人干。” “张二狗?为何不说话?” “张二狗?” 谈话声戛然而止。薆荳看書 几名扈从惊讶的发现,刚才和他们一起进门的同伴,不知道何时起,竟然毫无声息的消失了! 腾地一下。 三个人像是受惊的兔子,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张二狗呢!” “不知道,方才他还在我身边……” 烛火下。 三张惨白的脸凑到了一起。 一个大活人,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这让他们神色恐慌,感到阵阵毛骨悚然。 咔嚓——!! 恰在此时,屋外凭空响起一道炸雷。 几人被吓得腿脚发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哗啦啦…… 下一刻,仿佛天空被划破了一个大口子,伴随着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 暴风雨顺着门缝吹进来。 烛火被吹的摇曳跳动,好像下一刻就要熄灭,一道道闪电不停的从云层中闪落,照进屋内一片惨白。 “怎么回事?李瘸子呢!” 一道惊恐无比的声音响起。 屋内的扈从恐惧到了极点,因为他们发现,本应四人的队伍,竟然又少了一人! “鬼……莫非这屋里有鬼?!” “难道说,这是咱们以前害过的那些人的鬼魂?找我们索命来了!” 两名扈从吓得浑身颤抖。 此时不由他们不怕。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人们经常看到巨贾大官,不要钱似得拜佛烧香,这便是亏心事做多了…… 作为侯府的扈从。 他们跟着侯海龙欺男霸女,手下有着数十条人命,此时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哪里会不害怕。 “跑跑跑……跑吧!” “不管少爷了?” “你傻呀!命都快没了,还管他!” 两名扈从打定了注意,刚要逃命。 忽然。 一双大手,从黑暗中猛然探了出来,宛如死神的镰刀,准确无误的锁住了他们的喉咙! 两名扈从呼吸困难。 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那只突如其来的手掌,可不管他们如何使劲,那只手掌却纹丝不动。 “嗬嗬嗬…你是谁?” “我们可是侯府的…怎么是你!”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 惨白的光透过门缝,照映在那个魁梧的身影上,那张黑暗中的脸一下子露出了真容。 是房俊! 这个如同幽灵般出现的人。 赫然是那个消失在长安城的大唐驸马爷——房遗爱! 第95章 这世界让我意难平 咔嚓! 咔嚓! 两声脆响。 两名扈从的脖颈处,以一种非正常的角度扭曲着,然后圆睁着眼睛,身体无力的滑落在了地上。 “啊——!!!” 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楼上传来。 房俊扭头望向楼梯,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看来,陈阿宾那边也已经得手了。 只不过。 面对一个大活人。 陈阿宾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要知道,近距离杀戮和远程射杀,在感官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很多人连猫狗这样有灵性的动物都不敢杀,更何况是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讲,这是一个巨大的心理障碍! 陈阿宾,他能行吗? 房俊沉默了片刻,决定上去看看。 他迈动脚步,越过地上扈从的尸体,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还未完全登上二楼,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狂风从破旧的窗棂钻进来。 昏黄的烛火,被吹的忽明忽暗。 一身盛装的陈阿宾,手握着尖刀立在原地,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那张漂亮的脸蛋此刻全是狰狞。 侯海龙已倒在了血泊中。 他的双腿之间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不断的汩汩流出,已经布满了半个阁楼。 “啊…唔唔……” 侯海龙长大了嘴巴想要说话。 可是,极度的恐惧,令他的紧张的几近失声,只能惊恐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很显然。 陈阿宾这一刀。 不仅割掉了侯海龙的丑陋之物,更是割掉了他作为男人的骄傲…就在刚才,他压在这个冰山美人身上,想要行不轨之事,没想到,对方忽然掏出一把尖刀,直刺要害,让他秒变太监…… 侯海龙觉得天都塌了。 男人都做不成,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眼前的女人就像是魔鬼,这种浓郁到极点杀意,让侯海龙感到如坠深渊。 “侯海龙,你不认识了我吗?” 陈阿宾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啊!你…你……” 侯海龙差点没吓晕过去。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居然发出了男人的声音。 “你不记得他,总该认识我吧?” 黑暗中,房俊一脚踏了出来,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紧紧的绷在身上,愈加显得身材高大魁梧。 就在刚才。 陈阿宾握着刀的手,一直在发抖。 杀人这种事,需要施行人有极强的心理素质,这样的考验,对于一个老老实实的少年来说,委实有些太过残酷…… 于是,房俊现身了。 “房遗爱?怎么是你!” 侯海龙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叫道:“你……你不是龟缩在公主府不敢冒头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房俊淡淡说道:“我来这里,当然是来杀你的!” “杀……杀我?” 侯海龙愣了一下,随即大吼道:“房遗爱!你是不是有病!本少都已经不再逼你了,你为何还要杀我?” “侯海龙,你还有脸问?” 房俊盯着对方,沉声说道:“三个月前,你将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玷污致死,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 “三个月前?小女孩?” 侯海龙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大声叫道:“房遗爱!你个大棒槌,本少玩过的女人多了,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混蛋!你这个畜生!” 陈阿宾怒发冲冠,气的浑身发抖:“你……你居然忘记了,我妹妹被你活活糟蹋死了,你居然忘记了!” “啊……我记得了!” 侯海龙忽然指着陈阿宾叫道:“你是那小贱人的兄长……该死的!你这贱民!竟然女扮男装来陷害本少!” 随着记忆的复苏。 侯海龙的态度居然一下变得嚣张起来,恶狠狠的吼道:“小杂种!本少当初就该杀了你,还不赶快扶本少……” 嘭——! 一声巨响。 他话未说完,房俊便抬起脚,对着侯海龙拄在地板上的一只手,重重的踩了下去。 咔嚓! “啊——!” 侯海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等房俊重新挪开脚,旁边的陈阿宾看的浑身一惊,只见侯海龙的一只手掌,竟然被房俊活生生的踩碎了! 斑斑血迹中。 侯海龙的手掌平铺在地板上,薄的就像是一张纸,只剩下了两张皮连接着手腕处,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房遗爱!你疯了?” 侯海龙疼的眼泪鼻涕齐刷刷的流出来,哭喊道:“你敢对我出手,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为了那个小贱人,值吗?!” “你在问我,值吗……” 房俊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仿佛又浮现了那个女孩子,还有那个羞涩的笑。 “说实话,我和她不熟。” “只不过见了一面而已,能有多深的感情?” “可我就是心里难受,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看着那个花一般的女孩生命凋零,看着你这样的人渣活得如此快活,我便觉得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 房俊缓缓睁开眼睛。 再度开眼,他的眼神中已是杀意凛然。 “侯海龙,你让我意难平!” “我意难平,便要杀你!” “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第96章 这世界欠她的公道,我来给 风高月黑,杀人夜。 外面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狂风夹杂着潮湿的空气,从破旧的窗棂缝隙中吹进来,与刺鼻的血腥混成一片。 阁楼内。 火烛跳跃。 房俊站在侯海龙面前,宛如一尊杀神。 “疯了…你们都疯了!” 侯海龙哭着大叫:“来人!人都死到哪里去了?快给本少杀了这两个疯子……” “这时才想起来叫人,会不会有些晚了。” 房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说道。 “你,你杀了他们……” 侯海龙面如土灰。 他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房俊,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 房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为了这一天,我忍了整整三个月…每天晚上,我都在怒火中煎熬,白天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为了让所有人对我放松警惕……” “如今你一句话,就让我放过你?” “侯海龙,你觉得可能吗?” “房俊,你不能这样……” 侯海龙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出仅存在一只手,死死抓住房俊的衣服,急切道: “你不是缺钱吗?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十万贯?二十万贯?只要你说个数,我马上亲自给你送来,只要你绕过我,一切都好商量……” 咔嚓——! 又是一道让人牙酸的断裂声。 侯海龙一声闷哼,眼睛挣的大大的,嘴巴一张一合,喉咙中仿佛已经失去了叫喊的能力。 他另外一只手掌,也被生生踩烂了! “你说的没错,我是很缺钱。” 房俊抬起脚,在地板上蹭了蹭粘稠的鲜血,缓缓开口:“来到大唐以后,我的目标就是做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可比起金钱,我更在乎公道!” “那女孩子被你奸杀,官府畏惧侯君集的权势,不敢管,朝中大臣们为了大局,也不敢管……” “我去他妈的大局!” “这世界欠她的公道,没人给,那就我来给!” 咔嚓——! 踩踏声再次传来。 侯海龙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他的脚踝,被房俊直接踩成了两半,白色的骨头茬刺破了皮肤露出,被踩烂的位置就像是一颗烂西瓜。 房俊却没有停下来。 一脚接着一脚,把侯海龙的四肢踩了个遍。 在这一次次反复的刺痛中,侯海龙疼的死去活来,活又由死去,数次晕厥,又数次醒来。 看的一旁的陈阿宾都呆住了。 直至最后。 堂堂陈国公的公子,在长安城中不可一世的侯海龙,双臂双腿几乎被踩成了纸片。 只留下脑袋和身躯,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 “阿宾。”ζΘν荳看書 房俊将目光转向了陈阿宾,淡淡的说道:“我说过要给你报仇的机会,这最后一刀,由你来完成!” 陈阿宾浑身一颤。 他双眼血红,身着裙装,一步一步走到侯海龙的面前,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轰隆隆! 天边一声炸雷响起。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从云层中滑落,仿佛要将这人间的罪恶,焚烧的干干净净。 “啊——!!!” 陈阿宾怒吼一声。 手中的尖刀,狠狠的朝侯海龙的心脏刺了下去。 …… 长安城的这场大雨。 下了一夜。 次日雨过天晴。 一个比昨晚的雷声还要惊人的消息,迅速在长安传播开来…陈国公家的公子死了…… 在一处废弃的民宅里。 侯公子和四名扈从被烧成了焦炭状,而且从他扭曲的四肢看,生前还遭受到了残酷的虐待。 消息一处。 整个长安都震动了。 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爆竹声在城内响成一片。 那些被侯海龙害得家破人亡的人们,抱着亲人的牌位,在家门口哭着不断叩拜。 一个叫做无名氏的牌位。 在无数个家庭中,被悄悄的供奉起来,香火不断。 与此同时。 大将军侯君集震怒,披甲执锐去了太极宫。 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求皇帝李世民严查凶手,给他死去的儿子一个交待。 李二陛下命三司联合办案。 刑部、御史台、大理寺,能调动的人手倾巢而出,长安县和万年县也鸡飞狗跳,衙役们成群结队的出现在了街上…… 所有和侯海龙有过节的人,都被翻了出来。 “砰!” 梦春楼的大门被人敲开。 一队身穿官服的差爷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官衔,竟是正四品的侍郎。 “诸位官爷,这大清早的你们就来了?” 梦春楼的老鸨是个三十岁的美妇人,睡眼蓬松的望着这些人,似乎有些吃惊对方的精力旺盛。 “休要多言!” 刑部侍郎沉声说道:“听说驸马房遗爱在这里,前面带路,快些带本官去见他。” 美妇人疑惑道:“官爷如何得知房二郎在这里?” 刑部侍郎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脸瓜子还有些隐隐作痛。 就在刚才,他带人去公主府传唤房俊,却被告之,后者昨晚在梦春楼过的夜…… 问题是。 平常人去青楼也就去了。 房俊可是驸马爷,他去找花魁娘子为爱鼓掌,高阳公主能高兴吗?整个公主府就是个炸药桶。 偏偏在这时。 刑部侍郎来了。 高阳公主暴怒之下,顺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第97章 威猛先生房遗爱 高阳公主可是皇亲国戚。 偏偏又仗着圣人的宠爱,在长安城属于横着走的那一波人,别说是一个侍郎,就算是刑部尚书,也要让她三分。 那一巴掌。 打了也是白打…… 刑部侍郎越想越气,对着美妇人怒道:“废话少说!快带本官去见房遗爱,误了公事,本官唯你是问!” “房公子在诗诗房间,随我来吧。” 美妇人白了对方一眼。 一扭屁股,婷婷袅袅的在前面带路。 心说这位官老爷,火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大清早的跑来梦春楼查人,不就是想找个姑娘泻火吗? 想做,直说便是了。 何必要找那么多借口? 若是借此生事,梦春楼也不是吃素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房家二郎的绝世文采,想不给钱?门都没有。 几人上了二楼。 站在了花魁娘子的门口,正欲推门。 便听到屋里有声音传出,那女子似是压抑着声音,却依然忍不住长歌婉啼,如泣如诉…… 让人听了心里就跟猫爪似得。 这是诗诗姑娘的声音?! 传说这位花魁娘子诗乐双绝,果然叫了一口好听的小床调……几个刑部的老司机两眼冒光,不由自主的换了个姿势站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刑部侍郎也站在门口。 敲门也不是,不敲门也不是,尴尬的一批,一张脸黑的像是锅底。 “哎呀!年轻人也不懂得节制。” 美妇人赶紧赔笑的说了一句。 然后侧过身子,轻轻敲了敲房门,抬高声音道:“诗诗?快些起床了,刑部的几位官爷来了!” 里面的哀婉声戛然而止。 过了片刻,才传来花魁娘子微喘的声音:“妈妈稍等,女儿这便起床梳洗……嗯!” 似乎又承受了什么。 诗诗传来一声闷哼,那余音袅袅还带着丝丝颤音,勾人心魄,让人的魂儿都要跟着颤三颤。 …… 片刻后。 房门从里面打开。 诗诗将众人迎进了房间。 “不知诸位官爷急着见诗诗,所为何事?” 花魁娘子神态慵懒,几缕青丝垂在脸颊,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昨夜承受雨露的滋润,愈加显得娇艳动人。 面对如此美人。 刑部侍郎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诗诗姑娘,某带人前来,乃是寻房遗爱房二郎的。” “官爷,是在找我吗?” 就在这时,一道朗声传来。 一个威武的人影,从半透明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他似是刚沐浴完,一袭灰色的衣袍胡乱披在身上,敞着衣怀,肌肉线条流畅宛如刀刻,浑身散发着男人的魅力。 诗诗姑娘俏脸微红。 在昨夜的迷乱中,她曾无数次狂吻着这具身体,可现在看到了这一幕,依然会面红耳赤。 “哎呀!房公子出来了……” 一旁的妈咪声音都颤了。 她是个识货的人,用炽热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房俊,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刑部官员们恍然大悟。 怪不得,诗诗姑娘刚才开门的时候,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被房俊这样的猛人折腾了一晚,别说她一个清倌人,就算是梦春楼的妈妈亲自上阵,都不一定能承受的住雨打芭蕉…… “咳咳!” 刑部侍郎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房遗爱,你可知,昨晚陈国公家的公子出事了?” “陈国公?” 房俊露出一副震惊的样子:“侯大将军的公子侯海龙?他出什么事了?” “你难道不知道?” 刑部侍郎紧紧注视着房俊,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破绽。 “我应该知道什么……” 房俊话说到一半,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不对!你不会觉得是我干的吧?侯公子到底出什么事了?值得让你大清早跑到梦春楼来堵我?” 刑部侍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紧盯着房俊,厉声问道:“房遗爱,你需要告诉本官,昨晚……你在哪里!” “你眼瞎啊?” 房俊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你难道没看到吗?昨晚我在梦春楼啊!” “你……” 刑部侍郎被怼的老脸涨红。 三个月前,房俊和侯海龙产生过冲突,在大将军侯君集的震慑下,事后一蹶不振,当起了缩头乌龟…… 这样一个窝囊废。 按理说,是没有行凶勇气的,怀疑性几乎为零。 然而,兹事体大,就算有一丝可能性,也要查个水落石出,这便是刑部侍郎此行的目的。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房俊竟如此强硬。 传闻有误啊…… 他娘的! 以后谁要是说房遗爱是窝囊废,本官就跟谁急……刑部侍郎内心不断吐槽。 然后硬着头皮又问道:“房遗爱,你说你昨晚在梦春楼,是和谁在一起?可有证人?” “昨晚么……” 房俊指了指花魁娘子,说道:“昨晚一整夜,我都和诗诗姑娘在一起,不信你可以问她!” 一整夜? 你这个牲口! 几名刑部官员暗自喷了一口老血。 他们转过头,看着花魁娘子容光焕发的样子,心里全都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诗诗姑娘,是这样的吗?” 刑部侍郎问道。 “回官爷的话。” 诗诗脸颊红润,羞答答的瞟了一眼房俊:“昨天晚上,房公子确实和奴家待在一起,不曾离开……” 第98章 赘婿当道,龙王归来 男人一旦开了荤。 就很难再停不下来。 房俊和花魁娘子腻歪了一早晨,到了晌午才满足的离开,溜溜达达的来到了房府。 他是个在乎脸面的人。 早饭在梦春楼用过了,如果再接着蹭午饭,委实有些说不过去,再说兜里也没有钱,只能选择就近的房府混口饭吃。 他刚一进门。 就马上发现了不对劲。 今日并非沐休。 老爹房玄龄和兄长房遗直,竟然全都待在家里,没有去朝中当值,而且老娘卢氏,还有端庄秀丽的嫂嫂也在其中。 一家人临危正坐。 房俊刚露头,几双眼睛就齐刷刷的看着过来,一个个表情凝重,搞得就好像三司会审。 “爹,娘,大哥,嫂嫂……” 房俊试探的问道:“你们这是在……等着我一起用饭吗?” 众人面露惊愕。 房玄龄气的啪的一拍桌子:“混账!你还想着吃饭?也不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 !!! 房俊心脏猛烈跳动。 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知道了我杀了侯海龙? 不对! 我苟了三个月,在别人看来,根本没有勇气和实力去对付侯海龙……更何况,还有花魁娘子为证,我整晚都在梦春楼炮火连天,未曾离开半步…… 至于陈阿宾。 他一直隐藏在永嘉公主的秘宅。 而且提前三天就去了预定的狙击点,走的时候也很干净,一晚的暴雨,把所有的线索都冲刷的干干净净…… “爹,您说说,我哪里又惹您生气了?” 房俊咧开嘴,堆着笑问道。 同时,他的大脑在飞快的转动,不停的做出各种假设,再一一推翻,试图找到整个事件可能存在的漏洞。 “你居然还跟老夫装傻!” 房玄龄怒发冲冠,大声说道:“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去了梦春楼,一夜未归?” “啊这……” 房俊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做出一副惊愕的样子:“儿子昨晚是和诗诗姑娘在一起,您怎会知道此事?” “逆子!你…你要气死老夫吗?” 房玄龄气的胡子直抖。 “爹,不至于吧?”房俊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不就是去了趟青楼吗?您至于发这么大火?” “混账!老夫打死你!” 房玄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撸起袖子便要上前。 看那动作,灵活轻巧,一看就是经常干架的主,应该没少和人在朝堂上动武。 “老爷,快住手。” “爹,您赶紧坐下吧!” 卢氏和大哥急忙上前拉架。 在几人的劝说下,宰辅大人终于按住了怒火,坐在榻上盯着房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老爷,你先消消气。” 卢氏拍了拍房玄龄的后背,转过头说道:“俊儿啊,不怪你爹发火,你可知……方才漱儿来过了!” 李漱? 高阳公主? 房俊皱了皱眉头:“她来做什么?” “她来,当然是来诉苦的。” 卢氏看着房俊,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啊,你是当朝驸马爷,却背着公主,跑去青楼寻欢作乐,这让漱儿情何以堪?” “她跑来哭哭啼啼的,你爹的面子也不好过……” 高阳公主? 哭哭啼啼的? 房俊瞪大了眼睛。 他难以想象,刁蛮任性的高阳公主,会跟受气的小媳妇似得,跑来和房玄龄夫妇哭诉…这画风明显不对…… “娘,这不对啊?” 房俊随即将思路拉了回来,问道:“长安权贵子弟谁没去过青楼?凭什么我去就不行了?” “凭什么?就凭你是驸马!” “驸马怎么了?我是驸马,又不是赘婿,凭什么啥事都要和公主请示汇报?” 一家人微微一滞。 场面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咳咳!二郎啊,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大哥房遗直轻咳一声,缓缓说道:“皇帝的女儿出嫁叫‘出降’或‘下降’,而诸王之女出嫁只能叫‘适’,娶公主称‘尚主’,这里面,关键便是这个‘尚’字……” 房俊听得脑袋都快晕了。 大哥房遗直说的这都是什么玩意…不是说女人都喜欢渣男吗?真不晓得,端庄秀丽的嫂嫂怎么会看上大哥的? “兄长!” 房俊望着房遗直,诚恳的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告诉我吧,我能承受的住!” 房遗直微微一愣。 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大哥便只说了…尚公主,其实就等于入赘……” 什么?! 房俊登时愣在了原地。 到头来,我竟然穿越成了赘婿? 赘婿是什么?无数网络小说都给出了答案…给老婆打洗脚水、刷马桶、睡地铺、戴绿帽、被娘家人各种嘲讽…… 细数一下。 自己差不多都快占齐了。 怪不得高阳公主那么嚣张,原来自己就是个赘婿…如果自己穿越成了姓叶的,不知道会不会觉醒神医功能…… 再不济,有个龙王身份也好啊。 “那个,二郎啊!” 房遗直拍了拍房俊的肩膀,安慰道:“其实,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咱爹毕竟是宰辅,陛下也不会因此看轻你。” “你只要把公主哄好了,一切都好说……” 高阳那种刁蛮公主,是哄一哄就能解决的吗……房俊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大哥,你真会安慰人!” 房遗直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就见管家房成匆匆进了屋,脸色凝重的汇报:“老爷,夫人,宫里的百骑来了!” 第99章 百骑司,张阿难 厅内一片寂静。 一家子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凝重。 房俊也眼皮子直跳,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四肢僵硬,心脏剧烈跳动。 百骑?! 宫里的百骑,为何会来房家? 要知道,在大唐延绵了近三百年的国祚中,这支宫廷禁军一直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旧唐书·王毛仲传》记载:“初,太宗贞观中,择官户蕃口中少年驍勇者百人,每出游猎,令持弓矢於御马前射生,令骑豹文韉,著画兽文衫,谓之‘百骑’。” 再后来。 武后至中宗景龙元年,又将百骑发展为千骑、万骑,与羽林军中左右飞骑并称为四军。 它直属皇帝! 在历代的宫廷政变中,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 唐玄宗李隆基,正是凭借这股力量推翻了韦后,不久,又倚重万骑消灭了政敌太平公主。 开元二十六年,改万骑为龙武军,地位凌驾于羽林之上…… 在如今的太宗时代。 百骑不光是皇帝私军,还有着一个极为重要的作用——监督百官! 正是因为这一权利。 文武百官对其极为忌惮。 而眼下,百骑竟然登临房府……莫非,我杀侯海龙的事情,被他们查出来线索了?! 想到这里。 房俊浑身冰冷,额头不知不觉泌出一层细汗。 “房成,将人请进来!” 房玄龄沉声吩咐了一句。 宰辅大人此时已恢复了平静,脸上波澜不惊,将养气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 其他人却依然脸色凝重。 按照房玄龄的段位,圣人就算想要动房家,也会直接挑明,何至于出动百骑? 可偏偏他们就来了。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一会儿。 几名身穿禁军服饰的人就进了前厅。 为首的一人,须发皆白,揣着双手,一脚踏入房门后,便将目光放在了房俊身上。 “张将军?” 房玄龄微微一愣,赶紧站了起来,拱手道:“原来是张将军亲自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房家其余人也都有些吃惊。 来人竟是张阿难! 皇帝李世民的贴身近侍,左监门将军,唯一以军功立足的传奇太监。 三个月前,李格那个疯子带着房俊夜闯太极宫,差点引发宫廷政变…这位老太监一露面,就直接震住了全场,可谓是初唐王者段位的人物…… “梁国公,客气了。” 张阿难笑眯眯的说了一句,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房俊:“房二郎,随咱家走一趟吧。” 房家众人心中一惊。 房玄龄沉默不语。 规矩他知道,百骑想带走人,谁拦着都没用…最主要的是,他这个宰辅不方便说话。 开了口。 对方如果真不给台阶下,最后如何收场? 这时,便显示出女眷的作用了。 卢氏上前一步,微微施了一礼,问道:“张将军,不知我家二郎犯了何事?” 张阿难躬身还礼。 待再次直起了腰,脸上已是收敛了笑容:“房夫人,百骑做事,不方便向你细说。” 卢氏眉毛一挑,正欲说话。 房俊却直接站了出来,看着张阿难说道:“张将军,我跟你们走。” “二郎!” 卢氏脸色一变,失声叫道:“你不能去!” “娘亲无需担心,儿去去就来。” 房俊笑着安慰了一句,随即转身说道:“张将军,咱们这便走吧,烦请带路。” 说罢。 直接随着百骑离开了房府。 他们前脚刚走。 房府这边一家人就坐不住了。 “老不死的!你还坐的这么牢稳!” 卢氏柳眉倒竖,指着房玄龄的鼻子叫道:“二郎都被百骑给带走了,你也不想想办法!” 房玄龄脸色一黑。 当着儿子儿媳妇的面,自家婆娘就这样说话,这让他感到很没面子。 房遗直和杜氏却毫不在意。 他们对此都习以为常了,只是焦急的说道:“爹,二郎被带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房玄龄脸色稍缓,抚须说道:“老夫问你们,二郎可是吃了亏却忍气吞声的主?” 房遗直的杜氏对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是!” “三个月前,他被侯君集父子当街侮辱,却不闹不叫,忍气吞声了这么久……他在谋划什么?” 听房玄龄这么一说。 几人脸色顿时大变,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爹,您的意思是,侯家公子被杀是二郎……” 端庄秀丽的嫂嫂说到这里,赶紧自己用手捂住了小嘴,不敢继续再说下去。 房遗直则脸色苍白,喃喃说道:“若真是二郎干的,此时百骑将他带走,那他岂不是……” “凶多吉少!” 第100章 热心的嫂嫂 房遗直一句话。 令房家众人遍体生寒。 房玄龄那个大胆的推测,已经让他们震惊不已,紧接着,百骑又突然登门将房俊带走……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人目不暇接,他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事情便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爹,二郎可是咱至亲之人,不能不管!” 端庄秀丽的嫂嫂咬了咬嘴唇,从胡椅上站了起来:“儿媳这便回趟娘家,请杜家出手,救出二郎!” 她这么说是有底气的。 长安俚语:“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杜氏崛起于西汉,是士大夫阶级于豪族相融合的典型代表,以文法、经学起家,靠文化在官场占据一席之地,后凭功绩跻身三公之列,积累世之功,成为世家大族。 其排名虽不在“五姓七望”之内,但也底蕴深厚……杜周、杜延年、杜预、杜如晦,乃至后来的诗圣杜甫,全部出自于京兆杜氏…… 仅唐代,杜姓任宰相者就有十一人! 现如今,若是杜家出手。 再加上房玄龄这尊大神坐镇。 就算百骑司要动房俊,估计也要掂量掂量,他们是否有能力承担这样做的后果。薆荳看書 “不,先不要着急……” 房玄龄抚着胡须,眼中露出深邃之色:“圣人令三司联合查案,到现在却毫无头绪,这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证据……” “此时我们若是出手,反而会给二郎添乱。” 几人听罢,这才稍稍放心。 嫂嫂也犹豫了片刻,重新坐回了座位。 卢氏却依然担忧道:“话是这么说…可若有人用刑逼供,又该如何是好?” “若是有人捣乱么……” 房玄龄脸色一沉,本是瘦弱的身躯,猛然散发出强大的气势,浓郁的官威让人不敢直视。 “冤有头,债有主。” “一切,皆是因侯君集而起!” “若他敢使出阴招对我儿出手,老夫就算是与其玉石俱焚,也要灭他侯家满门!” …… 另一边。 房俊与张阿难坐在同一辆马车内,朝太极宫驶去。 一上车。 这位大太监便揣着双手,闭目养神。 房俊有些麻爪。 心道百骑找我做什么? 难道真是为了侯海龙的案子? 不可能啊!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就算他们找到了蛛丝马迹,也不可能怀疑到我头上,我都苟了三个月,现在的人设是窝囊废驸马赘婿啊…… “张将军。” 房俊堆起笑脸,从怀里掏出一颗晶状物,悄悄的递了过去,“张将军不辞辛苦,亲自从宫里驾临房家,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我是没钱,可我有玻璃啊! 骊山上的铁匠铺,已经可以批量烧制玻璃。 房俊采用饥饿营销,每次少量的放入市场,于是,这些各种各样的“琉璃”制品,立刻成了抢手货。 如今的长安。 谁要是有这么一件“琉璃”小玩意儿,谁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哦?竟然是琉璃球?” 果然,张阿难也被小震了一下,半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可他马上脸色一沉:“房遗爱,你竟然敢贿赂百骑司,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房俊递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怎么回事?电视剧里不是都说,宫里的太监都很爱钱吗?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房俊讪笑了一下,刚要把东西收回来。 谁知道。 张阿难一伸手,飞快的取走了玻璃球。 下一刻,脸上肌肉舒展,笑成了一朵雏菊:“不过嘛……咱家和房相是老相识,贤侄既然有这份孝心,咱家也不好拒绝贤侄的好意。” “您说得对,这都是小侄应该做的。” 房俊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开口问道:“张将军,不知这次百骑传唤小侄,到底是因为何事?” 张阿难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咱家只是奉命前来带你过去,具体因为何事也不清楚,只不过…有些事,该如何做,便如何做,遵循本心即可!” 房俊眼神迷茫。 心说大哥你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你是太监,不是和尚啊,好好的打什么禅机…… 他正想继续张口。 坐在对面的张阿难,却再度闭上了眼,明显不想多说,单方面终止了这番谈话。 房俊郁闷的要死。 如今的琉璃,可是奢侈品。 那颗玻璃球如果换做铜钱,都能在长安城买下半处宅子了,而且按照地理位置,还是三环以内…… 可东西送出去了,就换回了这点消息。 这波实在是血亏啊! 就这样,在一路沉闷之下,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太极宫,在一座阁楼处停了下来。 张阿难也从假寐中睁开了眼睛,用鼻子哼了一句:“到地方了,下去吧。” 第101章 他看出我是穿越者 下去吧? 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的办公地点吗?让我自己下去算怎么回事…房俊心里疑惑不已,小心的问道: “您老,不一起过去?” “嗯?”张阿难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这小辈,当咱家是吃闲饭的?咱家还得去伺候圣人呢,哪儿有功夫管你这些小事……” “审问你的,另有其人。” 房俊脸色一黑。 心说你既然不是主审官,为什么还收我送的礼?薆荳看書 但没办法,还得硬着头皮下车。 作为贞观年间的首席太监,张阿难的段位太高,属于实力派人物,不是房俊这种小清新可以招惹得起的。 张阿难头也不回的坐车离去。 房俊则在两名禁军的押送下,走向了这个隐藏在深宫里的衙门。 刚一进门。 就看到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衣着禁军服侍,而是穿着各色衣服,既有寻常百姓常穿的短襟,又有代表权贵的丝锦绸缎。 并且男女老幼都有。 三两聚集,不时交流着什么。 房俊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这里明明是太极宫啊,怎么看起来像是菜市场? 等上了二楼。 环境才变得安静起来。 走到最里面一间,推门而入,一名消瘦的人影,正端坐在桌几之后,似是早已等在那里。 令房俊惊讶的是,对方竟是一名道人。 “砰——” 那名带路的禁军,将房俊带到这里,连屋都没进,便随手关闭了房门。 一时间。 室内彻底安静下来。 窗外的阳光洒落,通过窗棂透出斑驳的光束。 那名消瘦的道人,就这样端坐于光明之中,明明只是身着普通的青色道袍,却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味道。 听到有人进门。 道人缓缓睁开双眸,深邃的目光停留在了房俊的身上,慢悠悠的开口:“房二郎,别来无恙,贫道……袁天罡。” 房俊登时浑身一震。 袁天罡! 大唐国师? 那个工于相术,精通五行,道门的顶级风水术师,被后世誉为半身级人物的袁天罡!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咦?” 袁天罡盯着房俊的脸庞,疑惑道:“你山根耸峙,纹如悬针,本是短命之相…可偏偏人中上狭下宽,眉似北斗,乃大富贵之命……”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面向。” “可为何,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房俊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恐直冲脑门,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这老道,难道能看出我是穿越者?! 该死的! 他不会把我当作异类抓起来吧? 房俊脑门青筋直蹦,浑身的气息紊乱动荡,强忍着将眼前的老道杀掉的冲动。 “嗯?很浓郁的杀气嘛!” 袁天罡巍然不动,深邃的目光仿佛能将房俊看穿。 “诗乐双绝,战力无双……房俊,你本可以在长安大放异彩,可为何,却偏偏蜷缩在公主府,当一个混吃等死的驸马爷?装作是一个窝囊废?” 房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面容变得不在僵硬,直视对方说道:“国师,您太高看我了!” “房遗爱,你可知,侯海龙是什么样的人?” 袁天罡忽然话锋一转。 ……肉戏来了,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房俊如实回答:“侯海龙是大将军侯君集的公子,在长安城欺男霸女,风评相当差劲。” “既是如此,你还当街与侯家父子产生冲突,你难道不怕侯海龙报复?” “说实话,很怕。” “这就对了……”袁天罡的眼神一下变得犀利:“所以,为了消除后患,你便在昨夜,于那处废弃的阁楼中,设计杀了侯海龙!是也不是?” 第102章 早就被人盯上了 ……是你大爷! 房俊没有慌乱,换上了一副被冤枉的表情:“国师!冤枉啊!我哪里有胆子去杀侯海龙!” “昨晚侯海龙被杀,你未在公主府,去了哪里?” 房俊马上回答:“小子昨晚夜宿梦春楼。” ……与诗诗姑娘春宵一度,人证齐全,再说了,大唐那条律法规定不准逛青楼了?你又不是我老婆,管的着吗? 不,就算是高阳公主。 她也管不着! 这是男人的底线,必须坚持…… “呵呵!演的不错。” 袁天罡忽然笑了一下,悠悠说道:“如果不是贫道提前知晓了一切,只怕还真会被你蒙过去。” 我也呵呵,你是算卦算到的吧?有本事拿出证据啊……房俊沉默不语。 而且自己好歹也是宰相之子。 虽然不是嫡长子,不能继承爵位和家产,可怎么也是身负世家大族血脉,你总不能对我用刑吧? 既然不存在屈打成招,我会怕你? “贫道早知你会如此,便与你念叨念叨吧。” 袁天罡注视着房俊,面露玩味之色:“三月初三,你与高阳公主在郊外狩猎……与辩机和尚发生了冲突。” “当日,参加魏王诗会,初露锋芒。” “三月初九,于永嘉公主的船宴上惊现琉璃钗,从此,长安城陆续有琉璃制品涌出……” “当日,为救一对兄妹,与侯君集父子刀剑相向,事后,侯海龙依然奸杀了那个小娘子,其兄长陈阿宾不知所踪,而你…也表现出一蹶不振,苟活于公主府。” “昨晚,你忽然出现在梦春楼,夜宿花魁诗诗房间。” “同样在昨晚,侯海龙被虐杀,生前四肢被巨力踩碎,去人势,屋外街道遗留支窗木一根,疑似有人诱导其进屋,然后斩杀之。” 袁天罡说完,含笑不语。 房俊却浑身冰冷,感觉灵魂快要破体而出。 百骑在跟踪我?而且在我第一天穿越来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自己几个月来的谋划,竟然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可这是为什么?! 芸芸众生,他们怎会偏偏盯着我不放? “国师,有一点你没有说。” 房俊咬着牙,沉声说道:“你怀疑我杀了侯海龙,可你没有证据,而我,却又人证!” 袁天罡笑了:“我想,你还是有些误解……” “对于我等来说,想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不需要直接证据,只要觉得你有动机,这便足够了。” 完了! 房俊顿时感到阵阵绝望。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太天真了,这里可不是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而是强权集中的古代。ζΘν荳看書 我不需要证据! 我只需要知道,你有足够的犯罪理由,这就够了! 侯海龙是侯君集唯一的儿子,是今后要继承国公爵位的人,如此一个未来的上层权贵被击杀,这已经触碰到了贵族阶层的逆鳞! 如此一来,不光房俊得被砍头。 整个房家,恐怕都会被连累的一蹶不振…… 袁天罡目光玩味且冰冷。 房俊如坠冰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第一次感到权利的强大,以及那种毫不留情的碾压。 等一下! 对方既然已经洞悉了一切。 却为何不去告发自己? 外面三司联合查案,把长安城都给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一丝线索,百骑这边已经查出,却为何隐瞒不报? 刹那间。 大太监张阿难刚才说过的话,如一道闪电劈下:“有些事,该如何做,便如何做,遵循本心即可!” 想到这里。 房俊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国师说的不错,侯海龙就是我杀的,只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杀他,不是为了消除后患。” “而是他奸杀了那女孩,所以他活该被杀!” “哦?就为了那个小女娃?值得吗?” 袁天罡微微动容,眼睛眯了起来:“你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房家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那又如何?!” 房俊眼眶微红,咬牙说道:“那样一个女孩子,本应立浮华于世,生命犹如烟花般灿烂夺目,却被侯海龙那个人渣糟蹋致死……” “岂止是她,我大唐每一名女子,都是世上的珍宝!” “我大唐每个子民,都是独立于世的风华!” “侯海龙却要毁掉这一切,他算个什么东西!所以,纵有万千之险,我也要将其斩于马下!” “这,便是我房俊的道!” 第103章 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眼看着房俊认罪。 袁天罡不仅没有下令抓人,反而笑了起来。 “嗯,不错,不错!” 老道士连连点头,抚须说道:“心思敏捷,意志坚定,最重要的是,还有一颗赤诚之心…大唐不良人,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需要…我这样的人才? 房俊直接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不仅没有追究,反而还有伸出了橄榄枝,透漏出了招揽的意思。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我承认我是个挂逼。 在这里,我确实拥有上帝视角,也可以白嫖唐诗三百首,身体机能更是强悍到变态…… 可现在我刚出新手村啊!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大部分都还在世,与那些名垂青史的大人物相比,我只是个潜力无限的倔强青铜。 凭什么可以折服半神级人物袁天罡? 房俊深吸一口气,迅速理清思路,望着对方说道:“国师,我大唐人才济济,青年才俊宛如过江之卿,您为何选择了我?” 因为你是天选之人啊……袁天罡呵呵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我等的职责是什么?” 他不打算将天象卦底告之房俊。 涉及大唐国运,一个普通的公主驸马,还没有资格知道帝国最深层次的隐秘。 “你们的职责?” 房俊愣了一下,忽然露出一丝明悟,惊叫道:“原来如此!你们是大唐的监察者,和纵子行凶的侯君集天然对立……甚至于,侯海龙的死,也有你们在推波助澜!” “没有证据的事,莫要瞎说……” 袁天罡狡黠一笑,随即缓缓收敛了笑容,淡淡说道:“大唐律法,不容任何人侵犯。” “纵使因为某种现实,不良人无法按律法办,我们也会通过其他的手段达到目的!” …… 国师,你杀气这么重,真的是个道人吗…房俊两眼发呆,心里愈发感到,大唐高层的这群人,水太深了。 “等一下!” 房俊忽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问道:“国师,你刚才说……不良人?这里不是百骑司的吗?” “谁告诉你这是百骑司了?” 袁天罡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此处乃不良人总部,百骑司在玄武门内的凝阴阁。” 房俊试探的问道:“所以说,您是不良帅?” 袁天罡抚须微笑:“正是本帅。” 房俊的呼吸沉重了几分,再次试探性的说道:“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你,你是如何得知?” 袁天罡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惊讶道:“这句话训,贫道还没来得及推广,你如何会知道!” 我还知道,你可能会吃掉一颗长生不老药,成了江湖上的战力天花板…房俊捂住脸,心里恍然大悟。 不良人就是唐朝的锦衣卫,负责打探消息监视朝野,只有乔装成不起眼的各色人等,才能获许珍贵的情报。 怪不得。 一楼的那些人,就像是一群老百姓。 原来是出于职业需要…… 可怜自己还以为人家上班不穿工装,刚要批评一下其作风散漫,还想着向老道士建议量化考核标准…… 他这边尴尬不已。 袁天罡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就是天选之子的力量吗?” 老道士盯着房俊,默默想道:“贫道昨日才想到的这个口号,还未向第二任说起,此子竟然早已知晓……这已经算是先知箴言了!” 自碰面以来。 袁天罡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以为房俊不过是身负气运,可以随意拿捏,此时亲自见识了房俊的妖孽之处,不禁道心大乱,久久不能平息。 “国师,我有个疑问。” 房俊抬起头,问道:“为何世人只知百骑司,不知不良人?又或者说,百骑和不良人的权利是如何划分的?” “问得好!” 袁天罡平复了一下内心震惊,缓缓开口:“这些本是朝廷半公开的秘密,寻常人无法得知,既然你马上就是自己人了,贫道便说于你一二。” “我大唐疆域万里,陛下自然不能事事亲为。” “何处发生了何时,全凭官员一张嘴,可若是这人撒谎了呢?陛下岂不是成了瞎子、聋子?” “为此,陛下命贫道暗中成立了不良人!” “明有百骑监察百官,暗有不良人洞察万事,一明一暗,一阴一阳,如此,方可保我大唐无忧!” 房俊听着袁天罡的诉说。 心想不愧是皇帝李世民的铁粉,就这股狂热尽,完全就是动漫里那个霸道无双的大帅啊。 “那个,国师啊……” 房俊清了清嗓子,好奇道:“不良人的三十六校尉,都还好吗?” !!! 袁天罡差点原地蹦起来。 “不可能!” 他看着房俊的目光,嘶哑着声音道:“三十六校尉的存在,是不良人的最高机密,除了贫道和陛下,再无第三人知晓……” “房遗爱,你为何又知道了?!” 第104章 推背图完成了吗 不愧是大唐国师。 “又”这个字,用的好! 刚才审讯我的时候不是很拽吗?我就爱看到你吃惊的样子……房俊心中暗爽,决定再添一把火。 于是,他正色问道:“国师,推背图完成了吗?” “什么!?连推背图你都知道?” 袁天罡脸色大变:“贫道和太史令李淳风,穷极阴阳八卦之术,运用洞察未来的“天眼神通”,刚刚推衍出第三象……” “第三象?是丙寅么?” 房俊想了一下,迅速开口说道:“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 嘶…… 天选之子,果然深不可测! 袁天罡震惊无比的看着房俊,说出的话都变了调:“此乃推算大唐国运的顶级机密!你…你竟然连这也知道?” 不行,不能再说了,上辈子书读得少,肚子里就这点存货,再继续装逼,恐怕会遭雷劈…… “咳咳!” 房俊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国师,您刚才说要招揽我,该不会是真的吧?” 此时的袁天罡,还在震撼中不能自拔。 他深吸了几口气,迅速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同时再一次坚定了自己当初的想法。 这家伙如此妖孽。 简直是不良帅的最佳人选。 如此一来,也算是给了陛下一个完美的继承者,老道终于可以放下担子,尽情遨游道家的无上奥义了! 袁天罡满怀期待,微笑着开口:“不错,贫道现在便正式邀请你……” 吱呀—— 话未说完,就被开门声打断了。 两人扭头一看,只见大太监张阿难去而复返。 “如何?都问完了吗?” 张阿难进了门,先是看了一眼房俊,继而朝着袁天罡走去,嘴里随口问了一句。 “问完了。” 袁天罡抚须微笑道:“此子的心智、手段、操守,均为一流,再加上绝世文采和强悍的武力,可为陛下所用。” “嗯,劳烦国师了。” 张阿难揣着手,一双浊眼望向房俊,问道:“驸马房遗爱,咱家正式邀请你,加入百骑司!” ??? 这句话为何听着如此熟悉?刚才老道士不是说,要招我进不良人的队伍吗?怎么这会又要入百骑? 抱着疑惑的心情。 房俊扭头,望向了袁天罡。 却发现老道士也愣在了原地。 三清在上,早在三个月前,他就已经慧眼识金,将房俊纳入了接班人的行列,现在终于结束了考察期,就剩下最后一哆嗦了,却不想,张阿难来了这么一手…… “张将军!” 袁天罡一下就急了,说道:“驸马爷房遗爱,一直由贫道负责,你怎能半路抢人?” “抢人?”张阿难面露疑惑:“国师为何会如此说?房俊只是挂了个驸马都尉的虚名,不在三省六部之列,咱家召他入百骑,何来抢人只说?” 袁天罡急声说道:“张将军有所不知,贫道已经先一步决定召他进不良人了!” “哦?”张阿难眯了眯眼睛:“国师,恐怕你的愿望要落空了,让房俊入百骑,可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 老道士顿时涨红了脸:“就算是陛下,也要讲道理吧?是贫道先发现房遗爱的!” “呵呵!国师自去找圣人说便是。” …… 两个大唐的情报头子。 一个是百骑司统领,传奇太监张阿难。 一个是不良人统帅,半神国师袁天罡。 就这样一言不合就开干,究其原因,竟是为了一名下官的归属……这样的情景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两人争论了半天。 袁天罡一甩袖子,说声:“张将军,你我在此争论不休,不如问一问当事人的意见。” “也罢。” 张阿难也冷哼一声:“强扭的瓜不甜,便让驸马自己说,他想要去哪一个?” 说着。 两人一齐扭头,看向了房俊。 卧槽!这种事情,你们这些大佬决定就好了,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小喽啰……房俊感到压力山大。 “咳咳!” 他轻咳两声,笑道:“二位,其实此时无需纠结,不管小子在哪里办事,最终还不都是效忠圣人?” “因为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啊!” 这个滑头,年纪不大,官话套话倒是说的很溜,圣人又没在这里,你拍哪门子马屁? 袁天罡和张阿难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凝重:这小东西,不好缠! 可他们也不是好糊弄的。 张阿难揣着手,半眯着眼睛说道:“驸马,话虽如此,可凡事都讲究个章程,百骑司和不良人,你选一个吧。” 与此同时。 袁天罡也虎视眈眈。 两个大佬联手施压,看这架势,房俊如果不合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的意,今天恐怕很难走出这间屋子…… 第105章 驸马难道是情圣转世 “啊哈哈哈……” 房俊尴尬的笑了笑,试探道:“那个,反正都是为陛下效力嘛…不如这样,小子先加入百骑司,同时跟随不良人学习勘察之术,如何?” “哦?”袁天罡和张阿难眼中精光一闪,异口同声道:“驸马,你可以说的再详细些。” 借调啊大哥们,关系在甲单位,工作在乙单位,这种事在体制内不是很常见吗…房俊暗暗吐了个槽,正色说道: “无论是百骑司,还是不良人,终归行使的是‘巡查缉捕’,也就是侦查、逮捕、审问等活动……” “所不同的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也就是说,我加入哪个衙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事的时候需要什么样的身份!” 说到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比如我去暗查一个贪官,则需要乔装打扮,不可能披着铠甲去查。” “又或者,我去缉拿一个官员,则需要用到百骑的身份,毕竟,世人鲜有知晓不良人的存在……” “总之,情况需要哪个,我便用哪个身份,这样才符合现实需求嘛。” 闻言。 袁天罡和张阿难脸色俱是一黑。 老太监眯着眼睛说道:“小子,你胃口很大啊!说了半天,竟是想要百骑司和不良人双重身份!” “嘿嘿!” 房俊讪笑道:“那个,都是为了圣人服务嘛,何必分的那么清楚,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两个大佬沉默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好!便如你所愿!” “多谢二位。” 房俊赶紧抱拳行礼。 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关终于是过了。 眼前这两位大能,都是在大唐呼风唤雨的主,若是得罪了其中任何一个,以后的日子恐怕都不会好过……现在好了,拜了码头,就等于得到了两人的承认,以后和侯君集这种人掰手腕的时候,便又多了几分力量…… 这一趟,来得值啊! “好了,你先在这里候着吧。” 张阿难站起来,弹了弹衣袍,慢条斯理的说道:“下来的事情,便让你得长官交代与你吧。” “二位稍等!” 房俊急忙叫住对方,低头行礼:“家中爹娘还在忧心中,劳烦二位派人到房府,帮下官报个平安。” “嗯,你还倒是个孝顺的。” 张阿难和袁天罡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所谓孝为德之本。 在古代,评价一个人的德行,孝道一直是一个重要的评判标准,也是整个社会稳定的重要组成部分。 如果一个人不守孝道,别说是当官了,吐沫星子都能把他给淹死…… 袁天罡和张阿难走出阁楼。 两人站在空旷的皇城内,相视一笑。 “呵呵呵……终于把这小子拿下了。” 张阿难揣着手,回头望了一眼阁楼,说道:“这匹烈马,可不好驯啊,今日之后,驸马应该会有所畏惧吧。” “畏惧?哼哼!” 袁天罡用鼻子哼了一声:“贫道还真想不出,咱们这位驸马爷,还有什么可畏惧的……毕竟,他可是连侯海龙都敢杀的主。” “什么?!” 张阿难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一下抬高了八度:“侯君集家的公子,是房遗爱杀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 袁天罡抚须微笑。 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脸震惊。 而且这件事张阿难迟早会知道,因为他是个太监,像他这种孤家寡人,只会效忠皇帝一人,不可能向侯君集告密。 “如此说来,驸马爷的胆子,确实很大。” 张阿难脸色变幻莫测。 看他这幅样子。 袁天罡愣了一下,问道:“张将军,莫非这小子,还做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 “这个……” 张阿难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国师与咱家同为陛下耳喉,情报共享,告诉你也无妨。” 他左右看了看,凑过去低声道:“咱家怀疑,房俊这小子,和永嘉公主关系暧昧!” “什么?!” 这下轮到袁天罡震惊了。 老道士差点从原地蹦起来,不可思议的叫道:“这怎么可能?永嘉公主可是高阳的亲姑姑,房遗爱这小子……” “嘘!!” 张阿难一把扯过老道士的袖子,低声道:“莫要声张,咱家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未有实际证据,圣人都不知此事。” “疯狂,太疯狂了!” 袁天罡激动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竟把姑姑和侄女一同拿下,而且还是两个公主,房俊这小子莫非是情圣转世!” 张阿难皱眉道:“咱家也奇怪,他到底有何长处?” 袁天罡一滞,看了一眼对方的腰腹处。 “这个…张将军想不通也很正常,或许房遗爱天赋异禀,能让女子趋之若慕……” 第106章 有人来房府看热闹 房府门口。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几丈之外。 赶车的下人收起马鞭,扭头恭敬的说道:“齐王殿下,房府已经到了。” 车帘掀开。 几尺长宽的侧窗口处,春光乍泄。 一名年轻英俊的男子,正搂着两个美貌歌姬肆意调笑。 “殿下,轻一点。” 两名女子似是有些吃痛,面红耳赤的求饶。 “小妖精,装什么清纯?” 齐王李佑淫笑了一声,从女子怀中抽出手,回味般搓了搓手指,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殿下威武,奴家都吃不消了。” 歌姬们伏在李佑怀里,娇滴滴的服软。 “哈哈哈!这就受不了了?” 李佑顶着两只黑眼圈,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得意的大笑:“今晚便让你们见识一下本王的厉害,本王很大,你们忍一下!” 哒哒哒…… 正在这时,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另外一辆马车,徐徐停靠在了旁边,车帘掀起,露出了长孙冲那张阴翳的脸庞。 “哎呦,原来是长孙兄?” 齐王李佑瞥了一眼房府的大门,笑着说道:“长孙公子也是来看房家的笑话的?” 看着李佑放浪形骸的样子。 长孙冲微微皱了皱眉,尤其的看到那两名歌姬面含春色,衣衫不整,他的眼底深处更是生出一股厌恶之色。 “看来,齐王殿下也知道了。” 长孙冲目光望向了紧闭的房府,怨恨的开口:“房遗爱这个祸害,被张将军亲自押回了百骑司,这一次,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长孙兄与本王,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李佑倏然收敛了笑容,语气阴冷:“他以为,躲在房府便可以万事大吉了吗?这一次,他得罪的可是陈国公!” “没错。”长孙冲点了点头:“侯海龙被杀,侯大将军震怒,正好趁机将房遗爱拿下,就算是房相,也保不了他。” 李佑将头探出窗外,扫视了一周。 发现陆续又有马车,三三两两的停靠在房府周围,短短时间内,整条街上竟然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他知道。 这些人,都是他和长孙家的追随者。 他与长孙冲,一个代表着前隋旧部,一个代表着陇右贵族,身后自然不乏有跪舔者。 “呵呵呵!” 齐王李佑幸灾乐祸的笑道:“看来,看房遗爱不顺眼的,不止我们两个啊。” 长孙冲看了看四周。 逐渐增多的人群,让他感到家族力量的强大,于是心中的自信又增强了几分。 于是微微仰了仰下巴,傲然说道:“房相虽是宰辅,但这大唐的朝廷,却也不是他房玄龄的一言堂!” 哒哒哒…… 忽然,远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让一让!闪开!” 一片尘土飞扬中,两名衣着禁军服侍的人骑马扬鞭,快速越过人群,停在了房府门口。 齐王李佑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是百骑的人!” “哦?百骑又派人来了?”长孙冲阴仄仄的笑道:“这是来通知房家,要将房遗爱那厮押入大牢了吗?” “定是如此。” 李佑点了点头,信心十足的道:“房相毕竟是宰辅,百骑要动房遗爱,定会上门通知,以示尊重!” 正说话的时候。 那两名百骑又从房府出来了。 这一次,竟是房家大公子房遗直亲自相送,令人惊讶的是,双方居然笑容满面,像是多年未见的亲戚一般。 见此情形。 房府门口的空气顿时为之一滞。 无数双明里暗里的眼睛,瞬间瞪的溜圆。 马车中,李佑和长孙冲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 “这……这是什么情况?” 李佑呆愣愣的问道:“那房遗直莫非也傻了不成?百骑司抓了他家房二傻,他竟如此高兴?” 长孙冲脸色也一下阴沉下来:“不对劲!听一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 房遗直笑呵呵的抱拳施礼:“承蒙圣人厚爱,吾家二郎加入了百骑司,以后还请二位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 百骑禁军也笑着回礼:“驸马爷文武双全,得到张将军亲自栽培,前途无可限量,某二人还要仰仗遗爱多多提携啊!” 说着,又和房遗直客套了几句。 这才转身。 上马扬鞭而去。 房遗直背着双手,站立在高高的台阶上,淡淡的环顾了四周,登时浑身书生意气风发,有种说不出的潇洒骄傲。 房府外。 一片静悄悄。 所有来看热闹的人都傻了。 “这怎么可能?!” 齐王李佑扭头望向长孙冲,尖叫道:“长孙兄!刚才你都听到了吧?这是什么情况!” 第107章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怎么知道!” 长孙冲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他恶狠狠的盯着房府,咬着牙嘶吼道:“该死的!房遗爱怎么会被招揽入了百骑司!” 许是两人声音太大。 不远处的房遗直,目光转向了他们,露出轻蔑之色。 “哼!” 他冷哼一声,好像看到了两泡臭狗屎,竟连理都懒得理,一甩袖子,转身迈进了房府。 砰! 府门重重的关上。 李佑和长孙冲被震得浑身一颤。 “长孙兄……” 李佑扭过头,傻乎乎的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演戏?故意让咱们看的?” 我怎么会有这种猪队友…… 长孙冲闭上眼睛,脑门青筋直蹦:“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那可是百骑,皇帝亲军!怎么可能被房家收买?” “那意思,这一切这是真的了?” 李佑不敢置信的道:“房遗爱那厮,竟真的走了狗屎运,被圣人召进了百骑司!” 长孙冲睁开眼睛,眼中已经布满血丝。 “房遗爱!你这狗东西!” 他低声嘶吼道:“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混进了百骑司,可在我长孙家面前,你还是如同蝼蚁!” “总有一天,本公子会让你死不瞑目!” 看着长孙冲狠狠的模样。 李佑才接受了这个完全不敢相信的事实。 希望有多大。 失望就有多大。 他满怀兴奋而来,就是为了看房家出丑,却没想到,事与愿违,结果与预想的完全相反。 此时此刻。 李佑感到愿望破灭,就连身边的两个貌美歌姬,也一下子感到不香了。 …… 太极宫。 不良人总部。 房俊等了没一会,房门便被推开了。 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气宇轩昂的走进了屋子。 待看清他的模样,房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惊讶道:“苏将军?怎么是你?” 来人竟是老熟人。 三个月前,房俊与之有了短暂交手的悍将,在高宗年代大放异彩的苏烈,苏定方! “房二郎,又见面了。” 苏定方咧嘴笑了笑,一屁股坐在胡椅上,冲着房俊招了招手:“先坐吧,本官以后就是你的上司了,你可以叫我头儿,也可以称我为苏大哥。” 确定过眼神,这是自己人!听听这称呼,就透着一股子亲近……房俊赶紧抱拳道:“小弟初来乍到,还请苏大哥多多关照。” “二郎莫要客气。” 苏定方摆了摆手,正色道:“在我麾下做事,你只需要记住一点,要无愧于心,明白吗?” “是!属下谨记。” 房俊恭敬的低头称是,继而问道:“头儿,你不是在左卫任中郎将吗?为何进了百骑司?” “为何?还不是因为你小子!” 苏定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叹道:“三个月前,侯大将军要当街射杀你,某不尊他将令,被他记恨……” “若不是圣人出手,某险些被他用军法打死!” “左军是不能待了,于是陛下便将我调来了百骑司,在张将军手下做了一名中郎将。” 房俊面露惭愧,低头道:“是我连累苏大哥了。” 苏定方深深的看了房俊一眼,说道:“侯大将军的公子被杀一事,很可能是个无头公案,这案子应该马上就要结了。” “哦?”房俊抬起头问:“此话怎讲?” “西边有了战事了。” 苏定方沉声说道:“吐蕃屡次要与我大唐和亲,圣人未曾恩准,松赞干布已陈兵二十万进犯松州,逼迫我大唐和亲!” 房俊搜寻前世的记忆,脱口说道:“陛下要派侯君集去?” “不错。” 苏定方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反应速度,不愧是让圣人张将军同时看中的人…有个机灵的下属,正好可以弥补他的刚正不阿…… 众所周知。 刚正,在官场里往往是缺陷。 苏定方神色变得温和,低声道:“据小道消息,陛下已命侯君集为行军大总管,率领五万步骑,以牛进达将军为先锋,即将开拔松州,瓦解吐蕃的攻势。” 房俊眉头一挑:“陛下,这是要…弥补侯君集的丧子之痛?” “也可以这么说。” 苏定方对房俊的反应速度更满意了,低声道:“要不然,朝中这么多猛将,为何偏偏要选侯君集?还不是想赏他点军功。” “头儿,你就这么肯定,咱们一定能打赢?” 房俊哭笑不得的问道。 “呵呵!区区吐蕃,又何惧哉?” 苏定方挺起胸膛,自豪的说道:“我大唐铁骑所向披靡,连突厥都不是对手,更何况小小吐蕃?陛下派侯君集去,纯粹是塞军功给他。” “他想要军功?哼!想的倒美!” 房俊想起前世的这次战役,冷笑道:“头儿,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能让他连毛都捞不着!” 第108章 我真不想做预言帝 唐朝初年。 随着气候的逐渐湿润、温暖,生存环境大为改善,原本封闭落后的青藏高原,诞生了历史上第一个有史料记载的政权——吐蕃王朝。 贞观十二年。 吐蕃正处于对外扩张期。 先是打垮了吐谷浑,又乘胜折向东南,击破了党项及白兰诸羌,一时间,整个西域都为之震动。 紧接着,小老弟膨胀了…… “勒兵二十万入寇松州”,还是坚持要娶唐朝公主。 同时给了李世民一封信,赞普至唐主曰:“若不许嫁公主,当亲提五万兵,杀尔,夺取公主!” 这就很傻很天真了。 很显然,吐蕃太年轻了,没有吃过大唐的苦头。 薛延陀和西突厥两个草原霸主,每家坐拥几十万精兵,都不敢南下叩边。 西域诸国也觉得赞普是神经病。 果不其然。 唐太宗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动手。 资治通鉴记载:“八月壬寅,以吏部尚书侯君集为当弥道行军大总管,甲辰,以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为白兰道、左武卫将军牛进达为阔水道、左领军将军刘简为洮河道行军总管,督步骑五万击之!” 结果呢? 大部队还没到,牛进达仅率领先锋,就把吐蕃给打败了。 也就是说,在这次行动中,侯君集就是个打酱油的,所有的军功,都被牛进达不小心给捡了…… 现在,房俊要做的就是。 将这一历史加强成既定事实! “二郎,你莫不是要给侯君集使绊子吧?” 苏定方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辈大唐儿郎,自当光明磊落,阴害同胞之事,我苏烈是不屑于做的。” 房俊愕然:“头儿,我又没说让你做?” “你做也不行!” 苏定方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只不过,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不违背良心,也不是不可以……” 啊这,苏将军,看你浓眉大眼的,原来竟是个心口不一的,还有这台词为何如此熟悉?你真应该去演张无忌…… “头儿,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房俊借来纸笔,刷刷写了几句话,让人把条子递给秦琼。 苏定方疑惑道:“二郎既有良策,直接修书即可,为何还要翼国公转交牛将军?” 房俊笑了笑:“我人微言轻,让秦叔叔转述,才有说服力。” 秦叔叔? 苏定方心头一动,这个称呼,关系一般的人不能叫,看来自己的下属和秦琼秦公爷关系匪浅。 “自松州,夜袭其营……” 苏定方手指敲着桌面,评价道:“此法确是我大唐铁骑惯用的打法,只不过,单靠一支先锋,就真的打赢吐蕃?” 我特么…刚才你还说区区吐蕃,何足惧哉,难道这就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房俊想了一下,解释道: “第一,松赞干布进攻松州,原本不是要抢占土地,而是强迫我大唐赐婚,确认他在西域的地位。” “第二,吐蕃国内政局不稳,主力与我大唐决战,过于冒险。” “第三,与牛将军的先锋营试探后,吐蕃会切身体会到我大唐强悍的战斗力,进而畏惧认输。” 听着房俊侃侃而谈。 苏定方眼睛都直了:“这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这些边关情报,你又是从何而知?” “袁道长告诉我的。” 房俊不想成为预言帝,直接把锅甩给了袁天罡。 “原来是国师预言!” 苏定方恍然大悟。 同时,对房俊的人脉又有了新的认知, 他以为房俊进百骑司,是受到张阿难的提拔,现在看来,国师袁天罡竟也对他十分青睐…若非如此,怎会将如此机密的事情告诉他? “来人!” 苏定方高声招呼了一声。 随即从门外进来两个身穿禁军服侍的汉子。 一个高瘦冷酷,一个矮胖笑面,从外形上看,像极了电视剧里的胖头陀和瘦头陀。 “二郎,给你介绍一下。” 苏定方指着两人说道:“高三、贾五,这两人随本官一起,从左卫一起调到百骑司的,以后你们多亲近。” 跟随领导的关系一起调动?这两人必然是苏烈的铁杆,可以在战场上挡箭的那种……房俊心中了然,笑呵呵的拱手:“高大哥,贾大哥!” “好说,好说……” 贾五是个自来熟,一把搂过房俊的肩膀,笑道:“既是头儿亲自引荐,那以后咱们便是自己人了。” 高三冷酷的点点头:“嗯,自己人!” “好了,大家以后就是兄弟了。” 苏定方大手一挥,换上了一副即将与人战斗的神情:“新人入司,老规矩,今天晚上平康坊走起!” 第109章 正牌夫人来堵人了 新人来了怎么办?先擦桌子后吃饭。 吃完以后怎么办?会所里面转一转。 转完以后怎么办?桑拿浴里涮一涮。 最后呢? 再找个美女办一办。 …… 古往今来。 交际场上的应酬,无外乎就是这么一套。 只要这一条龙下来,保证能让陌生人称兄道弟,铁的能穿一条裤子,毕竟,大家用机枪堵过同一个炮眼。 “头儿说的对!” 贾五顿时眉飞色舞:“听说平康坊来了一批新人,正好吾等去试试她们的深浅。” 高三依然一脸冷漠。 可眼底深处闪烁的两朵火苗,预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显然也是一个面冷身热的。 面对如此职场陋习。 房俊呲牙一笑:“好!天色不早了,咱们这便出发吧,争取赶在宵禁之前到平康坊!” “房二说的是!” “同去,同去!” 一行人兴高采烈的走出了阁楼。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会心的微笑,仿若放学归途,结伴去打王者的少年……男人的友情,大抵便是如此简单。 刚刚踏出宫门。 几人就停下了脚步。 前方有一辆华丽的马车,恰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似是早已等在哪里。 苏定方眯了眯眼睛,正要问话。 只见车帘掀开。 一个绿衣少女从车厢里跳了出来。 她先是狠狠的瞪了房俊一眼,然后转身弯腰,将车帘徐徐撩起……便是这一个动作,一下勾走了几人的视线。 只见她动作极为优雅,白皙的手臂一抬一放,春葱般的手指与深红的色的车帘相映成趣,柳条般的腰肢下,小屁股极为翘挺,凸出两道圆润的弧线。 “这……这是谁家的婢女?” 贾五的眼睛都直了,喃喃说道。 高三也罕见的感叹道:“一个婢女都如此美貌,这家的小姐岂不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房俊则大吃一惊:“这不是香菱吗!” “香菱?” 苏定方几人扭头,惊讶道:“你认识?” 我特么岂止认识,都跟她同居了三个月了……房俊脸色阴沉,香菱都出现了,那么车里的人岂不是呼之欲出。 果然。 随着车帘的缓缓掀开。 一个倾国倾城的宫装美人,宛如一副精美的画作,瞬间呈现在众人面前。 如果说,大丫鬟香菱让人眼前一亮。 那么高阳公主,则会让人感到无比的惊艳。 只见她黛眉凝华韵,秋水蕴诗箐,眸如点漆,红唇鲜艳,俊挺的鼻子搭配尖俏的脸庞,端的是艳丽无双。 尤其是她还自带高傲的气质。 在夕阳的照耀下,更加如同女神一样,让人自惭形秽,恨不得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一时间。 所有的人都看傻了。 不仅苏定方几个人愣在了原地,就连太极宫门口值守的卫士们,都忍不住侧目观看。 “这……这女子是谁呀?” 贾五口吃的问道。 他只是百骑司一名普通的禁军,还没有资格认清楚所有的皇亲国戚。 “你给老子小点声!”苏定方微微侧头,低声警告道:“这位可是高阳公主!” “什么?!高阳公主……” 贾五捂住嘴,将自己的话给憋了回去,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猛然扭头望向了房俊。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车厢里那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就是自己的新任袍泽,驸马爷房遗爱的内人啊! 霎那间。 众人看向房俊的目光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此时。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在见到房俊的那一瞬间,高阳公主仿佛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刻,她美丽的脸上马上变得阴云密布。 “房俊!” 高阳公主一声娇喝,厌恶道:“本宫听说,百骑司将你抓走了,你是不是又犯了什么浑事!” 此话一出。 在场的众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如此佳人,美则美矣,只是这态度,也未免太让人难受了……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你在外人面前这么数落你家男人,谁能受的了? 关键是,打还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谁让人家是公主呢? 于是乎,几人看向房俊的目光,由羡慕嫉妒转为浓浓的可怜,就连不远处宫门口的卫士,都不忍直视的侧过脸去,由猪哥秒变一脸正义的禁卫。 而房俊。 却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几个月的相处,他太了解高阳公主的脾性了,刁蛮任性,从来不顾他人感受……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看不起房俊。 既然如此。 那就没必要惯着她了。 “不好意思,让公主殿下失望了。” 房俊面沉似水,淡淡说道:“微臣运气好,有幸得到张将军赏识,非但没有进百骑司的大牢,反而成了百骑的一员。” 高阳公主一愣。 似乎没料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一种转折。 她扫视了一圈,发现苏定方几人与房俊关系亲密,便马上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此事暂且放在不谈。” 高阳公主却更怒了,对房俊大声质问道:“本宫且问你,昨夜,你是不是去了梦春楼?” “你是不是……和那个花魁睡了!” 第110章 心口不一苏定方 听到高阳公主这句话。 苏定方等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正房夫人来堵人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怎么会和房遗爱这个家伙搅合在一起……苏定方几个人开始怀疑人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公主殿下这话问的,似乎有些奇怪。” 房俊皱了皱眉,不满的说道:“微臣在哪里睡觉,和谁睡了,莫非还要经过你的允许?” “房遗爱!你大胆!” 高阳公主李漱气的俏脸通红。 她这个年纪,正是少女崇拜英雄的年龄……三个月前,房俊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诗词歌赋信手拈来,还英武果敢,力战突厥人不落下风,这让高阳公主春心萌动…… 可是,一切忽然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自从和侯君集起了冲突后,房俊好像被吓破了胆子,像狗一样龟缩在公主府不敢出门。 而且一待就是三个月。 在无数个夜晚,伴随着皎洁的月光,高阳公主看着睡在自己塌旁打着地铺的房俊,都怀疑那是不是一场梦。 那个文武双绝的驸马。 像是白驹过隙,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留下来的,依然是这个平庸而又无趣的男人…而这个窝囊废,竟背着自己去了青楼…… 不仅如此。 现在他居然还敢和自己顶嘴? 谁给他的胆子! 高阳公主越想越气,大声叫道:“房俊!你是本宫的驸马,没有本宫的允许,你怎能夜不归宿!” “公主殿下,你这就没意思了。” 房俊冷冷的看着对方,说道:“你在外面快乐的玩耍,我都没有干涉你,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约束我?” 高阳公主气的浑身发抖:“房遗爱!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本宫说清楚!” “公主殿下,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房俊淡淡的说道:“三个月前,长安城外,你与何人相谈甚欢?这还需要我来提醒吗?” 李漱俏脸一白,急忙道:“那一次……” 房俊冷冷的打断道:“那一次!你不仅与人相谈甚欢,还俱帐其庐!我没有管你吧?”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你都对!你没错!那么一个月前呢?”房俊面无表情的看着高阳公主,沉声开口:“一个月前,有人又递上了请帖,公主是不是再次赴约了!” 高阳公主如遭雷击,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怎会知道?你平时不是一直躲在书房吗?” “怎么?你真以为我是窝囊废赘婿?” 房俊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做出一些事情了,你只是没看过‘潜伏’而已。” 这个梗只有我自己知道,好悲哀……房俊如是想着。 更悲哀的是。 两个月前,高阳公主竟然再一次赴约,去私会了辩机和尚…… 曾几何时。 他还曾沾沾自喜,可以和美艳公主睡在一个房间里,虽然打着地铺,终归关系更近了一步不是? 直到那次。 看着高阳公主梳妆打扮后走出门的背影。 房俊彻底死心了。 ……还是永嘉公主比较好,那种逆来受训的性子,更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虽然房俊还没有试过她的深浅,但试过她的善解人衣。 轻熟的少妇,不比高阳公主香? “不是!不是那样的!” 高阳公主脸色苍白,说话都带着哭腔:“房俊,我确实去赴约了,可是……” “没有可是!” 房俊叹了口气,说道:“娘曾经劝我,要好好和你过日子,她哪里知道,你喜欢的是渣男,而不是老实人。” “房俊,我不是!” 高阳公主泪如雨下,哭着喊道。 “公主殿下,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房俊看着她,平静的说道:“之所以有那么多所谓的误会,归根结底,是你我之间出现了问题……”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窝囊废,是个傻帽!” “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我们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最终,这将会让你我万劫不复!” 高阳公主被这话震得愣住了。 苏定方几人抬头望月,心中不停呐喊:啊啊啊!为什么要让我听到这种话题,如此皇家秘闻,岂是我等小小的百骑可以窥探的…… 只不过,他们所说的“那人”是谁? 高阳公主赴约又是什么意思? 苏定方脸上一片纠结,耳朵却支了起来,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个关键词…… 此时。 高阳公主已经缓过神来了。 她是皇帝疼爱的掌上明珠,内心的骄傲让她收起了软弱,盯着房俊恨恨的吼道: “房俊!” “本宫前来,不是听你废话的!” “你只需回答,昨夜是不是和花魁娘子在一起?” 房俊淡淡说道:“昨晚我确实和诗诗姑娘待了一晚,怎么?公主殿下有意见吗?” “你……” 高阳公主都快气疯了,怒声吼道:“房俊!你得意什么?你这样的窝囊废,也就青楼的下贱女人肯与你逢场作戏,本宫倒要看看,还有哪个女人能看上你……” 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不仅是她,苏定方几人也扭着脖子看了过来。 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名身着绿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折纤腰以微步的女人。 此时落霞漫天。 她仿佛从夕阳中走出的飞天神女。 带着生人勿进的高冷气质,裙摆飞扬,步步生莲,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第111章 女装大佬惊艳众人 “这又是谁?” 苏定方几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这名仿佛从夕阳中款款走出的女子,容貌虽不及高阳公主,可那高冷清绝的气质,却时刻夺人眼球,就像磁铁一样吸引着男人的视线。 “你……你怎么来了?” 房俊目瞪口呆的问道。 陈阿宾! 来人竟然是陈阿宾! 都说女装有一次和无数次,果然没有错,这小子不会扮演女装大佬上瘾了吧……房俊头皮阵阵发麻。 一片寂静中。 陈阿宾走到房俊身边。 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此时恰有晚风拂过,陈阿宾站在太极宫门前,衣裙轻舞飞扬,美眸清冷,绝世而独立。 咔嚓——! 苏定方几人感觉自己的心被击中。 高三的脸色涨红。 贾五双目圆睁,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大哥,你不用这样吧?眼前的这个冰冷美人,要是开口说一句话,绝对能吓死你……房俊心里碎碎念。 “房遗爱!!” 旁边传出一声怒吼。 高阳公主直接原地炸毛了,大声吼道:“快告诉本宫,这个女人又是谁?!” “这个问题重要吗?” 房俊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公主殿下,你刚才不是想看看,到底哪个女人能看上我吗?” 这完这句话。 他直接走到陈阿宾身边,一把搂住了后者的肩膀,冲着高阳公主仰了仰下巴: “现在,你不就看到了?” 哇啊啊!房二郎竟然上手了?冰山美人为何不反抗……苏定方几人目光发呆,心碎了一地。 高阳公主气的浑身颤抖,大叫道:“房俊!你无耻!” “呵呵!你有资格说我?” 房俊讥笑一声,搂着陈阿宾的肩膀,大大咧咧的离开了宫门,在街道尽头渐行渐远。 一时间。 现场一片安静。 高阳公主盯着他们的背影,一脸的怨恨之色。 贾五擦了一把口水,侧过头小声问苏定方:“头儿,咱们还去平康坊吗?” 高阳公主霍然扭头,目光中充满了忿恨:“怎么?你们原本的计划,竟是要去平康坊?” !!! 苏定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贾五。 任谁都能看出来,房俊被带到百骑,高阳公主并不担心,作为女人,她最关心的是,昨晚房俊在梦春楼过的夜! 如今公主来堵门口了。 却发现,驸马居然还要去青楼喝花酒…… 最悲催的是,当事人搂着冰山美人跑了,只留下一地鸡毛,还有一个气的快要爆炸的公主…… “啊!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苏定方硬着头皮抱拳施礼,打了个哈哈:“本将忽然想起起来,今晚应在玄武门当值,这便失陪了。” 说罢。 头也不回,转身快步奔向了太极宫。 高三和贾五这才反应过来,掉头就跑,嘴里大喊道:“头儿!等等我啊!今晚也该属下巡守!” …… 另一边。 房俊讪讪松开了搭在陈阿宾肩膀上的手。 “那个,阿宾啊,刚才是形势所迫,借用你的女装身份一用,你不会介意吧?” “少爷高兴便好。” 陈阿宾清冷的回应。 自从他唯一的妹妹被侯海龙残害,整个人的性格就发生了转变,由一个阳光少年变成了冷冰的复仇者。 如今大仇得报。 他便一直成了这幅模样。 也只有面对房俊的时候,眼眸深处才有那么一丝暖意,仿佛又变成了曾经那个朝气的少年。 望着陈阿宾那张娇美的脸。 房俊挠了挠头,问道:“话说,你怎么跑到宫门口来了?” “整个长安城都在风传,少爷被百骑带走了,所以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额,那你为何穿女装?” 陈阿宾看了房俊一眼,解释道:“穿女装,当然是为了掩饰身份。” 所以说,三司的调查不结束,你就一直女装下去吗……房俊默默的看了对方一眼,叹道:“阿宾啊,你这扮相比女人还要漂亮,幸好你没有去平康坊,不然让姑娘们怎么活?” 陈阿宾停下脚步,一双清冷的美目望向房俊:“少爷若是喜欢,我可以天天女装。” “别!” 房俊大惊失色,急忙否认。 看来,得尽快让少年阿宾恢复身份了,不然的话,就算我不被掰弯,迟早也会疯掉…… …… 两人走入平康坊。 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密宅内。 “少爷,我先下去了。” 陈阿宾对房俊恭敬的施礼。 然后轻移脚步,缓缓消失在小院的尽头。 他很懂得分寸,知道这是永嘉公主的密宅,所以一直执意住在柴房,平日里也不见出来。 房俊迈步走进前厅。 “啪——” 房门在身后关闭。 下一秒,一副柔软的身体便钻进了房俊怀里。 “二郎,妾身都要担心死了!” 永嘉公主伏在房俊胸前,泫然欲泣。 听闻房俊被百骑抓走,她心急如焚,可碍于身份,只能赶到这所宅子里等待。 如今见房俊平安无事。 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放松下来,死死抓着房俊的衣服嘤嘤嘤。 “姑姑莫哭,我这不是来了。” 房俊沙哑着安慰着对方,轻轻勾起永嘉公主的下巴,轻熟的少妇仰着俏脸,白净的皮肤上挂着泪珠,显得楚楚动人。 “姑姑,你太美了。” 房俊赞叹了一句,然后朝着永嘉公主微张的红嘴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第112章 姑姑你太美了 良久之后。 两人才缓缓开分。 美艳动人的少妇已经站立不稳,浑身化成了一滩水。 “二郎,今晚莫要走了。” 她眯着眼睛,享受着法式长吻带来的余韵,娇滴滴的提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需求。 房俊想了想,说道:“明天是我入职第一天,不想迟到。” “讨厌!” 永嘉公主扬起粉拳,轻轻捶了下房俊,娇嗔道:“你这登徒子,就知道欺负我。” 房俊微微一愣。 心想这话从何而来,我连枪都没拔,你就说我欺负你,未免有些不讲武德。 “妾身险些忘了,二郎也是有官职的人了。” 永嘉公主妩媚一笑,随即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去:“明日长安城郊举办仕女宴,二郎想必是不能参加了。” 仕女宴么? 房俊沉思片刻,展颜一笑:“无妨,虽然我人到不了,但保证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二郎……” 永嘉公主眼里亮晶晶的,缓缓将臻首伏在房俊的肩膀上,柔柔的说道:“是妾身贪心了,二郎有这份心便足够了,明日好好当值,莫要分心……” 不得不说,少妇就是懂事啊! 房俊伸出手,再次勾起永嘉公主的下巴,认真端详着这张千娇百媚的脸蛋。 “小冤家?你又想要了?” 永嘉公主脸颊潮红,水眸中透着勾引的味道。 “我要把姑姑的脸,印在我的脑子里。” 房俊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然后再次低头,朝着永嘉公主的小嘴印了上去。 晕眩感再次袭来。 美艳的少妇半眯着眼睛,呼吸愈加沉重,喘着气呢喃道:“二郎,今晚不留在这里吗…花魁娘子能做的事情,妾身也能做到……” 房俊浑身热血沸腾。 这次不再怜香惜玉,直接把舌头伸了进去。 …… 第二日。 房俊穿着新发的禁军服侍,腰挎横刀,走出了家门。 他身材高大威猛,面容坚毅,再套上这身禁军官服,更加显得身形挺拔,英气逼人。 惹得大街上过往的女子,频频侧目。 “嗯,如今我也成功上岸,算是体制中的人了。” 房俊整理了下官服,暗暗自喜。 在官本位社会,一个人有没有身份地位,不是看他多有钱,而是看他当了多大的官。 最直观的,便是通过官服判断了。 唐朝的官服等级森严,从衣服的颜色款式,到腰带的材质,都有着明确的规定。 《新唐书·车服志》所记,三品以上袍衫紫色,束金玉带,十三銙;四品袍深绯,金带十一銙;五品袍浅绯,金带十銙;六品袍深绿,银带九銙;七品袍浅绿,银带九銙;八品袍深青,九品袍浅青,瑜石带八銙。 至于房俊…… 算了,一个普通百骑,不在九品之列。 “唉!长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混体制内的,哪有捷径可言,慢慢熬吧!” 房俊溜溜达达进了太极宫。 百骑的腰牌,让他在皇宫大内畅通无阻。 他进了办公专用阁楼点卯,发现其他人有的已经来了,三三两两的禁军进进出出,一副上班族的样子。 “房二,这边!” 高三和贾五见到房俊,热情的招了招手。 房俊笑着走过去,朗声道:“高兄,贾兄,早啊!” “早个屁!昨晚没去成平康坊,老子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大早便起来点卯了。” 贾五有气无力的吐槽。 有了昨天的共同经历,他的语气就像老朋友见面,如今顶着两个黑眼圈,显然憋的失眠了。 “不会吧?贾兄竟一晚未睡?” 房俊指了指高三,说道:“你看看高兄,精神抖擞,我辈二郎,还得多向高兄好好学习啊!” “向他学习?”贾五撇了撇嘴:“他之所以精神焕发,是因为昨晚去暗门楼子快活了。” “什么?” 房俊微微一愣。 他扭头看向高三,发现对方脸色微红,冷酷的点了点头。 卧槽!要不说,话少的家伙才可怕,这哥们群打不成,竟然自己悄悄的跑去找流萤快活了……房俊一脸暴汗。 这时。 一名文吏匆匆跑来,急声道:“高三,贾五,房遗爱,苏将军叫你们过去有事要交待!” 第113章 幼童丢失案 百骑司总部。 三人来到苏定方所在地,发现他独自坐在案牍后面,望着桌上的卷宗,眉头紧锁。 嗯?还是独立办公室,科长极以上待遇…… 房俊环视四周的时候,苏定方已把卷宗推到了他们眼前。 “都看看吧…长安城最近不太平,出现了大量幼童失踪案,县令请求百骑司出面协同办案,你们几个,去跟他们跑一趟吧。” 幼童失踪案? 房俊几人面面相觑。 “头儿,这种事也要找我们?” 贾五忍不住嘀咕道:“咱们百骑司可是天子亲军,负责监督文武百官,幼童失踪这种事,难道不是雍州府负责吗?” 雍州,隶属关内道。 《旧唐书·地理志一》记载,唐朝武德元年,改隋京兆郡为雍州,开元元年,将雍州改回京兆府。下辖县:万年、长安、蓝田、渭南等县。 京师长安的归属。 从大往小里说,应该是关内道,雍州府,长安县(万年县)。 因长安城以朱雀大道为分界线,由长安县和万年县共同管辖,所以,确切的说,人口失踪案的第一责任方,应该是长安、万年两县。 贾五张口就是雍州府。 意思是,只有两县的上属单位雍州,才勉强和百骑司平起平坐,至于长安和万年,他都不屑于提及。 “嗯?胖头陀的优越感很强嘛!随口一句话,就处处透着凡尔赛。” 房俊瞥了贾五一眼,等待领导解释。 苏定方指关节翘着桌子,幽幽说道:“实际上,从去年开始,长安城便有大量幼童失踪……” “之所以现在忽然重视起来,是因为,有一位勋贵的爱孙也失踪不见了,长安县这才着了急。” 房俊几人脸色一沉。 老百姓的孩子丢了,衙门不着急,官三代丢了,便立刻如临大敌……在成年人的世界,这很正常。 不过,房俊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头儿,此事有些蹊跷。” 他皱着眉头说道:“长安县自己着急也就罢了,为何把我们百骑司也要拉下水?” “问的好!” 苏定方眯了眯眼睛,说道:“某猜想,长安县必是遇到了麻烦,需要用我们百骑的身份,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房俊心中一跳。 难道有官员涉及其中?所以长安县才会借用百骑的名头?毕竟,百骑司的职责,便是监察百官。 …… 带着一肚子疑问。 三人走出了太极宫,在门口见到了长安县的人,一个县尉,两个捕快。 他们身着衙门官服,腰悬佩刀。 可惜,在老百姓眼里,被视为权利象征的他们,因为级别太低,无法入宫,只能在宫外等候。 见房俊几人走出。 为首的县尉赶紧上前,抱拳笑道:“可是百骑司的军爷?下官王胜,在此恭迎各位军爷。” 唐朝的县尉权利不小。 负责一县的治安和抓捕盗贼的工作,级别在县令之下,相当于县公安局局长。 可面对百骑司,却只得笑脸相迎。 实际上,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县尉,就算是三省大员,见了百骑司也要客客气气。 众人上了马车,相对而坐。 贾五笑着介绍了自家几人,最后指着房俊说道: “这位你们应该听说过,当朝宰辅房相的二公子,当朝驸马爷房俊房遗爱。” 几人浑身一震,纷纷望向了房俊。 “原来是房二郎,久仰久仰!” 县尉王胜抱拳笑道:“素闻二郎诗乐双绝,孔武有力,如今进了百骑司,可谓前途光明!” 基层的官油子,就是会说话。 房俊苟了三个月,之前的光辉事迹已渐渐变淡,长安人谈及房家二郎,可不像王胜说的这般,而是被侯君集吓怕了,躲在公主府当窝囊废云云。 此时。 房俊作为新人不能表现。 瘦头陀高三又是个冷酷的性子,惜字如金。 于是,牵头的重任,就落在了贾五身上,这厮天生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很适合搞人际关系。 只听贾五问道:“卷宗上说,长安城有大量幼童失踪,你们县衙查的如何了?可有线索?” 长安县衙的人脸色微变。 王胜顿了顿,肯定的回答:“有线索!只不过……” 他没有继续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只不过什么?速速说来!” 高三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们让百骑协助办案,如果不实话实说,吾等这便下车回去。” “别啊!我说……” 王胜苦着脸道:“下官已经抓住了几个人贩子,可他们并不是主谋…一番严刑逼供后,有人吐出了指示者……” 高三冷声道:“既然有了线索,为何不拿人?” 废话,要是能拿人,老子早就将人铐起来了,还用的着你们百骑出手…一个笑面虎,一个面瘫男,再加上一个房大棒槌,百骑司派出的这都是些什么人……王胜心里直骂娘,嘴里却直叫屈:“各位军爷,非是我等不拿人。” “而是那人背景深厚,我们长安县衙这种小庙,根本压不住那尊大神啊!” 高三眉头皱起,问道:“对方到底是何人?” “回军爷的话……” 王胜低下头,恭敬的回答:“此人目前就在长安一处府邸之内,而这府邸的主人便是……” “刑部侍郎阎立本!” 第114章 我的一个道姑朋友 长安郊外。 曲江河波光粼艳。 迎春花邻水而栽,袅娜地垂下细长的花枝,鹅黄色的花瓣腼腆的开满枝条,随着微风拂过水面,明媚的阳光透过盛开的樱花树,洒下碎金般的斑驳。 一缕江风吹起,似雪的樱花漫天飞舞。 无数达官贵人家的女子相约作伴,由仆人用马车载着帐幕、餐具、酒器及佳肴,在此处游宴。 一片叽叽喳喳中。 无数曼妙的身影,在桃花林中时隐时现。 她们头戴各种名贵的鲜花,吮吸清新的空气,沐浴和煦的江风,花枝招展的行走在林间。 这便是“斗花”。 大唐仕女宴的保留项目之一。 所谓“斗花”,就是在宴会上,比斗谁配戴的鲜花名贵、漂亮,为在斗花中显胜,贵族名媛们会不惜重金急购各种名贵花卉。 为的,便是在斗花中占得一席之地。 于是乎,无数大唐仕女“争攀柳丝千千手,间插红花万万头”,成群结队地穿梭于桃林深处,争奇斗艳。 此时。 有女子高声笑道:“诸位姐妹们,“斗花”结束,“裙幄宴”开始喽…… 闻声。 长安名媛们纷纷停下脚步。 伴随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她们脸颊浮起红晕,娇滴滴的将素手伸向腰间……开始宽衣解带! 如果房俊在这里。 恐怕会惊讶的眼珠子掉下来。 长安的贵妇名媛皆汇聚于此,集体窸窸窣窣的脱衣,香艳无比,夺人心魄…此等宏大的场面,也只能有小日子国的爱情动作片才能比肩…… 然而,这毕竟是正经宴会。 解下裙子之后,侍女们便不再继续褪衣。 而是以草地为席,四面插上竹竿,再将花裙连结起来挂于竹竿之上,搭建成临时的饮宴幕帐。 名媛们叽叽喳喳的钻进去,在其中开宴会,品美食。 这便是大唐的“仕女宴”。 到后来的唐代开元至天宝年间,仕女宴逐渐完善,进化出了“探春宴”与“裙幄宴”。 此时。 游宴才算正式开始。 贵妇名媛们行令品夏,围绕“夏”字猜谜语、讲故事,作诗联句,一派歌舞升平。 一处裙帐中。 十几名贵族女子席地而坐。 永嘉公主李月也在其中。 紧挨着她坐着的,赫然是一名道姑。 她发鬓高挽,容颜精致如画,美眸清澈,鼻梁俏挺,丽质天成,只是眉宇间神色冰冷,端坐在那里,脖颈白皙修长,冰冷高傲如天鹅般美丽。 皇帝的嫡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 两女坐在一起,一个柔媚,一个高冷,宛如两朵盛开的牡丹花,风格各异,却又同样美丽动人。 席间行酒令之余。 女冠装扮的李丽质轻饮了一口酒,清冷的眼神,望向了身侧的永嘉公主,轻声问道: “几个月不见,姑姑精神焕发,皮肤似乎也娇嫩了许多,可是有何驻颜之术?” 驻颜有术?皮肤娇嫩?莫非是二郎那个小冤家滋润的……永嘉公主俏脸微红,心里美滋滋的。 “本宫起色好吗?许是近日湿润多雨所致吧。” 永嘉公主摸了摸自己粉颊,笑道:“倒是质儿你,在终南山道观待了半年有余,愈发变得仙气飘飘了。” “仙气飘飘么?” 李丽质清冷的脸上显出一丝寂寥,低头说道:“姑姑莫要取笑我了,若非家中多有烦事,这仙气,不要也罢!” 永嘉公主神色一变,急忙道歉:“啊!瞧我这张嘴,竟忘了你与那长孙冲……” “姑姑!” 李丽质打断她的话,清冷的说道:“莫要提他了,这仕女宴本是我们游乐之地,休要因他脏了耳朵!” 永嘉公主看着侄女,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她虽然是李丽质的姑姑,实际却没差几岁,平日两人关系亲密,情同姐妹。 所以,也只有永嘉公主知道。 眼前这个天生丽质的侄女,与驸马长孙冲,其实早已同床异梦,离心离德! 第115章 未来大唐第一个诗圣 贞观七年。 长乐公主下嫁长孙无忌之子,宗正少卿长孙冲。 那一年,长安城进行了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其影响之深远,直到玄宗时仍被唐人记起,以至于都上了史书,《魏郑公谏录谏优长乐公主礼数》记载: 长乐公主将出降,太宗谓房玄龄等曰:“长乐公主,皇后所生,朕及皇后并所钟爱。今将出降,礼数欲有所加。” 房玄龄等咸曰:“陛下所爱,欲少加之,何为不得请倍永嘉公主。” 公曰:“天子姊妹为长公主,天子之女为公主,既加长字,即是礼有尊崇,或可情有浅深,无容礼相逾越。” 意思是,李丽质即将出嫁。 李世民女儿控犯了,想要把嫁妆加倍,大臣们都很反对,并拿永嘉公主进行对比。 长乐是皇帝你的女儿。 可永嘉公主身份也不差,人家是高祖的女儿,从辈分上算,还是长乐公主的亲姑姑。 同样是嫡长女,凭什么你女儿的规格高于她姑姑呢?你这是愉悦了礼制,乱了长幼顺序…… 李世民无奈,只能妥协作罢。 即便如此。 这场婚礼也办的极为风光。 后来,张鷟在《公主出降礼钱判》中提到: “玲珑玉佩,振霞锦於仙衣。熠燿花冠,点星珠於宝胜。飞鸾镜匣,向满月以开轮。仙凤楼台,映浮云而写盖。弄珠分态,江姊为之含嚬。” 在世人看来,长乐公主夫妻,必然是琴瑟韵合,生活甜美,堪称大唐模范婚姻。 长孙家是皇后的母族,又是功臣之家,富贵之极,声名显赫,长孙冲又是长安有名的才子…… 虽然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政治联姻。 可李世民也照顾到了女儿的感受,如此良婿,如此家世,放眼整个大唐,能与之比肩的也没几个。 问题是。 这个逻辑是个误区! 婚礼是不是盛大,与婚后是否幸福并无关系。 家世是否优越,与男人本身的素质,也压根就不是一码事,有权有钱就是好男人吗? 一想到那难以启齿的原因…… 连永嘉公主都替李丽质感到不值。 “唉!质儿,真是苦了你了。” 永嘉公主心疼的牵起侄女的玉手,劝解道:“看开些,有些事情,咱们做女人的确实有心无力。” “好了,不说他了。” 李丽质上下打量着永嘉公主,低声问道:“姑姑如此水润光滑,可是与姑父和好了?” “这个……” 永嘉公主一时语塞,脸蛋浮起两片红云。 这几个月,房俊时不时便去秘宅与她约会,嘴巴甜甜的,手指硬硬的,霸道与温柔共存,虽然没有深入浅出,但也化身探索大师,研究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活儿好的小奶狗,哪个少妇不喜欢呢? “不会吧?” 长乐公主李丽质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姑父…窦奉节他那样粗暴无礼之人,姑姑竟能忍受?” “不是他……” 永嘉公主红着脸说道:“质儿莫要再问了,行酒令快转到这边了,还不酝酿些词句,免得到时候被罚酒。” “嗯。” 李丽质扭过头,果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本就是清清冷冷的性子,永嘉公主不想说,她自然不会像寻常妇人一样,继续问东问西。 “提起诗句,我倒是想到一人。” 李丽质望着场上的酒令,轻启朱唇说道:“几个月前,房家二郎房遗爱,倒是做了几首绝世之作。” “可惜,房二郎似是得罪了侯大将军,便低调的像是消失一般,未在以后的诗会上出现……” 说着。 李丽质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他没有消失,而是一直在和我花前月下……永嘉公主心里甜蜜蜜,美眸亮晶晶的问道:“质儿也觉得那房二郎是大才?” 她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长乐公主李丽质,尤为雅擅丹青,诗词书画样样精通,并且造诣颇高,放眼整个长安,也是才女一枚。 再加上性子清冷,从不谄媚与人。 所以,她的评价,往往最为中肯大气,象征着长安城文艺圈的风向标。 “房二郎,岂止是大才。” 李丽质娇美清冷的脸上,罕见的露出复杂的神色,叹道:“若房遗爱不曾神隐,很可能会成为,我大唐第一个诗圣!” 话音刚落。 旁边便传来一声嗤笑。 “咯咯咯!” “都说长乐公主殿下是大才女,原来徒有其表,竟将那房二傻视作诗圣,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第116章 京兆韦氏的挑衅 永嘉公主和李丽质,寻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花枝招展的妇人,款款走了过来。 她生得甚是娇美,面凝鹅脂,唇若点樱,一身翠绿的裙子,在这仕女宴显得格外的夺目风骚。 只是薄唇高颧,显出刻薄之相。 此时。 听闻这女人嘲笑李丽质。 永嘉公主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淡淡开口:“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齐王妃。” 齐王妃。 齐王李佑的夫人,是太常卿、扶风郡开国男韦挺的长女。 在人才辈出的初唐,韦挺并处出名,在一众文臣武将的衬托下,甚至显得十分平庸。 可他出身好,来自京兆韦氏。 京兆韦氏,便是长安谚语中的那个: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韦氏,关中名门,有唐一代,这个家族先后诞生了十七位宰相! 《旧唐书韦述传》记载:“议者云自唐已来,氏族之盛,无逾于韦氏。” 由此可见,京兆韦氏在唐朝的辉煌。 “见过姑姑。” 韦氏对永嘉公主施了一礼,然后一扭腰肢,跪坐在了苇席上,朝旁边的李丽质望去。 人,总是对异于自己的同类,有着天然的敌对。 韦氏本身风骚刻薄,最看不得别人冰清玉洁,一直对李丽质这种冰山美人羡慕嫉妒恨。 此时。 却见李丽质依旧清冷明艳。 自己刚才的嗤笑,竟令对方没有起到一丝波澜。 哼!不就是一个公主吗?假装什么清高……韦氏越看越气,恨的牙根痒痒,于是讥笑道: “方才听闻长乐公主对房遗爱的评价,竟称他为大唐诗圣……公主殿下在终南山清心修道,莫不是修傻了?” 话音一落。 周围咔的一下安静下来。 在场的十几人都是长安的贵族女子,忽然发现韦氏对长乐公主发难,一时间都愣住了。 “齐王妃,你想做什么!” 永嘉公主俏脸一沉,一改往日的柔弱,开口质问。 “呀!姑姑莫要生气……” 韦氏假假的低头认错,继续挑衅道:“我只是有些好奇,长乐公主殿下,为何对房遗爱那傻货,有如此高的评价?” “齐王妃!” 永嘉公主正欲说话,却被李丽质拉住。 只见她对自己微微摇了摇头,转而望着韦氏,平静的问道:“你想知道为何?” “为何?” “回去问你家李佑。”李丽质淡淡说道:“毕竟,你们这种只知道送珊瑚美人的家庭,对诗文一道,有着天生的迟钝,行酒令上不停罚酒,不理解也很正常。” 韦氏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 这话真是扎心窝了。 几个月前,永嘉公主举办船宴。 齐王李佑送上了珊瑚美人作为礼物,要羞辱房俊,谁知道,房俊当场掏出了琉璃簪,压的李佑抬不起头来。 最关键的是。 当时玩行酒令,李佑一句诗都做不出,一直被罚酒。 反观房俊,当场留下“万里悲秋常作客”这样的绝世之诗,震撼了整个长安…… 事后,李佑被贵族圈沦为笑柄。 如今,李丽质直接拿这事反击,把快把韦氏给气死了。 韦氏胸脯上下起伏,脸色铁青的叫道:“长乐!你……” “闭嘴!” 李丽质冷冷的看着她,说道:“我是你的大姑嫂,你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京兆韦氏,就是这么教你做事的!” “我……” 涉及家族尊严,韦氏后面的话直接被噎了回去,憋的俏脸通红,神色更加阴险歹毒。 恰在此时。 外面传来阵阵嘈杂之声。 “姐妹们都出来啊!” “有人给仕女宴送礼物来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剑拔弩张的场面。 紧接着。 不断有侍女穿梭在各个裙帐内。 一份份精致的礼物,送到了大唐名媛们的手中,不时迎来阵阵惊呼和赞叹。 这是仕女宴的节目之一。 女子们在外吃酒游玩,家中夫婿或兄长,需准备礼物,中途送进宴会,给自家女子脸上添彩。 真是被宠上了天…… 放眼整个封建社会,也只有在大唐,女子才会这么备受宠爱,社会地位也达到了历代历代的顶峰。 唐朝之后,五代十国。 宋朝大一统后,程朱理学盛行。 从此,女子们再也无法像大唐时一样,可以举办仕女宴这样的女子宴会专场,无法随意上街游玩…… 一切都被朱学禁锢。 武则天成为女皇,也只有在唐朝才能实现。 …… 片刻后。 裙帐内的女子几乎人人一份礼物。 有的是首饰,有的是字画,琳琅满目,贵妇名媛们喜笑颜开,同时免不了女人间的比较,看谁的礼物更胜一筹。 唯独永嘉公主和长乐公主。 两人坐在原地,只能端着酒杯饮酒,手中却是一份礼物都没有…… 第117章 两位公主殿下,为何两手空空 永嘉公主和李丽质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苦涩。 旁边的贵妇名媛们,也发现了这一情况,纷纷露出惊奇的神色。 整个大唐都知道,永嘉公主和窦奉节婚姻不幸,两人分居已快两年…为此,长安市井之间还流传出,这位公主殿下耐不住寂寞,风流成性,私下与很多男人有染…… “哎呀!两位公主殿下,为何两手空空?” 韦氏一扫刚才的颓废,满脸的幸灾乐祸,假惺惺的叹息道:“唉!姑姑没有收到礼物,确在吾等意料之中,可长乐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视线转向李丽质。 眼中的怨毒和刻薄不加掩饰。 “公主殿下和长孙公子,不是一直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吗?为何也一直不曾收到礼物?” 此言一出。 周围的贵族小姐们的眼神一下变了,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相互之间窃窃私语。 “对啊,长孙公子为何迟迟不送礼物?” “莫非,他和长乐公主间的恩爱,都是假象?” “哎呀!我说长乐为何去了终南山修道,原来是和长孙公子闹了别扭。” “长孙公子温文尔雅,整个大唐的女子谁都想嫁给他?长乐公主却还不知足,定是她出了问题!” “哎,你说,她会不会和她姑姑永嘉公主一样,耐不住寂寞出去偷人了?这才惹恼了长孙公子?” “咯咯咯!大唐公主,不都是这样吗……” …… 听着这些低声私语。 永嘉公主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便是一直清冷的李丽质,也露出了一丝愠怒。 有时候,女人的嘴,就是杀人的刀,那些无端的猜测和恶意,会化作滚滚洪流,直接将人说的体无完肤。 一个女子,若是风评不好。 无论到了哪里,都会遭受指指点点,至于背后的真相,又有几个人回去关心呢? “哎呀!都怪我,说这个作甚……” 韦氏假惺惺的自责了一句,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感,将自己收到的礼物摆放在矮几上,倨傲的说道: “方才,齐王给了妾身几颗夜明珠,要不然,我分给二位两颗,就当你们的驸马送的了……” 话未说完。 便有侍女进来。将一个卷轴递到了李丽质面前。 “公主殿下,今日仕女宴,陛下特派遣宫里的人过来,给您送来了礼物。” 什么? 皇帝陛下,亲自遣人送来礼物!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一群贵妇名媛不说话了,目光全都紧紧盯着那副卷轴。 “嗯,本宫收到了,退下吧。” 李丽质淡定的接过卷轴,当场展开,只见一副飞白,宛如虬龙出海,映入众人眼帘。 “红轮不暂驻,乌飞岂复停。” “岑霞渐渐落,溪阴寸寸生。” “藿叶随光转,葵心逐照倾。” “晚烟含树色,栖鸟杂流声。” 题为《赋得白日半西山》,落款龙飞凤舞的签着三个大字——李世民! 现场安静了几秒。 下一刻。 嗡的一声,直接炸开了锅。 “竟是圣人真迹!” “天呐!陛下竟给长乐公主亲自赋诗!” “我说怎么长孙公子不曾送来礼物,原来是圣人亲自出手,长孙冲是怕抢了皇帝陛下的风头吧?” “长乐公主风轻云淡,原来早有准备!” …… 李世民一卷题词,直接为李丽质正名,打碎了所有的恶意和猜测。 贵族小姐们不停惊呼。 将周围裙帐中的人,也都吸引了过来。 极短的时间内。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曲江河畔!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直至最后,索性将裙帐拆除,整个仕女宴的小姐们全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正想一睹圣人的手书。 “阿耶……” 李丽质怔怔的望着书卷,眼角有些湿润。 虽然母亲长孙皇后去世,这世上还有个疼爱自己的父亲,他费劲心思,为自己说了这门亲事,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得到了一声的幸福。 却不知。 世人眼中的长孙公子,竟是那般恶心不堪…… “可恶!圣人竟如此疼爱这贱人!” “凭什么?” “你都已经出嫁了,凭什么还会得到皇帝陛下的如此宠溺!气死本妃了!” 韦氏心里不停的怒吼。 她给对方泼脏水,眼瞅着就要成功了,只需等到明天,流言便会传遍长安…从此,冰清玉洁的长乐公主,在世人眼中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可这一切。 都随着一副题字戛然而止。 韦氏恶狠狠的盯着长乐公主,嫉妒的快要发疯了,她不明白,长乐公主的运气,为何会如此逆天! 此时。 永嘉公主望着这一切。 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质儿有李世民庇护,可她永嘉公主的父亲,高祖李渊,已与三年前去世。 虽有皇兄李世民照拂。 可毕竟双亲离世,在加上这糟糕的婚姻…世人眼中尊贵的大唐公主,实际却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永嘉公主神色中的这一抹寂寥。 很快被韦氏捕捉到了。 “咦?姑姑的礼物呢?” 韦氏阴翳的目光转向永嘉,假装好奇的问道:“长乐公主有圣人手书,您的礼物又在哪里呢?” “姑父不会连这点情谊都不给,连仕女宴都不曾给您准备礼物吧?” 她被怒火冲昏了头,与李丽质交锋失败,竟把矛头对准了与之关系亲密的永嘉公主。 第118章 永嘉公主的礼物 话音落下。 场面一片寂静。 整个长安的名媛贵妇,皆汇聚于此,无数双眼睛望向了端坐在苇席上的永嘉公主。 那些目光或怜惜,或鄙视,或幸灾乐祸,仿佛一道道束人的丝线,结成大网,将永嘉公主牢牢的困住。 动弹不得。 同时又接受着世人的审判。 “姑姑……” 李丽质张了张嘴,清冷的眼中露出强烈的愤怒,却又无计可施,心中一片悲哀。 是啊。 我有圣人这样的父亲宠爱。 可姑姑的父亲,却已经不在人世了…假如我的父亲百年之后,我想必也会遭受这样的境遇吧…… 说到底。 若是没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女子的命运,大抵便会如此凄凉,即便是大唐公主,也不曾例外。 众目睽睽之下。 永嘉公主垂下头去。 消瘦的肩膀微微颤抖,眼珠在眼眶里打转,却依然故作坚强,不让眼泪掉下来。 “昨日,二郎说要给我惊喜……” “可他被侯大将军挤兑,自己还在低调做事,又拿什么给我惊喜呢?更何况,他还是漱儿的驸马!” “我这个做姑姑的,本就不该对侄女婿动心,如今又在奢求什么呢?” “还是我贪心了啊……” 永嘉公主可怜的像个孩子,心中一片凄凉。 就在这时。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声音。 “各位夫人小姐,麻烦让一让,让奴婢过去,有人给永嘉公主送礼物来了!” 人群涌动中。 一名侍女高举着一个卷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嗯? 又是卷轴? 不会又是皇帝陛下送来的吧?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侍女气喘吁吁的小跑到永嘉公主面前,恭敬的呈上卷轴。 “公主殿下,有人从外面给您送来了礼物,特为您在仕女宴上添彩。” 这…… 竟有人送本宫礼物? 永嘉公主抬起头,噙着泪珠的美眸圆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愣在了原地。 “拿过来吧。” 一旁的李丽质,顺手将卷轴接了过来,随口问道:“可有问情来人,是何人送姑姑礼物?” 侍女低头恭敬道:“回公主的话,送公主殿下礼物的,是房家二郎——房遗爱。” 什么? 房遗爱? 众人全都愣在了当场。 房遗爱的大名,长安城谁人不知? 这位房相家的二公子,从小粗鄙不堪,脑袋里像是少了根筋,是有名的大棒槌。 几个月前,忽然声名鹊起。 两场宴会,出了几篇绝世之作,直至今日,人们都还提及“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梦春楼的花魁娘子。 更是凭借一首《赠诗诗》,直接身价倍增,隐隐成为长安十大花魁之首,风头一时无两。 可三个月前。 房遗爱竟当街与侯大将军拔刀相向,险些被当场斩杀,在那之后,便像是消失了一般。 如今,在这仕女宴上。 他竟堂而皇之的送永嘉公主礼物。 这又是几个意思? 他难道不怕惹怒了侯大将军吗?要知道,那位陈国公刚经历丧子之痛,还在气头上呢。 “哈哈哈哈……” 韦氏忽然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指着卷轴嘲笑道:“竟是房二傻送的礼物……他这种粗鄙,还能送什么好东西,不会是幼童的涂鸦之作吧?” 现场出现一阵哄笑。 房遗爱糟糕的名声,一直响彻了长安十几年,提及房家二郎,人们对他的印象,惯性的觉得还是二傻子。 这种情况。 绝非短时间内能扭转过来的。 “启禀王妃……” 旁边传来一声弱弱的声音。 众人扭头一看,正是那名送卷轴的侍女,正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还未曾离去。 “贱婢!你怎么还在这里?” 韦氏怒斥道:“这仕女宴上,都是名门之秀,天之骄女,你一个贱籍混在这里作甚!” 侍女吓得浑身一颤,低头恭敬道:“启禀王妃,方才送礼的那人让奴家转告永嘉公主,这卷轴是一幅画……” “什么?还真是画作?” 韦氏愣了一下,随即望着侍女,讥笑道:“你该不会告诉我,这幅画是房遗爱所作吧?” 侍女咬了咬嘴唇,低声道:“王妃,那人还说,这确实是房家二郎亲自作的画!” 第119章 神技!这是神技啊! “哈哈哈哈……” 韦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那房遗爱还真是个大棒槌,仕女宴上送人礼物,竟自己随便画了几笔涂鸦,他以为他是阎立本吗?” 这话说完。 又引来一阵哄笑。 任谁都不会相信,房遗爱会作画。 便是同情永嘉公主的人,也都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被房俊这一出搞得有些无语。 “唉!永嘉公主已经够倒霉的了。” “竟又摊上房遗爱这个棒槌……” “他给公主送礼物,非但不会给公主解围,反而只能徒增笑料,使永嘉公主陷入更尴尬的境地罢了。” 一片嘲笑中。 永嘉公主却一脸的感动。 她根本就没想到,房俊竟然会送礼物过来,虽然不知道所谓惊喜在哪里,但房俊有这份心,这便足够了。 “质儿,将画拿过来。” 永嘉公主从李丽质手中取过卷轴。 然后抬头,对那名候着的侍女柔声说道:“你先下去吧,若是那送画的人还未走,便让他转告房二郎,本宫很喜欢他的礼物。” 谁知道。 侍女还是没走,而是颤巍巍的说道:“启禀公主,那人说,这幅画作…请公主当场验证……” 说完这话。 她已是脸色苍白。 虽然她只是个侍女,但也素有耳闻,房家那位二公子,脑袋好像有些问题…如今,自己竟被拿来传话,搞得自己好像是逼迫永嘉公主的恶人…… 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短暂的安静后。 “噗嗤!” “咯咯咯咯……” 围观的贵族小姐们,再也忍不住,纷纷掩嘴笑出了声,其中韦氏笑的最开心。 任谁都没想到。 房俊竟傻到了这种地步,他已经让永嘉公主够丢人的了,竟还要让永嘉公主当众打开画作…… 他也不想想,他画的画,能看吗? 还真是个二傻子! “哈哈哈哈…房遗爱这家伙,还真是可爱……” 韦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已经懒得再嘲讽了,遇到房遗爱这种猪队友,她都不用出手,那房二傻就把永嘉公主给坑死了! 阵阵哄笑中。 永嘉公主已是愣在了原地。 她也没想到,房俊竟然会拖人带这样的口信,难道说,他也要看着本宫,当场出丑? 不! 不可能! 二郎不可能那么做。 “原来,房二郎还带了口信过来。” 永嘉公主忽然展颜一笑,轻轻说了一句。 咔—— 现场一片寂静。 无论怀着怎样心情的人,全都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人们惊呆的看向了永嘉公主,着实难以想象,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她怎么还笑的出来? “既然房二郎由此要求,那本宫便依了他。” 永嘉公主又柔声说了一句。 然后伸出葱白的玉手,去解系在卷轴上的丝线。 “姑姑!” 李丽质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焦急,急忙按住了永嘉公主的手,阻止她继续下去。 “质儿,无妨的。” 永嘉公主笑了一下,将手抽了出去。 韦氏缓缓收敛了笑容,眼中泛起一片嘲讽:“姑姑,你这是在自取屈辱!” 永嘉公主压根没搭理她。 而是轻轻解开丝带,将手中的卷轴徐徐展开。 她刚刚展开两尺。 里面的画作已经初现。 “咔嚓!!!” 冥冥之中,仿佛一道惊雷劈下。 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震惊无比的望着那卷画轴,灵魂都出现了阵阵颤栗。 画上是一个美人。 确切的说,在这展露的两尺画作中,刚刚露出一个美人的头部。 可就是这初现方寸之峥嵘。 便已经让人震撼不已! 那是人们从未见过的一种画风,用的也不是毛笔,而是类似于黑炭的线条勾勒。 永嘉公主也芳心大震。 她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便怀着激动得心情,继续拉下卷轴。 随着画作徐徐展开。 周围的人瞪大了眼睛,心跳也跟着逐渐加速,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起来。 直至最后,整幅画都露出了真容。 轰——!!! 现场的贵妇名媛们,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这是怎样一幅画啊! 虽然只是用粗细的线条勾勒,可那一笔一划,组合起来,却构成了一副生动的人物像。 寥寥几笔,便将美人的风采尽现其中! 而那画中的美人,立体丰满,面含秋水,顾盼生姿,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画中跳出来一样。 纵观几千年历史。 华夏大地还从未出现过这种绝世之画。 良久之后。 整个仕女宴炸开了锅。 “神技!” “这简直是神技啊!” “这画作就像是真人一样!” “天呐!这到底是何种画法?为何之前从未有人展现出此等神技之艺!” …… 一脸赞叹中。 永嘉公主捂住嘴,无声哽咽。 她睁着美丽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这幅画。 之前心中所有的委屈,化作泪水喷涌而出,顺着妩媚的脸蛋流了下来…… 第120章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房俊一张素描。 直接将大唐的贵族小姐们震傻了。 “这…这究竟是何等画工?” “竟能将人画出如此逼真……” 李丽质也变得语无伦次。 唐朝皇室历来擅长书法丹青,作为这一代的长公主,李丽质也不例外,并且被誉为皇室第一才女。 在后世。 丽质公主墓志记载:“(公主)散玉轴于缥帙,悬镜惭明;耀银书于彩笺,春葩掩丽。” 意思是:“展开公主所作的画卷,悬挂的明镜就显得黯淡无光;展示公主所写的书法,就连春天的花朵也被掩去丽色。” 而在她的墓室中。 还出土了一方瓷砚——辟雍砚! 这方砚名头不小。 辟雍,是周王朝为贵族子弟设立的大学,取四周有水,形如璧环为名,工匠们模仿辟雍设计出的辟雍砚,是极富观赏价值的艺术珍品。 杨师道的《咏砚》诗中有“圆池类璧水,轻翰染烟华”一句,所咏的就是辟雍砚! 而且这砚绝对不是摆设,不像许多专家,摆了一书架的书当背景墙……这方砚出土时,砚面四周的弦纹内,仍残留些许墨迹,砚面还有长期研磨的痕迹,可见是公主生前长期使用…… 这说明,公主雅擅丹青。 古人更是将其与吴采鸾、胡惠斋、张妙净、朱淑真、管道升等诸位女书法家相提并论。 …… 而现在。 即便是长乐公主这样的大才女。 也被房俊的画作给惊到了……毕竟,硬笔素描善于写实,华夏的丹青更擅长写意,两者各有千秋。 论真实度,素描更胜一筹。 “可恶!为何会这样!” “那该死的房遗爱,竟然用这样一副神作当礼物,他脑子被驴踢了吗?这东西可是能作为传家宝的!” 韦氏快被气爆炸了。 她本来想羞辱长乐公主,谁知道,皇帝李世民直接送来一副亲笔手书,为李丽质正名。 没办法。 谁让人家是公主殿下呢? 而且还是圣人疼爱的长公主。 可永嘉公主李月,又算怎么一回事? 她可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啊…可谁知道,房俊过来横插了一脚,让永嘉公主出尽了风头…… “气死本妃了!” 韦氏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她可以想象,今日仕女宴之后,长安名媛们谈及此事,必然将她视为小丑,而她堂堂齐王妃,将会被沦为笑柄。 忽然。 人群有女子惊呼一声。 “你们快看!” “这幅画,画的像谁?” 她这么一喊,众人定睛看去,才发现,铺在地上的这幅神作,与旁边的永嘉公主,竟然如此之像…… 不! 这画的就是永嘉公主! “天呐!” “这竟是永嘉公主的画像!” “房二郎竟有如此神技,将公主刻与画中,栩栩如生,与真人一般无二!” 现场再次爆发出阵阵惊呼。 无数道炙热的眼神,在画作和永嘉公主之间来回转动,充满了浓浓的羡慕之色。 更有不少女子,脸色涨红。 刚才她们嘲笑永嘉公主有多狠,这会被打脸打的就有多疼……没办法,谁让房俊画的这么好呢? 若是房俊在此。 必然会仰头感叹:“挂逼的人生,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二郎,这便是你说的惊喜吗?” 永嘉公主轻抚着画作,一脸的甜蜜。 昨日在密宅,房俊曾经仔细看着她的脸,说:“我要把姑姑的脸,印在我的脑子里。” 她当时还以为,房俊又在说骚话。 直到现在。 永嘉公主才反应过来。 原来房俊是为了画画! 他当时的目光是如此专注,竟真是为了要把她的样子,用画笔画下来。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忽然,一道怒吼平地而起。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韦氏上恶狠狠的前一步,大声喊道:“你们都被骗了!这根本不是房遗爱画的!” 永嘉公主的脸立刻沉了下来:“齐王妃,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百遍也是如此!” 韦氏环视四周,朝围观的人群喊道:“大家好好想想,房遗爱这个大棒槌,可是长安城有名的房二傻,他怎么可能忽然会如此神技?” 众人一惊,心道也是。 房遗爱的名声,在此之前确实不怎么样,即便是出了几首诗,可万一那是以讹传讹呢? 长孙公子,私下里可是不止一次说过。 房遗爱的诗作,都是抄袭房相的…背靠大树好乘凉,为了自家二郎,房相想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韦氏很满意众人的表现。 于是更加得意了,指着画作,笃定的说道:“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这幅画根本就不是房遗爱所做!” “而是找的高人代笔!” 啪——! 永嘉公主再也没能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看着韦氏,愤怒的喝到: “齐王妃!你太过分了!” 第121章 房二郎有个条件 永嘉公主一声娇喝。 震得在场的人俱是一愣。 一旁长乐公主李丽质,心思还沉浸在房俊的画作中,也被这一声呵斥惊醒,抬头看向永嘉公主,面露愕然。 眼前这个小姑姑。 本就是逆来受训的性子,性格也柔柔弱弱,很少与人争执,刚才韦氏羞辱她,她也只是低头垂泪。 可现在。 为了房俊,她竟然拍案而起。 到底是何种原因,让她有如此勇气? “怎么?姑姑觉得我说的不对?” 韦氏阴沉的看着永嘉公主,一脸的不服气。 “齐王妃,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诬陷房俊?他只是送了本宫一幅画,值得让你如此羞辱他吗?” 永嘉公主生气的喝道。 房俊与她,有着重要的意义,是她现在的生命中,少有的一丝温暖和慰藉。 可韦氏竟然往他身上泼脏水! 永嘉公主又怎么能忍得住?于是站起来就和韦氏硬扛,就像是护犊子的小母鸡。 “怎么?我说错了吗?” 韦氏冷笑一声,指了指围观的人群:“姑姑可以问问在场的人,有谁相信,房遗爱能画出如此神作?” 永嘉公主向四周望去。 只见不少人目光躲闪,显然相信了韦氏的话,认为房俊是沽名钓誉之徒。 “启…启禀公主殿下……” 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大家扭头一看,发现那名送画的侍女,居然还立在原地。 “怎么又是你这贱婢!” 韦氏差点被气晕过去,大吼道:“赶紧给本妃滚蛋!否则,我让人诛你满门!” 我也不想在这里啊!我话还没传完呢……侍女吓得瑟瑟发抖,苍白着脸,颤声说道: “房…房二郎还说了……” “若是哪家的姐姐不相信,可以直接去找他,他愿意现场展示,将姐姐们的美貌画出来……” 嘶——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下一刻。 长安名媛们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哪个女人不爱美?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保留下来,是每个女人的终极梦想! 刚才,看着永嘉公主的肖像画。 她们无比的羡慕嫉妒,恨不得也有一副这样的自己的神作,等到年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给后世子孙显摆。 “看,你祖奶奶当年多漂亮!” 可她们跟房俊不熟啊……这样一副画,背后必然会付出巨大的心血,房俊怎么可能随意动笔? 现在不一样了。 房俊居然开放了源代码! 并且勾了勾手指,诱惑道:“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这样一个震撼的消息,直接燃起了现场名媛们的热情,气氛轰的一下就热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一名身着华服的小姐,拉着侍女急切问道。 “回…回贵人的话,千真万确!” 被这么多贵族小姐们集体注视,侍女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磕磕巴巴的说道:“但…但是,房二郎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快说!” “房二郎说,想要画的,一千贯一幅……” 现场的气氛微微一滞。 然后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哎呀!吓死我了!” “原来竟是要钱,别说一千贯了,就是一万贯也值啊!” “就是就是,本小姐还以为,房二郎还要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 “别假装矜持了!我看你是想让房二郎提要求吧?” “小骚蹄子,你找死呀!”ζΘν荳看書 “莫要闹了,快去找房二郎,去晚了就抢不到了!” …… 伴随着嘻嘻哈哈的声音。 围观的人群,顷刻间哄然而散。 好好的仕女宴,因为房俊的一幅画,直接中途散场。 曲江河畔,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无数贵妇小姐们,提着裙子直奔自家的马车,一声声鞭声响起,无数马车调转方向,飞快的朝长安城跑去。 看着这一切。 韦氏整个人都傻了。 她压根没想到,房俊竟然做的这么绝,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而且连面都没露,就把她的算计给剿灭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韦氏化身复读机,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两眼呆滞,好像被人轮番欺负了一样。 “齐王妃!现在你相信了吧?” 永嘉公主望着韦氏,目光冰冷:“别忘了,本宫是你的姑姑,你的长辈,你却屡次挑衅与我……” “本宫本想息事宁人,可你却偏偏得寸进尺!” “今日仕女宴后,本宫定会上报宗正寺!” 宗正寺? 韦氏身躯颤抖。 她的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了起来。 第122章 我告你目无尊长 唐朝庞大的行政机构,概括起来是: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一台、九寺、五监。 宗正寺,是吏部的从属部门。 《唐六典》卷十六《宗正寺》记载:“掌皇九族六亲之属籍,以别昭穆之序,纪亲疏之列。” 其职能是管理皇室宗亲事务,凡李姓皇室,不论地位高低,与当今皇帝血缘亲疏如何,都在其管理的权限之内。 韦氏是齐王李佑的老婆。 必然也在宗正寺的管辖范围内。 而控制宗正寺的,可是一群李氏皇族辈分最大的老人……面对那样一群人,当今圣人都要恭敬有加,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齐王妃? 韦氏终于害怕了,颤声道:“姑姑,我……” “我还要问一问宗正寺卿!” 永嘉公主打断她,冷冷说道:“你齐王妃目无尊长,侮辱我李唐皇室公主,到底是何等罪名!” 说罢。 抄起画卷,拉着李丽质,就往外走去。 “姑姑!你不能这样!” 韦氏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 可她也不想想,她屡次羞辱永嘉公主和李丽质,最后竟将房俊也骂了进去。 左一个大棒槌,右一个二傻子…… 正处在热恋期的永嘉公主,又怎会允许她如此诋毁自己的心上人?所以任她怎么喊,都不曾回头一下。 “姑姑……!” 韦氏老鸹一样叫了一声。 望着永嘉公主渐渐消失的背影,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 曲江之上。 一苇渡船,正在缓缓靠岸。 一名中年文士,从船头走下,望着乱糟糟的人群,面露惊愕之色。 “这是…发生了何事?” 中年文士喃喃自语,扭头问身边的家仆:“马汉,今天是什么日子?曲江河畔为何有如此多的人?” 被换做马汉的家仆,三十多岁,一身的彪悍之气,正忠诚在护在文士身边。 听到主家询问。 他急忙拱手道:“回老爷,今日是长安城的仕女宴,这些人,想必都是来参加宴会的仕女和家眷。” “原来是仕女宴……” 中年文士目露了然。 他迈步向前,走到一架马车前,对着马夫拱手道:“老人家,家中可有女眷来参加仕女宴的?” 赶车的老者正在等人。 听闻有人问话,扭头一看,是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文士,虽然文质彬彬,可身上若有若无的散发了一股官气。 老者赶紧跳下车,对中年文士回礼。 “官爷,某家小姐确是来参加仕女宴的,如今还未出来,敢问官爷有何吩咐?” “老人家客气了。” 中年文士洒然一笑,算是默认了自己是朝廷中人,问道:“某只是不解,如今日头还早,为何仕女宴早早的便散了?” 一听这话。 老者一下来了精神,眉飞色舞的道:“官爷有所不知,这些贵妇小姐们早早离场,都是去那房遗爱房二郎家了!” “房遗爱?房相家的二公子?” 中年文士愣了一下,随即打趣道:“这么多女子都跑去房二郎家,莫不是他做了天怒人怨之事?” 这话说的比较隐晦。 意思是,房遗爱该不会是玩完了不认账吧?这才招惹的女子们找上门去…这是文人雅士独有的闷骚。 “哦?哈哈哈……” 老者会心的嘿嘿直笑。 他虽是马夫,可在主家的耳熏目染之下,欣赏水平有所提高,此时眼中精芒闪烁,显然是听懂了文人的调调。 “那房二郎被高阳公主压制,哪有胆子沾花惹草?”老者带着笑意说道:“这些贵家小姐们,是去求着让他给自己作画的。” “什么?房二郎…还会作画?” 中年文士的笑容僵在脸上。 房家二郎的名号,长安城谁不知道?他虽然不屑于众口铄金,可也不相信,房俊还有作画的天赋。 “岂止是会作画,还画的很好呢!” 老者手捋胡须,赞叹道:“听那些出来的小姐们说,仕女宴上,房二郎送给永嘉公主一幅画,画的正是公主本人,而且栩栩如生,宛如真人一般,被所有人称为神技!” “嘶……” 中年文士倒吸一口冷气。 来参加仕女宴的小姐们,都是出身贵族,饱读诗书的才女,欣赏水平相当在线……她们竟称那画为神技,那此事必然是真的了。 想到这里。 中年文士一下失去了淡定,眼睛瞬间就变红了。 他一把拉住老者,急声问道:“老人家?敢问这画现在何处?” “当然在永嘉公主手中……咦?” 老者刚说了一句,忽然眼睛一亮,指着对面说道:“那边过来的两位娘子,不就是公主殿下吗?” 第123章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中年文士扭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缓缓走来两名女子。 一个妩媚柔弱,一个清丽脱俗,俱都是倾国倾城,气质高贵的一等一美人。 正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永嘉公主李月! “多谢老人家。” 中年文士拱了拱手,转身快步朝两位公主走去。 …… 另一边。 永嘉公主和长乐公主正挽着手漫步。 此时阳光明媚,绿柳依依,吹着凉爽的江风,两人走在这曲江河畔,心情大好。 “姑姑,我有一事不解。” 李丽质看着永嘉公主眼梢里的春意,好奇问道:“你和那房二郎,何时变得如此熟悉了?他竟能为你画出如此神作?” 永嘉公主脚步一僵,随即恢复了正常。 “还不是因为几个月前的诗会。” 她笑语嫣然的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青雀在桃林举办诗会,忽然遭到了突厥人的刺杀…那一次,若非房二郎舍命相救,我这一条命,恐怕就交代在那里了。” “哦?是这样吗?” 李丽质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狐疑,继续问道:“那船宴之上,他为何又为姑姑一掷千金?要知道,那琉璃簪可是价值连城之物,放眼整个大唐也仅有那一支。” 噗嗤! 永嘉公主竟忍不住笑了,柔声道:“你呀,和别人一样,都被房俊那家伙给唬了……” “哦?”李丽质问:“此话何解?” “那种琉璃制品,全是他家作坊产的……” 永嘉公主凑近侄女耳边,低声告诉了她来龙去脉,说完以后,还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质儿放心,你若是喜欢那琉璃簪,我便向房二郎要一支过来给你。” “姑姑……!” 李丽质素白的脸蛋一红,语气羞愤中带着撒娇。 簪子这种东西,是随便可以送的吗? 男子送女子首饰,往往代表着定情信物,而且是发展到一定亲密的程度后的产物…她和房俊又不熟,怎么可以随便接受对方的发簪? “质儿,莫要羞涩。” 永嘉公主轻抚侄女高鬓上的木簪,一脸的心疼。 一身道姑装扮的长乐公主,清冷绝美,只是浑身上下素的可怕,连一个装饰都没有。 她不是没钱。 而是心如死灰罢了。 “咱们女人家,便要好好爱护自己。” 永嘉公主握着李丽质的玉手,柔声劝道:“该打扮的,还是要打扮的,需知道,世事无常,绝处往往逢生,柳暗才能花明。” “姑姑,莫要说了。” 李丽质有些苦涩的开口:“这辈子,我已经认了,这是咱们皇室公主的宿命……” 看着清绝艳丽的侄女。 永嘉公主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和李丽质同样命运多舛,有着相同的遭遇,这让她们情同姐妹,有些抱团取暖的意思。 如今,她遇到了人生性福。 何不让二郎将质儿也一并收了?自家姐妹沾些雨露,总好过男人老往平康坊跑吧? 心中有了主意。 永嘉公主展颜一笑,问道:“质儿这次下山,还打算回终南山道观吗?” “长安已无我留恋之处,当然要回。” 李丽质顿了一下,说道:“一个月后,便是圣人寿宴,我为父亲祝寿完毕后,便回终南山继续修道。” “继续修道么……” 永嘉公主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皇后娘娘去世已有两年,如今三年孝期将满,到时候,你又有什么理由继续躲在终南山呢?” 闻言。 李丽质微微皱了皱眉头。 两年前。 长孙皇后去世,举国哀悼。 李丽质正是打着为皇后守孝的名号,去终南山修道,为母亲祈福……古人重孝,这个理由,任何人都无法反对。 于是,这才躲过世人的目光。 否则的话,堂堂大唐公主,若是长期与驸马分离两地,便如现在的永嘉公主一样,流言蜚语能将人淹死。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李丽质咬了咬银牙,坚定说道:“实在不行,我便假戏真做,从此遁入道门,不理人间俗事!” “质儿,切莫冲动用事!” 永嘉公主急忙劝道:“你正值大好年华,又不是走投无路,不可轻言出家……” 她顿了顿,小声问道:“这段时间,质儿打算住在哪里?没想着和驸马长孙冲同房吗?” “和他同房?怎么可能!” 李丽质脸色骤变,冷冰冰的道:“我先去长孙家走一趟,演一出夫妻和谐的戏,然后便打算住在太极宫。” “即使如此,质儿就不必去宫里了。” 永嘉公主意味深长的笑道:“正好,姑姑在长安城中有处秘宅,你可暂时住在那里,也好落个清静……” 李丽质想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也好,虽说父亲在宫里为我留了寝宫,可人多嘴杂,长期住在宫中,恐惹来流言蜚语。” 两人正说着话。 却见一中年文士快步走来。 那人停在面前,微微弯腰,拱手施礼:“微臣,参见永嘉公主,长乐公主殿下。” 两人驻足。 定睛一看,原来认识。 “阎侍郎?” 永嘉公主好奇道:“你怎么在此?莫不是也有女眷参加仕女宴?现在宴会已经散了呀。” 来人正是刑部侍郎,阎立本! 第124章 丹青神化阎立本 阎立本。 历任主爵郎中、刑部侍郎。 早在李世民做秦王时,他便出任库直。 库直,是随侍帝王左右的亲信,必须由名门的亲贵子弟担任,而且必须是“才堪者”……这说明,阎立本不仅有才,而且还是李世民的嫡系! 与其他文臣不同。 他并不热衷政治,而是醉心绘画,善画台阁、车马、肖像,尤其是重大题材的历史人物画和风格画。 前年,也就是贞观十年。 李世民为纪念建立大唐帝国的武功,命阎立本绘制其征战四方时,所骑的六匹战马图样,然后雕刻于石,立于昭陵。 即著名的“昭陵六骏”! 再过几年。 皇帝为表彰唐王朝开国勋臣,会将二十四功臣绘成画像,悬挂于凌烟阁,而执笔之人,也是阎立本! 此外。 《步辇图》《太宗真容》《秦府十八学士图》均出自这位大家之手,其画作形象逼真传神,被人誉之为“丹青神化”! 如今。 这位绘画大师,突然拦住了去路。 永嘉公主以为,他也有女眷参加仕女宴,所以出言询问,料想对方可能是与家人错过了。 “公主殿下,微臣不是来找人的。” 阎立本急切问道:“敢问公主殿下,方才在仕女宴上,房家二郎房遗爱,是否赠了你一幅画?” 永嘉公主愣了下,随即笑道:“原来闫侍郎是为了画作而来,不错,那画确是在本宫这里。” “哎呀!这太好了……” 阎立本激动的直搓手。 他心里就跟猫抓似得,恨不得马上一暏大作,是否真的如传说中一般,能被称为神技。 于是堆笑道:“公主殿下,那画,能否拿出来一下,让微臣也开开眼?” “当然可以!” 永嘉公主笑着打趣道:“素闻闫侍郎醉心诗画,果然名不虚传,本宫刚收到画作,你便跑来观赏了。” “哈哈……那个,让公主见笑了。” 两人说着话。 永嘉公主已令人将画作展开。 于是,这幅不曾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素描画,再一次露出真容,被大唐的丹青圣手瞻仰。 轰——!! 空气瞬间寂静。 阎立本宛如遭到五雷轰顶。 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美人图,嘴巴长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物。 见阎立本这幅样子。 永嘉公主也不催促,俏生生的立在一旁。 房俊随手一幅画,便将大唐的丹青圣手震撼成如此模样,这让永嘉公主感到无比骄傲,心里甜滋滋的。 “这…这世上,竟有如此神技!” 良久之后,阎立本才长嘘了一口气。 他本人作画,线描画部刚劲圆润,画衣物简练粗重,设色也较前代更浓重,多用朱砂、石绿,有时还用金银等贵重矿物质材料,目的只有一个…… 那便是写实! 房俊的素描同样写实,这太对他的胃口了。 “我本以为,我的画作,写实性注重个性描绘,已经贴近实物,摈弃了浮华和虚渺,却没想到,这幅画竟将实物做到如此极致,比我的强了不止百倍!” 阎立本眼睛依然盯着画作,沙哑的开口:“公主殿下,这画,真是房二郎画的?” “这画,确实房俊所作……” 永嘉公主顿了一下,笑道:“闫侍郎若是不信,可亲自去房家,房二郎已经放出话来,谁要是不信,他可以当场为其作肖像画。” “什么?当场作画!” 阎立本惊讶的抬起头,面露震撼之色。 作画,讲究的是意境,是需要灵感的,似眼前这幅美人图,必然是某一日忽然灵光一现,这才下笔如有神。 哪能说作便作? 永嘉公主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当场作画可以,不过一幅画一千贯……” “什么?!” 阎立本愣了下,随即大怒:“像这种神作丹青,千金难买!怎可如商贾一般,论斤称两!” “简直是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 永嘉公主吓了一跳:“闫侍郎,你别生气……” “哼!某怎可不气?” 阎立本怒道:“房二郎如此大才,必然视钱财为粪土,这定是他家奴仆,假借房遗爱的名号,想要发一笔横财!” 视钱财为粪土? 永嘉公主瞪大了眼睛。 心想这说是二郎吗?为了节省一顿早饭钱,他可是不惜去梦春楼蹭吃蹭喝啊…… “此次,多谢公主殿下给微臣赏画。” 阎立本拱手施礼,激动的说道:“某这便去房家,向房二郎讨教画技,这便告辞了……” 第125章 美女军团围攻房府 阎立本告别两位公主。 跳上早已在此等候的马车,火急火燎的朝着房府赶去,看那样子,竟是一刻不想耽误。 马车迅速进了长安城。 可还没到房府,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老爷,前面走不动了。” 马汉掀开车帘,指着前方说道:“整条街道都被堵死了,咱们过不去了。” 阎立本钻出马车一看。 只见前方好像赶集似得,熙熙攘攘,人流如潮,而且都是穿着花枝招展的贵妇小姐。 依稀可以看到。 人流涌动的方向,便是房府! “唉!某险些忘了,那般神骏的人像画,对于女子来讲,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看来,这几日是见不着房二郎了……” 阎立本一脸的颓然。 对天长叹了一声,然后又退回到了车厢里,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半躺在榻上,无奈的摆了摆手。 “马汉,回府。” …… 房府。 前厅内。 今日沐休,房玄龄和房遗直闲来无事,正坐在一起下棋对弈…确切的说,是房大郎单方面的找虐…… 主母卢氏逗着老三房遗则玩耍。 端庄秀丽的嫂嫂,挨着婆婆坐在榻上,手里忙乎着女红,笑吟吟的看着丈夫和公公对弈。 “娘,二郎中午还家吃饭吗?” 嫂嫂将针头在秀发上蹭了蹭,继续穿针引线:“若是还在家里吃,我去吩咐厨房多做出来些,免得他回来饿肚子。” “算了,别管他。” 卢氏随口应道:“这小子传来口信,说是今日要去阎府办事,估计是不回来吃了。” 阎府? 刑部侍郎阎立本吗? 杜氏没有多问,继续低头做女红,她是房俊的嫂嫂,不能太多关心小叔子,免得让人误会。 一家人其乐融融之际。 忽然。 不远处忽然传来阵阵嘈杂声。 “怎么回事?何人在外面喧哗!” 房遗直正被虐的满头大汗,眼珠一转,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桌上的棋盘被他一震。 噼里啪啦的全给打乱了,黑子白棋混成一片,再也无法复原刚才的棋局。 “逆子!又来这招!” 房玄龄顿时脸如黑炭。 此时喧闹声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听得更加清晰了。 要知道,房府虽然不大,却也不小,前厅和大门隔着十几米的院子,如果不是声音太大,宅门外的声音,是很难传到这里的。 就在这时。 门外由远及近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老爷,夫人!” “大事不好了!” 下一刻,房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众人定睛一看,不由面露错愕。 老成持重的大管家,此时却神色慌张,他衣衫凌乱,惊慌不已,就连脚上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房玄龄沉声问道:“房成,发生了何事?” “老爷,大事不妙了!” 房成指着门外,声音都变了调:“门外来了很多女子,都像是发疯了一样,争着要见二郎,此时已闯进府里来了!” 很多女子? 争着要见二郎? 一家人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这个逆子!” 房玄龄一拍桌子,怒道:“他莫不是又招惹的青楼,惹的那些花魁跑到家里来要人!” “老爷莫要着急,咱们出去看看。” 卢氏一声令下,一家人快步走出前厅,站在台阶上,朝大门望去。 只见房府大门敞开。 无数花枝招展的女子,争前恐后的朝这边奔来。 房家人脸色剧变。 “遭了!” 端庄秀丽的嫂嫂一声惊呼。 她出身杜氏贵族之家,认识许多长安城的贵妇小姐,此刻竟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这些,都是长安的官家小姐啊!” 嫂嫂捂着小嘴,脸色苍白:“莫非二郎他…他把这些女子都给……” 房玄龄脸色阴沉。 抚着胡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胡子都被薅掉了好几根。 “爹,你…你看到了吗?” 房遗直也艰难的开口,语气中带着惊恐:“裙…裙子呢?她们的裙子怎么不见了?!” 他这么一提醒。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 前方奔来的那些贵妇小姐们,竟然全都没有穿外裙! 她们大部分人都罩着薄纱,纤细的玉腿在轻纱下若隐若现,让人看了血脉喷张。 还有的女子,身上竟只披着外袍。 奔跑行走之间,雪白的大腿全都露在了外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片白花花的牛奶色,看起来甚是壮观…… 这下子。 连房玄龄也被震到了。 大唐宰辅望着这一幕,脸皮抽搐,低声嘶吼:“二郎这个逆子!他到底做了什么?!” “老爷,莫要着急。” 主母卢氏出声安慰。 此时此刻。 房家还能保持镇定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年幼的房老三,正吸着手指看着那些大姐姐,仿佛在好奇,为何她们开裆裤的款式与自己的不一样。 另外一个,便是卢氏了……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能打败女人的只有女人。 端庄秀丽的嫂嫂不算,宫斗经验太过缺乏,不,她压根就没有经验,只会躲在婆婆的羽翼下当个傻白甜。 关键时刻,还得是当家主母。 卢氏站立在前厅的台阶上,望着奔流而来的女子大军,迅速唤来大管家,命令道: “房成,你从后门出去!” “速去阎府,把二郎给叫回来!” 第126章 微服私访 与此同时。 另外一架马车,缓缓停在了阎府。 一行衙役从车上跳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朝宅门走去。 刚走了几步。 县尉王胜就停下了脚步,扭头苦着脸问道:“各位军爷,你们确定不表明百骑身份?” “怎么?你有意见?” 房俊冷哼一声,官气十足的问道。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和高三、贾五已经脱下了禁军服侍,换上了一套衙门捕快的服装。 “不敢,不敢,小的哪敢有意见。” 王胜赶紧摆了摆手,堆笑道:“下官只是有些不解,您几位亮出百骑司的身份,想要拿谁,还不是手到擒来,又何必扮作捕快?” “你也知道,咱们是来拿人的?” 房俊斜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我们百骑司既然协助你们办案,自当竭尽全力,一击必中…若我们以百骑身份贸然登门,打草惊蛇,被贼人跑了怎么办?” ……你官大,你有理! 王胜顿时一肚子气。 他们县衙请百骑司出手,目的就是借助百骑的威势,震慑宵小,抓人的时候方便办案。 谁知道,来了这么个愣头青! 居然还乔装打扮…… 既然不能借你百骑威风,要你们何用! 王胜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哭丧着脸说道:“诸位官爷,咱们衙门不比你们百骑,在这长安城,任谁都可以踩一脚,一会儿人家态度蛮横,您几位可别恼了。” “好说,好说,前面带路吧。” 贾五笑眯眯的下达了命令。 他对这趟差事并不上心,房俊却无比认真,提出低调抓捕……新人入职嘛,立功心切,他也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所以也乐的配合房俊。 可他哪里知道。 房俊的灵魂是个现代人。 对人贩子这种事情,有着强烈的痛恨,这与利益无关,而是关乎道义,关于信念! “好吧,下官这便去探路。” 王胜无奈,带着两个捕快走上台阶,越过门口镇宅的石狮子,站在门口砰砰砰的开始敲门。 很快。 宅门从里面打开。 一名仆人装扮的人露出半个脑袋,一看是几个衙役,顿时皱起了眉头,用鼻子哼哼了一句。 “你们有何事?” 王胜赶紧抱拳道:“某是长安县县尉王胜,有些事情,特来请见李管家。” 李管家,就是他们的目标。 那些被抓捕的地痞混混,将幼童偷走之后,全都秘密转交了给李管家,同时会拿到一笔赏钱。 “原来是长安县衙的人。” 仆人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你们算老几?我们阎府的李管家,是你们相见就能见的吗?” 一听这话。 房俊顿时目瞪口呆。 县尉这个职位,负责一地治安和抓捕,好歹也是后世的公安局局长,如今竟被一个仆人当众羞辱…… 这地位,未免也太衰了。 王胜却不恼火,依然堆笑道:“这位小兄弟,我们确实有事要找李管家,还请通融通融。” “李管家不在,改日再来吧。” 仆人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作势便要关门。 “哎!别啊……” 王胜急忙拦住,着急道:“这位小兄弟,县衙办事,你竟不让我们进门,恐怕不妥吧?” “就凭你们,还想进门?” 仆人冷笑一声:“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府邸,给你们一个胆子,敢进来吗!” “不进门可以,叫李管家出来!” “已经告诉你们了,不在,赶紧滚蛋!” …… 看着王胜在前面扯皮。 房俊一阵头大,侧过脸,小声问道:“五哥,这是什么情况?一个看门的,怎么这么狂?” 第127章 京城居,大不易 “呵呵,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 贾五轻笑一声,眯着眼睛低声道:“京城居,大不易,咱们这长安城,侍郎多如狗,都尉满街跑。”ζΘν荳看書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儿。” “阎立本虽然不是宰相,可也是堂堂的正四品,县尉这种不入流的小官儿,在外面或许可以称霸一方,可在长安城,谁会把他当回事……” 听着贾五的科普。 房俊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可照这么扯皮下去,恐怕到了天黑,都进不去门,还谈什么抓人?他们谁都能等,那些被抓走的幼童可不能等…… 古往今来。 被拐走的孩童,将会遭遇何等残忍的对待,这还用说吗?那些街边断手断腿的小乞丐,谁敢说天生就是如此? 房俊脸色阴沉, 一步便跨了出去。 他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此时不再隐藏气息,浑身杀气大盛,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仆人被他这么一吓,神色一阵惊恐。 片刻之后。 他仿佛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恼怒道:“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站出来想要做什么?” 房俊冷冷的看着对方,沉声说道:“叫李管家出来!” “李管家不在……” “那便让阎立本出来!” “阎……你大胆!” 仆人猛然醒悟,怒声道:“你居然敢直呼老爷的名讳,你想要找死吗?” “有种的,你再说一遍。” 房俊手掌搭在腰刀刀柄上,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看着仆人就像盯着一个死人。 “你……你想干什么?” 仆人吓得浑身直冒冷气,大声叫道:“这里可是阎府,我劝你赶紧滚蛋,否则我报官抓你!” “呵呵!报官?我便是官!” 房俊冷笑一声。 颂——! 下一刻。 腰刀出鞘,雷鸣炸裂之中,瞬间化作一片雪亮的寒芒,朝着仆人的脑袋就削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傻了。 大家瞳孔剧烈收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猛然剧烈的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电光石火之间。 刷—— 房俊收刀入鞘。 下一刻。 仆人头上的帽子啪嗒一下,成了两半。 与之一同掉落的,还有大把的头发,落发纷飞中,仆人的头顶一片光秃,白晃晃的头皮异常显眼。 这一刀。 竟是贴着他的头皮划过! 如果再往下低那么一丁点儿,他的头盖骨恐怕都会被一刀削掉…… 高三和贾五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惊讶。 他们以为房俊只是个官二代,承蒙父荫被塞进了百骑司镀金,可没想到,他竟如此彪悍! 那一刀之威。 绝对是个用刀的高手。 而且还有那一身的杀气,手底下肯定是有过人命的,而且还不止一条! 王胜和两个捕快长大了嘴巴。 不可思议的看望房俊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敬佩、忌惮、恐惧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 刚才在马车里。 听对方闲聊,这位一言不合便拔刀的年轻百骑,今日可是入司的第一天啊! 他真的是个新人吗? 为何那份狠戾,比老兵油子还要浓重? “如果再有下一次,掉的就是你的脑袋!” 房俊看着那个仆人,冷冷的说道:“本官再说一遍,把李管家叫出来,否则,本官现在就进宅搜捕!” “杀杀……杀人啦——!” 仆人这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连滚带爬的就往回跑。 一边跑,一边哭喊。 “快来人啊!” “县衙的捕快杀人啦!呜呜呜……” 这下可不得了。 整个阎府都震动了起来。 阎立本可不是庶人出身,而是苗根正红的贵族,前隋殿内少监阎毗之子,母亲是清都公主,外公是北周武帝宇文邕。 要是放在前朝。 那也是皇亲国戚,皇帝的外孙。 如今改朝换代到了大唐,家底依然殷实,府上的家将兵丁不在少数。 看门的仆人一喊。 轰隆隆出来一队人马,均手持棍棒,将房俊等人团团围住,目光凶狠的盯着他们,纷纷呵斥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赶来阎府闹事!” 见大队人马到场。 方才那名逃回去的仆人,又跑出来了。 “就是他们!” 他捂着光秃秃的头皮,怨恨的吼道:“这群人不问青红皂白,妄图擅闯阎府,某劝他们回去,竟直接拔刀杀人!” “若非我躲闪的开,恐怕早已人头落地!” 这一番话。 无异于火上浇油。 家丁们眼中喷火,紧紧握紧了手中的棍棒,包围圈又缩小了几分,眼瞅着就要贴了上来。 第128章 到底谁在给谁背黑锅 剑拔弩张中。 高三和贾五脸色不变。 他们抱着肩膀,斜着眼睛打量众人,就像是看着一群土鸡瓦狗…哥俩是有底气的,大不了将百骑司的身份亮出来,谁要是敢对天子亲军动手,明日便抄他九族…… “误会…误会啊……” 王胜吓得脸色苍白,连忙颤声劝解。 他心里将房俊骂了个半死,你是痛快了,一言不合就削了人家的头发,眼下怎样?被围殴了吧! “你们,都想死吗?” 房俊的手掌又按在了刀柄上,冷冰的眼神俾睨四顾:“按大唐律,衙门办案,有妄图阻拦者,杀无赦!” “看到了吧?大家看到了吧!” 那仆人指着房俊大喊:“县衙的人不讲道理,要在阎府杀人啦!快拦住他们!” “拦你妹!” 房俊杀心大作。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那个仆人,一句话不说,静静的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清风,深深吸进一口气。 拇指往上一拨。 咔吧一下,腰刀与刀鞘分离两指。 “嘶……” 高三和贾五对视一眼。 面露惊骇。 他们都是老兵油子,太熟悉这种拔刀斩了,军中甲士上了战场,往往讲究一刀毙命,瞧这架势……房遗爱竟真要杀人?! 他们的感觉没错。 房俊现在确实动了真怒! 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着像那个仆人一样的小人,煽风点火,唯恐世界不乱…… 这是世间的恶。 杀了他,这世间的恶便会少一分。 刷——! 阎府门前,忽然凭空卷起了一堆雪花。 一道寒光,宛如一道惊鸿,瞬间在天地间闪烁,明亮的刀光绽放出夺目的光华。 这一刻。 连天上的太阳,仿佛都不及这光亮耀眼。 “住手!” 忽然,不远出传来一声大喊。 阎府门前光华乍敛。 房俊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几米之外,他手中的腰刀,正架在那个仆人的脖子上。 锋利等刀刃紧挨着皮肤。 隐隐可以看到一层血红色的细线,几滴血珠,顺着细线流了出来,在阳光下异常刺眼。 刀锋再进一步。 此人必然命丧黄泉! 所有的人都吓傻了,他们都没料到,房俊的刀居然会这么快,紧紧一个眨眼的工夫,差点就手刃一颗脑袋。 “大…大爷饶命……” 仆人弱弱的发出一声求饶。 他被刀架在脖子上,连哭都不敢哭,明明双腿发软,却不敢倒下去,生怕被划伤了脖子。 房俊没有理他。 扭头朝旁边望去。 只见一个中年文士,带着一名彪悍的壮汉,跳下马车,快步走了过来。 “哎呦!您可算是来了!” 王胜如见亲爹,一个箭步窜了过去,躬身行礼道:“下官长安县县尉王胜,见过闫侍郎!” 闫侍郎? 房俊目光微动。 这人就是初唐有名的丹青圣手,阎立本? 原来他没在府里,而是出门在外,怪不得刚才这么大动静,都不见人出来。 “王县尉,这里发生了何事?” 阎立本面露不悦之色。 他虽然淡泊名利,可不代表好欺负,眼前这帮衙役在他家门口动刀,这不是明显的欺负人吗? “误会!都是误会!” 王胜急忙笑着打圆场。 “误会?”阎立本指着房俊说道:“那你解释一下,你手下的人,为何将刀架在某家家仆的脖子上?” “这个……” 王胜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想这他妈哪里是我的手下?该死的房遗爱,老子又替你背了一口黑锅。 那名仆人见阎立本回府。 就像是见了救命稻草,凄厉的开口求救:“老爷!救我……” “闭嘴!” 房俊冷哼一声,手中用力。 仆人脖子上的红线骤然加重,鲜血顿时汇成了条条细柱,顺着脖颈往下流淌。 “不要啊……” 仆人吓得魂都快没了。 看着这一幕。 阎立本大怒,扭头大声说道:“王县尉!你需向本官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闫侍郎!” 此时,房俊一声冷喝,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他冷冷的盯着阎立本,说道:“你是刑部侍郎,必然熟悉律法,我且问你……长安县衙办事,你阎府的仆人却推三阻四,阻碍本官办案,该当何罪?” “嗯?”阎立本一愣,扭头问自家仆人:“这名捕快说的可是真的?” “老爷,冤枉啊!” 仆人高声喊道:“明明是他们要硬闯,我拦了他们一下,他们就要动刀动枪,要将我毙于刀下!” 阎立本一下纠结了。 一边是县衙的捕头。 一边是自己的仆人。 两边各执一词,到底该相信谁的呢? 见他沉默下来,那名仆人一咬牙,大声喊道:“老爷,这人还说了,在这长安城里,他们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别说阎府了,就是皇宫也能进的……” “哦?” 阎立本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看着房俊,冷笑一声:“素闻县衙的人横行霸道,老夫原本还不信,今日确是见识到了……” “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 “你们县衙,还真是好大的威风!” 房俊微微一愣。 他倏然扭头,剑一般锐利的目光,望向了一旁的长安县县尉王胜和两个捕头。 三人心虚的一缩脖子。 目光游离,不敢和房俊对视。 “卧槽!我竟替这帮人背锅了!” 房俊心里大骂。 古往今来,县丞、县尉、主簿这样的人,往往官不大,官威不小,在老百姓中间名声很臭。 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 这是多么熟悉的即视感啊! 如今,那仆人张冠李戴,再联想到县衙这帮人平时的行事作风,于是就很容易让人相信…… 房俊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因为你们县衙的人,平时不都这样吗? “那捕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阎立本一声怒喝:“若是今日不给本官一个说法,老夫少不得要参你们一本,告你们私闯民宅,滥杀无辜!” 第129章 原来你就是房遗爱 刹那间。 所有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房俊身上。 闫府的护院门虎视眈眈。 那名颠倒黑白的仆人,阴险的望着房俊,满脸的讥讽和得意之色,一副胜劵在握的样子。 “老贾,事情有些麻烦。” 高三面色凝重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二郎这次提到铁板了。” 贾五望着剑拔弩张的场面,眯了眯眼睛:“像阎侍郎这样的人,不站队,不党争,闲云野鹤一般…可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能小觑呐……” “放眼朝堂,他几乎没有敌人。”高三冷酷的评价:“而且还有圣人在上面罩着…毕竟,不结党的臣子,哪个君主会不喜欢呢?” 此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房俊依然面色冷漠,顽固的将刀架在那仆人的脖子上,不曾收回半分。 可在所有人看来。 刑部侍郎阎立本释放压力。 房俊的这些行为,就像是螳螂挡车,在做无谓的挣扎和抵抗,甚至有些可笑。 “二郎!!” 远处传来一声高呼,打破了场中的宁静。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 只见一人从远处飞奔而来。 他跑的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环顾四周似在寻人,发现房俊在场,眼睛不由一亮。 可紧接着脸色一变。 “二郎,这是…发生了何事?” 男人磕磕巴巴的劝道:“你……你可不要冲动啊,杀人可是要犯法的……” 房俊皱了皱眉:“房叔?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房府的大管家,房成。 “夫人让老奴唤您回去!” 房成急的都快哭了:“方才有许多女子,忽然闯入家中,说是要见你,二郎,快把刀放下,赶紧走吧!若是晚了……” “那群女子怕是要把咱房府给拆了!” 房俊一脸的呆滞。 这特么…这都哪儿对哪儿啊,堂堂宰辅的府宅,怎么可能被人围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没见我在办案吗? “等等!” 一声暴喝如炸雷响起。 众人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阎立本一脸激动的上前踏了几步:“房府?你说的可是,邢国公房玄龄?” 房俊皱眉道:“正是家父。” “家父!?” 阎立本声音一下提高了好几个八度,望着房俊颤声问道:“敢问汝可是房家二郎,房遗爱?” 房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某就是……” “二郎!!!” 阎立本嗷的一声,须发皆张,一把抓住了房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直接把众人给惊呆了,大家根本就不知道,刚才侍郎大人还好好的,为何忽然变得如此失态。 一旁的仆人愣了下,随即脸上更加得意了:“哼!家主发怒了,你等着倒霉吧!” “房二郎,某终于见到你了……” 阎立本拉着房俊的袖子,激动的大声说道:“你可不知道,为了见你,我特意跑去了房府……” “却发现根本就进不去!” “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回来,打算明日再去碰碰运气,却没想到,你竟在我家门口,哈哈哈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哈哈哈哈……” 看着状若疯癫的阎立本。 所有的人都化身石像,呆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两人还剑拔弩张,喊打喊杀,怎么这眨眼的工夫,就好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 那个搬弄是非的仆人。 此刻长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蹦了出来,就像是一只被人抓住脖子的鸭。 房俊也蒙了。 心想大哥你在干吗?我的刀,还架在你家家仆的脖子上呢,你这样拉着我得袖子晃来晃去,难道不怕我手一哆嗦,把你家仆人的脖子给抹了吗? 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人群后。 高三微微侧脸,低声道:“后门那边,现在依然没有什么动静,我有些不放心。” 贾五眼中精芒一闪:“那帮县衙的人,怕是靠不住。” 百骑司出手拿人。 当然不会傻傻的什么都不准备。 早在他们乔装成捕快登门的时候,另外一拨人,已经悄悄的包围了闫府,以确保不会有鱼儿漏网。 可负责在后门堵截的,都是县衙的人。 ……这种战五渣,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一旦遇到硬茬子,怕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如果我是贼人,不会选择硬闯。” 贾五眯了眯眼睛,悠悠开口:“只需十贯钱递过去,县衙的捕快就能乖乖放我过去……” “可以理解。”高三的眼神变得冷酷起来:“只不过,许久没有见到,像房二郎这样的认真的后生了,若是这次失手,他恐怕会很失望。” 贾五一听,笑了:“怎么?勾起了你的那腔热血?” 高三看了他一眼:“你得血,不是也未凉吗?” “别这样,老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现在去后门,你盯着这边。” 高三说完。 轻易脚步,身形悄无声息的后退,很快隐没在了人群中,除了贾五,没人发现他的消失。 第130章 阎立本的神转折 “闫侍郎!” 房俊打断了阎立本的痴狂,沉声说道:“依我看,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搞清楚再说吧,你家仆人……” “二郎说的对!”阎立本立刻说。 ??? 房俊顿时停住了。 心想我还没说完呢,你咋还学会抢答了。 他轻咳一声,说道:“闫侍郎,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故意找你阎府的麻烦。” “二郎说的对!”阎立本笑着点头。 房俊指了指刀下的仆人:“此人颠倒黑白,不但阻挠衙门办案,还栽赃陷害……” “二郎说的对!”阎立本再次点头。 “他还欺骗你这个家主……” “二郎说的对!” ……卧槽!你是复读机吗? 房俊额头冒汗,抿了抿嘴唇:“闫侍郎,你可愿意配合衙门查案?” “某愿意!” “那好,我们要传唤李管家,把他交出来吧。” “来人!让李楣滚出来!” …… 看着两人一问一答。 在场的人全都都傻眼了。 大家实在难以理解,刚才还十分硬气的阎立本,为何会突然如何配合? 不,这已经不是配合了。 瞧那神态,笑的跟花儿一样,竟还带着一丝丝讨好的意味…他好歹也是个四品官儿啊! 竟对着一个小捕快低三下四。 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尤其是王胜和县衙的两个捕快,看房俊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偶像,眼里都冒了星星…瞧瞧人家是怎么办案的,一言不合直接拔刀,主家还得陪着笑…… 再看看自己,平时办事跟孙子一样。 大家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可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房俊也沉默了。 眼前的情况委实有些诡异,堂堂刑部侍郎,大唐的丹青圣手,怎么会对我如此恭敬? “莫非是碍于老爹房玄龄的威力?” “不对,阎立本在历史上淡泊名利,不是那种钻营之人,如果说政治是肮脏的,他的双手比谁都干净……” 此时。 早有家丁跑去阎府去找李管家。 趁着这个档口。 房俊深邃的目光看着阎立本,问道:“闫侍郎,我能否知道,你为何前后态度突变?” 阎立本呵呵一笑:“因为你的画啊!” “我的画?”房俊眉头一挑:“莫非你去过仕女宴?见过了那副美人图?” “没错!” 阎立本首付胡须,眼睛眯了起来,似是回忆曲江河畔,那让他震撼万分的一幕。 “二郎的人像画,栩栩如生,开创了我华夏从未有过之画技,单凭这一点,你就可以称‘圣’了!” 什么? 称圣? !!! 众人如遭重击。 全都感到天雷滚滚,阵阵头晕目眩袭来,身子摇摇欲坠,险些栽倒在地上。 阎立本刚才这句话。 绝对是他们这辈子听到最震撼的一句话。 因为“圣”这个词…… 可不是随便叫的! 文圣孔子、亚圣孟子、兵圣孙武、医圣张仲景、书圣王羲之…这些能被称为“圣”的人,全都是他们各自领域的天花板! 那是一种…… 别人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赶超的存在。 放眼整个大唐,不,就算是上溯到前隋,能够被称为“圣”的人,连一个都没有…最接近圣的人,是终南山的孙思邈,被称为“药王”…… 而现在。 阎侍郎却说,房俊可以称圣! 这已经不是夸奖这么简单了,需知道,阎立本本人就是丹青圣手,他的话,尤其是在绘画领域说的话,代表着绝对的权威,他说可以,别人没有资格反对。 房俊也愣住了。 心想你要是封我为“圣”,那一百年后吴道子怎么办?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画圣”,创造性的开创了“兰叶描”描法,被称为“吴带当风”的存在。 于是他老脸一红,轻咳一声说道:“闫侍郎赞誉了,大唐人才济济,我这点微末技法,怎能称圣……” “为何不能?” 阎立本理所当然的说道:“画作画作,首先便是一个‘画’字,即为世人留下痕迹,留痕,应为实,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画家,无法从那些飘渺的写意中,体会其中的奥妙……” “所以,以写实为画,才是符合世人对画的理解。” “二郎的美人图,将写实发挥到了极致,是可以普罗大众的技艺…即人人看得懂,这才符合绘画的本质!” ……你是大师,你有理! 房俊张了张嘴,竟发现无言以对。 他肚子里那点存货,与真正的丹青圣手阎立本想比,无论理论还是实操,差的都不是一星半点。 “那个,闫侍郎……” 房俊不忍心对方再吹嘘下去,岔开话题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会如此相信我呢?” “为何?” 阎立本看着房俊,认真的说道:“还是因为你的画!” 第131章 画如其人 “还是因为我的画……” 房俊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心想你们这些艺术家,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样显得我就是一个捧哏,而不是一个屌炸天的穿越者。 “正所谓,一道通,则百通。” “虽然老夫不会你的画技,可却能在那一线一条中,感受你当时的状态和心境……” 房俊那边还在暗暗吐槽。 阎立本这边,已经开始在阐述他的大论了。 “有句话,叫做画如其人。” “说的就是,别人可以通过你的画,推测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世间万物都有规律可言,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每一个线条,都是你心境的真实写照……” “作画,类似于作诗。” “假如没有一颗赤子心,是无法作出感动千古的诗作的,同理,也无法作出流芳百世的画作。” “所以,老夫肯相信你的话!” “因为你若是那大奸大恶之人,必然无法画出如此传神的佳作,这,便是老夫给你的答案!” 这一番话。 说的掷地有声,慷慨激昂。 所有的人刷的一下都的望向房俊,一个个眼神炙热,或敬佩,或崇拜,显然把房俊当成了伟光正。 …这特么的,一幅画竟能推断出这么多信息?我怎么不知道,我竟还是这样的人…… 房俊老脸一红,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他不能露怯,一旦做出不符合人设的举动,眼下的大好局面恐怕就要被动了。 就在这时。 有阎府的家丁慌张的跑出来,对阎立本喊道:“老爷,不好了!李管家不见了!” 什么? 房俊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废了这么大劲,还让那家伙给跑了吗?实在不行,只能回去向袁天罡求援,让他出动不良人了。 “你说…李楣不见了?” 阎立本先是愣了下,随即怒道:“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多人,竟没有抓住一个李楣?他跑到哪里去了!” 家丁冷汗直冒,赶紧说道:“回老爷,有人看到李管家从后门跑了。” “跑了?” 阎立本恨不得一巴掌拍子家丁。 他无条件相信房俊。 既然房俊要传唤李管家,那他必然是犯了事了,否则,房俊不可能这么执着的要人。 关键是。 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志趣相投之人,正要卖对方一个人情,将此时办的圆满,日后好去探讨画技…… 那等鬼斧神雕之法。 若是能识得一鳞半爪,自己的画技必然能更上一层楼,冲击画圣那样的层次啊! 现在可好。 在阎府这一亩三分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笑话…自己府上的管家,竟然直接给跑了…… 丢脸事小,失节事大啊!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啊!” 阎立本一声怒吼:“不把李楣找到,你们全都不要回来了,我阎府养不起你们这些饭桶!” “是,老爷!” 家丁们吓得脸色惨白,应了一声,拔腿就跑。 “不用找了,人已经抓到了。” 就在这时,一道冷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 只见高三带着几个捕快走了过来。 他手中牵着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捆着一个又瘦又黑的矮个男子。 “三哥?” 房俊面露喜色,高声问道:“这便是李管家吗?你竟将他给抓住了!” “正是这厮。” 高三轻描淡写的说道:“说起来也是运气,他刚溜出后门,就被某遇到了。” 听到这话。 他身后几个捕快脸色一僵,低下头去。 嗯?有隐情……房俊的眼睛眯了眯。 他六识灵敏,目光如电,敏锐的发现了捕快们的不正常,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李管家!” 房俊将视线转向李楣,沉声问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要抓捕你?” “呵呵呵!当然知道了……” 李管家虽然被抓,却丝毫不怕,反正阴毒的笑道:“不过,你们县衙的人,可招惹不起我!” 说着。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仆人,轻蔑的说道:“若不是这白痴办事不利,你们还不一定能抓得到我呢!” 仆人脸色大变:“李管家!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 李管家冷笑一声:“你收了我两贯钱,说好的替我拖住衙门的人,这么快就忘记了?” 话音落下。 仆人顿时面无人色。 第132章 你敢动我吗 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 所有的人都意识到,这个仆人很有问题。 闫府的家丁们一脸怒容,握着棍棒的手青筋毕露,如果不是衙门的人在场,他们恐怕会一拥而上,将这个家伙乱棍打死。 阎立本也脸色阴沉。 虽然不知道李管家犯了什么事。 可此时已然可以确定,这个仆人,把他们所有的人都给骗了! “老爷……” 仆人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望向阎立本:“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李管家把钱硬塞给我的啊……” 阎立本冷哼一声:“这些话,你留给房二郎解释吧!” “房……房二郎?” 仆人的视线转向房俊,与他冷冷的目光撞在一起,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原地跳起来。 “我,我错了……” 仆人都快哭出来了,哀求道:“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下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房俊呲了呲牙:“你还想有下一次?” “不不不,不是的……” 仆人吓得面如白纸,急忙摆手否认。 “不是什么?”房俊斜眼看着他,冷笑道:“你刚才不是很狂吗?来啊!有种的再狂啊!” “小的不敢了,呜呜呜……” 仆人浑身打摆子一样颤抖,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扑通一下,直接跪了下来,眼泪鼻涕横流。 “怂货。” 房俊不屑的说一句。 手中腰刀微微一转,“啪”的一声脆响。 刀片化作一道流光,狠狠的抽在了仆人的脸上,直接将他抽的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地。 房俊这含怒一击极重。 仆人的一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本人也像一条被抽了筋的狗,挣扎了半天都坐不起来。 “现在,轮到你了。” 房俊的目光转向了李管家,淡淡开口:“识相的,现在就把该说的说出来,免得接下来受苦。” “哦?衙门的人,何时变得如此硬气了?” 李管家有恃无恐的叫嚣:“你们敢在这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用刑吗?” 房俊环顾四周。 发现四周早已站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县衙的人,竟然跑到刑部侍郎家里拿人,这种劲爆的事情,直接勾起长安人的好奇。 房俊将目光收回,再次望向了李管家:“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在这里动你。” “你敢吗?” 李管家一脸的挑衅。 “既然这样,我们就正式进入审讯流程了。” 房俊面色一正,缓缓迈步向李管家走去:“现在,我正式问你,那些被你拐走的幼童,都去了哪里!” 呼—— 周围的空气一片寂静。 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围观的百姓张大了嘴巴,惊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近日长安城幼童大量走失…… 竟然是被此人拐走的! 衙门的人不惜得罪一个刑部侍郎,也要上门拿人,原来拿的是这个挨千刀的人贩子! 轰——! 整个街道全都炸了。 “原来那些幼童被此人给拐走了!” “平时看着他就不像好人,竟真的是凶手!” “造孽啊!某邻家仅有一幼子,被他们拐走,如今他家娘子已哭瞎了双眼……” “某家二伯也是,家中独孙失踪,老两口忧思过度,双双去见了阎王,儿媳也跳了井,好好的一个家,仅剩下一个男人,平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这些人都该死!” “没错!这畜生该死!” 刹那间。 无数百姓睚眦迸裂,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李管家,恨不得上前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古往今来。 华夏的老百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对后代的重视。 你可以打我骂我。 你甚至可以羞辱我,杀了我。 可你不能动的孩子! 你断我传承,我便跟你拼命! 此时。 人群中发出一声凄厉叫喊:“我家一双儿女,全被你这畜生拐走!不知所踪!你,你还我孩子的命来!” 一名形同枯槁的女子。 跌跌撞撞的闯出人群,不要命的朝李管家跑去,血红的双眼已经没有一丝理智,宛如疯兽。 “那是陈家娘子?” “陈家可是大善之家,家中儿女却全被人抢走,陈家老爷阻拦贼人被一刀杀死,只剩下陈家娘子,变得疯疯癫癫……” “可恶!这天杀的人贩子!” “打死他!” “没错!打死他!” 这名受害女子的出现,彻底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无数百姓大声叫喊着。 场面一下变得混乱,躁动的人群,不受控制的往前涌来,所有的恨意,全都对准了场中的李管家。 第133章 人贩子被擒 乱了。 全乱了。 无数愤怒的百姓,潮水般朝这边涌来。 “保护老爷!” 闫府的家丁们一声长嘶,围成一个圆圈,护着还在呆在原地的阎立本,奋力向闫府退去。ζΘν荳看書 王胜和两个捕快惊慌失措。 像没头的苍蝇似得原地打转, 平日里,他们在这些普通百姓面前就是天,只要穿上衙门的衣服,跨上腰刀,就等于披上了一层虎皮,走在大街上,老百姓都会绕着他们走。 而此时,面对汹涌的人潮。 王胜他们直接被打回原形,身上的捕快服,非但不会给他们带来安全感,反而会招来敌视的目光。 毕竟,平时他们可没少白吃…… “情况,好像有些棘手。” 高三依然惜字如金。 贾五也面色凝重:“看来,李管家今日凶多吉少了…只不过,他若是被打死,幼童拐卖案的线索也就断了。” 高三环视一遍四周。 最终摇了摇头:“场面完全失去了控制,这种情况下,谁也没办法,谁拦谁死…而且,死了也白死。” 他们的目光。 不约而同投向了场中的房俊。 如果这个案子失败了,这个年轻的新人,会不会对现实失去失望?是否会一蹶不振,失去如今的热血? 他们看房俊的时候。 房俊同时了看了过来,并且在高三手中,将绳索的一端拿了过去,在手掌上绕了几圈。 “三哥,借你得绳子一用。” 房俊咧嘴笑了一下。 随后,在高三微怔的眼神中,猛然转过身去,撒腿朝街道一旁的酒楼奔去。 他身后的绳子立刻绷紧。 李管家神色大变:“你,你想干什么……” 话未说完。 一股巨力顺着绳索传来。 “嘭!” 一声闷响。 李管家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然后被房俊拉着,如同拴在绳子上的死狗一样,在大片的烟尘中迅速被拖动。 前方。 房俊到了酒楼下方,身子一矮,双腿用力,“嗖”的一下原地跳起,同时手指曲动。 此一刻,便牢牢的勾在了木楼的屋檐上。 他的身体继续游动。 宛如一只灵动的猿猴,借助酒楼外面的凸起物,三两下便窜到了楼顶。 “起!” 房俊冷哼一声。 胳膊上青筋暴起,手中的绳索骤然发力,如同拉沙袋一样,竟直接将李管家凭空吊了上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 只用了极短的时间。 众人只感到眼睛一花,下一刻,房俊人已经到了楼顶,下面的人潮立刻一滞,停顿了下来。 人们抬头望去。 只见房俊迎风站立于酒楼之上,一袭深色官衣迎风飞舞,他锐利的黑眸俯视着众生,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的脚下。 匍匐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宛如主人脚下的狗,埋着脑袋瑟瑟发抖。 “年轻,就是好啊……” 贾五仰着脑袋,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嗯。”高三冷酷的插话:“无需羡慕,这样的两层木楼,你就算年轻十岁,也照样爬不上去。” 贾五脸色一僵:“老高,你这么嘴巴这么毒,应该改名叫毒三。” “还好。”高三点了点头:“只要不姓唐,一切都好说,免得被人给骂死。” 此时。 百姓们这才反应过来。 “嗡”的一声,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那捕快,快把人给放下来!” “你把那畜生拉上去干嘛?快些还给我们!” “你不要逼我们!若你敢包庇那人贩子,我们便去县衙,找县令讨一个说法!” “没错!县令不管,我们就去太极宫,找圣人告御状!” …… 听着这疯狂的言语。 王胜几个人吓得脸都白了。 大闹县衙…… 去宫里告状…… 这是要玩命的节奏啊! 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发生哪一种情况,他们这几个县衙的县尉和捕快,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监管不力的罪名,必然是跑不了的。 搞不好还得罢职除名,发配岭南……那种蛮荒之地,瘴疠之气横行,圣人之道不彰,去了这辈子就别想再回长安。 “诸位父老乡亲!” 一道声音,忽然自楼顶响起。 这声音霸气十足,洪亮万分,宛如晨钟暮鼓,登时压过了楼下的嘈杂声。 人们渐渐停止怒骂。 齐刷刷的看着房俊,看他想要说些什么。 “诸位父老,诸位街坊!” 房俊俯视着黑压压的人群,朗声说道:“我知道,你们痛恨这人贩子,恨不得抽他的筋,拔他的骨!”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被拐走的幼童,现在到底在哪里?他们……还有几人存活?” 人群彻底没有了声音。 提起那些被拐走的幼童,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一些痛失孩子的人,满脸的悲切,更有的女人捂住嘴,无声的哭了起来。 她们的眼泪早已流干。 可依然忍不住心中的巨大悲痛。 干涩的眼眶阵阵抽搐,喉咙中的呜咽已经嘶哑,刚才那个第一个冲出来的陈家娘子,枯瘦的脸颊两侧,赫然流淌着两行血泪,看起来无比的凄凉和恐怖…… 这一切。 全都房俊看在了眼里。 他忍着心中滔天怒火,收回了目光,居高临下的盯着李管家,缓缓开口: “说,那些幼童哪里去了!” 第134章 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李管家早就被吓坏了。 刚才他还嚣张无比,甚至连衙门里的人放在眼里,此刻面对愤怒的百姓,也吓得肝胆俱裂。 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普通百姓或许不可怕,可要是千百个普通人联合起来,那便是滔滔洪水,奔腾汹涌无可敌。 并且只有亲自面对它。 才能感受到这力量的强大。 连大唐皇帝李世民,都要尊重滔滔民意,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管家? “我我…我不知道……” 李管家刚刚吐出这几个字。 房俊手中的绳索,便毒蛇吐信般抖了出去,快速缠着他的脖颈绕了一圈。 下一刻。 房俊的脚尖,便点在了李管家的肩膀。 哗啦啦——! 酒楼楼顶噪声大作。 一片片飞舞的玄色瓦片中,李管家的身体,从楼顶直接被踢了下去…… 砰! 他脖子上绳索倏然绷紧,将他悬在半空中。 “唔唔唔…救……救命……” 李管家一张脸瞬间被勒的通红,眼珠突出,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求救声,四肢在半空中乱蹬! 这一幕。 直接惊住了众人。 大家都仰着头,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李管家被吊在半空即将窒息,房俊冷漠的低头俯视,深黑色的官袍,在身后空旷无垠的蓝天下,被衬托的极为刺眼,宛如降临人间的死神。 “嘶……” 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只感到后背阵阵发凉,明明是在盛夏时节,却感到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这小老弟,够狠!” 贾五半眯着眼睛,忍不住感叹一声。 “嗯。”高三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怀披萨心肠,行霹雳手段,这才是百骑该有的样子。” 两个老兵油子。 此时此刻,才从心里真正承认了房俊。 刷—— 此时场中变故再起。 房俊手中一紧,直接将李管家又给拽了上去,“砰”的一声,李管家黑瘦的身躯,砸在了破碎的瓦砾之上。 “咳咳咳咳——!” 李管家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房俊却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伸手薅住他的脖子,就像拎着一条死鱼一般,直接将他提了起来,盯着李管家那张黑脸,面无表情的问道: “说,那些幼童哪里去了?” “我说…咳咳咳……我说!” 李管家一边咳嗽,一边交代:“孙家帮,所有收上来的幼童,我都上交给了孙家帮……” “孙家帮?” 房俊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搜遍了脑海中的记忆,也没有找到孙家帮这个名字。 “您可能不知道这个帮派……” 李管家赶紧解释道:“其实之前我也没听说过,我只知道,此帮派神秘异常,能量通天,其舵主杀了人,第二日衙门就把他给放出来了……” 所以你才有恃无恐,以为有那个什么孙家帮撑腰,衙门都没办法拿他怎么样……房俊心中了然,接着问道:“他们为何会看中了你?” “因为我家老爷……” 李管家解释道:“我家老爷淡泊名利,素有清名,就算有人查到阎府,也不会继续再查下去…我也顺便挣点小钱……” “别废话。”房俊冷漠的吐出几个字:“说重点!” “是是是,与我接头的,正是其中一个舵主,人名不知道,只知道别人都叫他‘雷豹’!” “此人现在何处?” “小的也不清楚他在何处,只是听说,他经常去一家酒楼吃饭,就是西市那边的翠微楼……” 说到这里。 李管家苍白着脸哀求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求求您,别再吊我了,我宁可死,也不想再体验那等滋味……” “哦?是吗?” 房俊死死盯着他,眼中闪烁着浓郁的杀机,语气森冷的说道:“那么,你便去死吧!” 李管家毛骨悚然:“求你别……啊!!” 话未说完,房俊已然松开了手掌。 在李管家惊恐的叫喊声中,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块砖头,从两层楼高的楼顶摔下。 嘭! 咔嚓! 重物落地之后,紧跟着一清晰的脆裂声。 “嗷——!!!” 一声凄厉的哀嚎响起。 人群中央,李管家躺在地上,就像一只蛆在蠕动。 他还没有死,只是双腿已经被摔得变形,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形态,就像是两根假肢,与上身只连接着一层肉皮。 更可怕的是。 他的其中一只腿,足踝下空荡荡的。 白色的骨头茬刺破了裤腿,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深红色的骨髓,看起来甚是恐怖。 看着这一幕。 人群沉默了片刻。 然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打死他!为孩子报仇!” 这一声呼喊。 就像是油锅里落下一点火星子,嗡的一下,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怒火。 是啊,他看着是很凄惨。 可就算再惨,能有那些孩子惨吗? 能有那些自杀的父母惨吗? 能有那些家破人亡的普通百姓们惨吗! “打死他!” “打死他!” 一声声怒吼响起。 哗—— 人群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地上的李管家。 第135章 未受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阎府门前。 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拳打脚踢的声音不断传出,可以想象,李管家正在像一只破麻袋,被愤怒的人群发泄。 阎立本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没有说话。 县尉王胜和身后的捕快们,已化身石雕,动都没有一下。 高三和贾五抱着肩膀,冷眼旁观。 他们都是朝廷中人。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上前劝解。 初唐的官员,还是有些良心的,扪心自问,如果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没准他们出手会更狠! “未受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贾五长叹一声,说道:“没有经历过那些比死还痛苦的感觉,又有谁,有资格评判他们的对错……” 高三惜字如金,道:“法不责众!” 眼前的一幕比较血腥。 可他们心里却极为满意,房俊这个新来的家伙,简直太对他们的胃口了。 “呵呵!头儿介绍的家伙,果然没有让人失望。”贾五抬起头,望向了街边的酒楼:“咦?人呢?” 几米高的楼顶上,空空如也。 蔚蓝的天空下,只有一块块残瓦的碎片,原本矗立在那里的房俊,眨眼的工夫已不见了人影。 “三哥,五哥,你们是在找我吗?” 身后,忽然传来了房俊的声音。 高三和贾五转身一看,不知何时,房俊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两人瞳孔微缩。 他们也算是军中好手,都是从边疆战场锤炼出来的一身胆意,房俊悄无声息的来到身后,他们竟毫无察觉……这等身手,放眼整个大唐也是顶尖的存在。 停顿了几秒。 高三开口问道:“如何?问到了吗?” 方才房俊逼问李管家的时候,犹豫距离较远,楼下的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高三和贾五自然也听不到。 “问到了。” 房俊点了点头:“孙家帮,雷豹。” “孙家帮?” 高三和贾五愣了一下。 “怎么?你们也没听说过?” 房俊见他们眼中迷茫,显然,高三和贾五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帮派。 “无妨,回去调卷宗。” 高三建议道:“咱们百骑司,主要任务是监察朝中百官,像这种关于帮派的情报,或许不良人那边会更清楚些。” “嗯。” 贾五瞥了县尉王胜他们一眼:“我去把长安县衙的人叫来,马上换场子。” …… 长安城。 西市。 正值午后时分。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喧哗的街道上,绿瓦红墙在盛阳的照耀下,遍眼光彩。 那突兀横出的飞檐。 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 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还有那一张张自信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盛唐的泱泱气象。 不同于达官贵人聚集的东市,这里远离三大内,是长安主要工商业区和商品交易市场,被称之为“金市”! 此外,这里也是胡商的聚集地。 因为据此向北,经过礼泉、金城、义宁三坊,便是开远门……开远门,是大唐丝绸之路的起点! 中亚、南亚、东南亚诸国,以及高句丽、新罗、东瀛等各地的商人,皆汇聚于此。 酒肆林立,胡姬盛行。 正如李白在《少年行》中所写: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 在这东西文化商品的交汇地。 一间医馆,静静的矗立在街边一角。 不远处。 三名穿着短褂的汉子,慢悠悠的走到了门口,抬头看了看,医馆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南山堂”三个古朴大字。 “南山堂,看起来很普通嘛……” 为首的汉子嘟囔了一句,侧过头问道:“刁四,这就是你说的那间医馆?” “老大,就是这里。” 被称为“刁四”的人,赶紧上前一步,嘿嘿笑道:“这家医馆的坐堂郎中,有一女儿,也在这医馆里给他打下手,生得可是貌美如花…不少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一睹那小娘子的风采……” 为首的汉子眉头一挑:“哦?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 刁四美滋滋的说道:“您想想,您反正是皮外伤,在哪儿治不是治?在这南山堂,一边儿让小娘子给您包着伤口,一边儿欣赏着美人的容貌,岂不美哉?” “嗯,你小子有心了。” 为首的汉子点了点头,大刺咧咧的率先迈步进门。 刁四嘿嘿一笑,扭过头之后,便变了一副嘴脸,对另外一个同伴不耐烦的催促道:“黑八,跟上!” 被称为“黑八”的汉子没有说话。 而是沉默的跟着他们进了“南山堂”医馆。 进了大门。 外堂等着不少病患,再往里走,是郎中坐诊之处,后宅则分出了一个个小房间,是给病人医治休息的地方。 片刻后。 为首的汉子进了诊室,自然有郎中瞧病。 刁四和黑八守在门外。 因地方狭小,他们的身材又魁梧高大,因此直接占据了整个过道,往来的病患见他们面向凶恶,均不敢上前。 不一会。 过道两边就挤满了人。 这时。 只听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们为何挡住旁人的去路?” 黑八和刁四扭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一名女子缓缓走来,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行走之间裙裾飘飘,动人心魂…… 第136章 黑八的秘密 这女子很漂亮。 刁四和黑八齐刷刷扭着脑袋,直勾勾盯着女子猛看,所不同的是,刁四目光淫邪,黑八气息暴虐。 女子俏脸微微一白。 但还是鼓起勇气,再次重复了一遍:“你们是谁?为何挡住了别人的去路?” 她这么一问。 瞬间引来了一旁病患的目光。 刁四的三角眼眯了眯,挪动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将过道让开了一些,就像一条毒蛇隐蔽了起来。 黑八却不为所动。 依然狠狠的盯着女子。 女子顿时脸色一沉,美眸中现出一丝恼怒:“请把道路让开,方便其他病人……” 话未说完。 黑八悍然出手。 “砰”的一声,直接将女子按在了墙上,一只大手无情的捂住了女子的小嘴,使得后者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女子吓得脸色苍白。 周围的病患发出一阵惊呼,在黑八暴虐的气息压迫下,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制止。 忽然。 黑八和刁四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同时扭头向门口望去,只见长长的走廊尽头,医馆的门口外,有一名衣着禁军服侍的人站在那里。 那人身材高大,彪悍无比。 一只手搭在腰间的横刀刀柄上,一双鹰一般的眸子,穿过狭长的走廊,直勾勾的盯着这边,目光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身侧,还站着两名禁军,一高一矮。 此外,他的身后还跟着县衙的衙役,一群人浩浩荡荡,在街上十分扎眼。 是百骑! 刁四瞳孔微缩,再次往后退了一小步,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暗影之中,沉声喝道: “黑八,放开她!” 黑八冷哼一声,不情愿的放开女子。 被这么一吓,女子早已花容失色,也不敢给郎中帮忙了,慌里慌张的逃开可他们。 …… 医馆外。 贾五见房俊停住了脚步,问道:“房二,为何停下了?发生了何事?” “没事。” 房俊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继续迈步向前走去:“翠微楼,就在这附近吧?” “房公子,前面就到了……” 王胜赶忙上前两步,态度恭敬。 经过刚才的事情,他已经知晓,眼前这人赫然便是房相家的二公子,当朝驸马爷房俊…此外,他还刚刚入职了百骑司……这三个身份,不管是哪一个,王胜都不敢得罪。 他指了指前方,低声道:“您瞧见前面那幢楼了吗?那里便是这条街味道最好的酒楼——翠微楼。” 身为长安县县尉。 西市就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因为,王胜和他身后的衙役,可以算是这里的地头蛇,对各个坊内的情况了如指掌,包括西市。 房俊点了点头,忽然问道:“王县尉,你有药吗?” “啥?”王胜被问蒙了。 “就是那种无色无味,吃了能让人提不起力气的药……”房俊说着,拍了拍王胜的肩膀,“别告诉我,你连这玩意儿都没有喔。” 王胜顿时脸色一僵,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个,可以有……” …… 医馆内。 为首的汉子带着刁四和黑八朝外走去。 “他妈的,哪里来的小娘子,给老子包伤口的是一个老头,胡子比老子胳膊还长……” 汉子骂骂咧咧,一脸的不爽。 刁四赶忙堆笑道:“都怪黑八,要不是他,那小娘子也不会被吓走。” “雷豹呢?”为首的汉子眼中露出一丝鄙夷:“他不会又去了翠微楼吧?” “不出您所料,雷舵主是去了翠微楼,您也知道,那地方的水盆羊肉做的很地道……” “嗯。”为首的汉子点了点头:“他爱去哪儿去哪儿,那些幼童已经交在他手里了,跟老子就没关系了。” 刁四低声道:“移交幼童可是肥差,帮主竟没让您负责,兄弟们都替您憋着一口气呢!” “你懂得个屁!” 为首的汉子呵斥了一声,脸色阴沉道:“好处越多,风险越大,那差事若是被官服抓到,当场就得砍脑袋!” 两人在前面说着话。 黑八沉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一句话未说。 路过一间诊室的时候。 黑八忽然停了下来,他扭着头,定定的站在原地,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法。 房间内。 榻上正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老人身体消瘦,似是病重,面色憔悴,闭着眼躺在榻上,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粗布衣服,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 四目相对。 两人的身体均是一振。 黑八瞥了一眼前面,为首的汉子和刁四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咬了咬牙,一脚踏进了房间。 见他走进屋子。 中年夫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一双饱经沧桑的眸子,流露出复杂的情绪,高兴、紧张、害怕、忐忑…… 她轻轻的颤声问道:“郎君,你怎么在这?” “娘子……” 黑八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之色,瓮声瓮气的开口:“娘这是怎么了?为何病的这么重……” 话未说完。 对面的中年妇人神色突变。 黑八身形微微一颤,他虽然背对着门口,可明显感到身后有一道阴毒的目光射来。 第137章 家里就拜托你了 “黑八!” 身后传来的阴沉的声音。 原来是刁四去而复返,出现在了门口。 他瞥了一眼神色慌张的中年妇人,对黑八低声喝道:“休要惹事,百骑司正在附近游巡!” 显然。 他以为与刚才那女子一样。 中年妇人因为某件事惹恼了黑八,这才引得性格暴虐的黑八出手。 “还愣着作甚?走!” 刁四再次低声说了一句,扭头率先离去。 黑八微微侧头,听着对方的脚步声走远,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榻上的老妪身上。 似是强忍着心中的情绪,他握紧了双拳,忽然猛地双膝一屈,“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娘子,家里……就拜托你了!” 黑八低声吼出几个字。 然后突然俯下身,宛如一只匍匐的黑熊,对着中年妇人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做完这一切。 黑八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中年女子追了两步,倏然停下了脚步。 她双手捂住嘴,消瘦的双肩不断的颤抖,再也忍不住无声的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 那名医馆的美貌女子,在某个不为人知的仓库内,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条宣纸。 刚才在走廊中。 她险些被黑八暴打。 但没有人发现,黑八将她按在墙壁上的时候,已然悄无声息了将消息塞进了她的手里。 女子缓缓展开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字:“明日巳时,长安西郊十五里,断槐,无名谷移交幼童……” …… 另一边。 翠微楼内。 大厅内人声鼎沸。 挑着担子的货郎,金发碧眼的胡商,大腹便便的商贾,短襟打扮的挑夫……形形色色的人,挤满了一楼的大厅。 店伙计肩上披着白色的毛巾,端着木盘不停的上菜,两名面蒙薄纱,衣着清凉的胡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贩卖着酒壶中的西域美酒。 有大胆的客人,忍不住的伸手摸一把胡姬的丰臀,引来一桌的哄笑,胡姬也不生气,妩媚的瞥一眼客人,手中的酒壶倾斜,殷红色葡萄美酒便倒入杯中,客人哈哈大笑,豪气的将铜钱摔在桌上…… 二楼雅间。 厚重的门板,将嘈杂声隔绝在外。 几个汉子围坐在桌旁,正在吸溜吸溜的享用着桌上的美食。 关中地处中原腹地,与牧区比较接近,长安城的西市,又是牛羊交易的理想市场,因此肉类供应充足,肉质新鲜。 羊肉本处于秋冬季的滋补食物。 但经过大厨的改造,成为适合夏季食用的羊肉汤,被称为“六月鲜”,再配上两块胡饼,不仅能消除饥饿,还能滋补壮力。 正在这时。 吱呀—— 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三名身着禁军服饰的人,迈步走进了屋子。 “是百骑司!” 几个汉子脸色大变。 他们浑身肌肉绷紧,纷纷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面前的三人,如临大敌。 “哎呦?哥几个伙食不错嘛。” 贾五笑眯眯的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随手咔吧一下关上了门。 “你们有何事?” 为首的一人沉声问道。 “我们有何事,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贾五的目光落下他的身上,笑道:“是不是啊?雷豹!” 这句话,如石破天惊。 几个汉子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连呼吸都感到异常困难。 静止了片刻后。 雷豹忽然一声暴喝:“抄家伙!动手!” 话音落下。 几个汉子闪电般将手探到桌子下,纷纷抽出了明亮的钢刀。 下一刻。 “砰!” 雷豹将桌子一把掀翻。 锅碗瓢盆四散乱飞之际,几个汉子趁乱挥刀便杀了过来,看那架势,明显是打架斗殴的老手。 卧槽!还特么掀桌子,你以为你是乌鸦哥啊……房俊傲然站立在原地,神色平静,躲都没躲一下。 然后。 便没有然后了。 几个汉子忽然腿脚一软,冲势直接被打断,手里的钢刀竟然都举不起来了。 雷豹满脸惊恐。 “你们……对我们做了什么?!” 第138章 这是病,得治 西市。 翠微楼。 一楼大厅人声鼎沸。 可谁都没注意到,二楼雅间内,正在悄悄的进行着一场围捕行动。 此时屋内一片狼藉。 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房俊三人衣着禁军服侍,手握横刀,金戈铁马的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 “是不是感到虚弱,不举,浑身冒冷汗……” 贾五笑眯眯的说道:‘软骨散’,是这个名字吧?意思是吃了这玩意儿,骨头都能变软,只是这名字起得真俗气。” 雷豹的瞳孔猛然微缩。 他用钢刀拄地,死死盯着三人,咬牙嘶吼道:“你们在饭菜里下了‘软骨散’?!” “咦?你那是什么表情?” 贾五故作惊讶的道:“既然能用手段放倒你们,某当然不会和你们拼命……话说你们不是很能打吗?竟敢对天子亲军动手,来啊,继续啊!” “可恶!”雷豹怒吼到:“你们百骑司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啧啧啧,装什么纯,别告诉我你们没用过。” 贾五脸上的笑容倏然一收,冷冷的说道:“一帮拐卖幼童的杂碎,人人得以诛之,还有脸说老子手段卑鄙?” “老五,别废话了,干活。” 高三冷酷的催促道。 “明白,交给我!” 贾五狞笑一声。 他大拇指在刀柄上一拨。 “仓啷”一声,横刀出鞘的同时,他肥胖的身体如同陀螺一样旋了出去。 房俊瞳孔微缩。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贾五出手,那肥硕矮小的身子,非但没有臃肿的感觉,反而异常灵活。 几抹刀光之后。 除了雷豹,其他人都被一击必杀。 贾五收刀。 站在一地的尸体中间,一本正经的说道:“百骑司办案,遇到贼人负隅顽抗,不得已,击毙五人。” 高三接话道:“某为人证,贾五说的一切属实。” 这两个人是在说相声吗……房俊一头黑线,看着高三和贾五的表演,感觉到有一种浓浓的荒谬感。 仿佛为了向房俊解释。 贾五微微侧头,看着房俊说道:“百骑虽为天子亲军,有先斩后奏之权利,可陛下规定,也不可滥杀无辜。” 那么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房俊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高三在一旁冷酷的补充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切,为了大唐!” 浓浓的狂热分子的即视感。 贾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一把将雷豹拽到了椅子上,将横刀放在了对方的脖子上。笑眯眯的说道: “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吗?” “哈哈哈哈……” 雷豹仰头一阵大笑,轻蔑的说道:“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嗯,不说是吗?” 贾五嘿嘿一笑,忽然将雷豹的手放在桌几上,然后眼都不眨一下,一刀就剁了下去。 啊——!! 雷豹一声惨叫。 他的四根手指,被贾五一刀切断,殷红的鲜血从伤口迸发而出,瞬间流了一地。 “说不说?” 贾五一把薅住对方的头发,一字一顿的说道:“再敢顽抗,下一次,就砍断你的手!” “那就来啊!”雷豹疼的脸颊已经扭曲,却还是硬气的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我说了,你们会立刻杀了我,老子一个字不说,你们便不敢杀我!” …… 贾五脸色一黑。 一股浓浓的尴尬,顿时漂浮在空气中。 然后高三和贾五齐齐扭头,竟朝着房俊看了过来。 房俊脖子冷飕飕的,于是提高了声音问道:“你们看我做什么?” 高三冷酷的开口:“这种花活,你好像很擅长。” 一旁的贾五点头如捣蒜,表示非常认可这个说法,完全不顾新人同事心里的感受。 我特么…你们怎么知道我会花活?你们又不是永嘉公主……房俊心有所想,走到雷豹身边,轻咳一声问道:“那些幼童在哪里?” “哈哈哈哈……” 雷豹再次发出狂笑,轻蔑的吼道:“换了一个毛头小子,就想让我开口吗?我呸!” “好吧,这可是你逼我得。” 房俊环顾四周,发现贾五怀中露出了粉色的一角。 他一伸手,直接给拽了出来,发现是条两个巴掌大的手帕……比较傲显眼的是,这是一条粉色的手帕,丝绸质地,摸着让人纵享丝滑,还隐隐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哎——?” 贾五伸着胳膊想要要回。 房俊已经抄起水壶,一波热水倒在了手帕上,然后啪啪的抖了抖,抬起头说道:“三哥,五哥,把他摁好了。” 高三贾五对视一眼。 两人齐齐出手,直接将雷豹按在了椅子上。 雷豹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大声喊道:“小子!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房俊俯视着雷豹,目光平静。 “书上说,人最难受的死法,就是窒息而死…口鼻被赌注,无法呼吸,胸腔里的空气渐渐耗尽,偏偏脑子还越来越清醒,可以清晰的感受那股死亡降临的滋味……” “你,要不要试试?” 第139章 你们不要过来 “不要…你不要过来……!” 雷豹脸色灰白的大喊。 不止是他,看到房俊一脸认真的样子,高三和贾五也浑身直冒凉气。 他的样子为何如此认真?眼神却又如此平静,仿佛在做一件极为神圣的实验…这个新同事简直是个变态! “雷舵主,你一个大男人,说什么‘雅咩碟’……” 房俊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才能懂的话,然后将手帕,轻轻的盖在了雷豹的脸上。 “唔唔唔……” 雷豹感到大事不妙,奋力扭动起来,可他的手脚被高三和贾五按住,根本无法挣脱。 令他感到恐怖的是。 这么小的一快手帕盖在脸上,竟然无法呼吸! “嗷呜——!” 雷豹如坠寒潭,喉咙里发出野兽临死前的嘶吼。 他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身下的椅子与地板剧烈的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两位请看,这,就是窒息感。” 让高三和贾五感到心悸的是,新同事一脸平静,在旁边居然做起了讲解。 “第一步,他会喉咙就难受,无法呼吸。” “第二步,也就是现在,他在流眼泪,嘴里会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味道,全身不停抽搐……” 高三和贾五感觉浑身冰凉。 他们此时死死按着雷豹,后者频死前的挣扎异常剧烈,这让他们脸色涨红,额头瞬间布满一层汗珠。 “房二!还要多久!” 贾五高声喊道。 “嗯嗯,快了快了……” 房俊继续说道:“接下来,他会浑身发冷,偏偏体内很热,就像有人在他胸膛里点燃了一把火……” 说完这句话。 他终于伸出手,将那张手帕从雷豹的脸上揭了下来。 “呼——” 雷豹的脸色已经泛青,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宛如一条濒死的鱼。 房俊平静的问道:“雷舵主,现在能说了吗?” “说!我全都说……” 看到房俊的眼神,雷豹浑身直打摆子。 他已经完全崩溃了,眼泪鼻滴一起流……刚才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就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如今他回到了人间。 说什么,都不会再去感受那种非人的折磨了。 雷豹惊慌的说道:“长安西郊十五里,有一个无名谷,谷外有一颗断槐…明日巳时,我便会在那里,将幼童交给谷里的人……” “无名谷?” 房俊皱了皱眉,问道:“如今长安盘查如此之严,你是如何将幼童运至长安城外?” “粪桶!我们用的粪桶!” 雷豹赶紧回答:“每隔几天,我们会将幼童聚在一起,统一装入粪桶出城!” 房俊脸色一沉。 初唐的长安城,人口已达到百万之众,如此多的人吃马喂,自然有专人收集排泄物,然后统一出城处理。 臭气哄哄的粪桶。 守卫自然不会多看一眼。 这群人,便是利用这个漏洞,将拐来的幼童成群成群的运往城外,交给了那个所谓的无名谷。 “你们,每次都将孩子们放在了屎尿里?” 房俊阴沉着脸,冷冷问道:“那木桶里都是粪水,你就不怕把人给淹死?” “这个……” 雷豹一缩脖子,颤声道:“遇到那体质弱的,自然会被粪水呛死,不过谷中的人说了,这便是第一关筛选,死了那是他们活该……” 房俊怒火攻心。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说道:“三哥,五哥,小弟该问的都问完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高三和贾五此时已满脸森然。 “某觉得,房二刚才的法子就不错。” 高三看了贾五一眼,冷酷的说道:“犯人被我百骑司缉拿,心慌意乱,不慎把自己给憋死了。” 贾五点了点头,狞笑道:“某为人证,高三说的,一切属实!” 第140章 天罡三十六校尉 长安城。 街头依旧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光德坊内。 一座古老的道观,掩映在几颗苍劲的银杏树下。 馆内游人寥寥,一派幽静、肃穆的气氛,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 草堂内。 窗边的古树,将烈日的炎热抵挡在外。 一抹倩影,亭亭玉立在堂内,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须发灰白的青衣道人。 “天佑星,梁燕……” 袁天罡盯着眼前的女子,双目如星河璀璨:“你如此着急想要见我,所谓何事?” “启禀大帅,幼童被拐案有眉目了。” 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赫然就是医馆中那个杏林西施。 “天勇星传来消息,明日巳时,长安西郊十五里,无名谷外,城中人会将幼童移交给谷中之人。” “幼童拐杀案固然重要,但还不足以让你动用最高通道。”袁天罡眯了眯眼睛:“梁燕,你身为三十六天罡星之一,便应该知道,如非涉及大唐安危,不得动用不良人的红色通道。” 话语不紧不慢。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想到眼前道人神鬼莫测的手段,梁燕的额头泌出一丝细汗,“启禀大帅,属下已派人调查了那处山谷……” “那山谷名为——藏兵谷!” 话音落下。 空气瞬间凝固。 草堂外烈日当空,屋内的空气却忽然降了下来,袁天罡站在神像之前,身影忽隐忽现,内蕴无上神威,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梁燕的心脏快要停止了跳动。 道教认为北斗丛星中有三十六颗星图构成,每颗星各有一个神将,负责保护天宫和众仙的安全。 不良人中的校尉制度,便源自于此。 天罡三十六校尉,个个人怀绝技,隐藏在大唐各处,于无声处保护着帝国的安全。 不良帅袁天罡。 便兼任三十六校尉之首,天魁星! 天魁星,八吉星之一,有逢凶化吉,消灾解厄之能,主科名、阳贵人,思想超然,曲高和寡。 为天乙贵人,上上吉星。 无论位于何宫,皆有化凶为吉之用。 天下传闻,得天魁者,得天下……事实证明,眼前这位大帅,确实有动天彻地之能! 没人知道他心中所想。 而那种仿佛可以看穿人心和命运的能力,更是让所有的人心生敬畏,望之如仰望高山。 “哼!藏兵谷!” 袁天罡的声音冷若冰霜,缓缓说道:“明日,你带人去处理,我会派天机星协助与你。” 天机星? 梁燕心中一跳。 在天罡三十六校尉中,天机星的地位仅次于天魁,且传闻身负大气运,有着窥探天机之能……不良人成立以来,天机之位一直空悬,因为无人拥有这样的气运。 而现在。 大帅竟派出了天机星出动。 这证明,天机已然归位,而且甫一出世,便要打一场涉及大唐国运的大战。 “好了,下去吧。” 袁天罡一甩大袖,转身离去,声音在空中徐徐飘来:“明日与天机星汇集之后,且听他指令……” “事成之后……屠谷!” 梁燕心中一凛,赶紧抱拳应道:“喏!属下遵命!” …… 与此同时。 隔壁街道上。 房俊三人走进一处小巷,停在了一处普通民宅之前,“笃笃笃”轻轻敲了几下门板。 片刻之后。 房门“吱呀”一声开启。薆荳看書 一名妇人的身影,在门后浮现出来。 她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可神色憔悴,身上的粗布衣服也有些许污渍,像是患了一场大病。 见三名禁军登门。 妇人木然的眼神动了动,沙哑的问道:“几位军爷,你们……要找谁?” “见过小娘子。” 房俊抱拳施礼后,也不废话,身体微微一侧,将身后让了出来。 一名幼童。 正怯生生的站在那里。 !!! 妇人浑身一震,双目圆睁,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小凯…是小凯吗……” 她嘴唇翕动,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抚摸那孩子,却又不敢上前,生怕这是一场梦,梦醒时分后,那魂牵梦绕的命根子,便又会烟消云散。 稚童嘴巴一咧,哭了出来:“娘……” “小凯!” 妇人哭着飞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孩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哭的昏天暗地。 第141章 为房俊立长生牌位 长安街。 小巷之内。 娘俩抱头痛哭。 这动静立刻引来了左邻右舍,大家看到失而复得的小凯,纷纷露出欣喜的神色。 “快看!小凯回来了!” “老天保佑,这孩子终于回来了!” “该死的人贩子!小凯爹战死边关,就剩下他们娘俩相依为命,这孩子被拐走,真是要了小凯娘的命啊!” “现在好了,小凯回来了!” …… 众人低声欢喜。 房俊三人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一丝不耐烦。 良久之后。 妇人才从久别重逢中清醒过来。 她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说道:“几位军爷,多谢,多谢你们…犬子丢失多日,民妇急寻多日未果……敢问军爷是如何找到的?” “我们也是侥幸寻到的。” 房俊笑道:“某三人偶尔路过一处宅子,听闻里面有人呼喊救命,于是破门而入,发现近日丢失的幼童均在其中…我等已挨家挨户将孩童送还,您这是最后一家。” “竟真是恩人……!” 妇人神色激动,哭着跪了下去:“几位恩人救回犬子,对民妇有再造之恩,请受民妇一拜!” 说着,她还拉上自家孩子。 “小凯,磕头…快给几位恩人磕头……” 说罢。 俯身便要大拜。 “万万使不得。” 三人哪能接受这样的大礼,急忙将娘俩拉起来。 房俊笑道:“芸娘子,如今已到晌午,若是要感谢我等,赏我们一口饭食可否?” “要得,要得……” 芸娘破涕为笑,急忙说道:“恩人快里面请,民妇家中虽没有大鱼大肉,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房俊笑了一下,率先迈步踏入门槛。 高三和贾五手握横刀,跟在后面,两人望着房俊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心中甚是满意。 对敌人残酷如魔鬼。 对百姓温暖似春风。 这样的袍泽,才是大唐军中儿郎该有的模样,头儿果然会挑人,跟房二郎共事,就像是大热天喝了一口冰水,让人浑身舒爽至极。 几人进了屋。 芸娘将孩子哄睡了,对着牌位拜了几拜,开始烧火做饭。 “咦?无名氏?” 房俊目光极好,见那牌位写着这三个字,于是面露好奇,出言问道:“芸娘,这无名氏是何人?为何家中立这等牌位?” “恩人有所不知,这无名氏可是大好人!” 芸娘捋了捋耳边的秀发,笑的甚至明媚。 儿子找到了,她就像是找到了魂儿,不复刚才行尸走肉般模样,一举一动带着妇人独有的清秀妩媚。 一旁的贾五看的眼睛都直了。 “说起来,都是因为那侯海龙……” 芸娘一边烧火,一边低声说道:“几日前,侯大将军之子侯海龙,被人抓住烧死在废宅,这长安毒瘤一去,百姓人人拍手称快,那一日,爆竹声响了整整一早晨……” “可那除暴安良的无名义士,却一直不知身在何处,于是,长安百姓便在家中摆放长生牌位,为其祈福添禄……” 听着芸娘的娓娓诉说。 高三和贾五心中一震,同时想到了那个恍惚的传闻,他们不动声色的瞥了房俊一眼,复又低头喝茶。 房俊手握茶杯,愣在了原地。 当初决定杀侯海龙的时候,他只想为那个被奸杀的小女孩讨一个公道,只是为了平复心中的那股怒气而已…却未想到,长安百姓居然在家中给他立了长生牌位…… “我是个自私的人。” “自始至终,我做一切事情只是为了自己,怎么有资格享受这样的荣耀?” 房俊心中五味具杂。 他沉默了良久,抬起头说道:“那人杀了侯海龙,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又如何保佑众生平安。” “恩人此言差矣。” 芸娘的眼眶又红了,抽噎道:“人活着,得有个盼头不是…我们这些丢了儿女的人家,之所以日日拜这义士,就是让他保佑自家孩子能平安归来……” “人人知道希望渺茫,可是,万一实现了呢?” 听着这番话。 高三和贾五一阵尴尬。 穷苦人家丢了孩子,上天无门,官府不管,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一个无名氏,这是何等悲哀! 而自己身为百骑,却还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接受人家的感谢……这让他们坐立不安,感觉手里的茶杯都有些烫手。 “等等!” 房俊忽然问道:“芸娘,长安城这么大,你是如何得知其他人向无名氏祈福?” “民妇当然知道!”芸娘哭道:“长安一百零八坊,哪一坊没有丢过孩子?便是那未曾波及的百姓,也人心惶惶……” 房俊心头一沉,直接站了起来,抱拳道:“芸娘,某忽然想起来,还有公务未曾处理,便先告辞了。” 芸娘的哭声制住,焦急道:“几位恩人还未曾用饭,这便要走吗?” “公务要紧,你和孩子好好歇息。” 房俊顿了一下,温声说道:“相信我,长安不会永远如此,大唐也不会永远如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三人拜别了芸娘,走出小巷。 贾五摸了摸肚子,抱怨道:“二郎,为何匆匆而出?那芸娘手艺极好,饭食做了一半便香味四溢。” “你确定是馋芸娘的饭食?” 高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馋人家的身子…我警告你,那可是袍泽的遗孀,你若敢动歪心思,别怪某不念兄弟之情!” 第142章 秦琼、尉迟恭封神 贾五心思被戳破,顿时老脸一红,嘴硬道:“胡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高三鄙视的反问:“你不是吗?” “老三,你是不是想搞事!” “我看是你要搞事情!” 眼见两人怒目相视。 房俊一阵头大,横跨一步,站在两人中间。 “三哥,五哥,莫要吵了。” 他沉声说道:“幼童丢失案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重,整个长安已经人心惶惶,若再不采取措施,恐怕要出乱子。” 高三皱了皱眉,说道:“明日,我们便要去那无名谷,若是不出意外,幼童拐卖案很快就会有眉目。” “可若是今日出了事呢?” 听到房俊这句话。 高三和贾五一下停住了脚步。 他们脸色阴沉,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他们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等于进趟了这趟浑水,如今长安人心惶惶,万一出了岔子,他们也会受到牵连。 贾五干笑了下:“哥几个不会那么倒霉吧?就算出事,不是还有县衙顶着呢。” 高三冷冷道:“就县衙那几块料,管个屁用。” “三哥说的对,平日里,县衙这种地头蛇,自然可以约束众人。”房俊解释道:“可现在不同,孩子是每家每户的命根子,根都没了,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二郎,你得意思是……” 房俊沉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怕,那些绝望的百姓会引发民变!” 高三和贾五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他们还存在一丝幻想,幼童被拐属于民事案件,主责方是县衙,可若是百姓揭竿而起,那就是百骑司这种中央军的责任了……要知道,如今的长安就是个炸药桶,沾了一丁点火星,就要引爆全城! 到时候,负责此次案件的他们,会直接被当作主责人,背起这个黑锅,被用来平息朝野的怒火,给百姓一个交待…… 啪嗒—— 贾五额头滴下一滴冷汗。 他咧了咧嘴,苦笑道:“不会那么寸吧?明天咱们就要破案,今日就会发生民变?” “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与明天……” 高三冷静的分析:“我们只是得到了一个线索,明天将会发生何事,谁都不敢说…还有,就算我们抓住了凶手,谁敢保证就能救出全部的幼童?” 房俊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给百姓一个希望!” 希望…… 高三和贾五对视一眼,然后望向房俊,异口同声道:“二郎有何妙计,速速说来!” “处于绝望中的人,会急需一个心里寄托,即便这个寄托是虚无缥缈的,可却会令人心安。” 房俊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案子,我们必须要破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也要安抚百姓的心理恐慌……现在,是时候请出大唐门神了!” 大唐门神? 高三和贾五面面相觑。 门神谁不知道?除夕之夜,家家户户会在门上粘贴门神镇宅,此时的二神为神荼、郁垒。 《山海经》记载:“东海度朔山有大桃树,蟠屈三千里,其卑枝东北曰鬼门,万鬼出入也。有二神,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众鬼之害人者。” 说的是,在东海之中有一座神山“度朔山”,山上有一株特别大的桃树,这棵大桃树盘曲三千里,在枝干延伸出去的最东北处,有一座“鬼门”,那里是众鬼出入的门户。而把守着鬼门的两位神将,一位叫神荼,一位叫郁垒,防止害人的鬼进入人们的家中。 贾五挠了挠头,问道:“二郎,神荼、郁垒两位门神人尽皆知,你说这个大唐门神,又是什么意思?” 高三也很好奇。 不过他没问,问了显得自己没文化。 迎着两人好奇的目光。 房俊笑了下,缓缓说道:“秦琼、尉迟恭两位将军曾为圣人守夜,自有封神的潜质!” 高三和贾五顿时眼睛一亮。 三个月前,陛下心神不宁,夜不能寐,秦琼和尉迟恭两位猛将为陛下守夜,圣人立刻心中大定,放心酣睡,此时已成为一桩美谈,长安城谁人不知? 若是运作一番此事,未尝不是个办法。 “二郎此计甚妙!” 高三点头说道:“秦琼尉迟恭两位大将军,既然能镇守皇宫,自然也可守护千家万户,抵挡一切魑魅魍魉。” 贾五也兴奋道:“而且相比与神话中的人物,两位将军更加贴近现实,会让百姓更加心安!” 两人越说越觉得可行,齐齐望向房俊。 “二郎,你说,下一步该如何做?” 房俊微微一笑:“咱们这就去拜访阎立本闫侍郎,让这位丹青圣手,给咱们的大唐门神画像……” 第143章 党争,已经开始了吗? 次日。 太极宫两仪殿。 李世民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接受众臣的朝拜和进言。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立于两侧,于天子共商国事,君臣一堂,一派贞观盛事之风。 不知不觉,朝会已近尾声。 李世民环顾四周,习惯性的说道:“诸位卿家,可还有奏对之事?若是无事,今日的朝会便散了吧。” “臣,有本!” 就在这时,一声高唱响起。 群臣侧目望去,只见一名四十多岁的官员站了出来,正是御史中丞,阴弘智。 阴弘智,字少奕,前隋长安留守阴世师之子,阴德妃的胞弟,因姐姐有宠于李世民,武德朝授秦王府洗马。 当今陛下继位后,他也跟着水涨船高,拜检校吏部侍郎、御史中丞,兼任齐州长史,辅佐外甥李佑。 “原来是少奕啊。” 因为阴妃的缘故,李世民对这个小舅子态度还算和蔼,微笑着问道:“卿可是有事?速速奏来。” “启禀陛下,臣要弹劾长安县令!” 阴弘智一句话。 让整个两仪殿鸦雀无声。 贞观时期,御史台不仅可以风闻奏事,还设置台狱,受理特殊的诉讼案件,享有司法权力。 后世到了玄宗年间,御史台又发展出殿院、台院、察院,“掌以刑法典章纠正百官之罪恶”。 而无论何时。 御史最重要的一个职能便是——弹劾! 而且想弹谁就弹谁,单单贞观一朝,就有左卫将军丘行恭,因“与兄争葬母”被弹劾受到除名处分,房玄龄、魏征、温彦博、李靖也曾因“军令无法”被御史弹劾…… 而眼下。 阴弘智行使的,便是御史的基本技能,弹劾。 谁让他是御史中丞呢? 风闻奏事,意思是我听说某某传闻了,我不需要拿出真凭实据,甚至可以不用署名,就可以举报你。 更何况,长安幼童拐卖案并且凭空捏造,而是真实发生的……结合近来朝堂局势,百官之中,已经有人猜到了某种可能,纷纷神色微变。 李世民也缓缓收敛了笑容,盯着阴弘智,开口说道:“长安县令有何不妥之处,卿可一一奏来。” 被李世民锐利的目光笼罩。 阴弘智浑身一颤,但还是深吸一口气说道:“启禀陛下,长安城近日多有幼童被拐,数量已达数千之多,父母疯癫者有之,自寻短见者有之,长安现已人心惶惶,且已经有人持刀闯入县衙……这是要民变的前奏啊!”薆荳看書 嘶—— 众臣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竟然上来就发大招! 不是偷盗失窃,不是贪腐受贿,而是长安民变……无论哪朝那代,造反这种事,可是皇室最为忌惮的死穴啊! 御史台,这是要往死里搞长安县吗? 一片寂静中。 李世民看了阴弘智一眼,淡淡说道:“所以,你要弹劾长安县令御下不力么……关于幼童拐卖案,朕已经派了百骑司,协助长安县破案。” 百骑司? 众臣脸色一变,纷纷看向了立与皇座一侧的张阿难,然后又看了看阴弘智。 这下好了。 百骑司也被扯了进来。 张阿难是皇帝的绝对亲信,不属于任何一派的势力,你难道连这个大太监也要一起弹劾? 众目睽睽下。 阴弘智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他的本意还没表露出来,李世民就来了一招祸水东引,直接把张阿难拉了进来。 那可是张阿难! 太极宫中的隐藏王者,唯一掌控兵权的大太监,就连皇子和公主见了他,也得乖乖的行礼。 弹劾他? 简直是开玩笑! “陛下说的没错……” 就在这时,张阿难走了出来。 他揣着手,耷拉着眼皮子缓缓说道:“咱家受圣人之令,已派遣房俊、高三、贾五前往长安县,协助办案。” 好机会! 阴弘智咬了咬牙,抱拳躬身,大声说道: “臣,弹劾百骑司房遗爱办事不利,导致长安城四处民变,影响极为恶劣,请陛下降旨,严惩房遗爱!” 话音落下。 群臣齐齐变了脸色。 无数惊恐的视线,看向了站在首位的房玄龄。 大唐驸马爷,百骑司甲士房遗爱,可是房家二郎……阴弘智的最终目标,竟然是大唐宰辅房玄龄! 而阴弘智,可是齐王李佑的舅舅。 众所周知,齐王素来和太子交好,而太子李承乾的最大支持者,便是长孙家…那么这次攻伐的背后之人,也就呼之欲出了,那便是——国舅长孙无忌! 群臣心里一阵冰凉。 党争,已经开始了吗? 第144章 御史台之风闻奏事 一代贤后长孙皇后在世时,深以盈满为诫,一直阻拦皇帝重用她的亲哥哥,长孙无忌。 两年前,长孙皇后病逝,再也无人压制后者。 长孙无忌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利,直接的竞争对手,便是当今宰辅房玄龄! 没想到。 一次普通的御史弹劾。 竟然牵连出两个超级大佬的朝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堂之上,果然如履薄冰,到处充满了陷阱和勾心斗角…… 大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在暗中观察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可令人心悸的是,两个当事人竟然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静静的站在群臣两侧,脸色都没变一下,仿佛眼下发生的事情和他们没有一点儿关系。 实际上。 这才是党争的正确打开方式。 古往今来,但凡政敌之间的争斗,大佬往往不会亲自下场,只有在最后阶段,才会发出致命一击。 这是人类之间最残酷的较量。 输了的一方,不仅自己不能善终,九族都会跟着一起倒霉,男人代代为奴,女人世世世为娼。 此时。 两仪殿内暗流涌动。 一个是司徒长孙无忌,一个是司空房玄龄,两人同样位列三公,同为朝堂的一方巨擎,在旁人的猝不及防之下,却已然在无声中开始交手了…… “臣,有本!” 大殿上,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站了出来。 刘洎,出身于南阳刘氏,隋末曾为萧铣政权的黄门侍郎,以直谏著称……降唐后,历任南康州都督府长史、给事中、治书侍御史,去年刚被提为了尚书右丞。 尚书右丞还有个职能——“掌辩六官之仪,纠正省内,劾御史举不当者”。 意思是。 弹劾御史列举不当。 御史负责弹劾百官,尚书右丞负责弹劾御史……我觉得你弹劾不当,我就要弹劾你。 而且,如今的大唐。 相当于国务院的尚书省,一品官尚书令空悬,真正掌权的是尚书仆射房玄龄,而刘洎这个尚书右丞,就是辅佐房玄龄的官…… 自己的上司被攻伐。 底下的人怎么会坐得住? 如今,刘洎站了出来,这明显要干仗的节奏啊! 李世民坐在高高的金黄色宝座上,脸上看不出息怒,只是摆了摆手,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准奏!” “诺!” 刘洎转过身,问阴弘智:“敢问阴中丞,你弹劾驸马房遗爱,以及长安县令失职,可是因为长安民变?” 阴弘智冷笑道:“然也!” “哦?那便奇怪了。” 刘洎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那为何,我尚书省还未收到有关民变的折子?” “这个……” 阴弘智脸色一变,一时语塞。 “按照章程,若长安城真的发生民变,长安、万年两县会立刻上报民情……民变这样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他们甚至可以越过雍州府和关内道,直接呈报给尚书省!” “可如今,尚书省未曾收到一例民变的折子,难道长安县和万年县隐瞒不报?” 说到这里。 刘洎看着阴弘智,猛地吼了一嗓子:“他们难道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这一声。 震的两仪殿嗡嗡作响。 不光文臣们被震的心里一哆嗦,就连躲在昏昏欲睡的武将们,也睁开了睡眼朦胧的眼睛。 阴弘智也被惊得心头一颤。 随即恼羞成怒:“刘右丞!你得意思是本官不应该弹劾他们?需知道,风闻奏事是我御史台的权利!” “风闻奏事?呵呵!” 刘洎冷笑一声:“圣人授权御史台监察百官,是为了严明朝纲,不是让你们恶意中伤!” “放肆!”阴弘智大怒:“本官哪里恶意中伤了?幼童拐卖案已闹得沸沸扬扬,长安百姓人人自危,说不定,你我在此争论的时候,长安城已成了民变……”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阴中丞说的不错,长安确实已有民变的迹象了。” 众臣扭头望去。 发现说话的竟是张阿难。 只见大太监立于皇帝身侧,依然揣着手,耷拉着眼皮子说道:“近日以来,长安城却是人心惶惶,只不过…咱家的人却已然平息了百姓恐慌,民变,怕是闹不起来了……” 第145章 朝堂反攻开始 百骑的人出手了? 群臣神色一变,心中凛然。 百骑是皇帝亲军,负责保卫长安,监察百官,可民变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被他们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阴弘智也呆住了。 他费劲了心机,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想要把房俊拉下马,从而借此打击房玄龄声望…… 却未想到。 张阿难竟暗中平息了民愤! “这怎么可能?!” 阴弘智涨红过了脸,不服气的叫道:“那可是民变!怎会如此容易消除于无形!” “听这意思,阴中丞是不相信咱家的话了?”张阿难抬起眼皮子,瞟了他一眼,“也是,咱家人微言轻,怎可被阴中丞放在眼里,毕竟,令祖父可是官至司空,令尊也曾是左翊卫大将军。” 阴弘智脸色一白。 群臣长大了嘴巴,全都惊呆了。 心想张阿难这张嘴太损了,令尊…左翊卫大将军……这说的不就是阴世师吗? 这阴世师,可是大唐皇室的禁忌。 当年高祖李渊起兵攻隋,当时的隋将阴世师负责留守长安,不光杀了李渊的幼子李智云,还刨了李家的祖坟……要知道,在古代,挖祖坟可是不共戴天之仇,是比杀人还要严重的行为。 后来,李渊破长安。 当然不能放过刨了自家祖坟的仇人,“执阴世师、骨仪等,数以贪婪苛酷,且拒义师,俱斩之”。 要不是他女儿阴氏貌美,被李渊赐给了李世民当小妾,一家子人都会被挫骨扬灰。 阴氏也是个妙人。 功夫高强,口技了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李世民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弟弟阴弘智也跟着沾了光……可你风光归风光,前尘往日是万万不能提的。 提了,就是掉脑袋的事。 “张阿难!” 阴弘智涨红了脸,恨不得掐死大太监。 不过他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阴家,只是一个前隋的过气家族,又如何敢招惹这位大太监…就算是刚才,他也只是敢弹劾房俊,而不是针对张阿难这个百骑司统领。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党同伐异,朝堂上的纷争,涉及家族兴衰存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怎可因为张阿难而退缩? “张将军!” 阴弘智深吸一口气,不服气的叫道:“民变之事,关乎社稷命脉,敢问将军,是如何安抚百姓的?” “如何安抚百姓么……” 张阿难古井不波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微笑:“说起来,都是咱家麾下房遗爱的功劳!” 房……房遗爱? 群臣面面相觑,呆立当场。 阴弘智也愣了一下,随即叫道:“张将军!你莫要骗人!房遗爱那个大棒槌,怎么可能做到这一切!” 话音落下。 两仪殿的温度瞬间下降。 人们浑身打了个哆嗦,寻着源头望去,只见房玄龄半眯着眼睛,正冷冷的注视着阴弘智。 群臣面色古怪。 心想阴弘智也太大胆了,如今的大唐,房玄龄依然是朝堂宰辅,文臣表率…你竟然当着房相的面,叫人家的儿子是大棒槌,也不知道谁是棒槌。 这等昏招。 就连长孙无忌都微微皱眉。 如今的交锋,只是两人的手下小弟你来我往,要是惹得房玄龄这等大佬下场,场面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就在这时。 张阿难慢悠悠的说话了。 “阴中丞,需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做不到…说起来,房遗爱也是占了陛下的光……” 他微微侧身,对李世民行了一礼:“三个月前,陛下为国事操劳,夜不能寐,秦琼和尉迟恭两位大将,甘愿为陛下守夜,圣人心安气平,这才放心酣睡。” “房俊,正是借鉴了这一点……” 张阿难微笑道:“他找了阎立本闫侍郎,为秦琼和尉迟恭两人画像,命为门神,张贴在百姓房门之上镇宅。” “从此,我长安百姓心神大定!” “别说是那人贩子,就算是游魂小鬼,也进不得家门,百姓心安,自然不会闹那劳什子民变!” 什么?! 阴弘智瞪大了眼睛,直接当场石化。 众人也犹如被人敲了一棒,浑噩噩的根本没反应过来。 秦琼? 尉迟恭? 大唐门神?! 房遗爱这厮的脑子是怎么长得呢?还能有这种騷操作? “这……这怎么可能!” 阴弘智不敢相信的喊道:“明明是房遗爱办事不利,导致长安民变!怎么会变成这样!” 话音刚落。 旁边一声大吼传来。 “姓阴的,你敢怀疑本将?!”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名雄壮的黑脸大汉,从武将队伍中一步跨了出来。 “尉…尉迟将军……” 阴弘智脸色一白。 第146章 无形中的打脸 尉迟恭一现身。 阴弘智立刻就怂了。 群臣也用一种可怜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傻子都知道,被封为门神,可是流芳千古的美名……几千年之后,人们可能不记得他阴弘智,不记得李世民,甚至不记得大唐,因为这一切太过沧桑久远,足以让人忘却很多事情。 可是,所有的人都会记得尉迟恭! 只要华夏有门神,世人便会知道秦琼和尉迟恭! 现如今。 阴弘智否则房俊的做法,就等于否认尉迟恭,就等于在尉迟恭成神的道路上使绊子……他这是在作死! 果然。 尉迟恭站在阴弘智面前,宛如一只人熊在盯着猎物,恶狠狠的威胁道:“姓阴的!有种的你再说一遍!” 不光是他。 英国公李绩,邹国公张公瑾,樊国公段志玄,河间郡王李孝恭……大殿内的武将们,全都冷冷的看着阴弘智。 原因无他。 阴弘智招惹了秦琼! 秦琼的好人缘,在大唐有目共睹,贞观一朝,谁敢不给秦二爷一个面子?就连傲气的侯君集,见了秦琼也要退避三舍。 如今秦琼病重,不能上朝。 可这并不代表着,是个阿猫阿狗就能对他指手画脚! “我,我没有……” 阴弘智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帮大唐悍将,平时上朝屁都不放一个,那是因为武将不掺合文臣的政事。 可要是涉及自身利益…… 若不是大唐皇帝李世民在上面镇着,他们能把整个太极宫给拆了。 就在这时。 人群中又站出一人。 “阴中丞,你难道在怀疑某的画技?” 阎立本看着阴弘智,一脸不悦的说道:“老夫不才,琴棋书画君子四艺,唯有画之一道,还勉强拿得出手…阴中丞将房遗爱批的体无完肤,这是在指责老夫的画技吗!” “我我我……” 阴弘智都快晕菜了。 他没想到,寻常的一次弹劾,不光招惹的秦琼和尉迟恭,竟然连阎立本也给炸了出来。 长孙无忌也眉头紧皱。 他把目光从场中收回,望向了房玄龄。 发现这位宰辅神色不变,依然镇定的站在文臣之首,就像是泰山一样屹立在前方。 长孙无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糟了,事情变得有些麻烦……” “世人皆知,阎立本淡泊名利,醉心书画。” “他从来不参与朝政,也从不轻易与人交恶,是朝中低调派的代表性人物…如今,连他都下了场,这次弹劾,不单动不了房遗爱,恐怕连齐王都要遭殃……” 就在这时。 张阿难又说话了。 “阴中丞,你说房俊的计策不管用,难道是在否认陛下?”张阿难的语气冰冷:“需知道,房俊的这一计,可是借了陛下的东风,若是秦琼尉迟恭二将没资格做门神,他们又怎能守的住陛下的寝宫!” “陛…陛下……” 阴弘智呆呆的朝皇座望去。 只见李世民正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 阴弘智顿时浑身冰冷。 他感到,自己好像一头钻进了一张大网! 百骑司统领张阿难,鄂国公尉迟敬德,翼国公秦叔宝,驰誉丹青阎立本,大唐皇帝李世民…这些文臣武将,大内总管,乃至当今圣人,竟都是门神计的受益人,竟都是执网之人…… 和房俊为敌,就等于和这些人为敌! “房遗爱…这个该死的棒槌!” “事情,怎会到了如此地步……” 阴弘智有惊又怒。 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房俊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朝堂都没上,就在无形之中打了他的脸…… 阴弘智觉得自己就是个倒霉的大傻子…… “不对!房遗爱这是愚民!” 阴弘智面色扭曲的嘶吼:“弄几张门神有何用?只要人贩子不除,那些贱民还是会丢孩子!还是会民变!” “混账!” 一声怒吼响起。 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跳了出来。 正是那个丢了孩子的勋贵。 近来长安丢失的幼童都出自穷苦人家,但这股风愈演愈烈,直到这位勋贵的的独子丢了,长安县才重视起来,请求百骑司派人协助查案。 这位李姓勋贵,也算是皇室宗亲。 家中夫人连着生了五个丫头,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却被人贩子拐走了,正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 如今,阴弘智口不择言。 他哪里还能忍受的了? 只见他一个箭步跨到阴弘智面前,抡起巴掌,“啪”的就扇了他一个嘴巴。 阴弘智被打的直接转了半圈。 一张老脸,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阴弘智都蒙了,愣了好一会,才捂着脸大吼道:“李县侯!我又没招你,你打我作甚!” 第147章 房玄龄出手 阴弘智快被气死了。 招惹了这么多大佬,他也就认了,毕竟,那些人都是门神计中的一环。 可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哼!你还有脸问我?” 李县侯盯着阴弘智,恶狠狠的说道:“你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不过是四品官!也敢称某是贱民!” “本官可是开国县侯,圣人亲封的从三品!” “姓阴的,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阴弘智脸色一僵。 刚才他口不择言,把这位失了爱子的侯爵给忘了……这下好了,连勋贵也给得罪了。 大唐的朝廷,总共才几股势力? 他阴弘智直接得罪了个遍,可以想象,此事罢了,他就不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侯爷…我,我不知道是你啊……” 阴弘智哭丧着脸,想死的心都有了。 “哼!汝就是个卑鄙小人!” 李县侯指着阴弘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不是说房遗爱愚弄百姓吗?告诉你!今儿一早,房二郎便带人去抓那人贩子了!” “驸马爷房遗爱,为了我等丢失爱子之人,殚心竭力,想尽了办法,如今更是以身犯险,可你呢……” “你只知道背后泼人脏水!” “无耻至极,简直是无耻至极!” 他越说越气。 竟直接冲了上去,抓住阴弘智就是一顿胖揍。 阴弘智虽然出身将门,可就是一个二世祖,要不是他姐姐阴氏活儿好,早就被发配岭南了。 哪里是李县侯的对手。 很利索的被打倒在地,哇哇直叫。 于是,大唐朝堂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画面。 文臣们一个个站立在旁,没有一个上去劝的,房玄龄一派不动如山,长孙无忌一派也冷眼旁观,此刻他们也明白,阴弘智完了…… 与其替他求情,还不如保存实力。 至于武将们,一个两个全都两眼冒光,摩拳霍霍,恨不得代替李县侯亲自上阵。 当事人尉迟恭则满脸纠结。 他打量着阴弘智的小身板,很想借机一起爆锤,可又怕自己一拳把对方给打死了…… 宝座之上。 李世民的手指微微敲了一下龙椅扶手。 张阿难心领神会,轻咳一声,阻止道:“行了,都停了吧,朝会之上,文武大臣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呸!小人!” 李县侯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退出了斗殴。 “张将军,你是故意的!” 阴弘智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一脸悲愤:“刚才他动手的时候他怎么不叫停?这都打了半天了才出言制止,你这是是公报私仇!” 张阿难冷冷瞥了他一眼。 心想不知好歹的东西,要不是圣人想要留你一命,咱家才懒得阻止。 就在这时。 站在群臣首位的房玄龄说话了。 “臣,有本!” 嗡—— 所有的人都是精神一震。 长孙无忌瞳孔收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全身,他知道,房玄龄要出手了! 李世民的神色也微微一凝。 之前朝堂上的事情虽然热闹,在这位大唐天子看来,简直就是过家家,如今房玄龄下场,这才是高手对决的时刻。 “玄龄,你有何事?” 李世民换上了一副和蔼的表情。 身为政斗王者,他当然知道当今朝廷的局势,人,都有私念,他不可能阻止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的争斗,但有一条,无论两方怎么斗,都不能损害大唐的利益。 在这一点上。 房玄龄从未让他失望。 “启禀陛下。” 房玄龄上前一步,低头躬身道:“贞观十年,皇子李佑,封齐州都督、齐王,如今已过两年有余,齐王仍然滞留长安,而不曾就藩,于礼制不合……” “臣,请齐王去属地就藩!” 话音落下。 两仪殿内一片安静。 第148章 断李承乾一臂 古往今来。 但凡是涉及权利。 有且只有一条铁律,那就是——距离心脏越近的位置,供血就越充足,换言之,就是距离权利中心越近,越容易得到常人所得不到的好处。 同样的级别。 京城的官到了地方,便会天然高半级。 原因无他,人家天天接触领导,信息流畅,人脉开拓,晋升空间宽广,比你一个地方官更有前途。 这条规矩,同样适用于皇子。 李世民这么多儿子,按照礼制,除了太子坐镇东宫,其他皇子成年之后就要到各地就藩。 就连吴王李格也不能例外。 要不是御史参了他一本,被李世民揪到长安思过,现在恐怕还在安州吃土。 在成年皇子中。 只有魏王李泰、齐王李佑不曾就藩。 李泰就不必说了,长孙皇后的嫡子,深得李世民宠爱,手下文学馆汇聚天下文士,是和太子争夺储君的最有力的竞争者。 李佑就不行了。 阴妃所生,连嫡子都不是。 只能跟在太子李承乾后面喝汤,而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母亲阴妃,若是人在长安,常在李世民眼前出镜,父慈子孝,尚能继续获得圣人关心。 但若是就藩齐州。 和皇帝隔着千山万水,长久以往,感情日益平淡,还如何获得恩宠?从此以后,谁还认识你李佑这号人? “嘶……” 两仪殿内到处都是吸冷气的声音。 “娘咧!这也太厉害了!” 尉迟恭脖子一缩,退回到了武将群里,瓮声瓮气的低声道:“这些文人,比咱们大老粗可狠多了,杀人不见血啊!” “呵呵!到底是房相啊!” 程咬金幸灾乐祸的笑道:“他阴弘智不是跳得很欢吗?还敢弹劾房遗爱,这下好了,连累他主子都倒霉了。” “嗯,好一招釜底抽薪!” 李绩也低声评价道:“不出手则以,出手就是必杀,直接把齐王的脊梁骨给抽掉了……房二郎刚才隔空打脸阴弘智,怕是和他爹学的吧?” 程咬金一瞪眼:“论谋略房二郎确实稚嫩了些,可若是论赚钱,他爹可比他差远了。” …… 这边窃窃私语。 其他人却心头乱跳,目光不断在房玄龄和李世民身上来回打转…若是不出意外,大唐的政治格局将会发生显著变化,这关乎每个人的站队问题,大家都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得失和以后的政治道路。 “房玄龄!他居然使出了这一招!” 长孙无忌满脸阴沉。 所有的人都知道。 长孙氏,是太子李承乾最大的支持者! 如果齐王李佑调离京城,在长安城内,太子李承乾的支持者就少了一人,如此一来,形势对长孙家很不利! 然而。 让他最心惊的是,李世民竟然沉默不语! 他没有马上否认,而是在沉默…这证明,皇帝在认真的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为何会这样?” “圣人难道要借此消弱太子的力量?他是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思?莫非…圣人现在就要准备扶持魏王了吗?” 长孙无忌的大脑不断运转。 他越想越心惊,浑身冒出一身冷汗,透过事物看本质,像他这样级别的大佬,往往会通过一件事,想到更深层次的事物,触碰到常人不可及的层次。 李佑出京。 就等于断了李承乾一臂啊! “不!不是这样的……” 阴弘智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的喊道:“陛下!齐王并非故意不去就藩!他是在长安养病啊!” “哦?养病?” 房玄龄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齐王既然在养病,又如何去了梦春楼,和我家二郎争夺花魁娘子?” 话音一落。 众人传来阵阵笑意。 三个月前,平康坊十大花魁之一诗诗姑娘,以诗会友,梳拢出阁,齐王李佑欲争夺其初夜权,与房遗爱产生冲突,最终房遗爱一首《赠诗诗》名动长安,将李佑击败…… 这件事,长安人尽皆知。 如今,这桩风流韵事,却被房玄龄拿来当了枪使……你不是说你家主子在养病吗?怎么还有力气去青楼? 他还提的动枪吗?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房玄龄又悠悠说道:“若是单单这一件事,或许是巧合,那么永嘉公主的船宴呢?齐王殿下若是在养病,怎会搬着珊瑚美人,去和我家二郎比宝?” 这话一说出来。 又惹来阵阵哄笑。 说起来,这又是一桩笑谈,在船宴上,李佑想要羞辱房俊,故意拿出价值连城的珊瑚美人做礼物,要与房俊比斗……要知道,房玄龄两袖清风,房家可不富裕,高阳公主更是不会给房俊太多零花钱,这一局,谁都会以为李佑稳赢。 谁知道。 房俊直接拿出了琉璃钗! 琉璃对珊瑚,王者对青铜,这是根本没有悬念的结果,李佑再一次自取屈辱……可问题是,你齐王在养病啊! 你这样东颠西跑。 哪里还像是养病的样子? 房玄龄话不多,却字字珠玑,直中要害,把阴弘智怼的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 一旁的长孙无忌脸色已经铁青。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猪队友,连防塔都打不过,还专门跑去人家泉水边送人头。 大殿内的嘈乱渐渐平息。 大家都在等皇帝李世民的决定。 良久之后。 李世民终于侧了侧身子,扫视了一圈朝堂,说出了让长孙无忌浑身冰凉的话。 “房卿所言极是。” “佑儿被封为齐王,理应早日去属地上任,传令——三日后,齐王李佑起齐州就藩!” 第149章 文臣堆里出了个武将胚子 散了早朝。 群臣怀着震惊的余波,退出了太极宫。 程咬金等一大波武将,一刻也没有停歇,策马扬鞭呼啦啦跑到了翼国公府。 见老友们登门。 秦琼拖着病体,从榻上爬了起来。 “敬德,老程,快些落座!” 说着,他扭头兴高采烈的吩咐夫人:“老婆子,准备酒菜!今日某与众兄弟不醉不归!” “老爷,你不要命啦?” 秦琼的夫人贾氏一脸愁容,担忧的劝道:“你自个的身子,又不是不知道,郎中可是嘱咐过,不让你喝酒吃肉。” “胡扯!别听那些江湖郎中的鬼话!” 秦琼一瞪眼,宛如病虎:“我等老友多日不见,当然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三个月不见。 他的病情似乎更重了,脸颊塌陷,面色苍白,浑身瘦的就剩下一副骨架,唯有那让人心悸的气势,依稀可以看到当年万夫莫敌的风采。 见他这幅模样。 众将脸色一黯,心里阵阵难受。 “哈哈哈哈……喝酒的事先不着急!” 程咬金一阵大笑,大刺咧咧的打岔道:“老秦你有所不知,今日朝会上有大喜事,我等是特意前来登门祝贺的!” “哦?大喜事?” 秦琼洒脱笑道:“老夫卧病多年,早就不再参与政事,朝堂上的一切,都与老夫无关喽!” “有关,有关。” 程咬金一屁股坐在榻上,笑如洪钟:“房遗爱那小子,把你和尉迟的画像做成了门神,这难道不是大喜事?” “什么……” 秦琼愣了一下,双拳紧紧的攥紧:“房俊他…真的把这事给做成了?” “可不是咋地!” 尉迟恭熊掌大的大手,拍在秦琼的肩膀上,放声大笑:“你我兄弟二人,这次可是流芳千古了,哈哈哈哈……” “咳咳咳……” 秦琼轻咳了几声,眼眶微红。 他年轻时拼的太厉害,如今气血乏力,油尽灯枯,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幼子秦怀道。 正如之前房俊所说。 十四岁的秦怀道,能守住秦家的基业吗? 为此,房俊建议他为李世民守夜,以此感动圣心,为秦家加了一道护身符。 现如今,房俊又将他包装成为门神,这便又是一道护身符……以后谁要是敢动秦家,都会掂量掂量舆论,毕竟,大唐门神在百姓中享有崇高的地位。 “房二郎,这是在报恩啊!” 秦琼双眸红润,感叹道:“几个月前,侯君集当街为难他,老夫不过是顺手替他解围,他便涌泉相报…这孩子,很好!” 尉迟恭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的说道:“他娘的!俺还以为,文官的后代都是长孙冲那样的娘炮,没想到,还有房遗爱这样的爷们!” 李绩插话道:“他还通过叔宝,指点了牛进达。” 众人脸色一正。 如今大唐与吐蕃开战在即,房俊悄悄的给出一策,建议牛进达率领先锋夜战…这若是成了,可是实打实的军功! “诸位,秦某拜托你们一件事……” 秦琼沉声说道:“以后我秦琼不在了,侯君集若是要动房二郎,你们务必挡上一挡,这个人情,我秦琼下辈子还给你们!” 尉迟恭立刻急了:“二哥说的这是哪里话?以后谁要是敢动房遗爱,俺第一个不答应!” 程咬金认真点头:“理当如此!” …… 与此同时。 房府。 一家人神情严肃的坐在前厅。 “爹,这可如何是好?” 大哥房遗直打破了沉静,忧心忡忡的说道:“二郎竟然也去了那城外无名谷,到时候刀光剑影,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卢氏一听,啪的一拍桌子:“闭上你的乌鸦嘴!” 不光是当家主母怒了。 就连端庄秀丽的嫂嫂,也白了自家男人一眼。 被老娘和媳妇集体怒视,房遗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为何都如此看我,我也是担心二郎嘛。” 卢氏怒道:“你这个书呆子,就是随了你爹!” 房玄龄端着茶杯的手停下半空。 大唐宰辅顿感一阵郁闷,心想你训斥老大就是了,怎么还连带上老夫了? “你也不想想,二郎为何如此拼命?” 卢氏指着房遗直的脑门,喝斥道:“你是房家嫡长子,今后必然要继承老爷的爵位,二郎就不同了……他根本没想借助房家的名头,而是另起炉灶,拼出个未来,这是与你遥相呼应,壮大咱们房家啊!” “什么?!” 房遗直愣住了。 别家的兄弟,为了爵位和财富手段尽出,不惜你死我活…再看自家老二,竟是不争不抢,默默的走出房家,另起炉灶,为了自己这个大哥保驾护航! 房遗直眼圈微红:“我说他怎么从不与父亲商议大事,二郎他,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娘!”端庄秀丽的嫂嫂,眼睛也红红的。 房俊在她心里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不知为何,这个憨憨傻傻的小叔子,总给她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她如果生活在现代。 便会知道,这个名字叫做安全感,这种心理上的慰藉,是套套永远无法给予的…… “房家的人丁,还是有些稀薄啊!” 房玄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由于惧内,他这一脉压根没有纳小妾的机会,到现在才三个嫡子,老大房遗直,老二房遗爱,以及老三房遗则。 程咬金那老货都六个儿子了。 每次两人斗架的时候,程妖精就拿此事取笑与他,简直是此岂有此理! “爹,你总看我干嘛?” 房遗直弱弱的问了一句。 “哼!你还有脸说!” 房玄龄看着他怒道:“整日只知道看书,你身为嫡长子,为房家开枝散叶才是王道!” 话音落下。 端庄秀丽的嫂嫂脸蛋一下红了。 房遗直张了张嘴巴,眼里全是莫名其妙…… 第150章 百骑司出了个读书人 长安。 光化门。 房俊和高三、贾五打算穿门而过。 就见一旁来了一队人马,他们同样穿着禁军差服,在一名中郎将的带领下,雄赳赳气昂昂的走来,与房俊三人迎面而遇。 “是百骑司的人……” 贾五微微侧头,低声给新人科普:“二郎,看到领头的那个黑脸大汉了吗?他便是百骑司三大中郎将之一,李青山!” 房俊点了点头。 百骑司张阿难统领之下,分别有三个中郎将率领一队,自己的上司苏定方就是其中之一。 长安的幼童拐卖案,已经惊动了李世民。 这次的抓捕行动,百骑司几乎倾巢而出,且计划周密……房俊三人主攻,眼前这个大汉,想必是负责打野的一支。 “高三,贾五,还有面生的家伙……” 李青山同样也在打量着他们。 两个老油条,一个新兵蛋子,真是搞不懂,张将军为何把主攻的任务交给了他们…李青山皱了皱眉,单手按刀,沉声说道: “此战关乎百骑荣耀!尔等务必用心行事!” “卑职遵命。” 房俊三人拱手称是。 恰在此时。 一群书生打扮的士子,从城门外走进。 “嗯?是国子监的学生?” 李青山眼神微动,朝身后摆了摆手:“都往后退一退,让士子们先过。” 几十号百骑连声都没吭一下。 自然而然的挪动脚步,哗啦啦的让开城门…这年头,读书人稀少,士子清贵,百骑见了也要让道。 忽然。 迎面而来的几个士子看向了这边,愣了一下,继而狂喜:“房公子!” 房……公子? 这帮士子在叫谁呢? 百骑司的大兵们一片茫然,毕竟,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用“公子”这个词称呼过他们。 此时。 越来越多的士子发现了这边。 “是他!” “真的是他!” 士子们的神色瞬间激动起来,飞快的奔到房俊面前,齐齐拱手作揖: “房公子!” 国子监的清贵学生,竟然对一个粗鄙大兵毕恭毕敬…百骑司的人看着这一幕,神色更加茫然。 高三和贾五面面相觑。 这个新同事,总能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至少在他们的人生经历中,还从未接受过书生的行礼。 李青山也眼神烁烁,审视着房俊。 “几位兄台,别来无恙啊。” 房俊微笑的点了点头。 几个月前,他和侯君集当街冲突,正是这几个书生挺身而出,与房俊站在一起,将陈阿宾兄妹护在身后。 后来在船宴上。 几人更是将房俊奉为人生偶像。 “房公子!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几个书生面色激动,朝后面的人群指了指:“身后这些人,都是我们国子监的同窗,他们全是你得拥趸!” 说完这话。 一群士子直接围了上来。 “没错!房公子,我们都是你的拥护者。” “房公子不光有大才,还有一身傲骨,实乃我等学习之榜样啊!” 学习之榜样? 李青山眉头一挑。 其他百骑司的人也觉得难以置信。 大唐的士子们向来眼高于顶,尤其是国子监这样的大唐最高学府,学生们是何等骄傲? 可他们竟对房俊如此恭敬。 要知道,清高的文士,可是一向看不起粗鄙的武人。 想到这里,百骑司的人目光流转,望向了房俊腰间的腰牌,然后微微一愣——竟然是驸马爷,房遗爱。 “多谢诸位抬爱。”房俊对着士子们抱了抱拳,应付道:“某有公职在身,就先失陪了。” “啊!职责要紧,房公子请便。” 城门之下,诸多士子们立刻让开一条道路,再次躬身弯腰,齐声喊道:“恭送房公子!” 房俊三人朝李青山抱了抱拳。 然后迈步出了城,骑上早已备好的骏马,策马扬鞭而去。 直到房俊的背影消失。 士子们这才重新扬起高傲的头颅,迈开脚步,穿过百骑司特意让开的道路。 一个百骑忍不住叫住一人,问道:“敢问这位学子,我们百骑的那位同僚,与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 士子看了他一眼,傲然说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房遗爱的大名,我国子监谁人不知?也唯有他,才能写出如此不屈之句!” “没错。”另一名士子驻足道:“孔祭酒说,冲着这两句诗,吾等便能醉上三天三夜!” 孔祭酒?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 李青山一行人面露震惊之色。 孔颖达,孔子第三十二代孙,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明经”进士,当代大儒,曾经的儒官辩经天下第一。 如此一个大人物。 竟然对房遗爱如此推崇? 所以说,粗鄙云集的百骑司,这是出了个读书人?而且还是让当世大儒孔颖达称赞的读书人? 第151章 突如其来的冲突 正所谓,兵痞不可怕,就怕兵痞有文化。 但凡读书读好的武将,无一不是帅才的存在,李靖、李绩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读书读不好,就是程咬金、尉迟敬德之流,顶多是个将才,支撑一场局部战争还行,一旦遇到灭东突厥这样的大战,便只能听从李靖指挥…… 房俊的文化水这么高。 莫非他还有成为帅才的潜质? 此时。 士子们夸完了房俊,傲娇离去。 待他们走远,那名刚才问话的百骑扭过头,一脸的兴奋: “头儿!房遗爱大才啊!” “知道,老子又不聋。”李青山瞪了他一眼,闷声说道:“待此次行动结束,某便去向苏定方要人!” …… 另一边。 房俊三人出了城门,在人烟稀少的官道上策马扬鞭,快速的驰往西郊。 “颠的胆汁都快出来了,好怀念出租车…”房俊爬在上下起伏的马背上,迎面强风吹拂,感觉大腿内侧被磨得火辣辣的疼,屁股和马背保持一种高频率的接触。 幸好只是蛋蛋的忧伤。 这要是换做女子,岂不是有撕膜的危险? 三人很快抵达西郊十五里处,在官道边停下,将马匹系到了草丛深处,换了一身装扮,抄小道进山。 快速奔行了几里地。 终于来到了一处山谷处。 他们伏在高高的草丛后面,高三警惕的环顾四周,最终肯定的点了点头:“清水河,断槐,无名谷…没错,就是这里了……” 话未说完。 耳边便传来房俊的大吼:“小心!” 与此同时,令人耳鸣的破空声响起,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电射而至。 下一刻。 高三被人一把推开。 笃! 代替他站在原地的房俊,被突如其来的箭矢射中,身形往后连带着退了好几步,一头栽倒在地上。 “房二!” 高三睚眦迸裂,怒喝一声。 那箭矢在房俊肋下穿过,身后颤巍巍的露出来好大一截,显然贯穿了他的身体…这等伤势,足以当场毙命! 第一天执行任务就凉凉了。 这位新来的同事,简直倒霉到了极点…… 来不及查看房俊,不远处便有六七个人影显露出来,那些人手持钢刀,几个纵跃,便扑倒了眼前。 领头的,竟是一名美貌的女子。 她一身劲装,身材玲珑起伏,冷冷的望着高三他们,娇喝一声:“都给我拿下!” “杀!” 高三和贾五怒吼一声。 手持钢刀,宛如两只被困的野兽,爆发出强烈的战意,猛然向前扑去。 一场战斗毫无悬念的爆发。 …… “卧槽!差点丢了小命,我还没有一探永嘉公主的深浅,怎么可以死在这里…”房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感谢穿越带来的福利。 这幅身体的反应,简直强悍到了极点……刚才那支飞箭,被房俊清晰的捕捉到了轨迹,在他的控制下,箭矢紧贴着他的肋下皮肤划过,未给他的身体造成丝毫伤害。 “之前你是百里守约,躲在草丛里自瞄,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小爷我了。” 房俊偷眼观察战场。 打斗非常激烈,高三和贾五居然身手不弱,拼命之下和几倍的敌人战成了一团。 那名美貌女子竟然也是个高手。 玲珑有致的身影不断闪烁,两条美腿虽然没有高阳公主的长,但胜在矫健有力,纵跃之间夺人眼球。 就在她跳到房俊眼前的时候。 下一刻。 一只手猛然探出,抓住了女子秀气的脚踝。 “啊啊啊——!鬼啊!!” 貌美女子花容失色,被吓得惊声尖叫。 打斗倏然停止。 所有的人都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扭头看向这边,继而眼睛瞪的溜圆,一副不敢相信神色。 一个死人,竟还能动? 而且放着一群人不抓,偏偏一把抓住了在场唯一女子的小脚…这家伙生前得有多色? “下来吧你给我!” 房俊面露喜色,抓着女子的脚踝用力一拽。 同时胳膊肘发力,想要一跃而起,将女子直接制服,然而他忽然感到手下一软,土地竟然直接坍塌……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圆洞。 哐当! 一声闷响。 众目睽睽之下,房俊和女子的身影消失在洞中,空气中停留着房俊的一句国骂。 “哎呦卧槽!” 第152章 属下天佑星参见大人 “房二郎!” 贾五又惊又怒。 惊的是,房俊竟然还活着,怒的是,这鬼地方竟然凭空出现一个地洞,直接把房俊给吞没了。 高三一个箭步冲到前面。 探头往下望去,心里顿时一阵冰凉,只见那个刚才吞没房俊的洞口,竟然直接被埋死了。 “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高三双目赤红,扭头一声咆哮。 “等一下!” 前来围攻的一人忽然叫停,惊疑的问道:“你们刚才叫那人房二郎?莫非他是房遗爱?” 高三动作一僵:“你们如何知道?” …… 另一边。 房俊和女子一起掉进了坑洞。 两人直直下沉了半分钟,方才停止了翻滚。 “咳咳咳!” 房俊被飞扬的尘土呛得咳嗽了几声,一双眼眸在黑暗中却异常明亮。 穿越带来的福利再次体现。 他的双眼竟能在黑夜中视物,实际上,洞底也并非一片漆黑,也不知从哪里折射来的光线,虽然微弱不可闻,但对于房俊来说却足够了。 “登徒子!把手拿开!” 黑暗中,传来女子羞愤的声音。 她感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肩膀抱着,身上压着男人沉重的身躯,呼出来的热气喷在她的粉颈中,让她呼吸急促,情迷意乱。 “呵呵!” 房俊轻笑一声:“你当我傻?我松开手,你难道就能放弃攻击我吗?” “混蛋!” 女子一声怒喝。 忽然蜷起一条美腿,用膝盖狠狠的向上顶去。 房俊顿时寒毛倒竖,双腿急忙用力一夹,将女子的美腿夹住,于是两人纠缠的更加紧密了。 “你……放开我!” “放个屁!你差点让我变成太监!” “登徒子!是你先对我无礼的!” “胡扯!你带人先围攻我们,现在反倒反咬一口?” “你的手…往哪儿摸呢!” 女子羞愤交加,奋力扭动着身体。 她本来就前凸后翘,此时被房俊紧紧抱住,更能让人感到身上的丰满和弹性。 忽然。 女子停止了挣扎,娇美的脸蛋苍白而凄美。 “我不动了,你…你快把兵器收回去……” 我的大刀一旦出鞘,不见血是不会收鞘的,梦春楼的诗诗姑娘对此深有体会……房俊沉默了片刻,只能低声说: “抱歉,兵器有了灵性,不受控制!” 兵器…还能通灵? 此人莫非是道家子弟? 黑暗中,女子的神色明显一呆,她显然没理解房俊的意思,被自己的脑补直接歪楼。 突然。 她感到那兵器自己跳了跳。 隔着薄薄衣物,也能感受到通体火热,好似火炉子里掏出来的烧火棍,让她心肝直颤。 “我都已经不动了,为何你还要……” 女子似乎想通了什么,猛然反应过来。 “啊啊啊——!你这个混蛋!!” 她羞愤的尖叫,张嘴就朝着房俊的肩膀咬了下去。 嘎嘣—— 似是什么东西硌了牙。 “你…你欺负人……” 女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张嘴吐出一个坚硬的圆片。 这东西被一条细细的铁链串着,本来是挂在房俊脖子上的,由于连续翻滚,自己跑到了后颈处。 女子一口咬下去。 差点儿把那排漂亮的小白牙硌碎。 “等等!” 她忽然再次含住那圆片,伸出舌头试探着上面的图案,漂亮的脸蛋上渐渐变得震惊。 房俊的双眸夜能视物。 他能清晰的看到,身下的美女近在咫尺,粉红的小舌头柔软灵巧,在他眼皮子底下变换各种形状…… 这美女,竟还带有隐藏属性…房俊的脸色也变得惊讶,喉结干涩的涌动。 此时。 女子再次将圆片吐了出来,颤声问道:“这令牌,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房俊沉声反问:“你如何知道这是令牌?” 来之前,袁天罡塞给他这个令牌,声称这是不良人的证明,如今却没想到,被眼前的女子一语道破。 女子矫健丰满的身子微微颤抖,试探问道:“你难道是……天机星?” 房俊一愣,脑中划过一道闪电:“你是不良人?” “啊?你竟真的是……” 女子一阵激动,忽然发现自己和房俊亲密的抱在一起,漂亮的脸蛋腾地一下红了。 沉默了片刻。 她才将头扭到一旁,修长雪白的脖颈上羞成一片粉红。 “属下,天佑星梁燕……” “参见天机子!” 第153章 你能看得见? “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一?” “天佑星梁燕?” 房俊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眯了眯眼睛:“如何证明你得身份?” “有令牌为证…”女子漂亮的脸蛋更红了,咬了咬下嘴唇,小声说道:“属下的的令牌,也挂在脖子上……” 也挂在脖子上? 房俊的目光,顺着对方修长的脖颈一路向下,停留在两座高耸柔软的山峰之间…… 有沟,必火。 这身材,不做女主播真是可惜了! 房俊干涩的咽了口吐沫,腾出一只手,朝着山谷掏了过去,同时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这也是为了工作…… “嗯——” 黑暗中,梁燕嘤咛一声。 她感到房俊的大手,肆无忌惮的伸进衣襟,不经意间摩擦着自己娇嫩的肌肤,令她娇躯颤抖,意乱情迷。 “嗯——” 梁燕再次不受控制的闷哼一身,将脸扭到一边,紧闭着双眸颤声问道:“找……找到了吗?” “有了!” 房俊终于摸到了要找的东西,将手抽了出来,展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一枚同样款式的令牌。 这做工,这花纹,应该是大唐顶级工匠,用独有的秘法雕琢而成……房俊用手指肚细细摩挲,确定了令牌的真伪。 他抬起头,目露惊讶:“你真是不良人?” “嗯。”梁燕轻轻应了一声,颤声说道:“您能否…先将属下放开。” “啊这……” 房俊老脸一红,发现自己竟还压在对方身上。 关键是,对方还是自己的女下属…天罡三十六校尉,天魁星为首,天魁星不在,有事不决问天机…… 也就是说,房俊已经是她的领导。 正所谓,领导在上我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 房俊两世为人,还从未有过这样漂亮的女下属,嗯,这女子身材也很棒,双腿柔软有力……当领导真好! “咳咳!抱歉。” 房俊干咳两声,从梁燕身上爬下来,顺便对女下属绅士的伸出手。 “多谢天机子。” 梁燕烟波凝视他一下,红着脸感谢。 刚才在地面上,她女武神一般身形矫健,此时却柔柔弱弱,将小手交到房俊的大手中,任由对方用力将自己拉起。 “别叫我天机子了,显得生分。” 房俊摆了摆手,学着苏定方的口气说道:“我大名房俊,房遗爱,你可以叫我头儿,或者二郎。” 梁燕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新晋的天机星脾气不错,而且功夫也高,很有男人味儿,还是房相的二公子…… 想到这里。 梁燕对房俊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低着头小声说道:“在私下里,属下便唤您一声二郎吧。” 果然,她低下头看不到脚尖……黑暗中,房俊目光闪烁,问道:“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大帅没跟您说?” 梁燕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解释道:“昨日,天勇星传来消息,孙家帮的人要在这里和谷内人交易,所以属下在此守株待兔,谁知道……” “谁知道没等来‘雷豹’,却等来了我?” “属下不是故意的…”梁燕赶紧解释道:“大帅只是说您来接应我们,并未描述您的相貌……” “行了,无须解释。” 房俊摆了摆手,打量着四周说道:“这个山谷有古怪,话说那个孙家帮是什么来头?为何连百骑的人都未听说过?” “我们也不知道。”梁燕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帮派好像在三年前忽然出现在长安,并且低调神秘,但我们推测,孙家帮有朝中权贵撑腰。” “哦?” 房俊眯了眯眼睛,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某些大人物的白手套?” 梁燕眨了眨大眼睛。 她虽然听不懂房俊在说些什么,但聪慧的推断出了其中的含义,于是请示道:“二郎,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嗯,那我们就明确一下任务。” 房俊深吸一口气,说道:“第一,必须确保找到那些被拐走的幼童;第二,查清楚这个所谓的孙家帮!” “遵命!” 梁燕环顾四周,发现一片漆黑,于是茫然问道:“可是……我们怎么出去?” “跟我走吧。” 房俊夜能视物,可以清晰的看到左前方有恍惚的微光,于是率先迈步在前面带路。 “嗯。” 梁燕无奈的跟了上去。 在她看来,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房俊又如何能分辨方向……想必是新官上任,为了维护自己的高大形象,对方才会故意如此笃定。 黑暗中。 她一边跟随房俊的脚步,一边解开上衣的扣子。 刚才她从洞口翻滚下来,房俊又粗暴把手伸进来摸了个遍,此时衣衫凌乱,需解开重新整理。 反正四周漆黑一片,谁都看不见。 窸窸窣窣中,梁燕光滑雪白的丰满露出了大半,精致的锁骨在微光中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她葱白的手指扣住衣衫,似是继续往下褪。 “那个,小梁啊……” 房俊忽然停下了脚步,望着梁燕,嗓音沙哑:“我知道你身材不错,不用再脱了……” 梁燕一下僵在原地,美眸圆睁。 片刻后,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跳了起来,两只小手捂着胸前,花容失色。 “你能看得见?!” 第154章 强大的天机星 地面上。 断槐之下。 对方轻而易举的报出了房俊大名。 高三手握钢刀,冷酷问道:“你们如何知道二郎的身份?” “呼……原来是自百骑司的袍泽。” 其中一个汉子长嘘一口气,扔过来一个牌子:“吾等是不良人,有信物为证。” 高三隔空接过,略一检查,脸上的神色稍缓。 “大唐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天佑星座下…你们为何在这里?” 汉子神色严肃:“我们接到消息,孙家帮舵主在此与藏兵谷的人交接幼童,特意在此埋伏。” 旁边的贾五瞳孔微缩,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藏兵谷?” 就在这时。 对面有人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神色焦急。 “启禀队正,有大批人马朝这边来了,约莫有四五百人,看样子要进藏兵谷!” 四五百人? 在场的人神色剧变。 唐朝如今是府兵制,军队的级别,从高往低排序为:府(都尉)、团(校尉)、旅(旅帅)、队(对正)、火(火长)。薆荳看書 三四百人的规模。 比一团之人数还要多。 相当于与半个下等折冲府! “竟然有半府之兵……” 汉子神情凝重,喉结有些干涩:“我部袍泽大都分散在大唐各地,三十六校尉仅有天佑星可以出动,三四百人…恐怕很难拦得住……” “无妨!” 高三摆了摆手,冷酷说道:“百骑司此次倾巢而出,三大中郎将率领人马就在附近,我等联手,将这一支人马吃掉!” 汉子神色稍缓:“如此甚好。” 高三扭头问道:“老五,东西没问题吧?” 贾五拍了拍腰间,咧嘴一笑:“放心,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那些人自投罗网呢。” …… 另一边。 地下幽道内。 房俊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梁燕沿着房俊的脚步声跟随在后。 她脸蛋红扑扑的,每当想起刚才那一幕,她依然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羞涩难当。 “竟然可以夜中视物…难道这就是天机星的强大之处?这等逆天的天赋,不愧是身负大气运天机之子……” 梁燕感叹着房俊的异能。 她抬起头,睁大美眸向前望去,前方漆黑一片,除了房俊的脚步声,什么都看不到。 “啊——” 梁燕忽然发出一声娇呼。 房俊停下脚步,扭头一看,发现女下属柳眉倒蹙,小腿微微向侧后抬起,弯腰揉着细嫩的脚踝。 呵呵,你如果换个剪刀手的造型,就是妥妥的高街女帝……房俊走过去,关心道:“怎么回事?崴脚了?” 梁燕小女人般娇气的回应:“嗯。” 破天荒的夹子音,让她自己都有些脸红。 “时间紧迫,跟在我后面!” 房俊说的不容置疑,伸手将女下属的柔荑握在手中,牵着她继续向前摸去。 他的大手温暖有些粗糙。 梁燕触电般缩了一下,随即不再反抗,乖巧的任由房俊牵着,与在地面上雌豹般的勇猛判若两人。 两人沿着通道走了一段。 前方的光线,逐渐开始变得明亮,再走几步,前方豁然开朗…… “等等!” 前面带路的房俊低声说了一句,突然停了下来。 梁燕猝不及防,直接撞了上去。 “嘶……” 房俊倒吸一口冷气,感到后背贴着两团柔软,分量十足。 梁燕紧贴在房俊身上,闻着房俊身上散发出来的雄性气息,也不由愣在了原地。 哇哦!被挤的都变形成了这样,好惊人的弹性,要不要潜规则她呢……房俊不动如山,心里却活络起来。 沉寂了片刻。 梁燕终于反应过来。 “啊——”她急忙后退一步,用小手揉了揉,羞愤的嘟起嘴唇:“你,你怎么停下来了……” “嘘——!” 房俊示意她噤声,指了指前面。 梁燕定睛看去,只见空旷的地下建筑中,墙壁上燃烧着的火把驱散了黑暗,中间放在一张矮几,四名汉子,敞着短襟,正坐在破席上吃酒。 “他娘的!真是倒霉!” “其他人在上面快活,就留着咱们几个在这地洞里吃土,想想老子就觉得来气!” “老六,别说了,这他妈都是命。” “还好,笼里还有几个小娘子,虽然已不成人形,但好歹是个母的啊!嘿嘿!” “哈哈!来来来,干了这一碗!” “喝!吃完这一坛酒,把那几个小娘子拉出来,哥几个一起爽一爽……” …… 几人一边讲着荤话,一边开怀畅饮。 不远处的幽道内。 房俊锐利的目光四处环顾,忽然,他的身体一颤,目光死死的钉在一处,神色一下子变得狰狞…… 第155章 被拐卖的幼童 空旷的地宫一角。 几个大铁笼放在一起。 笼内,关着几十名幼童和女人。 女人们衣不遮体,双眼呆滞,横七竖八的躺在铁笼内…有的女子亵裤都未穿,女儿家最宝贵的位置暴露在外,她们却丝毫不在意,就像是一具具麻木的干尸…… 而那些孩童,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全都被折断了手脚! 他们四肢俱断,瘦小的身子只能匍匐在地上,睁着童真幼稚的眼睛,眼神清澈,还带着对这个世界深深的好奇…幼小的他们,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还不曾明白。 自己以后的人生,将会变得多么灰暗和无助。 …… 梁燕心怀震惊,四下看去。 只见笼子里还矗立着一个陶罐,罐口顶着一个孩子的头颅。 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倏然,那头颅忽的睁开了眼睛,滴溜溜的眼珠朝梁燕望来,稚嫩的眼神还带着好奇—— !!! 这孩子,竟然是活着! 可是,以罐子的体积,绝对不可能塞下他的躯体和四肢,除非…… 看着这毛骨悚然的一幕。 梁燕的娇躯不停的颤抖。 她用手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泪如泉涌,在巨大的悲悯中无声的哭泣。 忽然。 梁燕感到身边凭空刮起一道风。 “嗡——” 一声轻响。 眼前的房俊人影消失不见,他裹挟着刀光,带着凌厉的杀意冲了出去。 “噗!” “噗!” 铁器入肉的声音极速响起。 四名负责看守的汉子,前一刻还在端着碗喝酒,下一秒已经被愤怒的房俊一刀毙命。 “这帮该死的人贩子!” 房俊双目赤红站在原地,手里拎着滴血的钢刀,喘着粗气,心中的怒火快要冲破胸腔。 梁燕强撑着身体,快速的跑到铁笼旁边,用力一拉,笼门居然直接被拉开了。 房俊和梁燕怔在了原地。 笼门未锁,这些女子和幼童,却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可以想象,他们遭遇了何等残酷的虐待! “走吧。” 房俊声音在背后响起。 梁燕茫然的抬头,地宫墙上的火把跳动,房俊的身形在墙上折射出巨大的影子,同样忽闪不定的,还有他冷酷的声音。 “这些,应该是被淘汰的幼童。” “他们被人为打断手脚,然后丢在街边乞讨,每天的收入被幕后之人拿走,只给一口残羹剩饭,吊着一条命……” “其他的幼童,还需要我们去解救。” 梁燕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房俊已经转身离去。 她咬了咬牙,深深的看了笼里的孩子们一眼,站起身跟上了房俊的步伐。 两人沿着地宫行走。 期间断断续续杀了十几波人,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另外一个大殿。 “杀!” “哈!” “杀!” “哈!” …… 房俊和梁燕将身形隐藏在暗处,前方不远处清晰的传来整齐而稚嫩的声音。 两人探头望去。 只见硕大的地下宫殿之内,一百多名七八岁的幼童,手持木刀,排列成整齐的队形,正在隔空劈砍。 方队的四周,站着数名大汉。 他们身着黑色劲装,神情严肃的监督孩童们训练,遇到动作不规范的,上去就是一脚。 被踢到的孩子剧痛难忍。 弱小的身体在地上挣扎,爬都爬不起来,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他们,应该就是那些胜出的孩子。” 梁燕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响起:“在这世上,只有杀手组织才会挑选幼童从小训练,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属下的忠诚。” 房俊扭头,盯着她美丽的脸蛋问道:“大帅在挑选你们的时候,是否也采用了这种办法?” “没有,大帅从不用这样的方式。” 梁燕摇了摇头,解释道:“他擅长相面推衍,把控人心,可以让人心甘情愿为不良人效命。” 原来是更高级的puA……房俊将目光重新投入到前方,眯了眯眼睛。 “也就是说,这些孩子们已经初步被洗脑,我们就算现在带他们出去,他们也不会买账,是这样的吧?” 梁燕沉默了一下,艰难的点了点头:“嗯。”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房俊深吸一口气,在梁燕惊讶的目光中,手握钢刀,从黑暗中缓缓显出了身影。 “谁?!” 负责训练的汉子警惕的发声。 幼童们的训练,也跟着停了下来。 众人看着房俊悄无声息的忽然出现,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又惊又怒…对方如此大摇大摆的现身,这便说明,地宫的其他同伴都已经被对方杀死了…… “放肆!竟敢闯入我孙家帮的地盘!” 一名汉子脸色狰狞,对着房俊两人遥遥一指,命令道:“杀了他们!” 大殿内。 半人高的孩童们纷纷转身。 他们望着房俊的眼睛充满了纯真,却宛如一个个地狱来的恶鬼,拎着开了刃的木刀,缓缓朝房俊逼了过来…… 第156章 以杀止杀 孩子就是一张白纸。 怎么教他,他便会怎样去做。 就像是现在,这些八九岁的孩子们,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杀人到底代表着什么,他们只是习惯与服从命令而已。 一个人犯错,而自己却根本不知道。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此时,一百多名幼童,已经缓缓逼了上来…他们的木刀很锋利,被砍到要害也能毙命……可他们的眼睛却闪着稚嫩和天真,犹如一个个被恶灵附身的魔童。 “天机星,你快走!” 梁燕厉喝一声,挡在了房俊面前。 她被眼前的危机刺激,激起了杀伐果敢的本能,下意识里依然把房俊当成了新人,并且自己冲到了前面。 房俊站在她背后,眼神冷酷又温暖。 “好了,不要那么紧张。” 房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现她浑身肌肉紧绷,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雌豹。 “二郎,你……” 迎着美女下属疑惑的目光。 房俊沉声说道:“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由男人先上吗?女人,乖乖躲在后面就好。” 梁燕俏脸微红,她的心狠狠的被撞了一下。 不过她马上恢复了理智,担忧的问道:“可是这些孩子…你打算怎么对付?” 房俊冷冷道:“当然是都杀了!” 梁燕脸色一白。 “开玩笑的。”房俊凑到她耳边说:“八个字,杀鸡儆猴,以杀止杀!” 说完这话。 房俊手中钢刀猛然旋出刀花。 嗡——! 有些刺耳的啸声凭空响起,他的身体就像一道不断闪烁的闪电,在大殿中来回游走。 …… 与此同时。 地面之上。 苏定方、李青山,还有另外一名叫做常威的大汉,三大百骑司中郎将齐聚藏兵谷。 “定方,外面都清理干净了吧?” 常威五十多岁,须发灰白,可身材魁梧,杀伐果断,如今站在高岗之上,气势磅礴。 “常将军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外面那些杂鱼,杀了一些带头的,剩下的全都被咱们绑了……”苏定方拎着滴血的横刀,往身后看了一眼,咧嘴笑道:“张将军和国师联手,果然算无遗策!” 一阵山风吹来。 他的身后,漫山遍野的衣衫猎猎作响。 看服饰,竟是百骑司与不良人混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整条山谷…… “嗯。” 常威点了点头,蹙眉道:“唯一的意外,就是你手下那个房遗爱,和不良人的天佑星掉进了地洞,至今杳无音信……” 闻言。 周围的不良人垂下头,神色绝望。 苏定方缓缓收敛了笑容。 他握着横刀的指关节隐隐发白,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被俘虏的帮会成员,厉声说道:“若是那小子死了,老子便杀俘!让这群家伙全给房遗爱陪葬!” “这帮贼子,真是胆大包天……”李青山也冷声说道:“他们竟然在长安城外,修建了这么大一片宫殿,还起名叫做藏兵谷,真是其心可诛!” 听着两人的话。 常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位在百骑司三巨头里,年岁最长的中郎将遥望四周,提醒道:“既然这地方叫作藏兵谷,为何大殿之中没有兵丁?” 就在这时。 一名百骑急匆匆跑进来,低头行礼。 “启禀常将军,吾等在谷中一处大殿内,找到了一条地下通道,疑似内里自有乾坤!” 苏定方三个对视一眼。 常威的手掌搭在刀柄上,威武似青松,沉稳的发号施令:“留一部分兄弟在上面守着,其余人全都下洞!” …… 地宫内。 幼童们惊呆了。 梁燕也惊呆了。 她是不良人头领,在江湖上见过无数好手。 比如同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一的,以速度著称的天速星,号称千军之中可夺敌人首级。 可眼前的房俊。 速度居然更胜一筹! 至少梁燕还从未见过这么快的身法,这速度简直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等他们回过神来。 现场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房俊一手持着已经发卷的钢刀,一手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汉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宛如魔神。 现场一片寂静。 童子军们看着平时敬若神明的教官,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房俊拎在手中,心灵无比震撼。 再也没有了刚才无畏的气势。 “踏踏,踏踏……” 房俊拖着那血肉模糊的汉子,缓缓走过来。 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那些孩子们眼看着房俊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却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 “砰!” 房俊将那人仍在地上。 然后俾睨四顾,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凡是被他看到的幼童们忍不住后退一步,人人眼中充满了敬畏。 “你……你是谁?” 一个年龄稍长的孩子,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房俊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他,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你们,想回家吗?” 第157章 藏兵谷 噔噔噔噔…… 密集的脚步声,在地宫内响起。 苏定方等三大中郎将率人一路直下,中途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房俊他们所在地。 “停!” 常威举起右手,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 无数百骑和不良人停下脚步,身影隐在地宫四周的黑暗中,目光烁烁的望向了下方。 “嗯?房遗爱?还有这么多孩子……” 苏定方见到房俊,面色一喜:“莫非这些幼童就是被拐走的那些?原来房二郎早就找到了他们,只不过……” 他仔细一看,随即脸色一变:“糟糕!看样子,这小子好像被包围了。” 一旁的李青山低声问:“常将军,要不要下去支援?” “先等一等。”常威凝视着下方,眯了眯眼睛解释道:“那些幼童,刀尖朝下,浑身放松,不像是进攻的样子。” 队伍中。 高三和贾五也在其中。 “他娘的!我就知道这小子命大!” 贾五有些激动的低声说道:“这次行动结束以后,我建议,哥几个一起去平康坊,睡花魁!” 高三看了他一眼,冷酷问道:“你请客?” 贾五神色一僵:“说说,我就是说说罢了。” 花魁多贵?尤其是诗诗姑娘,身价暴涨,现在打茶围都要十贯铜子儿,以贾五这种年薪水平,别说请客了,自己睡都付不起钱。 …… 地宫之内。 孩子们的眼睛全都亮了。 回家?! 期望、兴奋、雀跃……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情绪,瞬间从木然的眼神中复燃。 “回,回家……我们真的能回家吗?” 年长孩子咽了口吐沫,惧怕的看了半死的汉子一眼:“可是他们该怎么办?” 噗——! 回答他的,是房俊的手起刀落。 那个童子军的教官,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机会说,就被房俊一刀致命。 所有的孩童们浑身剧震! 在他们的面前,之前被敬若神明的教官,顷刻间身首异处,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房俊高高举着滴血的头颅,环视四周,高声喊道:“在大唐,没人能强迫你们做任何事!” “如果有,皇帝陛下会杀了他!” “你们……自由了!” 场面一阵寂静。 过了良久,年长的那个孩子高高举起木刀,“啪”的一声将木刀摔在了地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要回家!” 啪! 啪! 啪! 所有的孩子都将木刀狠狠摔在地上,再踩上几脚,全都红着眼睛哭了出来。 “回家!” “我也要回家!” …… 刚才他们还对房俊拔刀相向,此时已经哭成了一团,那些这些天被泯灭的孩童天性,一点一点全都回到了他们身上、 在此刻。 他们已不再是训练有素的童子军。 而是一个个脆弱的孩子,哭着闹着要回家找父母的孩子…这才是一个孩子才应有的状态。 “天机星,果然是占尽大气运之人!” 梁燕望着房俊宽厚的后背,美眸里充满崇拜。 做了这么多次任务,这位身手高强的天佑星,还是第一次像个小女人一样,躲在一个男人的后面…… 这让她有些羞愧,又有些自喜。 “看样子,这小子应该不用帮忙了。” 苏定方老怀开慰,低声笑道。 房俊是他手下的兵,出了风头,他这个上司脸上也跟着沾光。 “又是他?” 李青山眼中精光一闪,暗忖道:“这次回去以后,说什么也要将这小子抢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 下方的房俊又说话了。 “孩儿们,恭喜你们重获新生,可你们知不知道,是谁派我们来救你们的?” 幼童们停止哭泣,脸上全是迷茫。 “是皇帝陛下!” 房俊大声吼道:“是圣人派我等来救你们的!他知道你们被人贩子拐走,夜不能寐,所以派我们来找你们!” 孩童们先是一愣。 继而露出惊喜的神色。 房俊高举贼人头颅,大声喊道:“大唐万岁!” 场间顿时一片沸腾。 无数稚嫩的声音跟着喊道:“大唐万岁!” 房俊马上喊:“大唐皇帝万岁!” 底下一群人红着眼睛跟着喊:“大唐皇帝万岁!” …… 地宫之上。 无数观看这一幕的百骑和不良人,瞬间心中热血沸腾,一个个神色激动,眼眶红润,恨不得下去一起呐喊。 百骑司三大巨头面面相觑。 “这小子…是做给我们看的?” 李青山惊讶道:“他知道这次行动事关重大,需事无巨细的上奏给圣人,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 常威感叹道:“定方,你本人……做事正直,想不到却教出了这么一个手下。” 常将军,你当我傻吗?还做事正直…你直接说我古板,不懂变通不就行了……还好,现在有房俊了! 苏定方心口不一的道:“哪里哪里,日后本将还需好好调教这小子,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 就在这时。 有属下形色匆匆来汇报。 “启禀三位将军,属下在地宫一处,发现了大量武器和盔甲…而且中间还有……” 属下舔了舔嘴唇,艰涩说道: “还有一件龙袍!” 第158章 惊现!高阳公主与辨机的秘密 消息传开。 所有的人,脸色都变得凝重。 兵器这种管制物品,权贵阶层可以少量拥有,而盔甲,则只有少数武将的扈从有资格配备,并且平日里不会穿配。 总结起来,就是可以有,但不能大批量的有…像藏兵谷这样的储备量,已经可以视为要造反的节奏了…… 至于黄袍。 更是皇帝专属! 寻常人别说穿了,连造都不行。 由此可见,这处藏兵谷的主人,不但要造反,他还想要当皇帝! 常威脸上再无轻松之色,严肃的吩咐道:“立刻回去长安城,上报此事。” 相比与幼童拐卖案。 私藏兵器和黄袍的性质更为严重。 大批的百骑和不良人压着贼人,护着被解救的幼童们,浩浩荡荡的返回长安。 路上,梁燕与其他不良人骑马走在前面。 房俊等人在后面不远处缀着。 贾五凑过来,指了指梁燕的倩影:“二郎,你发现没有?这位小娘子身段不错呦,你看那双大腿,修长有力,还有那屁股蛋儿,坐在马背上被压成了满月,肯定手感极佳。” 呵呵!女下属的美腿是很修长,可还是比高阳公主差一点儿,毕竟,高阳晚上穿着亵衣的样子,只有我才见过……房俊心中暗自评价,低声问道:“五哥,你喜欢这种运动型的?” “运动型?” 贾五一愣,随即笑眯眯的道:“不愧是咱们百骑的大才子,这个词用的好…不像老高,一点儿都不懂房中的乐趣。” 高三冷酷斜了他一眼,不说话。 对于男人来讲,聊女人永远是一个永恒而有趣的话题,高三和贾五虽然已经奔三,但男人至死是少年,就算他们奔四奔五,也永远喜欢十八岁的姑娘。 更何况,两人还是单身狗。 “不良人里面,像梁燕这样的未婚女子应该不少,要不然给他们介绍两个?” 想到这里。 房俊开口道:“五哥,要不然……” “二郎休要说了!” 贾五脸色一整,义正言辞的道:“我看那梁小娘子对你有意思,兄弟之妻不可欺!” 房俊一脸问号。 上来就兄弟之妻…你这不是逼着我潜规则女下属吗? “再说了,此女子不是我之喜好。” 说着,贾五脸上现出一丝愉悦的回味:“梦春楼的小桃红,身轻体柔,紧致狭小,那才是我身体得归属。” 同时,也是程处弼的……房俊心中加了一句,正色说道:“你以为的林荫小道,其实早已车水马龙。” 贾五皱着眉头还在琢磨。 高三却已涨红了脸,发出惊呼:“他娘的!你们这些文化人儿,花花肠子就是多!” 房俊笑道:“三哥,原来你才是最闷骚的那个。” 几人正说这话。 先前那名有些年长的孩子跑了过来。 “军爷,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他仰头望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房俊,态度恭敬,努力将手里的纸条高高举起。 “谢谢。” 房俊笑着接过来,展开一看。 宣纸上。 一行苍劲的字体浮于眼中。 “天选之子,草庐的事情是我的不对,藏兵谷这个见面礼,可还喜欢?” 咔嚓——! 房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脑中好像有一道天雷劈过,连灵魂都跟着颤抖不已。 故意的! 对方是故意把藏兵谷暴露的! 他这是何意?! ……如此大的地宫,如此多的兵器甲胄,说丢就丢,这得多大的能量和财力? “而且,他还提到了草庐!” 房俊心中震撼不已:“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的偷情,竟然真的有人在背后算计和推动!” 此人就这么躲在幕后,从容的运筹帷幄,安排了一个俊俏和尚,勾引高阳公主,给我戴上一顶千古绿帽…… 现在,他就这么亲口承认了! 而且语气平淡,轻描淡写…皇室公主,相国之子,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明明如此大的手笔,却仿佛是做了一件极小的事情…… “可我…在这一切面前,又算什么!!” 房俊的脸色狰狞的可怕。 握着纸张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 …… 长安。 会昌寺外。 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 人人都伸长了脖子,期待的望着坊门方向,踮着脚翘首以盼。 “辨机大师还没来吗?” “哪有这么快,今天大师去了长生观辩法,算算时间,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哼!某倒是以为,大师很快就会回来,长生观的道士,又如何辩的过大师?” “可惜,今日那边人满为患,吾等只有等在这会昌寺外,方有机会一睹大师风采。” “快看!大师回来了!” 随着一道高呼。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街道上,有一支庞大的队伍缓缓走来。 最前面,是两排虔诚的信徒。 他们双手合十,嘴唇翕动,低头大声诵读佛经开路。 再往后,是十六名身披鲜艳袈裟的和尚,宛如佛陀前的护法,将一顶步辇护在中间。 步辇极大,八人肩抬。 顶盖和框架纹着繁琐的梵文,镶嵌宝石,刷着一层金漆,在阳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 见周围站满了百姓。 十六名和尚双手合十,带头诵经,信徒们面色愈加肃然,诵经声猛然提高,庄重威严,隔着很远都能听到。 众星捧月中。 一袭白色僧袍的辨机和尚。 闭目坐在高高的步辇之上,周围垂下的轻纱让他的身影朦朦胧胧,若隐若现,愈加显得神秘庄严。 宛如活佛下凡。 第159章 辩机和尚的成佛之路 “大师来了!” “与天下道门辩法之后,辨机大师的佛法愈加高深,如今怕是大圆满了吧!” “活佛!他是活佛转世啊!” …… 被辨机的卖相支配。 街道两旁的百姓们就像是狂热的粉丝,高呼着辨机的名字,情绪越来越高涨。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 竟对着辨机的步辇跪了下去。 随后,越来越多的百姓跪地磕头,祈求活佛保佑自己家泰兴安,街道两旁乌压压跪的全是人…… 要知道,这可是在唐朝! 而不是奴才遍地的大清。 在这个时代,行礼无需跪拜,就算是大臣见了皇帝,又或是接圣旨的时候,行的也只是稽首礼。 而现在。 百姓们竟然对着辨机跪拜。 这阵势,简直比皇帝出行还要风光。 辨机和尚端坐在步辇之上,在两旁黑压压的人头中间穿过,缓缓进了会昌寺的大门。 庞大的队伍进去之后。 寺门关闭,将热情的百姓们挡在了寺庙之外。 仅有几个财大气粗的勋贵,喜滋滋的跟着队伍进了寺门……佛渡有缘人,这几位交了足够的香油钱,自然可以在活佛修炼之地畅通无阻。 “阿弥陀佛。” 就连辨机和尚,临走前也很给面子的双手合十,给几个有缘人宣了声佛号。 “几位施主,就让寺里的师傅,带你们去礼佛烧香吧,贫僧便不打扰了。” “大师请便!” “活佛请便!” 几人赶紧低头行礼。 恭敬的看着辨机和尚的身影远去。 辨机和尚来到自己的禅房,推门而入,几秒钟后,当他的眼睛适应了由明到暗的光线,不由身子一僵。 禅房暗角处的榻上。 多了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人。 辨机的动作停滞了片刻,又重新恢复了正常,反手关上禅门,立于原地,望向了对方。 “贵人,为何这次白天来访?” 窗外的烈日透过窗格照入,俊俏的和尚沐浴在阳光之下,愈加显得神圣庄严。 白衣人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笑道:“大师的佛法,如今是日益精进了。” “阿弥陀佛。”辩机和尚双手合十,施了一礼,“承蒙贵人相助,小僧这才如有神助,若是日后证得果位,贵人功不可没。” “好说,好说,如今你我贵为一家,大师得道,我等也便跟着一荣俱荣。”白衣人笑了下,问道:“现如今,大师的辩法进行的如何了?” 辩机直起腰来,俊俏的脸上一片傲然。 “几个月以来,小僧马不停蹄,挑战天下道门!” “三日后,便是最后一站,终南山白鹿观…此战之后,放眼关中地区,小僧再无敌手。” “哦?白鹿观?”白衣人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笑道:“那便祝大师旗开得胜了。” 辩机和尚顿了一下,说道:“方才在路上,小僧听闻,今日长安百骑去了郊外无名谷,搜出了大批兵器甲胄。” “你是说藏兵谷么?”白衣人洒然一笑:“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一件蜀绣龙袍而已……这样的地方,我教在唐境内还有很多。” 藏兵谷? 龙袍! 唐境内…还有很多?! 辩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稳。 几个月以来,他在白衣人的造势之下,声势愈隆,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万人膜拜,长期活佛般的待遇,让他自信满满,自以为可以与对方平等相处。 可现在他才知道。 自己是多么渺小和可笑! 武器、甲胄、龙袍…这些禁物,在对方眼中竟如此轻描淡写……这个神秘的贵人,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阿弥陀佛。” 辩机和尚宣了一声佛号,低声说道:“听说,驸马房遗爱这次立了大功。” “嗯。”白衣人点了点头,轻飘飘的说道:“这点功劳,是本座赏给他的。” 什,什么?! 辩机和尚的呼吸一下变得沉重,脸色难看至极:“贵人!我们不是要打压他吗?为何要白白送他功绩荣耀?” “当然是因为,他是天选之人!” 白衣人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背着双手望向窗外如画的风景,语气感慨。 “袁天罡号称半仙,果然名不虚传!” “他早早的就看出了房遗爱的不同寻常,上来就给了他一个不良人天机星的位置…相比之下,本座却看走了眼……如今经过一番试探,这位大唐驸马爷,怕是能顶十个藏兵谷!” 辩机和尚脸色一片涨红。 贵人越是夸房俊,他心里就越嫉妒。 嫉妒房俊能写诗,嫉妒房俊身手比他的好,以及家世和运气……当然最嫉妒的,还是房俊大唐驸马的身份! “贵人!” 辩机和尚抬起头,含怒问道:“那高阳公主怎么办?” 第160章 你可以叫我教主 “你是说……高阳公主李漱?” 白衣人背对着辩机和尚,说道:“若是房遗爱能为我所用,自然无需再动高阳公主……” 说到这里。 他扭头看了辨机一眼,似笑非笑:“怎么?还对美丽的公主殿下念念不忘?” 辩机怒道:“贵人!当初可是你答应我……” “本座是答应你了!” 白衣人冷冷的打断他,转过身来。 窗外阳光普照,绚烂夺目,逆光打在白衣人的身上,就像镀了一层金光,让他显得高大无比。 “大师,人活着,要知足……” 白衣人凝视着辩机,淡淡开口:“你现在一切,都是本座给你的,本座能给你,同样也能收回来。” 辩机心中一凉,瞬间从怒火中清醒过来。 望着斗笠下那双冰冷的眸子,他不由打了个冷颤,低头恭敬道:“贵人,小僧错了。” “嗯。” 白衣人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大师放心,若是房遗爱不识趣,本座自然有法子让他家破人亡……到时候,高阳公主自然归大师处置。” “真的?” 辩机面色一喜。 当他再次抬起头,望着白衣人的目光,已经充满了炙热和敬畏:“小僧……真的可以拥有高阳公主?” “当然可以。” 白衣人充满蛊惑的声音,在垂着的白纱后面响起:“届时,美人陈于大师眼前,大师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阿弥陀佛。” 辩机激动的宣了一声佛号,垂下的眼帘中,闪着浓浓的贪婪之色。 看着这一幕。 白衣人隐藏在薄纱后的嘴角撇了撇,似是发出无声的嘲笑,“好了,今天便先到这里吧,本座便不叨扰大师休息了。” 说完这句话。 他迈步走向房门。 辩机和尚赶紧垂首道:“恭送贵人。” “嗯?你还叫我‘贵人’?” 白衣人停了脚步,背对着辩机,淡淡的提醒道:“大师既然已是我教活佛,日后便不必叫我贵人……” “汝可称我为,教主!” …… “教主?” 贾五发出一声惊呼。 这里是太极宫凝阴阁,百骑司总部。 他这一嗓子极大,声音穿透房门,响彻整个阁楼,惹得一楼大厅的百骑纷纷往上看去。 “搞什么?贱五为何如此激动?” “不知道,莫非是梦春楼那个相好的,把他给甩了?” “你是说小桃红?上次我还点了她呢。” “用房遗爱的话说,你以为的林荫小道,其实早已车水马龙,哈哈哈哈……” “他娘的,房遗爱真是个妙人!” 楼下传来欢乐的笑声。 二楼阁楼内,苏定方凝视着房俊三人,以肯定的语气说道:“没错,就是教主!” 房俊问道:“头儿,这到底是个什么教?” “不知道。” “不知道?”房俊微微皱眉:“这个劳什子教主竟如此神秘?不良人那边,难道也没有头绪?” “不良人,也不是万能的。” 苏定方叹了口气,说道:“我大唐国土广袤,有太多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是我们无法触及到的。” 房俊想了下,问道:“孙家帮呢?” “对啊!”贾五后知后觉的激动道:“房二郎不说,某还真倒忘了,孙家帮呢?他们不是和藏兵谷的人有来往?” ……呜呼哀哉!房遗爱来之前,我苏定方手下竟没有一个智力担当…苏定方心中碎碎念,又看了高三一眼。 瘦头陀面色冷酷,看不出悲喜。 苏定方再次哀叹一声,据他对高三的了解,这名忠心的手下绝对不是胸有成竹,而是纯粹的习惯性面瘫…… “我们已经把孙家帮一网打尽了。” 苏定方揉了揉眉心,说道:“抓了六名舵主和无数帮众,可惜,帮主孙佳航一直未能抓到……据推测,在整个孙家帮,他是唯一能接触那个教主的人。” 房俊眉头紧锁:“这么说,线索断了?” “不管怎样,房遗爱,你立了大功。” 苏定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仅破了幼童拐卖案,平息了长安城的骚动,还发现了藏兵谷的反贼……你小子,就等着嘉奖吧!” 一旁。 高三和贾五面含微笑。 以他们的资质和年龄,熬到退休顶多能混个科级。 可房俊不一样,他年龄有优势,还有家庭背景……这样的家伙爬上去,自然会照拂混基层时的同事。 更何况。 嘉奖,就意味着有钱拿。 有钱拿,房俊就得请客,大唐也流行一条龙,可以先去翠微楼吃饭,然后再去平康坊喝花酒…… “头儿,我还有话要说。” 房俊一句话打断了贾五两人的臆想。 他要坦白一切!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老爹房玄龄,张阿难和袁天罡是他最大的两个靠山,有大腿可以抱,没必要自己做孤胆英雄。 除了穿越,一切都可以说出来。 既能降低风险,又能获得两个大佬的信任,何乐而不为? 迎着三人疑惑的目光。 房俊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苏定方,表情严肃的说道:“头儿,我建议你直接将此物交给张将军。” 苏定方展开一看,浑身一震,惊讶的抬头:“这是……那个教主写给你的?!” “没错,那人事先把纸条交给了一个孩子。” 房俊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推测,那孩子应该不是同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情。” “他娘的!房遗爱,你又立大功了!” 苏定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神色激动的叫道:“随我来,一起去面见张将军!” 第161章 一起去过夜生活 良久之后。 房俊从大领导办公室走出来。 路过苏定方房间的时候,被正在吹牛逼的贾五看到了,立刻招手喊住了他。 “房二,下了值打算去哪里?” 房俊停在门口,如实回答:“我要去平康坊。” 平康坊? 屋内三人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贾五一把将房俊拉进屋,搓着手,笑眯眯的问:“二郎啊,嘉奖这么快就下来了吗?” 嘉奖? 狗屁嘉奖! 房俊顿时一肚子火气。 就在刚才,苏定方将他带到张阿难的听水居,便被大太监赶了出去,只留下房俊和他密谈。 这一次。 除了隐瞒穿越一事,房俊将所知信息和盘托出。 大太监对房俊的坦诚表示满意,要对他进行嘉奖,但这事张阿难说了不算,需要上报批示,至于下发多少赏赐,就看上面心情了…… 不仅如此。 万恶的公司领导还下达了加班任务。 让房俊去查一下花魁娘子诗诗,摸清她和那个教主是否有直接的联系,必要的话,可以尝试策反…… 当房俊问出:“去平康坊的费用可以报销吗?” 大太监一句话没说,以一种“你认为可能吗”的眼神望着房俊,房俊的心就拔凉拔凉的。 直到现在,他都还没缓过来。 “三哥说笑了,嘉奖还没下来。” 房俊强作欢颜,违心的说道:“赏赐什么的不重要,我对钱不感兴趣,主要想放松下心情。” “那便一起去吧!”贾五笑着拍了拍房俊的肩膀,安慰道:“其实,如果不睡花魁,咱们还是消费的起的。” 一副老司机的样子。 像极了相约一起去商务ktv消费的小伙伴儿,所不同的是,ktv两点就打烊,如果想跟公主继续交流,需要去旁边的快捷酒店…… 两人约好了开炮地点。 高三冷酷的跟上,动作自然,毫无违和感。 三人扭头,邀请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苏定方,“头儿,一起去吧?” 苏定方踌躇道:“这不好吧?” 你这个心口不一的,你自己明明就是想去……房俊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劝解。 苏定方却自己站了起来:“走吧,你们几个做事毛手毛脚,本官有些不放心,还是跟你们走一趟吧。” …… 四人进了平康坊。 入北门,在中曲东回停了下来。 房俊扭头,有些疑惑的问:“为何不往前走了?” “前面太贵了。” 贾五拍了拍房俊的肩膀,笑道:“再往前走,便是南曲,达官显贵才消费的起,而且近几个月来,梦春楼的诗诗姑娘身价倍增,带动整个南曲的酒水钱都贵了……” 所以,我成了哄抬物价始作俑者…房俊心虚了一下,回想起了渣男李格的科普。 平康坊的红灯区,集中在三曲。 三曲,就是三条幽深静谧的巷子。 其中,紧靠着坊墙的巷子,俗称“北曲”,分成几十栋高高低低的彩楼,排列纷乱,在那里住着的,都是地位最为卑微的妓人,而光顾者也都是寻常的百姓。 至于中曲,地位就高端一些了。 多是独院别所,在此处住着的,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姑娘,按照身份地位,已经能称得上为“名媛”了。 而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当属南曲! 霄台林立,楼宇奢华高大,被称为妓中最胜者,长安十大花魁全都集中在此,来往的客人,也俱为王孙贵族。 “咳咳!其实,去南曲也不是不可以……” 苏定方轻咳一声,说道:“除非有花魁娘子看上了你的才气,主动邀请你做入幕之宾,如此一来,一切酒水也随之免费。” 高三冷酷的提醒:“可惜,花魁看不上我们。” 他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却都是实话。 百骑司监察百官,看似风光无限,朝中大臣见了也要礼让三分,实际上,私下里却被士族文人看不起。 谁让他们是一群粗鄙的武夫呢? 此外,就算是楼里其他的小美人儿,同样花费不菲……像梦春楼的小桃红,在诗诗姑娘面前就是个青铜,却也不是寻常人能消费的起的,贾五要攒两个月的俸禄,才有资格与其春宵一度…… 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房俊想了想,笑道:“出来玩,当然要玩的尽兴,走,今晚我请客。” 刚进公司,新人一般都会在群里发个红包。 当然了,和前辈们一起组个轰趴,一夜之间就能变成四大铁之一,更加有助于融入新团体。 高三和贾五露出会心的笑容。 “二郎,你这是作甚……” 苏定方煞有介事的训斥了房俊一句,脚下却很实诚的朝前走去。 没一会。 几人便来到了梦春楼门前。 楼内堂宇宽阔,幽深宁静,楼门口种着大片绿植和花卉,又以假山怪石装点门面。 房俊立于残阳之下,深吸了一口伴着花香的空气,仰着头望着高耸的梦春楼,眯了眯双眸。 今夜。 他要收一个女妖精。 妖精的名字叫做——程诗诗! 第162章 那个男人留下的传说 四人进了门。 行走在冗长的走廊。 此时,音乐声和嘈杂声渐渐变大,等他们一脚踏入大厅,一阵奢靡的甜腻扑面而来。 偌大的前厅内。 十几桌客人,正在喝酒聊天,推杯换盏。 台上,八名舞姬身披轻纱,翩翩起舞,一颦一笑勾人心魄,扭动轻颤之间,尽显女子妩媚妖娆。 “哎呀!房公子来了!” 随着一道惊呼。 一名小厮一阵风似得跑到了房俊面前,点头哈腰的笑道:“公子,您可是有阵子没来了。” 苏定方几人微微一怔。 梦春楼的小厮看人下菜,他们之前来这里,从未有过如此热情的招待……可现在,这小龟奴仿佛看到了金主爸爸。 “嗯。” 房俊从怀中掏出一物件递了过去,淡淡说道:“我们几个兄弟一起来的,你安排一下。” 小厮接过来一看,脸色大变。 琉……琉璃! 入手沉甸甸,晶莹剔透似水晶,在厅内灯光的照射下灼灼生辉,房公子送出的,赫然是长安城最流行的奢侈品——琉璃球! 苏定方三人惊呆了。 没想到自己的新同事还是个隐形富豪。 房俊笑眯眯的不说话。 他之所以有勇气请客,不是因为多有钱,而是因为有玻璃球在手…骊山的房家作坊那边,正在改进制铁设备,烧玻璃只是为了割韭菜,炼钢才是目的……毕竟,世界最大宗交易就是军火交易。 要想做个富一代。 就要搞最赚钱的买卖。 见小厮还在发愣,房俊淡淡说道:“怎么?钱不够?” “够了,够了!”小厮如梦初醒,连带对苏定方的态度都恭敬了许多,“几位公子,里面请。” 四人落座之后。 台上歌舞恰好结束。 按照规矩,接下来就应该有花魁上台,献技献艺,吸引人气,将今天的场子热起来。 趁着这空闲。 一名身着藏青色衣衫的年轻书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感叹道:“最近也不见房二郎来梦春楼了,真是好生无趣。” 邻桌,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探过头,好奇的问道:“这位小郎君,为何会发出这般感叹?” 书生瞥了他一眼,“外地来的富商?” “小郎君好眼力,某昨日刚到长安。” 中年富商笑着回答,长安为大唐之都城,长安学子自然比别处更多了一份骄傲,为此他早有心理准备。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书生看着他,倨傲的问道:“这两句诗,你可曾听过?” 他话音一落。 一旁的客人纷纷停止交谈,全都朝这边看来,显然被这两句诗吸引了注意力。 迎着众人的目光。 中年富商脖子一缩,悻悻道:“这诗,听着有些耳熟。” “耳熟就对了!”书生微微扬起下巴:“要论拟古之作,此诗当属天下第一,那你可知,这首诗是谁写的?” 中年富商掉下一滴冷汗:“不…不知……” “某道你便不知!”书生一仰脖子,杯中酒下肚,眼神也随之狂热:“告诉你吧,写这诗的人,乃是大唐驸马爷,房遗爱!” 什么? 房俊?! 苏定方三人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相比于文化圈,大兵们更关心平康坊哪家的姑娘功夫好,自然不清楚房俊的光辉事迹。 如今见书生对他如此推崇。 都不由吃惊不已,心想原来竟还是低估了新同事的能力。 嗡—— 书生话音刚落。 大厅内的酒客们纷纷感叹起来。 “这位仁兄说的是!” “少了房公子,杯中美酒都不香了……” “想当初,房遗爱横空出世,先是在魏王诗会上连作了两首咏剑诗,然后又在这梦春楼,流出一首《赠诗诗》,何等国士风流!” “是啊!诗诗姑娘正是凭此诗,一跃成为长安十大花魁之首,身价倍增,听说已经不再单独见客了。” “啊?怪不得呢!前几日我怒砸两百贯,都无法进入诗诗姑娘的香闺。” …… 听着周围的议论。 苏定方三人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二郎……” 贾五看着房俊,眼神复杂:“平康坊过夜价飞增,原来都是你的缘故。” 高三冷酷说道:“连酒水钱都涨了。” 苏定方也评价道:“某倒不是心疼钱,可房二这种做法,不可取。” “啊这个……哈哈!”房俊尴尬的假笑。 贾五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下好了,诗诗姑娘身价倍增,连你这个始作俑者都无法得到了。” 房俊低头喝酒。 不忍给同事科普。 显然,胖头陀这样的武夫,压根不知道诗词的力量……在这平康坊,房俊只要报出大名,一个铜钱都不用出,而且夜夜做新郎,枕边人都不带重样的。 此时。 一名丫鬟在二楼走廊行走。 她不经意的往楼下瞥了一眼,复又漫不经心的扭过头去。 忽然。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猛然停下脚步,扭头,一双眼睛死死钉在房俊身上,慢慢露出狂喜之色,然后转身朝花魁娘子房间跑去。 没一会儿。 诗诗姑娘盛装出席。 第163章 诗诗姑娘有请 平康坊。 梦春楼内。 花魁娘子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顷刻间。 一楼大厅鸦雀无声。 诗诗姑娘扫视全场,最终停在了房俊身上,一双美眸立刻泛起了波光,含情脉脉。 “花魁娘子…是在看我吗?” 贾五脸色涨红,激动就像第一次走进夜场的初哥。 “不,她是在看我。” 高三冷酷说道。 “胡说!”苏定方挺了挺胸膛,傲然说道:“诗诗姑娘明明是被本将的气度折服。” 面对漂亮的女性时。 男人会瞬间充满朝圣般的仰视,好奇心,和神秘,这是荷尔蒙催化的结果…此时,男人会特别注意仪表和举止,下意识的表现自己,以获得异姓的关注…… 实际上。 如果有这些表现。 说明他还不够成熟,过于重视异姓的认可。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是把吸引力或者激情等不稳定因素,放在了承诺等稳定因素之上。 所谓成熟。 就要学会“平视”异姓,既不要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看法,也不要轻视或者厌恶对方…… 房俊低头喝着酒。 忽然感觉自己“悟”了。 其实就在踏进梦春楼的那一刻,他的内心还充满了矛盾,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诗诗。 而现在。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今夜,承蒙诸位赏脸前来,奴家不才,献舞一曲,为诸位客官助兴。” 诗诗说完,施了一礼。 然后转身,轻移莲步,一步踏上了舞台。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脸上纷纷露出惊喜的神色。 诗诗姑娘以诗乐著称,还从未在大庭广众之前跳舞,今夜竟出来献舞,实乃一大惊喜。 咔—— 周围的烛火瞬间熄灭。 只有台上光芒璀璨,光线打在花魁娘子身上,银光闪闪,让她好似仙女下凡,美丽不可方物。 哗—— 诗诗长舒广袖。 丝竹声响起的同时,她立刻跟着节奏快速舞动身体,时而动若脱兔,时而静如处子,让人看了如痴如醉。 “扭得这么带劲?今晚一定要让她坐上来,以这个姿势自己动……”房俊端着酒杯,眯起眼睛满怀期待。 片刻后。 献舞结束。 诗诗对着台下施了一礼,深深的朝房俊这边看了一眼,这才款款告退。 “她又在看我!” 贾五的胖脸上抑制不住的惊喜:“莫非诗诗姑娘看上我了?今晚要招我为入幕之宾?” 高三冷酷说道:“也有可能是我。” 苏定方依然心口不一:“其实本将不想太过高调,可如果花魁娘子死活要见我,本将也只好勉为其难。” 房俊笑着插嘴道:“万一是我呢?” “你???” 苏定方几人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 此时。 一名丫鬟快步走了过来。 先是施了一礼,然后脆生生的道:“房公子,诗诗姑娘请您到屋内一叙。” 咔嚓——! 大厅内的谈话为之一滞,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苏定方三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们张大着嘴巴,艰难的扭动脖子,一点一点的看向了房俊。 “这…这怎么可能?” 贾五不可思议的问道:“二郎,长安第一花魁……邀请你到她的闺房?” 进闺房干什么。 他没说,但大家都知道。 “五哥,玩的尽兴些。” 房俊站起身来,笑眯眯的说道:“不过不要嗨到太晚,明早咱们还得点卯,小弟便先上去了。” 哐当! 一旁忽然响起胡椅倒地的声音。 众人扭头望去。 原来是刚才那个身穿藏青色衣衫的书生,猛然站了起来,直接掀翻了椅子。ζΘν荳看書 “房…房遗爱?!” 他满脸的惊喜,高声叫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你就是房俊房遗爱?!” “不才,乃国子监孙长生!” “孙公子,久仰久仰。” 房俊笑着拱手施礼,然后跟着大丫鬟小青离开。 “房遗爱!” “竟真的是房遗爱!” “进去了!花魁娘子让房公子进去了!” “普天之下,也只有房二郎这样的才子,才能配得上诗诗姑娘的才气啊!” 大厅内一阵哗然。 轰的爆发出强大的声浪,每个人都面露兴奋之色,以崇拜的目光望着房俊离去的背影。 看着疯狂的人群。 苏定方三人目瞪口呆。 第164章 谁在和老子抢女人 这是一种五味具杂的感觉。 公司老人带领新人同事去会所潇洒,本以为让新同事涨涨见识,以此证明自己这几年干饭也不是白吃的。 可万万没想到。 新人同事居然比自己还老道。 想想吧,一群人进了门直奔预定包间,走廊里肥环燕瘦,一路走过,小妹们见了新同事纷纷露出惊喜。 “嗨!” “刘哥好!” “妹妹想死你了!” …… 这种体验,绝对可以让公司老人怀疑人生,仿佛这里原本就是新人的主场。 苏定方三人倍受打击。 良久之后,贾五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变得自然。 “头儿,老高,你们玩的尽兴些。” 他学着房俊的语气说道:“不过不要嗨到太晚,明早咱们还得点卯,某便先去找小桃红了。” 很贱,很凡尔赛,意思是他在这里有相好的。 我们不一样! 苏定方和高三真被唬住了。 看向贾五的眼神立刻变的不同,虽然不至于像看房俊那么夸张,但也让贾五非常受用。 “来人。” 贾五把领他们进门的小厮喊来,说道:“前面带路,某与小桃红是旧识。” 谁知道小厮面色一僵,犹豫道:“这位公子,小桃红…恐怕是暂时不便见你。” “嗯?”贾五的脸刷的沉了下来,看着小厮质问道:“这是何意?莫非刚才我兄弟的铜钱没给够?” 一个粗鄙的武夫。 竟然敢在梦春楼指手画脚。 换做平时,小厮根本不会鸟他,可对方提起了房俊,小厮不敢不给面子,只能堆笑道: “公子,不是钱的问题,刚才已经有客人点了小桃红,我们做生意的,总应有个先来后到吧?” 竟被人捷足先登了…… 贾五的脸一下涨红。 本想学着房俊,在同事面前装逼,可他忘记了,并不是所有的牛奶都叫特仑苏。 在整个平康坊。 诗诗姑娘这个级别的,毕竟只是少数。 与花魁娘子可以自由约炮不同,大多数青楼的姑娘,还得看钱说话,小桃红也不例外。 贾五三个月才来一次。 人家总不能只候着他一个人吧? 毕竟,都是为了生活…… 啪——! 丢了面子的贾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咬了咬牙,吩咐小厮:“走!现在就带我去见小桃红,某倒要看看,谁在和老子抢女人!” 小厮无奈,只能领着他去。 苏定方和高三对视一眼,随后也跟了上去。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遇到硬茬子就拉着贾五跑路,可如果双方势均力敌,就免不了要动动手了。 几人出了大厅,直奔偏房。 走到小桃红的房门口,正好和一名大汉迎面而遇。 “公子,这位就是刚才点了小桃红的客人。” 小厮赶紧指着大汉介绍。 贾五三人放眼望去,只见对面的大汉壮如黑塔,眼似铜铃,身上爆炸性的肌肉一块一块,有万夫莫敌的气势。 “他娘的!这人看着为何有些眼熟?” 贾五三人有些踌躇不决。 他们在审视人家,对方同样也在打量他们。 双方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僵持在门口,气氛也随之尴尬起来,要知道,双方刚才是奔着打架的心思来的。 小厮暗暗松了一口气。 剑拔弩张的场面没有出现。 这对于梦春楼来说最好不过了,老板的后台是很硬,但毕竟是做海鲜生意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们几个…是那部分的?” 黑脸大汉粗声粗气的问。 贾五挺了挺胸膛,傲然说道:“百骑司!” “嗯?百骑的人?” 黑脸大汉瞪着铜铃大眼,追问道:“你们可认识驸马爷,房俊房遗爱?” 贾五几人愣了愣,脱口而出:“我们和房二郎一个队的。” “呜呀呀!竟真是你们!” 黑脸盯着高三和贾五,兴奋道:“某早该想到的,你们一个胖头陀,一个瘦头陀,敢问可是高三和贾五?” 胖头陀? 瘦头陀? 那是什么鬼? 贾五按下心中疑问,盯着对方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黑脸大汉彻底放松下来,拍了拍满是黑毛的胸脯,声若洪钟:“某乃程家三郎,程处弼。” 程家——? 贾五三人脸色一变。 卢国公程咬金! 第165章 好兄弟,讲义气 他们刚才还在纳闷。 为何对方看着如此面熟,原来竟是卢国公家的三公子。 没错了,瞧这身板,这相貌,简直和程咬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岂止是程处弼。 程家六个儿子,几乎都是程咬金青春版。 “原来是程兄,失敬失敬。” 贾五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某听房俊说过,你们和吴王一起,在专心搞事业。” 快别提房家那个铁匠铺了…… 程处弼脸色一僵,他对“事业”的印象,还停留在骊山半山腰那个破旧的土炉子…其实房俊告诉他挣钱了,只不过挣的钱又投了进去,用于扩大再生产……对此程处弼已经不抱希望了。 “贾兄,久仰久仰。” 程处弼也抱拳说道:“俺也听房俊说过,你们对他颇为照顾,他的朋友,便是俺的朋友!” “对!朋友,哈哈!” 贾五笑的尬尬的。 不光是他,程处弼也感到一阵尴尬。 既然是朋友,居然差点为了争女人打起来……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恐怕会被整个南衙十六卫耻笑。 好死不死的。 一旁的高三冷酷的来了一句:“你以为的林荫小道,其实早已车水马龙。” 卧槽!房老二说的没错,瘦头陀果然有毒……程处弼想起房俊的高能警告,深以为然。 他忽略高三的毒舌,望向了贾五:“那个,贾兄也是来找小桃红的?” 贾五老脸一红:“没错。” 程处弼试探道:“好兄弟,讲义气,要不然……一起?” !!! 贾五呆立当场。 苏定方和高三望着程处弼敦厚的面向,心想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个,还是算了……” 贾五打量着对方黑塔般的身躯,又想想娇弱的小桃红,强自嘴硬:“某的战力很强,一起的话,怕是要出人命。” “唉——贾兄多虑了。”程处弼摆摆手,说道:“房二郎说过,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房俊有毒吧! 听着现场两人的对话,一旁的苏定方和高三不忍直视,心想房二郎这厮现在在做什么呢? …… 梦春楼。 诗诗姑娘的闺房内。 “哗——” 一阵水响。 房俊从浴桶中站了起来,然后迈步绕过屏风,走向了古声古色的雕花大床。 花魁娘子半躺在锦被之上。 玲珑起伏的身上半遮着薄纱,露出大片欺霜赛雪的肌肤,曲线曼妙,瓜子脸上美眸波光潋滟,红唇妩媚,娇艳欲滴。 早已恭候多时。 “房公子……” 诗诗娇羞的唤了一声,长长的眼睫毛扑闪。 房俊强健的身躯,完美的呈现在她眼前,雕刻般的流线肌肉上还往下滚着水珠,花魁娘子看的面红耳赤。 “怎么?等着急了?” 房俊眉毛一挑,语气轻佻。 “讨厌——” 诗诗俏脸一红,欢喜中带着撒娇。 “难道不是吗?” 房俊伸出手指,从花魁娘子娇嫩的脸蛋开始,顺着光洁的肩膀一路向下,轻抚她如雪的肌肤,同时用带着男低音的磁性嗓音说道: “花泾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如果不是在等我,为何上次一别之后,姑娘便再也不接待恩客了。” “嗯——”诗诗忍受着怪手,咬着唇儿道:“明明一首绝世之诗,却被公子曲解成这般意思。” “那我就叩门了。” 房俊笑着随手将锦被掀开。 不一会儿。 床上的幔帐就剧烈的晃动起来。 这一场战役,竟上来便是白刃战……房俊跪在榻上策马扬鞭,望着花魁娘子优美白皙的后背,冷不丁问道: “教主是谁?” 第166章 收服花魁娘子 “教主是谁——” !!! 听到这话。 诗诗娇躯一颤,顿时浑身冰冷。 她扭过头,潮红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公子这是何意?奴家不知公子在说什么……” 房俊与其对视,目光冷静而又深邃:“诗诗姑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问过你,却因吴王忽然闯入而作罢,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从实招来。” “公子让奴家招什么……啊!” 诗诗还未说完,就被房俊粗暴的继续,忍不住扬起雪白脖颈,发出一连串的惊颤。 “知道我为何要给你这次机会吗?” 房俊一把抓住诗诗的长发,往后一拽,宛如君王降临:“我杀侯海龙的那一晚,你明明知道我离开,却没有声张……你甚至,帮我瞒过了这楼里的监视者!” 诗诗姑娘满脸惊骇:“你…你居然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房俊俯下身,动作不停,在她耳边呢喃:“承认了吧…你就是心存不甘,你就是想要反抗,所以你才会替我隐瞒……” “你想要离开那幕后之人!” “你,想要自由!” 诗诗长大了嘴巴不停的喘气。 精神和身体双重冲击,让她头脑阵阵空白,思绪时断时续,警惕性放松至最低,距离妥协只有一线之隔。 “你要知道,我是百骑,也是不良人的天机星,身后站着国师袁天罡和大内总管张阿难两位大佬。” 房俊继续娓娓诉说:“我还是大唐驸马爷,皇帝的女婿…此外,你们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我最大的底牌,其实是我爹,房玄龄!” 房俊的话让诗诗浑身发软。 同时,诗诗姑娘感到自己被一道闪电劈过。 他刺的好深,也隐藏的好深……一直以来,房俊的所有作为,都避开了房玄龄,就算被侯君集逼到绝路,也没有借助房府的力量。 这便很容易让人遗忘。 他的背后,还站着一尊大神——大唐宰辅房玄龄! 而房玄龄,也默契的没有插手房俊的事情……可大佬们都知道,房相,必然在默默注视着一切。 没人敢忽视他的实力。 因为,他是从最严酷的开国战争和政治斗争中,活下来的佼佼者! “就算花魁娘子神智清醒,也绝对不会想到,我最大的底牌,其实不是老爹房玄龄,而是穿越者的身份,这种先知般的上帝视角,越是成长,就越会变成类似与g 他居然也入了这个神秘的教会?而且还成了活佛? 不过不要紧。 这跟扎在心里最深的刺,我迟早会亲自拔去……房俊将心思深深埋在心底,如君王般俯视着花魁娘子。 “说说看,辩机是如何入教的?” 第167章 贾五:我已看破红尘 第二日卯时。 房俊在大丫鬟小青的服侍下穿戴整齐。 花魁娘子玉体横陈,还在补觉,她累坏了,书卷气十足的脸上,还残留着昨夜的欢愉。 出了梦春楼大厅。 在门口遇到了苏定方和高三。 两位同事顶着黑眼圈,颤巍巍缓步走出,看样子连刀都拿不稳了。 卧槽!腰酸背痛腿抽筋,感觉身体被掏空,他们这是经历了什么……房俊精神一震,面露好奇。 房二郎竟如此精神抖索,他还是个人吗……苏定方和高三瞪大了眼睛,满是震惊和羡慕。 三人相互对视,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房俊打破了尴尬,笑着打招呼:“早啊,怎么就你们两个?五哥还未出来吗?” “我在这里!” 一旁传来贾五的声音。 三人扭头一看,只见贾五从隔壁客栈里走了出来。 房俊疑惑道:“五哥,你不是宿在小桃红屋里了吗?” 贾五脸色一暗,叹道:“忽然感到,没意思了。” 你又没睡在梦春楼,怎么就突然进入了贤者时间?要不要给你身后一支烟……房俊关切道:“五哥,你没事吧?” “没事。” 贾五深吸一口气,面露坚定之色。 “以后,某不再来这烟花之地了……以后下值了,你们也莫要喊我,我,已经看破了红尘!” 三人呆若木鸡。 这是放着百骑不当,还去当和尚吗? 良久,房俊干咳一声,将注意力拉了回来,扭头和苏定方说道:“头儿,我需要去见张将军。” “去吧。” 苏定方大度的摆了摆手。 昨日,张阿难把他支走,和房俊在总裁办公室密谈了一个时辰,苏定方便知道,自己的新属下直接搭上了大领导。薆荳看書 不过无所谓。 房俊本来就是大老板亲自招进来的。 而且还是房相之子,皇帝驸马,刚进百骑,就破了幼童拐卖案,还扯出了藏兵谷的反贼。 要背景有背景。 要能力有能力。 没必要和这种官二代过不去。 …… 半个时辰后。 太极宫。 凝阴阁。 房俊独自来到二层楼。 将要走到走廊尽头时,有守卫拦住了他。 房俊亮出腰牌:“百骑司苏定方麾下,房俊,求见张将军。” 守卫检查腰牌后,又还给了他,问道:“为何不找你的直属上司,中郎将苏定方?” “事关重大,需直面张将军。” 房俊沉声说道。 他不打算让更多人知晓内幕。 神秘教的事,不仅关乎自己隐私,还涉及皇室颜面……他们设计诱导高阳公主出轨辨机和尚,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便会真如后世一般,大唐公主从此成为风流淫荡的代名词。 更为甚者。 还会被扣上“脏唐乱宋”的帽子。 回想前世的记载,“脏唐”便是从高阳公主开始的,这起桃色事件,与李治娶了李世民的小老婆,武则天圈养男宠,以及李隆基霸占儿媳妇,并称为唐朝四大丑闻。 以至于。 无论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何等辉煌。 都无法掩盖,人们对唐朝皇室肮脏群乱的印象。 此时。 见房俊如此说。 其中一名守卫匆匆前去禀报。 “你就是房遗爱?”另外一人打量着房俊,露出笑意:“听说,国子监的学生都对你恭敬有加?” 房俊客气道:“都是朋友们给个面子而已。” “莫要谦虚,那些国子监的学生,最为清高孤傲,能被他们推崇,说明你才学甚高。”守卫拍了拍他的肩膀,“房二郎,咱们百骑终于出了你这个读书人,莫要让大家失望。” 期望值满满。 像极了乡亲们对待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此时,先前进去的守卫返回,面对能越级汇报工作的房俊,态度愈加亲和:“房遗爱,进去吧,张将军在等你。” 房俊冲两人拱拱手。 当即快步来到走廊尽头,推门而入。 屋内摆设清雅,除了一方桌椅,再无其他,桌上燃着香炉和茶具,炉顶青烟燎绕,檀香淡淡。 通透的窗外,便是北海池。 池水清凉,取聚阴散暑之意,檐牙高啄,四周廊腰缦回,故而此处被称为凝阴阁。 一个苍老伛偻的老人。 揣着手,站在窗前,远眺北海风景。 “属下房俊,见过张将军。” 房俊拱手施礼。 张阿难转过身,浑浊的眼睛望向房俊:“说吧,你有何事,需要单独见咱家?” “启禀张将军,是关于神秘教会之事……” 房俊没有隐瞒,将昨晚从诗诗口中得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太监。 “哦?你真把那女子给收服了?”张阿难愣了一下,随即笑眯眯的问:“花魁娘子滋味如何?” 房俊呆滞的抬头。 心想大哥你侧重点是不是偏了?更何况,你是个太监啊,就算我说了体会,你也无法产生共鸣…… 第168章 去吧,战啊 “嗯,看来你与那花魁甚为和谐。” 张阿难揣着手,缓缓说道:“咱家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驸马爷的身份,有些事,不要做的太高调。” 房俊一愣。 心中瞬间有了觉悟。 大太监不属于任何派系,只忠于皇室,高阳公主是李世民的女儿,自然也是他关心的对象。 现在他是在提醒房俊。 别太浪了,小心后院起火,你和花魁倒是嗨翻天了,到时候公主闹起来,皇帝还不是向着自家女儿? “多谢张将军提醒!” 房俊拱手施礼,低头说道:“属下一定低调做事,不该说的一句话不说,不该做的一件事不做。” “嗯。” 张阿难点了点头,肯定道:“收服花魁一事,你做的很好,继续盯紧她,有事可以向咱家单独汇报。” 欧耶!今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奉旨泡妞了,虽然这需要传道授业,但难干也要干…房俊心里明明凡尔赛,脸上却是一副惶恐的样子:“张将军,我不能对不起公主殿下啊!” “好了。”张阿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公主那边,咱家自然会帮你掩盖。” 房俊感激涕零道:“张将军爱兵如子啊!”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大太监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房俊的马屁毫无反应,揣着手说道:“两日后,辩机和尚要去终南山白鹿观辩法…此事虽为佛道之争,但背后隐藏着神秘教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去,阻上一阻。” 房俊惊讶的抬头。 感觉自己好像是听错了。 辩机妖僧要去踢馆,自然有道门高手迎战,我能做什么?而且听听这话——“你去阻一阻”,就好像是说: “你去,叫服务员再上一盘羊肉。” 又或者是,“你去,让妈咪再换一批。” ……明明都上升到佛道之争的高度了,却说的如此随意,我拿什么去阻? “张将军的意思是……” 房俊目露精光,伸出左手,做了一个砍的姿势:“让我悄悄的把辩机给做掉?” “幼稚!”大太监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杀了一个辩机,他们还会再扶持一个活佛出来,你杀的净吗?” 房俊眉毛一挑:“那您的意思是?” “很简单,与那辩机和尚辩法,然后赢了他。”张阿难揣着手,缓缓说道:“如此一来,他们教中活佛败北,这会比杀了他更有杀伤力。” 房俊呆若木鸡。 后面的字他没听清,只听到了前面一句:与辩机辩法,赢了他……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又不是和尚,连一本佛经都没读完整过,怎么可能赢得了辩机?那家伙虽然道德败坏,但修了这么多年的佛,绝对不是我这个九年教育的漏网之鱼可以打败的。 房俊沉声问道:“张将军,您在开玩笑吗?” “年轻人,不要沮丧。” 张阿难罕见的微笑了一下,鼓励道:“国师说过,你可是天选之人,赢区区一个辩机,还不是手到擒来。” 袁天罡? 又是他散播谣言!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穿越者而已,连个系统都没有,神特么的天选之子…房俊心里一片苦涩,挣扎道:“张将军……” “好了,你出去吧。” 谁知张阿难摆了摆手,单方面的结束了谈话:“这两天,准你告假,先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候好好发挥。” 此情此景。 像极了高考前班主任允许学生放假两天。 “房遗爱。” 房俊刚要走,张阿难又叫住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咱家知道,高阳公主和辩机的事情,你心里苦……” 嗯?大太监以为高阳和辩机真的有染?是什么原因,让他得到了这样一个错误的结论?不过这是好事,他越愧疚,就越会将利益往我身上倾斜……房俊心头百转,沉默不语。 “如今,你也是咱家的人了,我虽然不能得罪公主,却能让你出一口恶气!” 张阿难的双眸射出光芒,锋芒毕露:“咱家把这个机会交给你,就是让你在所有的长安权贵面前,把那个花和尚击败,让他颜面扫地!” “去吧!让他知道,你房遗爱不是软柿子!” “让他知道,勾引大唐公主,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69章 房二,公主喊你回家睡觉 张阿难忠于大唐皇室。 一切破坏皇室安定和谐的人或物,都被他深恶痛绝……辨机和尚敢勾引高阳公主,在张阿难看来,就是大逆不道,不可饶恕的行为。 而且现在看来。 辨机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 同时,他如此看重房俊,也未尝没有房俊驸马爷的身份的加持,所谓爱屋及乌,凡是与李世民有关,大太监总是很友善的对待…… “很好,这一趟没白来。” “既拉近了与大领导的关系,又对他的思维进行了进一步的解读。” 从听水居出来以后。 房俊站在凝阴阁门前,迎着北海池的缕缕清风,望着远方碧蓝的天际,面色凝重。 “按照原有的命运轨迹,房二郎几年后就会因造反被杀……目前看来,背后有这个神秘教会推波助澜,甚至很有可能,一切都是他们一手推动!” “如果想要破局……” “第一,继续走永嘉公主这条路子,最终让皇帝李世民判一个和离。” “第二,主动出击,调查神秘教,正好,现在可以借助百骑这颗大树,避免了单打独斗……” 房俊站在原地,正在梳理日后的谋划。 苏定方和高三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二郎还未回家吗?” 苏定方笑着说道:“昨晚你在梦春楼查出进展,我们也跟着沾光,张将军也许了我们两天假。” 房俊深吸一口气,将深沉心思深埋心底,眨了眨眼睛:“我不服,你们什么都没做,就白白得了两天的假期。” “胡说!”苏定方一本正经的道:“我们也出了大力,累的现在腿还在发软……下次有这样的事,记得还叫上我们。” 高三冷酷的补充:“好兄弟,讲义气!” 房俊朝四周寻找一圈,问道:“五哥呢?他怎么又没和你们在一起?” “老贾么?”苏定方不在意的道:“他说有事,先回去了。” 高三忽然说道:“不对劲!” 房俊和苏地方齐齐看向他。 迎着两人疑惑的目光,高三沉声说道:“我感觉,老贾很不对劲!” “其实,我也感觉到了……”房俊微微皱眉,补充道:“放着梦春楼白花花的姑娘他都不睡,还一大早就嚷嚷着看破了红尘。” “看破红尘?”苏定方撇撇嘴:“你觉得,狗能改得了吃屎?” 高三马上表示赞同:“头儿说的不错,这小子绝对有情况……” 就在这时。 一名宫女从远处小跑了过来。 她年纪不过十三四岁,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在三人面前停下,脆生生的问道:“三位军爷,敢问驸马爷房遗爱可在这里?” 房俊往前一步:“我就是。” 小宫女上下打量了一下房俊,低头行礼:“驸马,高阳公主殿下正在千步廊,现在叫您过去。” 高阳公主? 苏定方和高三精神一震。 两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房俊在宫门口被堵的场景,那一刻,高阳公主惊艳无比,带着大妇的威势,令人印象深刻。 ……房遗爱这厮,家中有如此美眷,竟还去睡花魁…两人目光转向房俊,眼神鄙视而又羡慕。 “二郎,好福气!” 苏定方笑着说道:“你这才出来过了一夜,家中夫人便出来寻你,看来,公主殿下是离不开你了。”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 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就连最为闷骚的高三,也忍不住暗暗点头,心想不愧是头儿,如果换做贾五,肯定会扯着嗓子喊: “房二!公主喊你回家睡觉!” ……高阳公主到了太极宫?还破天荒的喊我去见面?这件事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再说了,你让我去我就去?我不要面子的吗……房俊微微抬起下巴,对小宫女说:“你去告诉李淑,我很忙,她要是有事,就亲自来找我!” “啊?” 小宫女可爱的瞪圆了眼睛。 她给宫中的贵人们传了这么多次话,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知道,公主是皇族,驸马是臣子,公主要召唤你,你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推脱? 苏定方和高三也崇拜的望着房俊。 大唐驸马多如狗,但是能这么刚的,房俊还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既然公主没什么大事,我就先走了。” 房俊说着,抬腿就往外走。 小宫女立刻急了,慌忙说道:“驸马爷,公主说,你要是不去,肯定会后悔的!” 房俊的脚步停下,缓缓转身,目光冰冷。 “听这意思——她在威胁我?” 第170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长安城。 太极宫。 内殿西北隅有千步廊贯穿东西。 南临月华门,北尽宫城,尝有诗曰:“帷弸彋其拂汨兮,稍暗暗而靓深。阴阳清浊穆羽相和兮,若夔牙之调琴。般倕弃其剞劂兮,王尔投其钩绳。虽方征侨与偓佺兮,犹彷佛其若梦!” “这里便是千步廊?” “可惜现在是盛夏,如果冬季来此,湖中温泉氤氲,走在这千步回廊之上,岂不是如同行走在云间。” 房俊跟在小宫女后面,好奇的打量四周。 他身为百骑,凭借腰牌可以行走与皇宫大内,可也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里毕竟是后宫佳丽居住之所,如果没有特殊事由,也不能在宫内瞎逛。 毕竟,皇帝也怕戴绿帽子。 此时。 前方的小宫女见四下无人。 于是脚步收敛,和房俊并排而行,歪着头问道:“奴婢有些好奇,您不是不想见公主吗?为何又改主意了?” 当然是因为永嘉公主的寝宫在附近……房俊悄悄的四处张望。 上一次约会时,永嘉公主告诉他,要陪长乐公主在宫中住几天,如果自己这时候突然出现在她前面,她会不会感动的要以身相许呢? “泡妞嘛!” “就要时不时来个惊喜。” “关键这个惊喜还是免费的,一文钱都不用花,可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没花钱,但我是用了心的啊……” “至于高阳公主,见一面意思意思就行了。” “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是一个迟早要单飞的男人,没必要在一棵树上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房俊也放缓了脚步。 他的目光,在小宫女柳枝般的身段上扫了一眼,露出标准的渣男笑:“我改变注意,当时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小宫女满脸好奇。 “对啊!”房俊侧脸笑道:“若是你请不到我,岂不是要被人责骂,我实在不忍心,于是决定过来看看。” “驸马休要乱说。”小宫女的脸蛋腾一下红了。 长期幽居后宫的女人,果然好撩,只不过宫女再小,也是皇帝的女人,只可远观不可近亵玩焉……房俊见好就收,随口问道“你可知公主殿下叫我来,所为何事?” “奴婢不知。” 小宫女小脸依然红扑扑的,左右张望了下,小声提醒道:“不过驸马爷要小心了,奴婢来时,公主正和一群后宫娘娘们在一起呢!” …… 不远处。 千步廊内。 微风拂过湖面。 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冗长的走廊内,七八名莺莺燕燕的女子若隐若现,她们坐在绿叶荷花之中,身上的宫装鲜艳夺目,比盛开的花儿还要动人。 高阳公主在里面最为娇美。 紧挨着她坐着的,姿色也不差,只是眉眼之间夹着刻薄,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 正是齐王妃韦氏。 此时,韦氏拉着高阳公主的手说道:“淑儿,不是嫂子说你,这男人啊,都是贱骨头,就得好好调教,你越让着他,他就越嚣张,你打他几次,他就老实了!” “这个,不至于吧?”高阳公主咬了咬嘴唇,迟疑道:“房俊顶多就是夜不归宿……” “什么?他还敢夜不归宿!” 韦氏声音一下抬高了几个八度:“那房遗爱说好听了是个驸马,其实就是个赘婿,你怎能让他如此嚣张!” 她这么一喊。 周围一群后宫嫔妃全看了过来。 “淑儿,你可是和驸马闹了矛盾?” “只是再闹矛盾,夜不归宿就不像话了,齐王妃说的对,毕竟那房俊只是个驸马,和赘婿差不多,怎能如此不知礼数!” “没错,你要好好立威了。” “哼!驸马何时也如此硬气了!” …… 后宫妃子们都在给高阳打气。 可谁都没注意到。 齐王妃韦氏,眼底深处闪烁着浓浓的怨恨! 第171章 韦氏的挑拨 提起房俊,韦氏就恨得牙根痒痒。 她永远也忘不了,仕女宴上,她因为羞辱房俊,惹恼了永嘉公主,姑姑直接以以下犯上的罪名,将她告上了宗正寺…… 想想这段日子,韦氏就愤怒交加。 她不仅被罚以巨资,还被处以家法,更让她不寒而栗的是,要不是李世民出面求情,她现在已经被剥夺王妃的资格了。 最让她愤怒的是。 齐王李佑,马上就要离京就藩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等于是一种放逐……远离了长安这个权利中心,她们夫妇俩再想回来,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而这个灭顶之灾。 则是房俊的老爹房玄龄,向皇帝建议的! 所以,房家父子在齐王夫妇眼中,已经成了头号敌人,甚至比魏王李泰还要可恨。 然而,韦氏和高阳公主偏偏关系还不错。 可闺蜜,不就是拿来坑的吗? “嫂嫂,听说齐王兄被你制的服服帖帖,众姐妹甚是佩服……”高阳公主并不关心政治,所以对韦氏的心思一无所知,还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好闺蜜,于是皱着眉问道:“你说,像房遗爱这种情况,我又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韦氏阴险的一笑:“当然是先给他立立威,让他知道,你不是离了他房遗爱不行,你只要招招手,有的是男人跑来抢着当驸马!” 高阳公主俏脸一热:“嫂嫂这时何意?” “他不是夜不归宿吗?你也可以如法炮制。”韦氏嘴角勾起笑容,“你告诉他,要和某位俊俏的郎君赴约,晚上便不回来了,看他急不急……” 话音落下。 众妃子先是一愣,随即纷纷面含飞霞,掩嘴娇笑。 “哎呦!齐王妃,你这招可真够损的!” “是啊,驸马若是知道自己要被戴绿帽子,岂不是会活活气死?” “齐王妃,你能想出这般主意,想必自己也试过了?” “是啊,外面的男人滋味如何?与齐王哪里不同?不如你给众姐妹说说?咯咯咯咯……” 后宫的嫔妃常年见不到男人。 话语之间颇为大胆,有时候开起车来,都能让男人甘拜下风。 韦氏也说的脸颊微红,佯怒道:“你们休要胡说!本妃哪里和别的男人睡过?” 还未经人事的高阳公主,更是浑身发烫。 和房俊相处时间越长,她就越发清晰的感到,房俊真的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言行举止充满了男人味。 有时候。 夜深人静之时,她会偷偷的打量睡在床下打地铺的房俊,皎洁的月光打在对方的脸上,竟有一种刚毅的英俊。 每当此时,她便会脸蛋发热。 痴痴的盯着对方,一颗少女心也在不断的融化。 可房俊性格大变,带来的负面效应也很明显,从前见了自己唯唯诺诺,小心伺候,现在倒好,根本不在自己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唉!自从本宫允许他进屋睡觉,本来关系已有所缓和,可上次却因为辩机大师一事,他又疏远我了……” “本宫那次赴约,只是想当面告诉辩机大师,不要再来找本宫了,可房俊这个呆子,却因为这点小事就给本宫摆脸子,真是气煞人也!” 想到这里。 高阳公主羞愤交加,心一横,咬着红嘴唇问道:“嫂嫂,你说这招好使吗?” “好妹妹,听嫂嫂的绝对没错。”韦氏赶紧给她打气:“放心吧,这么多后宫嫔妃在,那房遗爱翻不了天!” 就在这时。 有宫女迈着小碎步走了上来。 “启禀公主,众位娘娘,驸马房遗爱已经到了。” 众佳丽精神一震,纷纷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后宫嫔妃应有的优雅姿态,露出看好戏的样子。 高阳公主板着脸吩咐道:“让他过来吧!” 第172章 被拔了毛的诰命夫人 另一边。 房俊随着小宫女来到了千步廊。 沿着台阶一步步走去,就见凉亭中坐着一群肥环燕瘦的美人儿,一双双妙目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这就是李二陛下的后宫团?眼光不错嘛…只不过,这么多如饥似渴的女人,老李一个人能忙的过来吗……房俊飞快的四下瞄了一眼,低头行礼:“微臣房俊,见过各位娘娘。”薆荳看書 说完,直起腰来。 他身材本就笔挺,如今身穿一袭禁军服饰,单手按刀,迎着湖风傲然而立,更加显得神骏非凡。 “嘶……” 他就是驸马爷房遗爱?为何与传说中的痴傻大不相同…妃子们两眼冒光,双腿不由自主的暗暗夹紧。 “房遗爱!” 韦氏还不知道,后宫嫔妃们对房俊已经路转粉,板着脸,上来就是喝斥道:“没有规矩的东西!见了本王妃,为何不行礼!” 谁知房俊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你哪位啊?” “你——!” 韦氏一下被气的炸了毛,尖着声音道:“孤陋寡闻!连我都不认识?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乃齐王妃,皇亲国戚!” “哦?原来是齐王的王妃。” 房俊点了点头,心说怪不得来者不善,自己屡次打脸李佑,她老婆自然对我怀恨在心。 所以,这个局是她攒的? 而且还拉了一众后宫妃子坐镇…奇怪,这些女人怎么没帮着摇旗呐喊,反而坐在一旁看戏?咦?有的竟还对着我放电,可惜,这里是太极宫,要是在夜店,说不得也要包个卡座,叫她们过来喝酒摇骰子…… 房俊将目光从妃子们身上收回,对韦氏问道:“齐王妃,敢问你是几品官儿?” “我……” 韦氏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脸色涨红,咬紧牙关恶狠狠的道:“本王妃,已不是诰命夫人!” 大唐建国后,参照隋朝旧制。 将女子的封赏分成八品,分为正一品夫人,正二品九嫔,正三品婕妤,正四品美人,正五品才人,正六品宝林,正七品御女正八品采女,被诰封的后宫妃嫔,与官员女眷统称为命妇,有内外之别。 在男尊女卑的年代。 作为女子,最高的荣耀的便是被称为诰命夫人,不仅光宗耀祖,而且地位崇高,受到万人景仰。 韦氏出身贵族门阀,嫁的又是皇子。 之前确实被封为一品贤妃。 可在仕女宴上,她惹恼了永嘉公主,直接被宗正寺剥夺了这一荣誉称号,在长安权贵圈沦为笑柄。 而这一切,终是因为她羞辱房俊导致…… 可现在,房俊竟然故意提及此事,怎么不让韦氏愤怒交加? “哦?原来齐王妃无品无级?” 此时,房俊看着韦氏,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可巧不巧,我是驸马都尉,从五品……本官倒是要问问你,你既然无品无级,见了本官为何不行礼?” “房遗爱!你不要欺人太甚!” 韦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面容扭曲的大叫。 诰命夫人的封号被废,是她心里不得不说的痛,而造成这一切的房俊,竟还在她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这房大棒槌简直该死! “放肆!” 房俊发出一声厉喝,笑容一下子收敛,虎着脸教训道:“韦氏!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直呼本官大名!” “你——啊啊啊!” 韦氏被气的脸都绿了。 她堂堂王妃,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前呼后拥,现在,却当着后宫众嫔妃的面,被房俊如此对待……她都快要被气疯了。 这一幕。 让一旁的妃子们都看呆了。 她们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之人,可颜值即是正义,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房俊的霸道,反而让她们觉得新鲜刺激,快乐崇拜。 “房俊!” 眼见韦氏被气的浑身发抖,高阳公主脸色难看的说道:“嫂嫂是我兄长的王妃,你怎可如此对她?” “嗯?公主殿下看不过去了吗?”房俊目光转向李淑,讥讽道:“我还是你的夫君呢?这女人刚才百般羞辱我,你怎么不为我说话?” 又来了! 他又在违抗本宫的意愿! 他何时能顺着本宫的意,像哄着花魁娘子那样,将本宫哄的开开心心…… 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 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不知为何,高阳公主的思维一下子跳到了青楼的花魁身上,火气蹭一下起来了。 “房俊!嫂嫂的事暂且不提,本宫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她抬起娇美的脸庞,挑衅的望着房俊,“今日,本宫将去会昌寺,与辨机大师研讨佛法!” “晚上……便不回来了!” 第173章 驸马为何不按套路出牌 现场一片寂静。 众嫔妃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高阳公主要去和辩机大师研讨佛法?而且晚上还不回去睡了? 据传闻。 会昌寺的辨机大师,可是个俊俏文雅和尚。 这样的男子,恰恰符合高阳公主心中的喜好…到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傻子都能猜到会发生什么! 可怜的驸马爷…… 众人将目光转向房俊,纷纷面露怜悯。 韦氏则满心畅爽,阴狠的盯着房俊,脸上露出报复后的快感。 房俊沉默了。 面无表情的看着高阳公主。 场面直接陷入了莫名的尴尬中,整个千步廊除了湖中的荷叶摇曳,没有一丝声音发出,平静的让人不适。 “房……房俊,你听清本宫的话了吗?” 高阳公主打破沉寂。 不知道为什么,见房俊这副样子,她心里忽然感到有些心慌,尤其是房俊眼中的陌生感,更让她如坐针毡。 “哦,这样啊……” 房俊终于说话了,可语气却如此漫不经心:“我知道了,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说罢。 朝着嫔妃们拱手施礼、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朝远处走去。 这……这就完了?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自己的老婆要出去和和尚过夜,驸马竟如此轻描淡写? “这样啊……” “我知道了……” 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正常的表现吗?他难道不应该暴跳如雷吗?难道不应该和高阳公主据理力争吗? 按照设定好的剧本。 高阳公主会勉为其难,答应驸马不再出去,从此驸马服服帖帖,全心全意的为公主效命…… 如若不然,高阳也可假装前往。 让驸马抓干挠肺,后悔不迭,在妒火中煎熬,最后实在忍受不住,还得去会昌寺接人…… 可现在。 驸马为何不按套路出牌? “房俊!” 高阳公主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女人感觉告诉她,如果这次放任房俊离开,她将会永远失去对方……最重要的是,她不甘心! 凭什么? 以前本宫见了你就烦。 现在本宫反过来在你身上用心思,你却不闻不问,一个区区驸马,谁给他的胆子?! “房遗爱!你给我回来!” 高阳公主冲着房俊的背影喊道:“你为何不挽留我?为何一点儿都不关心我!” 神经病,你以为你在拍抖音吗?我要不要像段子里一样,停下来叭叭叭嘲讽你一顿?可算了吧,永嘉公主还在等我,轻熟的少妇,不比你这个刁蛮公主香…… 房俊的脚部顿了顿。 连头都没回一下,迈着钢铁直男的步伐,朝着自己的性福奔赴而去。 “房俊!你混蛋!” 高阳公主尖叫一声,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亭子里,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 聚会便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嫔妃们纷纷上前,安慰劝解着高阳公主,哄着她离开了太极宫,回去了公主府。 韦氏也劝了几句。 与高阳公主在宫门口分开后,坐在华丽的马车上,立刻将一名心腹叫到了跟前。 “你现在就去会昌寺!” “告诉辨机大师,高阳公主和房遗爱完了,他们的关系再无回转的余地……” “顺便提醒辨机,本王妃已经按照他的意思做了,他答应本王妃的事情,可不能忘了!” …… 另一边。 房俊途径淑景殿。 在门口放缓了脚步,随口朝值守的太监问道:“长孙公子让某问一句,长乐公主殿下,可是住在此处?” 太监见他身穿禁军官服。 以为房俊是路过的下值人员。 而且对方还提到了长孙公子……他的妻子长乐公主在宫中小住,做丈夫的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太监不疑有他,笑着回答:“长乐公主和永嘉公主却是住在此处,不过,昨天二位公主已经离开了。” “嗯。” 房俊点了点头,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脚步不停,朝太极宫外走去。 行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 房俊的心情,就像天上的阳光一样明媚。 现如今,侯君集已被派往西域,在于去和吐蕃打仗的路上,只不过,这一趟他注定无功而返,所有的功劳,都会被牛进达一人独占…… 齐王李佑也将去封地就藩。 碍眼的家伙一下子少了两个,这让房俊心情无限美好,不自觉的哼起了小调。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前途慢慢任我闯,幸亏还有你在身旁……” 溜溜达达到了平康坊。 七拐八绕,确定无人跟随,闪身进了永嘉公主在长安城处的秘宅。 刚一进门。 就发现一美貌女子往外走。 “阿……阿宾?卧槽!” 房俊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身女装的陈阿宾,惊讶道:“你怎么又扮女装?” “主公。” 陈阿宾向房俊行了一礼,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美艳。 哎呀!我的眼睛,我的钛合金狗眼被亮瞎了,果然,了解男人的只有男人……房俊强行将自己掰直,问道:“你这是要到哪里?” 第174章 上错花轿嫁对郎 “我去熟悉熟悉地形。” 陈阿宾美眸中透着一股坚持:“侯海龙死了,可侯君集还活着……我要把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都记在脑子里,看看在哪里伏击他比较合适!” 房俊沉默了一下。 他理解对方的心情,唯一的妹妹被奸杀,这股仇恨,唯有仇人的鲜血才能抹平。 诚然,直接凶手侯海龙已经伏诛。 可他老子侯君集,就没有一点儿责任吗?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房俊才不是什么圣母婊,陈阿宾坚持将所有相关仇人一并抹杀,十分对他的胃口。 可侯君集不同于侯海龙。 侯府戒备森严,这时房俊两人早已确认过的事实,而侯府之外……侯君集每每出行,身边都有大批护卫,强攻的成功性几乎为零。 最重要的是,李世民的态度! 身处庙堂之中,一切都是为政治服务,圣人不想让侯君集死,贸然杀了他,就等于挑衅皇权,震怒的皇帝会毫不留情的铲除和他对着干的人…… “阿宾,你做的很好!” 房俊并未对陈阿宾讲这些大道理,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的说道:“答应我,不要一个人行动。” “侯君集烂人一个,我们的命,比他宝贵一万倍……所以,我们要制定周密的计划,保证得手后可以全身而退,就像杀死侯海龙一样。” “嗯!”陈阿宾重重点了点头:“主公放心,我一定不会乱来的。” 房俊摆摆手:“行了,你去忙吧。” 陈阿宾提醒道:“主公,公主殿下她们带了……” “嗯,我知道。”房俊心不在焉的说道:“刚才宫里的太监说,她已经不在宫里住了,我先进去了。” 有几天没见用永嘉公主,他有些迫不及待,没注意陈阿宾的话,迈步朝房门走去。 “主公……” 陈阿宾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清楚。 可房俊已经推门而入。 陈阿宾徒劳的放下手臂,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房周围是他活动的禁区,就算打死他,也不会踏入女眷区一步。 “主公,你就自求多福吧。” 陈阿宾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另一边。 房俊进门以后,发现正厅并没有人。 他轻手轻脚的进了里屋,发现一尊美丽的的女子,正背对着门口,躺在榻上小憩。 如今天气炎热。 女子身上只披着一层薄纱。 这宫纱呈半透明,紧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使她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更增添几分神秘诱惑。 更让房俊眼热的是。 对方裙摆上下极短,露出浑圆的香肩,和两条雪白笔直的小腿,随着她的呼吸,纤细腰肢微微起伏,处处透着勾人的魅力。 美人在前。 房俊哪里还忍得住? 他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榻,一把将对方从后面搂住,毫不客气的吻了下去,一双大手还不忘上下求索。 女人柔软的身子顿时一僵。 她猛然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竟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充满雄性气息的热吻从脖颈处传来……更过分的是,对方的双手灵活又有魔力,不断撩拨着她敏感的心弦。 或许刚从睡梦中醒来, 女子美丽的双眸还带着迷茫,过了好一会儿,眼中的焦距才慢慢集中,下一刻,强烈的悸动从对方手上涌遍全身。 “这……这是发生了何事?!” 女子大惊失色,急忙挣扎着扭过身去。 终于面对面,房俊怎会放弃这美好时刻?于是准确无误的朝对方的樱桃小嘴吻了过去。 女子倏然瞪大了眼睛。 被突如其来的亲吻直接搞蒙了。 “唔唔唔……” 片刻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拼命的挣扎起来,将对方铁一般的身躯推开了一点距离。 而此时。 房俊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 他如遭雷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卧槽!” “这女人不是永嘉公主?!” 第175章 香艳的误会 秘宅内。 里屋的床榻上。 一对年轻男女,以一种极为亲昵的姿势躺在榻上,水草般相互纠缠,四目相对。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 距离之近,分贝之高,震得房俊的耳膜嗡嗡直响。 尖叫声停歇。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叫道:“你是谁?!” 然后他们同时闭嘴,等待对方回答,然而大眼瞪小眼,对方好像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下一刻。 他们再次同时开口:“你为何会在这里?!” 现场诡异而又尴尬。 房俊一头暴汗。 这里可是永嘉公主的秘宅,除了陈阿宾,再无其他人居住,就算平时的家务,也是永嘉公主亲自打扫。 再说了,陈阿宾压根不会踏进主屋范围。 再再说了,刚才大佬已经女装出门了,这宅子里剩下的有且只有永嘉公主了啊!眼前这个美人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另一边。 长乐公主李丽质又羞又怒。 这里明明是姑姑秘宅,却忽然闯进来一个男人,还对自己又亲又抱,而且手法异常老道……这片刻的功夫,长乐公主已经浑身燥热,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望着什么。 “登徒子!放手!” 长乐公主满脸通红,拼命的往外推房俊。 然而,对方高大的身体坚硬如铁,任凭她如何推搡,也纹丝不动,而她一双素白的小手推推推,就像和男友撒娇一般。 “嗯——!” 房俊一声闷哼。 怀里的美人沉鱼落雁,容貌和永嘉公主一个段位,而且身材玲珑有致,在怀里这么一挣扎,直接摩擦生电。 “你——放手啊!” 长乐公主都快哭了。 她本是花样年华的少妇,早已品尝过人间的美味,眼前的陌生男人吸引力十足,挣扎之间,竟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触感。 “我不动,我放手。” 房俊急忙张开手,做投降状。 长乐公主感到浑身一松,那紧箍般的感觉倏然消失,赶忙往后退去。 然而,她的衣衫还被压在房俊身下。 “呲啦——!” 一声锦帛脆裂的撕扯声传出。 两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 长乐公主本就只穿了一层薄纱,被这么一扯,直接春光乍泄,雪白娇嫩的肌肤大片的暴露在空气中,尤其是波涛汹涌,美的让人阵阵眼晕。 两人愣了片刻。 终于,长乐公主反应过来,一张俏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小嘴张开,再次发出爆裂的尖叫声: “啊——!!!” 房俊再次被音波袭击,赶紧扭过头去,心想竟然还是竹笋状的,嘴里高喊:“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你快出去啊……” 长乐公主双臂护在胸前,哭着喊道。 无奈她胳膊太细,本钱太厚,不仅杯水车薪,反而半遮半掩,更添了许多别样的诱惑。 “别喊了,我马上走!” 房俊说完,从榻上窜下来,火速逃离战场。 …… 片刻后。 前厅堂内。 一男两女相对而坐。 房俊端起茶杯,偷眼观察眼前的女子。 只见对方脸蛋素白清冷,表情淡然,气质冷清中透着不染凡尘的素雅,加上身着一袭道袍,更似落入凡尘的仙子。 仿佛感到房俊炙热的目光。 长乐公主抬起眼帘,望向房俊,眼神冰冷。 房俊老脸一红,继续端起茶杯喝茶,眼神游离,掩饰自己的对美丽的向往。 看着这一幕。 永嘉公主端坐在主座,面含微笑。 她是过来人,知道房俊这样的男人,对女人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更知道女人持久的空旷是何等敏感。 “公主殿下……” 房俊放下茶杯,干咳一声,打破了沉默:“敢问,这位娘子是何许人也?” 永嘉公主一愣:“你竟不认得她?” 我应该认识她吗?她又不是平康坊十大花魁……房俊轻轻摇了摇头:“抱歉,微臣确实不知。” “唉……” 永嘉公主轻叹一声,握住了女子的柔荑,面露怜惜,“质儿一别数年,远离长安城的红尘凡事,终年隐在终南山修行,世人难免渐忘,我大唐,还有一位天生丽质的公主殿下。” 天生丽质? 容色绝姝? 房俊脑中灵光一闪,看着眼前女子的盛世美颜,低声惊呼:“莫非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第176章 你快乐吗 见房俊一语道破。 永嘉公主含笑点头,拉着侄女的柔荑说道:“二郎说的没错,这就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 “哦?竟真是长公主!” 房俊面色微变。 武德四年。 秦王妃长孙氏生下了一个女儿。 秦王李世民欣喜之下,给这个女儿取名李丽质,后来在贞观二年,被诏封长乐郡公主,食邑三千户。 李二陛下是个大帅哔。 长孙皇后也是国色天香。 作为两人爱情的结晶,长乐公主的颜值自然也不会差,她到底有多美呢? 后世的墓志文中,有华美的辞藻盛赞: ——公主资淑灵于宸极,禀明训于轩曜,皎若夜月之照琼林,烂若晨霞之映珠浦。 我竟然真的见到了长乐公主,她果真人如其名,天生丽质,是位容色绝姝的美人……房俊心中一阵激动。 “要知道,这位鼎鼎大名的公主殿下,可是所有宅男的心头好,钢铁直男的白月光…但凡是个穿越者,如果不和长乐公主发生点什么,简直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挡……” 房俊目不转睛的盯着李丽质。 似乎被对方的美丽所震撼,目光炙热的像是熔炉一样,仿佛能把长乐公主这座冰山美人给融化掉。 果然,没有不偷腥的猫……一旁的永嘉公主暗自长吁一口气,心想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有质儿在,二郎总该不会老往平康坊跑了吧…… “登徒子!你……你还看?” 对面,李丽质颤声反抗,清冷的脸蛋浮起红晕。 房俊的眼神占有欲极强,不加掩饰,又让她想起刚才羞人的一幕……那结实的肌肉如此有力,现在想想都让她感到浑身发软。 “咳咳!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房俊轻咳一声,彬彬有礼的说道:“鄙人房俊房遗爱,现在百骑司任职,我爹是房玄龄。” 啊啊啊! 我爸是某某某,这种二代目的口吻简直让人欲罢不能,想不到我也有今天! “房遗爱?”李丽质微微吃惊:“你就是房家二郎?高阳公主的驸马?” “正是不才。”房俊洒然一笑,目光烁烁的盯着对方水嫩的脸庞,沙哑着嗓子说道:“公主殿下似乎很关注我?” “我……” 李丽质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重新变得冷静,然后清冷的开口:“你想多了,本宫并未关注过你。” “哦?那为何公主殿下会出现在这里?” “房俊!你竟还反过来问我?”李丽质扫了一眼永嘉公主和房俊,冷冷说道:“说起来,本宫倒有一事不解,你进屋之后,为何问都不问,便对本宫…对本宫……” 说到这里,她脸颊再度浮起红云,红唇翕动,却一个字都羞的说出口。 “啊这!实在抱歉。” 房俊瞪大眼睛,慌不迭的道歉:“微臣不是故意要摸你的,更不是故意要亲你……” “你住嘴啊!”李丽质脸色羞红,慌张的叫道:“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一旁的永嘉公主惊呼:“什么?你们都亲过了……” “姑姑!” 李丽质羞愤的打断对方,努力保持着大脑最后一丝冷静,反问道:“我很想知道,房遗爱进屋后便对我那样……他是不是把我当作姑姑了?” 永嘉公主羞涩的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什……什么?!” 李丽质大惊失色。 这便意味着,房俊早就对永嘉公主做过哪些事情了,所以才毫无顾忌,上来就又摸又亲,而且还不是简单的亲昵,刚才房俊的舌头都已经伸进去了。 “你…你们竟然……” 李丽质涨红了脸,语气里全是不可思议:“可是姑姑,房遗爱他……他可是高阳公主的驸马啊!” 闻言。 永嘉公主俏脸一变。 她再怎么喜欢房俊,对方终究是自己亲侄女的夫婿,一想到高阳公主,她就有一种浓浓的愧疚感。 “是啊,二郎是漱儿的驸马……” 永嘉公主看了一眼房俊,满脸凄凉,“我这个当姑姑的,还真是水性杨花,连自己侄女的男人都要抢……” 李丽质慌忙道:“姑姑,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又怎么样?” 一旁,房俊收敛了笑意,淡淡的说道:“这些年,永嘉公主是如何过的?我又是如何过得?你难道不知道?” “我们两个,不过是两个可怜人罢了!” “而长乐公主你呢……” 说到这里,房俊凝视着李丽质,深邃的目光仿佛可以看透对方的灵魂,“你是圣人的嫡长女,嫁的是关陇豪门长孙家,那么你……又过得如何呢?” 第177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 李丽质俏脸一白。 自从接触房俊以来,她有羞涩,有愤怒,但一直不曾乱了分寸,可这一刻,她有些慌了…… 房俊的话,就想一柄锋利的剑。 一层层破开她冰封住的包裹,直指内心,将她刻意逃避和忽视的恐惧,直接暴露在阳光之下。 让她感到阵阵窒息。 “是啊,世人只看到了我的风光,又有谁会关心我过得如何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都活着这般模样,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姑姑他们?” 李丽质紧紧咬着嘴唇。 心湖仿佛被房俊投下一颗石子,溅起了层层涟漪,不断在心房扩大,震撼着她的内心。 “公主殿下,实不相瞒,我们绝对不会一辈子这么偷偷摸摸下去。” 房俊站起来,牵起永嘉公主的小手,看着她面容坚定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们会站在阳光下,向世人宣告我们之间的事!” “二郎……” 永嘉公主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做房俊一辈子的地下情人,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刚猛,要陪着她走进阳光之下。 此时此刻,永嘉公主又惊又喜,所有的顾虑都烟消云散,哪怕去死,她都心甘情愿。 “你们…你们就不怕皇上震怒?” 李丽质花容失色,惊声叫道:“此时若是传了出去,可是大唐皇室丑闻,父亲他……他会把你们全都抹杀的!” “那又如何?” 房俊扫了她一眼,淡淡的开口:“我与永嘉公主情投意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就算是死,黄泉路上也要结伴而行。” 说这话的时候。 他心里慌的一批。 在前世,永嘉公主出轨侄子杨豫之,李世民发现后,把他们判了和离,并未大开杀戒。 房俊正是要复制这段历史。 以桃色事件金蝉脱壳,远离高阳公主这个坑货。 可万一,在这一世李世民开了杀戒呢?那自己岂不是要人头落地,成为史上最失败的穿越者…… 不对! 做事情,哪里会没有风险? 更何况,已有前世作为参照,成功的几率已经很高了,连袁天罡都说我是天选之子,怎么可能轻易挂掉…… 房俊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两个大唐公主却心头巨震。 李丽质霍然扭头,死死盯着房俊,心想房二郎竟真是诗画双绝,随口一说,竟能吟出如此诗句。 “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永嘉公主重复着诗句,美眸中蓄满了泪水,哭泣道:“二郎,妾身的心窝窝都被你戳痛了。” 白居易,老白,我真的不是故意白嫖你的《长恨歌》……房俊心中碎碎念,抬手,轻轻抹去永嘉公主眼角的泪水,温声安慰:“哭什么,一切有我在。” “二郎!” 永嘉公主再也把持不住,扑到房俊怀里嘤嘤哭泣。 李丽质淬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 可不知为何,她定定望着倒在房俊怀中的姑姑,清冷的眸子中竟有些羡慕。 “好了,莫要哭了。”房俊大手轻抚永嘉公主的秀发,宠溺道:“悲大伤身,先去歇息一会吧。” 轻熟的少妇抬起头,眼泪汪汪。 “我要你陪我。” 她本是逆来受顺的性子,此时破天荒的嘴唇嘟嘟,可熟可甜,竟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憨。 这幅怀春的模样。 让一旁的李丽质微微一愣。 继而俏脸一红,将头别到了一边,不再看眼前一对男女秀恩爱,撒狗粮。 “公主殿下,失陪。” 房俊微微欠身,搀着永嘉公主朝卧室走去。 呼—— 李丽质长出了一口气。 她再也绷不住清冷的样子,咬着下嘴唇,看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眼神复杂。 长乐公主雅擅丹青。 而琴棋书画,在某些方面是共同的…… 谁都不知道,性子清冷的长乐公主,在看到房俊的素描画时,便已经芳心巨震,将房俊视为精神上的知己。 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 那副素描,不断的在她脑海中浮现。 让她辗转难眠,甚至大胆而羞耻的幻想,与画作的主人同宿同飞,做一对神仙伴侣…… “这个房二郎!” “他能画出如此传神的神作,本以为是个比彬彬有礼的君子,却没想到,竟是个大胆的登徒子!” 李丽质抿了抿樱唇。 脑海中又浮现出被房俊热吻的一幕。 “登徒子!坏人!” 清冷的公主眼神一下变得迷离,雪白的素手不由自主的在自己的身上游走,仿佛被一只看不到的大手轻抚…… …… 转眼间。 两日的沐休已过。 一大早,房俊便梳洗完毕,穿上一袭青衣,施施然出了家门,骑着马朝终南山进发。 长安街人潮不息,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动。 因为今日。 将有一件大事发生。 那便是,声威日隆的辩机大师,要挑战天下道门,与终南山白鹿观论道…… 据说,若是辩机大师这次赢了。 将会当场肉身成佛,成就活佛化身! 第178章 大唐的天要变了 终南山。 毗邻长安城。 坐落在附近的蓝田县。 “横亘关中之南,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 周朝时。 函谷关关令尹喜,在此地结草为楼。 其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故称草楼观,因此,“观”之一词,成为道家建筑独有的词汇。 后来,老子在楼观南筑台,为尹喜授经。 楼观台因此名声大噪,尹喜被道教封为文始真人,终南山也一跃而成为洞天之冠,成为“天下道林张本之地”。 大唐立国后。 具有胡人血统的李唐宗室,为了洗白出身,极力主张“老子化胡”之说,提倡炼形之术,奉道教始祖老子为圣祖。 以证明自己为中原正统。 于是,素有“天下第一福地”的终南山,便以独特的地理位置,被纳入了皇室的视野。 李唐在此大兴道观,广纳修士。 白鹿观,便在其中之一。 此时。 终南山人山人海。 平时宁静的道观,里外已经挤满了人。 无数朱紫贵人,文人才子云集于此,数不清的名媛闺秀,打扮的花枝招展,踏阶而行。 更有大批佛道中人,不远千里来此。 一时间。 漫山遍野华冠遍地,衣袖招展。 房俊身着一袭青衫,拎着小包袱,站在一处高峰之上,望着山上一簇簇人影,整个人都傻了。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是一场辩道而已,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兄台此言差矣,这可不是普通的辩道!” 这不是普通的辩道,这是王维诗里的辩道……房俊暗暗致敬中国唱诗班,扭头望去。 只见山道的台阶上。 几名年轻的书生结伴而来。 “这位兄台,有礼了。” 其中一人衣着灰色衣衫,对房俊施了一礼,等直起身来,一身清明正气扑面而来。 “几位,可是外地来的?” 房俊看他风尘仆仆,似从远道而来,开口笑问。 “兄台好眼力!” 灰衣书生拱手道:“某正是从剑南道而来,现与几位长安旧识一道,共赴辩道盛会。” “剑南道?”房俊脑海中高德了一下地图,赫然发现剑南道远在西南边陲,毗邻吐蕃,于是感到有些诧异:“你跑了这么远的路,就为了一睹辩道大会?” “当然了,这可是关乎道门兴衰的大事!” 灰衣书生面色一正,严肃说道:“道教乃我大唐国教,此次若是败北,我辈唐人之信念,岂不是被外邦番教所统治!” 他这么一说。 旁边的几个书生也义愤填膺:“卢兄说的不错,若是遍地佛堂,我大唐还是中原人的大唐吗?” 哎呦!竟然还是一群唐朝小愤青……房俊顺着对方的话,沉声说道:“三清只需泥土身,佛祖却要黄金渡,长此以往,确实国不将国。” “说的好!” 几名书生眼前一亮,仿佛见到了知己一般,看向房俊的眼神也愈加亲近起来。 “兄台可知,这一次,我大唐的天要变了!” 灰衣书生严肃道:“辩机和尚挑战天下道门,虽然名义上以佛辩道,实际上却是要以辩法之言,弘扬番邦佛法。” “几个月来,他一路横推关中,连斗十几场辩道,接连全胜,尤其是与洛阳白羊观真虚道子那一场,后者被辩的吐血惨败,从此,辨机和尚威名更胜!” “现在,不仅关内道诸观风声鹤唳,天下道门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房俊叹道:“情况竟然如此糟糕。” “是啊!”灰衣书生也跟着感叹:“还好,有房遗爱在……” 等等!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房俊顿了一下,笑着问道:“这跟房遗爱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灰衣书生激动道:“驸马爷房遗爱,可是我道门最后的希望啊!” 房俊心里咯噔一下。 忽然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 这次过来,他纯粹是应付领导交代的差事,抱着一种打酱油的心态参加…他连毕业论文答辩都是从网上荡的,又拿什么去和妖僧辩法…… 再说了,长安城道门真人如云。 哪里轮得到他房俊出头? “这个,卢兄是吧?”房俊干咳一声,强笑道:“你远在剑南道,可能有所不知,那房遗爱并无过人之处,又如何担得起道门最后的希望?” 另一名蓝衫书生,扫了一眼房俊手里的小包袱,问道:“兄台也是外地来的?” 这是把我当作进城的打工人了……房俊笑着回答:“某乃长安本地人。” “这便奇怪了。”蓝衫书生道:“兄台即是长安人士,为何对此事一无所知?” “啊这……我应该知道什么?” 房俊顿时一头雾水。 前一段时间,他全力筹备暗杀侯海龙一事,对外界事物关注较少,只知道辨机和尚最近跳的很欢。 “兄台竟然真的不知道……” 蓝衫书生解释道:“那些败在辨机手中的道士,在失败之后,都会补充一句——” “贫道惜败,只因道法不精,他日若你遇到房遗爱,便会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第179章 国师是否与我有仇? “什……什么?!” 房俊呆若木鸡。 过了好一会儿,才气急败坏的问道:“他们为何会那样说!” “当然是因为我大唐国师!” 书生激动的说道:“袁天师身为道门泰斗,曾传信天下道门,若是不敌辨机和尚,可报出房遗爱大名。” “袁天师……袁天罡?!” 房俊怒气上涌,咬牙道:“国师是不是和房遗爱有仇!” “那倒不是,国师曾言,驸马房遗爱是天选之人,福禄傍身,区区辨机,怎能奈他何?” 房俊差点一头栽倒。 辩机佛法精深,我特么连金刚经都背不全,怎么跟那家伙辩法。 好半晌。 房俊才挤出一丝微笑:“那个,听说房遗爱淡泊名利,素来不喜与人争勇斗狠,我长安道门高手众多,不是还有云飞子吗?” “看来,兄台果然不太关心时事。”蓝衫书生摇了摇头,道:“昨日,云飞子已经和辩机对决过了,结果第一问就败了。” “这么惨?!” 房俊顿时一头冷汗,追问道:“还有文素真人呢?她可是长安城有名的女冠,实力也很强啊?” “文素真人确实道法高深。”蓝衫书生满脸痛心:“可惜,她在问情一关被辩机击败……所以,终南山辩道的希望,就放在房遗爱身上了!” 灰衣书生跟着激动说:“不!整个大唐道门的希望,就放在房遗爱身上了!” 谢谢啊!你们可真相信我啊…… 房俊身体晃了晃。 心想这下完了,辩机可是我的情敌,时刻不忘给我戴绿帽子,这次被他逮准机会,岂不是会把我羞辱死…… 他喃喃说道:“那如果输了,岂不是会倒霉死。” “岂止倒霉,简直惨不忍睹!” 灰衣书生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房遗爱是道门最后的希望,若是输了,很多人会将怨气撒在他的身上,到时候,连圣上都保了他。” 袁半仙儿!你这个坑货……房俊心里吐槽,阴沉着脸放狠话:“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找人做了辩机和尚?” “万万不可!” 几名书生脸色大变:“那辩机和尚是得道高僧,佛门在他身边布满高手保护,谁能杀他?” “再说,他真出了事,万千佛徒肯定把这笔账记在我道门身上,若是佛道之争升级,必然引发腥风血雨,最后倒霉的还是我大唐百姓。” 闻言。 房俊脸色沉了下来。 他之前全心谋划杀死侯海龙,紧接着又忙于幼童拐卖案,暂时无暇顾忌辩机,本打算过了这段时间,再腾出手去解决对方。 却没想到,养虎为患。 短短时间内,辩机妖僧居然成长如此之快,竟到了连暴力都不能动用的地步。 …… 与此同时。 太极宫。 神龙殿。 大唐皇帝李世民,身穿龙袍,背负双手,站在大殿门口,一双星目远眺天边连绵起伏的群山。 “陛下,可是在担心辩道大会?” 袁天罡的身影,从大殿中的幽暗中缓缓浮现,在李二陛下身后停了下来。 “国师,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李世民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你将朕的驸马抛了出去,到底打的什么注意?”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圣上的眼睛。”袁天罡洒然一笑,抱着浮尘,淡淡开口:“辩机赢了辩道大会,定会大肆宣扬,广纳信徒…他们做的越多,露出马脚的几率就越大……” 说到这里。 老道士远望终南山方向,眼中光华绽放:“贫道倒要看看,辩机背后的那个教派,到底是何方神圣!” “所以,驸马根本没机会赢。”李世民轻叹道:“如今一来,他岂不是成了替罪羊。” “若是朕没记错,国师还给了他一个不良人天机星的身份吧?你如此算计驸马,就不怕他拆了你的百骑司?” “这个……哈哈!” 袁天罡干笑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贫道,这也是为了他好……” “这番话,国师还是和驸马说去吧。” 李世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家乃我大唐国教,尊严不容有失,国师无论怎样谋划,切不可让佛门得逞,坏我大唐根本。” “是,贫道自有分寸。” 袁天罡行了一礼,直起身,说道:“其实,驸马也不一定会输……” 第180章 辩道大会上的快闪族 “哦?此话和解?” 袁天罡摇头晃脑的道:“贫道望气之术不会有错,房遗爱确实是天选之子,乃身负大气运之人,没准他能赢了辩机呢……” “哦?”李世民顿了一下,问道:“驸马若是赢了,国师的计划又该如何进行?” “驸马若是赢了,就说明,他的大气运可以压制那个神秘教。”老道士笑的意味深长:“从此之后,驸马这柄神兵利器,便可以专司神秘教,为我大唐斩妖除魔!” “嗯,正反都是赢,国师好算计。”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随即面色一正:“不过,俊儿万一输了,大唐就要彻底变天,朕便做好与佛门开战的准备!” 说着。 李世民身上气势大涨,语气霸道无双。 “不管那神秘教是何居心,佛门又在其中扮演何等角色,请国师与我李唐皇室一道,与其血战到底!” 袁天罡严肃的低头行礼:“臣,遵旨!” …… 另一边。 一队冗长的队伍,在山道上拾阶而行。 这支队伍近百人,有侍卫开道,宫女侍奉,将十几名宫装丽人护在中间。 所到之处,行人皆避。 “嘶……” “这些小娘子是什么人?竟有禁军开道?” “嘘——!什么小娘子?你难道还看不清吗?除了宫里的贵人们,谁有资格让宫中禁卫随行!” “咦?好像不仅有后宫嫔妃,还有皇室公主。” “竟真是!几个月前,某有幸参加魏王诗会,那个身穿红衣的,便是高阳公主!” …… 在无数双视线下。 十几名嫔妃公主结伴而行。 这里面,最为扎眼的是高阳公主李漱。 她身穿一袭鲜艳红衣,加上青春绝美的容颜,哪怕是在美女如云的后宫队伍里,也能让人一眼认出。 再往后。 永嘉公主李月、长乐公主李丽质并肩而行。 她们一个是轻熟的少妇,一个是高冷的女冠,虽然气质迥然各异,却是同样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质儿,这便是你修行的地方吗?” 永嘉公主抬起皓腕,拭了拭额头泌出的细汗,微微喘息:“如此高的山峰,光爬上来就耗费这般力气,你竟在此修行了三年,也真是难为你了。” “其实,爬习惯也就好了。”李丽质眸子清澈如潭,身上的道袍飘飘欲仙,让她宛如下凡的仙子,“这一次,辩机和尚来势汹汹,也不知道,观里会派哪位道友应战。” 此时。 走在前面的高阳公主,转回头来,娇美的脸上满是好奇:“辩机大师很厉害吗?” ……永嘉公主慌乱的移开目光。 她私下和房俊这个侄女婿勾搭,每当面对侄女儿,总是心跳如鼓,脸颊发烫。 李丽质却直视高阳公主,眼神微冷:“你很想那和尚赢?” “我哪有……” 高阳公主气焰全无,罕见的服软。 李丽质虽性子清冷,偏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学霸级人物,让所有的皇子皇女心怀敬畏,连高阳公主也不例外。 “那你来此作甚?” 李丽质微微蹙起秀眉:“听说,前几日,你曾放出话来,要宿在会昌寺,与那辩机讨论佛法?” “阿姐!”高阳公主神色慌乱的解释:“我那是说着玩的。” “如此甚好。”李丽质以教育的口吻说道:“漱儿,你需记得,道门才是我李唐皇室的盟友。” “是,小妹知道了。” 高阳公主赶紧低眉顺眼的称是。 …… 转眼间。 辩道大会时辰已到。 终南山主峰已各路人马,数万达官贵人、才子名媛站立四周的山峰之上,无数双视线集中在白鹿观前的道场之上。 忽然。 梵音乍现。 四周的人群中,近百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们双手合十,低头诵经,自觉排成一个整齐的方队,仿佛在等待着迎接某方神圣。 嗯?唐朝就有人开始玩快闪了吗?这个什么神秘教的思想还挺超前……房俊立于一侧的山峰上,俯视着道场,暗自感叹。 此时。 诵经声忽然大作。 十六名身穿袈裟的僧人,片刻后出现在现场。 紧接着。 一顶八抬步辇出现在视野中,十六名僧人宛如呼叫罗汉,将步辇团团围住,庄严肃穆。 下一刻。 俊俏的辩机和尚,手持法杖,缓缓走下步辇。 “阿弥陀佛。” 辩机一边走,一边说道:“贫僧辩机,今日前来终南山白鹿观,与道友辩论佛法!” 话音刚落。 天地之间便传来一道声音。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现场众人先是一愣,瞬间一片哗然。 这是《道德真言》,文意深奥,包涵广博,被誉为万经之王。 迎战之人出口便是道家盛典。 尤其是这几句,堪称《道德经》整部经书的开篇之作,就算是同级别的孔孟圣贤在此,也无法说出什么,更别提辩机和尚了。 与此同时。 一侧的山峰之上。 灰衣书生等一干年轻人,扭头吃惊的望着房俊…刚才那几句经典,正是从身旁这位刚结识的小伙伴口中吟出…… “嗨——”房俊也扭头看着他们,呲牙一乐: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房俊房遗爱。” 第181章 唐朝的翼装飞行者 “房……房遗爱?!” 几个书生大惊失色,话都说不利索了。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房俊解开手里的包袱,掏出一件极薄的翅膀状斗篷,快速的套在了身上。 蓝衫书生忍不住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飞下去。” 房俊说了一句,开始仰起脑袋,似乎在感受山间的清风。 “飞……飞下去?” 几个书生已经完全傻了。 他们往下看了看陡峭的山峰,此处距离道场,已达百丈,从这么高的地方飞下去,恐怕会被摔成肉饼。 等等!飞这个词就不对…… 这世上会飞的只有鸟,人怎么可能会飞! “兄台,你……” 几个书生张嘴刚吐出几个字,就闭上了嘴巴。 一旁的房俊,站在悬崖边缘,身后是蔚蓝如洗的天空,脚下的山岩缝中挤出几株碧绿的小草,微风吹起他身上青衫,让他飘飘欲仙,仿佛是要乘风归去的谪仙人。 然后下一刻。 他竟真的一步踏出……直接跳了下去! “兄台!” 几人脸色剧变,急的大吼。 他们赶忙扑到崖边,向下看去,只见一袭青衫张开双臂,宛如一直滑翔的大鸟,快速向下俯冲而去。 “飞…飞了……” “他真的飞下去了!” 几名书生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语。 “快看!天上有个人!” “不可能!这世上会飞的只有鸟,除非他是鸟人……我得天!竟是真的!” “这……这是白鹿观的先祖显灵了吗?” “不对!是个人,有人飞下来了!” …… 现场哄然骚乱。 无数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袭青衣在峰谷间飘逸,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 众目睽睽之下。 房俊张开双臂,迎着强风,努力调整方向,朝着下方宽阔的道场滑翔,身上的薄翼与空气摩擦,呼啸作响。 这套装备是房家作坊出品。 骊山的铁匠铺早已今非昔比,这段时间,在房俊的指导下,不仅快要炼出熟钢,还在研制热气球。 他身上所穿装备。 正是开发热气球的衍生品。 虽然在材质和构造上,与现代的翼装比远远不够格,但应付眼下的局面却是足够了。 半空中。 房俊运足力气,大声吟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所有人精神都是一震。 这是《道德真经》。 历经千年的洗礼,这经文如同潺潺涓流,每次听到都会洗涤人的身心,引发灵魂颤动。 “这是……二郎的声音!” 永嘉公主美眸中露出狂喜,死死盯着空中那一抹青色,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东西了。 “怎么可能?这是……房俊?” 高阳公主李漱也目瞪口呆。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驸马竟然会忽然出现在终南山,而且还当起了空中飞人。 听到身侧姑姑的低呼。 李丽质清冷的眼神变的光彩连连,这个男人总是给她出人意料的感觉,让她冰封多年的道心带来震撼。 另一侧。 大唐合伙人李格和程处弼浑身一震。 他们错愕的对视:“我没听错吧?那青衣人的声音,为何听如此耳熟?” 幸好高三和贾五当值,没在此地。 不然免不得又要心生羡慕,因为每次去平康坊,房俊总是被小姐姐们围在中间郎长郎短……还好,房俊装逼的时候会带他们一起飞,这才体会到了之前不一样的快乐。 不远处。 齐王李佑和长孙冲也皱起眉头:“这鬼哭狼嚎的声音,为何听着很像房遗爱那二货?” 唯有魏王李泰默默无语。 他身体肥胖,竟让人抗上来一把胡椅,端坐其中,眼中精光闪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那人影再次发声:“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 众人顿时呆住。 这诗…为何没有听说过? 只不过,他们马上纷纷露出向往之色……隐士道人的修行生活,蓝天白云之上有仙鹤飞过,道人在修行之余弄琴舞剑,品着清茶,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 好一副道家逍遥的神仙生活。 不等人们反应过来,那一袭青衣再次传出声音:“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嘶—— 所有的人倒吸冷气。 在场众人,无论是道家、佛家,还是大儒权贵、士子名媛,感到大脑阵阵颤抖,全都被这狂傲的诗句震惊。 魏王李泰腾的站了起来。 死死盯着那飞腾的身影,目露精光。 在场的诸多皇子皇女中,他的文学素养最高,最能体会到这诗的高妙之处……天仙豪饮了银河的美酒,酩酊大醉,竟把白云乱揉得碎末纷飞,化作漫天大雪,遍地银涛…… 狂! 太狂了! 神仙,不应该是仙风道骨的吗? 这等毫不羁绊的想象,简直颠覆了神仙的形象,却偏偏奇特瑰丽,令人向往。 紧接着。 空中那人的声音,猛然变得激昂—— “金坛启曙闱,真气肃微微。” “落月衔仙窦,初霞拂羽衣!” “香随龙节下,云逐凤箫飞。” “暂住蓬莱戏,千年始一归!” 第182章 好诗啊,好诗 狂放的声音在谷中回响。 仙气渺渺的终南山荡起了阵阵回音。 除此之外。 满场寂静,再无一丝声音。 片刻后。 那空中还在飘逸的身影,却沉默了下来。 “怎……怎么回事?” 无数人仰着脑袋,发出阵阵疑问:“他怎么不继续吟了?”薆荳看書 ……早知如此就不装逼了,特么喝了一肚子风……房俊闭着嘴巴,心中有些后悔。 可一想,这次的对手可是辩机! 不蒸包子争口气,就算今天晚上不吃饭,也得把这个情敌给踩在脚下。 “哈——!” 房俊气运丹田,猛然发出一声长啸。 “青冥浩荡不见底。” “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 “仙之人兮列如麻!” 下一刻。 “砰——!” 一袭青衣落下。 房俊大袖飘飘,长发飘舞,就像从天而降的谪仙,特效拉满的来到了众人面前。 出场方式新鲜刺激。 相比之下,辨机那种八抬步辇简直Low爆了。 这一刻。 众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依然张大了嘴巴,呆望着矗立在台上的房俊,化身石雕。 “房遗爱!” 辨机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心中把房俊骂的体无完肤,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出场逼格让他自叹不如。 下意识的。 他扭头望向一侧的山峰。 那些花枝招展的贵人里面,有一抹鲜红异常扎眼……高阳公主痴痴的看着这边,美眸中有一种叫做崇拜的东西。 “房遗爱!贫僧与你不共戴天!” 辩机和尚闭上双眼,将眼中的怨毒遮住。 轰—— 直到此时。 现场才爆发出喧哗,海潮般席卷全场。 “道门!必胜!” “大唐!必胜!” “道门!必胜!” “大唐!必胜!” 无数人热泪盈眶,红着眼睛奋力嘶喊。 更有无数世家门阀、儒家大佬灵魂震荡,胸中那一口被世俗磨平的意气,如火山一般喷发,仿佛重回那少年风发的岁月。 “好诗!好诗啊!” “此人竟连吟数首佳作,句句震耳欲聋!” “更难得的是,竟然首首皆与道家有关,这道门,何时出了这般天才?” “看来,房遗爱之后,我大唐又出一文坛才俊!” “哈哈哈哈!当浮一大白!” …… 听着周围不加掩饰的赞赏。 台上的辩机和尚紧闭双眼,脑门青筋直蹦。 可如今万众瞩目。 他的人设是得道高僧,必须彬彬有礼,于是双手合十,向房俊行礼: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房施主。” 房俊也云淡风轻,抱拳施礼。 “大唐驸马房遗爱,见过辨机法师。” 嗡—— 现场的观众们愣了下,随即直接炸开了锅。 “房遗爱?!他竟然是房遗爱!” “我说他怎么佳作篇篇,就跟不要钱似得往外撒,竟是素有文坛新秀之称的驸马爷房遗爱!” “可他一个驸马,跑到台上去做什么?” “他难道想和辨机大师辩法?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房二郎诗作皆已被奉为经典,连国子监的孔祭酒都对他赞不绝口。” “无知!作诗和辩法是两回事!” …… 高阳公主心里小鹿乱跳,抿着红嘴唇,眼神复杂:“他……他明明不在乎本宫,为何有自称驸马……” “房俊,你这个坏蛋!” …… “肃静——!” 此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一名身穿道袍的道人走出白鹿观,站在台上环顾四周,朗声说道:“我宣布,辩法开始!” 道人说完走下台去。 白鹿观早已接到国师袁天罡的消息,不必出面应付上门挑衅的辩机,把舞台全都交给房俊。 “阿弥陀佛。” 辨机宣了一声佛号,直视房俊:“房施主不是大唐驸马吗?为何此时代表道门与贫僧辩法?” “法师在怀疑,我没有与你辩道的资格?”房俊面不改色的说道:“实不相瞒,我已拜入明玉真人门下,现为其座下弟子,侍奉左右。”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明玉真人,便是在这白鹿观修道的……长乐公主!” 第183章 辩道大会开始 什么!? 台下一片哗然。 两年前,长孙皇后病逝,长乐公主毅然走进终南山,为长孙皇后祈福修道……可是,这只是暂时的啊! 守孝,也仅有三年之期。 她总不会一辈子当女道士吧? 这房遗爱若是真想修道,为何不找个专业师父?却拜长乐公主为师…他明显就是为了应付这次辩道,临时套了个马甲…… 而且这么多女冠不拜。 偏偏要拜长乐公主为师,还不是看人家漂亮? 不要脸! 宫中的队伍中,无数道目光望向了李丽质,面色古怪。 “阿姐?” 高阳公主美眸圆睁,惊讶的问:“你何时收了房遗爱那家伙为徒?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房俊还亲了你姐的小嘴,摸遍了她的全身,可这事她会和你说吗? 一旁的永嘉公主俏脸微红。 她自己也和房俊也没少幽会,这种偷情的感觉很刺激,尤其是当着当事人的面,对方还不知道…… 真是让人欲罢不能,越来越上瘾。 面对高阳公主的疑问。 李丽质清丽的脸蛋也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不错,房二郎是有拜我为师。” 虽然知道房俊在扯淡。 但她必须帮房俊把这个谎圆下去,因为这关系大局,关系到大唐国本,她这个长公主责无旁贷。 “辩机法师,你需要和长乐公主确认一下吗?” 房俊看着对面的辩机,平淡的问道。 “不必了。” 辩机和尚摇了摇头。 在这样的场合,就算他当面与长乐公主对质,对方难道还能否认?老子都是人家的圣祖,她大唐公主不帮着自家道门,难道还能帮你一个和尚? 辩机再度睁开双眼,已是一副大德高僧的样子。 “房施主,那便开始辩法吧。” 所谓辩法,便是一问一答。 提问的人可以随意问问题,回答者必须答对,才算赢,如果打错了,则由提问者给出答案。 若提问者本身也打不出,就算平局。 如果胜负难分,那就继续问答,直到一方输了,才算结束。 房俊首先问道:“何为佛?” 辩机微微一愣,随即嘴角露出一丝鄙视,他没想到,房俊竟然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 现场也是一片哗然。 众人也面露失望失色。 他们还沉浸在房俊炫酷拉风的出场方式中,久久不能自拔,却发现,给予众望的对象,竟然是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只见辩机双手合十,回答道:“佛祖,既是佛。” 谁知房俊摇了摇头。 “错!” 这个字说的如此突兀,以至于众人一头雾水,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仿佛在说: “错了?” “错在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 对面的辩机目露嘲讽:“请房施主赐教。” 房俊开口道:“很简单,以长孙大人为例……” 长孙大人? 是长孙无忌吗? 大唐这么多人,你为何偏偏要以长孙无忌为例……现场有无数朝臣神色一僵。 当初,房俊贡献出马蹄铁,陛下大喜,想要封赏他,却被长孙无忌拦下,现在好了,动不动就以长孙无忌为例……这房遗爱下来准没好话。 正当众人心中腹诽时。 房俊朗朗的声音已经从台上响起。 “贞观七年,圣人封长孙无忌为司空……” “那可是司空啊!与太尉、司徒并称三公,自北魏起,‘位列三公’便是文武大臣的终究目标,可这职位位高权重,一般只有人死了,才会给一个三公的称号,长孙大人活着就给了,这可不得了哇……” 死了才给个封号?活着就获得了?这不是在咒长孙大人死吗? 啊啊啊!房遗爱!我要杀了你! 台下,长孙冲脸色发紫,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长安权贵们则嘴角抽搐,偷眼打量已经气成河豚的长孙冲,心想房遗爱果然放毒了。 他们以为房俊在二层楼。 其实房俊早已在好几层楼那么高了…两天前,他不仅摸了长孙冲的老婆长乐公主,还亲了她……这等羞辱,岂不是比现在要强上百倍,可惜,这种事暂时只能悄悄地打枪,声张的不要。 台上,房俊继续说道。 “那么我们通常会说,长孙无忌是司空,而不会说司空是长孙无忌,可为什么在你佛门眼里,佛就是佛祖?” “佛,为什么要单指某个人?” “为什么不是一个称号,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果位呢?” 话音落下。 现场轰然爆发出冲天怒气! 凡是在场的佛门中人,全都怒气冲冲的望着房俊,因为在他们看来,房俊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第184章 不愧是朕的好驸马 佛祖是佛教的创始人,是唯一的佛。 所有的佛门众人,都会对其膜拜敬仰,如此一个高高在上的神话级人物,竟然被眼前这个毛小子质疑…… “房遗爱!你放肆!” 辩机和尚怒斥一声,指着房俊喝道:“你竟敢否认佛祖?难道就不怕我万千佛徒的怒火!” “嗯?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房俊睁大眼睛,错愕道:“谁要否认佛祖了?我的意思是,谁说佛只有佛祖一个?” 谁说佛只有佛祖一个? 这话说的,佛当然只有一个,释摩尼为教主,这是当下佛门的共识,是基础知识,连这都不知道,还辩什么法? 可隐隐之间。 辩机又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冷冷问道:“请房施主解惑,否则,我佛虽然慈悲,却也有怒目金刚斩妖除魔!” 任谁都能听出。 他语气里明目张胆的威胁。 房俊却丝毫不惧,表情平淡的吐出几个字:“佛,当然不会只有一个,因为,众生皆可成佛!” 轰——!!! 在场的所有僧人就像被一道闪电劈中, 包括辩机在内,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这是一种他们从未听说过,也从未接触过的理论。 众生皆可成佛…… 这话听起来匪夷所思,却偏偏诱惑十足,仿佛有一道他们从来没见过的,金光闪闪的大门,在他们的脑海中若隐若现。 他们不知道。 那扇门的名字叫做——大乘佛教! 此时。 台下的其他人也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而我却压根就听不懂……” 大多数人心里都是这个想法。 高阳公主也不例外。 她舞剑舞的很棒,有一双逆天的修长美腿,可以让人抗在肩上一年都不厌烦,可也就是个中等生,只能瞪着一双美眸,神色迷茫。ζΘν荳看書 “二郎真是有本事……” 永嘉公主轻声呢喃,轻熟的少妇化身小迷妹,水汪汪的桃花眸都能滴出水来。 在整个皇室队伍里。 只有学霸李丽质若有所思,她轻轻蹙着好看的柳叶眉,就像是思考毕业论文的大四学姐。 同样陷入思索的还有吴王李格。 不愧是李世民称赞“果敢类我”的皇子,虽然私生活比较渣,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才学,或许见到漂亮小姐姐时会虫虫上脑,但事后贤者时间内,智商又会恢复在线。 “吴王殿下,房二说的啥意思?” 身边的程处弼不懂就问。 “你没听出来?”李格淡淡说道:“继续听下去,房二郎马上就会给出解释。” “原来你竟知道!”程处弼高兴的说道:“咱们三个合伙人,有你和房二在,俺就坐等钱从天上来了。” “提起合伙人,本王觉得,应该给作坊起个响亮的名字,于是向房俊建议,不如叫新东方。” “房二怎么说?” “他开始反对,表示这是对知识的侮辱,后来松口了,反正都是带货,叫这个也无所谓。” 附近。 齐王李佑和长孙冲,脸色难看的要命。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房俊到底打的什么禅语,感觉自己和程处弼一个水平,羞愧的想要自杀。 魏王李泰依然沉默。 只是看向房俊的眼睛越来越亮,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某处隐蔽的山峰处。 一名老者迎风而立,俯视着道场,他气度非凡,身上隐隐流露出官气,明显是手握实权的上位者。 忽然。 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顿时神色微变。 “陛下?您怎么来了?” 只见一名身穿暗黄色衣袍的人,缓缓走了过来,站在老者身旁,“怎么?只能你来看你儿子,朕就不能来看看自己的驸马了?” “微臣不敢。”房玄龄抱拳施礼。 “好了,这又不是朝堂,你我是亲家,哪来如此多的虚礼。”李世民的目光看向下方,满脸欣慰,“朕刚才隐隐听到,俊儿把辩机和尚给问住了,不愧是朕的好驸马!” 台上。 辩机脑中已经成了一对浆糊。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房俊竟然会给出这样的答案,这家伙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竟能想到这种程度。 “不……你胡说!” 辩机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嘶吼道:“众生怎么可能成佛?佛只有释摩尼一尊,众生进入涅粲境,顶多可以修到阿罗汉果位!” “怎么不可以?” 房俊缓缓说道:“十方三世有无量无数诸佛,你也可成佛,我也可成佛,佛无处不在,众生皆有佛性,所以人人皆可成佛!” 咔嚓——! 宛如晴天霹雳! 无数僧人呆若木鸡,宛如石化。 “阿弥陀佛……” 忽然,台下有一高僧宣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向房俊施礼。 见他出来。 众僧纷纷面露惊讶之色,惊呼道: “是善导大师!” 第185章 何为道? 善导大师。 历史上的佛门净土宗实际创始人。 少年出家,见西方图,破有所感,夙期往生净土。 三年后,也就是贞观十五年,他将会拜见道绰大师,接受念佛往生法门,著万卷《阿弥陀经》,画三百卷极乐净土图,平时护持戒法,粗衣淡饭,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而此时。 善导还未创宗立派,但已然名声在外。 论知名度,与当下顶流辨机和尚不相上下,甚至于,如果不是辨机背后有金主炒作,他压根比不上善导。 “阿弥陀佛,多谢房施主解惑。” 此时,善导大师双手合十,说道:“贫僧枯坐十余载,一直想不通,如何才能佛,更想不通为何我就不能成佛,如今听施主一席话,贫僧已经悟了。” 啊?这就悟了?我和辨机抬杠……哦不!和辨机辩法,只是键盘侠精神复燃而已,想不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高僧顿悟…… 房俊心里诚惶诚恐。 这位可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与辨机之流不可同日而语,于是房俊诚恳道:“大师佛法精湛,非我之功。” “我即是佛,众生皆可成佛,阿弥陀佛!” 善导大师再次朝房俊行礼,然后退回到了人群中。 他气质朴素,身上的僧衣已经洗的发白,在人群中毫不显眼,而不远处,辨机的十六位护法,却肚肥肠圆,身披鲜红华贵袈裟……两者形成鲜明对比,高下立判。 关键是,这名大能高僧因房俊而顿悟。 而且还特意上来表示感谢。 这无疑是承认了房俊,为他站台……此时任谁都能看出,房俊在这一辩中已经赢了! “现在,轮到贫僧发问了。” 辨机脸色阴沉,问道:“何为道?” 你不是代表道门吗?不是问我什么佛吗?那我就问你什么是道,这种送命题看你怎么答。 房俊平静的回答:“我,便是道。” “阿弥陀佛!房施主刚刚说,你便是佛,现在又说……” 话说到一半,辨机忽然闭嘴。 他脸上逐渐浮现出思索、震惊、愤恨、迷茫等多种情绪,却唯独说不出一句话来。 台下。 无数僧人、道人、大儒面露震惊之色。 其他人却是一脸懵逼。 长乐公主李丽质望着房俊,再也无法掩饰眼中的欣赏,喃喃道:“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比是乎哉?” 高阳公主呆呆的问:“阿姐,什么意思?” 李丽质没离她。 自己的皇妹胸小无脑,除了两条大长腿,也就脸蛋儿长得娇艳,实在没心情给她解释。 永嘉公主也没懂,但是她没问。 美艳的少妇逆来受训,房俊说什么便是什么,房俊想做什么她都满足对方,有些事没必要懂,只管享受就是了。 无数暗卫环绕的中心。 李世民背负双手,俯视着道场中的一切,感叹道:“房卿好手段!家中明明有麒麟子,竟一隐便是十六年!” 麒麟子? 一隐便是十六年? 陛下说的是我家二郎吗?为何听起来如此陌生……以往别人说起他,不都是大棒槌或者房二傻吗? 房玄龄呆在原地。 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此时,身后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又有两名大佬联袂赶来,出现在李世民的身侧。 正是百骑司统领张阿难。 不良人统帅袁天罡。 “二位卿家,事情办得如何了?” 李世民背着手,头也不回的问道。 张阿难微微弯腰,恭敬的回复:“大家放心,老奴和国师亲自办理此事,已经全都安排好了。” “嗯。”李世民俯视着道台,眯了眯眼睛:“那便等着吧,俊儿这么争气,朕也不能闲着,稍后就给他助助力。” …… “啊!我知道了!” 人群中有一名年轻书生大喊。 他身边友人吃惊道:“不愧是国子监的学生!孙兄,请为我等解惑!” “房遗爱大才啊!” 孙长生激动的大声道:“他的答案,已经不限于道学老子了,还引入了庄子学说。” “孙兄快说!” “房公子的意思是,人只要自以为精神上得‘道’,就可以与‘道’同体!”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天地和万物与我是合而为一的东西,‘道’既然存在于天地万物中,也就存在于‘我’” 说到这里,国子监的天才学生已陷入狂热,几乎是喊着说道: “我就是道,道就是我!!!” 第186章 长公主收了一个好徒儿 话音落下。 现场的年轻学子们恍然大悟。 然后爆发出阵阵惊叹,刚才他们听到房俊讨论佛法,心里还有些轻视他,以为他在异想天开,如今看来,房俊竟是有真本事的。 “竟是如此!我怎么没想到?” 李格激动的以拳砸掌,露出得到最后一道数学题答案的表情。 程处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还是没明白,但聪明的没有继续问,不然显得自己没很水平。 无数道家门人,在这一刻都露出微笑。 国师袁天罡派房俊出战,他们本来还十分不服,认为自己堂堂道门,中土正宗,面对佛门的挑衅,竟派出一个名不见传的小辈迎战,输了都丢不起这人。 现在看来,国师竟早已算到这一切! 于是,他们现在再看向房俊的目光中,露出“这是自己人”的赞许。 一名道人抚须赞道:“长公主收了一个好徒儿啊!” 不远处。 长乐公主的脸刷一下红了。 两天前,正是这个乖徒儿,对自己又搂又亲,就连那一双玉兔都被他给看了去……每每想起那一刻,冰清玉洁的公主就浑身发烫,感觉玉女要变欲女。 台上。 良久之后。 辨机终于不甘的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这一局,贫僧输了。” 房俊听了这话,一点儿都不奇怪。 实际上,佛教传入中土之时,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几乎同时流入,两者虽然流传广泛,却一直没有真正深入百姓。 包络魏晋南北朝的崇佛热潮。 也仅是贵族门阀的游戏,士大夫阶级或许勉强够的着,但距离最广大的黎民百姓依然十分遥远。 佛门真正的崛起,正是在隋唐! 原因,便是论翻译工作的重要性…… 佛经固然是真典,奈何唐人看不懂梵文,此时,玄奘法师横空出世。 中土佛教四大翻译家,唯有他是华夏高僧。 另外三人,鸠摩罗什是龟兹人,真谛的老家是印度优禅尼,不空来自狮子国……这就好比让一个老外,把自家晦涩的教义,翻译成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中文! 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 而玄奘法师西游取经,带回经论六百五十七部,译出佛典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五十五卷,这才真正解决了佛门的理论支持。 在此之前。 从未有人将佛典的真正要义,传播在中土大唐……唐初,识字的才多少人?想要人信,先要让人听得懂,看的懂。 而房俊,钻的就是这个时间漏洞,将玄奘法师七年后才会带回的大乘佛教教义,提前拿来和辩机辩法…… 焉有不胜之理? 简直把辩机这假和尚拿捏的死死的。 “还好,我习惯于最坏的结果考虑进去。” “还好,提前准备了翼装飞行,梳理了大乘佛教教义,要不然这次真的被坑的裤衩子都不剩……” 房俊心中一片唏嘘。 为自己默默的点了九十九个赞,留下一个不满分,是为了怕自己骄傲自满。 第一场辩法,辩机和尚败! 马上开始第二场。 辩机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敢问房施主,如何成佛?” 房俊立刻回答:“普度众生!” “普度众生?” 辩机眉头皱起,这又是一个他未曾听过的理论,于是问道:“如何渡?” 房俊缓缓说道:“修学佛法八万四千法门,门门皆可渡,佛渡有缘人,与哪个法门有缘,就入哪个法门修行。” 辩机问:“怎样修行?” 房俊回答:“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通过菩萨行的六度修习,可以达到佛果,成为菩萨,菩萨,也是佛的一种!” 辩机震惊道:“菩萨也有果位?” 房俊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觉得,只有罗汉和佛才有果位?” 辩机脸色阴沉。 他从房俊的笑容里感觉到了浓浓的嘲讽。 关键是,他自称得道高僧,却从未听说过这些佛理,到头来,竟还让房俊来告诉他……这简直是世间最大的羞辱! 正想着,对面的房俊说话了。 清朗的声音,在终南山徐徐响起。 “菩萨本来已经成佛。” “但看到娑婆世界里有情众生,还在生死轮回中转世,经历种种苦难,于是,菩萨返驾慈航,回到有情众生之间,帮助大家脱离苦海,渡往彼岸。” “你渡人,便是行菩萨道。” “此时,你会凭佛加持力,发起度生大愿,是轮回于无物,是度生为本无众生可度,是故,直证八地,乃至法身再向上,九地、十地圆满成佛!” 话音落下,整个终南山一片寂静。ζΘν荳看書 一滴冷汗。 从辩机的额头滑下。 落在道场光华的石面上,摔成了粉碎,同时粉碎的,还有的他的自信…… 第187章 大师你还抱着那女子吗 “该死的!房遗爱怎会如此厉害!” 辩机面如死灰,嘴唇翕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却觉得对方驳无可驳。 他想反抗,却发现自己无力反抗…… 众人也都已经化身石雕,一座座矗立在四周的山峰高台之上,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虽然一句话都没听懂。 但大家依然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吴王,房二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程处弼实在没忍住,转过头问李格。 “我也不知……” 吴王殿下艰难说道。 他身负两朝尊贵血脉,被李世民称赞“英果类我”,文治武功堪称皇子中第一人,如今却赫然发现,自己竟远不如当初那个傻傻的小伙伴。 李格勉强一笑,自我安慰:“还好,本王的女人缘远超房二郎……” 话说一半,他就停下来。 扭头朝旁边望去,只见宫廷队伍中,姑姑轻咬嘴唇,满目春色,正妻高阳公主小脸潮红,就连清高的女冠,也似乎动了凡心……她们关注的焦点,正是道场上那个傲然挺立的身影。 再往四周看了看。 竟还有许多风韵犹存的贵妇人,目光侵略性十足,一眨不眨的盯着房俊。 李格如遭雷击,钉在原地。 同样备受打击的,还有李佑和长孙冲。 “长孙兄……” 李佑幽怨说道:“你不是说,要在我临走的时候,让我看一场免费的笑话吗?” 齐王殿下还不知道。 自古以来,免费的笑话不好看,因为表演的人都是拿工资的。 好看的,往往都是非主流艺术。 “齐王殿下,你是在指责本公子吗!” 长孙冲气急败坏的低声嘶吼:“你真以为,我长孙家离了你们不行吗……” 说了一半,他硬生生闭上了嘴巴。 然后扭过头去,望着台上那一袭青衣,目光好像毒蛇一样阴冷歹毒。 李佑呆住了。 长孙冲的话信息量太大了,李佑好像嗅出了不平常的东西,但隐隐约约的,一时间却又想不透。 “房遗爱,竟真有这般大才!” 魏王李泰袖中的手掌握紧,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急不得,急不得,再观察观察……” 暗卫聚集之处。 一向镇定如山的李二陛下,此刻终于变了脸色。 “这么说,驸马之前的重重丑行,真是故意的?” 他看了身旁的房玄龄一眼,赞赏道:“玄龄好手段!竟把俊儿隐藏的这般深,连朕都被他骗了过去。” 房玄龄微笑点头。 心里却是一片翻江倒海,这个儿子,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不!夫人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道场之上。 辩机和尚哑口无言。 第188章 你真想和辩机幽会? “那个女子,我早就把她放下了,你还在抱着吗?” 房俊说的这个“女子”。 实际上指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故事里的女子,在这里,这名美貌女子代表的是“执念”,佛家不管渡人还是渡己,都包含放空……就是抱了一下女人而已,我都不想了,你却还在执着抱了她这件事,这就是执念。 另一个人,指的是高阳公主。 其所想表达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旁边的山峰上。 长乐公主李丽质霍然变色。 她冰雪聪明,马山想到了几天前的闹剧。 ……房俊,这是要放弃漱儿了吗?十七妹曾扬言要和辩机和尚一起过夜,对房二郎的伤害这么大?也对,有哪个男人会受的了这个? 可是,万一房俊和高阳闹翻。 房相那边怎么办? 君臣和谐十余载,难道就因为儿女间的婚事出现隔阂?正所谓房谋杜断,杜如晦早已病逝,如果父亲再失去房玄龄这个能臣,到时候,朝堂动荡,内忧外患岂不是会趁虚而入…… “高阳!” 李丽质清冷的双眸,罕见的露出一丝怒意:“你今日跑来终南山,真的要和那辩机和尚幽会?” “啊?这个……” 高阳公主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呆萌的回答:“我是想找辩机大师,但没想和他幽会啊……” 李丽质眉头紧皱。 身为学霸的她,竟然没理清这两句话的逻辑。 于是没好气的道:“你明明来找人家,却又说不是来幽会……高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大公主训斥。 高阳公主乖的像猫一样,不过还是撅了撅小嘴:“阿姐,我就是想气气房俊,谁让他老不理我。” “所以,你就拿辩机和尚试探他?” 李丽质清丽的脸蛋一片冰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清楚这件事的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高阳公主无所谓的道:“我是公主,他是驸马,就算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看来,父亲都把你给宠坏了。”李丽质痛苦的闭上双眼,轻声道:“你的驸马,已经存了离开你的心思。” 什么?! 不仅高阳公主呆住了。 一旁的永嘉公主也扭过头来,神色复杂。 房俊已承诺,要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可在大唐,正妻只能有一个! 所以,如果要和永嘉公主在一起,房俊首先就要和高阳和离,大唐公主不可能去给人做妾,就算永嘉自己愿意,礼制也不允许。 “我果然不是个好姑姑,抢了侄女儿的夫婿,搞得他们不得不和离……不行!不能这样!” “这对漱儿来说太残忍了。” “况且,名分什么的都是虚名,做二郎一辈子情人就够了。” 永嘉公主咬着下嘴唇,暗下决定。 “房俊他……他要离开我?” 这时,高阳公主才缓过神来,神色惊慌的问道:“阿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李丽质睁开双眸,严肃的说道:“高阳,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做不得,也说不得,需知道,你是大唐公主,一言一行都关乎皇室的兴衰起伏。” 高阳公主小声道:“阿姐,我知道错了。” 李丽质心里一软,语气稍缓:“你若依然如此刁蛮任性,我是怕…你会被某些人利用啊……” “阿姐,你别吓我啊。” 高阳公主终于害怕了。 “我没有吓你。”李丽质看了她一眼,“如果换做我是咱们李唐的敌人,一定会从你下手!” 高阳小脸一白:“阿姐,你知道到底是谁要利用我吗?” “不知道。”李丽质摇了摇头,说道:“说到底,如果你和房俊不出问题,那么别人便无法利用你的缺点。” 高阳公主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要她和房俊和好,岂不是要她先和房俊道歉?这怎么拉的下来脸? “不过,有一点我很想知道……” 李丽质清冷的问道:“让你去找辩机和尚试探房俊,这是谁给你出的注意?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高阳赶紧说:“是齐王妃!” “齐王妃?哼!” 李丽质冷哼一声,脸上一片冰冷:“前一段时间,姑姑将她告上了宗正寺,看来她还是没长记性啊。” 宗正寺? 也对,长公主李丽质从小聪慧好学,深得宗正寺长老们的宠爱,皇室人员视作魔窟的宗正寺,却是长乐公主从小玩耍的地方。 高阳公主神色一变:“阿姐,你是想……” “我是想,齐王妃上次应该还未学够。” 李丽质淡淡的开口:“今天回去以后,我便会将此事报与宗正寺,问一问大长老,挑拨皇室成员关系,到底是个什么罪名……” 第189章 论信息对称的重要性 隐峰之上。 李二陛下脸色铁青。 当初,高阳公主和房俊打猎时,在草庐遇到辩机,高阳见而悦之,具帐其庐……这是不良人给出的情报。 一对陌生男女,在同一间屋里独处了两个多小时,即便是在民风开放的唐朝,也是有伤风化的事情。 更何况,还“具帐其庐”。 这个“帐”,包括但不限于帐帷、床榻、被子、枕头……风流公主见了俊俏和尚,独处一室就罢了,竟还把床上用品搬到了屋子里…… 他们想干什么? 是因为草庐条件简陋,公主娇贵,所在做某些事的时候不方便吗? 于是。 李世民这边得出的结论是,“与其乱”! “高阳,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李世民愤怒之余,忽然感到身心疲惫,扭头遥望昭陵方向,语气悲凉。 “观音婢,你就这么扔下朕走了!” “扔下这么多儿女,离朕走了……” “若是后宫有你坐镇,我便可以放心为大唐开疆拓土,还需为这些事来烦恼吗?” 身侧是最忠心的臣子。 李世民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流露出帝王虚弱的一面。 袁天罡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在贞观八年入朝,并没有和李世民打天下的经历,因此也没有和长孙氏并肩作战的友情。 房玄龄和张阿难却深有感触。 想到那名母仪天下的美丽女子。 两人心中百感交加,敬佩之情充满胸腔,不由眼眶湿润,纷纷劝慰道:“陛下节哀!” “朕,不是一个好父亲,竟把高阳宠成了这般模样……”李世民望着房玄龄,语气愧疚:“玄龄,真是委屈俊儿了,委屈你了……” 啊这,我委屈什么? 房玄龄抬起头,目露疑惑。 心想都怪儿子不争气,到现在儿媳妇还是处子之身,成亲快一年了还守活寡,不能享受做女人的快乐,明明是你们父女委屈啊…… “陛下!” 房玄龄赶紧低头施礼:“都怪微臣教子无方,今日回去之后,臣便好好教诲二郎,让他好好侍奉公主,为皇室开枝散叶。” 李世民龙躯一震。 不顾君臣之别,拍了拍房玄龄的肩膀,感动万分:“玄龄,真乃吾之挚友!” 两个信息不对称的老男人相互感动。 台上。 第二轮辩法,辨机和尚又败了。 现在轮到房俊提问。 他看着辨机,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敢问大师,为何寺里要收钱?” 辨机脸上露出轻松之色,装傻道:“施主何意?” “为何要放功德箱?” “阿弥陀佛。” 辨机双手合十,用慈悲的语气说道:“功德香是给善男信女们提供行善场所的,因为有心向善,无善可行的凡人比比皆是,因此,这钱不是给佛祖的,不是给寺庙的,而是请礼佛人代为行善的。” 房俊快速问道:“佛像为何要镀黄金?” 辨机马上回答:“给佛像贴金,装金佛身使佛像相貌庄严,增加神圣庄严之气氛,可使观者生恭敬清净之心。” 房俊讥笑道:“那可是黄金!” “阿弥陀佛,正因为是黄金,才显出诚意,出资给佛像贴金者,不仅为自己身解脱积累身后的福德,亦能为现世父母双亲增福延寿。” 房俊越问越快:“为何要收香火钱?头柱香为何那么贵?” “阿弥陀佛,上香是为点燃我佛弟子的戒定真香,默誓勤修戒定慧,熄灭贪嗔痴,佛并不嗜好世间大香贵香,佛经曰:‘一切供养中,法供养第一’,所谓法供养,就是佛经上说的叫道,如理如法受持诵读,自行化他,为人演说。” 两人快速问道。 房俊问的快,辨机答的也快。 ……感觉奏是这个味儿,市场营销的即视感,看来,千百年以来,佛门有了完备的应对话术,照着现有的台词念就行。 房俊顿了一下,笑道:“说白了,就是让人出钱。” “阿弥陀佛!” 辨机状态越来约好,从容道:“房施主错了,家人供养出家人钱财,是在为自己培植福报。” 房俊耻笑一声:“谁特么是你家人?要不要脸?” 辨机和尚低头合十,将眼中的得意掩盖:“阿弥陀佛,我劝房施主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第190章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大师,你说话可别跑题!” 房俊盯着辨机和尚,沉声问道:“大家关心的是,捐给你们的钱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问的好! 现场所有的人精神一震,全都挺了挺腰板。 万众瞩目之下。 辨机和尚面不改色:“不要管出家人如何用这钱,出家人,自有出家人的戒律来约束。” 嘘—— 台下传来阵阵唏嘘之声。 这话说的很明白,钱给我了,就是我得,别问东问西,我就算用这钱去平康坊,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房俊叹了口气:“那么,谁来监督出家人恪守戒律?” “出家人不需要监督。” 辨机顿了一下,补充道:“如果非要说监督,那就只有佛祖才有这个资格。” 台下一片哗然。 这就是佛门管用的套路了。 你说东,他说西,你说西,他不搭理你这茬,动不动就往佛祖身上扯,谁见过佛祖? “虚伪至极。”房俊淡然说道:“大师觉得有意思吗?” 辨机不以为然,嘴角竟微微勾起,道:“物极必反,有人反对,一定是极好的事物!” 这一下。 台下的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指着辨机大骂。 “无耻!” “既是辩法,那便摆开阵势,佛门却信口开河,无理无据,这算什么?” “无赖!佛门这是在耍无赖!” “老朽活了八十余载,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堂堂佛门,为了赢辩法竟如此下流龌龊!” 事态陷入僵局。 隐峰上。 李世民扭头吩咐道:“阿难,开始吧。” “遵旨!” 张阿难微微躬身,转身离去。 台上。 房俊看着辩机,嘴角挑起,然后微笑缓缓在脸上扩散,继而遍布整张面孔,大笑。 “哈哈哈哈哈……!” 众人全都懵了。 “房遗爱在做什么?” “难道是气糊涂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大家愁眉不展,李佑和长孙冲却一改刚才的郁闷,神色轻松。 “房遗爱,败了!” 长孙冲吐出一口浊气。 “哈哈!房大棒槌自不量力!”李佑也开心的嘲讽:“他以为,自己会写几首酸诗就天下无敌了,竟敢贸然迎战佛门挑战,这下丢死人了!” 台上。 辩机微笑着劝解道:“房施主,你若是辩不过贫僧,只需认输便好,切勿陷入疯癫之念。” 房俊渐渐制住笑容,说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好诗! 李佑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刚刚说房俊只会酸诗,这会对方就吟出如此狂癫之句,直接将他打脸……这报应来的也太快了。 台下无数看众却猛然一震。 一名大儒激动道:“不愧是房二郎,随便说几句话,便能说出如此狂巅的诗句!” 狂! 就是狂! 此刻房俊青衣迎风而动,傲立道台之上,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嚣张无比的气势。 辩机和尚沉下脸,问道:“房施主,请说清楚,贫僧看不穿什么?” 房俊倨傲道:“当然是看不穿你自家佛门虚伪狭隘。” 放肆! 辩机面露怒色容。 台下,几乎所有的僧人面色阴沉。 不等他们发作,房俊响亮的声音继续响起。 “辩机,你如此自私自利,为了庙里那几贯香火钱,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扯皮,那是因为你只顾自己。” “不管是钱欲,色欲,还是口舌欲,说到底,你只是满足自己的欲望,修的只是自我!” “我刚才传授你佛法,你却还没听懂,只渡自己,不渡他人……你修的只是小乘佛教而已!” 授……授我佛法? 你有什么资格授我佛法了? 辩机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马上就被一个词吸引——小乘佛法! 在此之前。 佛法传入中土,因为译经的缘故,佛徒们脑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隐约觉得有两条佛们理念不同。 然而,却从未有人提出一个明确的概念。 现如今,这个陌生的词汇从房俊口中说出,无异于晴天霹雳,直接劈在了僧人们的天灵盖上。 但包括辩机在内,在场的僧众马上愤怒不已…… “房施主!慎言!” “阿弥陀佛!佛法就是佛法,哪里会分什么大小之分!” “房施主,你故意贬低我佛门,该当何罪!” 僧众们纷纷怒斥房俊。 一些身着朴素僧袍的苦行僧,则闭上了眼睛,苦大仇深的脸上不悲不喜,双手合十默诵经文。 只有善导法师保持沉默。 定定的望着房俊,眼中精光闪烁。 “房遗爱!你胡说!” 辩机和尚愤怒的喝道:“照你这么说,我们修的是小乘佛教,意思还有大乘佛教了?我且问你,何为……” 说到这里。 他再也无法说下去。 瞳孔猛然收缩,愣在了原地。 不单单是他,在场所有的佛门中人,脑海中都轰然闪现出房俊刚才说的话…… “众生皆可成佛!” “渡自己,渡他人……” “修学佛法八万四千法门,门门皆可渡,佛渡有缘人!” “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 “达到佛果,成为菩萨,发起度生大愿,是轮回于无物,是度生为本无众生可度,是故,直证八地,乃至法身再向上,九地、十地圆满成佛……” 第191章 辩机:我才是主角! 这一句句话。 就像是黄钟大吕,响彻在脑海中。 这……不就是大乘佛法的修炼法门吗? 房施主哪里是在辩法? 他……他是一直在传道啊! 辩机和尚愣住了,善导大师愣住了,苦行僧们愣住了,在场所有的佛门中人都愣住了…… 就在这时。 宽宏的道场上,响起了房俊清朗的声音。 “如是须菩提……” “菩萨摩柯萨行般若波罗蜜时,不著一切法,便增益檀那波罗蜜、尸罗波罗蜜、羼提波罗蜜、毗梨耶波罗蜜、禅那波罗蜜、般若波罗蜜,入菩萨位,得阿惟越致地,具足菩萨神通。” “游一佛国,至一佛国。” “成就众生,恭敬尊重赞叹诸佛。” “为净佛国土,为见诸佛供养……” 随着房俊的声音传遍山谷。 善导法师席地而坐,双手合十,闭目诵经。 苦行僧们坐下,双手合十,随着房俊默念。 然后,所有的僧众原地盘膝而坐,面对房俊,双手合十,随他一起念经。 此时此刻。 房俊成了他们眼中唯一的指明灯。 看着这一幕。 辩机和尚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发抖。 “可恶!为何佛门中人全都向房俊俯首!我才是佛门的代表者!我才是这次辩法的主角!” “如此这般,我岂不是成了小丑!” “这一切都怪你……” “房!遗!爱!!!” 同门的集体倒戈,让辩机彻底失去了分寸,站在偌大的道场上,身影孤单,即便恨得牙根痒痒,也无可奈何。 台下。 道门的人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自家的代理人,竟然对佛门的经义掌握的如此精深,现在看这架势,不但折服了对手,竟还成了人家的精神导师…… 简直是匪夷所思! 先前那名宣布辩法开始的道人,扭头,对着长乐公主李丽质遥遥拱手,意思是: “你的徒儿好生厉害,佩服!佩服!” 长公主感受到同门的敬意,俏脸微红。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莫名其妙的挂了一个师父的名号,就得到了道门的尊敬,这时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因为房俊! 这个男子,总是会给人带来惊喜……李丽质望着远处那一袭青衣,眼波盈盈,那可被冰封许久的心阵阵悸动。 暗卫集中处。 房玄龄身形摇摇欲坠。 李世民一把扶住了他,关心道:“玄龄,你没事吧?” “臣没事。” 房玄龄晃了晃脑袋,依然感到一种不真实感,拉着李世民的手,哽咽道:“陛下,臣为何感觉在做梦?” “玄龄……”李世民哭笑不得,“俊儿这孩子争气,你该高兴才是……” 说着,他的眼角也湿润了: “俊儿,他不但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驸马啊!” 孩子争气,老父亲高兴的掉下泪来。 一对亲家,两眼泪汪汪。 都有一种教育出牛逼孩子的幸福感。 “那个,陛下……” 袁天罡狠了狠心,插话道:“驸马他,好像用不着咱们准备的后手了。” 李世民身体微微一顿。 “嗯,无妨。”千古一帝平淡说道:“朕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所以要给驸马锦上添花。” 原来您早就算到了?那刚才你激动什么……袁天罡配合的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李世民立刻报之以李,微笑道:“国师果然神机妙算,派俊儿代表道门出战,实在是英明的决策。” “陛下谬赞了。” 袁天罡玲珑八面,说道:“都是房相培养的好儿郎!” 房玄龄收敛了激动的心情,客气道:“哪里,哪里,国师严重了。” 三个大佬商业互捧之际。 场上,房俊已经结束了诵经。 善导大师第一个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朝房俊弯腰一拜。 “阿弥陀佛!房施主精通佛法,贫僧愚钝,可否能拜您为师?” 众人满脸震惊,觉得不可思议。 善导大师什么身份? 按照段位,可是大唐佛门最顶尖的几人之一,现如今竟想拜房俊为师,那岂不是意味着,房俊已是佛门第一人了? “大师不可,我真没这个资格。” 房俊也大惊失色,赶紧推辞。 开玩笑,眼前这位可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净土宗的二代祖师,也是净土宗的实际创始人…… 我要是收他为徒,教什么? 打王者吗? 见房俊推辞,不像作假。 善导法师脸上露出失望失色,感叹道:“方才那经文,神妙非凡,施主佛法精深,贫僧佩服!” 房俊身体一僵。 心想佛法精深这是在说我吗?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第192章 房施主,真乃吾师矣 刚才那段经文。 完全是房俊脑海中的翻滚回播。 因为他前世参观过一家寺庙,墙上刻着经文……感谢穿越,或许是虫洞效应,前世的每一帧都记得一清二楚……就好像用照相机法记忆了每一个经历的场景,然后这一世想要资料,随时可以调取出来。 这算不算身带阉割版系统? 见房俊不说话,善导法师以为他默认了。 于是紧接着说道:“阿弥陀佛,方才施主只颂了那经文其中一段,剩余的可否传授给贫僧?” 他说完以后。 其他的苦行僧们也站在原地,纷纷双手合十,低头诚挚的给房俊行礼,同时齐声道: “请房施主赐法。” 房俊顿时头大如斗。 当初那寺庙的墙上只有这一段。 播放器播完了,他现在如同刚和诗诗姑娘打完扑克,感觉身体被掏空,空空如也,拿什么传授? 不能乱! 一定不能乱。 我已人前显圣,我说啥是啥! 房俊淡淡说道:“善导大师,某还在和辩机大师辩法,可否等此事一了再说。” “阿弥陀佛。”善导大师愧疚道:“是贫僧心急了,请房施主继续。” 说罢,退回到人群中。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辩机身上。 “呵呵!这和尚还有脸继续辩法吗?” “就是,刚才所有的僧侣都敬服房俊,唯独他没有,难道他认为自己比善导大师要厉害?” “没脸没皮,还一点儿气量都没有。” “呸!佛门败类!” 听着周围人们的咒骂。 辩机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本来他是这次辩法的大热门,排面大,长得帅,很多信佛之人来终南山,就是为了一睹他的风采。 谁知道。 处处被房俊压制! 自从站在这个道场上,他一刻就没顺过。 而且那些贵妇名媛们,此刻全都粉转黑,转投到了房俊的怀抱,这让他愤怒不已。 最重要的是,高阳公主也在这里! 他费尽心思,要挑战天下道门,就是要一举封神,化身佛陀,让高阳公主折服,可现在呢? 拥有超模身材的公主殿下,看房俊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恨不得用自己逆天的大长腿夹死他……就在不久前,公主还对房遗爱不屑一顾,施施然进入草庐与我相会,可短短几个月,公主的心就不在我这里了,为什么?! 都怪房遗爱! 都是房遗爱的错! 辩机气的面红耳赤,低吼道:“我不服!” 房俊淡淡说道:“你服,或者不服,我就在这里,不悲不喜。” “你……你那是伪佛!” 辩机大声吼道:“什么渡人就是渡己,什么八万四千法门,明明涅槃可证,解脱可得!” “你看,你就堕在这个可证、可得上了,心卡在那,不肯出来。”房俊已经完全掌握了节奏,开始瞎几把咧咧:“你视轮回为胆寒,不能空净所执,所以你不是究竟的解脱,你颂的那个经是错,拜的那个佛是错的!” “胡说!” 辩机大怒:“你竟然说我拜的佛是错的,那我会昌寺大殿上拜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佛祖吗!” 说到这里。 台下忽然出现了阵阵骚动。 同时,一道讥讽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你拜的那个佛时不时佛祖,大家不敢断定,但有人拜的佛,可不是佛……” 辩机愤怒之下,想也不想,反驳脱口而出:“放肆!寺庙里不拜佛,难道还拜鬼?!” “呵呵!”那声音讥笑道:“那可说不准,没准儿拜的真是鬼呢?” “大胆!谁在妖言惑众!” 辩机怒不可遏,扭头往台下望去。 只见人群从中分开。 一队宫廷禁军缓缓从人群中走出。 他们腰胯横刀,身披执甲,行走间习惯性的排成两行,统一的服饰和整齐的队形,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首尾中间,还压着一群手带镣铐的和尚。 房俊一看领头的,不由一愣:“三哥?五哥?你们怎么来了?” 高三冷酷的点点头。 贾五哈哈一笑:“二郎今日迎接佛家挑战,咱们也来给你助助威。” 房俊扫了一眼那群被羁押的和尚,呲牙一乐:“来就来嘛,还送什么礼。” “其实我们也不想来。” 高三钢铁直男般说道:“本来我们是沐休的,却被张将军抓来当壮丁,端了一窝老鼠。” “都闭嘴!” 辩机气的大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来干扰我佛道两家辩法!” 闻言,百骑司众人面色一沉。 一双双凌厉的眼神,全都集中在了辩机身上。 贾五的笑容倏然消失,一只手搭载了刀柄上,戾气十足的望着辩机: “秃驴,你说谁呢?” 第193章 打的就是你 “秃……秃驴?” 辩机愣了一下,大怒:“你竟然如此称呼本法师,就不怕佛祖降罪,惩罚你吗!” “惩罚我?” 贾五狞笑道:“我百骑司乃天子亲军,不信神,不敬鬼,拱卫京师,守护百姓,能惩罚我们的,只有皇帝陛下!” ……五哥,你这个逼装的好,房俊心里默默的给对方点了一个赞。 果然。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大喊:“好!” 随后,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称是。 “百骑司不愧是圣人亲军!” “没错!胡人打进来的时候,是唐军在守护大唐,守护长安,而不是那些只会念经的和尚!” “唐军听命与皇帝,是陛下在守护我们!” “百骑司万岁!” “皇帝陛下万岁!” 终南山上下,顿时欢呼一片。 暗崖处。 李世民手抚胡须,微笑着点头,望着欢呼的人群问道:“阿难,那名百骑是谁?” 百骑司人数众多,胖头陀段位太低,当了十几年兵,大领导还不认识他。 张阿难这时已经回来了,揣着手回答道:“大家,此人名为贾五,十五岁入伍,一直效力与边军,百骑成立后,老奴将他从边军抽调了回来。” 说着,然后又补充了一句:“现在他和房遗爱是一队,同在苏定方手下效力。” “嗯,看来,将俊儿放在百骑司,果然是一步正确的选择。”李世民笑眯眯的道:“百骑司的这些老油条,之前油滑的很哩,俊儿去了没多久,就鼓舞了军中风气,幼童拐卖案,不就是他们破的?” 老油条? 油滑的很? 领导这是在点你呢,以前你们工作做的不行,一群老兵痞,办事效率底下,就知道偷奸耍滑…… 张阿难赶紧弯腰,低头恭敬道:“幼童拐卖案,乃百骑和不良人联合行动,驸马房遗爱当居首功。” 得,功劳都给你女婿,你满意了? 李世民扭头问:“国师觉得呢?” 袁天罡求生欲也很强,点头道:“当初,驸马确实深入虎穴,身边只跟着一个三十六校尉之一的天佑星,但起主导作用的,还是驸马房遗爱。” 两个大佬跺一跺脚,长安城都要颤三颤,却对房俊如此推崇,这就是驸马身份带来的好处…… “嗯。” 李世民满意的笑了,看着脚下的群人指点江山:“我大唐才俊辈出,将再创秦汉之威!” 一旁的房玄龄拱手道:“恭喜陛下,后人看我大唐,必然称这段历史为——贞观盛世!” 袁天罡和张阿难附和道:“恭喜陛下!” “哈哈哈哈……” 李世民大笑,低头再看房俊,越看越顺眼。 …… 不管如何。 胖头陀苟了十几年。 终于入了最高领导人的法眼。 台上。 贾五看着愤怒辩机和尚,轻蔑的笑道:“他娘的!老子就知道你不服,来人!将那些秃驴带上来!” 几个衙门差役粗暴的将一群和尚推了出来。 “驸马爷,贾将军,人已带到!” 领头的人身穿衙门差服,大声朝房俊汇报。 房俊一看,老熟人。 长安县县尉王胜。 幼童拐卖案前期,他们有过短暂的合作。 老油条知道该巴结谁,上来就先称呼房俊,然后才是贾五,可也没拉下拍马,称之为将军……神特么将军,在唐朝,能称为将军的,是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从正六品上开始,就得叫昭武校尉了…… 这句话一出。 房俊倒是没什么,本来就是驸马爷。 贾五就不一样了,就算是他,也不禁老脸一红,露出不自然的表情,摆手道:“行了行了,下去吧!” “你们放肆!” 台上的辩机怒喝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绑架我佛门中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啪——! 对面人影一晃,直接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刹那间。 满场鸦雀无声。 人们看着那个张狂的人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狂! 太狂了! 一言不合就动手。 不过这份狂傲,为何非但没感到粗鄙,反而觉得很解气,很过瘾呢? 辩机都被扇蒙了,他的半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令他英俊的面孔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良久之后,辩机双眼赤红:“房遗爱!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 房俊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淡淡说道:“百骑司乃天子亲军,岂容尔等侮辱。” “房遗爱!你管的太宽了!”辩机低声嘶吼:“本法师说他们,与你有何关系!” “你说有什么关系?”房俊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你是不是傻了?我也是百骑麾下!” 第194章 当然是,杀! “你……” 辩机被噎的一窒,随即大声道:“不对!你今日是代表道门出战,此时的身份是道门中人,却在辩道大会上与我动手,你输不起!” “放屁!” 房俊腰板挺直,昂首道:“我先是百骑人,后是道家子,你当着我的面,说百骑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粗鄙,我当然要教训你!” “你,你们官家欺负佛门!” 辩机脑子反应不慢。 既然你有百骑司的身份,我就说你欺负人,我弱我有理,我就喷死你。 “行了,别废话了。” 贾五朝那些被绑的和尚努了努嘴,不耐烦的问辩机:“看看这几个货,有认识的吗?” 辩机认真看了一圈,“不认识!” 贾五不甘心,说道:“我可以提示你一下,这些人是长安贤藏寺的和尚,记起来了吗?”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出家人不打诳语!” 辩机没好气的大声道。 贾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从一名衙役手中接过一个包袱,随手一扔,“哗啦啦”一阵响。 包袱被抛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那是五个牌位。 房俊目力惊人,远远的便看清了上面的文字,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卧槽他吗的!” 他脸色铁青,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指节白发。 贾五收起玩世不恭,对辩机沉声说道:“这些,是贤藏寺里面供奉的长生牌位。” 辩机和尚冷笑道:“我佛慈悲,供几个牌位怎么了?” “怎么了?”贾五冷声说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大胆粗汉!你敢骂我……” 辩机话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 他看着地上散落的牌位,愤怒的表情转为呆滞:“明林文德,密助温,乙井石奴……” 嗡——! 这几个人名字一经念出,现场的空气瞬间凝固。 无数权贵世家,大儒学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怒发冲冠,眼睛一下子就变得血红。 暗崖处。 李世民站在山崖之上。 一双虎目望着下方发生的一切,沉默不语。 可任谁都能感受到,这位大唐的主宰者此刻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浑身都充满了帝王之怒。 “原来,国师和张将军是去办这件事了。”房玄龄沉着脸问道:“此事是何时发现的?” “昨日刚发现的。” 大太监揣着手,以苍老的声音补充了一句:“不过,那牌位被供在贤藏寺已经五年了。” “五年了?!” 房玄龄霍然扭头,愤怒的低吼:“也就是说,从贞观七年开始,就有人谋划这件事了?!” 张阿难没有说话,脖颈间青筋蹦起。 房玄龄扭过头去,怒视下方,厉声吼道:“他们都该死!” …… 这时,便显出文化层次的高低了。 齐王李佑两眼茫然,傻傻的问长孙冲:“长孙兄,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儿?” 长孙冲扭过头,不理他。 李佑怒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台上。 辩机和尚竟也不认识。 “哼!”他一甩袖子,闭上双眼:“这都些什么人?速速拿走,休要耽误本法师辩法。” 那边李佑立刻跳了起来。 “你看你看!”他指着辩机低叫道:“辩机大师可是大德高僧,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又怎会知道?” 长孙冲痛苦的闭上眼睛。 你也就有个漂亮的妈,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二陛下,不然连当我小弟的资格都没有。 另一边。 房俊站在空旷的道场上,精神恍惚。 明明人还在原地,灵魂却好似在前世今生来回穿梭,整个人变得好像有些虚幻,好似存在,又好似不存在。 他仰起头,看着遥远的天际。 一袭青衣迎风飘展,好像要化作青烟渺渺飘去。 “何曾相似,何曾相似……” “千百年来,日升日落,沧海桑田,中原陆沉,谁主沉浮,历史,惊人的相似,而又总是在重演。” “故人离去,山河永存……” “如今我梦回唐朝,总该为这山河故人做点什么吧……只因为,此生无悔入华夏,来世还做华夏人!” 房俊缓缓收回目光。 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 “五哥,这些人打算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贾五手握刀柄,眼中杀机乍现:“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杀!” 第195章 杀死他们! “杀?” 辩机错愕了一下,随即大怒:“你敢?就凭这么几块牌位,你们就要大开杀戒?还有没有王法,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明林文德……!!!” 他话没说完,贾五已经厉声打断。 辩机被这一声吼震得止住了话语,正想发作,却发现百骑司众人一双双杀气凛然的眼眸。 于是后面的话直接被堵回到了嘴里。 “明林文德!高句丽都尉!于大隋开皇八年进犯辽西,挥刀斩杀手无寸铁的中原子民,杀遍文长城,斩首三百余!” 贾五的话音落下。 整个终南山一片肃静。 不明真相的人们,仿佛猜到了什么,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呆滞的看着道台上的这一刻。 之前已猜到事情真相的大儒学子,呼吸猛然的变得急促,怒发冲冠,紧紧咬着牙关。 紧接着,贾五再次大吼。 “密助温!高句丽大将!” “开皇八年入寇我中原大地,主将之一,纵容手下烧杀掠夺,伙同贼寇木质边,在加水关城破后屠城,奸杀我中原女子无数,连孕妇都不放过!入城三日刀不入鞘!” “乙井石奴!高句丽大将!” “于前隋仁寿二年,联合东突厥入侵我华夏,攻入隗阳城后,与小智盖进行了赅人听闻的杀人比试,砍杀中原百姓二百三十七人,尤喜杀一岁幼童!并以孩童头盖骨做酒杯!” …… 粗犷的声音响彻山谷。 每说一句,现场的唐人便多一分愤怒。 高句丽! 原来这几个牌位,是高句丽人! 而且是杀戮中原百姓,在华夏犯下滔天而行的高句丽军中将领的牌位! “这就是高句丽做过的事么?” 房俊紧紧咬着牙关,历史并没有对这些事情做过详细记载,只有寥寥那么几句话,可那些话的每一个字,竟都含着华夏人的无数血泪! 可不得不承认,这个国家很无耻,此时却很强大。 隋唐时期,朝半岛并不是小国。 自秦朝到西晋,朝北部广袤的白山黑水,一直是华夏领土,而后五胡乱华,高句丽趁机建国。 这个游牧民族逐渐吸收中原王朝的农耕文明,到了北周与北齐对抗时期,已经成长为一个不可小视的国度。 前隋一统中原之时。 它便趁机霸占中原领土,掠夺汉人百姓,隋朝时,已然拥有五百万人口,常备军三十万……而眼下的贞观盛世,军队才不过六十余万。 宵小叩边,前隋两代君主陈兵东北。 然而,隋炀帝三征高句丽,把大好河山都打没了,最后却扔下几十万汉家儿郎在异国…… 这对于中原正统来讲,简直是奇耻大辱! 尤其是圣人君临大唐,贞观盛世之下,骄傲的唐人愈加不能忘记对高句丽的仇恨! 此时,贾五已诉完陈情。 放眼整个终南山,已然变成了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人们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 辩机和尚被吓坏了。 他脸色苍白的望着这一切,身形摇摇欲坠。 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高句丽对大唐意味着什么,对中原王朝意味着什么。 辩法大会到了这里。 任谁都能看出来,无论如何是继续不下去了。 自始至终,辩机都被房俊压制的死死的,直至现在,百骑司突然出来,暴了一个惊天大雷。 堂堂佛门圣地,竟然供奉高句丽战罪牌位,这已然不是简单的佛道之争了,佛门这是在挑衅整个大唐! 可房俊不想就这么简单了事。 他还想再加一把火,将辩机死死的踩在地上。 一片寂静中,房俊沉声开口:“这些牌位,到底是谁放进去的?” “一个女人做的。”贾五沉声道:“念过几年私塾,在医馆当过学徒,后来不知怎地,跑到寺里去当了居士。” “明白了。” 房俊面无表情的说道:“和尚爱财,寺里定是收了钱财,允了这女人摆放牌位。” “不错!”贾五愤怒的高声道:“一贯钱!寺里的方丈每年收一贯钱,就把这些脏东西给供上了!” 引流成功。 唐人对高句丽的愤怒,全都转到了佛门身上。 嗡—— 现场的空气一顿,随后就像一颗巨大的炮弹,爆炸的那瞬间将周围的气流全部吸收,然后下一秒…… 咔嚓——!!! 仿佛无形中有东西破裂。 人们紧张愤怒的情绪,宛如爆发的山洪,瞬间冲破了最后的理智。 一名书生上前一步,指着那群被绑的僧人,愤怒的高喊:“杀死他们!” 一名大儒扶正衣冠,上前一步,指着僧人怒道:“杀死他们!” 一个美貌的贵族小姐,上前一步,娇喝道:“杀死他们!” 一个官气十足的老者,也上前一步:“杀死他们!” 一个扛着担子的货郎,跟着上前一步:“杀死他们!” 紧接着,达官显贵、皇室宗亲、商贾农民、贩夫走卒一个紧跟着一个走了出来,全都指着那群和尚,怒喊道: “杀死他们!!!” 第196章 朕这旨意,不过三省六部 在这一刻。 在场的众人不分贵贱,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全都汇成了一个整体,化身成滔滔巨浪,誓死要将那些罪人拍碎! 在这一刻。 唐人从未如此团结过! 面对如此空前盛大的洪流。 那群被绑的和尚,被吓得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辩机也满脸恐慌,跌跌撞撞的在道台上环顾四周,发现到处都是愤怒的眼睛。 他下意识的望向高阳公主。 发现公主殿下也美眸喷火,举着拳头,随着众人一起高呼:“杀死他们!” 辩机脸色一白。 一颗心仿佛瞬间被击的粉碎。 良久之后。 杀声渐歇。 人们死死盯着道台。 所有的人都等待着房俊说话,因为这是辩法大会,这场宣判的主角是房俊。 台上。 房俊冷冷的注视着辩机,开口道:“辩机!刚才你不是说寺庙里拜的是佛祖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这个……我……” 辩机和尚大脑混乱,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 房俊冷冷的喝道:“一个个的,六根不净!打着各种幌子收敛钱财!不纳税,不缴粮,不服役,不事生产!真是一群寄生在大唐身上的蛀虫!” 辩机习惯性的狡辩:“阿弥陀佛,贫僧……” “闭嘴!” 房俊打断他,喝斥道:“大唐包容,圣人仁慈,可这并不是你们放肆的理由!你们吸大唐的血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敢公然拜鬼!简直罪不可恕!” “跟你辩法,是我房俊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这一句句话,就像是无形的刀子,扎得辩机浑身血洞,令他面如死灰,踉跄的后退,险些摔倒。 “哼!狗一样的东西!” 房俊骂了一句,转过头面向百骑司众人:“各位,宣布吧,把这些拜鬼的垃圾处理掉!” 佛道辩论大会,百骑司忽然带着犯了事的和尚到来,肯定是李世民在背后推手。 既然事情公之于众。 李世民必然有后续的处理。 果然。 高三上前一步,冷酷的宣布: “圣人口谕,贤藏寺私自供奉高句丽战罪牌位,公然拜鬼,处方丈死刑!” “处主持死刑!” “处贤藏寺僧众死刑!” “直管属地长安县县令,撤职查办,流放岭南!” “鸿胪寺寺卿,祆教寺庙监管不力,撤职查办!” “礼部,监管鸿胪寺不力,罚俸一年!” “百骑司缉拿贤藏寺女居士,将长安掘地三尺也要追出幕后真凶!” “传道门紫衣天师,就地封印战罪牌位!赐予神兵战列,使其永世不得超生!” “推倒贤藏寺,原址建无量道馆,树真武大帝神像,镇压秽土,永立清平!” 说到这里,高三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 “此番旨意,不过三省,门下省若要封驳,来找朕说,不过,朕就算是下罪己诏,也要将此事办成!” 高三说完。 现场鸦雀无声。 顷刻后。 “轰”的一声,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 “皇上圣明!” “圣人果然没让我等失望!” “陛下万岁!” “大唐万岁!” “陛下万岁!!” “大唐万岁!!” 万民山呼万岁,阵阵不歇。 作为道门的代表,作为朝廷的代表,房俊立于道台之上,绚烂的阳光照映青衣袂袂,身影刚毅,神色决然。 万众瞩目之中。 他运气丹田,冷冷的喝道:“动手!” 锵——! 百骑司众人齐齐拔出腰间横刀。 大唐完美的制式刀具,在太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寒光,下一刻,片片刀光连成一片,猛然朝下狠狠的砍去。 “噗!!” 一颗颗锃亮的人头落地。 之前的恐惧使得他们血流增快,被人砍去头颅之后,体内的鲜血瞬间找到突破口,噌的一下,鲜血从脖颈光滑的断口间溅射出一尺,宛如一道道血红的喷泉。 “扑通!” 尸体齐齐倒在地上。 风光霁月的终南山,迎来了罪恶的污血,此事之后,必然有道士在此封魂,禁锢元灵,使其永世不得超生。 眼前的一幕血腥无比。 然而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感到不适,反而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仿佛去除了一颗毒瘤。 唐人好战,以德报怨更不是真正君子的作风,唯有以牙还牙,以血偿血,方能保证自身强大,亿民平安! “大唐万岁!” “大唐万岁!” 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 傲立于白鹿观道场上的那一袭青衣,便成了所有人膜拜的对象。 待呼声减弱。 房俊转过身,朝辩机朗声说道:“辩机大师,这一场辩法,你服不服!” 第197章 今天不回家 “我……” 辩机嘴唇颤抖,面色颓败。 印着一个红掌印的脸显得异常滑稽可笑。 事情到了这一步,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已经彻彻底底的失败了……房俊挟杀戮之威,震慑全场,犹如正义的化身,此时的房俊,绝不是他能抗衡的。 此时,先前那名宣布比赛开始的白鹿观道人走了出来,站在房俊身后,大声说道: “我宣布,此次辩法,房遗爱胜!” 哗—— 刚才减弱的欢呼声,再次变大。 整个终南山好像在开演唱会,粉丝们的人浪一波接着一波。 几家欢乐几家愁。 李佑和长孙冲站在原地,望着万众瞩目的房俊,脸色阴沉,与周围欢呼激动的人群格格不入。 “唉!笑话没看成……” 李佑暗叹了一句。 他还不知道,他老婆韦氏马上就要二进宫,宗正寺刚出来又要被请进去喝茶,堂堂齐王马上就要成为笑话了。 “啊啊啊!房俊赢了!” 高阳公主发出刺耳的尖叫。 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脾气很差,但也是大唐子民,此时心情兴奋,连带着看房俊也顺眼了。 她抓住长乐公主的胳膊,激动的直跺脚:“阿姐!房俊那家伙赢了佛门!赢了辩法!” 这一刻。 李丽质清冷的气质不见,望着台上房俊挺拔的身影,眼底深处有种叫痴迷的东西缓缓流动。 她是大唐长公主,天生丽质,高贵大方。 长安无数英才俊杰,在她眼中不过尔尔,就算吴王李格,也仅是个尚可……可现在,房俊横空出世,就像一颗流星砸进了她的心里,无论是画技还是奏曲,无论是诗词还是战力,都让她刮目相看,如今又在佛道大赛上一鸣惊人! 她感到,封住自己那颗心的万年坚冰,正在被那个狂傲的少年迅速融化。 同样被感动的还有永嘉公主。 轻熟的少妇小手捂着嘴,看着心上人接受万人崇拜,美眸中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房二真风光啊!” 程处弼羡慕不已,一张黑脸激动的紫红紫红的。 “嗯!”李格重重的点了点头,“今天不回家,晚上去平康坊庆祝!” 程处弼脑中闪过娇小的小桃红,赶忙道:“俺爹不让俺出去,你去喊我,碍于你的面子,我就能出来!” “嗯,不见不散!” 贾五仰望四周,一座座山峰上,全是欢乐的海洋。 他扭脸低声问:“老高,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不知道。”高三摇了摇头,说道:“刚才那道人说二郎胜了,我们杀了一批罪僧,还不至于让佛门认输。” “你是说……房二郎真会辩法?” 贾五倏然瞪圆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他这种只会白嫖的家伙,连早饭都要在诗诗姑娘那里解决,怎么可能会辩法这么玄奥的东西?” 高三冷酷的说道:“素问佛门和尚善辩,房二郎竟能赢了他们,想必巧舌如莲,怪不得诗诗姑娘对他死心塌地。” “岂止是诗诗姑娘……”贾五追忆道:“你忘了吗?房二郎在外面过夜,高阳公主都急的追到宫门口来了。” 高三浑身一凛,低声道:“涉及皇室,慎言!” 贾五幡然醒悟。 面色一正,重新扶着刀柄,站直了身体,重新做威武状,显得大义凛然,一身正气。 “哈哈哈哈……” 隐峰之处,李世民仰天大笑。 他背负双手,站在高峰,听着大唐子民们的欢呼,心情大悦,这一战获胜之人不仅是房俊,还有他这个大唐皇帝。 佛法,对于统治者来讲只是工具。 之前佛教大兴,那是当时的皇帝嬴弱,怕老百姓造反,所以才大肆宣扬佛教,用所谓的来世教化万民。 当下,贞观盛世! 文治武功,开拓进取,大唐不需要麻痹子民——总之,身处高位者,一切都是为了政治服务。 如今,皇室不费吹灰之力,便抑制了佛门扩张。 李世民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玄龄,你养出一个好儿子啊!” 李世民感慨道:“大唐二代之中,除了格儿,很少有如此出彩的少年了。” 房玄龄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可该做的样子还得做,“陛下赞誉了,犬子愚钝,还需陛下指点,需国师和张将军栽培。” 袁天罡笑眯眯道:“好说,好说!” 张阿难揣着手,老脸笑成了一朵雏菊,感觉房俊这个兵太好用了,每次都立功,每次都给自己脸上贴金…… 房俊真香,谁用谁爽,一直用一直爽。 就在这时。 台下的善导法师上前一步行礼。 “阿弥陀佛……” 苦大仇深的真正高僧一脸严肃:“世尊曰:如来灭后,多有波旬入我法中,住我寺院,悌头披缁,称佛弟子,相共檀越,饮食酒肉,污漫净地。” “今日房施主与袍泽肃清魔王子孙,功德无量!” “又阐明大乘佛教教义,弘扬佛法,当为吾等导师,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说罢,双手合十,对房俊行礼。 紧接着,所有的僧侣上前一步,纷纷行礼。 “请受弟子一拜!” 第198章 我大唐要出圣贤了吗 轰隆——! 场面再次变得疯狂起来。 无数人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纷纷惊呼:“天呐!善导大师竟要拜房遗爱为师?!” “他可是真正的佛门高僧啊!” “刚才他就要拜师,被房二郎婉拒,如今直接先斩后奏了,此事岂不是就这么定了?” “这么说来,房遗爱岂不是成了佛门的师尊?” “他本身是道家外门子弟,现在又成了佛门精神领袖,岂不是佛道双修?我大唐要出圣贤了吗?!” “啊啊啊!我要疯了!” …… 隐峰上。 君臣相视一眼,眼中全是惊喜。 “福生无量天尊!” 袁天罡一甩浮尘,笑道:“天佑我大唐,这个师拜的好,拜的妙,恭喜圣人。” 张阿难揣着手,再次笑成雏菊。 “驸马明确了大乘佛教的教理,当场让善导法师顿悟,这样一来,佛门便分出了两派——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更何况关乎信仰,到时候,两帮争论不休,势必会内讧,进而产生分列……” “呵呵!咱们可什么都没干。” “阿难,休要胡说。”李世民努力维持着自己圣君的人设,笑道:“佛门教化苍生,有助于修身养性,朕其实还是支持佛门的。” “哎呦!瞧老奴这张嘴,该打。” 张阿难笑着轻轻拍了自己一下,像极了皇帝身边忠心耿耿的狗腿子。 李世民笑眯眯的道:“玄龄,朕都像认俊儿当干儿子了。” “陛下……” 房玄龄笑着拱手施礼:“二郎有幸尚公主,身为大唐驸马,本来就是您的后辈。” 李世民哈哈一笑。 他再次将目光,望向下方那个挺拔的身影,欣慰的同时还带着丝丝愧疚。 “俊儿这么优秀,可惜高阳她……竟然背着俊儿与一个和尚搞在了一起,气死朕了!” “俊儿早就知道了此事,却为了皇室的脸面,忍辱负重,可是,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般羞辱?” “国师说过,这颗足以影响大唐格局的新星,可福可祸……万一他心生不满,对大唐皇室产生怨愤……” 想到这里。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和决绝。 “大唐公主众多,而房遗爱只有一个……” “实在不行,就让高阳和他和离!” “然后朕再赐给他一个公主,让他继续当驸马,为大唐皇室效命!” 而此时。 台下的众多权贵也慢慢回过味来。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眼中的惊讶和狂喜难以掩饰。 他们和皇室紧紧挂钩,李唐的统治越稳,他们就越会跟着沾光。 大儒们也纷纷手抚胡须,矜持的微笑着点头,看房俊越看越顺眼……所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治理国家,还的是儒家,其他的佛门什么的,平时跟跟风也就罢了,还真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大唐如果让这帮和尚统治。 人人拜佛求经,谁去种地?谁去打仗?谁去处理公务?吃什么?喝什么?念经就能当饭吃吗? 还往生…… 这辈子你过不明白,还指望下辈子? 此时,最高兴的,还是道门。 “嗯,长公主收的这个徒弟,很好!” 白鹿观观主抚须微笑。 同为信仰的主导者,佛道之争已经延续了几百年。 然而,修道有门槛,信佛却没有门槛。 所谓修道,可不是喊两句口号就行了,自古以来,道家就奉行的是精英政策,下等根器者无缘道法,所以道家修行者神秘稀少,关键还要修习玄学“五术”——山、医、命、相、卜。 没有资质,压根就入不了门。 尤其那些炼丹的,什么金贵就往炉子里扔什么,堪称烧钱,一般人的财力绝对干不了这种事。 佛家就不一样。 念念经打打坐,就可以入门。 他不需要做别的,只是一个字——悟! 而且管他洪水滔天,管他天崩地裂,就想着自己成佛,吃的穿的用的都得信徒来赡养。 可入门容易啊! 大乘佛教更容易,自己都不用悟,只需要渡人,自己就能城菩萨道,怎么渡?他不像道士,会医术,会相术,会风水,走技术流,可以真正帮助到世人,而是开局一张嘴,元宝全靠爆…… 所以,佛门传播迅速。 在前朝一些皇帝的扶持下,竟掀起一阵阵风潮,压得道门抬不起头来,现在好了……房遗爱来了! 不仅张阿难看好他。 道门也第一次感到房俊真香。 想到这里,白鹿观观主思索了一下,随即决定帮助房俊再添一把火。 于是一步踏出,一甩浮尘,朗声道: “诸位道友……” 这一声中正之气,让现场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 “那是白鹿观观主!” “他想做什么?” “不知道啊,辩法已经宣布结束,房遗爱获胜,难道后续还有保留节目?” 窃窃私语中。 白鹿观观主站在房俊身后侧方位,手持浮尘,高声唱道:“驸马爷房遗爱,为我道门赢了辩法,理应受我道门一拜……” “然,房俊不仅为我道门外家弟子,更是当朝驸马,故请高阳公主上台,代表皇室,一起接受我道门拜谢……” “公主殿下,请吧!” 第199章 公主太美了 台下众人微微一愣。 随即全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道门这一波操作稳啊,佛道之争,终归是两个门派的较量,可再怎么争,也是在大唐的土地上。 如今皇室强势。 皇室支持谁,谁就是赢家。 刚才不就是现成的例子?这边佛道辩法,那边马上押上来一群罪僧,而且直接斩首示众,到现在那些无头尸体还在哗哗的流血。 房俊是代表道门赢得了胜利。 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大唐当朝驸马爷! 这可是现成的关系啊! “道长说的没错!” “房遗爱身为驸马,尚公主高阳,理应和公主一起接受道门拜谢。” “没错,礼不能废!” 所有的人都在跟着附和,目光集中到了宫廷来人身上,确切的是,是集中在那一身鲜艳的红衣女子身上。 高阳公主圆睁着红艳艳的小嘴。 整个人都傻了。 她只是过来凑个热闹,哪里会想到,自己竟然还成了主角。 台上的房俊也傻了。 斜看了一眼身后的白鹿观观主。 “您这就过了,您要跪舔李唐皇室,跟我有什么关系?没见着我们正在闹离婚呢吗?” 另一边,长乐公主拉了一下自家妹子,低声呼唤:“十七妹!” “啊?” 高阳公主如梦初醒,脸上一片呆萌。 李丽质心里酸了一下,轻声道:“赶快上台,大家都等着你呢。” 高阳公主一下慌了,死死拽着李丽质的袖子,苦着小脸道:“阿姐,我不行,我害怕……” 典型的刁蛮公主。 平时横的不行,遇到事了送的一批。 李丽质脸色一板,拿出了皇长女的派头,“高阳,你必须上去,现在你代表的是我李家皇室,快去!” “阿姐……” “你怕什么?有房遗爱在呢!” 一听这话。 高阳眼睛一亮,对啊!有房俊在那边,有什么事他兜着,反正我只要走个过场就行了。 想到这里。 李淑深吸一口气,恢复了骄傲。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美艳的公主身披一身火红,仿佛一只山间走出的精灵,轻移莲步,从山峰之上下来,走向了道台。 她本来就长得极美。 美丽青春的脸上全是胶原蛋白,在阳光的照耀下透露出一股子灵动跳跃,修长的美腿晃动,吸人眼球。 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那……那就是高阳公主?” “这也太美了吧!” “素问高阳公主美艳,今日一见,果然靓绝终南山!” “方才她在哪里?为何没见到她?” “呵呵,见到又能如何?人家的驸马可是房遗爱,你能与房遗爱比?” 阵阵的赞叹声此起彼伏。 人们不吝啬自己的语言,纷纷赞美高阳公主。 ……嗯,果然,高阳的优势就是腿长,显得身材很苗条,个子很高,这要是穿上丝袜高跟,绝对能让人欲罢不能,对了,丝袜还的是易撕款……房俊眯着眼睛,看着款款走来的李淑,心中暗暗对她进行了总结。 片刻后。 高阳公主登台,站在了房俊一侧。 两人一高一矮,男的挺拔威武,女的身材高挑,还是最萌身高差,宛如一对璧人,从形象上很是搭配。 忽然。 房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恶意。 他扭头一看,原来是辩机和尚,妖僧孤零零的站在道台边缘,就像是一只落败的疯狗,正狠狠的盯着自己。 “法克……右!” 房俊无声的对他说了一句。 同时伸出中指,高高举起,给辩机回报了一个通用手势。 “快看!驸马在做什么?” “这是什么功夫的起手式?” “我知道了!他是道家外门子弟,用的应该是道法!” “为何要高高举起?中指朝天?” “啊?莫非是传说中的引雷诀?!” “天呐!房遗爱要用雷法劈死辩机和尚!” …… 听着台下的惊呼。 房俊浑身一僵,缓缓收回了手势。 “引……引雷诀?!” 辩机和尚惊慌了一下,然后马上恢复了愤怒。 看到房俊和高阳公主就像一对璧人,亲昵的站在一起,辩机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这嫉妒让他忘记了恐惧。 “房遗爱!” “如果没有你,现在站在公主身边的就是我!” “普天之下,只有我才有资格拥有高阳公主,只要我才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接受万人的崇拜!” 辩机阴毒的盯着房俊,就像一条毒蛇。 “嗯?这家伙不服?” 房俊皱着眉头看了辩机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高阳公主,随即眼睛一亮。 “有了!” “妖僧,今儿我特么气死你!” 第200章 发表获奖感言 道台之上。 白鹿观观主甩了甩浮尘,微笑道:“诸位道友,公主已经登台,现在开始行礼吧。” 话音落下。 台下所有的道门中人,全都拱手弯腰,向台上的房俊施礼,齐声说道: “多谢道友,光耀我教荣光!” 一时间。 终南山上鸟雀齐鸣。 一派煌煌盛世之风扑面而来。 台下黑压压一片人,身边是一身盛装的美艳女人。 房俊有一种唐高宗的即视感。 “武媚娘之传奇里面,李治和武则天也是这样接受朝臣朝拜的吧?” “二圣临朝是在二十多年后,我如果能活到那个时候,又该怎样应对武曌?那位女帝继位后,可是杀的李唐皇室差点灭族,我这个驸马应该逃不掉吧……” “关键是,我特么能活到那一集吗?” “算了,想那么长远做什么,先躲掉历史上高阳谋反案那一刀再说吧,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房俊心里正在碎碎念。 台下的道门中人已经行礼完毕,直起腰来。 房俊傲然站在台上,环视四周,朗声说道:“感谢诸位道友抬爱,能赢的这次辩论,首先,我要感谢的是皇帝陛下,如果没有他的恩典,我永远都不到这个荣耀的机会……” 这话一出口。 台下众人全都傻了。 见过跪舔的,还没见过这样跪舔的。 不过这种获奖感言还真是别具一格,完全可以当作万金油使用,以后可以在各大场合推广使用。 正在感叹中,房俊的话接着响起。 “其次,我要感谢我的师父明玉真人,也就是大唐长公主,长乐公主殿下……” 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跪舔皇帝还不过瘾,还要跪舔公主? 众人扭头,全都朝长乐公主看去。 李丽质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她的事,随即清丽的脸蛋刷的一下红了。 再加上穿着女冠服饰。 清冷中带着羞涩,出尘中夹着欣喜,妥妥的美艳道姑一枚,让人看了只想咬一口。 “是她,我的师父明玉真人,教会了我入门的道法,传我道门的教义,让我如获新生,心向光明……” 看着房俊在台上侃侃而谈。 李丽质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次在秘宅被他又搂又亲的情形,那时,他多么具有攻击性,大手多么具有魔力,现在却又装作正人君子…… “呸!登徒子!” 李丽质心中暗啐,扭头不想去看,却又忍不住偷偷看。 侄女儿的反应,都被姑姑看在了眼里。 永嘉公主微微一笑,好闺蜜,有好东西一起用,大家都是苦命的女人,不如自己寻求温暖,享受炙烫。 “然后,我要感谢我的父母,是他们生育了我,养育了我,将我培养成人,每当我取得一些成绩的时候,眼前便会浮现母亲的白发和父亲的皱纹……” 隐峰上。 房玄龄偷偷扭过头,用袖子擦眼泪。 “玄龄,生子当如房遗爱啊!” 李世民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有一个好儿子,朕有一个好女婿…看来,人活着还得有后啊,否则哪能体会到现在的成就……” 身后,袁天罡和张阿难浑身一震。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 他们一个千年老处男,一个去了势的大太监,连人间极乐都没享受过,更别提造出儿子来了。 “咱家还收房遗爱为干儿子!” 张阿难凑近了袁天罡,低声吼道。 “干儿子?”袁天罡吃了一惊:“宫里你有这么干儿子还不够?还要房遗爱进宫?他可是驸马,你把他给咔嚓了,公主不得找你拼命?” “咱家何时说要让房俊进宫当太监了?”张阿难咬牙说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分居了吗?” “你连着都知道?” 袁天罡再次吃惊:“百骑司的监察力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贫道的不良人都没有……啊!你看!他们像是分居的吗?!” 老道士双目忽然圆睁。 好像是看到了极为不得了的事情。 张阿难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登时浑身一震,直接愣在了当场。 只见房俊说道:“最后,我要感谢的,便是我身边的这位,高阳公主殿下,正因为她在背后默默的支持,才有了我现在的成就……” “现在,我便要当着整个长安人的面,表达我最深深的谢意!” 说完这句话。 他猛然一伸手,将高阳公主拽到了怀里。 然后一手揽着公主的小蛮腰,一手拖着人家修长雪白的脖颈,对着那张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小嘴,直接印了上去…… 咔嚓——!!! 所有的人宛如遭到五雷轰顶。 他们张大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下巴掉了一地。 “他们在干什么?” “亲……亲了……” “驸马亲上去了!” 第201章 高阳公主的初吻 正所谓,说的好不如做的好。 房俊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爱你就要说出口,憋在心里好难受,谢你就要亲上口,憋在身上更难受。 高阳公主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 一双美眸倏然瞪的溜圆。 迷茫、纯真、萌蠢、不知所措……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霎那间涌现出无数情绪。 终于,她反应了过来。 “唔唔唔……” 高阳公主又羞又怒,拼命反抗起来。 然而刁蛮公主还是洁白的小花,哪里会是房俊这种老司机的对手……随着贝齿被撬开,高阳公主的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的大眼睛里瞬间睁大。 随即瞬间水汪汪的,布满了妩媚的情丝,“嘤”的一声,浑身瘫软的靠在房俊身上。 “还不够!” 房俊灵蛇出洞。 高阳公主彻底沦陷,俏脸酡红,眼睫毛扑闪扑闪的闭上,小拳头缓缓松开,随意搭在房俊的肩膀上,享受人生的美好时光。 阳光照在他们的青衣红辔上。 清凉的山风吹起他们的衣服下摆。 他们就这样站在恢弘宽阔的道台上,忘情的拥吻, 台下还躺着十数具失身,刺眼的鲜红布满了道台下方的青石板,更是给这对年轻男女增添一份残酷的血腥之美,宛如一副触目惊心的画卷,让人看了便心生澎湃。 “房……房遗爱!” 旁边的辩机和尚脑门充血,眼睛血红,气的浑身直哆嗦。 为了眼前这个女人,他不惜犯下清规戒律,不惜配合教主上演一出活佛转世的把戏,抛弃了信仰和英名,就是为了拥有对方那高贵的身体,可现在呢……他最心爱的女人,念念不忘的高贵公主,正在被另外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肆意拥吻! 这让他都快被气疯了! 此时。 嗡——的一声巨响,台下直接炸开了锅。 “天呐!驸马和公主在……我的天呐!” “驸马说要感谢公主,原来就是这么感谢的?” “开眼界了!真的是开眼界了!” “自大唐建立以来,哦不!自秦皇立国以来,还从来没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事啊!” “驸马凶猛!此举绝对是史无前例啊!” “惊天地!泣鬼神!我服了!我就服房二郎!” 男人们嘿嘿直笑。 女人们全都面红耳赤,捂着脸,手指缝裂的大大的,一双双眸子在指缝间不断的偷瞄。 整个终南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老高,你看到了吗!” 贾五一把抓住高三,指着房俊大声喊道:“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房二郎的秘密武器!这就是他受女人欢迎的原因啊!” 高三被前者拽的一晃一晃,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台上,闷哼一声: “做人当如房遗爱!” 长乐公主亭亭玉立的站在山崖上,红着脸看着这一幕,美眸深处竟有丝丝羡慕:“哼!登徒子!” 二郎的霸道,哪个女人能拒绝的了……永嘉公主美目涟涟。 “房俊道友,真乃神人也!” 道门中人发自内心的惊叹。 在万众瞩目之下忘情拥吻,这样的感谢方式,对于他们来说过于前卫,对他们的内心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相比起来,只会关起门来打扑克的吴王李格,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原来竟可以这样……竟可以这样……” 李格此时已经激动的浑身发颤。 他自认为风流无双,英俊潇洒,在加上皇子身份,随便一个眼神就能俘获女子放心,可如今见到房俊的彪悍,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程处弼也两眼发亮,瓮声瓮气的说:“下次,俺和小桃红也在街上试试。” 暗峰处。 一股浓浓的尴尬在空气中洋溢。 李世民面色如常,只是袖中的拳头死死的握紧。 “混账!这个混账……”房玄龄一头冷汗,又惊又怒的盯着道台上那一对人影,恨不得下去把房俊给掐死。 做长辈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恩恩爱爱,多子多孙,可要是小两口在两家大人面前玩现场直播,那就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袁天罡和张阿难相视一笑。 刚才还有人说,有后代很香,现在好了吧,打脸了吧。 还是单身爽,一直单身一直爽。 “房卿,驸马还真是好胆色啊。” 李世民的称呼都变了,刚才还一口一个玄龄,这会立马改房卿了。 “这个……都怪臣教子无方。” 房玄龄擦了把冷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臣回去之后,一定对这小子严加教管。” “驸马爷真厉害……”旁边一个暗卫低声嘟哝。 “嗯?你说什么?”薆荳看書 李世民扭头,目光烁烁的看着他。 暗卫被李二陛下虎目盯着,浑身一颤,遂又鼓起勇气,挺起胸膛道:“启禀陛下,属下觉得,驸马爷乃真男人是也!” “哦?” 李世民淡淡说道:“你觉得他很威风?” “当然威风了。”暗卫眼中闪过一丝崇拜,“驸马不仅赢了那辩机和尚,还出口成章,而是还是一边飞一边吟诗,当时的情形,让我等心生向往……” 李世民来之前。 早有暗卫在终南山布下天罗地网,以保证皇帝安全。 所以先前房俊进场的那一幕,李世民没有看到,暗卫们却看的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 李世民愣了一下,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你是说,俊儿飞着下去的?!” 第202章 人,还能飞天? “对啊!驸马爷就是从那边……” 暗卫指了指不远处的高峰,激动的说道:“属下亲眼看到,驸马就是从那里直接飞下去的,就像是一只大鸟一样!” 几名大佬浑身一震。 相互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人……还能飞天?!” 李世民满脸不可置信。 忽然,他想到了之前的马蹄铁! 房俊能想到马蹄铁这样的神物,难道就不能想出让人可以翱翔的工具吗…若是两军交战之时,忽然出现这样一支军队…… 李世民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急迫的朝暗卫大喊:“把驸马给朕叫过来!” “立刻!马上!” “若是晚一步,朕要你们的项上人头!” 台上。 房俊缓缓松开了嘴巴。 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刁蛮公主的味道香甜,就像可口的糕点,让人忍不住细细品尝。 “嘤咛——” 公主软软的挂在房俊身上,被湿吻折磨的俏丽羞红,不敢睁开眼睛。 无数人瞪大了眼珠子。 看着这香艳的一幕,震撼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 轰——!!! 台下再次疯狂一片。 “驸马威武!” “驸马真厉害!竟让公主殿下瘫醉如泥!乃我等男子之骄傲!” “公主殿下快睁开眼睛,让吾等看看你如画的娇颜!” “呜呼哀哉!二郎凶猛!” …… 房俊一手托着怀里的美人儿,伸出另外一只手,向台下挥手致意,就像站在红齐车上阅兵。 “诸位,辛苦了!” 啊这?辛苦允吸的人,明明是你啊……人群愣了一下,随即重新恢复疯狂。 “为驸马效劳!” “驸马爷威武!” “驸马快继续,我们还没看够!” ……调皮!继续看大秀,可是要收费的哦……房俊面含微笑,扭头望向辨机和尚。 微微抬起下巴,面露挑衅之色。 他当众撒狗粮,秀恩爱,就是为了羞辱辨机。 ……你不是眼馋公主的身子吗?我就让你干瞪眼,不光吃不到嘴里去,还要看着我吃。 “房遗爱!你你你……” 辨机哆哆嗦嗦的指着房俊,脸色灰白。 “他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公主做那样的事…他就是要故意气死我……” 辨机惊怒的同时,只感到阵阵晕眩感袭来,两眼一翻,“扑通”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师!” “辨机大师!” 红衣袈裟们大惊失色,团团围了上去。 来时元气满满的大德高僧,此时晕厥在地,却并没有多少人关心,众人的焦点全在房俊和高阳公主身上。 这时。 暗卫已经飞奔而来。 刚要上台,便被百骑司的人拦了下来。 “站住!”贾五一步跨出,站在暗卫面前,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自己人!” 暗卫飞快的亮了一下腰牌,目光转向台上,伸着脖子喊:“驸马爷!请速去悬空洞!” 悬空洞。 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山洞。 形状构造奇特,远远看去就像悬浮在半空,因地点隐蔽,杳无人烟,终南山的道人都喜欢在那里清修。 “悬空洞?” “驸马和公主去悬空洞做什么?” “难道他们要……嘶!” 一声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他们并不知道李世民亲临,还以为东道主体贴入微,给房俊和高阳提供了打野基地。 “厉害!太厉害了!” “呜呼哀哉!为何我没想到还可以在那里?” “驸马的花活就是多!” …… 现场满是感叹声。 这个消息太过劲爆,男人听了受不了,女人听了男人受不了,可惜古人们很正经,震惊的同时除了好家伙,还是好家伙。 房俊却脸色微变。 “竟然是宫廷暗卫!” 他如今已经成功上岸,一眼就认出了这身衣服。 “暗卫唯一的职责就是守护皇帝,他让我去悬空洞,肯定是李二陛下召唤……可问题是,我刚刚当众临幸了他的女儿……” 想到这里。 房俊顿时头皮发麻。 “只好再让高阳做一次工具人了……” “乖宝儿在场,当爹的怒火就消了一半,再说了,我又没虐待你女儿,她反而一脸享受……” 房俊一把拉住高阳公主的小手,低声道:“走吧,圣人在等我们。” “嗯……” 高阳公主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她被湿吻侵犯,现在在晕乎乎的,被房俊拥着走下道台,与暗卫一起朝外走去。 另一边。 辩机和尚被人抬了下来。 摇晃之中,他从刚才的晕眩中缓缓醒来。 “这是哪里……” 辨机神色迷茫,下一刻已经发现自己不在道台上,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了红衣袈裟。 “等一下!公主……高阳公主呢?” “大师切莫激动。”红衣袈裟急忙说道:“公主已经和房遗爱去了悬空洞。” “什么?!” “他们去了悬空洞!” 辨机顿时浑身发抖。 一想到美丽性感的高阳公主,马上就要在房俊身下婉转承欢,辩机就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只大锤锤打。 “房遗爱!!!你……噗!” 辩机忽然面如金纸,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一翻白眼,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大师!” “辨机大师!” 红衣袈裟们再度脸色大变,扑上去,摇晃着辩机,试图将其唤醒。 “救人啊!” “谁来救救大师!” 他们抬头四望,寻求帮助。 山医命相卜,为道家五术,在场的道门中人,精通医术的大有人在。 此刻,却无一人下场。 全都冷冷注视着这群和尚。 见状,红衣袈裟们脸色苍白,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第203章 外面来了一群和尚 辩道大会结束。 但这场精彩的传奇,余韵还在延续。 长安。 国子监。 一波学子正围在一起,神色激动。 众人中间,穿藏青色衣衫的书生,正在慷慨激昂的宣讲。 “那辩机和尚坐在步辇之上,由十六位红衣袈裟开道,梵音大作,声势浩大,就在这时,只见房遗爱一袭青衫,直接从天而降……” “等一下!” 一名学子打断他,不可思议的问道:“从天而降?这怎么可能?莫非那房二郎会飞不成?” “他确实会飞!” 一个灰衣书生涨红了脸,激动的大声道:“我与孙兄就在房兄旁边!房二郎从悬崖上直接跳了下去!” 旁边几名书生也纷纷点头。 他们当时都在现场,见证了房俊一跃而下,若非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奇人。 “嘶……” 众学子倒吸一口冷气。 “一袭青衫,在万众瞩目直下,从高崖之上款款而落,大袖飘飘,乘风欲展,这……这是谪仙的风采啊!” “谁说不是呢!” 孙长生一脸亢奋,虽然时隔几日,每每想起当时那一幕,他依然感到浑身颤抖。 “他一边飞天,一边放声吟诵……” “青冥浩荡不见底。” “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 “仙之人兮列如麻!” 话音落下。 咔嚓——! 仿佛凭空一记响雷。 众学子只感到,一股麻酥感,从天灵盖直接涌遍了全身,灵魂都颤了三颤。 房俊苟了几个月。 长安城再也没有惊艳之词现世。 如今,他们又听到了这样的天籁之音,怎能不激动万分? “这,这真是房二郎的诗!?” 有人低声嘶吼。 “当然是他!”孙长生继续大声说道:“还有……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众学子又是浑身一个激灵。 还没来得及反应,人群中就挤进来一名老者,一把拉住孙长生,急匆匆的问:“这也是房遗爱作的吗?” 学子们扭头一看。 不由大惊失色,纷纷拱手施礼: “参见先生。” 来人,竟然是孔子第三十二代孙,当代大儒,曾经的儒官辩经天下第一,国子监祭酒——孔颖达! 此时。 须发皆白的孔颖达,竟然仪态尽失,不见平时的儒雅,急切的再次问道: “这诗,果真是那房遗爱作的?” “回先生,确是房俊所作。”孙长生恭敬的道:“当时他在飞天之时吟诵,声音响彻大地,长安权贵亲眼目睹。” “老夫果然没看错他!” 孔颖达神色感慨,长叹一声:“房遗爱,真乃大才也!” 孙长生迟疑道:“先生,他不止吟了这几句……” “什么!?还有!” 孔颖达眼皮子狂跳。 孙长生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 轰——! 现场再次一片震惊。 众学子都麻了。 这一首首诗句,百年不闻,却一股脑从同一个人口中吟诵而出,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啪! 孔颖达一拍桌子,须发皆张。 “如此惊才艳艳之辈,竟然在百骑司任职,和那些粗鄙混在一起……房玄龄这老货,简直不当人子!” …… “阿嚏!” 房府内。 房玄龄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老爷,昨夜可是受凉了?” 卢氏放在饭碗,关心的问道。 “无妨。”房玄龄摆了摆手,“眼下已经立秋,天气越来越凉,你去扯几匹布,给家里缝几件衣服。” 同在饭桌上的嫂嫂,赶紧说道:“此等小事,怎能劳烦母亲,媳妇儿明日便去操持。” 顿了一下。 端庄秀丽的嫂嫂,接着说道:“二郎的尺寸,媳妇儿也知道,届时也给他做出几身出来。” “好媳妇儿。”杜氏拉着嫂嫂的手,眼里满是心疼,“这几年,都是你给二郎缝缝补补,辛苦了。” “都是一家人,母亲说这些作甚。” 嫂嫂笑了一下,问道:“这几日,二郎为何没有在家里用饭?” “别管他!” 房玄龄冷哼一声,“辩道大会上,这小子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公主…和公主……” 说到这里。 房玄龄重重的将饭碗放下,气的饭都吃不下去。 他不说。 大家却都听说了。 房俊在万众瞩目下,和高阳公主湿吻,简直是前无古人,引得长安人津津乐道。 尤其是那些贵妇名媛。 每每在闺中谈完此事,兴奋的都要去换裤子。 此时。 嫂嫂也俏脸发烫,不自觉的调整了一下坐姿。 就在这时。 大管家房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 房玄龄面露不悦:“何事惊慌?” “老爷,外面……” 房成哭丧着脸,急声道:“外面忽然来了一大群和尚,把咱家的门都快要敲烂了!” “和尚?” 卢氏奇怪道:“咱家又没请和尚做法事,他们跑到方府来做什么?” 房成咽了口吐沫,赶紧回答:“他们都是来找二郎的,说二郎是大乘佛子,要拜二郎为师!” 一家人愣了一下。 啪! 房玄龄一拍桌子,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又是这个逆子!” “这是第几次了……青楼的女子们来了一波,长安的名媛也来了一次!” “这次,竟然轮到了和尚!” “我房家成什么了?这个逆子……气死老夫了!气死老夫了!” 第204章 情深根重李丽质 长安城。 一处秘宅之内。 长乐公主李丽质,端坐在窗前,盯着桌上的一副画卷,清冷娇美的脸上一片痴迷。 “质儿,还没看够吗?” 一声柔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丽质倏然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影,轻迈莲足,缓缓走来。 “姑姑,你快吓死我了!” 李丽质拍着胸脯,不满的抱怨。 她生性清冷,只有在永嘉公主面前,才会露出这样的小女儿的姿态,此时满脸娇嗔,面似桃花,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质儿笑起来真美。” 永嘉公主伸出素手,在侄女洁白修长的脖颈上轻抚而过,感叹道:“你这副样子,连我都忍不住心动了呢。” “姑姑!” 李丽质脸色一红,轻轻拍掉对方的手,“见了面就乱摸,你都跟房遗爱那厮学坏了。” 永嘉公主噗嗤一笑。 “差点忘记了,二郎与你第一次见面,便摸遍了你的身子。” “姑姑!你……” 李丽质羞的脖子都红了,嗔怒道:“都怪你,若不是那天你放他进来,我又怎会被他轻薄!” “快跟我说说,他是如何轻薄你的?”永嘉公主眨了眨眼睛:“舒服吗?” “姑姑!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李丽质扭过脸去,露出秀丽纤弱的锁骨。 “你的心思,姑姑都知道。”永嘉公主看了一眼画作,笑道:“这几日,你没事了就看着这画发呆,还说没有思春?” 桌面上。 一副素描画静静的躺着,画中美人清丽脱俗,气质清冷,正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这画,正是房俊送来的。 “姑姑误会了。”李丽质羞恼道:“我只是惊叹房俊的画技,并未睹画思人。” “哦?只是惊叹他的画技吗?其他的呢?” “我…我不懂姑姑在说什么!” 永嘉公主俯下身。 在侄女儿耳边轻声呢喃。 “二郎说,要再给我作一幅人像画……没衣服的那种,你,要不要一起来?” 李丽质美眸一下圆睁。 一颗芳心忍不住狂跳起来,她没想到,风雅无上的作画,竟被房俊如此玩出了花。 …… 长安。 会昌寺。 静谧的禅房内。 吱呀——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袭白衣,迈步走了进来,逆光照在他的帷帽之上,垂下的白纱后面脸廓隐隐,愈加显得无比神秘。 “教……教主?” 榻上的辩机和尚一惊,坐了起来。 白衣人顺手关上门,缓缓走了进来,负手站在辩机身前,淡淡说道:“辩机大师,你输了。” “我……” 辩机俊俏的脸上涨红,忿忿不平道:“那房遗爱与皇室联手,打了贫僧一个措手不及!” “大师,你这又是何必呢。” 白衣人叹道:“在辩道大会上,房遗爱提出了大乘小乘之别,如今已被中原佛门视为大乘佛子,声势完全盖住了你这个大德高僧……就算皇室没有出手,你也赢不了他。” “教主!” 辩机和尚又惊又怒。 很显然,白衣人对辩道大会了如指掌,并一针见血的戳破了自己的狡辩,丝毫不留情面。 更让辩机慌乱的是。 对方与自己谈话,已然没有了当初的尊重,反而提及房俊的时候,语气中,竟透露出浓浓的赞赏! 他到底想干什么?! “教主!房遗爱……是敌人啊!” 辩机脸色铁青,怨毒的提醒道:“就在不久前,他还端了长安城外的藏兵谷,这是与我教不死不休!” “哦?大师的消息很灵通嘛。” 白衣人看了他一眼,“那你是不是也知道,藏兵谷,是我故意漏出的口风?” “故……故意的?” 辩机愣住了。 “没错。”白衣人轻飘飘的说道:“有个蠢货,不仅目光短浅,还越来越不听话,竟将手伸向了勋贵……” “勋贵,可不是低贱的泥腿子!” “他们的子孙,是可以随意拐卖吗?” “他动了勋贵,就等于惊动了皇族……袁天罡的不良人可不是吃素的,藏兵谷迟早会被找到!”ζΘν荳看書 “与其被动剿灭,还不如送给房俊,反正这样的地方,我麾下还有很多……” 听着白衣人侃侃而谈。 辩机脑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有个蠢货,不听话……他说的是谁? 长安孩童拐卖案的操控者,不是孙家帮吗?难道主导者另有其人? 而藏兵谷。 竟是他故意送给房遗爱的?! 凭什么?! 辩机的心中,生出一种浓浓的不解和嫉妒,他紧握双拳,指甲已经刺破了手掌心。 “教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辩机抬起头,双目赤红。 “怎么?你有意见?” 白衣人直视辩机,目光锐利如剑,隔着薄纱,也能让人感到巨大的压迫感。 “辩道大会上,你输的一败涂地,还有脸质疑我的决断?” 感受到对方不悦。 辩机的心里猛然一凉。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对方眼里,什么都不是,仅仅是一颗棋子而已,而且还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不可以! 不能被踢出局! 如果失去了对方的支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尚,拿什么去占有高阳公主?拿什么去打败房俊? “教主,我错了!” 辩机赶忙低下头,颤声道:“教主高屋建瓴,我不该质疑您的抉择!” “嗯。”白衣人满意的点点头,“大师放心,你依然是我教活佛。” “可…可我输了辩论大会!” “呵呵,大师还想不明白吗?”白衣人轻蔑的笑道:“你虽然输了,却依然可以享受世人的膜拜……” “因为,世人拜的不是佛。” “他们拜的,是心中的欲望!” “不管上面供的是佛,还是鬼,甚至是一条狗,只要能满足人的欲望,便有人拜它!” 第205章 辩机和尚被吓破胆 辩机和尚如坠冰窟。 白衣人的话,就像当头棒喝,让他的头脑异常清醒,同时感到深深的恐慌。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世人的贪婪,知道人性的弱点,知道那些人拜佛的目的!” “什么大德高僧?什么虔诚信徒?一切都是一场戏,双方配合演出的一场戏……至于谁上场演这出戏,重要吗?” 想到这里。 辩机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浑身被冷汗湿透。 一个人的重要与否。 取决于,他是否有可替代性。 辩机再次意识到,他只是一个工具人,一个被控制的、随时可以被取代的木偶! “多谢教主教诲!” 辩机挣扎着爬起来,低下平日里高傲的头颅,第一次跪在了白衣人面前。 “大师,起来吧。” 白衣人拍了拍辩机的肩膀,温声说道:“我之所以向房遗爱释放善意,是因为,他是守卫皇宫的百骑司。” “而我,需要借他的手。” “警告一下那个不听话的蠢货!” 不听话的…… 蠢货?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了! 此人,到底是谁? 辩机和尚跪在榻上,以头触地,不敢多问。 见他这副样子,白衣人似乎很满意,白纱后面的嘴角微微上翘,再次开口道: “大师放心,待此事一了,我依然会帮你,将那房俊打入万丈深渊,让你抱得美人归。” 辩机眼中一亮,激动道:“多谢教主!” “行了,好好养伤,你如今是本教的护法佛陀,若是气坏了身子,如何为本教做事。” 白衣人说完,飘然远去。 辩机和尚依然保持跪拜的姿势,恭送白衣人离去,他垂下的眼帘下,双眸闪烁着噬人的怨毒。 “房遗爱!” “你屡次坏我好事,咱们走着瞧!” “我迟早会当着你的面,让高阳公主主动与我欢好,以报前日羞辱之仇!” …… 长安。 公主府。 高阳公主李淑坐在饭桌前用饭。 大丫鬟香菱站在旁边伺候。 李淑两眼发直,玉筷在菜盘里,晃来晃去,半根青菜都没夹住,就夹了个寂寞。 见她这副样子。 香菱忍不住提醒道:“公主,您再不吃,这饭菜都要凉了。” “嗯?” 高阳公主眼中焦距一下子回神,没好气的把饭碗仍在桌上,不耐烦的道:“都拿下去吧!不吃了!” 主子生气。 香菱却一点儿不害怕,脆生生的道:“公主可是在思念驸马?” “香菱!你闭嘴!” 高阳公主俏脸一红,生气道:“本宫只是没有胃口,谁在想他!” “咦?那就奇怪了。”香菱眨了眨大眼睛,好奇道:“公主既然不想驸马,昨夜在梦中,为何会呼唤驸马的名字?” “香菱!你是不是找打?” 高阳公主恼羞成怒。 这几天,房俊的影子不断在她脑中闪过。 辩道大会上那惊天一吻,让高傲的她直接乱了心神,现在回味起那一个湿吻,她依然禁不住混身发软。 “公主莫要生气,奴婢知错了。” 香菱假假的应付了一句,眼中闪着八卦之火,“不过奴婢真的很好奇,当时驸马亲您的时候,您是不是要飞起来了?” “死妮子!你再瞎说!” 李淑红着脸,咬牙切齿的道:“房俊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竟敢那样对待本宫,我恨不得杀了他!” 香菱瞪圆了眼睛。 “可是……那天您回来以后,奴婢帮您洗衣服,发现您的裤子,有一大片水渍。” 高阳公主一听,差点晕过去。 她再也没脸继续和大丫鬟待下去,哗的站起身来,快步向外面走去。 “公主,您要去哪里?” “闭嘴!本宫的事情,要你管!” 高阳公主很快来到了方府。 这几日,房俊被李世民召唤走之后,便一直没有现身,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李淑几乎天天往房府跑。 进了后宅。 主母卢氏不在,只有嫂嫂在做女红。 “淑儿来了?” 嫂嫂见高阳公主到了,端庄一笑。 李淑一屁股坐在榻上,问道:“嫂嫂为何亲自缝制衣物?这些事情,让丫鬟们做便是了。” “无妨,都习惯了。” 嫂嫂笑道:“在房家,男人们的衣服都是女眷缝制,之前都是娘在操劳,自打我进了门,便将此事揽了过来。” 李淑扫了一眼尚未完工的布衣,好奇道:“这些衣服,也包括房俊的吗?” “当然包括。”嫂嫂笑着说道:“我手中的这条裤子,便是二郎的。” 闻言。 李淑顿了一下,不自然的说道:“要不然,我帮嫂嫂一同缝制?” “哦?淑儿也会女红?” 嫂嫂说完,自知失言,赶紧将手中衣物推过去,“那二郎的这条裤子,便交于淑儿完工吧。” 李淑接过来,翻看了几下:“咦?这裤子为何有些大?” 一听这话。 嫂嫂的脸刷一下红了,小声说道:“这个,若是兜着,对身体不好。” 李淑睁大眼睛,满是不解。 嫂嫂只好羞涩的继续解释:“二郎的尺寸,是有些大,所以裤子要做的肥一些。” 李淑想了半天。 顷刻后终于明白了。 一张俏脸腾地涨红,只感到身体内有一股电流窜过,心中羞涩万分的叫喊。 这可怎么办! 潮乎乎的,今天回去以后,又要被香菱那丫头取笑了! …… 与此同时。 房俊终于被李世民放了出来。 他第一时间去了百骑总部凝阴阁,向直属上司苏定方汇报工作。 高三和贾五恰好也在。 “咦?二郎回来了?” “大功臣,快来上座,他娘的,你小子竟然在辩道大会上赢了辩机,果然巧舌如簧,怪不得能赢的诗诗姑娘的芳心。” 面对同袍们的热情。 房俊大手一挥:“明日下了值,梦春楼走起,小弟请客!” 话音落下。 屋里的气氛瞬间高涨起来。 就在此时。 门外走进三个百骑。 “房遗爱,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大汉络腮胡,笑着对房俊说了一句。 房俊几人对视一眼。 面露茫然。 苏定方坐在桌后,打量着来人问道:“你们是谁的手下?把房俊叫走想做什么?” “苏将军,某是李青山下属。” 络腮胡抱了抱拳,正色道:“实不相瞒,我们头儿看中了房遗爱,让我来带人过去,正好与你知会一声。” 苏定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第206章 今后你就跟我混吧 房俊的背景有多深,能力有多强,苏定方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重要的是。 这个家伙很对他的胃口! 想当初,为了一对素未相识的兄妹,房俊就敢当街硬刚侯君集……而且根据张阿贵透出的只字片语,侯家公子侯海龙的死,貌似和房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心有猛虎。 细嗅蔷薇。 保持着一颗赤诚之心,同时心狠手辣,擅长斩草除根,这样的得力手下,怎么可能让给别人? 砰! 一声巨响。 苏定方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络腮胡被吓了一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苏将军!你这是何意?”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苏定方冷着脸说道:“你来要人,经过本将的同意了吗?” “额,原来是因为这个。” 络腮胡长出了一口气,抱了抱拳:“只因我们头儿要人要的急,我竟忘了和苏将军打招呼,此事却是属下考虑不周。” 说着,他看向房俊,笑道: “还愣了作甚?走吧,李将军看中了你,也算是你的福气,以后你就跟我混吧。” 跟你混? 你特么是谁啊? 房俊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正在懵逼,苏定方已经爆发了,张嘴大吼一声:“跟你混个毛!” 啪! 照着对方就拍了一巴掌。 场面一下寂静下来。 络腮胡被扇懵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旁边,高三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贾五抱着膀子,胖脸上的小眼睛扫来扫去,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你敢我打我!” 络腮胡回过神,立刻怒了,指着房俊吼道:“为了这么个小兵,你竟对我动手!” 苏定方冷冷吐出一个字。 “滚!” …… 同一个楼内。 李青山坐在屋里。 喝着茶,等着属下带来好消息。 “在幼童拐卖案中,这个房遗爱凭借一己之力,直接把藏兵谷给端了,可谓一员猛将。” “而且,他还和国子监关系不错。” 李青山望着窗外。 眼前仿佛又浮现起当初的那一幕。 “心高气傲的国子监学生,竟对这小子恭敬无比,祭酒孔颖达也对他赞不绝口……。” “百骑司虽然监察百官。” “可在那些文臣眼中,百骑就是一群粗鄙的武人,遇到事儿了,又怎会轻易就范?” “可房俊不一样!” “放眼整个百骑司,除了张将军,也只有他,能在文人圈里有如此崇拜的地位!” “若是把房俊调过来,今后再与那些文臣打交道,他们还能不乖乖的配合吗……” 对! 就这么办! 李青山正在想着美事。 络腮胡捂着脸闯了进来,怒声叫道:“头儿!苏定方把我给打了!” “什么?!他敢对你动手!” 李青山一听就火了。 百骑司三大中郎将,苏定方的年纪最轻,资历最浅……在等级森严的军中,他的地位无疑最低。 可就是这么个吊车尾的。 竟把本部的手下给打了…… “真是岂有此理!” 李青山怒声叫道:“本将只是在他手下要一个百骑,他连这点儿面子都不给!” “走!我亲自去会会他!” 他怒气冲冲的率先走出门。 络腮胡一见这架势,赶紧呼朋唤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给自家主将助威。 他们刚进走廊。 便迎面遇到了苏定方。 仿佛有默契一般,对方的身后,竟然也跟着一群彪悍的手下。 李青山愣了一下。 苏定方也满脸阴沉。 两人站在凝阴阁长长的走廊内,四目对视,中间仿佛有一道闪电滋滋作响。 “卧槽!这场面有些大啊!” 房俊瞪大了眼睛,心想,这怎么跟拍古惑仔似得,一会儿西瓜刀乱飞,我是不是要躲一躲? 对面。 李青山压着怒火,沉声道: “苏将军,我想找你要个人!” 苏定方面无表情:“你要,我难道就要给?” “呵呵呵!”李青山怒极而笑,咬着牙低吼:“如果我偏要呢?!” 苏定方上前一步。 “那就打一场!” “谁赢了,房遗爱就归谁!” ……你们特么会不会说话?房俊一脸黑线,心中凌乱不已…两个男人,为了抢夺另外一个男人的归属而战,我又不是女装大佬陈阿宾,你们至于吗? 耽美都不敢这么写。 此时。 面对苏定方的约战。 李青山大声吼道:“好!正合我意!这里太窄,走!去楼下打一场!” 下一刻。 两人同时一个纵身。 直接从凝阴阁二楼跳了下去。 轰——! 他们几乎同时落地。 然后旋风一般冲向了对方,两条人影瞬间激战在一起,暴起了大片尘土如龙! 第207章 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快看,苏将军和李将军打起来了!” 凝阴阁门前。 迅速围拢了大批百骑禁军。 苏定方是参加过北征的人,曾经亲率几百先锋,直接端了颉利可汗的王帐,猛人一个。 李青山也是边军出身,骁勇善战。 这两大高手对决,可是难得一见场景,这就导致人越围越多,就连附近的太监宫女,都跑来看热闹。 “怎么回事?为何打了起来?” “听说是为了抢一个下属。” “什么?这怎么可能?区区一个百骑禁卫,值得让两大中郎将大打出手?” “怎么不可能,某亲眼所见,刚才老班去和苏定方要人,被一巴掌扇了回来,然后李青山亲自要人,一言不合,两人就干上了。” 大批禁军和宫人聚在一起。 当他们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纷纷吃惊不已。 百骑禁卫,看似威风八面,从级别上却根本不入流,不在武官九品十六级之列。 而中郎将,可是正四品下! 两个地位崇高的武官,竟为了一个大头兵打了起来,委实让人难以相信…… 轰——!!! 一声巨响。 楼前激战的两人,倏然分开。 军伍中人,行使的是杀人术,讲究以最短的时间,用最快的效率杀死对方,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两人竟闪电般交手了几十招。 “嗯?竟然平分秋色!” 房俊的眼睛眯了眯,微微吃惊。 苏定方可是历史名人,在高宗时代,为大唐打下了辽阔的河山,武力值有目共睹。 可名声不显的李青山。 竟然与苏定方打成了平手! 大唐百骑,果然卧虎藏龙,汇聚军中顶尖好手,不可小觑! “你们,都打完了吗?” 这时,一道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普通老者,揣着手,迎着秋风,立于凝阴阁的最顶端。 楼下。 所有的人赶紧弯腰施礼。 “参加张将军!” 张阿难静静注视着下方,淡淡说道:“既然打完了,都给咱家滚进来吧。” 苏定方和李青山,屁都不敢放一个。 闷头进了凝阴阁。 屋内。 大太监坐在矮几前,背后窗户敞着,清风徐徐涌入,吹着矮几上茶壶里热气,在秋日的阳光下氤氲蜿蜒。 他的身后。 站着一名须发灰白的大汉。 正是,百骑司三大中郎将里,资历最老的常威。 “定方,你的马下功夫,太弱了。” 张阿难揣着手,用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你擅长马战,善于利用战马的力量,发挥最凌厉的杀招……可战场多变,一旦你坐骑倒地,敌人便会一拥而上,将你剁成肉泥。” 苏定方听罢。 顿时一头冷汗。 大唐军队,以奔袭为主要战术。 苏定方尤为长于此道,贞观四年,那一场与东突厥的大战,他便长途突袭,直接掀了可汗王帐,一战成名! 年少有为。 私下里,苏定方确实有些飘了。 可如今。 张阿难一针见血的指出他的弱点。 令他茅塞顿开,同时感到阵阵后怕……若是当时自己的坐骑被突厥人射死,自己又不善步战,岂不是直接埋骨他乡? 张将军。 不愧是和高祖皇帝打江山的老人! 点评完苏定方。 张阿难的目光,转到了李青山身上。 “至于你,不要只顾着打磨体魄。” “个人武力再强,顶多算是百人敌,若是想要万人敌,要多读兵书,学以致用,否则,你就一辈子做个中郎将吧!” 李青山脸色尴尬。 急忙对着大太监低头施礼。 “多谢张将军教诲。” “嗯。”张阿难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既然你们打成了平手,此事便到此为止了。” 李青山心里不服气。 一咬牙,正欲争辩几句。 只听张阿难慢悠悠的说:“你们两个,争也白争,房俊是咱家看中的人,以后,他可是要接手百骑司的。” !!! 李青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惊讶无比的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张将军,竟然把房遗爱当作了接班人培养……怎么会这样?那小子才来了几天啊! 旁边。 苏定方长大了嘴巴。 心想不会吧?房俊这家伙,难道是张将军的私生子? 不对! 张将军从小就去了势,就算想和房夫人做点什么,也没有武器可用…… 就算是最沉稳的常威。 也面露惊讶,被张阿难的话着实惊得不轻。 李青山硬着头皮道:“张将军,属下想知道,那房遗爱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让您如此看重!” 大太监端起茶杯,随口说道:“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他。” 什么?! 三大中郎将再次惊讶。 苏定方和李青山的战力,在整个大唐都是第一梯队,而且正值壮年,武力值处在巅峰期。 说他们联手都打不过房俊? 这怎么可能?! 张阿难淡淡说道:“当初,他与侯君集当街对峙,一拳打的侯君集吐血倒飞。” 说着。 大太监抬起眼皮子,缓缓扫视两人。 “你们,谁能做到!” 话音落下。 在场的三大中郎将,眼神都直了。 贞观时代,名将如云,侯君集虽然比不上尉迟敬德这些猛人,可也算武勇之辈。 房俊竟一拳将他打飞! 不算文韬武略,就凭这份无双战力,在军中也能做个先锋将军。 他娘的! 这样的人才,翻了脸也要抢到手! 李青山挺起胸膛,上前一步,正欲争一争,谁知道,旁边的常威先一步说话了。 “张将军,房遗爱我要了!” 李青山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他抬起头,忿忿的望着横插一刀的常威,心中无声的呐喊: 老家伙,你不讲武德! 第208章 白日里来稻花香 此时。 不仅李青山忿忿不平。 连苏定方,也不禁有些着急。 百骑司三大中郎将,常威资历最老,威望最高,他竟然也跳出来抢地主,这一局还怎么玩? 然而。 张阿难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怎么?你也出来凑热闹?” 就一句话。 无形中的压力扑面而来。 常威的脸色变了变,低下头不再说话,显然被大太监一句话镇压。 苏定方长出一口气。 李青山心里哇凉哇凉的,彻底死心。 连常威的面子都不给,大老板这是铁了心,要重点栽培房俊啊! “青山,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张阿难喝了口茶,望向李青山,“房俊这小子,到底是哪里吸引你了?竟引得你与定方大打出手?” “这个…哈哈……” 李青山堆笑道:“属下琢磨着,房遗爱与那些文人关系匪浅,出任务的时候,会省去很多麻烦。” “与文人,关系匪浅?”张阿难抬起眼皮子,示意道:“你继续说。” “上次幼童拐卖案,属下带人出城,在城门口遇到一队国子监的学子,他们见到房遗爱后,甚是激动,主动上前打招呼。” “而且态度极为热情。” “说了几句话后,房遗爱要出城,那些清高的学子们,竟主动给他让道,还齐齐弯腰恭送……” 主动让道? 齐齐弯腰恭送? 一屋子武将,眼睛瞪的溜圆。 那些文人士子,一向自视清高,何时拿正眼看过粗鄙的武夫? 可如今。 他们竟对房俊如此恭敬。 真是闻所未闻! 张阿难放下茶杯,感叹道:“咱家只是听说,房俊这小子在长安城肃有文气,却没想到,那些士子们,对他的推崇到了这种地步。” 李青山咽了口吐沫,苦涩道:“士子们倒还罢了,关键还有孔祭酒。” “孔祭酒?”张阿难眉头一挑:“国子监祭酒孔颖达?他难道也很欣赏房俊?” “岂止是欣赏!” 李青山叹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孔祭酒说,冲着这两句诗,吾等便能醉上三天三夜!” 话音落下。 大太监的脸色变了。 孔颖达什么身份?孔子的嫡系血脉,当世大儒,家世背景、自身学问,在大唐属于超一流。 如此一个大人物。 竟说出这样有失身份的话……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欣赏了,而是存了收徒的心思啊! “张将军,此事,不可不防!” 老成的常威,躬身说道:“先放出口风,表示欣赏,再找合适的时机,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哪个后辈能顶得住?” “孔祭酒,这是想要挖人啊!” 啪! 张阿难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哼!李淳罡那老货和咱家争,也就罢了,毕竟百骑司和不良人同为陛下亲军,同气连枝。” “现在,连孔颖达都想来插一脚!” “真是岂有此理!” …… 另一边。 房俊走出了凝阴阁。 他被李世民叫去了好几天,今天过来,就是和领导照个面,然后就可以回家睡大觉。 提起睡觉。 自然便想到了诗诗姑娘,于是拐了个弯儿,径直去了梦春楼。 男人,一旦开了荤。 就像是偷了嘴的猫,几天不吃,就馋的不要不要的,浑身不得劲儿。 此时正是晌午。 梦春楼的姑娘们,经过一夜的工作,刚刚补完美容觉,大多都刚刚起床。 诗诗姑娘不用值夜班。 她属于专供,专门服务房俊这个大客户。 “房公子?这么早你就来了?” 诗诗正在看书,见房俊进门,面露愕然。 “怎么?觉得我来早了?” “不是。”诗诗俏脸一红,低头小声说:“此时还是白天呢……” 房俊抬起诗诗的下巴,笑道:“白天,才看的清嘛!” “公子……” 诗诗嘤咛一声,羞的脖子都红了。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书卷气,这种不经意间,露出的妩媚风情,更能让人上头。 房俊将她手里的书拿掉。 抱着娇羞的花魁娘子,就进了里屋。 此时。 日头高照。 在无人知晓之地。 一场高手对决,已然悄然无声的展开。 这一战,事关双方的荣耀,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仿佛下一刻就会炮火连天。 忽然。 少年动了,举枪便刺。 不料,敌将两片钢刀,反把长枪夹住。 少年用力抽枪,再度刺去,敌将刀光裹住长枪,咬住不放,你来我往,战成了一团。 几十回合后,竟不分胜负。 然而少年气定神闲,敌将却已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少年邪魅一笑,佯装不敌,抽枪便退,敌将却举着两片钢刀,紧追不舍,叫喊不休。 见敌将面露骄狂。 少年忽然一记回马枪,趁着敌将门户大开,一招白蟒进洞,敌将躲闪不及,正中死穴,狂叫一声,险些晕厥。 趁她病,要她命! 少年使出浑身解数,枪挑拨刺。 敌将已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强招架,却后续无力,被杀的落花流水。 忽然。 少年猛然使出一枪。 催动浑身斗气,一束白光,竟然从枪间射出,斗气外放,炙热的光华,让敌将大喊一声,口吐白沫,向后倒去。 …… 晌午后。 花魁娘子睡着了。 花开花落,雨打芭蕉。 山谷爆发了几次洪流,让她疲惫不已,连房俊何时起身都不知道。 大丫鬟青儿心疼不已。 一边服侍房俊穿衣,一边红着脸说道: “公子凶猛,我家娘子独木难支,奴婢不才,愿为公子推波助澜,弄玉吹箫。” 锵锵三人行吗? 房俊心头一阵火热。 俯视着眼前的小丫头,萝莉脸,五官清秀,身材娇小,是前世流行的白幼瘦。 如果扎上双马尾。 妥妥的一枚二次元少女。 “嗯,以后再说吧。” 房俊随口说了一句。 然后施施然走出了闺房,神清气爽。 下楼走到一楼大厅,忽然听见一阵谈笑声,扭头一看,几个文士正从侧面包厢出来。 其中一人,竟是大哥房遗直。 而且脸色酡红,醉眼朦胧,想必是喝了酒的,而且衣衫不整,显然玩的很嗨。 房遗直和同事有说有笑。 一抬头,正好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房俊。 ??? !!! “啊这……” 房遗直瞬间酒醒,睁大了眼睛。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脑中仿佛有数道雷电劈过,里嫩外焦,连空气中,都散发着尴尬的气息。 第209章 属于男人之间的默契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房俊怎么也不会想到,浓眉大眼的大哥,竟然也出现在了梦春楼。 怪不得。 他从未夜不归宿过。 原来都是白天来,晚上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几名文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情况,一边往外走,一边谈笑风生。 “今日这酒,喝的高兴!” “你还有脸说?本公子被你等多灌了几杯,今日表现不佳,竟不是小桃红一合之将。” “果真?小桃红竟这般厉害!” “唉!小兰也变了,当初她在本公子身下,像小猫一样,现在倒好,骑在我身上好似母豹。” “唉!今日未见到诗诗姑娘。” “你还想见诗诗?想得美!房遗爱一首情诗,将她送上神坛,如今只接待房遗爱一人,已不再轻易见客了。” “嘿!房遗爱岂不是爽死!” 几人说着,走出梦春楼。 房家兄弟俩,故意落后几步,待其他人走远,终于相向而对。 “二郎……” 房遗直刚一开口。 房俊便大义凛然的打断:“大哥!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房遗直脸色腾一下涨红,急忙道:“二郎,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是那样的!” 房俊痛心疾首道:“嫂嫂那么漂亮,你竟背着她来梦春楼喝花酒,你对得起她吗?” “近日有同僚升迁,都是官场应酬而已,二郎,你可莫要和你嫂嫂说…”房遗直解释了几句,猛然一顿:“咦?不对!二郎为何也在此处?” “我当然在和诗诗讨论诗词!” “公主知道吗?” “你是说高阳公主?”房俊冷哼一声,“我做事,需要让她知道吗?” “可她会去找娘诉苦。” 房遗直小心的说道:“上次你夜宿梦春楼,高阳哭哭啼啼的跑来咱们家,娘差点打断你得腿……” “大哥!别说了!” 房俊认真的说道:“今日,我并未见大哥来过梦春楼……不,我压根就没看见过你!” 房遗直愣了一下。 出于男人的天生技能,他脑中灵光一闪,赶忙道:“我也未曾见过二郎!” 说罢。 兄弟俩相视一笑。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 至于晚上和同僚的局。 自然是凑不成了。 苏定方在大领导办公室,被训成了狗,贾五最近神出鬼没,高三不善表达…… 至于房俊。 他正处于贤者时间。 以至于诗诗姑娘的嘴巴,被撑的满满的,吃饱喝足,解了几日不见的相似之苦。 房俊美美的睡了一晚。 第二日,早早的跑到单位点卯。 进了太极宫,就见远远一队人马,华丽贵气,站在前方的必经之地。 虽然距离的拉近。 为首一人映入眼中。 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华丽锦袍,金冠玉带,锦袍镶着华丽的金边,黄底飞龙图案,栩栩如生。 房俊停下脚步,瞳孔微缩。 “远游冠,金带钩。” “双瑜玉,绶带包。” “衣服上还绣着四爪金龙,此人,莫非是大唐帝国的太子……李承乾!” 而此时。 这身尊贵衣服的主人。 正冷冷的盯着房俊,眼神阴翳。 “大胆!见到太子为何不拜!” 旁边一名大汉跨出一步,对着房俊大声训斥,语气中含着浓浓的恶意。 操! 一群神经病! 我特么招你惹你了! 房俊的脸色变冷,斜着眼睛看向大汉。 “你谁呀?” “小子,你连我都不认识?”大汉咧开嘴,阴啧啧的笑道:“某才东宫侍卫统领,张狗豪!” 房俊扭过头去。 “不认识。” “小子!你找死!” 张狗豪火冒三丈,正欲上前。 “够了!” 李承乾打断了手下,望着房俊,表情傲慢,就像是巨龙看着一只蟑螂。 “房遗爱,本宫特意在此等你。” 房俊随意抱了抱拳:“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寻我有何事。” 见他态度敷衍。ζΘν荳看書 李承乾的嘴角,泛起丝丝冷意。 “听说,最近你很出风头?” 确认过眼神,不是自己人……大唐的皇子,除了渣男李格,一个个都这么贱吗? 再说了。 李世民在位的时候,你就因为谋反而亡,现在算来,都没几年活头了,有什么可豪横的? 房俊淡淡的看了李承乾一眼。 “殿下有话就直说,我还赶着去点卯,误了时辰,可是要被罚俸的。” “房遗爱,你竟敢如此对本宫说话!” 李承乾的面色骤变,咬着牙说道:“齐王的事,本宫还未找你算账呢!” “怎么?要帮他讨公道吗?” 房俊冷笑一声,贴近太子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他是你的人,就是故意把他赶出长安,你能奈我何?” “房遗爱!你找死!” 李承乾英俊的脸上青筋直蹦,低吼道:“你信不信?日后等本宫继承大统,定会杀的你房家……鸡犬不留!” “好,我等着。” 房俊微微一笑。 随即与李承乾擦肩而过。 李承乾脸色铁青,阴毒的盯着房俊的背影,大声叫道:“房遗爱!本宫说到做到!” 房俊没有回头。 背对着众人,步伐沉稳,停都没停一下。 然而。 他的双眸,已是一片杀机! 穿越至今,房家上下给了他家的温暖,如今,李承乾却要动房俊的家人……他这是在作死! 太子怎么了? 就算是天王老子。 我也要把你干掉! …… 房俊走到凝阴阁,脸色已恢复了正常,笑着与同僚打着招呼,开始了一天的值守。 黄昏时分。 房俊下了值,刚出了宫门。 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跑来塞给他一张纸条,然后匆匆跑开。 房俊愣了一下。 缓缓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 “张狗豪,好酒!” 张狗豪? 东宫侍卫统领? 房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霍然抬头,四处张望。 偌大的太极宫门口,行人寥寥,只有天边的火烧云,将云霞映成通红,好似血染的一般。 第210章 二郎又研制出好东西了 李承乾,字高明,唐太宗李世民嫡长子,母为文德皇后长孙氏。 本丰姿岐嶷,仁孝纯深。 却因身有足疾,不良于行。 得知魏王李泰夺嫡之念,日益狂悖骄躁,不敬师长。 贞观十六年,暗杀李泰失败,联合汉王李元昌、驸马都尉杜荷、陈国公侯君集,图谋不轨! 后事情败露,被废为庶民,流放于黔州。 三年后,郁郁而终。 …… 由此可见。 最开始,这位大唐太子也算纯良。 可皇帝过高的期望,大儒们严格的教导,导致了他青春期的叛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叛逆,逐渐演化为性格的扭曲…… 而皇帝对另外一个皇子,魏王李泰的宠爱,也让李承乾感到深深的威胁,变得更加暴虐。 “可你再怎么嚣张。” “也不该用房家人来威胁我!” 太极宫前。 房俊目光冰冷,拳头死死握紧,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 “你不是要造反吗?” “那我就在后面推你一把,送你上路!” “……那么,现在还缺什么呢?在历史上,真正让李承乾绝望的是什么事来着……” 忽然。 房俊脑海中闪过一道闪电。 是足疾! 根据历史记载,李承乾在一次骑马时,不慎摔断了腿,变成了瘸子! 大唐王朝。 怎么会让一个瘸子来继承皇位? 而这,也是压倒李承乾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陷入了疯癫! “可问题是。” “堂堂大唐皇子,国之储君,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从马上摔下来?” “就算是有人陷害,皇宫大内守卫森严,对方又如何悄无声息的潜入?莫非……” 房俊忽然心头剧震!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纸条,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东宫侍卫统领,好酒!” 难道说,这就是太子坠马的诱因? 历史的层层迷雾后面。 一个惊天谜案,正在缓缓褪去神秘的面纱,向房俊展露出最接近真实的一面…… “二郎!傻站着作甚?” 忽然,一只手伸出来,在后面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房俊猛然一惊。 从万千思绪中惊醒。 扭头一看,不知何时,吴王李格站在了身后,正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 旁边还立着程处弼。 见房俊满头冷汗,气喘吁吁。 李格一下乐了,凑过来,挤眉弄眼:“你小子,昨日是不是去找诗诗姑娘了?” 房俊一愣:“你怎么知道?” “废话!傻子都能看出来。”渣男笑吟吟的道:“瞧你这一身冷汗,明显是用力过猛,虚的。” 房俊深吸一口气。 平复刚才震荡的心情。 “没错,昨日闲来无事,便去了梦春楼,只不过,我和诗诗在探讨人生,没干别的。” “没干别的?呵呵!” 李格撇了撇嘴:“去了饭庄,却不吃饭,这话说出来,连程处弼都不信。” 程处弼愣了下,随即黑脸一沉。 “吴王,你这样说礼貌吗?” 李格岔开话题问:“二郎,你约我们来,所为何事?” “我想带你们去作坊那边看一看。”房俊低声说道:“皇上的寿诞快要到了,我们先奉上一点儿开胃菜,以表孝心。” “哦?二郎又研制出好东西了?” 李格有些兴奋的问道。 辩道大会上,房俊的翼装飞行震惊全场,为此被李世民看出了军事价值,召见了他好几天。 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聪明如吴王李格却是猜到了。 面对他的询问,房俊笑了笑:“走吧,去了不就知道了。” 三个人马不停蹄。 直奔长安城外的作坊铺, 刚刚爬上半山腰,李格和程处弼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 已不再是当初那几间土房子,而是整整齐齐的几排小楼,不远处,还高高耸立着几座窑炉,正冒着股股黑烟。 “俺的个亲娘嘞!” 程处弼仰着脑袋,嘴巴张的大大的,“房二,你鼓捣的这是何物?为何俺从未见过?” “他们在烧玻璃。” 房俊顿了一下,说道:“还有铁器,目前作坊日益完善,一个月内,会出一炉百炼钢。” “一炉百炼钢?!” 李格和程处弼当场石化。 所谓的百炼钢。 就是将烧红的铁不停的锻打,然后折叠起来烧红再接着锻打,如此反复多次,务求将铁条中的杂质尽可能的减少。 利用这种方法锤炼后。 钢铁结构更加紧密,内部的杂志也更少,整体的硬度刚性也会大大的增加。 可谓打造冷兵器的不二选择。 唯一的问题是——这东西太贵了! 五斤的铁,才能提炼出一斤“百炼钢”,还不算人工成本以及炼制锻造的难度。 就算大唐国力强盛。 也只是将百炼钢做成了刀身的外壳,在里面加了一条熟铁,以此来达到降低成本的目的。 如今房俊却说。 可以直接炼化一炉百炼钢! 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别傻站着啊,好东西在这边呢。” 前面,房俊催促两人跟上。 李格和程处弼,一步三回头,像是木偶人一样,随着房俊进了侧面的小楼里。 刚一进门。 两人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这是酒香!” 李格的脸上再次露出惊讶之色:“奇怪,这是什么酒?为何会散发出如此浓郁的香气?” 程处弼更是不断翕动鼻子。 东闻一闻,西闻一闻,抓耳挠腮,显然一下子被酒香勾出了馋虫。 啪! 房俊随手拿起坛子,拍去泥封。 下一刻。 一股在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醇厚酒气,瞬间从空气中散发开来。 闻着这味。 李格和程处弼眼睛都直了。 哗—— 房俊将酒倒入碗中。 然后指了指清冽的白酒,笑道:“吴王殿下,程三郎,来,尝一尝这佳酿,可还能入口?” 第211章 臣,请治房遗爱不孝之罪 “这……这是白酒?” 李格和程处弼抬起头,一脸惊讶。 唐朝的白酒,与现代白酒并不是一个酒种。 此时,蒸馏酒技术还没有完善,市面上流通的,基本上是米酒和果酒。 而米酒,又分为清酒和浊酒。 清酒酿造时间长,液感清澈,一般呈绿色,所谓“灯红酒绿”便是这样来的。 浊酒,则呈乳白色,也叫白酒。 所以,在北宋以前,酒类大致只有两种颜色,要么是绿色,要么是乳白色…… 而这,也是李格和程处弼吃惊的原因。 房俊心里也犯嘀咕:“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在电视剧中,经常看到剧中人喝的酒,比自来水还清……” “二郎形容的妙!” 李格吃惊过后,兴奋道:“这酒清澈见底,浓香四溢,这才是真正的白酒啊!” “你们聊,俺先喝了!” 旁边,程处弼早已按耐不住,飞快抄起酒碗,一仰脖子,将酒水倒进了嗓子眼儿。 轰——! 程处弼愣在原地,双目圆睁。 而他那张黑脸,瞬间涌上了红色,就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充斥到了头部。 “程三郎,没事吧?” 李格担忧的问了一句。 良久之后,程处弼才吐出一口酒气,两眼冒光,手舞足蹈的大吼道: “真他娘的带劲!” 李格的好奇心爆棚。 自己迅速倒了一碗,也是一口干。 下一秒。 李格也愣住了。 那张英俊的帅脸,比程处弼的还红,而且都已经发紫,像极了另外一个头。 “好酒!” 吴王殿下激动的浑身颤抖。 房俊瞄了一眼他红紫的大头,微微一笑:“白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当晚。 李格和程处弼,双双醉倒在了作坊里。 …… 次日。 太极宫。 李世民端坐于龙椅上。 二十多名王公大臣立于下首。 “圣人,月余之后的寿宴,便是如此筹划,不知臣如此安排,妥否?” 说话的是王珪。 唐初四大名相之一,礼部尚书。 这次聚会,便是礼部牵头,专门商讨李世民的寿宴,统筹大小事宜。 “嗯,一切便依王卿所定。”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 王珪为人正直,素有才学,最为注重礼字,让他担任寿宴的主责人,最好不过。 就在这时。 太子李承乾站了出来。 “圣人,某要弹劾房遗爱!” 话音落下。 刚才热烈的气氛顿时一滞。 眼下虽不是小朝会,可王公贵族济济一堂,在这样一个场合,太子居然当众弹劾房俊……这是故意要给他难堪啊! 随即。 一道道目光。 望向了群臣之首的房玄龄。 然而,大唐宰辅却耷拉着眼皮子,闭目养神,仿佛李承乾弹劾之人,与他没有一点儿关系。 众人心中一凛。 好厉害的养气功夫! 龙椅之上。 李世民缓缓收敛笑容,淡淡说道:“太子,你弹劾房俊,所为何事?” “圣人明鉴!” 李承乾低头施礼道:“如今,我大唐皇帝即将寿诞,到时举国欢庆,外邦来贺,满朝文武皆视为我大唐第一要事!” “然而,房遗爱身为驸马,却对此事不闻不问,每日流连青楼,醉生梦死,荒淫无度!” “此乃不孝!” “请陛下治罪!” 李承乾说完。 现场一片寂静。 竟是……弹劾驸马不孝! 众人倒吸冷气,脸色剧变。 古人重孝,不仅关乎道德,还关系帝王统治。 “孝”决定了家庭关系的和睦,家庭稳定了,国家也就稳定了,古往今来,历代皇帝都曾多次下令,提倡孝道。 而这一政策。 在太宗时代尤为重视! 一场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了隐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又逼迫唐高祖李渊退位……这些举动,无疑违背了孝道,成为李世民无法抹去的污点! 李世民为了巩固统治。 必须要维持着父慈子孝的形象。 因此,在贞观时期,比历朝历代都要重视孝道……如今,太子以此作为切入点,就算房玄龄出面,李世民也不得不处置房俊…… 太子殿下。 这是下了狠手啊! 此时。 随着李承乾的出面。 一个又一个身影,出列站出。 “臣侯君集,请治房遗爱不孝之罪!” “臣杜苛,请治房遗爱不孝之罪!” “臣李安俨,请治房遗爱不孝之罪!” “臣,请陛下治房遗爱不孝之罪!” …… 偌大的两仪殿。 数十位朝臣。 竟齐刷刷站出来一小半。 李承乾低着头,望着地面,双眸之中露出一丝得意和狠戾。 “吾乃大唐储君!” “你李泰再得圣眷,你李格再果敢英武……在这朝堂之上,我依然势力最大的那一个!” “还有房遗爱这个棒槌……” “你爹是大唐宰辅就了不起吗?” “本宫要人有人,要权有权,振臂一呼群臣响应,日后还会登上皇位,成为九五之尊……” “你们,拿什么和我斗!” 这一幕。 让群臣心中骇然。 谁都没想到,刚才还君臣和睦。 眨眼的功夫,只因太子一句话,形势便陡然变化……这股力量,是如此强大,足以令任何人心惊胆寒! 第212章 两仪殿来了三个酒鬼 此时。 整个两仪殿鸦雀无声。 大家都知道,太子明面在弹劾房俊。 实际直指房玄龄! 暗流涌动之下,是另外一股政治力量,对大唐宰辅的挑衅,同时也是一种试探……薆荳看書 无数双视线下。 房玄龄依旧老僧入定。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 群臣眼中闪过深深的惋惜。 看来,房相是不打算保房俊了…… 想想也是,太子以孝之名,施以雷霆手段,可惜房俊素有才名,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 就在此时。 门外有内侍高唱。 “吴王李格,驸马房遗爱,卢国公府程处弼,请求觐见——!” 呼…… 大殿内,凝重的气氛稍缓。 房玄龄终于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目光望向了门外,眉头微皱。 李世民淡淡吐出一个字:“宣。” 众目睽睽之下。 房俊三人走进了大殿。 伴随他们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酒气…不仅如此,三人竟每人还抱着酒坛,双眼通红,走路摇晃,明显是还没有醒酒的样子…… 完了! 群臣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太子还在弹劾房俊,此时,他竟带着满身酒气拜见皇帝,这明显是往枪眼上撞啊! 这个逆子,此时跑来添什么乱……房玄龄面沉似水,他手里有太子的把柄,正打算一件件抛出,震慑宵小,可房俊的出现,直接打乱了他的节奏。 “房二傻!你死定了!” 李承乾望着房俊,满脸阴毒。 侯君集等一帮太子党,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幸灾乐祸。 “参见陛下。” 房俊三人弯腰施礼。 李世民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淡淡说道:“格儿,驸马,你们三人来见朕,所为何事?” 随着皇帝的问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三人身上。 众目睽睽下。 程处弼张了张嘴,正欲说话。 “嗝——” 却不想,竟打了个酒嗝。 一时间。 酸臭的酒气充斥大殿。 群臣全都愣住了。 随即“嗡”的一声,一片哗然。 一些老臣也皱起眉头,面露失望。 眼前这三个后生,一个王爷,两个国公之子,竟醉醺醺的跑到宫里来面圣,简直是胡闹! 此时。 李格虽醉眼朦胧。 可脑袋相对清醒,急忙站出来道:“爹,我们来……呕……” 话未说完。 他胃里酒水上涌,两眼发直,腮帮子鼓动,眼见就要吐在两仪殿内。 房俊见状。 急忙一个健步上前,捂住了李格的嘴巴。 “呜呜呜——” 李格睁大眼睛,差点被憋死。 片刻之后,渣男终于停止了挣扎,两腮不再抽出,恢复了平静。 房俊松开他,低声叫道:“吴王殿下,你是不是疯了?要在两仪殿报菜谱吗!” “本王宁愿疯掉……” 李格神情郁闷,低声抱怨:“刚才我都快吐了,被你一捂,又喝了回去……” 呕! 房俊胃部抽搐,干呕了几声。 殊不知,这一下直接被人误认为也喝了酒,与李格、程处弼一道,接受了无数鄙视和白眼。 龙椅上。 李世民脸色微沉:“朕在问你们话,为何不答。” “回圣上。” 房俊赶紧举起手中酒坛,躬身道:“您寿诞将近,臣等特意奉上美酒,以表孝心!” 众人都是一愣。 随即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李承乾则长大嘴巴,面露惊愕。 刚才他还弹劾房俊不孝,人家马上跑来尽孝……这是啪啪的打他的脸啊! 太子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混蛋!房遗爱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李承乾愣神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狠狠的盯着房俊,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龙椅之上。 李世民嘴角上翘,轻轻点头。 “俊儿近日忙于防务,竟还记得朕的寿辰,朕很欣慰,你们有心了。” 话音落下。 群臣瞬间瞪圆了眼睛。 忙于防务…… 陛下竟说房俊,忙于防务! 刚才太子说房俊流连青楼,醉生梦死,现在在皇帝口中,房俊却敬忠职守,忙于防务…… 这等于打翻了太子的说辞。 将他全盘否定啊! 此时。 连同李承乾在内,所有的太子党都傻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如此偏向房俊,张口就把整个事件定了性。 大Boss竟是这幅态度。 接下来还怎么玩? “房遗爱!你可知罪!” 李承乾忽然上前一步,指着房俊喝斥:“就算你们要献酒,却为何醉醺醺的上殿面圣?你这是大不敬!” 他脑子反应不差。 见弹劾不成,马上抓住眼前现有的把柄。 谁知房俊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太子殿下,你说话不过脑子吗?” 李承乾一愣,随即大怒:“房遗爱!你大胆!竟敢如此说本宫……” “我难道说错了吗?” 房俊打断他,毫不客气的说道:“如果不试试这酒的成色,我等三人,又岂敢将美酒贸然进献圣上?” “房遗爱!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李承乾怒极而笑:“你打着尽孝的名头,口口声声说进献美酒,我皇室有的是宫廷玉液……” 话未说完。 啪! 房俊一掌拍掉泥封。 下一刻。 一阵从未有过的浓郁酒香,直接将李承乾的话,堵在了肚子里。 第213章 现代酿酒术震惊大唐 “这是什么酒?” “刚刚打开酒封,这散发出酒香,就瞬间充斥了整个两仪殿!” 群臣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更有些好酒者。 死死盯着房俊手中的酒坛,鼻腔不断翕动,显然肚子里的酒虫都被勾了出来。 李世民也两眼发亮。 龙袍中手掌暗自握紧,可为了维持圣君的人设,语气显得风轻云淡。 “来人,将驸马的酒呈上来。” 台下内侍急忙接过酒坛,将美酒倒入碗中,正打算试喝。 “行了,朕的驸马,岂会害朕。” 李世民大袖一挥,抄起酒碗,猛灌一口。 下一秒。 大唐皇帝闷哼一声。 他感到一条火龙,从喉咙只窜胸腹,所到之处,就好像烧着一般,酒烈如虹。 大殿内鸦雀无声。 众人眼巴巴的,等待着皇帝的反应。 良久之后。 李世民长吁一口气,赞道: “好酒!” 哗—— 群臣直接炸了。 “竟是真的!” “驸马呈现的美酒,竟真的名副其实。” “连陛下都赞不绝口,此等佳酿,不知喝到嘴里,又该是何等滋味!” “他娘的,馋死老子了!” 大殿内议论纷纷。 一道道炙热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酒坛上。 有些性急的王公大臣,更是坐立不安,抓耳挠腮,恨不得将那酒坛夺下,立刻痛饮一番。 看着这一幕。 太子党脸色阵阵难看。 为首的李承乾,更是面色发青,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ζΘν荳看書 “房遗爱!” “你这棒槌,真是走了狗屎运!” 李承乾望着房俊,满脸怨毒。 然而。 他眼前的房俊,竟缓缓扭过了头。 李承乾瞳孔微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失声叫道:“房遗爱!你想要作甚?!” 这一句惊呼。 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纷纷朝这边看来。 殿内嘈杂声戛然而止。 “太子殿下,你刚才说,我的酒,比不过宫廷玉液?”房俊看着李承乾,淡淡开口:“现在,你还这样认为吗?” 李承乾艰难道:“本宫……” “太子殿下!” 房俊上前一步,语气深沉:“我等为了圣人寿辰,殚心竭虑,历经无数失败,才做出如此美酒,而你呢?” “你在做什么!” 说着,他声音猛然提高。 “你除了耍嘴炮,没有做任何事!” “不仅如此,你竟还在背后进献谗言,污蔑我等…你可是大唐太子啊……” “你得言行,配做储君吗!!!” 这最后一句。 房俊声色俱厉,恍如狮吼。 按理说,如果单单因为李佑,李承乾不该对他有如此大的恶意,可既然对方打上门来,就没必要惯着他了。 所以,房俊选择硬杠! 没有给李承乾留任何颜面。 从献酒一事,直接和德行挂钩,进而质疑李承乾有没有资格当太子…不得不说,这个帽子扣的实在很大…… 两仪殿内。 王公大臣们都惊呆了。 这还是印象里那个房二郎吗? 他不是一直傻头傻脑的吗?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简直比魏征还能喷啊! “房遗爱!” 李承乾咆哮一声,快要气炸了:“你这个粗鄙的棒槌!竟然敢质疑本宫的地位,我可是太子!” “太子怎么了?”房俊沉声说道:“我身为百骑,乃天子亲军,天下之大,只效忠陛下一人!” 闻言。 李承乾气的浑身发抖,大声咆哮道:“来人!把这贼子给我拿下!” 然而等他喊完。 大殿之内,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静。 带刀侍卫站立如松。 王公大臣们纷纷望着太子,目光复杂。 太子党面露惶恐,看着陷入疯狂的李承乾,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这里可是皇宫,你却发号施令,你当皇帝死了吗?! 房玄龄重新闭上眼睛。 作为执棋者,他已经看出这局棋的结果。 “侍卫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李承乾红着眼睛,环顾四周,大喊道:“本宫乃大唐储君!你们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吗?” “太子殿下!” 房俊站了出来,盯着太子,沉声道:“我有必要提醒你,宫廷内卫只听从皇帝号令,你……还不是这里的主人!” 咔嚓——! 仿佛被一道雷电劈中。 李承乾僵在原地。 他下意识朝旁边望去,不由浑身一颤。 只见,大唐皇帝李世民,面无表情端坐在龙椅之上,宛如一条巨龙俯视着他,目光冷漠。 “圣…圣人……” 李承乾如坠冰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惊恐的哀求:“孩儿知错了,在这大殿上失了礼节,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望着跪在下方的太子。 感到心在滴血。 这个儿子,曾寄托了他所有的希望! 自十二岁起,李世民便将其带在身边,处理朝政……不仅如此,还委派多个名臣大儒教导。 孔颖达、杜正伦、魏征、岑文本…… 这一个个闪亮的名字,随便拿出一名,都足以震惊世人,却全都围着太子一人,悉心教导。 可这一切。 都换回了什么? 眼前的太子,哪里还有当初的仁孝纯深……他如此乖张跋扈,又如何带领大唐走向辉煌…… 沉默良久。 李世民才淡淡开口:“太子明日还要击鞠,先退下吧。” “谢陛下……” 李承乾如蒙大赦,爬起来便要走。 旁边。 房俊心脏猛跳。 击鞠?! 李承乾明天要去马球比赛!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历史上,李承乾便是在骑马时跌落,摔成了瘸子…… 再加上之前收到的纸条。 嘶…… 房俊忽然感到毛骨悚然。 开局便是高阳公主私会辩机……如果不是碰巧自己穿越,历史上的房遗爱,不仅被戴了绿帽子,还将会与高阳谋反被杀…… 而这一切。 全是那股幕后力量一手策划! 不仅自己与之息息相关。 连大唐太子的命运,都被其玩弄于股掌之上,这是何等神秘霸道! 他,又或是他们。 究竟想要干什么…… 第214章 让太子低头 “等一下!” 正当李承乾要走的时候,房俊叫住了他。 “房遗爱!你还想怎样?!” 李承乾铁青着脸,愤恨的低吼。 ……呵呵,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后面拉清单…房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对李世民躬身道: “陛下,太子地位尊贵,为我大唐储君,这美酒,臣请先赐予太子享用。” 此言一出。 群臣顿时面露赞赏之色。 不少大儒抚着胡须,频频点头……在他们看来,以德报怨乃君子所为,房俊的大度,非常符合他们的价值观。 “俊儿,你有心了。” 李世民也面露欣慰,感叹道:“若皇子们都如你一样,朕该有多省心。” 然后面向李承乾,马上变脸。 “还不谢过驸马!” “我……” 李承乾脸色涨红,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可李世民余怒未消,他不得不面对房俊,低下头,咬牙说道:“多谢房兄!” 房俊微微一笑,拱手还礼。 “太子殿下客气了,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两仪殿内。 顿时一片祥和。 李承乾沉着脸,转身离去。 “陛下,寿宴上的酒水供应,便由我等负责了,臣将提前七日,将酒水备齐,送入宫中。” 房俊交代完。 和李格、程处弼退出大殿。 前方。 李承乾走出殿门。 东宫侍卫统领张狗豪,赶紧迎了上去,堆笑道:“太子殿下,您出来了?咱们回宫还是去哪里?” 说话的时候。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承乾手中的酒坛。 活了三十多年,他还从未闻到过,如此醇香的美酒……即便是隔着酒封,他都能闻到空气中的飘香。 “看什么看!” 李承乾见他这幅样子,大怒。 像扔垃圾一样,将酒坛塞给了张狗豪,脸上一片厌恶,“没出息的狗样,这酒赏你了!” “啊?!多谢殿下!” 张狗豪抱着酒坛子,一阵狂喜。 他们身后的不远处。 房俊目光深沉,脸色冷峻。 东宫侍卫统领张狗豪,果然好酒……太子如果出了事,和我可没有关系,因为这酒,是他亲手赏下去的! …… 出了太极宫。 李格和程处弼,分别被吴王府和卢国公府的人接走,房俊没走几步,恰好遇到下值的同僚。 “头儿,三哥。” 房俊笑着迎了上去。 苏定方的目光定在酒坛上,鼻头翕动:“二郎怀中抱着的,可是美酒?” 旁边,高三也眼神发亮。 房俊扫了他们一眼,掀开盖子,笑道:“小弟刚刚研发成功,怎么样?” 苏定方凑上去闻了闻。 脸上立刻露出震惊之色。 “这酒竟如此香醇?!” “那当然,这可是陛下寿宴内供。”房俊拍了拍酒坛,“要不然,今天喝了它?” “吾正有此意!” 苏定方激动坏了,忽然想到一个好去处,于是搓着手道:“问题是,咱们去哪里喝?” 呵呵,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口不一的……房俊瞥了一眼苏定方,正欲开口。 高三抢先插话:“我们可以去平康坊!” “赞同。”房俊点了点头:“即使那个地方,被无数人留下痕迹,但我们依旧向往。” “这不好吧……” 苏定方被说中下怀,脸上明明露出向往之色,偏偏语气矜持。 “头儿,你这个人就是太古板。” 房俊笑着迎合领导喜好,“喝喝小酒,趁着酒兴,与美女做做运动,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苏定方板起脸:“本将岂是那样的人!” “你真不去吗?喝了酒以后,时间会很持久。” 苏定方这才勉为其难,叹道:“那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呵呵,我就当你在放屁……房俊环顾四周,问道:“为何不见五哥?” “别管他。” 苏定方摆了摆手,“这段时间,他整日神出鬼没,连平康坊都不去了。” “头儿,你应该算他早退,扣他绩效工资。”房俊贱嗖嗖的建议。 高三停下脚步,破天荒的问了一句: “听说,梦春楼来了几个新人?” ……哎呀,三哥竟是个面冷心热的! 房俊微微一笑:“你所向往的林荫小道,其实每个清晨和夜晚,都挂满了白霜!” 苏定方愣了愣。 随后啪的一拍房俊的肩膀,笑骂道:“他娘的!你们这些读了几年书的人,花花肠子就是多!” 男人至死是少年。 每当谈到这个话题,总有着说不完的骚话,数不清的交流。 说笑间。 三人途径西市。 “二郎,你看前面那个小娘子!” 旁边,苏定方的声音有些激动。 房俊抬头望去,只见迎面走来一少妇,脸蛋素净,穿着一身素底粗布衣衫,然而腰细圆臀,行走间身段摇曳。 内含妇人独有的风情。 “好润的小娘子!” 房俊赞叹了一句,再扭头看苏定方。 却见自己的上司昂首挺胸,一脸正气,仿佛首先发现美女的不是他。 房俊捂脸,不忍直视。 忽然。 他再次抬头,望向那妇人,目光烁烁的说道:“这女子,为何看着有些眼熟?” “库库库……” 苏定方差点笑出猪叫声:“二郎,没想到你也好这口,看着那小娘子漂亮,便说见过……” 他话刚说完。 就见那女子也朝这边看来。 发现房俊三人,先是愣了下,然后露出一脸惊喜,快步小跑过来,对着房俊款款拜去。 “恩人!又见到您了!” 第215章 偶遇美少妇 街道旁。 苏定方的笑意僵在脸上。 他万万没想到,房俊的魅力竟然如此之大,大街上随便遇到一个美女,就对着房俊弯下了小蛮腰。 “这……这是什么情况?” “二郎的影响力,难道已经冲出了平康坊,折服了整个长安城的女子?” “这小子简直要起飞啊!” 苏定方心里翻江倒海。 房俊已经虚扶起对面的美少妇,笑道:“芸娘,不必多礼。” 眼前的女子。 便是幼童拐卖案的受害者之一。 芸娘。 当初,房俊与高三、贾五一道,亲自将那些被拐走的孩童一一送归家庭。 就是在那时。 房俊与这女子有过一面之缘。 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久,对方竟一下就认出了自己。 “芸娘,小凯还好吗?” 房俊打量着对方,笑着问了一句。 二十三四岁的美少妇,上次见还神色憔悴,形如枯槁,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水光润泽,娇艳欲滴。 像极了被爱情浇灌的样子。 “劳烦恩人挂念了。” 芸娘红着眼道:“犬子被恩人救回,身体无恙……这日子,终于又有了盼头,您对民妇,恩同再造啊!” 说着。 又要下拜。 房俊赶忙拉住她。 “快快请起!” 见对方情绪激动,房俊岔开话题道:“芸娘这是要去何处?” “啊!民妇竟险些忘了……” 芸娘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破涕为笑:“方才,有军爷前来送抚恤,民妇这便去买些肉菜招待…劳烦恩公,一道来吧!” 幼童拐卖案影响巨大。 朝廷专门拨了款项,抚慰受害家庭。 如今军方有人送来抚恤金,看来,这项政策执行的还不错……房俊心中了然,笑道:“算了,我们不去叨扰了。” “这,这怎么能行?”芸娘一下急了:“您是犬子的救命恩人,民妇还未感谢您呢!” 房俊摇头笑道:“军部来人,我等不方便去,免得让人误以为争功。” “争功?”芸娘睁着美目,小嘴微张:“您和贾五郎……不是一起的吗?何来争功一说?” 贾五郎? 卧槽! 贾五!! 房俊和苏定方、高三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奇。 贾五这家伙,连平康坊都不去,居然跑到给芸娘送温暖?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既然芸娘相邀,吾等便叨扰了。” 房俊笑着说了一句,对苏定方和高三使了个眼色,后者马上会意,跟了上去。ζΘν荳看書 待芸娘买了肉菜。 几人一起,朝芸娘家里走去。 还未进门。 便听到孩童咯咯的笑声。 “看样子,小凯恢复的不错。” 房俊看着芸娘,笑眯眯的说:“我本来还担心,经过那样的噩梦,小凯会落下心理阴影。” 迎着房俊的目光。 芸娘俏脸微红:“多亏了贾五郎,这些日子,他经常和小凯玩耍,这孩子现在开朗了不少。” 经常跑来? 和孩子玩耍? 房俊几人面色古怪。 ……特么的!实锤了! 这家伙最近神出鬼没,经常单独行动,原来是跑来找芸娘了。 “恩人,快请进。” 芸娘推开房门。 房俊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而入。 刚一进门,他们就瞪大了眼睛…院子里,贾五正四肢着地,肥胖的屁股撅着,一拱一拱…… 他的背上,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高兴的咧着嘴,一边拍着小手,一边兴奋的喊道:“驾!驾!骑马喽!骑马喽!” 芸娘顿时花容失色。 “小凯!快下来!” 她赶忙跑上前,将孩子抱了下来,气的快哭了:“你怎么可以把大伯当马骑!你要气死娘吗!” “娘……” 小凯被训斥,吓得不知所措。 “芸娘,莫要生气。” 贾五嘿嘿笑道:“我们爷俩玩的正高兴,小凯没骑过马,某先让他过过瘾。” “你…你就惯着他吧!” 芸娘嗔怪的看着他,又感动又羞涩。 “对了,五郎,你看谁来了。” 芸娘擦了擦眼角泪水,指了指身后。 贾五抬起望去,发现不知何时,房俊几人竟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 !!! 贾五张大嘴巴。 爽朗的笑容卡在喉咙里。 一时间,场面陷入诡异的沉静,几人沉默对视,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 第216章 今晚,我助你脱单 或许是看出了什么。 一旁的芸娘打破了沉默,小声说道:“恩人,几位军爷,你们先进屋等着,民妇这便去准备吃食。” 说罢。 红着脸,拉着小凯落荒而逃。 这时。 贾五才缓过气来,挤出一丝笑容,干巴巴的道:“头儿,二郎,老高……你们怎么过来了?” “呵呵!如果不是恰巧遇到芸娘,吾等还不知道,你小子竟然在这里。” 苏定方走上前,拍了拍贾五的肩膀,笑眯眯的道:“你在这小院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老……老婆孩子,热炕头? 贾五的老脸一红,急忙道:“头儿,你可别瞎说,我和芸娘可是清白的。” “五哥,大丈夫要敢做敢当。” 房俊微微一笑:“芸娘可是好女人,你吃干净了,抹抹嘴不承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高三冷酷说道:“始乱终弃,我鄙视你。” “嘘……!小点声!” 贾五伸着脖子朝厨房看了一眼,低声哀求道:“哥儿几个,算我求求你们,千万别把事儿给我搅黄了。” 房俊眯了眯眼睛:“五哥,你玩儿真的?” “瞧你说的,怎么能叫玩儿?”贾五面色一正,郑重说道:“自打见芸娘的第一面起,我就非她不娶。” ……你其实就是馋人家的身子…房俊心里暗自吐槽,问道:“看这意思,你们俩的窗户纸还没捅破?” “我,我不知如何该如何说。” 贾五挠了挠头,一脸懊恼。 风月场上的老手,竟然表现的像个初哥,看样子,还是遇到真爱。 房俊暗自感叹,拍了拍贾五的肩膀,“既然五哥有心,今日我便为你助力,助你脱单!” “真的?!” 贾五面色喜色,激动的直搓手:“若是二郎能帮助为兄娶得芸娘,为兄定会感谢你一辈子!” “可惜为兄不是女儿身。” “否则,必当以身相许,以示感谢……” “你赶紧闭了吧!”房俊脸色一变,“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们在这吃饭,故意说这么恶心的话。” 几人正说着。 芸娘已把饭菜做好。 围桌而坐之后。 砰! 苏定方将酒坛子放在了桌上,豪气道:“今日,我们哪里都不去了,便在这里,把这美酒喝了!” 清冽的美酒入碗。 几人迫不及待的,端起来就喝。 嗯! 苏定方三人闷哼一声。 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高度酒刺激的脸色发红,险些头一口就被麻倒。 “呼……” 缓了一会儿,几人才长出一口气。 “好酒!” 苏定方赞叹道:“不愧是陛下寿宴用酒,这酒劲就是大,也就是二郎,才能鼓捣出这么新鲜的玩意儿。” 高三依然惜字如金:“房俊出品,必属珍品!” “这酒,竟是恩人研制的?” 芸娘也小喝了一口,俏脸红扑扑的,像极了一个可口的水蜜桃。 “芸娘或许还不知道,我这兄弟,可是人中龙凤。”贾五揽着房俊的肩膀,得意道:“他不仅武力神勇,还出口成章,这脑袋里也不知道装的啥,奇思妙想,层出不穷。” “没错。” 苏定方赞赏的看了房俊一眼:“有马蹄铁珠玉在前,二郎再研制出什么稀奇玩意儿,都在吾等意料之中。” “恩人真厉害!” 芸娘眼睛里全是崇拜,端起酒碗道:“恩人,民妇借花献佛,用您的美酒,敬您一杯。” 房俊脸色一沉,佯装生气道:“芸娘,你这一口一个恩人,某听着生分。” 芸娘顿时慌乱道:“恩人莫要生气,民妇以后换您二郎便是。” “哎,这就对了!” 房俊笑了,端起酒碗,道:“我建议,咱们一起喝一个,庆祝小凯回来,庆祝咱的日子越过越好!” “二郎说的对!喝!” 几人碰了碰酒碗,便要一口闷。 “慢着!” 房俊出言忽然阻止,提醒道:“芸娘,这酒太烈,你少喝一些。” 芸娘摇了摇头,坚定道:“恩人……二郎在此,民妇必须要干了这一碗,以表谢意。” “芸娘,不必如此要强。” 房俊拿过芸娘的酒碗,将酒倒入贾五的碗中,只留下一个酒底,温声笑道:“有爷们儿在,你一个女人,就不要逞强了。” “二郎,这酒是……” 芸娘俏脸通红,羞涩万分。 那酒是她喝过的,被房俊倒给了贾五…如此一来,岂不是等于间接…… 哎呀! 羞死了! 看着芸娘花一样的美颜。 贾五都看呆了。 见状,苏定方和高三低头捂脸,为自己同事的猪哥相,感到无比的不屑和羞耻。 “五哥,喝酒!” 房俊暗自踹了他一脚。 “啊!对对对!喝酒!” 贾五如梦初醒。 赶紧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喝完,还不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美妙的滋味。 芸娘见他这样。 赶紧低下头,心里小鹿乱撞。 房俊似笑非笑看着贾五,“五哥,刚才这酒,可是芸娘喝过的,香吗?” 贾五的嘴一下咧到了耳根子:“香!真香!” “贾五郎!你……” 芸娘羞的差点钻进地缝。薆荳看書 “哈哈哈哈……” 几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酒桌上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快乐起来。 第217章 说好的单身一辈子呢 谈笑间。 又是几碗酒下肚。 酒兴正酣之际,房俊瞥了一眼,正堂供奉的“无名氏”长生牌位,轻咳一声说道: “芸娘,这牌位,不如撤了吧!” 芸娘一怔,脸上浮现挣扎之色,咬着嘴唇道:“二郎,为何要民妇撤掉牌位?” 房俊神色尴尬。 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那件事是我做的!” “什么?!” 芸娘捂着小嘴,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苏定方等三人也浑身一震。 大太监张阿难确有露出口风,侯海龙之死,隐隐与房俊有关,却没想到,竟真是这家伙干的! 三人震惊之余,低头喝酒。 假装没听见。 这种事,左耳进,右耳出,若是传了出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是要掉脑袋的。 “二……二郎,你就是……” 芸娘整个人都快傻了。 侯海龙被杀,长安人举城欢庆,不仅放了一整天的爆竹,不少人还在家中立了长生牌位。 目的。 就是为那名无名氏祈福。 芸娘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为民除害的大英雄,现在竟然就坐在自己面前! “那个,芸娘啊……” 房俊堆着笑,说道:“你在家里摆着这长生牌位,我总感觉怪怪的,所以还是撤了吧。” 芸娘的脑子发晕。 张了张嘴,还没组织好语言。 只听房俊继续说道:“毕竟,今后你就是我嫂嫂了,你们对着我拜来拜去,岂不是乱了辈分?” 嫂……嫂嫂? 芸娘圆睁美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贾五,猛然意识到房俊的意思,腾地一下,连耳根子都红了,急忙摆手道: “二郎,莫……莫要乱说……” “唉!我就知道,你看不上他。” “不,不是的……”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房俊轻叹一口气:“五哥不过是军中粗汉,哪里配得上芸娘的容貌。” 芸娘都快哭了,急声道:“是我配不上五郎!” ……五郎?这就叫上了? 都特么的这么熟了,居然还让我助攻,你个怂货…房俊淡淡的看了贾五一眼,扭头问道:“芸娘,可是有什么苦衷?” “民妇,是个寡妇啊!” 芸娘眼圈一红,哽咽道:“您也瞧见了,这家里一穷二白,还带着一个娃子,这等条件,怎敢奢望配的上五郎?” 房俊一听。 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二环有房,本身又长得水灵灵的,这样的条件,放在前世不得挑花了眼? 可在大唐,居然担心嫁不住去。 还有贾五,傻乎乎的坐着干嘛呢? “咳咳!五哥!” 房俊轻咳一声。 然而,贾五却宛如国足梦游,不解道:“二郎,你瞪我干嘛?” 房俊脸色一青。 用眼神疯狂示意。 “上啊!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这种时候,难道还要我替你说?你洞房的时候要不要我也替你去?” 贾五恍然大悟。 赶紧扭头望着芸娘,深吸一口气说道: “芸娘,你放心!我贾五娶了你,你便是我的妻子,小凯便是我的亲儿子!” 一听这话。 芸娘又羞又喜。 随即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红着脸问:“小凯,以后让阿伯做你阿耶,你愿意吗?” 小凯此时吃的满嘴流油。 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从饭碗里抬起头,看了一眼贾五,含糊道:“他本来就是我阿耶。” 芸娘破涕为笑:“这孩子,阿耶怎能随便叫。” “阿伯第一次来我们家,就悄悄和我说了,只要我喊他阿耶,就和我玩骑大马的游戏!” 小凯说完,继续闷头干饭。 “五郎,原来早就……” 芸娘羞涩瞟了贾五一眼。 眼神水汪汪的,加上含春羞涩的表情,有着少妇独有的风情万种。 房俊几人的目光。 一时间全都望向了贾五,似笑非笑。 “这个,哈哈……” 贾五干巴巴的笑了几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喝酒,喝酒!” “好!”房俊抚掌笑道:“二位喝了这碗中酒,以后便是一家人了。” 芸娘红着脸道:“二郎,您是芸娘的恩人,民妇斗胆,请您做我们的见证人,可否?” “可使不得!” 房俊一听,赶紧把苏定方推了出来,“这位,乃是我百骑司中郎将,苏定方苏将军,他才适合做见证人。” 开玩笑。 领导在这里。 这个头,坚决不能冒。 果然,苏定方很是受用,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嘴里却谦虚道:“哪里,哪里,二郎才是最适合的……” “不如,二位一起?” 芸娘咬了咬嘴唇问道。 “好!我看行!” 苏定方一口答应。 房俊笑眯眯的说道:“五哥,芸娘,我敢保证,你们让头儿做见证人,以后绝对能吹一辈子。” 苏定方一怔,老脸都红了。 “咳咳!二郎,过了啊……” 一点儿都不过,你是不知道,你自己以后会有多猛,高宗时代,你一人灭三国,大唐半壁江山都是你打下来的……房俊心中感叹了一句,然后接受贾五和芸娘的敬酒。 一时间。 屋里闲着的。 除了闷头干饭的小凯。 就剩下高三了。 瘦头陀脸色冷酷,低头喝酒。 他和贾五本是两只单身狗,如今贾五成功脱单,还当众秀起了恩爱,让他愈加显得身影孤寂…… 房俊偷瞄了高三一眼,心中感慨。 “说好了一起打光棍,在平康坊逍遥到硬不起来,贾五却偷偷的结了婚,太不地道了!” 敬完酒后。 芸娘站起身,红着眼圈道:“五郎,从今往后,妾身便是你的人了…明日,我想去最后一次祭拜亡夫,告诉他,妾身和小凯有了依靠,也好了去前缘……” “好,某陪你一起去。” 贾五咧嘴笑了笑。 “正好明日沐休,吾等便一起去!” 房俊几人也笑呵呵的凑热闹。 “多谢……夫君!” 芸娘哭了,对贾五跪了下去,以头触地。 “芸娘!” 贾五咬着牙,也红着眼睛跪下。 “多谢恩人!” 芸娘转身,接着对房俊跪拜。 房俊急忙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郑重向芸娘还礼,一揖到底。 一时间。 小屋里古风盎然。 真是说不尽的大唐风流。 数不清的清平傲骨。 第218章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这一天。 几个人全都喝嗨了。 小凯高兴的一边大叫,一边满屋跑。 芸娘醉眼朦胧,满目含春,看向贾五的眼神水汪汪的,柔情似水。 贾五搂着房俊的脖子。 絮絮叨叨,口齿不清,嘴里说的话,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懂。 再看高三。 闷骚的男人,此时已完全放飞自我。 与苏定方两人,喝的脸红脖子粗,一只脚踩着胡椅划拳,“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号子喊得震天响。 好基友脱单。 宝宝心里苦。 我懂。 房俊从高三身上收回目光,从怀里摸出一副玻璃手镯,塞到了贾五的手里,悄悄说道: “五哥,把这个给芸娘。” “这……这是何物?”贾五大着舌头问道。 “废话!当然是定情之物了。” 房俊很无奈。 感觉自己像操心的老妈子。 亲事定下,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幸好,身上还有存货……这手镯本是送给永嘉公主的,正好拿出来应应急…… “哈哈哈!好…好兄弟!讲义气!” 贾五大笑。 随手接了过来。 不由分说,直接套在了芸娘的手腕上,大声说道:“芸娘,拿着!” “这,这是琉璃镯?!” 芸娘大吃一惊,赶紧推脱:“五郎,使不得!这太贵重了!” 对她而言。 确实很贵重。 要知道,出于饥饿营销的运用,如今的玻璃制品,依然是引领大唐的奢侈品。 这尊手镯,如果放到市面上。 绝对会引发长安名媛们的疯抢! “给你,你就拿着!” 贾五豪气冲天的摆摆手。 喝大了的男人,对钱的概念很模糊。 所以,喝完酒以后,不要轻易看直播,否则一不小心,就容易成为榜一大哥……房俊心里默默总结,扭头笑道: “嫂嫂,这是五哥的一片心意,收着吧。” 这一声嫂嫂。 让芸娘娇羞不已。 她心里扑腾扑腾直跳,偷偷的看了一眼贾五,红着脸道:“多谢二郎。” 这时。 小凯跑了过来,拉住贾五的袖子。 “大伯,我要骑大马!” 天真的稚童,还不明白爸爸和大伯的区别,习惯性的还没改口。 “好!骑大马!哈哈哈哈……” 贾五一阵大笑。 于是爷俩开始骑马游戏。 “喔!喔!骑大马喽!” 小凯高兴的拍着小手,发出咯咯的笑声。 ……嗯,这个游戏不错,好想和永嘉公主也尝试一下…房俊眼中闪过一丝期盼。 说起来。 永嘉公主国色天香,一动就流汁水。 是时候将生米煮成熟饭了! 房俊笑眯眯走上前,说:“小凯,骑大马太单调,蜀黍教你一个新玩法……” 片刻后。 小凯掏出一颗铜板。 做出了一个投币的动作。 座下的贾五,肥胖的身子立刻上下起伏,苦着脸,嘴里念念有词: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 次日。 芸娘带着小凯,走出家门。 贾五早已等候多时,见佳人出来,呲着牙一乐:“芸娘,这便走吧。” 虽然定了终身。 他昨晚却不曾留宿。 芸娘是正经女子,不是见面就滚床单的夜店女,贾五爷自诩为一条好汉,不屑于趁着酒劲将人家拿下。 芸娘见只有贾五。 小脸儿一下红了:“就……就我们俩吗?房公子他们不去吗?” 一听这话。 小凯不干了,跳着叫道:“娘,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对对,还有小凯呢。” 贾五笑着将小凯抱起来,解释道:“房二他们先去了,在前面等我们。” 芸娘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房俊故意不同行,是给她和贾五创造独处的机会。 “五郎,你真要去吗?” 她看着贾五,咬了咬嘴唇。 虽说是告别,但毕竟是祭奠前夫,她怕贾五心里有疙瘩。 “某当然要去。” 贾五正色说道:“此去郊外十五里,芸娘长得这么好看,若是遇到马贼怎么办?” 恋爱中的男人。 嘴巴果然像抹了蜜一样甜。 芸娘俏脸一红:“别瞎说,妾身已是半老徐娘,孩子都这么大了,谁会看上我!” “我不是看上了?” 贾五嘿嘿直笑,看了一眼芸娘的手腕,“镯子带上了?为何不放在家里?” “都怪你,送妾身这么贵的东西。” 芸娘左右看了看,这才拉开鼓囊囊的袖子,小声道:“这镯子太贵重,放在家中怕遭贼,带到街上又怕被人抢了去,只好带出来,用衣袖盖上……” 两人站在街边交谈。 却不曾发现,一架华丽车辇缓缓而过,布帘之后,投射来一道复杂的目光。 秋日的阳光明媚。 芸娘掀开的衣袖下。 那双琉璃镯,在阳光下灼灼生辉,那夺目的光彩,就像是利剑一样,狠狠的割着心。 车帘放下。 永嘉公主捂着胸口,眼圈红红的。 “那镯子……本是二郎要送给我的。” “为何会出现在别的女子手中?莫非二郎他,已经厌倦了我这残花败柳之身……” 想到这里。 轻熟的少妇忍不住哭了起来。 “永嘉啊永嘉!” “房俊可是你侄女的驸马,你这个做姑姑的,到底在奢求什么?伤心什么?” 片刻后。 永嘉公主擦了擦泪水。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 “来人,跟着后方那女子,看她到哪里去?记得,不要让对方发现。” 第219章 贾五立下的Flag 长安城外。 旌旗迎风飘舞。 一支千人马队,静静的矗立。 一群身穿华丽衣衫的年轻人,正聚在一起,为其中一人送行。 今日。 是齐王李佑就藩的日子。 长孙冲端着酒杯,沉声道:“齐王殿下,喝了这杯酒,便启程吧。” “多谢长孙兄。” 李佑脸色灰败,说道:“齐州山高路远,兄弟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长孙冲听了,脸色沉了下来。 “哼!都怪房遗爱那厮!” 他阴冷的说道:“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殿下又如何会被赶去就藩?” 提及房俊。 李佑顿时怒火冲天。 “房!遗!爱!” 李佑拳头攥紧,低声吼道:“我李佑发誓,他日若有机会,必将此贼碎尸万段!” 他这么一说。 对面的一众权贵子弟,纷纷义愤填膺。 “齐王放心!吾等在长安盯着房遗爱!” “没错!而且还有太子殿下呢,到时候,太子一声令下,吾等定会让家族出面,一起捶死那房二傻!” “哼!在陇右贵族面前,他就是一坨屎!” “房相都保不了他!” …… 哼!太子殿下么…… 李佑望向长安城,心里一片愤怒。 圣人对太子,已经愈加不满了,这件事,长安权贵们都看在了眼里。 自己对太子向来忠诚。 可如今外出就藩,太子竟未来送行……那马球比赛,竟比自己这个五弟还重要吗! 人走茶凉。 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李佑正忿忿的想着,忽然看向了城门口,顿时眼睛一亮。 只见一女子款款而出。 身后还跟着一个胖子,身侧则是一名稚童,蹦蹦跳跳的跟在旁边。 那女子生的貌美。 似是去祭奠,穿着一身白衣。 俏不俏。 一身孝。 女子衣着孝服,愈加显得身段摇曳,脸蛋素白,让人看了心生怜惜,恨不得抱在怀里疼爱一番。 此时。 一众权贵子弟,也发现了这边情况。 纷纷饿狼一般盯着那女子。 唯有长孙冲面不改色,不仅如此,他的眼底深处,竟还隐藏着丝丝厌恶。 顿了一下。 长孙冲脸上露出笑容。 “齐王殿下,这一路山高水远…不如将那女子唤来,也好在路上解解乏。” “哈哈!本王正有此意!” 李佑直勾勾盯着芸娘,眼里邪火大盛。 “这里离长安太近,待走远一些再动手,否则,被那些御史知晓,朝堂上免不了又是一顿聒噪……” …… 另一边。 贾五陪着芸娘母子,来到墓旁。 苏定方被大太监召去有事,房俊和高三两人,已经先到了一步。 芸娘见了房俊。 自然又是一番感谢。 谁也没注意到。 不远处,一道身影,正趴在杂草丛生的大树后,偷偷观望着这一切。 “房遗爱?房二郎!” “这女子跑出长安城,竟是为了与他见面?” 那人低声唠叨了一句。 悄悄的转身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 此时。 芸娘哭哭啼啼的开始祭拜。 房俊三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芸娘带着孩子,给孤坟烧纸上香。 “嗨,五哥!” 房俊用肩膀碰了碰贾五,低声道:“芸娘来祭拜前夫哥,你真不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贾五看着芸娘的倩影,目露怜惜,“这恰恰说明,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女人!” 说到这里。 贾五的语气充满自豪:“倘若他日,我也没了,她也会如此惦记着我吧。” 房俊大惊:“卧槽!你在立flag!” 心里一阵凉凉。 完了。 说完这话的人,一般都活不过两集。 “夫什么哥?” 贾五一脸茫然。 “闭嘴,你个蠢货。”一向沉默寡言的高三,忽然get到了房俊的点,冷酷说道:“你刚才说的话是诅咒,说了,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什么?” 贾五脸色一白,音儿都变了。 三哥,你如此毒舌,是因为贾五脱单,你却还没找到媳妇儿吧……房俊默默的看了高三一眼。 然后对贾五叹了口气:“五哥,讲真的,你特么自求多福吧!” “你,你们可别吓我。” 贾五顿时冷汗直流。 房俊咧嘴一笑:“哈哈,我们跟你开玩笑呢。” “艹!” 贾五擦了擦头上冷汗。 骂骂咧咧的离开了三人小组。 此时。 芸娘那边祭拜完毕。 贾五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拉着芸娘母子先行一步,远离两个最佳损友。 热恋的人都讨厌电灯泡。 房俊和高三躺在原地,叼着草根,享受着秋日温暖的阳光,一片惬意。 忽然。 高三坐了起来,冷酷说道:“二郎,如果刚才你说的,应验了怎么办?” 房俊沉默了。 片刻后,猛地起身站起,低吼一声: “追!” …… 与此同时。 贾五和芸娘母子,已经走出了很远。 “停!” 贾五忽然停下,将芸娘护在身后。 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前方,浑身紧绷,高声嘶吼一声:“都出来吧!不用藏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这胖子警觉性还挺高,本王就是出来了,你能如何?” 伴随着一道嚣张的声音。 道路两旁半人多高的枯草中,一个又一个身影,缓缓现出了身形。 为首的。 一身蟒袍朱紫贵。 贾五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震惊的望着那道身影,失声叫道: “齐王殿下?!” 第220章 皇子变恶魔 此处距离长安十里。 路径偏僻,杳无人烟。 贾五原以为,路边埋伏的是一群强盗,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齐王。 此时。 见贾五喊出自己名讳。 李佑愣了下,随即露出玩味的笑容:“怎么?你认识本王?” “百骑司贾五,参加齐王!” 贾五赶忙抱拳行礼,堆笑道:“没想到,能在这荒郊野岭遇到齐王殿下,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哈……算你小子识相。” 李佑发出一阵大笑,摆了摆手:“行了,把你身后的小娘子留下,你可以走了。” 此话一出。 芸娘脸色大变。 她一把抱紧小凯,惊恐的望着眼前这群人,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贾五也如坠冰窖。 可马上。 他又堆起僵硬的笑容,哈着腰道:“殿下,您误会了,这是贱内,我们出来省亲的。” “没误会。”李佑的目光落在芸娘身上,目光贪婪:“本王玩的,就是你的夫人。” “来人,动手!” 一声令下。 立刻有齐王府的侍卫,蜂拥而出,朝着芸娘扑去。 贾五瞳孔猛的一震。 他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动手,简直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慢着!” 贾五又惊又怒,凄厉的叫道:“吾乃张将军麾下百骑!天子亲军!你们不能动我家内人!” 他这么一喊。 王府侍卫们马上一滞。 然而,李佑却狞笑道:“怎么?想拿百骑司的名头吓唬我?你觉得本王会怕?” 贾五脸色剧变。 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在这个杳无人烟之地,对方人数众多,自己唯一的依仗,便是百骑的身份。 可人家根本不在乎! 看着一脸绝望的贾五,李佑脸上露出猫戏老鼠的神色,对着芸娘遥遥一指: “都还愣着做什么?把那小娘子给本王抢过来!” 嗡——! 王府的侍卫们蜂拥而上。 他们都是装备精良的精兵,战力非凡,此时迎面扑来,就像是一道洪流,可以淹没一切。 “不…不要啊……” 芸娘苍白着脸,怀里紧紧抱着孩子,强大的压迫力,让她的嗓子紧张到失声。 “芸娘!跑!” 贾五大吼一声。 此次出游,他没带刀,就这样赤手空拳,朝着王府侍卫们扑去。 下一刻。 砰! 贾五肥胖的身体,瞬间被放倒在地。 双拳难敌四手,他纵然身手不错,但面对精良的齐王府侍卫,依然不敌,一个照面就被放倒。 直接被摁在了地上。 “五郎……!” 芸娘急的哭了出来。 刚才贾五让她快跑,可她被吓得浑身发软,哪里跑的动? 很快。 侍卫们到了她面前。 野蛮的将小凯拉开,拖起芸娘,就往回走。 “娘!你们干什么!我要我娘!” 小凯吓得哇哇大哭,迈动小腿,哭喊着去追自己的娘亲。 侍卫不耐烦的喝斥:“小兔崽子,滚!” “娘!你们要把我娘带到哪里!” “小凯!快跑啊!不要管我!” 女人和孩子不断的哭喊。 现场一片混乱。 忽然,小凯扑到一名侍卫身上,对着他的腿,就咬了下去。 “嘶……” 侍卫疼的呲牙咧嘴。 他怒从心起,抬起腿,狠狠的朝小凯踢去:“滚!” 砰! 小凯直接被踢飞了。 小小的身体横飞了几米,落在地上,怎么挣扎也起不来。 “小凯!你们放开我!我得孩子……” 被拖行的芸娘,哭的肝肠寸断。 “小凯!” 贾五眼睛血红,怒吼一声。 他被人按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什么都做不了。 “哈哈哈哈……” 李佑狂笑着走了过来,得意道:“你们叫吧,在这荒郊野岭,就算你们喊破了喉咙,也没能听得到。” 说着。 他抓住芸娘的前襟,“呲啦”一声,将芸娘的外衣直接撕破。 顷刻间。 芸娘的身上只剩下了小衣。 光洁的胳膊和后背,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少妇娇嫩的肌肤,闪耀着诱人的光泽。 “啧啧啧,本王果然有眼光。” 李佑舔了舔嘴唇。 忍不住伸手,在芸娘的皮肤上划过,就像是抚摸着白皙的瓷器。 “住手啊!”薆荳看書 芸娘羞愤的哭喊。 可她挣扎扭动的身子,在这片枯黄的季节,就像是一抹鲜绿,更加吸引眼球。 “放开她!你这个畜生!” 贾五目眦欲裂,愤怒的嘶吼:“齐王!你堂堂皇子,竟然凌辱大唐子民,你不怕遭报应吗!” “呵呵,报应?本王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报应在哪里?” 说着。 李佑眨了眨眼睛:“本王就喜欢看你们努力挣扎,却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样子。” “好!齐王威武!” “哈哈!殿下快动手啊!” “兄弟们都忍不住要看了……” 齐王府的侍卫纷纷叫好。 这么漂亮的少妇,被人当众狠狠的蹂躏,这种场面,想想都觉得刺激。 听到起哄声。 李佑更加得意了,恶魔般笑道:“来吧!小娘子,本王现在就当着你夫君和儿子的面,就好好疼爱你!” “让他们也知道……” “他们眼中贤惠的妻子,敬重的母亲,在本王的身下有多騷!” “你…你们不是人!” 芸娘惊恐的哭叫。 让自己的儿子,和心爱之人,看着自己被恶人凌辱,简直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 然而。 她的反抗,却换来李佑的狞笑。 “来吧,美人儿!咱们站着,可以让他们看的更清楚……” 第221章 这地狱般的世道 说着。 李佑伸手就抓向芸娘的腰部。 “不——!!!” 芸娘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李佑那丑陋的爪子,满脸的淫笑,侍卫们的起哄声…这一切,就像地狱来的画面,不停刺激着她的神经…… 倏地。 她失聪了。 一切事物都没有了声音。 芸娘惊恐的扭头,看见贾五愤怒的盯着这边,拼命的挣扎,张大嘴巴无声的嘶吼。 她看见。 自己的孩子小凯。 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嘴里不停的吐血,试图向这边爬动,睁着纯真的眼睛,嘴里像是在喊“阿娘”。 “这世道…简直是地狱啊……” 芸娘心中阵阵绝望。 冰冷的泪水,不停的从眼眶中流出来。 “芸娘!!!” 贾五愤怒的嘶喊。 鲜血,从他的耳朵里、眼睛里、鼻子里不停的流出,愤怒让他不管不顾的挣扎。 咔嚓—— 一声脆响。 拉扯之下,他的双臂折断! 贾五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拖着断臂,像是野兽般,仰头发出一声嘶吼:“啊——!!!” “哈哈哈哈……” 李佑狂笑一声:“你们喊吧,越喊,本王就越兴奋……” 就在这时。 有侍卫忽然大叫:“殿下小心!” 伴随着示警声,一条魁梧的身影,宛如炮弹一般,从远方飞速而来,朝着李佑冲去。 情急之下。 身边侍卫纵身横档。 然而下一刻。 “轰——!” 一声巨响。 侍卫被巨力击中。 连同身后的李佑,被撞的向后倒飞而去。 砰——! 两人摔在地上。 李佑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 而为他格挡的侍卫。 七窍流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嘶……” 李佑倒吸一口冷气。 他霍然抬头,当看到眼前人影,不禁惊呼一声。 “房遗爱?怎么是你!” 哗—— 房俊脱下长衫。 轻轻的披在了芸娘的身上,将她暴露肌肤覆盖,隐去了那大片的白嫩。 “二郎……” 芸娘身心一松。 只感到浑身发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捂着脸低声哭泣。 ……呼,终于赶上了! 房俊长长吐出一口气,环顾四周,瞳孔倏然收缩……他发现,贾五正被人按在地上,压得死死的,连脖颈都难以转动。 他的双臂。 更是不规则的扭曲着。 显然已经断了! 然而,更令房俊愤怒的是,不远处还躺着小凯……他艰难的蠕动小小身子,嘴巴下面全是血! 房俊感觉自己快要炸了。 他霍然扭头,望向李佑,目光锐利如刀:“这些,都是你干的?!” “就是我干的!你又能怎样!” 李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房俊怒叫:“房遗爱!你难道要为了这几只爬虫,打算向本王出手!” “你说对了!” 房俊嘶吼一声。 脚下发力,猛然朝李佑冲去。 “拦……拦住他!” 李佑吓得哇哇大叫。 眼前的房俊,状若疯魔,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和恐惧,如果被其逼近,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保护齐王!” “拦住他!” 侍卫们大喝一声。 纷纷闪身,挡在李佑面前。 “都给我滚!” 房俊暴喝一声,反手夺下一柄横刀,朝最近的侍卫挥去。 刷—— 一片白练闪过。 下一秒。 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失去压力的血液,从脖颈的断口处,喷涌而出,形成一条血柱高达两尺。 乱糟糟的场面瞬间安静。 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杀……杀人了?” 李佑又惊又怒,指着房俊大吼:“房遗爱!你是不是疯了!竟敢杀我齐王府的人!” “哼!因为他们,该死!” 房俊冷冷的环顾四周。 他刚才赶到的时候,亲眼看到,李佑要当众凌辱芸娘……而这群侍卫,竟在旁边拍手叫好! 一群助纣为虐的杂碎! 死不足惜! “房遗爱!这可是你自找的!” 李佑恶狠狠的盯着房俊,杀气腾腾:“今日,我就在这荒郊野外杀了你,谁都发现了不了!” 房俊冷声道:“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 “什么?你要杀我?” 李佑愣了下,忽然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房遗爱,人人都说你一改痴傻,出口成章,依我看,你还是那个二傻子!” 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侍卫。 “本王今日就藩,身边高手如云,单单军中好手,就有一千余人!” “一千个人打你一个。” “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去吗!” 李佑得意洋洋。 就像是掌控一切的救世主,狞笑道:“求我!求我放过你,没准本王一高兴,能留你一命!” 然而房俊摇了摇头,冷冷说道: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有一些东西,比生死更加重要,你这种垃圾,永远都不会懂。” 李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房俊依然那么嘴硬,不肯求饶半句。 “好!那本王就如你所愿!” 李佑残忍的看着房俊,命令道:“来人!把房遗爱给我拿下!不论生死!” “诺!” 侍卫们大声应诺。 纷纷抽出横刀,朝房俊冲去。 “杀!” 房俊低吼一声,也悍不畏死的向前。 轰!!! 两股悬殊的力量,就这样猛然撞在了一起,在这偏僻的小道,掀起了层层骇浪。 第222章 艰难的一战 长安。 安化门内。 一辆华丽车辇,静静的停靠在拐角处。 此处较为寂静,往来人烟稀少,一眼望去,安化门尽收眼底。 忽然。 一个汉子出现在门口。 他左右四顾,发现车辇后,急匆匆奔跑过来,恭敬的低头汇报: “公主殿下,有消息了。” “那女子出了长安,直接去了郊外与人汇合,等待她的人是……驸马爷房遗爱!” 车辇内。 久久没有回音。 永嘉公主坐在车内。 修长的手指紧攥着衣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二郎……” “你将妾身的镯子,送给了别的女子,还在郊外与她相会,莫非真的嫌弃妾身了吗?” 永嘉心里五味具杂。 美艳的脸上一片哀怨,泫然欲泣,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唉!罢了。” “有本事的男人,身边必然不缺女人。” “不过是多个姐妹而已,妾身这便过去……也好和这女子打好关系,日后好一起服侍二郎。” 永嘉公主深吸几口气。 平缓了心情,这才柔柔的吩咐道: “前面领路,带本宫去找他们。” 汉子微微一愣。 马上低头应道:“诺!” 于是。 由汉子打头,五六名护卫拱卫着马车,出了安化门,朝目的地驶去。 走了几里路。 忽然见前方尘土飞扬。 一名瘦高的男人,不要命的朝这边跑来。 领路的汉子眯了眯眼睛,马上回头请示:“公主殿下,前方跑来一人,方才,此人正是和房遗爱一起的。” “哦?拦下他,问问房俊的消息。” “是!” 汉子驾着马,横插一步,拦在了那人面前,沉声说道: “这位郎君,请留步!” “滚开!” 那瘦高个冷酷的低吼一声。 越过马匹,速度不减,急匆匆的朝后方奔去,似乎有火烧眉毛的要事。 “大胆!” 汉子脸色一沉。 扬起手中马鞭,裹挟着尖锐的呼啸声,朝着那人飞快的卷了过去。 瘦高个听闻风声袭来。 狼狈的朝旁边一滚,躲开了马鞭。 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公主府的护卫们,已经从旁边驾马包抄,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我再说一遍,滚!” 瘦高个红着眼睛嘶吼。 他似乎跑了很长时间,浑身宛如水洗,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汉子呵斥道:“你这莽夫,公主殿下叫你,过去问话,你竟敢不敬!” “某不管什么公主!让路!” “放肆!”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一道柔弱的声音传来。 “住手。” 瘦高个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妩媚的宫装美人,正缓缓从车辇上下来,走到了自己眼前。 “敢问军士,可是高三?” 永嘉公主打量着对方问道。 她和房俊度过无数美妙夜晚,打情骂俏之余,自然少不了听房俊胡侃,对瘦头陀的名号并不陌生。 再结合这人的形象。 于是很容易对号入座。 “你如何我的姓名?” 高三警惕的问道。 ……二郎说的没错,这人果然是个惜字如金的冷酷性子…永嘉公主微微一笑:“本宫乃永嘉公主,李月。” 高三的眼神微变。 他是房俊的亲密搭档。 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他隐隐推断出,房俊和这位大唐公主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 当即。 高三直截了当的说:“公主殿下,房二郎有难!” 永嘉公主花容失色。 “速与本宫说来,二郎是不是出事了?” ……没错了,她神色焦急,语气关切,称呼也很亲昵,房俊这小子,果然和这位公主殿下有一腿…高三放下所有戒备,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 永嘉公主听罢,险些晕倒。 “原来那女子,并不是二郎的相好……” “他们遇到齐王埋伏,高三赶来搬救兵,二郎竟一人出去阻拦……皇子就藩,按照规制,往往有一千侍卫随行啊!” “一人对一千……” “糟了!二郎危矣!” 想到这里。 她狠狠一咬舌尖。 强迫自己从惊慌中保持清醒。 “来人!速随本宫去救人!” 永嘉公主娇喝一声,急匆匆的爬上骏马,率先一马当先奔驰而去。 随行的护卫都傻了。 柔柔弱弱的永嘉公主,出行时往往乘坐车辇,此时竟然骑上了高头大马? 领头的汉子,率先反应过来。 他狠狠的一夹马肚。 “唏溜溜——” 座下骏马人立而起,蹄子再次落在地上后,宛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公主府护卫!随我保护公主!” …… 与此同时。 几里之外,战况异常惨烈。 往日偏僻的小径上,杀声震天,无数侍卫前仆后继,朝着场中那个绞肉机杀去。 房俊手握卷了刃的横刀。 就像一个杀神,不断的收割生命。 他的四周,已经铺满了一层尸体,鲜血已经浸湿了脚下的土地,踩踏之间全是血色泥泞。 “杀啊!” “他快要不行了!” 侍卫们大喊着冲锋。 此时的房俊,气喘如牛,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口,鲜血已经将衣衫全部染红。 自穿越以来。 这是他最惨的一次战斗。 虽然身负异禀,无奈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就算是一千只鸡,伸着脖子等着挨宰,全部杀完也要费些力气, 更不要说。 对方是一千军中精锐。 “哈哈哈哈……房遗爱,你不是很猛吗?来啊!本王一千侍卫,耗也能耗死你!” 李佑狠戾的望着房俊,面目狰狞。 他的身后,贾五和芸娘母子被侍卫控制,跪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房俊,犹如困兽之斗。 “房二!老子不要你可怜,赶紧滚!” 贾五七窍流血,发出愤怒的吼叫。 “恩人!你不要管我们,快跑啊……” 芸娘也哭成了泪人。 她知道,自己和贾五跑不掉了,房俊在这里,只能平白留下一条命。 “哈哈!他还跑得了吗?” 李佑走到了贾五三人身侧,高声喊道: “房俊!本王要让你看着……” “你要保护的男人和孩子,是怎样死在你面前的!” “还要让你看看,你要保护的女人,在本王胯下,是如何承欢哀婉!” “哈哈哈……” 第223章 那孩子叫你一声阿耶 山野中。 秋风萧瑟。 李佑的声音嚣张跋扈。 然而,一个稚嫩的童声,倏然压过了他的声音。 “房叔!打死这些坏蛋!” 小凯攥着小拳头,小脸苍白,脆生生给房俊加油打气。 李佑霍然扭头。 狼一般的眼神钉在小凯身上。 “小兔崽子!” 他一把拽起小凯,狞笑道:“本王就先拿你这野种开刀!” “你们欺负阿娘,都是坏人!” 小凯张开嘴巴,一口咬在李佑手掌。 “嘶……” 李佑感到一阵疼痛,对着小凯拳打脚踢,“小兔崽子!松口!” 小凯死不松口。 瘦小的身体,就像吊着的一块布条,被李佑狠狠的甩来甩去。 “放开我家孩子!” 芸娘大急,哭着要去救人。 可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挣脱王府侍卫的控制。 “聒噪!” 李佑怒从心起。 顺手抽出身边侍卫的横刀。 “噗!” 他刀尖朝下,狠狠的刺入了小凯后背,将他钉在了地上。 …… 刹那间。 芸娘停止了挣扎,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贾五被人摁在地上,努力扭着脖子,死死盯着这一刻,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房俊停了下来。 愣愣的站在原地。 刷—— 噗呲—— 就这一瞬间。 齐王府的侍卫们,便在他身上留下数道刀痕,深可见骨! 然而。 房俊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依然站在原地,像一个木头人,任由对方无情的宰割。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孩子被人贩子拐走,历经艰险,才逃出生天…反贼都没能磨死他,却在皇子的手里丢了命……” “皇室是统治者,理应庇护百姓啊!” “可李佑这个皇子,现在都干了什么?他……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深受重创。 小凯终于松开了嘴巴。 他无力的躺在地上,纯真的目光看向了芸娘。 “娘……” 芸娘浑身一颤,脸色苍白如纸。 小凯的目光越过她,落在贾五身上,用最后一丝力气呢喃: “阿耶……” 下一刻。 他的瞳孔扩散。 睁着稚嫩的眼睛,凝视着世间。 死不瞑目! “小杂种,滚!” 李佑嫌弃的骂了一句。 一脚踢在小凯身上。 小小的人儿,就像一个布娃娃,被他踢飞,软软的翻滚了几下,再无声息…… “小凯!!!” 芸娘杜鹃啼血,直接瘫在了地上。 “呜嗯——!” 贾五被人按着,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小凯临死前,叫了他一声阿耶…… 孩子的世界最简单,拥有世间最纯粹的感情…小凯那一声呼唤,证明真的把贾五当作了父亲! 可贾五这个父亲。 仅仅当了还不到两秒。 那可爱的孩子,便被人一刀毙命! 这怎能不让他发狂发疯? “小騷货,现在该轮到你了。” 李佑的目光,又看向了芸娘,“你这样的贱民,能得到本王雨露,那是你得荣幸!” 呲—— 布匹的撕裂声响起。 芸娘身上披着的衣服,被李佑粗暴的撕碎,然后被重重的推倒在地上。 “等不及了吧?本王来了!” 李佑狞笑着,压了上去。 芸娘痛失爱子,麻木的躺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任由李佑摆布。 “李佑!卧槽你妈!” 房俊发出一声怒吼。 整个人化作一团旋风,朝前方杀去。 “他要发疯了!” “快拦住他!” 侍卫们大惊。 以更猛烈的方式攻向房俊。 然而,房俊竟完全放弃了防守,以伤换伤,不要命的往前冲,瞬间就变成了血人。 可侍卫数量众多。 就算他有万夫莫敌之勇。 也只能犹如困兽,在包围圈中缓慢的前推。 “芸娘!!!” 贾五忽然发出一声嘶吼。 凭空产生一股勇力,奋力反抗,旁边五六个精壮的侍卫,竟被他险些拱开。 “他吗的!” “这小子哪来这么大力气?” “按住他!” 侍卫们使足了劲。 将贾五死死按在地上。 然而,刚才贾五那一声吼叫,一下惊醒了芸娘。 她眼眸出现灵动。 神游归来,马上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丑陋的身体压住,而且,那人还在不断撕扯自己的衣服。 “快住手啊……” 芸娘惊恐着挣扎。 却换来李佑兽性大发。 “小东西!你越挣扎,本王就越兴奋,我就喜欢征服你这样的小烈马,哈哈哈哈……” 芸娘救助般扭头。 当看到旁边的情形,瞳孔剧烈收缩。 自己刚定亲的夫君,拖着断臂,用头顶,用肩撞,用尽浑身的力气,拼命反抗。 六七个侍卫,死死按住他。 还有一圈人在旁围着,瞅准空子,一脚一脚的踹下…人群中,贾五只露出一个脑袋,这颗脑袋被踹的一歪一歪。 可他的眼睛。 一直在死死盯着这边…… 不远处。 房俊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却依然挥舞横刀,奋力拼杀,滔天的杀意近乎凝结,艰难的朝这边靠拢…… “呲——” 李佑撕扯芸娘的衣服。 少妇圆润的双腿露了出来,那白皙的肌肤,在这惨烈的战场中,白的刺眼,更加夺人眼目。 “小美人儿,等一会儿你尝到了甜头,不但不会反抗,反而会抱着本王不让离开,哈哈哈哈……” 李佑发出一阵狂笑。 “五郎,恩公……” 芸娘歪着头,泪流满面。 哭着哭着,她忽然笑了出来。 “妾身三生有幸!能遇到你们这样的大英雄!” “可这一次,我们真的逃不过了……” “五郎,妾身嫁过一次人,可身子是干净的,我绝对不允许,让这畜生脏了我的身子!” 一向温婉的她。 眼中忽然生出一股决然。 “芸娘!你要做什么!” 贾五像是发觉了什么,脸色一变。 在他惊骇的目光中,芸娘猛地将身上的李佑推开,从地上捡起一把横刀,架在了脖子上。 “五郎——” 芸娘轻声呼唤,双眸望着贾五,眉眼温柔似水,立于秋风之中,宛如山间精灵一般美丽。 第224章 下辈子,我还要嫁给你 “芸娘!你给老子住手!” 贾五惊恐万分,拼命嘶吼。 不远处。 房俊瞳孔微缩。 ……芸娘这样外柔内刚的女子,又怎会任由别人玷污她的身体? 她宁愿死。 也不会被糟蹋! “都给我滚!” 房俊心中焦急万分,荡起浑身力气,手中横刀化作死神镰刀,攻势竟然又凌厉了几分。 “芸娘!你不要做傻事!” 贾五自诩真男人,此时却眼泪鼻涕横流:“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娶你!” “求求你,你快把刀放下……” 芸娘妩媚的笑了。 她伸出葱白手指,拢了拢耳边的秀发,宛如即将嫁人的新娘。 萧瑟的秋风。 将她温柔的话语送来。 “贾五,下辈子,我还要嫁给你。” 说完这句话。 芸娘笑的像少女一般羞涩。 下一秒。 她横刀自刎。 …… 轰!!!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响起。 贾五整个人都被劈傻了,双眼呆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房俊瞳孔剧烈收缩。 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他看到,芸娘脸上挂着微笑,失去支撑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可目光依旧柔情似水。 他看到贾五就像一个木偶人。 任由侍卫们放倒,狗一般伏在地上,脸上的血水和尘土混在一起,卑微到了尘埃里。 他还看到。 李佑盯着芸娘,忿忿骂了一句,脸上只有些许惋惜和不屑,没有一丝震动和悔恨。 仿佛在他的眼里。 芸娘这个大活人,和一只鸡,一条狗,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是权贵吗?” “原来在他们的世界里,普通人的命,竟真的一文不值……” 房俊的内心翻江倒海。 穿越以来,自陈阿宾兄妹的遭遇后,他又一次见识到了,人命贱如草。 其实。 前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老农低声下气讨欠款,气得瑟瑟发抖,众人却坐在沙发上,嬉皮笑脸,群嘲讥讽。 城市管理人,一脚踢翻摊位,再将小贩的头踩在脚下,腆着肚子,背负双手。 豪车车主,全责追尾,叫着“有的是关系”,威胁弄死被害人,杀人家小孩,砸人家全家。 …… “古往今来!” “你们还真是……” “特么的从来都没变过!” 房俊脸色苍白。 长时间的浴血奋战,令他的体力达到了极限,头脑晕眩,眼前阵阵模糊。 可他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气势。 咬紧牙关,好似一尊杀神,化作一阵旋风,朝李佑杀了过去。 砰! 砰! 砰! 侍卫们成片的倒下。 面对神勇无比的房俊,强悍的王府侍卫,竟然没有一合之将,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拦……拦住他!” “都给本王拦住他!” 李佑看到发疯的房俊。 心里一阵慌乱,惊怒的大喊。 “杀!!!” 房俊闷哼一声。 他死死盯着他的身影,狼一般的眼神中,透着疯狂和冷酷。 就在这时。 远方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一道焦急的女声传来。 “住手!” 房俊扭头望去。 只见一队快马飞速奔来。 领头的女子,美艳无双,身上的宫衣迎风飘舞,好似一片祥云由远及近。 “永嘉公主?!” 房俊瞳孔微缩。 永嘉公主既然到了。 那就意味着,这场战斗,不可能再继续下去,自己可能会获得一线生机。 但同理。 自己也无法杀死齐王李佑…… 可芸娘呢? 小凯呢? 就这么白死了? 既然李佑做了这一切。 那就要承担这样做的后果! 既然世上有不公…… 那便斩尽这世间不公! 房俊默默收回视线。 死死盯住不远处的李佑,横刀反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李佑掷了过去。 众人顿时大惊。 这小子竟不顾自身安危。 将保命的兵器投掷出去,对李佑发出了致命一击……他这是要拼命啊! 刹那间。 沾着血迹的横刀。 带着一抹刺眼的嫣红,化作一条白练,夹杂着一往无前的杀意,朝李佑激射而去。 “保护齐王!” 侍卫们大惊失色。 纷纷朝李佑围拢而去。 作为皇子的护卫,如果李佑身死,他们也得跟着陪葬。 噗! 一名侍卫刚刚闪到李佑身前。 便被横刀刺透了胸膛。 然而刀势不减! 半截刀身透体而出,“噗嗤”一声,刺入了李佑的肩胛骨! 强大的冲击力。 带着他们的身体向后倒退。 轰的砸在后方几米远出,暴起阵阵烟尘。 “殿下!” 侍卫们急忙围了过去。 另一边。 发出惊天一击的房俊。 感到眼前一黑,再也无法支撑,带着浑身血水,轰然往后倒下,昏了过去。 “这小子刺杀齐王!” “宰了他!” 周围的侍卫们眼睛血红。 纷纷举起横刀,砍向倒在地上的房俊。 第225章 想杀房俊,从本宫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片混乱中。 房俊就要命丧乱刀之下。 然而,一条人影,从不远处的马背上一跃而下,双足发力,竟比奔马还要快上一分,瞬间来到了房俊身旁。 “铛铛铛铛——” 兵器交锋的声音乍起。 大片的烟尘中。 一名汉子的身影显现。 他手中拎着双刀,立于乱军之中,竟凭借一己之力,为房俊挡下了所有攻击。 “你们都聋了吗?” 汉子环顾四周,冷冷的开口:“公主殿下有令,让尔等停手,为何还要继续厮杀!” 一名侍卫不明所以,跳出来找死。 “混账!我管你什么公主?我齐王府办事,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啪——! 汉子闪电出手。 刀身狠狠的扇在对方脸上。 侍卫被打的转了三圈,倒在地上,半张脸瞬间血肉模糊。 “不知死活的东西!” 汉子冷傲的训斥道:“睁开你们的狗眼,仔细看看,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永嘉公主殿下!” 永…永嘉公主? 侍卫们浑身一僵。 手中横刀险些都握不住。 大唐历经两代皇帝统治,公主数量众多,可最得宠的,也就那么几个。 这其中。 便有永嘉公主李月。 她不仅独得高祖李渊喜爱,还让当今圣上李世民,化身妹控,从而享受两代君王宠爱……这样的永嘉公主,李佑都招惹不起,更何况是他们。 “为何停下?!” 一声嘶吼响起。 不远处。 李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侍卫们手忙脚乱,给他包扎伤口,李佑恶狠狠的盯着房俊,气急败坏的大吼:“来人!把房遗爱给我剁了!” “你敢!” 永嘉公主娇喝一声。 她飞身下马,将房俊护在身后,美艳的脸庞一片寒霜,“齐王,本宫让你住手!” “姑姑!我才是你得侄儿!” 李佑愤怒的喊道:“刚才他要杀我,你为何不阻!此时偏偏拦在我面前,你这是何意!” “无缘无故,房二郎为何对你动手?” 永嘉公主扬起雪白的下巴,冷声道:“你身为皇子,竟然强抢民女,房俊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刀相助。” “强抢民女?哈哈哈……” 李佑发出一阵狂笑,眼神阴毒,“姑姑,话不可乱讲!谁看到本王强抢民女了?” “你还敢狡辩,本宫便问一问当事人。”永嘉扭头问高三:“那女子呢?” 高三没有说话。 他脑门青筋崩起,握着双拳,目光紧紧注视着前方,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 永嘉公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芸娘。 她脸蛋清丽,修长的脖颈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汩汩流着鲜血…… “哦,对了,还有这小兔崽子。” 李佑踢了下另一具尸体:“那贱货自己发疯,杀了自己的亲骨头,然后畏罪自杀……” 永嘉公主身体一颤。 定睛看去。 只见李佑脚下,还趴着一个小小身影。 瘦弱的身体上,血洞清晰可见,明显被人一刀刺入,然后残忍的搅拌…… “都…都死了……” 永嘉公主的身体僵硬。 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路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竟还是差了一步…那对母子,倒在地上,明显已经没了气息…… 高三眼眶发红,低吼道:“芸娘和小凯,死不瞑目!” 望着眼前惨状。 永嘉公主一下捂住嘴。 美眸中,泪水不可控制的夺目而出。 “姑姑,看到了吧?这贱人和她儿子自己找死,怪得了我?” 李佑缓缓走来,神经质般笑道:“可房遗爱这个废物,竟为了两个死人,袭击我这个大唐皇子……他,按律,当诛!” 说到这里。 他猛然提高声音:“齐王府侍卫,听令!” “属下在!” 李佑指着房俊,大喊道:“杀了他!” “遵命!” 侍卫们齐声应是。 一时间。 甲胄移动,刀剑齐鸣。 “慢着!” 永嘉公主大喝一声。 将房俊死死护在身后。 平素柔柔弱弱的少妇,美艳的脸上还挂着泪花,神情却前所未有的坚毅。 “齐王,本宫会将此事上报!” “孰是孰非,陛下自有公断,但是在这之前,你休想杀人灭口!” 李佑大怒:“姑姑!这房二傻何德何能?竟能让你做到如此地步?!” “因为他曾舍身救我性命。”永嘉公主望着李佑,沉声道:“滴水之恩,本宫涌泉相报,怎么?你有意见?” 李佑快疯了,恶狠狠的吼道:“若是本王今日非要杀房俊呢!” “那就从本宫的尸体上踏过去!” 永嘉公主美眸圆睁,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姑姑!你不要逼我!”李佑目眦欲裂。 “怎么?不敢了?” 永嘉公主轻蔑一笑:“连本宫一起杀掉,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你齐王在这里的丑行了……来啊!本宫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第226章 一切都是算计 永嘉公主一声娇喝。 宛如凤鸣。 震得众人心生畏惧。 一片寂静中,永嘉公主站在房俊身旁,四周的侍卫密密麻麻,竟无一人喧哗。 “你们,谁敢对本宫动手!” 她俾睨四顾,一双凤目闪着灼灼光华。 微凉的秋风袭来,吹起她身上的五彩宫装,公主美艳的脸蛋一片傲然,绝世而独立。 …… 平康坊。 梦春楼。 一干长安公子哥正在吃酒。 今日,诗诗姑娘不知怎么想的,破天荒的出来应酬了一番,然后将其中一人迎入了房间。 于是场中一片哗然。 “怪哉!诗诗姑娘竟迎宾入阁了!” “呵呵,梦春楼是什么地?姑娘不迎宾,难道要孤独终老?” “花魁娘子为何不选我?” “选你?你能比的上长孙公子?” “唉!房遗爱不在,长孙冲才气最高,诗诗将他迎进屋,也是理所当然。” …… 二楼。 长孙冲一袭绿衫,背负双手,踱步上了楼梯。 刚一进门。 一股香气便迎面扑来。 这气味夹杂着胭脂水粉,更多的,则是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让人闻了飘飘欲仙。 长孙冲眉头微皱,脚步顿了一下。 “长孙公子,为何不走了?” 身后,花魁娘子柔媚的发问。 她今天穿的格外典雅,眉眼如画,加上一袭书卷气,愈加显得亭亭玉立,好似大家闺秀一般。 “诗诗姑娘的房间,果然雅致。” 长孙冲微微一笑。 “刷——” 手中折扇打开,立于胸前,一边微微晃动,一边神情淡定的率先前行。 诗诗莞尔一笑。 轻移莲步,婷婷袅袅的跟上。 她没发现。 长孙冲眼底深处,隐藏着一丝浓郁的厌恶…… 进了里屋。 长孙冲在一扇屏风前停了下来。 半透明的纱帐后,似有一个人影端坐在榻上,那人端详着长孙冲,含笑道: “长孙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长孙冲脸色凝重。 郑重弹冠整衣,对着屏风,微微弯腰施礼。 “长孙冲,拜见贵人!” “呵呵呵,长孙公子,不必多礼。” 那人说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只见他一袭白衣,头戴帷帽,帽沿下垂着一层薄纱,隐隐绰绰看不清相貌。 “长孙公子,做的不错。” 白衣人望着长孙冲,赞赏道:“你在城门口,成功的拖延了时间,让齐王遇到了那个叫芸娘的女子。” “哪里,多亏贵人指点。” 长孙冲抱了抱拳,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按照计划,现在,齐王应该已经杀了房遗爱了吧!” !!! 垂首立于一旁的诗诗。 娇躯微微一颤,俏脸倏然变得苍白。 齐王李佑…… 杀了二郎?! 怎么会这样! 诗诗顿时心乱如麻。 今晨一早,她便接到贵人命令,将长孙冲迎入房内会晤……贵人神通广大,与长孙家暗通款曲,这并不稀奇。 可她万万没想到。 两人所谈内容,竟然如此惊爆! 可是,贵人不是在拉拢二郎吗?为何会借刀杀人,忽然对二郎出手…… 此时。 白衣人淡淡说道:“恐怕要让长孙公子失望了,据我的得到的消息,齐王并未杀死房遗爱。” “什么?!” 长孙冲脸色一变,急声道:“消息准确吗?贵人又是如何得知?” 白衣人默默看着他。 没有说话。 “齐王身边,有他的人!” 长孙冲瞳孔猛然收缩。 他望着淡定的白衣人,心里直冒凉气。 ……堂堂王府,竟都有他的眼线…这岂不是说明,大唐皇子的身家性命,竟掌握在他的手中? 此人,果然手眼通天! 可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 “这怎么可能?!” 长孙冲双目赤红,低声吼道:“按照齐王的性子,必然会对那芸娘出手,房俊怎会坐视不管?” “两者一旦冲突,必然你死我活!” “房遗爱再如何勇猛,也不可能是一千王府侍卫的对手!” 薄纱下。 白衣人的眼睛烁烁有神。 “长孙公子说的不错,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永嘉公主出现了,她以死相逼,救下了房遗爱。” “姑姑?她怎么会……” 长孙冲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狠狠一拍桌子。 “该死的!本公子差点忘了!” “魏王诗会上,房俊救了姑姑一命,如今房俊犯险,姑姑当然会出手相救!” 说到这里。 长孙冲气的七窍生烟。 一张英俊的面孔,因为愤恨而变得异常狰狞,哪里还是世人眼中那个如玉公子。 “长孙公子,你甘心吗?” 白衣人望着他,忽然问道。薆荳看書 “本公子当然不甘心!”长孙冲红着眼睛道:“可姑姑在房俊身边护法,我又能怎么办?!” 白衣人微微一笑:“刺杀皇子,可是杀头的大罪…那房遗爱不仅意图刺杀皇子,还蛊惑永嘉公主殿下……” 长孙冲听了。 顿时眼前一亮。 “贵人说的对!” 他心脏剧烈跳动,激动道:“我只需控制住姑姑,斩了房俊,非但没有错,还是力挽狂澜的大英雄!” “满朝诸公,谁能说我什么呢?” “长孙公子,果然聪慧过人。”白衣人笑了下,说道:“只不过,单靠长孙公子一人之力,恐难以胜任。” 一听这话。 长孙冲拉下脸来:“贵人,莫要小瞧了我长孙家!” “不不不,长孙公子误会了。” 白衣人的语气,充满了蛊惑:“有时候,风险需要共担,你可以再叫上一个人,潞国公……侯君集!” 长孙冲一愣。 随即心中狂喜。 没错!侯大将军与房俊的恩怨,长安城人尽皆知…就在昨天,侯君集西征吐蕃归来! 只要与他联手。 就算姑姑阻拦,有侯大将军镇着,她也无能为力! 到时候。 便是房俊死期! “贵人果然神机妙算。” 长孙冲面露狠戾,恶狠狠的说道:“某这便去请侯大将军,将房遗爱那贼子斩于马下!” 第227章 二郎出事了 凝阴阁。 百骑司总部。 苏定方正在屋内办公。 砰!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高三踉踉跄跄的闯了进来。 “怎么了?” 苏定方沉声问道。 眼前的下属,老成持重,如此狼狈的闯进来,必然有大事要禀报。 “头儿!房二郎出事了……” 高三浑身如同水洗,虚脱的勉强站立,“齐王李佑欲对芸娘不轨,房俊出手阻拦,两边打了起来。” “什么?!” 苏定方面色变得凝重:“今日齐王外出就藩,身边有千人护卫,房俊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芸娘和小凯…全被齐王杀死了!”高三双眼通红,嗓音嘶哑:“房二郎斩杀无数侍卫,重创齐王,力竭昏迷,幸好永嘉公主及时赶到,死保房俊。” “呼……” 苏定方长舒一口气,“房俊救过永嘉公主的命,公主恩怨分明,力保房俊,倒也在情理之中……不对!”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迎上高三的目光,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此时若有人打着为齐王报仇的旗号,对房俊不利,那他……” “头儿说的没错。”高三冷酷的补充:“需知道,长安城内,有一些人,连永嘉公主都招惹不起!” 苏定方霍然变色,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潞国公,侯君集……” 下一刻。 一团黑影从屋里窜了出来。 苏定方拽着脱力的高三,脚步飞快,直奔凝阴阁的最高处。 他们要去找张阿难。 侯君集这个级别的家伙,寻常人奈何不得,只有大太监才能搞定。 听水居内。 张阿难端坐在矮几后。 苏定方和高三急匆匆入内,罕见的单膝跪地,垂下高傲的头颅,恳求道: “请将军出手,救救房遗爱!” 这是他们,能做到的最低姿态。 如今侯君集风头正盛,隐隐成为大唐军方第一人……张将军,肯为了一个小小的驸马,去得罪他吗? 矮几后。 张阿难揣着手,淡淡问道:“你们,有何事来找咱家?” 苏定方马上将事情说了一遍。 高三冷酷的补充:“属下能回来,别人也能回来…若是有心人从中搅局,通知了侯君集……” “房二郎,恐怕会被灭口!” 说完。 两人焦急看着张阿难,等待上司的决断。 迎着两人期盼的目光。 大太监一撩衣袍,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扭头,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跟上来!” 随后他一步踏出。 竟然从高高的凝阴阁,一跃而下。 苏定方和高三直接宕机,傻傻的呆了半天,才从巨大的惊骇中醒悟过来。 “张将军竟有如此身手!” 两人对视一眼。 然后急匆匆的奔下楼牵马。 …… 城外。 宽敞的官道上。 房俊在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架简易的马车上,被人拖着,朝长安方向行走。 环顾四周。 身侧有数匹骏马,将自己护在中间,其中一名宫装丽人,美艳娇媚,在一群军汉堆里异常扎眼。 “永嘉公主?” “她真的把我救下来了?” 房俊神思恍惚。 此时,先前那股狠劲过了,心情才变得沉重。 击杀大唐皇子,可是大罪,就算他是当朝驸马,还是宰相之子,也抗不过皇帝的怒火。 可如果再来一次。 他依然会对李佑出手! 原因无他,只是不想,自己的下半辈子,都在后悔中渡过! 房俊深吸一口气。 目光落在了永嘉公主身上。 从这个角度看,公主的身材很棒,美腿修长,丰腴的身子随着骏马上下起伏。 “好想做她胯下的马儿……”房俊不由感叹,“顶多到时候我来动,也会省很多力气。” 他正在向往美好时光。 忽然,对面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一队彪悍的人马迅速接近,为首的一人,披金执锐,面色阴沉,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 此人身后。 紧跟着一名英俊男子,一袭绿衫。 “侯君集?!” “长孙冲!” “他们怎么来了?!” 房俊的心中一沉,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面。 侯君集也看到了房俊。 四目对视了仅仅几秒,侯君集面无表情,突然摘下了马背上的弯弓,快速搭箭。 “嗖——!” 一箭朝房俊射出。 !!! 所有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没人能料到,侯君集竟然连招呼都不打,见面就要置房俊于死地。 “糟了!” 房俊神色剧变。 想要躲闪,然而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箭矢的影子,在他的瞳孔中极速变大。 第228章 骑射无双 苏定方 电光石火之间。 “咻——!” 一道流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自远方极速袭来。 锵! 火花四溅。 直到此时,人们才看清,那流光竟也是一只箭矢。 这箭后发而至。 竟将侯君集射出的那一箭轰然击飞! 连同侯君集在内,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放眼望去,只见远方又有一队人马飞速接近。 一名老者领头。 身后三员大将紧紧跟随。 其中一人,缓缓收弓……显然,刚才那石破惊天的一箭,正是此人所为。 “头儿?他竟然来了!” 房俊长出一口气。 来人正是,大太监张阿难。 苏定方、常威、李青山,三大中郎将集体出动,身后密密麻麻跟着全是百骑司禁军。 他们气势如虹。 迅速越过侯君集,眨眼间便来到眼前。 最外围。 齐王府侍卫们浑身紧张,望着这队杀气腾腾的人马,纷纷面露恐惧。 李佑更是汗如雨下。 张阿难的名头太响,自从长孙皇后去世,他已隐隐成为皇宫第一人,就算太子见了他,也要恭恭敬敬的行礼。 “你们别……别过来!” 侍卫们吓得大喊。 可百骑司是宫廷禁卫,哪里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苏定方大吼一声:“百骑司办案,闲杂人等,全都给老子滚开!” 这一声。 一下激起了对方的骄傲。 齐王府侍卫,保护的是大唐皇子,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了? “放肆!” 一名侍卫大声喝斥:“我们是齐王手下,正在押送犯人回城,你们宫中禁卫,管不到我们!” 急速的马队中。 张阿难扭头,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 旁边,苏定方立刻会意。 “驾!” 骑射无双的大唐悍将大吼一声。 双腿一夹马肚,单人单骑,越众而出,宛如一道长虹,朝齐王府的侍卫们冲去。 刚才那名叫嚣的侍卫大惊。 “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是齐王府……” “聒噪!” 苏定方粗暴的打断他。 毫不犹豫的扬起手中马槊,狠狠的朝对方刺去! “噗呲!” 一声皮肉撕开的声音响起。 “给我起!” 苏定方大喝一声。 手中发力,竟将侍卫高高的挑起。 “百骑司办案,若有阻拦,等如此人!” 苏定方枪挑着侍卫尸体,来回在人群中游走,浑身散发着彪悍的气息,就像在领地里巡游的狮子。 李佑等人吓的面无人色。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王府侍卫们,好似被驱赶的羊群,纷纷躲闪开来。 很快。 百骑司禁军来到。 迅速将房俊几人护在中央,与侯君集的队伍,形成对峙之势。 这一系列的动作。 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令人眼花缭乱。 永嘉公主后怕不已,关切的扫了房俊一眼,忽然发现他睁着眼睛,微微一愣后,美眸立刻噙满泪水。 “二郎,你醒了……” 我当然醒了,还从你裙子下面看了半天……房俊虚弱的笑了笑:“让公主殿下担心了。” 然后转头面向苏定方。 “头儿,你特么终于来了。” “闭嘴!”苏定方望着浑身是血的下属,满脸铁青,“只知道逞匹夫之勇,回去以后老子再收拾你!” 另一边。 侯君集面色阴沉。 他接到长孙冲的消息,立刻带人赶来,想要将房俊击毙在长安城外。 刺杀皇子可是死罪! 他侯君集为君分忧,保护大唐皇子安全,就算是秦琼亲临,也无法再替房俊求情。 可他万万没想到。 张阿难居然突然现身。 面对这位传奇太监,侯君集不敢放肆,压抑着心中怒火,沉声问道: “张将军,你这是何意?” 张阿难端坐在马背上,揣着手,表情淡然,“咱家也听说齐王被刺,所以特意跑来看看。” “那您都看到了?”侯君集含怒道:“房遗爱大逆不道,意图刺杀当朝皇子,按律当斩!” 说到这里。 他望着张阿难,目光咄咄逼人:“张将军,就算是你,也保不了他!” “可他是我的人!” 大太监迎着侯君集杀人般的目光,淡淡开口:“圣人若是赐他死罪,咱家亲自动手,不劳你侯大将军。” 侯君集怒道:“张将军!我劝你三思!” “思你妹……”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 众人脸色一变,这是谁在找死?竟然当面对侯大将军出言不敬? 循声望去。 只见房俊艰难的坐了起来。 “侯君集,你算什么东西?还劝我家将军三思?” 房俊虚的一批,像是一夜七次郎,只能对着侯君集口嗨:“放眼整个大唐,只有皇帝陛下,才有资格对我家将军发号施令…… “姓侯的,你居然干了圣人干的事,你特么想要造反吗!” 话音落下。 所有的人倒吸冷气。 ……造反?这种事是可以随便说的吗?房二郎这张嘴果然厉害,不仅诗做得好,还给侯君集扣上了造反的帽子。 假以时日。 魏征恐怕都不如他。 “房遗爱!你休要血口喷人!” 侯君集勃然大怒:“本将对圣上忠心耿耿,何来造反之说!” ……你现在不造反,早晚也得造反…房俊冷笑一声,道:“侯君集,我也劝你一句,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你主子。” 刚说完。 远处就奔来一匹快马。 “大将军!不好了!” 骑士滑下马,连滚带爬的跑向侯君集,急声大喊:“大将军,您快回城看看吧!” “太子殿下的腿……被摔断了!” 第229章 历史的迷雾,李承乾断腿 咔嚓! 平地起惊雷。 所有的人全傻了。 太子的腿……被摔断了? 这怎么可能? 侯君集一把拽住来人的领子,嘶吼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作为坚定的太子党。 在皇储之争中,他把宝全都压在了太子身上,李承乾如果有事,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侯君集。 “回…回禀大将军……” “半个时辰前,太子殿下与人击鞠,坐骑忽然受惊,太子被掀翻在地,腿骨被惊马踩折……” “混账!”侯君集怒目圆睁:“宫中那么多御医,就无一人可医治?!” “回将军,御医们说了,断骨难接……” “滚!都是一群废物!” 侯君集暴跳如雷,将那人一把甩开。 “来人!随本将回城!” 愤怒的吼出这句话,他扭过头,狠狠的瞪了房俊一眼,然后迅速调转马头。 带领手下轰隆隆的远去。 后面。 李佑忙不迭的跟上。 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生怕留在这里,张阿难一发狠,剁了他的狗腿。 在场的全是自己人。 大家把目光全都投向了房俊。 “你们都看我干嘛?” 被人注视,房俊老脸一红。 尤其面对大太监张阿难,那双昏花老眼平淡无光,却偏偏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仿佛可以看透人的内心。 “房二,你那嘴是不是开过光?” 苏定方忍不住感叹:“前脚说太子要出事,后脚他就摔断了腿,这他吗也太神了!” 房俊心里也很震撼。 前几日,他接到那个神秘人的纸条。 ——“东宫侍卫统领,好酒!” 于是他献上高度白酒,而事情,果然如推衍一般,皇帝又赐酒给太子,因美酒是房俊进献,太子厌恶,转手丢给了东宫侍卫统领张狗豪…… 接下来。 便传来太子断腿的消息。 “李承乾的坐骑,肯定被那个神秘人动了手脚!” “皇宫大内,守卫森严,他竟能悄无声息的,将大唐太子干翻,实在让人细思极恐!” “而且此事做的极为隐秘,连史书都没有留下记载……这个人到底是谁?竟能将大唐皇族权贵,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我,显然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怎么办?这家伙手眼通天,偏偏还隐在暗处…我还没和大唐公主做过核酸,不想早早领盒饭啊……” “啊啊啊!” 房俊的脑筋高速运转。 一时间Cpu运载过量,内存飙升,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二郎!” 昏迷前,只听到永嘉公主的娇呼。 …… 次日。 太极宫。 两仪殿。 大唐皇帝李世民,端坐在皇座之上。 台下,三十多名王公大臣、宗室皇亲,垂手而立。 房玄龄站在群臣之首,耷拉着眼皮子,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 整个大殿。 气氛显得异常凝重。 龙椅上。 李世民扫视群臣,沉声问道:“太子坠马一事,查的如何了?” 满朝文武。 无一人敢说话。 就在昨天。 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太子李承乾摔断了腿。 第二,齐王李佑被驸马房遗爱重创,险些一刀毙命。 一日之内。 两名皇子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其中一个,还是当朝太子,国之储君…… 事态如此恶劣。 简直是皇室的耻辱。 短暂的寂静后。 长孙无忌出列,拱手道:“启禀圣人,太子坠马,已初步查明,是因为坐骑被人动了手脚,以至于在击鞠中受惊,将太子掀下马来……” “百骑司统领张阿难,负责皇宫安全,对此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臣,请陛下将其治罪!” 话音落下。 两仪殿一片寂静。 上来就剑指张阿难。 ……国舅爷,这是急红了眼啊! 作为太子的亲舅舅,他可是天然的太子党,太子若是错失皇帝宝座,长孙无忌是最大的输家! 他这么一发声。 一时间。 所有的视线,全集中在了张阿难身上。 “赵国公,此言差矣……” 大太监揣着手,望着长孙无忌,淡淡开口:“咱家确是掌管大内安全,可太子的护卫,一直是十率府负责。” 一听这话。 众人心中了然。 张阿难的话,涉及唐朝军力分布。 府兵制下,整个大唐由十六卫戍守,受兵部统帅,也就是“南衙十六卫”。 而皇宫的安全。 则由皇帝私军,于贞观初年成立的“百骑”负责。 在以后的岁月中,百骑不断扩充,最终形成了皇室禁军——“北衙六军”。 此外。 还有一部分兵力。 由东宫掌握,也就是“东宫十率府”。 “掌东宫内外昼夜巡警之法,管东宫诸门禁卫,亦有门籍等相关制度,侍卫太子,并掌管兵仗、器物。” 此时。 张阿难继续开口: “赵国公,太子坠马,你不去问责东宫十率府,却来找咱家的麻烦。” “你!这是何意!” 说到最后。 大太监语调升高,形同质问。 伛偻苍老的身躯,散发着强大的气势,竟与长孙无忌分庭抗衡。 长孙无忌眉头一挑。 没想到张阿难这么大反应。 “那房遗爱,又该怎么算?” 长孙无忌沉声道:“贼人能混入宫内,全因东宫侍卫统领张狗豪贪酒……那酒,可是房俊进献的!” “赵国公,大殿之上,你在说笑吗?” 张阿难语气玩味:“那美酒,确是房俊进献给陛下祝寿的,可他给张狗豪了吗?” “陛下将酒赐给太子,太子又转手给了张苟豪!” “他自家侍卫贪酒,造成大错,和房俊,又有什么关系呢?” ……该死的! 房俊这小子,竟滑的像只泥鳅! 长孙无忌顿时脸色难看。 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他本想杀鸡儆猴,扳倒房俊,打击房玄龄的声望,却没成想,房俊竟能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连一丝把柄都没留下…… 长孙无忌阴着脸,朝旁边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所在,正是李佑的舅舅,阴妃的哥哥,阴弘智。 阴弘智立刻秒懂。 前一步跨了出来,带着哭腔高声道:“圣人啊!那房遗爱大逆不道,竟意图刺杀当朝皇子,罪不可恕!” “请陛下做主……” “将那房遗爱斩首示众!” “以正我大唐律法!” 第230章 殿前对峙 两仪殿上。 一场针对房俊的攻讦,全面展开。 透过现象看本质,实际上,却是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两大集团的政治交锋。 面对这等层次的争斗。 群臣缩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阴中丞,你还有脸提律法?” 张阿难揣着手,浑浊的目光望向阴弘智,“你只说房俊对齐王出手,却不提他为何出手?” 阴弘智脸色难看:“张将军,你这是何意?” 张阿难道:“齐王外出就藩,刚出了长安城,就见色起意,绑了一路过的民女,意图凌辱,房遗爱为了救人,才愤而出手。” “不可能!”阴弘智大声道:“分明是两人之前有过过节,房遗爱见齐王落单,故意报复!” 群臣露出惊愕之色。 同一件事,产生了两个不同的版本。 一个是主动行凶。 一个是阻止施暴。 “既然各执一词,那就对峙吧。” 龙椅上,李世民淡淡发话:“来人,将当时在场的人,全都带上来。” 很快,齐王府侍卫们,还有贾五,都被传唤到了大殿。 李世民看了贾五一眼。 他对这位百骑禁军有印象,辩道大会上,正是贾五压着罪僧入场,并执行斩首。 当时他意气风发。 然而,当初狠戾的汉子,此时双臂吊着绷带,满脸颓丧,一副经受打击的样子。 李世民威严的俯视众人,道:“驸马与齐王的事情,你们说清楚。” 侍卫急忙低头汇报。 说辞,和阴弘智的基本一致。 而贾五所说,却贴近张阿难,也更加详细,末了,贾五“噗通”一声跪地,以头触地。 “圣人!请为属下做主!” “芸娘与属下两情相悦,已定了终身,齐王却故意当着属下的面凌辱她……” 说到这里。 铁打的汉子热泪横流。 “属下无能,被齐王府侍卫按住,动弹不得,唯有房遗爱拼死力战,却依然不能阻止齐王施暴……” “芸娘不堪凌辱,自刎,以证清白!” “她唯一的孩子,被齐王一刀毙命!” “母子两人,死不瞑目!” …… 贾五伏在地上。 双肩不停抖动,不让自己哭出声。 整个两仪殿鸦雀无声。 一股无形的怒火,在空气中弥漫。 贞观的臣子们,经历过开朝战争,血性未干,热血犹存,听到这样的惨事,全都怒不可遏。 “呵呵呵呵……” 忽然。 有人发出一声嗤笑。 阴弘智俯视着贾五,讥讽道:“你和那女子还未成亲,孩子竟都这般大了,莫不是你们私下交合,早早的生了野种?” “你放屁!”贾五豁然起身,死死盯着阴弘智:“休要污蔑芸娘清白!” “怎么?敢做不敢当?” 阴弘智发出讥笑。 “是!芸娘是寡妇!”贾五压抑心中怒火,嘶吼着解释:“她的亡夫,便是贞观五年,战死在东突厥的兵卒!” 竟然是战烈遗孀!? 贾五的话。 让群臣勃然变色。 长孙无忌脸色微变,心道不好。 李绩、程咬金、尉迟敬德、段志玄、李孝恭……大唐战将们倏然睁开了眼睛! 代国公李靖。 更是紧握着拳头,浑身杀气凛然。 ……贞观五年,正是他领兵灭了东突厥,如今手下儿郎战死沙场,留下的孤儿寡母,竟被凌辱致死! 齐王的作为。 已经触及了军方的逆鳞! “哼!说来道去,这只是你一面之词。” 阴弘智冷哼一声:“那名女子,明明是脑袋有问题,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儿子,然后自杀。” “放屁!” 贾五面向王府侍卫们,大吼道:“你们这么多人都在场,却帮齐王颠倒黑白!” “你们也有妻儿!” “你们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你们战死了,你们的妻儿也会遭此下场吗?!” 侍卫们齐齐低头。 无一人敢于他对视。 台上。 李世民注视着下方,沉声开口:“你们实话实说,朕,保你们全家平安。” 侍卫们纷纷抬起头。 皇帝的话,等于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陛…陛下,属下有话说……” 一个面向老实的侍卫,忍不住站了出来,“此人说的没错,齐王确实先对那女子不轨,房遗爱才出手阻止……” “混账!” 阴弘智怒视他,咬牙切齿:“你可要想清楚,诬陷上官,可是死罪!” 侍卫吓得面色苍白。 张阿难插话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齐风。” “嗯。”张阿难立于龙椅侧下方,揣着手道:“下了朝,你到凝阴阁来报道,你这个兵,我百骑司要了。” 侍卫大喜:“多谢张将军。” 阴弘智七窍生烟。 大太监竟当着他的面挖人。 关键是,他还无法阻止,百骑是皇帝亲军,有权招揽任何一名在职士卒,包括齐王府。 然而,受到鼓励。 又有几名侍卫站了出来,齐声道: “启禀陛下,属下也可以证明,贾五说的才是实情。” 此话一出。 等于彻底坐实了真相! 长孙无忌面色阴沉。 他没想到,齐王府的侍卫竟然临时反水,与对手站在了一起。 “就算你们说的对,那又如何!” 阴弘智惊怒道:“齐王犯了事,应有宗正寺处理,房遗爱算什么东西?他有什么权利谋杀皇子!” 他一口咬定。 抛开原因不论,房俊差点击杀皇子,已是不争的事实。 更何况。 就算李佑杀了两个平民。 也不能被砍头吧?李世民如果大义灭亲,以后又有哪个宗室皇亲,会继续支持他? “阴弘智!你这狗娘养的!” 忽然,大殿中传出一声大喝。 众人被吓了一跳。 扭头一看,只见武将群中,程咬金站了出来,铜铃般的眼睛等着阴弘智,凶神恶煞。 第231章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紧接着。 破锣嗓子响起。 “吾等跟随陛下,打下了这大大的江山,就是让你外甥儿糟蹋的吗!” 被混世魔王锁定。 阴弘智吓得脸色一白,连退数步,惊恐道:“卢国公,你…你想要干什么?” 程咬金二话不说,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阴弘智直接被扇倒,跌在地上,捂着脸,不可思议的叫道:“你……你敢打我?” “老夫打的就是你!” 程咬金冲上去,对着阴弘智拳打脚踢。 一边打,嘴里还大喊: “若是皇亲贵族,人人都学你外甥儿欺压百姓,岂不是官逼民反!” “你想要陛下,做那亡国的隋炀帝吗!” “我打死你这阴人!” “别打了,别打了……” 阴弘智被打的抱头鼠窜,在大殿里乱跑,后面程咬金紧紧追赶。 一时间。 两仪殿鸡飞狗跳。 群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在大殿上殴打朝廷命官…敢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混世魔王程咬金了。 可真正的大佬明白。 程妖精这么维护房俊,原因有三。 第一,阴家早就衰败,要不是后宫有个阴妃撑着,连三流家族都不是。 第二,军中儿郎战死,遗孀独子却遭了毒手,军方需要出这口恶气。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房俊一副门神画,将秦琼、程咬金推上神坛,万古流芳,程咬金当然要帮助房俊! 此时。 龙椅上的李世民终于大喝一声: “都给朕住手!” 程咬金立刻停下,退回到武将群中。 阴弘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形象狼狈,像是被色狼欺负的良家妇女。 “你们身为朝廷命官,在大殿上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李世民阴沉着脸训斥。 你们…… 大打出手? “出手的是程咬金!” “我是被打的一方啊!” 阴弘智错愕的抬头,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程咬金面不改色。 明显是横惯了的滚到肉。 “哼!老狐狸!” 长孙无忌心中冷哼一声。 他知道,程咬金这货看似粗鄙,实际精的跟猴一样…李佑的行为,让军方愤怒,程咬金暴打他舅舅,等于帮李世民转移仇恨。 这是为君分忧。 皇帝又怎么会真正训斥? 反观阴弘智,就成了靶子,自带群体嘲讽技能,吸引火力。 “诸位卿家,有什么建议?” 李世民环顾四周,沉声发问。 群臣沉默不语。 只有魏征出列,一丝不苟的拱手施礼,只说了一句话: “陛下,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态度不言而喻。 于是。 群臣全都望向了李世民,等待大唐皇帝给出最终决断。 顿了一下。 李世民淡淡的发令:“李佑,身为皇室子弟,知法犯法,即日起,剥夺齐州刺史,不再都督齐、青、莱、密等五州军事,明日去属地就藩,永不回长安!” 阴弘智神色剧变。 剥夺政治军事权利不要紧,反正李佑这样的人,只会吃喝玩乐,挂着刺史和都督的名号,就是个花架子。 关键是,永不会长安! 这……明显就是发配啊! 李世民继续道:“驸马房遗爱,攻击皇族,造成重创,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嘶……! 这就…斩了? 群臣一时间噤若寒暄。 阴弘智脸色阴晴不定。 长孙无忌低着头,保持沉默,只是嘴角微微上翘,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自始至终。 房玄龄一直站在首位。 神色不悲不喜,没有说一句话。 …… 另一边。 房俊悠悠醒来。 他腾地一下坐起来,四下打量。 三面墙壁,一面铁栏,一张铺了干草的床,一张破旧的矮几,空气中散发着潮湿腐朽的味道。 唯有墙上一扇小窗。 将光亮照射进来,为房间增添一丝活力。 “吱呀——” 铁栏开启。 阎立本穿着便袍走了进来。 “老闫?” 房俊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大牢,刑部大牢。” 阎立本叹了口气,目光复杂:“二郎,刚才在两仪殿,陛下已经宣布,判你为死罪,秋后问斩……” 秋后…… 问斩?! 房俊瞳孔收缩。 一股寒气从后脑冒了出来。 “还是没有躲过吗?” “秋后问斩?开什么玩笑,就因为李佑是皇族?真是狗屎……” 不对! 如果皇帝动了真怒。 又何必等到秋后? 虽然这年代没有斩立决,但皇帝非要杀人,谁能拦得住? …… 房俊的大脑高速运转。 分析着各种可能。 “二郎,切莫太过担心。” 阎立本凑过来,低声道:“房相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且先在这里待着,老夫好歹也是刑部侍郎,已交代了狱卒,不会为难你。” “老闫,谢了。” 房俊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时,神色已恢复平静:“我想让你写几句话,交给陛下。” “好!”阎立本立刻点头:“老夫一定带到!” 房俊直视对方,缓缓说道: “望门投止思张俭。” “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 “去留肝胆两昆仑!” 第232章 一首诗 震惊满朝文武 两仪殿上。 君臣还没有散去。 齐王和驸马的处置,暂时告一段落。 可太子的事情,却颇为棘手,所有和击鞠相关人员,全都被带到大殿上审问一遍。 结果却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 有内侍在门外唱道:“刑部侍郎,阎立本,请求觐见——” 李世民道:“宣。” 很快,阎立本进了大殿。 深受圣眷的丹青妙手,一丝不苟的弯腰施礼:“圣人,驸马房遗爱,有话想对您说。” 有话说? 哼!区区几句话,皇帝就能赦免你吗? 垂死挣扎罢了! 阴弘智神色阴毒。 长孙无忌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丝不屑。 李世民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阎卿,房俊想让你带什么话给朕?” 阎立本站直了身子,朗声道: “望门投止思张俭。” “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 “去留肝胆两昆仑!” 几句诗读完。 两仪殿落针可闻。 所有的文臣大儒如遭雷击,文胆震颤! 诗里提到了两人…… 张俭:东汉末年高平人,因弹劾宦官侯览,被反诬“结党”,被迫逃亡。 杜根:东汉末年定陵人,汉安帝时邓太后摄政、宦官专权,其上书要求太后还政,太后大怒,命人以袋装之而摔死。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被奸臣诬陷! 而后两句诗,意境陡然一转。 “我面对奸邪的屠刀,仰天大笑!” “在时间的长河中,我与前辈们肝胆相照,我们的精神,会像昆仑山一样的浩气长存!” 好家伙。 我直接好家伙。 这分明是一首绝命诗! 与众人想象的不同,房俊压根就没有求饶,而是直接上了一首绝命诗,表达自己的不屈。 “房遗爱!你这个小畜生!” 阴弘智满脸涨红。 感觉就像是吃了一坨屎。 ——显然,房俊诗里的反派,攻讦忠臣义士的奸邪,他阴弘智就占了一席! 再看长孙无忌。 已然面如白纸,神色骇然。 他想的更加深远…… 这诗浩气冲天,必然流传千古! 而后人解析这首诗的时候,必然会研究它的背景,诗人是受了多大的迫害,才能这样视死如归? 可以想象。 伴随着这诗的流传。 他长孙无忌就是个奸邪,遗臭万年! 受到世人唾骂! “俊儿……还真是老夫的好大儿!” 房玄龄神色不变,不动如山。 然而,袖中的拳头却紧紧攥着,微微颤抖,可见大唐首辅的心情之激动。 “陛下!”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站了出来,施礼道:“驸马房遗爱,文骨傲然,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刚说完。 李绩又站了出来:“驸马大才,臣,恳请陛下绕他一命。” 紧接着。 阎立本也施礼道:“驸马诗画双绝,臣请陛下三思。” 魏征更硬气,激动的说道: “陛下!房俊这样的人才,本应成为我大唐肱骨!却因救人而被处死,此乃我大唐之耻!” 不愧是喷中之王。 这话,连带李世民也一同骂了。 接下来。 大臣们一个接着一个站了出来。 文臣出动了大半,武将们全都出列,全都为房俊求情,恳请皇帝收回成命。 放眼整个两仪殿。 黑压压的垂着一片脑袋。 望着这一幕。 长孙无忌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竟有这么多朝臣站房遗爱?这个家伙,何时有了这么大的能量?!” 大殿上,除了他长孙一脉没有动静,几乎所有的中立派,都站出来力挺房俊。 “该死的!这群人都疯了吗?!” 阴弘智气的七窍生烟。 他万万没想到,房俊仅仅用了一首诗,就令群臣失去了理智。 李世民沉默良久。 望着座下大臣,威严的开口: “驸马房遗爱无视皇族,罪不可恕,众卿家不必多言,退朝!” …… 宫外。 苏定方和高三、贾五来到芸娘住处。 贾五望着这熟悉的一砖一瓦,似是勾起了无限回忆,神色木然,表情呆滞。 两天前。 几人还坐在这里,和芸娘吃酒。 小凯高兴的到处乱窜。 也是在这里,他和芸娘定下终身,结束了悲催的单身狗生涯。 然而此时。 家还是这个家。 女主人却已经不在…… “好了,别想了,喝酒!” 苏定方找出酒水,习惯性的拿了四个碗。 等几人端起碗的时候,才意识到,房俊如今人在大牢,没办法与他们喝酒。 “他娘的!” 苏定方骂了一声。 猛然端起酒碗,将房家铺子出产的高度白酒,一饮而尽。 啪! 酒碗重重放在桌上。 苏定方忍不住大声道:“都他吗愣着干嘛?喝啊!房二郎不在,你们就不喝酒了?” 两人这才端起酒碗,默默喝掉。 “圣人,也有他的难处……” 冷酷的高三,今日罕见的多说了几句,“如今五姓七望,门阀遍地,连氏族志,李唐都被排在了第三位。” “所有人都在盯着皇帝。” “二郎对皇子出手,若不被处死,皇室威严何在?山东士族岂不是翻了天?” “到时候,战火再起,百姓流离失所,中原大地又会陷入十八路诸侯的乱战……” 说到这里。 高三再喝一碗酒。 啪的将酒碗放下,眼中布满红丝。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房二郎!他凭什么就该为了这些大义牺牲?!” “行了,你给我打住,小心隔墙有耳。” 苏定方唠叨一声,闷闷的喝酒。 高三却依然神色愤然:“现在好了,齐王滚去了齐州,皇子们都老实了,房二郎被处于死刑,震慑了那些窥探皇族的世家…哈哈哈哈……” 他状若疯癫。 平时冷酷少言,此时像是换了个人。 反观话唠贾五,却沉默的像哑巴,只是一碗一碗的喝酒。 “唉~” 苏定方长叹一声。 索性不去管两个属下。 很快,三人干掉了一坛子高度白酒。 苏定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将横刀放与桌上,摘下腰牌,开始脱衣服。 高三神色一变:“头儿,你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 苏定方一把将官服脱下,狠狠的说道:“连手下小弟都保不住,这活干的憋屈!” “老子不干了!回家种地!” 第233章 老子不干了,回家种地 一听这话。 高三和贾五也站了起来。 “头儿,我也不干了。” 贾五苦笑一声:“都说先有国,后有家,可我连自己的家都保不了,这个兵,不当也罢!” 高三也冷酷说道:“同去!” “胡闹!” 苏定方喝斥道:“我好歹是个中郎将,砸下去还能听个响儿,你们算个屁!也想学老子?” “头儿……” “闭嘴!”苏定方望着下属,面露威严:“你们两个,给我死死钉在百骑司!” 说罢。 他捧起官服,搁上横刀和腰牌。 直接去了玄武门。 在守卫诧异的目光中,一路走向凝阴阁。 这一路,马上吸引了无数侍卫的注意,许多往来的太监宫女,也心生好奇,窃窃私语。 “咦?那不是百骑司的人吗?” “是他,百骑司三大中郎将之一,苏定方。” “他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据说最近发生一件大事,驸马房遗爱,差点儿把齐王给砍了,被圣人下令处死,那房遗爱就是他的手下。” “所以,苏定方这是要干嘛?” “谁知道呢?去看看。” 不一会儿。 宫中禁军,太监宫女聚集了一大群。 在后面跟随。 都想看看苏定方要干什么。 “臣,苏烈,十五岁随父从军,屡立战功,历经十八路诸侯乱战,看遍世间百态,百姓悲凉,归隐故乡……” 凝阴阁下。 苏定方声音如雷。 “贞观元年,蒙圣人召唤,任匡道府折冲。” “贞观四年,随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靖大将军,远征颉利可汗,那一战,臣率二百轻骑,端了颉利的牙账!” “臣,乃大唐兵甲!” “不敢忘却初心,不畏生死,冲锋陷战,只望换来大唐一世清平!” “然,天下初定二十余载,权贵骄纵日横,欺男霸女,践踏百姓尊严,每每看到此,臣位卑人轻,心痛万分!” “今日,我苏定方不干了!” “满朝权贵,若谁人不满,大可将我头颅拿去!黄泉路上,我与房遗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岂不快哉!” 说完这些话。 苏定方痛快了。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手中官物放在地上,转身大踏步离去。 “大胆!” 一名宫中禁卫喝到:“皇宫大内,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说未说完。 锵——! 周围传来一道道兵器出鞘声。 那禁卫转头一看,险些被吓尿。 密密麻麻的百骑,腰上横刀拔出一半,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常威和李青山。 傲然立于百骑之首,目光森然。 …… 神龙殿内。 李世民坐在案几后,批阅奏折。 大太监张阿难,站在身后伺候着,适时的端上一杯热茶。 李世民扭头。 发现张阿难面色如常,不禁问道:“你就不担心,你那个手下爱将?” “大家,您说的可是房遗爱?” 张阿难恭敬说道:“他是您的女婿,半个儿子,您都不担心,老奴有什么担心的?” “你这老货,说的阴阳怪气。”李世民哑然失笑,“不过是让他进了大牢,你就来给朕甩脸子。” “老奴不敢。” 张阿难微微弯了弯腰,揣着手道:“房俊这首诗,赢了人心,他这是给自己造势啊。” “嗯。”李世民手捧茶杯,眯了眯眼睛:“不过,这还不够,朕倒要看看,他能用什么办法脱身。” 就在这时。 一名内侍匆匆进来。 低着头,诚惶诚恐的汇报:“圣人,张将军,百骑司中郎将苏定方,刚才大闹凝阴阁……” 他将事情说了一遍。 “朕知道了,下去吧。” 李世民挥手让内侍退下,看向大太监,叹道:“你这些手下,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张阿难赶紧弯腰道:“老奴御下不严,请圣人赎罪。” “苏定方,具有军神的潜质!” 李世民喝了口茶,望着殿外的天空,目光悠悠:“当初他带着二百人,就能端了颉利可汗的牙账……从那时起,朕便认定,他就是下一个霍去病!” 张阿难愣了下。 他没想到,大唐皇帝李世民,竟对苏烈有如此高的评价。 “大家,灭东突厥之后,苏定方便在中郎将的位置,迟迟没有得到提拔。” 张阿难问出心中长久困惑:“既然您如此看好他,为何将这样的帅才压着?” “这名虎将,是朕留给下一任皇帝的!” 李世民看了大太监一眼:“你在朕身边跟了这么久,连这一点都没猜到吗?” 张阿难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圣人!您春秋鼎盛,怎会有如此心思!” 面对忠心的老奴。 李世民心中一暖,笑道:“人都会死,帝王也不例外,其实,朕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收敛笑容,淡淡吐出几个字: “唐传三代,武代李兴!” 张阿难神色剧变。 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国师曾言,房遗爱乃天选之子,气运加身,必须尽快把他弄出来,让他收了武媚,永镇山河!” 李世民沉吟道:“此事,需顺势而为,若是现在放了他,皇族威信全无,那些士族恐怕会反扑,毕竟,他对齐王出了手。” “齐王?哼!” 张阿难冷哼一声。 此时,大太监放下所有的伪装,以李世民最忠诚的走狗身份,冰冷的说道:“就算房俊真杀了他,又能如何?” “与大唐的千秋万代相比……” “他的性命,不值一提!” 第234章 嫂嫂为你哭肿了眼 刑部大牢。 房俊躺在铺满干草的榻上。 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小窗那处光亮出神。 “新来的,你犯了什么事?” 忽然,斜对面的牢房内,传出一道阴冷的询问。 房俊扭头看去。 透过铁栏,那声音来处一片昏暗,不远处墙上燃着火把,却只照到方寸之地,牢房内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我在与你说话,为何不答!” 那人砰的砸了下铁栏,怒喝一声。 ……傻比,你算老几?你问我,我就要回答吗,一群快死的人,都懒得跟你计较…房俊扭回头,不说话。 “小子,你狂什么?” 另一边,传来另外一人的声音:“如果换在外面,老子一刀剁了你的狗头!” 紧接着。 又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新来的,你到底什么来头?为何一进来,就占了最好的牢房?” “没错!凭什么你住最好的!” “是啊,还是一人单间,老子这屋里,关了五个人,整天一股子屎味。” “哼!张二狗,这你就羡慕了?告诉你吧,他那边还有窗户!” “什么?还有窗户!” “新来的,你他吗到底是谁!” …… 听着牢房内囚犯们的咒骂。 房俊微微一愣。 这才仔细打量起整座监牢。 这里关的全是死囚。 罪大恶极,居住环境自然恶劣。 相比之下,自己这间牢房,有干草,有桌子,墙上有窗户,还是单间,堪称牢房里的vip。 怪不得他们会羡慕…… 这时。 有脚步声从通道口传来。 一名狱卒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哎呦!房公子醒了?有人来看您。” 狱卒笑着用上了敬语,打开牢门,将身后的三人请了进来。 借着窗口投进的光亮。 大哥房遗直和吴王李格,面容显现出来。 另外一人,浑身包的严严实实,头戴帷帽,面纱垂下,看不清脸孔。 “你且下去吧。” 李格派头十足,皇子威严尽显,对狱卒丢过去一串铜钱。 “啊!多谢吴王殿下。” 狱卒喜笑颜开,接过赏赐。 干他们这行,常年守在大牢,暗无天日,赚点外快很正常……他只负责犯人不越狱,不负责谁来探监,当然了,探监的人能不能进来,都是狱卒一句话的事。 这就是可操作空间。 “二郎,你还好吗?” 房遗直拉着房俊,语气关切。 “大哥,吴王,你们怎么来了?” 房俊说着,仔细打量最后那人,饶是他目力惊人,也没看清对方的容貌。 “废话!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李格闷闷的说道:“本来程处弼也要来,我没让。” 房遗直也愁眉苦脸:“全家人都很担心你,娘一夜没睡,你嫂嫂的眼都哭肿了。” 啊?端庄秀丽的嫂嫂,这么在意我吗……房俊心中一暖,羞愧道:“大哥,我给家里闯祸了。” “二郎,你做的对!” 房遗直看着自家兄弟,认真的说道:“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若是为兄当时在场,也会一刀劈死那畜生。” 大哥平日有些书呆子气。 可三观却很正。 房俊露出会心的笑容,温声道:“大哥,以后,家里就要靠你了。” “你说什么丧气话!” 房遗直眼睛赤红,想要发火,却硬生生忍了下来,说道:“二郎休要多虑,爹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旁边。 李格转头,望向那个一只沉默的人。 “本王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到了,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在外面等你。” 说罢。 和房遗直离开牢房。 待两人走后,那人缓缓将帷帽摘掉,刹那间,一张千娇百媚的脸,映入房俊的眼帘。 “诗诗姑娘?” 房俊一下愣住了。 眼前女子,五官精致,眸子黑亮水灵,活色生香。 尤其身处这牢房中。 带着书卷气的花魁娘子,就像烂泥里盛开了一朵莲花,愈加显得高贵美丽,明艳照人。 “嘶……!” 周围纷纷传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囚犯们纷纷趴到铁栏前,直勾勾的盯着那美丽的尤物,眼珠子都不带眨一下。 女人? 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那新来的到底什么来头?刚进来第一天,就有如此绝色美女找上了门! “二郎……” 诗诗红着眼圈,轻咬下唇:“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奴家都快担心死了…啊……” 话没说完。 她就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房俊二话没说,直接站起来,将她顶在了墙壁上。 “二郎,你要做什么…唔唔唔……” 一张大嘴,将花魁娘子的樱桃小嘴堵上,接下来,就是熟悉而又刺激的长吻。 这一幕。 让整个牢房的犯人都看傻了。 “咕咚……” “咕咚……” 看着那拥抱在一起的男女,一群单身狗,传来咽口水的声音,在牢房里异常响亮。 最倒霉的是隔壁。 由于角度问题,看不到这边的场景,急的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嗯……” 花魁娘子的喘气声变大。 隔壁听得都急了,脑袋死死挤在铁栏空隙,无奈还是看不到。 良久之后。 “啵——” 双唇离开。 好似拔出了瓶盖。 花魁娘子满面潮红,美眸水汪汪的,无力的瘫在房俊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 “二郎好坏。” 诗诗扬起小拳头,轻捶男人结实的胸膛:“都到了这般时候,还不忘着欺负奴家。” 房俊笑道:“就算死,老子也做个色鬼。” “不要说!” 诗诗白嫩小手捂住房俊的嘴,仰着小脸道:“莫要说这样的话,不吉利。” “你怎么来了?想我了吗?” 房俊凑近美人儿耳边,嗓音低沉,手开始变得不老实。 “先…先停一下……” 诗诗急忙按住房俊的手,微喘道:“奴家求吴王来探监,是有要事要说。” “无妨,你说你的,不影响。” 充满魔力的手掌,再次游走起来。 “真的有要事。”诗诗急忙凑到房俊耳边,低声道:“您这次出事,全是贵人一手操控!” 房俊瞳孔倏然收缩。 浑身僵硬,手掌停止了移动。 第235章 公主殿下,请自重 沉默了片刻。 房俊沉声道:“你继续说。” “昨日,奴家接到贵人命令,将长孙家的公子长孙冲,迎入了梦春楼,与贵人密会。” “长孙冲?” 房俊眉头一挑。 他没想到,那个强大的神秘教,手居然伸的这么长,连长孙氏都与之暗通款曲。 是长孙一族与其勾结? 还是长孙冲的个人行为? 诗诗接着道:“听到他们交谈,奴家才得知…贵人算准了齐王的秉性,让长孙冲故意拖延时间,让其在城门口,偶遇了那个叫芸娘的女子……” 随着诗诗的诉说。 房俊越听越心惊。 自己的一切,竟无所遁形! 而且,这个计划涉及这么多人,李佑、贾五、芸娘…这么多人的心理和反应,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那张纸条。” “那张共同对付太子的纸条。” “让我生出一种被拉拢的感觉,其实只是在利用我!” “没错,从高阳公主私会辩机开始,他就一直在算计我……他就像一个高明的棋手,落子如神,纵横造势,甚至随手与我暂时联合,一起对太子出手……” “可怕的是,李承乾那边的计划正在施行,他就同时对我出手,杀伐果断!” 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房俊想的脑仁疼,低头俯视怀中的花魁娘子。 还好,经过我的传道授业,小美妞儿赶来通风报信,不然还不知道被人算计了。 踏踏踏…… 有脚步声传来。 狱卒的身影,在通道口出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离着老远。 就传来狱卒讨好的声音。 “公主殿下,您请这边走,牢里光线不好,小心脚底下。” 公主殿下? 两个亲热的男女浑身一僵。 房俊还没反应过来。 怀里就变得空荡荡的…… 诗诗花容失色,就像受惊的兔子,从房俊怀里跳出来,惊恐的躲进了黑暗角落。 像极了被抓奸的小三。 “房公子,又有人来看您了。” 狱卒堆着笑,打开牢门。 身后之人也露出真貌,一袭宫装,精致的面孔,妩媚的风情,浑身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姑姑?你…你怎么来了?” 房俊瞪大了眼睛。 面前的美艳少妇,正是永嘉公主。 另一边。 永嘉公主见了房俊,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递给狱卒一串铜钱,用平静的口气说道:“劳烦了。” “多谢!多谢公主殿下!” 狱卒受宠若惊,急忙接过赏赐,恭敬的退下。 人家是大唐公主,而且是深受两代帝王宠爱的永嘉公主,就算不给钱,他也得恭恭敬敬的放人进来。 临走时。 狱卒冲房俊抱了抱拳。 那眼神似乎在说:“您不仅是驸马,还是我的财神爷!” 狱卒走后。 再也无人打扰。 “二郎……” 永嘉公主轻声呼唤。 忽然,她就像乳燕归巢,一下子扑到了房俊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 周围,犯人们眼珠子掉了一地。 大家全都长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又是一个绝色美女! 又是一个老相好! “那个新来的,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两大顶级美女的青睐?!” 黑暗中。 诗诗姑娘小手捂着嘴。 美眸瞪的溜圆。 二郎竟和永嘉公主…… 天呐!永嘉公主可是有驸马的,而且她还是高阳公主的亲姑姑! 二郎他…… 竟把姑姑和侄女儿尽收囊中? 关键是,两个女人都是大唐公主,身份尊贵,居然同时甘心委身同一个男人…… 饶是花魁娘子见多识广。 也被震撼的无以复加,大脑凌乱。 “见二郎没事,我就放心了。” 永嘉公主抹着眼泪,柔柔说道:“听闻你被齐王府侍卫围攻,身受重伤,妾身都快被吓死了。” “莫要害怕。”房俊凑近对方晶莹的耳垂,呢喃道:“你的男人有多强,你又不是不知道。” “讨厌!” 永嘉公主面红耳赤,伸出葱白玉手,开始帮房俊宽衣解带。 大牢内。 无数呼吸声骤然沉重。 一个个万年老光棍,眼珠子一动不动,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过。 这个新来的太猛了! 竟要在这里上演春宫戏吗? 房俊也大吃一惊:“公主殿下,这里是刑部大牢,万万不可!” 他这么一说。 永嘉公主的动作果然停止了。 “二郎,你…你身上竟这么多伤!” 望着房俊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永嘉公主又哭了出来,冰凉的小手伸出,抚过狰狞的伤口,颤声问: “疼吗?” “没事,死不了。” 房俊笑的很男人味。 这副身体确实非人类。 或许是穿越时,灵魂和身体产生了某些化学反应,两天前的伤口,现在竟然已经结痂。 永嘉公主擦干眼泪,柔柔的问道: “二郎,妾身方才进来时,在门口遇到了吴王与你大哥,他们也是来探望的吗?” “这个……他们是在等人。” “等人?” 永嘉公主疑惑的问道。 明明是轻熟的少妇,此时睁大了美眸,竟露出少女般娇憨,配上美艳的脸蛋,显得又纯又欲。 “咳咳!” 房俊尴尬的轻咳两声,说道:“有劳姑娘出来吧。” 于是。 在永嘉公主惊讶的注视下。 牢房的角落里,人影晃动,花魁娘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第236章 床上的两个大美女 “你是…诗诗姑娘?” 永嘉公主一下认出了对方。 没办法,平康坊十大花魁名声蜚外。 眼前这位,更是凭借房俊一首《赠诗诗》身价倍涨,长安城中的贵妇名媛们,谁不知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诗诗的画像。 早就被摆在贵妇们的桌上。 书卷气十足的气质,让她们倍感危机。 然而,当听闻诗诗极少露面,只接待房俊一人的时候,豪门太太们集体松了一口气…… “奴家,拜见公主殿下。” 诗诗姑娘一现身,就向永嘉公主行礼。 望着一脸书卷气的诗诗,永嘉公主目露复杂,嗔怪的看了房俊一眼。 唉! 男人有了本事,身边自然不缺红颜知己,我要做的,便是和这些女人处好关系,莫要让二郎下不来台…… 而且,质儿那边,也要抓紧了。 放着眼前的男人不要。 难道还能在终南山当一辈子女冠? “诗诗姑娘,请起。” 永嘉公主拉起诗诗的手,笑道:“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莫要如此客气。” 诗诗受宠若惊。 惊喜的瞥了房俊一眼,感激道:“多谢殿下,诗诗以后唯姐姐马首是瞻。” 永嘉公主回应道:“好妹妹。” 卧槽,这就行了? 房俊整个人都蒙了。 没有撕逼,没有吵架,池塘的鱼儿,就这么姐姐妹妹的叫了起来,毫无违和感…… 一个是轻熟懂事的美艳少妇。 一个浑身书卷气的文艺女青年。 两大顶级美女,坐在房俊简陋的床上,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流光溢彩,灼灼生辉。 “嗯,就是床有些窄。” “不过三人折叠一下,夹心面包,勉强还是可以躺下的。” 房俊大胆想象求证。 充满了美好生活的向往。 然而。 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 狱卒那熟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公主殿下,这边请,房公子就在里面。” 牢房内。 一男两女愣住了。 三双眼睛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惊讶。 又来了一个公主? 我现在只是倔强青铜。 还没到虎躯一震,霸气侧漏的地步,自然也无法引来无数大唐公主竞折腰,能接触到的,也只有…… “糟了!” 房俊脸色一变,低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来人是高阳公主!” “什么?淑儿来了!” 刚才还大妇姿态的永嘉公主,登时慌了。 探监不要紧。 问题是,她这个当姑姑的,没和侄女儿打招呼,偷偷的来探望侄女婿,怎么解释都不通。 “姐姐,我们躲起来!” 诗诗有了一次经验。 拉着永嘉公主,躲在了老地方。 动作之熟练,浑然天成,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做过了无数次消防演练。 很快。 狱卒再次打开牢门。 将身后那道倩影请了进来。 窗外的光线落下,这女子脸蛋娇美明艳,一双美腿格外修长,还真是高阳公主李淑。 就在这时。 侧前方牢房里,忽然传出一声嚎叫。 “我不服——!” 随后,另一边也传来大喊: “我也不服!” 然后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凭什么这么多美女来看他!” “老子在这关了三个月,连只母猪都没见到,凭什么他一来就有!” “你们刑部大牢处事不公!” “我们不服!” …… 狱卒脸色一沉。 拿起腰刀,砰的一下,抽在了铁栏上,发出一声铁器的沉鸣声。 “都给老子闭嘴!” 狱卒大声喝道:“知道这里是谁吗!”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可是房相之子,当朝驸马,阎侍郎亲自打过招呼,要好生款待。” “你们算什么东西?” “也敢不服房公子,你们配吗!” 狱卒嚷嚷完。 顿时没人说话了。 这一层关着的,都是被处以死刑的犯人。 他们有的是江洋大盗,有的是占山为王的山贼,也有采花大盗,在外面,他们无疑是风光的。 可论身份。 和房俊没有可比性。 在大唐,驸马名义上是皇家赘婿。 可唐朝国风彪悍,君王有着强大的自信,李世民连突厥人都敢用,更何况自家驸马? 在这个时代。 驸马是可以掌兵权的。 是真正意义上的皇亲国戚。 放眼整层大牢,拥有这样高贵身份的,只有享受vip待遇的房俊。 “你教训完了吗?” 高阳公主看着狱卒问道。 “完了,完了。”狱卒秒变笑脸,哈着腰道:“公主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既然完事了,你还不退下。” 高阳公主不耐烦的摆摆手。 狱卒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这就要赶我走?这位美丽绝伦的公主殿下,为何不按套路出牌? 见他发愣。 高阳公主皱了皱眉:“你还有事吗?” “没…没事……” “没事还不快滚!” “那……您先待着,小人先退下了。” 狱卒堆笑着往外走。 临走前,忍不住看了房俊一眼。 目露怜悯。 艹! 他在可怜我! “等一下。” 房俊叫住狱卒,转过头,对高阳公主沉声道:“给钱。” “给钱?” 高阳公主愣了下,随即扬起雪白的下巴,神色傲然:“凭什么?” ……特么的,刁蛮任性,同样是公主,你和你姑姑怎么差别那么大…房俊脸色一黑,沉声道: “这是规矩!” 谁知道。 高阳公主脖子一拧: “什么狗屁规矩?想要本宫出钱?不砍了他的狗头,本宫已经算是开恩了!” 狱卒脸色发白,吓得一缩脖子。 我的妈呀! 钱我不要了行不行? “公主殿下,小人先告退了……” 狱卒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转身撒丫子就跑,不肯在这里多呆一分钟。 “哼!” 高阳公主冷哼一声。 就像是打胜了仗的小母鸡。 “咦?不对!” 高阳公主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刚才那些犯人说,有很多美女来看你……” 她盯着房俊,生气的质问:“房俊!你如实招来!除了本宫,还有哪些女人来找过你?!” 第237章 池塘里的鱼儿碰面了 面对高阳公主的质问。 房俊面色一僵。 ……高阳是骄横,但她不傻…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认为刁蛮公主又傻又白? 一定是那些脑残电视剧。 令我强行降智。 这时,见房俊不说话。 高阳公主美眸圆睁:“房遗爱!你…你真的找了别的女人?” 当喊出这句话的时候。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生出一股委屈,以至于嗓音里藏着一丝哭腔。 如果李格在此。 一定会知道怎么做。 因为此时的女人,全身上下都在说:“快来哄哄我,说点好听的,人家高兴了,随你这么折腾。” 李格会很容易看出这点。 感受女性的隐藏情绪,然后作出相应的手段,是渣男必备的素质之一。 只可惜。 站在高阳公主对面的。 是直男房俊。 只见他脸色一沉,硬杠道:“我朋友来探监,很奇怪吗?秦桧还有三个好友,我就不配有朋友吗?” 高阳公主一愣:“秦桧是谁?” …… 房俊一阵尴尬:“这不重要。” 他扭过头,冲着黑暗处朗声说道:“劳烦二位,出来吧。” 一不做,二不休。 是时候让鱼儿们见见面了。 对了。 还有一尾。 长乐公主李丽质…… 下一刻。 两道窈窕身影,缓缓从牢房的暗角里走出。 “姑……姑姑?” 高阳公主懵了。 眼前的美艳少妇,脸如凝脂,丰腴成熟,不正是永嘉公主李月? 震惊之余。 高阳将视线转到另一人身上,再次惊讶:“你是……诗诗姑娘?” 真正的大妇降临。 永嘉公主和诗诗俏脸涨红。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场面一下寂静下来,空气中的尴尬,浓郁到将牢房挤满。 看着这一幕。 房俊表面平静如水,实际头皮阵阵发麻。 恰在这时。 狱卒噔噔噔跑来。 先对两个公主行礼,然后面向诗诗,堆笑道:“吴王殿下问,您什么时候走?” 哗—— 紧张而又尴尬的气氛,顿时一松。 感谢迪迦! 来的太是时候了。 房俊从心里对李格点了个赞。 花魁娘子也浑身放松,大家闺秀般施了个礼:“两位殿下,奴家先告退了。” 说罢。 随着狱卒往外走。 然而,经过隔壁的时候,狱卒不经意瞥了一眼,立刻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睛。 只见铁栏的缝隙处。 居然伸出了几个脑袋…… 那几个犯人,也不知被什么吸引,竟拼命将头往外挤,结果硬生生的将头伸出了铁栏。 “你们几人在干什么!” 狱卒大喝一声:“这是刑部大佬,你们难不成想要越狱!” “不敢,不敢。” 犯人们急忙堆笑道:“许久没有见到女人了,我们只想看看那几个小娘子。” 狱卒一听。 吓得脸色苍白。 ……许久没见到女人了,想看看? 看你老母! 那可是大唐公主,其中一个,还是动辄要人脑袋的高阳,你们要找死,可不要连累我。 “滚回去!” 狱卒沉喝一声。 把手掌盖在犯人的脑袋上,狠狠的往里推。 “疼疼疼……” “您小点儿劲儿,脖子都快断了。” “美人儿!我还要看美人儿!” “让小的再看一眼,就一眼……” 刑部大牢。 一片鬼哭狼嚎。 …… 趁着这当口。 永嘉公主也款款告别,匆匆离开。 场面一下寂静下来。 过道外面,狱卒的咒骂声,犯人的求饶声混成一团,牢房内,房俊和李淑沉默着,相对无言。 看着不发一言的房俊。 高阳公主气不不打一处来,大声说道:“见了本宫就哑巴了?刚才是不是和姑姑聊的很开心。” 房俊斜看了她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你……混蛋!” 高阳顿时气的眼圈发红。 她听闻房俊被处于死刑,巴巴的跑来探望,没想到对方是这种态度。 “公主殿下,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房俊淡淡说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是窝囊废吗?正好,我死了,你可以另选一个如意郎君。” “记得这次要擦亮眼睛。” “千万别再找一个和我一样的垃圾。” 这话说完。 高阳公主小脸煞白。 “房遗爱!你这个废物!” 她望着房俊,眼里全是失望:“我本以为你变了,变的会吟诗,变得会作画,变得会吹箫……” “为了一对素不相识的兄妹,你敢对侯大将军动武,同样是这次,你冲冠一怒,对五哥出手…我想说,你做的对!” 她的语气又爱又恨。 第一次面对房俊吐露心声: “虽然你依然粗鄙,不曾温文尔雅,可在我心里,你做的那些事,都是英雄作为。” “可现在呢?” “你就这么坐在这里等死!” “本宫真是瞎了眼,还以为你能有些出息,却没想到……你依然是那个窝囊废!” “那个烂泥扶不墙的窝囊废!!!” 最后这一句。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声音悲愤,夹杂着浓浓的怨恨。 大牢内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一个脑袋被卡到铁栏的男人,轻叹一声:“唉,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狱卒一下被勾起了好奇:“何以见得?” “您没听到吗?那小娘子骂他废物,定是欲求不满。”男人幽幽说道:“也是,三个如狼似虎的女人,铁打的汉子也吃不消……” 狱卒顿时一头黑线。 …… 另一边。 房俊被骂的狗血淋头,却依然沉默。 见他这幅摸样。 高阳公主彻底绝望,厉声叫道:“废物!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说罢。 头也不回的走出牢房。 “李淑这长腿小妞儿,居然真情流露了……这半年来的同居生活,和我睡出感情了吗?” 房俊望着那道倩影,眯了眯眼睛。 “我只有苟在大牢里,才能让所有的人放松警惕,躲起来不丢人,太祖还打过游击呢。” “而且,在太宗皇帝这样的人眼中,谁对他有用,谁就是他亲儿子…很明显,相比于李佑,我的利用价值更大……” “没错,就是价值!” “把自己的价值,展现给大领导看。” “这就是我翻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 房俊望着窗外巴掌大的天空,思绪飘扬。 贞观十二年。 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眸瞬间光华大绽,喃喃低语: “秦琼,秦叔宝!” 第238章 魏王李泰的庆祝 对于长安而言。 寒冷的季节总是来的很快。 人们还未来得及享受秋风的凉爽,空气就乍然变的刺骨。 深秋之夜。 长安城一片寂静冰冷。 魏王府的一处偏厅中,却热火朝天,人声鼎沸,与门外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今夜。 魏王李泰设宴小酌。 来参宴的人不多,总共只有十几人,全是魏王一系的心腹门人,他们围坐在几张矮几之后,虽没有歌姬献舞,丝竹之乐,气氛却十分热烈。 “恭喜魏王,贺喜魏王!” 其中一人举杯,笑着说道:“太子坠马,身患足疾,殿下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嗯?李兄休要胡言……” 李泰端坐于主位,板起脸说道:“太子与我兄弟手足,他身患足疾,本王甚是心痛。” 话虽如此。 眼神中却充满了笑意。 “哎呀,瞧属下这张嘴,该罚。”那人笑着道:“这杯酒,就当给魏王殿下赔罪了。” 说完,就杯中酒干掉。 李泰也遥遥举杯,笑着应了这杯酒。 “殿下,某也敬你一杯!” 又有一人端起酒杯,大声敬酒。 他三十左右的样子,身穿锦袍,腰系玉带,浑身贵气,一看就是出身名门的公子哥。 正是柴令武。 其父柴绍,跟随李渊晋阳起兵,屡立战功,多次击败突厥,灭梁师都,烟凌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其母更不得了。 是鼎鼎大名的平阳公主。 曾率领娘子军,为大唐开疆拓土,也是中国封建史上唯一一个采用军礼殡葬的女子。 见这位敬酒。 李泰不敢怠慢,再次端起酒杯,叹道:“柴兄,看到今日,你是要灌醉我啊!” “哈哈!殿下说的哪里话。” 柴令武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脸颊酡红,大声道:“某已从太医令得知,太子的足疾,已彻底无治愈可能,难道不应该庆祝?” 一听这话。 众人愣了下,继而纷纷露出喜色。 “消息准确吗?”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沉声发问。 他和柴令武两人,分别紧挨着李泰坐着,显然在这个圈子里,处于核心地位。 他是韦挺。 太常卿、扶风郡开国男。 官不大,爵位不高,出身却很厉害,来自韦氏。 韦氏是大族。 但在唐朝,就出过九个宰相。 出产过宰相的这九支脉派,被称为“韦氏九公房”,一曰西眷,二曰东眷,三曰逍遥公房,四曰郧公房,五曰南皮公房,六曰驸马公房,七曰龙门公房,八曰小逍遥公房,九曰京兆韦氏。 而韦挺。 便来自京兆韦氏逍遥公房。 身上流有两支公房的血脉,是名副其实的世家子弟后人。 此时。 韦挺发问。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柴令武哈哈一笑:“某敢打包票,太子从此就是一个瘸子,再也无法正常走路了。” 这话一出口。 众人纷纷露出轻松的表情。 李泰叹道:“太子坠马,五弟又被房遗爱捅了一刀,陛下这次可有的忙了。” “殿下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柴令武疑惑道:“房遗爱又是怎么回事?竟然一改往日的窝囊,敢对齐王出手?” “本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泰说道:“这房俊好似忽然变了一个人,英武果断,出口成章,连本王都有些琢磨不透。” “哦?那就有些棘手了。” 柴令武皱了皱眉:“按照计划,只需将房二傻拉拢来,就等于拉拢了房相,反正这小子缺根筋,正好方便掌控……可现在,事情好像脱离了掌控。” 李泰脸色阴沉下来。 他之前拉拢房俊,目的就是让房玄龄被迫站队,绑在他魏王这驾马车上。 然而房俊忽然就变了。 精的跟猴一样,哪里还是那个傻乎乎的,跟着他屁股后面转的大棒槌? “哼!没了房俊又能如何?” 韦挺冷笑一声:“刺杀当朝皇子这种事,是一个正常人能做的事吗?他虽会做几首酸诗,可依然是个脑袋缺根弦的废物!” 众人看了韦挺一眼。 知道他心中的怨恨从哪儿来。 他的女儿。 就是齐王李佑的王妃。 那女人屡次招惹房俊,宗正寺今年都二进宫了,刚陪着李佑发配去了齐州…… “韦叔,何必跟他置气。” 柴令武安慰说:“咱们的目标,一直是他爹房玄龄,至于房遗爱,他算个屁啊。” “老夫就是看他不顺眼!” 韦挺冷哼一声:“齐王虽与太子一条心,可毕竟是我的女婿,那房遗爱差点杀了齐王。” “老夫又岂能容他!” 第239章 房玄龄被家暴 “呵呵!韦叔莫急。” 李泰笑道:“房遗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柴令武道:“可万一他没事呢?” “柴兄放心,他翻不了身了。”李泰笑着说:“若是圣人放了他,皇室威严何在?” 接着。 他缓缓收敛笑容,眼神深邃。 “若房遗爱真能逃出生天,本王便礼贤下士,将他收入囊中……届时,本王将不再视他为一条狗,而是真正的盟友!” …… 与此同时。 房府。 厅内烛火摇曳。 昏黄的烛光下,宰相房玄龄、主母卢氏、大哥房遗直还有嫂嫂,围在桌几前沉默无言。 老三房遗则被哄去睡觉了。 剩下的一家人,此刻却丝毫没有睡意。 “爹,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房遗直打破沉默,闷闷的说道:“二郎被关在刑部大牢已有半月,马上就要被问斩了。” 闻言。 端庄秀丽的嫂嫂也抬起头。 寄期的望着自家公公,美眸中透着忧心忡忡。 “老夫能有什么办法。” 房玄龄摇了摇头,说道:“这段时间,文武百官不断有人求情,圣人都一直没有松口……” 啪! 话没说完,头上挨了一掌。 房玄龄被拍懵了,随即反应过来,怒视自家婆娘:“你打我作甚?” 以前被骂也就罢了。 这次竟然还动上手了,而且还是当着儿子儿媳妇的面…这让他感到颜面扫地。 “你这个老不死的!” 卢氏破口大骂:“只会坐在这里,当个闷头葫芦,老身打你算轻的了!” “你……”房玄龄气的胡子直抖,“老夫乃大唐宰相,岂容你这般放肆!” 卢氏大声回应:“你还知道自己是宰相?出了事,连自己儿子都捞不回来,这个家要你何用!” 看着斗鸡一样的两人。 房遗直和嫂嫂也都懵了。 大哥有些书呆子气,还遗传了房玄龄的基因,此时已经脸色发白,哪里敢劝架。 嫂嫂也一样。 她只会躲在婆婆的羽翼之下。 遇到事了,战力强悍的卢氏会直接摆平,嫂嫂干的都是僚机的活。 此时。 被卢氏一激。 房玄龄大发肝火,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卢氏:“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粗鄙!” “姓房的!你胆子肥了?” 卢氏的嗓音一下高了八度:“敢说老身粗鄙?老身现在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粗鄙!” 她四下扫视一番。 随手抄起了鸡毛掸子。 房玄龄大惊失色。 “停!” 他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圣人的心思,你根本不懂,老夫与你说了也是白说。” 卢氏大怒:“你敢说老身傻?!” 说着。 就要欺身向前。 房玄龄脸色一变,急忙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天!给老夫三天时间,若二郎还被关着,老夫拼上老命,也会救他出来!” 卢氏停下动作。 盯着房玄龄道:“明天你就去!老身陪着你,不要这身诰命了,也要把二郎弄出来!” “明天?” 房玄龄露出为难之色。 “你去不去?”卢氏再度握紧鸡毛掸子。 “去!明日便去……” 房玄龄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怎么?你想反悔?” “不是!你们听到了吗?”房玄龄脸上一脸凝重:“外面,有人在擂鼓!” 卢氏安静了下来。 几人竖起耳朵,果然听到了鼓声,而且由小及大,延绵不绝。 “这是击鼓传花!” 嫂嫂马上反应过来。 贞观时代,皇帝采用马周建议,长安一百零八坊,坊坊置鼓,击以警众,传递消息。 此时,夜鼓敲响。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房遗直脸色一变:“有人夜闯长安城?!” …… 此时此刻。 皎洁的月光下。 一匹快马,顶着寒冷的夜风,四蹄如飞,驰骋在宽阔无比的朱雀大道。 马鬓迎风飞舞。 马鼻呼出的白气,凝结成霜。 碗口大的铁蹄,踏在光洁的石板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声音,让人心跳加速。 很快,快马奔到了朱雀门。 一名家将打扮的人,从马背上跳下,快冲几步,“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对着城墙大喊: “圣人,小人有要事禀报!!!” 庄严宏大的朱雀门上。 一束束火把,早已静立在城墙上,每一个火把后面,都站着肃杀的大唐甲士。 守城将士大喝一声:“城下何人!” “吾乃秦琼秦公爷家将!” 那人哭着,发出凄厉的喊叫:“请速速禀报圣人,我家国公爷病重……快不行了!!!” 第240章 夜半鼓声扣宫门 太极宫。 李世民从睡梦中惊醒。 猛然从榻上坐起来,沉重的喘息,大汗淋漓,眼神凌厉中带着空洞,还夹杂着一丝恐慌。 “陛下…怎么起来了?” 身侧,女子慵懒的声音响起。 一条雪白的手臂,从锦被中伸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李世民的身上。 李世民定了定神。 眼中的焦距迅速聚拢,思维回归,随口应道:“没事,朕只是忽然醒了。” 闻言,女子也坐了起来。 她秀发散乱在肩上,睡眼朦胧,容貌绝美,随着起身的动作,身上锦被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柔腻。 “陛下…是不是又想了?” 女子咬着嘴唇,撒娇道:“昨晚陛下神勇,折腾的妾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很懂很浪。 李世民心头再次火热。 阴妃入宫已有十几年,可依然备受宠爱,尤其是当下…她的儿子齐王李佑,被强制去齐州就藩…… 倍感危机的阴妃。 愈加乖巧的讨好李世民。 昨晚,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花样百出,让李世民感受到了醉仙欲死。 此时见李世民眼神炙热。 阴妃又哪里不懂男人的心思,正要有所动作,忽然,密集的夜鼓骤然响起,传遍太极宫。 “这是…有人夜闯长安城!” 李世民听懂了鼓语。 眼眸瞬间清明,欲望宛如潮水般退去,重新化为威严的大唐帝王。 “来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李世民对着殿外发出命令。 然而,殿门推开,进来的不是值守的太监,而是大内总管,左监门将军张阿难。 “启禀陛下。” 张阿难俯身汇报:“是翼国公府上的家将,跑来报信……秦琼病重,恐怕快要不行了!” 砰! 床帏猛然掀开。 李世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传令,房玄龄、长孙无忌、李靖、李绩、尉迟恭……” 说出一连串的名字后,李世民沉声道:“以上朝臣,速速赶往翼国公府!” 顿了一下,他接着补充: “授权程咬金,让他接手长安城防,节制诸军,如遇紧急之事,可先斩后奏!” …… 片刻后。 太极宫宫门大开。 李世民身披大氅,一马当先,身后跟着诸多宫中禁卫,从宫门飞驰电掣的穿过。 紧接着。 一扇扇朱门打开。 大唐最顶级的一波权贵,或骑马,或乘轿,身后跟着一队队家将扈从,飞快的在大道上行走。薆荳看書 从上方鸟瞰。 整个长安城就像活过来一样。 一条条火龙,在一百零八坊蜿蜒游走,与天上的银河交相辉映,煞是壮观。 …… 李世民走到半路。 迎面遇上了房玄龄。 “陛下!” 房玄龄远远的招呼。 晚睡有晚睡的好处,他听到擂鼓声,就在家门口整装待发,宫里传令人一到,便骑着马出发了。 “玄龄,跟上来!” 李世民大喊一声。 带着冗长的禁军骑兵,以高明的骑术,完美的画了一个弧度。 一路上。 不断有人加入。 很快,这只队伍越来越庞大,诸多文臣武将,拱卫着李世民赶往翼国公府。 临近国公府。 此处早已灯火通明。 不断有权贵大佬到来,下马离轿,匆匆进入大门。 守门的家将见李世民亲临,急忙弯腰施礼:“参见圣人!” “速速带朕去见叔宝!” 李世民大吼一声,跳下马来,快步踏进了府门。 …… 长安城。 秘宅。 昂贵的香榻上。 两个温香软玉的女子,倏然同时睁眼,被外面的鼓声惊醒。 李丽质一下坐了起来。 她睡眠浅,听到嘈杂的鼓声,清冷的眸子中,再无一丝睡意,坐在榻上,仔细侧耳倾听。 “质儿…怎么了?” 永嘉公主也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问:“外面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喧闹。” 说着。 美艳的少妇打了个哈欠。 青丝慵懒散乱,衣扣半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娇艳欲滴,摄人心魄。 “姑姑,出事了。” 长乐公主李丽质脸色凝重:“定是有人夜闯长安城,巡夜的武侯才会鸣鼓示警。” “什么?” 永嘉公主睡意全无,美眸中露出惊讶:“何人竟如此大胆?宵禁夜奔可是大罪。” “不知道,去看看!” 李丽质一掀被子,从榻上走下来。 清冷的月色下,她的身段一下凸显出现,白色里衣难掩高挑身材,细腰翘臀,气质高冷。 月光如水。 李丽质美的惊心动魄。 “质儿,等等,我也去。” 永嘉公主下了床,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秘宅没有丫鬟,两人迅速收拾完毕,穿过小巷,来到了大街上,不由愣了。 本应宵禁的长安街,喧嚣不已。 一队队人马,手持火把,在大道上狂奔,看样子,都是往同一方向汇集。 这时,一支鲜衣怒马的队伍奔来。 领头正是太子李承乾,吴王李恪、高阳公主等几个皇子公主跟在后面,最后方,还缀着一辆豪华马车,显然里面是魏王李泰。 “姑姑,长乐!” 李承乾一把马缰绳,停了下来。 他足疾康复无望,此时坐在马上倒也看不出来,皇胄金贵,形象英俊威武。 “乾儿,这是发生了何事?” 永嘉公主仰起头问道。 “姑姑莫非还不知道?”李承乾沉声道:“翼国公病重,好像快撑不住了。” “什么?!” 永嘉公主和李丽质大吃一惊。 李承乾道:“陛下已传令朝中重臣,全都赶往翼国公府,姑姑,阿妹,你们也跟上来吧。” 永嘉公主和李丽质对视一眼。 马上找侍卫要了两匹快马,汇入了李承乾的队伍。 看着这一幕。 高阳公主咬了咬红嘴唇,眸光复杂:“姑姑和阿姐,她们是从哪里出来的?” 第241章 秦琼命悬一线 到了国公府。 李承乾几人被安排在前厅。 秦琼所在的后院,现在挤满了大唐顶级权贵,有那些爷爷叔叔辈的在,李承乾等人只能等着。 不一会儿。 李世民从后院出来。 身后,跟着房玄龄、李靖等一群大佬,快步走进了前厅。 皇子公主们赶紧站起来,集体施礼:“参加陛下。” “你们也来了。”李世民眉头紧锁,挥了挥手:“都坐下吧。” “圣人,秦叔他怎么样了?” 李承乾赶紧上前询问。 在这种场合,能挑头的只能是太子,李泰和李恪都没有资格。 “唉~”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孙道长正在里面诊治,不能被人打扰,朕便先出来了。” 孙道长? 几人眉头一挑。 “圣人,你是说……孙道长?”李泰颤声问道:“给秦叔诊治的,可是孙思邈孙老神仙?” 李世民点了点头:“正是。” 皇子公主们低声惊呼。 孙思邈的大名,谁人不知? 这位活了九十多岁的老神仙,不仅医术出神入化,而且医德高尚,不分“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皆一视同仁。ζΘν荳看書 所著《千金方》,被誉为医学圣典。 当今圣人,屡次授予其爵位,均被其拒绝,仍回到乡间为民医病,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被誉为“药王”。 “秦叔这次有救了!” 吴王李恪激动的低呼:“孙神医出手,秦叔的病必然可以药到病除!” 一旁的皇子公主们,也纷纷附和。 李承乾和李泰全都面露愠色,显然是觉得,李恪的插话,抢了他们的风头。 李世民将一切尽收眼底。 心中冷哼一声,感到无比的烦躁,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儿子们还在争宠! 不一会儿。 脚步声传来。 一名道人出现在门口。 “孙道长……” 李世民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 他身为大唐国君,能做出这个举动,一半是因为秦琼,一半是出于对来人的尊重。 “道长,叔宝的病如何了?” 李世民颇为小心的问道。 “唉~不妙啊!” 孙思邈摇了摇头。 九十多岁的老道士,身着朴素,气色抖擞,显然对于道家养生有着极高的造诣。 “翼国公气血两亏,非药石可医。” 孙思邈惋惜道:“贫道已经尽力了,请陛下通知他的家人……准备后事吧!” 此话一出。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以为,孙思邈一出手,必定可以治好秦琼,没想到等来的确实这样一个结果。 “怎…怎会如此……” 李世民双目逐渐赤红,双拳紧紧的握着,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 其他人也都失魂落魄。 永嘉公主手捂樱唇,眼泪夺眶而出。 李丽质和高阳公主眼圈泛红,还有的幼小公主,直接哭出了声。 秦琼义薄云天。 对他们这些皇子公主非常宽厚,如今突闻噩耗,他们全都如遭雷击。 房玄龄和李靖等文武大臣。 也沉默的站在原地。 大厅内一片寂静,一股悲伤在空气中蔓延,侵蚀着每一个人心灵。 “道长,连你都没办法吗?” 李世民红着眼道:“千年人参,百年首乌…你需要何等药材,朕全都给你拿来,能否救叔宝一命!” “陛下,非是贫道不救……” 孙思邈解释道:“血液为人之本,命之源…血枯,则肝肾两伤,精、气、血俱虚,秦公爷失了命源,无论滋补多少人参,都无济于事。” 停顿了一下。 他接着说道:“贫道听闻,翼国公年轻时冲阵太猛,前后加起来血流几斛,今日之果,便是当时之因。” “什……什么!” 李世民双目圆睁。 他忽然感到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目眩,身体不由摇晃起来。 “陛下!” “圣人!” 众人顿时大惊。 身边,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齐齐出手,将李世民的身体扶住,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房玄龄扭头急声喊道:“孙道长!快来看看圣人!” 孙思邈上前一步。 伸出手指,对李世民身上的穴位轻轻一点,下一秒,李世民悠悠醒了过来。 “叔宝!都是朕的错啊……” 李世民大吼一声,不断哽咽。 “卿乃天纵神将,拳毙惊马!” “每次随朕征伐,敌有骁将耀兵,出入来去,朕必会令你取之,跃马负枪而进,必刺于万众之中!” “你每每负伤而归,血流如注,朕还夸赞你有万夫莫敌之勇……如今看来,我真是糊涂啊!” “若是我不让你冲锋凿阵,你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堂堂大唐国君。 面对生死都镇定如山。 此时却悲痛欲绝,长泪满襟。 “陛下,节哀。” 房玄龄红着眼眶劝慰。 大厅内,其余人也面色悲痛……当年,大家都是一起打江山的袍泽,如今秦琼才五十多岁,就要先一步离去,这让众人一时都难以接受。 好半天。 李世民才缓过劲儿来。 被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搀着,无力的坐在了胡椅上。 皇帝这副样子。 得有人站住来主持大局。 房玄龄作为群臣之首,当仁不让。 然而,长孙无忌却抢先一步站了出来,沉声问道:“敢问道长,叔宝还有多少时日?” 房玄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孙思邈抚须回答道:“贫道用银针刺穴,吊着秦公爷的命,不过,也只能维持一夜的时间。” 竟然,只有一夜的时间…… 众人心头一颤。 大厅内的悲伤逆流成河。 此时。 孙思邈扫视一圈,问道:“敢问,哪位是房遗爱?” 他这么一问。 众人全都抬起了头。 秦琼濒死,你不想着救人,竟然还在问不相干的人……怎么着?房遗爱来了,就能治好秦公爷吗? 一片沉寂中。 房玄龄站了出来:“孙道长,房遗爱正是犬子,不知道长找他,所为何事?” “原来是房家的公子。” 孙思邈拱了拱手:“刚才秦公爷发话,要见令公子最后一面。” 话音落下。 众人面色怪异。 孙思邈察言观色,不由问道:“房相,莫非令公子不在长安?” “这个…倒也不是……” 房玄龄语塞,扭头看向了李世民。 其他人也纷纷望向皇帝。 ……如今房遗爱还被关在大牢,作为死囚即将问斩,秦琼却要见他,怎么办?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说道: “叔宝乃我之手足,不管提什么要求,只要能办到的,朕都会答应……” “来人,将房俊唤来。” 第242章 快!快去请房家二郎 “我去!” 李恪主动请缨。 拿了令牌,急匆匆的出了门。 出了国公府,发现门口堆着一群人,全是长安城的官二代。 见李恪出现。 众人纷纷看来,眼里充满羡慕。 ……今夜权贵大佬云集,皇子公主仗着皇家身份,还能在前厅候着,眼前这些二代目,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 李恪一跃上了高头骏马,动作行云流水,潇洒之极。 “齐王!” 一个黑铁塔从人群里摆手。 正是程咬金家的老三,房俊的合伙人之一,程处弼。 李恪眼前一亮:“程三郎,过来!” 程处弼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问道:“秦公爷怎么样了?你这是去作甚?” “走!路上说!” 渣男坐在马上,相貌英俊,显得身姿神武:“奉圣人令,秦公爷要见房遗爱,你随我一起去请人。” 秦琼要见房遗爱? 官二代们纷纷震惊。 他们已经得知,秦琼命不久矣,在这个紧要关头,他要见的都是大唐顶级权贵啊…… 房遗爱何德何能? 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人群中。 长孙冲面色阴沉。 “该死的!秦公真是瞎了眼,竟然为何要点名房遗爱,本公子才是长安第一才俊!” 他不明白。 房俊都成了死囚,居然还能出风头。 “吴王等等俺!” 程处弼正闲的蛋疼,一听来活了,大喊一声,翻身上马。 两匹快马随即扬长而去。 好羡慕啊!好想也有些事做,那样会显得我很重要……官二代们盯着二人的背影,心里酸酸的。 很快。 李恪两人到了刑部大牢。 “吴王?还有……程三郎?” 狱卒吃惊的站了起来。 李恪他自然认识,自从房俊关进来,他便是这里的常客,每次都赏赐颇丰,属于财神爷一号。 程处弼也不陌生。 长安城一霸,鬼见愁。 李恪怕他惹事,一直压着不让来,今天,还是程三爷头一遭到此。 “圣人有令,要见房二郎。” 李恪拿出令牌,在狱卒眼前晃了晃,抬腿就往里走。 “啊!吴王殿下……” 狱卒赶忙凑过来,面色踌躇。 李格见对方似是拦着去路,微微皱眉:“怎么?你们刑部大牢不想放人?” “误会,误会啊!” 狱卒堆笑道:“陛下有令,小人岂敢不从,要不然您二位先等会……” “等你先人!” 程处弼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大吼一声,张开巨掌,将狱卒扒拉到了一边。 “哼!敢阻拦某家去路。” 程处弼遗传了混世魔王基因,瞪着牛眼叫道:“若不是着急见我兄弟,俺定要拆了你这鸟笼!” 狱卒吓得瑟瑟发抖。 供祖宗似得,引二人进了牢房。 一路走来,两侧牢中的犯人全都沉默着,盯着三人的身影,眼神幽怨。 李格也没有多想。 见到房俊后,一脸喜色的道:“二郎,我来接你出去……” 话未说完。 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房俊仰面坐在榻上,神色陶醉,腿上盖着一张大毯子,毯子鼓鼓囊囊,似乎在微微起伏。 听到李格说话。 那毯子一下停了下来。 “咦?” 李格眉头一挑,联想到自己的过往,英俊的脸上神色古怪。 另一边。 房俊看见眼前三人,有些吃惊:“吴王殿下?程三郎?你们怎么来了?” “房二,你竟如此弱不禁风。” 程处弼瓮声瓮气的说:“还未到寒冬腊月,你怎地就披了如此厚的毯子?你不嫌热吗?” “这个……” 房俊沉默半天,憋出几个字:“我伤势未好,有些畏寒。” 编,接着编……李恪有皇命在身,快速说明来由:“翼国公病重,想见你最后一面,陛下让我来接你出去。” 房俊的瞳孔微缩。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苟这在大牢半月有余,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完了,现在,终于等到了扭转局面的机会…… “房二,快些随我们走!” 程处弼急性子,一把将毯子掀开,便要拉房俊。 然而下一秒。 黑铁塔吓得往后蹦去,一窜三尺高:“哎呦!我的个娘咧……” 一个窈窕的身影。 瞬间暴露在几人眼前。 第243章 给花魁娘子检查身体 “吓死俺了。” 程处弼擦了擦冷汗,心有余悸:“房二,你咋还藏着个小娘子?” 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呵呵!不过,这都是本王玩剩下的花活……李恪心中了然,可下一秒再次愣住,脱口而出: “诗诗姑娘?” 那女子跪在房俊身前,抬起头。 她面若桃花,眼睛水汪汪的,好像还哭过,唇脂微微凌乱,脸色酡红。 不是花魁娘子,还是哪个? 李格心中恍然大悟。 怪不得,刚才狱卒想拦不敢拦,满脸纠结,原来是帮房俊把风呢。 完了,财神爷二号暴露了……狱卒捂着脸,暗自为锐减的外快哭泣。 “诗诗姑娘?” 程处弼傻傻的问道:“你躲在房二郎这里,在做什么?” 诗诗羞涩的低下头。 轻轻干咳了几声。 房俊头皮发麻,急忙道:“诗诗姑娘身体不适,我在给她做核酸……” 程处弼扭头问李恪:“房二说的什么意思?” 渣男面色僵硬。 再一次发现,自己与房俊相比,竟然输在了知识面上。 “好了,那不是重点。” 房俊站起身,随手将工具深藏,一脸正义:“我和程三郎即刻启程,去见秦公爷……至于李兄,请你去帮我准备几样东西。” 李恪微微一愣。 他不明白,房俊为何要让他去做别的,眼下,还有什么事比见秦琼更重要吗? 李格点了点头:“你说。” 房俊认真的说道:“我需要晒干的羊肠子,打酒用的漏斗,医者用的中空银针,高度烈酒……” 房俊和程处弼。 骑着快马到了翼国公府。 程处弼护法结束,留在门口。 在一众官二代羡慕的目光中,房俊甩掉缰绳,大踏步进了国公府大门。 人群中。 长孙冲阴冷的看着房俊的背影。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 “等见完了秦国公,你还得滚回你的死牢,洗干净了脖子,等着秋后问斩!” 房俊由人领着,到了后院。 几个月不见。 秦琼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熊皮毛毡,面色枯黄,显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床榻边。 秦夫人抹着眼泪。 幼子秦怀道立于一旁,少年眉眼英朗,神似秦琼,只是多了许多稚嫩和青涩。 见房俊进来。 秦琼眼神迸发出光彩:“二郎……” “秦叔叔!” 房俊赶紧俯下身,温声道:“我来了,您躺着别动。”ζΘν荳看書 “你小子,好样的。” 秦琼虚弱的笑了笑:“上一次,你对侯君集出手的时候,老夫便看你顺眼,这一次,你也没让老夫失望。” “秦叔别夸了。”房俊低下头:“齐王府高手如云,小子拼劲了全力,依然没能救下那对母子。” “这不怪你……” 秦琼摇了摇头,虚弱说道:“可惜,这次对方不是侯君集,而是齐王,老夫就算死谏,也无法改变陛下心意。” 看着面含愧疚的老人。 房俊心中有暖流流淌……都到了临死边缘,还想着后辈的安危,秦琼为人,果然义薄云天! “秦叔,快别这么说。” 房俊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都是命中的劫数,不过我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一样会出手。” “好!好!大唐有你,很好!” 秦琼眼神有些涣散:“你一副门神画,将老夫封神,这个人情,老夫要下辈子还你了。” “老夫,要去找那些老伙计了……” 一见这情况。 秦夫人和秦怀道大急,扑来上哭着叫喊。 “老爷!” “爹!” 秦琼却仿佛听不到。 他双眸逐渐暗淡,望着苍穹,好似在追忆往昔,嘴唇翕动:“大唐,大唐……” 房俊呆立在床榻旁。 感觉心灵仿佛被洪水冲击。 这就是大唐? 这就是贞观时期的唐人? ……这些文臣武将,千古风流人物,心中到底有多大的执念,直到临死,还不忘这辉煌的盛世…… “穿越以来。” “我一直在算计命运。” “同时,还带着穿越者的上帝视角,犹如一名过客,冷眼旁观这煌煌盛世,游戏人间。” “可现在,我想做点什么……” 房俊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是算计,可现在,他想真心实意的救一次秦琼,不为别的,就为了心中这一口浩然气。 “那么,一切就从现在开始吧!” 房俊攥紧拳头,暗下决心。 第244章 太子,你脑袋被驴踢了? 秦府乱成了一锅粥。 孙思邈匆忙赶来,紧急救治秦琼。 包括秦夫人和秦怀道在内,所有的人都被赶到了前厅,焦灼的等待结果。 秦府大厅气氛凝重。 一道道视线,落在房俊的身上。 房俊同样在观察四周。 李世民、自家老爹、长孙无忌、李靖、李绩……好家伙!朝堂上的顶级大佬全到了。 还有美艳听话的永嘉公主。 长乐公主李丽质,依然那么清冷。 皇子皇女中,高阳公主的腿格外修长,也最为刁蛮,时刻保持着小母牛立墙根——牛比朝天。 “房遗爱!” 李承乾忽然大喝一声,怒视着房俊质问:“你,对秦国公做了什么!” 这一声怒喝。 让在场的人眉头一跳。 ……房遗爱不是太子的人,之前他和魏王走的很近,这半年来却和又和吴王搅和到了一起。 这家伙是哪一派的? 他的行为,是房相授意的吗? 太子的一句话,让老狐狸们的心思百转千回,企图从中推测出更多的信息。 此时。 感受到李承乾的恶意。 房俊微微皱眉:“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本宫就知道你会装傻。” 李承乾望着房俊,语气咄咄逼人:“我且问你,为何秦公国之前还好好的,见了你一面,便忽然撑不住了?” 所以,这种锅也要让我来背?李承乾,你这个不要脸的受儿…房俊扫视一圈,发现对方真的引流成功。 在场不少人眉头皱起。 显然,本来没有这个心思的大佬们,也纷纷面露猜疑,看向房俊的目光,一下变得不善。 好吧,既然你不留情面,就没必要惯着你了…于是房俊直视李承乾,淡淡开口: “你的脑袋,被驴踢了吗?” 大厅瞬间陷入寂静。 达官显贵们吃惊的望着房俊。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承乾也愣住了,显然也想到,房俊竟如此大胆,敢当众对着自己出言不逊。 “房遗爱!你放肆!”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涨红:“本宫乃是大唐储君,你敢如此对本宫说话!你这是以下犯上!” “李承乾,你少跟我来这套。” 房俊嗤笑一声:“我在跟你说事儿,你却跟我扯身份,扯地位,有意思吗?”ζΘν荳看書 说着,他脸上露出不屑。 “再说了,在一个死囚眼里,你这个太子身份,又有多少震慑力呢?” “房遗爱!你……” 李承乾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自从成为东宫之主,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房俊的所为,简直把他气的快要爆炸。 而且他还不能把房俊怎么样。 人家都快被砍头了,死都不怕,还会怕你一个东宫太子? “有事儿,咱们就说事儿,别上来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房俊扫视一圈,朗声说道:“秦叔和我见面的全过程,秦家人就在旁边,如果我对秦叔不利,他们会放过我吗?” 说到这里。 他看向对面,目光平和:“秦夫人,怀道,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秦夫人抹着眼泪,说道:“房二郎没错,他不仅没对我家老爷不利,还对我秦家恩重如山。” 群臣心中俱震。 ……恩重如山? 这四个字,太有分量了! 是因为那门神画吗? 怪不得,满城青年才俊,唯有房俊被秦琼召唤,原来是因为这一层缘故…… 那所谓陷害,便是无稽之谈了! 众人心中明悟。 李承乾却一脸铁青。 秦夫人的话,狠狠的打了他的脸,让他在大唐权贵面前,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小丑。 “我家老爷重义,房二郎为了一对平民母子,不惜以下犯上,老爷打心里佩服的很,如今二郎被处于死刑,他却毫无办法……” 说到这里。 秦夫人眼中涌出泪水,哭道:“他这是心怀愧疚,才一口气儿没上来……” 秦夫人的哽咽声。 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 众人垂下头,眼眶湿润。 秦琼义勇双全,世人皆知! 房俊对秦家有恩,如今秦琼眼睁睁看着他受死,却毫无办法……这对于秦琼而言,显然是一种折磨。 这时,孙思邈走了进来。 李世民急忙站起来问:“道长,叔宝怎么样了?” “病情,已经暂时稳定住了。” 孙思邈神色有些疲惫,显然为了救治秦琼,耗费了大量精力。 他喘了口气,交待道: “秦公爷的情绪,千万不能再有波动,否则,贫道也无力回天。” 李世民长出一口气,感激道: “多谢孙道长。” …… 孙道长? 看着眼前的老道士。 房俊心头一跳,抱拳施礼道:“敢问道长,可是药王孙思邈?” “药…药王?” 孙思邈愣了下,赶紧摆手道:“贫道只是山中一野鹤,药王的称号,贫道万万不敢当。” 卧槽!还真是孙思邈? 又一个唐朝的传奇人物! 别的不说,仅仅一个《千金方》,便足以让他千古留名……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临床医学百科全书。 此外,他还有诸多第一! 第一个倡导建立妇科、儿科。 第一个麻风病专家。 首用胎盘粉治病。 第一个创立“阿是穴”。 第一个发明导尿术。 …… 总共二十四项第一,开创了中国医药学史上的先河。 “抱歉,是小子唐突了。” 房俊赶紧俯身道歉。 他刚才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在这个时代,孙思邈还没有“药王”称号……到了宋代,他被皇室敕封为“妙应真人”,明清时期,才被尊为“药王”。 “你就是房家二郎?” 孙思邈看着房俊,眼神明亮:“终南山的那场辩道大会,很不错,可惜,贫道外出云游,没能赶上。” “道长谬赞了。”房俊笑道:“千百年后,没人会记得那场佛道之争,反而会记得您云游四方,为万民治病。” “千百年后?” 孙思邈愣了下,笑着摇摇头:“沧海桑田,星转斗移,千百年后,谁会记得贫道这一介凡人。” 大哥你太谦虚了! 在后世的网文小说里,每当神医觉醒的时候,你都想不到,你的出镜率有多高……房俊想到这里,挺了挺胸膛,默念道:“神医们,我要在你们祖宗面前装逼了!” 他望着孙思邈,话题一转。 “道长,秦叔的病,我能治!” 第245章 秦琼的病,我能治! 一语惊人。 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凝结了。 看着房俊认真的表情,所有的人都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傻子。 永嘉公主满脸担忧。 高阳公主羞愤不已,心里再次绝望。 “房二郎,此言当真?” 一直没说话的长孙无忌,终于站了出来,盯着房俊道:“叔宝的病,连孙老神仙都没办法,你说你能治?” 房玄龄脸色微变。 心说糟了! 长孙无忌这个段位的人,从不轻易出手,他既然发声,就代表着找准了房俊的死穴。 “房二郎,切莫犯糊涂。” 孙思邈劝道:“贫道理解你救人心切,可秦公爷已病入膏肓,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呵呵呵……” 李承乾也讥笑道:“房遗爱,人人都说你转了性子,出口成章,文思敏捷,依本宫看来,你依然是那个大棒槌!” 特么你也来凑热闹?你算个得儿…房俊看了他一眼,回敬道:“半个月前,李佑也是这么说的。” 话里透着浓浓的威胁。 李佑这么说过,差点被我弄死,你还敢这么说?你是不是也要找死? 李承乾的讥笑一下凝在脸上,大怒:“房遗爱,你竟然威胁本宫!” “够了!” 秦夫人忽然大喝一声。 众人吓了一跳,发现平素低眉顺眼的秦夫人,此时怒目圆睁,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势。 “诸位!这里是秦府!” 秦夫人扫视一圈,悲愤道:“若是你们再在此喧哗,打扰我家老爷最后一程,休怪老身无礼!”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 长孙无忌神色阴沉。 李承乾脸色难看的要死。 一个快要死了丈夫的女人,无疑是最可怕的,谁招惹秦夫人,她就和谁拼命。 秦夫人的视线望向房俊,目光变得平和:“二郎,你真的有办法?” “他有什么办法?”李承乾忍不住插话:“秦夫人,你别信他,房遗爱半本医书都没看过,怎么可能会治病?!” 房俊淡淡瞥了他一眼:“要不然,你来?” “我……” 李承乾脸色涨红,顿时语塞。 “你行你上,不行就别哔哔。” 房俊不客气的说了一句,扭头问道:“秦夫人,秦叔是不是经常头痛、头晕、失眠?” 秦夫人一愣:“没错。” “秦叔还经常呼吸急促、气短,耳鸣、畏寒、浑身无力,容易疲劳,甚至在安静状态下,也会恶心、腹胀、食欲减少……” 秦夫人面露惊讶:“二郎怎会知道?” 房俊接着说:“每当夏季和冬季,秦叔的这些状况会更加严重,春秋时节,则会大大减缓,有一种舒畅的感觉。” “如今临近冬季。” “他的病情再次加重,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之前已经出现了数次昏厥。” 秦夫人终于变了脸色。 她发现房俊说的一字不差。 孙思邈也愣了:“房二郎,你连把脉都没做,便知道了这些病状?” 因为我会白嫖啊……房俊沉吟道:“这是重度贫血的症状,并且随着身体的衰老,秦叔体内干细胞已经失去了造血功能。” 听着这话。 大唐君臣陷入了沉思。 在这个年代,知识是被垄断的,就算是尉迟恭这样的粗鄙武将,也是读过书的。 可现在。 一屋子知识分子,绞尽脑汁,愣是想不出书上还有这样的记载。 “贫血?” 孙思邈也目瞪口呆,他第一次发现,还有自己没听过的医学名词,不禁问道:“干细胞又是何物?” “这个问题不重要。” 房俊说道:“重要的是,现在秦叔需要输血,因为,无论是药补还是食补,都无法立刻见效。” “输血?”孙思邈眼神明亮:“你的意思是,要将别人的血,转移到秦公爷的身体中?” 房俊点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大厅内。 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血是人是本,命之源,将自身鲜血转移他人……这显然就是借命啊! “房二郎,这就是你的办法?” 长孙无忌看着房俊,冷冷的开口:“借命之法,阴险歹毒,你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是何居心!” 他这么一说。 引来旁人阵阵附和。 “没错!这是邪术啊!”ζΘν荳看書 “古往今来,哪有通过借命医治病人的?简直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 “借命之术,有违天和,房遗爱,你这是要陷秦公于不义!” “房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 一时间。 房俊被千夫所指。 第246章 借命之术 在场的人。 唯有寥寥数人若有所思。 嘈杂声渐歇。 李世民忽然站了起来,目光看向孙思邈:“道长,房俊所说的法子,是否可行?” 长孙无忌脸色一变:“陛下……” “无忌莫要说话。”李世民摆了摆手,再次问道:“孙道长,请放心直言。” 孙思邈眯了眯眼睛:“贫道刚才仔细思索,这法子,可是试试!” “好!” 李世民得到药王肯定,望向秦夫人:“嫂嫂,我想为二哥借命,你意下如何?” “全由圣上做主。”秦夫人语气决绝:“我家老爷有一丝活命的机会,老身都不会放弃!” 满屋权贵都傻了。 这就决定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决定了? 从房俊提出救治方案,到拍板决定,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啊! 一群人还在懵逼中。 吴王李恪匆忙进了屋,大声道:“二郎,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了。” 嘶…… 他来之前,便早有准备?! 众人看向房俊的目光,一下不一样了……做事有目的,有步骤,而且有条不紊,这个以前的傻小子,现在竟变得如此优秀? “好了,现在开始选人吧。” 房俊扫视四周,淡淡开口:“诸位决定了吗?抽谁的血?” 目光所及之处。 满屋权贵纷纷变了脸色。 开玩笑。 这又不是借钱,不还也没关系。 这可是借命啊! “呵呵!刚才不是挺能咋呼的吗?怎么这会儿反倒怂了?” 房俊冷笑一声,将目光投在李承乾身上:“说你呢,太子殿下。” 李承乾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差点儿原地跳起来。 “房二!你你你……” 他指着房俊,又惊又怒。 “怎么?太子殿下不愿意?”房俊抬了下眼皮子。 “不…不是。” 李承乾败下阵来,磕磕巴巴的说:“本宫,还…还没有做好准备……” “那你先准备着。” 房俊随口说道:“给你一炷香时间,然后我开始抽你的血!” 李承乾顿时面如土色。 房俊又看向了长孙无忌,认真的问道:“司空,您应该准备好了吧?” 长孙无忌勃然变色。 该死! 这小子是故意的! 位高权重的大佬,第一次发现,一个后辈竟然如此难缠。 “司空为何不说话?” 房俊眨了眨眼睛,继续道德绑架:“秦叔与你情同手足,同殿为臣,连这点儿事,你都不肯帮吗?” 长孙无忌脸色更加难看。 旁边,房玄龄淡淡瞥了他一眼,上前一步:“二郎,老夫愿意以命换命,抽我的血。” 此话一出。 群臣目光全都一凝。 关键时刻见人品!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同样位列三公,现在遇到事儿了,两人的态度天差地别……果然,还是房相值得依靠的啊! 至于长孙无忌,呵呵! 此时。 李世民忽然大踏步上前,沉声说道:“驸马,抽朕的血,若是能让二哥续命,朕宁愿少活十年!” 众人齐齐变色。 “陛下不可!” “圣人不可!” 一片阻拦声中。 李靖率先站了出来:“老夫都忍了半天了,本打算让房二郎决策,既然没人出列,老夫就当仁不让了!” “药师,你就算了吧。” 河间郡王李孝恭笑着走出:“老夫也忍了半天了,愿意为叔宝尽绵薄之力。” “你们都让开!” 一声炸雷响起,尉迟敬德跳了出来,瞪着牛眼叫道:“都别跟俺抢!二哥的命,俺来给他续!” “尉迟恭,你算老几?” 又一名儒将走出,英国公李绩淡淡说道:“有本将在,还轮不到你来出风头。” “尔等武将,竟轻视我文人傲骨?” 孔颖达甩了甩袖子,不悦道:“君子,应舍生取义,你们是不是把老夫给忘了。” 紧接着。 大厅好像炸开了锅。 大唐的文臣武将,一个接一个的站了出来,闲庭信步,谈笑生风。 长孙无忌脸色难看的要死。 李承乾更是满脸灰白,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 大厅一角。 李丽质和永嘉公主静静矗立。 “姑姑,你发现了吗?” 李丽质清冷的眸子落在房俊身上,轻启朱唇:“长孙家主和太子,都被房二郎给耍了。” 永嘉公主一愣:“质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利用了时间差!” 李丽质咬了咬嘴唇,解释道:“借命一事,关系重大,人们需要时间去盘恒,去下决心…如果房俊上来就问李靖,卫国公同样难以抉择……” “可他故意问太子和长孙!”永嘉公主美眸一亮,低声道:“这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故意让他们出丑?” 李丽质点点头:“没错。” “二郎……” 永嘉公主望着房俊的背影,一脸的痴情:“他好坏,我好喜欢。” 猝不及防。 李丽质被喂了一嘴狗粮。 “姑姑!” 天生丽质的清冷公主跺跺小脚,语气罕见的带着撒娇。 …… 另一边。 文臣武将还在争论不休。 看着这一切。 秦夫人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老爷,你看到了吗?” “大唐满朝文武,包括陛下在内,都争着给你续命,你为了大唐流干了血,值!” 秦夫人拉过儿子。 指着满屋的人哭道:“儿啊!你看见了吗?这些,都是你爹的兄弟!还不赶紧磕头!” “扑通”一声。 秦怀道跪在地上,以头触地。 “诸位叔伯,今日,你们不惜以身犯险,为我父续命,怀道感激不尽,给诸位磕头了!” 第247章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怀道,站起来!” 李世民将秦怀道扶起,红着眼训道:“记住,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别给你爹丢脸!” “嗯!” 秦怀道重重的点了点头。 尉迟恭操着大嗓门,没心没肺的嚷嚷:“哈哈!秦家的小娃娃,竟还哭了鼻子。” 满屋子人哄堂大笑。 之前的悲伤气氛一扫而空,大唐君臣,面对生死,竟豪气冲天,谈笑风生。 望着这一幕。 房俊感慨万千。 这,就是贞观盛世吗? 历朝历代,狡兔死,走狗烹…每当国祚初定,君主都会屠杀一批开国重臣。 敢于容纳百川的。 唯独盛唐。 这样的君臣,还真是千古风流。 “咳咳!” 房俊轻咳两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诸位,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给秦叔输血,首先,还得看血型匹配与否。” 众人面面相觑。 再一次有种怀疑人生的错觉。 孙思邈不懂就问:“敢问房二郎,何为血型?” “道长,待我给你演示。” 房俊说着,让人准备了一溜白瓷碗,将秦琼的血液滴入,再依次滴入他人血液。 看着这一切。 李承乾冷哼一声:“本宫还以为,你会有何种神鬼莫测的手段,原来是滴血认亲。” 他刚说完。 旁边就传来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李承乾扭头看去,只见一群大佬们围成一个圈,正死死盯着一个白瓷碗。 碗中的两种血。 正是来自与秦琼和秦怀道。 鲜红的血液,渐渐飘舞散开,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两者,竟然没能融合…… 轰——! 冥冥之中,好似天降大雷。 一屋子人全被劈傻了。 一片沉寂中。 秦怀道一寸一寸的扭头,望向秦夫人,弱弱的开口:“阿娘……” 啪! 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秦夫人怒火冲天:“逆子!你给老身闭嘴!” 这边还没完。 旁边忽然又传来一道惊呼。 “你们快来看!” 众人匆忙围过去,发现碗中有两堆血液,相互碰撞之后,竟渐渐的融合在一起。 “这…这是谁的血?” 孙思邈抬起头,惊讶的问道。 旁边,一名秦府侍女早已面无人色,颤声道:“回道长的话,这是我家老爷,和房二郎的。” 咔嚓——! 又是一道惊雷。 众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的不可思议,一道道目光,落在了房家父子身上。 “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房俊话说了一半,倏然闭嘴。 他忽然发现。 房玄龄的脸都白了。 大唐宰辅嘴唇不停的翕动:“不可能,这不可能……” “诸位,诸位!” 房俊急忙说道:“血水融合的标准,并不是血亲,而是血型…比如秦叔和怀道,虽然是父子,可血型并不相同,滴血自然不能融合……” 然而。 在这种时刻。 他的解释是如此苍白无力。 满屋的人,依然处于石化状态,仿佛每个人都在捂着耳朵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千百年来的认知。 岂是几句话就能颠覆的? 房俊头皮发麻。 抄起家伙什儿,就往内院跑去,嘴里大喊一声:“孙道长,一起来!” 两人来到秦琼榻前。 秦琼神智醒着,却处于半昏迷状态。 房俊扫了一眼简陋的工具,“全部用酒精消毒。” 孙思邈微微一愣:“二郎,你要用自己的血?” …你以为我想吗?没见刚才那群人快疯了吗……房俊沉声道:“不管了,等事情办成,一切怀疑都会迎刃而解!” 孙思邈沉默了一下:“贫道给你打下手。” …… 两个时辰后。 房俊强忍着睡意,看着最后一点肠管内的血液,顺利的输入秦琼体内。 成败在此一举! 老子尽力了,特么开局一管子血,我会不会成为第一个失血挂掉的穿越者? “道长,叔宝怎么样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房俊扭头看去。 不知何时。 屋内已经站满了人。 李世民立于首位,他的身后,站着大唐最有权势的文臣武将。 三品以下的都没资格进屋。 就算是皇子皇女们,也只能待在最外缘,伸长了脖子往里观望。 “陛下莫急,待贫道一观。” 孙思邈仔细观察秦琼面色,随后将手搭在了他的脉门上。 几息之后。 孙思邈的表情逐渐震惊。 见他这副样子,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道长,如何了?” 李世民急不可耐的再次询问。 孙思邈闭上眼睛,这一次,他仔细的感受秦琼微妙的变化,不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又是几息过后。 孙思邈收回手指,满脸不可思议。 “陛下,秦公爷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话音落下。 屋内寂静无声。 第248章 秦琼竟被救活了 救活了? 这就救活了? 刚才秦公明明处于濒死状态啊,就连孙老神仙,都诊断为还有一夜的寿命。 可现在,秦公居然没事了! 这怎么可能? “孙道长……” 李世民罕见的失态了,颤着声音问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孙思邈激动的说道:“秦公脉象虽然虚弱,却已经回复平稳,宛如一片死寂的湖泊,被注入了一汪活水……贫道活了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大开眼界!” “真是大开眼界啊!” 嗡—— 现场气氛轰然燃爆。 被长时间压抑的情绪,被这个天大的喜讯轰成了碎末,众人纷纷握紧了拳头,心中狂喜! 孙思邈是谁? 是大唐医学界权威! 他说出这番话,无论是技术层面,还是道德层面,都不可能有假。 “房二郎居然真的做到了!” “我也不敢相信,快给我一巴掌,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说实话,直至刚才,老夫还不报希望,没想到,房二郎竟然真的医好了老秦,佩服!佩服啊!” “房二郎好样的!” “生子当如房遗爱!” 众人热血沸腾,纷纷低声欢呼。 唯有李承乾,孤零零的站在角落里。 “房遗爱!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 他眼里闪着怨毒的,像是隐藏在黑暗里的毒蛇,“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本宫会将你打入万劫不复!” 长孙无忌神色变幻。 极短的时间内,老狐狸就换上了一副高兴的样子,对李世民拱手笑道: “恭喜圣人,叔宝有救了。” “对!有救了!” 李世民重重的吐出几个字。 他感受着身边的众人的喜悦,恨不得仰天狂笑,大唐帝王的身份,让他强压着自己的情绪。 “二哥,终于被救回来了。” 李世民看着房俊,红着眼睛低吼:“俊儿,你做的很好,没有让朕失望!” “啊啊啊!” 高阳公主低声欢呼,兴奋的小脸通红:“阿姐,房俊救回来了!他把秦叔叔救回来了!” 刁蛮任性的公主。 浑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压根不看好房俊,此时激动的躲着小脚,拉着李丽质的胳膊摇啊摇。 “他…竟真的做到了。” 李丽质望着不远处的房俊,清冷的眸子,波光潋滟,似乎有些痴迷。 她天生丽质,出身高贵。 所见青年才俊,如同过江之卿,却从未遇到像房俊这样的人。 他出口成章。 他画技如神。 他神猛勇武。 他心怀慈悲。 如今,他竟然还使出神鬼莫测的手段,将秦琼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那副油滑好色的伪装下。 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神秘的灵魂? 咔嚓—— 一道无声的脆响。 长乐公主感觉到,包裹自己内心的那块坚冰,无声破碎,那颗被冰封的心,重新跳动了起来,而且跳的很快。 仿佛感受到她的心情。 旁边,一只软软的柔荑伸过来,将她冰凉的手掌握住。 李丽质扭头望去。 永嘉公主早已激动的泪流满面。 “姑姑……” 李丽质看着情深根重的永嘉公主,心里竟有些羡慕…是啊,那样一个火一般的男人,一旦沾上了,哪个女人能抗拒的了呢? 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房玄龄扶着桌角,强撑着没倒下去。 “小兔崽子,等回去以后,看老夫怎么收拾你!”薆荳看書 房玄龄浑身冷汗淋漓。 身居高位,他比任何人都要看的长远…刺杀齐王,他有数种办法能把房俊捞出来,可治疗秦琼不一样,一旦失手,房俊将面临整个大唐的怒火…… “二郎,多谢!” 秦夫人已成泪人,激动的无以复加:“多谢二郎救了我家老爷!” 说着,她拉着秦怀道,竟然朝房俊跪了下去,唯有这样的大礼,才能表达她的情意。 “万万不可!” 房俊吓了一跳。 赶紧站起来搀扶。 然而刚刚起身,就感到一阵又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 “房二哥!你怎么了?” 秦怀道一眼看出了不对劲,脸色大变。 ……卧槽,我大出血了!高中女同桌,每个月的那几天你总是脸色苍白,我终于感受到了你的感受…房俊脑中闪过最后一丝念头。 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房二哥!” 秦怀道大惊,一个箭步窜起来,顶住了房俊倒下的魁梧身躯。 不愧是秦琼的种儿。 力气很大,肝胆磊落。 “孙老神仙!” 秦怀道撑着房俊,焦急呼唤。 孙思邈上前,仔细检查后,长长吁出口气:“无碍,他只是失血过多,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来人!” 秦夫人心疼的大声道:“快把二郎扶去歇息,都小心着点儿,若是磕着碰着,老身杖毙了他!” 秦府家仆上前。 七手八脚的将房俊抬到了偏房。 刚刚安顿好。 门外走进来一名道人。 “陛下,臣夜观天象,发现……” 国师袁天罡说了一半,瞳孔微缩。 他发现,众人身后,房俊正仰面躺在榻上,面如白纸。 老道士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第249章 神迹,这是神迹啊! 我看中的人。 现在竟然直挺挺的躺在那儿! 若是不给一个说法,贫道跟你们没完……大唐国师面沉似水,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戾气。 众人心中一凛。 第一次发现,这个平素低调的道人,竟然有着不亚于一品大员的威势。 满屋肃然之中。 孙思邈迎了上去,笑道:“想必这位,便是国师了吧。” “孙道长?” 袁天罡目光一凝,拱手行礼:“道友慈悲。” 孙思邈也回了个稽首礼。 “道气长存。” 这种问候语就很地道了。 如果房俊在这里,就会感叹,原来影视剧都是骗人的。 经典的口头禅,“无量寿福”,或者“无量天尊”,如果放在大唐,没人知道说的是什么。 实际上,这一称呼来自评书。 书中道家人物出场,往往以“无量佛”为口头称号,许信有大师指出:“道家不称佛。” 评书艺人请教:“老百姓爱听,有没有类似‘阿弥陀佛’的四字用语?” 大师无奈,遂告之:“道教尊神为‘天尊’。” 评书家触类旁通,自创了“无量天尊”…可无量是量词,很多的意思,解释过来,便是很多天尊…… 戏文,竟成了通用语。 如果袁天罡知道这件事,估计会气的把棺材板掀起来…… “国师无须担心房二郎。” 孙思邈主动解释道:“贫道已经为房二郎诊断过,他只是脱力罢了。” 得到孙思邈的背书。 袁天罡神色稍缓:“道爷医术天下无双,您说无事,便是无事。” “国师,你刚才说,夜观天象?” 李世民站了出来,眯着眼睛问道:“国师可是窥到了什么?” ……我算到了秦琼化险为夷…袁天罡正要说这话,想了想,忽然改口了:“陛下先说,房俊为何昏迷?” 李世民笑道:“因为他救了叔宝。” 救了叔宝? 秦琼果然没事了。 袁天罡心里悻悻然:“还好我没先说,不然又是一个马后炮…自从遇到房遗爱,这小子每每先我一步……” 等等! 陛下刚才说什么? 袁天罡脸色一变:“房俊救了秦公?” “没错。”李世民点头道:“他用了换血续命之术,将自身精血,灌注到了叔宝身上,这才虚弱昏迷。” “什么?!” 袁天罡大吃一惊:“换血续命之术?房俊这小子用的?” “是啊,房二郎这一手,堪称神迹!” 孙思邈赞叹一声,目光望向袁天罡,疑惑道:“嗯?国师为何这般吃惊?这换血之术,难道不是你传授给他的吗?” “我传给他的?” 袁天罡瞪大了眼睛。 心想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我?论续命养生,谁能比的你孙思邈…您这一头乌发,看着比我都年轻…… “道爷误会了。” 袁天罡摇了摇头,“贫道虽与驸马相熟,可并未传授其这般逆天之术。” “什么?” 这下轮到孙思邈吃惊了:“难道是驸马自学成才?呜呼!天下竟有他这样的大才!” 听他这么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露惊讶。 刚才房俊救人,他们都没细想,现在通过孙思邈两人对话才发现,房俊简直逆天了! 呵呵! 你们这才知道吗? 贫道早就发现了,驸马就是这样的宝藏男孩……袁天罡一甩拂尘,笑而不语。 然而此时没人察觉。 就在袁天罡和孙思邈说话的时候。 旁边的几个人,已经默默的用眼神交流过了信息。 “唉~这次多亏了房二郎啊!” 英国公李绩首先发声,感叹道:“若不是他,叔宝与我等,就要阴阳两隔了。” “谁说不是呢。” 旁边,尉迟敬德抄着大嗓门道:“可惜,这小子顶撞了齐王,马上就要被斩首示众了。” 空气微微凝滞。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 众人脸上的兴奋缓缓收敛。 他们差点儿就忘了,今日,救了秦琼的大功臣,身份竟还是一个死囚。 一直沉默着的李靖。 缓缓睁开双眼,不动声色的看了秦夫人一眼。 秦夫人微微一愣,马上会意。 “陛下……” 秦夫人走出来,盈盈拜下:“老身恳请,看在房二郎救了我家老爷的份上,就绕他一命吧!” 第250章 朕赦免驸马无罪 秦夫人的话。 让长孙无忌心中警声大作。 他低着头,脑海中闪电般回放着方才的一切。 先是李绩夸赞房俊…这听起来很正常,毕竟他刚刚救了秦叔宝,紧接着,尉迟恭看似不经意的,提及房俊死囚身份…… 黑铁塔的人设是粗人。 没人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再然后,秦夫人站了出来,理所当然的替房俊求情…在这样一个场合,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没错了,房遗爱救了叔宝。” “他现在是整个大唐军方的朋友,天时,地利,人和,几方协作,一环扣一环,天衣无缝。” “这个局,破不了……” 想到这里。 长孙无忌微微叹了一口气。 房俊尚公主高阳,是房家与皇室的纽带,他死了,这层关系便不复存在…… 虽说在真正的利益面前,这层关系屁都不是,可如今朝局稳定,党争便如治大国烹小鲜,谁都不知道,这种微末之节,是否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可如今。” “房俊被军方保下了。” “而且陛下的态度,也一直捉摸不透……罢了,以后便再寻良机吧。” 高明的棋手。 走一步,往往便能一眼看透结局。 长孙无忌闭目养神。 化作雕像,不再理会眼前之事。 现场一片静寂。 人们纷纷惊讶的望着这一切。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过惊心动魄,秦琼脱离危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 他们才意识到。 另一场大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上演。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 李世民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 “就依嫂嫂的意思。” “来人,去宣朕的旨意,驸马房遗爱,无罪释放!” 李承乾一听就急了。 “这…这个……” 他急忙向长孙无忌看去。 没想到自己的舅舅闭目养神,竟像是没有看见这一幕似得。 李承乾身体晃了晃,脸色灰白。 “怎么会这样?舅舅为何不阻拦!” 他脑中一片凌乱,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大声说道:“陛下!不可!” 哗—— 军中大佬们纷纷望过去。 一双双虎目眯了起来,寒光闪闪。 “唉…这,就是老夫选的储君?” 长孙无忌微闭双目,眉头轻轻皱起,心中对李承乾的表现无比失望。 “太子有何疑问?” 李世民也盯着自己的儿子,淡淡的开口。 李承乾低着头,冷汗直冒。 军方的态度,皇帝的质问,他又何尝没有发觉……可好不容易扳倒房俊,如果这次被他溜走了,以后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启禀陛下。” 李承乾再也顾不得许多,拱手道:“房遗爱藐视皇室,刺杀皇子,乃罪大恶极,岂能轻易赦免?” “太子殿下。” 秦夫人冷冷的插话道:“房二郎,刚刚救了我家老爷的命!皇子的命是命,我家老爷为大唐流干了血,他的命就不是命吗?” 说完。 秦夫人退到一旁。 她的使命已经完成……当面顶撞太子,站队房俊,她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限。 不过,却是致命一击。 李承乾脸色难看,急忙道:“秦夫人,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 李世民打断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太子,先退下吧,驸马的事,朕自有打算。” 说着。 大唐皇帝扫视群臣,缓缓开口: “君之视臣为手足,则臣之视君为腹心!” “你们,都是我李世民的手足,现在,驸马救了叔宝一命,就等于令我断臂再生……别说他重伤皇子,就算他杀了齐王,朕也要赦他无罪!” 李世民虎目含光。 以超然的霸气高声宣言。 “因为在朕的眼中,你们的命,比皇子更重要!” “朕要赦免房俊,要等他把秦琼治好,随朕再度出征,为大唐,再打下一片千里江山,再征服一方万里山河!” “尔等,以为如何!” 轰——! 李世民的话,瞬间将现场点燃。 人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那些年,君臣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李世民帅旗所指,玄甲军所向披靡,何等风光霸气。 群臣眼眶红润,齐齐抱拳施礼。 “一切尊陛下圣令!” …… 当夜。 众人纷纷与秦夫人拜别。 乘轿骑马,离开秦府各自散去。 一轮清月高悬。 明亮的月光,洒向秦府的偏院,两条人影,道衣飘飘,迎风而立。 沉默了片刻。 孙思邈开口问道:“国师夜观天象,到底看出了什么?” 道门五术:山医命相卜。 论医道,孙思邈一骑绝尘。 但在风水命相上,国师袁天罡,却更胜一筹。 “乱,很乱……” 袁天罡遥望星空,目光深邃:“贞观十年,皇后病逝,所谓孤阳不长,皇子们相互倾轧,大唐便已经开始乱了。” “秦琼之死,又是一个标识。” “贞观之文臣武将,曾经如群星璀璨,今年开始便一个个开始凋零…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孙思邈目光闪烁,“国师说的可是,唐传三代,武代李兴?” “不,那只是一个开始。” 袁天罡幽幽说道:“我和太史令李淳风,已算到了推背图第十象……荡荡中原,莫御八牛,泅水不涤,有血无头!” 孙思邈霍然扭头。 这一象之描述,是何等的残酷! “中原大地,没人能制伏八牛,尸体浮在水面冲都冲不掉,到处是鲜血和无头的尸体……” 孙思邈目光骇然。 饶是他看淡了世间百态,依然被其中描述的景象所震撼。 “怎么会这样?” 孙思邈低声道:“大唐如此强盛,怎会沦落到中原陆沉?这……就是国师所说的乱?” “不,这还不是。” 袁天罡说道:“潮起潮落,王朝乱象,尚且有迹可循,可有一个人的出现,直接打乱了其中的规律。” 孙思邈一惊。 “国师说的可是……驸马爷房遗爱?” 第251章 驸马要有桃花劫 “没错,就是他。” 袁天罡点了点头,“孤星光耀,只他一人,便将星象全部打乱,贫道算不出他从何处来,亦算不出他归到何处去。” “什么?竟会这样!” 孙思邈彻底不淡定了。 今夜初识房俊,他为那一手换血术惊叹不已,却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唐朝驸马,竟还能影响到天象格局。 “此人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孙思邈叹道:“这天赋命脉,竟连国师都算不出。” “大象看不透,小算还可以。” 袁天罡将目光收回,微微一笑:“近日,这小子有一场桃花劫!” “桃花劫?” 孙思邈面色古怪。 他难以想象,像房俊这样的命运之子,竟还能被小小的桃花劫影响……古往今来,不管是英雄还是枭雄,眼中只有万丈江山,谁会在意儿女私情? 不过,想想那首《赠诗诗》。 孙思邈一下释然了。 他直截了当的问道:“国师,可是想让贫道,帮他化解这一劫?” 袁天罡笑道:“然也。” “这样嘛……” 孙思邈沉吟片刻,说道:“恰好,贫道近日炼制了一方‘清心丸’,可助驸马清神醒脑,百邪不侵。” “多谢道爷施以援手。” 袁天罡拱拱手:“此人身负命运,若日后大唐傲视宇内,少不了道爷的功劳。” 他微笑着站在寒秋中。 灰白长发迎风飘舞,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秋夜下无比明亮。 “唉~国师何必如此。” 孙思邈不禁感叹道:“朝代兴衰,天道轮回,岂是我等可以强行干预的。” “天道…哼!” 袁天罡缓缓收敛笑容,背负双手,霸气凛然,“我道门中人,吸取天地精华,乃至羽化飞升,做的,便是逆天改命的营生!” “若是顺天而为。” “何不学那些秃驴,行情好了开门敛财,兵荒马乱便关闭山门?” “盛世归隐山林,乱世道士下山!” “以微薄之力,救济苍生,逆天而为,这才是我道门的宗旨!亦是我袁天罡之信条!” “原来如此……” 孙思邈看了袁天罡一眼,语气悠然:“贞观十年,长孙皇后病逝,乱象伊始…贞观八年,国师入长安……” “你提前入局。” “原来就是要站在最高处,凝视着盛世繁华,守护这大唐苍生……” 袁天罡没有再说话。 负手而立,再次抬头凝望夜空,双眸中的清光,与天上的星河交相辉映。 …… 清晨。 深秋的第一缕天光。 越过长安城外高高的明德门,铺在朱雀大街宽阔方正的青砖上,映出一层蒙蒙白霜。 房俊悠悠醒来。 暖阳照进屋内,有些刺眼。 榻前,守着主母的贴身丫鬟冬儿。 十五岁少女,正是嗜睡的年龄,秋困上涌,小丫头坐在小板凳上,小脑袋一点一点。 “嗨!!” 房俊忽然大喊一声。 冬儿吓得一个激灵,从迷糊里清醒,等看清房俊似笑非笑的眼睛,立刻转惊为喜。 “哎呀!少爷你醒啦?” 冬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 “娘让你守床,你竟在偷懒。” 房俊从榻上坐起来,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等本公子上报主母,看她怎么罚你。” “嘻嘻!二郎舍得吗?” 冬儿眨了眨眼睛,小脸有些婴儿肥,秀色可餐,水灵灵的大眼睛诱惑妩媚。 房俊怔了怔。 小丫头长大了啊…呸呸呸!她才刚刚十五岁,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一定是许久没去平康坊了。 被房俊盯着。 冬儿羞涩的低下头。 “奴婢伺候二郎穿衣。” 说着,小丫头脱掉鞋子,露出可爱秀足,爬到榻上,红着脸伺候房俊梳洗打扮。 第252章 本宫伺候你家少爷穿衣 “啊?公主殿下!” 冬儿慌忙从榻上下来,恭敬道:“少爷刚醒,奴婢正在伺候少爷穿衣。” “你们…呼……” 李漱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 这里是房府,由主母卢氏坐镇,就算是高阳,也不敢在这里耍公主的威风。 “冬儿,你先出去吧。” 高阳公主看着房俊,咬牙切齿的道:“今日,本宫来服侍你家少爷。” “那便劳烦公主了,奴婢去嘱咐厨房,准备饭菜。” 冬儿低着头退下。 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带上。 高阳公主美眸盯着房俊,没好气的道:“房二少爷,下来吧,让本宫伺候伺候你。” 呵呵!就你这副态度,像是伺候人的样子吗……房俊冷下脸来道: “微臣身体虚弱,不便下榻,还是公主上来吧。” 高阳公主一听就火了。 “房遗爱,你不要太过分!本宫伺候你,那是你的福气,还不快下来!” 房俊吃软不吃硬,“我凭什么下去?你上来。” 高阳怒道:“你下来!” “就不下去,你上来!” “你下来!” “你上来!” 两人一个在榻上,一个在地上,寸步不让,妄图将对方引诱下来。 仿佛中间隔着一道流沙河。 片刻后。 嘲讽技能失败。 二人安静下来,相互看着,宛如两只斗鸡。 我真是傻了,跟女人讲什么道理……房俊果断结束无用功,摆摆手说道:“公主殿下,你就不是伺候人的料儿,请回吧。” “本宫就不回!” 高阳公主一下被激起了好胜心:“哼!我还就不信了,你那丫鬟能做的,本宫难道就做不了吗?” 说着。 直接上了床榻。 不愧是长腿美人,冬儿就得爬上来,高阳公主却一步就迈上了上去。 下摆撩起时。 那双修长美腿又直又长。 “还不快站起来?” 李淑轻轻踢了房俊一脚,板着脸说道:“本宫可不会像冬儿那样,趴在你身上给你系扣子。” 房俊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刚睡醒。” “废话!本宫当然知道你刚醒。” 李淑皱着眉头催促道:“快点儿,本宫还没有用早饭呢。” 房俊抬起头,认真的解释道:“男人起床气比较大。” 说这话的时候,他前襟敞着,露出结实的肌肉,优美的线条上交错着数道伤疤,很有男人味。 高阳公主俏脸一红,感觉心里小鹿乱撞,却依然嘴硬道: “一个大男人,墨迹什么!”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房俊不再犹豫,直接从榻上站了起来。 空气瞬间寂静。 房俊站在榻上,叉着腰,随身丈八矛,斗志又昂扬,平地起高楼,龙蛇半空现。 高阳公主美眸圆睁。 低着头,死死盯着看了半天,小嘴一张: “啊——!!!” 惊恐的叫声差点掀翻屋顶。 声波持续了足足十几秒,高阳公主满脸通红,跺着脚喊道: “房遗爱!你收起来!快收起来!” 房俊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地方闹独立,不听中控指挥。” “你瞎说!” 高阳公主又羞又怒,“你身上的东西,你自己怎么会控制不了?!” 愚蠢的女人,光有漂亮的脸有何用,懂事的小姐姐,已经开始跪下艾特我了……房俊撇了撇嘴,说道: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你偏偏不听,现在又反过头来怪我,公主殿下,讲点儿道理好不好。” “呸!登徒子!” 高阳公主娇喝一声,扭头就走。 可她大脑空白,神智凌乱,慌乱之下一脚踩空。 “啊!救命……” 李淑手舞足蹈,一旁的房俊,便成了她唯一能抓到的。 噗嗤—— 单薄的衣料,无法承受住她的重量,高阳公主瘫坐在榻上之时,手中的布料也被撕成碎条。 房俊只感到腿上一凉。 低头一看,裤子竟被高阳公主拽掉了,露出毛茸茸的一双大粗腿,像极了传说中的防狼丝袜。 “混蛋!还不扶本宫……” 高阳公主一抬头,话语卡在喉咙中,一双美眸瞪的溜圆,当场呆住了。 房俊冷汗直流。 “此时,这把剑离公主漂亮的脸蛋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然而四分之一柱香之后,这张脸蛋的女主人将会彻底地弄死我,所以我决定说一个谎话……” 虽然本人生平说过无数的谎话,但是这一个,我认为是最完美的。 房俊深吸一口气,刚要准备开口。 砰! 房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淑儿!你在喊什么?没事吧!” 门外传来嫂嫂焦急的声音。 !!! 房俊瞳孔微缩,眼疾手快,随手抄起一件衣服,搭载了自己的身上。 与此同时。 嫂嫂也急匆匆闯了进来。 当看到眼前的一幕,端庄秀丽的嫂嫂直接亚麻呆住了。 过了良久。 嫂嫂干涩的动了动喉咙,颤声问道: “二郎,淑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253章 嫂嫂专门给你做的饭 嫂嫂的话。 让高阳公主从呆滞中清醒。 “嫂嫂……” 平日里的刁蛮公主,慌乱的不成样子,苍白的解释道:“都是误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嫂嫂的脸也红了。 房俊虽然搭着衣服,可明显还支着晾衣钩,高阳公主跪在他面前,显然小两口儿正想做点什么。 “你们继续,一会儿记得来吃饭。” 嫂嫂干巴巴说了一句,红着脸落荒而逃。 “嫂嫂!等等我……” 高阳公主惊慌失措,急忙跳下床榻,迈动修长美腿追着嫂嫂而去。 房俊一屁股坐在榻上。 长嘘一口气,浑身冷汗直流。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穿衣洗漱后,推开房门,走去前厅。 刚一进门。 就看到了老爹房玄龄和大哥房遗直,两人聚精会神,正在对弈。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房俊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爹和大哥不是很担心我的身体吗?他们还特意请了假,呆在家里等我苏醒…… 可现在,他们在干嘛! 此时,见有人进来,房玄龄爷俩抬头看了房俊一眼,随口说了一句: “二郎醒了?快来用饭。” 随后低下头。 重新对着棋盘苦思冥想。 ……确认过眼神,他们就是打着照顾家属的幌子,不想上班! 房俊深吸一口气。 平静的走到饭桌前坐下。 旁边,高阳公主眼波流转,偷偷看来,正好迎上房俊的目光,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红着脸扭过头去。 “哼!” 刁蛮公主依然傲娇。 哼什么哼,我看你是“欧阳”各自去掉一半……房俊转过脸去,对老三房遗则露出笑脸: “三郎,玩什么呢?” 房老三才四岁,正在满床榻打滚儿,听到房俊发问,挥舞着小胳膊喊道:“吼!哈!” 老娘卢氏恰好进来,训斥道:“大早起的,瞎叫唤啥呢!” 强势的婆婆降临,高阳公主直了直身子,纤细的腰板挺得笔直,一副标准的皇家淑女状。 “我在学二锅,练功夫!” 房老三吹了个鼻涕泡。 卢氏一巴掌拍在房老三屁股上,没好气的道:“别学你二哥,练什么功,整天打打杀杀,让老身担心的要死。” 房俊嘿嘿一笑。 嫂嫂端着饭菜也进来了。 看到房俊坐在桌边,俏脸微微一红,显然,又想到了刚刚见到的钢铁挂钩。 “你们两个,完事了吗!” 卢氏见了房玄龄爷俩就来气,“两个臭棋篓子,整天对着那棋盘瞎研究啥呢,快过来吃饭!” 对于卢氏的魔法攻击。 房玄龄和房遗直已经免疫,不慌不忙的净了手,这才坐在了饭桌前。 今天嫂嫂亲自下厨。 饭桌上,饭菜热气腾腾,非常丰盛,鸭血胡萝卜、芝麻黄豆粥、黑木耳炖猪肚…… 大哥房遗直吃的很开心,夸赞道: “还是娘子心疼我,知道我近日读书辛苦,特意准备了这么好的食材。” “你读书脑子读傻了?”卢氏毫不客气的道:“没见这都是补血的?这是你媳妇儿专门做给二郎的。” 房遗直端着碗,动作僵在半空。 房俊呲牙一乐,“多谢嫂嫂。” “都是一家人,二郎客气什么。” 嫂嫂是大家闺秀,此时已恢复了端庄从容,笑着说道:“慢慢吃,不够嫂子再去做。” “唉~大哥真幸运,能够娶到嫂嫂。” 房俊感叹了一句,瞥了身旁的李漱一眼,“不像我,下了值回家,连口热乎饭都没有。” 一听这话。 高阳公主俏脸一沉。 一股无形的怒火在空气的发散。 主母卢氏放下了筷子,看着房俊目露寒光,“老二,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高阳公主气焰全无。 感激的看了婆婆一眼,低下头,接着小口小口的吃饭。 “看娘说的,额,哈哈……” 房俊尴尬的笑了一下,岔开话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让你们猜个谜语吧!” “问,新婚之夜,嫂嫂身上一件东西被大哥扯去…嫂嫂哭了,但是很幸福……请问那是什么?” 话音落下。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嫂嫂的脸腾一下红了,轻咬着嘴唇,看着房俊眼神里全是嗔怪。 房玄龄脸皮抽搐。 恨不得伸出手掐死房俊。 卢氏,大哥,高阳公主也面色尴尬,唯独房老三,眼睛滴溜溜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么简单你们猜不到?” 房俊用手比划着说:“这么大点儿,红色的,还绣着花,紧贴着皮肤……” “我知道,我知道!” 房老三跳起来喊道:“是肚兜,是肚兜,小时候娘给我洗澡,我见她穿过!” 一家人勃然变色。 “哈哈!回答错误。”房俊没心没肺的叫道:“是红盖头!” 房老三一脸颓败。 一家人悄悄松了口气。薆荳看書 “老三,看你不太聪明的亚子,再考你一个。”房俊笑眯眯的说道: “心里好想要,好兴奋,想要的要命,结果洞口就慢慢开始流出水来了,打个成语。” 房老三一脸茫然。 房俊嘎嘎笑道:“当然是‘垂延三尺’了,学堂的先生怎么教你的?连这都不知道。” “啊啊,我竟没有想到!” 房老三哇哇大叫:“还是二锅厉害,以后我要向二锅学知识!练功夫!” 房俊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笑道:“孺子可教。” ……这个饭,不能再吃下去了。 房玄龄放下碗筷,一脸严肃的说道:“二郎,跟我到书房里来一趟。” 爷俩一前一后来到书房。 古代的书房,功能不仅是看书,还兼顾着谈事,尤其是大事,比如御书房,很多国策,就是在那里定下来的。 刚一坐下。 房玄龄便看着房俊,严肃的问道:“吴王李恪要去安州就藩,这件事,你知道吗?” 第254章 听房玄龄吐露心声 ……渣男要走了? 房俊愣了下,随即马上意识到,老爹房玄龄单独说出这件事,必然有着深远的用意。 “阿耶,您想表达什么?” 房俊收起轻松,郑重的问道。 房玄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悠悠说道:“你小子,就不适合混朝堂。” “爹,您这就很打击人了。” 房俊脸色一垮。 心想不会吧,我还想当官儿呢…当官儿多好,可以迟到早退,来钱快,还能潜规则女下属。 “按大唐律,皇子成年之后,便要去属地就藩,为大唐镇守诸道。” 房玄龄望着房俊,眼中闪着精芒,“可你有没有想过,魏王李泰也是成年皇子,陛下为何不让他外出就藩?” 房俊想了想,说道:“圣人宠溺魏王。”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 房玄龄沉声说道:“归根到底,还是咱们这位吴王殿下,太像以前的陛下了。” 所以,李世民是怕李恪造反?! 房俊脸色微变。 没错了,诸多皇子中,李恪就是李世民的青春版,连李世民都承认“吴王恪,英果类我。” 李世民造反起家。 生怕这个最像他的儿子,也来一场“玄武门之变”……到时候,无论是李承乾还是李泰,恐怕都不是李恪的对手。 “圣人这样做,没道理啊?” 房俊皱着眉头,不懂就问:“储君之位的争夺,已经日趋白热化,最有力的竞争者是现太子和魏王,为什么要把李恪调走?” “吴王,的确不是最强的……” 房玄龄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鹰目直视房俊,“可他现在有了一个最强的助理,那个人就是……二郎你!” “我?!” 房俊惊得差点跳起来,强笑道,“爹,您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一个小青铜,哪里有那么重要?” “可陛下不这么认为。” 房玄龄重新坐直,眼中闪着智慧的光,“或许只是错觉,老夫总觉得,陛下对你,好似有一种天命般的安排。” 房俊的额头泌出冷汗。 心想不会吧?李世民难道猜到我是穿越者?不对啊,我又没露出什么马脚…… “陛下,不会给吴王任何机会。” 房玄龄压低声音,第一次和房俊吐露心声,“玄武门之变,开了一个很坏的先河,陛下很害怕,后世子孙也学他的样子,武力夺皇,所以,今后的大唐皇帝只能是长子!” 那可不一定。 李承乾和李泰这俩号都废了。 最后得便宜的,是李治那个小屁孩…就算是大唐宰相,也没有料到这个结局吧?哈哈!可是我知道…… 房俊心理优越感爆棚。 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会心的微笑。 “你笑什么?” 房玄龄愣了下,随即脸色一黑,大声喝道:“整日嬉皮笑脸,成何体统!” 房俊马上脸色一正,“爹,我错了,您接着说。” “说?说个屁!” 没有儿媳妇在场,房玄龄终于可以畅快的爆粗口:“今日老夫找你来,就是告诉你当前的局势,别整天没心没肺,皇子之间的争斗,少掺合!” “您说的对!” 房俊一脸认真的应和。 心想,我当然不会掺合。 李承乾和李泰都不是什么好鸟,至于李恪……他要是当了皇帝,我池塘里的鱼儿们岂不是很危险? 唐玄宗连儿媳妇都抢。 李恪这种渣男,欺个朋友妻,不跟玩似得?反正他现在看诗诗的眼神,就很不对劲…… 见房俊态度不错。 房玄龄冷哼一声,盯着房俊问道:“你和公主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啊这…大事不妙!我和永嘉公主的奸情被曝光了吗……房俊脸色发白,颤声道: “爹,您都知道了?” “老夫当然知道了!” 房玄龄吹胡子瞪眼,“你们成亲快一年了,漱儿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漱儿?李漱? 原来说的是高阳公主…… 房俊放心了,努力挤出一丝愁容:“唉~您又不是不知道,高阳公主刁蛮跋扈,我怎么可能镇得住她。” “哼!房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房玄龄虎躯一震,“看看老夫,在家里说一不二,你娘对我言听计从。” 说一不二? 言听计从? 房俊瞠目结舌,怀疑自己在做梦……史上最惧老婆的宰相,您都千古留名了,居然在我面前吹牛? 看到儿子的反应。 房玄龄脸色露出几分得意,说道:“关于御妻之术,老夫倒是有几分心得,想听吗?” 竟然还有心得…… 方俊沉默了一下,不想扫了老爹的兴,背着良心点点头: “请大人教我。” 在唐朝,“大人”一词不是指官员,而是父亲的意思,所以房俊见了朝廷官员,不可以“张大人”、“李大人”的叫,那是在到处认爹…… “嗯,孺子可教!” 房玄龄满意的点点头:“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男人,在家里就是要立威,以振夫纲,唯有此,方能一展宏图……” 他越说越起劲。 引经据典,摇头晃脑。 仿佛进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 足足说了半盏茶的时间,房宰辅这才停了下来,手捻胡须,含笑问道: “你可记下了?” 房俊急忙道:“儿子都记住了!” “嗯,既然记下了,今天就滚回公主府,不给老夫带回个孙子,你也不要回来了。” 房玄龄过足了嘴瘾。 神色满意的站起来,离开了书房。 房俊直接傻眼了。 愣了半天,才追上去。 “爹,你不能这样啊!我献了这么多血,还需要静养呢……” 前厅。 大哥房遗直还在等着。 见二人出来,笑着迎上去:“爹,再来杀几盘啊?” “下棋,就知道下棋!” 房玄龄见了大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从今以后,不要下棋了,为房家开枝散叶才是你的责任!” 房遗直笑容僵在脸上。 端庄秀丽的嫂嫂满脸羞红。 “嫂嫂,我要去公主府住了。” 房俊沉重的说道:“以后,家里饭菜不需要考虑补血了,改为补肾吧……” 第255章 长孙冲最大的秘密 房俊搬去了公主府修养。 短短几日,他为秦琼续命的事迹,就像是一阵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长安。 临近立冬。 气温一天天变冷。 然而,冷冽的空气,也没能浇灭长安人的火热,茶馆酒肆,青楼画舫,到处都在谈论房二郎勇救秦琼。 …… 齐国公府。 亭台楼阁林立。 高门大院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小桥流水,错落有致。 走廊里。 两个仆人边走边谈。 “听说了吗?秦公没事了。” “当然听说了,是房遗爱将秦公爷治好的!” “真是匪夷所思,连孙老神仙都没办法,房遗爱竟然可以,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听说是施展了换血续命之术。” “嘶……换血续命?!” “这可是神术,孙老神仙都赞叹不已。” “怪不得,陛下免了他的死罪,房遗爱不仅诗作的好,还会此等逆天之术,简直碾压咱家大公子。” “嘘——小点声!你难道没发现,自从房遗爱救治了秦公,大公子就没笑过。” …… 两人低声说着远去。 然而,却没人发现,在他们路过的某件屋内,正酝酿着浓浓的死寂。 砰——!!! 茶杯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屋内。 长孙冲怒火冲天。 “房!遗!爱!” 他低吼着这个名字,脑门青筋凸起,双目赤红,平素里英俊的脸庞,狰狞似鬼。ζΘν荳看書 “公子,莫要生气了……” 一道柔媚的声音传来,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奴婢给您捏捏肩,消消火气。” 下一刻。 一双小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纤细的手指松弛有度,轻轻的按压,让长孙冲浑身舒适,火气一下消了大半。 “心儿,还是你最乖巧。” 长孙冲忍不住半眯起眼睛,看起来甚是满足。 “公子谬赞了。” 身后的人儿小声说道:“奴婢只会做些伺候人的活儿,能为公子解解乏,奴婢心里欢喜的很。” “心儿,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长孙冲佯怒的扭过头,一张姿容俊美的脸,顿时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名少年。 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袭华丽舞裙。 明明是男儿身,偏偏长得俊美阴柔,一双桃花眸非常勾人。 看着眼前的佳人儿。 长孙冲脸上露出痴迷,温声道: “你不是奴仆,而是本公子的知己,因为在这长安城里,只有你最懂我的心思。” 心儿俊美的脸羞红,“公子答应奴婢,不要再生气了。” “可本公子,就是不甘心!” 长孙冲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房遗爱那畜生都快死了,竟然还能死里逃生!” “而且他还名声大噪。” “先如今,满城都在谈论房二傻!” “有谁还记得,本公子才是长安第一才俊,他还屡次羞辱与我,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好了,不气了。”心儿拉住长孙冲的手,眼里泛着泪花,“气坏了身子,奴婢的心尖尖儿疼。” 长孙冲的怒气。 一下消散的无影无踪。 “心儿,你真好。” 长孙冲动情的揽过对方,脸上浮现出柔情蜜意。 “公子……” 心儿红唇微张,轻轻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 砰——! 一声闷响,房门被人粗暴推开。 门外的阳光洒落进来,耀眼灼目的光晕下,逆光站着两道人影。 家主长孙无忌。 以及府上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父……父亲?!” 长孙冲瞳孔剧烈收缩。 一股凉气,不可抑制的从背后冒出,让他如坠万年冰窖。 心儿也惊恐万分。 赶紧推开长孙冲,上前几步“噗通”一声跪下,颤抖着以头触地。 “奴婢拜见国公爷。” 一片寂静中。 长孙无忌背着手,缓缓走来。 他越过妖美的少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长孙冲面前站定,威严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感情。 长孙冲吓坏了,颤声开口:“爹……” 话未说完。 长孙无忌忽然抬起手臂。 一巴掌狠狠拍在长孙冲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 长孙冲被扇的跌倒在地,又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惊恐的求饶: “爹!您绕了我吧,我……” “你喜欢男人!” 长孙无忌冷冷盯着他,目光仿佛可以看透一切,“这件事,为父早就已经知道了。” “什……什么!?” 长孙冲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最隐蔽的秘密,被自己敬重的父亲一语道破,这让他惊惧的同时,感到无比的羞耻。 “你无需惊讶,在这处府邸,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逃过我的眼睛。” 长孙无忌冷冷说道:“你在外面如何玩乐,为父可以不管,但这一次,你竟然把人带回到了府里。” “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长孙冲脸色惨白,颤声道:“父亲,我错了……” “你错了?”长孙无忌冷笑一声:“我且问你,这个低贱的妖童,你是从哪里遇到的?” 低贱的妖童…… 听到心爱的人被这样称呼。 长孙冲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咬了咬牙道:“他叫‘称心’,来自平康坊,清心阁。” 清心阁。 也是一处青楼。 与其他烟花之地不同的是,这里还提供貌美的少年,以供客人取乐玩耍。 长孙无忌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反而盯着长孙冲,再次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称心’是贵人的手下?” 贵…贵人…… 那个神秘的面具男?! 轰——! 长孙冲仿佛被大锤砸了一下。 他霍然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父亲,惊恐的叫道:“您一定是搞错了!” “这怎么可能?!” 第256章 称心的真实身份 “这怎么可能?” 长孙冲惊恐的叫道:“父亲,您一定是搞错了,心儿他……他怎么可能是贵人的人!” “你不相信?” 长孙无忌背着手,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若不是不信,可以自己问问这个贱货。” 长孙冲踉跄的扑向称心。 一把扶住他的双肩,双眼血红的喊道:“心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公子……” 称心早已被吓得脸色苍白。 他没想到,长孙无忌竟如此可怕,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底细,不难想象,自己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被灭口! “公子。”称心低着头,哭的梨花带雨,“这都是贵人的吩咐,他让奴婢故意接近你的。” “竟,竟是真的……” 长孙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望着称心娇美的脸蛋,失魂落魄的道:“这么说,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称心哭道:“公子,奴婢不是故意骗你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长孙冲脸色慢慢变得狰狞,死死抓住称心的肩膀,低吼道:“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要骗我!” “对我一片真心?” 称心低着头,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长孙冲,你这个伪君子!” 当他再次抬头。 俊美的脸上,不见楚楚可怜,充斥着浓郁的嘲讽。 “你人前道貌岸然,实际心里阴暗……尤其是这半年以来,房遗爱名声鹊起,处处压你一头,你每每受到刺激,便来找我泄愤。” 说着。 称心撸起袖子。 娇嫩的胳膊上,处处都是青紫。 “这就是你说的真心?” 称心讥讽道:“我只是满足你私欲的工具罢了,你装什么深情公子?” “称心!你……” 长孙冲被说中心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说我!”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称心讥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感到无比的恶心,当初我接近你,是因为和贵人做了一笔交易。” “他脱了我的奴籍。” “而我,则助他掌控长孙家!” 话音落下。 不仅长孙冲愣住了。 就连长孙无忌,也缓缓转身,第一次将目光投在称心身上,正视这个妖美的少年。 “长孙冲,你连这都想不到?” 称心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你是长孙家的嫡长子,迟早会继承长孙家的爵位,我跟了你,就是为了成为长孙家的半个主人……享尽荣华!” “你…你这个贱人!” 长孙冲浑身颤抖,又惊又怒,“你故意哄骗与我,竟还存着这个心思,真是该死!” “咯咯咯……” 称心掩嘴发出一阵娇笑,“如今我身份被识破,你们长孙家会放过我吗?” 长孙冲看着称心。 心底生出阵阵寒意。 一旁,沉默许久的长孙无忌,忽然插话道: “你完全可以带着这个秘密去死,为何要说出来?” “既然总归要死,我为何不能说出来!”称心冷笑道:“你们把我当玩物送来送去,动辄要我性命,蝼蚁尚且求生,我又岂会甘心?” “我就算是死……” “也要让你们斗个两败俱伤!” 长孙冲一脸愕然。 被称心的狠辣震住了。 然而,长孙无忌却始终神色淡然,古波不惊。 “你太高看自己了。” 长孙无忌望着称心,淡淡说道:“权贵之间的事情,又岂是你想的如此简单。” 说完这话。 他不再搭理称心,扭头吩咐道:“福伯,把这个贱人带下去。” “诺!” 老管家恭敬的低头称是。 转过身,伸出枯树般的手掌,薅住称心的领子,拖着他走出房门。 然而。 谁都没注意到。 门外几步远的拐角处。 长乐公主李丽质,正静静的矗立在阴影中,目若星辰,清冷的脸蛋一片寒霜。 第257章 惊天,李承乾的取向 屋内。 再次传来长孙无忌的声音。 “最近,可曾去找过太子?” 长孙冲消沉的回答:“太子自从患了足疾,便一蹶不振,一直待在东宫,不曾与外臣往来。” “哦?他不是不想,而是不便吧?”长孙无忌的话似有所指。 长孙冲脸色再次变得惊恐,磕磕巴巴的道:“父亲,您…您想说什么?” 长孙无忌转过头。 威严的望向长孙冲,目光锐利:“太子殿下,和你一样,他也喜好男人吧?” !!! 长孙冲面无血色。 感到大脑变得一阵阵空白。 ……太子喜好男人,尤其是俊美柔弱的男人…这个秘密,除了自己和太子,便只有清心阁寥寥数人知晓! 父亲他,又如何得知?! “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的开口: “两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秘密,既然你们做了,就尽量做的干净些,可你呢?” “你竟把那贱人带回了府里……” 长孙无忌眼里终于露出一丝愠怒,“你知不知道,这个行为会给长孙府带来多大的麻烦?” “只要有心人顺藤摸瓜,便会轻易知晓你的秘密……而你,是长孙家的嫡长子,一旦丑闻公开,蒙羞的是整个长孙家族!” “父亲,我,我错了……” 长孙冲痛哭流涕。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把称心带来,老爹后脚跟着就到了,原来自己已经触碰到了家族的底线。 “父亲,我也是为了家族啊!” 长孙冲哭着喊道:“太子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大唐皇帝,长孙家要想获得更多的权势,便要独占从龙之功…这些都是你跟我说的……” “我,我只是在和太子搞好关系啊!” 显然,他在邀功。 本以为可以得到家主的谅解。 然而,长孙无忌却依然冷漠的看着他,“你说的不错,我是让你和太子搞好关系……可为父,没让你和他一起做那些恶心事!” 说到这里。 长孙无忌毫无征兆的扬起手臂,反手给了长孙冲一巴掌。ζΘν荳看書 啪! 长孙冲被扇的转了一圈。 当再次站定,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爹……” 长孙冲低着头瑟瑟发抖。 “记住,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长孙无忌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问道: “你和公主,还有希望吗?” 长孙冲神色剧变。 心脏剧烈的跳动,呼吸急促。 这怎么可能?难道连长乐公主的事,父亲也知晓的一清二楚?如此隐蔽的事情,李丽质怎么可能说出去?! “父亲,我…我们……” “你们贞观七年成亲!如今已过了五年,却连半个子嗣都没有!”长孙无忌目光锐利,“你,是不是把为父当成了傻子!” 这一句质问。 就像九天落下的雷霆。 将长孙冲劈的脸色苍白,身体晃了晃,险些瘫倒在地上。 “父亲,再…再给我一些时间!” 长孙冲惊慌失措的哀求:“皇后病逝,长乐在终南山修道祈福,一去数年…我这便让她回来,我们一定……” “够了!” 长孙无忌打断他,一脸愠怒。 “你还有脸提皇后?你姑姑去世已有两年,长孙家与皇室唯一的姻亲,便是你和长乐公主,可你是如何做的!” “父亲,我……” “你只有半年时间!” 长孙无忌冷漠的看着他,“半年,老夫只给你半年时间,若是不能诞下一儿半女,你这个嫡长子,也不用做了!” “到时候,我会亲自废了你了!” 说罢。 长孙无忌一甩大袖。 看都没看长孙冲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身影显示在明媚的秋光中。 噗通! 长孙冲直接瘫坐在地上。 此时明明艳阳高照,温暖如春,长孙冲却感到浑身无比的冰冷。 “父亲,要剥夺我的嫡长子?” “这怎么可以!” “若是失去了家族庇护,我岂不是如同那些旁支,活的猪狗不如……” 长孙冲脸色苍白如纸。 二八定律,无论何时,都会客观存在。 尤其是像长孙氏这样的大家族,权利和财富,只会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中。 失去了嫡长子身份。 长孙冲便会从高高在上的云端,直接跌落到尘埃里……抛开心理落差不提,那些平日里巴结他的人,也会瞬间变脸,对他进行无尽的打击和嘲讽。 真正的生不如死! 踏踏踏…… 门口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长孙冲木然的抬头,发现有一道令人惊艳倩影,从秋日的阳光中走了出来。 她表情淡然,气质冷清。 美貌中透着不染凡尘的素雅,宛如天上的仙子,不经意间落入凡尘。 正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质儿?” 长孙冲脸色一变。 “私下里,你就不必如此称呼了,因为这会让我感到恶心。”李丽质冷冷的望着长孙冲,说道: “刚才的事情,我都听到了。” 第258章 长乐公主的新婚之夜 听到这话。 长孙冲直接呆在了原地。 成亲以来,他和长乐公主一直相敬如宾。 无论何时,美丽清冷的李丽质,都保持着皇室公主的优雅和教养,不曾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可现在。 她竟然说自己恶心…… 是因为称心吗? “质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长孙冲赶忙爬起来,扑到李丽质前面,叫道:“是称心那个贱人,是他故意勾引的我!” “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在怪我冷淡了你是吗?你放心,我以后不去平康坊了,你也不要去终南山修道了,回来吧,我好好陪着你……” …… 长孙冲神色激动,不断说着。 面对喋喋不休。 李丽质一直沉默着,她忽然感到,眼前的长孙冲变得模糊,那些苍白的解释,也变得飘渺而遥远。 她的思绪。 渐渐穿过时光的长河。 回到了那个懵懂的少女时代。 贞观七年,长乐公主大婚。 皇帝准备了丰厚的嫁妆,那一日,大唐举国欢庆,李丽质成为长安城最耀眼的女子。 新婚之夜。 长孙冲大醉。 那一晚,李丽质永远也忘不了。 她穿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看着桌几上燃烧的红烛,在榻上静静的坐了一夜。 而她的驸马。 一整晚都不见踪影。 那时她还曾抱有幻想,觉得长孙冲只是累了。 可接下来,三年时光,长孙冲竟一直保持着举案齐眉,连她的手都不曾碰过一下!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 李丽质才发现。 自己的驸马,所有人眼中的谦谦公子,竟然只喜欢男人! 她沉默良久。 收拾行李,以为皇后祈福为由,远离长安的繁华,孤身去了终南山清修…… 现在。 长孙冲竟然要求自己回来。 还想同床共枕,为长孙家诞下子嗣……这怎么可能?简直是白日做梦! “质儿,质儿……你在听我说吗?” 耳边忽然传来声音。 李丽质眨了下眼睛,美眸中焦距凝结,思绪潮水般回归现实。 “质儿,回来好不好?” 长孙冲看着她,声音无比温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一起解决呢?” “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李丽质看着长孙冲,目光清冷,“其实对于你,我谈不上多么喜欢,只是自小熟识,大抵觉得顺眼罢了。” “什么?” 长孙冲脸色一僵。 他以为自己风度翩翩。 早就征服了天生丽质的长乐公主,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直在自作多情。 长孙冲挤出一丝笑容,“质儿,别闹。” “闹?你以为我是高阳?” 李丽质淡淡说道:“这几日,我依然会留在长安,陛下大寿之后,我便会再回终南,潜心修道。” 长孙冲煽情不成。 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他压着怒火,咬着牙道:“你不要忘了,你是长孙家的媳妇儿。” “我知道,无需你提醒。” 李丽质高冷的说道:“为了皇室的尊严,我不会与你和离,但若是逼我就范,你想都别想。” 说着。 她转身离去。 “长乐!” 长孙冲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你这样做,是想让皇室和长孙家反目成仇吗!” 李丽质倏然停下脚步。 她缓缓转身,冰清玉洁的脸上,挂着一层寒霜,“你在威胁我?” 见她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长孙冲更生气了。 自己的老婆,竟然不想给自己生孩子,还摆出不耐烦的高冷姿态,这是对长孙冲浓浓的羞辱。 “长乐,你就这么讨厌我?” 长孙冲双目赤红着怒吼:“你可知道!本公子随便招招手,长安城有多少女子,愿意与我共度良宵!” 李丽质淡淡说道:“我不想听废话。” “你……!” 长孙冲快要气炸了。 “我知道,你瞧不上我!” 他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室…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世家门阀强盛,皇室需要长孙家的支持,需要稳固的联盟!” “可我们连孩子都没有!” “没有子嗣的联姻,还能算联姻吗?所以,现在最着急的人不是我,而是陛下!” 李丽质沉默了。 她低着头,黛眉轻蹙,仿佛在想着某种可能。 “现在,你还坚持要走吗?” 长孙冲露出得意的狞笑:“还不是乖乖的留下来,为本公子繁衍后代!” 他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对方。 谁知道。 天生丽质的清冷美人,抬起头,轻嘲道:“就凭你?我让你碰,你敢碰我吗?” 长孙冲的笑容僵在脸上。 正常的男人,见了漂亮女人会抬头,同样的事,与男人一起就会觉得无比恶心。 然而。 长孙冲恰恰相反。 在他眼里,女人就是大便,别说亲一口了,碰一碰都会呕吐。 “此事,不需要你插手。” 李丽质淡淡说道:“半年之内,我会怀上孩子,给皇室和长孙家一个交代。” “什……什么?” 长孙冲直接傻掉了。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气的浑身抽搐,两眼发白,哆哆嗦嗦的指着李丽质,大声咆哮: “你要和别的男人生孩子!” “不然呢?”李丽质盯着他,认真的问道:“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我……” 长孙冲被噎住了。 他脸色变幻,沉默许久,才红着眼睛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李丽质轻描淡写的回答。 然后转身,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长孙冲,轻移莲步,朝屋外走去。 远离了那个阴森森的房间。 李丽质抬头,看着明媚的阳光,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脑海中。 那个人的影子不断跳跃。 长乐公主的心,也跟着跳跃起来,清丽的脸蛋飘起一朵红云,低声啐道: “哼!登徒子!” 吐槽了一句。 李丽质面朝清风,折纤腰以微步,散花水雾百褶裙飘动,玉足轻迈,步步生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