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里先婚后爱了》 1. 第 1 章【世界一】 像往常一样,白团团茫然地睁开眼,入目的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迟钝的她还没缓过劲,她的头很晕,脑子里不停闪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好似还有一个模糊又陌生的声音催促着她,不停的让她站起来,往前走…… 走去哪里? 混乱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一些,她看着面前打开的门,忐忑不安的神情中夹杂着一丝丝的探究,有一些好奇门后是什么,但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害怕。 她终是走了过去,门后依旧是黑暗,但黑暗里又有阵阵风声,几个瞬息之后,她的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色。 眼前是一条林间小道,鹅卵石的小路向前延伸,不见尽头,周围树木高大挺立,枝叶繁盛茂密,压得这道路阴沉沉的,不见光亮。 她惊奇的看向身后,原本的门已消失不见,只有更加幽深的密林。 脑子里那个陌生的声音再度响起,【欢迎来到《生死游戏》,请前往约里登庄园存活至第五天,并帮助他\她实现愿望。】白团团不懂这到底怎么回事,但眼前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只是这里静得可怕,如此大的密林中,没有鸟鸣,没有动物爬行的声音,甚至没有一点风声,让白团团有些害怕。 她本就是胆小的性格,出生在赤兔一族,天生是弱小的妖族,儿时又因为白毛病被同族欺负,明明是赤兔妖,却除了耳朵外一身白毛,简直异类中的异类。连周围的小鬼都来欺负她,大半夜吊在她的头顶,或在拐角处突然将恐怖的脸贴在她眼前,看见她害怕得哭泣才肯嘲笑着罢休,使得她从小便对这些十分恐惧。 如今她一人走在这阴森森的路上,一边又想起曾经那些不好的回忆,一边还有脑子里突然出现的一些奇怪记忆,很是混乱。并且她刚刚试着使用法力,除了能勉强维持人身的法术,其余的都很难使用,像是被施加了某种限制。 正在白团团懊恼困惑之时,突然,身侧传来一点响动,白团团立即警觉的竖起耳朵,向发声的地方看去,只见两个女人从旁边的密林走出。 那两个女人都极为好看,一个穿着有些暴露,白皙纤细的腰上系着一条红色的链子,一头橘红色的头发,美丽的桃花眼下点缀着两颗美人泪痣,艳如桃李,哪怕在这阴沉沉的天色下都十分夺目;白团团在她身上嗅到了一丝狐狸的味道,猜测对方或许跟她一样非人。另一个人白团团倒是没怎么看清,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向对方时眼睛好似被蒙上了一层薄纱,脑子里只有“好看”二字,再无其他。 对方两人也看见了她,一齐走了过来。 白团团终于遇到了活人,眼里的迷茫都快溢出,但同时也还有一丝警惕,等那两人走近,她正想问清楚这到底是哪里,旁侧又有人走了出来。 开头的是个中年男人,人高马大,一左一右分别跟着一个神色紧张的年轻女孩,和一个同样神情的胡渣瘦弱男人,以及落在这三人身后一点的短发女人,最后边还有一男一女,女的看着稍大一些,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貌似情侣。 六人朝她们走了过来,还没靠近白团团就听见胡渣瘦弱男人怯弱的喊声:“你,你们都是什么人?我刚刚是在车上啊,我要去接我孩子放学,别耍什么把戏了。” 有人附和:“是啊,我们正在约会呢,这是什么手段,怎么我们一下就到了这种地方?” 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这时站了出来,看了一眼众人脸上的茫然,很是惊讶,“这次游戏全是新人吗?” 游戏? 白团团更加疑惑。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你们脑子里应该有关于这里的常识,从你们接到那枚黑色徽章时就注定了,在这里想其他的没有意义,遵守规则,才能活下去。” 白团团照着男人的话回想了一下,脑中之前就多出了很多奇怪的记忆,这里是一个叫《生死游戏》的地方,玩家需要在游戏中存活到第五天,并帮助一个特定的人实现愿望,才能离开。游戏中有很多规则需要玩家自行探索,并且游戏会有生命危险。 但她好像没有拿到过什么徽章? “骗谁呢!什么游戏?是有人用了什么诱导是吧,是不是你?!”情侣中年长一点的女人完全不信,对中年男人愤怒大喊着,“快让我们离开,是不是要骗钱?我不怕你们这种骗子!” 中年男人皱着眉,又看了一眼其他人,并不对女人生气,只是说道:“我叫陈宪,是第三次游戏,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听不听都由你们,现在我们最好赶去庄园,天已经开始暗了,这游戏里的夜晚一般都没有好东西。” 中年男人——也就是陈宪,他说得很严肃,语气中还藏有一丝恐惧,让其余人也沾染上了一点害怕的情绪。 刚刚说过话的胡渣瘦弱男咬了咬牙,跟紧了陈宪,并开口道:“我叫李杰,我,跟着你。” 白团团不擅长这种情况,但胆子小让她下意识的附和他人,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我叫白团团。” 说完也跟了上前,毕竟有人一起走总比自己单独一人好。其余人见状也跟着一起了。 剩下几人中,神色紧张的年轻女孩叫“晓晓”,短发女人叫“苏萧玉”,橘红色头发的女人说她叫“鬼瑶”,另一个叫“月”。 那对情侣男的还很年轻,叫“张易安”,让大家喊他“小安”,女的却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叫“王婕”,小安一口一个“王姐”,喊得很是甜蜜。 王姐被小安安抚着,一路上都在抱怨这里,陈宪并不再去劝诫,只看了看天,催促大家动作快些。 白团团这时放松了不少,或许是人多了,天色暗了一些她也没有方才害怕,脑子里还有很多东西她理不清,只能跟着大家一起往那个庄园走去。 白团团发现越靠近庄园,能听到的声音越多,风有了声音,枝叶相互拍打时发出了响动,远处还隐隐传来海鸥的叫声,这让白团团更加轻松。 只是天色愈加阴暗,但好在他们一路都无事发生,在天完全黑之前走到了庄园门口。 这座庄园十分别致,远看便能望见远处白皑皑的砖瓦屋顶与茂盛的树冠融为一体,与来时的路一样,庄园四周都是密林,将庄园紧紧包裹,白色精致的砖墙像是在掀开了层层叠叠的茂密枝叶后,突然映入眼帘的惊喜,地板与石柱上都有着精雕细琢的纹路,让人能清晰感受到精致与高贵。 只除了众人眼前的骇人的景色。 只见镂花的铁门敞开着,在门内的两侧站着两排女仆装的人,纷纷微低着身子,在等待他们的带来。她们的脸上带着让人不舒服的诡异小丑面具,漆黑的眼眶都以同样的角度对准了他们。 更让众人害怕的事,铁门前还蹲着一只黑色的大型犬,它全身漆黑,连眼珠子都是纯黑的色彩,唯有露出的獠牙是纯白的颜色。 它压低着身子,鼻头凶狠的皱起,喉咙里发出让人恐怖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进行攻击,要用那锋利的獠牙咬入你的要害。 白团团这时已经怕得不行,作为弱小的兔子,面对这样的犬类简直是对她天性的压制。她不停往后退着,恨不得立即化出原型往后方逃跑。 但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年轻弱小的晓晓同样惧怕着,从到了这里开始她一直处于紧绷的恐惧中,如今见到这些诡异的小丑女仆,凶狠的恶犬,她再也绷不住,尖叫着往回跑,她要回去,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直觉告诉她一旦进入这个诡异的庄园肯定没有活路。 陈宪脸色难看想要阻止她,但话都还来不及说出,地上那条随时准备攻击的黑色恶犬已经如同利箭一般窜出,它的速度哪是一个年轻女孩能匹敌的,只是一瞬之间,黑色的大犬已将晓晓扑在身下,獠牙张开,凶狠的一口咬在了晓晓的脖颈。 鲜血迸开,血珠溅射,众人眼前似被染上了一层血雾,白团团的心都跟着震颤。 恶犬咬下了晓晓脖子处的一大块血肉,血红的液体铺满了它脸上的毛发,它咬着肉块回头看向众人,漆黑的眼球仿佛一个深渊黑洞,它没有丝毫松弛,喉咙里依旧发出那令人恐惧的低吼。 众人的神色全都布满了畏怯,这样血腥的情景让方才还不肯相信的人战栗。 白团团更是吓得快哭了,在场的唯有陈宪是老玩家,他的脸色同样难看,但也明白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于是压低了声音提醒众人,“进去吧,快天黑了。” 茫然与恐惧充斥在白团团心中,那光鲜亮丽的庄园,此刻就像一头蛰伏着的凶兽,随时都可能置他们于死地。 他们真的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白团团不知道,但她别无选择。 2. 第 2 章【世界一】 陈宪率先走进庄园,其余人面如死灰的跟上,白团团也低着头跟紧大家,余光还瞥见那头大快朵颐享用晓晓尸体的恶犬正用漆黑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们,好似一头地狱之门的看守凶兽。 小丑女仆领着众人进入庄园,庄园的走道两侧是修剪精美的草坪,右边还有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能模糊看见一排白蓝色的高栅栏,里边种着鲜艳美丽的花朵。再往里似乎还有着什么,但众人已看不清了。 众人跟随小丑女仆到了庄园大厅,白团团望过去,便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身上穿着工整的黑色礼服,头上带着一顶软呢绅士帽,腿上搭了一条长长的毛毯,将他整个下半身都完全遮住。 他的身后还站了一位着管家礼服,佩戴管家徽章的女性,女管家面容清丽,唇边挂着微笑,她微微弓着身子,手指紧紧的握着轮椅的把手。众人猜测这便是这个庄园的男主人和管家。 女管家见到众人,笑着迎接,“欢迎各位来到庄园,感谢大家能临时来做雕像的修理工作,我是庄园的女管家。”她说完又指了指身前,“这是我们的主人。” 玩家之中也有胆子大的,虽然害怕,但小安还是年轻人不怕事,看着周围的小丑女仆问道:“这些戴小丑面具的人是为什么,怪吓人的,不能脱掉吗?” 轮椅上的男主人并不说话,只微微抬起了帽檐,白团团正好在偷偷打量男主人,却不想正正撞上了男主人帽檐下阴冷的目光。 白团团惊了一下,不敢看了,立即低头盯着地板。 这时女管家再度出声解释:“这只是男主人的一点小爱好,还请各位见谅。” 女管家向众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需要他们做的工作,男主人之前为女主人建了一座雕像,有四层楼高的大小,本来之前做的师傅都快做完了,但是十一个人有九个家里都突然有事,如今只有两个雕塑师傅还在,雕像就这么停工了小半月,一直放在后院无人打理,于是就找到了白团团他们来继续工作。 “不过今天天色已经晚了,各位先休息,明天再去后院吧。”女管家说道,说完却弯下腰,好让男主人对她附耳吩咐什么。 玩家没有指示并不能离开,白团团看见女管家听到吩咐后,周围的小丑女仆围在了他们身边,顿时觉得不妙。 果然,只听女管家笑着说:“男主人觉得各位辛苦赶来疲惫了,于是邀请各位玩个小游戏放松一下。”这么诡异的地方玩什么小游戏?就连白团团都能感受到这所谓的小游戏绝对不正常。 只见几个小丑女仆拿出了几张卡片,伴随着女管家解说的声音走到了众人跟前,“她们每人手中有四张卡片,有两张是房卡,有两张是空卡,请众位分为三人一组抽取卡片,得到的房卡的便是之后入住的房间,得到空卡的会稍稍有点小惩罚哦。除了抽卡的人,其他人请闭上双眼。” 众人并不想玩什么抽卡游戏,但周围小丑女仆盯着他们,谁也不敢妄动。最终白团团与她看不清面貌的那个叫月的女人,还有衣着暴露,有着一头醒目的橘红色头发的鬼瑶一组,三人中白团团是最后一个抽取卡片。她闭上了双眼,整个人都尤为紧张,目不能视让她更加不安,紧紧捏着手指,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却又害怕眼睛睁开后会受到惩罚。 突然,她右手边响起一声尖叫,白团团的心跟着颤动,手指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未知的恐惧使得她的心脏无法安宁。耳边又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但没有人说话,白团团一边感受着这氛围诡异的宁静,一边又被身周不知是谁发出的尖叫惊吓。 她充满了恐惧,心脏在不停的剧烈跳动,闭上了眼,眼前的黑暗让她仿佛身处在什么幽冥世界,方才大门口那条恶犬撕咬那个女孩的场景再度浮现,那低沉的嘶吼,伴随着她猛烈的心跳声,如同敲击大鼓时的响动,咚,咚,咚的撞在她胸腔。 忽然,白团团感到一只冰凉得非人的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臂,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对方却紧紧拉住了她,并说道:“到你了。” 原来是到她抽卡了,白团团从刚刚的惊吓中抽离,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放松一分,却见眼前的小丑女仆拿着卡片对她笑。 普通的笑当然没什么,但不知何时她们脸上已没有了小丑面具,露出了真实的相貌。 她们竟长着双层人脸!脸上四只眼睛,上下排列,眼睛笑着眯起,每只眼睛都诡异的看向了不同的地方。 白团团全身毛发都要竖起来了,瞳孔瞬间吓得缩小一圈,而对方见她这样的神情竟上前一步裂开了嘴对她露出了笑。 四只眼睛全部眯着,眼珠都转向了她,那裂开的嘴巴都快勾到了耳垂,露出了森白的牙齿。白团团惊恐的看着对方从唇缝间蹦出了声音,“请抽卡。” 白团团这一路也实在被吓坏了,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但她不敢发出抽泣,兔子眼里全是泪水,如同水滴一样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她伸出手,手指小心翼翼的往前,颤抖着从小丑女仆手中抽出了一张卡片,307,是房间卡,而小丑女仆在此过程中也没有任何其他动作,这让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他们这组白团团与月抽到了相同的房间卡,而没有抽到的鬼瑶将要接受惩罚,其他组要接受惩罚的是情侣中的男孩小安,以及身材瘦弱,胆小的青年男人李杰。 只见小丑女仆不知何时又戴上了面具,并搬来了三把椅子,以及一把手臂大小的剪刀。女管家依旧笑着,看向接受惩罚的三人的目光依旧温和,但她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玩家不寒而栗。 她说:“真可惜,三位没有抽到房卡,既然这样就一人留下一根手指当做惩罚吧。没关系的,庄园有专门的医务人员和设备,会马上帮大家止血包扎的。” 女管家说完小丑女仆便迅速上前将三人按在椅子上,鬼瑶三人当然不肯,特别是李杰,本就有些胆小的他此刻更是崩溃,大哭大喊着,凌乱的头发下是被恐惧填满的双眼。 “放开我,放开我!” “求求你们放开我,我,我要回去,我还有孩子,求求你们……” 白团团与其他玩家看着这一切,听着李杰的哭喊,又庆幸接受惩罚的不是自己,又恐惧接下来要发生的未知。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崩溃,白团团紧紧抿着唇,小安的富婆女友想要上前,却被陈宪伸手拦住,陈宪的脸色也同样难看,但他十分严肃的盯着女人,语音低沉的说道:“在这里要遵守必要的规则,现在的情况你们什么都做不了,并且只是一根手指,已经是幸运了。” 说着陈宪对着周围的小丑女仆扬了扬脖子,白团团顺着陈宪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李杰情绪崩溃,挣扎得这么厉害,但按住他的小丑女仆只用了一只手便让他几乎动弹不得。而她之前还怀疑是狐狸妖的鬼瑶,此刻对方也脸色苍白的被按在椅子上无法起身。富婆女友自然也发现了这点,脸色顿时煞白,再也不敢说上前了。 小丑女仆已拿着剪刀上前,第一个便是李杰,他挣扎得更加猛烈,好像整个庄园都能听见他的哭喊,女管家看着李杰,温和的面目没有一点改变,只是在小丑女仆强行拽起他的手臂时徒然出声询问:“三位是否真的不想接受惩罚?” 这话让李杰瞬间抬头,想也不想就猛的点头答应,但白团团看着这诡异的一切,并不觉得这是李杰说不想就能不想的事。 不过女管家低下身子听了男主人的指示,竟真的将三人放了,还一并把剩下的房卡发给了三人。 “女仆会带大家去休息的房间,明早大家用完早餐会带你们去修理雕像的后院。”女管家还告诉了众人一些庄园的规矩,“西边的花园不可以过去,女主人喜静,并且非常爱护她的花园,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庄园晚上会熄灭所有的灯光,所以晚上最好不要出门。希望大家晚上能够好好休息。” 女管家说完便推着男主人离开了,小丑女仆带着众人到了休息的房间,一路走来,白团团注意到墙壁上有许多壁画,方才大厅也有不少,但画上的东西大多都模糊不清,颜色也让人压抑,很不舒服。 唯有两三幅,清晰异常,上面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有着如同天使一般纯净的模样,洁白的肌肤像是没有沾染分毫污渍的绸布。 但白团团今天被吓得已疲惫不堪,身体从一开始也有一点异样,总是感到燥热,所以她也只是念头动了一下,便瞬间抛在了脑后。 白团团与月一个房间,她太累了,这种情况她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是梦里也同样做着噩梦,半梦半醒中,突然一点响动让她彻底清醒。 她下意识竖起耳朵去听,全身都冷了下来。 3. 第 3 章【世界一】 声音是从门的方向传来,白团团睁开了眼朝门口看去,并竖起了耳朵仔细听,先是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刺耳声音,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大剪刀在不断的打开闭合,白团团立即想到了方才在大厅小丑女仆拿出的剪刀,但这么晚了外面的小丑女仆拿着剪刀来做什么? 她不敢想象,转身看向对面床的月,毕竟这个屋子里唯有她们两个活人,只是后者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白团团也不知道对方是清醒的还是睡着了。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阴森寂静,透过玻璃的窗户能隐约看到树冠的枝叶在风中摇晃,枝干茂密,随意伸展,有一些趴在了窗子上,白团团无意间瞥过,仿佛看到了一个细长的黑色人影趴上了窗户,监视着屋内的所有,让她毛骨悚然。 白团团害怕极了,强迫自己一下接一下的浅浅呼吸,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砰砰直跳的心脏,像是要蹦出胸腔,如擂鼓击打般的震响侵占着她的耳膜,她控制不住的颤抖,惴惴不安的听着门外愈发接近的声音。 剪刀发出的“咔嚓”的声响依旧如同乐章里的音符一般有节奏的敲击,然后—— “咚。”“咚。” 是清脆的敲门声。 白团团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房门,鼻腔中的气息无意识的颤抖着呼出,她像是忘记了再次呼吸,大脑骤然间缺氧。 外面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敲响的正是她的房门。 “咚。” 又是一声敲门。 浓重的墨黑染上白团团的眼眸,眼前的一切好似都变得不清晰,但唯有那扇门,那扇房门犹如地府的阴间道,门后边是恐怖的鬼怪,只要打开了自己便会被拉进阴森惊悚的无间地狱。白团团突然想到了一个民间说法,人敲门敲三下,鬼敲门敲四下,若是得到回应,鬼便会开门进屋。 “砰!砰!” 白团团的耳膜与这声响共振,身体下意识的颤动,但这只是她的心跳声。 “咚。” 第四声敲门。 随着这一声响起,白团团全身都僵硬了,四声敲门,门外是鬼! 她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没有回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对面床的月也依旧毫无动静。 四声敲门之后再无声响,恐怖的宁静使人更加胆寒,白团团不敢妄动,因为她同样没有听到门口那东西离开的动静。 对方在做什么?她没有回应敲门,外面的东西应该无法进来吧…… 正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门锁徒然开始转动,白团团咬着牙死死的盯着门锁,钥匙扭动锁孔的声音在她耳中无限放大,“咔”的一声,门锁打开了。 门被缓缓推开,带动了微弱的气流,寂静漆黑的走廊露出了一角,白团团透过被褥的细缝盯着门口的一切,借着房屋窗户渗透进的一丝月光看到了那张诡异的小丑面具。 她还记得小丑面具下女仆惊悚的脸,她心跳如雷,下意识的去看对方的眼睛,却瞥见小丑面具上那黑色的眼眶,仿佛与夜晚的阴森黑暗融为了一体,她看不见面具下的眼睛,好像对方的眼睛被完全挖去,就只剩两个黑洞空空留在那里,恐怖至极。 小丑女仆朝着屋内张望,脖子伸得老长,白团团看到这一幕惊恐万状,脑子里都是“她要进来了,她要进来了!” 只见小丑女仆伸出手扒住了门框,整个上半身都探进了屋内,她发出“咯咯”的笑声,一边笑一边对着屋内问:“有人在吗?是你吗?” 白团团看着她先看向了月的床位,摇了摇头又转头问向自己的方向,“是你吗?” 白团团紧紧抓着被子畏缩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全身都快麻木了,僵硬的四肢感受着冰冷的侵蚀。她的大脑被恐惧不安占满,昏昏沉沉的唯有眼前的黑暗与恐怖。 她一直盯着小丑女仆的动作,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强烈,本得不到回应快要缩回去的小丑女仆突然又猛的探进身子,三分之二的身体都伸了进来,拉着门框的手臂诡异的拉长几段,支撑起她只剩下小腿到脚还在门外的身体。 她突然对准了白团团的方向,黑洞洞的眼眶正对上白团团的目光,这样的变故让白团团一口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抑制不住的惊叫就快脱口而出—— 嘶—— 白团团最后一刻狠狠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疼得她眼泪立即流出,不过幸好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让小丑女仆察觉到。 门外的小丑女仆又张望了会儿,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慢慢退了出去,白团团确定了对方确实不能随意进屋,终于放松了半分。 她听到那东西离开的脚步声,悬着的心才慢慢回落下来,又等了许久,白团团实在疲惫,刚刚本来就没睡多久便醒了过来,一直闷在被子里燥热得厉害,她轻轻的掀开了一点被褥想透透气,耳朵却猛然竖起,一声惨烈的尖叫划破黑夜的寂静,她顿时不敢再妄动,只能保持这样,一直到天明。 而另一边,李杰和小安是拒绝接受惩罚后得到的房卡,两人被分到了一间房,在白团团与月的房间的斜对面,由于之前的经历,他们一直都没睡着,李杰十分害怕,他本来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长相普通,工作普通,有个跟他差不多条件的女朋友,两人感情也不算好,只是到了年龄要应付家里的长辈结婚生子。意外到了这个鬼地方,人已经崩溃过一次,此刻的精神也再经不起惊吓。 但,走廊上的“咔嚓”声响不会因为他的害怕消失,幸好小安的胆子还算大,他趁小丑女仆还辗转在白团团她们房间时打开一点门看到了全部的过程,立即明白了小丑女仆不能随意进屋这个规则。 眼看小丑女仆放弃了白团团她们朝着下一个房间走去,小安立即去告诉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李杰。 “李杰是吧,你等会不要回应,不要发出声音,外面那鬼东西就不能进来!”小安说道,李杰抬起满是惊恐的眼眸盯着小安,却并不开口回答,让小安觉得莫名其妙,甚至还嫌弃对方这胆小的模样。反正他已经提醒了,算是仁至义尽。 没多久,两人便听到小丑女仆到了他们门前,如前面的情况一样,敲响了他们的房门,并自己打开门锁,将半个身子探入了房中。 “有人在吗?” 小丑女仆如小安预想的完全一样,双脚不能进屋,只能扒着门框努力的拉伸身子观察屋内,她看了一眼小安与李杰,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毫无征兆的“咯咯”笑了起来。 “是你啊。” 两人都蒙在被子里,眼睛看不见,但能听到了小丑女仆的声音,小安方才偷看时也隐约听到了一些小丑女仆问的话,他虽然没有完全听清,但应该也大差不差,所以此刻并没有多惊讶,只是知道了对方正盯着房间里看,不免还是有些害怕紧张的情绪。 不过他向来觉得自己胆子大,既然对方进不来,他偷偷看一眼,只要不被发现也没什么。于是小安动作缓慢的掀开了一点缝隙,他动作很小心,肯定自己不会发出声音被小丑女仆察觉。 小安透过细微的缝隙最先看到的是对面床的李杰,后者的目光与他相撞,那眼中宛若看见了什么恐怖恶鬼的惊骇让小安心尖一颤。 李杰眼睛里浓郁的恐惧直直射入小安的心中,他发现李杰的目光并不是直对着他的,有一点下偏,那对方看向的位置是——他的床尾处? 他的床尾那里有什么东西?! 小安徒然升起了强烈的不安,身体也同时感受到了一股阴森、冰冷、让人恐惧的气息。他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他曾经去过一个小村庄,一到晚上村里便不能起灯,当时他是借住在别人家中,那时候并不到秋冬,反而是夏日还未过去,有些闷热的天气,但到了晚上,村子寂静寒冷,彻骨的寒意让当时躺在床上的小安迟迟无法入眠,阴冷的寒气缠绕着人的四肢和躯干,偶尔还会听到外边风吹的哀嚎与猫发情时的诡异哭声。 当时的夜晚也如此刻这般,没有灯光,只有一丝月光渗透进来,照出了地上隐隐约约的人影,人影的脚边还有一把立起的大剪刀。 剪刀? 小安猛的回神,大脑如被重物撞击般狠狠一震,他终于明白李杰那恐怖诡异的目光是什么! 那鬼东西已经进屋了,此刻正站在他的床尾! 小安胆子大,第一反应除了害怕还有反抗,他瞬间起身,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小丑女仆的模样,便凶狠的朝对方撞去。他是想先发制人,靠着身体的冲撞将对方撞到在地,再夺取那把骇人的剪刀,有了武器或许他不一定会落在下风。 但他的期盼立即落空,小安冲撞的力气很大,可惜小丑女仆被他撞到后纹丝不动,并顺手将他抓住,一手捏住了他的手掌,另一只手扬起了手里的剪刀。 “惩罚,要接受惩罚。”小丑女仆将小丑面具正对着小安,小安见到前者面具上夸张的小丑脸,黑洞洞的眼睛,脸上红色的颜料仿佛流动了起来,像是一股股猩红的血液正从面具里冒出,诡异又恐怖的模样终于让他感到恐惧。 小安拼命的挣扎,他不明白,他和李杰都没有应答,没有发出声音,这东西为什么可以进来?并且为什么是来找自己,而不是那个胆小鬼李杰? 他失控的大喊着:“救我!救我!” 回应他的只有小丑女仆扬起的剪刀,毫不留情的剪断了他一根手指。 殷红的鲜血喷涌如泉涌,一瞬间,强烈的剧痛夺去了小安的全部感官,他惨烈的惊叫,十指连心,这种痛他从未经历过,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好像要炸裂开来。 暴起的青筋爬满了脖子,小安疼得意识恍惚,却见小丑女仆并没有打算停手,再度将剪刀对准了他第二根手指。他意识到了什么,恐惧绝望从他眼中浮现,他拼命的摇头,求生的本能使得他挣扎不断,像是被他之前嫌弃的李杰那样大哭大喊的求饶,他喊着李杰的名字,像是落水之人拼命抓住浮木般绝望的求助。 但没有人回应他,只有小丑女仆用冰冷的小丑面具对着他的狼狈与绝望,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仿若一个暗夜中的高大怪物,她冰冷,无情,让人恐惧,只有猎杀的任务,挥起剪刀的动作不见一丝迟疑。 小安无比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第二根手指在剪刀分合之间“咚”的一声落地,手指截面不断涌出鲜血,更甚的痛苦如潮水一般汹涌的袭来,这种不间断密密麻麻的剧痛让小安全身痉挛,他的呼吸都开始微弱下去,慢慢的,他疼得麻木了,人已不是很清醒,他狼狈的匍匐在地,只有右手被拉起接受着还未结束的惩罚。 第三根,第四根被剪断的手指落地,他感到自己好像要死了,他能想象接下来那把剪刀会架在他的脖子上,如剪断手指一样轻松的剪断他的脖颈,他的血液会流满这整个房间,他就倒在血泊之中,腥臭的血液涂抹在他身体。 好冷,漫无边际,阴寒彻骨的冷钻入他的身体,一点一点侵蚀了他的意志。他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僵硬,然后慢慢发烂,发出恶臭,被随意丢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身上的皮肤器官都会腐烂掉,最后被数百万计的蝇蛆啃食殆尽,变为森森白骨。 而另一个边的李杰,早在小丑女仆剪断小安第三根手指时,神经已经到达极限,他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神情惊恐万分,连滚带爬的迅速推开房门逃了出去。 他不要命的奔跑,漆黑的走廊上唯有他带起的冷风。 他全然忘记了女管家说过的话。 夜晚不要出门。 4. 第 4 章【世界一】 李杰不要命的奔跑着,漆黑的走廊上只有他沉重慌乱的脚步,房间里血腥的一幕幕,和身后小安绝望的惨叫,都压碎了他的理智。 他边跑边哭,寒冷的风灌入他的骨髓,在黑暗中他看不清前路,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只能照亮他前方几米的距离,只是脑海里求生的本能在驱使着他不能停下。 他跑到了楼梯口,他惊喜的发现自己跑对了路,他想笑一笑,不过脸上的肌肉扯动了唇角却难看至极,甚至扭曲狰狞。 楼道里没有光亮,像是乌黑的墨水沾染了每个角落,黑得压抑,让人不安。李杰重重的喘息着,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脚下的影子融入了楼道里的黑暗,宛若被一只骇人的凶兽吞入了口中。 人对危险的直觉让他全身汗毛竖立。 他的心慌乱的跳动着,若是别人或许还会犹豫是否要进入这片完全无光的黑暗世界,但李杰的弦已经绷断了,他只想跑出这座庄园,跑到外边,远离这些让人惊悚的东西。 他踩在了楼梯上,脚步沉重,跌跌撞撞。 只要能跑下去,跑出这里,一定能找到人,一定能出去! “咔嚓”。 是剪刀开合的声音。 李杰的心脏猛的顿住,然后跟着这声音狠狠的一抽搐,他不受控制的想到方才小安被剪开的手指,那森白的手指断指落地再溅起地上鲜血的画面,那小安痛苦绝望大声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李杰要疯了。 或许他已经疯了。 他像是一头被折磨至极的困兽,吐出的喘息都是杂乱无章的,他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领,弓起了身子对着黑暗里小丑女仆的方向咆哮哭喊。 他已说不出完整的话,崩溃的神经只能指示他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怒吼,但也只是虚张声势。 小丑女仆已到了李杰跟前,他明明跑了那么远,拼了命的跑了那么远,对方却转瞬之间便能追上来。对方的小丑面具上还有被溅到的血渍,是小安的血,鲜艳的红色,哪怕在黑暗中也清晰可见。 他跑不掉的。 李杰满脸泪水的望着距离他两层楼梯的小丑女仆,对方冰冷的面具正对着他,举起的剪刀泛着森冷的白光,好似死神的镰刀一般架在了他脖颈上。 这一刻,他听到了哀嚎的风声,听到了不知何处隐约传来的嘶吼,听到了剪刀对着他脖子开合的轻响。 “咔嚓”。 他听不见自己的呼吸。 楼道里的黑暗蔓延着,这里没有光,月亮照不到地上倒下的无头尸体,照不到顺着楼梯蜿蜒而下的鲜血,照不到一颗头颅似皮球一般向下滚去,一层一层,滚到了墙边,然后倚在了墙上。他的眼睛始终惊恐的瞪大着,不知在盯着黑夜中什么地方。 小丑女仆的任务并没有结束,要接受惩罚的还有一人,她提着剪刀,朝下一个房间走去。 …… 这个夜并不长,天很快就亮了,白团团一夜没睡,昨夜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估计也没人能睡得着。 白天的庄园也是阴沉沉的,但至少还有光亮,她起身穿好鞋子,见到对面床的月也坐了起来。 白团团深深吸了一口气,庄园里种了不少花,鼻腔中还弥漫着好闻的花香,这让她慌乱的心似乎安定了一些,转身要出门却突然顿住。 月就站在白团团的身侧,白团团转身正好与她对上。 不过这短暂的插曲还是让紧张害怕了一夜的白团团有片刻放松,但当月转身打开房门,两人见到走廊上的猩红血迹时,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走廊上有一条长长的血迹,一直延伸到楼梯的拐角,血液的腥臭味的扑鼻而来,更恐怖的是,白团团她们斜对面的屋子门打开着,一眼便能望见屋内。倒在血泊中的小安,全身都被暗红色的血迹爬满,十指被截断,脱离的手指凌乱的落在已然凝固的血液之中。 白团团哪里受得了这种场景,脸色难看的转身捂住嘴,其他人也陆续出来了,王姐见了男友这模样更是当场哭晕了过去,陈宪壮着胆子走进去查看,竟发现小安还有气息。 陈宪对众人说道:“被切断了十指,估计是昨晚那个抽卡游戏惩罚的延续,游戏里只要不是致命伤一般不会让人直接死亡,只要能通关,回到现实便能痊愈,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他没在屋内看到另一个人李杰,联想到走廊上延伸至楼梯的血迹,以及昨晚惨叫声的位置,他心中便有了猜想。 众人也与陈宪有同样的想法,于是几人默不作声的一起走到楼梯口,正好撞上女管家与几名小丑女仆在处理李杰的尸体,她们推了个垃圾桶一样的东西来,随意将李杰丢了进去。 女管家见几人过来,笑着指挥小丑女仆带他们去餐厅吃早餐,并说要带小安去治疗室,众人不知道治疗室会是有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昏迷的小安被抬走。 众人不敢违抗,小丑女仆将他们带到餐厅后便离开了。饭菜已摆在桌上,普通的欧式早餐,还冒着热气,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大家虽然坐上了饭桌,但都没什么胃口,陈宪见众人脸色难看,说起了昨晚的事。 陈宪与鬼瑶被分到了同一个房间,昨晚小丑女仆也同样进入了他们的房间,陈宪暗中观察,发现小丑女仆站在鬼瑶的床边用剪刀虚空剪了几下便离开了,他觉得诡异,又联想到之前听到的小安他们房间传来的惨叫,明白鬼瑶是用了什么自保的手段。 陈宪说到这看了鬼瑶一眼,众人也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只是白团团若有所思,她早就知道鬼瑶是只狐狸妖,会使用一些法术很正常,只是她很疑惑,她在这里完全用不了法术,有一股力量一直压制着,她几次想要强行使用都毫无效果。 难道对方比她的道行更高?但她嗅到的气息并非如此,甚至鬼瑶应该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半妖。 她探究鬼瑶的目光十分明显,惹得对方那双狐狸眼瞪了过来,白团团慌忙的转开目光,却正好与身侧的月对上。 白团团先看到了月的眼睛,像是国画里紫罗兰的色彩,优雅的淡紫色之中透露着丝丝清冷孤寂,宛若苍山上的一支孤木,暗夜里的一颗寒星;她的额间还有一个淡淡的弯月印记,烙印在她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她轻抿着唇,呼吸间似乎溢出了花香。 白团团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仿佛是怕自己惊扰了对方,但又突然惊醒过来,对方这样的相貌为什么她之前毫无印象? 不仅是她,周围的所有人都从未对她的外表有过一点关注,甚至有些忽略她。 白团团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月与鬼瑶的场景,她看向月时眼睛好像被蒙上一层迷雾。如今白团团再看过去,那层迷雾被揭开了,眼前的女人露出了真容。 白团团隐约有些印象,有一种闭目障眼法,能蒙蔽人的视觉,所以这个叫月的女人会使法术,这女人与那只狐狸妖是一起的,是否也是妖?不过她完全嗅不出月身上的气息,判断不出对方到底是什么。 白团团在打量月,月也同样注意到了前者明显的目光,立即明白障目失效了,这只是个简单的小法术,对毫无准备的人类或许有效,但稍微有些本事的人便能随意破解,这只小兔妖能察觉到也不足为奇,她并不在意。不过也不想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模样,于是将食指竖起贴于唇上,提醒对方不要声张。 月故意流露出气势,她平时完全收敛,不让周边的人察觉,此刻有意威慑着白团团,眼波中便带上了冰冷的寒意。 白团团对上她的目光,心间一悸,或许是来自兔子妖的本能,让她瑟瑟的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去不敢再有半点逾越。 “经过昨晚大家应该也知道了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我们都想要通关,活着出去,所以希望大家能一起合作,”陈宪说出了他的目的,说着又看了一眼鬼瑶,或许是直觉鬼瑶并非常人,“我是第三次游戏,游戏里的一些潜在规则我都可以跟大家分享。” 陈宪接着说:“一般来说,游戏会在第五天最后一小时通报正确的愿望主人,一般会是副本里执念最深之人的愿望,他的执念影响着这个世界,所以有时候会是游戏的大boss;副本中存在任何不可想象的东西,但通常情况下不会随意杀人,除非玩家触犯了规则;游戏提示玩家存活到第五天,那就意味着第五天结束后,副本所有的东西都会解除限制,鬼怪可以随意杀人,所以我们一定要在第五天结束前离开副本,并且越到后面规则对鬼怪的约束就会越少;只要正确的那个人的愿望实现了,便会出现离开的门;副本里的任何地方都可能存在那个正确的人与他的愿望。游戏里存在大量的信息,要完全破解并不容易,所以需要大家一起合作通关。” 在场的基本都是新人,陈宪这么说自然能得到一些人的依附,小安的出事让王姐很不安,这时候有个人能带领她,她立即慌张的同意了。 白团团、月、鬼瑶,还有另一个短发女人苏萧玉并不信任陈宪,于是纷纷默不作声。 早餐的时间有一个小时,到点了小丑女仆就进来带众人去庄园的后院修整雕像。整个庄园尤为寂静,穿过了长长的走廊,走过一段石子小路,打开一扇木制的小门后便进入了露天的后院。 阴沉沉的天色下能见到一排排枯枝残叶,这与庄园前庭赫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景色,枯败的场景之中,众人只见一座近四层楼高的玉白石雕像耸立在眼前。 白团团看过去,发现这雕像雕刻的正是庄园墙画上唯一清晰美丽的女主人。 5. 第 5 章【世界一】 之前的两位雕像师傅已带着手套开始工作,雕像雕刻的部分其实已完成得差不多,剩下的大多是打磨修整的工作,之前还怕自己不会雕刻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这尊雕像十分高大,直径占地五六米左右,有四层楼高,上边的部分需要搭建梯子在半空作业,白团团被分配到在下面为底座打磨,同在最下面的还有月。 白团团其实对月有点发憷,她完全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无法判断这女人是人是妖,未知的事总是让人不安,更何况月之前对她做出过威慑。 众人做着手里的活,已经干了小半天不免都有些无聊烦躁。白团团更是如此,她觉得热,这地方看着阴森寒冷,但感觉却燥热得厉害,她压不下热意,想着反正没人看着,干脆休息一会。 却不想刚刚停下工作倚靠在雕像旁,便徒然听到一点不寻常的声音。 白团团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声音,只觉得不安,下意识的朝着月望去。 眼见月站在原地侧耳倾听着,貌似也听到了这响动。 月瞧见了白团团的目光,几步走到了她身边,指着声音来源的方向问道:“听得清?” 白团团实在怕她,往后缩了半步,紧张的点了头。 月听闻又问:“有多清楚?” 白团团听了这话有些疑惑,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听得更加仔细,“好像是有人在啃什么硬东西的声音?”说完瞥了月一眼,见对方神色冰冷,更害怕的低下头去,“我也不是很确定……” 月看着白团团胆小畏缩的样子好笑,不过转念一想白团团是只小兔妖,胆小也算是天性。 她准备去探究一二,于是问白团团能否听出位置,见对方点头便要求白团团为她带路。 白团团哪里肯去,她对这些避之不及,但月冷漠的目光里是不容置疑的绝对,她只得哭丧着脸为其带路,想着两人一起去的,于是努力给自己壮了胆。 声音是从雕像的右后方传来,距离应该不会很近,但也不会很远,两人走了大概几分钟,脚下的路开始变得不清晰,杂草丛生,人类鸟兽活动的迹象慢慢消失,天也愈发阴沉,仿佛整片乌云压到了头顶,让人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再走了一段路,白团团听着越发清晰的响动,那里面总是夹杂着几声,犹如尖锐的石头使劲刮割着硬骨的刺耳声音,一直盘旋在她耳畔。 让她十分烦躁,这股烦躁一直持续,使得她心口聚着一团火。 从先前起,眼前还有一些烟雾遮挡了视线,白团团更加不安,想与月商量先回去吧,但等她皱眉转身去找人时,却发现身后早已不见了对方的身影。 恐惧感一瞬间攀上她的大脑神经,周遭的一切在她眼中也比之前显得更阴森吓人,她如惊弓之鸟一样抱紧了身体,慌乱又茫然的不停观察四周。 “喂,你在哪?”白团团小心翼翼的喊了几声,她不知道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一路上她都在集中精力判断那声音的源头,从而忽略了身后人的声音。此刻她一人被丢在了这里,路边的 没有人回答,白团团没有办法,在原地踌躇了一会想要往回走,她一个人被丢在了这里,看着路边的枝丫长得奇怪都害怕,感受到一丝凉风更怀疑是什么鬼东西。 她又唤了几声,依旧无人回应。 但先前刺耳的啃食声條然变大,白团团心神一震,想着月就是要来查看这个,会不会也会听到声音过去,她犹豫再三,决定去声音的源头看看。 她已经离得很近了,没走多少路,一眼便见不远处有一个穿着厨师服的人蹲在了前面石头上。 白团团有些高兴,心砰砰直跳,加快步伐走过去,走近了却又有些迟疑,对方身上的厨师服实在太过破旧,白色的裙摆还裹着肮脏的泥土与一些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污渍,脚上的鞋子也尤为破烂,裹满了泥土,他是对着白团团背侧蹲下的,蹲着的姿势也略有怪异,厨师帽垂下来,他的脸基本都被遮住或隐在阴影之中。 动物的警觉让白团团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竖起耳朵听,觉得对方啃东西的声音极度粗暴,像是她以前看过的那些猪妖啃肉时发出的“吭哧吭哧”的声响,不免好奇这厨师服的人究竟在啃食什么。 “喂?”她轻轻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白团团打算再走近几步,头顶却條然掠过一只乌鸦,将她吓了一跳。 那只乌鸦扑动着纯黑色的翅膀,快速飞过白团团头顶,白团团眼睛跟随看去,仿若在空中看到了一道黑色的痕迹。只见乌鸦扑朔着有力的黑羽,最终落在了白色厨师服肩上。 它站稳了身子,黑色的眼睛盯着白团团,脑袋有频率的左右晃动,翅膀快速的抖动,一根根黑色的羽毛像是炸开来,张牙舞爪的竖起,它前面如角的黑色尖嘴张开,从喉咙里发出刺耳粗糙的叫声,像是歇斯底里的绝望哀鸣,又像是在对着白团团示威。 白团团不知道鸟类动物的动作意图,只觉得这场面诡异骇人,耳朵害怕的抖动,下意识的停下了靠近的脚步,并往后退去。 她退了大概四五米的距离,这乌鸦果然停下了抖动的黑羽,低下脑袋,尖尖的鸟嘴一口啄在厨师服露出的脖颈上,当着白团团的面撕扯下了厨师服一大块皮肉。 白团团看得心惊,内心十分恐慌,气息差不多都堵到了嗓子眼,她双腿沉重,目光中满是恐惧。 不仅仅是因为这诡异的乌鸦吃人,还是因为她清楚的看到厨师服被扯下的皮肉上,没有鲜血流出,肉呈黑色,还带着密密麻麻的孔状,像是过期了的腐肉。 空气中还散发着腐烂的味道,白团团看着那乌鸦心无旁骛一口一口吃着腐肉的模样心跳如雷。冷冽的风从她身上刮过,一股凉意刺入骨髓,连她身上一直持续的燥热都压下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危险信号,白团团似有察觉,一步步往后退去,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但在这恐怖的庄园之内,恐怖与危机总是如影随形的。 那本在低头享用美食的黑色畜生被白团团后退的动静惊动,猛的用力扑动翅膀,嘴里发出更加凌冽的叫声。 它对着白团团的方向做出剧烈的动作,而原本蹲着的厨师服也被它惊动了,只见厨师服慢慢站起身来,白团团听到了明显骨节摩擦的声音咔咔作响,厨师服僵硬的转过身子,朝着白团团看来。 白团团急得快哭了,待她看清了厨师服的模样,更是差点当场吓晕过去。 那玩意奇丑无比,全身肌肤呈青灰色,稀稀松松的脸皮没有支撑的挂在头骨上,露出的手臂上到处是腐烂的糜肉,里边隐约还有几只虫子在爬来爬去,而右半边脸竟还是森森白骨,空洞洞的眼骨之中挂着不知是泥土还是烂肉的黑色不明物。 他站起身来比白团团高出太多,手上还抓着半边身子半边脑袋的死兔子啃食,猩红的鲜血染了他大半张脸。 白团团抖得不行,看见厨师服竟朝着她走来,顿时心慌得如惊弓之鸟一样四处逃窜。她全然迷失了方向,边跑眼泪边在眼眶里打转。 她拼命的跑,跑了一段路却觉得自己仍然在这地方打转,这让她十分急躁,心间压不下的燥热感让她脑袋都昏昏沉沉的,她终于知道是身体出了问题。 作为一只兔妖,成年后的每年两次发情期她都要经历,大多时候她都在沉睡,但发情期却总是会醒来。 白团团已经很久没有时间观念了,算不清自己发情的具体时间,只知道每次醒来会感到燥热,心情急躁,然后脑袋开始发热,晕晕的,想要被抚慰,脑袋里只剩身体的渴求。 不过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自然都是自己解决需求。 这次发情期的症状其实应该昨天就开始了,只是一直处于恐惧紧张的状态,让她忽略了过去。 而此刻这情况,后面追着一个恐怖的怪物,再加上发情期,白团团更是难受了。 她心急如焚,但隐约间嗅到了一丝花香,是早上闻到过的味道,想着那花香飘来的地方应该至少不在庄园的后院,于是决定顺着花香的方向跑去。 她压下心中的难耐,没跑多久竟在前方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还有些眼熟。 白团团接近了对方,发现竟是月时惊喜不已,后者穿着一身白净的衬衣,站在那好像在弯腰查看什么痕迹,白团团喜极而泣,提着一口气朝着月冲了过去。 她动静不小,月也立即察觉到,自然也看到了她身后跟着的厨师服,眉梢微敛,正要询问什么,却不想这小兔妖直冲到她跟前,毫不停顿的一下扑入了她怀中。 兔子妖眼里含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眼帘上似落非落的模样实在楚楚可怜,但月并非是懂得怜惜之人,伸手便将这小兔妖往外推,却不料对方因她的动作更是受惊,双上得寸进尺又攀上了她腰肢,眼里含着泪,仰头软声软气的祈求道:“姐姐,求求你帮我一下吧。” 月看着白团团不语,眉目却冷了三分。 白团团根本不敢看对方的脸色,她奔跑了一路,再强行扑到月的怀中,已是用尽了力气,此刻身体烫得吓人。她紧紧贴着月的身体,敏感的身子摩擦到对方的衣服都能引起她心神轻颤。 她把头埋进月的胸口,贴在对方冰凉的肌肤上,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十分舒服,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嗅到了更加浓郁的花香,感觉人都要被花香灌醉了。 她真的脑袋昏昏沉沉,甚至想着要是死之前能被这样好看的姐姐抚慰一次,也算是做了个饱死的兔子了。 6. 第 6 章【世界一】 白团团是只兔妖,不入尘世,不懂世俗,更不知道那些伦理道德。 她只知道赤兔族经历第一次发情时就可以寻求欢爱,族中许多刚成年的兔子也不管对方是谁,只寻求排解。 可惜她从小就被抓到了那位大人的地方,成年后的发情也没体会过与其他兔子,无可奈何的自我抚慰,早就想疯了被他人触碰的滋味。 她是真的如此想,想要对方抱抱她,用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揉一揉她。 若是对方能揉捏她的尾巴,能含住她的前珠,怕是会舒服极了。 可惜本就对白团团突然贴近不喜的月又怎会如白团团所想。 甚至感受到对方埋在她胸前,湿热的气息急促的吐在她心口,灼人的温度没有阻挡的烧在她肌肤上,更让她不悦。 幸而她不是轻易牵动情绪之人,虽然生气被冒犯,但却依旧没有发怒,只是目光凌冽的动手将白团团强行推开,白团团脑袋不清醒的想要反抗,但月这回可不容这小兔妖违抗。 她将人推开后顺手两指点在白团团额头,一股清冽的灵力注入了白团团灵堂。 “清醒一些。”月的声音随着她注入的灵力一起钻入白团团脑海,白团团发昏的脑袋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虽然身体还有着翻腾的燥热感,但至少脑袋不会不清醒。 白团团这才抬眼去看月的神色,见对方眼神冷然,面色仿若霜雪一般,又想到自己方才的想法和所作所为,慌张的低下了头。 而另一边的厨师服,早在他靠近两人时就被月施法定住,因为白团团突然扑上来的缘由,月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厨师服,当白团团清醒过来,两人再看去时厨师服已倒在了地上,毫无动静。 而她们不远处,竟站着小丑女仆,正盯着她们二人。 白团团心惊,不知对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脑袋里危险的警铃不停作响。 她下意识想逃跑,刚迈出一步却见那小丑女仆突然动了,飞快的奔到她们身前,白团团只看到对方奔跑时扭曲的动作,像是一条蛇,又像是其他诡异的动物,跑到她们面前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白团团不敢动了,她明白自己逃不过,小丑女仆冲上来却没有直接动手,说明此刻应该不会要了她们的命。 果然,小丑女仆见她不再想逃便也停下了动作,好像一个被安装了程序的NPC,只用冷硬的面具盯着她们,口中一字一句的说道:“擅离职守,按照主人的规定,要接受惩罚。” 工作时间不能擅离职守,这是庄园的规则。 白团团明白了这层意思,但此刻为时已晚。 两人被立刻带去了惩罚室,她们从后院出来,走过了长长的走廊,白团团脸色惨白的跟着,看着走廊窗外阴森昏沉的景色,吹过的风里还藏着渗人的哀嚎,说这是鬼怪的居所也不为过,不知道里边有多少骇人的东西。 越往里走灯光越是昏暗,像是要走进什么黑暗鬼屋,白团团极度不安起来,直到小丑女仆带着她们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一间狭窄的小房间内。 房间没有窗户,光都无法透进来,小丑女仆点燃了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她半边小丑面具。 这间惩罚室是上一任男主人因为庄园里总是出现手脚不干净的下人,特意将地下仓库改了来威慑作用的。里边还真关过不少人人,甚至还有因为犯的错过大,生生被打死在里面的。 火焰在她脸上跳跃,一半在烛光里,一半隐在阴影之下。小丑面具上血红色的唇总是在笑,但却让人觉得阴森冰冷。 白团团不敢抬头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四周的黑暗都在逼近她,她强迫自己冷静,但当小丑女仆指使她们走下前边漫长漆黑的楼梯,她还是忍不住恐惧慌张。 木制的楼梯多年未修,脚踩下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微响声,她们前方没有一点光亮,只有身后小丑女仆手中微弱的烛光。 漆黑如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霉味,大量的衣物在潮湿闭塞的空间内放得太久没有驱散的霉味,其中还裹着一丝腐烂的臭味,像甩不掉的黏胶,一直绕在鼻间。 白团团不知道里边有没有窗,应该是没有的,但她却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身后的小丑女仆紧跟其后,只听得身后不间断的脚步,紧紧的踩住了她的步伐。 一点一点的不安涌上心头,幽微的光亮下只能照出小小的影子,白团团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浓厚的黑暗仿佛在将她们吞噬,她心惊胆战的走在这黑墨之中,好像是走在去往阴间地府的通道之中。 这段楼梯很长,她们走了好久,在白团团愈发不安的情绪中她们终于走到了平地,小丑女仆拿着蜡烛照亮了一扇门,伸手敲了敲。 “咚咚。” 白团团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敲门,难道这里面还会有人在? 而在敲门声后缓缓打开的木门,似乎在回应着她心中所想。 白团团心跳如雷,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会是什么正常东西?! 她害怕极了,下意识去看月的神色,但在黑暗中却觉得对方的脸有些模糊不清。 “门开了,进去吧。”小丑女仆冰冷的声音传来。 白团团紧紧咬着唇,再也无法忍耐伸手拉住了月的衣摆,她真的害怕,全身都在抖。她甚至想此刻与这小丑女仆生死一搏,能不能逃出这里,逃出这个世界。 但前面几人的遭遇又让她不敢妄动,何况就算逃出了庄园又能去哪里?这个恐怖的世界她能逃到哪里去? 来不及等她多想,小丑女仆已经推着她们二人进入了惩罚室,随即伸手将她们关在了里边。 这下两人彻底置身黑暗了。 月先前并没有强行推开白团团,倒也不是同情怜惜对方,只是她看到了漆黑的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凝视着她们,这个节骨眼上月也不想与这只害怕得发抖的再兔子纠结什么。 在黑暗中月并非完全不可视,用灵力点睛这种事对她来说连法术都算不上,被关进屋后她清楚的看见黑暗中一只只眼睛正紧盯着她们,充满恶意的目光毫无保留的落在了她们身上。 月并不惧怕这些,简单观察了四周,带着白团团去点亮了屋子靠右边的烛台。 再度见到光明的白团团紧张的呼出一口气,慌乱的查看四周,惊恐的发现四面墙壁上全是骇人的刑具,上面还残留着不知是血迹还是锈迹的暗色。 白团团不敢乱动,靠坐在离烛台最近的地方,正好这边摆了张小桌子,上边还有一本老旧的红皮书。 小丑女仆说惩罚是要在惩罚室中待满三个小时,不用想也知道这三小时绝不会平静,她神经从进入楼梯时就开始绷紧,心间有根似断未断的弦卡在其中,让她完全无法思考,脑袋昏昏沉沉。 她想要放松一些,于是一手抓着月的衣摆,一手拿起了小木桌上的红皮书翻看。 【书中讲的是庄园的一个花匠,他外表看上去忠厚老实,很得男主人喜欢,女主人很喜欢花,以前庄园里包括后院都种满了鲜花,还会请专门的人来培育名贵的花种,这些男主人都交给了花匠处理,但实际上他总是偷偷的克扣培育照料鲜花的开支。】 【后来因为花匠的不上心与只想捞油水,导致整个庄园的鲜花因为一次小小的害虫传播全部凋谢了,女主人伤心得卧床不起。】 【花匠被送到惩罚室关了三天,他在惩罚室写下了他的经历。】 【他说他看到了无数了眼睛,充满了黏糊的打量与不加掩饰的恶意,那些眼睛到处都是,有些在天花顶上,有些在地上,有些甚至会突然出现在烛台柱上。】 【它们总是注视着他,目光贪婪得想要将他撕碎,吞入腹中。】 【他害怕的想找武器防身,但屋内只有一个烛台,与烛台上的小木桌,桌上放着一本红皮书……】 白团团看到这呼吸一顿,下意识的看向天花板,但她什么也没看到。她疑惑着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自己吓唬自己。 她捧着红皮书邀请月一起来看,或许会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满屋的眼睛让花匠神经恍惚,迷糊间他听到了开门声,他以为是主人来放他出去了,赶紧走过去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黑衣男人。】 【男人低着头,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之中,花匠虽然心里觉得不对劲,但已经无法好好思考的脑袋还是随着本能朝着男人靠近。】 【他走到了男人身前,正想询问对方是不是男主人要放他出去,却不想男人突然抬起头,露出了一张青黑色狰狞的脸庞,对方眼眶睁得很大,瞪着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仿佛与房间里那些眼睛一样,要将他生吞活剥掉。】 【黑衣男人狠狠掐住了花匠的脖颈,他粗状的手臂绷紧,十指用力,青筋暴起,一根根青筋好像那蜿蜒的蚯蚓,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他整条手臂,又是恐怖又是恶心。他嘴里还发出怪异的叫声,脸部狰狞得五官都被挤压成诡异的形状,好像一只皮相扭曲的骇人怪物。】 【他掐着花匠的喉咙一步一步推回屋中,花匠拼命挣扎,拼命的挥击着拳头对着黑衣男人的脑袋,但男人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得双眼都泛起血红的丝线,五官扭曲得完全不像一个活人。花匠喉咙因缺氧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混沌的意识里都只剩下绝望和痛苦。】 【花匠被吊了起来,就在那烛台旁,他的喉咙被卡在了粗糙的绳子上,双脚触不到地面。】 【他感觉整个房子都天旋地转,房间里的一切都像一堵墙一样沉重的压在他身上,他看见那黑衣男人就站在他面前,似乎在欣赏他死亡的模样,他的身后是无数的恶心眼睛,他们的目光一模一样,要将他吃掉,吃得干干净净。】 【花匠被这恶心惊悚的一幕吓得惊叫,但他其实已经发不出声音,脸色也变成了青黑色,他早在窒息中失去了呼吸。】 【但他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死,他睁眼能看到这个房间的一切,有时他能垂直看到地板,有时会看到有别的人进来,他贪婪的看着那些人,脑子不停回响着一个念头:吃掉他。】 白团团看完时已害怕得发抖,后面的内容让她头皮发麻,她咬着唇想要离月再近一些,慌乱得只敢将目光落在月的身上。 但月并没有看她,而是若有所思的环视着这屋子的四周。 白团团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顺着月的目光看去,但一团漆黑的墙上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 白团团没有放松下来,她咬着唇问月到底在看什么,而月听了她的话猛的回过头来看她。 对方的目光太过奇怪了,却并不开口,只是抿着唇看她。 这让白团团更加心慌,心脏砰砰直跳,而正在这时,突兀的“咯吱”的声响條然出现,白团团如惊弓之鸟一般吓得跳了起来。 在这个阴森幽静得仿若空气都凝固了的房间内,白团团慌乱的看向门的方向,只见惩罚室的木质门,突然自己打开了,门口一道黑色的人影让她的心如沉入了深海之底,窒息。 7. 第 7 章【世界一】 周围的一切都让白团团恐惧,甚至腿软得有些站不住了。她迫切的需要安全感,而身旁的月正是能给她这些的人。 白团团害怕月之前对她的威慑,也知道对方其实对于她的身体接触尤为不满,但她也顾不了那些了,伸手紧紧拉住了月的手,手指带着坚定扣在月的手腕上。 月冷着脸回眸看白团团,她的目光里都是冷然,在月看来,如今的这些堪堪修行到人型的妖怪都是小辈,虽然几次被白团团冒犯,但对方也只是恐惧下下意识的依附,行为与族中小辈没什么差别。 例如鬼瑶,她与月一同进入游戏,受到月的庇护,之前她能躲避小丑女仆的惩罚也是月在她身上施放的保护起了作用。 月能多次不计较白团团的行为,也是因为对方是妖,哪怕这只小兔妖不在她管辖的妖族地界,但也算是小辈了。 她性子冷淡,不与小辈较量,可不代表对方能一直无底线的冒犯她。 月沉下眼,眼眸中泛起幽幽冷光,眉宇间是白团团读不懂的冷峻,她反手抓住白团团,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下冷硬的将白团团推向迎面走来的黑衣男人。 她生气了。 这是更直接的威慑,也是最无情的惩罚。 白团团被这一变故吓得抽泣,她无法控制身体,更无法反抗此刻的月。 她哭泣着求饶,抬头却只看到月仿若冰霜,幽幽冷冷的容颜。 眼看黑衣男人快要走到她身前,白团团害怕极了,但突然,身上来自月的禁锢莫名解除了,白团团以为是月最后一刻解除了限制,瞪大了红通通的眼睛又是害怕又是愤怒。 所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白团团怒气上头,哭着不说一句话,甚至不等月做其他动作,能控制身体的那一刻便條然回身,发了狠一口咬在月的脖颈上。 她呜咽着,眼泪不停落下,明明是她咬了人,却活像个被欺负惨了的哭娃娃。 月回过神来将她推开,皱着眉摸了摸脖颈,并动手将已经上前的黑衣男人控制住。 她本来是想好了要给予白团团惩罚,至少要让对方吃点教训,但白团团拉着她的手腕,触碰到她手腕上的红绳时她的灵力竟然骤然动荡。 白团团还在哭,被推开后还凶狠狠的想着咬人,不过她根本不是月的对手,此刻脑袋也是昏昏的,月伸手过来调查她识海时,她红着眼竟张开唇狠狠的把人手指咬住。 白团团以为自己是使了狠劲,但实际对于月而言只是轻柔得宛如鸿毛般的轻吻。她的舌尖在口中也无处安放,不受控制的舔吻到了月的指尖。 月抿着唇低眉去看,只见白团团眉眼带着魅色,眼神也并不清明。月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方才在庄园后院时她便知道,这小兔妖正处在发热期中。 但这次又有所不同,她侵入了白团团识海,惊讶的发现对方此时的发热竟正是她灵力动荡所引起的。 月感到荒谬,她竟诱导了一只小妖发热? 她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得再度在白团团脑中打入一道静心决,让人清醒过来。 但白团团识海的欲念如同汹涌的潮汐,铺天盖地的海浪拍打而来,月强硬的将静心决施放,却在这潮涌中瞬间淹没,毫无作用。 更糟糕的是,她竟跟着感受到了一股潮湿的热意。 她本就是清心寡欲的性子,一直以来也只有潜心修炼,对情爱之事明了却从未沾染,只是有个小毛病唯有身边的人知晓。每年总有几天会莫名的燥热,身体深处涌上的热意与难耐会从尾椎骨处扩散开来,像极了族中哺乳类妖怪成年发热期的症状。 但月并没有发热期。 开始的时候会让她不耐,但压制起来并不困难,慢慢便不再让她在意。 只是没想到那股热意,此刻被眼前这只发热的小兔妖完全勾了起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息,席地而坐念起清心咒。 但白团团无法静心。 此刻眼前的女人清冷如冰川悬崖上的独支雪莲,神秘且强大,她微微皱起的眉眼上似乎有着朵朵雪白的梨花垂落,白团团害怕她,却也喜欢她这样的模样。 不算是情感上的爱恋,白团团以前听说妖怪发热期散发的气息是会勾人的,她还没来得及学会勾引人,只能竭尽全力的表达本能的行为。 她用嘴去亲吻月的脸颊。 她在她耳边轻声的叹息着,低低的抽泣声说着要你疼爱她的话语,像是一只渴求着你欺辱的弱小兔子。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乖巧的动物对你亲昵祈求。 月抿紧了唇,指节因用力泛起惨白。 尾椎骨那炙热的感觉几乎是灼烧一般缠绕着身体的每一处感官,她竭尽的忍耐着,额间渗出涔涔细汗。 还不仅如此,脑海中莫名涌入一股股念想,像密密麻麻的针,一针一针扎着她的肌肤,不至于疼,却能感受到痒,轻微的,却又不能忽视的,一点点扰着她的心。 白团团的气息被她不经意间吸入了身体,前所未有的香甜气息顺着一根根敏感的神经触碰到了她的全身。她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喟叹,尾椎骨处更是回应着更滚烫的燥热。 “姐姐,帮帮我。”白团团贴得更紧了,她跪在地上,本能的用脸颊蹭着月的手臂,真的似一只兔子一样讨好着,祈求着。 这样的动作让月再也无法忍耐,直接动手强硬的将白团团推开,在两人之间竖起一座密不透风的屏障。 月口里念着毫无作用的静心咒,心间却是压不下的渴求。 让人难耐的热意,她甚至不敢看白团团一眼,不敢看对方此刻清纯又绝艳的脸。 白团团被阻挡了,得不到满足让她更加难受,她对着月哭泣,喊着姐姐帮帮她,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近在眼前却不与她一起,她感受到了这种快乐,对方感受不到吗? 她跪在屏障前,屏障能挡住她的身体,却挡不住她低低的哭泣,她一声声的钻入月的耳中。 月不可控制的加重了呼吸,她想让这只小兔妖闭上嘴,流出的气息哪怕隔着屏障仿佛都能与面前的人交融。脑海里有个声音在疯狂的叫嚣着解开屏障,去亲吻她,去占有她。 月就这样看着,目光里藏着幽深的光华,白团团看着对方的模样,贪念都绕在心间。 她看着月的眼睛,对方还是那样清清冷冷,端坐的姿势都没有一丝改变,可她好像看到了月眼眸里藏不住的急切,仿佛有一团火焰,透过了屏障。 白团团在这团火焰中全身都绷紧了,被这烈火炙热的温度灼烧。凝聚的汗珠宛若香甜的甘露,顺着她的身体流下。 月轻颤着睫毛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她始终没有上前一步,没有伸手触碰对方一下。 8. 第 8 章【世界一】 三个小时并不长,两人从惩罚室里出来时正好赶上晚餐的时间。 众人见白团团两人竟能毫发无伤的回来有些惊奇,但也没有多问。 大家都到齐了,就连小安都双手缠着纱布坐在其中,大家纷纷默不作声的吃着东西,直到陈宪突然开口。 “今天我摸清了庄园主堡的整体构造,可以画出一份简易的地图。”陈宪看着众人各色不一的脸色,继续说,“我依旧建议大家能一起合作,把知道的都一起说出来,这样有助于我们更快的通关。” 白团团趴在桌上听,她度过了一轮发情身子轻松了些,只是身体软绵绵的,耳朵都耷拉下来,实在没有力气。 不过陈宪的话倒是让她竖起了耳朵,她与月在后院的时候发现了那个厨师服,不知道该不该讲。 陈宪很明显希望大家共享线索,但线索是真是假却无法判断,在这样的世界人人都会有所保留,陈宪想要的,别人并一定会认同。 但白团团思考了一下,还是坐起了身说道:“今天我们出去时看到了一个会动的尸体。” 她这话瞬间勾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白团团瞥了月一眼,见对方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于是接着说:“他穿着厨师服,全身已经腐烂,应该死了很久,身上也都是泥土,像是曾经被埋葬过,或许是这个庄园以前的厨师?” 白团团说到这突然皱起眉,如果那个厨师服是庄园以前的厨师,那现在的呢? 她惊讶的发现,这么大个庄园,他们进来后便只见过女管家、男主人、修理雕像的两位沉默寡言的师傅,和很多小丑女仆。 那其他人呢? 厨师?每天给他们做饭的是谁?庄园里种着许多的花,打理花草的花匠又在哪里?做这一切的都是那貌似鬼怪的小丑女仆吗? 白团团越想越觉得心惊,正想与其他人说清这个发现,一旁的月却突然开口,“这个庄园以前的仆人应该都已经死了,或是变成了其他的怪物。” 白团团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月的身上,只听她继续说道:“我们遇到厨师服的地方还有大量的尸体残骸,有些尸体的伤口像是被大型猛兽撕咬所造成的,他们身上穿的衣物大多能证明身份,应该是庄园以前的仆人。而我们进入庄园到现在,基本没有见过其他做杂事的仆人,除了那些带小丑面具的女仆。” 这些白团团都不知道,她当时实在被折腾得神志不清,根本没精力再去查看什么线索。 因为有两人开了头,其他人虽然并不信任彼此,但可用的信息汇总也暂时没有坏处。 短发女人是第三个说的,她说她去过女管家口中的禁区,庄园女主人居住的地方。不过她没能进去,去那个地方需要走过一条幽静的小道,再往里是一片炫丽的花海,花海之中能看见一栋落地式的透明玻璃花房,距离不近,她也没能看清花房里到底有什么。 因为一旦走进花海,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奇怪,眼睛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雾,看着前方也无法辨认方向。 她只走进了花海一步,巨大的变故让她再也不敢往前。 白团团看向她,想了半天才想起对方的名字,是叫苏萧玉。明明是给人感觉很羸弱的气质,白团团这会儿仔细看了她的脸,却觉得这人眉宇间带着英气与坚毅。 苏萧玉额头上还有一根很细的黑色金刚结绳,白团团以前听去过人间的长辈说起,只有命短之人才会在额间绑一根黑绳,绳子大多是由寺庙高僧那求来,用金刚结扣编织,向佛借缘,绑住人的神魂,让三魂七魄不能轻易离体,给其吊命,并保佑平安吉祥。 白团团化形前从未出过那位大人庇护的妖族地界,基本没有见过什么人,所以对这种特殊命格的苏萧玉颇为好奇。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明显,苏萧玉似有察觉,转头看了她一眼,正好与白团团眼眸相撞。 女人的眼睛里平静且温和,明明英气的长相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锋芒,甚至让人觉得她纤细且柔弱,她对着白团团睁大的圆眼睛微微一顿,态度十分坦然,倒让白团团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他人实在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目前这些信息也并不连贯,推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陈宪占据着主导的地位,希望众人明天能按分配去调查各种的区域。 这话一出几人便变了神色,特别是小安,他赤红着脸,猛的站起来对陈宪低吼:“你存的什么心思大家都看不出来吗?想把危险的地方留给别人,自己去安全的地方调查,让我们去送命拿线索,是吗?” 陈宪冷下脸反驳:“只要不触碰规则就不会有事!” 小安根本不信,阴沉着脸狰狞又愤怒,“规则?你知道哪些规则不能触碰吗?你说什么一起通关,我今天在治疗室差点被那些怪物杀死,你想听里面有什么规则吗?” 小安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陈宪什么心思全都给他挑明了,陈宪脸色尤为难看,扫了眼众人,再度开口:“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现在怀疑男主人是愿望的主人,明天我会去男主人的房间查看。” 其他人并不接话,纷纷默默进食。 饭后天很快完全暗了下来,夜晚不能出门的规则所在,众人也不敢耽误都快速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今晚是个平安夜,第二天一早众人在餐厅聚合,虽然昨夜没有动静,但在这种环境中也没人能好好休息。 白团团更是疲惫,兔子的发热周期有三天左右,身体的不适让她整夜难眠。 今天还是与昨天一样,按照分配呆在各自工作的区域,只是小安情绪有些不稳定,他手上还绑着纱布,并不能很好的工作,还因为最后来的,只能去跟那两个修理雕像的npc呆在最上面的位置。 小安喘着粗气,恶狠狠的扫着众人,脸上除了狰狞的愤恨,还有深深烙印的恐惧,满是血丝的眼珠神经质的不停晃动,小安从昨天再见时便已经精神不太对劲,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人逼疯,没有人知道身边的npc是不是鬼,会不会突然变了模样,一口咬断你脖子。 白团团有些理解这样的恐惧,看着小安步伐沉重的一步一步踩上楼梯,跟着那两名npc往上爬,也被这种恐惧带起不安感。 修整雕像的工作一般是从上午一直到下午三点左右,昨天白团团和月擅离职守被罚,众人便也不敢随意离开。 今天是发情期的第三天,白团团身体还是不太舒爽,实在累了便靠在雕像旁休息一会,这样的环境实在让她没法好好排解身体的念想,幸好月的身上总是散发着让她舒适的花香,能让她满足,但偶尔也能让她心猿意马。 她仰头靠在雕像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压制着身体的燥热,却突然感受脸上有点冰凉,伸手一摸,是一滴水滴到了她脸上。 接着好几滴都坠落到她身上,白团团抬头看天,此时的天空已不知何时暗得仿佛被一块大黑幕布遮掩,阴沉沉的天上落下了无数的水滴。 是下雨了。 雨势来得很快,在白团团还在嘀咕时,本只有豆大的雨珠便已连成一条条透明的银线,如珠帘般快速坠下。 天更加暗沉,还只是下午一点多的时间,天边就似渗透了一层墨汁,黑暗铺散开来。 这雨下得人触不及防,转瞬之间,凌厉淡漠的风雨席卷而来,万物都被无情的拍打,周围长相诡异的枯枝在冷风中摇曳,枝干像是要被折断一样发出刺耳的“刺啦”声响,还有冰冷的雨珠敲击着地面,原本寂静的世界仿佛响起一段如阴鬼低语般的声鸣。 后院是没有遮挡的地方的,众人全都被淋得湿透,但却无人敢擅自离开躲雨。 白团团头发和衣服都被淋得不舒服贴在身上,嘴巴不满的嘟着,正想把衣服拉起来遮一遮,眼前却突然闪过两道人影。 是从她视网膜上急速掠过,她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只有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耳膜炸开。 “砰!” 白团团被吓得全身颤抖然后再僵硬如石雕,凄切的苦雨仿若玻璃碎渣般砸在她身上,她感到痛苦,感到刺骨的寒。 两具躯体是坠落在她跟前,就砸在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溅起的水花洒在了她脸上,漫出的鲜血瞬息间便裹挟的雨水渗入她的鞋底。 白团团抑制不住的打着哆嗦,潮湿的水气湿透了她的身体,那浓郁的血液扩散在水中,一圈一圈,变得更淡了,更多了。 她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好像要被猩红的血液爬满,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两人,是熟悉的脸,那两个与小安在最上面的NPC。 两人从相当于四层楼高的地方摔下,头先着地,接触地面的脑袋像是被丢进了挤压机挤爆了,大滩大滩浓郁殷红的鲜血流淌,半个头颅都被血迹爬满,左半边脸眼骨还因撞击挤在了一起,眼珠子快要脱出眼眶,显得十分扭曲怪异。 这恐怖的模样让如此近距离的直面的白团团惶恐不安,她哭丧着脸后退两步,却不料这时两具早该没了呼吸的尸体條然跟中了邪一样猛的转过脑袋,双目瞪得老大,一股股鲜血从眼眶中涌出,直恨恨的一起盯着一个方向。 白团团心惊胆战的再往后退,顺着两人的目光,望向了正站在最顶层楼梯上的小安。 小安这时满脸惊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与恐慌,他也看到了地上两个npc的尸体,更看到了对方穿过雨雾,直射到他身上的目光,不由惶恐的大喊:“不是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他用嘶哑的声音大喊着,众人沉默的看向他,空寂的天地中唯有彻骨寒冷的风雨,万物的寂静仿若是悬在小安头上的刀,他的神经早已支离破碎,大雨磅礴中,水花溅起了白雾,他根本看不到他人的神色,但他已经偏执的认为大家都在怀疑他,所有人都在指控他! 杀人犯! 你会被游戏惩罚! 无情的雨水中似乎夹杂着这样阴冷又兴奋的话语。 小安像是疯了一样,瞬间变了脸色,五官狰狞可怕,对着众人吼叫,“是他们逼我的!他们想杀了我!” 他站在最高处,逆着昏暗的天光,背后是沉沉坠下的黑墨,嘶吼的声音仿若夜深林间的鬼魅。 “是他们想杀了我!” 众人依旧沉默着。 两具尸体已经完全断气,恐怖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小安的方向,仿佛是要将对方的样子深深记住,午夜回魂时好来报复索命。 大雨磅礴,小安的声音裹在了冰冷的雨水之中,冷厉的风刮着众人的躯体,凄厉的风声仿若是天地悲怆的哀鸣,白团团看着小安疯癫的模样,又瞥了一眼地上被雨水冲淡开的血液,俨如一张诡谲的猩红画卷。 9. 第 9 章【世界一】 没多久雨停了,这场雨来得猝不及防,走时悄无声息。空气中肆意着雨后独有的冷冽,吸入鼻腔还能让人忆起方才被如碎渣的水珠沉沉击中的感觉。 小丑女仆这才姗姗来迟,将地上两具尸体拖走,吩咐众人加快雕像的修整工作,小安还在上边没有下来,看着小丑女仆的身影惴惴不安。 可惜这个恶意满满的世界里没有侥幸,小丑女仆站在最下边,抬起头直直的望向小安,冰冷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来,“张易安,你今天没有去治疗,晚上八点到治疗室来要给你重新包扎伤口。记得准时到,不方便的话我们会去接你。” 小安的脸色刹时难看起来,方才大雨将他全身都淋湿透了,湿漉漉的黑发贴在他额头,在眼骨处遮盖出大片阴影,惊恐的瞳孔诡异的从阴影中凸出,像个畸形恐怖的怪物。 小安崩溃的哭,用受伤的手指使劲抓着头发,手指上的伤口被撕扯开,丝丝血迹渗透了白色的纱条,他看着眼前的红色,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快速往楼梯下跑。 他脚步不稳,连滚带爬,甚至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这癫狂的模样让众人心惊,他跑到了王姐面前。 “姐,你陪我去好不好,你陪我去。”小安努力的挤出笑,可他此刻的模样跟阴曹地府的恶鬼差不多,嘴角僵硬的拉开,露出森森白齿,瞪大的眼珠子上满是血丝,抹不掉的恐惧在他脸上,他笑起来五官扭曲得简直狰狞让人惊恐。 王姐直摇头,害怕的后退,没想到这动作刺激到了小安,他不可置信的朝着王姐吼叫,“你不是说过最喜欢我了吗?姐,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给我吗?我只要你陪我,今晚陪陪我。” 他作势要抓王姐,血色纱布的手举起来,王姐被他的举动吓得尖叫,陈宪见状挡在了王姐身前,皱着眉劝小安冷静点。 “我冷静点?去的不是你你当然冷静!”小安站在临时搭建的楼梯上跺脚,楼梯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他死死盯着陈宪,盯着所有人,“你不是说要一同通关吗?我今晚要死了!你们怎么还没找到出去的门?我今晚就要死在这里了!” “你们也一样,会跟我一样都死在这里!” 小安没有再动手,咆哮完又蹲下身凄惨的哭泣,像一只小兽一般蜷缩着哭,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绝望的情绪。 没有人能回答,现在已经是游戏时间第三天了,基本没有找到什么可用的线索,或许他们真的会如小安所说,都死在这里。 工作结束后陈宪再度说起他会去调查男主人房间的决定,希望大家可以多去其他地方调查线索,只是白团团没想到的是月竟然要与陈宪同去。 白团团想了想自己绝不可能一个人去其他地方调查,呆在月的身边总比自己一个人好,于是也跟着陈宪与月去了。 男主人的房间在主堡的第三层,陈宪已经调查过,男主人会在这个时段出门,天暗了才会回来。并且第三层没有小丑女仆会过来,男主人不在的时候属于绝对安全的时间。 三人畅通无阻的到了主堡三楼,小心的推开了黑金色面的大门,印入众人眼帘的不是想象中的奢华富贵的欧式装潢,大量的黑色大理石砖铺在地上与墙壁上,只是上面的花纹像是被设计师故意敲碎,做出破碎的纹路杂乱得像是走进了盘丝洞,满屋都吊着细碎的蛛丝一样。 房间里是有窗户的,剔透的玻璃镶嵌在半拱形的墨色窗框上,栩栩如生的紫铜浮雕花像从是窗框木上长出的鲜花。 但都被纯黑色的落地窗帘完全阻挡。 头顶璀目绚烂的琉璃色水晶吊灯也没有打开,整个屋子被阻断了光明,显得黯淡无光,分不清是白日还是黑夜。 屋内同样也是杂乱不堪,精美的桌椅东倒西歪,上面还有大量被钝器磨损的痕迹,纯黑色的檀香木桌上到处是撕碎的书本与溅射出的墨迹,皮质的沙发也被锋利的刀具划出残破的刀痕。 白团团有些惊讶,陈宪倒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我之前来摸位置的时候曾听到男主人在房间里嘶吼,跟个野兽怪物一样,这也是我怀疑他的原因。” 白团团听后有些害怕的点点头。 这个小客厅的右手边是一排书架,檀木香桌就摆在书架前,应该是男主人平时读书写字的地方。 三人时间并不充裕,点亮了两盏烛光,月与陈宪两人便先上前翻找线索,白团团则推开了书架旁边的门,门后是男主人的卧室,同样是黑色碎纹的装修,白团团还未走进去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抑,特别是床头上那副巨大的结婚照,上面的女主人清晰美丽,如这个庄园所有的画作里一样,而她旁边的男主人扭曲怪异,模糊不清,像是什么节日惊悚怪物。 白团团忍着不舒服,搜索了一圈,只在床头柜上找到一个女主人的照片。 两个手掌大小的白色相框里边是女主人笑靥如花的面庞,她正试着婚礼服,蕾丝花边手套包裹着的玉指单手点在侍女的手掌上,优雅的身姿沐浴在侧窗渗进的暖阳之中。 女主人明镜清澈的双目微微侧向一旁,好似看向相片外的爱人,情谊与依赖溢出了眼眶,这是白团团在这个世界至今看到的唯一的温暖与美好。 若是这个世界是谁执念,那必定爱惨了照片上的女主人。 因为这里的现实如此阴森诡异,但女主人却在这混乱的黑暗中始终拥有着所有的偏爱。 白团团拿着相片走出卧室,几步走到月的身边,将相框递给她,并简单说明了卧室里的东西。 月顺势拿着相框查看,白团团却无意瞥到了桌上一份报纸。 报纸已经被翻动过,那月或是陈宪应该已经查看了,白团团本来没想看的,但目光无意识掠过时看到了报纸上印着这个城镇的地图,鬼使神差下她拿起来看了看,目光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份报纸上还有一则报道也引起了白团团的注意,说的是城镇里侍奉神明的侍者家里降生了一位举世无双的珍宝,她出生时天边出现了如极光般美轮美奂的奇观,城市中心的朝天钟无人推却自响,钟声敲了整整十二下,是太阳运行通过黄道十二宫的数字,是神话里十二神的存在显示。 人们还发现她如果受到伤害,身体便会像玻璃一样破碎,所以人们认定了她是神送给人类的宝物,为她取名玻璃小姐。 玻璃小姐一直被养在城市里最华贵的城堡中,直到她成年,城中最有权势的男人将她迎娶,继续守护这件无价的珍宝。 报纸的旁边还有一张玻璃小姐的图像,正是这庄园女主人的模样。 白团团皱着眉思考,却听到旁边的月忽然“咦”了一声,她被吸引了注意力朝月看去,只见月掰开了方才白团团拿出来的相框,将里面的照片抽了出来。 照片的背后竟然有字,陈宪也注意到看了过来,只见照片背后竟写着血红色的几个大字,“你怎么还不去死!” 笔锋尖锐刚硬,笔迹像是缠绕着深厚的怨恨。 白团团死死皱着眉,这照片是放在男主人床头的,他日日夜夜都能瞧见,整个城镇视她为珍宝,如今这个游戏世界将所有美好都给了她,为什么会有人在她的照片背后写下诅咒一样的话语? 白团团想不明白,但三人不能在此处停留太久,再翻找了一会便准备离开,白团团要将从卧室拿出的相框放回去,月与陈宪两人也要把翻动过的东西复原。 天色已经悄然暗了下来,但三人忙碌着,屋内又透不进外面的天色,谁也没瞧见客厅的大门这时歇开了一条细缝,门后有一只阴沉冷漠的眼睛正紧紧注视着他们。 白团团从卧室出来,月与陈宪也基本复原完成,三人朝着门口走去,白团团却條然顿住。 有一条微弱的自然光顺着门缝照了进来,很难发现,但当她注意到时,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凝固。 她的神色迅速爬满恐惧,她对上了门缝中的那只眼睛,阴鸷,癫狂,仿佛一瞬间被对方掐住了喉咙,一股窒息感淹没了身体。 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了门缝后的真容,竟是坐在轮椅上的男主人。 没有人推他,他两手自己推着轮椅前进。 他缓慢的进入了屋中,车轮碾压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一刻的时间与空气仿佛都静止了,他纯黑色的礼服、纯黑色的绅士帽与整个黑暗房间的阴影完全融合,白团团不由得想起男主人卧室里那副巨大的画,上面的他黑暗扭曲,混沌混乱的黑影仿佛能与眼前的模样重合。 白团团已经吓得缩了起来,其余两人脸色难看的与男主人对峙,谁也预想不到下一刻会是怎样的结果。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男主人突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他的喉咙里发出不太像正常人的阴冷笑声,嘶哑破碎的嗓音中还有几声诡异的怪叫。 白团团的心像被绑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被丢入了黑暗的无底洞,不停的下坠,下坠。 幸好那总在危难时刻还能夺走她心神的花香一直绕在鼻间,她强怕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的拉着月的衣角一点点往门口挪动,大有对方要是发难立马要拼命往外跑的架势。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门口之时,男主人條然转身直视三人,双手撑着轮椅两旁冰凉的扶手,使劲前倾着身子,似乎想要站立起来。 白团团被这变故吓了一跳,看着男主人手背上暴起的根根青筋,粗壮得犹如虬结的蚯蚓一般,不由得再靠近了月几分。 男主人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从手指到手背,整个都呈现出青紫的颜色,但他最终没能站起来,稍稍直立起身体后又沉沉的跌落回去。 男主人因这个动作垂下了头,帽檐阴影下的目光却显得更加惊悚,他死死的盯着三人,说出恶毒诅咒的话语: “你们都会死,马上就要死了。我会看着你们的身体被一点点撕烂掉,看着你们的血被放干,成为她的养分。” 10. 第 10 章【世界一】 白团团三人没有动手,男主人说完那些话后便推着轮椅进了卧室,并没有阻止三人离开。 几人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男主人这什么套路,但能离开总比正面相对好,三人依旧保持着警惕走出了主堡,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白团团才松了口气。 陈宪与两人分开,没多久两人在去餐厅的路上碰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苏萧玉。 她站在去餐厅必经过的走廊上,貌似在等什么人。 等白团团与月走近,她点头向两人打了招呼,并伸手拦住了去路。 “我想与这位做个交易。”她说话的时候看着月,目光坚定又专注,白团团眼睛一跳,能注意到月的人必然是看穿了遮目障眼法之人。 那苏萧玉便绝非普通人。 只见苏萧玉拿出一本黑色封面的书,伸手递给了月,并说道:“这是我拿到的一个重要线索,我知道你们跟陈宪去了男主人的房间,我用这个与你们交换线索如何?” 白团团听闻鼓起了眼睛,她觉得苏萧玉有点没想明白,按陈宪的做法,他们今天找到的线索陈宪今晚应该就会公布出来,再度劝说大家。 果然白团团刚这样想着,月便开口道:“陈宪会把线索公布。” 苏萧玉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书,也不绕圈子了,坦然道:“直觉告诉我,我守不住这个,我能带出来,但却没命留下。” 说白了苏萧玉明知道陈宪会公布男主人的线索,她根本不是要做交易,只是想把手里的烫手山芋丢给别人。 她看出了月的不同,于是来找到了月。 但这东西既然是个烫手山芋,那想要带出来必然也不轻松,可白团团明明探查到苏萧玉只是一个命格都不稳定,有着随时会死的命象的普通人。 月没理由不同意,伸手接过了黑色封面书,并不急着翻看,随口将男主人房间搜到的重线索告诉了苏萧玉,算是达成了交易。 三人朝着餐厅走去,陈宪与王姐也已经到达,唯有小安,不见踪影。 而此时的小安,正满头大汗的撬开治疗室地板的一处暗格。 这是他昨天就发现了的一处暗格,他已经想好了,陈宪说过那些鬼东西白天不能随意杀人,只要晚上躲好,不被她们找到,或许也能躲过一劫。 他提前到了治疗室,趁着小丑女仆还未到来,躲进了地板下的暗格中。 这处地方有大概直径两米的空间,正好能让他躲避。他透过地板的细缝也能看到治疗室中大部分的场景,地板右方放了一个方型高脚凳,投下的阴影正好能掩盖住这处细缝,这么完美的位置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小安摇摇头不去想,他哪管得了其他,现在只想着活命。 在暗格中等了近两个小时,闭塞的地方让人感受沉闷,小安的伤本就没有完全好,手指断裂的截面还隐隐作痛,不太透风的暗格中因他呼出的气息在慢慢升温。 他热出一身汗,两个小时的等待让他有些恍惚,疲惫的神经已经快要昏昏欲睡,直到一道轻微的拉门声钻入他的耳膜。 小安瞬间将眼睛贴在地板上的夹缝中间朝门口望去。 门口小丑女仆推门而入,歪着头打量的四周,看着空无一人安静的治疗室似乎十分不满。 她没有将灯打开,晚上十点整个庄园已经漆黑一片,将灯光熄灭是这里的规则,幸好治疗室的天窗吸引着月光,让小安能清楚的观察到屋内。 他看着小丑女仆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走得缓慢,脚步轻柔,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小安不敢放过对方任何一个动作,紧绷的神经如悬梁刺股的刀尖吊在头顶。 他看着对方的动作变得更加小心,走路的姿势也尤为怪异,他透过缝隙紧紧凝视着,心中也不免泛起疑惑。 小安猜不透这怪物要做什么,只能将目光跟随着她,等小丑女仆将屋子整个逛了一圈后,她终于停下,然后抬手缓慢的做出一个“嘘”的动作,條然开口说道: “你在哪里?我感觉到你在了哦,快出来吧。” 小安因这话猛然一震,心脏一瞬间提了起来。 对方怎么可能会知道他来了,难到是看到了他了吗?! 小安被一股凉意占据,仿佛感受到了无数的眼睛正盯着他,他不自觉的冒出冷汗,明明身处在湿热逼仄的狭小空间,却好像冷得全身不住颤抖。 他狠狠咬着唇,牙关却在不停打颤,他死死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屋内站着的小丑女仆,心中生出无限的怨恨。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为什么只单单折磨他?那些人呢,那些人为什么可以在这里活得好好的?! 他不明白,他什么都没有做,却失去了手指,被不断的折磨,站在这个狭小的地方,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血红的眼睛里渗出疯狂,湿透的短发遮不住怨毒的目光。 不知是否是感应到了什么,小丑女仆突然转身直直看向小安的位置,小安被吓得差点惊叫,但他连忙死死捂住了嘴,待情绪平息才松开。 他肯定自己的位置不会被发现,这处暗格本就不明显,何况现在是晚上,除非拿着手电筒对准这条细缝仔细看,不然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 他脑子里过了一遍,條然觉得小丑女仆或许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只以为他躲了起来,故意做出怪异的动作与言语来炸他。 果然,小丑女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直接凶狠的开始翻找起治疗室的衣柜和床底,很明显是不知道他位置的行为。 这让紧张了许久的小安终于能松口气,按照他所预想的,小丑女仆找不到他便会离开去他们住的地方寻找,这样他躲到明早的几率便能大大增加。 但他万万没想到,不仅屋内的小丑女仆没离开,门口竟又走进了一个! 两人站在屋内,小安看着急得心脏剧烈的“砰砰”直跳,身上的冷汗又被烘热,额头渗出的汗水浸湿了发丝,他焦躁的伸手将黑发抹开,刚放松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这样的反反复复让小安感受窒息,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喉咙里卡紧了刀片,脑袋里发出尖锐的痛感。 他看着两个小丑女仆站到了一起,窗外的月光照在她们脸上,小安被汗水模糊的眼睛看过去有些吃力,只觉得这三个想要夺他性命的怪物扭曲又丑陋。 她们站在屋里并不打算离开的行为让小安惴惴不安,他不明白怪物的思想,看不透怪物的行为,只隐隐听到她们开心的商量着,“他一直不出现,是要跟我们玩捉迷藏吗?” 另一个小丑女仆附和道:“应该是吧,男主人可喜欢玩这个游戏了,我们最擅长了。” 两人似乎觉得自己想到了正确答案,愉悦的笑了笑,纷纷点头。于是她们选出了一人当鬼,小安看着鬼走到墙角开始数数,另一个小丑女仆寻找躲避的地方。 她先跑了出去,隔了一会又悄然无声再度回来,躲在了床上。 小安觉得荒唐至极,却又害怕自己真的被鬼找到。 倒数很快结束,鬼睁开了眼睛,她在屋内走动,走到了小安藏身的暗格的地板上,小安吓得屏住了呼吸,胆战心惊。 鬼并没有发现他,反而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从病床那传来,于是转身快速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小安看着她掀开了床单,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藏在床上的小丑女仆,被找到的小丑女仆没有一点反抗,被鬼拖着走到治疗室中简易的手术台上。 鬼一本正经的将小丑女仆绑在手术台上,伸手拿起旁边的手术刀,说道:“你被鬼找到了,要接受惩罚。” 小安还来不及想什么惩罚,便见那只鬼一刀子插进了手术台上小丑女仆的眼睛,小安对这一场景毫无设防,鲜血爆出来的那一刻他不受控制的心尖跟着狠狠一颤。 小丑女仆发出撕裂的叫声,她的衣裙都被染成了鲜红的颜色,但鬼并没有停下,拿出第二把刀,对着小丑女仆的肚子开膛破肚。 小安安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双目死死盯着手术台上的一切,不敢相信这些怪物竟然对同伴都不会放过。 肠子,器官,内脏,都被鬼划开,拉扯,手术台上的小丑女仆也早已没了声息,小安借着微浅的月光,看着鬼脸上的小丑面具被猩红的血液溅射得斑斑点点,污秽的血迹布满了她白色的女仆装。 小安不怀疑自己要是被找到估计也会被这样的对待,他想起无数惊悚电影里的情节,以前觉得自己胆子很大,完全不怕那些,直到来到这个世界,直面了这些恐惧。 他甚至好像能感受到脑袋里的神经在一根根的抽搐,他一边狠狠敲打着自己的头,一边像个黑暗中的偷窥者一样,将眼睛紧紧贴在地缝上。 小安依旧觉得荒唐,紧紧盯着这些怪物时,甚至想象着自己也变成那样,变成那样是不是就不用躲在这闷热得让人浑身难受的逼仄暗格,是不是就不用体会此时因空气稀薄所带来的窒息。 但小安变不成那样,在这个世界,他是如肮脏鼠类苟延残喘存活的人类。 他只能躲在这里,等待着屋内的疯狂结束。 又过了许久,鬼始终没有找到小安,翻遍了这整个治疗室都没有小安的身影,她带着全身凝固的血迹走出了房门,小安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到了鬼远去的脚步。 这两个愚蠢的怪物,根本就想不到他藏在哪里,只要等到天亮,陈宪说了,等到天亮,对方就不能随意杀他了。 但他依旧不能放松下来,他仿佛是知道今夜不会轻松过去一般,仍然紧紧盯着治疗室的门口。 果然,一个脑袋悄然无声的探了进来,冰冷的小丑面具上还有未能擦去的血渍,鬼又回来了。 或许她根本没有走远,小安已经无法有效的思考了,窒息感,剧烈的头疼,全身的疲惫,一直都在消耗着他的精力,他靠着活下去的本能强撑着身体。 他一分一秒的祈祷着,不知道时间,只能时不时望向窗外的景色。 鬼走进了屋子,有些懊恼的自言自语说没有找到小安,不死心的在治疗室又翻找了一圈,最终好似放弃了坐在病床上。 “不如让张易安当鬼吧!来抓我们,抓不到就要接受惩罚哦。” 小安有些听不清她的声音,耳朵嗡嗡作响,只透过细缝看见对方躲到了床下,再一动不动。 小安已无法理解那些,唯有眼睛紧紧贴着地板的缝隙,目光投射到窗外的景色,柔和的月光在他眼中犹如黎明前洁白的绸缎,是轻柔的。 他等了好久好久,直到终于黑暗褪去,天边有了一丝光亮。 最后那个小丑女仆还躲在床下,没有一点动静。 小安满怀希望的看着一点点光明升起,他此刻躲在灰暗的地板之下,却似乎能感受到外边温暖的气息,他狠狠吸了一口气,血腥的臭味里仿佛能嗅到一点清新美好的露水清香。 他控制不住的流出泪水,那种经历死劫后重获新生的震撼让他终于生出了希望的花。 满载的愉悦挤满了胸腔,全身的疲惫都得到了缓解。 他得到了救赎。 他血红的眼睛被泪水模糊,实在看不清东西了,小安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他设想过能活着回去要做什么,他不要怪王姐了,对方要是来了只会被吓哭过去;之后也要好好寻找线索然后出去,活着出去。 小安擦干了眼泪,再抬起头时却见眼前煞然出现了一片阴影! 一张沾满血迹的小丑面具贴在了细缝前。 那个手术台上的小丑女仆不知何时爬了下来,拖着她破碎的器官,爬到了小安藏身的地板上,正贴着地板的细缝,紧紧盯着他。 “果然在这里,你没有找到我们哦。” 腥臭的血腥味浓郁的裹满了小安的鼻腔,在这股窒息的气味下,小安看着小丑女仆掀开了地板,恐惧与绝望在这一瞬间,像阴影里隐匿的魔鬼,用尖锐的手指,掐住了他的咽喉。 他的呼吸似乎停止了。 11. 第 11 章【世界一】 这几天晚上对白团团来说总是难熬,发热时期还要经历那些惊悚怪异实在过于耗费经历,今天是她发热期的最后一晚,也是最难熬的一晚。 她之前克制过了,但此刻身体又开始发热。 这种热意从身体的深处钻出,蔓延到全身,侵蚀掉理智。 但她并不觉得有问题,这是妖物的本能,她所认识的妖怪都是如此。 白团团意识昏昏沉沉,她看着月躺上了床。 其实这几天她总是跟着月不仅是害怕一个人,还因为月身上散发的特殊花香能让她暂时安宁。 不知为何,第一次嗅到时她便喜欢极了这股味道,哪怕在浓郁的血腥之中,她也能敏锐的捕捉到这股花香。 但有时这特殊的花香也会诱导着她的心神,如同那美艳危险的罂粟一般,让她无法戒断。 不安,躁动时它是安抚剂,但当身心都接纳它时它却会突然在白团团身体里掀起更猛烈的波浪。 白团团压着心头的烦躁躺上了床,无可奈何的想着克制,耳朵却不受控制的在听着隔壁床上的人的动静。 月翻了个身,整理了一下被子,鼻息前呼出清浅的呼吸,脸颊似乎蹭到了枕头,发丝好像磨着衣服滑落…… 白团团吐出一口炙热的气息,试图将心头的火焰吐出。 她转过身,看向对面床上的月。 白团团眯了眯眼睛,轻轻浅浅的呼吸着,贪念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月明显感受到了,身子微微一顿,果然感受到了尾椎骨传来的炙热。 这几天她时不时能发觉,白团团一旦处于发热,她都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但她比白团团更会隐忍,哪怕心尖烧出了烈火,也要如君子一般不动声色。 幸好后来几次白团团都是自己克制,并不会主动靠过来,这也让月更容易忍耐。 此时她嗅到了空气中漂浮的气味,那种味道是白团团发热时才会散发出的,像是香甜的果茶。 月转过身子,背对着白团团的方向,她闭上眼不去看,封住耳也不去听。 极力忍耐着尾椎骨滚烫的温度。 等到对方累了,自然就结束了。 月这样安慰着自己。 但她万万没料到,对方竟忽然贴近她,紧紧贴在了她的背上,呼吸如喷涌的泉水洒在了她的颈间。 月全身都因白团团这一靠近战栗,她咬住唇,然后又松开,解开了封耳,冷着脸转身推开白团团。 对方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明目张胆的来贴近她。 月克制着所有的情绪,连指尖都冰冰凉凉,冷厉的目光与红着双眼的白团团相撞,她铁了心要给白团团惩罚,幽冷的气息如尖针一般渗入白团团的身体。 密密麻麻的痛楚席卷了白团团全身,她额头流出汗,不知是疼的还是热出来的。 好像有无数根针扎在她的身体上,冰冷又危险的痛感在将她从念想的方向拉出,两方不断的交替着,白团团实在受不住,嘴里溢出一声嘤咛。 疼痛与念想双双折磨着她,理智早在这两种感受不断撕扯中消耗殆尽,她开始抽泣,小声的哭泣。 这样的感受竟比之前惩罚室时还要让她难以控制,她不停的哭,连人型都快无法维持,竟露出了兔子耳朵和尾巴。 白团团耷拉着红色的兔耳朵,她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抱住了月的身体,伸头去咬月的嘴唇。 她的眼波中泛起盈盈雾水,她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能嗅到那清冷的气息与奇异的花香萦绕在她鼻间。 她没有咬到月的嘴唇,对方避开了她,白团团脑袋烧得迷迷糊糊,只有得不到的急躁。 她一边哭一边喊着“姐姐”,抑制不住的啜泣,呜咽的声音越来越大,全身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绝望。 她感觉自己要死了,如溺水般得不到空气无法呼吸,直到一只冰凉的手触碰到了她。 碰到了她的尾巴,如轻羽抚摸她的绒毛,很浅很浅。 那冰冷的手仿若白团团曾经玩过的冰花花瓣,触之都能感受到一阵阵寒意,但却是白团团此刻最喜欢的东西,手指拂过了她小小的兔尾巴,明明只是指尖似有似无的轻轻的碰了一下,这一瞬间她竟抑制不住的全身战栗。 如从泉眼喷射而出的水柱,在最高处炸开,再向四周散去。 密密麻麻的水珠堕落到地面上,清澈的水珠蔓延开来,周围的一切都被浸湿。 月看着这一幕慌忙收回手,她没想到自己竟没忍住碰了这小兔妖尾巴,更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是被碰了一下尾巴就—— 月闭了闭眼实在不愿再想下去,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已经眼看没什么力气了的白团团竟再次贴近了她。 月心神一顿,皱眉正要将人强制推走,却见这小兔妖并没有完全贴上来,只是靠近,半阖着眼眸疲惫又温软的小声说道:“姐姐,不要再散发花香了,我好累了。” 白团团说完便沉沉睡去,月蹙眉看了她好一会,起身下床,走出了房门。 …… 第四天一早,白团团与月到了餐厅,刚走进去便听到有人的哭声,是王姐。 白团团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小安的身影,瞬间明白了王姐为何哭泣。 她跟王姐并不熟,也不会上前安慰,默默吃完了饭,跟着一起去往后院开始今天的工作。 路上一行人遇到了推着轮椅的女管家和轮椅上坐着的男主人,昨晚陈宪说了关于男主人的事,众人对男主人的怀疑也加深了一分,陈宪还猜测男主人的愿望或许跟女主人有关,那位美丽的女主人可是从开始就只活在他人的口中,从未露过面。 白团团害怕男主人,女管家跟大家打招呼时她也躲在月的身后,女管家提醒众人加快雕像修整的进度,白团团听着他们的话,莫名嗅到空气中夹杂着一丝腥臭味。 她疑惑的寻找起味道的源头,却看到月左手边的鬼瑶不舒服的死死皱眉盯着男主人,还动手捏了捏鼻子。 白团团恍然大悟,鬼瑶是只狐妖,鼻子可好使了。 她盯着男主人看,白团团大着胆子使劲嗅了嗅,果然闻到男主人身上浓郁的腥臭味。 像是一具死尸放得久了,腐臭溃烂发出的味道,白团团想着,忽然对这味道有些熟悉,这不正是她曾在厨师服身上闻到过的气味吗?! 白团团心里一惊,但面上不敢表露,等到众人走到了后院,差不多做完了今天的工作,她才拉着月讲明这情况。 她怀疑男主人也早就死了,如今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一具腐尸,对方是用了什么方法能像活人一样行动。 月听后点了点头,突然说道:“我要去一趟那边。” 她伸手指着之前她们见到厨师服方向的地方。 白团团顿时神态紧张起来,慌忙的绞着手指,说话吞吞吐吐:“为,为什么?你发现了什么吗?”她怕月又要她去带路,上次那地方把她吓得不轻,她实在不想再去一次。 白团团盯着月嘴巴,生怕月说出什么她不想听到的字眼,全身心都在表达着强烈的抗拒。 不过她盯着盯着又觉得这女人实在生得好看,自然殷红的唇畔是整张脸唯一的红梅,明明如此清冷的眉眼,怎么会生出这般诱人让人情难自禁的嘴唇。 她昨夜发热时就好想要那双唇亲吻她,点点碎碎的落在每处地方,最好连鲜花的花心都不要放过。 白团团想得脸红,月瞥了她一眼,似乎也想到了昨夜的情景,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月微微皱起眉,声音都冷了几分:“我认得路,你不必跟我去。” 白团团听闻立即松了口气,连忙使劲点头,准备目送月离开。 月不再迟疑,转身就走。 白团团一个人是不敢到处乱跑的,月不在了她便先回了房间,终于不用再受发热期的困扰让她轻松不少,她瞥见桌上放着的一本黑封书,记起这是苏萧玉与月交换的线索。 她好奇的翻开书看看,发现这竟是一本日记。 是女主人的日记。 第一页便夹着一片玫瑰花瓣做成的植物书签,白团团觉得新奇,轻轻拿起来,却见到了下面被书签遮住的一行字: 我会死在这里。 12. 第 12 章【世界一】 日记是从玻璃小姐嫁入这个庄园开始的,她那天很开心。 日记中还有一个叫林的人,她说林有着一双温暖的手,牵着她的时候会让她感受到温暖,抚慰她时会给予她快乐。 她从未体会过那样极致的快感,只有林才能让她明白真正活着的感受。 林给了她很多新奇的体验,带她吃了她以前从未吃过的廉价食物,去到她从未去过的外面世界。 林带她出去看了小鸭子表演,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小鸭子,十分可爱,她开心极了,但是那天她不小心受伤了,身体破碎出一条裂痕,林惊恐的将她搂在怀中,懊恼又痛苦的自责,说再也不愿带她出去。 她开始受到别人的伤害,坏人总是想要看到她残缺的样子,想看她脆弱得如玻璃一样破碎,她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只有林疼爱着她。 但林的脾气变得古怪,小心翼翼对待她,不允许她再做任何危险的事。 可是玻璃小姐始终渴望着出去,林说过要带她去看海,一望无际,蔚蓝色的大海。 玻璃小姐只在书本上看到过,文字里写的广袤无垠,无边无际,她从来都无法想象。 她一次一次的央求着林,反反复复的提起林对她的承诺,但林只是暴躁的回应,让她不要再出去,甚至不要再踏出这个花房一步。 林说要将坏人杀死,要将其他人都杀死,这样就再没有人能伤害她了。 玻璃小姐彻底失望了,她从华丽的城堡来到这里时以为自己终于脱离了束缚,没想到只是到了另一个牢笼,她以为林是唯一明白她的人,唯一真心爱护她的人,但也只是与其他人一样。 她从出生起便被所有人绑住了自由,她的人生没有一刻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甚至不算是一个人,只是一件易碎的玻璃,是展馆里绚丽的工艺品,是这个城市人们口中那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此刻,她想知道死后的世界是否还会困住她。 看到这里,白团团读着日记里的玻璃小姐,不免伤感。 她虽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却也能稍稍理解一些。 她从小因毛发被同族孤立,又被那位大人选中成为圈养的食物而离开唯一爱她的母亲,成长的阶段总是在担惊受怕那位大人突然要来将她吃掉,终于逃走后也没能找到回家的路。 再也没有人爱护她,甚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能看到她。 白团团想到着不愿再丧气下去,使劲晃了晃脑袋,将思绪拉回日记上来。 所以玻璃小姐最后真的死了吗?那现在他们口中的女主人又是谁?是生是死? 她赶紧往下翻看,后面却出现了一些手抄的奇怪文字和潦草的图画。 白团团看了好一会,才发现后面竟是记录的一堆起死回生、复活法阵的东西。 十分杂乱,但白团团却在其中看到了一些异常眼熟的东西。 大量的尸体血肉作为养料,修建一座四层楼高的雕像寄放灵魂,十二盏鲜血凝成的蜡烛不停歇的孕育她的躯体,以及一个活人的心脏在最后时刻为她提供生命之力。 白团团下意识低下头更仔细查看日记里那些潦草的图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所以这一切是为了让女主人也就是玻璃小姐复活。 那么日记中的林就是男主人吗?如果是男主人,玻璃小姐从结婚开始的日记记录也算合理,以前的男主人作为这里最有权势的男人,就连如今也打扮得极为绅士,曾经英俊帅气的模样让玻璃小姐喜欢上也算合情合理。 玻璃小姐死后他必然无比悔恨,所以扭曲出这样的世界,疯魔一般想要玻璃小姐复活。 白团团想起男主人卧室床头那幅巨大的油画,扭曲的世界里依然美丽绽放的玻璃小姐。 那么复活玻璃小姐,是否就是男主人的愿望? 白团团再往后翻,已没有其他内容,于是皱眉思考起来。 这本日记,不是从男主人房间拿出来的,她们与陈宪三人正在男主人房间搜索,那苏萧玉又是从哪里得到了这本日记呢? 白团团理不清头绪,正巧月推门而入,她刚起的思绪一下便转移了。 她好奇月去那个尸体附近做什么,于是问了一句。 月进屋后瞥见了桌上摊开的日记,并不回答,却说起另一件事,“晚上我们要去一趟女主人的花房。” 这可把白团团吓到了,立即使劲摇头,还差点把自己舌头咬到:“晚,晚上?我们?” 月不容置疑的点头,走到白团团身前注视她,白团团只觉得对方刹得生出庞大的压力,像一颗威严耸立的巨树轰然倒下,四面八方全数朝她倾泻而来。 白团团被这股力量压得差点哭出来,不受控的嘤咛了一声,身上的压力竟又瞬间消失。 她抬头怯怯的看去,只见月抿着唇神情冷然。 月皱着眉伸手托着小兔妖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轻微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对着你的,抱歉。” 说完这话她便松开了手指,凝视着白团团的眼睛又接着说:“我需要你的耳朵。” 白团团并不傻,之前苏萧玉说过进去那里面分不清方向,眼睛像是被蒙上了迷雾,月此刻说需要她的耳朵,自然是想让她听音辨位。 白团团知道哪怕她不想去也无法拒绝,弱小的小兔妖在月这样的强大妖怪面前,连一个威慑都会腿软。 到了晚上,窗外的墨色已在天际铺开,白团团一直紧张着,当月喊她出去时她已是极度的不安。 她们推开门,浓郁的阴暗潜伏着,安静的走廊上弥漫着阴森的气息。 白团团从未在夜晚出来过,虽然这个世界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但至少在屋内时能让她本能的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不像此刻,四周都是空旷的,前后漆黑如墨,目不可见,让人不禁怀疑那黑暗之中是否会突然出现什么骇人的怪物。 白团团紧跟着月,踩着月的影子不敢有半点放松,月光下,被染上阴影的枝丫诡异的摇晃,凄厉的寒风如幽谷中困兽般哀伤的嚎叫,在这恐怖的风声中,还有几声轻微的响动。 突然,白团团心脏煞的一沉,耳朵瞬间竖起。 楼上有脚步声! 白团团慌得连忙将月拉住,脸色难看的指了指她们头顶。 月向上看了一眼,带着白团团拐进了楼道,楼道里黑洞洞的,她们利用楼梯扶手的拐角作为掩体,小心翼翼的向下走去。 但随着她们的走动,头顶的脚步声更加明显,白团团甚至能明显听到对方一步一步踩着台阶往下的声音。 她不自觉的捏紧了手指,心脏跟着那声音晃荡,惴惴不安的盯着楼梯口的方向,知道对方正一点点靠近。 忽然,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楼梯的入口处。 黑暗里,那身影只露出一小部分,大多都融在阴影之中,但依旧能让白团团不寒而栗。 白团团本就胆小,差一点就要惊叫出声,生生忍住后将身子努力缩在楼梯的拐角,害怕那人影发现她。 她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耳朵不敢放过一点异动,那东西走下来了,脚步声愈来愈近,白团团一边害怕着,一边又忍不住想确认对方到了什么位置。 她艰难的探出头,想借着拐角的遮挡看上一眼,却不料竟正对上小丑女仆,对方在黑暗中把身体折成90度,顺着楼道阴冷的观察下面,正好与白团团探出来的目光相撞。 白团团看到对方那诡异扭曲的姿势,瞳孔瞬间因惊吓瞪大,最终还是没忍住溢出一声惊叫。 就在同一时刻,小丑女仆立即加速,连怪异的姿势都未扭正,飞快的朝着白团团的方向奔来。 白团团眼看这一变故,这下全身寒毛竖起,顾不得其他立即拉着月就跑,后边小丑女仆紧追不舍,眼看两人就要跑出楼道,身后的小丑女仆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 白团团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对方在召集帮手过来! 她急得不行,浑身都打着寒颤,眉目间的郁色挥之不去,眼看着后面的小丑女仆速度越来越快,耳畔也响起了更多其他怪物靠近的声音,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想要四处寻找出路。 这时,月突然将她拉住,在白团团慌急不解的目光中,月竟主动反扣住她的手腕,随后轻轻对她摇头。 “安静。” 仅是两个字,月的声音仿若清冽的山泉水,让白团团“砰砰”跳动的心脏慢慢安稳下来。 她看着月精致的眉眼,还有额间那浅浅的月牙印记,有些晃神的朝着月贴近一分。 鼻间是月独有的花香气息,比这阴森的夜晚更加冰冷,但却莫名的能让她安心。 安心之余还有隐隐的战栗,发热期后她的身体本该恢复平静,但每每与月贴近,总会让她不受控制难以呼吸,好似被月修长的五指掐住了喉咙,让她总想要轻声的chuan息。 白团团一直好奇月到底是什么人,明明她在这里怎么都无法使用妖力,对方却好像不受影响。十分神秘又异常强大,好像这里任何的幽暗恐怖都无法对月造成伤害。 她认识这女人的时间并不长,有时候甚至会想这一切是不是她的一场梦,她还待在那间屋子里没有出去过,眼前这人便是她幻想出的那月宫上的月神,姣姣明月,似仙人。 13. 第 13 章【世界一】 身后的小丑女仆已经追了上来,同时迎面还跑来三个,她们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便快要跑到两人跟前,白团团害怕不敢看,干脆垂下脑袋把头埋进了月的发丝中,不仅是躲避那些骇人的东西,更是隐藏起那溢于嘴边隐秘的吟哦。 月皱了皱眉,好歹这次没将人强硬推开,指尖轻点,隐去了两人的气息。 小丑女仆瞬间失去了目标茫然的停下,寻找了一圈也不见两人踪影,而这时白团团与月已经走进了女主人居住的花园。 如苏萧玉所说,远看大片花海之中有一栋玻璃花房,被满地鲜花围绕,白团团望过去,所有的花朵如同向日葵一般朝着玻璃花房聚拢,它们的根茎丝丝缠扣,仿佛小心翼翼的簇拥着那脆弱的玻璃花房。 白团团两人慢慢走近,身上带起娇艳花瓣上的滴滴露珠。 一旦走进这片花海之中感受便完全不同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迷幻且不真实,昏暗的月亮高高悬挂,感觉离得好远好远,又仿佛要突然出现在眼前。 处在芬芳馥郁的花海之中,却感受不到轻松美好,像是误入了什么危险区域,四溢的花香便是迷人的毒药。 渐渐的,双眼也被蒙上了五颜六色,炫目的颜色好像是直接照映在视网膜上,让人因繁多的色彩头晕目眩。 白团团很不舒服,鼻息间浓郁的味道让她脑袋又昏又涨,眼前的一切又是杂乱不堪,她难受的闭上眼,幸而来之前月已经让她做了准备,此刻才不至于完全手足无措。 侧耳倾听,能听到细微的响动,耳畔中出现了一个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砂砾的质感,大约与玻璃花房的位置一致,她领着月往声音的方向走去,大约走了十来分钟,已十分接近玻璃花房,月條然停下了脚步,将她拉住不再往前一步。 白团团注意力都在分辨周围的声音上,还被月吓了一跳,刚想问怎么回事,瞥见月泠然的目光便顺着看过去,双眼瞬间凝住。 那玻璃花房前竟蹲坐着一只全身血窟窿的可怕怪物! 那怪物足有两米多高,四肢细长,面容畸形怪异,一半脸隐在黑暗之中,身上是密密麻麻的血色窟窿,有些结了痂,有些还渗出血。 白团团看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感觉脑袋更晕了。 两人目前还处于月的障眼法术中,虽然四周没有遮挡物,但应该不会被发现。 不过她们也不敢妄动,等了好一会儿,就在白团团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怪物竟起身走进了玻璃花房。 它长得恐怖,恶心的模样让人不觉得它是人类,但这会它转身推开玻璃花房,白团团才发现它的动作完全与人类一样。 它往花房里走时白团团两人也小心翼翼跟近了几分,走近了才发现花房中一直坐着一个女人。 白团团伸手捂住嘴不让自己溢出声音,那花房之中坐着的正是女主人,如天使般纯净美丽的玻璃小姐。 只是她的身上布满血红色的裂痕,脖颈处更是有一道几乎蔓延了全身的破碎痕迹。 她面色如活人无异,但却没有呼吸。 血窟窿怪物走到她身边蹲下,点亮了她身周十二根血色蜡烛,蜡烛燃烧着,玻璃小姐的脸色似乎更好了一些,只是依旧没有生命的迹象。 怪物伸手触碰了她的脸颊,指尖刚刚触到便猛的缩了回来,它肮脏的身体上覆盖满腥臭的血迹,手指触碰到玻璃小姐便留下了一点污渍。 它慌急的拿着一旁的手帕将那点污渍擦去,然后呆呆的看着玻璃小姐没有光亮灰暗的双眼。 这一幕实在给白团团震撼,她看着那丑陋的怪物竟做出如此温情的动作,心情复杂,转头小声问月那是否就是男主人。 月凝视着前方并没有回答。 但白团团却不知这轻微的声音已引起了怪物的注意。 那怪物突然转过头来盯着两人的方向,两人应该还在障目法术的影响下,本不能被观察到,但白团团却看到那怪物的目光直直射入了她的眼中,那如同血潭的红色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暴虐疯狂。 她们被发现了! 白团团脑子里炸响着这一警报,胸腔内的心脏在沉重的跳动,她慌忙拉住月的衣袖,满眼恐惧的想要提醒月,但她还没来得及转头,月便紧紧扣住她手腕,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里只有清晰的一个信号。 跑! 白团团瞬间明白,根本不多想,四肢并用一跃而起,与月一起飞快的往外边跑去。 几乎同一时间,花房中那只恐怖的怪物嘶吼着追了上来。 它因跑动流出大滩大滩的血液,浓郁的腥味让白团团忍不住捂住口鼻。不仅如此,周围的鲜花散发出更加迷幻的气味,白团团在其中几乎要昏头转向,焦急的情绪中她瞥见了身旁的月,于是干脆拉住月扑到对方怀中。 清冷的花香总是带着奇异的安抚,只是触碰到对方便能引起身体强烈的反应,白团团一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缘由,但此时也来不及多想。 “姐姐,我需要你。”白团团感受到月的抗拒,对方稍稍用力就能将她从怀里扯出来,她赶紧一边颤抖着声音解释,一边化出兔子形态的耳朵辨认方向。 月看着她显出原型的两个长耳朵,轻蹙了眉终究是没下手直接将人强制拉开。 身后的血窟窿还穷追不舍,幸好白团团情绪下得很快,立即辨认出正确的方向。 但也因为这一耽搁,血窟窿几乎已经快追到她们身后,庞大的身躯让白团团感受到恐怖的压迫,腥膻的血气味犹如斩杀了无数牲畜的屠宰场。 两人当机立断往主堡跑去,希望利用建筑间的遮挡甩掉这怪物。 她们顺利进入了楼道,一口气跑上了二楼,血窟窿高大的身形在楼道中反而不好行动,不停的低吼着,白团团在一声声低吼中好像听到了更多的脚步声朝她们赶来。 她心中有一个不好的猜想,没忍住回头一望,却见血窟窿弓着身从楼道中探出来,血红的液体从它身上滴落,它的身体隐匿在阴暗之中,黑暗的色彩承载着它的诡异,它粗糙的吼叫仿佛恶魔的低语,更让人恐惧的是,它的身旁围绕着好几个赶来的小丑女仆。 所有的怪物都注视着白团团投射而来的目光,在血红的怪物眼中,白团团仿佛已经被撕碎rou躏,变成了一滩血肉。 这一场景已经比白团团见过了任何鬼怪都要恐怖,若不是月还带着她跑,她估计早已吓得不知所措。 两人慌急往上奔逃,怪物在后边越来越近,血窟窿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大量腥臭的血液,整个主堡都弥漫着血气。 白团团感觉自己呼吸的空气都被那股血腥味污染,止不住的泛起恶心。 她们已经快跑到主堡的最顶层,怎么都甩不掉这些怪物,眼看着怪物就要追到眼前,月突然推了她一把。 月只是用手指轻轻一拨,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白团团推出了窗外,这层主堡有四层楼的高度,白团团被推出去后急速坠下,但她没有感到疼痛,在落地之前有股力托住了她,让她不至于受伤。 她落地后抬头往上望去,月被血窟窿抓住了脖颈,但她也只看到了这里,因为有三个小丑女仆竟跟随她一起从四楼跳了下来! “咚!”的巨响,小丑女仆没有任何缓冲,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一个手臂和双腿都摔得扭曲,一个头部和身体流出大量血迹,还有一个脸先着地,五官被摔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若是正常人不死也该只剩一口气了,但她们很快爬了起来,冰冷的小丑面具上看不出她们任何神情,立起身体后便迅速朝着白团团的方向奔来。 白团团见此情景狠狠提了一口气,不敢再去关心月的情况,立即转身就跑。 身后的小丑女仆动作畸形诡异的追着她而来,白团团实在没想到这些怪物会如此无赖,哪怕这幅模样了还穷追不舍。 她茫然没有地方可逃,莫名其妙竟跑到了后院,玻璃小姐的雕像出现在眼前时她猛的才反应过来。 夜晚的后院比白天还要恐怖,诡异的枯枝仿佛是鬼怪伸展的模样,空旷的地方阻挡不住寒风,仿若鬼哭狼嚎的风声让白团团心惊胆战。 她想退出去,但回身一看三个小丑女仆已跟了上来,她根本不敢停下,只能继续往前跑。 可再往前便是那群尸体的地方了,但她没有办法,已经走到了这里,还是被后方的追兵逼进了迷雾之中。 进入迷雾中便能听见密密麻麻的声响,无数僵硬的尸体从土里爬出的响动,白团团实在害怕,捂住耳朵不想去听,随着离那些声音越来越近,白团团急得快要哭出来,她咬着牙再向前走,却不料竟迎面撞见一具无头女尸。 女尸摇摇晃晃,好像刚从地上站起,没有头的身体离白团团只有几米距离,那一瞬间,白团团仿佛全身都被寒冰冷冻一般。 更让她恐惧的是,周围无数的尸体接连出现,一具一具在白团团眼前从泥土中爬出,眼前的一切仿佛人间炼狱。 寒冷的冰霜冻住了她所有的神经,血液似乎失去了温度,身体四肢被冻得不受控制一点无法动弹。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紧紧的,指甲几乎要陷进她的皮肤里。 全身因这股痛意痉挛,麻痹的感觉顺着她肩膀的皮肤渗透进了整个身体,她记得这种冷,记得这冰冷的主人。 小丑女仆追上了她。 莫大的恐慌一瞬间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她的脑袋像被炸开一样剧烈疼痛,她控制不住的溢出哭喊,身体猛的向前弹去,一下撞到了无头女尸身上。 这一撞让她终于回了魂,但一眼看到无头女尸裸露的腐烂皮肤,喉咙里发出更凄厉的惨叫。 她这一嗓子,直接将周围的尸体全都唤醒,都注意到了这里纷纷向她靠近。 她哭着飞快的推开无头女尸,如惊弓之鸟一般想找到安全的地方躲避。 白团团已经被恐惧绝望淹没,如一只无头苍蝇般乱串,更没注意到脚下好几只枯手从土里冒出。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裤脚,白团团被吓得崩溃不已,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跌在地上。 她一边崩溃的哭一边慌急的后退,昏昏呼呼间,身体不受控的向后倒去,只觉整个人都腾空了,耳畔刮过烈风,然后一声闷响,狠狠的落在了泥土上。 她竟跌进了一个深坑。 白团团忍着疼痛坐起来朝四周看去,手掌边竟是一具穿着管家服,只有半边脸庞的死尸。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死尸脖颈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在白团团惊恐的眼神下,缓缓抬起了他的半边脑袋。 14. 第 14 章【世界一】 那个管家服的死尸并没有对白团团造成伤害,方才在极度惊恐之下,白团团没有看清,此刻才发现管家服半颗脑袋下只有腐烂的上半个身子,手臂与下身早已烂在一旁得泥土之中,他唯一能动的便只剩了那半边头颅。 掉进这个深坑反而让她躲过了危机,上边那些骇人的尸体已经跟小丑女仆纠缠在一起,而坑底的这具尸骨无法威胁她,白团团疲惫的躲进更不显眼的阴暗之中,一直等到了天明。 第五天一早,女管家说雕像已经完工,今天就要众人将雕像运到花园去。 今天一早,白团团与月没有出现,众人便默认她们已经出事,刚死了两人,如今又要他们全部进入禁区的花园,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何况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急迫与恐惧一起笼罩在众人心头。 几人是第一次踏入花园,浓郁的香味让人头晕目眩,鬼瑶更是难受,忍耐不住的捂住鼻子,灵敏的嗅觉让她此刻脸色极其难看,芬芳浓郁的香味对她来说倒像是致命的毒药,残暴的肆虐着她的鼻腔。 但并没有苏萧玉所说的幻觉,也没有白团团与月所遭遇到的怪异迷幻,众人被小丑女仆领到了玻璃花房前,隔着透明的玻璃,第一次见到了庄园的女主人——玻璃小姐。 任何人在见到玻璃小姐的第一面都会觉得惊为天人,她是如此美丽,哪怕一旁的白玉雕像已雕刻得栩栩如生,却依旧不及眼前真实存在的玻璃小姐半分。 但她又是如此脆弱,仿佛只是清风拂过,鲜花擦蹭,都能在她身上留下破裂的痕迹,真如易碎的玻璃那般。 众人还注意到了一旁被绑起来的月,她的胸腔被打开,心脏处空空如也,此刻已完全没有动静。 她已经死了。 众人理所当然的认为着。 除了知道月真实身份的鬼瑶,以及偷偷跟来,早已躲在暗处的白团团。 白团团是跟着众人来到花园的,她从深坑中爬出来后便往这边跑,看到了众人搬运雕像于是一路躲藏跟了过来。 她早已知道月会被抓,这是她们商量好的。 也不算商量,月要做的决定,白团团并没有什么能力阻止。 月比白团团更早看过那本玻璃小姐的日记,知道愿望的主人必然会拿他们这些玩家完成最后一步,取出那颗活人的心脏。月提前去取了小安的,并用特殊手段保管了起来,只是没想到昨晚她们会被发现,于是月便将计就计,让怪物抓住。 只是此刻看见月这副模样,不免也有些心惊。 小安的心脏好像并没有用上,但她虽然有些担忧,却也知道这不足以杀死一只妖,只要体内的妖丹还在,哪怕心脏被夺,也并不算致命。 只是若是白团团被这样挖去心脏,估计会直接化为原型,沉睡几百年也无法醒来。 在白团团思考的时候,玻璃花房内突然泛起白雾,雾气溢了出来,像是空气中跳跃着的白色幽灵,带着冰冷的水汽将他们包裹,白团团仿佛听到了其中的哀鸣,愤怒与绝望的情绪是燃烧着的冰冷火焰,它是黑色的,是森冷的。 一旁的玉白雕像突然发出咔呲卡呲的声音,玉石不断裂开,石块碎裂炸出阵阵的破空声,令人心惊不已。 白团团若有所思的朝雕像看去,那尊雕像依旧耸立着,但清晰可见的裂痕已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全身,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雕像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崩塌,而这一道道碎裂声响更是仅仅牵扯着众人的心神。 里面发生了什么? 成功了吗? 白团团望了望阴沉的天,乌云密布,阴森低沉。 巨大的灰暗幕布阻挡住所有的光明,满园鲜艳的花朵都好似失去了色彩,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危险与恐惧,一点一点侵蚀了所有人的内心。 这种未知的等待是最折磨人的。 幸好这种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玉石雕像传出的声响渐渐停止,花房中的雾气缓缓散开,迷雾中有一道人影悠悠站起。 她洁白的脸颊在丝丝白雾中若隐若现,如天神般圣洁的容颜是拨开迷雾后足以让人惊心动魄的美丽,白团团见过她画上的样子,见过她毫无声息的模样,此刻她眼波流转,鲜活灵动的样子终于让白团团体会到何为举世无双的珍宝。 白团团不敢相信,却也是意料之内。 玻璃小姐,复活了。 她从迷雾中一步步走出,优雅的裙摆溅起薄雾的涟漪,明明身处于灰暗阴森的环境下,她却好似有烟霞笼罩,熠熠生辉。 白团团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压制着慌乱的心。 玻璃小姐复活了,但离开的门没有出现。 焦躁的情绪笼罩在众人之中,而玻璃小姐身后是凄厉的哭喊。 “小姐,小姐。” 白团团这才注意到,复活的玻璃小姐竟然全身都在消散! 她的皮肤,血肉,碎成密密麻麻的小粒子,在一点点散失。 她身后是女管家跪在地上痛苦的哭泣,但玻璃小姐不曾回身看上一眼。 玻璃小姐走出了花房,看到了满园的鲜花,她静得毫无波澜,只是望着远方,声音淡漠无波:“我死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我穿过了花园,记得那鲜花好闻的香味。” 玻璃小姐说着话,每时每刻身体都在碎成细小的渣碎,微风轻拂,带起了她柔软的发丝,也带走了她身体碎裂的细砂。 “林,我不后悔在那天死去。” 白团团看向跟出来的痛苦绝望的女管家,并不惊讶玻璃小姐对其的称呼。 昨晚掉进深坑后白团团便有猜测日记里的林并非男主人,而是庄园的女管家,在深坑中见到的那具只有头颅的死尸才是这个庄园原本的管家。 所以男主人房间照片上的玻璃小姐看着的其实是林管家,那些温柔和爱恋都是给林管家的,男主人恨不得对方去死的人也是林管家。 从进入庄园开始,男主人总是被林管家推着轮椅出现,任何话语只要有林管家在场都是由她表达,就像是一个被提线操控的木偶人。 白团团心脏剧烈的跳动,那出去的门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是因为男主人的愿望没有实现吗? 男主人的愿望是要林管家死。 不。 白团团使劲摇着头,看着玻璃小姐望向远方的目光没有一丝光彩,她孑然无依的身影,仿若孤寂夜空中一颗快速陨落的流星尾迹,转瞬即逝。 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个人拥有着愿望。 白团团想起曾今在男主人房间看过的城镇地图,想起日记里的各种线索,所有的一切都在她脑海里如走马灯般快速播放。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顾不得被发现的危险,飞快的冲了出去,边跑边化身原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变大体型,只是那无处不在的压迫阻碍让她感受不到一点灵力波动。 她并没有把握,所以万分焦急,紧张得心跳如雷,直到一股清冽的灵力突然钻入了她的经脉,灵力中庞大的生息让白团团若有所感,立即化身成一只两米多长的红耳白毛兔冲到了玻璃小姐跟前。 一口咬住玻璃小姐衣襟将人甩到背上,白团团不敢看一旁的林管家一点点变成血窟窿怪物的过程。 她只在奔跑中瞥到了一眼,满身的血窟窿在林管家皮肤上炸开,腥臭的污血从那些窟窿中涌出,周围的一切都被染成了血红的色彩,宛如一个凶案现场,只这一眼都能让白团团头晕目眩。 她拼了命的跑,兔妖形态的灵活让她速度奇快,有力的四肢连那血腥的怪物都望尘莫及。 她跑出了花园,又往庄园大门奔去,只是门口的黑色恶犬阻挡了她的道路。 白团团害怕极了,兔子妖族的生存本能让她不敢面对,眼前还会出现第一天进入庄园时那名女孩血肉模糊的惨样,黑色的凶犬踩在女孩身上大快朵颐,凶残分食的惊悚场面。 但她不能停下,身后有着比恶犬更加恐怖的东西,她驮着玻璃小姐强行突破出去,恶犬果然呲牙咧嘴的朝着她扑来。 尖锐的利齿咬紧了白团团的耳朵,巨大的咬合力几乎要将她整个兔耳给扯下来, 恶犬死死咬着她右耳逼迫她停下来,骇人的利齿穿透了她的耳骨,她疼得溢出□□,但她没有时间争斗,甚至没有余力躲避。 白团团忍着疼后腿使劲前蹬,哪怕耳朵被那畜生生生撕咬下一大块也不能停下。 鲜血污染了白团团头部半边雪白的毛发,她疼得脸色瞬间惨败,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但这次竟始终也未落下。 背上的玻璃小姐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一点反抗,但她的消散从未停下,左手的半个手臂都已如烟散去。 白团团害怕玻璃小姐就这样完全消失,顾不上血流不止的右耳,边跑边焦急的大声喊道:“我带你去看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在外面,就在那里!” “你的愿望,我现在就带你去实现!” 15. 第 15 章【世界一】 白团团驮着玻璃小姐跑过了那条蜿蜒的鹅卵石小道,跑进了密林,密密麻麻的枝叶有遮天蔽日之势,一踏入林中,光线便瞬间暗了。 幽静的林中有无数未知,白团团刚进来便本能的感受到危险,与第一次在密林之中的感受完全不同,寂静中好像隐藏着什么。 她向前奔跑,四肢踩在地面的落叶上,清晰的“沙沙”声响在静怡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白团团本能的心慌不已,不想此时天上又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更让她忐忑不安。 不等片刻,大雨倾盆而下,连线的珠子坠落在这昏暗的林中,击打在脆弱的枝叶上,溅落于浅浅的嫩草与泥土之中。 晶莹剔透的水珠渗透进白团团被血液染成污红的毛发,浸湿了她的眼睛。 在她看不见的身后,一个根根手臂粗细的带刺藤曼向她袭来,藤曼的速度极快,从地底与树干根茎條然冒出,宛如一条性情凶狠,正不断追逐猎物的毒蛇。 当白团团有所感应时,已被一根藤曼紧紧缠住后腿。 藤曼上的尖刺有几乎成人食指的长度,枯木色的躯干上布满了这样的尖刺,一根根随着藤曼不断攀附上白团团的身躯,深深扎入雪白毛发下的皮肉之中。 白团团拼命的挣扎,藤曼上的尖刺却随着她的挣扎更加深入,有些尖刺因剧烈动作直接断在了血肉中,深深扎根在她的身体里。 一团团血珠从伤口渗出,慢慢的染红了白团团后腿处的大片毛发,越来越多的藤曼追上了她,攀爬上她的躯体缠绕着她的四肢,没过多久白团团已是全身浸血,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触碰着每根神经,这犹如一种酷刑,她越使劲向前奔跑便越被这些藤曼纠缠,偶尔能挣脱一两根,然后会有更多的荆棘将她困住。 周身鲜血淋淋,血肉外翻,带刺的藤曼上布满了毛发与烂肉,白团团沉沉的喘着气,声音因疼痛而颤抖。 她本就是怕疼之人,儿时被人欺负所受的伤让她长大后更加害怕疼痛,她总是在哭,被鬼吓到会哭,受了伤会疼得哭,一个人被怪物追赶害怕了也哭,此刻也依然因疼痛而哭泣。 可她并不是哭了就会逃避的人,荆棘阻挡着她,几乎要将她全身爬满,这种疼痛仿佛是要撕开她所有的皮肤,每一处都反复插上了尖针,让身体的每一寸都感受到痛苦。 唯有背上的玻璃小姐免受伤害,白团团知道玻璃小姐的消亡没有停止,她没有余力再去观察玻璃小姐,只是仰着头,脸上的泪珠混着雨水与血流,依旧努力的对玻璃小姐诉说着大海的美丽。 她是见过大海的,在她们这些过着还算普通日子的人或妖来说,大海是美丽的,却并不弥足珍贵。 但玻璃小姐眼中的大海并不只有美丽。 是无边无际的,是玻璃小姐一生都无法得到的,自由。 眼前的路是那样的艰难,白团团已经因失血过多连站立都摇摇晃晃,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身上,并不能让她清醒,反而如利刃一般,鳞次栉比的深入她满身的伤口之中。 白团团抬头望向天,却看不见一点光明,前路之上只有荆棘与暗无天日,四周茂密得不透空隙的枝叶犹如一个天然牢笼,将此刻的她们死死困在其中。 她想玻璃小姐这一生看到的路便也是如此了。 更多的荆棘缠住了白团团的四肢,她拼命往前跳跃时被绊倒在地,缠绕在身下的藤曼尖刺狠狠扎进了腹部,剧烈的疼痛好似大厦崩塌时的绝望,她狼狈的蜷缩在泥土上,嘴里一口一口吐出血水。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家,儿时还在赤兔一族有母亲在的那个小山洞,洞门前站着母亲,说做了她最喜欢的甜丸子,让她不要再贪玩了,快点回家。 白团团喉咙滚动,无法抑制的撼动哭泣,她好想回家,也好想母亲,她已经记不得自己独自度过了多久的时间,拼尽了全力也无法回家,再也回不到母亲的身边。 “团团,你怎么了,快点回来,是不是又被别人欺负了。” 白团团听到母亲依旧在呼唤她,她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却依旧好想就这样沉寂于此,如果她死在这里,灵魂是不是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可耳畔始终回响着海鸥的鸣叫,仿若从头顶的天际传来,那么近,那么真实。 这是白团团肯定这个世界的愿望主人是玻璃小姐的原因。 她在男主人房间无意间看到的那副城镇地图上,城镇附近没有大海,没有海鸥,白团团第一天进入游戏世界时便听到了海鸥的声音,所以才会觉得地图有些奇怪,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多想。 直到玻璃小姐复活后门依旧没有出现,她才想起了对大海如此执着的玻璃小姐,才是愿望的主人。 只有她,会执念的想要见到真正的大海,想要那无拘无束的自由。 但她仿佛在这个世界沉睡着,任由林管家将这里弄得阴森恐怖,被复活后也毫无生机的任由自己消散,或许玻璃小姐始终不相信自己能够走出牢笼,哪怕在这个世界里大海就在不远处,她也随意这里的阴暗将她拖下。 可白团团看到了树上站着一只鸟,她认不出是什么种类,只见那只鸟儿想要往高处飞去,它震动着翅膀,身上的羽毛被淋得湿漉漉的,倾盆大雨之中它仿佛是冷寂的天地间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可它却毫无畏怯,不停的向上,穿梭在密林的缝隙之间。 白团团注意着它,却又见它被突然长出的尖刺一瞬间贯穿了翅膀,它摇摇坠落在地上,很快便没了生息。 但又有其他的生物出现,是一只老鼠,它往上爬,这种狡猾的生物好几次躲过了藤曼的缠绕,可惜它也没能逃脱,越来越多的藤曼将它绞杀而死。 白团团没有感受惋惜,因为她听到了更多生物活动的声音,而上次来这个林中时,里边甚至没有生命的迹象。 她不确定这是否是玻璃小姐的苏醒,只是越来越清晰的海鸥的声音,好似在前方为她开辟出了一条笔直的光明路,她不能停下,这是她仅有的机会,她不敢停下,狂风与枝叶拍打在她身上,呼啸的风声如利刃穿透她的耳膜,无数的荆棘撕破她血流不止的身体。 浑浑噩噩的脑袋里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沉重的身体随时都可能倒下,但倒下了便再站起来,一次又一次。 这一刻,白团团仿佛能感受到玻璃小姐那渴望的心,那冰冷愿望下带着鲜血的嘶吼与无法诉说的呐喊。 她驮着玻璃小姐一步一步往前,目光直直注视着前方,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的藤曼包围,没有知觉的身体感受不到周围的任何,只能听见那已经近在耳畔的海鸥鸣叫,海浪拍打沙滩沙沙的声响。 当柔和的光射入她的眼中,宛若跳跃着的精灵,带她观察到另一个世界。 天不是昏暗的,金黄色的太阳悬挂在空中,海面波光粼粼,清澈的海水翻起波波雪白浪花,浸湿了海滩上的粒粒尘埃。 清晰的海岸线与天际相连,天际的橘红云彩倒映在蔚蓝色的水面,好像将整片海都涂抹上了温暖的暖黄色,白团团看着这比现实中她见过的任何一处大海都美丽的景色,不由得轻声呜咽。 这是玻璃小姐想象的大海,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色。 白团团高兴终于到达了这里,却又难过这不真实的美。 “你看,海水是蓝色的,还有海鸥,沙滩上还有贝壳与螃蟹……” 她轻声对玻璃小姐诉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她坚持到这里已是奄奄一息,身体里的血似乎都流干了,跌倒后再也无法爬起,但她无法停下,不仅是因为玻璃小姐的消散依旧没能停止,更是因为身后传来的浓郁血腥味已蔓延到她鼻腔来。 白团团只能一点点往前爬行,爬过的沙子被染成血红的色彩,橘色的暖阳在细小的沙子上折射出一束束微浅光芒,好像艺术展馆里极具风格,珍贵美丽的琉璃工艺品。 白团团看不见这些,也看不见背上的玻璃小姐條然抬起了眼眸,那双如深潭死寂般的双眸中此刻亮起了一丝浅光。 玻璃小姐看着眼前的蔚蓝大海,看着海岸线上因黄昏时节落下的金黄色磷光。 白团团终于爬到了海边,匍匐下身子将玻璃小姐放下,让对方站立在浅浅的海水中,她望着海浪泛起的白花,冰凉的海水冲刷着她满身的血污。 海水扑来浸湿了玻璃小姐的脚踝,玻璃小姐呆呆的低下头看,潮湿的空气侵入她的鼻腔,酸楚的感觉條然而至,她呆呆的落下了泪珠。 晶莹剔透的水珠垂直下坠,坠入大海之中,如同这沙滩上的一粒沙子被广袤无垠的大海包容。 海鸥在自由的鸣叫,海风在诉说着天地的美妙,橙黄的光芒涂抹在玻璃小姐脸上,是那样温和,又那样温暖。 她闭上眼控制不住的哭泣着,撼动的哭泣着。 悲伤的眼泪,痛苦的哭喊。 她以前从未有过。 16. 第 16 章【世界一】 辽阔的大海翻滚着白浪,一声声海浪扑打而来的声音,似乎在回应着玻璃小姐此刻决堤的痛苦。 白团团匍匐在她身旁,被影响着发出难过的哀鸣。 随后她终于再也没有了力气,沉沉的昏睡在浅水滩上。 而就在下一刻,已完全变为血窟窿的林管家从密林中跃出,终是追了上来,恐怖的低吼朝着已昏死过去的白团团,血红的双眼里迸射出阴冷残暴的杀意。 但林管家无暇于此,因为海水中的玻璃小姐此刻正向深海走去。 “小姐!别走!别再走了!”林管家崩溃的嘶喊。 她用尽一切方法将玻璃小姐复活,控制着整个庄园,为玻璃小姐打造了漫山遍野的花海,她无法接受玻璃小姐的再一次离开。 玻璃小姐没有停下,她一步一步朝着深海走去,海水已没过她的腰肢,她望着海岸线的方向眼眸中竟是从未有过的欢喜。 林管家想要去跟随她,但海水对她来说却像是岩浆毒水,碰一点便让她的皮肤瞬间溃烂,连白骨都不曾留下。 她被这片大海拒绝了。 她被玻璃小姐拒绝了。 这是让林管家最为崩溃的事,她绝望的站在沙滩上,血红色的眼睛溢出痛苦与疯魔,她对着玻璃小姐嘶吼,愤怒的呼啸:“你是我复活的!你的心脏和血液都是我给你的!你是属于我!” 玻璃小姐听到这话终于停了下来,她回身看向林管家,没有说话。 海浪拍打着她单薄身躯,金黄色的长发被海水浸湿,水珠凝在上面像名贵的金饰自然垂落在她额头。 她抬起了手,指节缓缓刺入了心脏,在林管家恐惧的目光下,竟将心脏生生挖了出来。 林管家看到这让人崩溃的一幕,丑陋的模样上竟能让人看到绝望的痛苦,眼睛里流出血红色的泪,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入海中,但无情的海水拍打在她身上,瞬间将她半个手臂全都腐蚀殆尽。 玻璃小姐就站在那里看林管家的癫狂,她身后的黄昏仿佛一张巨大的油画背景,整张画的中心,便是血红海水之中美丽的玻璃小姐。 她身上似乎不存在狼狈这样的字眼,哪怕此刻全身浸湿,海风吹乱她的头发,她的身体仍然在消散,心口狰狞恐怖的伤口处喷涌出血液,身体被殷红的鲜血污染,却也依旧有一种破碎脆弱的美丽凝聚着她。 玻璃小姐眼睛里平静安宁,像是已然走到了终末的旅人,没有死气,是已经到了家的安宁。 林管家不会理解,也从来没有理解过她。 玻璃小姐要看海,她看向的是海的无边无际,是海天一线的无限自由。 海岸线便是她们之间的屏障,玻璃小姐将取出的心脏丢下,再次转身走向了深海,这一次她直到海水完全将她淹没,再也没有回过头。 而她完全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扇门。 玻璃小姐的愿望实现了。 若白团团还醒着必然会幸喜万分,门就在那里,可她已毫无所知,身后的林管家虽然无法进入水中伤害她,但此时对方已完全陷入了癫狂。 更让人绝望的是,一股股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出,寒意像是瞬间侵蚀了整个世界,不远处的密林之中,能看到无数的阴灵从树冠冒出。 铺天盖地的号角如同激烈的哀乐般的不断奏响。 所有鬼怪限制解除,这个世界的一切恶灵都会苏醒,随意杀人,很快这里将变为地狱,所有人无处可藏。 被解除限制的恶灵并不受到海水的约束,纷纷涌到白团团身边,眼看就要将无意识的她拖入深海,一个冷漠清冷的声音突然将她唤醒。 “走。”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股清冽的灵力,把她唤醒的同时替她暂时隔绝了怨灵的侵蚀,白团团不受控制的條然睁开双眸,感受到那股灵力正喷涌的进入她的身体。 白团团若有所感的抬起眼眸看向密林的方向,在那漫天的阴森阴灵之中,似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总是清冷疏离,强大的威慑让人不敢直视,但白团团见过对方情难自矜,欲念恒生的模样,总能感受到在那副清冷面容下的莫名包容。 她不由得笑了笑,然后发现身体能轻微活动了,于是她再看了一眼远处拼杀的几人,转身慢慢爬出了门。 黑暗降临,如同她来时一样,几个瞬息间眼前的景色便发生了改变。 她已变为了人型,身上的伤全都消失,双脚踩在了冰冷的木制地面上。 这是她一直居住的地方,仅十平米大小的木制屋子,没有窗户,没有光亮,这里什么都没有。 身后门已经完全锁上,白团团查看了一番,紧闭的门上根本找不到锁孔,像是跟这个屋子完全贴合,她推了推也如以前一般无法打开。 白团团轻叹一声,或许是因为走出去了,以为真的走出了这里,所以再度回来让她有些难以适从。 她在这里待了太久太久了,看不到时间流逝,大多时候都在沉睡,只记得自己每年的发情期,多到或许已经几千上万年了吧。 白团团感受自己的精神又开始困倦,这种情况每次发情期结束便会出现,她如以往一样躺在冰冷的地上,闭上双眼,彻底陷入了沉睡。 …… 妖族境地。 月与鬼瑶从游戏世界离开后便回到了妖族境地,最后鬼怪无限制杀人,是月为她们硬生生打开了道路。 除了最开始离开的白团团,月与鬼瑶二人,以及鬼瑶在最后时刻拉了一把的苏萧玉和王姐,剩下的人便永久的留在了那个阴森世界。 鬼瑶心有余悸,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月,却见后者已不是游戏中那清冷漠然的谪仙模样,此时月的脸上带着一副恐怖恶鬼的暗红色面具,狰狞的獠牙张扬可怖。 鬼瑶不由后退两步,畏怯的低下了头。 这是月在妖族时惯有的模样,除了族中长老与亲近之人外妖族其实少有人见过她真实的面目,鬼瑶因母亲是族中掌事的三长老,才得到机会能暂时跟在月的身边。 她在两百年前还未学会说话时第一次见到了月,那是月出关之时,妖族境地百鸟朝凤般迎接妖王出关,所有妖俯首跪拜,唯有鬼瑶这个未到百岁的妖族幼崽支起了脑袋看向那位白衣墨发,狰狞鬼面的妖族之主。 鬼瑶深深记得月从洞府走出时四溢的强大妖气,那令人恐惧又兴奋的无上震慑力,她所出生的时代已是末法时代,妖族无数的小妖到死亡都未能开智,弱小的族群甚至已然灭族,沦为了与人间那些动物毫无区别的畜生。 鬼瑶是半妖之身,天生灵智,甚至不用经历化形,但想要学习上等妖术也是难于登天,不过如今的时代也几乎没有小妖能修成大能,大家都是浑浑噩噩的度过几百年妖生,能有灵智便已是天大的好事。 但月的存在却让鬼瑶震撼,据族长长老所说,月是这世间最后一个妖王,她从古荒时代便已存在,古荒结束之时为了庇护弱小的妖族才建起了妖族地界,大多时候月都在闭关,但她的神识可遍布万里,就这样支撑起妖族境地千万年,直到两百年前族人将人唤醒。 这一切的缘由便是从几百年前开始,妖族不断有妖莫名失踪,开始只是族中的一两只小妖,慢慢越来越多,鬼瑶的母亲三长老一直追查此事,却也在两百年前突然失踪。 而鬼瑶的父亲在追查三长老行踪时也相继失踪,只留下了一个奇怪的秘境,进去之后便会到那些恐怖惊悚的小世界。 在此之前妖族已进去了数十人,皆折损在里面,如今的妖族本就是血缘稀薄,族人便只能将月唤醒,希望她能出来查清真相。 “主上,看来进入那个世界的不仅只有妖族。”鬼瑶对月十分恭敬,在那个世界时,月强大的气势会被限制,瞕目之术不仅是为了遮掩她本来的相貌,更是为了遮盖作为大妖与生俱来的威慑。 鬼瑶喜欢在那个世界能够稍稍亲近的月,而眼前的妖族之王,举手投足间便能让人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庞大妖力,她甚至不敢直视月的面目,下意识的低垂了眼眸隐藏起心头的依恋。 月并不接鬼瑶这句话,只是瞥了一眼退后几步的小狐妖,缓缓说道:“游戏世界里对妖力有很针对的限制,有东西已经注意到了我们,每一次施法都能感受到限制越来越多,下个世界或许会更不容易。” 甚至月觉得下个世界那东西会专门针对她。 她吩咐鬼瑶先去与其他长老整理这次的线索,而她自己便先回了洞府。 月将衣物脱去,站着水镜之前凝视自己的身体,她的指腹按在毫无遮掩的肌肤之上,如白玉般光滑洁白的胴体仿若世间最完美无瑕的艺术品,她凝视着尾椎骨上的一个小小的爪印,脑海里翻涌着之前一阵阵热潮从尾椎骨升起的欲念。 那是月第一次体会到那样的感受,激烈的情潮几乎要让她失去控制。 这处爪印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她几乎忘记了这个印记烙印在身体的时候,直到因白团团而勾起欲念时这处地方难耐的痒意对她不断折磨。 月的手指滑过了身体,抚到了尾椎骨上,冰凉的触感让她难以想象那时燃起的炙热,她轻轻闭上眼,神识展开,再睁眼时神识体已到了一处荒凉的洞府中。 洞府之中杂草横生,枯枝残叶,寂静凄凉。 月踩在粗砂,砾石上,沙沙的声响打破了冷寂凝固的空间,她并不在意,缓缓走进去便感受到一股寒意,随后又听到洞府主人苍老衰弱的哀叹。 “主上为何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为您提供大神 也许陌生了 的《在无限游戏里先婚后爱了》最快更新 16. 第 16 章【世界一】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7. 第 17 章 月再往里走了几步,只见阴暗的主室内隐约有一张破旧的小石座,石座上坐着一名年迈的老人。 老人肤色暗沉,突出的颧骨周边是一道道苍老的褶皱,仿若脸上的皮肤成了一张张曲折的粗布,加上大大小小不规则的黑黄斑点,让人一眼便极为不适。 他佝偻身子盘腿而坐,身体骨瘦如柴,双目浑浊,目不清楚却能准确的辨别月的踪迹。 “我想知道当初与我绑上情丝绳的小妖是哪个妖族?”月挥手将室内烛火点亮,昏黄的烛光落在阴暗的墙面上,摇晃的影子犹如夏日的脆弱萤火。 老人的面目被照得更加清晰,月还记得自己闭关之前对方还是玉面青衣,英俊潇洒的姿态,如今竟已是这副天人五衰的垂死模样。 不知是她闭关得太久,还是如今末法时代已容不得妖族生存。 老人听闻一顿,如雕像一般凝固不动好似在回忆什么,过了好半晌才缓缓说道:“是赤兔一族的小妖。” 月想起白团团化为原型时通体雪白,双耳赤红毛发的模样,不由沉思。 她在白团团能几次三番勾出她□□时便有所疑惑,只是月从未见过那个与她绑定情丝绳的小妖,不知道对方族群,这么多年只知道情丝绳另一端的主人未曾身死,否则两根情丝绳会一起断裂。 月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心中已有猜测。 而另一边,苏萧玉回到了现实世界,在进游戏前她正整理着父亲的衣服,此刻回来手中还拿着父亲的衬衫,她皱眉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子时钟,竟只过了三分钟。 苏萧玉放下手中的衣物沉沉吐出一口气,走进卧室从外衣口袋中摸出来一枚黑色徽章。 她还记得陈宪第一天说过的话,进入生死游戏是因为这枚黑色徽章,苏萧玉反复察看过,并没有发现徽章的特别之处。 并且这枚徽章并不是她的,这是父亲的遗物。 两个月前父亲去世了,苏萧玉想起得知父亲死讯的那天,天下着小雨,朦胧的一切,警察上门来告知她父亲死亡的消息。 警方说那是一个意外,或者是父亲的自杀。父亲是突然越过围栏,直直的冲到了车前停住,被飞驰而来的车辆直接当场撞死,周围监控显示没有任何东西或人故意推搡或是发生冲突。 但苏萧玉却不肯相信,那天是她的生日,从小到大她的身体都很差,有大师说她是短命之人,所以每一年生日父亲都尤为重视。三天前父亲去工作了,她一直不太清楚父亲的工作究竟是什么,有时候一走就是好几天,但走之前承诺说一定会回来为她庆祝生日,只是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亲人的死讯。 她在父亲的遗物中找到了这枚黑色徽章,开始她并不在意,直到进入生死游戏听到陈宪的言论。 黑色徽章是进入游戏的钥匙,父亲是否就是进入了游戏? 那东西能将人突然拉进那个惊悚世界,或许也能控制他人的行为,造成父亲那诡异的意外死亡。 苏萧玉想起在游戏中与她一起进入的其他玩家,于是想要调查那些人的信息,特别是那些在游戏里死亡的人,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而正在这时,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苏萧玉将电话拿起,是一则短信。 【苏小姐,你要查的人我已经找到了,地址短信发给你,你可以去看看,不过那家人,最近正在办丧事。】 这是苏萧玉几天前找的私人侦探,她无意间翻到了父亲衣柜隔间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男孩,男孩笑得十分夸张,嘴角裂开到极致,眼睛死死瞪着前方,满目的血丝。 她觉得这张照片十分诡异,于是找人调查了这个男孩的情况。 苏萧玉记下地址,立即换了衣服出去,短信上的地址离她有几十公里的路程,等她开车到达那个小区时天色已然暗下。 浓墨涂抹的天际积压了一团团乌云,近得仿佛悬挂在头顶,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 苏萧玉停好车走进小区时便感到阴风阵阵,寒意从脚底直往上窜,在略微潮湿的空气中每个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凉意。 唢呐的哀乐在小区外都能听到,混杂着冷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响,以及不见停歇的轻微抽泣声,宛若一曲喧闹的送葬曲。 苏萧玉顺着声音寻过去见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边放着一个二十岁左右青年男孩的灵堂。 但灵堂上摆放的并不是苏萧玉手上这张照片上的男孩,她心中升起疑惑,于是朝着棚子快步走去。 老年丧子的沉重痛苦一眼就能让人感受,苏萧玉见到灵堂边神色麻木的男人与掩面哭泣的女人,立即知道了他们便是死者的父母。 她看死者与死者母亲的相貌竟与照片上的男孩有几分相似,不由心中有了猜测。 苏萧玉走了上去,对着死者祭拜了一支香,然后转身将男孩的照片递到了这对夫妇面前,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请问两位认识他吗?” 夫妇两人诧异的看着照片,随后神情古怪的抬头死死盯上苏萧玉。 苏萧玉本能的觉得不舒服,立即说出她准备好的说辞,“叔叔阿姨,我是他的网友,之前他给我寄了这张照片,然后再也没联系我了,我有点担心就根据快递的地址找了过来。” “请问你们是……?” 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盯着苏萧玉不放,那目光里仿若承载着什么让苏萧玉喘不过气的悲伤。 过了好一会,男人才声音颤抖着回答了她的问题:“我们他的父母,他在两个多月前就死了。” …… 夜色愈发浓郁,灵堂边已亮起了灯,往来祭拜的亲朋好友有些已经离开,有些要留在这里为死者守灵。 暗沉沉的夜空下亮起了星星点点,五颜六色的光芒,苏萧玉不由得呆呆望着远方那五彩斑斓的世界。 这是她从游戏世界出来看到的第一个夜晚,并不是暗无边际的墨黑,浓郁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寂静阴森的寒冷,黑夜里充斥着喧嚣,万家灯火亮起所带来的温暖能扫清人们心头的恐惧。 可见识过了隐藏在阴暗里的危险,那些怪物突然冒出的惊悚,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的逼迫,又怎么能轻易的在暗夜中放松下来。 身旁唢呐尖锐的声音让她始终紧绷着,旁人路过时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将她惊动。 苏萧玉忽然意识到两个世界对于她来说的截然不同,也第一次出现了不适从感。 此刻已是晚上九点多,苏萧玉坐在死者母亲的身旁,她将自己伪装成照片上男孩的朋友,表现出关心担忧的模样终是取得了夫妇两人的信任。 “那是哥哥,照片上的是弟弟,”死者母亲指了指灵堂上的青年,给苏萧玉讲诉起两兄弟的事情。 兄弟两从小感情就很好,哥哥阳光开朗,十分优秀,弟弟却有些叛逆,在社会上认识了一些不好的人。 之前老两口还听说弟弟在学校遭受了校园霸凌,觉得很不可思议,他那样叛逆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会受欺负的。 这个传言不了了之,反而夫妇两被喊到学校,老师反映弟弟经常在外面跟一些不太好的人来往,希望家长能多加管教。 直到两个多月前,弟弟死在了一条阴暗逼仄的小巷子里,是被他认识的那些社会人不小心误伤捅死的,一个路口的监控正好拍到了全貌。 夫妇两十分痛心,将孩子的尸首领了回来,又去找了那些社会人,所有人都说是弟弟不小心撞到了刀口上,当场死亡。 但哥哥却始终无法接受,一直追查着弟弟的死,并没查到什么线索,却查到弟弟真的遭受了霸凌,在寻求父母帮助无果后才去认识了那些社会人,甚至表现得乖张叛逆也都是伪装保护自己的方式。 哥哥消沉了很久,但忽然有一天变得奇怪起来,他本是个开朗的人,却变得十分胆小谨慎,不敢走夜路,晚上要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甚至不敢睡在床上,经常蜷缩着躲在门后的角落里。 十天前的夜晚,他突然在自己的房间大喊大哭,说自己是个杀人犯,夫妇两听到声音出来看,竟正好撞见他拿着刀子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他自杀了。 为您提供大神 也许陌生了 的《在无限游戏里先婚后爱了》最快更新 17. 第 17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8. 第 18 章【世界二】 他自杀了。 但根据警方的调查,哥哥近日来基本都不与人社交,独来独往,连互联网上也没有跟任何人有什么纠缠。 夫妇两三个月内接连失去了两个孩子,大儿子还是当场死在了他们眼前,差点一口气没能回上来。 苏萧玉听到这全身寒战,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事,照片上的男孩是怎么回事还不能确定,但他的哥哥必然是进入了那个游戏世界,或许还在那个世界迫不得已杀了人,虽然通关了,却无法承受,最后只能用自杀来为自身解脱。 但父亲为什么会有一张弟弟那副样子的照片? 弟弟认识的那些社会人里是否就有父亲的存在?他们究竟在做什么的? 苏萧玉暂时还想不明白,只能暗暗记下,之后再去调查。 她借口说想去厕所让死者母亲带她进入了他们家中。死者母亲方才回忆了两兄弟那些事又忍不住难过起来,趁着苏萧玉去厕所的时间独自走到阳台上一个人默默流泪。 苏萧玉躲在暗处看着女人走到了阳台,于是悄悄的观察了一圈,找到了一间放着上下床,双人书桌的房间溜了进去。 她想找到哥哥的黑色徽章,虽然猜测出哥哥进入了那个游戏世界,但还需要证据验证她的想法。 两兄弟的房间因为没人住了而显得有些冷清,但十分干净,可以看出夫妇两平时经常打扫这里,不过不经常通风导致的潮湿空气仍然让人感到不适,静寂之中有一种苏萧玉十分不安的声音一直作响。 苏萧玉皱着眉追寻着声音,只见窗框总是在轻微的颤动,伴随发出一种微弱却又刺耳的“刺啦”声音。 她没去深究,她的时间不多,此时也没办法去研究为什么窗框松动会发出那种犹如指尖挠门的尖锐声响。 动作迅速的翻找了一圈,竟在书桌的后方看到了一副裱起来的拼图。 苏萧玉将拼图拿了出来,目光瞬间凝聚在上面。 拼图上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他的面目并不清晰,全都隐在墨色之中,只是露出的手臂与肌肤上满是狰狞的伤痕,周身更凝聚着浓郁的鬼气,像是无数怨灵的将他笼罩,宛若一个地狱而来强大鬼物。 而他的两只手,一手拿着一把古时刑场刽子手所持的大砍刀,另一只手竟托着两枚黑色徽章。 苏萧玉此刻心跳如雷,伸手将两枚徽章拿了下来,心中的震惊与郁结愈发严重。 兄弟两有两枚徽章,那就表明弟弟也进入了游戏,他死在巷子里的情形是否与苏萧玉的父亲一样? 而哥哥明显是在追查弟弟死因的途中进入了游戏,与此刻的苏萧玉也是一样的。 可有两枚黑色徽章,说明哥哥的徽章是重新得到的,那是谁将徽章给了他们? 苏萧玉此刻心乱如麻,脑袋理不清这些混乱的信息。 她正打算收拾一下离开时,忽然,一股莫名的寒意突兀的窜上心间。 一种,被某些东西用恶毒的目光紧紧盯住的惊悚感。 她全身紧绷,猛地转过身子,却只见门口站着死者的母亲。 对方看着她,怪异的看着她此刻的行为,苏萧玉心间绕着那突如其来露骨粘腻的恐怖感受,嗓子眼卡着一口气,几乎要忘了呼吸。 她缓缓站起身,轻颤着睫毛迎上了死者母亲诡异的目光。 “阿姨,方才我看到他们的房间忍不住想进来看看,我还是无法想象几个月还在跟我聊天的小孩就这么离开了。”她动作自然的将拼图放到了桌上,尽量做出怀念的模样,让死者母亲认为她只是无法接受男孩死亡而触景生情。 死者母亲虽然觉得怪异,但也接受了她这套说辞,并没有怀疑她。 死者母亲还要回去守灵,苏萧玉也决定一起守灵一夜,明日再走,她走出两兄弟的房间时回身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房间内仿佛隐匿着什么惊悚恐怖东西,那幅阴森诡异的拼图正摆放在桌面上,上面手持砍刀的黑暗身影仿佛要跃出图像。 苏萧玉似有所感,再转过身往前走时,那股被死死盯住,毛骨悚然的感觉愈发浓郁了。 她捏了捏兜里的三枚黑色徽章,神色冷然的跟着死者母亲走回了灵堂。 …… 白团团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她猛的坐起身,脑袋里又是昏昏沉沉的,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抬眼一看,那扇没有锁扣的门再度自动打开了,她迷迷糊糊的走出了门,眨眼间便到了一条空旷的街道上。 她正站在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上,前方几百米的距离处能看到一个公交车站台,她不知道此时的具体时间,但抬头看天色已经是晚上。 【欢迎来到《生死游戏》,请乘坐4444公交车前往昌怀养老院存活至第五天,并帮助他\\她实现愿望。】 游戏系统的提示音随之而来,白团团听到这个声音意识终于清醒了几分。 黑色浓厚,街道旁昏黄的路灯忽明忽暗,寂静阴森的街道看不见人影,极度的幽静中弥漫着阴风阵阵的哀嚎,白团团不安的走到了公交车站,见到已有一个人站在站台上等待。 是个看面相二十来岁的女孩,神色阴郁紧张,见白团团走来下意识露出了一副找到同类的神情。 她也是玩家。 白团团心里有了答案。 “你,你好,你也是……”女孩下意识的朝白团团靠过来,小心翼翼的打着招呼。 白团团迅速点头,也朝着女孩靠近。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轻松,在这种世界里人与人之间并不需要过多的寒暄,哪怕彼此并不熟悉,从未见过,在极端的情况下也能迅速拉近距离抱团取暖。 她们小声交流了一会,默默等待着其他玩家到来。 只是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其他人的踪影,这让白团团刚放松一点的心又不安起来。 正在她们等得越来越焦躁时,旁边公交车站的告示牌條然发出“叮”的一声响,将两人吓了一跳,纷纷转头去看,只见上边滚动着一行红色文字。 【4444公交车即将到站,本次公交车起始站为商山墓地公园,终点站为昌怀养老院,请乘客按秩序上下车。】 于此同时,一辆白色公交车从远处缓缓驶来,车头异常红艳的4444数字十分显眼,没几分钟车辆停靠在站台旁。 白团团深深吸了口气,正朝着公交车靠近,却忽然从身后感到一股彻骨的凉意。 是如寒冰那般的冷,一丝一缕的寒气从她身后蔓延,兔子得本能让她察觉到危险的信号,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身旁的另一个女孩也意识到了,拉着白团团的手臂不住颤抖,白团团慢慢回身看去,瞳孔瞬间惊恐的收缩。 她们的身后竟不知何时站着好几个人! 白团团全身都冷了下来,她没有听到一点动静,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何时来的,完全像是凭空出现在她们身后的。 这些人脸上都没有一点神情,甚至脸色呈现铁青色,身上的衣服也都很脏,还带着一点泥土,像是,死人一样。 这时4444公交车车门打开,白团团朝车内望了一眼,却看不到里面任何,漆黑的一片好像无法透气的阴暗。她还有些迟疑,身后那些怪异的人却径直走上了车,白团团脸色更是难看,这就意味着上车便要与那些人坐在同一个车厢内。 但第一次游戏时陈宪的话让她明白,系统提示的信息是绝对的,她们不得不踏上这辆未知的恐怖公交车。 白团团还是强装镇定的走上了公交车,走了几步却发现另一个女孩没有跟上来意思,她以为对方不知道这个绝对的规则,因为恐惧的情绪想要逃离,于是回身焦急的喊着女孩上车。 但女孩哭着使劲的摇头,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目光死死定在站台旁的告示牌上。 此刻那上面已换了一行红字,【商山墓地公园站】。 白团团瞬间明白了,要劝说的话突然卡在喉间,嘴唇哆嗦着,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不敢回身看那些已经坐上车的人,那些是真的死人,是从墓地里爬出来的尸体。 车门关闭,车辆开始行驶,在白团团焦急的目光下,还在站台上的女孩忽然像是被扯住了脖子,一条黑线从她喉咙里冒出,将她以诡异的姿势提到了半空,黑线扯出了她的舌头直接拖着她跟随车辆前行。 女孩的身体被拖到了地上,很快被粗糙的地面磨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白团团听到了凄厉的惨叫,但也很快没了动静。 白团团咬着唇全身冰冷的转过身,车厢内这时有微弱的白光,方才上车的那些死人纷纷僵硬的端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为您提供大神 也许陌生了 的《在无限游戏里先婚后爱了》最快更新 18. 第 18 章【世界二】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9. 第 19 章【世界二】 车厢内安静极了,白团团能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车头的司机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旁边还有一位乘务员,穿着与司机一样的工服,只是身上印着数字--4444乘务员。 在白团团的打量下,对方朝她走了过来,神色虽不与其他人一样僵硬,但也尤为冷漠。 “请出示乘车卡。”乘务员对白团团说道。 她神色冷然,话语如机械般冰冷,并没有直视白团团,却让白团团感受到压迫,白团团十分慌张,她根本不知道什么乘车卡。 她紧张的绞着手指,乘务员半天没等到她出示乘车卡,目光移了过来,一点一点变得阴森,慢慢落到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就像是潮湿洞穴里张开了獠牙的毒蛇,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入腹中。白团团不由一阵寒颤,全身毛骨悚然, “请出示乘车卡,没有乘车卡不允许乘车。”乘务员说这话时五官已开始变得扭曲,本来洁白的脸竟浮现出烧伤的疤痕,先只是眼睛下方一点,然后蔓延扩撒,鲜红的血肉正一点一点脱离脸骨,深红恐怖的肌理暴露出来。 这是明显的严重烧伤痕迹。 眼看着她抬起了手,手背上同样呈现出曲折蜿蜒,粗糙的深红表皮,白团团吓得连退了数步,手心里淌出了冷汗。 她完全被眼前这幕吓坏了,慌忙的后退,4444乘务员的双眼已经变得狰狞恐怖,眼球呈现出灰败的颜色,但她依旧感受到那里边传来的阴毒。 白团团急得在身上乱蹭,无意间摸到衣兜里有一张卡片,赶紧掏了出来,眼前那已经快变为怪物的4444乘务员见了卡片,竟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了原样。 她检查了乘车卡确认,又用那冷漠的目光瞥了一眼白团团,转身坐回乘务员专坐。 白团团惊魂未定的找了最后的位置坐下,想尽量离那些诡异的东西远一点。 车辆继续行驶着,驶过的街道依旧寂静得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声音,听不见没有人类的踪迹,她透过窗看外面的景色,浓墨涂抹了整个天际,沉沉的黑暗仿若压在了头顶,遥远的月亮只有模糊的微光,借着车灯的光芒隐约能看到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公交车站台。 像是印证她的想法,车内的广播在这时响起:【前方到站林园火化场站,请要下车的乘客到站下车。本次公交车开往昌怀养老院。】 车辆到站缓缓停住,车门打开,前门传来脚踩在公交车台阶上的声音,白团团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全身灼烧痕迹的人走了上来,那人身上还冒着黑烟,肌肤深层的血肉完□□露,血脓血水裹在身体表层,以及大片黑色的烧伤部位裸露,好似,正在燃烧的尸体。 此人被烧得面目全非,脸上都是成块的黑色碳化与脓血水,他径直朝着白团团走来,在白团团惊恐的目光下,坐到了她的身旁。 白团团瞪大了眼睛,不敢转头去看,但离得如此之近,对方身上被烈火焚烧后的炙热干燥气息夹杂着浓郁的焦炭味直扑鼻而来。 她惊恐不安,生怕这怪物突然暴起。 幸好前门此时又上来了一人,还是熟人。 白团团见到她十分欣喜,立即迎上对方看过来的目光。 白团团此时再见到月除了欣喜之外自然还有求助,月一眼便能看到她旁边那恐怖的身影,瞥见对方眼里的害怕与祈求,自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月瞥过了两旁坐着的几个乘客,然后走到了最后一排,在离白团团两个座位的位置坐下,白团团顿了顿,迅速反应过来,立即蹭得一下移到月的身旁,并假装熟络的与月打起招呼。 周围对她们的举动并没有异样,那个冒着黑烟的怪物依旧端坐在原位不动。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接着又上来了几人,看神色应该都是玩家,上个世界的苏萧玉也在其中,白团团见到她有些惊讶,不过毕竟也算认识的人,于是点点头与对方打过招呼。 其中有一对情侣,神色虽然紧张恐惧,却极力控制,心里素质还算不错;还有一个衣着怪异的女人,她带着银手镯,银项链,耳朵上还带着一副银质的大耳环,虽然神色冰冷,但因为张了一张娃娃脸,活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紧跟着女人上来的是个体型健壮,一身正气的青年男人,两人明显认识,但行为举止不算亲密。 接着是个中年男人,长相凶悍,虎背熊腰;和梳着马尾辫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孩。 最后前后脚上车的是一个瘦弱的男人,带着厚重的眼镜,穿着连帽卫衣,走路始终低着头;以及一个背着公文包的寸头中年男人。 白团团悄悄打量了一番,最终将目光落在那个娃娃脸,奇装异服的女人身上。对方察觉到了白团团的目光,冷着脸直直回望过来,随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随即竟快步走了过来,直接坐到了黑烟怪物的身旁,饶有兴致的观察起这怪物。 白团团心中暗暗佩服。 车辆再次启动,这次广播的下一站便是目的地昌怀养老院,白团团虽然还是紧张,但有了熟悉的人就在身边,况且这一路上那些上车的死人也没有什么异样,她也稍稍放下心来。 转头望向窗外的景色,城市的道路旁种满了火红的枫树,车辆渐渐脱离了城市的风景,路灯也依稀远去,纯粹的黑暗再度袭来,唯有越发密集的枫树林红艳夺目。 一片枫树叶飘落到车窗上,正巧落进了车窗的缝隙之间,白团团出神的盯着这片孤独的叶子,车辆行驶扬起的冷风吹得它不断晃动,却始终无法将它带回自由的空中。 她正出神的想着,而正在这时,车厢内的车灯毫无征兆的一瞬间熄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恐慌,车厢内广播扬声器的声音在这片恐慌之中再度响起。 【4444公交车前方即将进入静默隧道,请各位乘客在隧道中保持安静,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机械,冰冷,毫无情绪的声音在此刻漆黑的环境中更让人害怕,而这样的规则也让玩家们心脏沉重坠落,人要保持一段时间的安静是非常容易的,如果没有其他影响的话。 但众人心知肚明,既然有这样的提示,说明前方这段静默隧道绝不会简单。 很快,公交车在众人未知的恐惧中驶入了一条隧道,窗外的景色也完全变得漆黑,视野内只有纯粹的黑,如同化不开的浓墨,让人压抑,窒息, 而与他们同样呆在车上的还有那些毫无生气的死人,以及身旁不远处的黑烟怪物。 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爆起,对那些东西来说,或许此刻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正是动手的最佳时刻。 白团团紧紧扣着手指,她胆小,惧怕黑暗,当光线完全消失时她便已不受控制的陷入了恐惧,灵敏的双耳在这种时候更加负担,她听到了身旁黑烟怪物碳化挥发时的吱吱轻响,听到前方有人因紧张而相互拥抱时衣物产生的摩擦声,更听到自己害怕得颤抖时加重的呼吸。 这些微弱的声音其他人不会听到,但她听不到近在身旁月的声音。 她的恐惧情绪在这一刻疯狂上涨,惶急的想要寻求身旁人的依靠,但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缓缓转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见。这种黑暗并不是普通的黑,仿佛在人的眼睛上直接抹上了一层浓郁的墨汁,让眼睛什么都无法看见。 白团团只能伸手去触碰身旁月的位置,她动作极度小心,心中却急不可耐,她不敢想象若身旁的人不是月该如何,若是什么可怖的怪物该怎么办? 她碰到了冰一般的温度,凉得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白团团却安宁了下来,不再迟疑伸手紧紧拉住了对方,寻求慰藉。 她仿佛不需要看便能确认,她记得那只手触碰她时独特的温度,记得那种从身体内传来的隐隐战栗与兴奋,她微微弓起身子,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脖颈。 月皱了皱眉,将手抽了回去,白团团无法抓住,她知道月对于触碰的抗拒,明白自己只是一只小妖怪对月的拒绝无可奈何,她只能接受,可心头却升起一丝不该有的渴望。 那只手,明明该抚在她的身上,要像她此刻的动作这般,苍白的指节凸起,正正好卡住她的喉间。 白团团想象着那样的情形,心尖颤抖着,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收紧了掐住喉咙的手指,等到不适感传来,才终于将这些可怕的想法驱散。 又过了一会,漫长的黑暗与寂静依旧持续,诡异的气息蔓延着,所有人都好似在拼命的屏住呼吸,窒息的感受冲撞着大脑的神经。 直到白团团感到了一丝燥热,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紧张导致的,暗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渐渐的,这股热量愈发强烈,她甚至看到了眼前一缕黑烟。 看到? 白团团猛的惊觉,这样的黑暗里怎么可能看得到东西?她立即抬头,前方竟出现了一点亮光,就在公交车的挡风玻璃上。 她心脏剧烈的跳动,她看着那缕浅光,幽幽一缕,在挡风玻璃上随风摇摆,它的身姿忽明忽暗,有时也翩翩起舞,那宛如暗夜里带着光芒的精灵,也仿佛漆黑夏夜时聚成光团的萤火。 白团团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有看错。 那是火。 那团火焰在被白团团察觉到时只如烛光一般大小,然后迅速蔓延,好似那火红巨兽,贪婪的吞噬着整个公交车。 白团团已经嗅到火焰燃烧带来的焦灼气味,还有密闭空间内无法驱散的强烈炙热与窒息。 大火瞬间升起到肉眼可见的地步,焦急的情绪蔓延开来,白团团此刻能听到更多的声音,里边包含的急躁情绪通通都赋予了她。 而正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白团团心头惊骇,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声音,她还记得那条规则,不可以发出任何声音。 但更多的更嘈杂的声音相继出现,全都钻入她的耳畔,她害怕得伸手捂住双耳,看着眼前已经快烧穿车厢的大火,恐惧与急躁占据着整个大脑。 是不是应该跳车逃离? 但如果离开公交车是否算是违反了规则? 前方有人在大喊着“着火了,着火了。”尖锐清晰的声音穿透了白团团的耳膜,她看着大火吞噬一切,浓烟中,窒息的感受已经压到了喉间,她已经完全坐不住了,极度迫切的想拉着月逃走,正要站起,身体却猛的发出了一种警报。 她的动作條然顿住,“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脏如在高空自由落体的感觉,失重的沉下,让她的思维也坠落下来。 她瞬间全身冰冷,脑袋冷静下来。 保持安静,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那条规则说得十分清楚。 白团团心惊胆战的回了魂,端坐在座椅上不敢再动分毫。 但危机并没有解除,火焰仍在疯狂侵蚀,她已经能感受到滚烫的温度,空气里不断炸响着“卡呲”的破裂声。 她再度伸手紧紧拉住月,在上个世界短暂的认知里,月法术高强,几乎是无所不能,所以遇到危机时刻她便下意识的想要寻求对方的意见。 在火光中她能看见月的脸,那张清冷的面目上竟有一丝焦急,似乎对周围的火光尤为不适,月张开了唇,好像要说什么…… 白团团见此情况惊得眼皮一跳,在心中发出惊呼。 不可以! 不可以说话,不可以发出声音! 她的脑袋里不断的响起这样的警报,她想要阻止月,所有的时间在这一刻都仿若慢动作一般在眼前播放,她看着月缓缓张合的双唇,声音的字节就要从对方口中溢出。 她慌急得只剩下阻止对方这一个念头,她张开唇,警告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不要出声! 为您提供大神 也许陌生了 的《在无限游戏里先婚后爱了》最快更新 19. 第 19 章【世界二】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