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涩游戏》 1. 第 1 章 八月末。 一场暴雨过后,秋老虎卷土重来,燥热因子抓住夏末尾巴漂浮在空气中,临近正午,温度升高。 沉闷枯燥的返校流程走完,老师宣布可以离开,昏昏欲睡的学生们登时精神一振,一窝蜂涌出教室。 生活委员留到最后,擦完黑板转身,两分钟前还人满为患的教室此刻已经空荡下来,只有第二排窗边坐着一个女生。 生活委员愣了下,原地踌躇几秒,过去:“覃关,你不走吗?” 这句问话并没有得到回应,覃关靠着椅背,微垂的眼弧度向下,神情冷淡。 生活委员面露尴尬,上前一步,发现她摆在桌上的一摞书后杵着一部手机,正在播放电影,基调是鲜艳但不突兀的地中海色系。 覃关余光扫见靠近的人影,抬头看,和生活委员对视两秒,确认她不是路过,勾下耳机。 问:“有事?” 逐渐西移的太阳穿过玻璃窗,阳光恰到好处落在她脸上。 肤白,一张精致小方脸,眼睛漆黑如昼,平淡漠然,像冬日结冰的湖面,日头照上去,剔透明亮。 原来不是不理她,只是没听见,生活委员又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句“她好漂亮”,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 覃关嗯声:“先不走。” “那我就先不关窗啦,省得你闷,你走的时候记得关。” “好。” 生活委员走后,教室只剩覃关一人,晌午热风吹进来,书本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走廊里依旧人头攒动。 覃关重新戴上耳机,台词接上,是一句浪漫的法语—— 爱情的来临使人的体温上升0.2°C。 电影临近尾声,横幅弹出,显示有新消息进来: 【我出发去机场了哦宝贝,下午见。】 她暂时没管。 直到演员表滚动播出,表示电影已经结束,她才从座位上起身,点开微信,回复: 【好。】 料想到才放学时楼道内会是怎样一副光景,覃关特地在教室里等了一会儿,没想到高三集体拖堂,她还是赶上了人挤人的流量高峰。 周围三三两两结伴,覃关独自一个,跟随着人群流动方向前行。 耳机还是挂在耳朵里,白色耳机线搭在胸前,几乎和白T融为一体。 “诶你暑假去哪玩了?” “玩个屁啊,这不升高三我爸妈给我请了数理化三门课的家教,把我按在家里,睁开眼刷题背书,闭上眼公式乱飞。” “啊,我也一样,整个暑假都在啃书本,不过到这种紧要关头,应该也没人有闲心去玩,大家一样惨。” “可拉倒,你没看司琮也朋友圈?人一整个暑假潇洒的要死,今年七月份飞国外参加IOI,比完赛直接飞澳洲一通耍。” “……操,这世界上多我一个学习好又会玩的人是他妈的会爆炸吗?” 即便听着歌,前面两个女生的交谈内容还是不可避免的钻进耳中。 教学楼正对面是科技楼,鲜艳的红色横幅横挂在墙上,一排印刷粗体字极为醒目—— 热烈祝贺我校司琮也同学在第35届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中以第一名的成绩勇夺金牌! 横幅被风吹得在半空打卷,覃关没什么情绪的收回视线,按住音量键,歌声调大。 楼梯总共两米宽,此刻堆满人,大家都像是站在卡壳的传送带上缓慢前行的物品,空气里浮动着酸咸汗味和各种乱七八糟香水味。 短短十几节台阶磨蹭半天,切歌的间隙,覃关再次听见两个女生的讨论。 一两分钟的空,话题方向已经发生变化,中心人物加上了覃关。 “……是奇了怪,平时没见司琮也那么爱管闲事,齐靖帆劈腿被抓,他跟人前女友过不去个什么劲儿。” “狼狈为奸呗,男生的劣根性让他们统一战线,长得帅的人都玩的花。” “不过覃……关?是叫这名吧,也没少给司琮也添堵,上学期司琮也检讨多少次。” 进入副歌部分,性感的欧美女嗓配合着强劲鼓点伴奏,盖过其他一切喧闹。 两个女生的声音消失,覃关只能看见她们嘴唇张合。 其中一个女生偏头的时候,随意往身后看了下,就那么对上覃关撩起的眼。 嘀嘀咕咕一大通,正主竟然在身后。 是有点尴尬。 女生连忙怼怼同伴,示意她闭嘴。 “你干嘛?” 另一女生的不明所以在看见覃关后顷刻消失,扭正回身。 覃关从小到大都浸泡在流言蜚语里,对于她们的议论并不在意,跟没听见一样。 迈下最后一层台阶,终于从逼仄的空间脱离,覃关紧抿的唇放松下来。 黑白色校服外套拎在手里,还是热,随意捋了下头发,用皮筋挽起,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 一男生逆流走进,穿梭过周围和他反方向的人,路过覃关身侧看她一眼又收回,挥手朝后招呼:“司琮也!” 名字响彻在耳畔,不同于其他人下意识回头看,覃关毫无反应,只继续往前走。 男生一路小跑到刚才被他叫喊的少年身前。 抹一把脑门上涔出的汗珠,喘气:“真他妈服了,刚才最后一局比赛马上要赢,队友跟被魂穿一样,人头不要钱的送,不知道的还以为对面有他相好的。” 司琮也双手抄兜,T恤领口扣子解开两颗,锁骨半露,校服外套搭在左侧肩膀,黑发稍乱,耷拉着眼皮,整个一没睡醒的困倦样。 听完杜思勉抱怨,他语调平平:“早跟你说你看上的那队不行,不听。” “我以为那是潜力股。” 杜思勉前段时间看上一支业余爱好者组建起来的电竞队伍,今天全市总决赛,他压了重金,不成想一直表现出色的队伍在总决赛上给他当头一棒,满盘皆输。 司琮也轻嗤:“我看你是被女人迷昏了头。” 杜思勉之所以看上那支队伍,是因为他正在追的心仪姑娘的哥哥是队长,色.欲熏心之下,吃了瘪。 “你不懂,等你有天遇到真爱就明白了。”杜思勉故作深沉地摇摇头,搂上他肩,狗腿笑:“也哥,未来一个月得你养我了。” 杜思勉在网吧窝了一个通宵,身上沾满劣质烟酒味儿,难闻得很,司琮也嫌弃推开他:“滚远点儿。” “要不要这么夸张……”杜思勉拎着自己衣领闻了闻,登时上头,恨不得立刻把短袖扒下来,他自觉和司琮也保持距离:“我没去老张没发脾气吧?” “没,给你打掩护了。”司琮也低着脖颈,垂眼翻看手机,重新刷新微信列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好兄弟!”杜思勉闻言放下心,握拳怼了下他肩膀,两人往外走,他随便捡个话题:“我刚在校门口看见覃关了,一个暑假不见,那姑娘更漂亮了。” 司琮也收起手机,淡淡嘲讽:“是吗。” 覃关和司琮也两人之间有那么点让外人津津乐道的渊源,难怪提起覃关,司琮也就一狗见嫌的态度。 几秒钟的空,杜思勉又换了个话题,司琮也不太走心的听着,出了校门,杜思勉拦了辆出租,准备去国贸。 大后天正式开学,他们一帮人还有两天的放纵时间,抓紧时间最后嗨一次,且今天正巧赶上齐靖帆生日,他在国贸一餐厅订了个包厢请吃饭。 他们本是要和司琮也一道过去,但司琮也被班主任张万勇留下谈话,在张万勇手底下生活近三年,他们这群人对于张万勇的脾气门儿清。 谈话一经开始,最少半小时起步。齐靖帆他们才没耐心等,先走一步。 杜思勉矮身坐进去,往另侧挪个位置出来。 司琮也站在原地不动:“你先去,我有点事。” “成,那你完事儿赶紧过来。” “嗯。” 等出租车开走,司琮也径直朝校门口南侧便利店走去。 一道玻璃门隔绝出两方天地,冷气从角落空调吹出,冰凉舒适,因屋外炎热天气带来的烦闷得到缓解。 覃关半弯着腰,沉默纠结半晌,最终拿下货架上仅剩的芝士牛角三明治。 悬挂在门口的迎宾娃娃感应到有人进出,机械音字正腔圆:“你好,欢迎光临。” 她面朝门口,闻声下意识看去,对上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对方扫她一下,移开视线。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闻见类似绿意草木的味道,无端想到夏日薄荷冰镇汽水。 清爽、干净。 覃关又拿了瓶乌龙茶,去收银台结账。 便利店人不算多,覃关排在队伍末尾,将蛋糕和酸奶放到收银台上,想掏出手机结账,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温热袭上后背,一只手臂从她身侧探出,骨节修长的手拿着一听可乐,和她保持超出正常社交范围的距离,浅淡呼吸掠过她耳畔。 “一起。” 覃关偏头,看见嶙峋喉结以及线条锋利的下颚。 收银员拿过去扫码:“一共三十一块两毛五,现金还是微信?” 司琮也将手机递过去:“微信。” “叮”的一声提示,扫码成功。 覃关没动,没出声阻止,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司琮也付完款,拿上可乐走人。 男生背影劲瘦挺阔,拇指和中指捏住易拉罐两端,食指扣住拉环向上一勾,带动手背上青筋股起。 汽水泡沫噗呲一下涌出。 便利店的门推开又关上,挂在门口的欢迎光临玩偶再次散发出聒噪的叫声。 覃关知道司琮也肯定能察觉出自己在看他。 但是他不理。 这是他传递出来的一个信号。 他在不爽。 2. 第 2 章 覃关到家的时候,徐落姝正坐在客厅铺着的软垫上,跟着电视机里教练做瑜伽。 张嫂端着切好的果盘从厨房出来,看见覃关后欢喜地笑着:“幺幺回来啦?饿不饿?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才放暑假不久覃关就回了威市奶奶家,今早才回京北,一个多月没在家,张嫂很想她。 听见声音,徐落姝转身看过去。 覃关在玄关处换好拖鞋进去:“不用,我一会儿出去吃。” “那给你榨杯橙汁?今早刚送过来的橙子,特甜。” 覃关不明显的顿了顿,点头:“好。” “那一会儿我给你送上去。” “嗯。” 对于客厅里另外一道视线,覃关忽视个彻底,上楼回房。 徐落姝对着她的背影翻个白眼,小声嘀咕:“什么态度……” 张嫂把果盘放到她旁边的小矮桌上:“幺幺就是不会表达,你们多处处就能知道她的好了。” 徐落姝插起一块哈密瓜吃进嘴里:“就是我脾气好,不跟她一个小辈计较。” 徐落姝是覃关父亲覃宏宥的第三任妻子,比覃宏宥小将近二十岁,比覃关才大十岁,整个家里除了覃关,其他人和徐落姝关系都不错。张嫂和覃关相处时间更长,心里自然偏向覃关,但徐落姝又是家里的女主人,她不好反驳。 只能笑笑不接话。 * 回到房间,覃关翻出走之前差个收尾的拼图,边拼边慢腾腾咬着三明治。 拼完,三明治还剩一半,她不想再吃,包好丢进垃圾桶。想起便利店的事情,她点开微信,找到那个宫城良田头像,半天不知道发什么,两人上次聊天还是在一个多月前,他问她回家了?她回了个嗯,就没再有后续。 打算将乌龙茶和三明治的钱转过去做个开头,结果忘记了价钱,最后干脆凑整,发过去一百。 对面回得很快,一个问号。 覃关打字:【乌龙茶和三明治的钱。】 这次对面没再理她,又耐着性子等十分钟,还是没收到回复,覃关放下手机,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 约的是晚饭,覃关不急,洗完澡头发吹个半干,坐在房间外连接的露天阳台画画,落笔感觉怎么都不对,眉头越皱越深,等最后再放下画笔,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脚边是堆在一起被撕成碎片的废稿,她对画画有种执拗,一个不满意,不管进度如何直接全部推倒重来。 抬手按上僵硬的脖颈,缓缓转动着放松。 满庭芳是京北有名的富人区,极为注重住户隐私,每栋别墅之间间隔较远,但是由于覃的卧室和隔壁住户的卧室各自拥有一个露天阳台,就导致两个房间距离拉近许多。 对面没拉窗帘,可以轻而易举看见里面的陈设,极简黑白灰,卧室门口右手边有一个木架,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滑板,另一面墙是玻璃柜,用来摆乐高。 她眼睛落在对面,百无聊赖地看着。 过了会儿听见手机震动的嗡嗡声,她指腹沾了颜料,屈起手,用指关节滑动解锁,是之前吃过的一家火锅店的公众号推送。 上次去吃饭,司琮也用她号关注的,火锅店有份秘制蘸料,宣传说味道一绝,只有关注公众号才能吃到,一个号送一份,覃关听完没感觉,司琮也挺好奇,想尝尝,用两人的微信点了关注。 覃关回想着那家店的味道,就一般。 公众号推送内容是上新菜品,她随手滑几下,退出。 不可避免看到列表最上方的对话框。 转账原封不动摆在那。 她不太在意,看了眼时间,进屋去洗手换衣服。 吃饭的地方在国贸一家西餐厅,覃关由服务生领进去的时候,看见靠窗位置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背对着她,长什么样她不知道,女人正面朝向她,卷发红唇,妩媚性感,嘴角勾着笑,时不时点下头回应对方。 覃关步子停下,见那边暂时没有要结束的打算,让服务生先去忙,她走向旁边的空位,想坐下等。 刚拉开椅子,就听一声“诶”。 “幺幺,这儿。”江锦禾抬手朝她挥了下,又对坐在对面的男人笑了下:“不好意思,我女儿来了。” 男人闻言起身,询问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江锦禾很痛快的报出一串数字。 男人记下:“下次见。” 离开时不忘向覃关颔首打了个招呼。 覃关礼貌回应,在位置上坐下后,淡声问:“你换手机号了?” “没有,骗他的。”江锦禾翻开菜单递给她,顺便嗔她一嘴:“到了不赶紧过来,还想在旁边坐下看戏。” “怕打扰你。” “少阴阳怪气,没看见我已经特不耐烦了吗?” 覃关翻着菜单,神情不变:“我看你聊挺开心。” “行啊,跟你爸离婚了就不把我当妈了是吧,现在都这么跟我说话了。”江锦禾骂她:“小白眼狼” 不是第一次被讨伐,覃关随便她骂,选好自己想吃的,又按照江锦禾的口味给她点餐。 江锦禾见状,就又改了口风:“闺女就是好啊,贴心小棉袄。” 点完餐服务生把菜单收走,覃关抿了口柠檬水,回她:“喜欢自己生一个。” “都四十多了生什么生,有你一个就行了。”江锦禾保养得当,皮肤紧腻,细纹都少有,身材凹凸有致,单看外貌还真不大符合真实年龄,“我一共那么点钱,留给你一个还不够呢。” “我又不是你亲生的。”覃关出言提醒,觉得江锦禾没必要把她的财产留给自己。 江锦禾是覃宏宥第二任妻子。覃关母亲唐清患有心脏病,怀孕到后期心脏已经超负荷,生完她第二天不幸离世。 覃关对母亲的印象完全没有,三岁以前对父亲的印象更是少之又少,她从小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直到后来覃宏宥和江锦禾结婚,把她接到身边一起生活,覃关才对爸爸妈妈有了些浅薄认知。 没有血缘关系,江锦禾照样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小孩子知道谁对她好,所以覃关很亲近江锦禾。 覃关六岁那年,覃宏宥和江锦禾辞了职,去京北发展创业,她又回到了爷爷奶奶家。创业一开始并不顺利,磕磕绊绊两年后,覃宏宥兑换零钱时在路边彩票店随便编了串数字,意想不到中了奖,解决了他们资金短缺的问题。 生意起步,到后面越做越大,覃宏宥和江锦禾的感情开始出现问题,最后终以离婚收场,因为公司是两人共同的心血,江锦禾理所应当分走一半财产。 她有魄力有脑子,拿着钱二次创业,照样潇洒。 和覃宏宥离婚有四五年的时间,江锦禾没再找,和覃关依旧保持联系,对她视如己出。 “又开始没良心了是不是?”江锦禾长着一张精明能干的脸,在外是杀伐果决的女强人形象,面对覃关就换了副样子:“谁从你小劳心劳力照顾到大?给你做饭洗衣服开家长会,现在跟我划清界限,就知道想喝奶的时候找我是吧?” “你跟我爸结婚的时候我已经过了喝奶的年纪了。” 江锦禾稍顿,涂着蔻色甲油的食指轻点桌面:“反正钱给你,然后你给我养老送终。” 话已至此,覃关不再拒绝:“随你。” “最近身体怎么样。”江锦禾问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 “那就行。” 菜品陆续上来,江锦禾要保持身材,吃得很素,覃关是体质不好,不易胖,就无所顾忌,她在吃食方面不是很挑,这家餐厅从选材到烹饪出的成品都很不错,但她总觉得差点味道,莫名想吃火锅。 舀着奶油南瓜汤慢吞吞地喝着,瞥了眼边上的手机。 江锦禾没注意到她走神,跟她吐槽着上一个奇葩追求者,吃到一半才想起什么,拿起放在旁边空椅上的袋子:“开学礼物。” 黑色纸袋上印着品牌名称和一枚白色山茶花logo。 覃关收下:“谢谢。” “怎么都不好奇里面装的什么。”江锦禾没能在她脸上看到类似惊喜的表情,失望撇嘴,等看见她放在身后露出一点边缘的包包,指了下:“我看看。” 覃关顺着她视线,把包递过去。 一只Dior的punk包,贵倒是不贵,就是已经绝版,市面上不再有货。 “挺好看,哪淘来的?” “别人送的。” “有眼光啊。”江锦禾评价一句,随口问:“男朋友送的?” 勺子磕了下牙,覃关咽下嘴里的汤,面无表情的看向江锦禾。 “好好好不逗你了。” 江锦禾只是胡乱一说,先不论年纪还没到,覃关没心思更没兴趣谈恋爱这点她是知道的。 吃完饭后看时间还早,江锦禾说自己年纪大了,需要感受年轻活力,带覃关找了家清吧坐。 复古工业风,分上下两层,桌子用不同大小的集装箱搭建起来,落日灯烘托着昏暗不清的氛围。 二楼把边的卡座,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桌子上摆着或空或满的酒瓶,每个人的酒杯里都倒满了酒,骰子碰撞发出哗啦声响,一番操作后尘埃落定,从左至右开始叫数。 司琮也坐在沙发角,两指抵在太阳穴,左手把玩着手机,浑身一股懒散劲儿,轮到他的时候,随口报数,模样兴致缺缺。 杜思勉迫不及待喊“开”,挨个去看其他人的骰子,数完后把司琮也面前的空酒杯倒满:“喝!” 齐靖帆笑他:“怎么回事啊阿南,你今儿这运气也忒背了。” 其他人跟着打趣:“一晚上都盯着手机,怎么着?里面是藏了个美女?” 司琮也还没出生的时候,司老爷子给他取名司南,是指南针别称,希望他以后面临人生分叉口永远能选出正确方向,寓意很好,但是司奶奶觉得太大众,不同意,重新起了个。 “南”字保留下来,用做小名。 身边亲近的人都这么喊他。 司琮也哼笑,不理会他们的调侃,两三口把酒喝完。 杜思勉觉得他下把还会输,极有先见之明,先给他倒满酒,收手的时候不经意往楼下一瞥。 “诶,那不覃关么。” 3. 第 3 章 杜思勉这一出声,其他人都转头往楼下瞅。 一楼是小桌,基本都是两人结伴,中央位置两把高脚凳上各坐一人,一成熟一年轻。 舞台上,驻唱歌手弹着吉他唱歌,红蓝氛围灯往前扫,在覃关身上掠过。 鸡毛头,麂皮裹胸,薄背全露,下摆两根细带缠绕三圈在后腰打个蝴蝶结,叠戴两条皮绳项链,很民族风的那种,印花阔腿裤,慵懒有个性。 有男生吹了声口哨:“正啊。” “不愧是和咱阿南并驾齐驱的人。” “艺术生就是不一样啊,看人这打扮的,就他妈有范儿。” 司琮也坐在沙发边上,差不多在覃关刚在楼下落座就发现了她,这会儿听着其他人的议论,顺势侧头,光明正大的看。 手机在虎口处打圈转着。 说没几句,有人开始嘴把不住门。 “漂亮是漂亮,就是胸有点小,再大点儿就真牛逼了。” 司琮也勾着的嘴角收起,朝说话那人看去,还未有动作,桌上的纸抽被人拿起来砸到那男生怀里。 居可琳翻个白眼,十足十不屑:“嘴巴放干净点儿,不会说话就别说。” “不是,我怎么招你了啊大小姐。”男生有点嘴碎:“说覃关两句,齐靖帆都没说什么,你倒急眼了,不讨厌她了?” 齐靖帆坐在司琮也对面,靠着沙发背,拿着酒杯的手指了下男生:“管好你的嘴。” 齐靖帆和覃关好歹谈过一段时间,虽然分得很难看,但多少得维护点。 “人身材怎么样给你看的?你在这儿瞎逼逼。”居可琳单纯不爽男生自以为是的议论覃关身材,女孩子怎么样都各有各的美,哪儿轮得到他说三道四:“再说,我什么时候讨厌她了。” 齐靖帆想起件事,提醒她:“之前你俩不撞衫来着。” 撞衫这件事,谁丑谁尴尬,居可琳和覃关倒不存在丑的情况,只不过是居可琳大小姐脾气,看有人和自己撞衫,独一份的特别没了,有点小别扭而已。覃关这人面冷,看着有那么点高高在上的意味,大小姐傲,有时候在路上碰到,得是扬着下巴从她身边擦过才行。 久而久之,难免让人觉得她们两个不对盘。 后来有次她来例假没准备卫生巾,躲在卫生间隔间出不去,听见外面有人进来,问她能不能帮自己买包卫生巾过来,没多会儿,一个纸袋从门缝递进来,里面装着一包卫生巾和一条新裤子。 居可琳收拾好出去,才知道帮忙的人是覃关。 覃关看见她出来之后,没说话,直接走了。 居可琳犹豫不决的一句谢谢憋回了肚子里,从那之后,她对覃关就改变了看法,觉得她人不错,不然不会等她出来确定没事后才离开。 “用你管?”居可琳无差别攻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脚踩两条船的渣男。” “你这话说的。”齐靖帆笑:“不然我再把人追回来?说实话我还真挺喜欢覃关的。” 司琮也撩眼看向他,神情莫测。 当代渣男第一名非他莫属,居可琳翻个大白眼:“去死吧你。” 骂完,不想再挨着齐靖帆,拨开他,和杜思勉换位置,拿着酒杯坐到司琮也旁边。 刚坐下,酒杯就被人碰了下,她看向司琮也,挑挑眉:“干嘛?” “敬你杯酒。”司琮也喝完,漫不经心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撂。 “莫名其妙。”居可琳还是喝完那杯酒。 这么一打岔,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游戏上了,围绕着覃关,扯出她和齐靖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闹着玩,还不忘带上司琮也。 毕竟三人之间都有关系,谁都不能落下。 居可琳关注点在覃关放在桌子的包上,瞪大眼:“她那个中古包我盯好久了,都绝版了,怎么找到货的。” 这个话题男生不懂,自动闭嘴,女生们聊的热火朝天。 “我倒看上她那条裤子了,花里胡哨的,我喜欢。” “没印象,看着不像什么牌子货。” 居可琳不管其他,就眼馋那个包,有人看她双眼放光,笑着提议:“这么喜欢,你让靖靖给你问问去呗。” “我?”齐靖帆一脸“你放什么屁呢”的表情:“你没睡醒吧?” “那不然谁,她不你前女友吗,我们这群人里就你跟她有联系。” 杜思勉啧一声,眼神揶揄的往角落里看:“可不是,靖靖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会儿和覃关胶着的是阿南,让他给你去问啊。” “他?”居可琳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那还不如我自己去问。” 这边因为一个包七嘴八舌讨论着,楼下的覃关似有所感,很精准的抬头望向二楼。 和司琮也微垂的眼睛对上。 镭射灯一扫而过,两秒时间足够让人看清他的长相。 黑发浓眉,五官规整,眼型锐利,标准一眼式帅哥。 很正。 居可琳一直巴巴的看着覃关,准确来说是在看她的包,见她瞧来,心底一紧,莫名有种被抓包的虚感,下意识扭回头,嘴里嘀嘀咕咕:“诶她怎么突然看过来了,没发现我吧,好丢人……” 大小姐对不熟的人向来眼高于顶,怕自己刚才无意中流露出垂涎的表情让覃关看见,欲盖弥彰的用手挡住自己侧脸。 其他人习惯她的一惊一乍,轻声笑笑。 酒桌上话题常变常新,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开始玩起游戏,而司琮也和覃关还在旁若无人的对视。 驻场歌手下场休息,但是音乐不能断,在列表里随机选取一首歌播放,轻微沙哑的女声直接进入状态,节奏强劲,鼓点直击人心。 司琮也翘着二郎腿,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两指抵在太阳穴跟着音乐节拍敲打,拇指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少爷模样。 司琮也他们人多,玩得正嗨,不会过多关注某一个人,覃关身边只有江锦禾,她有什么变化和反应,江锦禾绝对能察觉到。 “看什么呢?”江锦禾见覃关一直抬着头,顺着她视线方向望去,挑眉问她:“看上了?” 一点长辈样子都没有。 覃关仰着脖子有些累,半天没等到司琮也释放出什么信息,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切断和他的眼神交流,回江锦禾一句:“没有。” 桌上贴有二维码,扫码点单。江锦禾问覃关喝什么,不等她回,自行做主下单:“给你点了杯奶昔,他们家招牌。” 覃关看她,情绪依旧很淡:“这儿是酒馆。” “酒馆怎么了,重点在体验氛围。”江锦禾又点了些零嘴,蔻色指甲在白色屏幕上起伏跳跃,支付成功后,手机放到一边:“你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还喝酒。” 覃关沉默。 楼下人收回正脸后,司琮也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拿着手机起身,旁人问他去干什么,他摆摆手。 与此同时,一楼。 江锦禾猜到覃关包里有烟,没好气教训她一通,让她把烟上交,覃关觉得她多此一举,反正没收后她还可以再买,不过这话太讨打,她就没说,老实把烟上交,倒扣在桌面的手机发出震动,她翻过来一看。 司琮也发来的消息,简短的四个字,不废话。 司:【楼道,过来。】 4. 第 4 章 覃关高一下学期转学到四中,顶着张厌世脸,有种不近人情的漠然,打眼一看只觉得她不好相处。 转学生每年都有,对于覃关,大家一开始只是抱有“哦,她是十二班新来的,长得蛮好看”的平凡态度。 等到第二天,这种平凡被她亲手打破。 事发太突然,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在旁边围成一个圈,将几位主人公包在里面。 最后从全程围观群众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大致完整的故事—— 转学生在本校高二年级有一个相处时间算长的男朋友,就是齐靖帆,过来之后本以为能开启甜甜蜜蜜的美好时光,结果不幸,亲眼抓到对方劈腿。 彼时覃关手里还拿着给对方买的奶茶,弄明白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后,她只问了另一个女生一句话: “知不知道他还有个女朋友?” 其实覃关在他们两个的谈话中是能听出女生知道他有女朋友这件事的,但她依旧问,女生就愣了几秒,反应很明显。覃关不再说话,打开奶茶盖子,一大半泼在齐靖帆脸上,剩下和奶茶底连着杯子一起砸在女生脚边。 即便碰上这种事情,她还是冷冷淡淡的模样,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扯头发撕逼,干完转身就走。 明明白白透露出“我和你玩完”的讯息。 直到她走到楼梯口,身影消失在拐角,众人才恍恍收回视线。 继而看见故事男主角后方慢悠悠直起一抹身影。 司琮也拿起桌上不幸被波及的物理书,边侧已经浸泡成褐色,覆盖在书皮上的奶茶液湿答答顺着他倾斜的角度往下滴,在地面溅出小水花。 他玩味的吹了声口哨,像是在给这场闹剧给出一个评价,课本丢进垃圾桶,离开教室前还不忘叮嘱齐靖帆把地拖干净再走。 关于覃关和司琮也不睦的具体原因,有人说是因为司琮也课本无辜受牵连,他单纯不爽,所以小肚鸡肠记仇覃关。还有人说是因为齐靖帆是司琮也兄弟,他和兄弟戮力同心,一起看覃关不顺眼。 反正,二人梁子就这么结下。 四中高一高二各班轮流值周,做全校卫生,早自习前站在学校门口检察学生仪容仪表,自习课绕着教学楼检查纪律。 轮到覃关班值周的时候,司琮也两次不穿校服三次迟到翻墙,全是她逮的。 一次通融都没有。 那一周,司琮也的名字一直高挂违纪榜单榜首。 司琮也是个少爷脾气,一来二去就这么跟覃关杠上了,后来学校组织运动会,司琮也大张旗鼓给覃关拉了条横幅加油,从操场看台最东侧一直抻到最西侧,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要是覃关有项目就算了,偏偏运动会上她只是个参观者,最多充当个后勤,第一天被班长随便拉去终点线给同班男生递水,司琮也给她一个围观群众加油,怎么品怎么像是反击。 嘲讽意味拉满的那种。 后来合唱比赛,获奖班级派代表上台领奖,同一级别奖项高一高二两个年纪一起颁发,高三不参加。 获得一等奖的分别是高一(12)班和高二(9)班,好巧不巧,俩班班主任派出去的代表就是覃关和司琮也。 不知道校领导们怎么想的,发完奖状就算,还非要土里土气的弄一朵绸缎面料大红花。 众所周知关系不好的两个人因为一个奖项出现在同一空间,因为要拍照,挨得还很近,台下知情人鼓掌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让他们靠得再近一些。 台上俩人双手拿着奖状和红花,各自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像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婚礼现场。 只不过覃关面无表情,司琮也困倦的耷拉着眼皮,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二人全程无任何眼神交流,就差把“我看TA不爽”写在脸上。 司琮也在四中算是一个名人,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学生,定义很模糊,抽烟喝酒飙车样样精通,偶尔翘课打游戏,总之违规违纪的事情他会干,但是学习没落下,成绩有起有伏,不过从没跌出过年级前三。 长得帅,学习好,又有那么点离经叛道的坏在里头,综合起来就很招人。 覃关转学生的身份本就新鲜,又在大家对她注意力还没消散的情况下闹出“泼奶茶”事件,加上她这人性格又冷,说不好听接近于孤僻,平常都是独来独往,所以一时间放在她身上的眼光同样不少。 两个叫得上名来的人来来回回互掐,给其余人在枯燥学习之余提供了不少八卦素材。 然而这么两个在外人眼里剑拔弩张的人,此刻正一前一后往无人打搅的地方去。 司琮也比覃关快些,覃关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进去,看见司琮也托腮坐在台阶上刷手机。 屏幕投射出些微光亮,从下至上打在他脸上,轮廓更显深刻。 “什么事?”覃关和江锦禾借口说是去卫生间,不能离开太久。 司琮也收了手机,楼道内骤然一暗,酒馆里的灯光时不时通过安全门上的狭窄玻璃窗扫进来,横生出暗潮涌动的暧昧。 两人一站一坐,司琮也在黑暗中看她一会儿,朝她伸手:“拉我一把。” “自己起。”覃关劲儿不大,拽不动他。 “不要。”司琮也摸到她手,牵上,晃了晃,抛出个好处给她:“你想要的拼图给你找到了。” “你房间多了个乐高。”覃关看他几秒,加价。 她下午看到司琮也房间玻璃柜里放了个米纳斯提力斯城堡,指环王这部电影她和司琮也一起看的,她对电影不太感冒,但是他拼好的乐高挺对她胃口。 “成。”司琮也歪头懒散地笑了下,特好说话:“给你。” 覃关这才用力拽了把,司琮也顺势起身,脚步不稳的靠到她身上,覃关个子不算高,一米六出头,司琮也一八七,她差不多到他肩膀,像是他的人形拐杖。 司琮也略低头,下巴搁在覃关头顶,手臂交叠着环绕在她肩上,闭眼不动。 他有收着力,覃关不觉得沉,鼻尖贴在他胸口,连他的心跳都能隐约感受到。 第一次亲密接触,又这么措不及防,覃关不适应,想去推他。 还没碰到他,头顶先传来一声不紧不慢的叹息:“别动啊,给我抱抱,还晕着呢。” 其实有接触是正常,覃关想了想,把手放下,垂在身体两侧,等他抱完再松开自己。 “什么时候回来的?”司琮也拨弄着她翘起来的头发,问她。 “今天。” “噢。” 覃关以为他叫自己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现在看来,司琮也大概是心血来潮想在她这儿收取点该得的利益。 又等了一会儿,见他还不打算放手,覃关打破安静:“我要回去了。” 知道还有人在等她,司琮也没留她,搭在她肩膀的手往下滑,头偏到她耳侧。 脊背被他若有似无的触碰着,有点痒,覃关不自觉瑟缩一下:“干什么?” 司琮也不回,继续手上的动作,覃关只感觉抹胸一松,她下意识捂住胸口,看他:“你有病?” 司琮也鼻尖擦了下她的侧脸,说不清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很暧昧,又挑逗。 因为看不见,司琮也弄得有些慢,手指时不时刮过覃关细嫩的皮肤。 耳边是他清清浅浅的呼吸,闻到他身上的草木香,混着酒气。楼道光线昏暗,感官放大不少,背后触感越来越清晰。 覃关眼睫颤两下,怀疑他可能是喝多了。 空气中逐渐飘浮起一种不知名的躁动分子,两人贴得很近,覃关低下眼,看他锁骨明显凹进去一个窝、喉结上下轻滚。 蛊惑人心。 “好了。”司琮也掌心按上她肩胛骨,又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推,从上至下检查一遍自己的劳动成果:“真漂亮。” 覃关反手摸了摸,甩他两个字:“无聊。” 好端端把她打的结解开,又重新系好,不懂他在搞什么。 “一会儿跟我一起回吗?”他拉开些距离,歪头看她,因为喝了酒,他眼睛湿漉漉的,眼尾还泛着点红。 他们两家住在同一个小区,紧挨着,是邻居,覃关房间对面,摆着乐高那房间就是他的,离得很近,近到司琮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从他卧室阳台翻到覃关卧室阳台。 他干过几次。 “不了。”覃关说。 一般人都会解释一下原因,覃关只说结果。司琮也等了片刻,没见她有第二句话输出,无所谓笑笑:“好。” 和来时一样,两人分批出去,覃关先走,过了几分钟司琮也才回到楼上。 杜思勉注意到司琮也回来,问他:“干什么去了你?” “她不看上人包了么。”司琮也重新在离开之前的位置坐下,等居可琳看过来后,撂下一句:“人情记得还。” “……” 桌子上一静,又齐齐朝楼下那桌睇去眼神,覃关还稳稳的坐在那,对面还是那个很酷很飒的女人。 他们刚才都在玩,没人留意覃关是否离开过,一时间拿不准司琮也是在开玩笑还是怎么。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八卦又不知道该八什么,反正司琮也和覃关之间又不可能擦出什么爱情火花,没意思。 最后重新投入到游戏当中。 齐靖帆作为寿星,被灌了很多酒,现在酒精上头,有点晕,没继续跟他们玩,坐在旁边缓神,瞥司琮也:“你真去问了?” “不然?” 齐靖帆没往心里去,当他是说笑,从烟盒里拿出根烟递给司琮也,开启另一个话题闲聊:“什么时候走?” 司琮也接过来,没点,在指间夹着:“年后吧。” 他们这群人家底雄厚,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财富,还没出生时各种动产不动产就开始往名下记,哪怕将来一事无成,照样足够挥霍一辈子。 但只要是有头脑,可做事的人,家里绝对不会埋没,或者是独生子,像司琮也这种,势必要继承家业,路是一早就铺好了的。 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按部就班的来。 申请国外大学一般要提前一年准备,司家没插手参与,能不能申请得上全靠司琮也自己,结果倒是不负所望,顺利拿到offer,间隙还顺便考了个GMAT,就等年后出国。 齐靖帆点头:“那没几个月了。” 司琮也嗯一声,又往楼下扫一眼。 他当然听不见覃关那桌的聊天内容,只能看见她因为对面的人笑了一下,嘴角勾起很浅的一个弧度,神情处在放松状态,应当是和对方很亲近的关系。 司琮也很少看到她笑,稍一回想,认识以来,覃关还没对他笑过。 他垂下眼皮,没点燃的烟在指间转。 的确不剩多少时间了。 5. 第 5 章 江锦禾还有工作,来京北只是路过,想着看看覃关,第二天下午的航班飞国外。 昨晚离开清吧,覃关跟着江锦禾回了她在京北的公寓,醒来后跟着司机一起送江锦禾去机场。 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江锦禾没急着过安检,拉着覃关左叮右嘱:“别喝酒别抽烟,都给我戒了听见没有?” “听见了。”覃关嘴上应得极乖,实际压根没往心里去。 “按时去医院做检查,画画别太累了,得劳逸结合,别一画就不记得吃饭。” “嗯。” 江锦禾给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别怕麻烦人,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又不外人。” “知道了,你也注意休息。” “行。”江锦禾挑挑覃关下巴:“笑一个。” 覃关面无表情,像块木头。 江锦禾伸出两指按住她嘴角往上移:“女孩子就得多笑笑运气才会好,别整天冷着张脸。” “知道了。”覃关避开她的手:“你该登机了。” “啧,小白眼狼。”江锦禾戳戳了下覃关额头:“那我就走了啊,记得想我。” 覃关这才笑了下,嘴角只上翘一点:“再见。” 等江锦禾过了安检看不到人,覃关才回到车里。 司机是江锦禾的,认识覃关:“覃小姐,您是回家吗?” “嗯。”覃关点头:“麻烦您了。” “不麻烦,应该的。” 起得有些晚,没来得及吃饭,覃关在小区门口便利店买了份关东煮和一杯手打柠檬茶。 中午才过,客厅里没人在,窗户开着通风,蝉鸣声声,在午后显得格外静谧。 覃关换好拖鞋,拎着东西上楼,她走路不拖步,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很小。 转动门把,房门纹丝不动,她记得昨天走之前没有给卧室上锁。 掏出钥匙插进去,连续两次“咔嗒”声落下,推门进去,又关上。 覃家别墅是法式轻奢风格,覃关给自己卧室做了些改动,更偏复古,四面白墙有一面刷成了牛油果色,白色纱帘半拉,阳台窗户大开,墙角杵着一个画架,上面是覃关昨天画完的风景油画。 床尾斜对面的黑色皮质长沙发上躺着一人,枕着一侧扶手,小臂搭在额上,闭着眼,睫毛很长,很密。沙发对他来说过于短,两条长腿憋屈的弯着。 是司琮也。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可以肯定的是,他是翻阳台过来的,门是他锁的。 司琮也不是第一次进她卧室,覃关并不惊讶。 看他在睡觉,她没叫他,把关东煮和柠檬茶放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拿了身衣服去浴室洗澡。 刚才在机场,有个着急赶飞机的人不小心撞了她,咖啡洒在她身上,黏糊得不行。 脏衣服丢进脏衣篓里,水温调整到合适温度。 水声淅淅沥沥,穿过门板散出去,司琮也听见动静,眼睛睁开一条缝,还是困,很快又睡过去。 覃关洗完澡擦着头发出去,正对阳台窗户,一阵风迎面而来,纱帘卷起一角。半夜下了场雨,今天天气放晴,温度下降,风吹进来倒是比开空调还凉快。 她看了眼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司琮也,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条毯子盖到他身上。 她可不想他在她这里感冒生病。 覃关踢掉拖鞋,光脚踩上地毯,盘腿坐下,本想开投影,一想到身后躺着的人又作罢,拿平板找了部动漫,带上耳机,边填饱肚子边看。 吃完东西,覃关捞了个抱枕在怀里,向后靠着沙发,继续看。看够了就调出软件画画,画腻了又返回去,在两个软件之间来回切换。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等司琮也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这一觉他睡得有点久,睁开眼缓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在哪儿。 余光瞄到抹亮,他侧头看过去。 覃关坐在他下面,长发披散,白色耳机线牵连着她的两只耳朵和平板电脑,旁边放着一个烟灰缸,上面搁着半只没抽完的烟。 银钗。 她只抽这一种烟,很细,夹在她手里刚刚好。 但是她很少抽完整根,每次都剩半根,至少在司琮也的记忆里是这样,他在的时候一般会拿走抽完剩下的一半。 安静看了会儿她背影,等那半根烟快自动烧完,他伸手过去捻灭,回来时勾掉覃关的耳机,下滑箍住她腰,单手抱起来。 覃关正看到精彩处,诡异急促的音乐骤然在耳畔消失,落进司琮也怀里又过了两三秒,她差不多回神。 “醒了?”问得算是句废话。 和她那张清清冷冷的脸有出入,覃关是把小烟嗓,二者结合起来就还挺绝。 司琮也埋在她头发里,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回她,刚睡醒,声音倦懒:“几点了?” “六点多。”她刚看过时间。 “哦,那我睡挺久。”司琮也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覃关离自己更近:“你几点回来的?” “一点多。” 没什么营养又很无聊的几句对话,覃关不会主动发起话题,但是司琮也问她肯定会答。 房间里没开灯,平板长时间保持静止状态,自动熄屏,唯一光源消失,整间屋子昏沉不少。 司琮也没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沉默下来,没有其他多余声音,靠得比昨晚近,覃关感受到司琮也的心跳频率更为清晰。 她默默数着,好像有点快。 转而想起看到半集的动漫,让司琮也放开她。 他不动:“怎么了?” 覃关指了下茶几:“拿东西。” 司琮也换只手揽着她腰,另只手拿过她的平板。 她看动漫时司琮也就在身后圈着她,一会儿蹭蹭她头发,一会儿又埋进她肩窝嗅着什么,像是一只大型犬。 覃关洗完澡穿了件黑色修身吊带背心,底下是灰色运动短裤,刚才觉得脚有些凉,套了双袜子,长度盖住踝骨,露出一截细白的腿。 此刻正和司琮也的腿贴在一起。 她皮肤白,很瘦,现在低着头,后颈脊骨微凸,司琮也觉得这部位还蛮性感,搁在覃关身上,就挺杀他的。 脸和嗓子一时间都有点烧。 覃关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反应。她适应能力不错,有了昨天那么一次拥抱,今天对于司琮也的触碰已经习以为常,丝毫不受他影响,专注看剧。 司琮也自娱自乐一会儿,见她不理自己,轻啧了声,凑过去跟着看,画面切换到某个角色时,他直接点明:“他是凶手。” 覃关一顿,偏过去:“你怎么知道?” 司琮也就在她旁边,覃关一扭头,鼻尖不可避免划过他脸颊。 “我看过啊。”司琮也眨了下眼,调子懒洋洋的跟她讲:“片头有预告,凶手衣领下面三寸位置有纹身,就他。” 覃关从来不看片头,因为浪费时间。 她合上平板,司琮也见状,明知故问:“不看了?” “你不都说了凶手是谁么。”覃关淡着一张脸,这种破案剧就是要自己去看才有意思,现在凶手已经被迫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还看个什么劲。 司琮也半点没有讨完嫌之后的内疚,笑嘻嘻地说:“饿不饿?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带她去吃饭”是陈述句,不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去,直接决定。 覃关确实有想吃的,没搭理他霸道这点:“火锅。” 她说:“之前那家店有新品上架。” “行。”司琮也答应得特痛快:“我回去换身衣服,给你发消息你再下来。” “嗯。” 覃关看着司琮也推开阳台门,两手在栏杆上一撑,轻而易举跃到他房间的阳台。她关上窗户,顺便拉上实布窗帘。 司琮也动作很快,前后不到五分钟,覃关收到了让她出门的消息。 下楼的时候,客厅早已亮起了灯,不同于她下午回来时的寂静,徐落姝和张嫂,覃宏宥居然在。 三人聚在一起,看着同一张纸。 听见声音,或快或慢的看向楼梯口。 徐落姝不太自然的把单子往里侧挪了挪。 覃关朝覃宏宥喊了声:“爸。” 覃宏宥嗯一声:“要出门?” 覃关点头。 简短交流几句结束对话,说不上热切,甚至还有点冷淡。 覃关也不在意,毕竟这已经是他们父女俩惯常的相处模式。 覃宏宥当初受不了唐清离开,整日沉浸在悲痛里,对覃关疏于照顾,可能是因为看到她就会想起唐清,覃宏宥把她送到了爷爷奶奶家,很少去看她。 覃关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她,如果她从未来到这个世上,是不是就能避免唐清离世的悲剧,覃宏宥会比现在要高兴开心。 可惜,并没有如果。 张嫂上前两步:“这么晚还出门啊?那回不回来吃饭?” “不了。” “那注意安全,回来别太晚啊。”张嫂叮嘱她。 “好。” 从沙发旁边路过时,覃关往茶几上那张单子看了眼。 薄薄一张A4纸,两个并排放置的正方形,下面印着几行小字。 是一张彩超报告。 * 出了家门,往南走差不多五十米,一辆超亚藏灰G63停在树下,左侧后视镜反射出司琮也侧脸,线条利落,眼睛半垂着,有股漫不经心的傲劲儿,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优越。 覃关走到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司琮也出生证明上的日期有点问题,年份记大了一年,后面一直那么放着没改,反正不影响什么,今年倒是给他钻了个空子,身份证上满十八周,八月过完生日他就去考了驾照。 晚上风凉,覃关出门没穿外套,感觉有点冷,但是都已经出来了,她懒得回去再拿,等会儿吃火锅肯定会热。 司琮也举着手机贴在耳边打电话,时不时“嗯”一声回应,看见覃关上来,手机换到另一边,手伸向后座,拿过来件卫衣递给覃关。 覃关看他。 司琮也抬抬下巴:“干净的,穿上。” 过两秒又说了一句:“没,您继续。” 是在和电话那端的人解释。 两人体型差蛮大,司琮也的衣服套在覃关身上像是裙子,一下子把她从运动风变成oversize男友风。 卫衣和司琮也现在身上那件T恤是同个牌子,国外小众牌,美式街头风。他很少穿大牌,比较爱搜刮小众品,就喜欢跟别人与众不同。 动作自然地把覃关压在卫衣领口下的头发撩出来理好,司琮也发动车子,单手打着方向盘向小区外驶去。 他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背分布着青色血管,筋骨凸起,关节处是淡淡的粉色。 覃关忘记在哪里看到,说是男人手部关节呈现出粉色,说明性.欲很强,那方面持久力也很牛。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 卫衣带着少年干净的草木清香,她浅浅呼吸着,只是盯着看了几眼,司琮也就察觉到,挂了电话,手机丢进中控台凹槽,换成左手把控方向盘,右手伸向覃关那边。 掌心纹路清晰干净,手腕内侧的那根筋突地跳了下。 “嗯?”覃关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不是瞅了半天?”司琮也说:“给你牵。” 他以为她看他的手是想牵他,覃关觉得他挺会脑补:“我没有。” 她讲的是实话,架不住司琮也不信,他主动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眼睛看着前方路况,慢条斯理地说:“不用不好意思,这你男朋友应尽的义务。” 6. 第 6 章 这个时间点京北就没有不堵的地方,但是晚风吹的很舒服,能减不少烦躁。 远处天际是赤红的火烧云,没开空调,车窗摇下一半,车里放着音乐,降调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在耳膜。 Sometimes all I think about is you 有时我脑海里全是你的身影 Late nights in the middle of June 在氤氲六月的燥热午夜里 Heat waves been fakin me out 热浪腾腾将我心迷乱 …… 车载音乐连的是司琮也的蓝牙,放的歌都是他列表里的,偏摇滚。 覃关去看车载屏幕,没得到答案,问司琮也:“这什么歌?” 有种朦胧慵懒的夏日风情,她喜欢。 “忘了。”司琮也看着前面,把手机递给她:“自己看。” 覃关接过,点亮他手机屏幕,看见歌名后对照着搜了一下,添加进列表。 她弄得专注,手里拿着两部手机,其中一个震动起来的时候,她脑子还没做出分辨,拇指就已经先滑动接听:“喂?” 对面一静,然后道歉,声音在车载音响里出来:“对不起,我打错了。” 啪一下挂断,打断的歌曲继续播放。 覃关看着陌生的锁屏界面,才发现自己接错了,刚才进来电话的是司琮也的手机。 很快,刚才那个电话再次打进来,覃关把司琮也手机放回中控台。 司琮也瞟她一眼,接通:“喂。” 车内音乐再次切断,替换成男生交流的说话声。 “司琮也?”杜思勉迟疑开口。 “说。” “我操,他妈的刚才谁接的你电话?我以为我酒没醒打错了,一看备注就是你的号。”杜思勉嗷嗷叫一通,断定:“是个妹子,我打赌!” 司琮也被他吵吵的耳朵疼,左手搭车窗上支着脑袋:“别废话。” “出来吃饭啊,说好了的,你今早跑那么快。” “不去,你们吃吧。”放着女朋友不陪,谁他妈要跟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去吃饭。 “为啥?”杜思勉智商难得在线:“跟刚才接你电话的妹子约会啊,谁啊,我认识不,带出来看看啊,你这母单花终于要结果了?” 一直拿后脑勺对着司琮也的覃关转头看他,意思很明显,不允许他说。 接收到这层眼神信号,司琮也嘴角轻挑,意味不明,回绝杜思勉:“瞎他妈猜屁,家里有事儿,不去。” 说完直接挂断。 覃关随后又扭向窗外,像是刚才看司琮也只是以防他乱讲话。 司琮也啧一声,手往下滑,扶上后颈漫不经心地捏了捏。 不爽。 但是没办法,他这个地下情人注定见不得光。 后半段俩人没讲过一句话,拥堵的路段过去,接下去就顺畅不少。 覃关想吃的那家火锅在国贸后面的小吃街,司琮也把车停在国贸地下停车场,然后走过去。 小吃街晚上是正热闹的时候,人挺多,司琮也几次想去牵覃关的手,一想到车上那事就又放下。 不知道第几次有人从他们两个中间插过去,司琮也掌住覃关后脖颈把她拉到身前,覃关以为他有话跟自己说,仰头看他,司琮也只眼神冷淡地觑她一眼:“看路,看我干什么。” 覃关莫名其妙,不懂他突然闹什么情绪。 等到火锅店,服务员带两人在空位坐下,覃关拿着平板点菜,司琮也在对面用热水烫餐具。 覃关按照自己口味点了些蔬菜丸子之类,又下单一份鸳鸯锅底,她不太能吃辣,司琮也无辣不欢,幸亏火锅能拼锅底,不然他们两个还真吃不到一起去。 把平板转过去:“你看你要吃什么。” 司琮也从手机上抬头,胳膊肘杵在椅子边,托着脸腮看她:“你没给我点?” “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上次白跟你来了?” 司琮也话接得很快,就显得语气很冲,覃关和他对视。火锅店里很嘈杂,说话声、汤汁沸腾声混在一起热闹得不行,他们这里放佛被屏障隔开,气氛冷却。时间定格几秒,覃关站起来顶开椅子走人,司琮也轻吸口气,妥协,去拽她。 “放开。”覃关不想再跟他吃这顿饭了,好端端被他发一通脾气,凭什么。 “不放。”司琮也已经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错了乖,别跟我计较,你当我刚才没睡醒。” 晃晃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的空位坐下,把平板给她:“你给我点。” “自己点。” “我文盲,不认字。” “……” 司琮也弓着身子,下巴压到她半边肩膀上,拉长调调:“快点啊,饿死了。” 他说话时的热气呼到她耳朵,酥酥麻麻的,痒得覃关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勾了下,最终顺了他的意,拿过平板,思索着上次来司琮也都点了些什么,点完,返到最上面,将中辣锅底改成重辣。 就当着司琮也的面改,让他看着。面上清清冷冷,一点做坏事的虚感都没有。 司琮也不阻止她,靠她身上笑:“挺坏啊覃关。” “让你醒醒脑子。”覃关点了确认,推开司琮也,去对面自己原本的位置做好。 覃关知道司琮也能吃辣,听他说过他妈妈是南方人,重辣对他来说照样可以接受,之前吃中辣是迁就她,她有时候会想尝尝辣锅。 菜上来后,司琮也就开始一心一意给覃关涮肉烫菜,这种事指望不了覃关,她那双矜贵漂亮的手只拿来画画就成。 司琮也夹什么覃关吃什么,等感觉到饱了,喊停。 “再吃点儿。”司琮也不由分说把刚捞起来的牛肉和虾滑放到她碗里:“瘦的杆一样,抱着都硌人。” “那你别抱。”这人真烦死,得了便宜还卖乖。 司琮也不跟她废话,筷子敲下碗边:“就一碗,不然拼图别要了。” 覃关微眯起眼,这人威胁她。 她很少对什么东西感兴趣,画画算一个,其次是拼图,小时候爷爷奶奶总会给她买拼图,说拼完爸爸妈妈就会来接她回家,可她拼完一份又一份,还是一直住在爷爷奶奶家。 她没什么朋友,别的小朋友都聚堆在一起做游戏玩过家家,她就在自己的卧室里拼图,听着楼下他们嬉笑打闹的声音。时间一长就成了执念和习惯,拼图能让她感到安全,像构建出一个只有她自己的乌托邦,她完全可以沉浸其中。 前段时间在网上刷到一个浮世绘拼图,覃关想买,但那是人家品牌周年限定,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没货了,不会再生产,司琮也不知道从哪给她搞到了,只不过现在还在路上。 她说:“你昨天已经答应给我了。” 意思是让他别言而无信,再拿来第二次跟她讲条件。 “嗯。”司琮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恍然大悟一样想起什么:“我是不是没跟你说,我找到的是一整套。” “……” 然后他就看见覃关老老实实低头继续去吃。 能捏住覃关的七寸不容易,司琮也心情愉悦,嘴巴开始贱:“覃关,你是不是属白眼狼的。” “有病去治。” “我说不对吗,我这么养着你你胖一两肉出来了吗?” 和司琮也在一起后,蛋糕点心、零食小吃,只要有机会或者覃关允许,她一天三顿饭都被司琮也包揽,他总能找到各种好吃干净的店铺带她去吃。覃家现在每隔三天收到的一大箱新鲜水果,是司琮也在他一家里有果园的朋友那儿给订的。 张嫂和徐落姝一直以为水果是覃宏宥订的,覃宏宥以为是张嫂买的,愣是谁都没怀疑到覃关头上。 暑假这一个多月,覃关回了威市,司琮也不理她归不理她,投喂却不停,问过一嘴她在威市的地址,该买什么买什么,京北这边还照常送着,一个都不落。 “让你多吃点儿还得哄着你跟你讲条件。”司琮也逼逼叨个没完,装得真情实感地发问:“你今年有三岁了么?” 覃关撩起眼面无表情地看他:“你烦不烦。” 司琮也嬉皮笑脸:“不烦。” “……” 无聊。 重辣锅对司琮也来说还是有点辣的,一顿火锅吃完,他嘴唇殷红得厉害,颜色特显眼,按在他那张出色脸蛋上,走街上回头率都增高不少。 他揽着覃关肩膀,苦恼叹气:“我感觉自己好像被非礼了。” “活该。”覃关很冷酷的甩他两个字,没忍住,抬头看一眼他嘴唇。 是挺红,好像还有点肿。 她没多想,手摸摸他嘴唇确认:“你去买杯喝的冰下吧,消肿。” 司琮也被她这措不及防一碰整得僵在原地,半晌,挑了下眉:“不,我觉得挺性感的。” 覃关只觉得他精神有问题。 “不性感你摸什么。”司琮也倒是很有理有据,耷拉着眼皮睨她,一脸促狭。 “你挺不正常的。”覃关表情极淡,看向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司琮也耳朵开了自动屏蔽器,哼哼两声,一副“你说什么都是在掩饰”的幼稚模样。 不过他最后还是去买了饮品,小吃街有家新开的奶茶店,司琮也看朋友圈有人发,说是挺好喝,想买来给覃关尝尝。 奶茶店叫ROBOTO,离火锅店不远,找到地方后司琮也进去买,让覃关在外面等。 ROBOTO外有供客人休息等候的地方,覃关在把边的遮阳伞下坐下,看到旁边便利店后,给司琮也发了条消息告知一声,起身过去。 摆放烟的柜子在收银台后,有人在结账,覃关等了会儿,到她后她两指按在收银台上闲闲戳着,右手滑动手机找付款码:“拿盒银钗。” 等店员转过身时,又补一句:“再拿盒黑标七星。” 司琮也爱抽七星,她尝过一根,清苦口感,她不是很喜欢,银钗这种带点凉意薄荷感的烟更对她胃口。 她这边买完出去,已经看到司琮也站在ROBOTO外的遮阳伞下等了,只不过不是他自己,还有杜思勉齐靖帆和俩女生。 视线很默契地对上,覃关又瞥开,迈下便利店门前台阶,朝着和司琮也反方向走。 同时给他发去消息:【我先去停车场了。】 7. 第 7 章 反正就是,怎么都不会跟他一同出现在熟人面前。 刚才还在摸他嘴唇,现在就走的那么义无反顾,典型一渣女。 真的,司琮也没见过比覃关再渣的人了。 “看什么呢?”杜思勉伸着脖子看他手机:“你空气女友给你发的消息啊。” 司琮也按灭屏幕,揣进兜里:“滚蛋。” 他现在看见杜思勉就烦,看见齐靖帆更烦。 “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不是空气那叫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昨晚上给齐靖帆庆生,一群人转场闹到后半夜,提早就料到会是个什么情况,提前在旁边酒店订好几间房,可以直接过去睡,醒过来说再一起吃个饭。 结果司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打电话是个姑娘接的,这就很值得探讨一下子了。 他们刚在国贸吃完饭,来夜市溜达溜达,正好看见司琮也拎着两杯奶茶从店里出来,可惜的是,只有他自己。 齐靖帆探究又戏谑的眼神在司琮也身上来来回回打量:“接你电话那个和——” 他朝他手里拎的奶茶努努下巴:“是一人吗?” “说什么呢靖靖,我们阿南是那么花的人吗。”杜思勉勾住司琮也肩膀:“是吧阿南。” “是你妈。”司琮也把他胳膊拨下去,一字一顿地回。 “到底谁啊,是不是兄弟啊这么卖关子!”杜思勉追问。 “我妈。”司琮也怕覃关等太久,赶紧打发他们完事:“别烦,懂?” 拍拍他肩膀走人。 “真假?”杜思勉冲他背影扬声喊,没理他,又去看齐靖帆:“真他妈?” “电话你接的,我哪知道。” * 国贸地下停车场二楼B区,司琮也的车停在左边第三排第二个车位。 覃关脚跟踩着限位器蹲在车边刷手机,头发分成两部分搭在左右肩膀,小脸巴掌大,很漂亮,套着他的卫衣,整个人缩在那儿,看着还不如他车一轱辘大。 明明被丢下的是他,司琮也现在倒认为覃关比他更可怜,像只无家可归的猫猫。 这就很完蛋。 按车钥匙开了锁,走过去踢她鞋尖,居高临下瞅她:“蹲这儿装蘑菇呢。” “站着累。”覃关想起来,后知后觉腿有点麻,朝司琮也伸手。 心里那点气就这么散了些,司琮也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小臂往下滑到她大腿处,两人的体型差让他轻轻松松单手抱着她向副驾驶走,另只手拉开车门放她进去。 覃关刚被他抱起来时上半身晃了下,胳膊下意识圈住他脖子,人靠到他身上,坐进车里后晚了那么两秒钟松手,司琮也就有话说了。 “刚才走那么痛快,现在还抱不够了?” 又开始夹枪带棒。 覃关松开手,神色冷:“司琮也。” “在呢。”应完,把插好吸管的奶昔戳到她唇边:“尝尝好喝吗,招牌。” 都抵到嘴边了,不喝不行,覃关咬住吸管吸两口,里面有干果碎丰富口感,甜度适中:“还可以。” “那就行。”司琮也把她喝过的那杯拿走,剩下另一杯新的给她,关上车门。 覃关坐在车里看他喝着她喝过的奶昔,从车头绕到左边上车,然后提醒:“那我喝过了。” “知道。”司琮也吊儿郎当的控着方向盘拐弯,吸管贴在唇边:“我怕有毒,你试完我就放心了。” “有毒发作没那么快。” “那没事儿,跟你做一对儿亡命鸳鸯挺不错的。” “……” 神经。 晚上小区里少有人经过,司琮也把车子停在覃关家门口,省得她走。 下车前,司琮也问她:“明儿你有安排吗?” 覃关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给我。”司琮也直接要过去:“带你出去玩。” 他侧着身子靠在座椅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勾着她一缕头发缠玩:“都俩月没见了,该宠幸宠幸你男朋友了吧。” 覃关本来就没想拒绝:“好。” “几点?”她问。 “不着急,等你睡醒给我发消息。” “嗯。” 乐高在后备箱,司琮也让她自己去拿,覃关从后备箱抱下乐高之后直接进院,不像其他女朋友留个恋恋不舍的眼神给男朋友,特潇洒。 司琮也两指并拢点点太阳穴,叹了声气,等看她进屋后关好门才开车回隔壁。 * 第二天的出行计划失败,半夜又开始下起雨,到早上不见停歇反而还有增大的趋势。 给司琮也郁闷得不行,但他向来不屈服于现实安排,给覃关打电话让她过来他家。 覃关不想动,外面雨那么大,她出门就得面临被淋湿的风险,她让他过来。 司琮也说她家有人,只能在她卧室活动太憋屈,他家没人,活动空间大,费了好大一番力气软磨硬泡才把覃关给撬了过来。 外面雨势不小,地面聚了一层水,豆大的雨滴砸在上面很快甩出一圈水花,覃关穿的短裤和人字拖,倒是不影响什么,只不过撑伞去隔壁短短几十米的路程,她还是蹚水过去的。 推开院子门进去,看见司琮也就那么老神在在的斜着身子靠在玄关处等她,一对比自己现在的狼狈样,突然有点气,走过去把伞扔给他,不管会不会弄他一身水,或者说她就是故意的。 “我要感冒发烧你第一个没跑。” 司琮也笑着接住伞戳进旁边的伞桶里,拿起柜子上早就备好的干净毛巾递给她:“谁让你腿短,在阳台跨多方便。” “我不来更方便。”覃关冷着脸看他一眼,用毛巾擦胳膊和腿上的雨水。 司琮也装出忧愁的样子:“那怎么办,你都过来了。” 覃关懒得理他,毛巾丢过去,换上干净的拖鞋,擦着他进屋。 覃关是第一次来司琮也家,平常都是他翻过去找自己。满庭芳的房子外观都差不多,区别在户型和内部装修,司家是中式风,实木案几,背倚山水画,很雅致的意境。 司家户型和覃家完全相反,覃关进去后不知道该往哪走,只好折回去问司琮也:“你房间在哪?” “第一次来我家就想进我房间。”司琮也在冰箱里提了个盒子出来:“你动机不纯啊覃关。” “你嘴巴能不能少贱一会儿。” 要说司琮也有什么缺点,浑身上下就他这张嘴欠了些,但是对别人好像又不是如此,在外讲分寸懂礼貌,单单只在她这里犯病。 “这么凶。”司琮也带着凉气的手捏捏覃关的脸,被她拍开后笑得没皮没脸去牵她手往二楼走。 楼梯侧边墙上用来挂照片,黑白、彩照都有,其中有一张黑白照,照片中男人穿着老旧军.装,眉眼凛肃,五官端正。 司琮也见覃关在那张照片上停留,解释一句:“我太爷爷。” “嗯。”覃关见到过一次司琮也爸爸,相比之下,司琮也更像他太爷爷。 再往前,覃关看见一张照片,还没来得及细打量,脸就被司琮也掰到另一边。 她仰头看着司琮也,颊肉让他捏到一起,像是包子,平着嗓音说:“我看到了。” “那不是我。”司琮也否认很快,在心里骂自己大意,就想着把人弄过来,忘记提前检查,这下好了,帅气逼人的完美形象全没了。 “你没有门牙的样子。”覃关自顾自补充。 “那是虎牙。”司琮也反驳完立刻改口:“说了那不是我。” “那你激动什么。” “我没有。”司琮也打死不认。 “没有就没有。”覃关绕过他继续往楼上走,顿了顿:“我觉得挺可爱的。” 司琮也脚步缓下来,突兀的把覃关拽住:“还有呢?” 两人位置颠倒过来,这次换他仰视覃关。 “还有什么?”覃关不解。 “照片。” “嗯?” “算了,没事儿。”司琮也却没再往下说,转移话题:“走吧,上楼。” 司琮也卧室里有个电竞房,挺大,沙发设计成下陷式,他叫覃关过来没什么事,就想一起待会儿,毕竟好长时间没见。司琮也挺无奈的其实,他和覃关在一起到现在差不多三个月,处得好像人家谈了好几年,热情消磨殆尽时的状态,女朋友就是块冰,他且得捂着。 但是一想到她一个暑假不找自己,还是气,忍不住嘈她:“覃关,你是个渣女。” “我怎么了?”覃关坐在他旁边吃蛋糕,是司琮也刚在冰箱里拿出来的那个,碧根果和可可味道很浓郁,她吃着感觉不错。 “你就是渣。”司琮也拿遥控器挑着片子,扭头看她一眼,然后停住。 覃关低着头,长发用刚才在他桌上拿的一根笔挽起,肩颈漂亮,一勺勺挖着蛋糕吃,嘴角无意间沾了点白奶油。 她感觉到司琮也的目光和嘴边凉滋滋触感,伸出舌尖舔了下,同时去看司琮也。 抵不住。 真的抵不住。 操。 司琮也知道覃关没那意思,但是怎么说,她对自己就是有种吸引力,各方各面的吸引力。 手掌撑地,他靠过去,侧额面对她,像是接吻的姿势,在离她唇两指时停下。 覃关不闪不避地和他对视,好像他干什么都可以。 司琮也抬手,指腹抹掉她唇上的奶油,撤开:“以为我要亲你?” “随便你。”覃关感觉被他蹭过的地方有点麻,忍不住又舔了下。 “你想我亲吗?”司琮也拿纸巾擦掉手上的奶油,问她。 “谈恋爱不都会亲吗?” 跟想不想有什么关系。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司琮也无奈又好笑,支起一条腿胳膊搭在膝盖上,留给覃关一个侧脸:“跟谈恋爱没关系,得是你自己愿不愿意。” 他语气不咸不淡,透着点不快:“我希望我女朋友是想我亲她,不仅仅是因为恋爱关系,懂吗?” 他很想问覃关,是不是和齐靖帆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齐靖帆想亲就可以。 不行,不能想。 他会被气死。 “司琮也。”覃关沉默片刻,叫他:“看不出来,你还挺矫情的。” “……” 司琮也是真要被她给气死。 他不想再跟覃关说话,找到她之前说想看的片子点击播放。外面下着雨,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窗户,窗帘紧闭,卧室关了灯,只有投影仪亮着光。 司琮也卧室的地毯和覃关卧室的是同一款,覃关买的,两人坐在那上面背靠沙发,膝盖挨着。 隐秘的亲昵在暗暗发酵。 本来打定主意不再跟覃关说话,flag立下没多久,司琮也又不甘心的凑过去:“蛋糕好吃吗?” “你自己尝。”覃关把茶几上只切了一角的蛋糕推向他。 “我不,我要吃你的。”司琮也眼睛睨向她的蛋糕:“你喂我。” “你自己没手?” “你就说你喂不喂。”司琮也把手背到身后,张开嘴,还很幼稚的“啊”了声,像是幼儿园小朋友。 “……” 覃关只好用自己的勺子挖了块自己吃过的蛋糕给他。 司琮也满意地点点头:“还成,下次还买他家的。” 覃关看过包装,挺普通的双开翻盖纸盒,心思在附着盒面的暗纹,烫金字母设计店铺名称,她知道这家,最便宜的蛋糕是四寸大小,四位数起。 司琮也手机忘调静音,电影放着,他手机在那边滴滴滴响着。 啧一声捞过来看,是齐靖帆杜思勉他们几个人的微信群。 群名很骚:魅力四射男高聚集地。 最先发消息的人是齐靖帆:【我刚看覃关朋友圈,她暑假发了一照片,那地方是我带她去的。】 齐靖帆:【啧,就说没那么快放下我吧,这不回忆着呢。】 杜思勉:【666,那你可以有所行动了。】 孙正:【不愧是你,上吧齐哥,给你加油。】 张嘉博:【不是我说,这男人还是得坏女人才爱,当时泼奶茶泼的那么爽快,背地里不还是偷偷怀念。】 齐靖帆:【@张嘉博:点一个。】 司琮也翻完聊天记录,点开齐靖帆发的图,两指按住一滑,放大。 是覃关朋友圈截图,没有配文,就两张图。 司琮也退出去,进覃关的朋友圈。 她不爱发朋友圈,没设置仅多长时间可见的权限,翻到底一共才三四条,最新一条是在暑假,配图一张是海边处的红房子,另外一张是同样的风景,只不过多了她的画架。 司琮也看一眼覃关,她正边吃水果边看电影。司琮也发现覃关这人有时候挺软的,随便你怎么样的那种软,带她去哪就去哪,给她什么吃什么,就是不自己主动去要什么做什么,所以投喂覃关是司琮也一乐趣。 他上下动动膝盖,蹭覃关。 “干什么?” 司琮也晃晃手机:“这地方你怎么找着的?” 覃关看两眼,认出来:“你在看我朋友圈?” “昂,看看。”司琮也把问题扯回去:“怎么找的?” “随便找的。”覃关很浅的拧了下眉,移开眼去看电影。 齐靖帆奶奶家和覃关奶奶家挨着,两家是邻居,所以覃关在来京北前就和齐靖帆认识。 覃关今年暑假回威市陪爷爷去海边钓鱼,看那红房子挺好看,就画下来发了条朋友圈,等回家后越想越熟悉,有天突然反应过来这地方齐靖帆带她去过,她是恶心的想过删朋友圈,但是看见点赞列表有司琮也的头像,又觉得没必要。 反正齐靖帆对她来说已经和空气无异。 她拧眉只是想起这件事的下意识而已,没别意思,不过司琮也不这么觉得。 避而不谈,就是还没放下。 “哦。”他眼皮压下去,喉结冷淡滚动一下:“还挺好看的。” 切回群聊,话题已经换了,不知道在聊什么,司琮也没心情看,想打字的手不小心碰到张嘉博刚发进群里的一链接,他网速快,眨眼工夫加载完毕,画面跳转出来,自动播放。 男人粗.喘的气息和女人娇媚的呻.吟在卧室里炸开,声音和投影相比是不大,但足够人听清。 司琮也第一时间退出去,手机倒扣在地毯上,若无其事地把脸转向墙壁放映的电影上,余光看到覃关在看自己,几秒后又抽了视线回去。 就这么彼此安静下来,过了会儿,司琮也轻咳两声:“那什么,不是我看,他们在群里发的,你别多想。” “你看也没事。”覃关声音听不出情绪:“不是很正常吗。” “嗯,主要怕你以为我图谋不轨。”司琮也稳下来,没假惺惺的说自己不看,的确是正常事,瞎掰倒显得小气:“毕竟我三好生来着。” 覃关捏着颗葡萄剥皮:“那你把我往你家拐?” “拐你来看电影啊,哪不轨了。”司琮也歪理一堆,总能让自己占据优势,他笑:“你这么纯啊覃关,就看个电影。” 覃关把擦手的纸团砸向他。 司琮也有时候真的很烦。 但是她讨厌不起来,很奇怪。 多半是占了他那张脸的便宜。 司琮也捡起纸团丢进垃圾桶,攥着她手腕从她手里劫走刚剥好的葡萄。湿热的嘴唇吮了下她指尖,又若无其事松开,低头去看手机。 覃关捻捻手指,一股热意蹿升。 司琮也一直注意着覃关的反应,看她特淡定的重新捏了颗葡萄剥,舌尖抵着口腔里的葡萄果肉咬碎,酸得他微眯起眼,拇指在键盘上打字。 司:【@齐靖帆,人是去那儿画画,说怀念你了吗就随便往自己脸上贴金。】 司:【@杜思勉,6你妈。】 司:【@孙正,你加什么油?加你出完汗冒出来的二斤猪油?】 司:【@张嘉博,是喜欢坏男人,但是你这种满脑子黄色废料,已经腐坏了的就别想了,举报了。】 一通怼后,群里刚才还热闹不已的男高群霎时安静下来。 一两分钟后,齐靖帆试探发问。 齐靖帆:【你大姨夫来了?】 司琮也现在看见他名字都来气:【滚。】 * 一下午覃关就窝在司琮也那儿,看看电影,摆弄摆弄他的乐高,他这人能动能静,滑板冲浪他都爱,闷头拼近十万个零件的乐高照样在行。 期间司琮也接了个电话,那边大概是问他什么问题,覃关看他从茶几底下抽出张纸拿笔算着些什么,最后把答案告诉对面。 就着这个引子,司琮也还给她补了会儿数学,不多,前两小节内容。 覃关数学最不好,不是笨,是真一点脑子都不动,好像生锈了的机器,卡得要死。 就是知道这点,司琮也才更气,就差去揪她耳朵让她把态度给摆正,笔在指尖转的飞快,他侧头看覃关:“你刚才过来不打伞了吗,怎么脑袋里还进这么多水。” 覃关扯过身上披的毯子去捂司琮也脑袋,他怎么就这么嘴贱! 司琮也笑着去躲,上半身往后仰,覃关步步紧逼,一心只想求胜,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司琮也已经躺在地毯上,而覃关跨坐在他腰间,两条腿抵着他肋骨。 四目相对,很安静。 司琮也扶着她腰,嗓子发干:“起来,别这么坐。” 覃关撑着旁边茶几,从他身上挪开。 司琮也坐起来,往后抓了把头发,嘱咐覃关:“以后不能这么跟别的男的闹。” “那你呢?”覃关有些好笑,其实有些时候,司琮也好像比她更纯。 “我更不例外。”司琮也捏捏她脸:“别因为我是你男朋友就对我太放心了,我才是你该提防的第一个人。” 说完起身出了卧室。 覃关没问他去干嘛,应该不会是去解决某方面问题,总不至于那么敏感,什么都还没做呢。 后半段两人就老老实实的坐着,晚上雨停,司琮也带她去吃了个饭。 第二天开学,司琮也就没带她瞎溜达,直接回的家。 在她下车前,从后排拿过一个包装盒递给她,让她明天找个时间给居可琳送过去。 覃关问他怎么不自己去,他和居可琳本来就认识,还熟,干什么要在她这里拐一下弯。 司琮也卖关子,不跟她细说,只跟她讲不用提是他给的,居可琳要谢她的话,别推脱,应下就好。 覃关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回了句知道了,拿着盒子下车回家。 身上沾了火锅味,覃关又简单冲了个澡,上床后继续看动漫,把司琮也剧透的那集 临睡前,她突然点开日历。 今天是八月三十一号,她和司琮也是六月十二号确认关系的。 在她转学到四中的第二天。 距离三个月,就还有十几天。 8. 第 8 章 第二天四中正式开学。 覃关洗漱完,换上校服站在镜前扎头发。 四中的校服在京北高中里还算不错,黑白拼色,分夏秋两季,夏季就多一件T恤,版型设计不错,所以能在京北高中校服里占据“好看”俩字。 扎好马尾,拿上书包和司琮也昨天给她的盒子下楼。 餐桌上只有徐落姝一人,覃宏宥不在,他在外忙工作的时间要比在家的时间多的多。 覃关在徐落姝对面坐下,没跟徐落姝说话,安静吃早饭。 徐落姝看她一眼,注意力就又转到旁边平板播放着的育儿视频上了。 餐桌上好像有一条无形的分界线,覃关和徐落姝各占据一边,井水不犯河水,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诡异的平和被打破,是两人同时去夹餐盘里仅剩最后的一只蟹粉小笼包。 彼此对视一眼,就在覃关正准备松筷的时候,徐落姝先她一步。 徐落姝转去夹了个桂花糕,语气轻飘飘地说:“给你吃吧,孕妇也不太能吃蟹黄。” 覃关还是收了筷子,喝完最后一口粥,顶开椅子起身。 “?”徐落姝见状,眼一瞪,心里不满蹭蹭上涨,开始阴阳怪气:“真那么有洁癖,还跟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干什么。” 覃关停下脚,站在离餐桌两步远的位置,冷脸看她:“你找病?” “覃关!” 徐落姝把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张嫂在厨房听见动静,忙不迭跑出来,看一眼餐厅对峙的情形,去劝徐落姝:“别生气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徐落姝不管张嫂,对覃关说:“我现在嫁给你爸,不管你承不承认法律上我都是你妈,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谁知道会不会离婚。”覃关看一眼她还不显怀的小腹,笑,有点轻蔑和可怜的意思在里面:“以为怀孕就万事大吉了?都第三任了,劝你别太自信。” “你!” 再墨迹下去早读会迟到,覃关不想因为徐落姝耽误自己的事情,勾上书包离开。 走出两步又停下,警告她:“别动我妈照片,上次没把你干的好事告诉我爸,不代表我能发第二次善心。” 徐落姝和覃宏宥是先上车后补票,所以两人还没结婚的时候徐落姝就搬进了覃家住。覃关并不在意覃宏宥找新人,对徐落姝本来没什么偏见,架不住她非要作。 唐清的遗照摆放在客厅比较显眼的位置,徐落姝知道覃宏宥很在意唐清,但她是真爱覃宏宥,天天看着那张照片,心里多少有点介怀。 想着另装修一间屋子,专门放置唐清照片和她的一些东西,挪动的时候不小心将唐清照片摔倒了地上,幸亏有地毯,没造成破裂。 这一幕恰好被回来的覃关看个正着。她自出生起就没和唐清接触过,但是血浓于水,覃关就绝对不能容忍徐落姝。 没把这事告诉覃宏宥,只在徐落姝和覃宏宥婚礼那天,一把火烧了她精心挑选的主婚纱。 徐落姝自知理亏,气得要命,倒是不敢去和覃宏宥告状。 覃宏宥在的时候,两人会处于和平状态,因为徐落姝心思都在覃宏宥身上,覃关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徐落姝不主动招她,她只会把她当空气。 等覃宏宥不在,两人时不时就得吵上一架。 等覃关开门出去,徐落姝急促呼吸着,连这几句“气死我了”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来。 张嫂习以为常,叹口气:“你非要去招惹幺幺干什么。” “是她不知好歹!” 徐落姝气饱了,一脚蹬开椅子,拿着平板上楼,将木质楼梯踩地咚咚响。 9. 第 9 章 路上碰到两个红灯,十二班又在走廊最里面,覃关是踩点进的教室。 高二文理分科,覃关选了文,不是因为喜欢,是纯粹不想选理费脑子解题,她对一切事物都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情绪总是淡淡的。 唯一有兴趣的,大概就是画画。 她以后想做一名服装设计师。 因为这是唐清年轻时的梦想。 她记得当初她说想学画画时,覃宏宥特别高兴。 之前班上的同学很多都选了理,高二分班后只有几个原班同学,覃关同桌就是之前和她同班的,前天返校留到最后的生活委员,叫赵思乐。 是早读时间,各个教室的门都开着,朗朗读书声参差不齐的响起,读英语还是背语文,按各班安排来,早自习没有老师看管,只有课代表在讲台前带着。 覃关从后门走到第二排座位,赵思乐正躲在书本后面吃早饭,看见人影出现在身边,以为是班主任,一个慌张呛得咳嗽起来。 看她要把肺咳出来的架势,覃关抿抿唇,把手里拿着的椰汁拧开盖递过去。 赵思乐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压下那股咳意,哑着嗓子说:“谢谢。” “没事。”覃关垂眼看着她:“能让我进去吗。” “哦哦,好。” 赵思乐拉着椅子往前挪,和后桌空出大段空间给她通过。 班主任还没来,赵思乐早饭还剩一大半,肚子根本没填饱,又偷偷摸摸吃起来。 边吃边时不时瞄一眼覃关。 不知道看到第几眼的时候,覃关回视她,问:“怎么了?” 怎么说,覃关长得的确漂亮,加上性格冷淡,是很有个性没错,但容易招人讨厌,觉得她高高在上,好像看谁都有一股瞧不起的意味。 四中是京北重点学校,来这儿读书的人要么家里有钱,要么成绩拔尖,青春期正中二着,都觉得自己最牛逼,凭什么要忍受你的臭脸。 大环境里谁突出谁就被议论,一转学生刚过来就这么拔尖,风评自然不算好。 有人说她“泼奶茶”事件是小题大做上纲上线,非要把感情这么私密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就是想出名。 有人说她跟司琮也过不去,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借此报复齐靖帆。 说她心机婊、装逼、故意不合群是想勾引男人,乱七八糟不堪入耳的言论比比皆是。 但是赵思乐还挺喜欢覃关的,合自己眼缘,虽然赵思乐没比覃关高多少,可就是觉得她小小一只,白白净净,像波斯猫,特可爱。 高一没能有交集,高二做了同桌,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不成想被抓了个正着。 她差点又被噎到,有点不好意思得挠挠脸,憋出一个理由:“那,那什么,我想让你帮我看着点老师……” “好。” 赵思乐嘿嘿笑两声,又道了声谢:“哦对,我叫赵思乐,高一也跟你同班。” “我知道。” 第一节课是语文,他们语文老师是全校资历最老的一位,很严厉,返校的时候就布置了任务,要古文默写,覃关这两天一点没看,现在临时抱佛脚,抽了张白纸出来,潦草抄着加深印象。 “你知道啊!”赵思乐有点激动:“我以为你不记得我呢。” “你帮我做过一次值日。”她是懒得认人,但有过交集的总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哦哦,对,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覃关嗯一声,翻了页书,笔尖在纸上游走。 赵思乐见状不再打扰她,继续吃自己的早饭。 早自习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人进来,走到赵思乐桌子斜前方,去敲覃关的桌子。 覃关抬起眼,笔不停。 “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找她。”那人传话,说完就走了。 覃关思索几秒,想不出自己犯了什么事要被班主任找,放下笔出去。 四中每个年级设置班级数视当年招生人数而定,现在三个年级人数加起来接近两千,班级多楼层少,教学楼长度和占地面积就会成比例增大,四四方方一个长方形,南北朝向,贯穿东西,一共三层,高一在一楼,高二二楼,高三三楼。 除了内部楼梯,东西两侧和教学楼中间都有外挂楼梯,以免造成课间堵塞,但是效果并不怎么样,还是挤。 十二班在教学楼最东侧,各科老师办公室在最西侧。 覃关穿过中间几个班走到英语教研组办公室,门开着,她屈指敲两下:“郑老师。” 郑妍彤坐在里面靠墙的一个办公角,朝她招手:“来覃关,这儿。” 等覃关过来后,让她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了。 郑妍彤是他们的新班主任,教英语,很年轻很有范儿的一人,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我挨个找了上学期期末考班级后十名,你是最后一个,我看了你写的理想院校,不用我说,你自己知道就你现在的成绩,即便专业再好,还是考不上美院。” 覃关默默听着,神情一点波澜都没有,还是清清冷冷的样子,像对什么都不在意,等到郑妍彤说完,该她表态的时候才开口:“我会努力的。” 应付老师专业话术。 “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敷衍我。”郑妍彤戳穿她的真实面目,接着话音一转:“但是你说了,我就信,这么大的人了得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不能糊弄人。 覃关点头:“好。” “那行。”郑妍彤伸出小拇指:“拉钩。” “……” 怎么说都是老师,不能拂人面子,覃关用小拇指跟她勾了下。 “咱们再来看看你卷面。”郑妍彤点点铺在她办公桌上的英语卷:“这字儿,真你自己写的?” “嗯。” “你们学美术的,写字都这么艺术?”郑妍彤感叹一声:“跟画画似的。” 覃关对郑妍彤的反讽缄默不语。 师生俩这里安静的间隙,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响。 “孙老师,我们英语老师让给您的卷子。” 覃关背对门口,看不见来人,但是认出对方声音。 郑妍彤眼一亮:“覃关,一会儿给你介绍个人,他英语好,还拿过奖,你要有什么不会的不好意思问老师,平时可以去问他。” 10. 第 10 章 还有十分钟下早自习的时候,覃关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是郑妍彤塞给她,让她练字的英语字帖。 一道慢悠悠的脚步跟在身后。 覃关心无旁骛地往十二班走,垂在身后的马尾突然往下一坠,她脑袋不由自主跟着向后仰。 她微皱眉,回身:“干什么?” “别这么冲啊,你以后还得找我问题呢不是,对学长态度好点儿。”齐靖帆没皮没脸。 “滚。”径直往前走。 齐靖帆继续在她身后跟着:“你考很烂?都到被谈话的地步了。” 对于他的聒噪,覃关置若罔闻。 有的人就是这样,越搭理越来劲,不如冷处理。 但齐靖帆好像不属于这类人,覃关越不理他他反而越觉得好玩,“你哪不会?跟哥说说,好给你指定具体计划,看在咱俩青梅竹马的份上,我包教包会。” 覃关着实被恶心到,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装不下去哑巴:“你别贱了行不行?” 齐靖帆笑:“不行啊,你们班主任都把你托付给我了,我得对你负责啊。”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这样魅力很大,很帅?” 齐靖帆愣了下:“我——” “可我觉得你很垃圾。”覃关正常语速,一双眼情绪平淡,对于齐靖帆,她连一丝情绪都懒得给。 见她转身要走,齐靖帆诶一声,下意识想去拉她。 覃关反应很快,拿着卷成筒的字帖拍过去,她加大了力度,很清脆的一声响,像是甩巴掌。 “别碰我。” 齐靖帆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又低头看了眼被打的胳膊,蓦地笑了下。 揣在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阿南。” * 覃关走到班级后门口,看见赵思乐站在走廊上,靠着墙,一脸生无可恋。 见她回来,赵思乐冲她撇嘴诉苦:“还剩最后一口吃完被包公抓了。” 包公是教导主任曹勋,皮肤很黑,常年不苟言笑,外号由此得来。 覃关不会安慰人,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在距离早自习下课也没多长时间,几分钟后下课铃打响,椅子在瓷砖地拖拽的声音、脚步声、说话声顷刻杂糅在一起。 经过早自习短暂的交流,赵思乐已然将覃关划分到朋友行列,狠狠吐槽了一波包公的霸行,又问她李妍彤找她什么事。 覃关实话实说。 “没关系嘛,反正咱们才高二,完全来得及,不用难过。”赵思乐安慰她:“而且人无完人,你长这么好看成绩又牛逼的话,真就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了。” 覃关不难过,因为不看重,所以并不认为因为考全班倒数第十被找谈话是件丢人的事情。 但是赵思乐已经先入为主认为她会不开心,她便没解释。 只不过在脑子里想了下以往美院最低录取分数线,以她目前的分数,的确还有些差距。 难得有点烦,怎么就不能不考文化课,单考专业课呢。 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覃关去了七班,把司琮也给她的盒子转交给居可琳。 居可琳一开始出来的时候,微微抬着下巴,像目中无人的白天鹅。 等看到盒子里面那只绝版包包后,故作高冷的脸出现一丝皲裂,很快又维持住自己高贵大小姐的人设:“既然你诚心送,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覃关:“……” 居可琳她伸出手:“给我吧。” 覃关连盒子带包一起放到她手上,转身离开。 两步后不打一声招呼转身,居可琳惊喜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被她看个正着。 快咧到耳根的嘴角一瞬间僵住,她手还恋恋不舍的摸在包上。居可琳突然觉得覃关真坏透了,外表看着清清冷冷没有任何世俗欲望,内里的心全是黑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覃关才满意的离开。 到了高二,各科进程比起高一加快不少,大家都还没能彻底从暑假中倒过时差来,一上午的课上下来,皆是一副像是被妖精吸干精血的模样。 最后一节课铃声打响,赵思乐脱力的趴在桌子上,长吁一口气:“好他妈累啊——” 她脸歪向覃关,看她坐姿端正,握笔低头专注写着什么,以为她是被李妍彤找过一次,开始奋发图强了,一上午就没见她肩膀垮下来过。 不禁心生佩服。 凑过去,下巴放到她摞起来的几本书上,才看清被遮挡的全貌。 “……” 她压根不是在学习,而是在画画。 赵思乐咂咂嘴,戳戳她胳膊:“吃饭去吗关关?咱们一起啊。” “好。” 覃关很少拒绝别人,有时候拒绝比答应要来的麻烦,只要不影响她什么,别人的提议和要求,她基本都会同意。 “你想吃什么?”赵思乐问。 “都可以。” “那去吃烤肉吗?王府街新开了一家烤肉店,去尝尝鲜。” “可以。” 刚答应完,桌兜“嗡”一下。 覃关拿出手机看,是新进来的一条消息。 司:【一块儿吃个饭?】 覃:【不了,刚答应了别人。】 司:【行。】 11. 第 11 章 王府街是四中南侧一条商业街,文具店、奶茶店、各种苍蝇小馆、火锅烤肉一应俱全。四中不强制学生吃食堂,时间宽裕的情况下,多数学生会选择去校外觅食。 没想到烤肉店会如此火爆,覃关和赵思乐是等走廊人少之后才动身出发的,到烤肉店的时候已经没有空位可以坐了。 “覃关?”齐靖帆从冰箱里拿完饮料转身,看见站在门口的俩人,走过去:“来吃饭?” 他可真够无聊的,来烤肉店不吃饭难不成刷盘子吗?覃关没理他这句废话。 覃关和齐靖帆之间的关系少有人不知道,赵思乐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但是身为覃关朋友,她很有分寸感的和覃关统一战线,忽略齐靖帆。 “你们来晚了,这儿没桌了。”齐靖帆继续熟稔地开口:“不然你们和我们拼下?” 覃关正要拒绝,居可琳忽然从齐靖帆身后飘出来,眼神睨过来,状似随意地开口:“不只有他一个,我们好多人,现在是饭点,你们去别的地方更没座。” 的确是这个情况,而且现在外面太阳正晒,覃关怕热,不太想再跑,没必要因为齐靖帆让自己受罪,她看向赵思乐:“要拼吗?” “啊?”赵思乐以为她会拒绝,愣了下:“可、可以啊。” 那就没问题了。 位子在二楼包厢,居可琳和齐靖帆回到包厢,里面的人先是抱怨一句他们去拿个饮料怎么那么慢,等看到他们身后跟着的覃关后,俱是一默。 又不约而同去看齐靖帆,明晃晃透露出“牛逼,把前女友搞来了”的信息。 杜思勉把嘴里叼着的筷子拿下来,脸上不无惊讶:“我操?你来真的?” 说他前天要追回覃关的事情。 “什么情况啊这是。” “老齐,你可以的。” “嗑哒”一声,是手机扔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 和其他人一样行注目礼,司琮也左手转着一个起子,腕骨戴一块黑武士,右手托腮,面露玩味。 覃关和他对上一眼,又平淡移开。冲这反应,任谁都想不到她和司琮也会有不可告人的联系。 齐靖帆解释一句:“她们没位置了,一起拼个桌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怎么会,和美女吃饭,荣幸之至。” “来坐来坐,甭客气。” 包厢里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是玩在一起混一个圈的,臭味相投没个正形。 “那覃关你——” 齐靖帆正想给覃关安排座位,居可琳就把拎着装有饮料的小篮子塞给齐靖帆,拉起覃关和赵思乐往里面走,带到里侧靠近尽头的位置。 “坐这儿。” 她只想着让覃关离齐靖帆远点儿,省得被烦,旁边是谁她没注意。 烤肉店是日式装修,屋顶几盏小灯散发荧荧光色,墙边装有一圈暖色灯管,没有过于明亮的灯光,营造一种放松舒适氛围。 覃关不小心被椅子腿绊了下脚,往旁边歪去。 她左侧的司琮也反应很快,掌心在她腰间撑了下,嗓音淡:“看路。” 两人离得很近,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覃关耳廓,她耳朵很敏感,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撑在司琮也大腿上的手无意识抓了下。 “嗯。”她站直身体,抚了把裙子在椅子坐下。 前后就两三秒时间,他们两个说话声不大,但是挨得近,已经足够旁人起哄。 “干什么呢居可琳,位置安排错了吧,靖靖坐对面呢。” “没安排错啊,阿南跟咱覃美女不也有那么点儿关系吗。” 他们这一圈人家世相当,往上数几辈就开始发家,几代沉淀下来早已成为高门大户,和他们相比,覃家一个几年前因为中彩票才开始起步的,就一典型暴发户。 开起玩笑来,覃关什么心情他们压根没人在意。 覃关和齐靖帆分手归根究底是齐靖帆不地道在先,但很显然,覃关一个女生和两个男生扯上关系这件事更有探讨意思。 “诶覃美女,问你个事儿。”是之前齐靖帆生日宴,说覃关胸小那男生,叫孙正。开始嘴贱:“你是喜欢靖帆多点还是喜欢阿南多点?” 每个人的反应都在同一时间展现。 赵思乐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点头同意,省得让覃关被其他人当成谈资,正想和覃关说要不换家店,居可琳皱眉要开骂,覃关停下涮碗筷的动作,紧接着又有什么东西从旁边冲向对面。 男生被起子砸中胸口,闷哼一声。 司琮也坐在覃关旁边,手臂闲散地搭在覃关身后的椅背上,好像只是因为这个姿势比较舒服,没想其他杂七杂八。 但是难免给人一种他将覃关纳入自己领地的感觉。 司琮也嘴角一贯带笑,眼神却冷,直逼那男生:“不吃就他妈滚。” 或许是不喜欢自己一而再再二三成为别人口中谈论的对象,琢磨出司琮也这个意思,其他人看好戏的表情或快或慢收敛起来。 司琮也见人三分笑,好像跟谁都处得来,其实玩一起的这圈人里,就齐靖帆和杜思勉和他最好。他心里明确有条线,谁在线内谁在线外、开玩笑能接受的度在哪,他分得明明白白。 一旦越过那根线,他不当时发作,过后也肯定会想法还回来。 几年前其他人还只知道吃喝玩乐时,司琮也就已经开始和他爸叫板,砸了小几百万投资了一家当时濒临破产,根本不被看好的自媒体公司。 这点钱对司家来说不算什么,只不过司家主业在金融投资一类,司父不允许自己有个这么蠢的儿子,明知结果还一意孤行,气得直接把他丢到国外流放。 小一年的光景,自媒体飞速发展进入黄金时期,司琮也当初砸进去的钱不知道翻了几倍。终于等到合适时机,他大摇大摆地包机回来,用赚到的钱给司父带了礼物,故意炫耀。 有头脑和手段一人。 所以他们都挺佩服司琮也。 好像是头一回见他生气,多少有点局促。 “你想要我给什么回答?”覃关反问他,没有因为司琮也给她出头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闭嘴,在她这里先撩者贱,不用给脸:“如果你觉得我说喜欢你更多会让你得意,我可以满足你。” 怎么总是有男生不厌其烦的用女生为主体去卖弄他们自以为是的“幽默”和“风趣”,席间如果博得他人笑声附和便会变本加厉,覃关不知道好笑在哪里,她只觉得这种人、这种行为很低级。 她不想做这种玩笑的载体,当然不会息事宁人。 “说说啊,想要什么回答。”司琮也支着脸,表情又恢复到一派轻松,好整以暇地看向对面:“刚不嘚嘚挺厉害吗。” 局势就这么被扭转过来,从看覃关好戏到公开处刑孙正。 孙正彻底老实下来,举起杯子朝向司琮也和覃关那边:“错了错了,我自罚一杯。” 居可琳轻扯嘴角:“该,让你嘴贱。” 齐靖帆拿着筷子指指那男生:“我呢?就忘了?” 孙正又倒了杯酒示意齐靖帆。 司琮也在桌下碰碰覃关的腿,意思是差不多可以了,并不是认为覃关做的不对,是任何事情都不能做绝,得留有余地。 桌上男女适时讨伐他几句,冷却气氛回温后,齐靖帆又若有所思看向对面,司琮也早把胳膊收了回去,覃关继续涮碗筷,两人中间隔着适当距离,没有什么异样。 他挠挠眉头,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众人加快速度,离炉子近的人负责烤,司琮也左手拿着夹子给肉片翻面,右手搁在桌下,掌心盖住覃关膝盖,食指一下一下轻敲在她弯曲处。 覃关一开始不理他,他好像不太满意,捞起她那条腿往自己腿上搭,覃关怕其他人注意到,探手往下去拨他,不动声色瞥他一眼,暗含警告。他仿佛就等着这个,快速捉住她的手。 与此同时,烤好的第一波肉放进了她盘子里。 又欲盖弥彰地给她旁边的赵思乐夹了剩下几片。 覃关在赵思乐和司琮也中间,司琮也给赵思乐夹肉,得站起来点,他呼吸再次从覃关耳边掠过。 她眼睫微颤,往后避了下。 赵思乐看着盘子里的肉,连忙跟司琮也道谢,随即附到覃关耳边小声逼逼:“感觉司琮也比齐靖帆要好,至少不会劈腿,非要二选一,我支持你选他!” 覃关:“……” 她的手指关节、手背都被司琮也捏了个遍,现在他正不老实的挠她掌心,拇指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 表带上的金属扣偶尔擦过覃关皮肤,又凉又痒。 覃关眉头轻蹙,攥住他作怪的手指。 司琮也又改了策略,顶开她握拳的手,挤进她指缝,紧紧扣住。 腿挨上她的,左右晃荡着撞她,方方面面彰显自己的存在。 前天晚上那个拥抱好像一个闸口,从那以后司琮也好像格外喜欢和她来点肢体接触。明明在放假之前,她和司琮也之间,用相敬如宾来形容都不为过,只是空占对方另一半的虚名。 覃关搞不懂司琮也怎么想的,不过她不是很好奇,就随便他。 两人面上一个比一个自然淡定,只要没人东西掉了或者闲的没事往桌下看,就绝对不会发现桌下的暧昧。 刚这么想完,“哐当”一声,勺子掉落在地板。 齐靖帆弯腰去捡,覃关条件反射抽回手放到桌上。 司琮也掌心一空,有那么一两秒的懵,等看见齐靖帆从桌下起来,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慢悠悠捻了捻手指。 手机放在旁边,屏幕亮起来,覃关看了眼。 界面只显示有新消息进来,不显示具体内容。 心有预感,覃关点开,确实是身边那人发来的。 司:【躲什么?我这么见不得人?】 倒不是见不得人,两人刚确认关系的时候,覃关不想别人知道,司琮也说都随她,两人这段关系目前算是地下,她暂时又没有公开的打算,肯定得避着其他人。 覃:【不是。】 再多的,她不知道怎么说。 除了冰冷的“不是”两个字就没再有其他内容,司琮也视线落到旁边人身上,她正低头吃饭,几缕碎发贴在她脖颈,手机倒扣在桌面,淡定自若的模样任谁都想不到她一分钟前还在和他牵手。 都几次了。 数都数不清。 他意味不明的嗤了声,烤肉夹不轻不重扔在桌上,起身离开。 其他人问他干嘛去,他不予理会。 覃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不可察地蹙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翻脸,她明明都说了“不是”。 * 下午第三节课是自习,要去大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说白了就是领导班子们挨个讲话,对上学期的总结,对本学期的希冀,无趣的很。 台下人昏昏欲睡,时间一久,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开始蔓延扩张,不知道是哪个点戳到他们,到某个时刻掀起一阵小高潮。 覃关不感兴趣,面向右侧窗外,看天上不断变形状的云,空白的大脑不期然浮现出一张脸,她睫毛眨动两下。 中午吃饭,司琮也自出去后就再也没回到过包厢。 心里想着的人突然被人喊出来,覃关有几秒钟惘然,朝台上看去,瞬间了然引起台下骚动的原因。 后排小声嘀咕:“有分数就是被老师当宝啊,司琮也这样没少违规违纪的还能当优秀学生代表讲话。” “那是光有分数吗,科技楼那么大一横幅你没看见啊,IOI,第一!这哪是宝,这是祖宗,今早上我在校门口看见校长,两边嘴角咧的都快从后脑勺汇合了。” “唉,人比人真气死人,你等着吧,演讲一完,那群高一的肯定得炸锅,各种堵人。” 覃关在台下,靠着椅子看他,两指敲在座椅扶手上,像在思考什么。 暑假一个多月,司琮也几乎天天发朋友圈,攀岩、冲浪、开皮卡在沿海公路兜风,每天都精彩的不得了。 想到这,覃关敛眸,注意力被自己的手分去。 司琮也思考的时候,手便会敲些什么,好似那样会帮助他思路变得更为开阔。 于是覃关一顿,竟然不知不觉被他传染上这些小动作。 音响传出一声“喂”的试音。 司琮也穿着校服,左手拿话筒右手抄兜,脸很绝,身段笔挺,肩平背直,像迎风矗立的白杨树:“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千篇一律的开场白。 前几排发出起哄,是他的狐朋狗友:“谁你亲爱的,注意措辞,别占我们大伙儿便宜。” 逗得其他人发笑。 司琮也勾了勾嘴角,跟着笑,脾气很好的懒散样子:“很荣幸能够成为学生代表,站在这里讲话。” 大概是把网上几篇演讲稿融合在了一起,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内容,给高一新生宣传本校有多么优秀,以及自己在这里读书三年收获到的成果。但有些人就是有那种魅力,单单往那一站,其他人的目光就开始自动往他身上黏。 比如司琮也。 枯燥无味的东西变得鲜活起来。 “最后给大家灌两碗鸡汤。”司琮也语气很淡,没有慷慨激昂的假把式,平铺直叙:“该拼搏的时候不要对懒惰投降,被荆棘捆绑,那就挣脱荆棘。” “不认,不服,所以我们不输。” 不知道这两句话是他自己编的还是网上抄的,总之挺热血。 掌声跟上,属前排几个鼓得最热闹,给司琮也捧场,嚷嚷着喊他帅。 开学典礼时长控制在一节课左右,结束后自行回班。 赵思乐中午吃完饭喝了一大杯冰可乐,闹得肚子疼,解散后和覃关匆匆交代一句跑去了卫生间。 现在就剩覃关自己往回走。 大礼堂在三楼,电梯口聚集了一堆人,楼层又不高,覃关没必要去掺和一脚,推开楼梯间的门进去。 不是用来上课的地方,隔音效果做得自然不怎么样,外面喧阗的说话声和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听得十分真切。覃关下到三楼和二楼之间第二部分台阶,人都已经拐过弯了,才看见二楼楼梯口站着两人。 一男一女,男生覃关认识,女生不知道是谁。 瓷砖地散落零星烟灰,烟味有点浓,不像是一个人抽的。 “学长,给个微信啦!”女生声音甜美娇俏,校服裙刻意改短一截,一双腿长又细:“以后我要有什么不懂的好方便请教你。” 司琮也看着递到跟前的手机,正要说话,眼睛倏地一眯,往上挑。 覃关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地和他对视。 没有被抓包的局促不安和尴尬。 神色未变,眼神一如既往地漠然,这就是覃关。 谁都勾不起她一丝波澜的覃关。 不,或许有人能打破她的平淡,但那个人目前不会是司琮也。 许是觉得这样僵持下去很浪费时间,覃关率先移开眼,重新往楼上走。 见台阶上方那抹身影消失,司琮也兀自低头笑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可怜自己怎么就找了这么一块难啃的骨头,还是怪她居然可以什么都不在意。 楼梯间外的走廊人流疏通开,安静不少,覃关开门出去前,听见身后传来男生一句懒洋洋地回答。 “好啊。” 为您提供大神 却吟 的《生涩游戏》最快更新 11. 第 1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第 12 章 “……啊?真的假的?” “真的,我昨天晚上去九觅吃饭亲眼看到的。” 距离座位两步远的时候,覃关看见赵思乐前排的陈伊嘉侧身趴在她桌上,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兴致高昂地讨论八卦,陈伊嘉伸着两根手指,指指自己的眼。 “那女生好像叫何予安,高一的,跟司琮也那帮人打得正热呢。”陈伊嘉啧声感叹:“据说学舞蹈的,是真有气质。” 覃关习惯从后门进班,比前门近,陈伊嘉正对后面,看见覃关后对她打招呼:“来了啊关。” 覃关点头,赵思乐挪动椅子,空出位置让她进去。 四中课改之后每班按具体人数划分成若干小组,上课有时候需要小组讨论,覃关这组是一组,一共四人,就她和赵思乐,以及前排的陈伊嘉、林溪。 人与人的第一印象首先来自对方长相,结合流言,一开始对覃关,陈伊嘉和林溪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更不会主动跟她讲话,怕热脸贴冷屁股。 四人组除去覃关,其他三人都是活泼挂的,小组讨论的时候,说着说着就跑题聊起无关紧要的事情,陈伊嘉作为组长第一次小组汇报差点开天窗,是覃关提醒后才答了上来。 都还是没在社会上浸淫过的小孩子,很容易因为别人一个善举对对方心生好感。课后林溪向覃关道谢,还打趣她是不是报了补习班,趁暑假偷偷卷她们,因为老师给出的问题是需要了解课本比较靠后的知识点才能解出来。 老师问的那题司琮也正好给她讲过知识点,她有印象。 她不可能这么说,只好点头,反正跟补习班差不多。 这件事算是个开端,开学快有一周时间,再有赵思乐的带动,陈伊嘉林溪和覃关就熟悉不少,不知不觉改了口,平时都单字喊覃关。 “司琮也真打破我对学习好的都是书呆子的刻板观念,人真全面开花。”早自习还有十分钟才开始,陈伊嘉继续和赵思乐聊:“这都高三了还魅力不减,绝。” 赵思乐回:“新生嘛,再过一段时间就不新鲜了。” 陈伊嘉反问:“那你都过一年了,腻了没?” “没啊。”赵思乐理直气壮:“那么帅一脸,看一辈子都不腻的好吗。” “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伊嘉笑她:“美女所见略同。” 俩人为彼此间的默契击掌。 “真想看看这何予安长什么样。”赵思乐对绯闻女主十分好奇。 “挺漂亮的。”一旁一直没讲话的覃关突然接了句。 赵思乐和陈伊嘉一愣,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看向覃关。 “关你怎么知道?”赵思乐语气难掩惊讶。 陈伊嘉是个八卦传播机,她总能找到各个年级的八卦给她们讲,赵思乐林溪她们仨每每都聊得很热闹,覃关不感兴趣,从来不参与讨论。 这还是头一次。 “上次看到了。”覃关食指和拇指握在铅笔中间位置,在白纸上勾画,她有一个速写本,就摆在桌角,方便她时不时画上两笔。 笔尖摩擦过纸张,发出的“嚓嚓”声,清脆不拖泥带水,能感觉出执笔者下笔时的干净利落。 和她这个人一样,果断、干脆。 赵思乐:“关说挺漂亮那就是非常漂亮了。” “肯定漂亮啊,不漂亮能跟司琮也搭上?就说从高一到现在,司琮也女朋友里有丑的吗?”陈伊嘉回。 “不能算女朋友吧,没听说他正式承认过谁。” “玩呗,他们那群人还用得着正式?” “确实,长得帅的玩都花,就像那齐——” 意识到不妥,赵思乐连忙闭嘴,偷偷去瞄覃关。 覃关在专注画画,好像没注意到她的一时嘴快,赵思乐松口气。 教室前方挂着的表盘分针缓慢转着,高二学业还不算很紧张,班上多是踩点到的人,早自习是语文,语文老师昨天布置了任务,今早默写《师说》,语文老师讲课不按书本目录顺序,先从最后一篇文言文开始。 覃关合上速写本放在桌角,接过林溪递过来的白纸,抽出一张,其余往后传。 教室里很安静,拿到考试纸后,每个人都低下头开始奋笔疾书。 四中教学楼环形包围,覃关坐在教室另一侧窗户边,隐约听见楼下卫生区的打闹声。 她睇过去一眼,看见人群堆里的司琮也。 按理说高三是不需要再做室外卫生,但这会儿才开学没多久,事情比较多,学生会还没划分好室外卫生区,暂时继续上学期的安排。 司琮也班的卫生区就在覃关班教室正楼下花坛那处。 不知道司琮也最近是不是没回满庭芳,自从上次楼梯间撞见何予安要他微信,到今天是覃关第一次见他。 时间太短,看不出他哪有变化。 还是老样子,校服衬衫开两颗扣子,袖子上卷,露出小臂线条,站在人堆里谈笑风生,旁边齐靖帆搭着他肩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帮大男孩笑起来。 是青春里的好风景,的确养眼。 楼下司琮也感应般抬头,覃关不躲,就那么隔着两层楼距离和他对视。 她今天没扎头发,散在肩膀,显脸更小,别人都说覃关脸臭,司琮也却总能在她疏离的眼里看到一股不服输的叛逆劲儿。 就像现在,连个对视她都得跟他一较高下,谁先移开,谁就是输家。 “看什么呢?”齐靖帆好奇问,顺着他视线方向探过去。 “没什么。”司琮也不动声色侧身,挡住他。 差不多是同一时刻,覃关扭头,赵思乐碰她胳膊,说有点冷,想让她把窗户关上。 等司琮也再抬头,只看见一只细白手握上窗柄关上了窗户。 * 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按惯例开始每学期体测,做完热身活动体育老师叫覃关出列,其他人测试八百和一千。 女生先测八百,体育老师带着她们去起点准备。 俩手挽手的女生瞄了眼队伍最末的覃关,撇嘴吐槽: “又请假啦?跑操就没见她跑过一次,医院证明这么好开啊,真特殊。” “有钱就好办呗,人就是可以不跑,你不想跑去开个证明,跟她一样整个什么病出来。” “啥病?矫情病啊?大夫不得把我当神经病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 “前面两个,嘴别太碎了成吗,以为别人都聋子啊。”赵思乐听得烦,掏掏耳朵。 俩女生回头,覃关在赵思乐旁边,手里拿着人名单,体育老师让她帮忙记录成绩。 “说说怎么了,她搞特殊还不允许别人讲话啦?” “关你什么事?”覃关看着她们,她脸上没表情时就显得很冷:“谁不让你们搞特殊了吗?” “就是啊,有本事你也搞特殊啊。”赵思乐嗤笑,挽着覃关路过她们的时候,撞了下其中一个肩膀。 “诶你!” 赵思乐边往前走边转身,食指在眼睑下一拉,扮了个鬼脸嘲她们。 “那俩女生高一和居可琳一班的,可巴她了。”走远两步,赵思乐和覃关说:“要她们知道居可琳前两天才叫你一起吃饭不得气死。” 覃关不予置评,不可避免想起司琮也。 风吹乱头发,她抬手别到耳后,发现没用,让赵思乐帮忙拿人名单,她把头发用皮筋绑了两圈。 “啊——”赵思乐长叹一声,歪着脑袋靠在她肩上,一脸生无可恋:“八百,谁家好学校午饭前测八百啊,不想让我们吃饭直说啊!” 她说:“关,你那医院证明怎么开的?教教我!我很需要!” “有病就行。”覃关淡声回:“刚才她们不说了?” “什么病?”赵思乐幽幽看向她:“相思病吗?” “……” “好冷。”赵思乐搓搓胳膊:“我被自己冷到了。” 走到起点,女生站成两排,体育老师一吹哨,无精打采的跑出去,像是赶上架的鸭子。 操场四百米一圈,八百跑两圈,起点就是终点,覃关站在体育老师身侧等着记录,一男生靠过来,是蒋启帆。 他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悄声说:“覃关,要是林溪不及格,你偷偷给她弄一下,帮个忙。” 覃关顿一拍,点头:“好。” 三分钟左右,第一个女生冲过终点线,体育老师按了下秒表,覃关在名单上找到她名字,记录所用时间。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跑过终点,不出蒋启帆所料,林溪果然没及格,覃关把秒数提前,让她擦边过。 林溪冲过终点线就想一屁股坐地上,蒋启帆赶紧把她拽起来:“走走,刚跑完不能坐。” 他把手里的水递过去:“慢点喝两口。” 赵思乐和陈伊嘉互相支撑着对方,气都没喘匀,见到这一幕就开始调侃:“哟,送水啊,这么贴心。” “乐乐,我们好可怜,跑八百就算了还没水喝。” “没关系嘉嘉,下次我给你买。” 俩人说着说着就深情对望起来,十指扣在一起跟演琼瑶剧一样。蒋启帆又开始挠头,但站在林溪旁边没走,林溪红着脸嚷:“差不多得了啊你们,就不能学学覃关,看看我们关多乖。” 闻言覃关抬头,细眉轻挑:“什么水?给我瓶。” 赵思乐和陈伊嘉顿时 “哈哈哈”笑起来。 林溪恼羞成怒:“覃关!你怎么学坏了!” 赶紧拉着蒋启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把她们的调侃抛到身后。 赵思乐和陈伊嘉去覃关那里看成绩,一边一个靠在她身上,同时叹气: “林溪那个重色轻友的,已经不配跟咱们三个单身贵族一起玩了。” * 四中住宿生在宿舍楼午休,走读生在教室,午休快结束的时候,赵思乐拽着覃关去了学校商店买冰激凌吃。 京北现在早晚天气凉,中午温度飙升,走这么一会儿已经晒得不行,掀开帘子进了商店,冷气打过来,赵思乐才舒了口气。 “这什么破天儿,一天仨季节。”她走向冰柜,俯身看:“关你吃什么?” “你买吧,我不吃。”覃关打开冷饮柜,拿了瓶椰汁出来。 赵思乐有选择恐惧症,看着各式各样的冰激凌眼花缭乱,哪个都想吃,覃关付了钱靠在一侧边喝椰汁边等她挑完。 嬉笑打闹的声音由远及近,透明塑料帘再次被掀开,三四个女生走进来。 “真的啊予安,你晚上跟他们一起去玩?” 中间女生点头:“对啊,都叫我了不好拒绝。” “可以的姐妹,这才开学多久。你就把人拿下了。” 闻言,覃关从手机上抬头,往女生们那边看了一眼。 中间那女生是之前找司琮也要过微信,今早名字还在耳边盘旋过的何予安。 何予安正好面对覃关这边,见她看自己,先是一愣,然后对她笑了下。 覃关点头回应。 “我挑好了!”赵思乐终于选出一个白桃味甜筒,结完账蹦跳到覃关身边:“走吧关,回去差不多就到点去做值日了。” “嗯。” 到教室正好打响午自习结束的铃声,覃关和赵思乐拿了打扫工具去卫生区做值日,过一会儿林溪陈伊嘉冲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起晚了今天。” “没事。” “诶?”陈伊嘉环视一圈:“张景远呢?又没来?” “迟到了呗。”赵思乐习以为常。 值日小组五人一组,文科班男生少,平均每个小组配一个男生。覃关组的男生是张景远,班里出名的迟到大王,开学一周,从早到晚没有一次准时的。 “那咱又没拿垃圾桶。”林溪说。倒垃圾一般是男生负责,张景远没来,她们四个女生都没拿垃圾桶。 卫生区离教学楼不近不远的,还得爬楼,赵思乐她们都不太想折腾。 “我回去拿吧。”覃关把扫把放到一边,要走。 赵思乐作势要一起:“我陪你去吧关。” “不用,你们先扫。” 覃关回教室拿了垃圾桶,十二班把边,出门就是楼梯,外面太阳正晒,她不想出去当人干,选择在楼道里走,后头一阵急促脚步声,像在跑,她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覃关覃关!等会儿我!”张景远边跑边朝她招手,不一会儿跑到她跟前,接走她手里的垃圾桶:“对不住对不住,又迟到了。” “没事。” 覃关说完往前走,她不擅长找话题更不是会主动和别人聊天的人,习惯沉默就不觉得尴尬,张景远跟在旁边,挠挠头,琢磨着覃关是不是对自己迟到这件事不太满意。 再次开口作保证:“你放心,下次咱们组做值日我绝对不会再迟到。” 覃关点头:“嗯。” “……” 好冷。 张景远就这一个念头。 眼睛不自觉往她身上瞟,第三眼后,拍她:“覃关,你头上有个虫子。” 覃关唇一抿,表情更显冷:“哪儿?” 他们已经走到楼梯拐弯处,下面是一楼大厅,大概是进来了一大批人,热闹非凡,还有篮球拍打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响。 “就头顶。”张景远给她指了指,在她脸上看出什么:“你是不是害怕啊?那你别动,我给你弄下来。” 说着他手一落一捏,还给覃关面前递了下:“就一七星瓢虫。” 覃关:“谢谢。” 张景远:“多大点事儿。” 再一转身,和下面要上楼的一群人对个正着。 司琮也站在下方,他刚打完球,球衣里面套了件白T,黑发随意往后抓,额头覆着一层薄汗,手里拎一瓶冰水,就那么隔着几个人看覃关,以及她身边的张景远。 楼梯有人在做值日,过路的人都擦边走,因为刚才给覃关摘虫子,张景远离覃关近了些,总之不是什么社交安全距离。 覃关眼神只在司琮也身上停留一秒时间就移开,像是不认识,和张景远一前一后下楼。 等他们走后,有人回过神来。 “诶那不覃关么,老齐不还说把人追回来,还有戏啊?” “追个几把,他现在正跟高一那妹子打得火热呢,没看球都不跟我们打了。” “不是我说,阿南你别太偏心了啊,咋就给老齐一人牵线,我们就不管了。” 话题转移到司琮也身上,他不走心地笑笑:“下回。” “说好了啊,说话不算话上床会早.射。” “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太毒了。” * 四中周六补课,周日放假一天,晚上六点回来上晚自习。 下午两节课放学,从中午气氛就开始浮躁,等到下课铃打响,提前十分钟收拾好书包的人立马跑出去。 覃关很少让司机接,一般都坐地铁回家,和赵思乐分别后戴上耳机往地铁站走。 校门口车流不息,山地车和小电驴逮到空就钻。奶茶店、咖啡店里坐满了人。放眼望去几乎全是四中的学生。 一辆车开至身边,覃关听见一抹哨声。 勾下一侧耳机看过去,熟悉的人熟悉的车。 司琮也单手搭方向盘,右手放在挡杆上,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副驾驶没人,车窗全降。 “妹子!”杜思勉从后排车窗探出头:“这儿!我叫的你。” 覃关稍后转,看见后排除了杜思勉还坐着个女生,她没说话,脸上意思很明显:什么事? “去哪儿啊,送你一程?” “不用,谢谢。”覃关重新戴上耳机,往前走。 杜思勉被拒绝倒不觉尴尬,笑说:“这姑娘可真不好相处。” “你交际花?”司琮也不咸不淡:“谁都想处。” “阿南。”杜思勉郑重其事叫他一声:“不愧是我兄弟,不用我说都知道我未来理想。” 司琮也骂了句傻逼。 “你咋还不走?等啥呢?”杜思勉见他不开车,问他。 “问那么多,要不你开。” “你开你开。” 司琮也懒得理他,拿过烟盒咬出根烟点上,青白烟雾弥散,他微眯起眼看着前面越走越远的纤瘦身影。 真行,永远都是他不找她,她就不找他。 “齐靖帆不是还没上车。”何予安出声提醒。 杜思勉一拍脑门:“哦对,把他给忘了。” 刚说完,何予安另一侧车门拉开,齐靖帆拎着奶茶上来,先递给何予安一杯,看向杜思勉:“你坐这儿干嘛?” 杜思勉朝前一指:“他不让人坐他副驾。” 齐靖帆一乐:“怎么个意思啊阿南,留着给女朋友呢?” 司琮也咬着烟,含糊昂一声。 “别他妈吹了,你女朋友出生了啊?”杜思勉嗤他,外人都传他谈过的女朋友俩手都数不过来,实际一妥妥的母单花。 司琮也按下中控门锁:“滚下去。” “得,我闭嘴,你开车你了不起。” 杜思勉他们不是不会开车,只是年龄没到考不了驾照。没本,最近交警出勤频繁,被抓到了免不了一顿教育,他们不受那罪,反正有司琮也这个司机。 往窗外看,发现稀奇事,诶一声:“我说怎么不用捎呢,原来有人陪啊。” 齐靖帆刚没赶上,问:“捎谁?” “覃关啊。”杜思勉差点蹦个“你前女友”出来,幸好及时刹车,觑觑旁边的何予安。 齐靖帆反应平常:“没用?” “没啊。”杜思勉努努下巴:“这不有人陪。” 前方地铁口,覃关旁边多出来一男生,挺高,身材算壮实,像是体育生类型,跟她并肩往里面走。 司琮也辨认出是下午站覃关旁边给她弄头发那男生。 何予安看了一眼,评价:“看背影挺般配的。” 杜思勉:“是吧,你看这身高差——” “杜思勉。”司琮也不耐烦打断他:“你逼话真的很多。” 杜思勉操一声:“你吃枪药了,这么炸,今儿我生日你他妈知道谁最大吗。” 齐靖帆翘着二郎腿喝奶茶看戏:“打起来打起来。” 司琮也看着前面那俩人快进地下,司琮也踩了油门,平稳停靠路边的G63猛地蹿出去,要不是后排三人都系着安全带,非飞出去不可。 除了何予安,其他俩人开炮骂他。 司琮也置若罔闻,车子开过地铁口,他望了眼后视镜,什么都看不见。 为您提供大神 却吟 的《生涩游戏》最快更新 12. 第 1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3. 第 13 章 今天晚上主要是给杜思勉过生日,他家做酒店生意,就直接在自己酒店弄了个包厢玩,像这种聚会都是人带人,到最后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不认识的人,不过都年龄相仿,凑一起玩更热闹。 司琮也兴味索然,一整晚都挺颓的窝在沙发角,黑发戳在眉骨处,表情冷淡,整个人就莫名有一种落魄气质。 一女生拿着酒杯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主动碰了下他的酒杯:“嗨,一个人?” “不是。”司琮也看出她的目的,直接扼杀:“我有女朋友了。” “是吗,可我看你一整晚都自己坐在这儿。”女生不信他的托词,左腿交叠在右腿上,手肘杵着膝盖撑脸,头发往后撩了下,歪着脑袋看他。 “……” 这话司琮也还真没法反驳,他是有女朋友不假,但是女朋友不露面不公开,除了他们彼此,外人一概不知。 这恋爱谈得真他妈憋屈。 “认识一下吗,我叫常念,二中的。”女生朝他伸手。 “不了,谢谢。”司琮也喝完杯里剩下的酒,往玻璃茶几上一撂,起身离开。 杜思勉和齐靖帆倚在吧台处看着,啧声:“今晚第几个了?” “第五六七八个吧,没数。”齐靖帆拿着镊子夹冰块往杯子里丢,一块块摞起来,最后往里面倒满金酒。 “这群人还知道今儿主角是谁吗,我过生日他妈的都找阿南搭讪。”杜思勉愤愤骂:“完了司琮也那逼还调子起的老高,一个都不搭理,真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是吗,没感觉。”齐靖帆拎着杯口喝酒边看手机:“你这抗压能力不行。” 杜思勉在他旁边,齐靖帆聊天没避着他,瞥见满屏幕“宝宝”,杜思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搓胳膊:“还是何予安?” 齐靖帆:“什么屁话,那不然呢。” 何予安家里有门禁,最晚十点半之前必须回家,齐靖帆刚把人送回去,这就又开始在手机上腻腻歪歪。 杜思勉哼笑:“什么屁话你自己清楚。” 这边笑着闹着,刚在司琮也那儿碰了壁的常念过来,往吧台边的椅子上一坐:“你这朋友帅和难搞程度成正比啊。” “他就那臭德行,你们女生不就喜欢这种吗。” 常念和杜思勉认识,初中一个班,挺投缘,算是朋友。 “那是啊,个高颜正,盘靓条顺。”常念托着腮:“谁不喜欢。” “那倒是。”杜思勉私底下吐槽司琮也是一回事,跟别人面前还是维护他,倒了杯酒给常念:“我们阿南长得是真没话说,我要是个女的直接就洗白躺他床上去。” 齐靖帆抽空回他:“性别别卡那么死啊,你现在就可以。” “滚蛋,老子铁直。” “不过他说他有女朋友了。”常念说。 杜思勉和齐靖帆对视一眼。 ——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 “那就是假的咯?”常念一看他俩反应更加确信司琮也刚才是在蒙她。 “他要有女朋友我脑袋拧下来给你,不是我吹,我们阿南估计连女生手都没牵过呢。” 紧接着又改口:“哦不对,牵过。” 齐靖帆知道他说的是谁:“那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没断奶呢吧那时候。” 常念挑眉:“这么纯?” 齐靖帆接过话:“不像是吧,看着特会玩。” 常念点头,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长得好看就是有玩的资本,各种玩那种。 “就是看着,等一会儿他回来——”杜思勉正说着话,不知道刚跑哪去的司琮也回来了,他喊人:“阿南,过来!” 司琮也面无表情看过去一眼,往那走:“干嘛?” “听常念说你有女朋友了?”杜思勉勾住他脖子,他比司琮也稍微矮个几厘米,这姿势倒不是很费劲:“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姑娘谁啊?带出来看看?” 一连三问。 “怕带出来吓到你们。”司琮也屈肘搭在吧台上倚着,拨开烟盒,从里面拿了根烟出来。 齐靖帆放下手机,加入聊天:“我们心理素质好,不嫌弃。” 司琮也抬抬下巴,睥睨的姿态:“我女朋友轮得到你们嫌弃?” “是是是,轮不到轮不到,那到底谁啊?”杜思勉拍拍他肩头,示意他快说。 “凭什么告诉你。” 杜思勉看向常念:“得了,瞎掰的,你可以追了。” 说完松开司琮也。 “……” 常念看着司琮也,笑眯眯的,眼睛都弯起来。司琮也拿烟的手在旁边拎过一瓶开好的啤酒,扯唇笑着举了下:“别搞。” 常念盯他几秒,长叹口气:“行咯。” 她诶一声:“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知道她是杜思勉朋友,司琮也肯定得卖个面子:“司琮也。” 碰了下她放在手边的酒杯,算是回刚才在沙发那边的一下。 这么一来一回,就算过去了。 闹到零点,包厢灯一关,蛋糕推出来,杜思勉这个寿星像模像样带上个生日帽站中间开始许愿,然后吹蜡烛、切蛋糕。 司琮也到后面嫌有点吵,出了包厢去露台吹风,弓身双手搭在栏杆上,手机亮着,停在某个界面。 “是真有女朋友吧,杜思勉猜错了。”一个女声突然从旁边插进来,是常念。 见司琮也看过来,常念立马解释:“别误会啊,我可没跟踪你,你进来之前我就在这儿了。” 她晃了晃手机:“在打电话。” 司琮也这人挺敏锐,看人想法基本一看一个准,何况常念确实有证据证明:“嗯。” “所以你这是吵架了?” 男生有时候心思是没女生细,而且杜思勉和齐靖帆先入为主,觉得司琮也要有女朋友他们绝对会知道,刚才喝酒的时候,常念能看出司琮也对女生的维护,肯定是存在这么个人,他才会护着。 “没。” 司琮也不愿意和别人聊他和覃关的感情,人与人想法不同,处事方法不同,对待一件事情的看法更不同,他不想因为别人的言论影响到自己的判断,或者是听他们议论覃关或是他。 常念看出他不想多说,不自讨没趣:“行吧,那你自己呆着吧。” 她说完往包厢里走,想了想,还是添一句:“其实吧,女生都架不住死皮赖脸的男生,闹矛盾耐心哄哄,不触及原则就行。” “没办法,我就见不得长得好看的人难过,你要不爱听就当没听见。” 她摆摆手,进屋。 司琮也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重新看向手机。 是他和覃关的聊天界面。 几天过去,愣是一条消息都没有。 她就真沉得住气! 想发些什么消息过去,又不知道说什么。字打完一个就删除一个,光标前前后后移动。 最终,他把宫城良田的头像换成全黑图,朋友圈背景图全黑,折腾半天后又折回和覃关的聊天界面盯着看。 他躁郁地吐出一口气。 好他妈烦。 烦死了。 坏覃关。 * 覃关昨晚睡得早,今早起来才看见小组群消息。昨天林溪在群里问完作业后,陈伊嘉往群里发了个视频,一分钟左右,是杜思勉生日聚会上有人录了一段现场发到朋友圈。 司琮也齐靖帆杜思勉三人以及一个女生靠在吧台谈笑,司琮也夹着烟笑着和女生碰酒的画面占据几秒钟时间。 陈伊嘉:【啧。】 赵思乐:【这是高一那女生吗?】 陈伊嘉:【好像不是,身型不太像。】 赵思乐:【又换人啦?这才多久啊?可真勤。】 林溪:【正常正常,我要是司琮也一天就换八个女朋友。】 覃关翻完记录,倒回去重新看了眼视频,退出切到音乐软件界面放歌,锁屏把手机揣进兜里,地铁轰隆隆从轨道另一头驶来,停稳开门,她神色如常地走进去。 专业课周日上午八点到十二点,一共四个小时。 上课的地方在文创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占据三四两层。画室不算大,布局凌乱,前方是石膏画像、方便模特摆造型的长沙发、黑白透明各种布和塑料膜,画架画板堆了一面墙,学生随便坐,身边的颜料、水桶圈出他们各自的领地。 老师讲完课,布置完任务就交给他们自由发挥。 覃关习惯坐角落,这样方便她纵观整个画室,耳机塞进耳朵里,歌是Glass Animals的《Heat Waves》,前段时间在司琮也车上听过的那首。 ——Sometimes all I think about is you 有时我脑海里全是你的身影 按了下调歌键,把这首歌跳过去,覃关不想听。 期间老师过来指点过她几句。 “保持这个水平,到时候美院应该不是问题。” “嗯。”覃关对自己的专业很有信心,但她不想要“应该”,她不允许自己在这方面有一定点差错。 她很喜欢画画,沉浸在其中的时候觉得时间眨眼而过,挨个检查完成品后,老师宣布结束。 覃关单肩勾上画板往外走,另一侧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她扭头,看清来人,摘下一侧耳机:“学长。” 付修诚笑着看她:“你这耳机音量是有多高,喊你半天都没听见。” 覃关把另一侧耳机也摘下:“抱歉。” “又没怪你,道什么歉。”付修诚把手里拿着的书递给她:“之前跟你说过的书,上面还有我做过的笔记。你可以看看。” 付修诚和覃关同在这个美术机构上专业课,比覃关大一届,在师大附中上高三,准备冲刺的学校和覃关一样,是美院。他学习好,走文化课完全可以,学美术是家里安排。 机构会时常组织室外写生,高一到高三全体一起活动。大家基本都扎堆在一起,覃关就自己去找人少的地方。 付修诚开始注意到她以为她是不合群,但是后来发现有人去拿着画板去找她,她会耐心帮忙改,付修诚觉得她挺有意思,画画很有灵气,主动上前搭话,一来二去算是熟悉起来。 现在教覃关他们的老师之前教过付修诚,偶然听见专业老师让她抓抓文化课,知道她文化课成绩不太理想,就说给她一些辅导书,后来暑假高二暂时不用来画室,见不到人。才等到现在。 覃关拒绝过,但他还是拿来了,稍微思索了下,接过来:“谢谢学长。” 和付修诚同个画室的同学陆续出来,见他和覃关走在一起,起哄一声比一声高。 “付学长又来找覃学妹了啊。” “哟,书是送给覃学妹的啊,我说怎么那么宝贝呢,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覃学妹一暑假不见又漂亮了啊,付狗都快配不上你了。” “你们别闹。”付修诚是温润型,一贯好脾气,面对他们的打趣只是无奈笑笑。 “行了行了,说两句就行了,一会儿覃学妹该不好意思了。”其中有眼力见的人拉着其他人离开。楼道又重归安静。 付修诚看向覃关:“他们皮惯了,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 一般女生被打趣,多少会脸红羞涩,覃关不,她依旧镇定自若,好像别人说什么干什么都与她无关,偏就是这股冷淡劲,很拿人。 “着急回家吗?”付修诚看了眼时间:“一起吃个饭?” “下午约了同学。”是实话。 “行,那下次再说。” 早起那阵下了会儿雨,等到中午又放晴了,覃关穿得有点多,和赵思乐约的是两点见面,逛一逛然后再一起去学校上晚自习。 时间还富裕,她先回了趟家换衣服。 徐落姝自从怀孕后就暂停了一切工作,天天在家当闲散富太太,时间一久她觉得闷,开始各种摆活,前不久在前院种了颗葡萄藤,现在天天视察。 她怀孕才三个月,身子还轻盈着,手里拎一个小水壶往葡萄藤上浇。 一时没注意脚下,踩到小片泥土,脚底打滑,不受控制往后倒去。惊叫卡在喉咙里,眼睛吓得闭紧。 很快,手腕被人攥住,后背一道力顶上。 预料中的灾难没有发生,徐落姝惊魂未定睁开眼,看见了张意想不到的脸:“覃、覃关?” 覃关带她到干燥地方站好,上下打量她一眼,进屋。 徐落姝张了张嘴,还是不太能回神,原地打转两圈,最后放下小水壶跟着她进去。 “幺幺回来啦?”张嫂一直在厨房做饭,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端菜出来的时候见覃关回来,指着客厅一角:“今天上午送来的快递,都是你的。” “嗯。” 覃关放下画板过去拆开,快递盒打开一角,她看见里面的东西后停下动作,和张嫂说:“快递送错了,退回去吧。” 绕着她徘徊的徐落姝闻言上前,没话找话:“什么东西啊,上面不写了你名字,怎么就送错了。” 覃关无波无澜看了眼她肚子:“少管闲事,对你孩子好。” “我——”“徐落姝瞪她三秒,转身在沙发上坐下:“嘁,不管就不管。” 张嫂颇感稀奇,她第一次感受到徐落姝明显的退让。 * 司琮也是下午五点多醒过来的。 昨天杜思勉生日,闹腾一晚上,天亮才散。 一个礼拜连着给俩人过生日,给司琮也一种这群人怎么天天都在过生日,没个正事的感觉。 他没回满庭芳,最近几天都住自己在外面的公寓,他怕一回去看见覃关就忍不住找她,但这股劲憋到现在该散差不多了。 按昨天那架势,他不找她,她估计明天身边就能换人。 没办法,他女朋友特会掐他命脉。 冲了个澡换衣服出门,到满庭芳的时候正好赶上负责这片区的快递员派送。 “司先生,有您的快递。” 快递小哥对司琮也印象很深刻,因为他寄出去的快递就送到隔壁那家,送到没一天,隔壁那家又给退回来,两家离那么近,隔着院子喊一声就能解决,非绕这么一大圈,有钱人癖好可真奇怪。 “您和隔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快递小哥头一回碰上这种单,话有点多:“虽然您多下一份单我们就多挣钱,但有误会还是得快解决,不然这关系就完了。” “嗯。”司琮也在单子上签好字:“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司琮也拿着那盒拼图回到卧室,往对面看了眼,没人,应该是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他拿出手机想发条消息给覃关,才发现没电关机了。 找充电器插上等了会儿,刚开机后各种消息涌进来,丁零当啷响了好一阵。 他点开微信,置顶聊天框有条未读消息。 覃:【分手了拼图就不用给我了。】 司琮也眉头一皱,打字:【谁说分手了?】 司琮也单手叉着腰,虎口卡在腰胯处,压着脖颈看手机,整个人显得有几分焦躁。光标不断在消息存放框内闪动,消息发出去后心都跟着紧了下。 红色感叹号不打一声招呼蹦出来,紧跟着是提示小字: 【「覃」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 ? …… “操。” 为您提供大神 却吟 的《生涩游戏》最快更新 13. 第 13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4. 第 14 章 周一,新学期的卫生区划分和值周安排一起下来。 上学期值周从高一(1)班开始轮,这学期从高二(12)班开始,赵思乐作为生活委员以公谋私,给自己和覃关分到体育馆,卫生做累了还能看看男生们以慰心灵。 赵思乐得先去检查一遍其他人是否都到岗,覃关就一个人先去了体育馆。 天气还暖着,早上第一节就上体育的班级有不少。 储物间在二楼楼梯口右手边最后一间,离近之后听见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覃关没多想,以为是其他来上体育课的人。 “司琮也,我都追你三年了,真一点机会都不给吗?” “我有女朋友了。”男生声音稍显冷淡。 “高一那个?那不跟齐靖帆一起呢嘛,你骗我都这么敷衍啊。” 覃关大概是和司琮也犯冲,怎么每次别人跟他表白或者是其他乱七八糟的破事,都能叫她赶上。 她站在储物间门口,看见那女生攀上司琮也肩膀,垫脚想去亲他。 真有够无聊的。 司琮也皱眉,攥住女生手腕把她拉开,余光看到门口的覃关,愣了下,又叫女生给抱上。 覃关像是看够这场拉锯戏,转身离开,准备等储物间彻底清静了再来。 司琮也不免有些烦躁,他再次推开女生,语气不耐:“说了有女朋友,听不懂人话就去回炉重造。” 储物间在楼梯旁边,司琮也追出去时覃关已经多了个女生,俩人一起往楼下走,对话内容模糊不清。 司琮也步子就硬生生止住。 和覃关有约定不能公开,他现在要是过去,别说和好,直接能进覃关黑名单。 齐靖帆这时电话打进来:“哪儿呢,上课了快。” 司琮也烦躁搓脸:“马上回。” * 第二节课大课间,学校广播了一则处罚通知,关于司琮也在体育馆抽烟一事。 对他这种为校争光又不听话的人,年级主任十分头疼,罚太重不行,不罚更不行,模版式批评两句,最后让他写两千字检讨,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全校朗读。 事情是谁干的,司琮也门儿清。 一片调侃声中,他挑唇轻笑,抽张白纸出来构思着开始写。 四中给各艺术生在艺术楼准备了几间教室,方便他们文化专业两手抓,覃关周二周三中午会去画室画画。 画室在四层顶楼,没电梯,要自己爬。 下到二楼,楼道里广播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调整好后很快消失,换成司琮也的声音。 “各位晚上好。”他声音很好听,清朗中带着股不紧不慢的松闲腔调,很抓耳:“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在此做个检讨。” 不疾不徐的语气,做检讨和之前作为学生代表讲话时别无二致。 两千字检讨,五六分钟完事。 他念完,停顿两秒,继续:“还有件事儿。” 广播站所在的科技楼在艺术楼对面,覃关站在四楼楼道窗户边,掌根按在窗沿,披在身前的头发被风吹动几缕,她勾住别到耳后,望着二楼广播站里那个身影。 “对于在体育馆违纪一事是我不对,在此作出深刻反省。”头顶广播器实时传播司琮也的讲话内容:“还有惹到我们覃纪.检不高兴,在这儿给她道个歉。” 逗留在操场和教学楼学生纷纷停下动作,被司琮也这一句话抓走注意力。 “对不起。”他笑:“听到了吗,覃关。” 安静两秒,冲天的口哨声和起哄声接连响起。 “6,怎么惹得展开具体说说啊。” “怎么了怎么了?这俩人又因为啥杠上了?” “刚开学多久啊,这俩人咋天天山崩地裂的。” 司琮也坐在麦克风后,侧头,隔着玻璃窗,看向对面艺术楼外挂楼梯,覃关站在那里。 他窝在椅子里,歪着头,冲她晃晃拿着的手机。 像个守株待兔已久的猎人。 或许是离得不远,或许是他表达出来的意味太过浓烈,她在他眼里,看到了类似势在必得的意思。 覃关滑开屏保,把司琮也在黑名单里拉出来,他消息下一秒就跳出来。 司:【这个道歉还满意吗?】 …… 咬着吸管慢悠悠往体育馆走,椰汁在盒子里让她吹的咕嘟咕嘟冒泡。 身后一阵急促脚步声逼近,覃关手腕一紧,被司琮也拽着走几步随便进了一间屋子,用来堆放淘汰废品的杂物间。 关门落锁,一气呵成,生怕动作慢点她就跑了似的。 “我早上在那儿是在等你,我知道你做体育馆卫生,你来前两分钟她找过来的,什么都没干,你别误会。”司琮也把她抵在门板上,快速解释。 和他不同,覃关面无表情,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听他说完点了下头,没再给其他反应。 就是有点疑惑他跟自己解释干吗,她误不误会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已经分手了。 司琮也看透她心里在想什么,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覃关,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 “我怎么了?”覃关不懂他的控诉。 “我就是跟你闹个脾气想你哄哄我,你就跟我说分手。” 覃关更疑惑了,他们分手难道不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怎么现在变成她单方面的了。 “冷战一周不和好就分手不是默认的规则吗?” 司琮也一愣:“你哪听来的?” “不都这样?” “谁都这样了?” 这还要举例证明? 覃关一时间想不出来。 “我们说过,先在一起三个月试试。”对视一会儿,她提起另外一件事情:“现在离三个月还差几天,提前分我没意见。” “我有意见。”什么狗屁三个月,司琮也早就忘不知道哪个脑子里去了,当时随口扯的缓兵之计,没想到覃关记这么清楚。 才说几句,外面赵思乐在喊她。 司琮也趁机开始耍无赖:“总之不分手,晚上我过去找你。” 是要再说清楚的意思。 “不然不放你走,咱俩就在这儿耗。” 覃关没说话,就瞅着他,脑子里掠过之前在楼梯间找他要微信的女生,她想问,又觉得好像没必要。 “想问我什么?”司琮也看出她欲言又止,主动递话给她。 “没。”覃关选择沉默,忽略心里那点异样:“回家再说吧。” 司琮也又盯她看几秒,拿走她喝到一半的椰汁和她手腕上的发绳。覃关问要她发绳做什么,司琮也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她一句一会儿做完卫生可以去球场看他。 覃关刚出杂物间,赵思乐从旁边楼梯上来,看她出来的方向,奇怪问:“关你怎么在那儿出来的啊,我找了你一圈。” 覃关完全不慌,扯了个借口:“老师说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要丢的。” “弄完了吗?” “嗯。” “那我们赶紧去一楼,今儿走大运了,碰上司琮也他们班体育课,好像是要整个什么比赛。” 赵思乐兴致冲冲拉着覃关去取扫把簸箕,然后下楼冠冕堂皇的去围观。 覃关和赵思乐到楼下的时候,司琮也他们已经换好球服在做热身运动。 “要不怎么说男高最养眼呢,这一眼望过去,真帅!”赵思乐挽着覃关手臂,目光一定:“我操,司琮也解锁新皮肤啊。” 球场上一黑一红,司琮也他们是一水黑色球服,这次司琮也球衣里没有套T恤,手臂线条干净利落,是蓬勃朝气的少年感,有些挡眼的头发骚里骚气扎了个小揪揪,站在旁边含着吸管喝椰汁。 覃关现在可算知道他顺走她发绳是拿去干什么了。 像是感觉到,司琮也往她们这边扫了眼,覃关看他摸过手机,紧跟着自己口袋一震。 不用猜,绝对是他发的。 司:【他们刚问我发绳哪来的,我说女朋友给的。】 覃:【有人信你?】 他俩保密工作做得还可以,目前没人知道他们的事情。 司:【不信啊,你又不让我公开。】 简单几个字,看着就挺委屈。 覃关没回,这话题没意义。 过一会儿,对面新消息进来。 司:【又装哑巴了。】 覃:【咱俩的问题还没解决完。】 指他还是戴罪之身,别这么肆无忌惮。 司琮也收到回复后轻笑一声,他女朋友真一点不好糊弄,精明得很。 杜思勉过来搭他肩膀,去拿他手里的椰汁:“给我喝口,渴死。” 司琮也扒拉开他,慢悠悠说个滚:“我有洁癖。” 看起来心情好得很,贱嗖嗖的。 杜思勉呦一声:“您这心情可算阴转晴了?怎么个事儿?” 边说手边往他椰汁那儿伸。 司琮也再次躲开,眼睛向下睨杜思勉的手,简简单单一动作把嫌弃俩字发挥得淋漓尽致:“说了我洁癖,听懂人话?” “他妈的你这天上仙女给的?我喝口怎么了。”杜思勉那个劲儿上来,司琮也越不给他就越要喝,说不给不是兄弟。 “哦,那就不是。”司琮也无所谓的欠揍态度,往后指:“那儿。” “小气不死你啊。”杜思勉冲他竖个中指,转身去拿后面的矿泉水。 比赛是和隔壁班打得友谊赛,随便玩玩,不计较输赢,俩班女生充当啦啦队,在观众席为自己班加油,喊得声嘶力竭。 覃关看了会儿就去做卫生了,赵思乐不好意思让她一人去打扫,又还想看比赛,一时难以抉择。 覃关让她继续看,左右没多少垃圾,象征性扫扫就行。 赵思乐:“那明天你歇着,我扫。” “好。” 体育馆不比外面,有大片植被覆盖,最多有些纸屑,很容易清理,弄完把打扫工具放回楼上储物间,覃关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往看台走的时候,连续砰砰砰几声,一颗篮球滚到脚边。 覃关脚步一顿,向球场内看。 司琮也站在边缘线内,朝她勾手:“覃同学,麻烦把球递过来。” 他们二人同框,不出意外会引起别人谈论。 杜思勉在后面摸着下巴看戏:“阿南挺幼稚啊,非跟一姑娘过不去,完了有时候还挺好心,周六放学还想着捎覃关一程,今儿又给人找事儿。” “周六?”齐靖帆挑眉。 “昂,就前天么。”杜思勉说。周六那天最先发现覃关的是司琮也,说可以带覃关一程,但是车停下,杜思勉把人叫住后他又开始装哑巴,真男人心海底针。杜思勉想到什么,又开始乐:“相爱相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人有意思,变着法儿吸引人注意呢。” “真他妈能编啊你。”齐靖帆给他肩膀一拳。 覃关弯腰捡起篮球走上前两步递给司琮也。 他接过,食指在她手背上剐蹭了下,众目睽睽下明目张胆地撩拨。 “看我赢。”他悄声落下这么一句,拿着球后退:“谢了。” 幼稚。 她不让公开,他心里不爽,就得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覃关搓搓泛痒的手背,上看台,坐到赵思乐旁边。 “绝了啊关。”她一坐下,赵思乐就迫不及待给她看自己刚才拍的照片:“首先对不起,我知道不该磕,其次我真忍不住,你和司琮也这身高差,这体型差,简直在我性癖上蹦迪啊,最后你就当我在放屁。” 说着,又看了看覃关和场上的司琮也。 暗自在心里比划一下,司琮也一只手臂绝逼能环覃关腰一圈。 覃关垂眼去看。 是刚才她递给他篮球那一幕,两人面对面站,司琮也低头看着她笑,她则冷着一张脸,同时捧着一颗篮球。 挺反差的。 “发我。”她说。 “啊?”赵思乐没反应过来。 “照片。”覃关重复一遍,眼睛还在看她手机:“挺好看。” 为您提供大神 却吟 的《生涩游戏》最快更新 14. 第 14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