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忘录男友》 1. 备忘录1 “你那个小明星男友多久没联系你了?” 电话里,好友高珍珠吃着东西还填不满八卦的嘴。 陶心在穿衣镜前拨了拨微卷的长发,拿起口红又在唇珠上补了补,抿唇涂匀。 向后退了一步,满意地欣赏着妆容和全身的穿搭。 她声线不细也不高,带了丝慵懒:“记不清了。” 高珍珠咂咂嘴:“你俩这恋爱谈得没滋没味的,记得你们刚在一起时他对你也挺好的,怎么才不到一年,就这样了。” 陶心拿起一瓶尾调是葡萄柚的香水,喷到手腕上,贴在耳后。 她深吸了下空气里弥漫的清爽的香气,慢悠悠地说:“可能是异地久了吧,感情这种东西,分开了就会淡化。” 高珍珠轻斥道:“还不是因为你总给他砸资源,越来越火了,也离你越来越远了。” 陶心:“投资嘛,我也赚钱了啊。” 高珍珠还在为好友打抱不平:“你初恋伤你很深,我还以为他是来救赎你的,现在看来,男人都一个德行,得到了就不珍惜,最近还总闹绯闻。” 陶心垂了垂眼,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大小也是个明星,有点绯闻也正常。对了,一会校庆捐赠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高珍珠不满地噘嘴:“就跟你聊会天还谈工作,富婆大人交代的差事小的哪敢怠慢,我一会亲自押车去学校!” 陶心笑道:“行,那一会学校见。” 她将米白色及踝大衣搭在双肩上,拿着手提包,将手机放在里面,出了门。 雨中的清晨蒙了一层薄雾,雨水洗过的路面映着黄白车灯,相交辉映,像华丽的交响曲。 一辆帕拉梅拉减速穿过积水的雨道,停在路边,大灯慢频率地闪烁着,照出两条连串的雨珠。 车窗缓缓降下,陶心向外探了探头,顺长的披肩发散落一缕,微卷的发梢沾湿了一点。 她不在意地拨开头发,拿起手机,对着路边咖啡店外贴着的自助扫码扫了一下,成功下单了一杯热拿铁,备注:滚烫。 看了看外面的雨势,她又点了一杯招牌的卡布奇诺。 这家咖啡店口感好还不贵,深受附近高校学生的喜欢,属于半户外的,在车上能听见店员叫号码。 点完单,她深吸了一口雨中弥漫的泥草香气,静静等待着咖啡。 手机响了两声,是男友发来的消息。 【季文则:有事?】 陶心愣怔了一瞬,才想起是两天前给他打了通电话,他没接。 当时她或许有事吧,不过现在忘记了。 她刚要回信息,季文则又回了一条。 【季文则:在山里拍戏,信号不好,有时候接不到你的电话】 【季文则:明天晚上我去找你。】 陶心停下打字的手,删除了之前编辑的,只回了个好。 他还没忘自己的生日,真不容易。 他们之间生疏得都让她说不出责备他的话。 没有亲密关系的恋爱,还算是恋爱吗? 车窗外雨水淅沥,趁着等咖啡的时间陶心打开了平板,看了看刚开盘的股市走向,又点开了公司的财报和各部门高管报上来的文件。 她目光集中在财报上的现金流上,默默算了算,陷入了沉思。 她拨通了朋友兼股东周楠的电话,问道:“咱们现金流怎么这么少了?” 周楠似乎还在睡觉,迷迷糊糊地问:“现金流哪少了?不挺多吗?” 陶心:“可是我想把咱们一号线的设备全换成新设备,这点资金不够用啊。” 周楠清醒了一些,问道:“换什么设备啊?” 陶心:“就我之前跟你说的,全自动化设备,这样可以省去人工违规操作而带来的损耗以及削减人工比重。” 周楠不解地问:“那点损耗才多少钱?你说的那个设备得上亿吧?你为了省那点小钱,花大钱?” 陶心就知道他没听懂削减人工比重的意思。 正因为设备半自动化,所以很依赖工人的个人经验。 所以很多老员工便成为不可替代的,闹过几次老员工的集体罢工危机后,她就提高了警惕。 现在企业现状是老员工不愿意带新员工,新员工也留不住。 如果老员工流失,企业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随着一声“A0096”的声音响起,陶心看了一眼手机订单号,正是自己的。 这事一句两句解释不清,她回了句见面说,便匆匆挂了电话, 雨势不减,陶心左右张望了一下,从车窗里伸出手,叫住了刚进门的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少年。 其中一个外放张扬容貌姣好,另一个带着棒球帽低着头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长相。 陶心的目光落在带棒球帽的男生身上,谁让她是颜控,帅哥都自带氛围感,即便看不清长相,也让人一眼能看出来,他很帅。 陶心声音慵懒,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帅哥,可以帮我拿一下A0096吗?我请你喝咖啡。” 那个带着棒球帽的男生脚步微顿,收起了雨伞,在门外稍稍沥了下水,才放到门口的置物框中。 然后头没抬地坐在了一旁的空位上,无声地忽视了她的请求。 被拒绝的陶心面露尴尬。 还好,另一个打扮外放张扬的男生则挺热心的,应了一声便去取了咖啡递给陶心。 她真诚道了谢,只接过了热拿铁说:“谢谢你的助人为乐,这杯咖啡送给你。” 说完便升上了窗户,启动了车。 她礼貌地放慢了车速,以防溅水,顺势看清了坐在窗边的男生帽檐之下,口罩之上的那双漠然的眼睛。 那是一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却违和地盛满了凉薄。 车子驶离,结束了这匆匆一瞥,形同陌路。 —— 今天是她的母校南霖高中每三年一次的校庆。 南霖高中建校历史40多年,培养了许多名校高材生。 每三年的校庆便会请来很多商界政界艺术界的校友,大家多多少少都会做些贡献。 其中就属陶心最特殊了,只有她没上过大学。 高三那年,她在外躲债的父亲身亡。 尽管成绩不错,却也不得不放弃大学,帮母亲经营早餐摊还债。 虽然一有时间就自学,有钱后也报了MBA,但她始终对这所青春期最后的学校有着特殊的感情。 三年前的校庆她就捐赠了几万本的图书,其中还包括她自己看过的几十本。 这次她跟校长沟通好,给学校赠送几千套运动服。 而好友高珍珠就是开服装厂的,衣服都是从她那定制的。 彩铃都快完整放完一首歌了,电话才接通。 尽管高珍珠那边有点吵,却也阻挡不了她说骚话:“我亲爱的富婆大人,为了你我可是亲自点的货,整整三千套啊,累死人了!” 陶心低笑着启动了车,问道:“到哪了?” 高珍珠:“已经在路上了,学校门口见。” 停好车,雨小了很多,校园里纯净又热烈的气氛让她把搭在肩头的外套穿好,也收敛了些张扬的气场,多了份礼貌谦逊。 跟好友会和后,给校长打了电话,三辆货车畅通无阻地开进了校门。 捐赠的物资找到了专人接收,陶心和高珍珠便到了学校安排的休息大厅。 因为陶心每届校庆都参加,所以跟不少校友都保持着联系。 一进大厅,她仿佛来到了自己的主场,只站在那,就源源不断地有人上前来主动攀谈。 陶心聊得嗓子都有点哑了,终于找了个借口坐了下来喝了口水。 一向自诩社牛的高珍珠都不得不佩服她的交际能力。 典礼即将开始,大厅门口进来几名学生,估计是引导他们去礼堂就坐的。 陶心掏出手机想着给季文则回个信息,胳膊却突然被碰了一下,手机差点甩出去。 陶心还没等兴师问罪,罪魁祸首高珍珠就压低了声音也难掩兴奋地说:“快看,好帅的小鲜肉。” 陶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情愿地抬起头。 一双凉薄的桃花眼就这样毫不设防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让她愣怔了片刻,才缓缓看清了整张脸。 精致的五官落在清爽的气质中,避免了浓颜帅哥的油腻,多了疏离感。 似素白清雪里的一株白芙蓉,本该生长在艳阳下芬芳馥郁,却不知怎么敛了香气,只剩肃清。 跟在咖啡店时的装扮不同,他此刻没戴帽子,碎发蓬松的刘海盖在额前,可紧绷利落的下颚线却在每每抬头时显得严肃又倨傲。 他那只好看又瘦长的手指正捏着校庆流程卡,正认真的发给各位校友。 他只是个高中生吗? “好奶好纯好想要。” 高珍珠低声的呐喊让陶心收回了目光。 高珍珠什么都好,就是私生活太乱,喜欢跟小奶狗玩419. 她嫌弃地说:“别太离谱,人家还是个孩子。” 高珍珠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这身高这气质,哪像个高中生,就算是也肯定满18周岁了。” 说着,高珍珠琢磨了一下,从包里翻了翻,拿了个什么东西便急匆匆地离开。 陶心张张嘴想叫住她,却碍于人多,又闭上了。 算了,好孩子也不会搭理她,能被她轻易勾搭上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心里这样想着,但她还是关注着高珍珠和那个男生的动态。 可高珍珠却并没直接去找他,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学姐,这是校庆的流程卡和学校的宣传册。” 一个乖巧的男声让陶心收回了视线,她接过卡册,注意到他胸口别着一枚北城大学的校徽。 陶心撩起眼皮直视着他:“你是北城大学的学生?” 男生被她看得微微报赧,羞涩地说:“嗯,我也是南霖毕业的,今天校庆人手不够用,被老师叫回来担当下志愿者。” 陶心恍然,指着不远处的“白芙蓉”说:“他也是你同学吗?” 男生回望了一眼,目露崇拜:“您说楚扬啊,他可是前年的高考状元,高中三年蝉联第一,不败学神。” 原来他叫楚扬。 陶心默默算了算,他今年应该是大三,貌似还是个学霸。 高珍珠不知道从哪回来的,一脸神秘兮兮的笑。 面对陶心质疑的眼神,她晃了晃手中的房卡,把食指抵在嘴边,笑得一脸荡漾:“什么也别问。” 陶心无语地把脸转到一边,不想搭理她。 高珍珠的电话响了,估计是衣服卸货时出了点问题,她正在协调。 陶心听着她讲电话,目光却再次落在楚扬的身上。 他只站在那就像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风景。 一个男生走到他的身边,将一张卡递给了他。 陶心目光一凛,直觉那就是刚刚高珍珠显摆的那张房卡。 果然,那男生伸手指了指高珍珠的方向。 但此时高珍珠已经接着电话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座位,去处理卸货的事了。 方圆几米,这个方向只有陶心自己。 拿着房卡的楚扬顺着指示方向看过来,跟陶心四目相对。 他厌恶地看了看手里的卡,又瞧了瞧陶心,眉头缓缓蹙起。 陶心:…… 得,成调戏男大学生的老色|批了。 2. 备忘录2 眼看着那张房卡被他徒手掰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陶心眉尾轻挑,却并未主动解释。 他的厌恶转为冷漠,没再多给她一个表情,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陶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给高珍珠拨通了视频电话。 视频还没接通,门被推开了。 进来了几个学生,男男女女的七八个,其中四五个女生见到站在门口的楚扬后,齐齐围在了他的身边。 视频恰好接通,高珍珠正站在体育馆内,卸货声和雨声交杂,一时有些混乱。 她不得不提高声音:“卸货时被雨打湿了几包衣服,问题不大,我在处理了。” 然后她又向体育馆里面走了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压低了声音问:“对了,那个小帅哥收我的房卡没?” 陶心捏了捏眉心,将镜头翻转,对准了楚扬及围着他的女生们。 高珍珠声音沮丧:“他这么受欢迎,我还有希望吗?” 陶心:“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高珍珠无精打采地说:“坏消息。” 陶心:“坏消息是房卡被他仍了。” 高珍珠的情绪更加低落:“那他肯定对我印象特别差了。” 陶心:“好消息是,他误以为房卡是我给的。” 高珍珠:“……” 高珍珠连连作揖道歉:“等一会回去我帮你解释一下。” 陶心无所谓地说:“不用。” 典礼快要开始时,高珍珠处理完事情回来了,陶心这才放心地跟着去了后台,准备上台就座。 大部分校友都在台下第一排坐着,陶心之所以能上台坐,全靠每年大手笔的捐赠。 副校长笑脸相迎,跟她热情握手寒暄:“陶心呐,每届校庆都让你破费。” 陶心笑着说:“刘老师,哦不,刘校长,谈不上破费,能为母校尽一份心力,是我的荣幸。” 刘校长摆摆手:“你还是叫我刘老师吧,其实还是当你们班主任的那些年心理踏实,这刚当上校长,难免有不适应的地方,思考的事情也不仅仅是教书育人了。” 陶心理解地颔首:“在其位谋其政嘛,还是您有能力。” 刘校长笑眯眯地说:“哪有你有能力,年纪轻轻的事业这么成功,我听说你又有开分厂的计划。” 陶心笑得心虚:“只是计划。” 这句话不是她谦虚。 开分厂其实只是吸引投资的手段,实际上她现在还在为换生产线设备缺钱而烦恼呢。 刘校长夸了她两句谦虚后,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上次赠的书是不是还包括你自己看过的书啊?” 陶心:“对,我个人习惯,看完书就送人,但是没人喜欢旧书,就一起赠给学校了,是不是我的那些旧书占地方了?当时我跟图书馆的王老师说了,如果这些书碍事可以直接处理掉。” 刘校长笑着摇头:“没有没有,你那些书我还看过一本呢,批注得都很有心得,可是去年再去找就找不到了。” 灯光亮起,刘校长被学生请到了台上,两人被迫终止了对话。 陶心也被请上了台,意外地又看见了楚扬。 他的座位也在台上,优秀毕业生的位置。 他还没落座,站在舞台的斜前方跟两个男生在说着什么。 她稍稍侧头刚好看到了他湿了大半片的裤腿,估计是下雨天导致的。 这样一细看,她才发现他穿的衣服都很普通。 外套里面也是简简单单的白T恤,估计是路边摊9.9一件的那种,质量算不上好。 可能是他的气质太好,冷一看还以为他穿得都是大牌。 灯光熄灭,大家各归各座,陶心收回目光和思绪。 后面的大屏幕亮起,播放着校庆的宣传纪录片。 宣传片播放完,便是校长讲话和介绍台上嘉宾和捐赠环节。 楚扬坐在最左边,陶心看向主持人时,顺眼就看见了他。 每介绍一个嘉宾时,他就跟没听见一样,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就只是百忙之中抽空来演个讲而已。 真是个冷漠的人。 主持人:“下面有请向心集团董事长陶心女士讲话。” 介绍到她自己了,陶心只稍稍抬眼便将目光落在了主持人身上,唇角弯了弯站起身。 余光却瞄到了楚扬,意外地,他竟然抬了眼。 陶心面向台下,跟大家点头致意,说着准备好的台词:“很荣幸能再次参加母校的校庆……” 余光里左侧那道视线不仅没移开,反而越来越炽热,像激光红线瞄准着她,避无可避。 炙热的视线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导致她发言都不免停顿了一下。 清咳了一声掩饰掉小小的失误,她稍稍把脸朝向右侧避开了他的目光,才得以继续把剩余的话说完。 重新坐下后,陶心长睫压下,掩掉了眼里的片刻恼意。 刚刚她竟然被一个小屁孩搅乱了心绪。 她一向自诩狩猎者,只有她抓猎物的份,今天却有种当猎物的感觉。 她借着看主持人的间隙,瞟了楚扬一眼。 他已经正襟危坐,视线垂在桌面上,就好像从没抬起一样。 陶心甚至怀疑刚刚是自己的错觉。 —— 致辞环节结束,庆典正式开始。 每年的校庆都免不了表演,三年前陶心还看得津津有味,此刻却毫无观赏的心情。 陶心拿起手机无聊地拨弄了几下,意外看见一个新闻词条。 #季文则夜会小花苏婳,二人疑是同居# 她时常刷到季文则的花边新闻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这个苏婳的名字让她心头一颤。 她见过苏婳,一个有点偏执的女孩子。 她点开了微博,果然,这个词条在热搜上。 本以为是条捕风捉影的热搜,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视频,拍得还挺清楚。 苏婳几乎挂在了他身上,他抓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腰,一步步走进酒店。 视频里季文则穿的整身衣服都是她买的,包括那顶绿色的帽子,都是她根据衣服上的绿色元素精心搭配的。 他戴着她买的绿帽子给她戴绿帽子。 想出了这句顺口溜,陶心沉默了。 仔细看了看视频里酒店外的大钟上,显示的正是两天前。 想起他刚刚还说自己在山里信号不好,慌都懒得编圆了。 坐在旁边的刘校长指着台上表演的学生说:“现在学生都多才多艺的,他们就是没有更多的乐器,不然可以好好发挥特长。” 陶心扣下手机,压下心中的不适,挤出一丝微笑:“懂了,下次我捐赠乐器。” 刘校长笑得欲盖弥彰:“哎呀呀,我可不是跟你要东西的意思,你可别误会啊。” 陶心想跟着附和地扯扯嘴角,却实在笑不出,捏着手机的手指泛着白。 庆典接近了尾声,校领导组织大家拍照留念。 明艳的气质奢华的穿搭,让陶心无论站在哪都能一眼被注意到,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所以次次合影都是C位压场。 许是她总是C位惹人不痛快了,听见背后有人明目张胆地议论她。 “长这么漂亮,公司能发展得不好吗?” 闪光灯亮了一下,陶心笑得肆意,合照结束的一刻,她施然转身看向刚刚议论她的人。 是个穿着紫色长裙的高挑的女人,陶心对她没什么印象。 陶心面含笑意,语气却凛冽如风:“请问,我长得漂亮跟公司发展得好坏有必然联系吗?” 那人慌了一下神,见望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硬着头皮说:“我又没说你,陶总不要对号入座啊。” 陶心挑挑眉,短暂垂眸又随即抬起,卷翘的睫毛眨了眨说:“我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不能对号入座?我是在请教您,这位不那么漂亮的女士,长得漂亮跟公司发展好坏有什么必然联系?” 围观的众人纷纷别过脸,捂嘴掩饰笑意。 紫裙女人怒视着她,食指指着陶心大声嚷道:“你礼貌吗?攻击人的外貌,真没修养。” 陶心语调慵懒,不紧不慢地说:“哦?那你刚刚企图造|黄|谣就有修养了?” 紫裙女人脸色由红变白,一副吃瘪又吐不出的样子。 看着周围人默默跟紫裙女人保持了距离,陶心满意地提着裙摆离开了是非之地。 陶心下了台,目睹了全程的高珍珠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笑嘻嘻地说:“亏她还是个女人,因为嫉妒就给女人造|黄|谣,真恶心!让她也尝尝被造谣的滋味。” 陶心无奈叹气:“我也只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想起那个“芙蓉花”,她凑近了高珍珠低声道:“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去拿一套xxl的运动服给你看上的那个小帅哥,他裤腿湿了。” 高珍珠撇嘴:“我都放弃了,还表现什么?他那么高冷的人,我可撩不来。” 说着还朝舞台边努努嘴。 陶心顺着看过去,楚扬双手插兜靠在讲台边,摇头拒绝了一个又一个邀请合照的人。 确实挺拽的。 她又想起讲话时的那道炙热的目光,很难想象是来自于他。 到底是他在伪装,还是性格复杂多变? 说实话,他成功激起了埋藏在她心底的,多年没被触发的探索欲。 初见的冷漠,再见的厌恶,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产生了刚刚那种炙热的眼神? 那感觉就像她是被厨子盯上的活鱼,是被护士盯上的血管。 要被刺穿,切片,留不得全尸。 她收回目光时,高珍珠却说:“他又在看你了。” 她呼吸一窒,稍稍转头迎上那道目光。 他却并没有偷窥被捉的羞愧和胆怯,瞳孔反而深了些,目光更加殷切。 仿佛他的视线只是诱饵,终于引她上钩。 又仿佛她的回望是无声的邀请,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袭来,摧毁着她的大方得体。 强行压下这种不适感,理智让她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别看他了。” 高珍珠欲言又止:“可是……他过来了。” 陶心背脊微凛,须臾后,身前地上的影子被另一个覆盖。 年轻男人独有的荷尔蒙气息萦绕着她,像窖藏不久的红酒,口感清爽却辛烈。 耳轮被温热的气息拂过,纯净的男声低低说着:“我可以跟你合照吗?” 陶心:? 高珍珠:? 刚刚要跟他合影却被拒的众人:…… 陶心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站在镜头面前的。 她左手边站着的,是刚刚用厌恶的眼神和果断的行为拒绝,并把她当成老色|批的男大学生。 他的袖口被挽了起来,裸露的手臂白皙却精壮,与她的手臂挨得很近,很轻易就能互相蹭到。 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体变得敏感。 能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呼吸的快慢,眨眼的幅度,血管的流动,甚至他手臂上细软的绒毛。 随着“3,2,1”的提示声,她吞咽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标准的拍照笑容。 快门摁下的一刻,她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离谱的念头,却也没有他再次说出的话离谱。 “房卡……还有备用的吗?” 陶心:……? 3. 备忘录3 如果要用一种形容词形容他,陶心一定会选“诱饵”。 他以疏离高冷为饵,主动接近为诱,将她的情绪拿捏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陶心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生,他这点把戏还不足以钓到她。 他问出“房卡还有备用的吗”这句话后,她终于为他的行为找到了一个靠谱的理由。 他把自己当金主了。 陶心又睨了一眼他普通的穿着和被雨水浸湿的裤腿,心里已全部了然。 她一向不喜欢自证,但此时却不得不澄清:“那个房卡不是我的。” 他微微怔住,侧头看过来,似乎要说什么,但被摄影师打断了。 “好了,拍好了。” 摄影师冲他们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陶心默默向右侧迈了一步跟他保持距离,也回赠了他一个无声的拒绝,就像他在咖啡店门前时一样。 可他却不着痕迹地向前一步,再次靠近了她,并掏出了手机。 “能跟你加个微信吗?” 陶心抬眼,对上那双与初见时已然完全不同的桃花眼。 像暗匿波澜却表面平静的湖面,只要小小一颗石子的涟漪,必定能掀起腥风血雨。 她嗅出了一丝危险,捏了捏手指,礼貌地微笑拒绝:“不必了。” 跟校领导们纷纷告别,陶心跟高珍珠像停车场走去。 迎面碰上了刚刚给她发资料册的北城大学的男生。 他朝两人含笑点头,擦身而过时,被陶心叫住了。 “同学,能麻烦你去体育馆拿一套运动服给楚扬同学送去吗?他的裤腿好像湿了。” 说着,陶心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塞进他的手中,算作跑腿费。 那同学连连摆手,把钱还了回去,然后迅速跑开了。 边跑边喊道:“我这就去送。” 捋平了那张被弄皱的钞票,感慨着学生的单纯和善良,又塞回包里,却撞上了高珍珠探究的目光。 高珍珠啧了一声:“你拒绝了人家,又这么关心人家,到底什么意思?” 陶心挑唇一笑,撩了下刘海,神色慵懒:“一个穷孩子而已,人道主义救助。” 高珍珠一脸不信:“我看你是有贼心没贼胆才是真的。” 陶心捏着包的手一紧,指尖泛白,却面色不显淡定如常。 高珍珠并没注意到她的细微动作,忙着拨通了助手的电话,让助手拿一套xxl号的衣服给一个别着北大校徽的男生拿走。 陶心欣赏高珍珠的眼力见,感慨着:“看来我也应该找个助理,我看你就挺好。” 高珍珠挑了挑眉,贼眉鼠眼地说:“要找,也得找个男助理啊。” 莫名地,她想到了那个要刺穿她的眼神,捋了下长发,打开车门。 高珍珠却还在喋喋不休:“话说,陶大美女你真不考虑那个帅弟弟?他的意图那么明显,你应该懂他的意思。” 陶心剜了她一眼:“我收回让你做我助理的话,真八卦。” 高珍珠解锁了车门,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没看见季文则的绯闻啊?” 陶心心里一梗,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等他跟我解释。” 高珍珠却打抱不平地说:“还解释什么啊,拍得那么清楚……” 陶心已经钻进了车里,轰鸣声盖过了她的话。 她抬起手挥了挥,下一秒车身便窜了出去,驶离了校门。 高珍珠气得在后面大喊大叫:“你这个死女人,不说一声就走!你明天生日怎么过啊?” —— 白木窗框并未关严,露出一条缝隙,清风将窗帘卷起,将窗台上一张丝绢吹至床上,落在鼓起的贡缎提花丝质被子上。 随着一声发泄似的呻|吟,时高时低的被子在达到了一个高峰后,彻底塌陷。 一只雪白的胳膊无力地落了下来。 大汗淋漓的陶心缓缓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喘息着,眼神慢慢聚焦,由迷茫渐渐清白。 原来是梦。 梦里紧实的背部肌肉,还有触感真实的一棱棱腹肌依旧刺激着她初醒的神经。 还有那双要刺穿人的桃花眼。 怎么会梦到他? 跟她搭讪过的人又不只他一个,虽然他是最特别的一个。 陶心摇了摇头,只是被他的眼神看得激起了雌性激素分泌而已。 谁让她27岁了初夜还没给出去呢。 季文则一开始就不是很主动,她自然也有些矜持。 虽然他最近好像突然会调情了一样,每次都弄得她心猿意马,但也每次都能很快清醒。 可能这段关系里她感觉不到安全感,所以不想把自己全部交给他。 细长的脖颈吞咽了口水,嗓子有些干燥,她闭上了眼又睁开,掀开被子下床倒了杯水。 陶心洗漱好,煮了杯咖啡,靠在窗边享受着凉风的吹拂。 此刻她彻底清醒了,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春|梦里出现楚扬而不是自己男友的事实。 咖啡烫嘴,不过配合着凉风刚刚好。 她小心地品了一小口,苦涩的口感慢慢被润滑回甘取代。 她当初也以为自己的爱情是先苦后甜的。 却没想到,还没等到甜,就变得寡淡无味。 昨晚直到半夜也没等到季文则的解释电话。 她打了过去,还是不在服务区。 想起晚上跟季文则的约会,她觉得有他们之间必要好好谈一谈了。 如果仍无法妥善解决,她可能会提出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冷静。 想了想,她还是提前在网上订了蛋糕和鲜花。 她可不想生日过得冷冷清清。 做完这些,不开心又多了一分。 她点燃了一根细烟,深吸了口后全部吐出,把这份怨怼和怒意排解出去。 闷闷的胸口好了许多。 生日当天的祝福信息和电话总是特别多。 朋友们再三要求给她庆祝生日都被她拒绝了。 只有高珍珠锲而不舍:“我反正已经预订好包房了,你不来我就找十个小男模陪我,你买单!” 餐厅里的烛光影影绰绰,小提琴一响,氛围感十足。 陶心已经在这枯坐半个小时了,季文则的影子都没出现。 堵车了还是航班延误? 她拿起手机想打个电话给他,却意外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好友添加。 她一般不随便添加陌生人的,但莫名的第六感,让她觉得这个人跟季文则的迟到有关 点击了添加按钮,昵称A的人没打招呼,没有任何说明,直接发来了一条视频。 陶心点开了视频,视频是录制的一连串语音聊天记录。 是季文则和他经纪人的一段语音对话。 【Lisa姐:“站姐拍到你跟陶心了,公司花了50万把照片买下来了,粉丝如果知道你谈恋爱,你的事业就到头了!”】 【季文则:“什么意思,公司让你逼我分手?”】 【Lisa姐:“公司自然不希望你谈恋爱,看在陶心肯为你花钱的份上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们最近来往是不是过于频繁了?”】 【季文则:“呵,她给我砸资源的时候没见你觉得我跟她来往频繁。”】 【Lisa姐:“文则,你不用阴阳我,前途是你自己的,你现在事业刚起步,跻身一线就差临门一脚”】 【Lisa姐:“想想你之前的队长林元,马上就要爆红了,扒出恋情后现在销声匿迹了”】 【Lisa姐:“你们是好朋友你最清楚他现在的状况,商演都接不到,半隐退状态了”】 【Lisa姐:“是想一步登天还是想堕落到无人知晓,你自己选!”】 时间显示过了两个多小时,季文则回复了文字。 【季文则:我最近不去找她了】 视频戛然而止。 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被撤回了。 如同悬起的巨石跌落水中,浪潮翻滚,吞没海岸。 陶心死死攥成拳的手微微颤抖,深呼吸了三次,终于能正常思考了。 聊天记录不长,是季文则的视角,应该是谁拿到了他的手机,录屏拍摄的。 她苦笑了一声,终于知道他最近冷淡疏远的原因了。 最后一句话,是选择事业放弃她的意思,是吧。 陶心给那个陌生号码发了信息。 【陶心:你是谁?】 意料中的没有回复。 她迟疑地拨通了季文则的电话,就在她以为不会接通时,接通了。 他那边有点吵,有车声风声还有一声女人的叫声。 但几秒后安静了下来,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季文则声音有点喘:“姐姐,对不起,我今天去不了了。” 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声音轻颤着问:“为什么?” 季文则:“我……剧组这边突然要加一场戏,我推不了。” 陶心:“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她清晰地听见一声骄纵的女声,在远处叫着季文则的名字,似乎喝了酒,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陶心提起一口气,质问:“谁再叫你?是网传的那个苏婳吗?” 季文则声音有点慌,紧接着好似跑了起来,匆忙说着:“姐姐,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这边有点急事。” 陶心:“季文则,如果想分手你可以直说。” 听筒里蓦然安静,电话被他挂断了。 陶心垂下手靠在椅背上,思忖了良久,久到把跟季文则相识的所有细节都回忆了一遍。 其实从初恋之后,她对感情便变得敏感起来。 她不想自己的感情成为任何人的负担,缘起时尽欢,缘灭时放手。 他们,一个月前就该结束了。 她反复深呼吸着,控制住眼里的雾气,微颤着手指,发了信息给季文则。 【陶心:季文则,我替你做决定吧,我们分手吧。】 她起身,举起高脚杯,通透的红在杯壁上打转,然后洒在地上。 祭奠这一年的感情。 放下餐费和清洁费,她左手拿着花,右手提着蛋糕,出了餐厅,拨通了高珍珠的电话。 “亲爱的,我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 包厢里充斥着不堪入耳的歌声。 高珍珠似乎要把脖子扯断,声嘶力竭地飙着高音。 她生得一副圆脸,眼睛大大的,第一次见她的人会认为她很萌很可爱。 可朋友们知道她有多野。 就像此刻,飙完高音进入副歌时,她跟着节奏扭动着翘臀,还时不时的拍打一下。 陶心是有过之无不及。 灯光在她的头顶氤氲,瓷白的脸颊上染着浅浅的胭脂红,脱了鞋光着脚,左手拎着一瓶洋酒,站在沙发上甩着长发,跳着魔鬼的步伐。 一众朋友们想劝阻又怕扫了她们的兴,加入吧,还嫌丢人。 这两个女人是没有爱的人了吗? 高珍珠唱嗨了,抄起手机给自己助理打了电话:“给老娘点十个男模来!” 麦还在她手里,全包间都听见了。 女多男少的包厢里顿时沸腾了。 几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的,属实有些尴尬了。 周楠坐不住了,率先起身去叫陶心:“走不走啊?我们送你回去。” 陶心站在沙发上踉跄着步伐,熏红着脸颊,摇了摇食指:“不走,我要男模。” 周楠:…… 男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后,男模们到位了。 陶心努力睁开了迷离的醉眼,伸出葱白的手指,一个一个点过去,长相身材都一般。 咦,不是说十个吗? 这怎么才来了九个? 高珍珠显然也看出了人数的不对劲,问着刚进门的助理:“我要十个男模,你找来九个算怎么回事?” 助理诺诺地说:“有一个突然肚子疼,去卫生间了,一会就来。” 高珍珠啧了一声:“算了,反正我们这才七个姐妹,够分了。今天是我们陶大美女的生日,寿星先挑。” 陶心轻笑着摆摆手,点了根烟,示意她们随意。 高珍珠:“也是,她男朋友太帅了,看不上这些,来,姐妹们咱们挑吧,随便给她留两个得了。” 陶心叼着烟,看着她们选商品一样挑选男人,烟头火星明灭,吸了两口便被她掐在指缝中。 她烟瘾不大,当初创业时为了融进圈子强迫自己学会的。 高珍珠挑到了满意的男模,喝酒玩骰子去了,歌都不唱了,直接切了歌。 陶心还没听出来是什么歌,麦就递了过来。 听着熟悉的前奏,她刚要开嗓,却被第一句歌词哽住了。 “我无法帮你预言,委曲求全有没有用……” 这TM谁点的歌? 戳她伤口。 陶心坐在斜前方角落的小舞台上,坐在高脚椅上,抱着立麦,陷入了歌曲的情绪里。 她一句没唱,也没放原唱,却抱着麦架冷着脸地听完了一整首伴奏。 然后,她点了重复,熟悉的前奏又来了一遍。 许是这首略带伤感的歌曲过于扫兴,有几个姐妹已经带着男模先行离开了。 又一首伴奏听完,陶心才从情绪里出来,回过神,空荡荡的包厢让她有种被世界遗弃的凄凉感。 MD,人呢? 目光游离,抓住了刚走到门口,正要开门的高珍珠。 陶心对着立麦呵斥:“去哪啊?” 高珍珠心虚一笑:“上厕所。” 她顺手指了指端坐在卡座上的两个男模:“你别光自己唱啊,跟人家玩玩骰子,喝喝酒。” 陶心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挥手让她赶紧走。 得到特赦的高珍珠招呼着两个略显木讷的男模,让他们照顾好陶心,然后带着自己的男模离开了。 陶心对两个走向她的男模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给了小费让他们出去。 这回彻底安静了,只剩下音乐和洋酒陪着她过27岁生日。 她仰脖高昂开嗓:“分手快乐!祝我快乐!我可以找到更好的……” “的”字还卡在喉咙里,包厢门猛地被推开了,闯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弓着背,穿着的正是她赠给学校的运动装。 衣服上的帽子盖住了头,瘦白的手指紧紧抓着门把手,脚步踉跄,神志萎靡,他用力甩了甩头,似乎是想让头脑清醒一些。 陶心被吓了一跳,酒都被吓醒了些。 她站起身下了舞台,稍侧着头仔细看去,越发觉得眼前的男人很眼熟。 直到他抬起头。 糜烂的灯光下,流畅得略显锋利的下颚被柔化了棱角,惨白的脸上凸显唇色的血红,红得很妖冶异样。 长睫上挂着一滴水珠,下眼眶粉红,眼中涣散,明明在看着她,却又好像根本没看清她是谁。 若不是那双桃花眼令人难忘,陶心几乎认不出眼前这破碎的脆弱少年,竟是楚扬。 “你不会就是那第十个男模吧?” 4. 备忘录4 陶心的问题没得到回答,也没被否认,她就当他默认了。 他在校庆那天的奇怪行为在这一瞬似乎都有了答案。 她来了兴趣,晃荡着站不稳的身体追问道:“你很缺钱吗?为什么做这行?以你的条件应该直接签公司出道,那样不是更赚钱吗?” 问题再次石沉大海,陶心眯起眼,对他避而不答的行为有些不满。 再看他这副神志不清的模样更来了火气:“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刚陪完上波客人才赶过来?” 陶心终于发现她无论说什么也无法让他回答了。 她兴致缺缺,也不愿意待下去了,准备去沙发拿包离开。 路过他身边时,只是轻微的剐蹭却让他身子一软,朝着地上跌去。 陶心一惊,伸手扶住了他,却承受不住他的体重,连带着她一起跌下去。 背部刚被冷硬地砖碰撞,身前便被火山流浆似的躯体侵袭,陶心闷哼一声,感受着冰火两重疼痛的夹击、 身上滚烫的热气已经晕染了她,来不及细想他是否发烧,此时她急需把他从身上推开。 快喘不过气了。 不过酒精让她手软脚软,根本推不动。 就在她无计可施的当口,她手机响了,铃声似乎惊醒了他。 原本无力散摊在身侧的双手似乎有了力气,手掌撑在地面上,支撑起上半身,然后又缩起双腿,双膝跪地,直挺挺地望着她。 陶心舒了口气,避无可避地直视着他的双眼。 细看下,他的眼型只是类桃花眼,但眼尾微微上挑,眼角稍加锐利,不专注时不明显,如此注视下,才能看出带着几分魅惑。 此刻 面对这样的眼神,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觉得他好像认出了自己,便试图唤醒他。 “楚扬,你能先起来吗?” 他额头的汗珠描摹着鼻梁像乘着滑梯一样滑到了鼻尖。 鬼使神差地,陶心竟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将那滴汗珠浸入指尖。 手指似乎被电击了般,麻麻的动不了了。 她猛然吞咽下口水,心跳的剧烈似乎在暗示着一些难以预料的情绪正在逐渐失控。 电话铃声停止,歌曲列表早已全部播放完毕,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彼此不同频率的呼吸声。 理智也因骤然的安静回归大脑,陶心又重复了之前的话:“你能先起来吗?” 他的眼里看不到光亮,光泽似被黑暗吞噬,幽深又颓废,却带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他此时的嗓音像砂砾掉进乐管中,清朗中透着低哑。 “可我不想放你走。” 这是他第一次回答她的话,看起来有了神志,却依旧像在梦里。 陶心思维凝滞,艰难地思考着他这句话的含义。 分神思考的一瞬间,黑影猝然压下,两瓣血红的唇微张,覆在她的唇上。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把陶心丧失的意识拉回,今早的梦境一一浮现在眼前。 她突然心生恐惧,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跌撞着起身,捞起手包走出了包厢。 —— 冷风吹灭了身上的火,陶心站在街边定了定,长舒了口气,将刚刚包厢里的一幕压在脑海深处。 她打开手包,拿出手机,刚刚的电话是季文则打来的。 许是见她没接电话,他发来了一条信息。 【季文则:你,想好了?】 陶心看着这条信息,自嘲地笑了起来。 前一秒她竟然还在期待他是打电话来挽留她的。 陶心懒懒的语气带了丝疏离的洒脱回复道:“想好了,分手快乐啊,文则。” 凉风扫下一片落叶,在空中旋了两圈竟猛地糊在她的嘴上。 唇瓣突然被覆盖,包厢里的那个吻带来的触觉再次闪现。 她从嘴上拿下叶片,呼吸重了几分,拿出车钥匙按了开锁键,不远处的车灯亮起,却映出一个瘦高身影。 他步伐虚浮,整个人晃晃悠悠的,随时有跌倒的倾向。 刚思及此,那人便贴着她的车倒了下去。 陶心:……碰瓷是吧? 她快步走过去查看,竟然是楚扬。 他倒在她的前车灯前,两束煞白的大灯将他照得分外白透,他的外套拉链不知是不是在刚刚的撕扯中拉开的,里面的白T衣领也斜到了一侧,露出大片肩骨。 瓷白的脸色让他平添了份脆弱感,似乎呼吸不畅,他微张着嘴,一下一下用力吸着气。 胸口起伏,贴在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块,单薄的布料显出胸肌轮廓, 这样看起来,很容易被人捡尸啊。 长得这么好看,也不知道保护下自己。 陶心蹲下想将他的衣领拉正,可伸出的手指在空中停滞,攥成了拳,又收了回来。 她重新站起身,用银色的鞋尖拨了拨他的脚踝,确定了他是真的醉倒在地,动弹不得,便叫了门口的保安,将他扶上了车。 他闭着眼靠在后座的椅背上,像是睡着了。 这样的他倒是挺恬淡乖巧的,让人生不出警惕之心。 她站在车外等代驾,想了想,拨通了周楠的电话,可电话刚拨出去,她就赶紧挂断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但就是萌生出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念头。 他突然间成了她的一个见不得人的隐私,明明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 算了,索性把这个大麻烦丢到酒店去吧。 她故意选了一个位置稍偏的酒店,戴上墨镜和口罩去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 然后让酒店服务人员帮忙把他扶进酒店,她则全不沾手。 两个服务员完成任务,陶心给了小费后也打算离开。 门缓缓关闭,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直逼床边,一只胳膊一只腿都耷拉了下来,整个身子朝下倾斜,眼看着就要跌在地上。 在地上睡一夜也没什么吧,顶多就是感冒发烧流鼻涕呗。 这样想着,陶心把门打开了。 一边走进房间一边鄙视言不由衷的自己。 她快步走到床边,费力地把摇摇欲坠的楚扬给拽了上去。 然后好人做到底地把被子给他盖上了。 她气喘吁吁准备离开,感慨着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再出什么状况她也不管了。 可刚转身,腰突然被缠住。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楚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腰。 像麻绳铁钳一般掰不开,她无法脱身。 陶心提起一口气,抵抗内心的悸动的同时还要抵御他的引诱,不由得低吼道:“别给我耍酒疯,松手。” 可那双手却不听话地从衣襟处钻了进去。 触到肌肤的那一刻,她好像皮肤饥渴症的患者一般,脑中一片混沌,渴望又抗拒。 今早的梦,竟像个预言…… 短短数秒,她身上一层薄汗,口干舌燥地想要一盆冷水浇醒自己。 她有些站不稳,随手一扶却触到了他胸前浸湿的那块。 单薄的布料下能感受到肌理的走势,又大又紧实,很有手感。 突然一个词窜入脑中。 “童颜巨肌”。 她像被烫到一样,弹回了手,用力将他推倒在床上,可反作用力让她也跌到床上。 像羊入虎口,他整个人贴了过来,双腿蜷曲,胸膛紧贴着他,下巴搭在她的颈窝里。 明明是她被钳住,他却像个要被遗弃的小孩,只能无助攀附着她,缠绕着她,企图以这种方式留住她。 喃喃的他好像在嘀咕着什么。 他的脸颊蹭过耳垂,麻痒的同时听清了他念叨的内容。 “别走……陶心……” 如果她是鼎钟,那这四个字就是钟锤,接连撞击了她四下,导致思维迟缓,晕头转向。 他知道是她。 她竟生出了一种他非她不可错觉。 仿佛等了她好久,终于重逢,再也不愿放手的依恋。 错觉。 没准是她听错了,又或是他的小调情。 可她确实干涸太久了,需要雨露。 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抗拒不了。 眼看着要在挣扎中逐渐沉沦,猛然响起的手机提示音让她徒然惊醒,她发现手机就捏在手里。 按亮手机,却是那个昵称是A的陌生微信发来了一条视频。 又是视频,她现在都有点视频PTSD了。 好奇心驱使她还是点开了视频,外放声音是满格的,瞬间爆发出来的呻|吟声无疑是火上浇油。 她本想抓住浮木,却被人投下一颗巨石,拽着她慢慢下沉。 视频里是个监控录像的画面,光线很暗看不真切,但那一声声粗喘声,跟之前季文则附在她耳边时很像。 或许把光线调亮点就能看清了。 但不是此刻。 楚扬咬住她的耳垂,视频里的喘息跟耳边的重合。 她深吸了口气,体内的那一丝火苗迅速膨胀,燎燃漫山遍野。 整个身体放软,不再挣扎,像滩水,随波逐流,任凭身体沉入海底。 沉底前,她还不忘按了保存键。 —— 岩城爱思酒店顶楼的套房中,身材高挑的男人面窗而立,夜色下的玻璃映出深邃的眼眸和俊朗轮廓。 身后的床上躺着已经睡着的苏婳,纤细的手腕缠着纱布,地上还有一把染了血的匕首。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黑长的睫毛微垂,烦躁的情绪在心里不断蔓延。 他没想到苏婳会这样极端,这件事说到底,是被对家陷害了,而碍于身份原因,他又没办法报警。 他垂眼落在在手中攥了良久的手机上,按亮了屏幕是跟陶心的微信对话框。 她发来的那条语音他迟迟未听。 他不敢听。 可明明昨天他还在担心,她不肯轻易答应分手。 或许,她在挽留他。 四秒的语音时长,肯定是在说她喝多了,明天再聊。 她最会给彼此找台阶了,她舍不得他。 跨年夜她坐了6个小时飞机赶到后台,就为了让他尝一尝她亲手做的饺子。 就因为他提了一句,好奇北方人过年吃的饺子是什么味道。 她那么喜欢他,怎么会轻易答应跟他分手。 季文则此刻很笃定她发的信息内容,松了口气,点击了语音。 慵懒又疏离还带着丝洒脱的声音,从听筒清晰传来:“想好了,分手快乐啊,文则。” 季文则愣了一瞬,像是没听清一般,又点击了一下语音。 “想好了,分手快乐啊,文则。” 他眨了下眼,喉结动了动,吞咽了下口水,又点击了一下。 “想好了,分手快乐啊,文则。” 就这样反复听了十几遍,他似乎终于听清了语音里的内容,深吸了口气,觉得浑身麻麻的。 触觉嗅觉味觉都有些麻木,只有大脑还能运转。 她同意分手了? 很好啊,他保住了事业,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那他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她了? 不能吃她亲手包的饺子了。 不能抱她,不能亲吻她,不能叫她姐姐了? 心怎么会那么痛呢? 她此刻应该也跟他一样痛吧,想起她那双娇柔的眼里含着泪,他手指找到了知觉,颤抖着拨通了烂熟于心的号码。 无人接听。 接连打了十几遍,都无人接听。 他转而拨通了周楠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周楠质问的声音似穿透耳膜般:“你小子怎么没回来啊?今天陶心生日你知不知道?” 季文则抿住薄唇,声音不高带着轻颤,哑了一瞬,问道:“她……没哭吧?” 周楠冷笑:“你说谁哭?陶心?她跟一群男模玩得可高兴了。” 季文则淡定表情慢慢割裂,极力掩饰的情绪一点点展露出来。 他讷讷地重复了一遍:“男,男模?” 5. 备忘录5 九月末,没开空调的房间有些冷。 裹在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将露在外的胳膊伸进被子里,向上拽了拽,盖住了雪白的香肩。 陶心慢慢转醒,身体酸痛得像被碾过,让她每一下翻身都有些痛苦。 缓缓睁开眼,陌生的房间,散乱的衣服,被子里的赤|裸和床单上那抹触目惊心的红。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晚跌宕纵情的一幕幕她都记得。 可唯独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走的。 手臂伸直丈量着床的宽大,空荡荡冷冰冰的,一点余温也没有。 昨晚那非她不可的执著仿佛一场梦境。 果然是错觉。 陶心裹着床单,在地上找到了包,掏出烟点燃了一颗,坐在飘窗上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一缕烟雾袅袅升起,蜿蜒盘桓,她将搭在肩头的长发拨到一侧,轻笑一声。 这小男模恐怕是个雏,竟害怕得连钱都没要,连夜逃走。 吸第二口烟时,她突然觉得嗓子干痒,猛地咳嗽起来。 她掐灭了烟头,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试了试嗓音。 哑了。 也正常,昨晚好像是三次,年轻人真有体力。 她捡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时,发现一个不属于她的手机。 她按了按电源键,没法开机。 许是没电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她记得昨晚录屏了。 手机也电量不足了,她打电话给前台借了根数据线,插上后,便点开了“A”的聊天记录。 视频果然被撤回了。 幸好她录屏保存了。 再次点开视频,调亮了光线,终于看清了床上两个纠缠的身体特征。 女人看不清脸,但男人的脸却能看得真切,就是季文则,他的表情迷乱又沉醉。 视频播放结束,黑屏上印出陶心呆滞的神色。 她放下了手机,伸出食指拭掉眼角的泪,默默将视频发送到自己的邮箱里备份。 他们之间怎么也回不去了。 缓了缓情绪,她在群里发了信息,把上午的例会推迟到下午。 看着群里一连串的回复收到,她将手机静了音。 回到家,陶心将自己全部泡在浴缸里,沉浸进去,体验着窒息感代替心理的伤痛。 高珍珠的电话把她从水里拯救了出来。 高珍珠哑着嗓子,十分费力又兴奋地说:“昨天那个男模真够劲儿。” 陶心抓了把浴缸里的泡沫,盖上脖颈和锁骨处的红印,无声地点了点头,感同身受。 高珍珠:“说真的陶心,你真该也体验一下,季文则一开始不碰你,后来你不让他碰,你俩现在还聚少离多,一点都不像在谈恋爱,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想劝你分手。” 刚盖上的泡沫又一点点滑落,遮不住羞人的红痕。 她默默地听着高珍珠的话,赞同地嗯了一声。 高珍珠在电话里长吁短叹:“我知道他有名有颜有魅力,我怎么劝你也没用,你不可能跟他分手……” 陶心哑着同款嗓子:“我们分手了。” 高珍珠:“……啊?” 陶心露出一抹苦笑,不仅分了手,还被一个小男模给始乱终弃了。 也不能用始乱终弃这个词,毕竟他又没收她的钱,他们也没达成某种协议。 不过是成年人的游戏罢了。 一声声细弱的铃声不间断响起,静了静,陶心听出是来自客厅的声响。 楚扬的手机在那。 她忽略了高珍珠的追问,冲洗干净去客厅拿起还在充电的手机。 显示的来电名字叫周子学,是他朋友的电话吧,那大概率是楚扬自己打来的。 顿了几秒,她还是回了电话。 接通后,她没说话,只静静地听着电话里的动静。 电话那头也很安静,远处似乎有几声单车铃声划过,听起来是在学校宿舍的阳台上。 被这样单纯静谧的环境影响,她的心境莫名也安宁了些许。 甚至放下了她不曾察觉的怨怼。 她决定大度一些,先开口。 可还没等她说话,清朗的嗓音淡淡晕开,暗藏笃定,就好像知道电话这边的一定是她。 “陶心,我们见一面。” —— 天色阴沉得有些昏黄,似乎又要下雨。 陶心将车停在路边,锁好车,站在咖啡店前,望着熟悉的街景。 她没想到楚扬会选在他们初见的这家咖啡店。 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里面人不多,顺着窗户轻易就能看见坐在窗边的那个清隽身影。 也不知是这种阴沉的天气让干净的玻璃有了质感,还是因为窗前坐着他而更显高级。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v领宽松毛衣,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锁骨。 简单的牛仔裤配白色滑板鞋,露出干净的脚踝,干净慵懒又文艺。 他低着头,碎发垂至眉前,灯光下呈深栗色,柔和了他下颚线的棱角。 纤长的睫毛自然下垂,浓密地遮住清亮的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书,正看得出神。 咖啡店里和街边路过的女孩们,都纷纷为他驻足。 还有人专门停下装作自拍,其实是为了跟窗前的楚扬合照。 陶心几乎预见到他出道后大红大紫的模样。 再次感慨,他不该选择做这行,会成为他人生污点的。 细长的手指翻了下书页,陶心却想起它昨天晚上另外的用途,不禁别开了眼。 锁上车门,她大踏步走进了咖啡店。 白色针织披肩内搭了一个深色高领毛衣,头发用一根银簪随意挽起,额边自然留下一缕刘海,大珍珠耳钉让整个搭配显得矜贵又大气。 几乎是进门的一瞬间她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陶心就是有她在哪焦点就在哪的本事。 他似有感应,恍然抬眼,乌黑清澈的双眸定在了她的身上。 陶心脚跟微顿,就是他这种看见她后,眼里便再无他人的执著眼神,屡次弄得她心烦意乱。 她觉得自己被他的眼神控制住了,这让一向喜欢掌控的陶心心生不悦,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 她主动迎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闪,甚至比他还专注几分。 终于,他愣怔了一瞬,率先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将桌面上的书装进了电脑包中。 陶心以为是自己的眼神逼退的他,却没想到,他收好书后,又抬眼望过来,眼里还带了几分笑意。 “你来了。” 这份期盼又暗藏欣喜的神色,谁见了不得脑补出一份爱情戏码来。 陶心在心里轻哼了一声,一个为了钱的小男模,谈什么爱情。 她不认输地也扬起了笑意,却在对视八秒后,终于遭不住,败下阵来。 老老实实地扫了桌角的二维码,点杯咖啡暂时逃避一下。 这小男模,有两把刷子。 撩拨功力深厚,竟连她都遭受不住。 还没下单,她便听见清朗又有丝柔和的声音响起。 “我点完咖啡了,滚烫的热拿铁,对吗?” 点单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楚扬嘴角扬起弧度,像芙蓉花开,纯净又绚烂,惊艳了这阴沉的傍晚。 楚扬:“我室友认出,你就是那天在咖啡店请他喝咖啡的姐姐,所以我看到了订单,记住了。” “你那时就注意到我了?” 陶心面似随口一问,心里却在盘算着卡里的一万元会不会不够。 照这样看,他应该是在校庆时知道她的身份起,便有了接近她的心思。 然后眼神勾引又主动合影,借机要联系方式。 他当时以为那张房卡是她给的,还问她有没有备用的。 那会馆的醉酒和后来发生的事,也是他蓄谋已久的吧。 他放了这么长的线才钓到她这条大鱼,一万元怎么能轻易解决呢。 楚扬沉吟了片刻:“那时并没注意到是你。” 陶心直觉他这句回答逻辑不通,可没心思细想。 她一心琢磨着怎么防范仙人跳不被勒索。 索性,她把话摊开了讲。 陶心掏出卡放在他面前,忍着嗓子的不舒服,挑起一丝笑意:“这里有一万元,拿着吧。” 听着她温柔低哑的话,他却蹙起了眉头。 盯了推过去的那张卡半晌,双眼悠然抬起,盛了一丝了然和了然后的薄怒。 “这钱是什么意思?” 陶心想到了他会不满意,却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态度。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竟然还有立场生气? 陶心索性也不扮演温柔好姐姐了,她收起了笑容,双臂环胸,拿出了商场上谈判的心理战,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陶心:“你认为是什么意思?” 面对她骤冷的脸色,他眉梢暗压,薄怒的眼里带了哀怨和不解。 他紧抿着唇,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下眼眶竟泛起了粉红。 他这副被欺负了委屈模样是要干嘛? 陶心谈判的气场都被他给弄乱了。 她咳了咳,哑哑的嗓子恢复了些,但还是不太舒服。 楚扬微微低下头,活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可怜,而她正是那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这是觉得金额没有达到预期,开始装可怜了? 陶心狠了狠心说:“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以后就不要联系了。” 楚扬:“你是怕我缠上你?” “A0089号,两杯热拿铁好了。” 店员的叫号声给了她一个思考的空间,但楚扬却率先起身,过去拿咖啡。 路过她身边时,将一个药盒放在她面前。 陶心低头一看,是一盒含片。 看样子他是早就准备好的,应该是在电话里听见她嗓子哑了,特意准备的吧。 她眸光闪了闪,眼里晃过疑惑和犹疑。 陶心打开药盒撕开密封袋,拿出一颗含片放入口中,薄荷的清凉让嗓子好受了许多。 他端着咖啡回来,托盘里竟然还有一杯温水。 这小细节瞬间戳中了她心底的柔软。 但她还是冷着脸,没泄露自己的情绪。 楚扬双手握着咖啡纸杯坐得扳直,垂着眼情绪不高,但语气很温和。 “其实,昨晚的事还要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陶心:? 楚扬:“我昨晚被人下了药。” 陶心眉梢微挑,盯着他观察了几秒,凭借自己的识人经验,他不像是在撒谎。 她表情渐渐凝重,但未表态,只听着他的叙述。 天色暗了下去,黑压压的风势也渐大,有点可怕,楚扬润泽的眸子似映出了天色的黑。 “那人是想害别的女生,恰巧被我误喝了酒,今早离开是因为我去了医院,然后去报了警,这是化验单,这是报警记录。” 面对他摊在桌子上的种种“证明”,陶心咬碎了嘴里的含片。 恍然想起他昨晚萎靡的状态,滚烫的体温,确实不那么正常。 那这么说来,他昨晚并不是有意设计的? 她抬眼看向他:“你身体没事吧?” 他摇摇头,才从刚刚的情绪里缓过来,眼里恢复了清润:“医生说没事,大量喝水可以排出药物残留的毒素。” 陶心颔首:“那个人渣被抓住了吗?” 楚扬:“抓住了,差点对另一个女生行凶,幸好警察赶到得及时。” 陶心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下来,再看向他那双黑眸,明明清澈又单纯,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对他的揣测有些恶毒。 或许,他真的不是仙人跳,只是个受害者。 想起他昨晚倒在她车前的脆弱的样子,陶心不禁提醒:“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太乱了。” 他乖巧地点头:“嗯,我也不喜欢那种地方。” 陶心喝了口温水,在这种寒凉的天气里,暖心暖胃。 忽地听他问:“你……讨厌我吗?” 陶心对上他双眼睛,摇了摇头。 见他似乎有点怀疑,她真诚地说:“真的不讨厌。” 她鼓励地看向他,宛若在拯救一个失足少年,希望他不要因为贫穷才选择这条路而自卑。 闷雷让街上的行人脚步加速,嘴里的含片一吸气有点冷。 她又喝了一口水,温水缓解了薄荷的寒凉,再次感慨他的细心。 楚扬眸光流转,语气扬着欣喜:“那你是接受我了?” 陶心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她抽了张纸掩住嘴,努力把水咽下去,咳了起来。 边咳边说:“我什么时候说接受你了?” 楚扬刚扬起的声调又降了下来,目光楚楚:“那你是嫌弃我?” 陶心缓了语气:“那倒也不是嫌弃你,可不讨厌不嫌弃也不代表要接受你啊。” “可昨晚,是你把我带回酒店的,那是我第一次……” 陶心用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还好周围几桌都没人,要不准得认为她是个拐骗纯情少男的老流氓。 她咬着牙,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说我昨晚救了你吗?” 楚扬:“对啊,所以我想以身相许。” 陶心:……大可不必。 可他那痴痴等着她回复的眼神,像在祈求糖果的孩子。 陶心张张嘴,却终是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那我考虑一下。” “要考虑多久?”他却没那么好打发,追问道:“明晚之前回复我好不好?” 陶心无奈颔首,算是同意了。 却没想到,他忽地倾身向前,藏在眼底的神色一点点显露了出来,清澈的掩盖下是掠夺。 清亮的声音刻意压低后,徒有一丝魅惑:“那我就等你到晚上10点,10点不回复,我就去找你。” 说完,他把她手边的咖啡拿走了。 起身走向吧台走去,声音又恢复了清润:“别喝咖啡了,我再给你买杯热水。” 陶心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最后那个侵略性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人畜无害。 在她质疑的眼神中,他拿着一杯微烫的热水回来,还拿了张厚纸巾包裹了纸杯,在她接过时,并不觉得烫手。 她收回了目光,小心地喝了口热水驱散了寒气,觉得还不赖。 —— 因为楚扬的关系,陶心都没多余的精力思考失恋的悲伤。 不过经历过初恋的辜负,季文则的背叛,她也确实想开了。 爱情什么的太不可靠,顶多就是人生的调味品,不能当做主食来吃。 精力还得用在事业上。 陶心做事一向风风火火,她一早就召开了股东大会,商议引进新设备的事。 其实股东们就一个目的,赚钱。 她很想霸气地把方案拍在他们脸上,豪横地说一句:“别管那么多,年底等着数钱就行!” 但她霸气不起来。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个改革三年内能持平收益就不错了。 成本确实太高了。 但三年后的收益可是不可估量的。 意料之中,股东没一个同意的,最后她只能用控股的优势,一言堂地定下了采购设备的决定 但随后股东们便排着队来找她“谈心”,企图改变她的主意。 有的甚至用撤资威胁,弄得陶心心烦不已。 “都是鼠目寸光,没有一个有眼光的!” 待人都走后,陶心把笔记本重重合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她叹了口气,又给鎏金资本打过去电话,鎏金的刘总档期太满了,她的约排到了下个月。 如果采购设备急需用资金,就来不及了。 电话还是刘总的秘书接的,还是那些套话,说很有诚意合作,就是档期串不开之类。 陶心知道催也没用,得想办法找个中间人联系一下。 忙了一整天,晚上还有个饭局,她喝了杯咖啡,有点冷掉了。 她叫外面的文员帮她再冲杯咖啡,一开口,嗓子还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她把咖啡换成了热水,并拿出了那盒含片。 想到那双清润的眸子,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楚扬的聊天对话框还停留在昨晚新添加时的样子。 她没想好怎么回复。 拒绝他。 她又挺喜欢他的身体的。 答应他? 她没想过维持那样一种不健康的关系。 饭局的时间到了,陶心把这个纠结的问题压了压,工作为先。 聚餐的地点还是昨天的那个会馆,很多她的朋友都是那的会员。 饶是今天是商业酒局她刻意没喝太多,但酒过三巡,还是有些醉了。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正高谈阔论,经别人提醒才接起电话。 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的瞬间,那个被她压在心底的事,像清晨的闹钟,唤醒她的不情愿。 有人问谁啊。 她莫名心虚地说:“一个朋友。” 却没想到她已经按了接听键,清润的声音在她耳中却有股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十点了,我的答复呢?” 6. 备忘录6 陶心拿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还真是十点,一分不差。 他是故意设了闹钟吗? 她走到包厢外,在安静地走廊里仍旧沉吟了半晌才开口:“我这边有点忙,稍后再打给你。” 听筒里,楚扬的声音微沉:“你答应我十点前给我答复的,否则,我就去找你。” 不知道是酒精上头了,还是他的执著让她觉得头疼。 她轻抚着额头不想在电话里纠缠,轻声说:“我一会打给你。” 便挂断了电话。 回到包厢里,她已经全无喝酒的兴致了,拿起酒杯小口慢啄起了啤酒,喝得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大家喝得也差不多要换场了,她看了看时间,十点半。 推拒了下一场,陶心磨磨蹭蹭到最后一个离开。 出了会馆,冷风裹挟着萧肃。 看到有个女孩被男人呵护着披上大衣,手拉手上了车。 本来豪车云集热闹非凡的街道,硬是让她走出了几丝寂寞伤感。 不过她是陶心,那个十五岁起就每天凌晨帮妈妈支摊的陶心,那个狂风暴雨里用身体撑着要倒塌早餐棚的陶心。 她不需要呵护。 即使是跟季文则谈恋爱的这一年,也都是她在付出,从未跟他索取什么。 今天怎么突然矫情起来。 她自嘲地笑笑,掏出手机,在平台上叫着代驾,脑海里琢磨的却是待会怎么回复楚扬。 代驾没叫完,一个温热的手突然覆在她的手背上,还没反应过来,手机便被抢走。 她刚想喊抢劫,便看见了站在她身侧,清隽挺拔的身影。 那场莫名其妙的落寞竟因为楚扬的到来而宣告终结 他绷着一张脸,挂断了她的电话,站在她的正对面,将路灯的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她被笼在阴影里。 收敛了惊讶的神色,陶心没想到他还真的说到做到,十点没回复就过来找她。 可是他怎么知道她在这的? 楚扬面色微冷,虽然看似面无表情,但她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坏心情。 “叫我不要来这种地方,你到是来得勤快。” 楚扬睨了她一眼,将电话还给她,问道:“车在哪?我有驾照。” 失约在先的陶心没敢拒绝,朝前指了指,跟在他身后。 他个子真的很高,能有185吧,看着高高瘦瘦的,但竟然能完全遮住她,挡住迎面刮过的冷风。 他手指很好看,细长细长的没有褶皱一般,骨节处也很白皙。 那双手垂在身侧,随着走路自然垂摆。 其中一只手突然抬起,手掌朝上向她伸了过来,淡声说:“给我。” 陶心微怔,没做思考就将右手放了上去。 好温暖。 前方的脚步突然顿住,导致她也猛然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抬眸看去。 楚扬正回头垂眼看着自己掌心里的那只手,又撩起眼皮,冷然褪去,似笑非笑地说:“我是说,车钥匙给我。” 陶心感觉整张脸窜了火一般,瞬间烧了起来。 她蓦地抽回了手,用翻找车钥匙掩饰自己的自作多情。 车钥匙放在他手心后,听见了他闷闷地一声低笑,陶心闭了闭眼,想忘掉刚刚的窘态。 坐到了车里,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低气压不见了。 看来她社死的样子取悦了他。 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楚扬转头看向她,似乎有话要说。 陶心立即会意,掏出手机,导航到了家里的地址,递给了他。 可他却问道:“我只是你一个朋友?” 愣了愣,她才反应过来是刚接通电话时她随口一说的话。 他这样正式问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道说他是她炮友? 陶心干脆默不作声直接装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假寐。 他叫了她两声,她故意没给回应,便听见他喃喃自语:“喝了多少,这么快就睡了。” 他电话响了,可能以为她真的睡了,他接通了电话。 沉吟了片刻,她听见他说:“嗯知道,一百万,我正想办法呢。” 装睡的陶心睫毛微微颤动,手指紧扣在手心中。 他一个学生,做什么需要一百万? 看来他这么急迫地想要跟自己确定包养关系,就是因为缺钱。 执著得不是得到她,而是得到钱。 这么一想陶心反而淡定了,确定了他的目的,反而让她有安全感。 车子启动,车载音响传来轻柔的音乐。 在轻微颠簸和音乐声中,她竟真的眼皮发沉,渐渐没了意识。 她睡觉一向很轻,那似旋律一样的颠簸停止时,她也悠悠转醒。 睁开眼,便看见黑暗里的楚扬。 他虽身穿白衣却不刺眼,可以沐在阳光下,也可沉入暗夜里。 他并没看她,却蓦然转头,像是感知到她醒了一样。 对上她双眼的瞬间,那双时而冷清时而楚楚的双眼此刻满是柔光,眼角含着笑意,像只餍足的猫。 她从没体验过深夜开车回家,一睁眼,是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在望着她。 感觉她什么也不用做,只在那就足以让他心动,牵扯着他的喜怒哀乐。 被等待,被需要,被关注,且全心全意。 她终于知道那股寂寥哪里来的了。 她似乎一直都认为,她需要做什么利于别人的事才会被喜欢。 而这种没条件的喜欢,让她忍不住沉沦,哪怕是装出来的。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他的话融进了背景音乐中。 她的指尖按下安全带按钮,随着安全带的抽离,仿佛抽走了唯一的束缚。 陶心勾住他的脖颈,回答融化在这一吻中。 其实当双唇贴上他温热的唇瓣时,她清醒了。 可没阻止自己的行为,放任自流地继续下去。 只愣了两秒,他便变被动为主动,舌尖如泥鳅,趁着她张嘴呼吸,狡猾地钻进牙关,搅乱了味蕾和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 —— 田园风的白框窗微敞着,清风吹散了一缕青烟。 陶心一身烟粉色缎面长睡裙,裙摆垂顺至脚踝,被风微微吹动,轻盈的飘逸感。 她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细烟,烟头被风吹得加剧了猩红,燃得很快。 她仰着细长白皙的脖颈,长舒了口气,吐出一个烟圈。 侧眼看向床上睡着的男人,暗暗自责。 原来这种事,有一次就有无数次。 就像打开了魔盒的潘多拉,食髓知味,再也戒不掉。 被子动了动,掀开了一个角,露出男人半个臂膀。 他侧脸趴着,精致的五官有一半埋在枕头上。 发丝稍显凌乱,闭着眼安然睡时看起来有些乖巧。 他伸长了手臂,朝旁边摸索着,却没触到自己想要的,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本就好看的桃花眼刚睡醒,还蒙着雾气,迎着晨光水润润的,顺长的睫毛投下根根分明的阴影,像艺术品,惹人珍视。 待那双眼看到了坐在飘窗上白绒毛毯上的倩影时,眨了眨,闪过一丝惊艳。 她身上那白色半透的丝质披肩下,轻薄的后背肌若凝脂,绸缎长裙被风吹得微微颤动,贴着双腿映出细长的轮廓,赤着脚踩在白绒毯上,像白玉裹在云朵里。 她微仰着脖颈,稍稍歪头,正看着他。 他手肘撑在枕头上,抬起上半身,被子往下滑落,露出肌肉紧实的宽广后背。 他扭过头,盯着她的脖子喉结滚了滚,像饿狼想要扑上来一口咬断。 陶心低下头,保护好自己的脖子,问道:“醒了。” 他也收回了目光,浅浅应了一声,又趴回枕头上,但目光却一刻也没离开她。 他清咳了一声,声音懒懒的,带了点鼻音:“你抽烟啊?” 陶心往水晶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转眼看向他:“闻不得烟味?” 其实她抽的烟不呛人,还是茉莉味的。 楚扬轻声“嗯”了一声,但又说:“没事,我慢慢适应。” 陶心眉梢微挑,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 楚扬懒洋洋的声音带了点晨起的沙哑,慢悠悠地说:“如果那天我们彼此都有责任,那昨天就应该你对我负责了吧。” 手指的动作微顿,烟头彻底熄灭,她把窗户打开了些,把屋内的烟味散一散。 楚扬坐了起来,被子只遮住下半身露出了窄腰,他却毫不避讳。 沙哑的声音刻意压低后,略带了气泡音,像柠檬气泡水:“昨晚你强吻了我,还把我带回家,我挣脱不开……” “你挣脱不开?” 陶心打断了他的话,被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折服。 虽然她确实强吻在先,也一路痴缠着回了家,但他可一点没有被勉强的样子,甚至比她还主动。 不过陶心也明白他的意思,他这般急切不过就是为了钱嘛,他给她的体验不错,倒是可以为此付费。 自由交易,公平合理。 从失败的感情经历中,陶心也醒悟了一个重要道理。 感情随时可以淡去也可能消失,唯有买卖的关系最牢靠! 思及此,她淡淡地说:“我没说我不负责。” 他眼睛蓦然一亮,嘴角慢慢扬起弧度,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小白牙。 他一笑,陶心也突然觉得心情还不错。 果然有人喜欢小孩子是有原因的。 小孩子容易满足,只要得到心爱的东西,就会回馈开心的笑,让你想把全世界好东西都堆到他面前。 行吧,那就正式把他从炮友的身份,晋升为她的专宠小男模。 她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他:“这张卡你先拿着用。” 他睨了卡一眼,没接,又把目光转向她,收敛了笑意,似乎有点不满:“果然是富婆姐姐,会用钱砸人。” 陶心不解:“那你要什么?” 楚扬仰起脸,内勾外翘的桃花眼里蓄满了光:“我要你陪我吃晚餐。” 他是懂得怎么撩人的。 陶心失神了片刻,挑眉道:“好啊,那早饭你要吃点什么?” 两人商议过后,点了豆浆油条的外卖。 陶心习惯于边吃饭边刷微博,楚杨则没有她的坏习惯,专心地吃着饭。 喝了口豆浆,由于不专心,洒了两滴在手指上,她刚想抬头找纸巾,纸巾就递到了她面前。 她朝楚杨感激一笑,伸手去接,却没接到。 楚杨径自拽过她的手,直接帮她擦干净。 如果每天都是这种服务的话,这钱花得也太值了。 她心情很好,连枯燥的财经新闻都觉得好看了起来。 “对了,你会把动图设置成手机壁纸吗?”陶心随口问道。 楚杨淡声回答:“会。” 她心里一喜,将手机递给他:“那你帮我设置一下呗,我昨天弄了半天没弄明白。” 楚杨也不推辞,接过手机,修长的指尖拨弄起手机。 陶心继续看新闻,本想给平板电脑换个位置,却不小心触到了刷新,并将刚刷新出来的视频一并点开。 熟悉的嗓音让她猛然怔住,屏幕里正播放着季文则的采访。 是宣传新剧的,估计是剧方买的热度。他跟女主角一起,两人对视都自带甜蜜氛围。 弹幕里全是磕cp的,也有个别唯粉说,哥哥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陶心。” 一声呼唤让陶心从视频里回过神,抬眼,看见一双桃花眼。 同样是桃花眼,为什么楚杨跟季文则的一点也不像呢。 楚杨经常淡漠时而纯粹,季文则倒真像弹幕里说的一样,时时深情。 一只好看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陶心双眼才对焦般,看清了楚杨略显担忧的神色。 她迷茫地问:“怎么了?” 楚杨问道:“你脸色有点差,是身体不舒服吗?” 陶心摇了摇头,掩饰道:“没有,在想公司的事,壁纸很麻烦吗?” 季文则的声音又从平板里传出,陶心眼疾手快,快速将他的视频划了过去。 一大早上就给她找晦气! 楚杨则敏锐地觉察出她不对劲的来源,望向平板电脑,问道:“刚刚那是谁的采访?” 陶心吃不下去了,索性起身道:“不认识。你慢慢吃,我先去洗漱。” 她刚起身离开,手机最上端弹进来一条微信,不用点开就能看见内容。 正握着手机的楚杨蹙眉看着那条信息,清润的眸子像淬了冰。 【季文则:你找男人,是为了气我吗?】 7. 备忘录7 酒会上,季文则满面春风地跟一位投资人敬完酒,转身便没了笑容,扯着衣领晃了晃脖颈,觉得这身高定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酒会人声鼎沸,纷乱喧闹,他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疲累地陷进沙发中,点开了手机。 可屏幕上的聊天框始终安安静静,一条回复都没有。 “文则,表现不错。”Lisa举着香槟走了过来,满眼赞赏朝他举了举杯,“C&R新季度的代言定下是你了。” 季文则扯了扯嘴角,也举了举手里的香槟,喝了一口。 Lisa憧憬地说:“心心念念的代言拿下了,新剧有爆火的趋势,你最大的那个隐患也消除了,文则,你要成为下一个顶流了。” 季文则明明在笑着,心里却涌出一股苦涩。 他终于达到了曾经梦想的高度,他应该开怀大笑,应该骄傲满足的。 可那个他想分享喜怒哀乐的人已经不再了,成了经纪人嘴里的“隐患”。 所以,他的爱情一定要为事业牺牲吗? “Lisa姐,我要请几天假。” 说出这句话时,他才从这个喧嚣的环境里找到自己的声音,抬眼看向Lisa,目光坚定。 Lisa笑容僵住,似乎猜到他要去干嘛,嘴里的话拐了十八道弯,笑吟吟地说:“去跟她告个别也好,三天时间够了吧?” 季文则未置可否,点开软件,低头买着机票。 一颗泪滴顺着眼眶,描摹着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停留在下巴的最尖处,“吧嗒”滴在了手背上。 闷闷的声音带着微微哽咽:“姐,你说人生的意义,是不是只有事业有成?” Lisa蹲了下来,循循善诱:“文则,我只知人生的机遇稍纵即逝,抓不住,这辈子就这样了。” 季文则捏着手机的手指颤抖着,用力到指尖泛白,缓缓抬眼,泪水朦胧了视线,染红了眼眶。 他低哑的嗓音被淹没在这物欲横流,鼎沸嘈杂的酒会中。 “可是,我想她。” —— 北城大学里的银杏树叶黄了。 一整片的银杏树下成了学生们近日最喜欢打卡之地。 三三两两的女生聚在一起,互相拍着照,青春唯美的画面成为秋日里的美好。 陆兮瑶总被人戏称为校花,实际上她本人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 只有在听见“陆校花和楚学霸”两个称呼放在一起时,才对这个称呼不那么反感。 她跟一众女生不同,来这里不是为了拍照,是在等楚杨下课。 这里是他从教学楼出来的必经之路。 快到时间了,她对着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头发,抬眼向教学楼方向望去,莹亮的眼睛充满希冀。 等了半个小时了,陆兮瑶为了漂亮穿的裙子有点薄,冻得她鼻头发红手脚冰凉。 她低头看了看准备好的小蛋糕,跺着脚搓搓手,听着周围女生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增大。 她知道,是楚杨来了。 陆兮瑶倏地抬眼,果真看见了缓缓走来的俊逸身影。 楚杨气质清冷,此时正看着手机,表情严肃得下颚线紧绷,越发冷毅。 陆兮瑶好奇他在看什么这么专注,要边走边看。 终于他走近了,陆兮瑶心跳得七上八下,提起一口气,挡在他面前,打着招呼:“嗨,楚,楚杨。” 她暗自懊悔,怎么紧张到结巴啊。 这声结结巴巴的声音却让楚杨驻足,他看了她两秒,开了口:“你知道这个人吗?” 难掩兴奋的陆兮瑶朝他举过来的手机看去。 屏幕上的画面是个男演员,她不明所以地说:“这不是季文则吗?” 果然是早上微信里的那个男人。 楚杨脸色沉了沉,问道:“他有女朋友吗?” 陆兮瑶懵懵地说:“他是偶像出身,最近挺火的粉丝很多,应该不会有吧。” 回答完,陆兮瑶举起小蛋糕,开口的同时,被楚杨的话截断。 陆兮瑶:“我给你……” 楚杨:“谢谢。” 望着楚杨漠然的背影,陆兮瑶小声把剩余的话喃喃说完:“……买了蛋糕,我喜欢你,楚杨。” 回到宿舍,室友几个大男人不肯去银杏树那跟女生们抢地方拍照,纷纷挤在露台上,对着不远处的银杏林自拍着。 正愁没有自拍杆没办法拍合照呢,楚杨推门进来了。 别人不敢使唤楚杨,高中就是好友的周子学可不见外,招呼着:“楚杨来来,给我们拍张照。” 楚杨睨了他一眼,把书随手仍在桌子上,没理他。 周子学挑了挑眉,问道:“心情不好吗?” 意料中的没得到回应。 周子学放轻了声音,对身旁的室友说:“还是别惹他了,他平时看着没什么脾气,实际上很会冷暴力。” 室友们咋舌,楚学霸那么冷的一个人,难道不是每天都在冷暴力他们吗? 周子学自己录了个视频,给女友李卷卷发了过去。 李卷卷立即打来了视频电话:“你们宿舍这个位置竟然能看见整片银杏林,这个角度也太美了。” 周子学得意地说:“那是,你老公我不帅吗?” 李卷卷:“帅,在银杏林前,你都变帅了。” 两人腻腻歪歪地讲了半个小时电话,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挂断,室友们调侃道:“都说那片银杏林是每年的表白圣地,看来名不虚传,连你们这老夫老妻的都疯狂撒狗粮。” 大家拍完照了,各自去忙自己的,楚杨缓缓起了身。 他走到露台上,望向那片金黄的银杏林,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点开看了看,不是很满意。 他又举起手机,换成了自拍模式,将自己和银杏林拍了下来。 点开又看了看,还不是很满意,又切换了视频模式,拍了段视频。 可还是不满意,最后,他直接点击了视频通话。 屏幕里出现了一张明媚动人的脸,他眼中的漠然柔化了,像熟透的柑橘丝丝甜甜的。 陶心手里正拿着签字笔在批文件,被眼前的美少年和他身后的一大片金黄色的银杏叶背景惊艳了。 若不是右上角有她的脸,都要以为她点开的是哪个偶像剧。 “你……们学校的景色好美。” 她避重就轻地说。 楚杨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笑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别人听见,但却因此莫名地撩人。 “只有景色美啊?” 陶心忍着加速的心跳轻声说:“人也美。” —— “姐妹,我有点遭不住了。” 陶心将自己陷在老板椅中,双眼空洞望向窗外,举在耳边的手机里传来了闺蜜矫揉造作的声音。 不顾姐妹的反应,高珍珠自顾自地输出着:“那天我睡的那个男模,我太喜欢他了,就是我的天菜!” 陶心啧了一声:“海王翻船了?” 高珍珠:“就那种心动的感觉,真不只是人帅活好能概括的。他一个动作就能让我浮想联翩,只是专注看我的眼神都能让我高|潮,他那么专一深情,好像世界上除了我看不到其他人,他每天都想见到我,见不到就发信息,打视频,报备行程,一遍一遍说他爱我,要重新追求我!” 高珍珠缓了缓说:“姐妹,就那种非我不可的炙热,我真顶不住。” 她说这些形容的时候,陶心脑子里映出的都是楚扬的一颦一笑。 犹豫了半晌她轻声道:“其实,我也睡了一个小男模。” 一秒,两秒,三秒。 陶心在心里默数着,把手机拿开了耳边,不出意料地一声惊吼在听筒里炸开。 “什么时候?!哪个小男模?!” 陶心耸了耸眉,对着话筒说:“就……校庆那天你递他房卡的那个,也是你叫来的十个男模里的一个。” 高珍珠平静下来了一些,声音却仍然高亢:“我就说你那天看他的眼神明明有欲|望,没想到你都偷偷地把人给睡了!那现在呢,你俩还联系吗?” 虽然觉得难听,但也是事实,陶心嗯了一声:“他似乎很缺钱,很迫切地想跟我在一起。” 高珍珠啧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看上你了?” 陶心:“我的钱可能比我本人更吸引人。况且,我也不需要他喜欢我,各取所需罢了。” 享受着爱情滋润的高珍珠劝道:“姐妹,你这可不行,不能说遇到两个渣男就不相信爱情了。” 陶心耸了耸肩:“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高珍珠:“可你们在一起目的就不纯粹了啊。” 陶心:“我倒是觉得很纯粹啊,我图他的身体,他图我的钱,很好的交易。” 高珍珠:“哪好啊?他对你都不是真心的!” 陶心:“真心有什么用,又能维持多久?”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不约而同地借口有事要忙挂了电话,免得吵起来。 刚挂电话,微信便连续进来两条信息,弹出的对话框显示是楚扬。 他发来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他对着商店玻璃门的自拍,站姿很随意,单手插在裤兜里,一双长腿让人无法忽视,像青春偶像剧里男主角。 若是第一张还能说得过去,第二张就是赤|裸|裸的勾引了。 他摘了口罩怼脸自拍,鼻头有些红,眼里水汽蒙蒙的,像被欺负哭了的小可怜。 陶心吞咽了下口水,看见他发来的文字。 【楚扬:好冷啊,等了好久叫不到车,都冻出眼泪了,你忙完可不可以来接我?】 陶心在心里连连点头,却只高冷地发了两个字。 【陶心:位置。】 —— 到了他发定位的商店,他就站在商店门外的广场上。 眼看着两个女人在一旁嘀咕了一阵,羞红着脸过去跟他要微信。 陶心放下了车窗,手肘搭着窗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反应。 两个女人打扮时尚长得也漂亮,正常男人就算不接受也会礼貌婉拒的。 可楚扬却直接将口罩戴上了,冷着一张脸直接转过身去,像是没看见一样。 跟第一次在咖啡店拒绝她时一模一样。 他转过身来,正好看见了陶心的车。 那桃花眼突然像解除冰封复苏了一般灵动了起来。 这谁顶得住啊。 陶心停好车,他们朝着彼此的方向走去。 还有四五步的距离时,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突然走到他们之间,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熟悉的木质香气若有似无。 男人一身低调的黑色,帽檐压低,向下扯了扯了口罩,只露出高挺笔直的鼻梁。 手指向下勾住墨镜的横梁,露出一双狭长又深邃的黑眸。 他唇角微微翘起,带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薄唇轻启,故作轻松地说。 “姐姐,我回来了。” 8. 备忘录8 看着眼前的男人,陶心呼吸一顿,好心情瞬间消失。 季文则还回来干什么? 他摘掉墨镜黑眸深邃如墨,含着笑意又似乎没笑,也不在乎她此刻紧蹙的眉头,音色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刚刚在路口看见你的车,一路跟过来的。” 解了疑惑的陶心垂下眼,不想暴露自己对他还有情绪。 她淡声问:“跟着我干什么?” 季文则没回答,伸手想要把她嘴边的碎发拨开,陶心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也正好错开了他的遮挡,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楚扬。 他逆着光戴着口罩,陶心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迈开颀长的双腿,三两步便走到她身边,咳了两声。 看着他一身单薄,陶心把车钥匙给他说:“你去车里等我。” 他接过钥匙脚下却没动。 她抬眼,发现他正直视着季文则,眉眼微压,神色骤冷。 而季文则也在看着他,四目相对,似乎在另一个维度已经展开了较量。 陶心对这场莫名而来又不该存在的修罗场感到无所适从。 季文则先开了口:“这位是……你新助理啊?” 陶心感觉到身边的人僵了僵,刚要开口,又被季文则打断,仿佛并不在意楚杨的存在。 季文则:“鎏金资本的刘总要这周五跟我见面。” 陶心猛然抬眼,惊讶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季文则:“周楠哥说的。” 不用她问,季文则和盘托出:“我从刘总的微博里找到了他女儿的微博,然后发现她喜欢我们团的何志宇,我就通过她女儿联系上了刘总,周五我带着何志宇跟他和他女儿见面。” 陶心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竟然会为了她费这么多心思? 季文则走近了一步,似乎在按捺着某种激烈的情绪,低声说:“可以请我吃饭吗?” 本该言辞拒绝的陶心犹豫了。 她真的很需要跟刘总见面的机会。 可她又不想跟季文则继续来往,况且她先答应跟楚扬去吃饭的。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手被一只冰凉的手牵起,另一只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杯水放在她手中。 水还热着,似乎带了他的体温。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扬眼皮垂下,睫毛遮住眼睑的微红,温声说:“去吧,我先走了,记得找我取车。”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陶心觉得自己刚刚的犹豫特不是人。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原本约好了跟他吃晚餐的,在这么冷的广场等了半个小时,有热水也没舍得喝专门留给了她,却等来了她犹豫着要不要抛下他跟另一个男人走。 况且,他还那么善解人意地要先离开。 “等等。” 陶心叫住了楚扬,转而对季文则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自己的事可以自己解决,这位也不是我的助理,不过你们也没必要认识,再见。” 看着季文则越来越沉的脸色,陶心转身牵起楚扬的手,步伐轻快了起来。 她把钥匙塞进他的手里,自己坐到了副驾驶。 刚系上安全带,听见楚扬淡声问:“你不跟他去吃饭了?” 陶心笑眯眯地说:“说好陪你吃的。” 楚杨:“他说要帮你约那个什么鎏金资本的老总,很难约吗?” 陶心:“只是有难度而已,我又不是办不到,况且,求前男友帮忙也不是我的个性。” 楚扬瞟向她:“你想好,车开就不停了。” 陶心扯出一抹笑意,刚想安抚他的情绪,一阵推背感,车子猛然窜了出去。 多少带了点情绪。 楚扬单手摘了口罩,露出冷肃的侧脸,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这是,生气了? 所以刚刚的善解人意都是装的? 陶心安静地坐着,时不时瞟向他,见他神色始终没缓和,把今早他没收的那张卡塞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这里面有10万元。 他还是没反应。 陶心没话找话地问:“刚刚逛街买什么了吗?” 楚扬冷冷地说:“没有。” 陶心:“那我们先去逛街吧,我看AJ新出的一款鞋,你应该会喜欢。” 楚扬并没一丝的波澜:“不喜欢。” 陶心:“怎么会呢,你这么大的男生都喜欢啊,那我们去看看衣服?” 见他干脆不说话了,陶心想了想说:“要不买个笔记本电脑?你平时打游戏吗?给你买个最高配置的本。” 车平稳停下,前方红灯。 他终于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悠悠地问:“你是在哄我吗?” 被直白戳中的陶心噎住,坦诚道:“是。” 楚扬轻叹了口气,周身的冷意终于褪去,长睫下的干净眸子融了夕阳的光晕,无奈地说:“那你哄我能不能走点心?” 陶心长舒了口气,感觉他消气了。 她弯起唇角,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好,你提要求,我全力以赴。” 他盯着她的目光怔了怔,后面的车鸣笛,他才反应过来已经换了绿灯,忙收回视线启动了车。 在十字路口,车突然掉了头。 不等陶心问他去哪,便听见他说:“先给我讲讲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吧。” 陶心收起笑容,靠在椅背上,侧过头看向窗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咬在嘴里时,想起旁边的楚扬,又把烟拿了下来。 楚扬:“抽吧。” 陶心手指掐着烟并没点燃,看着窗外,陷入了回忆:“他是我前男友,叫季文则,男团出身现在是演员。” 陶心:“那天我去听萧黎的演唱会,我跟他并排坐着,不知道他是其中一个表演嘉宾,还傻乎乎地跟他吐槽别的助演嘉宾唱得不好听,结果那个助演嘉宾就是他同一个团的兄弟。他说可以为我保密,但必须留下电话号码做交换……” 一个急刹车,陶心猛然向前窜去,手忙脚乱地抓住了把手,还好,只是短暂的一下就恢复了正常。 她后怕地看向楚扬,他却神色淡定地说:“有只狗过去了。” 陶心平复了下心跳,刚刚回忆的情绪全然进不去了:“我说到哪了?” 楚扬:“你可以直接讲你们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分的手。” 陶心抿了抿唇,又把烟叼了起来,然后又拿下。 “我的存在会影响他的事业,而且还跟一个叫苏婳的女艺人不清不楚的,然后就在我生日那天,就是我们……” 话止在这里,她没有继续。 很多话她没说,也不想说了,一来没必要把他的龌龊事公之于众,二来这些跟她也没有关系了。 在他选择疏离她的那刻起,他们就已经结束了。 她又咬住烟摇头呲笑了一声,望向窗外,烟却从她嘴上被夺走。 陶心侧头看去,楚扬嘴里叼着她的烟,口齿不算清楚地问:“你是一回忆他就想抽烟吗?” 她摇头:“不是,就是情绪不好时想抽。” 楚杨把烟从嘴里拿出,碾碎在手指尖,烟草散了一身也毫不在意。 —— 夜幕已经拉下,车转了个弯,停在一条小巷子口。 这条巷子口陶心再熟悉不过,是她高中母校外的一条小吃街,一到放学时间,路边的小摊子就开门了。 她以前最爱吃一家麻辣串,他家串大还便宜,汤汁也好喝。 还有好多好吃的,她以前就想着,以后有钱了,一定从巷头吃到巷尾。 可她现在有钱了,却一次也没回来吃过。 车灯熄灭,楚扬解开了她的安全带,下车掸了掸烟草碎屑说:“走吧,哄我的时机到了。” 已经六点了,高一的同学基本都走了,高二高三的还没放学,整条小吃巷上几乎没人。 楚扬带她到的第一家就是那家麻辣串。 而且让她惊奇的是,他点的都是她爱吃的串。 她边吹着热气,边感慨:“咱俩口味竟然这么一致!” 接着,他便带着她从最东侧开始吃,看这个架势,是要带她从头吃到尾。 但事实上,吃到一半他们就吃不下了。 带着打包的小吃,楚扬带她绕到学校西侧的小门溜了进去。 陶心简直要怀疑他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了,她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西门的锁可以用树枝挑开。 西门进去就是一片小竹林,穿过这片小树林可以直通图书馆。 图书馆二楼的自习室图书不多,所以也不用刷卡。 高中的图书馆跟大学的不同,只有午休和晚自习之前的大课间人多。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图书馆的灯自然没有全开,光线很暗,里面没什么人,老师也不在。 楚扬随手拿了两本书,牵着她走到了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陶心真的认真翻了翻,确认了是她当初捐赠目录里的。 他拿出了一个有线耳机,一人一只,并把插头插|进了她的手机里。 陶心会意,将播放软件打开,萧黎的歌声顿时带她回到了那个青葱年代。 那时她会在晚自习时不时逃课,穿过竹林从西门出去买一份小土豆,然后躲到图书馆吃。 书突然被立起,遮挡住她的脸,跟她当初偷吃时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正想着,一颗小土豆被喂到了嘴边,借着窗边月光,她看清了他的脸。 无可挑剔的五官被月色染了层朦胧,眸亮如皎月,气质干净出尘。 陶心咬住那颗土豆,那个清朗的身影突然附身,咬掉了土豆的另一半。 唇齿相碰,她身体颤动了一下。 这次不仅仅是身体的触动,更是心灵的触动。 他仿佛错时空与她相接,她贪婪地感受着他给的悸动。 这一吻不知过了多久,口中的土豆也不只最后被谁吞咽下肚。 满口除了土豆的咸香,还有丝丝甜蜜。 楚扬清亮的眼睛弯着,轻声说:“这是我高三那年一直幻想的场景,你帮我实现了。” 陶心掩饰住心内的悸动,淡淡地说:“我捐这些书是为了让你们好好学习的,可不是为了你们幻想谈恋爱用的。” 聊到这个,陶心不解地问道:“你想谈恋爱还用幻想?难道,你有暗恋的人?” 楚扬真的点了点头,说:“有。” 陶心来了兴趣:“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楚扬摇头。 陶心分析着:“你能暗恋又没在一起的,说明你们两个身份差距很大,她肯定不是你同学对吧?” 楚扬低低一笑,眼含柔光,点点头。 陶心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你暗恋的对象该不会是……老师吧?” 楚扬蓦地收住笑意。 陶心没注意他的表情变化,接着感慨:“禁忌师生恋啊,那你现在毕业了,有跟她告白过吗?” 楚扬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顿了顿,垂了眼眸认真地说:“没有,我不确定她的心意。” 陶心点点头:“也对,不告白你还能出现在她面前,跟她喝杯咖啡,谈谈学校的往事,可窗户纸捅破她又不同意,你们就别想再见面了。” 楚扬手指交握在一起,放在桌面上,指骨微微泛白,垂着的眸子一直没抬起。 他语气幽深:“所以,换成是你,你会跟被你拒绝的人继续来往吗?” 陶心摇摇头果断地回答:“不会。” 说完才注意到他的情绪,想安慰几句,却突然想起他们之间还保持着一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会不会对他感情之路造成阻碍? 她想了想说道:“我们的关系……你随时可以结束。” 楚扬倏地抬眼,反问道:“我们是随时可以结束的关系吗?” 陶心点点头,还怕他不信,郑重地保证道:“只要你想结束,我绝对不会纠缠。” 他眉眼逐渐冷肃,阴沉,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带了丝沉闷危险的气息。 就这样盯了她半晌,他轻笑了一声打破了寂静。 看着他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陶心没由来心里一揪,便见他起身朝外面走去。 陶心只好跟着他走出了图书馆,出了校门,一路回到了车上。 这一路他一言不发,解锁坐到了驾驶位,启动了车说道:“我回学校了。” 陶心眨巴眨巴眼迟疑地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寝室没关门吗?” 楚扬:“没关。” 陶心又问:“这离你们学校比较远,我家就在这附近了。” 楚扬瞟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说:“你想让我去你家?” 陶心将发丝掖在耳后,耳垂泛着可疑的红晕。 她眼神飘忽不定,大脑飞速运转着说得出口的理由。 但想了一圈,她还是决定坦诚一些,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楚扬忽地靠近她,压低了声音,极近暧昧:“让我看看你的真心。” 陶心心跳乱了一拍,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了,腹诽着不是刚给他一张十万元的卡吗? 想到他急需一百万,这十万确实杯水车薪了些。 况且,他刚刚确实给了她很美好的恋爱体验,这很难得。 陶心拿出手机,又转了十万过去,为刚刚重获的少女心买单。 全程目睹了她的操作的楚扬微蹙了眉头:“……这就是你的真心?” 见她颔首称是,他坐正了身子,侧脸像被冰封了一般,启动了车子。 他这是同意了吧? 包养个小情人确实挺费钱,但谁让她贪恋人家的身体呢。 陶心安然靠在椅背上,随着车的颠簸迷迷糊糊地眯了一觉。 过了不知多久,车子不动了,她也悠悠转醒。 以为到家了,结果下车一看,“北城大学”四个大字在夜晚庄穆地亮着。 怎么到学校了? 车钥匙被蓦地扔回到她的手里,楚扬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言不发地大步朝着学校走去。 陶心懵了,冲着他后背叫道:“你,你回学校了?” 楚扬脚步未停,抬起手臂挥了挥,算作再见,径直走进了校门里,连头也没回。 陶心:…… 所以,他是嫌钱少了? 9. 备忘录9 陶心郁闷了一夜。 她先是反思是不是自己太抠搜了,后来发现,那十万元转账他收了。 接着就开始生气,才睡了两次就给了20万了,不少了! 她气得想要一拍两散,大不了再找别的男模。 可想了想,比楚扬好的人上哪找啊? 别的不说,就昨天那种甜甜的偶像剧恋爱体验就值了,请个男演员陪她来演戏也不止这个出场费。 就这样循环往复的折磨了她一夜。 但今天陶心有些想通了,楚扬就像奢侈品,而她属于新客户。 总要先配货证明自己实力才能买到想要的那个产品,一种证明自己品牌值钱的营销策略而已。 这么一想便没那么气了,毕竟她也是搞营销的高手。 她点开了楚扬的朋友圈,先了解一下他的价格才好对应配货。 可他的朋友圈竟只有一条信息,而且还没设置可见范围。 也就是说,他的朋友圈从来没发过信息,只在昨晚发了这一条。 她仔细看了看,是个大牌运动鞋的活动集赞活动,一双八千多。 这是不是针对性太强了点,这不明摆着给她看的,想让她买吗? 陶心轻哼一声,觉得拿捏了。 她直接去官网下单,一共12个颜色,一个颜色来一双。 送礼物就是要震撼人心才有效果。 想了想,她又开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不过这张支票不能随便给他,他得提供更好的服务才能得到。 不信拿不下他。 陶心的行动力非常强,安排好一切便开车去了北城大学,拨通了楚扬的电话。 等待音每响一声,她就想到一个他会用来拒绝她的借口。 不管他用上课,社团活动,还是老师做借口,她都可以用一个“等”字破解。 以不变应万变。 七八声后,电话终于接通了,自信满满的陶心正等着见招拆招,却没想到他拒绝的理由竟然这么直白。 楚扬:“不想出去。” 陶心用尽了毕生最大的耐心,语气轻柔,像猫对即将到手的鱼展示出无尽的温柔:“出来吧,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楚扬声音懒懒的:“什么惊喜?” 她的语气极具蛊惑:“你喜欢的东西,来东门看看就知道了。” 楚扬却声音清淡,听不出情绪:“带真心来了吗?” 陶心声情并茂:“带了呀,绝对真心,保证你满意。” 电话里沉默了。 车内的安静能清晰听见他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仔细听着,判断着他是不是在穿衣服。 等着他回应的着几十秒里,她没由来的紧张了起来。 直到楚扬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一颗心缓缓提起,随着他“嗯”的一声,又慢慢回落。 长吐一口气,陶心意识到自己被他拿捏了情绪。 已经很少有人能如此影响她的情绪了,楚扬这个小妖精,真是好样的! 陶心将车窗放下,手指一下一下跟着音响里的歌曲节奏轻敲着键盘,等着那只大美羊入自己的虎口。 楚扬一出现在东门她就看见了。 身长玉立的身影在人群中太显眼,真是男人中的奢侈品,这钱不白花。 他一上车就发现了堆满了后座的鞋盒,好奇地看向她。 陶心笑吟吟地说:“我看你朋友圈了,你喜欢的运动鞋我都给你买回来了,一共十二个颜色,一个颜色一双。” 楚扬表情懵懵的:“你看了我的朋友圈?” 陶心点头:“对啊,我想了解你需要什么啊。” 迟疑了片刻,他淡声问了句:“为什么买这么多?” 陶心:“你自己穿或者送人都可以,这不是表达我的心意嘛,怎么样,看出我的真心了吧?” 楚扬语气十分勉强:“……至少,你知道看朋友圈了解我。” 看吧,她就知道,这堆礼物震撼到他了! 陶心觉得这波稳了,暧昧地挑眉:“那今晚可以去我家了吧?” 楚扬半是不解半是调侃地问:“为什么非要去你家?” 陶心:“……去酒店也行。” 他终于听出了一丝不对劲,敛了敛笑容说:“为什么去酒店?” 陶心眨眨眼,反问道:“那你喜欢在哪?”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太刺激的地方我可能接受不了。” 楚扬的笑容僵住了,润泽的眸子清明了些,指了指车后座的一堆鞋说:“所以,你给我买这些,就只是想睡我?” 不然呢? 陶心在内心嚎叫,不会又要反悔吧? 突然感觉肚子传来一阵下坠地胀痛,她手按在肚子上声音有些虚弱:“你不是收下礼物了吗?” 楚扬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下颚线紧绷着,语气里夹着怒意:“陶心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小男模啊,还能当什么? 不过她现在没力气回答他,因为小腹像被电钻钻了个窟窿一样,疼得直冒冷汗。 她手肘杵在车门上,不小心碰到了开锁键。 楚扬正等着听她的解释,车门却突然解了锁。 他难以置信地问:“要我走?” 他转头看向她,恍然发现了她的异样,脸色倏地一变。 陶心觉得每呼吸一下都特别疼,她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身体弯成一坨,趴在了方向盘上,鸣笛声骤然响起,惊得路人连连回看。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腾空了,被抱在一个坚实有力的臂弯里。 靠着暖暖的胸膛,听着沉稳的心跳,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 楚扬把她从驾驶位抱到了副驾驶,想要立刻开车送她去医院,却被她一把抓住了衣襟。 “我没事,就是来姨妈了,车里有药,你能……” 陶心犹豫着要不要提出自己的小小请求,鉴于刚刚他生气的表情,她有点不自信了,怕他会再次拒绝。 “能什么?” 楚扬声音放低,听起来有点温柔。 陶心:“能不能让我在你怀里靠一会。” 楚扬似乎叹了口气,陶心以为他要拒绝,可等了等,他并未离开。 而是附身去储物箱里找药和水。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唇,药片被喂到她的嘴里,紧接着水也递到了嘴边,她喝了一口咽下药。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车门口,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 陶心双臂环着他的腰,慢慢闭上了眼睛。 —— 陶心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还在车里,窗外已经漆黑。 潜意识里还保留着睡前的记忆,在黑暗下她意识抓了抓身边,一只胳膊突然伸过来,她一把抱住,缓解了稍纵即逝的恐惧。 她扭过头,正对上楚扬的眼睛,像颗吸收暗夜光芒的黑珍珠,让人看一眼便挪不开。 陶心:“你怎么不叫醒我?” 楚扬:“我怕你醒了肚子疼。” 陶心:……真是谢谢你,我正在流血呢。 还好今天第一天,量不是很大。 手机持续地响着,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洗漱换条裤子,没看备注便随手接起了电话。 却没想到电话里传来了刘总秘书的声音。 刘总秘书:“陶总您好。” 陶心把手机拿开了一点,看清了屏幕上真是刘总秘书,立即说:“张秘书您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刘总秘书一向公事公办的语气此刻仿佛柔和了许多:“刘总这周四下午有时间,可以跟您洽谈项目,您看您届时方便吗?如果不方便我们也可以再调整时间。” 陶心迈上台阶的脚差点踩空,还好楚扬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臂,才不至于绊倒。 她生怕对方反悔,问也没问一口答应下来:“有时间,下周四一点可以吗?” 刘总秘书:“可以的陶总,那周四下午一点见。” 挂断了电话,陶心恍然自己已经走到了自家门前。 她望向楚扬,双眼莹莹闪着亮光,红唇肆意地扬起,笑意在唇边绽放得无所顾忌。 “我是不是要走运了?怎么突然间心想事成了?” 楚扬似乎被她的笑感染,眼神明媚了起来。 他眼含笑意地点点头:“这位幸运的女士,能不能先开门?” 陶心动作都透露着好心情,将指纹锁打开,迈进门的步伐轻快,哼着小曲去洗澡了。 她洗完换好衣服出了浴室,发现卧室灯光被调成了暖橙色。 书架旁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疏慢的身影。 颀长双腿自然交叠在一起,手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落地台灯映在他身上半明半暗的光影质感高级。 一旁的恒温水壶闷声响着,煮沸的水汽氤氲了他的侧影。 她这套房子虽然老,但当初是废了心思装修的,很精致的文艺风。 而他的存在,成了整个房间的点睛之笔。 如果每天睡前看见的是这样一副风景,她睡眠都会好很多。 水壶自动断电,他放下书一抬眼,跟她四目相对。 他问:“肚子好些了吗?” 陶心从欣赏名画的状态清醒过来,点点头:“这个药能维持12个小时,我得抓紧时间睡觉,省得过了药效被疼醒。” 他起身提起水壶,倒在马克杯里。 一股淡淡的红糖姜茶味飘散在空气中。 “看见厨房里有红糖姜茶,想着你可能经常喝,就给你泡上了,我去洗澡。” 听见了浴室的关门声,陶心走过去端起杯子吹了吹,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暖心暖胃。 她拿起他刚刚翻了几页的书,靠在床头慢慢翻着,心思却在浴室的水声里。 她不自觉脑补出浴室里的景象,一定是让人血脉偾张,极致诱惑的。 冷静,她还来着姨妈呢,别一激动血崩了。 水倏地停了。 她倒吸了一口气,突然紧张了起来。 接着,里面传来了风筒的声音,半晌后,风筒的声音也消失了,浴室门开了。 热气带裹挟着沐浴液的芬香窜进房间,陶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把手指堵在鼻孔前,防止流鼻血。 他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还松松垮垮的,半褪到了腰线以下。 头发虽然吹过,但还有些潮湿,刘海乖顺地贴在额前,看起乖乖的。 这就跟下面肌理分明紧致身材形成强烈的反差。 “童颜巨肌”不是白叫的。 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了进来。 陶心从不知道自己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香味这么好闻,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像是高级香氛,沁人心脾。 床很大,足有两米二宽。 他们两人坐在床的两边,在昏暗的灯光下,平添了拘谨的暧昧。 可之前都是喝醉了,现在不是醉酒状态,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多少有些尴尬。 此时陶心就想要一瓶酒,给自己灌醉就能坦然面对屋里有个半|裸的帅气年轻男人的存在了。 陶心你现在来着姨妈呢,要心如止水,坐怀不乱,返璞归真,皈依我佛…… 什么东西靠过来了?香喷喷,软乎乎,热腾腾…… “你念什么呢?” 陶心蓦然睁开眼,近在咫尺的楚扬正低着头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然后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她。 她吞咽了下口水,顺嘴胡诌:“睡前祷告。” 楚扬信以为真:“你信什么教?” 陶心:“……睡觉。” 说完她就躺下了,把书随手丢在一边,暗骂自己的成熟女人魅力去哪了,这么不淡定。 一只手臂从背后揽在她的腰上,然后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本来冰凉的后背瞬间像贴着一个大暖炉。 楚扬懒懒的近乎撒娇的语气好像只有在睡前睡后能听到。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陶心腹诽,你不是正在抱着。 见她没反对,他抱得更紧了些,手掌也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暖暖的,很舒服。 他的唇就在她的耳后,吐出的热气有点酥痒。 “你那个前男友,之前也这样抱着你睡过吗?” 陶心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因为她的突然回头抬起了窝在她脖颈后的脸,清润的双眼眨了眨,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慢悠悠问道:“吃醋啊?” 楚扬:“不行吗?” 陶心:“我已经彻底放下他了。” 两秒后,他“哦”了一声,重新把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后,声音喃喃的:“那就是有了。” 陶心没由来的一阵心悸,被他这半吃醋半委屈的语气撩到了。 不管他是虚情还是假意,她都当成真的去享受了。 平时得酝酿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勉强入睡的陶心也困意袭来。 她打了个哈欠,学着不知道哪本书里看来的台词说道:“如果早遇见你,我就不会有前男友了。” 他低低浅浅的一声笑有点治愈,陶心慢慢闭上眼睛,安稳熟睡过去。 楚扬的手机亮了,屏幕上弹出来一条信息。 他瞄了一眼,神色冷淡,对弹出来的消息毫不意外。 【楚大治:娇娇,事我给你办完了,可以跟我说向心的董事长跟你是什么关系了吗?】 10. 备忘录10 再睁眼,她还以为跟平常一样是凌晨,可转身看去,窗外已经天光大亮了。 陶心起身,伸了个懒腰,这还是第一次没醉酒能一觉睡到天亮。 她想起昨晚安眠的缘由,朝身侧看去,床上却空荡荡的,但米香味飘进屋内。 她穿好鞋,出了卧室。 此时开放式的厨房里充满了烟火气。 楚扬身穿的还是昨天的一身白色休闲卫衣,外面套了个围裙,拿着奶白色的勺子,在砂锅里搅着。 突然感觉,这个房子完整了。 她被楚扬安排到餐桌做好,一碗热腾腾的白粥摆在了面前,还配了两个水煮蛋。 楚扬:“你家没什么食材,只有米和鸡蛋,平时都不做饭吗?” 陶心摸了摸鼻梁,拿起羹匙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我基本不吃早餐。” 说完,把粥填进嘴里,软糯香甜。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明明是平平无奇的白粥,竟觉得特别好吃。 看她吃得快,他又给她的碗里添了一勺:“为什么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的。” 陶心咽下一口后添的粥,有点被烫到了,含糊地说:“以前跟我妈出摊,吃不上早饭,都是早上和中午一顿吃的,养成习惯了。” 又喝了一口,陶心发现楚扬突然不说话了。 她抬眼看去,他正怔怔地望着自己,眼里的神色意味不明。 陶心不解:“怎么了?” 楚扬摇摇头,干净修长的手指拿起一颗鸡蛋剥了起来,不一会,一颗完整的透白的鸡蛋放在了她的碗中。 他自己则只喝了半碗粥,便开始收拾餐具了。 “我今天是满课,路程有点远,现在就得走了。你吃完如果不爱刷碗就放水池里,晚上我回来刷。” 咽下鸡蛋,陶心细细琢磨着“晚上回来”这四个字,追问道:“晚上还回来啊?” 他掀起眼:“也可以不回来。” 心随意动,她趁机说:“我在北城路还有套房子,晚上去那住吧,地址我一会发给你。” 他们学校就在北城路,这样他每天就可以多睡会。 楚扬愣了几秒后,嘴角勾了勾,清朗的声音夹杂着暧昧的调侃:“你的意思,是要我以后都不回学校了?” 低着头的陶心脸颊微烫,抬起头,展示着身为雇主的贴心和民主:“你可以拒绝。” 毕竟,他有点贵。 突然,她被抱了个满怀。 温热的身体从身后拥着她,他身上特有的清爽气息环绕,脸颊相蹭,温热的唇贴在她耳边用气音说:“晚上见。” 陶心勾起嘴角。 这该死的恋爱体验感。 她春心一荡,便把一辆阿尔法的车钥匙给楚扬了。 看着他不解的眼神,她嫣然一笑:“晚上来我公司接我,再给你个惊喜。” —— 快到下班时间,陶心的心早就飞出去了,掏出化妆镜补了补妆,隔五分钟看一次时间。 终于快到约定好的时间了,陶心提着包刚起身,门就被敲响了。 生产部设备部总监一起进来,手里拿着电脑和文件,一副要加班的架势。 陶心抬起手掌止住他们的脚步:“别进来了,我今天没空,明天早上来找我。” 两位总监看着匆匆出去的老板,面面相觑。 这位拼命三娘什么时候这么早下过班? 陶心刚走到公司附近的咖啡店时,楚扬的电话来了。 楚扬:“前面有肇事的,估计会晚半个小时。” 陶心刚回了句没事,突然顿住脚步。 在她正前方,坐着两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是季文则,一个是袁金辉。 他竟然还在北城没走,他正在拍的那部戏不是一直在岩城取景吗? 袁金辉是她的高中同学,现在是本地电视台的部门主任。 曾帮她省过几笔不小的电视广告费用,也是她跟季文则唯一的共同好友。 电话里楚扬像是感应到她的坏情绪一样,问道:“怎么了?” 陶心无声叹了口气,低声说:“碰见了不想碰见的人。” 楚扬:“季文则?” 陶心淡淡“嗯”了一声,便柔声说:“没事,别担心,慢慢开车。” 袁金辉非常好奇刚刚那通电话里是什么神人,让他这辈子能看见这么温柔的陶心。 就连当初她跟季文则谈恋爱时也没这样过。 这边是工业园区,人不多,季文则已经把墨镜和口罩摘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记得刚在一起时,每次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都特别感动特别高兴,想要扑过来抱住他。 而他每次都以怕被偷拍为由,躲开了她。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期待她的拥抱,却一次也等不到了。 陶心挂断电话后,那仅存的一抹柔色也告罄:“还没走呢?在北城有商务?” 季文则的笑容也随着她脸色沉了下去,缓缓开了口:“没有,来北城就是为了你。” 陶心觉得他很可笑:“季文则,我们分手了,你装这种深情给谁看?” 袁金辉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当着和事佬:“文则说你下班会路过这里,特意来看看你,别火药味这么浓,坐下聊。” 季文则的双眼一向很深情,无论是拍戏还是现实中。 此刻那双美眸紧紧黏住她,似乎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一样,被盯的人换任何一个都要就此沉沦了。 可偏偏陶心已经对他免疫。 他开了口,语气有点讨好:“萧离第一次出演的电影要上映了,我弄到了两张首映会的门票,我陪你去看吧。” 陶心掏出手机,眼皮都没抬地拒绝了:“不用了。” 以前她想让他陪着去看电影,他说怕被拍到不肯去,这会怎么又不怕了? 袁金辉两人左右看看,也跟着劝和:“陶心,我说句公道话,文则拍戏那么难请假,特意过来找你,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这么绝情吧。” 陶心抬眸莞尔一笑,对袁金辉说:“老同学,你会跟前任做朋友吗?” 袁金辉被怼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向季文则投去爱莫能助的神色,自顾自地喝了口咖啡。 季文则双手握在一起,有点用力,似乎有些紧张,但语气却故作轻松:“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枫叶吗?现在已经红了,我陪你去看吧。还有你喜欢的……” 陶心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似乎在听,又像是什么也没听进去。 咖啡店的层高能有两层楼那么高,从上至下的落地窗视野非常好。 黄昏的日光刚好落在她的手臂上,暖暖的。 这么美的景色,如果没有旁边这个喋喋不休的男人就好了。 季文则叫了她两声,发现她根本没听自己的解释,只是在发呆。 突然想起之前一次争吵后,她说的话。 “如果我跟你说了‘分手’两个字,就是要把你从我生活里我的记忆里删除干净的意思。” 季文则缓缓呼出一口气,黑眸沾染了些雾气:“我后悔了,我们可以不分手吗?” 陶心缓缓转过视线看向他,半晌,她问:“所以你准备放弃事业?” 话音未落,几个路人认出了季文则,她们兴奋地将他堵在座位里,要签名合照。 陶心立即起身,下意识将自己隐匿在不易被人发现的暗处。 “321茄子。” 随着快门声响起,季文则脸上的笑容慢慢溶解。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躲在柱子后的身影,动作熟练得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他每次被粉丝堵住时,她都是这样躲藏的吗? 这永远见不得光的地下恋情,她坚持了整整一年。 陶心稍稍从柱子后探出头来,隔着人群与他遥遥相望,仅仅几步路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银河。 那道银河是他们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无论有没有那个视频,他们之间都不可能了。 袁金辉看不下去了,放下咖啡杯走到陶心身边,歉意地说:“我看明白了,早知道是这样,我绝对不会同意帮他约你的,对不起啊老同学。” 陶心扯了扯嘴角:“没事,你现在知道了就好。” 袁金辉感慨着:“你上学那会就颜控,季文则这种颜值的现实生活里确实不好找,以后你准备单着还是降低标准啊?” 一辆阿尔法急速而来,好似没减速一样,扎进了咖啡店前的停车位。 两只车灯直直射进窗户中,晃了众人的眼。 灯光熄灭,车门打开,挺拔修长身影自车里出来,只是站在路中央便吸引了为数不多的行人目光。 精致的五官搭配疏朗的轮廓,像株沐在光里的仙草,明朗又高不可攀。 就连正在跟季文则拍照的粉丝们,也不免一时分了神。 陶心眉眼舒缓,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语含炫耀:“好像也不那么难找。” 在袁锦辉惊讶和季文则沉郁的目光中,楚扬走进了咖啡厅。 陶心迎着楚扬走去,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跟袁金辉介绍,也是给季文则听的:“这是我男朋友,楚扬” 楚扬侧头看着她,一瞬的惊讶被掩在了低垂的长睫中,清润的光泽里涌进一丝柔意,又很快被藏进更深处。 他伸出手臂,从后背穿过揽在她的腰上,稍稍收力,缩小了两人间的缝隙。 季文则蓦然起身,可挡在他面前的粉丝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隔着重重人群,他看见她对他眼含笑意,看着他牵着她的手走出咖啡店。 他如同被砍了手脚被拔了舌的人彘一般,动也动不得,喊也喊不出。 就这样默默看着她上了他的车。 口袋里那张演唱会的门票,还没交到她手上。 —— 坐上车,楚扬很快发动了车子。 强劲的动力带来猛地推背感,他则轻松驾驭着野马一般的跑车,疏慢地看着路况,飞驰在路中央。 修长手指夹着一张票,递到她面前。 陶心仔细地看了看手里的票,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萧黎?什么时候买的票?这票挺贵吧?没有关系买不到的。” 跟快速驰骋的车速成反比,他极有耐心地一句一句回答说:“你的车载歌曲,手机音乐软件里全是萧黎的歌,你还说过你去过萧黎的演唱会。这个票是前天托我室友帮我买的,是挺贵的。” 陶心此时说不出的感受。 除了感动还有种被珍视被关注的满足感。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楚扬这里感受到这种满足感了。 她一度以为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要求很过分,现实里没有一个人可以那么用心地对待另一个人。 如今,她知道是存在的。 哪怕只是她钱花到位了短暂地享受了一下。 “姐姐。” 一声略有些阴阳怪气的称呼,让陶心从思索中回到现实。 她眨眨眼,转头看向楚扬。 他目视着前方,却低声嘀咕着:“姐姐的品味也不过如此。” 陶心乐了,他是在学季文则。 想起他昨晚抱着自己吃醋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哄道:“确实,姐姐之前品味是不行,但是遇见你的时候,就突飞猛进地拔高了好几个层次。” 楚扬嘴角勾了勾:“哦?具体说说。” 陶心:……我就是顺嘴一说,还要具体说说。 想了想,她硬着头皮夸道:“你如果出演电视剧,就是表面是天下第一美男,实际是武力天下第一的大神,外表内涵都被你一个人占了,没有人能跟你比,你在我心里就是No1!” 这波彩虹屁貌似乎吹到了楚扬的心里,他扬唇一笑:“喜欢吃寿司吗?” 陶心点点头。 楚扬:“我做给你吃,奖励你的。” 陶心从包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那张支票,塞到他口袋里,语气轻飘飘地:“那我也有奖励给你,早上说的惊喜。” 楚扬从口袋里掏出支票,看清了上面的金额,讶异地看向她:“一百万,给我的?” 陶心颔首:“那天听见你打电话了。” 楚扬沉默了,他思忖了良久,久到陶心都快要睡着了,才开口说道:“我确实急着用钱,开公司用,如果你愿意,这一百万算你入股。” 陶心打着哈欠,没把他的话当回事,随口应付道:“好啊,那算我入股吧。” —— 陶心开车不晕车,但坐车必晕,所以只能靠睡觉来缓解晕车的头痛感。 不知道楚扬是不是看出了这点,车速不快,一路都开得很平稳,她睡了一小觉提前醒了过来,正看到路边的一家烘焙屋。 陶心想起它家这个时间有新出炉的面包,非常好吃,便跟楚扬说了。 他直接把车开到了烘焙屋门前。 烘焙屋外已经排起了长队,看样子没有十五分钟排不到他们。 陶心叹了口气:“算了吧,不吃了。” 楚扬却已经解开了安全带,车子熄了火:“我去给你排队,你先进去坐着吃块蛋糕。” 看着他下了车,陶心心里一暖,跟着下了车。 他先进了店里,给她点了一块蛋糕和一杯牛奶,然后才去外面排队。 陶心美滋滋地端着蛋糕和咖啡坐下,给高珍珠拍了个照炫耀道。 【陶心:弟弟的爱心投喂。】 高珍珠不甘示弱,也拍了个照片过来,是份蔬菜沙拉。 【高珍珠:我老公亲手做的。】 陶心“啧”了两声,这就叫上老公了。 【陶心:我家弟弟也说晚上给我做寿司呢!】 【高珍珠:他还会做寿司呢?你这钱花的值啊。】 【陶心:那是,他还说是他奖励我的。】 【高珍珠:奖励?】 【陶心:我对他吹了一通彩虹屁换来的奖励。】 发过去这条信息,高珍珠就来了电话。 “我感觉他在驯化你耶。” 高珍珠做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陶心不禁打了个冷颤。 自从她坠入情网以后,说话都变得嗲了。 这倒是让陶心引以为戒,时刻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千万别跟她一样。 陶心将叉子插入蛋糕中,挖下一小块填进嘴里,不以为然地说:“得适当的让弟弟占据些主动地位,毕竟是男人嘛,狩猎属性不能丢。” 高珍珠那边停顿了一下,恍然大悟:“对哦,我不能总是让弟弟什么都听我的,我也得适当的让他占领一下主动地位,陶心,还得是你会啊,我得学起来。” “我随口说的,学什么?” 陶心对她这种认真谈恋爱的样子有些担忧:“珍珠,我可是前车之鉴,你别重蹈我的覆辙,谈感情别太认真。” 高珍珠切了一声:“谈感情不认真谈他干嘛?我就喜欢轰轰烈烈的爱,再悲悲壮壮的散,玩的就是一个心跳。” 陶心不反对她的话,也赞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恋爱观。 只不过她追求的是不动心就不伤心而已。 高珍珠:“你年纪轻轻的,就开始想要封心锁爱了?我看你家小男模对你也挺好的。” 陶心:“我刚跟季文则在一起时,你也是这么说的。” 简单聊了两句有的没的,陶心挂断了电话。 突然一只手机递了过来,屏幕上是微信二维码。 她抬眼看去,一个长相帅气,打扮新潮一身名牌的男人正看着她,勾了勾唇说:“我是做MCN机构的,方便加个微信吗?” 陶心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MCN是网红经纪公司。 她婉拒:“我不做网红。” 男人却在她对面坐下了,很自来熟地说:“其实也不是想签你,你的外形言谈举止都踩在了我的审美上,可以加个微信做个朋友互相了解一下吗?” 这是看上她了? 陶心咬着叉子摇摇头,指了指窗外的排队队伍:“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男人一副了然的样子:“我知道,刚刚看见他给你买蛋糕了。” 陶心挑挑眉,重新审视了眼前的男人,确实渣得很典型。 男人似乎看穿的她的想法,笑了一下:“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找个富二代不过分吧?怎么找那么个穷小子?” 陶心挑起一边的唇角,垂眼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语调慵懒得漫不经心。 “哦?穷小子怎么了?” 男人呵呵一笑:“年轻时只信奉有情饮水饱的那些美女,如今都后悔了,我公司的很多姑娘都是前车之鉴啊。” 陶心掏出阿尔法的车钥匙放在了桌面上:“哦,那我跟她们不一样,我已经很饱了,就缺情。” 男人看着车钥匙的眼光亮了亮,坐正了些,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美女。 他清了清嗓子说:“是不是富婆姐姐都喜欢听话的穷小子?” 陶心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扪心自问,你能保证爱我一辈子吗?” 男人张了张嘴,尴尬的表情溢于言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陶心弯眼一笑:“一般热恋期,仅仅能维持3到13个月,热恋期过后,就是忽冷忽热、忽视敷衍、变心出轨。但钱能让一个男人跟我热恋一辈子。” 说到这,她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一个缺钱的男人。” 对面的男人几乎被她给说服了。 但他不死心地提出了最后一个质疑:“那你说,如果一个男人你以为他是个穷小子,后来发现其实他是个富二代,会怎么样?” 排队回来的楚扬看见陶心对面坐着个男人,刚想快步上前,却猛然听见了这句话,顿住脚步。 为您提供大神 泉久久 的《备忘录男友》最快更新 10. 备忘录10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备忘录11 楚扬捏着面包袋的手指紧了些,稍移了脚步,隐匿在墙角边专注地听着。 陶心摊摊手,云淡风轻地说:“分手呗。第一他骗了我,第二我没办法再确认他对我的真心了。” 男人:“特别喜欢也分手?” 陶心肯定地颔首:“绝对分手!。” 怔了三秒,楚扬眼睫低垂,掏出手机给他爸发了条信息。 【楚扬:你没跟刘桦良说你认识我吧?】 【楚大治:没有啊,怎么了?】 许是见楚扬没回复,急性子的楚大治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铃声吸引了陶心的目光,他一时情急,直接把微信拉进了黑名单。 他抬眼心虚地看着陶心,却见她并未怀疑。 对面的那个男人已经识趣的离开了,她朝他优雅一笑透着几分懒散,像只狡黠的猫。 常常被她的外表蛊惑,又时而被她的无情所伤。 对上她望过来的目光,他迎上微笑,提着还温热的面包走了过去。 —— 周子学最近跟变态一样上课下课地盯着楚扬,被好友洛音质问:“你性取向变了?” 周子学瞪了她一眼,把她拉倒一旁悄悄说:“我觉得楚扬最近不对劲。前天晚上我用他手机发了个薅羊毛的朋友圈,发现他手机里有个未接收的转账,我就问他怎么有个转账没收啊,他马上就把手机抢走了,我手一滑就把转账接收了。” 洛音:“他爸转给他的?他跟他爸关系缓和了?” 周子学摇头:“不是他爸转的,但是我觉得最不对劲的地方是,他当初跟他爸闹那么僵,昨天竟然发现他在微博搜索鎏金资本。” 洛音好奇地问道:“楚扬为什么突然对金融感兴趣了?他当初选法律专业,不就是想远离他爸的掌控吗?” 周子学:“是啊,我也挺纳闷的,就偷偷关注他了,他把刘桦良的微博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把点过赞的微博、关注列表里出现的人,全部输入到思维导图里,做了一张人物关系网,然后便挨个打电话好了而且他还打了十多个电话,通过张教授,教授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反正好多人去联系鎏金资本的刘总。” 楚扬是那种冷漠到骨子里的人,就算旁边有个小孩坐地上哭了,他都能漠然地走过去。 这是什么重要人物,让他打了十多个电话,锲而不舍地也要联系上? 洛音问道:“那他最后联系上了吗?” 周子学:“没有,所以,最后他给他爸打的电话。” 洛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跟他爸求助?他高三报志愿那年,宁可饿死自己都不跟他爸开口要生活费!” 周子学打断了她的震惊:“还有,他花了两万多的黄牛票买了两张电影首映会的门票。” 洛音:! 要知道,他平时物欲特别低,买衣服都只买十几元的那种,仗着帅气什么都敢穿。 而且,他从不喜欢电影! 周子学得出了结论:“楚扬在谈恋爱?” 洛音一口否定:“不可能,他说他大学四年没有谈恋爱的计划,他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计划性超强的,就算马上世界大战都不能让他动摇。” 周子学:“那怎么解释他的行为?” 两人对了一眼,陷入了沉默。 —— 陶心在周四如约见到了刘桦良。 她很意外他对自己态度特别和煦尊重,似乎她才是投资人。 两人很顺利地谈完了项目,她能感觉出来刘桦良对投资金额有些异议,但他也没明确拒绝。 虽然陶心觉得最后能谈下来的金额可能没有预期那么多,不过已经是超出期待了。 本来她都计划好了先跟朋友借钱买设备的。 陶心沉浸商场这么久,明白肯定是有人帮她了,所以谈完项目后,她没急着走,侧面打听了起来。 “刘总,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却一见如故,您是不是从哪位朋友那里听说过我?” 刘桦良年近五十了,一听话音就知道她想问什么,笑呵呵地说:“就是老楚啊,他没跟你说?” 老楚? 陶心懵了,她只知道有个资本大佬叫楚大治,不过那种大人物可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陶心确认道:“您说的是楚大治,楚爷吗?” 得到了刘桦良的肯定,她更懵了。 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这位大人物。 最后硬着头皮跟刘桦良要来了楚大治的电话号码。 陶心把要表达话前后想了三遍,又重复练习了一下问候语,才做好了心理建设,按下了拨号键。 结果对方占线。 而此刻的楚大治正在给楚扬打着电话。 刚接通他就粗着嗓子喊了出来:“娇娇,你给我微信拉黑了?” 猛然间听见自己的小名,楚扬黑了脸。 他忍了忍说:“不小心的,还有,我这么大了,能不能不叫我小名了。” 楚大治的语气好了些,满口答应着:“行,对了,我听说你们学校有个女同学喜欢你,那女孩子挺有勇气的嘛,你喜欢人家吗?” 楚扬蹙了眉,语气冷了些:“不喜欢。” 楚大治语气带着原始的专横:“为什么不喜欢?听说还是个校花,你凭什么不喜欢?” 楚扬:“没事我就挂了。” 楚大治立即收住了话,语气缓了缓问道:“明晚回家吃饭吧,你妈妈做了你爱吃的鸡翅。” 楚扬淡淡“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楚大治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妻子抱怨道:“这孩子,我也没说什么,总用挂电话威胁我。” 妻子李爱香无奈地说:“你还想说什么?儿子喜欢谁是自己的自由,你还问凭什么,儿子才应该问你凭什么不能不喜欢吧。” 先被儿子怼,再被妻子怼的楚大治沉着脸生闷气。 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一点没得到最亲近两个人的尊重。 电话响了三声,是个陌生号码,他带着气按了接听键,语气肃冷:“哪位?” 陶心刻意放柔的声音自听筒中传来:“楚先生您好,我是陶心,冒昧地给您打这个电话,是想对您表达下谢意,感谢您帮我约见刘总。” 楚大治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这个是儿子说的那位向心老总,没想到竟是个女人。 他语气缓和了些说道:“举手之劳,陶总别客气。” 陶心其实想问清楚他为什么帮自己,但又觉得在电话里问太唐突了,便说道:“不知道楚先生明晚方便吗,我想登门拜访您。” 楚大治一口答应了下来:“方便,正好明晚我家娇娇也在家,那晚上见。” 陶心反应了一下,猜测他家娇娇应该是楚爷的女儿。 虽然不知道他女儿在家跟她去不去拜访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约上了就好。 一件大事算是尘埃落定,陶心心情不错。 想起楚扬今早没开车走,便给楚扬打电话说要去学校接他一起去吃饭。 电话里有人叫楚扬的名字,说是老师找他,听起来挺忙的。 陶心:“要不然你忙完给我打电话吧,如果我到时候还愿意动的话,我就去你们学校接你。” 楚扬立即说:“没事,你现在来吧,到学校东门等我十分钟。” 陶心应下好,便开车去了北城大学。 刚到学校门口就看见楚扬从校门口出来了。 他双手插兜单肩背着一个黑色背包,身长玉立身板挺拔却不呆板。 看见她的车时,他眉眼舒展,刚带上笑意就被人给叫住了。 叫住他的是一个女生,一身粉嫩嫩的,长得像个小公主。 她看他的眼神带着光,女人的直觉,她喜欢他。 陶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冷清学霸和萌妹校花特别般配,整个一个青春校园偶像剧。 这一幕很美好,陶心如果能忽略心里那根像刺一样的东西,或许能够好好欣赏。 不过她也明白,这种东西叫占有欲。 毕竟发生过亲密关系,看见他跟异性在一起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 还好,楚扬只说了两句话便转身朝她走了过来。 在他打开车门的一瞬间,陶心调整好心态,就跟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晚餐去了楚扬推荐的一家,就在大学附近,味道还不错,就是有很多他们学校的学生。 陶心有些别扭,吃饭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一点。 楚扬似乎看出她的不舒服,也加快了速度,吃完饭便带着她散步走回北城路的房子。 北城路的房子是个loft小跃层,上下加一起300多平,陶心嫌一个人住太空旷了,所以迟迟没入住。 但是她一直有请保洁定期打扫卫生,可以随时住进来。 陶心换上喜欢的睡衣窝在宣软的床上,用投影仪放着自己喜欢的电影,再随手抽本喜欢的书,享受着带点喧闹的静谧。 但现在趴在床上的这个男人,就算一动不动也足以将这间房子填满,不需要额外的喧闹。 她有个工作邮件要处理。 她去了书房,刚把电脑打开,楚扬就跟了进来。 陶心发现他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比如此刻,他把自己裹在白色珊瑚绒毯子里,臂弯里还夹着一只毛绒兔子,然后趴在桌子对面的躺椅上,抱着手机玩了起来。 陶心抿唇翘起唇角。 她特别喜欢他这种不干扰的黏人。 不死缠烂打,又无处不在,能感觉到他喜欢跟在她身边,又不会成为她的负担。 裹着毛毯的他看起来软萌萌的,忍住想要过去rua他一把的冲动,她收回了目光专心在电脑上。 突然一声快门音响起,陶心朝他那边看去。 楚扬偷拍完,手机没拿稳倒了下去,露出他的脸。 下巴搭在躺椅靠背上,一双清澈的眼睛眨了眨,扬唇一笑,又拿起手机遮挡住脸。 陶心被他可爱到了,实在忍不住,直接走过去双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却被他反杀,双腿夹住她双腿,导致她跌在他怀中。 躺椅是单人的,空间很窄,她的脚够不着地的前提下,不攀在他身上就会掉下去。 感受着他身体的变化,陶心想到了还没做完的工作,奋力起身,却为时已晚。 她整个人被腾空抱起唇被堵住时,什么邮件工作,全部抛诸脑后了。 两个小时后,她强忍着疲累的身体去书房回复邮件时,才懊恼后悔,正式地考虑要不要戒色了。 回完邮件,陶心不困了。 她回到二楼卧室,钻进被窝里,有楚扬在被窝里总是暖和和的。 一时没睡意的陶心正摆弄着手机,高珍珠突然来了条信息。 是个视频。 她戳开了视频,是个帅气男人的各种摆拍。 男模长着一张建模脸,妆感很重,发型又过于精致。 漂亮是漂亮就是人工的痕迹太重了,她看了眼身旁这张天然纯粹的脸,不禁感慨造物主的不公平。 后面还有衣服撩起,露出胸肌腹肌肱二头肌的镜头。 高珍珠发条语音过来:“这个小男模你肯定喜欢,这颜值,就是专门为你这种颜值狗准备的。” 陶心按着语音键,偷瞟了熟睡的侧颜,小声回复道:“又是哪认识的小男模啊?这颜值一般般啊。” 高珍珠:“朋友介绍的,这颜值还一般?那你是没看见他的身材。” 接着又发来了一堆照片,都是露着胸肌腹肌肱二头肌的,有穿着背心的湿身照,有站在雨里的,还有趴在床上的…… 陶心倒吸了一口气:“这个男模身材太绝了!” 高珍珠:“我有他的联系方式,要不要?” 陶心还没等回答,一个闷闷的声音从身旁幽幽传来:“男模?” 陶心呼吸一滞,明明什么也没干,却好像出轨被抓了一般心虚。 她讪笑着:“没,我们就是友好交流探讨一下……” 他双臂撑起身体,被子滑落露出紧致没有一丝赘肉的后背,他靠近了她,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脖颈上,让她瞬间有了压迫感。 “有我一个还不够吗?姐姐。” “姐姐”两个字他咬重了些,像头发怒的小狮子,危险地靠近:“是弟弟平时太温柔了吗?” 话音未落,陶心的唇被一口咬住,像是对她的惩罚一般,之后就是黏重又窒息的吻。 她合理怀疑,他就是借着吃醋之名,想要做“禽兽”之事。 —— “戒色,必须得戒色。” 陶心在办公室里扯着高领毛衣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她数了数,脖子上加锁骨上就有十几个红印子,身上的还不计其数呢。 太过分了,她今天差点没起来。 终于知道“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真实体验了,差点就丧失了事业心。 还好她意志坚强。 办公室门突然被撬开,周楠脸色不佳地进来,他那张亲切力十足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凝重。 陶心迅速把衣领拉上来,走到椅子上坐下问道:“怎么了?” 周楠:“有两个老客户今年的订货量才是去年的50%,我昨天才知道,他们找了别家研发了。” 陶心想了想说:“哪两个客户?我亲自去谈谈。” 周楠扯了扯领带:“我刚谈过了,就是拿话搪塞,说什么生意不景气。” 陶心倒是觉得这都是小问题,老客户流失原因很复杂,不一定是他们的原因。 毕竟每天销售还在谈下新客户嘛。 可周楠似乎情绪不好,又抱怨上了:“你说你非要上什么自动化设备,我们现在的设备也没耽误产出啊。有那钱多投投研发不好吗?我们也可以早点进军商超,提升知名度。” 陶心冷哼了一句:“就现在的设备,给链锁餐饮企业供货都紧张,还想进军商超做自己的品牌?” 周楠还想说什么,陶心拿起电话止住了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保守一点,我懂。” 如果把周楠比作皇帝的话,绝对是历史上勤勉持家承上启下的守业好皇帝。 可惜她是那个开创新朝的国主,只知道富贵险中求,不懂什么开源节流。 两人观点的不一致常常导致谈话分崩离析。 陶心已经在最大程度上参考他的想法了,于是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商界好友们,约他们后天吃个饭。 放下电话,对一旁闷闷不乐的周楠说:“别说我不听劝,我约了老陆老秦他们几个见面,帮我扩展扩展人脉。我准备生产线不换了,直接加一条,这样生产效率只会提高不会减退,这样一来,我们就只差订单量了,我积累了这么多年的人脉,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这么一来,她确实是把自己的野心和周楠的求稳心态做了个平衡。 陶心继续游说道:“周楠,别那么悲观,就算是输了我也会保全你的资产的,不尝试一次我总是不甘心的,趁着还年轻不拼,过几年我就更不敢拼了。现在输了,至少我还有时间东山再起不是。” 周楠瞪了她一眼:“我是那种有钱我赚有债你背的人吗?” 陶心笑呵呵地说:“你要是那种人,我能跟你做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吗?” 周楠脸色好看了些,也算是妥协了:“那后天我跟你一起去。” 搞定了周楠后,陶心缓缓舒了口气,褪去了刚刚的激情四射的笃定模样,茫然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其实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不过她知道,企业如果想要保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发展,就得经历这次的考验。 成功了,她和公司都会跨入一个新台阶。 失败了,就一无所有。 这点无助的情绪随着楚扬发来的信息扩散开来,由点成面,突然想抱着他的腰靠着他待一会了。 点开跟楚扬的对话框,是楚扬的报备行程信息。 【楚扬:今晚有个校园活动,我可能会忙到很晚。】 想起他没开车走,陶心问道。 【陶心:那我去接你。】 以为他会立即答应,却没想到他拒绝了。 【楚扬:不用,结束后我直接去找你。】 【楚扬:省得你等时间太久了。】 看着他拒绝的话,陶心一闪而过的第六感让她觉察出他的一点不对劲。 以往他恨不得她来学校等他下课的,甚至想让她陪他上课,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思索了片刻,她回复了“好”,压下了那丝敏感的念头,顺势把衣服穿好。 正好现在买晚上去楚爷家的礼物。 —— 陶心买的礼物都快把后备箱塞满了,按照楚大治给的地址开到了三环公园。 她再次确定了地址,明明写得是个别墅啊。 可这是三环内的一个中心地带啊,周围都是高楼耸立,房价寸土寸金,怎么会有别墅? 她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导航走,来到了公园的西南角。 一个复古的大门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像城门一样,不仔细看的,还以为是公园的景点之一。 导航提示已经到达目的地。 陶心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繁华的地段里唯一的私人别墅,这个地段恐怕不会再批第二个地块给人建别墅了吧。 她还一直自诩富婆呢,在这些真正的资本家眼里,啥也不是。 一会要见楚爷,莫名还有点小紧张呢,也不知道他严不严肃。 主要是对楚爷帮她的目的猜不透,人对未知总是天然带着恐惧感的。 她停好车,想下车按门铃看看能不能把车开进去,毕竟一后备箱礼物呢。 刚解开安全带,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扬? 他不是说学校有活动吗? 她立即打开车门下了车,朝他的方向看,挺拔玉立的身影后,还有一个女孩。 好像是那天在校门口叫住楚扬的那个女生。 他正拉着她的手臂,朝公园走去。 陶心:我好像被绿了。 为您提供大神 泉久久 的《备忘录男友》最快更新 11. 备忘录11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备忘录12 陶心立即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楚扬的电话。 两个还没走近公园里的身影顿了顿,松开了牵着女孩的手。 他回头迎上她的目光,似乎放弃了挣扎。 陶心双臂环胸,静静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走过来。 楚扬绷着一张脸,步伐缓慢,仿佛每一步都想了一个借口。 而那个女生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有些不知所措。 走近了,陶心自以为语气波澜不惊,却一开口就流露出一丝阴阳怪气:“学校活动在公园举办啊?” 楚扬唇瓣动了动,说道:“有,有点事临时出来的。” 这回答含糊不清还结巴,明显的心虚啊。 陶心深吸了口气,没戳穿他,不紧不慢地“哦”了一声,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女孩子身上。 女孩甜美娇柔,面若桃花,她看了都打心里喜欢,别说男人了。 她此刻也在打量着陶心,不过乖巧可爱,并未多言多语。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这,有种小情侣被家长发现后的窘迫。 陶心不想咄咄逼人,楚扬跟她之间说白了,也只是交易。 她也不是那种小说里的霸道总裁,给钱了就得一辈子忠于她。 如果他真遇见喜欢的女孩了,她可以随时跟他取消合约关系的。 她也反思了,最近确实对他有点上头,甚至在情感也有些依赖他。 趁着还没陷进去,及时抽身而出也挺好的。 陶心缓缓扬起一抹笑:“行,那你们忙吧,我也去忙我的了。” 楚扬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腕,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欲言又止地说:“我们……” 陶心默默抽回自己的手腕,眼含理解的笑意:“没事,好好玩……好好做活动吧。” 说完她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转过身的一瞬,笑容维持不住落了下来。 目送陶心开车进了家门,楚扬缓缓呼出一口气,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垂着头,给他爸打通了电话。 楚大治的声音不似以往严厉,甚至有些和蔼:“娇娇,到哪了?” 楚扬:“你叫陆兮瑶来我家怎么没跟我说?” 一旁的陆兮瑶紧握着双手,尴尬地站在一边,脸颊通红。 楚大治声音硬了些:“你不告诉我,还不许我自己查吗?叫你同学来怎么了?我还叫了你救命恩人一起呢。” 楚扬闭了闭眼,修长手指插过发丝揪了一下,情绪游走在崩溃边缘。 但他憋住了一口气,知道坏情绪于事无补,眼里片刻恢复了清明,条理清晰地说:“一会陶心进去了你千万别提我跟你的关系,就说意外听说了她的公司,觉得很有潜力就顺嘴跟刘桦良提了一嘴。” 楚大治还想问什么,陶心的声音远远地从听筒中传到楚扬的耳朵里。 他声贝大了些,语气短促且坚定还带了些不容质疑的强势,即使沉吟商场数十年的大佬楚大治都不免为之一凛。 楚扬:“现在听我的!” 说罢,她便听见陶心音色柔和地说:“楚先生,我是向心集团的陶心,久仰您大名,冒昧来打扰您了。” 楚大治清了清嗓子:“哦,陶总客气了,我也是无意中听说了你公司,觉得很有潜力,就顺嘴跟老刘提了一嘴……” 楚扬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手臂无力垂下,挂断了电话。 身边坐下一个软软的身影,他下意识向一旁挪了挪,跟她保持了正常社交距离。 他低声问道:“我爸叫你来的?” 陆兮瑶点点头:“楚伯父打听到了我的电话,邀请我来的。” 楚扬掀起眼看向她,郑重地澄清道:“我爸误会我们俩的关系了,下次你可以直接拒绝的。”、 陆兮瑶抿了抿唇,双颊微红:“我不想拒绝。” 似乎怕他说什么一般,她立即转移了话题:“对了,刚刚那个漂亮姐姐是你朋友吗?” 楚扬认真地说:“这是我的私事,而且我希望你也替我保守秘密。无论对她还是对所有同学。” 陆兮瑶眨着泛红的双眼,用力点点头承诺下来。 楚扬在街边给陆兮瑶拦了辆车,关上车门的一瞬,陆兮瑶扶住车门问道:“那你还回家吃饭吗?” 楚扬轻轻“嗯”了一声。 陆兮瑶:“为什么?你不怕她看见啊?” 沉吟了两秒,楚扬说:“我不喜欢爽约。” —— 二十分钟后,陶心从楚大治家里出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却并没看见楚扬的身影。 她想给他打电话,掏出手机又扔到了副驾驶上,发动了车。 心不在焉地开着车,错过了回家的路口,陶心索性单独去吃了饭。 吃完饭还做了个美容和spa。 全部弄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楚扬一个电话也没打来。 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可也想得开。 本来就不是长久的关系,说散就散才是常态。 她开车到家楼下,灯光尚未熄灭,车轮轧在路灯下的人影上。 顺着影子看去,楚扬正靠着路灯杆姿态疏漫。 却在看见陶心的车后倏地站直了,迎着车灯走到车前。 看着他此刻因强光微微眯起的眼神,让她想起了第二次在咖啡店里,那人畜无害的痴痴目光。 陶心闭了闭眼,觉得他太善于伪装。 车窗降了下来,她若无其事地淡声道:“你那女同学呢?” 楚扬张口嗓子有些哑:“走了。” 陶心盯着他问:“在等我?” 见他颔首,她熄了火,一句也没多问,歪了歪头指着自家方向言简意赅地说:“走吧。” 一路上,陶心闭嘴不言。 楚扬观察了她半晌,心里的一个问题都快被盘爆浆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接受不了你男朋友是富二代?” 陶心诧异地瞟了他一眼:“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楚扬掩饰着眼里的真实情绪:“就是那天听见你说了,有点好奇。” 陶心诚实地说:“因为我希望我的男人是我可以掌控的人” 楚扬长睫颤了颤,似懂非懂地问:“所以你认为人只能被金钱掌控?富二代不缺钱,你就掌控不了他们?” 陶心:“准确来说是欲望,人有欲望就有弱点,有弱点就能被掌控。” 楚扬:“你的意思是,你不相信爱情,只相信人性的弱点?” 陶心给了他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 就比如他今天这次欺骗,如果不是因为他刚好需要钱,估计就直接不理她了吧。 什么爱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欲望才是永恒的。 她已经过了非要男人真心的年纪了。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着到了家。 楚扬跟她说话她也回应,只不过冷冷淡淡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拉扯住她的衣袖,诚恳道歉:“今天说学校有活动的事,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陶心回头,轻声安抚:“嗯,我没生气。” 楚扬却微蹙了眉:“为什么不生气?” 陶心都快被他气乐了:“所以你到底是想我生气还是不生气?” 楚扬抿着唇,语气有些幽怨:“我就是希望你别不理我。” 陶心收了笑意垂了眼,语气淡淡:“其实你不用瞒着我,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们可以随……” 她话还没说完,一股大力将她扯到楚扬身前,后背抵在墙壁上。 脸贴着脸,唇挨着唇,楚扬的呼吸跟她交缠在一起。 双睫下又是那种掠夺的神色,他声音有点沉,带了些呼吸的起伏:“再说这种话,我就让你第二天去不了公司。” 唇瓣压下,陶心闭眼前看见他长睫上好似挂了水滴。 一时分不清是泪水还是什么,便被吻得失了理智,沉溺进欢愉中。 —— 下课铃声响起,一会的功夫,教学楼里便热闹鼎沸起来。 楚扬被簇拥着出了教室,虽然他人比较冷清,但校草学霸谁不想亲近呢。 更何况校花也总是出没在他周围,双重福利啊。 陆兮瑶长发及腰,纤瘦柔美,笑起来像甜桃,被评为校花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走到几个同学面前,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楚扬的身上:“今天我生日,晚上想请大家去漫云餐厅,可以吗?” 漫云餐厅很高档豪华,陆兮瑶人美又是富家千金,谁能拒绝这种小仙女? 楚扬拒绝了。 他一脸的漠然,像是红尘俗物入不了他的眼,万事皆空一般。 楚扬没跟他们去食堂,朝岔路口的另一端走远了。 看着陆兮瑶失望的神色,大家纷纷劝慰:“楚扬不一直这样嘛,眼里只有学习。” 脱离了众人视线的楚扬,却举起了手机。 树荫将阳光割成碎片,树影斑驳,他对着自己以及身后的宿舍楼自拍了十几张照片。 从中选了一张最好看的发给了唯一置顶的微信。 【楚杨:演唱会晚上8点开始,我7点到你公司楼下。】 等了半晌,终于收到回复了。 他那被诩清冷的眼睛亮盈盈的,闪着日光,一秒没耽搁地点开了信息。 却在看清信息内容后,唇角慢慢耷下,眸色逐渐暗淡,刚刚的喜悦一扫而空。 【陶心:今晚临时有应酬忘记告诉你了,等萧黎下次演唱会我们再去吧。】 楚扬抿着的唇泛白,明明阳光热烈,他却如坠冰窟。 缓了半晌,他才看看抬起手指,指尖冰凉点在屏幕上,磕磕绊绊地编辑着信息。 【楚扬:真有应酬吗?】 一张聊天截图发过来。 是她发的邀请信息,参与的人应该是她生意上认识的老总们。 他目光凝在了截图中提到的餐厅地点。 漫云餐厅。 陶心又发来了信息。 【陶心:真的有应酬,听话哈。】 他没回她,闭了闭眼,彻底将心里的那股寒意逼退,给陆兮瑶发了条信息。 【楚扬:晚上我会去。】 —— 漫云餐厅3010包房内,男生女生们齐齐坐在圆餐桌前,东张西望地看着包间里的装饰。 粉色系气球、鲜花、灯光营造出浪漫喜庆的氛围。 大家都知道漫云餐厅是陆兮瑶家企业旗下的。 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没举办宴会,只是请同学吃饭,实在太低调了。 其实今天是陆兮瑶阴历生日,阳历生日还没到。 她喜欢楚扬,想借生日的名义跟他表白,所以只是跟爸爸说今天想单独跟几个关系好的同学过生日,爸爸便这样给她安排了。 恰巧今天爸爸也在对面包间吃饭,她还可以把楚扬带去见爸爸,一举两得。 陆兮瑶今天穿了一身乳白色的针织长裙,一件嫩粉色毛领大衣,搭配着珍珠耳环,贵气又少女,从容地接受着大家的赞美和祝福。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有多紧张,从踏进餐厅里就开始紧张。 当众表白实在需要勇气。 不着痕迹地用纸巾擦了擦手心的汗,她目光落在了人群中最耀眼的那抹身影。 即使他低着头,姿态慵懒,神色漠然,一副心思完全不在这里的样子,也掩盖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 他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忽地抬眼,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陆兮瑶心里一紧,却发现他的目光绕过自己,落在了门口。 她也顺势朝门口看去,对面包间的门也开敞着,一个直挺秀颀的美丽女人刚刚走了进去。 虽然只是匆匆一撇,但那身飒爽的军绿色阔肩外套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尤其是她自带强大气场,英姿阔步,像骄阳和骤风,明艳热烈又干脆利落。 对比下,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幼稚,还穿得这么粉嫩。 想到这,她强行收回目光再看向楚扬,他也已经将视线移回,重新摆弄起手机。 陆兮瑶调整了心理状态,不知道是不是楚扬对自己太冷淡了,导致她整个人都不自信了。 一旁的好友陈姗姗朝陆兮瑶使了个眼色。 陆兮瑶知道她鬼主意多,总帮她追楚扬,可没一次成功的。 所以今天她暗示她别做多余的事,本来她就够紧张了,就想大大方方地表白,之后的事就听天由命了。 可不曾想,陈姗姗却自作主张地问楚扬:“楚扬,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她话一出口,包间慢慢安静下来,都纷纷看向楚扬。 毕竟是关于备受瞩目的学霸校草的八卦,大家都不想错过。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一般这种话题楚扬都不会回答,当个屁一样忽略的。 陆兮瑶也这样想,而且她也不想楚扬回答。 万一他的答案不是自己,一会的表白还怎么进行? 陆兮瑶:“别这么八卦了,楚扬应该还没有择偶标准呢。” 楚扬却悠悠抬了眼,不紧不慢地说:“我有。” 陆兮瑶:……? 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他好似陷入了记忆中,娓娓道来。 “坚韧敏捷,通透乐观,自信笃定,时而轻声细语,时而……” 对面包间突然传来“砰”地一声,打断了楚扬的话,好像是用酒瓶砸桌子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女人暴躁的声音传遍整条走廊:“你们什么意思?都认为我不行是吧?” 在座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噤若寒蝉地听着对面的动静,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只有楚扬低声轻笑,补充完刚刚的话:“时而暴跳如雷。”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对面吸引,没人注意楚扬说了什么。 只有陆兮瑶,柳叶细眉微弯着,觉察出一丝不寻常,转头朝对面包房深深看去。 生日蛋糕被推了进来,包房灯光熄灭,昏暗的烛火下,大家唱罢生日快乐歌。 许愿之前,陆兮瑶微红的脸颊映着烛火,灼灼地看向坐在对面的楚扬,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暗暗许愿,即将到来的告白,一定要成功。 走廊传来一道重重的关门声,紧接着,一个黑影疾步开门而出。 蜡烛被开门带进的风吹灭,黑暗里,双手紧握着的陆兮瑶睁开了眼睛,眸色暗然。 灯光亮起,属于楚扬的座位果然空了。 楚扬看见陶心出了包房,一路跟着,到了卫生间。 发现她只是去上个厕所。 他躲在转角处等到她出来,跟在她身后朝包房的方向走去。 她已经将外套脱掉,只穿着里面的黑色连体阔腿裤,宽绑带系到脖颈后,锁骨半遮半掩,飒然又性感。 楚扬也不知道此刻该不该叫住她。 叫住她,她会跟他解释突然爽约的真正原因吗? 就这样一路思忖地看着她走进了包房,而他驻足在一米之外顿了顿,才往自己的包间走去。 而包间里的众人已经发现楚扬不见了。 纷纷朝门口望去时,看见了刚刚回包间的陶心,不免有人感慨:“女神啊。” “啧,你们男人是不是看见身材好的就叫女神?”陈姗姗撇嘴不屑地说:“这种一看就是交际花,这种酒局少不了她。” 陆兮瑶打断了她:“姗姗,别乱说,那个包间是我爸的饭局,他不会请那种女人的。” 陈姗姗笑着说:“我的大小姐,你还活在象牙塔里,社会上的这些事你不懂。” 陆兮瑶不想跟她掰扯,她起身走到门口,正撞见回来的楚扬。 她又徒然紧张起来,但也鼓足勇气说:“楚扬,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对面的包间,跟我爸爸打个招呼。” 为您提供大神 泉久久 的《备忘录男友》最快更新 12. 备忘录12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备忘录13 陶心回到包间,本来在说话的众人都偃旗息鼓没了动静。 知道自己刚刚情绪有些激动了,她站起身举杯缓和着关系:“敬各位哥哥姐姐一杯,一直以来我仗着自己年龄小,你们宠我,就肆无忌惮了,是妹妹不对,自罚一杯。” 陶心的话让在场诸位缓和了脸色。 大家也都知道她最近因为季文则的事心里不痛快,也都理解。 可是她要进的那种全自动化设备他们真不看好。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人试过,最后都是赔钱告终,劝告她她又不听,一意孤行。 这场饭局的东家陆涛率先说道:“小陶啊,大家也都是为你好。” 一饮而尽的陶心品着啤酒的苦涩,摇摇头:“我懂,今天不管怎么样都谢谢大家了。不过谁也不用再劝我了,就算前面是条死路,我也得一条独木桥走到底了。帮助我的,我会铭记在心,日后定涌泉相报!” 这话说完,全场都沉默了。 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刻,包间门被敲响了,进来了一个漂亮女孩。 “爸。” 粉雕玉琢的女孩甜甜地对着陆涛叫了一声。 陆涛的脸上立即笑出了褶子,招呼着:“这是我闺女兮瑶,来,给叔叔阿姨们问好。” 陆兮瑶礼貌地说叔叔阿姨好,乖巧又懂事。 还举杯站着的陶心愣住了。 眼前的女孩她认出来了,正是昨天跟楚扬在一起的女孩。 她惊讶地看向陆涛:“老陆,这是你女儿啊?” 陆涛招呼着陆兮瑶叫人:“夕瑶,叫陶姨。” 陆兮瑶明眸掀起,别有深意地看向陶心,刚要开口说话,便被敲门声打断。 大家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他站姿并不紧张,却很挺拔,脸色微冷像海盐汽水,清爽又青春。 但精致的五官让他平添了一份贵气,尽管穿得随意又普通。 陆兮瑶立即给陆涛介绍道:“这是我同学楚扬。” 楚扬却并没开口跟任何人打招呼,那双清润的桃花眼像射线般不会转弯,直直地定在陶心身上。 陶心心里一紧,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陆兮瑶不知是为了帮楚扬打圆场,还是才想起来叫人,忙对陶心说:“陶姨好。” 话音未落,陶心打断了她的话纠正道:“别叫姨,我也没比你大几岁,叫姐吧。” 一旁的陆涛说:“那不是乱辈分了?” 陶心:“那我以后叫你叔,本来你也比我大十多岁呢。” 陆涛:“我可谢谢你,听你叫声哥都难,还叫叔呢。” 说完,在大家哄笑一团时,陶心状似不经意地扫向楚扬。 那双桃花眼不再锋利,带了丝了然和调侃,嘴角微挑了一下,竟有些挑逗的意味。 陆兮瑶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两人间微妙的眉来眼去。 她向侧面走了一步,刚好挡在两人之间,阻隔了视线。 她再次开口:“好的陶姐姐。” 陶心也敏感地察觉到了她跟楚扬之间的微妙关系,不动声色地说:“不谢。这是你同学啊,很帅气的小伙子嘛。” 楚扬微眯了眯眼,显然对她这招装不熟有些不满,故意道:“谢谢陶姐姐的夸奖。” 旁人纷纷张罗着让服务员加椅子,让两个年轻人坐下吃饭。 陆兮瑶推拒说:“哦不用,我们就在对面包间,我就是跟楚扬过来跟爸爸和各位叔叔阿姨打个招呼。” 这话就很暧昧,那么多人,她独独带楚扬过来打招呼,任谁都得认为他们俩是一对。 陶心莫名有点心堵,但她低垂着眼没看他。 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既然陆兮瑶家境这么好,那他为什么还要跟自己呢? 拜高珍珠所赐,她知道很多渣男的德性,有女友也不耽误他们在外面乱来。 陶心一向自诩会看人,竟没看出楚扬的渣。 她心里有点乱,却面色不显,状似大咧咧地说:“老陆,人家孩子自己一桌玩的挺高兴的,非留他们在这拘着干嘛?” 陆兮瑶显然也不想留下,借着陶心的话就拉着楚扬跟大家告辞了。 关上门,陆涛神秘兮兮地说:“刚刚这小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怎么?准女婿?” 陆涛颔首,笑得倒是挺开心:“算是吧,瑶瑶喜欢他,那不是迟早的事。” 大家都纷纷说着般配、男才女貌之类的恭维的话。 只有陶心一口一口地夹着菜,掩饰着糟糕的心情。 陆涛:“陶心,你也给点意见啊,别总吃那道西湖醋鱼了。” 西湖,醋鱼? 她“啪”地扔了筷子,冷笑了一声。 谁吃醋了。 —— 越想越烦躁的陶心借口不舒服,没等散局先行离开了。 出了餐厅,白酒和啤酒掺着喝的后劲上来了。 陶心停下脚步顿了顿,茫然地环顾四周,忘了车停在哪个位置了。 餐厅旁边有个花坛,花坛边沿的台阶上还藏有暖黄色灯带,看起来还挺漂亮。 她有点站不稳了,索性坐在台阶上,掏出手机,想找个代驾帮她找车。 打完电话,她迷离着醉眼望着宽阔的停车场出神,脑子放空,根本回忆不起停车的细节。 但刚刚见到楚扬的一幕却清晰盘桓在脑子里。 听老陆的意思,陆兮瑶应该还不是楚扬女朋友。 但就算现在不是,迟早不也是嘛。 陆兮瑶漂亮家世也好,还喜欢他,两人还是同龄,老陆也不介意他的家境,很完美的一桩婚事。 他选择做男模也是生活所迫,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 如果他也没有合适的人还好,现在有陆兮瑶了,自己是否该体面退出。 怎么考虑答案都是肯定的。 除了她内心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 他俩本来就是露水情缘,自己不过是贪恋他年轻的身体,和一时的浪漫美好与刺激,何必耽误人家呢。 好聚好散吧。 想到这,陶心按亮了手机。 编辑了三四次,才把短短的几个字编辑好,犹豫了几秒,点击了发送。 【陶心:以后不要联系了,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 发完这些,她感觉如释重负,似乎归还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宝物。 一双洁白的滑板鞋在她身后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清润的声线却听起来阴森森的:“我说过不准再说这种话,而且,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为您提供大神 泉久久 的《备忘录男友》最快更新 备忘录13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