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5:娇娇软又辣》 第1章 重生,亲妈偏帮奶奶 “阮娇,你装什么死?你真以为是你什么城里的大小姐了,你的根在这里,流着我阮家的血,跟我装什么柔弱?起来!” 阮娇只觉得头疼,手臂也被人拉拽得火辣辣的,下意识甩了一下胳膊。 “哎哟,贱蹄子!还敢打老娘?” 阮娇还没反应过来,耳朵被人拧住了,撕扯般的疼痛,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她瞪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的骂个不停,“破烂货,没有教养的小蹄子……” 阮娇盯着奶奶憎恶的嘴脸,火气蹭蹭直涨,回光返照,看到的居然不是亲人,而是这个死老太婆。 最疼爱她的亲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和妈妈到乡下生活。老太婆伙同老阮家的人,害得妈妈死于非命,把她推入火坑,生不如死。 完全没有顾念过一丝亲情。 她毫不犹豫,伸手扯着老太婆的头发,使劲拉拽,“你这老狗,让你坏事做绝!” 听着耳边稚嫩的嗓音,阮娇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 是她发出来的,而她的手,并非满是疤痕枯槁的模样。 白白胖胖的,手指节上还有浅浅的肉窝,白里透红,手背上还没有烫疤,这是…… 还没来得及深思,就看到阮婆子举起了蒲扇般的巴掌,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啪!” 随着巴掌声落下,阮娇脸上疼痛弥漫开来,也顷刻间明白,这不是梦,是切切实实的重生了! 她捂着脸,盯着阮婆子,杏眼里流露出恨意。 阮婆子觉得有些骇人,第二巴掌没敢落下,讪讪的嚷道,“死丫头片子,谁让你打我的?我是老人,就是你爸妈来了,也不敢说我一个不字!” 阮娇冷冷地盯着她,刚想说话,瞥见妈妈周云兰和大伯母赵桂芳出现在门口,后者手里还拎着许多东西,应该是刚从镇上回来。 她看着周云兰,白净的脸长了些孕斑,眼脸都有些浮肿,手正不自觉的轻抚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立即红了眼眶。 不顾中暑的头晕脑胀,奔到她的身边。 “妈,我好想你……” 周云兰觑了眼婆婆,才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感受着她温热的手指,轻柔的动作,阮娇眼泪流得更凶了。 前世,疼爱她的舅舅出车祸没了,姥姥深受打击,当场就病倒了,没两个月就去了。 而爸爸也失踪,只有她和妈妈相依为命,没想到来了乡下,阮家人向计生股举报,妈妈被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强行引产。 听说妹妹生下来还没死,被人丢在垃圾桶里,妈妈受不了打击,上吊自杀。 只剩她孤苦伶仃的,还要被阮家人绑去嫁给流氓,日夜遭受折磨,她多希望亲人都能活着,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她仰起脸,蹭了蹭她的手指,依恋地喃喃道,“妈,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咋的,回来又咋样?方便你告状了是不?”阮婆子冷笑一声,阴沉着脸,指着阮娇告状,“老四媳妇,我让她个喂鸡,都弄不明白。罚她站一会儿,就直挺挺的倒下装死,老娘去拉她起来,反而挨了她的打。不小心打了她一巴掌,还哭哭啼啼的告状。这就是你精心教育出来的闺女?亏你还是老师,你可真会教孩子。” 周云兰闻言,迅速推了推阮娇,低声说道,“娇娇,快给你奶奶道歉。本来就是你的错,谁教你打长辈了?” 阮娇眼泪凝在眼眶里,怔怔地看着她,哪怕不护着她,是不是也该听听她的解释呢? 记忆中,妈妈特别疼爱自己,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呢? 只听了奶奶的话,就让自己道歉。 哪怕是真的罪人,也有辩证的机会吧。 况且,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脸上的肿胀,难道妈妈看不出她脸上的异样吗? “道歉啊,妈妈是怎么教你的?”周云兰皱起了眉头,尽量耐心的哄道,“乖,妈妈相信你不是故意的,道歉好吗?” 阮娇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一年级时的记忆倾入脑海。 有天下午放学,不小心撞到别的同学,妈妈立刻让她道歉,她也道歉了,不过对方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买了一包饼干,打听了那同学的班级,逼着她拿去弯腰九十度道歉。 对方要是没说原谅,那就是不诚心,要一直鞠躬,吓得那位同学手足无措。 她也成了学校的笑柄。 而妈妈,似乎觉得学校里老师同事夸赞她教的孩子有礼貌是真心的,非常高兴,为此难得夸了她两句。 阮娇忍不住扯扯嘴角,这时光和幻想啊,总会让人把美好的东西留下来。 她迟迟不语,周云兰再次推了推她,语气越发不耐烦,“阮娇,我说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别,受不起。”阮婆子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城里人金贵,是我错了。不过,你要是看不起乡下呢,就别带她回来,也别和我儿子过了,趁早领着她滚蛋。说什么不在我们乡下这种破地方,装什么呢。” 周云兰脸上浮现出一抹愠色,捏着阮娇的下巴,语气轻柔但不容拒绝道,“我再说一遍,和你奶奶道歉,这里是你的根,你没资格嫌弃。” 她也很烦婆婆,可是老公总觉得周家的人看不上他乡下出身,但凡说老阮家一句话不好,或者说乡下如何,都会郁闷。 要是他听到娇娇说这种话,指不定还以为是自己教的,不知得呕气多久。 阮娇语气平静,“我没说过这种话,也没嫌弃。我没错,不可能道歉。” “你的意思,是我撒谎了?”阮婆子急忙吼了一声,骂骂咧咧,“周云兰,你教的好闺女。金山银山有什么用?连个赔钱货都教不好!” 周云兰咬咬牙,一巴掌拍在阮娇背上,“你听不懂话?让你道歉!都十一岁了,马上就是上初中的大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阮娇挺直了腰板,选择无视她,看向阮婆子的眼神冰冷,“奶奶,您实在不喜欢我的话,那我去镇上给姥姥打个电话,让她明天来接我。您看我不顺眼,我也不惹您心烦。” 第2章 还不是花的我儿子的钱? 她说完,转身回屋里,作势收拾东西去镇上。 阮婆子敢欺负她和妈妈,绝对不敢和姥姥对上。 爸爸妈妈都是大学生,但是妈妈是低嫁的,就是当初爸爸的工作,都是姥爷帮忙安排的。 两人刚结婚时,工资如数寄给了老阮家,姥姥和舅舅都颇有微辞,到底也没说什么。 只是可怜她父母都是老师,铁饭碗,居然吃了上顿没下顿,一个劲的贴补她家。 前两年,爸爸跟着舅舅下海经商,赚得钱更多了,老阮家十几口人,都是她家养着的。 每次来乡下,都是大包小包的拿。 就这样,奶奶还是不喜欢她和妈妈。 她去年生病了,也不送去卫生所,差点烧出脑膜炎,姥姥专程过来骂了奶奶一顿。 奶奶连屁都不敢放,生怕舅舅不带爸爸赚钱,老阮家的好日子没了,多少收敛点。 她就不信,阮婆子能愿意再次和姥姥对上。 阮婆子看着她的背影,脸色变了又变,像吃屎一样难看,高声说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她一般计较!再有下次,别怪我告诉鹏程了!” 周云兰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讨好,“谢谢妈。我一会儿好好教育娇娇。我给你买了衣服,就在大嫂拎的袋子里,你看看喜欢吗?” “就是,妈,你别生气了。弟妹还是很孝顺的,给家里买了好多东西。”赵桂芳连忙把袋子递过去,笑着打圆场。 阮婆子冷漠的哼了一声,“还不是花的我儿子的钱?你怕被人知道怀二胎,班都没上,哪来的钱?” 阮娇在屋里听得火大,她真有脸说! 这才85年,好多人还在争铁饭碗争得头破血流,要不是舅舅带着,爸爸敢辞职去做生意? 阮家能在乡下吃香的喝辣的? 这几个月,妈妈没上班,也没有合理的理由带薪请假,只能停薪留职,的确没有工资。 不过,在此之前,她的工资都是给老阮家了的,果然是不会记恩情的。 她透过蓝色的玻璃窗户,看着妈妈点头称是,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搬着姥姥家的东西,往老阮家讨好,结果呢? 有一个人念着她的好吗? 死了之后,连卷草席都没能得到。 算了,回头还得和爸爸说一声,让他知道知道,他的亲人都是什么样子的。 也让姥姥和舅舅,别再拿钱给妈妈,她不知柴米油盐贵,给多少,都会落到老阮家的口袋里,还不如拿去喂狗。 她看着日历琢磨,爸爸应该是她初一放寒假的时候失踪的,而舅舅也是同一时间出的车祸。 两人……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生意? 不行,一定要提醒两人,警惕灾祸。 心急也没办法,现在在乡下,按照惯例,她得住到开学,而且爸爸和舅舅都在南方。 还有半年时间,不如安心住下,让老阮家拿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她盯着日期,掰着手指计算,眼神一震,那个最后给她温暖的薛惊年现在应该还没瘸腿吧? 妈妈死后,她在老阮家生活到十六岁,村里的二流子薛怀信盯上了她,见她就调戏,还半夜爬了她的床。 阮家说她不要脸,丢人,干脆把她绑了嫁过去。 她自然不愿意,誓死不从,被关在猪圈里打,薛惊年看不下去了,扭打的时候,误杀了薛怀信,还把她送到了南方,后来才去自首。 想起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她忍不住落下来泪来。 既然重生了,一定要保住他的腿。 她连忙站起来,准备去薛家看看,却看到推门进来的阮明娴。 她穿着崭新的衬衣,红色的格子裙,像只蝴蝶一样奔过来,亲热的招呼她,“娇娇,你看我穿着好看吗?” 阮明娴在她面前转了个圈,齐膝的裙角飘起一个圆形弧度,她得意的笑了笑,“我穿着这裙子,是不是比你穿得好看?” 说着,又搂上阮娇的肩膀,“你姥姥的眼光,可真不咋地。你说你那么胖,上身给你买衬衫,那不是显得肉一坨一坨的嘛!还是四婶有眼光,知道把这裙子给我,没有浪费了。” 穿着她的裙子,在她面前炫耀,她还无话可说的感觉可真好啊。 阮娇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冷声说道,“脱下来。” 阮明娴愣了下,盯着她打量,堂妹这是疯了? 平时说她胖,她也只会低着头掉眼泪,怎么会说这种话? 四婶最讨厌不讲礼貌的孩子,她不怕四婶生气了? “娇娇。”阮明娴伸手去拉她的手,笑道,“你说的什么话呀。反正这裙子你也穿不了……” 阮娇狠狠一巴掌打在她手背上,抬着下巴说道,“我穿着再不好看,那也是我的衣裳,你有什么资格指点?” 阮明娴捂着被打得发红的手,彻底脸上没了笑意,咬牙切齿道,“你真的骄横,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得意个什么劲儿?天有不测风云,哪天……” 阮娇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神冰冷,“你想说什么?” 看着这张脸,她想起前世被关起来打时,阮明娴已经大学毕业了,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用小皮靴踩着她的头。 “啧啧,城里的大小姐哦。不就是会投胎,没了靠山,活得猪狗不如。” 她想挣扎反抗,却被薛怀信按住,狠狠的踹。 阮明娴就在旁边笑,这才知道,薛怀信是她指使的,而且,薛怀信喜欢她。 本来薛惊年救她,也算是见义勇为,而且是误杀,根本不会被判死刑。 是阮明娴串通大家做假证,说她和薛惊年通奸,谋杀薛怀信,他的自首,直接丧命。 前世,她趁阮明娴在家的时候,给老阮家放了一把火,可惜谁都没死。 她不想坐牢,索性跳河自杀了,没想到能重生。 阮娇原本只是想吓吓她,见她在自己手下无法呼吸,报复的快感袭来,激得双目猩红。 手下越收越紧,任由阮明娴拍打,也不愿松开手。 这一刻,她想杀了阮明娴。 第3章 拿来,这是我的 “娇娇!你干什么!” 周云兰在屋外看见了,远远呵斥了一声,急忙跑进屋来,满头大汗地掰着阮娇的手,“松开!” 阮娇看了她一眼,理智回笼,冷着脸松开了阮明娴。 她还有姥姥、舅舅、爸爸、妈妈,以及未出生的妹妹,杀了阮明娴,得不偿失。 阮明娴大口大口的呼吸,搂着周云兰的手臂哭,“四婶…四婶,我差点死了。我做错了什么,堂妹要杀我,呜呜呜……” 周云兰拍着她的背,冷漠地盯着阮娇,“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干什么?” 阮娇笑了下,轻飘飘地说道,“如你所见,杀人啊。”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周云兰定了定神,语气柔和了许多,“娇娇,别胡说八道。你一定不是故意的,对不对?给你大姐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又是道歉。 阮娇讥诮地勾起唇角,“我得了一种怪病,谁拿我的东西,就会杀人的那种病。” 阮明娴闻言,哭声顿了顿。 还以为阮娇被鬼附身了呢。 不就是不想送她东西,又怕四婶说,搞这一出。 越不想给,她就一定要拿到手。 偷偷看了眼周云兰,哭声大了起来,扯着衬衣说道,“呜呜呜…四婶,我不要了。你不想把衣服送我就直说,为什么要演这一出羞辱我?我家是穷,也不能让你们这么戏弄。” 周云兰忙拉住她,安抚道,“明娴,你放心吧。这是四婶给你的衣服,谁也抢不走。” 她看向阮娇,拧眉说道,“娇娇,你到底想怎么样?别闹了行不行,非得搞得大家不得安生,你才能满意?” 阮娇心里发凉,努力压下火气,平静道,“你让她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阮明娴低声啜泣,委屈巴巴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要的。我以为堂妹愿意给我的。我爸是农民,我妈也不如四婶有本事,都是我痴心妄想了。娇娇说的对,乡下人,或许就不配穿好的衣裳。” “阮娇!”周云兰额头突突直跳,音量拔高了许多,“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哪有人配不配?父母给你的资本,是让你看不起人的?” 阮娇深吸一口气,“我说什么了?她说的你就信?这些话,哪个字是我说的?周老师,要是你去判案,指不定有多少冤假错案。” 周云兰愣了下,面上浮现出一抹尴尬,“先不说这些,你刚刚打明娴,这是事实吧?道个歉会不会?” 阮娇恨不得把道歉两个字抠出字典,指着依旧疼痛的脸呛声道,“你看到我的脸受伤了吗?你知道我中暑晕倒了吗?你满脑子只有道歉,那谁来给我道歉?” 周云兰脸上闪过一抹愧疚,她相信,肯定是婆婆欺负女儿,可她是长辈,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冲明娴撒气啊。 明娴乖巧听话懂事,学习成绩又好,娇娇还没她一半强,怎么能委屈明娴呢。 她张了张嘴,看着女儿一向孺慕的眼神里,如同一潭死水,下意识把训斥的话咽了回去。 “明娴,娇娇今天生病了,才做出这些事,我替她向你道个歉,好吗?”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纯银的小乌龟,塞到阮明娴手中,“这个给你玩。绝对不是拿钱打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受了委屈,四婶也不知道怎么补偿……” “四婶,我都懂的。”阮明娴从善如流的接过价值一百多块钱的巨款礼物,低眉顺眼道,“四婶,别对妹妹太严厉了,她还小呢。” “小什么啊,都快初中了。”周云兰叹了口气,“你十一岁的时候,都会做饭了,她什么都不会。学习成绩一塌糊涂,都不及格。就知道胡吃海塞,要是她能有你一半懂事……唉,都是她姥姥惯坏了。” 阮娇冷眼看着她贬低,从生活到学习然后是她微胖的身材,最后总结责怪姥姥,耳熟能详。 可是哪怕内心都是大人了,心里还是有些酸楚。 在妈妈的眼里,她一无是处。 她突然有些害怕起来,记忆里妈妈很好很温柔,没想到是这样的。 那爸爸呢,记忆中特别疼爱她,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还有姥姥和舅舅…… 周云兰说完都没看她一眼,扶着腰费力的站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娇娇,今天的事,我不多说你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四婶,我扶你。”阮明娴殷勤的扶着她向外走去,趁她不注意,回头对阮娇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亲生的又如何? 蠢笨如猪。 考试都不及格,四婶可是老师,能喜欢差生? 阮娇对上她得意的笑,嗤笑了一声,高声喊道,“妈,等等。” 周云兰顿住脚步,回头看她,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想明白错在哪了?知错能改,就是妈妈的好孩子。” “错没想明白,倒是想起一件事。”阮娇慢慢的走近二人,指着阮明娴手上的银乌龟,“妈,这是舅舅给我的礼物。” 周家也不是大富大贵,不过舅舅从80年就开始偷摸摆摊,天南海北的跑,又疼爱她,每次回家,都会给她礼物。 她从来不在乎这些,都一股脑的给了周云兰保管,时间长了,她估计都习惯性的当成自己的。 瞅瞅,说送人就送人。 周云兰有点尴尬,白皙的脸上红了红。 孩子爸说最近生意不好做,除了给老家汇的钱,家里也没有多少钱。 以前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的。 这次在镇上给婆婆买的衣服,都是捉襟见肘了。 带着娇娇的礼物来,就是以防万一,能够有东西送,不会丢人,反正她从来不问的。 没想到刚送出去,她就要了。 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心里涌起阵阵恼怒。 阮娇懒得看她,伸出白嫩嫩的手指,摊开到阮明娴面前,“拿来,这是我的,想要的话让你舅舅买去。” 阮明娴捏紧银乌龟,恨得咬牙切齿,她妈几乎算是买来的,哪来的舅舅买礼物? 第4章 娇娇,我对你太太失望了 这不是骂她嘛。 这死丫头,突然牙尖嘴利的。 她眼里升起一丝雾气,可怜巴巴的看向周云兰,“四婶……” 周云兰抿抿嘴,语气不善,“这是我给明娴的。” 阮娇已经心寒了,不想顾忌她的脸面,冷淡的说道,“你没权利给。” 周云兰目光沉沉,“我已经送出去了,现在东西是她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行,那我就问你要!”阮娇仰起脸看她,将手换了个方向,“那是舅舅给我的礼物,转赠别人,那是辜负舅舅的疼爱之心,也是不尊重!” 周云兰被噎得无话可说,她天天说要讲礼貌,现在女儿拿这个压她。 要是平时,她会觉得欣慰,因为孩子懂事了。 可偏偏送给了阮明娴,这还怎么要回来? 她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走,艰难的半蹲身子,和阮娇平视,“娇娇,妈妈已经把东西送人了,等回去之后,重新给你买。” 她怀孕五个月了,可是怕人看出来去举报,丢工作不要紧,就怕计生股的强行拉去做手术。 因此,腰间还束着布条,半蹲着看着都难受。 阮娇叹了口气,算了,别折腾得妹妹出事。 这辈子,她可要保护妹妹的,让那个小姑娘,能够看看世界。 刚想让步,就听周云兰说,“反正你那么多好东西,又不缺这个,而且是你不对在先,给你姐赔礼也是应该的。真是让你姥姥给你惯坏了。” 听她又说姥姥的不是,阮娇刚平息的火又起来了,冷笑道,“行啊,我掐了她,得赔一百多块钱的银乌龟。奶奶打我,是不是也该赔?去吧,去问她要来。” “娇娇……”周云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指责道,“你怎么学得这样斤斤计较?就算咱不说赔礼的事儿,一个几克的银乌龟,送给你姐又怎么样?” 阮娇仰起脸,掷地有声道,“东西是我的,我不送!” “你非要这样?” “对!” “好。”周云兰怒气冲冲地点头,看向阮明娴的眼里都带着愧疚,“明娴,对不住了。你把乌龟还给她,回头四婶再给你别的。咱不稀罕她的东西。” 阮明娴磨了磨牙,四婶真是没用,大扫把抽她一顿都不会吗? 这个阮娇,今天疯了吧,莫名其妙的,像条疯狗一样。 她是真不愿意还回去。 可一惯的表现都是懂事善解人意,不舍的看了眼银乌龟,迟早有一天,她要再拿回来。 阮娇没空和她墨迹,一把抢回来,冷声说道,“还有,你身上的衣服,脱了洗干净给我送来,可贵了呢。” “四婶……”阮明娴咬咬唇,语气里带了哭腔,“我高中了,要是还穿初中的衣裳,别人会看不起我的。” 周云兰见她这卑微可怜的模样,再看看冷漠的闺女,气不打一处来,声音越来越冷,“阮娇,你是得了失心疯?一身衣服而已,价格再贵也不如亲情,你就这么市侩吗?” “啧啧。”阮娇把玩着银乌龟,漫不经心的说道,“是你教我尊重长辈,这是姥姥送我的,怎么能穿在别人身上?你总说我不听话,我现在听你的话了,还不满意?” 换作前世,被亲妈说市侩,她一定会蒙头大哭大闹一场,然后妥协。 现在,万万不可能。 她已经不是渴望妈妈夸奖关爱的小女孩了。 周云兰被她冷静的态度搞得火大,却没法反驳,脸色憋得通红,咬牙说道,“明娴,还给她,四婶再给你买新的。” 她边说边看阮娇的脸色,闺女对她给明娴买东西很有意见,多半会直接送了,也不愿意她花钱买。 阮娇眼皮都没抬,但凡她有钱,就她好面子的样儿,绝对不会拿自己的东西送人。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看她怎么买。 周云兰头一次被她无视,生气又失落,语气又软了下来,“娇娇,你是好孩子,刚刚开玩笑的吧?” “谁开玩笑?”阮娇翻了个白眼,吩咐阮明娴,“洗干净点,你赔不起的。” “阮娇!你太让我失望了。” 阮娇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退回屋里,抬手把门关上。 妈妈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对她很失望,她还很害怕,每天都很焦虑。 学习成绩掉一次,她就失望一次,反复恶性循环。 爱失望就失望吧,无所谓! 她看着外面高出房檐的烟囱青烟袅袅,听着亲妈温软的地哄着阮明娴,忍不住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她前世到死都不知道,她期待已久的孩子,是被阮明娴举报给计生股的,妹妹连世界都没能看一眼,就死在了垃圾桶里。 这辈子,她也不会知道的。 因为,自己会保护妹妹。 而且,只要舅舅和爸爸活着,老阮家也只能捧着她。 之前拿走的东西,她要一件一件的拿回来。 难得来趟乡下,该报仇报仇,该报的恩也不能忘。 等屋外的两人走了,才背起书包,往村里的薛家走去。 一路上,还有村民和她打招呼,完全不似前世那样冷漠。 前世村里谁不知道她被薛怀信关起来打?只是她无依无靠,加上觉得是她不检点,没必要得罪薛怀信这个流氓罢了。 被虐待了四年,只有薛惊年帮她。 他也才14岁吧,而他的右腿,听说是今年断的。 这份恩情她一定要报的,无论如何,也要提醒他注意。 不知道是怎么出事的,只是之前住村里的时候听说,他是砍柴的时候从山上滚下坡,薛家也没送去医,只用草药敷了敷,落下一辈子的残疾。 她在薛家门口等到快天黑了,也没看到薛惊年的身影,手心里都是汗水,担心他已经出事了。 顾不上对薛家的害怕和排斥,抬脚上前,准备询问去向。 “你来干啥?” 听着少年变声期嘶哑的声音,阮娇连忙回头,是薛惊年。 他穿着好多块补丁的蓝色衣服,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背着比他还高的柴。 少年的背弯着,腰却没弯,一双腿笔直。 阮娇稍微松了一口气,腿没事就好,她怕来不及。 薛惊年见她目光落在自己脚上,忍不住缩缩脚趾,瓮声瓮气的问道,“你看啥?” 第5章 你不许哭,不然别人以为我欺负你 他生得端正,不过眉骨上方有一道疤,显得很凶,说话语气也很凶。 阮娇却不害怕,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索性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听说你成绩很好,我能跟你学习吗?” 这是阮明娴考上大学举报升学宴的时候听说的,有人叹惜,要不是薛惊年腿断了,肯定也能考上大学。 毕竟小学的时候,就是村里老师都教不了的学生了。 而他当时就是笑笑,然后跟着打工潮南下,后来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迫嫁到了沈家,他就杀了沈怀信。 沉默的送她去了南方,帮她找了厂里的工作。 阮娇对他所有的印象,只有这些。 至今不明白,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薛惊年没接,把麦子杆放在墙边,边解绳子边说,“城里的老师好,我学的东西不多,教不了你。” “你就教我嘛!”阮娇凑到她身边,声音温软的撒娇。 薛惊年吓得跳开两步,不敢看她,只看着天边的晚霞,拒绝道,“真的教不了。” “教我吧,教我吧。” “真的不行。” “我求求你了。”阮娇嘴里说着祈求的话,猝不及防地把笔塞到他手里,“这是拜师礼,你是我的小老师了!” 薛惊年捏着笔,离她三尺远,又远远的递还给她,“我教不了的。况且,你送过笔给我。” 阮娇怔了怔,什么时候给过? 她拼命回想,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好像是有一次回来,有个小孩蹲在地上用沙土写字。 妈妈就说教她,别人没有条件还学习,她有条件不努力。 她就把送了那小孩子一只铅笔。 所以,他就为了一只笔,替她杀了沈怀信那个畜牲? 阮娇眼里蓄满泪水,他为了一只笔,性命都丢了。 薛惊年见她哭了,有些手足无措,凶巴巴的喊道,“你不许哭,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阮娇哭得更凶了,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她早就想哭了,但是妈妈那样,她哭不出来。 薛惊年着急得原地转了个圈,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把被压扁的野树莓。 他把稀烂的挑出去,留了几颗好的,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才把树莓放在手心,递到她面前。 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别哭了,啊。” 他语气生硬笨拙,惹得阮娇破涕为笑,从他手里拿了一颗树莓,小心翼翼地捏在指尖,“薛惊年,你教我功课吗?” “不是,我……”薛惊年刚想拒绝,见她扁嘴又要哭,只能把话收了回去,“只能教你五年级以下的。” 他说的是谦虚话。 他父母死得早,是跟着爷爷奶奶的。 九岁才能上学,在此之前都是偷偷去村里学校外看的,老师是看他好学,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他听课。 老师只有小学毕业,他三年级就学完全部的了,给他找了初中的旧课本,他也自学完了。 只是没钱上中学。 阮娇无所谓教成什么样,她只是想报答薛惊年,只要他的腿不断,大概率就有光明的前途。 可是陌生人过来跟你说,喂,你要断腿了,以后上山砍柴小心点,估计以为遇到神经病。 她只想套套近乎而已。 当即应下来,翻着书包说,“那我们现在开始吧?我作业本都带了的。” “天黑了。”薛惊年摇摇头,“你先回去,不然大人该担心了。明天吧,我上午干完活,在晒谷场等你。” 阮娇知道这个地方,就在村子中间,还有棵大槐树。 她想了想问道,“你明天上午干啥去?砍柴吗?” 薛惊年点点头,“趁还没秋收,存点柴禾,冬天用。” 阮娇心里一紧,也许他断腿,就在这段时间了。 她想了想,那暑假都跟着他,给他灌输危险的意识。 “我也去!”她觉得这话挺怪异,笑嘻嘻的补充道,“你以后就是我的小老师了,我帮你干活。” 薛惊年打量她一眼,生得白嫩嫩胖乎乎的,手指一看都没干过活儿,这天都热起来,往山里钻一天,那不得晒黑了? 回头那个城里的阮家四婶,不得找他算账么。 “不行,这活儿你不会做。”薛惊年严词拒绝,又觉得这话看不起人,飞快的补充道,“山里很晒,会把你晒得像我一样黑。你别去了。” 阮娇撇撇嘴,他也不算黑啊,就是有点营养不良的黄,还有太阳晒出来的红。 “我真的会做,你让我跟你去吧。” “不行,不然不教你了。” 阮娇小嘴一扁,指着脸委委屈屈的说,“我在家里挨打,也没人帮我。你就让我跟你去吧,我不添乱,也能顺便问你功课。” 见薛惊年脸上写着没得商量,索性伸手抓他的胳膊撒娇,“你就带我去嘛,好不好?” 薛惊年像是被烫了,飞快地甩开她的手,恶声恶气的说道,“行行行,我明天早上会去找你。” 他撂下这句话,就闷着头进了院子,还把门关上了。 阮娇笑了笑,她前世就发现了,薛惊年看不得别人哭和撒娇,她现在可是小学生,哭和撒娇都有权利。 目的达成,阮娇心情好了不少,哼着不成调的歌往回走。 刚到阮家院外,突然想起来,薛惊年忽悠她呢。 他不可能来阮家找她的。 忍不住磨牙,看她明早不去堵他。 她可不是真的只来过乡下,然后每天呆在屋里的小丫头了,对村里熟得很! 砍柴嘛,无非就那几座山丘,那一条出村的路而已。 回到阮家,院里已经摆了桌子,上面有一盆凉菜,一盆炖肉,还有一盆米汤。 主食是刚烙出来的大饼,还冒着热乎气。 这在村里,伙食已经抵得上别人过年了。 阮爷子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看了她一眼,“吃饭吧。” “一个丫头片子,非得等,有多大的脸。”阮婆子拉长了脸,指挥周云兰,“老四媳妇,给大家盛上米汤,你不会做饭,还不会下地,烧火还嫌热,只能做做这些事了。” 第6章 不好意思,手滑 周云兰脸色僵了僵,随即笑道,“嗯。” 阮娇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妈妈是五几年出生的,不过那时候家里还不错,姥姥姥爷忙着干工作,她的生活都有老妈子照顾。 她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小姐,上班了吃食堂,不上班的时候,就回姥姥蹭饭,哪怕是结婚了,也是如此。 就连前些年下乡,都是舅舅去的,做什么农活? 她还没说话,阮婆子就瞪了她一眼,“阮娇,你有功夫出去闲溜达,不知道在家帮忙?谁和你一样,游手好闲的。赶紧的,去拿碗帮你妈一起干活。” 这个死丫头片子,还敢威胁她,看她怎么整治。 二房的孤女阮明慧不安的动了动屁股,想要起身帮忙,被阮婆子瞪了回去。 阮娇冲她笑了下,前世,如果说有一个对她有善意的,那就是二叔家的阮明慧了。 二叔死得早,二婶早早的改嫁了,她可比不得父母双全还有亲弟弟的长女阮明娴,算是家里的受气包,说话都不敢大声。 后来也去南下打工,薛惊年把她带过去之后,还给她买了些洗漱用品。 不过,被阮婆子一万一的彩礼远嫁给了个老头,后来她忙着想方设法弄死功成名就的阮明娴,就没怎么联系,想来也是不太好,毕竟娘家都没回过。 阮明慧见她笑,有点茫然,堂妹怎么会和她笑呢。 她很少笑,就算是笑,也该是冲大姐的。 虽然疑惑,还是勉强扯了个嘴角,算是礼貌回礼。 阮娇冲她点点头,钻进厨房里抱碗。 由于三叔一家三口都没在家,只需要九个碗,她一次性抱出来,阮家不管老的小的都坐着等,妈妈站着,仿佛是个保姆。 她眼神微冷,用力地“手滑”了,碗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 院里是土踩实的,可台阶不是啊,这九个瓷碗,只有无一幸免,全军覆没。 她扫了眼战果,连忙惊呼一声,“啊,我不是故意的!” 阮婆子气得半死,冲过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败家的东西,这碗都是买的好瓷碗!你说说,你能做啥?抱个碗都不成,能有啥出息?” 阮娇扁扁嘴,垂着头说道,“太重了,拿不稳。” “太重了,你不知道少拿点多跑几次?” “我看大家都饿得瘫在凳子上了,怕耽误时间。要不……我喊我姥姥拿点钱来赔?” 阮婆子举起手掌要打人的动作顿了顿,盘算道,“这一套碗,至少得……” “闭嘴。”阮老爷子呵斥了一声,烟斗敲得桌子直响,“你是掉钱眼里去了?娇娇一年都住不了几天,打碎几个碗算什么?岁岁平安。” 要是喊亲孙女的姥姥赔碗,传了出去,老阮家还要不要做人了? 眼皮子浅的玩意! 他说话,阮婆子有气只能憋着,剜了一眼阮娇,气冲冲回到桌前坐下,一言不发。 阮老爷子不理会她,吩咐道,“老大媳妇,去拿碗。” 赵桂芳倒是没有露出不满,笑着应了一声,就去了厨房。 阮娇施施然的走到桌边,扯了扯周云兰的袖子,“妈,你还怀着孩子,我来盛粥就行,你坐下吧。” 周云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里产生了些许愧意,这孩子,还是心疼她的。 晚些还是好好和她说说,一家人在一起,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别看得太重,伤了和气。 阮娇把勺子抄底,等大伯娘拿了碗过来,拿起一个碗,状似随意舀起来。 米汤刚落到碗里,手一抖,碗里的米汤都洒在了旁边的阮明娴身上。 米汤已经熬好了一会儿了,表面已经凉了,但是这天热,底下还烫得很。 阮明娴被烫得跳起来,扯着碎花衬衣的领口煽风,喝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阮娇无辜的垂下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好意思啊,业务不熟练。在家里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这语气,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 偏偏态度好得不行,让人想骂都不知道怎么骂。 周云兰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想着女儿刚刚的心疼她,而且也道歉了,米汤应该也不烫了,只能先委屈明娴了。 阮明娴胸前烫得难受,衣服上还有几粒黏糊糊的米饭,还不能马上脱了衣服查看。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只觉得疼痛又难堪,又没等到周云兰也没有呵斥阮娇,心里更是增添了一抹委屈,眼泪掉了下来。 阮娇弯了弯唇,原来让人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是如此好,难怪阮明娴总是这么整她呢。 阮明娴心有不甘,看着周云兰哭,“我被烫得好疼啊。” 阮娇立即抱着她的头,强迫她看着赵桂芳的方向,“大姐,你看清楚了。大伯娘在这里,你觉得委屈了,找她哭啊,找我妈干什么?咋的,你是不是看不起大伯娘?” 她语气骄蛮,像是一个怕妈妈被抢走的小姑娘,就是周如兰都没法说她刻薄,隐隐还升起一丝满足感,移开目光,按住了替阮明娴出头的心思。 阮明娴小心思被戳破,不敢看赵桂芳,大声说道,“我为什么委屈?还不是你故意烫我?四婶训斥你的时候,我总说你年纪小,事事都让着你,没想到你这么恶毒,要不是我躲得快,我的脸都被毁了。” “真的很烫?”周云兰有些犹豫的问道。 阮娇呵呵两声,重新拿了碗,随便打了一勺,端起来就喝,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撒谎也不说点有水平的。” 阮明娴先是愤怒,后又了然的笑了,轻蔑的看了她一眼。 这把戏她前天刚玩过,阮娇说烫,她就说是她娇贵,乡下委屈她了。 四婶骂得她掉着眼泪吞了下去,好像嘴巴还烫起泡了。 和她玩这套,拆穿她易如反掌。 想到证明她恶毒,四婶可能罚她下跪,已经忍不住兴奋起来,都不觉得被烫的地方痛了呢。 “四婶,娇娇吃的,根本就不是” “是啥啊?” 阮娇打断了她的话,看向阮老爷子,语速飞快地说道,“爷爷,咱家是不是要迁祖坟啊?听说离得很远,光是请人背石头砌坟,都得不少钱。我有些零用钱,能不能让我尽尽孝心?” 阮老爷子卷烟丝的动作停下了,难得咧嘴笑了下,“小丫头,给什么钱,让人笑话,这份心倒是很不错。” 第7章 哪里烫了?就你话多! “有啥笑话的?”阮娇笑呵呵的递了碗米汤给他,“没有祖先哪有我?别人笑话,那是羡慕嫉妒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有爸爸的经济支持,老阮家生活条件十分不错了。 不过,也应该存下了不少钱。 可是爷爷是守财奴啊,要不是他也要在家里吃喝,又怕单独开小灶传了出去名声不好听,他肯定能做出把钱存起来,让别人吃糠咽菜的事。 进了他口袋的钱想要掏出来,比杀了他还痛苦。 迁坟听起来容易,如果要有排面的大操大办,需要的花费根本不是小数目。 记得前世的时候,爷爷就开口问爸爸要钱了,他这个人在外人和儿子面前极度要面子。 如果不是真的需要钱,被爸爸已封建迷信拒绝掏钱之后,也不会又要了几回。 爷爷可能看不上她手里的三瓜两枣,可是她背后有姥姥有舅舅,目前也是四房唯一的女儿,她要尽孝心去喊爸爸掏钱,不管是问谁要,都是有利用价值的。 这么懂事上道还有钱的赔钱货,和阮明娴这个花着家里帮婆家读书的赔钱货,该帮谁,爷爷肯定心里清楚。 没错儿,在爷爷心里,所有女人都是赔钱货。 只是好面儿,不想承认和说出口罢了。 要不是前世他快病死时,看到他和两个姑姑骂来骂去的嘴脸,她都以为爷爷是公正的。 呸,哪是公正啊?纯属就是无所谓,都是赔钱货,只要不烦他,爱谁死谁死。 果然,阮老爷子的笑容更重了些,“是个孝顺娃娃,我考虑考虑再说吧,快坐下吧,让你大姐盛米汤就行。” 阮明娴懵了下,“爷爷,她故意烫伤我……”” “哪里烫了?就你话多。”阮老爷子打断她的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磨磨唧唧半天,看来你还不饿,今晚也别吃了。” 说完,慈祥地看向阮娇,“这些事,慢慢的学着来就行。都自己盛自己的。” 他发话了,谁都不敢质疑。 周云兰有些不忍,不过也没说话,老爷子都说话了,能怎么着呢。 再说了,今天这事,孰是孰非,真的不好说,何必惹老爷子不高兴。 大房的人也不敢替阮明娴求情,纷纷闷头盛粥吃饭,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还聊起了田间的事儿。 阮明娴站了半天,眼神阴恻恻的扫过众人,咬着牙不肯离开。 她身为老阮家的长女,从小学习好,生得也比村里的姑娘好看,虽然没有投生到好人家,不过城里的四叔四婶几乎对她有求必应,家里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给她留面子。 爷爷居然为了阮娇这头死肥猪罚她不吃饭,四婶也没有表示。 果然,都是偏心的,爷爷看她姥姥家有钱,故意讨好她。 四婶嘴上说把她当女儿,关键的时候,还不是偏心阮娇,一句话都不说。 “你不是说烫着了吗?不去换衣服杵着干什么?”阮老爷子皱眉呵斥了一声。 阮明娴捏了捏拳头,一言不发的回了屋,用力甩了门关上,屋门发出砰的响声。 阮老爷子脸色沉下来,死丫头片子,真是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冷声招呼众人,“吃饭,谁今晚给她一口吃的,别怪我不客气。” 周云兰喝着碗里的米汤,有些食不知味。 明娴这是怎么回事纵然受了委屈,但是长辈都在场,还摔起了门,这可不是有礼貌教养的孩子该做的事。 这么看来,比娇娇也强不了多少。 倒是娇娇说不上来的怪,性子似乎张扬了。 回头还是得和她聊聊,做人要低调,要谦逊,这样针尖麦芒的,除了显得刻薄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阮娇用脚趾思考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每当专注盯着自己后,晚上都会迎来“谈心”。 她笑了下,夹了一筷子肉放在她碗里,“妈,你要多吃点。” 不吃点有营养的,万一妹妹生下来身体素质差呢。 周云兰愣了下,虽然是母女,她也知道俩人的关系不算亲密。 娇娇刚生下来时,忙着上班,都是她姥姥在带。 后来她姥爷病重,她姥姥得把重心放在病人身上。 只能把娇娇接回家里,两岁多就送了封闭式幼儿园,一周回家一天,粘人得不行,可她难得休息,也想安静安静,不想搭理她。 慢慢的,娇娇就不黏她了,放学就往姥姥家跑,她乐得轻松,只到饭点回去吃饭。 不过很可惜,娇娇养的不如人意,距离她心里期望的女儿差了很多。 学习不好,不阳光,经常耷拉个脸,没有朝气。 学校里的其他老师也有孩子,个个都优秀,没有像她这么差的,偏偏还不听教,越教就越差,说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突然这么贴心,她有些不自在的捋了下额前的碎发,夹了一筷子肉递过去,“你也多吃点” 看到她的双下巴,周云兰手腕一翻,肉放到了她旁边的阮明贵碗里,“你还小,多吃点肉长身体,看你瘦的。” 赵桂芳“哟”了一声,叮嘱道,“明贵,赶紧谢谢四婶,她最疼爱你了。” 她说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着阮娇,仿佛在说,你看你妈都不搭理你。 这死丫头让明娴吃了亏,也得让她难受难受。 哪个孩子能忍受自家亲妈对别的孩子比对自己好? 最好闹起来。 阮娇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装作没看到。 虽然不抱什么期待,还是有点心酸,为过去因为亲妈一个眼神就失眠到半夜的自己不值。 妈妈的举动,无非是嫌她胖了,不想让她吃肉。 毕竟她心目中的女儿,应该是身姿单薄纤细,静时娇花照水,动时弱柳扶风,主打的就是一个瘦字。 这是周女士夹在她那一摞言情小说里的许愿条。 前世她发现之后,还想照做的,还没来得及就家破人亡了,吃饱饭都够呛,弱柳扶风下不了地,是要挨毒打的。 阮娇都懒得搭理她了,管她什么心愿,就她这胖嘟嘟的肉,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这可是家庭条件好的象征。 她眼皮都懒得抬,反手夹了肉放在嘴里,自顾自的吃饭。 十一岁,正吃饭长身体的年龄。 减肥?怕是要上天! 第8章 过来,给老娘跪下 周云兰每看她夹一次肉,就皱一下眉头,饭都没怎么吃,可把阮娇着急坏了,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夹菜。 “妈,多吃点。别饿坏了,影响胎儿发育。” 周云兰看着小山堆一样的菜,忙捂住碗,“够了够了,光是这些我可能都吃不完。” “周老师。”阮娇叫了她一声,语气严肃“你教过我的,粒粒皆辛苦,别浪费粮食。” 周云兰抿抿嘴,眼睛都气红了,她不是吃不了,是不爱吃这些,还打算晚上吃两块饼干,喝点牛奶的。 在阮娇“关切”的目光、体贴的行动,还有众人的注视下,忍着不高兴,全部都吃了进去。 吃过饭,阮家的男人都去前天去世的人家守夜了,留下女眷收拾家务。 阮老爷子在的时候阮婆子都不怎么敢吭声,把她憋得够呛,瞅着他走了,立刻叉腰说道,“阮娇,你不是不会干活吗?老娘手把手教你,现在去把碗收起来扔在盆里。” 小贱蹄子,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得了老爷子的青眼,破天荒的在她管教孙女的时候插话,还把明娴给罚了。害她在儿孙面前被呵斥,真是该死。 阮娇笑着点头,“奶奶,我明白了,马上洗。” “嗯,明惠,你去把衣服洗了,这碗让你堂妹锻炼锻炼。”阮婆子折了根细细的干竹枝在手里,抬着下巴说道,“老四媳妇,我管教娇娇,你没什么意见吧?” “没有,您管教她是她的福气。”周云兰点点头,“娇娇,要好好的学。别跟我一样,什么都不会,不能帮忙还给大家添麻烦。” 阮娇差点气笑了,姥姥姥爷希望她什么都不会,享福一辈子。 她倒好,还挺遗憾不能给老阮家当牛做马。 要不是她怀着妹妹,高低得给她整两句。 “好的,妈你进屋休息吧。把肚子解开松快松快,别把妹妹捂坏了。” “阮娇,你是脑子有问题吧?”阮婆子拉着脸,愤怒的骂道,“你妈现在躲个计划生育不容易,你不盼着她生个男孩,还想她生个赔钱货?你是希望你爸这一脉断了香火?” 阮娇这才惊觉,先入为主说错话了。 偷偷看了一眼周云兰了,恰好见到她嫌恶的看了过来,心中不由得发冷。 她一定是想要儿子的。 妹妹以后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又连忙摇头,想得太远了,而且她想要儿子也正常,不然没必要想尽办法的再生一个。 只是,阮婆子的反应也太大了。 她的表现,是对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是有期待的,她和爷爷后来怎么会把配合着计生股的把妈妈抓走? 如果说是因为爸爸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按照老阮家的家风,不是更应该给他留个种吗? 又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就舍得送去死,这也太奇怪了。 “发什么愣?”阮婆子喝了一声,“还不赶紧去干活?以后你再乌鸦嘴,诅咒你弟弟变妹妹,我打死你,就是你姥姥来了都不好使。” 不管阮娇洗成什么样,这顿打,她挨定了。 有了理由借口再打人,老爷子也说不出什么来。 想到这和她呛声的胖丫头被打得吱哇乱叫,阮婆子愉悦的笑了起来。 阮娇偷偷翻了个白眼,“哦”了一声,抱着脏碗丢到铝制的大盆里。 真的是丢,隔了半米就甩过去的那种。 阮婆子没来得及阻止,瞪大眼睛,看着碗几乎全碎了,心疼得胸口疼。 这可是为了面子,特意买的好碗啊! “阮娇!”她恶狠狠的吼了一声,“小贱人,给老娘滚过来!敢情买碗的钱不用你掏,可劲的嚯嚯?给老娘过来,跪下。” 阮娇懒得搭理她跑得远远的,无辜的问道,“奶,是你说的把碗扔盆里啊,我扔了,有什么问题呢。” 阮婆子气不打一处来,追也追不上她,还怕被人看见了笑话,回头老爷子还得骂她,一团火不上不下。 干脆挑软柿子捏,扯着嗓子喊,“老四媳妇,你快给我出来!你来看看的教的好闺女,是打算把我气吗?我家鹏程怎么娶了你这个丧门星啊,什么都不会,连个丫头片子都教不好,老阮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 连绵不绝的骂声,周云兰只得出了房门,不耐烦的说道,“娇娇,给你奶奶道歉。” 她已经解开了束腰,肚子看起来鼓了许多。 阮娇不想和她犟,敷衍的冲阮婆子鞠躬,拖长了音调,“奶奶~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不会干活,惹得您生气。” 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当做是哭灵好了。 阮婆子岂会听不出来,晦气得脸都绿了,“大贱人生的小贱人!周云兰,她今天的行为是不是你教的?” “不是。”折腾了一天,周云兰有点焦躁,又吃了不想吃的饭菜到撑,语气不是很好,“妈,再说了,娇娇也没说什么,不是和您道歉了吗?你又何必” 啪! 阮婆子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包括阮婆子在内。 她虽然十分嚣张的骂周云兰,却都没动过手,当然,也有周云兰在他面前逆来顺受的原因,没有理由动手。 她就喜欢把城里的姑娘踩成烂泥,久而久之,都成了习惯,觉得老四媳妇就该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经受不得反驳。 打了她这一巴掌,都没理了,说不定还得挨老爷子说。 阮婆子咳嗽了一声,嘟囔道,“谁让你顶嘴的,按照阮家的家规,怎么都得跪两天,看在你怀孕的份上,这一巴掌就算了,以后注意点。” 周云兰握紧了拳头,她活了31年,还没被人动过一根手指头! 可这个,是老公的亲妈,能怎么办呢。 她眼里都是泪水,也只能绷着脸点点头。 阮婆子看她这副样子很不爽,却不敢再说什么,飞快的出了院子。 阮娇娇看到亲妈呆呆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凑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提醒道,“妈,你其实不用那么忍让奶奶的,她” “闭嘴!”周云兰突然甩开她的手,神色里带了些许厌恶,“你干啥啥不行,我只是让你安静点,都做不到?闹得家里谁都不高兴,害得我挨打,你就高兴了是吧?” 第9章 她有什么资格? 阮娇冷着脸,转身就走。 他妈的,脑子有病是吧? 什么叫低嫁,不明白? 就是骂奶奶一顿,爷爷为了四房继续往家里拿钱,也得按着她忍气吞声,非得犯贱。 “站住,我和你说话,你是什么态度?” 阮娇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你想要什么态度?姥姥把我捧在手心,来了乡下,我就得自认命贱?你愿意点头哈腰,别带上我。” 周云兰气得脸色发白,“你说的什么话?我是让你讨好谁吗?这些都是你的亲人。都是一些小脾气,你都不能包容?” “不能!” “你太让我失望了。” 阮娇呵呵两声,"你扪心自问,我有不让你失望的时候吗?" 她说完就回了屋,把门关上。 门外还传来周云兰的怨怪声,“真是太不懂事了,我教你的哪样不是为你好?” 阮娇嗤笑一声,让她教得懦弱自卑,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才学会勇敢,还得谢谢她? 还担心她会不会动胎气,这不是坚强的很嘛。 她把书拿出来看。 什么阶段做什么样的事,她现在是个小升初的学生,任务只有一个,把书读烂。 她就不信了,有着大人的智商,拼了小命,还考不上好的高中,好的大学了? 看着周云兰提前给她找的初一的书,突然惆怅起来。 语文没事,外语也还好,前世为了接近阮明娴这个成功人士,还自学了英语,搞了假的大学毕业证书,只是没用上。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都不落单的,行踪也不好打听,连应聘的人都录用得谨慎。 现在这边的学校外语科目还是主学俄语,等到她高考,肯定是只有英语了,不算很厉害,好歹是有基础了,压力不大。 就是这个数学、物理都是什么鬼? 纵使阅历摆在这,她还是看不明白。 周云兰常说,她白瞎了两个大学生爹妈,脑子笨得不行,好像也不无道理。 看不懂就不看,到时候选文科好了,这些等上学了再学。 挑了其他的科目读,听到隔壁屋不太真切的哭声,垂着眉眼,翻了一页书。 以往来乡下,她都是和周云兰一个屋,这次因为她怀孕,觉得自己没轻没重的,就去和阮明娴一个屋了。 至于两人聊啥,她懒得去偷听,总之不会说她好话。 如她所料,阮明娴搂着周云兰的脖子哭得梨花带雨,“四婶,我真为你不值,要不是娇娇顶撞奶奶,故意吵闹,你也不会挨奶奶的打了。” 周云兰听她这么一说,委屈又涌了上来,眼圈发红,“她就是不听话。长辈说她几句,就要闹腾,一点亏都吃不得。她今天真烫着你了?” 阮明娴捂着脖子,委屈地摇头,“我没事,娇娇生气你对我好,让她出口气也行,我无所谓的,只要她不连累四婶就行了。” 周云兰心里感动,更加觉得她懂事,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还是你懂事,没白费四婶疼你。对你好也是应该的,她有什么资格有想法?” 她说着,越发觉得阮娇恃宠而骄。 想对谁好,那是她的自由,轮得到当女儿的管? 再说,她也没亏着她。 就她那样的,脑子笨不说,还没眼力见,要不是她女儿,放到老阮家,也和明慧一样,过几年嫁人的命。 本来就一个还算听话的优点,连这个都没了,真是一无是处。 她看着阮明娴怔怔出神,这丫头除了黑了点,其他的,都该是她女儿的模样。 阮明娴任由她打量,心中冷笑,嘴里说对她好,给点小恩小惠就成了? 关键时刻,还不是偏心阮娇,装聋作哑! 真是看透了。 她擦着眼泪掩饰不平,低声问道,“四婶,你不是说帮我在省城找个高中吗?娇娇现在对我有想法,她能愿意让我寄居姥姥家吗?” “她凭啥不愿意?”周云兰觉得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可怜极了,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吧,我下午已经打电话给我妈说了,她再教育局还有点人脉,给你安排好。” “要是娇娇不愿意,故意在姥姥面前说我坏话呢…” “她敢!” 周云兰柳眉倒竖,自信地说道,“说就说,我妈当然听我的话,难道还能听她的?你就安心等着,这些日子少出屋,捂白点,到时候四婶给你买漂亮衣裳。” 她倒是要看看,阮娇能翻什么天去。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姥姥和舅舅疼爱得她像眼珠子一样,还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 今天这么折腾,真是很久没说她了,惯的。 “谢谢四婶。”阮明娴将头枕在她的胳膊上,“你真是我的贵人,要不是你,我只怕是会和村里的丫头一样,顶多初中毕业就得回家养猪放牛了。” 周云兰顿时心里涨得满满的,一个女孩的命运,因为她而改变了。 明娴脑子好使,又努力,上个好的高中,再考个好的大学,到时候谁不说她慧眼识珠? 想起这些,她难免想起阮娇,这死丫头脑子笨,和教师家属院的那些孩子,差出一大截,以后怕是高中都考不上。 要是脾气性格好,也能算有一头,现在这样…… 她下意识摸摸肚子,希望她弟弟不像她。 阮明娴见状,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讨好的问道,“四婶,弟弟今天乖不乖?” “乖。”周云兰笑眯眯的,摸着肚子轻声说道,“宝宝,这是你大姐,以后要和她好好学。” 两人屋里如同亲母女一般温馨。 而阮娇看书看得头晕脑胀,揉揉太阳穴又继续。 不蒸馒头争口气,周云兰明里暗里说她猪脑袋,她偏不信这个邪。 天彻底黑了,阮明慧这才推门进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脱衣服上床,拿眼睛偷偷的瞅阮娇。 怎么才一个下午没见,变化就这么大呢。 不止顶撞奶奶,连四婶都没有放过。 她可没有忘记,就在昨天晚上,娇娇还躺在被子里流泪呢,抽抽噎噎半天,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二姐,我脸上有花吗?” 阮娇眼睛都没抬,随口问道。 阮明慧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很厉害,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呢。” 第10章 得看她有没有这个勇气 “是吗?”阮娇娇反问了一句,也不多说别的。 她可不提倡阮明慧学她,两人压根是不一样的,她有姥姥和舅舅做靠山,二姐什么都没有,真真切切的看老阮家的脸色过活。 阮明慧肯定的点点头,奶奶凶得要命,大姐虚伪又霸道,两人都吃瘪了,她看在眼里,爽在心头。 看着阮娇翻书的手,带了一丝艳羡,她也想继续读书的,只是奶奶说女孩子读书没有什么用,就是浪费钱而已。 她也不敢说,至于大姐都要读高中了,谁让她有父母呢。 而且她能得到四叔四婶的喜欢,自然有人给她撑腰,给她出钱。 表明上,四婶显得特别公平,实际上不拿正眼看自己,只喜欢大姐,甚至她的亲女儿都得往后靠。 自己又算啥呢。 就是磕破头,也没人会给自己交学费。 阮娇看了她一眼,自言自语道,“我姥姥总说我一个人很孤单,特别希望有个女孩能陪一起,说说话。等快开学的时候会来接我,也不知道找到合适的人没有。” 姥姥觉得她整个人很阴沉,希望能和开朗的女孩子日夜接触,能阳光一些。 前世,就是阮明娴去了姥姥家住,因为她嘴甜。 她读了她没能考上的高中,不管买什么都有她的一份,甚至她的外语太差,还私底下请了人教她。 可惜,半年的时间,家里就落魄了,妈妈顾着寻找爸爸,她顾着妈妈,都觉得姥姥一直身体不错,病会好的。 现在想来,也不知道外婆病了两个月就走了,其中有没有阮明娴的手笔。 她想帮阮明慧一把,就是因为前世的那一抹温情,不管是不是虚情假意,恩,她记得的。 不过,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勇气。 和阮明娴争,这和得罪老阮家没有什么区别。 毕竟除了老爷子,全家人都很喜欢她。 要是她没有这个想法,等她出嫁的时候,自家要是改变了命运,她好端端的,也会助她一臂之力。 只是,肯定不如出去上学,这个年代好好读书考大学,只要毕业,前程不用愁的。 阮明慧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抬眼看去,她在认真的写作业,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娇娇好像长得不像大姐说的难看吧。 就是胖了些,肉肉看起来很软,有些可爱,哪里就是死胖子了呢。 要是能和她去城里,是不是可以安稳的读书,然后像镇上小学的女老师一样,以后能有份体面的工作,不用挨奶奶粗俗的骂? 她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 “娇娇,你觉得我能成吗?” 阮娇笑了下,“说要开朗活泼的。” 阮明慧垂下头,那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也是,四婶喜欢大姐,找个人去暂住,肯定选她啊。 “其实,安静的也不是不行。”阮娇低声笑道,“不过,到时候你同意和我去城里,一定会成为大姐的眼中钉肉中刺。” 阮明慧没有说话,大姐很恐怖的,她看起来整天笑眯眯的又温柔,谁得罪了她都没什么好下场,偏偏你说她打了你,谁也不会相信。 阮娇也不逼她,她又不是非得找个姐妹一起住,只是想给她一个合理脱离阮家掌控的机会罢了。 因为爷爷的性子,是绝对不允许自家的血脉去别人家住的,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屈辱。 除非理由十分合理,能堵住别人的口,最好还有好处。 不过,得看她自己了。 ———— 第二天天还没亮,阮明慧已经起床了,要趁热上来之前,割好喂牛的青草回家。 阮娇也起床了,她不打算帮阮明慧的忙。 她割的草不够家里的两头牛吃的,有一半的任务在大伯娘身上。 就是帮了二姐,二姐也不可能少干活,便宜的只是大伯娘而已。 她依旧背着书包,拎了把缺口的砍柴刀做样子,匆匆忙忙的去出村的必经之路等着。 天地还没完全分明,树影重重,微风凉爽。 路上多的是外出干活的村民,腰上绑着麻绳,上面別了镰刀或者柴刀。 这段时间不是农忙,大家也不会死乞白赖的大中午忙活,趁早上凉快干活。 然后下午太阳快西斜,没那么热了,再出去。 她蹲在一篷刚打了霜红色的刺梅旁边,摘了一颗放在嘴里,满嘴都是酸苦,仔细回味的话,还有点涩嘴。 还是昨天薛惊年给的那颗黑红的树莓甜。 他到底来不来啊。 难道砍柴也是骗她的,莫非割草去了? 要是割草也行,至少割草不会断腿,她不用跟着。 天都亮了,她脚踝上也被蚊子咬了两个红色的包出来。 刚准备回家,就看到薛惊年姗姗来迟,他穿着蓝色的衬衣,有些长的工装裤,腿裤上卷了两圈,趿着一双颜色很新的草鞋。 肩上挂了个布袋,隐隐露出柴刀的柄,手里随意的甩动着捆柴用的麻绳。 阮娇兴奋地冲他挥了挥柴刀,“薛惊年。” 薛惊年脚步顿了下,看了眼四周,似乎在想从哪条路跑掉,可两边都是杂乱的荆棘,低头看看大半脚都露在外面的皮肤,只能认命地走过来。 “你赶紧回家,不是闹着玩的。” “你昨天答应我了的。” 薛惊年沉默了会儿,“晌午太阳大的时候,老槐树下见。” “我不信。”阮娇抬了抬下巴,“昨儿你说今天会去喊我,要不是我提前识破,就上当了。” 薛惊年把麻绳甩在肩上,揣着手就走。 爱跟就跟吧。 这种城里的娇娇女,没见过民间疾苦,等挨蚊子咬几个包,就知道回家了。 阮娇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慢慢的跟在他身后。 交朋友,总是要有耐心的。 离村子近的地方也有山林,不过地方不大,也几乎是有主了的,不能砍。 能砍柴的地方比较远,光是单程就走了一个多小时,而且路并不平坦。 阮娇全身都被汗水打湿,她能吃苦,可是现在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她的毅力。 不想拖他的后腿,只能咬牙坚持,头发都黏在了刘海上。 薛惊年偶尔回头看了两眼,假装没有看到她的狼狈,自顾自的在前面走,不过脚步放慢许多。 第11章 你别动不动碰我 终于到了地方,薛惊年找了棵枝叶茂密的树,随便砍了一把带着找树枝的树叶往地上一铺,“坐这。” 阮娇轻咳一声,真是给人添麻烦了,但是她真的累,无法拒绝。 她半躺在地上,身子微凉的树叶舒服得眯了眯眼,看向不远处在砍枯柴的薛惊年,“小老师,我休息会儿再帮你啊。” 薛惊年扭头瞥了她一眼,“你别乱跑就行。” 夏天不止蚊虫多,蛇鼠也多,真出什么事,他可负不了责。 阮娇休息了会儿,就拎着柴刀过去,帮他修理枝丫。 她知道怎么弄,夏天砍的柴,都是要成块的,方便冬天的时候取暖,树丫不经烧,背回去不划算。 薛惊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动作还挺熟练,就是那柴刀不堪大用,很容易被树枝弹回来划伤手。 不过,他不需要人帮忙,冷着脸说道,“别一会儿伤了手。” 阮娇捂着手背,欲哭无泪,“小老师,下次早点提醒。” 重生后第一次干活,还当是以前力大如牛的时候,第一刀没砍断,就开始了下一刀。 结果砍在手指上,还好刀钝,也就是破点皮,可能是人胖血气足,血流得倒是快。 哪怕她捂着,血还是从指缝里透出来,染红了白嫩的手指,看起来有些吓人。 薛惊年有些烦躁,“都说让你别跟着来了,坐好。” “哦,好吧。”阮娇乖巧地点点头,在一边坐着。 薛惊年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过了会儿,拿了几片白绿色的叶子回来,用大片的树叶包好,拿柴刀的刀背锤碎。 “止血的,自己放伤口上。”他语气特别凶。 阮娇笑眯眯地接过,“谢谢小老师,你真好。” 薛惊年看都不看她,阴阳怪气道,“要不是怕你妈打上门去,把我卖了都抵不上你这一块皮,才懒得管你。” 阮娇愣了下,没想到他年少时,还挺毒舌的。 真是腿受伤,才让他遭遇太多苦难,后来沉默寡言。 嗯,一定要保住他的腿。 即使灌输不了危险意识,也要成为至交好友,在他受伤后,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 阮娇已经盘算着,她所有的东西,卖了之后,能有多少钱,够不够做一场手术的费用。 没法,天有不测风云,做两手准备是没错的。 薛惊年半晌没听到她再吱声,懊恼说话太重了,她可不是村里的野孩子们,应该不高兴了吧。 这正好,免得跟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给家里添麻烦。 只是,他砍柴的声音越来越大。 阮娇听着铁和木头的碰撞声,歪着头调侃,“小老师,原来砍柴需要这么大的力气?” 薛惊年没搭理她,冷着脸砍柴,动作小了些。 阮娇没敢修理树丫,干脆帮他砍出来的柴整齐地堆在麻绳上,方便一会儿绑。 看着有一捆了,她连忙说道,“这些够了吧。” “不够。”薛惊年动作都没停。 这边离得远,肯定是越多越好。 他打算把家里的柴房堆满,给爷爷用,然后和村里人去打小工,争取明年三月赚够三年的学费。 阮娇皱了皱眉,她是有经验的,就一条绳子,虽然比背架能装柴,但是不好背。 又是山路,稍微失衡,摔下山的可能性很大。 “别砍了,真的够了。”阮娇走到他跟前,阻止道,“你再砍,也背不回去。” 薛惊年抿抿嘴,“我又不是没背过,你懂什……” “我咋不懂?”阮娇打断他的话,“距离冬天还早得很,你着急什么?你知不知道山路很危险,至于这么拼命吗?” 薛惊年眉眼多了几分不耐烦,恶声恶气的说道,“你走开,少管我的事。” 她怎么会懂呢。 背着不知道价值多少钱的书包,随随便便把笔送人。 她不会理解,这村里一半的孩子都没上学。 读书的一半里,大多数都是读个小学,初中都上不起。 前几年接了她的一支笔,才没说难听话,真把自己当根蒜了。 阮娇一把抢了他的柴刀,瞪着他,“我就管,有本事你打我呗。要么你打死我,要么你今天就砍这些。” 这么多柴,随便一条树枝绊一下,就得摔了。 薛惊年看着她圆鼓鼓的脸,烦躁得很。 他从小没爹妈,总是受人欺负,打架斗狠是个好手,冷起脸来,别说小娃娃,就是大他几岁的薛怀信都怕。 没想到这城里的女娃娃,还得寸进尺的。 “你把刀还我!不然揍你了。” “你来!” “好!”薛惊年冷笑一声,举起拳头。 阮娇缩了缩脖子,下意识闭上眼睛。 他现在不像长大后的沉默,眼里无光,脸瘦瘦的,眼里还有股狠劲,阮娇是怕的。 但是她相信,能为了一支笔,帮她出头的人,绝对不会因为这点事真打她。 她白嫩嫩的,脸上还有疑似巴掌印的痕迹,薛惊年哪里下得去手,只能放下拳头。 忍不住磨牙,早知道昨天就别搭理她,真够麻烦的。 阮娇睁开眼,猝不及防的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回家吧,回家吧。你还没教我功课,你答应我了的。” 薛惊年急忙甩开她的手,恶狠狠的说,“你别动不动碰我,教功课是吧,作业拿出来!” “快中午了,该回家吃饭了。”阮娇看着透出树叶缝隙,依旧刺眼的太阳说道。 开啥玩笑,她就是背了个书包,里头没书。 薛惊年只读了小学,她带到乡下的书都是初中的,真问他作业,这不是打击人么,哪是交朋友来的。 薛惊年皱眉盯着她,“阮娇娇,你到底想干啥?” 他怎么觉得,这女娃没想学习呢。 阮娇轻咳一声,“我看你学习努力,也聪明,我妈希望我和聪明的人玩,所以打算这个暑假跟你混。” 薛惊年一股怒气浮上心头,冷厉地斜了她一眼,“谁有空陪你玩?滚。” 吃饱了撑的拿他打发时间? 阮娇觉得有些棘手,真想说山神托梦他会断腿。 可对方又不是傻子,两人无亲无故,哪个傻比山神能托梦给她说薛惊年的事。 她眼睛一转,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你怎么这样,我就想和你交个朋友,你还欺负我。呜呜呜……” 第12章 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薛惊年手足无措地原地转了个圈,拧着眉吼道,“你别哭了!” 暴躁的声音,惊起一片飞鸟。 阮娇哭声一顿,随即哭得更凶了。 薛惊年拿她没法,只能蹲下,语气软了些,“你别哭了,成吗?” “呜呜呜,谁让你凶我,喊我滚的。我来这边,谁也不认识,还要挨打,你不同情我。” 薛惊年无语,有吃有喝有学上,还用人同情? 阮娇从指缝里看他,见他无动于衷,再接再厉,哭声凄凉哀婉转。 “你别哭了,我没凶你!” “你凶了。” “那你想咋样!” “和你交朋友。” 薛惊年噎了下,村里人都说他天煞孤星,克死父母,孩子们都想欺负他,更别提和他做朋友。 沈娇还是头一个,就是太娇气了。 跟着他跑到山里来,脸晒得通红,此刻眼里带着热忱和真诚,不像是逗着他玩的。 他不自在的移开目光,闷声闷气的说道,“你说行就行。” “真的?”阮娇抬起头问他,迫不及待的说道,“既然是朋友了,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她指了指现有的柴禾,“以后砍柴的数量,不许超过这些。” 薛惊年脸色又冷了起来,真是莫名其妙,还管他砍多少柴。 阮娇见状,手指捂上脸,嘴里又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薛惊年背过身去,城里姑娘就是娇气! 爱哭就哭,和他又没关系。 过了会儿,他跳脚吼道,“行了!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阮娇这“呜呜”声都快变形了,闻言立刻收了声,“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说到做到。” 薛惊年:“……” 他还小,不算男子汉大丈夫。 阮娇一眼就知道他准备不守信用,扁扁嘴说道,“薛惊年,我有个同学,就是上山砍柴的时候,摔断了腿,吃喝拉撒都躺在床上,可惨了,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 薛惊年捆着柴的手顿了顿,看了眼不算陡的斜坡,应该不至于吧? 阮娇蹲在他身边喋喋不休,“听说他本来没事,结果腿插在砍过的树桩上,唉,生活不能自理,多可怜。” “还有一个,也是砍柴……” “哦,还有一个,直接摔死了。他家人哭得哟…” “吵死了。”薛惊年额头突突直跳,从布袋里拿了水塞给她,补了一句,“我没喝过。” 阮娇抱着水瓶,盯着他有些干裂的唇,把水还给他,“我带了水的,咋的,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说的话?” 薛惊年喝了水,把柴立起来,背着就走,炎热的风带来他的声音,“我信。” 阮娇连忙背着书包跟上,“那你以后一次性少背点柴?” 薛惊年不说话,态度却很明确,那就是不听,迎着炙热的太阳,满头大汗的走山路。 阮娇喝了水,跟在他身后,继续喋喋不休,只要是能受伤的部位,都拉来和摔下山有关系,甚至是背得多了长不高,后遗症…… 说得嗓子发干,一瓶水都喝完了,都快到村里了,薛惊年一句话都不说。 有些烦躁的甩了甩瓶子,“行不行,你倒是吱个声啊!” 薛惊年猛地把柴放在不高不矮的石头上,活动了下麻绳勒得青红的手指,皱眉看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阮娇火气散得无影无踪,也是,一个陌生人不停地说,搁谁谁都烦。 她也有点无力,想报恩咋这么难呢,一时间无从下手。 两人沉默地回到村里,已经艳阳高照,估计村里人都已经歇午觉了。 阮娇的脸晒得发红,全身都是汗,黏腻腻的,十分难受。 望着垂着眉眼,不生气也很凶的薛惊年,他唇抿得紧紧的,倔强的像一头牛。 忍不住叹了口气。 算了! 手里还有点钱,要柴是吧,向村里人买了给他就是。 这个人特别犟,可能会生气,觉得践踏他自尊,但是只要他的腿能保住,随他怎么想吧。 反正以后也没有多少交集,不论他是厌恶也好,感激也罢,无所谓了。 到了岔路口,她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薛惊年背着沉重的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闷头往家走去。 阮娇回到家时,正是烈日当空。 院里猪圈和牛圈里飘出来的味道难闻,被太阳炙烤得更加臭不可闻,院里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午睡还是做别的去了。 她也没吱声,径直去拿了洗脸盆到水龙头接水。 水在露天水管里的时候,就被晒得热乎乎的,她索性把头绳解了,准备洗头。 “娇娇,洗头呢?”阮明娴站在房檐下,她穿了身新衣裳,一套碎花连衣裙,踩了一双胶质凉鞋。 阮娇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默不作声的往头上浇了一瓢水。 亲妈还真是一诺千金呢,才一上午,就给她买了新衣裳。 但是,关她屁事呢。 阮明娴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脸色阴了阴,随即又露出一抹笑容。 就不信阮娇不生气,毕竟亲妈给别的女孩买衣服,而她连根线都没有。 她走到阮娇身边蹲下,低声说道,“娇娇,四婶给我买了衣服,你千万别生气啊。要怪就怪,你又胖又蠢,不得四婶喜欢。活该……啊!” 她被阮娇迎面泼了一脸水,水猝不及防的拍打在她脸上,脸疼不说,不少水钻进她的鼻孔和嘴巴里。 阮娇依旧握着小水瓢,眨巴着眼看她,似乎还想找角度再来一瓢。 阮明娴下意识退了两步,忍住打她的冲动。 看了眼门后面露出来的裙角,语气里都是委屈,“娇娇!我知道四婶给我买衣服,你不高兴了。既然这样,我拿去退了。” “娇娇,你太过分了!”周云兰出现在门口,快步走过来,“衣服是我给明娴买的,你不舒服就冲我来,就知道欺负她脾气软?” 阮娇冷漠的瞥了她一眼,“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周云兰愣了下,出声问道。 阮娇漫不经心的卷着滑下来的衬衣袖子,语气讥诮,“她说,四婶是蠢猪,自己的女儿不亲,偏偏……” “我没有!”阮明娴焦急地打断她的话,高声解释道,“四婶,你要信我啊,我没说这话,我永远也不可能说这种话的!” 第13章 你以后离娇娇远点 “那你的意思,是我撒谎咯?”阮娇撇撇嘴,淡定的接着洗头。 她在周云兰眼里万般不是,不过可没有撒谎的经历。 就算不信,也得隔应几分,又不是亲母女,也没什么牢不可破的关系,说得多了,自然就信了。 什么玩意,买了件新衣服跑她面前嘚吧嘚吧,当她还是那个闷不吭声的小可怜? 她是不是忘了,她只是侄女。 周云兰看看头发都黏在脖子上,被水泼得狼狈的阮明娴,又看看正在洗头的她,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 娇娇不爱撒谎,也不会撒谎。 可是明娴…是她心目中的女儿,她也悉心呵护了,总不可能说那样的话吧。 阮明娴见她迟迟不说话,举起三根手指,“四婶,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阮娇挑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好啊,你发誓你从来没说过这话。” 她赌一百根头发,阮明娴不敢,就算这会儿没说,私底下也说了。 现在乡下还是挺迷信的,她敢个屁。 阮明娴瞪着她的眼睛都快喷火了,这不是偷换概念么,她这会儿的确是没说的。 这个烂丫头,明明什么都有了,还是看不得别人得一点好处。 看到周云兰怀疑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赌就赌。 要不然四婶不带她去城里上学,爷爷不可能给自己出学费的,初中学历又如何,还不是得嫁个泥腿子。 她赌四婶不会让她发誓的。 “我发誓,如果我说了这话,那就……” “好了。”周云兰握住她的手指,轻声说道,“我信你。” 阮娇嗤笑一声,无所谓的说道,“爱信就信吧。对了,既然你给她买了新衣服,让她赶紧把姥姥给我买的衣服洗干净还我。一上午了,都没个动静。” 她说完就端着水盆回了屋里,洗头都不安生,晦气死了。 周云兰抿抿唇,她是相信明娴的,毕竟都要发誓了。 可娇娇这个态度,她不想计较下去了。 她揉揉眉心,不想追究到底明娴有没有骂人了,再计较下去,就算证明娇娇撒谎又怎么样? 这丫头确实是变了,会吃醋了,就是看她给明娴买衣服,什么都没给她,嫉妒也正常。 不过这两个丫头,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天闹八百回,偏袒谁都不好,不如离远点。 她想了想,低声说道,“明娴,你把衣服洗了还给娇娇吧。还有……” 她停顿了下,有些不自在的捋了捋头发,移开目光说道,“以后,你离娇娇远点吧。” 阮明娴蓦然脸色涨红,语气冷硬的质问道,“四婶,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云兰脸色严肃了起来,盯着她没说话。 今天去镇上,本来只打算花一二十块钱,但是架不住她看上了贵的。 一番哭诉,把剩下的70多块钱,都给她买了衣服鞋子,等要回去的时候,路费还得娇娇掏钱,这本来就是很为难的事情了。 付出这么多,就让她让着点娇娇,语气这么尖锐。 还不如以前低眉顺眼,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娇娇。 阮明娴突然清醒过来,手脚都是冷汗,连忙低头哭,“四婶,我太激动了。我担心你会因为娇娇说的话,讨厌我。我马上去洗衣服,身上的衣服也脱下来洗了送给娇娇。你别抛弃我…好不好?” 她真的担心幻想的前途没有了,这一番哭真心实意,呜呜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 毕竟是周云兰宠了七八年的侄女,她叹了口气,“好了。四婶没怪你,就是累了。我给你买的就是你的,谁也拿不走,把她的还回去就行。” “嗯,我知道了。”阮明娴不敢反驳,乖乖的点头,“我以后,看到娇娇就躲,绝不四婶添麻烦。” 周云兰觉得愧疚了,柔声解释道,“你是姐姐,让让娇娇,她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嗯,好吧。”阮明娴垂下头,看着新买的鞋。 阮娇明明什么都不缺,自己买双鞋,还得刻意讨好,一身衣服都得要回去,现在四婶还惯着她。 呵呵,偏心就是偏心,还说得冠冕堂皇的。 周云兰看了她一眼,终究再没说什么,摆了摆手,扶着肚子回了屋里。 阮明娴盯着阮娇和阮明慧住的屋门,眼神阴冷,死丫头越来越有本事了,再这样下去,她什么都捞不到了。 不能坐以待毙,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这乡下拐子多很正常吧。 可是,去哪里找人帮忙呢。 阮娇洗完头,端了盆出来,见她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阴谋诡计想入神了。 站在屋门口,直接把水泼在她身上。 你有……”阮明娴惊叫一声,想到周云兰还在隔壁屋里,只能压低了声音,“你干嘛啊?又往我身上泼水。” 阮娇端着盆继续去水龙头接水,笑嘻嘻的拍了拍盆,“手滑了。” 阮明娴咬牙切齿,不敢继续挑事,想继续刚刚想到的法子,却发现被她打断,有一环扣不上了。 有了报复的办法,却不能实施,一口气憋在心里,撒不出去,干脆一脚踢翻了铝盆,发出哐啷的响声。 她自己吓了一跳,深怕阮娇告状说她故意踢东西撒气,偷偷的看了一眼阮娇。 她正守着水龙头接水,黝黑茂密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上,还往下嘀嗒着水,双下巴肉是肉,但是一点都不油腻。 阮明娴忍不住磨牙,都这么胖了,居然还有脖子! 阮娇察觉她的目光,冲她笑了笑,恰好露出刚全部换完的牙。 整整齐齐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阮明娴脸色更黑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稍微有些突的门牙,虽然不明显,比阮娇的牙差多了。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城里风水好么! 阮娇看到她的小动作,哼起了歌,端着接满水的盆回屋。 把盆放在地上,探头出去,温婉一笑,“啊,大姐,你好黑啊。”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听着外面又响起哐啷哐啷的声音,阮娇勾了勾唇,踢吧,泄愤吧,等周老师听到就舒服了。 她可不喜欢暴躁的孩子。 第14章 你当心她找人打你 阮明慧看着若无其事的阮娇,她挑起大姐的怒火,竟然能平静的拿毛巾搓手臂。 她早就在屋里了,算是目睹了吵架的全过程,娇娇居然没落下风。 换做之前,这是不可能的事。 娇娇,是真的变了啊。 她真的相信,娇娇可以帮她了。 听着外面的声音停了,她放下手里正在打补丁的衣服,到窗边瞅了一眼。 阮明娴已经不踢盆了,只在盆里放了谁,疯狂的拍打着水,溅得她身上都是。 似乎是把水当做娇娇来打,好出一口恶气。 她看向正在把湿毛巾伸到衣服里擦洗的阮娇,犹豫了几秒,提醒道,“娇娇,你和大姐吵架,当心她找人打你。” 阮娇清洗毛巾的手顿了下,抬眼看她,“二姐,你好像知道的东西很多啊?” 阮明娴能找谁打她,无非就是薛怀信这个渣渣罢了。 没想到,二姐不声不吭,居然什么都知道。 阮明慧被她看得脸红,拿起衣服继续缝补,声音很小,“薛怀信是村里的二流子,又没什么脑子,他喜欢大姐。要是大姐撺掇他打你,他肯定会对你动手的。” 前两年,隔壁村有个女生早上上学的时候被人打了,衣服都扯烂了,传得沸沸扬扬。 镇上远,上学的人都得早起,要是冬天,天都是黑乎乎的,要拿手电筒才看得见,那女生家人都不知道是谁打的。 但是她知道,这事是大姐指使薛怀信干的。 因为她那时候干活回家了晚了,听到薛怀信说帮她出气,那个女生第二天就被人堵在上学的路上打了。 她也没敢往外说,就怕下回挨打的就是她了。 娇娇肯定不知道,大姐不是正常的女孩子,她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 所以,平时她都躲着大姐。 当然,娇娇要是挨打了,肯定不会不了了之。 可是都受伤了,万一扒个衣服什么的,就算薛怀信得到了惩罚,那也于事无补啊。 阮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前世思绪都围着妈妈和阮明娴转,后来住到乡下,忙得脚不沾地,二姐又没什么存在感。 从来不知道,这个姐姐很聪明啊。 “二姐,多谢你提醒,我会注意的。”阮娇笑着谢过她。 不出门不可能啊,她还得管薛惊年。 过两天去镇上买把小刀,随时揣兜里,准备好正当防卫。 阮明慧以为她不信,也没多话,转而问道,“娇娇,你早上是去找薛惊年吧?以后还找他?” 阮娇拧毛巾的动作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阮明慧没说话,她早上割草的时候听林盼弟说的,对方说,她城里的娇娇女堂妹,昨天在薛家门口,和薛惊年说话。 今儿一早爬起来就走了,她在村里也没有朋友,除了找薛惊年还有谁? 看这样,就是承认了呗。 难怪不怕薛怀信,薛惊年比这个二流子能打多了。 阮娇擦洗干净,把毛巾挂上,又换了衣服,身上清清爽爽。 在书包里拿了带去山上却没吃的饼干,递给阮明慧一块,“二姐,你能和我说说薛惊年吗?” 阮明慧咽咽口水,接过了饼干才问道,“你怎么想起打听他?” 她其实想问,怎么突然想和他搅和在一起,四婶肯定会生气的呀。 转念一想,娇娇和四婶都吵过几回了,估计也不怕她,也就不说这些讨人嫌了。 阮娇哪知道她心思九曲回场,咬着饼干瞎扯,“我忘了听谁说的,他读书很厉害,想和他一起学习。” “这样啊。”阮明慧点点头,把饼干放嘴里咬了一点点,才慢慢说道,“虽然他只有小学学历,不过应该自学了初中的知识。可惜了,要我说啊,他要是有钱去读书,肯定比大姐厉害的。” 阮娇沉默了下,想起这人年少时的倔强,长大后的沉默。 是啊,他不瘸腿,也未必能上学。 那不行,薛惊年就该实现理想,眼里有光。 而不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瘸着腿见义勇为,然后含冤死去。 这一世,舅舅一定会活着,他给自己的零花钱,足够供薛惊年读书了。 只是他那倔强的样儿,只怕是不会接受她的帮助,得徐徐图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百战不殆。 “二姐,能把关于他的,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阮明慧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怎么对薛惊年有如此浓厚的兴趣。 但是多问,从不是她的性格。 她想了想,低声说道,“他是薛家二叔捡来的,很聪明。不过脾气不好,凶巴巴的,好像多看一眼,他都会打人。不过学习确实不错,他” 她把知道的都说了,不过除了认可他学习不错之外,没什么正面评价。 阮娇把手支在膝盖上托腮,她并不觉得薛惊年哪里不好。 读了四年书,不止读完了小学五年的课程,还学初中的了。 一个真的只知道打架斗狠的人,怎么可能整天干活和学习呢。 阮明慧见她听得入神,又说了些村里的事,“其实村里有钱点的,都去镇上小学读书,我们村的学校真的很破。” 村里的老师,也就是小学毕业,顶天了是初中辍学,学费也很便宜。 不过只能教简单的,农忙的时候还不上课,也没人在意学习。 她在意过,想好好学,可是爷爷说了,初中半年学费就得37块钱,一个女娃不做睁眼瞎就可以了。 实在是想去,有本事就让四婶出学费,要是没本事,那就在家干活。 她说到这里,一向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多了一抹恨意,看向阮娇,“娇娇,你昨天说的,能带我进城,是真的吗?” 阮娇愣了下,昨晚和她聊天,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很无所谓,没想到这么大的怨念。 这个怨念,是针对谁的呢。 是只供了阮明娴读书,却没搭理她的周云兰吗? 要是这样,她可不能把二姐带回家,毕竟妈妈再怎么样,也是隔房的婶婶,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虽然区别对待,难免有怨言,可是有这样的恨意,不好说是不是另一个阮明娴。 第15章 妈,你不会瞎了吧 阮娇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同意。 昨晚说出去的话,好像太早了。 阮明慧见她迟疑,眼里的充斥着恨意的光淡了下去。 她垂下眼皮,叹了口气,“那就算了,这始终是大事。不过,你真的别把大姐带回去,她就是害人精。” 阮娇已经忘记了,她前世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大概率是没说过的,因为在此之前都不熟悉。 这个二姐,到底也是重生了,还是真的通透? 她试探性的问道,“二姐,你恨大姐?” “恨啊。”阮明慧目光没什么焦距,嗤笑道,“我要读一年级的时候,四婶打算供我们读书。大姐说听说镇上太远很危险,而且四婶只是客气一下,要是答应让她供家里孩子读书,很不懂事。” 于是,俩人约好拒绝去镇上读书。 她拒绝了,大姐马上踩她一脚,表明想学习的心。 然后四婶越来越喜欢她,她基本都不用干活,读书就行,现在初中读完了,还要跟着去城里读高中。 奶奶觉得她以后会有本事,也不骂她,大伯娘更不用说了,逢人就说大姐以后能考大学,和四叔一样有本事。 只因为大姐是村里这一辈唯一中考成绩不错,能拿到毕业证的,是阮家的第二份骄傲。 毕竟村里有几个去镇上读初中的,还在等着补考拿毕业证呢。 而她呢,天天干活,风吹日晒,然后会和好朋友盼弟一样,等月经来了,就拿去换彩礼,听说她嫁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寡公。 她想想就觉得好怕,好怕。 阮娇看着已经泣不成声,摸了一张草纸给她,叹气说道,“二姐,别哭了。还来得及。” “真的吗?”阮明慧接过纸在手心捏成一团,希冀的看着她,“我没读过初中,你姥姥不会嫌弃吧?我能抢得过大姐吗?毕竟四婶” 她昨晚不想抢,可是看到盼弟和她一样的年纪,可是明年就就要嫁人了,她不甘心。 哪怕是最后没能去,被大姐撺掇家里人,把她卖给六十岁的老头,她也认了。 阮娇沉默了会儿,“我不是皇帝,更不需要伴读。你不去,阮明娴也休想去。” 她只想拉拔二姐一把而已。 至于阮明娴,这一世还想住到姥姥家去?做她的春秋大梦。 阮明慧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娇娇,谢谢你。我发誓,我要是像阮明娴一样狼心狗肺,就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 阮娇听得有些别扭,“二姐,我不是要找个丫头之类的。我姥姥的初衷,只是希望我有个伴,并且能够资助一个贫穷上进的孩子,既然你有这个心思,我们一起努力学习吧。” 她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二姐被阮家剥削的命运,但是阮明娴的命运,她改定了。 阮明慧重重的点点头,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眼里带着感激。 阮娇拍拍她的手,“午睡吧。” 她也困了,早上起那么早,还跑山里走了一圈,又是小孩子的身体,早就困倦了。 “嗯,好。”阮明慧点点头,也没刻意贴着墙睡,躲得她远远的。 姐妹俩的关系,悄无声息的升温了。 —— 午睡醒来,阮明慧已经不在家了,应该是趁着太阳小了,又出去割草。 她看着窗外,太阳西斜,院里已经暗了下来,鸡在院里咯咯叫,还有阮明娴诓鸡吃食的声音。 “明娴,还是你厉害。我都不知道怎么把鸡逗过来,你怎么做什么像什么呢。”周云兰夸赞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阮娇扯扯嘴角,您哪是学不会?是放不下架子而已,前世家破人亡,只住了几天,挨了奶奶一顿打,喂猪喂鸡,哪样不做得挺好。 她没立刻出去,把枕头拿了起来,她的习惯,是把钱放在枕头里,贵重物品放在抽屉里。 伸手摸了摸芯,突然眼神一凝,钱没了。 一共70来块钱,不翼而飞,一毛钱都没给她留下。 姥姥拗不过妈妈带她来乡下的意愿,给了她这么多钱,就怕万一出事,有钱也能请得动村里人帮忙,都被偷了。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嗯……前世也有这么一回事,钱根本没能要回来,甚至在阮家一个水花都没冒出来。 是谁偷的,她已经有了猜测,只是闹起来,未必能拿得回来。 上有爷爷怕家丑,肯定要把她按住,不许她继续要钱,中间还有亲妈这个监护人和稀泥。 要闹,就得闹场大的。 敢偷她的钱,试探她的底线,那就得做好连本带利吐出来的准备。 她把枕头放好,假装还不知道钱被偷了,趿着鞋出去。 看到周云兰坐在石磨旁边,阮明娴站在她身边,端着装了玉米的簸箕。 阮明娴见了她,笑容扩得更大,“哎呀,娇娇醒了?天都快黑了,真是个小懒猪。” 她把“猪”字,咬得异常清晰。 阮娇伸了个懒腰,语气娇憨,“嗯,我还小,得多睡觉才能长个子。大姐,你也要多睡点,你快没我高了。” 阮明娴捏紧了簸箕的边缘,眼神阴郁,说她矮是吧? 当谁都和她一样,吃得胖墩墩的,整个人多魁梧。 她气得不行,又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 踢了一脚在她脚边吃食的小鸡崽,恶声恶气的说道,“一边吃去,往我脚上啄什么?” 还是觉得不解气,又往地上重重撒了一把玉米。 没想到干硬玉米砸在水泥地上蹦溅起来,恰好弹到周云兰的眼睛上,她下意识闭眼,捂住眼睛痛呼了一声。 阮娇勾了勾嘴角,没想到她脾气这么暴躁,随便两句话,她就四处撒火。 想必是下午用摔砸发泄的那一通很爽快,上瘾了。 可千万要继续下去啊。 要是没了周老师的支持,她什么也不是。 在重男轻女的老爷子面前,翻不出什么水花。 “呀,大姐。你怎么可以打我妈呢?你要是不满就直说,为啥要这样?” 她忍住笑,从门口慢吞吞的走过来,边走边问道,“妈,你没事吧?不会眼瞎了吧。” 第16章 这么恶心的话都能说出口 阮明瞪了她一眼,立刻把簸箕扔在地上,扑过去掰周云兰的手,带着哭腔道,“四婶…四婶,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吹吹。” 周云兰只能把手拿开,被砸到的那只眼睛睫毛上还闪着泪花,盯着她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这孩子一直像她,平时最温柔了,今天怎么回事。 喂鸡就喂鸡,玉米能砸那么高。 这是使了多大的劲? 难道,平时就对她有怨气,所以中午才会和娇娇说难听话? 阮明娴看着她探究的眼神,脸色僵了僵,随即捂脸哭道,“四婶,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不起,对不起。” 阮娇叹气道,“大姐,你是不是因为我妈让你帮忙喂鸡,所以心里不舒服。” 阮明娴阴冷的目光从指缝中透出,死丫头,烂贱人,还学会挑拨离间了,小小年纪心思恶毒。 四婶心眼又比针尖还小,她要是真相信了,别提进城里了。 就因为阮明慧当年说不愿去镇上读书,四婶觉得辜负了她的好意,烂泥扶不上墙,一直到现在都不待见她。 她汲汲营营,刻意讨好才有这种结果,可不能毁了。 顾不得反驳阮娇,蹲在地上,哭声越来越大,“四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时间头晕眼花,就丢了下去,你要信我啊,要是你不信我,我宁愿去死。” 这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死了父母。 周云兰看得不忍心,“好了,别哭了,又不是大事。下次轻点,别那么粗鲁了。” “好。”阮明娴点点头,抽抽噎噎的说道,“四婶,我会听你话的。你是我最敬最爱的人。我以后一定会注意,不辜负你的希望。” 她说完,又给阮娇鞠躬,“娇娇,对不起,我差点伤到四婶了。以后不会了,我真的故意的,你别对我产生误解,可以吗?” 阮娇眯了眯眼,为了讨妈妈的喜欢,她还真是下得了狠心。 这一鞠躬,怕是牙都咬碎了吧。 虽然脾气暴躁,还真是能屈能伸。 重活一世,也不能小瞧了她。 她没说话,阮明娴就这么一直弯腰九十度,不过内心没有不满。 阮娇越不懂事,就显得她越乖巧。 周云兰见她没得到原谅就没起身,心中十分满意,女儿没能如此有礼貌,侄女也行。 瞬间把刚刚的想法丢到脑后,扶着她站起来,“好了,别鞠躬了。我原谅你了。” “不行。”阮明娴摇摇头,倔强的说道,“娇娇也不高兴了,我要得到她的亲口原谅。四婶教我的礼貌,我都记得清楚。” 阮娇挑眉,果然能得老妈偏爱,这是有原因的,这么恶心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她打着哈欠,笑眯眯的说道,“和我没关系啊,你砸的又不是我。这声原谅我没资格说,你要是愿意,就继续鞠躬吧。” 这个姿势是冲着阮娇,对于阮明娴来说,十分屈辱。 她忍住骂娘的冲动,低眉顺眼的说道,“既然娇娇还没出气,不肯原谅,我就这么一晚上也可以。就怕奶奶会说娇娇得理不让人。” 周云兰听她提起阮婆子,眉心一跳,要是婆婆回来,指不定又说她仗着是城里人,故意欺负明娴。 “娇娇!”她冷着脸,轻喝一声,“既然你姐和你道歉,你拿什么乔?快说原谅。” 阮娇有点想笑,真不知道她写脑子是怎么长得。 怎么,不管事实如何,只要一个形式上的东西? 她整理着因为午睡有些乱的头发,甜甜的笑道,“妈,那玉米是砸到你耳朵了吧?我都说了和我没关系,她非要这么干,我也管不着。我啥时候说生气了?” 周云兰又无话可说,偏生她也没说错,要是训斥她,显得蛮不讲理,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可是再看看阮明娴,她只是懂礼貌罢了,还是照她说的去做的,也不会有错。 她木着脸把阮明娴拉起来,“既然娇娇说了,她没生气,确实和她没关系,你起来吧。” 阮明娴顺着她的手站起来,挽着她的手臂,脸上都是关切,“四婶,你眼睛还疼吗?我去拿个毛巾给你敷一下?” “还是明娴懂得心疼人。”周云兰露出笑容,看向阮娇,“你和你姐姐学着点,明明没有比你大几岁,可比你懂事多了。” 莫名其妙的拉踩,阮娇眼皮都没抬,自顾自的扒拉头发。 无非是刚刚没能逮住机会教训她,现在找补来了。 懒得搭理她,越搭理就越来劲。 “四婶”阮明娴见缝插针,害羞的跺跺脚,摇晃着她的胳膊,“我哪有那么好,你别怎么说,不然娇娇该讨厌我了。” 她嘴上这么说,偷偷看着阮娇的目光充满得意。 这低劣的烘火,阮娇自然不会上当。 不过,她的确很不爽。 “是啊,我最讨厌你了。自己又不是没妈,一个劲的往我妈身上蹭什么?” 阮明娴心头一梗,这个死丫头,还真是变了。 换做之前,肯定哭唧唧的跑了。 现在说话那么难听。 她捏紧了拳头,努力保持冷静,立刻松开了周云兰的手臂,垂着头低落的说道,“四婶,是我不好,惹得娇娇不开心了。” “知道就好。”阮娇抬着下巴点头,在周云兰开口之前提前堵她的嘴,“我妈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姐,你既然知道会惹我讨厌,肯定会改的吧?下次离我妈远点。” 阮明娴愣了愣,没想到她居然会直接说出来。 下意识去看周云兰的脸色,她似乎没有打算斥责阮娇的意思,只是笑容淡了几分而已。 内心警铃大作,看来她下午让自己让阮娇的话,不是随口一说。 可是,她不可能离四婶原点,离远了对方不可能再给她买东西。 她打量四周,家里除了三人,没任何在,咬咬唇说道,“娇娇,你别生气。我只是喜欢四婶,她温和美丽,不是我妈那种泼妇。有时候我都觉得,她才是我的亲妈,忍不住和她亲近。” 周云兰心花怒放,她也不喜欢大嫂,嘴上说话十分好听,但是没少和婆婆私底下嘀嘀咕咕。 但凡和婆婆关系要好的,她都不喜欢,只是也惹不起。 不枉她什么好东西都给明娴,她对得起自己的这份偏爱。 第17章 先给妹妹找个背锅的 阮娇看着周云兰努力压制,却还是微翘的嘴角,心底的寒意一直窜到头顶。 俗话说,儿不嫌母丑。 大伯母是贪得无厌,但对阮明娴很好,也没有重男轻女。 有时候去地里干活,有熟透了的浆果,都会揣在围裙里,回来给阮明娴。 要是阮明娴被欺负,大伯母能提着刀去给她讨公道。 这场景,她不知道暗地里羡慕多少次。 阮明娴能踩着亲妈讨好婶婶,周云兰身为老师,她不可能不懂阮明娴的恶劣。 可是她还是很受用,自诩的礼貌仁礼么,在能让她高兴的事物上,不值一提。 还真是驰名双标。 对周云兰,她彻底失望了。 看着周云兰的肚子,眸光一闪,冷笑道,“劝你离远点,周老师怀着孕,你一个丫头片子,就知道往前凑,到时候要是影响孩子的性别怎么办?” 什么女孩往前凑会影响胎儿性别,就是她瞎扯。 不管能不能挑拨两人,一句话而已,有效果就好,反之也没有损失。 妈妈怀的本来就是女孩,先给妹妹找个背锅的再说。 她可不信亲妈说生男生女都不要的鬼话。 真的不在乎,也不会拼着失去体面的工作,还有可能被抓去强行打胎的风险也要生二胎。 知道不会影响是一回事,心理又是另外一回事。 等生下来,她会不会怨怪阮明娴呢,真是十分期待。 阮明娴绷不住了,冷喝一声,“娇娇,虽然你年纪小,但是也不能这么无知啊。哪有胎儿的性别和身边人有关系的?这不是诅咒弟弟变妹妹吗?” 周云兰现在看阮明娴哪哪都好,也忙说道,“娇娇,你大姐说的是。再说了,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随你咯,要是真的影响了,可跟我没有关系。”阮娇说完就往院外走去。 “你去哪?”周云兰皱眉问道。 阮娇头回头看她,嗤笑道,“周老师,早上我一上午都没在家,你也没想起问,现在怎么突然管起来了?” 早上她是想说一声的,可是太早了,周云兰不可能醒了。 还想着中午怎么解释,但是人家压根都没问,也不在乎。 周云兰脸色青白,她清早就和阮明娴去了镇上,是故意没叫阮娇的,压根就不知道她出去了。 她只能板着脸说教,“觉得你大了,才不想事事管你。没想到你早上乱跑,晚上还跑。” “我没跑啊。”阮娇抱着手臂,笑道,“早上去找人学习了,茅塞顿开,这会儿我去感谢感谢人家。你去吗?” 周云兰心虚,压根不敢在这事上纠缠,只能摆手。 她都没裹腰,让人知道她怀孕了,有坏心眼的举报到计生办怎么办。 她想了想,叮嘱道,“天黑之前必须回来吃晚饭。” 阮娇有些意外,这么轻飘飘的放她走了? 之前在家的时候,想去院里找同学玩会儿,要被她按头说半天,最后天都黑了,也没能去。 也不知道是有了阮明娴这个贴心“闺女”,就不管她了。 这也是好事,哪怕是重生回来了,听亲妈说话,脑门还是会突突直跳,谁爱哄着就哄着。 她还得买柴,还要找人帮她把被偷的钱要回来,没空和她们浪费时间。 阮明娴看着她的背影,眸光闪了闪,就村里的几个老师,字都人不全,能找人学习? 撒谎,肯定是撒谎。 要是被人打一顿,她估计都不敢说出来,只能白吃亏。 “四婶,娇娇才来两天就学坏了,我去看看?”阮明娴说着,伸手去搂周云兰的胳膊,却被周云兰下意识避开了。 看着僵在半空的手,有些愕然,脱口而出道,“四婶,你不会信了娇娇说的话吧?” 她心底有些鄙夷,还是知识分子呢,这种乡下人都不信的鬼话,她不会信了吧。 周云兰尴尬不已,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怎么的,就给躲开了,明明她也不信娇娇的鬼话。 可这一胎,她等了足足十年,从鼓励多生多育等到计划生育,不想再生个女儿了。 想到生个男孩,老公能欢天喜地的模样,都觉得身心愉悦。 哪怕是娇娇胡说的,她也不想出任何差池。 只是这种愚昧的话,她是万万不能说的,随口扯了个谎,“娇娇会吃醋,她不喜欢别的孩子离我太近。明娴,我觉得以后我们还是注意着些,等娇娇大一些,懂事了就好了。” 阮明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居然会因为阮娇不和自己亲近。 眼里升腾起雾气,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四婶,你曾经说过,我也是你的另一个女儿,难道这都是骗我的吗?” 因为莫须有的事,周云兰撒了谎,本来就很不自在。 看到她这副模样,只觉得愧疚又心疼,只能拉住阮明娴的手,“明娴,我真的把你当女儿,可是娇娇也是我的女儿啊。她现在心情大变,你是姐姐,应该能让着她的吧?” 阮明娴低着头抹眼泪,哽咽着说道,“四婶,哪有什么资格呢。我只是个乡下丫头,怎么配和娇娇相提并论呢?以后我不烦你就是了,再抱一下我可以吗?” 周云兰心里激荡,这个孩子这么依赖她。 就是在大嫂面前,明娴都没有这样的。 她暂时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紧紧的把她搂到怀里,“好孩子,以后我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阮明娴柔顺的点头,内心却充满鄙夷,三十多岁的人了,天真又愚蠢。 随便几句话,就能哄得她团团转,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了,特别好哄。 就是阮娇,这死丫头现在一点亏都吃不得,真的棘手。 她摸着周云兰的肚子,这块肉也烦,还没出生四婶就这么紧张。 要是四婶的孩子没能生出来,阮娇也被嫌弃,凭四婶对自己的喜欢,怕是有天大的好处。 想着去过一次的周家,家里布置华丽,各种她没见过的家具齐全,窗明几净,要是能长久的住下去,那是多有面子的事情。 想到等四房一个孩子都没有,家产至少给她一半,忍不住灿烂的笑了起来。 第18章 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周云兰对此一无所知,嘴里还嘟囔道,“要是娇娇像你一样贴心就好了,之前阴沉,现在说话带刺,就没有听话的时候。” “她还小,长大点就好了。”阮明娴娴熟的说道。 对于怎么讨好周云兰,她已经有一套自然反应了。 阮娇再愚蠢,也是她的女儿,肯定是不能一直说坏话的。 周云兰摸摸她的头,“还是你会说话。” 阮明娴赔着笑,心里却很急,她要找人弄阮娇,要是晚了,怕是人都已经回来了。 “四婶,我同学让我去他家一趟。我一会儿再回来做饭啊。” “好,去吧。” —— 阮娇决定去村中的大树下碰碰运气,人多的地方,愿意卖柴的也多。 因为村里有人死了,今天是送葬的日子,现在这会儿应该还在那户人家吃饭,没有多少人在大槐树下乘凉闲聊。 只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还有些跑跑跳跳的孩子。 阮娇眼睛一亮,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吗?不管能不能买到柴,被偷的钱,指定能拿回来。 本来还想私底下联系联系呢,现在不用了。 她走了过去,和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打招呼,大奶奶,乘凉呢。“” 这位是阮老爷子的堂嫂,阮娇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娘家姓陈。 这村老一辈的女性长辈,跟没有名字似的,刚结婚就是喊谁谁谁的媳妇,有孩子了喊谁谁妈,然后是谁家奶奶。 她家和阮老爷子还算是很亲的亲戚,不过到阮娇这一代,都快出了五服了。 阮老爷子这一辈,只有他一个儿子,还俩个姑奶奶,不过嫁得远,没有什么往来。 所以,和几个姓阮的宗族兄弟,来往得还算频繁,过年的时候她和周云兰来了,拜年的时候也得挨家磕头。 不过也仅此而已,认识,但是不熟。 陈氏客套的问道,“你来了怎么也不去大奶奶家玩?你的几个姐姐都挺想你的,盼着你一起玩几天呢。” 人家说的客气话,阮娇自然也不会当真,她和陈氏家的孙女,一点都不熟,谁会想她? 她也不会想什么说什么,笑盈盈的点头,“好的,大奶奶,我忙完了会去的,到时候姐姐们不嫌我烦就行了。” 陈氏有些惊讶,这丫头虽然是城里的孩子,不过还不如乡下的娃活泼,可以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这次来,看着说话强了很多,跟个大人一样的。 心里这么想着,还是拉过了阮娇的手,亲热的拍了拍,“哪会嫌你烦,多乖的女娃。你一个小女娃,要忙什么事?总不会也要下地吧” 旁边的刘婆子阴阳怪气的说道,“阮老四一个大学生,就这一个闺女,哪能下地啊。这么白嫩嫩的,去地里回来不得成了泥娃娃。” 阮娇勾了勾唇,刘家和阮家,那是相当不对付,不止是阮老爷子这一辈子的恩怨,还得往上倒。 这几年也是面和心不和,只是阮家现在条件好了,先不说面子大,就是喂了牛,到农忙的时候,大家都会借。 一个好汉三个帮,刘家被挤得在村里没几个朋友。 要是给刘婆子一个上阮家闹得机会,她肯定愿意。 关键是,刘婆子特别贪财,她家的几个孙女,没一个正常出嫁的,和卖出去差不多。 阮娇忽略她语气里的酸意,刻意没搭理她,只回应陈氏的话,“大奶奶,我要忙的事情可多了,我想买好多好多柴!” “啥柴?”陈氏愣了下,“你说的柴是烧火的那个柴吗?” 见阮娇点点头,她好奇的问道,“大热天的,你拿那个做什么?你要是想要,我家还有点去年过冬剩下的,你可以拿去烧着玩。” 阮娇哭笑不得,夏天躲火都来不及,谁玩这个啊。 她眨眨眼,脆生生的说道,“大奶奶,我想要很多,能不能花钱买?” 刘婆子听到这话就两眼放光,和阮家有仇没错,但是这小闺女有钱啊,能赚她的钱,跟赚阮家的有啥区别。 她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想买多少?花多少钱?” 阮娇见她上勾了,笑眯眯的说道,“三毛钱一斤,要粗的,不要细柴,不要完全湿的生柴。” 要是刚从活树上砍下来的,随便一点柴就百八十斤,亏大发了。 钓鱼是一回事,亏大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这个价格,足以让村里所有人眼红。 “真的?”刘婆子一拍大腿,两眼放光,“我家还剩了不少,你要的话,我回头整理了给你背过去。” 她才不管阮娇年纪多大,能给钱就行。 一百斤柴就是三十块钱,虽然家里的柴都干透了,随便赚三十块钱没问题。 这得多少钱啊,几个月的口粮就出来了。 城里小娃娃果然不懂,管她阮家闹不闹,先卖了再说。 阮娇还以为她要质疑半天的,没想到这么爽快,重重点头,“行啊,那我去奶奶家里看看?要是合适,你帮我送到地方,就把钱给你。” “行!那我们走。”刘婆子麻溜的站起来,嘴里还问道,“一百斤能不能要得了?” 陈氏也站起来,嗔了她一眼,“你个老货,小女娃的钱都敢要,你是真的不害臊。” 阮娇看出她也心动了,连忙说道,“大奶奶,这个奶奶就是帮我的忙,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要是大奶奶家有多余的柴,要不也匀一点给我?” 她巴不得把大奶奶拉上船,不然怕刘婆子闹不过。 果然是财帛动人心,要是三块五块的,大奶奶肯定不会掺合。 唉,只能说她给得太多了。 陈氏闻言立即笑了起来,勉为其难的说道,“那也行吧。都是亲戚,给你一些。” 刘婆子翻了个白眼,不过什么话都没说。 当初阮老四上大学的时候,姓阮的都凑钱了的,虽然是借的,不过人情在。 真闹起来,让阮娇不收她的柴,那就不划算了。 再说了,有她在也好,免得阮家的说她抢钱,互相还有个照应。 阮娇不管俩人想什么,她的目的都达成了。 接下来,就等着阮婆子配合了。 第19章 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两家的柴都是去年取暖剩下的,现在都干透了,加起来也不过二百多斤,看起来特别多,有一堆了。 和两家说好了,帮她送到薛家去,然后再给钱。 这对她们来说不难,家里的孩子多,一人抱一点,也就送过去了。 刘婆子什么都没问,当即就喊了丫头小子送过去,生怕慢了,阮娇这个冤大头当不成,她没钱赚。 但陈氏这里不同,她听说要送到薛家去,忍不住问道,“娇娇丫头,你给薛家送柴干什么?你这可是花钱买的,你妈知道吗?” 要是把柴送阮家还好,可是送到薛家,回头阮婆子再闹起来,就难堪了。 “我妈同意的。”阮娇眼睛都不眨的说道,“我今天去山上玩不小心摔了,还是薛惊年救了我。你看他大夏天的就去砍柴,就想帮他一把,买点柴送给他。” 陈氏嘴角抽了抽,这城里来的人做事真的让人看不懂。 报答别人送柴禾,这柴不是到处都是吗? 无非就是费点功夫罢了,还花钱去买。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既然是她家大人同意的,卖就行了,三十块钱呢。 阮娇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本来就是瞎扯的,要是给薛惊年钱,有可能会被他骂回来。 给柴,也可能会挨他骂,但是她有把握让他收下,先保住他的腿再说。 还能大张旗鼓的送过去,热热闹闹的,让村里得人尽皆知。 她跟着大奶奶家的几个孙子孙女去送柴,因为不熟,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到了薛家门口,看到围了不少孩子,刚刚刘婆子家送来的柴,都没能进院里去。 刘婆子的大孙女刘桃子看到她来,立即跑上前问道,“阮娇,薛惊年不许我们进去,他让我们把柴抱回家。这可怎么办啊。” 她比较实诚,听说是要给送到家里去,阮娇才会付钱的,可是临门一脚根本就进不去。 要是阮娇用这个理由不付钱,等回家之后,不得被奶奶撒气吗? 阮娇越过她看了眼薛惊年,见他黑着脸,可想而知是生气了,有些心虚的别开视线。 “桃子姐姐,你们把柴放在门口就先回去吧,钱等我晚点回家拿了之后,给送到你家去。” 刘桃子闻言点点头,带着弟弟妹妹就回去了。 也不怕她赖账,毕竟她爸可是大学生呢。 薛惊年看着她们走了,柴被留下,冷着脸问道,“阮娇,你到底想干什么?” 跟着他去山上就算了,就当她喜欢玩。 好端端的,又出什么幺蛾子。 阮娇轻咳一声,假装天真的说道,“没什么呀,我看你砍柴好辛苦,都没时间教我写作业,所以给你送柴,这样你就多一些时间了。” 薛惊年抱着手臂,冷冷一笑,“你是真的很烦人,把你的柴收回去,我不要,也教不了你。以后你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说完,转身回了院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陈氏家的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大的孩子问道,“这柴是留下还是送回去?” 阮娇摸摸鼻子,“你们也一样,把柴放下回去吧。” 等大家走了,她无视周围其他小孩的目光,冲院里喊道,“薛惊年,你要是不收下柴,我今晚就不走了。” 院里一点回音都没有。 倒是背后传来一个公鸭嗓,“哎呀,这不是城里的小胖妞吗?他不要,你把柴给我就好了,哥哥保证带你玩遍村里。” 阮娇捏紧了拳头,没有回头。 这是薛怀信说话的调调,她永远记得。 前世刚来乡下的住时候,这个人就总是这么她说话,她恶心得不行,也不敢和他犟嘴,都是转身就走。 从来没想过一辈子会栽到这个人手里,想起被他踹得五脏六腑都疼的日子,就恨不能咬死他。 她深吸一口气,默念不要和渣渣换命。 撒丫子往院门边跑去,锤着门喊,“薛惊年!救命啊,有个二流子非礼我,救命救命!” 这个时候,她是不应该认识薛怀信的,害怕是应当的。 她就不信薛惊年不开门。 “不是,你胡咧咧什么?”薛怀信着急了,大声嚷嚷道,“我就是说带你一起玩,我怎么非礼你了,你搞笑不搞笑?” 真他妈的娇气,他还没出手呢,这么两句话就哭爹喊娘的。 阮娇才不管他说了什么,只呜呜装哭,“薛惊年,我好害怕啊,你快开门。” 薛怀信一脚踹在她旁边的门边上,发出一声巨响,“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和明娴说的一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果然是欠收拾。 要不是现在人太多,他早就把人按在地上打了。 现在也只能先吓唬吓唬,回头找机会再说。 想到明娴被她欺负得直掉眼泪,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小丫头,你别给我装模作样的,以后你再敢仗势欺人,别怪我大耳巴子招呼你。管你家城里的,还是你爹妈都是大学生,我一样弄死你。” 他说着,抬起脚,做出要踢人的架势。 阮娇火冒三丈,抬眼瞪向他,眼里的恨意几乎化成实质。 薛怀信一点都不怕,掐着脸上的青春痘说道,“哟,你还挺辣,这眼神是要吓唬谁呢。你再瞪我,信不信我找几个兄弟把你扒光了挂树上,让大家看看这城里的小丫头白不白。” 他话音刚落,围观的孩子哄笑起来。 有的未必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单纯就是附和。 薛怀信抬起下巴,得意一笑,好似做了什么光荣的事。 哼,城里的小丫头也敢和他横,两句话都能羞得她哭唧唧。 阮娇脸色平静,扫了眼笑着的孩子们,没有羞愧,也没有窘迫,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却让大家觉得,自己跟着笑,很愚蠢。 都默默停了声音,把头扭到一边。 薛怀信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愤怒。 他可是孩子王,大家的听他的,怎么能被一个小丫头镇住? 非得逼他现在动手。 “阮娇,你要不要脸?说要给你扒光了,你都不生气?你是不是很期待!那我现在就帮你。” 第20章 你脸红什么 说着,向阮娇扑了过来。 他都十六岁了,生得魁梧,影子覆下来,能将在同龄人里高胖的阮娇笼罩住。 阮娇高估了自己,她以为什么都不怕的。 毕竟被这么打了很多年,她以为已经忘记了,可那些破碎的画面还是会袭来。 她越反抗,就会被打得越惨。 看着薛怀信越来越近的脸,他满脸痘是青春痘,有的被他挤得发炎了,没有处理,流着黄白色的脓水。 阮娇恶心得不行,可是前世的心理阴影,令她脑子嗡嗡的,全身流着虚汗,手脚没有一丝力气,还是靠着身后的门才能站稳。 后悔没重生的第一时间就去买刀了。 眼看薛怀信的手就要抓到她的衣领,下意识抱住了头。 突然觉得向后仰了仰,一只手拽住了她,不然得摔在地上了。 是薛惊年打开了门,另外一只手手里还拿着通火用的铁钩。 他看了眼脸色发白的阮娇,刚刚还以为她是故意喊叫的,都没打算理她。 反而去了厨房生火,要不是还是放心不下,指不定会出什么事,看薛怀信的目光十分不善。 这个堂哥,就知道对老头老太太吐口水,再欺负欺负小姑娘。 要不是是爷爷唯一的亲孙子,早揍他了。 薛怀信被他盯着,有些恼怒,“薛惊年,你看什么?” “我看你真有本事。”薛惊年语气讥讽,“除了欺负小孩子,你还有什么能耐?” 薛怀信抬手推他的肩,蛮横的说道,“关你什么事?一个野种,管好你自己吧,学电视剧里英雄救美?” 他说完还哈哈大笑。 就凭薛惊年,敢动他吗? 要不是薛家,他早就死在那个还下着雪的年三十了。 其他人又跟着笑了起来,开始指指点点。 “可不就是嘛,一个杂毛倒霉鬼。” “阮娇,你可离他远点,他可是会克死人的。” 薛怀信嘚瑟的抖腿,瞥了眼阮娇,笑嘻嘻的说道,“难怪巴巴的给你送东西,你把这小姑娘哄到手了?怎么,要去城里了?” 阮娇看着薛惊年的侧脸,唇线紧紧的抿成一条线,他的拳头捏紧了,却没有动手。 她也只能默不作声。 薛怀信得寸进尺,抬手拍了拍薛惊年的脸,发出轻微的啪啪声,“滚一边去,别耽误我的事。” 阮娇气得七窍生烟,力气突然恢复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在薛怀信的膝盖上,“长那么丑,说话又臭。你真觉得自己了不起?别人不把你这臭虫当回事,还嘚瑟上了。” 她一边骂,一边手脚并用的踢打薛怀信。 薛怀信也没想到她会动手,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抓她的胳膊,“臭贱人!老子打死你!” 薛惊年抓住他的手腕,一脚踢在他腿上,眼神冷漠,“你再动手试试?” “草!”薛怀信自然不服,抬脚踹了过来,嘴里不干不净,“下贱的玩意,扫把星,谅你也不敢打老子。” 薛惊年一声不吭,把通火的铁勾丢到地上,反手勾住他的脖子,踢了他的腿一脚。 他虽然看起来瘦,不过常年干活,力气不小。 而薛怀信是薛家的独苗苗,家里溺爱得不行,成天就知道逗狗遛鸟,哪里是他的对手。 三俩下就被按在地上动不了,只能气得哇哇叫,“你们看什么?过来帮我按住这个野种啊。” 其他人都没动,除了薛怀信,谁没挨过薛惊年的打。 这家伙平时不坑声,真打架的时候,就像一条野狗。 问他要医疗费,他就是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之前都闹到居委会去了,结果居委会说是他们嘴贱,该的,不行就再打一架,谁赢凭本事。 还打个屁,遇到不说话就算了。 见薛怀信被掐着脖子卡在地上,只觉得眼皮子跳,疯狗还是那个疯狗。 “啊,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我也是,要回去给牛喂草了。” 几秒的功夫,人跑光了。 薛怀信气得半死,动又动不了,愤怒的吼道,“薛惊年,你吃我们薛家的,喝我们薛家的,现在还来打我,我要告诉爷爷!他就知道疼你这个野种,没想到是白眼狼,打薛家的种!” 薛惊年闻言,犹豫了下把手松开,站了起来,声音冷漠,“下回你再管不住你的嘴,我还是会打你。” “我呸。”薛怀信狼狈的站起来,吐了口唾沫,“你别得意,要是爷爷那个老不死的知道你打我,肯定不会让你留在薛家。” 他说完就回了院里,甚至还把门关上了。 薛惊年站在原地,看了眼大门,这才扭头看向阮娇,“你把柴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他没有一丁点的表情,阮娇却知道,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抿抿唇,低下头说道,“对不起。” 听薛怀信的话,他被侮辱没动手,都是害怕薛爷爷生气,可最后还是因为她动手了。 “啥?”薛惊年皱着眉,“莫名其妙的。” 阮娇垂着头,“真的对不起。要不是我打薛怀信,你也不会动手,薛爷爷” “他欠打。”薛惊年打断她的话,冷笑道,“他欺负你,你打他有什么问题?再说你凭啥觉得我是为了你才打他的?我想打他很久了,你真是自作多情。” 他语气越到后面越凶,还有些不耐烦。 阮娇却一点都不怕,他是第一个告诉她,别人欺负你,你打回去是没错的人。 她忍不住露出笑容,声音温软,“薛惊年,你人好好呀。” 薛惊年看着她眼睛里亮晶晶的,明明不算大的眼睛,却像是天上最闪亮的星星。 他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不好。村里都说我是坏孩子。” “你才不是!”阮娇忙不迭的摇头,“你多好呀,他们就是嫉妒你才这么说的。你看你学习好,干活厉害,还长得好看……” 听她越说越离谱,薛惊年急忙打断她,“少来这套,我不爱听。” 阮娇嘿嘿一笑,“你不爱听?那你脸红什么?” 薛惊年噎了噎,脸越来越红,恶狠狠的说道,“太阳晒的不行?赶紧把柴弄走,你再出幺蛾子,别怪我揍你了啊。你刚刚看到了,我打人很厉害的。” “不说就不说嘛,你凶什么。”阮娇撇撇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摊开白嫩嫩的手指,“你看我的手,哪里能搬得动柴回去啊?” 第21章 温水煮青蛙 薛惊年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我刚刚看你打人也凶,搬个柴而已,一次不行就两次。” “哪有。”阮娇无辜的眨眨眼,“薛怀信欺负你,我才打他帮你出气的,不然我可怕他了。” 薛惊年抿抿嘴,一句话都没说。 长这么大,除了爷爷,第一次有人说要帮他出气的,还是个这么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城里小女娃。 这就是朋友间的义气吗? 好像……感觉挺不错的。 阮娇觑着他的脸色,弱弱的问道,“薛惊年,你爷爷会不会生气?要不我去和他解释解释?” “不用。”薛惊年立即说道,又觉得语气太生硬了,不自在的解释道,“他不会生气。” 就怕伯娘去闹爷爷,他会很为难。 毕竟他只是爸爸捡来的,可薛怀信是爷爷的亲孙子。 要是偏帮他,村里人又该说难听话了。 阮娇放心下来,歪着头笑道,“薛惊年,我们一起打过架,一起砍过柴。现在是朋友了吧。” 薛惊年沉默了会儿,点点头,“算是吧。” “那就是了。”阮娇指了指堆在院门口的柴,“这是身为好朋友送你的东西,你不能拒绝。” 薛惊年瞪了她一眼,说来说去,就是为了让他收下柴。 想想她上午一直念叨的话,结合她傍晚的举动,倒不像是管他干什么,而是不想让他去山上砍柴。 这是为什么呢? 单纯就想让他陪着一起学习? 听着她叽叽喳喳的,嘴里念叨着,“你收了吧,收了吧。” 说话间,还想拉他的手。 薛惊年急忙跳开,眉毛上的疤痕都拧成了毛毛虫,“你别扒拉我,你先说清楚,为啥不想让我上山砍柴。” 阮娇瞪大眼睛,她做得这么明显么,这小子都知道了。 她想摇头否认,可看到他专注等待着她答案的目光,把嘴边胡扯的话咽了回去。 “我觉得,你不应该花很多时间在来回的山路上面。你很聪明,也喜欢学习,我想你可以好好的学习。” 薛惊年盯着她,心里有几分茫然和沮丧。 下午才知道,村里打算出去找活的人,都走了,没想带他,说他年纪太小了。 爷爷年龄大了,地里的活都得他照管,不然没有收入,即使有了柴,他去不了上学了。 这样的窘境,他不想和刚认识的这位朋友说,也不想博得别人得同情和可怜。 他垂下头,语气很平静,“我不喜欢读书,很枯燥。你以后想找我玩随时过来,其他的就算了。” 阮娇低了头,心底有些闷闷的疼,咬咬牙说道,“你上学吧,我借你学费!” 薛惊年像是踩了尾巴的兔子,暴怒起来,“我说了我不喜欢念书!你烦不烦啊?显得你有钱是吗?赶紧给我滚。” 她什么都知道,知道他没钱,知道他穷,还知道他不受人待见。 偏偏找到他,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无非就是可怜他,同情他,当做养一条狗?还是戏弄他? 宁愿一辈子在地里干活,烂在地里,也不想接受。 他的反应,在阮娇的预料之中,可她知道怎么辩解。 如果不挑破,他不会接受任何帮助。 只要他愿意接受帮助,然后去上学,活动轨迹变了,自然也不用断腿了。 毕竟,她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盯着他。 试图开口劝,“薛惊年…” “你走。”薛惊年打断她,指着大路气冲冲的说道,“我们以后不是朋友了。” 她是城里的娇娇女,或许一时兴起,想帮他。 而他只是山里的穷小子,连衣服裤子都得打补丁。 就像是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泥,做什么朋友?他就是蠢了才信这个鬼话。 阮娇束手无策,见他现在很生气,只好小心翼翼的问他,“那我不提这个了,你说的我随时找你玩,还能算数不?” 薛惊年张了张嘴,看到她可怜巴巴的样儿,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能重重的点头。 阮娇松了口气,“好,那我回家了,再见。” 哼,温水煮青蛙,总能煮好的。 现在不都是朋友了? 不要钱就算了,等她学好了,每个假期都能帮他补习,送点书,临门一脚撺掇他去高考,这总行了吧? 计划好了,她抬脚就往家里走。 “你的柴!” “你要是真的不要,就送回我家吧,让我妈骂我乱花钱,让我挨打。或者就丢在路边,让别人捡去!” 阮娇丢下这句话,撒腿就跑了。 薛惊年有些无奈,这女娃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 呸,不要白不要,又不是他花钱买的。 这么想着,把柴堆回了属于他和爷爷的柴房里。 虽然和薛怀信家还住一个院子,不过已经分家了,不管是吃的住的用的,都分开了。 薛怀信看到他搬柴,抬着鼻孔嗤笑道,“挺有本事啊。干脆努努力,让这丫头把你接回城里养着,长大了做上门女婿好了。” 薛惊年搬柴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眼里都是冰碴子,“看来我打你打轻了。” 阮娇还只是个孩子,思想真的肮脏。 他对薛怀信的忍耐性,越来越差了。 明明刚打了一顿,现在又想打他了。 薛怀信哼了一声,没敢继续嘴臭。 看着这些柴,眼里闪过一丝嫉妒,这野种运气还真好。 一个城里的娇娇女,居然倒贴给她东西。 真是没天理。 阮娇回到家,夕阳已经落到了山后面。 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可院外围了不少人。 看到她回来,各式各样的目光打在她身上。 有鄙夷的,有不赞同的,不足而一。 阮娇勾了勾唇,她还以为买柴这事发酵还得好几天,没想到前后不过两个小时的功夫。 虽然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可这是村里最体面的阮家在闹事,只这一点,就很吸引人了。 加上这事太离谱了,花三十块钱买一百斤柴,搁谁听了都迷糊,所以堵得门里门外都是人。 她听了会儿,就知道为什么这么快就闹起来了。 阮婆子回家的时候听陈氏说买了柴,立刻黑脸了,说家里没有同意这个事,陈氏也不好说什么,就说实在不行就送了。 阮婆子满意了,就跑去刘家骂,然后刘婆子也不愿意吃亏,就打上门来了,要钱也要公道。 阮娇咧咧嘴,刘奶奶真没让她失望啊。 不过大奶奶也别想下船,都闹起来才好。 第22章 谁还不了解谁啊 人太多,她费了些功夫,才挤进去的。 刘婆子和阮婆子已经是斗鸡眼了,头发都是乱糟糟,在朦胧的夜色里,远看像两个稻草人。 可见刚刚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各自被儿媳妇拉着,不过嘴里骂人的话不停地冒出来。 这可不是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甘示弱。 俩人的话对冲,嗓门又大,压根听不清楚骂了什么,只偶尔蹦出几个带着重音又清晰的脏字。 大家看得津津有味,也没人劝架,就连大奶奶也躲在人群里,没敢冒头。 见到她来了,周云兰偷偷把她拉到屋里。 “你怎么回事?你买柴干什么?还花三十块钱,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看你怎么收场!” 刚进屋关上门,周云兰劈头盖脸的一顿抱怨。 阮娇靠在门边,语气清冷,“我有钱啊,为什么要让别人收场?” 周云兰语塞,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这是谁掏钱的事儿吗? 问题在于,她大手大脚的给了几十块钱到外人手里,整个阮家都不会高兴的。 这可是30块钱啊,她一个任用证教师的工资,一个月也才45快钱,那还是城里的工资待遇! 她倒好,才几岁的年龄,花30块钱买柴,把钱都花光了,到时候怎么回家? 想着要是真把钱给了,到时候回城还得问阮家借钱,就有些烦躁,“你怎么能随便30块钱呢?” 阮娇挑挑眉,反问道,“怎么不能呢?今天大姐那身衣服,不止30块钱吧?” “这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都是给外人花的。” 周云兰盯着她,这是为了报复她给明娴买衣服? 要不是她让明娴受了委屈,非得把衣服要回去,能花钱补偿?还不是替她擦屁股。 她看着阮娇无波无澜的神色,最终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揉着眉心叮嘱道,“我让你大姐去请你爷爷了,应该很快回来,到时候你说没有这回事,是刘婆子逼着你买的。” 阮娇眼神古怪的盯着她,“你觉得刘奶奶会逼着我?这话你自己信吗?” 撒谎也不撒点有技术含量的。 周云兰被她看得火大,“你当我愿意撒谎?我是为了谁要不这么说,你奶奶不得生你的气,不给你好果子吃?” 阮娇半点面子都没给她,直接戳穿她,“你是怕她不敢动我,然后冲你撒气吧?别说那么好听。” 她花的是自己的钱,说破天阮婆子也不敢做什么。 而且现在爷爷正稀罕她等着她去问姥姥要钱呢,只会护着她。 但是亲妈就不一样了,在奶奶面前是鹌鹑,又没什么钱了,简直是软柿子,奶奶不捏她才怪了。 就该多被欺负,欺负得狠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醒悟。 周云兰的小心思被她点出来,恼羞成怒,“要不是你惹事,你奶奶能对我那么大的意见吗?” 阮娇已经不想和她掰扯任何事了,没有意义。 “我故意的。”她歪着头,笑嘻嘻的说道,“我故意把刘奶奶招来,让她打奶奶的,可惜了,没想到这么快,精彩的没看到。” 找刘婆子的时候,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不然,就早点回来了。 周云兰呆若木鸡,身上起了些鸡皮疙瘩,这还是听话的娇娇吗? 她怎么会干了坏事,还这么得意? “娇娇,你” “嘘。” 阮娇打断了她的指责,“你敢说,你看得不爽吗?” 要是看得不爽,亲妈也不会把她拉进屋里来了,肯定当场让她在院里鞠躬道歉,逼着她自己退了柴。 怎么可能试图让她说谎。 谁还不了解谁呢。 周云兰闭嘴了,她怎么不爽? 想想刚刚婆婆打不过刘婆子,被扯掉了一块头皮,按在地上锤的时候,她拉架的动作都慢了。 只是怕,婆婆回头因为这个磋磨她。 她想了想,硬着头皮辩解道,“这是你奶奶,是亲人。而且,你这样是不对的。” 阮娇懒得搭理她,自顾自的在写字台的皮盘子里拿了杯子,在暖壶里倒了水喝着。 捏着杯子,她想起妈妈死后,奶奶和大伯娘的嘀嘀咕咕。 说她打从第一眼,就不喜欢周云兰。 老阮家的男人,生来就被女人伺候的,凭啥爸爸给妈妈跑前跑后,作得不像话。 谁嫁人不用伺候公婆,她倒好,在城里过好日子。 那娇滴滴的骚样子,看了就来气,可算是死了。 这老太婆,阮娇才不会让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的。 周云兰见她面无表情,突然有点怕她。 因为她不知道女儿的想法了,也把控不住。 她走到阮娇身边,低声问道,“娇娇,你和妈妈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是因为你奶奶昨天打了你,所以怀恨在心?” “是啊。”阮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也不全是,我看她欺负你,没把你当人,帮你出口气。” 周云兰脸色白了又红,好像在说好话,又好像在骂她。 可她只能选择转移话题,“你别闹了,安安生生的。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提前把你送回去了。” 虽然是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可是娇娇也太恶毒了。 连亲奶奶都要算计。 必须得把她恶劣的想法压回去。 娇娇虽然不是很喜欢这里,但是每次说要单独把她送回城里,都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她最怕这个了。 阮娇闻言,立刻期待的问道,“真的啊?那我明天就回去吧,想姥姥了。” 她承认她以前缺爱,和妈妈呆得少,哪怕顶着她的不耐烦,也想和她在一起。 现在嘛,她怕在一起多了,会犯下弑母大罪。 要不是还想报薛惊年的恩情,她昨天就回去找姥姥了。 周云兰一噎,鹏程说了,孩子长久不回老家,怕是也没什么感情。 要是放娇娇回去,老公又该说她看不起他的家人,连带着孩子也不喜欢老家。 可是刚刚才说了要送她回去,总不好自打嘴巴。 她讪讪的笑了下,“我就是和你开玩笑,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之,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再有下次” 阮娇眨巴着眼看她,似乎在催促,下次怎么着,你倒是说啊。 第23章 老东西,你敢串口供! 周云兰憋了半天,很没底气的威胁道,“下次,我就告诉姥姥你是坏孩子,她也会不喜欢你。” 她彻底没办法了,现在的娇娇,死猪不怕开水烫。 以前威胁的法子,一个都没用了。 阮娇扬了扬下巴,“姥姥肯定会高兴的。她估计想不到,她精心养大的闺女,嫁人之后当牛做马来了。” 姥姥这么久以来,都不知道阮家人在乡下欺负妈妈。 她知道的只是,阮家人贪财,把小俩口的工资拿走了而已。 在她的想象里,去年自己发烧是个意外,阮家人应该把她的闺女当财神爷供起来。 当然,这和周云兰不停地给阮家说好话有关。 哼,要告状,谁怕谁。 “你威胁我?”周云兰冷着眉,厌恶的说道,“到底是谁教得你这么心机深沉的?” 阮娇啧啧两声,“对啊。我心机深沉,还不是和阮家人学的。你别动不动管我的事了,不然我就告诉姥姥阮家人的所作所为!看看姥姥打不打爸爸就完了。” “阮娇——”周云兰声音尖利了几分,“你是希望我和你爸离婚?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孩子,这样做对你有什么” “没好处。”阮娇冷冷的接过她剩下的话,“我就是不爽,你再敢指手画脚,说话恶心我,你也好不了。” 她当然不希望离婚,记忆里爸爸是顾阮家了一点,对她也是不错的,不过这是妈妈的软肋,不用白不用。 周云兰已经气疯了,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妈。” “换个词。”阮娇掏了掏耳朵,“我知道的,你放心,你老了我会给你养老。” 她说完放下水杯走了出去,因为她听到爷爷回来了。 外面的骂声也停了。 周云兰再不满也不敢继续吵,她也怕阮老爷子。 她看着阮娇的背影,忍不住怀疑,这个叛逆又恶毒的女孩,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不管就不管! 等她被婆婆欺负了,有她哭得时候。 阮娇安静的站在房檐下,看着阮婆子哭诉,“老头子,今天可不关我的事,刘婆子冲院子来,我正在猪圈里喂猪,她一脚踹翻了我的泔水桶,我才打起来的,是她欺负人。” 她说着,还撩起头发,头顶秃了一块。 “你看,我的头好痛。必须要让刘家给我一个公道。” “你放屁!” 刘婆子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是你孙女问我买了东西,不知道你从哪听说了,就隔墙骂我强盗,我家的名声要不要了?” 俩人说着,又开始推搡起来。 “都停手!” 阮老爷子冷喝一声,敲了敲烟斗,“阮娇,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来的时候打听了,你确实让人送柴去了薛家,这是为什么?” 她话音刚落,阮婆子迫不及待的说道,“娇娇!你放心大胆的说,是不是这老货为了坑你钱,非得把几根烂木头卖给你,你又没地方放,就送去了别家?” “老东西!你搁这给串口供?”刘婆子呸了一口,放软了语气和阮娇说,“好女娃,你告诉大家。是你要买的,还是我老婆子逼你的?” 阮娇瑟缩了下,张了张嘴,好像十分为难,又把头低下去。 阮婆子急了,喝骂道,“你倒是说啊,你怕个屁?难道你说了实话她还敢杀了你?” “女娃娃,你说。”刘婆子也不服输,还捧了一句,“我不信你城里来的,能和这老东西一样颠倒黑白。要是真是这样,就算我刘家倒霉!你说吧。” 阮娇这才抬起头,犹犹豫豫的说道,“是我问刘奶奶买的。” 刚说完,就看到阮老爷子冷漠的眼神看了过来。 阮娇佯装害怕的低下头去。 这老头肯定是希望她撒谎,可是她是个十一岁的娃娃,怎么会撒谎呢? 当然是瑟瑟发抖,有什么说什么。 阮老爷子什么都没说,阮婆子跟疯了一样,喋喋不休的辱骂,“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贱蹄子,你是和这些人串通了骗我吧?老娘心疼你被人骗,才想帮你说几句公道话,没想到你居然这样!我不活了啊,我亲孙女伙同外人欺负我。” 她拍着大腿嚎哭,光打雷不下雨。 其他人看得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什么。 阮老爷子脸都黑了,一个个丢人现眼的。 老的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只差满地打滚。 小的惹了事,都教着她怎么说话了,居然还能说出对自家不利的话出来,真是脑子让狗啃了。 相比阮家人的不高兴,刘婆子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拍着手夸赞,“就知道娇娇这女娃娃是懂事的。城里的娃就是不一样,有什么说什么。不像有的人,无理也要瞎搅和。” 她指桑骂槐的说完,又看向阮老爷子,问道,“你婆娘莫名其妙的骂我,你现在管不管?听说村里还打算让你做小组长,你可要公平公正啊!” “那你没打我?”阮婆子蹭的从地上爬起来,梗着脖子骂,“阮娇的话不可信!指不定是我昨天打了她一巴掌,她就伙同你们坑我!” “奶奶”阮娇弱弱的出声,捂着脸要哭不哭的,“我没有,不是这样的。我我也不知道我买个东西,你居然会找到人家的门上去骂啊。” 阮老爷子的脸色更黑了,真是脑子不好使。 他不在乎阮婆子,但是他很讨厌刘家。 上一辈的时候,俩家就是一直不对付的,刘家占据的上风。 阮鹏程读了大学,刘家也有点衰败了,都夹着尾巴做人。 他不好明面上欺负刘家,免得被别人说小人得势,对于阮婆子时不时去找刘家的茬,他也是乐意的。 有这么个机会能败坏刘家的名声,他不知道多高兴,偏偏让阮娇全毁了。 真是个蠢东西。 女娃脑子就是不行,要是个男娃子,估计都懂他的意思了。 至于几十块钱,他倒是也不太放在心上,反正是阮娇出钱,相当于是周家的钱,有点心疼,但是不至于生气。 他不说话,烟斗抽得吧嗒吧嗒响,要不是人多,他都要动家法了。 阮婆子和他生活几十年,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多了几分底气。 眼神狠狠地剜着周云兰,既然阮娇听不懂话,就拿她开刀。 第24章 爷爷,你说对吧 她声音带着威胁,“阮娇,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不是别人逼你的。” 嘴里说着这话,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周云兰。 似乎再说,今天这钱要是挣给出去了,你就死定了。 周云兰身体震了震,暗地里叫苦不迭,她根本管不住阮娇啊。 可是看着婆婆吃人般的眼神,在蒙上一层黑雾的傍晚,就像是会吃人的恶狗。 只能硬着头皮去拉阮娇的手,“娇娇,你告诉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夏天的,你买柴本来就不合理。是不是有人逼你?” 她的语气十分不自然,因为她几乎没撒过谎。 现在一天都说了好几回假话了。 要不是天太黑,大家都能看到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阮娇压根不配合,气呼呼的甩开她的手,“妈,我刚已经说了啊。你们是想让我做个撒谎的坏孩子吗?再说了大奶奶家的柴我也买了,她总不能逼着我吧?” 周云兰心中不悦,都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她一点面子都不给。 索性不再说话,冷脸站在一边。 决定冷落她一段时间再说。 不过也没人注意她了,都在看向陈氏。 不管是不是强买强卖,高价卖给小女娃不值钱的东西,都是不光彩的。 刘婆子就算了,她从来做的事就不太体面,和阮家有仇,肯定是能坑就坑。 可陈氏不一样,她是阮家现在年纪最大的了,怎么也家族里的孙辈。 见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自己头上,陈氏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一时间有些后悔,不该被几十块钱迷了眼。 可是现在阮娇都承认了是买的,按这位堂弟好面子的性子,多半会付钱,真把这三十多块钱让出去,她不甘心。 阮鹏程上了大学,大家都凑学费了。 本来也是想让他出息了,拉拔拉拔自家人。 可是这么多年了,除了把钱还了,也就是个面子情,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他们家大鱼大肉,其他的几户阮姓人家,还是吃着苞米饭。 想到这些,她就不犹豫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她叹了口气,看向阮老爷子,“四弟,这事是我不对。我问娇娇了,她说薛家的薛惊年对她有恩,想买点柴送给他,还说得了大人的同意的。我这才没过来问,你信我这个老嫂嫂说话吗?” 她都开口了,阮老爷子不信也得信,当初要不是阮姓人家凑钱让老四上学,不然穷得不行,哪里供得起,也不会有今天。 要是在阮娇都说是买的情况下,强行冤枉她,村里人不得说他过河拆桥? 只能停下抽烟的动作,勉强笑道,“我怎么不信大嫂。这事是家里老婆子做得不对。” 他看向阮婆子,呵斥道,“你总是不问清楚就去骂街,还不给刘嫂子和大嫂道歉?” 阮婆子气得要命,也不敢反驳,剜了一眼阮娇,不情不愿的说道,“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你真是不挑食,小孩子的钱你也挣。” 她点名刘婆子,可陈氏也参与了,相当于把她也骂了进去,脸拉了下来,不过并没有说话。 刘婆子可不管那么多,哼笑一声,“真有意思,我堂堂正正的赚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可不像你,软饭硬吃!” “你什么意思?”阮婆子鼓着眼睛瞪她。 刘婆子老神在在,“你吃儿媳妇的,用儿媳妇的,还天天说她什么都不会干。要是老娘有这种金疙瘩,别说让她干活,就是让她起床自己吃饭,都是老娘没本事。” 阮娇真想给她鼓掌,这几十块钱块钱,真的是没白花啊。 看着爷爷那虚伪的老脸青白交加,比这闷热的天气吃了冰棍还爽快! “那你儿子也得配找到这样的儿媳妇。”阮婆子可不在乎这个,能得儿媳妇的钱花,那也是她儿子有本事。 周云兰被人这么讨论来讨论去,只觉得难堪,难得没有装死,和阮娇说道,“不管你是为什么买了那么多钱的柴,既然买了,你去拿钱付了。” 这么多人看笑话,又不是猴子。 赶紧把事情解决了,把门关起来再说。 阮娇也没和她犟,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不然可对不起她花的六十多块钱。 “好,一共六十块钱,我去拿就是了。”她应了一声,就进了屋子。 大家都忍不住吸气,这是真的要给钱啊。 三十块钱一百斤柴,怎么这种好事就没让自己碰上呢。 阮娇在屋里呆了一会儿,把枕头到揉得乱七八糟,脸色挂着一抹惊慌就跑出去了。 “爷爷,不好了!” 这一嗓子,吓得阮老爷子拿烟斗的手抖了下,没好气的说道,“什么不好了?我好得很。” 六十块钱撒手就没了,这是得多脑残才干得出来这种事? 还一惊一乍的,烦人得很。 阮娇语不惊人死不休,“爷爷,家里进贼了!村里的治安这么差吗?我枕头里的钱,统统不见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院外本来打算走的人,直接回来了,忍不住议论纷纷。 “啥?钱不见了?” “不是,小姑娘说话什么意思,说我们村里有小偷?” “不可能!我们是穷点,也不会跑去偷啊。” 阮娇都快急哭了,“真的没有了,我昨晚上还看到了呢。怎么就一天的功夫就不见了。” 看她这样,大家都忍不住相信这是真的。 “谁这么缺德啊,这不是败坏我们小石村的名声吗?” “连小姑娘的钱都偷,去找公安。” “倒是看看,是那些偷鸡摸狗的人。” 刘婆子皱眉,“女娃娃,你不是不想付钱了吧?我被你奶奶打一顿都没要医药费,你们家还想赖账?” 搞这套,她没钱就阮老鬼付。 今天要不到钱,她就不回去了。 要是三块钱,她忍一忍就能过去了。 这是三十块钱,眼看就到手了,突然又说没了,搁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刘奶奶,不是的。”阮娇摇摇头,“我们阮家最守信了,这钱一定会给的。爷爷,你说对吧?” 阮老爷子真想抽死她,钱丢了,和他说这种话,不就是想让他付钱? 这丫头在城里活得不明白,是该收拾了。 第25章 上哪找这么好的队友去啊 不管他再不情愿,众目睽睽之下,这六十块钱的账也只能认下。 想到这六十块钱得他掏,就恨不得掐死阮娇。 脸色冷几乎快滴水,话都说不出来,只艰难的点点头。 为今之计,只能把丢失的钱找回来。 阮娇笑得憨态可掬,“爷爷,你放心。柴是我买的,这钱肯定我出!只是” 她的脸瞬间又耷拉下来,恹恹的说道,“我的200块钱都让小偷偷走了,我怎么办啊?这村里怎么这么讨厌,还有小偷!” 她就是故意开地图炮,等大家知道是内鬼了,才会更生气呀。 阮老爷子太好面了,只要一点风言风语,阮家都会过得不安生。 至于她这个不懂事不会说话的孩子,过几天拍拍屁股回城里了。 众人目前都没想到她攻击村里,心神都被这庞大的数字吸引了。 “200块钱?我的个乖乖,老阮家真是有福气。连个小娃娃都有这么多钱,那平时随便给一点,阮家生活都美滋滋?” “别羡慕了,你家有没有大学生娶城里姑娘。” “好多钱啊,养一头猪,一年到头也就值这个价了。” “难怪阮家手里宽裕,年年杀年猪,因为有儿媳妇娘家支持,不缺钱嘛。” 话里话外都是难以掩盖的酸意,中心思想就一个,阮家一家子都在吃软饭。 “都闭嘴!”阮老爷子听得火冒三丈,高声喝问道,“娇娇,确定是今天丟的钱吗?” 阮娇点点头,乖巧的回答道,“是的。说来也奇怪,我除了钱之外,还有银乌龟和随身听,这两样东西,加起来也有三四百块钱。可是小偷偷东西不知道翻抽屉,直接就把我枕头里的钱拿走了。” 她口齿清晰,语气里还带着不解的疑惑。 不过,众人瞬间就明白了。 哪个小偷能准确摸到放钱的位置,而且怎么知道一个小姑娘的屋里放钱了? 这是家贼干的呗,那这可就不好说什么了。 至于小姑娘胡扯,那是不可能的,人家随便就撒出去60块钱,要不是真丢了,扯这谎干嘛。 不过谁也没走,都等着看戏。 有嘴欠的喊道,“可不能偏袒啊,要是传到城里,那别人不得说我们村的坏话?” “说得对,必须把贼揪出来!” 阮老爷子冷冷扫了说话的方向一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家贼比刚刚的事情严重多了,不管是谁偷的,都是败坏门风。 而且,如果钱找不回来,这钱就得他这个一家之主补上,不然明儿这群刁民就敢说是他拿的。 他怀疑,今天的事是阮娇故意当着大家说的。 看着阮娇的目光阴冷,语气带着威胁,“你确定是这样吗?是不是放错了地方?要不要再找找?” 要是懂事,就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然哼! “啊?”阮娇茫然的看着他,直愣愣的说道,“没有啊,我每次来都是把钱放在枕头里了。我刚把枕头都抖开了呀,没有唉。” 她胖乎乎的,只要表情呆一点,看起来就很无辜。 任谁看,都知道她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阮老爷子突然觉得她不是故意的,单纯就是蠢。 看她的眼神仍然不善,这蠢货一天找了两件事给他做。 等事情结束了,得好好给她长长记性。 想得再多,这事也要马上处理的。 他没有装聋作哑,把全家都喊了出来,站成一排。 不过却刻意漏了阮明贵这个八岁的孩子。 阮娇勾了勾唇,她懂老爷子的用意,如果是阮家的女人偷的钱,要怎么处理都可以。 就怕万一是他的宝贝大孙子偷的,偏偏年龄还小,口风不严实,可就不好办了。 到时候他的宝贝孙子名声就会差了。 爷爷可是把要面子刻在墓志铭上的人。 她也没要求非得把人喊出来。 钱,肯定不是阮明贵偷的,无所谓在不在场。 前世阮明娴要进城了,居然有钱给姥姥买礼物,因为这事,姥姥原本不喜欢喜欢她的,都刮目相看了。 在她看来,这是阮家给的体面,也就把事情揭过了,给了阮明娴可趁之机。 可是,阮家是不可能给阮明娴钱的,钱只能是大伯娘给的。 因为大伯一家没赚钱,大伯仗着有妈妈和爸爸两个大冤种给养孩子,有点钱就买酒喝,别说给阮明娴钱,就是阮明贵他都不管。 那大伯母哪来的钱呢? 真相只有一个,钱被她偷了! 不管谁偷偷拿的,阮家都必须还,又没分家呢。 一家让都在院里,看热闹的干脆也进来了。 阮老爷子并没有驱逐大家,因为刘婆子不拿到钱是觉得不会走的。 既然这样,不如让大家做见证好了,还显得大公无私。 人都到齐了,阮老爷子他花大价钱打的简陋太师椅上,眼睛扫过众人,“钱是谁拿的,自己站出来。” 阮娇觉得挺好笑的,也不知道爷爷哪来的派头,这感觉就像是,他是官,阮家其他人都是待审的犯人。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露出严肃的神色,这种情况可笑不得。 其他人比她严肃,脸色都绷的紧紧的。 她看了眼周云兰,对方也在看她,眼神十分幽怨,似乎在埋怨她不该因为钱闹事。 阮娇平静的移开目光,她和周云兰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是十分单纯的母女关系,法律上的,血缘上的,就是没有感情上的。 周云兰被无视,气闷得不行,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懂事的东西。 她虽然不清楚阮娇有多少钱,大概的数字还是知道的。 绝对不会超过一百块。 居然敢报丢了二百块钱,这就是明晃晃撒谎和闹事。 她怀疑,钱压根就没丢,这丫头还是对昨天的事怀恨在心,故意不付钱的。 可是都到了闹到了这个份上,要是揭穿她,大家也只会说她没教好,亏得还是当老师的。 不管再怎么生气,也只能选择装聋作哑。 阮老爷子的问话,她和大家一样,当做没有听到。 围观的人也都不说话,院里异常安静,都在看一副官老爷做派的阮老爷子断案。 都知道是家贼,可是人那么多,怎么知道是谁偷的,总不能像电视上那样严刑拷打吧? 第26章 今天撞大运啊 阮老爷子深吸了一口土烟,头头是道地分析,“今天才丢的钱,肯定还在这院里。家里的钱我清楚,每个人手里最多有几块钱,其余的都在我手里把持着。” “要是从谁屋里搜出来十块以上的钱,别怪我不客气。” “不过,坦白从宽。” 阮娇眨眨眼,今天撞大运啊。 她还想着,要是只从大伯家的屋里搜出来70块钱,赵桂芳抵死不认,还得费一番口舌才能说到200块钱去。 没想到,爷爷已经把话说死了。 上哪找这么好的队友去。 关键是这钱最后还得他出。 感谢爷爷官迷瘾作祟。 阮老爷子也不光是图个过瘾,除了觉得搜屋子很霸气,像个官之外,他说话是看着周云兰的。 他希望这个有钱的儿媳妇能够把这事扛下来,反正也不差这点钱。 毕竟她是亲妈,阮娇的钱,也相当于是她的,就说记岔了,钱在她那里,不就过去了么。 就算大家会怀疑,说点难听话,反正她也不在乡下住,怕什么。 接收到他隐晦的目光,周云兰捋了捋散落在耳边的发丝,低头不语。 毕竟嫁到阮家十余年,虽然相处不算多,但对公公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大体上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这种事,她可不会认。 就算舌绽莲花,传了出去,还是她偷女儿的钱。 再说了,要是认了,得马上把钱拿出来填上。 她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乱背锅只会双重丢脸。 这事她扛不起,也扛不了。 老爷子见她没站出来解围,皱了皱眉,难道是没懂他的意思?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声音严厉,“想清楚了,我说的是,只要是搜出十块以上的钱,就默认是偷的。” 在阮家,除了他也就是周云兰有钱了。 要是她不认,就搜她的行礼,直接栽到她头上。 希望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为了两百块钱和他作对。 不止他盯着周云兰,阮娇的余光也在她身上,真怕她脑抽了出来搅局。 可周云兰神色坦然,一副随便的模样。 阮娇有些惊讶,这是转性了? 她和阮老爷子都没想到,周云兰的钱今天被阮明娴掏空了,连一块钱都凑不出来。 见她没有掺和的意思,阮娇彻底松了口气。 只要她不主动背锅,就算在妈妈屋里搜到千儿八百又如何,她是事主,有的是办法扯到大伯娘身上。 下意识看了眼赵桂芳,她低眉顺眼地站着,手揣在围裙里,表情却不见一丝慌乱。 难道钱不是她偷的? 那就只能是阮明娴了。 前世阮明娴给姥姥买的礼物,价值50块钱,这不是一笔小钱,阮家除了阮老爷子之外,没人拿得出来。 他也绝对不可能给阮明娴的。 偷钱的,就在大房的这对母女之中。 阮明娴见她目光在自己脸上打转,瞪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又不是她偷的。 想要什么东西,直接问周云兰要就行了,犯得上偷么。 阮娇挑挑眉,对她甜甜一笑。 她妈偷钱,她也得不了什么好话,一样的。 阮老爷子没能让周云兰背锅,也不愿意掏这份钱,冷笑道,“行,没人承认是吧。好,那我就搜屋子了。” “爷爷。”阮明娴突然往前走了两步,皱着眉问道,“要是都没有呢?万一是娇娇记错了,她这次就没带钱来,屋子都搜了就是没钱,怎么说?”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阮娇故意栽赃了。 要是之前,她不会怀疑这事的真实性,毕竟阮娇是真的好欺负,也没诬赖别人的心眼。 可是这两天阮娇对她的态度太诡异了,万一把钱塞到自己的书包里,岂不是有嘴说不清? 尤其,她一直在看自己,还露出恶心的笑,总觉得有阴谋。 刚刚没想到这茬,现在也没机会回屋,只能试图阻拦。 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才质疑,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不对了。 “不会是阮明娴偷的吧,要不然她怎么这么紧张!” “对啊,一说真的要搜屋子了,她就着急了起来。” 这一刻,人人都像福尔摩斯。 阮老爷也皱眉,目光盯着她,“是你拿的?” 他看在阮明娴有可能成为阮家第二个大学生的份上,留了几分余地,没说“偷”,而是“拿”。 可是这怀疑的态度,也把阮明娴气了个够呛。 她按耐住火气,咬牙说道,“我和四婶一个屋子,我爸我妈一个屋子,娇娇和明慧还一个屋呢!要是在娇娇她们屋子里找到了钱,这算是谁拿的?况且还有可能是外人做的呢。” 阮老爷子可没想过是谁偷的,只想找到钱。 至于罪名放在谁身上,除了大儿子之外,谁背锅都一样。 把钱找出来,不让他掏钱就行了。 见阮明娴还想辩解,不耐烦地打断道,“你是把别人当傻子吗?要是外人做的,不偷我的屋,能直接去娇娇的屋子?除了自家人,谁知道她有那么多钱?” 越说越怀疑是阮明娴偷的,连他都不知道娇娇这个小娃娃身怀巨款,可这个大孙女天天往她屋里钻。 是她偷的,合情合理。 阮明娴都快气吐血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背锅,只有她让别人体会的份,没想到今天轮到她了。 看了一眼阮娇,见她勾着嘴角笑,更加笃定她陷害自己的心! 她咬咬牙,愤怒的吼道,“不是我,你们有没有脑子啊!阮娇有没有那么多钱都是一回事,你们就信她了,让她拿出证据啊。不然凭什么搜屋子。” 阮娇见她极力阻拦,忍不住猜测,钱不会是她偷的吧? 那她就有点兴奋了。 她歪着头,一脸的天真无邪,“大姐,我丢钱就是丢钱了,难道我还得有证据?我要是提前知道会丢钱,钱就不会丢了。” 阮明娴真想打烂她的脸,今天一脸蛮横地泼她水,现在又开始装乖,真是太恶心了。 不行,不能被诬陷。 要是真的让她得逞了,村里人口水都能淹死她,四婶也不会喜欢她了。 越想她就越心慌,不知道怎么辩解,看阮娇的眼神里充满恨意。 第27章 你敢说不是你想陷害? 阮娇无视她的恨意,思索道,“嗯,大姐说的也没错。我们不能说谁有钱就是谁拿的,毕竟谁还没个私房钱了。我记得我的钱里头,有两张大团结用圆珠笔描过” 她停顿了一下,“就是在中间花的位置,还有一些数字。能找到这两张,就是找到我的两百块钱了。” 钱有能说出来的记号,这就是她敢闹的底气。 关于这个事情,她还是有印象的。 数字不是她写的,也不是她描的线,姥姥把钱给她的时候就存在了。 就记得有一串数字,至于写得啥,早就忘记了。 阮明娴见她连标记都说出来了,更加觉得这是要陷害她,委屈地说道,“娇娇,因为今天闹了不愉快,你就想陷害我?早就听人说,你性格脾气不太好,我还不信的。” 她这话说完,院里响起一片啧啧声,还有几声顽劣的口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阮家这恩怨,比镇上放的电影还好看。 眼神都落在阮娇头上,都想看她怎么回答。 阮娇忍不住扯扯嘴角,有点佩服她的阴暗思想,她怎么没想到呢。 可惜了,钱被偷走了。 不然至少得给她安排一次。 这事还得解释,万一真从阮明娴那儿搜出钱,就一下子从原告变成了被告了。 她往阮明娴的方向走了两步,突然抬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啪”的一声,声音极其干脆响亮。 “你真不要脸!”阮娇骂了一句,反手又打了一巴掌。 其他人都砍懵了,上一秒还好好的掰扯,怎么突然动手了,院里鸦雀无声。 阮明娴下意识抬手要打,看到这么多人,手腕一转,索性捂着脸掉眼泪。 “娇娇,我们有深仇大恨吗?你不但要诬赖我偷钱,还动手。你说,我哪里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阮娇瞥了她一眼,看着有点发红的手。 这脸皮是真的厚啊,手都麻了。 不过倒是挺爽的,能动手,有什么好演的。 周云兰反应过来,立刻扯过阮娇的胳膊,低吼道,“你有病吗?疯了是吧,谁教你打人的?” 阮娇眉毛都没动,“没人教,她该打我就打了。” “什么意思?”赵桂芳柔柔的接过话。阴阳怪气的说道,“明娴哪里得罪你了。她再有不对的地方,也有我来教,你别忘了你是妹妹。” 她说着,把阮明娴搂在怀里,看向周云兰,“弟妹,娇娇平时什么样我就不说了,现在当着这么多的乡亲,她还打明娴。也不知道我闺女暗地里受了多少委屈,这才怀疑她陷害我闺女偷钱。你们家,我来往不起。” 她两句话一说,就把阮明娴塑造成了个天天挨打的小可怜。 场面直接一边倒。 “啧啧,城里的就是不一样,脾气真大。” “没想到阮明娴经常被欺负,穿得花里胡哨的,还以为她得了阮娇多少好处呢。” “话说阮娇她妈不是老师吗?教出来的孩子也太野蛮了。我们乡下都没动不动打人的小姑娘。” “所以,真的是她故意说钱丢了,要诬赖阮明娴?” 这些指责,还有赵桂芳的话,像刀子一样,戳得周云兰脸上火辣辣的。 她猛地扭头看阮娇,眼球微突,“你到底想做什么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你大姐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打她?给我跪下!” 阮娇抬眼看她,“我想做什么我是想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听听阮明娴说的是人话吗?打她都是轻的!” “她说的有错吗?”周云兰都快气疯,理智和智商都在下调,口不择言道,“你真的丢钱了吗?你敢说不你不是想陷害谁?” 纵然这话是阮娇激她说出的心里话,可真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后退两步,冷漠地点点头,“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从小我有什么,她也会有一份。明明是姥姥给我的东西,只要来了老家,都会变成阮明娴的。我从不计较,因为我们是姐妹。” 她顿了下,落寞地说道,“就因为她问要我价值一百多块钱的银乌龟,这是我舅舅给我的,有纪念意义,我没有给她,在你们心里都是我的错?” “钱丢了,我有没有一句话怀疑是我大姐拿的?没有!她却说我要陷害她,呵呵!” 她扭头看向阮明娴,“这两巴掌,我只是告诉你。我阮娇要是心冷了,最多是打两巴掌,不会你说的那些陷害不陷害的,你想到这么多,是做贼心虚还是心思恶毒,觉得别人都和你一?” 在场的人纷纷闭嘴了。 不说别的,就是开口要人家一百多块钱这事,确实不要脸! 拿了阮娇那么多东西,她的钱丢了,第一反应不是帮忙找,而是说要陷害她。 怕不是做贼心虚还恶人先告状吧。 这么想来,打轻了,至少还得踹上两脚才行。 阮明娴牙齿咬得咯咯响,这话她还不能反驳! 确实拿了阮娇不少东西,要是不承认,四婶就会觉得她不记恩情。 可是两人的矛盾,也不仅仅是昨天得而复失的银乌龟啊。 这些事,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掰扯。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刘婆子十分不耐烦踢了一脚院里的土,她就是要个账,又是不认又是丢钱的,现在又扯什么姐妹恩怨。 再搞下去,都快天亮了,这钱到底能不能给了! 她一把拽过阮娇的胳膊,安慰道,“好女娃,我就信你。你看你妈那不值钱的样儿,指不定平时帮助阮明娴欺负你多少呢?把钱搜出来,让你妈看看到底是不是她偷的!” 管她诬陷还是扯淡,倒是赶紧搜啊。 搜出来最好,把钱结了。 搜不出来也行,让阮老狗赔了。 周云兰被她的话挤兑得脸色通红,哼了两声,终究没敢再说话。 看了眼阮娇,见她余光都没分一点给她,觉得有点委屈。 信她真丢钱了,那也不能上去就打人啊。 阮娇只给她一个后脑勺,歉意地看向刘婆子和陈氏,“两位奶奶,我的钱丢了。我也不想惹得爷爷不高兴,我明天就回家,和我姥姥说明情况,托人把钱。,这个地方,我再也不会来了。” 第28章 说不定是你爷爷奶奶偷的呢 阮老爷子看了半天戏,听到她点了自己,不悦地扫了她一个眼刀子。 什么叫她的钱丢了,不想惹自己不高兴所以不要? 这话说的,好像是他偷一样。 他压住火气,冲阮娇笑了下,露出被烟熏黄的牙,“娇娇最乖了,爷爷知道你一直都是好孩子。不过钱丢了,该找还是要找的,我也不会因为这事不高兴。钱必须找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谁手脚不干净。” 他还想让阮娇要钱给阮家迁坟呢。 算命先生说了,日子能越过越好,都是之前许的愿,现在得迁坟还愿了,不然就过不好了。 越热闹,家宅就会越兴旺。 再说都吹出去要大办了,要是草草了事,还有什么面子? 那么一大笔钱,花他自己的舍不得,但是不能不做,只能找冤大头了。 阮娇都提出要帮忙,不能让她跑了。 去年害阮娇发烧,亲家母已经很不高兴了。 今年再传出偷她的钱,一家人逼得她不往来,那可就不是出不出钱的事了。 说不准阮娇的舅舅一生气,不带老四一起做买卖了,惹怒了老四,谁给他那么多钱 周家去年可是放话了的,要是娇娇再受委屈,哪怕老四夫妻不离婚,也不往来。 老四也从那之后就不怎么愿意给钱了。 他想着这些,忍不住斥责阮明娴,“娇娇说什么了吗?就你扒拉扒拉一通!她对你多好?你这样不知感恩的,打你两下怎么了?” 这些话,一下子打了几个人的脸。 阮明娴阴沉着脸,也不敢阻拦了,心里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可不想背什么小偷的名声,村里人说话难听不说,万一上了档案,就没前途了。 赵桂芳捏了捏她的手,给她一个别慌的眼神。 阮娇注意力一直在这对母女身上,看着两人的互动,确定钱就是大伯母偷的,不过能这么淡定,说明她放在一个特别安全的地方,能保证不会被发现。 厨房 不可能,这是大家都有可能去的地方。 包括柴房一类的地方,都不行。 她皱眉想了一圈,眼睛突然一亮,要是猜测是对的,那就太有意思了。 “爷爷,你别说大姐了。我刚刚情绪太激动了。”阮娇叹了口气,“我相信大姐偷的。要不这样吧,请大奶奶家的伯伯娘帮忙一起找吧。免得说我诬陷谁谁谁,我就在院里,先从我的屋子开始找吧。” 阮老爷子点点头,“那行,我倒是要看看,咱家是谁鬼迷心窍,做出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事。” 陈氏和几个儿子儿媳对视了一眼,也没拒绝。 虽然挺麻烦的,闲着也是闲着。 说是请她家,不过闲来无事的村民都跟着一起去了。 只是随便翻了翻她的屋子,就浩浩荡荡的去了阮明娴和周云兰的屋里,不过还是注意着的,男的都没进屋。 翻了好久,陈氏出来摇摇头,看了阮明娴一眼,“不在明娴的屋里。” 阮老爷子点点头,冷漠地看了眼阮明娴,“你不是说娇娇要陷害你吗?陷害在哪了?” 阮明娴脸色白了白,嗫嚅着唇,什么话都没敢说。 昏头昏脑的,居然做了一次跳梁小丑。 也不知道村里人会怎么说她。 不过也松了口气,真找出钱,那也是说不清的。 周云兰也好不到哪去,脸色涨得通红,看着阮娇欲言又止。 阮娇冷淡地移开目光,懒得搭理她。 看她从今以后,还敢无脑偏帮阮明娴吗? 周云兰既愧疚又恼怒,没做就没做呗,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动手。 明娴也是,怎么能把人想得那么坏,要不是她起头,现在能那么尴尬吗? 没一会儿,阮老大也带着大家搜了自家的屋子。 钱倒是有,不过没有阮娇说的标记的钱。 阮老三家的自然不用搜,常年不在家,阮三婶掐尖要强,出门都要把屋门锁死。 算是只有阮老爷子老两口的屋子了。 一堆人都在等着,还以为能断个案,没想到毛都没找到。 都有些失望。 “靠不靠得住啊,我还以为自家搜屋子,能找出个啥。这下怎么算?” “就是啊,我还以为多厉害。张口闭口搜屋子,牛得轰轰的,还不是断不了案。” 这个决定是老爷子下的,他就想体验一把县太爷的感觉,没想到都没找到。 他看向阮娇,皱眉问道,“你真的是今天丢了钱?按理说钱不可能放别处去啊。” “是啊。”阮娇奇怪地问道,茫然地摆摆手,“所有屋子都找遍了,要不就算了?这钱,我回头” “别扯,你没钱了就让你爷爷给。你的钱是丢在家里的,说不定就是你爷爷奶奶偷的,这不是还没搜两人住的屋子呢。”刘婆子梗着脖子,气呼呼地嚷道。 还回头再给,不趁现在热乎要钱,就那么几根破木头,真赖账了也没办法。 “你是不是找打啊。”阮婆子撸了撸袖子,“搜,要是找不到,我撕烂刘婆子的嘴巴,到时候谁也不许拦我!” 阮娇差点笑出声,她配合得也太不像话了。 她看向赵桂兰,见她脸色微变,再也不复淡定的模样,挑了挑眉。 果然是放老两口屋里了。 现在的阮婆子只想享福,连屋子都不打扫,都是交给大伯母的。 平时老两口也就是天黑了才回屋睡觉,早上一掀被子就走。 把钱放在他们屋里,压根不会被发现。 也不用担心阮老大知道,想接济娘家就娘家,爱怎么花怎么花。 就算事发要搜家,以老爷子的权威,也不可能搞到自己地盘上去。 要不是今天招了个和阮家有仇的刘婆子来,这钱还是找不出来。 “妈,这不太好吧?”赵桂芳劝道,“我们小辈的屋子就算了,二老的屋子怎么能让外人乱翻呢。” 村里一起去翻找的人不乐意了,虽然只是凑热闹,觉得有意思才帮忙搜屋子。 可是大家也没乱翻啊,就是意思意思看看抽屉柜子啥的,这话说得,好像是干了什么一样。 “啥意思,明贵妈,你是嫌我们踩你家屋了?” “这不是你爸让帮忙去找的吗?我们还免费给你们家当了捕快,成了我们乱翻?” 刘婆子耷拉着三角眼,冷嘲热讽,“说不准就是阮家偷的,现在贼喊捉贼,钱就在阮老头屋里。” “我怕啥!”阮婆子哼了一声,“身正不怕影子歪,我看一会儿能不能堵住你的臭嘴!” 第29章 阮家就是品德败坏的烂人家 她说这话的时候,睨着刘婆子,好像是等清白了,就打她一顿。 “那就都搜了吧。”阮老爷子一锤定音,“免得有人嚼舌根。” 他了解阮老太,她的反应肯定是没有偷钱的。 既然这样,不如痛快点。 刘婆子有点怂了,哼了一声,“管你家搜不搜,只要把该给我的钱给我就行了。” 陈氏她们一行人,在阮婆子的亲自带领下,去了老两口住的厢房。 阮娇看着赵桂兰的手都捏紧了,笑嘻嘻地问道,“大伯娘。你好像很热啊?怎么脸都出汗了。” 阮娇倒是知道钱少了,毕竟之前最多有十几块钱,少了能看不出来吗? 只是知道闹了也没用,干脆就不吱声。 赵桂芳原本不敢拿这么多的,可前天听说娘家妈病了,她就把偷偷攒的钱送了过去。 手里拿习惯了几十块钱,就觉得几块钱没安全感,干脆就趁大家不注意把阮娇的钱全部拿走。 反正这丫头木讷呆傻,她自己弄丢了,故意说在阮家丢的,不是很正常吗? 以弟妹的性格,也只会责怪阮娇。 谁想到事发突然,当着大家闹到了这种地步。 搜老两口屋子的这些时间,每一秒,她都觉得煎熬。 阮娇抱着手臂,安静的等待结果,她也焦灼,万一大家就是随便走流程,没仔细找。 钱没找出来,她就得自己提出来再找一遍。 只是这样一来,大家都会怀疑是她故意的,以后再想坑阮家人,就困难了。 屋里突然传来喊声,“找到了!” 语气里的兴奋,好像是寻到了宝。 “给我看看!是,是有数字,团结花的底下描了线!” 阮娇松了口气,无辜的看向阮老爷子,“爷爷,这……” 阮老爷子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屁股终于离开了太师椅。 他捏着烟斗,健步如飞的冲了过去。 阮娇也连忙跟上,忙活了这么久,终于要赚钱了。 屋门比院门小多了,里头乌泱乌泱的都是人。 留了一片地给阮婆子撒泼打滚,她没有目标的骂,“是哪个不要脸的,把钱塞我屋里了!塞就塞,还少了130块钱!生儿子没屁/眼的烂人。” 见阮老爷子来了,她直接扑了过来,嘴里碎碎念,“老头子,可不是我干的。还是我找到的,我扒拉了一下挂历,结果钱藏在挂历后边的墙缝里。” 阮老爷子瞪了她一眼,这不是手贱吗? 明明什么都没找到,这纯属是让她自己作的,现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在老两口夫妻房间发现了阮娇的钱,这传了出去得多难听? 他目光看向赵桂芳,眼神冷漠得宛如盯一个死人。 老婆子的性格他清楚,不会偷只会抢。 钱会出现在这里,就只能大儿媳放的,这屋这段时间都是她收拾打扫,除了她就不会有别人了。 大儿媳一直看着嘴甜会来事,没想到私底下手脚不干净,最重要的是让他丢脸。 他也松了口气,大儿媳等同没有亲戚,也不敢花销,虽然只找到70块钱,剩下的也在她手里。 能偷这么多,保不齐之前就偷过,正好趁这件事,让她连本带利的把钱都掏出来。 一个外来的媳妇,手里还想捏钱? 至于老婆子,偷懒不收拾屋子,非得使唤儿媳妇做事,也该给点教训了。 阮婆子哪能想到这么多,满脑子都是后悔。 刚刚拉开的时候,手脚慢了,没有麻利的把钱收起来,不然钱都是她的了。 在她的心里,阮娇是她的孙女,她的钱不就是自己的吗? 要不是这七十块钱只够付陈氏和刘婆子的钱,老头子不会同意赖账的事,她是不可能把钱给阮娇的。 更没有注意阮老爷子阴恻恻的目光,扯着嗓子抱怨,“这丫头片子就是不成器,有钱不会让大人保管吗?” 想到200块钱缩水成了70块钱,把欠债还了,也就剩十块钱能落在她的手里,就非常不甘心。 说着瞪向刘婆子,“你那几根破木头,等我明天去砍了还给你!还要三十块钱,你的棺材板能值得那些钱吗?” “你个老货,放你娘的狗臭屁!”刘婆子火冒三丈,推了她一把,“不要脸的东西偷了孙女的钱,现在被找出来了还想赖账!” 难道她不知道那点柴卖几十块钱不合理,会被人骂吗? 问题是钱太多了,她也不怕挨骂。 现在烂名声都烂了,架也打了,还等了这么久,说不给就不给了? 她越想越气,使劲拽着阮婆子的头发吼,发泄着新仇旧怨,“敢不把钱给我,老娘今天和你这个不要脸的同归于尽!” 她声音极具穿透力,长了些许老年斑的脸充满愤怒,在25瓦的白炽灯下,像是地狱爬出来复仇的恶鬼。 大家都起了鸡皮疙瘩,这是疯了? 虽然三十块钱不是小数目,也不至于吧。 阮婆子被她扯着,一时间还真不敢和她打架。 这老太婆家穷得叮当响,自己可是大学生的亲妈,有体面有福气,要是真的伤了死了,那不是白受大半辈子的苦么? 要是让她把钱双手奉上,那也太怂了。 她肉痛地抽出三张大团结,甩在地上,“泼妇,拿你的钱去,别在我家折腾。” “这还差不多。”刘婆子也不计较,松开了她的头发,弯腰捡钱装在兜里,回身招呼两个儿媳妇,“走!” 大家神色各异,有羡慕的,有不屑的。 还有的偷偷看阮娇,目光闪烁,这女娃不是散财童子嘛。 要不喊自家的娃多和她玩,说不准随随便便就能搞一斤肉的钱回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看人家薛惊年,得了60块钱的东西,也就是方式错了,变成了几根破木头。 要是这钱直接落到手里,多美啊。 心思各异,也就没人说话。 刘婆子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看阮老爷子,呸了一口说道,“我看啊,这女娃的钱就是你偷的。这老货肯定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自己翻出来,你不是说你家多正直吗?你们阮家就是品德败坏的烂人家。” 两家的恩怨,说一天一夜也打不住,就说闹得厉害的时候,阮老二正是年少,还捅过她一刀,人都死了她也没消气。 钱到手了,她愿意说得多难听就说得多难听。 只要能给阮家添堵,她就高兴。 第30章 别是拿钱找个贴心的吧? 这小人得志的模样,把老爷子气得够呛,“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偷的了?一点文化没有,说话不知道讲证据,就知道嚼舌根。” 默认是老婆子偷的也就算了,还能把脏水泼他头上? “哟哟哟,你还不是只读了几天私塾?说什么文化。”刘婆子嘴巴一撇,翻着白眼说道,“来,你说说,不是你偷的,也不是阮婆子偷的,这钱是老鼠拖过来的吗?” 阮婆子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用吃人的目光瞪向赵桂芳,“你这个” “闭嘴!”阮老爷子冷喝一声,一烟斗打在她背上,“谁让你拿娇娇钱的?你这个眼皮子短的东西!要钱不会问我要?” 当着大家的面,不能把赵桂芳牵扯进来,不然大家都会知道,是她在收拾老公公的屋子。 一个做公公的,老伴都没死,所有的衣服包括内裤都是儿媳妇手洗的,一点都不像话! 村里人嘴又碎,说来说去,就变味了。 刘婆子的男人就是,因为大儿媳给洗衣服,有人打趣,说她贤惠得不像是刘老大的媳妇,倒是她公公的小媳妇。 当时大队里推荐的大学生,有刘老大和阮鹏程,又是在等镇上审核评比的时刻,阮老爷子就动了坏心思,让阮婆子撺掇刘家大儿媳妇冤枉公公对她有想法。 或许是她经常被刘婆子打骂,怀恨在心,就这么说了。 刘婆子的男人就因为作风问题,队里的职务没了不说,还被抓去调查,至今死活不知。 刘老大的大学资格没了,也离婚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而阮鹏程成了队里唯一的大学生,阮家水涨船高。 也就是刘家不知道这些事,不然早就拼命了。 阮老爷子心虚,可不敢扯出类似的事,不然刘婆子肯定会不依不饶。 这种时候,必须让阮婆子背黑锅。 否则他即将评选的村里小组长干部就不保了。 阮婆子显然还没有转过弯来,她被打也不敢还手,试图辩解道,“不是,我没有,这事肯定是” “是什么?”阮老爷子急了,一脚踹在她腿上,“手脚不干净是不是?阮家娶到你这种婆娘,也是倒霉。你要是不敢承认错误,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阮婆子被踹倒在地上,听他这么说,就不敢吱声了,抹着眼泪,愤恨地盯着赵桂芳。 要不是这个贱人,哪会有这么一出。 年轻的时候被打就算了,都是当奶奶的人了,当着这么多人丢脸! 还以为这个是所有儿媳妇里最乖的,也不是个好东西。 赵桂芳垂着头,什么话都不说,她倒不是很怕婆婆,无非就是骂呗,就是公公那关不好过。 阮老爷子着急把这事定下来,一把夺过阮婆子手里的钱递给阮娇,“乖孙女,这事是你奶奶不对。她一辈子穷,一时间被猪油蒙了心,你别往心里去啊。” 阮娇压了压嘴角,低眉顺眼的“嗯”了一声,却没有接过钱,垂着手说道,“爷爷,我明白的。我孝顺长辈都是应该的。只是答刘奶奶的账平了,大奶奶的也不能欠。你给她三十块钱,剩下的都给家里吧,也都不容易,我回头和姥姥说,她应该愿意多给我钱的。” “哎哟,太有福气了。”刘婆子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我们没有这种命啊,看看人家阮家,亲家的福气都享着了。啧啧,偷了人家200块钱,女娃子不但不怪罪,还说下回问姥姥家要钱补贴家用,啧啧。” 村里人看阮娇的目光都变了,这是得多冤大头啊。 阮家也是真好意思,亏得阮三平整天装,一家子吃软饭的。 阮老爷子老脸没处挂,轻咳了一声,“不能要你的钱,爷爷怎么也得把缺的钱补给你。” 他说着,背过身去,在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张手帕,她打开了手帕摊开在阮娇面前,“娇娇,爷爷就这些钱了。可能差几块,你别嫌弃。” 他的手都举得高过阮娇的眉心了,明显是给大家看的,好让大家知道,阮家没有要亲家的钱。 他虽然肉痛,倒是也不算特别难受。 钱是今天丟的,缺失的那一百三十多块钱,肯定能从赵桂芳手里抠回来,说不准还能赚。 赚了名声也不亏钱,还能让阮娇知道他穷,回头去亲家那里帮忙多要点好处,里里外外都是赚了。 这么想着,他脸上甚至多了几分笑意,“娇娇,拿着吧。好好保存,别再丟了,也不要乱花。” 阮娇挑挑眉,笑眯眯的接过,“谢谢爷爷,您真的很明事理。我回头一定要和姥姥好好说说。” 赵桂芳脸都发白了,她也知道老爷子的性格,肯定会问她要钱的。 问题是她真没有钱啊,要是承认偷了,但是拿不出来,这事就过不去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不认账了。 让婆婆把事儿扛到底。 婆婆也不是吃亏的主,回头肯定是又打又骂。 自从周云兰嫁进来,她对磋磨自己没兴趣,多少年没闹过矛盾了,估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得安宁。 想到这些,她狠狠的剜了一眼阮娇,这死娃子比她妈狡猾多了。 嘴皮子一动,就坑了一百多块钱。 阮娇对她粲然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对大家说道,“今天谢谢大家了,要不是大家帮忙搜,怕是不好找。” 她说着看向阮婆子,“奶奶,你拿我的钱,肯定是有急用的吧?才一天,就花了130多块钱出去。唉,要是有急事,你问我拿就好了。” “啧啧,厉害。”刘婆子冷笑一声,“她有啥急事?娘家死光了,连个花钱的去处都没有。别是老了老了,要花钱去找个贴心的。” 她随口污蔑完,就领着两个儿媳妇跑了。 当初她家出事,还不是这个老贱人没少大嘴巴,当谁不会呢。 也就是现在环境和十几年前不一样,没啥实质性伤害,能引得大家说闲话,她也高兴。 反正今天这一架,又重新撕破脸了,还有啥顾虑。 第31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阮婆子也想起做过的恶事,心虚的骂道,“碎嘴的老畜生,乱说这种话,也不怕全家死光光。” 阮娇忍住笑,一脸的天真的问道“刘奶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花钱找个贴心的?你真的拿钱去找了?” 阮婆子本来就是一股气,刚背了黑锅,又被污蔑,听到她这么问,抄起炕笤帚就打。 恶声恶气的骂道,“小扫把星,你说谁呢?什么就不懂就算了,大人说话你插嘴干什么?” 阮娇自然不会站在原地,抬脚就跑道赵桂芳的身后,“伯娘,我奶干什么啊?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就是好奇她拿钱干什么去了。” 赵桂芳尴尬的笑笑,使劲拉住她的手,想把她从身后拽出来。 阮婆子只想撒气,也不执着于阮娇,炕笤帚直接砸在赵桂芳身上,“不要脸的贱人,你觉得你很聪明是吗?我家两袋粮食买回来的女人,你真把自己当个人了,还敢陷害” “有完没完?” 见她又要扯出赵桂芳,阮老爷子一时情急,冷喝一声,把烟斗丢了出去,直接砸在阮婆子脸上。 她回头看了眼阮老爷子,见他眼神冷厉,嗫嚅了下嘴唇,也不敢继续说了。 可手上的力道没停,疯狂砸在赵桂芳身上,她还不敢躲,整个屋里都是她打人的声音。 “奶奶,你别打了!”阮娇惊呼一声,跑到屋门口喊道,“大姐,你快来帮忙啊。是奶奶拿的钱,和大伯娘有什么关系?这不是在迁怒吗?你怎么看着不管” 阮明娴正抱着周云兰的胳膊,试图改变她的恶感,闻言有些措手不及,尤其察觉周云兰手臂僵了僵。 阮娇也不等她说话,叹了口气,“要是奶奶迁怒我妈,我肯定不会愿意的。算了,你这个当女儿的都忍心看着不管,我管什么?饿了,我去把饭端出来。” 她说完就退到一边,转身去了厨房。 都折腾一天,饿都饿死了,哪有空看打人。 其他的邻居也抬脚开蹽了,毕竟在小河村。婆婆打儿媳妇,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什么好看的。 没一会儿,人都散了。 清净了,屋里的情况也露了出来,赵桂芳被逼在床脚,阮婆子疯了似的,拿着鞋底子抽她。 周云兰见状,把手臂从阮明娴的手臂抽出来,低声说道,“奶奶一向和你关系不错,你劝劝吧。” 阮明娴脸色发冷,这话说得好听,奶奶发疯也就爷爷能管住,她上去只能也是陪着挨打。 一个个都不管,阮明贵不也是站在门口没动吗?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妈,凭啥都推到她身上。 听着赵桂芳沉闷的哼声,她咬咬牙,可怜巴巴的看着阮老爷子,“爷爷,该吃饭了,你能不能让奶奶别打我妈了?” 阮老爷子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捡起烟斗出了屋子。 他才懒得管,今天是老婆子背的黑锅,要是不让她出气够了,出去嚷嚷怎么办? 大儿媳妇也是该的,自己都没打阮娇钱财的主意,她倒是迫不及待,惹出这么多事。 收拾完再说正事不迟。 女人不打不老实,他当公公的,没法动手,阮婆子要打就打。 阮明娴没办法了,看着人婆子下了狠手,她也有点怕拽了拽阮明贵的手臂,“明贵,我们一起进去。” 他是金贵的孙子,奶奶肯定舍不得打他,说不定就停手了。 “明贵,来吃饭。”阮老爷子可舍不得孙子挨打,轻飘飘的喊了一声。 阮明贵点点头,撒丫子跑到桌边坐下,等待开饭。 管她们打不打,和他有啥关系呢。 阮明娴牙齿咬得咯咯响,见大家都看着,只能硬着头皮进屋。 这顿饭,阮娇吃得高兴极了。 阮婆子真是无差别攻击,把大房的母女俩打得直哼哼,嘴里骂人的话就没有停过。 周云兰听得不忍,见阮娇又添了一碗饭,皱眉说道,“你姐和伯娘还在里面挨打,你好意思吃这么多?” 话说出口,她有些后悔。 明明只是想找个话头和她说话的,看着她托着碗底胖乎乎的手,就没好气了。 这么胖了,还拼命吃,饿死鬼投胎? 阮娇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问道,“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吃?又不是我打的,也不是我害的,你要是听不下去,怎么不去劝劝?” 周云兰面露尴尬,“我这不是怀孕了,万一磕了碰了,该怎么办?” 她只是心疼阮明娴,可不心疼赵桂芳。 别说她劝不住,就是劝得住也不想去。 阮娇夹着菜,淡淡的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懂这话的道理吗?” 周云兰的脸瞬间就气红了,不说她是老师,还是阮娇的亲妈,轮得到她教? 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把碗往桌上一搁,语气严厉,“阮娇,你能不能搞清楚你的态度?说话就非得要这样夹枪带棍的吗?要不是你叫明娴,她能进去挨打吗?你有没有同情心?” 阮娇停下吃饭的动作,定定地盯着她,这个人怎么这么陌生呢,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你看什么?说话。”周云兰被盯得不自在,捋着刘海说道。 阮娇嗤一声,“有意思啊,亲妈挨打,还要别人提醒才会去帮忙?要是我,我早就扑上去了。” 周云兰的怒火瞬间平息,别的不说,娇娇这里确实做得不错。 不过光凑上来陪着挨打,不是勇敢,更不是明智的选择,不过她心里还是很暖的。 想到今天冤枉了她,顺势借坡下驴,难得给阮娇夹了一筷子菜,“知道你最孝顺了,多吃点。不过,你可不许顶撞老人了啊,要听话。” 阮娇平静的点点头,语气客气而疏离“谢谢,你也多吃点。” 周云兰对她的反应有些失望,心里也有点失落。 搁以前,要是给娇娇夹菜,她都能感动得落泪,怎么没什么表情呢。 难道是没想到这筷子菜是对今天误会她的赔礼道歉吗? 她想了想,轻声说道,“娇娇,今天是你大姐不对,她不该用不好的心思想你。连我也对你有误会。这两天,你确实不太” “吃饱了。”阮娇把碗放磕在桌上,站起来看向阮老爷子,“爷爷,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完径直回了屋里,没给周云兰一个眼神。 要是愧疚,道歉就好好道歉,不分时间场合的教育,听着就反胃。 第32章 你先把钱还回来 周云兰看着她的背影,脸色白了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都道歉了,还想怎么着? 闹一会儿得了,还没完没了的。 被下了面子,她也坐不下去了,也回了屋子。 下意识看了眼阮娇的屋子,要是晚上还不知道来找她反省,就别怪她真的把明娴当女儿了。 阮老大啃着鸡腿,嘬着油汪汪手问道,“爸,你有没有觉得,阮娇好像变了个人?” 说不上来哪里变了,就是觉得不对劲。 阮老爷子看了眼阮娇的屋子,摆摆手,“你不如管管你媳妇,还偷钱藏起来,这是打算干啥?” 至于阮娇,那倒是无所谓,小女娃而已,能闹到哪里去? 阮老大懵了下,皱眉问道,“你说啥?钱不是我妈拿的吗?和桂兰有什么关系。” 阮老爷子心头一梗,这是装傻还是真傻,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能看不出来,都四十岁的人了,糊涂得很。 他也懒得再说,摇摇头,“你一会就知道了。” 反正也阮家有老四撑起来,老大蠢就蠢呗,也不需要他在做什么。 阮老大也不多问,“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他虽然是家里的老大,不过小的时候有几个两个姐姐,也不用他做事,主意也是老爷子拿。 小时候不做什么,长大了娶媳妇,都是赵桂芳做得多。 没多久就有阮鹏程和周云兰养着了,现在更是到处追鸟,完全不像是一个将近四十的男人。 就他这样的,在蛇虫鼠蚁一窝的老阮家,居然还能算好的,就是没有责任心,也不想着害人。 当然,也是有人帮他撑着了。 阮娇再屋里看书,也没去听阮老爷子是怎么问赵桂芳要钱的,反正要不到就是了。 对付老阮家,她都不用做什么,一点点钱就能搅浑了水。 “娇娇,爷爷让你去一趟他屋里。” 阮明慧推门进来,有些担心的说道,“爷爷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喊你过去,你要小心点。” 她就在院里的水池边上洗碗,隐隐约约听说钱不是奶奶偷的,而是大伯娘,但是大伯娘不承认,又被打了。 这时候喊娇娇,多半没好事。 “多谢二姐提醒。”阮娇笑着点点头,放下书就去了东厢房。 再她的预料之中,老爷子要不回钱,就会怀疑她,以此心安理得的把钱要回去。 东厢房乱糟糟的,明显是后来折腾的,看热闹故意一起搜屋子人,基本都是象征性的翻翻,可不会搞得被子都堆到了地上。 赵桂芳蹲坐在床边上,一张脸都被抓烂了,眼皮上都是长长的口子,看到她进来,眼里射出一股恨意。 阮娇半点都不会可怜她,前世她没少受这个女人折磨,让她拉磨就算了,故意拿竹条跟在后面抽她。 她那时候已经被周云兰灌输的对阮家逆来顺受洗脑了,压根没有想过反抗。 要不是后来凄惨,并且知道妈妈的死是阮家人故意的,只怕也不会知道反抗。 就像二姐一样,她会惧会怕,但从来不会想着反抗,只想着要是有一天可以逃离就好了。 既然她现在有这个能力,阮家欠她的,统统都要还回来。 她看向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的阮老爷子,好奇的问道,“爷爷,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阮老爷子耷拉着眼皮,有些浑浊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凶狠,“娇娇,不告诉爷爷,你是真的丢钱了吗?” “啊?”阮娇语气里带了莫名其妙,“你这话问得好奇怪,要不是丢钱了,钱怎么跑到这屋来。” 阮老爷被呛了下,不悦的看了她一眼,“今天才丢的钱,不论是谁偷的,也不可能花了那么多吧?你觉得合理吗?”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怀疑我说谎了吗?”阮娇气愤的吼了一声,抬手发誓,“要是我没丢钱,天打五雷轰,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阮家人脸色都很臭。 发誓就发誓,怎么还把全家都带上了。 哪怕知道不会真的遭雷劈,谁也不乐意听这种诅咒。 不过,倒是也能证明她真的丢了钱了。 “你们不信是吧?”阮娇扯着袖子抹眼泪,冷笑一声,“不行就去喊公安叔叔来,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你们一个个怀疑都怀疑我。既然这样,那我回家了,姥姥才不会和你们一样,就知道冤枉人。” 阮老爷子焦躁又火大,可也不想让她这么走了。 只能忍住火气,露出比哭还凶恶的笑来,“娇娇,爷爷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家里都找不到你丢失的其余130块钱,有没有可能你是记错了?” 阮老婆子他清楚,绝对不是偷钱的人。 可看起来赵桂芳也不像啊,扁担都快打断了,她还是不承认,不肯把另外的钱拿出来。 他一度觉得是阮娇栽赃陷害,可是阮娇都发誓了。 眼神在几个人之间游移,想到亏了的钱,气得手都在颤抖。 屋里谁都不说话,气愤沉闷。 阮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看向阮娇,“娇娇,你也知道家里的开销都是爷爷给的,可是钱都给了你,家里没吃没喝了。要不你把钱先给爷爷,等你丢了钱找回来,再把钱给你好吗?” 他也不想把直白的要钱,这很丢脸,可是莫名其妙的亏了,又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她姥姥的大钱想要,小钱也舍不得。 况且,这是他兜里掏出去的,不拿回来,如同全身有蚂蚁啃咬。 阮娇看着他,一脸惊奇的问道,“爷爷,家里花钱好厉害啊。我们在城里好像一个月就花50块钱。可是听爸爸说,他每个月给家里几百呢,怎么都没了啊?” 折腾了这么久,才坑了一百多块钱。 想要回去,做梦来得实际点。 阮老爷子眼神一沉,火气蹭蹭蹭往外冒。 蠢丫头是听不懂话,找不到重点么。 谁要和她算开销! 是存了不少钱,可那是他的钱,每个月家里吃好喝好,都足够心痛的了,还抠他兜里的钱? 本来就是他的,还回来就行,哪那么多事。 这些他都不好说,只能看向阮婆子。 第33章 要做个好孩子,不能撒谎 阮婆子心领神会,蹭地从床上坐起来,拉着老脸骂,“你们才几个人?家里又是多少人?开销能一样吗?你爷爷给你钱,是让外人看看的,你还真觉得是你的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你这样的放在乡下会被人打死,快点,把钱还回来。” 阮娇“哦”了一声,为难的说道,“可是要是姥姥和舅舅问我这钱是怎么花的,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丢了!这都不会吗?蠢得像猪一样。”阮婆子恨恨的骂道,“你姥姥也是,又不缺钱,难道还会为了几百块钱计较吗?回头你和你妈统一口径。” 阮娇乖乖的点头,“这样啊。那我就和姥姥说钱丢在了家里,有一些找回来了,被我花了,有一些没能找回来。” “你有病是不是。”阮婆子尖叫一声,急赤白脸的说道,“你直接说都丢了不行吗?” 她可以不要脸,随便占便宜,可是鹏程要脸啊。 之前他说过,家里的开销他会承担的,不许她主动去抠周家的钱,要是害他被人看不起,就不会往家里寄钱了。 要是这事传回周家老太婆的耳朵里,说不准又会过来阴阳怪气,明明是城里人,抠得要命。 阮娇歪着头想了会儿,坚定的摇摇头,“不行的我要做个好孩子,不能撒谎。” 不等阮婆子发火,就看向阮老爷子,“爷爷,你别担心,我这就给你拿钱。既然家里的开销这么大,我回去了和爸爸好好说说,让他多给点钱。要是他没有,我就让舅舅给,都是一家人,我不能看着大家饿死。” 阮老爷子哪可能让她把这事传出去,那他还要不要脸了? 拿儿子儿媳赚的钱就算了,打秋风都到了亲家那边去,落不到好处还惹一身骚。 他只能艰难的摆摆手,“不用了。” “用的,我相信姥姥也很愿意施舍我们家。”阮娇一本正经的说道。 至于用错词,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也只是和刚读完小学五年级的差生罢了。 阮老爷子绷不住了,维持不住体面的模样,指着门口骂道,“你给我滚,什么叫做施舍?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胸口起伏,阮娇都担心他会厥过去。 没想到爷爷自尊心这么强呢。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爷爷,你别生气了。我是说错话了吗?可是我听说和别人家要钱,别人给了就是施舍,要是不对的话,我以后不说了。” 阮老爷子盯着她,怒火几乎燃烧了屋子,他怎么让人施舍了? 就是周家给他钱,这都是应该的。 要不是他供出老四这个大学生,周家能找到这么好大学生女婿? 不过和别人说这些没有用,估计会觉得他脸皮厚,都是些肤浅的人。 他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一字一句的问道,“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要是周家的人说的还好点,只怕是老四说的。 老四越来越不想给钱了,以前挣得少,愿意把钱都给不家里,现在多了,反而嫌他每个月都要。 要不然,也不会拒绝出迁坟的钱。 要不是等着阮娇出力,他可不会容忍这死丫头在底线上踩来踩去。 “估计是四弟妹说的吧。”赵桂芳声音不大不小,叹气说道,“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让娇娇闹出来的,更不会白白给别人30块钱,何况有30块钱给了我们家死对头刘家,这就是告诉我们,她就是施舍,想给谁给谁。” 她看着阮娇,藏在乱糟糟头发下的眼睛里都是恨意。 这事有没有周云兰的手笔她不知道,但是肯定是阮娇搞得鬼, 她被打了半死,周云兰也不能好过。 最好把她的孩子打掉,不然要是生个男孩,自己肯定是家里地位最低的了。 阮娇瞥了她一眼,缓缓的说道,“大伯娘,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钱又不是我妈给的。我也不知道谁和我们家有仇啊。还有” 赵桂芳盯着她露出的天真笑容,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只听她说道,“伯娘,我看到你施舍别人钱了哦,是个有点驼背的人。” 她话音刚落,阮婆子就冲了过去,抓着赵桂芳的头发使劲往地上磕,“好啊,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烂人,当初我们家娶你回来,说了死活都阮家的人。你现在居然敢偷钱回娘家!还污蔑给老娘!” “妈!我没有,是阮娇胡说八道的。”赵桂芳只来得及解释了一句,就被她抓了臭袜子堵住了嘴,又打又踢。 阮老爷子只是皱眉,“你当心点,别把人打坏了。” 要是打坏了,谁来干活? 至于阮娇说的话,没人会怀疑。 因为阮娇根本不可能见过赵桂芳的娘家弟弟,说不出这种谎话。 阮娇象征性的劝了两句,“奶奶,你别打了。你拿我的钱被发现就算了,怎么还能打伯娘出气呢,这也不是她的错啊。” 赵桂芳的痛呼声更大了。 阮老爷子拽着她的胳膊出屋子,叹气说道,“娇娇,爷爷给你的钱就是给你的。不说你的钱丢了,就是没丢,我要是有钱,也得给你点。” “谢谢爷爷,你真好。”阮娇忍着恶心,笑嘻嘻的夸道。 阮老爷子摸了摸她的头,“真乖,不过家里要准备迁坟了。这是家里的大事,不过你爸不太同意。你明天去镇上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你梦到祖先了,祖先想让你有孝心。不过不能说是我说的啊。” “为什么不能说是您说的?”阮娇不解的问道。 阮老爷子总觉得和他说话,每一句都能气个半死。 让做就做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是有求于她,也不好说重话,只能忍着气,“有些话爷爷不好说,不过你可以说的。他要是不同意,你就哭闹。再不行,就和你姥姥闹。” 阮娇暗暗翻白眼,嘴上却应道,“好的,那我明天打电话回去问问。” “真是好孩子。”阮老爷子立刻笑得和蔼可亲,“记得按我说的做。” 他说完,就背着手离开了。 阮娇挑挑眉,想要迁坟,肯定是拿自己的钱。这样祖先才能收到诚意啊。 第34章 你充其量是坨屎,有什么好高兴的 老爷子肯定还有钱,应该是放存折里了,只是藏在哪了呢。 得慢慢等机会,不然真把他所有的钱都抠出来,可能会杀了自己。 她心情不错,尤其看到阮明娴脸上也负伤了,嘴角的笑意就更浓了。 也没打招呼,直接回了屋里。 周云兰见她还是没有打算给自己道歉的意思,也拉不下脸和她说话,只好冷声问道,“你没看到你大姐受伤了吗?” 阮娇停住脚步,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这关我什么事?” “要不是你非得让她去劝,也不能受伤。” 话说出口,周云兰觉得不太对味,这说得好像是她要是不说,明娴就不会管亲妈死活一样的。 她连忙补了句,“我的意思是,你就是搅屎棍,唯恐天下不乱。” 阮明娴见她经过了今晚的事,还是依旧偏袒自己,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有的人投胎好又怎么样,亲妈还不是不喜欢她? 阮娇都懒得理会周云兰,淡淡的问道,“大姐,你在笑什么?” 阮明娴愣了下,见周云兰看过来,也来不及收起笑容了,只能瞎扯,“我只是” “不用解释。”阮娇打断她,咧嘴问道,“我只是好奇,周老师说我是搅屎棍,你充其量就是那坨屎,有什么好高兴的?” 也不管两人是什么表情,利落的关上了门。 靠在门背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阮明娴是不是给老妈下蛊了。 阮明娴今天的一波操作,但凡不是脑残,都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算了,爱咋咋地吧。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管不上。 她看了眼聚精会神看书的阮明慧,也没吱声,默默的躺床上睡觉。 早上还没起床,阮老爷子就已经在门口叫她了,“娇娇,起床了,爷爷带你去镇上玩。” 他思来想去,还是得陪阮娇一起,这孙女蠢得很,万一说错话了,可就没有下次机会了。 阮娇看看还没完全亮的天,嘴角抽了抽,为了套别人的钱,他还真是够积极的。 难怪就是死了,也得把钱带下去。 前世老爷子中风瘫在床上,害怕把钱给了家里人,就没人管他了,就不说钱在哪里。 结果死得突然,阮家的存款成谜,他连草席都没能裹上。 哪怕心里吐槽万分,也得爬起来。 她也想姥姥了,哪怕先不回去,也要打个电话。 村里距离镇上好几个小时,治安也不算好,正好有人陪她去,何乐而不为呢。 正好,她要去买把刀。 阮老爷子只带了她,这可是头一遭,正在打扫院子的阮婆子看在眼里,多了几分想法。 老头子一向不喜欢女娃,居然和阮娇一起出去。 他无利不起早,对阮娇好肯定是有好处的,自己不能拖后腿。 以后可不能随便打骂她了。 昨天虽然把赵桂芳打了半死,可是钱也拿不回来了啊。 害得家里亏了一百多块钱,老头子怪她懒,不干活,才让大儿媳妇给他收拾床和衣服。 要不然昨天也不会不敢纠缠,直接把钱给了阮娇,这钱也就不会亏了。 现在需要戴罪立功,要是又惹老头子生气,可不好办了。 想到这里,她气冲冲的去拍阮明娴的门,“赔钱货!没死就起来做饭,一会儿你爷和娇娇回来就要吃。” 周云兰还以为在骂她,吓得一激灵,鞋都没穿就赶紧下床。 婆婆昨天打大嫂的狠劲,她已经看到了,昨晚还做了半宿噩梦。 要是落在她身上,怕是孩子都保不住。 她打开门,看到阮婆子拎着竹扫把,脸色阴沉,连忙解释道,“妈,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她根本不会做饭,就怕挨打,说完硬着头皮往厨房走。 阮婆子一把拽住她,耷拉着眼皮说道,“没喊你,你一个大肚婆,做什么饭。” 周云兰有些受宠若惊,婆婆好像还是第一次认可她是一个孕妇的事实,虽然语气还是很凶,不过也没阴阳怪气。 她想说点什么,只见阮婆子气势汹汹的进了屋子,扯着迷迷糊糊的阮明娴,“起床!老娘喊你几次做饭了?你是死了吗?想当睡到自然醒的大小姐,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跟你妈一样,赔钱的玩意。” 阮明娴睡眼朦胧,还是懵的,下意识不耐烦的说道,“我可是读书人,我怎么能浪费时间去做那些事!” 家里有阮明慧和赵桂芳,她最多是农忙的时候才干活。 现在都没什么事,怎么还用她做事? 她都没反应过来,语气是多么呛人。 阮婆子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读书人怎么着?还不是个赔钱货,赶紧去给做饭,再磨蹭一下,我剥了你的皮。 阮明娴捂着脸,彻底清醒了。 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只能恨恨地爬起来做饭,拉着脸哈欠连天的。 阮婆子看了更加心烦,一扫把打在她手臂上,“你这个做派给谁看?怎么的,喊你做顿饭就给老娘脸色看?读书读得不懂尊敬老人,那以后就不要读了。” 阮明娴神色一顿,心中恼火得不行,读书的钱又不是她出的,怎么和爷爷说一样的话。 她哀怨的看了周云兰一眼,希望她站出来说句话。 周云兰由犹豫了一下,选择没看到。 好不容易和婆婆关系缓和点,不能对着来。 阮明娴瞬间觉得谁也靠不住,只能服软,“奶奶,我知道错了。我没睡醒,语气不太好。我马上去做饭,书还是要读的,生我毕业赚钱了,给你买金项链。” 阮婆子听了,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赶紧去。" “好的。”阮明娴乖顺的点点头,心中不断咒骂,等她考上大学,有了工作,再收拾她。 这些欺辱她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周云兰看了眼她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她对婆婆说的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想了想,还是没有回去睡觉,选择去厨房帮忙做饭。 刚刚没帮她说话,虽然自己也是有苦衷的,可也算是没护着她,万一明娴误会了什么就不好了。 第35章 儿子,你以后可不能像她们 “明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阮明娴忙着生火,见她杵在门边,气不打一处来。 需要她帮忙的时候,装聋作哑。 昨天逼得她凑上去挨打,最后也没提给她点什么补偿。 今天旁观奶奶打骂她,一声不吭,现在过来假惺惺的。 “不用了,你去睡觉吧,不敢麻烦你。” 周云兰被挤兑,脸色有些难看,不过终究没说什么,“那你有需要就喊我。” 阮明娴呵呵一声,阴阳怪气道,“我喊你干什么?四婶是城里人,难道还会做这些活?再说我高攀不起。” 周云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明娴怎么也变得不知好歹了。 不就是没帮她说话吗? 难道平时给她的东西,都不算对她好么。 现在没钱了,就立马翻脸。 这就是她供着读书的孩子,太让人寒心了。 她深深的看了眼阮明娴,转身就走了。 阮明娴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说了什么,一时间有些无措。 她现在还没功成名就呢,要是得罪了四婶,还谈什么考大学? 可是现在就去解释,好像也不太合适,不如等晚点再说。 周云兰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她来哭着求原谅,心里堵得慌,烦躁得不行。 这都是怎么了,先是娇娇,然后是明娴,没有一个有良心的。 不会理解别人的苦衷,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大不了以后不管是侄女还是女儿,都不要了。 心里想着,还是委屈得掉眼泪,摸着肚子哽咽,“儿子,你以后可不能学她们。” 阮娇还不知道她这对假母女吵架了,她和阮老爷子正在薛家门口。 “爷爷,不是去镇上吗?” “是啊,让你走路多不好。坐马车去,一会儿你好好的替爷爷办事就行,这可是队里唯一马车呢。” 阮娇愣了愣,那这是薛爷爷的马车? 去年她跑到了村口的岔路,看到赶马车的老人,就请求他送自己去镇上了治病,对方什么都没说。 后来姥姥来了,只听她说付了车费,多的报答都没要。 她当时也没好全,又是个真孩子,没想过要打听。 一直以为是外村的呢,没想到是薛惊年的爷爷。 难怪,对方都没管她有没有钱,就送她去了。 不知不觉,她好像欠薛家好多。 随即又拧了眉,按照前世的记忆,明年这个时候,已经到村里住了,从来没看到过薛爷爷,不然肯定能认出来。 一个村的,不可能不来往… 又想起大家说,薛惊年的腿是薛老大家不给治,那薛爷爷岂不是有可能在这段时间死了? 阮娇抿抿嘴,难怪薛惊年会变那么多,短时间遭受的打击太多了。 薛惊年已经打开了门,见到是她和阮老爷子,下意识看了眼柴房,“阮三爷爷,柴我晚点送回去。” 阮老爷子在外面是很会做人的,哪怕柴是天价买的,可是钱又拿不回来,就算把柴背回去,也不过是几根破木头而已,没有什么用。 不过想到就是因为他,害得自家损失了钱,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不用,娇娇送你了,就是送你的。你爷爷有空吗?送我们去一趟镇上。” 薛家的马车初一十五会去镇上,想要坐车的村名给几毛钱就不用走路了。 现在也不是赶集的时间,一般情况是不会去的。 薛惊年看了眼阮娇,还是点点头,“我爷爷刚刚出去了,我送你们去吧。” “这可不行。”阮老爷子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你一个小娃子,也没有经验,万一马不听你的,疯跑或者翻车了怎么办?你去喊你爷爷来,我出两块钱,不是让白跑。” 薛惊年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几秒后才说道,“我爷爷暂时回不来。我跑过几回,没什么问题。而且……我也不要钱。” “你这娃子,怎么听不懂话呢。”阮老爷子有些不耐烦,“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你快点就行。你家穷成这样,我还能占你便宜吗?” 薛惊年从来不觉得穷是很丢人的事,毕竟在村里,像阮家这样的人家,也就一家。 可是在阮娇面前,听到她爷爷说这话,觉得十分难堪。 她说想和他做朋友,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会是什么表情? 是鄙夷?嘲讽?还是同情 或者是为他愤愤不平,却不敢说话呢。 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眨巴着眼睛,冲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像是想到办法偷鸡的狐狸。 不知怎么的,心里的焦躁和难堪,都被抚平了。 “爷爷,你这话可不对啊。我给出你算算,我知道薛爷爷的马车,可大可大了,能坐七八个人呢。一个5毛钱,单程就是4块钱,您总不能让我走路回来吧?你先给薛惊年8块钱,他才能去喊人。” 阮老爷子火气又涌上了脑门,蠢女娃啊蠢女娃,胳膊肘只知道往外拐。 他也不好说舍不得这么多钱,只能咬牙说道,“薛惊年,你最好技术可以。你爷爷是老把式,你的话,来回给你四块钱吧,有没有意见?” 薛惊年刚想拒绝,见阮娇疯狂对她眨眼,频率快得像眼皮子抽风了一样,觉得有些好笑。 他低头弯了弯唇,点点头,“可以的,你们等等,我去套车。” 他的动作很快,不过几分钟,就把马和车都赶出了院子。 马车本来平时就是用来帮忙干农活的,拉一下粮食或者粪都有,车板自然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一般人坐着去镇上,也不会有这么多讲究,路途远,有的甚至一个月才会会去一回,都是会背着箩筐去的,基本都是坐在自己的箩筐上。 阮老爷子穿得干净,也没带任何能垫的东西,自然就忍不住嫌恶的皱起眉头,“你家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垫垫吗?” “哎呀,爷爷,快点走吧。”阮娇爬到马车上,不满的说道,“我们又不是去玩,要是不快点去,我姥姥都不在家了,怎么能接电话呢。” 周家走在时代的前沿,已经实现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阮老爷子虽然不满,也没什么话好说,捏着鼻子上了马车。 第36章 信不信我弄死你 这做作的样子,把阮娇看得火大。 家里养了猪牛,圈就距离吃饭的桌子又不远,夏天可是一边闻臭味一边吃的饭,也没见他有什么不适应,现在搞这套。 怎么的,难道家里的粪比较香? 地里踩了大半辈子粪,结果老了抖起来了。 她有理由怀疑,前世阮老爷子摔倒,是别人看不下去推的。 要不是怕给薛惊年着麻烦,她怎么也得堵他两句。 反正老爷子现在得求着她,只要不彻底踩他底线,怎么惹都没事。 一路上都没说话。 到了地方,阮老爷子才说道,“薛家小子,你就在这里等着,哪也别去,不然怕找不到人。” 阮娇抬眼看他,提醒道,“爷爷,车费你还没付呢。不能赊着吧?” 阮老爷子冷哼一声,“我说不付了” 要不是在外面,这钱他肯定的让阮娇付,拿了他那么多钱,怎么也得从别处找补回来。 虽然不情愿,还是掏了钱给薛惊年。 只是,脸黑得厉害。 去邮局打电话,先给舅舅的传呼机闪了过去,等着他找电话打回来,他和爸爸一起,找到他就等于找到爸爸了。 她要给姥姥打电话,阮老爷子把她拽出了邮局,不放心的叮嘱。 “一会儿不管和谁打电话,你就说梦到了祖先,你太爷爷说住的地方不舒服,要换好的地方,不然就会闹你。你去年的病就是他闹的。” 阮娇扯扯嘴角,古怪的看着他,“爷爷,太爷爷要是知道你这么编排他,会不会半夜找你?而且我也不想说谎。” “你什么意思?”阮老爷子觉得他已经忍了好久的气了,不耐烦的说道,“在家不是说得好好的吗?这个不叫撒谎,是善意的谎言。对大家都好。” 阮娇狠狠地翻白眼,善意你大爷。 把骗钱说得这么清新脱俗,难怪老阮家多有不要脸的,根子就在这啊。 “爷爷,善意的我也不想。”阮娇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不过我可以直接要啊。我就说要给家里做点事,要是不给我就满地打滚,这样可以吗?” 阮老爷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要是这样,怕是整个镇上都知道他在算计儿子的钱,甚至是亲家的钱了。 他抬起烟斗想打,可看看邮局门口来往的零星几个人,又只能放了下去。 他盯着一脸无辜的阮娇,圆圆的小脸像只白面团子。 她真的只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娃吗? 这两天把他都逼到墙角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阮娇见他凶狠却像看透一切的眼神,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贪财又虚荣,还能拿捏住爸爸把钱全部寄回老家,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这两天确实太心急了,搅得阮家太厉害了。 装天真不懂事,始终是装的,她也不是专业的演员,要不是爷爷太自大,只怕昨晚的事也不一定能得逞。 只不过,得了他一百多块钱,必须装下去。 她无辜的眨眨眼,“爷爷,你怎么了?” 阮老爷子眼神冷漠,语气阴狠,“阮娇,你别以为有几分小聪明,就敢在我面前耍。也不想管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你给我听好了” 他语气更加阴毒了几分,“我让你做的事,完不成的话,你妈肚子的孩子也别要了。要是你爸妈知道是你害得弟弟没了,你想想你会是什么下场。” 阮娇信这话,他绝对做得出来。 还记得前世大姑和他吵架的内容,大姑的第一个孩子,刚好是来娘家的时候生的,是个女孩。 爷爷刚好生病,听了一个老瞎子的话,说那个女孩克他,第二天这个孩子就死了。 不过医疗条件不好,夭折的比比皆是,也没有人在意。 只有大姑耿耿于怀,可是要是这种时候说出来,只怕是夫家也不干,而且也没有证据,只能忍了,不过找了理由借口,几年都不回娘家。 直到爷爷需要她照顾了,这才过来,只想要个真相。 阮老爷子承认了,并且理直气壮的说,女孩死了就死了,反正她夫家条件也不好,养了也是累赘。 生下来的尚且如此,何况是肚子都还不大的。 哪怕爷爷有期盼妈妈肚子里儿子的心,只是这么说而已,她也不敢赌。 想到孩子没了,妈妈吊在房梁上摇晃的双腿,无法冷静。 她收了笑容,冷笑道,“爷爷,你要的钱不是百,至少得一千起步吧?这一千块钱,能买条命了。你敢动我妈,我舅舅有钱,你觉得你能活几天?” “小贱人,你敢威胁我?”阮老爷子眼睛微凸,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爸都不敢和我这么说话,你算老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阮娇当然不信,他这么自私的人,怎么舍得死呢。 不过他干瘦的手没有多少肉,硌得她脖子生疼。 她掰着阮老爷子的手,可他的手越掐越紧,任凭她拳打脚踢,好像是铁了心要弄死她。 甚至,远处有几个人即将过来,他都像是没有看到。 阮娇明知道他不敢,还是有些怕了。 万一他失手呢。 她可不想和老头换命,重生回来,她还没见过姥姥和舅舅,也没有见过爸爸。 她现在只是虚胖,力气很小很小,根本挣扎不了。 “你干嘛?赶紧撒开!” 身后响起薛惊年的愤怒的声音。 阮娇只觉得突然能呼吸了,弯腰扶着膝盖喘气,呛咳了几声。 薛惊年挡在她身前,警惕地盯着阮老爷子,似乎只要他敢伸出手,拳头就会砸上去。 阮老爷子轻描淡写地抽起了烟,冷冷的威胁道,“娇娇,你中暑好点了吧?不用爷爷扶着你了吧?” 他一个眼神都没给薛惊年,也上不在乎。 出去说爷爷要杀孙女,有谁信呢。 而且他可是长辈,教训教训孩子,有什么问题? 薛惊年皱眉,“阮三爷爷,我明明” “没有啦,爷爷就是扶了我一下。”阮娇拉住她的胳膊,塞了几毛钱在他手里,“中暑了,好热,你帮我买冰棍好吗?” 第37章 别怕,舅舅在 薛惊年没动,他不知道这对爷孙在打什么哑谜,他只知道阮娇白皙的脖子上有道清晰的掐痕。 这个村里都羡慕的阮三爷爷,他想杀了娇娇。 不敢走,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阮娇推了推他,挤出一个笑容,“惊年哥哥,帮我买冰棍好吗?” 女孩的声音本来就软,因为嗓子受了伤,含了几分沙哑,又十分亲昵,薛惊年无法拒绝。 他犹豫了下,点点头,“好,我几分钟就回来。” 人虽然走了,不过还是频频回头,见爷孙俩始终保持着距离,才安心一些。 阮老爷子见他走远了,才哼了一声,“知道怕了吗?我没什么不敢做的。” 阮娇不知道他为什么对钱财那么有执念,明明不缺吃喝,钱也不是特别多,却能为了这点钱不择手段。 除了视财如命,大概在也没别的可以解释了。 她摸着脖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信你敢弄掉我妈肚子里的孩子,但是我杀我,你是不敢的。苦了大半辈子,终于能享福了,你舍得一颗花生米了结了命?” 阮老爷子被说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点可惜。 别说是女娃,就是换个男娃来,也会被他吓到尿裤子。 可是阮娇没有,胆子倒是很大。 不过有什么用呢,不就是个赔钱货而已。 他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你总不能让我叫你妈喜欢你吧?” 阮娇捏了捏拳头,原来前世记忆里妈妈的温暖,真的只是她精心雕刻过的梦境。 连这个相处不多的老东西,都知道她不喜欢自己。 甚至知道自己一直在乎的是什么。 不过,在乎妈妈是否疼爱这件事,已经不存在了。 她现在要的,只是大家好好活着,妹妹平安出生,好好长大。 顺便把老阮家踩到泥里。 既然老东西粗了钱和男丁,谁也不爱,那就慢慢来。 她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愤恨,蛮横的说道,“我讨厌奶奶,她总是骂我妈和我。讨厌大伯娘,总是占我妈的便宜,还后背后骂她,也撺掇我妈不喜欢我,至于阮明娴” “不用说了。”阮老爷子打断她,自信的说道,“你大姐抢了你妈对你的关注,你最想对付的她吧?没事,你只要给我足够的钱,你说让她怎么着就怎么着。” 阮娇自然不会说她的真实想法,只是哼了一声,“以后我和她吵起来,你得帮我。” 阮老爷子鄙夷地扫了她一眼,果然就是个小丫头,就知道掐尖要强,没什么出息。 不过这样也好,听话就很不错。 如果要不到钱,有她配合,能想的办法多了去了。 他把烟斗放在嘴里,抽了两大口,故作深沉地说道,“那就这样吧。做好你的事,管好你的嘴,不然” 他没有说完,只是对阮娇咧了咧嘴,露出被烟熏得黑黄且有残缺的牙齿,威胁之意甚浓。 阮娇垂下眼睫,沉吟道,“爷爷,你知道的。我现在年龄小,我爸未必肯听我的。姥姥那边” “不管这个。”阮老爷子不耐烦的摆摆手,“我只管要钱,你自己打电话,然后去路边等我。”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又突然回头,“不要乱说话,不然我最多就是面子上不好看,你能不能活着,就不好说了。” 阮娇看着他的背影,眸色冰冷。 他今年不过59岁,由于之前的劳作,腰背均有轻微损伤,走路时会微微弯腰,拿着烟斗的手背在身后。 除了穿得体面些,村里其他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可他的心,不是一般的狠毒。 为了钱和面子,他是真的敢做任何事。 幸好爸爸虽然有些愚孝,心肠不像这个这老狗,不然她得呕死。 “哎,女娃子,你的电话。”邮局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 阮娇点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她拿起刚拿起电话,那头就传来沉底醇厚的男声,不过语气很疏离,“姐,姐夫不在,你明天这个点再来。” 周云齐眉宇间甚是不耐,若不是给姐夫打电话,大姐哪能记得她还有个弟弟。 他完全没想过,电话是阮娇打的。 因为去年娇娇生病,打了阮鹏程一顿,怪他管不好家里人,还让娇娇去乡下。 大姐因此不待见他,甚至不许娇娇多搭理他,才安生一个寒假,又把娇娇往老阮家带。 本不想打回来,又怕是娇娇出了事,看到是这个邮局的电话,急匆匆找电话亭打了过来。 若不是娇娇和大姐在一起,他才懒得搭理。 再次听到故人声音,阮娇瞬间湿了眼眶,越想平静,越是平静不下来。 她捂着嘴,尽量让自己不哭出声音,她好想舅舅啊。 小时候和爸妈住得少,都是住在姥姥家,那时候舅舅还没下乡,也没有工作,整天搂着她到处跑。 每次回家,都会挨姥姥一顿骂,他总是笑眯眯的,还能抽空对她做鬼脸。 他运气还不错,下乡没几个月就能回城了,然后就开始偷偷的做生意。 那会儿虽然有消息了,可因为改革的春风还没吹满地,他还被打办的追过几回,街坊邻居也没少说闲话,家里一度想和他断绝关系,他直接跑去了沿海。 这几年大家也认可做买卖了,他才经常回来,对以前的事也没有芥蒂,还带了爸爸一起去。 唯一大发雷霆的事,就是她去年生病了,他不光是不待见阮家,对妈妈也有意见。 她还不懂好赖,一味的听妈妈的话。 明明很喜欢舅舅,可是在妈妈和他之间,还是选择了前者。 可是舅舅一点也不介意,有了好东西还是都给她。 周云齐皱了皱眉,语气开始不耐烦,“说话!没事就挂了。” 接通了又不说话,要不是能听到远处喧闹的声音,还以为断线了。 总是这样,有事说事不行? “舅舅,是我。”阮娇生怕他挂了,忙开口说话,嗓子里压不住哭腔。 “娇娇,别哭,别哭。”周云齐态度一百八十个大转弯,着急的哄道,“阮家是不是又欺负你?别怕,有舅舅在,放心说。” 第38章 突然不想做朋友了 阮家这群吸血虫,靠着自家过上好日子,还来欺负娇娇? 看来,去年的警告压根没用。 娇娇性子沉闷,受了委屈也不会说,要不是没办法,铁定不会打这个电话的。 阮娇眼里又是一阵热意,不客气地张口告状,“阮家的人都欺负我,而且,想舅舅了。” 周云齐有些怔然,娇娇被大姐教成了个闷葫芦,还是头一次告状。 要不是去年差点死了,谁也不知道她和大姐在每次回乡下过的是什么日子。 都那样了,还帮阮家说话。 这委曲求全的劲,他看得心烦,可是再心疼,也只是舅舅,警告了阮家一番,再打了阮鹏程一顿。 再如何不爽,看在娇娇和大姐的面上,还得带他一起做生意,形同把钱分他。 好在阮鹏程也知道疏离他的亲戚了,才觉得付出有点值得。 没想到老阮家这是变本加厉! 娇娇这样的孩子,都忍不住告状了,这是把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当老周家没人了吗? 周云齐想到这些就火冒三丈,怕吓到她,只得温声哄道,“娇娇,你先别哭。没受伤吧?等着,我这就去接你。” 这日子过什么过,大姐要是愿意死在阮家,那她就自己死,别带上娇娇。 阮娇听到了他跺脚的声音,心里暖暖的,“舅舅,你别急,那么远呢。” “远也得回去。”周云齐嘴上不说,心里忍不住怨怪周云兰,好几十岁的人,连女儿都保护不好,还想生二胎出来陪她受委屈呢。 只是,娇娇一个小孩子,又依赖母亲,他也不好说这些话。 阮娇笑了笑,带着鼻音说道,“舅舅,我不想回去,要把阮家搅得天翻地覆,要让我妈知道,这些人都是狼心狗肺的。” 这些话,给周云齐带来的冲击十分大。 娇娇可是个内向的孩子,并且对大姐言听计从,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拿电话的手都收紧了,语气有些紧张,“娇娇” “舅舅,你不用怀疑。”阮娇语气坚定,“我不会像以前一样了,我妈不爱我,我要学会爱自己。” 周云齐松了口气,摇头失笑,始终是个孩子,打着爱自己的幌子,还不是想保护大姐? 大姐真是废物,猪脑子都比她的好使,还得用这么小的孩子给她擦屁股。 不过,也算是进步很大了。 一步一步来。 曾想过要教她反抗,每次都被大姐一句那是坏孩子做的事拘住了,最后什么也没能说。 她自己有这样的意识,他很欣慰。 “那娇娇想怎么做呢?舅舅能不能帮上忙?” “嗯,能。” 周云齐来了兴致,兴冲冲地问道,“怎么帮?” 离得这么远,汇钱都得好多天呢。 可是,好不容易娇娇提要求,再难也得做到。 阮娇一五一十地将她和阮老爷子的交易说了。 她只需要舅舅表现出给钱的意图就可以,其余的,她自己来。 这个计划,她称之为“虐妈”行动。 得打得狠一点,这样她才会醒悟。 她芯子装的是大人,不需要妈了,可妹妹还是需要妈妈的。 周云齐只抓住了一个重点,死老头居然为了钱掐娇娇的脖子,还威胁她的生命,有点想杀人。 他擦了火机,点了根烟,“你别管了,这事我处理。” 太危险了,万一阮老爷子发疯,有意外怎么办? 阮娇没问他的处理方式,直接拒绝了,“舅舅,不要做不好的事。阮家问题多,能把自己作死,脏了手不值得。而且,毕竟是爸爸的亲人,要是真的动手,他将被置于何地?” 她的目的又不是阮家人统统死光光。 有的人活着,也许比死了痛苦呢。 “好。”周云齐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爽朗地笑了,“告诉你爷爷,只要你高兴,千无所谓。” 赚钱不就是为了过得舒坦,只要娇娇愿意,让她撒着玩。 至于能不能让大姐不做阮家的奴隶,他不在乎。 阮娇撇撇嘴,想得美,她一分也不想给。 可要是不应,舅舅是不会放心的,乖巧地说道,“嗯,舅舅,我知道啦。” 两人又说了几句家常,还是他那边等着打电话的人催促,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阮娇还想给姥姥打电话,犹豫了下,又把电话挂上了。 总觉得前世姥姥的死,是因为她疏忽了,只顾着妈妈导致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而且,都知道自己的性格,不会单独联系别人,姥姥一定会察觉不对,刨根问底。 舅舅能接受并且支持她在阮家搅和,姥姥就未必了。 回头再说吧。 她付了好几块钱的电话,忍不住怀疑阮老爷子避开,是不想出钱。 回头看到薛惊年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只油纸包的冰棍。 忙露出笑容,迎了上去,“不好意思,等久了吧?” 薛惊年看着她红红的眼圈,沉默地摇摇头,把冰棍递给她。 同时,给她的还有钱。 阮娇没接,头摇得像拨浪鼓,“你是帮我买东西,又把钱换我,那我不能要的。” 还想着有什么办法,给他送些钱呢。 怎么能让他请吃冰棍? 薛惊年举着钱和冰棍,不肯收回,声若蚊蝇,“我们是朋友,你不能拒绝。” 阮娇看着他嘿嘿笑,友情来得好突然呢。 瞅着他逐渐泛红的耳朵,觉得有些好玩,怎么像个小姑娘呀,做朋友又不是羞耻的事,至于害羞嘛? 故意抓住他的手臂问道,“啥?你刚刚说啥呢?你说话大声点呗。” 薛惊年拧起眉毛,撇开脸不理她,自顾自地拆冰棍的纸包装。 阮娇默然,这娃不经逗啊。 “你别生气了,我下次……唔。” 薛惊年直接把冰棍塞到她嘴里,趁她没反应过来,钱也强行塞到了她的掌心里。 然后一蹦三尺远,远远地看着她。 她的手太软了,比树叶上的大白虫也硬不了多少。 真触碰到了,都挺吓人的。 天气太热,冰棍太凉,直接黏了舌头,多少有些狼狈。 阮娇指了指冰棍,呜呜了两声,有些幽怨。 这家伙,是生怕她不接受吗? 薛惊年抿唇笑了下,弧度很浅。 少年下颌分明,头发有些长,零零碎碎地飘在额前,笑得含蓄,多了几分内敛柔和。 哪里有凶狠的模样,完全是个乖乖少年。 阮娇一时间看呆了,突然不想和他做朋友了。 也不知道当他妈,能不能揉揉头发。 第39章 看来教训还是不够 要不是怕她不肯要,也不会买两根,现在也不能浪费了。 他闭着眼,还没开始吃,表情痛苦得不像是在夏日里吃冰棍,仿佛是在吃七步断肠散。 阮娇看在眼里,鼓了鼓脸,踮起脚一把拿过了他手里的冰棍。 方才忘了,他不吃甜的。 前世去南方的路上,他给自己买蛋糕,原以为是礼让,让他吃一口。 结果好像一直都不舒服。 这孩子肯定舍不得扔掉,那就只能她吃了。 看着他疑惑的目光,她轻咳一声,“我喜欢吃,两根都给我吧。” “不行。”薛惊年立刻拒绝,严肃地冲她摊开手,“我可以再给你买一根,这根我吃……” 看到阮娇已经咬了一口,只得把后面的话咽回去,眼神充满震惊。 这是他咬过的啊。 村里的孩子无所谓,她一个城里的女娃娃,不嫌弃吗? 阮娇抬手拍拍他的肩,笑嘻嘻地说道,“别多想。和要好的朋友,你一口我一口,多正常的事儿。” 她其实也不怎么爱吃甜的,只喜欢吃肉,硬撑着把两根冰棍都吃了。 都是糖精兑的糯米加水,吃完以后,还口干舌燥的。 她下意识舔舔唇。 薛惊年误以为她意犹未尽,还想吃,率先往卖冰棍的摊子走去。 阮娇一头雾水,“你去哪?走错路了。” “给你再买两根。”薛惊年头也不回。 阮娇:“……” 她忙追上去,拽住他的胳膊,“不想吃了。” 薛惊年虽然不好意思,也没甩开她的收,垂下眼帘,“你不是喜欢吃?” 阮娇有些惆怅,这孩子有点实在啊。 “不是,我再喜欢也不能吃了。女孩子凉的吃多了不好,下次吧。” 薛惊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坚持,调转了方向,去街口要回家的路。 阮娇用手挡着额头,试图抵挡火辣辣的太阳,跟在他身后。 突然觉得光线暗了。 是薛惊年把草帽扣在了她头上。 阮娇弯着唇笑,还是个暖男呢。 薛惊年瞥见她嘴角的笑意,不自在地说道,“走快点。” 马车在树底下,那儿凉快。 阮娇没再说话,把帽子戴正了,快步跟上他。 只等了一会,阮老爷子就回来了,手里拎了一桶塑料小桶装的酒,还有一捆烟叶子。 他把东西放在马车上,迫不及待地问道,“娇娇,怎么样了?” 这语气温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在问她中暑情况。 阮娇也不含糊,低眉顺眼地笑道,“我舅舅同意了,不过他说了,得我玩得高兴。” 她说着,张开五根胖乎乎的手指。 阮老爷子眼里露出贪婪,周家小子有钱啊,这个数字只能是五千,不可能是五百。 这么一大笔钱,迁坟之后,肯定还有不少,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还可以在镇上盖房子,偶尔过来住住。 当然,主要还是要住在村里,不然过得再好,别人也看不见。 他看阮娇的眼神越来越柔和,“辛苦了,今晚想吃什么,让你奶奶给你做。” 让老太婆伺候她,能开心了不。 只要不出钱,要什么都可以。必要的时候让大孙子退让,也不是不行。 阮娇脸色平静,“嗯,是我回去再说。” 阮老爷子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虽然是一场交易,可他还是长辈呢,不该感恩戴德地谢谢? 不过想到那么多钱,也就不计较了。 哄高兴了,可以让她努努力,再多要一些,那自己不也可以成为电视上出现的万元户。 想到可以被许多人看到,他脸上的笑又扩大了几分。 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就是马车撵了石头,狠狠地颠簸了一下,都没能打断他的幻想。 到了村里,下了马车。 他又摸了两块钱给薛惊年,拍了拍他的肩,“今天辛苦比了,你的技术还是不错的,你爷爷赶不动马车了,你倒是可以接手。” 阮娇还怕薛惊年不收,想着怎么劝他。 没想到他接钱的速度飞快,什么都没说。 收啊,干什么不收。 靠劳动赚的钱,他又那么可恶,不要不是便宜他了吗? 阮老爷子点点头,警告道,“有些话不要乱说,今天这一趟你赚四块钱,你这样的小娃娃,上哪找这么好的事?” 薛惊年胡乱点点头,赶着马车就走了。 说不说有什么意义? 就是大家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又不能把他怎么着,只会害娇娇不好过。 阮老爷子不甚满意,多给了两块钱,这孩子一句讨好感激的话都没有,这样没眼力见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 “娇娇,你别和他一起玩了。他就是野孩子,没什么教养,一身的坏毛病。” “哦,可是我和他一起玩高兴啊。” 阮娇都懒得和他掰,想要钱,那就让她高兴。 别的免谈! 阮老爷子拿没什么办法,冷哼了一声,也不纠结这个问题。 爱玩就玩,有没有出息都一样,女娃子最后都是别人家的人。 不过,他激荡的心情冷却了一些。 “阮娇。你是怎么和你舅舅说的?我让你不许提我,你提了吗?” “提了。” “什么?” 阮老爷子眼神阴沉得可怕,抬脚就要踹她,阮娇敏捷地蹦到一边。 “你忘了我说的话?不听了是不是!”阮老爷子拎着东西,不方便追她,站在原地质问道。 “我听话的呀。”阮娇露出奇怪的深色,无辜地说道,“我要是不说,我舅舅怎么肯给这么多钱,你当他是冤大头?” 阮老爷子脸色沉了下来,这名声还能好听了? 再说,就周家护阮娇的德行,知道他掐了她脖子,还能乖乖给钱,不闹起来吗? 这是故意和他对着干! 果然,女人不管多大年纪,不打是不会听话的。 “爷爷,你别急。”趁他发火之前,阮娇朗声说道,“我没说咱们的矛盾。只说奶奶和大伯母一家很闹心,只要给你钱,你肯定会偏帮我帮我出气的。” 阮老爷子脸色缓和了一些,心里还是不舒服。 阮娇知道自己爱财如命,是没办法的事,也不在乎她怎么想。 可要是周家人都知道了,以后脸面往哪里搁? 让她别乱说话,看来教训还是不够 第40章 你出钱? 阮娇清楚他的想法,内心有些鄙夷,掩耳盗铃干什么? 村里人表面恭维,但是谁不知道阮家就是靠的周家? 只是没人把这块遮羞布扯开而已。 不过,这些都不能说的,不然老爷子能杀了她。 “舅舅知道也没事的,他又不会说。平时也见不到面,管他怎么想呢,给钱就行了呗。” 阮娇见他面露沉思,紧接着说道,“真的,你不用担心,就是村里人知道又能咋地?不行你就买个电视在家里放着,大家都得求着你,只会羡慕你。” 阮老爷子斜了她一眼,冷哼道,“你以为电视便宜?既然是你惹的事,回头让你舅舅把电视给我买来。” 当他没想过呢。 可是电视买了就买了,纯花钱。 不像牛,借给大家翻地,都得和他说好话,最后卖出去还能赚点。 要是有人出钱,他也不拒绝。 阮娇也没讨价还价,耸耸肩说道,“小事情啦。等我暑假玩高兴了,我舅舅接我的时候会把钱带来的。” 阮老爷子瞬间她哪里都顺眼。 还是养儿子好啊,有个好儿子才能得到这么多好处。 看看家里的那两个不孝女,也不会拿钱孝敬他,甚至都没音讯,哪里靠得住? 见阮娇脖子上还有些痕迹,慈爱地问道,“娇娇,今天爷爷昏头了掐了你。你不会生气吧?” 阮娇摸了摸脖子,无所谓地甩甩头,“是有点生气。不过怎么办呢,我姓阮,你永远都是我爷爷,真的闹起来,我爸难做而已。” 听她这么说,阮老爷子放心了下来。 要是说不生气,他还得想想,阮娇是不是要拖着,等她舅舅和姥姥来撑腰。 看来,还是挺懂事的嘛。 有鹏程在中间,这钱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不就是高兴嘛,捧着哄着就好,反正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也许是昨天闹了不愉快,今天家里的人都特别勤快。 才十一点多,午饭已经做好了,碗筷都摆好了。 阮老爷子走过去,直接坐在他的太师椅上,把东西放在桌上,“把我的酒和烟放到屋里去。” 他也没说让谁去干活,赵桂芳自觉地走过去拿上,往屋里走去。 她眼皮肿得几乎看不到眼睛,脸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 可见被打得不轻。 路过阮娇时,她瞪了一眼,眼里都是杀气。 要不是贱蹄子折腾,故意撺掇,哪能这么惨。 别让她逮着机会,否则让她缺胳膊断腿。 阮娇冲她龇牙,扭头说道,“爷爷,大伯娘瞪我,她是不是想打我?” 声音绵软,可这是明晃晃地告状。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只觉得脑子发懵,这是吃错药了? 老爷子最烦拿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烦他,阮娇这不是找骂? 阮明娴嘴角勾了起来,真以为昨晚自家挨打了,爷爷就是宠爱她的? 想得美,爷爷损失了钱,指不定瞅没机会责骂她呢,这就送上门了。 “娇娇,你这是说什么呢。我妈怎么会瞪你,你这不是挑事情嘛。家和万事兴懂不懂。” “有你说话的份?”阮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上,恶狠狠的说道,“我看家里就是有你和你妈两个丧门星才不和,只要你们滚出去,什么事都没有了。” 昨晚痛失几十块钱,他能搞不清是谁让他损失的吗? 没动手,是因为他是公公,没法上手打儿媳,不然赵桂芳还能站着? 暴躁的吼声,是阮明娴没有听过的。 她被吓了一跳,有些傻了,委屈地抱怨道,“不是娇娇挑事的吗?我只是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阮老爷子丢放碗砸了过去,惊呼一声蹲在地上捂着额头。 距离不近,加上是碗口的方向砸的,直接砍破了一个口子,血液从手指里流出来。 她把手拿下来,看着手里的鲜血,仇视地瞪着阮老爷子,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阮老爷子目光冷漠,“看什么?谁让你顶嘴的?你算是什么东西,老子就是对你太好了。要是身上的臭毛病改不了,也别在家里丢人现眼,收拾东西嫁去孙狗子家。” 孙狗子是隔壁村的,以前是一个大队的,他的名声现在在小石村依旧响亮。 是个三十多岁的傻子,但也不是很傻,还会偷看女人洗澡,要是看到落单的还会扑上去。 可也不能不出门,惹到了一户人家,打断了他的一条腿,现在都是往家里躺着的。 阮明娴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可怕,而且她才不要嫁在山沟沟里,要读书,要考大学,要有能力之后,让对她不好的都后悔,要爷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面带挣扎,用力掐着掌心,才忍住怒火。 跪在地上磕头,眼泪混合着血滴在地上,哽咽道,“爷爷,我错了。我不该反驳您,也不该说娇娇的。” 阮老爷子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是不是真的认错,心底里怎么想,他都无所谓。 恨又咋样? 丫头片子而已,真的不听话就嫁出去。 老婆子刚嫁进来时,还不是想和他顶嘴? 打得躺两个月,不就老实了? “行了。知道就好,别以为得了初中毕业证,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在我这儿,什么都不是。” 阮明娴低眉顺眼,任由血滴下来也不敢擦,指甲抠着地上的土,愤恨不已。 等她有本事了,首要任务就是让阮娇尝尝这样的滋味。 要不是她起头,自己也不会挨打。 所经历的屈辱,她都必须接受。 阮老爷子出了口气,心情好了不少。 见她头上滴答着血,生怕这副模样出去,别人说他动手打孙女,不耐烦的摆摆手,“去擦擦。” 阮明娴柔顺地点点头,“好,谢谢爷爷。” 周云兰见她十分可怜,就把早上吵架的事抛在脑后,拉着她的手,叹气说道,“这口子挺大的,要不去卫生所看看吧,可别留了疤痕。” 阮娇抬着下巴,质问道,“你出钱?” 周云兰噎住了,神色有些窘迫,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人生中第一次知道钱的重要性,没钱这种时候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可看看阮明娴一脸的血,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也不是多少钱。” 阮娇晲了她一眼,吐出三个字,“你出钱?” 第41章 就你事多 薛惊年察觉她诡异的目光,敛起笑容,瞪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 “想摸你头。” “啥?” 阮娇尴尬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咬了口冰棍,“没啥,这冰棍怪好吃得勒。” 薛惊年拆开了属于他的那支冰棍,皱了皱眉,轻轻咬了一口,太甜了,甚至觉得齁得慌。 只一小口,就有些胃反酸。 周云兰恼怒不已,呵斥道,“你就知道钱钱钱,掉钱眼里了是吗?这是你大姐,你又不是没钱,帮她一把怎么了!” 阮娇挑挑眉,刚想说话,又听她抱怨道,“要不是你告状,也不会发生这些事,真的冷漠又自私。” “你怎么不说是大伯娘先瞪我的?”阮娇不客气的反驳道,“你除了在我身上找错误之外,还能有别的说法吗?” 周云兰气结,两方都有问题,可是她也不能说别人啊,当然是教育自家的孩子。 再说,不就是被瞪了一眼,就搅和得不行,没理还不饶人。 她什么事都没有,可是明娴受伤了啊。 阮老爷子摆摆手,“老四媳妇,你别说娇娇了。人是我打的,照你这个说法,是不是得我出医药费?” 周云兰不敢说话了,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阮娇,她怎么得了公公的袒护? 公公一向不偏袒谁,都是各打五十大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打明娴都是为了她。 阮娇都懒得搭理她,她仔细算了笔账,以前爸爸和妈妈都都是老师的时候,一年的工资加起来得有700多,这还是扣除了些许开销的,都给了阮家。 后来给的钱,只多不少。 只按最低的来算,哪怕就算十年,给阮家的钱七千是肯定有了的。 这么多年,一句好话没落到,对爷爷和奶奶都是唯唯诺诺的。 而她,只画了个五千块钱的大饼,就能在家里横着走。 都不知道该说爸妈是智商不够,还是不把钱当钱了。 阮婆子彻底知道老头子的偏心了,破天荒的拉住阮娇的手,亲亲热热的招呼她,“坐下吃饭吧,别理你妈,她脑子不清不楚的,一个小破口子,不值当去看医生。” 周云兰脸色发白,除了还没结婚那会儿,婆婆从来没有这么热情的对待过她。 娇娇搅合得家里不得安生,可是二老都偏爱她了。 阮娇抿嘴一笑,“奶奶,你别这么说我妈,她也是好心嘛,你说对吗?” 阮婆子讪讪的笑了笑,实在是附和不了。 老四媳妇已经被她调教得差不多了,要是这时候夸她,还不得尾巴翘上天啊? 再说,都高高在上多久了,对阮娇和善,都是她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看在老爷子面子上的。 周云兰算什么,不就是她脚下的一滩烂泥么。 阮娇见她拉不下面子,笑容瞬间就收了起来,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一言不发。 阮婆子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张嘴就要骂,“我给你面子是” “话多。”阮老爷子瞪了她一眼,呵斥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娇娇难得来乡下一趟,谁要是惹她不痛快,别怪我不客气。” 似乎为了证明他的决心,说完看向阮老大,“你也一样。” 二十来天而已,有什么不能忍的。 至于阮娇到时候敢不给钱,他从来没想过,只要是阮家的人,就得归他管。 阮老大虽然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知道不会害他就是了。 再说,他一个当大伯的,也不可能去为难侄女和弟媳妇,说不说都没影响。 只是笑呵呵的点头,“爸,你放心吧。娇娇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为难她呢。” 至于打破头的亲闺女阮明娴,他跟没看到似的。 阮明娴垂手站在原地,心中不断冷笑,等她有钱了一定也让爸爸什么都得不到。 阮家,一个好东西都没有,统统都该死! 不管她如何发狠,现在没有一个人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没人记得,她以前算是家里的中心之一。 阮婆子听了老爷子一辈子的话,给他当枪使久了,立刻就改变了态度,“云兰,你别站着了,一会儿累着我孙儿怎么办。快快坐下,吃完饭歇午觉。明慧,扶着你四婶点。” “好,谢谢妈。”周云兰脸色僵硬地道谢,心里却难受得不行,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讨好了多少年,也没得到这样亲切的语气。 可是阮娇呢,她只需要拉下脸,老爷子就给她撑腰了。 不知道二老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她捏住了。 走不管她怎么想,都不影响阮婆子的热情,见阮娇喜欢锅包肉,直接连碗都端到了她面前。 而阮明娴,现在还在原地罚站。 周云兰实在看不下去,出声提醒道,“妈,你别把她惯坏了。再吃,她就胖成球了。” “你有病啊?”阮婆子瞬间脸色一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像你一样就好了?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当她愿意对个黄毛丫头赔笑脸? 可是这丫头现在是老头子宝贝的,要是不对她好,折腾来折腾去,老头子打死自己这么办? 她体会过被差点打死的滋味,可不想再经历了。 讨好阮娇用了所有的耐力,周云兰说话就是撞在枪口上,正好撒气。 周云兰没想到她说变脸就变脸,被当着一桌子的人呵斥,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娇娇,你少吃点,长辈都在,你还一个人包圆了,是嫌不够胖吗?” 管不了婆婆,她还不能管女儿吗? 阮娇神色未变,淡定地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抬头看阮老爷子,“爷爷” “嗯。”阮老爷子表示了解,不悦地看着周云兰,“吃饭就吃饭,你哪那么多话?不愿看就回屋去,一天天的,就你事最多。” 周云兰虽然一直怕他,可从来没和他起过正面冲突,更没有被他这么说过。 一直觉得他还算公正,也不话多。 偶尔为了家和的时候,会让人背锅,不过大面上还是好的。 现在她教育自己的女儿,都得被他骂,到底是谁话多? 这些话,只能心里想想。 她不敢说,也不敢反驳,更不敢这个时候去责怪阮娇,眼里的眼泪在不停打转。 目光却看着阮娇,期待她能说句话,帮忙解围。 公公不是听她的吗? 第42章 薛惊年很听你的话 阮娇眼观鼻鼻观心,根本就不搭理她,专心地夹着凉拌小青菜吃,好像是什么人间美味。 说话缓解矛盾? 开什么玩笑! 她要做的就是,让周云兰对阮家彻底失望,不想往来。 讨厌自己也无所谓,她这样的性格,越讨厌自己,就会对妹妹越好。 这就是她想要的。 至于爸爸那边,他愿意往来就自己往来。 阮老爷子也不会一直不依不饶,若无其事的和阮老大说话。 周云兰的委屈根本无人理会。 当姑娘的时候没有委屈过,在城里也很少委屈。 就是来了乡下,她才受阮婆子的气,不过有阮娇和阮明娴安慰,倒是也没什么。 现在阮明娴不想搭理她,本来她都要回屋擦血迹了的,被周云兰拉住,站在旁边看大家吃饭,恼火得不行。 她恨不得挨个踹一脚,怎么想得起安慰谁。 周云兰看着大家说说笑笑,阮娇都能偶尔参与,只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如坐针毡。 也不敢这个时候起来,就怕公公觉得她不满,也砸她一个碗。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没胃口。 阮娇见状,给她夹了一筷子肉,“妈,多吃点。” 周云兰眼泪掉了下来,终于有人搭理她了。 她应了一声,语气带着委屈,“娇娇,你” 可她发现,阮娇已经转过了头,正在和阮明慧低声说悄悄话,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很灿烂。 尴尬、委屈、恼怒交织成一团,密密麻麻的烦躁搅得身上如同有针在扎。 一顿饭吃完,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连阮娇也是。 因为周云兰眼神里的幽怨,差点把她戳成筛子。 阮老爷子不睡午觉的,他吃完饭,就会去村里装逼。 临走之前,吩咐阮婆子,“碗别喊明慧洗了,让她陪着娇娇玩就行。” 至于谁洗,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阮明慧眼神里充满震惊,爷爷这都不是偏爱娇娇了,跟供起来一样的。 还让人陪着她玩。 阮娇笑嘻嘻地搂住她的肩,“走,我们回屋拿书包。” 今天去镇上,她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能让薛惊年赚钱,也能提升她的学习。 “等等。”周云兰叫住她,神情复杂,“娇娇,我们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聊聊吧。” 阮娇头都没回,“还有事,等我忙完再说。” 她拉着阮明慧回屋,把书都装好。 阮明慧忍了很久才说道,“娇娇,你拿那么对四婶,是不是不太好啊?” 阮娇把书包背上,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不好的,我看这样就挺好。” “毕竟是你妈,偶尔偏心,可是对你还是不错的。”阮明慧柔声劝道,语气里都是真诚。 她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四婶虽然眼光站在头顶,可要是真的讨厌娇娇,也不会让她去上学,从不打她。 就算是骂,也是很温柔的。 要是她能有这样的妈妈,笑都笑醒。 真的不希望娇娇和她闹僵了。 阮娇挽住她的胳膊,“二姐,不说这个了,咱们去学习。” 不论她好不好,都没什么关系了。 不想做一个提线木偶。 阮明慧也不好说什么,沉默是她的生存之道。 到了薛惊年家,他刚刚在院里收拾,门是开着的。 看到两人过来,有些惊讶,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并没有说话。 阮娇笑着问道,“薛惊年,你下午有空吗?送我们起一趟镇上。” 薛惊年也没问去做什么,利落的点点头。 坐在马车上,阮明慧有些紧张,死死地拉住边缘,“娇娇,不是学习?去镇上干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 阮娇看着炙烤得打蔫的苞米叶子,上面的玉米已经挂了红。 她也是恍然之间想起来的,小镇上有个很厉害的老人。 大概在她死前的时候,这位的事才被媒体报道出来。 真实情况不了解,不过报道的内容挺记忆深刻的。 这种小地方,出个大学生都是十里八乡都津津乐道的事,何况是参加过马兰开花编排过的人。 据称他是一位留过学,在沙漠那边支援,别国撤人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背下了大量的数据,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可惜意外伤了手臂,做不了精巧的实验,就退了。 国家可以提供疗养的地方,但他并没有去,而是选择回到祖籍生活。 今年应该已经是将近七十岁,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除了想找个镇上的老师学习,让薛惊年每天赚点路费外,也想瞻仰认识一下这位老人。 到了镇上,三人分头行动,打听唐成军。 她只说要找个补习老师,阮明慧和薛惊年按照她给出的名字去问了。 约好在街边最大的那棵树下集合。 阮娇把能打听都打听过了,都不知道有这个人,只能回了集合点。 阮明慧已经在了,她轻轻摇头,“都说不知道,也没听过这个人。” 阮娇有些无奈,也许报道的弄错了地址。 毕竟人都死了才报道的,真实性一声多少真的不好说。 她也傻兮兮的,带着两个小伙伴瞎跑。 这边都还没有卖汽水的额,买东西还是以供销社为主。 渴得不行也没办法。 她用手扇着风,“算了,等薛惊年回来,我们就回去吧。” 阮明慧点点头,小声说道,“娇娇,我发现薛惊年真听你的话。” 阮娇仔细想了想,是有点哈。 哪怕前两天都很凶,也没真的拒绝了她的要求。 撒娇,在他那里百试百灵。 这话她可不好意思说,笑着摆摆手,“你不也听我的话吗?” 阮明慧笑了下,没再说话。 这又不一样,她谁的话都听,可薛惊年不是啊,经常和人打架,能听她的话才稀奇呢。 那副模样,乖得像头小牛犊子,可不像脾气暴躁的大黄牛。 阮百合哪管她的想法,想着白来一趟,她决定给阮明慧买两根冰棍吃。 虽然不解渴,能吃个味儿。 刚打算过去,薛惊年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根冰棍。 阮娇:“” 敢情还惦记着给她买冰棍的事呢。 见他递了一根过来,也只能接过,“谢谢。” 不过别乱花钱了,攒学费好吗? 这话她不能说,又不是真的妈。 她可以想办法、巧立名目给他钱,但是不能去说教,他也是一片好心。 阮明慧见他也递过来,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没接,迟疑地问道,“那你怎么办?” 第43章 谁让你们来的? “我不吃。”薛惊年的语气还算温和,不过没什么表情。 阮明慧还是不太敢要,不吃为什么要买? 要是娇娇这样有钱的就算了,他也很穷。 况且,闻着都香甜,怎么会有人不吃呢。 怕是钱不够买了,那她不要。 薛惊年和阮明慧不算熟,也不是多话的,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阮娇觉得有些好笑,从他手里拿了塞到阮明慧手里,扭头问他,“这不就好了吗” 薛惊年看了她一眼,“要保持距离。” 村里的长舌妇太多了。 传来传去就会说两人在处对象,哪怕都还小。 无聊的人太多。 阮娇压根没想到这么多,在她的眼里,不论薛惊年还是阮明慧,其实都是小孩。 她也没多问,随意的挥挥手,“走吧,我们回家。” “不找老师了?”薛惊年问道。 阮娇有气无力的摇头,今天白干,还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和薛惊年谈借钱给他的事。 薛惊年见她蔫蔫的,迟疑了下说道,“我倒是认识一位姓唐的爷爷。” 阮娇眼睛亮了亮,唐姓在这边十分少见,说不准就是呢。 五六十岁的老人,大家不知道全名很正常。 “哪呢?” “就接口树下那家,裁缝店旁边。” 阮娇一拍大腿,“那还等什么,走啊。” 去的路上,薛惊年和她说了,因为这边赶集的时候,薛爷爷就会用马车拉客,基本都是拴在他家门前的树下,有时候讨口水喝,然后就熟悉了。 去年冬天的时候,他在马车上看书等爷爷,这位爷爷还凑到他身边看了会儿,只说让他好好学。 他沉吟着,话还没说完,阮娇就见到了人。 夏天也带着帽子,穿着军绿色的短袖,除了头发和胡子白了些许,倒是看不出是年逾六十的人。 人在跟前,她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满世界找他的这事。 唐成军记得薛惊年,看到他就问道,“小娃娃,你怎么一天跑两趟镇上?你爷爷呢。” 早上马车已经停过一回了,下午又来,小娃娃真有劲头,也不怕晒。 “他有事。”薛惊年想了想,替阮娇问道,“唐爷爷,听说你很厉害,我们想” “听谁说的?”唐成军打断了他的话,眼神有些凌厉,“老实交代,谁让你们来的?” 不想掺和一些事,孤身一人住在偏僻小镇,这都能找到他? 还叫了几个小娃娃来,真有意思。 听他问这话,阮明慧下意识看向阮娇。 她其实也挺好奇的,娇娇一年在这边的时间还没五十天,怎么想起找有名有姓的老师? 唐成军明白过来,这是阮娇的主意,随口问道,“小姑娘,谁和你说我厉害的?” 语气温和,可他的眼神极具压迫感,这是上位者才有的威严。 阮娇立刻知道,他不仅仅是技术人员那么简单,脑子飞快转动,寻思着怎么把这事掩盖过去。 她心里有数,那点小心眼对付爷爷顶天了,在真正睿智的人面前,破绽百出。 “我说的。”薛惊年往她身前移动了两步,语气笃定,“唐爷爷,娇娇想要补习,可是老师们都回家了。想起去年你好像能看懂我的物理书,就带她来了。” “是这样?” 唐成军身上的气势减弱了几分,原来是想学习啊。 不过也没放松警惕,审视着阮娇,“女娃娃,你看起来不像是我们镇上的人。” 阮娇努力挤出一副天真的模样,从薛惊年身后探出头来,“是的呀,只是我住在城里,只有寒暑假才来呢。” 信不信她天真没关系,装个小孩模样就好。 唐成军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缓缓露出笑容,亲切的问道,“这样啊,你读几年级了?” “五年级。”阮娇乖乖的回答。 “五年级,你就想学物理了?不是还有一年才初中吗?急什么。” “额,我们这边是5+4呢,小学是五年。” 唐成军了然的点点头,夸赞道,“你知道的挺多,还知道别处是6+3呢。” 阮百合一点也不慌,笑嘻嘻的说道,“我妈是老师,我舅舅是天南海北跑的商人,所以知道的。” 这句话说完,才锁定的感觉才消失了。 唐成军脸上反而没了笑意,随意的点点头,“你们回去吧,我不教学生的。” 几个咋咋呼呼的小孩,也没什么可教的。 阮娇也不失望,要是单纯的技术者,也许就教了,这位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不教也正常的。 只是还得想办法给薛惊年凑学费,他性子太别扭了,没有名头,绝对不会要。 她笑了笑,刚想说话,就听薛惊年说道,“唐爷爷,你之前写了一道题在地上。“ “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我这两年看了初中几年的课本,才明白了点。 “你写的不是物理题,是解释一个不属于物理范畴的东西,对吗?” “嗯,也不是化学吧?” 阮娇发誓,前世今生,第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这自信的模样,她第一次见。 他没有一丝的犹豫和自卑,生出几分少年人的锐气,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和前世落拓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眼眶有些泛酸。 唐成军露出一抹惊喜,他这些年唯一写的东西,只是怀念当年作为技术工作者的时光,后来参加了别的工作,事情越来越多,年龄也大了。 那些他以为能刻进骨子里的参数,已经快要忘记了。 心血来潮写了些,没想到,老薛这个孙子,居然有如此天赋。 什么都没学过,靠自己琢磨,就能琢磨出来。 “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薛惊年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能不能把本事教我们一些?” 若是他,绝不会问这个问题。 可是娇娇跑了一天,就想找个老师,不想看到她失望表情。 唐成军笑了笑,眼角都是褶子,语气却是冰冷,“我为什么要教你们?” 阮娇知道,这就是有戏了,不然他肯定懒得问。 估计看上了薛惊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机会不能放跑! 大多数时候,是能够决定高度的。 第44章 那个女娃娃,不行 “唐爷爷,你就教我们吧,这里太小,也许我们有一天会出去看看,也有几分立足的资本,不让人小瞧。” 阮明慧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无亲无故的,人家凭什么教你? 有句话叫做,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呢。 阮娇按住她的手,笑得像朵花,“唐爷爷,你看看惊年,他很聪明,也有天赋,肯定是不会辜负您的。” 唐老既然是经历过被抛弃,做了一半的研究突然变无头苍蝇的茫然,应该不会拒绝一个对学习热忱且有天赋的孩子的。 虽然不方便直说,她有意无意的往宏內扬外去引,想知道他有没有这样的情怀。 这种时候,顾不上能不能维持孩子人设了。 唐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不知是有意无意,话都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跟我进屋,请你们喝甜水。” 他背着手走在前头,阮娇一只手一个,拉着两人进去。 愣啥愣,就是不成,也能喝口水。 然后,喝甜水的只有两人,薛惊年跟着他去了里屋。 阮明慧看着屋里的装饰,都不太敢喘气。 本以为自家是村里最好的人家,就是在全镇也该只数一数二的,看看人家屋里,说不上来的干净,椅子都是软乎乎的。 站在外面的时候,看着虽然是平房,不过都长了青苔和蜘蛛网,谁敢想啊。 阮娇倒是淡定,不说后世见过“猪跑”,就是现在,她家的物质条件也是不差的。 阮明慧有些焦虑,“娇娇,你说唐爷爷会教我们吗?” 她现在也想学习,不为别的,就为了娇娇带她去城里,哪怕是读初中,也想成绩好看一些。 看过了娇娇的语文书,许多字都不认识,要是就这样进城,还不是丢人现眼。 要是能得人教,肯定好不少的。 阮娇叹了口气,也没安慰她,直言道,“要是惊年能入他的眼,或许能得指点。我们俩,别想了。” 既没有天赋,也没有超前学过,况且唐老多半不喜欢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得有。 阮明慧捏着杯子的手更紧了,茫然地问道,“那怎么办?听说初中都是要考试的,我要是进不去怎么办?” “没事,听说也是考小学的,我教你。”阮娇笑着安抚道。 她的成绩不算很好,不过加上成年人的阅历,理解能力不是真正的小学生可比的,做小学试卷绰绰有余。 唯有初中的,没接触过,也没有天赋,才想笨鸟先飞。 要是飞不起来,陪着二姐巩固也好。 阮明慧看着她晒得白里透红的脸,气定神闲地喝水,莫名安定下来。 娇娇一定可以的,在此之前,谁敢信爷爷能偏帮她? 唐老虽没听到二人说了什么,不过见两人都认真喝水,没有四处观望,更没有乱摸乱碰,多了几分好感。 他起身,背着手去看薛惊年正在做的试卷。 这是今年初二的物理考题,不算难,也就是中规中矩吧。 不过他知道薛惊年的情况,只读了小学,还是半吊子教的,这些东西,都没有接触过。 给他这个机会,一是看在老薛的面子上,二也是看在他能通过他写的解析,看出不属于物理。 只要能摸到一些门道,他也不是不能随便教教。 他只是随便扫了一眼,眼神就落在试卷上移不开了。 这只是普通的理论题,可是做试卷的人,压根就没学过。 最多是得了课本。 这已经不是聪明可以形容的了,简直是有天赋,要是再能够实践操作,就更好了。 唐老看着他认真思索,遇到不会的,没有任何苦恼,反而隐隐带了兴奋和执着。 他想起一些往事,当初被派出去学习,起早贪黑,可对方藏着掖着。 夜里打着手电筒在图书馆的炙热,雪白的月光透过天窗。 后来回国了,却没能有多大用处,只能寄希望在别人身上。 可对方离开的时候,虽然没有销毁所有数据,但是差得并不多。 要是自家有人才,何愁别人背离? 哪怕大力的发展,可基础打得差,二十年来,收效甚微。 眼前这个娃娃,他是有天赋的,也有热情和执着,能成事。 有些可惜,之前都没多问,不然也不会耽误这么多时间。 偏僻的地方真的缺乏教育,埋没好苗子。 也不知道别处还有多少因为各种因素无法上学的孩子。 要是孩子都能够上学,至少能到初中呢,是不是天赋初显,能够更好的培养,因材施教? 孩子能得到教育,才是未来的希望。 他克制住激动,轻轻敲了敲桌子,“好了,就到这吧。” 薛惊年顿住笔,将思维从沉浸式做题里抽出来,多少有些忐忑。 大概明白唐老让他做题的用意,虽然他读书不太现实,也希望能入了唐老的眼,因此收下娇娇,或者给她一个机会。 可是很多他都不能很快理解,如果多一些时间一定可以琢磨出来的。 “别紧张,你思维逻辑都很不错。”唐老拍了拍他的肩,“你愿不愿意跟我学习?” 他不是顶尖的学者,不过要是短时间把他会的学完,哪个地方去不得? 薛惊年露出些许笑容,有着少年人的青涩和腼腆。 这就是认可他的意思了,至少证明,默默的推算思想,都是正确的。 唐老也笑了,抛出条件,“我知道你家的负担很重,这些都不是事,你只需要学习,其他的不用你管。” 薛惊年有些心动,对方的年龄,却懂得这些东西,来历肯定不一般。 跟着他,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可是,他没有对等的报酬,没法接受。 他想了想,没有立即拒绝,“唐爷爷,为什么不让娇娇做题?她也很聪明,也许能达到你的要求。” 娇娇那么聪明,只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唐老笃定的摇摇头,“那个女娃娃啊,她不行。” “您没试过怎么知道?”薛惊年有些着急了,皱眉问道,“难道您也重男轻女吗?” 唐老觉得有些好笑,女同志在过去的岁月里,牺牲和付出都不小,他又什么可看不起的。 总觉得,这女娃娃知道他的一些经历,家庭环境不详,行事诡异,一切看调查结果再说。 就算没问题,女娃娃明显心智成熟,却假扮天真,必有所图。 第45章 老死不相往来 若是大人,他会欣赏,可这么小的年纪,就十分世故,可见家庭环境杂乱。 心思太多,不论有没有天赋,她注定了不是一个能专注的人,还会影响到薛惊年。 他不否认带有偏见,但是,选择的权利在他手里。 “我只教你。你好好想想,要是你表现出色,你爷爷的病,能治。你也能学习,你敢说你不想读书吗” 薛惊年内心悸动,抿了抿唇问道,“您还有别的条件吗?” “够理智。”唐老摸了摸几乎没有的胡子,笑道,“那个女娃娃,别往来了。做一个术者,没有必要处理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 阮娇,在他眼里,自然归属于那一类。 薛惊年捏着手指,看了眼桌上平铺着的试卷,缓缓吐出一口气,“今天谢谢您。” 唐老有些诧异,“你这是拒绝了?” “嗯。”薛惊年点点头,再次道谢,“打扰了,我们该回家了。” 唐老也没生气,温和地拍拍他的肩,“我不多说别的,能够向你保证,要是你能在几年内让我教无可教,国内大学你随便挑。” 上次见他看初中的书,随口问了老薛几句,他说惊年的梦想是考大学。 不过他没提资助的话,因为老同志是不会要的。 见他有天赋,有些特质令他欣喜,才开了这个口,不曾想他会因为一个玩伴拒绝,着实有些失望。 看着少年人倔强的脸,还是决定再给一次机会。 “这样吧,不如问问你的那位朋友?” 薛惊年愣了下,怎么问? 没来得及阻拦,唐老已经打开了门,也不好说什么。 阮娇太热了,灌了一肚子的水,撑得慌,正想找个地方上厕所。 就见里屋的门打开了,唐老站在门口冲她招手。 阮娇和阮明慧对视一眼,有些疑惑,指了指自己,见对方点头,才走了过去,乖乖地站着,任由打量。 暗自思忖,叫她来做什么? 唐老看了眼薛惊年,缓慢地开口,直言不讳,“女娃娃,我不是很喜欢你。” 阮娇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皱眉的薛惊,扯了扯嘴角,“嗯,能感觉到。” 在他面前,装乖卖蠢那一套,好像没有用,那就没意义了。 唐老从来没见过这么冷静的孩子,原以为她会问为什么。 组织好的语言,都用不上了。 他踱步坐在椅子上,轻轻敲着桌子,“惊年是有天赋的,我打算收教他,甚至是收他为徒。” 阮娇没想到唐老这么看好他,既然为他高兴,也松了口气。 他的人生就要改变了。 再不用死乞白赖地跟在他身后,担心他断腿了,也不用怕他和前世一样。 她笑着看向薛惊年,“恭喜呀。” 薛惊年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抵着腮帮子,没有出声。 阮娇倏而发现了不对劲,唐老的第一句话是,不喜欢她。 结合薛惊年的别扭,她脱口而出道,“您希望我和他不再接触?” 唐老眯了眯眼,这哪是十来岁孩子的思维? 若说她假装的天真无邪,只是有些小心机,可现在,已经不能用心眼多来形容了。 阮娇也觉得失言,这不该是一个孩子能转过来的弯,垂眸站在原地。 倒也不是很怕,只要她不承认,谁能想到是重生人士? 唐老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平淡,“你确实聪明,我希望你离他远点。” 阮娇眨眨眼,平静地点点头,“我明天就回省城,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薛惊年身体震了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我们是朋友。” 唯一的朋友。 她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 阮娇扭开头,眨眨眼隐去泪水,漫不经心地说道,“逗你玩的。你一日三餐食不果腹,我干嘛和你做朋友?无聊罢了。” 薛惊年抿抿嘴,“想和你做朋友的人多的是,你……” “幼稚。”阮娇冷笑一声,“别人没你傻,谁会陪我人来疯,顶着大太阳跑来跑去?我就是看看,村里的小霸王,听话的时候有能多听话。” 她说完,打开屋门走了出去,没有一丝犹豫。 这些话,和伤口撒盐没有区别。 可是,她希望他好好的。 在他的世界,和自己认识不过几天,慢慢就会忘记了。 薛惊年红了眼眶,她就是这么想的。 看到他拿着她施舍的钱,给她买冰棍,蠢兮兮的模样,是不是觉得很爽? 像条狗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是不是很满足? 也是他想太多,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地凑上来做朋友。 彻头彻尾的傻子,差点拒绝唐老,拒绝变得厉害的机会,拒绝给爷爷治病的机会。 唐老看着拽着阮明慧往外走的身影,眸色深了深,对她的看法变了。 想补习,好处落在朋友头上,不但没有一丝嫉妒和不甘,反而说着违心的话,迫使他选择,往更好的地方走去。 孩子们的友谊,都是这样热枕吗? 心眼多,也未必是坏孩子吧。 “好了,这闹的。还不快去追你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了。”薛惊年冷静地说道,抬眼看他,“唐爷爷,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 唐老嘴角抽了抽,他好像罪大恶极了。 破坏了小娃娃们的情谊,不过好像也不错。 他大概会更加的努力,也会没有心理负担。 “好。”唐老点点头,“一会儿接了你爷爷,去城里吧,正好我要回去了。” 薛惊年垂下眼睫,乖乖地应了一声。 他牺牲支配人生和选择的权利,换强大和爷爷安康,他整日咳嗽,病得太久了。 至于阮娇,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阮娇看着薛惊年自己驾着马车离开,马蹄卷起土路上的尘埃飞扬。 开始茫然了起来。 她以为,普普通通的找个敬仰的人,却闹到了这种地步,没有转寰的余地。 可是她没办法。 不论是缠着他上山啰嗦,还是送柴,都不是他愿意且能接受的。 太想改变他的命运,遇到这样的机会,就自然而然的去做了。 她隐隐了解薛惊年,他太记情了,若不是放狠话,他不会抛弃朋友的。 惟愿他前程似锦,荣耀加在身旁,释放他的光彩。 阮明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薛惊年和她闹了矛盾。 她没有多问,温柔地帮阮娇拿开黏在眼角的几缕头发。 阮娇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叮嘱道,“二姐,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对别人提。” 阮明慧点点头,“嗯。那我们怎么回去?” 第46章 把她们都杀了 阮娇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走着回去呗,得出发啦。” 阮明慧倒是没想法,平时割草的时候,背着背篓也得走一个多小时。 只怕是阮娇吃不消。 两人默契地没再提这事,手挽手准备出发回家。 裁缝店的裁缝对她挥挥手,“女娃娃,唐老邀请你回屋坐会儿。” 阮娇有些明悟,唐老自然不会一个人住。 她跟着进了屋。 不过没去书房。 唐老目光柔和了很多,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阮娇吓了一跳,忙站起来双手接。 虽然要不是唐老故意使绊子,她和薛惊年也没必要闹翻,可她依旧感谢,他能够给薛惊年灿烂的未来。 她坚信,一个爱国的人,不是坏人,肯定有考量。 唐老叹了口气,“你和我孙女一般大,比她懂事许多,也聪明,很生气吧?” 阮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垂眼看着漂浮的茶叶,“嗯。您给惊年灿烂的未来,可是连他交哪个朋友的权利都剥夺了。” 这样的人生,不知是好还是坏。 唐老笑了笑,眼尾的皱纹多了许多,“许多大人不如你。可是,你看他那倔强的模样,不付出这些,会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给东西吗?” 阮娇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老又说起薛爷爷,他是走过草地的人,落了病根。 他曾提出带他医治,不过都被拒绝了。 薛惊年的性格,和他一样,不会平白要人的东西。 除了看中薛惊年外,他也是想借此,帮一帮这位老同志。 阮娇握紧了茶杯,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她自以为是对他好的事,给他带来太多麻烦了。 她不怀疑唐老看人的眼光。 没有这一出,也许薛惊年就拒绝了。 知道唐老并不会过多干涉他的人生,阮娇松了口气,真诚道谢,“谢谢您。” 唐老点点头,“我们明天出发,你可以和惊年解释一二。” “不了。” 阮娇并不想增加他的心里负担,既然伤害已经造成,等待自愈就好。 再扯来扯去,就他别扭的性格,也许就走不成了。 况且,虽然不知道唐老是什么身份,但和她家,肯定有天壤之别。 他这么为薛惊年打算,至少也是当侄孙对待的,这段友情不会延续了。 他也快很快忘记她,偶尔想起来,可能也只是个刁蛮恶毒的女孩。 前世债,今生算是偿了。 她去了裁缝店,拉起阮明慧的手,手挽手回家。 家里还有一堆事呢,妹妹还没出生,姥姥舅舅还没能无忧。 两小时的路程。 走走停停,路上说着话,能看到村子的时候,夕阳已经没入地平线。 要不是唐老给了瓶水,两人都得渴死在半路上。 还有一个岔路就进村,却被拦住了。 陈怀信站在她们进村的必经之路上,身边还跟了个别村的二流子。 他光着上身,手里还拿着柴刀,叼着劣质香烟,火星一闪一闪的。 阮娇心里咯噔一声,薛怀信肯定是来者不善。 阮明娴的报复的速度太快了。 她下午是趁着打听的时候,买了把刀,不过是水果刀。 不论是体型和力气的差异,还是武器,她和阮明会都打不过。 这里还没到村里,也没有人家户,真是叫天天不应。 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阮明慧,冷声道,“二姐,你先走。” “往哪走?李金锁,你守着,谁也不许离开。我说了,要把阮娇扒光了绑在树上。” 李金锁脸上露出猥琐的笑,这种事,女的也只能白吃亏。 陈怀信斜着眼看阮娇,吩咐道,“自己把衣服脱了,别让我动手。” 要不是他脸色不善,不知道,还以为只是熟人打个招呼。 阮娇知道,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把书包拿在手里,手伸进书包,摸着里头的刀,沉默不语。 陈怀信用刀拍着掌心,走了过来,“我说的话,你是要当耳旁风?” 阮明慧虽然害怕,还是挡在她身前,“薛怀信,娇娇可不是我们村的,你别以为打了就是打了。” 现在公安的人数不多,有的乡镇都没有配置。 这个镇上也是没有的。 之前有大队管着,还算太平,包产到户后,就没人管了。 发生矛盾了,基本就是看谁家的男丁多,打得过就打,打不过白吃亏。 就是闹出人命,都很少有人要去告的意识。 因为这两年一直在宣传,才知道能找公安,真发生了事儿,其实也不会去,还是武力自行解决。 村里的多数人不想惹事,都让着二流子。 薛怀信武力值确实不咋滴,但是有矛盾,他是真的会砍人。 要是他爸妈和人发生点冲突,他就会找几人上门去闹,他爸妈不但不管,并且以此为荣。 毕竟他家就他一个儿子,能顶别人家还几个呢。 这就造就了薛怀信无法无天的性格,听到阮明慧威胁,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你是什么东西,威胁老子?” 阮明慧脸上火辣辣地疼,咬着牙不吭声,也没动。 阮娇拽了拽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一边,讥讽道,“阮明娴让你来的吧?真是一条听话的狗。” “你说什么?”薛怀信勃然大怒,一把掐住阮娇的脖子,“你是不是想死?” 他用的力道和阮老爷子可不一样,后者为了吓唬她,手是慢慢收紧的,反而没事。 而薛惊信用了大力,阮娇觉得喉咙管都疼,眼里却闪烁着冷色。 快速抽出水果刀,狠狠捅在他肚子上。 刀尖锋利,她用了全身力气,刺入他了肚脐眼。 “啊!”薛怀信痛呼一声,松开了她脖子,下意识就要用菜刀砍她。 柴刀在他的左手,动作不够快,阮明慧也是干惯了农活的,力气不小,眼疾手快地给他抢了。 阮娇没有松手的想法,刀尖搅着他的肚脐眼,死死抵住,很快就渗出了血。 薛怀只觉得肠子绞痛,用尽力气也只是推开她,满头大汗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弓着背捂着肚子,低吼道,“李金锁,你还看什么?快动手,把她们都杀了,有什么事我担着。” 第47章 周云兰挨打 李金锁有些犹豫,这都见血了。 女娃娃看起来不是善茬,打轻了会受伤,打重了真出事怎么办? 要他说,薛怀信就是蠢。 打架这种事,不打的时候比较有威慑力,现在打输了,还是栽到十来岁的小娃娃手里,里子面子都没了。 他迟迟不动,薛怀信火冒三丈。 可肚子疼得好像肠子都快断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哼哼唧唧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李金锁,要是不讲义气,就不要混了。” “呵呵,义气?”阮娇勾起一抹笑,与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冷嘲热讽道,“你不就是阮明娴养的一条狗,说什么义气。” 薛怀信被踢了一个踉跄,眼神阴毒地看着她,恨恨地骂,“贱人。” 阮娇置之不理,笑着问道,“为什么听阮明娴的话?她长大了又不会嫁给你,帮她未来的男人护着她,她还说你是个没文化的狗腿子。” 薛怀信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得,全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他才不信明娴会说出这种话来。 连说话都不大声,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哭。 阮娇也不理他,拉着阮明慧回家,越过李金锁的时候,友情提醒道,“他小肠可能断了哦,不送医院会死哎。” 李金锁没有阻拦她们离开,他是助威的,不是来动手的。 至于送医院? 他可没有那份钱。 把人送回家就顶天了。 阮明慧回到家还是惊魂未定,阮娇去厨房端了吃的回屋里了,她还反应过来。 “娇娇,他好像流了好多血,不会死吧?” “死不了。” 阮娇给她递了个馒头,笑着说道,“别担心,我悠着劲儿呢。” 最多也就是小肠划破了点口子,甚至都可能买没到肠子。 毕竟刀的长度摆在那儿。 她也不希望薛怀信就这么死了。 阮明娴不是说他只是性格冲动点,也是个好男人嘛。 她的归宿,还得落在他头上呢。 以薛母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咽下这口气,肯定会要钱的。 爷爷死要钱的性格,更不会赔偿,捏不住自己,能牺牲的只有阮明娴了。 她很期待,明天阮明娴的表情。 害人,要做好自食恶果的准备。 阮明慧见她神色平静,也松了口气。 吃了两口咸菜,又开始担忧,薛肯定会来闹的,到时候 现在爷爷奶奶护娇娇的那劲儿,她肯定不会有事,只怕是让自己杠下所有。 一般情况,不赔钱就是赔伤。 爷爷应该不会愿意赔钱的吧。 也不知道竹竿会被抽断几根。 两人都累了,也各有心事,吃了饭也没说话,随便在水龙头洗漱,就睡下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到了骂声。 “都给我出来!你们阮家这些脏心烂肺的,把我儿子伤成什么样了?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不然烧了你家房子。” 薛惊年他妈的声音洪亮又尖利,别说是阮家,就是半个村子都能听到。 阮明慧麻溜地坐起来,开始翻箱倒柜。 阮娇迷茫地看了她一眼,“二姐,你干嘛呢?” 阮明慧抿着嘴没说话,没想到薛家来得这么快,一会儿吵起来,奶奶肯定会打她的。 正好是夜里,不如穿厚实点,到时候也没那么痛。 阮娇见她不说话,摇摇头,不再追问。 薛母的骂声还在继续,宛如加特林装了粪,脏话密集又难听。 阮娇出去的时候,阮家其他人已经起来了,路灯在深夜里亮得刺眼。 薛母见了她,撸着袖子冲过来,被薛父拉住了。 她也没坚持要打人,梗着脖子骂,“扫把星,小贱人!亏你还是城里的,就知道做些烂事。” 阮娇黑眸里蒙上一层冷意,“我做什么了?” “装?破烂东西,拿刀把我儿子的肚子戳了个窟窿眼儿,现在还在家里痛得打滚。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杀了你给他偿命。” “娇娇!她说的是真的吗?”周云兰迫不及待的诘责道,“我就知道,你现在的性格会闯祸的。” 以前听话的时候,都是好好的。 开始不听话了,今天折腾明天闹腾,还敢拿刀了,要是传回大院里,还不得被笑话死。 心里却有一丝隐密的爽快,她说会惹出事儿,这不是应验了么,看娇娇以后还会不会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 “你脑子有问题吧?”阮婆子推了推她,骂道,“你是不是吃屎吃多了,脑子里都是屎。” 老四媳妇怀个孕,是把脑子揣肚子里了吗? 是不是娇娇干的,这事都不能承认。 不然薛家讹钱,这钱谁出? 周云兰受了一天的委屈,又当众被骂,眼里的泪水都包不住了,火气也节节攀升。 什么教养,什么温婉贤良,根本绷不住,只想发泄怒火。 她忍不住吼了出来,“妈!你们就护着她吧,都敢拿刀了,等她杀人放火,就高兴了是?” 阮婆子给了她一嘴巴,恶狠狠地说道,“滚回屋去!什么叫她拿刀了,你亲眼看到了?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脑子让狗吃了!” 周云兰激烈的情绪,被一巴掌打了回去,她捂着脸,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瞪着阮婆子。 第二次了。 这辈子两次被打,两耳光都是她扇的。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 要不是老公的妈,就是一个乡下的泼妇而已,真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阮婆子本来打她还有忐忑的,见她这副模样,火气更旺。 一把拽过她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又是两巴掌,“瞪什么瞪?婆婆也是妈,教训你,你必须得受着。” 她今天也是邪火旺盛,阮明慧没干活,她就得去干,还被老头子要求哄阮娇。 刚要睡着,薛家就来了,低三下四的周云兰居然和她嚷。 上次打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潜意识觉得,周云兰打了也是白打。 心气不顺,才会动了手。 一动手,更加克制不住。 周云兰可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娇娇女,在阮家一直受气,今天受的委屈已经到了巅峰。 接二连三的耳光,再也忍受不了了。 她用力推开阮婆子,泪眼婆娑地吼了一声,“离婚!我要和阮鹏程离婚!” 第48章 他赔钱给我还差不多 所有人都下了一跳。 这个年代,谁家不是凑合过?哪有人离婚的。 阮老爷子心底火起,不听话的女人,才敢嚷嚷离婚的事,他是真想替儿子教训儿媳妇。 可周云兰也是大学生,现在正生气,再火上浇油,怕是真的会离了,闹出大笑话来。 他一脚踹在阮婆子脚上,“谁让你动手的?你老糊涂了是不是,赶紧给老四媳妇道歉。” 阮婆子踉跄了下,也冷静了些。 她可不想周云兰跑了,毕竟好处没少拿。 但是做不出服软的姿态,梗着脖子讥讽道,“离婚?你要是离婚,挺个大肚子,有谁会要你?”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周云兰肚子上。 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是怀孕了,难怪来了也不出门呢。 周云兰摸了摸肚子,气冲冲地和阮娇说,“去收拾东西!回家。” 这里,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不回也得回,藏得严实的怀孕消息,被老太婆说漏了,万一让计生股的抓了怎么办。 “往哪走?”薛母嚎了一嗓子,“你们以为演这一出,就不用管我儿子的伤了吗?我告诉你,周云兰,你女儿弄伤我儿子,要是不赔钱,休想出这个门。” 周云兰看了眼阮娇,脑子乱糟糟的,心情焦躁。 再怎么说,娇娇也是她的女儿。 真的把这事闹大了,得了个凶残的名声,日子还怎么过? 就不该来阮家,乖巧听话的孩子,也学得像泼妇一样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气,回头问薛母,“你想要多少?” 薛母伸出五根手指,不假思索,“五千!少一分都不行。” 众人一片哗然。 五千块钱,也是真的敢想啊。 去年隔壁村打架,人都打死了,也就赔了几百块钱,咋的,薛怀信是金子做的? 也是阮家有钱,换了别家,就是五百也拿不出来。 都好奇阮家会不会掏钱。 周云兰再视钱财为粪土,也不是不识数的,她拿不出这么多钱。 娇娇舅舅可能有,但是她不会张这个口的。 他不是心疼娇娇么,让她自己去求周云齐好了。 她多少有些心虚,不敢看阮娇,“谁做的事,你找谁去,跟我没关系。” 阮娇垂下眼皮,掩住眼里的失望,还以为,在外人面前,她多少会维护自己一些。 明明想着无所谓,心里还是有些酸楚。 她扬起笑容,看向薛母,“你好像有幻想症。你说薛怀信被我砍了,就是被我砍了?谁能证明?” “不要脸,敢做不敢当!”薛母冷笑一声,“以为不认就没事了吗?我薛家是人口少,豁出命去,也要讨个公道。” 阮娇点点头,“那你慢慢讨吧。空口白牙骗钱,你以为阮家怕了你?” 薛父皱眉,看向阮老爷子,语气还算冷静,“老爷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被阮娇砍得肚子上都是血,你说怎么办吧?” 阮老爷子眼皮都没抬,睁眼说瞎话,“娇娇性格最温和了,就是受委屈都不会说。怎么可能砍人?别是你家薛怀信在哪里打架受伤,来讹钱。” 赔五千块钱? 怎么不去死呢。 阮娇有多少钱都是他的,赔五百都不可能,赔五十也得考虑。 “这是要赖账了?”薛父冷笑一声,“既然这样,明天让公家的人来吧。” 他放了狠话,拽着骂骂咧咧的薛母就走了。 大半夜的,见没什么热闹可以看,邻居就散了。 阮老爷子脸色沉了下来,看向阮明慧,“让你陪着娇娇,陪她去惹事?” 阮明慧一哆嗦,她就知道,最后还是要怪她。 阮娇搂着她的手臂,笑着抬起脖子,指着脖子上的掐痕,“他要杀我,我凭什么不能捅他?是他金贵还是我金贵?他赔钱给我差不多。” 阮老爷子看了眼她的脖子,目光闪了闪。 今儿他掐了一回,短时间好不了,好在周云兰都没注意。 正好,把这事赖在薛怀信身上也行。 反正他名声差,说什么都有人信。 周云兰这才看到阮娇的脖子,有些不自在的问道,“那你刚刚怎么不说?下回遇到这种事,就找公安同志,别拿刀子砍人。” 阮娇暗骂了句脑残,这句和何不食肉糜有得一比。 这里不是城里。 一个镇子,方圆几十里的地方,有个公安都算多的了,找公安? 等死差不多。 周云兰又问道,“他为什么要杀你?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吧。” 阮娇目光落在今晚没有任何存在感的阮明娴身上,慢吞吞的说道,“他说,是大姐让他杀我的。” “胡扯。”阮明娴瞪了她一眼,冷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让他杀你?” “那不是要问你吗?”阮娇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拉着阮明慧回屋睡觉。 “四婶。”阮明娴咬咬唇,“我没有,是娇娇胡说八道的,她……” 周云兰皱眉,不等她说完,一言不发地回屋。 她现在看阮家的人,个个都不顺眼。 阮明娴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脸色阴沉得可怕,心里不住地担忧,要是薛怀信把她供出来,就不好解决了。 正好他受伤了,得去安安他的心。 这么想着,都忘了是半夜,抬脚就往院外走去。 “去哪?”阮老爷子冷喝一声,“除了惹事你会什么?滚回去睡觉。” 家里三番五次的闹,家都管不好,小组长更加没戏了。 这团火,看谁不顺眼就往谁身上撒。 阮明娴脚步一顿,不敢动了,只能灰溜溜的回了屋里。 看到周云兰在收拾东西,就知道她是真的要回城了。 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早上别乱发脾气了。 心眼比针尖还小,现在这样的关系,她回城可能就不会带上自己了。 “四婶,真的不是我。”阮明娴委屈地说道,“我和娇娇是有些矛盾,可是我们还是姐妹啊,你要信我。” 周云兰见她低眉顺眼,心气顺了许多,不过还是没说话。 她既不信阮娇,也不信阮明娴,也不想管,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满脑子都是一定要回城,让阮家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 也叫老公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第49章 各有心思 阮明娴见她无动于衷,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四婶,你相信我吧。真的和我无关,我可以去求娇娇,给她解释,肯定是薛怀信乱说的,我和他根本不熟。你别不要我好吗?” 周云兰一直是她的靠山,没了她,没钱没学上,和其他的村里女娃也没区别了。 随便嫁个村里的小子,她不甘心,也不愿意。 她要去城里,就是考不上大学,也要嫁给城里人,吃城里的饭。 见她趴在地上哭,周云兰心软了,“你别哭了。明天这事解决了,一起去城里吧。” 阮家这样心浮气躁、野蛮的人家,再好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明娴是有些小脾气,等回城里就好了。 娇娇也是,那个什么薛家的,就不是好东西,他说什么就能信什么? 阮明娴闻言,立刻磕了个头,“谢谢四婶。” 周云兰叹了口气,“行了,你也收拾东西,早点走吧。” 阮家这破地方,她是一天也不想多呆。 与此同时,阮娇也和阮明慧说,“二姐,你收拾收拾东西。咱最晚后天就走了。” “薛家肯定不会让走的。”阮明慧心里门儿清,村里都太穷了,好多人家都格外爱占便宜。 没机会都想碰瓷,薛怀信被砍了,还是公认的有钱的娇娇砍的,不讹一堆钱,是不会罢休的。 阮娇担忧的不是薛家,而是阮老爷子,白嫖了他的帮助,怕是不会轻易放手。 她想了想,低声在阮明慧耳边说道,“二姐,你走得快,明天一早,就去计生股,举报我妈违法超生。然后,给我姥姥打个电话,让她来接我们。” “啥?”阮明慧瞪大眼睛,有些怀疑地看着。 娇娇不会是怕四婶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打算弄掉吧? 这边超生抓得太紧了,就是躲到山洞里的,都能去抓了流产。 人命都出过呢! 阮娇的睫毛影子投在脸颊上,神色从容的问道,“你信我,不然爷爷怕是不让走。” 只要姥姥来了,肯定是能走的。 不过,周老师是墙头草,别看今晚说要走,说不准一觉起来,就不想走了。 必须一次性把她搞怕了。 阮明慧不明其意,手都在抖,难道计生股的来了,就能走了吗? 万一真的出事,别说去城里,活都活不安生。 “别怕,有我呢。”阮娇握着她的手,“二姐,咱这次走,再也不回来了。” 阮明慧咬咬牙,“好!” 她巴不得不回来,死在外边都行,再也不想留在这个家了。 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她活得像个人,没有非打即骂,连薛惊年给娇娇买冰棍,都会递给她一根。 与其在家战战兢兢,不如赌一把。 四婶还是娇娇亲妈呢,她都不怕,自己又怕个什么。 虽是如此,她还是一夜难眠,听到鸡打鸣,就拿着阮娇给的钱,撒腿往镇上跑。 阮娇睡得沉,醒来发现她不见了,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怪不得总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要是没有二姐,她忙活不过来呢。 薛家来得很早,喊了居委会的何志伟,连薛怀信也抬着来了。 昨晚闹的事,今天知道的人多了,阮家院子里,挤满了人,比上回丢钱时,人多了两倍。 阮娇扫了一圈,发现薛惊年和他爷爷都没来。 按理说,昨晚闹得厉害,他们和薛怀信家是一个院子,不可能不知道的。 没来,应该是已经走了。 只是有些古怪,薛爷爷居然会答应在大孙子受伤的节骨眼,和小孙子离开。 她晃了晃头,这些不是她该琢磨的。 视线落在薛怀信身上,他还是没穿衣服,肚皮上的血液都凝固了。 肚脐眼周围都有刀割的痕迹,里面干了的黑红色血痂看起来很恐怖。 薛母指着她,对何志伟说,“就是她干的,下手太狠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事,我们得去县里医院检查。” 这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教过,比昨天的水平高了一个档次。 何智伟皱了皱眉,看向阮娇,“女娃娃,怎么能往死里下手?” “这说的是什么话?”阮婆子不乐意了,翻着白眼说道,“明儿我要是下田伤了腿。我说是你打的,你服不服?” 要是认了,估计就得赔钱。 有这个钱,干嘛便宜薛家? 谁不知道何志伟是薛怀信的表舅爷?一来屁股就是歪的。 何志伟不理会她,看向阮老爷子,“管管你老伴,胡搅蛮缠干啥?人家有人证的,肯定是你家孙女干的事。” “还有,上面让我来处理,也是觉得我公平公正,不会因为什么亲戚的身份偏袒。你要是乐意,就换个人。” 这种打架的事儿多了去了。 要不是他是薛怀信的表舅爷,才懒得管。 既然来了,肯定是要偏帮的,只是好话还得往前面说。 阮老爷子想当小组长,也不想得罪他,呵斥了阮老婆子一声,“一边待着去,这是娇娇的事,让她自己处理就行。” 这就是看阮娇的,要是她能说得过,就稍微说几句话,要是说不过,和他吗没关系。 “三哥是有觉悟的。”何志伟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老爷子,再次问阮娇,“你为什么要拿刀伤人?” 阮娇并不否认,抬起脖子,“我不伤他,他就杀了我了,我这是正当防卫。要是我想杀他,他今天不可能还清醒着。” 一夜的沉淀,她脖子上的伤看起来很严重。 她在转了个圈,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伤势。 本来就不信阮娇是无缘无故动手的,现在看起来,肯定只是自保。 只是薛家的人都在,薛怀信只是伤了,不是死了。这个混不吝的,记仇得很。 说他几句,可能就会伙同外村人把庄稼都踩了。 故此,都没说话,想看何志伟怎么解决。 何志伟暗暗了眼薛母,别人身上有伤也不说一声。 这能怎么处理? 这种事,一般都是各打八十大板,和和稀泥就过去了。 本来是冲着赔偿来的,可是女娃娃伤的也不轻。 他想了想,强词夺理道,“那你怎么手里随时有刀?这不是……” “见识了。”阮娇阴阳怪气地打断他的话,“你得幸亏我有刀,走个路都能遇到二流子。你是村委会的,不想想怎么建设好村子,就想些歪门邪道的。我懂这村为啥都靠暴力解决了。” 第50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也很讨厌何志伟,明明是村委会的人,前世她被关在陈家。 不挨打的时候放出来做家务,挨打受了重伤,就被关在圈里。 何志伟是亲眼见到过的,只是简单劝了几句,连个后续都没有。 别人看到了不帮忙,这是本分。 可是他是村里的干部,有这个义务,尸位素餐。 何志伟被她怼得脸色涨红,奈何村民太多,只能强行压住怒火,低吼道,“村里怎么样用不着你说。你就说你这个事!把人肚子砍花了,有这样的女娃娃吗?还是奔着肚脐眼戳的,你说你不是故意的,谁信?” 阮娇丝毫不惧,声音清脆,“薛怀信的同伴可以证明,我在他对我失去威胁能力的时候就停手了。” “退一万步说,他先动手的,我就是把他杀了,也就是防卫过当。我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失手很正常吧?” “可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的目的,就是保命。如果非要让我赔五千块钱,那就上报县里,法庭见。” 何志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听起来好像十分专业,又是上报又是法庭的,这些词,太高级了。 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说什么好。 竟然觉得很对,感到无话可说。 他都这么觉得,其他人更是如此,忍不住感叹,城里人就是不一样。 明明把人捅成了花肚皮,还振振有词的,让人没法反驳。 周云兰眼中异彩连连,她的逻辑这么强,怎么数学总是不及格呢。 不论怎么说,也是很厉害了。 但是薛母不管这些,不依不饶的说道,“昨晚也没注意她有没有伤,谁知道她家是不是不想赔钱,故意掐的她,陷害我家怀信。” 这个亏,说死她都不会吃的。 “你可拉倒吧。他的命值得几个钱?我还用陷害他?” 阮娇居高临下地看薛怀信,轻蔑地勾了勾嘴角,“难怪我大姐不喜欢你,她说得对,你就是孬种,自己做的事都不敢承认。受了一点小伤就来讹诈。”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摆在板子上的猪肉?” 薛怀信不满十七岁,也没什么脑子,刚刚还没觉得有什么。 经过她一说,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目光,透着看不起和嘲笑。 尤其是阮明娴的闪躲的眼神,怒火冲到了头顶。 要不是为了帮她出气,至于有这一出吗? 他疼了一晚上,还被她嫌弃? 阮明娴魂都要吓飞了,生怕他承认还连累她,急忙否认,“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娇娇,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了?” 虽然薛怀信像条狗一样听话,保不齐这个时候会咬她一口。 她边说边用祈求的目光看他,眼里闪着泪光。 薛怀信捏紧了拳头,勉强咽下这口气。 这情况有些出乎阮娇的预料,还挺能忍,大姐的魅力不小啊。 她微微一笑,步步紧逼,“大姐,你为什么要否认?难道你不觉得他丢人吗?他讹诈我们家哎,而且,作为一个男人,居然打孩子。” 众人:“……” 她可一点都不像孩子。 阮明娴都快疯了,压根不敢回答。 要是说不觉得他讨厌,四婶现在反对她本来就有看法,更会觉得她胳膊肘往外拐,可能就不带她去城里了。 更不能附和,不然薛怀信能砍死她。 今天她就不该出现的,应该藏起来。 阮娇眼里充满笑意,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吗? 薛怀信愿意那么听她的话,还不是因为喜欢她吗? 而且,不可能没得到过她的回应。 她怜悯的看了眼薛怀信,语气刻薄,“你连几块钱都要讹诈,大姐明天就和我们进城结婚了,对象是个有钱人家的。你有什么资格喜欢她?” 薛怀信脑子嗡的一声,也不躺在木板上了。 挣扎了着爬起来,气急败坏地胡言乱语,“阮明娴,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都和我亲过嘴了,也答应再大点嫁给我了,还想嫁城里人?” 桃色是真的吸引人。 大家的视线落在阮明娴身上,除了瘦点,长得还不错。 阮家又有钱,看上薛怀信,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薛母一下就忘记是来讹钱的了。 满脑子都是,阮家有钱,成了亲家,还愁没有好日子吗? 她最近确实很头疼薛怀信的亲事,家里穷,名声又很差,想要娶媳妇,就得花好大一笔钱。 阮明娴多好啊,现在是破鞋,也没人要,还有初中学历,一分钱不花娶回家,这还不是在稳赚不赔? 看阮娇这模样,讹钱够呛,真打起来,阮家也不怕薛家的。 还不如得个儿媳妇。 各式各样的眼神,还有薛怀信的污蔑,阮明娴无法打冷静,尖叫道,“薛怀信!你是什么东西?我能喜欢你?我什么时候和你亲了,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还觉得不解气,开始骂骂咧咧,“你不会撒泡尿照照自己吗?头长得跟大脑瓜一样,脸上密密麻麻的疮,多看一眼都恶心。还喜欢你?你真的觉得拿把刀招摇撞骗很帅吗?” 薛怀信真气到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瞪着她的眼神几乎喷出火来。 难怪他说亲一下,都死活不愿意,原来是嫌弃他丑。 还一直说他挺好的,能保护她。 镇上太乱了,收保护费的路霸多,因为她会哄,天天不亮的爬起来,拎着菜刀去威胁欺负她的人。 因为她哭唧唧的说阮娇欺负她,为了帮她出气,肚皮都被刀扎破了,一句好听话都没有。 坏事他都干了,在她心里,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越想越气,在原地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武器,泄愤般一脚踢在门板上,“我要杀了你这臭娘们!” 他用力太大,牵动了伤,疼得呲牙咧嘴,依旧面目狰狞地瞪着阮明娴。 臭娘们,还敢耍他。 阮明娴躲在赵桂兰身后,哭得梨花带雨,“你放过我吧,我是真的不喜欢你。” 她打算破罐子破摔,必须和薛怀信撇清关系。 都撕破脸了,不如拿他刷四婶的好感。 她一在哭,嘴里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不喜欢薛怀信的,他一直自作多情。前年我和隔壁村的同学闹了矛盾,他自作主张的把人打了一顿,还说是对我好。我根本不敢说出去啊。” 第51章 猝不及防的变故 “呜呜呜”阮明娴哭得伤心,哽咽着看向阮娇,“娇娇,可他听说我们闹了点矛盾,又想打你。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他那么浑,我真的没有办法。今天说了这些,他肯定会杀了我的。” 周云兰听得眉头紧皱,“你别怕,和四婶回家,他敢去撒野,就让他吃牢饭去。” 薛母眼看好儿媳要飞了,立刻站出来,叉腰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撒谎精,我不止一次看到你去找我儿子,就前几天,你还和他睡一块了,现在想不承认?我呸!” 胡说八道又不要钱。 这种事,肯定是女的吃亏,她说起谎话,连眼睛都不眨的。 阮明娴再厉害也没有满十六岁,关于这些桃色绯闻,气得她全身发抖。 就算去找薛怀信,也不可能去他家的,甚至他家附近都不去,就是怕被别人看见。 她觉得薛怀信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能随便忽悠过去,等有出息了,再贬低几句,他自然就觉得配不上了。 没想到,今天能闹到了这种地步。 这对母子还越说越离谱,满脑子都想杀人,阴沉着脸,一句反驳的语言都组织不出来。 赵桂芳哪能让她被欺负了,把她结结实实的挡在身后,张嘴就骂道,“不要脸的玩意,上门讹钱讹不到,恼羞成怒,又污蔑我家明娴。就你儿子长的那样,母/狗都不愿意和他躺一块,嫌寒碜。” 这话惹得大家哄笑一声。 确实是这么回事。 其实薛怀信长得不算差,不过脸坑坑洼洼,全部都是发脓的痘,看起来是挺恶心的。 被骂最怕被揭短,尤其是他以为的丈母娘贬低,薛怀信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 不顾身上忧伤,闷头就往赵桂芳身上撞。 赵桂芳也不是吃素的,她可不会站在原地等死,一脚踹了过去。 只听薛怀信发出“嗷”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弓成了大虾,痛得面容扭曲。 这一变故,大家都惊呆了。 这是踢到了不得了的地方啊,断人子孙,和杀人有得一拼。 看来,阮家和薛家的事,是不可能和平解决了。 阮娇乐得心都在颤抖,她本来只是不让阮明娴和薛怀信反目,再阻止她进城。 以薛怀信的性格,肯定会不断报复的,到时候为了自保,阮明娴多半要以身相许了。 没想到……赵桂芳踢了他裤裆。 加把劲,今晚就能直接把两人送入洞房。 赵桂芳也吓到了,她白了脸,汗水打湿了衣裳,心虚地嚷道,“你别装了,我可没用多大的劲儿。” “你这个毒妇!”薛母红着眼睛,呲牙咧嘴地扑了过来,我打死你。” 赵桂芳心虚,也不敢还手,只能躲。 她身后的阮明娴遭殃了,被打了一巴掌,本来就没好的伤,雪上加霜,脸肿胀成了发面馒头。 薛母都打红了眼,抓着她的头发就是一顿巴掌,“让你发骚,勾引我儿子,撺掇他打架,小娼妇……” 阮明娴被打得耳朵嗡嗡地响,也开始还手。 拉架不走心的,乘机踩薛怀信两脚的,院里乱成了一锅粥。 阮娇早早地拽了周云兰回屋里,避免她遭受池鱼之灾,乐滋滋地看戏。 阮老爷子吼了一声,“成何体统,别打了!” 压根没人听他的,他也懒得管了,跑得远远的。 何志伟怕打下去会出事,只能站出来拉架,脸上被抓了几道血印子。 “都打什么?疯了不是?” 薛母脸上、脖子上都挂了彩,还是不服气,“这事必须给我家一个交代。” “我呸!”阮明娴梗着脖子,“是你家不要脸,污蔑我的清白,活该。” 这会儿火气大得能顶死一头牛。 装柔弱,她是装不了了。 薛怀信脸色惨白,声音虚弱,语气还是十分强硬,“阮明娴,老子为了你,都成了这副样子。再敢多bb一句,你去死,老子坐牢。” 一句话,赵桂芳和阮明娴都卡了壳。 尤其是阮明娴,眼里都是惧怕,她知道,薛怀信干得出这种事。 她下意识看向屋门口的周云兰,向她求助。 周云兰却垂着眼睫,假装没有看到。 她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思绪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怎么可能出头。 阮明娴又怨又怕,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吱声。 场面控制住了,何志伟才怒喝道,“阮三哥,你说说,这事怎么处理吧?要是怀信的命根子出了问题,这是毁了他一辈子,不能不给个交代吧!” 阮老爷子也火大,一个居委会的,对他呼来喝去,他儿子还是大学生呢! 他没什么耐性,臭着脸吼回去,“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你问我我问谁?” 何志伟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还真不敢和他硬碰硬,憋着气问薛父,“这事想怎么办,你拿个章程出来。” 薛父皱着眉头,“阮家赔五千块钱,检查肚子上的伤和命根子。” “不行!” 阮娇和阮明娴异口同声。 阮明娴看了她一眼,飞快地说道,“肚子上的伤和我有什么关系?凭啥我赔钱?” “呵呵。”阮娇冷笑一声,“我那是正当防卫,要是想要赔偿,薛怀信给我去坐牢,我要告他故意杀人。没个十年八年休想出来,我不计较就是我大方了。” 赔钱?休想沾边。 她不会给任何出钱的理由的。 薛父薛母见识了她的嘴皮子,早就被她唬住了,也不敢强行掰这事。 毕竟年龄都大了,就这么一个儿子,真坐牢去了,下半辈子靠谁去啊。 薛父想了想,“那就一笔勾销吧。是我家怀信听了贱人的话,才冲动了,这事就算了。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凶狠,“赵桂芳那一脚,必须给说法!那就赔三千块钱,先去医,治不了再说。” 赵桂芳兜里比脸都干净,哪有钱赔,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行你杀了我吧!” 撒泼式的耍赖,薛家一时间还真拿她没办法,只能瞪着她。 薛母气得破口大骂,“老贱人,你的烂命有什么用?我不管你是偷、是抢还是借,必须把怀信的伤治好,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你们阮家。” 第52章 天道好轮回 阮老爷子火气冲到天灵盖,抬脚就想踹她,又怕被讹钱,硬生生转了方向,踢在赵桂芳下巴上。 “糟心的东西!” 赵桂芳不知道是装晕还是真晕,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阮老爷子扫了她一眼,眼神漠然,似乎踢晕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家禽。 何志伟扯了扯有些花白的头发,烦心得不行。 早知道不掺合了,这都躺了两个了,不处理也不行。 “行了,怀信妈,你也别胡闹,谁家也拿不出三千块钱来,要商量就好好商量,不商量我走了。” 薛家就是仗着他在,听他这么说,也不敢继续狮子张口,可是薛怀信的伤也不知道怎么样,要少了怕吃亏。 要多了,阮家也不可能给。 本来薛家人就少,不就是老爷子病了嘛,薛惊年那臭小子,连夜带着人跑了。 拢共就三个人,真弄起来,还真是打不过阮家。 夫妻两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什么价位合适。 薛怀信手掌撑着地,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看阮明娴的目光阴毒,“我给阮家两个选择,要么让阮明娴嫁给我,不然……” 他眯了眯眼,冷哼道,“等我好了,你们阮家绝对鸡犬不宁。” “做梦!”阮明娴尖叫一声,“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嫁给你,窝囊废!” 要不是他对付阮娇失手,能闹成现在这样? 都十六七岁了,连阮娇都弄不过,要文化没文化,要长相没长相,连个女娃娃都打不过。 嫁给这样的人,不如去死! 薛怀信确实喜欢她,心里有气,本来只是想强行娶她的。 “窝囊废”三个字,让他怒不可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人弄回去,让她猪狗不如。 “不愿意?呵呵,那你们阮家就等着吧。” “不可能!”赵桂芳抬手头,口齿不清地说道,“别逼我,不然我先杀了你。” 她下巴脱臼了。 说话的同时,涎水顺着嘴角嘀嗒下来。 配着她青紫发红的脸,可怖又怪异。 围观的人,都悄悄退后了几步。 薛怀信却是一点不怕,冷笑道,“给阮家一天时间,明天不把阮明娴送到我家,谁都别想好。” 他说完,弯着腰,缓慢地出了阮家的大门。 薛父薛母不甘心,可也没办法。 儿子以前混账,还只是针对外人,现在真不顺心了,二老都要被打。 可,只有一个儿子,也只能听他的,忙跟上,扶着他走了。 何志伟也没阻拦,看着阮老爷子,长吁短叹,“阮三哥,你考虑吧。这事……也是你家有错在先,要是愿意赔个千块钱,我再说和说和。” 阮老爷子看了眼阮明娴,就凭她,也能值千? 顶天了比一头猪价强一点。 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相当于白给一个孙女,阮家也没面子。 阮明娴冷汗直流,跑到他跟前跪下,扯着他裤脚哭,“爷爷,薛家就是讹诈。真让他家得逞了,大家不得笑话阮家是孬种?” 这句话,戳中了老爷子犹豫的点,他没有当场应下,只说道,“再看看吧。” “你们自己解决吧。”何志伟也不啰嗦,扭头呵斥看热闹的人,“都不忙了?包产到户有余粮,让你们吃饱喝好,就天天看热闹。田里的秧子都放满水了吗?还不回去。” 他耍了一把官威,啥事都没解决,背着手走了。 一场闹剧,阮家的泥土地面踩得都是脚印子,看起来乱糟糟的。 除了阮娇,任谁看了心情都很差。 早饭没吃不说,午饭也没人做。 阮明娴屋里,那哭声比专业哭灵的都要凄凉婉转。 阮娇靠在门口,看着周云兰手忙脚乱地给她擦伤,掉着眼泪安慰。 “明娴,你快别哭了,乖,我们再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啊。”阮明娴哭着摇头,笃定地说道,“薛怀信就是畜牲,他光杆司令,什么都不怕,只要我在,他会拿刀来抢我的。” 不怪她怕,隔壁村就有这样的事。 那个二流子,也就比薛怀信大几岁,看上同村的姑娘,人家不愿意,家里人也不同意。 二流子大半夜拿刀架在了姑娘爸爸的脖子上,搞了好几回,最后只能把姑娘嫁给他了。 这边落后,也不可能去县里报案啥的,就这么过了。 好在那姑娘过得还行,二流子真好好和她过日子的,更没人觉得这事是多么的离谱了。 阮明娴越想越怕,抓住周云兰的手,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四婶,咱今天就回城吧,跑吧,跑了就没事了。” “大姐,不能这么说呀。”阮娇轻笑一声,声音软绵,“你跑了,他报复家里怎么办。况且,他都愿意为你灭阮家全家,对你的爱天地可鉴,不行就嫁了吧。” 这话,反正和前世阮明娴对她说的,也就大同小异吧。 说什么薛怀信是好男人,虽然半夜摸到她屋子,也是拼着坐牢的风险,也要娶她,是爱她的表现。 现在不是更绝吗? 人家不要赔偿,还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也是爱意深刻呀。 “你放屁!”阮明娴的脸已经看不出表情了,唯有胸口起伏得厉害,“你觉得这是好,怎么不去嫁?”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阮娇心里五味杂陈,这话她也说过呢。 她看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人家要娶的又不是我,大姐,你都和他睡过了,没了清白。除了她,也没人愿意娶你,不如嫁了吧。” 她说完,转身就往阮老爷子的房间走。 身后传来阮明娴的解释声,声音如同钢丝擦过玻璃,尖锐又刺耳。 “我说了我没有!都是薛家的烂人胡说八道的,凭什么相信这样的人家,也不相信我?就是死了,我都不可能嫁的,不可能,不可能!” “四婶信你,你别听娇娇胡说,她还小,不懂这些……” 阮娇神情冷漠,相同的年岁,大同小异的场景,只能说天道好轮回。 她还以为得慢慢来,还没出手呢,阴差阳错到了这份上。 要是不做点什么,就枉费了上天送给她双手奉还的机会。 前世她是怎么被绑过去的,阮明娴就该怎么过去。 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阮明娴也要好好的尝一尝。 第53章 她要是离婚了,我打死你 阮老爷子坐在床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愁眉苦脸的。 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为了气候不好而发愁。 而他,只是愁在面子和钱财之间的选择罢了。 见阮娇来,他抬了抬眼皮,把烟斗在架子床的边上敲了敲,重新卷着烟叶问道,“娇娇,你有什么想法?” 他有时候,很难把阮娇看做一个孩子,下意识问出了这个问题。 阮娇挑挑眉,直言不讳,“我能有什么想法,肯定是让她嫁过去啊。” 阮老爷子白了她一眼,“猜到了,没有一个顾全大局的。” 嫁过去倒是省事了,一了百了。 可是以后大家怎么看阮家? 哦,都是一群怂蛋,一个毛头小子站在头上拉屎,随便踩。 光是想想这些声音,都觉得来气。 赔钱,也不行。 还不敢赌,他的命现在金贵。 阮娇拉了张椅子坐下,严肃地说道,“阮明娴必须嫁过去,您想想,我和她也就是女儿家的矛盾,她就找人杀我,您可是偏心的人。” “咋的,她还敢报复老子?”阮老爷子一脸不在乎。 女娃子而已,还有胆子杀了他不成。 阮娇胆子够大的了,被掐了脖子,还不是一样得乖乖的。 阮娇耸耸肩,无所谓的点点头,“那随便爷爷吧,反正我也不住这里。要是薛怀信真的提刀来鱼死网破,也波及不到我。” 阮老爷子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小小年纪心思够恶毒的。” 阮娇暗自嗤笑,论狠毒,谁比得上他啊。 就因为一句没有考据的算命批言,把亲外孙女都弄死了。 在他眼里,人名还不如几百块钱。 也就是没能力,只能在家里作威作福,要是有点本事,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这些,也能腹诽。 要是说出来,只怕是阮明娴没嫁出去,她就得先死。 她垂下眼睫,掩盖住情绪,语气低沉,“我就是讨厌她啊,随便你怎么处理这事,我都不会让她去城里的,她在家就是个定时炸弹。” 阮老爷子没说话,眯着眼看她许久,突然笑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把她500块钱卖给你。多给这些钱,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没这么多,我舅舅只是承诺回来的时候给我五千,你往上加五百,就是把我卖了也拿不出钱啊。” 阮娇压根不在乎他要多少,反正都是空头支票,永远也不可能兑现的。 不过,要是没个态度,老东西就该怀疑了。 她认真的讨价还价,掰着手指算,“我每个月的零花钱,大概会有15块钱。我给你一年的,不行就算了。” “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吗?”阮老爷子斜了她一眼,语气蛮横,“脖子还疼吗?再敢多话,把你的头给拧下来。” 虽然他还没有家财万贯,也没有万儿八千。 可是想到即将到手的五千块钱,就觉得百八十块钱太少了,激不起一丝波澜。 阮娇佯装害怕,缩了缩脖子,“那好吧,我以后几年的零花钱,都攒到过年给你。” “嗯,还算听话。”阮老爷子大喇喇的摆手,“你出去吧。” 绑过去也行,那也不能今天就送,岂不是显得怕了薛家这样的小门小户? 至于阮娇的钱,别说今后几年的零花钱,就是她舅舅口袋里的,也得掏不少出来。 给钱给成了习惯,以后张张嘴的事儿。 阮娇冷眼瞅着他一副土皇帝的姿态,默不作声的点头离开了。 老东西都快膨胀到爆炸了。 在村里,意外死个人,家里人也不报警,死了也就死了。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回了城还会搭理他? 一个连城里都不敢去的人,还觉得能远程威胁她? 阮老爷子想到又有一笔收入,哼起了民歌。 阮婆子缝着被子,看他心情好些了,忍不住搭话,“老头子,阮娇到时候不给你钱咋办?” 她觉得老头子高兴得太早了,虽然承诺给大几千块钱,这不是一分钱都没拿到么。 不光如此,还先搭进去了一百三十块钱呢。 阮老爷子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蠢蛋,别用你的脑子衡量。” 阮娇凭啥不给? 两人的交易又见不得人。 她一个城里的女娃娃,要不要脸的?要是她妈知道她干的事儿,感情还能好了不。 根据她的观察,阮娇就在乎这个,有这些事捏在手里,不怕她不给钱。 再说了,只要老四夫妻没离婚,她还能一辈子不回老家? 敢不给钱,就让她知道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他可是当爷爷的,是长辈,打断孙女一条腿,啥事都不会有。 都懒得和老婆子说这些,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就知道吵闹掐架,都不懂什么叫投鼠忌器。 阮婆子被他贬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穿梭的针线半分都没顿。 老爷子有什么事,大多都会和她说。 因为老爷子的“聪明才智”大多见不得人,要是不炫耀他的脑子,心里不舒坦。 对外人或者子女,都不能讲,怕丢了面子。 就会和她说,结尾都会踩她一脚,刚开始还觉得他是真的聪明,被贬低的时候,偶尔觉得自愧不如。 听得多了,麻木了,也习惯了,直接当耳边风。 阮老爷子见她不吱声,没诺诺称是,皱眉找茬,“你今天惹事了,谁让你打周云兰的?和你说了,这是金疙瘩,不能动手。她现在要离婚了,你说怎么办。” 阮婆子脸色讪讪地,也不敢反驳,只是辩解道,“她不会离的,吓唬我们而已,女人离了婚,和破鞋有什么两样?” “闭嘴。”阮老爷子阴沉着脸呵斥道,“你今天就讨好她,要是她真离婚了,我打死你。” 虽然他也觉得周云兰不会离的,有个大学生的男人,能舍得才怪。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娘家弟弟多有钱啊,要是离了,上哪找这么有钱的儿媳妇去。 再说了,谁让阮婆子不听话,跑去动手的,就得让她心塞不舒坦,才能正视愚蠢,以后才不会犯。 阮婆子不乐意向周云兰低头,面对阮老爷子阴鸷的眼神,只能点点头,“我知道了。” “再做蠢事,后果你是知道的。”阮老爷子又威胁了一句,站起身往外面走,“我去问问二哥对这事怎么看的。” 说是去和阮家的族人商量,其实就是去打探打探,有没有人看他笑话。 想到背地里被人议论,而且还是议论不好的事,犹如浑身有蚂蚁在爬,坐不住。 第54章 阮婆子死了 阮婆子知道他的性子,笑着应了一声。 等他出了门,脸就垮下来,把手里的被套摔在床上,心里不断咒骂。 谁家不是没死就过下去,就周云兰事多! 啥事都不干,老四还得哄着她,一点小事,就嚷嚷着要离婚。 不守妇道,没家教。 打她怎么了,当人媳妇的,就是得挨男人和婆婆的打骂,才会成器。 她越想越烦,生了六个孩子,老大老二都是闺女,嫁出去就跟死了一样。 反正是女娃,当做只生了四个儿子就行。 老四娶了城里的有钱媳妇,哄着也就算了,老三娶个乡下的泼妇,不止不打骂媳妇,就听三儿媳妇的话。 动不动就住她娘家去了,做个劳什子生意,一年半载不回来,比周云兰来的时间还少。 看不顺眼说几句,就要死要活的,老三媳妇娘家那边就提刀要说法。 老二短命鬼就不用说了,人死了,媳妇跟野男人跑了,还得养着赔钱货。 都说媳妇熬成婆就享福了,享了什么福?想打想骂都得憋着,就一个赵桂芳能打,还怕打死了。 还得给儿媳妇低头赔罪,谁家当婆婆的,过得这么憋屈? 气得狠了,干脆捏着针就往赵桂芳的屋里走去。 赵桂芳挨打的伤都没好,今天又被薛母踢了几脚,腿疼得厉害,正半躺在床上发愁阮明娴的事儿。 见婆婆耷拉着脸进来,吓得连忙跳下床,臃肿不堪的脸挤出笑容,“妈,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阮婆子直接拿针戳着她的胳膊,“好吃懒做的贱人,惹出一堆事,还好意思躺着挺尸。” 她边骂边戳,赵桂芳疼得龇牙咧嘴,扭动着身子躲避。 阮婆子更来气了,扯着她的头发骂乱扎,“还敢躲!仗着我脾气好是不是!我看就是得阮明娴嫁到薛家,让你看看,别人家婆婆是什么样的。” 赵桂芳本来就为这事发愁,听她这么说,怒火窜到头顶,眼球突出地瞪着她。 “你什么意思,明娴也是你孙女,你要推她进火坑?” “咋的!”阮婆子打她习惯了,压根不会怕,伸手就去抠她眼珠子,“老娘的女儿,不也是远嫁给老男人,阮明娴嫁给薛怀信哪里委屈了。” 女人生来就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是嫁。 况且,还不是她惹事么,活该。 赵桂芳眼珠子钝痛,又听她说得笃定,多年的怨气再也压不住,抬手往她脸上招呼。 左右开弓,打得啪啪直响。 她生完阮明娴后,也生了两个儿子,不过都是没活到一岁,生病死了。 也怕再也没有孩子,虽然能力有限,还是对阮明娴十分疼爱。 后来又有了阮明贵,可阮嫁孩子不多,尤其是孙子,只有大房的阮明贵和三房的阮明康。 老三媳妇强势,孩子都不让老两口多看一眼,阮明贵就成了香饽饽,都是老两口带的,和她根本不亲。 她对阮明娴有感情,一部分原因,也是觉得女儿也可以有出息,下半辈子可以依靠她。 尤其是她能跟着周云兰去城里。 男人儿子都靠不住,能靠的,也只有闺女了,怎么能在乡下窝着?更别提和薛怀信成一对儿了。 薛家虽然不是一穷二白,就那五六亩地,也没有奉养岳母的道理。 无疑是把她的希望掐灭了。 下手一下比一下毒辣,两人扭打成一团。 阮婆子再凶悍,也是五十多岁的人,年轻时吃了不少苦,又被阮老爷子多次殴打快死过,身体残破不堪,哪里是她的对手。 被她用被子蒙在头上打,只能发出轻微地呜呜声。 赵桂芳发泄着多年的怨气,拳打脚踹,直到力竭才停下来,弯着腰大口喘气。 视线落在拱起的被子上,突然发现,阮婆子好久都没声音了。 她颤抖着手,一把掀开被子。 阮婆子闭着眼睛,嘴角还有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赵桂芳小心翼翼地用手推了推她的头,没有任何反应,一下就慌了神,一屁股坐在地上。 婆婆打死儿媳妇,大家虽然会说婆婆恶毒,可是儿媳妇打死婆婆,这就是罪大恶极,只怕是也活不了。 就算是没死,阮婆子缓过劲来,一定会打死她的。 赵桂芳脸色惨白,捂着嘴哭,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一条麻绳,眼神阴狠起来。 出门看了看,阮家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屋门都是关着的。 她咬咬牙,拿着麻绳,直接把阮婆子彻底勒死,拿纸擦了她嘴里的血,扛回了厢房。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挂在了房梁上。 想起在镇上电影里看过上吊的情节,又往阮婆子脚下放了个椅子。 这才蹑手蹑脚的关了门回屋里,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虚脱地靠在门上。 全身都在颤抖,有怕的,也有兴奋的。 死太老婆没了,公公也可能责骂儿媳妇,男人也不管事,其他妯娌都不在家,那这家里还不是她的了吗? 她趴在门框上看,阮家其他的屋门还是关着的,都没人发现她做的事。 大房的屋子和老两口住的厢房挨着,一个拐角而已。 她的屋和周云兰住的屋子,还隔着阮明贵以及阮老三家的屋子,墙是石头砌的,打人的声音应当传不到周云兰屋里。 至于阮婆子的骂声,她哪天不骂人了? 赵桂芳只觉得嗓子干得厉害,跑到厨房,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水灌下去,才稍微会平复一点,惧意少了些。 婆婆就是该的!谁让她动不动打骂自己,拿自己撒火,不把人当人。 她坐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开始做饭。 阮家今天的午饭吃得晚,阮老大早就带着阮明贵上山追鸟去了,没回来。 阮老爷子倒是回来了,看到桌上没有阮婆子,他连问都没问。 倒是注意到阮明慧不在,皱眉问道,“娇娇,你二姐呢?” 阮娇不慌不忙,笑着说道,“割草去了呀。” 阮明慧是帮她去镇上了,也是背着箩筐出去的,她完事了还得割草回来,当做掩护。 她给了钱,让二姐路边要是遇到,花一块八毛的买一背篓回来就好。 估计她舍不得,应该自己去割草了。 阮老爷子点点头,“等她回来,你让她去我屋里找我。” 阮娇捏紧了筷子,老东西是不在乎孙女的,在这节骨眼提起她,怕是没什么好事。 她暗自揣摩,脸上带着乖顺的笑,“好。” 赵桂芳全程低着头,桌下的腿抖动着,公公吃完饭就会去歇午觉,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 第55章 得打一巴掌才知道糖甜 她很紧张,随便吃了一口菜,才发现菜太咸了。 然而,只有老爷子皱了皱眉,其他人都没表情,也没人骂她。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阮婆子死了,绝对是天下的好事,希望不会被发现。 阮老爷子这时候想起了阮婆子,饭菜做得这么难吃,他还不方便念叨责骂。 阮婆子就不一样,听她骂半天,也算是出气了。 他又吃了两口,忍不住问赵桂芳,“你妈呢?她不吃饭?” 赵桂芳做过很多次设想,临头被问起,还是很紧张。 她脸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落,声音微颤,“我不知道,她今天来找我,我和她顶了几句嘴,她就走了,也是知道去了哪里。” 这古怪的模样,要是平时谁都能发现,可今天的事太多了,谁都没看她。 包括阮老爷子也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正眼看她。 听了这话还有些恼火,他觉得阮婆子这是不听话,不想讨好周云兰,故意闹别扭。 他看了眼坐在一旁,不说话、没表情,也不吃饭的周云兰,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老四媳妇,今天是你妈的错,她就是失手而已,你是有文化的人,别和她一般见识,我回头多说说她。” 周云兰撇开头,一言不发。 什么叫做失手? 打了一巴掌还不够,分明就是存心的。 阮老爷子有些火大,他都低头了,还想怎么样? 忍不住把筷子往桌上一扔,厉声道,“那你要干啥?真想离婚不成,婚姻不是儿戏!我老阮家没有离婚的门风,这是丢人现眼。” 周云兰眼泪涌了出来,忍不住反驳道,“她前几天就打了我,我已经忍了,今天是怎么对我的?我家可从来没动过我一个手指头,你们家门太高,我高攀不起。” 阮老爷子表情缓和下来,长吁短叹,“你怎么不和我说呢。没事,你别哭了,晚点我和她说说。你妈没什么文化,泼妇习惯了,也不是针对你,别多想。” 周云兰迟疑了下,点点头,“好吧。” 她也不是真的想离婚,本来只是打算回去后,把再老家受的委屈说给孩子爸听,以后不往来或者少往来。 既然老公公都给台阶下了,不能咬死了,不然不好收场。 阮娇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亲妈割断和老阮家的关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况且,又是这么个年代。 不过能发发火提离婚,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慢慢来。 今天的这菜实在难以下咽,阮老爷子干脆不吃了,回屋之前敲打了一句,“粮食不是大风吹来的,不管是谁做饭,都用点心。我们都是地里刨食的,现在家里条件是好了很多,不过要忆苦思甜。下次做得跟猪食一样,就别吃饭了。” 这话,俨然是个明理的大家长。 大家都点点头,无心说话,也不想吃饭,干脆都散了。 要是冬天,忍一忍,这饭菜就吃下去了。 可这是夏天,本来就没有食欲,吃不了。 阮娇想了想,叫住和阮明娴挽手往屋里走的周云兰,“周老师,我打算下碗面条,你要吃吗?” 周云兰楞了下,脱口而出道,“你还会做饭呢?别浪费粮食。” 被否定了,阮娇也没生气,心平气和的说道,“你应该学会去了解别人,而不是戴着有色眼镜和固有的观念。” 周云兰不爱听这话,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是要下面条吗?你去吧,也给明娴下一碗。” 她说完,怕阮娇问凭什么,立即补充道,“你大姐今天受到了惊吓,在大事面前,我希望你们可以摒弃女孩之间的小矛盾,互相体谅。” 阮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自己脖子还青着呢,不不见她有一句关心。 对待阮明娴,倒是足够用心。 她吵累了,随意的点头,“嗯,我去了。” 不就是多一碗面,又不是手擀的,多放一碗水的事儿。 周云兰有些怔然,这就去做事了? 都做好了吵一架的准备,没想到娇娇这这么听话,令她觉得惊喜。 她神色柔和下来,对阮明娴说道,“你看,娇娇只是不懂事,真遇到事,还是很心疼你的。你不用担心去了城里,她会欺负你了吧。” 阮明娴尴尬的笑了下,上了一上午的眼药,还不如阮娇去煮碗面条,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 不管付出多少努力,她的亲女儿只要动动手指,再她心里就跟仙儿似的,哪哪都好。 她又皱眉摇头,不对,不是这样的。 以前四婶分明不是这样的人,一点点小事就能对阮娇改观。 以前阮娇次次都退步,听话得好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但是四婶心情一点不顺,就会厌恶阮娇,和自己说她的缺点。 可是这几天阮娇掐尖要强的,她反而不说了,自己一开口,有说阮娇坏话的苗头,她就开始打断。 四婶是不是贱得慌啊?非得打她两巴掌,再给一颗糖,才会觉得糖甜吗? 阮明娴牙都要磨碎了,可不能学阮娇,她是亲生的孩子,不管做错什么事,永远都是四婶的孩子,该有的物质条件不会少。 而自己不一样,稍微被她厌恶,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心里难免憋得慌,觉得不公平。 可是,好不容易四婶答应,这事会帮她解决,讨好就讨好吧。 这些念头,在她脑子里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面上笑呵呵的,“我就知道娇娇事重情重义的,虽然学习差了些,不过学习也不是评判一个人好坏的标准嘛。以后我和娇娇会互相帮助的。” 周云兰欣慰的点点头,“患难见真情,这是很难得的事,一家人,要好好的。” 阮明娴乖巧的低下头,嘴角勾出嘲讽的笑,谁和阮娇一家人? 就是阮家这些人,也没一个能和她一家人的,个个自私自利,今天的事就能看得出来。 和薛家打架,除了妈妈,其他人都怕被刮伤,离得远远的。 她心里发了狠,一定要出人头地,把这些人都踩在脚底下。 让阮家人后悔痛苦,当初对她不好。 想到这些,她露出了笑容,嘴角还没扩大,就见阮老爷子连滚带爬地从屋里出来。 耳边炸开他暴怒的吼声,“都给我滚出来!” 一贯高高在上的脸上都是惊惧,捏着拐棍的手有些颤抖。 他进屋就看到了挂在房梁上的阮婆子,她本来就瘦,只有一把骨头,随着开门的风晃动,像是半风干的尸体。 诡异,又渗人。 第56章 乱了,净出昏招 他是把还没满月的外孙女捂死过,可是有心里准备,猝不及防的画面,他吓得半天内没能动弹。 虽然害怕,不过脑子还算清楚,一知道阮婆子不可能上吊自杀的,肯定是阮家的人干的。 至于是谁,脑子现在都是浆糊,没法想。 所有人都看过去,连阮娇都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见阮老爷子指着屋里,惊魂未定的模样,心下有些好奇。 老东西可能装逼了,居然会露出这种表情,到底东厢房里有啥。 她也不煮面了,径直走到东厢房门口,探头看了一眼。 只能看到阮婆子挂在半空中,背对着门口,双腿忽忽悠悠。 不用过去看,也知道已经死了。 阮娇还算平静,她自己都是死过的人,压根不害怕死人。 周云兰就惨了,本来没有孕吐的她,只看了一眼,就拼命地呕吐,连黄绿色的胆汁都吐了出来。 赵桂芳已经冲了进去,抱着阮婆子的双腿哭嚎,“妈啊,你怎么想不开呢。” 不知道,还以为是她亲妈死了。 阮娇冷静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拍着周云兰的背,“妈,不舒服就回屋歇着吧。” 周云兰嘴里都是苦味,脸色惨白,额角的头发被汗水黏在脸上。 她现在全身发软,全靠阮娇支撑着,不过坚定地摇摇头,看向阮老爷子,“爸,都死人了,报警吧,找公安过来。” 她只知道,打架闹事不找公安也就算了,现在必须找了。 公安要是来了,顺手把薛家的事调解一下,这样明娴就能跟着她走,一举两得。 赵桂芳闻言,回头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就她事多。 谁家死了个人还会跑老远去告官的。 这个时候,她也不适合说话,不然肯都会怀疑她,只是哭丧的声音越来越大。 阮明娴刚缓过劲,立刻说道,“爷爷,不能报警。公安要是来了,指不定村里人还以为咱家犯事了。” 阮娇挑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家里有人死于非命,怎么能不报警?谁会觉得咱家犯事了,没有这么拎不清的人吧。” 她也清楚,阮婆子不可能自杀的。 家里的人,有能力把她挂到房梁上的,也只有大伯娘了。 她常年干活,膀大腰圆,有这个能力,也只有她才有动机,毕竟今天中午的时候,还听到她被奶奶骂了。 想来,阮明娴也猜到了,试图护着她妈呢。 阮明娴还想说话,被阮老爷子抬手制止了,“都别吵吵,这事我想想。” 他已经平静下来了,眼神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 哪怕脑子里乱糟糟的,也知道,做这事的只有赵桂芳,只是犹豫要不要报警。 人都死了,报警除了害了老大媳妇,也不会有别的好处。 家里出个杀人犯,还是明贵的妈,那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吐口水,以后参加工作也麻烦。 还会惹人使劲笑话,还不如就说和薛家吵了一架,就上吊了。 原本是阮家本家二哥商量的主意是,让阮明慧嫁过去,反正她也没有什么本事。 薛家不就是想要个媳妇吗? 可是阮明娴不一样,也许能给阮家争光,要是考上大学,阮家就有两个大学生了。 上了大学,赚的钱肯定不会少,几百块钱,几个月就能拿回来,不能因小失大。 老婆子现在死了,家里的活儿得有人干吧。 不如赖在薛家头上好了,这样一个孙女都不用嫁过去,阮明慧还能留在家里干活,等年龄大点再换彩礼。 阮娇看着他变幻的脸,皱了皱眉,这个老东西,老伴不明不白的死了,他难不成还要为了所谓的面子把事情捂好吧? 他还有可能真的干得出来。 阮娇想了想,催促道,“爷爷,必须报警。今天院门是关着的,不可能是外人做的。要是不把凶手查出来,家里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明天挂在房梁上的人是谁。” 阮婆子固然可恶,可是老爷子做的亏心事也不少,难道他就不怕莫名其妙的死在屋里吗? 自信再强大,老年人的身体就摆在那里。 和他说什么王法,不如关系到他的生命财产。 阮老爷车闻言,下意识的瞪了一眼赵桂芳的方向,“我看谁敢,你奶奶就是因为薛家过来闹腾,动了肝火,一时想不开就上吊自杀了,得问他家要个说法去。” 阮娇都快气笑了。 阮婆子嫁到村里几十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谁还不知道? 吵架了,她只会想办法找机会报复回去,怎么可能自杀。 这是把大家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呢。 看来奶奶的死,对他还是有打击的,昏招都出了。 “随便你吧,你就看看薛家认不认,把大家当做二傻子呢。到时候被揭穿,指不定怎么丢脸呢。” 她说完就扶着周云兰往屋里走,“妈,你快去歇歇。死人身上都是晦气,孕妇吸多了,对孩子不好。” 周云兰现在六神无主,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心有戚戚的跟着她走。 阮婆子是可恶,可就这么死了,她有些害怕。 大白天的,人说死就死,万一就跟娇娇说的一样,也不知道到时候谁会死。 她抓紧了阮娇的胳膊,有些仓惶道,“娇娇,快快收拾东西。咱们一会儿就走,乡下太危险了。” “四婶,你别急啊。”阮明娴有些急躁地拉住她的胳膊,不怀好意的说道,“娇娇怎么这么肯定是别人杀的?就不能和爷爷说的一样,是自杀的。” 以她对薛怀信的了解,估计现在找人盯着呢,这事没有解决清楚,她肯定是走不了的。 要是四婶走了,谁帮她的忙? 周云兰迟疑了一下,看向阮娇,“你为啥说是家里人杀了你奶奶?她” “要是以前的大学需要像现在一样考,你这智商,也只有被刷下来的命。”阮娇不客气的怼她,“你说奶奶会是自杀的吗?这话你信不信。” 周云兰被说得恼火,却又哑口无言。 她只是希望是自杀的,不然阮家就太恐怖了。 这一趟来乡下,她无比后悔。 早知道别来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爸,家里事多,我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我先带娇娇回去吧。” 阮老爷子本就心情很差,听她这话,勃然大怒,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 “你妈现在还挂在房上,你就想走。也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你的家教呢?” “老四娶你,真是倒霉了!遇事就跑,要是哪天老四出事,你是不是马上改嫁?” “要滚就滚,我家门要不起你这种女人。” 第57章 都是你的功劳 周云兰扶着肚子喘粗气,可又觉得刚刚确实失言了,一走了之不好。 回头鹏程知道了,肯定心里有想法。 她期期艾艾的辩解道,“我就是留下,能干嘛?” 总不能让她去管尸体吧,她怕得要命。 阮老爷子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哪里都不许去,等下葬了再说。你这时候走了,说不准你别人说你杀的人,不然跑什么。” 赤裸裸的威胁,周云兰再傻也听得出来,满脸的不可置信和失望。 本以为公公还算讲理,现在看来,压根不是这样的。 她是造了什么孽啊,嫁到这样的人家。 她捂着脸,闷头往屋里钻。 留下就留下,说死也不出屋了,其他的事,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阮娇也没管,随便老爷子指挥赵桂芳忙活。 真的可笑得很,杀人犯留在身边,也不怕哪天一包老鼠药药死他。 她继续煮面,过了凉水,撒了点葱花和辣椒,泼了热油沁出香味,给周云兰端了过去。 周云兰看到她,立刻擦了擦眼泪,摆摆手,“我没胃口,你吃吧。” “你不吃,肚子里的宝宝就没营养,长不好怎么办?”阮娇把面条放在写字台上,难坐在她身边宽慰道,“妈,你别怕。奶奶死了,爸爸肯定会回来的,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知道。”周云兰脸色还是很差,手心里都是汗,“娇娇,你奶奶怎么就死了呢?明明上午的时候,还中气十足的骂人。” 她冷静的想了想,如果不是自杀的,就是大嫂杀的。 对她再不好,也是婆婆啊。 她只是一年来几次,对她的死,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大嫂和她朝夕相处快二十年的人,说杀就杀。 还好意思假装悲伤,抱着大哭,胆子也太大了。 要是哪天得罪她,说不定小命就交代了。 阮娇听她絮絮叨叨,冷淡点点头,见缝插针地问道,“你现在还觉得薛怀信要杀我不是阮明指使的吗?” “什么意思?”周云兰愣了下,立刻摇头,“你怎么对你大姐的敌意那么大呢。她妈做的事,你总不能推到她身上吧?你也看到了,薛怀信就是无赖,挑拨你们姐妹的感情呢。” 阮娇勾了勾嘴角,阮明娴洗脑真是有一套,周老师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过没用的,随便她洗,薛怀信她是嫁定了。 她是再纠结这个话题,和她闲聊了会儿,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对阮婆子的死,没有任何波澜,不畅快,也不觉得悲伤。 可是亲妈不一样,现在怀着孕,多愁善感,又被阮老爷子威胁了一通。就怕她想多了,郁结于心,影响孩子,就不划算了。 周云兰趁机问了她几个学习上的的问题。 阮娇一一答了上来。 她表现得十分满意,脸上带了几分笑容,“你看,我说的没错,你以前都是没用心,现在想学了,不是挺好的吗?你以前就是懒,贪玩,早听我的,不就不用我催了吗?你当我想念叨你啊,我也挺烦的。” 阮娇扯扯嘴角,行行行,都是您的功劳。 多事之秋,懒得和她争。 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到二姐回来了,被太阳晒得锃亮黝黑的脸上都是汗水。 阮娇把写字台上的面条端了,准备给二姐端过去。 周云兰倾诉了一番,又觉得有点饿了。 眼巴巴的看着她端走,眼神里带着怨念,“你就收了?” “厨房里的锅有水,你去煮就是了。”阮娇丢下这句话,人已经出了她的屋子。 周云兰有些气恼,这么热的天,她一个孕妇,怎么去厨房? 中暑晕倒了怎么办,都不体谅她。 她委屈得不行,明明刚刚聊天好好的,也不知道哪句话惹到娇娇了,说变脸就变脸,简直是阴晴不定。 偏偏她不敢发火,不然娇娇又不搭理她了。 阮娇哪里管她那么多,知道她没事就好,爱吃不吃,不吃有别人吃。 鉴于前世妈妈是自杀的,她总是担心她的心理问题,每次都能发现她很坚强。 生气归生气,郁闷归郁闷,不过也没什么动胎气的苗头。 这就足够了。 二姐累了大半天,才最需要吃饭呢。 阮明慧热得狠了,直接在水龙头打湿了全身,听着厢房里还有哭声,她眼神都没有半点倾斜,径直往屋里走。 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之一。 阮娇招呼她,“二姐,你换了衣裳就吃饭吧。要是不够,我再给你煮,再卧两个荷包蛋。” “不用。”阮明慧连忙摆手,“要是奶奶知道了,肯定又找机会骂我是吸血虫。” 虽然家里不缺吃喝,吃肉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阮明慧是小可怜,她是不敢多动筷子的,不然阮婆子就会找了由头对她又打又掐。 她宁愿少吃几口,也不想给理由当出气筒。 阮娇微微一笑,把碗和筷子递给她,“奶奶死了。” 所以,想吃什么吃什么。 阮明慧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耳边分明还久久环绕着奶奶的骂声,死了? 阮娇肯定地点点头,“是的,厢房那边不是在哭吗?哭灵已经提前开始了。” 阮明慧脸色复杂,动了动嘴,最后露出一个像笑又像哭的表情出来,端了面条大口吃起来。 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是什么表情,是应该笑的。 可是觉得是亲奶奶,露出开心的的模样会不会显得很薄情。 阮娇也不多讨论这事,询问她今天早上的战况。 阮明慧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掏出剩余的钱给她,“你姥姥答应了,说明天就到。计生股那边” 她停顿了下,组织了语言才说道,“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有人举报四婶了。听形容像是大姐干的,前天的事儿了。” 阮娇皱了皱眉,阮明娴举报得也太早了。 不过计生股的怎么没来? 这群人,抓业绩都想抓疯了,这能按捺得住? 阮明慧解了她的疑惑,“我就是偷听到讨论这事,才知道被举报了的。好像是说,我们这边的政策,要是农村的,大的是个女娃,可以生第二个。可是四叔四婶现在在城里,户口也在城里,但是又不归这边计生办管,不知道能不能抓,正在犹豫。” 人家把她当小孩,也没避讳。 她听到这些就走了,也没有继续举报。 阮娇脸色发冷,要是这样的话,前世抓去流产,不是单纯的被举报了。 是阮家故意把人送出去的。 难怪,没有人说公道话,不是因为爸爸死了,妈妈没有利用价值,而是阮家设计的。 阮家的孩子并不多,生下来是需要养活,但是现在养孩子不精细,也花不了多少钱。 八个月大了还抓去引产! 就是奔着一尸两命去的。 还有妈妈的自杀,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自杀了。 阮家就是要她的命。 原因阮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会保护好家人的就是了。 第58章 灵堂闹剧 再说了,这一世和上辈子已经不一样了,事情会变化的,她深究也未必能知道。 “娇娇,奶奶是怎么死的?” 阮娇回神,也没打算掩饰什么,笑道,“大伯娘杀的。” 阮明慧吓得差点把碗都摔了。 她不敢想,怎么会有人敢杀人,还是自家的长辈。 阮娇笑着安抚道,“不管了,反正和我们没关系。而且,奶奶死了你不高兴?” 阮明慧看着她笑盈盈的脸,好像奶奶死了,对她来说,不如一条狗死了。 她纠结了一下,说出了心里的话,“嗯,谈不上高兴,松了口气。” 再也不用早晚听她的骂声,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就会吓得一哆嗦。 哪怕都去地里干活了,她尖锐的声音,粗鄙的话语,都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现在好了。 看了眼阮娇,眼神里带了隐晦的惧怕。 家里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好像和她关系不大,但是都有关系。 也不知道这事,有没有她的手笔。 阮娇看着她的欲言又止的神态,好笑地说道,“和我没关系。” 她顶多,就是激怒阮家人,放大了恶而已。 阮明慧稳了稳神,也对,十一岁的孩子而已嘛,都是阴差阳错的。 不过,娇娇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很厉害了。 —— 阮老爷子最后也没选择去报警,告诉众人阮婆子死了,并且诬赖薛家。不过薛家不认。 毕竟今天打架,没有阮婆子的参与。 说死都要阮明娴嫁过去。 夜里,阮家乱糟糟的,守夜的村民很多,也有些假装哭灵的,杂七杂八的声音。 死得突然,还没请唱念做打的来,还能听到村民大声地开玩笑。 死了个人,算得了什么呢,谁家还不会死人了。 尤其是不相关的人。 并且死了之后,办丧事的人家一日三餐都是敞开了吃的。 没钱的人家就赶紧挖坑抬去埋了,不过阮家,估计得开着大门让人吃好几天的饭。 相比大家的高兴,阮老爷子阴沉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为了面子,吃的不能太差,棺材也得买,还有丧葬的必需品。 还得请做法事的先生,什么都不能省。 桩桩件件都是钱! 而且,还没人能搭把手,什么事都得他操持。 赵桂芳就带头哭,周云兰以怕冲撞了死人肚子的孩子为由,在屋里不出门。 嗯,她即使帮忙,也是什么都帮不上的。 阮老爷子亲自发话,让她呆在屋里,别添乱就成了。 赵老大不管事,除了吃饭,就跪在灵前烧纸,嚎两声,就去陪村里人喝酒吹牛。 大人都指望不上,指望小孩,那更是笑话。 停尸四天,阮婆子都快臭了,阮鹏程和阮老三一家才姗姗来迟。 阮老爷子在看到能出钱的儿子回来了,直接“病倒”了。 明天出殡,还得不少花费呢,挖坟的工钱都没结。 阮娇正垂眸烧纸,突然听到一声夸张的哀嚎,还推了她一把,要不是反应灵敏,只怕脸已经扑到火盆里去了。 她抬眼看去,是头发烫得乱七八糟的三伯娘孙秀英,她脸上擦了很多粉,咧着嘴干打雷不下雨,嘴里的轱辘话不停的冒出来。 “哎哟妈,你怎么没了啊?儿媳妇还没孝顺你呢,我的妈呀,你怎么” 然后旁边的邻居也有眼色,又是拉又是劝的,几个回合就把她哭声止住了。 阮娇看得无聊,准备回屋,扭头就看到了亲爸。 他模样周正,穿着西装,戴着手表,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声事业有成。 不过,阮娇拧了拧眉,三伏天穿西装,不嫌热吗? 阮鹏程察觉她的目光,只是点点头,把白色的孝衣套上,跪在棺材前面开始烧纸。 他一眼不发,只是眼眶微红,怎么看都比三伯娘哭得真心实意多了。 周围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小声议论。 “要不说阮老四孝顺呢,看阮老三,回来就去喝酒了,也没说来看看老太太最后一面。” “就是呢,阮老四住城里那么多年,都没忘本,肯定是孝顺的娃。” “看他穿的,比电视里的也不差,谁敢想这是咱们村飞出去的凤凰。” 阮鹏程面无表情,好似都没听到,烧纸的动作更慢了一些。 阮娇象征性的劝道,“爸,逝者已矣。你也别太难过了。” 阮鹏程扭头眼皮都没抬,淡淡的“嗯”了一声。 阮娇知道他不怎么说话,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去和妈妈说一声,你回来了。” “你妈呢?”阮鹏程这才看了她一眼,环顾了一圈灵堂,“守灵她都不参与的吗?” 他语气平静,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可阮娇已经不是真的小孩子了,能听出来他在生气。 想和爸爸说话的小心情淡了一些,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奶奶死了,对妈妈的打击很大,她动了胎气,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修养。而且灵堂乱,要是被孩子们撞到就不好了。” 阮鹏程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挤出一微笑,“娇娇长大了。” 来了一趟乡下,胆子大了不少,口齿伶俐了很多。 之前都不敢和他大声说话的。 阮娇垂下眼睫,低头没说话。 觉得爸爸并不像记忆里的爸爸一样,话不多,不过还算疼爱她。 他嘴里说着夸奖话,不过眼神里都是漠然,好像她只是亲戚家的孩子。 她不说话,阮鹏程也没说什么,专心致志的烧纸。 刚准备离开,孙秀英哟了一声,“这不是娇娇嘛,见了我都不打招呼的啊?怎么也不见你妈?这种时候还要偷懒,这不合适吧?” 她回来得晚,怕别人说嘴。 听说周云兰也没管事,就迫不及待的放大这件事。 到时候,顶多是半斤八两,也别说谁不孝顺。 阮娇瞥了她一眼,“论偷懒,谁能比得上三伯娘啊?十几公里的路,就是走,一天都走到了,你走四天呢。” 她是不住在家里,不过家里但凡有点事,都会掺和。 嘴巴不停的阴阳怪气,付出没她,好处必须有她一份。 自己不想干活,还想拖妈妈下水呢。 这可是老爷子特赦的,不然的话,妈妈再怎么样,也会捏着鼻子来守灵。 孙秀英哪里见过她这样的,这些话都没法反驳。 她总不能说收到了消息,不想回来出钱出力,故意卡着下葬的前一天回来吧? 她直接看向阮鹏程,大嗓门阴阳怪气,“不是,我说老四,你现在是什么都有了,看不上我们了是吧?你忘记你刚上大学那会儿了?是谁省吃俭用给你攒生活费的,不然能有今天?” 见灵堂里外的人都看了过来,阮鹏程眸色深了几分,冷淡开口,“家里恩情我不会忘,只是” “只是啥?”孙秀英冷笑了两声,“你媳妇是城里人,娇娇女,就可以不管不顾了吗?我是有事,回来听说她不管。对妈都这样,那以后对我们呢,真是令人寒心。” 她咄咄逼人,阮鹏程叹了口气,吩咐阮娇,“你去喊你妈过来,我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阮娇有些无语,理由不是说过了吗? 三伯娘只说了几句话,他都不辩解了。 莫说已经给了他理由,就是没给,不会给自家媳妇编一个吗? 第59章 老爸也不是什么好鸟 或许是和爸爸感情不深厚,她也没什么包容心,冷淡的说道,“动了胎气,再说谁家孕妇能往灵堂前面凑啊?” “哟,什么语气啊?”孙秀英啧啧了两声,撺掇道,“老四,你说你吃个软饭,管这不住媳妇就算了,连女儿都管不住,这大学不是白上了吗?” 她就是得了好处又怎么样。 当初家里条件不好,她都嫁过来了,还不是跟着起早贪黑干活。 从牙缝里省钱给老四读大学,老四的成功,也有她的功劳。 好处要拿,看不顺眼也要说。 众人忍不住发笑。 在大家的眼里,阮家都是吃软饭的。 只不过不敢说罢了。 这可是阮家人嘴里说出来的,和大家没关系。 阮鹏程脸色黑的吓人,扭头看阮娇,语气微冷,“我让你去你就去。少弄封建迷信。就算是孕妇进灵堂不好,难道我妈还会害她的孙儿?” 阮娇也没说什么,毕竟是爸爸,给他面子又如何。 还没去喊人,周云兰就来了。 她看到阮鹏程,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我刚刚听到人说,你已经回来了,没想到是真的。” 说着,伸手去拉阮鹏程的手。 阮鹏程躲开了,皱眉质问道,“你的孝衣呢,是没给你发吗?不来就灵堂就算了,我妈没了,你连披麻戴孝都不愿意?离婚算了,我家庙小。” 周云兰听她提起孝衣,本能的有些心虚,可他提了离婚,火冒三丈。 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就因为没穿孝衣,就不想和她过了? 也不问问她,为什么不穿。 给她的孝衣,不知道被谁用过的,沾了乱七八糟的脏东西。 正好老爷子说她不用管,就没换一套孝衣,刚刚也忘记穿了就过来了。 不分青红皂白,当着这么多人,直接给她没脸。 想到这些,她情绪压根控制不住,大声说道,“你要离就离!你当我稀罕你家?一家子都是野蛮人,说打人就打人!” 她语气激昂,在阮家的说所有人都听到了。 阮鹏程本来就是吓唬她,想让她伏低做小,没想到这么硬气。 虽然他是半个上门女婿,不多过家里都是他主导的,周云兰连训斥人都是温温柔柔的,哪里这么发过疯。 “不可理喻。”他语气里含着怒气,“你都多大了,就这么不懂事。我妈尸骨未寒,你在这大吵大闹?” 周云兰也觉得刚刚说话声音太大了,像个泼妇一样,她咬着唇,眼泪直往下掉,看阮鹏程的目光含着期待。 在家里的时候,要是被惹哭了,不说话,老公都会来哄她的。 阮鹏程却瞥过了头,若无其事的和阮二爷爷说话,“我回来的晚,多亏你们了。” 周云兰站在原地,身体僵硬。 阮娇看得分明,爸爸这是为了面子,才在外人面前训斥妈妈的。 她心里有些苦涩,也是把爸爸想得理想化,他是阮老爷子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好面子呢。 要是没有他的纵容,阮家人怎么敢欺负妈妈和她呢。 人太多,她一个当小辈的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伸手握住周云兰的手,低声说道,“妈,回屋歇着吧,注意身体。” 周云兰紧紧抿着唇,倔强地站在原地,好像阮鹏程不哄她,她就不走了。 阮娇也是无奈,摊上这样的妈,她能怎么办呢? 谁的话都不听,只听爸爸的。 而爸爸现在一堆事,也没有搭理她的想法,杵在原地,能有什么意义? “妈,你站在这只会惹人笑话,先走吧。” “我不走。不是说我没来灵堂吗?我现在就在这。” 她说话的时候,投向阮鹏程的目光殷殷期望。 “四弟妹啊。”孙秀英走了过来,语气里带着嘲笑,“你要守灵,那就披麻戴孝,该跪就跪。不想守灵呢,就回去呆着,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我看啊,纸人别扎了,你去站就行了。” 周云兰在阮家忍习惯了,刚刚又和阮鹏程吵了架,她更不敢还嘴,不安的动了动脚。 阮娇快气死了。 妈妈在家里作天作地,姥姥和舅舅都要听她的,不然那大道理跟开了闸的洪水,拦都拦不住。 一遇到阮家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 这不就是窝里横吗? 孙秀英还没住嘴,轻蔑地说道,“城里养大的,不过如此。牵条狗过来,都比你有脾气。要是我男人敢这么说话,我大巴掌抽死他。” 她是村里为数不多敢和男人打架的了。 家里七个哥哥,就她一个女儿,没人敢惹她,从小就横惯了。 周云兰捏紧着手指,火气憋得脸色通红,张了张嘴,还是没吭声。 阮娇拽了拽她的手臂,烦躁地指桑骂槐,“妈,姥姥姥爷精心把你养大,要月亮不给星星,你还能任由阿猫阿狗踩在你头上?” 孙秀英气得不行,瞪着阮娇,“以前觉得你条不会叫的狗,没想到嘴还挺臭。你爸妈都是大学生,也不怕丢人。” “你和小辈吵架都不丢人,我丢什么人?”阮娇哼了一声,无视其他人的目光,拉着周云兰往外走。 回到屋里,周云兰就开始哭,从无声掉眼泪到嚎啕大哭。 阮娇也没阻止,哭也是发泄的方式,让她把气憋着,反而不好。 周云兰哭了半天,见她一直冷着脸坐在一旁,又觉得丢了脸了,居然在闺女面前哭。 当妈的威严,也不知还剩几分。 她擦了擦眼泪,强行拿出当老师和当妈的气势,“你三伯娘是长辈,你不该和她呛声的,不然别人觉得你没家教。” 阮娇见她哭完了,正在给她倒水喝,猝不及防听到这话,真想把杯子里的水倒去喂猪。 她忍住怒气,将杯子重重地磕在桌上,“怎么的,你要把窝里横贯彻到底?你这些道理,怎么不教教三伯娘?” 周云兰见她冷着脸,和老公有几分相像地眉毛,突然有些怕她。 心里再不舒服,也没敢发火,板着脸说道,“你是我生的,我教你怎么了?她是泼妇,都要和她学吗?” 阮娇有些窒息,只要她没理了,就拿出“你是我生的”这一座大山,直接能压死她。 除非她去死,不然这生恩还真是报不了。 可是又舍不得死呢。 她想了想,低声说道,“妈,虽然你觉得我泼妇,但是有没有用?有的时候,以理并不能服人,人善被人欺。你自己想想吧。” 周云兰扭开头,闷声说道,“你爸说,家和万事兴。再说了,你爸能上大学,少不了阮家的帮助,不能过河拆桥,能忍就忍忍。” 刚开始是委屈,不过回去以后老公都哄着,赔着小心。 后来习惯了,好像也没什么。 阮娇:“……” 她到今天,才找到老妈忍气吞声的原因,都是替老爸报恩来的。 这是什么绝世大傻逼? 对老爸有恩,让他自己去报啊! 给钱不够,还要媳妇到乡下被磋磨受罪,替他的孝顺买单。 看来,老爸不只是好面子,更不是什么好鸟。 第60章 坏孩子都是这样的 阮娇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她清醒,“妈,阮家是对爸爸有帮助,帮的不是你。你该孝顺的是姥姥,该感谢的是舅舅。” 姥爷去世了就不说了,小时候也不必说,是姥姥帮她养自己,帮她分担压力。 是舅舅帮她撑腰,给她挣面子,让她有底气。 不提感谢就罢了,给她的倚仗,都不知道用吗? 周云兰横了她一眼,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说什么胡话呢。要不是阮家帮助,你爸也上不了大学,哪能和我遇到,更不会有你。” 她说着,露出甜蜜的笑容,“你爸还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呢,对我百依百顺。为了他,让着阮家也没事。” 阮娇气笑了,咋的,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是比厂里唯一的大学生强吗? 就因为地域涵盖面广,特别珍贵啊? 她刚想说话,又听周云兰说,“刚刚的事,你别在意。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也是我说话大声了,等你着长大就懂了。” 她越想越内疚,婆婆死了,她因为厌恶,就没上心,老公生气也是应该的。 也只是说了她几句,不像村里粗鄙的男人,总是打媳妇。 他其实已经很好了。 周云兰觑着即将暴走的阮娇,温软的声音里带着祈求,“娇娇,今天的事,都是咱阮家的事,别和你舅舅还有姥姥说。” 弟弟是个暴脾气,控制力差,别到时候又打鹏程,她可接受不了。 阮娇呵呵笑了两声,得,不但没能让她清醒,她还给自己洗脑上了。 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保证姥姥和舅舅的利益下,爱咋咋地。 周云兰见她不说话了,心里也有些忐忑,却板着脸说道,“娇娇,妈妈没求过你什么,这事你千万不要和你姥姥说啊。不然她气坏了,可是你的责任。” 阮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是啊,姥姥最晚明天就过来了。 本来她是答应前两天就过来的,可是阮婆死了,阮老爷子让她去打电话通知爸爸和舅舅,还有姥姥。 她看着短时间也走不了,就让她最多赶下葬的时候来就行了。 明天奶奶下葬,也该来了。 舅舅没和爸爸一起来,应该是去接姥姥了,明天会一起来。 想道明天能见到亲人,她还有些情怯。 已经在思考明天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了。 “娇娇,你又发什么愣?”周云兰推了推她的胳膊,没好气的说道,“你总是这样,我和你说话,你就走神。” 阮娇无视她的指责,认真的说道,“我可以不告诉姥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还和我谈条件?”周云兰一脸不悦,末了还是不情不愿的问道,“你说吧,什么条件?” “我要你让爸爸别占舅舅的便宜了。” “什么意思?你说的什么话!” 周云兰好像受到了奇耻大辱,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愤愤不平的质问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吧?你爸可没占便宜,他这么优秀,和你舅舅一起,只是图有个照应,你凭什么这么说?是不是你舅舅和你乱讲话?” 在她心里,阮鹏程是虐世上最好的男人,需要占什么便宜? 明明他要是自己干,也能赚很多钱的。 肯定是周云齐在娇娇面前乱说。 这一瞬间,她更厌恶周云齐了。 相比她的愤怒,阮娇十分平静,“那你就当我说错话了,让爸爸自己做买卖吧。” 笑死,没有舅舅带着,爸爸都不可能自己下海做生意。 本钱是舅舅的,路子是舅舅的,爸爸顶多是做员工的活,分一半的钱。 想分开两人,也是因为爸爸的态度,好面子的程度,估计和爷爷差不多。 她不敢保证爸爸会不会和爷爷一样贪得无厌,不如分开的好。 至于要脸? 爸爸要是要脸,也不会做出把所有的工资都给老家,让自己的女儿在外家吃喝的事儿来。 把父母的滤镜摘了,还真是半斤八两。 周云兰虽然不高兴她怀疑丈夫的能力,可心里也堵了一口气,拉着脸说道,“放心吧,我晚点就劝他自己做。你张口闭口就是舅舅,简直分不清亲疏。” 不就是钱吗? 撺掇个小孩子来闹,真的挺没意思的。 阮娇懒得理会她的指责,只要她答应就可以了。 她有诸多不是,不过还是很讲信用的,一定护去劝爸爸的。 之所以让爸爸主动提出单干,也是给他留点面子。 毕竟是亲生父亲,她也不想闹得太僵了。 她笑激将道,“好的,希望爸爸撑起家里的天,而不是事事靠着媳妇兄弟,不然我可就看不起了。” 周云兰气得不行,恼怒的瞪着她。 就看得上周云齐是吧,不就是做生意早吗? 狗不嫌家贫,她还嫌弃自家父亲来了。 难怪一天到晚的市侩,根儿就出在周云齐身上。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娇娇小时候别贪图清闲,把她送去她姥姥家住。 被她姥姥惯出了一身的毛病,还被周云齐带得一身的铜臭味儿。 “你就跟你舅舅学吧,眼里就只有钱。就是不开放,他也敢去投机倒把,违法犯罪,眼里只有钱。是不是哪天你也只认钱?” “哟,说得你你多清高一样。你老公不也跟着我舅舅赚钱去了?他要是不在乎,是老师的工作不崇高吗?做人呢,就不要太标。” 周云兰沉着脸,冷声说道,“我不想和你说任何一句话了,别在这碍眼。” 这句话,也是她的杀手锏之一。 一般说出这句话,娇娇都会哭着求原谅的,她是个怕孤独的孩子。 阮娇一脸无所谓,耸耸肩,“不说就不说,反正也没一句我爱听的。对了,记得履行你的承诺。不然我就拿个大喇叭去老师家属院门口,说我爸不要脸,靠岳家发财。” “阮娇!”周云兰的声音尖利得几乎刺穿屋顶,外面喧闹的声音静了一下。 她察觉到不妥,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就跟着你舅舅那个混球学无赖吧,看你能学到哪里去。我告诉你,再死性不改,我真的不管你了,只管你弟弟,到时候别来求我。” 阮娇微微一笑,“求之不得。晚安哦,温馨提示,你既然今天去灵堂了,明天多半得跟仗上山送奶奶最后一程,记得早起,穿孝服。” 她说完就回屋睡觉,走路的风带起白色的孝衣布料,不带一丝留恋。 周云兰眼泪又气又难过,娇娇怎么变成了这样啊? 再不喜欢,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是真的不在乎她了吗? 明明挺维护她的,私底下就又说话难听。 一定是故意的,想引起她的关注罢了。 坏孩子都是这样的。 越搭理就越来劲,看她能挺到什么时候。 第61章 睡了不就是好了? 阮娇要是知道她的想法,只会呵呵。 帮她怼三伯娘,只是看不惯亲妈被欺负而已。 厌恶归厌恶,她确实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外人欺负她,仅此而已。 因为明天就要下葬,而且定是时间是凌晨四点多,阮家几乎灯火通明,划拳的声音没有停止过,吵得人无法安睡。 主要的原因是,来吊唁的亲戚多了,总有留宿的。 平时她和二姐睡的床,现在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个人。 她只能搬了张椅子,在门口坐着,昏昏欲睡。 阮明慧见她困得厉害,就带她去了好朋友林招娣家借宿。 阮娇不想去的,不过考虑到薛怀信家在隔壁,打算去看看他。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嘛。 要是爸爸和三伯父一家没有回来,阮明娴嫁定了。 可是现在阮家看起来很强势,又非得把阮婆子的死赖在薛家身上,结果不好说。 本来就不是走正规司法程序,说理这种事,基本上就是看谁家的拳头硬。 到了林家,阮娇没有进去,看到薛家的灯还亮着,直接去敲门。 阮明慧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拉住她,“娇娇,你疯了?你忘了薛怀信要杀你的事儿?” 阮娇拍拍她的手,轻声道,“他现在不敢的,找他谈谈大姐的事,不想让她翻身,” 就凭前世,在父母没死之前,薛怀信都不敢冲她龇牙,证明也红茶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阮家现在亲戚朋友一大堆,他敢才怪了。 而且,不是去找他打架的,给他送福利呢。 阮明慧看着她的脸,在夜色中,比月光还要清冷,打了个寒颤。 娇娇真的不能得罪,她真的会不择手段把人按死在土里。 不过,她也不是很怕,莫名的信任她,她肯定是不会害自己的。 迟疑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两人已经是互相知道很多秘密的了,应该绑在一起,共患难。 阮娇心底微暖,笑着点点头,“好,我们姐妹一起。” 这些事,家里的长辈,除了舅舅之外,都会指责她的,二姐非但没有,还陪了她一起。 敲了门之后,院里很快传来薛母烦躁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鬼催的吗?有事不会白天过来?” 话虽如此,她还是打开了门。 看到两姐妹,瞬间就像斗战的公鸡,叉腰怒道,“你们还敢来,两个骚蹄子,过不跟着你家那死鬼奶奶下地狱,跑过来耀武扬威?” 阮娇平静地看着她,利落的说道:“来找薛怀信,提醒他一些事儿。” 薛母愣了下,张牙舞爪的手顿在半空中,显得有些滑稽,有些怀疑的看着阮娇,“你会这么好心?” “不然呢,我大半夜来杀你们全家?到底要不要听?不听我就走了啊。”阮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薛母想了想,哼了一声,“听,我看你们阮家能耍出什么花样来。要是说不好,杀了你们炖汤喝。” 阮娇扯扯嘴角,懒得搭理她。 小石村个个都是耍横斗勇的好手,真有事,谁也不上。 她走了进去,看着薛惊年和他爷爷住的屋子大门紧锁,微微有些失神。 几天时间了,想必已经去了京城了吧。 “别看了,人家已经有了路子,带着死肺痨进城养病了。我们这些亲人都不管,何况你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女娃子?还巴巴的送柴火,可笑,” 说这话的是薛怀信,他站在屋门口背着光,脸色阴沉,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嫉妒。 他喜欢阮明娴,讨好她那么久,结果还被当众羞辱了一顿。 薛惊年,就靠着一张还算看的过去的脸,城里的女娃死皮赖脸的给买东西。 又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还能去城里了。 阮娇瞥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话茬。 几天不见,他看起来已经没什么事了,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薛怀信被无视,有些恼火,不过确实不敢动手,他其实对阮鹏程这样的大学生,是有敬畏的。 他走回了屋里,点了根烟,翘着二郎腿问道,“说吧?什么事?” 阮娇没走进去,挑眉问道,“你为了阮明娴吃了大亏,你想清楚要什么了吗?” 薛怀信神情不耐烦,咬着烟嘴,“别给拐弯抹角的,老子听不懂。” “哦,那不说了。”阮娇见拉招呼阮明慧,“二姐,走了。” 薛怀信急了,站了起来,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站住,我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阮娇皱眉问他,“你到底能不能聊?” 好好和他说,非得装逼。 薛怀信一噎,忍着气说道,“我要什么,你们阮家还不清楚吗?我要阮明娴这个贱人嫁到我,早晚一顿打。” 她不怕阮娇说出去,因为他也琢磨过味儿来了,她和阮明娴感情不和,都到了想让对方死的地步。 他说着,突然看向阮明慧,嘲讽道,“你爷爷还想让你代替阮明娴嫁给我呢。不说老子就想出口气,就你,生的不如阮明娴好看,黑漆漆的,也没文化,老子凭什么答应?” 阮明慧全身颤抖,捏了捏拳头,抿嘴不说话。 不是因为学怀信贬低她,而是在家里干活最多,挨骂背锅也不少,遇到这种事。爷爷拿她顶包。 娇娇说得对,没有能力,再乖巧听话,也不会有任何的话语权。 如果之前只是渴望离开这个破家的话,她现在想变得厉害,谁也不能轻易掌控她的人生。 阮娇安抚地拍拍她的背,看向薛怀信,“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现在没事,想讹我家不可能的。我爷爷怕你,但是我爸不怕,他也不会任由你威胁阮家的,你的想法可能会落空。” 爸爸是家里唯一有出息的,也顾念着阮家,他不可能看着阮家被欺负,不然村里人就会骂他怂蛋,这不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能忍的。 薛怀信一脸不信,十分光棍的说道,“那咋的,你爸还能一辈子守在阮家?老子就是时间多,就是不砍人,今天去放死老鼠,明天放蛇,阮家搬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阮娇啧啧一声,缓缓摇头,“这样也是犯法,要是在城里,你就会被抓起的。” 薛怀信有些怕,不过还是死鸭子嘴硬,“老子不怕,除非弄死我,不然我出来,还搞。” “好,有志气。”阮娇夸了他一句,笑眯眯的问道,“不就是和阮明娴做媳妇吗?睡了她不就好了?” 第62章 刚刚就是逗你玩的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十分违和。 屋里的人都懵了。 倒不是怕,乡下多的是被欺负了将错就错的。 因为不重视女娃子,更是还残留封建的糟粕,觉得这是女娃的问题,丢人。 阮娇走这一步,也觉得很别扭,更觉得下作。 可想起前世悲惨的人生,她就想让阮明娴也尝尝千夫所指,孤立无援,被口水淹没的人生。 薛怀信最先回过神,有些兴奋地感叹道,“你和她真的是姐妹,两人一样毒。她可是暗示我喊人弄你的,不过你太小了,毛都没长齐,我们没兴趣,才想扒光了你绑树上。” 他只是挽尊的说法,阮明娴确实是暗示他了,让她找几个人毁了阮娇,拐卖也可以。 问题是他们不敢,怕被阮家报复,毕竟是城里人。 甚至他一直说要扒衣服绑在树上,也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阮娇,想让她老实一些,别给明娴添麻烦。 混了好多年了,他懂二流子的核心思想。 威胁才是主要震慑力,真动手了,输了没威望了,重了惹人报复,也混不下去。 如非必要,自然不会真打得厉害。 只是没想到,动起手来没收住,两人都挂彩了。 他还是有点怕阮娇的,刀捅肠子的滋味,他可不想经历了。 阮明慧听的冷汗直流,有些后怕地抱紧了阮娇的手。 她刚刚还觉得娇娇太毒了,可大姐不是更毒。 娇娇可才十一岁啊,她居然能想出这种恶心的主意。 要是娇娇真有点什么,这辈子都毁了。 在乡下,她见得最多的就是重男轻女,吃人的流言蜚语。 阮娇却很平静,默默的想,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事情总会发生,不过是时机不对,结果也t不会相同罢了。 帮不过,阮明娴又是举办,想毁掉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又想毁了她,这是打算干嘛? 有些好笑的想道,莫不是以为,自家一个孩子都没有,就会独宠她不成? 她万万没想到,她觉得异想天开的事,是阮明娴心中所想。 都有些忘记了,阮明娴过了中秋,实岁才满十六,有些天真的想法很正常。 “薛怀信,你好好想想,干不干?别整那些威胁不威胁的,你也没几个脑袋能吃花生米,阮家能怕你一时,不会怕你一世。” “干啊,怎么不干。” 薛怀信答应得很干脆,恶狠狠地说道,“你说怎么搞吧,那个贱人现在就躲在阮家,门都不出。” 阮娇低声和他说了几句,就带着阮明慧离开了。 两人无心睡觉,干脆慢慢的走回家,等亲戚们起来再补觉。 阮明慧叹了口气说道,“娇娇,要是薛怀信以后天天拿这事威胁你给他钱怎么办?” 指使别人做这种事,名声好听不了。 阮娇笑了笑,“怎么会呢,我只是让他和阮明娴谈谈心啊。” 本来也没打算让两人先发生点什么,只要让大家这么觉得就可以了。 至于名声,能值得几个钱? 阮明慧纠结也没用,都已经定好了。 她想了想说道,“到时候我去吧,大家好像都知道你和大姐不和,我又不一样。” 阮娇沉吟了下,点点头,“谢谢二姐。” 阮明慧笑笑没说话,阮明娴也欠她很多呢。 要是她不想害人,娇娇的的办法也不会奏效,要是中招,她就是活该的。 -- 七月夜里的风带着热意,亲戚们的三四点就起了,阮娇早就困的睁不开眼,随便往床上铺了床单,就躺下睡觉。 吹吹打打的送葬的声音,也没能将她惊醒。 一觉睡醒,已经天光大亮了,送葬的人似乎已经回来了,正在院里吃饭。 准备收拾座椅,把自家的搬回去了。 邻居们虽然喜欢看热闹,说闲话,在干活这一块,倒是无可挑剔。 就是舅舅和姥姥现在都没有来,她有些焦虑,怕路上出什么事。 因为阮明娴做的事虽然提前,还是按照轨迹走,她怕舅舅也提前出车祸。 站在门口望眼欲穿。 倒是等到从山上回来的阮鹏程,他眼神没什么温度,低声质问道:“娇娇,你奶奶最后一程都不去送吗?亲戚都去了,你一个亲孙女,就在家里睡大觉?” 他现在没别的,就是火大。 忙得焦头烂额,周云兰莫名其名的让他单干。 耐着性子问下来,才知道是阮娇的主意。 找茬也要说她几句。 阮娇看了他一眼,奇怪的问道,“据我所知,家里的风俗是小娃子不上山吧?我去了能行吗?” 切,当她真的是很少来乡下的小女娃呢。 至于忍气吞声,这是不可能的。 当她扒开爸爸的滤镜之后,她发现了一件事。 爸爸对她的态度,和爷爷对待女孩子的态度是一样的。 以前是被妈妈烦透了,觉得爸爸偶尔帮她说话,从不教训她,就是顶好的了。 现在想想,他对在自己的身上,唯一花过的钱,就是去年差点死掉,给自己买了个几块钱的小汽车模型。 什么方面都没有付出,还不如妈妈呢。 让着他,凭啥? 阮鹏程盯着她,总觉得女儿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不爱说话,只会哭,甚至极少见面的时候,怕他却又依赖他,不是牙尖嘴利的模样。 阮娇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发毛,晃了晃脑袋,“爸爸,你在看什么?” “我们娇娇长大了,越来越好看了。”阮鹏程淡淡的夸了一句,随口解释道,“刚刚就是逗你玩的,你做得很好。” 阮娇微垂下头,像个害羞的女孩子一样,抿嘴不说话。 来了来了,虚情假意开始了。 爸爸只有想利用她的时候,才会敷衍的夸她两句。 就是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阮鹏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问道,“听你妈说,最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 阮娇大幅度的摇头,把他的手甩开,避而不答,“爸爸,我都要上初中了,你能不能别摸我的头?” “好,爸爸知道了。”阮鹏程语气里带着宠溺的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漠,“你告诉爸爸,你怎么突然在家里调皮捣蛋?惹得家里一团糟,闹得你爷爷都没办法了。” 这种诱哄认罪的法子,以前对阮娇有用,现在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脆生生的说道,“爸爸胡说,我才没有!明明是大伯娘闹腾,她杀了奶奶! 第63章 不是占便宜是什么 周围人吃饭闹腾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连夹菜的动作都停了。 只剩下蝉鸣的声音,令人烦躁。 阮鹏程也没想到,她直就说了出来,措手不及,下意识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奶奶不是上吊的吗” 他看向众人,叹气说道,“这丫头,怕是看到奶奶的死,有点受打击,胡言乱语。都吃酒,吃酒啊。” 大家回过神来,互相挤眉弄眼,并不相信听他的话。 可是,人都已经下葬了。 再说,这只是阮家自己的事情而已,不论是自杀还是赵桂芳杀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小石村就是这样,违法犯罪? 只要不落到自家头上,事不关己。 落到自家头上也就是找人帮忙打闹,要是打不过,要么狠,要么怂。 只是免不了私底下议论,指指点点。 阮鹏程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倒也不是很在意。 人又不是他杀的,就是戳脊梁骨,也戳不到他头上。 只是对阮娇不识时务的样很不高兴。 女娃娃,有饭吃,有书读,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还妄想插手大人的事。 他没有当着众人发作,笑着拽着阮娇的胳膊,将她往屋里带,“爸爸好久不见你了,咱说说话吧。” 阮娇看了眼他的手指,捏得她疼,有拒绝的余吗? 她并没吱声,只是点点头。 爸爸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不管以后走到什么地步,她现在都会给他留点面子。 当然,也是他只恶心,没有做过伤害自家的事。 到了屋里,阮鹏程也没有变脸,依旧笑呵呵的,“娇娇,爸爸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你能不能认真回答?” “可以啊,爸爸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阮娇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天真又好骗。 就算不是重生的,也快十二岁了。 不是五六岁的娃娃。 拿这种语气哄她,是不知道她多大了吗? 阮鹏程笑容更深了,低声问道,“是你舅舅说不让我和他一起工作的吗?这些都没事,不过你还小,爸爸希望你不要插手大人的事,可以吗?” 阮娇一脸茫然,语气娇憨,“爸爸,你这问的是哪个问题啊,是问我可不可以不管,还是问舅舅有没有和我说?你这语文,怕是写作文都的不了几分呢。” 被女儿说没文化,阮鹏程的脸上挂不住,只能勉强笑笑"是爸爸的问题,没有说清楚。是你舅舅让你说的吗?" “不是啊。”阮娇摇摇头,严肃地说道,“我们班同学同学和我说,他姑父好恶心,说是和她爸说生意,其实就是占便宜。我不想爸爸也被别人说不要脸。” 这羞辱几乎都砸到阮鹏程脸上了,却不好对号入座。 同时也松了口气,不是周云齐说的就好,现在谈了个大项目,要是成了,就真的发达了。 这种时候,怎么都不可能分开干,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于阮娇说的话,他没有怀疑。 在他眼里,阮娇依旧是那个懦弱、随便吓两句都会哭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故意骂他呢。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娇娇啊,爸爸要严肃的纠正你,爸爸不一样,没有占你舅舅的便宜,你以后不许这么说了,不然爸爸会生气的。” “哦。可是爸爸,你和舅舅一起,一分钱都没出。不是占他便宜是什么。” 被阮娇揭穿,阮鹏程维持不住风度了,低声吼道,“和你说了,你怎么听不懂人话?难怪你妈说你不懂事。” 脑子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想事情的事情又想得厉害。 这张嘴是没有把门吗? 他想了想直白的补充道,“我和你舅舅是合作双赢的。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了。不然爸爸不要你了,听到没有。” “老公。”周云兰只听到了这句话,就迫不及待的推了门进来。 她不用想都知道,娇娇又说占便宜的事。 这个污蔑,她听了都受不了,何况是自尊心强谁老公呢。 看了眼阮娇,不赞同的说道,“你是不是又胡说八道了?我和你说了,你爸能自己干的,以后不和你舅舅一起了。” “真的吗?”阮娇惊喜的问道,“爸爸真的可以靠自己吗?” 她看着阮鹏程,眼里亮晶晶的,“爸爸,你是我的骄傲。” 周云兰与有荣焉,笑着说道,“那当然,你爸很优秀的。” 这样真好,娇娇说话也不呛人,一家人和和气气的。 阮鹏程看她的眼里都是冷意和嫌弃。 一直知道周云兰蠢,随便两句话就能哄得像狗一样听话。 但是,居然没脑子到这种地步。 他是有能力,也很优秀,可没有家世背景,也没资本。 要离开周云齐,也得等着把本钱攒够了。 面对周云兰满脸的温柔和爱意,只觉得心烦、恶心。 要不是她有个好父母,好弟弟。 就她这样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沉迷小说世界的女人,打死都没人要。 就知道风花雪月理想化,不懂柴米油盐,更不是贤妻良母,时不时还犯蠢,讨嫌至极。 他扭开头,淡淡的说道,“好了,这事我会和云齐说的。不过交接都需要时间,这事都别提了,我会处理。” 等项目下来,拿到了分红,再撤出来。 再做大做强,不需要周家了,也能摆脱这个蠢女人了。 这些年,真是哄够了。 周云兰无条件信任她,直接扑到他怀里,笑着夸赞,“老公,我知道你会很棒的。” 她说完又看向阮娇,“我说什么了?你爸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阮娇勾了勾嘴角,最好是这样。 不过,爸爸真的能舍得吗? 一家三口看似其乐融融,实则各有算盘。 —— —— 傍晚的时,阮家已经收拾好了残局。 院里也没什么人了,大家把借来的锅碗瓢盆都认领走了。 该付的钱,阮鹏程也主动付清了,正在接受大家的恭维。 “阮老四,你可是我们村最有钱的了。” “你的生意缺不缺人帮忙?看看我家三儿,他挺能干的。” “发达了,也别看不起我们老邻居啊,带带我们呗。” 阮鹏程四两拨千斤,一句承诺没有,奉承话听了一堆,脸上的笑都没断过。 知道的,是他刚死了妈。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娶了媳妇呢。 这个时候,阮老爷子的病也好了,能出门走动了。 他不停地给阮娇使眼色,示意她开始要钱。 周云齐是没来,不过她爸不是回来了吗?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再不要,人走了这么办? 阮娇冲他笑笑,表示知道了。 这有何难? 要爸爸的钱,她很乐意。 她走到院门口,看着眼角笑出细纹的阮鹏程身旁,笑眯眯的张口,“爸爸,能给我五千块钱吗?” “你说什么?”阮鹏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皱眉问道,“你拿钱做什么?” 第64章 二姐效率高得出奇 他和周云齐做生意,才知道看起来赚钱,但是想赚更多的钱,需要不停地投入。 办阮婆子丧事,花了五六百块钱,他已经不太情愿了。 阮娇张口就是五千,脑子有问题吧。 阮娇看了眼阮老爷子,眨眨眼说道,“家里不是打算迁坟吗?我觉得咱家有钱,应该好好孝顺祖先。五千块钱,不过分吧。” 就她的那一眼,阮鹏程还能不知道这是阮老爷子的主意吗? 心里不忿,对阮老爷子十分不满。 也太贪心了,这些年陆陆续续给得钱,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上大学的恩情怎么都够还清了。 拒绝了他迁坟的事,居然撺掇娇娇在大庭广众之下逼他。 这是以后都不想要钱了。 他神情冷漠,呵斥道,“搞什么封建迷信?人死万事休,别说拿五千块钱去砸,就是给五万,还不是一样的?你一天天不琢磨学习,就不想这些事,回屋给我反省去。” 这指桑骂槐,气得阮老爷子脸都绿了,什么态度! 老四分明就是翅膀硬了,不想给家里钱了。 想方设法让他去上大学,不就是要家里风光,兜里有钱吗? 这才哪到哪,就想当抠门佬! 他也不想装了,当即冷哼一声,“那么大声音干啥,这么孝顺的娃上哪找去?人死万事休,那你还给你妈下葬干什么?不直接拖去喂狗?老辈人传下来的东西,你都要丢弃,我看你是城里的吃多了,数典忘祖。” 阮鹏程多少年没被斥责过了,在城里他是女婿,岳父岳母再不喜欢他,问题是二老的女儿和孙女都在他手里,不敢说什么,还得客客气气的。 偶尔回了老家,他也是财神爷,除了三嫂那个脑子有问题嘴巴臭的,都得巴结他。 方才邻居才夸他现在顶起了阮家的天,下一秒就挨骂,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要脸,也不能和阮老爷顶着来,更不愿意说拿不出钱。 他不知道说什么,僵在原地,恨毒了老爷子的贪婪。 阮娇微笑,死要面子的啊,总是要比别人多受罪的。 阮老爷子露出得意的神色,他是老子,是天,就是儿子也不能反抗。 “老四,今天的成功,也是我向祖辈许愿了,是该还愿的。怎么着也不能让祖先心寒了,不保佑咱们家怎么办?” 阮鹏程厌烦的皱眉,“谁家迁坟要五千块钱?难不成你要用金子堆?” 阮老爷子也不生气,淡定的说道,“没事,拿多少都是心意,你看着办好了。” 迁坟,一千块钱就够有面子的了。 他指望的钱,还是周云齐承诺的五千块钱,儿子这里,能抠一点是一点。 阮鹏程暗骂一句不要脸,要是答应出钱,給得少了也说不过去。 给得多了,他又不爽。 隐晦的看了眼周云兰,希望她跳出来拒绝。 可周云兰已经被他教得给阮家什么东西都是合理的了,压根看不懂他的暗示。 见她没什么反应,脸上还带着笑,只觉得蠢笨如猪,越发不耐烦。 正僵持着,陈氏家的大孙女跑了过来,冲阮鹏程喊,“四叔,阮明娴出事了,快过去看看吧!” “出啥事了?”赵桂芳脸色一变,急忙问道。 “和薛家闹起来了,现在被扣着不让走,就在徐家坟那边。” 阮娇兴奋起来,二姐和薛怀信的执行能力太强了。 徐家坟,真是个好地方啊。 就在去埋阮婆子的必经之路上,现在估计很多人看。 阮鹏程正愁不知道怎么脱身,立刻说道,“我先去看看。” 至于赵桂芳,已经跑了。 阮娇也抬脚跟上,这种场合,她肯定要在啊。 周云兰也连忙跟上,这可是她心目中的女儿,不可能割舍得下。 阮家一家,除了阮老大和阮明贵,以及三房的阮老三和阮明康,全部都去了。 在去的路上,孙秀英的嘴就没停过,“哎哟,我说大嫂啊,你不是天天说明娴比谁都强吗?我刚听说她惹了薛家,命根子都给人踹断了,还没解决呢。又开始闹事了,我看她是惹事比谁都强。” “真是倒了血霉了,幸亏我不住家里。薛家就一根独苗苗,要是真废了,怕是就家里也得挨刀子。” 她不停地阴阳怪气,赵桂芳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不说话是会死吗?你以为谁都怕你?” “噢哟!”孙秀英拍了拍胸口,“我好怕啊,毕竟你可是敢杀婆婆的人呢。我不能再说了,不然一会儿你杀我怎么办?” 阮婆子死了,她也高兴。 不过就是嘴贱,不说不舒服。 阮娇突然不太讨厌三伯娘了,她这嘴,有时候是真好使。 孙秀英看到她弯着嘴角,直接搂了她胳膊,“还是我们娇娇好,模样俊,也乖。不像阮明娴水性杨花的。” 阮娇愣了下,她是不记得昨晚刚吵过架吗? 孙秀英不在乎这些的,对她来说,吵架只过嘴,不过脑。 今天骂过架,明天也能搅和在一起骂别个,压根不管她的反应。 “我说大嫂,就是你榜样没做好。你杀婆母,女儿当祸害,检讨检讨自己。” 赵桂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想理这个话题,“脑子有病,你有证据?” 说完就率先跑了。 她可不怕,老太婆都下葬了,已经成了定局。 说归说,骂归骂,又能拿她怎么着? 孙秀英呸了一声,“糟心的玩意,也就是家里脾气好,不然可以直接沉塘了,天理不容。” 阮娇暗暗叹气,前世她绑到薛家去的时候,已经是90年年初了,这个地依旧是按照老一套的规矩办事,希望能早点普及律法。 什么时候才会和其他地方一样有秩序呢,可能还得20年吧。 不过,和她没关系,等阮明娴自食恶果,她就不会再来了。 这种现状,也不是她可以改变的。 —— 徐家坟,就是以前一位大户人家埋人的地方,因此就这么命名了。 坟周围都是挂了红毛的玉米,现在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远远都能听到赵桂兰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这是犯法的!没听去年来巡讲的吗?违背妇女同志意愿动手动脚的,就是要坐牢!” 阮娇有些诧异,大伯娘的记性倒是好。 是有来普法的,一年也没一次。 而且不给点小东西,村民都不愿意听,为了那一包盐,一家才出一个人去听。 基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听完就忘。 她倒是听得认真仔细,依旧知法犯法吗? 棍子只有落自己身上才会痛。 薛母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开始嚷,“你还好意思说犯法,全村谁不知道你杀了你婆婆?这演什么演?你女儿骚,勾引我儿子,装什么装啊?” 这个消息,自然是阮娇告诉薛家的。 不过她今天的那一嗓子,是全村都知道了。 第65章 我好冤啊 她好不容易挤进去,才看到薛怀信被抓了个大花脸,但是阮明娴看起来也不是太好。 她现在还是趴在地上,披头散发的,碎花裙上都是土,也不知道是被打得起不来,还是不敢起来。 周云兰也看到了,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扑到她身上,“明娴,你没事吧?” 阮明娴像是见到了救星,抱着她就开始哭,“四婶,我好冤啊。” 赵桂兰脸上闪过嫉妒的神色,她吵了半天,女儿都不和她说话,周云兰一来,就好像看到了亲妈。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现在还需她帮忙呢。 根据薛家说的,就是明娴喊薛怀信过来的,又打起来了。 薛家非得说明娴勾引,女孩子遇到这种事,简直是有嘴说不清。 不想嫁给薛怀信,也不想听村里人嚼舌根,就必须去城里。 要是得罪周云兰,一切都完了。 她想得容易,阮娇怎么可能让阮明娴随便逃呢。 毁了别人的人生,是要偿的。 哪怕她这辈子还没做出多么恶毒的事,上辈子的债这辈子偿还,合情合理。 阮明娴哽咽着说着委屈,薛家也没有打断她,随便她编。 “四婶,我不知道。是二妹喊我来这里的,说家里忙了,她要割很多草,让我傍晚的时候过来背。” “我想着这几天家里的牲口都是她在喂,确实是辛苦了,没多想就来了。可是我来了这里,她不在,只有薛怀信。” 她捂脸呜呜的哭起来,声音悲痛,“他要我做他的媳妇,不然就要强来。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嫁给这种烂人!要不是大奶奶和桃子姐路过,我只怕是只能去死了。” 阮娇不得不承认,阮明娴比她强。 前世她遇到这些事,连事实都没法叙述清楚,人家不止能说,还能倒打一耙。 不过,临时编出来的话,肯定是有漏洞的。 阮娇微微一笑,“大姐,你的意思是二姐伙同薛家要害你吗?” 阮明娴眼神冰冷,透过散乱的发丝缝隙射向她,这是准备落井下石了吗? 这还不是她害的,要是和以前一样老老实实的,也不会闹成这样。 她不会找薛怀信搞她,薛怀信就不会受伤,更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让这些愚昧的泥腿子看笑话。 她心里恨,也不敢骂,只掩面哭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得罪过她。” “这就奇怪了,你没有得罪过二姐,她又不是有病,非得搞出这些事来。反正我是不信你的鬼话的。”阮娇说话直白,连内涵都懒得了。 “娇娇,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我遇到这种事,你不帮我出头就算了,还要踩我,我怎么得罪你们了?那我现在就去死好了,反正你们看我都不顺眼。” 她说着,就推着周云兰,做出要往坟头石上撞的架势。 周云兰心急如焚,立刻呵斥阮娇,“你赶紧闭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非得逼死你大姐才会开心吗?” 说完,又拉住阮明娴,“明娴,你别怕,我和你四叔都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肯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真是无法无天了,都解放了多少年,还想逼死妇女。 她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就知道不能让心爱的侄女死了。 阮明娴听了她的话,安静下来,抱着她继续哭。 看向阮娇的眼神,依旧带着得意。 怎么样吧,不管发生多少事,她一样能拿捏住四婶的心。 阮娇只觉得好笑,临到临头了,还想着炫耀呢。 周云兰已经开始帮她讨公道了,看向薛怀信的眸子里带着厉色,“我家明娴是怎么样的人,我明白得很。她看不上你,不可能做出你妈说的那些事。念在今天没出什么大事,你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这是她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要不是前几天可能损害了他的命根子,就是去县里,她也要找公安过来。 也让这些村民知道,这里不是法外之地。 薛怀信斜了她一眼,“哟,你这人有意思啊。一年到头不来几回,你说你了解阮明娴?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猜她约我来这里干什么?” “四婶,他是小人。你别听他的话。”阮明娴有些焦急的抓住周云兰的手臂,掉着眼泪说道,“我好怕,我们回家吧。” 她哪里敢让薛怀信说出来,不然不管大家信不信,她都完了。 至少,城里是去不了了。 在村里,不就是还得嫁薛怀信? 哪怕是嫁别的穷小子,她也不愿意。 薛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冷笑道,“我儿子本来受伤在家里躺着休养,听了你的话,跑了出来。又被打了一顿,你说走就走?不把这事解决了。谁想走,就抬着尸体回去。” 对于蛮横的人,周云兰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有些无措的看向阮鹏程,希望他出来说句话。 阮鹏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不然传了出去,他这个大学生是空有的名头。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两脚。 而且,他就没把薛家放在眼里。 人丁不兴旺,也没有出息的,拿什么和他纠缠? 觉得差不多了,就摆摆手,“薛大嫂,我知道你们之前打架。怀信确实是伤了,但是我看他也不像有什么事的。阮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合理的赔偿可以谈。” 薛怀信得了阮娇的指点,本来挺怵他的,还是梗着脖子耍无赖,“不行。我就得让她做我媳妇,伤了我,总不能让别人嫁进来守活寡吧?” 这话把阮鹏程噎了个够呛,他总不能说让他别娶媳妇吧? 这就不是人话了。 他想了想,叹了口气,“那这样吧,送你去县里的医院检查检查,要有事再说。不管有没有事,费用我们家出了。” 阮老爷子听得点头,这个儿子还是有点用的。 他都没想到这个解决办法呢。 这样一来,薛家一分钱都拿不到,花不了多少钱,自家也不算丢了面子。 给了解决办法,他家再闹,可就不懂事了。 问题就是,薛家就不是懂事的人家。 薛怀信一口就拒绝了,“我不去。我命根子伤没伤,也不是一两天能说清楚的,要是不能生孩子呢?倒时候你家管还是不管?” 这话虽然无赖,却死死的卡在小石村众人的命门上。 村里对生孩子有多执念呢。 现在计划生育,跑山洞里住十个月的比比皆是。 要是被人害得不能生孩子,这是生死大仇。 忍不住议论着出主意。 “就是啊,要是去医院,最少得住一年。还得观察能不能生孩子,得找个人试验吧?” “阮老四,你总不能帮他找个媳妇吧?要我说,让阮明娴嫁过去得了。反正一个女娃子,嫁谁不是嫁。” “就是说呢,而且今天没准就是她约怀信出来的。村里的女孩那么多,她也不是天仙,要不是不检点,干嘛盯着她?” “讲的当初人话吗”周云兰十分火大,反驳道,“明娴不是天仙,也是村里最好看的小姑娘,薛怀信就讹上她了。” 第66章 真的很丢人吗 她定义的好看,就是白和瘦,只要五官端正就可以了。 村里的姑娘,从小就干活,不说别的,手臂上肯定有肌肉。 和她要的瘦条条,肯定不搭边的。 就算是有,还有白呢。 一天到晚在地里干活,这里的紫外线又强,怎么可能白。 天生不长胖还晒不黑的,上哪找去? 可不是只有从小就被她养着的阮明娴了,在她心里,侄女最好最漂亮,不能让人污蔑。 不过,她的审美,大家是不认的。 就喜欢胖的,显得有福气,家里富裕。 要是村里选美,阮娇能一骑绝尘的夺得头筹。 已经有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了,摇摇头说道,“阮娇不知道比阮明娴好看多少倍,薛怀信都没打她的主意。肯定就是阮明娴不正派。” 周云岚卡壳了,她能说什么? 说娇娇胖,丑还笨 要是以前,她也许就说了。 现在不太敢,不然娇娇能噎死她。 阮明娴十分恼火,泥腿子哪里懂欣赏? 四婶的闲书里,女主角都可瘦了。 没文化的人们。 她不敢嚷,只拉着周云兰的手,“四婶,我不嫁给他!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喜欢他,我宁愿去死!” 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嫌弃。 薛怀信喜欢她,听她宁愿去死也不嫁给他,火气能燃烧一片苞米地。 他冷笑一声,“行,你去死吧!别说我没给你选择,你要是死了,你欠我的,就一笔勾销!” 阮明娴噎住了,她也就是那么一说,因为周云兰心软。 她不住想死。 话都说出来了,要是不做出动作,下次说这话就没用了。 她咬咬牙,闭上眼睛,“那我就去死!” 这次的动作,可比刚刚慢了很多。 周云兰轻易就拉住她了,“你凭什么?恶人害你,是别人的错,不能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阮明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都冤枉我勾引他,我活下来也会被口水淹死,我、我还是去死吧。” 说完,又撞了过去。 周云兰又把她拉回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好孩子,我相信你。肯定是他往你身上泼脏水。” 见阮明娴一抹眼泪,又要说话,还想上演几个回合的拉扯。 阮娇实在是受不了了,不耐烦的说道,“没完没了了?你们是影视学院出来的?看小说可以,别学行不行?快把我恶心死了。” 周云兰老脸一红,半羞半怒,“你怎么说话的,人命在你面前就这么轻薄?” “她死了吗?”阮娇冷脸说道,“要是真的想死,你觉得你猫咪大小的力气能拉的住她?还有,你们两刚刚是不是在演话剧?戏瘾就这么大,现在还演,丢不丢人?” 想救人,那就想解决办法啊。 也不想办法,在这一个要死,一个相信。 脑子有问题。 一番话说得周云兰无地自容,刚想反驳,意外看到阮鹏程脸上的嫌弃,只能默默的松开手。 她脸上火辣辣的发烫,难道刚刚真的很丢人吗? 满脑子都是阮鹏程的嫌弃神情,心里焦躁不安,越想越觉得丢人,默默地退到人群后面。 她现在心里都是阮鹏程的想法,哪里顾得上侄女的事儿。 阮明娴没了靠山,突然茫然了起来,眼泪顺着脸掉,哭得真心实意。 赵桂芳心疼极了,想搂住她安慰,却被她推倒在地上,脸色难堪。 阮明娴根本不看她,没用的玩意,不止不能帮忙,还雪上加霜。 要不是她杀了奶奶,能因为这个被薛家诟病吗? 她蹲在地上,捂脸痛哭,只觉得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承受痛苦,孤立无援。 “薛怀信,你要是真喜欢我,就放过我吧,我求你了。” 女孩带着哭腔语调凄婉哀怨,刚刚还用眼神议论的人,都多了几分不忍,悄然闭嘴。 忍不住怀疑,难道真的是被冤枉的?看起来真的不像勾引薛怀信的模样。 薛怀信看着她这模样,非但半点没有心软,反而觉得爽。 对他爱搭不理的,有需要的时候才怀信哥哥长,怀信哥哥短,还骂他丑。 现在知道哭着求了? 他脸上带着恶劣的笑,看向阮鹏程,“阮四叔,我虽然是混来混去的,不过我敬重你的。那我再说一个解决的办法。阮明娴嫁给我、你给我找个不怕守活寡的媳妇、或者阮明娴给我生一个孩子,就是怀孕也行,证明我没事,她就可以走了!” “我不!”阮明娴尖叫着拒绝,“就是生孩子也不可能!四叔,我还要读书,还要考大学,要是给他生孩子,我宁愿去死!” 阮鹏程皱眉,有些反感她。 大家都不是傻子,她是被骗过来的,还是自己来的,用脚趾想都明白。 谁没割过草? 这片地方离村里进,要是能割草,早就割禿了。 就算不是勾引,也有不可见人的秘密。 啥这么没水平的谎,还好意思舔个脸要死要活。 拿他当周云兰糊弄呢。 要不是姓阮,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爱怎么解决怎么解决。 他抬手示意她闭嘴,“怀信,这第三条,有什么区别?你的伤,一般不会影响生育的。你看,明娴确实是不愿意,强迫一个女子,不是男子汉的做作风。” 说着,还亲热的拍了拍薛怀信的肩,给他一根烟,“叔叔一直觉得你人不错的,小伙子有勇有谋。哪里没有好女子,强扭的瓜也不甜不是。” “这样吧,为了补偿你。跟着四叔去城里闯一闯吧?” 众人一片哗然。 “薛家这是要发啊!看阮老四,就知道跟他能赚大钱。” “别人都求不到的机会,薛怀信就得到了。” “说不准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薛母都有些意动,拽了拽薛怀信的袖子,示意他要不就算了。 谁不想和阮家一样吃香喝辣的?女人哪里没有。 阮鹏程深邃的眸子里带笑,他就知道,小石村没人能抵抗得了去城里的生活。 却不料薛怀信直接甩开了薛母的手,一点心动的意思都没有。 他喜欢阮明娴,对方骂他那么难听,说得他好像是地上的烂泥。 再让她去城里当高高在上的大学生,以后再见,不是要踩到他脸上了? 再说了,阮娇可和他说了,城里的生活也分三六九等,甚至可能混得不如农村。 哼,阮明娴想过好日子,得看他同不同意。 阮娇说得对,娶了阮明娴,就是阮家的女婿了,要好处还是混吃混喝,都方便。 他瞥了眼阮明娴,冷笑着说道,“四叔,不是我强迫她的。她自己约我来,说要” “你闭嘴!你闭嘴!”阮明娴突然嘶吼,声音大得吓了她自己一跳。 第67章 以后都信你 周围人神色异样,窃窃私语。 “不会真的有事吧?” “你看她紧张的那样。” “小小年纪,真够骚的。” 这些自以为的小声的话,传到阮明娴的耳朵里,只觉得全身如同针扎般疼痛。 恶狠狠的瞪了一圈,恨不得把他们一张一合的嘴剜下来。 手指抠着地上的土,这群烂嘴巴,等她有钱有势了,一定踩死他们。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阮鹏程,“四叔,我不想让谁为难。他的伤和我有关系,我愿意承担责任,证明他身体没有问题。” 她还没到十六岁,顶多花半年的时间,就能脱身了。 谁说孩子要生下来的?怀孕不就行了。 顶天到十七岁,一样可以上高中,考大学。说不准四婶同情她的遭遇,能给她更好的东西。 相比失去所有信任,她愿意和这个恶心的人过半年。 再不行,借种又咋样? 想得美好,阮娇却不给机会。 她笑了下,好奇的问道,“大姐,你到底找薛怀信干什么呀?每次他要说,你就打断。” 要打就打死,别想有翻身的机会。 阮明娴看着她莹白的脸,突然瞪大眼睛。 是了!薛怀信没有脑子,更没有这种心眼,是阮娇在故意坑她。 恨意如潮水袭来,恨不能掐死阮娇,默默的发誓,迟早有一天,也要让她尝尝这个滋味。 阮娇眼里含笑,侧头问薛怀信,“我姐找你干啥呀?” 薛怀信咧嘴笑,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她说,愿意做我媳妇。前提是让我杀了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 阮明娴红着眼,死死地瞪着他,说不出狡辩的话。 周云兰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闻言猛地抬起头。 忍不住斥责薛怀信,“你胡说八道,这不可能。” 明娴明明是柔弱善良的孩子,最多有点小女儿家的脾气,怎么可能这么坏。 薛怀信啧啧两声,鄙夷地说道,“猫猫狗狗都知道护着崽,别人要杀你女儿了,你还帮她说话呢。”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本子。 周云兰接过本子,皱了皱眉,“不就是明娴的作业本吗?” “翻最后一页。”薛怀信得意的笑起来,“都给大家传阅传阅!” 他也不想阮明娴有跑掉的机会,必须一辈子当他媳妇。 不就是靠着阮娇她妈么,这回看她怎么靠。 周云兰翻来,只一眼,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阮明娴,咬牙问道,“你要杀我女儿?” 她目光里还有隐约的期盼,希望这是薛怀信逼她写的。 怎么能以婚姻的事,要求薛怀信杀了娇娇?自甘堕落又恶毒。 她不信… 疼爱多年,认为合该是自己女儿小姑娘,会做出这种事。 腹部紧绷,她也咬牙支撑,流着眼泪质问道,“你说,我对你不好吗?你这是为什么啊?” 事到如今,阮明娴也懒得辩解了,扒拉了下挡在眼帘的头发。 因为,辩解也没用。 阮娇赢了,何必再做一个小丑让她看戏? 阮明慧和她说,薛怀信找她谈谈,谈得好就不追究了。 从来没想过,懦弱得不如厕所里的蛆的二妹,居然敢骗她。 也觉得薛怀信笨,一直都听她的话,好言好语哄几句,事儿就过去了。 刚开始聊得还不错,他说愿意帮她杀了阮娇,只要她能嫁给他就行,但是得写个字据。 她真的太想让阮娇死了,只要她死了,四婶所有的爱意都会转嫁到她身上。 说不定会被刺激到流产,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也许还能过继,不怕薛家,摆脱杀婆母的恶人的女儿身份。 一时脑热,就写了,想着慢慢哄他拿出来烧掉就可以了。 压根没思考薛怀信勉强小学毕业,怎么会随身带着纸笔。 她是死也想不到,薛怀信这么暴躁的人,被阮娇捅了刀子,还能帮她做事。 难怪作业本看起来那么眼熟,合着是她的。 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挣扎有什么意义。 “你说为什么?”她扯着嘴角,嘲讽道,“嘴上说我和她一样,说我应该是你的女儿。可是,给我点什么东西,都是施舍。你怎么不把我过继到城里去?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给了阮娇?” 周云兰张了张嘴,她能说什么? 娇娇的东西,都是她姥姥买的,她基本都没付出什么。 想到这里,突然一阵愧疚袭来,难受得紧。 “说不出话了?”阮明娴哈哈大笑,“你不觉得,你把好的东西给阮娇,把爱给了我吧?收起你虚伪的嘴脸。” 周云兰心如刀绞,在她的心里,不论是什么,都-抵不上钱吗? 是她瞎了眼。 她下意识看向阮娇,眼里的愧疚几乎化为实质,姐妹两的争吵,她总是偏帮阮明娴,忽略了娇娇。 可见她神色平静,对她的自责满不在乎,再没有了以前那样的小心翼翼。 还记得之前,她和老公吵架,红着眼眶回娘家。 连亲妈都没发现她的异常,可娇娇一直担心的看她。 这孩子,是真的不在乎她了。 只觉得头脑发懵,涌起一阵阵的酸楚,还夹杂了些许怨怪。 阮明娴太能装了,可是娇娇表现确实不如她啊,换个人,也会更喜欢阮明娴的。 真的不能怪她,只是犯了一个正常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既然知道错了,又不是不会补偿她,怎么这么冷漠呢。 阮明娴冷笑一声,“四婶,你不会觉得阮娇手里是干净的吧?今天的这事,就是她伙同阮明慧还有薛怀信做的。” “胡言乱语!”周云兰立刻反驳她,“你自己不好了,也见不得别人好。” 她看一个人不好的时候,不论对方说什么都是恶意的。 已经冤枉娇娇欺负她很多年了,不能让她再受委屈了。 阮明娴露出笑容,“爱信不信。不过我得提醒你,阮娇可想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弄死,做一个独生女呢。” 污蔑的话,从来都没有成本。 四婶在乎什么,她最清楚不过了。 没有了她,阮娇就能得到一切吗? 痴心妄想。 哪怕村里人口水吐在她身上,也不去死,要看着阮娇,看着她的弟弟出生,她什么都得不到。 “娇娇和你不一样。”周云兰厌恶的皱眉,“我不是你妈,生不出会杀人的闺女。” 阮明娴已经不挣扎了,翻着白眼说道,“不信就算了。我是看你确实帮我不少,才和你说的,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周云兰讨好的看着阮娇,干巴巴的说道,“娇娇,妈妈以后都相信你。” 第68章 你爸不是存心的 阮娇眼皮都没抬,不信。 她不喜欢自己,不只是因为阮明娴。 也不可能因为阮明娴真面目暴露,而改变是什么。 当然,她也不需要她改变什么,无所谓的。 只能说周云兰是个“好”家长,把一切都做得刚刚好。 给她的爱,刚好让她偶尔有依恋和期待,却又不得安宁。 对她的恶意,刚好让她不至于恨她,总有牵绊。 看透了,只选择不在乎。 天都快黑了,懒得继续扯,冷淡的说道,“爷爷,你说个话吧。阮明娴的事怎么处理?是赔薛家钱,送她去坐牢,还是怎么着?” 和原本的法子有些出入。 可能是二姐重新和薛怀信优化的主意,二姐的心思,其实十分缜密。 结果是好的,这就够了。 阮明娴,只能嫁人。 想如同前世一般风光,那是不能了。 阮老爷子又不傻,薛家摆明了,就是要阮明娴做媳妇。 他叹了口气,“明娴,这些事是你做错了,爷爷让你选吧。” 阮明娴闭上眼睛,“我嫁。” 不嫁,就死。 留在阮家,也是得不了好的,还会激怒爷爷。 薛怀信还是没脑子,只要费劲心思哄,不难忽悠他, 她还小,留下一条命,人生还有几十年,总会有出头的机会的。 村里人辱骂又如何,她不会、也不可能永远待在这个破烂的山村里。 阮明娴没有回阮家,直接跟着薛怀信走了。 薛母的脸色十分难看,半天都不愿意跟上。 要不是狐狸精,儿子明明可以去城里赚大钱的。 阮娇子看着她的脸色,笑着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把她娶回家,也得当心啊,她妈敢杀人,她也敢。别到时候一包耗子药药死了你们全家。” 薛母脸色大变,点点头,连忙跟上。 儿子都被她迷花眼了,保不齐被她一哄,能把家里祸祸了。 破烂女人,休想进厨房,不、屋子也不许进! 阮娇微微一笑,阮明娴未来的婚后生活,一定相当精彩。 至于是什么样,她不需要看,已经体会过了。 一路上回去,大家都在讨论这事。 话里话外,已经开始说阮家家风不行了,一个个出来都要杀人。 不敢得罪,哪有把人往死里弄的。 阮老爷子和阮鹏程脸色黑得像锅底,却不好说什么。 都是爱面子的,哪里受得了这个。 周云兰找了几次机会,对阮娇欲言又止,想道歉,又下不了脸,担心以后若是有分歧,阮娇会拿这事说她。 她不说话,阮娇也没有哄她的意思,更不想体谅她的难处,一脸冷淡。 周云兰想到阮明娴跟了个混混,还是个恶毒的女子,不由得难过起来,抹着眼泪勉强回家。 阮鹏程心情本就差,听着周云兰一路上哭哭啼啼的,心烦意乱,“没完没了了?有什么好哭的?娇娇不是没死么。” 周云兰本来就受了刺激,被他一吼,只觉得小腹一阵发紧抽痛,捂着肚子蹲下。 阮娇见状,忙上前扶住她,“妈,你没事吧?” 她手心里都是汗水,镇上也只有小诊所,万一出事,根本等不到去县医院。 要是妹妹因此没能来世上,是她的罪孽。 妈妈也许会深受打击。 只是不想理她,并没想过让她死。 阮鹏程开见村民的目光看过来,胸中怒气更甚,伸手拉拽周云兰,“你起来,像什么话?” 他语气倒是不如方才凶恶,动作也不算粗鲁。 周云兰脸色缓和了几分,依赖地抱着他胳膊站起来,撒娇道,“老公,我肚子疼,孩子不会有事吧?” 其实也就疼了一下,她现在觉得孤立无援,想得到他的安慰。 阮鹏程却很烦她这柔弱的模样,冷声喝道,“别人还去山洞里住,就你脆弱,又不是没生过,别给我装。” 那么多人,他可做不出家里好言好语去哄的样儿。 周云兰刚和缓的脸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颤抖着唇,“老公,你嫌弃我?” 她说着,又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捂着脸哭。 这是作了什么孽啊,明明是好心,结果阮明娴恶毒,还因为她被嫌弃了。 她现在还是记得,在徐家坟,他嫌弃而鄙夷的神色,心里慌乱又悲伤。 阮鹏程烦死了,大力拉着周云兰的手,“你不要再装了,你……” “别说了!”阮娇火冒三丈,扯开他的手,焦急的去看周云兰的肚子,给他科普道,“个人体质不一样,想要能躲山洞生孩子的,你娶的也不是那样的。” 阮鹏程只觉得她在说他娶了城里的媳妇,就活该低头。 更觉得大家看他的目光带着鄙夷,连女儿都能说他,勃然大怒。 抬手,一巴掌打在阮娇脸上。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声音清脆响亮。 扇脸的声音,在浅墨色的黄昏村间路上,显得格外刺耳。 本来走远了的村民,又回头看过来。 阮娇懵了下,抬眼看他,没能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周云兰也不可置信,连疼都忘记了。 阮鹏程算是第一次动手,虽然解气,也有些不自在,“看什么?我是她老子。对我说话都没大没小的,现在不教,等着她和阮明娴一样?” 周云兰不太舒服,抿了抿嘴,“我们家也没动手打人的惯例,有话好好说。就是错了也不能” “闭嘴!”阮鹏程呵斥道,“我做事还得用你教?我们阮家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嫁进了我阮家,就是阮家的人,别提你娘家如何如何,不愿意呆就滚回去。” “混账东西!”周老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疾步走到周云兰跟前,蹲下看周云兰,“兰兰,你怎么了?” 周云兰摇摇头,小声说道,“妈,我没事。累了,蹲下歇会儿。” 她一直都知道,鹏程有些脾气,瞒家里瞒得好好的。 可是今天被听到他发脾气,会不会误认为他平时就这样? 生怕家里让她离婚,有些手足无措。 周老太得见她确实没大碍,站了起来,和阮鹏程对峙,“你刚刚说什么?要和我兰兰离婚?我们当初就不同意你们在一起,除了一张脸,你还有能看的地方?长本事了,我女儿怀着孕,你就敢赶她走?” 她身高不到一米六,背挺得直溜,站在高大的阮鹏程面前,气势完全不输。 阮鹏程捏了捏拳头,顶着大家的目光,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妈,气话罢了,我怎么可能赶云兰走。” “对,妈,他不是故意的。”周云兰连忙拉住阮娇的手,眼里带着哀求,“娇娇,你和你姥姥说说。你爸就是你奶奶死了,心里烦闷,说话不好听而已,不是存心的。” 第69章 老子养大的闺女,你说打就打? 阮娇用舌头顶了顶有些疼的脸,抿着嘴点点头,一言不发。 妈妈这情况不能再吵闹了。 先放阮鹏程一马,等妹妹出生了,再计较。 见她点头,周云兰大大的松了口气,抱着周老太的手臂撒娇,“妈,你不会连我和娇娇都不信吧?” “大姐,人说怀孕傻三年,你不怀孕也傻三十年?”周云齐低沉冷清,踱步而来。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显得身姿颀长,手插在裤兜里。 拽得不像26岁的生意人,倒是像是18岁的公子哥。 阮鹏程的脸色变了变,讪笑着问道,“云齐,你不是不来吗?” “我要是不来,怎么知道你家是怎么欺负我姐,打我外甥女的?”周云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他微微弯腰,看阮娇的伤势。 白嫩嫩的脸上留下来红色的指印,已经肿了起来,脖子上的掐痕还是一片青紫。 他抬眸望向阮鹏程,眼里燃着怒火,“解释解释?” 阮鹏程有些心虚,辩解道,“我是她爸,当众顶撞我,打她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周云齐往他身边走了两步,一脚踢在他腿上,又一拳打在他脸上,“敢打我外甥女,你也得挨打。” 阮鹏程脸涨成猪肝色,捏紧双拳的双拳含着隐忍,“别欺人太甚,我的女儿,和你没什么关系。” “你的女儿?”周云齐挑挑眉,半分脸面也没给他留,“娇娇是老子在养,老子养大的闺女,你说打就打?问过我意见了?” 以前给他留面子,还带他一起做生意,只是看在他是姐姐的男人,娇娇爸爸的份上。 一家子都欺负娇娇,他也动手? 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阮鹏程眼神阴沉,真不知道周云齐发什么疯。 明明昨天一路坐车回家还好好的,跑村里来撒野,不给一点面子。 当真觉得怕他了? 除非他不认他姐了。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周云兰的脸,“这就是你娘家的态度吗?我从来不知道,你家人这么不喜欢我。既然这样,你先和岳母还有云齐回去吧,我晚几天去和你离婚。” 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指,这是许久没有的温情了。 周云兰又不生气了,更不舍得离婚,拉着他的手,“老公,我不离婚。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阮娇:“” 得,死恋爱脑。 她看到三伯娘的嘴动了动,声音没发出来,嘴型应该是“傻逼”两个字。 孙秀英察觉她的目光,就把头扭开了。 虽然周云兰真的蠢,骂归骂,她也不希望两人离婚的。 要是离婚了,从哪的讨得好处去。 两人含情脉脉,周云齐看得心烦,冲阮娇扬眉,“走,回家。” 一个人想死,根本管不了。 以前家里就不许她嫁给阮鹏程,又是绝食又是自杀的,现在马上两个孩子了,更分不开。 不努力了。 只要他有钱有本事,阮鹏程就得老老实实的当鹌鹑。 阮娇有些感叹,还是实力好啊。 阮老爷子在家作威作福,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知道给她使眼色。 简直好笑,要是舅舅没来,还怕他强留,现在怕个鬼啊。 直接赖账,气死他。 她假装没看到,抱住姥姥的胳膊,“我们回家吧,妈妈肚子不舒服,怎么也得去医院检查检查。” 周老太刚找到了老花镜戴上,才看清她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心疼的摸了摸,“娇娇,疼不疼?” 阮娇见姥姥终于关注自己了,温热有些粗糙的手,令她不受控制的热泪盈眶。 周老太更加心疼了,有些自责,她眼神不太好,天也模糊,只看到女儿蹲在地上,没注意到娇娇挨打了。 阮娇拉住她的手,吸了吸鼻子,“姥姥,我没事。” 一张嘴,眼泪就砸脸下来。 在姥姥的眼里,不过是十来天没见,而她,等待了很多年。 周老太火冒三丈,瞪向阮老爷子,“这天杀啊,是谁掐我家娇娇的脖子?姥就不该让你来乡下,这阮家会吃人啊。” 换作之前,她就骂阮家人了。 可周云兰这不值钱的样儿,分又分不开。 怕骂了以后,阮鹏程对她不好,只能阴阳怪气。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 反正村里就是这样,不就是打一巴掌吗? 就是拿棍子抽,也没什么不行的。 阮老爷子实在揭自家的短,叹了口气,“亲家母,你别生气。娇娇的脖子是村里人干的,娇娇也拿刀捅人家的肚子了。天黑了,去镇上也没车,不如” “我开车来的。”周云齐面无表情的打断他。 掐娇娇的,不就是他这个老东西? 娇娇轻描淡写的,他还以为就是做个样子,没想到,这么多天了,还这么严重。 当时肯定是没是手下留情。 想到娇娇很可能死在乡下,他想杀人。 看着阮鹏程还在互诉衷肠,抬手照着他的脸又是一拳。 老的打不得,他还打不得吗? 阮鹏程抹了抹鼻子里流出来的鲜血,刚想说话,周云兰已经挡在了他身前。 她梗着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周云齐,你要发疯别在我家,就知道打人,你打人把未婚妻都吓跑了,还打。你是不是要所有人和你一样不幸福才行?” 本来有个未婚妻,人家后来都考上大学了,要不是他冲动,能直接分手么。 生得俊秀斯文,说打架就打架,人家可不就是怕了他,上门来说把婚事退了。 那时的大院里,谁不知道他脾气差? 都26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还不知道反省。 周云齐眉眼冷漠,“周云兰,你是不知道我什么打架吗?” 周云兰愣了下,又低下头去,局促的捏了捏衣角,“人家只是想交个朋友,也没做什么过激的事。你就把人的腿打断了,还不是有暴力倾向么。” 周云齐心底发寒,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自私自利,只要有利于她,就能忽略事实。 十几年前,周云兰惨白着脸回家哭诉,说有个人非得跟着她,纠缠她,很害怕。 他才会教训那人,他才十三岁,那人二十岁,不管是身高和力气都不如别人,只凭一腔孤勇,打断了人家的腿,自己也躺了两个月。 还因为打架,被记了大过,还是求了情,才勉强能读完初中,高中都没能上。 而且,那女的要是嫌弃他脾气暴,怎么不打架的时候就退了娃娃亲? 无非是他下乡了,那女的刚好考上大学,瞧不上而已,又怕被人说嫌贫爱富,才找的借口? 别人说风凉话就算了,亲姐居然也这么说。 他真的不知道,小时候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姐姐,跑到哪里去了。 他点了根烟,长长的吐了口气,“随便你吧。我还有事,不留了,娇娇和舅舅回去吗?” 阮娇有些犹豫,她愿意和舅舅回去,就怕周云兰留下,爸爸或者爷爷拿她撒气,再把孩子作没了。 周云齐自嘲一笑,“你也不想和我回去?” 不管他怎么对姐姐和娇娇好,真到事上,他就是外人,多管闲事。 说不准,娇娇也不乐意他打阮鹏程。 怪没意思的。 第70章 怎么配合,你吱声就行 刚打算转身自个儿回家,衣角被拉住了。 阮娇对他笑了下,回头问周云兰,“阮明娴想杀我,我要是留下去,怕是危险。还有,她万一报复你,撞一下你的肚子怎么办?你考虑要不要回去,反正我要和舅舅一起走。” 周云兰迟疑了下,她刚和弟弟吵架了,又坐他的车,这不是低头么。 周老太皱眉,怎么这乡下,又是打又是杀的? 阮明娴看起来不是很乖的嘛,还去过家里呢,老老实实的,没想到还会杀人,阮家还真是没几个好东西。 “娇娇,这是怎么回事?” 阮娇摇摇头,“姥姥,我们路上再说吧。” 周老太也只能点点头,拉着周云兰的手,“兰兰,一起回去吧。你刚刚不是不舒服?回城里检查检查,别出了岔子。” 她说着,拉了拉周云齐的袖子,示意他也劝劝。 周云齐双手插在兜里,眼皮都不抬。 真的受够了,她愿意回就回,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想要什么都不张口,还得别人一遍遍的劝? 他不开口,周老太也不好勉强他,毕竟刚刚女儿说话确实过分了。 没有呵斥她,都是念在她怀孕,这里又是她夫家,给她留面子。 云齐可以不管,可她是当妈的,怎能不管呢。 “云兰,走吧。你留下来又没事,还有危险。你爸已经没了,你再出了事儿,你让妈怎么办?” 周云兰算是有了台阶,叹了口气,“妈,我跟你回去,别难过。” 又看向阮鹏程,“老公,你也回去吧。妈的后事处理完了,没啥留下的必要。” 阮鹏程已经决定冷她几天,好好拿捏她了,自然不肯走,“难得回来,我多住几天,你先回去吧。” 看周云齐的模样,怕是往后的做的生意,能分给他多少钱,不好说。 死死捏住周云兰,让她言听计从,到时候使劲闹,岳母可宝贝这个蠢女人了,周云齐也得看在岳母的份上做出退让。 周云兰和他好久不见,有些舍不得,犹犹豫豫不肯做决定。 阮娇只能劝道,“妈,爸爸过两天就回了。你得把孩子保护好才行。那这样,我们明儿清早再回。” “好吧。”周云兰摸了摸肚子,这才同意明天跟着离开。 这里距离阮家也就二十米,大家一起回去。 阮娇和周云齐挨得很近,低声说道,“舅舅,这次的事,多亏了我二姐,我答应带她去城里了。老东西不拿到钱,不可能轻易放人,你得帮我啊。” 周云齐听她提起老爷子,一点都不尊重,却没有半分不喜,欣慰又心酸。 娇娇是懂事的孩子,更不用说礼貌了,被大姐教得,别人往她脸上吐口痰,都得反思是不是自己错了,而不是第一时间吐回去。 要不是阮家把她逼得忍无可忍,断然不会说出这种不尊不敬的话来。 知道她有主见了,自然不会拒绝带阮明慧回城恶请求,摸了摸她的头,“需要怎么配合,你吱声就行。” 只要心思纯正,至于多养个女儿,在他这儿,压根不是事。 无条件的信任,阮娇和他更是亲近了几分,要不是她是大人心智了,对舅舅实在下不去口,怎么也得往他脸上吧唧一口。 只是满脸喜悦和感激,都治愈了周云齐被亲姐伤透的心。 心底不住的叹息,好歹有个认可他的。 刚到家,阮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对阮娇招手,“娇娇,你跟爷爷来一下。” “好久不见娇娇了,想和她聊会儿。”周云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阮老爷子想了想,钱是他同意给的,找他也是一样的。 只要给钱,大不了被臊两句,以后也见不到。 “云齐侄儿,那你也一起来吧,确实有点事需要你的帮忙。”他说完就往屋里走去。 他不住东厢房了,毕竟阮婆子是在那儿死的。 就是不怕,也嫌晦气。 现在和阮明贵住一个屋 周云齐并没有跟上,揣着手说道,“有事就说呗,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是。” 阮老爷子看看院里的小辈和亲家母,一时间还真拉不下这个脸。 也怕一会儿万一周老太再吵起来,怕是村里边人都会知道,他问儿媳妇娘家弟弟要钱。 脸面彻底没有了,就是花着钱,也不觉得舒坦。 不敢和周云齐杠上,扭头看阮娇,“之前咱两说好的事呢,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 “什么事?”周老太不太高兴地问了一句。 她还气着呢,娇娇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 以前是东西都没了,忍忍也就算了,这两回,不是生病就是受伤。 顾着周云兰忍了这口气,心里还是憋得慌。 其他人的视线纷纷看过来。 阮老爷子讪讪的笑了笑,搓着手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和娇娇说几句体己话。唉,明天就要回城了,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老伴走了,大孙女也算是没了,心里难受得慌。” 周老太是看阮家的人不顺眼,可是女儿已经嫁过来了。 娇娇也是阮家的闺女,是该安慰安慰亲家公的。 她的想法和周云齐不一样。 周云齐觉得,过得不好,可以离婚回家,反正也不是养不起。 而她呢,别看她话里话外都说得很硬气,实际上对阮鹏程的恶感也不是很重,只是讨厌阮嫁人贪得无厌,从来没想过离婚的事。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男人不家暴,能过就过下去了。 想到今天说话难听了,还推了推阮娇,低声和她说道,“你爷爷找你你就去,好好和亲人说说话,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爷爷不好意思说,你就说出来。” 阮娇叹了口气,周家嫁了个女儿,基本上赔进去半个家。 她也能理解姥姥,毕竟妈妈是她怀了四个才生下来的,其余的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流产了。 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她中意阮家,姥姥也只能赔笑。 她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老爸是虚伪,可是老妈愿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硬生生逼着两人离婚,闹得不愉快不说,也未必能成。 这些都不管了,只要舅舅别被占便宜,就姥姥的那点钱,愿意补贴她闺女就补贴吧。 她因为之前摔了一跤,现在是内退状态,工资还是每个月一百块钱,等退休了的养老钱,也差不多这个数。 只是老爷子要的五千块钱,她不可能给的。 阮娇不客气的说道,“爷爷,我又不是不回来。有什么事就说呗,这里也没有外人。” 阮老爷子皱起眉头,隐约怀疑她要赖账了,冷哼一声,“娇娇,我和你说说你大姐的事,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别以为他傻,虽然不知道是咋弄的,明娴能走到这一步,和阮娇肯定有点关系。 之前就撺掇他把人绑了送去薛家,现在都称心如意了,还不打算给钱。 再不听话,可就把她干的事告诉她爸妈还有她舅舅和姥姥了。 阮娇本想装傻,但看看正在猪圈里喂猪的二姐,又改变了主意。 要是闹翻了,他咬死不让二姐进城,谁都没办法,得拖一拖再说。 第71章 和她妈一样,脑子不好使 一脸乖巧的点点头,跟在他进屋。 阮老爷子脸上露出一抹自得,他就知道,阮娇最在乎这个了。 “阮娇,你现在可是真难请啊。”他坐在椅子上,语气阴阳怪气。 阮娇心想,那可不嘛。 靠山都来了,还要装孙子,不是浪费资源嘛。 面上笑嘻嘻的说道,“爷爷,这是哪里的话啊?我才不是难请,是好久不见舅舅了,想和他说说话。” 至于姥姥,在别人的眼里,其实也就十来天没见而已。 阮老爷子知道她不是面上的无害,心里有些复杂。 怎么就不是个孙子呢,女娃娃再有心和脑子眼,也只会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干不了正事。 不想和她理论,开门见山,“阮明娴已经嫁人了,你讨厌的人没什么翻身的余地了,明天也要回去了,答应我的五千块钱呢。” 阮娇见他不想演戏的态度,也不装了,收起笑容,淡淡的说道,“阮明娴的下场我是满意了,不过,爷爷你可没出什么力气。听说,你原本还想拿二姐过去顶包?” 阮老爷子一噎,皱眉紧得能夹死苍蝇,这事他只和家族里的阮二哥说过,也是两人商量出来的。 最多就是和薛家说了说,到底是谁把这事透露给阮娇的。 薛怀信和阮娇打成那样,应该可能平心静气的谈,那就是二哥那老东西干的。 不会是看阮娇有钱,故意讨好她吧? 果然,不是家里的人,只是一个姓的,根本靠不住。 不对,就是家里人也靠不住,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还好没有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去。 这一瞬间,他有点想阮婆子了,好歹和她说什么,都不会传出去,自己的心情也好了。 阮娇惊他变来变去的脸色,一会愤怒,一会儿凝重,一会儿带了点追忆,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玩意。 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站着,思考着怎么才能一分钱不花,让爷爷蹦着高的把二姐送到城里去。 阮老爷子怀念够了,才看向她,“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今天要是不愿意阮明娴嫁过去,你以为你的想法会得逞吗?知恩图报,我希望你懂向合格道理。” 他停顿了一下,“娇娇,我对你已经很仁慈了。你们家算是书香世家,你妈和你姥姥要是知道你是个黑心鬼,指不定多厌恶你,给我五千块钱,你在她们眼里还是乖巧的孩子,这很划算的。” “不然…等你妈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你就是死在角落里,都没人会问的。” 阮娇有点想笑,原来他的底气在这里啊。 那就好办了。 她缩缩脖子,咬咬牙说道,“爷爷,你别告诉大家,这钱我不是不给,刚刚和舅舅说了,他来得匆忙,没带钱。说让你把存折号给我,回头給你汇。” 阮老爷子很不满意,低声呵斥道,“你怎么搞的?之前说好了要带钱来的,现在你说没带钱?” 来得晚,没有上礼就算了,欠的钱也不还。 阮娇抿抿嘴,“可是说了要住到开学的,才几天就来了,这又不是小数目,能随身带么。” 阮老爷子拧着眉想了想,也是,要是他,肯定把钱藏起来的。 用汇钱的方式也好,不用去存了,免得别人知道有这么多钱,打主意。 别人他不怕,就怕儿子们有想法。 以前还想上万元户电视的,拉倒了。 谁都靠不住,自己藏着钱才是正经。 他也没立即同意,沉吟了下说道,“还有你答应的,把你的零花钱都给我,别忘了。” 阮娇扯扯嘴角,“我也没什么零花钱的,这笔钱给你了,舅舅应该不会给我多少钱了。” “不可能!”阮老爷子斜瞪着她,眼里几乎只剩有些浑浊的眼白,“每个月给至少再给我爸50块钱。要是做不到,你就等着被你妈赶出家门吧。” 阮娇有些想笑,又突然笑不出来了,他这话绝对不是异想天开。 之前因为和班里的同学闹了矛盾,明明是别人先推她的,只是还手而已,回家都被关在门外反省。 要是从老爷子的口中得知,真的是她把阮明娴坑到了薛家,多半会发疯。 幸好啊,她已经不在乎了。 也不可能因为这个被拿捏。 不过嘛,这个“把柄”还是要好好的送给他的。 她瞪着眼睛,捏紧了拳头,气愤的说道,“爷爷,你别太过分了!我一个小孩子,不可能有那么多钱。要是你贪得无厌,这五千也不给你了,我们鱼死网破。” 这幅模样,阮老爷子不但不生气,心里反而安定了许多。 原本担心阮娇有周云齐当靠山,会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的,毕竟也不会缺了吃喝。 看样子,她是真的知道怕。 要他说,阮娇就是没吃过苦,不知道生活只要有钱就行了,还拿钱换感情,和她妈一样,脑子有问题。 阮娇越是这样,他越是不会放弃这棵摇钱树。 索性佯装生气,冷着脸说道,“什么鱼死网破?你会有事,我没事。没有这点钱,我也不会这么样。要是把事情捅出去,你可就是没爹没妈的孩子了。” 阮娇垂下了头,妥协的说道,“妈我把零花钱给你一大半,要钱也得有由头。我舅舅说不定哪天就结婚了,不好给我钱的。还是得问老姥姥要。” 阮老爷子没说话,砸吧着烟嘴思索,先把五千块钱拿到手再说。 这个威胁,她肯定没成年之前都怕,到时候再抬高要的钱就是了。 就是她去了城里,离的远了,记不住自己的威严怎么办? 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也不愿意去城里在阮娇耳边念叨着这事。 去了城里一回,只吐了一口痰,还有带着红袖子跑过来是他破坏人文风貌,被批评了一大顿。 哪哪哪都不自在。 还是在村里好,有钱,土地包给别人种了,也不用干活。 就是没当上小组长,谁家有事都第一个请他,有面儿。 只能这样了,慢慢想办法。 “行了,就这样。你要是敢不给钱,后果你是知道的。就算你妈不赶你走,我保证你爸也不会要你的。” “好,我知道了。”阮娇严肃的点点头,“我出去了,还用喊舅舅过来吗?” “不用,你和他商量好就行。”阮老爷子摆摆手,自得的抽烟。 周家的那小子,年龄不大,气势倒是很足。 在他面前一点长辈的威严都拿不出来,好像还能低一等,这让他很不舒服。 拿捏住阮娇就行了,他可不想和周云齐聊天。 连他的姐夫都是说揍就揍,万一一个不好,打他两下子,还不是白打。 只指望老四讨公道? 他自己也是被白打的。 非要闹得厉害,老四和媳妇真的离婚了可怎么搞。 靠着周家能吃一辈子,干嘛闹不痛快。 他正悠闲呢,就听阮娇一边关门一边长长的出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反正爷爷也不知道我每次能要多少钱,随便给就行了。幸亏阮明娴嫁给了薛怀信,不然有她监视,可就不好办嘞。” 阮老爷子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阮娇肯定会耍花招的,也会不老实。 第72章 白费功夫 可她直接说出了出来,语气仿佛在说自己愚蠢好哄的自得,心里就不爽了。 只有他得意的份,能轮到阮娇? 他这口烟都抽不下去了,全部都从鼻子里冲出来,呛得鼻子有些痒辣,更加不得劲了。 阮明娴也是脑子有问题,想以陪阮娇的名义去城里,非得和她闹到这种地步,鸡飞蛋打了吧。 不然,以周家的为人做事,阮明娴估计也能有零花钱的,也得往家里拿。 阮娇的需要威胁哄骗,那是她舅舅有本事。 阮明娴没有靠山,她要是有本事了,也得听自己的,不然就让她随便嫁傻子瘸子。 想想要是她去了,两个人的零花钱加起来,一个月至少得有几十块钱,他天天吃肉,都吃不过来。 总觉得损失了一大笔钱,一颗心都不得安生。 阮娇看了眼严丝合缝的门,已经给了鱼饵,也不知道爷爷会不会上钩,如果不行,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爷爷的确贪得无厌,不要脸,还特别自大。 但是,他很多时候很敏锐,要是自己说要二姐去城里,他就会发现姐妹俩的感情很好,进而提出过分的要求。 重要的是,二姐今天参与了薛怀信的事,要是自己提出来,就证明了她的确有陷害阮明娴的动机。 这事是包不住的,肯定会抖出来的,姥姥一定会对她有想法,甚至觉得是她带坏了自己。 最好,还是老爷子提出来。 可是到睡觉的时候,阮老爷子都没点动静,阮娇有些着急了。 阮明慧也着急,可是她也不好催促。 现在阮家一下子少了两个人,看似最爱骂人的奶奶死了,日子会好过不少。 可是阮明娴还在村里啊,万一大伯娘针对,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今晚在干活,耳朵是竖起来的,半点都没听娇娇提起带她去城里的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反悔了。 又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纠结得不行,辗转难眠。 “二姐,你翻得这床都快散架了。” 听到阮娇随意的声音,她不敢动了,低声问道,“娇娇,你还没睡啊?” “嗯。”阮娇叹了口气,“我是希望这事由爷爷提出来,不过他没动静,看看明天的吧。实在不行,我会自己说的。不过” 她把可能遇到的事都和她说清楚了。 总之,舅舅是愿意养着二姐的,就怕等这事暴露了,她受不了姥姥和妈妈的冷嘲热讽。 就是舅舅不养,她也有把握自己赚钱,只是她不太做超出太多孩子该做、能做的事而已。 阮明慧听完,苦笑道,“不管怎么说,也不会比我现在更惨了。娇娇,你放心,不管你姥姥和四婶怎么说我,我都不会有任何想法的,永远都不会。” 住在家里,爷爷奶奶给口饭吃,只是把她当牲口使唤。 别人无亲无故,给饭吃,给学上,凭啥怨恨? 阮娇握住她的手,“二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阮明慧没再说话,只是抿嘴笑笑,她无所谓被不被欺负,能好好的活下去就好了。 —— 第二天一早,吃早饭的时候,一大家子,一桌都坐不下,开了两桌。 除了孙秀英时不时的说几句酸话,谁都没有说话。 老爷子的目光一直在阮明慧身上打转。 他想了一晚上了,没有阮明娴,不是还有一个孙女吗? 就是吧,要是阮明慧不在,又少一个人干活。 一个能用的孙女都没有,让他很不安,觉得能掌控的人少了。 而且,她黑不溜丢的,周家也不一定看得上。 思来想去,还是不打算提。 阮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阮明慧也差不多。 要是现在不说,一会儿就该走了。 她刚想张口,就见周云齐看着在帮他盛粥的阮明慧笑,“还挺能干的,多大了?” 阮明慧愣了下,看了眼阮娇,“快十五岁了。” 说起这个,她有些羞愧。 阮明娴十五岁多,都有初中毕业证了,她初中的大门都没有摸到过。 阮娇沉默着,她是说让舅舅帮忙,可也不是让他主动提起。 不然老爷子还不得像贩卖人口一样狮子大张口? 她也不知道舅舅会用什么理由,不过他既然已经说了,倒是也不用继续加二姐的筹码。 周云齐遗憾的摇摇头,“有点小了,还想找个信得过的去帮忙看着生意,我和你四叔太忙了。只能再找了。” 阮明慧不明其意,也不好再说什么,把碗递给他,就坐下了。 阮老爷子倒是听进去了,笑着说道,“也不是不行啊,她可能干了,家里的猪牛都是她喂的,不比24岁的差。” 主要还是看给多少工钱,只要一个月能给五十,那就去。 周云齐笑了下,“那也不成,好像没有读过初中吧?还是慢慢找人培养。要是培养好了,打算让接手我的一部分生意。年龄也确实小多了,可惜。” 阮鹏程不知道他这是唱哪出,心里有些不屑,他是姐夫,都不让他过多的参与,会让外人接手生意? 阮老爷子可不这么想,要是周云齐真的能让阮明慧接手生意,再和老四里应外合,周家的生意不就姓阮了吗? 阮鹏程没有和他说现状,还以为他的儿子已经掌握了周云齐的一部分财产了。 唾手可得的生意,想着以后他也能随手撒四五千块钱,脑子就开始晕乎乎的。 什么家里的活儿? 赵桂芳不会干吗? 养着她不就是为了干活的,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就该日夜干活才能赎罪。 他笑眯眯的说道,看向周云兰,“之前不是说要明娴进城赔娇娇一起吗?她不懂事,走错了路。正好让明慧去吧,读读书,照顾照顾娇娇,长大了也能帮忙,都只自家人。” 他可不到六十岁呢,好吃好喝的养着,怎么也能活到八九十,有的是时间等。 正好老四不想给钱,让明慧去补上。 女娃子好掌控,不然就回来嫁人,有婚事捏着,不怕不听话。 有了对比,什么每个月几十块钱,那不就是三瓜俩枣吗? 要是真能让她跟着去做生意,阮家要发了。 周云兰看了眼阮明慧,倒是不胖,只是黑得像碳,要是晚上不开灯,怕是都看不着有人。 这样的丫头,带到城里去,其他都知道她婆家在山沟沟里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阮明慧,头发比寸头长不了多少,像个男孩子。 要是性格像男孩子一样开朗也行,一天到晚脸都是苦哈哈的,也没个笑模样。 娇娇本来就不怎么可爱,再和她在一起,带出两张倔强的苦瓜脸出来,她可受不了。 不行,绝对不行。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风风雨雨,也知道这话不能直说,迟疑了下说道,“爸,这不太好吧?明慧好像也就五年级毕业,现在让她读书,是从初中读还是高中读啊?她几年都没有学习了,学习的思维已经没有了。” 阮老爷子沉醉在当大款的世界呢,听恭顺的她唱反调,脸色立刻就沉下来了。 这是家人都在,有底气了是吧。 还敢当众反驳他的话。 耷拉着眼皮子,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老四媳妇,你家呢,人丁单薄,亲戚也几乎没有。你弟弟是信任我们家,找个帮手,你怎么还能拒绝呢?你是觉得我们阮家配不上,还是觉得阮家靠不住?” 周云兰被说得抬不起头,脸上火辣辣的,这和阮家有什么关系嘛? 阮明慧是小学生,成绩本来就不好,再让她学习,别说城里的老师,就是十个八个老师教她一个,也没什么用啊。 她的模样,看上哪去比娇娇还木讷。 娇娇还是从小在城里上学的,学得也不咋地,何况是她呢。 肯定白费功夫,都是差生。 因为她知道,这话不好听,阮明慧再是孤儿,也不是她生的,这话不能说。 她不说话,拿眼神看阮鹏程,希望他拒绝。 第73章 她最好了,跟天仙似的 阮鹏程假装没看到她求助的眼神,关他什么事。 又不是他养。 周云齐真愿意让她接手生意,不是更好吗? 要是打别的主意,他姓阮,阮明慧也姓阮,不管怎么着,也害不着他。 还能让人觉得,他去了城里,能把家里后辈带去过好日子。 一份力不出,大好的名声,有什么理由反对。 周云兰也没有办法,手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周老太的衣服,示意她帮忙拒绝。 周老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对于闺女的请求,只要不是干坏事,都不会拒绝的。 她也清楚,自家的女儿,性格只有些娇气,肯定不会有害人心思的。 “亲家公啊。你看” “我觉得可以。”周云齐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她一看就知道是吃苦耐劳的,不如这样吧,我免费把她供读完初中,然后进我的公司工作。到时候要是合适,给她一些股份,要是才能一般,一个月给她五百块钱的工资,怎么样?” 初中是四年,等毕业阮明慧也十八了,能不能读高中甚至是大学,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娇娇答应带她进城,养到十八岁也差不多了。 阮老爷子觉得四年有点久,可是想到一个月五百块钱,一年就是好几千,眼睛都直了。 他格外吃大饼这一套,立刻同意了下来,“那云齐啊,你可不能食言。我们明慧真的能干,别耽误她四年时间啊。” 都敲定了,周老太再想反对也来不及了,只能安抚地拍了拍周云兰的手。 在亲妈面前,周云兰就像个小女孩,撅了撅嘴,不悦地瞥了周云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一个劲地戳着碗里的包子。 孙秀英看的得牙酸,“弟妹,你要是继续戳,那可就吃不成了。我们庄稼人,嘴看不得浪费粮食的。” 她就是看周云兰不顺眼,她觉得她够受家里的宠了,和周云兰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反正,娘家的东西,哪怕是一颗豆子,她也别想染指。 看看周云兰,什么都有。 嫁了个人,她娘家还跟着扶贫。 这受宠的女子里,她得是独一份了。 而且听说阮明慧要有好的前程了,心里也酸得厉害,觉得这是周云齐看在他姐的面子上,拉拔阮家的二房的孤女。 而她,什么都没得到,就忍不住要刺两句。 她阴阳怪气起来,愣是让周云兰不知道怎么还嘴。 老的老,小的小,一桌子人看着她被教训,无论如何脸上都挂不住。 又有妈妈在上身边,眼里的泪水都包不住了。 周老太看得心疼,再也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是阮老三的媳妇儿吧?从坐下在现在,你的嘴巴就没停过。每句话都针对我家兰兰,你是看她不顺眼吗?” 她确实也忍了一会儿了,毕竟是客人。 只是指桑骂槐,她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说破天了,也是阮家的家事,一点不对劲就插手,那像什么话? 看起来,这是得寸进尺了。 她也有些气,女儿的性格太软弱了,居然什么人都能气她。 孙秀英被她说了,也无所畏惧,翻着白眼说道,“我说错什么了?实话你家是不是听不得?要是听不了,那我就说好听的,四弟妹最好了,跟天仙似的。” 周老太还真的吵不过她,也阴阳不过她,冷声说道,“你少阴阳怪气的。我家闺女嫁到阮家,一不占房子儿不占地,怎么你就死活看不顺眼? 孙秀英脖子一梗,还想继续阴阳,被老爷子一瞪,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歇了声。 她可以和外人吵架,和妯娌吵架,甚至是和男人打架,这些都不是事,吃了亏可以喊娘家人。 可要是和公公吵架,尤其他的名声还很好,娘家人肯定是没脸上门来帮忙的。 白吃亏的事,她可不做。 一顿饭,就这样沉默地吃完了。 本来是吃完饭就要走的,可要带上阮明慧,并且是去常住,自然要等她收拾东西。 阮明慧没什么东西,她的衣服都是阮明娴穿剩下的。 好的衣服,阮明娴不会给她。 给她的,要是不缝缝补补,也是没办法穿的。 拿一件就是好几个补丁,又拿一件衣服也是一大块补丁的,衣服颜色都混了。 阮娇忍不住说道,“二姐,别拿了吧,我有很多衣服,几乎都没怎么穿过,回头我给你,你稍微改小点就能穿了。” 她虽然小,可是身高体重都摆在这,阮明慧的个头还不如她呢。 买新的话,她也买不起。 现在吃喝都是舅舅的,小时候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还真的是吸血虫。 以后还是会接受舅舅的帮助,可是要钱给别人买衣服这种事,还是不能去做的。 阮明慧有些意动,娇娇的衣服,哪怕是不穿了的,放在乡下人家,随便谁家都是顶好的。 虽然她黑,为了不浪费洗发水剪着短发,可她也是女孩子啊,也想漂亮。 可想到四婶嫌弃的神情,她最终摇摇头,“不了,我就穿这些就好了。” 要是不带东西,直接穿娇娇的衣服,四婶肯定觉得她虚荣,更加不喜欢她。 而娇娇,不会不管的,别到时候吵起来,给人添麻烦。 阮娇听她说不用,也没再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要是说得多了,还怕二姐觉得她瞧不起。 带就带吧,想怎么过就这么过。 她正在帮忙一起叠衣服,阮老爷子就背着手进来了,看了她一眼,“娇娇,你先出去一下,你二姐没去别人家做过客,也没去过城里,我和她说说。” 阮娇挑挑眉,对阮明慧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阮明慧有些疑惑,琢磨了下,还是没懂。 阮老爷子已经说话了,他的语气是阮明慧有生以来最温和的,“明慧啊,这些年苦了你了。唉,谁让你命不好,有不靠谱的爹妈。爷爷不是不知道你辛苦,只是也不好说什么的。” “你小时候,都是你奶奶照顾,吃的用的,也是你叔叔伯伯拿来的,要是你不多做点活,大家就有意见了,家里也不会和睦,希望你是懂事可以谅解的。” 阮明慧暗自冷笑,还奶奶照顾呢。 她怎么记得,她五六岁妈妈才走的,还是被奶奶打骂得厉害。 那个时候,她都会踩着凳子做饭了,要谁照顾? 家里的东西确实是四叔一家给的,可她照顾的也不是四婶家的人啊。 心里不屑,她也没说什么,抿嘴说道,“爷爷,我都懂的。还没谢谢爷爷送我好前程呢。等我学好了,能拿工资的时候,一定把钱都给爷爷。” 第74章 你太自私了 虽然不想孝敬他,不过她说会把钱都给他,是真心的。 只要能安静地生活,苦点累点都无所谓,只求太平。 阮老爷子满意她的乖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是爷爷给你争取来的机会,你要帮爷爷做些事。” 粗糙的手掌在头顶摩挲,阮明慧不觉得温暖,只觉得恶心和害怕,她勉强笑了下,“爷爷,你说吧。只要是能做的,我一定照做。” “你知道你大姐的事儿吧?” 阮明慧眉心一跳,这事她也参与了,爷爷是怀疑什么了吗? 还没等她开口,阮老爷子叹了口气,“这是和你妹妹有关系。我帮她保守秘密,她答应每个月孝敬我一些钱,你在她身边,可要每天叮嘱她别忘了,不然我可不保证这事会不会被大家知道。” 阮明慧心情复杂,她都不知道,为啥爷爷爱钱如命,只要是有钱,他什么都愿意做。 一向要爱面子,但是只要给钱,他可以不要脸。 连孙女的那一丢丢钱都要敲诈勒索。 突然明白过来,娇娇出门之前给她的眼神,这是让她无论什么事都答应下来。 说明她已经知道爷爷会来这一出了。 看似是舅舅提的,其实她也做了很多努力? 她的好心,不能白费。 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下来:“好的,我肯定每天都会提醒她的。” 看着爷爷裂开的嘴角,心里不是滋味,这就是她的长辈,嘴脸真的令人厌恶。 她发誓,终其一生,也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收拾好了东西,阮鹏程已经在居委会开好了转移户口的材料,一片赞扬声中,他乐滋滋地把条子给了周云齐。 周云齐也没揭穿他的虚荣,除了他,一家人出发了。 周云齐的越野车不怎么好看,不过在崎岖的山路上马力十足,也不觉得多么颠簸,空间也大。 一家人也不拥挤拥挤。 不过周云兰以及阮娇两姐妹坐在后排,都怕挤着她,姐妹俩几乎贴在一起。 出了镇子,阮明慧既兴奋又忐忑,她终于离开了这个讨厌的地方了。 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再也不回来了。 舅舅说的话,只是接她去城里的理由借口,她不敢奢望。 但是,她可以努力,给自己挣一份未来。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阮娇的手,这是娇娇给她的机会。 阮娇还以为她对陌生的地方会感到迷茫和彷徨,回握住她的手。 虽然误会了,可两人还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云兰看得十分不舒服,明明她的预想里,是明娴和大家一起回家的。 才几天的时间,就变了人。 尤其是阮明慧,真的像个黑小子,只是看了都觉得生理不适。 不过她也明白,是阮明娴咎由自取,和别人没关系。 可是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即使没有阮明娴,她也不愿意多养阮明慧。 都定下来,也不能说什么,只摆着一副臭脸。 一路上,周老太和她说话,都是嗯嗯两声,惜字如金。 索性没人和她说话了。 颠簸了七八个小时,终于到了省城,天已经黑了。 周云齐提议去饭馆吃了晚饭再回家,自然没人有意见。 周老太不太喜欢阮明慧,因为本来就不喜欢阮家的人。 况且,周云兰看起来也不喜欢她,自然就不待见她了。 不过对方只是一个孩子,而且晕车吐得昏天暗地,脸色苍白,她又是搞教育的,实在是说不出难听的话。 “也好,就去饭馆吧。这顿我请了,明慧第一次来家里,给她接风洗尘。” 阮明慧看着她带笑的脸,咬了咬唇,她知道姥姥不喜欢她的,没想到还能给她面子。 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她已经很感激了。 虽然身体不舒服,还是努力扬起笑脸,“谢谢姥姥。” “哎,是个好孩子。”周老太应了一声,客气地夸赞道。 周云兰心里不爽,嘟囔道,“我就只有娇娇一个孩子,怎么也叫姥姥?” 阮娇:“” 真的,很多时候把她亲妈当十几岁的小姑娘来看,才不会那么生气。 阮明慧抿嘴,尴尬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周云齐无所谓地摆摆手,爽朗地拍了拍她的头,“没事,小慧你就叫我妈姨婆吧。嗯,还是可以叫我舅舅。我就喜欢外甥女。” 阮明慧看着他的俊脸,重重地点头,“舅舅!” 这是给她台阶,也是给她面子,怎么能不要呢。 周云兰气得不行,弟弟现在就是喜欢和她唱反调。 小时候对她唯命是从,乖巧的弟弟哪里去了。 一个比一个气人。 晚饭的时候,她也是黑着脸,一言不发。 除了周老太哄着她,阮娇和周云齐都没搭理她,自顾自的聊天。 周云兰更加生气,生了个女儿,只因为她一时看走了眼,就这么大的气性。 愣是不愿意和她说话,也不像以前一样在乎她的感受。 她觉得委屈极了,又不知道阮明娴那么坏,要是知道,肯定不愿意和她亲近的。 这点都不能理解,都讨好她了,还是不怎么愿意说话,这哪是生了个女儿,分明就是祖宗。 她越想越气,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不吃了,你们慢慢吃吧。” 大家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名,当做她怀孕,心情不稳定,谁也没计较。 周老太叹了口气,“你多少吃点,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再勉强吃几口吧。” 一天了,光喝水,别人怀孕都胖了,她反而还瘦了。 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办啊。 “我说不吃了,就是不吃了。”周云兰扭开头,语气很差,“妈,你说是孩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阮娇看着姥姥疲惫的神色,忍不住皱眉,“妈,你想闹什么?在婆家是只猫,在家里就称大王了?你要生二胎的时候,姥姥没劝你响应国家的号召,计划生育?是你非得生,现在想和谁抱怨?都欠你的是不是。” 她记得,想生二胎的时候,姥姥就让她别生了,不然工作就没有了。 虽然家里不缺哪些钱,姥姥还是想让她留住体制内的工作,不管将来如何,也有国家当靠山。 其实她还是不满意舅舅做生意,觉得这样不稳定,未来也没有保障,没有国家给养老。 所以,她是劝过周云兰的,只是她一意孤行,又哭又闹。 现在问谁重要,委屈给谁看啊? “你们看她!”周云兰气愤的说道,“这是一个当女儿得能说出来的话?我是她妈。” 周老太倦了,懒得说话。 其他人更不说话了,因为阮娇的话,话糙理不糙。 周云兰憋屈死了,突然想到阮明娴说的话,娇娇不想要弟弟出生,这样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本来还不信,现在她也有点怀疑。 不然怎么能说出她非得要生二胎的话来,怎么听怎么有怨气。 她过了一遍脑子,直接总结道,“阮娇,你太自私了。” 第75章 就是欠的 阮娇一头雾水,只觉得莫名其名。 到底是谁自私啊? 都嫁出去了,有本事折腾婆家啊,就知道折腾疼爱她的人。 她懒得说话,和亲妈沟通,没有意义,只会吵架。 但是周老太可不答应,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外女孙也是她养大的宝贝,这怎么能行? 被打了不说,还得被她指责,简直莫名其妙。 她把碗放在桌上,盯着周云兰,“你倒是说说,娇娇怎么你了?有你这么当妈的,不维护她的名声,就知道说她。要是当初我也这么对你,你能乐意不?” 周云兰瞪大眼睛,站起来说道,“妈,连你也不疼我了。弟弟讨厌我,娇娇讨厌我,你们都烦我!行,我走还不行吗?” 她说着就往外面跑,也不管现在饭店里的人都在看,而天已经黑了,她还怀着个孩子。 阮娇是真的服了,三十多岁了,跟三岁一样的。 看周老太着急,她只能说道,“我去吧。” 要不是怀着孩子,谁管她死活,就该受点挫折,才会长大。 周云兰自然没走远,看到她追上来,冷笑道,“你来干什么?是不是很得意?我的亲妈,我的弟弟,都站在你身边。” 阮娇睨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病?我是你女儿,不是别的女人。你能不能像个成年人?越来越作了。” 估计也有怀孕的关系,她以前确实没有这么作。 典型的娇娇女,没有生存能力,只知道靠别人,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以自我为中心。 现在多了一条,还会撒泼了。 周云兰其实也有点后悔,站起来就跑,真的是很幼稚的事,可是当时忍不住,现在也拉不下脸。 被她说了一通,恼怒得很,“我是你妈,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你有女儿的样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和你舅舅昨儿吵架了,你故意和他亲热,冷落我。” 阮娇哑然,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搭理她罢了。 说她没心眼吧,她还有点心眼。 但是揪着点细枝末节的事儿不放。 说来说去,她想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所有人都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没话说了是不是。”周云兰板着脸,僵硬的说道,“以前没察觉阮明娴的心思,是我的问题。可是,抛开这些不谈,她为什么不想杀别人,就想杀你呢。要是你与人为善,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阮娇扯扯嘴角,你倒是对阮家掏心掏肺了,最后不也是死翘翘了吗? 记得亲妈以前没这么离谱,可能是她的重生,态度的转变,才激发出她潜在的思想和性格了。 至于掰扯,她没有这个心思。 “行了,都是我的错,回去吧。以后我不会去家里住的,咱们离远点,省得吵架了。” 阮娇说完就转身回了饭店。 周云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头有些别扭,这是不认她这个妈的意思了呗。 不认就不认,她又不是没有别的孩子。 以后比阮娇优秀,有什么了不起的。 哪怕自我安慰,心里头还是有些烦。 娇娇再差,也是她的孩子,多么的乖巧听话,一切看她的眼色行事,现在动不动就怼她。 可能,是叛逆期到了? 也许冷静冷静,就能像以前一样了。 有了台阶,她也赶紧回到饭馆,勉强又吃了点东西。 阮娇扯扯嘴角,就是欠的,不找点事不舒坦。 吃过饭,本来都要去周家的,她坚持要回自己家,周云齐只能把她送回去。 周云兰还是住在教师家属院,周老太不放心她,只能陪她留下。 而阮娇,和阮明慧一起,去了舅舅买的房子。 这是省城的第一批商品房,只有六层楼,周家在三楼。 条件设施比教师宿舍那边好,那边还是平房,冬天取暖都是煤炉子,而这边已经有暖气片了。 周老太虽然也是小学老师,不过那时候住的调配的房子,自家有个院子,旁边都是老邻居,带着阮娇住在那边。 舅舅的房子是今年二月份才搬进来的,姥姥也就过来住了两天,暖和了就回去了。 不过,阮娇对这边也不熟。 因为从去年开始,妈妈和舅舅的关系变差,她不愿意过来,也不允许阮娇来。 娇娇现在是把舅舅家当成自家了,要么在姥姥家住,要么在这边,她是不会去和周云兰住一起的。 不怕别的,就怕到时候两人会死一个。 阮明慧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的房子,家里的设备齐全,她更加拘束了,电灯条也明亮,还有光滑的地板砖,穿着有些破了的布鞋,都不好意思踏进去。 周云齐看出她的窘迫,开玩笑道,“站门口做什么,我家也不用门神。” 阮明慧抿抿嘴,小心翼翼地走进屋,眼睛都不敢多打量。 阮娇也没逼她,自顾自地去把热水器插上电,在冰箱里拿了根雪糕递给她。 “二姐,吃口凉的,应该会舒服不少。” “谢谢。” 阮娇哭笑不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别客气。” 阮明慧点点头,看着用来挡光的窗帘布料,都比她穿的衣服好,她何德何能,能住这样的房子啊。 难怪大姐拼命也想进城,这儿和家里,简直是两个世界。 她不知道的是,这里的房子是去年秋天才装修好的,阮明娴没来过。 周云齐怕两个小姑娘不自在,把钥匙给了阮娇,交代她不要随便开门,就出去了。 楼下他还有一处房子,这里本来是买来给周老太住的,要是周云兰愿意,过来住也方便。 问题是这方面,周云兰还挺要强,死活不愿意来,门都没踏进过。 现在正好,给娇娇和小慧住了。 他走了,阮明慧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虽然舅舅她看起来对她还不错,她也很感激。 不过总觉得他很凶,能笑着捅人那种,在他面前,她大气都不敢喘。 阮娇笑着问她,“二姐,你很怕我舅舅啊?他很温和的,别听我妈瞎说,他不怎么打人。” 阮明慧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阮娇一样一样教她,什么东西该怎么用。 坐了一天的车,阮娇早就困了,带她一起洗了澡,就躺在舒服的席梦思上,很快就睡着了。 阮明慧久久不能入睡,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拿起被她掀到一边的毯子盖在她肚子上。 看着房顶不断转动的风扇,心里有几分迷茫。 她还以为周家就是稍微收入高点,没想到这么有钱,连床都是有弹性的,想到以后要在这样的地方住下,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也觉得格格不入。 脱离了阮家,一样是寄人篱下,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况且,户口也不一定能弄好,十分不安。 迷迷糊糊地想,天都亮了。 等醒来,阮娇已经起了,听到厨房里传来很小声切菜的声音,阮明慧吓得弹跳起来。 在别人家,怎么能起得这么晚,还让娇娇去干活,又不是来当祖宗的。 娇娇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忙去了厨房,阮娇真的在做饭,笑眯眯地看着她,“二姐,别急,我很快就做好了。” 阮明慧脸色通红,忐忑不安地说道,“对不起,我起晚了,我来做吧。” 第76章 可你妈妈好像不喜欢呢 阮娇摇摇头,“你去洗漱吧,我做就好。慢慢适应,这里不是家里,起晚也没人说你。” 阮明慧“嗯”了一声,红着眼眶去洗漱,娇娇一点都没有娇气好吗? 她多么善解人意,谁要是再说她娇气包,她跟谁急。 两人吃了饭,刚打算出门,就听到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阮娇挑挑眉,来得真早,这是卡了人家邮局的开门时间吗? 爷爷怕是昨晚都没睡觉吧,要钱最积极了。 她想了想,还是去接了电话。 果然是老爷子,听到是她的声音,多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娇娇,你舅舅呢?今天给我汇款是吗?” 阮娇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啊,你别急,把存折号码念给我听,肯定会给你打钱的。” 阮老爷子有些不满,也只能照做,完事威胁道,“要是三天没有给我汇款,当心我去城里找你妈。” “知道了,我尽量。”阮娇敷衍了一句,就把电话挂了。 她今天还有事,就是给二姐办城里户口。 二姐要在城里上学,她的户口是农村的,得办一个户口。 她又是未成年,不可能自己立户,就是立户,农转城市户口,难度也很大。 只是上学,挂靠在阮鹏程的名下,以亲属投靠就可以,十八岁就能脱离了。 到时候二姐自己立户,就没人能拿捏她了。 阮鹏程当初在姥爷的帮助下,户口是转成功了的,他已经不在老阮家的户口本上了。 户口本在周云兰那里,舅舅要帮忙办了,也得把户口本要过来。 她和阮明慧带着保温盒出门,这是她早上做的东西,想让周云兰拿户口本出来,免不了得讨好讨好。 “二姐,到时候你就说这是你做的饭,妈妈喜欢心灵手巧的姑娘,肯定会同意把你挂在户口本上的。” 阮明慧苦笑一声,看四婶昨天的态度,她觉得很难,只不过没有说出来。 只是摇摇头,“娇娇,这样不行。” 这是娇娇做的,更应该让四婶看看,娇娇做的饭很好吃,脾气性格都好,不能那么嫌弃她。 她也不能靠撒谎得到什么,成了习惯,她怕变成阮爷爷和阮明娴一样的人。 要是因为这个不能上户口读书,她可以做别的。 阮娇见她坚持,也不继续劝了。 有这个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这边离教师家属院不近,两人坐公交过去。 家属院不算大,都是平房,条件也不算好,厕所是公用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停水。 阮鹏程和周云兰也只是分了两个屋子,当初还是有姥爷的关系,不然他哪能那么快分房。 一路走过去,正在树下唠嗑的几个大娘给她打招呼,不过眼神都往阮明慧身上飘。 “娇娇回来了,今年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大家都知道,阮鹏程是乡下的,阮娇每年寒暑假都会去。 还有将近一个月才开学,她居然回来了。 还带回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丫头。 阮娇不想多言,笑着点点头,“想回来就回来了。” 说完就招呼阮明慧往家里走去,但是大娘们的议论声就没停过。 “我还以为阮鹏程是城郊的,他老家人穿的这么寒酸,还不是哪个山里的吧,亏得周云兰还说,她婆家虽然住在乡下,不过条件特别好呢。” “她就好面子,也没啥。你看阮鹏程现在也有出息,听说都自己做生意了,赚了老多钱呢?” “也是,低嫁也有低嫁的好处,周云兰性格那么拧巴,也就是娇娇她爸能受得了她了。” 只不过她走后,邻居摇摇头,“周云兰生得周正,也白净,家里条件不差,这么想到嫁给阮鹏程呢。还把侄女都带回了,这是嫁一个人还是一家人啊?” “嗐,管人家的呢。阮鹏程也不差了,我看他倒是对周云兰不错,低嫁也有低嫁得好处。” “别乱说,一会周老太听着说她宝贝闺女的不是,要跟你生气的。” “生气又咋样?要不是她家条件好,谁能受得了她,这不阮家得好处了吗?老家人都进城来了,我看啊,指不定哪天一家子都会到城里来的。”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小,阮明慧都收进了耳朵里,不自在极了。 好像就是个拖油瓶,传出去,谁的名声都不好听。 阮娇拉着她的胳膊,“别听她们的,你是你,阮家是阮家,而且是舅舅答应养你的,和我爸妈没有任何关系。” 教师家属院,住的都是一个月学校的老师,可架不住有来住的老人,也没工作,除了做点家务,就是闲磕牙。 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不比村里闲话少。 说这些,再正常不过了。 阮明慧叹了口气,怎么能没有关系呢。 要不是四婶,舅舅怎么可能养她。 只是,来都来了,再想这些,也无济于事。 阮娇也没再劝,人人都长了嘴,不是这个说,总有那个说的。 大院里分小院,一个院里,有两户人家。 阮娇看到邻居王老师在弄墙边的黄瓜藤,笑眯眯的打招呼,“王老师,忙着呢。” 王水秀有些诧异,娇娇可不爱说话,居然主动打起了招呼了。 两家邻里关系还不错,她也不会冷眼相待,笑了笑,“嗯,娇娇来了啊。你姥姥陪你妈去医院了,要不到我家坐坐,太阳已经起高了,别晒黑了。” 她突然看到阮明慧黑乎乎的,忙补救道,“虽然黑了也健康,可你妈好像不喜欢呢。” 周老师那爱美的劲儿,大太阳的都要打伞,前几年总能听到她抱怨又黑了。 怎么说,也没毛病。 阮娇也没客气,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她确实没有家里的钥匙,干等着也不是事。 再说了,她也是打算找王水秀的。 据她所知,王老师可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考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她是过去了的那一个。 现在高考的难度,未必比后世的难。 但是录取的少,她能考过去,是十分厉害的。 要不是她离婚了,没有地方住,这边小学承诺只要上任,就直接分房,她也到小学教书。 她二十多岁考上大学的大学,在学校领证了,没想到毕业就离婚了。 原因是,她家当初资质很差,父母都斗没了,下乡也是干最沉的活,大冬天还泡在冷水里,伤了身体,不能生孩子。 她独自回来,好几年了,至今也没有再婚。 虽然院里对她的评价很差,不过阮娇觉得她性格很好,不是那种温柔似水的性格,也不算很热情,可是相处起来特别舒服。 偶尔她周云兰骂了,偷偷哭的时候,王老师都假装不知道,给她端个甜水什么的。 如果说能请谁帮忙补课,非王水秀莫属了。 进了屋里,王水秀给两人端了水,才笑着问道,“这是你老家的亲戚吧?挺好,来了也别拘束,多走走看看。” 阮明慧心里微暖,其实不歧视的人也挺多的,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谢谢王老师。” 第77章 也不能给人当丫头啊 王水秀点点头,和阮娇说了几句家常,得知她会考成绩不是很好,安慰道:“没事的,到了初中再慢慢补。你妈的要求高而已,还有四年,你肯定能考上高中的。” 她是四年前才来的,那时候娇娇也才二年级,虽然不是她们班的学生,但也听了她们班的班主任说,其实成绩还可以,不知道周老师为什么那么苛刻。 这些话,谁也不敢当面和周云兰说,私底下闲聊而已。 周老师这个人吧,说她也不会很生气,更不会拍桌骂娘,就是一言不发。 大家都觉得挺温柔,也挺好说话的。 相处久了才发现,说不得,太小气了,一句话没中听,就拿后脑勺对着你。 学校可是区里唯一的小学,教学楼都有好几层,老师有三四十个,谁也不缺她这么个说话的。 可是谁让她爸之前是校长,留下的人脉多了去了,都怕被穿小鞋,知道她不大气,都敬而远之。 她是懒得管,父母没了,兄弟姐妹都没有,以后也不能有孩子,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些事和她有啥关系? 能管好班里的孩子们,督促着好好学习,不白费上了个大学就行了。 要她说,考砸了就考砸了呗,读书不好又不是没有别的出路了。 阮娇笑了笑,开门见山,“王老师,你最近有空吗?能不能帮我们补补课?” 王水秀摇摇头,笑道,“这事找你妈就好了。” 周云兰虽然是教小学的,补初中的知识还是没问题的。 跳过她找自己,回头周云兰该不高兴了。 自找麻烦的事儿,她不想做。 阮娇也猜到会被拒绝,还是想再试试,认真地说道,“别人不知道我妈怀孕,您是知道的,她没有那个精神头,能不能给你个钱儿,帮帮我们?” 王水秀还是没同意,她不缺那几块钱,作为一个园丁,怎么能私底下要钱才教人呢? 要是传了出去,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而且,还可能会受到作风不正的处罚。 安安稳稳地教书,过日子,不找事。 阮娇拽着她的胳膊撒娇,“王老师,你就帮帮我们吧。在这家属院,找不到比您心善的了。我妈是大专啊,她教小学语文勉勉强强,可是初中的就不行了。” 她声音又萌又软,语气还很真诚,眼睛亮晶晶的。 王水秀也三十来岁了,没有孩子,心都快化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行,那你们每天上午来吧。教材的话,自己带,不努力我可不教。” 暑假也没事,就当打发时间了。 “好好好。”阮娇笑嘻嘻地答应,补课老师总算是有着落了。 老师挺多,免费教人家不愿意。 要是给钱,人家也不愿意,怕传出去被说作风不正,丢了工作。 不过,王老师愿意免费教,她也不能真的舔个脸白嫖。 不要钱,就买些东西好了。 不管别人缺不缺,心意一定要到。 阮明慧更直接,已经拿起扫把,帮王水秀家做家务了。 以前在村里,学费很少,有空还是要帮老师家干活的。 王水秀都拦不住,嗔怪道,“娇娇,快让你堂姐别做了,一点点活计,我很快就能做完,这不像话。” 虽然别扭,心里还是有些暖的,付出的善意,还是得到回报的。 阮娇微微一笑,“我姐就是这样的,她要是什么都不干,觉都睡不好。” 王水秀也不再阻拦,叹息道,“好吧。” 干活倒也不是大事,这院里除了阮娇,谁家都是几个孩子,父母工作都忙,大的带小的。 闲聊了一会,周云兰和姥姥就回来了,拎把半菜篮子葡萄。 母女二人说说笑笑,看起来是检查结果不错,也没了昨晚的剑拔弩张。 看到阮娇,笑容僵了僵。 她来了,阮明慧岂不是也来了? 看到阮明慧正出来倒水,脸色直接沉了下来,再怎么样,也是她婆家的亲戚,刚来就赶着给她的邻居做丫头,让别人怎么看? “你们来干什么?” 周老太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你说的什么话?你闺女回家,不是很正常的吗?” 昨晚和她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她才知道,娇娇在乡下吃那么多苦,好说歹说才让女儿对她更好一些。 刚刚见面,张口就不是人话了。 周云兰噎了下,她来就来,还带了阮明慧给别人干活,这像话吗? 王水秀忙打圆场,笑道,“周老师,我看你不在家,太阳又晒,才请了她们进来坐的” “坐就坐,咋还干活了?”周云兰先发制人,没好气地说道,“我侄女是乡下长大的,也不能一来就给人当丫头啊。” 王水秀皱眉,云兰平时挺和气,清高也不怎么理人,今天都不听完话就开始呛人了。 一时间也有些膈应,她答应免费补课,小姑娘愿意帮她干活,也算是有来有往,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她又不是大资本家,要什么丫头。 传了出去,也不知道大家怎么说。 这活儿接的,一点好处没有,还惹一身骚。 她神色淡了下来,瞥了眼阮娇,“这事就算了,你姐帮我干了点活,多谢她了。” 单纯就是想帮帮孩子,凭啥受这种气。 她径直回屋,把门关上了。 阮明慧手里还拿着抹布和盆,有些不知所措。 她好像,又犯错了。 阮娇叹了口气,今天这事,就是个误会。 她也没想到周云兰的反应这么大。 “妈,你听我解释。这不是王老师的错,我们请她补中学的功课,她也不要钱,我姐不好意思,就寻思帮忙做点家务,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云兰闻言,脸红了红,是她的反应过激了。 倒是误会了王老师。 这确实是没什么,老师也是师,干点活是应该的。 她想了想,嘟囔道,“我也是老师,你们可以找我啊。再说,哪有不经过家长同意,就自己找老师的。” “行了,娇娇昨天在车上和你说过了。”周老太白了她一眼,拎着葡萄,就去敲王家的门。 这事闹的,人家也是好心,总不能让人心寒了。 周云兰张了张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不得意阮明慧,忍不住说她没有参加会考,就是找路子入学考试,也考不过。 娇娇说会找人帮忙补课的,她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才回来第二天,真找到人补课了。 刚才误会了,害得亲妈要去给人赔礼道歉,就浑身不自在,看了眼阮娇,“你惹的事,还不去看看?也别找她补课了,我来教你们。” 刚闹了误会,再不要脸,也不能再让别人帮忙。 阮娇懒得和她理论,不是她看不起周云兰,是她真的没多大本事给补课,随便一道物理题,她得抠破头。 第78章 让他自己收养 和阮明慧进了屋里。 王老师看起来确实没计较气恼,和姥姥聊得不错。 看到两人,还笑了笑,指了指板凳。 她不满周云兰,也不会对两个好学的孩子撒气。 周老太作为一个单位的前辈,姿态都这么低,她也不会抓着不放,互相给个台阶,也就下去了。 她叹了口气,好奇地问道,“婶儿,你说云兰是怎么回事啊?之前就不是这样的,明明挺善解人意的。” 也就是随口一说,虽然住一个院子里,也就是点头之交,反正私底下,周云兰的风评不太好。 没必要揭短而已。 “秀娟,你多多担待啊。”周老太叹了口气,“就是怀孕闹的呗。当初我怀孕那会儿,可能折腾了,大冬天的想吃苹果,逼着周校长去给我找,你说好笑不好笑。” 大冬天的,苹果手被公社收起来了,她也要不到。 也是委屈的不行,现在想想,真的觉得有点好笑,想不出当初为什么提出那样的要求。 兰兰怀孕了,有些情绪很正常。 她可以包容,也能理解,但是外人,就不好说了。 这才来道歉,毕竟是邻居,闹得急赤白脸的,以后可不好过。 也怕万一,人家一生气就去计生办举报了,真是哭都没地方去。 王水秀点头表示理解,只是情绪不太高,也不想说话。 她还是挺羡慕有孩子的,不像她,都没个亲人。 不是没有想娶她的,只是看上了她的工作,给孩子找后妈。 她又不是疯了,一个人住,有房有工作,干嘛要去给人当后妈。 只是看到小孩子,喜欢又难免黯然。 不过举报是肯定不会的,又没好处。 阮娇适时说道,“王老师,你刚刚答应教我和娇娇的,现在还算数不?” 阮明慧迷茫地看了她一眼,四婶不是说她亲自教,不让跟着王老师学了吗? 要是四婶知道了,不得又吵架? 不过,她没问。 娇娇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王水秀不太愿意了,可看她眼巴巴的,又觉得要是反悔,显得她还在生周云兰的气,只能点点头,“那是当然,不过要是学不好,那就不教了。” 她现在没有了那股劲头,只想应付事儿,教两天把人赶走得了。 都觉得一时脑热答应下来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阮娇看出她的想法,浅浅地叹了口气,接下来得努力了,要不然,老师就飞了。 回到屋里,周云兰连忙问周老太,“妈,王老师没生气吧?” “没有,人家没这么小气。”周老太叹了口气,“你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不是事事靠大人的小女孩,为人处世,还是要想着来。” 周云兰有些不服气,她人缘挺好的,就是在学校,和大家都挺好的。 要是不会为人处世,大家能和她好吗? 有心理论,可周老太已经进了里屋,就只能算了。 周老太坐在床上,眉宇间有些愁绪。 以前没觉得,可这两天,总觉得兰兰的性情有些左,动不动就生气。 以前也生气,不过不会说些得罪人的话,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一直知道,家里把兰兰惯坏了,宠着也没事,可她还是像个孩子。 做事也不想想后果,该强的时候不强,不该说的时候瞎得罪人。 再不立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周云兰没想这些,虽然偶尔有些怨气,她大多数还是很幸福的。 小时候有父母疼爱,刚成年就遇到了阮鹏程,对方对她百依百顺。 在学校,老师们也不会红脸,加上周老太是前辈,偶尔有些摩擦也是让着她。 虽然阮鹏程讨厌她了,可已经一点点地给她洗了脑,她还是觉得和以前一样的,半点不自知。 现在有了二胎,她甚至觉得,会更加幸福。 听说王水秀不生气了,就立马心情好了起来,让阮娇把书拿出来,要给两人上课。 她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数学她也不会,连五年级必学的算盘都不会打。 没有经过高考,她也不是全才,小学的语文课程,她闭眼都会,初中的理科,她瞬间懵了。 看着阮娇和阮明慧期待的眼神,脸色涨得通红,嗫嚅道,“要不,先学语文吧?哦对,初中就开始学外语了,我教你们俄语?” 俄语算是她的第二语言了,再说这边老一辈人,只要是上过学的,都能说几句,她自然说得不错,这是她的专长。 阮娇皱了皱眉,“妈,我们不打算学俄语,我看现在的趋势,等我们高考,大概率是要考英语的,不是选考。从现在,我们就要开始努力了。” 俄语的时代已经要过去了,她脑子笨,不想学用不上的。 英语,她自己就没什么问题。 可是二姐基础本来就差,不能浪费时间了。 周云兰脸色垮下来,语气微冷,“你懂什么啊?怎么就不考俄语?你懂什么,又是从哪得出的结论。你是不是不想学,故意刁难我?” 阮娇摇摇头,“没有,那学数学吧?” 周云兰抿着嘴,不说话。 阮娇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物理?” 周云兰:“……” “化学?” 周云兰突然有些自卑,自从恢复高考,她这样的大学生,好像都不显眼了。 心里闷烦得很,“不想让我教就算了,你看看你期末考,刚刚过及格线,还不再补补?你自己学吧,别喊我了。我看你能学出什么花来,脑子不聪明,还不知道多复习。” 这不是故意刁难是什么,她不会什么,非得要学什么。 要是成绩好就算,成绩也不好,还没进初中,就去学初中的课程,眼高手低。 分明就是不想学习,故意找理由借口。 她这时候都忘了,还是她说的笨鸟先飞,争取先在家学了初中的,到了学校一鸣惊人。 阮娇都无语了,她是不想学吗? 关键是她也得会教啊。 不过,她也没指望过亲妈什么,不然也不会找王老师了。 王老师是高考杀出重围的,比妈妈和爸爸两个被推举的工农兵大专生,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行,那我还是去找王老师学习啊。” 周云兰板着脸说道,“随便你,爱着谁找谁,正好我轻松。” 她想了想,又没好气地说道,“回头你爸回来,我让他给我钱,买点东西你拿过去给王老师。” 阮娇诧异地看向她,居然还会说句话人话呢。 周云兰被她看得心塞,在娇娇眼里,她是占便宜的人吗? 不高兴归不高兴,人家帮忙上课,好歹娇娇还是她闺女呢,不闻不问不像话。 阮娇觉得,她还是有优点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妈,答应了让二姐在城里上学,你把户口本给我呗,办个挂靠。” 周云兰的目光在阮明慧身上转了一圈,不情不愿地说道,“你舅舅不是很能吗?让他自己解决户口的事儿。” 她不理解周云齐为什么把阮明慧弄进城,也不知道这是阮娇的主意。 只知道,弟弟好不容易有事求到她头上了,不臊他几句,心里不得劲。 阮娇揉揉眉心,“妈,这怎么解决呀,二姐和舅舅一点亲戚关系都没有,挂靠户口是不可能的。” “我不管。”周云兰扭开头,“是他非要把人弄来的,让他自己来和我协商。实在不行,证明不是开了吗?让他把人收养了不就好了吗?” 第79章 是不是她蛊惑你啊 阮娇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收养确实很容易,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可是,舅舅还没结婚呢。 计划生育抓得厉害,恨不得把生了的都塞回去再打胎。 把二姐挂在他名下,万一这几年处对象了,只怕是会因为不能要孩子婚事吹了。 阮娇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妈,二姐不是舅舅要带来的,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要二姐进城读书的,舅舅只是帮我。” 周云兰愣了下,随即问道,“你让她进城干什么” 在她看来,阮明慧一无是处,也没上进心。 以前问过她,要不要去镇上的学校,不去村里的。 结果她说,镇上远,不想走。 长大了性格也不好,生得也不讨喜,还不爱学习,要来干嘛。 周云齐非得带来,那她管不了,要是阮娇,她就更加不允许了。 底气忽然又多了三分,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二姐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如果就不想在这城里生活,那就住一段时间,其他的,免谈。” 阮娇来了火气,凭啥二姐就不是读书的料?她学习很快的,很多东西一点就通。 “你干什么呀?二姐读书,也不用你掏钱。更不用你出房子出地,就是借家里的户口本挂靠一下,就当帮一下亲戚,怎么就不行啊?” “不行就不行。”周云兰斩钉截铁地拒绝,指责道,“娇娇,你知不知道你的性格已经很差了。我还说你为什么突然这样,是阮明慧撺掇的吧。” 这样的人,就不能待在娇娇身边,近墨者黑。 只会越来越差。 阮娇捏紧了拳头,冷笑道,“亏你是当老师的,什么真相都没了解,就去攻击一个孩子的品性,真够有意思的。” 周云兰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辩解,“你倒是说说,你以前都不喜欢她的。和她好了,性格大变,这是为什么?” “你真的不可理喻,二姐……” “娇娇,没事。”阮明慧拉住阮娇,对她摇摇头,“没事的,不读书也没事。” 她有心里准备的,娇娇和四婶吵来吵去,对她没有好处,也解决不了事。 阮娇看着她眼里的黯然,打算默默承担折辱,心里不是滋味。 她也不想和周云兰扯了,咬咬牙道,“二姐,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能做到。我让姥姥收养你。” 周云兰嗤笑一声,“不可能。” 她不愿意的事,阮娇以为她姥姥会愿意? 这可是大事,说收养就收养?收养和挂靠可不一样,要负很多责任。 周老太也听着了,只能从里屋出来,“娇娇,你来一下。” 阮娇拍了拍阮明慧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阮明慧低声说道,“娇娇,算了。” 又没什么关系,太给人添麻烦了。 她都怀疑,这次来城里是错的。 阮娇笑了笑,没说话。 姥姥不管是对她还是二姐,都没有义务和责任,她也不会非要她收养。 二姐十四岁了,可以学点别的,两年出来就能养活自己。 主要的问题,还是户口,不迁出来,阮家又能趴在她身上吸血了。 她可以不用谁出钱管,只求帮忙挂一下户口。 进了屋里,周老太拉住她的手,笑着问道,“娇娇,你们不学习,闹什么呢。” 阮娇摇摇头,直言不讳,“我妈教不了,明天还是回去找王老师学。” 周老太定定地看着她,娇娇真是不一样了。 这话,何尝不是说云兰不如王水秀呢。 她不是不承认,只是娇娇从小都挺崇拜她爸妈的,突然成了这样,她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她看了眼屋外,低声问道,“娇娇,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你二姐在城里呀,以前也没听说你们关系很好,是不是她蛊惑你?” 屋里隔音并不太好,屋门也没关,阮明慧还是依稀听到了。 又看到四婶不屑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也不敢和她待在一起,只能去了院子里。 王水秀看到她在院里晒太阳,眼里都是泪水。 抬眼看看火辣辣的日头,叹了口气,邀请她进屋坐。 阮明慧推脱不过,也只能进去了。 而这厢,阮娇沉默片刻,才问道,“姥姥,我妈和你说了阮明娴的事儿了吧?” 周老太点点头,有些生气的说道,“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你对阮明娴那么好,她还想对你不利,不要脸的玩意。” 阮明慧挂在她名下,没有任何损失,可是她就是不想,万一跟阮明娴一样呢。 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阮娇无奈地苦笑一声,“不是我要对阮明娴好,是我妈要对她好。我要是和她关系不好,我妈看我不顺眼。” “怎么会呢。”周老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才是你妈的女儿,谁在她的心里都不能取代你。” 她说着,摸了摸阮娇的头,“娇娇,你要分得清楚远近亲疏。你妈不愿意你二姐来,肯定有她的道理,为了外人和她置气,图什么呢。” 阮娇扯扯嘴角,语气冷淡,“生女肖母吧。你以为我妈昨天为什么阴阳怪气?她就是想让阮明娴进城,结果没能如愿,这才作气的。” 周老太皱眉,神色不虞,她搞不清楚,娇娇这是故意斗气,还是别的什么。 是生兰兰的气,见她不愿意阮明慧来城里,故意和她置气么。 看着她脸上还没完全消退的指印,说不出苛责的话来,只能轻声哄。 "娇娇,别生你妈的气了。她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个小女孩,让你受委屈了。你懂事,包容她一些吧。" 阮娇忽然觉得委屈,扭开头,把眼里涌出的热意藏起来。 原来姥姥一直都知道她的不容易,知道妈妈性格有问题。 从来都是做和事佬,最多不轻不重地说几句妈妈。 然后一个劲地说妈妈对她的好,导致她一度觉得,妈妈是最好的妈妈了,只是她不听话、不够优秀才会说她的。 也是啊,妈妈才是她的女儿,对自己的好,也只是爱屋及乌的产物罢了。 将周老太握着她的手拿开,语气很轻,“姥姥,你让我包容她。她快32岁了,我才十一岁,为什么是我包容她?我考试不好的时候,她哪次在班主任面前给我留面子了?” 她想平静,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被人欺负,她说是我的问题,什么时候护过我了我不觉得,我像是有妈的孩子。” 这种无声的哭泣,令周老心脏狠狠地揪紧了,眉头紧锁。 娇娇生下来没几个月,兰兰就去上班了,和她换着带。 这就罢了,偏偏不到三岁就送去了幼儿园,还是一周一回家。 后来,甚至在她内退以后,娇娇就和她一起住了,偶尔一起吃顿饭,像亲戚一样。 甚至,不会给孩子买个衣服。 偶尔见母女一起,兰兰都在训斥娇娇。 一时间说不出女儿的好话来,颤抖着唇,“你一直是懂事的孩子” “我懂事我活该吗?”阮娇抹了抹眼泪,冷笑道,“你真以为,前些年给阮明娴的东西,是我愿意给的吗?” “不是!是我妈逼着我给的,还怕你因为厌恶阮家而讨厌我爸,让我背得黑锅。就是我懂事,我就得这么做。在乡下挨打,我妈逼我下跪认错,没有帮我说过一句话。” “就因为我懂事,我自己反击了,就不是犯了滔天大罪,也不能对她有想法,是吗?” 第80章 当别人贱得慌? “不是,不是。”周老太眼泪直流,抱着她泣不成声,“儿啊,姥姥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是姥姥不好,都没有发现。” 她一度觉得,娇娇太向着她爷爷那边了,每次给她的好东西,都拿去给那边了。 谁能想到,是兰兰的主意。 到底谁才是她的亲人,分不清楚吗? 难怪那个阮明娴敢想杀娇娇,她嘴里气得骂人,其实也怀疑是不是搞错了,毕竟她杀了娇娇也没任何好处。 合着根在这,兰兰养大了她的心,觉得能取代娇娇。 这么想来,她得多偏爱那个侄女? 糊涂的东西! 她气得咬牙,冲门外喊,“周云兰,你给我进来!” 周云兰愣了下,家里人很少会喊她全名的,除非她犯了大错。 她啥也没干,就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招谁惹谁了。 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妈,你有事就说,我听得到!” 这态度,周老太更加火大,真是无法无天了。 上不尊老,下不护崽,怎么千娇百宠,养出这么个东西来。 “进来,还要我去请你吗?” 周云兰听她好像真的生气了,这才慢吞吞地往屋里走去。 站在门口,扶着肚子说道,“妈,你这是怎么了嘛,我起来挺难受的,到底啥事啊?” 她年龄挺大,语气还是带着娇憨,周老太的气瞬间散了一半,语气缓和不少,“我问你,之前给娇娇的东西,都是你送给阮家的,还让娇娇不许说?” 周云兰神色有些尴尬,撒娇道,“哎呀,妈,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咱家也不缺那些,何必斤斤计较呀?以后不送了,一丁点东西都不送了。” 反正她是不打算去乡下了,可不是不用送了嘛。 周老太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搞得火大,低声骂道,“你家是百万富翁?怎么就不缺了?你才赚几个工资?那些是娇娇舅舅给她的,轮得到你送?拿别人的东西送你,可真有你的,要不要脸了?” 从来没被家里人骂得这么难听过,周云兰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质问道,“妈,你在说什么啊?你也是这么在乎钱?和云齐有什么区别?满身铜臭。” 周老太胸口起伏,大口喘着粗气,“不在乎钱?没钱怎么让你过一天苦日子都没过过?你真的不要脸,花着你弟挣来的钱,好意思骂他?” 别人放下碗骂娘,她还端着碗,直接就开始骂了。 周云兰被骂得泪眼朦胧,立即否认道,“我什么时候花他的钱了?我最多回家吃你的两顿饭,也是你非得让我去的。要是不乐意,从今天开始,我不去了。” 她什么时候花周云齐的钱了? 压根没有这回事。 周老太气得快撅快过去了,还是顾忌她有身孕,没把话都说出来。 娇娇不就是云齐养着的? 阮鹏程不是他带着赚钱的? 没有直接拿他的钱,就不算花他的钱了吗? 她明不明白,这是责任啊,孩子不是生下来就拉倒的,得养。 周云兰擦了擦眼泪,“妈,你回去吧。我这儿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也不会再要你任何东西。这个房子总是我和鹏程的吧?” 周老太强忍着眼泪,怒道,“行,你说的,我这就走。” 阮娇没劝,也没什么可劝的,妈妈就是过得太幸福了。 她从来不知道油盐贵,好像家里的东西,都会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察觉不到别人的帮助,她觉得都是靠她自己,就不会知道感恩。 周云兰都没想过,养阮娇是她的义务,只知道她很生气,个个都和她过不去。 不花别人的钱就不花,回头喊阮鹏程也回来做生意,不要和周家一起,省得被说占便宜。 她自私而不自知,觉得十分有理,梗着脖子,一脸的无所畏惧。 周老太闭了闭眼,有些寒心,转身就走了。 阮娇立刻跟上,还叫上了二姐。 也不知道她和王老师聊了什么,应该是大哭了一场,眼睛都是肿的。 几人心情和状态都不是很好,都没说话。 不过阮娇和周老太遇到打招呼的熟人,如常迎合招呼。 刚回了家,周老太就泪水涟涟,拿了姥爷的遗照抱着痛哭。 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兰兰怎么是这么个心思,都不分不清好赖。 听她哭,阮娇也十分难受,不过没有出言安慰。 妈妈养成这种性格,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所有人都有责任,包括她自己。 家人全部都顺着她,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让她觉得,都是应该的。 也没什么好安慰的,看姥姥自己能不能想通。 只要她不管,妈妈很快就能成长的。 不用她干什么,别用当个巨婴让别人照顾就好了。 周老太哭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娇娇,小慧就先和我住,回头我会劝你妈把户口本拿出来恶。你去陪着你妈,她一个人,千万别出事儿了。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悄悄和我说吧。” 娇娇比兰兰委屈多了,从来没张嘴要求什么。 要是再不同意,她怕娇娇太过失望,也只能同意,反正也就几年时间。 何不如用这个借口,让她和云兰培养培养感情,别越来越生疏了。 阮娇无奈又生气,姥姥就不能争气点吗?都闹成这样,还事事想着妈妈呢。 她只是没有责任心,也没自主生存能力,看她吵成这样,一滴眼泪都没掉,就知道了,人家心理素质强大得很。 “姥姥,你就得让她吃苦,也该让她明白,没有人欠她的,非得赶着上对她好。” 周老太知道她说得对,可实在放心不下,叹息道,“儿女都是债啊,都是债啊。” 再不好,也是她生的,能怎么办呢。 要是兰兰出了事,可是一尸两命,她活不下去的。 阮娇眉眼微沉,“姥姥,你越是这样,她永远都不会长大的。说句不好听的等您百年之后,她靠谁?” “娇娇,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妈呢,她只是暂时没有工作。就算是没有我,她也能管好家里的。”周老太的下意识反驳道。 在她的心里,她的女儿还是很好的,就是怀孕了,心性有点作,会好的。 阮娇冷笑一声,“是吗?那她管好了吗?之前只有我一个孩子,她都养不活。现在多了一个,你觉得她有本事管好吗?” 周老太噎了噎,呐呐地说道,“那不是你爸非要把钱都寄给你爷爷家吗?你爷爷家确实艰难,你妈只是心地善良。” 等她没钱了,不把钱寄回去,不是也能过好的嘛。 阮娇歪着头看她,笑而不语。 心地善良,村里那么多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她怎么不愿意分几块钱给大家呢。 她自己的女儿,都饿得奄奄一息,她还要把钱寄出去。 不是心地善良,是讨好爸爸,讨好婆家。 知道她的一切,娘家人兜底,她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就有人会上赶着。 因为她没有张口,这就不是她求来的,不欠任何人。 当别人贱得慌? 第81章 就该吃野菜 被她平静的眸子盯着,周老太有些心虚。 她还是知道的,女儿确实做得不好。 只是不想她被说,更不想娇娇鄙视她。 唉,这对母女,她谁也惹不起啊。 娇娇是受委屈的一方,她心疼补偿还来不及,不能说她。 可要是说了云兰,娇娇就会觉得,连她都这么说,兰兰真的是一无是处。 娇娇还是个孩子,为她树立父母的形象,真的很重要。 所以,她再不满阮鹏程,也只是悄悄和云齐说,也不许他在娇娇面前说她父母的坏话。 没想到,娇娇还是讨厌兰兰了。 她惆怅地叹气,商量道,“娇娇,你妈只是比较天真。让她改也行,最少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吧?” 一下子不给任何帮助,怎么能放得下心呢。 阮娇不为所动,“姥姥,为母则刚,她从来都刚,只是这种态度只用在包容她的人身上。而且,我妈恋爱脑,只要不是我爸死了,无论什么事她都撑得下去。” 周老太有些恼怒了,这都是什么话。 这什么意思,意思是除了阮鹏程,其他人就是死了,也不会影响兰兰? 不可能的,兰兰不是冷漠的孩子,她纵然有许多性格小缺陷,但对家人也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云齐太厉害,不需要什么帮助,才显不出她当姐姐的感情来。 看着阮娇脸上的伤,想起她受的苦,拉住她的手,温声道,“娇娇,姥姥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母女没有隔夜仇,你妈只是年轻,不懂当妈妈的责任,给她一个机会,好吗?” 阮娇眸光闪了闪了,点点头,“也行。不过,我想和姥姥打个赌。” “啥?”周老太疑惑地问道,“你这孩子,赌啥啊?” 阮娇笑了笑,“我妈不愿意低头,那是觉得不欠你和舅舅的。就这样吧,要是我爸回来,她还是没有主动来找你和好的话,我就原谅她。” 周老太不解,这和阮鹏程又有什么关系? 兰兰性格挺倔的,说不要帮助就不要,不可能主动开口的。 当初小两口结婚,工资打回了老家,她都没哭穷过,吃着咸菜疙瘩也没吱个声。 要不是她撞见了,指不定挺到什么时候去呢。 那还是没吵架,现在吵架了,更不会来低头了。 “你妈性子高傲,也不会求人。再说,输了能怎么样,赢了又怎样,没有意义的赌。” 阮娇挑挑眉,"要是我赢了,证明在我爸面前,她可以放下一切。” “那又咋样呢。” “说明她不是高傲啊,只是对亲人不够爱重,也让你看清她的嘴脸。" 周老太的又气又怒,还觉得荒唐,娇娇怎么能这么贬低她妈妈呢。 可想起兰兰为了嫁给阮鹏程,她也有点犯怵,“别赌了吧,没有意思。” 赢了不能咋样,要是输了,娇娇怕是都会看不起她,人生的路还很长,难道一家人要带着怨活下去? 阮娇没回答,在她头上拔下来几根银发,在手心摊开,“姥姥,你帮不了她一辈子。你看看她对舅舅的态度,如果你是舅舅,会觉得舒服吗?久而久之,不会往来。” “我要是赢了,她必须得承认得了舅舅的恩惠,才能得到帮助。我要她怀着感恩的心,正视别人的付出。” 如果她还有一丝自尊,就该揽起自己的责任。 周老太看着她倔强的脸,沉默了会儿,有些为难地说道,“娇娇,你妈人不坏的,你别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阮娇叹了口气,“如果您一直惯着,她永远都不会长大。舅舅不会一直宠着她,我长大了,也不会无条件包容她的。” 意思很明确,如果让周云兰一直靠别人,她以后的日子不会这么好过。 周老太生气也无济于事,她还能管她多久呢,管不了多久的。 兰兰的以后,还有还是得靠娇娇,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娇娇已经对她有怨言了。 她的性格确实有点不好,再不改,不好说小的会不会成另外一个娇娇。 等老了,还有什么盼头。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不过,我不觉得你妈会低头。她就是性子倔,你也不用有多大的意见,回头还是把明慧的户口挂在你家名下吧。” 母女俩闹成了这样,总得有个缓和关系的契机,让阮明慧挂过去吧。 阮娇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下。 姥姥同意,这就可以了。 妈妈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坚持不了两天,姥姥不帮助她,她自然会想办法的。 不用等舅舅把爸爸从生意里驱逐出来,她就会低头。 但是这话她不能说,要是告诉姥姥,她的女儿现在没有钱,还不心急火燎地买东西送过去? 妈妈就该吃几天野菜,才能知道好赖。 阮明慧听她们不吵了,才松了口气,真不想因为她的事,搅和得别人家不得安生。 两人做午饭的时候,她忍不住说道,“娇娇,要不这事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读书不可的。今天回来的路上,我看别人有摆摊卖吃食的,你说我问舅舅借点钱,然后做点东西卖可以吗?” 之前也不知道来读书这么麻烦,只是想着就当借钱读书,等以后有钱了,除了给爷爷,其他的还给周家。 没想到今天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她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阮娇想了想,摇摇头,“这是体力活,你一个人弄不好的,而且地痞流氓还很多,不放心。” 不管做什么,就是出一个小摊子,每天早晚都不容易的事。 再说,这两年省城做买卖的很多了,竞争还很大,甚至会有不正当的手段。 今年还没有完全认同个体户,得不到任何保障。 阮明慧有些焦虑地皱眉,这可怎么办啊。 阮娇拍拍她的肩,笑道,“二姐,你要是真的想做点买卖,我们一起呀。” “你不是说都是体力活?”阮明慧好奇地问道,又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不能吃苦,是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娇娇和她又不一样,她该是天上的月亮,在明净的教室里读书,长大也和四婶一样,做轻松的工作。 阮娇眨眨眼,“你不说,我不说不就好了吗?” 既然二姐要自食其力,她可以陪着一起的。 阮明慧只能点点头,“那好吧,我没拿做啥呢?我会擀面条,也摆个摊卖面条吗?” “不啊。”阮娇轻轻摇头,“我们就卖小吃和奶茶,以后早上去王老师家学习,下去和傍晚都去卖东西。” 阮明慧都不懂她在说什么,零食就算了,卖奶和茶? 别人凭啥要买倒了手的呀。 第82章 除非她道歉诚恳 阮娇刚想解释,就见周老太来了,连忙摇摇头,示意晚点再说。 吃过午饭,她和阮明慧就走了。 买了好多当季不贵的洋葱和藕,还有土豆,又买了很多冰糖,还有几块钱一麻袋的茶叶,又去定了奶。 这边有很大的畜牧场,牛奶一向都不算贵。 红茶她是找不到的,索性就有点味儿就行了。 两人把东西带回周云齐家里,都累得快瘫了。 牛奶要明天早上才会送过来,两人休息了下,就开始动手。 阮娇前世做过的工作不少,对这些轻车熟路。 现在夏天,她打算在家里做好了,然后用油纸袋把炸的东西包好,背到电影院门口就能卖了。 洋葱圈肯定是少不了的,藕脆也可以,还有薯条。 土豆相对来说,要贵许多。 都准备好了,阮娇才发现,家里没有油。 拿了钱打算去买,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现在还要粮食和油还要票。 她没有票。 黑市上肯定有,只是价格贵不说,她也没地方找。 还有奶茶,就是在家里煮好了,总不能让人拿碗喝吧。 她主打的就是轻便快捷。 正琢磨的时候,周云齐回来了,看到乱七八糟的客厅,愣了下才问道,“你们俩打算请客吃饭吗?” 阮明慧的脸刷地就红了,厨房太小,她和娇娇干活不方便,就客厅里弄,虽然远离墙壁和各种家具,还是看起来乱。 阮娇倒是无所谓,舅舅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记得他刚开始还是倒卖家畜和家禽的,有时候收货晚了,把一头猪赶到家里的事儿都干过。 这点场面,就是洒洒水啦。 她站起来,挽着周云齐的手臂,笑眯眯地问道,“舅舅,你回来得正好,我们打算做买卖,你要不要给投资点?” 周云齐看着她们准备的东西,皱眉说道,“卖吃食太累了,你们都是孩子,太劳累长不高的。没钱和我说就行了。” 现在不管是奶茶还是这些小吃,都还没在国内兴起,更别说靠北的地方了,听都没听过。 看到都是菜,还以为两人打算做饭去卖。 卖吃食和卖菜,出了名的起早贪黑,而且竞争不小。 关键是,现在好多都是工人和体制内的工作,都有食堂,乐意花钱买吃的人太少了。 两个小姑娘,别被人套了。 阮娇嘿嘿一笑,“舅舅,我们做快餐类的东西,给年轻人吃的。要不,你先赞助我一桶油,等成品出来了,你再考虑要不要投资。” 周云齐见她坚持,也不再劝了。 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你们做吧,只要别累着,赚了是你们的,赔了算我的。” 他不会反对她做这样的事,据他观察,阮鹏程不是个能靠得住的,大姐更是个棒槌。 而且,都说大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就她那欢欣鼓舞的样,只怕以后阮家更没有娇娇的位置。 不管他怎么疼爱,始终不是父母,只有她自己强大才可以。 赔了就赔了,这么点东西也不值当多少钱,当交学费好了。 阮娇也不和他争辩,在舅舅的眼里,她就是小孩子,说多了也没有用。 不客气地给他写了单子,让他帮忙买东西。 不止是油,还有纸杯和吸管。 舅舅看起来不怎么起眼,可是能住上第一批商品房,怎么会没点路子呢。 把事情安排给了舅舅,她和阮明慧继续准备食材。 阮娇一边做,就能想起很多能在家里做好,然后拿出去卖的小吃。 凉菜卤菜钵钵鸡串串香,什么都能做。 只是太费时间,市场也不会很好。 现在人们要的不是精致和独特口味,是管饱油足。 她做的也是小吃,可是裹一了好大一坨面粉呢,一份是吃不饱,多少能扛饿。 主要是也方便看电影吃,要不是找不到爆裂玉米,她想搞爆米花。 都裹上面粉,又拿了软塑料的东西装了水冻冰块,明天砸了放奶茶里用。 周云齐傍晚才回来,还给两人打包了饭馆里的饭回来。 他笑着说道,“你别说,要的东西不好找。还是舅舅认识的人多,都给你买了。” 阮娇开心地接过大大的黑色塑料袋子,嘴角抽了抽。 一次性的杯子。 好吧好吧,也不是不能用。 现在要不是定制,直接买带盖子的杯子,是有点强人所难。 就是有些小。 虽然她能接受,可周云齐还是捕捉到了她一瞬间的失望,笑着问道,“娇娇想要什么样的?和我说一下。” 阮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能不能再大一些,就是一杯能装四杯的量。” 至于盖就算了,多个盖,成本得涨好多。 只是只能现打了,没办法省力。 周云齐点点头,“行,我让人给做,明天给你们送来。” 他说完就开始打电话,按照阮娇的要求和别人说。 没一分钟就沟通完成,挂了电话。 “你们两吃饭吧,注意别太累了,不然随时给你们停了。” 他叮嘱完就走了。 收益什么的,他是问都不问。 做的这些,能不能卖出去他不知道,光是奶茶都有点难卖。 奶牛虽然不算贵,可是也不算便宜,直接买了鲜奶喝不成吗? 加了茶,价格翻倍,又不是必需品,哪个冤大头才买。 阮娇不管他怎么想,吃完了饭就打开煤炉子炸面食零食。 阮明慧给她打下手,仔细观察她怎么做,没一会就上手了。 把裹着面粉的藕砸得酥脆,油滋滋的香味,阮明慧没忍住吃了好几个。 其实不没香炸粉做得好,不过面粉配油,食欲大增。 阮娇闻着也想吃,尤其是纯菜籽油的味道,特别香。 不过还是忍住了,她确实是挺胖的了,节制一些。 虽然想好了不在乎周云兰的眼光,只是觉得,应该胖乎乎的下去,为了自己。 炸好之后,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匆忙洗漱就睡下了。 阮明慧也没有失眠,因为干活了。 虽然本金不是她出的,她也没打算分钱,只要不是迷茫的,她就不慌。 早上送牛奶的果然来了,数量有限,也做不了多少。 阮娇是打算加水的,因为现在要求的不是质量,而是数量和价格。 不过要去王老师家学习,只复炸了一份小吃,用纸包得严严实实,送去给她。 其余的,等学习回来再做。 电影院离这边近。 到王老师家的时候,还不到七点。 没看到王老师,倒是看到周云兰搬了张凳子在院里坐着,手里还拿了本书,一只手抚摸着肚子,沐浴在橘红的晨光中,显得十分温柔。 阮娇撇撇嘴,她就是那种不开口岁月静好,一开口就欠揍的人。 她没说话,阮明慧出于礼貌,打了声招呼,“四婶。” 周云兰抬了抬眼皮,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余光扫到阮娇手里的纸包,上面隐隐透出些许油迹,再加上些许葱花的味道,勾得她肚子咕咕叫。 昨天她什么都没吃,回来买了点葡萄,结果被拿去赔礼道歉了,落在了王水秀手里。 和周老太吵了架,她发现一顿饭都吃不上。 因为她不会做饭,家里没多少存粮,哭着把剩下的挂面煮了吃了。 晚上饿得不行,只能把家里剩下的米煮了,半生不熟,随便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现在都还在锅里摆着。 她不停地祈祷阮鹏程今天回来,才会坐在院子里等。 嗅着阮娇手里食物的味道,咽了咽口水,把头扭到一边,“现在知道错了?之前干嘛去了。” 她是不会吃的,除非她认错的态度诚恳。 第83章 好像更喜欢教书了 阮娇有些好笑,都没搭理她,径直走向刚去厕所回来的王水秀,“王老师,感谢你帮我们补课,这是我和二姐做的吃食,不要嫌弃啊。” 王水秀想了想,都是两个娃的心意,干脆地收下了,“谢谢你们,回屋吧,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也看看你们的水准。” 周云兰脸色瞬间就绿了,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当着她送给别人? 想用这个办法来让她屈服? 想都别想。 她也没有吱声,一声面子比天大,做不出在同事面前直接吵闹的事出来。 只能气哼哼地继续看书,书里写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听着王水秀夸赞东西好吃,觉得更饿了。 心里涌出的委屈,几乎要把她淹没。 王水秀的家里,谁都没搭理她,也没在意她。 阮娇和阮明慧一一回答王水秀的问题,她对两人的真实实力有了判断,都出乎她的预料。 阮娇水平,不管是语文还是数学,超过了她会考分数的实力。 其实,压根不用补课。 而阮明慧,还不如城里小学四年级的学生。 不过昨天和她聊了聊,知道她的生存环境不好,对她多了许多同情。 对此也没有露出异样,反而安抚道,“明慧,你不用急,慢慢来就好了,我们加快一些进度,等开学,你的入学考试是没有问题的。” 阮明慧点点头,“好,谢谢王老师。” 两人的水平不太一样,她没有选择都教同一门。 只是让阮娇先背初一的化学元素表,教阮明慧居多。 阮娇也没什么意见,她是提前学习,也就是找找感觉,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陪二姐学。 小学的东西,很多都能理解也会做,但不知道怎么去教一个人理解。 屋里渐渐热了起来,几乎只有王水秀低声给阮明慧讲题的声音。 阮娇只是默读,偶尔给她倒上一杯水,安静、和睦。 学了三个多小时,两人才告别王老师,说好明天再来。 两个女孩都很乖,这课上得很舒心,不像在学校,喊着皮小子们,喊得嗓子都哑了。 虽然不轻松,还算是愉悦的打发时间方式。 她都忘了,原本想的是随便糊弄一下,就把人赶走的事。 目送她们离开,甚至琢磨着该写个教案,有个学习计划,这样才能提升得快一些。 小慧这丫头,黑是黑了点,每学会新的东西,那眼睛亮得惊人。 她喜欢渴望又充满期待的神色,不像她,没有牵挂,厌倦世俗,觉得一切都没意义。 好像更喜欢教书育人了。 “王老师。” 周云兰这幽怨的声音,吓得她出了出了一身汗。 自然就没什么好脸色,没好气的说道,“周老师,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别人怕周云兰,她可不怕。 毕竟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学校里寥寥无几。 不得罪谁,只是不想多事罢了。 周云兰有点尴尬,干巴巴的说道,“谢谢你给娇娇她们补课了。” 王水秀表情缓和了一些,摇摇头,“我看她们真好学,我正好没事,你不用客气。” 周云兰剩下的话卡在嗓子里,阮娇哪里是爱学习的孩子,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试图在家教过,一天天就知道走神。 说她两句就掉眼泪,就要回姥姥家。 可王水秀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道,“真的很麻烦你,两个丫头都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所以,你的期待也不要太高。” 王水秀就看她这打击娃娃的作风不顺眼,冷淡地说道,“我有什么好期待的?娃娃愿意学我就教,不管能学成什么样。再说了,我看都很有天赋的。” 阮娇就不用说了,背书得很快,记忆力强,说明是聪明的。 这样的娃,还天天被周云兰说笨,难怪她们班主任都忍不住吐槽周云兰找事。 孩子成绩没提上去,不想着怎么帮助娃,就知道说没天赋。 生的又不是神童。 阮明慧也不错啊,虽然反应有些迟钝,不过能看出来,只是不太适应学习,而且很细心,和她男孩子一般的外表,完全不符。 都是好孩子,在她嘴里怎么就都不行了呢。 周云兰被她轻飘飘地戳了两下,本来就饿得心烦,好脸色也维持不住了,“你可别昧良心说话,我自家的孩子,我自己知道的。” “你真奇怪。”王水秀翻了个白眼,她说假话有什么好处?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难沟通呢。 好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她说煤球是白的就是白的,别人说是黑的就是胡说八道。 她不想搭理了,突然看到周云兰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早上阮娇拿来的纸袋,忍不住笑了。 “周老师,你不会觉得,我教这两个孩子,是为了每天一份早餐吧?” 周云兰忙收回视线,脸上发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饿了而已。 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要不然,学校所有的同事,都知道她有这么落魄的时候了。 王水秀还以为猜中了,勾起嘴角冷笑,“周老师,别把我想得这么穷,我是不如你娘家好。不过,我的工资是按老资历的教师开的。” 老资历的教师,比如周老太她们这个年纪的,在学校没几个人读的时候,苦苦坚持的,一个月能拿一百多块钱。 像周云兰这样的年轻教师,除了奖金之外,一个月也只能拿45-50块钱。 所以,她其实很有钱了。 不大手大脚,根本花不完,哪里需要蹭早饭。 周云兰觉得她在炫耀,对外大家都是大学生,可是她的待遇,也未免太离谱了。 凭什么啊? 自家亲妈教了一辈子,才拿这么点钱,她才来学校,就拿这么多钱。 按照工龄,要不是有关系,她和阮鹏程现在都申请不下来房子,可她倒好,人还没来,房子先分配了。 这不公平啊,就因为她是大学生吗? 谁还不是大学生了。 王水秀看她脸色变来变去,都没搭理,直接进屋了。 她可不怕举报,不说周云兰还怀着二胎,都不敢出现在人前。 就算举报又咋样,工资又不是她要的,是学校觉得值,也是区教育局审批过的。 合情合理,光明正大。 她不说,就是怕别人嫉妒,麻烦而已。 周云兰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名牌大学本科生教出来的学生,能比我们大专教出来的强到哪里去,我也是优秀教师。” 王水秀关门的手顿了顿,语气冷淡,“反正比你强。再说,少往你脸上贴金,别人是不好意思说你,要不是你爸的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年年评得优秀教师?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的公开课,我感觉耳朵里被强行塞屎。” 当然,她只是夸张的说法。 周云兰是够不上优秀教师的资质,也没烂到那个地步。 不过都吵架了,一线也没留。 反正她也不想和任何人讲人情世故。 第84章 赔了别哭鼻子 周云兰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以前只觉得她不怎么说话,眼高于顶。 一般情况,要不是对着学生,她都很少笑,整天冷着个脸。 她以为她的风评好? 大家私底下还不是说她寡妇脸。 还她的优秀教师称号是靠家里的关系,爸爸都去世好多年了,妈妈也内退五六年了,哪里还有关系。 一般人嚼舌根就算了,她也是优秀教师,也嚼舌根。 还以为她只是不爱说话,人品是好的,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娇娇还跟着她学习,不管学得好不好,学一堆臭德行回来再买办。 她想管,又有些绝望,娇娇根本就不听她的。 忍不住哭出了声音,这是生的什么女儿啊,就是个冤家。 要不是先生了她,至于二胎都要躲着吗? 不然可以带薪休假,生完之后继续回去上班,哪用得着以生病的名义停薪留职。 等生完孩子,也不一定就能去上班。 付出了这么多,一点都不体谅她。 就为了一点点小事,和她闹到现在,阮明娴不是已经自食恶果了吗? 还不解气,搅和得不行。 外人随便给个好脸,都感激得不行,反倒是她这个当妈的,成了恶人。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看她让外人教,能变得多好。 她的悲愤,阮娇就是知道,也不可能理解的。 有本事的人自己身上找原因,没本事的怨怪别人。 她正忙着呢。 奶茶固然要加水,不过也得掌握好比例,不然寡淡无味。 要是原汁原味,价格就高了,怕卖不出去砸在手里。 多加糖的必然的。 不过,茶只加了一点点,怕奶味被茶味盖光了。 好在一次就成功了。 她喝着奶味很淡,齁甜。 阮明慧却喝得心满意足,“娇娇,太好喝了,香香甜甜的,冰冰凉凉的,还有茶的苦味,喝了一口想两口。一点都不烧心。” 阮娇笑了笑,她用得最实在的就是白糖和冰糖,没有用糖精。 省城有工作的年轻人还是很多的,而大家的上一辈也都几乎是有工作的,现在的物资依旧匮乏,没有什么攀比,也没有房贷车贷,其实生活没有多大压力。 看电影是很多年轻人喜欢做的事,买点喝得吃的,应该也不是难事。 没有盖子,只能把奶茶灌到家里还没用过的锡壶里,不过装不下。 想了想,干脆就也来点热的好了。 把剩下的装在暖壶里。 阮明慧已经拿着锤子把冰块砸碎了,装在干净的塑料袋里,在外面裹了毛巾,这样不容易化。 一共是二十来包小吃,全都包好了。 里头都是混合装。 成本在4块钱左右。 只要一包能卖五毛钱,也就是奶油冰棍的价格,就能赚五六块钱。 而这一壶奶茶,就算加啥还能糖,成本也才3块钱左右,只要不是太离谱,指定能赚钱。 零食就是费油和燃气,本身食材,真没费多少钱。 两人都准备好了,就直接出门。 刚刚周云齐打电话过来说,杯子已经好了,会给送过来。 这些东西,两人是可以带去的,把小吃和冰块都放在周云齐的行李箱里,放了个铲子。 一人拎一壶奶茶,拉着行李箱,轻轻松松的走了。 周云齐会再电影院门口等她们,杯子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没有吸管。 那倒是无所谓,盖子都没有,要吸管做什么。 阮娇远远的就看到了舅舅,毕竟就算是省城,也没有几家有车的。 尤其是电影院门口,一溜的自行车,他的车真的惹眼。 偶有路过的行人,看他的目光,有褒有贬,也不罚嫉妒。 舅舅是上过万元户采访的,现在已经鼓励自食其力了,可关于个体户彻底合法化的文件还没下来。 有的人固有印象还是资本的尾巴,不稳定,不如国家的单位好。 不管别人什么目光,他都老神在在的。 看到阮娇她们,连忙把烟掐了,笑着招招手。 阮娇拖着行李箱,阮明慧拎着两个装奶茶的壶走过去,瞬间就吸引了目光。 周云齐把杯子给她们,笑着退到一边,“你们加油,自己的事业自己管,我可是不会参与的,赔了不哭鼻子就行。” 话说这么说,他已经定好了吃饭的地方,两个小姑娘要是赔了,请她们去吃顿饭,安抚安抚。 一次的失败算不了什么,长大了再继续就可以了。 阮娇扬起笑容,“赔不了的。” 周云齐耸耸肩,转移话题,“你打算怎么卖多少钱啊?” 阮娇没说话,打量着杯子,确实很大,今天煮的奶茶,也就能装十几杯。 还好有冰块,可以撑起三分之一的杯量。 也就二十来杯左右。 她想了想,笑道,“奶茶和零食都是一块钱一份。” 周云齐嘴角抽搐,无语道,“娇娇,舅舅承认,舅舅还算是有几个钱,省城的人可没这么多钱。你让别人拿几十分之一的工资买杯甜水,难如登天。” 阮娇嘿嘿一笑,“舅舅,你就看好吧!” 她看到了今天的电影海报。 是爱情主题的,不是国内的制片厂产的电影,女主手里有奶茶,是比她的高大上多了。 纵然看起来差得太多,但只要有货,说成一样的,也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情。 周云齐见她有自信,也多了几分好奇,索性陪着两人一起。 把东西摆了出来,直接就放在行李箱上卖。 杯子摆好,往里铲了冰块,拿着壶里的奶茶往里加。 偶尔路过的人都瞅了一眼,不过没人买。 阮娇在树下,一点都不着急,悠悠感叹道,“来早了。” 今天是周六,她下意识觉得人会不少。 一时间忘记了,这时候没双休呢。 正是忙工作的时候,不是人流量的高峰期,现在年轻人都在上班呢,要人多,也得等傍晚的时候。 年轻人舍得花钱,赶潮流的高跟皮鞋喇叭裤,价格比一般的衣服贵好几倍,一样有人买。 只是晚些时候罢了。 阮明慧心急如焚,“娇娇,冰块都快化了,偶尔有个人问价,都摇头走了。放到晚上不会坏了吧?” 不是没有路过的人,可是人家只是看看,好像没有什么兴趣的模样。 要不是她说要做买卖,娇娇、也不会想着要做这些。 就怕赔了。 虽然娇娇说成本不到十块钱,可家里买了一大桶油,一大袋面粉,也是付出的成本了。 看着她像热锅上的蚂蚁,阮娇笑着摇头,“不要慌,做生意就跟打仗似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我这个军师都没慌,大将军你着什么急啊?” 阮明慧被她逗笑了,心情稍微缓和一些,“看你说的,我是什么大将军,我就是火头兵。” 周也齐啧啧两声,“娇娇不愧是我外孙女,有我的风范。” 嘴上这么说,他真怕外甥女赔了哭鼻子,不好哄哦。 第85章 后背发凉 阮娇不着急能不能卖出去,就怕冰块都化光了,还有什么特色? 可要是去别的地方,没有东风,这个价格就很难卖出去了。 看着舅舅似笑非笑的脸,阮娇摸摸鼻子,有时候出点小差错,也是正常现象。 创业嘛,哪有一帆风顺的。 还有不到半小时就是下班时间了。 不说别的,就旁边这一排自行车,都是很大的人流量。 “二姐,你和舅舅守着,我回家把剩下的冰块拿过来。” 阮明慧看了眼周云齐,忙不迭的说道,“要不我去吧。你在这守着。” 呆在这里煎熬不说,还得和舅舅单独在一起,她是真的不自在。 阮娇倒是无所谓,笑道,“舅舅,那你和二姐去吧,我怕她不认得路。” “我认得!”阮明慧拽走了她手里的钥匙,转身就跑了,跟兔子一样快。 才十几分钟的路程,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周云齐哭笑不得,调侃道,“你二姐是黑兔子精变的吗?要是参加跑步比赛,就能拿名次了。” 阮娇哼了一声,警告道,“这位同志,你别再说这种话了,怪难听的。” 说就说,像兔子就像兔子,为啥还要“黑”字,挺侮辱人的。 周云齐刚刚也没多想,单纯只做形容词。 阮明慧哭起来眼泪也不落,眼圈红得像兔子,皮肤又黑,这个形容词在他脑子里转很久了。 经阮娇提醒,也觉得不妥,心虚认错,“好好好,阮娇同志,我下次注意改正。” 他嬉皮笑脸地,阮娇也不在乎,舅舅虽不会郑重承诺,但答应的事都不会忘记。 她沉吟了下,决定把在脑子里转了一天的念头说出来,“舅舅,我希望你不要和我爸一起做生意了。” 不管他是有真本事还是假本事,那就靠他自己的本事。 从他和周云兰的身上,阮娇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感激和责任,舅舅好像一个大冤种。 养了她全家不算,还变相地养了阮家一家子。 她就是要爸爸也穷,没有多余的钱给阮家,让阮家的生活从天堂掉到地狱。 周云齐哑然失笑,觉得娇娇有些矫枉过正了。 之前因为大姐的话,就不搭理他,现在回过味来,怎么有种赶尽杀绝的即视感? 一时间不知道是好是坏,他吃点亏没关系,还是希望她无忧无虑的。 他收敛了笑,半蹲着,和阮娇平视,语重心长地说道,“娇娇,为什么会这么想?” “没事。”阮娇笑着说道,“舅舅,我妈实在是没责任心,也不知好歹。我觉得,她应该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周云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姐是真的失败,居然需要她的女儿,想办法来教她长大。 他有些犹豫,毕竟是多年的姐弟,大姐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要是这时候撒手不管,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过不去。 “娇娇,你知道你妈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吧?” 阮娇点点头,她是听过的。 妈妈是姥姥流产了三四个月才得来的孩子,生下来比猫崽子大不了多少,是精心养大的。 小时候经常头疼,后来才没了这些问题。 就是因为身弱,全家都把她当成眼珠子看。 可是,这和舅舅跟不跟爸爸做生意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还能因为这个直接出事吗? 阮娇有些不屑,皱眉说道,“舅舅,才别小看我妈,她坚强得很,能挺得住。” 周云齐叹了口气,没想到娇娇对大姐的恶感这么重了。 难怪昨天去她姥姥家,她姥姥不停念叨作孽啊,女儿恨亲妈。 沉吟了会儿才说道,“娇娇,别管你妈做什么了。她扛不起责任就算了,舅舅会管你一辈子的。你妈她只要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就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三十多了,哪里还能改得过来。 折腾也没用。 万一出了事儿,娇娇她姥姥还能活得下去? 他现在什么也不求,只想离远点安安静静的就好。 至于出点钱,只要他有,倒是没什么关系。 阮娇歪着头看他,有些无语,“舅舅,你们这不是爱,是害她。你觉得给她物质条件就行了吗?那我问你,要是哪天我爸和她离婚了,你是不是养她一辈子?” 周云齐是这么想的,可在她鄙夷的目光中,实在是点不下去,只好说道,“所以我才带着你爸,只要我能压住他,这辈子他都得对你妈好。” “万一你死了呢?”阮娇火大得要命,声音拔高了几度,“要是你死了,她就没能力了,她和妹妹的一切都得压在我身上,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吗?” 她说着说着,突然后背发凉。 前世爸爸只是失踪,而舅舅是直接被车撞死了。 又是在外地,姥姥和妈妈悲痛欲绝,双双卧病在床,连尸体都是舅舅的朋友送回来的。 可关于舅舅在那边的资产,提都没提。 谁接手了? 她一直觉得,是不是舅舅的生意得罪了人,有人故意对他和爸爸下手,现在想想,不是这样。 也许就是舅舅太压着爸爸,他实在不服气,动了手。 这就能理解,都传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阮家还是把她送去做手术了。 尤其,流产的程序并不怎么符合,她去举报了,人家都没来。 怎么妈妈去了乡下,户口没转的情况下,没几天就被拉去做流产了。 除非,这是阮家上赶着给人凑业绩。 当时阮家还是爷爷说了算,他不会把以为是男孩的孙子杀掉。 这其中,是不是有阮鹏程的示意? 想到这种可能,阮娇脸色白了几分,手心里都是汗水。 要是这样,周家所有的悲剧,都是她爸一手造成的。 她不敢想,也不敢信,自己的亲生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可这种念头无孔不入。 周云齐见她这副模样,眼里浮现出担忧,“娇娇,是不是中暑了?去休息吧。” 阮娇稳了稳神,抓住他的衣角,“舅舅,你要是信我,就堤防我爸,趁早把他从你身边赶走。” 她不敢笃定,也不想冤枉他,却不得不防。 不然一家子都得散了。 她有种直觉,事情就是这样的。 另一方面,她是真的想不出来是什么天大的利益,要对舅舅动手。 甚至不放过相处十多年,并且怀孕的妻子。 第86章 看她怎么解决 她的脸色太过仓皇,周云齐收起了毒小孩子的哄和散漫,认真地问道,“娇娇,你知道什么?都告诉舅舅吧。” 阮娇有些无奈,她就是不确定啊。 想了想,索性说道,“舅舅,我做了个梦,梦到爸爸杀了你还杀了妈妈和没出世的妹妹。” 周云齐放松了些,笑道,“梦就是梦,不是现实。你爸杀我就算了,杀你妈干什么。” 阮娇被他一说,也有点动摇了,要是爸爸杀了舅舅,也没必要杀妈妈的,就她那脑子,就是知道真相,也不可能去报仇的。 只是已经想到这了,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拽着周云齐的袖子撒娇,“舅舅,你就听我的吧。就算你让爸爸赚再多钱,我妈都花不上,全给阮家了。要是让她知道钱的重要性,不就能自己过好日子了吗?” 周云齐实在是拗不过她,敷衍地回答道,“行行行,过了这段时间,我就让他来陪你妈待产,行了吧?” 阮娇并不满意,冷着小脸,“你和姥姥一样,看起来疼我,其实眼里只有我妈,我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我只是想让她和别人的妈妈一样,是个生活能自理的正常人,全都反对!那以后别管我了。” 她说完就低着头摆弄奶茶,路上的人开始多了,看着装,明显是这时候工作还不错的工人。 才不管周云兰什么性格,要的也不是她照顾别人,只想她把自己顾好,不要麻烦别人。 她可不想长大了之后,还要哄着一个几十岁的老婴儿,只能赌舅舅更心疼她了。 周云齐有些无奈,娇娇以前没主意,现在主意也太大了。 因为一个梦,就要做这么绝。 阮鹏程的能力他清楚,想赚钱,却放不下大学生的架子,嫌弃那些老板都是小学生,甚至不识字。 他以为他掩饰得很好,可是能赚到钱的,都是人精,谁会看不出来,都不愿意打交道了。 只能让他做可有可无的后勤,真出来单干,还不得饿肚子? 大姐现在又没有工作,必然跟着他吃苦,三餐不继。 因为周云兰性格娇气,他很多时候都是把她当妹妹来包容的,明知道她的性格有诸多缺陷,一时间也狠不下心。 阮娇哪管他这么多,说一次不成,那就说两次,总能磨出来的。 还是眼下的事情最重要。 看到人多,就开始叫卖起来,完全不给周云齐劝说的机会。 “奶茶,电影女主手里同款奶茶,夏日冰冰凉,来一杯心旷神怡嘞。” 咳咳,其实一点都不像,人家得多精致啊。 那也不管,就是碰瓷。 “想和女主拥有一样的奶茶吗?过来看一看,看了不吃亏,看了不上当。” 这一嗓子,还真吸引了几个人过来。 毕竟现在电影和电视还是很高大上的,很多人都还闹不清里头怎么有人影的。 听她这么喊,多少都有点好奇,视线远远地投过来,或者假装路过看一眼,生怕凑近了看不买不合适。 阮娇笑眯眯的,“走过路过别错过,女明星同款奶茶可不多。” 倒是让她吸引过来几对年轻的情侣。 有人迟疑着问道,“这能好喝吗?多少钱?” “一杯奶茶一块,零食一块,不过看哥哥姐姐在对处对象,一块五一样一份,算是我的祝福了。” 问价的男同志还是觉得贵,没好意思说,拉了拉女同志,“电影要开始了,我们找进去找坐吧。” 阮娇也不生气,这消费本就不算便宜,她是来做生意的,人家也有选择的权利,她还是支持理性消费的。 笑呵呵地说道,“那哥哥姐姐看电影愉快,等看完电影再来吧。” 旁边一对情侣听了价格,本来也想走的,听出她在给那对情侣解围,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小妹妹,你真有意思。你咋知道我们在搞对象呢。” 阮娇笑了下,“因为你们有夫妻相啊。” 虽然这时候处对象都很含蓄,既没有牵手,也没有亲密动作,可离得那么近,又是坐自行车后座来的,已经足够表明了。 一句夫妻相,哄得两人高兴不已。 女孩来了兴致,爽快地说道,“那我们要两杯糖水,你一块五给我们呗。” 阮娇严肃地纠正她,“姐姐,这是奶茶。奶喝茶都是货真价实的,糖也是上好的糖呢。” 她生得白嫩圆乎,严肃也带了几分可爱,逗得女同志哈哈笑,“行咯,那要两杯奶茶,一杯零食你怎么算?” 她又是的确良衬衫,又是喇叭裤的,倒是不怎么缺钱,见阮娇会来事,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阮娇苦着脸,摊手说道,“那就给两块二,不能再便宜了,不然就白干了。” “行。” 女同志十分爽快,看着她重新倒奶茶,往里加了快化的冰块,动作十分娴熟。 都不用看,冰块就稳稳当当地抛了进去,也没有飞溅出来的奶茶。 忍不住夸赞道,“真厉害,你卖这个很久了吗?我咋没听过呢。” 阮娇笑了下,大概十几年后,奶茶店才彻底挤进来国内市场,她虽然整天琢磨着怎么干掉阮明娴,也是要吃饭的呀。 没有学历,年龄也不小了,除了进厂就是做餐饮行业服务员了,这些,那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 不过,听这位女同志说话,她家似乎条件不错,因为在她看来,什么新鲜点的东西,她都应该知道。 没加太多冰块,本来就是兑水了的,再加大量冰块,那就没味儿了。 装好之后,笑着递给了两人,“姐姐,你尝尝好喝吗?” 这会儿虽然太阳落了下去,但是地表晒了一天,空气依然闷热。 女同志正渴了,端着喝了一口。 虽然奶味不够浓,糖放得多,但有茶味综合,甜而不腻,又冰冰凉凉的,十分解暑。 她忙把另外一杯塞给她对象,伸出大拇指,“好喝。” 阮娇笑了下,拿了一包零食递给她,“姐姐,这个看电影的时候,可以偶尔吃一个,电影会变得好看哦。” “哈哈,好。”女同志笑着接过,笑着问道,“小嘴儿真甜。妹妹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哪里,姐姐回头找你家大人商量点事儿。” 阮娇纳闷她怎么突然想找自家大人,见她生得秀气,逢人三分笑,也就告诉她地址了。 女同志听了,挑了挑眉,“巧了啊,还是邻居。你叫我圆圆姐就行了,我先去看电影,回头找你啊。” 就那么大的地方,她都不用问,回头打听就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能住商品房的小丫头,居然摆摊来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帮阮娇吹捧,“挺好喝的,要是不喝,错过可喝不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广告有了效果,还是人都有猎奇心,再或者是听一时间都围了上来。 砍价的砍价,说要先尝尝的也不少。 周云齐含笑看她,她刚刚的表现可圈可点,可现在有人要尝,不乏带着只占便宜不买的心思。 她这一点点东西,尝来尝去可就没了,不让尝,东西贵,不是每个人都像刚刚那对情侣一样爽快的。 两人看起来家境都不错,女孩只说要买,男的就已经掏钱了。换别人,可就麻烦咯。 第87章 你媳妇能愿意吗 阮娇也不傻,真每人尝一口,不只是白干,还得赔钱。 嗐,后世跑去抢鸡蛋的,和现在这些脸上明晃晃写着占便宜的,大概率是一群人。 心里调侃着,脸上半分不显,有些为难地说道,“今天做得少,奶确实也贵。要是大家喝不了大杯的,不如喝小杯地尝尝?三毛钱一杯,就能喝到和女明星同款的奶茶啦。” 还好顺手带了些小的杯子,不然还真没法说过去。 围着说要尝尝看,担心买了一大杯不好喝的人,都不说话了。 三毛钱,也不便宜了。 能买很大一碗甜水。 阮娇歪着头,奇怪地问道,“你们不会只是想免费喝吧?咦,都是有工作的大人,怎么还能这样呀。我们小孩子都知道不白要别人的。” 她要是大人,说这话也许会挨揍。 可她鼓起脸,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好似不可置信,大家反而尴尬极了。 是想占便宜,这也不是能宣之于口的。 反正也不缺这几毛钱,有人索性掏了钱,“行,给我来一杯,那冰块就别加了啊。” 冰块里都是水,多一点水,就是吃亏了。 阮娇也不计较,一大杯能倒在小杯里,能倒三杯半,这么卖还是赚的。 这人付了钱,看向大家说道,“愣着干啥啊,不是都想尝尝,几毛钱能喝个时兴的,划算着呢。不会听说要付钱就不喝了吧?” 他都掏钱了,别人要是没买,心里不平衡,就得刺两句。 这话阮娇爱听,笑眯眯地说道,“哪能呢,大家又不是揭不开锅了。这点小钱,算不了什么。花了小钱,挣大钱呢。” 都爱听吉祥话,钱确实不多,都看了一会儿,这时候抬脚走了,显得刚刚真是来占便宜的一样。 就是为了面子,这钱掏了就掏了。 一时间热闹起来,还真有生意兴隆的模样。 阮娇忙招呼周云齐,“舅舅,你别光看呀,帮我收个钱。” “来了。” 周云齐挽了挽衬衫袖子,就开始干活。 时不时看一眼阮娇,心中纳闷,娇娇只是去了趟乡下,这嘴皮子利索得不像话,心眼也多了。 有吾家女儿初长成的欣慰,也有些心酸,早早懂事,就没了童年的乐趣。 大姐的臭毛病是应该掰一掰,都把娇娇逼到这份上了。 什么年龄做什么样的事,都三十多岁了,还学不会当大人,不像话。 阮娇忙碌得很,一时间都忘了这些,见阮明慧端着冰块来了,忙推销冰块。 “建议大家还是加些冰块,天热,冰凉的喝下去更痛快,热的喝不出滋味。” 她极力推销,也有愿意加冰块的。 凑在边上的人多了,人只会越来越多。 一开始可能就是好奇这是做什么,凑过来看大家都在买,又是夏天,看到水分足的,基本走不动道。 虽然觉得不值,可大家都买,又是新鲜的东西,这钱确实不多,索性也尝尝。 阮娇边制作边招揽顾客,阮明慧有样学样,嘴里的吆喝声都没停过。 人流量络绎不绝,等电影开场,奶茶已经光了,剩了两包零食。 零食销量不好,还是拆了一包给大家尝,才卖到了这份上,不如奶茶受欢迎。 阮娇也不想等了,笑道,“二姐,我们收拾东西回去吧。” 阮明慧点点头,也没多话。 东西卖光了,不过摊子旁边都是用过的杯子,看起来垃圾很多。 这些都得收拾干净了,不然被环境监督员抓到没做好摊子三包卫生,下回可就不能来了。 周云齐也不会干看着,他现在也算成功人士,毕竟下过乡,大粪都挑过,哪会在乎这些。 阮娇笑着调侃,“舅舅,你虽然没上万元户采访,也是货真价实的有钱人。和我们捡垃圾,降身价了哟。” 周云齐浑然不在意,敲了敲她的头。 随即清理着行李箱,上面撒了些冰块,现在都是水渍。 “周云齐?” 阮娇抬头看了一眼,是个很时髦的女人。 她穿着亚麻色的长裙,头发也不是大街小巷都能看到的单马尾和麻花辫,好看的空气刘海,戴了个布带发箍。 生得不算漂亮,不过皮肤很白,涂了口红,倒是能把街上的大多数女同志比下去。 看到舅舅动作顿了顿,不冷不淡地点头,“沈韵,好久不见。” 沈韵? 这不是舅舅那位考上了大学的未婚妻吗? 真是女大十八变,依稀能记得,她穿着蓝色的衣服,梳了两条辫子,不怎么起眼。 这身装扮,还真是认不出来了。 阮娇放慢了动作,侧起耳朵,用余光看着。 “周大哥,我帮你吧?”沈韵弯腰去帮忙,语气里带着熟稔。 周云齐直接拉着箱子立了起来,随口问道,“听说你在京城安家了,怎么有空回来?” 他语气平静得仿佛对方只是个老邻居,而非是他订亲了的青梅竹马。 并且在他下乡回来没工作,偷摸摆摊时,被打办的抓了几天,然后劈头盖脸地说要退亲的人。 随后,沈家一家就去了京城。 除了她考上了京城的学校,也是沈韵的爷爷平反,只是身体不太好,托了关系,她爸接替工作。 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沈韵也是这么想的,她家算不上有多好,可都是京城的户口了,她也有了工作,就是户口出了点问题。 只要缕清楚,档案调到单位,她就在京城扎根了。 而周云齐,还是那样吊儿郎当,都五年多了,还是再摆摊。 她有些庆幸,当初一哭二闹三上吊不退亲,不然的话,她该和周云齐结婚了,这以后的日子多艰难。 可毕竟有过一段美好时光,周云齐对她确实不错,想说些安慰的话。 可见他哪怕衣服皱巴巴的,依旧还是那副拽模样,看起来没受什么打击。 只得把宽慰的话吞了回去,有些不自在地捋了发丝放在耳后,“我回来调个户口。” “哦。”周云齐冷淡的点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沈韵咬咬唇,记得以前对她可好了。 高中的时候他没上学了,也没合适的工作,就没上班。 而当时,她家里也艰难,爸妈的工资都寄去给了在农场的爷爷。 家里还有弟弟,里里外外,能花到她身上的钱就少了。 冬天带去学校的午饭,都冷硬得像石头。 他每天中午会揣一个热乎乎的地瓜给她。 就是退亲了,他还是送了她到车站的。 这样的态度,莫非是已经有了媳妇了? 她有些不舒服,可这不是她该问的,只得小声旁敲侧击,“你怎么还来摆摊?虽然周伯伯没了,生前的关系,应该给你安排个工作吧。你媳妇能愿意么?” 第88章 很危险的事 周云齐哪知道她的心思,无所谓地摆摆手,“你还不知道我吗?就没个安份的时候,那种工作我坐不住。再说,哪来的媳妇。” 沈韵浅浅点头,微松了一口气,“其实工作安稳也挺好的。别看现在政策能做资本了,也不好说哪天会不会变天。有份安稳的工作,无论如何,国家也少不了这碗饭吃。” 周云齐挑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沈韵,你家不愧是老干部家庭啊。你看你,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他不知道沈韵语气里自然而然的优越感是哪里来的。 果然,时间会改变许多事,许多人。 记得当初退亲,沈韵也没敢张口,只是一个劲地哭,他知道沈韵是做不了自己的主,也不怪她。 但是今儿语气里满满的优越感,多少令他有些反感。 念在她是女同志,又是旧相识,不想说话太难听。 沈韵自然也听出来了,脸色一红,“你误会了,我只是为你好。你工作好一些,找的对象也会好一些。” 周云齐有些不耐烦了,“不找对象。” 关她屁事啊? 小丫头越长大越惹人烦。 还没娇娇和明慧会看人脸色。 沈韵抿了抿嘴,有些失落,又不免自得。 当初还送她去车站,现在又说不找对象,不会是还在等她吧? 她不想嫁给周云齐,可他生得真好看,就是去了大学,都没见过比他生得好看的。 就是可惜……学历差了些,也不安稳。 而且,周家也不行了,一个老太太还退休了,周云兰也不像有出息的,嫁个男人还是农村的。 怎么看,都没有爬起来的机会。 想到他以后和这些土里土气的女人躺一个被窝,就觉得难受。 可他要是真的孤独终老,她也不忍心,纠结无比。 周云齐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要骂她了。 当初退婚他就没怪过她,每个人的选择又不一样,因为没多喜欢。 订亲的时候对她好,单纯就是订亲了,当未来媳妇疼的。 而且她家有些重男轻女,对比自家大姐,觉得她挺可怜的。 至于情不情爱不爱的,他压根没想那么多,是有过被背叛的寒心,再多的也没了。 送她一程,就是刚好顺路。 和老邻居聊不到一块儿去,也懒得唠嗑了。 见垃圾收拾得差不多了,拎行李箱往车那边走去,招呼了一声,“娇娇,明慧,回家了。” 阮娇哦了一声,拉着阮明慧,准备跟上。 沈韵这才想起她来,笑着拉着住她的胳膊,“是娇娇啊!都长成大姑娘了。” 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阮娇,“我来得匆忙,没带什么礼物。这点小钱你拿着,买点喜欢的。” 阮娇自然不会接钱,笑着摇头,“谢谢沈姨,不用了。” 沈韵叹了口气,“你拿着吧,真是苦了你了。你爸妈还往你爷爷家寄钱吧?一家人花你姥姥那点工资,是够紧巴的。你都出来摆摊了,我这心里,怪不落忍的。劝劝你舅舅,找个正经工作吧。” 阮娇有些来气,她话里话外,不就是看不起个体户么。 个体户招她惹她了。 尤其,她看不起的这个人,直接对标舅舅。 “沈姨,什么工作不正经?你觉得什么是正经的?我们凭本事赚钱,又不偷不抢的,不会说话别说了。” 阮娇说完,拉着阮明慧就走,不带停留的。 沈韵摇摇头,劝也劝了,都不听。 要是以后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可不能赖在她头上。 阮娇爬到车里,偷偷看舅舅的脸色,多年后偶遇旧情人。结果被对方一顿贬低,怕他想不开。 周云齐见她这副模样,嘴角抽了抽,娇娇还真是小大人一样的。 完全不像是十来岁的女孩。 他启动车子,笑道,“今天请你们吃饭吧?” 阮娇和阮明慧齐齐摇头,两人都说好了,等东西的都卖出去,买点菜回家,做饭请周云齐吃。 哪能还用他出钱。 他有钱是一回事,心意又是另一回事。 阮娇笑着说道,“还要感谢舅舅的大力支持呢。还有二姐的户口,到时候也要请你帮忙,该我们请。” 阮明慧有些不好意思,说是一起请,她其实一分钱都没掏,只是出了力,就占了名头。 她垂着头,鼓起勇气说道,“舅舅,等我以后有本事了,一定报答你。” 见她说得真诚,周云齐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没说什么。 他也不图什么回报,只是看在娇娇的面子上,见她挺乖,也多了几分当自家人的心思。 在他眼里,两个女娃都是孩子,哪用回报不回报的。 阮明慧见他伸手,吓得都不敢动,缩着脖子。 在老家的时候,谁要是伸手,多半都是要打她,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没想到只是亲昵的拍了拍头,她突然觉得,得到了一份关爱,也不太怕他了。 偷偷打量周云齐,他不太像村里的长辈,不会大声呵斥,脸上挂着笑,更像是一个大哥哥。 __ 周云齐同意两人请客,带她们去蔬菜公司买菜,还是把钱付了。 阮娇无奈,“舅舅,那算谁请的?” 周云齐耸耸肩,“我不缺这点。不过我不会做饭啊,等着吃咯。” 只是给阮明慧表现的机会吧,在他心里,娇娇也是个不会做饭的人。 这些零食,他以为阮明慧老家的做法。 他突然想起来奶茶的事,疑惑的问道,“这配方哪里来的?” 阮明慧不该是能把牛奶研究得透彻的人。 阮娇微微一笑,“梦里啊,我梦到我在奶茶店工作。嗯,香城那边应该有很多店了,不信你打听打听。” 周云齐脸色严肃了起来,把东西放到厨房,就拉着她进屋。 “娇娇,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还记得什么?” 阮娇故作思索,沉吟道,“明年就会发布个体户合法化的文件。嗯,咱省里还有十大企业家评选呢。” “那有我吗?” “没有啊,我不是说了嘛,你死了呀。” 周云齐一脸黑线,“怎么死的?” 阮娇一五一十的说了,具体细节也不清楚。 她想了想,补充道,“对了,舅舅,你的身后事是你朋友办的,名字叫做林大成吧?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周云齐脸色沉了下来,林大成,是他今年才招来的人。 是广城本地人,他从来不会在家里说生意上的事。 娇娇能知道,要么是阮鹏程说的,要么真是她梦到的。 他下意识摸出香烟,又塞了回去,“嗯,娇娇,我死了以后,家里怎么样?” 阮娇不想过多说悲惨的事,只好摇摇头,“断断续续的,我也不太清晰。其实也没说是爸爸动手的,只是我猜的而已了。” 周云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娇娇肯定还知道别的,不然不会莫名其妙的对付阮家。 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问了,叮嘱道,“娇娇,这事别再和别人说了。” 若是没对上就算了,要是对上了,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阮娇重重点头,“我明白的。舅舅,那你同意把我爸赶出去吗?” 周云齐挑挑眉,“不急,观察观察。” 要是莫名其妙的把阮鹏程赶走了,大姐怕是会闹得一家人不得安生。 倘若真是他干的,等他露出马脚才好。 第89章 方子卖不卖? 阮娇很无奈,她可是和姥姥打赌了的。 不过舅舅的想法也不无道理,没有任何证据,总不能因为爸爸的表现不好,就先把他的罪定下吧。 姥姥那边只能再说了。 不过,还有爷爷要钱的事没有解决。 周云齐听了她的顾虑,自信地点点头,“我有办法。” 阮娇从不质疑他的能力,得到他的保证,就放心地去和二姐做饭了。 三菜一汤,很快就做好了。 周云齐尝了红烧肉,不是这边常吃的酱香的,居然是甜口的,下意识看了眼阮娇。 越发相信,娇娇说的那些事,不仅仅是梦那么简单。 他没有刻意点出来,只是夸赞道,“你们能照顾好自己,我也放心了。我过两天就去南方了,你们安心的住着,生意的事不着急,你们现在的任务还是学习和玩,没钱了和我说就行。” 本来他打算明天就回去的,但听说了娇娇梦境的事,又要把阮明慧带回来,猜想在梦里这丫头应该对她不错,怎么也该把她的户口安排好再走。 大姐不同意没关系,阮鹏程肯定不会拒绝。 吃完饭,他就离开了。 阮明慧把洗干净的碗递给阮娇,“娇娇,家里不是还有屋子吗?舅舅怎么不在这边睡啊?” 阮娇把碗放到柜子里,笑着说道,“他避嫌。” 舅舅只是看起来像流氓,实际上特别善解人意,也很尊重女性。 无非是二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过几天就十五岁了,要是同住屋檐下,总会有吃饱了撑的人说难听话。 人言可畏,不论走到哪里都一样。 阮明慧是不能理解的,不都是一家子住在一起,就是来了亲戚,也没有避嫌这一说。 她还想再问,阮娇已经把碗放好了,催促道,“走走走,洗完澡复习。” 阮明慧也很期待明天的补习,她很喜欢王老师。 她看起来挺凶的,可是教人的时候很有耐心。 城里真好啊。 娇娇好,老师好,舅舅也好。 只两天时间,她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阮娇今天没有和她一起洗澡,昨天那是没办法,其实还是挺别扭的。 二姐能单独洗澡,她也就不跟着了。 提了垃圾出去,打算放在门口。 明天下楼的时候,再拿去扔掉。 在门口遇到正在开门的徐圆圆,彼此都震惊了,大眼瞪小眼愣了几秒。 小区就算不大,跟个大院似的,可也有上百户人家,居然还能住在对面的。 阮娇先开口打招呼,“圆圆姐。” 徐圆圆笑了下,“嗯,真巧。我还说明天打听你住在哪里呢。你爸妈在家吗?” “我和舅舅住在一起。”阮娇也没隐瞒,现在能住这边,已经是相当有钱了,也不怕她图什么。 徐圆圆点点头,把手里的拎的葡萄递给她,“看完电影回来,发现你们都走了。路边看到卖葡萄的,就买了点,你拿回去吃吧。” 拿人手短,阮娇自然不会要,笑着摇头,“刚吃了饭,拿回去也吃不下。圆圆姐,我先回去了,开着门进蚊子。” “好。”徐圆圆也不强求,迟疑了下问道,“你今天那个奶茶方子,是谁的?能不能帮我问问卖不卖?” 她喝着还可以,觉得有改良的空间。 加上看的电影是香城那边的,有很多卖饮品的情景,本来她就感兴趣,看完打算在店里加上。 阮娇皱了皱眉,直言不讳,“这个只是适合少量卖,要是多了,不好搞。现在的经济状况,达不到这样的消费水平。” 要是开店,不能像她一样用锅灶。 机器就得花大价钱买回来,包装也是一笔费用,成本会高很多,价格自然是高很多。 奶茶真正的大爆发期,还得过二十年呢。 她确实不缺钱,只是暑假和二姐找点事做,不想坑邻居。 徐圆圆笑意更深了些,这姑娘怕她抢生意呢,还是真的觉得赚不了多少钱? 倒是鬼精鬼精的,她还是大城市长大的,没见过哪个小娃娃有她这么精明的。 她微微一笑,"没关系的,有钱人比你想象的多。前几年开始盖这个小区的时候,大家一听初定的价钱,都在说肯定卖不出去。结果呢,去年出售,几天就卖光了。" 并不是真的穷,只是很多人舍不得花,或者说之前物资匮乏,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引导一下,不就花钱了吗? 阮娇见她铁了心,只能耸耸肩,“那好吧。我可以做主,不过我要纯利润的百分之五,而且方子我还是可以继续使用。” 她表面平静,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 说来好笑,她前世活了那么久,都没和人谈过生意。 哪怕是自学了英语,都是躲着说,从来不敢出去的交流的。 有时候她都怀疑,她找不到阮明娴报仇,真的是尽力了找不到,还是下意识不敢尽全力? 最后瞅到她回老家,抓住了机会,也就是放一把火,都不敢像她无数次的想象里一样,拿刀砍她个180道口子。 人的胆量,果然是需要一些底气的。 徐圆圆啧啧了两声,“人小鬼大,你爸妈是做买卖的吧?” 阮娇不和她扯这个,只问道,“你同意吗?” “行啊,先说好。仅仅是奶茶的利润。”徐圆圆答应得很爽快。 只是纯利润的百分之五,也不多。 这么有趣的娃娃,她也想交个朋友。 主要是想看看她家大人,能给孩子这么大的权限,倒是开明。 阮娇闻言,好奇地问道,“那你还有别的产品?” 徐圆圆笑而不语,“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要是确定了,还是要喊你家大人一起的,免得说我欺负你。” 阮娇点点头,“可以。” 她要喊的大人,肯定是舅舅了,不可能是爸爸或者妈妈的。 回到屋里,等了一会儿,阮明慧才洗完澡。 都收拾好,就回房间开始学习。 阮娇是想考大学的,前世是吃了没有学历的亏,虽然那时很多人都说学历没用。 可年代并不一样。 而且,有没有用是一回事,有没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 第二天一早,还是去找王水秀学习。 同样带了早餐。 在大院门口遇到姥姥,阮娇嘴角抽了抽,“姥姥,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这才两天,不对,两天都不到,您就忍不住了?” 周老太有些尴尬,扶了扶老花眼镜,“不是,我就是过来看看。” “那你手里的是什么?”阮娇指了指她手里的饭盒,还有袋子里的油条。 饭盒里要么是买的豆腐脑,要么是豆浆。 给谁的,不言而喻。 周老太无奈叹气,她以为娇娇就是一时气愤,还来真的啊? 她也不能真的不管啊。 虽然天天在外面说女儿多优秀,可她清楚得很,女儿连个碗都洗不干净。 “不是,这是我买给自己的。就是顺道过来看看你妈。我不给送吃的,看一看总行吧?” 阮娇“哦”了一声,拿过她手里的饭盒,“姥姥,我帮你拿吧。回头我再给你。” 周老太不知道自家女儿的钱,都被阮家榨得一干二净,倒也没有非要给吃的。 阮娇满意地点点头,要妈妈吃苦,她得多努力。 家里也就她狠得下心。 到了小院里,两人径直的去了王老师家。 手里还拿着吃的。 她倒是没有把姥姥买的递过去,只给了家里带来的。 王水秀没接,“吃过了,以后就不要给我带了,传出去办不好听。你们不会想看我写检讨吧?” 她寻思了下,周云兰昨天的说辞,话糙理不糙。 又不值当几个钱,何必落人口实。 听她这么说,阮娇也不坚持了。 要是以后有能帮她的地方,尽力帮就是了。 刚打开书,周老太就跑了过来,焦急地说道,“娇娇,你妈晕倒了。” 第90章 吃点苦,就懂事了 阮娇皱眉,立即站起来,“王老师,我去一趟。” 王水秀点点头,“不急,你慢慢的。” 阮娇得了首肯,这才回家看周云兰。 哪里晕倒了,眼睛不是睁得挺大的嘛。 周云兰见她来了,把头扭到一边,不说话。 周老太拉了拉阮娇,低声说道,“娇娇,刚刚当着王老师,我没好意思说,你妈就是饿的。她怀着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都两天没吃饭了。” 阮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知道家里没有存粮的习惯,吵架不到两天,她就饿了两天? 合着都不是弹尽粮绝,是压根就没有! 真不像是五几年出生的人,一点生活计划都没有,和村口的傻子有多大区别? 周云兰被她看到脸色涨红,也不好说话。 她知道问题了还不行么。 等鹏程回来,就让他买些东西回来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情况,阮娇也不敢继续赌气,把顺手拿来的豆浆油条递给她,“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把户口本给我。” 周云兰接东西的手僵在半空,看向周老太,“妈,你看她。” 她前两天才说了,要是态度不好,她就不同意挂靠。 也没真的不愿意给,这是什么态度? 阮娇实在是没眼看,淡淡地说道,“妈,你今年三十多,不是三岁。当着你女儿的面,找你妈撑腰,你觉得合适吗?” 周老太也觉得怪怪的,兰兰怀孕怀得心智年龄都小了。 这话说出去,多惹人笑话。 “兰兰,你就把户口给娇娇吧。明慧是你的侄女,你都不帮她上户口读书,还有谁能帮?” 周云兰闻着油条的味道,更饿了。 有了台阶,就点点头,“妈,我听你的。我一会儿给你拿户口。” 阮娇也不说话臊她了,把东西放在桌上就回去学习。 周老太把吃的给周云兰,看着她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心里泛酸。 就是最艰难的日子里,女儿也没吃过这种苦。 明明不穷,怎么过成了这种境地。 忍不住劝道,“兰兰,你还是过日子有些计划吧。你说你,怎么还能把家里搞得断粮了?” 周云兰喝了口豆浆,终于觉得缓过来了,点头说道,“妈,我明白的。等鹏程回来,就买东西。” “嗯,你有时候还是要想着多靠自己。”周老太叹了口气,“靠山山倒,靠水水会跑。你要自己立起来,把日子过好,这样我就不担心了。” 周云兰听得委屈,她现在也没有钱啊。 要是有钱,就算家里没吃的,也可以去买。 现在不一样了,不是以前那样的有钱都买不到东西的大环境了。 可是,又不是她不上班,是没办法上。 “妈,我也不是靠别人的。我之前有上班,有工资。那我现在怀孕了,不靠鹏程靠谁呀。” “妈知道。”周老太安抚道,“我不是让你现在去上班。只是你平时要有打算,存点钱,没收入也不抓瞎。你让鹏程少寄钱回老家吧。” 她对阮鹏程是真的不满意,都成家了,一个大男人,就知道把钱往老家划拉。 媳妇不管,孩子也不管。 都靠着岳家,也不觉得丢人。 嘴上说话倒是好听,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不给。 以前总觉得,反正她有这条件,养了也没事。 可看看女儿,两天没接济,就吃不上饭,怨气怎么都散不了。 周云兰咬咬唇,小声辩解道,“妈,咱不说这个了。阮家什么条件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是鹏程的家人。我和他夫妻一体的,他孝敬老人是好事,我不能拦着。你说吧,百善孝为先,说明他是个好人啊。” 周老太被她气得不行,戳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你是嫁给他还是嫁给他一家?孝顺老人没错,但是赚钱养他家的哥哥们,不合适吧?” 周云兰扁扁嘴,不说话了。 她知道不合适啊,可是老公说不能计较这些,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 现在让她张嘴,宁愿饿死,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周老太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怒道,“你要是不说,那就我来说。” 周云兰沉默了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周老太惊讶得眼镜都差点掉了,以前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兰兰都是反对的,今天居然同意了。 看来娇娇的办法是有用的,就是没吃过苦,现在就懂了。 中午的时候,阮娇拿到了周老太帮忙给的户口本,不过户口也不是这么容易挂靠的。 现在城里的户口太难得了,人家是不会轻易让过的。 还得周云齐找找关系。 今天是周日,倒是也不着急。 回去拿了奶牛,开始新一天的奶茶制作。 时间上来不及,加上零食不太好卖,干脆就不做了。 周日,电影院附近的人特别多。 这里距离供销社不远,还有肉联厂,也有些摆摊的,十分热闹。 卖到傍晚奶茶就卖光了。 今天可比昨天多了一倍呢。 算一算,两天赚了四十二块钱。 阮明慧眼睛都红了,“娇娇,城里人的钱也太好赚了吧。要是我们天天去,岂不是一个月能赚一千多块钱?” 阮娇笑着问道,“你想天天去?那你还读书吗?” 她是认真问的,二姐已经快十五岁了,她的水平是能从初中读起。 要是乡下,其实正常的,可这是城里,难免会接受很多是嘲笑。 并且,她要是读书,等高考的时候,将近22岁。 一般来说这个年龄学习能力和十六七岁的相比,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她可以让二姐多一个选择,要是愿意,可以把会的一切都=交给她,学一段时间,赚钱不是难事。 再攒攒钱,有了资本,开店什么的都可以。 也是一条还不错的路。 阮明慧迟疑了下,点点头,“我还是想读书,可以有空的时候去摆摊。” 不读书,她就不用去王老师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在她家哭了,得到她的关怀,她就很想和王老师亲近。 而且,齐舅舅也说了,让好好学习。 她也想成为大学生的,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不能放过。 阮娇自然不会有意见,笑着打气,“那我们加油,一中是有入学考试的,我们要名列前茅!” 阮明慧没什么底气,她在乡下的学校都不能排名靠前,在城里,更觉得没希望了。 但看着阮娇鼓励的目光,重重地点头。 阮娇决定了,要帮二姐另辟捷径。 把她还记得的英语,都写了出来,黏在家里。 和对应的物品贴上。 每天按照自己当初学习的办法,教阮明慧一些。 这样,哪怕考试成绩不太好,有这个加分项,也许就能顺利入学。 两人,粘好之后,已经很晚了。 洗洗就睡下了。 第二天去学习的时候,在院里见到阮鹏程。 第91章 不可能回去当牛做马 阮娇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她现在很难把他当成一般的父亲看待,尤其心里的疑云萦绕。 一旦觉得他包藏祸心,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只是简简单单是打了个招呼,“爸,你回来了。” 阮鹏程点点头,露出温和的笑容,“回来了,娇娇,家里头还好吗?” 阮娇看了他一眼,叹气说道,“爸,你不知道我不在家里住吗?你问我,不如直接问我妈呢。” 阮鹏程脸色也冷了下来,呵斥道,“我现在还问不得你了吗?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 他后一句话,是对着刚出来的周云兰说的。 周云兰面上的笑意,褪得一干二净,柔声问道,“怎么了?” “你看你教的孩子。”阮鹏程恶声恶气,嫌弃地说道,“她说话没大没小的。” 周云兰张了张嘴,有些不悦地拉下脸,终究没说什么。 她现在哪里敢惹阮娇啊,什么都说得头头是道,和她讲道理只会被怼。 况且她刚刚也听到了,虽然娇娇语气有些冷,总归没说难听话,甚至都没有大声说话。 不论训斥什么,都站不住脚。 只偷偷看阮鹏程,总觉得他像变了个人。 昨晚刚回来,回到家也不说话,连睡觉都是背对着她。 大清早的,又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她不说话,阮娇更是懒得理会阮鹏程。 耍什么威风。 和爷爷是真的像,把自己当皇帝了是不,那也得别人愿意当太监。 拉着阮明慧的手就要往王老师家走。 母女俩都没应和他的话,这是他在家里从来没有遭遇过的事儿,阮鹏程恼怒不已。 一把拽住路过身边的阮明慧的胳膊,眼里带着威胁,“明慧,我昨天出发的时候,爷爷托我给你带句话,吃水不忘挖井人。” 阮明慧垂下头,闷闷地应道,“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学习,以后好好工作赚钱的。” 阮鹏程却摇摇头,“户口本不是昨天才给的你们吗?现在也没上户口,在城里挂靠很麻烦,先别上户口了。” 阮明慧脸色一白,怎么突然就变了? 她现在已经不想回泥潭了。 “四叔,这是为什么?”她吞了吞口水,语气有些颤抖的问道。 她卑微的模样,令阮鹏程总算舒坦了些,在周家受的气,有了发泄的出口,面上丝毫不显。 “你爷爷摔了一跤,现在在县里的医院,我是回来拿钱给他治病的。家里也没几个人,你先去照顾你爷爷,要是开学了,他好多了,我再接你过来读书。” 这话说的,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阮明慧上学的费用是他出的。 阮娇对此嗤之以鼻,户口那么难上,要是不提前去跑,等开学哪里赶得上? 虽然现在农转非名额卡得没有那么紧,城里有亲人可以转户口,那也是仅限直系,甚至是配偶和子女才可以。 这也是舅舅有点关系,他有把握可以办下来。 换做没有路子的,怕是等这个学期结束了,户口的事儿都还没信。 不知道爸爸这番操作有什么目的,总之没憋什么好主意就是了。 作为女儿,她也不好直接怼他,只问道,“爸,爷爷怎么伤了?在家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阮鹏程眸光闪了闪,随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们回来的那天,喝了点酒。从台阶上摔下来,伤着腿了。” 阮娇有些失望,她还盼着直接中风呢。 伤了腿,说不准就不会中风了。 阮鹏程也不管她想什么,只逼迫阮明慧说,“你去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去回去吧。” 阮明慧自然不愿意,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站在原地不动。 周云兰见气氛沉闷,忍不住问道,“老公,你怎么没和我说爸的腿受伤的事啊?” “和你说有什么用?”阮鹏程不耐烦的说道,“和你说了,你能去照顾吗?” 周云兰再次热脸贴了冷屁股,还是在阮娇面前,脸色瞬间沉下来,转身就回了屋里。 阮鹏程也知道过火了,皱眉说道,“你看看你妈,我不和她说,还不是为她好吗?要是她知道了,又不能去照顾,还不得难受么,还生气上了。” 阮娇暗自嗤笑一声,“对对对,你都是为我妈好,她不知好歹。” 她语气阴阳怪气,但话又是附和的,阮鹏程连脾气没办法撒。 气冲冲的说道,“行了,别说这些了,去让你舅舅把户口本拿来,明慧别在城里待着了。” 阮娇觉得心累,直接问道,“爸,你要是心气不顺,可以和我们说,排解排解。你只是隔房的叔叔,凭啥安排二姐的一切?” 爸爸又不是那样会多管事的人,莫名其名不停的威胁二姐,大有一种不把二姐逼死不松口的意味。 阮鹏程没到会被她说破,愣了下才说道,“我有什么不顺心的?” “你自己知道。”阮娇眉眼微冷,不客气的说道,“不说就算了,不过二姐也不会任你安排。” 阮鹏程盯着她,眼角的皱纹有些紧绷,这个女儿,他是彻底看不懂了。 的确,不管阮明慧怎么样,和他都没关系。 只是昨晚回来,去了一趟周老太家里,岳母破天荒的问他要生活费,就编了个老爷子的生病的借口。 总觉得这次回来,哪里都不顺心。 打量一圈,他能完美拿捏的,也只有阮明慧了。 他看向阮明慧,冷笑道,“你不听我的?” 阮明慧咬咬唇,看了眼阮娇,深吸一口气,“对,我要在城里读书,要是爷爷病了,也轮不到我这个孙女照顾。” 娇娇都这么帮她了,要是还立不起来,不如就找个粪坑跳了。 阮鹏程气得血液都流向头顶,周老太说话不客气就算了,周云兰爱发脾气他也能忍,甚至是阮娇,她有周云齐当靠山,说话硬气也就罢了。 一个阮明慧,从小吃他的,喝他的,算哪根葱? 哄得心情好,愿意让她留下她才能留下,不然只能滚回老家。 语气这么硬,谁给她的底气? 他脸色青了又黑,平复了半晌才忍住动手的冲动,声音冷得能滴水,“明慧,你一向都是好孩子,进城几天就学会顶撞长辈了?” 阮明慧一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也没顶撞啊,只是说一个事实。 可看着四叔的脸色,不敢争辩,只能默不作声。 和四叔不熟,他每次回去都是带着笑的。 回老家也很少在家里,都是去村里串门,她猜不到四叔的心思半分。 阮鹏程想看她求饶,却惹了一肚子的气,扭头和阮娇说道,“你二姐性格不好,留在你身边只会影响你。去把户口本拿回来,这个挂靠,我是不会同意的。” 院门没关,假装路过的邻居都在门口不远处围观,探头探脑的。 听他说这话,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阮明慧身上,算不得善意。 有的老太太还努嘴,好似在说打秋风的穷亲戚。 阮明慧眼里噙满泪水,倔脾气也上来了,“不同意就算了,我也不会回村里当牛做马的!” 第92章 有本事你收养 没有户口就是不能读书,又不会被赶出城去。 不读就不读,有什么了不起! “好,翅膀硬了是吧?”阮鹏程气急反笑,痛心疾首地说道,“没良心的女娃子。你没爹没妈,是叔叔寄钱把你养大,让回去照顾着生病的爷爷,就是这种态度,让人寒心。” 其他人看阮明慧的眼神,更不友善了。 一看就是村里的,听阮鹏程的意思,是过来玩,就不愿意回去了。 阮明慧心思本就敏感,几乎把头埋在胸前,顺手拉住想开口的阮娇,哽咽着说道,“是四叔养的我,可是你上大学的时候,我爸还没死,也出钱了。现在你赚钱了,每个月寄钱回家,说是还家里的恩情,我不应该有一份吗?” “而且,我干的活,都足够养活我自己了。” “四叔,我一个女孩子,家里还有四个大人,你为什么非得让我回去?当初说好来城里读书,也是你同意的,怎么又这样呢。” 阮娇听得目瞪口呆,要不是人太多,她是真的想鼓掌。 她就说嘛,二姐什么都知道,也清楚得很,只是愿意吃哑巴亏。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阮鹏被说得脸上火辣辣的,他又无法反驳寄钱回家是为了还债的事。 毕竟,他一直都是这么说的。 他眯着眼打量阮明慧,还真是看走了眼。 还以为是个阮包子,和哑巴的区别只是会说话,没想到伶牙俐齿。 他冷笑一声,似恨铁不成钢地摇头,“行了,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是你品行不端,别祸祸了娇娇。” 王水秀在门边听了一会儿了,皱眉越来越紧,“阮老师,你这是什么话?一个好好的小姑娘,你这个当叔叔的,说她品德不行,让她还怎么做人?” 她都听到了,明慧什么都没做。 是娇娇的爸爸素质太差了。 搬过来的时候,对方都离职了,回来得也少,没怎么相处。 偶尔听到这夫妻两说话,还以为就是乡下老人了点。 没想到这么不可理喻,好歹还是个大学生,当过几年老师的,说话这么没水平! 周云兰再如何不好,也就是娇气不顾别人感受,不会无端端地挑事,随口污蔑女孩的品德。 前天她还在想,阮鹏程的脾气真好,连周云兰这样的妻子都能受得了。 现在倒是佩服她了,这样的男人,她都能温顺得像绵羊。 阮老师跟个婆婆嘴一样,居然在外面挑拨侄女的是非。 这不是两个老太婆吵架才会干的事吗?这样的男人,真令人恶心。 她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鄙夷,周云兰不知道她为什么有如此神情,这一瞬间替阮鹏程生气,隐隐又觉得挺丢人的。 索性又回了屋里,选择什么都不说,也不管,假装没听到。 阮鹏程还等着她解围,没想到她直接视而不见,心里的火气更甚。 可大家都在看着他,只能咬死了家事,“王老师,这是我们的家事,我比你更清楚我侄女的德行。要是上我的户口,我就成了监护人,这样的孩子,我可不敢接。” 王水秀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淡淡的说道,“我倒是觉得她还可以,不像品德有问题的孩子。你可以不接受,但是孩子是祖国的花朵,不能随便说的。” “王老师。”阮鹏程拔高了音量,义正言辞的说道,“请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你要觉得不错,那你就收了她,反正你这辈子不能有孩子的事,人尽皆知。” 他语气不尖锐,说出的话无不是在踩人痛脚。 王水秀气得脸色铁青,看了眼垂着头,神色萎靡的阮明慧,赌气道,“好!我可以收养,不过阮老师是这样的人,我不知道家里的风气是怎么样的,记得把断绝书写好。不然” 她停顿了一下,讥讽道,“我怕收养一个孩子,还得养你们一家子。毕竟周老师就是嫁了个男人,结果周家一家都在帮你娘家呢。” 她从来不是吃亏的主,阮鹏程暗骂她结过婚,不能生娃。 那他呢,娶个媳妇吃软饭。 她可是住在隔壁的,别人不知道这些,她偶尔听夫妻俩吵架,也能知晓一二。 听着她把阮家说成娘家,比喻阮鹏程是嫁进来的,都忍俊不禁。 阮鹏程一生都没这么难堪过,冷笑不已,“亏你还是老师呢,胡乱造谣,你不会觉得亏心?放心吧,断绝书肯定会有,希望王老师说到做到才行。” 这年头,谁会收养一个陌生的娃子? 而且,还是个女娃娃。 并且,都十几岁了,养也养不熟,傻子才会做这种事。 他就等着看,王水秀是怎么把脸丢在地上踩的。 他回了屋里,邻居们才围上来。 看着阮明慧摇摇头,劝道,“王老师,你可别冲动啊,这养孩子可不是容易的事。” “就是,我们也不会笑话你什么。阮老师家的孩子,他都不想要,别自找麻烦。” 有真劝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共工获得,说阮明慧的话都不好听。 阮娇安抚地拍拍阮明慧的手,笑道,“大家放心吧。我爸就是对我二姐有些误会,一家人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想通了。再说我二姐可好了,肯定不会赖着王老师的。” 这种时候,她可不能踩阮鹏程,只是打个圆场,和稀泥。 有了这出风波,三个人的补习有些尴尬。 阮明慧见王水秀心不在焉,抿了抿嘴,犹豫了下才说道,“王老师,今天谢谢你,我没关系的,不读书就不用谁的户口,我打算和舅舅一样,做买卖。” 王水秀盯着她看,久久未言。 别人都以为她不说话是后悔赌气答应了,可她平静下来,也不算太后悔。 真让她现在去收养一个几岁的娃娃,她还不乐意呢,哪里照顾得过来。 她倒是挺喜欢阮明慧的,她相信一个得了好处,不做事回报就坐立难安的女孩子,不是坏孩子。 问题就是她家庭成分太复杂,而且做监护人这个责任太大了。 阮明慧被她看得全身不自在,呐呐道,“要不,我和娇娇先回去吧,您好好休息。” 阮娇自然没有意见,谁知道能闹成这样啊。 她是不敢想会有外人收养二姐的,没血缘关系,无缘无故,而且年龄大了。 要是有见到这样的事,不是她疯了就那人疯了。 跟天方夜谭是似的。 王老师今天算是信誓旦旦的,也就是赌气。 自己和二姐要是在跟前晃,那不是惹人不愉快嘛。 有点可惜,找的老师没了。 这个补习,真是一波三折。 她站起来拿书包,“这几天谢谢王老师了,我们先走了,您要是需要帮忙,随时招呼一声。” 王水秀还在走神,听了这话,知道两人是以后都不打算来了,心情有些复杂。 都是懂事、善解人意的丫头。 尤其是明慧,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居然没有一句抱怨,甚至都没有恨意,多好的孩子呀。 可是收养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女孩,她做不到。 第93章 家暴 阮娇和阮明慧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多磨蹭,手拉着手回家。 都没进屋,看时间还早,就先去姥姥家。 阮明慧一直都忍着眼泪,和阮娇单独走在路上,就忍不住了,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 阮娇连忙安慰,“二姐,你别哭。我们再想办法,我爸那边就是心气不顺那你撒气,他最后还是会同意的。” 阮明慧摇摇头,用手抹着眼泪,“娇娇,我不读书了。我不想任何人麻烦。” 她一说话就哽咽起来,“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委屈,可是我好难受啊。” 四叔讨厌她,四婶厌烦她,大家都用鄙夷的目光看她。 阮娇听得心酸,“二姐,你有资格,你怎么没资格了。别管别人,错的又不是你。” 阮明慧没再说话,可能就是她错了,太贪心了。 本来就该在乡下的,现在进城了,还非得读书,惹得大家不得安生。 阮娇也不太会安慰人,只是沉默。 这事就是爸爸事多,非得闹出来。 二姐只是挂个名,一分钱都不用他出,只是心情不好就可劲为难她。 真是可恶至极。 挂不挂名都是他的权利,故意污蔑别人,真的恶心。 这样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又能说什么呢。 到了姥姥家,舅舅也在。 他躺在姥姥的躺椅上,吹着风扇,十分惬意。 看到阮明慧眼睛是肿的,笑着调侃道,“这是不会做题,被王老师训了?” 阮明慧有些尴尬,别开视线乖巧打招呼,“舅舅好。” “真乖。”周云齐笑着点点头,“我问过了,户口的事明天就可以去办理。” 阮明慧低着头,小声的商量,“舅舅,我不想读书了。我这个年纪,也不是读书的料,我想做生意。” 她想读书,想得都快疯了。 昨晚还高高兴兴的,和娇娇畅想读书的日子,今天又不能了。 一张口,就带了些哭腔。 周云齐何等聪明,拧了下眉毛,看向阮娇,“这是怎么回事?” 阮娇刚倒了水,递了一杯给阮明慧,拽着她坐下才说道,“还不是我爸,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得说我爷爷病了,要二姐回去照顾。现在倒好,咬死不让她挂靠户口。” 周云齐眉头皱得更紧,不管阮鹏程本质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他表面功夫都做得不错,这种顺水人情,这次居然不要? 他站起来,从桌上拿起车钥匙,“他现在在家吧?我去看看。” “舅舅,算了。”阮明慧连忙站起来,“别吵,我真的不读书了。” 都是外人,为了她的事费心费力,真的无颜面对。 周云齐看着她委曲求全的模样,动了几分恻隐之心,语气和缓,“要不,你挂我名下好了。” 他做这些,只是满足娇娇的要求。 现在,他倒是真想帮阮明慧一把。 挺好的孩子,受这些委屈干啥。 阮鹏程不愿意,那就滚蛋,他自己收养。 反正也不打算结婚,名下有孩子就有孩子呗。 白得一懂事的闺女,哪里不好了。 阮娇愣了下,她其实不愿意。 人都是自私的,他能接受舅舅出钱已经是顶天了,可让他收养,不行。 在她心里,舅舅比二姐重要。 可要是直接反对,估计更伤二姐的心。 舅舅怎么突然想这一出啊? 阮明慧也知道严重性,吓得连忙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舅舅,不用。我真的没事的,也不用谁收养,我有干活的能力,可以养活自己。” “那你不想读书啊?”周云齐笑着问她,可语气里都是笃定。 他早上回去了一趟,家里到处都是单词,是准备努力学习的模样,能不想学习? 阮明慧坚定地摇头,“不想。” 相比学习,她更怕给人带来麻烦。 而且,舅舅比她大了不到十二岁,认他当爸爸,怎么想怎么别扭。 周老太在屋里听着,微松了一口气,她还想抱孙子呢,要是儿子名下有孩子,就得抱这么大的孙女了。 还算是个懂事的,倒是和阮家的其他人不太像。 她想了想,走到门口说道,“云齐,我和你去一趟。前几天鹏程给开证明那么积极,想一出是一出的,这不是逗着人家孩子玩吗?没有点担当和责任心。” 既然娇娇和云齐都要帮这个女娃子,那她也帮帮忙。 阮明慧没想到,不喜欢她的周老太愿意帮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周家的人,是真的好。 阮娇也抱着周老太的胳膊撒娇,“姥姥,你真好。你是最心善的老太太,谁也比不上。” 周老太点了点她额头,“就你会说话。” 阮明慧叹了口气,也没有理由阻拦了。 都是外人,却都在帮她,要是一直犟着,太不知好歹了。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这份好。 阮娇决定也跟着去,这种场合,二姐不适合出现,叮嘱道,“二姐,你自己在家里,有人敲门你别管。好好休息休息。” 阮明慧只能点头。 等几人走了,就开始干活,势必要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也就能用这种方式报答了,别的想不到。 阮娇在路上的时候,把阮鹏程的所作所为都说了。 周老太气得不行,“真是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她生气的不是阮明慧被欺负,而是自家女儿嫁了这么个东西。 说完这话,才反应过来,这是娇娇的爸爸,不该这么骂他。 可见阮娇笑眯眯的,一脸深以为然,心里无奈叹气。 娇娇这是爸爸妈妈都不想要了。 阮娇见她欲言又止,明白她在想什么,靠在她胳膊上说道,“姥姥,我有你们就好了。至于爸爸妈妈,能照顾好妹妹,疼爱她,也就足够了。” 周老太听得心口发闷,这孩子太懂事了。 她也不想劝了。 兰兰自从怀孕,眼里更是没有娇娇,偏心是必然的,以后她多疼娇娇好了。 怜爱地摸着阮娇的头,“好,我们娇娇真懂事。” 周云齐没说话,他的注意力都在娇娇说的“妹妹”身上。 可大家都以为是男孩,并且大姐坚信不疑,倘若真是女孩,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事端。 还没进屋,就听到了周云兰的哭声。 几人对视一眼,连忙跑了进去。 周云兰正趴在床上哭,哭声悲恸。 屋里没有阮鹏程的身影。 “兰兰,怎么了?” 听到周老太关切的声音,周云兰哭声一顿,把脸死死地埋在被子上。 本以为是老公回来了,才没抬头,没想到是亲妈来了。 她有些慌,瓮声瓮气地说,“没事,就是突然想哭。现在困了,想睡一觉。” 阮娇眯了眯眼,跳到床上将她的脸抬起来,白皙的脸上有些红肿,一看就是打的。 她就知道,阮家的男人都会家暴,爸爸在这个环境长大的,不可能不会。 就是不心疼亲妈,也对这种行为感到厌恶和不齿。 周云兰使劲把头埋回去,欲盖弥彰,“没事,就是磕在门上了,困了,别打扰我。” 本来那个角度,周老太和周云齐都没看到,听她说话,立刻察觉不对劲,都看向阮娇,用眼神询问。 阮娇冷着脸,摇头说道,“被我爸打了,脸还肿了。” 第94章 不许对他动手 “胡说!”周云兰闻言立刻坐了起来,瞪着她,“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我说了磕在门上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非得挑拨?” 被打还是磕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周老太都呆住了,周家往上数几代也没出过这样的男人,做梦都没想到女儿会嫁这样的男人。 要不是周家,他读完大学,想留在城里也不是容易的事儿,居然敢动手。 关键是,女儿居然还想替他隐瞒。 她愤怒又无力,气得全身发抖,一时无言。 阮娇扶着她的胳膊,也没再吱声。 周云齐扫了一眼屋里,“阮鹏程呢?” 自家大姐再差,也是家里娇养的,轮得到他动一根手指头? 说话间,语气里不由得带了几分愠怒。 “去买东西了。”周云兰撇开头,警告道,“你不许对他动手。” 她是生气,是愤怒,可这是她老公啊。 云齐下手又重,真打出什么事怎么办。 周云齐抬了抬眼皮,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好,也不关我的事,我吃得太饱。” 不想管了,爱死不死。 烂泥扶不上墙,都挨打了,还在护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大儿子。 他再没有像帮她出气的架势,懒懒地靠在墙边上,一副看戏的姿态。 周云兰表情凝了凝,她只说不让动手,没说不能找他理论出气啊。 屋里谁都没说话,一句安慰都没有,她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以前她要是受一丁点的委屈,都会心疼她的,现在都没人关心她了。 她拉住周老太的手,“妈我好难受啊。” 周老太坐在床边,叹气问道,“那我怎么办呢?现在去骂鹏程一顿吗?你乐意?” 以前也不是没说过他坏话,但是她不高兴啊。 阮娇真的太无语了,建议道,“妈,要不你就离婚吧。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你今天挨打,下回我爸不高兴了还会打你的。” 她不管阮鹏程打人是什么理由,不对就是不对。 周云兰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坚定地摇摇头,“你爸不是故意的,别这么说他。” 阮娇彻底不想说话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浪费口水。 谁都没再说话,也没有离开,都冷眼看着周云兰哭。 中午的时候,阮鹏程回来了,手里拎了不少吃的。 看到家里这么多人,有些慌了。 假装镇静地把吃的放在桌上,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妈,云齐,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周老太一见到他就压制不住火气,阴阳怪气道,“我们再不来,任你打死我闺女?” 阮鹏程看了周云兰一眼,忍着怒气,赔笑道,“妈,看你说的。谁家还没个吵闹的时候,我和兰兰闹着玩,不小心下手重了点。” “媳妇,你说对吧?”他走到床边,指着桌上的东西,温声哄道,“媳妇,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给你买了你爱吃的东西,不生气了?” 周云兰扭开头,就是不说话。 阮鹏程觉得心烦,也不敢发脾气,把她的脸掰过来,耐着性子哄,“好了,起来吃点东西。” “大家都在呢,给我点面子。” “媳妇,我真知道错了。” 周云兰见他这样,心就软了,气呼呼的说道,“那你保证。” “我保证,我保证。”阮鹏程忙不迭地答应,严肃地说道,“我给你写检讨。下回咱吵架,你可不能动手了啊,不然我怕收不住。” 周云兰瞪大眼睛,她怎么动手了? 明明是他一直推自己的肩,都撞墙上了,戳着自己的肩头吼。 她太怕了,才踢了他一脚。 怎么就是她动手了? 刚想辩解,见对方不停地给她使眼色,语气里带着哀求,“媳妇,咱晚上再说,好不好?” 周云兰抿了下嘴,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 又不想离婚,要不认下来,妈妈肯定不依不饶的,要是闹大了,谁也没面子。 再说,他也知道错了。 阮娇扯扯嘴角,她压根不信妈妈会动手这样的鬼话。 她不是一个会动手的人。 周老太也不信,可有什么办法呢。 阮鹏程松了口气,看向周老太,态度诚恳,“妈,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怨我。兰兰怀着孕,就是对我拳打脚踢,我也不该阻止她的,误伤了她,真是犯大错了。” 听他提起怀孕,周老太开始半信半疑,狐疑地看了周云兰一眼。 难道真是兰兰先动手的? 周云兰叫苦不迭,分明没做这样的事,却被冤枉,她难受极了。 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敢解释。 阮鹏程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着她起来,“媳妇,吃饭了。我再去炒两个菜,不知道妈和小弟会来,都没准备。” “不用了,我们不在这吃。”周云齐淡淡的说道,“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声,我过两天就去羊城。” 阮鹏程顿住脚步,笑道,“行啊,我还想和你说呢,回来得匆忙,也不知道堆了多少事,而且,竞标的项目,可不能再拖了。” 周云齐勾了勾嘴角,“你就别去了,我自己去。” 阮鹏程笑容僵在脸上,表情有些滑稽。 项目都竞标成功了,就差施工,然后收钱。 那可是政府的大项目,这一单做下来,能赚很多钱。 按照之前周云齐暗示的意思,不说给他一半,也会给三分之一。 那么多钱,怎么花都想好了。 现在居然要抛下他? 他有些艰难咽咽口水,强笑道,“云齐,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周云面无表情的说道,“听说你爸病了,而且我姐怀孕,也需要人陪。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听说这几天公司里的后勤干得不错,这边更需要你,你留下吧。” 阮鹏程怎么肯,有些急切地说道,“那都是外人,你能信得过?我还是去吧,我爸那边,有我大哥三哥一家,要是不去,我哪好意思拿分红。” 他这话也是试探,不去也可以,但是钱要给吧。 之前就承诺了的。 周云齐觉得有些好笑,故作惊讶地问道,“什么分红?有股份协议吗?” 他又不傻,只是画了个大饼吊着他。 而且都没说得很明白。 要是他对大姐和娇娇好,给他也无所谓,都是一家人。 现在都敢动手打人了,而且人品极度有问题,给他钱,不如拿去喂狗。 阮鹏程脸色青了又白,阴沉得可怕,捏着拳头问道,“你耍我?之前你怎么不说?现在越来越好了,你把我踢一边?” 第95章 你就不懂点事? “我说什么?”周云齐语气十分嚣张,语气散漫,“是你这几年的工钱我没给,还是别的什么?我投资的,我跑的业务,还得给你分红?凭什么。” 阮鹏程冷笑一声,“要是你当初说我是去给你干活的,不是合伙人,我至于辞职?” “不是我让你辞职的,是你非得跟着我。之前没看到多少收益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几百块钱,是让你用来养家的,不是让你逞威风打我姐的。” 阮鹏程听他说这话,误以为他就是单纯地对今天的事不满,威胁他而已。 表情缓和了一些,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云齐,你没结婚,也不知道这夫妻之前吵吵闹闹很正常。因为这事,闹了嫌隙也不好。” 周云齐不为所动,似笑非笑道,“姐夫,你知道我去你家,你家老爷子说什么吗?要是我不给他五千块钱,就要找机会杀了娇娇,要不就污蔑她害得你那个什么侄女嫁流氓。” “他贪得无厌,我可不敢相信你,万一你也这么对我呢。” “我实在是害怕得慌,这样吧,我给你想办法找个工作。” 阮鹏程脸色沉得几乎滴出水来,这死老头,掉到钱眼里去了! 要钱也没个限度,居然找亲家的儿子要钱,还弄出这么多花样,直接连累他了。 眼皮子浅的! 他知道要是分红能得多少钱吗? 少说也是五千块钱的十几倍。 这阮家,干啥都不行,就知道扯后腿。 他可不信周云齐会怕什么,他天不怕地不怕,无非是让他找到理由借口罢了。 明白归明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见两人不说话了,周云兰截过了话头,紧张地问道,“娇娇,你舅舅说的是真的吗?” “嗯,是的。”阮娇点点头。 虽然她不在乎爷爷把这些事爆出来,可这是舅舅的一番好意,不能辜负。 周云兰恍然大悟,难道娇娇变了这么多,对阮家十分厌烦,原来是公公搞的鬼。 她有些心疼地抓住阮娇的手,“娇娇,你怎么不和妈说呢。” 阮娇低头看着她难得慈爱的脸,嗤笑一声,说不说又怎么样呢。 老妈就是棵墙头草,风一吹,随便倒。 别看现在可心疼她,要是有人说点什么,就会开始犯嘀咕。 周老太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疼又无奈,母女俩已经走到了背离的地步了。 她也不想修复女儿和孙女的感情,只将阮娇搂在怀里,“娇娇,以后再也别去那吃人的地方了。” 她又看向阮鹏程,语气冷漠,“虽然你是娇娇的爸爸,但是我不得不说两句,你爸这样的行为,都是犯法的了。你是大学生,这些道理不用我说了吧?” 阮鹏程知道自家老爹死要钱的德行,都不知道怎么辩解。 他也火大得很,当即承诺道,“妈,你放心吧,娇娇也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伤害她。我管了老家这么多年,他这么对待娇娇,我也寒心,以后各过各的。” 早就不想管阮家,这不是现成的借口嘛。 这番话,说得倒是铿锵有力。 周老太表情和缓了一些,这些年没少因为老阮家贪得无厌吵闹,要是真彻底分开,也是好事。 她不反对小夫妻养老人,但是哥嫂侄儿都一起养了,很难接受。 这老不死的还欺负娇娇,断干净,最好不过了。 周云兰也高兴起来,这就意味着,她再也不用去乡了。 也不用管阮家了,瞬间觉得眼前一片敞亮,心情好了很多。 周老太象征性地说客套话,“我不是让你不管,但是,不能拉着娇娇一起。” “这是自然。”阮鹏程应和着,不停地给周云兰使眼色,示意她劝说周云齐,让他继续回去工作。 可惜她没看懂,半晌都没反应,沉浸在喜悦中。 阮鹏程只得厚着脸皮说道,“云齐,你看,你姐现在怀着二胎,怕是以后要回去工作也难。我要养活一家人,突然没了工作也不合适。不如这样,我先回去工作,等工作有了下文再说?” 周云齐捏着下巴沉吟道,“我先想想吧。行了,就这样吧,走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阮鹏程。 周云兰不离婚,那就是姐夫。 真当一家人相处,又觉得恶心,当真棘手。 这一刻,他觉得周云兰这样的姐姐,就是负担。 周老太放心不下周云兰,“你和娇娇回去吧,我在这收拾收拾。” “妈,没事,我收拾吧。”阮鹏程连忙说道,“我在家呢,怎么能让您劳累。” 周云兰也帮腔,嗔怪道,“妈,你就回去吧。我和鹏程两个大人,还用你是收拾屋子,那像什么话。” 她不会做饭,也怕火。 不过整理归纳东西还是会的,也想和阮鹏程单独相处。 刚刚是给他留面子,不然这一巴掌,不哄几天,她是不会和好的。 夫妻俩都在赶人,周老太也没办法,只能跟着回家了。 在路上又是叹气又是嘀咕,“真是把你姐养得太天真了,性子又软。也就是今天没事,要是真下手重了,孩子出事怎么办。” 阮娇也心烦,要是她肚子里没孩子,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老爸已经动手,往后再有矛盾,怕是语言暴力已经不足以发泄他的怒火了。 尤其,这次是轻轻放下,没有给到教训。 不由得叹息道,“我妈要是肯离婚就好了。” 周老太听得摇头,“娇娇,这话你可不能挂在嘴边。这点事,哪里就至于离婚了。” 她知道阮鹏程不对,可是孩子都两个了。 要是离婚了,兰兰怎么办? 带着两个孩子,多可怜。 阮鹏程是犯了错,不过只要肯改,也来得及。 好不容易和阮家划清界限,好日子就要来了,离婚干什么。 阮娇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了,动手,就不是普通的吵架了。 可是姥姥的思想,是很难扭转过来的。 再说,就是姥姥愿意,妈妈也不会愿意的。 周云齐对她摇摇头,“娇娇,随她吧。” 他也算看明白了,大姐就是对阮鹏程死心塌地,多说无益。 本来是来说阮明慧上户口的事,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事儿没办,闹了一肚子的气。 而阮鹏程这边,也气得头顶冒烟,心里毛焦火辣,又手痒了。 看着一脸倔强的周云兰,压住火气,低声劝解道,“媳妇,自己做生意真的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 周云兰不说话,板着脸生闷气。 本来以为大家都走了,阮鹏程会好好哄她。 没想到张嘴就是让她劝弟弟让他回去工作,心里头十分不爽。 加上和阮娇打了包票,一定让他出来单干的,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事。 不管怎么说,她也不可能低头的,丢不起这个人。 阮鹏程火大又心烦,提高了音量,“你就不能懂点事?” “我要懂什么事?”周云兰没好气的说道,“有手有脚的,咱家开销也不大,一个月花不了什么钱,求周云齐干什么。” 第96章 愧疚 阮鹏程真想一巴掌扇她脸上,几十岁的人了,一点事都不会想。 他深吸一口气,拉着她的手,“兰兰,我是男人。你听听大家说什么,说我没本事,倒插门的。要是我赚了钱,就没人这么说了。” 他摸着周云兰的肚子,叹气道,“还有,我要是拿着几十块钱的工资,咱儿子出生,也要过着最低水平的生活吗?” 见周云兰表情松动了,他继续说道,“我也想让你有面子。你说,你家条件这么好,我要是没出息没本事,都会说你没眼光的。” 周云兰有些迟疑,疑惑地问道,“你可以自己努力不行吗?” “不是我不努力。”阮鹏程耐着性子解释,“其实做生意很多门道,不说要有关系,就是资金这一块,我都拿不出来。要不这样,我和云齐继续干,这次的项目一年半载就有钱了,到时候我再自己做?” 周云兰脸色变来变去,还是没有松口。 弟弟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求了他,更是矮一头。 以后再阴阳怪气地嘲讽,她都没脸吱声。 阮鹏程没办法了,只能冷下脸,“你就是不在乎我,怕我占你弟弟便宜对吧?也是,我一个乡下人,高攀你了。” “我不知道还要怎么做。我娶了你,你连饭都不会做,没有哪家的媳妇和你一样吧?我以为我的付出你能看到,没想到你还是防着我。” “算了算了,这样的夫妻,有什么意思?离了吧。” 周云兰揣揣不安,忙拉住他,“老公,我不是防你。只是觉得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了?”阮鹏程冷笑一声,“你就是找理由借口。我有点后悔和你结婚了,管不了家,也给不了我任何帮助。” “不怕告诉,我在羊城,有很有钱的女人看上我了,想给我投资。可是我心里都是你,拒绝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周云兰纠结又甜蜜,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好吧,等有钱了,就已自己单干啊。” 老公都为了她拒绝别人,是该给点帮助,丢人就丢人吧。 阮鹏程露出得意的笑,把她搂在怀里,“媳妇,你真好。” 周家几人还不知道这一出,看着时间不早了,午饭时间也过了。 也来不及做,只能回家接阮明慧,上外头吃去。 回到家,周老太都惊呆了,家里的地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连她养的花,枯叶都摘得干净,清爽得很。 桌上已经有几个菜了。 周老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觉得不好意思,之前她还不喜欢阮明慧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表现出来,这孩子是不是知道了。 难怪娇娇和云齐都想帮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孩子。 忍不住对阮娇说道,“你二姐真能干。” 阮娇笑了笑,和周云齐挤眉弄眼。 阮明慧端了菜进来,满头都是汗水,看到几人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放下菜,才期期艾艾的解释。 “我看你们没回来,打扫完也没事做,就做了饭。” “对了,里屋没打扫,没乱翻家里的东西,就是闲不住。” 她解释得颠三倒四,周老太反而有些心疼,“没事。明慧,你是客人,歇着就行了。” 阮明慧偷偷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这是让她差不多了赶紧走吗? 阮娇搂住她的肩,“二姐,姥姥心疼你呢。快去洗洗脸,厨房还有要看火的吗?我去就行了。” 阮明慧摇摇头,“没有了。” 做的几个都是素菜,虽然有肉,在她眼里这是贵重的东西,不能随便动。 大家都饿了,也不挑剔,将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还不忘夸赞阮明慧,她一顿饭都红着脸。 在老家天天做饭,无时无刻都被挑剔,明明味道也没有多好,可周家人反应就是不一样。 她有些羡慕娇娇,能生在这样的人家,真的太幸福了。 饭后,阮明慧抢着要去洗碗,谁都拦不住。 周老太叹气道,“这孩子是真的朴实。” 说罢,又主动问周云齐,“明慧的户口,你打算怎么办?” 都答应人家了,怎么也得做到。 可惜她收养不了,要不然留在家里,能给娇娇有个伴。 周云齐沉吟道,“我回头问问,有没有朋友想收养女孩的。” 阮鹏程那边,他不想掰扯了。 他真打算自己收养,只是现在要是坚持,怕亲妈能哭晕过去。 这孩子这么懂事,再相处相处,娇娇她姥姥一定会心软的。 嗯,有了孩子,老太太就不会逼着他相亲结婚了。 能完成娇娇的心愿,能帮明慧,一举三得。 阮明慧回来擦桌子,听到这话,心里有些苦涩。 她现在好像是一个皮球,被踢过来踢过去的。 阮娇发现了她,抿着嘴走过去,“二姐……” “没事儿。”阮明慧眼里含泪,却笑着摇头,“真的不用麻烦。姨姥姥,舅舅,谢谢你们。我真的可以养活自己,我可以去做保姆。” 她今天去倒垃圾,遇到一个女孩子,对方主动搭话,问她是不是也是乡下进城来当保姆的。 聊了一会儿,她才知道有这种工作。 有地方住,有工资拿,只需要打扫卫生做饭就行了。 再不行,她还可以做生意的嘞,怎么都比在老家强。 阮娇听得心酸死了,明明说好的,要带二姐进城读书,没想到一波三折,把二姐的尊严放在地上踩了又踩。 她也不想去求爸爸了,二姐不在他的户口本,都被他逼迫。 要是在一个户口本,指不定成什么样子。 脑海里,王水秀的影子在盘旋。 要不,求一求她? 中午都睡午觉了,她偷偷摸摸地爬起来,往教师家属院走去。 不远,就是晒得慌。 到地方满身都是汗水,脸也晒得红红的。 她也没买东西,因为王老师大约会不要。 王水秀无事可做,在家无所事事。 打开门见到是她,有些意外,“天这么热,你怎么来了?” 阮娇指了指屋里,小声问道,“王老师,我能进去吗?” 王水秀点点头,让进屋,又给倒了杯水。 阮娇沉默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开口,“王老师,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王水秀猜到了什么事,眼神有些复杂,“娇娇,你二姐是好孩子,可是收养这样的事,不是小事,你明白吗?” 阮娇脸上发烫,她知道这很冒昧,可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老师终其一生都不会有孩子,名下有二姐,对她来说无伤大雅。 至于等舅舅问朋友,偶然性太强了。 “王老师,我知道不是小事,而且我们萍水相逢。只是,我二姐真的很需要一个户口,您放心,只是挂一个户口,等到我姐成年就可以了。” 到时候可以多花一些钱,给二姐立个户口。 现在却是做不到。 花钱打点,那也得能摸到边呀。 一点程序都不符合,怎么可能办得下来。 王水秀陷入沉思,并没有说话。 阮娇知道希望渺茫,还是想再努力一下,“王老师,真的不会打扰您。给一个户口,二姐不会和您住在一起,也不会让您花一分抚养费的,我们可以立下字据。” 王水秀摆摆手,“不是这个问题,我只是不太喜欢麻烦。” 她很感激阮娇的信任,认为她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可是真的不想多一份负担。 要是收养了,做不到不闻不问。 看着阮娇晒红的脸蛋,她叹了口气,“娇娇,你和明慧都是好孩子。但是,我从你爸身上,看到了你爷爷家的不堪,你别嫌我说话难听。” “可能你现在听不懂,长大就明白了。” 第97章 不能和阮娇往来 阮娇怎么会不懂呢。 亲情不是过继了就可以割断的。 就算过继出去,有血缘的依旧可以找茬。 不过,二姐和其他人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她没有直系亲属。 可是王老师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纠缠就不合适了。 “王老师,我明白的。”阮娇也不再辩解,不好意思的说道,“打扰您了,真的抱歉。” 王水秀摇摇头,“没关系。” 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会来求她这样的陌生人。 明慧还是幸运的,有这么一个堂妹。 不像她,本来就没有兄弟姐妹,父母都没了。 结个婚,还因为不能生育离了,孤独一辈子。 想到这些,她心底有些悲凉,想到那天阮明慧站在院里,一脸的茫然和悲哀,突然有些心痛。 她自己都觉得一个人苦,为何不帮这个女孩子一把呢,左右也没亲人了,还怕什么负担。 说不准,还能互相有个伴。 就当是救助一个可怜的女孩,她家人真要闹,解除收养关系就是了。 结果再差,也就和现在一样,孑然一身罢了。 她拉住阮娇的手,试探性地问道,“娇娇,如果我说,收养可以,但是我要换地方住,你二姐愿意跟着我离开吗?” 这里和阮鹏程家太近了,她不想和这家人扯上关系。 阮娇呆了呆,不知道是怎么峰回路转的,下意识掐了掐大腿。 刚刚不是坚定的拒绝吗? 怎么又突然改口了。 王水秀被她逗乐了,笑道,“你回去问问你姐,她同意吗?” “肯定会同意!”阮娇猛地点头,“王老师,她特别喜欢你,我们会努力赚钱给您换房子。” 王水秀只是摇头,“没事,不用。你去问问她吧,手续都齐全了吗?” 不就是房子,现在住的这里也是公家的,申请换个地方,要是不同意就辞职。 她这个真大学生,随便调剂去哪里单位,都不是事儿。 阮娇都快乐疯了,“嗯,有手续的!因为乡下也没指定监护人一说,村里出了证明的,在村里她的户口是没了的,只要找地方落户就可以了。” 感谢舅舅花了钱,一次性直接迁出来了。 也感谢这个时候,户口迁出特别容易。 王水秀见她这样,也不由得会心一笑,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阮鹏程和周云兰居然有这么纯善热忱的女儿,也真的出了奇迹。 想到二姐的人生要改变了,阮娇一路上都在咧嘴笑。 来时忐忑不安,甚至特别心虚要提这样无理的要求,没想到王老师真的会答应。 这种感觉,不亚于中了几百万。 周云齐见她进院子都是龇牙笑,笑着问道,“我们娇娇捡钱了?这么高兴。” “是比捡钱还好的好事!”阮娇抬起下巴,“舅舅,我办成了一件大事,你快猜猜。” 周云齐挑挑眉,“这么高兴,你爸和你妈决定离婚了?” 话音刚落,周老太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娇娇小就算了,这么你也口无遮拦。” “别人这么大的年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倒好,连个对象都没有。说话也没把门的,当你才几岁?” 周云齐耸耸肩,直接当做耳边风。 阮娇吃吃笑道,“舅舅,是该给我找舅妈了啊。再大点,可就找不到了。” 二十六岁了,这个时代已经是大龄剩男了。 不过阮娇也就是调侃,舅舅可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 再说婚有什么好结的,要是遇到妈妈那样的,才叫崩溃。 没孩子也没事,以后她给养老。 不得不说,周云齐也是这么想的。 想到大姐,他对婚姻就头皮发麻。 现实理智的也不是找不到,看看沈韵,够现实,他也不喜欢。 任凭周老太太唠唠叨叨,他不动如山。 等她声音歇了,才问道,“娇娇,你不会真的捡钱了吧?” “不是。”阮娇笑眯眯的说道,“我帮二姐找了户口哦,二姐可以读书了。” 周云齐有些惊讶,“谁啊?你爸同意了?这也不是他的性格。” 想要他同意,除非好处能给够了。 这都没开始谈价格呢。 阮娇摇摇头,“你再猜,是收养哦。” 周云齐想了一圈,打了个响指,“你家隔壁的王老师吧?娇娇倒是好本事。” 阮娇:“” 好吧,她也不认识几个人。 何况她今天也说王老师和爸爸吵架的事,能猜到不足为奇。 “我去找二姐!” 阮娇觉得二姐就像是是田螺姑娘,整天都在干活,才一会儿,又在厨房洗洗刷刷。 阮明慧也不是有干活癖,只是觉得无以为报,不做点事良心不安,也怕被厌弃。 见阮娇站在门口,边干活边问道,“娇娇,你下午去哪了?脸都晒红了。” “二姐,王老师想收养你。” “啥?” 阮明慧惊得手里的丝瓜瓤都掉了。 阮娇不觉得好笑,因为她当时的表情,估计也差不多。 阮明慧再三确认她没开玩笑,一秒钟都坐不住,要去找王老师,想要得到她亲口所说的答案。 阮娇无奈,她可刚回来呢。 为了陪二姐,就是晒成煤球也要去。 周云齐闲来无事,索性开车送送姐妹俩。 一直知道大姐家隔壁住了名牌大学生,是和沈韵拿样靠自己考的。 不过没有见过。 听娇娇说的,才补课几天,和素不相识也差不了多少。 居然愿意收养一个无亲无故的女孩。 有这种不怕麻烦的好心人吗? 他心眼多,担心有什么阴谋。 见到王水秀,他稍微放心下来,对方看起来不像是恶人,面相不算和善,但眼神坦然。 “王老师,我这次来,除了感谢您对明慧生出援手之外,也是要谢谢您给家里的孩子补课。晚上一起吃顿饭?” 王水秀打量他一眼,冷淡的摇摇头,“我还没完全决定收养。” 阮明慧眼神落寞下来,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的。 阮娇拍拍她的手,笑道,“王老师,您提出的所有要求,我们都可以接受。二姐,你说对吧?” 阮明慧忙不迭地点头,“对。” 要是别人,她肯定得犹豫一二,可是她真的好喜欢王老师啊。 要是能成为她的女儿,付出什么都可以的。 王水秀点点头,神色严肃,语气犀利,“要是跟了我,你不能和以前的任何人任何事有关系。” 她听顿了下,有些残忍的说道,“包括阮娇在内,我不希望你们还联系。” 第98章 听我的建议,总没错! 阮明慧脸上的兴奋和激动完全消退,看看阮娇,又看看王水秀,眼底都是挣扎之色。 阮娇也不知道这是考验,还是说真的。 王老师的性格,她摸不准。 总之,有些阴晴不定。 选择面前,不是她能插手的。 就是二姐选择了王老师,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的本意,就是改变二姐的命运,能达成,就很不错了。 至于命里没有姐妹的缘分,虽遗憾怅然,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几人都等着阮明慧选择,她深吸了一口气,颓然道,“王老师,谢谢你。我还是想和娇娇做姐妹,她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我还有亲人的人。” 阮娇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对二姐,除了承诺之外,也是报答前世那一丁点的善意。 二姐在她心里,其实还不如还没出生的妹妹来得亲。 没想到,她居然觉得她是最亲的人。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周云齐拍了拍手,“好姑娘,没事,舅舅收养你。” 他最愿意看到的,就是有一人能把娇娇放在心里,真心对待她的人。 能感觉到,娇娇的防备心十分重,心思也有些薄凉,想要交到相守一生的朋友,很难。 他决定收养阮明慧,姐妹俩一辈子相互扶持。 “不讲先来后到?”王水秀递给阮明慧一块手帕,难得露出笑容,“擦擦吧,总是哭做什么。把手续带齐,我带你过户去。” 阮明慧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王老师,你不是说” “傻孩子。”王水秀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娇娇今天来给你求情,要是你达成目的,连她都能抛弃,我是不会收养这样的人。我的女儿,不求有多上进,要知恩图报,不忘初心。” 当然,今天同意,她也是一时冲动。 等阮娇走了,又有些纠结后悔。 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为难阮明慧的。 不论她怎么回答,都不是正解。 可她真的选择了阮娇,却令她心生触动。 年龄不算大,但生活坎坷,见惯了尔虞我诈和自私自利,突然有个本性纯良的娃,她还真不想放手了。 阮明慧喜不自胜,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还真是个哭包。”周云齐看了眼手表,“王老师,手续我带来了,那边也疏通了关系。要不今天把事儿办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哎,本来该是我女儿的,让你捡便宜了。” 听着他调侃,阮明慧红了脸。 就是没有王老师,她也不会给娇娇的舅舅当女儿。 王水秀也没再拒绝,已经定下了,那就爽快一些。 大院里是有门槛的,车开不进来,几人一起去院外坐车。 王水秀心情不错,遇到打招呼的,也客客气气地说几句话。 见她们都走了,院里的长舌妇就开始嘀咕。 “那个精神的小伙,不会是王水秀的姘头吧?难怪给她说亲的她都冷着脸,敢情有目标了。” “还有车呢,这不是资本家么。” “什么资本家,不兴这个说法了。再说,那不是周云兰的弟弟么。” “哦听说很有钱的。那他不可能看得上王水秀。这话可不能乱说了,免得被骂。” “哈哈,那不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她们议论纷纷,倒也没真觉得有什么,只是闲聊。 不过路过的周云兰却听到了心里去。 一时间着急得不行,再怎么样,也是亲弟弟。 怎么能离婚了,而且还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呢。 她一点都坐不住了,忙换了特别宽大的衣服,往周老太住的地方赶。 户口办理并不算麻烦。 本来应该在这边的派出所领取申请书的,不过小石村那边没有派出所,村委会做主,阮明慧的户口在那边已经注销了。 这边有关系,直接去上户就可以了。 没想到会遇到来注销户口并且迁出户口的沈韵。 她眼神怪怪的,没有立刻过来搭话。 周云齐自然也没主动去打招呼。 不过现在工作人员少,办公室的也得出外勤,只能等着。 沈韵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来,她眼神似有若无地往王水秀身上飘。 她小声说道,“周大哥,我能和你说点事吗?” “说呗。”周云齐淡淡地点头。 好像听不出她是要私底下说的言外之意。 故人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故人了,他没有交谈的兴趣。 因为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价值。 沈韵咬咬唇,又看了几眼王水秀,鼓起勇气说道,“周大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怨,那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 周云齐简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翘起腿问道,“你在说什么?有话直接说,不然我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你虽然学历低点,也没必要找那么一个年龄大的,也许会有更好的姑娘。”沈韵语气里带着不满和心疼。 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都觉得有些荒唐和无语。 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这上头的。 周云齐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以为你只是有些势利眼,没想到脑子有问题。” 沈韵没从来没被他这么骂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只是为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你现在堕落到这种地步,你不看看她年纪多大了。” 王水秀因为早年的磨难,加上又瘦,比一般人显老。 三十来岁,看起来得有35岁。 事实是这样,但她也不乐意让人说啊。 当即板了脸,“女同志,你说话之前能不能打听好事情原委?上来就一顿叭叭。” 沈韵听这话就知道她误会了,脸红得滴血,“不好意思。我刚刚听你们在说结婚什么的。” 众人更加无语,只是周云齐说起有的地方户口登记是去民政局,有的事派出所。 阮娇从来没有办过这些事,就多问了几句,没想到她只是听到结婚和民政局两个词,就开始脑补。 还巴巴地凑上来说。 阮娇笑着问道,“沈姨,你是不是还喜欢我舅舅?要是喜欢,男未婚女未嫁的,不如把证领了呗。” 这个女人太烦了,要是不彻底撕破脸,只怕遇到什么事,她都得说两句。 沈韵一听,吓得后退两步,“没有,没有的事。” 她迁户口去京城,以后和这地方半点关系都也没有了,才不想跳回来。 这避如蛇蝎的模样,阮娇的脸色冷了下来,“既然知道没有任何关系,就请你不要指手画脚,很讨人烦的,你知道吗?” 沈韵下意识看了眼周云齐,见他没有指责阮娇的意思,气不打一处来。 “周大哥,你看看你外甥女,她这是什么态度?大人说话,有她什么事吗?” 说完又看向阮娇,“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管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我就是看不得你舅舅误入歧途,好歹我上过大学,去过大城市,听听我的建议,这不是坏事。” 高高在上模样,可把四人恶心得够呛。 王水秀问道,“你读的哪所大学?” 沈韵抬了抬下巴,“z大,在京城的大学呢,知道华清吗?也就比华清差一点点。” “哦,我华清的。”王水秀面无表情,笑着说道,“据我所知,z大是个专科院校?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第99章 你要堕落就堕落 阮娇都震惊了,王老师居然是华清的,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 难怪学校给她那么多优待,这个年代,就凭她的学历,去哪个单位,哪个单位都得迷糊啊。 还有,沈韵考上大学的时候,她家没有摆状元酒,只是对外宣称考了本科。 没想到是专科。 不过,现在能考上专科也是很牛的事。 拿出去说,一点都不寒碜,甚至有些人会觉得专科比本科牛,毕竟毕业包分配的。 谁也没想到,沈家这么好面子,这都要撒谎。 而沈韵,也觉得大家没听过z大,被王老师啪啪打脸。 王明慧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见她吃惊,迷茫地用眼神询问她。 阮娇笑着说道,“就是王老师的学校特别厉害,沈姨的学校一般。” 沈韵面色青了红,红了黑。 她也没想到这个城市会有本科的大学生,而且还留下了。 要是上那样的学校,谁还会回到这个地方啊? 不信。 吹牛罢了。 看她的年纪,那时候最多是推荐的,本省的教育资源并不好。 能推荐的,除了大专,不可能有别的。 她稳了稳心神,咄咄逼人,“那你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说假话有什么意思。要是按照你说的学历,到现在了,怎么也得是个科级以上干部了吧。” 王水秀脸色平静,“我是小学老师,对当官也没兴趣。” 见沈韵还想质疑,淡淡地打断她,“好了,你要是给我个万儿八千的,我也不是不能把档案调出来给你看看。” 沈韵梗着脖子,“蒙谁呢,来,要是能真是华清的,给你就给你!真当大学文凭是白菜啊?谁都能有。” 周云齐来了兴致,戏谑道,“那我证明,沈韵你别跑啊,把钱准备好。” 沈韵突然不敢说话了,她知道周云齐的性格,不爱吹牛的。 脸上火辣辣的难受,总觉得周云齐在嘲笑自己。 又想起父母说她是本科生的谎言,屈辱一阵一阵地袭来。 “就算是又怎么样?我现在有工作了,还是在京城的邮局,国家的铁饭碗,总比你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好,被市管局当狗撵。” 她看到工作人员回来,连忙丢下一句,“你以后要堕落就堕落,和我没有关系,我不会再管了。” 周云齐心理素质再强大,被她指着鼻子骂孙子,也来了火气,索性走了过去,和工作人员打招呼。 “我先来的,这么多年混市井,一点素质都没有了吗?”沈韵心虚,无时无刻都想找理由踩他。 好像把人踩到泥里,她就没撒谎、做错事一样的。 王明慧听得都火大,舅舅那么好的人,这么得被她说来说去啊? 看来,穿得光鲜亮丽,越不一定是个好东西。 扭头问阮娇,“娇娇,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哦,是我舅舅那爱慕虚荣的前未婚妻。”阮娇不客气的说道。 沈韵闻言,转过头冰冷地瞪了她一眼,“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只有没本事的,才会一直在泥坑里爬不起来。” 这话说得难听,连工作人员都烦了。 索性无视她,招呼周云齐,“好几天不见你来,还以为你这户口不上了。” 周云齐笑道,“有些事,那我们去办公室?” “不行,我先来的。”沈韵这口气咽不下去,拦住两人的去路。 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继续胡搅蛮缠,那你的手续就拖着吧。” 现在有的地方还是居委会迁户口,到派出所的不多,他还是记得沈韵的。 手续都不全,就说要销户,要迁出。 自己户口本没带,还怪他不给办。 话里话外就说她有经常的同意迁入申请。 那有屁用? 别说是京城的,就是故宫开的迁入申请,没有户口本,就是不行。 不说周云齐和他上级打了招呼了,就是她那用鼻孔看人的模样,拖也要先拖她十天半个月的。 沈韵不敢阻拦,愤愤地看着几人上去了,低声骂道,“真是小鬼难缠。” 她就不明白了,又没什么错,卡她的户口敢干什么。 就是销户拿个证明,非得要这边的户口本。 现在寄过来了,还不赶紧给她办理。 证明说也是大学生,一点面子都不给。 工作人员也恰好一边看资料,一边和周云齐闲聊,“她以为她很厉害,要是她是办这边的户口,我肯定给她办了,好歹能为这边做个贡献。户还没走呢,就看不上老家了,等着去吧。” 说完写好档案,把户口本递给王水秀,“弄好了,微机也给上了,现在你们就是合法的母女了。” 阮明慧探头去看,眼里闪烁着泪花,她现在叫王明慧了。 本来王水秀说不改姓,不过工作人员说这样不太好弄,还不如改了。 她也一口同意,反正阮这个姓,除了和娇娇一样的姓,也没有别的作用。 现在,她是王老师的女儿了。 阮家来了也没用,合理合法,那边还没她的户口。 她迟疑了下,这声妈有些叫不出口。 王水秀也不在意,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不用改口,还是叫我王老师吧,我习惯并且喜欢这个称呼。” 要是真改口,她也不自在。 “嗯,王老师。”王明慧笑着叫了一声。 虽然还是一样的称呼,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王水秀也觉得不同,突然有了负担和奔头。 几人办完之后,去了楼下,沈韵还在等着。 见大家脸上都挂着笑,心里有些不爽,不过没敢说什么,只是冷着脸。 她不吱声,阮娇她们自然也不会找事,都无视了她。 沈韵看着身姿挺拔,面容俊秀的周云齐,心里止不住的泛酸,拽什么拽。 只能默念,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以后自己是京城人,找个本地条件好的。 有机会再回来看他落魄的模样。 这么想着,脸上有了期待和笑容。 快步去了楼上,迫不及待地想把户口迁走。 她如何想的,暂且不提,阮娇她们去饭店吃了饭,然后把王水秀送回去。 王水秀说的,这段时间王明慧先不和她住,等她申请换了房子再说。 新成了母女的两人,一路上说话客客气气的。 不像是收养了一个女孩,倒像是资助的。 回到新房子那边,在楼下遇到挽着男朋友出门的徐圆圆。 阮娇主动打招呼,“圆圆姐,都开始掉雨点了,你们还出门?” “有点事儿。”徐圆圆笑着应声,笑道,“娇娇,你家来客人了。我看着气势汹汹的,你可要小心点。” 阮娇愣了下,“哦。好的。” 不会是阮老爷子吧? 他不是腿断了嘛。 不对不对,他不应该认识这里的路。 别说她,就是周云齐也有些好奇。 他做生意嘛,现在又乱,担心有的人乱来,他从来不暴露家里的住址地。 第100章 闹僵 徐圆圆没想到随口开个玩笑,几人脸色都严肃,连忙说道,“开玩笑的。娇娇,这个就是你舅舅吧?” 阮娇有些无语,这个徐圆圆,特别促狭,好像没什么特别正经的时候。 给她的感觉,就是女版的舅舅。 两人一起,肯定能聊得来。 就是可惜了,她有对象。 她点点头,“是的,是我舅舅。” 徐圆圆颔首,夸赞道,“我就说嘛,什么样的人家教出这么好的孩子。要是明天有空,我们谈谈?” 周云齐一头雾水,“谈什么?” 他记得徐圆圆,是娇娇买奶茶的第一个客人。 不过他离得不算近,对方应该不认识他才是。 阮娇忙给他解惑,“舅舅,圆圆姐想买我的奶茶方子,说要大人在场。” 周云齐摸了摸鼻子,他之前还看不上呢,没想到居然有人都想和娇娇做生意了。 想着外甥女不是一般的小女孩,他摇摇头,“就不用叫我了,娇娇自己做主就好。” 徐圆圆震惊了,这也不芝麻大小的事,让一个孩子决定,是不准备要利益么。 他们家不缺钱到这种地步了? 她起了结交的心思,笑道,“那行,我明天和娇娇谈。你们快回去吧,再见。” 告别了徐圆圆,几人才上楼。 看到是周老太和周云兰,都松了一口气。 还真以为有人过来找茬呢。 周云齐先开口,“妈,你们怎么来了?” 这边离得可不近,甚至连钥匙都没有,就赶了过来。 尤其是周云兰,她除了搬家的时候来了一回,其余时候都拒绝踏足。 周老太板着脸,“进去说。我要是不来,你不得翻天?” 刚进屋,看到家具上都贴了英语单词,周云兰露出意外的神色,“娇娇,这是你们贴的?能看得懂吗?不会是做做样子吧。” 王明慧听不得她这么说,小声解释道,“四婶,能看懂,娇娇连句子都会读。” 周云兰看了一眼阮娇,没再说话。 她不信这种鬼话。 娇娇都没学过,就算是读了,估计也是乱读。 糊弄大家不懂,满足虚荣心。 周老太没空理会这茬,坐到沙发上,严肃地问道,“周云齐,你长本事了?” 周云齐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笑着贫嘴,“我一直挺有本事的,您今天才知道啊?” 周老太气得不行,拍了拍沙发,“我告诉你,你休想娶离婚的女人,除非我死了。” 这话一出,傻眼了好几个人。 周云齐一脸懵,皱眉问道,“我娶哪个女人了?” “别装蒜。”周老太哼笑道,“就是王老师。她虽然是大学生,可她离过婚,也不能有孩子,我不同意。” 周云兰也点头附和,叹气道,“云齐,我知道沈韵是大学生,你也想娶个大学生,但是王水秀不适合你。” 她想借这个机会,也好低头缓和关系。 语气,格外的轻柔和缓。 阮娇一听就知道是她撺掇姥姥过来说的。 对她十分无语,真是吃饱了撑的,听风就是雨。 周云齐也没什么好气,“你听谁说的?成天没事瞎琢磨。” “不是,院里的人都这么说,传遍了。我只是好心,怕你吃亏,不领情就算了,说话这么难听。”周云兰有怨愤的碎碎念。 这话,周云齐今天听了两遍了。 换作平时还能忍,可和沈韵的话换汤不换药,都带着瞧不起。 他真的挺闹心的,冷脸说道,“行了,你管好你自己吧,没什么本事好瞎操心!” 周云兰眼眶一热,就落下泪来。 明明是带了好心过来,想缓和关系,落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知道他的确没有这意思,只是误会了。 可她的本意不是为了他好吗? 小时候那么好的关系,现在就一点都不尊敬她了。 老话说得好,结婚了,真的就是两家人了。 她实在觉得委屈,扭过头说道,“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那以后别来往吧。” “妈,我回家了。今天就算是我吃饱了撑的。”周云兰说完,站起来就走。 “娇娇,拉住你妈!”周老太的连忙喊离她最近的阮娇留人。 天都黑了,外面打雷下雨的。 那哗哗的雨水声,她都听着了,兰兰没听着吗? 要是出事可怎么办。 阮娇有些心累,叹了口气,“妈,你能不能不折腾了?歇歇。” 一个成年人,两个娃娃的妈,她都要上初中了,还这番做派。 难道她偶尔想起来不会觉得脸红吗? “我怎么折腾了?”周云兰听这话就觉得刺耳,质问道,“我不是好心?就算是办了坏事,也不能这么说我吧?要是外人,我才不会管的,就是娶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也要打听打听是不是真的啊。”阮娇试图和她说道理,语气还算平静,“你看啊,要是家里人都这么说,别人会怎么想?以后王老师和舅舅还怎么做人?” “不用你教训我!”周云兰冷笑道,“真不知道谁是妈,谁是女儿。你要是真不喜欢我,就和你舅舅过一辈子,别叫我妈了。” 阮娇也来了火气,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连母女两要吵起来,周老太连忙呵斥道,“少说两句!都安生点。” 阮娇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扭开头不说话。 周老太这才说道,“云齐,今天你说话太重了,和你姐说声道歉的话吧。姐弟两,应该相亲相爱,互相扶持。” 她知道子兰兰有错在先,可她不是怀孕嘛。 而且又是女孩子,应该宠着点。 周云齐却不爱听这话了,他明明是小的,却从小让到大。 他脸色严肃,冷漠地说道,“我不道歉,不是我的错。你们一直惯着她。她现在这样,分不清好歹,也不理是非,任性妄为,和你们的教育脱不了关系。” 这些话,他很早就想说了。 一味的宠爱,要是遇到会想事的还好。 偏偏大姐是个脑残,她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 真把自己当成公主了。 周老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泪水连连,“云齐,你这是怪我了?” 周云齐有些心软,可还是扭开头,“是。我也是人,男孩子就不能委屈吗?我又不是铁打的,从小姐身体就不好,无数次下雨冒雨回家,你们就知道关心她有没有事,拿我呢?我是神仙啊?不会死的吗?” 周老太蠕动嘴唇,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她不知道,儿子有这么大的想法。 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从小都很懂事。 周云齐也不管她什么表情,转身就出门了。 周云兰也不敢说话了,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她已经习惯了。 习惯只有她有零用钱,习惯了只有她有新衣服,也习惯了父母只关心她。 可是,弟弟也太矫情了,一个男子汉,淋雨还用大人来关心吗? 再说,从小她都挺关心他的呀。 都没有人说话,王明慧看着也尴尬,忙去找了伞,“我去给舅舅送伞。” 她关门的声音,惊醒了周老太。 泪眼流得更凶了,止不住动颤抖。 下雨了,她都没想到,要叫住儿子,甚至没担心。 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儿子很厉害,不会出什么事的。 阮娇倒是想到了,但是姥姥哭成这样,妈妈怀孕,要是由她去,万一出点什么事,二姐就没辙了。 她在的话,姥姥也不会太过悲痛。 所以看到二姐去找伞,她就没动。 不过,就是守在一边,她也没打算劝解。 不论什么年龄,错了就是错了,别找理由借口。 第101章 反思 屋里沉闷着,而王明慧也在楼下追到了周云齐。 他没走远,就在楼下躲雨。 雨太大,他可不想遭罪,单纯表达怒气而已。 王明慧见他脸色不好看,也不敢说话,只是站在旁边。 周云齐瞥了她一眼,“你回去吧,舅舅没事,就是吓吓她们。” 王明慧没动,她知道被忽视的感受。 很难过,很痛苦,甚至觉得世上没有温度。 舅舅对她很好,想陪他呆一会儿。 周云齐有些无奈,“真没事,下雨还是挺冷的,你穿得少,别冻着了。” 他要面子的啊。 刚刚诉说了委屈,这小丫头一直待着,很难让他自在。 王明慧却觉得他一定很难过,绞尽脑汁地找话题陪他聊天。 “舅舅,我小时候很难过的时候,总会看云。我在想,会不会有仙女,她会实现我一个愿望。” 她很少会说这么多话,周云齐还是挺意外的,笑着问道,“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王明慧摇摇头,“没有愿望啊,我不知道要什么。” 其实,回来也没什么用。 因为爸爸酗酒,喝多了会打她。 妈妈脾气也不是很好,犯错了也会骂她。 所以,哪有什么愿望呢。 只是想能见到神仙,一些美丽的幻想,这样会过得快乐一些。 她伸手接着雨水,问道,“舅舅,你的愿望是什么?” 见她认真,周云齐也没有敷衍,想了想才说道,“没什么愿望,如果非得有,那就是赚钱,有本事,让别人见了我都叫我一声周哥。” 他说着都笑了,觉得很幼稚。 王明慧见他不冷着脸了,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那我先叫你一声周哥吧。” 周云齐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头,“没大没小,我是你舅舅。” “你是娇娇的舅舅,我姓王了。”王明慧说起她现在的姓,嘴角就上扬,“舅舅,那我就回去了啊,你别太难过了。” 她其实还是不敢叫周哥的。 和他这么说话,都用完她的勇气了。 “等等。”周云齐叫住她,“我没难过,还有,你回去就说,我冒雨走了,没追到我。” 王明慧也只能点头,叮嘱道,“那舅舅,你等雨停了再走吧。” “知道了,小丫头装大人。” 王明慧知道他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笑了下,舅舅人确实挺好的嘞。 她回到家,人都还在客厅。 周老太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伞,神色复杂。 王明慧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脚,按照周云齐说的话,撒了谎。 周老太刚止住的眼泪又涌出来,有些颓然地回了屋里。 儿子这是恨上她了,闺女也养成了这个德行,亏得一辈子教书育人,自家的都没养好。 阮娇沉默不语,跟着她身后进屋。 周云兰拧了拧眉毛,看了眼窗外,雨势很大,云齐就这么跑了,真是幼稚又任性。 同时,也有些无措,知道弟弟是真的生气了。 她进了阮娇和明慧的屋子里躺着,思来想去,又站起来叫在客厅里呆着的王明慧。 “你进来吧,我和你说点事。” 王明慧也只能进去,垂手站在床边,像个小学生一样。 周云兰叹了口气,“之前的事你别在意,四婶也不是真的不让你挂名,就是没想通。这样吧,你明天劝娇娇和她舅舅说说,让你四叔回去上班,四婶给你弄户口的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十分不自在。 这算是她第一次算计人,做交易了。 要不是和云齐闹成这样,她开不了口,也不想用这种办法。 至于和娇娇说,她更是抹不开面子,开不了口。 王明慧比一般的孩子都要聪明,至少人情世故,比别的同龄人懂得很多。 四婶的形象,在她眼里瞬间降低了一大截。 明明她和舅舅是姐弟,还要想方设法地用娇娇去算计。 想起来,真的不比老阮家的人强多少。 她没说话,周云兰耐心地劝道,“明慧,你小时候,我问过你要不要上学的,是你不要。你说你想一出是一出,一般人也很难接受。你帮四婶做这件事行不行?” 她的语气,是王明慧没见过的温柔。 以往这样,都是对阮明明娴和娇娇的,留给她的只有无视。 王明慧心情复杂,果然,人还是得有点用处,别人才会看得起你。 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周云兰也不催她,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明慧既然来了城里,肯定是不想回去了。 能帮她拥有城里户口的,也只有自己了。 王明慧摇摇头,“四婶,我现在姓王。已经和王老师在一个户口本上了,她现在是我妈,我有城里户口了,不用再麻烦四婶。” “你说什么?”周云兰瞪大了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你说,王水秀收养你了?” 姓王的老师,也就王水秀了。 她真的觉得不可思议,王老师是疯了吗? 收养一个不知根底的孩子,而且快十五岁了。 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养不熟。 她真的很难相信,会有这样的人。 尤其是说话尖酸刻薄,经常摆着一张寡妇脸的王水秀。 她上上下下打量王明慧,她依旧很黑,要是仔细看,倒是也不算丑。 关键是都没怎么读过书。 优点是什么,她没找到。 不过让她劝阮娇的计划落空了。 她有些不快,可是也没有发脾气的理由。 只能独自生闷气。 王明慧以前没有哄过她,现在更不可能哄她。 索性转身去了客厅,背着贴的英语单词。 不会读没关系,先背下来。 争取到时候考个好成绩,不给王老师丢脸。 想到她经常板着的脸,她不止不害怕,反而扬起嘴角。 阮娇陪着周老太在另外一个屋子,等到现在,她终于哭够了。 揉着眼睛问阮娇,“娇娇,你说,真的是姥姥做得太差了吗?” 阮娇沉默了。 其实姥姥很好了,在妈妈小时候的年代,各种物资匮乏,她能把好的都给儿女,也不会随便打骂孩子,在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年代,尤为难得。 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 妈妈得到得太多了。 甚至在长大之后,还要不停地给妈妈擦屁股。 姥姥有什么,也都是给妈妈。 哪怕是她的工资,也都是给妈妈了。 虽然舅舅不需要,但公平和要不要是两码事。 她也不敢说出来,就被姥姥背过气去,斟酌了下说道,“差不多吧,只是,姥姥,你真的不能惯着我妈了。她三十了,该靠自己了。” 周老太何尝不知道呢,可就是放不下。 阮娇看出她的犹豫,索性直接说道,“姥姥,那我要说几句不好听的了。” “您总是觉得,我妈没有能力过好,舅舅有能力,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我妈。” “我先不说,如果你要把工资贴补给儿女,舅舅应该也有一半。” “其次,你给我妈的,是你的全部,你生活的开销是舅舅给的,这算什么?算不算舅舅养我妈?” “你说舅舅为什么不结婚,这种偏向大姑子的家庭,他要是结婚了,你觉得他媳妇能愿意吗?要是天天闹,不如图个亲近。” 这些,周老太都没想过。 她只知道,不叫云齐把钱给他姐姐就行了,至于她给的部分,是她对女儿的疼爱。 想说点什么,只觉得嘴巴像是粘了胶水,根本找不到话说。 娇娇说得都对,她太想当然了。 第102章 不管就是不管 阮娇拉住她的手,趴在她腿上,“姥姥,我以前也会忽略舅舅的好,甚至是理所当然地接受。可是我们不能这样,舅舅不欠我家的。” 周老太没再说话,沉默了很久很久,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我连孩子都不如。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因为手背的肉厚,就割了去填补手心。” “就这样吧,你妈的日子让她自己过。” 阮娇闻言,立刻抬头仰视她,眨巴着眼说道,“姥姥,说话算话啊。要是你朝令夕改,舅舅会更难过的,他的心已经被伤透了。” “行了,我知道的。”周老太点点她的鼻子,“你以为我不周知道你的意思吗?还是怕你妈有靠山。” “嘿嘿~姥姥英明。” “英明什么啊,糊涂了半辈子。学生教好了,没想到把你妈养成这样。” 阮娇笑盈盈的,“才不是呢,还有一半是姥爷犯的错,明天我陪你去给姥爷上香,好好和他念叨念叨。” “好。”周老太正有此意,更加觉得娇娇贴心,“明儿咱就去,不管你妈了。” 连孩子都这么懂事,兰兰性格确实是太糟了。 再不掰,就真的来不及了。 阮娇要陪老太太,自然是把生意先停下了。 吃了早餐,收拾好,准备去墓园,徐圆圆就来了。 开门的是周云兰,她不认识徐圆圆,下意识皱眉,“你是?” 徐圆圆也拿不准她是谁,也不好打招呼,只说道,“我和娇娇约好了,今天谈点事情。就住对面的。” 周云兰看了眼对面的门,点了点头,“进来吧。” 阮娇见她来了,忙请她坐下,“圆圆姐,你来得够早的啊。” 徐圆圆见她把书包都背上了,笑着打趣,“我要是来晚一步,可就逮不着你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娇也不能继续拖,回头和周老太说道,“姥姥,等我一会儿,一会儿陪你去。” 家里人多,她叫上王明慧,去了徐圆圆家。 周云兰叹气,“娇娇这是不把我当妈了,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周老太想到儿子昨晚淋了大雨,还不知道有没有生病,也不知道堕多怨恨她。 听她说这话,没好气的说道,“给你介绍有什么用?怎么的,和人家说这是她正在怀二胎的妈?你不怕计生办地抓你了?” 周云兰没话说了。 她当然是怕的。 可是亲妈为什么是这个台态度啊? 难道是因为云齐昨晚的话,对自己有想法? 她又委屈了,眼泪花开始转。 周老太看都没看,转身就回了屋里,还把门反锁了。 说到做到,不管就是不管。 周云兰看着关上的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呜呜地哭。 周老太是铁了心不管,哪怕心如刀绞,也没出去的意思。 阮娇发现徐圆圆家里,不像舅舅家简装,装饰都是透着欧式风的。 她好奇的问道,“圆圆姐,你家是在松海吗?还是你留过学?” 现在这个年代,除了松海那个一直是国际化大城市的地方,也就是出过国,才是有这种装修风格了。 徐圆圆正在倒水,闻言有些惊奇,“哎哟,你知道的真多,都猜中了。” 不过,她使用的留学说法倒是挺新奇的。 大家都说的留洋。 她把水放在两人前面的桌上,“我倒不是留学,以前祖上去国外避难,这几年才回来。” 阮娇啧啧称奇,那她家刚回来,就有这样的资本,看来祖上也不错。 徐圆圆也没和她多说,直接问道,“娇娇,你想好了,真的是要百分之五分红?要是赔了,你可一分也拿不到。” 阮娇点点头,“没事,生意嘛,本来就是赌的成分居多。” “不错不错。”徐圆圆夸赞一句,就和她说起这方子要怎么用,店开在哪个地方。 她打算开面包店,奶茶就是锦上添花。 店开的地方,是市中心,距离电影院不远。 阮娇听她这么说,也没什么顾虑了。 面包可还是新奇品种,成本也不高,带动一下奶茶就昆虫了。 至于收益,有多少算多少。 都是捡来的。 徐圆圆听她很痛快,笑着说道,“那我回头让松海那边给写了协议过来。不过呢,姐姐很喜欢你,要是缺零用钱,和我吱一声。” 好话谁不会说呢,住在这里的人家,能缺那几个钱嘛。 阮娇虽然不会要,也感叹她处事玲珑,客气地说道,“协议无所谓,圆圆姐的人品,我信得过。” “要的。”徐圆圆认真的的说道,“在商言商。” “好吧。” 阮娇点头之后,也不含糊,提笔就写了制作过程和比例。 徐圆圆皱眉,“娇娇,按照你的比例,一块钱卖那么一大杯,可赚不了什么钱了。” “咳咳,兑水了。”阮娇老神在在,“我没给你兑水的方子,圆圆姐做的是精品,口碑不能坏。嗯,我其实还会做别的,你要是想要,我都给你。” 徐圆圆自然不会拒绝,一分钱都不用预先支付,要是卖得好,那点分红,没任何问题。 要是卖得不好,其实也没什么损失。 两人谈好之后,阮娇和王明慧兜了一兜她给的干果回家。 王明慧一直在看阮娇,她真的觉得娇娇厉害,会的东西多不说,还能和圆圆姐侃侃而谈。 她光是看到她直精致的妆容,都很紧张了。 阮娇低嘱咐她,“二姐,这事你也不要和我妈说。” 徐圆圆那边,已经说好了,不告诉任何人。 二姐这边也得讲好。 主要是周云兰和她太熟了,她肯定能知道什么。 关键她和舅舅不一样,嘴巴不严实。 她知道,就意味着爸爸也知道,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回到家,周云兰好奇地问道,“娇娇,那个阿姨叫你们去干什么?” “学英语。”阮娇笑着说道,“她是留过学的,懂的可多了。” 周云兰没话说了,在她心里,这样的人自然比她强,挑不出缺点。 她想了想,“那回头记得买点东西送过去吧,教人是很累的,不能让人白忙活。” 阮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了。” 就知道动嘴,按理说,家教的费用不是该她出? 没钱也没事,但是只字不提。 要真的家教,她又是真小孩的话,这话不就是让她问舅舅要钱么。 句句不提占便宜,事事都在占便宜。 事到如今,她也懒得说了。 一家人去墓地,不过王明慧没去,就在家看书。 周云看到了墓地,好一顿诉说委屈,说她好难,现在没有工作,老公也没了工作,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这话,明显就是说给活人听的。 周老太彻底生气了,骂道,“你要是有心祭拜就来,不想来没人逼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爸都死了,你还要拿他当枪使?” 第103章 那就离婚吧 周云兰被骂得哭不出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妈,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周老太彻底摊牌了,冷声说道,“你老公没工作,怪他没本事。也怪你没本事,找了这么一个,你当初非要嫁给他的时候,不是说他一定会出息的,一定会给你好日子,靠着你弟弟干什么?” 周云兰踩了痛脚,就知道流眼泪。 当初年少无知,一直顺风顺水,哪里知道要有本事就这么难啊? 不过,她不是求饶的性格。 哭了半天,阮娇和周老太都没搭理她。 她狠狠地擦了眼泪,咬牙说道,“妈,你不用看不起人,从今天起,我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要你的帮助的。我在我爸面前发誓。” 周老太听她又拿死去的老头子发誓,气得几乎站不稳,“那就最好!” 周云兰转身就走,周老太也没追她,由阮娇陪着,在老爷子的面前哭了好久,也坐了好久。 等她平静下来,阮娇才拉着她的胳膊,“姥姥,和我还有二姐住到新房子那边去吧。” 周老太犹豫起来,她觉得那边离周云兰住的地方太远了,万一有什么事,根本照顾不到。 哪怕就是什么都不管,只要离得近就安心一些。 阮娇无奈,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等开学,她也要住姥姥那里,因为学校离得近。 索性就住过去了。 周老太在周老爷子的墓前站了好久才走。 她也很担心周云兰,不过没有说出来,只是心底闷得难受。 而周云兰已经到家了,她是哭着回去的。 阮鹏程还在等她的好消息,见她哭得脸都肿了。 不断地猜测,也不知道她是受了委屈没办好事,还是因为没能办好事就才哭的。 他有些忐忑,拉住她的手,“媳妇,这是怎么了?云齐欺负你了?” 周云兰觉得算也不算吧,是一向疼爱她的亲妈说了重话。 听他一问,就忍不住掉下眼泪,“鹏程,以后我就没有家人了,我们两过自己的日子吧?” 阮鹏程闻言,眼神猛地变得冰冷,扫了她一眼。 因为怀孕脸上长了很多斑点、最近休息得不好,看起来更严重了,再哭成了这样,本来就没有多好看的她,有些丑。 就这样的,凭什么和她过一辈子? 什么帮助都没有,他还得找个丑女儿来养着? 他忍住厌恶,把周云兰拉到怀里,“媳妇,你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云兰越哭越伤心,哽咽着说道,“我妈嫌弃我,我也不想碍她的眼。” 阮鹏程气得将她推开,质问道,“你想干什么啊?” 什么本事都没有,只能靠着娘家人才有一丁点的优势,还主动断绝关系? 真的是脑子有问题。 周云兰见他发火,愣了一下,觉得他面目有些狰狞,完全没有刚认识和处对象时的温文尔雅。 回想这么多年来,她前几十年哭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嫁给他以后哭得多。 大多数都是因为他的家人。 忍着委屈也要满足他的要求。 现在她刚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一点安慰都没有,还这么凶。 她捂着脸说道,“是我看错你了。” 阮鹏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无情地指责她,“你以为我没看错你吗?我本来觉得,你是城里人,有思想有文化,会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妻子。” “结果呢?”他越说越气,一脚踢在桌子上,瞪着眼睛吼,“啊?你看看你是什么德行,还不如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生活要照顾,情绪上要哄,你有病吧?” 周云兰被吓得不敢动,也不敢哭。 他怎么是这个样子的啊? 和乡下的那些野蛮男人有什么区别。 她第一次隐隐生出后悔的情绪,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嫁给他了。 刚上大学那会儿,有个人追她的,不过是军人,都见不到几回,她才不愿意。 才找了这么一个,没想到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等阮鹏程吼完了,才轻声说道,“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那就离婚吧。” 阮鹏程听到离婚两个字,因为这几天憋屈起的火气,降下去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表情,“兰兰,我压力太大了,说的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见周云兰沉默不语,又叹气说道,“我是真的很想把你宠成公主,可是这是生活,家里的柴米油盐,什么都要管的。你连饭都不会做,我真的很绝望。” “但凡你能给我一点帮助我也不会这么痛苦。”阮鹏程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既然你决定了,我放你自由,离吧。对了,希望你再嫁,也要学会独立一些,是个人都会累的。” 这一番话,说得周云兰无地自容,忍不住怀疑,难道真的是她没用,才导致这么大的压力? 她迟疑了下,委屈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做饭,逼着我,我也不会啊。而且,我只是现在没有工作,也不是伸手等吃的。” “无所谓了,反正都要离婚了。”阮鹏程一脸的平静,“你以后好好的,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周云兰的眼泪绷不住了,抱着他的腰泣不成声,“老公,我不离了,我以后会好好学做事情的,现在离婚,我们的儿子怎么办啊?” 阮鹏程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叹气说道,“我没用啊。我是个工作都没有的废人,养不活你和儿子。” 周云兰下意识想到娘家,又想起都断绝关系了,手足无措。 她想了很久,艰难地说道,“那我怕今天才说了断绝关系,你给我一些时间,就是豁出去脸面,也求求云齐,你觉得可以吗?” 阮鹏程深深明白周云齐有多疼爱他这个姐姐,只要她肯低头,事情就一定能成。 不过他也没有一口答应,而是有些为难的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以想办法,去摆个摊也行。” “不行!”周云兰坚定的摇头,“你怎么能去摆摊呢?你等我一段时间。” 她虽然不咋地,不过教过的学生不少,要是大家知道她的男人在摆地摊,那多丢人。 而且,她不忍心让他去吃那份苦,受那个白眼。 早些年,云齐都试过了。 她只是看着和听人议论,都觉得难受,何况是本人去呢。 老公可没有云齐那么厚的脸皮。 “那我这段时间怎么办?难不成你要让我一个大男人在家里吃软饭?我可做不出这样的事。”阮鹏程还在试图催促她快点。 不然那边的钱,就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至于摆地摊? 累死累活能赚几个钱,还不够丢人的。 周云兰没有松口,她刚和亲妈吵架了。 现在去求,云齐也不会松口的,只是白白丢脸。 等过段时间,都平静了,自然会想起她这个女儿的好,会心疼她,到时候要什么都容易。 这些事,她轻车熟路,都不用动脑子。 小时候她想要什么,只需要生气不理人一段时间,什么都能得到。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吧。 第104章 妈妈要绿了 不过,老公确实不能待在家里,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说话多难听。 她想了想,第一次拿了阮鹏程的主意,“找找关系,先去上班吧。” 阮鹏程想了想,并没有拒绝,“那就这样吧。” 那边是准备施工了,没有一年半载应该也结束不了。 周云齐现在对他防备心很重,也觉得他对周云兰不够好,那就陪她生完孩子再说。 到时候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周云齐不得给些股份? 算起来,倒是比拿钱划算。 到时候,一定要写协议。 周云齐这个人,他最清楚了,把家人看得比什么都重,嘴上说得硬气,只要周云兰到时候哭诉,就一定要什么都给。 他想到这里,笑着说道,“既然你和妈生气了,那咱们也有点志气,不去找她了。” 只有长时间不见面,得到的才会更多。 周云兰觉得他是心疼自己,心里涨得满满的,“嗯,我听你的。可是找云齐说情的事” “没事,不急。”阮鹏程笑着摇头,“你说你们吵架了,总得有缓和的契机,就等孩子生下来以后,热闹的时候请人过来。” 周云兰算算时间,还有三四个月,这个时候,妈妈肯定会忍不住来找她了,也许都不需要拉下脸来求。 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也安生了。 出了这档子事,她都忘了说明慧成了王老师养女的事。 而鹏程确实是靠周家以前的关系去找工作,也忙得不行。 夫妻俩不作妖,周老太刚开始想周云兰忙的不行,但是有阮娇和王明慧陪着,还得帮她们一起干活,反而没那么多想头。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就到了快开学的日子。 王水秀的房子没能申请下来,她也没去中学教书,因为她的文笔不说,省政府宣传科上班。 申请房子的资格没到,不过每个月给些钱,就能搬进去。 等资历够了,就能不给钱居住了。 不过现在给的钱也很少,就是怕不合流程,为了堵别人的嘴,象征性地给点。 周老太听了觉得很惊奇,“那单位,王老师就是学历不错,也不是容易进的。” 阮娇早就打听过了,笑着说道,“她们的科长,是调来的,和她是同学呢。” “原来如此。”她听着,又难免叹气,“你爸现在又要回小学教书,也不知道你妈怎么样了。” 阮娇耸耸肩,“挺好的,能吃能睡,胖了一圈。姥姥,我一会儿和二姐去她家帮忙收拾东西,要是晚了,可能就不回来了。” 姥姥不去那边,她身为女儿,还是偶尔会去的。 周云兰不太搭理她,她也无所求,两人相处都是客客气气的。 而她也不过夜,甚至也不两下吃饭,倒是没什么矛盾。 有时候周云兰想起,还会问问她学什么的。 阮娇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了。 她背着书包出门,去了王水秀家。 东西没多少,已经搬过来了。 屋里看起来以前就有人住的,家具都可以继续使用,只需要擦擦洗洗。 王明慧一天都挂着笑,她一直都那么勤快,这些时间开朗了不少。 学习也不错,一个月就把小学落下的知识都学完了。 王水秀也对她很满意。 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不过相处是时候,还是有几分客气和别扭。 毕竟感情基础不深厚,突然成了沐母女,这段时间王水秀忙着四处跑申请的事,也没什么机会培养感情。 现在,要住在一起了。 她看着陌生的屋子,严肃地说道,“明慧,我没有给别人当过妈,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王明慧也有些别扭,支支吾吾道,“没什么的,您能收养我就已经很好了。你对我而言,就是亲妈,我要是做得不好,您可以打可以骂的,不用客气。” 阮娇听得好笑,“那可不行,就是亲妈配液不能随便打骂的。” “是的呢。”王水秀点点头,沉吟了下说道,“那今天乔迁之喜,我请你们上饭馆吃饭。” 阮娇和王明慧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两人这些日子赚了两三百块钱,这是一笔巨款,不会觉得上饭馆奢侈了。 当然,也没去什么特别贵的地方。 一般消费,四五块钱就够三个人吃饱的。 阮娇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到阮鹏程,他正和一个女同志吃饭。 阮鹏程也看到她了,皱了皱眉,没来打招呼。 阮娇自然也没过去,只是眼睛时不时地看过去。 王水秀见状,低声和她解释道,“那位老师叫方雅,也是小学的,学校要开分校,方老师是新调来学习的,等分校建好,她就是校长了。” 她语气里不乏遗憾。 虽然不是官迷,但谁不想能在领域里爬得更高呢。 去年在提名的时候,她也报名了。 回复的理由是履历够,但是资历不够。 可是确定了的这个分校校长,也才三十来岁,她的资历怎么就够了呢。 这也是申请房子,没立刻审批下来就跳槽的原因。 以前觉得学校是净土,可她看到这位即将上任的校长,就觉得失望了。 比起教书还要有乱七八糟的事,她还是做一个埋头干活的文字工作者。 阮娇扯了扯嘴角,老爸就是这样,使劲钻营。 随便他吧,事情的发展已经改变了,她才不管这么多。 吃过饭,天也不是很晚,她就自己回去了。 把空间留给这对刚住在一起的母女。 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女的缘分,在公交车上遇到了两人,还是不同的站台。 阮娇歪着头想了想,明明是一个饭馆里吃饭的,两人比她们早离开,却在她的下一个站台上车。 人很多,她本来是没看到的。 是听到售票员同志喊了一嗓子,“搞对象的也别急着手拉手,往后走走。” 她才看了一眼,分明是爸爸和那个女人。 阮娇不敢说现在肯定有事,以后就说不准了。 她就不明白了,爸爸是有几分姿色,接近中年了,也没有大肚子,但也不至于这么惹人爱吧。 她的视线一直看着两人,没有什么比较暧昧的举动,但是贴得很近,说话都是耳语。 隐隐有种预感,妈妈,要绿了。 相比周云兰,她更不喜欢阮鹏程,希望两人离婚的心思就没断过。 她没吱声,更不会去周云兰面前说什么,顺其自然。 第105章 要是不来,就别怪我了 第二天就开学了,初中也不需要家长带着去报名,她和王明慧一起。 只拿了户口本,去登记就可以了。 本来需要的入学考试,突然就取消了。 好像是说,初中不用考了,只要有户口,年龄适合,就能去上学。 交了学费之后,王明慧还有些遗憾,“我还想检验成果的,没想到,没能用得上。” 阮娇笑道,“总有可以用得上的,来日方长。” “嗯。”王明慧点点头,有些好奇地说道,“娇娇,你说怎么取消了,都不用考就能上初中,你说初中毕业证还牛吗?” 她想到了阮明娴,因为她有个初中毕业证,就可牛了。 那现在呢。 虽然说这个也没有意义了,毕竟她已经嫁人了。 不知道老家的消息,不过薛母不是善茬,想来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阮娇和她想的不一样,她依稀记得,明年就要实行九年义务教育了。 现在虽然收费,可能只想提前让想上学的都能来读初中罢了。 她和王明慧都是新生,不过并没有分到一个班里。 在一所学校,也无所谓了。 王明慧还是很激动,在学校里转了几圈才回去。 阮娇也对校园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两人没再去摆摊,都努力学习,偶尔去徐圆圆的店里帮忙。 检验成果的班里开学考,她拿了第一名。 是老师关注的对象,日子过得平顺而充实。 时间一晃,天已经变凉了些。 想着这个月都没去看周云兰了,就去看了看她。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走路都费劲,居然在门口的灶台做饭。 见到阮娇,就一脸要哭不哭的模样,她破天荒地念叨起来,“娇娇,你以后多过来看我好吗?” 阮娇没同意,笑着说道,“我学习不太好,要抓紧时间学习,你有爸就够了。” 周云兰脸上带了愁容,“你爸最近很忙,刚开学没多久,有一堆事要处理,很晚才会回来,家里只有我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办。” 她其实已经有点想周老太了。 还记得怀娇娇的时候,哪怕是半夜要喝水这样的事都不用她操心。 可现在呢,没人管。 要是说阮鹏程,他就说很忙,很久没回来教书了,一点都不熟练,手忙脚乱。 然后就是指责她不懂事。 她是真的有点怕了,什么都不敢说。 她说这些,就是想让阮娇把她需要妈妈的话传递给周老太,想让她过来照顾。 阮娇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甚至隐隐有指责姥姥气性大,现在都不肯和好的意思。 知道她的性格,也不生气了,只觉得好笑。 要断绝关系的事她,现在需要了,都不想低头,还要等着别人过来将就她,想什么玩意。 再一个,不明白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她自己就是老师,不知道工作状态是什么样的吗? 有的人装睡,那是叫不醒的。 她托王老师打听过了那个女人,是个离了婚的,带着一个女儿。 在学校和爸爸保持着距离,肯定有鬼。 虽然还没有风言风语,可周云兰身为枕边人,她是一点都察觉不到吗? 这话她没法说,就怕说了出来,周云兰气得早产。 都说七活八不活,现在刚刚八个月,她一点都不想冒险。 要吵要闹要离婚,那也得生产之后。 她不说话,周云兰有些生气,“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想听什么?”阮娇笑着问她,“你不是抱怨抱怨吗?我听着不就行了。” 周云兰心头一梗,她确实不好意思明说想让亲妈来照顾的话。 想了想,觉得刚刚的话太委婉了。 “那个,我是觉得,你爸忙,我自己在家,怕出危险。而你呢,也不太会照顾人,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阮娇手托着下巴,歪着头说道,“很简单啊,找个保姆,现在有钱人家都请的。姥姥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我又有上学,正打算和舅舅商量,给家里请保姆呢。” 周云兰心里五味杂陈,她哪里有钱请保姆。 阮鹏程发了两个月工资,每个月只给她二十块买菜,现在想吃个碎果,都得犹豫好久。 要是买了,肯定会被说败家。 每次想起这些,她都觉得难受,就是十几年前,她都没有这么窘迫过。 可周云齐呢,都要请保姆了。 她酸溜溜地说道,“我才不喜欢保姆,家里怎么能让外人进来。” “那你还问我呢。”阮娇突然皱眉,不可置信地问她,“你不会想让二姐来照顾吧?你要知道,她可不姓阮了。” 说什么,她都不会提姥姥的。 周云兰被噎得半晌都没说话,娇娇这是怪她当初没给上户口呗。 她抿抿嘴,辩解道,“她也是阮家的血脉,再说,我怕你爷爷知道了这事,找她的麻烦,我都没和你爸说她被王水秀收养的事。我也是仁至义尽了。” 阮娇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没人折腾。 原来是不知道啊,不然爷爷的性格,一定得让王老师给他一笔钱。 不过,好久没听到爷爷的消息了。 主要是不住在新房那边,就是打了电话也不清楚。 不管解决没解决,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不说话,周云兰也没什么办法,烦心地摆摆手,“那你回去吧。” 阮娇看了眼她的肚子,又听说阮鹏程这么不靠谱,难免有些担忧,"妈,我先搬回来住吧。要是你不方便了,我也好搭把手。" 周云兰摇摇头,“不用,你能做什么。” 她还是想让周老太过来。 阮娇不再说话,转身就走了。 让姥姥贴上来伺候? 想得美。 这是爸爸的责任,他就该负起责任来。 她想了想,没去找爸爸,而是去了王老师打听到的,那位方老师家的地址。 她是独门独院,阮娇敲了一会儿门,才有个中年女人过来开门。 对方看着她皱眉,“小姑娘,你找谁?” “这里是方老师家吧?我是她的学生,有点事找她。”阮娇随口说道。 中年女人哦了一声,“她还没回来,等她回来了你再来吧?” 阮娇看到院子里有个小女孩,八九岁的模样,挑了挑眉,她应该就是方老师的女儿了吧? 中年女人忙动了下,挡住她的视线,“你看什么?” “没什么。”阮娇摇摇头,笑道,“既然方老师不在我就走了,请你转告她一声,我姓阮,约她明天上午十点在小学门口见面。要是不来,就别怪我了。” 不管她和阮鹏程有没有事,现在作风还是卡得很严,只要一封举报信,加上两人走得太近,这分校校长基本就没她什么事了。 背景再厉害,也挡不住人言可畏。 第106章 交易 今天是周日,阮娇没去找王老师补课。 周日王老师也休息的,她和二姐也不是一个班,平时的时候都和她在一起学习。 不过找方雅,这可是大事,只能空一天了。 也不知道方雅会不会来。 她等到了中午,对方才姗姗来迟,她穿着红色的风衣,黑色的小皮靴,显得皮肤白皙,平凡的面容也平添了几分姿色。 “你找我?”她眼皮都不抬,淡淡地问道。 之前在饭馆吃饭,这个小姑娘一直看她,阮鹏程介绍过,是他的女儿。 当时还没什么,只是普通同事吃个饭。 现在找上门来了,她不断猜测,是什么事。 阮娇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和我爸偷情,我看到了。” 她语气很笃定,方雅的脸色变了变,眉毛拧了起来。 做得已经足够小心了。 甚至在学校里,都装作没有交集。 没想到他的女儿会知道。 她还是皱眉否认,“胡说八道。” 阮娇抱着手臂冷笑,“不认是吧?那举报信我寄出去了啊。我是无所谓我爸丢不丢人,不过你女儿要是知道她妈和有媳妇的老男人勾搭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方雅这才拿正眼看她,眼神眯了起来,“说吧,要什么?我和他会断了关系,再补偿你点东西。哦,你妈不是怀二胎的嘛,生完孩子我保她继续上班。” 阮娇摇摇头,“这些,我都不要。” “别贪得无厌。”方雅轻蔑地说道,“你要鱼死网破,我保证能找人打了你妈肚子里的孩子,八个月,也不知道强行打下来是死是活呢。” 这话,令阮娇想起前世。 真和她说的一样。 不得不怀疑,哪怕爸爸换了工作,这两人还是搅和在一起了。 她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驱逐出去。 “愿意和他断关系与否,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我不在乎。你和我爸说,让他先回家照顾我妈,等生完孩子,我会帮父母离婚的。” 方雅愣住了,这是一般的孩子吗? 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她确实心动了。 阮鹏程生得不错,没什么大男子的臭毛病,温柔体贴。 到现在都没真正地发生关系,说是不想背叛家庭,也不想辜负她。 这种有责任心的男人,对周老师又没有感情了,还是不愿意离婚。 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家世低,对她来说,不算是缺点,反而是优点,好拿捏。 方雅思考了一下,左右现在也不可能成事,不如就先让他回家,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等离了婚,更加名正言顺,不然总有个把柄。 她看向阮娇,“你妈知道你今天来找我吗?” 阮娇诚实地摇摇头,“我没说,只等她把孩子先生下来。方老师,你前途无量,应该不希望别人抨击你是个二奶吧?” 方雅当然不想,不然今天也不会过来了。 看着她还带着婴儿肥的脸,扯了扯嘴角,“你真的能让你爸妈离婚?” 相处了快三个月,她不二米提过让阮鹏程离婚的事,他就是不同意。 说周老师很依赖他,离婚了她会活不下去,不行就断了联系。 这小姑娘真有这种本事让两人安生离婚吗? 阮娇平静的笑了下,“当然,你该知道我不是一般的孩子。方老师,我爸回归家庭的事,就拜托你了。” 方雅有些不悦,什么叫回归家庭,就是没有自己,阮鹏程也不喜欢周云兰了好吧? 两人的婚姻又不是她破坏的,本来就岌岌可危了。 不过她还是没说什么,阮娇抓住了她的把柄,暂时把阮鹏程放回去又如何。 “我劝劝,你爸现在很烦你妈,我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回去,总之我尽力。” 阮无视她说的这些贬低的话,心情有些复杂,老爸还真是有本事。 软饭好像一直摆在他面前,说吃就吃。 妈妈脑子不好使,并且当时年龄小,上当受骗也就罢了。 方雅都三十多岁了,有钱有地位,才多久就被他拿下了。 居然会因为一个渣男,对他的露出得意的神色。 也不知道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爸爸段数太高。 不过她不管的,谁要谁拿去。 她想了想,回家之后,还是把这事和姥姥说了。 周老太听得愤怒,一巴掌拍在桌上,“真不是东西,阮鹏程这么敢的?” 她再不满意阮鹏程,但从来没想过,他居然敢做出这些事来。 毕竟在她的心里,周云兰就是低嫁,阮鹏程就算是不感激,也不该做出这种丑事来。 阮娇见她气得全身发抖,忙抚了抚她的背,“姥姥,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这样一来,我妈就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了,这是好事。” 周老太摇摇头叹气说道,“那你爸妈就得离婚了,你和小的的孩子,都成了没爹的孩子,而且别人只会笑话你妈,她心高气傲,受不了的。” 她说着,欲言又止。 其实,她想让娇娇好好劝劝,要是她爸能回归家庭,就再好不过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也来得及。 她的思想,还是很传统,只要是没要人命的事,能过就过去吧。 磕磕绊绊,就是一辈子了。 阮娇知道老辈人的性子,所以才会提前和她说,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磨。 她抱着周老太的手,劝解道,“姥姥,你这思想不对。结婚能离婚,既然国家有这项政策,自然是合理的。再说了,凭什么离婚就是女人的问题?” 周老太听她提起国家,呐呐的说道,“那也没什么人离婚啊。学校有个老师,那时候他男人也糊涂过,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再说,没爹的孩子容易被欺负。” 哪有过不去的坎? 她年轻的时候,和娇娇姥爷不也是闹得不行,还不是过了一辈子,也有很多幸福的时光。 要是离婚了,孩子就只能一个人养。 要么自从带着孩子劳心劳力,要么一辈子都见不到孩子,图什么嘛。 要是别人听说了,不得骂娇娇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有父亲,至少不会经历这些方言风语。 阮娇无奈极了,“姥姥,我爸现在管我了吗?” 周老太不说话,是没管,不过担了名头呢。 “所以啊,我有爸爸和没爸爸有区别吗?”阮娇摊了摊手,“要是不离婚,我爸再和方老师做出什么事来,我才觉得难堪呢。” 不论她怎么劝说,周老太都不松口,叮嘱她,“你不许掺和这事,看看你爸的表现吧。” 阮娇也不急,笑着说道,“那好吧,我不管,姥姥你也不管,顺其自然。” 她本来就没想过一天就改变一个人根深蒂固是思想。 主要的问题,还是在周云兰身上。 她想离,谁也管不住。 要是不想,谁的话也不用听。 阮娇开始频繁往家里跑。 把一个孕后期的女性丢给家暴男,她挺不放心的。 谁知道阮鹏程会不会想赶紧巴上方雅,来个一尸两命? 反正她信不了阮鹏程,一点都信不了。 第107章 这里不是我家吗 周云兰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见到阮娇脸上也有了笑意,“你最近来得挺勤快啊。” 阮娇默默吐槽,她还真是有情饮水饱,只要阮鹏程多陪她,各方面都好了。 自从和方雅谈过之后,阮鹏程当天夜里就回来得早了一些,开始早回家。 听后云兰说起来,其实也算不上照顾,不过是她被冷落得太久了。一点点陪伴都能感激涕零。 她不会说这个事,只是笑道,“我是看你无聊,也不敢出门,每天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在家里,来和你说话解解闷。” 她都连续来了好几天了。 周云兰一个人在家,门都不敢出,确实挺闷的。 听她来的用意是这个,有些感动地握住她的手,“娇娇真的是懂事了,之前是妈的处理方式有问题,你放心,以后一定一视同仁。就是你弟弟出生了,你们都是一样的。” 阮娇点点头,“妈,我听说我们中学有个老师男人和寡妇好上了。” 周云兰也乐意听八卦的,尤其她是小学老师,地方是中学老师,她更想听了。 本来是歪在床上的,慢慢地坐直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阮娇也不含糊,把她道听途说的东西加以改编的故事说了出来。 “这个老师吧,性格比较软。以前她男人就出轨了,看在孩子和多年感情的面子上,她原谅了。” “然后呢?”周云兰听得十分认真。 阮娇假装在回想,慢吞吞的说道,“然后,又出轨了啊。被她看到,去理论的时候,被她男人砍了几刀,都毁容了。” 周云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这个男的肯定不咋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就是没什么感情了,也不该这样。那这位老师怎么样了啊” “听说孩子被她前夫抢走了。是时不时会问她要钱,不给技术去学校闹,她现在工作都丢了,孩子和她也不亲,特别可怜。” 周云兰沉默了好久,皱眉说道,“第一次发现那男的出轨时,就该马上离婚的。而且,这男的平时对她肯定也不好,还不离婚干啥。” 阮娇微微一笑,“这男的会哄啊。说会给她好日子,会给端杯水,她洗衣服是时候会在旁边陪伴,给她加油呢。” 她说的这些,也就是阮鹏程现在做的。 周云兰肚子都快九个月了,还让她洗衣服,而他在一边陪着夸赞。 可走云兰一点都没觉得和她又关系,反而说道,“是挺会装的。人就不能只听没用的话,还是得有实际行动才行。” 阮娇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她的每日恐婚小技巧,对她一点用处都没有。 敢情她什么都懂,就是不愿意拿这个标准去要求阮鹏程。 她还想添柴,阮鹏程就下班回来了。 笑着和她打招呼,“娇娇,怎么今天又来了。” 方雅可什么都和他说了,娇娇就是个搅家精。 他原本还担心阮娇会说出去的,没想到倒是停沉得住气。 不过最近来得更加频繁了,心里有些不安。 他还没想好选谁。 方雅家的实力,肯定能让他先进政府工作,然后往上爬。 但是这个女人挺精的,能帮他道什么程度,不好说。 而周云兰,人傻、娘家有钱、好骗,就是生意人没有在机关单位体面。 现在摇摆不定,他想看看,谁给得多,就选一个好了。 要是都愿意跟他,那是再好不过。 现在没把握能搞定,可不想这事捅出来。 所以,他很反感阮娇来家里,那目光好像是来监督他照顾周云兰的。 阮娇假装听不懂他在赶人,笑眯眯地说道,“这不是我妈快生了嘛,要是不来守着,我很难放心。” 现在都是算的整月,而不是28天算,这边也没有十月怀胎这一说,只有九个月。 周云兰,还有十几天就要生了,她不看着真不放心。 阮鹏程没能把她赶走,只能说道,“天越来越冷了,黑得早。有我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放学了还是早点回家,不然你姥姥会担心的。” 周云兰也附和道,“是这样的,娇娇,你以后再过来,周日来就好了。放学之后还是要好好写作业,争取不拿吊车尾的名次。” 阮娇无语望天,这话说的。 她的父母都在这里,但是口口声声让她早点回家。 还有,她成绩一直不错,因为英语出众,过几天还要代表班里参加英语竞赛。 不过,理科是她的弱项,哪怕分不算太低,那也够不上参赛的标准。 在语文和英语之间,选择了英语。 她已经不是吊车尾了。 不过,倒是没必要和周云兰理论。 “这里不是我家吗?我想回来住,这样都不行吗?” 阮鹏程自然不乐意,和周云兰一起,他已经放飞自我了。 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最后哄两句就好了。 但是有阮娇在,不行。 要是做得不好,她是会告状的。 他已经试探过了,阮娇不是好糊弄的孩子。 “你要是在这住,你姥姥怎么办?就一个老太太,你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赶紧回去吧。” 阮娇不搭理他,看向周云兰,“妈,你也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吗?你要说是,那我这辈子奋斗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周云兰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阮鹏程,叹了口气,“你当然是妈妈的女儿,这里是你的家,住下吧。” 她还真有点舍不得娇娇了,连着几天过来和她聊天,虽然总觉得她说的话怪怪的,不过确实解闷。 这不比一个人呆着强? 阮鹏程脸色冷了下来,“那你们俩住,我出去吧。娇娇都不小的年纪了,她在家里,我觉得不方便。” 阮娇暗自冷笑,有什么不方便的。 要是前段时间,天气还热,非得说在家里穿裤衩,有女儿在不合适不方便,她都觉得勉强是个理由。 这都开始穿棉衣了,洗澡也是偶尔去澡堂子,怎么就不方便了。 她也没和阮鹏程撕破脸,弯着眉眼说道,“好吧,那我走了。舅舅再三叮嘱我要和妈妈住在一起,不愿意和我住,我也没办法。” 周云兰一听,还以为是周云齐低头了,连忙拉住阮娇的手,“你爸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呢。” 阮鹏程眉头紧皱,她怎么忘了。 阮娇知道他和方雅的事,肯定会告诉周云齐的,这个妻弟可不是好糊弄的。 就是看在周云兰的面子上,也不会再给自己一分钱。 周云兰这条路子,彻底废了。 除非,阮娇不希望父母离婚,没说这事。 他阴沉着脸,盯着阮娇,“你和你舅舅经常说话吗?那你有没有告诉他家里的事?” 阮娇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摇摇头,“没说啊。有些事是真的丢人,少一个人知道比较好。” 实际上,她早就说了。 舅舅赞同她的做法,要是俩人离婚了,妹妹还是她来养。 只是和阮鹏程却不能这么说,不然他直接摊牌,受伤的指不定是谁。 阮鹏程听了她的话,忽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表情好看了许多。 刚想说话,又听阮娇说道,“爸,不过呢,要是我处理不了的家事,我肯定要告诉舅舅的。妈妈快生孩子,我一个人,怕是搞不定。” 阮鹏程听懂了她的意思,那就是现在没说,以后说不说就不一定了,看他的表现。 他从来没想过,还能受制于人,尤其是本该把他的话奉为圣旨的女儿。 让他憋屈又愤怒,可也不敢说什么。 对她舅舅有所求,又被她捏了把柄,只能认怂。 他深吸一口气,“那当然了,你舅舅毕竟是外人,咱一家人的事,爸爸肯定会处理。你安心住下吧,爸爸去做饭。” 他脸上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第108章 找上门来了 现在她是没告诉周云齐,过段时间呢? 岂不是一直有把柄捏在她手里,谁是老子谁是儿? 阮娇也不管他想什么,就这么在这边住了下来。 天越来越冷了。 周云兰第一次为生活发愁。 冬天取暖得用煤,今年的冬天来得早,煤还没很贵。 阮鹏程的那点工资,他留一部分,花在家里的就不多了。 因为之前的煤都是周老太或者周云齐帮忙解决的,两人根本没准备,想起应该囤煤的时候,已经太冷了。 煤不好买,就是黑市上有出售的,也很贵。 阮鹏程也几乎不管事,现在小学还没放假,他白天在学校,晚上擦拭回来。 周云兰扒拉完最后一点煤,添在煤炉子里,有些茫然和无助。 阮娇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不过她没有提醒,更不打算帮忙。 人要成长,只能靠自己。 周云兰围绕着她叹了好几口气,见她没有询问的意思,硬着头皮叫住她,“娇娇,你先别写作业了。陪我说说话呗,我这心里堵得慌。” 阮娇放下笔,疑惑地问道,“妈,你还有啥不顺心的嘛?” 周云兰被噎了一下,她不顺心的多了去了。 家里什么都得花钱,阮鹏程的工资就给她一半,说另外一半要留着应酬,也存点,万一有紧急事情发生呢。 再一个,她生孩子还得去医院,没钱怎么办。 可二十块钱出头,要管三个人的生活,现在煤票不知道从哪找,别说没钱,就是有钱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买煤。 想想就很绝望,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呢。 “娇娇,我就是想让你问问你姥姥,煤应该怎么买啊?这流程我都不会。” 阮娇也没犟,收拾着书说,“好,我一会儿去问问。” 周云兰舒了一口气,笑着点点头,“我实在是处理不来,挺着肚子,也不敢出去问。” “哦。”阮娇点点头,不经意地抱怨道,“别的同学的妈妈,都不用问,都会处理大多数的事,怎么你不会呢。” 周云兰笑容僵在脸上,嗫嚅了下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 好像是有点道理的。 可是她以前从来不需要会啊。 小时候妈妈说有她就行了,以后嫁个好男人,这些不用管。 好男人她是嫁了,可怎么不太对味儿呢。 别说让老公做什么,就是让他去找关系买煤,或者告诉他生活费紧巴巴的,根本不够用,这些话她一句都不敢说,不然他肯定生气。 又不想在阮娇面前丢了面子,冷笑道,“别人好,你怎么不找别人当妈去。” 阮娇丝毫不在意,耸耸肩,“摊上了,没办法。对了,我就是回去问姥姥买煤的流程,你也不能出去啊,眼瞅着要下雪了,再出事怎么办。” 周云兰知道去不了,她的本意就是想勾起周老太的爱之心,顺手帮她把事情办了。 最好分一些给她,就不用愁了。 看着阮娇面带质疑,似乎在说,“看吧,你就是想便宜,羞不羞。” 她脸上火辣一片,索性说道,“那你别去问了,我让你爸想想办法。” 阮娇露出笑容,夸赞道,“这才对嘛。我爸才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什么事找他就行了,总找姥姥,我还怕别人说闲话呢。再说了,你和姥姥吵成那样,我也怕你脸上挂不住。” 连夸带损的,彻底绝了周云兰想着周老太帮忙的心思。 不然就真的彻底没脸了。 只能等阮鹏程回来,再和他商量。 不过她心里很不舒服,“娇娇,你别什么都和别人比。我有不会的,也会别人不会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知道吗?” 阮娇哦了一声,不和她说了。 原来她知道人不是全才啊。 以前要求她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呢。 典型的严以律人。 她掏出书,继续看。 知道自己笨,那就多比别人努力一些。 周云兰想在一旁指点,发现她写的都是理科的书,看都看不懂,哪里能指点得了。 幽幽叹气,这当妈的威严,估计是找不回来了。 只能低头用毛线勾着鞋,有些泄气。 值得一提的是,她不会干很多家务,不过毛线鞋勾得不错,不管是配色、图案,还是针脚。 这算是她为数不多做得出彩的。 阮娇瞥了一眼,夸赞她,“妈,快好了,下次能不能给我织一双?好漂亮,我想要冬天的时候穿。” “行行行!” 很久没被人需要了,周云兰有些兴奋,娇娇很久都没需要她了,更没提出过什么要求。 她手下的动作越发快了,这双是阮鹏程的,赶紧给娇娇做一双,娃娃难得张口。 嗯……给妈妈和弟弟也织一双好了。 一人写作业,一人勾鞋,偶尔说上两句话,倒是和睦。 敲门声打破了这种气氛。 王老师搬走了,这边的院子也还没新邻居,院门是关着的。 阮娇主动起身去开门。 毕竟周云兰怀孕了,在孩子没出生之前,她也不敢让别人知道。 阮娇打开门,见阮老爷子站在门口,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阮老大和阮明贵。 带着一身冷气,满面风霜, 阮老爷子看起来苍老了好几岁,背更驼得厉害,混浊的眼神更加阴冷了。 阮娇倒不是很意外他的到来, 爷爷的性格,目的没达到,也联系不上她,又是那么一大笔钱,不找来她才奇怪呢。 只是他的状态不太好,怕白挨打,往后退了几步。 阮老爷子没给她好脸色,阴阳怪气的说道,“娇娇,你好大的架子啊,电话不接,也没个消息,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阮娇笑了下,“没有,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边。听说您前段时间摔断了腿,这是好了?” “胡说八道。”阮老爷子边进院子边斥责她,“老子什么时候摔断腿了?别扯有的没的,债你还还不还了?” 他还不知道阮鹏程拿他当借口,说他腿断了的事,还以为阮娇在诅咒他,火大的不行。 斥责的声音也很大,连在屋里的周云兰都听到了,忙放下手里的活出来,笑着招呼,“爸,大哥,你们来了?” “怎么,来不得?”阮老爷子没好气地问道。 他这段时间过得不是很好,老太太死了,他也没个能说贴心话的人。 加上阮娇不给钱,五千块的美梦破碎,阮鹏程也联系不上。 阮明慧更是找不到。 老三家那一家子,谁都不搭理他。 只觉得所有人都脱离了他的掌心,吃饭睡觉都不安宁。 早就想来了,实在是怵城里,想着等过年的时候再说。 可偏偏赵桂芳前几天和阮明娴跑了,没人给做饭伺候不说,薛家天天上门闹,在村里都待不下去。 要脸面没脸面,要安宁没安宁。 家里只剩他和大儿子和大孙子,薛怀信又带着混混天天闹,他都不敢呆。 和大儿子大孙子偷偷摸摸地跑城里来了。 他想到以后还得靠四儿子一家,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吩咐道,“老四媳妇,我们这次来,是打算住到开春的。你收拾收拾,给我们腾两间屋子出来。” 周云兰努力想维持笑容,压根就笑不出来,本来就不欢迎老家的人过来。 现在不打招呼就过来了,还要住下。 家里一共就两个屋子,哪能住得下这些人? 第109章 希望你说话算数 她不说话,老爷子脸色冷了下来,“怎么的,老子是你爹,还不能住在这里?你要是不乐意,那我们现在就走?” 周云兰还是不说话,心说走就走呗。 没地方给他们住,也没钱给吃喝。 她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把人留下来,养不起,一样是丢人。 丢人的事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了。 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态度,把老爷子气得够呛,抬手指着她,“家门不幸啊,老阮家怎么会娶了你这样黑心肝的。我们在乡下过不下去,只想住一段时间,你这是不让住了?” “我没不让住。”周云兰见他把着门就想吵闹,有些着急地说道,“家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住也住不下,乡下屋多宅大的,不比这里舒服?” “弟妹,话不能这么说。”阮老大皱眉,摆着手指点,“你说乡下好,那你还住什么城里?我们就住几天,也不耽误你什么事儿。” 大半夜就跑了,又是转车又是问路的,早就累了,不赶紧让进去休息,墨迹啥呢。 周云兰气得不行,只觉得以前的好东西都喂了狗,她生来就是城里人,不住城里住哪里? “我说了,家里没地方住,不是不让你们住。再为难我,我也变不出空屋子来啊。” “你娘家不是近?” 阮老爷子反问了一句,轻飘飘地说道,“你们一家回娘家住段时间,过来把一日三餐都给做了就行,我们也不用你们陪着,不耽误什么的。” 阮娇挑挑眉,几个月不见,老爷子已经这么不要脸了。 要是在村里,他万万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把一个好面子的人变成这样。 见周云兰被气哭了,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摇摇头。 这有什么好哭的,不想接待就大扫把打出去呗。 难道老阮家这样的亲戚,她还想好好说话,天长地久地走动不成。 她把院门关上,走过去拉住周云兰的手,看向老爷子,“爷爷,我家现在和我姥姥家闹翻了,老死不相往来,不可能去那边住的。您要是非要住下,那可以想办法给您腾出地儿来,至于大伯,没办法。” 非得说什么孝顺,那你留下。 没有孝顺大哥以及侄子的道理吧? 阮老爷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直勾勾地看着她,和周家闹翻了? 那五千块钱不是彻彻底底地打水漂了吗? 本来还抱一丝希望的他,只觉得头晕目眩。 在他内心里,那些钱已经是他的了,可现在却失去了。 他脸色阴沉可怖,阮娇拉着周云兰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老爷子发疯。 周云兰也紧紧攥着她的手,她有些害怕。 在她的印象里,公公平时就是严肃些,喜欢说大道理,这吃人般的表情,太吓人了。 两人退后的动作,令老爷子清醒过来,他耷拉着眉眼呵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会吃人?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有断绝关系的,我陪你们去一趟。” 他倒是要看看,周家这么宝贝周云兰和阮娇,这么可能说不往来就不往来。 说不准就是不想给她五千块钱,才故意玩的这一出。 他就不信了,这个可能是事实。 再说了,就算是真的,现在也还是亲家,总得看在他的老脸上,帮衬帮衬, 周云兰有些心动,她也想和家里和好,只是抹不开面子,要是能借这个机会,回一趟娘家。 哭一顿,再说几句软话,一切不就好起来了吗? 什么心气,已经被这段时间的生活磨得差不多了。 阮娇才不给她这个机会,也不想阮家的人去打扰姥姥,撇嘴说道,“爷爷,这不合适吧?姥姥连我妈都不认了,您要是凑上去,也会挨骂的,不丢人了行不行。” 阮老爷子最怕的就是丢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去就不去,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在四儿子家吃吃喝喝的。 等老四媳妇没办法,自己去求她娘家,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他话都不说了,直接进了屋里。 几人是偷偷跑出来的,也没带这么行李,累了一天。 看到周云兰的屋里开着门,索性就在周云兰和阮鹏程的床上躺下了。 三辈人都在躺在一起,横七竖八,鞋也没脱,周云兰都没来得及阻止,被恶心得够呛。 这是她和老公的床,现在被公公和大伯哥占了,身心都觉得别扭。 她站在原地,咬着唇不说话,心里已经把这几个骂了好多遍。 阮娇摇头叹息,“真没想到,是这么不懂礼的人家,城里随便一户人家,也不可能这么没教养。”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周云兰却听了进去。 心里的委屈和无奈,化成了怨恨。 这么就遇到这样的人家了呢。 要是嫁到城里,婆家人无论如何也干不出这么没皮没脸的事,毕竟好歹有份工作,谁都不想传丑事,不然工作难保。 这几个倒好,不管不顾的。 都是嫁给了阮鹏程,钱都拿不回来,勉强吃个饭,没煤炭过冬,孩子又马上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她第一次觉得,阮鹏程是真的没本事没出息。 也觉得日子看不到希望。 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她能这么办呢,都这么多年了,后悔还有什么用。 阮娇在一旁看着她,觉得她有些可怜,不过也没说什么。 人这一生,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的。 希望能借这次的事,和阮家断个干干净净,这罪就没白遭。 周云兰见她眼神怜悯,心里更难受了,咬牙说道,“你爸要是不能把这几个人赶出去,我就不和他过了。” 她已经不觉得这是她的亲人了,用了这几个人来代替,可见怨念之深。 阮娇也没拿她以前说的是亲人,要尊重之类的话来噎她,只是笑了下,“希望你这次能说话算数。” 别老爸哄两句,就找不到东南西北。 周云兰冷哼一声,她这次一定! 太恶心了,睡她的床,她都觉得身上有毛毛虫在爬一般。 不管阮鹏程说什么,必须把人赶出去。 她有些累了,就去了阮娇的屋里休息。 阮娇现在也不敢走开,怕万一起了冲突,只能在这里呆着。 不然她怎么也得回去说一声。 不过转念一想,说了有什么用呢。 姥姥也不是大力士,家里人少,阮家人要是犯浑,还真拦不住。 看看天色不早了,她也没做饭。 阮家的人想吃她做的饭? 吃屎差不多。 她面上翻着书,却在心里头琢磨,如何撇开包括阮鹏程在内的阮家所有人,和亲妈单独出去住。 有这些人在,连月子都没法好好坐。 见周云兰闭目养神,也没着急,估计她现在还等着爸爸回来处理事儿呢。 爸爸不可能把老家人赶走,她再提出母女两人走,顺理成章。 第110章 一家子烂人 阮老爷子毕竟年龄大了,又是颠簸又是晕车的,睡了好大一觉才稍缓过来。 觉得肚子饿了,也没起身,躺在屋里喊,“老四媳妇,天都黑了,还不打算吃晚饭?” 他的声音很大,周云兰在隔壁屋听到了,反手把把被子盖在头上。 吃什么吃,她都气饱了,谁也别吃饭了。 阮娇也不吱声,干脆把门给反锁了。 阮老爷子没听到人答应,气得黑了脸。 要不说他不喜欢来城里呢,更不想住别人家,吃饭都费劲。 要是肯给他百八十块块钱的,也没薛怀信搅和,他就愿意在乡下当土皇帝。 嚷了半天没人应,推了推还在睡觉的阮老大,“你起来看看,你弟妹是敢什么去了,喊了没人应,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他的声音带着怒气,自然低不到哪里去,周云兰听得清清楚楚,更加膈应。 阮娇托腮看她,她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一向不管愿不愿意,表面都是温柔贤惠的,绝不给人拿把柄的机会,或者说,她不懂也不会拒绝别人。 现在倒是像样了几分,这段时间的精打细算没白忙活,苦也没白吃。 她沉默不语,阮娇更不会说话。 这家里,好像没人一样的。 阮老大起来看了一眼,别说做饭,煤炉子都快熄了。 偏偏阮老爷子还在催,他有些烦躁的说道,“爸,你别说了。弟妹和娇娇好像不在家。我就说不来吧,你说现在这么办?要不你请我没拿去外面吃一顿?” 他原本是不太想来的,可动画城在村里被薛怀信那个混不吝的撵来撵去。 就因为他是阮明娴的亲爹,首当其冲,也不顾及他算是岳父。 薛怀信不知道都拦他的路多少回了,要他把阮明娴交出来,要不就得赔两千块钱,不然就弄死他。 老爷子死活说没钱,害得他和儿子只能和他跑城里来。 还说什么老四不敢不管,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就行。 结果呢。 四弟家的房子也不咋地,条件好像就是一般,也就摆设看起来好点。 结果倒好,饭都吃不上了。 阮老爷子听着他语气里的埋怨,脱了鞋鞋冲他砸过来,“你这个背时的,上什么饭馆吃?老四媳妇不在你就自己做,客气什么。” 今天的车费都是他出的,路上还买了两回吃的。 花这些钱,他已经很心疼了,怎么可能还花钱。 要不是他担心就他自己来,万一路上被偷被抢,他打不过跑不赢的,加上觉得来了也不用他掏钱,才不会把大房这两人也带来。 阮老大也没办法,老爹就是抠门,别以为他不知道,老爹的钱可不少。 他是什么都不管,只管有吃有喝。 可是以前赵桂芳没少和他念叨,这老爷子的手里还能剩下多少钱。 粗略算来,一两千肯定是有的。 呸,老东西,守财奴。 他不情不愿,还是打算去做饭,饿得不行了。 可他是长子,有姐姐妹妹做饭,后来有赵桂芳甚至是阮明慧,他连做饭流程都不知道,哪能做饭? 看了半天快熄了的火,不知道怎么办,脾气上来了,一脚踢在煤炉子上,“什么破烂玩意。” 他踢得巨响,周云兰瑟缩了下,有些害怕。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涌起起阮鹏程和她吵架,摔打东西的凶狠模样。 心里的后悔和不满越来越深,有一种阮家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阮娇也皱了皱眉,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老阮家都是野蛮人,万一一言不合打闹起来,这是很危险的事。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还是得躲出去,阮鹏程要是愿意照顾他的老家人,那他就加油吧。 家里是有米的,可是阮老爷子和阮老大两个大人,愣是做不出一顿饭出来。 也许是第一反应是母女二人不在家,折腾半天了也不见出现,都以为家里没人,说话肆无忌惮。 “爸,老四媳妇就是欠修理,真以为她还是那个城里的千金小姑娘。孩子都得有两个了,还才做这种梦呢。也不知道好好招待你,不孝顺。” 阮老大阴阳怪气的发泄怒气和不满,“说不定,这就是老四的意思,我看啊,家里这个大学生,真是靠不住咯。” “他敢!”阮老爷子冷哼一声,“别人不知道,他自己不知道大学生的名额怎么来的吗?要是我活不下去,他也别想好。” 阮老大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别说,弟妹的床还挺香,比赵桂芳那老娘们的香多了。城里的千金就是不一样,难怪啥也不会干,老四都哄着。” 周云兰气得全身发抖,一把掀开被子。 阮娇按住她的手,摇摇头。 势单力薄,正面冲突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未必大伯是有什么心思,大概就是开黄腔习惯了,张嘴就来。 阮老爷子呵斥了一声,“老大,你当这里是村里?要是叫别人听到了,你就滚回乡下去吧。” “不就是随口一说嘛,又没别人。”阮老大抱怨了一声,才说道,“我还不知道老四是看上她家的钱嘛。现在倒好,娘家人都断绝往来了,还能有什么好处。” 周云兰一言不发,娘家说阮鹏程是看上她的钱,她觉得这是贬低阮鹏程,觉得他是乡下的穷小子,恶意揣测,侮辱人。 可是,连阮家人都这么说。 而且没钱之后,阮鹏程对她很冷淡,这些日子也就是娇娇过来了,才早点回家。 这两天又开始了,说忙,现在都快七点了,还没回来。 就是上最后一节课加上别的事,最多四点半就该到家了。 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听着外面的爷俩说话,她越听越心寒。 以前没少给阮家东西,对老两口的孝敬,她以为别人会感激,没想到私底下一口一个蠢货的叫她。 大冬天的,她的手心里都是汗,脸色很苍白。 阮娇有些焦虑,握住她的手,不会是要生了吧? 周云兰奇迹般的看懂了她的担忧,对她摇摇头。 她懂的不多,毕竟生过一个孩子,什么样的状态是该生了,她一清二楚。 虽然生气,倒是也没到动胎气的程度。 阮老爷子终于说够了,家里确实没吃的,在阮明贵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叫嚷声中,决定还是先出去吃一顿。 脚步声离开了,周云兰才踢了一脚被子,恨声道,“真是一家子烂人!” 阮娇叹了口气,“妈,你和我去舅舅家的新房子住吧。大家都还互相不认识,也不知道你怀得几胎,中午有点太阳的时候出去走走。” 周云兰有些犹豫,孩子快出生了,也不差再忍几天。 她不想去巴结周云齐。 尤其她还为了阮家人和他吵过架,太丢人了。 第111章 舍不得他的 阮娇无奈劝道,“妈,舅舅又不在家。你看看,我爷爷和大伯这样,要是没伺候好,真打你一巴掌,你能受得了?” 周云兰心乱如麻,她心里想得狠,但是真要瞒着阮鹏程出去住,她还是怕他生气。 但是在这里住,不被恶心死也被冻死了。 想到大伯哥龇着大黄牙说她的黄腔,就恶心得头皮发麻,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阮娇微微一笑,“妈,阮家人有暴力倾向,你还没发现?” 周云兰突然想起阮鹏程打娇娇,还打过她,结婚没多久说了几句阮家的不好,他总是斥责她。 要是留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会帮谁。 心都在颤抖,不想知道这个答案,胡乱点头,“那我们走吧,还没到八点,应该还有公交车。” 阮娇也是没办法,要不是情况特殊,她宁愿周云兰多在这受点委屈吃吃苦,治治她的恋爱脑。 可是她现在怀着身孕,又即将临盆,磕不得碰不得,真出事就是一尸两命。 还好刚刚老爷子和大伯说话都不好听,成功把周云兰恶心到了,她的心眼其实很小的,够她记很久了。 再添一把火,这婚也就离了。 到时候,阮鹏程和周家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不管他想什么,从周家得不到好处,自然也不会动手了。 这样一来,她算是保住了周家,也保住了阮鹏程这条命。 天生的血缘关系,她还真看不了阮鹏程直接死咯。 离远点,不论对谁都是好事。 她拿了羽绒服给周云兰套上,也把自己裹得严实,准备出门。 周云兰扯着刚扣不上的羽绒服,心底一片凄凉,这衣服还是去年云齐给她从羊城那边买来的。 那时候没怀孕,穿的正正好。 现在都穿不上,可是也没什么保暖的衣服。 明明关系多好呀,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阮娇不知道她怎么的又开始掉眼泪,有些无奈,“妈,快走吧。东西别拿了,那边都有。” 实在没有,她可以去买。 圆圆姐的店生意不错,冬天捧一杯奶茶,已经是省城的小资生活了,地方又大,还能在里头吃。 资金充足,里头有暖气片,一天到晚都有很多年轻男女。 都是要面子的,谁好意思就那么干坐着,生意不错,赚的钱也多,还没结算,随手就给她拿了把大团结。 徐圆圆对她足够大方,所以,阮娇现在并不缺钱。 买贵的买不起,基本生活开销还是没问题的。 周云兰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她都快生了,走路也没太费劲,拽着阮娇就走了。 现在天黑,而且她不往这边住了,也不怕人看见了。 要是有人举报,等找到她,估计孩子都落地了,拿她没办法。 至于还能不能回去工作,这事她已经不想了。 阮鹏程和她说了,要是去医院生孩子,开了证明,她学校都知道的,她破坏政策,生了二胎。 别说她不能回去工作,就是阮鹏程只怕是也得下岗,要不然孩子就只能在家生,也不能上户口。 所以,他现在跑来跑去,就想到时候不下岗。 周云兰信他的话,但是现在就是心里不舒服,弟弟从来没在单位工作过,也没过不下去了,还买了房子。 他倒好,和弟弟干了那么久,一点出息都没有,家里顾不上,为了这份工资奔波。 结果他家里还是一堆烂人,她心里怎么都平衡不了。 过不了好日子,她认。 他家里人还找事,她认不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和返回来的阮老爷子几人撞了个正着。 是阮鹏程领着几人回来的,他看到周云兰就皱眉,“你这是打算出门?我爸他们饭都没吃,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 阮老爷子几人找上门,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他一来,意味着就是要钱和丢人。 要是不管,又会被戳脊梁骨。 邻居怎么说,他不在乎。 可院里都是老师,难免传到方雅的耳朵里。 他哄得很费劲,用了浑身解数,才把人勾到手,对方可不是周云兰,说啥信啥。 听到风吹草动,指不定这事就吹了。 所以,必须把人拉拢好了,别四处瞎咧咧。 再说,他大学的事,手脚不干净,还怕老爷子捅出去呢。 幸亏回来得及时,不然这几人跑出去吃饭,还得让他加倍报销,要是不给钱,估计就得拿他把柄到处说了。 周云兰干什么吃的,明明在家,还假装不在,让人跑出去了。 周云兰已经很不爽了,听到他语气责怪,忍不住说道,“招待?拿什么招待?你一个月就给我二十块钱,加上肚子里的孩子,四个人吃饭,煤坑里一块煤都没有,哪来的东西养别人?”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她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惨过,更没这么窘迫过。 从小的时候,别人家重男轻女,她是家里的宝贝,父母工作也不错,还有些人脉。 别人想穿身新衣裳,没有布票,买不到布,家里能拿到瑕疵的布,不要票,她几个月就能得一身新衣裳。 还有吃的喝的,都是比同龄女孩子好太多了。 现在大家日子都过好了,她反而紧紧巴巴的。 不感激她的付出就算了,劈头盖脸的说她,怎么都不服气。 阮鹏程以前和她说过,在外面一定要给他面子,这些年都做得不错。 阮家人都知道,他是把周云兰捏在手心的,现在被当场反驳,他十分恼火。 在他心里,阮家就是靠他的玩意,低他一等,怎么能容忍他们看热闹。 他脸上充斥着暴怒的红,质问道了,“周云兰,你说话什么意思?这是别人吗?这是我爸。” 周云兰下意识移开目光,却梗着脖子说道,“你也说了,这是你爸,又不是我爸。” 结婚的时候,她爸也活着,怎么不见他毕恭毕敬的? 还说了他很多坏话呢。 凭什么。 阮鹏程何曾被她这么顶撞过,气急败坏地质问道,“再说一遍!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周云兰终究是没敢说话,但是也不想留下,拉着阮娇继续往大院外面走去。 阮鹏程追了几步,拳头捏得死紧,表情狰狞。 阮娇忙挡在周云兰身前,冷笑道,“爸,我提醒你,家暴也是犯法的,敢动我妈一根手指头,我就告你去坐牢。” 还想要光明的前程,那就老实的待着。 阮鹏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复又威胁周云兰,“你要走,以后就别回来了。” 周云兰犹豫了一瞬间,她嘴上说离,可真听他这么说,又狠不下这份心。 “你要是回来,把我爸和哥哥安排好,将功补过,今天的事就算了。” 阮鹏程是想把她留下来的,可在亲人面前,他不可能低声下气的哄她,只能威胁。 周云兰现在最反感的就是老阮家的人,听他说这种话,咬咬牙说道,“你自己好好伺候吧,我不管,随便你。” 她是恋爱脑,可是现在阮鹏程没有给她情绪价值,还不能给他好的生活,她一个被宠大的小公主,怎么可能吃他的威胁。 阮鹏程的算盘落了空,只能看着母女二人离开。 阮老大早就嫉妒阮鹏程有出息,找了个城里的媳妇,有了机会,忍不住落井下石,“我说老四,这城里的媳妇就是不好摆弄哈,要是乡下的老娘们,还不大耳刮子抽她。” 阮鹏程心烦得要命,高声说道,“让她滚,她以为她是香饽饽,什么都不是。彻底踏出大院,就准备离婚吧。” 他有把握,周云兰舍不得他的。 第112章 我不想听! 周云兰脚步顿了下,开始纠结起来。 阮娇强行拽着她出了大院门。 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她留恋老爸什么。 是图他心狠手辣?还是图他不顾家?还是图他见利忘义? 要离赶紧离。 阮鹏程可是有下家的,方雅不可能愿意接受她这个继女,以后只是没爹犯恶心,天大的好事。 她心里欢喜,阮鹏程脸色仿佛淬了冰碴子,久久不说话。 他有了下家,也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不在乎周云兰离婚,甚至没有她,也就没有了周云齐的帮助,也不是很在意的。 可一直在他面前听话得像狗的人,居然不懂看他的脸色,这让他很不爽,也很难接受。 扫了眼老阮家的几人,烦躁不堪。 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算了,还总是扯后腿。 阮老大见他神色冷漠,咽咽口水说道,“老四,你不用着急。她肯定不会离婚的,离了婚的女人,什么都不是,指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虽然他是大哥,可这个弟弟从小就有心眼,生气起来挺可怕的。 再说,现在不管吃喝拉撒都得指着他,更不能把他得罪了。 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讨好的笑,阮鹏程脸色缓和了一些,淡淡地说道,“要离就离,无所谓。” “这就是了,还能怕个女人威胁?”阮老爷子把烟斗在手里拍了拍,得意洋洋地传授经验,“当初你妈还不服气,后来不是听话的跟猫一样吗?我看呀,就是欠打。女人不打是不会听话的。” 阮鹏程拧了拧眉毛,喝止道,“别说了。这是在城里,你以为是乡下呢,说话注意分寸。” 乡下打老婆司空见惯,要是娘家不管的,就是打死了最多被人说两句嘴。 这里可不一样。 他想着就心烦意乱,正是和方雅浓情蜜意的时候,要是对方知道他有这么粗俗不堪的亲人,多半看不上他了。 除了找麻烦,什么都没有。 见阮老爷子胸膛一挺,就想拿当爹的架子说教,冷漠地说道,“把嘴闭上,不然就滚回乡下去。” 别说周云兰忍够了,他也忍够了。 以前都是周云兰打交道,他置身事外,觉得她抱怨就是不懂事,看不起他。 真到了他头上,才觉得恶心,一眼都不想看。 说完转身回了屋里。 阮老爷子和阮老大对视一眼,都撇撇嘴。 装什么城里人,以前不也是在地里干活的吗? 要不是一家人同心协力,有他今天? 想归想,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也不敢说什么,还得巴巴地跟上去。 阮鹏程看着家里没做饭,火都熄了,冷锅冷灶的厨房,气得踹了两脚灶台角。 只能破财请几人去外面吃饭,心底的火越来越旺。 而周云兰出了门,就一直哭,在公交车上也哭。 阮娇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要是老爸是好人,分开了确实遗憾伤心。 可他不是啊,日常也很敷衍,和他在一起什么都得不到,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试探性的劝了几句,“妈,你别哭了。其实也没什么好难过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懂什么?”周云兰带着哭腔反驳她,哽咽道,“我们在一起都快十二年了,是有感情的。你说的容易,当初我们信誓旦旦的要一辈子,现在就这样了。” 阮娇:“” 行吧,她不说了。 愿意哭就哭吧。 周云兰吸了吸鼻子,说起往事,“不知道你爸怎么变成了这样,当初” “你别说了,我不懂也不想听!”阮娇捂住耳朵,拒绝和她交流。 周云兰只能把话噎回去,默默的在心里想。 之前纵然和阮鹏程有很多回忆,但是最近的都不太愉快,想了半天,她居然想不起当初非他不嫁的理由了。 除了觉得不舍和难过,还有瞎了眼的后悔,她再也没有别的情绪了。 到了新房子那边,阮娇给她煮了面条。 周云兰折腾了这么久,也觉得饿了,快速吃完东西,屋里又暖和,就困倦得不行,躺下就睡了。 阮娇叹了口气,看她的样子,还不知道还得折腾多久。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她和二姐说阮老爷子来了的事。 王明慧有些怕,不过还只强硬的说道,“我和阮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敢拿糟心事去麻烦王老师,她和他们同归于尽。 阮娇就是提醒她一声,暂时别去找自己,也不多说什么。 她愁着呢,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周云兰又需要人照顾,下午就是英语竞赛,只得推掉了。 因为这个竞赛就是几个学校交流,没有放假,也不能上课的时候去,会扰乱秩序。 是定在下午放学之后,来回辗转,回到家就得很晚了。 周云兰临盆在即,她不敢放她一个人在家里, 她和老师说了家里有事,可能得缺席。 英语老师很不高兴,“阮娇,这个名额是定下来的,你说你突然不参加了,那让老师去哪里找人?这是为班级、替集体争光的事,有什么事不能放一放?” 阮娇也不好说因为亲妈要生二胎,得回去看着,只能低着头道歉,“宋老师,对不起,真的没办法参加,家里真有事。” 宋老师软了语气,问道,“那你有什么事?就一个傍晚,这都腾不出手来吗要不这样,你说有什么事,我能帮的就帮你。虽然这个竞赛是学校组织的,不过市里的学校也会来,要是得了名次并且拿奖,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学校都有好处的。” 虽然不是教育局组织的,不过是几个学校组织的,可是科目都有。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常态化,要是拿了名次,这也是荣耀,而且有奖品呢。 她有点可惜阮娇,她的英语是佼佼者,只要正常发挥,肯定能得名次。 作为老师,不只是脸上有光,也能得到实际的好处呢。 阮娇还是拒绝了,她也有些遗憾,毕竟是第一次能参加这种考试,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不止今天不参加,她还打算请几天的假。 小心翼翼这么久,妹妹终于要出生了。 尤其是老阮家过来了,阮鹏程是知道新房子的地址的,万一过去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在彻底改变命运之前,她一点都不敢松懈。 宋老师绷着脸,没好气地说道,“那随便你吧,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因为这些外界因素的影响,就能改变你的计划,我不说什么了。学习,最忌讳骄傲自满,你自己不思进取,别人也管不了。” 她就是不高兴,因为这场竞赛,还特意做了两次试卷。 挑来选去,结果不参加了。 阮娇什么都没说,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歉,是我的问题。” 虽然是自愿,可名单都报上去了,是她放了鸽子。 宋老师本来很不爽,可见她真诚,气也散了很多,摆了摆手,“我刚刚说话太重了。错过就错过吧,要是还有下一次,别再这样了。” 她甚至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参不参加都是学生的事,怎么能为了面子和一点点利益,故意说话苛刻呢。 她摇摇头,不能这样,岂不是辜负了老师这光荣的职业么。 阮娇听这话的意思,老师下次还会给她机会,微微松了一口气。 要是老师不喜欢你,给你穿小鞋,总有一百种办法引导班里的学生也不喜欢。 别看初中的孩子年龄不大,心眼可不少,有点不受老师喜爱的苗头,接踵而来的是一大堆麻烦。 她之所以一定要名列前茅,就是因为能第一时间得到老师的关注,会少很多麻烦。 第113章 狗皮膏药 比如…二姐就因为年龄和皮肤的问题,被人取了绰号,很难听。 可是她提前补课,哪怕是开学了也没间断地学习,这几个月在年级都能排上名。 她黝黑的皮肤、乡下的土包子不好听的话,变成了朴实上进,人也自信了许多。 再不是孤独一人,课间只能姐妹俩说说话,她也有了能一起走的朋友,哪怕是表面的。 所以,不管什么阶段,就得努力做好,才能省很多事。 话说回来,她没想到宋老师居然是这种态度,真诚地道谢了。 宋老师已经不生气了,叮嘱道,“不在学校也要温习,你可是英语课代表,回头我抽查你啊。” 阮娇好脾气地应下。 下午的课她也没上,先去了姥姥家。 周老太见她回家,疑惑的问道,“今天是周一,你没上课?” “嗯。”阮娇点点头,把昨天发生的事都和她说了。 周老太已经麻木了,刚开始还会对阮家和阮鹏程生气,现在要是说阮家人杀人放火,她都不觉得意外。 不过也坐不住,当即就要收拾东西,去新房子那边照顾周云兰。 “娇娇,你妈这边有我,你回去上课。我记得你的竞赛是今天,该参加就去参加。” 不管做什么,争的不就是面子和荣耀。 娇娇多努力她是知道的,能在尖子生里争一争,要是获得成就,对她只有好处。 兰兰生她的孩子,也不能拖累了娇娇。 阮娇摇摇头,“没事,我在家也能学的。要是自学看不懂的,回去再问吧。” 现在这种情况,她在教师里也坐不住。 周老太又劝了几句,终究没有强迫她。 娇娇现在的主意太正了,她也不想指手画脚。 简单收拾了东西,两人就去了新房子。 周云兰好像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一般,不顾大肚子的,都要在院里走动。 她也不和人说话,反正也没什么人认识她,只四处看看。 这些日子,她好像是见不得人的罪犯,哪里都不敢去。 能光明正大的听人聊天,她已经很满足了。 看到周老太,她愣了样一下,眼泪就下来了。 周老太也是泪水涟涟,说是不管了,不在意,可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疼爱了几十年,怎么可能割舍。 不过她没有扑过去抱她,只是冷淡是点点头,径直上楼。 周云兰只好跟在身后,在阮娇的搀扶下,慢慢的爬上楼梯。 回了家里,谁也没说话。 周老太自顾自的去厨房做饭。 周云兰拉着阮娇的手,“娇娇,你姥姥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可能吧。”阮娇淡淡地说道,“也许是寒心。要是你疼我护我十几年,完事我为了个男人和你断绝关系,闹得家宅不宁,你会不会难过?” 周云兰没说话,面上带了一抹红色,羞愧和恼怒皆有之。 她到现在也没觉得是她错了,在她看来,她唯一做错的事,就是不听家人的话,非要嫁给阮鹏程,才会有这么多事。 至于家人吵架,不是正常的吗? 牙齿和舌头还会磕着呢,哪有一直和气的时候。 都冷落她几个月了,这么着也该气消了呀。 阮娇无语又无奈,都点得这么明白了,主动去道歉,对她来说就这么难吗? 她不是经常说道歉的事吗? 怎么对着家里人,嘴巴就被胶水粘住了。 周云兰没没想过这些,一家人哪里需要上纲上线的,互相说几句话,笑一笑,事儿不就过了嘛。 可是在楼下的时候,她就想说话的,妈妈不给机会。 周老太也有些失望,她不想哄着女儿了,而且她才是老人,要低头也是女儿低头。 两人都这样,阮娇也没想打圆场缓和关系,气氛一直沉闷。 周云兰很不自在,吃完了饭菜才起来问阮娇,“你不是应该去上学吗?不管成绩怎么样,态度一定要端正。” “你闭嘴吧。”周老太没好气的说道,“照顾孩子的时候不见你,逞当妈的威风时候就有你,我们娇娇优秀得很,要不是你糟心事太多,她今天能去一中参加英语竞赛。就你也好意思教训她?” 她张口就是冷嘲热讽,把周云兰说的面子上都挂不住了,反驳道,“娇娇的学习是我抓的,满打满算才半年没管,她是吃了丹药?成绩能好到哪里去。再说了,我的事也用不着她看着啊。” 她做这话,都觉得心虚。 这段时间,她挺依赖娇娇的。 确实是需要她,可是她不要面子的吗? 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就这么训她。 阮娇见两人要拿她当筏子吵起来,翻了个白眼回屋锁门。 她不想听吵架。 姥姥也缺个发泄情绪的缺口,她再生气,也不会伤害妈妈。 至于言语上的上攻击伤害,两人拿她说事,不就是避开最难下台阶的话题了么。 果然,两人吵来吵去,都没提断绝关系的事。 就数一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儿。 到了下午,虽然还是别扭。看起来已经和好了。 倒是周老太有些不自在,偷偷和她解释,“我可不是原谅你妈了,想对她掏心掏肺,我只是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 听阮娇说多了妹妹,她现在也是张口就来。 周家的人,除了周云兰,都默认是个女孩了。 阮娇也不拆穿她,拨着电话说道,“我给舅舅打个电话,看看他能不能回来一趟。” 老阮家就是狗皮膏药,也不知道阮鹏程会不会心甘情愿的离婚,还需要一个撑腰的。 这段时间的事,她大概明白为什么计划生育,连城里的也要躲着生了。 要是周云兰有七八个哥哥,阮家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才怪了。 还有遇到这些事,兄弟姐妹多,怎么也能多少搭把手。 现在除了麻烦舅舅,也没别人可以寻求帮助了。 打完电话,她想了想,建议道,“妈,我们先去医院待产吧,这边离医院也不太近。” 周云兰点点头,“好。” 她其实也想早点去医院,这是对生命多一份保障,只是她没钱,也不好意思主动提。 娇娇提出来了,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种大事,周老太不会反对。 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拿了必备的生活用品,刚打算出门,阮家的人就找过来了。 阮家的几个老少爷们,一个没落下。 被堵了个正着,阮娇想把门关上,最终也没这么做。 除非不出门,否则是没用的。 阮老爷子和阮老大是第一次来,看到屋里的摆设,眼睛都直了,四处打量。 不用人招呼,就坐到了沙发上。 阮明贵直接就在沙发上蹦了起来,一会儿在沙发上蹭蹭摸摸,一会儿去别的屋子跑来跑去。 阮鹏程没制止也没解释,也没有自顾自的坐下,瞥了一眼周云兰,神情冷淡。 他倒是要看看,周云兰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周云兰受到了他的关注,眼里燃起希望,不过没说话,只是把头扭到一边。 这一次,她可没那么好哄。 一定要阮鹏程知道,对她不好她是会离婚的,不可能轻拿轻放。 她的潜意识里,依旧不是走离婚那一条路。 阮鹏程压根没搭理她,只是看向周老太,还算恭敬地说道,“妈,我们去你家找你了,你没在家,猜测你在这边,就过来了。” 周老太看着阮家这糟心的几人,尤其名贵把周云齐从外地花了大价钱买的沙发踩得黑乎乎的,到处拖人拿票买的天价冰箱,被阮明贵开了又合,当成了玩具。 然后把里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冻的冰糕拿出来,拆开了吃,弄得沙发上都是奶渍。 看得生气,还想打人,怎么可能给阮鹏程好脸色。 她冷着脸,拉了凳子坐到一边,“说吧,什么事?” 第114章 赶紧滚出去 阮鹏程扶了扶眼镜,“是这样的,之前明慧不是在你家吗?我爸想见见她,找不到人,只能来问你了。” “对对对,亲家母。”阮老爷子的勉强收回不停打量房子的目光,笑着说道,“明慧这丫头,父母死得早,是我一手带大的,之前交给了你家,也不能见不着人吧。” 他说完,眼神死死地落在电视和冰箱上。 要是在城里住这样的房子,那他就不愿意了。 看看这墙壁,看看这装饰,还有这屋里,一进来就暖洋洋的,也没闻到煤烟的味道。 要是在这屋里过冬,可就太好了。 阮鹏程见他不加掩饰的贪婪目光,眼里闪过一抹嫌弃,若无其事地说道,“妈,我还真是好久没看到明慧了。她是不是一直和你住在一起?” 要不是阮老爷子提起王明慧,他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在城里,一共就和王明慧见了一回,周云兰好几次想告诉他。 她说话都是先委婉的,刚说起王老师搬家了,阮鹏程就不耐烦听。 后来娇娇搬过去,让她别说。 她虽然不理解,不过怕娇娇生气,加上阮鹏程也不乐意听,就没说过。 除了她之外,也只有周家人知道,王明慧过继给了王老师。 阮鹏程又忙着哄方雅,还要上班,也要想办法隐瞒她婚外情的事,忙的不可开交。 他几乎都忘记了,老家还有个侄女进城了。 就是偶尔想起来,他也不在意。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又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 要不是老家的几人太烦,像牛皮糖,他打算甩给周云兰,压根就不会过来,别提说起王明慧了。 周老太表情都没变,奇怪的问道,“她没和我一起住啊,上次你说你爸的腿断了,让她回去照顾,不就走了吗?问我要什么人?” 明慧现在偶尔是会来看她的,每次都帮忙干活,要是阮家这群不上东西的知道了,不得去王老师家闹? 一个收养陌生的可怜娃的好人,还是别给她找事。 有本事就慢慢查呗,反正查到了也是手续齐的。 阮老爷子闻言皱起了眉头,冷坑地瞅着阮鹏程,个个都说他腿断了,原来是他胡说八道。 这么不吉利的事,他很不想承认。 可看到阮鹏程使劲给他打眼色,想到能不能住这样的房子,只能靠他,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阮鹏程这才说道,“她不是不愿意回家吗?什么时候走的?” 他拿不准这话是真是假。 毕竟周家把王明慧藏起来没有意义,她又没什么价值。 直到今天,他都没想明白,周云齐想资助王明慧上学是个什么心理。 也不知道这个侄女真的翅膀硬了,自己乱跑了,还是被周云齐带去了羊城。 周老太只是临时编的瞎话,哪能说得清楚时间,只能看向阮娇。 阮娇撇嘴,冷笑道,“我们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还偷了我姥姥几百块钱。既然爷爷和她关系亲近,就把这钱还了。要不是担心影响我爸,早就报警了。” 阮老爷子一听钱的事,立刻傻眼了。 他还想从王明慧身上抠钱的,没想到她跑就跑了,还偷了钱。 一时间恼火得很。 阮家养的女儿怎么都喜欢跑。 阮明娴招惹了薛怀信那个混账,跑了,害得他有家不敢回。 想起老家的屋里,他都能依稀听到大半夜突然的敲门声,一阵胆战心惊。 王明慧也跑了,还手脚不干净。 让他想住这么好地方都困难。 阮鹏程却觉得蹊跷,她和娇娇的关系不错,就是借钱,周家也未必不肯借,怎么还会偷钱跑了 这女娃子,看起来不像胆子这么大的人。 他进门来,第一次拿正眼看周云兰,“兰兰,真的吗?明慧偷钱跑了?我是她的叔叔,你怎么不和我说这事?” 周云兰冷笑两声,“你忙得很,哪有空听这些?” 阮鹏程听她说话的语气,心里有了底气。 能这么说话,还不是想和他过的,哄几句就是了。 “兰兰,你现在气性也太大了,以前多善解人意呀。我爸他们一来,你就离家出走,传了出去。让别人怎么说?”阮鹏程温和地指责道,又补了一句,“别闹了,要是别人知道,又得说你作妖了。” 阮老爷子也连忙附和,“亲家母,你这女儿可得好好管管。看到我们,就躲了出去,拿我们当亲人看了吗?天底下没这么做儿媳妇的女人吧。” 周云兰本来被阮鹏程软化了一些的心,听到老爷子说话,既恶心又厌烦,冷笑道,“那我就不做你们阮家的儿媳妇,赶紧滚出去,这里不姓阮。” 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说过的最强硬的话了,说完就跟虚脱了一样,靠在沙发上。 阮鹏程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脸色铁青,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要是两人单独在一起,他什么都不怕,可阮娇和周老太都在,他还真不敢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索性就不说话了,老爷子想留下,那就看他的本事。 阮老爷子眼珠子一转,冷笑道,“我家明慧是和你们进城的,现在人没了。谁知道你们说的偷钱是真是假,反正必须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不走了。” 阮娇有些震惊,老爷子已经这么不要脸了? 他不是把钱和面子看得父母儿女都重要么,这撒泼打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阮老太附身了。 阮老爷子老神在在,面子重要,也看用什么来换。 那个什么大院里,冷冰冰的,看老四那样也没什么钱,日子怎么过? 这里多好,暖和,还有人管饭伺候。 这种时候就不想面子的事儿了。 周老太怎么可能让她在儿子的新房子里祸祸,在她心里,这是儿子以后结婚用的,她都舍不得过来住,就怕住旧了。 别说是他,就是兰兰生完孩子,她也不许到这里来坐月子的。 她一点面子都没给,冷着脸说道,“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阮老爷子掏出烟斗,熏得到处都是烟雾,“我就不走,我家明慧是你们带走的,要是找不回来,我就不走了,管你是报警还是抱十。” 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过这种都要报警的。 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周老太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难道要真的打起来? 那也是自家吃亏。 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只看向阮鹏程,“你也是这个意思?让你爸这这里耍无赖?” 第115章 你是真的不要脸! 阮鹏程皱眉,冷冷地说道,“妈,你说话别这么难听,什么叫做我爸耍无赖?即使有些不得体的地方,也是我的长辈,你打算让我怎么办?” 周老太也没好气,“身为男人,只知道推卸责任,人是你带来的,你要是不带走,我就告你们私闯民宅了。” 这房子是云齐的,他和阮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想留下? 惹她生气了,全部报警抓起来去吃牢饭。 欺负她一个寡老太太? 她帮助过的一个学生,现在可是机关单位上班的。 她有底气,语气里自然带了出来,“阮鹏程,你别觉得我危言耸听,你好歹是大学生,念过几年书,是非分的清吧?” 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离婚丢人不丢人的。 就阮家的德行,不离婚怕是得丢命! 以前是看在兰兰的面子上,她就是一个任劳任怨的老太太,既然都闹到了这份上,也不介意做个恶人。 要是阮鹏程能改,不离婚的话,对她有恶感也没关系,总得有个唱黑脸的。 要是不能改,离婚了,那正好没有任何关系,不用留面子了。 阮鹏程还是头一次听她说话不客气,以前不管怎么样,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他略带责备的目光移向周云兰,肯定是她胡说八道什么要离婚的事,老太太相信了。 觉得以后不是一家人,就无所顾忌了。 想干干脆脆的离婚,想都别想! 说是娶周云兰,可和上门女婿有多大区别?除了过年,逢年过节都是在周家过的,儿子能做的,他都做了。 十几年了,他还是和刚毕业一样一无所有,白白浪费这么多青春,说踢就踢开? 周云兰压根不搭理,只闭眼休息,听到他被贬低,奇异的是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感同身受,甚至还有一丝丝解气。 阮鹏程被她无视了,深吸一口气,“妈,既然你说讲理,那我们就好好的讲理吧。” 周老太扫了他一眼,“讲吧。” “首先,明慧是跟你们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 阮鹏程点点头,义正言辞的说道,“那她现在不见了,是谁的责任?” 阮娇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爸,当然是你的责任。要不是你不给二姐上户口,又逼着她回老家,她会偷钱跑了吗?” 阮鹏程眸子眯了眯,这个糟心的女儿,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 姥姥再亲,也是外家,简直分不清远近亲疏。 阮娇白净的脸上带着笑,任由他打量,抬起下巴问道,“你说,是谁的责任?如果不是你不同意,我姥姥就不会丢失几百块钱,这钱谁赔?”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阮鹏程被她怼得火冒三丈,忍不住斥责周云兰,“周云兰,就是你总提钱,娇娇这么小的孩子,满脑子都是钱,一点核心价值观都没有!” 周老太立刻沉下脸色,当着她的面,都敢贬低她的女儿,真当周家人都死光了是吧。 她想开口,周云兰已经先一步反驳了,“你脑子里没有钱?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弟弟带你赚钱!你觉得钱不重要,工资怎么不都给家里家用?还要存钱,存来干什么?你是真的不要脸!” 这些,都是近期发生的,她在脑子里都想过很多遍。 可每次看到阮鹏程,这些话的都说不出来。 可在她脑子里,不知道盘旋过多少次,说出来的话顺溜又掷地有声。 阮鹏程觉得自尊心又被践踏了,一脚踢在周云兰旁边的沙发脚上,吓得她缩了一下。 看着阮鹏程面目狰狞的脸,她有些呆滞,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东西,并且十年如一日的对他言听计从呢? 周老太见她失魂落魄,再也绷不住了,随手拿了痒痒挠,就开始打阮鹏程,“给我滚出去!滚,统统给我滚!” 阮娇真怕她气晕了,忙说道,“爸,你们回去吧。” “不回去。”阮明贵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他手里还拿着中午吃剩的酱肉,撒泼道,“就在这里住下了,哪也不去!” 周老太更是火大,拿痒痒挠指着他,“滚出去!有没有教养?谁允许你动家里的东西了!” 阮明贵翻了个白眼,他在家一直都是被惯着的,当然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他是家里的长子长孙,什么都该是他的,丫头片子也都是他的丫鬟。 周老太在他眼里,和阮婆子差不多,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他圆滚滚的,跑得又快,冲过来撞周老太的肚子。 阮娇连忙踢了他的腿,拎着他衣领,“你想干什么?” 阮明贵没什么战斗力,当即嚎啕大哭,“爷爷,你的孙儿要被死丫头打死了,救命啊救命。” 说着还不停地踹阮娇的腿,娇娇也没惯着他,穿着小皮靴的脚蹬在他膝盖上。 这一脚,踢得实在,阮明贵哭得真心实意许多。 阮老大坐不住了,忙站起来,“娇娇,你太过分了,他是你的弟弟!” 阮娇嗤笑一声,“什么我弟弟?我妈目前只有我一个女儿,他和我什么关系?都给我滚,不然我就把你们当上门抢劫的,杀了也是正当防卫。” 阮老大就知道吃喝玩乐,嘴皮子也不利索,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求助阮鹏程,“老四,你管管你家丫头,这么刁蛮。” 阮鹏程见闹到了这份上,要是还不走,周老太真的可能翻脸报警,到时候,周家的路子走不了,方家的路子也没他的份。 先留一线,回头要是有需要,再哄周云兰就是了。 他揉揉眉心,“算了,爸,大哥,我们走吧。至于明慧,再慢慢找就是了。” 阮老爷子贪婪,可儿子都说了这话了,他又什么都不懂,也只得站起来。 “亲家,今天闹了点小误会。先冷静冷静,我们过两天再来。” 他说完,就扯开阮娇控制阮明贵的手,“行了,女娃子这么凶,不像话。明贵,我们走了。” 阮娇不管他什么,只要走了就是好的,松开了手。 没想到阮明贵得了空,死活都不肯走,跑到沙发上嚷,“我不走!就在这!” 阮鹏程脑门突突直跳,忍着火气,“大哥,还不把他弄走?” 阮老大不高兴,还是过去抓他,“兔崽子,赶紧的。人家不欢迎你,有点眼力见行不行。” “不,我就不!” 阮明贵跑来跑去,阮老大出工不出力的追,父子俩好像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阮明贵觉得很好玩,使劲蹦。 本来就是弹力很强的沙发,他用尽全身力气蹦,没掌握好平衡。 身体一歪,直直地倒。 而方向,正是半倚在沙发上周云兰身上。 她的肚子凸起,又大又圆,要是砸这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第116章 母女平安 阮娇眼疾手快,扑过去,躬身挡在周云兰肚子上。 她背部被砸的钝痛,阮明贵也摔到了地上,在大理石地板上咚地一声。 阮娇还以为有她缓冲,周云兰没事,没想到她捂着肚子喊痛。 周老太忙拉着她的手询问,耳边还有阮明贵哇哇大哭的声音,吵得不可开交。 小心再小心,意外还是发生了。 阮娇手心都是冷汗,顾不得身体疼,忙冲出去,使劲敲徐圆圆家的门。 她只能期望,圆圆姐在家。 记得她也是有车的。 徐圆圆不在,万幸她未婚夫在家,帮忙一起抬了周云兰下楼,然后开车送去医院。 阮娇在门口等着,看产房的目光望眼欲穿。 她心情十分焦灼,若是正常生产,也不会这么害怕。 现在脑子都有些混沌,没法判定当时有没有撞到周云兰的肚子,深怕前世的事重现。 周老太心情也不好,忍不住责怪阮鹏程,“你这回舒坦了吧,带着你家的人过来闹,要是兰兰出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不放过,她没想好。 只是心里七上八下的,要是不说点什么,干坐着根本冷静不了。 阮鹏程不说话,他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也不希望周云兰出事,要是她死了,不说周家的任何好处他都得不到,周云齐也不会放过他。 况且,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儿子呢。 三十多岁了,若说不想要儿子,那是假的。 周老太说了他半天,他一言不发,觉得没意思,就不说话了。 回头才发现阮娇的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连忙安慰道,“娇娇,没事的,你妈本来就该生了,应该不会出事的。” 她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阮娇,不停地念叨“没事”。 阮娇勉强笑笑,她忐忑的原因,就是怕命运的车轮碾过来,直接把妈妈和妹妹带走。 只是担忧也没用,她站起来说道,“姥姥,该吃晚饭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周老太哪里吃得下东西,摆了摆手。 可看看她稚嫩脸上的忧思,叹了口气,改口说道,“你看着办吧。” 娇娇看着高,还是个不到十二岁的孩子,她已经很操心了,不能让她太愁。 阮娇点点头,看都没看阮鹏程就走了。 阮鹏程皱了皱眉,低声问道,“娇娇,你这是怪我?” 人是他带过去的,但是他也不知道会有这出,并非本意。 再说了,周云兰坐就坐,挺格外肚子半躺在沙发上干什么,不知道保护好肚子。 阮娇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忍了忍火气才说道,“没有,爸,现在没事,你在医院也帮不上忙,麻烦你回舅舅家一趟,把阮家的几个人领走。” 来医院匆忙,她和周老太都来了。 可是老阮家的人却趁机霸占了舅舅家,死赖着不走。 不说会糟践舅舅的房子,就是让他们住,阮娇也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没空去管罢了。 至于阮鹏程,周云兰都推到待产室了,他不去缴费,也不和医生说情况,只一个劲地和圆圆姐的未婚夫套近乎。 借着对方的帮助,非要请对方吃饭。 对方已经明确表示不用,都是邻居,互相搭把手是应该的,让他先管好媳妇。 他还是不死心,死皮赖脸地定下了请吃饭的时间。 打着感谢的旗帜,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际上司马昭之心。 所以周老太才更加生气,这女婿的眼皮子太浅了,看别人又是个轮子的车,就赶着那么热情,交好的目的不要太明显。 要是平时,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他媳妇生死未卜,他已经在想怎么扩宽人脉了,薄凉得令人齿寒。 阮鹏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他只知道一件事,所有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要是以前就发展人脉,不是光指着周家,也不会在周云齐不让他去上班的时候那么被动,手忙脚乱的。 趁现在,要抓住周家所有的人脉,然后是方雅那边的,到时候不用看谁的脸色。 听到阮娇让他回去把阮家的人赶走,他沉默了会儿,点点头,“行,我回去处理。” 今天的事,让他明白,那个商品房住的都是有钱人这事名不虚传。 让老阮家的人离开,等周云兰生了,去那边坐月子,他自然就跟过去了。 再想办法认识认识,路子宽了,做什么都容易。 至于周云兰会不会出事,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乡下女人谁不生孩子,而且都是在家里生的,都说生孩子凶险,也没见谁真出事了。 再一个,他要是在,所有的费用都得他掏。 才攒了点钱,还要留着请方雅吃饭看电影,哪能都花在这上头。 左右周老太也不缺钱,她的女儿生孩子,出钱也是应该的。 产房门口只有阮娇和周老太了。 直到深夜,才听医生说母女平安。 阮娇这才屁股坐实在了,长长地松了口气,凑过去看妈妈和妹妹。 周云兰生完孩子是清醒状态,看着阮娇和周老太逗弄孩子,而阮鹏程不见踪影,只觉得悲从心来。 她欲言又止好几次,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阮娇看她眼里闪着泪花,叹了口气,“妈,听说月子里可不兴哭,要不然以后眼睛疼。” 周云兰沉默了会儿,问道,“你爸呢。” 她还抱着一线希望,也许他只是去买东西了呢。 阮娇毫不客气地打破了她的幻想,“我爸?去陪他的爸爸和哥哥还有侄子了呗。” 她倒是想说是去陪情人了,就怕周云兰接受不了。 不过,只是陪阮家人,都够周云兰上火的了。 虽然肚子突然疼,是被吓的,和阮明贵也脱不了干系。 她只是要生了,不是死了。 知道老阮家的人故意不离开,趁周家人忙乱没空,存心霸占房子,恶心得快吐了。 听到阮鹏程因为这些家人,不管她和孩子,心里难受得不行,责怪他拎不清,忍不住抱怨。 “你爸怎么回事?老阮家的人不陪着是会死吗?我生孩子,他一点都不担心吗?” 阮娇听她这意思,生了个孩子,把之前的龌龊都抛到脑后了,还想和阮鹏程过呢。 既然这么坚强,那就别怪她了。 她把孩子给周老太抱好,凑到周云兰身边,认真地说道,“妈,我和你说件事,你千万别太上火啊。” 周云兰瞥了眼她严肃的神情,内心有些不安,“什么事啊?” “哦,就是我爸不是陪老阮家的人,是去陪小情人了。”阮娇轻描淡写地说道,眼神有些紧张地观察着周云兰。 她没什么表情,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周老太也暂时没哄娃娃,病房里安静异常。 “这不可能!” 过了半晌,周云兰才摇头说道,“你爸不是那种人,他就是有些小毛病,绝对不会背叛婚姻的。娇娇,我知道你对他有意见,但是你可不能乱传他的名声。” 第117章 取名 阮娇嘴角抽了抽,那你哭什么啊? 明明信了,嘴犟什么? 不过什么都不打算说,让她自己消化,继续逗起了孩子。 周老太现在的步伐紧跟娇娇,也没劝周云兰,笑呵呵地说道,“娇娇,你妹妹可比你生得白,你那时候皱皱巴巴的,红得像个猴儿。” 她真的很惊奇,兰兰怀娇娇的时候,每天好吃好喝的,结果生下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怀老二的时候各种折腾,还是兰兰过得最差的日子,这娃生下来,白里透红,头发也长得齐。 阮娇也不生气姥姥说她小时候像猴,嘿嘿一笑,“我们给妹妹取名字吧?” 周云兰悲伤了半天,发现都没人搭理她,反而有些不自在,插话道,“我想都好了,叫做紫” “叫安安吧?”阮娇无视她的建议,直接问道。 她可听说了,小的时候,妈妈也想给她取名的,叫什么紫萼的。 家里谁都受不了这名,最忌讳“饿”了。 索性喊她小名娇娇,喊来喊去,干脆当大名使了。 妈妈又开始叫紫什么的了。 要是叫什么紫薇紫琳的,她会很想死。 反正先把小名占了。 周老太咂摸了下,“安安平平安安,这个好,就叫阮安安吧。” 周云兰被无视了,她都忘记了老公出轨的悲伤,据理力争,“这多难听啊,不像女孩子的名。还有,我才是她妈,这名我取才行。” “闹什么?”周老太没好气地说道,“娇娇为了救安安,被阮明贵砸得背疼,也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这名字就该让她取!大名以后再说,小名就叫安安了。” 女儿女婿都靠不住,娇娇有了妹妹,不如姐妹俩亲亲热热的就行。 她现在已经放弃周云兰了。 只要她活着不受伤就行,至于她要不要离婚,过什么样的日子,她不想管。 娇娇和安安好,互相扶持帮助,这就够了。 她发话了,周云兰再不愿意,也只能接受。 看到包安安的襁褓,她又想起阮鹏程,只觉得心烦意乱。 她真的不敢相信老公是这种人。 看着娇娇笑颜如花的脸,耐心地逗着安安,也觉得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瞬间觉得茫然,这事要是真的,真的要离婚吗? 她真的舍不得离婚。 可是,她在产房命悬一线,而他和别人的女人你侬我侬。 想到这些都可能是真的,心如刀绞,眼泪迷了眼。 周老太和阮娇都看到了,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 不管怎么样,这一关是肯定要过的。 周云兰终于精神不济,哭了会儿就睡了。 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她也不吃饭,只痴痴地望着门口,和望夫石差不多。 徐圆圆过来的时候,她都没打招呼。 阮娇只能把孩子交给周老太,陪她到外面说话。 徐圆圆伸手按了按她的头,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多好的孩子,怎么有这种德行的爹妈。 都听对象说了,娇娇她爸一言难尽,现在看到她妈,也不是什么能经事的。 阮娇好奇地问道,“圆圆姐,怎么了?” 徐圆圆犹豫了下,才说道,“娇娇,昨儿你家里都炒翻天了。” 面对她的疑惑,徐圆圆把听到的都说了。 反正昨晚阮老爷子和阮鹏程吵了一架,家里又砸又闹的。 隔着门都能听到老爷子的撒泼声,阮鹏程是摔门而去的。 这段时间,来往得勤,她也摸清了阮家的关系,对这一家子人也是无语。 阮鹏程摔门而去的时候,看到她对象,还想着攀谈,他没什么兴趣,对方就阴沉着脸走了。 那屋里,电视的音量开到最大,吵了一夜。 阮娇听完沉默地点点头,“圆圆姐费心了。” 徐圆圆摇头叹气,摸了摸她的头就走了。 她和周云兰也没什么交情,过来看看,也是看在娇娇的面子上,她连个招呼都没打,自然没必要再回病房说话。 阮娇也是无奈,看来阮鹏程也制不住阮老爷子,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家里糟蹋成什么样。 可是她也没办法,周云兰这副模样,周老太精力不济,她不在医院,放心不下。 况且,回去也没用,万一真让阮老爷子失手杀死她,不是亏大了么。 先让他们得意几天。 纵然这样,她还是借了电话打给周云齐,和他把事情说明白。 周云齐也没说什么,只说安排好事情就回来。 阮鹏程傍晚才过来,难得拎了点吃的。 周云兰这才有了反应,不过神色冷淡,也没搭理他。 阮鹏程依旧不慌不忙,把东西放下就握着她的手说道,“媳妇,你辛苦了。最近要期末考了,有点忙。忙完就过来了,别生气了?” 周云兰看着他的脸,开门见山地问道,“阮鹏程,你有婚外情了是吗?” 阮鹏程一点都不惊讶她会知道,毕竟阮娇已经知道了。 他还是露出诧异的神色,“你听谁胡说八道?我哪来的婚外情。” 周云兰看了眼阮娇,没有说话。 阮鹏程拍了拍她的手,“别胡思乱想的,我这段时间是忙,不过有没有夜不归宿的情况?你要是不信任我,我们这段婚姻也就走到头了。” 周云兰愣了下,好像是这样的? 老公也没不回家啊,婚外情也不太可能。 可是娇娇为什么说这种谎? 要是以前,她就直接出卖阮娇了,但这段时间,娇娇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 一时间也不知道相信谁。 阮娇无所谓这些,她知道阮鹏心里明白,是她告密。 父女的情分,她也不打算维系。 “爸,你否认也没用,你真的能舍得方老师家的权力吗?” 她语气平静,阮鹏程连斥责的话都不好说出口,皱眉说道,“我和方老师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你不要道听途说就毁大家的名声。” 阮娇“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除非他以后都不动心思,否则这些谎言都会暴露的。 她也不知道阮鹏程的想法了,按理说他应该做一个选择了。 要是有野心,选择方雅才是正确的。 现在还要哄着妈妈,也不知道是不是方雅抛弃他了。 要是这样,她还挺遗憾的。 阮鹏程见她不说话,才说道,“媳妇,这些事,等你养好身体,我再慢慢和你说。” 周云兰点点头,疲倦地说道,“我要睡觉了,你看看女儿吧。” 阮鹏程这才知道,是个女儿。 还在怀孕的时候,周云兰一直说是男孩,他也下意识认为了。 来了医院,都没问过性别。 突然听到她说又是女儿,就不乐意了,脸色沉了下去。 要是儿子,万一工作没了就没了,或者说要费功夫保住工作,那也值得。 现在生个丫头片子,等上户口,说不定就会被通知下岗。 处理起来也很麻烦,脸上的不耐烦和嫌恶十分明显。 第118章 要离就离 周云兰此刻很清醒,知道他是嫌弃了,脸色也不好看,一言不发地闭眼睡觉。 她为啥想要儿子? 还不是老公说没有儿子会被人看不起,就跟绝户一样的。 而她好久没能怀孕,又计划生育了,一直觉得愧对于他。 好不容易怀上了,就是为了给他生个儿子,不然至于躲躲藏藏的吗? 想想从回来,她都没出过门。每天憋得都快闷死了,受了多少委屈啊。 最后是女儿没错,女儿就不是人了吗? 一句关心的话没有,这意思是嫌弃她生了个女儿? 周云兰委屈又生气,冷着脸不说话。 阮鹏程没注意她的表情,也不在乎她怎么想的,沉吟道,“兰兰,要不户口就先别上了。” 他还想进政府工作,要是上了户口,就不行了。 一个女儿,不值得牺牲这些。 “凭什么?”周云兰睁开眼,冷笑道,“要是不上户口,孩子以后怎么读书?” 甚至预防针什么的都不能打,她的女儿,就不能是黑户。 不就是交点罚款吗? 阮鹏程自知理亏,又有周老太和阮娇在一边看着,他忍住了火气,耐着性子说道,“我现在找了关系,到时候会换好的工作,要是上了户口,可能就黄了。云齐也不带我做生意了,从商还是从政,我总得有一条路吧?总不能都堵死吧?” 这话,周老太可不爱听。 咋的,他不愿意给上户口,安安没户口还得赖云齐头上呗。 谁拦着他做生意了,不靠人会死? 当初谁都不同意云齐下海经商,他不也去了吗? 这个女婿,一点担当都没有,兰兰和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她本来还有一丝犹豫,现在也不顾忌了,冷声说道,“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们也不能耽误你的前程,那就离婚好了,孩子都给兰兰,她一个人下岗就行了。” 空子是可以钻的,离婚之后户口就可以迁走,他名下就没孩子了。 想怎么大展拳脚都行。 这女婿,她现在看一眼都觉得烦。 阮鹏程闻言有些窃喜,他打的就是这种主意。 离婚之后,周云兰带孩子,他偶尔看看。 反正他是孩子的爸爸,哄好了周云兰,周家也有可能继续帮他。 而他,单身之后和方雅好,那也无可厚非。 周云兰嘛,随便哄一哄,随便拿捏。 他拉住周云兰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媳妇,不如就这样吧,假装离婚,这政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变了。到时候,我们再复婚好了。” 周云兰瞪大眼睛,气得说不出话来。 刚刚还觉得周老太出的是馊主意,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她算什么? 这就是为了前程,要抛弃她和孩子了! 阮鹏程不紧不慢地劝道,“兰兰,你别任性,要是我们都下岗了,怎么样孩子?你也不希望娇娇和和她妹妹过得很差吧?你放心,以后家里的开销还是我出。我们只是户口本上离婚了。” 阮娇听着都想笑,他这意思是,离了婚还住在一起? 方雅能答应吗? 想得如此美好,世间的好事都被他占了呗。 周云兰也不答应,抹着眼泪说道,“我不同意离婚,我凭什么离婚?我就不!” 真把她当傻子呢。 不是有婚外情? 这不是骗她离婚,然后好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 她是不可能答应的。 死也不成全他。 她一向脑子不清楚,特别好骗,阮鹏程还以为她就是单纯舍不得离婚,不耐烦地说道,“不离婚怎么办?孩子谁养?你能不能成熟点,我都说了,离婚还是一家人,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周云兰这些日子够憋屈了,听他这话,立刻发了火,“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以前养孩子了一样,别说养孩子,连你都是我娘家人养着的。” 阮鹏程听不得实话,尤其是一直周云兰的嘴里说出来的。 自从认识到现在,看似每次都是他低头,实际上都是周云兰吃亏。 他也自认为把周云兰训得很听话了。 怎么可能容忍她叫嚣? 怒火烧得他理智全无,彻底没了耐心,都忘记了病房里还有别人。 他拽住周云兰的头发就开始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高高在上?不看看你这副样子,多和你呆一秒我都觉得恶心。我念着夫妻情分,一直让着你,得寸进尺了是吧?” 周云兰都吓坏了,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打耳光的声音很响亮。 看着阮鹏程震惊的目光,她害怕又兴奋。 一直以来,都被他冷暴力,偶尔吵架都是被他骂,然后又说好听的。 总是怕他生气,怕他不高兴。 每次她都没有反击的机会。就稀里糊涂地原谅了。 终于报复了一次。 破天荒地没有任何后悔,除了畅快还是畅快,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甚至觉得以前的委曲求全就是脑子进水了。 这么一个没担当的男人,居然小心翼翼地哄着。 阮鹏程是不可置信的,不管她有多少缺点,但是不动手不骂人。 居然打他了。 这一巴掌,打得他怒气散了很多,看到周老太和阮娇戒备的目光,他退后两步,语气也开始软化了。 “周云兰,你变了。简直是一个泼妇。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娶你。” 周云兰现在只有火气,没有甜蜜回忆,冷笑道,“我让你娶我了?要离就离!” 阮鹏程没想到她这么硬气,完全没有他一说分手或者离婚时的悲戚和难过,一时间难以适应。 他习惯了周云兰抱着他说舍不得,这种低姿态,让他很愉悦。 现在都没了。 对于她,他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只是有些遗憾,这么多年,周家没能给他什么,以后也不会给他什么。 现在,只能抓住方雅了。 对方可不是一个能愿意一直做情人的人,这个婚必须离。 他看向周老太,“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我和云兰要离婚了,你给我们写个同意书吧。” 这边离婚需要双方父母同意,阮老爷子那边的意见,他忽略不计。 周老太巴不得离婚,毫不迟疑地点头,“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劝什么了,那就离吧。” 以前觉得离婚丢人,现在她觉得,不离才痛苦。 阮鹏程听她直接同意,而周云兰一点反对的情绪都没有,分不清是生气还是失落。 他一直觉得,他是很重要的。 周家对他多客气,周云兰也卑微,十几年了,只会更舍不得他。 才会想离婚,打着让周云兰这前妻当情人的想法。 还没来得及哄,就成了这样了。 他有些不甘心,看向周云兰,鬼使神差地说道,“你的想法是什么?毕竟夫妻十几年,我可以给你机会。” 第119章 还能眼瞎一辈子吗 “不用了。”周云兰板着脸,“我不会给你机会的等我出了月子,就去离婚。” 她正在气头上,阮鹏程越软,她就越硬气,只想发泄心中的怒气。 满脑子都是阮鹏程的不是,有个老公,跟没有一样,甚至还得给他家人当奴婢。 这么多年,都是她在付出,而他就是嘴上说。 越想就越恼火,她先就跟鬼迷心窍了一样的呢。 阮鹏程冷笑两声,“好,你别后悔!” 他是男人,离婚了也没孩子,而立之年,大好的年华。 而她,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黄脸婆,性格又不好,谁还会要她? 有她哭的时候。 周云兰看着他走了,重重地冷哼一声,“我不会后悔的,我瞎眼一时,还能瞎眼一辈子吗?” 阮娇耸耸肩,也不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不过根据她的了解,妈妈这会儿这么说,等气消了,指不定又不想离了。 周云兰瞥了她一眼,气呼呼地说道,“娇娇,我才想明白,你老早就知道你爸出轨的事了吧?难怪你和我说的八卦,都是女人原谅了出轨的男人不得好死。” 阮娇轻咳一声,“你倒是难得有几分清醒。” 周云兰有些无语,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还能不明白她的用意? “你可以直接和我说的。” “我没法说,要是说了,你气得早产怎么办?” 阮娇打了个哈欠,“我要睡觉了,对了,你以为我爸为什么后来回家了,是我去找了那个女人,她劝回来的。” 阮娇说完就躺在隔壁的病床上,闭眼休息。 昨晚妹妹折腾了一晚上,她比周云兰还操心。 小小的一团,怕她哭,又怕她不哭,时不时都地摸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气。 现在是白天,姥姥看起来休息得不错,妈妈也醒着,她能放心地睡会儿了。 而周云兰因为她那几句话,心里翻江倒海。 她孩子的父亲不回家吗,居然要别的女人劝回来。 真的恶心死了。 离婚,必须离婚。 要不是太冷,她恨不得现在就爬起来去离婚,好好地出一口恶气。 她看向抱着孩子的周老太,坚定地说道,“妈,我一定要和他离婚。没想到他居然变得这么恶心。” 周老太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阮鹏程一直这么恶心呢。 周云兰也不管她说不说话,愤愤不平地念叨,“还有阮家的人,一个两个都恶心。我要是出院了,他们还赖在云齐家,看我不报警把他都抓起来。” 她有什么想法,都很少说出来,都是在心里想。 也许是真的厌恶,又或者是为了坚定离婚的念头,喋喋不休地说了阮家和阮鹏程的许多坏话。 没人回应,她也一直在说。 说道伤心处、委屈的事,就开始哭。 周老太有些担忧,女儿看起来不太正常。 也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家里人少,住院的这几天,周老太和阮娇一直都在医院陪着。 王明慧和王老师是安安第三天的时候来的。 周老太有些意外,忙把安安交给娇娇,“你们怎么来了?” 也没和她们说在这个医院啊。 王老师没说话,她只是陪着来的。 要不是明慧和娇娇的这层关系,她才不会来,又看不上周云兰。 王明慧笑着解释道,“我听说娇娇有几天没去上学了,想着也该生了,就去问了圆圆姐,知道你们在这,就过来了。” 阮娇抱着安安走过去,“二姐,来看安安,她可漂亮了。” “真的啊?”王明慧凑过来看了一眼,安安正闭眼睡觉,也笑着夸赞,“是哟,真漂亮。” 不过她没有伸手抱,也没有碰。 她知道周云兰不喜欢她,怕贸然要抱她的孩子,惹人讨厌。 把家里带来的饭放在床头柜上,“四婶,这是我做的肉粥,听说坐月子忌讳多,也不知道给你做什么吃的,只能煮粥了,你多少喝点。” 客气地说完这句话,她就不管了,和阮娇一起看孩子。 小安安生的可爱,不哭的时候惹人喜爱,姐妹俩一会儿戳戳她的脸蛋,一会儿亲一口的,不亦乐乎。 周云兰看了她一眼,几个月不见,头发长了不少。 都能盖住耳朵了,精细地修剪了个蘑菇头,也白了几分,看起来顺眼不少。 她有些不自在,一直不喜欢王明慧,可她还是来看望了,还做了东西。 比阮家所有人,都要有良心。 王明慧才不管她想什么,只是单纯过来看看,也是看娇娇的面子,不然她也不来的。 待了一会,看着天黑了就回去了。 周老太感叹道,“阮家都是些牛鬼蛇神,居然养出明慧这么乖的孩子来。” 阮娇只是笑,她也不明白,二伯好像也不是好人,二婶也一般,怎么的二姐就能自己长好, 周云兰不说话,她怀孕,和朋友都断了联系,现在来看她的,都是看在娇娇的面子上,没有一个是冲他本来的。 忍不住陷入自我怀疑,就真的这么差,还不如娇娇一个孩子吗? 想到阮鹏程也许这会儿躺在那个谁的床上,又掉了眼泪。 她这几天就这样,时不时开始掉眼泪。 阮娇猜测,她可能这段时间经历太多,有些产后抑郁,可也不知道怎么办。 只能和姥姥一起把孩子带好,不让她熬夜操劳。 不过她没有奶水,安安一口母乳都没喝过,都是喝的奶粉。 在医院住了五天,周云齐终于回来了,接了周云兰出院。 周老太偷偷和他说,“去老家,别去新房子。” 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坐月子就算了,要是去他的新房子坐月子,对他不好。 周云齐不是不知道这个风俗,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是我姐,老房子怕是冷,有热乎的地方,干嘛不去?” 他还得收拾阮家的一家子呢,法子都想好了。 周老太拗不过他,也只得去了。 她一直以为阮家的人已经走了,没想到还在,屋里乱得像狗窝,气得几乎晕厥过去。 阮娇看着地上都是泥土,到处脏兮兮的,阮明贵和阮老大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心里也不好受。 这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周云齐也黑了脸,皱了眉头,这些都是什么人? 娇娇说家里肯定会乱,没想到变成这样。 既然大姐要离婚了,他也不必顾任何面子问题,不客气地说道,“我数三下,要是不滚出去,我就不客气了。” 至于报警,以后才能吓唬吓唬而已,没有什么用处。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些都还算是家务事。 要是不走,那他就要出手了。 第120章 别太小气了 阮老大吓得立刻爬起来,讪笑着说道,“亲家弟弟回来了,我们是看都不在家,帮忙看家呢。” “看家?”周云齐抱着手臂,“谁请你们来的?滚出去。” 阮老大不想走,这里暖和和的,出去去哪里? 再说了也不认识路,难道睡大街? 就是有些怕周云齐,他也不想走。 硬着头皮说道,“是老四让我们住在这里的,这些事,你找他说去。” 反正就是不走,除非老四过来喊,到时候大不了跟着他回家呗。 周云齐淡淡地笑了下,阮鹏程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他的房子,都敢随便把人娇过来住。 他看向阮娇,“娇娇,带着你妈进去。” 阮娇点点头,肯定得进去啊。 外面风大,呆久了怕得月子病。 周云兰看到阮家的人就犯恶心,不想进屋。 阮娇推着她往里走。 看到乱七八糟的卧室,简直是想杀人。 本来叠得整齐的被子,现在揉成了一团,床单有一半都耷拉在地上。 她柜子里的书,已经被撕得差不多了,满屋子都是纸飞机和纸板。一看就是阮明贵干的。 周云兰也看得头疼,心头火起,冲到门口说道,“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住在别人家里,还弄得脏兮兮的,没素质。” 她这点骂人的技术含量,对阮老大来说就跟挠痒痒一般,直接当了耳边风。 周云兰再生气也没办法,她都不知道怎么骂,反而自己哭了起来。 阮娇很无奈,拉着她坐下,"妈,你别哭了。我收拾收拾就好了。” 周老太也劝道,“兰兰,这不值得哭。没事,你弟弟会教训他们的。” 云齐刚刚就出去了,肯定不会给阮家怎么好果子吃的。 兰兰真的有问题,她现在好像根本控制不住情绪,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说哭就哭。 她看得担忧,又束手无策。 周云兰这几天十分脆弱,闻言抱着周老太的腰,“妈,都怪我,是我非得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家,才给家里带来这么多麻烦。我悔啊!我当初就不该不听你们的劝,非要嫁给他!”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嚎啕大哭。 阮娇除了心烦,没有别的感悟。 因为她了解周云兰,她后悔的不是所嫁非人,给家里人带来麻烦。 而是这么多天了,阮鹏程一次都没看过她,她委屈所以后悔。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周云兰的精神状态有问题,再看不顺眼也不能刺激她,只能装作没听到。 而周老太却心疼坏了,示意娇娇接过安安,抚摸着周云兰的头安慰,“没事没事,一点小事,等离婚之后,就没有关系了,谁也不能沾我们家的边。” 周也兰哭声顿了下,才抽抽噎噎地点头,“妈,我一定要和他离婚。” 阮娇:“” 这话这几天说了几十上百遍了。 是没下定决心试图给自个儿洗脑还是咋的? 周老太不厌其烦地安慰,“好好好,离。” 她们说话也没有压低声音,阮老大都听到了。 有些着急地走到屋门口,不太利索地劝道,“弟妹,别冲动啊。有事好商量,孩子都两个了,再离婚算是什么事?”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里是周家的房子,要是两人离婚了,可就住不上了。 而且,就凭老四,也没什么出息啊,还是要靠着周家才能过好日子。 见没人理他,他有些尴尬,义愤填膺地道道,“弟妹,你和我说,老四怎么了?要是他错了,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得说说他,帮你出气。” 周云兰愣了下,这个大伯哥她不怎么熟悉,一直都是事不关己的模样,今天居然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平时就是偶尔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女人不打不听话,没被男人打就知足之类的话。 时至今日,居然帮她说了一回话。 阮老大还以为她听进去了,把胸口拍得直响,“弟妹,你放心,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有什么事你说话。” 周云兰看到他就烦,没好气地说道,“那你们从我家滚出去。” 她可没忘记,这个猥琐男人拿她开黄腔的事。 阮老大怎么可能听话,嬉皮笑脸地说道,“都是一家人,暂时落难,住一住怎么了?弟妹,别太小气了。” 周云兰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闷声说道,“娇娇,去报警,别让他们恶心人。” “老四媳妇,话不是这么说的。”阮老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摆着大道理说道,“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也是亲戚,是客人,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喊邻居过来看了啊。最多我们回老家,说得难听的,只有你。” 周云兰不说话了,她不想被人议论。 何况这里是弟弟家,不想把他的名声搞坏了。 不管怎么说,阮老爷子现在还是她的公公,是长辈,就这么赶出去,别人不会管什么真相的。 这只是她给自己找的理由借口,因为她潜意识里,还是想留一线,万一没离呢。 阮娇看穿了她的心思,摇摇头不说话。 也许这辈子,她都不能理解恋爱脑的脑回路了。 阮老爷子见她默认怂了,满意地点点头,烟斗敲着门框,“娇娇,给我们做些吃的,该吃午饭了。” 几个大老爷们饭都不会做,这几天都是最多吃一顿,还是去买来吃的。 既然有人伺候了,他不会再花这份钱。 阮娇抱着安安,眼皮都没抬,也没搭理。 “你没听到?”老爷子皱眉呵斥,“你别以为你舅舅在家,我就使唤不动你了,你可是我孙女,要是孝顺,我就去报纸上激昂曝光你。” 他可是看了几天电视的,还看了报纸。 小时候读了几天书,认得几个字,他看到院里的老大爷看报纸,也学着看。 知道有人在报纸上披露不孝的事,好像就吃到了定心丸,谁也不怕了。 他是长辈,不管周云兰还是阮鹏程,都必须听他的,不然他也这么做,看谁怕。 哼,阮鹏程都被他逼走了,周云兰又算什么。 周云齐要是敢强行把他拖走,他就躺在地上装死,看谁怕。 他是发现啊,阮婆子那套虽然丢人,但是好用得很。 下意识威胁阮娇,也不管她只是孙辈。 阮娇自然懒得搭理他,“那你去吧,不去我看不起你。” 开什么玩笑,老爷子有儿有女,她又不是直系亲属,养老孝顺也轮不到她。 巴不得老爷子使劲折腾,让阮鹏程焦头烂额才好呢。 阮老爷子就是威胁,他又不会真的去,再说也没到那份上。 只觉得脸上挂不住,冷哼一声,“周家人真会教孩子,把我孙女教成这样,除了顶嘴,什么都不会。” 周老太是真的烦了,阮家人住在她家,还轮流过来叽叽歪歪。 第121章 怕是要瘫咯 她拿出炕笤帚,挥动着说道,“给我闭嘴,装你妈装?哪来的臭虫,专门恶心人?你教得好,教个儿子玩婚外情,一家子骗吃骗喝!” 阮老爷子瞪圆了眼睛,“你再说一遍谁,骗吃骗喝了?” 他可以这么做,但是,别人绝对不可以这么说。 周老太不给他留任何面子,“你!就是教出来的,没一个好东西。” “你再说!”阮老爷子指着她威胁,“你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老寡妇,牙尖嘴利。” 周老太气得快爆炸了,拿炕笤帚了,冲到门口打他的手指,“你指什么?这里是我家,老东西,你是不是分不清!” 阮老爷子挨了一下,火气就上来了。 他从来都是有暴力倾向的人,再也忍不住,抬脚就想踢。 周老太可不是阮婆子,她直接躲开,笤帚的木头柄砸在阮老爷子头上。 “老东西,合伙欺负我闺女,又欺负我孙女,我忍你们很久了。” 阮老爷子被打得晕乎乎的,大吼一声,“老大,你还看戏?你老子被人打了,你是不是没看到?” 阮老大是出了名的怂蛋,除了打老婆,别人他可不敢动手。 闻言不但不帮忙,还往后退了几步,“哎呀,你们别打了呗。你们老人家的事,我也管不住。” 阮老爷子气得肺都快炸了,带着他来城里,就是这种态度? 周老太这个泼妇,手里有家伙,他还真的奈何不得,干脆拿了手边的凳子,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阮娇见状,把安安塞到周云兰怀里,冲了上去,把门关上。 阮老爷子不乐意,伸手过来卡门,阮娇压根没留手,使劲关门。 阮老爷子下意识想把手撤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手指尖几乎被夹成了纸片。 他嚎叫的声音,几乎整个小区都能听到。 阮娇这才打开门,惊讶地挑挑眉,“爷爷,我关门呢,你把手伸进来干什么?” 阮老爷子的右手手指,重新鼓起来。 不过也凹下去了一块,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地瞪她,唇颤抖着。 阮娇翻了个白眼,笑嘻嘻地说道,“看来没事,我妈和安安要睡觉,关门了啊。” 就是欠的,该。 她可没打老人,就是关门的时候,不小心夹了爷爷的手。 谁能想到他一个当公公的,死乞白赖在儿媳妇门口干什么 阮老爷子想骂人,只见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脸色阴沉得厉害,也不知道怎么出气,手疼得好像快断了。 他忍着疼痛,对阮老大和看电视入迷的阮明贵骂骂咧咧。 时不时又带上阮娇她们,屋里的人都被他骂个遍,骂声时不时夹杂着痛呼声。 阮明贵只是家里的小霸王,又是狗都嫌的年纪,觉得他太吵,影响看电视,直接把鞋丢过去打他。 “你吵什么?一天就是你话多!烦不烦啊?” 他本来是不敢的,可是前几天差点砸了周云兰,是阮老爷子和他说的,他是阮家的长子长孙,想干什么干什么。 加上阮娇刚夹了爷爷的手,一句道歉的话没有,也没见怎么着,他就敢打了。 阮老大反应过来,连忙骂道,“兔崽子,你干什么呢?打你爷爷,是要遭雷劈的!” 阮明贵眼睛还是看着电视,撇撇嘴说道,“我不管,谁让他鬼吼鬼叫的,吵死了!” 阮老爷子都快气疯了,也不管手疼不疼了,冲过去拎着他的衣领,“小逼崽子,老子给你脸了?” 他是喜欢孙子,但是更喜欢自己。 绝不允许任何比他弱势的人骑在他头上。 阮明贵被衣服勒得喘不过气来,对他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的。 他生得胖,手脚也重,阮老爷子虽然强势,身体条件摆在这,有点按不住他,硬生生挨了几拳。 “老大,你还管不管你儿子?我告诉你,再不管你就和他滚回乡下。” 阮老爷子额头青筋暴起,大声吼骂道。 阮老大犹豫了下,呵斥道,“明贵,住手,不然我要动手了啊。” 阮明贵一点都不怕他,一边殴打阮老爷子,还抽空对他做了个鬼脸,“钻人裤裆的废物!” 阮老大又气又恼,前段时间被薛怀信拦住了,说不钻他裤裆就不许走,他就钻了。 知道肯定会被村里人议论,但是当面听到,就当不存在这事。 偏偏被儿子这么说,他也不手下留情了,帮阮老爷子的忙,一起揍阮明贵。 屋子里响起阮明贵鬼哭狼嚎的声音。 周老太在屋里听得心惊肉跳,低声问道,“娇娇,不会有事吧?” 这哭得也太惨了,要是打出个好歹怎么办。 她不心疼阮明贵,就是怕因此摊上事。 阮娇摇摇头,“不管,和我们没关系。” 就是打死也没事。 总不能小偷搞内讧,死了还得怪苦主家吧。 阮明贵不是那种服输的孩子,一边哭,嘴里的污言秽语就没停过,骂的话极其难听。 任谁听了,都想扯烂他的嘴。 何况是正在气头上的阮老爷子。 阮明贵被打得受不了了,挣扎起来往门外跑,嘴里还嚷嚷道,“两个老不死的,我要喊大姐夫来找你们!” 他嘴里的大姐夫,自然是薛怀信。 不得不说薛怀信是真的想和阮明娴过日子,他得空还哄了这个小舅子。 阮明贵自然记得他,也知道阮爷爷和老爸怕他。 阮老爷子已经打红眼了,他也不管大孙子有没有本事回老家告密,就想揍他,索性追了过去。 阮明贵想跑的,突然发现没穿鞋,脚丫子冻得不行。 可爷爷已经瞪着眼,凶神恶煞地要扇他巴掌了,他躲了一下,狠狠一推,阮老爷子摔下了台阶。 这个小区的房子高,楼梯自然不矮,老爷子滚到地上,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只在地上蠕动了几下,头一阵疼痛,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他还在想,这是老四诅咒的,谁让他胡说他断腿来着。 —— 阮娇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没人送阮老爷子去医院,只是阮老大把他背回了屋里,放在沙发上。 紧闭着双眼,不知死活。 阮明贵不知去向,他推了老爷子就跑了,反正也没人去找就是了。 阮娇站在一边,费了好大功夫才忍住笑。 这命运的齿轮啊,平等地撵向每个人。 要不是她性格大变,从而影响了周云兰的性格,怕是也会重蹈覆辙。 老爷子这模样,怕是得瘫咯。 她一句话不说,等着看阮鹏程这么处理。 不知道舅舅怎么办到的,把阮鹏程喊来不说,连方雅也来了。 第122章 真够贱的 方雅倒是没什么表情,目不斜视,自顾自地磨着指甲。 阮鹏程阴沉着脸,看着阮老大,“大哥,怎么会弄成这样?” 阮老大的目光本来落在方雅身上,闻言看了眼老爷子,支支吾吾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还没想好,要实话实说还是诬赖周家。 实话实说……那儿子肯定得不了好。 虽然是个逆子,那也是他的儿子。 说不准还能得周家的赔偿,讹一笔。 就是可能会被拆穿,那就不好过了。 阮鹏程皱眉,“是什么就是什么,说不出来?” 阮老大还是迟疑,阮娇挑眉说道,“爸,那就我来说吧。” 不等他同意,阮娇就把她听到的说了,不掺杂水分,甚至连她“不小心”夹了老爷子的手指,都说得一清二楚。 方雅闻言嫌恶地皱眉,她是看不上周云兰,可毕竟是要坐月子的,这死老头非得扒人家门,可见人品。 她不给阮鹏程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说道,“阮鹏程,你和周老师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也说喜欢我。我现在就一句话,要是和我在一起,必须和老家人断了关系。” 要是做不到,她扭头就走。 她看上的只有阮鹏程,可不是要给老阮家做老妈子的。 周云兰在屋里听着,大气都不敢喘。 纵然不想承认,她此刻觉得她不如方雅,长得没她好看,身材没她好,家世也不如她,甚至还没有她这魄力,以及不要脸的劲儿。 还没离婚呢,她就跑上门来,还说了这种话。 她隐隐有种期待,希望阮鹏程拒绝。 毕竟他不是说家人重要吗? 方雅可做不到像她一样的。 阮鹏程看菜下碟,连脸色都没变,尴尬地笑了两声,“方雅,这毕竟是我的亲人,你这……” “所以呢?”方雅打断他,冷淡地说道,“你的亲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没给你选择。” 她已经很烦了。 本来这事可进可退,偏偏周云齐跑到学校威胁她,要是不过来当面说清楚,就要举报她,也会闹得人尽皆知。 要是来了,顺利离婚,周家不会有人闹。 甚至可以遮掩这事,作证两人早就离婚了。 她是被阮鹏程哄得高兴,也不想找麻烦,嫁给他可以,要是还得管他一家子,她宁愿身败名裂。 有什么了不起的,顶多也是换个地方工作。 阮鹏程脸色难看,总觉得周家的人,包括阮老大都在心底里嘲笑他。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要是不和阮家断绝关系,方雅是绝对不会再搭理他的。 哪怕能哄得周云兰不离婚,就周云齐现在的态度,是不可能给任何帮助的,那这段婚姻也没任何意义了。 他纠结了下,只能点头,“方雅,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家,我可以为了你不往来,但是让我不管我爸,不可能的。” 他其实压根不想管,可要是直接点头应下,显得薄情。 方雅倒是真心过日子的,这点事她也不会反对,点了点头,“嗯,这个随你。” “好…”阮鹏程握住她的手,“等等我,等我把我爸安顿好,咱们就结婚吧。” “嗯,那你处理吧。”方雅把手抽出来,站起来说道,“学校还有事,先回去了。” 她踩着高跟皮靴,走到门口时,拐弯去了周云兰的屋门前,探头说道,“你应该也听到了,既然没感情就离了,他什么都不要,你也爽快点。” 她说完了就走了,没给周云兰一丝一毫的反应机会。 周云兰气得眼圈发红,把枕头扔在地上。 凭什么啊? 她都没同意,别人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定下了。 居然都开始商量结婚的事了。 关键家里没有一个人对此有想法,都不说句话的,都被人欺负到门上了,女婿都要被抢了,还默认了! 她只得从床上起来,手里还抱着熟睡的安安,站在门口泪眼婆娑的。 阮鹏程的情人都找上门来了,她又说不出不离的话,她觉得这样很贱,没什么面子。 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发现谁都不搭理她。 她往阮鹏程的身边走了两步,“你还没看过安安吧?” 阮鹏程没有这个兴致,他本来就不喜欢女孩,现在都摆在台面上来说了,更懒得演。 他本想无视,想了想,还是站起来接过抱了抱,“是个漂亮的孩子,像你。” 都要离婚了,也没必要恶语相向。 好歹是孩子的父亲,还有几分香火情,谁知道有没有一天有用得上的时候呢。 周云兰好久没听他说这种甜蜜的话语了,泪眼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蠕动了下嘴唇,“我们能不离吗?孩子还太小了,需要爸爸。” 她的声音很小,也很轻。 阮娇眉心突突直跳,就不能争气点吗? 那绿帽子都戴得发亮了,居然还不想离婚。 这不是恋爱脑,这是被下蛊了吧。 至于周老太和周云齐,脸都黑了。 谁也没想到,都这种情况了,她还想继续这段婚姻。 阮鹏程也愣了下,知道她脑子有问题,没想到脑子有问题到这份上。 他一直知道,哪怕就是哄着周云兰离婚,再让她做个二奶都是易如反掌的,可是还没哄呢。 吵架之后,还没说过话,她就自己没脾气了。 真是越来越贱了。 屋里的气氛,诡异的安静。 周云兰有些不自在地从阮鹏程手里接过孩子,“安安才几天,都没满月,就没了爸爸,你忍心吗?” “唉。”阮鹏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不忍心,不过我们真的不适合,要是吵吵闹闹,对孩子也不好。孩子是你辛苦生下来的,我就不要了。等你身体好点,去离婚吧。” 周云兰脾气又上来了,“都过了十几年了,你说不适合?是哪里不适合?不就是找到更好的了吗?” 众人:“” 既然知道,还纠缠个什么劲? 她对大家的表情熟视无睹,神情有几分偏执,“我只是刚生完孩子,状态不太好。我会变得更好的,别离婚了好不好?” 阮鹏程既得意又嫌她烦,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半推半就的方便维护关系,还是绝情一点。 阮老大有些无语的说道,“弟妹,你别闹了。你又不是没看到新弟妹,你看人家穿的,家境不知道有多好。你除了吵闹,能帮到鹏程一丁点吗?” 他现在还记仇呢,谁让周家赶他们出去。 能贬低周云兰,让周家人不舒服,他就高兴。 周云兰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只是问阮鹏程,“你就是嫌弃我不能帮到你才和方雅好的?” 要是这样,她可以和弟弟低头,求他帮忙的。 第123章 让他后悔 阮鹏程有些烦了,模棱两可地说道,“你说是就是吧,我要送我爸去医院了。” 阮老爷子在沙发上躺了半天,终于被两兄弟带走了。 至于是不是送医院,无从得知。 阮家人走了,留下满屋子的狼藉。 周云兰就使劲哭,也不吃饭,孩子也不管,哭得撕心裂肺。 好似前几天信誓旦旦说要离婚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的。 幽怨的目光还是不是扫向其他人,好似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别人害的。 周云齐忍无可忍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有完没完,没男人活不了是吧?” 周云兰哭声顿了顿,小声抽泣。 周老太拉了拉周云齐,“好了,你姐心情也不好。” “她心情不好,我还心情不好呢。”周云齐没好气地说道。 他容易吗? 得到娇娇的信息,托人查了方雅的家世,冒着可能会被打压的风险,跑去威胁她。 要是她不来让周云兰死心,不让阮鹏程下定决心离婚,不止要传她的作风问题,还要上升到她家。 方雅这才捏着鼻子来,话说得那么难听了,周云兰非得犯贱。 现在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看了就火大。 他就不明白了,阮鹏程是镶金边了么。 周云兰瞪了他一眼,怨怪道,“还不是你,要不是你不许他一起做生意,不然能走到这一步吗?” 要是继续做生意,他就不会回去教书,也不会认识方雅,更不会出轨。 她都不想说了,好好的婚姻,让娇娇和娘家人搅和成这样! 哭都不能哭了吗? 她是一时生气,说了必须离婚,谁让他插手了,把人都敢来。 周云齐有些无力,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神经病,不再说什么,继续吃饭。 阮娇心里也不好受,她把舅舅拖进来,结果落了妈妈的埋怨,两头不是人。 偏偏这种时候,她还不敢责怪周云兰,深怕她想不开。 周老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和娇娇想法差不多,不敢说女儿,又觉得亏欠儿子。 周云齐这段时间,都没再去羊城。 周云兰每天就在家里哭,有时候大半夜的都哭,搞得邻居以为闹鬼了。 徐圆圆都听不下去了,来劝过两回,和她说天下男人多的是,还有更好的。 周云兰不爱听,说什么那都不是阮鹏程,不是她老公。 在家里作天作地,周家人都累了,也不安慰,随便她折腾。 连安安都是和周老太以及娇娇一个屋。 周云兰这个月子不安生,人却很坚强,倒是没闹什么自杀的事膈应人。 她刚出月子,阮鹏程就来了。 也不管外面正下着大雪,喊她去离婚。 周云兰就不去,在家里赖着,“我不去,我不会成全你们的,休想双宿双飞。” 事到如今,她也说不出还有感情的话,只能这样来挽尊。 总之,就是不离。 不然两人不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吗? 阮鹏程着急啊,这段时间又是寒假,他没事都在方雅家。 会用心哄,哄得方雅的女儿方琳同意了。 听说开春政府那边有缺,他着急结婚了顶上,现在卡在周云兰这关。 他深吸一口气,低吼道,“你有没有自尊心?贱不贱?真的很烦,你不离婚,我也不可能给安安上户口,那你就让她当黑户吧。” 周云兰不松口,咬牙说道,“你休想,我告诉你,只要我不离婚,你敢和她在一起,我要告你们男女作风问题,都去坐牢!” 阮娇听得无语,这两年作风抓得不严了,真不像前两年那样上纲上线的了。 真去告,也不会有多大点事,最多是工作没了。 方雅能在乎这点工作吗? 她想了想,还是以退为进吧。 阮鹏程这一趟铩羽而归,没能让她去离婚,骂了她一顿就走了。 周家人冷眼旁观,没人替周云兰说话,也没谴责他骂人的行为。 周云兰就是哭,咬定死都不离婚。 等阮鹏程走了,她委屈巴巴地说,“你们就看着他欺负我?” 周老太也没好脾气,阴阳怪气道,“谁敢说他?万一你不乐意,还得怪我们说着你老公了。” 再亲的感情,被她折磨了一个月,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周云兰无话可说,喃喃说道,“你们都变了。” 阮娇:“……” 谁也不是圣人,亲人又如何,不停地作,谁能受得了。 她忍了火气,拽着周云兰进房间,“我和你说点事儿。” “什么事啊?”周云兰倒是没大声说话。 在家里,她也就怕阮娇,别人说话还悠着点,就她说话呛人得不顾别人死活。 阮娇组织了下语言,劝说道,“妈,我知道你舍不得爸爸,可是这样是不行的。” 周云兰撇撇嘴,她觉得都是坏人,撺掇她婚姻不幸,娇娇也是坏人。 不过她不敢和阮娇吵架,只是沉默。 阮娇也不管她的态度,循循善诱,“妈,你闹有什么用?你想想,方雅那么强势的女人,我爸能忍得了多久?远香近臭,等我爸受了委屈,回头还不是会来求你?你要是折腾,他只会反感。” 周云兰有些动容,她也知道,就这么僵持,没有什么用的。 就是不甘心。 想着她的男人,以后都属于别的女人,她就睡不着觉。 阮娇拉着她的手,慢慢地劝,“我爸肯定在方雅那里讨不了好。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的养好身体,把皮肤身材管理好,让我爸后悔,回头找你。” “你现在纠缠,只会让他看不起。” 周云兰仔细想了想,方雅确实太强势了,还能要求男人不和家里往来的。 老公可不是那种能忍的人,说不准过段时间就觉得没意思了。 要是她好好的,还能有份好的工作,他肯定能想起自己的好。 想到他以后可能来求自己,只觉得心神颤栗,心动不已。 周云兰咬咬牙,抿嘴说道,“我可以离婚,但是你舅舅要帮我捐一份好的工作。” 老公不就是觉得方雅能帮他吗? 以后,她也可以! 也让方雅尝尝这种滋味。 阮娇虽然不爽她理直气壮的态度,也只能答应下来。 她沉吟道,“妈,那你离婚的时候要潇洒一些,要让我爸知道,他彻底失去你了,这样才会着急。” 她可不想都要离婚了,手续走到一半,她又哭哭唧唧的,烦人。 周云兰重重点头,“这还用你说?” 阮鹏程一口一个嫌她烦,迟早有一天,要让他后悔。 周云兰从来没有这么有斗志过。 阮娇不间断地给她洗脑,让她确信,只要离婚了,阮鹏程一定会后悔,还会求她复合。 洗了一个星期,周云兰彻底下定决心,主动说要离婚了。 也没再出幺蛾子。 在过年前办好了这事,户口也迁了,罚款也交了,给安安上了户口。 大名是娇娇取的,就叫阮安乐,希望她一辈子平安喜乐。 周老太怜惜安安刚出生,父母都没了,比娇娇还惨,生怕精力不够,委屈了她。 节俭一辈子的人,找了个保姆帮着带。 至于周云兰,她总觉得别人因为她离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也不想在本地工作了,索性去了羊城。 第124章 要不要磕头谢恩 周云齐也不反对,拿钱给她砸了个那边的工作,过完年就领着她走了。 他其实想让周老太和娇娇带着安安一起走,可老太舍不得,这里是她一辈子的根。 阮娇自然是要守着她的。 时光荏苒,转眼娇娇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娇娇,我担心落榜。” 王明慧边递给她早餐,面上带了忧虑。 她现在头发很长,身高也比阮娇高,她已经快22岁了,比学校里的同学多了几分成熟。 初夏的天,穿着短袖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回头率很高。 完全看不出是当初那个黑瘦小子的模样,女大十八变,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哪怕两人不在一个班,感情依旧深厚。 阮娇有些好笑的说道,“现在才想起来担心,是不是有点晚了。” 王明慧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态不好。这几天我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那高考的时候怎么办?”阮娇挽着她的手臂,往学校里走。 她真觉得没必要担心,二姐成绩那么好,上了高中之后,一直名列前茅。 王明慧摇摇头,“过一关是一关的事,要是预考没考上,也没资格担心高考。” 听说这次预考最难。 不止是区里的两所学校,而且省里的五所高中一起参加预考。 稍微发挥不稳定,就有可能落榜。 预考落榜,就意味着没有高考资格,这些年都白读了。 她的年龄最大,落榜之后,复读的可能性不大,这么多年的努力,大概就是白费了。 而且承载了王老师的希望,她的压力很大。 阮娇拍拍她的手,“不用太担心,天道酬勤,我们都能考上的。” 她其实也会担心,每次考试前都紧张,这次预考,直接半夜没睡觉。 考完发现错了很多不该错的。 可是都放榜了,焦虑也没有意义。 况且已经成了班主任的宋老师分析过了,不敢说能前五,前十应该没问题。 只要能拿到高考通行证,怎么名次并不重要。 看着公告栏前拥挤的同学,阮娇还是决定不去挤了,“我们一会儿再看,结果总会知道的。” 王明慧点点头,“好。” 这个榜是教育局那边来贴的。 自然不会只把二中的学生名字贴出来,也有其他学校的。 看榜的同学,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人嚎啕大哭。 从小学到高中,十几年的时光,甚至没能得到进高考考场的机会。 这是一条残酷的道路。 阮娇再有底气,也不免叹息。 两人在一边等着,熟识的同学过来说了恭喜,“阮娇,你第三名呢,探花来着。” 阮娇笑着摇头,“什么探花,又不是高考。” 她有些意外,这次预考的题的确是超纲,她错得也不少,没想到居然还是第三。 王明慧紧张起来,问这位同学,“我呢,落榜没。” “没有,你十五名。” 闻言,她大大地松了口气。 好歹预考是考上了的。 得了通行证,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努力。 落榜的高三学生,这就算是高中毕业了,学校的大喇叭已经通知落榜的学生离校,残酷又现实。 同学的圈子已经泾渭分明,榜上有名的都凑到一块,讨论着接下来的学习计划。 阮娇是二中成绩最好的学生,王明慧也一直不差,两人算是圈子的中心。 尤其,现在大家都知道两人堂姐妹,而王明慧是过继出去的,更是多了几分传奇话题色彩。 这个年代,高三的学生,几乎都是成年人了,年龄大多在19-20岁,互相商业吹捧是免不了的。 有人提议,“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个饭,熟悉熟悉,热闹热闹?” 预考过后,有高考资格的,会进入同一个班级,以后都是同学了。 互相熟悉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 自然没人拒绝。 十几个人一起去吃饭,定下的地方就是普通的餐馆。 人均消费三四块钱的那种。 都是省城的,这点钱虽然不少,倒是也能拿出来。 还是徐圆圆的连锁店。 大家聚会,也没提谁请,都是默认各自付钱。 餐馆做的是快餐类,阮娇和大多数人一样,要了一碗牛肉面。 吃饭不是目的,聊天才是正经的。 阮娇和同学的沟通比较少,这些年她除了学习,还要回家管安安,没有什么精力做社交,和谁都不熟。 看大家说话,偶尔提起她,她也只能笑笑。 “阮娇同学,之前你们班的同学说你高傲,我看也不是吧,只是内向?” 旁边的女生笑着和她搭话。 阮娇看了他一眼,她记得名字,是隔壁班的张祎。 她也没去看榜单,听说预考状元落到了别的学校,而张祎好像这次预考第二名。 她这次确实是发挥失常了,不然学校期末考,都是她第一的。 倒是也没什么嫉妒或是不平的情绪,只是张祎上来就说她高傲,来者不善。 传她高傲的人多了去了,说难听话的也多。 因为,老家的人来学校闹过,都知道她是乡下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会有很多流言蜚语,甚至有人私底下说她和安安是吸血虫,吸舅舅的血。 害得舅舅都没人愿意嫁,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还是单身。 这些话,阮娇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方雅的女儿,方琳,也就是她的继妹。 阮娇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在学校遇到,她也是针锋相对。 都懒得搭理她,爱怎么传怎么传。 但是张祎当面说这话,就是来者不善。 阮娇只是点点头,淡淡地说道,“嗯,我比较内向。” 张祎经常成绩不如她,但是这次预考,这么重要的考试,名次比阮娇高。 这口气,她是一定要出的。 她从小都优秀,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强者。 升了高中,一直被阮娇压着打,万年老二的称号都按在她头上了。 预考这么重要的考试,她名次高,就是要出气。 她甩甩头,用大人的口气说道,“你这样是不行的,人和人不就是打交道的吗?不爱说话,会吃亏。” “张祎,你是没看出来吗?人家阮娇同学不是不爱说话,是不想和你说话。”和阮娇一个班的朱倩笑嘻嘻地说道。 张祎翻了个白眼,用手顺了顺刘海,“放屁,谁都乐意跟我说话。我想和谁说话,还得挑挑选选。” 阮娇有些无语,这意思是说,和她说话的人多了去了。 主动和自己说话,是自己的福分,还得磕头谢恩呗。 第125章 故人相见 对这场聚会,她没什么耐心了。 也不明白意义在哪里。 就这样的同学,如果有一天有难了,谁会帮忙呢。 既然不喜欢也用不上,干嘛还要交这个朋友。 同学之谊,有没有都那么回事儿吧。 她挑着碗里的面吃,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王明慧知道她的性格,冷了脸不说话,就是不高兴了。 她和张祎本来就是一个班的,彼此还算熟悉,就笑着说道,“班长,我们俩换个位置呗。” 张祎摇摇头,“不换。我就要挨着阮娇同学,沾沾探花的运气。” 阮娇皱眉,她和张祎不熟,每次碰见,对方都是甩头翻白眼外加冷哼。 今天才算是近距离接触,咋就这么嘴碎呢。 张祎还在继续嘴碎,“阮娇同学,之前考试,你经常都是我们学校第一。以后,可要多多指点我。” 阮娇瞥了他一眼,笑道,“看张同学说的,你可是榜眼,再蹦一下就是状元了。别拿这些话来寒碜我了。” 她语气温和,听起来就是真心夸赞。 纵然张祎还没炫够,一时之间都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笑笑,“互相讨论,互相讨论。毕竟你也是预考第三呢。” “就是的,说不准啊,今年的省状元,就得在我们学校里出咯。” 许多同学都笑着打圆场,这话里也多了几分真心。 在大家的眼里,省城的学校肯定比市里,还有县里的好。 省城的所有高中一起预考,都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不是相当于把别的对方的学生也比下去了吗? 张祎对这话十分受用,嘴里却说,“哪里哪里,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呢。” 阮娇没说话,黑马多了去了。 现在其实没有多少教育资源可谈,都是靠自己的努力。 有的小地方学生,更加刻苦。 预考只放了榜,但是没有放分数,谁知道是什么样的。 至于考大学,她真的没有太多紧张。 正常发挥,考上大学没问题,问题就是,能不能正常发挥,考上的是哪所大学。 她可没张祎那种自信,几座学校之间的预考,哪能代表高考。 张祎觉得她不给面子,同学们都捧着了,还沉默不语,几辈子没吃过面条? 两个人成绩差不多,她不接话,显得自己一个人在显摆一样。 “我说阮娇同学,你别光吃呀。你好歹是探花,给大家分享成功秘诀呗!” 阮娇已经想打人了,这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吗? 要是分享,就跟炫耀一样,况且还有他这个第二名在眼前,妥妥的不知天高地厚。 要是不分享,他又该有话说了,藏私不友好。 真是没完没了的。 她还没说话,角落传来方琳的声音,“哟,第一名都没有说话,这第二名跟第三名已经恨不得昭告天下了。” 阮娇坐的位置,和她隔了一堵墙,看不到她。 也懒得站起来伸长脖子看她。 方琳比她小两岁,不过读书早,只比她小一届。 嗯,学渣一个。 有个当校长的妈,也没能让她成绩好了。 阮鹏程之前没有调到基层去工作的时候,还想着一家和睦,张罗她带着安安去方雅家吃饭。 她不愿意去,阮鹏程就把刚上幼儿园的安安接走,只得去了。 方雅倒是很客气,甚至像普通阿姨一样,还会问问她的生活,聊聊天。 不过方琳就不欢迎了,阴阳怪气的都是基本操作。 甚至前年的时候,污蔑安安偷她的钱,闹个不停。 还是方雅按住了,因为周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阮娇还是气坏了,拿着刀威胁阮鹏程,再敢把安安接过去,就和他拼命。 阮鹏程不敢和她对着干,说了几句好话,没多久就调到基层去了。 偶尔回来,也不敢把安安接走,这才相安无事。 方琳进了高中,除了说阮娇的坏话,还骂王明慧,为了过好日子抛弃乡下亲人。 学生们,除了学习都枯燥无味。 这事被八卦了好久。 那段时间王明慧被搞得都很烦,天天有人在耳边说这些,成绩还下滑了。 王老师也气着了,去找方雅掐了一架,也不知道她怎么处理的,方琳暂时闭嘴了。 不过,要是在学校遇到,一定会阴阳怪气。 王明慧看到她就烦,总是笑呵呵的人冷了脸,“你有本事,别考倒数啊,也考个第二第三出来。” “就是。”张祎也选择一致对外,“上个星期,被全校通报逃课的,不就是你吗?” 她好不容易扬眉吐气,方琳还给他抄底了,能不生气吗? 方琳气结,“我又不像你们,除了读书,没有别的出路!” 她就是不上大学,一样能找份好工作。 甚至不工作,也能生活得很好。 张祎阴阳怪气,“好厉害的米虫哦。没办法,我们有手有脚有思想,做不了单细胞生物。” 呸,牛个什么劲。 知道方琳家有钱有势,她家就差了吗? 学生,肯定是要在学习的领域里高歌猛进,拼家庭干什么,不要脸! 阮娇忍俊不禁,对她好的好感度猛升。 相比张祎,她还是更讨厌方琳。 张祎接到收她的视线,突然有些兴奋,嘴里更不饶人,“我说方琳,有空多读书丰富丰富自己,别一天到晚浪费资源。你看你,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资本主义的恶臭,隔着远,我都窒息了。我也不知道你旁边那位帅小伙怎么受得了的。” “哦哟,你怕不是早恋吧?难怪成绩那么差。” “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我们高等生物,和你这个低等生物说话,会拉低智商。” 阮娇有些好奇,方琳谈恋爱了? 她才十七吧?方雅不得打断她的腿。 她有些好奇,却见二姐一直对她眨眼,一脸欲言又止。 阮娇一头雾水,索性站起来看了一眼。 是许久不见的故人。 眉骨上的疤,已经很浅了。 薄唇抿着,依稀还有倔强少年的影子。 阮娇想了想,没打招呼,直接坐下了。 毕竟当初闹得不欢而散。 薛惊年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当初那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已经不胖了,四肢纤长,脸倒还是圆的,眉眼清丽。 像,也不像。 两人都不动声色,除了王明慧,所有人都看不出来两人认识。 并且,王明慧还不敢确认,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方琳一无所知,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得意地说道,“哼,我哥是状元,你们什么都不是!” 第126章 改天吧,有约了 张祎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没想到名次排在她前面的人,长得这么出色,气质也出众。 她却抬起下巴,不屑地问道,“你就是薛惊年?” 薛惊年点点头,把胳膊从方琳的手里抽出来,径直走到桌前,“你们好。” 所有人都一脸懵,他生得又好看,有几个女同学都红了脸。 不过,谁也没主动搭话。 朱倩笑着问道,“薛同学,都没见过你哎,你不是这边上的高中吧。” 薛惊年笑了下,“籍贯在这边,回来考试。以后,和大家都是同学了。” 王明慧看了一眼阮娇。 她去看过榜单,不过大家说她十名,她压根就没看别的,扫了一眼,有她的名,就匆忙来聚餐了。 没想到,薛惊年回来了,还占了一个名额。 她还记得,当初娇娇和他吵得很厉害。 现在要做同学,肯定尴尬死了。 阮娇倒是没想法,只是有些疑惑,他被唐老带走,应该会接受最好的资源。 纵然现在取消了保送和推荐制度了,他学习了能力那么强,不得跳级呀。 她以为,他早就上大学了,没想到还要参加高考。 不过,她没说话。 大家的命运都改变了,任务完成了。 张祎老大不爽了,嘟囔道,“烦人!刚考了第二,学校里的第一,现在又来个第一。” 她说着,似乎很愤慨地说道,“妈的,在这学校,是不是拿不到第一了!我告诉你,你别得意,我会超过你。” 薛惊年哦了一声,“加油。” 他很冷淡,半点接话的意思都没有。 更没觉得她是第二,只比差他一点点而惊讶。 张祎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坐下。 薛惊年也不理会她,笑着问道,“我能坐吗?” 其他人忙表示欢迎。 朱倩热情地拉开凳子,“既然是同学,当然可以一起。” 薛惊年点点头,客气道谢,“谢谢。” 方琳被晾在原地,愣了下才说道,“哥,她们欺负我,你和她们一起吃饭?” 薛惊年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怎么欺负你了?” 难道不是她嘴贱么。 “你也欺负我!”方琳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要告诉外公。” 薛惊年冷了脸,“去吧。” 方琳咬咬唇,转身就跑了。 张祎撇嘴,“垃圾。” 一顿饭,有薛惊年的加入,就没那么热闹了。 女同学都开始矜持起来,男同学也没打闹。 吃完就散了。 朱倩鼓起勇气,“薛同学,你应该是直接参加考试的吧?” 偶尔会有回籍贯考试的学生,只要成绩不错,学校都会抢着招收。 毕竟,这是提升升学率的好事。 往年也不是没有。 按理说,都会到班上上几天课,再参加预考的。 薛惊年点点头,来得匆忙,前一天到,第二天就参加预考。 还真不知道阮娇和阮明慧都在这所高中,甚至不知道阮娇在省城。 现在都要一个班了。 他的视线一直在阮娇身上,主动开口,“你有空吗?我还没熟悉过学校,带我走走?” 阮娇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话了,没想到他主动搭话。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改天吧,有约。” 今天放榜,还会有两天假期,按照惯例,还有教委那边过来鼓励。 早就知道会放假,已经答应安安了,去接她放学。 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薛惊年都先开口了,没想到被拒绝了,沉默下来。 张祎没说话,看着阮娇若有所思。 看来,他和阮娇关系匪浅啊。 虽然说话客气,不过语气里是放松和熟稔。 朱倩眼里闪过一丝嫉妒,阮娇明明生得也不怎么样,怎么男同学都对她另眼相待。 薛同学自从坐下,那眼神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别人说话,他也只是点头摇头。 却主动请阮娇领他转学校,这想联络感情的目的,不要太明显。 她想了想,笑道,“薛同学,我带你去吧?” “那麻烦你了。”薛惊年不太愿意,也不好驳了同学的面子,只能同意。 朱倩露出笑容,“那你等我一下,我去趟厕所。” 新同学长得多好看呀,还是早早去了京城的,只是籍贯在这边,成绩又好。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白马王子吗? 班里的女孩子,明明也动心了,都假装不在意,争取一下又怎么样呢。 机会不就来了嘛。 阮娇喜欢装,那就好好端着。 店里只剩下三人。 薛惊年垂下眉眼,没说话。 他想过的,要是见到阮娇,一定要把被她抛弃的仇都报了。 见神色陌然,像看到陌生人一样,他不知道说什么。 甚至怀疑,她不记得他了。 阮娇也没说什么,冲他点点头,背上书包就走。 王明慧犹豫了下,在她身后喊,“娇娇,晚上带安安去家里吃饭吧。” 阮娇比了个ok的手势,骑着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些年,因为王明慧的关系,家里和王老师来往频繁,互相串门,吃顿便饭,都是常有的事。 主要是二姐手艺好,安安也喜欢去蹭饭。 榜上有名,也是值得庆祝的事。 她自然会去的。 薛惊年迟疑了下,问王明慧,“二姐,安安是谁?” 还有约呢! 别告诉他,娇娇才十八岁就处对象了。 不,还没满十八呢。 这么多年,得空了想起她,都忍不住磨牙。 她倒好,生活美滋滋,还处起了对象。 王明慧愣了下,这声二姐,不觉得别扭吗? 哦,好像薛惊年比她小半岁。 她随口说道,“安安是娇娇的心肝宝贝。对了,惊年,好久不见了,要不晚上你也去家里吃饭吧。” 她记得,当初两人多好呀,薛惊年可听娇娇的话了。 莫名其妙闹得不愉快。 正好也缓和缓和。 薛惊年点点头,“嗯,那就打扰了。” 王明慧给他留了地址就走了。 朱倩刚从厕所出来,看着她的背影,笑着问道,“薛同学,听说阮娇和王明慧是姐妹,都是乡下的……” “我也是。”薛惊年毫不避讳。 朱倩有些尴尬,她还想说,阮娇是靠她舅舅才能过好日子,而王明慧是靠抛弃乡下家人。 这话堵得没法说。 她一直不太喜欢阮娇,成绩是好,看起来也乖,但是性格冷。 就这样的,班里还有好多同学喜欢她。 就连她偶尔主动说句话,都能乐半天。 高一的时候,她当劳动委员,都喊不动人干活,阮娇上任,一呼百应。 说阮娇坏话的时候,她最来劲。 看薛惊年说话带了些京腔,穿得也不像这边的人,还以为就是籍贯在这边,从小在京城长大的。 谁知道,也是偏远乡下来的。 薛惊年的形象,在她心里打了几分折扣。 不过她也没表现出来,转而问道,“你是在京城长大的吗? 第127章 倒贴的事,一次就够了 “算是吧。”薛惊年不想多聊,索性说道,“朱倩同学,今天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学校就先不转了。” 刚刚是不想当着大家,落了她的面子。 既然人都走了,他也没兴致去转学校。 只是找个理由借口,和阮娇说话罢了。 朱倩听他说的确是京城长大的,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他说不去了。 她有些恼怒,不去就早说啊。 答应了又不去,言而无信。 要是阮娇,他还不得蹦着高的去么。 她不敢发脾气,佯装无所谓的笑笑,“好,那我先回宿舍了,明天见。” 明天虽然不上课,但是老师已经说了,放榜的第二天,榜上有名的都去学校。 她家也是省城的,不过距离学校远,索性就住校了。 薛惊年笑了下,“好,明天见。” 朱倩心砰砰直跳,阮娇自视甚高,条件这么优秀的同学,约她去转学校,居然都拒绝了。 她嫉妒又庆幸,还好她喜欢装模作样。 这个薛惊年,性格温和的人,不善于拒绝,女追男隔层纱,肯定能把握住。 —— 阮娇接了安安,也没回家,在电话亭给家里的阿姨打了电话,说晚点回。 带着安安去了二姐家。 一路上,安安嘴巴很甜。 “姐,你肯定考上了吧。我姐姐最漂亮最厉害了…唉,就是妈妈不回来。” 阮娇踩自行车的腿顿了下,回头瞥了她一眼,“说吧,你想要什么?我可不是姥姥,不吃你这套。” 这些年,周云兰是没回来过,不过也寄了明信片回来,里头有她的照片。 过年的时候也寄了,看起来,岁月没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一脸的笑容,显示她过得很好。 安安肯定知道她长什么样,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勾起她的心疼。 小区里的邻居也都知道,姐妹俩没有爹妈,没少说些可怜同情的话。 尤其舅舅的生意越做越大,却依旧没结婚,来家里给他说媒的不少,都被拒绝了。 有的人不服气,就说是他又两个拖油瓶,看不上。 安安也才慢慢知道,没有妈妈很可怜。 偶尔会问起周云兰什么时候回来,姥姥心疼,要什么给什么。 安安也有小心思,想要东西的时候,就故意提。 阮娇见她吃糖牙都要坏了,也担心养出另外一个周云兰。 一直不严防死守,安安有什么离谱的要求,都被她否决了。 她也机灵,知道家里都是听姐姐的,想要什么都会直接到她面前撒娇卖萌。 现在也不例外,她把脸鼓成了海豚,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搂着她的腰,“姐,我想去找妈妈玩,我还没真见过她呢。” 阮娇沉默片刻,“我现在没空,预考过了还得准备高考,你让妈妈回来接你吧。” 这肯定是周云兰的主意,没有任何意外。 她去了那边,刚开始还会打电话回家,问问家里的情况,也诉苦饭都吃不习惯。 慢慢地,就不怎么打电话回来了。 因为她处了对象,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男人。 现在俨然跟结了婚一样的,都住在了一起。 只是那个叔叔都没来过,现在没领证。 她不反对妈妈再婚,不过那个男的是不是应该主动过来提亲,毕竟姥姥还在这边呢。 倒贴的事,做一遍就够了,她还想踩几回坑。 安安摇晃着她的手,“姐,妈说她一个人不敢坐火车,高叔叔生意忙。” 她倒是挺喜欢高叔叔的,虽然没见过,不过经常寄一些玩具过来。 相比阮鹏程这个生父,她更喜欢后爸。 阮娇虽然心疼她没有见过妈妈,可主意是不会改变的。 也觉得周云兰死性不改,她知道自己不会同意,就忽悠安安这个小孩子过来打感情牌,都三十七岁的人了,越来越不要脸。 害怕一个人坐火车,就不担心她十八岁的大闺女带着六岁的小闺女在路上出事? 她可算明白了,周云兰不是什么恋爱脑,单纯就是自私,只从她的角度出发。 阮鹏程能给她想要的,她就舍不得。 刚离开的那段时间,还旁敲侧击地问阮鹏程的情况。 有了对象,就不问了,提起来都说她当初瞎眼,又说现任好。 她要的,就是她能得到好处,其他的,不管。 阮娇冷了脸,安安就有些紧张,“姐,我不去了,你别生气。” 阮娇挤出一个笑容,捏了捏她的脸,“我没生你的气,你别急,我们不过去,妈妈会来的。” 安安有些不解,“她不是说来不了吗?还要我们拿把户口本带过去呢。” 阮娇拍拍她的头,继续踩自行车去二姐家,没再说话。 根据这几年,在电话里以及那位叔叔寄东西的了解,他为人处世比阮鹏程强,要是结婚,他肯定会来的。 她觉得,高叔叔对妈妈是真心的,也想见见他。 这是什么能人,还能受得了妈妈。 二姐她们依旧住在家属院,不过出了买房本的政策,王老师已经办理了。 这里就是她们的房子,不用租金,哪怕是王老师辞职,也能住下去。 王老师见她们来了,脸上也露出笑容,伸手抱安安,“安安,想我了吗?” “想了想了。”安安嘴甜得很,搂着她就亲,“王姨,我太想你了。” 哄得王老师嘴都合不拢,领着她回屋子,“走,想看什么动画片?” 她现在都懒得招呼阮娇了,都跟自己家人一样。 阮娇有些无奈,安安没人管,总是看电视,她都担心近视了。 在家都管得严,和王老师看一会儿,也没什么。 她拿了围裙,就钻进厨房,打算陪二姐做饭。 王明慧招呼她,“你别沾手了,你那点手艺,不帮倒忙就不错了,坐一会儿就好。” 阮娇摸摸鼻子,她本来会做饭,但是后来家里有保姆,除了学习和安安的事,她都不用管。 慢慢地就退步了。 在二姐面前,她做的饭,啥也不是。 她也不勉强,“二姐,以后可就吃不到你做的饭了,我现在已经开始惆怅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孙子。” 二姐是贤妻良母型的,性格温柔,上的厅堂下的厨房。 她虽然高三,可年龄摆在这里,快22岁了,已经有人打听她的婚事了。 就连王老师都觉得,可以处对象,上了大学就结婚,或者毕业了直接结婚。 不然等毕业的时候,都26岁了,再处对象怕来不及。 都给她留意了。 不过二姐死不同意,非说毕业再说。 王明慧瞪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的。” 阮娇眨眨眼,二姐不会是有对象了吧? 说她未来的对象两句,居然是这个反应。 第128章 你的心肝宝贝呢 上上下下地打量,目光揶揄。 王明慧有些不自在,“一边去,你要是没事干,就把地扫扫,听着点门,还有客人。” “还有客人?是你对象吗?”阮娇好奇地问道。 她真的好奇死了,她和二姐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如胶似漆,她怎么不知道二姐身边还有异性? 二姐虽然性格温柔,不过对示好的男同学,都冷漠疏离,怎么偷偷处了对象的。 王明慧翻了个白眼,“不是,到了你就知道了。” 阮娇耸耸肩,拿着扫把去扫地了。 就算客人不是二姐的对象,二姐肯定是有对象的,偷偷摸摸的,别让她抓着了。 她把认识的男人都排除了,没觉得哪个像。 回头刑讯逼供! 听到有人敲门,拎着扫把就去了。 见薛惊年站在门口,手里拎了水果,脱口而出道,“你咋来了?” 薛惊年挑眉,“二姐请我来的。” 阮娇嘴角抽了抽,按照是村里的排序,他倒是能叫一声二姐。 不过,一般年龄差不多的,都是喊名字。 他倒是挺客气。 她侧身让开,客客气气地说,“进来吧。” 薛惊年把东西递给她,有些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阮娇有些尴尬,“不会。” 不是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吗? 要是唐老知道了,不高兴咋办。 阮娇想到方琳叫他哥,好奇地抓心挠肺,“薛惊年,你和方琳的关系……” “我暂时借住在她家。”薛惊年淡淡地解释道,“她妈是我爷爷的养女。” 阮娇有些混乱,不太能缕清楚。 薛爷爷的养女? 这也不对啊。 方雅家是京城的呀。 姓都不一样。 只是,事关他的家事,阮娇也不好太深入地去问。 给他倒了杯水,相顾无言。 薛惊年抿了下嘴,“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比如,道个歉什么的。 管她什么原因,抛弃他就是抛弃他了。 阮娇沉吟道,“你想听什么。” “说点好听的。” “嗯,祝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薛惊年嗤笑一声,“你还不如小时候会哄人。” 阮娇打了个哈哈,“年少无知,年少无知。” 她小时候会哄人吗? 不是只会怼人吗。 有哄过薛惊年么。 薛惊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她年少时一点都不像无知的模样。 多年没见,真的尴尬,阮娇随口叙旧,“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嗯,很好。”薛惊年有问必答,“都得多亏你了,还没谢谢你呢。” 阮娇嘶了一声,“你能不能聊?不能聊拉倒,少阴阳怪气的。” 是,她小时候是自作主张地替他做了决定。 好不容易见面,以后上了大学,就天南地北各自飞,未必再见。 非要呛她,那就滚蛋,别聊了。 薛惊年心情好了不少,总算不是客客气气模样了,摊手说道,“我不是正在聊么,哪里阴阳怪气了。” 这才是她的性格嘛。 阮娇哼了一声,“你不是生气我说话难听了嘛,来来来,你说两遍,欠你的还给你。” “不说。”薛惊年笑道,“还有的是时间,欠着。” 阮娇:“……” 嘿,蹬鼻子上脸了。 她也就是客气客气,欠着是什么鬼。 她懒得搭理薛惊年了,明明脸皮那么薄的男孩子,现在怎么这样了。 越大越幼稚,当初多成熟。 薛惊年扫了一眼屋子,问道,“你的心肝宝贝呢。” 阮娇愣了下,“你说安安?” 消息够灵通啊。 这是之前安安被方琳诬陷偷钱,她顺嘴说的,安安是她的心是她的肝,谁捅她器官,就和谁拼命。 然后…熟识的人都笑。 包括徐圆圆她们,一见面就问,今儿心肝没带在身上。 他怎么就知道了呢。 安安听说提起她,动画片也不看了,打开门探头探脑,“姐,你喊我?” 阮娇翻了个白眼,“没喊你,玩你的去。” 薛惊年默然,这就是她的心肝。 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 安安不回去看动画片了,回头对王老师说,“王姨,家里来了个很好看的哥哥,我去瞅瞅。” 王老师哭笑不得,她知道有别的同学会来,不过明慧和她说是儿时的玩伴,让娇娇自己招待就行,她就没吱声。 既然安安都这么说了,再不出现也不好,只能关了电视出屋。 难怪安安动画片都不看了,是长得挺俊。 薛惊年看了眼阮娇,有些迟疑。 阮娇秒懂,解释道,“可以叫王老师,也可以叫王姨,是二姐的妈妈。” 她喊王老师习惯了,从来都没有改口。 二姐现在也没改口,依旧是喊王老师,只有安安叫她姨。 王水秀摆摆手,“是养母,喊什么都行。” “嗯,王老师。”薛惊年在长辈面前很乖。 看着没事做,王水秀就查户口般地和他聊天。 她算是新一代的社恐,除了这些话题,她也没别的话可以说。 薛惊年有问必答,等到要吃饭的时候,阮娇已经把他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的了。 整半天,他是薛爷爷和薛叔叔捡回家的。 在返乡的时候捡的,在当地派出所报案了,一直没有人找。 大过年的,干脆就带回家了。 和唐爷爷进了京城,阴差阳错找到了亲生父母,他没改姓。 户籍是省城的。 这次回来,是把薛爷爷送到故土,落叶归根。 顺便参加高考。 阮娇有些遗憾,要是早知道,她也该送薛爷爷一程的,毕竟受过他的恩惠。 吃过饭,她带着安安回家。 见天黑了,薛惊年执意送她,离得不算远,干脆推着自行车走。 安安有些犯困,薛惊年伸手抱她,“我抱她吧,你推着自行车。” 阮娇也没拒绝,安安也是个小胖墩,让她抱,她也抱不了多久。 她犹豫了好久,才说道,“你别太难过。” 薛惊年摇摇头,“没事。” 这么多年了,爷爷一直缠绵病榻,拖了很久了,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爷爷一直想等他上大学,就是没等到。 阮娇也不会安慰人,索性转移了话题,“我以为,你至少得跳级,没想到才参加高考。” 薛惊年拧了拧眉,“没想跳。” 按部就班不是挺好的。 不用跳级,也有顶尖的资源。 要是别人问,他就谦虚了。 可这是她问的。 阮娇只是随口一问,闻言也不惊讶,只是点点头。 月朗星稀,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还有自行车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本地的吧。” 这边分并不高,所以阮娇没什么压力。 姥姥已经六十来岁了,身体不是很好,还有安安她的管,离得远了不太放心。 外地的学校,她暂时不考虑了。 薛惊年皱眉,“虽然鹿原省的预考不难,你的这个成绩,真要选择本地学校?” 阮娇没说话。 宋老师和她聊过,可以争取华清的,希望她志愿填华清,要是担心考不上,把六个专业都填上,总有冷门的,只要正常发挥,录取的概率很大。 实在不行,还能再报五个学校,把名校统统填上,总有一个名校录取的。 宋老师觉得,鹿原最好的大学,一本都算不上,这个成绩,实在是太浪费了。 第129章 你没家了,是吗 阮娇还没填志愿,她也挺纠结的,家庭原因,她走不远。 可学了这么多年,选择普通到极致的大学,确实不是很甘心。 薛惊年问她,“为什么?你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明明可以读更好的大学,要选择普通的,他想不明白。 她从来不是没主意的人,相反,主意很正,也很果决,居然做出这种选择。 阮娇也不好说,她家都散了,妹妹没人管,姥姥也经常生病。 前世的遗憾,没能好好招呼她。 怕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踟蹰了下,“我恋家。” 薛惊年揉揉眉心,真是蹩脚的理由。 见她打定了主意,也没有立场再劝,只能说道,“你再想想吧。” 左右还没开始填志愿,还有犹豫的机会。 阮娇点点头,沉默下来。 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到了小区门口。 “我到家了,你上去坐坐吗?” 薛惊年打量了一眼环境,把安安递给她,“不去了。” 阮娇也没挽留,“离得挺远的,你骑车回去吧,我明早坐公交,明天再把车还我。” “好。”薛惊年也没拖泥带水,骑车就走了。 阮娇彻底松了口气,没想过还会再见面,更没想到,会这么平静。 小时候动不动就用哭来忽悠他,特别能耍无赖。 现在回望,都是黑历史。 而薛惊年,也不是那个男孩子了。 和他一起,没有故友重逢的喜悦,只有无边无际的尴尬。 她是早就把薛惊年抛在脑后了,而薛惊年却不一样。 年少时唯一的朋友,刚想打开心房,被她迎头痛击,生气又怀念。 只要谁想和他交朋友,他都得想一遍阮娇。 甚至在回方家的时候会想,他会努力变得优秀,家世也比她强了。 迟早有一天,能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问她后不后悔。 可人总是会长大的,慢慢地也没了这种心思。 甚至在方家钩心斗角的熏陶下,明白了她当初那么绝的用意。 还是怀念居多。 在他心里,阮娇从来没有消失过,不会觉得陌生。 阮娇回到家,姥姥正在讲电话,脸色不太好看,“你真有意思,你想孩子就自己回来。你现在是没家了,是吗?” 一听,阮娇就知道,周云兰的电话。 她把安安放到床上,凑到电话边,对周老太伸出手,“姥姥,让我妈和我说吧。” 周老太气呼呼地对电话里说,“有本事你和娇娇说。” 她把电话给阮娇时,还在生气。 就知道欺负她,娇娇接电话,她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六年了,从来没回过家。 开口就是让她劝娇娇领着安安过去,甚至让她这个老太婆也去。 要是不去,就是阻碍她的幸福。 不会自己回来吗? 要结婚要户口本,不知道自己过来拿。 再是亲女儿,出去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她,也难免有些寒心。 云齐生意做大了,都会定期回家,而她呢,还有寒暑假,这都回不来吗? 头两年说,不想回这个伤心的地方,更怕遇到熟人,不回就不回吧! 现在呢,都有新的家庭了,也不在乎阮鹏程了,还不回来。 隔着千里,都要指挥别人干活,她烦透了。 阮娇拍拍她的手,接过电话,笑道,“妈,今儿怎么有空打电话回来了?” 周云兰声音温柔,“你不是要预考了吗?这可是你检验成果的第一关,给你打个电话。” “劳你费心了。”阮娇语气平静,“不过,预考已经放榜了。” 周云兰沉默了很久,久得阮娇以为电话断线了。 “断线了?那我挂了。” “等等。”周云兰尴尬又客气地道歉,“抱歉,这几天太忙了。小黎生病得厉害,我忘了时间,考得怎么样?” 阮娇垂下眼睫,扯了扯嘴角。 高黎是高叔叔的女儿,今年十二岁。 安安还不到六岁,就没了妈。 亲妈跑去照顾别人家的闺女了。 她心疼安安。 阮娇尽量温和地说道,“还可以,没什么问题。” “哦,预料之内。你一直是个独立自强的孩子。”周云兰夸了一句。 阮娇把电话夹在耳朵下,拿了指甲刀,剪着指甲,“有话就说吧。” 她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娇娇娇气又自私,成绩差得没边,这些话都是她嘴里说出来的。 现在口风还能变的呢。 她怀疑,周云兰已经不记得,她的家在哪里了,更不记得家人。 要不是亲妈,她就直接挂电话了。 听出她语气冷淡,周云兰有些怕,沉吟了会儿才说道,“高考来羊城玩吧,你叔叔还没见过你和安安呢。” 阮娇抿抿嘴,也懒得和她吵架,“要户口本是吗?自己来拿。其实要不要都没关系,反正你们事实婚姻。” 周云兰安静了会儿,才说道,“你说话方式就不能改改,一直那么呛。我不和你说了,不来就算了,挂了吧。” 她忍耐力变强了,知道说不过,干脆不说。 阮娇翻了个白眼,三十七岁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真受不了。 周老太也在和林姨吐槽周云兰,受不了她。 这么多年,保姆一直没换过,对方的年纪比周云兰大不少,姐妹俩都叫她姨。 她性格不错,闻言也只是笑笑,反正周老太也不需要她发表什么意见。 阮娇没参与话题,只是看向安安胖乎乎的小脸。 忍不住叹了口气,哪怕这些年,她和姥姥就尽力弥补,始终还是代替不了周云兰的角色。 她小时候生病,天性使然,也会喊妈妈。 每次都搞得周老太泪眼婆娑,忍不住骂周云兰。 现在她已经不喊了,都是喊姐姐和姥姥。 可是每当听到周云兰给她打电话,都十分兴奋。 阮娇也没办法,依然还不后悔当初让父母离婚了。 她刚洗完澡,准备看会儿书,客厅的电话又响了。 她顺手接了。 是高远打来的。 他和周云兰正式处对象两年了,哪怕说过话,都是周云兰说了一半,才接过去说的。 亲自打电话来,还是第一次。 阮娇隔着电话沟通过几次,观感还行,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终究是长辈,她乖巧地叫了人,“高叔叔。” 高远应了一声,语气里有几分讨好,“娇娇,正好过段时间有空,我打算带两个孩子出去走走,不知道你那边方便做个导游吗?” 这意思,就是要大家见见面了。 而且是他把一家人带来老家,也是诚意满满。 阮娇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笑着应了,“欢迎。” “好,那你高考前我们就不去了。你好好考,考到哪里,叔叔就在哪里给你买房。” 高远把承诺说得掷地有声。 阮娇刚想拒绝,对方又说道,“我知道你不缺钱,你舅舅现在也是数得上号的企业家,我这点东西,对他对你来说都不算什么。” “不过,这是我的心意。况且,这么多年都是你在养着安安。你妈该尽的义务都是你做了,就当是替她补偿,你别嫌弃。” 第130章 被惦记上了 阮娇抿抿嘴,心里五味杂陈,亲妈还不如后爸想得多。 哪怕是逢场作戏,那也是挺厉害的。 妈妈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还能得第二春。 听舅舅说,高远是开厂子的,和他的生意基本不搭边,对方也不需要帮助。 能对周云兰好,除了因为爱情,也没别的了吧。 只是经历了阮鹏程这个父亲的事,她总是放不下心,就怕哪天狐狸尾巴露出来。 她确实也不缺钱,徐圆圆已经开了很多家连锁店了。 甚至还有餐饮,经营规划都是她做的,多少有些股份。 谈不上大富大贵,不过只进钱不出钱,这些年已经不少钱了。 她想了想,还是委婉地拒绝了,“我不打算考外地,以后”可能还是住家里。” 高远继续劝道,“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吗?能去好的大学,尽量去吧。不用担心姥姥和安安没人管,我们可以把人接过来照顾,你妈也很想家人,你考虑考虑?” 阮娇看了眼姥姥,有些犹豫了。 她前些年不愿意去南边,可一双儿女都在那边,舅舅虽然会抽时间回来,可毕竟有限。 她年龄大了,有时候生病,会哭着说儿女的不是。 不是真的抱怨,是想得厉害了,都没在身边的。 “我和姥姥商量商量吧。” “行,别有压力。有什么事,和叔叔说吧。” 阮娇挂了电话,就和周老太商量,“姥姥,高叔叔说想把你和安安接过去,你怎么想的?” 这事,其实舅舅也提过很多次。 都被她拒绝了。 舅舅现在也考虑过,不行就回来发现。 生意可以慢慢做,亲妈可就一个。 但是周老太又不翻译耽误他的事,不干,说不需要人管。 人老了,多少有些别扭。 这次,周老太没一口回绝,而是点点头,“让他们回来一趟,我先看看。” 得看看女儿二婚找的什么样的男人。 要是不行,她就把人留下,还去南方干嘛。 她也是考虑到,娇娇要上大学了,在家里也呆不了多久。 安安还小,她年龄虽然不算大,总是腰疼腿疼,要是看顾不过来,出点什么意外,谁也对不起。 舍不得家里,也不想离开故乡,可这样对大家都好。 宋老师可私底下和她说了,娇娇不想去读好的大学。 她一想就知道,是担心家里没人照顾。 这孩子已经为了家牺牲太多了,不能再拖累她一辈子。 阮娇不知道宋老师找过她了,还以为她真的想和妈妈一起生活,点了点头,“行,高叔叔说暑假会过来,那就再看看。” “暑假啊。”周老太看着插假花的瓶子,有些出神。 一晃好多年没见了呢,想到再有一两个月,就能见到人了,她有些紧张起来。 扭头和林姨说道,“小林,那和个花瓶的花都落灰了,洗不干净。明天你去买……算了,我们一起去买,再买些别的东西。” 比如多点客人用的东西,拖鞋子之类的。 阮娇在屋里听着,她已经开始张罗了,幽幽叹气。 嘴上说谁也不想,现在都开始准备。 她也松了口气,决定按宋老师说的,把各大名校的志愿都填上,给鹿原大学留一个名额。 反正是平行志愿,到时候看录取情况,要是别的都考不上,就去鹿原大学。 换句话说,要是鹿原都没考上,别的填了也没用。 有了目标,她还想冲刺一下,努力看书。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周云兰也高兴,她对周老太是有感情的。 而且,她确实是害怕一个人坐车,又不好意思提出让高远陪她一起。 才先和阮娇说,让她带着人过来。 高远见她开心,眉宇间都是宠溺,“要不我安排好事,提前去找妈吧。你也很多年没回去了,多去走走。” 他是真心喜欢周云兰的,虽然有些蠢蠢的,不过没什么心眼子,对孩子们都是真心付出,对他也是全身心的依赖。 有时候会有些麻烦,在他眼里都不是事儿。 周云兰摇摇头,“光进也要高考呀,你不在他怎么办?而且他不是说,也想一起去吗?还有小黎也得上课,不能耽误了。” 高远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没事,他那么大的男孩子了,等高考结束,带着小黎去就是。家里有保姆呢,也饿不着。” 当后爹的,得多想想。 虽然高兴兰兰为家里和孩子着想,可想到阮娇,他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也高考呢,还得照顾年幼的妹妹。 这么多年不在身边,高考这么大的事,还是得去守一下。 周云兰白了他一眼,一口否定,“光进还没二十岁呢,也没出过远门,让两个孩子单独坐火车,你也是想得出来。” 见高远还想说话,她摇摇头,“就这么定了。再说了,我的课不上了么,我也得等暑假。” “就是呀,周姨得在家,我才能安心高考。”高光进扶了扶眼镜,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她就跟我妈一样的。” 他可不是从小没妈,也不是高黎那黄毛丫头,没那么好哄。 两人宣称是前年才认识的,他亲妈可说了,其实在高黎二年级的时候,就搅和在一起了。 爸妈会离婚,都是因为她。 要不是那时候他初高中都住校,不常回家,也不可能让她把家给搅散了。 要装好人,就让她好好装。 周云兰一无所知,甚至高兴不已,“行,那你好好考啊,我们光进,一定能考华清的。” 高黎撇撇嘴,“他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烤地瓜就不错了,不过,我确实需要周姨,一天都不想分开。” 周云兰高兴极了,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好,哪里都不去。” 她光顾着高兴孩子对她的依赖,没看到高黎嘴角如她哥一般的不屑。 破坏她的家庭,就是该死。 不是还有两个女儿吗? 哼,这次过去,看她不毁了她的女儿。 不要脸的人,也生不出好东西。 阮娇打了两个喷嚏,摸了摸还有些湿的头发,忙去拿毛巾绞干头发。 这种时候,可不能生病了。 第二天没课,阮娇也没起晚,先把安安送去上课,然后再坐公交去学校。 高考办的人来得真早,横幅都拉起来了。 陆陆续续还能看到离开学校的高三学生。 有的是住校的,考完就是毕业了,学校不允许逗留,只给了一天的时间收拾东西离开。 按理说可以晚上再走,但是大多数都哭得不行,男女都有,也不想看这种属于能继续前行的人的盛典,不如早还家。 这时候中专还包分配,没去中专,反而上高中,就是想上考场博一博。 预考失利,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 第131章 你还是个汉子 面临的也许是找不到工作,或者说找不到好的工作。 前程阻断,哭一哭,谁也不会笑话。 高考办的老师在台上用带着方言的普通话激烈演讲,说起高考往事,说起考后前程。 阮娇听得昏昏欲睡。 站在旁边的张祎戳了戳她的手臂,对她挤眉弄眼。 阮娇无语,昨天她不还挤兑自己吗? 现在一副姐两好的姿态是闹哪样。 不过还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朱倩不知道和薛惊年说什么悄悄话。 见薛惊年看过来,忙移开目光。 张祎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看这个薛惊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一来就和女同学勾勾搭搭,咱俩这个第二第三名,一定要把他挤下去,别让他风光嘚瑟。” 阮娇哭笑不得,摇摇头,“挤不动的。” 她有知之明。 薛惊年说了是不想跳级,而不是跳不动,说明就是有这种实力。 她一向承认,她比较笨。 能勉强维持这种好成绩,全靠时间堆。 而且是同学们花了大把的时间在英语上,她省出来学别的科目。 要不是这样,她的名次,肯定比二姐靠后。 “没出息。”张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没干,就说放弃的事。当初要是换你去革命,肯定没有今天的好日子。人家那是抛头颅洒热血,只是让你学习,你……” “那位同学,你上来说吧?” 听到校长的喊声,阮娇才发现高考办的已经说完话了,现在是校长说话。 她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和张祎不认识。 张祎偷偷翻了个白眼,“行,那我说两句?” 校长噎了下,“你第几名啊?就要上台说话。” 张祎抬起下巴,“第二啊,咋不能说了。” 校长还想说话,高考办的忍俊不禁地摆摆手,“要不,就让小同学讲几句,说说成功经验!就这样吧,前三不都在咱二中吗?都上来说一说。” 预考也是小高考,不是上榜就能考上大学,但是不上榜,肯定不能考大学。 台下都不还有一二年级的嘛,都学学。 提升提升,激励激励。 鹿原太差了,就是省里的学校,去年高考的,就考了两个本科,其余的都是专科。 丢老大人了。 校长也没法,没好气地说道,“来,要不全部都上来说说,第一名先来。” 提起第一名,他心里就乐颠颠的。 本来这插班来考试的,是要去第一中学,不过那边答复太慢了,就递了申请来了第二中学。 嘿,一看京城来的,他立马同意了。 没想到考了第一出来,根据消息,分数接近满分。 不说高考的时候一定能考上华清,妥妥的985啊。 薛惊年被点了名,瞥了一眼张祎,真能找事。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也只好打个样。 外貌出众,身姿颀长,学习又好,不管在哪个时代的校园,都能引人注目。 要不是都羞涩,只怕是台下的学妹们要尖叫了。 高考办的乐呵呵的,“薛同学对吧,和大家说说,你平时是怎么学习的。” 薛惊年垂下眉眼,“努力吧,没有捷径。” 怎么学的? 到了京城没几天就回家了。 每科都有一对一,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 也许是为了洗净所谓的乡下土气,不光是学习方面,课外的东西,也没能少。 这些,对大家不适用,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丢下这句话就下台了。 校长有些遗憾,不情不愿地对张祎招手,“第二名,到你了,还表示赶紧上来。” 张祎哼了一声,捏着手里的本子就上去了。 她拿的居然是发言稿。 阮娇扯扯嘴角,偷偷问右边的王明慧,“二姐,你们班长平时就这么喜欢炫吗?” “是的。”王明慧点点头,表情露出一丝痛苦。 她是班长,但是把班主任的活都干了。 本来开班会是比较轻松的时光,一般说完还能玩半节课。 直到张祎接手,开班会必拖堂。 阮娇啧啧两声,还好每次期末考发奖状的时候没让学生发言,这是比校领导发言还长的学生。 张祎说了二十分钟,从怎么学习说到前程,然后是肩上的责任,还要回顾苦难的日子。 说的话比老师还老师,发言稿洋洋洒洒好几千字。 纵然声音比领导说得好听,大家都想扔臭鸡蛋。 张祎终于说完了,大家也松了口气。 阮娇都不想上去,随便让边上站了站,“我想说的,张祎同学都说完了,祝大家前途一片光明吧。” 她获得了热烈的掌声。 毕竟怕她上去长篇大论。 后面的人也没张祎那样的,甚至有的只是摆摆手,什么都不愿意说。 不是谁都和她一样有底气,要是上去说了一堆,高考没考上,会很社死。 张祎对此表示不屑,“都是胆小鬼。” 见阮娇面色复杂,哼了一声,“看什么,说的就是你。” 说话做派,俨然十分亲近。 阮娇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离远了些。 最怕没来由的爱恨。 见时间差不多了,高考办的每人发了点小奖品,就匆匆离开了。 前三的是一只钢笔和一个茶杯。 其他人都是一把雨伞。 阮娇还真不缺这个,尤其是茶杯,家里都快放不下了。 她成绩好,什么比赛都去参加。 只要是优秀就能拿奖励,而茶缸子挺便宜的,所以她有很多。 包括学校的期末考,也是这几样。 薛惊年还是挺新奇的,就是因为他的基础太差,家里觉得去了学校跟不上,就很少去学校。 所以没拿什么奖品。 见他多看了两眼,张祎就开始阴阳怪气,“哟,你在大地方没拿过吗?” 薛惊年懒得搭理她。 从早上开始,这位同学就一直在针对他。 他要是犯了错,就说出来,莫名其名的神经病。 他走到阮娇身边,刚想说话,方琳就扑了出来,“哥,今天我们放半天假,我带你四处走走吧。” “哟,昨天不是哭着跑了吗?”张祎嘴里说不出动听的话,鄙夷道,“你知道一句话吗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方琳瞪了她一眼,“你有病啊?这么说话,是不是想引起我哥的注意?我跟你说,你就是土包子,给我们家提鞋都不配。少做你的春秋大梦。” 薛惊年皱了皱眉,方家在总说底蕴,方林的表现,他完全没看到底蕴治安哪里。 冷淡地把手抽出来,“我再说一遍,你离我远点,别碰我。” 方琳脸色僵硬,敢怒不敢言,又捂脸跑了。 张祎啧啧两声,“你还算是个汉子。” 薛惊年还是没搭理她,看向阮娇,“一会儿在学校学习吗?” 第132章 别看了 张祎脸色彻底沉下来,“薛同学,我和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意思。京城来的,看不起我们?” “没有看不起。”薛惊年自然地伸手拿过阮的书包,这才看了眼张祎,“谁规定你说话我就一定要搭理了。” 他说完,抓着阮娇的手腕,“走吧。” 阮娇这才发现,刚刚顾着看张祎,书包被他拿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的目光又异样,无奈地说道,“你把书包给我吧。” 她又不是拿不动。 这是闹哪出。 薛惊年火速把他的奖品放进去,不动声色地绕开她伸过来的手,“谁拿不一样。” 阮娇无语死了,他这是想干什么啊。 王明慧只是笑,凑到她耳边说道,“我和你说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不听。”阮娇见她不怀好意,索性不搭理她,认命地跟着薛惊年回教室。 大家都还没回来,预考前满满当当的人,现在都没有人,本来堆书的桌子,只有零星几个,有些惆怅。 薛惊年把书包放在桌上,撑着身子往前倾,视线和她持平,“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预考什么时候取消。”阮娇叹了口气,“太残忍了,或许有的人只是预考没考好,就没有机会了。” 薛惊年点点头,“慢慢来,实行会比较慢。其实前年有的省份已经取消了的。” 阮娇哦了一声,那这两年因为鹿原省还没取消预考,因此没能参加高考的人,真是时运不济。 她也就是感叹,也不可能要个公道什么的。 回过神来,才发现薛惊年的脸离得很近,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看到。 阮娇往后退了退,顺嘴夸了一句,“皮肤真好。” 薛惊年深以为然,“是比你的好,你脸上的痘痘发白了,需要帮忙吗?” 阮娇扯扯嘴角,“你现在肯定还没对象吧?” 哪有这么说女孩子的。 虽然嘴硬,她还是捂了捂额头上的痘痘,这个天吧,已经干燥了,雨水又不足,稍微上火就长痘痘。 好在比较少,一颗两颗的,也不大,还在头发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一般人就忽略了,他看那么仔细干嘛。 “我是没对象,可是也不长痘痘。”薛惊年挑挑眉,瞥了她一眼,“不像你,没有对象只长痘。” 阮娇翻了个白眼,“嗯,我这是青春痘。年纪小的人才有呢,您当然没有了。” 这个人现在这么这样的。 怀念那个会脸红不多话是薛惊年。 她说完也不搭理他,把书掏了出来,准备看书。 薛惊年坐到她旁边,“你说,我很老吗?” 阮娇闻言,侧头看他。 其实仔细看,也不老。 甚至比同龄人还水嫩。 不过身上的气质太成熟了,乍一看还以为是和舅舅一般年纪的人。 大概就是,眼里没有清澈的愚蠢。 比如他十几岁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沉着个脸,但是一眼就知道是个孩子。 现在笑呵呵的,却不像年轻人了。 阮娇叹了口气,“方家不好过吧?” 薛惊年抿抿嘴,“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虽然不是很自由,不过有得就有失。 不学那些东西,他今天也还是会没有勇气站在她面前。 阮娇本想问他,怎么对张祎的态度那么差。 转念一想,刚刚问的那一句,已经是不合适了。 手还是不要伸得太长。 薛惊年也没再打扰她,不过也没看看书,只是很安静地坐在一边。 阮娇察觉他偶尔飘过来视线,伸出一只手挡了挡侧脸,“你还是学习吧,张祎说,她要把你第一的宝座挤下去。” 薛惊年哦了一声,“随她。” 都是没用的东西,第一第二有什么关系? 阮娇也不劝他,“你去哪个大学?政法还是国防?” “国防吧。”薛惊年眼睛都不眨。 他其他的都达标了,就差分数,从来没紧张过。 也没问阮娇怎么知道是这两所选择,她多聪明啊。 偶尔见到唐老,他还记得娇娇,说她智多近妖,不像个小娃娃。 知道他家什么样的,猜出他要去的大学很正常。 小女娃已经长大了,不哭鼻子,也不骄横,更没有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说砍柴会断腿的话。 阮娇把书拿起来,盖住脸,“我说薛惊年,你没见过我?别看了,这样我没法学习。” 不是想借机报复吧。 就这么盯着,谁能专注学习。 薛惊年轻咳一声,“很久没见了,仔细看看。” 阮娇:“……” 别太离谱。 昨晚才见过,走了半小时呢。 刚想说什么,发现大家都回教室了,只能瞪了他一眼。 薛惊年老实地坐好,随便拿了她的一本书看。 见两人坐在一起,朱倩的脸先难看了,走了过去,拉着脸说道,“这里,是我的位置。” 薛惊年点点头,从善如流地站起来,“好的。” 看起来脾气好得不像话。 张祎撇撇嘴,“是你的位置,不过现在我们三个班合并了,指不定怎么调位置呢。” 她这个态度,看起来是无差别攻击,看谁不顺眼就攻击谁。 谁都没往心里去。 朱倩有些不爽,也只是闷声说道,“那也得调了再说嘛。” 王明慧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阮娇,不停地眨眼。 阮娇茫然地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 下午是放假的状态,不过大家都没乱跑,距离高考只有一个多月,吃过午饭,都在教室里看书。 薛惊年算是扶灵回来的,都没带书,无所事事,只是安静地撑着手肘打瞌睡。 虽说对爷爷的死,早就心里准备,可毕竟刚下葬,他还是会失眠。 听到小声默读和翻书的窸窸窣窣声,难免犯困。 张祎坐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连打瞌睡都这么好看呢。 她想了想,用笔戳了戳薛惊年,“要睡觉回去睡。” 薛惊年有些迷糊,回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冷淡,“你管得太多了。” 张祎张了张嘴,想起这不是二班,她也不是班长了,脸色有些僵硬。 用这种说话方式,的确不太适合。 她语气软了几分,还是在讲大道理,“那你也不能睡觉啊,不然都有懈怠之心,不是影响大家么,你考第一,别人又不能都考第一。” 她说完,好整以暇地等待薛惊年和她理论。 第133章 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没想到薛惊年直接站起来,径直走到阮娇身边,“娇娇,去书店吧,我帮你和二姐辅导。” 众人都看向他,第一给第三辅导,有这个必要么。 还有……二姐是谁? 王明慧把书一合,火速装在书包里,招呼阮娇,“娇娇,走吧。” 阮娇刚刚也睡着了,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呆头呆脑地站起来,“去哪啊?” 薛惊年帮她把书装在书包里,“还债。” 小时候不是总嚷着让他辅导学习么,天天追着喊小老师,现在正好可以实现。 阮娇见王明慧都要走,干脆就跟着走了。 刚出了教室,朱倩就哟了一声,“看看我们阮娇同学,这魅力大的哟。新来的第一名,才一天就拐走了。” “你话真多。”有个同学白了她一眼,“把这八卦的功夫放在学习上,什么学校都任你挑。” “我呸。”朱倩啐了一口,冷笑道,“谁不知道你喜欢阮娇呢,是不是写了情书来着,人家都没搭理你。也是,看看人家薛惊年同学,你哪里比得上。” 男同学听得来气,要站起来打她,旁边的人都拉了回去。 也只能算了。 高考在即,要是被记过,就不划算了。 张祎没说话,捏紧了书的一角。 阮娇用眼神询问王明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王明慧摇头,她也不知道啊,就听到张祎和薛惊年说话了,叽里咕噜的,也没听清说什么。 然后薛惊年站起来就走。 要去校外。 那她肯定去啊。 班里现在只有十七个人,除了她和娇娇,还有五个女生,估计都对薛惊年有想法。 两人又亲近,在班里指不定还得吵起来。 她这么想,却不能当着两个当事人这么说,只能闷在心里。 阮娇打了个哈欠,“薛惊年,你怎么了?你看你,冷着个脸,谁欠你钱了。” 薛惊年表情松了松,摇头说道,“没事,你离那个张祎远点。” 烦人精一个,没事找抽型。 “啊?”阮娇更懵了,张祎……其实还好吧。 就是脾气火爆了些,好胜心有些强,应该也不会故意针对谁。 哦,还有点官迷。 这是她分析出来的。 毕竟她习惯无差别攻击嘛,但是今天还和她说联手干掉薛惊年第一的位置呢。 好像…就是个脾气火爆的爽利人。 这样的人,应该比背后阴沉沉捅刀子的人好多了。 她想辩解一二,见薛惊年脸色冷漠,就把话吞了回去。 算了算了,远近亲疏,她分得清。 她和张祎又不熟,满打满算就一点点的交情。 虽然以前和薛惊年闹过不愉快,那也是年少时的朋友,勉强能算青梅竹马。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为了张祎和他干一架,又不是脑子进水。 几人当真在书店学了一下午。 阮娇发现一件事,老师未必比学生教得好,明显薛惊年说的东西,以及解题思维,她能听得更懂。 王明慧也有这种感觉。 果然还是学生更了解学生。 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学校去骑车。 今天不知道什么安排,她没说去接安安,林姨和姥姥会去接的。 其实现在的孩子都是自己上下学,小区里也有很多孩子去读书,跟着走就行。 可是阮娇根本没法放心,只能接送。 回去骑自行车,张祎在自行车棚,见到她们就走了过来。 不知道她要什么,几人都放慢脚步。 张祎看了眼薛惊年,似乎鼓足了勇气,微微低头说道,“今天的事,抱歉了。我忘记了,我现在不是班长,管别人管习惯了,对不起啊。” 薛惊年眼睛都没眨,“好的,下次注意。” “嗯。”张祎点点头,“为表歉意,晚上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阮娇和王明慧都退后两步,和她们没关系,这饭不吃。 薛惊年摆摆手,“小事。” “要是不做点什么,我过意不去。”张祎有些为难地看向阮娇,“你劝劝他?你们一走了之,我都成了笑柄。请你们吃顿饭,一笑泯恩仇吧。” 薛惊年微微一笑,“好了,泯恩仇了。” 王明慧几乎都快笑出声了。 薛惊年现在怎么是这样的。 阮娇这会儿倒是看出来了,张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赔礼道歉是假,想联络感情是真。 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还以为她是爽利的,这会儿又是道德绑架,就是玩心眼的。 张祎脸都绿了,“都是同学,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她这话,却是看着阮娇说的。 没有指名道姓,阮娇也不搭话。 凭什么给她面子,想的太多了吧。 没有人搭理张祎,她委屈又愤怒。 从来没有人这么无视她过。 不论是家境、成绩,甚至是她的容貌,都是上乘的。 接二连三地吃瘪,她已经按捺不住要发火了。 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行,那就这样吧,我们以后就是好同学了。” “嗯。”薛惊年点点头,就去推阮娇的自行车出来。 “娇娇,我觉得我也该买自行车,你陪我去看看?” 原本计划是考完预考就回京城的,到时候再回来参加高考。 现在,他想在这读到高考。 不想住校,房子还得准备,也得要自行车。 阮娇也没犹豫,“行,我带你去吧。” 张祎连忙说道,“我也去吧。买自行车的地方不多,我知道有家质量很好的,也认识老板,熟门熟路。” 她说完,拉住阮娇的胳膊,“一起去吧?就当是我今天犯错赎罪了。” 阮娇还没说话,薛惊年已经同意了,“既然张祎同学都这么说了,那就一起去。” 他率先骑上车,伸手拍了拍后坐,“上来。” 阮娇只好上车。 她才发现,难怪共骑自行车,是情侣专属呢。 手往哪放? 薛惊年提醒她,“抓紧了,有下坡路。” 阮娇只得揪着他衣服,勉强掌握平衡。 张祎也并排骑着,神情没有丝毫异样,时不时和阮娇说两句话。 阮娇也不好不回,不咸不淡地聊着。 买完自行车,天都快黑透了,张祎倒是没再提出一起吃晚饭,率先回家了。 阮娇也想告辞,薛惊年却说道,“话说,你不打算请我吃顿饭吗?” “好吧。”阮娇无奈答应,“想吃什么?现在餐馆很多,选择也很多。” “去你家吧,省得家里担心。” 第134章 该死了的死了 阮娇看看时间,“这个点,家里吃过饭了。要不,改天?” “好。”薛惊年也不强求,“那我送你回去吧。” 阮娇:“……” 没吃怎么就撑了呢。 这边离方家还近一些,绕过去再绕回来,得几点去了。 “这边治安不错,我经常下了晚自习回去的,不用担心。”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吃饭可以,我送你。” “不……” “你爷爷好像快死了。” 这话题跳得太快,阮娇愣了下,“快死了?” 哦…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 倒是个好消息。 许久没和老家人联系,都忘了这茬。 周云兰和阮鹏程离婚之后,火速和方雅结了婚。 阮家人还想像之前一样拿捏方雅,可方雅可不是周云兰。 阮家人上门闹,她直接把阮鹏程扫地出门,不给他任何帮助。 阮鹏程不敢对她怎么样,只能管好阮家人,把还在医院的阮老爷子丢回了乡下。 让阮老大回去看着,要是敢再来,一分钱都不给。 阮老爷子当时也就是瘫了,直接被气得不会说话了。 送回家里,阮老大不会有照顾也不想照顾,就把阮老三和孙秀英喊回去照顾。 孙秀英可不是善茬,回去是回去了,闹得家里天翻地覆,然后扬长而去。 阮家那么大的院子,只有阮老爷子和阮老大父子,他不照顾也不管。 逼得老爷子没法,只能把之前存的钱拿出来,阮老大这才肯管。 可他什么都不会做,也想有人伺候,就找了村里一个带两孩子的寡妇一起生活。 人家可不是赵桂芳,不可能任劳任怨的,除了管自己的孩子,能给做口吃的就不错了。 虽然总是闹腾,日子也算安定下来,没人来城里闹,但是乡下闹得不可开交。 阮老爷子的钱都拿出来吃喝了,一分没落到三房手里,孙秀英当然不干。 她还要攒钱送阮明康进城读书,靠着收点土特产到县城摆摊,这怎么够。 跑去阮家问要钱,阮老大家的寡妇可不干,嫁给阮老大,不就是图有饭吃么。 他又懒又馋,靠的就是老爷子手里头的积蓄,都给三房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两个婆娘吵架,阮老大和阮老三就打起来了,倒是也没多大的事。 不过仇恨越来越深。 老爷子没死,两兄弟就要分房子分土地。 在阮家族人的见证了,把东西都分了。 阮老三听孙秀英的,包了个鱼塘,她在城里找销路,日子越过越好。 阮老大眼红,一包药让鱼都翻了白肚皮,阮老三赔得血本无归,两家又打起来。 这是带着仇恨的,都没留手。 阮老三被他失手打重了,没挺三天就死了。 阮老大直接跑了。 阮家大房,所有人都是跑了的,不知生死。 阮家彻底让给了一个外来的女人住,地也给她种,她还是照看着老爷子,不过老爷子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就无从得知了。 当然,这些都是孙秀英说的。 自从大前年阮老三没了,她自己带着阮明康,偶尔会给阮娇打电话,絮絮叨叨。 阮娇明白她的意思,无非还是想要点好处。 跑到学校闹她和王明慧的事,也是孙秀英干的,目的是看她们不爽,还是想要钱,那就不知道了。 最后没能闹起来,她被阮明康拉走了。 阮娇和阮明康不熟,仅存的记忆只有阮婆子去世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存在感。 后来见他还算有礼貌,学习还可以,阮娇偶尔也会给他汇点钱做生活费。 不过,钱不多。 但孙秀英联系得越发频繁,也不知道是不是阮明康不许她要钱,她偶尔诉苦,偶尔说说村里的事,没提钱。 阮娇通过她,也算是对老家了如指掌,倒是没听她说爷爷要死了的事。 偶尔过年时,阮明康也会打个电话来问好。 他今年十六岁,倒是个聪明的,毕竟有几分香火情,他有分寸,阮娇就一直给着些钱,就当买清净了。 按理说,老爷子了快死了的事,三房的母子都会通知她,居然都没信。 薛惊年骑着车到她身边,“走吧,我送你回去,边走边说吧。” 阮娇满脸黑线,“你怎么就这么执着送我回家?” 薛惊年挑挑眉,“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阮娇:“……” 越长大越幼稚。 回家的路上,她问了孙秀英和阮明康的情况,薛惊年把知道的都说了。 阮老大后来的娶的那个媳妇带的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已经嫁出去了。 小的是儿子,她打算再次改嫁,把孩子带着走,嫁得远,她要把阮家的房子和地都卖了。 不过没人敢买,乡下是没什么阮家人了,阮家人又没死光。 孙秀英听说这事,现在正忙着和那女的大战三百回合呢,说她没资格拿阮家的东西。 听说那女的儿子,还招人去县城高中打阮明康,现在一个在医院,一群人在派出所。 不论是谁,都没空照顾阮老爷子。 还是阮家的族亲,一天端一回饭过去。 听陈氏说,看起来不行了,就这几天的事。 薛惊年还问道,“说不准你过两天就能收到回老家奔丧的消息,你去不去?” 阮娇沉吟了下,点点头,“去啊。” 顺便看看阮明康,都进医院了,怕是被打得不轻。 这孩子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还不错,上回寄了信来,里头还夹了个草编的蚂蚱,哄得安安很高兴。 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顺路的事。 薛惊年有些意外,虽然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送薛爷爷回家的时候,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下,也没能打听出来。 只知道,自从七年前回城之后,她再没回过老家。 但是也知道,娇娇和阮家的关系,除了姓阮和身上的血脉,已经没有别的了。 尤其是阮老爷子,当初他还想杀娇娇的。 迎着他疑惑的目光,阮娇只是笑笑,“人死万事休,当孙女的,应该送他一程。” 嗯,还要帮他把亲人都找回来,风光大葬。 阮明娴已经跑了七年多了,也不知道她和赵桂芳跑身在何处。 这些年,偶尔想起来,都会有些烦躁。 她和阮明娴有生死大仇,万一对方也在省城,偷偷地盯着她。 或者对安安动手怎么办。 这也是她非要送安安上下学的原因。 正好阮老爷子要死了,阮家大房一家子,全都不见了,不如帮忙寻亲。 根据当时阮明娴和赵桂芳的情况,身上都没什么钱,不可能跑得太远。 至少,跑不出鹿原省。 两个几乎没有离开过家的人,即便是跑,也不会想着出省,肯定会选择熟悉或者是去过的地方。 阮明娴来过省城,在省城的可能性不小,也有可能担心在省城遇到她,选择附近的城市。 不管她跑哪里去,阮娇都要帮薛怀信找到她。 第135章 愁绪 打定主意之后,她看向薛惊年,“你明天帮我请个假吧,我有点事儿。” 薛惊年没多问,只是点点头,“好。” —— 薛惊年计算的时间真准,她回到家,周老太就说道,“你爸刚刚打来电话,你爷爷活不了几天了,喊你带着安安回去,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他呢?”阮娇眉毛都没动,语气微冷,“他当儿子的都不回去,让我和安安回?” 阮鹏程的死德行,她现在特别清楚。 以前,在外人面前,还要点脸,现在完全豁出去了。 没脸没皮的。 周老太也没好气,“他就是这个意思,让你和安安替他回去,他工作忙,不回了。” 阮娇摆摆手,“随便他。” 她肯定是要回去的,不过不会在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找晦气。 熬夜奋战,声情并茂地写了一大篇老爷子想阮老大一家了,希望他家一家子回去一趟。 谁管是不是各奔东西了呢。 就是没有阮明娴的照片,不然她要贴上去。 其实也没关系,现在户口查得严,不管阮明娴是读书还是工作,都会有底。 看着充斥着老年人想念家人的文章,她勾了勾唇。 放下笔记本,去安安屋里看了看她,已经睡着了,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 这才放心地去洗澡。 也不忘嘱咐林姨,“林姨,这几天不管接送,看安安都要严实些。我晚点会和老师说,除了接送,不许她离开学校。” 她一直以来就这么做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从安安幼儿园开始,就没少塞钱,老师都会很关注安安。 上了小学也不例外,虽然有的老师并不肯要,可还有老师的家属呢。 安安看起来不显眼,家世也一般,塞得好处多了,老师也会看着。 林姨也习以为常,忍不住和周老太感叹,“安安有这么个紧张她的姐姐,太有福气了。” 谁家姐姐能做到这样,她家也有两个丫头,一天天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哪有这样的。 其实,她也觉得阮娇过小心了,人贩子哪有这么猖狂。 每天上下学都有很多人,怕什么嘛。 只是她是来打工的,并且拿的工资不低,而且周家人对她也好。 别人家的保姆,吃剩饭剩菜的比比皆是,她都是一起吃饭,有时候还打包回去。 别人要求住家的,晚上都要住在家里,帮忙干活,她也就是安安两岁之前晚上照看照看,后来就都回家了。 要是有事,提前说一声,都不用来。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她的工作,心里再吐槽,她也不敢说出来,当然挑好听的说。 尤其,周家还是半大姑娘做主,更是不能唱反调。 周老太也觉得安安是幸运的,虽然出生就没了父母,可娇娇给她的爱和关注,一点都不少。 比起娇娇小的时候,确实是幸福多了。 她那时候是父母双全,可形同没有。 当时不觉得,现在看看,这对父母真是糟糕透了,没长歪,都是娇娇秉性好。 周老太想到不争气的女儿,一点聊天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能摆摆手,“小林,天太晚了,你回去吧。” 林姨自然不会推辞,应了一声,叮嘱道,“娇娇还没吃饭,提醒她一声,我先走了,明天会来做早饭,送安安上学。” 她家离得近,从家里过来也就十几分钟,都习惯早晚往返了。 周老太叹了口气,摘了老头子的遗照,用手摩挲擦拭着。 这些年一直住在这边,大院那边都没有回去过,老邻居们都没联系。 要是周云兰来了,她要带着安安去南方住。 想想老了还要颠沛流离,忍不住悲从中来。 这股情绪,冲淡了对周云兰到来的喜悦。 阮娇洗澡出来,看到姥姥抹眼泪,忙放下擦头发的毛巾,“姥姥,你怎么了?” 周老太没说话,只是摇头。 她不愿意说,阮娇也不好死乞白赖地问,只是陪她呆着。 周老太回过神来,忙催促道,“去吃饭呀,这是干什么。” 阮娇见她没事了,笑着应了一声,才去吃饭。 看着姥姥还拿着姥爷的遗像,心里泛酸,大概猜测她是不想离开这边。 她沉默了下,露出笑容,“姥姥,不想去羊城就不去。没关系的,我大学也不往外考,可以照顾你和安安,再说舅舅也决定要回来发展了。” 周老太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能耽误她的前程,嗔怪道,“你照顾是你的事,安安明明有妈,总不能像个野孩子一样。再说,我也没去外面呢,正好去长点见识。” 虽然阮鹏程活着,都一致当他死了。 这话阮娇听起来,也没什么违和感。 她拿着遗像走到放门口,又回头说道,“你别管那么多,要高考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你爷爷要是死了,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谁敢上门来闹,看我不收拾他们。” “你呀,就好好考。咱家还没出过名牌大学生呢,这担子都压你身上了。” 她虽然没明说,阮娇能感觉到,她应该知道自己要参考鹿原大学的企图了。 有些不满宋老师多嘴多舌,可姥姥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应下。 这个情况,她要是坚持报考鹿原大学,姥姥怕是这辈子都不舒坦,何苦呢。 罢了,安安确实也想和周云兰住一起。 只要高家人不是差的,也行。 反正舅舅这两年也不能完全把生意撤回来,有他照看一二,也放心。 既然打定主意要考名校,她匆匆吃了饭,就回屋写题。 周老太在屋里偷偷哭了一顿,起来看到她的屋里还透出亮光,知道她还在学习,也没过去打扰。 心里涌出一股自责,这些年,娇娇都不像个孩子,她从来不知道她要什么。 也没管过她,下意识觉得,她会自己管好自己。 可还是个没到十八岁的孩子,她也有理想,又这么努力,差点被耽误了。 她有些庆幸,幸好宋老师过来说了,不然只怕自己还会因为她留在本地上大学而高兴。 孩子大了,要支持她高飞。 心头的郁闷扫空了许多,去南方就去南方,多少人得羡慕她能南北两头住呢。 也不是逃难,算不得颠沛流离。 阮娇也没学习多久,看到十二点,就收拾收拾睡觉。 第二天一早,也没送安安,匆忙下楼。 没想到薛惊年已经在楼下了。 他神色自若地递给她两个包子,还有一袋豆浆。 阮娇拧了拧眉,“你几点起的?” 他暂时住在方家,方家离这个骑自行车也得有将近四十分钟的路程。 去学校二十分钟就够了。 现在要是去学校,又得花三十分钟。 第136章 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薛惊年笑了笑,“没有很早,在她家失眠,反正睡不着。” 阮娇看了他一眼,眼睑下确实一片青黑,才冷白的皮肤上尤为显眼。 “这样可不行啊,很快要参加高考了。你得调整过来,虽说你很厉害,那也怕翻车呀。” 尤其,他家这样的环境,应该更为严格。 考不上想去的大学,还指不定有什么后果呢。 薛惊年一脸无所谓,“习惯性失眠。” 阮娇想到他是半路回家,本来就是自尊心强的,可能回了家样样不如人。 指不定得多大的压力。 正琢磨着回头看看有没有治疗失眠的法子,突然惊觉脸被碰了碰。 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她瞪着薛惊年,没好气地问道,“你干嘛?” 薛惊年收回手,慢悠悠地说道,“没什么。” 就是见她脸鼓起了,看起来很好戳的样子。 阮娇也不知道说什么,默默地上了自行车。 薛惊年手插在兜里,跟在她身后,声音清朗,“娇娇,我们处对象吧。” 阮娇手一抖,差点失去平衡,好不容易才稳住。 她怀疑听错了。 扭头看他,“你刚刚说什么?” 薛惊年表情认真,再次重复道,“我说,我想和你处对象。” 阮娇被塞过不少情书,还是头一次被人当面告白,看到经过的邻居放慢了脚步,只觉得脸上热热的。 这个人,胡说八道什么。 都不熟,处什么对象。 刚想拒绝,薛惊年的手搭在她捏别把手的手背上,“我是认真的,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看着他专注的目光,阮娇有些不知所措,把眼神从他脸上挪开,视线落在他手上。 虽然骨节修长,手指也白了,可上面还有些浅粉色的疤痕,很细很小。 应当是年少时干活受的伤。 这一瞬间,她才能把薛惊年和那个乡下少年联系在一起。 明明相处没多久,还闹得不愉快走的。 树上的蝉鸣声此起彼伏,薛惊年就这么看着她。 阮娇垂下眸子,看着落在地上的槐花,“你别闹了,我们都不熟。” 喜欢她什么? 她好歹前世受过他的恩惠,还多出许多记忆。 而薛惊年呢,在他的记忆里,两人只不过相识了几天,还不欢而散。 “我是认真的。”薛惊年神色里带了几分执拗,语气也多了几分紧张,“这些年,我从来没忘记过你。” 没忘记过她哭包的样子。 絮絮叨叨的模样。 还有,强行对他好的蛮横,帮他解围时的俏皮。 短短的记忆,在脑子里回放了无数遍。 他知道这种时候说喜欢,唐突又随意,可真的忍不住。 情感发酵,慢慢占据了她的心。 娇娇也长大了,依然出色得如同天上的明月,追求者也多。 要是不争取,他一定会后悔的。 阮娇拿开他的手,“那不是喜欢,也不是爱情。” 也许是不甘心。 薛惊年也没再说,他承认,不一定是爱情。 可是她的影子,占据了他的青春。 可被拒绝了,就是被拒绝了,死缠烂打只会令她生厌,只能看着她离开。 薛惊年慢慢吐出刚刚提起来的气,看着楼上阳台上,安安露出的小脸。 露出大大的笑容,抬手挥了挥。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阮娇回头看了一眼,见他没跟上,大大地松了口气,她是真的吃不消。 他和其他表白的男同学,还是不一样的。 具体哪里不一样呢。 她承认,她喜欢薛惊年。 前世那个沉默寡言的瘸子,是她苦难岁月里的一道光,虽然很快熄灭了。 而不是看起来风光霁月的他能比拟的。 不同的环境和经历,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他是他,倒是不像他。 阮娇摇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晃出去。 多想无益,未来还要继续。 她去了报社,花了大价钱,占用了最大的板块,还挂出了悬赏。 凡是能够提供线索的,都能得到奖金。 没有阮明娴的画像,但是会赵桂芳嘴角有颗大大的痣。 做好这一切,只等着送去排版,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的晚报就能看到寻人启事了。 不止是在省城,她还拜托了省城报社的主编打电话和其他市的报社沟通。 钱,不是问题。 她留下了电话,这才回学校上课。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内容了,毕竟预考没过的同学都毕业了。 去了也是复习,不过学校氛围好一些。 老师的存在就是解疑答惑,自己在家学也是一样的。 其实已经算毕业了,就是不请假,也没人会说什么。 不过她这些年风雨无阻,从不迟到早退,偶尔有事,也是要请假的。 要画上圆满的句号。 中午也没在外面吃饭,打算在学校食堂吃。 一眼就看到了王明慧和薛惊年。 两人都是惹人瞩目的的。 薛惊年不必说,就是王明慧那有别于同学青涩的成熟,打眼一瞧就能看到。 她偶尔都会有些怔愣,二姐那副黑小子的模样深入人心,谁能想到长成了大美女。 不论是她还是阮明娴,长相都不如二姐出色。 王明慧远远冲她挥手,“娇娇,这里。” 她声音不大,还是引得大家短暂的视线投来。 阮娇对学弟学妹的视线熟视无睹,不慌不忙地走过去。 和薛惊年坐在一起,她还有几分尴尬。 薛惊年若无其事,好像早上表白被拒绝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把疙瘩汤端到她面前,“我以为你晚点才会回来。” 阮娇不自在的笑了下,“比较顺利,就回来得快。” 她本来以为,寻人启事要占据很大的报纸板块,得掰扯半天。 没想到在她提出给报社捐点经费后,主编马上就拍板了,准备的词都没用上,自然回来得快。 王明慧也没察觉两人之间有事儿,还笑着说道,“唉,娇娇有秘密了。现在都不和二姐说了。” 阮娇只是没来得及,这是她是肯定要和二姐说的,毕竟阮明娴的事,她也参与其中。 她看了眼薛惊年,想了想,其实也没必要当外人。 刚准备一股脑说出来,薛惊年拿起她的饭盒,“想吃什么?我去打。” “肉和米饭。”阮娇眼睛都不眨地说道。 他愿意避嫌,那就去好了。 她说完,就扭过头,压低声音,把她的算盘都和二姐说了。 第137章 我把你当姐,你居然想做我舅妈 王明慧听完皱了皱眉,这些年过得好,又是故意忽略老阮家的事,她几乎都忘记了阮明娴的不堪。 她也是性格柔和了不少,有些不赞同的说道,“娇娇,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她现在不知所踪,对我们也没有影响,何必呢?” 薛怀信都25岁了吧,他家条件不好,也是好吃懒做,现在还是个混混。 要是阮明娴回了村,肯定是逃不出去了。 再说了,能逃出来才更麻烦。 不见就算了,落个清净。 阮娇对她说的话也没意见,二姐本来性格就好,这些年更加柔和,不想惹事是正常的。 可她不了解阮明娴,这就是一条毒蛇。 她绝对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忘记当初的仇恨的。 而她,也不可能因为现在幸福,就忘记阮明娴前世干的那些事,必须做一个了结。 对她来说,阮明娴躲在暗处,才令她心烦。 在眼皮子底下,还好一些。 正好阮老爷子要死了,是个契机。 见她不说话,王明慧也没有絮絮叨叨,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是娇娇都做了。 谁是亲人,谁是仇人,她不会拎不清。 她想了想,沉吟道,“那喊你舅舅回来一趟吧,他最近好像也不忙。” 要是按娇娇说的,大姐狗急跳墙怎么办。 有个男人,要安心一些。 她还在琢磨这事,却发现阮娇眼神怪怪的,瞬间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你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阮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随口开玩笑“好啊,二姐,我把你当姐姐,你想做我舅妈?” 不通过她的渠道,都知道舅舅的消息了,怕不是有鬼。 薛惊年刚打了饭回来,听到这劲爆的消息,只把饭递给阮娇,就坐下来。 两人都在看她,明慧脖子都红到了锁骨。 她想了想,也没回避,反而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你舅舅不喜欢我。” 她喜欢有什么用。 他对她没意思,王老师也不会同意的。 毕竟周云齐比她大了将近十二岁。 而且她总是说,周云齐这么大的年纪,虽然表面上没结婚,但他这样的成功人士,肯定有不少的情人了。 这种人,是个好的家人,但是要是哪个女孩子嫁过去,肯定得不了好。 王老师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总觉得,她的小心思暴露了。 这是故意点她呢。 不过她还是想争取争取。 周云齐真的很好,会帮她出头,温柔体贴,他的优点数不胜数。 除了他,没人再能入她的眼。 年纪大又怎么样,人只有病死痛死,还能老死不成。 要是他愿意接受她,她可以和王老师争取的。 偏偏他不愿意,还是喊她大侄女。 明明没有任何关系的。 阮娇有些傻眼,她只是开玩笑而已,二姐居然来真的? 都表白过了,还被拒绝了。 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在她心里,二姐和她一辈地。 谁能想到那么多啊。 难怪舅舅每次回家,二姐也去周家。 她就说,这两年,觉得她和舅舅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她还以为是二姐长大了,舅舅故意避嫌,才觉得别扭。 她看看眉眼温柔的王明慧,提醒道,“二姐,舅舅在那边处过对象了的” 而且,还处过很多对象。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分了。 但是,真不是一个好的对象。 甚至,他都没有结婚的打算。 喜欢舅舅,只会受伤。 王明慧一脸无所谓,淡淡地说道,“我知道的。” 初三的时候,她一个人回家。 她年龄大,发育得好,被小混混缠上了。 恰好周云齐回来。 她是第一次看到他打架,明明挺稳重的人,打起架来好帅。 还是为了她。 王明慧就悄悄地喜欢他。 可是他只是把她当做后辈,带她去吃了饭,又把她送回家。 她也不敢有想法。 直到这几年,他的婚事没有任何动静,听周老太说谈了几个又分了。 她不知道有多高兴,恨不得他再老一点,“没人要”,这样姥姥是不是很容易接受她。 不着痕迹地打听他的事。 直到前年,阮家的人故意来搞她,学校里流言四起,是周云齐安慰她的。 她才卖惨,问能不能难过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他对她很包容,想都没想就同了。 每次都很耐心地听她说“烦心事”。 她郁闷的事越来越多了。 他也没有任何不耐烦。 旁敲侧击地知道他的不少事,也知道他换了很多女朋友。 她不在乎的,甚至觉得其他人很幸运。 反正是疯了。 索性在他上个月又分手之后,就表白了。 没想到他听完,沉默半天,只笑着说,“小朋友,好好学习。” 从那之后,再没搭理过她。 王明慧也是没办法了,才故意暴露给阮娇,想听听她的想法。 她真的很喜欢周云齐,不处对象也可以,别不搭理她啊。 到现在她都后悔,不该头脑一热就把心思说了出来,现在跟陌生人一样的。 阮娇哪里懂她的心思,平心而论,舅舅是个好的家人,但真的不是好的对象。 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勤快。 有一次甚至只处了一天。 处对象的原因是长得漂亮,分手的原因是矫情。 他不会包容对象任何事,也不主动找对象,有人追他,觉得顺眼,就处对象。 但是发现人家有一丁点的不好,就会立刻分手。 不是二姐不好,只是人无完人,他拒绝二姐,其实也是为她好。 虽然是很乐意亲上加亲的,可是也得能加上啊。 与其以后见面尴尬,不如算了。 她想了想,劝道,“二姐,我舅舅真的不是良配,你看他一个老男人,还是情场浪子,除了有几个钱,长得帅点,也没别的优点,要不再想想?” 王明慧沉默了下,“我知道了。” 娇娇也不抱任何希望。 更没有帮她的打算。 这算什么啊,剃头挑子还有一头热,她这四面八方都是泼冷水的。 她也不怪娇娇,只是心情难免低落。 “二姐,有志者事竟成。”薛惊年淡淡的说道,“拒绝一次怕什么,只要长了嘴,还能说第二次呢。” 阮娇眼皮子跳了跳,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还想再来吧? 她看了他一眼,和王明慧说道,“二姐,你别薛惊年的。他什么也不懂,有的时候,坚持是没有意义的。” 薛惊年勾起嘴角,“哦,那就等着瞧呗。” 第138章 张祎热情邀请 阮娇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乱来。 按理说,在她拒绝之后,薛惊年还不想放弃,甚至还想纠缠,给她带来负担。 她应该讨厌的,却讨厌不起来。 毕竟真没做什么过火的事,甚至都没有广而告之。 薛惊年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就是告诉她,不会放弃的。 什么死缠烂打,耍无赖,别说会令人讨厌,他也做不出来。 娇娇不喜欢他也没关系。 哪怕是和别人在一起了,他也要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让她一辈子都没法忘记,他喜欢她。 阮娇真是拿他没办法,不过也知道他有分寸,索性不理会了。 倒是二姐的事,真的棘手。 刚想安慰两句,王明慧突然抬起头,眼神坚定,"我要考羊城的学校。" 离他近一些,机会多一些。 阮娇张了张嘴,可是她的目标一直是华清啊。 要是这样,王老师会失望的吧? 为了不确定的感情,伤了王老师的心,二姐有点恋爱脑。 王明慧见她欲言又止,也反应过来,补了一句,“我肯定好好考,不过我的成绩考上华清很勉强。” 她自己的水平她知道,不是成绩不好, 而是考试就很紧张,错一些不该错的。 能考上华清,她肯定去。 要是考不上呢。 想去羊城。 之前她没想过填羊城的志愿,也是被拒绝了,没什么勇气出现在他面前。 现在想想,都表白失败了,当个鹌鹑也没意义。 不如勇敢一点。 她快速吃完饭,拿起饭盒就走,“我先去学习学习,你们慢慢吃啊。” 这种时候,成绩更不能下滑。 不然王老师怕是觉得是她暗恋周云齐导致的。 天地良心,她清醒得很,没耽误功课。 见她心意已决,阮娇也不劝了。 二姐和舅舅都是她的亲人,可都不是她,她没有资格叽叽歪歪的。 自己有自己的缘法,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选择祝福。 只是对薛惊年很不爽,都是他撺掇的,恶狠狠地戳着碗里的饭。 “到时候二姐伤透了心,不能及时止损,我看你怎么办!” 薛惊年只是笑,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只是让二姐更有勇气而已啊。青春就这么一次,得不留遗憾。” 阮娇无语,什么人啊这是。 随便他,爱咋咋地。 别影响她学习,其他的都好说。 两人凑得很近,被张祎看在眼里。 她扭头问朱倩,“薛同学和阮娇同学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叫王明慧二姐,众所周知,王明慧是阮娇的堂姐,她猜测两人是表亲。 但是也亲密得太过分了。 朱倩不想搭理她,转念一想,她不喜欢阮娇也不喜欢张祎,让她们去折腾。 最好影响高考才好。 她眼珠子转了转,把她的猜想说了出来,“青梅竹马吧。应该没什么关系,乡下一个村的,按年龄喊哥哥姐姐,其实没有亲戚关系。我看啊,薛惊年和阮娇怕是在谈恋爱。” 现在没什么早恋一说。 有的年龄都很大了,定亲了的、甚至结婚了的都有,只不过是极少部分。 学校老师也不会因此说什么。 毕竟学习是自己的,高考的前程也是自己的。 张祎听完,眸色冷了冷,“什么青梅竹马,一个村的而已。” 知道阮娇家应该家底不错,她穿的用的,至少领先身边的同学至少五年。 不过,她有自信。 她生得比阮娇好看,她就是白了一些,不然可不怎么漂亮。 而且,乡下来的。 就是靠着外家过点好日子,和暴发户没有什么区别。 这口气,她是一定要出的。 不是多喜欢,就是薛惊年对她的态度,让她很不爽。 她已经算是低三下四了,还是不给面子。 从来没有人可以这么忽视她。 她想了想,端起饭盒走了过去,笑着问阮娇,“阮娇同学,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坐吗?” “可以。”阮娇点点头,也不再多话。 这里又不是她家,也没人规定不能拼桌。 她愿意坐就坐呗。 张祎坐下之后,也没搭理薛惊年,而是问阮娇,“你对接下来的学习有什么计划吗?我家里人给我请了名师,可以辅导高考的,你要不要一起来?” 阮娇愣了下,现在省城都没有辅导班的。 因为有这个能力的人,大多都是老师,铁饭碗,人家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影响不好,指不定会影响工作。 要是没点本事,是请不了人补课的。 她不由感叹,难怪总是有两个世界的人。 有的人,还在为能不能上学发愁,有的人,高考都请人辅导。 不过,她不需要。 就算需要,也不会欠张祎的人情。 无亲无故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还不等她拒绝,张祎就看向薛惊年,“薛同学,要不你也一起来吧。我希望,我们三都能考上好的大学,能给学校争光。” 京城来的又怎么样,他第一没错,自己还第二呢。 要不是考试的时候感冒了,指不定谁第一。 京城来的也不代表家境好。 她姑姑还在京城工作呢,听说穷的人一样很多。 真是有条件的,还用回原籍考试?不是很容易就办好了么。 薛惊年懒散地看了她一眼,拒绝得很果断,“不去。” “为什么啊?”张祎开始发挥特长,“不要觉得预考第一就骄傲自满,这算不得什么的。我们这边教育资源不是很好,和全国的人争,未必能拿到好名次,读书这么多年,你不想有一个好的结果吗?” 薛惊年皱眉,扬眉道,“张祎同学,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张祎愣了下,眼里染上些许喜意,“你这么说,是同意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了吗?” 她说着还看了眼阮娇,目光挑衅。 和她一起,又不会共同进步。 阮娇也有点烦她了,只是她没说话,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挑着碗里的菜吃。 有些恶意,真是来得莫名其妙。 张祎微微一笑,“娇娇,你也一起来好吗?这个老师是我家托了很大的关系才找来的。” 阮娇头也不抬,“要是张同学是为了学校的升学率,不如把老师请到班里,教教大家呗。” 张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和阮娇交流过几回,看起来就是很嘴笨的同学。 没想到牙尖嘴利的。 阮娇撇撇嘴,她打嘴炮的时候,张祎怕是还在玩泥巴。 也就是年龄大了点,懒得搭理这些小朋友。 不依不饶的,她又不是佛像。 张祎想了很久,才和薛惊年说,“辅导的老师之所以效率高,就是因为学生少,可以因材施教,要是人多了,会影响进度。阮娇同学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去了,那你和我一起吧。” 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巴不得阮娇不参与。 第139章 你装什么装啊? “你不能厚此薄彼啊。”阮娇凉凉的说道,“你不是说要给学校争光吗?我们学校就这十几个人有高考的资格,都有可能考上的。张同学不想帮一把吗?” 张祎脸都绿了。 她就是那么一说。 都是竞争对手,帮了别人,就是给自己增加压力。 薛惊年和阮娇也就算了,反正成绩摆在那里,不管是不是不补习,都有压力。 只是想让两人看看她家的实力。 被她这么一挤兑,只能讪讪地笑了下,“她们啊,希望也不是很大,还是要集中资源。这事就不说了,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哦。”阮娇点点头,“好吧,那你们加油。” 她对张祎的家教老师没有任何兴趣。 她不再说话,只是闷头吃饭。 张祎又觉得有些烦闷,明明是件很厉害的事,她轻飘飘地就过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要高几分,就能脱颖而出。 不会是觉得预考第三,就能稳稳地考上一个好大学,甚至在全国有好的排名吧? 她抬起下巴,有这么认知差也好。 等她名落孙山,才会知道后悔。 她可是邀请过了的,没抓住机会,是她的问题。 看向薛惊年的目光带着炙热,还是他虚心。 虽然得第一,依然努力上进,也听得进话。 本来不打算去的,她一劝,就想明白了。 “薛同学,那以后每天上午,你都去我家吧。我们一起学习进步。至于阮娇同学” 她语气微微停顿,意味不明地说道,“人各有志。” 这话仿佛在说,阮娇自甘堕落。 薛惊年面容含笑,“张同学,我和娇娇的志向是一样的,我也没打算去补习。” 张祎脸色僵了僵,“你刚刚说我特别” “嗯。”薛惊年波澜不惊,“对啊,脸皮特别厚。” 恰好二姐先回教室了,难得的二人世界,都让她搅和了。 叭叭一堆有的没的。 张祎脸色涨红,语气还是很硬,“你拽什么啊?我就是看在同学的份上,才邀请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她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她越想越气,觉得丢了面子,和大家解释道,“我请了家教,邀请两位同学一起参加学习,没想到,好心被当驴肝肺。” 阮娇和薛惊年都没说话。 两人都不在意别人会说什么,也懒得和张祎掰扯。 自顾自地吃饭。 不过也没人议论,因为大家还不太明白请家教的含义。 大多数人家,谁请家教啊? 这一茬人,都还有兄弟姐妹,吃饭加上读书,都困难,还家教呢。 阮娇拒绝不是很正常么,谁知道是干什么的。 也不好讨论张祎,她昨天的长篇大论,大家历历在目,和她这样的人说,哪里说得过。 张祎说请家教的本意是。不经意的暴露家庭条件,其次是让人觉得两人不知好歹。 没想到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没人搭理她。 显得她像一个小丑,气得眼睛都红了。 愤怒至极,抬手就掀翻了阮娇的饭盒,“你装什么装啊,不就是你舅舅的拖油瓶吗?” 是的,她一直觉得阮娇很装。 隔壁班的,离得近。 每次看到她,她都是在看书,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就是大家传的话难听,她也能装作没听到。 明明就是缩头乌龟,什么都不敢出头,偏偏还有人夸她。 连老师都赞不绝口,经常拿她做榜样在班里说。 看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就觉得心烦。 阮娇用舌头顶了顶被勺子磕着的牙,再看着地上的饭,皱了皱眉,“捡起来。” 张祎是有神经病吧? 不搭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贴上来。 吃个饭都不得安宁,那么大的力气,差点把她的勺子打飞,牙龈都疼。 这是哪来的公主,怎么的,还得别人对她事事有回应? 想什么东西。 张祎见大家都在看她,虽然心虚,也不愿意照做,昂起脖子说道,“我不捡,你又能怎么样?” 反正她成绩好,老师也不会因为这点事怎么样。 阮娇也不怎么样,就这么看着她,“我等你捡。” “我不会捡的。”张祎冷笑两声,“我不是故意的,你越是不依不饶,我更不会照做。” 要么阮娇说两句好听的话。 要么就自己捡,然后灰溜溜地滚蛋。 阮娇不说话,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 张祎被盯得发憷,拿着自己的饭盒就要走。 阮娇挡在她身前,不说话,也不让她离开。 大家都在看,张祎也不敢动手,冷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捡起来。”阮娇面无表情, 当她是好欺负的? 都踩到头上来了,再无动于衷,那真是没脾气了。 不如改名叫阮石像得了。 张祎呵呵两声,索性也不走了。 她抱着手臂,看向薛惊年,“这就是你对象,小肚鸡肠的,一点格局都没有。” 虽然学校不反对两人处对象,不过总是会有学生用异样的目光看。 再者,不知情的看来,他只是来了几天罢了,阮娇就和他处对象了,什么成分。 而且,男人都是要脸的,当然希望对象是素质高、温柔大方的。 就不信他心里没疙瘩。 薛惊年勾了勾嘴角,笑道,“我对象这个人吧,从小就这样,心地善良,人也耿直,就想要一个公道。” 阮娇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真会顺杆爬。 谁是他对象了? 不过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就没说话。 不太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他的面子。 张祎也无言以对,冷着脸没说话。 没想到两人真的在处对象,心里更烦。 在处对象也不说,要不然她也不会自讨没趣。 她不信阮娇不知道她的心思,还好意思让她带着去买自行车。 越想越气,又觉得难堪,忍不住质问道,“阮娇,你是不是觉得看我的笑话很有意思?” 明明心里清楚,却什么都不说。 让她浪费时间讨好,又来打她的脸。 阮娇一定是嫉妒她长得漂亮,家世好,故意利薛惊年扳回一城。 这么想着,眼神越发冷漠。 “有病。”阮娇不想和她说什么,甚至不知道她几个意思。 她和张祎一点都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 看她什么笑话。 或者,看她笑话能得到什么好处? 张祎有病,这是她得出的结论。 以自我为中心,当显眼包当习惯了吧。 她不说话,依旧不许张祎走,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预备铃响起来,食堂里都没人了,两人都没走。 张祎也不试图离开了。 就这么拉着脸坐着。 第140章 信不信取消你们高考资格 阮娇和薛惊年也坐着,只有地上掉落的饭盒,显示着是有矛盾的。 也不知道谁去教导处说了,刚上课没多久,宋老师就和教导主任就来了。 看到这幅场景,两人对视一眼,脚步放慢了一些。 听学生说,还以为是打起来了,没想到气定神闲的,甚至阮娇和薛惊年在学习。 宋老师已经从初中的任课老师变成了班主任。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几道皱纹。 她是阮娇的班主任,自然先问阮娇,“娇娇,这是什么情况?都上课了,还不回教室。” 把其他班通过预考的学生划入她的班级,也是学校临时决定。 因为,大家的英语都很差。 她可以帮忙冲击一下。 她和阮娇也有缘分,当初在初中部的时候,她还是实习老师,后来转正考了高中的教资,直接是阮娇的班主任。 可以说,她算是阮娇的家人了。 遇到事,自然先说阮娇。 阮娇也不含糊,脆生生地说道,“宋老师,我在这吃饭呢,张祎同学跑过来,说请了家教,让我们去她家学习,被拒绝了,就打翻我的饭盒,让她捡,她也不捡。” 她一板一眼地说着,就像是以个告状的小学生。 而教导主任,也是张祎原本班级的班主任以及数学老师。 他严厉的眉毛皱了皱,“阮同学,就这么一点小事,至于闹成这样吗?张祎同学的性格我知道,大大咧咧的,她应该不是故意的,邀请你们也是好心。” 张祎挑衅地看了眼阮娇,看到没,她的班主任级别还大呢。 和她家里也认识,在校外,她都是叫叔叔的。 阮娇还没说话,宋老师就不乐意了,“她好心,和娇娇同学有什么关系,好心就能摔别人的饭盒了?不管是不是故意,做错事,就是应该道歉。” 这不是欺负人呢,这是解决矛盾的态度么。 她上来先说了自家的学生,凭什么李老师也说她的学生? 谁做错事,谁道歉。 阮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要是一般老师,和教导主任有分歧,肯定就退步让她道歉,息事宁人了。 能替她据理力争,宋老师对她是真的好。 宋老师才不管这些,她也是有编制的,别说教导主任,就是校长来了,也不敢开除她。 最多就是不给优秀老师的评比呗,牛什么牛。 见她强硬,教导主任也不好说什么,给张祎使眼色,“张祎,你虽然不是故意的,确实也该道歉。” 张祎有些惊愕,对他也不满,不过学生嘛,还是不敢公然违抗班主任。 她不情不愿地说道,“对不起。” 语速快得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没有一丝一毫的诚意。 阮娇眉毛都没动,“我不要道歉,把我饭盒捡起来,里头还有二两米饭,以及价值五毛钱的菜,要赔偿。” “穷死你得了!”张祎暴跳如雷,梗着脖子说道,“让我捡,门儿都没有。” 紧接着,从兜里掏出十块钱,丢在桌上。 “赔你的,行了吧?” 她不可能捡的,捡就要弯腰低头。 绝不可能。 阮娇看都没看那钱,冷静地说道,“给我捡起来。” 她就这一句话,不捡谁都别想走。 李老师有些无语,不知道两个女孩子的想法,不就是一个饭盒,捡了不就完了吗? 可明显张祎不想捡,他本来就是张祎爸爸的朋友,还是高攀的那种。 如果让一方捡,那肯定得是阮娇。 他脸色冷下来,音量提高了不少,“阮娇同学,正是要高考的重要时刻,为了这点事耽误大家的时间,也耽误你的时间,这不是明智的选择,她已经赔偿了,不如各退一步?” “好啊。”阮娇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行,那就各退一步。” 张祎知道是自己没理,听她还是屈服了,忍不住露出笑。 笑容还没扩大,就听阮娇说,“我拿了赔偿,她捡饭盒,各做一件事,很公平。” “滚。”张祎只觉得被耍了,冷冷地盯着她,“你要是不想解决这事,就这么耗着,提醒你,这对你没好处。” 薛惊年啧啧两声,“这是威胁娇娇?我想知道怎么没好处?” 张祎现在看他也不顺眼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信不信我把你们的高考名额都取消掉。”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老师额头冒汗,大声斥责道。 高考名额已经递上去了,这是高考办的事情。 她不会觉得她爸已经手眼通天了吧。 就算是能真办得到,也没必要说出来啊。 宋老师的脸色当场就垮了下来,“李老师,你们是真的厉害,我就不信没有王法了。这样的学生,别弄到我的班里,受不了。” 她也是高三的老师,自然对张祎有所耳闻,学习成绩是不错的。 在班里也听话,什么活动都积极参与,李老师没少夸赞,就是行事高调一些。 没想到高调到这份上,真是开了眼了。 这种人,她教不了,也拒绝教。 不是有家教吗? 自己回去学。 张祎也知道说错话了。 就是想显摆显摆的,没想到犯了忌讳,她也不敢再说话了。 要是有这本事,她还学习什么,直接把分调到最高不就好了。 李老师也没办法,把饭盒捡起来放在桌上,却和宋老师道歉,“您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觉得受了委屈就乱说话,高考在即,都和和气气的。” 这话宋老师可不爱听,冷笑两声,“她自觉受了委屈就这样了,万一有人得罪她,是不是要杀人?我可不信娇娇会给她气受,我教了七年的学生。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 这种学生,她是真的不敢教。 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收下张祎的。 成绩再好,她也看不上,这不是斯文败类么。 张祎来了脾气,冷笑道,“不收算了,你当我愿意去你的班级?我不去,我们班的也不愿意去。” 她说完看向李老师,“要高考了,换班级就是换环境,大家也不乐意,这会影响学习,不行还是继续在您的班里。” 李老师犹豫了,当时说集中在谁的把班级的时候,就因为宋老师是英语最好的,才放到她的班里。 数学老师也不是他,但是这一届,考上大学人数多的希望很大。 到时候升学率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要是把人叫回来,再把薛惊年这个预考第一分到班里,这对以后评职称都有很大的好处。 他也没当场同意,只是摇摇头,“胡闹,和阮娇同学以及宋老师道歉,知道你最近预考压力很大,但是脾气别这么倔了。” 这台阶给张祎给得明明白白。 她看到不用弯腰捡饭盒了,敷衍地道歉,“阮娇,不好意思了,手滑了。” 阮娇见宋老师一直在给她使眼色,给她面子,点点头算是应了。 也没要张祎赔偿的钱,拿着饭盒就走了。 第141章 除了阮娇,都能去 宋老师和她走在一起,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道,“你说你惹她干什么,她家好像势力不小。” 她语气里都是担心,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 虽然高考不能做手脚,万一搞点小动作,让她不能参加高考,这不是得不偿失么。 稍微退一步,海阔天空。 阮娇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她不想退,重活一世,还要步步隐忍,还有什么意思。 对待家人,她已经是忍了很多了,但那是家人。 张祎又是什么东西。 就算拼不过,只要舍得一身剐,又能拿她怎么样。 高考重要,但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她有无数条路可以走。 薛惊年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笑着说道,“宋老师放心,她不敢的。” 宋老师这才看向他,她刚刚也不好盯着看到这个插班生,随便看了一眼,觉得很惊艳。 多看两眼,还是惊艳。 难怪来打报告的学生说,娇娇和张祎争风吃醋打起来了。 是有这个资本。 看起来,是娇娇赢了。 虽然这么想着,她神色严肃,“你们俩,处对象归处对象,不过不许做出格的事,更不许影响高考,不然别怪我棒打鸳鸯。” 都是年轻人,有点青春,有喜欢的人,谈个恋爱都很正常。 但是得有分寸。 阮娇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忍不住扯扯嘴角,宋老师也太开明了。 看了一眼薛惊年,他眼角眉梢都是笑容,“好的,宋老师,你放心吧。” 阮娇踩了他一脚,真是顺杆爬习惯了。 薛惊年故意哎哟一声,引得宋老师回头看,“现在的孩子啊,真是开放了。” 阮娇红了脸,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薛惊年只是笑,还说不喜欢他,他不信。 阮娇也只是懒得解释,反正也没有喜欢的人。 拒绝的话,他也不会听,就这么着吧。 占不占名头,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他高兴就好。 回到了班里,朱倩一个劲地低声问她,“阮娇,你们的事怎么解决的?” 只是在食堂,她回教室也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预考前三的八卦,能传得不快吗? 现在全校都知道,第三和第三抢第一打起来了。 这种风流戏码,大家都想知道第一手的消息。 她问出这话,旁边做题的同学都伸长了耳朵。 阮娇也没解释,只是淡淡的说道,“没什么,一点误会,已经解决了,学习了。” 朱倩是不喜欢她,不过她一向话少,说什么就是什么。 也不敢真的纠缠着问,只能歇了心思。 时不时看向门口,想知道张祎进来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可惜她到了下课都没回来,甚至下午的课都没来上。 在宋老师来的时候,有胆子大的,还问起张祎的去向。 宋老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含糊地说道,“请假了。” 现在李主任有把学生喊回去的意思,也不知道学校那边怎么说。 她也不是很在意,不过,谁不想更进一步呢。 根据内部消息,薛惊年的分很高,怕是高考成绩也差不了。 李主任要是继续开班,多半是会把他喊去的。 没了这个生力军不说,还怕影响娇娇的心态。 她有些愁,不过也没办法。 张祎是心高气傲的人,和她闹了矛盾,死也不肯留在她的班级。 也不可能就在家里学习,这让她觉得别扭,显得她怕了阮娇,躲着她。 下午放学,张祎卡着下课时间来。 等老师一走,她就上了讲台,拍了拍桌子,“耽误大家几分钟。” 本来下课就没人走,都在学习,听她这么说,才陆陆续续地抬起头来。 虽然好奇今天的事,不过前程住重要。 经过一下午的沉淀,倒是也没那么迫切想知道八卦了。 原来和一个班的,知道她的作风,有些反感,都到一班了,她都属于外人来,还是这样。 而一班的人,倒是觉得挺新奇的。 什么人啊,跑讲台去打扰大家。 张祎既然敢上台,就不会在乎这些,她清了清嗓子,“李老师打算重新开班了,原来二班的人都可以回去。不是二班的,也可以申请转班。” 她这话一出,大家都议论纷纷。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还没适应新班级,又搞事,哪有那么多时间搞这些。” “就是啊,真麻烦。” “都别吵了。”张祎用力拍了拍讲桌,“爱回去就回去,不回去就算了。” 她眼睛扫过眼皮子都没抬的阮娇,“不过,要是回去的,都可以免费补习。我家请了针对高考研究的老师,会主要说考题,能有很大的几率可以考上。” 她就是豁出去了,一定要给阮娇颜色看看。 阮娇都懒得搭理她,真是吃饱了撑的。 和什么样的人做同学,有没有同学,对她来说都一样。 高考,从来不是和学校里的几个人竞争,而是和几百万人一起。 有什么影响呢。 张祎倒是斗志昂扬,“想回二班的一会儿都去教导处填申请表,明天会弄好转班的资料。以后都可以去我家接受训练。这位老师,去年带的几个学生,无一例外,都考上了大学。” 她说完,还补了一句,“除了阮娇,其他人都可以。” 这是大家的弱点。 不是每个人家庭条件都好的。 谁不想考上大学? 哪怕是个大专,也很牛的。 考上大学,这辈子安稳的生活,已经到手一半了。 面对名师诱惑,大家都讨论起来。 张祎也没有多待,激起了水花,就扬长而去。 朱倩有些按捺不住,“阮娇,她明显就是挑衅你啊。” “哦。”阮娇轻轻浅浅地应了一声,再没有别的话。 有的人,为面子生,为面子死,为面子奋斗一辈子。 她是不能理解张祎的,就是把大家带的考上大学又怎么样呢。 就能代表她很优秀吗? 把话说得那么满,要是有人没考上呢。 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朱倩自讨没趣,索性扭头和后桌的说,“哎,你们去吗?” 她是心动的,她家庭条件不是很好。 要不是家里没男丁,估计上学的机会都轮不到她。 高考,她也只有一次机会。 要是能增加考中的概率,再不喜欢张祎,她也会去。 其他人也有这个想法。 阮娇自然不会说什么,有家教肯定是好的。 现在不像后世,都拼资源,各种补习班,大多数都是靠着努力和天赋。 有应试的模式,几率自然高。 别人考别人的,她考她的。 不过,她也有点心动了。 不争馒头争口气,或许她也应该找个名师。 要不然,万一落榜,张祎不得到周家门口放鞭炮? 大家讨论好了,都和阮娇保持距离。 拿人手短,大家还是知道的。 没有一个人是傻子,中午的时候,张祎和阮娇闹了矛盾,下午就说要分两个班。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张祎家肯定不一般。 至少能左右学校的事。 这样的人家,开小灶学习,指定差不了。 阮娇成了众矢之的,仿佛她有瘟病。 第142章 学费不能太离谱 见到这情况,王明慧翻了个白眼,“娇娇,有的人啊,真的是势力。” 就那个刘琴,之前经常和她还有娇娇一起玩,赶都赶不走。 她是别班的,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中午吃饭是时候,看她没什么菜,娇娇都多打一份,不动声色地照顾她,还照顾她的自尊心。 现在躲得远远的。 她性格再温和,也觉得气愤。 阮娇只是笑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 “没事。” 阮娇打断她要说的话。 至于刘琴,只是刚好经常一起吃饭,见她条件不好,就随便帮帮。 她从来没想过让她感激,也没想过是为了友谊天长地久。 更没觉得,她在做什么天大的好事。 就是当时看了不舒服,让自己更舒服一些,仅此而已。 她的利人行为都源于利己,至少当时是心理满足了的。 至于她怎么想,和她没关系。 王明慧见她不难过,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调侃道,“娇娇,你冷静得好像快出家了。” 除了家里人和家里事,她好像从来没看到娇娇着急过。 做什么事都不慌不忙的,面对外人乱说,她也都懒得搭理。 明明她年龄更大,她都做不到这么沉稳,哭鼻子的事更是没少干。 哪像娇娇哟。 “二姐,你可别给娇娇提供想法。”薛惊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阮娇的后面,“她现在是我对象,要是出家了,我该怎么办?” 王明慧愣了下,看了一眼阮娇,她一直觉得,中午的事都是传言。 毕竟学校里的学生,酷爱捕风捉影,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她都没想过,薛惊年能和娇娇走到一起,毕竟娇娇看起来,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意思。 至于薛惊年,她倒是不意外。 小时候就那么听娇娇的话,能是什么特别单纯的心思。 她打量两人,煞有其事地点头,“这样挺好,这样娇娇姥姥就不会总说娇娇稳重得像小尼姑了。” 阮娇一脸黑线,瞥了她一眼,“二姐,真了不起啊,以前你也是叫我姥姥为姥姥的,现在都变成娇娇姥姥了。 一副长辈的语气,代入会不会早了点。 王明慧不好意思了,哼了一声不说话。 她以前那是欲盖弥彰,现在娇娇都知道了,有什么必要掩盖的吗? 反正,她肯定要追周云齐的。 王老师不同意,那是不知道周云齐的好。 等她追到手,再慢慢调解关系。 现在考虑那么多也没用,周云齐都不给机会。 阮娇叹了口气,这一个个恋爱脑的。 周云兰一个,二姐也这样。 还有薛惊年 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惆怅。 突然就不觉得尴尬了。 他一个喜欢却被拒绝的人都不尴尬,她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又不是她让他喜欢的。 班里只有几个人没走了,并且,都是原来二班的。 阮娇有些好奇,“你们怎么不去?” 同学一场,她还是希望大家能考好的。 而不是等考完,多出几个痛哭流涕的校友。 留下来的几个人和她不熟,看了她一眼,有的继续看书,有的只是笑笑,都没说话。 倒是王明慧偷偷和她说,“你以为大家受得了张祎?以前她只是班长,都是颐指气使的,现在有求于她,指不定还得怎么开会呢。” 反正她是烦了,就算没有娇娇,她也不会去。 和赌气无关,一直开会打鸡血,除了浪费时间之外,还越来越紧张。 慢慢学就好了。 再说,就算老师再好,突然教那么多人,也教不好的。 不如留在班里,数一数,也就六个人,八个老师上课,不是强得多? 阮娇闻言,只是点点头:“我也想找个补习老师。” “找我。”薛惊年笑着说道,“我不是老师,不过都不是一对一出来的,应试我懂。要不要试试?” 阮娇眨眨眼,昨天试过了。 好像还不错。 她歪着头,“教归教,学费不能太离谱。” “放心,不会让你卖身的。”薛惊年有些手痒,捏了捏她的脸,“别有压力。” 对她好,是他的事。 和她接不接受感情,是两码事。 剩下的同学都咦了一声,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薛同学才来几天啊,就被阮娇同学拿下了。 可是,预考第一给第三补习,靠谱吗? 差得也不多啊。 只是开始补习后,其他三个人的凳子,离得越来越近。 薛惊年也不小气,让偷听是同学把桌子搬过来,干脆凑了六个人的桌子。 那天之后,离开的同学没来过一班。 而一班的学生,没有打算离开的,就这么稳固下来。 李老师那边坐不住,要求把薛惊年调过去,宋老师不放人,加上薛惊年不愿意,只能不了了之。 他放话了,要是学校让他转班,他直接转校。 搞得校长都出面了。 薛惊年如愿以偿地挨着阮娇坐。 刚开始老师还来守着,后来也不来了。 让薛惊年觉得拿不准的,再去探讨探讨。 阮娇也突飞猛进,她的强项是文科,理科薄弱,但是这是薛惊年的强项。 大家都受益匪浅,心照不宣地不说出去。 班级离得近,偶尔遇到张祎,她除抬起下巴哼一声,还会阴怪气两句,“他是第一,也只是省城预考第一,都没和市县的学生排名呢,就让他教,也不怕误人子弟。” 随便她怎么说,都懒得搭理。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恨不得吃饭上厕所都要学习,谁有空打嘴炮。 至于质疑薛同学的实力? 这是老师认证的。 距离高考二十天的时候,阮娇得到两个好消息。 阮老爷子死了。 阮明娴找到了。 她不但在省城,而且就住在安安她们小学对面的筒子楼。 已经结婚了。 嫁的是个省城人,三十多岁。 电话,还是她的家里人打的。 因为阮娇给的悬赏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正在报社那边准备认亲呢。 阮娇真的没想到,心高气傲的阮明娴,居然会这么随意嫁人。 可不好给薛怀信送回去了。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去见见她。 一如最落魄的时候,阮明娴去看望她一样。 王明慧不放心,想跟着去,被阮娇拒绝了。 她的生活如此平静,去见阮明娴做什么。 薛惊年自然是要一起的,她也管不住薛惊年,只能一起去了。 阮娇为了见她,还特意擦了粉,把这段时间熬夜学习的黑眼圈盖住,显得明艳照人。 薛惊年阴阳怪气:“看得出来,你很在意她。” “是啊。”阮娇笑了笑,她很在意阮明娴的。 第143章 你还真是要赶尽杀绝啊 她从不怕别人过得好,唯独不想阮明娴过得好。 薛惊年不懂她和阮明娴的恩怨纠葛,但是还是从她一贯平静的眸子里,分离出了一抹恨意。 伸手握住她的手,虽然村民都说,阮明娴的遭遇比较惨,但是他觉得,娇娇不会无缘无故的这样。 他的娇娇,一直心很软。 进了报社,她一眼就看到了阮明娴。 她和前世的光鲜亮丽不同,她穿得很厚,身上围的围裙油汪汪的,精致的妆容也没有。 头发枯黄,大夏天的,手也是干枯毛躁。 看到她的瞬间,阮明娴眼里迸发出一抹恨意,冷笑着问,“你还真是要赶尽杀绝啊。” 她说着,视线落到薛惊年和她交握的手上,嗤笑道,“哟,有男朋友了?你还不知道你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阮娇顺着她的视线,才发现薛惊年趁机牵了她的手。 虽然表现得不在乎,其实她很紧张,都没发现被他牵手了一路。 薛惊年察觉她抽手,拉得更紧了,笑着和阮明娴说:“我对象肯定是好人。” 阮明娴冷笑,“好人?她就是一条毒蛇,十一岁就设计陷害堂姐,杀死亲奶奶,你说她是好人?” 阮娇啧啧两声,“你还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阮婆子都死了好几年了,居然能说是她杀的。 她这张嘴啊,就是全身上下都烂了,还能剩一张嘴一开一合,只说鬼话。 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她说不出恶毒的话,只能做恶毒的事。 见阮明娴还要挑拨离间,她看向阮明娴的男人,一个有些兔唇的男人,“你知道你媳妇,之前嫁过人吗?” 挑拨离间,谁不会呢。 根据她对阮明娴的了解,她一定会隐瞒这事的。 果然,男人愣了下之后,紧接着,反手就给了阮明娴一耳光,“贱人,你嫁过人?” 阮娇怔了下,随即就是笑。 没想到,阮明娴没嫁给薛怀信,却找了这么个男人。 看起来,平时没少挨打啊。 好像,她的寻人启事,确实是多此一举。 阮明娴见她笑,火冒三丈。 她可以接受被打,但是让阮娇看到,就是不行。 阴沉着脸,就往阮娇的方向冲,她就是死,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薛惊年一脚踢开她,“干嘛,碰瓷啊?” 阮明娴倒在地上,眼神宛如毒蛇,“阮娇,你一定要这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妹妹在哪里?我想着过去的就过去了,非得这样,那就别怪我了。” 她也是刚搬到附近没多久,这段时间阮娇很少去接安安,她都没认出来。 直到前两天,她看到了姐妹两。 她才知道,阮娇有了妹妹。 反正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她还撺掇经常打她的男人去绑架安安。 只可惜,这个贱男人,除了打她之外,其他的地方一无是处。 根本不敢。 还没动手,阮娇就发了寻人启事。 而且每天上下学,那和小孩都有人紧紧护着,甚至有时候还有两个人。 她还不想死,也不想坐牢,一直在犹豫。 谁知道一向不看报纸的臭男人在哪里听说了这事,听到提供线索就能给两百块钱。 拽着她就来报社。 不来就拳打脚踢。 她可以过得差,但是不能让阮娇知道,死也要阮娇陪葬,后悔没有动手,弄死那个和阮娇小时候一样圆乎乎的小女孩,让她痛不欲生。 这一次,让她逮着机会,一定不会错过! 她脸色越来越阴沉,目光从薛惊年的脸上掠过。 生得可真好看,看起来也很有钱,阮娇真是踩了狗屎运了。 这个男人下手太狠了,一脚踢得她爬不起来。 她眼珠子转了转,索性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喊痛,“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这是城里,不是乡下。 也是法治社会,可不是打人就能算的。 她绝对不和解,要是这个男人去坐牢,哪怕没有多久,也是丢了面子,看他回头打不打阮娇。 凭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出生好,连找个男人都这么出色。 她在地上打滚,阮娇还有些懵,阮明娴真是变了。 以前不要脸,只是暗搓搓的,现在直接成了泼妇。 她男人见状,两眼放光,立刻叫嚣道,“你们干嘛打我媳妇,不是来认亲的吗?赔钱,不然就让你们坐牢。” 阮明娴有些着急,提醒道,“报警,快点。不报警跑了这么办?” 报社的工作人员郑记者刚刚都看傻眼了,本来是准备写温馨认亲的稿子的,一上来就是恶语相向,现在还打起来了。 报警,对报社也有影响。 他连忙拦住阮明娴的男人,“你想干嘛?不是你先打的吗?打老婆也是犯法的,而且是你老婆有攻击性行为,人家就是正当防卫报警了他不一定会抓紧去,但是你一定会。” 不是他冷漠,事实就是这样。 而且家暴这种事,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最后都会没事,只有报社一身腥。 早知道就不喊过来了。 男人听到这话,脸皮抽动了一下,冷冷地看向阮明娴,“你和我耍心眼是不是?之前就想忽悠我绑架有钱人家的孩子,想把我送进去,独占我家的房子?” 他愤怒起来,大脚地在阮明娴身上踹。 打习惯了,也不分场合地点。 阮明娴死死咬住唇,她绝对不会在阮跟前示弱的。 再痛也不会喊叫出声,让她看笑话。 阮娇其实觉得没意思,她以为看了会畅快,能抱前世被毒打的仇,能抱薛惊年死亡的仇恨。 可真看她蜷缩在地上,拼命护住重要部位的模样,觉得很乏味又悲哀。 倒不是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有仇必须报,只是觉得无聊罢了。 她也不懂阮明娴的恶趣味,这有什么值得快乐的吗? 或许 是时间太久。 也或许,是她好好的。 而薛惊年,也好好的,突然没了报复是心思。 不过,也不会阻止就是了。 没想到阮明娴已经动了对安安动手的心思。 要不是她一直防备,说不定安安已经离她而去了。 还是有些后怕,幸好她从不低估阮明娴,以及…该死的孽缘。 薛惊年看着沉静的脸,她刚刚在看他。 可又不是在看他。 薛惊年抿抿嘴,她刚刚的神色很怪异。 把他当成了别人。 想到她当初突兀的示好。 也许,那是给另一个人的。 渐渐松开了阮娇的手。 第144章 漂亮姐夫呢 阮娇也没察觉,她在看阮明娴。 明明刚刚还有闷哼声,现在已经没了。 而她男人,脸上带着嗜血的兴奋和愤怒。 再打下去,阮明娴就会交代在这里。 报社的郑记者也发现了,连忙上去阻拦,“你干什么?赶紧住手。” 男人这才不踢了,昂起头说道,“女人,就是欠打的。不打就不会听话。” 阮娇挺烦这话的,挑眉提醒道,“人有可能死了,要是死在这里,怕是有嘴说不清,还是报警吧。” 她倒是希望阮明娴就这么死了,以后也不用提防了。 可薛惊年踢了她一脚,不想让他摊上事。 郑记者愣了下,刚刚阮明娴一直都没喊叫,他以为打得不重的。 现在是一动不动。 想到有可能会死在这里,他脸色变得苍白,立刻往办公室跑。 而男人还满脸不在乎,“就是装死,平时叫得那么大声,也不也没事。” 他是有暴力倾向,喜欢阮明娴求饶,这样他就会觉得高人一等。 都还没求饶,证明也没什么事。 他看向阮娇,伸出手指捻了捻,“说好的提供线索,可以给我二百块钱,这是你堂姐吧?说话可要算数。” 阮娇已经不打算把阮明娴送回去了,不想让这个男人占便宜,直接矢口否认,“不是。” 她说不是,那就不是。 兔唇男人眼睛瞪得像铜铃,恐吓阮娇,“臭娘们,想赖账?” 薛惊年把阮娇拉到身后,睨了他一眼,“怎么?想打架?” 男人自然不敢,他只对力气劣势的女人出手,薛惊年比他高两个头,看起来就是有钱人家的,他惹不起。 只能讪讪地笑笑,“肯定是你堂姐,她以前的地址我有,不就是你填的老家地址嘛?我知道你们有仇,你放心,只要你给我钱,我保证一天打她三顿。” 要不是没个媳妇,他可不稀罕阮明娴。 呸,不下蛋的母鸡。 阮娇怎么可能同意这个要求,她微微一笑,“真的不是,我堂姐是和她爸爸妈妈在一起的。” 男人知道她不承认,可也没什么办法。 打也不敢打,耍无赖也不成。 气愤地踢了阮明娴一脚,恰好郑记者带着好几个报社的赶来,看到他还在行凶。 一群人冲上来,把他按在原地。 男人嘴里还叫嚷着,“干什么,我打自己媳妇,关你们什么事!松开,不然连你们一起打!” 没人说话,也没人动。 躺在地上的女的,现在不知死活,要是真死了,人又跑了,报社可就摊上大事了。 阮娇和薛惊年也没走,等警察来了,才去做笔录。 阮明娴被送到了医院。 反正就照实说呗。 郑记者打算记录温馨感情的寻亲,是开了摄影机的,是阮明娴要动手。 人死了会麻烦点,要是没死,爱咋咋的。 做完笔录都走了,只有男人留在了派出所。 两人回去的路上,阮娇才发现薛惊年一直没说话。 还以为他是为了今天的事烦心,笑着安慰道,“阮明娴祸害遗千年,肯定没那么容易死的。” 薛惊年定定是看着她的脸,“你和阮明娴有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 他其实想问,阮明娴是不是伤害过她最在乎的人,而且和他长得像。 可他实在是问不出口。 至于阮明娴死不死,他一点都不怕。 他没用力,甚至留不下什么痕迹。 阮娇听了他这话,笑容凝固在脸上,“你也觉得我心狠手辣?她都这么惨了,我还想对付她?” 薛惊年沉默片刻,“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一向是个善良的人” “让你失望了。”阮娇笑了两声,“我一直挺恶毒的,谁不顺我意,我就是要弄死她。” 她不想解释,也不愿意解释。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 随便薛惊年接受不接受。 薛惊年确实不能接受,只想旁敲侧击地问问为什么,反应就这么大。 他以为,彼此之间是很亲密的,这些事情,是可以告诉他的。 原来,只是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从不反驳大家对两人是情侣的调侃,对他也关心,从而产生的错觉罢了。 要是她一直不假辞色,或许不会这么失望。 蓦然发现她有喜欢的人,突然觉得没意思。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阮娇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她眨眨眼,把眼里温热染在睫毛上,没让眼泪掉下来。 不知道原因,就是有些难过。 又失去一个朋友。 所以,人还是要保持距离,真面目暴露的时候,很多人难以接受。 她心情不是很好,也没立即去学校,选择回家休息下午的时间。 放学的时候去接安安,她摇晃着辫子奔过来,直接跳到阮娇的腿上,“姐,我好想你,好久不见你了。” 阮娇最近会在学校很晚,回家的时候,安安都睡觉了。 早上她走的时候,安安又没醒。 总说要等她,可是没等到就睡了。 本以为周日能陪她一起玩,可是阮娇周日也要学习。 她本来觉得自己的成绩不错,可是和薛惊年比起来,差得太远。 都读了这么多年了,不如再努力一把。 安安说了几次,想让她接,她都没同意。 不能做到的事,她从来不会承诺安安。 今天没约定,却突然来了,安安觉得惊喜,抱着她亲个不停。 阮娇将她抱起来,颠了颠,“小胖妞,你又胖了啊。” “没有!”安安矢口否认,“没胖,长高了。” 阮娇只是笑,“好像是瘦了,要不今晚不回家吃饭了,带你去外面吃?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可以!”安安兴奋极了,吧唧一口就亲在她脸上,“姐姐真好。” 家里的生活从来都不差,不过安安还小,她还是喜欢在外面吃,热闹。 阮娇出来的时候已经和周老太说过了,她不想出来,就姐妹俩去吃。 走到半路,安安突然问道,“姐,好看姐夫呢?” 阮娇有些无语,“不许乱叫,就算以后见了,也要叫哥哥。” 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教的。 只带过薛惊年一起来接她过,难怪上次两人神神秘秘的。 “姐,你好凶啊。”安安撅了噘嘴,“你和姐夫吵架了吗?” 阮娇皱眉,“没有,我和他没关系,别乱说话。” 安安嘟囔道,“不叫就不叫,你还凶我,今天凶我两回了。” 阮娇摸了摸脸,她真的凶了吗? 明明很和善地说话了。 也许是有点情绪吧。 那也不能转嫁给安安。 她蹲下身,平视安安,十分诚恳地认错,“是姐姐的错,给你道歉。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下次会注意。” “娇娇同志是好同志,原谅你了。”安安人小鬼大地夸赞道,又补了一句,“你是因为和姐夫吵架,所以才不高兴的吗?” 第145章 我信你们俩人的眼光 阮娇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有的人啊,三天不打,就想上房揭瓦。我说不能叫他姐夫,还故意这样,安安同志是不是想挨打?” “不是不是。不叫了。”安安连忙道歉。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说,但是她会看脸色啊。 阮娇见她乖了,也不再提这事。 安安特别兴奋,吃饭的时候不停地和她说她觉得有趣的事。 阮娇也不冷落她,哄得小丫头高高兴兴的。 她还以为安安忘了薛惊年的事,没想到回到家又开始了。 刚进门,就奔过去抱住周老太的大腿,小嘴迅速叭叭,“姥姥,我姐和姐夫吵架了,她心情很不好。” 阮娇捂她的嘴都没来得及,只能捂了捂脸,“姥姥,安安胡说的。” 虽然姥姥对她放心,可谈恋爱这种事,应该也不允许吧 毕竟已经废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废一个外孙女。 不是她也没搞对象啊,心虚什么鬼。 都是被薛惊年和安安洗脑的,搞得她也有谈恋爱分手的错觉。 正琢磨怎么解释,没想到周老太皱眉,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分手了?这时候分手,多影响学习啊?谁提的?” 阮娇:“?” 她有些懵,谁说的? 看这情况,姥姥早就知道了。 怎么不出来反对呢。 周老太抬起手,在她眼前晃,“想什么呢?” 阮娇定了定神,无奈地说道,“不是,姥姥,我没谈恋爱,你别听人胡说八道。” 周老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吗?你姐都承认了啊,说你和你们班的那个哦,叫薛惊年的处对象,说小伙子挺好的,我信你们俩的眼光。” 阮娇:“” 是,您是该信她的眼光。 二姐毕竟看上了您的儿子呢。 反正吧,姥姥是疼爱她,不过很多时候更信二姐说的话。 仿佛在她心里,二姐就是诚实和贤惠的代名词。 她也没把二姐供出来,只是摇头,“不是真的,就是闹着玩。” 见她一直否认,周老太也不逼问,只是笑呵呵地说道,“行,要是和好了,就带回来给我看看。趁我还没瞎,能看一眼是一眼。” “姥姥不会瞎。”安安连忙依偎到她怀里,“姥姥能看到安安找对象,要不我明儿给你带一个回来?” 这话逗得周老太哈哈大笑。 她还小,也不知道什么是处对象,反正一起玩就是了。 见姥姥不信,急得直跺脚,“真的,我可以带回来,就是没有姐夫好看,姥姥你别嫌弃啊。” 阮娇也是无法了,把她从姥姥的身上扒拉下来,“你可别干这事,要是把人带回来,人家父母该担心了。” 她现在力气不小,还是有些没轻没重的,要是伤到姥姥就不好了。 安安哼了一声,“不带就不带。” 阮娇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说你哪来的这么大脾气?一言不合就生气。” 安安委屈地撇撇嘴,“你不带对象回来给姥姥看,还不让我带。” 周老太乐不可支,摸着她的头,“你还小,不能带。回头让你姐带回来。” “姥姥!”阮娇是真的太无语了,“我不和你们说,洗澡去了。” 周老太见她不想提,也不再问了。 她可一点都不担心娇娇处对象,反而担心她不处对象,除了家人,都淡淡的。 就去年寒假,徐圆圆带着他弟弟来玩,人小伙子都是大学生了,有些害羞,不过特别懂礼貌,看样子,是有意和娇娇接触的。 她和徐圆圆都乐见其成。 结果,娇娇笑盈盈的,四两拨千斤,什么都没说,拒绝得明明白白。 一丁点少年人的青涩都没有,半点春心萌动的迹象都没有。 她觉得云齐说得对,有阮鹏程这样的爸爸,娇娇怕是落下了心理阴影。 还是希望娇娇能处对象,然后结婚,以后有个伴。 听宋老师说,她和刚来的一个学生处对象,人家还是预考第一,各方面特别优秀。 她是赞成的。 娇娇也不是云兰,她很冷静,从来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不会昏头昏脑。 她相信娇娇,怕她不好意思,就按捺住没问。 悄悄和明慧打听了,听她说人特别好,高兴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人还没见呢,就分了? 她低声问安安,“你姐真的和那谁分手了?” “不是那谁,是姐夫。”安安眨眨眼,比划着说道,“他生得好看,又高,对安安还很好的。” 周老太叹了口气,“只怕是个有心的。” 不管怎么说,都比阮鹏程强。 还没怎么着呢,都开始对小姨子好了。 不像阮鹏程,和兰兰处对象那会儿,使劲瞒着,几个月就把她肚子搞大了,不结婚也得结婚。 这种人才心思恶劣。 她有些遗憾,可娇娇的事,她也不敢插手。 娇娇是足够尊敬她,可生气的时候,也怪吓人的。 阮娇哪知道姥姥能想那么多,她可才十八岁,人生的路还很长。 没有不婚主义,也没有一定要结婚,一切随缘。 用硫磺皂搓着额头上的痘痘,渐渐出神。 怪不得说谈恋爱影响学习呢,她都没谈,都会烦躁了。 __ 第二天,班里的几个人,都察觉出了两人的不对劲。 气氛怪怪的。 而且,薛惊年特别凶,也没什么耐心。 以前一遍讲不会,他就四五六遍地讲。 今天就像吃了炸药,面上笑着,却让人觉得冷漠。 谁都不敢说话,只看阮娇,希望她缓和缓和。 阮娇目不斜视,不吭声。 一上午都是低气压。 等薛惊年出去,大家都七嘴八舌地问道,“娇娇,你和薛惊年吵架了?” 阮娇扶额,有些无奈,“没有。”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分手? 没谈呢。 王明慧摆摆手,“别闹她了,小两口吵架是正常的,说不准下午就好了。” 她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十分担心。 娇娇和惊年都是脾气好的,居然一上午都没说话,甚至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太诡异了。 单独和阮娇出去吃饭,迫不及待地问道,“娇娇,你们怎么回事?” 多幸运啊,家里都同意,又是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真断了关系,很可惜的。 阮娇揉揉眉心,“我不知道他的。” 莫名其名就心疼阮明娴了。 为阮明娴抱不平的,都是敌人。 王明慧想了想,“你要是抹不开面子,那我帮你去问问?” 阮娇忙拉住她,“二姐,别了。” 反正她也没想处对象,闹掰了就掰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好吧。”王明慧也没有坚持。 好心不一定就能办好事的。 她自己一堆事都理不清呢。 等高考结束再说吧,目前来说,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再说了,就薛惊年那样,能忍几天? 第146章 别耍流氓 阮娇见她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悄悄地松了口气。 都问她这个,搞得她压力很大的。 说来说去,她可能会怕耳根子软了,直接露出反骨。 不来往无所谓,她是不想和薛惊年吵架的。 这一冷战,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薛惊年似乎只是把她当做普通同学,没有特殊关照,下课就不见人影。 反正全校都知道两人分手了,张祎在百忙之中,还抽空过来嘲讽了她几句。 阮娇还是不搭理她,转身就走。 忙得要命,越接近高考就越紧张。 她觉得不会紧张的,没想到快考试了,她还是紧张,还有两三天,都提前失眠了。 眼底下一片青黑。 第二天就要考试了,长达十几天没和她说话的薛惊年破天荒地和她说了句无关学习的话。 “不用紧张,只要正常发挥,没问题。” 阮娇紧张的原因,不是因为能不能考上那好大学,毕竟这段时间都泡在书本里了,也尽力了,不能考上也没事。 她就是单纯地对考试紧张罢了。 听到他安慰,也只是点点头,“好的,谢谢,考完请你吃饭吧。” 他一直帮大家补习,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也应该表达谢意。 姥姥也不止一次说过这话,请他回去吃饭。 处对象没成功,更应该别欠他的。 阮娇深以为然,不过实在是忙,要应付家里的事、学习上的、还有别人的找茬。 前几天阮老爷子下葬,阮鹏程一天三道电话打过来,阮明娴找到了,也不送去乡下,她也懒得去了。 她这个亲孙女没去,方雅这个继孙女倒是去了。 回来就不停地找她叭叭,除了说她家在山里,特别穷之外,又说她不孝顺。 甚至还多了一样,和她哥谈恋爱,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方雅学习不好,也不想好好学习,时间多,总是缠得她很烦。 这不,还没出教室,方雅又来了。 看到她就抬起下巴,拿鼻孔对准她,对薛惊年说道,“哥,明天要考试,不能继续住外面吧,晚上回家吃饭,明天我妈开车送你去考场。” 阮娇看了薛惊年一眼,才知道他已经不住方家了,好像也没住宿舍,不知道这段时间住在哪里。 不过她也没问,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回头见啊。” 两人不在一个考场,得考完才会见面了。 薛惊年眼神微动,伸手拦了拦她,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他考完,就得回京城了。 这些天虽然没说话,可是知道她一直在,真的要走,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可她好像不在意,就像一块海绵,随便别人捏。 永远都是那样,平静得很。 就连方雅天天挑衅,她都能当作没听到,呆得好像是一块木头。 越是这么冷清,他就越怕。 指不定这次吵架,她心里已经没有他半分位置了。 不甘又难过,还不敢找她,又怕打扰她高考。 阮娇哪里知道他心里这么多戏,回家吃完饭,检查了好几遍闹钟。 顺便临时抱佛脚,第一天的上午是语文,下午是地理和化学,随便翻了翻,好像也看不进去。 陪安安玩了会魔方,就躺下睡觉。 本来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睡了个好觉。 吃过姥姥给的百分早餐,就出发了。 她做事从来都有富余时间,不慌不忙,更不会出现因为时间不够的事故。 一切都很平顺。 考试的这三天,王明慧也没来找她,她考完试就回家陪安安玩,然后睡觉。 直接告诉她,考得还可以。 不过学校也不估分,因为没什么意义。 志愿已经报上去了,估多少分,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等着放榜。 时间用不了太久,正好可以放松放松。 第二天她还没起,迷迷糊糊的,听到二姐来敲门了。 阮娇顶着鸡窝头,起来开门。 发现薛惊年也来了。 下意识就关门,关到一半觉得不对劲,她有什么好怕的。 不就是没洗脸没刷牙,也没梳头吗? 哦,还穿了花睡裙。 王明慧看她这样早就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自顾自地进屋,“娇娇,你起得也太晚了。姥姥呢,送安安去学校了吗?” 阮娇嗯了一声,不想和她说话了。 要带薛惊年过来,也不知打电话说一声。 她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二姐手里了。 可来都来了。 硬着头皮把门开大了一些,“进来吧。” 薛惊年将目光从她光洁白皙的腿上移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解释道,“不是你说请我吃饭吗?我明天就回京城了,要个债。” 乍然听到他要走了,阮娇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只能挤出一个笑容,“嗯,好的。” 也许真的不会再见了。 她的志愿里,京城的学校只有两所名牌大学。 羊城的也有。 还有松海的。 甚至也有南方的。 其他的都有把握,华清她是没有一点点底气的。 薛惊年的目标很明确,毕业之后工作的地点也会是固定的,偶遇这种事,肯定是没有了。 夹杂着些许暧昧的青梅竹马情谊,止步于此。 薛惊年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现在都不知道阮娇改了志愿,没有死心眼地只报鹿原大学。 气氛算不上尴尬,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相顾无言。 偏偏王明慧自来熟,知道周老太不在,自告奋勇地在家里做午饭给大家吃。 她要刷存在,阮娇自然不会阻拦。 结果她进厨房忙活就不出来了,留下她和薛惊年,她也得陪客人,依旧顶着鸡窝头。 脚趾都在抠拖鞋。 实在没法,只能站起来说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洗漱吧。” “这样也挺好的。”薛惊年笑了下,语气里不乏调侃。 一句话,两人冷战似乎破冰了。 阮娇白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这么出门?” 薛惊年扫了眼莹白的腿,挑挑眉,“没你白。” 阮娇没好气地说道,“别耍流氓。” 径直去刷牙洗脸,把头发梳好。 低头看看露出来的腿,确实还挺白的。 回屋换好了衣服,干脆打开了电视,看看电视得了。 薛惊年凑到她身边,“娇娇,阮明娴那边联系你了吗?” “没有啊。”阮娇摇摇头。 虽然阮明娴没有联系她,不过她知道动态。 阮明娴被打得半死,甚至脾破裂,肋骨断了几条,腿也骨折,现在已经出院了。 她原本是要告她男人坐牢的,不知道怎么的,又改变了主意,撤诉。 非得说是夫妻闹着玩,报社的都惊呆了,要不是阮明娴不同意,都想出一期报纸。 第147章 不知道有没有福分 反正她男人回家了,她现在还没出过屋子,听说还一瘸一拐的。 都是听阮明娴的邻居说的,她家住的地方,周围都是邻居,阮娇随便给点钱,就能打听出来。 甚至拜托了隔壁的大娘注意她的动向。 安安也马上放假了,不出意外就去外地了,她也不怕阮明娴了。 看她这样,也不知道有什么把柄在她男人手里,这辈子都过不了的。 只要她过得不好,阮娇就高兴了。 只是这喜悦无从分享,没人对她的前世感同身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说出去,只会让人觉得她恶毒。 薛惊年不就是这样么。 她回过神,才发现薛惊年离得很近,往边上挪了挪,“很热,你离远点。” 薛惊年没动,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娇娇,我明天就走了。” 只要她愿意,他也可以留下来的。 陪她一起在鹿原大学,照顾安安和姥姥。 没有家里的帮助也没事,他会努力。 他未尽之言,阮娇却感知到了,笑容僵了僵,无所谓地撇开头,“好吧,我会去送你的。” 她要是确定喜欢薛惊年,挽留也好,跟他走也没事。 可是她不确定,更不知道能不能给他想要的未来,不辜负他。 而且,他还小。 不能因为一份懵懂的感情葬送未来。 明明有大好的前程,何必这样? 薛惊年明白,又被拒绝了,就没再提。 只是看电视,心思却不在电视上。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怎样才能得到娇娇的心。 这段时间也试着讨厌她,放弃她。 真的做不到,她什么都很好,都喜欢。 就连不修边幅的模样,都很可爱。 可是她不欢喜他,说得多,做得多,也都是错。 王明慧在厨房听到了两人的话,长长地叹息一声,薛惊年比她强。 不能做对象,还能做朋友呢。 想想她和周云齐之间,隔的都不是山海。 周老太回来,一眼就看到了薛惊年,立刻露出灿烂热情的笑,“哎呀,惊年来了。” 生得好看的男同学,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吧。 这熟稔又热情的语气,薛惊年都有些傻眼,隐隐有些欣喜。 他看了眼阮娇,用眼神示意,“你和家人说过我?” 阮娇耸耸肩,她也莫名其名,谁知道姥姥怎么知道的。 周老太十分热情,把阮娇指使得团团转,“你去给切点水果啊,同学来了,也不知道好好招待。” 阮娇:“” 这热情得像招待姑爷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薛惊年也不自在,他可以哄着安安,但是在娇娇的长辈面前,多少有些拘束。 “姥姥,不用忙活,我一会儿就走了。” “走什么啊,难得来一趟,我们娇娇从来没有邀请过同学到家里来玩,何况是男同学呢,你是头一份。” 周老太暗示得十分明显,薛惊年有些尴尬。 他也不是头一份,因为他也不是娇娇邀请来的。 多少次都到楼下了,她也不肯带他回家。 周老太不管他说不说话,盘问道,“你家有几个人啊?” 薛惊年也没像应付王老师那样,随口说个数字,而是仔细地交代,“两个哥哥,父母都在,爷爷奶奶也在。三个姑姑,不过都不嫁人了,也很少回去。” 他没敢说,还有个姑姑,是娇娇的继母。 就怕姥姥大扫把给他轰出去。 周老太十分满意,“挺好,人多力量大,那你哥哥们成家了吗?” “嗯,成家了。”薛惊年就是乖乖孩子,有问必答,而且事无巨细。 阮娇端了西瓜出来,“姥姥,你别问了,不知道以为你查户口呢,吃西瓜吧。” 她又探头往厨房里喊,“二姐,你别忙了,午饭还早呢,出来坐坐吧。” 赶紧出来打断这相亲式的聊天吧。 “哟,明慧也来了。”周老太注意力都在薛惊年身上了,闻耳朵也不是很好使,这才知道王明慧来了。 连忙走到厨房门口招呼她,“明慧,别忙了,出来吃瓜。中天热别做饭了,中午下馆子去,姥姥请客。” 王明慧也不好拒绝了,脱了围裙走出来,“那多不好意思啊,您破费了哦。” “不说这个,一家人。”周老太拉着她坐下,塞了西瓜给她,“明慧都长这么俊了,我家不成器的儿子,现在还是个寡公,真愁人。” 她现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王明慧知道她就是顺嘴了,也没暗示的意思,还是红了脸。 好像是不太好,姥姥把她当孙女疼爱的,她居然觊觎周云齐。 罪恶感又添了几分。 要不,还是算了 阮娇和薛惊年对视一眼,又立刻移开视线。 两人的关系都理不清呢。 周老太说了会周云齐的不是,又想起薛惊年,继续盘问。 这次不管阮娇怎么打断,她都很坚定,似乎想把薛惊年家的族谱都挖出来。 知道他也是小石村出来的,周老太热情消退下去一些。 她对小石村的任何人都没有好感。 连带着那周边的镇子,都没有好感。 不过毕竟是客人,她也没冷了脸,勉强笑道,“哦,还是和娇娇爸爸一个村的啊。” 还以为是个好的外孙女婿,结果还是那方水土养出来的。 阮鹏程就很会装,谁知道这个是不是更会演呢。 这个女儿在小石村,不能折孙女了。 薛惊年察觉她的变化,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雅虽然烦,不过从她嘴里,可算是把娇娇的事都了解清楚了。 他也没法,就是小石村长大的,这是不可抹杀的事实。 阮娇笑着给他解围,“姥姥,你记得我以前发烧,有人送我去医院吗?就是他爷爷。” 周老太又来了兴起,他爷爷都没要钱呢。 单纯的助人为乐。 没想到是小石村的,也是有好人的嘛。 她脸上重新挂起笑容,“是这样啊,当初谢谢你们了。中午就一起吃饭吧。” 薛惊年看了一眼阮娇,笑着应下了。 姥姥腰不好,今天林姨请假,她又去送了安安,说了几句话就坐不住了,得回屋躺。 阮娇这才低声说道,“不好意思,我姥姥是个老小孩,想一出是一出的,不过都没恶意。” “没事。”薛惊年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又放下了,“我挺喜欢她老人家的。” 他也有姥姥,不过他不喜欢。 阮娇刚想说话,又听他说,“可惜了,就是没有福分真的喊她一声姥姥。” 第148章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啧啧,脸皮真厚。我要像你学习。”王明慧调侃了一句,就去找周老太。 不想当电灯泡 也是真的想去努力。 她觉得要包办婚姻,先把姥姥讨好。 只要她同意了,事情能简单很多。 阮娇很无奈,“薛惊年,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玩笑不要张口就来行不行。” “我没开玩笑。”薛惊年拉过她的手,目光只落在她手上,不敢看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可能有喜欢的人,不过我不在乎,别断了联系,行吗?” 要是哪天她不喜欢那人了呢。 或者那人不喜欢他呢。 机会是要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阮娇的视线,正好落在他眉骨上的疤痕上,此刻的他,没有自信和胜券在握,反而有几分小心翼翼。 心蓦地一软,叹了口气,“嗯,好。” 薛惊年抬眼看她,眼里有几分喜色,得寸进尺,“那你要是想处对象了,要优先考虑我。” 阮娇差点被口水呛死,用手肘拐了拐他,“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你可以照照镜子,你是很优秀的人,追你的小姑娘很多的。” “我只喜欢你。”薛惊年说得十分认真。 不论他是不是优秀,现在家世有多好。 他只知道,以前的他,村里的小姑娘都看不上。 只有她。 不管过去多少年,他依然会记得,她如星星落入眼底的眸子,一直在他心上煜煜生辉,闪耀着光芒。 既然放不下,那就不能介意她有喜欢的人的。 他眼里都是温柔和深情,很难让人不沦陷。 阮娇抬手捂了捂眼睛,“好吧,我会给你打电话和写信的,三年吧。要是三年后,你依然告诉我,你还是只喜欢我,那我们再说处对象的事。” 她不坚持结婚或者坚持不结婚,可要是如他所说,两个人老去,也是不错的事。 父母的事,确实给她带来了影响。 可姥姥姥爷的感情也很恩爱啊。 因噎废食,没必要。 薛惊年没想到,她居然松口了,还主动说起处对象的事。 高兴得不知道表达,索性把她搂在怀里。 这件事,他想做很久了。 阮娇也没挣扎,只是说道,“如果这期间,你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这不算出轨。我可不接受任何欺骗。” “我知道。”薛惊年亲了亲她的头发,“那你也尽量不要再喜欢别人了。” 已经有一个了,现在没再一起,也许是不能在一起。 他得是首位。 阮娇哭笑不得,“好,我尽量。” 哪里还有别人呢,只有他而已。 她也不觉得,她会随便喜欢谁。 薛惊年抱得太紧,她拧了他的腰,“好了,你先放开我。” “嗯。”薛惊年低头看她,视线落在她被西瓜汁染红的唇上,喉结滑动了下。 也不知道能不能亲一下。 他的行动比脑子更快。 阮娇偏了偏头,他的唇擦过脸颊,留下一抹余温。 薛惊年不敢动了,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做出这么唐突的事。 视线飘忽,不敢看她的眼睛。 阮娇倒也不生气,只是不习惯。 刚想说点什么,王明慧出现在门口,啧啧两声,“你们这姿势,不太合理啊。你小子有本事啊,才几分钟啊,就改朝换代了。" 阮娇低头一看,她的手还在握在学惊年手里,贴得很近。 刚刚还镇定的神色像是被戳没了气的气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白皙的脸上布满云霞。 薛惊年老神在在,扭头看王明慧,“你要加油,毕竟是长辈,不能落后。” “长辈”两个字,吓得王明慧忙看屋里的周老太,见她听着评书,也没主意,这才松了口气。 知道说不过薛惊年,干脆不说了。 径直走到客厅,拿起电话,就拨出那串熟记于心的电话。 阮娇主动拉着薛惊年回屋避嫌,把空间让给二姐。 舅舅现在用的是手提电话,肯定能接通的,她就不旁听了。 不管结果是怎么样的,不让二姐努力一把,她是不会甘心的。 现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倔得不行。 二姐通话的时间,只有短短五秒钟。 阮娇有些无奈,“你说,舅舅不会是听到二姐的声音,就直接挂断了吧?这可不好搞。” 薛惊年笑了下,“要是这样,才是有戏的。” “为什么?” 阮娇不能理解,只有不喜欢才会不搭理。 怎么挂断电话就是有戏了。 薛惊年挑挑眉,“你还小,男人的心思你不懂。” 阮娇:“” 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就是不论一些杂七杂八的年纪,她做事也比他成熟好吗? 见她实在好奇,薛惊年眨眨眼蛊惑道,“你要是想知道,可以亲我一口,什么都告诉你。” 阮娇扭头就出了房间,她不需要知道。 想知道,她可以直接问舅舅。 中午吃完了饭,周老太很大方地让两人出去玩。 天太热,阮娇不想动,干脆去找了徐圆圆。 徐圆圆今年已经三十了,不是小姑娘的模样了,也不如当年珠圆玉润,瘦了很多,有些憔悴。 她皱眉板着脸,看起来挺唬人的。 见阮娇来找她,特地放下手中的工作,笑着问道,“娇娇,来了,坐会儿。” 她有几个产业,都是听阮娇的话投资的,只要她说可以,那就不会赔。 不说两家的关系现在很近,就是看在小财神的份上,她也不会冷脸。 阮娇也不爱管事,她真的不需要做什么,知道商业发展走势,提醒圆圆姐和舅舅就行。 不说周云齐也是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商,就是徐圆润圆的很多店,都给了她很少部分的分成。 对比总收益是小,可也是很大的一笔钱。 她从不多话,拿钱拿多少都行,不贪心。 越是这样,徐圆圆对她更是喜欢。 看到她带了薛惊年来,啧啧了两声,“是生得好看,我家那傻弟弟,是差了点。” 阮娇只是笑笑,人家说自家的孩子不好,多没脑子才会跟着吐槽。 笑着给薛惊年介绍,“惊年,这是圆圆姐,从小到大,她帮了我很多。” 确实是帮了很多,又是住在对门,光是安安生病,她们夫妻都半夜起来送了几回。 薛惊年从善如流,乖顺地打招呼,“圆圆姐。” “挺好。”徐圆圆点点头,从抽屉里拿了个红包给他,“我也是娇娇的家长,长辈的红包,收下吧。” 这话薛惊年爱听,也没有客气,“多谢圆圆姐。” 接了红包,就顺手塞到阮娇的兜里了。 第149章 加深祝福 徐圆圆弹舌,“啧啧,好羡慕啊。” 阮娇嘴角抽搐,说好的三年,名存实亡。 她驱赶薛惊年,“你去走走,我和圆圆姐说会儿话。” 等薛惊年走了,徐圆圆笑容收敛了些,“娇娇,你别怪我多嘴,你还太小了,处对象可以,不要轻易做决定。” 阮娇乖顺地点点头,“你怎么不多休息休息?这才几天,又来上班,钱是赚不完的。” 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只能叹气。 圆圆姐也是倒霉,习惯性流产,现在也没有孩子。 主要是她想要,就是保不住。 为此不知道吃了多少药,受了多少罪。 流产了五个。 刚开始她婆家都是安慰,随着时间过去,都有了怨言。 男人也不向着她了,觉得是她忙工作,没有好好调养,才导致保不住孩子的。 得了第五个,她小心翼翼,卧床休息。 没想到就是伸个懒腰的功夫,孩子又没了。 实在受不了婆家的指责,她直接离婚了。 她是女强人没错,可相知相识二十年的老公,和她离婚之后立刻再婚了,她生了一场大病。 阮娇忙着准备高考的事,只打了电话问,没来得及看她。 听说她才住院几天,就开始工作了,还是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两人除了生意的事,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说是闺蜜也不为过,也就是年龄差距大了些。 徐圆圆只是摇摇头,“我除了钱,好像也没别的了,还是要抓牢一点。” 阮娇只能叹气,其实徐姐夫是不错的人,就是耳根子有些阮,而他家里人都太能搅和了,离婚对两个人都好。 徐圆圆捏了捏她的脸,“小小年纪,心思沉重,我没事。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她也想明白了,命里无时莫强求。 其实已经比很多人强了,不能事事完美。 有些遗憾,也挺好的。 不过,她再次告诫了阮娇,要擦亮眼睛。 光是人好没用,结婚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要是婆婆家的人不好,不能嫁。 阮娇也没想那么长远,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她真的没事,谢绝了她请吃晚饭的邀请,领着薛惊年走了。 哪都没去,看了个无聊的电影,太阳落山了,在护城河边上走着。 阮娇感叹起徐圆圆的事,说起缘分的问题,“这人的一生,还真是命中注定的。” “嗯,你注定是我的。”薛惊年拥着她的肩,“要是换做我,我家人刁难你,那我会没有家人。” 阮娇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你很像渣男吗?什么承诺都能说,等做的时候就未必了。” 薛惊年也不多说,不信就算了。 他的家人只有爷爷,已经没了。 除此之外,方家的人愿意好好的,那就是家人。 非要搞些乱七八糟的,那就不好意思了。 他也可以选择不认的。 看着天黑了,薛惊年把娇娇送回家,“我不上去了,明天早上去机场。” “几点?”阮娇觉得,还是应该送一送的。 “不用送。” “为啥?” 薛惊年笑了下,“怕你搂着我胳膊哭,我会不想走的。” 阮娇:“” 无聊,小时候的事总翻出来说。 薛惊年也没继续臊她,伸出双臂,“娇娇,抱一抱吧。” “你今天也没少抱啊。”阮娇嘟囔着,还是投入了他的怀里。 什么叫做厚脸皮,在薛惊年身上,她是看到了。 说好先不处对象,他已经俨然一副男朋友的模样了。 阮娇听着他的心跳,突然有些舍不得。 要是她没考上京城的大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 哪怕这段时间冷战,每天都能见到,基本的作业上的沟通还是有的。 也没有多别扭。 她现在突然觉得有点别扭。 人的习惯,是件可怕的事情。 她偷偷抬起头,仰脸看他。 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夜色模糊,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以及清隽的脸部轮廓。 阮娇咬咬唇,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一路平安吧。” “嗯。”薛惊年点点头,搂起她的腰,呼吸近在咫尺。 阮娇不自在,推了推他,“别得寸进尺的。” “刚刚的那一下,是我回去的祝福,那明天长长的路,是不是更应该加深祝福?” “不是唔。” 薛惊年才不管她,谁让她亲的? 亲就是允许了。 他没有经验,只是凭感觉,唇瓣轻碾着她的嘴角,小心翼翼又温柔。 阮娇还真不好意思推开他,又怕邻居们出来看到,心砰砰直跳。 推也推不动,只能仰着脸到脖子酸。 薛惊年忽然松开她,匆忙地挥挥手,几乎融入夜色之中。 远远传来他的声音,“不许不接我电话。” 阮娇摸了摸有些疼的唇,倒不是咬的,就是她摩挲的时间有些久,热得火辣辣的。 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摇头失笑。 不还是很纯情的嘛。 不就是有点反应,跑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在楼下坐了会儿,等从脸染到脖子的红晕消退,才回家。 没想到,才一个下午的功夫,家里已经变了样。 周云兰她们一家,是卡着时间来的吧? 才考完试第二天的傍晚,就已经到了。 她都觉得房子拥挤了不少。 一眼就能看到周云兰,她还是那副模样,气色比六年多以前离开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妊娠癍完全消失不见,皮肤白里透红,要是眼角的细纹增多了,阮娇都会觉得她吃了不老药。 可见,这些年过得十分舒心自在。 只是,她腿边上趴着的小姑娘,令人闹心。 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抱安安,反而抱着继女。 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四十岁出头,穿着西装,精心打理过的大背头,看起来挺精明的。 正在和姥姥说话,看起来有些拘谨,见到她回来,就立刻站起来。 “这是娇娇吧?” 阮娇含笑点头,“高叔叔好。” “哎,哎。”高远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来得匆忙,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别嫌弃。” 阮娇不用打开,也知道是金饰,她也没推辞,笑着接过,“谢谢高叔叔。” “姐姐,你长得真漂亮。”趴在周云兰腿上的小姑娘抬起头,笑眯眯地夸赞道。 阮娇没忽略她眼底的恶意,皱了皱眉,她和高黎只是第一次见,哪来的恶意? 高黎却没再说第二句话,又趴回了周云兰腿上,侧着眼睛看安安,“安安,对不起啊。本来我这个位置应该是你的,可是我坐车不舒服,就想在妈妈的怀里。” 第150章 那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安安揪着周老太的衣服,抿了抿嘴,什么话都没说。 周老太脸上本来就很淡的笑意,全部消失了。 不让安安抱就算了,还特意说出来,这是几个意思? 她看了眼周云兰,眼底都是失望。 周云兰一无所知,温柔地抚摸了下高黎的头,“先是坐飞机,又是坐车的,累了就歇歇。” 阮娇松开捏起的拳头,扬起笑容问道,“在哪歇?” 来之前也没打招呼,这房子是两居室,突然多了她们一家三口人,哪里住得下? 她挺想和和气气地呆一阵子,让安安和她培养培养感情,只是,一看到她就来气。 不但没能分得出亲疏,还越来越过分。 没看到她的亲女儿眼巴巴的么。 高远有些尴尬,连忙说道,“是我们来得匆忙,晚点我带着光进和黎黎去住招待所。” 本来想提前通知的,可周云兰说要给一个惊喜。 明显没有惊喜啊。 阮娇愣了下,这意思,还不是一家三口来的。 是一家四口都来了。 高光进呢。 她刚想问,有个男的阳台那边过来,个子不高,也就和阮娇差不多,生得还行,就是刘海有点些长,遮住了眼睛。 他走过来,笑着说道,“爸,来娇娇妹妹家玩,去住招待所不像话吧。娇娇,你说呢。” 最后一句话,是问阮娇的。 视线也移到了她身上。 阮娇有些不舒服,虽然他带着笑,却给她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而且,身为客人,都在客厅。 而他去了阳台。 阳台是连着她的屋子的,相当于没有得到允许,就去了她的屋子。 尤其还是成年男性,她很介意。 阮娇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那你觉得怎么好?要不我带我姥姥还有妹妹出去住?” 周云兰皱了皱眉,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苛责的话。 又没敢说,只能闭嘴,看向周老太,希望她说话。 大老远来的,还带了礼物来,这是什么态度。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带着一家来鸠占鹊巢的。 说话阴阳怪气,和小时候一样,显得很没教养。 周老太却不说话,冷眼看着,一点期待都没了。 明明是继子继女没规矩,她却能笑着说没事,娇娇只不过说一句话,她就不舒服了。 见场面实在是气氛紧张,高远连忙站起来,“光进,别乱说话。走吧,我们去招待所,兰兰难得回来,就在家里住着吧。” 阮娇见他点头哈腰的,语气里不乏讨好,也有些心软。 高叔叔倒是不错的人,闹这么僵,也不合适。 她刚想说话,周云兰已经截了话过去,“我不留下了吧。这家里,也没我的位置。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也不在这儿住了。” “兰兰!别任性。”高远提高音量,呵斥住她要耍起来的性子,笑着和周老太说,“妈,兰兰就是嘴硬。没来的时候,经常念叨你们,不知道有多想你们。” 听到这话,周老太表情软和了些许,语气还是有些硬,“是这样吗?” 周云兰也没犟着,点点头,“我很早就想回家了,这不等着光进考完试,就立刻来了嘛。他都没能缓口气呢。” 周老太又不想说话了,真有意思,别人家的孩子高考,她自己的女儿也高考,也不见打个电话来。 对别人家的,想得真周到。 高光进露出笑容,“是啊,还是得多谢我妈,她特地请假送我进考场呢。” 高远皱眉,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孩子今天话多得过分。 说这么多,周家人会这么想? 娇娇也会有想法,这情商有点低了。 高光进耸耸肩,不再说话。 周老太的脸色守门都好看不起来,挤了几次笑容,都没有成功。 索性不说话了。 都是来给她添堵的。 早知道就不许人来了。 想到以后安安要跟着他们一起生活,就开始发怵。 娇娇已经受尽了委屈,难道安安还得受这种委屈吗? 可要是不去,娇娇不能放心地去外地上大学,也是受委屈。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周云兰的脑容量就想不到这么多,见周老太板着脸,忍不住埋怨道,“妈,你要是不想我回来就直说,现在都在这,你甩脸子是什么意思?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高远有意见。” 高黎闻言,哇的一声就哭了,抱着她的手咧嘴,“妈,姥姥是不喜欢我们吧?我多期待来这里,结果娇娇姐一来,就要把我们赶出去,那我走好了,我要找我妈去。” 她把话说完,紧接着就要往外面冲。 周云兰心急如焚,连连忙抱住她,“黎黎,没有的事,你娇娇姐说着玩的,我们晚上就在这里睡,哪都不去。” 她是真的把高黎视为己出,不知道废了多少功夫,才亲亲热热的,可不想冷淡下来。 边安抚高黎,边和周老太说道,“妈,要是你今晚把大家赶出去。那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周老太气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还以为她年纪大了能好些。 没想越活越回去,还不如十来岁的时候会动脑子。 她又不是傻,还能看不出高黎在故意折腾吗? 就那拙劣的演技,兰兰还能当真,为了她连娘家人和两个亲生的女儿都不要了。 她还不好说什么,养出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都和人家住了好几年了,高远已经是女婿了,也不能得罪。 可家里的屋子确实不够住。 她许久都没说话,犹豫不决。 高远也不想闹得太僵,拉住了周云兰的手,“你别闹了,妈和娇娇没有赶我们走,只是家里确实住不下,要是不行,你也一起去外面住吧。” 虽然周云兰拎不清,可都是向着他的。 不懂事没有关系,他也不需要,就喜欢周云兰全身心都扑在他身上的模样。 既然是这层关系,也不想周老太为难。 更不想让继女有恶感。 周云兰也知道住不下,刚刚只是拿个态度出来,既然是他表态,自然借坡下驴,“嗯,听你的。” “我不要!”高黎重重地推开她,还故意垂了她胸口一下,“你们都是骗子,不是说娇娇姐的姥姥也是亲的吗?睡不下我也不出去,睡地板也可以,不然我现在就回羊城。” 阮娇揉揉眉心,忍住甩高黎一巴掌的冲动,平静说道,“留下来,我想想办法。就是我和安安出去住,也把屋子让给你们。” 高远面露愧疚,可看看一言不合就要撒泼打滚的高黎,也只好答应下来,“麻烦娇娇了,不用你出去住,我和光进出去住就好。” “不行!”高黎又跳出来反对,蹦过去搂住高光进的个胳膊,哭哭啼啼地说,“我要和哥哥在一起,不然我害怕,人生地不熟的。” 高远再迟钝,也知道她是故意的了,当即冷下来脸。 “你想干什么?想回去是吧,那我明天找人送你回去。” 第151章 没人欠你的 面对他毫不留情的呵斥,高黎眼里才真正涌出眼泪,“你居然凶我,为了别人的女儿凶我,我要和我妈一起,不和你一起了,果然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爸。” 她这话一串一串的,一字一句都是挑拨离间,阮娇不信没人教。 抬眼瞥了眼高光进,发现他也在看自己,透过头发帘的目光,令她觉得不适。 敢情一家子过来,是来者不善啊。 可似乎高远和周云兰一无所知。 阮娇不想这场闹剧延续,摆了摆手,“你们都住吧,安安,和姐姐去圆圆姐家好吗?” 安安点点头,从沙发上跳下来,“好,和姐姐一起。” 这样一来,就能有屋子了。 姥姥那屋的床不小,周云兰带着高黎一起睡也没问题。 至于她的屋子,就让给高家父子了。 当然,明天就让他们滚蛋,然后把床单被套都烧了。 至于这对兄妹是不是狼子野心,和她没有关系。 周云兰踩坑,不要波及安安就好。 高黎露出得意的微笑,这就是鸠占鹊巢的感觉吗? 确实不错呢。 难怪贱女人喜欢。 能把周云兰的两个女儿,都被逼得离开家,心里爽得不行。 周老太十分别扭,自家的孩子,被别人挤开了。 一切都是因为不成器的周云兰。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她,也不想招待高家的人,径直回屋睡觉。 高远叹了口气,低声和周云兰说,“平时黎黎都这样吗?要是这样,不用姑息她,愿意和她妈住就滚过去。” 他忙生意,和高黎相处得少,平时都是活泼善良的,很是招人喜爱。 今天一看,可能不是那么天真无邪。 看着他眼里的担忧,周云兰连忙摇头,“没有。黎黎很乖的,可能是来了陌生的地方。没什么安全感,慢慢教就好了。” 黎黎她妈可不是好东西,当初嫌弃高远做生意赔,都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了。 听到他又发达了,死活不愿意离婚。 后来是离了,还经常出来给人添堵。 黎黎还小,要是和她在一起,长歪了这么办。 她教了五六年呢,岂不是白费了。 听她这么说,高远也没往心里去了,警告了高光进,“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针对娇娇,把心思都给我收起来,没人欠你的。” 要是黎黎故意折腾,只能是儿子闹的。 他前几年没少说要接他妈回来,告诉他是他妈犯错,死活不信,觉得是他发达了,要抛弃妻子。 在家里闹了好久,干脆送出去读书。 这几年老实了,还以为他是相同了,想明白了。 看这情况,还是心里有疙瘩。 高光进嬉皮笑脸,“我怎么了?我可什么都没做,也很尊敬后妈。妈,你说是吧?” “好了,别说孩子了。”周云兰立刻说道,“都挺乖的,孩子长大了就懂事了。” 她还有些激动,光进一直都是叫她周姨,只有高兴的时候才会叫她妈。 今天叫了两回了,她觉得,一切的付出都值得了。 阮娇带着安安去了徐圆圆家。 自从徐圆圆离婚,就没回来住过。 之前把钥匙的地点告诉过她,让她要是觉得家里吵,不方便学习,只管进去住。 反正徐圆圆在新开的楼盘又买了房子,也不会回来住的。 进屋之后,给安安打了洗脚水,还是拿徐圆圆家的电话给她打电话知会了一声。 徐圆圆自然没意见,让她想住多久住多久。 还问起感觉继父怎么样。 阮娇没心情多说,敷衍了两句就挂了。 高叔叔是还不错,不过他的孩子,一言难尽。 这些,就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了。 安安正在认认真真地搓脚,没什么情绪。 阮娇有些担忧,主动问道,“安安,你还好吗?” “啊?”安安抬起头,眨巴着眼看她,“姐,我很好啊,你看不到吗?” 阮娇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妈妈那个态度,她看了都堵得慌。 这种心情,她最理解了。 她小时候,有个阮明娴。 轮到安安了,又冒出来个高黎。 没个安生的时候。 安安一直很期待她的到来,结果是这样的。 “姐,你想什么呢。”安安用湿乎乎的小手拉她,“奇奇怪怪的。” 阮娇见她真的不在意,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也是好事。 她想了想,轻声问道,“娇娇,你愿意以后要和妈妈一起生活吗?还有高叔叔一家。” “不要。”安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要,我要姐姐,还有姥姥一起生活。” 又不认识他们,不要一起。 而且,刚进家的时候,那个姐姐还扯她的小辫子。 妈妈还说闹着玩的。 明明那么疼。 她们的闹着玩也太恐怖了。 阮娇欣慰又心疼,至少安安不会和她一样,对周云兰的母爱,患得患失。 抬手摸摸安安的头,“嗯,那我们就不去了。” “好!去京城!”安安点点头,脆生生地说道。 阮娇愣了下,她也没说报了京城学校志愿的事,再说不一定能不能考上呢。 姥姥已经决定跟着她走了? 肯定是姥姥说的,不然安安哪里能知道京城。 姥姥对她真好,估计也是对周云兰失望了。 哪怕是背井离乡,也不想和周云兰一起。 这样也好,家里不需要妈妈。 她把安安从水里抱出来,给她擦脚,“好,那姐姐就放心了,不管考到哪里,都带着你和姥姥一起走。” “不可以。”安安严肃地摇摇头,“姐,要去京城。” “为啥?” “姐夫在京城啊。” 安安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有个同学,她爸爸和妈妈没有住在一起,她后来就有了后妈。你和姐夫就得在一起,不然我怕会有后姐夫。” 阮娇;“” 安安太好哄了吧。 薛惊年不就是给了她几颗糖,姐夫长姐夫短。 还恨不得把家都搬过去和他凑一块。 白感动了。 她就说嘛,姥姥怎么会做这种决定。 她不说话,安安就一直缠着她,“姐,去京城嘛,去京城嘛。” 阮娇一脸黑线,“你说去就去啊?先看看我有没有考上再说。” 要是考上,那就去。 学校附近买套房子,把安安接走,依旧接送。 周云兰这德行,她也不放心让安安跟着她生活。 辛苦养大的宝贝,可不能受委屈。 安安才不管高考是不是过了,一个劲地让她加油,“姐,好好考,我们一定要去京城。听说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还有很多好吃的。” “胖墩墩,你就知道吃。”阮娇捏着她的脸,虎着脸吓唬道,“当心以后别人一根棒棒糖把你拐回家去。” 安安噘嘴反驳,伸出两只手,把手指都张开,“不会的,最少要十根。” 阮娇:“” 或许不该对她吃糖这件事上管那么严厉。 十根棒棒糖,就满足了。 第152章 愿意给妈妈一次机会吗 早上起来,日常监督安安穿衣服。 她很懂事,也能哄人开心,就是懒。 衣服裤子都不想自己穿,平时就对着周老太和林姨撒娇,能不动就不动。 阮娇可不想养巨婴,诱哄威胁地让她独立。 安安还是老三样,摇晃她胳膊,瘪嘴哭,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嘴巴还特别甜。 “姐,我不想起床。也不想上学,穿衣服也很累,今天休息好不好?想你了,想和你呆一天。” “别来这套。”阮娇不为所动,“穿衣服。” 听到门铃响了,她往门外走,还不忘叮嘱,“我回来之前,请你把衣服穿好。” “哦。”安安蔫头巴脑地甩了甩衣服,认命地换上。 姐姐什么都好,就是用让她做不爱做的事。 阮娇才不管她怎么想,别说她只是姐姐,就是亲妈,跟不了她一辈子。 见她开始换衣服,才出去开门。 是周云兰。 她今天换了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很年轻。 平心而论,她不是美人,可胜在气质安静。 又是不符合年纪的年轻面相,反而增添了几分韵味,至少能在中年妇女中脱颖而出。 要是不说,没人能想到,她奔四了,女儿也十八岁了。 见她冷着脸,周云兰有些心虚,声音更加温柔,“娇娇,今天就不送安安上学了,一起出去玩玩?” 阮娇睨了她一眼,“不上学怎么办?本来就没妈,再不学点东西,以后谁管她?” 周云兰自知理亏,也不敢和她在这事上面争辩。 她现在也不可能回来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肯定是要跟着高远的。 她想了想,闷声说道,“不是说好的,你姥姥和安安以后跟我,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阮娇嗤笑一声,不信。 当着她和姥姥的面,又是和安安许久不见,都能无脑偏爱高黎,指望她……不如指望安安自己长大。 “不用,我会管的。”阮娇斩钉截铁地拒绝,“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管生老病死,富贵贫穷,都别来打扰我和安安。” “我是你妈!”周云兰气得瞪她,“你以为我想管你?几年不见,你说话越来越尖酸刻薄了。我要带走安安,弥补这些年的亏欠,至于你,我不管。” 她不想管阮娇,也不敢管。 即使她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阮娇比她想象中,要成长得好。 已经长大成人了,也没什么需要她管的。 阮娇绝不可能让她带走安安,索性撕破脸,冷笑道,“带过去受委屈?我问你,要是高黎欺负她,你怎么处理?打算帮谁?” “我……” “说啊,你不是要弥补么,帮谁?” 周云兰只能提高音量掩盖心虚,“你干嘛咄咄逼人?这是两码事,安安是我的女儿,我还会害她吗?再说了,黎黎不可能欺负她的。” 她也不让阮娇说话,固执地往屋里走,“安安,起床了吗?妈妈带你出去玩。” 安安本来就不想上学,一听说要去玩,鞋都没穿,就奔了出来,“好,要去玩,要去玩。” 对于她来说,玩比天大。 至于什么昨天受的委屈,亲妈的不疼爱,她没有什么感觉。 反正也没得到过,她也不懂,只想玩。 这一刻甚至还挺喜欢周云兰,瞌睡遇到枕头嘛,不用上学去了。 她生得玉雪可爱,周云兰也没吝啬怀抱,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然而,只有几秒钟就放下了。 距离她上一次抱安安,已经过去了六年半,安安也快七岁了,可不是她的力气说抱就抱的。 见阮娇看着她,她有些尴尬,“安安和你小时候很像,都是胖乎乎的。” 她看着娇娇苗条的身材,叹息道,“时间一晃,你都是大姑娘了,我也算放心了。以后,我们别吵了好不好,是母女,不是仇人。” 阮娇懒得搭理她,她是长这么大了,和她有几毛钱的关系。 以前她都不担心,现在提什么担心。 她也懒得和她吵架,浪费口水。 周云兰也不在意她态度冷淡,只是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娇娇,就一起出去玩吧,听说有农家乐呢,就在隔壁市的那片草原,你一定没去过吧,出去走走,放松放松,也带你姥姥去。” 这是高远想出来的。 始终觉得姐妹俩都没能在家里睡,十分别扭。 想补偿补偿。 可给钱吧,周家不缺,娇娇也不会要。 就想让安安和周云兰亲近亲近,方便接走。 总不能只是他照顾孩子,而她亲生的孩子,一个都不在身边吧。 听说这边有农家乐了,不如出去走走,培养培养感情。 周云兰就听他的,平时没想过接安安走,经他提醒,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彻底动了带走安安的念头。 毕竟是她的女儿。 阮娇不想去,架不住安安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姐姐,去吧去吧。安安还没见过草原,想去。” 周云兰也在一旁劝,“娇娇,你别拿自己的想法灌输在安安身上,她想去就去。顶多就是请两天假,她一个小学生,落后不到哪里去。” 她承认娇娇现在还可以,也算优秀。 可是脾气性格依旧不好,昨天那么多人,她说冷脸就冷脸,脾气上来了,不管是谁,都能阴阳怪气的。 安安看着挺好的,可不能和她一样的性格。 阮娇也没有拒绝的余地,是她养大的妹妹,可周云兰是亲妈,非要带出去玩,合情合理,反对也没用。 “那你们去吧,我不去。” 她不喜欢高家的兄妹,看到都烦,不去找这个难受。 安安垂下脑袋,失落地说道,“那我也不去了。” 周云兰有些烦躁,开始口不择言,“娇娇,你看你,你不去安安也不去。你是存心见不得我们好吗?” 在她心里,阮娇就是能搅和事的,算不得坏,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阮娇瞥了她一眼,“我没见不得你们好,你好不好跟我没关系,你要是能做一个好妈妈,我举双手赞成安安跟你,问题是你能吗?” 周云兰不说话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再没自知之明,她也知道离开安安六年多,算不上一个好的妈妈。 阮娇不会可怜她,冷笑道,“能不能?” “你别逼我了。”周云兰抹了一把眼泪,“我也不是故意的,现在我想弥补,也来得及,你凭什么不让?” 阮娇笑了,凭什么不让? 就凭她昨晚的表现,还有理了? 周云兰不再理会她,蹲下身搂着安安的肩膀,“安安,你愿意给妈妈一次机会吗?” 安安手足无措,看看阮娇,又看看周云兰。 或许是血脉的联系,她点了点头,拉住阮娇的手,“姐,你陪我去吧,好不好?” 第153章 我脾气不太好,打孩子是常有的事 阮娇看着她眼底的渴望,叹了口气。 安安虽然不懂什么,可天性对母爱的渴望,她也没办法阻断。 周云兰拉着安安的手,“她不去就不去,妈妈陪着你。” 安安不说话了。 没有姐姐,她害怕。 周云兰有些烦躁,“娇娇,是谁这样,非要闹得大家不开心才好,不扫兴你会少块肉吗?” 阮娇眉眼沉静,“什么叫做扫兴?必须顺着你的意,才是会做人吗?别给我来这套,我不想搭理你,别世人皆你妈。” 她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该让着她。 脑子里好像有水。 周云兰气得发抖,委屈地说道,“我就不该回来!算了,你不让安安跟我一起,我也不和你抢,随便你。” 就是想和安安交流感情,然后带她回去住。 毕竟是孩子,之前迫不得已就算了,现在也稳定下来,是该把孩子接到身边。 阮娇不愿意,那就拉倒。 她心底里还是心虚的,知道没做好为人母的责任,都是娇娇养了孩子,也不敢多和她掰扯。 她说完,紧接着就回了周家,速度快得好像有鬼追。 不知道别人怎么受得了娇娇,她是一点都受不了的。 安安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看阮娇,眼里浸透水色,不过没说话。 她是不懂很多事,但是她知道,爸爸不喜欢她,也没有妈妈。 想跟着一起去玩。 至少回来以后,能告诉同学们,关于妈妈的时光。 阮娇拍拍她的头,“要是想去,姐姐就陪你去吧。” 这副可怜懂事的模样,她也不忍心。 不喜欢高家人,那就忍忍。 安安一下子开心起来,眼里的泪反而落下来,表情又哭又笑。 她抱着阮娇的手,“姐姐,你真好。你放心,我们就是去玩,不跟妈妈走,还要去京城找姐夫的。” 阮娇没好气地说道,“小白眼狼,就认姐夫,你现在心里没有我的位置了吧。” “有有有,我心里全部都是姐姐。” “去穿鞋。” 寒气脚底起,夏天也不能不穿鞋,生病了怎么办。 安安十分听话,噔噔噔地跑回屋穿鞋。 阮娇扯了扯嘴角,看来她真的很高兴呀。 平时做什么都磨蹭,哪里有这么积极的时候。 “姐姐,你别光我说呀。你还穿着拖鞋呢,快换鞋。”安安拉着鞋后跟,不停地催促。 阮娇笑了下,平时都是她催促的份,今天居然落到安安催促了。 算了,去就去吧,就当哄她高兴了。 姐妹俩弄完,回到家里,高家人都整整齐齐的了,唯独不见姥姥。 安安在屋里找起来,“姥姥,姥姥,你在哪里。” 高黎笑眯眯地走到她身边,伸手拉了拉她的辫子,“姥姥在屋里呢,不用喊魂。” 安安自动忽略后半截,往卧室跑去。 阮娇看了眼高黎,冷淡地说道,“这里是我家。明人不说暗话,你再故意让我们添堵,对安安动手动脚,我会打你。” 什么叫做喊魂? 这个女孩,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轮不到她作威作福。 高黎不屑地撇撇嘴,对着周云兰张口,“妈,你看大姐。” 这亲热的劲,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亲生的。 周云兰有些尴尬,责怪地看了眼阮娇,语气也不敢强硬,“娇娇,黎黎是你妹妹。” “我的妹妹只有安安。”阮娇看了她一眼,对高远说道,“高叔叔,我很尊敬您。不过,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打孩子是常有的事。” 要是不想高黎挨揍,那就麻烦管好。 看在高远的面子上,她已经忍让了,继续蹬鼻子上脸,她没那么好的气性。 高远讪讪的笑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斥责高黎,“都是小大人了,说话注意点。” 大清早的,什么喊魂不喊魂的,晦气。 他没先开口,就是不想早上就闹闹嚷嚷的,也不知道老人家是不是还在睡觉。 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该把兄妹俩带来的。 抛开这层关系不谈,他还是很欣赏阮娇的,至少比他的两个儿女强。 平时打电话也有礼貌,进退有度,可见是气恼了,才会这样。 正常人,生气是正常的。 寻思晚点再敲打敲打高黎。 周云兰却不这么想,她觉得娇娇没有包容心。 就算不当妹妹看,也是客人,哪有说要对客人动手的? 她不好敢说这话。 只好搂了瘪嘴要哭的高黎,嗔怪地对高远说道,“黎黎其实还小,娇娇和她这么大的那会儿,脾气还更大,更不懂事呢。” 高远既高兴又无奈,对她把自己的女儿视如己出感到开心,也无奈她有些拎不清的性子。 娇娇和安安本来就是吃亏的一方,她不方便说黎黎,自己说了就行了。 还要给娇娇添堵,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他沉吟了,“娇娇,咱爷俩去外面说会儿话?” 阮娇真心觉得,高远还不错,无视了高黎得意的目光,点点头跟他出去。 屋里隐约还传来高黎告状的声音,“妈,大姐好可怕啊,她一直都喜欢打人吗?” “别理她,过段时间就回去了。黎黎,你受点委屈。” “好吧,那我让让她,谁让妈妈你对我好呢。” 高远脸色都黑了,有些无奈的说道,“娇娇,黎黎性子可能有些问题,是我没教育好。” “不是你的问题。”阮娇摇摇头。 肯定有周云兰的问题,她从来都不会教孩子。 面对亲生的,仗着当妈的身份打压,不是亲生的,只会讨好和宠溺。 高黎养成这个性子,不足为奇。 况且,她那边还有亲妈呢,性格恶劣一些,很正常。 她能理解,但不接受。 这也是她担心安安去了会受委屈。 也不和高远寒暄了,直接开门见山,“高叔叔,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你说你说。”高远立刻说道,“能帮的,一定帮。” 他的神色十分真诚,还有几分讨好,好似娇娇就是要星星,也要试一试。 阮娇不免叹息,周云兰真是有点狗屎运在身上的。 高远想对她好的原因,只能是爱屋及乌。 换作阮鹏程,他才不管另一半的亲属,目的十分明确,只哄好本人,让她出头。 想到阮鹏程,她有些烦躁,自从阮老爷子死,父女吵了一架,他扬言要带走安安,现在也没没有音讯。 又多个周云兰要抢。 两人都不靠谱,真是发愁。 好在周云兰这边还有高远,这是个拎得清的。 第154章 达成共识 她也没犹豫,笑道,“高叔叔,听我妈说,她想把安安带走,我不同意,所以,请您帮我劝劝她。” 高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娇娇,你有怨有怪,叔叔都能理解。只是,安安还小,是该有父母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前几年,他倒是想和周云兰生个孩子。 可兰兰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而他看起来年轻,其实已经四十六岁了,足足比兰兰大了八岁。 以后大概也不会有孩子了。 虽然现在看起来家庭和睦,也是有他在。 他的年龄大那么多,肯定会走在兰兰前头,光进和黎黎还有亲妈在,以后也不可能对兰兰这个继母多好。 娇娇和她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只有安安,她还小,还能养得起。 他的目的,就是把安安接走,将来要是他没了,兰兰也能有个亲生女儿看顾。 不然就她的性子,菜市场从哪个门开,都不知道的人,一个人过不好的。 这些,他都没和周云兰说过,更不会对阮娇说。 “娇娇,叔叔知道你很好,也有能力教养安安。可是吧,有的时候,不是你对她好就行的,父母缺失的陪伴,会影响到她。我也知道你们的亲生不是很好,我可以保证,我能弥补这方面的缺憾。” 他说得情真意切,阮娇也有些动容。 她不是不知道,没有父母,对安安来说很不好。 可实在是看不了她受委屈。 高远承诺地掷地有声,她有些迟疑地说道,“高叔叔,高黎和她哥,对我们都不是很友好,您能保证看顾得了安安吗?” 见高远想反驳,阮娇没给他机会,“我知道,每个孩子在乎父母的眼里都是很好的。可是,在我的眼里,安安就像是我的女儿,我眼里揉不了一粒沙子,见不得她受半分委屈。可您看看……” 从昨晚到现在,除去睡觉的时间,满打满算才几个小时? 受了多少次委屈? 高远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不打算放弃,“光进已经高考了,要是考上,就会出去上学。要是没考上,也该出去工作,一年到头接触不了几回。” “至于黎黎,她是有些小女儿家的性子,不过心地不坏。回头我会和你妈说,多看顾安安的。” “我相信您。”阮娇笑着说道,“您是很好的人。” “既然这样……” “但是,我不信我妈。” 阮娇并不打算给周云兰留任何面子。 高远知道,周云兰的表现太差了,不过还是想争取一下。 “娇娇,你妈妈是后妈,她没有办法在继儿继女的面前帮亲生的。但是,我回头会和她说,她能改的。” 阮娇笑了,眉眼弯弯,“可是,我需要的就是对安安的偏爱,我妈能做到吗?” 高远不说话了。 答案,他和娇娇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高远也不好再说什么,“娇娇,这次去草原,你也去吧。你也看看,你妈的改变,要是实在不满意,这事就不提了,好吗?” “好。”阮娇也没反对的理由了。 反正满不满意,都是她说了算。 退一万步说,要是周云兰真的可以改变,安安送过去又如何。 舅舅还在那边呢,姥姥也会过去,再有周云兰的态度转变,安安也不会吃亏了。 不过,她真的能改变? 高远信心满满,兰兰没别的,就是听话。 和她说好了,她照做就行。 至于黎黎会不会受委屈? 那不会的。 根据他观察,娇娇不是事多的孩子,别人不惹她,她一句重话都不会说,人也理智。 而安安,被她教育得很好,也不是会挑事的。 只要黎黎不挑事,兰兰护着点安安,还是有可能接走的。 算是达成了共识,高远回屋,就把高光进兄妹俩叫到外面谈心。 而阮娇去给安安和姥姥收拾衣服,既然是要去玩几天,该准备的都得准备好。 周老太状态看起来比昨天好些,想来是昨晚和周云兰聊天了。 她是当妈的,又疼爱周云兰,哪能真生气到什么时候。 甚至在姐妹俩面前,说起了周云兰的好话,“你妈其实也不容易。你高叔叔对她确实是好,你说她不得疼爱两个孩子一些吗?” 阮娇瞥了她一眼,“姥姥,你这个老同志,立场一点都不坚定。” 昨晚还气得不想说话,现在又开始共情周云兰了。 周老太“哎呀”一声,“娇娇,我立场很坚定的。我其实是看你高叔叔还行,没必要闹得太僵。你放心,等去了羊城,你妈还是这德行,我就带安安回来。” 阮娇猜错了,她心态的转变,不是因为周云兰。 还有个高黎,怎么可能方便说话。 早早地歇下了。 她人老了,觉少,早上遛弯的时候,高远和她谈了谈。 高远和她是直言不讳,直接说了担心周云兰晚年的事。 周老太回屋想了好一会儿,赞同了高远的想法。 养儿防老,不是亲的防不了。 亲的不在身边,也防不了。 娇娇自是不必说,她被兰兰伤得太深了,不拿刀攮死她都是客气的了。 也只有安安。 兰兰现在也是编制,老了有国家养,到时候不用安安出钱出力,她多看看兰兰就好。 要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也没感情,她肯定不会愿意的。 趁她还小,怎么也得培养培养感情。 阮娇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和安安,不是姥姥生的,姥姥心里的第一人,终究都是妈妈。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不过,只要是能对安安好,她无所谓的。 也没那么强的控制欲。 见她默认,周老太才笑起来,帮忙一起收拾。 她也心虚啊。 _ 不知道高远和高家兄妹俩说了什么,高光进看不出什么,不过高黎冷着脸,眼圈还有些红。 他又把周云兰叫出去,挨个谈心。 吃早饭的时候,总算是相安无事。 周云兰也自觉地给安安夹菜,高黎也没再作妖。 因为高远也想讨好安安,这顿饭都是围着安安转的。 安安十分高兴,偷偷和阮娇说,“姐,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阮娇摸摸她的头,没说话。 但愿吧。 要是没得到过还好。 就怕得到了,又失去,那更难过了。 第155章 你也是个不检点的女人 十点左右出发,七点左右才到的草原。 虽然离得很近,阮娇也是第一次到草原。 并没有觉得震撼,反而有些失望。 前世在电视、图片上看过,都是绿油油的一片,特别好看。 也许是鹿原省的草原一般,地方不大,而且坑坑洼洼,有的地方是石头,没草。 这片草原看起来,就像是秃头厉害的男人。 只是瞥了一眼,大家就先打听着去了民宿放东西。 到了住的屋子,阮娇只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还是老式的炕,被子上面好像有跳蚤。 她去了一趟厕所,粪坑上搭的木板。 到底是谁说的这里是农家乐了,还是旅游的地方,这是来遭罪的差不多。 一行人,没人的眉头是能松开的。 高远还有些尴尬,就是来的路上听人说,这里好玩,放松心神。 没想到是这么个地方。 心神可能能放松,不过身体得受折磨了。 可是来都来了,再说晚上也回不去。 互相安慰着,留了下来。 晚饭是烤羊,味道还不错,也算是有几分安慰了。 阮娇也能理解,旅游业都没起来,这里还算是第一家农家乐,不怎么好也很正常。 晚上星星明亮,去边上走了一圈,依稀还能看到萤火虫。 夜里,倒是还不错。 安安很开心,奔来跑去。 哪怕是喷了半瓶花露水,她皮肤上都是蚊子咬的疙瘩。 她也不娇气,依然乐此不彼。 在草里寻摸了下,捏着胖乎乎的手跑到阮娇跟前,“姐,我给你看个好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阮娇忍笑,一本正经的问道,“什么呀?难道是石头?” 草地扑了半天萤火虫,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让她献宝的。 安安露出笑容,“当当当,猜错了!是萤火虫。” 她说着摊开手,结果什么也没有。 阮娇噗嗤一乐,“哇,你送来的空气,我收下了。” “姐,你讨厌!我去找妈妈。”安安跺跺脚,往周云兰的方向跑去。 阮娇心里五味杂陈,算不上失落和黯然,还是有些不得劲。 她养好久的孩子,周云兰只讨好了不到一天,就亲亲热热的了。 先天的血脉相连,是个奇妙的东西。 大家都围在那边,阮娇也没有过去凑趣,远远打了声招呼,就先回了住的地方。 都是跳蚤,还是打扫打扫才好。 因为是土房子,好久没人来,床上都落了一层土。 还好带了几块薄单子,用炕笤帚扫一扫,铺上家里带来的单子,看起来也差不多。 累了一天,她也不想玩了,反正安安和姥姥住,她一个人,随便打了点水洗漱,就准备躺躺。 刚躺下,就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由于没打算直接睡觉,方便一会儿安安过来找她,门根本没关。 她坐起来,拉了灯绳,屋里亮了起来。 高光进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半垂着头,刘海更长了,显得整个人十分阴沉。 阮娇皱眉,“你是找不到自己的屋子吗?” 高光进没搭理她,反手把门锁上,径直冲她走来。 阮娇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高光进,怕是精神状态不正常。 屋里很小,几乎已经到了床前。 阮娇伸手拿了炕笤帚,冷笑道,“出去。” “找你聊聊。”高光进不以为然,眼睛扫过她的脸,然后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娇娇妹妹生得一般,身材还不错。” 阮娇觉得恶心,他的目之所及,像是蚂蚁爬过,汗毛倒竖。 本以为高光进只是看她和安安不爽,没想到脑子有病。 她捏紧了炕笤帚,冷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猜啊。”高光进凑到她身边,勾起嘴角,“我对你挺有兴趣的。” 阮娇火冒三丈,夜深了,他闯进屋子,这个兴趣是什么,不言而喻。 真的恶心人。 高光进就是恶心她来的,伸手要摸她的脸。 阮娇偏开头,炕笤帚打了过去,使劲猛锤。 高粱杆做得笤帚,上端的高粱枝条飞在空气中。 高光进个子虽然不算高,可力气不小,抓住她的手,暧昧地说道,“别装了,我看到了。你也是个不检点的女人。” 阮娇愣了下,瞬间的功夫,高光进的头已经到了她脖子边。 她不再犹豫,一脚踢了过去。 高光进身手异常敏捷,以极快的速度躲开了,把她推倒在床上。 硬邦邦的炕砸得后脑勺发晕,拳打脚踢,还是被他困住了手脚。 阮娇气血上涌,脸色通红,“你有病吧。” 高光进肆无忌惮地笑了笑,“装什么?小小年纪,能和男人在楼下亲嘴,你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把人喊来,也是你勾引我的。” 阮娇想杀了他,却无力反抗,对方手脚利落,明显是学过武术的。 她不是对手。 瞪着猩红的双眼,“我会杀了你。” “那你也活不成。”高光进的目的,还真不是强奸她,就是为了恶心她,折腾她。 手指慢慢地划过她的脸,“可惜了,没让你男朋友来看看,你这副模样。” 他压低了声音,“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你和继兄有一腿,他还要不要你?” 阮娇冷漠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高光进眯了眯眼,他要看到的是她胆怯哭泣,瑟瑟发抖。 周云兰的女儿,他可多大兴趣。 他伸手往她衣服里钻,阮娇自然拼命挣扎。 他再厉害,也只有两只手,一时没能得逞,只是露出纤长白腻的腰。 高光进挑挑眉,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在她脖子上轻轻划了一刀,“别再动哦,不然杀了你,这个地方偏僻,也闹不到我身上。你要是死了,你妹妹,其实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 阮娇脖子火辣辣的疼,全身发抖,真他娘的是死变态。 她不动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情绪不明。 高光进啧啧两声,看着白皙的脖子上的伤口,十分满意他的杰作。 用刀拍了拍她的脸,“这样才乖嘛,好好听话,我不会说出去的。咱们给你男朋友戴绿帽好不好?” 他说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兴奋。 这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本来只是打算吓唬她。 可见她白皙皮肤上的血痕,像是落在雪地里的红梅,真来了几分兴致。 第156章 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他迟疑了下。 发生这种事,阮娇敢声张吗? 应当也不敢,吃亏的就是她。 他试探性地伸手撕扯阮娇的衬衫领口。 刚开始还有些防备,见她一动不动,似乎死心了,也不反抗,有些不屑的撇嘴。 再神气,也不过是小丫头。 这点场面,就吓得魂不附体。 他才收了刀,去锁屋门。 他不怕阮娇喊叫,这种事,谁吃亏谁知道,闹出去,自己坐牢,她也别活了。 趁他转身,阮娇一脚蹬在他后腰。 这一脚,是她蓄力很久的,直接将高光进踹趴在地上。 但是她的身体还是拦住了去路,阮娇没打算往外跑,也没靠近他。 只在屋里高声呼救。 高光进迅速爬起来,阴冷地盯着她看,“你是不是忘了,我刚刚说了什么?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找你妹妹。” 阮娇不理会,继续呼救,她的声音,已经足够吸引人过来了。 这里是偏僻,还是有主家呢。 至少,高光进对她做不了什么了。 她把衣服领口扯得更大一些,揉了揉头发,更加凌乱。 高光进嘴角的笑凝固,“怎么,要诬陷我?” 阮娇没搭理他。 诬陷? 他最多是未遂。 她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明显罢了。 这种人,就是祸害。 必须把他送进去,不然她和安安都不得安生。 高光进也有些怕,原本是打算“闹着玩”,没想到演变成这样,他想走,可门外已经响起脚步声。 还要安安远远喊姐姐的声音。 他爆了句粗口,索性也不走了,踢了一脚床威胁道,“你要是敢乱说话,你妈,你妹妹,都得不了好。” 阮娇看了他一眼,她可不会提醒高光进,他的皮带已经解开了,还没系上。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不做二不休,跳下床,扑到了高光进的怀里。 高光进情绪本来就不稳定,见她铁了心地要诬赖,一股气血涌上头顶,什么都思考不了。 狠狠地把她推倒在床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骑在她身上,举起拳头要打她。 与此同时,民宿的老板娘推门进来,她看到这情景,就愣在门口。 男的裤子半解,骑在女孩身上,下面的女孩子衣裳凌乱,傍晚来时的马尾都散了,看起来十分可怜。 老板娘不知道两人是情侣还是什么关系,只知道不能在这里出事。 她上前几步,警惕地问高光进,“你要干什么?” 高光进稍微冷静了些,威胁般地瞪了她一眼,准备从阮娇身上下来。 这时,周老太和安安出现在门口。 周老太瞪大眼睛,立刻冲进来,举起拐棍就砸,“小畜生,我打死你!” 高光进没把她当长辈,自然不可能挨打,抬手抢了拐杖丢在地上,“神经病。” 周老太自然不可能算了,捏着拳头就要打。 阮娇可不敢让她打,高光进情绪不稳定,惹急了怕是会打姥姥,她年龄大,被推一下都受不了。 她猛地坐起来,抱住姥姥,一个劲地哭。 安安急忙进来,爬到炕上,也是眼泪婆娑地抱着她哭。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姐姐哭了,她也想哭。 周老太抹着眼泪,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造孽啊,兰兰找个二婚地,没想到继子是这种垃圾。 今天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居然欺负娇娇来了。 看到娇娇脖子上的血痕,恨不得杀了高光进,连周云兰也怨怪上了。 周云兰和高远以及高黎随后而来,看到这场景,都呆了呆。 住宿和伙食费,都是高远付的钱,老板娘见他来了,急忙凑过去。 “我听到有人喊救命,来的时候,这个男的……”她指了指手揣在兜里的高光进,“他骑在小姑娘身上。” 她没说谎,反正看到的就是这样。 高光进却发怒了,这话听起来,像是他已经干了什么。 可明明没做,也没来得及。 他踢了一脚桌子,威胁老板娘,“你再说一遍?我和妹妹闹着玩,被你说成这样!” 老板娘听说是妹妹,嘀咕道,“这哪里是妹妹,裤子都开了,还欺负小姑娘,玩得真花。” 高远目光落在高光进垂下来的皮带上,怒上心头,冲过去,一脚踹在高光进腿上。 他用了狠劲,高光进站不稳,跪在地上,眼神恶狠狠地瞪向他。 高远越发生气,捡起地上的拐杖,往他身上砸。 高黎冲过去挡住高光进,哭着喊道,“爸,你别打了!别打哥哥了。” 高光进拉开她的手,冷笑道,“让他打,打死我才好。反正有了后娘,也是有别的孩子了,我们都是草,死不死都一样。” 高远捂了捂胸口,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眼里也含了泪花。 他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怎么养出这种是非不分的儿子。 兰兰对他不好吗? 大半夜的说学习饿了,都爬起来给他做吃的,没有丁点感恩之心,反而欺负娇娇。 高光进昂起头,“打啊,你怎么不打了。为了这个贱人抛弃我妈,现在因为这个贱人的女儿要打死我。我要是还手,就是王八蛋。” 周云兰脸色白了白,光进居然说她是贱人。 扪心自问,她没有任何一点对不起他的。 她和高远在一起的时候,实际上他和前妻已经分开了,只是没告诉两个孩子而已,怎么是为了她? 她想辩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见高远勃然大怒,还要上手,还是伸手拉住了他,泪濛濛地劝道,“别打了。” 有她和高黎护着,高远也没继续动手,把拐棍丢到一边,依然喘着粗气。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安安哭泣的抽噎声。 阮娇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斩钉截铁道,“我要报警。” 她看向老板娘,“阿姨,你可以帮我作证吗?” 至少也是个强奸未遂,而且是持刀的。 高光进再混账,也是读过书的,也知道是犯法了。 稍微冷静下来,不敢赌阮娇会不会拿名声闹大。 没了嚣张的态度,高声辩解道,“你报警?你有什么资格报警,是你让我来你屋里的,你勾引我,现在倒打一耙。” 阮娇不搭理他,“有什么话,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你当我怕你?”高光进冷着脸,“就是你不检点,你……” “闭嘴!”高远怒喝了一声,打断他的辱骂。 虽然不知具体情况,平心而论,他更相信阮娇。 看看阮娇散乱的头发,以及脖子上的血迹,只觉得眼前发懵。 今天都好好的,有说有笑。 因为这个蠢儿子,这些努力都白费了。 他强打起精神,走到阮娇跟前,嗫嚅了下嘴唇,“娇娇,这事是光进的错,我替他向你道歉。叔叔保证,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发生了。” 第157章 当你妈死了吧 阮娇扭开头,瞥见高光进阴冷的脸,索性冷笑一声,“高叔,没得商量。” 这是一条毒蛇。 要是放过他,指不定以后多少事。 周老太也不同意,吼道,“必须报警,让他去坐牢。” 她的娇娇受了这么苦,现在还要受这种委屈不成。 想到要是高光进得手,娇娇一生都毁了,就恨得咬牙切齿。 “呵呵,就是她不要脸!”高光进咬死了这事,开始耍无赖,“凭什么说我怎么着她?” “你给我闭嘴!”高远拿着拐棍冲过去,一脚踢在他膝盖上,拿着拐棍暴揍他,“让你不学好。” 他打得又凶又猛,高黎也没敢扑过去拦,只能站在一旁哭。 高光进脾气上来了,直接抢夺他手里的拐棍,高高举起,“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到底谁是你的儿子?” 高远神色冷漠,毫不留情地斥责他,“你觉得委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两年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你以为那事是怎么平息的。死不悔改,那就坐牢去。” 当初的事,他是知道的。 可毕竟那是两情相愿,花点钱,就能平了。 现在可不一样。 不想办法平息周家人的怒气,还犟嘴,火上浇油。 高光进终究没敢打他老子,两年没少因为打架进派出所,知道是个什么环境,自然不愿意去。 咬牙挨了几棍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阮娇。 别让他有机会,否则弄死这个娘们。 高远见他老实了,才看向阮娇,“娇娇……” “高叔叔!”阮娇提高了些许音量,“假设,是高黎遇到这种事,你会放过对方吗?” 高远沉默了。 他当然不会放过。 就是娇娇遇到这种事,他也不会支持放过。 可犯错的一方是他儿子,真要把他送进去,毁了他一辈子的前程,他也接受不了。 他有些愧疚地看了眼周云兰,眼里含泪,“噗通”跪在地上,“娇娇,叔叔求求你了。光进才十九岁,要是坐牢,这辈子都完了。” 谁知道会被判几年。 要是十年八年,最好的青春都没有了。 还得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该怎么活下去。 周老太懒得多看他一眼,“那你怎么不想想,他做出这种事,会毁了娇娇一辈子?她才十八岁!” 而且,娇娇还有对象。 这是奔着娇娇的命要的啊。 高远知道没理,也不敢掰扯,垂着头说道,“我知道。他一时鬼迷心窍,不求你们原谅,能不能放他一马?有什么要求,就是要我这条命,我也能满足。” “而且,真要告光进。今晚的事,也会闹得人尽皆知……” 周老太迟疑了,这始终不是什么好名声。 要是以讹传讹,还会三人成虎。 娇娇也会受到伤害。 可什么都不做,她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娇娇,你决定吧。” 阮娇垂着眸子,“我不怕,要是不能把坏人绳之以法,公道又在哪里?人尽皆知又如何,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你这个小贱人!”高光进被激得火冒三丈,冲过来就要打娇娇。 什么错什么对。 只不过是想逗逗他,玩不起,栽赃陷害。 他现在完全忘记了,虽然本意就是吓唬,可后来的行为,已经完全超出了预计的。 高远见他又火上浇油,站起来抽了他一嘴巴子,见他瞪着眼,怒上加怒,拎了门旁边的木椅子就砸下去。 实木椅子砸得高光进的头上渗出血迹。 他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还要接着砸。 周云兰忙拉住他的胳膊,“老公,别打了!” 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老板娘也吓坏了,连忙阻止,“不要打了,你们不是一家人吗?那就再商量商量,有什么过不去的呀。” 要是在这里打出了人命,还给她找麻烦。 高远扭头看周云兰,语气冷静,“兰兰,我没事,你松开手。” 周云兰犹豫了下,只能把手松开,叮嘱道,“有话好好说。” “嗯。”高远点点头,拎着椅子,往摔在地上的高光进走去,冷冷地盯着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等高光进反驳,他重重地将椅子砸在高光进的腿上。 “啊!” 伴随着高光进的惊叫声,实木的椅子四分五裂。 他蜷缩着身子,抱着腿哀嚎。 高远恍若未闻,面无表情,看向阮娇,“能不能看在我打断他一条腿的份上,放过他?” 阮娇神色复杂,高远真是个狠人。 这都下得去手。 瘸一条腿,难道比坐牢好多少吗? 不过,不够。 她沉吟了下,“你让我想想吧。” 高远点点头,弯腰拖起高光进,离开了屋子。 高黎自然也跟上,临走前狠狠地剜了阮娇一眼。 周云兰脚步不知道该往哪边动,踟蹰了下,好似下定了解决心,“我去看看那边怎么说。” 丢下这句话,她就追着高家人走了。 周老太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面无表情。 这个女儿,她不要了。 在她选择的一瞬间,周老太彻底心冷了,回想起一幕幕往事。 年少时不怎么显,到了和阮鹏程谈恋爱甚至结婚的时候。 看似一切都是阮鹏程的错,她只是蠢了些,只是太爱阮鹏程。 可是离婚了,去了羊城不到一年,就又有喜欢的人了,还是死活要在一起。 为了对方儿女,不要自己的血脉。 单纯就是自私。 她想要的东西,不会考虑任何人。 也不顾念亲情血脉。 从当初的以死相逼,不孝父母,到现在不管女儿。 周老太的心都凉透了。 阮娇握住她的手,看着门外的夜色,什么都没说。 母女的情分到此为止。 她刚刚是怕的,怕高光进堵了她的嘴,强行做些什么。 好在对方是个没有章法的疯子。 营造出场景,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周云兰没有一句询问,事后也没有安慰,甚至跟着施暴者走了。 既然喜欢别人家的孩子,那就走吧。 安安不懂这些,只是紧紧地抱住阮娇,在她脖子上轻轻吹气,“姐姐,安安给你呼呼,不疼了,不疼了。” 阮娇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姐姐不疼。” 她还是有亲人的。 还有安安在。 周老太很多年没见她哭过了,虽然刚刚呜呜地哭,可远不如默默流泪让她心疼,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把阮娇搂到怀里,“娇娇,以后……就当你妈死了吧。” 第158章 也划算 这事的处理结果,是高远把高光进带走,永远也不会让他踏出羊城。 他说要补偿阮娇钱,被她拒绝了。 也没坚持非要报警。 现在地处偏僻,又是异乡,真要走法律程序,比较麻烦。 而且高光进脑子有问题,要是弄去坐牢,等他出来,更会疯狂报复。 她好说,那安安呢。 高远很有诚意,她选择了退步。 而且高光进的腿,不一定会不会落下残疾,差不多了。 安安自然是不可能再跟着周云兰生活。 至于周云兰,也许是明白她不会把安安给她,又或者还是高远说了什么,她没再提这事。 阮娇和周老太,以及安安,天亮就出发回省城。 高家人因为高光进住院,得在这边市里留一段时间。 周云兰良心发现,送了几人到车站。 谁也没说话。 要分别的时候,她忍不住说道,“光进说,你小小年纪已经有对象了,甚至光天化日之下……” “你想说什么。”周老太冷着眉眼打断她,催促她,“回去吧,别送了。” 周云兰在她面前是放肆的,第一次看到她这般陌生的情绪,张了张嘴,没敢再说下去。 因为光进说了啊,就是娇娇让他去的,估计是看他不顺眼,诬陷他。 他之所以相信,就是看娇娇挺放荡的,没想到她会这样。 可看看阮娇脖子上的血痕,她又有些不确定了,就是故意诬陷他,怎么还能划一刀呢。 她有一点点后悔,刚刚开脱的话,不应该说的。 周老太看到她这副模样,淡淡地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我们认识路。” “妈……”周云兰跺跺脚,有些埋怨地说道,“现在是发生了些事,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光进说了他会改的。你们招呼都不和高远打,回头两家怎么好往来?难道一辈子不来往?” “嗯。”周老太点点头,左右手拉着娇娇,往汽车站走去。 “妈?”周云兰追了上来,“嗯是什么意思?” 周老太顿住脚步,盯着她说道,“就是你说的意思,一辈子不往来。” 她活了大半辈子了,一直都讲人情世故,也觉得凡事留一线,哪怕当初和阮家闹得不可开交,也从未说过永远不往来的话。 高光进的做法、周云兰的态度,超过了她可接受范围了。 周云兰有些不舒坦,问道,“妈,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能这样。” 周老太没理会这个话茬,反而问道,“那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和高远分手,别结婚了,回来和我们一起。第二个,继续和他在一起,当我们都死了。” “妈,你怎么也胡搅蛮缠?”周云兰不满地说道,“娇娇,是不是你撺掇的?可能光进错了,可你高叔叔没做错什么,非得这么逼我吗?” 有时候,阮娇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头的脑水是不是长毛了。 怎么会有人长出这样奇特的脑回路。 不说这事情如何,都闹成了这样,她还能和高光进称兄道妹? 她可以做一个选择,选择跟着高远。 有什么理由让她不计前嫌。 欺软怕硬,就是周云兰了。 高光进骂她,屁都不敢放。 疼她爱她的,肆无忌惮。 她一句话都欠奉。 周云兰不死心,还想说点什么,周老太摆摆手,“那就选第二个了。” “妈!”周云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所以你的意思,要是我和高远继续在一起,你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 之前和阮鹏程在一起,家里不支持,最后还是妥协了, 现在主动提出来…… 她恨恨地看了眼阮娇,一定是她搞鬼的。 越来越厉害了。 能把家里人指使得团团转的,也只有她了。 周老太叹了口气,“我们走了。兰兰,我生你养你,但是,路还得你自己走。” “这是真打算不认我了?”周云兰梗着脖子,像个没要到糖的小姑娘一样,赌气道,“你们别后悔。我以后不管贫穷富贵,都会来找你们的。” 没人搭理她,安安也只是对她挥了挥手。 周云兰看着几人的背影,咬了咬牙,妈妈才不会不管她的。 用不了几天,就会想她了,给她打电话。 以前,都是这样的。 __ 上了大巴,阮娇问道,“姥姥,你真的不后悔吗?” 周老太轻轻摇头,“没什么后悔的。” 连悲伤难过都没有了。 兰兰十九岁时,未婚先孕,死活要和阮鹏程在一起。 绝食、离家出走,威胁断绝关系。 可她三十八了。 这一套,她还在用,可她已经不吃了。 又是多年未见,来一趟,没有一件事顺心的,再多的感情,都支撑不起来她疲累的心了。 甚至还觉得,一身轻松。 毕竟,想把安安送过去给她养,都是她的一己私利,就是为了让女儿过得好。 现在,不用管了。 娇娇和安安,会有更好的人生。 周老太琢磨了会儿,主动提出,“回头喊你舅舅回来一趟,我们买别处的房子吧。” 断干净一点。 根据她对周云兰的了解,她要是不顺心,肯定会回娘家的。 不想给她这个机会,也不想和她再纠缠。 至于兰兰能不能顺心? 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阮娇挑挑眉,姥姥做的也是真绝。 她也有这个想法。 周云兰以后的日子,没法安安生生的。 虽然高远大概不会因为这事对她有想法,可高家兄妹脑子都不太正常,她又标榜圣母,对别人家的孩子好。 其中的苦楚啊,啧啧。 她摸摸脖子的血痕,很小的口子,划算。 解决了一个麻烦精。 两人各有心思,而安安全程只听到一句话,那就是买别处的房子,立刻发表了意见,“去京城买,找姐夫!” 阮娇推了推她的头,“就你会说。什么姐夫,八字没有一撇呢。” 周老太收拾了心情,笑道,“娇娇,不能这种心态,要抓紧了。我看惊年是个好孩子。” 比什么高光进,不知道强多少倍。 她现在啊,就想看着找个疼爱她的,成家,生孩子。 也就算圆满了。 至于安安,要成家还得十几二十年,怕是等不到咯。 阮娇只有无奈,别人二十八岁被催婚,她十八岁就开始,也是没谁了。 第159章 得毁好几代人 回到家之后,天黑透了。 又是转车又是颠簸的,都累得不行。 没想到周云齐已经回家了。 “舅舅!”安安直接扑了上去,还没来得及撒娇就开始告状,“舅舅,他们欺负姐姐。” 周云齐摸着她脑袋,皱眉看向阮娇,“谁欺负你了?” 他皱着眉,颇有威严。 相貌没有多大改变,不过气质已经不是吊儿郎当的了。 成熟稳重,不怒自威。 阮娇倒不怕他,只是没想好措辞,有些纠结说不说,该怎么说。 周老太没用她开口,冷着脸说道,“你姐那个不成器的,你以后就当她死了吧。” 周云齐眉头皱得更深了。 高家和周云兰回老家的事,他是知道的。 高远他见过,是个挺会来事,也挺正派的人,不然他早就对两人的交往提出反对意见了。 怎么回来一趟,还能惹出事来。 “妈,不先别急着生气,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啊。” 周老太看了阮娇一眼,气愤地说道,“高家的那个挨千刀的,欺负娇娇。” 怎么欺负的,她都不用明说。 周云齐脸色一沉,直接站起来,“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阮娇忙拉住他,“舅舅,我没事,没吃亏。” 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和高家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免得纠缠起来,还得看周云兰折腾。 周云齐瞥了她一眼,娇娇就是心软,总说没事。 什么都吃亏。 既然她不想再提及,那就算了。 真出了什么事,周老太绝对不是这个状态的。 记得高远是做钢材生意的,以后还得请朋友们好好照顾他。 管他是不是姐夫,要不是看在娇娇的面子上,周云兰,他是不想认的。 他这几年做房产开发,因为高远是他姐夫,没少受人照顾,现在不如收回来。 这些,倒是没有必要说了。 免得周老太心疼她的宝贝女儿过不好。 都有默契,谁也没提。 只是交换了最近的生活状况,还有一些趣事。 周老太还是老一套,没说两句就开始催婚,“云齐,你都三十多岁了,和你一般大的,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以前你说忙,现在也不是很忙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了?” 周云齐揉了揉额头,“妈,我刚回来,累了。我回老房子住一晚,走了啊。” “不能走。”周老太瞪了他一眼,“你还真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啊?今天不说清楚,哪也别去。” 不结婚怎么成呢。 以后也没个亲人。 就算娇娇和安安都是亲人,可毕竟是不一样的。 反正她就知道,年纪到了,就是该结婚了。 周云齐是真的头疼,看了一眼阮娇。 阮娇假装没看到,不给他打圆场。 姥姥这失去了一个女儿,就想补充一个亲人。 而且,她也很好奇,舅舅是真的不喜欢二姐呢,还是不想结婚。 她其实还是中意二姐的。 一家人,知根知底。 二姐的脾气性格都好。 真找个别的舅妈,就姥姥这有时候出现的老小孩性子,还不知道有多少怕婆媳麻烦呢。 要是舅舅也喜欢二姐,也算是皆大欢喜。 嗯要是不喜欢,她也不会掺和。 就是好奇。 周云齐见她事不关己,只能无奈道,“妈,你想想啊,我喜欢的姑娘,都是那种事儿多的,你说要是娶进来,对您和娇娇安安挑三拣四的,受得了不?” “那你就找个不事儿的。” 周老太当然受不了。 她也没有分开过的概念。 思想里还是一家人住在一起。 想到多出这样的人,这家里还怎么过? 这臭小子,还是故意拿话搪塞她。 周云齐呵呵笑,“我就喜欢那样的,再说了,对象也不是地里的大白菜,也得喜欢。” “过日子,要什么喜欢?” “这话我不认。” 周云齐毫不客气地问道,“当初您要不是喜欢我爸,能嫁给他?你别操心了,我走了啊,明儿一早再过来。” “哎?”周老太追了两步,见他也不回头,就只能算了。 “你看你舅舅,一直都不听话,让他找对象,难不成是害他嘛?” 阮娇笑了笑,“您别管了,这都得靠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你看你和姥爷就知道了。” 姥姥和姥爷就没一个鹿原本地人。 都是外地来的。 一个是地主家出生的孩子。 一个是逃难来的孤儿,国家养大的。 刚开始姥爷其实没看上姥姥,可是他的出生不好,黑五类。 不过生得好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而姥姥呢,一般。 胜在根正苗红,就看上了姥爷。 也就结婚了,算是各取所需。 姥姥也知道姥爷不容易,她总觉得姥爷对她特别好。 其实生活中都是她让着,照顾着。 她也觉得,是因为爱情来着。 所以,听阮娇说这话,她也不说什么了。 只是叹了口气,“你姥爷啊,命苦,刚过好日子呢,就没了。对了,都忘记问了,你舅舅有没有打听你十三姑姥姥的事?” “可能没消息吧。”阮娇随口敷衍道。 十三姑姥姥,是姥爷的十三妹,和他同父同母的,感情深厚。 之前失散了,他一直想找回来。 姥姥偶然想起来,就想找找看。 万一要是过得不好,现在家里好了,也能搭把手。 也算全了爷爷的遗愿。 而周云齐却不怎么上心,要是家里的老爷子还在,那无可厚非。 可他不在了,和这位十三姑姑都没见过。 就算真找回来,多一个不熟的长辈,更是多一摊子事。 最重要的是,都不知道什么脾气性格,要是个坏的,管还是不管呢。 嘴上答应了周老太,私底下和阮娇说了,他是不会去找的。 让娇娇帮忙敷衍。 周老太也没说什么,她也不认识那位小姑子。 就是想起来就问问,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想法。 累了一天,她也困倦了,“娇娇,你带安安洗漱吧,我得躺躺了。” 其实她才六十多岁,不过当初又是逃了水难,又是大学时,拉练受过伤,总是全身疼。 她总觉得,老了,命不久矣。 不看到孩子们有家,放心不下。 看到周云兰床头边上,周也兰带来的营养品,难免落下泪来。 难过归难过,她说不认就不认。 不能毁了娇娇姐妹俩一辈子。 说得玄乎点,要是云齐有了家,万一她搅和搅和,这可怎么办。 认了她,得毁好几代人。 她抹抹眼泪,在家里的遗像前点了一炷香,“死老头,我知道你最疼爱兰兰,别怪我不认她,真要认下去,谁都不得安生。你都不知道,她那不值钱的样,我都想两巴掌抽死她” 第160章 放弃 想到周云兰的那德行,她突然又不怎么难过了。 嗐,反正也上多年没见,认不认都不重要了。 “行,我就当你答应了。毕竟你在天之灵,也能看到的,她去死不像话。” “还有,你得保佑我活的时间长点。安安还小,我再没用,也是个长辈,不能给娇娇拖后腿。” “兰兰长成这样,也有你我的责任,她现在过得好,却苦了两个孙女,我要活着,必须活着。唉,就这样吧,回头搬家了。” 她自以为说得很小声,可是她耳背啊。 耳朵不好使。 这些话,全都被安安和娇娇听到了。 阮娇看安安想问问题,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我们去圆圆姐家睡好了。” 家里的屋子还没来得及换掉床单被套,她可不想住高光进睡过的被子。 安安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点点头。 刚出门就忍不住问了,“姐,你怎么不让我说话啊,姥姥总是和姥爷说话,姥爷在哪里呢。” 阮娇沉默了下,“姥爷死了,见不到的。” “哦~”安安一脸恍然大悟,“就跟妈妈一样,死了,再也见不着了。” “是的,没错。”阮娇没有纠正,重重地在她脸上亲了下,“妈妈死了,你记住了。” 与其告诉她,人还活着,只是去给别人当妈了。 不如直接说死了。 安安也没有难过,因为她还小,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死了。 她点着小脑袋,“我知道了。那爸爸什么时候去死?” 爸爸可烦了。 阮娇:"" 她也不知道。 不过,她也期待阮鹏程早点死。 这货路越走越窄,方雅都不搭理他了。 直接把他弄到犄角旮旯去了。 要是还在省里,不知道多烦。 安安一脸真诚,“希望他早点死,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阮娇嘴角抽了抽,“你别这样,死是不好的事,可别挂在嘴边,这个不好说的。” 她真怕娇娇遇到讨厌的同学老师,张口就是“你去死吧”。 这样的孩子不讨人喜欢。 要是身边都是讨厌她的人,这超出了小孩子的承受能力。 安安见她严肃,也不敢贫嘴,认真地点点头,“好,我不说,我就和你说。” “嗯,真乖。”阮娇摸摸她的头,“睡觉去吧。” 阮娇看看窗外的夜色,这个时候,薛惊年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虽然给她留了电话号码,她也不想贸然打过去。 昨晚发生那些事,她也没能好好睡。 白天虽然是坐车回来,可带着一老一小,她也不能睡,警惕着点,确实也困倦了。 索性躺下睡觉。 明明很困,脑子里总是不自觉地闪过高光进的那张脸,心里犯恶心。 还是得学点防身的武术。 不然太被动了。 —— 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王明慧的电话。 说张祎组了个聚会的饭局,她出钱,邀请二中这一届所有参加高考的学生,问她去不去。 阮娇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去,和她关系不好,顶多就是个鸿门宴。” 王明慧也不强求,笑着说道,“估计班里会去的同学不少,我打算也去看看,回来再和你说啊。” 今年预考录取的少,正常情况,大多数再差,考个大专应该没问题。 这些都算是人脉,她没什么根基,该联系的还是要联系。 娇娇去不去无所谓,她只能是别人的人脉。 同学们只知道她家有钱,其实真没几个人知道,她舅舅现在是鹿原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呢。 阮娇不去,也不会阻拦她,只是问道,“二姐,你和舅舅联系了吗?” 王明慧沉默了片刻,“这事,你烂在肚子里吧,就是年少无知。” 阮娇本来是犹豫要不要把舅舅回来的消息告诉她的,见她好像已经放弃了,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昨天不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努力的。 怎么就放弃了。 不管是怎选择,她也只有祝福的份。 “二姐” “不用安慰我,小事。” 阮娇想了想,笑道,“我不是安慰你啊,我是说,要不我也去吧。” 二姐怎么可能不难过,还是去看着点吧。 王明慧也不好说什么,“好,就是银筷子酒楼饭店,晚上六点开始。你别迟到就行了,我不去接你了。” 反正去接,也就是一起走。 没什么必要。 也不想去周家了。 见她挂了电话,就开始收拾屋子,王水秀叹了口气。 “明慧,你是不是怪我?” 王明慧摇摇头,勉强笑道,“没有,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 王水秀拍了拍她的手,“说起来,我拢共就你一个亲人,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平顺,什么也不图。” “我知道的。”王明慧强忍住眼泪,笑着点头。 王老师就是希望她幸福,但凡和别人的妈一样,想图点什么,肯定会支持她了。 毕竟她和娇娇有这层关系,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周云齐有钱,好处多多。 可王水秀觉得,周云齐就是太有钱了。 也不算什么正经人。 明慧要是倒贴过去,惹得他一时心软,那以后呢? 对方的阅历、心眼,比明慧强了不少,这日子能过好吗? 况且,他还不喜欢明慧。 坚持下去,只会痛苦。 更希望明慧可以安安份份地读大学,要是遇到喜欢的人,相濡以沫。 她就是属于高嫁的。 被嫌弃的多了,不想明慧也这样。 死皮赖脸得来的感情,能是什么长久的。 至于她说的周云齐的好,王水秀没法共情,是帮了几回。 感恩归感恩,那是什么爱情? 这些话,她昨晚也说过了。 不想再重复了。 只是拍了拍王明慧的肩,冷淡地说道,“当然,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那你也可以继续倒追。” 王明慧苦笑一声,她除了听话,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以为和王老师说了心中所想,王老师会改变主意。 换来她更强烈的反对。 不同意就不同意吧。 反正希望渺茫,就不惹王老师不高兴了。 王水秀叹了口气,“你虽然年龄比同学们大一些,不过,你也还小,没看过这世界有多大。也不知道,其实好男儿多的是。” 王明慧笑着点头,“王老师,你放心吧。” 世界可能很大,可都不是她喜欢的。 王水秀也不好再说什么。 说什么她都说好,明眼人都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也不能再唠叨。 要是亲生的,什么都好说。 问题不是亲生的,就怕他多想,觉得她控制欲强。 索性转移了话题,“不是要参加同学的宴会吗?咱该出钱出钱,别让人小瞧了去。” 她把一百块钱塞到王明慧手里,冷淡的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生气,我说了,不许你继续追他。好歹我也有份体面的工作,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的养女,为了钱拼命要嫁大他十几岁的男人。” 第161章 当全了情分 除了这么说,她不知道怎么才能阻止她。 说了不好听的话,她有些不自在,补了一句,“随你怎么想吧,我上班去了。” 她离开的速度很快,王明慧都没来得及说什么。 看看手里的钱,有些颓然。 都好几年了,她和王老师始终隔了一层什么。 她没有不满,只是怅然和舍不得。 王老师既然不喜欢,她会听话的,什么都听。 可是王老师很少对她有要求,不打也不骂,甚至一句重话都不会说的。 感情深厚,却无法像普通母女那样嬉笑打闹,又或者是顶嘴。 一直都客客气气的。 就连不乐意她周云齐,也是委婉的表达。 这么直白要求,还是第一次。 王明慧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爱情都是流沙,抓住亲情才是最佳。 —— 阮娇一天哪都没去在,就在家里收拾屋子。 该丢的丢,该洗的洗。 林姨也过来了,帮着一起收拾。 她本来昨天要上班的,可家里不大,又都是客人,周老太就让她歇几天。 阮娇也没打算喊她提前来上班,只是家里很多东西都打算丢掉,比如沙发和床。 这些是用过的,可当初买的时候都是周云齐花了大价钱的。 六七年,也没什么损坏的迹象。 直接丢掉怪可惜的。 就去了一趟林姨家,问她要不要。 这不,她就过来一起收拾了。 “娇娇,怎么都不要啊?这席梦思床还好着呢,要是卖出去,至少也得卖几十块钱,” “还有这沙发,太可惜了。就我家那瓦房,用这些也太浪费了。” “娇娇,我说认真的。你要是懒得找人买,我就帮你问问,肯定有人要的。” 阮娇听着她念叨,笑着说道,“林姨,没事的。你要是不想用,就找人拉出去卖,多少钱都是你的。” 都是成年人了,她可不会天真地觉得林姨是替她可惜,或者不想要。 分明就是试探她,能不能拿去卖。 她不缺这点钱,既然要送给林姨,自然随便她处理。 而且要买房子去别处了,林姨也不能跟着。 就当是全了这几年的情分。 对方说不上多好,偶尔也会嚼舌根,不过也没什么坏心思,做事也是尽心尽力。 这些东西,她也没必要抠。 林姨知道她的态度,笑得更灿烂了,“那我就厚脸皮了,娇娇,你歇着吧,我来,我来就行了。” 阮娇含笑点头,“行,那你弄吧。” 她下午就去商场,让人送家具过来。 周老太看着娇娇屋里的东西都拆了,柜子也是七零八碎,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娇娇,干嘛啊,你不是说这房子可以租出去吗?还要换家具干什么?” 再有钱,也不能这么少烧啊。 新房子还没买呢,现在就开始捣腾了。 阮娇眼睛都没眨,“要不是高光进没进过您的屋,我连您的屋也拆了。” 就这么一句话,周老太就不说话,板着脸在心里骂高家一家子。 阮娇也没说话,她还没想好去哪里买房子。 不过省城是不考虑了。 她有信心,除了京城的那两所名校,其他的学校应该没问题。 决定去哪个学校,就去哪座城市买房子。 把姥姥和安安带走。 这个地方,不来也罢。 不光让周云兰找不到她们,阮鹏程也别想找到。 所以,这段时间还得先住在这里。 碍眼的东西,必须是要换掉的。 赚钱,就是用来花的。 要的是因为钱憋屈,那不如不赚钱好了。 折腾了一天,然后去商城挑了衣柜和床,还有沙发。 加点钱,商家就给送过来了。 傍晚焕然一新。 虽然没买特别好的,不过是新的。 “哇!”安安在屋里看来看去,“家里好新的哟。” 阮娇笑着问她,“你喜欢吗?” “喜欢!” 小孩子,喜欢新的东西很正常。 阮娇看着她懵懂无知的脸,把她拉到身边,“安安,要是以后和姐姐去外地,你现在的朋友,可能都没有了,还得重新开始。对了,老师也是不熟悉的。” “好。”安安声音清脆,“其实我也没有朋友的。” 虽然老师很照顾,架不住和她一起的同学,有很多就是住在这个小区的。 都知道家庭情况,不知道那些家长是出于什么心理,说的话都不好听。 孩子们又是学话和模仿的年龄,自然也没多少善意的话。 安安一五一十地把同学们说的话说了出来。 她掰着手指数,“她们说我们不要脸,靠着舅舅,害得他讨不到舅妈。” “还说,爸爸妈妈都不是好东西,我们也不糊是好人,不让一起玩。” “这些,都是大壮告诉我的。不过他说我生得好看,愿意和我一起玩。” 阮娇脸色有些黑,“安安,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这些情况,老师也不应该不知道。 可是礼来之不拒,却只字未提。 安安晃了晃马尾辫,“老师不让说,他说要是告家长,是很小气的事情。我大气,我不小气。” 阮娇抿抿嘴,她以为给出了钱,就能让安安得到特殊关照。 没想到,反而是委屈都不能说。 不过老师也管不到这事,嘴长在别人身上。 可是,因为怕她不高兴,就不让安安说,这就过分了。 好在安安是个傻丫头,什么都不懂。 嘴里嘟嘟囔囔,还要分神去玩魔方。 阮娇也不想一直念叨这事,给她加深不好的印象,只是摸摸她的头,“好,你去玩吧,姐姐出门一趟。” 再不出门,就来不及了。 已经和二姐说好是要去的,那就得到。 安安闻言,抱住她的腿,“姐,我也要去。” “不行哦。”阮娇蹲下身,耐心地说道,“姐姐要去的地方,都是大朋友,小朋友不能去的。” “我也想去嘛。”安安拉着她的手不停摇晃,“姐,我明天不上学,不用早睡,我也想去嘛。好不好?” “你就带她去吧。”周老太也劝道,“不就是一个聚会,安安吃饭的钱我来掏。她也不爱出去和院里的小孩玩捉迷藏,你带她出去走走也好。” 姐妹俩关系好,她乐见其成。 都考完试了,也不会耽误娇娇的事。 培养感情,多好啊。 阮娇有些无奈,“姥姥,地方有点远,那边又修路,不是很好走,我打算坐公交去。” 公交太挤了,带着安安,真的麻烦。 尤其安安一到八点多久会睡着,让她从公交站台抱回来,她可没薛惊年那样的实力。 第162章 提点 周老太哦了一声,“给你舅舅打电话,让他来送你们过去,做点贡献。回来家里,也不过来,也不去相亲,一天了都没露面,这回家回得什么” 阮娇忽略她的喋喋不休,拿了电话给舅舅打电话。 不打不行啊。 姥姥都发话了,她要是不照做,就会觉得她和舅舅是一伙的。 只要舅舅不听话,她就被连坐。 安安喜笑颜开,等阮娇和周云齐说完诉求,也大声喊道,“舅舅,你要麻利点,安安在家等你。” 阮娇拍拍她的脑袋,低声和她说,“其实姥姥的一些话,你不用学的。” 比如催促什么的。 周老太这会儿突然耳朵尖了,“安安,你姐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安安捂住嘴巴,眼睛转了一圈,“姥姥,没有说你坏话。姐姐说你是最好的姥姥。” 阮娇哭笑不得,安安平时什么都不懂。 一到这种时候,就特别机灵。 哄得周老太眉开眼笑,把她搂在怀里,“哎哟,真是姥姥的心肝。” "你也是我的心肝。"安安抱着周老太的脸就开始嘬。 阮娇只是在一旁笑,嘴巴甜这种事,真的是需要天赋的。 家里都没嘴巴甜的,她也就是和林姨学了几分,就开始无师自通。 明明连受委屈了都不知道,可安安偏偏能见缝插针地撒娇卖萌。 真的是天赋。 她就不行。 有时候知道怎么说话会让人高兴,就是死活都说不出来。 嘴甜好,嘴甜受的委屈也少。 周云齐过来,家门都不敢进。 就在门口等。 只要进门,老太太能拿着他没对象的事,说老半天。 实在是怕了。 在外面,也能多少给他留点面子。 周老太也走到门边,不善地盯着他,“我跟你说,你别以为逃了就没事了。我这老太婆,也没几天好活,给你半年的时间,要是年底没把儿媳妇带回来,你也别回来!” “行行行,知道了。”周云齐无奈地点头。他是真的不理解,不结婚犯法了吗? 至于么。 越来越离谱了。 周老太才不管他怎么想,听到他同意了,就喜笑颜开。 “那就说定了,正好娇娇要换房子,你不是有的是钱,也弄一套做婚房。” 现在住的房子,她原以为是做婚房用的,没想到都七八年了,别说儿媳妇,就是儿子的对象,她都没见着一个。 还是买套新的,这样显得有资本。 要不然,他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不找二婚的,头婚的都是小姑娘都很小,哪能看上他。 周云齐是想不到,他在亲妈的心里,就是没人要的。 还是第一次听说娇娇要买房子,这才进了屋里,“娇娇,你打算买房子?准备买哪里?” “没想好呢。”阮娇边催促安安换衣服,边说她的打算,“我去哪里上学,以后就在外地定居,不回来了。” 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亲人都能带走,朋友几乎没有。 二姐算是一个,可是二姐也要去外地上大学的,她又放弃了舅舅,不一定还会回鹿原。 周老太坐在一旁没说话,她知道娇娇的打算,虽然满口同意,可想到要离开生活多年的地方,就觉得彷徨。 偏偏已经答应了娇娇,她也不想说话不算数,朝令夕改的。 周云齐沉吟了下,“也好,看看你志愿填哪里吧?对了,海城那边报了吗?我打算在那边开发几个楼盘。” 鹿原这边,房地产的发展力度不大。 虽然他号称最大开发商,可地方没有多大的意思,和政府打交道都不容易,拿地也麻烦。 打算暂时搁置一下,挑选发展得最快的地方。 阮娇皱了皱眉,冲他摇头,“海城你拍了地?” “嗯。怎么了?”周云齐见她这样,面色凝重的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从来不把娇娇当小孩子,几乎每个决策,都会问一问她,没有弯路走。 “你自己穿。”阮娇给安安拿了鞋,这才走到他身边坐下,“舅舅,海城不行。别盲目炒的,我的建议是尽快脱手,越快越好。” 她前世听过一嘴,那边泡沫经济,多少人亏得血本无归,跳楼自杀。 舅舅虽然攒了几年的资本,在省城开发了几个很小的楼盘,能称为第一开发商,也就是这边没人发展罢了。 真要是在海城那边拿地,几块地,就能全部打水漂。 周云齐没否决,而是问道,“现在就那边的政策最好,你怎么会觉得会赔?” “舅舅,你们这种做生意如赌博的,就是容易头脑发热。”阮娇白了他一眼,“海城满打满算有几千万人吗?买得起多少房子?你自己算吧。” 见周云齐思考,她补了一句,“那边现在海市蜃楼,说不准会立刻坍塌。也许,就在这一夜之间,你脱手吧,哪怕是损失点钱,也当沉底了,及时止损。” 她是有前世的记忆,就算是没有,也不会做这种赌博。 现在依旧是小市民思想,也不想泼天富贵的事,也能理性思考。 不管海城是盖住房、商场还是其他的,人口基数在那里,无论如何都回不了本。 炒来炒去,犄角旮旯都天价,不用等盖起来,马上价格就垮了。 甚至,目前在盖的,多少烂尾楼。 索性舅舅还没动工,不如抛出去。 这几年,周云齐换过很多行业,都赚了钱。 不过,商人,对钱财和投资的渴望永无止境。 他也被富贵迷了眼。 按照他的预想,要是海城的投资结束,也能在房地产站稳脚跟了。 现在阮娇让他撤资,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可看看娇娇沉静的神色,想想她与众不同的梦境,他深吸一口气,“行,听你的,我明天就过去。” “越快越好。”阮娇叮嘱了一声。 这座用理论和金钱堆砌起来的海市蜃楼,只在一瞬间坍塌,具体时间她记不清了,反正也就这段时间。 周云齐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不过,现在还是送我的两位小公主去吃饭吧。” 他做事,既然决定了,就会立刻执行。 嘴上说不急,在下楼的时候,已经打电话给在海城驻守的人员了。 “新柱,放出消息,我这边资金周转不够,要把几块地出手,速度要快。” 许新柱是跟了他三四年人的人,一直都是合作伙伴。 他的决策,大方向上都没有过失误,一直都很信服他。 可这事上,他有些犹豫了,“周总,这是我们费了很大的心血,才拿到的地。而且,要是说资金周转不灵,可能会被压价。只要做起来,我们就发……” “听我的。”周云齐语气笃定,“出手,现在的价格再低,也能赚不少。” 阮娇低声说道,“舅舅,最好要能全款结清的,价格低没关系。” 有的开发商,要是款项结不清,可能就没办法结清了。 合同,到时候就是一张废纸。 做生意,本来就是有输有赢。 李新柱听到了她的声音,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周总,你打算听一个小姑娘的?她知道,要是能做起来,按照预估的收益,能翻好几倍吗?股东们也不可能答应。” 第163章 口才太棒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位女同志。 可是,她懂别人累死累活跑一年多,各种斗心眼,耗费精力才拿到地皮的艰辛吗? 说卖就卖,钱还赚不赚了。 就不说他的分红了,可这几块地是几个股东一起买的,别人能愿意? 净出馊主意。 周云齐揉揉眉心,“就这样,你先把消息放出去,我明天到。” “周总!” “听我的。” 周云齐强势地吩咐他去做,这才看向阮娇,“娇娇啊,舅舅要玩大的了。” 人口的问题,专家已经给出了解答。 在大家心里,也不是事儿。 他愿意撤资,就是相信阮娇的预判。 要是失误,这辈子也别踏入房地产圈了。 毕竟对项目没有把控能力的人,没人会给融资的机会。 阮娇笑眯眯地说道,“舅舅,你放心吧。” 听舅舅的意思,他现在退出,还是有可能赚钱的。 留下来的人,只能惨淡收场。 这是历史的车轮,她不管别人,能管舅舅就很好了。 周云齐笑了下,“那我就放心了,等舅舅的好消息。” 要是别人让他撤资,他还得考虑是不是陷阱。 可娇娇不一样,她有大人的心智,也比较冷静。 最重要的是,不会害他的。 那还犹豫什么。 要是赌输了,大不了换一条路走。 这世上也不是只有房地产才能赚钱。 当初他也没想过要赚多少钱,只是想让人看得起,有现在的成就,已经不错了。 沉淀一下,其实也不错。 看人家徐圆圆,每一步都看似小打小闹,实际上赚得不比他少。 好处就是稳扎稳打。 没必要一定要纠结什么。 当然,这就是心理安慰,他还是希望决策是正确的。 到了酒楼,他的电话一路上一个接一个地响。 都是投资方打来的电话。 他在酒楼把车停下,“娇娇,你和安安玩得高兴,有什么需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情突然复杂起来。 要是以前,娇娇身上发生这样的事,他怎么也得给对方以及各位深刻的教训,现在却是要忙着管自己的事去了。 他迟疑了下,“娇娇,你发生这么大的事……” “没事!”阮娇倒不在意这些,笑着挥手,“舅舅,开车慢点,一路平安。”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事要做。 没有谁欠谁的,也没有谁应该做什么。 而且,事有轻重缓急,她又不是有病,什么都得纠结一下。 安安也跟着说道,“舅舅,一路平安。” 周云齐有些愧疚,在阮娇头上揉了一把,“你放心,这事不会这么算了的。买房的事,等我来。” “好。”阮娇没和他客气,催促道,“快点走吧,到地方了记得给家里打电话。” “走了!” 他走之后,王明慧才从角落里出来。 阮娇早就看到了她,笑着调侃道,“二姐,就算不成我舅妈,这也是你舅舅,都不打声招呼的呀?” 王明慧啐了她一口,“讨嫌了啊,你见过做不了情人还能做亲戚的吗?” 她想得好,说是不在意了。 见到他还是忍不住心砰砰直跳。 估计话都说不利索,还打什么招呼? 在等等吧。 除非有一天,她的心理足够强大了。 才能淡定的叫出那一声舅舅,回到原位。 至于心痛? 好像也没有。 大概是早就知道,他不属于自己吧。 阮娇挽住她的手,“二姐,走吧。还不知道张祎要搞什么小动作。” “既然知道,那你还来?”王明慧翻了个白眼,随即抱起安安,“哎哟,小公主也来了,来,让二姐抱抱。” “行,那就让你抱抱。”安安傲娇地点点头,搂着她的脖子,稳稳当当的。 王明慧的天赋就是力气大,一点都不费力,她还能和阮娇聊天,“不是说四婶会回来吗?把她们一家撂下,她不会生气吧?” 知道周云兰要回来,也知道对方不喜欢她,所以都没和阮娇联系。 更不知道都出去玩了,还闹掰了。 要不是大家不知道周家的电话,请她带话,她也不会打扰阮娇的。 阮摇摇头,“别提了,掰了。” “好好说话。”王明慧一头雾水,“亲母女还能掰的?又不是处对象。” 阮娇摊手,“往事不提了。要是以后她找到你,你也别搭理她,不来往了。” 王明慧虽然好奇,不过也没继续追问了。 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也不想说放弃追周云齐的原因不是吗? 各自都有心事,也就没怎么说话。 安安也不是第一次来酒楼。 可还是很兴奋,时不时问几个问题。 她之前都是和阮娇来的。 这是徐圆圆的产业,虽然只开业不到三个月,已经请她过来吃了不少吃饭了。 她每次都会邀请安安一起,小丫头已经很熟了。 除了问问题,还给王明慧显摆。 几人说说笑笑到了地方。 酒楼有包间,比较贵。 张祎请客,请的是大堂的桌子。 将近20个人,两张挨着的桌子。 她们来踩点来的,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了。 菜也都点齐了。 张祎挑挑眉,“我还以为阮娇同学不赏脸呢,没想到把妹妹带来了。” 阮娇笑着点头,“在家没人管,非要一起来。没事啊,知道你请的是我,不是她,她的费用我单独出。” 至于别人的费用,关她什么事呢。 不是张祎要请客的嘛。 张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看起来那么小气?说这话有点寒碜人了,一起吃吧,都由我结账。行了,坐吧,不管过去怎么样,都毕业了,都是过往云烟。” 阮娇有些诧异,她不觉得张祎的大度的人。 毕竟连别人的分数考在她前面,都受不了的人,怎么可能主动请吃饭来一笔勾销。 不过,她既然摆出这个态度,表面上自然是一笑置之。 张祎倒是没再说什么,张罗着点菜,活跃气氛。 问来问去,吃什么菜,都是她做主了。 就是有反对的声音也不行。 话,也是她一个人说了。 大家也都是听着。 她请吃饭嘛,又是高端的地方。 能来见识见识,还能和同学联络感情,都不用付出一分钱,听她说点什么场面话,都是应该的。 平时都不想搭理她的人,也偶尔附和几句。 王明慧低声说道,“她是真的适合做领导,一般领导没有发言稿,也说不出这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 从改革初期说到了读书,然后是建设。 在没在点上不清楚,不过这话没个尽头。 要是不知情的凑过来一听,还以为是市长过来讲话的。 她是真的不尴尬啊。 阮娇只是笑笑,“学着点,有用。” “有啥用?”王明慧耸耸肩,“我估计也当不了领导啊。” “没事,大学竞争班长,一争一个准。” 张祎的口才,真的是太棒了。 一口带着鹿原口音的普通话,脱稿演讲了一个小时,口音停顿点和领导讲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得废寝忘食。 第164章 手段多高明啊 大家都吃完了,也没提出离开,坐着等她。 毕竟东道主还一口没吃呢。 张祎说完想说的,这才注意道,她花了大价钱的菜,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心里有些堵得慌。 她的本意就是和同学打好关系,谁也不知道谁会突然间有出息。 是不想请阮娇的,可是要是漏过她,显得心眼很小。 这是她爸教她的道理。 路是人走的,人脉是慢慢铺的,凡事留一线,到哪都有面子情。 要和同学好好相处,都是潜力股。 可是看到人多,她的老毛病就犯了,忍不住指点江山。 结果…… 这些人,是饿死鬼投胎么。 聚会,主要是聚,怎么就知道吃? 现在都眼巴巴的看着她,还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她花钱,别人来吹牛,怎么都想不开。 钱的事就不说了,一点也不知道尊重她。 “不是,你们也说说理想啊。光吃饭啊?” 她语气不是很好,不过没人在意。 吃饱喝足,也给她面子,张旭同学站起来说道,“我也没吃啥理想,就希望能考上大学,以后有个安稳的工作,这就足够了。” 他原本和张祎一个班的,后来分班,他就没回二班。 是留在六班的其中一个人之一。 本来他就不想来,可张祎亲自打了几个电话。 想想人都毕业了,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未来的事不好说,还是不能撕破脸,犹豫再三还是来了。 来都来了,互相交流,热络一些也不是不行,就当缓和关系了。 毕竟,他之前和张祎的关系就不怎么好。 “格局就这点?”张祎撇撇嘴,“很多中专生,也能分配工作,也能养家糊口,你怎么来读高中了?” 张旭有些不耐烦了,“我就乐意先考上大学,再有安稳的工作,你管得着吗?” 都是成年人,也都是高中生,也都是可能考上大学的学生,谁不是心高气傲的。 是因为物质原因矮了半截,可当着这么多人面被怼,谁也受不了。 张祎捏紧了筷子,想说他几句,想想又算了。 钱都花了,最后吵起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就这样把话憋回去,她心里也不舒坦。 早知道就不要请吃饭了,花钱买罪受。 气氛冷了下来,朱倩主动开口解围,“哎呀,人各有志。我呢,就想和张祎一样,跟随她的脚步,给国家做做建设。” 这种拍马屁明显的场面话,大家一笑置之。 谁也不会当真。 张祎却听在了心里,笑着说道,“就是,要是我们考上了大学,皱眉也得有点用,这样也不算辜负祖国的栽培。” 阮娇哑然失笑,要是张祎真是这么想的,倒也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毕竟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格局,只想过好自己的,不给国家添麻烦就在是不错的了。 张祎要是真有这些心思,就是官迷了一些,也无伤大雅。 大家不管真情假意,听到她这话,都举起了杯子,“还是张祎同学有想法,我们敬你一杯。” 张祎有些兴奋,也举起酒杯,“其实也就那样,我是觉得,每个读书人,都应该有建设祖国的心。我们要为社会添砖加瓦,祖国才能繁荣昌盛。” “对对对。” 一时间,倒是有几分热烈。 张祎看了一眼阮娇,“阮娇同学,那你呢?你是什么想法?毕竟你考上大学的机会很大啊。” 阮娇沉吟了下,决定还是说真话,“我就是想读个大学,具体做什么,其他的,都没想过。” 没想过上大学能带来什么好处,也没想过能给国家带来什么。 资质有限,估计在哪个领域都不会很出色就是了。 “你这不是混吃等死么。”张祎瞥了她一眼,眼底有些鄙夷,“大家都知道你是不是寄人篱下的,你也得有目标去努力奋斗啊。不然就和米虫一样,活着的意义在哪里。学历低的就算了你读了那么多年书,要学会思考” 她说话间,下巴抬得高高的。 心里十分不屑,还是老爸说得对。 只要站在了制高点,她说的话,就是真理。 毕竟,她可是要为祖国奋斗的人,谁要是不认可,不赞同,那就不是好人。 有了这个基础,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阮娇笑盈盈的听她长篇大论,没有不耐烦。 张祎越说越上头,然后总结道,“我知道,你是有薛惊年这个京城来的对象,但是,他也不可能包容你一辈子啊?就像现在,在,要不是我请吃饭,你能带你妹妹来见识吗?所以,你还是要靠自己的。” 阮娇笑着点头,“你说的对,我会努力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敬你一杯。” 她倒了一杯茶,自顾自的喝完。 张祎有满意她的反应,点了点下巴,“嗯,不是我想说你。其实京城的穷人也很多,你要靠别人,可能也靠不住。你看,薛惊年就是生得好看一些,其他的” “好看就行了!”安安举起小手,脆生生的说道,“姐夫很好的。” 她本来昏昏欲睡,听到她提了薛惊年,就来了精神。 一脸的严肃,好像要和张祎理论到底。 张祎皱眉,呵斥道,“你懂什么?你说你姐都没结婚,你这么说话,这不是害她么。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安安在家里,都受到大人的疼爱,也没被人斥责过,眼泪直接绷不住了。 阮娇忙给她拿纸,看向张祎,“今天谢谢你的饭了,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张祎把筷子拍在桌上,板着脸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搞,好像是我针对小孩子,我也不是故意说哭她的,谁知道她那么娇气,这种性格,以后是要吃苦的。” 哦,这个小孩和她说话,然后就哭了。 大家怕不是认为是她逗哭的吧。 明明什么都没说。 指不定是阮娇故意指使的呢。 她手段多高明啊。 没有名师辅导,还能笼络住几个学生留下,还让薛惊年帮忙辅导,落了她的面子。 要不是高考成绩没出,她就要说风凉话了。 现在却是说不得,就怕万一,薛惊年和阮娇考得好,那不是打脸么。 这两人,她还是有些忌惮的。 想起来都是一肚子的火,大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得了薛惊年辅导,就能前途无量?指不定啊,把留在一班的几个人都祸祸了。” 第165章 造谣 张旭本来就很烦张祎,听她没完没了,干脆站起来说道,“祸祸我们,关你什么事?” “张旭,你真有意思。”张祎冷眼看她,“要是没关系,你今天来干什么?就是单纯来吃饭占便宜?” 她刚刚喝了几杯,估计这会儿酒精上头,又生气,说话就不过大脑了。 要是平时,她可不会说这些话。 一时间,大多数人都有些尴尬。 毕竟,都是白吃的。 张旭看了她一眼,“算账,每人多少钱,我给你。” 虽然一个姓算是本家,不过这个本家,他不是很想认。 一顿饭钱,他还是出得起的。 免得回头张祎一直说他占便宜。 张祎愣了下,稍微清醒了些,“说了我请的,你要走就走。我没想到,我们是好几年的同学,说翻脸就翻脸了。” “咋的,你还委屈了是不?”张旭指了指原来班里的同学。“你问问他们,有谁不讨厌你的?嘴里不停的说,这三年,你什么时候做过值日?仗嘴皮子厉害、学习还行、还有家里殷实,你无时无刻都在搞特权。” “就你?建设祖国?我要笑死!” 有的人,关系是缓和不了的,也没办法缓和。 那就拉倒了。 张祎是真的觉得委屈,她是很多事都没做。 可是她是班长了,平时已经付出了很多精力。 那些小事,不做怎么了? 她恼怒地看着其他几个被指到的同学,“你们也讨厌我?怎么的,讨厌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张祎不请讨厌我的人吃饭,这两桌450块钱,平摊下来,给我26块钱就行。” 二十六块钱,对于还没工作的大家来说,都不是小数目。 省城现在的工资,在100-150之间。 这些钱,他们家里除去开销,两个月都未必能攒下来。 就算是有,谁的身上都没带这么多。 其他的同学不敢说话。 张旭冷冷一笑,“我回头给你,你这样的人,我要是不把钱给你还了,只怕会说我欠你一辈子的人情。” 其他人都沉默了,虽然一班的学生,后来因为补课的事,和张祎去了二班。 只一个多月,也有点讨厌她。 都知道是欠了她的人情,可她几乎每天都在说辅导老师的好处,说她家找人多不容易。 念叨得多了,大家也都心烦,也不领情了。 只是张祎家确实很厉害,谁也不敢说话。 主要是,付不起26块钱的饭钱。 可是张旭说得也有道理,要是不给钱,和一辈子有把柄在张祎手里一样,还不得一直矮她一头? 都有些后悔今天出来吃饭了。 不过,也有人觉得无所谓。 比如朱倩。 她站起来,笑呵呵地打圆场,“别闹了啊,哪有饭桌张吃了钱,回家拿钱回还的。” 她拽了拽张祎的袖子,“张祎只是说着玩的,她既然请客吃饭,就是希望大家都好,肯定不会要钱。” 和张祎打好关系,是她的目标。 张祎家背景不错,就算考不上大学,能上那个大专,等毕业,求她帮忙,也能有个好岗位。 退一万步说,就是大专也没考上,请她安排个好的工作,又有多难呢。 张祎也就是脾气上来了,也知道先说好了请客,先要aa,是多么掉价的事情。 可她说不出软话,只能点点头,认同朱倩的意思。 朱倩松了口气,笑着招呼大家,“同学一场,一些小事而已,不用闹得这么僵,坐坐坐。” 张旭不搭理她,瞥了她一眼,“我就不坐了,明天拿钱,会给张祎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没完了?”张祎怒气冲冲地拍桌,“给你吃,你吃就得了呗。是不是显出你了。你有钱是吗?那把大家的都付了,至少,你把自己的付了再走,我还怕你赖账。” 都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也是为了堵张旭的嘴,不过谁都不舒坦。 是吃了没错。 但是,菜都是张祎拍板的,要是大家出钱,是不是应该每人一道菜? 那句给你吃你吃就得了,实在是闹心。 又不是狗。 也不是所有人都为了占便宜来的。 王明慧叹了口气,“我带钱了。我把张旭还有娇娇的一起给你吧。” 这事闹的,一点感情都没联络上,光听张祎吹牛逼了,现在还要不欢而散。 张旭松了口气,“明慧,谢谢你,回头我把钱给你送去。” 他可没自恋到女孩子会给他出26块钱,肯定是借他的。 王明慧点点头,“好的。” 恰好王老师给了她一百块钱,要不然,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谁知道张祎那么好面儿的,请客吃饭,还能闹成这个样子。 她把钱掏出来,递给张祎,“诺,我们的钱就平摊了啊。” 张祎臭着一张脸,盯着她,也不接钱,“怎么着,又显着你了?” 在学校的时候,这个脾气好,那个为人也不差。 这刚毕业呢,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这是她和张旭的事,轮得到她出头? 想做好人,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王明慧都无语了,“那你想怎么样啊?” 不给钱不行,给钱也不行。 张祎冷笑道,“你要是有钱,那这顿饭,你请了呗。” 出什么风头。 一个连爹妈都不要,对外人摇尾乞怜才得到收养的人,装什么大款。 “明慧凭什么请。”张旭实在看不过眼,呛声道,“是你死皮赖脸的要请大家吃饭,现在这副嘴脸?请不起就别请。” 在电话里,说得要多好听就有多好听。 拒绝她的邀请了。 话里话外多客气,什么过去大家都小,有些误会等等。 现在喝了两口酒,胡搅蛮缠的,只要谁不听她的话,就跟犯了天条一样的。 张祎瞪着他,“张旭,怎么着?当护花使者?想着女大三抱金砖是吧?也得看看别人能不能看上你,人家前凸后翘,不得钓个大款?” “你能不能讲理?”张旭都气笑了,“刚刚还说要做人民公仆,随便造黄谣的人民公仆?” 好歹是读过书的,就不能有点素质! 谁招惹她了。 张口闭口那么脏。 张祎抬起下巴,冷笑道,“造谣?没听着什么,我能说她?死皮赖脸要和大十几岁的人在一起,不是被二奶风气腐蚀?” 第166章 记我账上吧 她说着,拿手做出打电话的姿势,故意发嗲,“我喜欢你,就想和你在一起,大十几岁怎么了?你能不能……” 王明慧气得头脑发懵,推了她一下,“你要不要脸!” 她给周云齐打电话表白,也是某个下晚自习的夜里突发奇想。 是公共电话亭。 没想到张祎居然偷听她说话。 还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把话都说了出来。 无耻,恶心! 原来只觉得她爱炫,才喝了两杯酒,本性就暴露了。 张祎抬起头,冷笑不已,“心虚了?敢做不敢当?你是被人收养了吧?对方还是个单亲,能过这么好,谁知道私底下什么样,真赃。说不准,你养母也…” “闭嘴!”王明慧全身发抖,捏紧了拳头,双目猩红。 阮娇忙拉住她,笑道,“二姐,狗叫你也听啊?人家家学渊源牛逼,随便都有例子出来编,我们听听就算了。” 打人不可取。 尤其张祎她爸,关系还很广。 要是打她一巴掌,估计二姐这辈子都能毁了。 张祎真的让她见识了,什么叫做几副面孔。 造黄谣的事,张祎面不改色,听到阮娇这么说,脸色瞬间铁青,“你是什么好东西?没皮没脸的货色。听说你有个做生意的舅舅,要不然,你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我再差,也不会巴巴地偷听人说电话。”阮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指教的话,我们先走了。” “走?”张祎冷冷地睨着她,“你说走就走?我最烦你这种明明什么都不是,却要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怕是很多时候嫉妒得不行,就是不敢说出来,那些小心思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发霉。” 阮娇盯着她看,上上下下地打量。 “你看什么?”张祎十分不爽,高声喝问道。 阮娇摇摇头,平静地说道:“嗯,没见过神经病长什么样,多看两眼。” 她看向众人,“谣言止于智者,这道理你们都知道吧?” 众人讪讪地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阮娇没再说什么,抱起安安,拉着王明慧离开。 张祎没敢继续阻拦,她比谁都懂,说难听话可以,要是真的动手,性质就不一样了。 谁动手,谁倒霉。 她说得这么难听,就是想逼着王明慧打她一巴掌。 要是动起手来,拘留所一关,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阮娇帮忙就更好了。 偏偏她们都忍了。 看似她说赢了,可是她总觉,这一场,她被阮娇的气势压得死死的。 她也不好继续说什么,暗暗推了推新晋的狗腿子朱倩。 朱倩会意,笑着说道,“阮娇同学,你们就这么走了啊?既然,你们和张祎闹了别扭,再免费吃她的饭,传出去,怕是不怎么好听吧。” 阮娇回头看她,点点头,“大家慢慢吃,这顿记我账上。” 其他人都愣了下,听说阮娇的舅舅挺有钱的,具体做什么的也不知道。 没想到,这么有钱? 好家伙,将近四百多块钱,说付钱就付钱。 大家互相看看,还没讨论呢,就见阮娇再次回头,“对了,请客的人里,不包括张祎和朱倩,你们俩记得每人给我26块钱。” 张祎脸都黑了,“我用你付钱了?我请客,我自己会付钱!” 这是她各个打电话,或者是考前就组织了的聚会。 到头来,全让阮娇出风头了,这怎么行? 她往前追了两步,“听到没有!我会付钱。” 说完,着急忙慌地对服务员招手,“来,算账,我付钱。” 要是让她欠阮娇的钱,比捅她一刀还难受。 尤其说好了她请客的,最后没能付款,以后都没脸出来混了。 服务员看了眼阮娇,询问她的意见。 阮娇摇摇头,“我会和圆圆姐说。” 服务员点点头,笑着回复张祎,“钱付过了。” 阮娇来了几次,她还是认得的。 这里闹了半天,她也知道。 不管有钱人是不是不把钱当钱,她和张祎又不认识,当然听阮娇的。 张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也无可奈何。 看到大家看她的目光复杂,忍不住吼道,“你们看什么?我是没钱付吗?她搞特权!” “知道你家钱多,可惜了,装了半天,啥也不是。”张旭站起来,看了其他人一眼,“怎么,阮娇同学替大家买单了,你们还要在和伺候皇帝?我不奉陪了。” 他说完就走。 其余留在一班的同学站起来追,“等等,我们也走。” 剩下的人互相看看,干脆也走了。 是想打好关系的,可是张祎这模样,请吃了一顿饭都恨不得让别人的八辈祖宗都爬起来给她写感谢信,以后真有什么事求到头上,怕是也不能行。 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了朱倩。 张祎恼怒异常,气急败坏地就扯掉了桌布,碗筷碟子摔了一地。 她还是不解气,狠狠地掐着朱倩的手臂,低声质问,“这就是你出的主意?阮娇以前是你的同学,你说她会生气?” 她以前就没看得起王明慧,怎么可能去听她说了什么电话。 这是朱倩听到的。 结果,谁也没能激怒。 明明是她请客,最后买单的人不是她,丢人现眼。 她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请来的同学都走光了,还不知道私底下怎么说她。 朱倩忍住上扬的嘴角,皱眉呼痛,“你抓痛我了!” 张祎看了眼不远处的服务员,只能甩开她的手,“你故意搞我?” “怎么会?”朱倩连忙摇头,辩解道,“我搞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们再想想办法,不能让阮娇太嚣张了。” 张祎的脸色微缓,好歹是有个人站在她一边的。 不过,她的语气还是很差,“能怎么办?” 朱倩眼珠子转了一圈,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没事,慢慢想,我会帮你一起想的。” “你那脑子,算了吧。”张祎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也没再甩开朱倩的手。 现在这种情况,要是只有她自己,显得孤立无援。 朱倩勾起了嘴角,张祎众叛亲离,没了朋友。 身边就只有她,只能把她当做好朋友。 不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就是撑面子,也得和自己关系好。 第二点,她也不喜欢张祎。 她吃了瘪,就是喜闻乐见。 至于想办法对付阮娇,关她什么事呢。 她只陪伴,最多瞎出两个主意,绝不动手。 第167章 她家有钱,多赔点 “嗯,”阮娇笑着点点头,“言之有理。” 她只是请吃饭,也不是连餐具一起买的。 同学们见她依旧好说话,纷纷和她搭腔。 “阮娇,深藏不露啊。” “就是,没想到富婆就在身边。” “你舅舅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阮娇笑而不答,扭头看向张旭,“旭哥,我在前台打个电话,你帮我看着妹妹吧?” 其他人,说不上有问题。 只是功利心重了些,在世上,总有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不管是巴结张祎也好,还是现在和她结交。 都是带着目的的,而且目的性很强。 不讨厌,并且理解,只是不接受。 选择和什么人交好,是她的权利。 之前和张旭的三观本来就合得来,今天的表现,倒是值得来往的朋友。 也让热情的大家能知道她的择友标准,知难而退。 张旭也不拒绝,笑着说道,“应该的,这顿饭我也不能白吃。” 他懂阮娇的意思,其实就是拿他告诉别人,别费心思。 不和墙头草打交道。 大家虽然没有完全领会,也隐隐明白了她的意思。 都没有自讨没趣,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也就散了。 阮娇给徐圆圆打了电话。 毕竟她在这里又没有账本,哪来的记账。 只能赊欠了。 徐圆圆听她大体说了说,在电话里笑个不停,“我说娇娇,你直接告诉大家,你是酒楼的小老板好了,你太低调了,谁都想踩你一脚。” 阮娇不觉得她是小老板,事实上也不是老板之一。 徐圆圆给她的钱,是外快钱。 无非就是个信息费。 把前世见过的成熟经营理念说出来,这钱就到手了。 没费一点功夫。 更没觉得这事业是她的,或者有她的一份。 这些也不好解释,只能哈哈笑,“这你就不懂了,悄悄地不说话,不动声色致命一击,这才是扮猪吃老虎的最高境界。好了,我不说了,这450记在我的账上,回头怎么结算都行。” “哪能啊。我请了。”徐圆圆不容拒绝地说道,“你高考完了,作为长辈,我也该给你开两桌,估计你升学宴也不会办了,这两桌就当提前庆祝你考上大学了。” 她都这么说了,阮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佯装不情愿地叹气,“唉,又欠你一个人情。” “欠吧欠吧,知道欠我人情,以后要记得给我指路啊。” “您还用指路吗?都快走到罗马了,我那点小招数,早就江郎才尽了。” 徐圆圆声音里带着笑意,“没关系,就是真的江郎才尽,姐也是你的后盾。” 阮娇总说她什么都不会,只会胡说。 可随便一句话,就能拨乱反正。 省了多少摸石头过河的时间。 她是商人,阮娇什么都不做,也愿意给她一些股份,让她拿钱,自然是她值得。 就算阮娇都是猜的政策,那也是天赋。 区区一顿饭而已,再多也得给啊。 阮娇也没再推辞,“好的,那就谢谢圆圆姐了啊。要是以后有人欺负我,我就报你的名字,到时候别怪我给你惹麻烦。” 徐圆圆哼笑一声,“这话见外了。就是没有生意上的关系,我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七年之痒都赶上了。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你亲姐。” 这话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 她挺喜欢阮娇的,拎得清,嘴巴紧。 不该管的,不该问的,不该说的,一律都三缄其口。 哪怕知道她婚姻闹得那么不堪,偶尔回去,都没有邻居知道。 说明周家人,没一个往外头议论的,冲这份严密的口风,也是绝好的来往对象。 阮娇从善如流,“好的,亲姐。那个张祎摔了东西,让她多赔点。她家有钱,家里都是机关单位上班的。” 她只提了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有时候吧,权力人脉是一把双刃剑。 张祎请大家来吃饭,别人都要因为她的家世忍让几分。 可能行走在外,也有几分便利。 可要是遇到有本事又不给面子的,她也没办法。 比如今天她摔的东西,酒楼说上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不服? 她爸一个月工资不超过150块钱,她眼睛都不眨,就花450块钱请人吃饭,这水,有点混。 还有,张局的闺女在人家酒楼吃饭摔桌,还不想赔钱。 这些可不是好掰扯的。 这钱,张祎赔定了。 至于徐圆圆会不会怕? 不存在的。 她可是开了很多连锁店和省城第一家酒楼的,没点本事怎么开,第一道手续就能卡死。 不说在省城横着走,只怕也是差不多。 徐圆圆要是怕,刚刚就提醒她了。 还让她只管提条件,压根就没把张家放在心上。 她打完了电话,这才去找安安。 王明慧的情绪表面看起来好多了,把睡着的安安抱在腿上,和张旭有说有笑的。 可那笑容,有些魂不守舍。 阮娇看看天色,邀请道,“张旭,我记得你家也是南市区的吧?我开了房,要不你也在酒楼住一晚?” 银筷子酒楼的三层楼的,一楼二楼都是吃饭,三楼有住宿。 “不了,我骑车来的,我腿也不短,蹬得快,一会儿就到家了。那我们回头联系。” 张旭笑着拒绝了。 他又不是七八岁,哪能把客气话当真的听。 “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阮娇也没留他。 她带着王明慧,抱着安安去了酒楼三楼。 到了房间,把安安放下,她都没醒。 王明慧看着她的脸,感叹道,“还是小孩子好,雷打不动,说睡就睡。” “安安就是这样的,没心没肺。”阮娇给她盖好被子,扭头说道,“二姐,你要是难过就哭,我又不会笑话你。” 瞅瞅那笑的,多别扭。 王明慧摇摇头,“没什么好哭的,是我自己做事不小心,要说就说吧。” 嘴里这么说,她眼底已经有了泪花。 阮娇也不拆穿她,打了个哈欠,“那我要睡了,好困。” “嗯,睡吧睡吧。”王明慧佯装无所谓地催促道。 阮娇听着她偶尔半天才发出一小声的低泣声,浅浅地叹了口气。 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王明慧眼泪更加汹涌,也不掩饰了,低声问道,“娇娇,为什么大家都要拿钱说事?哦,还有门户。” 第168章 好好把握 王老师和她说,门不当户不对的,勉强了也没有好结果。 张祎更过分,因为听到她说年龄大,就断定她是为了钱。 还因此骂了王老师。 同学们的眼神,都浮现在她眼前。 虽然没有说话,可眼里明晃晃的透露着看不起和鄙夷。 阮娇想了想,劝道,“其实你不用在意的。人活一张嘴,没有人不说人,也没有人不被说。” “说得轻松。”王明慧吸吸鼻子,“我知道我懦弱,可是换你呢?要是都说你是为了薛惊年的钱,你能不在意吗?” 她说完,有些后悔。 这事和娇娇又没关系,呛她干啥。 她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道歉,“娇娇,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阮娇只是笑,“好了,你就是敏感,我没生气。要是有这种事,我也会不高兴。谁当面说我,我就说回去。不过,要是背后说的,就假装不知道呗。” 凑到她面前说她坏话,这是贱。 形同把脸凑过来说“快打吧快打吧”。 没有理由不反击。 不敢当面说的,不就是背后嚼舌根的小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真明查暗访去掰扯,那是脑子有包。 因为这种事郁结于心,更不是她现在的性格。 重活一世,没多大长进。 不过除了家人之外的事,心态十分稳当。 王明慧长长地叹了口气,也是,娇娇跟个老和尚一样的。 之前方琳没少说坏话,学校里的同学也是瞎说。 她就能做到一丁点都不搭理,也不影响心情。 这种心态,她是做不到的。 她怕表现不好,让大家看不起,让王老师蒙羞。 仅剩的尊严不多,一点都丢不起。 现在完全丢了。 她好像明白了,王老师反对的原因。 事实是什么,在别人眼里不重要。 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为了钱。 随之而来的恶意言论中伤,就不是她能承担的。 要是成了,或许还好点。 要是没成,想想她都很难接受席卷而来的流言蜚语。 她一直知道,她的心很脆弱,没有办法忽略别人的言论。 可是…现在已经捅出去了。 还不知道有多少钱嚼舌根的,想想就难受得不行。 她安静下来,阮娇不再说话。 这种事劝不了的。 按照她的思想,这些有什么好在意的。 只要亲人可以理解,大概率生活一辈子。 而其他人的目光,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只要愿意,一辈子都见不到,对方愿意怎么想就这么想。 但是,人与人不同。 二姐太敏感了。 童年的自卑,大概得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治愈。 只能靠她自己想明白了。 —— 不论是喜是忧,时间总会过去。 转眼到了高考出分的日子。 往年,有的学子接到装着高考分数的信封,几乎都能和接收录取通知书同步了。 今年在高考十几天后,就收到了通知。 鹿原是把分数给了学校,然后由学校通知学生。 现在电话方便,几乎都是打电话告知。 电话是阮娇接的,听到宋老师开口就是恭喜,她悬着的心,完全放了下来。 不管考到哪里,好歹是考上了。 哪怕是个大专呢。 宋老师偏偏还卖关子,“娇娇,你猜猜考了多少分?” “505分?”阮娇笑着猜测。 今年高考的总分是710,鹿原大学的录取分数线是518,专科院校是505,她虽然没报,但是卡了个最低分数。 “你这孩子,一直都这么谦虚。”宋老师夸赞了一声,“过华清录取分数线了,要是没有意外,通知书应该在路上了。” “说不准华清不想捡走我的档案呢?一直顺位下来怎么办。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 “又不是瞎,你634分,华清不捡你档案才怪,哪还能漏出来,准备好鞭炮吧。” 阮娇扬起嘴角,还好她填写志愿的第一顺序是华清。 要是第一顺序是填写的鹿原,档案就被鹿原捡走了,其它学校就看不到了。 宋老师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好啊。让你猜分数,居然套我话。” “好吧,我承认。”阮娇脸不红心不跳,直接问道,“薛经年呢?他的分数也是我们学校通知吧?” 宋老师这次没卖关子,说话语气都能感觉到她眉飞色舞,“他啊,鹿原省理科状元大概是没跑了。” “就是可惜,他应该不会回学校来。” “对了,你们还处着的吧?要是我的两个优秀学生成了一对,这可是一段佳话,好好把握。” 阮娇听她比以往多了几倍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宋老师,冷静点。” “行行行。”宋老师满嘴答应,“那我通知别人了,留在咱班的六个都考上了,最次的也有507分,大专没跑了。真给我长脸,我去通知。” 挂电话之前,她又嘱咐了一遍,“你小男友前途无量,别放跑了啊。” 阮娇:“……” 突然有些理解张祎的心理了。 被人一比较,再好的成绩,都有些黯淡无光。 周老太竖起耳朵听半天了,也没听清说了什么。 等她挂了电话,迫不及待地问道,“通知分数啊?考了多少?” 阮娇走到沙发上坐下,张嘴接住安安塞过来的橘子,含糊不清地说道,“634分,过华清线了,就看学校捞不捞我了。” 安安也不剥橘子了,眼睛亮晶晶的,“姐,华清在京城,这个我知道!咱们快走吧,去京城,想姐夫了。” 阮娇瞥了她一眼,“想的是姐夫,还是姐夫的糖?” 眼瞅着牙黑了,又把她糖禁了。 结果就开始念叨薛惊年。 在安安的眼里,姐夫等于无限的糖。 安安嘿嘿笑,“都想都想。那今天有好事,我晚上能吃两颗糖庆祝吗?” “不行。” “姐姐~漂亮的姐姐,学习好的姐姐,天底下最疼妹妹的姐姐……” 阮娇无动于衷,“没用的。” “姥姥!”安安转移目标,抓着周老太的手摇晃,“姥姥……” 周老太拿开她的手,“晃得我头晕。这事我做不了主,听你姐的。” 以前,她还据理力争。 这段时间,她基本都不管了。 娇娇长大了,见识也不少,她说的话,多半都是对的。 而她老了,连个女儿都教不好,拧着做什么。 想到娇娇这么好的成绩,除了出门在外的云齐,没有一个人可以分享,心里就难受得慌。 本该是扬眉吐气,阖家欢乐,却显得更萧瑟了。 她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我去给你舅舅报喜,差不多了,咱们先去京城买房子,先安定下来。” 阮娇摇摇头,“不急,录取通知书还没到,万一滑了档案,没录取上呢。” 第169章 你是哪位长辈 没有实际落实的事,还是别提前张罗。 舅舅已经卖了海城的地。 他之前在羊城的工厂,为了竞拍土地,已经卖出去了。 现在除了炒地赚的钱和本金,一身轻。 他很快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周老太摆摆手,“行,不说买房的事,这分数总是没错的吧?我先告诉他。” “好。”阮娇只能任由她去。 吃过午饭,周老太把筷子一放,“潘杰今年也高考,我去听听他奶奶怎么吹牛。” 阮娇扯扯嘴角,“算了,姥姥,你又说不过人家。” “我不和她闹矛盾,就听听。”周老太哼了一声,“我又不傻,她能在一群人里炫耀,肯定去潘杰考得还行,我先看看情况。” 她刚刚在阳台都看到了。 楼下那片闲聊的地方,都坐了好多人。 偶尔耳朵里还飘进潘婆子的高谈阔论。 搬过来的这几年,她没和别人红过脸。 只有对面楼的潘家。 她深恶痛绝。 先是潘婆子要阮娇和潘杰定娃娃亲,被拒绝了。 她又厚脸皮地要介绍对象给周云齐,还是没同意。 就造谣周云齐肯定有缺陷,娇娇姐妹俩是吸血鬼,说什么女孩读书有什么用,不如收彩礼。 周老太自然不愿意听,和她闹了一场。 至此两人两人见面就阴阳怪气。 不过周老太不如她能说,都是输。 久而久之,就不乐意去楼下唠嗑了。 她觉得,现在是找场子的时候了。 她就不信了,潘杰能考六百多分。 “娇娇,你也去!” 周老太豪气万千,似乎都年轻了几岁,匆匆下楼。 阮娇有些无奈,却没有阻拦她。 既然这样能让姥姥开心,去当一下显眼包又何妨呢。 带着安安在旁边玩泥巴,只见姥姥不经意地想插话,都被潘婆子截过去了。 潘婆子眉飞色舞,“我家潘杰,考的学校可好呢,是大专里的佼佼者,他们班主任说了,往年高考的学生,都没有考得这么好的。” “多少分啊?”周老太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一本正经地科普道,“要是考得好,不要去报大专,虽然以后工作稳当,可是咱这样的人家,也不是把铁饭碗看得太重的。” 这院里住的,至少家里都有经商的。 而且是第一批吃螃蟹的。 对于铁饭碗的执念,远远比别人抛弃得快。 潘婆子听她这么说,瞪了她一眼,“这话说得,铁饭碗我家还是在意的,不像你家娇娇,反正不管读哪所学校,出来都没有用。” 她还能不知道读重本比大专好? 问题上没考上。 她瞥了眼阮娇,“你不会没考上吧?” 要是考上了,还不敲锣打鼓? 搁这说大专不好,不就是怕被说呢。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语速飞快地问道,“周老太婆,你家娇娇真没考上大专?合着这些年白读了呗,我就说丫头片子后力不足,没啥用。” “大专我们也不稀罕” “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啊。” 周老太撇撇嘴,“葡萄本来就是酸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家喜欢大专,我家不喜欢怎么了?” 潘婆子瞪着她,“对啊,真的各有各的命,看我家孙子都多大了,你儿子连个对象都没有。我说他是有毛病的,你还不乐意听。连收入是多少都不说,不会是都拿去治病了吧?” 她牙尖嘴利的,周老太根本插不上话。 气得脸色发红,都不知道怎么把话题中心带回高考上。 潘婆子像是战胜了的公鸡,哼笑一声,“我劝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少出来丢人现眼。女儿儿子没一个成器的,我要是你,就不好意思出来了。” “好了!”一楼的老太太呵斥了一声,“都少说两句,潘婆子,你也是的,哪有那么多话?” 她和周家还算熟悉,因为她的孙子和安安差不多大,前几年经常一起在院里遛娃。 这就是今年,她的儿子儿媳把孩子接去了松海,才来往得少了一些。 不过对阮娇印象挺好的。 没考上就没考上呗,也不是谁都能考上的,说话那么难听干啥。 潘婆子翻了个白眼,“我们说得好好的,她非要凑过来,怪我咯?纯属贱得慌。” “潘奶奶,这里是大家的,我姥姥过来坐坐,应该不用去开条子吧?”阮娇看不得周老太被她按着说,笑着问道。 这里是公共区域,谁都能来。 怎么还得经过她允许呢。 姥姥也真是的,在家里的时候条理清晰,斗志昂扬。 现在怎么连目的都忘了呢。 潘婆子斜了她一眼,嘴皮子翻了翻,“长辈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吗?真是没教养。” 她也讨厌阮娇。 初中的时候,阿杰还说有点喜欢她的。 也算青梅竹马吧。 她上门探口风,周家一点面子都不给。 说什么还小,学业为重。 可把她能耐的,在乡下十四五岁定亲,有什么稀奇的。 多说她几回,就告诉老师。 搞得阿杰都没好意思直升二中的高中部,去了离家比较远的一中。 能有周家人的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一句没教养,直接把周家全骂了。 阮娇却是眉毛都没动,奇怪地问道,“我家也没这么多长辈啊就我姥姥一个,您是不是记错了?老年痴呆了么。” “你太过分了。”潘杰从楼道里出来,不赞同地看向她,“以前我觉得你是个文静的姑娘,没想到几年不怎么来往,变得尖牙利嘴了。” 阮娇对他更没有好感,只是嗤笑一声。 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初三正忙着准备中考,他刚转学过来,莫名其名地要和她处对象。 被拒绝了,就说要回家告大人。 本来就是啼笑皆非的事。 结果他奶奶到家里一阵搅和。 学校里还以为是她的问题,要不是宋老师和她关系好,主动帮她约谈了潘杰的爸爸,指不定得闹多久。 就是转学了,潘杰还留下是她绯闻对象的称号。 上了高中才没了的烙印。 两人再见面,都是假装不认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现在一脸的惋惜,有点恶心到她。 第170章 鄙人不才 她比潘杰还高二寸,挑眉说道,“谁也不能和你一样,一直一成不变,我记得,你初中就已经是这么高了吧?三年过去了,倒是不忘初心。” 身高,是潘杰的雷区。 一说他就怒了,抬手指着阮娇,“你嚣张什么?考了几分?” 他都这么努力了,阮娇就看不到。 光看到身高了,肤浅。 大专是不如重本,但是也不差了。 整个一中都没五个。 他也是超常发挥,能够到大专线,是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恨不得立刻天下皆知。 就是周老太不下楼,他奶奶都打算带他去周家拜访。 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他音量又拔高几个度,冷笑道,“我身高再不够,也看不上你了,大学都考不上的垃圾。” “就是。”潘婆子立刻帮腔,“大学都没考上,就是智商有问题。还好当初我家阿杰没同意和你处对象,不然以后生孩子怎么办?” 时隔几年,阮娇再次被潘婆子的厚脸皮创飞。 其他的老太太面面相觑,原来还有这一出呢。 一楼的老太太拉了拉阮娇的胳膊,“你们还处过对象呢?” 这眼光不行啊。 看潘婆子就知道,潘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家都是六年前就搬进来了,只有她家三年前才搬进来的,什么事都爱插一脚。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懒得计较。 谁还不知道她讨厌呢。 阮娇摇摇头,“没有啊,我怎么会和他处对象呢。” “你这是什么语气?”潘杰质问道,“你别觉得我还喜欢你,别做梦了,我只找大学生。” 阮娇哦了一声,“巧了,我只找高考分数超过690分的对象,你也没什么机会。” 或许后世有这么好成绩的高考学生,可现在的大环境,哪也找不着。 但是吹牛不犯法。 潘杰的白眼都翻上天了,哈哈大笑,“还680分呢,全鹿原找得出这么一个吗?你以前成绩还不错,没考上大学,是这几年光做梦了?” “谁和你说没考上的?”周老太可算找到说出口的机会了,笑得脸上都是皱纹,“我们可是要上华清的。” 阮娇无奈,要炫耀也不是这样的。 就不怕万一没录取,被人反复打脸么。 不过,可不能给自己人拆台阶。 潘婆子和潘杰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一言不发。 尤其是潘杰,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刚刚信誓旦旦地说了半天,谁知道阮娇居然考得那么好。 既然考得好,一开始怎么不说? 就是故意看他丢脸。 周老太乘胜追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的,我家娇娇就是女孩子,努力成绩才勉强能看。你家潘杰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只要发力,就能赶超?” 潘婆子不服气,理论道,“就是暂时领先又怎么样?女孩子天生就安静,能坐得住学习,才能考得好点。等上了大学,还指不定什么样呢,会读书又不是有本事。” 她也不等别人接话,语气飞快地说道,“我们家的可是男孩子,读完书就干事业。你家阮娇,一个丫头片子,毕业了还不是嫁人,华清又咋样,都是帮别人家培养。还是得生孩子,洗衣做饭,没文化的也能做这些,她有什么优势。” 周老太没想到她歪理一套一套的,她本来就不擅长吵架,都不知道怎么有效反驳。 潘婆子自觉扳回一城,洋洋得意地说道,“我就说,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书,有啥用?都是洗衣做饭的命,也用不上。” 阮娇歪了歪头,笑眯眯地问潘杰,“你奶奶一直炫耀你家有很多钱,怎么,家里没请人帮忙?” 潘杰都不敢看她,他能说家里的活都是他妈一个人做吗? 但是要是这么说的话,显得他家很抠门一样的。 潘婆子不以为然,撇嘴说道,“娶媳妇回来,就是要干活的。潘杰他妈可贤惠了。就你这样的,好吃懒做,回头怕是都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也不找你家潘杰。”周老太底气十足,“我家娇娇可是有对象的,生得好看又高,人品好,学习也好。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初中了,还哭着找奶奶。” 潘杰的脸都黑成了锅底。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自然知道,初三那会儿阮娇不愿意和他处对象,他说回家告奶奶的话多么羞耻。 还好外人都不知道,不然该无地自容了。 这几年,也没敢在阮娇面前冒头。 没想到,周老太当众说了出来,又气又怒,“阮娇,你就是个大嘴巴。就你这样的,谁瞎眼了会看上你。” “我。” “姐夫!”安安惊喜地敢了一声,把挖泥巴的小铲子丢开,直接扑了过去。 阮娇忙拽住她,“手脏兮兮的,别扑。” 薛惊年穿了一身白,让她扑棱两下,衣服还能看么。 见安安老实了,才扭头看薛惊年,“你怎么来了?” “眼瞎,走错路了。”薛惊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话是这么说,大家都知道他针对潘杰呢,互相打眼色,又看看潘婆子。 潘婆子看看他,再看看自家孙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潘杰上下打量他,比他高大半个头,小白脸一个。 脸色更难看了。 刚说了阮娇没人要,立刻就冒出来一个,存心的吧。 他努力挺起胸膛,抬着下巴问道,“你是阮娇男朋友?” “是的,有什么指教?”薛惊年面不改色。 完全忘了,当初说好的先不处对象这事。 潘杰呵呵两声,挑拨道,“就你啊?人家阮娇说了,她的男朋友,高考要690分呢,你配不上。” 阮娇接收到薛惊年的目光,有些尴尬。 她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顺口打哇哇,谁知道他突然出现了。 薛惊年收回视线,冲潘杰点点头,“鄙人不才,合格了,693分。” “吹牛逼!”潘杰磕巴都没打,下意识说道。 鹿原没出过这种分数。 他和老师打听了,一中最高的分,也就是632分,还是重开高考后,一中有史以来的最高分。 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吹。 第171章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薛惊年摊手,眉眼含笑,“娇娇,他不信。” 阮娇耸耸肩,“不信算了呗,走吧,回家。” 这话要不是薛惊年说的,她也不信好吧。 这得多强啊。 理综就算了,文科也牛? 周老太满脸笑容,“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哈。” 潘杰顶天520分,在这咋咋呼呼的,还说娇娇嫁不出去。 真扬眉吐气了。 目的达到,还待什么待。 她现在看薛惊年,是前所未有的顺眼。 潘婆子垮着脸,呸了一声,“我还就不信了!这个分数,总得报道吧?我看你们丢不丢人。” “爱信不信。”周老太丢下一句,亲热地招呼薛惊年,“你说你这孩子,要回来也不说一声,我们去接接你。” 薛惊年受宠若惊,“姥姥,没事,我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 “好好好。”周老太走到楼道口,又回头说道,“好像家里没菜了,娇娇,你和惊年去买点?顺路喊小林来一趟,好好做顿饭。” 安安抓住薛惊年的衣角,“我也要去!” “去什么去,回家写作业。”周老太拉着她的手,拉着她回家。 这些天,也没见娇娇和惊年打电话,留点时间给两人说说话。 安安撅撅嘴,见没人帮她说话,只能一步三回头的上楼。 薛惊年缓缓地吐了口气,“这段时间忙,就没给你打电话。” 阮娇只是点点头,“嗯。” “别生气了。”薛惊年牵了她的手,低声哄道,“回家就去了部队,封闭式训练,不能联系。不是故意没给你打电话报平安的。” 阮娇轻咳一声,“没生气啊,我什么时候生气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嘛。” 是有一点点。 他到家也不打电话。 她有点担心,贸然打过去,才知道他不在。 要说有多生气,也不至于。 薛惊年敲了敲她的头,“你就不能表现得紧张一些?比如,担心我回家找了个别的对象什么的。” “好吧。”阮娇板起脸,严肃地问道,“找了别的对象了吗?坦白从宽。” 她说着,都忍不住想笑。 嘴角上扬,眉眼盈盈。 薛惊年忍不住凑近了些,“娇娇,你想我了吗?” 阮娇用手轻推他的头,拉开了些许距离,“想了吧。” 老太太们的目光注视着呢,别离太近了。 固然不怕风言风语,麻烦能少则少。 “怎么想的?想什么?” “在想明明是暑假,你不给我打电话,你家里人是不是给你安排了未婚妻。” 阮娇只是胡说八道,却看到薛惊年眸光闪避了下,笑容淡了下来,“真的?” 薛惊年只是笑,伸手捏她的脸,“生气了?” “没有。”阮娇拍开他的手,“之前就说好了,你可以……” “我不可以。”薛惊年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姥姥说买菜,你真墨迹。” 阮娇拽住他,认真地问道,“所以,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说我们什么关系?”薛惊年顿住脚步,定定地看她,“之前的约定作废吧,我不找别人,你也不能找。” 阮娇视线落在他眉骨中的疤痕上,抿抿嘴说道,“我没想好。” 她真的纠结。 总觉得处对象是一辈子的事,没想好要不要和他一辈子,共度余生。 或者说,也没这个信心能和一个人一直走下去。 薛惊年垂下眼睫,“反正我家人都知道了,想请你吃饭。” 阮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同意了吗?你就安排见家长的事。” 八字都没一撇呢,见什么家长。 要是见了家长,不在一起很难收场。 “那你同意吗?趁还没开学,去一趟京城?对了,安安上次和我说,她想去京城玩,当旅游了。” “好不好?” 他放软了声音,听起来柔弱可欺,一脸无辜。 阮娇颇为无奈,“我想再等等。” 等录取通知书。 要是被录取了,再过去也不迟。 薛惊年虽然不知道她改了主意,后来交的志愿,和她说的不符,也不想强迫她,只是委屈巴巴地说道,“好吧。” 阮娇真是没眼看,白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分数吗?” 男人黏人起来,真是拿他没办法。 尤其是好看的男人。 “知道。”薛惊年点点头,“够华清线了。” 可是志愿都填了,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有些遗憾。 明明那么好的成绩,非要读鹿原大学。 不过,他也填了鹿原大学。 家里也不算很强烈地反对他回来。 只是都想见见娇娇。 她在哪,他就在哪。 阮娇哪知道他的想法,看着散发着白光的太阳,悠悠叹气,“也不知道华清要不要捞我。” “娇娇!”薛惊年抱住她,“娇娇,你是为了我报的华清?” “不……”阮娇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抱起来了,只能锤他,“别闹,那么多人呢。” 薛惊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管,谁还不知道我们处对象呢。” 话是这么说,还是把她放下来。 脸上的喜悦,都快凝成实质了。 管她是因为什么改了志愿,就当是为他。 阮娇看着奶奶们揶揄的目光,脸腾地红了,恶声恶气地说道,“买菜!晚上吃不吃饭了?” “吃。”薛惊年冲院里的奶奶们笑了下,才跟上她的脚步,去农贸市场。 “娇娇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小伙子,真精神,还考了690多分呢,全省城也找不出来了吧。” “谁说不是呢。” “现在考个大专,都是顶好的,690分,不是随便挑学校?” “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潘婆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算是真的,能看上阮娇?她姥姥墨迹半天,不敢说她考了多少分,指不定多差。人家就是玩玩而已,到时候就是一破鞋。” 她说着,冲着两人几乎都看不到的背影吐口水,“看看这两人,有伤风化,当着大家拉拉扯扯。” 其余人摇摇头,都不说话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人处对象,拉拉手怎么了。 她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 潘婆子就是不爽,心里酸溜溜的。 本来估计院里就孙子考上了大学,该是万众瞩目的。 偏偏这小蹄子找了个对象,把风头全部都盖住了。 还好没和阿杰处对象,不然,肯定克潘家。 想到周老太能得意,她就心里不舒坦。 忍不住说道,“你们说,阮娇生得也一般,学习也不好,生得也一般,不会是陪人家睡了吧?现在的女孩子,就不知道礼义廉耻。” “哎哟,我家好像煮花生了,没关火。” “回去洗衣服了。” “我也走了。” 老太太们听她一个人叭叭,干脆散了。 平时聊点别的,也无所谓。 她一个劲的骂阮娇,还骂得那么脏。 回头别让周老太听到了,打起来。 都算是有头有脸的,这像什么话。 潘老太哼了一声,“都怂,她能做,为什么不能说啊?” 她伸长了脖子,嚷嚷道,“你们怕,我可不怕!” 第172章 上不了台面 老太太们都无语了。 不是,这有什么怕不怕的。 人家又没做什么,难道还得上去打一架么。 潘婆子多少有点人来疯,还是少来往吧。 阮娇和薛惊年买菜,顺路去喊了林姨一声。 这些时间阮娇都在家,也吃不了多少饭,恰好林姨有事,就没让她一定要过去。 家里的活也不多,她顺手就做了。 林姨这一休息,就是四五天。 今晚姥姥要做很多菜正式招待薛惊年,肯定要叫她过去帮忙。 去林家说了一声,林姨答应得很痛快,说晚点过去,不过脸色阴沉。 从她家出来,薛惊年皱眉说道,“你没看出来,她很不情愿?” “看出来了。”阮娇耸耸肩,“以后也没有合作的机会,怠慢点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休息了几天,估计在她心里默认不用去了。 突然有事,不乐意也正常。 只是这个反应,有些大了。 这个月的工资还没结,她不愿意也得来。 薛惊年见她无所谓,也只是笑笑,“只要你不觉得委屈就行。” 明明是请来帮忙的,给了工钱,让对方做点分内事还要看她脸色,这不划算。 阮娇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笑笑,“不委屈。” 本来打算走的时候,多结清两个月工钱,当作是补偿的。 看来林姨家也不缺钱,工作都不想做了,那就算了。 阮娇不想讨论这事,冲他伸手,“我拎一些吧,挺沉的。” 她说少买点,薛惊年根本不听。 说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得多做几个菜,钱都是他付的。 纯属是自己招待自己。 薛惊年避开她的手,摇摇头,“不沉。” 阮娇也没办法,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回到家,一家人择菜洗菜,几乎都处理干净了,林姨才姗姗来迟。 看到没什么活了,脸上的笑容深了些,随即解释道,“不好意思啊,下午有点事,来得有点晚,你们歇着,我来我来。” 当初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家里,阮娇特地和她签了协议的,家里所以的事都是她做。 给出的工资也高。 这些活自然是她的。 不过周老太也不是能闲住的人。 平时也会帮忙做很多事,但是工资一分没减少。 她今天本来也想搭把手的,可是林姨来得太晚了,她不高兴,就没帮忙的意思。 见她径直往厨房走,叮嘱道,“那麻烦小林你快一些了,惊年这孩子估摸着还没吃饭呢。” 林姨看了她一眼,才应了一声,“哎,好的,我知道了。” 她去忙活,几人就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着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越来越大,阮娇眉头微紧。 就算是要人走茶凉,也不至于这么过分吧? 她按住周老太起身的姿势,走到厨房门口,笑道,“林姨,你几天不来,手艺生疏了哈,切菜的声音怕是楼下都能听到。” 有几天没来了,请假扣工钱,合情合理。 要是能想明白,安安稳稳地把这几天度过,她也不扣钱。 要是非得怼天怼地的,那就别怪她了。 是找了个保姆,不是找了亲母。 付工钱出去,不是为了受气的。 林姨挤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啊。你去坐吧,我会小声点的。” 等阮娇走了,她的脸立刻沉下去。 平时觉得她温和又乖巧的,还挺大方。 现在要走了,搞得这么小气,上不了台面。 听说别人家用不上保姆了,多少要给点遣散费的。 阮娇和她说要离开了,让她做到月底,可以抽空去看看别的工作时,提都没提过遣散费的事。 找了由头请假,也不来。 月底就要走了,也没几天了。 她本来想的是,不来上班了,工资照样拿,也算是能捡的遣散费。 阮娇倒好,居然跑家里去喊她来干活,遣散费的事依旧是一句话都不提,还抱怨她切菜声音大。 合照之前对她假惺惺的体贴,就是还用得上呗,现在用不上了,什么都不照顾了。 有钱人就是讨厌,之前看着挺好的孩子,没想到也这样。 阮娇回了客厅,周老太低声问道,“小林怎么回事?是家里有事不高兴吗?” 她说不上把林姨当家人,还是有几分亲近的。 毕竟一起住了四五年,虽然她有时候干活板着脸,无伤大雅。 主要是嘴甜,总是夸阮娇和安安的好处,哄得老太太高兴。 所以,对她也是很关心的。 不说别的,就是她要预支工资,周老太都没有不同意过,平时能帮就帮。 这会儿还想着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阮娇看了眼厨房,笑着摇头,“没事,做完顿饭,就让林姨回去吧。” 自然是以后都别来了。 虽然不知道她这副态度的具体原因,但是她绝对不会放任一个对她心怀怨愤的人留在家里。 这是安全隐患,不可留。 至于对方开心还是不开心,那不是她的考虑范围。 做完饭,林姨自然地坐下吃饭。 她臭脸摆了一天,这会儿难得有笑脸,一个劲的夸薛惊年,“这是娇娇对象吧?这是人中龙凤,看着比明星都好看呢。” “谢谢。”薛惊年客气疏离地点点头,没有任何聊天的欲望。 林姨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以为至少和她寒暄两句。 倒是不好接话了。 想了会儿,又说道,“娇娇,你不是说要去外地吗?什么时候去?” “下个月月初吧。” “这样啊。” 林姨沉吟道,“娇娇,我家里困难,你也是知道的。能不能把这个月工资预支给我救急?你放心,该来上班,我还是会来的。” 等拿了钱,想怎么敷衍就怎么敷衍。 周老太不是傻子,也反应过来了,有些不高兴的问道,“小林,你这是担心我们跑了啊?都认识四五年了,你怎么能这么想?” 家里又没拖欠她工资过,干啥要做出这副样子。 亏的娇娇之前还说,最后一次结算工资,多给些钱呢。 “没有没有。”林姨连忙摆手,“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们家都是做大生意的,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这点小钱,你们也看不上是不是。” 她是真的没这个想法。 哪怕这几天对阮娇有点怨言,也没觉得她会赖账。 周老太见她说得真,也觉得是误会她了,招呼道,“那你多吃点,这事你不用担心,就是走,也会把一切都算清楚的。” "我信。"林姨点点头,迟疑了下,才看向阮娇,“娇娇,你知道的,我家不像你们那么有钱,都指着我赚钱补贴家用。你突然说要离开,我这工作一时半会找不到,你能不能” 阮娇沉默地把碗里的饭吃完,将碗放在桌上,“林姨,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第173章 那就怪我吧 林姨看着她黑黝的眸子,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就是吧,我们做保姆的行业,一般都有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主家得给两个月的遣散费,免得青黄不接。当然,我就是问问你的意思。” 阮娇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谁家这么大方? 虽然请保姆的人家不少,很多都是没办法,精打细算的。 哪来的行业内不成文的规定。 林姨捏筷子的手一紧,连连说道,“真的,有钱的人家,都是这么打发的。就想问问你。” 阮娇点点头,语气平静,“那你倒霉,没遇到好主顾,我给不了。” 她已经把不算旧的家具给了林姨,也是能卖不少钱的。 这些都是次要的。 林姨的态度,她十分不爽。 好聚好散的面子情都没有,她要是给了钱,那才是脑子有问题。 林姨脸色难看,嗫嚅道,“我也不是贪心,就是家里实在是穷,还有几个孩子读书。你也不缺这点” “我不缺是我的事。”阮娇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我不是慈善家,实在过不下去你找政府,别找我。” 道德绑架? 她最没道德这玩意。 林姨脸色铁青,“那好吧,我做完这个月再找工作。” “不用了。”阮娇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她,“这是这个月的工资,剩下的时间你不用来了,这几天你找工作吧。” 林姨迟疑了下,就接过钱,也没说客气话。 把周家的钥匙扔在桌上,嘟囔着往外走,“抠抠搜搜的,以前觉得阮娇是个心善的,也是个优秀的。总觉得她妈不喜欢她,就是瞎了眼,原来都是有原因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她是嘟囔的语气,不过声音大的周老太这个中耳炎严重患者都听清楚了。 她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你说什么?小林,咱说话做事得凭良心啊,我们家那哪里亏待你了。” 不管以前对她多好,只要是一件事没顺心,就说话难听了。 之前还天天说心疼娇娇和安安,几天不见,就变了嘴脸。 当着薛惊年说这些,万一他误会了什么,心里有隔阂怎么办。 林姨也就是逞口舌之利,见周老太气势汹汹的,她也不敢再说,拉开门就往外跑。 关门前,还不扭头说道,“小伙子,我在她家做了几年,可不是什么好人家。你可要好好想想。这种为人处世,没什么好结果的。” 她原本以为,都厚脸皮提出要遣散费了,阮娇怎么也得给点。 被拒绝得太快,期盼落空,才说了坏话解气。 她心虚,快速地说完,就立刻关上门。 隔着门都能听到她跑得飞快的脚步声。 周老太气得不行,“这是什么人啊!” “姥姥,消消气。”薛惊年忙劝她,“不值得生气,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 阮娇也淡定的点头,“没什么好气的,别在意。” 亲人都可能因为一点利益而反目呢。 何况是雇佣关系。 周老太还是心里不舒服,在她看来,就算是要搬家了,好歹也是一起住了五六年。 怎么也算是故人。 以后再见面,还能叙叙旧呢。 人还没走,就直接闹翻了。 她真的想不明白。 又是在家里时间长的,要是出去乱说怎么办。 名声,往往是这么败坏的。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娇娇,姥姥不是说你。不说你给她两个月的钱,就是给一个月的,咱也不影响什么,她出去了也会说你好话的。” 阮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不想和姥姥理论,反正也是说不过。 说赢了也没好处。 薛惊年却见不得她受委屈,笑着解围,“姥姥,要是我,我和娇娇一样的。虽然那些钱不多,可是做什么都有秩序,该给的给,不该给的,一毛也不给。” 周老太会说阮娇,可薛惊年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勉强笑笑,“就怕别人说得难听了,娇娇也不好受。吃点亏,也没什么。” “那也要看值得不值得。”薛惊年还是笑得温和,语气和缓,“这个林姨,本来就没什么好心眼,要是给了她钱,只会让人觉得娇娇好欺负。咱一家人过日子,怕什么别人说。” 周老太见状,彻底放心了。 她其实就怕薛惊年有想法,觉得周家斤斤计较。 看来一点都没有。 她还是挺高兴的,至少能帮着娇娇出头。 说娇娇的时候,挺积极的,可要是别人说,她可不会乐意的。 虽然薛惊年顶撞她,她也没有任何不愉快,佯装叹气,“好吧,真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好在要搬走了,随便别人怎么说吧。” 阮娇挑挑眉,真的“女婿哄丈母娘”,再容易不过了。 要是她吱声,姥姥得和她争半天,话题能歪好远,最后面红耳赤。 她默默地给薛惊年夹了一块排骨,以示感谢。 薛惊年冲她灿烂一笑。 周老太撇撇嘴,“你们慢慢吃,碗筷我一会儿收拾。等惊年吃完,你送他去住招待所。” “好,知道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和薛惊年一起收拾了。 安安也忙前忙后。 导致十分钟能收拾好的,花了二十分钟。 出门的时候,小家伙还纠缠了半天,要拉勾,明天给她买糖,否则不让走。 阮娇下楼的时候,忍不住埋怨,“你还给她买糖,看看她那牙齿,都发黑了。” 她在一边,拦都拦不住。 牙齿坏了,不好看不说,还影响健康。 薛惊年眨眨眼,“都拉勾上吊了,我毁约不好吧?” “得,拉倒了。”阮娇没好气地说道,“等她长大了,一口乱糟糟的牙齿,回头怨怪你。” 薛惊年搂住她的肩,半拥着她下楼,笑道,“那就怪我吧。” 等安安知道这些,至少得十几年后,还能责怪他。 岂不是证明,娇娇和他一直在一起多少年了。 虽然她总是抗拒,可心里明明已经认定了。 一直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 阮娇拿他也没办法,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薛惊年就是笑,而且是不停的笑。 阮娇一脸黑线,“你能不能稍微正常一点点?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笑就笑,还能笑出声的。 薛惊年勾起嘴角,“和你在一起,没法不高兴。” 直白又没技术含量的情话,阮娇却有些不好意思了,“真的就这么喜欢我?我不信。” “是。” 薛惊年低低应了一声,表情十分严肃,跟打报告似的。 第174章 脸都丢光了 阮娇看了他一眼,借着楼道昏暗的灯光,看着他红红的耳尖,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还以为他现在脸皮厚得像城墙。 没想到居然还会害羞的。 那种多年不见的别扭感,突然就消失了。 他一直是他啊。 不管是年少时,还是前世,又或者是现在。 都是他。 “娇娇,你怎么了。” “哦,没事。” 阮娇回过神来,对他眨眨眼,刁难道,“我在想,你说的很喜欢我,是有多喜欢我?” 见薛惊年下意识移开目光,便抬手把他的脸拨过来,强行让他看着自己。 薛惊年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见实在躲不过去,才说道,“就很喜欢。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办,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看着他眼里灼热的光,阮娇脸上发烫,“行了行了,粘牙,赶紧找住的地方吧。” “好。”薛惊年看着她害羞的神态,答应得爽快,手却不老实,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自从上次亲密过,他好像得了什么饥渴症。 哪怕每天累得倒头就睡,梦里是他眼尾发红,欲语还休的模样。 今天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这么做了。 阮娇也没推开他,反而伸手环住他的腰。 她表面温和,实际上半点不温顺,有时候还很呛人。 这顺从的模样,薛惊年只觉得胸腔塞得满满的,无从宣泄。 相比上次只是紧贴着唇,他开始无师自通。 阮娇僵了僵,还没想好要不要推开,就被他炽热的温度搅得头昏脑胀,只能接受。 成功的氧了。 看着她眼尾发红,眸里含着水光的模样,薛惊年十分满意,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阮娇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烦死你了。” “错了,不笑了。”薛惊年严肃地保证,可眉眼间都是笑。 阮娇就像阮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又气又恼。 踩了他一脚,匆匆下楼。 薛惊年弯了弯唇,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离她的心,更近了一步。 阮娇只送他在附近找了宾馆。 住宿条件确实比酒楼那边差远了。 她检查了下门窗,叮嘱道,“晚上把门关好,现在看着太平,偷盗的事频繁发生。” 之前裁军的政策缘故,现在依然没几个公安,没什么震慑力。 哪怕说是严打着呢,什么偷盗抢劫都有。 甚至前些日子,那边街上,还有个老太太的金耳环被抢。 耳环还是戴在耳朵上的,耳朵都被扯裂了,流了一地的血。 大家不光晚上小心,白天也小心。 尤其住宾馆的人,几乎都是过客,小偷也猖獗。 被偷钱不怕,就怕他吃亏。 “要是真遇到小偷,假装不知道,偷就偷了……” “既然担心,别走了呗。” 薛惊年从背后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娇娇,想你了。” 姿势太过亲密,阮娇红了脸,用手肘拐了拐他,“神经兮兮的,还想我了,我不是在这的吗?” “可是你一会儿就走了。”薛惊年有些委屈地说道,“我人生地不熟的,你还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阮娇一阵无语,“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要是我夜不归宿,你猜姥姥会不会提刀砍你?” 出门前,姥姥可偷偷和她说了。 处对象可以,结婚前不许和他过夜。 看来这是提前预判薛惊年。 薛惊年也知道不现实,索性不闹了,“天黑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怎么着,你送我回去呗?” “好。” 阮娇嫌弃地推开他,“然后我再送你回来?趁天还没黑透,别墨迹了。” 骑自行车十几分钟的事,又都是大道,白天没事。 要是再晚,她也怕。 抢钱是小,安全是大。 “好吧,亲我一下。” “就知道亲亲亲,能多长块肉啊?” 阮娇不想搭理他,却被他拉着手,大有不亲不让走的架势。 只好敷衍地在他脸上啄了下,“怕了你了,行了没。” “没,不够。”薛惊年扣着她的头,离得很近,呼吸交融,“娇娇,想你,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 阮娇看着他盛满爱意的眸子,有些动容。 原来酸不拉几的情话,真的可以很动听。 她主动往前倾,贴上他的唇,认真描绘着他好看的唇形。 薛惊年只愣了下,就反客为主。 直到无意中碰到娇娇后腰细腻的皮肤,他几乎下意识跳开,背对着她。 阮娇摸着被摩挲得有些发热的唇笑,“现在满意了?定力又不够。还喜欢粘粘糊糊。” 被她调侃,薛惊年耳朵红得滴血,语气还算淡定,“等我几分钟,我再送你回去。” 尴尬又烦躁。 多少是有点不争气。 不知道娇娇怎么想的,会不会觉得轻浮。 刚刚……她应该感觉到了吧。 脸都丢光了。 低头看了看手指,指尖温热细腻的触感还在,之前梦里的片段,不停地在脑子里翻腾。 不但没冷静,感觉反而更加强烈了。 阮娇靠在门边的墙上,看着他身体紧绷的背影,无奈又好笑。 少年依旧是那个少年,有时候别扭得可爱。 “天真的快黑了,我得回去了。” “再等等。” 阮娇扶额,劝解道,“不用害羞,说明你身体挺正常的。” 薛惊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补刀,“就是定力差点,都是小事。以后还是保持着点距离。” 薛惊年回头看她,严肃地说道,“不行,我肯定不对你做什么,这点我可以保证。就算是对你定力差点,也是人之常情。我家娇娇魅力大,怪不得我。” 阮娇:“” 嘴甜是真嘴甜。 不过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 今夜两人做了蠢事。 薛惊年坚持送她回去,说就送到楼下。 然后又说楼道太黑了。 要送上去。 扯来扯去,他也没回宾馆,死皮赖脸要住周家的沙发。 周老太哪能让准外孙女婿睡沙发,让阮娇去她的屋里挤挤,把屋子让了出来。 在屋里和阮娇碎碎念,“娇娇,我们要是买房子,就买大一些,不然客人来了也没个地方住。话说现在住宾馆的人那么多吗?居然还能满员的。” 薛惊年为了离她近一点,不惜撒谎,说附近的宾馆都住满了。 周老太都没想过他一个好学生,居然说假话,接受得很快。 她自顾自地说完,又再次感叹道,“时代真是不一样了啊,以前已要去外地,比登天还难,现在招待所都住不下人。以前还觉得你舅舅乱跑,现在才知道,还是他脑子够用。” 不然,哪有这样的日子过。 之前大院里的老姐妹们,现在还为购买房本的事争来争去。 而她,居然说买房子都没皱眉头,反应过来她都失笑。 她一个最普通的无产阶级,现在居然也像资本家了。 第175章 是她活该 随着年龄大了,和周云兰也决裂了,周老太也想了很多。 之前儿子都受委屈了。 不说小时候,就是他长大了,也不停地受委屈。 要不是下乡耽误事,也不会没工作。 去投机倒把,还蹲了几天号子,她也没个安慰。 这孩子得多难。 后来赚的钱贴补周云兰,也没一点怨言。 现在的好日子,都是靠他拼搏来的。 有时候想起来,她是心疼又愧疚。 只是她的性格也不是能和儿女道歉的人,只能时不时和阮娇赞叹周云齐。 这些话,阮娇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姥姥也不需要她说什么。 其实很多时候,她不是要聊天,只是想说话而已。 娇娇不说话,她又陆陆续续说起周云兰姐弟两小时候的事。 阮娇只需要嗯啊一声,算作回应就可以了。 周老太想到哪说哪,突然愁绪万千,“也不知道你妈怎么样了,高远会不会因为他儿子断腿,欺负她呢。” 她说着说着,抹了把眼泪,“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这样了呢。” 想起女儿对亲人的薄情自私,心底发凉。 可见娇娇好好的,半点没受影响。 偶尔会觉得断绝关系太草率了。 但是也没脸说要不还是和好吧。 拧巴又别扭,时不时冒出两句担忧周云兰的话。 见阮娇不说话,她推了推阮娇,“娇娇,你倒是吱声呀,难不成以后都这样了吗?一个家支离破碎的。” 阮娇眼皮子都不抬,“姥姥,别说她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搭理她的,过得好是她运气好,过得差,是她活该。” 姥姥总是这样,当时断绝关系的说辞果断。 没几天就开始盼着周云兰打电话回来。 每次都说没她这样的女儿。 可是时不时都要和她以及安安念叨着她的好,似乎是想唤起她对周云兰的母女之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可以理解,但是绝不接受。 她和安安的生活很好,平静安宁,不需要一个搅屎棍。 之前她说得含蓄,阮娇不予理会。 今儿个都说得明明白白了,她索性摊开了说。 周老太被她的话堵得生气郁闷,“娇娇,我也没非要让你对你妈怎么样,知道你不会搭理她了,这嘴也不能不饶人呀。毕竟她是你妈。” “我知道她是我妈。”阮娇点点头,冷淡地说道,“所以,我没有坚持告高光进,给她留了一条退路。您要是后悔了,我会和舅舅商量,将您送到她身边,至于我和安安,您就别操心了。” 天天说,她也有些烦了。 姥姥也该做一个选择了。 周老太板着脸,“我也没说要去找她,行了行了,我不提她还不行吗?我说你这性格,是应该改改。你看你和惊年处对象,他家里也不错,还是这一点就炸的性格,婆家能接受?” 其实阮娇平时情绪很稳定,但是撞到亲人头上,就没法很冷静。 听周老太这么说,她也没好气的说道,“能接受就接受,不忙能接受拉倒,我又不是非要嫁人。” 再说,她都没想过结婚这档子事呢。 现在担心她的婆媳关系,是不是太早了。 “你这话可不中听,不以结婚为目的的,都是耍流氓。你没想和他在一起,现在你们算怎么回事?名声还要不要了?你什么都没干,院里的人都对你没什么好话,真要是没成,你想想会是什么样的,口水都能喷死你。” “姥姥,你这几年怎么就看中名声?名声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 “不能!但是人活一辈子,除了钱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周老太也是被她怼得气急了,有些口不择言,“娇娇,你眼里别光是有钱,什么都说钱” 她看着阮娇越来越冷的表情,声音不自觉小了下去,有些手足无措。 “娇娇,姥姥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别总是提钱,这样会让人觉得” 阮娇摆摆手,“您说得没错,我喜欢提钱。因为我除了还有几个钱,也没别的能提了。别人能把父母当骄傲说出来,我怎么说?我爸一个吃软饭的,我妈一个非要给强奸犯当妈的。” 她说完,懒得看周老太的脸色,径直出了屋子,打算睡沙发。 姥姥的心思,她心里门儿清。 虽然是她自己决定断绝母女关系的,可是在她心底,这事都是因为自己。 人心,是不会论对错的。 这段日子,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找茬。 而且是无意识的那种。 真吵起来,她又后悔,老人家可怜巴巴的。 作为晚辈,这些话她也不好说。 毕竟大多数时候,姥姥都是很疼爱她的。 “娇娇,你回屋睡吧。” 薛惊年听到她和姥吵架了,刚刚也没敢出来。 见她沉着脸在沙发上铺床单,虽然觉得她生气挺可怕的,还是忍不住说话。 阮娇抬眼看他,露出一抹笑容,“你是客人,我要是让你睡沙发,我又得多一条不懂事的罪名了。” 看着她笑得勉强的脸,薛惊年有些心疼她。 她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永远都很淡定。 可这平静的情绪下,不知道压抑了多少悲伤。 明明刚刚很生气,还依旧能笑出来。 换做是他,他肯定做不到。 要是别人欺负她,他可以做很多事。 可这是姥姥,他无能为力。 “娇娇,今晚有星星,我们去看星星吧?” “不去。” 薛惊年无视她的拒绝,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吧。” 阮娇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去了楼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喂蚊子喂蚊子。 “我都说不来了,星星有什么好看的,这点血还不够蚊子的。” 阮娇拍了飞在手臂上的蚊子,随口吐槽道。 她知道薛惊年的苦心,可是她不需要。 和姥姥关系是好,可也没少吵架。 这些,都习惯了。 睡一觉起来,谁也不会往心里去。 薛惊年抬手搭在她肩上,强行把她的头按在手臂上枕着,“我都听到了。” 阮娇调整了比较舒服的姿势,“听到什么了?” 她往薛惊年的怀里挪了挪,这样蚊子咬她的概率会小得多。 谁让他大晚上非得出来。 第176章 不要她做嫂子 薛惊年哪管她的小小坏心思,她的依偎,他只会心情更好,“娇娇,我听到姥姥担心婆家不喜欢你。虽然我不保证家人会喜欢你,但是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因为方雅的原因,家里都知道娇娇是她的对象。 提出要见一面。 大有考察的意思。 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他也不会按照他们说的做的。 要么欢欢喜喜的接纳娇娇,要么和他断绝关系。 在他心里,方家所有人加起来,都没娇娇一个人重要。 阮娇不傻,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扯了扯嘴角,“你大饼还是画得挺好的。不过,处对象是两个人的事,可结婚不是。不被对方父母祝福,我是不会同意的。” 断绝关系,开什么玩笑呢。 是可以不住在一起,要是他家人非得掺和呢? 麻烦事会很多。 薛惊年沉默了片刻,“好,我知道了。” 阮娇听他声音闷闷的,有些于心不忍,“我不是说你哈,婚姻这事,离我们太遥远了。” “你别说话了。”薛惊年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脸,感觉更扎心了。 处对象,不就是为了结婚的么。 可他拿阮娇一点办法也没有。 和他处对象,都是勉勉强强,更别结婚了。 阮娇也不说话了,看着明亮的星星,昏昏欲睡。 她真的不懂浪漫,更不觉得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倒是有片刻的安宁。 —— 第二天一早,薛惊年被安安闹得不行,说他不守信用。 因为醒来没发现糖。 薛惊年只能割地赔款,承诺带出去逛商场,要什么买什么。 安安这才高兴地比划着,“我要买很多糖。” 阮娇捏住她的脸,“不想混了?糖除外。” “姐夫,你管管我姐!”安安哇哇乱叫,“她好凶啊,你可是答应我了的,买什么都行,管好你的人。” 阮娇睨了眼薛惊年,“你要是敢答应,我把你和安安都撵出去。” 薛惊年摸摸鼻子,“安安,你不想看着我被丢出去吧?” “哼,没出息。”安安哼了一声,大方地摆摆手,“算了,以后有机会的吧,你要加倍补偿。” 她说话跟个小大人一样。 逗得大家都笑了。 周老太干脆发话了,“娇娇,今天出去带上安安吧。好久没出去玩了,在家也闷得慌。” 她语气自然,好似昨晚没吵架。 阮娇都习惯了,姥姥一到晚上就郁结,白天很正常。 她也没计较,爽快地答应下来,“可以,不过姥姥的请客吧?” “请!”周老太不迟疑地点头,乐呵呵地说道,“今天买什么东西,姥姥都给报销。不过悠着点,可着我这点养老金霍霍就行。” “谢谢姥姥!姥姥对我真好,真想在这住一辈子不走了。” 薛惊年率先响应,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一个劲的表示,想住多久都行。 安安很兴奋,主动去衣柜找衣服换衣服。 自从上次亲眼看到有人被抢劫,她心里有阴影,就怕带了安安出去,别人抢安安。 基本都把她拘在家里,最多是阮娇带她到楼下玩。 能往远处跑,干啥都屁颠屁颠的。 还很臭美。 阮娇给她梳辫子,好几个款式都不满意,不是嫌没整齐就是嫌歪了。 搞得阮娇没耐心了,听到门响了,索性把梳子塞她手里,“自个儿梳吧。” 来的客人,阮娇还挺意外的。 是方雅母女。 方雅带着笑,而方琳撅着嘴,一脸的阴沉。 阮娇皱眉问道,“方阿姨,你怎么来了?” 方雅算不上什么恶毒后妈,不过也看不上她,除了七年前登门放话,一直没来过。 她也不喜欢和这对母女打交道。 方雅看出她不欢迎,笑容丝毫未变,“惊年来找你了吧?” “嗯。”阮娇点点头,“进来吧。” 再不喜欢她,她也是薛惊年的姑姑。 不好拒之门外。 周老太凑过来看了一眼,冷着脸,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也没什么招呼的意思。 毕竟一个知道别人有媳妇,还要当三的人,她看不起。 不管阮鹏程是不是烂人,都不是她勾引有妇之夫的理由。 方雅也不在乎她的态度,大大方方地坐下,只和薛惊年说话,“听说你过来了,也没去家里,一猜就知道你来找娇娇了。你要是住得习惯,也可以不回家,一起吃顿饭?” 她说完,又补了一句话,“带上娇娇一起,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现在的关系是有点尴尬的。 她是阮娇和安安的后妈,又是薛惊年的姑姑。 好在,她可没故意打压和苛待阮娇。 当初就是觉得没必要,她和阮娇没有利益冲突,费心费力的,又得不到好处。 而且阮娇这边,也不需要她提供钱和精力,当一般认识的人相处就可以。 谁能想到薛惊年能和她走到一起。 当时方琳抱怨的时候,她都震惊了。 现在特地跑一趟,也是想缓和缓和关系。 阮娇对她无感,无爱无恨,笑道,“你们去吃就行。” 看到方琳不舒服,她就不去。 有说“不”的资格,没道理委屈自己。 方琳觉得,她和妈妈过来,已经是憋屈了。 让她吃个饭还得拿乔,猛地站了起来,“阮娇,你别蹬鼻子上脸,请你吃饭,是” “琳琳!”方雅呵斥了她一声,“别没大没小的,娇娇是你姐姐。” 方琳撇开头,“她才不是我姐姐。她爸就是个贪得无厌的垃圾,赖子。” “那也是你爸,你以前叫得可亲热了呢。”阮娇微微一笑,丝毫不替阮鹏程辩解。 方琳气得不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是,她还小的时候,觉得阮鹏程能给她父爱。 和他也亲,甚至故意排挤安安。 可随着阮鹏程的秉性暴露,她深恶痛绝。 别说亲热了,现在提到他是自己的父亲,都犯恶心。 她看了眼阮娇,冷笑道,“那可是你生父,你有垃圾的血缘,一丘之貉,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雅见周老太的脸色越来越黑,忙轻轻拍了下方琳的后背,“别胡说八道的,娇娇一直都是懂事的好孩子,你要向你姐姐学习。” “我说了,她不是我姐。”方琳梗着脖子,“她表面上是乖乖女,实际上” 见方雅瞪她,还是没把污言秽语说出来,哼了一声,“反正,我不会把她当姐姐的。” “嗯,叫嫂子也行。”薛惊年笑眯眯地接话。 方琳脸色更难看了,目光落在他脸上,扁扁嘴说道,“哥,我不喜欢她,不要这样的人做嫂子。” 第177章 压力 薛惊年没搭理她,只是问方雅,“姑姑,我的婚事,应该不由表妹做主吧?” 言外之意,那就是方琳算哪根葱。 和她有半毛钱关系。 方雅岂会听不懂,脸色讪讪的,这个薛惊年,一个乡下长大的野小子,牙尖嘴利。 就不信他看不出琳琳对他有意思,还说话这么难听。 虽然一个脏字没说,该骂的都骂了。 她心里不满,也不好说什么。 是方家的养女没错,不过是十几岁到的方家,和方家人并不亲近。 年少的时候觉得方家对她冷淡,也不是真心实意的,不屑于沟通讨好。 年龄不大就找了个条件好的嫁了,结果也没能经营好,觉得对方大男子主义。 在家里的周旋下离婚了,但是只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工作。 刚来的时候,她还觉得可以靠着方家发展事业。 又有阮鹏程伏低做小,又是学校里的一把手。 别提日子多舒坦了。 刚开始还想利用家里的关系,帮帮阮鹏程,直接就被拒绝了。 话里话外让她过好日子,别想些有的没的,帮她的那些事,已经仁至义尽了。 阮鹏程也因为没达到目的,开始冷言冷语。 离婚还离不掉。 因为当初是犯错了的,有把柄在他手里。 想安然从这段错误的婚姻里脱身,除非调回京城工作。 她自己做不到,只能靠方家。 别看薛惊年姓都没改,这是他不愿意罢了。 家里规矩大,都能容忍他顶着养父的姓,可见宠爱。 要是他能帮忙说句话,调回去不难。 所以她才不停地套近乎,无微不至。 可惜薛惊年根本不接受好意。 他明显在乎阮娇,那思路就得变一下了。 至于女儿的委屈,哪管得了那么多。 方家要脸,再怎么说,琳琳也是名义上的外孙女,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她也不可能和薛惊年一起。 受点委屈认清现实也好,别想着近水楼台,女追男隔层纱,丢人现眼。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温婉的笑容,“惊年,你的婚事,当然是你做主。而且我觉得,你和娇娇再合适不过了,是姑姑见过最般配的。” 她是真的不会讨好人。 这一番话,十分为难她,语气极其不自然。 方琳听得刺耳,妈妈明明是那种骄傲、高高在上的,凭什么讨好阮娇。 阮娇和惊年哥哥哪里配了? 她想发火,但是方雅死死按住她。 阮娇看着这对母女的互动,浅浅地叹了口气,权势地位都是好东西啊。 方雅以前对她,是不冷不热的,无视状态。 偶尔还会露出看不起的眼神。 现在这个态度,只是因为她是薛惊年的女朋友。 怪不得世人喜欢权势呢。 不过,她没有欣喜,反而有些彷徨和茫然。 薛惊年家的家世太好了,就算她这种在普通人眼里,家境还可以的条件,在他家,应该不值一提吧。 薛惊年见她频繁看自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着回应方雅,“姑姑,饭就不吃了。我们一会儿还有事,等有空了请你吃饭。”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雅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听说你考得很好,要办升学宴吗?到时候,我们一起回京城吧。” 她说完,笑着看向阮娇,“娇娇,我们彼此也算熟悉,一起走,我给你做向导。” 她就不信阮娇不想嫁到方家。 不管怎么说,她对方家熟,提点一二,也比她自己努力要强。 这总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 阮娇看了她一眼,岁月和现实真能改变一个人,当初的方雅多么的不可一世啊。 能这么温和地和小辈说话,肯定是有所求。 还没见过真的方家人,可方雅的操作,已经让她感受到了压力。 她还是摇头拒绝了,“不了,我不一定去,你和惊年说就好。” 薛惊年笑容淡了几分,温和而坚定地拒绝了方雅,“姑姑,那就先这样吧。我们还要出门,不送了。” 三番五次地下逐客令,方雅只能拉着不情不愿的方琳告辞。 方琳出了门,就绷不住了,眼泪婆娑地问道,“妈,阮娇明明就配不上惊年哥哥,你干嘛睁眼说瞎话?” 方雅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没可能的。以后对阮娇和安安态度好点。” “凭什么?” “就凭薛惊年喜欢她。” 方琳咬咬唇,满脸都是不服气,“那又怎么样?外婆连我都挑剔,何况是她?再喜欢,也成不了?” “成不了也轮不到你!”方雅语气冰冷,“按我说的做,再胡作非为,断了你的生活费。” 不管能不能成,薛惊年高考成绩那么好,再有方家的加持,前途无量。 方家导致他和阮娇没成是一回事,但是方琳乱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再说,琳琳是该管管了。 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事都不懂,以后得吃亏。 方琳再不爽,也不敢顶着来。 她在外面霸道,有时候也敢和方雅理论两句,可亲妈要是真的生气,她直接就怂。 只是心里恨恨的。 都怪阮娇,要不是她搞鬼,之前惊年哥哥来这边学习,就不会搬出去。 要是在家住三个月,什么感情都培养出来了。 她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家里乱得很,这样的人家,方家绝对不会接受的。 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去, 阮娇现在都没得意起来,心里烦得很。 尤其,薛惊年不依不饶的问她,“娇娇,你刚刚和姑姑说的,可能不去京城是真的吗?” 不是答应他了,要回去见家长的。 不是反悔和他处对象了吧。 阮娇抓了抓头发,“要是录取通知书到了,那就去。嗯见家长的事,以后再说吧。” 薛惊年有些失望,不过也没逼她。 欲速则不达。 要是太着急,把她吓跑怎么办。 不见就不见。 只要在一起,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呃,也是他太贪心了。 娇娇能和他在一起就不错了,还要求她这个那个的,实在是不合适。 他微微一笑,语气十分真诚,“娇娇,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第178章 让她知道,谁才是老大 阮娇扯扯嘴角,他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至少,豁得出去。 她就说不出这种肉麻到极点的话。 看着他一脸乖巧的模样,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希望” “娇娇!”周老太出现在门口,不赞同地教训道,“女孩子别随便摸男人的头,影响运程。” 阮娇不想和她理论,把手拿下来,“知道了。” 薛惊年又把她的手放回去,笑道,“姥姥,那没有科学依据,我就喜欢娇娇这样。” 他有点不喜欢姥姥了。 娇娇总说姥姥对她多好多好。 可她只知道,这两天,姥姥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理由对娇娇说教。 跟故意的似的。 娇娇能忍,他不能。 周老太不好说他什么,脸色僵了僵,摇头叹息,“你们年轻人啊,管不住,随你们吧。” 姥姥铩羽而归,阮娇看着薛惊年笑,“挺刚啊,也不怕姥姥讨厌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许我和你在一起?” “怕的。”薛惊年点点头,语气极其认真,“大不了我等姥姥寿终正寝。我的时间,总是比她多的。要是和我在一起,我不能为你出头,那就没资格了。” 虽然有些幼稚,阮娇还是被他的甜言蜜语感动了。 偷偷看了眼外面,安安看动画片正起劲,姥姥也没有过来的趋势。 在薛惊年脸上亲了下,“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居然童心未泯,能喜欢这么幼稚的男娃子。不过呢,姥姥不是那种人,就是更年期。” 姥姥不是糊涂了。 只是现在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不必把她想得很坏。 薛惊年就没听到这些,盯着她问,“娇娇,你刚刚是不是说喜欢我?” 眼神太过专注,阮娇移开目光,点点头。 怎么会不喜欢呢。 要是不喜欢,老早就拒绝了。 只是和爱,有一定距离罢了。 这足够薛惊年高兴了,缠着她,“再说一遍。” 总觉得,他有一个和他长得像的情敌。 现在,他在一步步蚕食娇娇的心。 终有一天,他才是那个第一。 阮娇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白了他一眼,“喜欢你,最喜欢你。” 她真的确定了。 薛惊年恋爱脑,有情饮水饱的那种。 其程度,可能比周云兰女士深不少。 薛惊年愣了下,抿着唇笑,如同三月里盛开的花。 阮娇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脸,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她不得不承认,同意和他交往,也是有看脸因素的。 心情也有些复杂。 其实前世也觉得他好看,不过没有这么惊艳。 同一个人,居然会因为不同的环境,长出了两张脸。 这让她觉得,前世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难免有些恍惚。 薛惊年嘴角耷拉下去,又来了。 每次恩爱甜蜜,高高兴兴的时候,她总会透过他想另外一个人。 他真想直接问出来。 思索了下,又算了。 根据娇娇的性格,要是问了,估计得掰。 算了。 反正人是他的。 “娇娇,走吧。” “走!” 安安迈着小短腿,往门外冲。 阮娇薅住她衣领,“出去了不许乱跑,不然人贩子把你卖到山里去,整天没吃没喝还得干活。” 安安不喜欢动,喜欢吃。 听到这话,吓得把脚收回来,老实地等着,还不忘讨好阮娇,“姐姐,安安可听话了。” 阮娇瞥了她一眼,“真乖。” 不过,糖还是不能吃。 之前周老太答应得好好的,说不给吃。 私底下偷偷给。 这段时间她在家,两人接头的机会都没有,安安都馋坏了。 又被她严肃拒绝,就蔫头耷脑的。 阮娇可不惯着她,拍拍她的头,“不是要出去玩?走吧。” “好!走。”安安主动拉起她的手,“姐姐,拉紧我。” 她想了想,另一只手拉着薛惊年。 小小的身子,把两人隔开。 楼道也不能并排走,阮娇逗她,“你选一个。” 安安迟疑了下,松开了她的手,“我拉姐夫。” 阮娇没好气敲了敲她的头,“小没良心的,平时说姐姐多好多好,还不是选我。” “没有啦。”安安捂着头,真诚地说道,“姐夫高,安全。” 阮娇忍俊不禁地捏了捏她的脸,小小的孩子,心眼跟蜂窝煤似的。 安安好久没出门了。 到了省城新开业的商场,怎么都逛不够。 阮娇对逛街没什么耐心,对于她来说,需要什么都买什么。 安安小小年龄,什么都想看一看。 薛惊年有耐心陪她,阮娇累了,索性找个地方坐着休息。 省城新建的商场配置齐全,还有专门休息的长椅。 问题就是配置太全了,不管消不消费的,都搁里头钻。 原因无它,有冷气。 在这家境殷实点才有风扇的年代,又是炎热的三伏天,空调冷气,是极大的吸引力。 这会儿商场不说人挤人,也能算熙熙攘攘。 尤其是休息区这块,几乎都坐不下人。 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坐下,就看到张祎和朱倩手挽手过来,倒是也觉得意外。 阮娇也没和她们打招呼。 上次闹成那样,面子情都没必要保留。 张祎和朱倩也看到了她,两人也假装没看到,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朱倩拽了拽张祎的胳膊,两人嘀嘀咕咕。 走过去几步,张祎脚步停顿了下,看了她一眼,又退了回来。 “阮娇同学,好巧啊。”张祎脸上话着笑容,轻飘飘地打招呼。 阮娇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不觉得和张祎可以握手言和,总归是来者不善。 张祎凑到她旁边,亲热地伸手拉她的胳膊,被她躲开后,笑容淡了几分。 站在她旁边,絮絮叨叨,“别这么冷漠,都是同学。相逢不如偶遇,一起逛逛?午饭时间也快到了,上次你请我吃饭,那我请你吃一顿饭。” 提到“上次”两个字,她语气加重。 脸上微笑,心里的火蹭蹭直窜。 上次打碎了银筷子酒楼的碗碟,对方不依不饶地要赔偿。 明明不算值钱的东西,非得说那是什么材质的,特别珍贵。 总之,说了一大堆东西,绕得她头晕眼花。 核心就一句话,赔钱。 而且一赔就是450块钱。 和饭钱是一样的,简直就是故意羞辱她。 气得她当场就要暴走。 又怕再砸了,赔都赔不起。 捏着鼻子认下了。 回家让张父找关系去查银筷子酒楼,想搞点事出来,结果被她爸驳回了。 倒是从他口中得知,银筷子酒楼和阮娇一点关系都没有。 猜测是赔偿餐具的钱恰好报的这个数,是处理事情的经理拿了阮娇的好处,故意搞她的。 可是赔都赔了,闹起来对张家名声不好,于张父仕途不利,只能先认了。 本来还想等高考成绩出来,再找场子,一打听,阮娇比她还多出十几分。 别说找场子,遇到她,都想赶紧避开。 却听朱倩说,阮娇家其实特别不堪,也比较落魄,都是靠她舅舅。 可是舅舅也不是亲爹,能给多少钱,她能随手掏出几百块钱,还能买通银筷子酒楼经理打她的钱,那兜里的钱从哪里来的。 要么不是什么好的来源,要么就是所有的积蓄,现在逛商场都只能坐着蹭冷气。 趁此机会羞辱她,也好让她知道谁是老大。 第179章 你亲自体验过? 张祎除了眼睛长得高点,平时挺有脑子的。 可是在阮娇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瘪,想看她吃亏的场景,梦里都能梦到,狠狠地心动了。 这才找了过来,想看乐子。 见阮娇有拒绝的趋势,她抬着下巴问道,“你不是上次把所有的钱都用来请客吃饭了吧?来商场什么都不买,就为了消暑吹冷气?” 阮娇有些无语,瞥了她一眼,“你说是就是吧。不过,饭就不吃了,你和朱倩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我什么欠你钱?”张祎脸色沉了下去,“那是你请我吃饭,这次我请你吃饭,吃一百的、五十的,你随便点。” 要是拿钱还给她,不就变相地说她欠钱了么,那多没面儿啊。 她这豪气的口气,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张祎觉得胸中的气散了些,又补了一句,“不就是请了我26块钱的饭,非得这么计较。我今儿个请客,随你点菜,够诚意了吧?” 阮娇眼皮子都不抬,“没空和你吃饭,把钱给我就行。” 说完,看向朱倩,“还有你的,也该还了啊。” 朱倩一愣,没想到阮娇这就开始问她要钱了。 这些天,她和张祎的关系突飞猛进。 虽然给了她不少衣服,但是也没到赠予钱财的地步。 尤其分数出来,她成绩不太理想,还没到五百分,填的志愿学校,只有一所堪堪到录取线。 大学的名额有限,万一分高的录取完毕,她不一定能收到录取通知书。 能不能上大专,还得看造化。 张祎对她的态度,就冷淡了些。 她这才想办法证明自己有用处,出了让张祎挑事的主意。 没想到阮娇直接问她要钱,她哪有钱啊。 只能委屈地看向张祎,要不是和她站在一起,阮娇能愿意所有同学吃饭,唯独让她平摊么。 张祎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她又不傻,懂朱倩眼神里的意思。 当时又不是她让朱倩贴过来的,是朱倩想和她打好关系。 虽然内心看不起,现在两人毕竟是一条线上的,只能说道,“阮娇,她的钱我也出了。算是我们合伙请你的,走吧,吃什么,你说了算。” “你耳朵是不是应该检查一下?”阮娇挑挑眉,淡淡地说道,“我说过了,不吃饭,要你们还钱。” 张祎神色一滞,嘲讽道,“真不愧是山里来的,张口闭口就是钱。” 她掏出一百块钱,丢在阮娇腿上,“多的是赏你的,不用找了。” 面对激将法,阮娇脸色平静,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钱包,数了四十二块钱递给她,“不吃嗟来之食。” 张祎冷着脸,没接钱,“嗟来之食你怕是没少吃。听说你爸是吃软饭的,你妈改嫁,谁都不管你们?真好奇,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这种事,她连查都不用查。 方雅宣传的学校里人尽皆知。 阮娇十分坦然,“当然是赚的,难不成我能抢银行?” “拿什么赚?”张祎扫了她两眼,“你舅舅给的?他能对外甥女这么好?听说他业务在南方,盛行包二奶,也不知道有没有送你过去体验体验。” 身旁无聊的人们,看八卦的眼神更加热衷了。 本来就无聊,有这种劲爆的说辞,有的人还是东张西望,不过耳朵都竖起来了。 阮娇皱眉,也不知道张祎嘴怎么这么臭。 那天刚说完二姐,今天又开始说她,她哪来的那么多的黄谣可以造。 身为女孩子,说出这些话,只能证明她觉得这是最恶毒的了,自身也看得很重。 阮娇也不再客气,笑眯眯地说道,“张祎同学,好像对这些事特别清楚啊,这是亲自体验过?” “你有病吧。”张祎脸色黑成了锅底,怒吼道,“你放什么屁,我和你能一样吗?” 阮娇微微一笑,“怎么就不一样了呢,你不是天天提倡人人平等,要给大家做贡献吗?怎么还搞歧视呢,这不合适吧。” 张祎语塞,半晌说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遇到阮娇,就焦躁,频频让她抓把柄。 阮娇都懒得搭理她,要学虚伪那一套,就该好好学习到底。 只学了个四不像。 稍微激动,就露出马脚。 功夫修炼得不到家,还敢出来秀。 张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朱倩一眼,向她使眼色。 朱倩心里叫苦不迭,她哪里能说得过阮娇啊。 平常女孩子听着扎心的话,她都面不改色,说学习学习好,说家庭她也不在乎,生得也不差。 还有什么能说的吗? 可是张祎刚替她还了26块钱,也给了不少东西。 要是不能发挥任何价值,对方是不会一直和她做朋友的。 朱倩轻咳一声,“阮娇,薛惊年呢?听说他分数很高,你们俩之间也有差距,他还是大城市来的,你一个山里的。他还能看得上你吗?” 她也不敢太嚣张,话不好听,但是近乎闲聊的语气。 张祎眼睛一亮,“可不是呢,京城来的子弟,眼光可高了。阮娇,你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些人玩得可花了。” 阮娇扯扯嘴角,“不劳你操心了。” 这两人真是闲得无聊。 她是真的不懂,非得踩别人两脚的意义是什么。 要是能占到便宜,也能图一爽快。 明明说不过,还是巴巴的往前凑。 “别不识好人心。”张祎抱着手臂,勾着唇笑,“别竹篮打水,什么也落不下。我承认,你本人还可以,但是那样的家庭环境,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家,都不会把你娶进门的。” 她也不知道薛惊年什么来路,只知道他的高考分数,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除了因为之前对她的冷待的不甘心外,还有一丝丝佩服和喜欢,对阮娇越发看不顺眼。 阮娇不接茬,冷淡地说道,“别挡我视线,要是等位置,那不好意思了,我暂时没起来的想法。” 张祎这才发现,她站着,并不像居高临下,反而像守在旁边等坐位的,火气越来越大。 只想找个口子宣泄情绪。 从来没能在阮娇身上占到便宜,她下意识没敢对她动手,而是猝不及防地推了朱倩一把。 朱倩毫无防备,脚下踉跄,往阮娇的方向倒去。 阮娇本能的反应,往旁边人身边挤了挤,躲开了。 第180章 诬赖 而朱倩,原本该磕在阮娇膝盖上的头,直接砸在了实木长椅边缘,又滑在地上。 咚的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看着趴在地上的朱倩,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寂静无声。 朱倩呻吟了一声,觉得丢脸,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倒是没流血,不过额头鼓起了玻璃弹珠大小的包,她不停地嘶气。 阮娇松了口气,幸亏躲得快,要是被磕在膝盖上,指不定月牙板就损坏了。 反正又不关她的事,坐在椅子上,屁股都没动一下。 张祎刁蛮归刁蛮,还是知道这是犯错误了的。 要是朱倩因此赖上她,还不知道得付出多少。 她一张口,就是下意识的推卸责任,“倩倩,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原地都站不稳。” 朱倩呆了呆,十分纠结,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摸了摸,没有流血。 可是那么大的包,脑子都是嗡嗡的,她也怕摔出了毛病。 要是让张祎推卸责任成功,后续的事情怎么办? 可是,也不能得罪张祎。 愣了半晌,都没想好说什么,呆愣愣的。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看着她的模样,议论纷纷。 “这一撞,不是把这丫头撞傻了吧?” “看看眼珠子会不会转动?” “哎哟,这原地都能摔跤,也是够倒霉的。” 刚刚大家听着没什么八卦,就是普通的女孩子吵架,索性就继续和朋友聊天,都没人注意几人。 阮娇倒是看得明白,不过没打算替朱倩说话。 她愿意和张祎搅和,并且不想争取权益,何必替她出头? 朱倩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带着期盼和希冀,希望由她的嘴里说出来实情。 这样一来,她也没有得罪张祎,迫于压力,张祎该管她就得管她,补偿也不能少了。 然而,阮娇却不为所动。 虽然两人做了大半年的同桌。 按理说不是如胶似漆的闺蜜,关系也应该亲近。 可是,缘分就是真的奇妙。 两人多说一句话都欠奉。 甚至关系比普通的同学还差。 只因刚做同桌的时候,有天周六下雨,又轮到朱倩值日,但是她说要趁下雨之前赶回家,离得太远,怕来不及,赶不上车,就拜托阮娇帮忙。 阮娇也帮了。 事后朱倩没提过还的事就算了,还偷偷和别人翻之前方琳传出来的八卦,还附带恶意揣测。 阮娇就对这个同桌没了来往的兴致。 以前愿意借的笔,不借了。 偶尔分一点的零食,不分了。 朱倩不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她和这样的人,打不上交道,点头之交都不可能。 再说,朱倩和张祎一伙的,敌人内部的事情,轮不到她节外生枝。 朱倩期许落空,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捂脸哭泣,“不是我自己摔倒的,是她拽得我。” 她伸出一只手,指着阮娇,另一只手依旧遮挡住眼睛,不敢看她。 明明看到了,却如此冷漠,不愿仗义执言,那就别怪她了。 这一切都是阮娇活该。 阮娇都快气笑了,“张祎是给你家祖上八辈祖宗一块供奉了?至于你这么卑恭鞠膝地伺候着?” 真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 老老实实地坐着,莫名其妙被找茬,一口大锅还扣了下来。 到底她哪件事办得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了? 朱倩被她说得脸上火辣辣的,隔着手掌瞪了她一眼。 她就算是孤儿,没爹没妈管,但是钱财上就没缺过,哪懂贫苦人家孩子的艰辛。 不努力,就没机会。 还敢骂她是张祎的奴婢,呸。 朱倩发了狠,一个劲地哭,“我也没说什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骂我,也掩盖不了你弄伤我的事实。” 她声音更加悲凄,“我知道我家条件不太好,没你家有钱,难道没钱就得低人一等,挨欺负吗?” 这些话,倒是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 刚从大锅饭脱离出来不算久,很多人都还没习惯这样贫富差距大的生活,都或轻或重地谴责阮娇。 “你这个小丫头啊,咱也不能欺负人是不是。” “就是,现在有钱是能买很多东西了。可是最起码的尊重要有啊。” “道个歉,差不多就翻篇了。” 张祎听着大家议论,再看看哭得肩膀抖动的朱倩,嘴角轻微抽搐了下。 要不是确信,朱倩就是她推的,只怕都要相信她说的是实话了。 不过,朱倩已经这么帮她了。 她可不会傻兮兮地跳出来解释,乐得煽风点火,“阮娇,你平时就挺横的,没想到真能动手啊。” “倩倩,你还好吧?”她说完,又迫不及待地搂住朱倩都肩膀,义愤填膺地说道,“你放心,你的苦不会白挨的,一定要有个说法。” 一边暗示朱倩,会给她补偿。 一边盘算要是报警,阮娇被拉到所里拘留的可能性。 不管是和解还是什么,只要是档案记一笔,阮娇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考了634分又如何。 看大家这情况,好像都没看到是她推的。 只要朱倩能咬定了,再疏通疏通关系,这事能成的可能性很大。 她清了清嗓子,摸出五块钱来,“我们绝对不能姑息这种人,谁能帮我们报个警?我得看顾着我朋友,这个钱,算是跑腿费了。” 周围的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个中年女人抢一般地接过了钱。 “这小丫头也真是可怜,我去吧,很快回来。” 她嘴上说得好听,笑容都掩盖不住了。 就是闲得无聊,来吹吹大家都说好的冷气,居然还能赚二斤猪肉回去。 这挺合适的。 她拿了钱就跑了。 也有意的人,只能干瞪眼。 张祎下巴再次抬起来,“阮娇,给你个机会,你道个歉就算了,否则别说我们不念同学情谊。” 阮娇瞥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懒得说。 这么简单直白的诬陷,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脑子好像有什么大病。 朱倩也有点紧张,拽了拽张祎的胳膊。 说瞎话就是说瞎话,怎么还能报警呢。 就算是真的,这么点屁大的事也要报警干嘛。 张祎拍了拍她的手臂,“没事,我帮你作证。” 有什么慌的,她的优势,就是有人脉。 如果事实就是事实,哪还有冤枉的人? 阮娇:“……” 朱倩摔倒,摔坏了张祎的脑子吧。 因为听说报警了。 大家都没走,人越来越多。 第181章 被告变原告 商城附近就有派出所。 公安很快来了。 一个年龄比较大的老头,双鬓都白了。 不知道报警的人是怎么说的,他看看朱倩头上的包,目光扫了一圈,“怎么回事?” 朱倩没敢说话,张祎挺身而出,指着阮娇说道,“公安伯伯,她故意拽倒倩倩,还死不认错,这才请您过来,您看这事?” 公安打量一眼阮娇,迟疑了下说道,“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吧。这样吧,我做个主,小姑娘你赔她点钱儿,算作医药费,这事就平了。” 这么点小破事,都要报警。 不知道人手紧张吗? 随便处理处理得了呗。 小姑娘看起来不像缺少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呗。 再说这个本来也就是小事。 “不行!” 张祎和阮娇异口同声。 见公安看了过来,张祎抢先说道,“倩倩头上的包这么大,要是再重点,说不定有生命危险。犯罪分子,就不应该随便放过,要正风气。” 什么记录都不做。 费了心思让人报警,只赔医药费,那意义何在? 阮娇冷笑一声,“谁推的谁知道,不是我做的,一分钱也不可能赔。” 公安有些烦,看向朱倩,“你才是当事人,你怎么说?” 朱倩当然愿意赔医药费就行,刚张嘴,就感觉手臂一疼,张祎在偷偷拧她的胳膊。 看着张祎带着威胁的眼神,她把话咽回去,垂下头说道,“我不想和解。” 公安无语了,这对他来说,真的是绿豆芝麻点事。 难道还要立个案? 那这就麻烦了。 阮娇瞥了朱倩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朱倩要立案,那就立案去呗。” 公安:“……” 合着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呗。 真立案了,要写进档案的。 都是小姑娘,非要闹大干什么。 他刚想继续劝,就听张祎说道,“走吧,去派出所做笔录。” 又没人看清事情是怎么样的。 去了派出所,还不是随便她怎么说。 不行就找关系。 非要给阮娇档案上搞点污点出来。 阮娇站起来,“等等,那我们先说清楚吧。” 她看向之前就在的其他人,“我刚刚一直坐着,朱倩倒了,你们都看到了吧?” “我的手臂加上伸直的手指,只有70多公分,她距离我那么远,请问一下,我是拿什么拽的她?” 阮娇看向张祎,“来,你给我解释解释吧。” 张祎面不改色,“倩倩她当时距离你只有三四十公分,完全足够。” 要是真的很远,她也不至于瞎诬陷,这种蠢事。 阮娇看向公安,“我先说一下情况,刚刚朱倩倒之前,我一直坐着,前后左右的人都能作证。倒下了的时候,我还往边上挪了挪,她的头才磕在椅子边缘。” “假设她真的距离我只有四十公分,我是坐着拽了她,她只会身体前倾,而且不论多大的力气,她能不能稳得住。退一万步说,我天生神力,她倒下来的姿势,只能是上半身都趴在长椅上。” “而她,头磕在长椅上了。说明她当时的距离我的地方,是脚和额头这个包之间,目测得有150公分了。” “我可没那么长的手。” 她描述得很详细,大家似乎都看到情景再现了。 眼神齐刷刷地看向张祎和朱倩,带着质疑。 阮娇接着说道,“要是这样还不能证明我的清白,那咱们就演一遍呗,看看能不能撞出来包来。” 实际上,她说谎了。 朱倩当时距离她还是挺近的,也就是张祎说的三十多公分而已。 她也不是直挺挺倒下来的,被推的时候歪着下来的,腿也是蜷缩的。 但是她爬起来得很快,大家都没看清。 阮娇先描绘了画面,除了张祎和朱倩,所有人的记忆先入为主,感觉都已经对上了。 一直坐在她旁边的中年女人忍不住说道,“我想起来了,就是这样的。她刚刚确实还躲开了,整个人都快坐到我腿上来了,应该也不是她拉的。” “对啊,按照这种说法,还有这个距离,就是拼命拽,也不可能把人撞到这么的包。” 阮娇微微一笑,“所以啊,得有巨大的推力。我刚刚看到张祎用力推了朱倩,她才直挺挺地摔过来的。” 张祎还在回忆,她明明记得距离挺近的,怎么变成一米开外了? 听到阮娇这么说,水都泼到她身上了,顾不得再诬赖阮娇。 “胡说八道。”她斥责了一声,冷着脸说道,“我要是推她,她能不知道吗?就算不是你拽的,也不可能是我推的。” 朱倩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是默认阮娇没拽呗。 当时就是离得很近,她才会诬赖阮娇的,要不然她又不是疯了。 好歹是准大学生,难道距离她还不会算什么。 她还没开口呢,张祎就把事情定性为她自己摔倒。 总说别人是蠢货,她才是最大的蠢货,要不是家境好,什么也不是。 张祎还以为她觉得太委屈了,想把是她推的事暴露出来,忙握住她的手,“倩倩,你好好说,到底是她拽的,还是你自己摔倒的?” 一开始,就是朱倩先说是阮娇拽的。 朱倩明白她的意思,明明诬陷也有她的份,现在是打算让自己一个人顶包呗。 大家会怎么看? 张祎见她如此,快速在她耳边说道,“你要是能上大学,我给你五百块钱。” 朱倩是个普通女孩,她又不是。 指不定现在围观的人,就有认识她,认识她爸的人,丢不起这个脸。 朱倩看在五百块钱的份上,垂下头说道,“我不知道。脑子有些懵,恰好和阮娇关系不好,还以为是她拽的。” 她能屈能伸地给阮娇鞠了个躬,“要是按照你说的,那应该不是你推的,真的对不起啊。” 阮娇挑挑眉,朱倩真是个人物。 审时度势,只要能把利益最大化,底线都可以不要的。 不过,关她什么事呢。 她看向公安,“事情明白了,这两人诬陷我。我要告她们诽谤,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我要立案。” 公安刚觉得这事完美解决,没想到她从被告变成了原告。 还什么诽谤。 他都觉得他是不是老耳听岔了。 张祎瞪了阮娇一眼,“你别太过分。” “正风气怎么过分了?”阮娇冷笑一声,“哦,要是都像你这样,听风就是雨,天天出跑腿费让人报警,秩序还要不要了?没有证据的事,让你胡搅蛮缠到现在,和我说过分?” 第182章 一条狗追着来了 现在诽谤造谣罪还没完善,也没造成她的实际损失,放在这个年代,其实就是屁大点事。 她就是恶心恶心张祎。 张祎脸色发绿,不过不见慌张之色,大声辩驳道,“我就是助人急切了点,这才可能冤枉了你,别上纲上线的。” 公安也拉住阮娇,“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事也不好定性,闹来闹去,也没什么意义。” 阮娇也没想真做点什么,点点头,“那就听您的,不过,她得给我道歉,要诚心道歉。” 张祎心高气傲,这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了。 老公安点点头,“道歉,必须道歉。” 张祎见躲不过去,不情不愿地说道,“对不起。” 就这么一句话,她都觉得丢脸,匆匆说完就想跑。 阮娇叫住她,“张祎,不够诚心。不然还是立案吧。” 张祎咬牙切齿,上次被她摆了一道,回家都被骂了,要是真闹到派出所,虽然也没事,难免又要挨说。 她冷冷地看了阮娇一眼,深吸一口气,弯腰鞠躬,“对不起!” 她直起身,眸子里带着威胁,不耐烦地问道,“行了吗?” “行了,你可以走了。”阮娇笑眯眯地说道,“张祎同学,奉劝你一句话,辱人者人恒辱之。” 张祎脸色铁青,“好,我记住了。” 真是不能小看阮娇。 下次,她不会用这种拙劣的手段。 她跑了,朱倩也不敢逗留,跟在她身后,出了商场。 见张祎阴沉着脸,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张祎,要不算了吧。阮娇她真的挺厉害的……” “闭嘴。”张祎恼怒地呵斥她,“我还没动真格的。” 这话什么意思? 觉得她不如阮娇是吗! 她没想真动手而已。 张祎眼神阴冷,这是阮娇逼她的。 她自身没什么可说的,不是有不靠谱的爹妈吗? 这两人要是有事,她这辈子自带污点。 尤其,她爸好像是个基层干部,还特别想往上爬。 她回头看朱倩,难得软了语气,“今天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钱我出。” 朱倩愣了下,张祎一直高高在上,何曾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 倒是像开窍了。 不再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大小姐了。 她摇摇头,“没事,问题不大。就是可惜了,阮娇伶牙俐齿的。” “来日方长。”张祎拍拍她的肩,“你的委屈不会白受的。” 朱倩知道她怕是又想了别的主意,有点想退却的心,可想想她承诺的五百块钱,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跟着祎姐走,孬不了。” “嗯,有觉悟。走吧,请你吃饭。” 朱倩没听她提帮忙给了26块钱的事,心里有些忐忑。 她是挺大方的,但是一般情况,给了什么东西,就会念念叨叨的,没念叨,朱倩反而怕。 她只是想拿点好处,可不想做太多乱七八糟的事。 脚步迟疑了下,张祎回头拉住她胳膊,“你在想什么?怕我吃了你?” 她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虽然今天没能坑到阮娇,但是朱倩总是一个合格的狗腿子。 有些事,还得让别人去做。 至于承诺的五百块钱,那也不一定就考上了。 要是考上了,也是值得投资的。 500块钱,换一个听话的大学生,这不叫事。 朱倩只能笑笑,跟着她一起走。 两人的交往心怀鬼胎,暂且不提。 阮娇这边,薛惊年和安安大包小包的姗姗来迟。 阮娇看了眼时间,距离开始来逛街,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薛惊年这耐性绝了。 安安哪能走这么久,后面必定是他抱着安安逛的。 安安果然是累了,见到她就往她腿上坐,“姐,买了好多好多东西。” “看到了。”阮娇摸了摸她的头,看向薛惊年的大包小包,“你买这么多干嘛?她还小,不管是玩具和衣服,都没几天新鲜劲。” “不是!”安安笑嘻嘻地说道,“好多东西都是给姐姐的。” 阮娇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说不缺也不要吧,买都买了。 “那就多谢了。” 薛惊年笑着摇头,“不客气,都是安安帮你挑的,你要谢就谢她。” 阮娇瞬间对礼物一点都不期待了。 这可是安安挑的。 安安的审美,一般人不能接受。 她拿起衣服看了眼,果然不会出现奇迹。 红配绿。 价格还不便宜。 哪怕本来就没什么期待,这真的不忍直视。 忍不住问薛惊年,“安安的审美是这样,那你的基本审美呢。” 薛惊年摸摸鼻子,“安安说,这是你喜欢的。” 阮娇翻了个白眼,“你见我穿过这样的衣服?走吧,问问能不能退,或者换换也行。” 现在大概是没有退的服务,不过商量一下,换还说有可能的。 不然拿回去就糟蹋了。 薛惊年点点头,“听你的。” 安安表示抗议,“姐,多好看啊。你穿上一定好看。” “去你的吧。”阮娇推了推她的头,警告道,“以后你挑东西,挑自己的就行,别扯上我的。”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安安的审美就是红和绿。 最好大红大绿交织。 为此她还很特意让安安测试了,生怕她是色盲。 然而并不是,她纯属是拥有别具一格的审美。 安安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一路上嘟嘟囔囔,“我挑了好多家,才有这么好看的呢。” 阮娇都懒得搭理她,这种万里挑一的衣服,她可穿不了。 安安还是厉害,能挑出两套来。 去找店员退换,还没得换的。 因为这是中老年服装店。 最后只能给姥姥换了两身。 安安一直嘟着嘴,“姥姥已经有了,姐姐还没买呢。” “那我们现在去给你姐买,好不好?”薛惊年哄着她。 阮娇瞪了一眼要拍掌说好的安安,“我又不缺这些,都快一点了,午饭吃不吃了?” 千万别给她送礼物。 给人想回礼特别麻烦,想到这些事就头疼。 说起吃饭,安安也就不纠结了,“那吃完饭再来。” 她和姥姥都有礼物了。 姐姐不能没有。 阮娇没再和她掰扯,安安吃完饭就该困得睡觉了,到时候就想不起这档子事了。 鉴于薛惊年买了不少东西,她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做回礼,特地挑了商场附近最大的饭馆。 请他吃顿饭,意思意思就算了。 没想到会在饭馆里遇到张祎和朱倩。 阮娇视而不见,哪怕剩下的桌子,只有她们隔壁的。 行得端坐得正,凭什么为了她们换一个地方吃饭。 张祎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不痛快了,脸火辣辣的。 刚说了薛惊年不要阮娇,结果他就出现了,还大包小包的买,有些绷不住了。 她把碗重重地磕在桌上,指桑骂槐道,“朱倩,你有没有觉得,总有一条狗非要追着我们,我们去哪里,这条狗就去哪?” 第183章 气晕了 朱倩不敢说话,含糊其辞地笑了笑。 这两个女人,都不是软茬子。 以前还觉得,得罪不起张祎,但是阮娇得罪得起。 就今天的事来看,阮娇都没多搭理她,那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惹得起谁啊。 张祎有些不满,强行拉她下水,“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对吧……”朱倩见躲不过去,只能别扭地附和。 张祎扭头,给了阮娇一个挑衅的眼神。 阮娇扯扯嘴角,“戏是真的多。” 薛惊年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笑着问道,“怎么了?” 据他所知,自从张祎撺掇分班之后,就很少往来了。 都没说过几句话,看这样,好像是矛盾加深了。 阮娇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红颜祸水?” 以前虽然和张祎不熟,对方倒也没有步步针对。 自从张祎看上了薛惊年,这才开始的。 哪怕不只是因为他,那也是占了大部分原因的。 薛惊年闻言,立即喊冤,“我比窦娥还惨,我可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啊。呼吸同一个天空的空气,都是我的错了呗。” 张祎心情更不爽了。 她不敢和薛惊年叫板,对方嘴毒,成绩还好,家世如何,目前闹不清楚,反正他个人极其优秀了。 总而言之,她不想惹薛惊年,也不想和他呛声。 索性不搭理这个茬,转而大声说道,“都说女性能顶半边天了,有的人,怕是成年了,靠不上亲戚。现在又靠男人,大包小包的买,要把占便宜占到底。” 这么清晰地意有所指,阮娇并不想对号入座,薛惊年却不干了。 他抬眼看向张祎,扬声说道,“好歹是公共环境,有的人真没素质。跟绑了八百只鸭子在身上一样,吵吵个没完。” 张祎勃然大怒,蹭地站起来,“你说谁呢?不爱听可以走,谁让你凑到附近来的?” “饭馆你家的?”薛惊年扫了她一眼,“看起来挺好一姑娘,整天贱嗖嗖的。” 张祎捏紧了拳头,都快气晕了。 她也不差好吗? 家世好,生得好,学习好。 能看上他,是他的福分。 这个臭男人,居然说她贱。 因为不可言说的情愫,她都不知道怎么回嘴,委屈得眼眶发红,僵直着身体站着。 朱倩偷偷拽了拽她衣服,小声劝道,“先吃饭,先吃饭。” 她隐隐觉得,张祎是真的丢人。 私底下没少提薛惊年,句句都是贬低,欲盖弥彰,明明就是喜欢他。 喜欢就喜欢呗,得不到又能怎么着。 虚伪半天不敢承认,难不成谁会高看她一眼。 自作自受的。 要不是为了讨好她,任由她尴尬死。 张祎并不领情,甩开她的手,“吃什么饭,我倒是要看看,她脸皮有多厚,只知道躲在男人身后。” 阮娇挑挑眉,笑嘻嘻地抓了薛惊年的手,枕住自己的下巴,“哎呀,至少我有男人身后可以躲。不用一天天跳出来,急赤白脸地丢人。” 还拿了颗店家送的葡萄塞薛惊年嘴里,“甜吗?” 薛惊年微微一笑,“甜。” 张祎…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吧。 不然他哪有这种待遇啊。 阮娇微微一笑,“是吧,吃不到葡萄的人,就觉得可酸了。” 刚说完这句话,只见张祎闭上眼,软软地往后倒。 阮娇发誓,她没见过气量比张祎差的人。 就这么两句话,就气晕了。 要不是朱倩眼疾手快,她估计已经倒在菜碗里了。 跟碰瓷似的。 朱倩也没办法,扶着她高叫,“张祎,你醒醒,快醒醒。” 边喊还边拿余光看阮娇,神色十分焦急。 阮娇都愣了片刻,这种情况,她没有经验啊。 看似娇弱的周云兰,怀着孕那会儿,都没这样的。 谁知道她一个青壮年,能被气晕过去。 她不表态,朱倩也没办法,请求道,“阮娇同学,不远处就有医院,你搭把手,我们把她送医院去吧。” “你问问别人吧。”阮娇毫不犹豫地拒绝。 她和张祎不和,怕惹事上身,对方又不是什么讲理的。 朱倩急得都快哭了,“同学一场,你不能不管啊。” 张祎她爸凶死了,家里又只有她一个孩子,万一出点什么事,又是和她在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是被阮娇气晕的,她就得管。 真出点什么事,首当其冲收拾她。 阮娇不为所动,眼皮都不抬,“我为什么要管,和我又没关系。” 朱倩现在也不敢说是她气晕的,恨恨地说道,“你真冷漠。” 见阮娇眼观鼻鼻观心,她扶着张祎,实在没办法,只能闭眼掐了下张祎的人中。 张祎整个身体跳了下,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了眼她,又看看阮娇,眼睛一闭,又晕过去了。 朱倩只好把她扶在椅子上坐好。 阮娇怀疑,张祎是不是低血糖,可看两人吃得所剩无几的菜,觉得不应该。 边吃饭边看张祎,虽然瘫在椅子上,却不像刚刚那样,像个软骨头一样,至少脖子能固定住。 她第二次昏迷,是装的。 薛惊年也冲她挑眉,他也觉得是装的。 阮娇放下心来,没再刺激张祎,安静地吃饭。 吃完饭,看了眼还躺在椅子上装晕的张祎,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她图什么。 什么都没说,领着有点犯困的安安回家睡午觉。 到了外面,阮娇才问道,“张祎装晕,目的是什么?” 一顿饭,时间说长也不长,但是也不算短。 保持一个姿势,真够有耐心的。 薛惊年皱了皱眉,三种可能,“要么觉得气晕了没脸醒,索性就不起来了。” “那不能,她脸皮多厚啊。” “行吧,吓吓你?” “我又不是吓大的,又没碰她一指头,甚至没和她说话,别说晕了,就是死了也和我无关。” 薛惊年拿着许多东西,还能腾出手揽过她的肩,“你要真是这么想的,刚刚那么紧张什么。” “我哪有紧张。”阮娇撇嘴反驳。 她能不紧张吗? 虽然和她没关系,可是别人不会这么想的。 而且,又不是杀人狂魔,哪可能就看着一个人死。 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条人命。 见薛惊年似笑非笑的眼神,阮娇拐了拐他的手臂,“撒开,这样不好走路。还有,第三种呢。” “第三种啊…”薛惊年拖长了语调,“亲我一口。” 阮娇翻了个白眼,“不说拉倒。” 这是街上,人来人往的。 薛惊年就不说话了,长吁短叹。 阮娇听得头疼,“你又怎么了?” 薛惊年不说话,带着她走到不远处广场上,闪闪发光的铃木奥托车前。 阮娇有些懵,“干嘛呢?” “坐车啊。安安都快睡着了,你不会打算就这么走回去吧?”薛惊年一脸的理所当然。 阮娇看了眼几辆车前的年轻小伙子,手上的带着洁白的手套,长得也精神。 脑子里不断猜测,薛惊年不会要假装买车,然后哄人送几人回家吧? 明明可以做公交的。 想想他也没这么不靠谱,就没再说话。 第184章 脸皮真厚啊 而薛惊年,直接拉开车门,把东西放进去。 再给阮娇和安安拉开车门,笑道,“上车吧。” 阮娇后知后觉,“这是出租?” 然后看向戴着白手套的小帅哥,“多少钱?” 对方礼貌笑着,“上车就是10块,这南市区范围内的所有地方,都是10块钱。要是去北市区或者出城,价格可以谈。” 阮娇就没再说话了,沉默地上了车。 她印象里出租车,都是挂着牌子的,没想到这像车展一样的,居然是出租车。 她还说呢,都92了,省城怎么还没出租车,不应该呀。 原来这才是这边最初版本的出租车。 暗暗反思了下,总是仗着前世知道大致的发展,都没有好好跟随现在的发展。 人家薛惊年是外地人,都比她熟。 以后还是不能只埋头读书,或者就家里蹲。 应该多听多看多观察。 虽然三四公里的距离,不值十块钱。 但是,钱赚来的就是花的。 一上车,安安歪在她腿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孩子太小了,早上走的时间太长。 这一觉,且得睡呢。 薛惊年终于把手里的东西腾空了,拉住她的手,“娇娇,今天没给你买礼物,给你买辆车怎么样?” “别,我对这个没兴趣。”阮娇连忙摇头。 她又不是没钱,要是感兴趣,她就买了。 徐圆圆很大方,让她用她淘汰的车练习开车,然后买辆新的。 她都拒绝了。 主要用不上,不管是她还是安安的学校都不算远。 再说她一个学生,骑自行车怎么都够,四个轮子的太扎眼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原因,就是不感兴趣。 见薛惊年遗憾的模样,她有些无语,“你大学都还没上,哪来的钱,要是你家里知道你给我买了车。只怕是更看不上我了。” “你担心我家里人看不上你啊?”薛惊年眉眼含笑,“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的。” 都说无欲则刚。 他第一次见周老太的时候,都可紧张了。 就怕说错话,做错事,让她瞧不上。 娇娇要是有这种情绪,是不是也代表想和他有以后呢。 阮娇觉得他笑得有些得意,佯装嫌弃地说道,“就算是别人,我也不想被瞧不起,和你没多大关系。” 可见他把这话当真了,笑容有些僵硬,阮娇又有些不自在。 心里默默吐槽,薛惊年也太认真了。 随便说点逗乐话,他都能往心里去。 惹不起,惹不起。 想了想,转移了话题,“你别乱花钱了,等你有赚钱能力的时候再说吧。到时候你买了,我可能会要。” “好的。”薛惊年乖巧地点点头,“我听你的,不过我要澄清一件事,我有钱。再说家里给的钱,那叫投资,自然是我想怎么花就这么花。” 阮娇皮笑肉不笑,“投资啊要是全赔了呢。” “投资失败呗。”薛惊年义正辞严地说道,“这个事情说明了,我爸妈生的是赔钱货,怪不了别人。” 阮娇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学神啊,连脸皮都比别人厚三分。” “过奖过奖。”薛惊年面不改色,“我要是脸皮不厚,能追到你吗?” 阮娇:“” 追她很费劲吗? 她怎么记得,就吃了几顿饭,叙了几次旧,就在一起了呢。 “其实你不用脸皮厚,就你这张比我生得还好看的脸,完全够用了。” 阮娇承认,她多少是有点颜控的。 “还是你更好看。”薛惊年眼睛都不眨地说道。 他可不觉得夸他好看是夸奖。 为了证明阮娇更好看,还特地和司机小哥说话,“兄弟,你说我和我媳妇,谁好看?” 司机小哥回头看了一眼,睁眼说瞎话,“嫂子好看。” 他能怎么说嘛。 又不是耳背,该听的都听到了。 车是男的叫的,钱也该他付,要是不顺着来,不给钱怎么办。 管他谁好看,都出在他们一家里。 客户至上,总是没错的。 薛惊年笑得明媚,“我就说,我的眼光更好一些。虽然你吃点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阮娇无语凝噎,真不知道,薛惊年是不是总装傻,尤其是这个时候。 关键这么虚的话,居然把她哄高兴了。 偷偷在心里告诫自己,阮娇啊阮娇,当被甜言蜜语打动的时候,证明距离长出恋爱脑不远了。 还是长点心吧。 “我有点困了。”阮娇假装打了个哈欠,“我睡会儿啊。” 薛惊年看了她一眼,虽然很自然,可他还是觉得,她又冷淡了。 反思了一下,难道,她不爱听类似刚刚的话吗? 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见她睫毛不受控制地颤了颤,薛惊年知道,她就是不高兴了,装睡。 有些苦恼,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阮娇本来以为,他会得寸进尺的。 没想到十分安静偷偷瞄了一眼,见他神情冷淡,眼神没有焦距,看起来有几分从未见过的冷漠。 她还有些不适应,低声问道,“怎么了?” 薛惊年一秒回神,脸上挂了笑容,甚至眼里都是笑意,调侃道,“你不睡觉了?” “哦,被你闹醒了呗。”阮娇也没追问,随口回答了一句。 脸色那么冰冷,但是冰山融化,只用了一秒。 这是何等的变脸速度。 阮娇想想都有些不安,到底哪个表情才是他的常态。 她很担心,他这些年长成了表演大师。 有种把控不住的感觉。 有一丝丝退却是想法。 薛惊年见她走神,握紧了她的手,“娇娇!” 阮娇低头看他的手,“薛惊年,要是有空的话,和我说说你这些年的生活吧。” 当然,是具体的。 大概的经历,他已经说过了。 而且还不止一次。 既然已经答应做他对象了,多了解一些,也不是坏事。 薛惊年嗯了一声,“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没说,只是觉得之前的生活挺无聊的,说出来她也不感兴趣。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阮娇又没话说了,总觉得薛惊年的每一句话,不是带着表白的意味,就是带着甜言蜜语的味道。 这让她甜蜜中带着疑虑,和漂浮在空中一样不安。 所以不知道怎么回应,要不要回应,手足无措。 她想了想,要不还是让薛惊年少说这话吧。 刚想开口,发现车已经到了院门口,只能作罢。 薛惊年付了钱,主动抱起已经睡着的小胖墩安安,只给她留了少量的东西拿。 看他那样,还是手拿不下,要是只八爪鱼,估计连阮娇都一起抱上去了。 第185章 把鞋脱了,我看你还裹小脚吗 阮娇又觉得开心了一些。 不应该拿坏心思去想他。 谁能拒绝一个用行动对你好的人呢。 别去想是不是渣男,当下先快乐。 周老太显得尤为高兴。 不是东西的价值,而是她养个女,都没怎么得到女婿的尊重,但是在外孙女婿身上得到了。 睡午觉的时候,还是叮嘱阮娇,“惊年是个好孩子,你要和他好好相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阮娇有些茫然,对这段感情也没信心,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下午温度最高,都没出去。 在家里呆着。 敲门声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阮娇皱眉,从敲门声听来,敲门的人都十分蛮横。 薛惊年按在她的手,低声道,“我去看看吧,怕是张祎的第三个目的来了。” “第三个目的?”阮娇咂摸了下,还真没想到第三个目的是什么。 刚刚问薛惊年,他不说,阮娇都忘了这茬。 薛惊年还没打开门,一个尖锐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心虚了是吗?小贱蹄子!有本事开门!” 阮娇从来没听到这个声音,也就意味着,并不认识。 她站起来,走到薛惊年身边。 薛惊年却把她拉到身后,打开了门。 门口还不止一个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女人,烫着方便面头,没有刘海,显得额头特别高,颧骨也高,脸很瘦。 画着蓝色的眼影,还有大红唇。 后面跟了个两个中年男人。 阮娇很确定,她一个也不认识,见都没见过。 “你们找谁?”薛惊年声音微冷,不高不低。 中年女人骂人的声音咽了回去,指了指阮娇,“找她!这个浪蹄子,把我闺女欺负得进了医院。必须给个说法,不然这事没完。” “对,不然没完的!” “赔钱,给我家小祎磕头,都不能少。” 她身后的两个中年男人也吵吵嚷嚷。 阮娇拧了拧眉,张祎还去了医院? 不过,眼前这个女人,是张妈的妈,她真的想象不到。 张祎光鲜亮丽,虽然没见过她爸,也知道那是体面人。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个妈。 闹事别具一格。 还磕头赔钱呢,哪来的这么大脸。 这就是张祎放的大招? 她不会觉得,让她妈过来闹,她就会服软吧。 阮娇拉开薛惊年,直视张妈,平静地问道,“你说我欺负了张祎,证据呢?” “要什么证据!我家小祎就躺在病床上。”张妈没有讲理的意思,伸手过来抓她,“你跟我走!” 薛惊年打开她的手,“滚。” 说完把阮娇拉回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口叫骂声响了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户人家不讲理。把我闺女欺负进了医院,让她去看望看望也不愿意。一家子烂人……” 周老太有些着急,拉着阮娇的手问,“娇娇,你又惹什么事了?怎么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阮娇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前因后果都没问,怎么断定是她惹事的呢。 除非她和周云兰一样,在她们心里,自己就是爱惹事的人。 周老太还是目露不安,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楼的隔音可不是很好,再骂下去,怕是整个小区都该来看热闹了。 “姥姥。”薛惊年耐住性子,低声解释道,“和娇娇没关系,这是碰瓷的。咱们遇到事,能不能先往好里想自家人?” 这话,他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凭什么有点什么事,姥姥就开始似有若无地责怪娇娇。 她是哪里不好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女孩子,干嘛要受这种委屈。 周老太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板着脸说道,“我也没说是娇娇的错,我就问她发生了什么。” 薛惊年看了他一眼,这种无意识伤人的话,往往比刻意的污言秽语更伤人。 可这是娇娇的姥姥,他也不能据理力争。 阮娇看着他紧抿的唇,突然有些想笑,眼眶却是发红。 她其实习惯了家长首先责怪孩子,也没特别悲伤。 而薛惊年一次又一次帮她出头。 见不得她受任何事、来自任何人的委屈。 除了他,大概有别人,无条件帮自己了吧。 如果这都不信任他,还能信任谁? 她握住薛惊年的手,笑着摇摇头,“没关系。” 随即看向周老太,“姥姥,这事我会处理,您回屋歇着吧。” 周老太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冲到门口。 她速度很快,阮娇没想到她会这么做,都没来得及拉住她。 “姥姥!” 周老太没搭理她,直接拉开了门,“吵吵什么东西?说娇娇欺负人了,那就报警啊!不认识派出所的路是不是?” “一会儿要磕头,一会儿干啥干啥的。来,把鞋脱了,我看看你还裹着小脚是不?” 这是她有生以来,战斗力最强的时候了。 因为心里有气。 她也没说不管娇娇,薛惊年什么态度,好似她要把娇娇推出去送死一样的。 还有娇娇,直接让她别管了。 凭什么不管,她就要管,豁出去的管。 把张妈骂闭嘴了,她也没停歇,“说啊,不是说我家娇娇欺负人了吗?空口白牙你就说,在我家门口吵吵,老娘打死你们都是活该!” 噼里啪啦地骂,把张家人都镇住了。 薛惊年也有些震惊,看向阮娇,“咱姥姥这么猛?” “不知道。”阮娇也懵。 姥姥是那种脸皮薄的,吵架从来都发挥不好的。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楼梯口不大,阮老爷子就是摔下去瘫痪的,阮娇可不敢让姥姥对付无赖的张家人。 连忙和薛惊年走过去,把因为骂人大喘气的周老太往屋里拽。 张妈一看这架势,又挺起了干瘦的胸口,“别跟我耍横!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不客气?”阮娇冷眼看她。 张妈也没想好,听说张祎昏迷了。 只听了朱倩说了两句话,就急匆匆招呼了哥哥弟弟一起来。 发誓要给张祎讨个公道。 当了多年都官太太,她都不会骂人了。 也知道打架不行,不然回去了要被张祎和张父骂。 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想好再来,再吵吵一句,我就报警了。”阮娇说完,再次把门关上。 张妈看向两个男人,“怎么办?” “闹呗!” “就是,警察又不是很闲,还能管这事?” 张妈有些迟疑,万一真管呢。 她现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你犹豫什么劲?你看看你,就只有一个女儿,还和你不亲。不办点事出来,那还有什么用处。”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让她一定得要到赔偿才行。 张妈最后点点头,“好,听你们的。” 阮娇一直在门背后听着,冷笑一声,直接打电话报警。 几人轮流在门口骂。 不到一会儿,门口明显多了不少人。 潘婆子诋毁周家的声音,比张妈的声音来得还大。 周老太又来了火气,又要往门口走,“我得理论理论。” 第186章 弄死两个人,算谁的 “理论啥?”阮娇拉着她坐下,“姥姥,你安安心心的呆着吧,随便他们闹,一会儿都抓走。” 周老太对此表示怀疑,“这种事,算是邻居之间的纠纷,公安没那么多闲工夫。” “姥姥,你放心吧。”薛惊年也劝道,“大热的天,咱在屋里吹风扇,谁不舒服谁知道。” 周老太被他劝服了,站起来说道,“算了,我不管了,你们处理吧。我去看看安安,这家里总是有事,可别吓坏了。” 娇娇从十几岁时,就处理家里的各种事。 她几乎没操心过。 既然两人都这么说,那她就不管了。 骂人的词,都说干净了。 现在加上个潘婆子,她还真的吵不过,有点怵。 等她回屋,阮娇才问薛惊年,“你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查过张祎家了?” “预测失误。”薛惊年轻咳一声,摇摇头,“我以为张父会来的,也没想到她妈的脾气。” 张祎是独生女,在这个时代其实不算多见。 按理说,她应该很受宠。 从她平时的表现来看,也像是这样的。 比如能指挥动教导主任,心高气傲,被宠坏的公主脾气。 不过,他和张祎在一个考场的。 第一天没觉得什么,第二天有些下雨,张祎这个小公主,是淋雨进的考场。 出租车都没打一辆。 这证明,她没那么受宠。 但是却表现得唯吾独尊,经常提她爸如何如何。 人越没得到什么,就越爱提。 这说明张父对她一般。 故意装晕,不就是想让张父出面么。 没想到,来的不是她爸,而是她妈。 阮娇听完他的猜测,笑着说道,“都是小事,你是怎么猜到这么多的?再说了,就不能说张大小姐不想坐车么,淋雨怎么了。” 薛惊年敲敲她的头,“张祎这个人,死要面子。要是有条件,她能愿意狼狈出现在别人面前?” 阮娇若有所思,“我觉得还好吧,之前考完试,她邀请大家去吃饭,出手就是四五百块钱。这不是小数目。” 事后徐圆圆和她说了,张祎捏着鼻子赔钱了。 但是,她也拿得出来。 今天遇到的时候,她说话的口气依旧很豪气。 一百块钱,都不带眨眼的。 张家也不是从商的,有钱,也有限。 家里能给她随便花钱,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挺宠的了。 薛惊年耸耸肩,“也许吧。” 阮娇也不纠结了,外面张妈和潘婆子慷慨激昂的骂声互相交织,她总算明白,张祎的性格怎么来的了。 她打电话报警,直接说的是有人要入室抢劫。 这样一来,派出所的人来得才快。 没等待多久,门外的声音都停了。 阮娇才打开门出去。 没想到还是熟面孔。 早上处理事情的老公安。 他看到阮娇,还懵了下,“你报的警啊?” “公安叔叔,麻烦您了。”阮娇点点头。 “我姓陈。”陈公安扫了眼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的人,“怎么回事?” 面对他的问询,阮娇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这位女士,说是张祎的妈妈。哦,张祎就是上午非得冤枉我的那个姑娘。她说我把人欺负到医院去了,也说不出所以然,要强行把我拉走,还找了一群人堵在门口,实在没办法,只能报警了。” 看热闹的邻居挺多,听她这么说,都往后退。 潘婆子刚刚还骂得起劲,这会儿也悄悄退到人群里。 上楼梯和下楼梯,都站满了人。 门口只剩下张家的三人。 张妈看到公安就怂了,嗫嚅着说道,“就是她欺负的我闺女,我闺女只是去吃饭,遇到了她,就进医院去了。” 紧接着也往后退了退,“我可没对他怎么着,就是想让她出来说清楚,怎么还报警了呢。” 要是被抓了进去走一遭,家里更没她的一席之地了。 讨公道都得先放到一边,把自己撇干净才行。 她隐晦地瞪了两个兄弟一眼,就说先不闹了,现在丢人丢大了。 小祎肯定更加嫌她烦、丢人,不乐意搭理了。 两兄弟都不吱声,他们哪里知道城里是这样的,在乡下,别说堵门骂,就是提着刀上门,只要是没砍死人,谁会管。 城里人真是够闲的。 陈公安皱眉说道,“这是人家门口,都跑过来堵着干什么?大夏天的,也不嫌热是不是。该走的走,不然我要处理了。” 早上去那边派出所帮忙,遇到这种小吵小闹的事。 刚回这边局里,又是这种事。 而且和阮娇都有点关系。 他想了想,也敲打阮娇,“你也别上纲上线,说是入室抢劫,吓得我赶紧过来。这点纷争,好说好商量,解决了就行了。” 按道理,这些事,顶天了是居委会的事。 这都要报警。 要是大家都这样,你来一下,我来一下。 就是每人长八条腿也不够用的。 阮娇也没冷脸,只是笑眯眯地问道,“那您说我该怎么办?家里有老人小孩,都堵在门口又叫又骂,不能休息不说,也不能出门。大夏天的,人本来就烦躁,我要是脾气大点,开门出来和她们打架,弄死两个人,这算谁的?” 能好说好商量,她会不愿意吗? 对方找茬地来的,忍气吞声的商量,不就是主动吃亏么。 也就是现在的人,天生对公安有畏惧心,这才闭嘴了。 要是公安没来,她敢打开门,潘婆子和张妈的口水都能吐到她脸上。 知道现在公安口人手少,那也不是她不处理问题的理由。 陈公安哪里敢应承什么,唬着脸说道,“你别歪曲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这种东家长李家短的,找居委会管管。” 阮娇信他个鬼,居委会现在的权利可没以前大了。 处理事情的办法,就是劝。 劝不了就拉倒。 报警解决多快啊。 要是他愿意多吓唬其他人两句,这种事以后都会很少发生。 还没处理完肇事者,就开始抱怨她了,这是什么道理。 她冷着脸,平静地问道,“我就问您,她刚刚进我家屋,要抓着我走。我说她入室抢劫,是不是轻的?流程合理不?您今天要是这么说,让我不冷静处理,不报警,自行解决的话,那我就当真了。” 第187章 不该争不争,不该让的不让 “开个玩笑,你的处理方式很不错。”陈公安哪敢背这个承诺。 就是忙得脚不沾地,心里烦躁。 该懂的,他都懂。 知道刚刚的话不应该,把小姑娘都惹急眼了。 不杀鸡儆猴,说不过去。 立刻看向张妈,“你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说完,看着来的时候还在骂的潘婆子,“还有你,你骂得那么大声,三里开外都听到了,你也去。” 潘婆子更怂,躲在邻居后面不出来,“我没进她家,我们有矛盾,骂两句而已,我没坏心眼。” 陈公安斜了她一眼,“骂人也不对。还耽误人家出门,你还觉得你没错?放着好日子不过,整天做长舌妇!” 潘婆子被教育,也只能腆着脸笑,不敢回嘴。 陈叔也搭理她了,扭头看张妈,“既然你说,是这个小姑娘害了你家闺女,你要讨公道,就走合理的程序。你堵人家门,是犯法的,抓起来坐大牢。” 张妈吓得腿都软了,噗通跪在地上,“我不知道,我就是说个理,不知道是犯法的,别抓我。” 她眼泪鼻涕都糊了一嘴。 不能被抓! 要是被抓了,小祎档案上有污点,肯定要断绝母女关系。 她为了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 她的两个兄弟,也跟着求饶。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 见过怕公家的人的,没见过怕成这样的。 看她的两个兄弟,满嘴都是青天大老爷。 好笑又滑稽。 就这样的,还上门找茬来呢。 陈公安已经见怪不怪了,一个眼神都没给几人,看了阮娇一眼,“你看他们知道错了,下次肯定不敢了,放她们一回?” 还怕阮娇不懂他的意思,一个劲地使眼色。 阮娇还能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么,要是这样的都抓进去,那派出所得爆满。 刚刚已经怼过他了,见好就收。 她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陈公安分松了口气,高声说道,“这次人家不告你们了。再有下次,谁堵人家门口,全部都抓起来,绝不姑息。” “知道了,知道了。”张妈连忙站起来,都不敢看阮娇,“那我们走了,走了。” 她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地跑了。 陈公安也不多留,摆摆手走了。 这种纠纷,解决完了就成了。 等他身影看不到了,潘婆子撇撇嘴,“吓唬谁呢,还犯法,我活了六十多年,就没听过这种道理。” 阮娇微微一笑,大声喊道,“陈叔……” “有病。”潘婆子连忙呸了一声,“不和你一般见识。” 她下楼的速度,如履平地,跑得飞快。 其他邻居见状,和阮娇说了几句话,打了招呼才走。 门口总算是清净了。 周老太有些疑惑地说道,“胆子这么小,这就吓住了?” 她真的不理解,刚刚一副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的模样,公安一来,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一吓唬就灰溜溜地跑了。 公安又不吃人。 阮娇笑了笑,“你以为她不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吗?她心虚呗,加上公安来了,可不就怕了。” 看看潘婆子就知道,她心里明白,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也不敢吱声。 周老太叹了口气,“算了,早点搬走吧。人熟是非多。” 以前刚搬过来的时候,和大家都不熟,见面互相点头打个招呼就是了。 熟了以后,还有很多龌龊。 她想了想,又叮嘱阮娇,“娇娇,咱家势力小,出门在外,能忍就忍忍吧。你一个小姑娘,要是真闹起来,容易吃亏。” 人家公安说两句,她都不乐意。 还当众顶撞人家。 也就是这个老公安脾气好,换作暴躁的,改变主意,连她一起抓怎么办呢。 脾气太强硬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阮娇和她生活了十几年,能理解她的想法,也能接受,就是没法照做。 她报警,要的就算震慑力。 要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这番操作,纯属浪费时间。 别人还会觉得欺负她理所当然,会得寸进尺。 不该争的不争,不该让的不让。 姥姥虽然后来过得富足,但是小时候过得苦,做事小心翼翼的。 老一辈有老一辈的思想。 家人不是敌人,没必要争得面红耳赤。 但是,有些话,听听就是了。 __ 等待了几天。 录取通知书姗姗来迟。 薛惊年比她还高兴。 拿着通知书,爱不释手。 “还是娇娇有本事,华清的通知书哎,以后就是名牌大学生了。” 阮娇白了他一眼,这话说得,找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姥姥说这话,合情合理。 从他嘴里说出来,咋这么别扭。 周老太也说道,“惊年,你考得比娇娇好呢。” 他都没等通知书,早早录取了国防。 政审都通过了,就等开学。 所以才悠哉悠哉的。 “那不一样。”薛惊年牙花子都乐出来了,“娇娇就是厉害。她之前的水平,差了不少。随便努努力,就考上了。” “还是小老师补习得好。”阮娇笑着说道,“班里的六个人,都考上了大学,二姐联系我,说大家想请你吃顿饭。” 二姐没能考上本科。 考上了京城的一所专科院校。 和沈韵的母校是一座。 在专科院校里,算是比较好的。 其他人,再差也是专科,一班算是圆满了。 大家都知道,有薛惊年重点补习的功劳,不知道只是感恩,还是想和他这个状元交好。 除了王明慧打来电话,其他人也都联系着,喊着一起吃饭。 “听你的。”薛惊年对这些事无所谓,随口应了一声。 目前还有重要的事。 娇娇专业的事。 他沉吟了下,分析道,“娇娇,你当初华清只报了外语系、桥梁设计、考古学,你打算去哪一个?不过今年外语系分高,你的分数虽然不错,在华清并不显眼,英语专业很可能会被调剂。” 阮娇琢磨了下,“去考古学吧。” 她当初报桥梁设计专业,是查了历届,录取分数都比较低。 甚至比考古还低一些。 没想到今年,桥梁设计很吃香,虽然不限制文理科,但是综合评定,大概也是会被刷的。 不如安安稳稳的, 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兴趣偏好,选什么都一样。 再说,文科,她学起来也不怎么费劲。 薛惊年笑道,“你这是不打算从商,也不打算从政了?” “嗯。”阮娇坚定地点点头,“不想经商,累得慌。至于政,没那么好的人脉资源,也不想花太多精力做那些事。要不是实在懒,不想下地干活,我就去搞农业了。” 再活一世,轻轻松松的,有什么不好嘛。 薛惊年也不劝她,“你高兴就行。” 周老太更没意见,平时偶尔有口角争执,但是在选择一事上,她从不置喙阮娇做的重大决定。 只是说道,“既然通知书已经到手了,收拾收拾,早点去京城吧。稳定下来,安安也还要找学校。” 第188章 富婆,亲我一口呗 阮娇也明白,现在距离开学只有二十天,要选择合适的房子,合适的学校,还有合适的保姆,一堆事,自然要早点去。 她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那我们今晚去和同学吃顿饭,舅舅说晚点到家,明天一家人一起,和王老师她们吃顿饭,后天出发?” “或者……我先过去安排好,再回来接你和安安?” 周老太犹豫了下,摇摇头,“一起走吧,现在不是有很多招待所嘛,到时候我们晚上住招待所,白天忙活,一家人,还是一起吧。” 娇娇再能干,也是个小丫头。 头一次去京城,就把太重的胆子压在她身上,万一有点什么事,都没人商量,得多难受。 人生大事的关键时刻,虽然她做不了什么,能陪着孩子,也是好的。 阮娇也不拒绝,笑着点头,“行吧。合适的位置和学校,这一块薛惊年你帮忙打听打听。” 好歹也在京城住了六七年,这点本事还是得有吧。 男朋友这时候不用,啥时候用。 “遵命。”薛惊年爽快地应下了。 就是不说,他也会帮忙的。 娇娇可是为了他去的京城呢。 都商量好了,给王明慧打了电话,定了地方。 要是阮娇请,她肯定也搞个排场,去银筷子酒楼。 可是大家说要请,这么贵的地方就不合适了。 几个同学可不是张祎,财大气粗的。 王明慧很快给了地址。 就在学校附近的馆子。 顶格人均消费15块钱。 薛惊年骑车带她去参加聚会,阮娇突然想起一个事,“话说,你可是我们省理科状元啊,按理说,是不是得有奖金或者是采访?” 别说理科状元的薛惊年,就她的成绩,都够二中敲锣打鼓的了。 薛惊年头也没回,笑意盈盈,“我一个插班生,估计二中还在琢磨,荣耀是给你还是给我呢。” 阮娇噗嗤一乐,“得了吧,我也不要那名,也不缺那千八百块钱。” “富婆,亲我一口呗。” “开始不正经了。” “自家媳妇,又不是别人。” _ 自从出分数之后,就没见过二姐。 她分数不是很高,在她看来是高考失利了。 原本目标至少是一个重本,但是分数摆在那里,本科没有希望。 她觉得很对不起王老师。 王老师就带着她去旅游了。 其实就是去隔壁省看大海。 去了几天,黑了不少,不过看起来开朗多了。 王明慧笑吟吟地招呼她,“娇娇来了,还把我们状元带来了,大家欢迎欢迎。” 包括张旭在内的三个同学,都很给面子的鼓掌。 阮娇向下压了压手,装腔作势地说道,“同学们停一下,接下来,由我们状元说话。” 王明慧拐了拐薛惊年,眨眨眼说道,“你小子行啊,我们娇娇那么个闷葫芦,和你呆几天,都开朗多了。” 以前的性子,哪能这么耍宝。 大多数就是不冷不热地瞥一眼就拉倒了。 “那是。”薛惊年与有荣焉,骄傲地说道,“那我们请状元夫人说吧。” 大家哈哈直笑。 阮娇一脸黑线,这家伙,无时无刻都在宣示。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在处对象。 她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下去,同学们该觉得我耽误事儿了,心里非恼恨我不可。” 故意用古里古怪的口音,还从鼻腔发音,和二中的校长如出一辙。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偷偷指了个方向。 阮娇对上校长的目光,忙低下头,找个角落坐好。 校长咋这么闲呢。 无处不在。 王明慧调侃她,“怕什么呢,你考上的可是华清,学他两句咋了。” 阮娇撇撇嘴,“面子上不好看。” 校长老头就是话多了点,其他时候也蛮好的嘞。 王明慧揉了揉她头发,“娇娇,你活泼多了,不像个小老太太了。” 阮娇听她说得认真,有些纳闷,“我以前很凶?” 她记得,挺温和的啊。 “不是凶,是冷。”王明慧冲其他努嘴,“他们都不敢先打电话给你。不信,你问问他们。” 张旭点点头,又摇头,“也不是冷,就是有距离感。还是我们状元厉害,阮娇同学都有人气了。来,敬你一杯。” 薛惊年也没拒绝,和他们喝起酒来。 六个人,只有阮娇和王明慧两个女孩子,也不参与喝酒的事。 只聊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儿。 王明慧告诉她,今天他们来得早,特地去喊宋老师一起。 不过被拒绝了,说风气不好。 让大家明天早上回学校,请了个照相馆的师傅,给大家拍个毕业证当纪念,这是前所未有的待遇。 她说着说着,有些怅然,“我还以为能考个本科,没想到是专科。” 七年的废寝忘食。 王老师还说她是读书的好苗子。 结果…… 阮娇只能安慰她,“专科也是别人可望不可即的,现在差距没那么大的。而且,你可以考硕士的,大不了再努力,考去华清。” 这些她都查过的。 因为也想过考不上重本,也不知道未来做什么,不行就继续读。 现在和后世还是有区别的。 都是综合测试,不用满足本科学历的经验,也可以考硕士。 毕竟,现在的大专同样厉害。 王明慧也查过了,还是心头发闷,“我考试就紧张,考什么都紧张,基本死在考试这道坎上了。算了,我就去读师范了,出来以后教书。” “这样也很好。”阮娇笑着点头,“还有寒暑假,可以和王老师四处走走。” 她就没考虑过师范学校。 因为她不喜欢当老师。 管安安一个孩子,很多时候都暴跳如雷。 管别人家的,说也不能说,会憋死她的。 至于钱方面的事,回头找几个行业,投点下去,稳赚不赔。 她不操心这些,就无所谓选择什么样的行业了。 王明慧咬咬牙,低声和她说道,“娇娇,我毕业想去偏远地方。就像我们老家那样的地方。” 来了城里,她才知道,教育差距有多大。 要是有像样的老师,孩子们学得好,会不会有更多的机会呢。 只是,她不敢和王老师说。 她辛辛苦苦把自己养大,算是要什么给什么。 就是希望她在城里好好的,离开乡下。 所以,她难以启齿。 没法告诉王老师,她想往乡下钻。 王明慧觉得气闷,端了酒,一饮而尽。 第189章 都没我好看 阮娇也没劝她,只是抿了抿嘴,二姐有她的理想,薛惊年也有他的梦想,都有要做的事。 而她,好像一条咸鱼。 跟随着年龄,读书…… 接下来都不知道做什么。 完全失去了年轻人的朝气,从前几年就开始过养老生活。 人生还长。 应该找一个目标,寻一个方向,让人生更充满意义。 薛惊年虽然和张旭他们喝酒,不过一直注意她,见她开始走神,忙夹了菜在她碗里,“怎么了?” 他很不喜欢她发呆的模样。 总让他觉得不安。 阮娇回神,笑了下,“在想专业的事。” “不是定了?” “我想…多一些挑战也好。” 薛惊年有些疑惑,“所以…你的目标是哪个?” “桥梁吧。”阮娇看了眼夜色垂临的天,“其实我觉得,这是一项神奇的工程。” 不亚于万丈高楼平地起。 薛惊年虽然觉得不是很好,但也不会反对她,更不会用前途或者其他的东西,来打消她的想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想做的事。 哪怕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是人生的一种选择。 喜欢她,就要接受并且认同她的一切。 阮娇有些惊讶,故意逗他,“这个院校,男生很多的哟。而你,基本没假期,也不怕……” “不怕。”薛惊年自信满满,把脸凑到她眼前,“都没我好看。” 阮娇快速扫了眼其他人,注意力都没在这边,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嗯,你最好看了。” 她还以为薛惊会说“信你”,没想到改套路了。 她还真是稀罕他这样的。 这几天在家,有老有小的,牵手都是难事,别提亲亲了。 要不是人太多了,而且还有好多学生,他就搂着不撒手了。 薛惊年只能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眼神热切,“一会儿早点回去。” 咳咳,半路停一下。 阮娇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王明慧站起来,端起酒杯,“估计就是散伙饭了,来,祝我们都前程似锦,心想事成。” 大家都热烈响应,阮娇也只能碰杯,随便喝了一小口。 只觉得又呛又辣,咳嗽个不停。 薛惊年拍着她的背,看着她冷白的皮肤,因为呛咳不止,泛起了层层浅粉色,眼尾发红,眼神暗了暗。 娇娇怎么就比他小那么多呢。 他年底就满22岁了。 可是娇娇才十八岁多,这该死的年龄差距。 阮娇喝不喝酒,已经没人注意了。 对面的三个男孩子,已经喝多了,这会儿一个高声唱俄语歌,一个嚎啕大哭,一个要去写作业。 明显喝多了,发泄情绪呢。 在这个年代,考上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甭管大专还是本科,人生已经熬出来一半了。 尤其哭泣的男同学,他边哭边大着舌头絮絮叨叨,“初中就不想读了,每天上下学加起来走四个多小时,中午凉水就着杂面馍。家里砸锅卖铁给我上高中,借钱借的亲朋好友都不往来,背了一屁股的债,总算是考上了。” 他哭得鼻涕眼泪糊了脸,举起杯子,“薛惊年,我敬你!好多题,要不是你教得,我都不会做,也考不上!” “来,喝啊!”他醉得稀里糊涂的,拍着胸口保证,“我!郑国柱佩服你,以后有事你吱声。” 张旭也不闹着写作业了,也举杯,“敬你,哥们,喝。” 王明慧也五迷三道的,“喝。” 薛惊年没法,只能陪他们喝,却按住了阮娇的手。 阮娇也没逞强,笑着看他们。 听着他们说着这些年的艰辛,也有些感念。 世间苦难多,突然觉得前世那些悲怆,都随风而去了。 歪了歪头,半靠在椅子上。 薛惊年抬手把她半圈在手臂里,陪着他们喝酒。 别人都倒了,酒杯也拿不稳。 他跟没事人一样一样。 阮娇看着喝趴了的王明慧,低声和他说,“早回不了了。” 她轻轻拍了拍王明慧的肩,“二姐借酒消愁,喝成这样,我发愁,不知道怎么把人送回去。” 薛惊年眨眨眼,把玩着她的手指,“说不定舅舅已经回来了,打个电话问问,他也许还没吃饭呢。” 阮娇果断摇头,“不行!” 她觉得舅舅对二姐没意思,薛惊年非得觉得两人有戏。 问题是,二姐已经放弃了。 这个时候,别让她受打扰。 越是藕断丝连,牵扯不断,二姐就会越难过。 制造机会什么的,尤其还是单独相处,大可不必! 还有,这三个男同学,她连他们住哪里都不清楚,怎么送回去? 薛惊年循着她的眼神,明白了她的顾虑,扬了扬眉,冲还没喝完的校长那边看,“都是咱学校的高才生,往学校宿舍住一晚,这不过分吧?” 他说完,就站起来走了过去。 阮娇捂了捂脸,这合适吗? 都是毕业了的。 东西早都搬空了。 然后回学校附近喝酒,还要住到宿舍去。 明天三人醒来,怕是要社死。 反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年轻人,一朝得意,确实是喝太多了。 她只能把账结了。 这几个人说请吃饭,可除了张旭家庭条件好点,其余两个都艰难。 不缺这点钱,这场聚会也还算高兴,没必要计较。 不知道薛惊年怎么交涉的,校长同意了。 还喊了其他几个不知道是领导还是朋友的人,一起帮忙半拖半拽地把张旭他们几个弄去学校。 这个画面就是,三四个微醺的中老年男人,拽着醉得像三只死猪一样,还有个时不时发酒疯的男娃子回去。 要是明天酒醒了,也许能记一辈子。 阮娇笑得不行,“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一辈子,还没风光走一遭,先丢脸了。” 以后学弟学妹想起来。 啊,这三个啊。 和理科状元一届,被校领导拖回学校的几个货。 她发现薛惊年一直看着她,有些发毛,“不是,你不会也醉了吧?” 救命啊,她真的弄不回去两人。 还有个在旁边说醉话的二姐呢。 “我没醉。”薛惊年捧着她的脸,“现在人都走了,没人了。” 阮娇:“……” 服务员还等着收拾呢。 人家不是人吗? 薛惊年才不管这些,扣着她的头就亲,比平时霸道多了。 第190章 他可不想当外公 嘴里的酒气,搅得阮娇都有了几分醉意。 都有些迷糊了。 无暇顾及他乱放的手。 “娇娇,玩亲亲啊?我也来。” 王明慧迷迷瞪瞪地,趴在桌上仰头看。 阮娇吓得心跳加速,一把推开薛惊年,“别闹了,要生气了。” “知道了。”薛惊年也不恼,坐在桌前,托着下巴看她,眼睛都不眨。 又乖又好看。 阮娇磨牙,还真是醉了。 这群人,没一个靠谱的。 偏偏王明慧跟这会儿才酒劲上头一样,开始撒酒疯,拉着她的胳膊,“娇娇,来亲一个。” 阮娇伸长了脖子,躲避她的攻击,“二姐,你醒醒,别闹了。” “她不听话,只有我听话。”薛惊年这个时候还想着卷一下,伸手隔开王明慧,“别闹了,边呆着去。” 王明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呜呜呜地开始哭。 阮娇都要崩溃了。 以后,谁也不许喝酒。 服务员都看不下去了,建议道,“妹妹,要不我帮你看着人,你想法找个车?” 都晚上十点半了。 该关门了。 再折腾下去,睡不了觉了。 阮娇点点头,“行,谢谢了。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你去吧,对付喝多的我有经验。”服务员大姐信誓旦旦地保证。 虽然附近学生多,偶尔也有居民来吃饭的,都喝好多酒。 这桌都算乖的,喝多了要砸东西,要脱衣服的都是。 阮娇只能出去看看,能不能遇到往返的出租车。 这一时间,她突然对车感兴趣了。 回头有空,考个驾照去。 虽然现在管控不严,该有的配备,都不能少了。 刚出门,就看到了周云齐的车。 阮娇下意识看了眼饭馆,心虚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们出来太久了。”周云齐走过来,随口问道,“你处对象这么久了,怎么没告诉我?” 要不是回来了,怎么都得遇到,是不是她和她姥姥都不打算说了。 一个臭小子,居然还在家里住了很多天。 出来聚餐,十点都没出去。 他就怕两人在外头住了。 不到十九岁的外甥女,给他整出个外孙女出来怎么办! 他可不想33岁就当外公。 阮娇看着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突然觉得,舅舅好像年龄大了。 听听这说话的语气,跟个老父亲一样的。 周云齐拍了拍她的头,眼底发冷,“走吧,那臭小子在这里头?” “嗯,不止呢。”阮娇犹豫了下说道,“二姐也在。” 周云齐脚步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往里走,“哦。” 他知道王明慧肯定在,毕竟是一个班的。 可是娇娇这语气,分明是知道内情了。 突然觉得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有些不自在。 脚步匆匆。 薛惊年比较老实,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而王明慧,嘴里嘀嘀咕咕,倒也没出乱子。 周云齐皱眉,质疑,“出来吃饭,他一个男孩子,喝成了这样。要是出点什么事,靠你?不兴找这么个没责任心的。” 阮娇摸摸鼻子,小声解释,“难得出来,大家都喝。总是拒绝,也不太好。” 都是少年人。 也不带任何目的地喝酒。 因为高兴,喝就喝了呗。 不过没下次了。 这种烂摊子,她不想收拾第二回。 但是,当着舅舅不能说的。 周云齐不置一词,目光看向王明慧,“小丫头也喝这么多?” “我不是小丫头。”王明慧跟酒醒了一样,猛地站起来,一脸真诚地说道,“来,亲一个。” 周云齐没搭理她,敲了敲薛惊年旁边的桌子,“醒了。” 他要是要看看,长什么样啊? 把娇娇迷得替他说话。 薛惊年还没醒,王明慧扑了过来,抓住周云齐的胳膊,“亲一下,娇娇和他亲亲没带我。” 周云齐沉下脸来,连名带姓地叫她,“阮娇!” 阮娇:“……” 舅舅,我说她醉了,说话不能信您信吗? 她不敢吱声,粗暴地晃了晃薛惊年的肩,“我舅舅来了。” 薛惊年立刻抬起头,看向周云齐,跟个没事人一样打招呼,“舅舅。” 周云齐安静地看着他的脸,果然是个狐狸精,难怪把娇娇迷得晕乎乎的。 他脸色更臭了,冷笑道,“谁是你舅舅。”忽悠外甥女处对象就算了。 亲她? 才十八岁,也是下得去手。 不是什么好东西。 由此想到糟心的大姐和阮鹏程,心情差到了极点。 阮娇拉着薛惊年,开始安排工作,“舅舅,你送送二姐,我们骑车来了,骑车回去。” “骑车?摔死一个?” 周云齐声音冰冷,吓得薛惊年的酒醒了一大半,连忙说道,“舅舅,我没事,你送送二姐哈。” 死道友不死贫道。 二姐挡住。 趁王明慧缠着他,阮娇和他脚底抹油,开溜了。 周云齐也没办法,身上跟挂了个树袋熊一样,只能吼道,“回家,十一点不在家里给我打电话,我打断你的腿。阮娇,听到了吗?” “听到了!”阮娇头也没敢回。 她就知道,舅舅的反应会很大。 尤其,有十几岁就处对象的老妈当反面教材。 薛惊年摸摸她的头,“别怕,我扛着。” 阮娇瞪了他一眼,“在舅舅面前,你别动手动脚,我就谢天谢地了。想想怎么回去吧。” 薛惊年看起来正常,喝多了就是喝多了。 让他骑车,不行。 让他坐后面,阮娇还怕他摔下去。 薛惊年一脸无所畏惧,“没多几口酒,就是困了,我来骑。” 他是真喝多了。 不过又被吓醒了。 阮娇将信将疑,“既然这样,那我骑车。你把自己照顾好。” 薛惊年本想拒绝,眼睛一转,点头同意了。 这一路上,阮娇的腰都快烫熟了。 搂得死紧。 好在他没掉下去。 也在十点半赶回了家。 停下自行车,才发现他居然是睡着的状态。 真是神仙。 叫了他两声,就开始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阮娇忙着给舅舅打电话,只能随便他了。 打了电话,但是没人接。 她想了想,给王老师家里打电话,“王老师,今天大家聚会,喝酒推辞不过,二姐喝多了。我舅舅恰好路过,就送她回去了,到家给我回个信。” 她一口气说完就挂了,生怕薛惊年发出点什么奇怪的声音。 第191章 你没家? 阮娇扭头看他,只觉得头疼,和一个醉鬼,也讲不了道理,只能低声轻哄,“乖,回去睡觉。” 要是被姥姥看到了,最多是不好意思。 要是被舅舅看到了,那就不得了了。 薛惊年前所未有的幼稚,还十分霸道,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我不,你陪我一起。” 听到姥姥的咳嗽声,阮娇吓了一跳。 真想给他来一拳。 净给她添麻烦。 客厅没开灯,只能看到他简单漂亮的脸部轮廓,阮娇心蓦然一软,无奈陪着他回房。 薛惊年还是不撒手,把她固定在怀里,箍得很紧。 阮娇推了推他,“你躺着,我给你擦擦脸,乖乖的。” 他恍若未闻,呼吸打在她脖子上,有些痒。 阮娇咬咬牙,威胁道,“再不松手,我生气了,不要你了。” 薛惊年蓦然睁开眼,抬眼看她,神色迷离。 “下去,躺好。” “哦。” 他听话地滚到一边。 阮娇趁机爬起来,随便洗漱了下,回姥姥的屋睡觉。 至于薛惊年,不管了。 次日。 阮娇在厨房做早餐,薛惊年揉着太阳穴进来,嗓子有些沙哑,“娇娇,头好疼。” “该,让你喝酒。”阮娇翻着锅里的煎鸡蛋,头也没回地说道,“去洗洗脸,一会儿舅舅该回来了。” 舅舅偶尔回来,不会住这边。 他有的是房子。 不过,估计一会儿得回来了。 薛惊年挑挑眉,语气揶揄,“舅舅还没回来?” 阮娇扭头看他,“你不觉得你过分八卦吗?” 薛惊年抓了抓有些乱的头发,“我不是八卦,这不是关心舅舅的终身大事么。”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赶紧去洗漱了。 搞定了姥姥,就差舅舅了。 阮娇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越来越大。 哎哟喂。 他怎么这么好看。 头发有点炸,没了平时那样沉稳的气质,多了几分少年感。 这副模样走出去,说他十七八岁都有人信。 阮娇愉快地想,果然还是得找个好看的当对象,再不高兴,看他的脸一眼就好了。 实在不行,那就看两眼。 承认了,基因真的很难戒掉。 周云兰喜欢看脸,她也喜欢。 阮娇做好了早饭,发现薛惊年还在洗手间,皱眉过去敲门,“怎么,掉厕所了?” “没。” 阮娇听着他语气不太对,忙推门进去。 他似乎在洗衣服,其中还有她的衣服沾水了的内衣尤为明显。 “你干嘛?”阮娇脸色发红,恶声恶气地问道。 薛惊年眼睛都不敢看她,“想着顺手把你衣服洗了。” 他也没想到,里面还有这玩意。 要塞回去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没见过。 片段日子去军营了,浑话听得挺多。 还能不知道么。 娇娇看起来不胖,还挺大的。 昨晚又瞎做梦了。 阮娇看到他鼻血流下来,又气又恼地冲过去,把他往门外推,“有洗衣机,我会自己洗!” 平时她都洗得很快。 今天他起得晚,想着晚点再开洗衣机,别吵他睡觉,一时间忘了换下来的衣服在里头。 薛惊年抓住她的手,伸手拿了他的毛巾擦了擦鼻血,眼神幽暗,“娇娇,你别害羞,早晚的事。” 阮娇气得头脑懵,一字一句地吼道,“薛、惊、年!” 这声音吓到有些耳背的周老太冲过来,站在门口问,“这是怎么了?” 薛惊年擦着脸告状,“姥姥,我帮她洗衣服,她凶我。” 见姥姥眼神扫过盆里的衣服,阮娇脸红得几乎滴血,一脚跺在他脚背上。 周老太轻描淡写地说道,“没啥事,洗个衣服而已,娇娇,你别太小气了。” 她慢吞吞地回客厅,心里乐开了花。 自认和男人还算恩爱,对方顶多偶尔做饭,洗衣服擦地,那是从来没有的事。 这孩子好! 处对象结婚过日子,这样都不好,哪还有好的? 薛惊年冲阮娇挑眉,“别小气哦。” 阮娇羞赧,眼睛转了转,红着脸,若无其事地对他勾了勾手指,“要不,你帮我把澡也洗了得了。” 看着他刚止住的鼻血又奔涌而出,阮娇抬抬下巴,施施然地走了。 纯情小火鸡,这点能耐,还想着调戏她。 吃饭的时候,周老太看薛惊年,越看越顺眼,时不时笑两声。 安安把脑袋凑到阮娇胸前,嘀嘀咕咕,“姐,姥姥是不是中邪了?” 她每次都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 周老太都能听到,看了她一眼,“你不懂。” “那姥姥给我说说呗。”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 “等你长大就懂了。” 安安垂头丧气,“又是长大,我已经长得很大了,到底长多大才算大。” 阮娇笑着摸她的头,“和姐姐一样大,多吃饭,就能很快长大了。” 安安跟打了鸡血一样,本来就能吃的她,又加量了。 吃完饭,抱着圆滚滚的肚皮瘫在沙发上,直呼好饱。 周老太又担心又好笑,嗔怪道,“都是讨债鬼,不让人省心。” “又说我呢。”周云齐开门进来,自动对号入座,边换鞋边说道,“还没进家门,我都挨批评上了。” 周老太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了吗?没有对象,你别进这个家的门。” 娇娇都有对象了。 要是按部就班,过几年就有孩子了。 别当了外公,连个对象都没捞到。 想起这双儿女,她就心烦得厉害。 周云齐摸摸鼻子,视线落在坐得端正的薛惊年身上,“你没家?” 搁这住了十天半个月的了,脸皮咋这么厚呢。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怪不得没对象。”周老太没好气地说道,“管好你自己,别管别人。” 她现在对薛惊年,那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生得好,个子高,成绩好,家世也好,对娇娇也是真心的。 看不上他的,都是阶级敌人。 周云齐被堵得没了话,没个正形地瘫在沙发上,阴阳怪气,“行了,合着这家里,就我一个外人呗。” 见周老太沉下脸,阮娇忙打岔话题,“舅舅,二姐怎么样?” 喝那么多酒,家教又严,怕是要挨王老师说了。 周云齐脸色僵了僵,语气冷硬,“我哪知道她怎么样,反正人是送到了。” 说完,又一副长辈的语气补充道,“不是我说你们,一群小孩子,就敢去喝酒了。都好好反省反省。” 反常的模样,勾起了阮娇的好奇心。 也不好问,只能拽着薛惊年出门。 今儿个拍毕业照呢。 哪怕是只有几个人的毕业照。 第192章 完了,没脸了 现在放假,学校有些冷清。 不过张祎她们班,也有很多人。 正在操场附近的地边拍合照。 是一块菜地,里面种了茼蒿,正是茼蒿开花的季节,小小的花朵像缩小版本的向日葵。 张祎穿了条红色的连衣裙,整个人都特别明艳,站在她身边的人,都黯然失色。 宋老师走了过来,顺着阮娇的目光看过去,“一会儿咱们班也在那边拍。是我提出拍照的,没想到人来了,被二班先把摄影师借走了。” 阮娇笑着摇头,“不生气,咱们就在教学楼前面拍,洗个百八十份的,等招生的时候到处贴。在把我们状元用红圈圈出来,二中招生肯定比一中强。” 听出她在调侃,宋老师白了她一眼,“要不别去上大学了,就留在学校当招生老师,这么会说。” 说着,看向薛惊年,笑道,“你可是我们班,甚至是学校的大功臣。不过,少喝酒。” 昨天有些没离校的学生,都看到几个准大学生被拖回来的。 住在学校宿舍,这会儿都没出现。 不好说是不是没脸见人了。 薛惊年淡定地笑笑,“人生四大喜,喝点酒没问题。” “管着他点。”宋老师搂着阮娇的肩膀调侃,又不免感叹,“咱第一次见的时候,你也就到我肩膀,现在都比老师还高了。” 阮娇拉着她的手,“宋老师,这些年,谢谢你照顾我。” 她不擅长社交,也懒得社交。 和同学也有些小摩擦,不过都很快没有了。 平平顺顺地过了七年,都是宋老师一直在关照她。 就连知道她家庭情况后,也是第一时间找她谈心,关注着她的身心健康和成长。 虽然很多时候不需要,但是阮娇很领情。 宋老师垫脚摸摸她的头,谆谆教导,“以后去了大学,也要努力,学无止境。我从初中老师变成高中班主任,你一路相伴。这七年来,你更像是我的孩子。老师只希望你,不忘本心,堂堂正正做人做事……” 在她心里,娇娇都是很乖的孩子,懂感恩,知进退。 前年冬天她病了,老家是市里的,也没人照顾。 是娇娇给她端茶送水,照顾着她。 想到以后她去大学,天南海北的,成就也不一样,都见不到了,成就也低不了。 宋老师既舍不得又欣慰,眼眶微红,拍了拍薛惊年肩,“好好照顾我们娇娇,她不容易。” 阮娇瞬间也红了眼圈,她一直觉得,她和宋老师亦师亦友,在此刻,她把她划为了长辈。 薛惊年握住她的手,郑重保证道,“宋老师,我会的。” 宋老师点点头,“都是好孩子,都要好好的。大学不是重点,是你们扬帆起航的开始。你们俩是大家都认可的金童玉女,希望在成功的道路上,不要互相抛弃,携手共进。” 她就是怕薛惊年太优秀了。 年少时的感情,或许只需要惊鸿一瞥,或许只是做对一道题的欣赏,就能在一起。 如同一叶轻舟,踏不过那万重山。 娇娇看起来清冷,实际上最重感情,也稳重。 要不是真的喜欢,是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的。 若是他进了大学,看着这山比那山高,变了心,对娇娇将是灭顶之灾的打击。 虽然这番话在事情来临的时候也没用。 要是不说,她如鲠在喉。 阮娇懂她的意思,笑笑没说话。 而薛惊年重重点头,看向阮娇,“听到宋老师说什么了吗?咱是公认的,别让大家失望。你要是敢不要我,别怪我告宋老师。” “呵,好大的一个小学生。”阮娇满脸黑线。 早上告家长,这会儿扬言告老师。 是不是酒没醒啊。 非得这么幼稚。 宋老师笑了起来,“真好,真好。” 这态度,谁爱得深,一目了然。 几人说了会话,王明慧才来,她顶着个大黑眼圈。 和宋老师也不熟,只是互相打了招呼,就没话了。 阮娇把她拉到一边,“你昨晚没睡觉?” 王明慧捂着脸,“睡了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状态这么差。我跟你说,要死了,要死了,我昨晚好像有点过分。” “怎么了?”阮娇睨着她,“你对我舅舅做什么了,他那脸臭死了。” 王明慧脸色一僵,拧着衣角,咬牙说道,“有可能……脱、脱衣服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记得零碎的画面,反正是脱了。” “完了…我没脸了。” 阮娇语塞,“那中午一家人的聚会,你还去不去?” “去啊…”王明慧欲哭无泪,“可能他帮我把衣服穿好了,王老师还不知道我这么丢人,要是不去,更完蛋。” 她真的不知道,喝多了那么奔放。 喝酒是真的误事。 周云齐本来就讨厌她,这下没救了。 阮娇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没事,舅舅不会拆你台的。勇敢一点,反正都没戏,也不损失什么。” 听到宋老师喊她,忙拉着王明慧走回去,“该拍照了。真的别难过,张旭他们也挺丢人的,你不是一个人。” 照片拍出来后。 只有阮娇和薛惊年是笑着的。 而宋老师,她拍照特别严肃,板着一张脸。 王明慧和张旭他们三人,都苦着脸。 昨晚那顿酒闹的。 拍完照,宋老师才笑道,“那就这样了,谢师宴什么别提了。国家给了工资的,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都是你们的努力,以后也要加油。照片洗出来之后,能来拿的就拿,不能拿的给我留地址,我给你们寄过去。” 薛惊年直接留了地址,“娇娇的一起寄。” 宋老师有些惊讶,“你们这就要去京城了?过两天安排了采访,也给你们争取了奖金,多少都会有。” “不用。”薛惊年摇摇头,“给有需要的人吧。” 娇娇和他都不太需要钱。 宋老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区里发的,我会帮你们拿着,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也可以告诉我用途。” 阮娇看向郑国柱,他的布鞋依旧有补丁,脸上不见多少春风得意,“老师,以学校的名义资助他吧。” 他这样的家庭,一般读不到考大学就倾家荡产了。 能读到现在,属实不容易。 他昨晚酒后吐露的,之前家里估计没钱供他上大学。 同学一场,帮他一把。 宋老师了然地点点头。 她已经放假了,要准备回家了,也没多呆。 等她走了,张旭他们有些扭捏地凑过来,“昨晚说好我们请客的,要不今天再去一回?” 阮娇扶额,“再丢一回人?算了昂,一会儿还有点事。明天去京城了,大家彼此努力吧。” 第193章 有对象了 张旭他们也没问为什么这么早走,大家在学校的树底下聊聊天,天南海北的说。 缅怀过去,畅想未来。 都不是一个学校,如果不刻意联系,以后基本不会见面。 原本也不是很熟的关系,昨晚那顿酒,六人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友,能说的话题变多了。 直到娇艳如花的张祎走了过来,才停下。 大家目光都有些警惕。 张旭他们三人没去二班,就是讨厌她。 阮娇就更不用说了,毕业后都打了好几个回合。 张祎满脸都是笑,晃了晃手里的相机,“都是同学,我能和大家合个影吗?为了和大家合影,我还特地问摄像师借的相机呢。” 阮娇并不打算给她面子,淡淡地拒绝,“我没兴趣。” 张祎眉毛上扬,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和大家一起合影,是出于对你的尊重。实际上,我是想和薛状元留影做个纪念,鞭策前行。” 薛惊年面无表情,“你想我就得同意?”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和娇娇都还没单独拍照,轮到她蹦哒了? 张祎脸色沉了下来,这个人情商是不是几乎没有? 她暗示得不够明白吗? 她今天穿得漂亮,还请人画了很美丽的妆,哪个男人能不喜欢。 男人嘛,不就那么回事。 她都豁出去了,这人在这装什么装,不就是当着人多吗? 胆小如鼠。 她撇撇嘴,冷笑道,“假正经。” “我就是假正经,你能拿我怎么样?”薛惊年搂着阮娇的肩膀,提醒道,“媳妇,她有病,离她远点。” 阮娇忍俊不禁,笑着点点,“知道了。” 其实她也觉得张祎有病。 不是骂人那种。 也不是单纯的公主病。 她很多时候精神不太正常。 “说谁有病呢,你们才有病。”张祎又怒了。 大家都没搭理她,立刻散开。 警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生怕她发疯。 这些目光,令张祎像是全身赤裸般的羞耻,脚底生寒,心底的怒火更甚,抬手就怕相机摔了。 众人:“……” 不是没病是啥。 张旭:“我还有事啊,先走了。那个啥,以后常联系。” 郑国柱:“我也是,家里该秋收了,回家了,回家了。” 王明慧也赶紧拽着阮娇,招呼薛惊年离开。 张祎情绪不稳定,一会儿发疯起来,随便打人怎么办。 “她可能真有病,还好以后见不着了。”王明慧心有余悸,“幸好毕业前,她病得不厉害。” 阮娇摇摇头,“别说她了,时间差不多了,直接去酒楼吧?” 不管她怎么样。 总归以后是见不到的,也没什么关系了。 王明慧瞬间垮了脸,“走吧走吧,我和王老师说过了,她肯定会过去的。” 阮娇也不用去接姥姥和安安,舅舅会带着她们过去。 没想到徐圆圆也在。 她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消瘦的脸也圆回来一些,总算没太辜负她这个名字。 “娇娇,不够意思啊。要不是我正好过来查账,听说你在这边订了桌子,还不知道你要请客呢。”徐圆圆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这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呢。” 阮娇侧头看了眼她的手,嘴角抽了抽。 为什么都喜欢搂她的肩? 明明她挺高的。 腹诽心谤,面上笑道,“那不是你得忙着赚钱给我花吗?你看你,又是连锁店,又是大酒楼的。” “好啊你,把我当打工的了。”徐圆圆捏了捏她的脸,“皮肤真好,年轻就是资本哦。” “你也年轻。”阮娇躲避着她的手,邀请道,“你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一起吃顿饭呗。” 徐圆圆帮她很多,没邀请她是不想冒昧。 既然撞见了,那就不一样了。 徐圆圆也同意了。 要是只有周家人,她也不会留下。 不过还有其他人,阮娇张口了,她得捧场。 吃饭的时候,王明慧一直低着头。 偏偏徐圆圆很照顾各位的情绪,时不时问她几句话,她也只能应声,眼睛都不敢抬。 因为周云齐就坐在她对面。 王水秀见状,瞥了眼周云齐,和周老太闲聊,“云齐今年三十多了吧?好像也就比我小五六岁,看他年轻的哟,又事业有成,这会儿有对象了吧?” 两家来往频繁,也仅限于阮娇和王明慧之间。 周老太对她不太了解,只知道她一向话不多的,居然说了这么一大串。 想起之前,周云齐就说喜欢年龄大的,内心警惕起来。 她着急要儿媳妇是一码事,但是可不要闺女都20多岁的呀。 脸上充满笑容,露出得意的神情,“有了有了,不过感情一般,你可别往外说啊。” 王水秀隐晦地看了眼王明慧,微笑点头,“那一定是很出色的女孩子,先恭喜了。” 王明慧脸色白了白,把面前的杯子都打翻了,手忙脚乱地擦了擦,“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我也去。”阮娇连忙站起来,陪着她一起。 包间里传来徐圆圆恭喜的声音,“恭喜啊,钻石王老五要花落人家了,有空带过来吃饭,我收个成本价。” 周云齐声音冷淡,“好的,有空会带她来。不过圆圆你这生意做到熟人头上了啊。” “你是大款嘛……” 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听不见了。 王明慧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阮娇看得心疼,“二姐,我姥姥胡说八道的。” “没事,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儿。” “好,有事和我说。” 阮娇叹了口气,这是造孽啊。 情之一字,真是不可捉摸。 二姐多次说算了,不喜欢了,放弃了。 说得她都信了。 其实心底的执念一直在。 王明慧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风景,控制不住眼泪。 本来要放弃的心,昨晚那一折腾,她又活泛了。 至少,周云齐没冷漠到把她丢到街上。 可是他明明没对象,还承认了。 这是让她死心。 王明慧在洗手间呆了很久,才洗了脸出去。 全程低着头,坐下就开始假装睡觉。 王老师关切地看了她一眼,末了叹了口气,没说话。 倒是周老太问了一句,“明慧这是怎么了?” “二姐有点拉肚子,状态不是很好。让她休息休息。”阮娇替她解释了。 王明慧一直听着徐圆圆和周云齐聊天,她发现,一个字都听不懂。 什么收益比,风险比hr越大是什么情况,她连一知半解都做不到。 听着他言谈气定神闲,王明慧抬起头,托腮盯着他看,连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都有魅力。 他注定会成功的,万众瞩目。 而自己,不出意外,会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老师。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看同一个月亮,都是恩赐。 不应该纠缠他,给他添麻烦。 昨晚的事,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用情爱来骚扰他,是一种亵渎。 他未来的妻子,一定会是像圆圆姐一般的女孩,强大、有共同话题、互相扶持。 喜欢他,要祝福他,而不是死缠烂打。 王明慧突然觉得,那些倔强和羞涩,以及所谓的不好意思,渐渐淡去,只剩些许尴尬和羞愧,还有对自己的鄙夷。 第194章 你死我也死 回过神来,发现大家准备要走了。 她端起面前的橙汁,站起来,对周云齐遥遥相敬,“舅舅,我要去京城上大学了,以后怕是不好见面。这一杯,我敬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和爱护,我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很抱歉。” 周云齐看着她微红的眼眶,眸子却是明亮,摆摆手,有些出神。 这孩子好像很多年没有直视过他了。 几乎一直都是低着头,从不敢抬眼看他。 看来是想通了。 他心情有些复杂,移开目光,端起酒杯,笑了下,“那就祝你前尘似锦,再无烦愁。” 王明慧点点头,“嗯,会的。” 至少,不会再给他带来烦恼。 这场暗恋到死缠烂打,长达五年的时间,也该结束了。 互相道别后,都离开了。 徐圆圆给了阮娇一个大大的拥抱,“去了京城,遇到事也别慌。我准备把连锁店开去京城。” “圆圆姐,你真的牛。”阮娇竖起大拇指,调侃道,“你要加油啊,我能不能当富婆,全靠你了。” __ 下午一家人收拾东西,薛惊年去准备行程的票。 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顶多是一些衣服。 周老太则是带上老头子的遗物,她擦着老爷子的遗照,“我跑来跑去,也带你乱跑。咱也去京城看看。说不准啊,以后孩子们都是京城人了。” 她说完,目光落在电话上。 悄悄瞥了眼在屋里收拾东西,嘻笑打闹的阮娇两姐妹,拿起话筒,拨了周云兰那边的座机。 她还是放心不下。 万一兰兰回心转意,要回来了。 看到人去楼空,指不定多崩溃。 更怕高远和她不好了,她回来,连个去处都没有。 以前分的房子,已经被收回了。 云齐新买的房子,她也没脸告诉兰兰。 她要是回来,只能住在这里,还是把钥匙的位置告诉她一声。 周云兰看到熟悉的号码,愣了下,随即露出欣喜,和高远说道,“看吧,我就说你不用担心,家里肯定会找我的。” 高远也为她高兴,叮嘱道,“嗯,那你快接吧,好好说话。别再惹娇娇和妈不高兴了。” 周云兰满嘴答应,带着笑容接听电话。 高远看着她略显天真烂漫的神色,心底里叹了口气。 光进虽然没瘸腿,但是怨天怨地,三不五时的惹事,回了家就得闹腾,不然要钱就是吵闹。 这段时间,生意突然下滑,好多合作商都取消了合作。 厂里的材料根本出不去。 再加上高光进折腾,出去和人打架,又赔了一大笔钱,他气得昏迷了一次。 虽然时间不长,明显觉得身体大不如前。 而家里,高黎也对兰兰阴阳怪气,没有往日的温馨和睦。 偏偏兰兰觉得亏欠了这兄妹俩,一直无底线的包容,贴着工资给两人买东西,让她有所保留,都死活不愿意。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兰兰太天真了,相信付出就有回报,兄妹俩一定能被她感动。 高远现在可不敢这么想,两个孩子都被前妻教歪了,现在有他压着,还不算太过分。 要是他没了呢? 兰兰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不敢想。 再三让她主动和家里联络感情,至少,给她自己留一条后路,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肯低头。 感情都是有保质期的,要是时间太长不联系,就亲热不起来了,她的未来没有保障。 既然那边主动打了电话过来,不能闹僵了。 兰兰有时候说话很伤人,他有些不放心,凑近了一些,准备随时补救。 没想到,刚靠近,电话就挂断了。 周云兰神情有些失落,“老公,我妈说,娇娇考上了华清,要去京城上学了,家里都会跟着走。” 她嫁过来,都没人愿意跟她一起来的。 娇娇上个大学,却举家搬迁。 高远有些发愁,“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就是通知了。 这亲情该怎么修复? 周云兰摇摇头,没再说话。 还和她说了,钥匙放在哪里。 让她无处可去的时候,记得回去,好歹有个落脚处。 这是什么话,她已经嫁人了。 高家就是她家,怎么会无家可归。 高远叹了口气,温声劝道,“兰兰,现在暑假,你也没事做。再打个电话问问,京城的暂定落脚点,你去一趟。娇娇考上名校,大好的日子,你作为亲妈,应该露面。” 他是没脸去的。 自家儿子做出那样的事,他出现在周家人面前,只会激化矛盾。 人情世故,兰兰要学会处理。 周云兰抱着他的胳膊,忙不迭地摇头,“我才不去,她们也不需要我。” 她也没脸去。 阮娇考上大学,和她没什么关系。 也不是她培养出来的。 甚至她以前也说过,娇娇又笨又不努力,没什么出息。 现在过去,不是把脸凑过去让她打么。 这丫头嘴毒,说不出好话的。 再说了,她要是有心,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告知? 阮娇都不邀请,她凭什么巴巴的凑过去? 没门。 高远烦躁地点了根烟,“兰兰,那我就和你说了。现在厂子快倒闭了,我给你留不下什么钱……” “别这么说,我也不要钱。”周云兰连忙打断他,“我不用那些,你别多想。谈钱,那是侮辱我们的感情。” 高远摆摆手,“你听我说。我这个身体,怕是活不了太久。光进和黎黎毕竟不是你亲生的,以后谁管你?你还是要和娇娇还有安安处理好关系,这样我才不担心。” 周云兰情绪激动起来,声音提高几分,“你让我讨好阮娇?不可能!要是你没了,黎黎和光进也介意我,我就跟你去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就不信,往后的朝夕相处,贴心关怀,还不能改变高家兄妹的想法。 还不是因为阮娇这事,才态度大变的。 慢慢修复就好了。 再说了,高远又不是年龄很大,没他说得那么危险。 就是死,她也要和高家绑在一起,也不可能接受阮娇冷嘲热讽。 高远闻言,感动得眼眶微红,也不再劝了。 这是未雨绸缪,还没到那份上。 慢慢想法子吧。 说不准,厂子里的生意能好起来。 先立个遗嘱,财产都给兰兰继承,也算是不辜负她的一片真心。 第195章 那你别生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阮娇在屋里也听到了姥姥给周云兰通风报信,她面色如常,假装没有听到。 她能理解姥姥为人父母的心。 也不会小气地不许周云兰回来住。 周老太却有些心虚,总是没话找话。 阮娇也不戳破她,说什么都笑着回应,假装没听到她打了电话。 一切准备就绪。 一家人坐飞机去的京城。 周云齐本来要送大家到京城的,但是联系了南方都一个项目,时间紧张,不能耽误了。 临走前,拍了拍薛惊年的肩,“小子,交给你了,别让我家娇娇受委屈,虽然我很多年没打架了,但是也没老。” 他还是看薛惊年不顺眼,可是有什么办法。 家里从老到小,都乐意他。 再反对也没用。 周老太瞪他一眼,“就知道打架,你三十多了知道吗?我都吹出去你有对象了,赶紧给我找。不然我真打断你的腿了。” “和你说不着,我先走一步。”周云齐先去登机了。 念叨一路了。 不找对象跟犯天条一样的。 “看看他这走路的样,连个正形都没有,吊儿郎当的,哪家姑娘能看上他,愁人。” 周老太没好气地嘟囔了两句。 她说她的,谁也没接话。 别看她催婚厉害,但是可不愿意将就儿媳妇。 她的要求很高,年龄不可以超过28岁,要懂事礼貌温柔,话少也不错。 反正一大堆的要求,这是她今天来的路上给周云齐摆出的要求。 她嘴上说周云齐哪里都不好,但是在她心里,她儿子配天仙都绰绰有余。 王明慧偷偷和阮娇咬耳朵,“娇娇,你说姥姥要求那么多,以后会不会是个恶婆婆。” 阮娇想了想说道,“不会。你猜我姥姥为啥要性格温婉的,不是她想欺负别人,是怕别人欺负我们,或者搅和家里。” 姥姥可能偶尔会有点闲话。 但绝对不是找茬的人,也特别怕麻烦。 大概是那种,都不想和儿媳妇住一起的人,怎么会刁难呢。 她看了二姐一眼,多少有些遗憾。 这不是条件正正好嘛。 可惜了,感情这种事,从来都不是按照标准或者明码标价的。 还好,二姐看起来挺坦然的。 送大家来机场,和舅舅说话语气也十分正常。 想来是看开了。 都有心思八卦了。 这样真的很好。 __ 阮娇是头一次来京城。 现在的京城并不繁华。 到处都在动土。 哪怕薛惊年早就规划好了路线,还是把安安和周老太累得够呛,晚饭没吃两口,就歇下了。 阮娇想洗澡,又怕吵到两人,轻轻关上门,去了隔壁房间。 门刚打开,就被薛惊年捞了进去。 阮娇捂着他的嘴,“姥姥她们睡了,来洗个澡,别闹我。” 她十分自然的去了浴室。 热水淋在身上,缓解疲乏,可心底有些茫然。 想象是美好的。 学校的位置挺偏的,不太适合日常居住。 阮娇揉揉眉心,说走就走,走的时候好说,其实挺麻烦的。 要迁就安安上学,她就没办法每天回家。 哪怕在家的时候,已经和周老太沟通好了,真到了陌生的城市,她还是有些烦躁。 一老一小,一周见一次。 又是不熟悉的地方,很怕姥姥会独孤,安安会被排挤。 姥姥一向爱干净,今天到了酒店,都没洗漱都累得倒头睡觉。 老人家,还要陪着她四处奔波。 愧疚如潮水袭入四肢百骸,草草洗了下,穿着浴袍出去了。 拿了块毛巾,默默地擦头发。 薛惊年皱了皱眉,“怎么了?姥姥又说你了?” “看你说的,好像姥姥对我很差一样。”阮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怅然道,“我觉得我很自私,姥姥这么大的年龄,还跟着到陌生的城市居住。” “好了。”薛惊年很自然地拿了毛巾,给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笑道,“你看安安和姥姥,她们没有半分不高兴。” 阮娇已经钻了牛角尖,固执地说道,“也许,姥姥就是为了让我安心呢。” 至于安安嘛,啥也不说了。 她什么都不懂,只要是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去哪里都乐颠颠的。 “你有时候真傻。” “怎么了,我怎么又傻了。” 薛惊年用毛巾搓着她的发尾,笑而不语。 “你说,不然我不服。”阮娇抓住她的手,“快说。” “行,那你别生气。”薛惊年把毛巾扔在一边,在她对面坐下,“你以为姥姥来京城,只是为了你?” 阮娇抬眼看他,“不然呢?” 薛惊年眯了眯眼,语气笃定,“大部分是为了安安。” “你十八岁了,你爸那样的人,再怎么也控制不了你。倒是安安不行,她还小,你爸非要折腾,她留不住安安的。” “还有,姥姥可能不向往京城,但是她会希望安安是京城人。” 阮娇皱眉,姥姥并没有讨论过类似的话题,甚至还说,安安可能会不适应,诸如此类。 话里话外,安安都在付出。 虽然表面答应过来,可是偶尔唉声叹气,表达着对未知城市生活的迷茫,却还是要支持她的任何决定。 姥姥对她,已经够好了。 不像别人家的老人,指指点点,给了她足够大的选择权。 要是按照薛惊年说的,姥姥是故意让她内疚? “笨。”薛惊年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太有本事了,知道吗?” 一碗水端不平的事,能在周云兰兄妹身上上演。 在娇娇和安安身上也一样。 其实,每户人家都有这种情况。 五根手指有长短,人心生来就是偏的。 姥姥明显更偏爱安安,只是小事没表现出来。 娇娇有时候太强势了,也不如安安嘴甜会撒娇,全身心地依赖。 而姥姥,看似性格软塌塌地,实则也是很强势的人,她更喜欢的孩子,需要全身心巴在她身上的。 人和人的相处,都是要提供价值的。 周老太并不缺钱,而情绪价值,娇娇基本提供不出她要的被依靠的感觉了,甚至还会让她潜意识里有争夺安安首位依赖的危机感。 不被偏爱,是正常的事。 在大事上,从不发表意见。 除了担心指错路被埋怨外,更多的是不在意。 说好听点是信任孩子的能力,说难听点,是不想管。 他说的这些东西,阮娇很难接受,这不亚于姥姥有些嫌弃她了。 可是,姥姥是她的亲人,对她也很好的。 见她皱起眉头,薛惊年接着说道,“你想想,同一件事,姥姥对你和安安的态度吧。” 第196章 先给我投二十期的 傻丫头,平时冷静精明,一遇到亲人,那脑子就糊了一层浆糊。 同一件事,安安要是做了,会被夸,然后哄。 要是娇娇说错一点,换来的就是喋喋不休的抱怨和谴责。 阮娇立刻反驳,“因为安安还小,我小的时候……” “更别提小时候。”薛惊年打断她的话,“你别以为你在老阮家受欺负,她不知道。但是她当时选择的是你妈,你是该牺牲的。” 轮到安安呢? 前几天阮鹏程还打了电话,说要接走安安。 姥姥直接慌神了,不顾家丑不可外扬,把这些年周家的事,都和他说得明明白白。 想让他拿主意。 甚至还问起,听说京城的户口考大学容易,是不是真的,上户口难不难? 还问安安的户口,怎么才能彻底和阮家没关系。 字字句句,都没有娇娇。 他听二姐说过,当初的娇娇一直在受委屈,不停地被打压,她怎么不想法子把娇娇的户口弄走? 因为有父母? 那安安没有父母吗? 别提什么姥姥不知道娇娇过的是哪样的生活,自欺欺人罢了。 能让一两岁的娇娇去幼儿园,能饿得哇哇哭,她活了那么多年,会不知道女儿和女婿的德行吗? 只是在她看来,娇娇只是女儿的附属品罢了。 阮娇听得火大,“薛惊年,你别这么说我姥姥!她不是这样的。我之前……” 她语气顿了顿,把话咽回去,别过头说道,“姥姥为了我,和我妈断绝了关系,你说谁重要?” “还是那句话。”薛惊年十分冷静,“价值。你的价值超过岳母而已,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你只是稻草,不是主要因素。” 阮娇捏了捏拳,“亲情的事,不是选择,不是价值衡量的。” 薛惊年把她搂到怀里,温声说道,“娇娇,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价值和取舍。亲情、爱情、友情,万物都是。价值,不一定是钱,只有能各取所需,才能走到一起。” 阮娇沉默了很久,“和我掰扯这些干什么。” 薛惊年吻了吻她的头发,“希望你对所有的感情有所保留,有正确的认知。” 这样,才不容易受伤害。 现在周家太平,和和气气。 谁知道有一天,会不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她要坚守自己的东西,哪怕是最亲的人,也要刻下一条价值的线,不许越过。 阮娇反问他,“那你呢?对你也要保留?” “对我更应该保留。”薛惊年语气平缓,“姥姥和你至少有相依十几年的情分,你对安安有养育之恩,也有血脉的羁绊。而我……” 阮娇脑子乱糟糟,抬着起,定定地看着他,“你会背叛我?我的价值不够?” “不好说。”薛惊年眼里没有笑,更没有耍宝的意味,语气十分认真,“现在的薛惊年,他可以为了你掏心掏肺,放弃一切。五年后的呢,十年后的呢,二十年后的呢。你不确定,我也不确定。” “你要在脑子里划下一条线,要得我身上得到什么,能得到什么。嗯,当投资好了,没能达到预期收益,立刻撤资。” 阮娇整个人都麻了,这他妈叫什么话! 感情还能投资的? 说撤回就撤回,那是机器人。 她捏住薛惊年的下巴,恶狠狠地问道,“怎么,你也在我身上准备随时撤资?” “目前没这个打算。”薛惊年笑着拉开她的手,“我定的收益比较低,你很轻松就能达到,比如亲我一口,我就能再投个十期八期的。” 阮娇翻了个白眼,“那你刚刚扯了半天,我对姥姥和安安,从来没想要什么回报率。” 但是…… 不得不承认。 她还是受了薛惊年这番话的影响。 认可姥姥和安安既然来了,就是也能得到她们想要的,是做出的取舍,就变成了个人的选择。 愧疚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捂了捂脸,“薛惊年,我快要没有人情味了。” “有我就好。”薛惊年把她拉到怀里,眼神温柔中带着火热,“娇娇……” 阮娇坐在他腿上,抬手搂着他脖子,“一期多长时间?你先给我投资二十期。” 薛惊年搂了搂她的腰,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那……唔。” 这两天,两人都没能说上几句话。 牵手都是偷偷摸摸的。 酒店灯光微暖,隔音也好。 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人的心跳。 阮娇被亲得迷迷糊糊,面对他不老实的手,也只是象征性的阻拦。 直到,有有些疼了。 阮娇恼火了,拍了拍他的手,“摸就算了,你捏什么?” 她拉好半掉不掉的睡袍,拉开距离,瞪着他。 薛惊年看着她,杏眼圆睁,唇色糜红的模样,感觉都快炸了。 “我去洗澡,你等我。”丢下这句话,就要往浴室钻。 阮娇撇撇嘴,“不是洗过了吗?” 薛惊年顿住脚步,大步走回来,抱起她往床边走,“那我们继续?” “别。”阮娇推着他的肩,拼命摇头,“不行,不行。” 亲亲抱抱,摸一摸。 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可不想真的发生点什么。 还没准备好。 薛惊年撑着手,虚压在她身上,低头看她,嗓音低哑,“今晚和我睡,单纯睡个觉。” 阮娇目光往下移,挑挑眉,“你这反应,我很难信。” “那你别管。”薛惊年抬手捂了她的眼睛,“我保证,注意力度。” 阮娇脸色唰地红了,“起开。” 薛惊年很听话,只躺在她身边,搂着她睡觉。 阮娇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顺手搂住他的腰,“那你别闹。六点叫我起床,去买早餐。” 姥姥的生物钟是六点,她不想解释太多。 “遵命。”薛惊年也没想怎么着她,抱着就够了。 就是手不太老实,但是动作很轻柔。 阮娇也没搭理他,没心事了,听着他的心跳,渐渐进入梦乡。 就是梦里总有条狗舔她的脸。 她只能把狗头揽入怀里,继续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还好。 醒来的时候也没到六点。 迷迷糊糊地看了眼薛惊年,“兄弟,你昨晚挺到现在啊?” 薛惊年:“……” 娇娇到底是羞涩还是流氓啊? 半点娇羞都没有。 这是女孩子能问出来的问题么。 阮娇打着哈欠起床,发现睡袍早就跑远了,只来得及瞥见胸前的几朵红梅,立刻盖上被子。 “薛惊年,你这叫什么都不做?” “媳妇,我错了。” 薛惊年认错速度飞快,可怜巴巴地说道,“真的错了,别生气。” 阮娇扯扯嘴角,“算了,拿我衣服来。” 都躺一张床上了,还计较这些没用的。 她换上衣服,和薛惊年一起出去买早餐,没想到周老太就站在门口,脸色发沉。 第197章 要自重自爱 阮娇笑了下,若无其事地问道,“姥姥,起这么早啊?昨天累了,还以为你会多睡会儿的。” 周老太板着脸,皱眉说道,“你们昨晚……” “昨晚您和安安睡觉,娇娇怕打扰你们,来我屋里洗澡,后来没回去。”薛惊年笑着解释道,语气十分坦然。 周老太盯着他看了两秒,目光移向阮娇:“娇娇,你跟我来。惊年,麻烦你去买早餐了。” 她没给拒绝的机会,拽着阮娇回了房间。 关了门就沉下脸来,“娇娇,我一直觉得你是有分寸的女孩子。你觉得这样像话吗?” “你看看你妈,未婚先孕。被迫嫁给你爸,为了怀你,还休学一年。大好的前程,非要毁了?” “我告诉你,别步你妈的后尘。” 阮娇安静地等她发泄,末了给她倒了杯水,“姥姥,我们没发生什么。就算是有什么,我会做好措施的。” “你别给我说这些,你不是一直有分寸的吗?”周老太扭开头,不接水,气冲冲地说道,“我听你舅舅说了,薛惊年家不一般,很可能看不上咱们家。要是没成,你不是竹篮打水了?” 阮娇冷静地问道,“姥姥,既然你是这么想的,对薛惊年那么亲近干什么?不等等看能不能成,再拿出好的态度?” 周老太噎了下,用手指戳了戳她脑门,“这不是万一能成吗?你当我是为了谁?” 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不管以后怎么样。 现在有薛惊年的帮助,不是轻省很多么。 阮娇看着她,沉默不语。 还以为姥姥非薛惊年这个女婿不可了呢。 昨天反而比之前更热情。 难道她觉得,薛惊年家要是不同意,会因为她对薛惊年的态度改变主意吗? 周老太被她看得不自在,低声问道,“娇娇,你和姥姥说句实话,你们昨晚有没有” “没有。”阮娇摇摇头,“你别想得太多。” 就是有又怎么样呢。 难不成和薛惊年分手,她还能看得上别人么。 都不说别的,她还见过其他这么好看的人。 有没有她都不会后悔。 她也不是真正的懵懂小姑娘,知道要的是什么。 周老太松了口气,还是板着脸教训,“你要给安安做好榜样,在没有结婚之前,不许和他发生关系。女孩子,一定要自重自爱。” 阮娇沉默地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就不说你了,都是大姑娘了,有些道理,就是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喜欢归喜欢,但是不要吃亏。这些话,你妈就没听,看看成什么样了。” 这话,阮娇不爱听,淡淡地说道,“别拿我爸和薛惊年相比,没有可比性。” 她眼光也没那么差。 也许两人会分手。 可能会是家庭原因,可能是时间长了,没感觉了。 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但是,绝对不会是处心积虑的算计,不是撕破脸的难堪。 周老太对此无话可说,阮鹏程这样的垃圾,也不是谁都能遇到的。 “算了,我也管不住你。只能告诉你,自重。否则,成了,皆大欢喜。没成,吃亏的是你自己,以后再嫁其他人,那档次就不一样了。” 阮娇垂着眸子,没说什么。 姥姥说的是事实。 可是,她为什么退而求其次也要嫁人呢。 不嫁不就没有影响了。 啊呸,也还没发生关系呢。 “你是不是又当耳边风了。”周老太脸色难看,还想说点什么,见到安安醒了,只能说了句,“你好好想想,姥姥指定不能害你。” 说完看向安安,语调拖得很长,“哎呀,安安醒了啊。” 安安揉着惺忪的眼睛,“姥姥,你刚刚在和姐姐吵架吗?为什么啊?” “我们没吵架啊。”周老太拿着衣服往她身上套,“我们在说,一会儿去吃什么呢。你想吃什么啊。” 安安拉着她的衣服撒娇,“吃甜的。” “不行,你姐不让。” “好不好,好不好嘛。” 一个撒娇一个哄。 阮娇的目光渐渐没有了焦距,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 原来,一家人之间,真的会争个高低。 不允许安安吃糖,是两人达成的共识。 她唱的是红脸,姥姥唱的是白脸。 在教育安安的问题上,几乎都是这样。 从一开始的都在说危害性,到了后来,姥姥只有一句话,“你姐不让。” 幸亏安安不是那种不会想事的孩子,否则该讨厌她了。 很小时候的记忆,过了两辈子,渐渐忘却了。 只记得姥姥对她很好的,具体哪里好呢。 也不很能想起来。 反正自从爸妈离婚,安安出生,姥姥也没把她当成孩子过了。 也许,人是会变的,情感也会变的。 沉浸在过去的温暖里的,只有她自己。 “娇娇?” 阮娇回过神来,看了周老太一眼,“娇娇,你生气了?怪我,话说得重了,你别往心里去。你都是大学生了,你的眼界不比我低,你自己衡量吧。老了,管得多只会人让人烦。” 姥姥算是第一次因为口角道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脑子里飘过薛惊年说的话,“不和你纠缠选择,是不想担责任,说难听点,也就是不太有所谓。” 姥姥的观点,明明没有任何问题。 她却道歉了。 阮娇吐出一口气,若无其事地笑笑,“您说的是对的,我出去透透气,你帮安安洗脸吧。” 阮娇在走廊尽头的小窗户边,吹着陌生城市的晨风。 已经入秋了,早上六点,还是有些冷,她缩了缩肩膀。 凌乱的发丝擦过脸颊,心烦得很。 之前真的很忙,安安的大小事,从吃喝拉撒到衣食住行,包括教育还有安全问题,都是她要管的。 还要上学,学习。 有时候还会和徐圆圆四处走走看看。 这就这两年空闲了些。 她已经习惯了姥姥的态度,把她不稳定的情绪,都归结于更年期。 冷静下来想想,其实姥姥早就不喜欢她了。 感情肯定是有,不过夹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这个认知,令她不安。 原本就没有什么个人的理想,这些年琐事多,算是为了姥姥和安安这两个家人而努力着。 现在好像失去了方向。 她做不到再把不怎么喜欢她的亲人当做中重心。 第198章 你姐生气了 突然觉得身上一暖,低头看到身上白色的外套,叹气说道,“薛惊年,你说你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么多,难得糊涂,才是最开心的事。让我以后怎么和姥姥相处?” 甚至还有安安。 她一口一口喂起来的孩子,夺走了姥姥对她的大部分爱。 早知道不听他说那么多了。 薛惊年站在她旁边,笑道,“以前怎么相处,以后就这么相处呗。” “说得容易。”阮娇挽着他的手臂,“你那套什么价值的言辞不拿出来说了?” “傻子,我胡说八道,你居然信了。”薛惊年刮了刮她鼻子,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想那么多干啥。那哥哥再教你一个词,远香近臭,很快就要开学了。” 阮娇翻了个白眼,“这词还用你教?算了,早餐呢给她们送过去了?” 每次心情不好,被他一搅和,郁气就没了。 “送过去了,姥姥让我有点责任心。”薛惊年摩挲她的脸,“没为难你吧?” 阮娇摇摇头,“没有。” 也不算为难。 身为长辈,她说的那些没有错。 只是一看她不高兴,就立刻道歉的行为,无所谓的态度,令她很烦罢了。 “嗯。”薛惊年捧着她的脸,四目相对,他红了耳朵,“娇娇,昨晚的事是我过分了。我只是已经把你当我媳妇了,这辈子都是。” 语气太真挚,阮娇有些别开目光,“还这辈子呢,昨晚还说不知道能撑几年,花言巧语。” 薛惊年一点都不尴尬,正色道,“如果我离开你,那一定是你不要我了,或者…我死了。” “呸呸呸。”阮娇拍了他两巴掌,“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大早上的,什么死不死的。吃饭,然后看房。” 她虽然有钱,也不是冤大头啊。 酒店还是挺贵的。 早点看房,买了搬进去。 _ 薛惊年之前已经打电话拜托人帮忙了。 房子是华清附小的教师宿舍。 距离学校十几分钟的路程。 而且是刚落成没多久的。 有的人不缺房子,申请之后,购买了房本,然后转手。 当然,都是偷偷的。 三室两厅,实际面积139平,南北通透,房子很新。 不过阮娇没买。 薛惊年问她,“不是挺喜欢的?离学校也近,给安安办理入学也方便。” 阮娇揉揉眉心,“太贵了,而且我怕产权有问题。” 房主张嘴就是20万。 虽然有砍价的余地。 最重要的是,这种房子,是以对方亲戚的名义去过户,现在国有分房的产权,即使购买了,也怕有纠纷。 她只想安安稳稳的。 “ok。”薛惊年也不恼,笑道,“还有一套,离得不远。” 阮娇看着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嘴角抽搐,“哥哥,你打算让我买这个?没那么多钱。” 这些年徐圆圆没少赚钱,都给她分红了。 就是当年的奶茶店,每年都能分到不少钱。 手里头也有三十来万。 这样的房子,没有四五十万,根本拿不下来。 舅舅炒房脱手得快,除了本钱,赚了几百万,手里头十分宽裕,可她并不想让别人帮忙,就是借也不想。 薛惊年眨眨眼,“二十万呢?要不要。” “啊?”阮娇懵了下,“这房子是闹鬼吗?” “要不要吧。” “要啊。” 不要才怪了。 围绕着屋里走了一圈,虽然古色古香,但是现代化的东西都有,家电齐全,地暖也铺上的,衣柜和床都有,几乎拎包入住。 薛惊年殷勤地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阮娇点点头,“不是,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买房?” 这样的房子,二十万? 除了主人是薛惊年,她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薛惊年摸摸鼻子,“以前赚了点钱,我告诉过你我有钱的。” 他又不是傻子,难道还能张嘴等着家里喂饭啊。 就他方家小公子的身份,随便帮点小忙,就有钱了。 何况他也投了些钱出去。 不懂经商,但是消息灵通,赚钱并不是难事。 恰好他要去大学了,和已经参加工作差得不多,就不太适合持有股份了,全都都得撤出来。 恰好娇娇要来,就托小伙伴直接买房,安排好。 阮娇沉吟了下,“嗯…六十万吧,首付给你二十万,后续慢慢还。” “行啊。”薛惊年毫不犹豫地点头,“房子还没在我名下,等我打个电话,约个时间,这两天把过户办理了。” 不管是六十万还是一百万,又或者一千万。 不都一样的。 娇娇给了他,也就是左口袋进右口袋。 房子能派上用场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阮娇啧啧两声,“原来我找了个这么厉害的男朋友,房子都在别人名下。” “你才知道?”薛惊年挑挑眉,“我其实还有更厉害的地方,昨晚没敢试,考虑考虑哪天见识一下?” “滚蛋。”阮娇白了他一眼,又看了房子两遍。 薛惊年笑着,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户是为啥啊? 就怕以后结婚了,她觉得房子是自己婚前送她的,一天到晚别别扭扭。 不如从别人手里过户,不论是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阮娇余光扫了他一眼,嘴角扬起来,这才是傻子。 对别人好,都要绕一百个弯子。 她岂会不懂呢。 _ 周老太也很满意这个房子。 她之前就不喜欢楼房,谁家切个菜声音大了,都能听到。 就喜欢独门独户的房子。 走了一圈,对哪里都满意。 “娇娇,不便宜吧?” “还好。” “肯定贵。”周老太笃定地说道,“钱够不够,不行的话我也出点,咱一家人凑吧凑吧。” 阮娇笑着摇头,“钱已经付过了,那你和安安就在这呆着吧。下午我们去过户,然后把酒店退了,行李带过来。” “钱都付了啊。”周老太神色顿了下,“行,那你们去吧。” 等阮娇和薛惊年走了,她的笑容暗淡下来。 安安抱着她胳膊,“姥姥,你不高兴吗?这么漂亮的房子哎。” “高兴高兴。”周老太摸着她的头,“你姐生我气了。” 买房子,不让她出钱了。 一点都没打算让她出。 她本来兴冲冲的,觉得这些年也没给娇娇什么,寻思出点钱呢,结果都没商量,就定下来了。 安安十分不解,眼里充满疑惑,“姐姐没生气,她很高兴。” 周老太叹了口气,“安安,你以后要听姐姐的话,别和她吵架,知道吗?” 这房子肯定不便宜,娇娇都能拿出钱来买。 从来不知道,原来娇娇这么富有,从来也没和她提过。 安安还不到七岁,估计自己看不到她成年了,就这懒散的模样,往后的日子比不过娇娇。 和娇娇关系好些,她也能多拉拔。 她捋了捋头发,抱着安安,“安安,你答应姥姥,以后别不管你妈。” “嗯,好。”安安脆生生地同意了。 她对周云兰无感,不爱也不恨。 姥姥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周老太严肃地说道,“要放在心上,你妈生你很不容易。这事别和你姐说,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好,拉勾。” “嗯,拉勾。” 第199章 也是为了她好 周老太拿了抹布擦拭着家具,在电话旁边走神了会儿,犹豫了会儿,才拿起电话打给周云兰。 听到女儿的声音,她恶声恶气地问道,“你是真不打算管你的亲生骨肉了?” 周云兰愣了下,“我管啊,妈,那你能把安安带过来吗?” 周老太听了这话就来气,要管也不会提出过来看一眼吗? 还要让她把孩子带过去! 刚想斥责,只听电话那头娇声说,“妈,我很想你。” 周老太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什么气都没了。 周云兰和她说了很多话,语气都很软。 说起当初和阮鹏程在一起的不易,伤心和难过,又说起和高远在一起的快乐,对方对她的好。 周老太听完,语气也温和几分,“那你就因为他,家里人都不要了?” 周云兰扭头看了眼高远,见他点点头,就低声说道,“妈,高远对我好。我不能抛弃他。要是我带他一起过去,娇娇会让大家都不得安生。” 周老太沉默了,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 连打个电话,她都不敢当着阮娇的面打,就是怕她会生气。 要是兰兰真的回来,哪能过得自在? 周云兰温声说道,“妈,你要是真放心不下,不如等娇娇上学去了,勤让安安和我通电话。现在方便,就是不天天见面,也能联络感情。” 周老太心烦意乱,十分不自在。 打个电话,还得趁娇娇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的。 家里到底谁才是长辈啊? 再一个,难道要一直这么下去? 难道娇娇在一天,她和自家的女儿聊天,还得避着她么。 周老太心里五味杂陈,娇娇是她的外孙女,感情也深厚,而且当初是她说要断绝关系的。 现在食言了,已经很不好了,也觉得有点对不起阮娇。 可是放着女儿不管,不往来,她也不甘心,偷偷摸摸的,又觉得别扭,为什么娇娇身为女儿,不让着点她妈呢。 就算高光进是个混球,那也不是兰兰指使的。 “妈,我和您聊聊。” 周老太突然听到电话那头换成了高远,又不高兴起来,都怪这个男的,勾得兰兰都不回家。 要不是他儿子没管好,娇娇和她妈能走到这一步吗? 想到这些,立刻没好气地说道,“说什么?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高远也不在乎她的态度,直接把他的想法说了,“我想过离开这边,跟着兰兰去京城。肯定会引起娇娇的反感,她不会让安安和我们接触的。” “很可能会吵得不可开交,对谁都没有好处。” “所以呢?”周老太冷漠地反问道。 高远叹了口气,“所以,我也觉得,让安安和她妈妈经常聊天。母女关系好了,娇娇和安安姐妹情深,她也不会强行阻拦两人相处。久而久之,娇娇和兰兰的误会就能解开了。” 周云兰有些警惕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原先觉得高远挺好的,可是在周云兰选择他,宁愿放弃家人时,她对高远的恶感比阮鹏程来得还大。 高远苦笑一声,言辞恳切,“妈,我前段时间生病,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家里的两个小兔崽子对兰兰……唉,我希望兰兰可以和家里冰释前嫌,哪怕是我去了,也能放心得下。” 这些,字字句句都戳着周老太的内心。 她也放心不下。 云齐有本事,娇娇也有能力,安安有她看顾,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云兰,把家里人得罪死了。 以后怎么办? 她沉默了许久,“我知道。” 挂断了电话,躺在床上睡午觉,翻来覆去的难受,总觉得气闷。 亲生的都指望不了,何况是高家的兄妹。 娇娇是不行了,她可记仇了,让她以后管着兰兰,怕是比登天还难。 只能靠安安了。 要求她以后要管云兰,可没有感情,将来不好说。 现在就得多培养感情。 虽然没有一起生活,可是母女天性,很快就能感情升温。 她决定,以后每周都让安安和周云兰打打电话,免得生疏了。 还有,安安也得有点能力,再这样傻吃傻玩,以后看她姐的脸色生活,想管周云兰也是有心无力。 她看了眼安安睡得红扑扑的脸,叹了口气,让她努力,也是为了她好。 想到安安也能变得很优秀,她几乎一刻都等不了,想把她薅起来学习。 —— 过户之后,花了一天时间整理家里。 时间都还长。 薛惊年带着大家在周边玩了一趟。 还去看了升旗。 他得提前进学校,帮忙找了个靠谱的保姆,就去学校了。 保姆肖阿姨算是半个本地人,对附近很熟。 是个安静的性格,她从来不多话,做事也很安静。 周老太本来因为林姨的事,都不想要保姆的,但是和她相处了几天,就接受了。 她确实是这些年都没怎么干活,好像有些干不来了。 肖姨的性格确实很好,她说话都很温柔。 带着阮娇和周老太熟悉周边的环境,连一些风土人情都能给科普了。 阮娇放心下来,看来薛惊年确实靠谱。 给安安办理入学的户口。 一切都十分顺利。 知道肯定有薛惊年帮忙了,但是也联系不上他,只能在家陪安安和姥姥,难得清闲。 但是家里天天鸡飞狗跳,周老太不说她了,一直抓着安安学习。 阮娇看着她逼得太紧,劝了几次,都被周老太堵回来了。 理由是不努力,等开学了会被人笑话,没有好日子过。 拗不过,索性不管了,没事就往附近转转,陪肖姨给家里准备入秋的衣服,以及温补的食材。 肖姨突然和她说,“家里电话没话费了,得去缴一下。” 阮娇愣了下,她前几天才交了一百多块钱,就没了? 家里没有什么亲戚,这里的电话,除了薛惊年、周云齐以及王明慧知道外,她也就给孙秀英打了个电话,毕竟要知道阮鹏程和阮眀娴的消息。 孙秀英不知道怎么打通了任督二脉,十分识趣,偶尔和她联系,除了说家里的近况,就是提几句阮明康的成绩,多余的一概不说。 甚至因为在县城支了个摊子供阮明康读书,话里话外也没了占便宜的心思,两人相处还算愉快。 阮娇这才把电话给她。 家里实在是没几个亲戚,这电话费怎么没的? 肖姨忙解释道,“可不是我偷偷讲了电话哈,是老太太每天都打呢,几乎是你不在你的时候。” 第200章 她真的好烦 阮娇瞥了她一眼,勉强笑了下,“肖姨,我明白。” 姥姥半个月前非得把电话移到她屋里,说是要和以前的老姐妹们聊聊天,联系联系,怕打了电话接不到。 她用电话很少,也就顺了她的意,但是从来没听她打过电话。 打电话还得趁她不在,那就不是老姐妹的电话了。 若无其事的逛完街,交了话费回家。 看了看拨号记录里,都是同一个电话。 时间都是她出去的时候打的,又或者是要睡觉了,睡前拨出去的。 这个电话,她也记得。 是高家的。 和谁打的电话,不言而喻。 阮娇心中不快,打电话而已,还非得背着她。 难道她还会阻止么。 在姥姥心里,她是个恶霸么。 听到姥姥喊吃饭,她放下电话,应了一声,“来了。” 周老太试探性地问道,“娇娇,刚刚在屋里做什么呢?” “想买新的床单被套,看看床的尺寸。” 阮娇淡淡地回答,心里却翻江倒海,酸涩难忍。 用这种幼稚的方式隐瞒她,是觉得她一直不会知道吗? 哪怕是坦言要和周云兰联系,她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她和周云兰没法相处,也不会强制姥姥放弃她的女儿,把她想成什么人了。 这种恶意的揣测,比事件本身,更令她难受。 安静地吃完了饭,安安抱着她的胳膊,“姐姐,我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周老太皱眉,斥责道,“你的书看完了吗?睡前阅读都没做。” 安安撇撇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不敢说话。 阮娇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姥姥,我要上学了,也许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来,让她陪陪我吧。” 周老太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说不行就申请走读,每天回家吗?” “不了,考虑了下,还是远。”阮娇轻轻摇头。 她放弃了每天回家的想法。 免得姥姥打个电话都偷偷摸摸的。 周老太神色松了松,看了安安一眼,“那你乖乖睡,别闹你姐。” 她还是真怕阮娇明天回家,现在让安安学习,给周云兰打电话,都是背着娇娇做的事。 现在周云兰放假,可以随时接电话,要是等开学,就不太方便了。 要去住校,正正好。 等她发现的时候,安安和云兰的感情应该培养得不错了,学习也变好了,娇娇也没有立场反对来往了。 安安破涕为笑,重重点头,拉着阮娇往屋里钻。 阮娇陪她玩了会儿积木,就催促她睡觉。 安安一脸纠结,苦着脸说道,“姐,我不想和妈妈打电话。能不能不和她联系了,好烦啊。” 阮娇抬起眸子,“为什么?” 安安深吸一口气,一股脑的把事情说了出来,“每天你不在的时候,都会说会儿话。妈妈在电话那头问我作业。姥姥还说,让我以后好好孝顺妈妈,不让我告诉你。” 她说着说着,哀求道,“姐,我不喜欢妈妈,我不想给她打电话,也不想和她亲热。你和姥姥说说好不好?我们和以前一样。” 她本来答应了周老太不说的,可是她真的受不了。 做错了一点题,妈妈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又说她们班上的谁谁谁多努力,她又这个条件,还不好好努力。 她很烦。 直接把电话挂了,姥姥还生她的气。 她觉得委屈了。 明明姐姐说了,能学多少是多少。 还说读书也不是惟一的出路。 姥姥以前还赞成的,现在也嫌弃她了,每天张口闭口都是学习作业,要是没做好,眼神很可怕。 姥姥变了! 安安想到这些,眼圈都红了,“姐,你帮我和姥姥说说吧,她最听你的话了。” 阮娇闭了闭眼,以前姥姥还说当周云兰死了。 她要自己和周云兰亲亲热热就算了,怎么还带着安安一起,跟洗脑似的。 合着这些时间逼迫安安,都是周云兰在那边出的主意,姥姥甚至都不想等她去了学校再实施,一刻都等不了吗? 周云兰的掌控欲太强,安安又没受过这种不被尊重的待遇,哪能受得了。 要是姥姥非得逼迫她,对安安的成长不是好事。 她拍了拍安安的头,“你先睡觉,姐姐去和姥姥谈谈。” 安安乖乖地点头,“姐,我不想和妈好。她真的很烦。” 她告状,就是不想和周云兰打电话了。 一点都不喜欢。 以前没打电话的时候,姥姥对她多好,现在总是不高兴,这个不许那个不行的。 姐姐在家还好点,万一明天姐姐不在家了,没人管姥姥,日子怕是更可怕。 说不定,不和妈妈打电话就好了。 “好。”阮娇笑了下,“那你乖乖等着。” 必须要和姥姥聊聊了。 周老太在屋里听评书,心不在焉。 虽然安安答应了她,不告诉阮娇的,这些日子好像也的确没说。 可万一呢。 好不容易熬到娇娇要去学校了。 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好了。 听到阮娇敲门,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迟疑了下,才关了评书机,打开房门。 阮娇笑着问道,“姥姥,还没睡呢。” 周老太心虚,先发制人,哼了一声,“你听不到房里还有声音么。” 之前是她说的不认周云兰,现在偷摸联系,总觉得好像背叛了阮娇。 特别害怕她质问。 “哦,那不是您经常听着评书就睡着嘛。”阮娇走到屋里,笑着说道,“这几天忙,也没能和您好好聊聊,来了京城身体怎么样啊?” 周老太坐到床边上,木着脸没说话。 娇娇可不是那种会嘘寒问暖的。 明显是知道了什么,这才会大半夜过来。 还不如痛快地说开。 伸头缩头的,早晚都是一刀。 她语气有些僵硬,拧巴地说道,“是不是安安和你说什么了?我承认,还是放不下你妈。你放心吧,你不喜欢她,我不强迫你做什么。但是” “我明白的。”阮娇笑着接过话,表示理解,“但是妈妈没有对不起安安,毕竟有生恩,是应该报答的。” 听她这么善解人意,周老太突然有些羞愧。 也不算是没有对不起安安吧。 毕竟生下来,都没怎么做到当妈的责任,就去了外地。 虽然是在本地待不下去,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安安从小没有妈妈在身边也是事实。 她嗫嚅了下嘴唇,“我也不是说应该报答,你看,因为之前那事,高家人对你妈都不是很好。安安呢,也需要一个长辈的指引陪伴,两人感情好了,大家都好,你也轻松,不是吗?” 阮娇扯扯嘴角,她怕的不是安安报恩,就是怕周云兰的指引啊。 她已经是指引失败的试验品了,安安不能也这样。 这种话,也不能直白地说。 第201章 爆发 刚想着怎么委婉,周老太已经拉住她的手,循循善诱,“娇娇,你都快十九岁了,而安安才七岁不到。以后可能你结婚了,她还是个小孩子。我呢,也管不了她多少年,到时候,你不能带小姨子出嫁吧?” 阮娇皱眉,“所以,姥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让安安和你妈培养感情。”周老太理所当然地说道,“以后我不行了的话,让你妈来京城,照顾安安,这样也方便。” 阮娇十分膈应,嗤笑一声,“那我妈会来吗?她愿意丢下高叔叔?” 就算放得下高家兄妹俩,她也不可能放得下高远。 怎么着,直接帮安安把父母都安排好? 那她举家搬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办理过户,安安的户口,她看似顺利。 但是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薛惊年搭了多少人情。 早这么说啊,那就不搬了。 反正姥姥规划里从来都没有她,她背个包去上大学就好了。 周老太脸色讪讪的,“来也没事,不得不承认,高远比你爸强,有他在,安安还更好呢。” “不可能。”阮娇言辞拒绝,“那我直接说了,我妈想来可以,但是和高家人不能有牵扯,否则免谈!” 以前是觉得高远还行。 可高光进是个神经病,高黎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小姑娘。 如果高远真的没有一点问题,一双儿女怎么可能都长成那样。 这次做的荒唐事,姥姥几乎是不顾及她的任何想法,要不是有别的出主意,她根本想不到这种主意的。 至于周云兰,更是不会管以后的事,更不在乎她的女儿,没人撺掇,她会愿意天天接打电话才怪。 这背后,怕是少不了高远的主意。 退一万步说,和他没关系。 可是,高远来了,那高家兄妹都是甩不开的,就会进入死循环。 不是谁都是周云兰,能为大病了别人家的孩子,委屈自家孩子的。 安安是她一手养大的,她绝不会放任她处于危险中。 周老太知道她会反对,没有想到反应是这么激烈,完全没有给她面子的意思。 她才是长辈,这些年娇娇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都没反对过。 怎么着,现在为了安安好,也满足一下她想看顾女儿的心思,还得经过娇娇的同意! 语气那么坚决,一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还把她当姥姥吗? 这一刻,她所有的心虚,都化作了生气,怒气冲冲,开始口不择言。 “我也不是非的让你妈来,我只是说有可能,防患于未然你懂吗?我让安安和你妈联系,你就是反对也没用。你和兰兰没有母女缘,凭什么不许安安有?” 阮娇怔怔地看着她,姥姥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样? 怎么着,她不愿意安安和周云兰往来,是怕她有妈吗? 多少有些可笑了。 明明相依为命的祖孙,曾经她该觉得姥姥是她的天,却被恶意揣测至此,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她沉默着,不生气,也没有吵架的无奈。 周老太突然冷静下来,反应过来刚刚说了什么,急忙抓住她的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各有缘分。我们都希望安安能更好,对吗?你只是姐姐,会有自己的生活。” 她的确没觉得娇娇会嫉妒安安能和周云兰好好的。 但是她觉得,娇娇就是要抓住安安。 就像她一样。 娇娇大了,也不如小时候那样贴心。 儿女都不在,她除了安安,抓不住任何人。 所以,觉得阮娇也这样。 不然也不会上学都要把人带来。 虽然一开始她是做出要在鹿原上学的架势。 可是最后的结果,她的前途光明了。安安也捆在了她的身边。 她有对象了,以后会有家,也不能全身心的在安安身上。 安安能和周云兰的感情好,多一个亲人,这有什么不好的。 阮娇和闻言,就知道委婉地和她说,是说不明白的。 “姥姥。这世上不是多一个亲人就是多一份快乐的。我实话说吧,我妈的教育不行。和她在一起,没有快乐。她也无法做一个好妈妈,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只是想让我妈老有所依,等她老了,我不会不许安安孝顺她。但是” 阮娇神情冷漠,语气坚定,“我不允许安安的人生被她破坏了。” “你什么意思!”周老太又火冒三丈,冷笑道,“你觉得你教育得很好吗?自己考上了华清,却告诉安安,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实在读不了就算了。就是你这种态度,她才很懒散!” 要是学习不好也无所谓,她干嘛挑灯夜读? 再不逼迫安安,她的这辈子就这样了。 懒懒散散,混吃等死。 兰兰说的就没错,孩子就是要管教的。 虽然这些年她没在,但是娇娇这么拼命的学习,难道没受小时候教育的影响吗? 阮娇呼出一口浊气,盯着她,“那是我有底气,安安就是学习不好,我也能让他安乐一生。她也可以学别的,我都供得起。” “那你怎么不学别的?”周老太钻了牛角尖,冷着脸说道,“要是别的路好走,你怎么不走?你读书都能成功,安安也可以,要是你真的为她好,我不让你妈和她接触也行,你能让她也考上华清吗?” 阮娇彻底无语,她考上华清也是因缘巧合。 差点就没考上了。 再说,考上能怎么样。 没考上又能怎么样? 她不需要安安复刻她所谓成功的路,也不需要她弥补她的遗憾。 重要的是,安安喜欢什么,哪条路会让她快乐。 可是,这没法和姥姥说。 此刻在她心里,好像自己是那个老巫婆,怕安安遮挡了她的光芒一样的。 阮娇叹了口气,“姥姥,那你问安安吧。她愿意怎么样,还是那句话,她不想学习,我是不会把她关在家里责备的。” 周老太强词夺理,“她还是孩子,肯定是喜欢玩。你让她选择,不就是让她一直玩么。你不想找给她铺路,就让她玩,一辈子都这样?等以后没出息了,还得看你脸色吗?你要是不忍心管,就交给你妈。” "所以呢?你觉得我妈就能管好她?"阮娇来了火气,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我妈是个什么好的吗?她是有什么成功的地方可以让安安耳濡目染么。” 周老太勃然大怒,蹭地站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宣泄怒火,嘶声竭力地吼道,“你滚出去!我没有你这种一直贬低亲妈的孙女!” 第202章 你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吗? 兰兰是对不起她,可那是她的亲妈。 再差,也养她到十几岁。 字字句句都是看不起! 这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再有万般不是,也没杀人放火。 一万个都可以唾弃她,唯独阮娇不可以。 否定她,也是否定自己和老头子的教育。 真觉得考上了大学,有了好的对象,就可以这么说话了? 娇娇真是越来越飘了,这些年就不该让她当家做主,眼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阮娇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你早点睡。” 见阮娇走向门口,周老太心里也不舒服,毕竟也是她的孙女,是疼爱得过的孩子。 她咬咬牙,声音放缓了些,“你妈也就是在高光进的那事上对不住你,可是给了你生命,你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吗?” 生恩不及养恩。 那也有生恩在。 纵然对她不是特别好,那也不是很差了。 只一件事对不住她,就要铁石心肠到这份上么。 阮娇回头看她,“姥姥,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妈,但是安安更像是我的女儿。你再不喜欢,我也要说,我妈性格不好,她会带坏安安无论你怎么说,在安安成年之前,我都不会让她和我妈接触。” 她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这个事和姥姥吵架。 姥姥自己不知道她的女儿是什么德行吗? 真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想的。 无论从那哪个角度,她都无法理解姥姥的做法。 也不能理解,她对自己的怨言。 这些年,她没有对不起谁。 家里的大小事,她管了。 也没给家里带来一星半点的烦恼。 怎么还能看她不顺眼的? 哪怕是有些许矛盾,都是她在退让。 今晚姥姥的态度,她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 说实在的,要不是薛惊年和她说过姥姥的坏话,她有一定程度上的认可,指不定能被这当头棒喝打晕过去。 房子好了,户口好了,安安的学习也找好了。 一切看起来都好了,也平顺了。 家里还闹开了。 都冷静冷静吧。 她打开门,发现安安在门口,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多半是听到两人吵架了。 阮娇皱眉,语气很轻,“我不是让你乖乖睡觉吗?” 很不想让安安知道两人吵架,小孩子不适合接触太多负面的情绪。 “安安,你过来,姥姥和你说会儿话。”周老太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对安安招手。 安安抓住阮娇的衣角,“姐” 阮娇还没说话,周老太提高了音量抢话,语气里带着威胁,“安安,你过来,要是不来就出去。” “安安,回屋睡觉。”阮娇轻声哄道。 姥姥现在正在气头上,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周老太声音冷然,“安安,听不听姥姥的话?” 安安看看她,又看看阮娇,踟蹰了下,擦了擦眼泪小跑过去。 阮娇心底微冷,她以为的一家人相亲相爱,终究是一厢情愿。 连安安……也不会选择她。 阮娇安静地走出屋门,甚至没在堂屋呆着,径直走到了院里。 肖姨还没睡觉,端了盘切好的梨放在她面前,“吃点吧,润肺平喘的,不上火。” 阮娇侧过视线看她,觉得她挺有意思的,随口说道,“肖姨,你不觉得给别人当保姆很没意思吗?” 肖姨坐在一旁,眨眨眼说道,“不是说过我是南方人吗?” “嗯?”阮娇不解。 肖姨无所谓地笑笑,“姆在我们方言也是妈,保姆也算是半个妈,缺人叫妈了,当个保姆也行。而且,我和你不一样,我当半个妈有钱拿,你赔钱。” 阮娇知道她是开玩笑的,配合地笑了下。 她的来历,薛惊年和她说过。 男人上大学,她在家帮他照顾父母,后来的结果,情理之中意料之中,道德之外。 她知道了结果,也没吵没闹。 让男人赔了些钱,不想回去面对闲言碎语,就留在京城给人做保姆。 肖姨对此给出的理由是,反正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走到哪里都一样。 甚至因为做饭手艺很好,还很挑主家。 事多的人家不做,人多的人家不做,话多的人家不做。 这次来家里做事,也是几年前要债的时候,薛惊年路见不平了,帮她要了不少赔偿。 不然,就第一次见面,周老太不情不愿的模样,她压根就不会来。 肖姨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她的手,“别想那么多,这点小事,连苦难都算不上。当妈说费力不讨好的,尤其是免费的,不舒服就不干了。” 她说完就回屋睡觉了。 活都干完了,其他的不关她的事。 就是为这个孩子不值。 就两个亲人,这两个亲人在她背过身去的时候就嘀嘀咕咕。 不是说她的坏话,只是高兴和悲伤,好像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还傻乎乎地,想着去上学了,是不是要降温了。 应该给家里添置什么,衣服还是别的要准备好。 她是看不出老人家的敷衍吗? 老人家昨天还和电话那头说,寄点钱过去。 而小姑娘要去上学了,也提出送她一下,或者给她一些生活费。或者缺点什么,添置点什么。 缺不缺是一回事,有没有上心,更是另外一回事。 做不出行动的时候,口头表达一下都不会么。 管她呢,也许是这户人家历来的习惯,说这两句,她都觉得挺多嘴的。 阮娇看着她略带洒脱的背影,发出长长的叹息。 她还没到那么冷漠的时候。 尤其是对安安和姥姥,这一老一小,几乎是她的全部。 抬头看了看明亮的月亮,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亲人都欢欢喜喜的。 整天不是这样的事,就是那样的事。 没个消停的时候。 可是,安安是她的妹妹。 是她发誓要让她活着,并且幸福快乐的妹妹。 要是真的放手了,她会是什么样的? 她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周云兰身上的特性,是继承了姥姥的。 比如…… 认定一件事之后偏执,还有对心爱的人,永远带着滤镜。 对一个人有了看法,只会把一个人往坏了想。 而她,也许也继承了这一特点。 所以,她不会、也不愿意给周云兰任何机会。 “姐姐!对不起。”安安从身后抱着她,哽咽着保证,“姐,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第203章 你选谁? 阮娇微微皱眉,把她拉到身前,低声问道,“姥姥说你了?” 安安连忙摇头,“没有,没说。总之,我会努力的。” 姥姥只是告诉她,逼她学习是为了她好。 而妈妈,也是为了她好。 放任她一直玩的,不一定就是好的,那是不负责。 反正她听不懂。 她只知道,因为她学习的事,姐姐被姥姥说了,两人吵架了。 要是再不好好努力,姥姥要去和妈妈一起住。 她不要这样,要和姥姥还有姐姐在一起。 如果都不吵架,她可以好好地去学习,不偷懒了。 阮娇看着她眼里的泪水,不安的模样,有些心酸,“安安,没事。咱学习不好,可以找喜欢的学,只要你想学,姐姐都供你。” 学习的目的是什么? 是报效祖国还是回馈社会? 她没有这种信念,安安也没有。 甚至都不是为了养家糊口。 她只需要安安找到想学的并且能为此付出努力的东西就好。 能陪她走着她选择的道路,看她路上的荆棘和风景。 有多大的成就,不重要。 小小年纪,不用那么懂事。 安安迟疑了下,使劲摇摇头,“姐,我就想学习。” “你听到了?”周老太站在门口,“你妹妹都这么说,你还想阻止她努力吗?” 阮娇看着天空,抿唇一笑,“当然,我不会阻止她,如果这是她选择的路的话。” 这分明是姥姥和妈妈给安安选择的路。 在她们心里,学习好是好孩子的标准之一,并且占比很重。 周老太杵着拐棍走下台阶,软了语气,“娇娇,刚刚是姥姥说话不好听了。你别放在心里,不过,你以后也不怎么回家,你管好自己,别插手了行吗?你只是姐姐而已。” 阮娇捏了捏拳头,家人真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挑动她的情绪。 好一个姐姐而已。 安安小时候经常生病,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整夜陪着的是她,怎么不说是姐姐而已。 要她找人安排安安的时候,都不是周云兰的责任了。 现在大了,自理能力都有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 周云兰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抹除她的一切付出。 这么远都能指挥姥姥和安安,真够牛的。 阮娇头一次觉得不服,不甘和委屈。 她紧紧地抱住安安,“你要妈妈还是姐姐?” 安安看了眼姥姥沉沉的脸色,她咬咬唇,“要要妈妈。” 刚刚姥姥和她说了。 要是不听她的,她就要去找妈妈。 把她留在京城。 姐姐又要上学,她才不要一个人。 而且,她确实是更喜欢姥姥。 就算选了妈妈,妈妈也不会在身边,但是姐姐也还在。 还是和以前一样。 阮娇知道让孩子做选择是幼稚的做法,还是难免心寒,“随你吧。” 她看向周老太,“姥姥,让安安远程接受我妈的教育,不让我管她的事,这个决定是替她下的,以后她的一切都是你的责任,我不管了。” 周老太突然反应过来,今晚的这一出,实在是有些幼稚了。 她只想赌一口气,却不知道意义在哪里。 她要的是安安有出息,还能和女儿相亲相爱,可要是娇娇彻底不管,她有些茫然不安。 觉得这事不应该闹到这种地步。 连忙说软话,“娇娇,别这样,姥姥又不是让你和安安断绝关系,才还是安安的姐姐。我们都是一家人。” 这搞得跟仇人一样做什么。 阮娇笑了下,“嗯,我知道的。我尊重安安的选择,明天要去学校了,我收拾收拾东西。” 安安做出了选择,那她就不管了。 至少,不会事无巨细地管。 管得多了,别人还会嫌烦。 不如听肖姨的,干得不痛快,那就不干了。 虽然做不到全然不理会,少付出一些,还是可以尝试着做的。 “姐姐,你别生气。”安安拉住她的手,用祈求的目光看她,“姐姐” 阮娇摸摸她的头,笑着摇头,“没事。不过,安安,你说了要好好学习的,不能撒娇打滚耍赖了,选择了,就要尽力去做。” 她也没养过孩子,不知道之前的教育是好是坏。 也无法据理力争。 至少安安在情感上选择的是姥姥,那么在她不在的时候,安安也会快乐。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也许是对周云兰的偏见,她无法和周云兰和平相处,哪怕是理念也不能共存。 固然可以和周老太拉扯周旋,但是没必要。 每天吵闹,对孩子的影响更差。 所以,她选择放手了。 无论如何,在未来,她也能给安安提供一份后盾。 那就让她们折腾去吧。 安安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茫然,眼里都是泪水,“姥姥,姐姐以后是不是不会理我了。” “不会。”周老太抱着她,拥入怀中,“娇娇是你的姐姐,一辈子都是。她只是生你妈妈的气,不想让你们往来,只要你好好学习,姐姐就会认可妈妈了。一家人才会和和气气的。” 安安坚定地点点头,“好,我会的。” 她会学习得很好,考第一。 这样大家都会高兴了。 阮娇看着院里的一大一小,心底泛酸。 果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家里已经把她排除在外了。 以前的和睦,在一件事情上,支离破碎。 —— 次日,阮娇本想偷偷出发。 没想到周老太没有领着安安去遛弯背书,等在了堂屋。 阮娇心情有些复杂,垂着眼睫,径直走向餐桌。 本以为来了京城,再没有那么多事,也没意思人能够打扰她们安宁的幸福。 没想到,能走到这一步。 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姥姥。 若无其事还是冷漠? 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笑脸相迎。 她都做不到。 她没有说任何话,安静地吃着早饭。 周老太时不时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却没说话。 阮娇吃完饭,把碗放下,平静地和肖姨说道,“我去上学了,回来的时候不定,家里还要麻烦你照顾了。” 肖姨“嗯”了一声,“去吧,职责范围内的事,义不容辞。” 要是的多的,她可不会管的。 阮娇点点头,准备进屋去拿行李箱。 周老太突然站起来拦住她,有些尴尬地问道,“娇娇,你这意思,可能周日休息都不回来?” “看情况吧。”阮娇笑了下,“姥姥,安安拜托你了。” 第204章 有没有素质 阮娇拉着行李箱离开,周老太带着安安在后面跟着,要送她走。 “回去吧。”阮娇本来想转地铁去学校,索性打了个车,“安安,好好听姥姥的话,别忘了誓言。” 说来讽刺,她连初一入学,都没有这个待遇。 前天去报名的时候,也没这个待遇。 没想到吵架了,还能得到亲人送一下。 不过,也不开心就是了。 反而有些无所谓。 周老太领着安安往回走,一句话都没说。 安安也没敢说话,脸上带着茫然。 她有点想鹿原的家了。 想那个家里的姥姥和姐姐,虽然姐姐每天挺凶的样子,可是眼里都是宠溺,姥姥也对她很好。 姐姐上车了,也没摸摸她的头。 不应该选妈妈的。 周老太见她一直低着头,心里不是滋味,“安安,今天放假不做作业,想去哪里玩啊?” 她好像已经彻底失去娇娇了。 不想失去安安了。 学习的事慢慢来吧。 安安却没有兴高采烈,只是摇头,“没事,我想学习。” 周老太低落的情绪好了很多,露出一个笑容,“真乖,那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嗯,好啊。”安安乖巧地点点头。 心里厌恶死了周云兰。 安安和周云兰打电话去了,周老太看到面无表情收拾屋子的肖姨,她有些不自然。 毕竟家里吵架这么厉害,让外人听到了。 她有些别扭地说道,“小肖啊,你说现在这些孩子,不知道怎么才能高兴和气,一言不合就生气了。” 肖姨擦地的动作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没孩子,也不清楚呢。不过,要是有娇娇这么好的孩子,怕是做梦都得笑醒。” 周老太呼吸一窒,挤出一个笑容,“好什么啊,小脾气可多了。你说安安这么大点的孩子,要找妈妈,不是很正常么,还和孩子生气了。” 肖姨“哦”了一声,敷衍地说道,“可能吧。” 说的什么东西。 不管多大的孩子,不懂事就不会伤人了么。 人又不是机器,还不能不高兴了呗。 周老太突然不喜欢她了。 还是小林好点,会说话。 她扭过头,凑过去听安安讲电话,再没说什么。 肖姨暗暗翻了个白眼,有的人,好日子过多了,别人退让多了,从感激变成理所当然。 和她那前夫的父母,一样一样的。 见得越多,就越平静,感觉稀疏平常。 家里的事不提,阮娇一路打车到学校,四十多公里的路程,到学校都快中午了。 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了。 就是宿舍没办好。 这届土木工程就她女生很少,又是新老宿舍的搬迁,宿舍需要调配。 所以她前两天才想,要不就每天回家,大不了学开车呗,也是放不下家里的一老一小。 现在没什么感觉,就先去拿宿舍钥匙。 看着校园里人来人往,轻松愉快了许多。 果然人就不能天天呆家里,除了吵架,没别的事干。 宿舍里已经有人了,应该是昨天就到学校的。 四个人的宿舍,还有两张床是空着的,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没来。 找到贴了自己名字的床位,把东西放下。 她没带多少东西,毕竟离得近,哪怕晚上下课,都能回去拿一趟东西。 再不行,缺什么就买。 反正家里的东西也是买来的。 她还是第一次住校,高中都是早晚回家的。 对她来说,是比较陌生的体验。 尤其她给在宿舍的室友打了招呼,人家没搭理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只能自顾自地收拾东西。 只有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肖姨给她装的被子,她都没带。 打算晚点买一套。 室友在看书,她的动作很轻。 其中带戴眼镜的,在她每发出一丁点声音的时候不是皱眉就是很不耐烦的轻“啧”声。 阮娇明白了,群居生活不是这么好搞的。 对方很膈应人,但是对方没说什么,连理论都做不到。 宿舍里一直沉默再沉默。 直到她领了被子回来,用脚蹬开了宿舍门,对方才和她说了第一句话。 她瞪着眼睛,很不耐烦地问道,“你有病啊?有没有素质,差点撞到我。” 阮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在门口提醒过了。” 听莫名其名的,她和这个室友都没有见过。 好像也没有得罪对方的举动。 从一开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现在都开始找茬了,有这么闲吗? 张祎已经挺找事的了,没想到还有比她离谱的。 她不再理会,铺床的时候也冷着脸,这位室友也再没找事。 瞥了眼她床边上还没撕下来的贴条,是英语系的,叫做刘芝。 扫了眼其他两张床,都是英语系的。 难怪,合着就她一个工科生呗。 应该分数不如她们高。 也许这就是学霸找茬的理由。 也不知道怎么加塞的,她一个工学生,确实是格格不入。 还挺过分的,没能录取上英语系,给她塞了个英语系的宿舍。 不知道是弥补她的遗憾还是嘲讽。 铺好了被子,宿舍最后一个床位的同学才姗姗来迟。 她什么都没拿,身后跟了个中年妇女。 她刚进来就笑道,“你们好啊,我叫白英。” 刘芝看了她一眼,高冷了一天的脸露出笑容,“你好,刘芝。这位是” “啊,我家人没空送我,这是我家的保姆。”白英笑着解释道。 看起来正常多了。 刘芝笑容扩大了一些,语气多了几分热情,“哦,你也是京城的啊?” “你也是?好巧啊。” “是呢,好巧。” 两人开始聊天,从读的哪所初高中,说到了京城好吃的小吃。 阮娇看看时间,该出去吃晚饭了。 站起身就往外走。 另外那个室友犹豫了下,追了出来,走在她旁边低声道,“你叫阮娇吧?我叫陈红梅,你是去吃饭吗?我们一起吧。” 阮娇自然不会拒绝,“好的。” 接下来,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安静地走在路上。 陈红梅自顾自的问道,“刘芝很难相处吧?我昨天傍晚到的,她一会儿嫌我吵了,一会儿这的那的,她有没有也为难你?” 第205章 几个室友 阮娇回身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和人来往,最忌讳交浅言深。 刘芝不好相处,她可以选择不相处的。 但是背后说坏话,就没必要了。 陈红梅有些不自在,转移了话题,“我是鹿原的,听你说话口音,我们离得不远?” 阮娇有些惊讶,“我也是,真巧!” 鹿原今年风水突然好了吗? 听说往前数几届全省都没一个重本的都比比皆是,今年她能在一个宿舍里遇到老乡。 说实话,分数出来的时候,她被夸得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来了学校,分数比她高的,一抓一把。 还有个鹿原的。 果然是名校,不服不行。 陈红梅知道是老乡,眼神亮了亮,自来熟地搂住她的胳膊,“那我们以后要互相照应咯!她们都是京城的,我们是一个地方的,得抱团取暖。” 阮娇:“” 又不是来打仗的。 至于吗? 都是大学生了,成年了。 就算有点矛盾,也不可能像小学生一样打架。 真不需要一个好汉三个帮。 免得陈红梅尴尬,她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也没说在京城定居了的事。 陈红梅显得格外高兴,她今天已经出去转了一圈,热情地给阮娇介绍。 吃饭的时候,两人坐在一起。 现在在学校吃饭还要票,没票的话要贵一些。 但是得过两天才能兑换。 阮娇看了看饭菜的价格,不换票也是极其便宜的。 学校食堂,在她看来也许能亏本的价格。 陈红梅看着排队打菜的人说道,“唉,早上听人说食堂很便宜。其实还是贵,老家只需要请食堂帮忙蒸饭,加上家里带的咸菜,花不了几个钱,这也太贵了啊。” 阮娇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家庭条件不是很好。 看陈红梅衣服裤子挺新的,还以为她家家境不错。 没想到是寒门贵子。 能走到这一步,真是不容易。 陈红梅也只是抱怨,不过很热情地拉着她去排队,大方地说道,“今天第一次见面,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不用。”阮娇连忙摆手。 陈红梅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自豪,“有奖金呢,我请你吃顿饭也没什么。对了,你能考上华清,也有奖金吧?多少钱啊?” 阮娇哪里知道这个,她也没问。 不过估计也没有多少。 奖金不光是用来扶持学生上大学的,更多是激励学子而已。 她不需要,也就不会去打听。 但是,和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比起来,肯定差很多。 她想了想,只是摇摇头,“没有多少。你还是省着点花吧,刚进学校,路还长。” 陈红梅浑然不在意,“没事啊,可以半工半读嘛。都考出来了,还怕什么,总是比在老家的时候强。” 阮娇无话可说,劝一句已经够了。 说得再多,就讨嫌了。 她没用陈红梅请客,对方也没强求。 见她只是买了几个素菜,陈红梅的眼神更加热情了,看得阮娇心里发毛。 觉得她怪怪的,说不上哪里怪。 忍不住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没事,没事。”陈红梅笑着摇头,“快吃吧,吃完带你去看看图书馆,可好可大了。” 还以为宿舍里都是条件好的,刚刚才来的那个带保姆的就不说了,就是刘芝,看起来条件都很好。 没想到这个穿得不错、白白净净的老乡,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 衣服应该也是拿奖金买的。 有种遇到同路人的喜悦。 她想到这里,笑着说道,“那我们以后要做很好很好的朋友。” 阮娇只能点头,“好啊。” 陈红梅真的很热情,她虽然不适应,可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两人一起去了图书馆,等到天黑了才回宿舍。 刘芝和白英已经在看书了,见她们回来,前者还是面无表情,后者笑着指了指她的桌子,“家里带的零食,你们要不要吃一点?” 阮娇还没说话,陈红梅已经凑了过去,抓了几片薯片,“谢谢你了。” “不客气,都是同学。未来四年,请多多关照。”白英笑着说道,又看向阮娇,“同学,你不吃吗?” 阮娇想了想,陈红梅都拿了,她现在要是不拿一点点,好像显得不合群。 大不了回头买点东西带过来好了。 这么想着,也走近了一些,只拿了一片,“谢谢。” “哎呀,你们太客气了。”白英笑着夸赞道,“阮娇,你皮肤好好啊。这么水灵的姑娘,是怎么想起读工科的?” 阮娇看了眼贴在床边上的标签,随口说道,“喜欢吧。” 她话音刚落,刘芝嘴里发出“噗”的笑声。 见大家看向她,她面不改色,“不好意思,想起有意思的事。” 阮娇收回视线,拿着盆去洗漱。 真不知道刘芝在想什么东西,她也懒得知道。 不搭理就是,还能如何。 还没洗漱完,陈红梅端着盆,走到了她的旁边,气愤地嘟囔道,“你知道刘芝说什么吗?她说,特别穷的人家,孩子才会去读工科,没什么大出息,但是找工作方便。说你还说是什么爱好,真会装,白英一直笑你呢。” 阮娇不想计较这个问题,淡淡地说道,“嗯,也许吧。” 她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些。 甚至都没有想过就业的问题。 爱说爱说去呗,又不会少一块肉。 倒是陈红梅,这点话都要翻给她听。 能考上华清,不可能是傻子。 难道真的和她一见如故,刚来就愿意为了她得罪两个看起来条件不错的室友么。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陈红梅这才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了。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呢。 不是应该怒气冲冲的过去理论么。 阮娇慢吞吞地洗漱完,和她说了一声,这才抱着盆回去。 到宿舍门口时,遇到要出门的白英和刘芝二人。 白英抱着盆招呼她,“阮娇,我们打算去澡堂,你去吗?” 阮娇不管她们私底下怎么议论,只要表面还是想不起冲突的,她也能假装什么都没有,一团和气。 她笑了下,“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小时候就不说了。 自从搬到舅舅家,家里边一直都有热水器。 她没有出去洗澡的习惯。 更不喜欢和许多人一起。 刘芝斜了她一眼,嘴角挂了一抹讥讽的笑,“洗澡票可不便宜,白英,你要是叫她去了,指不定她得吃糠咽菜。这种乡下来的土妞,再洗也不能干净。” 第206章 同人不同命啊 阮娇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衣服,穿得也不是很次啊,为什么刘芝对她的敌意很重,多次阴阳怪气。 “刘芝同学,你针对我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说是根据判断,觉得是她穷,嫌贫爱富的话,可以不来往。 并且,她也没有怎么针对陈红梅,只是苛着她一人讥讽了。 刘芝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装腔作势。” 阮娇:“??” 她什么时候得罪这姐妹了。 除了办手续的那天,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学校,更是第一次见到刘芝。 莫名其妙的。 宿舍门口都是人,刘芝和白英都走远了,也不适合喧哗,只能把疑惑压了下去。 陈红梅回来,见到宿舍没有其他人,疑惑地问道,“她们呢?” “去洗澡了。”阮娇随口回答,随即问道,“对了,学校里有电话亭吗?” 街上已经有很多了。 不过,也不知道学校里有没有了。 “有!”陈红梅很肯定地回答,并且热情地说道,“我今天还打电话回去了。我带你去吧!” 阮娇连忙拒绝,“你告诉我大概的位置,我自己去就好。” 她真不想和陈红梅深交,更不想占她太多便宜。 陈红梅却挽住她的胳膊,“走嘛,走嘛,一起去呀。你说她们俩是京城的,我们是老乡,应该同进同出。” 阮娇无奈到了极点,“我就是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又不是打擂台。 还要二对二不成。 陈红梅无所谓地摆手,“没事,还没开始上课呢,时间也没那么紧张。” 阮娇还没来得及再次拒绝,只见她低着头说道,“我真的觉得和你投缘。家里也没有姐妹,父母又重男轻女,只对我哥好,这个陌生的学校,我想找到一些温暖。” 她说完,又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不会拒绝和我做朋友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阮娇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点点头。 她怕再说下去,陈红梅该说是如何重男轻女的了。 万一再哭起来,她还得安慰。 虽然对方很热情,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代入闺中密友的角色。 因为……她真的见过重男轻女的家庭,女孩子连读书的资格都没有。 充其量不做睁眼瞎。 陈红梅却读了高中,还考上了大学,若非家里人全力支持,那就是她天资过人,随便一学就是学霸了。 故此,她对陈红梅说的话,都会存疑。 只是不关她的事,就没必要拆穿了。 陈红梅拽着她往楼下走,语气兴奋,“打电话的那个卡,在学校里的小卖部就能买到。” “这样呀,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和你说,我以前都没打过电话呢。果然,上大学真好呀,不用在家里帮我嫂嫂洗衣服,带侄子了。” 阮娇一脸黑线,不知道怎么应该接话,笑着夸赞道,“那你好厉害,我什么事都不干,拼尽全力,分都没你考得高。你一边做家务,还能考上,太厉害了。” 陈红梅闻言,眼神闪躲了下,随即又挺起胸膛,“还好吧,原来你都不用做家务吗?那你家人好疼爱你。” “唉。”她紧接着叹了口气,“看我的手,就是开学前干农活划的。真是同人不同命。” 阮娇看了一眼,她确实挺黑的,手上是有些伤口。 忍不住腹诽,难道她就是单纯热情,对人不设防,见谁都想唠两句么。 一时间都不搞不清她刚刚在盥洗室说的话,是故意挑拨还是真的只是生气,打抱不平。 一路上她很少说话,只是嗯哦啊之类的回应,陈红梅反应过来她不感兴趣,讪讪地不说话了。 她很能和人打成一片,大家都不认识的时候,她在路上都能遇到熟人,阮娇说了电话亭的方向,就离开了。 阮娇鼓了鼓腮帮子反思,她是不是太冷淡了,连陈红梅同学都受不了她了。 买了电话卡,想给周老太和安安打电话,又把电话放下了。 反正打过去也不知道说什么。 都知道她在学校就行了。 犹豫了下,给周云齐打了个电话。 周云齐刚接通,就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娇娇在学校了吧?舅舅过两天到京城,来看看你们。” 这个意思,是不会到京城发展了。 也就意味着,他在南方谈的投资有进展了。 发展的方向已经定了下来。 阮娇笑着说道,“恭喜舅舅。” “还得谢谢你。”周云齐语气里不乏骄傲,“你舅舅是那场泡沫经济里,最晚全身而退的,赚的不是最多,但是利润番数最大的,都表示相信我的眼光。还是得感谢娇娇财神爷。” 之前大家有很多质疑,就有多信服。 虽然资金微不足道,但是名声可以挣扎一下。 加上现在做生意的,十分相信运势。 才能谈得这么顺利。 他的话语权很重。 阮娇听完只是笑,“我可不是财神,舅舅你别胡说八道了。” “当然。”周云齐保证道,“这是我的福运,和别人没关系的。” 他依然记得,娇娇会做梦的事。 又一次应验了。 这种事,越发不能传出去。 阮娇和他说了会儿话,忍不住说道,“舅舅,我和姥姥吵架了。” 她既然要说,就把一切都说了。 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舅舅是怎样的态度。 以前她很笃定,和姥姥的感情,哪怕是天崩地裂,都不会散的。 可以为了对方付出生命。 现在 她不敢想了。 也不知道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舅舅,会帮谁。 她真的很希望有一个家人是支持她的,可是舅舅也是姥姥的儿子,是妈妈的弟弟。 周云齐只是叹了口气,“你姥姥是小心思多,也能算计,但是她三观没有问题。顶天了,安安就是没什么出息。有你有我,她还能过得落魄还是咋的?” 和周老太说不通,其实也不用说。 安安还用努力么。 要是他不知道周老太的想法,那真是白活了。 从小到大,姐姐就是她的命根子,这么不成器的,她哪能放得下。 无非是给她铺路。 同时也不信任她这个儿子。 早看透了。 他怕阮娇想不开,又安慰道,“随便她吧,安安既然愿意听她姥姥的,你管这么多不嫌累么。” 阮娇都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她现在都还能偶尔有周云兰的留下的阴影呢。 不是有钱,就一定能快乐。 要是安安也得了心理阴影怎么办。 不过,舅舅站在她身边,她已经很开心了。 安安的事,已经这样了,就只能这样了。 她扬起笑容,娇嗔道,“算了,舅舅,我和你有代沟,说不明白!” “这是嫌弃我老了?” “不是嫌弃,是事实。我也建议你结婚吧,给我生个弟弟妹妹,我少了个安安,你还我一个,弥补我内心的空缺。” 周云齐哈哈大笑,“你是带孩子有瘾啊,等着去吧。” 第207章 没有一点同情心 果然,倾诉才是治愈难过最好的灵药。 和舅舅胡说八道一通,并且得了他的理解和支持,心头的事轻了几分。 家里有啥好担心的呢。 那地段治安杠杠的,200米处就是个派出所。 还有肖姨在家里看着,能有什么事。 有功夫想那些,还不如好好度过大学美好的时光呢。 呃…也可能不是那么美好。 因为,陈红梅又在和室友说她过去的经历了。 她耳朵起茧了。 陈红梅说起往事,眼里都是泪水,哽咽道,“我差点就不能来上大学了。家里攒了点钱,我哥非要拿去讨好嫂子的娘家。不管那是不是我的学费。幸好,市里给了奖金,我才能和大家做室友。” “真过分。”刘芝呸了一声,“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重男轻女的思想还这么严重。” 白英拿了一张抽纸,递给陈红梅,“好了别哭了。你考上大学了,以后有光明的前途,不联系就好了。” 陈红梅重重地“嗯”了一声,“我会努力的,以后……总之,我嫂子都看不得我好,想让我在家给她带孩子,让我嫁人换彩礼。” 刘芝和白英又是一顿义愤填膺,然后各位安慰她,阮娇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因为几人的凳子都堵着门了。 陈红梅还盯着她,幽幽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不安慰我”。 可能是对陈红梅有偏见,阮娇真的很难对她共情。 毕竟,她这段话里,能挑出好几个破绽。 只说她哥要把钱拿去讨好嫂子的娘家,为什么她哥要这么做,完全没说。 只说了她哥要,然后她的父母给了,偏心。 父母和她哥哥没有分家,她之前读书,没有赚钱的能力,再怎么说,那钱也有她哥的一份吧。 人家愿意怎么支配怎么支配,不愿意拿出来给她上学,只能说冷漠,还真挑不出什么问题。 陈红梅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我没阮娇那么好的运气,家庭条件都不好,但是她爸妈不重男轻女。” 阮娇嘴角抽搐,这句话,她今天都听腻了。 陈红梅说着说着,又开始伤心难过,“我爸妈为什么要这样啊。明明我更有出息,我哥只有初中学历,腿还有些残疾,以后都是要靠我的,偏偏还这么对我。” 她哭得十分伤心,阮娇实在没忍住问她,“那你们家是靠什么生活?种地?还是父母有工作?” 陈红梅抽噎着说道,“没有工作,我们家里离学校都很远。我哥腿也不是瘸得很厉害,前两年和村里组织的施工队打点零工。” 她看到几人异样的目光,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哭诉道,“可是他没给家里花过一分钱,家里都得听我嫂子的。嫂子很凶,对我爸妈也不好,可是爸妈还是偏爱他,再三告诉我,让我读完大学要想尽一切办法赚钱给我哥治腿。” 阮娇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径直去倒水喝。 这个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刚刚还在说,家里让她带孩子,现在又是让她读大学照顾家里。 陈红梅家庭实在困难,可还是供她到大学,至于她说的不想让她读,又怎么可能呢。 就算是养她是为了榨取价值,等她读完大学,才能得到更多好处。 哦,单纯的把钱拿去给嫂子娘家,也不让她嫁人,也没说让她工作,还不给上学,就让她在家里带侄子? 那不是重男轻女,那是脑子有点大病。 也就白英和刘芝能信。 这两人虽然学习好,但是世俗见得少,而且生存环境还不错,现在也不是信息大爆炸时代。 陈红梅的经历,已经是她们能想到的很重男轻女的情节了。 哥哥是妻管严,也不孝顺父母,只顾自家,还要拿她换彩礼,一家子听一个外人的,足够让人生气了,一个劲地安慰她。 阮娇头都大了,开口说道,“请让一让,我先进去。” 陈红梅闻言,站起来往边上挪了挪,委屈巴巴的模样。 阮娇终于能走过去了,身后传来刘芝的低声嘲讽,“冷漠又能装,没有一点同情心。” “没事,没事。”陈红梅连忙说道,“芝芝,谢谢你。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娇娇家里宠她,她不能理解我也是正常的。” 阮娇嘶了一声,扬声说道,“我是不能理解你,我见过真正重男轻女的家庭,要不要我告诉你,是什么样的?” 陈红梅垂下头,抽噎着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一定让你觉得烦了吧。” 她说着说着,突然又抽噎得大声起来,哭哭啼啼地说道,“呜呜呜,我家里是这样,钱又丢了,我该怎么办啊?” 阮娇心下了然,难怪陈红梅哭得这么伤心,卖惨哭诉的,完全没有吃晚饭时候的意气风发。 多半,是想借钱。 她想了想,没有继续拆穿她,默默地爬上床。 毕竟也不关她的事。 刘芝冷笑一声,“阮娇,你脸皮是真厚,还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你说说,和我有什么关系?”阮娇声音清冷,“怎么,你还能说是我拿的?” 刘芝鄙夷地扫了她一眼,拽了拽陈红梅的胳膊,“你说,钱是怎么丢的?” 陈红梅抬眼看看阮娇,又迅速低下头,“钱和你出去的时候丢的,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阮娇冷眼看她,这话说得,好像她也有嫌疑一样。 偏偏她又没说,这说半句的功夫,陈红梅还挺厉害。 两人就走到了学校便利店附近,她就和其他同学走了。 谁知道丢在哪里了。 现在陈红梅哭得泣不成声,也没言明怀疑她偷了钱,不好落井下石,只能闭口不言。 “呵呵。”刘芝突然冷笑了一声,“谁知道是不是阮娇捡去了呢。” 这话说得有水平,不说偷胜似偷。 陈红梅立刻看过来,眼里带着希冀,喃喃说道,“阮娇同学,你有没有看到啊?” 她说完,紧接着摇头说道,“肯定不是她,她要是看到了,一定会还给我的。” 她当然知道和阮娇没关系,两人分别的时候,她还偷偷摸过衣服里的钱,那时候还在。 做出这副模样,只是想着,万一刘芝和白英都不肯借钱,这种表达信任的态度,阮娇或许能借一点。 阮娇淡淡地开口,“我没看到什么钱,实在不行,就报警吧?” “不能报警。”陈红梅连忙拒绝,“钱是我自己丢的,怎么报警?那不是给公家添麻烦么。” 第208章 这才是装的高手 她哪里能报警,和刘芝以及白英谎称丢了一千多块钱,其实只有二百多,奖金和家里给的钱,她都花得差不多了, 以前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钱,看什么都想买,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几个钱了。 她早上来的时候,和刘芝说过奖金是两千块钱,刘芝还和她说,这些钱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够了。 还表示羡慕她能拿奖金,她也考上了华清,但是本地人,原来的高中也没有发补贴。 结果,晚上她的钱就丢了。 只能哭诉丢了交完学费剩的一千二,要是说只剩了几百,说不定会觉得她大手大脚花钱,活该。 她垂着头哭,又不肯报警,刘芝恨铁不成钢,“不是,大姐,你丢的又不是十块钱。你就说可能是被人偷的不行吗?” “不要。”陈红梅使劲摇头,“我不要这样。来了也找不到,天那么黑。而且我路上除了和阮娇一起走,就是和隔壁的同学一起走的。公安要是来了,不是得先搜查她们?这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这话,刘芝听得很不舒服。 明明是为她好,这番说辞只显得她懂事了。 爱咋咋的。 她索性不吱声了,动作很冲地回床上躺着。 陈红梅尴尬在原地,愣了几秒,又哭起来,“我就不该晚上出门的,呜呜呜……” 阮娇扶额,认真地说道,“咱出门的时候,天黑了。就算你的钱掉在地上,说不准还没被捡走。我们可以沿着路线找找。或者,问问有没有捡到。” 陈红梅的钱,应该都是零碎的,很大一包。 就算被人捡了,一般情况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装起来,也许有别的同学看到。 碍于颜面,对方多半会还回来。 白英却忧心地说道,“没用的,一千多块钱,谁捡了死不承认,能有什么办法?” 拜托啊,大晚上的,距离熄灯都只有一个小时了,鬼才能找到吧。 只是,这话说出来也太没同学爱了。 阮娇却震惊了,陈红梅哪里来的一千多块钱? 她的钱都是从衣服夹层掏出来的,顶多二百来块钱,怎么变成了一千多? 陈红梅尴尬得要命,只能用哭来掩饰,“刚开学,钱都没了,我该怎么过日子啊。” 只能祈祷阮娇没看到她掏出钱来的数额。 就是被拆穿,她也不会承认的。 难道掏出来的,就是所有钱么。 宿舍里只有她呜呜咽咽的声音,气氛诡异,谁都没说话。 白英又试图安慰了两句,陈红梅还是一个劲地哭,直接哭到了熄灯。 在黑暗里,她还是在哭。 白英有些不耐烦,尽量柔声说道,“梅梅,你别哭了。这两年辅导班挺多的,回头找找,有没有课外教师的工作。怎么着也能养活自己。” 陈红梅哭声顿了顿,“可是……要找工作赚钱,是不是也得有很长时间啊?” 然后,接着哭。 白英再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陈红梅吸吸鼻涕,“白英,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等我赚到钱,一定会还你的。” 她是带着保姆过来收拾的。 家里一定很有钱,借个百八十块钱的,应该也不难吧。 白英迟迟没回应,甚至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阮娇叹了口气,“我借你五十块钱吧,别哭了,擦擦脸睡觉吧。” 她是不想借,毕竟不喜欢陈红梅,而且又不诚实。 可是今天,人家带着她跑来跑去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算是还了恩情。 不过,也就五十块钱,不能再多了。 有钱,但不能傻。 五十块钱,在学校食堂吃饭,省着点用的话,也能支撑到半个月以上。 刚认识一天的室友,她仁至义尽。 陈红梅立刻站起来,感激地说道,“谢谢你,阮娇,我肯定能还你的。” 黑暗中,刘芝冷哼一声,不过没说话。 阮娇有些头疼,这丫头到底因为啥啊,看她那么不顺眼。 不说就算了。 她也懒得知道。 次日早上,她刚睁眼,就看在陈红梅站在她床前,带着不好意思的笑。 阮娇打了个哈欠,伸手拿了衣服,从口袋里抽了张五十块钱递给她,“小心点,别丢了啊。” “我会的,谢谢,谢谢。”陈红梅攥得很紧,“多亏你了。” 阮娇摆摆手,“没事儿,都是同学。” 白英这时候手掩着唇,秀气地打着哈欠起身,看向陈红梅手里的钱,惊讶地问道,“钱找回来了?” “不是,是娇娇同学借的。”陈红梅率先说道。 “哦。”白英点点头,叮嘱道,“那可要收好,别再弄丢了。要是实在困难,随时和我说。” “谢谢你。”陈红梅露出勉强的笑容。 阮娇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昨晚陈红梅的哭声幽远悠长,能睡着才怪了。 论装,白英才是高手。 几人走了,阮娇也才去教室。 班里三十多人,只有五个女生,另外四人还在一个宿舍,俨然已经形成了小圈子,阮娇也没加入搅和的想法。 班干部的竞选,她没有参加,安安静静地等待班会结束,下课后也没多待,就去了图书馆。 对于这个专业,她没什么了解,多了解了解总是没错的。 只是,偶尔发现生活中没了安安和姥姥很枯燥无聊,突然觉得以前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 所以,在晚上回宿舍时,陈红梅让她一起面试学校的音乐队,她都没犹豫,就同意了。 白英正拿着她的化妆盒照来照去,闻言扭过头来,笑着说道,“其实社团呢,还是要对学业有些帮助。你是工科的,参加音乐队,有点浪费时间。不如考虑考虑理工方面的社团。” 阮娇有些纳闷,所以,英语专业和音乐队有半毛钱 第209章 还钱 刘芝放下手里的书,“你生得比较好看,白英担心你是有力的竞争对手,不希望你去。” 说完,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 她觉得,好像白英更能装一些,不想和她好了。 但是在宿舍,不能孤立无援。 有意和阮娇缓和缓和关系,但是放不下脸面,也说不了软话。 说的这事,她总是要讨论讨论的吧,一来二去不就好了。 阮娇却懒得管她出于什么目的,甚至都懒得想。 冷淡的“哦”了一声,就回床上换衣服。 说实话,她真的很不习惯敞开的空间。 琢磨着回头弄个床帘,不然换个衣服都别扭。 “你不信我说的话?”刘芝的声音再次响起。 阮娇无所谓的笑笑,“信啊。” 可是刘芝对她嗤之以鼻,突然和她聊天,还是说白英的坏话,她没什么聊天的欲望。 毕竟,昨天两人一见如故,关系特别好。 进宿舍不到两天,她就深刻体会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刘芝半晌没说话,时不时瞥她一眼。 都示好了还不行,难道还得低头认错么,她也没错。 要不是看她二话没说,愿意借钱给陈红梅,觉得她也有可取之处,不然谁要和她做朋友。 还拿乔上了。 阮娇端着盆走到门口的时候,刘芝冷不丁地说道,“你果然挺能装的。” 阮娇顿住脚步,回头看她,“装什么?” 刘芝撇撇嘴,冷笑道,“装就是装,明明家庭一般,还装得很有钱。既然那么柔弱,学什么工科?装清高?” 阮娇把盆磕在她桌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一直阴阳怪气,现在直接说难听话了。 不和她计较,真当她没脾气了? 刘芝蹭得站起来,瞪着她,“怎么,你觉得你的眼神很可怕么?怕被人说。就别干那些事。” “哪些事?”阮娇冷笑道,“我是不是挖过你家祖坟?没话说就闭嘴,别来找我茬,我一点都不柔弱,会打人的。” 话落,端着盆转身就走。 认识不到两天,她哪来的这么多怨气? 以为不想搭理她就完事了,还非得纠缠。 怎么的,她找自己说话,就有义务和她聊得热火朝天?不然就逼逼叨叨的。 果然,她昨天就不该先和她打招呼,笑脸相迎。 还是应该学高中的模样。 冷脸,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回到宿舍时,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等进去时,几人都没了声音,都捧着书看。 而陈红梅的余光一直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很不自然。 阮娇无视她们,也拿了书看。 心里还是有些气闷,她人际关系就处理得这么差么? 随即连忙摇头,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要是一个人对自己有意见,那是她的问题。 一群人都对自己有意见,那就是串通好的。 不偷不抢不犯法,什么都没干,凭什么还要反思。 爱咋咋地。 看了会儿书,就准备睡觉了。 其他三人开始宿舍卧谈会,不过刻意不搭理她,她也懒得参与。 纵然她心理素质强大,孤寂感还是油然而生。 最重要的是,无事可做。 今天她在图书馆呆了一天,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再看书也无济于事,时间又还早,也令她茫然。 索性下床穿鞋出门走走。 九月份的天,夜里穿着短袖,是有些冷的。 她溜达到了电话亭旁边,拨了家里的电话,还没通就挂断了。 生活重心不能只有家。 无聊了,那就找人聊聊天。 转悠了一圈,才回到宿舍。 里头笑声传来,陈红梅的声音尤为刺耳,“她啊,和我一样没什么钱。可能她们学校给的奖金比较多,都用来买穿的了吧。她吃饭的时候,买的都是素菜。” “她本来就是能装。” 刘芝的声音。 陈红梅附和道,“家庭条件差,又不是难以启齿的事,干嘛要装得很富有呢。” 阮娇推开门,屋里的声音瞬间安静。 宿舍里没开灯,她借着月光,目不斜视地走到陈红梅的床边,伸出手,“我不装了,我很穷。借你的五十块钱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还我。” 陈红梅不说话了,好像睡着了一样。 阮娇不惯着她,直接拉开灯,光线突然亮起来。 白英眯着眼抱怨道,“同学,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吗?都要睡觉了,还开灯。” 阮娇瞥了她一眼,“还没熄灯,开灯是我的权利吧?” 她们要结束看书,要关灯聊天,她也配合了。 孤立就孤立,背后说她坏话也就算了,还那么大声,生怕她听不到? 她语气很呛,一副不好惹的模样,白英没再说话。 阮娇这才收回视线,再次开口,“陈红梅,还钱。” 陈红梅掀开被子,坐起来,红着眼眶说道,“我现在真的没钱……阮娇同学,我刚刚不是说你。说的是我们班里的一个女生。” 阮娇抱着手臂,不为所动,“和我无关,我现在急用钱,把钱还我就行。” “我没钱怎么还嘛。”陈红梅语气带着丝丝不耐烦,“你不是说我有钱了再还吗?” 阮娇不想和她废话,“还我,不然明天我写讨债条贴学校公告栏上了。” 借钱给她,也没想图什么。 至少,别说她坏话,还让她听到了。 白英叹了口气,“阮娇同学,你何必这样呢。就算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也是室友,逼她干什么。” “那你借。”阮娇从热水壶里倒了杯热水,悠悠说道,“谁不知道你是京城的大小姐,千儿八百都是毛毛雨,陈红梅和你关系那么好,借点给她。” 白英面带难色,“不是我不借,是家里管得紧。穿的用的,都无 第210章 安慰的话已经说腻了 陈红梅脸色涨红,气愤地从口袋里摸出五十块钱,从床上丢下来。 这五十块钱,还是整的。 阮娇挑挑眉,看来,这一天都没花钱。 多半是有人请了。 难怪说她坏话的时候,那么积极。 她伸手抓住飘落的钱,把水杯放好,躺回床上睡觉。 阴阳怪气好像是会传染的,刘芝没说话,白英柔声柔气地说道,“有时候,你做人不要那么热情,都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 阮娇幽幽回答,“你这是说陈红梅吧?毕竟,谁能去说一个明明很穷还愿意借钱给她的老乡的坏话?不应该感激么。” 要是陈红梅觉得她有钱,但是给她少了,偷偷骂一句为富不仁来仇富,她都多少能理解她的怨愤。 觉得她是个穷得吃不上饭的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借的钱,还得意扬扬地说闲话。 她很少做好事,就遇到这么一个,呸。 陈红梅又开始哭,“我也没不感激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家穷,我有罪。” 阮娇:“……” 这个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但是,确实看不起。 看不起的绝对不是家庭条件,而是人品。 刘芝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能不能不哭了,跟闹鬼一样的。都是大学生了,哪来的那么多眼泪。” 陈红梅立刻闭嘴,抽噎地说道,“想起以前的事儿了,对不起,我不哭了。” 白英和刘芝听了一天她的悲惨故事,纵然词汇量不低,但是安慰的词都说完了,也疲倦了,就没有了心思。 阴阳怪气的开场,就这么诡异地落下帷幕。 接下来几天,阮娇的日子都十分平顺,她们三人如胶似漆,依旧故意不和她说话。 阮娇也习惯了,独来独往。 因为冷着脸,班里的人都不和她说话,更没人找茬。 除了上课,就是看书。 之前看的书,都是科目范围内的。 学校的图书馆五花八门,她都看不腻,哪有空和她们折腾。 刘芝还是日常阴阳怪气,就是那几个词,看得出来是个不会骂人的。 她心情好了就不搭理,心情不好就怼回去,论吵架,十个刘芝也不是她的对手,慢慢地就安静了。 周六课多,她下课之后,就没再去图书馆。 也不知道是现在时代的人努力,还是华清的学子努力,要是去得晚了,图书馆连站的地方都难找。 书架前,角落里,到处都是人。 今天时间晚,她就不去凑热闹了,正好收拾收拾回家。 就算不想见姥姥和安安,也该回去洗澡了。 实在不习惯学校搓澡,都是趁大家不在的时候,在宿舍随便擦擦。 不是一个班的,也不是一个专业,很多时候课都是错开的,她觉得这点很好。 她正收拾东西,其余三人走进来,刘芝的声音里带着兴奋,“终于要休息了,白英,我们家住的方向差不多,一起回家吧。” 白英脸色微僵,摇摇头说道,“我不想回家,社团还有事。” “哎呀,你现在也不是核心成员,就是替补的唱将,你就不想爸妈吗?”刘芝劝道。 她似乎想起什么,扭头瞥了眼阮娇,“你能回家还不想回,有的人,想回也回不了。” 阮娇把书包拎起来,甩在背上,笑道,“你在说陈红梅吗?” 她不想针对陈红梅,但是这货实在是不安分。 哭完了寝室,又跑去隔壁寝室哭。 除了哭她家里重男轻女,还说她被欺负。 关键是又怂,没敢点名道姓,只是暗指,隔壁宿舍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这事,阮娇还是昨天才知道的。 因为隔壁宿舍也有个特别爱看书的,两人都起得早,洗漱的时候会碰到,偶尔打声招呼。 昨儿请她帮忙占个位置,顺带的事,她帮忙了。 对方才委婉地透露出,陈红梅不止在隔壁寝室说她坏话,在班里,说得更多。 她和她们都不是一个专业的,在她们班居然能拥有姓名。 陈红梅知道是在说她,尴尬地笑笑,“阮娇同学,你要出去啊?” “回家。”阮娇说完,施施然地走了。 陈红梅等她走了,把门关上,才不屑地说道,“吹牛的!她怎么可能回家?估计是听你们俩要回家,才故意这么说的。”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很不舒坦。 都是一样穷的,至少阮娇周日还能有地方去,她都没地方去。 想找个家教的工作吧,托人打听询问,一问才知道,其实这类工作特别少。 就算是有,人家都是孩子家长的朋友推荐的,早就被学姐学长包揽了,不可能落到她头上。 想问问学校勤工俭学,发现根本就抢不到,只剩倒垃圾的工作,她还犹豫要不要做,立刻就被别人拿了。 她过得紧巴巴的,每天焦虑得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而阮娇看起来悠哉悠哉的,都是一样的,怎么她就能那么好命。 搞得宿舍只有她一个穷人似的。 好似只要大家相信阮娇是打肿脸充胖子,人品道德败坏,她就不会那么难堪了。 平时她说阮娇的坏话,白英都会参与的,而刘芝这时候一定会说一句“阮娇就是能装”的话出来。 没想到,两人都没接话,她有些尴尬,“我去看看有没有工作。” 刘芝看着她的背影,撇撇嘴。 阮娇的坏话,她已经说腻了。 人家都不带搭理的,显得跟跳梁小丑差不多。 她又问了一遍,“你真不回家?” 白英沉吟了下,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回。” 她真怕刘芝要去她家里做客,就会知道,她家其实不在京城,那是别人家。 可要是不回去,这个谎言,早晚得被戳破。 —— 安安正在家里写作业,看到 第211章 我们还是室友呢 她也没怀疑真实性。 毕竟舅舅也在,他在商场沉浮多年,跟老狐狸差不多了。 既然他认了,那就是真的姑姥姥。 昨晚姑姥姥一家过来认亲了,所以今天舅舅和姥姥也打算上门拜访。 安安坐在她旁边,把头枕在她膝盖上,小声说道,“姐,妈可能过两天会来。我偷偷听到姥姥和妈妈打电话,她没有工作了。” 阮娇垂眸没说话,真是天定的孽缘。 周云兰有编制的,工作都能丢了。 偏偏这个时候,姑姥姥找到了,来见见她,合情合理,她连阻止的理由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次过来,还能赶走吗? 安安知道她不高兴,拉着她的手说道,“姐,你放心。我不会和妈妈好的,我只和你好。” 阮娇笑了笑,“好啊,那你……”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拍了拍安安的脑袋,示意她起来。 她刚站起来,周老太和周云齐就进屋了。 周老太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娇娇回来了。” 阮娇笑着点头,“听安安说,找到姑奶奶了?” 周老太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脸上都是笑容,“找到了。她生活得还不错,之前也是被有钱人家收养了,没吃什么苦。你姥爷在天之灵,也就放心了。” 老头子活着的时候惦记这个他带出来逃命的妹妹,快死了都说可惜没能找到她,不知道她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现在好了,知道她的情况,而且这个小姑子看起来很温和,也很好相处,侄儿没见过,不过侄女看起来也知书达理,都是不错的。 正好家里亲戚少,又都在京城,以后来往方便,真是大好事。 阮娇对亲戚什么的,都有心理阴影,突如其来的多几个长辈,她高兴不起来。 不过她也没扫兴,笑着说道,“那挺好的。” “那你晚上一起去吧。”周老太叹了口气,“你们小辈的日子还长,这往后,你们打交道的时候还挺多的,正好你回家。一起去见见。” 阮娇也没拒绝的理由,点点头,“好,等我洗个澡。别让姑姥姥闻着我馊了。” 看着她的背影,周老太松了口气,那天她走得决然,还以为生气得厉害了。 现在看起来没事了。 回头再抽空和她说兰兰要过来的事。 —— 姑姥姥家确实离得不算远,能看出来,她家条件不错,住在高档小区。 刚打开门,阮娇愣了下,是白英开的门。 她记得,姑姥姥夫家姓杜,白英怎么在这? 白英抓着门把手的手紧绷,脸上带了些惶恐之色,挤出一丝笑容,“你们好。” 周老太点点头,“你好。” 心里却纳闷,这小姑娘是谁,没听说过十三妹还有这么个女儿啊。 阮娇见白英眼神紧张地盯着自己,挑了挑眉,“你好啊。” “来了啊。”一个年龄看起来不到五十的女人走过来,亲切地拉着阮娇的手,“这是娇娇吧?果然生得好,和三哥长得真像。” 周老太来了兴致,“长得像吗?” 她没觉得像。 认识周老太爷的时候,他都二十六七岁了,因为逃难,还被抓起来过,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却依旧好看。 娇娇白白净净的,怎么能像呢。 “像。”周淑静面带笑容,笃定地点点头,“不光长得像,气质也像,沉静稳重。” 她其实也不太能记得了。 毕竟离开三哥的时候,她才十一二岁,依稀记得相貌和气质。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找到他的家人,可惜人都没了。 不过这么年,都释然了。 周淑静热情地拉着大家过去坐,顺带招呼白英,“小英,你在门口干啥呢,过来坐啊,吃饭了。” 阮娇挑挑眉,笑着问道,“姑姥姥,我该怎么称呼白英?” 来的路上,杜家的大概信息,她已经知道了。 姑姥姥今年58岁,只有两个孩子,大儿子今年29岁,去年出国了。 第212章 怎么还能让人欺负了 阮娇勾唇笑笑,没再说话。 就是逗她,说不说假话,装不装阔绰,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吓,算是报了她这些天的阴阳怪气之仇。 真说宿舍这几人有多坏,其实也没有,只是故意不和她说话罢了。 还真没主动找过什么茬。 她自然也不会莫名其名地去拉个仇恨。 爱装就装呗。 周淑静没发现两人的眉眼官司,真以为白英病得厉害了,忙拉着她的手,对周老太解释道,“嫂子,我带她回屋看看,稍等我一下。” 周老太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 周云齐悄悄问阮娇,“你和姑姥姥家的这个亲戚有过节?” 阮娇点头,复又摇头,“其实也不算,就是一些小学生的把戏而已。” 见周云齐实在好奇,又无聊,把这些事,低声和他说了说。 她觉得无所谓,周云齐却不高兴了,“你不是挺能的嘛,怎么还能让人欺负成这样?” 阮娇翻了个白眼,“这怎么能算欺负呢,真没对我做什么。” 就是刘芝阴阳怪气,她也怼回去了。 陈红梅背后搞的小动作,不放在眼里,自然也懒得搭理。 白英似有若无的炫富,更是对她有影响。 她真没觉得被欺负了。 “孤立你,就是欺负你。” “嘴长在别人身上,不和我说话,那是她们的权利。别人行使自己的权利,其实也没有错。” 当然,这个权力行使分主观和客观,主动孤立她,就是有意地想让她难受的。 她就不难受。 甚至怡然自得。 不用和她们讲人情,帮这个忙帮那个忙。 甚至她们半夜聊天大声了,她也可以要求不许说话,因为不用讲人情世故。 规矩好自己,再行使权利。 谁难受,还说不准呢。 周云齐无奈摇头,“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是怕你被孤立,觉得是你自己的错,影响身心健康。” “怎么可能。”阮娇故意抬起下巴,傲娇地说道,“我很优秀,一个人不理我,那是她的错。三个人都不理我,就是串通好的,嫉妒我。不招人妒是庸才,怕啥。” 她早就已经过了因为别人的行为而自卑的年纪了。 周云齐笑着拍拍安安的头,“你以后要学学你姐,别的都好说,这份厚脸皮,千万要学会了。” 安安嘟着嘴,郑重其事地点头。 其实刚开学这几天,她也不受欢迎。 因为她的口音,好几个同学笑话她是土包子了。 也不和她说话,她主动去搭话,都没人理她。 现在她明白了。 她们就是嫉妒她。 不搭理她,只是串通好的,她一点问题都没有。 阮娇微微一笑,“孺子可教也。” 周老太耳朵有些背,几人说话声音又很小,她只能依稀听到几个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心里头有些酸酸的,都没人想着她耳朵不好,贴近点说,也能让她知道在聊什么,这是把她排除在外了。 在别人家,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只是笑容十分勉强。 白英最后也没去医院,因为周淑静觉得她没什么问题。 这就不得不提她的职业了。 周淑静今年都没退休,是在京城某个疗养院工作,偶尔去疗养的,都是大佬。 她的眼力和判断力,不用说重大疾病,就是普通的毛病,她根据心率和体温症状反应,都能看得出来。 白英健康得很,各个反应都正常。 但是事情无绝对,尤其是别人家的孩子,得慎之又慎。 提出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白英瞬间就好了。 她只是想逃离现场,可不想进医院。 要是进医院了,这钱让她出,她受不了。 要是让周淑静出钱,其实关系也是无亲无故的,回头大哥得骂死她。 无奈之下,她只能摇头,“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刚刚头发晕,现在好了。” 周淑静只是点头,关切地说道,“好,那你在屋里休息吧。要是觉得好了,就一起吃饭。” 说完就出了屋子,没理会白英的反应。 她打交道的人,都是说句话九曲十八弯的,只凭检查的时候,白英的紧张,再加上听说要去医院,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和娇娇是室友,见娇娇来了,脸色就不好看了。 那就是其中有龌龊。 一个是女儿的夫家准妹妹,而且她对这个女婿挺满意的。 一个是刚认回来的侄孙女,往后可能会多多往来,模样也讨她喜欢。 相比之下,她其实不太喜欢白英。 开学前就在家里住了一个星期,一丁点的行李,她客气客气说要让家里的阿姨帮她拿过去,居然还同意了。 这些都没什么,就当小姑娘娇气。 周末居然还来家里,看她的样子,是打算住两天。 对周老太说这是她有感恩的心,都是场面话。 她心里很不舒坦。 自认家里和她的关系,没到能让她真当家的地步。 好不容易可以放松心神,和刚认识的亲人聊聊天,家里突兀地来了客人,这算什么。 倘若把她说的当自己家的话当真了,那是多少有点蠢,情商不够用。 若是知道是客气话,还是来了,那就是没有分寸,不知进退。 不过她从来不会说任何绝情或者难听的话,随时随地给人留台阶,这是她工作这么多年来,能够度过很多时期都安全无虞的做事法则。 不出来吃饭也好,她和娇娇都是考上华清的天之骄子,住在一个宿舍有龌龊,一会儿年少气盛的小姑娘打起来,她谁帮不了。 丽华也马上回来了,她也很难做。 很多时候,中立不是两头讨好,而是两 第213章 这孩子不错 周淑静真的很会说话,面面俱到。 正说得热闹,杜丽华就回来了,笑着问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她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阮娇,“这是娇娇吧?看起来就亲切。” 昨天上午去认亲,晚上一起吃饭,她给安安买了礼物。 刚准备从单位回家,听说娇娇也来了,转身去买了别的礼物,这才回来晚了。 阮娇也没推辞,笑着接过,“谢谢小姨。” 现在都认亲了,尽管关系还是陌生,对方也是长辈,推辞就没意思了。 杜丽华笑意盈盈,“不客气,都是一家人。” “哎,你们看,娇娇和丽华长得还挺像的。”周淑静突然说道。 两人都是圆脸,皮肤也白。 确实长得有点像。 不过得站在一起才会觉得像的那种。 杜丽华贴在阮娇身边,阮娇也配合地弯腰,和她的脸保持在一个高度,笑问道,“笑吗?” “像像像!”周淑静点点头,“晚点我把相机拿出来,给你们拍下来,就知道有多像了。现在先吃饭。” 在她的招呼下,大家都落座了。 正在这时候,白英打开门出来,站在门口一脸的无措。 杜丽华愣了下,“小英,你怎么来了?” 也没听说她来了啊。 反应过来这么问不太合适,连忙站起来,“快过来吃饭。” 说着看了眼周淑静,怎么家里还有客人也把招呼她过来吃饭呢。 周淑静有点尴尬,她本来觉得不用说的,当做平常的亲戚就好了。 再说,知道娇娇也会来的时候,白英还没来。 一听大嫂打电话说另外一个外孙女也会来,她就打电话给杜丽华,让她准备礼物,别失了礼数。 后来她都离开单位了,也没法通知。 默认白英不会出来吃饭,就没去叫她,也免得丽华为难。 现在倒好,她跑出来了。 好像她一家都在失礼,故意排挤她,心中恶感更重,便不说话。 白英勉强笑笑,解释道,“丽华姐,我突然想起学校里还有些事,得马上赶回去,就不吃饭了。” 她在屋里哪里呆得住啊,就怕阮娇大嘴巴,说些有的没的。 杜丽华再说给大哥听,家里人都会知道,想想就可怕。 就是一时兴起冒充大小姐,尝到了大家都热情或是有一丁点小特权的甜头,就欲罢不能。 谁能想到世界这么小,这都能遇到阮娇,也是倒霉。 杜丽华怎么能让她走,这是未来的小姑子。 也许她的性格不是很好,不过白家的父母对她都挺好的,要是让她就这么走了,回头还不知道说出什么话来。 再说,这么失礼的事,她也干不出来。 上前去拉住白英的胳膊,温声说道,“天都黑了,有什么事往后放放,回头我找人送你回去。” 周云齐立刻响应,“没事,我明天会送娇娇回去。你们是室友,一起回去好了。” 杜丽华也不傻,顷刻间明白两人关系不好了。 有些迟疑地看了眼阮娇。 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留白英,怕留下来,阮娇不高兴。 可是在她心里,还是白英重要一些。 毕竟相处的时间不算短,而且是小姑子。 阮娇只是刚认识的亲戚。 阮娇不知道她的为难吗,但是能感受到大家的尴尬,笑着说道,“白英,你着急回去干啥啊?明天也没课,明天再一起回去呗。” 白英听她语气如常,没有拆穿她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那好吧。” 她也不想灰溜溜地跑了,那样显得心虚更加明显。 杜丽华松了口气,看阮娇的目光柔和,是个懂事的孩子。 一般人,在学校里又恩怨,狭路相逢,多半都针尖对麦芒了。 她却给了大家台阶下。 这个侄女不错。 接下来吃饭,只要阮娇一张口说话,白英都提心吊胆的。 迫不及待地打断她要先说的话。 就是迟钝的周老太都看出了端倪。 吃完饭,在回家的路上,她好奇地问道,“娇娇,你和那个白英,是不是关系不好?” 怎么娇娇一说话,她就开始说。 要是大家问学校里的事,那个丫头就抢话,可分明不是和她搭话的。 这就很不正常。 阮娇也不打算和她说,只是摇摇头,“没有啊吗,关系一般吧。” “哦。”周老太若有所思,“她是不是喜欢显摆出风头?” 阮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点头默认了。 周老太叮嘱道,“关系还好,她却一直抢话,急吼吼的模样,没什么教养,少和她来往吧。” 阮娇嗯了一声,完全没有和她讨论这事的欲望。 周老太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总觉得阮娇有点冷淡。 但是周云兰要过来的事,她有点心虚,也不敢多说什么。 同时,也歇了和阮娇商量的心思。 只能等过来了再说。 况且,还不一定来不来呢。 阮娇在家里呆了一天,带着安安出去玩,周日傍晚就回学校了。 走的时候,安安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姐姐,你要每周都回来,不然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阮娇摸摸她的头,“看时间吧,走了,你好好学习。” 要是周云兰来了,她会选择不回家。 做不到的事,不想答应。 安安似乎明白,她只是敷衍,垂下头,又抬起头扬起笑脸,“好吧,那姐姐也要好好学习,天天快乐。” 阮娇心里也不落忍,别过头,胡乱揉了揉她的头发,就上车了。 她不想再失去自我了,无论是谁,都不行。 但是想到安安这样,心里不住地气闷。 坐在车上,一直不说话。 周云齐透过后视镜看她,摇摇头,“娇娇,你心思太重 第214章 你才是跳梁小丑 他都没说,还遇到了沈韵。 沈韵留校了,不过不是老师,是职工。 记得好几年前,她好像是要去邮政还是什么地方实习。 后来怎么又当职工的,他也不清楚。 也没有叙旧的想法,情分早就尽了。 阮娇放心了些,也没过问他和二姐的事。 一切,顺其自然。 周云齐要送她进学校,她拒绝了。 现在还不是汽车遍地是的时代。 很多教授都没车呢。 一辆车送她到教室楼下,也太扎眼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白英已经在了,不过没有之前笑得那么欢实了。 见到她,都不敢目光对视,嗫嚅着打招呼,“娇娇,你回来了啊。” 她主动说话,陈红梅和刘芝都懵了,互相对视一眼,都没反应过来。 因为孤立阮娇,不和她说话、在宿舍用冷暴力,可是白英提出来的。 说什么她不是很拽吗? 就不和她说话,看能拽到哪里去。 刘芝是记恨她主动示好,没能得到预料中的回应,所以同意了。 而陈红梅,是为了和两人保持一致,也看不惯阮娇,才同意的。 虽然三人一拍即合,但是率先提出的就是白英,而且她做得最到位,真的可以一句话都不和阮娇说。 现在这个态度,是天要下红雨了么。 阮娇也没故意装没听到,淡淡地点点头。 她其实很不想她们解除孤立的。 刚开始不是很习惯,后来觉得很自在。 做任何事都不用顾忌她们。 这里又是纪律严格的大学,基本不可能有人围殴她,可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嘛。 要是有了面子情,就会有枷锁。 她不说话,刘芝切了一声,阴阳怪气道,“白英,不和人家说话做什么,这清高装着装着,她都以为她是真的清高了。” 阮娇本来没想理会她,想了想,回头看她。 “看什么?”刘芝退后两步,冷哼道,“这里可是学校,吵架动手都会记过,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承认,她真的有点怕阮娇。 只是单纯孤立她不说话吧,她一脸的不在乎,无所谓。 嘲讽她轻了,她可以假装没听到。 要是说得重了,她就会反唇相讥,说都说不过。 这种嘴皮子,不知道去读工科干什么。 要是太生气了,她还有一种你再说我弄死你的气势在。 刚开始真的是大家孤立她,可是后来,是她凭一举之力孤立了三个人。 她做事滴水不漏,自己可是寝室长,吩咐她做事的机会都没有。 安排值日,想和她沟通两句都沟通不上。 很多时候真的很令人抓狂。 一句话不说,能把人气死。 后来孤立,就是碍于面子,不和她说话罢了。 白英这不要脸的,率先犯规。 阮娇坐在桌前,托腮问她,“刘芝,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闭嘴。”刘芝瞪着她,“你才是跳梁小丑,你全家都是。” 不就是这句话吗? 还会什么! 阮娇缓慢地摇头,“不是。你像小学生,还是那种喜欢女生的小男生,不停地上蹿下跳,试图引起女孩子的注意。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气得刘芝跳脚,“你有病吧?我能喜欢你这种人?” 阮娇闭上眼,深以为然地点头,“那就不要试图激怒我,各自安好。” 刘芝语塞,回头和其他两人说道,“记住我们说的话,不许搭理她,谁不守信用就是狗。” “不用这样吧。”白英讪讪地笑笑,“其实阮娇同学挺好的,善解人意,嘴巴也紧,我们真的没必要对她这么大的敌意。能够在一间宿舍,也不知道是前世多少年修来的福分。” 陈红梅:“......” 刘芝:“......”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回了趟家,就开始变了。 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呗。 白英不理会她们,径直走到阮娇桌前,对她伸出手,“娇娇以前是我狭隘了。听某人说你心术不正,就对你有偏见,你能原谅我吗?” 她不想低头。 问题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阮娇前天没有拆穿她,只希望她在学校也别说出去。 相比周或者家里对她有想法,她更怕同学们觉得她爱慕虚荣。 阮娇没和她握手言和,笑道,“没事,我没放在心上。我们以前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好了。” 白英这么在乎这事,她也懒得说出去。 要是怕人逼急了,和她同归于尽这么办。 没有深仇大恨,她也不想多嘴多舌。 不过交朋友,还是算了吧。 白英眼神微冷,脸上却笑着,“好吧,总之对不起啊。希望我们四年都和和气气的。” 不愿意和好,就是一直想捏着她的把柄呗。 她就不信阮娇没有弱点。 先稳住再说。 刘芝看着白英这样,气不打一处来,拔高了音量,“姓白的,我是看出来,你才是真小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嘴里的某人是我吧?是,我是说过她心术不正,刚来报名就和学长拉拉扯扯,不是好东西,你也没少说她坏话。现在讲这些,你还不如她。” 她说完,直接推门离开,砰地关上门。 阮娇陷入了沉思。 和学长拉拉扯扯? 她是指报名那天,负责新接待的学长么。 差点摔了,对方扶了一下,并且没扶着。 这都算拉拉扯扯?还能对她有敌意? 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吧。 陈红梅见气氛不对,丢下一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就走了,宿舍只有白英和阮娇两人。 白英僵笑着,“那天谢谢你啊。其实我家庭条件也还可以,说的一切不都是假话。” 第215章 你背她啊 拉练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回去以后,还是要检查宿舍素质的,按宿舍分军训队伍,实际上队伍其他人几乎都是一个班的。 她直接被分给外语系一年级了。 英语,也就一个班。 除了她之外,还有几个小语种或者俄语专业宿舍的同学,大多数还是英语专业的。 阮娇真的无语,她运气就是差。 明明没有被录取,除了上课,都跟着这个班走。 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没有被录取的现实,十分尴尬。 刘芝唯剩一张铁嘴,累得气喘吁吁,这时候还不忘记嘲讽她,“等到了地方,刚刚看到工科的走远了,那边男生多,女生都不用自己拿,你够惨的哈。对了,你当初怎么不报外语系?是不喜欢吗?” 身边都是英语专业的,要是说不喜欢,还得说理由。 不然日子可不好过,整个班孤立她,挺好。 有本事就说成绩烂,没考上。 阮娇瞥了她一眼,拽了拽背包,实话实说,“没考上。” 刘芝不依不饶,“为什么没考上?” “脑子不够用。”阮娇老神在在地回答,随即说道,“别说话了,你看你,气都喘不匀,别晕倒了赖我。” 中午的太阳灼热,山里虽然有风,可是负重爬山,谁都受不了。 刘芝翻了个白眼,“我会赖你?” 确实是不行了。 一会儿要是晕倒了,才是真的丢人。 白英另辟捷径,对旁边的男同学说道,“能帮我拿一会东西吗?” 她真的是喘不上气了。 再走下去,不是掉队就是累晕。 教官幽幽的声音传来,“这点负重,是经过严密计算的,大家坚持坚持,到了地方还有硬仗要打。知道男同胞有余力,不过都是要靠自己的,身体素质不行,还怎么报效祖国?” 言外之意,别掺和了。 就是女同学,物资也得自己扛。 不过,还是有照顾的,因为女生带的东西相对来说比较少。 帐篷都是男生分担了的。 别的班都放下了,白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咬牙坚持。 好在走一段,还能休息休息。 阮娇在休息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不妙的事,亲戚提前造访了。 虽然有准备,但是山上都是人。 没办法解决。 虽然是穿的迷彩,可是也能看出来。 再云淡风轻,她也头疼了。 大部队休息之后,又要接着前行,她打算等大家走了,解决之后再跟上。 她不动,陈红梅问她,“娇娇,你是走不动了吗?来,我扶你。” 展现同学爱的时候到了。 她说完这句话,其他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毕竟陈红梅一直说她欺负人。 现在她还能大方地帮助同学,实属难得。 阮娇不想起来,可她的力气太大,把阮娇拽了起来。 “你们先走,我会跟上的。”阮娇甩开她的手,又坐了回去。 陈红梅低下头,劝说道,“现在山里是有毒虫鼠蚁的,要是落后,再迷路,会很危险。” 阮娇:“.....” 有是有,但是也不会很危险。 这几座山,都成了各个学校军训的专属,路都踩平了,每年新生都上是在这边轮流训练。 还能有多危险? 不然也不会让大学生来了。 要是出事,谁也不能负责。 至于迷路,更是无稽之谈。 男生口号喊得响亮,不聋就有方向。 她不说话,班里有些女生皱眉说道,“红梅,你别管了。人家看起来不需要,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和阮娇都没怎么见过,拜陈红梅所赐,名声不好。 现在这一出,好像她多不识抬举一样的。 隔壁宿舍和阮娇关系还不错的铁胜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娇娇只是想靠自己,那我们就先走吧。” 虽然不在一个宿舍,她和阮娇经常互相占个座,知道她的性格,肯定是事出有因。 她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会继续说,陆陆续续都走了。 陈红梅还站在原地,和班里的男同学王华强说道,“娇娇可能是走不动了,你人高马大的,不如背她?” 王华强问道,“这不合适吧?教官不是说了,应该靠自己吗?”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陈红梅担忧地说道,“她走不动,不好意思说,你要懂啊。” 王华强蠢蠢欲动,走到阮娇身边,“你需要吗?” 阮娇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不需要。” 这个王华强,在第一天军训的时候,就对开始往前凑。 她已经明确拒绝了还不行。 陈红梅也不是不知道,还说这种话,这是几个意思? 真的学历不代表素质。 尤其陈红梅,越来越离谱了。 她的拒绝,陈红梅置若未闻,依旧来拽她的胳膊,“娇娇,你不用害羞,都改革开放了,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 “对对对。”王华强在她面前蹲下,“来吧。” “我说了不用,听不懂人话。”阮娇火冒三丈,提高了音量,“你们是耳背?” 其他已经走了的同学,都回过头来。 王华强脸色讪讪的,“只是想帮你,何必这么凶?” “人家说不用。”刘芝翻了个白眼,呸了一声,“你说帮就帮?谁知道你安什么心。” “我能安什么心,龌龊。”王华强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了。 陈红梅也低着头,匆忙离开。 阮娇看着刘芝,“你怎么不走。” 刘芝从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卫生巾,凶巴巴地说道,“我看到你裤子颜色变了,后面应该没有别的队伍了。但是我决定,给你放风。” 阮娇想说她准备了,看着她一脸别扭,想想还是接过,“谢谢你了。” 平时在宿舍,刘芝和她的 第216章 我在看着你 阮娇笑了笑,真是个别扭的女生。 看在她心眼不坏的份上,以后少怼她两句。 营地果然已经有很多痕迹了,搭帐篷什么的都很方便,灶台都有。 不过女生的任务还是做饭,男的抢柴。 速度不快,根本抢不到。 包里的物资,只有粮食和盐。 同学里很多都是农村的,就算不是,也都认识野菜。 大家都没当回事,甚至觉得挺好玩,林间充满欢声笑语。 晚饭就这么解决了。 其他的都好说,就是厕所让人苦恼。 阮娇每次去解决问题,脑海里都在盘旋,花木兰从军是怎么做到的。 还好帐篷是男生分开的,距离不是很近,方便了很多。 小小的帐篷,还是四个人住。 条件怎么刻苦怎么来。 吃完饭都站得直溜,脸黑黝的教官微微一笑,“训练要开始了,看到男女生帐篷中间的旗帜了吗?晚上也许会有敌袭,保护好你们的旗帜。最先淘汰的一个班,军训分全部扣光。” 班里直接哀嚎一片。 王华强皱眉,“教官,这不好吧?我们班阴盛阳衰,要是打起来,哪里打得过。” 这个班都是外语系的,人比较多,班里的人就能凑一个排了,二十多个女生。 理工男的就比较多。 明显吃亏啊。 教官瞥了他一眼,“这种意外因素,在战场上随处可见。再说,已经相对公平了,至少每个排的人数是差不多的。其次,你们也可以去抢别个排的旗帜。” 他说完,扔出来一张地图,“这是每个排的扎营分布图,班长来拿。你们带的食物不够七天的,三天后按旗帜数量领食物。” 刘芝上前,领了地图,教官就走了。 班里一阵唏嘘。 不是,现在也不打仗啊。 至于这样吗? 跑山里来就算了,还真要斗。 王华强抱着手臂,“你们女生,走路都费劲,还想抢旗帜呢?不行就抱好自家的吧,就算别的班男生再丧心病狂,也不好从你们怀里抢。” 刘芝从来不服输,梗着脖子看他,“你烦不烦啊?这是模拟战斗,在战场上,人家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女人,我们要靠实力。” “什么实力?王华强质问道,“那你说说,要怎么安排战术?” 刘芝也不知道,她是学习好,也没学过兵法啊。 就知道,王华强让女生吧旗帜抱在怀里,是看不起人。 王华强见状,从她手里夺过地图,“虽然你是班长,但是这个指挥还是然我来吧。” 刘芝抿抿嘴,也没再抢回来。 来山里训练的时间是七天,教官没有点明会被提前淘汰,那多半没有这种可能。 食物只够三天,要是没有旗帜,那就说明,得饿四天。 当指挥,压力太大了。 确实也没有好的办法。 她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那你得想靠谱的办法。” “知道了。王华强随便看了眼地图,“上半夜女生守,下半夜男生守。不说打架,只要你们围成一个圈,其他班的人,都不能靠近旗帜,就算守住了。” 一个训练,谁还能上纲上线的,以后也不上战场。 自家管好自家的,渡过这几天就完事了。 他说完就回了帐篷。 其他几个男生互相对视一眼,“有情况就喊,我们先去休息。” 剩下二十来个女生面面相觑,真的要这么多人守吗? 其实大家都没当一回事。 反正学校也不会看着大家出事。 白英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应该不会有人来,大家白天都是一样累的,谁也没空去抢别人的,反正我要去睡了。” 刘芝想说点什么,见大家都去睡觉了,也没办法。 “我自己守。”她倔强地坐在旗帜边,拿着手电筒挑脚上的水泡。 阮娇走到她身边坐下,帮她拿手电筒,方便她弄水泡。 刘芝沉默了好一会儿,眼底都是感动,“你怎么不去睡?” “你不也没去?”阮娇反问道。 刘芝叹了口气,“我觉得军训成绩肯定会影响综合素质评定。我身为班长,有责任带领、帮大家,你也不是我们班的,干嘛大家站岗。” 阮娇沉吟了会儿,“没有帮大家,我只是....” “帮我?”刘芝挑挑眉,迅速地说道,“我不孤独,不用你可怜。” 阮娇嘴角抽了抽,“你能不能别那么自恋?我不是帮你。我其实很想看看战斗,也很想参与。我觉得晚上肯定会有别班来偷旗帜的,想想就很刺激。” 她确实还有点跃跃欲试。 刘芝:“......” 当她没说。 还以为这个女人,因为她白天的帮助,对她惺惺相惜,没想到还是这么气人。 她撇撇嘴,“其实我觉得王华强说得对,大概没人会来偷。我们都很累了,其他同学也累。大家估计都想保住自家的旗帜。” “我不觉得。”阮娇淡淡地摇头,“也就是我们班有想法的人少,我个人都想自动出击的。” 她是真的想去抢旗帜,就是实力不允许。 刘芝哈哈一笑,“好吧,其实我也想去。” 谁不想当第一啊。 守着也太憋屈了。 不过旗帜还挺重的,一个人能拿得动,但是不方便,偷到手也不好带回来。 她和阮娇一拍即合,两人把旗帜拔起来,带着走了。 这样就不用留人看守了。 反正规则也没说要立在原地。 两人把旗帜藏起来,偷偷摸摸地去了最近的敌人营地,先打探军情。 路上全是人..... 还说没人偷,别的班的都快打起来了。 她和刘芝对视一眼,选择了放弃。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种事,不是她们这种实力能捡到的。 只能退回去 第217章 你没资格怪我 薛惊年轻咳一声,“瞬息万变的战场,有些信息没给到位是很正常。” 刘芝不服,梗着脖子辩解,“不是,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放我们回去,这不算。” 薛惊年看了阮娇一眼,笑着逗她,“让你同学亲我一口,我考虑考虑放你们回去。” 所有人:“......” 刘芝下意识把阮娇拉在身后,黑着脸骂,“长得人模狗样的,不干人事。” 说完又反应过来,对方是学生,又不是痞子,只是调戏罢了。 可是,这能随便调戏吗? 薛惊年嘴角上扬,眼神落在阮娇身上,“不亲就算了,不过我今晚有空,一起走走也行。不然真不放你们回去了。” 阮娇白了他一眼,“那就不走了,反正我可能没饭吃,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学校不一样,军训的性质也不一样。 他们的训练更像是任务类,瞎跑犯错误。 刘芝也不同意,虽然不到十点,山里也是黑布隆冬的,真出什么事,谁负责? 冷着脸说道,“你要是在故意调戏她,我可要举报你了啊。” “好吧。”薛惊年对阮娇伸出手,“我们训练告一段落了,现在算是自由时间,一起走走?” 阮娇看了眼刘芝,“那你等等我?一会儿再回去。” 刘芝一脸急切,拽过她的手,低声咬耳朵,“你可别看他好看,就动心了。谁也不知道人皮下面是什么。” 她说完,昂头看着薛惊年,“我们没空,还要回去守旗帜。” “要是丢了,我帮你们找回来。”薛惊年毫不犹豫地承诺道。 刘芝还想反对,阮娇笑着摆摆手,“等等我啊。” 既然不影响薛惊年,就走走呗。 看着两人手拉走走远,刘芝气得不行,看向旁边的人,“你们学校男的都这样吗?” “不是,大姐,你有没有想过。这两人在搞对象?” 薛惊年有对象的事,进学校没几天,大家都知道了。 没办法,太出色了。 喜欢他的女孩子太多,都收了不少情书了,他公开表示有对象,还是华清的。 这两位同学恰好是华清的,另外那个肯定是他对象呗。 刘芝闻言,脸色涨红,“那就直接说啊,吓我一跳。还有,你管谁叫大姐?” “你啊。” “小胖子,信不信揍你。” —— 阮娇听不到两人争执了才问道,“你擅离职守,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薛惊年揉揉她的头发,“没你想的那么恐怖,虽然比别的学校严格点,但是我们都是学生,再训练也不会昼夜不分。刚刚胖子说抓到俘虏是逗你们的,其实就是怕你们迷路了。” “迷路也没事,就不几个小山丘,也没有猛兽。” “有毒蛇,最好别离营地太远。” 他话音刚落,已经低头吻住了阮娇的唇。 阮娇:“......” 上一秒还在正常说话,下一秒就开始不正经了。 其实也挺想他的。 这段时间都是封闭式的,学校离得不远,都没有办法见面。 紧紧抱环着他的腰。 夜里的山风微凉,靠在他怀里十分温暖。 说好的晚点就回去,两人聊了很久。 说着这些天的生活,没有波澜壮阔,都舍不得分别。 回过神来,都一点多了。 薛惊年送两人回去。 去查看了藏旗帜的地方,阮娇和刘芝欲哭无泪,藏得严严实实的,居然都被别人拿走了。 到底是谁干的啊。 这都能找到,不去当侦察兵真是可惜了。 薛惊年笑笑,“行吧,我去给你们找回来。别乱跑,原地等我。” 阮娇有些不自在,好像不合规矩吧。 可是,这旗帜是她和刘芝弄丢的,不找回来,也说不过去。 刘芝倒是不客气,“谢谢你了。” 教官也没说不可以请外援啊。 只能请到外援也是一种本事。 在学校什么都不说,刚来山里,屁股都没坐热就要开始战斗。 说起公平,这世上哪来的公平。 等薛惊年走了,她才拐了拐阮娇,“你挺有本事啊,听说他高考全国第五,这都让你捞着了,没少费心追吧?” 阮娇笑而不语,别人夸薛惊年,她与有荣焉。 “啧啧,真嘚瑟。”刘芝没好气地说道,随即又有些别扭,“我以前误会你了。” 有这么好的对象,应该不至于和别人拉拉扯扯吧。 阮娇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喜欢那位学长?” 要不是这样,怎么可能因为陌生人,对她敌意那么大。 刘芝一生要强的人,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也不是喜欢,就是有点好感。我们高中是一个学校的,他们班在我们班隔壁,你别乱说啊,没人知道的。” 阮娇啧啧两声,“一向快言快语的刘芝,居然因为说起暗恋对象脸红成这样。” 刘芝恼羞成怒,“你要死啊,谁都和你一样呢,你对象当着那么多人,就开始调戏你,你还面不改色的。” 阮娇歪了歪头,“你嫉妒了?” “有点。”刘芝沉默了下,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追到他的?” 她想表白,但是不敢。 害怕被拒绝了。 现在好不容易都在文学社,要是不成,会很尴尬的。 阮娇沉思了下,“好像没追。” “拉倒吧你。”刘芝哼了一声,“说实话,就你的成绩,也不是天仙的长相,性格还不讨喜,难道他还能追你?” 至少,表面的性格真的不好。 冷冰冰的,偏偏还不是那种高岭之花,一点亏都不吃,牙尖嘴利的。 阮娇耸耸肩,“这是命运的安排,你羡慕不来。” 也没有追不追的,好像有些事,自然而然。 刘芝哼了一声,随即忧心 第218章 我要打死他 白英外在条件是真的好,身材匀称,前凸后翘,声音也是柔柔婉婉的。 在班里从不红脸,男生都喜欢她。 包括眼前这位。 别以为她不知道,就是白英撺掇的。 白英脸色沉下来,“现在不是理论的时候,旗子到底是怎么丢的?我们都没有听到有人来。” 刘芝也没找理由借口,直接说道,“我们打算藏起来,然后丢了呗。”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有意见了。 “所以,这是你们弄丢的?” “让人不费吹灰之力捡走了。” “干的什么事?” 阮娇语气冷漠,“今天晚上乱成一锅粥的模样,我们排的人都去睡觉了,你觉得旗帜留在原地不会丢?” 白英埋怨道,“要是喊一声,怎么会丢,除了不能分粮食,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惩罚。” 阮娇寸步不让,“给你脸了是吗?有谁分配过任务?你们说睡就去睡,假设我和刘芝也去睡觉,谁来做这个报警的人?” 今天班里的表现是真差,过家家还会分工,个个都想着睡觉,还责怪起自行值班的人来了。 白英有把柄在她手里,不敢和她对着干,一脸委屈地垂下头,“我是看班长在。” “她没有义务。”阮娇扫了其他人一眼,“既然丢了,你们也睡醒了。其他班折腾了半晚上,一会儿该睡觉了,去抢还来得及。”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这事所有人都有责任,都是想把锅甩出去而已,真论起来,谁都脱不了干系。 正在这时,王华强和其他人走过来。 他手里还扛着旗帜,天太黑,看不清神情,不过语气不乏得意,“都别焦虑,我把旗子抢回来了。” 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地往阮娇身上掠过。 阮娇看了他一眼,心底有些惊讶,他还能抢回来? 别的营地是什么情况,她和刘芝都看过了,简直是严防死守,是怎么抢来的? 陈红梅吹捧道,“学习委员一个人就抢回来了。都别争了,回去睡觉吧。” 刘芝和阮娇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可能。 一个人? 怕是不知道别班是什么备战状态,一个人过去,别说抢旗,一口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刘芝眯了眯眼,“王华强,这旗子不会就是我们班的吧?你是不是偷偷看到我和娇娇藏了?” 天黑路滑,又用树叶盖得严实,要不是被偷窥了,怎么也不能丢的。 恰好王华强一人能拿回旗子,她想不到别的理由。 尤其,她对王华强的人品很怀疑。 “你在说什么东西?”王华强冷笑道,“你们把旗帜丢了,现在我找了一面回来,还想倒打一耙,真是不可理喻。” 刘芝气得脸色通红,也不好再说什么,冷着脸站在原地没动。 王华强往前凑了点,对阮娇说道,“这次的事,我相信你们是失误的。” 阮娇往后退了两步,“这旗子是从哪个班的手里抢来的?” 王华强笑容僵了僵,“这你就别管了,我就是有这种能力。这个指挥,你们不亏。” 阮娇只想呵呵,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那么多人。 她也认为,这旗子就是原本班里的。 太贱了。 只是此时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否则显得她和刘芝推卸责任,故意泼脏水,虽然并没有多大责任。 还在就行,没必要继续争。 王华强把旗子交给后面的两个男生,如同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走吧,都回去睡觉。由我和钱武守着。” “可以不守了吧。”陈红梅迟疑着说道,“已经有二排那边来人了,知道我们旗子丢了的,肯定没人来,不用再守了。” 王华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那三排四排过来呢,要不你来守?” 陈红梅垂下头,心里把他骂了个半死。 让帮忙追求阮娇,她也努力做了,这么多同学,甚至还有别的专业的,说话一点面子都不给,抖什么威风? 恶心巴拉的,要不是她看着阮娇和刘芝藏旗子,嚷嚷着旗子丢了。 在大家兵荒马乱的时候带他拿了旗帜。 现在轮得到他耀武扬威? 王华强似乎也觉得他装逼太过了,语气软和了些,“不好意思,我说话难听了。不过话糙理不糙,对战斗这方面,你们女生差了很多。” 意有所指的话,瞬间挑起刘芝压下去的火气,“你他妈的是真不要脸啊。旗帜哪里来的,心里没个b数?就你这样的,搁以前就是汉奸,还指点江山,我呸。” “你说什么?”王华强异常暴怒,抓住她的衣领,“你说谁是汉奸?长得丑不说,嘴还挺臭。” 谁能忍受这个词? 他五大三粗,力量的差距,刘芝虽然某些恐惧,依然梗着脖子说道,“你长得好看?就凭你,还想和娇娇处对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哪里丑了! 就是长得一般,凭什么说她丑。 本来就是他不要脸还装逼。 王华强脸上火辣辣的,举起了拳头,“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怎么了?你不要脸,没有自知之明!”刘芝冷笑一声,“有本事你打。都上大学了,还用武力威胁女生,不如回家种地去。” 王华强确实也不敢打,举手是下意识动作,他现在也放不下去,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就这么僵持着。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纷纷上去劝架。 “都是同学,别闹了。大晚上的,都回去睡觉吧,说不准明天还有别的训练。” “就是就是,刘芝你少说两句。” “王华强你也是,人家是女孩子,这样就没意思了。” 大家都劝,王华强顺势放下手,“丑女人,你以后再叨叨,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还用力拉了拉刘芝的 第219章 娇娇可受欢迎了 她只觉得心怦怦直跳,真有这样的人,都不需要看脸,只是一道身影,就能让人觉得风华绝代。 怎么这几天学校军训,都没发现呢。 薛惊年走到阮娇身边,随手把旗帜插在地上,“你没事吧?” 阮娇摇摇头,“我没事。” 刘芝抬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看王华强,不屑地说道,“看到了吗?癞蛤蟆,这是娇娇对象。” 王华强脸色涨红,借着夜色的掩护才没露怯,“你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上下打量薛惊年,语气轻蔑,“我说旗子怎么没了,原来是你们俩送给他了。” “放屁。”刘芝冷冷一笑,“旗帜在哪里,你比谁都清楚。我都不知道你这种智商是怎么考上华清的,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这种事,明天一问就知道。 怎么的,要是别人没有见过他,他是蒙面去抢回来的吗? 王华强却不怎么想,天那么黑,大家都互相不认识,还能怎么暴露? 只要是不承认,谁能拿他怎么的。 故此,他依旧昂着头,“你心思阴暗,我清者自清。不然你告诉我,他手里的旗帜是哪里来的?” “捡来的。”薛惊年瞥了他一眼,低声和阮娇说,“我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时间就真的太晚了。 时间短大家还能打掩护,要是晨练没赶上,就不好说了。 阮娇点点头,“好,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两人如若无人的状态,王华强嫉妒极了。 参加军训的第一天,他就看上阮娇了。 不是那种最漂亮的,但是白白净净,不怎么说话,一看就很好拿捏。 为了套近乎,不惜请了陈红梅吃饭。 知道对方就是装清高,就觉得死缠烂打就能得手。 没想到这就有对象了。 还是个小白脸。 他“哟”了一声,“还挺痴情的,忽悠了旗子走,担心心上人挨说,又特意拿回来,自认不如。” 薛惊年挑挑眉,“你脑子确实好使,以后电影厂要是需要编剧,我给你介绍介绍,毕竟你是真能编。” 王华强本来就一直在编,见他云淡风轻,心里的火越来越重,强行镇定。 他抱着手臂,冷笑一声,“可真有本事吃软饭,为了邀功博名声,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能忽悠阮娇就算了,连刘芝都愿意送给你,没少靠你这张脸吧?” “要我说,清华就该设置人品面试,免得什么样的人都录取进来。” “哈哈。”刘芝故意捧腹大笑,“太可笑了,设置人品考核,你肯定进不来。” 王华强呵呵两声,“还有你,你也配说话?阮娇把旗帜送她对象,还有说法。你这么做,目的值得人深思了。人品如何,一看便知。” 刘芝笑够了,站直了,撩了撩刘海,“你说的都对。可是,人家是国防的,也不抢旗帜,拿这个干什么?扛去看看风景,然后送回来?我说你脑子不好使,还死不承认。” 王华强脸色铁青,迟迟没能说出话来。 总觉得大家的目光都带着鄙夷。 他刚刚的言论,好像是小丑。 他妈的,不是华清的人在军训吗? 国防那么大的地方,训练场又不是不够,跑山里来干鸡毛。 他无力反驳,只一口咬定,“我管他需不需要,旗帜是你们丢的,现在是让他帮忙找回来?我都不说对其他班不公平的事,说不准就是他拿走了你们藏的旗帜。” 反正,这事只有他和陈红梅知道。 虽然以前和陈红梅不熟,才认识几天,也知道这个女同学不分缺钱,几十块钱就能封口了。 而且,这主意还是她出的。 她敢说出来才怪了。 只要咬死不承认,谁能说什么? 薛惊年也没和他理论,只叮嘱阮娇,“注意安全,山里可能没有猛兽,但是一定有野狗。” 这条野狗,大家都知道说的是谁。 都没吱声,不过打趣的目光,一直在王华强身上盘旋。 王华强再气也没办法,气呼呼地夺过男同学手里的旗帜,转身就走,只扔下了一句狠话。 “算什么东西,外校的插手我们学校的事,我一定要禀报教官。” 大家面面相觑,还以为得纠缠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怂了。 没有热闹看,也很晚了,旗帜不光找到了,还有两面,大家也就散了。 大家其实也信刘芝的话,只是旗帜确实在王华强手里,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都懒得说。 既然王华强先跑路了,回去的路上,都在小声议论。 刘华强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声望没提升,臭名倒是不少。 刘芝伸长脖子,故意大声说道,“谢谢薛同学,人和人果然不一样,有的人靠实力,有的人就会偷。” 她的声音在林间回荡,王华强脚步顿了下,走得更快了。 要是不打报告,都对不起受的这些气! 人走得差不多了,刘芝才对薛惊年鞠躬,“谢谢你。” 要不是他帮忙抢了一面旗帜,这几天,怕是要被王华强羞辱的不行。 头可断血可流,这个绝对不能忍。 “对啊,谢谢。”白英走过来说道。 她穿着迷彩,都难掩好身材,给美艳的脸增添了几分英姿飒爽。 尤其她是侧着站,更显得波涛汹涌。 薛惊年看了她一眼就移开目光,用眼神询问阮娇,“这是哪位?” 阮娇神色冷淡,“室友,还是丽华姨的亲戚。” 她没说室友孤立她的事,不过说了新认回来的姑姥姥。 白英那一脸的势在必得,她看得很不爽,浅浅地威胁了她一下。 她是不想管白英的破事,也不是死了。 当着她的面和她男朋友含羞带怯、暗送秋波,这算什么。 一提这个,白英就弱了两分 第220章 你是真的讨厌 她笑着说的,语气都是开玩笑和调侃。 要是一般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薛惊年却笑得温和,“没事,不用你说,我从不怀疑娇娇的优秀。肯定有很多人喜欢她,有心理准备。” “原来是这样啊。”白英打了个哈哈,羡慕地说道,“娇娇真是找了个好对象,十分大度哦。” 阮娇不想和她说话,推了推薛惊年,“你该回去了。” 这在白英眼里,就是不自信了。 她撩了下头发,笑盈盈地没说话。 刘芝翻了个白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以前只是觉得她虚伪,没想到是这个样子的。 人家都有对象了,还搔首弄姿的。 白英看都没看她,嫉妒呗。 毕竟长相平平的。 目光一直落在薛惊年脸上,没想到生得这么好看。 她一直喜欢白净的男生,虽然他黑了点,却觉得正正好,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再次看向阮娇,生得不咋滴,一点都不相配。 见她嘴角勾起来,刘芝“嘿”了一声,“你还不回去,等什么?” 月色模糊不清,都能看到她脸上的春心荡漾了,要不要脸的。 白英不搭理她,笑得十分灿烂,“那你们聊,我回去了。” 薛惊年眼皮都没抬,伸手贴贴阮娇的脸,“夜里还是冷,要多穿点。” 这亲昵的动作,白英看在眼里,眼神微冷,抬脚先离开。 她要矜持一点,直接贴上去,显得不值钱。 以后再想别的办法。 最好和阮娇成为好朋友,故作洒脱地挥挥手,“那我走了。” 依旧没人搭理她,她咬咬唇,跑了。 薛惊年捏了捏阮娇的脸,“她不是好东西,当心点。我送你们回去,” 阮娇收回看着白英背影的视线,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和刘芝一起。你早点回去睡觉吧。” 晚上没有限制行动,那就是教官他们判断过了,不会有什么危险,有人同行就好。 薛惊年想了想,点点头,“好。” 她们的旗子都丢了,肯定不会有别的营地的人守着准备抢,安全得很。 明天还有更重的训练,确实该回去了。 他拉过阮娇,在她额头上吻了下,“明天要是同样的安排,我来找你好吗?” 阮娇勾了勾他的手指,“好啊,快走吧。” “嗯,好。” 一个催促,一个嘴里答应却迟迟未动。 刘芝笑着啧啧两声,“不是,都三点多了,你们到底走不走啊!谁知道教官明天又会搞什么花样,万一明天让我们负重在山里跑呢。” 前两天在学校操场跑都累死了。 要么学打拳。 简直是想一出是一出,花样百出。 再不回去睡觉,明天哪有精神。 阮娇笑着推了推薛惊年,“那我们走了。” 她说完,拿过旗帜,刘芝拎着旗面,避免在地上拖拽,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英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刘芝余光不屑地扫了她一眼,撇嘴说道,“你们俩多粘糊知道吗?比电视上亲嘴的情节还让人觉得腻歪。” 阮娇挑挑眉,“一个暗恋的胆小鬼,永远是不会懂的。” 刘芝没反驳,反复咀嚼着暗恋两个字,心里苦涩,可不是暗恋嘛。 偷偷地喜欢。 甚至都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对象了。 以前都在一条走廊上,可晚间都在一排看风景,她只能偶尔回头,余光飘过去,假装是不经意看到的。 人家估计都不认识她是谁。 阮娇见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问道,“生气了?” “没有。”刘芝摇摇头,语气坚定,“等我回学校,就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 “你是真的讨厌!明知道我说不出口。” 阮娇哈哈大笑,这也太纯情了点吧。 突然觉得刘芝还挺可爱的。 刘芝被她笑得恼羞成怒,作势要打她,两人嘻嘻哈哈的。 刘芝似乎对今晚的事,半分都没放在眼里。 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阮娇听到了她轻微的啜泣声。 阮娇叹了口气搂着她的肩膀,声音特别低,“好了,都过去了。再说,他也不敢真打。” 刘芝抽泣着摇摇头,“你不懂,他抓住我衣领的时候,我觉得和无助,很恐惧。我觉得我没有办法控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决定了,以后的对象,不能找高大的。 不然万一争执起来,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想想就觉得害怕。 她突然明白了,一向令她觉得讨厌的母亲,为什么那么偏激了。 谁家夫妻都会吵架,但是她不理解,只要是以吵架,妈妈就会立刻拿刀,一副很偏激的模样。 因此,她还是很讨厌妈妈的。 现在想想,要是不早点拿,怕是后面没有机会拿了,毕竟爸爸也会动手。 她嫌弃地搓着衣领,“而且,真的很恶心,我觉得像是被他干什么了一样,很屈辱。” 阮娇对这点有发言权,但是她没有说话。 因为当初被高光进压在身下时,她也有同样的感受。 只是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女孩,情绪过去得很快。 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刘芝,只能说道,“以后,不占优势的时候忍一下,不然容易吃亏。暂时低头不丢人。” 刘芝擦着眼泪点头,“谢谢你,你人还挺好的,还不计前嫌是帮我。” 之前她觉得看起来温和有礼的白英,是个不要脸的玩意。 判断的老实巴交的陈红梅,好像也不是东西。 没想到这个她每天绞尽脑汁找茬的阮娇,今晚能够站在她身边。 安慰她的,也是她。 她突然有些不自在,“今晚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告诉大家你有对象的事,故意拿你对象打击报复王华 第221章 联合军训 教官笑眯眯的,“都是国家的栋梁,以后再为人民做贡献的时候,有很多突发的意外,可没有时间井井有条的安排,都加油,时间不长。” 大家能说什么呢。 在学校的时候都明白了,要服从命令。 没人敢抱怨,不然笑面虎的惩罚会更严厉。 笑面虎,这是大家私底下给教官取的绰号。 可是,今天攀岩的,只有他们班。 其他班是负重步行,或者原地待命。 班里一片死气沉沉。 攀岩结束后,阮娇双腿都在打颤。 其他女同学也都差不多。 虽然有些怨言,但是没有人掉队,也没有放弃。 教官难得做了回人,宣布今晚班里的旗帜有保护机制,不参与抢夺。 大家难得放松,坐在地上唱军歌。 天上的星星明亮,有再多的龌龊,谁都没找茬。 听教官说起他十几年前参加的反击战斗,都十分安静。 那些窃窃私语的抱怨声音再没有出现过。 对教官都十分敬佩。 可是结束后,教官又开始不做人了,生怕大家睡个好觉,提醒道,“明天的训练很简单,保护好你们的旗帜哦,不然没饭吃了。” 刘芝昨天哭了,今天又当起了显眼包,“报告教官,我们的粮食还够明天的。” “哦。”教官微微一笑,“口粮也会被抢得,如果丢失,不会有供给,明天就没饭吃。” 顿时哀嚎一片。 王华强打了个报告,“报告教官,我想问在抢的过程中,能不能打人的?打伤了这么算?” 他对他的体力和战斗力十分自信,找场子的时候到了。 教官点点头,“既然是战斗,肯定有伤亡。可以打可以斗的,不想挨打的就躺下,就算阵亡。” 大家眼里迸发出惊喜,要是明天直接躺下,是不是意味着军训结束? 大家来上大学,未来的规划也不是去参军的。 合理地避开,这是好选择。 王华强摩拳擦掌,“好的,明白了!” 他就不信了,真打起来,还能吃亏。 这么想着,他又问道,“教官,还是各自决定是守是攻,还是上面安排攻守阵营?” 教官神秘一笑,“明天早上五点,草地集合,攻者是国防的学生。” 说完,还看了阮娇一眼,施施然走了。 这个教官总是一副老干部模样,但是下手特别狠。 阮娇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一出,不会是和昨晚薛惊年抢旗帜的事有关吧。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事受影响。 她有些担忧,王华强却异常兴奋,凑到了她身边,“我明天不会手下留情的。” 一个小白脸,身板就那样,还不是会被他按着锤? 阮娇垂下眸子没说话。 那就看谁不留情呗。 薛惊年从小就打遍村里无敌手。 别提他之前还封闭训练,况且从回家之后也没少训练。 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王华强见她不说话,得意地哼了一声。 女生总是比男生更敏感,而且也不是什么傻子,都围在阮娇的身边,“阮娇同学,这一出不会是和你对象有关吧?国防的学生应该比咱们学校的体能强,让他放我们一码呗。” 虽然想被淘汰,那也不能第一天就被淘汰啊。 不然,太丢人了。 “用他放水吗?”王华强很不服气,“我会保护好的,我倒是要看看,国防的有多强。” 说着,还看了阮娇一眼。 阮娇视而不见,只回复刚刚那位同学的话,“我也不知道。不过,要是遇到了,他应该不会放水的。模拟的敌人,也是敌人。” 大家都不说话了。 肯定是这个道理。 这边完不成守护的任务,就没饭吃。 说不定对方抢不到粮食,就没饭吃呢。 这是重大立场问题了。 白英轻笑一声,“要是遇到了,娇娇的对象肯定会放水的,大家不用很担心。” 阮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很了解他?” 这是什么狗屁话。 虽然是训练,但是攻是他们的任务,放水不就是不服从命令? 要是传出去,对他以后的职业生涯会有很大的打击。 白英智商不低,能想不到这事的严重性? 白英故意往后退了两步,委屈地说道:“我就是觉得,你们感情很好。换做是我,我也舍不得我对象饿肚子啊。你干嘛那么凶?” 阮娇没再搭理她,这种低级挑拨,她要是都会往心里去,那干脆别处对象了。 要是因为她放弃任务,这才是不负责任。 就算她和薛惊年是一家人,也不能放水。 国在家前面。 白英拉住她的手,“对不起嘛,我说错话了。别生气了。” 她一边说话,还摇晃着阮娇的手,好像两人的关系十分亲近。 加上又是一个宿舍的,很容易让人觉得,两人之前的感情就很好,是她小气。 阮娇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小心思,毫不犹豫地甩开她的手,“离我远点,谢谢。” 搞这些,好像她在乎似的。 也不管白英的脸色,更不管别人什么反应,抬脚就离开了。 反正还早,去看看薛惊年今晚会不会过来。 对今天的消息,她还是很好奇的。 刘芝跟上,自觉挽住她的胳膊,“你刚刚太帅了,要是我,我就做不到,不然怕别人说我太拽。” 阮娇歪头斜了她一眼,“爱怎么说怎么说,毕业证书也不靠同学发。” “牛。”刘芝笑嘻嘻地说道,“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能装。” 阮娇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也装一个。” “我不行。”刘芝笑嘻嘻地说道,还想皮两句,看到薛惊年在远处等着,推了她一把,“快去吧,我多余送你。怕是走慢点, 第222章 故意刁难 薛惊年轻咳一声,“抢旗帜了,你们学校的不服,告状了。” 教官问他怎么想的,大半夜跑出去打扰人家。 他只能表示,战场瞬息万变,遇到意料之外的敌人和同盟,是很正常的事。 顺手就帮了。 恰好教官和娇娇她们的教官认识,索性联动了。 国防的既然喜欢抢,那就干脆真抢。 不过他们这一届不到一百人,华清四百多人,得抢干净。 阮娇听得咂舌,“这怎么抢?总有好强的,不愿意放手,你们还能怎么办?” 都是学生,大家都知道不会危及性命的,要是倔强的人多,怕是抢不了的。 总不能把人打伤了吧。 这是很难操作的操作。 薛惊年笑着揉揉她的头发,“你们教官又没把话说清楚吧?他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 “你好像对他很熟?”阮娇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总是动手动脚的,头发是扎着的,都还要乱揉。 薛惊年顺手把她的手握在手里,“还行,以前相处过。实际上放倒就算阵亡。所以......” 这是实力的差距。 国防开学早,而且基本都在训练。 而华清的只是现在才训练,一点小技巧,就能把人放倒。 其实也就是人数上的差异。 要是大家同心协力,又不能下重手的情况下,是有点麻烦,缠都能缠到天黑。 阮娇再次提问,“那,要是被放倒的就是不承认,非要胡搅蛮缠呢。” “那就真动手。”薛惊年挑挑眉,“这是我们的任务,只能成功。” 阮娇呵呵两声,“你不用点我,我不阻拦你完成任务。我们现在是敌人。” “明天才是。”薛惊年搂着她肩膀,“不过,媳妇,你要是亲我一口呢,我可以考虑放水。不然你们要饿肚子喽。” 阮娇撇撇嘴,“不用放水。再怎么样,教官也不可能看着我们死去。我们可是国家栋梁。” 有这个前提基础在,能有什么好怕的。 “哦,对了。” “什么?想亲我了?” 阮娇翻了个白眼,“我们班最高大的那个,说要打得你落花流水。你可要当心点。” “娇娇真好,这么关心我。”薛惊年整个人都快挂在她身上了。 “没个正形的。”阮娇也没推他,“认真的,我男朋友要是打输了,我会很没面子的。” 薛惊年笑着点头,“没动力怎么办。” 阮娇无奈地斜了他一眼,亲了亲他的脸,“好了吗?” “没。”薛惊年立刻直起身,捧着她的头,吻住她的唇。 月下林间,稀疏的月光落在小情侣身上,秋风也染了几分灼热。 —— 果然如薛惊年所说,笑面虎就是留一半话。 他还是笑眯眯的,“这次战斗是友谊赛,上半身倒地就视为阵亡,不能纠缠,不能参加战斗。违反规则,死人爬起来,那就别怪对方下手,生死不论。” 大家都习惯了他的作风,一点反驳的声音都没有。 “很好,你们越来越坚强了。适应力也十分好,提出表扬。”教官微微一笑。“现在去草地,和你们的盟友们商量战术吧,我们不会参与。” 大家都去草地,不过四百来人,也不能一起商量。 王华强非要当班里的指挥,由他过去协商。 其他班也派出了代表,其余人就坐在旁边聊天。 哪怕蚊子咬得满头包,都算是难得的休闲时光。 这几天的训练强度太高了,估计没有一个人的脚底不长水泡,睡眠也不足。 只要能休息,哪怕环境恶劣,都有人往地上一摊就要睡觉的。 依稀记得第一天军训,还是在学校里,大多女生都说出了一身臭汗,脏死了。 学校澡堂都是排队的人, 现在.... 好像没人在意。 能休息就是很不错的了。 人果然是弹簧,潜力无限。 经过他们一个小时的商议,战术定下来了。 原本是要集中火力保护粮食,可是营地之间的距离不近,而且都没有那么大的地方。 最后决定,还是继续各自守护。 由女生贴着粮食守护,而男生在外围一些,准备战斗。 同时抽取一批男同学,在营地的中间位置等待,方便支援。 跑得快的同学区放哨,打探消息。 对方哪里进攻的人多,就多喊一些人过去支援。 当然,通讯工具是没有的,只能靠喊。 反正只要到天黑,能守住就算成功。 战术定好,男生们都显得很兴奋,十分积极。 毕竟都有一个参与作战的梦。 女生也没有颓废的,只是热情没有高涨。 草草吃了饭就开始布防,调配人手。 王华强也许有几分天赋,他成了这次战斗的总指挥。 都由他来调控。 念到阮娇名字的时,他顿了下,“阮娇同学,你去做斥候吧。” 阮娇抬眼看他,“刚刚宣布的战术,不是说让跑得快的同学去吗?我脚程不快,就是发现了他们的走向和人数,等我回来汇报,别人都打进来了。所以,我认为这是不合理的安排,我拒绝。”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她都不能接这份任务。 本来就没法胜任,要是任务失败,这个嘴贱的大概会说她是内奸。 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不做。 她最好的选择就是和大家一起守护粮食。 王华强脸色冷了几分,高声呵斥道,“这是命令,不是和你商量!要不要背一下军纪?” “你是谁任命的?”阮娇也冷了脸,语气微凉,“你是总指挥没错。这不是所有人投票投出来的,但是既然这样了,我也认。但是,你刚刚的战术安排明显不合理,让我去打探军情,必输无疑,让大家陪你输?那你 第223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阮娇也觉得这个计策不错,如果执行人不是她的话。 见大家都同意,她再反对也没有多大意义。 “如果非要这样,也不是不行。可是我对象的性格我很清楚,他是不会说的。就算是我快死了,他也会执行任务,你们别抱多少期望。” 她笑了下,“毕竟,人家的专业就是服从命令和保密。” 这话说得,好多人都尴尬了。 虽然是短暂的敌人,其实都能算是同学。 故意这么干,就是赌人家犯错误呢。 有个男同学说道,“算了吧,这样也不光明磊落。靠自己战斗,咱人数多了几倍,还耍这种手段,就是赢了也不光彩。” 关键是,这种这种手段估计也没用,徒留骂名。 王华强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也就是挑拨离间,也知道不会有什么用的。 换做是他,也不可能为了个女人放弃执行任务啊。 要是军训的时候就这么干,对方身为国防的学生,也就没什么前途了。 “是我想的不周全。”他点点头,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战场云涌诡谲,什么手段都可以使用。既然阮娇同学这么说,那就算了,还是回去守粮食吧。” “我想说一句。”白英举起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她看了眼阮娇,“其实我觉得王华强指挥说得对啊,我们得赢。我看阮娇对象对她很好的,还真的有可能知道情报。” 她紧接着看着阮娇劝道,“你也不必觉得为难,现在咱在模拟战斗,先把儿女私情抛在一边,都是敌人。对待敌人,不就是应该无所不用其极吗?” “所以,我觉得是可以去的。”白英微微一笑,看着大家说道,“可能你们觉得这样做很无耻,大家想想,要是人数这么多都输得很惨,不光是饿几天肚子的事,学校都没名声了。都会说华清不如国防。” 她的话有条有理,也有可以支撑的逻辑。 加上大家能考上华清,都是天之骄子,也不想输得太难看。 眼神都纷纷看向阮娇。 毕竟要做这种事的是她,利用感情的也是她,得她自己做决定。 就算临时有什么指挥啊,小队长的,其实大家的身份都一样,就是学生罢了。谁也没有资格去强迫谁。 阮娇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去也没问题。可是吧,要是没成果,我怕有些人说我出工不出力。这些都算了,就怕万一还是输了,反过来说我暴露了咱们的布防。” 白英笑容僵了僵,“同学们都不是这种人。要不这样吧,我陪你去,看谁还能嚼舌根。” 她要是也去了,输了的话,那就不能说阮娇泄密。 脏水泼不了。 阮娇也没什么顾虑了,既然大家强烈要求,她也只能点头同意。 出发前刘芝在她耳朵边低声说,“你和你说,白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可要看好你男朋友了,她段位高得很,我们班就五个男生,都喜欢她。短短一个月,都追求她失败了,但是现在关系还很好。小心你对象被抢跑了。” 阮娇笑了笑没说话。 这种事,哪里能管得住。 只要男的没心思,就是天仙来了,手段再高明,那也无济于事。 见她这样,刘芝哼了一声,“不信算了,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赶紧执行任务去吧。” 阮娇拍了拍她的肩膀,“好的,小芝子。” “我去你的!”刘芝笑骂着推她,“赶紧走吧,白英都等不及见你对象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 她话音刚落,白英就走过来,催促道,“距离不算近,还是早点出发吧。我的建议是直接去他们营地附近,然后你可以装晕。” “再说吧。”阮娇点点头,转身先走了。 装晕也不是不行,既然答应了战术,她会去执行的。 白英跟在她身后,温声说道,“我总觉得你对我有很多误解,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把误会解开吧。” “好。”阮娇点点头,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白英说什么,她听着就行。 “刚刚刘芝又说我坏话了吧?”白英叹了口气,“她对我也有想法。你知道她有个喜欢的学长吗?就是那个文学社副部长,我是新闻社外交部的,和他接触过,刘芝就不喜欢我了。这个我也没办法,社团的工作是我应该做的啊。” 阮娇听得有些纳闷,“你不是去了歌唱社团吗?” 之前陈红梅说一个寝室都去歌唱队面试,怎么刘芝去了文学社,白英去了新闻社? 去就去了,恰好和刘芝的暗恋对象接触上了。 说实话,就两人外在条件的差异,要是那个学长不认识刘芝,肯定是更喜欢和白英交流的。 这丫头也不安好心,刘芝的告白怕是要坎坷了。 她心里有事,也没注意白英的脸色不好看。 白英自然是不高兴的,她是去面试了,因为学校很多活动,都需要歌唱队上。 都有万众瞩目的舞台。 她觉得她的外形条件,歌唱得也好,肯定是不会被淘汰的。 没想到,复试都没过。 还说什么她唱歌难听,反而要了陈红梅。 她都快气死了。 她觉得阮娇是故意提这茬羞辱她,不然就在一个寝室,还能不知道吗? 偶尔晚上也会说几句,她虽然拉着帘子不参与,难道耳朵听不到么。 真是够尖酸刻薄的。 心里这么想着,她脸上笑得更加温柔,“阮娇,我们还能做好朋友吗?之前的误会也说过了。我承认,我假装是京城的人是不好,可是也没有伤害到别人啊。我就是觉得,这样可以更好地交朋友,事实也是这样啊。” 阮娇:“.....” 关她什么事,爱咋咋的。 白英拉着她的手,“我们是室友,总不能一直这么冷淡吧。以前是 第224章 我真是不如你 一路上,她不停地找话题,阮娇都是随口敷衍。 要么不想搭理,要么鼻腔里嗯一声就拉倒了。 哪怕白英抱着很强的目的,都有些受不了,“娇娇,你要是不想交朋友就直说,干嘛要这样,” 阮娇点点头,“好的,我不想交朋友,所以你别说话了,很吵。” 白天还是很热的,走得又累,白英还话多。 真就是声音如同百灵鸟,听多了也觉得烦。 白英被怼得不说话了,气愤地跟在她身后。 阮娇看着到了国防学生军训的地方,突然觉得这个战术不妥。 不然的话,往他们营地附近一倒,不用薛惊年,就是正常的同学也不会放任不管。 战术是战术,和阴谋欺骗是两码事。 人最大的恶,不就是利用人的善良吗? 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行,又不是真的生死仇敌。 她不想继续往前走了。 白英催促道,“走吧,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不做了。”阮娇摇摇头,“回去算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白英趁机骂她发泄怒气,“要是不做,不早点说,不知道我陪你走了多久吗?” 她看着阮娇连挨骂都云淡风轻的神色,气不打一处来,“你真的把自己当公主了?啊?你说什么就是这么,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想着刚刚受的气,她用力推了阮娇一把。 这里的山虽然不险峻陡峭,也是无处不在的斜坡。 阮娇没想到她会动手,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滚了三四米远,才被灌木给卡住了。 不过脸上多了很多划痕。 白英愣了下,手心里都是汗水。 要是阮娇非得说是她故意推的,再不依不饶的,结果说不好。 她索性开始喊叫,“娇娇,娇娇!你没事吧? 她平时说话偶尔很小声,这么大声,听起来很嘶哑,多了几分紧迫感。 反正同学们都知道阮娇是过来装的,到时候就说她是自己滚的,苦肉计就好了。 谁也找不到证据。 就是阮娇说是她推的又能怎么样?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搭的。 阮娇伤得不严重,只是胳膊有擦伤,裸露在外的皮肤是灌木丛的刺划伤的。 她拉着小树爬起来,冷眼看向声嘶力竭表演的白英。 伤不严重,她当时应该情绪不稳定,不是恶意伤她,她也没打算做什么。 而且没有证据的事,基本就是浪费时间罢了。 按照她的想法,只需要或真情或假意地道个歉,这事就过去。 现在她唱念作打,着实引发了她的反感。 白英喊了几嗓子救命,发现她面无表情,有些心虚地捋头发,“娇娇,你没事吧。” 她在纠结要不要道歉时,看到有人过来查看,立刻一个箭步冲到了阮娇身边,抓着她的胳膊一气呵成。 “娇娇,你不疼吗?就是个训练任务,你也太下血本了。我真是不如你,还好吧?” 她离得很近,看似在说悄悄话。 可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过来查看的几个国防生能听清楚。 不过都没什么表情,有些一头雾水的模样。 阮娇甩开她的手,滚。” 白英一脸哭丧,看向其他几个人,“请问一下,你们有处理伤口的东西吗?怕要是回去晚,会感染。” “有的。”女同学点点头,盯着白英看了一眼,“她态度那么差,你还能为她着想。难怪呢。” 白英探究地问道,“同学,难怪什么?” “没什么,我叫连金蓉,是薛惊年的同班同学。”她简单介绍了下,随口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虽然只是演练,好歹是敌人吧? 摸过来,也不怕当了俘虏。 白英一脸为难,最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们打算施展美人计,然后套出点军事秘密。” “哈哈哈。” “你可真逗。” 几个国防生忍俊不禁。 他们压根就没打算有战术,直接冲就行了。 还窃取机密呢。 居然把女同志都派过来了。 就是有机密也不可能告诉啊。 想得也太简单了。 连金蓉挑挑眉,“你们别笑,要是有机密,还真的可能被她们窃取到,这位可是薛惊年的对象呢。” 她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了下。 因为,她指的是白英。 阮就不知道她是怎么误会的,但是并不打算让给这个误会继续,“她不是......” “我不是,你别乱说啊。”白英娇羞的声音盖了她的声音,“我真不是他的对象,到底能不能让我们处理伤口?不行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她嘴里说着澄清的话,但是表情和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 就好像是..... 不好意思了。 阮娇移开目光,轻嗤了一声,爱装就装吧。 好像大家认可了,这事就能成为真的一样。 连金蓉点点头,“那就走吧。” “让我们去营地啊?”白英眼里透出心虚,“你们不怕机密没了?” 她现在是不太敢见到薛惊年的,一看就不好惹,现在没熟悉,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大概是阮娇没有说她撒谎的事,她总觉得阮娇就是脾气不太好,但是很好拿捏。 刚刚被她推得摔倒,不也没说什么吗? 连金蓉奇怪地问道,“不是你一直在问能不能处理伤口吗?怎么又不愿意喊和我们回去了?” 白英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不是担心你们的机密泄露了么,我们打算迷途知返,不做这种事了。” 国防的人哈哈大笑。 连金蓉看她的眼神有些鄙夷,“你想太多了,这会儿。怕是战斗都快结束了,哪还有什么机密。” 开始的时间是早上八点,这都十二点了,才想起要打听情况, 第225章 你应该去学表演的 白英在她哼了好几声以后,皱眉说道,“要是不愿意我们去,我们可以现在就回去的。” “没有啊。”脸金蓉语气淡淡的,“我只是觉得,上帝给人开启一扇门,就会关闭一扇窗。” 薛惊年哪里都好,就是有些眼瞎。 这个对象,找得可不咋的。 不说脑子好不好使,但是一肚子的不安好心。 看了就觉得别扭。 刚刚白英的表现,加上昨天听胖子说,薛惊年的对象生得好看,才下意识觉得是白英。 她有点失望。 漂亮是漂亮,不过漂亮也不能当饭吃。 要是他对象是那种特别优秀的,她心服口服。 可是,这样....她不甘心。 男人果然就喜欢看脸。 她说的话无头无脑的,白英猜不出她的想法,但是这个女人,一看就很不好惹,她没说话。 看看靠在她身上,几乎都要睡着了的阮娇,简直气不打一处床来。 刚刚还能麻溜地爬起来,现在故意这番做派,她有理由相信对方要讹诈她。 眼看就要到了国防的营地,她突然顿住脚步,“想起来还有点事,我还得先回去。这样吧,我把阮娇放在这里休养。” 她说完就要松开手。 阮娇抓着她的胳膊,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去哪里?你不想负责了?大家都在战斗,你回去也没有什么用啊。” 她是不能理解白英的脑回路的。 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谁让白英恶心到她了,故意和她唱反调。 白英扯扯嘴角,“我还要怎么负责啊?你既然腿不好,走不动,就留在这里休息,我回去看看情况。” 她已经说过了,是来打探情报的,国防的人肯定给不了阮娇好脸色,看这个连金蓉阴阳怪气的就知道了。 华清那边的人多半会输,正好回去煽风点火。 她要让阮娇成为众矢之的。 阮娇微微一笑,“那就一起回去。” 她又不傻,要白英先回去,凭她语言的煽动力,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连金蓉她们看得一头雾水,都没有说话。 遇到阮娇受伤,下来带她回去,只是想助人为乐,实际上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不屑华清打探情报还来得很晚的想法,其实还是很膈应的。 用女生过来打探,而且是两个漂亮的女生,直接说的是美人计,挺不要脸的。 白英要走,阮娇就抱着她的胳膊,根本不让她离开。 僵持不下之际,国防的大部队已经回来了。 手里没有战力品,都是空手而来。 虽然身上都是土和草屑,不过高涨的情绪,能看出大获全胜了。 薛惊年走在前面,看到阮娇,步伐立刻快了许多。 看到她脸上的伤,皱了皱眉,“皱眉回事?” “她推的。”阮娇毫不犹豫地指向白英。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要的也在不是白英赔偿。 不言不语不说真相,怕是她还会觉得自己好欺负,麻烦会越来越多。 白英瞪了她一眼,“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想利用弱势群体打探情报,自己从山坡上滚下去的。连金蓉她们都看到了。” 她刚刚那么卖力的表演,还把目的说了出来,为的就是现在。 只是薛惊年回来得太快了。 不然她先回去挑拨,给阮娇“歌功颂德”一番,信的人多了,这事就是真的了。 再传到薛惊年的耳朵里,这就是阮娇为了赢,不择手段,甚至上不在乎两人的感情。 哪怕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会有疙瘩的。 从头到尾,她从没想过打探情报,也没想过华清能赢。 她说着,红着眼眶看薛惊年,“你要信我啊,真不是我推的。” 说着说着又看向阮娇,抽泣道,“之前我们是有一些过节,可是不都和好了吗?为什么还要诬赖我。” 阮娇啧啧两声,“白英,你应该去学表演的。奥斯卡影后,在冲你招手。” 这几年经济的发展,电影电视不再是可望不可即的,和国外也在交流,有的同学也知道她说的意思了。 看白英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先不说是不是受到冤枉了。 如果是受到委屈,那就好好地说,证明清白好了。 这顿哭诉,确实是像演戏的。 白英对人的情绪是很敏锐的,手指掐着掌心,阮娇真的当初克她。 她这套表演,无往不利。 除了被她阴的本人,其他人都会信,当事人有苦说不出。 没想到,在阮娇这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瘪。 一句话,就让别人不信任她。 她微微仰起头,让眼泪回到眼眶里,才看向连金蓉,“你刚刚也是目击者,你能帮我作证吗?” 连金蓉这才把视线从薛惊年和阮娇身上收回来,两人看起来太亲密了。 说实话,她嫉妒又有点懵逼。 他对象不是白英么。 怎么是这么个表现? 而且,他平时离女生都很远,别说这么亲密,就是脱下来的外套都不让别人碰。 居然也有这么细心,给一个女生小心翼翼擦脸的姿态。 见她又走神了,白英直接拽了她的袖子,“你说呀,是不是她自己滚下去的。” 连金蓉心里泛酸,也没注意听她说了什么,下意识点点头,“嗯。” “阮娇,你还想说什么?”白英瞬间底气十足,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不过她一向装得柔弱,哪怕是质问,也没有面红耳赤。 依旧很漂亮,加上刚刚泛红的眼眶,让人保护欲倍增。 现在围着看戏的小伙子很多,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选择国防的,大多数还很热血。 当即就有人拐了薛惊年,“老薛,你说句话啊。别光顾着给她处理伤口,这么点小事,没问题的。” 第226章 你道个歉就行了 白英神色自若,反正她也没说过,她是薛惊年的女朋友,一个字都没说。 都是她们想象出来的罢了。 她抬起下巴,倔强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事今天都要说清楚。阮娇说我推她的,要是传回学校,人言可畏,再给群殴扣上害同学的帽子,我这辈子也就毁了。寒窗十几年,这口气我是不会忍的。” 谁不是寒窗十几年呢。 也没人几年就考上大学的。 这点共鸣还是有的。 当即对她多了几分同情,加上刚刚连金蓉承认看到了是阮娇自己摔的,都纷纷说话。 “连同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是什么情景?” “你告诉大家,判断判断。” 连金蓉面对这些询问,难堪又窒息,她刚刚就是在走神,也没思考就点头了。 可是现在上纲上线的。 要是她反口说刚刚走神了,显得不负责,这也是大忌。 要是继续说下去,她也确实没看到,还得编一段。 左右为难时,听到白英哭哭啼啼地说道,“你不会因为阮娇算是你们的嫂子,现在改口吧?明明你们几个都看到是她自己滚下去的,要合伙欺负我吗?就因为她对象是薛惊年?” 她其实不知道薛惊年在这届学生里的地位,只是刚刚看到他走在前面,大家似乎隐隐以他为中心,就明白可能地位不低。 至少,是在大家的心里地位不低。 要是不先把这个点出来,等他帮阮娇说话,结果就不好说了。 现在,直接把他们逼到墙角。 连金蓉和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虽然没有看到,但是去的时候,白英心急如焚。 她也不知道大家会去,怎么可能提前装模作样。 所以,她应该没说假话。 四舍五入,大家也算是目击者了。 再说,其中还有人不喜欢薛惊年的。 于是,几人都点点头,“她说的没错,不是她推的。” 薛惊年本来还算温和的脸,瞬间沉下来,“你们确定?亲眼看到是娇娇自己滚下去的?” 娇娇的性格她太清楚了。 压根不屑于说假话。 没想到几个同学还配合白英撒谎。 他脸色很差,连金蓉打圆场,“薛惊年,这事就算了吧。因为你女朋友原本是打算来博取同情拖延时间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能知道你是这次战斗总指挥的,也就只有她,她故意摔倒,也不是不可能。要不是早上临时决定直接奇袭,结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她也分不清她现在的心理。 这些话也有责怪薛惊年暴露机密的意思。 更有阮娇不择手段的意思。 甚至希望薛惊年对阮娇的人品产生怀疑。 阮娇可不乐意听这个,把薛惊年拉到一边,径直走向连金蓉,“你是国防的,应该知道未来是要做什么。说话,一定要讲证据,你说薛惊年把机密告诉我了,有什么证据?” 连金蓉冷笑一声,“根据现有的情报推测事实,也是能力的一部分。要不是你知道他是总指挥,你来拖延什么时间?他要是普通的同学,最多让他留下照顾你,你犯得上故意摔倒?” 阮娇笑了,“话说回来,你确定你看到上我故意摔的吗?拿党起誓!” 她本来就不想来。 也说过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同学们想把这个任务给她,她就接。 这个连金蓉,一套一套的。 还推断呢。 她只要一招原始的发誓。 连金蓉自然不敢说这话,她从头到尾也没敢说亲眼看到的。 她微微侧了下头,“我是没亲眼看到,但是根据当时的场面以及你们的心理分析,事实八九不离十。” 阮娇勾了勾嘴角,“你以后千万别去公安系统,不然也不知道有多少冤假错案。” 完连金蓉,她看向其他的几个人,“你们呢?亲眼看到了?” 谁都不说话,因为就是没看到。 一旦撒谎,就需要用更多的谎来圆。 阮娇最后看向白英,“你别耍那些小心眼,很无聊,看起来智商也不怎么高。只要大家回去打听,就知道所谓的打探情报的任务我并不愿意,是被你们赶鸭子上架的,就会明白,我没有故意摔伤的动机。” 白英身经百战,面上不见半丝慌乱,“那我呢?我为什么要推你?你觉得我是不是吃得太饱了?” 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事就不存在。 阮娇勾唇笑了下,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说,我为什么要打你?” 所有人都懵了。 这这这..... 是不是白英推的,大家不知道。 但是这一巴掌,绝对是她打的。 当然,这一瞬间,大家都相信,她不是自己摔的。 可是,那有什么用啊。 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全。 都纷纷看向薛惊年,他对象也太冲动了吧。 白英回过神来,眼里闪过一抹喜悦。 虽然挨打很屈辱,但是阮娇的把柄落在了她手里。 这些年,她也没少挨打。 她擅长于用最柔弱的话挑起别人的怒火,等着对方先动手,最后掌握主动权。 她直接捂脸哭泣,什么话都不说。 阮娇揉着手腕,面无表情,“你别光哭啊,来说一说,我为什么打你。” “你太过分!”白英被逼得没办法,哭着说道,“你没理就打我,你在这样,我就告你故意伤人了。” 阮娇耸耸肩,“好的,你去吧。不过你也可以直接说要多少钱,我赔你就是了,反正最后也是这个解决方式。” 白英牙都要咬碎了,这是威胁她,要是闹大了,就把她爱慕虚荣的事说出去吗? 没有一次被打后,有这么屈辱。 她总觉得,阮娇的意思,就是说她穷,拿钱侮辱她。 她是喜 第227章 就是活该 阮娇从善如流地点头,“好的,对不起。不过,你下次再跑我面前犯贱,我还是会打你的哟。” 她笑眯眯的模样,很多人都看不下去。 “薛惊年,你对象是不是太嚣张了啊。” “就是,别人都一直退步了,还威胁人。” “差不多得了。” 阮娇不让薛惊年说话,扫了一眼说话的人,“有事冲我来,和薛惊年什么关系?我打她怎么了?不知全貌不配说话知道吗?难道你们判定一件事情的对错,就是你觉得或者你看到了什么?” “不然呢。”一个男生冷笑道,“别的我们没看到,就知道你打她了。她有没有推你,我们不知道,但是你的确打她了。” 阮娇睨着他,这个男生一直说话很活跃。 而且,每句话都想把薛惊年拉下水。 证明他和薛经年的关系不好。 她迟迟没说话,这个男生皱眉问道,“你看什么?” “没什么。”阮娇微微一笑,“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这么卖力,是为了正义,还是嫉妒薛惊年?一直找不到他的弱点,好不容易看到他对象这个破绽,一直不依不饶?” 男生脸色涨红,“胡说八道,你这种行为,是个有点正义感的人都看不下去。” “哦哦哦。”阮娇深以为然地点头,“可是当事人已经和解了,你在这挑什么事?是怕太和平了吗?” 不等男生说话,她立刻问白英,“你说,这事就这样了,还是继续纠缠?” 白英咬咬唇,她哪里敢纠缠。 毕竟有把柄在她的手里。 而且,人是她非得喊来的,也是她推的。 只要回去说了这事,华清的同学会相信阮娇。 她以后是要在学校居住学习的,名声太差,想想都受不了。 她委委屈屈地掉眼泪,“就这样吧,我不想闹了。” 表情和语气几乎都在说,闹不过,忍了。 阮娇没再搭理她,看向看热闹的几十人,“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谁敢有疑问啊。 当事人都说没关系了。 人家都不觉得委屈,操心干什么。 免得一会儿被她说唯恐天下不乱。 看着很安静,这嘴巴也太厉害了。 薛惊年可有得受了,这种动不动能给别人一巴掌的,指不定以后会惹多少事。 现在是对象,还没什么影响。 要是结婚了,那可就是绑定的了。 大家都不说话,这场比闹剧还闹剧的闹剧结束了。 白英抽噎着说道,“现在演练结束了吧,我回去了。” 她要回去先掌握主动权。 还有,之前爱慕虚荣的事,必须想办法解决掉。 不然一直是个把柄,坐立难安。 阮娇拉住她的胳膊,凑近了她说道,“白英,就算你博取了这么多人的同情,该挨打一样挨打。奉劝你一句,别来惹我,否则,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的了。” 博取同情,靠别人发声才能成事,算什么本事? 她并不想搭理白英,对方像个跳蚤一样上蹿下跳,怪恶心人的。 白英眼里闪过恨意,这就是意外! 要不是她对象也在这里,大家给个面子,不然口水都得喷得她活不下去。 当着大家打她,这个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她当即捂脸退后两步,垂头恐惧地说道,“我……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了,我也不会乱说的。” 这模样好像在说,阮娇说了威胁她的话,她很害怕。 阮娇挑挑眉,往她面前走了两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啪两巴掌打在她脸上。 白英都被打懵了,捂着脸看她,这怎么敢的? “阮娇,你就觉得我好欺负?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 “啧啧,你想怎么样。” 白英冷笑一声,“我要去告你!大家都会给我作证的。” 谁都没说话,虽然阮娇很粗暴,却莫名让人觉得,她要不是底气十足,是不敢这么做的。 要是再判断失误,掺和进去,纯属找麻烦。 都假装没听到,安静地看热闹。 “去呗。”阮娇挑挑眉,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要是不去,我看不起你。正好,掰扯掰扯你推我的事儿。” 白英都快疯了,一向只有她拿着一件事穷追猛打的,还没被人用一件事反复碾压的。 她努力稳住情绪,委屈地说道,“你为什么非得冤枉我!打我两次了,这一次,不是道歉能解决的。” “好的呢。”阮娇语气轻松,“那就去告啊,顺便我也和姑姥姥聊聊,她家亲戚的品性呢。” 白英听得火大,没完没了是吧。 怒火已经盖住了所有的面子问题,她决定豁出去。 就算被人唾弃装有钱人,也要让阮娇受到处分。 她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你给我等着。” “嗯呢,等着呢。”阮娇声音提高了一些,“把教官喊过来,还原现场,他一定可以判断出,是我自己摔的还是你推的。算了,我陪你一起去,这事必须解决清楚了。” 白英脚步一顿,有些迟疑。 难道真的可以这样吗? 倘若阮娇说的是真的,那到时候被记过肯定是她,而不是阮娇。 挨的这几巴掌,就是活该。 她总觉得,应该是可以看出来的,不然阮娇也不会这么嚣张。 都能考上华清,总不能是个傻子吧。 大家都看出了她的迟疑,彻底确定了,就是她推的人。 偏偏还特别能演,好像多委屈无辜一样的,一点都不觉得挨她这几巴掌可怜了。 连金蓉气得骂道,“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生?犯错误不会承认,还要倒打一耙。” 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在心上人面前,污蔑了他的对象,指不定心里多鄙夷她呢。 替白英发声过的人,也不好意思, 第228章 想吃一口 她觉得,阮娇今天挺丢人的。 说不清就抬手打人,想个泼妇一样,真的给薛惊年丢脸,也为他感到不值。 阮娇挑挑眉,“关你什么事?你什么立场?” “你....”连金蓉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咬牙说道,“你果然不可理喻,我是他同学,以后也会是同僚,不想他的前途毁在你这样的女人手里。” 她看向薛惊年,“我一直很佩服你,不过你的眼光,不怎么样。” 薛惊年哦了一声,“谢谢你的佩服。不过,最好别对别人指手画脚的,我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连金蓉脸色发白,瞪了他一眼就跑了。 阮娇看着她的背影,啧啧两声,“又失去一个追求者。” “行了。”薛惊年没好气地捏她的脸,“怎么还能被伤成这样。回去好好训练,这种事别再发生了。” 阮娇摇摇头,“不行啊,训练了一身肌肉,你不喜欢怎么办?” 她不是没想过提高身体素质,但是真的不是那块料。 也没那种韧性,索性放弃了。 不过学个三招两式的倒是可以。 薛惊年搂着她,“你居然都会在乎我的喜好了。不过我希望你真的是这么想,而不是为了懒惰找借口。” 阮娇嘿嘿一笑,“哎呀,腿疼。” 薛惊年只知道她的胳膊擦上,红红的一片,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听她说腿疼,忙问道,“哪只?” 阮娇指了指右腿,“逗你的,没什么伤。” 薛惊年让她坐下,掀开她的裤腿。 白嫩的小腿上有一小片淤青,薛惊年盯着没话。 他觉得,不打女人的观念,是不是可以改改。 阮娇也有些惊讶,“我没觉得疼啊,就是有一丁点不适。” “嗯。”薛惊年掏出红花油,在手心搓热,贴在她的腿上揉。 阮娇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腿,咳嗽了一声,“真的不用,不疼的,过两天就好了。” “别动。”薛惊年按住她的腿,“现在不觉得疼,也许过两天就疼了。别不当回事。” 阮娇也没办法,只能任由他。 他的手十分热,用的力度也不大,有些痒痒的感觉从小腿传到大脑,她有些不别扭。 忍不住催促道,“差不多就行了。这里是你们大本营,同学们走来走去,一会儿看到了指不定怎么想。” 薛惊年动作没停,“爱怎么怎么想。我媳妇,就是揉揉腿怎么了?就是做别的,也是应该的。” 阮娇扯扯嘴角,“别胡说八道的。” 薛惊年抬眼看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什么都没做过。” “你这话说的。”阮娇脸色微红,“我们也没什么。” 好像老夫老妻一样的。 明明还很纯洁的。 让人听到多不好意思啊。 薛惊年把裤腿放下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什么是没什么,不是亲过吗?” “亲算什么...”阮娇突然看到他视线的落点,想起刚到京城的那天晚上,脸刷地红了,“薛惊年,你怎么越来越流氓了?” 多正经的人,好像越来越不正常了。 薛惊年点点头,“和流氓待多了,每天晚上都很想你。” 男生在一起,除了训练,背着女同学的时候,话题也不是很正经。 甚至有的同学经验丰富,和关系好的兄弟们传授传授。 没有对象的还好,也没什么想法。 他有对象,而且还磨磨蹭蹭过,根本扛不住。 什么都不用说,只要看到她,脑子里的东西就乱飘。 就像是一颗行走的春药,随时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他也不敢说啊,不然怕引起她的反感。 可是刚刚给她揉腿,有些冰凉细腻的触感,让他很想窥探小腿往上的风光。 阮娇也不是纯洁的小孩,基本明白他说的晚上想是什么意思,其实也没有很反感。 正常需求嘛。 理解归理解,但是她也没办法。 伸手搂着他脖子,“乖。” 薛惊年都不知道她这是安抚还是撩拨,这上扬的小尾音,他差点原地爆炸。 头埋在她肩上,“娇娇,你好香啊。” 阮娇一脸黑线,“大哥,这几天都没洗过澡,在山里摸爬滚打,你说的香是什么香?” “不管,就是香,想吃一口。”薛惊年亲了亲她脖子,半晌都没动静,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温热的呼吸令阮娇有些不适,可她也不敢动啊,虽然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可是附近都是他同学。 要是推开他,让人看到别人会怎么想。 她只能抱紧他,替他掩饰。 薛惊年也没敢动,可是迟迟没法冷静,甚至呼吸越来越粗重。 阮娇很无奈,“你想点正常的,一会儿就好了。” “想不了。”薛惊年语气比平时软了八个度,还有些委屈,“抱着你,我脑子就空了。” 阮娇不说话了,随便他。 虽然这种时候他都很激动,和平时的冷静稳重不一样,但是分寸是有的。 看着蓝蓝的天空,微黄的树叶,感受着下午温暖的阳光,心里十分平静。 这几天确实休息不好,居然就这么靠着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时间都是下午三四点了。 阮娇有些懵,“你怎么不叫我?” 今天也没说几点集合,可是战斗结束这么久了,应该集合了。 她这也不知道算不算脱队。 薛惊年笑着摸摸她的头,“你现在是伤员,应该多休息。” 阮娇摸摸鼻子,她算什么伤员啊。 薛惊年递给她一个巧克力,“根据笑面虎的德行,你们晚上大概是没饭吃的,忍忍。” 他也不能犯规,让她吃饭。 阮娇有些好奇,“你们让自带食物吗?” 虽然粮食是自己带的,不过都是按要求。 第229章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阮娇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你以后别来找我了。你训练也快结束了,到时候再见?” 不然他夜里跑来跑去的,还是走的夜路,一个人多么孤独。 薛惊年挑挑眉,“你不想见我?” 阮娇说不出违心的话,“太麻烦了。” “不麻烦,我很高兴。”薛惊年亲了亲她的额头,“明天训练结束,老地方见。” 阮娇有些无奈,最终也没有拒绝。 甚至有些期待和他在一起。 不需要说什么,也不用做什么,在一起就是安心的。 回到营地,她才知道薛惊年不直接送她到地方了。 王华强鼻青脸肿的,都不敢看她,看起来老实多了。 刘芝凑了过来一脸的幸灾乐祸,声音也没有压低的意思,“你对象太绝了,今天把某人当沙包揍。” 阮娇忍俊不禁,“可惜了,我没看到。” “我给你描述。”刘芝十分兴奋,手舞足蹈地说起战况。 薛惊年来了,本来就想让所有人“阵亡”的。 王华强仗着魁梧的身材,非要单挑。 还说不许躺下。 薛惊年自然满足他,结果揍了他半小时。 愣是没有伤到什么地方。 最后是王华强躺下装晕。 教官检查了,说都是皮外伤,没有任何问题。 估计全校新生都知道他自取其辱还装死的事了。 反正脸都丢光了。 现在像个鹌鹑,一点都嚣张不起来。 阮娇确实觉得很遗憾,都没看到他那么帅的时刻。 刘芝啧啧了好几声,“太解气了。不过,你对象也出名了,长得帅,还很能打。战斗结束,好几个女同学想和他做朋友的。还是我告诉别的班的女生,他名花有主,才消停了,不然都拒绝不过来。” 阮娇可以想象,毕竟他优秀啊。 喜欢优秀的人,是人之常情。 刘芝拐了拐她,冲她眨眼,“所以,你是怎么把人绑上你的贼船的?姐妹儿,传授经验。” 阮娇扒开她的头,“你是要经验还是要食物?” “切,我不可能为了两口吃得折腰的。”刘芝压根不信她有吃的。 都被搜刮干净了。 今天的粮食都没剩下,现在被集中在一个地方,大家都在饿肚子。 阮娇拿出半块巧克力晃了晃,“你看到了吗?” 刘芝语气刻意谄媚起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经验什么的,哪里有吃的重要?” 本来就没什么油水,活动量又大。 早就饿得不行了。 阮娇弹舌,“啊,不折腰呢。” “折!往断了折。”刘芝搂着她隔壁撒娇,“大恩不言谢,来吧,恩赐我吧。” 阮娇哈哈一笑,“行。” 她发现刘芝真是个有趣的人。 虽然有些偏激,但是爱憎分明,性情也不别扭。 她除了和王明慧关系很好,没有和同龄人来往比较深的,感觉还不错。 刘芝偷偷吃着巧克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比贼还警惕。 反正这吃的,要不就是娇娇藏的,要不就是她对象给的,无论哪种都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很麻烦。 她吃完之后,冲帐篷里努努嘴,“对了,白英今天伤得挺重。” 阮娇哦了一声,“哪里伤得重?” 不就是挨了她几巴掌,也不算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这也能伤得重? 她警惕起来,就怕白英赖上她。 这个女人的脸皮有多厚,她是一清二楚的。 刘芝撇撇嘴,“她大概说是你弄的吧。” “大概?” “对,大概。” 刘芝不屑地说道,“她说是自己摔的,不过表情像是拉屎便秘一样,欲言又止,看着都烦。” 阮娇摸摸下巴,这是白英的风格,挥了挥手,“同学一场,看看她去。” 她和白英没有什么仇怨,莫名其名的就不能共处,无法理解她的脑子,得多吧关注她一些。 刘芝也没反对,“行啊,一起去。但是确实伤得很不轻,脚踝都是肿的。” 阮娇不置可否,反正不是她弄的。 国防的人可都知道的,白英走的时候,她还和薛惊年在一起,和她无关。 两人一起去看了白英,她明明没有参加战斗,看起来和王华强快有一拼了。 鼻青脸肿的,腿上胳膊上都是伤。 不过一看就是擦伤,摔的。 白英本来和班里的女同学说着话,见到她来,笑容立刻收了起来,垂着头,还往后缩了缩。 做出一副很怕她的模样。 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其他的女生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两人。 阮娇笑了笑,“刚回来就听刘芝说你摔伤了,伤得还挺重,看来是真的。” “是啊。”白英勉强笑笑,点了点头,“这路是真难走,你摔了我也摔了,应该和教官反应。” 在她看来,阮娇肯定会把受伤的事和大家说的。 与其等着被动反驳,不如主动出击。 她已经铺垫好了,做出的模样是害怕阮娇,等会儿直接承认认错就行,大家肯定觉得她是被威胁的。 阮娇压根没打算说这个事,闻言赞同地点点头,“是的,山路崎岖,走路还是不能胡思乱想的。” 她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说的。 又不能给白英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再说她已经打了几巴掌报仇了,没有必要继续念叨这些事。 白英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讪讪地笑笑。 要是阮娇很情绪化,她又无数种办法倒打一耙,可是她偏偏不安常理出出牌。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能假装没事发生。 阮娇真是个心机很深的人。 其他人才发现阮娇脸上的伤,随口关心道,“哟,你们俩都摔了?这条下山的路这么难走呢。” 阮娇嗯了一声, 第230章 白英赢了 阮娇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会这么想?我和她是室友,虽然不是一个专业的,也没有恩怨啊,哪里就可能打架了。” 大家想想也是,就没再问。 刘芝突然说道,“怎么没有恩怨?刘芝不是看上你对象了嘛。她估计看你不顺眼,挑衅你,你打她很正常。” 在她看来,就是这样的。 她对白英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其他同学一脸八卦的神情,“阮娇,这是真的吗?” 她的对象,谁能不喜欢呢。 又高又帅又能打,连流汗都比别的男生帅。 不过知道他有对象,只能是单纯欣赏了。 都是天之娇女,大多数人也不至于做什么龌龊的事。 但是听刘芝提起这事,瞬间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她们有理由相信,白英能干出这种事来。 其实在班里,大多数女生都不太喜欢她,乐得看热闹。 阮娇没有正面回答她们,笑骂刘芝,欲盖弥彰地说道,“你别胡说八道了,怎么可能呢?这事不要再提了,乱传对谁都不好。我们都是大学生了,要明白谣言止于智者。” 这种态度,大家更加相信白英觊觎别人的对象,还打起架来。 毕竟阮娇都没说没那么回事,就说别乱说,不就是有吗? 不好当着当事人讨论,互相挤眉弄眼一番,就回去休息了。 再有八卦看,也架不住饿啊,躺下估计能好点。 阮娇听着她们似有若无讨论白英的声音,挑了挑眉。 故意让人误会,谁还不会呢。 要是白英老实了,没有继续出幺蛾子,可以给她澄清,这事就过去了。 非要继续搞事,那就别怪她了。 跳蚤咬人不疼,但足够恶心。 刘芝仰头问她,“你们真的打架了吧?” 阮娇也不想隐瞒她,点点头,“不算,她推了我一把。我给了她几巴掌,不过她腿上的伤不是我弄的。” “那你吃亏了啊。”刘芝有些不满意,“你就该骑在她身上,啪啪啪地扇她的脸,不然总是靠着那张脸到处拨弄是非。” 她之前也没完全讨厌白英,哪怕觉得她虚伪了些。 可是最近她和学长走得越来越近了,还故意撩头发,故意侧着脸笑。 装得要命。 她总觉得这是一种勾引,但是没有证据。 有时候恨不得抽死她。 阮娇拍拍她的头,“你是不是嫉妒她啊?” “有点吧。”刘芝叹了口气,“我要是有她这张脸,还不是分分钟接近学长?至于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窥嘛?” 阮娇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得对。不过,看脸的都是肤浅的人,我建议你可以放弃他呢。” 白英能说出把刘芝身上人拿捏住的话,说不定对方已经表白了,刘芝再扑上去,没有任何意义。 刘芝倔强地抿抿嘴,“我就是那么说,我感觉他也有点喜欢我的,女追男隔层纱嘛。你都不知道,他可能都不记得我了,但是对我很照顾的,我觉得有戏,不能放弃。你可不能泼我冷水啊。” 阮娇听着她喋喋不休,有些无奈地点头,“那你加油。” 已经提醒过了,不管是不是成功,那都是她的青春。 刘芝开始说那位学长是怎么对她好的,比如帮她拿东西,还借过伞给她,和她在图书馆频频对视之类的。 阮娇听得很无语,也没发表任何意见,任凭她说。 见她实在上头,还是打击了她一下,“有没有可能,这是你的错觉?他对你并不特殊。” 刘芝沉默了下,“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不是美女,不值得人喜欢?” “没有,不是。”阮娇都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只能摇头,“你挺好的。我只是觉得.....” “你别说了,反正你们这种美女也不会懂得我的烦恼的。”刘芝烦躁地摆摆头,“我信自己的直觉。” 阮娇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祝她成功。 也不知道白英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没过一会儿,哼哼着全身都疼,要落下残疾了。 笑面虎第一次沉下脸,当着围观的同学说道,“大学生军训几十年的时间了,现在的拉练都不算什么。我训练新兵蛋子多少年,对伤的反应了如指掌。会不会落残疾我不知道?” 玩归玩闹归闹,这点苦痛都承受不住,装得一副快死了的样子,怎么做国家栋梁? 白英脸上挂不住,带着哭腔反驳,“你又不是医生,你说没事就没事?要是有事你负责?” “我负责。”教官神情严肃,“都回去睡觉,明天还得训练。” “凭什么!”白英冷笑一声,“我要为自己的身体负责。大不了分我不要了,总不能把命搭进去。纵观之前的军训,也没听说要和国防的战斗。” 她说着,指着以王华强为首的男生,愤愤不平道,“我们是来上学的,又不是兵的。你看看,一个一个的,都伤成这样,这是没把我们当人!” 被她指到的男生,包括王华强都垂下头去,没跟着一起吵闹。 都是男生,国防的学生也是新生,谁也没武器,都是赤手空拳打的。 输都输了,才来闹不公平,这脸丢不起。 而且,也确实是心服口服。 白英见状,呵呵两声,“都是孬种呗,你们怕一个臭当兵的,我可不怕。我就是爬,也要爬回去治病。” 大家都皱眉,看她的目光不赞同。 教官是去过战场的,保家卫国都没含糊,怎么能这么说话? 白英已经失去了理智,刚刚待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帐篷外有人说她不要脸,勾引薛惊年还被打了,说不准会毁容啥的。 她也没镜子,更加觉得脸上的伤口疼,一定要回去治病。 这是她引以为傲的容貌,绝对不能毁了。 教官这个臭男人,不 第231章 就她会死 笑面虎虽然没离开,但是也没笑了,全程公事公办。 下午训练了打靶。 听说原定计划是可以摸几天枪的,现在每人三发子弹,打完结束。 谁都明白,就是走了过场。 男生们都喜欢枪,还想多练练的,也没被允许。 都不傻,听说了昨晚的事,结合起来,就知道可能是白英又作妖,导致教官们不想管了。 好好的福利因为她没有了。 白英再漂亮也不能被轻易原谅,都对她颇有微词。 晚上见面的时候,阮娇忍不住和薛惊年说道,“白英什么都好,一把好牌打得稀碎。” 薛惊年不屑地嗤笑一声,“她哪里好?哪都不如你。” 阮娇翻了个白眼,“长相、身材、成绩、演技,哪样不比我强?” “和我有什么关系,就你最好。”薛惊年吧唧亲了她一口,“别人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的才是最好的。” 天上的月亮好不好? 可那是大家的。 只有娇娇,是他的。 阮娇被他真诚的眼神看得脸热,转移了话题,“我们教官你是认识的吧?昨晚他的表现,好像缺根弦。” 她一直觉得,教官是那种腹黑的。 可是昨晚对上白英,他好像都不会变通。 那种情况,坚持原则都不提,怎么能去保证白英的身体没问题?就是大夫都不敢说这种话啊。 自信心有点爆棚,还有点虎,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薛惊年叹了口气,“他轴,不然也不会现在就是个连长了。听说很多次都能升,可是得罪的人太多。因为只坚信认定的,大错没有,小错不断。” 这次的事,要是白英闹腾得厉害,可能还会因为这事受处分。 其他的教官也担心,所以军训只打算个过场,训练强度会拦腰砍。 阮娇听完也忍不住叹息,虽然教官挺折磨人的,可她也没什么恶感。 因为他真不是那种死也得训练的,在学校的时候,有女生说特殊时期,跑不动,他也没强制跑。 固执归固执,人品没问题。 多少是有点可惜。 果然,如薛惊年预判的那样,教官第二天就离开了。 也没调新的教官来。 本班的学生,都打散重编去了别的教官手底下,训练和野炊差得不太多。 剩下的三天半,更趋近于度假。 回到学校,强度也不高,除了晨跑和站军姿,以及偶尔抽查内务,就没别的了。 谁要是请假,教官都答应。 和之前相比,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而且提前结束了。 这在期间,白英都没有出现过,听说一直在医院。 结束的时候,教官们都是偷摸走的,没有告别也没有欢送。 这感觉就像是不欢而散一样令人唏嘘。 早上起床,不用爬起来集合晨跑,刘芝怅然若失道,“还真是挺不习惯的。” “还好吧。”阮娇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别离在她眼里都不是事。 陈红梅凑过来说道,“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阮娇和刘芝各自坐在床上,隔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这些天白英不在,陈红梅也许是害怕被孤立,在寝室想方设法地和两人说话。 因为她和王华强搅和在一起的事,都没打算搭理她。 架不住她根本不觉得尴尬,非要凑在一起,只能默认。 没有必要孤立她,当关系很普通的室友相处就是了。 结果,一转头,刘芝又听到她和别人说两人欺负她,臭骂了她一顿,敬而远之。 陈红梅心虚,也有两天没有凑过来了,没想到又开始亲密的姿态。 刘芝向来对不喜欢的人半分好脸色都没有,装都懒得装,没好气地说道,“哎哟喂,你离我们远点,不然一会儿该说我们欺负你了,多大一口锅啊,我们背不动的。” 陈红梅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你别这么说,都是别人胡说八道的。我和你们说啊,有小道消息说,教官他们后来不严格,是因为有人写了投诉信。” 她顿了下,神神秘秘地分析道,“大家都在山里,只有白英去住院了。第二天就开始轻松,肯定是她搞的鬼。你们说,她自己摔跤,把这事怪在别人头上,真的奇葩。” “你才是奇葩。”刘芝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昨天和大家说,准备去看白英呢,你这脸说翻就翻。” 陈红梅辩解道,“那我昨天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啊。怎么能怪我呢。” “得了吧你。”刘芝嘟囔道,“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新生里谁能不知道? 要是这都猜不出来,高考成绩怕是有问题。 陈红梅脸色涨红,“阮娇,你看她啊,说话那么难听。” 阮娇:“.....” 喊她做什么。 她又不是刘芝的监护人。 只是平时两人吵起来,她都是喊刘芝别说了。 毕竟陈红梅很能哭。 她和白英还不一样,白英是欲言又止战术性地哭,她是真嚎啕大哭,哭声里都是无穷无尽的委屈酸楚。 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所以,她再是背后说别人坏话,人缘还没特别差,谁让她可怜呢。 甚至学校知道她吃了上顿没下顿,特地在食堂给她安排了工作,至少吃是解决了。 至于必须的生活用品,全靠蹭。 她惹不起刘芝,就去隔壁宿舍蹭。 碍于大家是同学,而且她哭起来是真的可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怜悯善心。 阮娇基本懒得搭理她,毕竟不是一个班的,眼不见心不烦。 刘芝就不一样了,因为陈红梅到处说她和阮娇欺负她,都被阴阳怪气的,说她没有同情心。 前两天因为陈红梅背后说坏话的事,差点打起来。 第232章 早大耳巴子抽她了 阮娇嘴角抽了抽,“你别管她了,让她哭吧。你越说,一会儿你的罪过越大,大家要吐口水淹你了。” 陈红梅只要在寝室闹矛盾,就会去隔壁寝室哭诉,或者去别的班里哭诉,顺道借点东西捞点好处。 把眼泪发和断章取义发挥到极致。 刘芝这个暴脾气非要理论,根本说不过,反过来被气得口不择言,搞得大家真的觉得她欺负人了。 几天时间,她都心力憔悴,听取了阮娇的建议,不和她一般见识,很多时候根本忍不住。 每当吵起来,她又哭不过陈红梅。 人不要脸,确实能天下无敌。 刘芝重重地躺回床上,抱着头哀嚎,“我是真的受不了她了!我和你说,昨晚我起来上厕所,她直勾勾地站在门口,我差点吓得晕过去。就怕惊扰同学,不然我就暴打她一顿了。” 她真的很气,陈红梅自从在辅导员面前哭回了工作,哭回来大家的安慰,她就越来越过分。 整天耷拉在苦瓜脸,哀怨又可怜,只差在脸上写着我很悲惨,你要是不可怜我你就是犯了天条。 干嘛呀,谁欠她的。 谁还没有伤心难过的时候了。 都要哄着她? 她心情还很差呢。 听说学长去看白英去了,她也需要人哄,可是这种事不好说。 唯一知情的只有阮娇,但是她之前就说学长不喜欢她,现在诉苦,更没有面子。 统统都只能憋在心里,陈红梅还神神叨叨地,忍不了一点。 所以她才会一直和陈红梅吵,偏偏没她会哭。 回来才十来天,班里的同学都对她很有意见。 现在军训结束了,还不知道课堂的工作展开呢。 越是忍着陈红梅,她是越来越过分。 证明能有这么不要面子的人。 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说哭就哭。 她也不敢和陈红梅撕吧,就躺在床上生闷气,憋屈得要命。 陈红梅一点都不尴尬,站在外面要死要活,“我怎么命这么苦啊,难道就和刘芝说的一样,我是活该的吗?在家里谁都不喜欢我,在宿舍还要被驱赶,呜呜呜呜....” “他妈的!”刘芝再次坐起来,“我要弄死她,谁驱赶她了?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阮娇嘴角抽搐,淡定地说道,“你惹不起她,班长的位置还要不要了?” 她要是继续独一同学不友爱,冷嘲热讽,这个班长的位置就要被辅导员给下了。 刘芝嘴上不说什么,她才是真的官迷。 别说当班长,就是寝室长都要抢着当,能报名当官的统统都不放过。 用她的话说,大家学习都好,靠学习是不会冒头的,也没有别的优势,要把红领导的位置抓住,耀眼的履历。 谁要是动她的班长位置,不亚于杀父大仇。 刘芝再次躺回去,气呼呼地说道,“不行了,真的不能让她这样下去,我们申请换宿舍吧。” 阮娇睨了她一眼,“要是我们一起换宿舍,不是坐实我们排挤她吗?别搭理她就是了,她能哭几年?” 苦哭一次两次,大家都会同情可怜她。 要是哭的多了,谁会愿意和一个负能量爆棚的人玩? 大家现在就算是颇有微词,也不会说很过分的话,忍忍就过去了。 她是无欲则刚,压根不用忍,陈红梅也有眼力见,不敢招惹她。 刘芝有想要的,自然得受委屈。 不然也学她哭诉,偏偏她也不会这个。 刘芝拉过被子蒙住头,呸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定淡定啊。光是听她的声音,我都想抽她。” “她还想打我。” 宿舍的门没关,刘芝的声音也没有压低,陈红梅听到了,眼泪更加来劲了,哭着嚷嚷道。 恰好隔壁的女生张雪在安慰陈红梅,她也听到了,不过没放在心上。 说归说,毕竟没动手。 陈红梅却不依不饶,倒在张雪怀里哭嘤嘤,“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我怎么这么苦啊。” “你有病就去治。”刘芝心里窜起来的火苗都快把床烧了,吼道,“你他妈再哭,我打死你。” 陈红梅一噎,抹着眼泪不动,一副可怜相,眼巴巴地看着张雪,等着她出头。 张雪和阮娇一直都有点头之交,也没说什么,而是站在门口问阮娇,“她们俩一直都是这样吗?” 阮娇从床上下来,问道,“你想听实话吗?” 她决定还是帮刘芝说说话。 这丫头就是脾气不好,炮仗,但是真没什么坏心思。 让陈红梅搞得情绪更不稳定了。 见到别人说悄悄话,她都要嘀咕是不是说她坏话,一直闷闷不乐。 张雪愣了下,“什么实话?” 她只是随便聊聊天,不想继续在安慰陈红梅了。 阮娇看了眼陈红梅,“这个哭得厉害的同学,总是找茬,你们班长已经很让着她了。要是我,早大耳巴子抽她了。” 张雪似乎想起什么,好奇地问道,“都在传你打了白英耳光,这是真的吧?” 白英虽然在新生里名声不太好,可是架不住她长得漂亮,她们新闻社的还去看她了。 反正回来就传她摔倒是阮娇干的,还有阮娇扇她耳光。 现在心理阴影十分严重,不想来学校。 她们宿舍已经开始讨论过了,这事估计是真的。 因为大家还觉得,就是白英想勾引人家对象才被打的。 大家议论归议论,这事白英没有出来说什么,也没打算告阮娇,流言而已。 阮娇不置可否,“这是她说的?” 这事在她看来早都结束了。 她也不可能再承认这事。 张雪讪讪地笑笑,“也不是她说的,就是有人看她回来,流言就起来了。有的人还说,可能你有暴力倾向呢。” 阮娇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