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王妃她天煞孤星》 第1章 穿越了,地狱开局! 戚晚烟躺在床上出神,一身衣裳脏旧破烂,她抬眼望去头顶是金色的丝绸纱帐,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与她这身脏衣服格格不入。 她动了动右腿,立刻引来铁链的一片响动声。 一条成年男人手指粗的铁链绑在她脚腕处,稍微一动就传来刺骨的疼痛,除了脚腕处的伤,头皮还传来一阵阵剧痛,戚晚烟艰难地伸手摸去,一个鼓起来的大包赫然在她额角。 她闭上眼长叹一口气,没错,她穿越了! 地狱开局! 在赶去医院手术室的路上被一辆超速车直接撞到了古代,谁有她惨? 旁边一个小丫头跪在床边哭泣:“小姐,你可别再寻死了,明日就是大婚的日子,虽然那人是个病秧子,但好歹是大渊国的皇子,你嫁过去就是王妃了……” 霜儿已经在她耳边絮叨了半天,戚晚烟被搅得烦闷不已:“别哭了,让我清静一会儿。” 小丫头立刻止住哭声,但还是时不时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戚晚烟没再理她,若真是她说的那么简单,这身体的原主就不会寻死了。 她躺在床上继续接收原主的记忆。 这原主也是个惨的,身为当今丞相的女儿,虽是小妾所生,但身份也算尊贵,谁知在原主三岁那年,有个云游的道士说她是天煞孤星命格,专克身边人。 这道士给原主算完命的第二天,一直缠绵病榻的丞相她爹也就是原主她爷爷就仙去了。 全府上下如临大敌,原主生母是个没话语权的,丞相没办法只好连夜将原主送去她生母乡下的姨娘家,这一送就是十三年。 要是乡下姨娘待她好还没话说,可那姨娘偏是个没良心的,听说她命数不好后更是对她随意打骂,家里的脏活累活全都甩给她干,十六岁的原主瘦得和小鸡崽似的。 前几日丞相突然派人去乡下把原主接了回来,原主高高兴兴地以为终于能过上好日子,谁承想把她接回来竟是为了替她姐姐与六皇子端王成亲。 大渊谁不知那端王是个病秧子,还是个面目丑陋性情暴戾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听说王府里三天两头有横着被抬出来的丫鬟,着实可怕。 原主的姐姐戚暮烟与端王沈承骁自小有婚约,现下沈承骁病入膏肓,皇帝便想赶紧办了这婚事冲喜,可丞相哪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去受罪,这才想起了一直养在乡下的庶女戚晚烟。 皇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能冲喜就好。 纵然没读过什么书,原主也被传闻里形容沈承骁的“青面獠牙”“癫狂吃人”这几个词给吓破了胆,自是死不屈服。 要真嫁过去,恐怕当天就得惨死在他手下,还不如体体面面的寻死。 这原主是个烈性子,投湖没死成被关进了柴房,又在柴房以头撞墙,昏过去后被拖到房间锁在了床上,再醒来体内的灵魂已经换成了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戚晚烟。 此时的戚晚烟也想撞墙,她还以为穿越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在古代吃吃喝喝游山玩水,谁能想到轮到她会是这样的魔鬼开局! 她堂堂一个新世纪的医学天才现下竟被铁链锁在房中,动弹不得,明天就要嫁给一个丑陋快死的夫君,这是什么命啊? 戚晚烟摸着头上被原主撞出来的大包,心想要是有瓶消炎膏就好了。 她心念一动眼前立刻出现了一道白光,白光之后竟是她的实验室! 好家伙,她的实验室这是一起穿过来啦? 戚晚烟伸手去拿架子上的消炎膏,真实的触感让她快要流下泪来,她在实验室里转来转去,之前没觉得这些药品有什么,可眼下却觉得万分珍贵。 “小姐,你要不要喝点粥?”霜儿的喊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戚晚烟赶紧将面前的白光驱散,但手里的消炎膏却没消失,她把手藏在袖下,看来她可以随意从实验室里往外拿东西。 这真是穿越而来后的唯一安慰了。 霜儿看不见她脑海里的白光,还在劝道:“小姐,明天就要上花轿了,你多少吃点东西吧。” 戚晚烟摆摆手:“我想安静一会儿,你先出去,放心吧,我不会再寻死,说话算数。” 好死不如赖活着,能走一步是一步,况且好不容易穿越,至少也得去江湖潇洒一番再说。 霜儿抹抹脸:“真的?” “真的。”戚晚烟承诺,她知道府中嬷嬷让霜儿来看着她,还下了死命令,如果她再寻死,霜儿也活不了。 这霜儿也算是原主回府后唯一真心对她的人了,她不能连累这小丫头。 霜儿走后,戚晚烟直起身子,这副身子骨虚得厉害,常年营养不良再加上浑身是伤,让她疼得出了一身汗。 还好只是右脚被锁,其他地方都能动,戚晚烟忍着疼把消炎膏抹在铁链下的脚踝上,冰凉的药膏让火辣辣的皮肤舒服了一些。 她又去空间实验室里拿了消肿药,一并抹在额角的大包上。 既来之则安之,她倒要去会会那个青面獠牙的端王,她中医西医双修,疑难杂症样样精通,保不准端王的病她能治好呢。 再怎么也是大渊的皇子,说不定能成为以后的仰仗或筹码,肯定比待在这逼死原主的丞相府里好。 等她把端王治好,拿到和离书,然后她就去江湖潇洒! 就在戚晚烟盘算未来计划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嚷。 听声音是府里管事的王嬷嬷,她的大嗓门透过门缝传进来:“好啊你个霜儿,我让你看好二小姐,你竟敢站在门外偷懒,你是不是和她串通好了,想寻死让丞相府颜面扫地?” 说罢她一把推开霜儿,闯进了门。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几人凶神恶煞地闯进来想查看戚晚烟死没死,看到戚晚烟坐在床上时才放下心来。 “我说二小姐,你寻死也没用。”王嬷嬷趾高气扬地威胁:“就算你死了明天拖着你的尸体这婚也得成,你也不想在阴曹地府里被配阴婚吧?” 戚晚烟冷冷盯着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王嬷嬷:“我没想死。” 王嬷嬷哼笑一声,明显不信:“不想死就好,等你嫁进端王府,可就要享福喽!” 这话怎么听都是阴阳怪气。 王嬷嬷伸手一挥,两个抬着木桶的小厮从门口进来,将木桶蹲在房间正中央。 “明日大婚,我们来伺候二小姐沐浴。”王嬷嬷道。 戚晚烟从水里被捞起来便直接扔进了柴房,被关了两天身上脏乱不堪,眼下确实需要好好沐浴。 王嬷嬷生怕她拒绝,趁她愣神的片刻,竟不顾房中还站着两个男小厮,上前一步撕开了她的衣领。 戚晚烟雪白的半边肩膀便暴露在了空气里。 第2章 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 她心中顿时升腾起巨大的怒火,这府里随便一个嬷嬷都能如此拿捏她,临出嫁前她必须出了这口气。 戚晚烟抬手便给了王嬷嬷一巴掌。 “啪”地一声,王嬷嬷脸上红了一片。 这巴掌戚晚烟使出了十成力道,但奈何这具身子骨不给力,顶多给王嬷嬷打红脸,要是她有以前的手劲儿,王嬷嬷这会儿估计已经趴在了地上。 看来之后要勤加锻炼,早日把之前的体魄练回来。 房中其他人全被这一巴掌惊到目瞪口呆,王嬷嬷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捂着脸道:“你敢打我!” 她立刻上前抓住戚晚烟的胳膊,想把这一巴掌还回来。 戚晚烟丝毫不惧:“再怎么说我是这府里的二小姐,明日就是端王的王妃,你还真以为我好欺负?今天你把我的脸打肿,明天出嫁丢得就是整个丞相府的脸!” 一听这话,王嬷嬷已经举起来的右手,生生停在了半空。 反正这丫头明日就出府,进了端王府能不能活过当晚都不一定,眼下还是不要生事为好。 王嬷嬷想退后站回去,但戚晚烟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她中指在王嬷嬷手肘某个部位弹了一下,王嬷嬷半边身子竟瞬间麻到失去力气,戚晚烟轻轻一推便将她推到了地上。 身后的两个丫鬟赶紧来扶她:“二小姐,你对王嬷嬷做了什么?” 戚晚烟道:“不过手劲儿大了一些,谁知道她这么不经推。” 王嬷嬷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心想还真是邪门了,莫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她是天煞星转世,离她近的人都得遭殃? 想到这里,王嬷嬷顿觉后背凉飕飕的。 她梗着脖子道:“我们不过是想来伺候二小姐沐浴,二小姐怎的如此为难我们?” “真是倒打一耙!”戚晚烟冷眼道:“全都滚出去,霜儿伺候我就够了。” 王嬷嬷巴不得她这么说,生怕和她沾上关系,带着几个下人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一边走一边说:“十几年前那个道士说得没错,她回来这几日咱们府里就没好事……” 几人走后,戚晚烟拿着王嬷嬷临走前甩下的钥匙打开脚腕的锁链,挣扎着从床上站起来走向木桶,而霜儿还状似痴傻地站在原地,愣愣地喊了一声:“二小姐……” 戚晚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怎么?被吓到了?” “没有。”霜儿回过神来后道:“就是没想到小姐这么厉害,那王嬷嬷在府里横行霸道贯了,谁也不敢惹她。” 戚晚烟笑起来:“不是我厉害,是受了委屈就要还回去,要不然永远都被人欺负。” 最后落得原主那样的凄惨下场…… 她一只脚不敢用力,霜儿赶紧上前扶住她,帮她进入木桶。 沐浴后戚晚烟坐在镜前观察现在这张脸,倒是和现代的自己七八成像,但瘦巴巴的脸颊上没什么肉,一眼就能看出来从小没过好日子。 再怎么说她也是现代大美女一个,底子不差,好好养养过几个月就能好看回来。 眼下最要紧的是这具身子没劲儿,必须得好好练练,想当年她可是运动健将,如今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着实令人无奈。 戚晚烟站起来做了一套广播体操,把霜儿看呆了眼。 正在戚晚烟忙着跳操时,门外突然传来动静,一身翠绿色长裙的戚暮烟推门进来:“妹妹,我来给你送婚服了。” 说罢就亲亲热热地挽住戚晚烟的手:“端王虽身体不好,但地位尊贵,要照着你以前的身份是够不上的,现在嫁过去能好好享福了。” 这话说的,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既然嫁过去就能享福,姐姐可是要反悔?”戚晚烟装出一副大度的表情:“本来这亲事就是姐姐的,要不明天还是姐姐上花轿吧。” 戚暮烟脸上的笑立刻挂不住,她尽力维持住温婉的形象:“我不是这意思……算了不说这个,你明天就要出嫁,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说着还硬挤出了一滴眼泪。 戚晚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虚情假意,原主回府总共没超过半月,哪来的姐妹情深? 要不是她不肯嫁,原主能受那些罪? 得了便宜老老实实躲在屋里笑就行了,上门演这一出戏是要恶心谁? 既然你演,那我也演! 戚晚烟拉着戚暮烟坐下,面上也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她暗中从空间实验室里拿出一瓶药水滴在手心,然后去帮戚暮烟擦眼泪。 这药水无色无味,顺着戚晚烟的手指渗进了戚暮烟的脸颊…… 好半天后戚暮烟才走,望着她的背影,戚晚烟脸上划过一丝狡黠。 她净了好几遍手,才将手心里的药水洗干净。 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丞相府,临走之前怎么也得给这帮人面狼心的家伙们留下点什么。 她招呼霜儿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 第二天大早,戚晚烟穿上婚服准备出嫁。 毕竟是皇子和丞相女儿成婚,明面上还是得隆重操办一番。 临行前戚晚烟去丞相府正厅拜别长辈,厅内正中央坐着丞相和大夫人,左侧是二房和三房,三房也就是原主的生母,右侧是大夫人生的大公子和二夫人生的小公子,两人中间空着个位置,是给还没到的戚暮烟留的。 戚晚烟环视一圈,除了原主母亲,其他人全都挂着一张虚伪的笑脸,好像真把今天当成是好日子了。 只有原主母亲用手帕挡住脸,一副垂涎欲泣的模样。 戚晚烟看了她两眼便转开视线,这一家子估计除了原主生母对她还有些感情,其他人全都拿她当笑话看,恨不得早日把这“扫把星”赶出去。 丞相戚为川道:“暮烟呢,怎么还没到?” 这时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 第3章 “青面獠牙”的沈承骁 “怎么了?”戚为川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暮烟出了什么事?” 明明今天的主角是戚晚烟,但听闻戚暮烟出事后厅内所有人全都焦急不已,就连丫鬟们也满脸担忧,看来戚暮烟平日在府中是极为受宠的。 慌张跑进来的小丫头断断续续道:“昨夜大小姐有些低烧,今早脸上、脸上起了一层红疹,这会儿更是高烧不退,直接昏迷不醒……” 还没等她说完,大夫人就哭喊道:“快请大夫啊!” 戚为川也满脸着急:“到底怎么回事?我去看看暮烟!” 他竟不顾还站在厅中等着敬茶后出嫁的二女儿,就要去看大女儿,随着他的动作其他几人也起身,把戚晚烟一个人晾在了原地。 这一幕真是讽刺! 就在几人越过戚晚烟快要行至门口时,她突然出声喊道:“等等!我还没敬茶呢!” 戚为川停下脚步,有些埋怨道:“花轿已经在大门准备好,你上轿直接走即可,敬茶不过是走个过场,眼下你姐姐那边情况危急,你别不懂事!” “我不懂事?”戚晚烟反问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们就这样抛下我,还说我不懂事?好啊,既然你们想去后院看姐姐,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你们什么时候看完我什么时候上轿,要是误了吉时这个罪责谁担待?” 这几句话直接把戚为川整懵了,他这个女儿何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全家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戚为川身上,看他打算如何抉择。 戚晚烟淡定地站在厅中,视线也落在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爹身上,若是戚为川还顾及脸面就该坐回来,好好把这套嫁女儿的流程走完。 片刻后戚为川一甩袖子,冷脸走回厅内,催促道:“赶紧敬茶!” 大夫人却准备先行去看她的宝贝女儿,戚晚烟朝她瞥了一眼:“若是缺了大夫人,这茶我可是不敬的。” 大夫人眼刀甩过来,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却也只能愤恨地坐回了椅子。 不知何时端着茶杯的人已经换成了霜儿,她将茶杯递给戚晚烟,不动声色对她点了点头。 戚晚烟故意把敬茶的动作无限拉长,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就为了欣赏戚为川和大夫人焦急的神情。 茶杯好不容易到了戚为川手中,他立刻仰头一饮而尽。 戚晚烟看着他和大夫人急速滚动的喉头,心中涌起一股快意,茶中虽然只是加了点泻药,但好歹也算是给原主报仇了。 她知道促成这桩婚事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两位。 至于其他人,在原主的记忆中少之又少,戚晚烟暂时不想动手。 一圈敬茶下来,戚晚烟施施然坐上花轿。 她身后没人送嫁,丞相府那帮人全都赶去看他们的大小姐了,只有个作为陪嫁丫头的霜儿跟在轿边。 轿子很快来到端王府。 让戚晚烟没想到的是,端王府竟也没人出门相迎,要说沈承骁本人病入膏肓不能下地就算了,至少门口应该有几个嬷嬷丫鬟等着吧。 王府只挂着几条红色的绸缎和几个红灯笼,还不如丞相府的装扮隆重,四门大敞却无一人迎接,看着毫无人气。 “霜儿,你找人去府中递话,至少让他们派个管事来迎接,否则我不下轿。”戚晚烟透过帘子吩咐霜儿。 这也太看不起人了,要是今天她毫无骨气地下了轿,恐怕日后在府中的日子不会好过。 这桩婚事是王城里的大事,倒是有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挤在王府对面。 稀稀拉拉的讨论声透过帘子传进戚晚烟耳中。 “听说丞相府的二小姐是个灾星,小时候把自己爷爷克死了,这次不会直接克死端王吧?” “这端王本身就活不长,要是死了也不奇怪,这戚晚烟很快就要守一辈子活寡喽!” “你们还不知道吧,听丞相府里的下人说昨晚府中大小姐和她见了一面,当晚就高烧病危了!” “真有这么邪乎?” 戚晚烟透过帘子缝隙打量外面众人,没想到古代也这么爱聊八卦,她才刚出丞相府,这谣言就传了出来。 她给戚暮烟下的毒不过是起几天红疹,毒气发散出来就能好,竟传成了病危,看来是有人嫌她天煞孤星的身份坐不实呢! 不过这样也好,最好让所有人都别来沾边,知道惹她没好下场! 戚晚烟从袖中掏出一个弹珠,透过帘缝朝人群里讨论最凶的那个人扔去,正中他的膝盖。 那人腿一软摔了个狗吃屎,引来周围一片大笑。 又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出来,管家张全站在轿边,不情不愿道:“奴才接王妃进府。” 张全领着戚晚烟一路向里走,这府中要多荒凉有多荒凉,来往的下人也没几个。 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一处院落,张全不待戚晚烟反应,竟伸手一推直接将她推进了房中:“这里便是王爷寝殿。” 房门立刻在戚晚烟背后关上。 也真是奇了怪了,沈承骁至少是个皇子,府中却丝毫没有皇家奢靡气息,大婚之日连拜堂都不用,而是直接把新娘子送进寝殿。 沈承骁到底病得有多重? 戚晚烟掀开盖头向床边打量,模模糊糊能看到被中一个隆起的人形轮廓,一动不动感觉不到呼吸,好像死了一般。 这屋子里不知为何极为阴暗,窗户紧闭,没有阳光照进来,大白天的好像傍晚,还有一股浓重的药味蔓延在室内。 戚晚烟大着胆子朝床边走去,在看清床上躺着人的样貌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饶是她见多识广,也被这一幕吓到后退两步。 那人头发凌乱,双目紧闭,左半边脸竟是乌黑一片,右边稍好一点,但也是铁青颜色,好也没好到哪儿去。 怪不得民间用“青面獠牙”来形容沈承骁,今日一见,形容很是贴切。 戚晚烟稳住急跳的心脏,隔着两米远打量沈承骁的脸,这人脸上是胎记吗? 她又在原主记忆里找了一圈关于端王的传闻,发现这人并不是天生丑脸,相反前几年大家还说他英俊潇洒,随着他的生病才传出来端王貌丑。 看来沈承骁的脸是因为生病,或是因为中毒。 戚晚烟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贴近沈承骁的脸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凝神专注观察沈承骁面容时,床上的人赫然睁开了眼睛! 第4章 你给我滚! 戚晚烟呼吸一窒,差点被这昏暗房间中面目恐怖如鬼的男人吓到心悸。 她立刻就要向后退去,却被一只强劲的手狠狠掐住了脖子。 面色乌黑铁青的沈承骁狠辣的目光死死定在她脸上,声音异常沙哑:“你是谁?” 此刻的戚晚烟根本无法回答,她被那只手掐得喘不上气来,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垂死病人枯瘦的手臂能这样有力量。 若是她有以前的体魄,说不定还能与他抗衡一番,可她现在这副身子实在太瘦弱,双手在男人手臂上又打又垂,也不过是像挠痒一般。 “我、我是你的王妃……”戚晚烟一边挣扎一边艰难开口。 “王妃?”听到这几个字,男人眼神似有一瞬清明:“我哪来的王妃?” 脖子上的力道终于轻了几分,戚晚烟呼出一口气,生怕小命不保,赶紧解释:“我是你的王妃,我们今天刚成婚!” 沈承骁松开手,看了一眼戚晚烟身上的婚服,突然明白过来:“你是戚暮烟?” 戚晚烟心想原来你俩并不认识啊,怪不得这门亲事随便换个人都可以。 “我不是戚暮烟,我叫戚晚烟,我是她妹妹。” 沈承骁目光阴沉地在她脸上扫了一圈:“也对,戚丞相怎么会舍得把他的宝贝女儿嫁过来……” 这几天他浑浑噩噩,大概也听见了一些房外下人的议论声,前几日太医来诊断后说他命不久矣,这桩婚事恐怕是为了冲喜。 戚晚烟问道:“你脸上的乌黑,是中毒吗?” 沈承骁却偏过头去,不再理她。 戚晚烟心下了然,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身中剧毒,并不吃惊。 她趁男人闭眼后再次打量男人的面容,发现这人骨相极好,如果不看皮肤颜色肯定也是个俊朗英气的大帅哥,尤其是那双眼睛,刚才瞪人时虽然狠辣阴狠,但戚晚烟依然能看出来其中的鲜亮夺人。 面对这样一张可能会是帅哥的脸,她突然有了挑战欲。 她非常好奇去除皮肤乌青后,这张脸到底有多俊朗? 单看他脸上的毒,确实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而他的手劲儿又极大,说明他上半身机能完好,可他又躺在这里不能动,唯一的可能就是腿上有伤。 趁沈承骁没注意,戚晚烟伸手探进被中,摸到了一节细瘦的小腿。 果然是腿上有伤,并且已经到了肌肉萎缩的地步,更让戚晚烟心惊的是,她这样的动作沈承骁竟毫无察觉,很可能他腿上的神经已经全部损坏。 不过巧了,遇上她算是沈承骁的福气,她最爱各种疑难杂症! 但她得先给他做个检查才行。 “我略通些医术,我能帮你治病。” 沈承骁的脸依然偏向墙方向,冷声拒绝道:“不用,我的病你治不了。” 戚晚烟继续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帮你治好病,你给我一纸和离书,我们两不相欠,成婚并非你我所愿,之后我们就大路一条,各走一边。” 沈承骁闭上眼睛:“我的病京中最厉害的太医都无药可医。” 看他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戚晚烟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对不对?” 正是因为知晓内因,所以才会心如死灰。 沈承骁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角的颤动暴露了他的慌乱。 戚晚烟继续道:“既然你知道坏人是谁,那就要好好站起来打他们的脸,有人希望你去死,你若真死掉那不正如了他们的愿?” 沈承骁还是不说话。 很多病人会被疾病打击到失去求生欲望,恨不得立刻一死解脱。 可医者仁心,戚晚烟不能放弃,况且今日一来府中管家就给她一个下马威,若是沈承骁去世,她这个王妃更是没好日子过,更别说和离书了。 “小姐!”门外传来一声呼喊:“小姐你在里面吗?” 戚晚烟打开门,看到一脸焦急的霜儿。 霜儿道:“我刚进府就被一个嬷嬷带走,说要给我登记信息,让我以后负责东院的洒扫,我说不过她们,这会儿才趁她们没注意赶过来,听说你在里边。” 这是不把她看在眼里了? 陪嫁丫头是戚晚烟的贴身婢女,自是只能听从她的命令,如今府中嬷嬷却将她安排去做洒扫的差事,是越过她这个王妃擅自做主。 “你不用听她们的,你跟着我就好。”戚晚烟道。 除了霜儿,院中还有两个小丫头,远远地站在一边,不敢往这边走,好像很害怕靠近这间屋子。 她朝两人招招手:“你们去通知管家,召集所有人至前厅,我要问话。” 趁她们去叫人时,戚晚烟打开房间内的窗户,让阳光可以照射进来,屋里一下变得亮堂起来。 沈承骁好像不适应如此强烈的光线,紧闭双目朝床内侧靠了靠,冷冷道:“关上。” “多晒太阳有助于你的病情。”戚晚烟不理会他,继续去开其他几扇窗。 沈承骁却忽然有些动怒:“我说了关上!我不需要王妃,你给我滚!” 他突然变脸,戚晚烟一点都不吃惊,她照顾过无数病人,很多病人久居病床就会变得易怒暴躁,会想办法将怨气发泄给身边人,若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过会儿自己就好了,越是和他讲道理越适得其反。 戚晚烟顺着他说:“好,我关上,我这就滚。” 但她脚步一点没动,窗户也一扇没关,气得沈承骁只能暗自咬牙。 他看着戚晚烟站在窗前感受微风的背影,心上闪过一丝异样,他在床上瘫了三年,来送饭的侍女换了一茬又一茬,无不是被他的容貌和狠戾吓跑。 可他这位从天而降的王妃虽身材瘦弱娇小,身上好像藏着让他看不懂的巨大能量。 他突然生出一种想法,万一她真能治好自己的病呢? 已经很久没有活人和他说过话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声带在慢慢退化,何不留着这小姑娘解闷用,临死前再将和离书写给她,放她自由。 就在沈承骁盘算时,戚晚烟突然转身在沈承骁怒气冲冲的脸上拍了拍:“我去前厅一趟,一会儿回来。” 竟敢如此戏弄他?沈承骁有气发不出来,只能愤恨地盯着那抹大红色衣角消失在视线范围里。 他伸出手举在半空中,久违的阳光照在他手背,暖洋洋的,让他很是恍惚。 第5章 今夜不要让任何人进房! 戚晚烟刚和霜儿行至前厅,还没进门就听见从中传出来丫头们的窃窃私语。 “不过是个乡下丫头,书都没读,还摆起王妃架子来了。” “挺大的口气,还说叫我们问话,她难道还想接管府中事务?”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王爷没几天活头了,她也活不了,忍忍吧。” 戚晚烟脚步顿住,暗自心惊,一是惊讶这府中下人竟对沈承骁毫无尊敬,二是惊讶“她也活不了”是什么意思? 若是沈承骁死,她顶多守活寡,可听这些丫头们的意思,难不成还想让她殉葬?! 想到这里她后背霎时冒出一层凉汗。 她还想着若真救不活沈承骁,她便悄悄跑出去闯荡江湖,好好享受穿越而来的古代风情。 可如今的形势,只有沈承骁活着,她才能活! 戚晚烟压下心中震惊,站在门口佯装咳嗽一声,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脚腕有伤,忍着疼痛尽量平稳地走至主位坐下。 管家张全贼眉鼠眼地打量戚晚烟,他刚刚故意把她推进房中,就是为了吓唬她,他还没见过没被沈承骁吓住的小丫头。 这王妃看着不大,弱不禁风,却没想到此刻还能如此镇定地坐在这儿,但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肯定也被端王吓到了。 戚晚烟的目光在厅中众人脸上扫过,问道:“如此大的王府就这么几个人吗?” 张全上前一步:“自从王爷卧病在床,这府中份例大多花在了用药上,为省钱府中人员一减再减,只剩下了这几个。” 怪不得戚晚烟一路走来觉得府里格外萧条,可皇子看病难道还要自己出钱吗? 摆明了沈承骁是个不受宠的,再加上他身上的毒,戚晚烟直觉这事儿不简单。 再说就算人少,这厅中至少也有十几个,怎的在端王寝殿伺候的只有两个小丫头? 她朝张全道:“把府里的花名册拿来给我看,我要重新把人员进行分配。” 一听这话,堂下瞬间炸开了锅。 “我们老老实实干活,怎么王妃一来就要重新分配?是觉得我们偷懒吗?” “府里上下事务一直由张管家操持,我们早就习惯了!” “王妃好好服侍王爷就好,府中这些事她会管吗?” “就是啊,听说她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管理我们?” 话越说越难听,戚晚烟眉头越皱越紧,而张全却老神在在地站在众人中央,不言不语,摆明了是想让戚晚烟在其他人的话语中知难而退。 堂下议论声不断,眼见着越来越难控制。 戚晚烟越发觉得烦躁,喊道:“别吵了!” 与此同时,她瞅准其中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丫头,手腕一动,一枚细而短的软针就打在了这丫头的哑穴上。 前一秒她还在叫嚷着:“凭什么一来就要花名册?”后一秒却是再也发不出声音。 小丫头捂着脖子,忙去抓身边人的衣袖,她“啊啊啊”地指着自己的嗓子叫个不停,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后面的人全都围上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戚晚烟冷冷坐在椅上,她实在觉得这些人聒噪,没办法才从空间实验室中拿了枚软针,隔空扎进了这丫头的哑穴。 她自从学医以来就极爱钻研创新,别人练习飞针隔着几公分,而她却自娱自乐,练到隔一两米都能精准地扎进实验血管。 再加上她从小玩过弹弓,练过射箭,隔着几米把针扎进小丫头哑穴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那针是她在实验室研究出来的,一段时间后能溶解在人体内,毫无遗留物,再加上她的手法极佳,令人感觉不到疼痛,更是无法抓住把柄。 见此法有效,她又“嗖嗖”射出两枚,立刻又有两个丫头捂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这几人正是刚才反对戚晚烟要花名册最积极的几个。 这下大家有些慌了,一直不表态的张全也变了脸色。 第一个被扎的丫头惊恐地指着戚晚烟,嘴里“啊啊啊”地不知道想说什么。 戚晚烟喊一声“别吵了”,她立刻就说不出话来,怎么想这事都甚是邪门! 她身后有人颤声道:“听说、听说王妃天煞孤命,谁惹了她谁倒霉!” “丞相府的大小姐现在还高烧不退,莫非也是因为她?”有人发出疑问。 堂中立刻安静下来,众人全都惊恐地望向戚晚烟,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忐忑和恐惧。 戚晚烟心想,不过是想让她们闭嘴,没想到又和天煞星联系到一起了。 还不如坐实这谣言,让这帮人以后再不敢怠慢自己。 她轻咳一声,众人立刻集体倒退一步。 “这下可以给我看花名册了吗?”戚晚烟默认了大家关于天煞星的质疑,以此来恐吓管家拿出花名册。 张全被这一幕唬住,赶紧道:“我这就去拿,王妃稍等。” 戚晚烟喊住他:“顺便把府中账册拿来。” 不过一盏茶工夫,张全就把花名册和账册全都拿了来。 戚晚烟重新对府中人员进行了分配,就算再不满意,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 而账册她则是需要回去研究后,再做打算。 戚晚烟一走,下人们全都围住了张全。 “张管家,难道以后真得听这个乡巴佬的吗?” “谁知道她真是天煞星啊,有点害怕怎么办?” “我在厨房干得好好的,安排我去浣衣,这谁能受得了啊!” “你在厨房也是偷懒,还不如去洗衣裳,你是怕以后不能偷懒了吧?” “行了!别吵了!”张全甩开袖子,满脸阴沉。 第一位被扎哑穴的丫头叫作桂月,此时她已经能艰难地发出一些声音,咳嗽半天后道:“吓死了,刚才真以为我哑了!” 张全看她恢复声音,觉得戚晚烟不过是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花招,他道:“刚才不知是什么妖邪诡术,还真被她吓住了,故弄玄虚!还真以为咱们怕了她吗?” 他冷笑两声,脸上表情极为阴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明天她能不能活着从端王房中出来还不一定呢!今夜房中发生任何动静你们都不要进去,她不是还带了个陪嫁丫头吗?想办法引开她,不要让任何人进房!” 第6章 整个王府,一分钱都没有! 戚晚烟一回到寝殿,立刻开始研究账簿。 府中环境如此破败,装饰朴实无华,怎么看都不像是当今皇子的待遇,要不是宫中拨款极少,就是管家私自藏了钱。 可她研究了半天,竟没在账本上找出一点纰漏。 而宫中拨款份例少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戚晚烟不晓得其他王爷们的俸禄是多少,但宫里每月才给沈承骁发五百两银子,怎么看都太少。 五百两银子要支撑这偌大王府可谓是捉襟见肘,除了支付下人们的工资,账上写着其他的钱全都用在了给沈承骁买药品和补品上,账面上的结余竟然为零。 也就是整个王府,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这么清晰的账目一看就是作假!怪不得张全这么轻易就把账簿交了出来。 倒是还有几块田地和庄子,也有皇上赏赐的商铺,但苦于多年无专人经营,只能维持着不往里倒贴钱的状态。 看完账本戚晚烟头都大了,一分可支配的钱都没有,她从娘家更是啥都没带来,除了给沈承骁治病解毒,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想办法搞钱。 敲门声打断了戚晚烟的思绪,她抬头看去,已是傍晚时分。 门外是来送晚膳的桂月,她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看戚晚烟的眼神里还藏着一些惊惧。 将托盘交给霜儿后,桂月赶紧转身跑了,生怕再惹到这位邪门的王妃。 还真把她当成天煞星转世了,戚晚烟无奈地笑笑,随即又皱起眉头。 “这饭也太清汤寡水了吧!” 霜儿也道:“就给端王吃这个?这饭还没我们丞相府的下人吃得好……” 那托盘里只放着两盆青菜,两碗稀得不能再稀的汤饭,看配置这就是她和沈承骁两人的晚饭。 戚晚烟总算知道账面哪里不对了。 账目上写着每月的钱都用在了给沈承骁买药品和补品上,要真是如账目所说,那这晚膳就不可能是这种菜色。 她接过霜儿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 霜儿白日里远远瞥见沈承骁的样貌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进房,戚晚烟进去后她便自觉去了府中下人吃饭的地方领饭去了。 戚晚烟唤醒已经睡了半个下午的沈承骁,语气里带着一些压抑的怒火:“你每天都吃这种东西吗?” 沈承骁扭头看了一眼桌角,他倒是毫不动怒:“习惯了。” 戚晚烟却忍不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大渊的六皇子,他们怎么敢如此苛待你?” “我现在就是个废物,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沈承骁无奈道。 “那皇上呢?皇上不管你?”戚晚烟问。 沈承骁没回答,又偏过头去不理人。 看他隐忍躲避的样子,戚晚烟就知道皇上早就放弃了这个儿子,不再管他的死活,而沈承骁也早就接受了现实。 她见过太多身患重病被家属抛弃在医院等死的人,无不是凄惨悲凉,她能体会到沈承骁的心情。 可他的情况却又不能和现代某些没钱治病的人相比,他明明是大渊皇子,应该是最尊贵最有钱的人,怎么还会受到这种苛待? 她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贪了沈承骁的伙食费。 “你等着!我去给你出气!” 撂下这句话,戚晚烟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门。 她直接去了管家的小院,管家张全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除了他其他下人都集中住在另一座大院子里。 巧的是戚晚烟到张全小院时,他也正在吃饭。 戚晚烟透过窗缝往里瞧,发现饭桌上有鱼有肉,菜色十全,比沈承骁的饭好了数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府中的主人呢。 按照管家的月俸他不可能吃得起这种饭菜,看样子还不是出自府中厨房,倒像是从外面某个酒楼买回来的。 果然是他贪了府里的钱! 张全哼着小曲儿,抿了一口酒,丝毫没发现门外怒气冲冲的戚晚烟。 就在他大快朵颐时,房门却被人从外直接踹开了。 戚晚烟冷声道:“账本作假,私藏朝廷俸银,你好大的胆子!” 张全被吓了一跳,嗓子眼差点被鱼刺卡住,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你这是血口喷人,你毫无根据!” “这还不是这证据吗?”戚晚烟指着桌上的美味佳肴:“端王的饭菜清汤寡水,而你却在这里大吃大喝,欺负一个病人,贪污他的伙食费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你少血口喷人,你才进王府一天,怎么就知道我贪污了?这王府几年来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轮不到你一个新来的丫头指手画脚!” 张全没想到自己被戚晚烟抓了个现成,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只能用更高亢的声音掩盖自己为数不多的羞耻心。 今日白天他已经被戚晚烟气到头冒火气,此时她还来找茬更是让他愤怒不已,况且这王妃还不一定能活得过今晚,他自然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不顾身份对戚晚烟一顿怒吼。 戚晚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她只想让张全把之前贪的钱拿出来。 她从袖中掏出两枚弹珠,一左一右打在张全膝盖处。 张全两条腿瞬间失去力量,直接跪趴在了地上。 “哎哟,我的腿!”张全只觉膝处传来剧痛,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趴在了地上。 联想白天发生的事,他立刻把这遭遇归结到了戚晚烟天煞星上面,完全没注意到滚到房间角落的弹珠。 趁他在地上挣扎还未爬起来时,戚晚烟先是把两颗弹珠捡回来,又迅速从张全床边的被角撕下来几块长条,三两下就给张全捆成了一个粽子。 “说!你贪污的钱都藏哪儿了?” 第7章 活着的意义 张全闭着眼缩在地上装死,心想这天煞星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反正今天晚上她不死也得掉半条命,先忍过今晚再说。 “你不说是吧?”戚晚烟咬牙道:“那就别怪我了!” 她在张全两个穴位上按下去,没使多少劲儿就把张全按出了满头大汗。 “啊啊啊!”张全趴在地上痛呼。 他只觉小腹某个部位突发刺痛,并且这股疼痛迅速蔓延至五脏六腑,就像是有把刀子在他体内搅动,让他觉得自己快要裂开。 “你对我做了什么?”张全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戚晚烟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道:“你们不是说我是天煞孤星命格吗?我不过是借了这星星的一点能量,不过你放心,你死不了,但是疼痛感可是会随着时间越发厉害呢!” 古人太爱迷信,那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份迷信。 她还愁自己的医术和点穴这些手法不好解释,倒是可以借助天煞孤星的力量。 现在看来,原主有让人惧怕的命格不算坏事,反正专克身边人,对她自己又没什么影响。 张全额头的汗越冒越多,五脏六腑的疼痛让他快要说不出话来,只能尽量蜷缩起身体,试图缓解一些疼痛。 “还不说?”戚晚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正要伸手再给他来一下,还没碰到张全的穴位,这人就被她的靠近吓得浑身发抖。 剧烈的疼痛让他恐惧不已,也让他失去理智。 他哆嗦道:“……在床底下。” 戚晚烟从床底下摸出两个大盒子,一盒是银票,一盒是碎银。 金额不算多,但三年来每月从沈承骁的俸禄中克扣一点也足够他好吃好喝了。 也是个贪财的,估计不敢信任在乡下的妻女,才把这么多钱藏在眼皮子底下。 戚晚烟全都扫刮一空,临走前给张全解了穴位。 她走出好远,张全才慢慢缓过来,痛感消失后他又开始心疼自己攒了好几年的银票,对戚晚烟的恨意更加浓烈。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黑色小瓶,看着大开的房门攥紧了双拳。 - 沈承骁躺在床上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戚晚烟的身影。 在戚晚烟出去的半个时辰里,他内心无比焦躁,生怕她被那群下人欺负。 意识到这是担心后,他又立刻驱散了心中的想法,不过是担心没人给他解闷罢了,才不是担心她。 戚晚烟端着两个托盘进来:“我让他们重新去买了菜,你府里那厨子手艺还不错,快看,有嫩豆腐,清炒猪肝,清蒸鳜鱼,还有新熬的小米粥,都挺清淡正适合你,以后没人敢给你吃那种汤汤水水了。” “哪来的钱?”沈承骁问。 戚晚烟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我让你那管家把他贪污的钱都吐出来了,虽然数量不多,但至少也能过一段好日子。” 沈承骁有些不敢相信,张全爱财,又丝毫不把他这个瘫痪的王爷放在眼里,怎么能轻易把吃进去的宝贝吐出来? 这个戚晚烟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此时的戚晚烟正往床边拖椅子,把那些饭菜放在椅上:“别吃惊,我自然有好办法!来,我喂你吃,你吃惯了清汤寡水,吃这些胃可能会有压力,今天吃个七成饱就行。” 沈承骁看着递在嘴边的筷子,香嫩的味道传过来,竟一时有些感动。 他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也很久没人待他如此好过,下人苛待他,他不计较,反正没几天活头,还不如早死算了。 可当戚晚烟捧着这些美味佳肴送在他嘴边时,他顿觉活着好像有了那么一点意义,至少活着能吃到这些美味,死了就永远吃不到了。 他张开嘴,细腻的鱼肉放在他舌尖,入口即化,鲜美香醇。 戚晚烟一丝不苟地帮他挑鱼刺,看他神情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突然换了我喂你吃饭不习惯,不如你府里的侍女顺手?” 沈承骁摇摇头。 戚晚烟具有专业的护理经验,应该不会让他不舒服,所以没在意沈承骁脸上的不自在,只当他是不习惯。 戚晚烟偷偷在小米粥里加了一些安神的药物,刚喂完饭没多久,沈承骁就睡着了。 这刚好给了戚晚烟给他做检查的时间。 她先是从空间里拿出针管给沈承骁抽了几管血,准备拿去实验室化验,必须知道中毒的成分她才能对症下药。 然后她拿出一管药膏在沈承骁脸上抹了一层,这药膏可以起到淡化肤色的作用。 最后她才掀开被子检查沈承骁的腿。 纵使她已经做过了很多心理建设,在掀开被子的那一刻依然被惊到眼神骤缩。 她没想到在沈承骁靠近墙壁一侧的脚踝上竟绑着一根粗长的铁链。 这条铁链和她刚穿越来丞相府绑她的那条不同,这条看上去更粗更结实,锁链的另一头镶嵌在墙壁上,链条盘成一团藏在被子里,保守估计至少有四五米。 这简直不是苛待,而是虐待和囚禁!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已经失去行动力的病人,难道他还能跑了不成? 戚晚烟哪见过这种情况,立刻就要出门去找管家理论。 可她看着沈承骁平稳的呼吸,还是觉得先检查他的腿为先,反正这链条不耽误事,现在天色也很晚,明天再想办法拆。 她掀开沈承骁的裤腿,发现他两条腿的膝盖都以一种极其扭曲诡异的姿势向外突出着。 戚晚烟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摸向膝盖处,果不其然这里的骨头断了! 断骨的时间太长,小腿的肌肉也损坏,从膝盖处为分界,沈承骁的小腿已经出现了极为严重的萎缩和变形。 如果不尽快做接骨手术,恐怕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站起来。 饶是戚晚烟经验丰富,也没见过这样严重的断骨,看样子像是生生被人打断的! 她完全不敢想象沈承骁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到底是有多恨他,才会打断他的腿骨致他失去行动,又给他下毒使他身体日渐衰微? 还好她穿越了过来,要不然沈承骁这幅身子骨,恐怕撑不过半月。 在心中估算了手术的成功率和初步的治疗方案,戚晚烟便给沈承骁盖好被子。 还要等他体内毒物的成分化验出来后,才能制定精确的方案。 穿越而来的第二天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戚晚烟早就累得浑身酸痛。 没法去和病人挤床榻,她歇在了寝殿的侧榻上,头一歪就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间,她恍惚听见了铁链拖动,链条与地面的碰撞声。 铁链? 戚晚烟瞬间惊醒! 第8章 浓重的血腥味在房中蔓延 戚晚烟睁开眼,室内一片黑暗,借着月光她偏头看去,本该躺在床上的沈承骁竟不知所踪! 巨大的惊恐蔓延上戚晚烟心头。 她瞬间坐起,顺着铁链看去,一个暗影正在地面上扭动,以诡异的姿势朝着她的侧榻爬过来。 “沈承骁!”戚晚烟大喊着向地面上的人冲去。 她不敢想象一个双腿废掉的人是如何从床上爬到地面的,铁链“哐啷啷”的声音一下下捶打在戚晚烟心尖上。 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沈承骁身边,戚晚烟赶紧去检查他的状况。 眼神相对,戚晚烟看到的是一双通红的眸子。 那双眸子上好似蒙着一层薄雾,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骇人。 这是精神分裂、臆想症、躁郁症? 戚晚烟还没想明白沈承骁为何突然失去神智,一只手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 “杀了你!杀了你!”沈承骁低吼。 白天已经见识过沈承骁手臂的力量,但当时的他并未使出全力,而此刻沈承骁则是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 戚晚烟立刻无法呼吸。 “沈承骁……”她试图唤醒沈承骁的神智,却毫无效果。 戚晚烟剧烈挣扎,一片拳打脚踢中将房中的物品弄出了“哗啦啦”的声响。 “来人……救命!” 慌乱间她看到门外有两个人影闪过,但不管她如何求救,外面的人全当听不见。 戚晚烟只能抖着手从空间实验室中拿来一只麻醉针,就在她要把针剂注入沈承骁体内时,脖子上的力道却突然松了。 戚晚烟停住动作,正想去查看沈承骁有没有恢复神智,却没想到下一秒她的脖子竟被沈承骁咬住了。 浓重的血腥味立刻在房中蔓延。 沈承骁尖牙咬住戚晚烟脖子上的嫩肉,舔舐从她脖颈上渗出来的血液。 可能是血腥味让沈承骁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抬起头望着戚晚烟的脸,眸中的那层薄雾淡了许多。 “走!快离开!”他沉声吼道,并用力推开戚晚烟。 脖子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戚晚烟暂时将手里的麻醉针放下,趁着沈承骁清醒迅速撑起他眼皮,检查他的情况。 她已经能确认沈承骁的突然发狂和体内的毒素有一定关系,他的精神被毒素控制,让他无意识做出伤害别人的行为。 此刻她才明白除了“青面獠牙”,另一个形容沈承骁“癫狂吃人”的词是什么意思。 果然不是无稽之谈! 就在此时,沈承骁刚恢复一丝清明的眼神又变得混沌起来,他寻着眼前的血腥味又要咬向戚晚烟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这次戚晚烟再无犹豫,一针麻醉剂干练地扎在沈承骁脖间。 药效很快生效,沈承骁昏了过去。 戚晚烟也卸力地坐在地上,满头大汗。 休息片刻后,她将沈承骁拖回床边,她这身子骨弱得不像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沈承骁在床上安顿好。 睡梦中的沈承骁极不安稳,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本来一双断腿已是强弩之末,又这么折腾半天更是雪上加霜。 戚晚烟再次给他的断骨做了一次检查,还好并未有明显加重,她从实验室中拿出几个夹板,对沈承骁的腿做了临时固定。 他刚才完全是靠着上半身的力量爬到房中,并且驾轻就熟,说明这种事发生过不止一次。 怪不得他会被铁链锁住。 窗外传来一声鸟叫,戚晚烟朝窗边看去,刚才的人影早就消失不见,她不信这么大的动静外面没听到,摆明了这些人就是想借沈承骁之手害死她! 如果她没有麻醉剂,今晚是生是死还真不一定。 到底为何沈承骁突然发狂? 戚晚烟吸吸鼻子,一股奇怪的香味在血腥味下若隐若现。 莫不是这味道? 她打开窗子,让凉风吹进来将味道冲淡。 想到传闻里的描述,看来沈承骁的癫狂已发作过数次。 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她必须赶紧将沈承骁体内的毒素清出来。 戚晚烟从实验室里拿出药膏抹在脖子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皱紧眉头,暗骂沈承骁牙口真好。 一番挣扎中也蹭到了她脚腕的伤,处理完脖子的伤口她又开始处理脚踝。 戚晚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和沈承骁也算绝配,都被铁锁绑住,都被下人欺负,身子骨都瘦弱不堪,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天煞孤星的王妃配癫狂吃人的王爷,绝了! 戚晚烟靠着床沿坐在地上,不敢深睡,迷迷糊糊地直到天亮。 她是被门外丫鬟的谈论声吵醒的。 “昨夜那么大动静,到现在她都没出来,肯定死在里边了!” “一开始我听见她挣扎来着,后面就没声音了,王爷发狂你不是没见过,她怎么可能活得了?” “来了来了!”有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另一个丫头跑过来。 其他两个立刻抱怨道:“怎么这么慢,罚你去开门。” 晚来的桂月嘟囔道:“我这不是来了吗?张管家让我去取衣服,也不知道为何安排我们干这事?” 说着她就伸长手臂试探着去推房门。 她的手指刚碰到门板,门竟然从内打开了。 戚晚烟一双阴沉的眼睛正与桂月对上,她昨晚一顿挣扎中头发衣服乱成一片,此刻蓬头垢面,脸颊苍白,在桂月看来就像是鬼怪一般。 “鬼啊!”桂月大喊一声,竟被戚晚烟直接吓晕了过去,“哐当”一声摔在了门口。 随着她的摔倒,她手中端着的物件掉落在了地上。 戚晚烟顺着桂月摔倒的位置看过去,被她甩在地上的竟是一身女子寿衣! 第9章 小心皇后! 戚晚烟眼神透出更多冷意,她还没死,就已经准备好了寿衣? 寿衣的制作不可能只有一晚,应该在她还没嫁过来时就已经着手准备。 正是因为提前猜到了她活不过今晚,桂月推门正对上她时才会如此惊恐。 怪不得管家和这帮下人们有恃无恐。 恐怕她嫁给沈承骁,一开始便是个死局。 若是她昨夜被沈承骁掐死,对背后之人可谓是一举两得,沈承骁活头不过半月,临死前还要给他安一个弑妻的罪名,这得多恨他啊。 戚晚烟抬起头将视线从地面移动至另外两个丫鬟身上,那两个丫鬟顿时跪在了地上。 “王妃,饶命啊!”她们开始哐哐在地上磕头,看戚晚烟就像是在看地狱里的鬼! 戚晚烟简单撩了几下头发,问道:“这寿衣是谁准备的?什么时候准备的?” 两个小丫鬟却像失了神智一般,只顾着磕头求饶,不敢正面回答。 戚晚烟厉声道:“别磕了!” 她们立刻停下动作,一边发抖一边断断续续道:“……是张管家让我们、让我们准备的,从上月开始……就筹备了……” 果然和戚晚烟推断的一样,自从她踏进端王府,有人就在等着她死。 也在等着沈承骁死。 院中这么大的动静,其他下人和张全很快也跑了过来。 众人无不是惊慌失措,谁也没想到本该是死人的戚晚烟还能全头全尾从端王屋里出来,虽气色不好,但看上去竟没什么大碍。 张全比其他人要淡定一些,走在众人前面,吩咐两个小厮把桂月抬下去。 他冲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喊:“你们要造反吗?王妃好好地站在这里,你们这是咒她死吗?” 好一出推卸责任! 碍于他的淫威,两个丫鬟也不敢多言,抽抽搭搭地跪着不言语。 戚晚烟看着在她面前演戏的张全,心中只觉危险十足,在这样一座府邸中,所有人都对张全唯命是从,她初来乍到很难立威。 靠天煞孤星护体,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若不能彻底把张全制服,就必须想办法将他铲除。 “罢了,必定是她们弄错了,这次本王妃不追究,下不为例。”戚晚烟适时给了大家一个台阶。 张全微低着头,摆出一副虔诚的姿势,却不停在用眼睛余光打量戚晚烟。 想到昨夜五脏六腑的疼痛,此刻他根本不敢惹戚晚烟。 但他心里七上八下,明明他昨夜将诱使沈承骁发狂的迷烟吹入了房内,戚晚烟必死无疑,怎么此刻还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 难道真是天煞星转世? 经历了这几次事件,他不得不信戚晚烟有点东西,必须要早日和贵人禀告,早作打算…… 其他人开始忙着收拾院中的烂摊子,戚晚烟却突然想起来霜儿不知去了哪里。 她忙跑去旁边的偏房,没想到这丫头竟还在呼呼大睡。 霜儿不是懒惰之人,戚晚烟撑开她的眼皮查看,一眼就看出来她这是中了昏睡的药物。 定是那帮下人给她下药,阻止她昨晚去救自己。 戚晚烟掏出一枚银针扎在霜儿头顶百会穴,片刻后她便醒了过来。 “小姐……”霜儿还有些神智未明,迷迷糊糊的:“我昨晚不知为何睡得特别沉……” 戚晚烟道:“你这是中了他们的迷药,这几天你万事谨慎,一会儿跟我去外面买几个忠心的仆从,府中这些有异心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霜儿忙点头:“我知道了,不过小姐你头发和衣裳怎么如此狼狈,发生什么事了?我伺候你梳头。” “不忙,你先休息一会,恢复过来再去找我。”戚晚烟说罢就先回了寝殿。 估摸这时候沈承骁的药效该过去了。 果不其然,她前脚刚迈入房门,沈承骁便睁开了眼睛。 只是脑子还有些迷乱,使劲眨了半天眼才看清面前的戚晚烟。 同时昨晚的记忆袭来,他能混沌地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立刻对戚晚烟充满了歉意。 “昨晚……抱歉。”他哑着嗓子给戚晚烟道歉。 除了抱歉,他心中还涌上巨大的担忧,担心自己最不堪的样子被戚晚烟看到,会将她吓跑。 可戚晚烟却毫不在意,她摇摇头,坐在沈承骁床边。 “你我无需多言,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命运被绑在一起,我必须尽快给你解毒,若你想和我一起活下去,就将你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昨夜到底怎么回事?” 戚晚烟是那样真诚,这更让沈承骁愧疚万分。 经历了昨夜的险境,她竟没有任何退意,反而一心想着给自己解毒,这是沈承骁万万没想到的。 三年来,无人对他展现过任何善意,如今戚晚烟像天降仙子一般出现在他面前,对他好,想帮他治病,帮他出气,他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她? 反正他自知没几天活头,何不放手一试? 沈承骁缓缓开口:“昨日是十五,月圆之夜……我体内的毒每次在月圆时便会发作,让我失去神智,出手伤人,甚至嗜血……” “月圆乃是极阴之日,你体内恐怕是寒毒,所以才会诱使你发病。”戚晚烟托着下巴沉思道。 “正是。”沈承骁道:“除了发狂,我还会周身极寒,体内如刺骨冰锥针扎一般,但昨夜好似没出现此症状。” 那是因为戚晚烟用麻醉剂将他药倒,让他失去了神智和痛觉。 刚好可以趁机让沈承骁相信她的医术,戚晚烟道:“是我用别的法子暂时缓解了你的痛苦,这下你该相信我会医术了吧?” 沈承骁点头表示认同:“不过昨夜有些奇怪,这三年来我极力控制体内毒素暴走,大多时候能强制让自己保持清醒,像昨夜这般完全失去神智的情况很少出现。” “昨夜我闻到一股异香,恐怕就是这香味引你发狂。”戚晚烟眼珠一转:“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暗中下手,但我猜应该是张全,我会想办法找到这异香的来源。” 她在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一时没注意到自己肩头的衣领滑了下来。 而沈承骁的视线正落到那里,暗红的齿痕印在雪白的锁骨上,让他想起了雪中一点红梅,他眼中不禁染上一抹暗色,心中却莫名涌出一股燥热。 戚晚烟察觉到他的目光,以为他在担忧她的伤势,便将衣领拉起:“你不必在意,我有药,几天就能完好。” “嗯。”沈承骁闷哼一声,偏过头去,耳尖有些发红。 就在这时,房外传来张全的声音。 “王妃,按照礼节今日你要去拜见太后和皇后等宫中贵人,宫里的嬷嬷已经等在前厅。” 正欲起身去开门,戚晚烟的衣袖却被床上的沈承骁抓住了。 她不解地回头看去,对上沈承骁有些担忧的目光。 他说:“小心皇后。” 第10章 穿喜服 入宫卖惨 “为何?”戚晚烟立刻回身凑近他,小声问道:“莫不是皇后给你下的毒?” “不确定。”沈承骁眉头紧皱:“只是猜疑,小心为好。” 如果在昨日之前,他不会出声提醒戚晚烟,就算戚晚烟遇到险境,也与他毫无干系,可经历昨夜,他对她的信任多了许多,他也相信她说的他们的命运绑定在了一起。 所以他不想让戚晚烟出事。 戚晚烟郑重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 刚打开门,霜儿便跑了过来:“我来伺候王妃梳妆。” 在沈承骁寝殿右侧有个隔间,中间留有一道小门,梳妆台就在此处,霜儿从箱中拿出一件青莲纹花素粉裙:“丞相府根本没准备多少嫁妆,这件是最能拿得出手的了。” 戚晚烟对镜打量,她身上还穿着昨日大婚的喜服,从踏进王府到此刻兵荒马乱就没停下过,她都忘了自己还未换下喜服。 她扭头看向寒碜的箱子,心生一计:“不用,我就穿着喜服进宫。” “这不合适。”霜儿惊到。 “我至少是端王妃,总不能因为我穿着不当就砍我头!”戚晚烟狡诈地笑笑:“且看我敲她们一笔!” 皇宫,戚晚烟和霜儿跟在苏嬷嬷身后,一路朝着太后的永寿宫走去。 皇后和众嫔妃已经等在永寿宫的大殿,太后坐在大殿正中高台上,左右两侧分别坐着皇后和齐贵妃,在两人之下,是后宫的各位嫔妃们。 一见戚晚烟进殿,各位嫔妃纷纷变了脸色。 她竟还穿着大红喜服,并且身上有几处沾着暗黑泥土,简直是毫无礼数。 “听闻端王妃自小养在乡下,竟是这般不懂礼法吗?” “哪有大婚第二天进宫礼拜还穿婚服的呀?” “看她这瘦弱的模样,身上还这样脏乱,真是寒碜!” 戚晚烟不理会嫔妃们的嘲笑,她眼角微红,双眸盈满水光,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进殿后径直跪在了大殿中央。 坐在皇后对面的齐贵妃先开了口:“端王妃怎的如此不懂礼数,既嫁给端王,便要遵循皇家礼仪,如此潦草入宫可是看不起太后?” 此话一出,等同于把戚晚烟架在火上烤。 其他嫔妃也纷纷坐定准备看戏。 太后未出声,但看她的脸色已是有些挂不住。 戚晚烟抽泣一声,竟在大殿之上哭了出来:“还请太后恕罪,臣妾嫁给端王,府中竟连一件像样的服饰都没有,臣妾实属无奈才穿婚服觐见。” “这……”众嫔妃一时无言。 太后蹙起眉头:“端王乃大渊皇子,府中怎会连服饰都未给端王妃准备?” 戚晚烟道:“臣妾自小居于乡下,过惯了清苦日子,嫁给端王是天大的福分,谁知端王府与臣妾所想竟是大相径庭。” 这话巧妙地折损了皇家威严,端王府穷,就是大渊皇室穷。 大家对内务府克扣端王俸禄都略有耳闻,但谁也没想到戚晚烟竟这么直白地把这件事捅了出来,丝毫不顾自己的面子。 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戚晚烟就知道她赌对了。 当今太后有善良淳厚之誉,自是看不得儿孙吃苦,看她的反应应当是不知道沈承骁受此苛待。 戚晚烟便是利用这点,特意来卖惨的。 她凄惨地跪在大殿中,抬起手臂假装用衣袖擦拭眼泪:“臣妾无能,今日拜见太后自是要给太后准备礼物的,却苦于囊中羞涩,还请太后莫要责怪。” 这话提醒了太后,哪有刚进门的新媳给婆家长辈准备见面礼的? 本是敬茶行礼即可,现下戚晚烟主动提到礼物,太后再不拿点什么还真有些过意不去了。 她朝身后的嬷嬷轻声道:“去把我那套翠玉流光双镯拿来,送给端王妃。” 嬷嬷很快将一个红木锦盒递给戚晚烟。 戚晚烟接下谢过后,把目光移向了皇后,意思是下一个要表示的人该是皇后了。 皇后头皮一麻,她根本就没准备礼物,眼下去哪给她造个出来? 戚晚烟仗着自己久居乡下不懂礼数,就那么直愣愣地瞅着皇后,生生把皇后瞅得涨红了脸。 太后看着这精明的小丫头,不禁有些好笑:“当长辈的自是要表示的,不然传出去倒成了我们不懂礼数。” 此话一出,堂下各位嫔妃全都额角冒汗。 准备不准备礼物全看各自心意,大家都瞧不上端王那个病秧子,更是瞧不上端王妃,根本无人想到提前备礼。 皇后心中暗骂戚晚烟,面上却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她忙把自己手上的镯子撸下来,起身亲自送到戚晚烟面前。 “这镯子比不上太后的名贵,端王妃不要嫌弃。” 那镯子可是她生辰时皇上送她的,要不是今天毫无准备她是万万不肯把它送与他人,送出去后皇后牙根都快咬碎了。 “不嫌弃,谢皇后。”戚晚烟赶紧道。 其他妃子也开始着急搜刮自己身上的物件,有耳环有项链有发簪,一屋子人的首饰全都进了戚晚烟的口袋。 戚晚烟擦去眼角水光,面上依然楚楚可怜,但内心却乐开了花。 待所有人都送完礼后,太后嘴角含着一点笑意道:“端王妃上前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第11章 我要会打人的! 戚晚烟将手里的物件全都交给身后的霜儿,慢慢走上前去。 通过观察太后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暂时获得了太后的好感,上前并没有什么危险。 戚晚烟故意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用余光打量这些嫔妃们,这些人面上大多夹杂着看笑话和心疼首饰被搜刮的复杂表情,戚晚烟猜测这些人里面肯定没有沈承骁的母亲。 儿子成婚这种场合竟然不出席,看样子的确如传闻中那样,沈承骁的母亲在冷宫里。 沈承骁病入膏肓,母妃也被打入冷宫,虽是王爷,在京城中却无依无靠,随便都能被下人欺负,可真的悲惨至极…… 待戚晚烟走到大殿主位旁边,太后抬眼细细打量了她半天,越发觉得这小姑娘长相清秀:“模样还算标致,就是有些太瘦。” 戚晚烟乖巧地接受太后的夸奖,视线却越过太后落在旁白小桌子上的一碟糕点上。 太后看着她时不时舔嘴唇的样子,示意自己身边的嬷嬷把糕点端过来,道:“端王妃想吃?” 戚晚烟吞咽了一口口水,瘪下嘴角:“臣妾一大早进宫,在王府只吃了一个馒头……” 看着近在眼前诱人的糕点,戚晚烟赶紧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因为吞咽着急还不小心被噎了一下。 太后笑着的嘴角垂下来,愠怒道:“端王府中的厨子怎么回事?堂堂王妃的早膳只能吃一个馒头吗?” 戚晚烟赶紧跪下,三两下把嘴里的点心吞下去:“太后息怒!这不怪厨子,端王的俸禄实在不足以支撑王府开支,因此在吃食上就凑合了一些,能有馒头吃已经很好了。端王昨晚的晚膳只有一碟小青菜,臣妾少吃点无妨,但端王天天吃这些东西恐怕不利于他的身体啊……” 说着戚晚烟又掩着嘴角哭起来,等了半天终于有机会提起内务府俸银,她赶紧借机把这事全都给抖搂出来。 这下太后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不行了。 太后皱眉问道:“内务府每月给端王府拨款多少?” “只有五百两银子。”戚晚烟如实道。 “大胆!”太后一拍桌子:“这群人可是要翻了天?王爷的俸银绝不可能这么少!皇后,听说内务府最近刚交接至太子手中,可是出了差错?” 皇后没想到戚晚烟竟敢在这种场合公然把这事捅出来,顿觉这小姑娘不简单。 她面露惶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妾自是从不插手前政,对其中内情不清楚,大概是太子手下之人出了差错,今日臣妾也才知此事,定当让太子上心好好查查。” 此话说得滴水不漏,太后勉强点了点头,又叮嘱皇后好几句让她管教好太子,才让她起身。 戚晚烟还跪在地上往嘴里塞东西,极力表现出自己在端王府吃不饱的样子。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太后表面上是为端王讨公道,实则是借此教训皇后与太子。 恐怕太后与皇后之间没有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和睦。 而戚晚烟也是才得知内务府的掌权人竟是太子,这一看就是故意为难,进宫前沈承骁说的“小心皇后”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恐怕不只要小心皇后,更要小心太子,如今他们敢公然克扣俸银,难保当年他们不敢下毒…… 此时看皇后吃瘪的人可不只是戚晚烟一个,还有坐在皇后对面的齐贵妃。 齐贵妃亲自把桌边的糕点端给戚晚烟,面上露出不忍神色:“没想到端王生病还得被有心之人克扣俸银,王妃连顿饱饭都吃不上,真是凄惨……快吃点点心,想必下月内务府便不敢暗中做手脚了。” 这话每一句都扎在皇后心上,气得皇后死死咬住后槽牙才将头顶的怒火压下去。 戚晚烟自是装作看不见贵妃与皇后的暗斗,只假装什么都不懂地接过齐贵妃的点心:“多谢贵妃。” 齐贵妃借戚晚烟在太后面前出了风头,还暗中打击了皇后一番,心里得意得很,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座位,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藏不住。 就在她转身离开时,戚晚烟隐隐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一阵味道。 这味道非常淡,在她一身脂粉的味道掩盖下,更是难以被人察觉。 但戚晚烟对味道极其敏感,隐约中感觉那味道好像是麝香。 她悄悄吸鼻子想再多闻一点,可随着齐贵妃的离开味道也很快消散了。 没一会儿太后就说坐着累,让嬷嬷扶着下去休息了。 这场大婚后的首次请安也算是落下帷幕。 戚晚烟小步倒退着退出大殿,后背不禁有些微微冒汗,虽然她表现得毫无纰漏,但毕竟是第一次见这种大人物和大场面,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还好今天这关安然度过,太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相处一些,宫中嫔妃们也没电视上演的那么心机深沉,往后的路应该会好走很多。 况且今日还收获了许多礼物,也算不枉此行。 她披着一件太后赏赐的大氅遮住身上艳红的喜服,出宫后带着霜儿直奔典当行。 “我刚才在大殿后面腿都吓软了,小姐你可真厉害!不光不害怕还能从那些贵人们手里讨来礼物!”霜儿一脸崇拜地跟在戚晚烟身后,但转瞬又变得有些忐忑:“这些宝贝可以去典当行卖钱吗?” 经她提醒,戚晚烟突然反应过来,这些都是御赐之物,万一被有心之人发现告到太后那里,说不定会给沈承骁带来麻烦。 可这些宝贝既然给了她那便是她的,怎么处置她说了算,只是眼下还是小心为好。 戚晚烟只当了两副位份较低嫔妃给的耳环和几幅手镯,换了一千两银票。 再加上昨日从管家那里缴获的,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眼下处处要花钱,内务府下个月的俸银还早,如果不当掉太后的赏赐还得再想别的办法搞钱。 戚晚烟又觉郁闷,但正事要紧。 “霜儿,我们去人牙市场!” 她必须先买两个忠心的奴仆,替她管教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下人们,总不能每次都要她亲自出手教训吧。 而且她还要耗费精力给沈承骁治病,不能被人打扰。 一进牙行,老板就热情地凑上来:“这位客官想买什么样的奴才?我们这里可都是全京城最优质的货色,干多少重活都不在话下。” 戚晚烟不理会老板的推荐,语气淡淡道:“我不要会干活的,我要会打人的!” 第12章 那病秧子端王快死了? “这……”老板心中纳闷,饶是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见多识广,也没见过一上来开口就说要能打人的奴才。 看这小姑娘身上的大氅价值不菲,模样又精明,老板也很快反应过来,不再绕弯子:“您是要会武术的吧?精通武术的一般不会穷到卖身,您到哪里都不好买。” 戚晚烟心想这老板说话敞亮,对他心生好感:“只要身强体壮手劲大能打人就行。” 老板嘿嘿一笑:“那您来我们这里算是来对了,我们这儿有全京城最好的货色,有几位也略通一点武艺,保证您满意!” 说着老板带戚晚烟去了牙行后院,一边走一边介绍:“不过这种人价格高一点,但保证您稳赚不赔!” 老板带戚晚烟来到后院一处房门,里面关押着各类形形色色的人员,个个看上去面黄肌瘦,都不像是能打人的样子。 再往里走,才看到几个像点样儿的,老板道:“这几位都是条件比较好的,价格是五百两一位。” “这么贵?”戚晚烟忍不住惊叹,她卖了好几件首饰才拿到一千两银票,刚到手还没捂热就要花出去了。 “您的要求高,自然价格也高,而且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死契。”老板继续笑眯眯地推荐。 “便宜一点好不好?我买两个。”戚晚烟硬着头皮和老板讨价还价。 老板思考了半天才点头:“买两位的话那就收您九百两,我们这儿向来不还价,我是看您面善才开这个先例!” “行吧!我要一男一女。”戚晚烟咬牙付出九百两,在关押的地方转了两圈仔细挑选了两位看上去最顺眼的。 从人牙市场出来后,戚晚烟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兰,他叫阿宇。”两人之中的女子开口道:“既然我们被您买了,那我们便属于您,您可以给我们重新赐名。” “不用,你们这名字挺好。”戚晚烟真诚地说道:“名字是属于你们自己的东西,虽然我拿着你们的卖身契,但你们也不是物品,可以有自己的思想,说白了你们就是给我打工的,只要保证对我忠心就行,等我周转过来有钱了我还会给你们发工钱。” “真的?”阿兰和阿宇面露喜色,他们没想到以后还能有工钱拿,这真是天大的好事,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我们一定忠心耿耿,日后只听你的话!” 戚晚烟满意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阿兰和阿宇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我先带你们去买几件换洗衣裳,正好我也需要买衣服。” 戚晚烟很快给自己和阿兰阿宇挑好了衣服,从服装店里出来几人已经变了模样,一行人看上去清清爽爽。 刚换的一千两银票所剩无几,戚晚烟决定用剩下的钱去药铺给沈承骁买点补品。 她和霜儿进到药材铺里,阿兰阿玉在门口守着。 “你们这儿的补品药材有哪些?”戚晚烟问小二。 小二端出来几个托盘:“这些都是上好的补药,我们家是京城药材最全的药铺。” 戚晚烟对中药材有很深的研究,小二端出来的这些药她都认识,可唯独最右边托盘中的一种药材她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 “您眼光可真好!”小二得意地说道:“这叫季青,全京城只有我家卖,这棵是我们掌柜前天新采摘的,不需要加工新鲜即可入药,补气血最好,产量稀少,只长在京郊的石垭山顶,因为产量低和采摘难度大所以其他药材铺嫌麻烦不卖,价格比寻常补药稍贵一些。” 没想到穿越后还能见到现代没有的药材,戚晚烟顿时来了兴趣。 她低头凑近观察被称作“季青”的药材,只见在一株灰色根茎上长着几片肥大的绿叶,大概这绿叶便是它能够补气血的部位,虽已离土几日,可季青的叶子却丝毫未有枯萎之相,想必这也是它鲜叶即可入药的原因。 戚晚烟猜测季青的功效应该类似黄芪等一众补药,只不过比一般药材效果更好一些。 她想先买回去研究研究效果,便指着那棵季青道:“这个我买……” 话还未说完,从她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把那药材抢了去:“这盘我要了!” 戚晚烟皱眉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子,一脸奸诈模样地直接用整只胖手盖住了唯一的一棵季青。 中年男人眯着眼看向戚晚烟:“吆,这不是端王妃吗?怎么大婚第二天就亲自出来买药,那病秧子端王快死了?” 戚晚烟眉头皱得更紧,好好的心情瞬间变得极为不悦。 霜儿压着怒火对戚晚烟小声说道:“这是丞相府的采买管事,叫刘顺,平日最爱恃强凌弱。” “原来是丞相府的人啊。”戚晚烟冷哼一声:“端王的病不牢你挂心,可能还没等端王出事,丞相和大夫人就先死过去了吧。”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你可还有一点孝心?这才刚嫁出去你就敢咒丞相和夫人吗?”刘顺气得吹胡子瞪眼。 戚晚烟冷冷道:“是谁先和我抢药?又无故诅咒端王的?你可知辱骂王爷是什么罪?” 刘顺狠狠瞪了戚晚烟一眼,一甩袖子:“我不和你废话,这药我今天必须买,大夫说了丞相现在需要补药,二小姐可是要拦着不让丞相吃药?” “那我可不敢。”戚晚烟耸耸肩膀,装作有些害怕。 “哼!谅你也不敢!”刘顺见自己几句话吓住了戚晚烟更加得意起来:“小二,给我包起来!还有你家有没有好的止痒膏?” 小二很是为难:“是这位小姐先来的……” 刘顺叉腰指着小二怒道:“你没听见我是丞相府的人吗?她都说了不敢和我抢药,你不要不识好歹。” “这……”小二更加为难。 戚晚烟摆摆手:“没事,这药就让给他了。” 丞相和大夫人中了她下的泻药,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大夫说的没错他们的确需要补充营养,但不是这么个补法。 腹泻呕吐会导致脱水,他们现在最需要补充的是水分,盲目补充高效营养品反而会适得其反,说不定会更加刺激肠胃,吐得更厉害。 既然刘顺想要季青,那就给他好了,戚晚烟在心底暗笑,这下丞相的病可是十天半月也好不了了。 刘顺拎着小二包好的药材和止痒膏,笑嘻嘻地冲着戚晚烟道:“对了,丞相还说你不用回门了,好好伺候那位快死的王爷吧!” 说完不顾戚晚烟阴冷的脸色,转身就要走,可就在他转身时,却不知怎的竟和戚晚烟撞了一下。 戚晚烟霎时向后倒去,霜儿眼疾手快才扶住她。 霜儿怒道:“药都让给你了,你怎么还故意撞人?” 刘顺也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他明明记得刚才离戚晚烟好几步远,怎么一转身就撞上了? 而戚晚烟却突然指着刘顺道:“我的镯子丢了!一定是你刚才趁机偷去了!” 第13章 别废话,直接搜身! “我没偷!”刘顺立刻否认:“我根本没见过你的镯子。” 说完他就想走,刚走到门口却被阿兰阿宇拦下了。 戚晚烟朝着阿兰阿宇道:“别让他出门,把他带回来。” 阿兰阿宇刚找到这么好的主人,自然是巴不得尽快对戚晚烟表示忠心,两人一左一右将刘顺拉回药铺堂内。 戚晚烟心想她选人没选错,阿兰阿玉好几天没吃饱饭还能有这个手劲儿真不错。 刘顺也没想到这俩人手劲如此之大,根本挣脱不出来,他梗着脖子道:“我没偷你的镯子,你这是故意诬陷!” “我刚才只碰过你,不是你还能是谁?”戚晚烟冷眼对向刘全:“你刚才故意撞我就是想偷东西吧?” 刘顺急得大喊:“你这是诬陷!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可不是我撞你!” “强词夺理!药铺里刚才好几个人都看见是你撞的我。”戚晚烟扭头问药铺小二:“还烦请你给我做个见证。” 其实小二根本没看清刚才是谁撞谁,但他早就看刘顺不爽,所以朗声道:“对我看见了,就是你撞了这位姑娘!” 这下直接把刘顺气得大喘气,他趁阿兰没注意一甩肩膀把阿兰甩开:“我就是没偷!” 戚晚烟横了他一眼,悠悠道:“那镯子可是御赐之物,你可知道偷窃御赐之物是死罪?” “我都说了我没偷!”刘顺气得大喊,脸都涨红了,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戚晚烟摆明就是想害他。 “好啊,既然你说没偷,那我们就搜身!”戚晚烟挑眉指挥阿兰阿宇。 刘顺一听这话更加剧烈挣扎:“你没有权利对我搜身,我可是丞相府的管事,大庭广众之下岂容你如此胡来?” 戚晚烟丝毫不在意他的指责:“丞相府的管事就有理了?那我还是端王妃呢!你对本王妃和端王出言不逊还没追究你的责任,现在你还偷窃,更是罪加一等,你说没偷却又不让搜身,不是心虚是什么?” “我不是心虚!”刘顺明白他掉进了戚晚烟的陷阱,只能硬着头皮道:“这都是你故意设计的!” “别废话了,阿兰阿宇,直接搜身!”戚晚烟不耐烦道。 “遵命!” 收到戚晚烟的命令,阿兰阿宇也不再磨叽,阿兰从背后钳制住刘顺,阿宇就要去脱他的外袍。 “你们这是动用私刑,我回去就告诉丞相!” 阿兰见状立刻伸脚从后面狠狠踢向刘顺的腿窝,他一下子失去力气跪了下来,方向正对着戚晚烟。 这更让他觉得颜面扫地,从前在丞相府谁都能欺负的小丫头今天竟然这么折辱他,让他恨不得把戚晚烟撕碎。 被一前一后钳制,刘顺根本挣脱不开,再加上他身材肥硕,体内发虚,完全不是两人的对手。 阿宇三两下就把他的外袍和里衣脱了个干净,转眼间刘顺全身上下只剩一条亵裤。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刘顺气到眼睛发红,狠狠盯着戚晚烟道:“我身上根本就没你的镯子!” “那我还真是冤枉你了,许是我记错了吧。” 戚晚烟假装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但随即她又冷下来脸来:“但你出言不逊在先,这次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阿兰阿宇,把他扔出去!” “好嘞!”阿兰阿宇异口同声。 两人看似瘦弱,抬一个肥硕的胖子却轻而易举,没等刘顺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扔在了药铺前的大街正中。 随后他的衣服和药包也全都被扔了出来。 一个上半身裸露的胖子瞬间吸引了来来往往的人群。 周围的一片哄笑声让刘顺羞愤不已,他捡起自己的衣服快速套在身上,头也不敢抬地跑远了。 戚晚烟笑着看够了药铺外面的热闹,心中那抹不快才发泄了出来。 丞相府的人向来看不起她,从丫鬟到管事人人欺负她,这些目中无人的人就该好好教训。 还故意说不用回门来恶心她,戚晚烟心想这个门她还就非回不可,不光回,她还要想办法让丞相府求着她回。 戚晚烟挑了其他几种药材后问药铺小二:“季青什么时候能有新货?” 小二道:“这得看我们掌柜什么时候能采到,我们掌柜今日已经出门了,说不定晚上就能带回来几棵。” 戚晚烟心想你们这家药材铺还真稀奇,外出冒险采药的竟然是大掌柜,她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这算是我的定金,有货记得给我留一棵。” “好嘞!” 她心情大好,朝阿兰阿玉道:“行吧,咱们也回府,今天你们做得不错,我的钱没白花。” 阿兰有些自来熟,她道:“这个人不经打,这种小事我们应付起来轻松。” 阿宇则是有些腼腆,只嘿嘿冲着戚晚烟笑。 - 回府后戚晚烟直奔沈承骁的寝殿,还未推门声音先到:“我回来了!” 沈承骁本来目光直直盯在门口,心情急切地等着戚晚烟回来,可在听见这道声音后,他又赶紧装作不在意地把头撇到一边。 戚晚烟走到床边,放缓声音:“不会睡着了吧?” 沈承骁这才假装刚睡醒:“回来了?” “嗯。”戚晚烟点点头:“你不要总睡觉,睡多了对你精神不好。” 沈承骁无奈道:“可是我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可干。” “也是……”戚晚烟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她又道:“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腿,你一定能再次站起来走路的!” 看着她坚定的模样,沈承骁不忍打击她,纵然他觉得自己的腿能恢复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依然愿意相信一次戚晚烟。 况且经历了昨夜,戚晚烟并未产生丝毫退意,这本身就已经很值得沈承骁信任了。 他又问道:“你进宫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戚晚烟爽朗一笑:“不光没有,我还从她们身上敲了一批金银首饰,我挑了几件不怎么值钱的去当铺换钱了,买了两个奴仆,还给你买了补药,你再把身体底子养好一点,我给你接断骨才能更有把握。”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像是汇报一样把今日的情况全都给沈承骁说了一遍。 戚晚烟挠挠头:“你会不会觉得我擅自做主插手你府里的事?” “不会。”沈承骁道:“你也说了我们命运绑在一起,以后这府中之事你尽可做主。” “好!刚才走得着急,我忘了你还没吃饭,我先喂你吃饭吧。” 戚晚烟早就看见了桌上的饭菜,她走近一看才看清碗中的菜色,顿时怒火直冒。 她昨晚明明给厨子交代了往后的饭菜标准,他们竟然还敢拿这种清汤寡水的东西来糊弄她? “霜儿!”戚晚烟朝门外喊:“你带阿宇去把厨子给我押过来!” 第14章 两颗白菜八两银? 没一会儿,阿宇就押着一个中年男人跪在了端王府正厅堂内。 男人看上去面态憨厚,一言不发跪着等候戚晚烟的发落。 戚晚烟从寝殿过来直接坐在正厅主位,面色不悦地盯着堂下之人:“说吧,怎么回事?端王的饭菜为什么还那么差?” 只见厨子抬起头,一张老实巴交的脸上竟出现了些莫名委屈:“这不怪我,实在是采买管事没有买到王妃您昨晚吩咐的那些食材。” 昨日戚晚烟见这厨子时就觉得他手艺不错又老实憨厚,应该不是会撒谎的脾性。 那就是采买管事出错了。 “我说的食材都是最常见的,昨日你也没提出异议,怎么可能买不到?”戚晚烟纳闷。 厨子噘着嘴,一脸耿直:“我不负责采购,您应该去问孙大姐。” 孙大姐就是负责端王府采买事务的人。 昨夜戚晚烟确实把钱都交给了孙大姐,看样子是孙大姐贪了钱,才刚从张全手里把钱抢出来,转头又贪到了孙大姐手里。 还真是一对卧龙凤雏! 这端王府人不多,倒个个都是人才,在她眼皮子底下还敢耍这种手段,是欺负她年纪小,觉得她不懂这其中的门道? 总而言之还是看不起她这个端王妃,看来昨天的立威还远远不够。 “霜儿,你再领阿宇去把孙大姐带过来。”戚晚烟忍着怒火吩咐。 “不用霜儿姐姐带,我知道她在哪。”阿宇朗声道:“我已经把府里的地形和房子摸清楚了。” 戚晚烟赞许地点点头,阿宇年纪不大,倒是头脑灵活,她本以为阿兰阿宇刚来不熟悉王府情况,找不到厨子和孙大姐,才让霜儿先带他们去找人,没想到人家才来一会儿就摸清情况上岗就业了。 很快阿宇就把孙大姐带了过来,她硬气地站在厅内朝戚晚烟道:“你给的那些钱只能买到这些东西,你是不知道现在物价多贵!” 看着梗着脖子的孙大姐,戚晚烟冷哼一声:“先不说物价多贵,你见了本王妃为何不跪?” “这……”还没待孙大姐解释,她身后的阿宇已经眼疾手快地朝着她腿窝狠踢了一脚,只听“扑通”一声,孙大姐直接趴到了地上。 “哎呦!”孙大姐大喊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回头大骂阿宇,却被阿宇冷脸瞪了回去,吓得她一缩脖子老实地跪在戚晚烟面前。 “这样才对嘛。”戚晚烟微微一笑:“现在再来说物价,我昨天给了你五十两,你说说这五十两都是怎么花的?买的什么,每件都是多少钱?” 戚晚烟声音沉稳,一句句问话直打在孙大姐心上,她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这么难忽悠,只能硬着头皮编道: “买了两棵白菜,八两……大葱花了五两,还有厨房的酱油和盐……” “行了你别说了!”戚晚烟打断她:“你真当我是傻子?” 这孙大姐完全就是睁眼说瞎话,欺负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但她今天已经去外面逛了一圈,多少对大渊王城的物价有了些了解。 如果两棵白菜就需要花八两银子,那大渊的老百姓还活不活了? 戚晚烟冷声道:“端王府容不下你这么会编瞎话的,你趁早去另谋高就,今天你贪的钱够你两个月工钱了,本王妃心善不再追究,但你不能留在王府了!” 孙大姐猝然睁大双眼:“你这是要赶我走?” “王妃,这不行!你不能无故赶走我!”此时孙大姐才真的慌乱起来,她要是丢了这份活计,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再去哪里找一份这么好的? 戚晚烟眼珠一动,冲阿宇道:“你去把府里所有人都喊过来。” 她正好借此把府中这群不干事拿工钱混日子的下人们全都清理一遍。 没一会儿大家全都在正厅聚集,此刻没人再敢出言不逊,就算心中不服也没人敢再挑衅这位谁惹谁倒霉的王妃。 戚晚烟清清嗓子:“孙大姐欺上瞒下贪污钱财,还死不认错满口谎言,现下我已经辞退她。” 孙大姐从地上往前爬两步,突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开始哭泣:“王妃,你不能这么辞退我,这些都是你的揣测,我没贪钱!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失去这份营生……” 戚晚烟才不理会她的哭诉,她这一招是为了杀鸡儆猴,更是为了立威。 堂下所有人全都噤声不语,只有管家张全站了出来:“孙大姐有无撒谎还待考究,王妃如此行事是否有些果断了呢?” 戚晚烟冷冷瞪他一眼:“你要想和她一起走,我也不拦着。” “我不是这意思……”张全立刻闭嘴。 阿宇把哭哭咧咧的孙大姐拖走后,戚晚烟冲厅内众人道: “你们也都看到了,端王府不再需要混日子的人,像以前那样清闲的日子以后不会再有,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走,过去你们做了什么我都不追究,本月的工钱照付,但如果留下就给我好好干活!” 等了半天,竟没有一个人要走。 看来这份差事比其他营生好干多了,纵然端王脸面吓人,端王妃命格吓人,他们也不愿放弃这份王府的差事。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干活,不要再耍什么小心思,现在王府缺了采买管事,我暂时不想从外面新招,你们谁想顶替孙大姐,可以去霜儿那里毛遂自荐,今天先这样,散了吧。” 采买管事这份活儿比一般活计要好,大家肯定争抢着干,有竞争才能有进步。 正厅众人消散后,戚晚烟让阿宇去外面酒楼买了现成的吃食,赶回寝殿给沈承骁喂饭。 沈承骁看着眼前端着瓷碗的那截嫩白指尖,眼眶突然有些泛酸,他抬手抹了一把眼角:“以前没人给我喂饭……” “那你怎么吃饭?”戚晚烟纳闷。 沈承骁没回话,但顺着他落在屋中桌角的视线,戚晚烟立刻明白了。 怪不得昨夜她第一次给沈承骁喂饭时,他那么不自在,她还以为是她不如之前来喂饭的丫鬟顺手。 原来之前根本就没有丫鬟给他喂饭吗?原来他竟是每天拖着一双断腿,忍着疼自己爬到桌边吃饭的吗? 戚晚烟眼角瞬间红了—— 第15章 一千两黄金,一分不能少! 此刻她无比心疼沈承骁,曾经那样光明耀眼的王爷,到底是为何落到这番惨景,又为何会受到如此苛待,连个喂饭的人都没有? 突然失去行动力又身中剧毒无异于从天堂落到地狱,多强的意志力才能接受自己与从前天差地别的境遇。 他又是如何拖着一双断腿,一点点爬到桌边,咬牙吃下那些清淡的汤食? 而内心的愤懑和无助,沈承骁这些年来又是如何发泄? 在昨夜那样不受控的时刻,他还能拼着一丝理智让戚晚烟快离开,可见他又是一个在如此窘境中依然没有丢失善良的人。 这是戚晚烟见过最惨的病人,也是最坚强的病人,她从未有哪一刻是这样期盼自己能治好一个人的病。 在这一刻,戚晚烟也突然明白她不必再担心沈承骁可能会寻死,这样一个意志力无比强大的人,是不会轻易寻死的。 虽然生活的磨难让他嘴上一次次说着还不如死了算了,但他内心深处依旧存着巨大的不甘。 他想站起来,他想复仇! 所以哪怕戚晚烟内心无比坚硬,却还是因为沈承骁而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悄悄伸手揉了揉眼角,把难过的情绪压下去,作为医生她必须要保持稳定的情绪,不能给病人带来负面能量。 而沈承骁显然早就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睛,轻声道:“没事的,我没那么脆弱。” “我知道。”戚晚烟抿着嘴唇点点头:“反正现在我来了,等我治好你的腿,你一定能站起来,也肯定有机会复仇。” “好。”沈承骁答应道。 无需多言,他们互相都懂对方的想法。 沈承骁胃口大开,吃完饭感觉有精神了一些,戚晚烟在他背后放了两个枕头,扶他坐了起来,还给他拿了本书。 忙完这些后,戚晚烟去空间实验室看昨晚给沈承骁抽血化验的报告,发现还没出结果,她又在实验室鼓捣了半天,拿出来一小盒药膏。 她推门出去把药膏递给阿兰,让她和阿宇去帮她办件事。 -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一大早她照顾沈承骁吃完饭后立刻带着霜儿和阿兰去了丞相府。 果不其然在门口就被杂役拦了下来:“昨日刘管事和二小姐说过了不用回门,你怎么还回来?” 杂役不屑又嘲弄的语气显然是很看不起戚晚烟,觉得她上赶着回来倒贴丞相府。 戚晚烟早就料到了这一幕,沉声道:“我现在是端王妃,我想去哪还轮不到你来管教,再说我回自己家还需要谁同意吗?还是说你们丞相府不想认我这个端王妃?” 杂役可担不起这种罪责,见戚晚烟如此强硬他又软了下来:“我说二小姐,不是我不让你进,眼下丞相和夫人都卧病在床,大小姐又起红疹发高烧,府里忙得鸡飞狗跳,方才我是怕招待不周才劝你不进府的。” 戚晚烟白了他一眼:“无妨,我不用你们招待,我进去坐坐喝口水总行吧。” “这……”杂役实在没别的理由再拦她,只好眼睁睁看着她走进去,赶紧差人去禀报大公子。 戚晚烟坐在正厅等了半天,果真没个人来招待她,连杯茶水都没讨到。 身后的霜儿已经急得焦躁不已,气得直跺脚,而戚晚烟则是神态淡定,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 又过了一会儿,大公子戚如枫终于来了正厅,没好气道:“你这个扫把星还回来做什么?你一来府里准没好事儿,就是因为你,父亲他们才生病的,快走快走!” 戚如枫站得远远的,好像生怕和戚晚烟扯上关系。 而此时来看病的大夫正好来到,戚如枫见状直接跟大夫去了后院,把戚晚烟晾在了原地,告辞都没说一声。 可戚晚烟毫不生气,她起身道:“走,我们也跟去后院看看。” 府中三位病人,大家都手忙脚乱,也没人注意到戚晚烟回门,她轻而易举地进到了后院。 大夫先去给戚暮烟看脸,戚晚烟隔着窗户站在院中,只能隐约看到戚暮烟脸上红彤彤一片。 毒性发作的会导致皮肤发痒,要是忍住不挠没几天就好了,可若是使劲抓挠,说不定会有毁容的风险。 昨日见刘顺买止痒膏戚晚烟就猜到了,戚暮烟肯定忍不了痒。 大夫的声音从房中传出:“这怎么又严重了?都说不能挠,让你们看住她,怎的还挠成这样?” 几个丫鬟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床上的戚暮烟哀嚎道:“我根本忍不住!大夫,有没有更好的东西能止痒啊?” 戚如枫也附和道:“是啊大夫,老这么痒也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大夫从药箱中拿出一盒药膏:“试试这个吧。” 乳白色的药膏擦在戚暮烟脸上,不出片刻那灼人的瘙痒感竟真缓解了不少,她感觉皮肤表面凉凉的,发红的地方好像也没那么红了。 “有这么好的药膏你怎么不早拿出来?”戚如枫埋怨道。 大夫无奈地摆摆手:“这药膏不是老夫的,是我从一位姑娘手中买来的,我也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好。” 戚暮烟从床上坐起来让丫鬟把铜镜摆在她脸前:“快点再给我抹一点。” 大夫却为难道:“那位姑娘只卖给我这一小盒,只够一次的用量。” 一听这话戚暮烟坐不住了,她这几天被脸上的瘙痒搞得觉都睡不着,生怕自己毁容,可又实在管不住手。 “卖药膏的人是谁?我花钱去找她买。” 此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房中几人赶紧扭头望过去,大夫脸露喜色,指着窗外的阿兰道:“哎就是她,卖我药膏的就是这位姑娘!” 戚如枫三两步行至戚晚烟面前,怒道:“又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戚晚烟无辜地摇摇头:“我能搞什么鬼?我也不知道这位大夫刚好就是给暮烟姐姐看病的大夫,这药膏乃是我在乡下时偶然所得,要不是缺钱我也不会拿去卖。” 戚如枫语气软下来:“你也不忍看暮烟这么痛苦吧,这种药膏你那里还有吗?” “有倒是有。”戚晚烟笑笑:“但你要拿钱来买。” “我们都是一家人,还提什么钱不钱的!”戚如枫厚着脸皮道。 戚晚烟耸耸肩,示意不付钱她绝不会给药膏。 而此时房中的戚暮烟又叫嚷起来,刚才的药膏只够她浅浅涂抹一层,药效很快过去,她的脸又变得奇痒无比。 听着身后戚暮烟的叫喊声,戚如枫攥紧双拳,有些气愤地瞪向戚晚烟:“说吧,要多少钱?” 戚晚烟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伸出一个手指头:“一千两,黄金。” 第16章 你是不是想趁机下毒? “一千两?你疯了吧?”戚如枫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戚晚烟。 戚晚烟再次确认道:“你没听错哦,就是一千两,是黄金,不是白银。” “你疯了!你简直是疯了!”戚如枫不可理喻地摇摇头,一甩袖子转身回到了房中,不再理会戚晚烟。 而戚晚烟也不恼,依旧面带微笑站在原地,悠闲地听着从戚暮烟房中传来的压抑的哭喊声。 不过片刻,戚如枫再次从房中出来。 他一字一句道:“你真要一千两?” “你是耳朵有问题吗?”戚晚烟有点不耐烦:“我都说两遍了,一千两黄金,一分不能少!反正我这药膏效果奇好,到哪里都能卖得出去,你不想买就算了,我走了。” 说罢戚晚烟转身就要走。 “等等。”戚如枫赶紧拦下她,想到暮烟被脸上的痛痒搞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如果不尽快治好很可能还会毁容,毁容了还怎么嫁人? 他也不知道戚晚烟从哪里搞来的药膏,但眼下也只有这药膏能缓解暮烟的痛苦,他只能咬牙买下来。 戚如枫沉声吩咐管家去库房取钱,心里对戚晚烟来来回回骂了数遍。 这戚晚烟摆明了就是狮子大开口,握着药膏来勒索,今天这一出说不定就是她故意所为。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两天京城里厉害的大夫来了好几位,也解不了戚暮烟脸上的痒,只能将最后一棵稻草放在戚晚烟手中的药膏上。 在等管家去库房取钱时,戚晚烟笑着走进房内:“姐姐,晚烟来看你了,你这脸是怎么搞的?” 戚暮烟本来还在叫喊着朝丫鬟发脾气,看到戚晚烟后立刻止住声音,赶紧把自己的脸往床边歪,不想让外人看见她现在的丑态。 而丫鬟也把床头的帘子放下来,挡住戚晚烟的身影。 在这种情况下戚暮烟还能想到保持温婉的外表。 她哑着嗓子道:“我现下身体不适,无法起身迎接妹妹,还请多担待,也不知为何那日夜里去了妹妹房中一趟,回来我就发了这样奇怪的病。” 这话是在说她脸上的红疹是戚晚烟搞得鬼。 戚晚烟赶紧道:“若是姐姐怀疑你的病与我有关,那可真是冤枉死我了,那我也不必再来给姐姐送药膏了。” 她一边说一边露出委屈的表情,一脸伤心之态。 而戚暮烟一听她不想给药膏,自是不肯:“我没有这个意思,是妹妹多想了。” 戚暮烟在心里已经骂死了戚晚烟,她早就怀疑自己的病和戚晚烟有关,可一直没有证据,为了她手里的药膏现在只能先忍气吞声。 戚晚烟也懒得继续和戚暮烟打嘴仗,只安然地站在房中等待管家去取钱。 而与此同时,阿兰却与站在一侧的大夫偷偷对了个眼神。 这大夫也是个硬气的,昨天接到戚晚烟的吩咐后,阿兰阿宇威逼利诱了半天这大夫才肯配合他们演这出戏。 还是阿兰再三保证药膏绝对有效,并且大夫也在手臂上涂抹之后,才答应的。 昨天阿兰还在纳闷戚晚烟为何会这样安排,今天才发现她家主子还真是想得周到,若是直接给戚暮烟送药膏,她定心存戒心不敢用,而以大夫之手拿出,在感受到效果之后,自是会被轻松拿捏住。 一千两黄金对普通官员来说是个大数目,但对丞相府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只一盏茶功夫管家就把几个箱子搬了过来。 戚晚烟抬起箱盖看了一眼,笑眯眯道:“还得劳烦管家把箱子帮我搬到大门口。” 她早有准备,阿宇驾驶的马车现在正停在丞相府门口等着。 管家自是不愿,可不听戚晚烟吩咐就拿不到她手里的药膏,他也只好照办。 “现在可以给了吧?”戚如枫没好气地问。 “那是自然。”戚晚烟伸出右手递上药膏:“我向来说话算数,这是七日的用量,若是七日之后姐姐的病还没好,可以去端王府找我继续购买哦。” 这药膏不过是简单的消炎止痒膏,除了缓解瘙痒,没有其他效果,在现代几块钱就能买到,可在医疗条件极差的古代却是稀奇东西,戚暮烟脸上的红疹顶多再过三日就能好,戚晚烟说这话完全就是为了气他们。 这边戚暮烟的诊疗告一段落后,大夫又去给丞相和大夫人看腹泻。 戚晚烟依然跟在他们身后,主打一个死皮赖脸。 走在前面的戚如枫更加生气,他拦住戚晚烟:“黄金已经给你装好了,你就别去惹咱爹心烦了!” 戚晚烟又从袖中摸出一个药包:“我这里还有治腹泻的药,想去孝敬爹爹呢。” “不用!”戚如枫拒绝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机给爹下毒。” “你刚才不都说了吗,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戚晚烟一脸真诚:”再说你也看到我的药膏对暮烟姐姐的确有效,这治腹泻的药和刚才的药膏都是从同一位高人手里得来的,我就想着孝敬爹爹呢!” 戚如枫晾她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手脚,便随她去了。 几人很快来到丞相戚为川的房间,他和大夫人一人坐在一边椅子上唉声叹气。 按照大夫的说法,这病症来得又急又猛,每天喝汤药痊愈至少需半月,在听说戚晚烟手中的药能让他们两天之内就痊愈后,戚为川面露惊喜神色。 戚晚烟小脸一皱,装作很是心疼戚为川的病,她淡淡的声音里满是引诱:“我虽嫁为人妇,但我们还是一家人,我断不会坑害爹爹,大家也都可以为我做个见证,若是这药有毒,你们可直接拿我去见官!” 她这番话彻底将戚为川的戒心打消,他抬着头艰难道:“行,我试试。” 正要伸手,却是突然又一阵猛烈的腹痛传来,他立刻跳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向茅房跑去…… 而另一边的大夫人,正捧着一个木盆吱哇吐个不停。 看着母亲难受的模样,戚如枫不忍地转过头去,他把戚晚烟拉到一边:“你的药真有用?说吧这次又要卖多少钱?” 戚晚烟直接把药包塞给戚如枫,眨眨眼睛:“这包不要钱。” 第17章 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戚如枫赶紧接过药包,半信半疑道:“真的?你没耍花招?” “当然是真的。”戚晚烟再次眨眨无辜的大眼睛:“我说不要钱自然是不要钱。” 戚如枫拆开药包仔细观察了半天,才把药粉递在大夫人嘴边,旁边的小丫鬟赶紧送上一杯水,大夫人捂着肚子把药吞下去。 一屋子人全都焦急地盯着大夫人,只有戚晚烟神情淡漠地立于房中。 泻药是她下的,她自然知道最有效果的治疗办法,刚才的药就是一些蒙脱石散,是治疗急性腹泻见效比较快的西药,虽然不能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比喝中药效果要快很多。 等戚为川一脸蜡黄地从茅房回来时,大夫人看上去已经精神了许多。 她在肚子上揉来揉去:“好像真的好了一些,肚子不怎么疼了……” “太好了!”这下一屋子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而戚晚烟却转身就走:“这药来自高人,一定有效,这下该相信我了吧?” 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戚如枫拦下了,他直接伸出右手,手掌朝上对着戚晚烟:“还有爹的呢!” 戚晚烟摊手:“没了,就这一包。” “不可能,你一定还有。”戚如枫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的高人,但看她淡定的样子,绝不可能只有这一包药,如果只有一包,她又怎么舍得平白无故给大夫人? “有倒是有,但是吧……”戚晚烟故意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不要钱的是没有了,给钱的话当然啥都能有。” “你!”戚如枫气得脸颊都涨红了:“果然还是要钱,你也太奸诈了吧!” 他的辱骂对戚晚烟毫无影响,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戚如枫脸前转了两圈:“还是同样的价钱哦!我还有别的事,不买我就先走啦!” 不给戚如枫思考的时间,戚晚烟说完抬脚就走,戚如枫忙咬牙道:“你别走,我买!” 戚晚烟嘴角一挑,还真是个大孝子! 就这么小半天功夫,戚晚烟就从丞相府赚了两千两黄金,讹人她一点愧疚感都没有,谁让他们这么抠,嫁女儿一分钱嫁妆都不给,这些钱就算作是她的嫁妆了。 要不是缺钱,她也不会上门给他们送药,巴不得让他们在床上多躺几天呢。 戚晚烟正要上马车,从丞相府里追出来一个人。 “烟儿,你等等!” 来人是戚晚烟的生母,戚为川的三房夫人——苏静汝。 她穿一件浅灰色纹锦荷叶裙,提着裙摆从府中跑出来,因为着急脸上出了一层汗,使面上精致的妆容有轻微花乱,但依然挡不住她清雅俊秀的好模样。 她上前攥住戚晚烟的手,左右瞧瞧见无人注意才偷偷将手里的东西塞给戚晚烟:“烟儿,你刚才跟如枫要钱我就猜到了,是端王府的日子不好过吧?早听说端王不受宠,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缺钱,这些年我多多少少有些积蓄,除了前几年偷偷给你姨娘送去的,也就剩这么多了,你先拿着花……” 戚晚烟看着被塞在手心的几张银票,粗略估算差不多能有一千两。 她心上涌出一丝暖流,这位大概是这世上唯一还在乎原主的人了。 听她的意思这些年她一直偷偷给乡下送钱,可在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见过这些钱,肯定是被她那姨娘私吞了。 想到这里,戚晚烟眼底不禁染上一抹暗色。 但她很快收起眼底神色,没让苏静汝察觉。 她不忍戳破一个母亲的美好幻想,若是让她知道这些年她送去乡下的钱她女儿一分都没捞到,这得多让人伤心啊。 戚晚烟把银票塞回苏静汝手里:“娘,你不用担心我,我有法子来钱,这些钱你收好自己留着,若是府里有人欺负你,你派人来端王府和我说。” 她再三推拒,苏静汝只好把银票收回去。 待戚晚烟的马车走出好远,她回头望去,还能看到苏静汝站在丞相府门口的身影…… 从丞相府敲了这么一大笔钱,戚晚烟吩咐阿宇去买了一堆食材,准备晚上在府中犒劳众人。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个道理她是懂的,端王府除了管家张全不受控,其他人还是挺好管教的。 黄金的价值是白银的十倍,有了这笔钱,起码未来一段时日的开销不用愁了,她也能安心给沈承骁治病。 刚回到府中,她立刻凝神进入空间实验室去查看沈承骁血液的化验结果,这次报告出来了,看到成分列表后她松了口气。 果然沈承骁体内的毒素有致幻因子,成分比较复杂,但对戚晚烟来说都是老熟人,只要对症下药,她非常有把握能将毒素清干净。 拿着测验报告仔细研究了半天,戚晚烟初步拟定了治疗计划。 她需要先给沈承骁解完身上的毒,确保他的神智不再被毒素控制,才能在万无一失的条件下进行接骨手术。 而解毒则是需要外疗加内服配合,她从实验室中拿出一瓶药水,犹豫着走到沈承骁床边。 “我已经知道怎么解毒了,你脸上的印记需要先完全清理干净等它再长出新肉就会完好,但是……”戚晚烟有些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沈承骁问。 “但是会非常疼。”戚晚烟举着手里的药水道:“其实就是用这种药水先将你的皮肤表层腐蚀掉,把坏死的肉去掉,再配合其它生肌效果的药物让皮肤尽快生出新肉。” 只听戚晚烟的描述,就能猜到这个过程会很痛苦。 但沈承骁坚定地说:“没事,我不怕疼。” “其实还有温和一点的治疗方法,但比这种方法要耗时多一倍……” 戚晚烟还没说完就被沈承骁打断:“就用这种方法,越快越好。” 在这件事上他们意见统一,都是希望越快越好,戚晚烟也佩服沈承骁的勇气,同时也更加心疼和感动。 她小心翼翼把药水均匀涂抹在沈承骁脸上,动作格外轻柔,生怕弄疼他,看着药水慢慢渗进皮肤后,又慢慢给他缠了一圈纱布。 “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沈承骁问。 “嗯……”戚晚烟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是很丑。” 第18章 开始解毒 虽然沈承骁脸上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但戚晚烟从他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中,也能看到瞬间变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闪过了一丝低落。 戚晚烟不再逗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是有一点点丑,但我之前在……在乡下时见多识广,虽然第一眼是有点被你吓到,但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而且你骨相这么好,只不过皮肤不好罢了,所以千万不要自卑,等我把你治好!” 见她说得这么真诚,沈承骁也放下心来,比起盲目的夸奖欺骗,她这番话更能给他带来些许自信。 随着药效开始发作,沈承骁脸上越来越痛,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啃噬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逐渐从皮肤表层向更深的地方发散。 他额角慢慢冒出一层汗珠,死死咬住牙才没痛呼出来。 “很疼是不是?”戚晚烟揽住他的肩膀让他能更舒服地靠着:“一开始最难熬,疼你就叫出来。” 戚晚烟作为医生,对病人有极大的照顾欲望,此刻沈承骁在她眼里就和普通的病人无异。 纱布上逐渐渗出血迹,戚晚烟用力握住沈承骁的手,试图帮他缓解一些疼痛感。 沈承骁此刻把戚晚烟当成了救命稻草,巨大的痛苦让他有些失去理智,手上的力道便重了几分,很快把戚晚烟的手腕掐出了几道红印。 尽管他极力忍耐,但最终还是没忍住痛呼了出来。 戚晚烟一直紧紧握住他的手,就算再疼也没松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承骁脸上的灼痛感才消失了一些。 此时他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而戚晚烟也因为紧张,后背冒出一层汗。 她一点点把已经完全被血液染红的纱布从沈承骁脸上取下,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皮肤的状况,再次上了一遍药水。 清腐需要让皮肤保持一定的活性,麻药和镇痛剂都会阻碍效果的发作,戚晚烟虽然很想给他扎一针镇痛剂,但这样只会让药水的效果大打折扣。 这种钻心的疼痛,只能沈承骁咬牙扛过去才行。 如此反复几次,一卷卷发红的纱布被扔在地上,沈承骁也一次次虚脱地失去力气。 几次之后,他的皮肤不再往外淌血,而表面黑色的腐肉已经全部清掉,沈承骁逐渐平缓下来,浑身力气失去大半,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时窗外晚霞初升,这一番折腾后时间已来到傍晚。 戚晚烟推门出去,正对焦急等在外面的霜儿和阿兰阿宇,他们一直守在门口,房中的动静不算大,但沈承骁压抑的痛呼声还是没能逃过他们的耳朵。 因为戚晚烟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进去,他们也只能等在门口干着急,但又生怕戚晚烟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有几件事要吩咐你们。”戚晚烟擦擦额边的汗珠:“霜儿你去打几盆热水过来寝殿,阿兰给我准备洗澡水一会儿我要沐浴。今天府中的晚宴我不过去了,把饭菜端过来即可,你们负责招待好大家,正好借此拉近与大家的关系,同时也要盯紧所有人的动静,若发现有异心之人立刻来向我禀告。” 她又朝向阿宇道:“你去把管家叫来,我有事找他。这几天你也悄悄跟住他,看看他与哪些人来往,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切记不要被他发现。” “好。”几人纷纷点头,很快各司其职行动起来。 戚晚烟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长舒一口气,眼看着所有事情都开始明朗,穿越而来的这几天步步都是危机,而此刻她却坚信就算再大的危机,她也能化解。 未来肯定是一片光明的。 霜儿很快打来热水,戚晚烟开始给沈承骁擦身子,刚才他出了一身汗,身上肯定难受得厉害。 她对待沈承骁完全就像对待病人一样,男人的身体她见过无数个,更不会因此而感到羞耻。 但当她擦到沈承骁身下时,一直昏睡的男人却突然醒了,好像感觉到腰侧的手指,他开始不安地扭动。 戚晚烟抬眼看去,在厚厚的纱布之下完全看不出他的脸色,可露在外面的耳朵和脖子却是红了一大片。 “你害羞啊?”戚晚烟轻笑一声:“你就把我当成大夫,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在给你治病。” 沈承骁没想到戚晚烟这么坦荡,这么一对比他更加不自在起来,伸手就要拖过旁边的被子盖在身上。 使劲儿拽了两下却没拽动,原来是戚晚烟用力拽住了另一头。 他羞愤地瞪向戚晚烟,却引来一阵更爽朗的笑声:“你拽被子干嘛?我这就帮你擦完了,我让霜儿他们拿来一套新的被褥,一会儿全给你换新的。” 沈承骁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凭她细嫩的指尖在自己身上游走,引来一片片战栗。 一直到戚晚烟给他换好衣服和被褥,他紧闭的双眼才敢睁开。 正巧此时门外传来阿宇的声音:“王妃,管家到了。” 戚晚烟给沈承骁盖好被子,走出门去,淡淡地瞥了张全一眼:“把端王脚链的钥匙给我。” 只见张全的眉头瞬间紧皱起来,他道:“这万万不可啊王妃,王爷会发狂你是知道的,锁住他也实属无奈啊!” “既然现在我来了,那就不怕他发狂,若是出了事本王妃担着。”戚晚烟伸出手:“把钥匙给我。” 张全却还是不肯给:“王妃,这不妥!” 戚晚烟没想到要把钥匙都这么难,她揉了揉太阳穴:“是你不想给,还是有人不让你给?” 听闻此话张全立刻跪倒在地:“没人不让我给,我只是为了王妃的安全考虑。” 见他这么着急,戚晚烟就知道又猜对了,他背后一定有人想要通过他控制沈承骁,这铁链恐怕就是背后之人让张全锁上的。 戚晚烟沉声道:“就算端王发狂,你们做奴才的也没权利私自将他锁起来,到底是谁让你把他锁起来的?” 她给阿宇使了个眼色,阿宇立刻用力按住张全的肩膀,给他施加压力。 张全面露慌乱,喊道:“是陈太医!陈太医说王爷不能乱动,必须要锁着才行。” 第19章 太子来了! “陈太医?”戚晚烟顿住,稍微思考了片刻张全的话是否可信,她问道:“陈太医就是一直以来给端王看病的太医吗?” 张全忙不迭点头:“是,就是陈太医说要把王爷锁起来,以防他发狂伤人。” 戚晚烟半信半疑,看样子陈太医就是沈承骁口中京城最厉害的那个太医,若他真名副其实,又怎会让沈承骁的病恶化至此? 从他之前给沈承骁开的药方子就能看出来,都是些没什么用处的。 看来陈太医是故意不想让沈承骁好起来。 但现在的关键不在陈太医,而是要先解开沈承骁脚上的铁链,否则她没法给沈承骁做接骨手术。 “把钥匙给我!”戚晚烟沉声道。 张全还是不给,还装作钥匙不在他身上:“王妃去找陈太医要钥匙吧。” 戚晚烟才不信他的鬼话,就算是陈太医让把沈承骁锁起来,但也不可能是陈太医亲自动手,钥匙肯定就在张全身上。 “既然你不配合,那只能搜身了,你身上没有就去搜你的小院,我不信整个王府找不着一把钥匙!” 在听到说要去搜他的小院时,张全神色有轻微变化,这变化自然没逃过戚晚烟的眼睛。 阿宇理解力十足,戚晚烟刚说要搜身,他已经按着张全开始摸他的口袋。 张全挣脱不过,藏在衣袖中的钥匙很快被阿宇摸出来。 拿到钥匙,戚晚烟立刻转身进房,张全只能甩甩袖子气愤地走了。 戚晚烟回房后赶紧将沈承骁脚上的铁链解开,还帮他揉了揉红肿的脚踝,但双腿失去知觉的沈承骁感受不到。 刚才房外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他靠在床边,担忧道:“其实张全说得也有道理,我万一再发狂伤了你怎么办?” “不会的。”戚晚烟毫不在意,安慰道:“我已经开始给你解毒,不出一月你体内的毒素就能完全被清理掉,不会熬到下一个月圆之夜。” 她顿了顿又道:“等你再养几天,体力好一点后我就给你做接骨手术。你先看会儿书,我沐浴后就来给你喂饭。” 说完戚晚烟就迈着轻快的步子出门去了。 在门口她又吩咐阿宇道:“除了盯着张全,趁他不注意你去搜搜他的屋子,看他刚才的模样,他院中说不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好嘞!”阿宇答应道。 房外谈话声沈承骁都能听个一清二楚,这几日来,他听着戚晚烟对阿兰阿宇下达一个个命令,王府的各项事情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心中也越来越踏实和安心。 想到她给自己清毒忙活一天后,先是给他擦完身子,再自己去沐浴,说不感动是假的。 随着戚晚烟的到来,他发现他的烦躁和易怒好像更受控制了一些,不会经常毫无征兆地就突然控制不住情绪。 或许是因为戚晚烟将他从无尽的黑暗中带了出来,天光乍现窥见了一丝光亮,活着好似有了希望。 沈承骁越发觉得娶这个王妃是他赚到了,不知为何一想到她为自己治病是为了尽快拿到和离书,沈承骁心中就涌上一抹莫名的酸涩。 片刻后戚晚烟沐浴归来,她换了一身浅绿色罗纹飘裙,比刚才更显灵动。 一回来她就开始给沈承骁张罗晚饭,忙个不停。 沈承骁半眯着眼睛盯着那抹浅绿色身影,眼神渐渐变暗。 就算在他还没受伤中毒时,他也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卧床后更是受不了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摆弄,因此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可戚晚烟不过才来了几日,他好像就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 因为沈承骁不喜欢其他人照顾,霜儿她们也不敢进来,所以布菜这种事戚晚烟便亲力亲为。 刚沐浴完她身上还带着轻微的水汽,混着淡淡的香味传进沈承骁的鼻子。 他觉得这味道很是好闻,忍不住眯着眼长吸了几口气。 戚晚烟立刻问她:“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沈承骁摇摇头:“吃饭吧。” “好。” 戚晚烟还是像之前一样细心地给沈承骁喂饭,每个动作都格外轻柔,尤其是现在沈承骁脸上还缠了一层纱布,为了不碰到他脸上的伤口,她动作更加轻柔。 手指不小心碰到沈承骁的下唇,她很快便划走,丝毫没察觉沈承骁因为她的触碰而红了耳尖。 …… 给沈承骁喂完饭,戚晚烟又给他喂了精心调配的解药和安神汤。 看着沈承骁睡过去后,她又让霜儿他们从外面搬了张床进来,把寝殿里的小侧榻换走。 未来的一段日子她都要守在沈承骁身边,还是要睡得舒服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戚晚烟还没醒,先被外面霜儿的敲门声吵醒了。 “王妃,你还没起吗?太子来了,就在前厅!” 太子? 戚晚烟迷迷糊糊的神经立刻清醒,太子怎么会突然来访?而且还是一大清早。 房外的动静也把沈承骁吵醒,他道:“自从我卧床,太子从未来过,不知道他今天是所为何事,你万分小心!还有我现在这个样子……” “我有数!”戚晚烟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进后院的。” 她知道沈承骁一直因为样貌而自卑,再加上他现在脸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和木乃伊一样,更是不能被太子看到。 最关键的是,不能让外人知道戚晚烟正在给沈承骁治病。 来到前院后,戚晚烟远远看见一个身着白衣,高挑的男人正背手站在厅内打量墙上的一幅画,只看背景只觉此人玉树临风,潇洒非凡。 可戚晚烟早就知道端王府的俸银是太子故意克扣,所以心里已经对他有了防备。 进到正厅后,她恭敬地朝太子行了个礼:“给太子请安。” 太子沈晋贺转过身后,面带微笑:“端王妃不必拘礼。” 他上下打量一番戚晚烟,早先他还以为这个乡下来的丫头粗鄙卑俗,却没想到戚晚烟得体大方,面目俊雅秀丽,所行礼节皆合礼数,倒是像个大家闺秀。 除了身材有些偏瘦,但瘦弱的身躯反而给她平添了一份楚楚动人的味道。 沈晋贺完全没想到端王妃会是这副模样,不禁多看了两眼,心想这样的美人配他那个病秧子六弟还真是屈才了。 见他未有行动,戚晚烟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到访,所为何事?” 太子回过神来:“我今日来是给六弟送之前缺失的俸银。” 第20章 太子抠门,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一听这话,戚晚烟有些愣住了,太子能有这么好心?亲自来送钱? 看来是太后的敲打管用了。 太子沈晋贺朝站在门外的侍从招招手,侍从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规规矩矩地立在戚晚烟和太子面前。 只见沈晋贺抿抿唇,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他搓了搓手:“我才接手内务府,也不知其中出了差错,无故克扣六弟俸银的人我已经处理了,如今朝中各项开支紧张,库银并不丰裕,这次先补六弟一些,下个月我保证再不会出差错。” 说着他伸手掀开了托盘上的红绸,看清盘中银两数额后,戚晚烟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先前她还以为太子好心才亲自来送银子,但托盘之上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两,完全彰显了太子想要来羞辱他们的心思。 一百两银子能干嘛? 这是以为端王府揭不开锅了,故意拿点来打发她? 要是换做几天前,说不定戚晚烟看见这一百两银子还真会特别开心,但她现在手握从丞相府骗来的两千两黄金,自然是看不上这点银两。 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戚晚烟没表现出不满,微微一笑:“多谢太子。” 越是这样沈晋贺越是不好意思,他原本是想来羞辱端王一番,可在见到戚晚烟如此样貌后,却是觉得这一百两银子真拿不出手。 只能硬着头皮道:“六弟身体不好,想来端王妃操劳府中事务繁忙,若是需要帮助可派人去东宫找我。” 他倒是一副温厚和煦的样子,可落在戚晚烟眼中却觉得无比讽刺。 此时霜儿刚好给太子上完茶,她朝霜儿使了个眼色,霜儿便把太子侍从手中的托盘接过去。 戚晚烟又道:“多谢太子好意。” 见戚晚烟行事如此得体,完全没有他想象中乡下妇人的丑态,沈晋贺内心更生好感,越发觉得沈承骁不配这么好的王妃。 “六弟的病现在如何了?”沈晋贺笑着问道:“我挂心多日,就想着来端王府看看六弟。” 戚晚烟眼神里的情绪微不可察地冷了一分,心想他今日来,明面是送银子,实则暗中是为了打探沈承骁的情况。 他肯定没想到沈承骁到现在还没死。 收敛起内心的厌烦,戚晚烟继续和他绕弯子:“端王的病还是老样子。” “我去后院看看六弟吧。”沈晋贺道。 他的确没想到沈承骁这么能活,大婚当夜正是阴历十五,他以为沈承骁定活不过那日。 所以今天亲自来送银两也是为了看看沈承骁到底什么样了? 戚晚烟心想沈承骁在床上瘫了三年,你都没踏进过王府半步,现在倒是装起兄弟情深来了。 “端王还是老样子,太子应当也知道他性情暴戾经常失控,冲撞了太子可就不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劳挂心,你别去看了。 但沈晋贺脸皮却极厚,装作听不懂戚晚烟的暗示,他道:“来都来了,我放心不下,我还是去看看六弟吧。” 戚晚烟越发觉得太子难缠,眼下沈承骁脸部刚做完清创,正裹着一层白色纱布,若是让太子看见定会露馅。 要是背后之人知道沈承骁身体有好转,更会想其他法子下死手。 所以今天她肯定不能让太子见到沈承骁。 “太子乃国之栋梁,身上担着整个大渊的责任,端王病重药气深沉,若是将厄运传至太子身上,整个端王府跟着问罪不说,伤了太子可是大事啊!”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如此阻拦,沈晋贺早就发火了,可面对温婉动人的戚晚烟,他突然发不出火来了。 为了在端王妃心中留下好印象,他只能讪讪道:“那就算了,照顾端王,辛苦王妃了。” 料那沈承骁也活不过几日,若是想打探他的病情,暗中探访即可。 但若是因此让端王妃为难,他于心不忍。 他喝了口茶,眼见杯中茶水见底,戚晚烟笑着抬起桌上的白瓷小壶,为他添茶。 可不知怎的手一抖,一壶茶水全落在了沈晋贺衣袍上。 戚晚烟大惊失措,赶紧跪在地上请罪:“我一时头晕没拿稳,请太子降罪!” 她眼角微红,因为惊慌眼看就要落下泪来,沈晋贺更觉得她楚楚可怜。 虽心中不悦,但他还是不忍苛责,只道:“无事,还好茶水不烫,今日便不叨扰了。” 他起身抖了抖衣上的茶水,就要离开。 可戚晚烟却突然道:“损坏太子衣衫自是要赔一件,刚好太子带来了一百两银子,便用此给太子赔衣服吧,这一百两虽买不起一件像样的衣服,但也能聊表我心中的歉意。” 她言语真诚,但言外之意沈晋贺却听懂了。 这是在嘲讽他抠门,带来的钱太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 沈晋贺面上涌起一抹怒意,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忿忿道:“不用你赔!” 戚晚烟却坚持道:“太子仁厚,但我心中有愧,还请太子收下。” 霜儿极有眼力见,此时也看懂了戚晚烟是故意所为,她赶紧把手里的托盘硬塞回太子侍从的手里。 这让沈晋贺再无法拒绝。 再待下去只能让局面更加尴尬,太子只好冷着脸一甩袖子离去了。 他也知道戚晚烟是故意所为,但他无理在先,只能一口闷气憋在心里。 今日本是想来好好羞辱他们一番,顺便打探一下沈承骁的病情,却没想到两件事都没办成,还被戚晚烟明里暗里嘲讽一番。 沈晋贺越发觉得内心郁闷,同时也对戚晚烟更加好奇。 - 待他走后,霜儿道:“王妃你是故意的吗?刚才那太子临走时脸都绿了。” 戚晚烟再次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以为咱们没见过世面,一百两就能打发了,他是想用这一百两羞辱端王,我偏不让他如愿!” “就是!”霜儿也嘲笑起来:“他也拿得出手,太寒碜了!” 应付完太子后,戚晚烟从前厅回到后院,今天她还要继续给沈承骁进行脸部清创。 还没等她行至寝殿,阿宇就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跑进来。 “王妃!”他大喘气了半天才开口:“我刚看见张全和太子的侍从在街角暗巷说话了!” 戚晚烟眼神一冷:“都说了什么?” 第21章 怀疑太子就是下毒之人 阿宇一五一十道:“太子侍从问了一些王爷的近况,张全说最近没进王爷房间,不是很清楚,还把你抢他钥匙的事说了,太子侍从说月底会再派陈太医来看看。” 果然张全是太子内应! 大概是最近阿兰和霜儿一直守在寝殿门口,张全没机会靠近,打探不到沈承骁的近况,所以太子才亲自登门探访。 “还说了别的吗?”戚晚烟问。 “没了,他们鬼鬼祟祟地说了三两句话,张全就回来了。” “好,你还是继续跟着他,记得找机会去翻翻他的小院和房间,对了刚才没被他发现吧?” 阿宇年纪不大,还有点小孩心性,发现张全与太子暗中来往后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赶紧来禀报,戚晚烟怕他不小心暴露行踪。 “没有,我刚才爬到巷子里一座矮墙上了,他们都没看见我。” 戚晚烟夸奖道:“干得不错!” “嘿嘿。”阿宇腼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说完就又跑走了,继续去完成戚晚烟吩咐的跟踪张全的任务。 处理完这一茬后,戚晚烟回到寝殿,准备给沈承骁喂完早饭后再继续清理他脸上的腐肉。 边吃饭她边给沈承骁说了刚才太子来的经过。 “张全果然是太子内应,我怀疑太子就是给你下毒的人。” 沈承骁咽下一口细腻的白粥,也道:“我也早就怀疑他,是他和皇后联手,想要铲除我。” 太子乃皇后所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戚晚烟放下碗筷,继续追问:“你还没说过,你的毒和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有些不妥。 她只是沈承骁名义上的王妃,并不是真的王妃,她只负责给沈承骁治好病,并没有打探他过往的权利。 对戚晚烟来说,她不过是把医治好沈承骁当做一个比较困难的挑战,完成这一切后等她拿到和离书,他们便再无干系。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很想多听沈承骁说一些过去的事情,想多了解这个人的过往。 甚至萌生了想要保护他的想法,就像刚才,太子拿钱来羞辱沈承骁,她第一时间就想帮沈承骁给反击回去。 这样是不是有些越界了呢? 但现在沈承骁的确是她的病人,她保护他也是应该的。 她问完后见沈承骁好像有些难言之隐,以为他是不想说。 于是她驱散心中那些难以捉摸又乱七八糟的情绪,又改口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她没察觉到自己脸上显出一丝失落,这短暂的一瞬却被一直盯着她的沈承骁看到了。 见她起身要走,他赶紧抓住她的手:“不是不想说,是觉得有些丢脸……” 意识到自己因为着急而不顾礼数抓了戚晚烟的腕子,沈承骁马上放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戚晚烟也因为两人短暂的触碰有些脸红,为了掩饰,她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 房中两人的情绪转瞬平静下来,戚晚烟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听沈承骁断断续续讲他的过去。 原来沈承骁以前还上过战场,他是皇上最小的儿子,能文能武,几年前跟随镇北大将军去北境平息战火,立下过赫赫军功。 “当时我年少无知,不知收敛锋芒,自是招到了其他人的妒忌,我后来想了很久,大概是在三年前宫中的年夜饭时被下毒,从此我身体日渐衰微,甚至连长枪也拿不起来,我的腿……” 沈承骁顿了顿,好像不愿回忆那些痛苦的过往。 “我的腿是我那年回京后去京郊边防营时被人生生打断的,那时我毒性发作,根本不识人,不知道下手之人是谁,后来更是浑浑噩噩,过了快一年时间才勉力将体内毒素控制住,不至于暴走伤人。” 戚晚烟听完叹了口气,三言两句间能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却无法将这些年沈承骁所受的痛苦说出来。 从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战将,到如今只能瘫痪在床任人宰割的病秧子王爷,其中所饱含的苦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清楚的。 但戚晚烟还有一些疑问:“那皇上呢?皇上不管你?而且你母妃为何又会在冷宫里?” “我母妃是在我出事一年后因为顶撞父皇被打入了冷宫,其中缘由我不得而知,这几年我瘫痪在床,外面的消息基本不知情,我也无力救她,父皇先前对我的态度也算宠爱,但一个瘫痪的王爷慢慢没有任何价值,现在他应该也不常提起我了吧……” 沈承骁好似打开了话匣子,又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的按钮。 将这些年的遭遇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虽然这些都是他不愿面对的过往,但将心底掩藏的秘密说出口后,他又觉得无比轻松。 本以为他会带着这些沉重的过往,悄无声息离开人世,但上天垂帘,给他送来了戚晚烟。 让他还能有将这些话说出口的机会。 他还没怎么样,戚晚烟听完已经红了眼眶。 她背过身擦擦眼泪,更加心疼沈承骁。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阿宇跟踪张全,如果真是太子暗害你,等站起来你一定有机会找他报仇。”戚晚烟调节好情绪换上笑脸:“现在我再给你上一遍药水,今天上一次明天上一次,若是效果好后面就不需要了,只要熬过这两天就行。” 她轻轻把沈承骁脸上的纱布揭开,因为皮肤溃烂导致部分皮肉与纱布黏连,让他疼得出了一身汗。 现在他这张溃烂的脸比之前皮肤发黑发青的时候更加骇人。 好在戚晚烟心理素质过硬,才没被他吓住。 她从空间实验室拿出新的药水和纱布,仔细地处理沈承骁脸上的伤口。 第二天比第一天的疼痛有过之无不及,很快沈承骁就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开始全身发抖。 他坐在床边,戚晚烟坐在床头,戚晚烟直接往前一靠抱住了他。 想要以此来给他以安抚,缓解他的痛苦感。 沈承骁发出一声声低吼,巨大的痛苦之下他只能紧紧掐住离得最近的戚晚烟的手臂。 戚晚烟将他整个上半身抱在怀中,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给他一些安慰。 他的脸靠在戚晚烟的颈侧,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怕他会受不了疼把自己的牙齿咬坏,戚晚烟赶紧拿过来一条毛巾放在他嘴边:“张嘴,你咬这个!” 第22章 他怕自己会心动…… 沈承骁用力咬上毛巾,才将口齿中强劲的压力缓解掉几分。 整个过程戚晚烟一直没松开紧抱住沈承骁的手臂。 她见惯了太多病人的痛苦,这样的情景对她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可不知为何,看到如此痛苦的沈承骁,她就是特别心疼。 甚至很想以自己来分担一些他的痛苦,或许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完完全全了解到一个病人的过往,感性地将自己代入了进去。 所以才会对沈承骁产生些不一样的情感吧。 纱布还是像昨日一样慢慢渗出血迹,但颜色比昨日要浅一些。 几次重复滴药水后,今天的治疗就结束了,沈承骁好似脱了一层皮,卸力地躺在床上。 这次他没昏睡过去,他偏头看着戚晚烟在房中收拾无用的纱布和药瓶,心中不禁涌上一丝暖流。 窗外照进来正午的阳光,一缕缕金色的光线正打在她身上,沈承骁就盯着她忙碌的背影发呆,虽然脸上的疼痛丝毫不减,但他却希望此刻的时光能走得更慢一些。 随着戚晚烟的动作,她洁白的手臂从衣袖中露出,在上面赫然是几道通红的印子。 那是沈承骁在剧痛之中无意识掐出来的。 戚晚烟的皮肤很白,几道血印尤其显眼。 但她根本不在意,也没因此而责怪,甚至在被狠狠攥住手腕时,都未有任何挣扎。 这更让沈承骁感动,他知道戚晚烟对他这么好是为了治病,是为了拿到和离书。 他知道戚晚烟对自己肯定没有不同的感情。 他这样残破的身躯和丑陋的面容,也没什么值得戚晚烟能看上的。 看着她将房中收拾干净后,沈承骁小声道:“你的胳膊……没事吧?” 戚晚烟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手臂被沈承骁掐出了几道红印,刚才慌乱中没注意,经沈承骁一提醒她才觉得疼起来。 “我没事,擦点药就好了。” “你的药都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沈承骁几日来最大的疑问,他对戚晚烟充满了好奇,好奇她的医术是从哪学的,也好奇那些他没见过的药水药瓶都是从哪来的。 “嗯……”戚晚烟只能敷衍过去:“是我在乡下的时候遇到过一位高人,医术是他教我的,这些奇怪的药也是他送我的。” 她不能轻易把穿越的事说出来,怕吓到沈承骁,也怕他难以理解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承骁丝毫没怀疑她的话,轻微点了点头。 因为疼痛他眼睛里浮出一层生理泪水,顺着眼角流入纱布中,泪水渗进皮肤又辣又疼,沈承骁抬起一只手就要去揉脸。 “等等!”戚晚烟眼疾手快地拦住他:“你可千万别揉,否则恢复起来特别慢。” 想到戚暮烟就是因为管不住手才导致脸上的红疹越发严重,她更要好好管住沈承骁。 她让霜儿拿来几块柔软的帕子,坐在床边给沈承骁擦眼泪。 沈承骁眼角产生一点水渍,戚晚烟就小心地用帕子帮他擦掉。 因为太阳光线的照射,她身后好像泛着光,让她的脸前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 沈承骁看得有些发愣,意识到这样盯着别人看不礼貌后,他赶紧移开视线。 “我自己擦吧。”他把帕子从戚晚烟手中夺过来。 他有点受不了戚晚烟对自己这么好。 要是她再继续擦下去,他怕自己会心动…… 所以他赶紧接过帕子,把头往床内侧靠了靠。 戚晚烟没发现他的异常,也就随着他去了。 闲下来后她又让霜儿打热水来,想给沈承骁擦身子。 这让沈承骁更加扭捏起来,他紧紧揪住被子一角,沉声道:“不用你帮我擦。” 戚晚烟无奈道:“不都说了你把我当成大夫就好,对大夫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是这么说,但沈承骁办不到啊。 他怎么可能把戚晚烟当成和陈太医一样的人,再说他现在心中对戚晚烟藏着一丝不寻常的情感,更是不能将她和旁人等同。 见他还不放开被子,戚晚烟好笑道:“因为我是女子所以你不自在?要不我让阿宇来帮你擦?但他没我这么仔细,弄疼了你可别怪他。” “不用!我不用擦身。”沈承骁立刻拒绝,他更不想让一个陌生人来给他擦身子。 之前身上实在难受时他也挣扎着爬到水桶前自己清理过,但更多时候是躺在床上,更脏的状况他都能忍受。 所以他不在意身上出了一层汗的黏腻。 可戚晚烟受不了。 舒适的身体环境也有利于病人恢复,他自己不难受戚晚烟都替他难受。 “我和阿宇,你选一个吧!”她坚持道。 沈承骁不回答,闷了半天终于道:“你。” 戚晚烟笑了,被扭捏的沈承骁逗得心情大好。 也不知道这王爷矫情个什么劲儿,整个擦身的过程里都不敢睁眼,这让戚晚烟觉得愈发好笑。 给他擦完身喂完饭后,戚晚烟终于闲了下来。 她坐在镜前打量了半天,发现她比刚来的时候好像胖了一些。 有钱后伙食变好了不少,沈承骁需要吃有营养的食物,她这几天也跟着他吃胖了。 但整体看过去这具身体还是偏瘦,正好眼下没事,她又开始跳操来锻炼身体。 房中空间有限,她便去了院中。 霜儿好奇问道:“王妃,你这是在干嘛啊?” “练好体魄,打人更有劲儿!”一边跳戚晚烟一边回道。 霜儿觉得稀奇,也跟着戚晚烟跳起来,没一会儿在院中练武术的阿兰也加入进来。 她和阿宇本身就有一点武术底子,为了以后能更好帮戚晚烟打人,他们一有空就精进武艺,这会儿正好练累了,就跟着戚晚烟跳来跳去。 戚晚烟的动作不大,看着非常有节奏。 但没想到一盏茶工夫下来,比她打一套拳还要累。 “王妃,你这是什么术法,怎么这么累?” 跳了半天戚晚烟也觉得累,她坐在台阶上大喘气:“这叫健身操。” 为了增强体力,在长时间的手术中保持高度精神状态,没穿越来之前戚晚烟在各大健身房都办了高级会员。 可她除了要做实验还经常被导师拉去各种手术室,时间有限,虽然办了卡却没用过几次。 还不如自己在家跟着运动直播间跳操来得方便。 所以各个直播间的花活儿动作她都一清二楚。 没想到穿越来到古代后,这些动作全都派上了用场。 就是没音乐,有点干…… 第23章 你这是刚从泥里滚出来? 第二天,戚晚烟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法给沈承骁进行脸部治疗,看他恢复得不错,之后就不用再受这种罪了。 做完后沈承骁又出了一身汗,戚晚烟还像昨天那样帮他擦身,这次沈承骁没再拒绝,因为他知道拒绝也没用。 而且戚晚烟给他擦完身子后,他浑身清爽利落,更没有什么好开口拒绝的道理。 戚晚烟又是如此坦荡磊落,他这个大男人若是再羞赧计较倒显得小气了。 帮他盖好被子后,戚晚烟说道:“最近你身体恢复得不错,再养几天体力更好点后,我就给你接骨。” 一听这话,沈承骁心中很是激动和开心,他现在已经基本相信了戚晚烟能够将他治好,想到有一天他还能重新站立起来,他就无比兴奋。 现在他脸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很好地掩饰了情绪变化,但那双眼睛里,还是流露出巨大的期待感。 戚晚烟看着他满含希望的眼神,欣慰的同时不免也有些紧张,生怕手术出现意外,所以她最近几天抽空仔细回想了很多之前的案例,为手术做准备。 这天吃过午饭后,戚晚烟正窝在小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霜儿却在门口探头探脑小声叫道:“王妃,王妃……” 霜儿现在敢正视沈承骁了,满脸缠着白布的王爷比之前乌黑铁面的时候要让人好接受一些。 “什么事?”戚晚烟从床上爬起来,起身走到门口。 霜儿道:“刚才我出门买东西时路过百草堂,店小二说季青有货了!” 现在府中空缺采买管事,大家都争着抢着要来填这个空,戚晚烟还没决定好把这份工作交给谁,也只能暂时辛苦霜儿和阿兰先轮流兼职一段时日。 “百草堂?”戚晚烟一开始没想起来,听到季青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家药材铺叫百草堂啊!” 霜儿又道:“我怕你现在不想买那草药了就没付钱,若是你还要,我下午去付完钱拿回来,店小二说如果我们不买了也可以把定金退回来。” 她上午没直接买回来,就是摸不准过了这么久她家王妃还对那草感不感兴趣,虽然现在府中不缺钱,但毕竟没有来财门路,还是要省着点花。 听完霜儿的话戚晚烟眸光一亮:“要,我当然要,下午我和你一起去!” 难得见到一种现代没见过的草药,她当然要好好研究一番。 而霜儿却不懂她的心思,季青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东西,所以她不知道戚晚烟为什么对一棵草这么感兴趣。 下午戚晚烟只带了霜儿出门,把阿兰留下给沈承骁守门,而阿宇还在继续跟踪张全。 两人很快来到百草堂,还是上次的店小二:“今天早上刚到的货,我一直想着给您留着呢!” 小二话音刚落,后堂的帘子一动,一道声音传来:“让我来看看是谁对季青这么感兴趣。” 戚晚烟顺着帘子看过去,从后面出来一个满脸污泥的男人,这人不光脸上沾满污泥,身上也全是泥土,根本辨不清原本衣衫的颜色。 “这是?”戚晚烟不动声色往旁边退了一步:“刚从泥里滚出来?” 小二忙解释道:“这是我们掌柜的,刚从京郊回来,就是为了去采草药才弄成这副样子的,平日里我们掌柜也是风度翩翩呢!” 原来这就是百草堂那位每天亲自出门采摘草药的掌柜。 戚晚烟忍不住腹诽,他这模样和风度翩翩丝毫没有关系吧。 掌柜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抹了两把脸,想把脸上的污泥擦去,却没想到越擦越脏,直接成了个大花脸。 站在她对面的戚晚烟和霜儿没忍住“噗嗤”两声笑了出来。 “在下许明轩。”掌柜抱拳道:“刚从山上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见谅。这季青价格偏贵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得起,一般人可是不予理睬的,不知姑娘为何对它如此感兴趣?” 他还没见过为了一棵季青能提前付定金的人,季青的效果好,但替代品也多,并不是什么稀奇珍宝。 戚晚烟朝他微微点头,算是行过礼,她道:“我不过是对药材略有些研究,之前没见过季青,想买回去看看效果罢了。” “原来如此。”许明轩点点头:“季青不好采摘,全京城卖的药铺只有我们一家,日后姑娘需要可再来百草堂购买。” “好。” 一棵小小的季青价格是二两银子,不算天价,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并不适合日常使用,所以这种草药在城中销量不高。 戚晚烟让霜儿付完钱后,带着小二包好的季青准备离开。 正走到门口,却突然听见旁边一阵喧哗。 “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你们这里可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医馆!” “不是我不想救,是没法救。” 这声音很耳熟,戚晚烟赶紧扭头看去,说没法救的那个人竟是之前在丞相府给戚暮烟看脸的那位大夫。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透过人群空隙,能看到有两人抬着个简陋的类似担架的东西,上面躺着个人,戚晚烟隔得有些远,只能看见那人脸色发白。 她抬头望向旁边挂的牌匾,上面也写着“百草堂。” 原来许明轩不光开药铺卖药,还开了医馆看病。 给戚暮烟看病的大夫就是来自这百草堂。 那个求着救救他儿子的人还在哀求,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却眼看着就要跪下,双眼落下两行热泪。 “我有钱,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大夫摇了摇头:“你应该去过好几家医馆了,真不是我见死不救,是真没办法。” 汉子还在苦苦哀求,戚晚烟走上前去,想看看病人的状况。 还没等她走到医馆门前,一个浑身是泥的人已经抢先一步迈了过去。 看热闹的众人被这泥人吓了一跳,全都倒退一步,自发让出了一个圈子。 许明轩大步迈至病人面前:“出了什么事?” 大夫见掌柜的来了,赶紧道:“城南王屠户的儿子,前几天去京郊爬山游玩,被毒蛇咬了,不知怎的蛇毒清了还是高烧不退,其他医馆也都说救不了……” 人群的包围圈散开一些后,戚晚烟能更清楚地看到躺在担架上的病人。 是个半大的孩子,右边的裤腿高高挽起,皮肤上有块很明显的红肿痕迹,上面两排整齐的小小牙印。 这一看就是没毒的蛇咬的! 所以屠户儿子的高烧并不是因为蛇咬,戚晚烟神色一变,赶紧上前去检查病人情况。 第24章 准备干净屋子做手术! 王屠户一看有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突然上前翻看他儿子的眼皮,立刻伸手阻拦道:“你是哪里来的?怎么随便碰我儿子?” “我是大夫!”戚晚烟迅速撑开屠户儿子眼皮,查看他的眼珠。 今天戚晚烟身着一身浅黄色纱裙,裙摆上纹着淡淡的莲花图案,猛一看像是哪家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大夫。 不光王屠户不信,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们也不信。 “哪来的小姑娘,怎么敢说自己是大夫?”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看病的,不会是来添乱的吧?” “这孩子病症凶险,你就别来凑热闹了!” 听着周围人群的议论声,王屠户心里更加不安,本来他儿子就快没气了,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姑娘还对着他儿子眼皮动手,万一让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王屠户一抹眼泪,攥着戚晚烟的胳膊就往旁边甩:“你别动我儿子,我要找大夫!” 这屠户五大三粗,力气极大,差点把戚晚烟甩到地上,霜儿眼疾手快从背后扶住她才没让她摔倒。 “你讲不讲理?怎么能随便动手甩人,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端……” 戚晚烟赶紧拦住霜儿,示意她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拿身份压人。 “我真是大夫。”戚晚烟继续向王屠户解释。 “你说你是大夫,我怎么从没在百草堂见过你,你在哪家医馆有登记?”人群里又传来质疑声。 戚晚烟这才知道原来这里的大夫们都需要在医馆登记才能就业,应该类似于现代的从业资格等一系列审核。 这下戚晚烟更加着急,刚才她简单对屠户儿子进行了检查,发现他的高烧不是中毒原因,而像是细菌感染。 情况危急,若是耽搁了很有可能会出人命! 她只好把目光投向百草堂的老板许明轩:“我真会看病,他这病不能耽误,借你的医馆让我检查一下。” 许明轩有些犹豫,她与这姑娘才认识不到半个时辰,他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一个病人的性命交到摸不清底细的人手中。 再说这里是他的医馆,万一出了事损坏的可是百草堂的名声。 这时旁边那位去丞相府看病的大夫说道:“要不信她一次吧,我觉得她可信。” 这大夫不敢轻易将之前阿兰给他药膏,逼他给病人使用的事情说出去,毕竟有违医德。 但他知道这位姑娘的药膏是真管用,说不定她真的懂医术。 徐大夫的话让许明轩产生了动摇,再加上此时他正对上戚晚烟急切却又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信任感涌上心头。 他沉声道:“我是百草堂的掌柜,我来作保,让她试试吧。” 既然百草堂掌柜发话,其他人也没了异议。 王屠户心想好几家医馆都说无药可医,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万一还有一线生机呢? 他指挥两个抬担架的把他儿子抬进百草堂堂内,放在地上。 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不相信这个瘦弱的小姑娘会医术,都在等着看笑话。 待担架放好后,戚晚烟赶紧蹲下检查屠户儿子的伤口。 她问:“除了腿上被蛇咬的,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吗?” “没了。” 戚晚烟蹙眉,他腿上的伤口早就被仔细处理过,并不像有细菌感染。 此时高烧昏迷的屠户儿子却突然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好像躺在担架上很不舒服。 其他人只道他是病入膏肓身上难受,而戚晚烟却立刻道:“把他翻过来,他后背应该有伤!” 两位担架工正是之前和屠户儿子一起上山游玩的朋友,他们对视一眼后,赶紧把他们的好朋友翻过来。 戚晚烟跟徐大夫要了把剪子,三两下把屠户儿子后背的衣服剪开,果然在他后背左侧肩膀靠下的位置有一处红肿的脓包。 脓包已经开始溃烂,有淡黄的脓液落在皮肤上。 戚晚烟道:“就是这脓包的原因,你们只知道他被蛇咬了,却不知道他后背长了个大包。” “这……”王屠夫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儿子被蛇咬后就昏迷不醒,是两个朋友把他从山上背下来的,所以他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后背难受。 自己儿子后背有一个这么大的脓包,他竟没发现,心里充满了自责,赶紧问道:“还有救吗?姑娘。” “有救!”戚晚烟郑重道:“我需要一间干净的屋子,我要给他做手术。” “做手术是什么?” “就是开刀把这里面的脓液引出来,把这部分皮肉剜去,以防毒液扩散。” 戚晚烟尽量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可她话音刚落王屠户就变了脸色。 他一句没听懂,只听见了“开刀”“剜肉”这几个字。 在他的认知里,开刀就意味着开膛破肚,真开了刀他儿子连个全尸都没了。 “不行!不能开刀!” 戚晚烟有些生气,提高声音喊道:“你还要不要你儿子的命了?不开刀做导流引出里面的脓液,毒素很快就会从这里扩散至全身,那时候你就准备操办后事吧!” 这种脓包叫背疽,是一种皮肤病,容易扩散感染,扩散后在古代医疗水平低下的情况下,只能等死。 一身泥的许明轩站在一边道:“反正他快死了,不如让这位姑娘试试吧。” 王屠户一咬牙一跺脚:“那试试吧,你要是给我儿子乱治,我一定去报官!” 见他答应,戚晚烟赶紧朝许明轩道:“给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 许明轩动作迅速,很快差人在后院打扫出一间干净房间。 两个担架工把病人抬进去后,戚晚烟冲门后的霜儿道:“看住门别让人进来,我大概需要一个时辰。” 关好门戚晚烟迅速从空间实验室中拿出各类手术刀、导流管、术用手套等各种手术需要的物品。 这种手术在现代是个小手术,切开脓包把里面的液体引出来后,再配合抗生素治疗,避免扩散即可。 而在戚晚烟开刀后,她发现屠户儿子皮肤之下的脓包已经扩散了! 第25章 出门撞上美男子 戚晚烟额角冒出几滴汗,没想到这孩子的病症比肉眼可见的程度要严重得多。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手继续清理扩散的地方。 这种手术不复杂,但是比较耗费精力,预计一个时辰能完成的手术戚晚烟做了近两个时辰。 她给屠户儿子缝好切口,又给他打了退烧针和抗生素,看他呼吸渐渐平稳后,才从空间实验内拿出几盒口服抗生素药,仔细拆开包装包在一个黄色药包中。 做完这一切,她才觉浑身僵硬,刚才专注做手术腿都快站麻了,要是按她以前的身子骨,十二个小时的大手术都不在话下。 戚晚烟心想还是要多锻炼,早日把之前强劲的体魄练回来。 她推门出去,准备叫王屠户来抬他儿子。 却没想到刚开门正对上一个英俊男子,他正踮着脚想朝门内张望,差点和推门而出的戚晚烟迎面相撞。 戚晚烟赶紧后退一步,和男人拉开距离,她抬眼望去,只见对面的人面目白皙,墨眉亮眼,气度不凡。 他身着一套浅绿色长袍,腰间一条墨黑绸带,极好地勾勒出他的腰身,乍一看可真是个美男子。 戚晚烟不禁多看了两眼,却越看越觉得此人眼熟。 “你是谁?” 男子瞪大双眼,焦急地朝房内张望:“我是许明轩啊!屠户儿子怎么样了?” “你是许明轩?”戚晚烟音量陡然提高一倍,一会儿工夫没见,许明轩怎么从一个泥猴变成美男子了?! “她真是许明轩。”霜儿在一边小声道:“他洗干净脸了。” 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果然人靠衣装。”戚晚烟嘟囔。 见后院有动静,前堂的王屠户不顾药铺小二阻拦,三两步闯进了后院。 “我儿子怎么样了?” “没事了,高烧也退了。”戚晚烟递给王屠户几个药包,告诉他如何服用和注意事项。 “饮食方面也要尤其注意,一定要清淡,更不能吃鸡蛋、肉类、鱼、虾、蟹类等发物,等后背的伤口完全结痂脱落后才能结束忌口,明白吗?” “明白了明白了!”王屠户赶紧去房中看儿子,此时他儿子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眼皮能勉强睁开,额头也不那么烫了。 “神医啊!”王屠户跪在戚晚烟面前不停磕头:“其他医馆都让我准备后事了,没想到还能被姑娘治好,您真是神医啊!” 戚晚烟赶紧把他扶起来:“后面一定要按时服药,注意忌口,千万小心。” “好好好!”王屠户让外面两人把他儿子先抬回家,随后问道:“诊费多少钱?” 这个问题戚晚烟还没想过,她挥挥手:“不要诊费,反正我今天也只不过是顺手而为。” “那可不行!” 王屠户说着就从袖中掏钱,一股脑把身上的银票和银两全都塞给戚晚烟:“我有钱!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愧是屠户,财大气粗! 可能料想到戚晚烟还会拒绝,他塞完钱转身就跑了。 此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徐大夫才回过神来,他一脸崇拜道:“姑娘医术高明啊!” “那是!我们王……”霜儿赶紧改口:“我们小姐厉害着呢!” 戚晚烟看了看手中的银票,差不多五十多两,这还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她突然想到一个绝佳的赚钱办法,除了给沈承骁做手术,其他时间她闲着也没事,何不找个医馆给人看病呢? 她原本就是医生,既能赚钱还能解决古人的疑难杂症,这可谓是一举两得。 况且她现在手里只有两千两黄金,总有花完的一天,必须要找个来钱的门路。 眼下看这百草堂正是个不错的挂靠处,她朝许明轩道:“今天占用了你的房间,诊费我分你一半,和你商量件事怎么样?” 许明轩也被戚晚烟的医术折服,急忙问:“什么事?” “我各类病症全都精通,以后我能不能来你这儿坐堂,诊费我们五五分怎么样?” “可以!”许明轩忙不迭点头。 他平日里的爱好就是采摘各类草药,对医术也略通一些,背部长脓疮这种病他曾见过不少例,可还没见过能治好的。 这位姑娘医术高明,她想留在医馆坐诊,许明轩自然求之不得。 他身侧的徐大夫头点得更像拨浪鼓,他心想这样以后就可以偷偷向这位姑娘偷师了。 就在他们刚刚达成口头协议时,药铺的店小二却突然小声贴在许明轩耳边说道:“掌柜的,她上次来我听她说她是端王妃,你三思啊!” 一听这话许明轩眼神渐暗,这京城谁不知那端王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病秧子,那端王妃是个天煞星命格专克身边人的扫把星。 她身份这么特殊,许明轩突然有些犹豫。 “端王妃。”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这次戚晚烟没否认身份,她道:“若是你因为传闻心有所惧,那我也不强求。” “这倒不是,我不信那些东西。”许明轩真诚道:“我是怕王妃身份特殊,若是被人知道堂堂端王妃在我们这小医馆里坐诊,恐怕有辱皇家颜面,也可能给百草堂带来灾祸。” “你说得有道理。”戚晚烟点头,她现在身份特殊,的确不适合抛头露面。 太子还在背后虎视眈眈盯着沈承骁,若是她此时出来当大夫给人治病,肯定会招致太子的警惕。 “那先作罢吧,以后有机会再说,霜儿我们回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许明轩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遗憾,这样俊秀又有本事的女子怎么就嫁给端王了呢。 都说端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那端王妃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 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开口叫住了戚晚烟:“端王妃稍等。” 戚晚烟停下脚步,转回身来。 身后的许明轩赶紧上前来:“若是以后有需要的药材,端王妃可随时来我这里取,季青你若需要我也给你多留几株,还有……你若是有什么事想打听也可以来找我,我家世代经商,跑遍天下,这天下大事我都知道,你有疑难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他一股脑说了这么多,好像在介绍自己的优势一般。 或者是在为戚晚烟的下一次来访制造机会。 听他这么说,戚晚烟来了兴趣:“这天下之事你都知道?” “那是自然!”许明轩得意地扬起下巴:“就算我不知道的也可以去问我哥,我大哥啥都知道!” 戚晚烟心下一动,想到什么。 “我正好有个人要打听,你可了解宫里的事?” 第26章 陈太医和皇后,有一段情 一听这话许明轩神色瞬间变得凝重:“宫中事情不可妄议!” 见他这副反应,戚晚烟立刻觉得问错了。 可许明轩却又“噗嗤”一声笑出来,上前一步凑近戚晚烟,嘴唇都快贴到了戚晚烟的耳尖。 察觉到两人之间距离太近,戚晚烟赶紧向后倒退一步,脸上现出一丝不悦。 许明轩也不恼,继续笑眯眯道:“不过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这宫中之事一般人不敢说,但你我有缘,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他拉戚晚烟去了后院:“前面人多嘴杂,你随我来。” 两人到后院后,许明轩问:“端王妃想问宫中什么事?” 他以为端王妃来自京郊乡下,对大渊朝中各路党派不了解,所以才想多了解一些。 但他没想到戚晚烟开口竟是向他打听一个老熟人。 “宫中一位姓陈的太医,听说是京城医术最厉害的太医,你知道他吗?” “那自然知道!”许明轩挑眉道:“宫中只有一位太医姓陈,叫陈霖康,是太医署的领事太医令,他和我们百草堂的徐大夫还是朋友呢,也经常差人来我们百草堂进购药材。” “不过嘛……”许明轩语调一转:“他医术高明是高明,但也没有到最厉害的地步,起码就不如你嘛!因为他和齐贵妃是远房亲戚,才一路坐到太医令的。” “哦原来是齐贵妃的人啊。” 这下戚晚烟有些迷糊了,她觉得就是陈太医给沈承骁下的毒,若他是齐贵妃的人,那背后下毒之人难道不是皇后,而是齐贵妃? 许明轩呵呵一笑:“齐贵妃倒是信任他,向来只找他看病,最近陈太医正忙着给齐贵妃调理身体呢!” 说完许明轩神神秘秘地又贴近戚晚烟:“告诉你个秘密,这秘密除了齐贵妃身边人,可就只有我知道,你可千万别说出去!齐贵妃最近又小产了,加上前年那次她已经小产两回了,这次有喜之后没对外说,就怕保不住空欢喜一场,没想到到头来真没保住……” “小产?”戚晚烟只觉浑身一寒:“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明轩脸上表情更加神秘:“我自然有来消息的门路,我是觉得与你有缘才告诉你,你可别出卖我!” “不会的,你放心。” 戚晚烟随即又道:“陈霖康不是齐贵妃的人吧?” 这下换许明轩吃惊了,他眉毛一挑,压低声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他的样子戚晚烟就知道他其实也早就知道陈霖康不是齐贵妃的人了。 那日戚晚烟进宫遇上齐贵妃时在她身上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麝香味。 一个刚小产过的人是不能使用麝香的,甚至这麝香很有可能就是导致齐贵妃小产的根源。 能悄悄给齐贵妃药方中加入麝香的,大概率就是她一直信任的专用太医陈霖康了。 那陈霖康就肯定不是齐贵妃的人! 所以戚晚烟听闻齐贵妃刚刚小产过时,才觉浑身发寒,她这是遇上真实的宫斗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陈霖康到底是谁的人?”戚晚烟反问许明轩。 许明轩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当然算。”戚晚烟不假思索。 从见面后她就觉得许明轩这人性格开朗,值得深交。 况且他还在一片混乱中相信她懂医术,给她准备了一间干净屋子做手术,冒着百草堂可能会名声受损的风险优先救治病人,这更说明他是个良善的人。 她也觉得和他投缘,所以才敢开口向他打听陈太医。 听戚晚烟说得如此坚定,许明轩脸上的笑意更深。 他环顾周围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人进入后院后,才道:“这可是大秘密!” 他故作神秘道:“甚至连齐贵妃自己都不知道,陈霖康年轻时,和还未嫁进宫的皇后,有一段情。” “原来如此!”戚晚烟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陈霖康是皇后的人,所以他才帮皇后对付齐贵妃肚子里的孩子,齐贵妃本人不光不知道,还一直很相信他?” “我可没这么说,这都是你猜的哈。”许明轩耸耸肩。 从他的语气里,戚晚烟就知道她猜对了。 所以陈霖康明面上是齐贵妃的人,但其实暗地里却是皇后的人! 沈承骁身边的张全是太子的人,一直给他看病的陈太医是皇后的人,也就是这三年来他一直都被皇后和太子牢牢控制在手心里。 但眼下她最好奇的还是,这些隐秘之事,许明轩是怎么知道的? 可不管她怎么问,许明轩都是那句话:“我自有来消息的门路。” 看来许明轩这个人也不仅仅是个药铺老板这么简单。 做个手术能结交到这样的朋友,也算是不亏,以后肯定还有能用得上他的地方。 戚晚烟道过谢后,就告辞了。 她出百草堂时,周围还稀稀拉拉围着几个人。 无不是对她的医术进行夸赞。 一看就是刚才王屠户离开时已经大肆宣扬了一番。 戚晚烟低下头,带着霜儿快速离开。 刚才许明轩的话提醒了她,她现在不能轻易抛头露面暴露医术,至少要打消皇后和太子的戒心,先把沈承骁的病悄悄治好。 她带着霜儿绕了几个弯才回到王府,确保没人认出她来。 出门的时候是正午,回来时已近黄昏。 她赶紧回到寝殿,阿兰笔直地站在门前,戚晚烟问道:“府中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阿兰回道:“王爷刚才叫我给他换了本书,其他时间都无事发生。” 戚晚烟顿感欣慰,沈承骁竟然肯主动叫人帮忙给他换书,说明他已经重拾信心,也不惧怕自己的样子被外人见到了。 她推门进去,正对上沈承骁有些着急的神情:“怎的出去这么久?” 戚晚烟出门半天也累极了,直接走到桌前咕咚咕咚灌了半壶茶水,一边喝一边问:“你担心我?” “不是。”沈承骁立刻否认。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对戚晚烟越来越关心…… 第27章 游园会单独见贵妃 她说只是出去买棵草,却半日都没回来,他一直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可戚晚烟那么聪明,阿兰也好好地站在门外,应该不会出事。 前几日她也经常出门,他从没担心过,却不知为何今日心里就是总莫名萦绕着一股担忧。 忍了半天他才鼓起勇气开口喊阿兰,本来想问问她知不知道戚晚烟到底出去做什么,支吾半天却什么也没问出口,只好装作是喊阿兰找书。 从戚晚烟给他解毒开始,他好像就对她越来越依赖,越来越重视了。 …… 见他很快又把头偏向床内侧,戚晚烟“哦”了一声,也没在意,开始给沈承骁说今天打听到的事。 沈承骁对宫中这些隐秘之事毫不知情。 没瘫痪前他并不关心后宫之事,后来在床上躺了三年,对外面的事更是知之甚少。 还不如戚晚烟知道得多。 如今已经能确认给他下毒的人就是太子和皇后,接下来应该做的就是如何拿到证据,如何复仇。 沈承骁有些挫败感:“我挺没用的,这些事还需要你帮我去打听……”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戚晚烟道:“我们的命运本来就绑在一起,帮你报仇也是在帮我自己。” “你要帮我报仇?”沈承骁很吃惊。 “那当然啊,不然我这些天是为了什么?” 听她说得这么坚定,沈承骁霎时更加感动,他原以为戚晚烟治好他的腿后就会走,没想到她竟也想帮他报仇。 戚晚烟很快明白了沈承骁纠结的点,她道:“帮你治病和帮你报仇这本来就是同一件事,你的腿接骨成功后至少也得修养三个月,这段时间我都不会离开,而这里又危机重重,所以我们必须一起对付敌人,我是端王妃,和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更不用有负担,我帮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这番话让沈承骁更加感动,他暗暗在心中发誓,将来他若是真能站起来,一定要好好报答戚晚烟。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正式开始复仇了吧!”戚晚烟伸出右手举在沈承骁面前,挑眉示意他也举起自己的右手。 “这是做什么?”沈承骁有些莫名其妙。 戚晚烟拉起他的手与他相握:“这叫做握手,代表我们合作开始!” 虽然不解,但沈承骁觉得这个动作很新奇,两人短暂的肢体触碰也给了他一些安慰。 说明白之后他们开始商量如何对付皇后和太子的计划。 如果等沈承骁腿好后再行动,一切就都晚了,所以现在他们就要开始谋划。 “你身边有没有可以用的人?”戚晚烟问。 沈承骁沉思片刻后道:“我早早就跟着镇北将军去了北境战场,京中几乎没有熟人,曾经的心腹和兄弟们都在北境驻守,隶属镇北将军麾下,无召不得回京,他们应当也不知我现在的情况,眼下身边确实没有可以信赖的人……” “这还真是棘手。”戚晚烟有些发愁,几年过去沈承骁在北境的那些战友兄弟们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根本不能指望。 “皇后与齐贵妃是死对头,她们两个互相牵制,要对付皇后可以利用齐贵妃。” “我也是这么想的。”戚晚烟赞同道:“我得想个办法接近齐贵妃,把陈太医的事告诉她,以获取她的支持。” 可她没有什么好理由进宫单独去见齐贵妃,齐贵妃也不可能亲临端王妃,她该如何和齐贵妃取得联系呢? 正在戚晚烟为此事发愁了半天后,没想到第二天中午,机会自己就来了。 她刚刚给沈承骁喂完饭,霜儿就从前厅跑过来,说接到了护国公夫人的游园会请帖。 如今的护国公和儿子都在南境驻守,京中只留下妻子和小女儿,因护国公多年驻守边关劳苦功高,皇上对他颇为看重,还封了他的小女儿为安南郡主。 近日护国公夫人在京郊得了一处风景极好的园子,举办游园会一是为邀请京中各位达官贵族共赏美景,二是为了借此机会为安南郡主择婿。 安南郡主今年刚满十六,正是要出阁的年纪,所以护国公夫人便想借此看看京中公子哥们,有没有与安南郡主相配的。 巧的是护国公夫人也姓齐,正是齐贵妃的胞姐,这种场合她肯定会邀请齐贵妃到场为她坐镇。 所以戚晚烟自然欣然赴约。 要是能在游园会上寻个机会和齐贵妃单独见一面就再好不过了。 - 戚晚烟带着霜儿去京郊赴会,刚到园子门口,就被一位小侍女引领入座。 端王是皇子,端王妃的身份在一众夫人之中很尊贵,护国公夫人给戚晚烟安排的位置也很靠前。 倒是没有因为沈承骁是个病秧子,就慢待戚晚烟。 从接到请帖到赴会,戚晚烟都受到了该有的对待,若是换做其他人设宴,会不会请她都不一定。 所以戚晚烟觉得这护国公夫人至少是个识大体的,虽还没见面已经对她颇有好感。 戚晚烟跟着侍女落座,霜儿规矩地站在她身后。 此时席间受邀之人还未来全,那位站在水池边忙着吩咐侍女的应该就是护国公夫人。 她年岁已三十好几,可看上去却像二十几岁一般,倒是和齐贵妃长得有几分相似,她们姐妹都是明艳的样貌,但护国公夫人看着要比齐贵妃多了一丝温婉,不会让人觉得有疏离感。 不过片刻,席间慢慢坐满,护国公夫人也笑着坐在主位一侧。 最中间空着的位子肯定是齐贵妃的。 果然又过了一盏茶工夫,齐贵妃到了。 戚晚烟悄悄打量主位之上的人,在心里盘算应该想个什么法子引齐贵妃单独见一面。 此时坐在齐贵妃右手边的护国公夫人朝席间众人道:“大家不必拘束,这院子风景甚好,你们可结伴自行游玩,尤其是年轻孩子们,不必陪着我们拘在这里……” 此话一出,年轻男子女子们全都结伴三三两两游园去了。 戚晚烟心想,这游园会其实就是个相亲会吧。 城中适龄男子女子全都聚集在此,借着游园互相认识交心。 剩下没动的都是些年纪稍大的夫人,或者不好动性格腼腆之人。 要不是为了盯紧齐贵妃动态,戚晚烟也早就带着霜儿游玩去了,她才不想坐在这里闷着。 主要是她和谁都不认识,别的夫人们聊的内容她一句都插不上。 倒是护国公夫人见她沉闷不语,主动问起来:“端王的病还好吧?” 戚晚烟赶紧装出一副忧心忡忡模样,叹了口气道:“唉,还是老样子。” 护国公夫人见她伤心,也不再多问,就转头和齐贵妃说话去了。 这时坐在戚晚烟左手边的一位夫人却道:“哟,这位就是端王妃啊?没想到你今儿也来了,不都说端王马上要死了,端王妃怎么不好好在家伺候那病秧子呢?” 第28章 公主印堂发黑,恐有大病灾祸! 她说话的语气里满是嘲讽,戚晚烟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周围也传来一片哄堂大笑声,其他夫人们都看不起戚晚烟,有人引起话头自然好,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 全场的视线一下子聚焦在了戚晚烟身上。 只见她神色丝毫未乱,冷声问道:“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那位阴阳怪气的夫人还没开口,她身后的丫鬟先趾高气扬道:“这可是礼部侍郎夫人!” 之前和沈承骁分析朝中局势时,曾听他提起过这位礼部侍郎,早就是太子一派的人。 早年故意弹劾沈承骁年少顽劣却被皇上驳了回去,所以心中有气,怪不得他这夫人一来就看戚晚烟不顺眼。 “原来是孙夫人啊。”戚晚烟淡淡地向左瞥了一眼。 一听这话丫鬟怒了,她高声道:“我们家侍郎姓张,你也太没见识了吧!” “哦。”戚晚烟翻了个白眼:“区区一个礼部侍郎,官职也不大,是我记错了。” 张夫人被这话气得红了脸,她狠狠瞪了戚晚烟一眼:“真是从乡下来的,一点都不懂礼数!” 其他人也跟着张夫人道:“是啊,早就听说她是戚丞相养在乡下的庶女,今日一见果然粗鄙!” “和那位暮烟小姐没法比,要不是端王有病这门亲事怎么能轮到她?” “听说她命格不好,现在丞相府一家就是被她克得全躺在床上呢!” “不过端王也活不久了吧……” 这帮人料定了被丞相府抛弃又嫁给废弃王爷的戚晚烟一定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根本看不起她。 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端王更是连个礼部侍郎也不如。 这些话让戚晚烟气得攥紧双拳,羞辱她就算了,她们竟然敢公然羞辱沈承骁! 再怎么说沈承骁是大渊皇子,就算瘫痪在床无权无势,也不该被这样羞辱。 戚晚烟冷冷道:“我倒是不知道大渊什么时候一个礼部侍郎比王爷的地位还高了?不知张夫人是不懂礼数还是目无尊卑?” 张夫人根本没想过戚晚烟会反击,一时有些愣住。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道:“一个快死的王爷,能有什么地位?” 这话直接摆明了看不起端王。 今天的聚会是戚晚烟首次在这些京城贵族们面前亮相,若是把面子丢在这儿,那以后再不可能找回来。 更别说沈承骁了,背地里只会更被人看不起。 指望着他病好后再教训这些人是不现实的,所以这口气戚晚烟今日决不能咽下去。 她跪着向前挪了几步,直接跪在齐贵妃面前,大声道:“我最敬重齐贵妃,可否请贵妃指点一二,这大渊的礼部侍郎是不是比皇子王爷的地位还高?” 谁也没想到戚晚烟会直接点名齐贵妃,本来是几人私底下的闲话,她竟敢直接捅到贵妃面前,这下捂着嘴看热闹的夫人们耳尖更是高高竖起,准备看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戚晚烟也想借此试探齐贵妃一番,若是齐贵妃不分青红皂白,那也没有和她合作的必要了。 主座的齐贵妃正和护国公夫人说着话呢,没承想底下突然冒出个戚晚烟,她不知道前因后果,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她道:“当然是皇子王爷地位高啊!” 戚晚烟继续追问:“那若是有人无故辱骂诅咒王爷,该当何罪?” 齐贵妃脱口而出:“死罪。” 此话一出,张夫人立刻惊出一身汗,她原本只想语言羞辱戚晚烟,谁知道这小丫头如此硬气,直接拉来齐贵妃做主,把事情搞大。 见席上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张夫人身上,此时齐贵妃才明白应该是刚才有人出言辱骂端王了。 端王被人瞧不起她是知道的,就连皇上太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次在永寿宫她就觉得戚晚烟这小姑娘不简单,没想到今天竟一不留神着了她的道,没过脑子就答了话。 有了齐贵妃的话,戚晚烟直接转头对向张夫人:“无故辱骂王爷是死罪呢。” 张夫人已经冷静下来,她硬着头皮死不承认:“我没辱骂王爷!” “现在倒是不承认了?刚才不是很嚣张吗?” 都说是死罪了,谁还敢逞能?张夫人咬死不承认:“我就是没骂,你说我骂了,你有什么证据?周围这么多人,可有人听见?” 霜儿大声道:“我听见了!” “你是端王府的人,肯定给端王妃作伪证!”张夫人反咬一口。 “你胡说八道!”霜儿怒道。 除了霜儿,席间其他人全都噤了声,尤其是刚才言语附和张夫人的更是低头不语,生怕这事儿扯到自己身上。 早就料到不可能有人出来给她说话,戚晚烟道:“有胆说没胆认!这样吧,当着齐贵妃的面,你只要给我磕三个响头,这事儿本王妃就不追究了!” “你想得美!”张夫人满头怒火:“我根本没辱骂过端王,我不磕!” 没等戚晚烟继续开口,这时从她身后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端王妃平白无故构陷别人,可真是不讲理!” 戚晚烟转头看去,是个与张夫人年纪相仿的女子,但身材瘦小,看上去弱不禁风,一件绣着飞蝶戏花图的浅粉色纱裙更让她显得轻飘飘的。 张夫人见状赶紧道:“多谢公主,这端王妃就是诬陷我!” 二十出头这个年纪的公主大渊只有一位,戚晚烟很快对上她的身份。 琮阳公主,当朝长公主,与太子一样都是皇后所出。 听闻琮阳公主与驸马成婚近五年还未有子嗣,看她如此体弱应该是身上有病。 戚晚烟不免多看了两眼,此人口唇发紫,喘气节奏不均匀,有些呼吸困难,刚说完一句话就忍不住用手帕掩着嘴角咳嗽了一声。 应该是肺部有病,极有可能是肺气肿,而且症状很严重。 戚晚烟蹙眉道:“听闻长公主与张夫人交好,既然我的贴身侍女说的话不算数,那长公主平白无故说我构陷孙夫人自然也算不得数!” “一口歪道理!”琮阳长公主又咳嗽一声,呼吸更加不畅。 戚晚烟转了个身,对向琮阳长公主,一脸认真道: “我看长公主印堂发黑,恐有大病灾祸,还请公主当心啊!” 第29章 端王妃真不好惹! 琮阳长公主霎时又发出一阵猛烈咳嗽,她用手帕捂住嘴,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她身后的丫鬟立刻大声呵斥道:“大胆!你这是诅咒公主!” 戚晚烟赶紧摇头:“我这可不是诅咒!我是真心提醒,你们看长公主的印堂是不是缠着一团黑气?” 其他人纷纷将目光转向琮阳长公主。 “好像还真是呢,印堂有点发黑。” “据说端王妃天煞星转世,她不会能预测吧?” “少故弄玄虚了!长公主自小体弱,可能就是最近身体不好吧!” 琮阳长公主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越来越白,心口一道浊气郁结,正要开口大骂戚晚烟无礼,一张嘴却又是一阵咳嗽。 她的丫鬟大怒:“公主确实最近身体不适,风寒而已,端王妃诅咒公主大病临头,是不是也要判死罪呢?”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戚晚烟一脸真诚:“我不过是好心提醒公主当心,你爱信不信?要是关心你家主子回去就让太医来好好给她诊断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琮阳长公主一开始或许只是感染风寒,可后来这病症转移到了肺里,如果不尽早医治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戚晚烟本意确实好心提醒。 但很明显她们不信,尤其是琮阳长公主本人,因为身体不好导致多年无子,更是听不得别人公开说她体弱。 “你……”好半天她才喘匀一口气:“你这是诅咒!你对本公主不敬!我也要找齐贵妃讨个公道,无故诅咒公主该当何罪?” 齐贵妃顿时头大。 她本来在好好看热闹,却没想到一个两个全要扯上自己,只觉心烦不已。 戚晚烟跪在地上,做出一副委屈模样:“贵妃明鉴,我好心提醒公主多注意身体,一番好意不该被如此曲解。” 齐贵妃讨厌皇后,自然也讨厌琮阳长公主,虽然她也觉得戚晚烟是故意诅咒,但能看到长公主出丑,她还挺开心。 她沉声道:“依我看来,端王妃或许本意不坏,长公主确实该多注意身体啊。” 琮阳长公主抬头冷冷瞪向齐贵妃,没想到在这种场合她也敢公然拉偏架! 刚才就不该找她说理! 而戚晚烟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心想这贵妃娘娘还真上道,想要拉拢她的想法更加迫切。 “贵妃说得极是,我的确是担心公主的身体!”戚晚烟再次强调。 见两人一唱一和,琮阳长公主一口闷气只能憋在心里,想要继续和戚晚烟对峙却有心无力,一张嘴就是一阵咳嗽。 齐贵妃见状赶紧道:“凉亭风大,快来人扶公主去休息吧,可别真让端王妃说中了。” 如此大事化小,把戚晚烟的无礼给盖了过去。 长公主的丫鬟赶紧把人扶起来,看她家主子的风寒有些加重,也只能把她扶到旁边的房间休息。 临走前琮阳公主冷冷的目光在齐贵妃和戚晚烟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心想等她身体好了一定要进宫去找皇后给她做主。 长公主刚走,齐贵妃也起身站了起来:“这园中风景甚好,我也去欣赏一番,各位无需拘礼。” 她再待下去还不知又出什么幺蛾子,还不如去园中看看风景。 戚晚烟赶紧朝霜儿使了个眼色,让她悄悄跟上齐贵妃。 齐贵妃走后,席间没一会儿又开始热闹起来,好像刚才的小插曲并不存在。 戚晚烟朝着张夫人道:“刚才的事还没完,你不给我磕头道歉这事儿过不去。” 张夫人又硬气起来,她道:“贵妃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还抓着这事儿不放?端王快死了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我说说还不行?” 戚晚烟现在正着急去找齐贵妃,并不想与张夫人多纠缠。 但这口气必须出完再走! “不磕是吧?你别后悔!” 她悄悄从袖中摸出三枚软针,同时一脸寒光环视四周,冰凉的目光在刚才出口附和张夫人的几位身上依次停留,竟让她们不自觉噤了声,莫名有些后背发凉。 第一枚软针射出,扎在张夫人腰侧,她顿觉腹部一阵疼痛,“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软针几乎透明,戚晚烟的动作又干净利落,宽大的袖子很好地掩盖住了她的双手,无人看见发生了什么。 戚晚烟道:“小心祸从口出!” 第二枚软针射出,张夫人直接趴在了地上,开始捂着肚子翻滚,竟连话也说不出来。 戚晚烟手腕一动,又射出第三枚软针,趴在地上的张夫人直接抽搐了一下。 周围的人直接看呆了眼,无一人搞清发生了什么。 张夫人挣扎着抬起头来,哆嗦着一根手指对向戚晚烟:“你……你对我做了、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戚晚烟无辜地摊摊手:“我离你这么远,都没碰着你,我能做什么?可能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你无故辱骂端王还死不承认,这是在惩罚你吧!” “一定是你耍了什么花招……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快请大夫啊……” 护国公夫人见状赶紧差人去请大夫,指挥仆从把张夫人抬进房间休息。 席间顿时一片手忙脚乱。 戚晚烟趁乱离席,去找霜儿了。 刚才几个和张夫人一起出言对沈承骁不敬的,全都变得脸色煞白。 她们根本没看见戚晚烟有出手,难道刚才真是天意? 端王妃真是天煞星命格,谁惹谁倒霉? 几人后背的冷汗越冒越多,面面相觑,互相都在对方眼神里看到了惊恐。 有一人掩着嘴角小声朝另外几人道:“看来端王妃真不能惹,以后说话小心点。” - 戚晚烟刚转出凉亭就碰上了霜儿,她小声道:“齐贵妃逛了几步就进了那边的房间休息,看样子是累了。” “她去了哪间?身边有什么人跟着?” 霜儿伸手一指:“就是那间,房间里只有她的一个贴身侍女,门外站着两个看门的。” 戚晚烟顺着霜儿的手指看去,果然在一间紧闭的房门前面站着两个看上去挺凶的小丫鬟。 看来走正门进去是不可能了。 戚晚烟绕到这排房子的后面,对霜儿道:“你在这儿等我,我翻窗进去!” 第30章 您的小产不是意外,乃是人为! 戚晚烟小心挑开窗户一角向里张望,并没看见人影,左侧屏风后面影影绰绰有个小丫鬟的身影,齐贵妃应该是在屏风后面的软榻上休息。 探清室内情况后,她不假思索迅速翻进窗去。 双脚刚着地,脖子上就架上了两把长剑。 “何人擅闯?”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戚晚烟抬头看去,两个身着黑衣脸戴银色面具的人正一左一右握着剑架住她。 原来还有暗卫啊!! 戚晚烟不禁打了个哆嗦,往后缩了缩脖子:“我找齐贵妃。” “找贵妃为什么不走正门?” “这位大哥你这不是废话吗?就是不能被人发现我才翻窗的!”戚晚烟有些无语。 另一位暗卫道:“我看你是想刺杀贵妃!” “不是不是!”戚晚烟连连摆手。 他们这边的声音一直很低,并未惊动在屏风那侧休息的齐贵妃。 戚晚烟心一横,朝着屏风方向大喊:“贵妃娘娘!我是端王妃,我有很重要的事求见!” 屏风那边终于传来动静,齐贵妃坐起来:“端王妃?放她进来吧。” 两名暗卫悻悻地收起剑,警惕的目光死死定在戚晚烟身上,生怕她突然发动谋害贵妃。 戚晚烟行至屏风后,规规矩矩地跪在齐贵妃面前。 因为被打扰了休憩,齐贵妃看上去有些恼怒,又加上戚晚烟翻窗进来,更是让她有些不悦。 她蹙眉问道:“你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走正门?” 戚晚烟使劲儿吸气去闻齐贵妃身上的味道,果然还是有一股淡淡的麝香气味,而且隔得近了戚晚烟发现她面色有些发黄,应该是小产后还没恢复过来。 她赶紧道:“冒昧来找贵妃是因为我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被任何人看到我与贵妃单独见面。” 面前的人眉头皱得更紧,显然被戚晚烟的话挑起了兴趣。 “何事?” 戚晚烟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知道贵妃刚刚小产过,我今天来正是和贵妃小产的事情有关!” 一听这话,不光齐贵妃变了脸色,她身边站着的侍女也霎时大惊,压低声音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戚晚烟道:“我略通些医术,上次在永寿宫见到娘娘就看出来了。” 她只能瞎编,总不能把许明轩供出来。 齐贵妃收敛神色,刚才歪在侧榻上的身体已经直了起来,她紧盯着戚晚烟的脸,想试图在她脸上找出些撒谎的痕迹。 她这次有孕后就怕保不住,除了几个贴身侍女和陈太医,谁都不知道,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和皇上说。 这些知情人她都信得过,所以这件事根本不可能被其他人知道,但戚晚烟说得这样坚定,也不可能是乱猜。 看来她懂医术应该是真的,齐贵妃沉声问道:“你瞒着人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见齐贵妃已经相信了她的话,戚晚烟小幅度向前挪动几步,郑重道:“我是想提醒娘娘,您的小产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什么?”齐贵妃大惊,差点从塌上弹起来。 她双手捂住胸口,惊慌失措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戚晚烟抬头直直对向齐贵妃:“我也不和娘娘绕弯子了,您小产的罪魁祸首就是陈太医!很可能是陈太医给您的药材里添加了麝香,才导致您小产!” “这不可能!”齐贵妃不假思索立刻否认:“陈霖康是我远房表哥,这些年一直都是他帮我调理身体,他绝不可能给我用麝香!” “娘娘,正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是他给您调理身体,您才会一直不孕啊!多年不孕一旦有孕也会流产,难道您从来没怀疑过他吗?” 齐贵妃立时脸色煞白。 她反反复复琢磨着戚晚烟的话,觉得她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趁这个工夫戚晚烟又悄悄向前挪了两步,更加靠近齐贵妃,她再次用力吸鼻子,发现那股麝香的味道更加强烈了。 她的视线落在齐贵妃腰侧香囊上。 “娘娘,您的香囊好像有点问题。”戚晚烟道:“您摘下来给我看看,我若有异动这里的两个暗卫眨眼就能把我拿下,我绝不会害您。” 齐贵妃低头看向自己腰侧的香囊,搓着指尖把它取下来,递给戚晚烟。 打开香囊袋口后,戚晚烟举在鼻子前狠嗅了两下,确认麝香的来源就是这枚香囊。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枚香囊是陈太医给娘娘的吧?” 齐贵妃紧咬嘴唇,点了点头。 戚晚烟又问:“他说里面的香粉有安神助眠作用对吗?” 肉眼可见的齐贵妃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咬牙再次点头:“……对。” “那就没错了。”戚晚烟表情更加凝重:“这里面的香粉确有安神助眠效果,但里面添加了很少剂量的麝香,一般人闻不到,就是这东西导致您小产,这个香囊娘娘佩戴多久了?” “我……”齐贵妃显然被吓到了,嘴唇有些打颤,她颤巍巍道:“这枚才佩戴不到一月,但……但之前所有香囊里的药粉也都是陈霖康给我配的,这种香型我已经戴了好多年……” 随即她又狠狠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陈霖康不会害我,我那么信任他,我小产后他费心为我调养,绝对不可能!是你在挑拨离间对不对?你是什么居心?” “娘娘!”戚晚烟提高音量:“若我居心不轨我也不可能特意来提醒您,再说挑拨您与一个太医的关系我有什么好处?” 戚晚烟把香囊递给旁边的侍女:“您可以让侍女出去多找几个大夫都鉴别一下,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麝香,只要不是庸医,仔细闻一定可以闻得出来,到时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娘娘……”侍女小声叫了一声,在等齐贵妃的决定。 齐贵妃长舒一口气:“你去,多问几个大夫,小心不要暴露身份。” “好。”侍女领命推门离去。 房间内只剩下齐贵妃和戚晚烟,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地在等结果。 但看齐贵妃慌张的神情,显然不用等结果,对戚晚烟的话她已经信了大半。 第31章 路遇挟持,速去报官! 等了半天侍女终于回来,她捧着香囊的手有些发抖,跪在齐贵妃面前道:“娘娘……端王妃说得没错,奴婢问了好几个大夫,都说里面的确有麝香……” 齐贵妃愣愣地点了点头,她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那枚香囊,她只觉遍体生寒。 这么多年来她是那么信任陈霖康,还一步步扶持他做到太医署的第一领事。 他说这香囊有安神作用,她从未怀疑,怎么都没想到原来这才是导致她小产的罪魁祸首! 被最信任之人背叛滋味有多难受,恨意就来得有多猛烈。 “敬文,敬武!”她朝隐在暗处的两个暗卫道:“去把陈霖康给我杀了!” “娘娘!万万不可!”戚晚烟赶紧拦住她。 这贵妃还真是冲动。 要是陈霖康就被这么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她这趟不是白跑了。 戚晚烟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陈霖康,而是他背后的皇后。 “为什么不能?我一定要把他活剐了!”齐贵妃咬牙道。 戚晚烟从地上站起来,踱步到齐贵妃身边:“难道您就不想知道陈太医为什么这么做吗?不想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还没等戚晚烟说完,齐贵妃就道:“一定是皇后!” “正是。”戚晚烟点点头:“杀一个陈太医还有无数个陈太医,所以您真正要对付的人是皇后,现在先留着陈太医后面还有大用处,我们的目标都是皇后,所以娘娘您要不要和我联手?” 齐贵妃思考了一瞬,爽快道:“行。” 连问为什么都没问,就这么答应了,也太简单了吧? 戚晚烟仔细观察齐贵妃脸上的表情,发现她竟然答应得很真诚。 一个最受宠的贵妃这么多年连自己身边的危险都没察觉,眼下别人来寻求合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戚晚烟心想,这齐贵妃妥妥一个笨蛋美人啊! 她都怀疑她和沈承骁做出和齐贵妃联手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了…… 齐贵妃一脸真诚地问戚晚烟:“那我要怎么做?” “您这些年有没有在皇后身边安插人手?” “没有。” “您平时有没有注意皇后和哪些人来往?” “没有。” 敢情你们平时的针锋相对都是逞口舌之快啊。 她还要教齐贵妃宫斗,也是心累。 戚晚烟叹了口气:“眼下您要先差人盯紧皇后动态,她一定会暗中与陈太医来往;陈太医开的药照常接着,但绝对不能再用,这个香囊也还继续佩戴,里面的药粉我会给您换新的,切不可引起陈太医的猜疑;还需要娘娘派人盯紧陈太医的妻儿,以备随时能以此来威胁他。” “现在不是动手的时机,这次我来访只为寻得与您暗中联系,后面的事还需从长计议。”戚晚烟严肃道。 “好。”齐贵妃点头,好像才想起什么,她问道:“你为什么也要对付皇后?” “为了端王,为了保命。”戚晚烟沉声道,说完她又话题一转:“我略通些医术,可以暗中为娘娘调理身体,陈太医给您用麝香这么多年您还能有身孕,说明您身体很不错,一定能再有孕的。” “真的?”齐贵妃面露喜色。 她入宫多年无子,年龄越大越焦急,现在听到戚晚烟说她还能有孕,立马高兴了起来,对戚晚烟更加信任。 给她把脉后,戚晚烟写下几个方子,交给齐贵妃的侍女。 她们的合作就算是达成了。 她和沈承骁现在身边无人可用,没有精力牵制陈霖康,只能靠齐贵妃派人盯紧他。 戚晚烟再三叮嘱齐贵妃对今天的事保密后,还是从进来的地方翻窗出去。 出去后她问霜儿:“没人看到吧。” “没有,这儿偏僻,她们都去那边赏景了,没人往这边来。” “好。” 日色渐晚,游园会已近尾声,不少夫人小姐们纷纷告辞,戚晚烟和护国公夫人打过招呼后也准备离开。 她今天只带了霜儿和府中赶马车的仆从。 上马车后,霜儿和仆从坐在车前,戚晚烟一个人坐在车厢内。 她今天又是反击张夫人和长公主,又是暗访齐贵妃,身心俱疲,马车晃悠悠走起来后就迷迷瞪瞪地靠在一侧打盹儿。 在经过一处偏僻小林子时,戚晚烟听见一声响动,好似是车厢底部的声音,又像是窗外的风声。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车厢内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蒙脸黑衣男! 戚晚烟瞬间清醒,心脏都跳漏了两拍。 “霜……”正要大声喊霜儿,嘴巴却被黑衣男子捂住了。 黑衣男持一把匕首抵在戚晚烟腰侧:“别动!别说话!否则我就一刀捅进去!” “嗯嗯嗯……”戚晚烟连连点头,她察觉到黑衣男对她没有杀意。 两人隔的距离很近,戚晚烟能闻见黑衣男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他露在外面的侧颈有道血痕,从脖子没进衣领,戚晚烟猜测他身上有伤,而且还挺严重。 她拍拍男子的手臂,示意自己不会挣扎也不会叫喊,黑衣男才把捂着她嘴的手放下来,但抵在她腰侧的匕首还保持着原位。 戚晚烟问:“你应该不想杀人,你是劫财?还是想要什么?” 黑衣男道:“我不劫财也不劫色,借你的马车带我进城,你识时务点我不动你。” “好好好。”戚晚烟赶紧答应,试探着问:“你是通缉犯?” 话音刚落就对上了一道阴冷的目光,她立刻闭嘴,保命要紧。 “那个……你刚才藏在哪儿了?” 黑衣男本不想回答,但现在也算是有求于人,只好冷声道:“车底。” 怪不得她刚才听见车底和窗户响动,原来这人竟一直藏在车底,等马车走到偏僻小路时才从车底转移至车内。 她和车外的霜儿竟都没察觉,这人武功应该非常高。 一路上这人的匕首就没离开过戚晚烟腰侧,快行至城门时,黑衣男翻身藏进了戚晚烟座位底下的暗格中,匕首尖透过缝隙依旧抵在戚晚烟腰侧,只要她一乱动刀尖就会毫不犹疑刺下去。 这家伙还真狡猾! 顺利通过城门口,行至一条小巷时,戚晚烟觉得腰侧的匕首好像没了。 回头一看,黑衣男不知何时已经悄悄从后窗跑了。 “霜儿!”戚晚烟掀开帘子:“你速去京兆尹报官,就说有在通缉令上的江洋大盗或者江湖刺客进京了!” 第32章 你为什么睡在王爷房里? “啊?”霜儿莫名其妙,见自家主子额角出了一层汗,忙问:“出什么事了?” 戚晚烟呼出一口长气:“没什么,你就说我们在城外看见鬼鬼祟祟的人进城来了,提醒京兆尹加大防控,” “好。”霜儿没再多问,赶紧去京兆尹报官去了。 马车继续向前,很快回到端王府,戚晚烟后背冒的那层冷汗才渐渐消下去。 回到王府后,她就把这茬放到了一边,着重和沈承骁说了今天见齐贵妃的情况。 给沈承骁喂完饭,戚晚烟捏了捏他的胳膊:“最近长了不少肉嘛,陈太医那边有齐贵妃盯着应该不会出大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给你接骨,我看你现在有精神多了,我准备明天就给你做接骨手术。” 一听这话,沈承骁眼睛立刻亮了亮:“……谢谢你。” “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不用谢。” 想到做完手术后就能站起来,沈承骁内心不禁充满了激动和期望。 他期待着早日站起来的那天,能给戚晚烟多帮上些忙,不让她每天这么累。 戚晚烟今天确实累了,不光在游园会上斗智斗勇,回家路上还遇到了神秘人劫持,又费体力又费脑力,刚吃完饭就哈欠打个不停。 她一边给沈承骁喂药一边强撑着眼皮打哈欠的模样,让沈承骁觉得很是可爱。 他语气轻柔道:“把碗给我吧,我自己能喝药,不用你每次都喂我,虽然腿不能动,但我上半身是好的,你快去睡,我喝完把碗放在矮桌上,明天再收拾。” “好吧。”戚晚烟把碗递给他,自己去旁边的小床上睡了。 - 深夜,端王府内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大门外面两盏灯笼还在悠悠发着亮光,一阵风吹来,灯笼随风吱悠悠地晃了两下。 一道黑影“嗖”地跃过墙头,翻上了房顶。 这道黑影动作极快,沿着端王府前厅的房顶迅速行至后院,他脚步轻快,在一块块瓦片上行动没发生一丝声响。 很快黑影来到端王寝殿的房顶,他悄悄掀开一片瓦,屏息朝下看去。 室内没点灯,一片漆黑,但这人眼力极好,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只见一个满脸裹满白布的人躺在床上,看不出原本样貌,但他还是立刻确认了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长吸一口气,悄悄转移至后窗户,闪身翻了进去。 却没想到刚落地脚下一滑,竟一时没站稳就要向前扑去,好在他功法高强,迅速稳住身体,正在他感叹有惊无险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突兀响起。 随着铃铛声音,房间亮灯,寝殿正门也被人推开,一男一女冲进去:“王爷王妃,有刺客!” 说着阿兰阿宇就拔出长剑,直指后窗的人影。 此时戚晚烟和沈承骁也都醒了,戚晚烟翻身下床,三两步行至沈承骁床前,将他护在身后。 擅闯的人正要对戚晚烟发动进攻,阿兰阿宇已经挡在了她前面。 刀剑相接,阿兰阿宇虽会些武艺,但显然眼前这位是个高手,两人联手都没制住对方,甚至很快就显出颓势。 戚晚烟赶紧从袖中掏软针,想趁机打进这人穴位。 还没等她摸出来,身后的沈承骁却突然喊道:“宋舟!” 黑衣男立刻停住攻势,往旁边一闪脱离阿兰阿宇的纠缠,三两步迈到床边,单膝跪地:“王爷!” 沈承骁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神中流露出巨大的惊喜,再次喊道:“宋舟。” 阿兰阿宇面面相觑,原来是认识的人啊,看样子不像刺客,他们两个后退一步站在门口,暗暗观察房中的情势。 而此时戚晚烟却眉头紧蹙,满脸疑惑:“你是在京郊劫持我的黑衣男?” 宋舟也是一愣,这才认出戚晚烟来。 两人大眼对小眼,互相愣住了。 戚晚烟看一眼宋舟,再看一眼沈承骁,问道:“你们认识?” 被问的两人情绪都很激动,尤其是宋舟,刚才还杀气十足的男人这会儿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他哽咽道:“王爷,属下来迟了……” 他跪着往前挪了两步,上前紧攥住沈承骁的手:“王爷,你怎么这样了?” “这怎么回事啊?”戚晚烟满脸疑问。 宋舟警惕地盯着戚晚烟和阿兰阿宇,他觉得他们都是来监视沈承骁的。 “没事,这些是自己人。”沈承骁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宋舟是我在军营时的好兄弟,也是自己人。” 见他这么说,宋舟才放松了一些警惕,他哽咽了半天终于能说出完整的话,开始断断续续诉说这几年的事情。 从他的话里,戚晚烟也明白了这人的来历。 原来宋舟是沈承骁在北境时的战友和心腹,三年前沈承骁回京过年时遭人暗算一病不起,京中无人可用,根本没法联系他那帮兄弟们。 而他生病的消息也被镇北大将军章时明拦截,只告诉宋舟说沈承骁不想再上战场,在京中休养。 章时明牢牢把控住与京中的消息往来,宋舟他们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沈承骁在京城享福呢。 “王爷,是章时明那家伙骗了我们!直到上月我偶然发现太子和章时明的书信,才知道你已经病重,我去质问章时明却被他反咬一口说我顶撞无礼,将我下狱,我偷偷越狱跑出来一路被章时明派人追杀,躲躲藏藏近一月才到京城……出了北境军营才听说你病得很重,一定是他们下毒暗算你!” 沈承骁叹了口气:“是我错信了章时明,看来三年前我受召从北境回来就是个局,他们是想铲除我在军中的势力,也怪我不知收敛锋芒,威胁了镇北将军的地位……” 戚晚烟有些怀疑,她没忍住道:“整个大渊都知道端王病重,你们竟然不知道?这三年就没有过怀疑?” “当然怀疑过!”宋舟被戚晚烟质问有些生气,他瞪向戚晚烟:“怀疑也没办法,兄弟们的籍贯信息都在军中有登记,若是当了逃兵要被诛九族!” “那你为什么还敢逃出来?” “我无父无母了无牵挂……” 说完又觉得不该给戚晚烟解释这么多,他依然觉得她是皇上或太子派来监视沈承骁的。 没来由地就对眼前这个女子充满了敌意。 宋舟冷声问:“你又是谁?为什么睡在王爷房里?” 第33章 接骨手术 戚晚烟心想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好笑道:“我当然是端王妃啊,你从军营中跑出来后没听说端王娶亲了?” “听说了。”宋舟闷声道。 不知道他的敌意从何而来,戚晚烟翻了个白眼问道:“你身上有伤吧?” 宋舟嘟囔道:“要不是身上有伤,我也不会一进来就闹出动静,不出两招就能制服那两个人。” 说完就迎来了在门口站着的阿兰阿宇怒气冲冲的目光。 “你还真是有点憨。”戚晚烟指了指窗边:“是我怕有人夜闯王府,早在窗边撒了黄豆,还用线拴了铃铛,所以你一进来就被发现了。” 宋舟闹了个大红脸,只好偏过头去,闷不作声。 沈承骁道:“这些人都可以信任,你不用对他们有敌意,你以后就听端王妃的,她下的命令不用来问我。” “哦。”宋舟继续闷声嘟囔。 见他还是不服气,戚晚烟也懒得和他计较:“我懂医术,我给你治伤。” “不用!”这下宋舟倒是答得干脆。 “行,那你就等着伤口溃烂发炎吧,过两天你要是死了,谁来保护你的王爷?” “你!”宋舟被气得脸色涨红,但觉得戚晚烟说得也有道理,只好不情不愿道:“伤口在左肩……” 戚晚烟剪开宋舟左肩的衣服,只见一道长长的暗红刀痕从他脖子处直到肩膀,伤口外翻,能看见里面血肉,肯定是在逃避追杀的路上没有好好处理过。 这么严重的伤,他还能保持这样强的身手,可见武功极高。 如此高手,在寒苦的北境埋头和边沙部落打架还真的是屈才,不过看他能被镇北将军欺骗三年的脑子,倒是适合埋头苦干。 戚晚烟给宋舟处理伤口,阿兰阿宇忙着收拾室内的一片狼藉。 突然戚晚烟喊道:“糟了!我下午回来的时候让霜儿去报了官!” 她哪知道是自己人啊。 沈承骁也是才知道他们下午在京郊还有一段偶遇,他道:“宋舟的身手应该没事,这几天不要对外露面就行。” 可宋舟却觉得戚晚烟居心叵测,他愤怒地回头道:“你为什么报官?你肯定是故意的!” “那种情况是个人都能想到报官好吗?”戚晚烟又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随便从路上劫持个陌生人,难道还以为他能自觉为你保守秘密吗?” 真是个白痴! 戚晚烟故意将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立刻引来宋舟的一声哀嚎。 直到看见他额头疼出一层汗,戚晚烟才作罢。 处理完伤口后,在给宋舟安排房间时,他又和戚晚烟产生了分歧。 他非要在沈承骁身边守着,不肯去戚晚烟给他安排的房间。 “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像怎么回事?除了你现在没人夜闯王府,不用你守在这儿!” “不行!”宋舟语气坚决:“王爷如今的样子就是被人暗害的,太子一党肯定会想办法来刺杀。” 戚晚烟简直对这头倔驴没了脾气。 还是沈承骁开口劝道:“你去旁白屋子休息吧,等你先养好伤再说。” 既然沈承骁开口,宋舟再不情愿也只能听从,一步三回头地向着院中另一间房子走去。 待他走后,沈承骁向戚晚烟解释:“他这是因为没及时发现我被暗算,心中感觉对我有愧,才更加想要好好保护我。” “我知道。”戚晚烟闷闷地说了一声,可她就是和宋舟互相看不顺眼。 “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沈承骁轻笑一声:“别生气嘛。” 他这是在哄她? 想到这里,戚晚烟心中郁结的情绪立刻烟消云散,心头不禁涌上一丝快意。 虽然沈承骁现在全脸还是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里却蕴含着浓浓的笑意。 金黄的烛光映在他眸光里,让他的眼睛显得更加温柔动人。 看着看着戚晚烟不禁有些愣神,反应过来后她很快移开视线:“不早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做手术。” 想到做完手术后沈承骁慢慢就能站起来,再过几日他脸上的纱布也能拆开,戚晚烟就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纱布之下的面容到底有多英俊,她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了。 - 隔天一大早,戚晚烟早早起来为手术做准备。 她掀开被子检查沈承骁腿骨的情况,在断骨部位找准几个可以做切口的位置后,担忧地说道:“做完手术后可能会很疼,你之前双腿神经麻痹感觉不到疼痛,随着神经慢慢恢复,会越来越疼……” “没事,我不怕疼。” 比起接骨的疼痛,沈承骁更害怕浑浑噩噩毫无知觉地躺着,只要能站起来,一点疼不算什么。 “好。”戚晚烟郑重道:“那我给你打麻药,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这场手术有多重要,他们心照不宣。 对戚晚烟来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她缓缓把麻醉剂注入沈承骁体内,看着他渐渐陷入睡眠后,推门对外面守着的几人道: “今日之事至关重要,至少要到正午之后我才会出来,你们一定守好这间屋子,谁也不能进来!” “好的!”阿兰阿宇和霜儿答应道。 看戚晚烟不顺眼的宋舟也郑重地点了点头,一个闪身翻到了屋顶上。 吩咐完大家,戚晚烟关好门,从空间实验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各种手术用具,做好消毒后准备开始手术。 她按照预想的位置小心切开沈承骁断骨处的皮肤,骨头慢慢露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说实话这样的断骨手术她没做过,在现代有人骨折短时间内就会做手术,而沈承骁的腿骨已经断了三年,情况要严重很多。 他断骨如此严重的另一个原因是,在受伤后根本没有接受任何有效治疗,戚晚烟对陈霖康的恨意加深了几分,作为一个大夫,不知道他是如何忍心眼睁睁任由病人受此折磨的。 戚晚烟不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万分小心地开始对断骨进行复位。 复位后她仔细检查了两遍,才用固定针把骨头断端处串起来,又检查了好几遍才小心地把切口缝合。 做完这一切后,她额头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处理完一条腿后的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比她预想的要慢一些,但戚晚烟依旧保持着极专注的注意力。 没有助理给她擦汗,她只能自己擦,擦完汗休息一小会儿后又开始对沈承骁的另一条腿进行手术。 一切都很顺利,但在对断骨进行固定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王妃”! 第34章 拖住他!手术不能停! 戚晚烟手上动作丝毫未乱,手指稳如泰山,她继续把针固定进断骨处,头也未抬沉声问道:“什么事?” 门外是阿兰:“王妃,京兆尹来了,说要和你了解昨日的情况,霜儿姐姐说你生病不能见客,胡诌了一通,但他根本不信,非要见你,眼下已经快拦不住了,他带了一大批人,说要冲进后院!” 戚晚烟额角的汗越冒越多,但她双眼一直死死盯住断骨,手指也没有一分一毫错乱。 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她不能分心,手术更不能停。 “拖住他!”戚晚烟对阿兰吩咐。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能让外人闯进来! 可端王府的这几个丫鬟小厮哪里能拦得住京兆尹的大队人马,除了阿兰和阿宇,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宋舟更是不能露面。 如果京兆尹想硬闯,只凭阿兰阿宇,根本拦不住。 戚晚烟深呼吸了两口,才继续开始动作。 她刚把断骨固定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我们王妃真的生病了,王爷也卧病在床,难道这还有假吗?”是霜儿的声音。 她话音刚落,只听一道凉凉的男声道:“我不过是想来和端王妃了解些刺客的情况,你这个小丫头却百般阻拦,可是心虚?”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霜儿急道:“我们王妃真的病了,不能见客!” “那至少也要让我们进去搜查一番,现在城中都在搜查,万一刺客躲在端王府不是更大的隐患吗?我是京兆尹,保护京城百姓安全乃是我的职责,你若阻拦,莫不是刺客被你藏了起来?” “怎么可能?我要是包庇刺客我还会去报官吗?” 京兆尹带人进后院时,一直趴在屋顶的宋舟悄悄转移到了后窗,他挑起窗户一角朝里面问道:“怎么办?你还要多久?” 手术已经进行到最后几步,此时更是不能有任何差错,戚晚烟小声道:“找地方藏好,别出去添乱!” 霜儿还在房外和京兆尹打嘴仗,戚晚烟一边听着房外的对话,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 终于来到最后一步,缝线。 可此时房外已经传来了拔剑声。 京兆尹要硬闯! 阿兰阿宇也拔出剑,挡在众人前面:“这里是端王府,你们休得无礼!” 见他们如此百般阻拦,京兆尹早就觉得事情不对,也不再啰唆,冲手下喊道:“把这几个阻挠办案的拿下!” 室外顿时传来一阵刀剑声。 趁着一片混乱,京兆尹快步朝着端王寝殿走去。 就在他离房门口还有几步远时,门被人从里推开了。 戚晚烟冷着一张脸推门而出,只见她头发和衣衫皆有些凌乱,脚步虽虚浮却不忘仔细关好身后的门。 “京兆尹难道不知擅闯王府还闯到后院是何罪吗?” “卑职秉公办案,昨日接到端王妃侍女报案后已经安排人进行全城搜捕,今日前来是为向王妃了解贼人样貌,以便更好将贼人抓捕。” 京兆尹比戚晚烟想象中的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个位置肯定有本事,一看就很难缠。 戚晚烟道:“贼人样貌我并未看清,昨日差人报官也只是想提醒京兆尹加强防控,到底有没有贼人我也不确定,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这纯粹是睁眼编瞎话,可事到如今戚晚烟还能怎么办,此刻她无比后悔昨天让霜儿去报官这件事。 京兆尹却不依不饶:“不管有无贼人我们会挨家挨户搜查,当然这也包括端王府,只要让我进端王寝殿一看便知。” “你这是在质疑端王私藏贼人?”戚晚烟反问。 “属下绝无此意,但事无巨细搜查好城中每一处乃是职责所在,还请端王妃不要阻拦!” “端王身体不适,经不得如此燥乱,若是因为你加重了端王病情,你可担得起这个罪责?”戚晚烟语气加重了几分。 “这……”京兆尹也有些犯难,他知道端王快死了,万一因为他闯进去,直接给人送完这最后一程可怎么办? 戚晚烟见他犹豫已经猜到他不敢进,心下松了一口气,侧身一步离开房门。 “本王妃不阻拦你办案,你进去看吧,万一端王出了事,我一定进宫面见皇上,好好把今天的情况说给皇上听。” 她虽笃定京兆尹不敢进去,但还是悄悄从袖中摸出了几枚软针,只要他敢往前迈步,戚晚烟立刻就将软针射出。 她给沈承骁做完手术立刻就出了门,房中的各项医疗器械还没来得及收拾,宋舟也还在后窗藏着,此门绝对不能让京兆尹一个外人踏入。 京兆尹更是犯了难,见戚晚烟竟主动让开了房门,他的怀疑突然打消了几分。 今日他到访的确是为向端王妃了解情况,左等右等没等来人,他才产生怀疑。 看戚晚烟额角体力不支、冷汗直冒的模样,看来的确是有病在身。 虽然端王不受宠也快死了,但毕竟还是皇子,戚晚烟又如此硬气,若真去皇上那儿告状,他还真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端王妃这是说的哪里话?这点小事不值得劳烦圣上。”京兆尹转瞬换上一副笑脸:“见到端王妃安好卑职便放心了。” 此时他身后跑来一个属下,满头大汗道:“在西四街发现贼人踪迹,被他逃了,兄弟们射中了他左肩,肯定跑不远!” 听闻此话,京兆尹神色一变,立刻带人告辞就要去西四街捉人。 霜儿和阿兰阿宇全都松了口气。 可戚晚烟却更加紧张起来。 她让阿宇围着王府里里外外找了两圈,都没找到宋舟的身影。 这大傻子一定没好好藏,以身犯险出去干扰视线了。 他左肩本就有伤,再中一箭后恐怕凶多吉少! 第35章 滚过来,我给你治伤! 戚晚烟顿觉头大,眼下沈承骁还昏睡不醒,如果宋舟出了事,等他醒来她该如何向他交代? 那大傻子好不容易从军营逃出来,两人好不容易见面,虽然戚晚烟看他不顺眼,但他毕竟也是沈承骁目前唯一的心腹。 病人情绪很容易反复,如果宋舟出事,一定会对沈承骁的病情恢复有很大影响。 戚晚烟忍不住在心里骂宋舟,明明让他藏好,非要去西四街乱窜,这不是添乱吗? “阿兰阿宇,你们乔装打扮带几个人去西四街附近,多制造一些响动,把京兆尹的人引开,给宋舟争取一点儿逃跑时间。” “好!” 阿兰阿玉领命走后,戚晚烟忧心忡忡地回到寝殿。 床上的沈承骁还在昏睡中,麻醉的剂量至少能让他睡到傍晚。 刚才出门匆忙,几乎是刚落下最后一针缝线她就跑了出去,现在好不容易打发走京兆尹,戚晚烟长舒一口气,仔细对缝线处进行了最后的检查,见没有任何异常,才终于放下心来。 术后护理和复建才是最关键的,未来的几天也都很凶险。 又想起宋舟那个不听话的傻子,戚晚烟越发觉得忐忑,他虽然身手高强,但在京兆尹全城搜捕的情况下还不知道能挺多久。 一直到晚上,阿兰阿宇从外面回来,还没见到宋舟的身影。 “王妃,官兵还在全城搜,听他们说没找到刺客,所以宋舟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没一会儿沈承骁也醒了,戚晚烟急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沈承骁嘴唇有些干涩,开口嗓音沙哑,但语气里却满是激动:“我、我的腿好像能感觉到疼了!” “太好了!”戚晚烟也心情激动:“说明手术很成功,恢复情况良好,你现在应该才只能感觉到轻微疼痛,今天夜里会更疼,疼了不要忍,我给你用止痛的。” “好。” 厨房正巧送来晚饭,刚醒来的沈承骁也觉得饿了,戚晚烟就先喂他吃饭。 今天的菜谱是她精心制定的,都是些有利于沈承骁断骨恢复的食物。 可她看上去心情却不好,沈承骁问:“是不是做手术累了?辛苦你了!你放心等我站起来一定好好报答你!” 戚晚烟被他认真的语气逗笑:“你要怎么报答我?”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沈承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有些失落,他低声道:“和离书……你什么时候要我就什么时候给你写……” 戚晚烟一时有些愣住,她才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想起这一茬了。 “不急,等你身体完全恢复后再说,至少还要等三个月。” 她曾经非常急切地想要治好沈承骁的腿,然后拿和离书赶紧走人。 但不知何时起,这种想法好像越来越弱了,穿越而来后的这段日子,虽有时凶险,但大多数时间都很开心。 做端王妃也是件不错的事。 和离书……就等沈承骁完全恢复,又复完仇之后再说吧…… 刚做完手术的沈承骁身体发虚,饭后没一会儿就困,等他睡着后戚晚烟悄悄退出房间赶紧去找阿兰阿宇。 阿宇吃完饭又带着人出去了,阿兰正巧回来向戚晚烟禀报。 “还是没消息,不知道他躲哪里去了。” “嗯。”戚晚烟揉了揉眼角:“天色晚了,和他们说都回来休息吧,再搞乱怕被京兆尹发现,明日再说吧。” 戚晚烟无力地叹了口气,她刚才没敢和沈承骁说宋舟失踪这事儿,她总觉得充满自责,宋舟在沈承骁手术昏迷中才出事,作为端王妃,她首当其责。 况且报官也是她报的,这更让她自责不已。 她卸力地坐在门口台阶上,期盼着宋舟这家伙能快点安全回来。 怕房中的沈承骁出什么事,她也不敢离寝殿太远。 又不知过了多久,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戚晚烟赶紧起身推门进去,生怕是沈承骁术后情况有异。 看清室内情况后,戚晚烟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怒火直顶脑门。 床上的沈承骁还好好地睡着,而他床边却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宋舟!”戚晚烟大喊,喊完又怕吵醒沈承骁,她压低声音怒道:“你给我滚出来!” 宋舟讪讪地跟着戚晚烟来到院中:“我就是想看看王爷怎么样了。” 戚晚烟狠狠咬了口舌尖才忍住拿脚踹他的冲动:“你又随随便便翻窗,吵醒了他怎么办?” “我动作很轻,绕过了那些黄豆。” 戚晚烟把他拉到院子一边:“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这是重点吗?他刚做完手术,你带着一身血离他这么近,万一他感染了我看你去哪儿哭!” 宋舟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他不太清楚感染到底是什么,但也知道凶险,低着头道:“我是担心王爷……” “你还知道担心?”戚晚烟劈头盖脸对他一顿骂:“我说让你好好躲着,你出去瞎凑什么热闹?你知不知道因为出去找你,阿宇他们半夜才刚回来?你以为京城的防控都是开玩笑吗?进城时知道躲起来,现在就敢光明正大出去,万一你被抓了怎么办?连累端王府怎么办?我都不敢和沈承骁说,要是出了事你让他怎么办?” 戚晚烟是真被他气疯了,累了一天又担心了半夜,此时她只觉头晕目眩,被宋舟气到快失去理智。 看着他背后还带着的半截箭头,戚晚烟更是觉得心烦:“我就不该担心你,被砍了一刀又中了一箭,还这么活蹦乱跳!” 宋舟被她这一顿输出喊得有些发懵,竟破天荒地没回怼,愣了半天闷声道:“……对不起。” 他也不是铁人,从城中东躲西藏能活着回来花费不少力气,又是翻墙又是翻窗,不过都是硬着头皮支撑,此时脸色白得瘆人。 见他这副模样,戚晚烟也不忍心再骂,他年纪比沈承骁小几岁,又是个憨脑子,戚晚烟不耐烦和他再计较。 “滚过来,我给你治伤!” 第36章 一头栽进了沈承骁怀里 宋舟低着头走到戚晚烟面前,自己把后背的衣服撕开,露出一片血淋淋的肩膀。 箭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卡在皮肉中,在逃命途中他把长箭拔了去,这枚箭头却卡在肉里弄不出来。 好巧不巧的是箭头正中他之前刀伤的位置,昨晚戚晚烟刚给他处理好的伤口全都开裂了,看上去一片血肉模糊。 戚晚烟心想这孩子还真抗造,都这样了也不喊疼。 这种情况得用刀先把箭头剜出来,她正准备去空间实验室里拿手术刀,却突然听见寝殿里传出一声:“宋舟!”。 那声音低沉压抑,满含愠怒,这下院中的两人都愣住了,互相对视一眼后都向房内跑去。 肯定是戚晚烟在院子里骂宋舟被沈承骁听见了。 刚才她拉着宋舟到离房间较远的地方,就是怕吵醒沈承骁,没想到还是被他听见了。 戚晚烟先进房间,在门口怒视宋舟一眼,后者才悻悻地停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怕身上的脏污让沈承骁感染。 “你醒了?”戚晚烟一边问一边掀开被子检查沈承骁的腿。 其实沈承骁是被疼醒的,随着麻药劲过去和他腿部神经的慢慢恢复,他睡得极不安稳,最后还是被疼痛弄醒了。 刚睁眼在房间中没看见戚晚烟,却听见了院中她和宋舟隐隐约约的声音。 听完沈承骁就知道肯定是宋舟闯祸了,所以才气得在房中大喊了一声。 沈承骁没好气地瞪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宋舟:“你偷跑出去了?” 宋舟缩缩脖子:“……我是看她对付不了京兆尹,才想跑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不然他们就闯进来了……” 他的声音比蚊子还小,越说越委屈。 倒像是他受了多大欺负一般。 想他也是好心,戚晚烟道:“现在没事了,能活着回来就好。” 沈承骁这才知道今天做手术时京兆尹带人来过,被戚晚烟挡了回去。 又要给他接断骨,又要应付京兆尹,戚晚烟肯定累坏了,这下他心里更是心疼。 恐怕当时情况凶险,不是他们三言两语说得这么轻松。 沈承骁看着戚晚烟忙前忙后检查自己腿骨的模样,想说些什么感谢的话,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只想尽快站起来,能尽早保护她。 还好现在身边又多了宋舟这个得力助手,虽然他刚来就惹了祸…… 沈承骁沉声道:“我昨日说的话你是不是没记在心上?以后端王妃说什么你就干什么,任何事都不能擅自行动知道吗?” “知道了。”宋舟闷声点头。 确认沈承骁腿上的固定夹板没有任何问题后,戚晚烟才放下心来,她这才看到沈承骁额角冒出来的汗珠。 “你是不是疼醒的?” 沈承骁咬着牙没说话,不想让戚晚烟觉得他不能忍疼。 但断骨处传来的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还是让他皱紧了眉头。 戚晚烟赶紧拿来早就准备好的止痛针给他打进去:“你要是疼千万别忍,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麻醉过去后肯定特别疼,没什么好丢脸的,知道了吗?” “嗯。”沈承骁点点头,越发觉得戚晚烟善解人意。 “你先睡吧,我还得给宋舟把肩上的箭头剜出来。” 给沈承骁盖好被子后,戚晚烟起身想去给宋舟处理伤口,却没想到一起身就是一阵头晕目眩,直接一头栽进了沈承骁怀里。 “晚烟!” 沈承骁急得大喊,赶紧撑着身子去扶戚晚烟,怀中的人面色苍白,呼吸微弱,身体轻飘飘的,砸在他身上好似没什么重量。 “……我没事。”戚晚烟咬着牙从他身上爬起来坐在床边,只觉一阵眼冒金星,浑身冒汗。 她这是低血糖了。 今天忙活一天极为耗费精力,因为担心宋舟晚上也没怎么好好吃饭,强撑了半夜终于把人盼回来,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这才一时没站稳栽了下去。 她指挥宋舟把她早就备在桌边的葡萄糖拿过来,“咕咚咕咚”灌下去觉得好受了一些。 恢复精神后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沈承骁死死攥住,他正一脸焦急地望着她,眼神里满含担心。 戚晚烟拍拍他的手背:“放心,我真没事,就是太累了。” 沈承骁这才松开手,偏头正对上站在一边战战兢兢的宋舟,气道:“他死不了,你明天再给他治伤也不晚。” 要不是他不打招呼跑出去,害戚晚烟担惊受怕了半夜,她也不会累倒。 宋舟噘着嘴不言语,但心里却翻起一阵疑云,他家王爷自来不近女色,怎么几年没见竟会这么重视一位女子? “对,我死不了,明天再治也不晚。”再待下去恐怕沈承骁会更生气,他赶紧收敛气息就要遁走。 戚晚烟拦住他:“等明天你伤口肯定发炎,旧伤叠新伤,说不定会出大事,给你取完箭头我再休息。” 见她态度坚决,沈承骁和宋舟也没再拦。 戚晚烟本想给宋舟取箭头时下手重一点,好让他长个记性,最终还是没忍心,小心地给他包好伤口嘱咐道:“注意别碰水。” 虽然伤口看着凶险,但全都是皮肉伤,一会儿工夫就能处理好,戚晚烟这才终于能回到寝殿休息。 她还给沈承骁用了助眠安神的药物,回去时沈承骁已经睡着了。 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戚晚烟才躺到自己的小床上。 好在今日有惊无险,最关键的一天过去,接下来就是好好做复建了。 - 第二天戚晚烟睡到快正午才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沈承骁的腿骨。 他早就醒了,宋舟想进来给送饭被他赶了出去,生怕打扰戚晚烟休息。 “疼的话一定要说,我给你打止疼针。” “不疼了。”沈承骁笑道,他现在已经能接受膝盖处传来的钝痛,这点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两人吃完早午饭,戚晚烟推门出去,看到宋舟和霜儿正焦急地站在门口向里张望。 “王爷的腿没事吧?” “没事。”戚晚烟看了一眼宋舟:“倒是你,皮真厚,这么快就恢复了?” 宋舟得意道:“我身体好!” “行,反正你闲着也没事,正好府中人手不够,给你派个活儿。” 说着戚晚烟拿出一张图纸:“你去跑几家家具铺,看看能不能把我图上这种椅子造出来。” 宋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不禁疑惑道:“这椅子长得好奇怪,怎么还有俩轮子?” 第37章 王爷,王妃想害我! “它叫轮椅,造出来后你就可以推着你家王爷出门晒太阳啦。”戚晚烟解释道。 “真的啊?这么神奇?”宋舟高兴地抱着图纸开始仔细研究。 戚晚烟又仔细跟他交代了一些细节,这幅轮椅图她早就开始画了,是根据现代轮椅的样式设计的。 她留意过这个时代有没有轮椅这种物件,发现有是有,但大多设计简单不够实用,所以戚晚烟就自己动手画了图。 而宋舟常年待在军营里,没见过轮椅这东西,所以才觉得稀奇。 他开心了半天,正要出门去找木匠,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不行,我现在不能出门啊!” 戚晚烟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了,全城正在搜捕你!” 她还真是睡糊涂了,竟把这一茬给忘了。 宋舟狐疑地盯着戚晚烟:“你不会是想害我吧?” “真不是。”戚晚烟无奈道:“我真忘了,本就计划做完手术就给你家王爷造轮椅,这不正好看你清闲嘛!你好好在府里蹲着吧,我找阿宇去。” 张全现在手里没钱也没权,最近挺闲不常出门,阿宇也跟着闲下来。 刚好可以把阿宇和宋舟的任务换一换。 “你不是爱爬屋顶吗?”戚晚烟道:“你去管家张全的屋顶上待着吧,看看他天天窝在屋里干嘛。” 宋舟半信半疑道:“你真没想害我?” “没有。” 这家伙不光傻,还戒备心贼强,戚晚烟不禁有些好笑。 她给阿宇交代了一些细节,让他去城中找家具铺,顺便打听一下京兆尹的情况。 吩咐完这些后,戚晚烟又给沈承骁做了一遍全身检查。 趁着这几天没事,一闲下来她就闭目养神到空间实验室里研究季青去了。 晚饭前她亲自去厨房看了最近的菜谱,等她再回寝殿时,却听见里面传来宋舟的声音。 这家伙不是在盯张全吗?这个时间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戚晚烟停住正要去推门的手,站在房门外听里面的谈话。 “王爷,这次逃出来我才知道太子和章时明居心叵测,他们肯定会治你于死地,会暗中派人来盯着你,我看端王妃就很有嫌疑。” 戚晚烟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她没想到宋舟竟然会偷偷来和沈承骁说坏话。 同时她也有些紧张,沈承骁会信他的话吗? 只听房内的沈承骁道:“你想多了,你刚回来不了解,端王妃不是那种人,她和我们站在一边,我们早说好了一起对付太子一党。” 戚晚烟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 但宋舟后面的话再次让她紧蹙眉心。 “王爷,这门亲事本就是皇上指派,说不定她就是皇上派来的细作,我听说本来应该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突然换成二小姐一定有诈。” “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沈承骁明显有些动怒:“我现在的样子晚烟肯嫁过来已经很委屈了!这几日你也知道她精心给我治伤有多累,你有戒备心很好,但要用在正地方,我说让你听端王妃的话不是说着玩,明白吗?” “明白。”话是这么说,但宋舟还是不死心,他又道:“但还是要多个心眼,你不知道今天她还让我去城里的家具铺乱逛,我怀疑她是想害我……” 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戚晚烟气得头顶又要冒火,她出去一会儿工夫宋舟就能掐准时间来告状,还不知道蹲点多久了呢? 她再也忍不了,直接踹门进去:“我要是想害你,昨晚治伤的时候就给你下毒了,那会儿你怎么不说我害你?” 宋舟正蹲在沈承骁床前和他家王爷说悄悄话,被突然出现的戚晚烟吓了一跳,直接从床边弹起来,迅速退到后窗位置。 见戚晚烟怒气冲冲的样子,沈承骁忙道:“他不是这意思,你别生气,” “那他是什么意思?”这下戚晚烟更加生气:“都说我是奸细了还能是什么意思?你也清白不分站在他那边吗?” “不是!我绝不可能怀疑你!”沈承骁忙朝宋舟道:“赶紧出去干你的事儿,以后你再说这种话,就从王府滚出去!” 宋舟也知道自己没理,一缩脖子,又从后窗跳走了。 “走正门!”沈承骁气得大喊。 待宋舟走后,沈承骁真诚地向戚晚烟解释:“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常年待在军中,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刚知道我被人暗算所以疑心很重,他没坏心。” “我知道。” 戚晚烟也没真生气,这几天相处下来她知道宋舟憨厚淳朴,不过是一时难以接受她这个突然出现的端王妃,觉得她好像抢走了沈承骁的关注。 所以一直对她充满敌意。 沈承骁又道:“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我完全信任你。” “嗯。”戚晚烟点点头,刚才沈承骁说的话她在外面都听见了,相信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宋舟三言两句蛊惑。 反应过来后,戚晚烟不禁有些脸红。 她和宋舟置什么气? 现下这一幕她和沈承骁就像是一对为了儿子有分歧的寻常夫妻。 想到这一点,戚晚烟瞬间清醒过来,忍不住拍了拍脸,她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啊? 再说帮沈承骁复仇完成后,真正能留在他身边的也就只有一个宋舟,他们才是真的亲人。 戚晚烟心中不禁有些泛酸,但又不知道这酸涩感从何而来。 只道是自己想多了。 - 吃过晚饭没一会儿,出去不过一个时辰的宋舟又回来了。 他像没事人一样,好像傍晚偷偷告状的事没发生一般。 戚晚烟又忍不住冲他翻了白眼。 只见宋舟手里拿着一个黑色药瓶,他道:“从张全那里搜来的,我看他藏着这个药瓶神神秘秘的,感觉有用,就拿回来给你看看。” 戚晚烟接过来:“他藏哪儿了?” “他贴身带着的。” 怪不得阿宇之前趁张全出门搜了好几遍他的小院和房间,都没发现这东西。 “他贴身藏着,你怎么拿到的?” “我把他敲晕了。” 第38章 让沈承骁发狂的黑色药瓶 宋舟一脸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把人敲晕有不妥。 刚打开药瓶,戚晚烟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这味道她总觉得在哪里闻过。 蹙眉想了半天,她终于想了起来:“这就是大婚那夜我闻到的味道!就是这味道诱你发狂!” 床上的沈承骁也变了脸色,果然就是张全搞的鬼。 虽然他们早就猜到,但当真正拿到药瓶,还是对他们产生了很大冲击。 “原来真有可以诱发你体内毒素暴走的东西。”戚晚烟仔细观察药瓶里的透明液体,很快得出一个结论:“这里面的药和你体内的毒不完全一样,但药理相同,和你体内的毒相互吸引,所以那晚你才会暴走。” 她赶紧盖好盖子,把瓶子攥在手心里。 沈承骁体内的毒素已经清理掉大半,此刻就算闻见这味道也不要紧,但戚晚烟还是担心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影响。 既然确定了张全就是背后下手之人,那戚晚烟自然不会再继续容忍他在府中作恶。 “张全现在在哪儿?” 宋舟道:“还在他那小院里晕着呢!” “你去把他绑过来。” 没一会儿宋舟就把五花大绑的张全拖了来,狠狠扔在院中,这么大动静他还没醒,看来刚才宋舟把他敲晕花了挺大力气。 “果然你还是适合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戚晚烟给宋舟竖了个大拇指:“我再给你派个活儿。” “什么活儿?”问完宋舟立刻意识到戚晚烟是在嘲讽他,恼羞成怒道:“你才适合偷鸡摸狗!” 戚晚烟没理他,继续道:“你去乡下找到张全的妻女,偷点他家里的物件,只要能证明她们的身份就行。” “好!” 宋舟一跳直接飞上屋顶,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院中躺在地上的张全还没醒,戚晚烟让阿兰端出一盆凉水一股脑全泼在了他脑门上。 “哎哟!”张全被凉水刺激到瞬间惊醒,刚一动就感觉浑身酸痛,睁眼正看见凶神恶煞瞪着他的阿兰,立刻吓得缩了一下脖子。 又朝四周看了一圈才看到阿兰身后的戚晚烟,对上她凉凉的目光,张全不禁打了个寒战。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趴在地上,他赶紧回忆失去意识前的情况,他走着走着突然被人从背后打了一闷棍,再睁眼就到了端王院里。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怒道:“你这又是做什么?最近我可没惹你吧?怎么你动不动就爱用私刑?” 戚晚烟没理会他的指责,直接吩咐阿兰:“掌嘴!” 阿兰动作利落,“啪啪啪”左右开弓,很快就把张全两边的脸颊全打红。 她最近武艺精进不少,手劲儿也跟着上涨,直接把张全打得眼冒金星。 好半天他才重新看清面前的几人,更加怒不可赦:“还有没有天理了,你到底为何无缘无故打人?” 戚晚烟冷笑一声:“不尊敬本王妃就该打,你现在还没搞清楚这府里到底谁做主吗?一开口就指责本王妃动私刑,那我还不遂了你的愿?” 张全挣扎了两下,咬牙忍住心中屈辱,梗着脖子问:“你打也打了,为什么还要绑我?” “说说吧,你干了什么好事?” “我什么都没干!”张全哪知道戚晚烟又是为什么突然发疯,他真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 戚晚烟上前一步,在张全面前居高临下地站定:“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肯承认对端王做的腌臜事,我就饶你一次。” 她眼神冰冷语气发寒,让张全心中不禁七上八下,难道他和太子暗中来往被发现了?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坦白算了,但又一想端王都快死了,太子才是他真正的靠山,他决不能把太子供出来。 于是他继续硬着头皮道:“我什么也没做!” 戚晚烟不再和他啰唆,直接把手心里的黑色药瓶举在张全面前:“这是什么?” 一见这药瓶张全立刻神色大变,他这才察觉到他口袋里丢了东西。 “我、我没见过这东西……”他咬死不承认,但说话的语调里已经多了一丝慌乱。 戚晚烟给阿兰使了个眼色,阿兰立刻上前掰开张全的嘴,戚晚烟毫不犹豫地把药瓶里的药水全倒进了张全嘴巴,阿兰掰着他的头一仰,还没等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药水全都吞了下去。 “我……你……”张全话都说不出来,立刻就趴在地上干呕,想把药水吐出来。 他知道这药水的威力,端王发狂时的痛苦他见过无数次,此时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无助。 “既然你说没见过这东西,那你为何着急吐出来?”戚晚烟淡淡瞥了他一眼:“已经给过机会了可你没抓住,这药水是什么你最清楚不过,从现在开始每月十五,这毒都会在你体内爆发,你也尝尝毒发的滋味吧!” “啊啊啊!”张全趴在地上哀嚎,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此时只剩下无比的绝望,让他和端王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看他渐渐放弃挣扎后,戚晚烟才道:“不过嘛,这毒并不是无解。” 说着她又拿出一个小药瓶:“我这里有解药,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以后每月可来我这里拿一颗解药,我保证你以后还能正常活着。” “真的?”张全眼神亮了亮,他知道戚晚烟肯定有些本事,否则端王也不可能熬了这么久还没死。 戚晚烟点点头:“但前提是你得把你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 此时张全还有些犹豫,他内心正陷入巨大的挣扎中。 而之前出去的宋舟刚好回来,他从屋顶上飞下来,把一件粉色小褂子递给戚晚烟。 “效率真高!”戚晚烟忍不住赞叹。 在看清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后,张全本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他女儿的衣服! 戚晚烟道:“你妻子和女子现在可都在我手里。”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张全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你别动她们!” 第39章 王屠户大闹百草堂 “药瓶是陈太医给我的,端王体内的毒也是他制的,三年前过年时在宫中宴会上买通侍女偷偷下的毒,陈太医背后的人是太子……” 张全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哭,被体内的毒和妻女的性命吓破了胆子。 这和戚晚烟之前预想的差不多,她还没发话,旁边的宋舟已经上前给了张全一拳。 这一拳使上了他的全力,张全一口鲜血立刻喷了出来,还带着被宋舟打下来的两颗门牙。 “原来是你暗害王爷!”宋舟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活剐了张全。 戚晚烟赶紧拦住他:“别冲动,留着他还有用。” 这是将来揭露太子最好的人证。 “我现在不杀你,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张全嘴里含着一口血,含糊道:“全凭……全凭端王妃吩咐!” “好。”戚晚烟眉毛一挑,心中已有了计划:“如果太子再问你端王的情况,你就说还是老样子,他们那边有什么情况,你立刻来向我禀告。” “好好好!”张全立刻答应:“我明白。” 戚晚烟又一挑眉,示意阿兰将张全身上的绳子解开,张全立刻灰溜溜地爬了。 解决了张全这一茬,接下来就是对付太子了! - 最近几天戚晚烟一有空还是在空间实验室里研究季青的成分,沈承骁的腿恢复良好,已经能进行一些轻微弯曲,等阿宇把轮椅造好,就能推他出门活动了。 这天刚吃完午饭,霜儿慌张地从前厅跑过来:“不好了王妃!不好了!” 戚晚烟赶紧从房中出来:“什么事这么急?” “百草堂、百草堂的店小二来了……”霜儿捂着胸口把气儿捋匀,这才能说出完整的话来:“之前那个王屠户他儿子的病又不行了,王屠户说王妃是庸医,给他开的药有毒才导致他儿子再次发病,带人要砸了百草堂,许明轩派药铺小二来找你!” 听到一半戚晚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赶紧带着霜儿往百草堂赶。 她记得那日手术她把屠户儿子的脓疮清理得很干净,正常情况绝不可能复发。 这种手术在现代就是个比较普通的小手术,她更不可能失误。 一路上戚晚烟都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脚步飞快,几乎快跑了起来,很快就到了百草堂那条街。 隔老远就看见百草堂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之中传来王屠户的大嗓门: “就是你们百草堂把我儿子治坏了!也不知道上次你们开的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早知道我就不该给我儿子吃!我今天一定要砸了百草堂的招牌!” 说着就有两个人举起棍子,直指“百草堂”三个字。 戚晚烟赶紧推开看热闹的众人冲进包围圈,为掩饰身份这次她脸上带了一层面纱。 进去之后才发现百草堂堂内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许明轩正被围在最里面,身上的衣服都被扯开了几道口子。 百草堂门口放着一具担架,王屠户的儿子直挺挺地趴在上面,面色发红,看着已经快没气了。 比上次的情况还要危险! 见状戚晚烟赶紧走上前去:“怎么回事?” 看到戚晚烟终于出现,王屠户立刻把目光对准了她:“就是你!之前还觉得你医术高明,为什么我儿子吃了你的药就不行了?” 他拎着一把刀,就想和戚晚烟拼命,杀猪刀锋利,立刻将戚晚烟的衣袖划开了一道口子。 还好许明轩及时挡在前面,她才没被王屠户伤到皮肉。 但许明轩的手臂却挨了一刀,很快渗出血迹,他喊道:“把刀放下!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杀人不成?” 他已经和王屠户带来的人纠缠了半天,眼下浑身一片凌乱,但好在还能看得过去,而徐大夫则是趴在一边捂着肚子哀嚎,他被王屠户带来的人狠踹了一脚。 见此情景戚晚烟顿时怒火直冒:“你竟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王屠户一脸凶神恶煞,他们人多势众哪里是许明轩和徐大夫两个人能对付得了的。 戚晚烟看了一眼地上的担架:“你儿子快死了!先让我看看他的情况再说!” 王屠户紧拽住她的袖子:“不行,谁知道你到底会不会医术?” 旁边的许明轩大喊道:“先让她看看,不然你儿子现在就咽气了!” 有他在身后拦着,戚晚烟赶紧蹲下去查看屠户儿子的后背,发现他后背的脓疮又冒了出来,脓包比上次还要大。 又撑开屠户儿子的眼皮,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她转头瞪向王屠户:“你给他吃了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吃!”王屠户掏出之前戚晚烟给的药包:“昨天我儿子还活蹦乱跳,今早吃了你给的这包药立刻就昏迷不醒了,肯定是你这药的问题!” 药不可能有问题,戚晚烟敢肯定就是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诱发脓疮再次发作。 这时戚晚烟注意到了担架旁边一位和屠户儿子差不多大的男孩,他身材矮小面目清秀,看上去战战兢兢,又有些欲言又止。 “你是什么人?” “我……”突然被点名的男孩哆嗦了一下,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王屠户道:“这是我儿子的伴读,与他有何干系?” 戚晚烟质问男孩:“你来说,他这几天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男孩竟“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眼泪直接掉了下来:“昨天、昨天半夜公子嘴馋……他偷吃了半条鱼……” “原来如此!” 王屠户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伴读男孩吓得哆嗦了半天:“公子……公子不让我说……” 这下王屠户的气焰全消了下去,语气软和下来:“……姑娘,求你再救救我儿子吧!” 戚晚烟转身面向百草堂门前看热闹的众人:“大家也都听到了,是他们不遵医嘱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这事儿与我无关,更与百草堂无关!” 她目光一冷继续道:“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他儿子,但会尽力一试,但在我治病之前,我要王屠户给百草堂的掌柜和大夫磕头认错,赔偿今日百草堂的所有损失!” 第40章 长公主病倒,太医束手无策 此话一出,王屠户立刻变了脸色。 周围踮着脚尖看热闹的人纷纷道: “快磕头吧,你们没理就砸了人家的药馆,还不快认错!” “就是就是,明明是他乱吃东西,还错怪人家医馆,真是不讲理!” “上次我就见过这位女子医术高超,她既然还肯救你儿子,你就快认错吧,不然你儿子这就快死了!” 王屠户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把刀扔在一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请姑娘再救我儿子一次!” 戚晚烟指指许明轩和徐大夫:“你先给他们道歉。” “好!”王屠户心一横:“今天是我有错在先,不分青红皂白就错怪你们,百草堂今日的损失我全部承担。” 见他认错态度诚恳,戚晚烟才道:“把他抬进后院吧。” 王屠户带来的几人赶紧行动,把屠户儿子抬进后院。 还是上次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样,打扫得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戚晚烟立刻开始手术,屠户儿子这次的情况比上次更凶险,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 清完他后背的脓疮后,戚晚烟又给他打了几针抗生素,这种病需要大量的抗生素才行。 这次戚晚烟进去了半天才出来,王屠户焦急地等在门外:“我儿子怎么样了?” “暂时稳定下来了,但这次比上次严重,今晚必须待在这里。” “行!”王屠户此时才真的服气。 百草堂内被砸乱的东西已经收拾妥当,徐大夫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休息,许明轩也换下了被撕坏的衣服。 戚晚烟朝王屠户伸出五个手指头:“这次的诊费五百两。” 上次她还不好意思收诊费,这次直接狮子大开口,好好敲了王屠户一笔。 刚才赔偿百草堂的损失王屠户已经给许明轩掏了五百两,没想到戚晚烟一开口又是五百两,他一时犯了难。 “我现在没这么多现银……”他虽然财大气粗,但一千两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得出来的。 “那我不管。”戚晚烟冷声道:“你不会想赖账吧?” “不是!” 王屠户赶紧否认,眼下他儿子还在戚晚烟手上,这笔钱是无论如何都要付的,他沉声道:“我这就回去凑钱!” 他刚出百草堂,又引起了门外等着的人群一片议论声: “这么凶险的病症都能治好,果然是神医啊!” “以后咱们有疑难杂症都可以来百草堂了!” “百草堂本就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医馆,有了这位女子,以后肯定更加火爆。” 听完外面的议论声,许明轩迈步进入后院,冲戚晚烟一抱拳:“多谢端王妃出手相助,为百草堂讨回公道。” “不用谢。”戚晚烟道:“这麻烦本就是我惹下的,如果一开始不是我坚持要在百草堂救屠户儿子,也不会闹这一出。” 看着她脸上的面纱,许明轩犹豫道:“不知上次端王妃说要在百草堂坐诊还算不算数?” “你不是说我身份特殊吗?我暂时也不能抛头露面。” “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许明轩微微一笑:“你可以戴面纱啊,反正也没人知道你是端王妃,起个化名就行,你这样高超的医术不该整日窝在端王府中,城中很多百姓都需要你。” 戚晚烟沉思片刻后答应了,她觉得许明轩的提议很不错,门外老百姓们的议论声她也听见了一些,能多救人本就是她心愿所在。 “但我不能每天都来,我隔几日来一次,若有急病你可以派人悄悄去端王府找我。”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身份。”许明轩拍着胸脯保证道。 上次戚晚烟走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却又找不到合适理由去端王府找她,越来越后悔没答应当时她想坐诊的提议。 今日王屠户来闹时,许明轩立刻想到可以借此机会把戚晚烟留下,所以他根本没反抗任凭那群人闹了一顿,就想着把事情搞大,让戚晚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两人很快谈好坐诊的细节,戚晚烟问:“你刚才受伤了,我帮你看看胳膊。” 一听此话许明轩立刻“嘶”了一声,他掀开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道血痕,伤口还在微微向外渗血。 一看他手臂上的伤口就没好好处理,徐大夫自己都自顾不暇,肯定更是管不上许明轩。 戚晚烟道:“我帮你处理。” 她就地取材,直接从药馆找了一些药膏给许明轩抹在手臂上后,又用纱布给他包扎好,还好只是皮肉伤,养几天就能好。 许明轩微微眯着眼看戚晚烟给他上药,心想要不是不能暴露身手,他肯定得找个机会给王屠户打趴下。 没一会儿王屠户也取来了五百两银票,戚晚烟从中抽出一半,剩下的一半给了许明轩。 他们说好的五五分成。 戚晚烟向王屠户嘱咐道:“你儿子现在经不起折腾,明天高烧退下去后再抬他回家,你今晚留在这里看护,每半个时辰给他喂一次药,按照我标注的顺序喂,若是时间或顺序弄错了,你儿子就救不回来了。” “好好好。”王屠户连忙答应。 抗生素药物不能吃得太频繁,戚晚烟给屠户儿子开的药混着抗生素和钙片,就是为了折腾他,让他今夜不敢闭眼。 交代完以后戚晚烟就带着霜儿回府去了,刚进府门正碰上急赤白脸的阿宇。 “你也出去和人打架了?” “王妃!他们太欺负人了!”阿宇噘着嘴越说越气:“我找了城里最好的家具铺做轮椅,本来说好是三百两银子,马上就要造好了那老板死不认账,非说这椅子工艺复杂,跟我要五百两!” 这摆明了是坐地起价趁机敲诈,阿宇和老板掰扯了半天也没掰扯明白,只能气急败坏地回了家。 “这老板也太没诚信了吧。”戚晚烟道:“你叫阿兰和你一起去讨个公道。” 这时从旁边闪出来一个身影:“王妃,阿兰在王爷寝殿守着,我和阿宇一起去吧,我知道那家家具铺。” 戚晚烟定睛一看,这突然冒出来原来是桂月,就是大婚那天最先跳出来阻拦她要花名册,第二天一大早又被她吓晕过去的那个小丫头。 这丫头嘴皮子倒是利索。 “行,那你和阿宇去吧。” 忙活了半日,戚晚烟又累得不行,但她发现她现在的体力比以前好了不少,再勤加锻炼很快就能恢复到穿越来之前的水平。 吃过晚饭后,霜儿又从前厅跑过来,神神秘秘地和戚晚烟说:“王妃,真是邪门了!上次在游园会你说长公主印堂发黑有大病,我刚听说她今天真病倒了,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第41章 遇见你,我才最幸运 戚晚烟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那日她就看出来琮阳长公主肺上有病,按照风寒治疗不光不会好转,反而因为药不对症会加剧肺部的病变。 若得不到及时救治,说不定长公主会有生命危险,但这和戚晚烟没什么关系,她虽是医生却也不能所有人都救。 反正那天她已经出言提醒过,琮阳公主自己不信,任由病情恶化,这能怪谁? 戚晚烟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吃过晚饭后照例给沈承骁按摩双腿。 “恢复得不错,我看用不了三个月你就能站起来了。” 沈承骁术后的恢复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好一些,这得益于他身体好,在床上瘫了三年还能有如此体力,说明他受伤之前绝对武艺高强。 看着戚晚烟因给他按腿而出了一头汗,沈承骁内心泛上一阵心疼,他忍不住伸手帮她擦去了额角的薄汗。 戚晚烟按摩的动作一停,抬头正对上沈承骁的眼睛,他的指尖还停在她脸颊一侧没放下,只要再往前一分就能碰到她的肌肤。 两个人就这样停顿了片刻,谁也没有继续行动,四目相对,好似有许多不可说的情绪在他们眼神交接时变换。 烛火信子断了一寸,室内火光开始闪烁,昏暗与明亮短暂变换,把某些缱绻思绪拉回来。 戚晚烟率先反应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脸颊微微发烫:“……我去换盏灯油。” 说完她就忙不迭转身走远,片刻都未在房中停留。 望着她焦急的背影,沈承骁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因为给她擦汗,他指尖好似还残留着一丝氤氲,他微微蜷缩起手指,只觉心中盈满酸涩。 果然除了治病救人,她不曾对他有过半分情动。 沈承骁靠在床边,轻轻揉搓着指尖,怅然若失。 - 隔日一大早,阿宇和桂月就把轮椅推了来。 “王妃,轮椅做好了,和你图纸上的一模一样!”阿宇从门边探进来一个脑袋,满脸喜气。 “这么快就解决了?”戚晚烟有些吃惊:“昨日下午不是还没谈拢价格吗?最后付了多少钱?” 阿宇晃了晃脑袋,伸出三根手指:“还是三百两,一分没多,桂月姐姐厉害,昨日她和家具铺老板谈好的。” 听他说完,戚晚烟先是去院中围着轮椅转了两圈,心道这家具铺老板虽然黑心,但手艺不错,她图纸上画的小细节都给还原得很好。 她满意地点点头,冲着阿宇道:“你和宋舟把门槛拆了。” “好嘞!”阿宇立刻领命开始行动。 正要转身回房告诉沈承骁这个好消息,戚晚烟注意到桂月站在屋檐下,抿着嘴冲她笑。 看上去有些拘谨,但又好似很想引起她的注意。 这小丫头的神态一看就是想领功。 戚晚烟瞥了她一眼,淡定地回到房中,先去和沈承骁说轮椅做好了。 “等他们把门槛拆了,就推你出去晒太阳。” “好。”沈承骁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已经三年没出过这间屋子,对外面充满了向往。 两人的相处模式还像往常一般,谁也没提昨夜烛光中那些星星点点的暧昧。 戚晚烟透过窗户向外一看,看到桂月还等在门外,正给哼哧哼哧拆门槛的宋舟和阿宇递工具。 有功之人本就该赏,再晾着人家小丫头太不合适了,戚晚烟让阿兰搬了把椅子放在门口一边的走廊里。 她冲着桂月招招手:“你说说你是怎么和家具铺老板讨价还价的。” 一听这话桂月顿时来了精神,她赶紧跑过来,恭敬地站在戚晚烟面前。 “家具铺老板很难缠,死活都不让我们带走轮椅,最后我和他说这椅子我们不要了,他价格这么高反正也卖不出去,不卖我们只能砸手里,老板一听我们不要就急了,再不敢乱提价。” 说话时她微微垂眸,却一直用眼睛余光打量着戚晚烟,生怕说错什么话。 态度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再也没有大婚之日的无礼和莽撞。 戚晚烟赞许地点了点头:“做得不错。” 听闻此话桂月的双眼瞬间变亮,长舒了一口气。 努力争取抓住机会的人没有错,戚晚烟很欣赏桂月的勇气,虽然桂月如此表现是故意而为,但至少说明她能屈能伸,是个聪明人。 “府中采买管事的位置还空缺,以后就你负责吧。” 她知道这些天桂月在各个方面表现得都不错,就是为了采买管事这个职位。 眼下霜儿俨然已成了端王府的半个管家,啥事都要操心,更是顾不上采买这些事。 桂月倒是合适,嘴皮子利落人也聪明,想往上爬就拼命争取,只要她没有异心,戚晚烟就敢用她。 “谢谢王妃,我一定好好干!”桂月有些激动,面上掩盖不住地流露出兴奋和激动。 她早就看明白了这王府的主人已经换成了戚晚烟,只有抱好戚晚烟的大腿才能待得长久。 好不容易谋来这个职位,她万分珍惜,谢过戚晚烟后就赶紧去找霜儿交接。 而此时宋舟和阿宇已经把门槛给拆了下来,宋舟赶紧把轮椅推进去:“王爷,我扶你上来!” 他力气大得很,直接把沈承骁抱了起来。 “你小心点,别碰着他的腿!”戚晚烟急得在外面大喊,生怕宋舟冒冒失失地碰到沈承骁的伤口。 “我小心着呢!” 还没等戚晚烟赶回房间,宋舟已经推着沈承骁到了院子里。 她无奈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宋舟一样兴奋的还有沈承骁,能从病榻到室外,在遇见戚晚烟之前他想都不敢想。 可就这样,竟一步步地实现了。 看着被戚晚烟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王府,他不禁有些眼眶泛酸。 他拍了拍宋舟的手,示意他停下。 恰巧戚晚烟走了过来,帮他重新摆放双腿:“你的腿现在还不能大幅度弯曲,我在这里给加了个踏板。” 有阵阵微风吹来,沈承骁伸出右手,感受着许久未感受过的清风。 他感慨道:“我大概是这世间最幸运的人。” 还有后半句他没敢说出口,他其实想说:“因为遇见了你,我才是这世间最幸运的人。” 第42章 坐诊第一天,诊费两百文 戚晚烟抬头冲他笑笑:“等站起来你才是最幸运的呢,不过现在只能在院内活动,不能被外人知道你快好了,府里的人都不敢乱说,张全现在也老实得很。” “好。”沈承骁点点头:“若是让太子知道我体内的毒能解,他一定会想办法暗中下手,此时还是稳妥为好。” 看着又在给自己按摩双腿的戚晚烟,他道:“你别按了,让宋舟来,他不怕累。” 站在他身后推轮椅的宋舟新鲜劲儿还没过呢,就被指派来按摩,一脸不情不愿。 王爷也太偏心了吧! 除了院中的他们三个,阿兰阿宇正站在房门的走廊向这边张望,霜儿在前厅不知道忙什么,其他下人也都在院外忙忙碌碌。 看着这一幕,戚晚烟只觉心情大好,沈承骁从室内出来后到现在她的嘴角就没弯下来过。 如今端王府已经成了她穿越后的家,她觉得闯荡江湖的愿望好像也没那么迫切了。 但前提是,先得把狗太子和狗皇后解决掉! 沈承骁的腿一天天渐好,脸上皮肉也一天天长出,就等拆纱布了。 他身边有宋舟看护,这日戚晚烟一大早便去了百草堂。 她取名字最后一个字“烟”,挂名“言大夫”开始在百草堂坐诊。 这是她和许明轩达成合作后第一天来坐诊,本以为肯定得忙活一天,却没想到坐了半日,一个病人都没有。 稀稀拉拉来了几个看病的,也是优先选择徐大夫。 徐大夫看完病就爱找戚晚烟聊天,想偷师的心实在藏不住,戚晚烟挑挑拣拣把能说的都告诉他,虽然没全部听懂,但徐大夫还是直呼:“受益匪浅!” 察觉到戚晚烟闲得无聊后,许明轩道:“要不你把诊费降一点儿?” “不行。”戚晚烟立刻拒绝:“我和普通大夫不一样,自然要在价格上就有区分。” 徐大夫一次的诊费是一百文,但戚晚烟的开价却是两百文,比徐大夫多了整整一倍,也难怪病人们都挑徐大夫看。 但如果她开价和徐大夫一样,那她就没有任何特殊性了,更没法把名气打出去,现代还有专家号和普通号呢。 再说上午来的人都是些小病,并不值得戚晚烟出手。 就这么等了半天,直到快中午她才终于接到了第一个病号。 一来就是病症凶猛的。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扶着个满脸是血的老人,脚步踉跄地迈进百草堂:“大夫!我要找那位医术高超的大夫,快救救我爹!” 见此情景戚晚烟立刻从桌前站起来:“这是怎么搞的?被人打的?” “不是,我爹今早突然吐血不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年轻男子急得快要哭出来:“去了另外两家都说不知道怎么办,听邻居说百草堂有位医术高超的女神医……” “你先扶他坐下。” 老人虽满脸鲜血,看着骇人,但一时半会没有性命危险,戚晚烟先检查了他的面部,发现并没有外伤,接着又检查他的口腔,才发现他脸上粘的血并不全是从体内吐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牙龈出血。 除了牙龈,他的鼻腔也在不停往外出血。 心中已有了个大概的判断,戚晚烟拿出一个白色小药瓶,把里面的液体倒进老人嘴里。 她提前把一些常用药物放在了百草堂统一的药瓶中,这里面装的是止血剂。 一般牙龈出血可以用这类的止血剂或者止血喷雾快速止血,但她给老人用上后却没有明显好转。 戚晚烟扭头问老人的儿子:“你父亲的牙龈和鼻腔以前是不是也经常会流血?”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是有时候会流鼻血,但一会儿就能止住,这次不知为何就是止不住。” 这时百草堂门口又聚起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大家眼睁睁看着一个满脸血的人进了百草堂,都纷纷猜测这人是什么病症,恰巧今天那位女神医也在,看热闹的人更多。 “这不是济天街的池老四吗?他怎么了?” “看着满脸都是血,真吓人!” “刚才那位女大夫已经给他用了药,但好像没什么用啊,看着还更严重了……” 听着百草堂外面人群的议论声,青年男子也越来越着急:“大夫,我爹怎么还是吐血?” 话音刚落,池老四突然又呕出一口鲜血,喷了他儿子一身,门外的人们吓了一跳,集体唏嘘着向后倒退了一步。 眼看着池老四头都快抬不起来,已接近昏迷状态,从进百草堂后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他这是坏血症。”戚晚烟沉声道:“把他抬到后院吧。” 青年赶紧半拖半抱把人弄到后院的小房间中,这间屋子俨然已成了戚晚烟的手术室。 关上门后,她立刻从空间实验室里往外拿注射器给老人抽了一管血,以最快的速度去实验室里化验血型。 随后开始给老人输血。 根据戚晚烟的判断,随着老人年纪越来越大,自身免疫力降低的同时,他的坏血症也逐渐加重,凝血功能赶不上血管破裂的速度,才会导致这次体内脏器和口鼻都出血不止。 一般的止血剂已经不起多大作用,只能通过注入血小板和凝血因子来填补血管上的漏洞。 而坏血症的起因是体内缺乏维生素c,看老人瘦弱的模样,肯定家境贫寒,平时吃不起水果,所以才导致常年缺维c。 戚晚烟忍不住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老人的口鼻内不再出血,戚晚烟把他脸上糊的血擦干净,才出门招呼他儿子。 “你爹的出血止住了。” 青年赶紧进去看他爹,看到他面目干净后才放下心来。 这时昏迷的老人也悠悠转醒,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多谢大夫!”青年直接跪在了戚晚烟面前:“我爹他这到底是什么病?应该吃些什么药?” 戚晚烟赶紧把他扶起来,拿出一瓶维c:“一天三次,一次一片。这不是大病,就是他体内缺少一些东西,以后多吃点水果,苹果橘子什么的,可以痊愈。若还有出血不止的情况,就尽快来找我。” “谢谢大夫!这药多少钱?” 看着父子两人窘迫的样子,戚晚烟实在不忍心多跟他们要钱,伸出一根手指:“十文钱。” 第43章 长公主的人你们也敢拦? 青年没想到这么便宜,再加上之前的诊费两百文,一共才付了两百一十文钱。 他连连向戚晚烟道谢,扶着老父亲离开了。 两人走后,许明轩忍不住问:“虽然不知道你的药都是从哪来的,但十文钱肯定买不起,你是故意不跟他们多要钱吧?” 戚晚烟不置可否,转身回了前堂坐诊的地方。 那日她开口就跟王屠户要五百两,今日却只要十文钱,许明轩看着她的身影暗道端王妃还真是人美心善。 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也忍不住惊呼:“果然是神医啊!” “看样子这姑娘精通各类疑难杂症,诊费高有诊费高的道理。” 经过这场看诊后,下午来百草堂看病的竟都开始点名要让戚晚烟看,就算多花点钱也乐意。 就这样没过三日,百草堂来了位医术高超精通疑难杂症的“神奇医女”的消息就传遍了全京城。 再加上戚晚烟脸上蒙着一层面纱,大家对这位“神奇医女”的身份更加好奇。 有些人就算没病也想来百草堂门口凑凑热闹。 戚晚烟不能每天都来,而城中百姓对她又趋之若鹜,她只好和许明轩商量每隔三天按时来一次。 百草堂把“言大夫”的出诊时间直接挂在了门口,只要是戚晚烟来的那天,门口必是早早就会排起长队。 大家都知道,就算是寻常病症,言大夫开的药或治疗办法也比普通大夫的见效快。 所以“神奇医女”的名号越来越高涨,百草堂一时成为了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地方。 这天戚晚烟还是正常来坐诊,第一位病患是位年轻男子,他衣领松松垮垮,刚坐下就扯开领口,露出大半个肩头。 “言大夫,我后背也起了一个大包,不会是王屠户儿子那种吧?我还能活多久?” 嘴里这么说,但表情却完全不像担心活不了多久的样子,一边说着竟还朝戚晚烟抛了个媚眼。 掩在面纱之下的戚晚烟眉头微蹙,她看向男子后背,在他左肩靠下的位置确实有个红色凸起,但和屠户儿子的脓疮天差地别,这就是一个痘痘。 这男的一看就是来搞乱的,戚晚烟心中不悦,开口道:“你这是肝火旺盛。” “那我该吃什么药呀言大夫?”男子舔舔嘴唇向戚晚烟的方向挪了挪椅子:“我最近确实火气旺盛。” 他特意加重了“火气”两字,又朝戚晚烟抛了个媚眼。 戚晚烟瞬间被这油腻男整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这男子衣着华丽,腰上的玉佩价值不菲,她推断他肯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少爷,故意来找乐子。 再看后面排队等着的真正病患们,戚晚烟对此人更加厌烦。 她让药铺小二去包了一大包黄连,对男子道:“你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必须把这包药全喝完才能根治,要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听她说得如此严重,男子瞬间变了脸色:“大夫,我这病真有这么严重?” “你不是也知道自己病的重吗?刚才还问我能活多久,要是不严重想必你也不会来找我看病吧?”戚晚烟反问。 这下男子顿时说不出话来,他今天让仆从早早来排号就是想一睹“神奇医女”芳容,背上的肿包是他临时用来充作病症的。 万万没想到一个包竟会这么严重。 他再次怀疑道:“真有这么严重?” 戚晚烟郑重地点头:“是。” 既然神奇医女都这么说了,男子不能不信,他赶紧穿好衣服:“……那我回去好好喝药。” “诊费加药费共一百两。”戚晚烟伸出一个手指。 “这么贵?”男子一脸不敢置信:“我听他们说你开的药不都几十文吗?” “那不一样。”戚晚烟摇摇头:“你的病比大多数凶险,所以价格昂贵,或者你也可以不吃药,说不定哪天后背的包自己就好了呢!” 她这话明显是反话,听她这么说,男子更不敢大意,也顾不上招惹戚晚烟,只好吩咐仆从掏银子:“我吃药,多谢言大夫。” 男子走后,戚晚烟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才将皮肤上的鸡皮疙瘩搓下去。 还好此后的其他病患,全是正常人。 坐了半天,她脖子不免有些酸痛,抬头一看外面的日头,已经是正午时分。 就在这时,百草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排在前面的病患们也纷纷回头看去,只见靠后的位置有人从一匹高头大马上翻身而下:“让让,都让让!” 这人身着一身青色劲装,腰间配长剑,说着就要往百草堂门口挤。 前面排队的百姓们自然不肯让出位置:“谁啊这是?怎么还插队?” “我们都在这儿排老半天了,他怎么一来就往门口挤?” “不行,我们绝不能让!” 见这些人不肯让位置,这人怒目横视,竟从腰间拔剑出鞘,直指离他最近的一个中年妇女。 妇人直接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众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本来还吵嚷着绝不让位置的队伍顿时安静下来。 来人收剑回鞘,大步就要往前走。 戚晚烟远远看着那人,不禁目光一凉,她朝阿兰使了个眼色,阿兰赶紧向门口跑去。 自从来百草堂坐诊,跟在戚晚烟身边的就从霜儿换成了阿兰,她怕霜儿被人认出来,自己端王妃的身份也瞒不住。 今日阿兰跟着戚晚烟来百草堂后,一直在药铺里和小二给病人抓药,忙得脚不沾地。 她对随随便便插队这种行为也极为厌恶。 等她跑到门口时,那位青衣男子也已经到了门口,她赶紧伸手拦住他。 “大家都在辛苦排队,请你也去后面排队吧,你不能这样越过众人直接来前面!” 阿兰又对其他百姓们道:“我们百草堂绝不会容忍这种行为,谁先来言大夫就先给谁看病。大家放心,这种随意插队的就算进了医馆言大夫也不会给他看病的。” “好好好!”她话音刚落百草堂门前就响起一片赞扬声。 而青衣男子脸色则是越来越黑,面上涌出巨大的怒气。 他竟用剑柄用力敲向阿兰的腰腹,抬腿踹了阿兰一脚。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拦?”青衣男子高喊:“我乃琮阳长公主侍卫高子墨!长公主的人你们也拦?” 这人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阿兰一时不察没提前防守,更是接不住他这一剑一脚,直接被踹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吐出一口血。 第44章 天子脚下,岂容你乱来! 见状戚晚烟赶紧起身向门外跑,阿兰吐出的那口鲜血让她的心都纠了起来,阿兰虽是习武之人,但功力不算强,被内力深厚的高手狠踹一脚,说不定会有性命危险。 还没等她到门口,百姓们已经将高子墨团团围住了。 大家都知道阿兰是言大夫的人,见她受伤这些百姓们顿时看不下去。 刚才被高子墨拔剑吓到的也都反应过来。 “大渊王城天子脚下,岂容你乱来!” “阿兰姑娘说得没错,本就是你不守规矩在先,竟还出手伤人,还有没有天理?” 被门口的人群围住,此时高子墨想拔剑却实在拔不出来,他面前堵着一群人,前面的几个眼看着就要贴在他身上,一点拔剑的空间都没有。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给老百姓们施压:“我可是长公主的人,你们冲撞我即是冲撞长公主!” 此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长公主的人就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出手打人吗?”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位身着翠绿罗裙,头戴白色面纱的曼妙女子正站在百草堂门口的台阶上,她虽头戴面纱,把脸遮挡得严严实实,但大家依然能从她声音里感受到她的怒火。 “言大夫出来了!” “言大夫说得有道理!长公主的人难道就能随意打人吗?” 戚晚烟一出来,顿时给了老百姓们底气,人群之中的高子墨更加成为众矢之的。 他脸面有些发红,被这么多人围着,就算有再强的武功都无法施展出来。 打伤一个人容易,但百草堂门口排队的和围观的加起来至少有两三百人,他总不能把这些人全杀了。 高子墨攥紧双拳,只能翻来覆去道:“我是长公主的人,我是代表长公主来的……” 台阶上的戚晚烟先是检查了阿兰的身体情况,确认她并无大碍后才将她交给徐大夫,让他先给阿兰治伤。 随后她才冲着高子墨朗声道:“既然你代表长公主,那你平白无故打伤人是不是也是长公主教唆?” 站在戚晚烟身边的许明轩也道:“长公主为何要与我百草堂过不去?不知百草堂哪里得罪过长公主,若是平白被闹事我必会报官讨个公道!” 闻听此话高子墨变了脸色,他没想到这位言大夫和百草堂的老板都如此咄咄逼人,只能道:“不关长公主的事。” 而戚晚烟直接无视他的话,继续冷声道:“先皇还在时曾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身份再尊贵的人也不能使用特权,长公主今日派人来大闹百草堂,想越过众人直接进门,可是不把先皇放在眼里?” 她把先皇搬出来,还把今日之事全推到了长公主身上,这更让高子墨招架不住。 平日里琮阳长公主便有嚣张跋扈之名,王城之中的百姓们敢怒不敢言,这下刚好被抓到把柄,自是把怒气全发泄在了高子墨身上。 “言大夫所言极是,长公主平日里就经常不遵规矩,根本不把先皇放在眼里。” “今日一个区区的小侍卫还敢当街大闹,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难道公主身份尊贵,就必须事事有特权吗?” 众人的呼喊声越来越高,被团团围住的高子墨更是动弹不得,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乱拳打在了他身上。 他顿时恼羞成怒,就要拔剑驱逐几乎快贴在他身上的百姓们。 戚晚烟站得高,能清晰看见他的动作,自是不能任凭他伤了百姓,于是大喊道:“今日此人所行之事皆是长公主教唆,长公主是要与大渊百姓为敌吗?” 此话一出,高子墨的脸色更加难看,若是因为他损了公主名声,这个罪责他可担待不起,他只能讪讪地把剑收起来。 前有戚晚烟言语威胁,后有百姓们身体相逼,高子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开口道: “今日我乃是为长公主求医,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公主病重命危吗?耽误了公主病情你们谁来负责?” 戚晚烟掩在面纱之下的嘴角轻笑,声音却更加冰冷:“那我问你,先皇所说身份尊贵也不该使用特权,这句话你认还是不认?” 这话谁敢不认?不认就是蔑视先皇,搞不好可是砍头的大罪。 高子墨只能硬着头皮道:“……我认。” “既然你认,那就好好去后面排队。”戚晚烟冷声道:“今日来排队的都是生病之人,难道只有长公主的病是病,老百姓的病就不是病了吗?百草堂谨遵先皇教诲,绝不会容忍使用特权之人。” 此话立刻引来人群的一片支持声:“说得好!就该如此!言大夫说得太对了!” 围住高子墨的人们逐渐散开,给他让出一条路,示意他去后面排队。 见人群散开,高子墨却突然发动,直接拔剑出鞘,三两步迈至戚晚烟面前,低声威胁道:“你必须随我去给公主看病,否则你们百草堂还能不能开得下去都不一定!” 他今日带了命令前来,公主病情凶险,若是请不回言大夫,他回去无法交代。 见戚晚烟被威胁,百姓们的怒火更被激发起来,有人撸着袖子就要和高子墨干仗。 “这可是我们的救命医女,若是伤了她,我们以后找谁看病?” “今天就算和他拼命,也不能让他伤害言大夫!” “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他,武功再厉害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 “刚才就不该给他让路,直接动手吧!” 还没等许明轩行动,一些百姓已经自发组成一道人墙,堵在戚晚烟和高子墨之间,就算高子墨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越过众人伤到戚晚烟。 而剩下的百姓们再次围起高子墨,这次大家不再含糊,直接上手开打。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人多力量大,不过片刻高子墨的长剑就“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迎来了四面八方的拳头。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混乱,此时从街角传来一声大喊:“何人在此喧哗?” 百草堂门口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早就有人去了京兆府报官。 戚晚烟微微眯起眼睛,又是京兆尹,她对这人没好印象。 见京兆尹到场,乱糟糟的人群才终于安静下来。 此时高子墨已经披头散发,他看见京兆尹顿时像看见了救星一般,大喊道:“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 第45章 高子墨“噗嗤”摔成狗吃屎 京兆尹翻身下马,身后跟着四五个随从,这几人一到,围着高子墨的百姓们便纷纷掉头围住了他们。 京兆尹名为林恒之,在京城颇具威望,见他们的父母官到场,百姓们立刻开始诉苦: “林大人,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人不遵规矩还无故打人,朗朗乾坤岂容他如此胡来?” “这事儿就算去见官,也是他没理!” “要不是我们拦着,他还想打言大夫呢,林大人一定要为言大夫和百草堂做主!” 有人开口,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出言指责高子墨的无礼行径。 几百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进林恒之耳朵,他顿时觉得聒噪不已。 “大家不要吵!”林恒之大喊一声,压下众人的声音:“本官接到报案说有人在百草堂门口闹事,闹事的是谁?” 大家全都指向高子墨:“是他,就是他闹事!” 此时高子墨浑身上下已经没法看,他身上的衣服被人撕得破破烂烂,上面印着好几个脚印,本来高高扎在脑后的马尾也乱糟糟地糊在脸上。 要不是他武力高强,恐怕早就被这群人踹倒在地了。 眼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林恒之眉头微蹙,面向高子墨:“你就是那闹事之人?” 高子墨自然不肯承认,他愤恨地摇摇头:“你没看见是这群刁民围着我一个人打吗?” 听他此话林恒之的眉头皱得更紧:“是否如他们说的那般,是你先插队扰乱秩序?” 此时高子墨已知他一张嘴绝对说不过这两百张嘴,只能再次把琮阳公主搬出来:“林大人,琮阳长公主现在一病不起,我是代替公主来请言大夫上门医治,并没想插队无礼,但我刚一来就被这群刁民拦住了。” 他目光一寒,语气里满满都是威胁意味:“林大人,你是京城的父母官,我是琮阳长公主的侍卫,若是耽误公主病情,这个罪责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这话摆明了就是拿公主的身份施压,一般老百姓或许可以不把公主当回事,但在朝为官就必须得仰仗公主殿下。 如果林恒之识时务的话应该知道做。 高子墨也不想继续与这群刁民纠缠,他心想现在京兆尹来了,一定会站在公主这边。 而他对面的京兆尹得知他是琮阳长公主的人后,却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站在台阶上的戚晚烟摸不准林恒之的态度,心也跟着一点点悬起来。 难道这林恒之是太子一党? 那日他带人硬闯端王府时戚晚烟就觉得他极为难缠,若他真是太子的人,以后恐怕又多了一位强劲对手。 见林恒之沉默不语,高子墨乘胜追击:“林大人,今日你若让我将言大夫带回去,公主必有重谢,想必你也不想一辈子只当个区区京兆尹吧?” 又沉默片刻,林恒之竟将目光转至百草堂门口的戚晚烟:“言大夫,你为何不肯给长公主看病?” 戚晚烟面纱之下的眼神透出一丝凉意,她压着嗓子道:“看病需讲究先来后到,我自是要按照大家的排队顺序一个个来看,林大人可是觉得百草堂门前这些百姓的命不是命,只有长公主的命才是命?” “本官没这么说。”林恒之沉声道:“既然大家都是来百草堂求医,那自然就要遵守百草堂的规矩。” 一听此话高子墨瞬间变了脸色:“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林大人存心想耽误公主的病情?” “我并无此意,你若是真心替公主求医,按照规矩排队的话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轮到你了,存心耽误公主病情的是你吧?” “你!”高子墨被这话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只冒出来一句:“你等着!” 等他回去禀告皇后和太子,一定让这京兆尹吃不了兜着走。 百姓们见状纷纷高喊:“林大人英明!林大人英明!” 戚晚烟悬着的心也放下来,难道他不是太子一党? 莫非那日他强闯端王府不是别有用心,而是真的在秉公办案? 暂时放下心中疑云,戚晚烟指着高子墨道:“此人今日无故来我百草堂闹事,我怀疑他是借此故意扰乱京城秩序,用心叵测。” 旁边的许明轩与她一唱一和:“还请林大人将此人捉拿回去好生审问,还我百草堂公道!” “你们胡说!”高子墨厉声道:“明明是你们聚众打我,怎么成了我居心叵测?” 没想到林恒之竟道:“我看百草堂掌柜说得有理,来人!把他押回去,说不定这人是冒充长公主侍卫,故意给公主抹黑!” 高子墨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林恒之:“你不想活了?你就不怕长公主问罪撤了你的官?” 林恒之一脸刚正不阿,反问道:“难道京城百官的任免由长公主说了算吗?” 台阶之上的戚晚烟微微眯起眼睛,透过面纱去打量林恒之,她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有骨气。 那日在端王府初见,一片杂乱中未来得及仔细观察此人面相,今日一见她发现这人英气俊朗,刚正不阿,看上去是个好官。 而此时高子墨却一甩袖子:“我不与你们纠缠,我回去向长公主禀告!” 这话还是让林恒之等着瞧的意思。 几个官吏想上前捉拿高子墨,却被他甩开来,他竟大摇大摆地就要上马离去。 他认准了林恒之肯定不敢捉拿他。 此时林恒之也有些犯难,他虽厌恶这人无故闹事,但他是长公主的人应该没假。 要是真被长公主秋后算账,林恒之也担心自己职位不保。 这样的处理也算皆大欢喜,为百姓们讨了公道,也放走了闹事的高子墨,林恒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示意下属做做样子即可,放高子墨离开。 但有人却不这样想,高子墨打伤阿兰,戚晚烟肯定要为她出这口气。 她瞅准高子墨的后腰,隔空射出一枚软针。 刚坐上马的高子墨腰间一软,立刻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噗嗤”一声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周围百姓们立刻发出一片哄堂大笑声。 还有人趁机在高子墨后背上踩了几脚。 这下再不捉拿已是说不过去了,林恒之只好沉声吩咐下属:“将他拿下!” 说完他扭头望向戚晚烟,眼神里深不可测,好似带了一丝审视。 戚晚烟立刻垂下头躲避他的视线,心想莫非被他发现了? 第46章 端王怎么还没死? 待下属押走高子墨后,林恒之踱步走到戚晚烟面前,双手一拱:“听闻城中近日出了位有名的神奇医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言大夫还真是不畏强权,胸怀劳苦大众。” “多谢林大人秉公办案还百草堂和大家一个公道。”戚晚烟故意压低声音,生怕被林恒之认出来。 只见林恒之微微一笑,没再和戚晚烟互相恭维,他话题一转:“不知刚才那人为何突然从马背上摔下来,以言大夫之见此人身体是否有什么病症?” 戚晚烟眯着眼睛打量林恒之,心想他果然怀疑了。 “看他的样子像是突然腰痛,应该是肾不好吧。” “哈哈哈!”林恒之大笑出声:“言大夫高明!我今日见言大夫总觉得有些熟悉,我们可是在何处见过面?不知言大夫为何一直戴着这面纱?” 听他此话戚晚烟立刻警觉,她道:“民女并不曾与大人见过面,戴面纱乃是自由所在,不必去京兆府报备吧?” “自然不用。”林恒之笑意更深,但眼神里藏着的审视也更深。 此时许明轩嘿嘿一笑,开口道:“林大人如此打听我百草堂的大夫,莫不是想挖墙脚?闹事的人已经被大人捉拿,想必大人也着急回去审问,我们这儿也还有很多等着看病的人,言大夫也忙得很呢!” 这是给林恒之下了逐客令。 林恒之自然听得出许明轩话中深意,抱拳道:“那便不打扰了,本官回去审案了。” 他脸上笑意未退,转身回了来时的高头大马,上马前他小声和一位跟在他身边的男子道:“调查一下这位言大夫的来历,为何突然在城中掀起如此狂潮?” 男子腰间佩刀,像是捕头打扮,他道:“遵命!” 戚晚烟一直悄悄盯着林恒之的背影,看着他低声吩咐下属,虽听不见他说了什么,但她总觉得应该与自己有关。 这人警觉性高又擅长伪装,笑面虎一个,恐怕以后不好糊弄…… 京兆尹走后,百草堂门前的喧闹平静下来,人群按照顺序继续排队看病。 戚晚烟先是进堂内查看了阿兰的伤势,所幸她受伤不重,休养几日即可。 还好刚才林恒之没进堂内来看,要不然一定会认出阿兰来。 看来以后阿兰也不能再带出来了。 戚晚烟心底一沉,继续给病患看病。 临近傍晚,才将门口排队的病患全部看完,好在没有凶险病症。 戚晚烟伸了个懒腰,后背有些酸痛,心想她得多教徐大夫一些,让他早日能出师独当一面。 许明轩递给她一杯水:“今日辛苦了。” 戚晚烟摆摆手,趁机向许明轩打听林恒之:“你可知道他是谁的人?” “不太清楚。”许明轩摸着鼻尖道:“只听说他公正无私,大概并未在朝中各党派之间站队。” “原来如此。”戚晚烟暗自嘟囔,只要不是太子的人就好说。 - 此时的驸马府,皇后和太子都在琮阳长公主寝殿焦急地等着陈霖康为公主把脉。 “到底怎么回事?”皇后急得快要坐不住:“前几日还没这么严重,怎么今日开始咳血了?” 陈霖康额角冒出大滴汗珠,他赶紧抬袖子擦去,小心说道:“公主这是肺上有病,如今已病入膏肓,微臣也无力回天啊……” “你说的什么话?”太子沈晋贺甩手抛出一个茶碗,直直砸向陈霖康,陈霖康脑门上顿时起了个大包,他忙不迭跪在地上再不敢言语。 皇后见状剜了沈晋贺一眼:“你和太医置什么气?琮阳的身体早就不太好,不知为何这次来得如此凶险……” 她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战战兢兢的驸马:“我听说你一直把琮阳的病当成普通风寒来治?” 一听此话驸马立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后息怒!是公主不肯早点让太医诊治,一直说自己是普通风寒……” 沈晋贺又摔出一个茶碗,怒道:“我看就是你居心叵测想害阿姐,这都是你照顾不妥导致!” “微臣绝无二心,冤枉啊!”驸马生生受下太子这一击,只觉被茶碗击中的腹部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世人皆道他三生有幸才能娶到当朝公主,可其中心酸谁又能知道?不光要小心伺候公主,还得忍受皇后和太子无端的辱骂指责,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他可真是有苦说不出,此时只能和陈太医一样乖乖趴在地上,任凭人家敲打。 沈晋贺见他这副窝囊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压下心里的气,沉声问道:“让高子墨去找那位医女,怎的半天还没请来?”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高子墨浑身狼狈,脚步踉跄地从门口跑进来,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卑职无能,没请来医女,还被百姓们诬陷闹事,好不容易才给京兆尹解释清楚……” 听他说完来龙去脉,皇后和太子一时全都没说出话来。 还是陈霖康先开口:“百草堂门前排队的有两三百人?这位医女真有这么神奇?” “那不然呢?”沈晋贺立刻怒怼:“难道还能指望你吗?现在城中把这位言大夫传得神乎其神,阿姐的病也只能寄希望于她了,要不我差人把她绑来吧!” “这恐怕不妥!”高子墨斟酌着开口:“……她有一群老百姓相护,我今日表明我是长公主的人已经引起了民愤,若是强行绑人恐会对公主名声有损。” “都这时候了还计较什么名声?再耽误下去阿姐的命都快没了!” “慎言!”皇后打断太子,她目光一沉:“绑人的确有损皇家颜面,既然老百姓们都自觉排队,那下次她再出诊你们早点去排队便是!” 驸马和高子墨赶紧答应。 皇后叹了口气话题一转:“琮阳这病来得蹊跷,不会真是端王妃那日在游园会上克的吧?” 想起之前与端王妃见面的情景,沈晋贺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面容姣好的美貌女子,他忍不住为戚晚烟说话:“端王妃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骇人,应该只是凑巧……” “话说端王的病最近怎么样了?他怎么还没死?”皇后疑惑道。 太子道:“端王府的管家说还是老样子,我看他也活不了多久,让陈霖康抽空再去给他把个脉看看呗,实在不行就再下点毒,他早点死我们也早点安心……” 第47章 药丸下肚,沈承骁呕出一口黑血 戚晚烟回府后先是给阿兰做了个全面检查,叮嘱她最近几天好好在家养伤,随后赶紧去后院查看沈承骁的情况。 刚迈进后院就看见宋舟推着沈承骁在院中吹风。 自从有了这轮椅,宋舟恨不得一整天都推他家王爷出来晒太阳。 再加上戚晚烟说多晒太阳有利于沈承骁的身体,宋舟更是恨不得把这句话当成圣旨,无时无刻都要推着轮椅在院中乱转。 戚晚烟看着院子里的一双身影,顿觉今天在百草堂生的气消散不少。 “天色晚了外面风凉,赶紧回屋吧。” 宋舟噘着嘴道:“王爷今日下午睡了半天,这才刚刚出来呢。” 沈承骁回头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别什么话都说。” “啊这不能说吗?”宋舟一脸莫名其妙。 “行了别说了!”沈承骁将目光移向戚晚烟,问道:“今日可还顺利,累坏了吧?” 他说话时耳尖有些发红,不知是因为糗事被宋舟抖落了出来,还是怕被戚晚烟嘲笑。 看他有些窘迫,戚晚烟不禁心中好笑,她笑眯眯道:“多睡觉也有利于你的伤口恢复,再说我在你的药里加了安神的成分。” 她话音刚落,小院门口突然闪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张全从院外探进一个脑袋,小声叫道:“王妃、王妃……” 院中的三人同时向门口望去,宋舟扬着的嘴角瞬间落下来,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张全还记得那日被宋舟狠揍一拳的疼痛感,不觉对这人充满了恐惧。 他缩了缩脖子,扭捏道:“王妃……我有事情禀报。” 戚晚烟瞪了宋舟一眼,示意他不要吓唬别人,随后淡淡道了一声:“进来说吧。” 门外的张全立刻迈步走进来,在三人面前站定:“太子的人又问我端王的身体情况,我给糊弄过去了,但我听他说明天一早陈太医会来给端王看病,所以我赶紧来禀告……” 他顿了顿又道:“恐怕陈太医一来,端王的身体情况就瞒不住了,王妃你可要早做打算啊。” 听完他的话,戚晚烟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她疑惑道:“离陈太医每月来看病的日子不是还有好几天吗?怎么他明日就要来?” “这就不清楚了。”张全谨慎地压低声音道:“看样子他们那边好像有所察觉,或者有所猜疑,所以才一大早就派陈太医来,毕竟……当时陈太医说端王活不了几日了,没想到……” 他还没说完,宋舟就怒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活不了几日?” 说着就要抬腿去踹张全。 张全赶紧往旁边一闪:“这不是、不是我说的,是陈太医说的。” “行了。”戚晚烟制住宋舟:“此事我知道了,这次你做得不错,以后有任何那边的消息还是立刻来向我禀告,没其他事你先退下吧。” “好嘞!”张全面上一喜,知道这算是通过了戚晚烟的考验,但他脚步却没挪动,犹豫道:“那个……我的解药……” “你下月初十以后来找我拿。” “好嘞。” 张全走后,戚晚烟和沈承骁面色都阴沉下来,沈承骁沉声道:“看来太子已经怀疑了,明天陈太医一把脉应该就能知道我体内的毒已经快清干净,还有我脸上的纱布,肯定会露馅。” “你脸上的纱布不要紧,我早就让霜儿买了个面具,只要戴上就能盖住整张脸。” 但戚晚烟还是忧心忡忡:“就是你体内的毒,我该想个什么办法骗过陈霖康呢?” 左思右想了半天,戚晚烟道:“只能再给你下一次毒,先瞒过陈霖康。” 一听这话,宋舟先不干了,他立刻反驳:“不行!王爷的毒好不容易才解,怎么能再下毒?那个什么陈太医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直接把他杀了呗!” “不行!”戚晚烟和沈承骁异口同声道。 又沉思了半天,戚晚烟道:“我下的毒自然和陈霖康的不一样,能骗得了一时即可,之后我再给解了就行,就是……可能会有点难受。” “无妨。”沈承骁道:“一点疼没什么,先骗过太子再说,若是此时让太子知道我的病好了,他一定会派人来暗杀,整个王府只有宋舟能打,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商议完后,他们只能暂时先确定下这个计划。 隔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陈霖康就来了。 他对沈承骁进行了一番仔细检查,没发现什么异常,反而看脉象他的身体好像更虚弱了,但为什么就是不死呢? 带着满肚子疑问,陈霖康回去给太子复命去了。 就算端王再能熬,恐怕也时日无多,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陈霖康一走,戚晚烟瞬间松了口气,不知不觉间她后背已出了一层汗。 她赶紧给昏迷的沈承骁灌下一颗药丸,她给沈承骁下的毒不如之前他体内的毒猛烈,很好清除,但面上看着却更加凶险。 一颗药丸下肚之后,沈承骁立刻呕出一口黑血。 房顶上的宋舟“咻”地一声冲下来:“王爷没事吧?” “没事,过会儿就好了,吐血越多说明毒素清得越干净。” 等他醒后,戚晚烟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不用担心。”沈承骁不忍看她担心,安慰道:“比之前好太多了,以前那种毒都能忍过来,这点儿没问题……” 说着他又呕出来一口血,戚晚烟赶紧拿帕子帮他擦去。 随即她用针管给沈承骁抽了一管血,拿去空间实验室化验。 “这是何物?王爷的血怎么都流进这里面了?”宋舟问。 戚晚烟睁眼说瞎话:“这是在给他解毒,可以把他体内的毒抽出来,一位高人给我的。” “哦。”宋舟半信半疑。 等了半日,化验结果出来,戚晚烟发现沈承骁体内的毒素浓度竟比之前还要低。 难道是歪打正着,吐了几口血把毒素吐出来大半? 她赶紧告诉沈承骁这个好消息:“现在你体内的毒含量已经非常低了,不出一个月,肯定就能完完全全清干净,你脸上的肉也长得差不多了,我准备明天就给你拆纱布!” 第48章 被王爷帅到流鼻血… 听到终于能拆纱布沈承骁双眼立刻亮了几分,他无比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但同时他心中也越发忐忑。 “我的脸真能恢复到和从前一样吗?” 自中毒后他的容貌越来越丑,对于京城之中说他“青面獠牙”的传闻他也略知一些,瘫在床上的这几年,他从不敢照镜子。 哪怕戚晚烟说过好几次还能恢复,但他还是不敢轻易相信。 “一定能恢复,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戚晚烟坚定地说道。 其实她也没有百分百把握,但她必须给沈承骁一些信心,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就算他的脸不能完全恢复到三年前的状态,但起码恢复百分之八十是肯定可以的。 与沈承骁的心情相同,戚晚烟内心也充满了巨大的忐忑和期待。 她给沈承骁清毒时就看出他骨相极好,没被毒素侵染的那张脸一定英俊无比,她非常期待拆下纱布的那一刻,看看这张脸和她想象中的有无区别。 拆纱布之前,她嘱咐阿宇守在门外谁也不能放进来,但还是没拦住趴在屋顶的宋舟。 她刚拆下第一层,宋舟就从房顶蹿了下来,他也想亲眼看着沈承骁的脸恢复原样。 见他一脸焦急,戚晚烟也就由他去了。 随着戚晚烟的动作,一层层纱布被拆下,她的动作又慢又轻,生怕弄疼了沈承骁。 直到拆到最后一层,她停住了手。 此时沈承骁脸上只剩薄薄的一层,透过纱布甚至已经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皮肤,戚晚烟的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 就连站在她身后的宋舟也紧张起来。 房间里的三人全都屏住呼吸,如果此时有根针落地,大概也能听见它掉在地上的轻响。 戚晚烟的双手忍不住开始颤抖,她甚至觉得此时比给沈承骁清毒和接骨时还要紧张。 只要再拆完这一层,她就能看见沈承骁原本的样貌了。 从大婚那日的铁青黑面,到后来的厚厚纱布,她从未见过沈承骁的真实样貌,这些天他们朝夕相处早就熟悉彼此,可她却连沈承骁的真面目都没见过。 这种感觉异常微妙—— 深呼吸半天,戚晚烟才终于再次将双手贴在沈承骁脸上。 随着她的动作,最后一层纱布滑落。 她睁大双眼,视线直直落在沈承骁脸上。 纱布掉落的那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呼吸停止了一秒。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墨眉星目,高挺鼻梁,绝美薄唇……他棱角分明的脸型如同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一般,每个部位都美得动人心魄,但组合起来又是恰到好处,英气潇潇之中也不失温润俊美。 尤其是他那双凤眼,深邃清幽,澄澈透亮,好似能够摄人心魂。 戚晚烟早就知道他的眼睛生得极好,却没想到与整张脸一起看,会是如此超凡脱俗,透过这双眼睛,她仿佛能看见几年前那个驰骋沙场少年战将的飒爽英姿。 这张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百倍千倍! 因为皮肉都是新长出来的,沈承骁面部皮肤白皙,让他看起来有些许病态,但又丝毫不显柔弱,反而给他平添了一分俊美。 戚晚烟一时竟看愣了眼,就算放到现代,他这张脸也是顶尖极品的存在,甚至比那些娱乐圈明星们还要好看。 纵然提前幻想过很多遍,但戚晚烟不得不承认,看遍无数帅哥的她想象力还是贫乏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沈承骁的样貌会这样契合她的审美。 呆愣了片刻,戚晚烟只觉脸颊发红,她赶紧转身背过去,伸手一摸鼻下,发现手指尖全是鲜血。 她竟被沈承骁的容貌帅到流鼻血了?! 内心顿时闪过一阵“啊啊啊啊啊”,要不是还顾忌颜面,她大概都快跳起来了,能被一个男人帅到流鼻血这也太羞耻了…… 而她身后的沈承骁却眉头微蹙,小心翼翼地问:“……是我的样子不好看吗?还是我没恢复?” “不是!”戚晚烟赶紧摆手:“你、你比我想象中的好看多了……” “那是!”宋舟忍不住道:“我们王爷是全天下最英俊的!他现在和三年前完全没变化嘛!” 沈承骁半信半疑,对宋舟道:“给我拿镜子来。” 趁着宋舟去拿镜子,戚晚烟赶紧把鼻血擦干净,悄悄转回身去,再次去看沈承骁的脸,刚看一秒心里又是一阵无声的“啊啊啊啊”尖叫。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心跳加速,难以自持? 戚晚烟赶紧收起地上的纱布,留下一句“我去处理这些东西”,忙不迭地跑出门去了。 此时沈承骁正在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照过镜子了,竟觉得镜中之人有些陌生。 见戚晚烟像是逃离一样跑出去,他心里七上八下起来,问宋舟:“我的模样不够英俊吗?” “不可能!”宋舟再次强调:“王爷是天底下顶顶好看的人!” “那她为什么跑走了,我还以为吓到了她……” 宋舟托着下巴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我猜她一定是爱上你了!这天下的女子见了王爷肯定都难以自持!” “咳咳咳……”沈承骁差点被口水呛到:“你胡说什么?” “王爷,她是害羞才跑出去的。”宋舟坚定地点了点头,再次确认自己的判断:“我刚才都看见她脸红了!” “真的?” “真的,我真看见了!” 沈承骁望向窗外,嘴角不由自主向上弯起来,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逐渐染上更深的笑意。 窗外有阵微风吹来,将他鬓边的发梢带起又落下,一点点挠刮着他耳后的皮肤,那点点的轻痒好似也落在他心尖上,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解决太子之后,他能不能想个办法,将戚晚烟留下? 第49章 驸马天天盼着公主死 戚晚烟跑出很远才将心中的那股燥热压下去,难道她就因为这张脸而喜欢上他了? 这不可能! 她狠狠拍了拍脸蛋,把这个诡异的想法抹杀掉。 随后她还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觉得恢复了正常。 刚洗完脸,霜儿一边喊着“王妃”一边跑过来:“不好了王妃,太子来了!” 戚晚烟还发烫的双眼瞬间凉下来,她直起后背,浑身都警觉起来,太子来做什么? 昨日陈太医刚走,今天太子又登门,莫不是他们的疑虑还没打消? 她长出一口气,让霜儿帮她把发型和衣服整理妥当,迈步往前厅走去。 一边走一边吩咐:“端王脸上的纱布刚拆下来,现在他和宋舟都比较兴奋,你让他俩藏好别来院中乱转,千万不能被太子发现。” “好。”霜儿赶紧小跑着去了后院。 到前厅后,戚晚烟远远就看见了在厅内坐着的那抹身影。 太子沈晋贺坐在正厅主位之上,身后站着两个侍从。 在知道就是太子暗害沈承骁后,再次见面戚晚烟只觉心中对他万分厌恶,但此时还不能撕破脸,她压下心中情绪换上一副笑脸,笑意盈盈地提着裙摆走进正厅,微微俯身给沈晋贺行了个礼。 “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端王妃不必拘礼。”沈晋贺抬眸冲她一笑:“我今日是来给端王送俸银的,这个月的份例都在这里,三千两白银,一分不少。”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戚晚烟这才看见地上搁着的箱子。 原来又是来送银子的,他这次应该不好意思少给,戚晚烟淡淡地瞥了一眼就转过头来:“区区小事,怎敢劳烦太子殿下亲自来送,往后派两个小厮来送便可。” 沈晋贺脸上笑意渐深,他低声道:“哪还有什么往后啊……” 昨日他刚派了陈霖康来给端王把脉,他说这人肯定活不到下月了,下月的俸银有没有还不一定呢。 戚晚烟装作疑惑:“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晋贺轻咳一声,眯着眼睛指指旁边的座位:“端王妃快坐吧。” 看他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准是料定了沈承骁时日无多,戚晚烟知道他未起怀疑,心中不觉放松下来,迈着小步坐在沈晋贺一边。 她脸颊还有些发红,微微垂头的样子落在沈晋贺眼中颇有一副我见犹怜的观感。 一想到他那六弟死后,这无依无靠的美人儿还不是会落在他手心里,他就觉得心情大好。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请帖递给戚晚烟:“今日除了送俸银,我来还是为了送请帖,这是我生辰宴的帖子,到时端王妃可一定要来啊。” 原来这才是他今日目的,看着他色眯眯的模样,戚晚烟料想这个生辰宴一定有猫腻。 但她还是伸手接下,就在她手指碰到请帖的瞬间,沈晋贺的手刚好向前,落在了戚晚烟手背上。 戚晚烟顿时觉得手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把手抽回来。 见她如此躲避,沈晋贺也不恼,而是道:“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端王妃可要早做打算。” 意思是说端王时日无多,让戚晚烟赶紧想办法找下家。 这让戚晚烟心中对他更加厌恶,但她面上却装作听不懂没答话。 沈晋贺爽朗一笑:“那今日便不叨扰了,我的生辰宴端王妃可一定要来。” 话毕他就带着两个侍从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戚晚烟目光一沉,她去后院找到张全:“你去打听一下太子的生辰宴都有哪些人到场,把所有名单列出来给我。” 张全赶紧领命行动,立刻准备去找太子侍从套话。 望着手中的请帖,戚晚烟心想这场生辰宴不管太子想干什么,她一定都给他搞砸。 - 过了一日,又是戚晚烟去百草堂出诊的日子。 为了不暴露身份,这次她没让阿兰跟着,一个人出门绕了几条小路才到百草堂。 百草堂门前已经早早排起长队,人们翘首期盼等着他们的女神医。 看了大半日后,许明轩神神秘秘地告诉戚晚烟:“长公主的侍卫又来了,这次老老实实在后面排队呢,我看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个好像是驸马,看样子琮阳公主病又严重了。” 顺着他的目光,戚晚烟向门外望去,看到队伍最末尾的两个男子身影,靠后一些的正是高子墨。 “那就让他们排着吧。”她只看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继续给前面的病患看病。 今天日头猛烈,排在队伍最末尾的驸马爷埋怨道:“怎么这么多人?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 高子墨道:“卑职早就说过百草堂排队的人多,我们应该一大早就过来,但驸马您还是起晚了……” “我哪知道这么多人?”驸马擦擦额头上被晒出来的汗珠:“我还以为是你故意夸张,谁知道前面那么多人,不会排到晚上才轮到我们吧,你去看看大概还有多少人。” 高子墨侧着身子向前看去:“听说这位言大夫看病很快,反正今天肯定能轮到咱,再说我们是请她去公主府,她见我们后面没其他病患,应该会放心跟我们走的。” “行吧。” 驸马叹了口气,只觉被日头晒得眼冒金星,要不是为了应付皇后和太子,他才不来受这个罪。 看琮阳公主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位言大夫还真不一定能治得好她,若是她就这么死了才好呢! 太阳逐渐不再毒烈,慢慢往西边落去,前面的人所剩无几,驸马肚子都饿得开始咕咕叫,终于快轮到他们。 此时百草堂内的戚晚烟远远看了队末的两人一眼,发出一声轻笑。 她故意将看病的速度放慢,叫许明轩来和他说了几句话。 再看门外的驸马和高子墨,终于等到前面的病人全都看完,他们赶紧长舒一口气,抬腿就要迈进百草堂。 刚到门口却被药铺小二拦下了:“两位公子,言大夫今日已收工,你们三日后再来吧!” “你说什么?”驸马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差点一头栽下去。 第50章 收工等圣旨! 高子墨上前一步喊道:“我们在这里排了大半日,怎么轮到我们就收工了?” 他们从正午排到黄昏,站了半天脚掌和小腿都酸痛无比,本以为再坚持一会儿就能轮到,可在即将迎来希望之时却直接功亏一篑。 这谁能受得了? 驸马身体发虚,早就出了一身汗,眼下突然听到言大夫收工,差点支撑不住就要晕过去。 还好高子墨及时扶住了他。 他嘴唇发白,哆嗦着道:“凭什么……我们前面的进去了,到我们就、就走了?” 见他话都快说不利索,高子墨赶紧扶着他坐在百草堂门口台阶上,转身继续和小二理论。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我们早早就来排队,前面的全都看完了,凭什么就只有我们不能看?我看言大夫就是故意的!” 店小二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谁让你们来得晚?要是你们晚上来,言大夫总不能在这里等到晚上吧?” 驸马体力逐渐恢复回来,他叫住高子墨:“你好好和他说说,再等三日我们可等不起啊!” 高子墨语气缓和下来:“那日是我鲁莽冲撞了言大夫,但今日我们规规矩矩排队,是真心想请言大夫给公主看病,反正现在门口就只有我们,你就让言大夫再看一位不行吗?” 药铺小二仰着头,一脸不耐烦:“我都说言大夫收工了,眼下已经回家,请你们三日之后再来。” 蹲在地上的驸马爬起来向百草堂门内张望,确实没看到言大夫的身影,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虽然他天天盼着琮阳公主早点死,但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行动上还是得积极为她求医。 若是被皇后和太子知道他们今天又把事情办砸了,可怎么交代? 他一脸忧心忡忡,不知道说什么好。 旁白的高子墨还梗着脖子在门口大喊:“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上次说无论何种身份都不能使用特权,那刚好轮到我们她就收工,是不是故意针对我们?” 眼看着门口被他大吼大叫吸引的人越来越多,药铺小二无奈道:“言大夫真回家了,你们看现在天色已晚,言大夫的出诊时间我们都明明白白写在牌子上,你们来晚了怪谁?” “牌子上写的不就是今天出诊吗?我们哪里来晚了?”高子墨不依不饶。 药铺小二指指牌子:“这里清清楚楚写着言大夫的出诊时间是辰时到申时,现在已经酉时了!” 听他说完,驸马和高子墨赶紧去看百草堂门口的牌子,最下面的的确确用一行小字写着言大夫的出诊时间是辰时到申时。 高子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写得这么小谁能看见?我看言大夫就是存心的,她故意不给长公主看病,难道这种人也配得上神奇医女的称号?” “你再喊大声点呗!”药铺小二也提高音量:“都来看看啊!前几日来闹事的公主侍卫又来了,还无端辱骂言大夫,大家都来看啊!” 一听这话高子墨的气焰瞬间消了大半,他还记得那日引起众怒被老百姓们围攻时的狼狈样子。 眼下百草堂门口又聚起一些人,要是再来一次他可受不了。 此时驸马小声在他耳边道:“别闹事,皇后都说了不能损坏皇家颜面。” 见门口围的人越来越多,徐大夫从堂内出来:“言大夫收工但老夫还在,你们什么病啊?我给你们看看?” “不用!”高子墨立刻拒绝。 琮阳公主的病连陈太医都束手无策,更别说一个籍籍无名的老大夫了。 驸马叹着气拉了高子墨一把:“要不我们三日之后再来?” 此刻也再没有好办法,只能等三日之后,两人暗暗在心底发誓,三日后一定天不亮就来排队。 临走前高子墨朝百草堂门口吐了一口唾沫,愤恨地剜了小二一眼才走。 他们走后,徐大夫朝围观的众人喊道:“都散了吧!今日是他们来晚了才没赶上言大夫,大家散了吧!” 喊完话他快步行至百草堂后院,小二嘴里已经回家的戚晚烟正和许明轩站在后院里。 门外之人看不见后院情景,但他们却能透过一个巧妙的缝隙看到前堂,刚才百草堂门口发生了什么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徐大夫道:“打发走了。” 他和许明轩都不理解戚晚烟为何这么做,许明轩问道:“难道你真是故意不给琮阳长公主看病?” 戚晚烟摇摇头:“琮阳公主的病只有我能治,我肯定会给她治。” 她虽厌恶琮阳公主,但她治病不分好人坏人,不管是谁只要能治她就不会放弃,既然人家求到这里她就不能坐视不管。 但如今毕竟不是现代社会,她和沈承骁步步受限,还有太子这个强劲对手,她必须利用一切有限的资源给沈承骁争取到最大利益。 这也是为了她自己能够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戚晚烟顿了顿继续说道:“反正她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可以再拖几天,现在还不到时机,我在等。” “你在等什么?”许明轩更加疑惑。 “等皇上的圣旨!” 她说这话就像是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简单,但许明轩和徐大夫却一起变了脸色。 皇上的圣旨是闹着玩的吗? 徐大夫大喘气了半天才道:“你是说……皇上会下圣旨让你给长公主治病?既然早治晚治都是治,还不如先给她治了,真等到皇上下旨,那可没有缓和余地了呀!” “不,那时候才更有缓和的余地。”戚晚烟眼睛一眯,眸中闪过一点精光。 许明轩却是满心担忧:“你有把握皇上一定会下旨吗?” “没把握,但总要一试。”戚晚烟道:“普通的病症徐大夫都能看,三日后我就不来了,就说我病了不能按时出诊,除了长公主,若有其他急症你们去端王府找我。” …… 三日后,驸马和高子墨天没亮就来了百草堂排队,因为来得早这次他们站在了第一位。 却没想到门口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今日言大夫不出诊…… 又过了两日,城中传闻琮阳长公主的病加重了,马上就要一命归西。 当天晚上,真如戚晚烟设想的那般,皇上的圣旨到了百草堂。 第51章 端王死不了,戚晚烟就不会守活寡 戚晚烟是在吃完晚饭后才得到这消息的。 她刚叫阿兰他们把碗筷收走,就听见宋舟在外面大喊大叫:“王爷,有刺客!” 戚晚烟赶紧推着沈承骁去院中,只见宋舟正揪着一个人的衣领,狠狠把他摔在地上。 那人捂着肚子“哎呦”一声,痛得额头冷汗直冒,他趴在地上喊道:“端王妃,我是许明轩啊!” “许明轩?”戚晚烟看着地上狼狈的男子,一时没认出来:“你干嘛来了?” 还没等许明轩回答,宋舟先发制人喊道:“他从后墙翻进来被我逮了个正着,怀里还鼓鼓囊囊不知藏着什么东西,肯定是太子派来行刺的!” “我不是刺客!我是怕被人看见才翻墙。”许明轩赶紧解释:“端王妃,果然如你所料,皇上的圣旨刚送到百草堂,点名要你马上去长公主府,听他们的意思皇上和皇后现在也已经在往公主府赶,公主的病不太好……” 一听这话,宋舟顿时愣住了:“什么圣旨?你和端王妃认识?” 许明轩没理他,从怀里掏出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圣旨,递给戚晚烟。 戚晚烟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让她必须马上赶去公主府,给琮阳公主看病。 看着那道金黄的蚕丝布,她心道这次果然赌对了,只要能见到皇上,就能和他谈治病的条件。 这是她和沈承骁一起商议的计划,她赶紧把圣旨递给沈承骁想让他也看看,却没想到沈承骁根本没接。 他的视线正落在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许明轩身上,目光里带着一丝审视。 待许明轩完全从地上爬起来后,他才问:“你就是百草堂的掌柜?” 许明轩点点头,恭敬地朝着沈承骁一拱手:“拜见端王!” 他悄悄打量面前的男人,发现他面容英俊气度不凡,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能看出来他身材修长,完全和传闻中的描述天差地别。 许明轩一时有些怔愣,他对沈承骁的印象还停留在传闻里“青面獠牙”的阶段,根本没想过他会是这样的好模样。 料想他身边有医术高超的戚晚烟,也不可能像传闻中那样命不久矣。 想到这儿,他竟莫名有些失落。 他赶紧驱散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端王死不了,戚晚烟就不会守活寡,这该是好事啊…… 而他对面的沈承骁还在继续审视他,他总觉得落在身上的视线带着些许不善。 对面的人坐在轮椅上,比他矮了一大截,按理说他不该有如此压迫感,但他就是觉得周身环绕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甚至不敢再继续光明正大去与沈承骁对视。 戚晚烟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圈,纳闷道:“你们互相盯着干嘛呢?” 随即她把圣旨塞进沈承骁怀中:“你看看上面写的有没有文字陷阱?” 现在她已经敢坦荡地欣赏沈承骁的绝美容貌,放着这么帅的男人在身边不看白不看,她又不傻。 她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那日一时难以自持流了鼻血,不过是因为刚拆开纱布时的视觉冲击力太大了。 沈承骁把视线从许明轩身上转回来,一对上戚晚烟瞬间换上一副笑脸,他拿着圣旨仔细看了两遍:“没发现什么问题。” “那我这就去公主府。” “你万事小心。”沈承骁叮嘱道:“按照之前我们说的,父皇应该不会为难你。” 许明轩立刻跟在戚晚烟后面和她一起从后门出府,他才不敢继续待在端王府,他总觉得对上沈承骁自己后背就凉飕飕的。 一边走戚晚烟一边冲他道:“你去找徐大夫来,待会儿我给长公主做手术,让他来给我打下手。” 许明轩很快把徐大夫找来,徐大夫高兴得合不拢嘴:“你终于肯让我看你做那个什么手术了!” 之前不是不让他看,是戚晚烟还没完全信任他,怕他被那些复杂的医疗仪器吓到。 如今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徐大夫非常勤奋好学,虽然年纪大但还有一颗想进步的心,最关键的是他心肠好,能设身处地为病人着想。 再加上他对戚晚烟充满了崇拜,戚晚烟说啥他就干啥,这样的英才想偷师,戚晚烟自然求之不得。 与琮阳长公主病症相似的人在这个时代有很多,若是教会徐大夫,一定能救治更多人。 三人一行,很快来到公主府。 门口迎接的人站了一排,为首的正是高子墨。 这阵仗一看就不是迎接他们的,肯定是皇上和皇后还没到。 想起前几日在百草堂受的屈辱,高子墨趾高气扬地面向三人:“不还是得来给公主治病?之前推三阻四,这下圣上命令一下,我看你们敢不敢抗旨?装什么清高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赶紧进去吧!” 戚晚烟停住脚步:“我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并不欢迎我,那我就不进去了,公主的病我也不管了。” “你敢!”高子墨赶紧拦住她:“难道你真想抗旨不成?” “这可不是我抗旨,是你拦着不让我进。” “我哪里拦你了?”高子墨气得脖子都红了起来:“我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言大夫怎的如此小气?一点魄力没有怎么担得起神奇医女这个称号?” 戚晚烟嗤笑一声:“你也知道你说话不好听啊?既然知道就给我道歉,要不然我今日就不给公主治病。” 高子墨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他才不信这位言大夫的鬼话,皇上都下了命令,她怎么敢不给公主看病? 他不认错戚晚烟就不挪步,几人就在门口僵持着。 高子墨心想反正一会儿皇上和皇后就到,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而戚晚烟则是神情平静,淡定地望着街角方向,也盼着皇上赶紧来。 不出片刻,转角很快出现了两顶步辇,远远地就能感受迎面而来的天子威仪。 见此情景高子墨的嘴角扬得更高,这下百草堂这几个人还如何猖狂? 眼看着步辇慢慢向这边靠近,他赶紧示意众人下跪迎接。 皇上和皇后一前一后被小太监从步辇上扶起来,高子墨还没来得及喊“陛下万岁”,身边的戚晚烟就先发制人高喊道: “陛下!民女救长公主心切,却未曾想在公主府门口遇侍卫阻拦,若因此耽误了公主病情,民女可担待不起啊!” 第52章 阻挠为公主治病,其心可诛! 此话一出,高子墨后背霎时冒出一层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女子竟敢在圣上面前大呼大叫。 寻常百姓见到皇上肯定吓到话都说不出来,哪敢这样当街喊叫。 即便是高子墨这种近身伺候公主见多识广的人,见到皇上都不免有些发怵,他被先发制人的戚晚烟搞得完全愣住,根本没想到应该如何反应。 此时皇帝已朝着戚晚烟走了过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头戴面纱跪在地上的女子。 “你就是最近京中极具名声的那位言大夫?” 他的声音沉稳厚重,只从说话的语气中就能听出来久居高位的威仪感。 但戚晚烟却好像在他的语调中听到了一丝极力压制的沙哑,难道这皇帝也有病? 戚晚烟抬起头,镇定道:“回禀陛下,正是民女。” 趁此机会她悄悄抬头打量,今日皇上穿得朴素,只着一身玄色常服,腰间连块玉佩都未佩戴,乍一看和寻常男子没什么区别,但他身上依旧透着一股莫名的肃杀之气。 看他的样貌,倒是与沈承骁有几分神似。 和沈承骁给戚晚烟描述得差不多,看来这三年间,皇帝的样貌并没变化多少。 戚晚烟回完话后就赶紧低下头,恭敬地趴在地上。 皇上又道:“你刚才说有人拦着不让你进去给公主医治,是哪个不长眼睛的?” 他语气里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凉意,还没等戚晚烟开口,旁边的高子墨先招架不住了。 他跪着往前挪动两步,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地上:“卑职绝无此意,是这位言大夫曲解了卑职的意思,还请陛下明鉴!” 戚晚烟直起身子:“民女还未说是哪位侍卫阻拦,你就主动认罪,还诬陷是我曲解,可是想倒打一耙?” “我不是认罪!”高子墨赶紧否认:“卑职何罪之有?更不是倒打一耙,而是你诬陷我,刚才你到府门后我第一时间让你赶紧先去给公主看病,倒是你三拖四拖不肯进门,硬是拖到了皇上驾到。” 他一说完,皇上的眉头就紧皱起来,他还是比较相信高子墨说的。 那位言大夫推三阻四不肯来给琮阳公主看病的事,皇后早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和他说过了,要不是皇后哭着求他下旨,恐怕这个言大夫还摆架子呢。 皇上将目光移向戚晚烟:“你拖着不肯进门,是想故意耽搁公主的病吗?” 戚晚烟丝毫不惧,淡定地与皇上对视:“民女绝无此意,刚才本想直接进府先行给公主看病,但这位侍卫却在门口对民女出言不逊,故意拖慢民女脚步,不知他是何意?” “卑职没有!”高子墨继续否认。 他话音刚落,戚晚烟又继续道:“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门口这么多人,大家都听到了!” 身后的许明轩迅速跪着向前两步:“草民可为言大夫作证!” “你!”高子墨愤怒地瞪向他:“你是百草堂的掌柜,自然站在她那边,既然你能作证,那公主府的其他下人也能给我作证。” 他转头对向身后的众人:“你们说,我刚才有没有对言大夫出言不逊?” 那些人都是公主府的人,肯定和高子墨站在一边,自然摇头否认。 而许明轩还不依不饶:“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只有三人,肯定说不过,他们想如何抹黑我们就如何抹黑,还请陛下明鉴,为草民做主。” “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们才强词夺理,人多势众!” “……” 两边各说各的,皇上越听越觉得烦闷,此时站在他身边的皇后开口道:“我看还是高子墨说得有理,之前本宫让他去百草堂请言大夫就遭到拒绝,若是没有皇上圣旨,这位神奇医女想必是不肯为琮阳治病的。” 她早就对百草堂心生厌烦,等给琮阳公主治好病后,她一定会想办法教训这些人,此刻在皇上面前,刚好可以给百草堂立下不尊皇室的罪责。 皇帝沉声道:“眼下琮阳的病要紧,朕不想与你计较,你拒绝给公主治病这件事日后再说。” “民女从未拒绝给公主治病。”戚晚烟满脸寒霜,朗声道:“第一次高侍卫大闹百草堂引起民愤,第二次他和驸马又故意拖到晚上才去排队,这第三次又在府门口故意拖延民女脚步,不想让民女给公主看病的到底是谁?” 她话音一落,皇上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公主侍卫当街大闹之事前几日就被几个大臣弹劾过,这事儿不假。 难道他真冤枉了百草堂,不是言大夫不肯来看病,而是高子墨和驸马耍心机故意不去请言大夫? “卑职冤枉!”高子墨万万没想到戚晚烟会心思歹毒到在皇上面前出言构陷。 他赶紧将视线移向皇后:“皇后娘娘,您是知情的,卑职一心为公主啊!” 皇后也被戚晚烟颠三倒四的话气到,她沉声道:“高子墨所言不假……” 她话还没说完,戚晚烟就出声打断了她:“皇后娘娘如此为一个小侍卫说话,莫不是他之所以从中阻挠给公主看病,是听了皇后的命令?” 皇后一口气憋在胸口,脸色涨红:“自然不是!” 戚晚烟继续高声道:“高侍卫当街大闹,故意挑起百草堂与公主府的矛盾,城中百姓无人不知,想必就是将民女高高架起,阻挠民女为公主看病,其心可诛啊!” 跪在地上的高子墨整个后背的衣服都快被冷汗浸透,此时他有苦说不出,只能一遍遍喊着“冤枉”。 戚晚烟每说一句,皇上的脸色就难看几分,见她说话郑重有力,皇帝已经信了大半。 反而是趴在地上吓到连身子都直不起来的高子墨,怎么看都像是心虚。 但高子墨毕竟跟了琮阳多年,应该不敢故意害她,大概是好心办了坏事。 皇上叹了口气,沉声道:“高子墨行事失职,招致琮阳公主名声受损,拖下去杖责五十,其他人都起来吧,眼下为公主看病要紧,这样处理言大夫可还满意?” 第53章 我想为端王求个差事 “满意,多谢陛下。” 戚晚烟话音刚落就见几个身着铠甲腰配长刀的禁军,已经上前把高子墨拖到了一边。 高子墨吓到面色铁青,情急之中只能想到向皇后求情:“皇后娘娘,您救救我,您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啊……” 此时皇后哪敢和他扯上关系,她身边的皇帝面色黑沉,早就失去耐性,若她此刻再添乱,那恐怕受罚的就不止高子墨一人了。 皇后赶紧道:“本宫与你并无私交,你冤不冤枉本宫不清楚,快将此人拖下去吧,给公主看病要紧!” 公主府门前很快响起板子敲打皮肉和高子墨的喊叫声。 戚晚烟远远瞥了一眼,迈步向府中走去。 那日阿兰被他狠踹了一脚,如今还没恢复利索,五十大板算是便宜他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琮阳公主寝殿,驸马正在琮阳公主床前忙忙碌碌,又是掖被子又是擦嘴角,看上去忙得脚不沾地。 见皇上和皇后到了,他赶紧抽身来到门边跪下:“刚才公主又咳血了,情况凶险臣一时脱不开身,未能及时去门口相迎,还请父皇母后见谅。” “无妨。”皇上摆摆手:“让言大夫看看吧。” 琮阳公主正侧着身子窝在床上,嘴边和床榻染着点点血迹,床边脸盆里的水一片血红,看样子是刚吐完血。 她比前几日又瘦了一大圈,已是昏迷状态,看着就要断气了,见此情景皇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苦命的孩子啊……” 戚晚烟迈步走到床边,先是为琮阳公主把了脉,又挑开她的眼皮看了看,一边看一边叹气。 她身后围着的人们顿时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宫里的太医早就束手无策,若是她也没办法,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好半天皇后才试探着开口:“……怎么样?琮阳的病还有救吗?” 戚晚烟转过身道:“有救。”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皇上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但戚晚烟下一秒的动作却惊呆了众人,她离开床前,直直地在皇上面前跪了下来。 “在治病之前,民女有一事相求,此事事关重大,民女斗胆请陛下单独相谈。”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所有人全都变了脸色,谁都能听出来,戚晚烟是借给琮阳公主治病向皇上提条件。 室内一时安静得可怕,谁也不敢先开口打破这份沉默,都在等着皇上抉择。 而皇上的眉头却紧皱起来,他无比痛恨被人要挟,此刻跪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子竟敢拿他女儿的性命威胁他,这让他极为不悦。 他当然可以一生气直接杀了戚晚烟,可如此一来也等同了杀了自己的女儿。 戚晚烟内心丝毫不慌乱,淡定地等着皇上决定。 沉思了许久,皇帝只能妥协,他道:“所有人留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去旁边的屋子和朕单独说。” 皇上不可能真的单独与她谈话,还带了一个贴身太监总管,戚晚烟赶紧跟上。 皇帝沉声问道:“你有何事相求,可是有什么冤屈?” “民女所求之事对皇上来说轻而易举。”戚晚烟沉默一瞬,继续郑重道:“我想为端王求个差事。” “端王?”皇上喃喃道。 印象里上次听见端王的名字还是在给他指派成婚时,当时皇上并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如今有人突然提起他这个儿子,皇上一时间愣住了。 他甚至都快忘了他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等死的儿子。 端王现在如何了…… 就在皇上出神的片刻,戚晚烟将脸上的面纱摘下,露出了整张俏生生的脸蛋。 对面的皇上不解她是何意,但他身后的太监总管杜文松却变了脸色。 皇上不认识端王妃,但杜文松却知道端王妃长什么模样,他低声在皇帝耳边道:“陛下,这是端王妃啊。” “你是端王妃?”皇上满脸不敢置信,端王妃怎么可能是名动京城的神奇医女呢? 他心中被震惊填满,甚至忘了怪罪端王妃欺骗之罪。 亮明身份后,戚晚烟再次说道:“儿臣单独求见父皇,乃是为端王求个差事,听说……” 她话还未说完,皇上先出言打断她:“为端王求差事?端王不是要……” 他想说端王不是要死了吗,话刚到嘴边还好及时刹住,作为父亲他不能如此说,况且面前站着端王妃,他更是不能直接说端王快死了。 对于几个儿子,他向来一视同仁,几年前端王身体健康立下赫赫战功时,他也多少对他有些高看和宠爱,但当他生了重病,这个儿子便没有了任何价值。 如今见到端王妃,在某种意义上就像是见到了端王一般,不知为何皇帝竟觉得心中涌上了一阵莫名的悲伤。 他叹了口气,问道:“你想为端王谋什么差事?” 见他只为沈承骁难过了一瞬就又平静下来,戚晚烟心中只觉讽刺。 但她没表现出任何情绪,依旧平静道:“儿臣听说宗人府的府令空缺,想为端王谋个挂名。” 宗人府真正干事的是府丞和理事,在他们之上的府令位置,一般会由皇亲国戚挂名。 皇上没想到戚晚烟整了这一出只为求个小小的职位,他问道:“只是求个差事?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戚晚烟垂下眼眸:“就这么一件小事。” 见她态度诚恳,皇上放下心来,但随后他又皱起眉头:“端王……端王的病……” 端王都半截身子已快入土,要个宗人府的府令有什么用? 随后他想到戚晚烟的医术,又问道:“端王的病……还有救吗?” 他脸上挂着担忧,看上去还真像是一个父亲在担心儿子的身体,可皇室亲情,又有多少真意呢? 若是真的担心,怎么不早点去端王府看看? 又不是没长腿,能来公主府去不了皇子府? 戚晚烟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和皇上打哈哈:“端王病情严重,和公主的病不能同概而论,但儿臣会全力一试,尽力救治端王,只不过没法保证结果。” “好。”皇上点点头:“你真的只要一个府令的差事?” “是,只要一个府令。”戚晚烟语调一转:“但儿臣还想求道圣旨。” 第54章 你要切开琮阳公主的肺? “儿臣还想求道圣旨,将端王被任命为宗人府府令一事写明白,但此刻先不要宣旨,何时宣旨由儿臣决定。” “好大的胆子!”皇上有些动怒,这个端王妃哪来的这么多要求,他沉声问:“宣旨时间还要由你决定?你要何时宣?” 戚晚烟微微一笑:“自然是合适的时机,父皇只管把圣旨交给儿臣就好。” 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就是看准了皇上一定不敢将她怎么样,毕竟琮阳公主的命还握在她手上。 皇上突然开始猛烈咳嗽起来,好半天才压下去。 他只觉端王妃难缠得很,气得他胸腔内涌上一股热气。 但人是他用圣旨请来的,提条件要挟的机会也是他给的。 越想越觉得无力,皇上只能道:“朕依你,你先给琮阳治病,圣旨随后写给你。” 戚晚烟眨眨眼:“一会儿给琮阳公主治病大概需要两个时辰,等两个时辰儿臣出来后,希望父皇能差人将圣旨偷偷交给儿臣。” 她打量了一下皇上的神色,发现此时他并没有明显动怒,于是继续道:“今日之事请父皇帮儿臣保密,还有儿臣的身份,您也知道端王的俸银无故被太子克扣了三年,如今端王府入不敷出就要揭不开锅,实属无奈儿臣才乔装在市井行医赚钱补贴家用,再说堂堂端王妃靠给人看病赚钱也有损皇家颜面,希望父皇能为儿臣保密这个身份……” 这话倒是说得情真意切,也句句在理,皇子妃行医赚钱说出去确实有点不好听。 皇上点点头:“朕知道了。” 可戚晚烟还是不放心,她又道:“琮阳公主的病不可能一下子治好,至少要三个月才能根治,若是父皇毁了我们的约定,那儿臣也不敢保证这三个月里会发生什么。”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皇上顿时又被气得发出一阵咳嗽,太监总管杜文松赶紧捋着他的后背道:“陛下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 再气也没办法,谁让戚晚烟拿捏住了琮阳的性命呢。 喘了半天皇上终于缓和下来:“你说的这些朕通通都答应你,圣旨一会写好给你,你的身份朕也会替你保密,眼下琮阳的病不能耽误,你赶紧去给她治病吧。” “谢父皇!”戚晚烟跪下行了一礼,戴好面纱先行告退,准备去给琮阳公主看病。 待她走后,皇上又是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好半天才压下去。 杜文松担忧道:“没想到端王妃是如此性情,陛下若继续纵容说不定会酿成大错啊!” “她不像鲁莽之人。”皇上望了一眼门口:“看来这几年端王日子不好过,太子克扣他俸银之事朕也听说过,唉……罢了罢了,给他安排个差事也算让他有个依靠,万一这端王妃真能治好他的病呢,就不知道他们现在藏着圣旨不让宣是个什么心思……” 杜文松道:“想必他们也翻不了天,陛下的病,要不然让端王妃给瞧瞧?” “先看看她能不能给琮阳治好再说吧。” - 从里面出来后,戚晚烟先在院中站了片刻,才继续朝着琮阳公主的房间走去。 刚才与皇帝对峙,即便她再沉着冷静,后背也不禁冒了一层汗。 还好和设想的差不多。 沈承骁说得没错,如今这位大渊的皇帝,好像对几位皇子都不冷不热,他也并未和太子完全一心,太子那位置坐得并不稳当。 除了太子,还有祁王和景王两位大势皇子,以皇上的深沉心思,最后到底哪位能登上大统还是未知数。 要不是沈承骁三年前被暗害,此时说不定皇帝还会暗中扶持他,形成四足鼎立。 毕竟沈承骁也是他的儿子,即便已经是个废子,但皇上对他多多少少也是有点儿感情的。 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戚晚烟才敢冒险单独和皇帝见面,直接摆明身份来要挟。 她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沉下心迈进琮阳公主寝殿。 见她回来,驸马赶紧道:“言大夫,刚才公主又吐血了,你可算回来了,赶紧救救她吧!” 驸马这么一打岔,皇后也没法打探戚晚烟和皇上说了什么。 戚晚烟看了一眼病榻之上的琮阳公主,对众人道:“除了徐大夫,其他人全都出去,我要给公主治病了。” 驸马担忧道:“……我们都要出去?治病不能让我们看见吗?万一你对公主不利……” “你要是担心我对公主不利,那我现在就可以离开,若你们还想公主见到明天的太阳,就全都出去,别来打扰我!” 驸马赶紧道:“行行行,那我们都出去。” 皇后还有些担忧,但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若是不配合戚晚烟,琮阳公主说不定今晚就咽气了。 房中其他人都退出去后,戚晚烟才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手术工具。 虽然这里条件不适合手术,但眼下琮阳公主的病不能挪动,也只能将就一下。 徐大夫好奇地看着那些造型奇异的手术刀:“这是干什么用的?” “给她开刀用。” 一听这话徐大夫瞬间大惊:“开刀?是开膛破肚吗?琮阳公主的病在肺里,你莫不是要切开她的肺?” 还记得上次给王屠户儿子挖后背脓疮时,一听要开刀他也拦着不让动。 在这个时代,大家没有开刀的理念,在别人肚子上划一刀,就等同于杀人。 没有先进的医疗水平,也没有高效的特效药,再加上大多数老百姓生活条件艰苦,所以这里的人们得一点小病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戚晚烟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始给琮阳公主注射麻醉剂。 这次还没等徐大夫开口,她直接解释:“这叫做麻醉剂,其实就和麻沸散差不多,但效果更好,可以用这种针头直接注入病患血管。” 既然有传授徐大夫医术的想法,那她便耐心给他多说一些。 戚晚烟将琮阳公主身体放平,在她胸前垫了一层防护垫,戴上术用手套后对徐大夫道:“我要破开她的胸腔,把她肺里病变的部位切除。” 徐大夫瞪大眼睛望着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第55章 老夫今日开眼了,我要拜师! 戚晚烟开始下刀,在琮阳公主胸腔处切开一道口子。 本以为会看到鲜血四溅的场面,徐大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甚至还用手掌捂住了眼睛,只敢透过指缝去观察琮阳公主的伤口。 可他想象中的场景并未出现,随着戚晚烟的下刀,刀口位置并未流出鲜血,渗出的很少血迹也被戚晚烟用纱布按压了去。 徐大夫满心好奇,问道:“为什么没出血?” “麻醉剂降低了她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而且我特意避开了血管位置,所以不会大出血。” 戚晚烟的声音低哑而深沉,听得出来她正全身心专注在手中的操作上。 徐大夫不敢再继续问,怕会让戚晚烟分心,他默默地站在一边仔细看着戚晚烟的每一步操作,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哪个步骤。 “把灯拿近一些,我需要找到她肺部的病变位置。”戚晚烟头也没抬,轻声吩咐徐大夫。 笔直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又非常希望能帮上忙的徐大夫赶紧跑去桌子拿来一盏油灯,举在床边。 这里没有额镜也没有无影灯,戚晚烟也能凭借几盏摇曳的油灯来照明,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确保不会出一点差错。 好在她经验十足,心态平稳,很快就找到了琮阳公主肺部病变的位置。 她的判断果然没错,琮阳公主的肺部已经产生了很严重的病变,必须通过手术对其上的严重肺大泡进行切除,只靠药物保守治疗根本不可能根治。 她下手稳重,手术刀精准对向病变部位,果断进行切除。 旁边的徐大夫冷汗早已冒了一头,拿着油灯的手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本来烛火就在不停摇曳,他这么一抖,更是给戚晚烟的视线造成了干扰。 戚晚烟沉声道:“你不要紧张,这场手术我有把握,不会出意外。” 她的声音依旧沉稳,甚至比平日里说话时还要冷静,给了徐大夫很大的安慰。 徐大夫深呼吸几口后终于将手掌稳住。 “擦汗。”戚晚烟又沉声道。 “啊?” “用旁边那块白色的布帮我擦一下额头的汗,我的手不能离开她的胸腔。” “噢噢噢好好好。”徐大夫立刻明白,异常小心地拿起旁边的白布,帮戚晚烟把额角的汗珠擦干净。 他现在精神极度紧张,哪里还顾得上那些男女授受不亲乱七八糟的规矩,戚晚烟说什么他就立刻做什么。 除了稳住油灯,他还要给戚晚烟换各类手术刀,擦汗等等,手术才进行到一半,徐大夫已经累得浑身发麻。 又不知过了多久,戚晚烟终于说道:“准备缝线,你帮我把旁边的线拿过来。” 徐大夫多少也能琢磨出一些手术过程,知道这缝线基本就是最后一步了,他霎时松了口气,赶紧把线递给戚晚烟。 戚晚烟的手指依旧很稳,检查完琮阳公主肺部的情况,清理干净她胸腔中的出血后,才开始一针针缝合。 全部完成后,戚晚烟也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来,确认琮阳公主呼吸平稳,才和徐大夫一起收拾手术残余物。 将所有手术用具全部收回之前的药箱,手术切除物和各类止血纱布等也全都处理干净后,戚晚烟对徐大夫道:“完成,手术成功。” 此时琮阳公主平躺在床上,各项生命体征都很平稳,完全看不出手术的痕迹。 徐大夫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戚姑娘,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是怎么做到一点都不紧张的?” 他摸了摸后背的衣服:“我这褂子脱下都能拧出水来,刚才吓死我了,我真怕琮阳公主就这么死了……” 他回忆起刚才手术的经过,戚晚烟自始至终头都没抬一下,两只眼睛死死地定在琮阳公主身上,就连给他下命令时也没有片刻的分心,这种心理素质实在太强大了。 她每句话都简洁干脆,语调沉稳平静,不带一丝慌乱。 虽然她吩咐徐大夫拿东西时的语气异常冰冷,但徐大夫却完全没觉得有任何不妥,更没有晚辈命令长辈的不适感,经过这场手术后他心中对戚晚烟的崇拜比之前更加强烈。 戚晚烟微微一笑:“我们作为大夫,需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即便病情再复杂也不能紧张,最忌讳的就是手术开始前就失去信心,再说这场手术不算复杂,只需要将病变的位置切除即可。”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徐大夫嘴里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他竟“噗通”一声跪在了戚晚烟面前。 “老夫今日算开眼了,我想拜你为师!” 戚晚烟赶紧扶起他:“拜师谈不上,我不过是从高人那里得了一些比较先进的技法,如果我们俩一样,说不定你还比我更厉害呢!往后能教的我都教给你。” “真的?”徐大夫嘴角咧起来,喜上眉梢。 “当然啦。”戚晚烟笑道:“今日让你来帮忙就是这个意思,徐大夫,以后可不要紧张哦。” “是老夫见识短浅今日才这么紧张,往后定不会。” “好。” 两人说完后戚晚烟打开门,和外面的人说道:“完事了,你们可以进来看看,但不能离得太近。” 这场手术她和徐大夫在里面没有多少时间观念,可外面的人却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所有人都等得焦躁不安,但又不敢进去打扰。 好不容易等到戚晚烟开门,外面的一群人全都忙不迭地往里面跑。 戚晚烟站在床前道:“我已经去除了琮阳公主肺里的病症,现在她身体非常脆弱,更不能经受任何干扰,你们隔得远点看看就行了,贴身照顾的一个人就够,人多了反而容易造成交叉感染,七日后我会再来一次,这几天的用药我已经按照数量包好了。” 皇上道:“找个手脚利索的来照顾公主。” 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驸马不能错过表现的机会,他赶紧道:“就由我来照顾公主吧。” 皇后道:“驸马有心了,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但她还是对戚晚烟的医术有些怀疑,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一个小姑娘这么短的时间真能看好?她半信半疑道:“琮阳肺里的病真能根治?” 第56章 等中秋,一击即中搞事情! “只要后面保养得当,再次发病的可能不大,但你们得好好照顾她。” 她将药包交给驸马,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起身离开房间。 趁大家都挤在门口看琮阳公主时,太监总管杜文松悄悄递给戚晚烟一个锦盒,小声道:“端王妃,这是您要的圣旨。” “多谢公公。”戚晚烟接过盒子,远远地望了一眼皇上的方向,正巧皇上也望向她这边,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错,戚晚烟俯身行了个礼。 她本想赶紧回府休息,但没想到临走前却被陈霖康拦住了。 也不知道陈霖康什么时候来的,他挡在戚晚烟面前:“言大夫是如何给琮阳公主治病的,可否请教一二?” 他满脸怀疑,一看就是不相信戚晚烟的医术,但事实摆在这儿,他又不能不信。 宫里的几个太医已经对琮阳公主进行了好几轮诊治,全都说无药可救,一个江湖丫头区区几个时辰就能治好? 陈霖康根本不信她是用的正规医术,料定她肯定使用了什么歪门邪道。 所以他这才拦下戚晚烟,说是想请教一二,其实是想找她的破绽。 戚晚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非常干脆地道:“不行。” 说完直接越过陈霖康走了。 陈霖康气得吹胡子瞪眼,再怎么说他是宫里的太医令,一个小姑娘竟敢对他如此不敬?他紧皱眉头望着戚晚烟离去的方向,愤恨地甩了甩袖子。 - 眼看着东方天空已经要露出鱼肚白,戚晚烟赶紧让许明轩和徐大夫回家休息。 许明轩倒是不要紧,但徐大夫老胳膊老腿,熬夜这么久身体遭不住。 虽然戚晚烟再三推阻,但许明轩还是坚持把她送到端王府。 端王府门口只点着一盏灯笼,就像无数个普通的夜晚一样,但戚晚烟进门后才发现院中灯火通明,前厅里面还点着一排灯。 她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赶紧跑进厅内。 一进门先是看见了在两边凳子上歪歪扭扭的几个人,左边的是阿兰阿宇,右边是霜儿和宋舟。 他们全都以稀奇古怪的姿势歪在椅子上,看样子是困得不行坐着就睡着了。 再往前看才是坐在轮椅上的沈承骁,他正目光炯炯地望着门口,看上去浑身紧绷。 见戚晚烟终于回来,沈承骁这才放松下来,他赶紧问:“回来了?可还顺利。” “顺利。”戚晚烟道:“你们都在等我吗?” “我本想一个人等,但他们非要一起,等了大半夜都困了。” 戚晚烟霎时感动得不行,这感觉就像是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后,本以为家里乌黑一片,但没想到一开门家里不光亮着灯,还有亲人在等着自己。 没穿越来之前她一直独居,经常因为做手术或实验忙活到大半夜才回家,次数久了也会觉得有些孤独。 穿越到这里后,她终于也能体会一次有人在家等自己的感觉了。 浓浓的夜色里流荡着白日里所不能感受到的别样温情,戚晚烟感觉周身好似有阵暖流涌过,让她心里一塌糊涂。 她赶紧收起情绪,小声对沈承骁道:“这是皇上给的圣旨,看样子他还没完全忘了你,我总感觉他对琮阳公主也并不是真上心。” 沈承骁接过圣旨看了两眼:“他好像对谁都很好,但对谁又都不是真心,也许他在乎的只是皇位和天下,谁有价值他就对谁好。” “的确如此。”戚晚烟点点头:“现在有这道圣旨,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只要宗人府在我们手里,到时就不怕太子翻案。” “现在还未到时机。”沈承骁目光深幽,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圣旨。 戚晚烟知道他在想什么,两人目光对视,异口同声地说了两个字:“中秋。” 要想一击即中,便要寻个合适的契机,而下个月宫里的中秋宴会便是这个契机。 他们四目相对,就着明明暗暗的烛火,互相在对方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戚晚烟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只觉心中又涌起另一阵暖流。 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钝响,原来是阿宇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这动静霎时把另外三人也吵醒,霜儿揉着眼睛道:“王妃你回来了?厨房里还热着饭呢,我去给你端来。” 戚晚烟摆摆手拦住她:“不用了,我不饿,你们赶紧都睡觉去吧,我也累了。” “好吧。”几人站起身,睡得迷迷瞪瞪好像还没清醒。 宋舟站到沈承骁身后,推着轮椅往后院走。 戚晚烟也紧跟在他们身边,等两人回到寝殿后,宋舟才翻身爬回了屋顶。 安排沈承骁在床上躺好后,戚晚烟回到旁边的小床,刚沾到枕头瞬间一阵困意袭来,她打了几个哈欠,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压抑低沉的吸气声,她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窗外已经泛起亮光,正是日出时分。 扭头转向床榻,她这才发现那吸气声原来来自沈承骁。 戚晚烟三两下迈至床边:“你怎么了?腿又疼了?” 沈承骁眉头紧皱,一看就是在极力忍受痛苦,戚晚烟赶紧掀开被子去看他的双腿,膝盖处好像有些红肿。 她打眼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你昨晚在前厅坐太久累着了,伤口处有些发炎,还好里面的骨头没事,你就不应该等我!” “我没事。”沈承骁咬着牙,额角冒出一层汗,不想给戚晚烟添乱。 昨晚戚晚烟出门后,他就一直忧心不已,又是担心又是自责,惭愧自己无法保护她,向皇上求圣旨这样凶险的事还需要她一介女流去替他干。 不见到她平安归来,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霜儿他们困得睁不开眼,但他却精神得不行,坐了大半夜腿部无法承受如此高强度的姿势,不疼才怪? 戚晚烟嗔怒道:“我都说了疼了你别忍,你只要喊一声我就能听见。” “我不疼。”沈承骁死鸭子嘴硬。 “行行行你不疼!”戚晚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你的额头咋冒了这么多汗?” 沈承骁无言以对,羞恼地把头偏到了墙壁那侧。 戚晚烟拿出一管药膏,给他涂在膝盖上:“还好只是有些发红,万一伤到里面的骨头,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这药膏有镇痛效果……”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这次就不给你打止痛针了,让你长个教训……” “嗯。”沈承骁闷闷地应了一声。 隔了许久,都没听见戚晚烟再说话,他转头看去,原来她竟累到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57章 梦游爬上沈承骁的床? 戚晚烟一只手里拿着药膏,另一只手还停在沈承骁的膝侧,就以这个姿势睡着了。 沈承骁顿时心疼不已。 她蜷缩着身子,看上去就像个窝在床边的团子。 沈承骁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半天,如今戚晚烟早已不是刚成婚时那副瘦巴巴的模样。 这些天来她长了些肉,不过分瘦弱更不显富态,脸颊上的肉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如今她趴在床边,一侧脸颊被压出了个可可爱爱的弧度,比平日里多了份憨态可掬的小女儿娇俏。 沈承骁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脸,只觉手指尖碰到的皮肤细腻温润,让他不舍得放开。 怕吵醒戚晚烟,他又把手收回,指尖好似泛起了一阵丝丝麻麻的战栗。 就在这时,戚晚烟眼皮倏忽轻颤,长长的睫毛抖了两下,在眼底划出簌簌的阴影,好似睡得极不安稳。 沈承骁赶紧屏住呼吸。 又这样盯了片刻,他感觉戚晚烟这个姿势睡得肯定不舒服,沈承骁头脑一热悄悄翻身坐起来,长臂一捞就搂着戚晚烟的腰把她拖上了床。 他动作很轻,生怕吵醒怀中之人。 却没想到戚晚烟歪着脑袋在他臂弯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香了。 这下沈承骁放下心来,他不敢把手臂抽出,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看戚晚烟的侧脸。 越看越觉得心生欢喜,她怎的长得如此勾人呢? 原本因为瘦弱而显得有些稚嫩,如今她好像长开了许多,多了几分明艳娇媚,让沈承骁移不开眼。 因着刚才的挪动,他腿上的伤口又开始泛疼,沈承骁紧紧咬住牙根,一丝声响也没发出。 - 又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已经来到正当空,戚晚烟终于悠悠醒来。 她只觉这一觉睡得舒爽,浑身的酸痛劲儿消失无踪,昨晚忙活整夜的疲惫感完全退下去了。 身下的被褥柔软妥帖,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心想这感觉怎么不像自己那张小床呢?又一翻身她才发现颈侧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她赶紧侧脸去看,正对上沈承骁盯着她的双眼。 “你醒了?” 戚晚烟一个哈欠憋在嘴里,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她这是睡在了沈承骁的床上。 她压着的东西正是沈承骁的手臂! 心里的小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无声的“啊啊啊啊”,这怎么回事啊? 她记得昨晚她给沈承骁抹消肿药膏来着,为什么现在会在他的床上醒来? 戚晚烟突然想起来,她好像抹着抹着就睡着了…… 难不成她梦游爬上了沈承骁的床? 沈承骁那张绝美的脸庞近在咫尺,她再往前挪动一分说不定两人的脸就能贴上,纵然戚晚烟早就给自己做过无数遍心理建设,但如此近的距离,沈承骁整张脸落在她眼中就像是放大了数倍一般,她哪里能受得了? 戚晚烟悄悄咽了口口水,压下胸口乱撞的小鹿,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她怕再对视下去她又会流鼻血啊!!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她才看见在她脸颊之上几十公分的位置,沈承骁的手掌正举在那里。 她一坐起来沈承骁就收回了手。 刺目的阳光瞬间落在戚晚烟眼皮上,原来是沈承骁一直用手给她遮着太阳,她这一觉才会睡得如此踏实,一不小心就睡到了正午时分。 戚晚烟顿觉不好意思,她急忙从床上爬起来:“……那个,我怎么来你床上了?不会是……我自己爬上来的吧?” 她脸颊羞红,支支吾吾话都快说不成句。 而沈承骁却以沉默回应,好似是在告诉戚晚烟,她的猜测完全正确。 这更让戚晚烟羞红了脸,只能慌张着去躲避沈承骁的视线,却刚好看见他甩了甩刚才被压住的手臂。 “不好意思啊把你的胳膊压麻了……我不是故意的……” 沈承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无妨。” “那个……你的腿还疼吗?” “不疼了。” “我再给你检查一下吧。” 手上有活儿戚晚烟就自在了起来,给沈承骁检查膝盖的过程中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阿兰的声音:“王爷王妃,可要现在洗漱?” 戚晚烟赶紧开门:“进来吧。” 阿兰道:“午饭也做好了,早上你们就没吃,再不吃午饭可要饿坏肚子啦。” 戚晚烟点点头,示意她将午饭端进来。 简单洗了把脸后,两人开始吃饭,自从沈承骁能坐着轮椅随意走动后,就不再需要戚晚烟喂饭了。 两人沉默地吃完一顿饭,戚晚烟又想起昨夜的尴尬,她犹豫着道: “你的腿和你身上的毒现在已无大碍,也不需要人时时照顾,我让他们把我那张小床搬出去吧,以后晚上我去隔壁房间睡,我们本就是……本就是仓促成婚,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 一听这话,沈承骁的心立刻沉了下来,但他脸色未有任何表现,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嘶”了一声。 “怎么了?你腿又疼了?”戚晚烟赶紧蹲下查看他的腿。 沈承骁眉头紧皱,咬牙道:“刚才又一阵疼痛,好像是从骨头里传出来的一阵刺痛。” 戚晚烟伸手在他断骨的部位摸了摸:“应该是骨头在愈合,就像小孩长身体时腿抽疼那种感觉,一会儿我扶你起来走走,多活动一下就行。” “好。”沈承骁点点头:“我现在的身体恐怕还得辛苦王妃你多照顾一段时间……” 见他咬牙忍痛的模样,戚晚烟暗道是自己太着急,同住一间房有什么好心虚的? 还好沈承骁没发现她的异常,她小声道:“那等你的腿完全好后,我再搬出去。” “如此便辛苦你了。” 说定后戚晚烟先是把沈承骁推到院中晒太阳,然后又和阿兰一起去房中收拾碗筷。 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背影,坐在院里晒太阳的沈承骁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第58章 被认错 将计就计 “宋舟!”收拾好碗筷后戚晚烟抬头喊了一声。 屋顶上的人立刻跳下来:“有事吗?” 也不知道宋舟这家伙天天藏在哪儿,从地面往屋顶看根本看不见人影,但戚晚烟一喊话他就能听见。 就连晚上他也时常趴在房顶上,当初给他收拾出来的房间他基本没进去住过。 戚晚烟朝他道:“你和我一起把你家王爷扶起来,他需要多活动活动。” “王爷能站起来了?”宋舟惊讶道:“那以后是不是就可以走路了?” “现在还不行,得一点点做复建。” “好吧。”虽然有些失落,但宋舟内心的喜悦还是占了大半,就算沈承骁没办法一下子站起来,至少也在一点点恢复。 说着两人就开始行动,一左一右把院中的沈承骁从轮椅上架起来。 戚晚烟道:“你把上半身的重力压在我俩身上,然后用脚试探着去踩地面。” “好。”沈承骁把大部分重量压在宋舟身上,慢慢试探着用脚掌去走路。 虽然现在他的双腿还完全不敢使劲,但脚掌踩在地面上的触感却非常真实。 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甚至感觉用脚走路的滋味都很新奇,忍不住想多走几步。 刚走了一盏茶工夫,他额上就冒出来一层汗,戚晚烟赶紧扶他坐下:“先歇会儿,我们慢慢来,恢复的过程本来就很煎熬,至少你现在已经可以沾地了。” 她蹲下挽起沈承骁的裤腿,和宋舟一人一边给他按摩双腿,一边按她一边说道:“你腿上的神经和经络早就通开了,营养能输送过来就会长肉,你看现在是不是不那么瘦了,已经和正常人的腿差不多了。” 沈承骁点点头,看着戚晚烟额角的汗又是忍不住心疼:“你们别按了,歇一会吧。” 刚才虽然他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宋舟身上,但戚晚烟也承担了一些,对一个弱女子来说要扶住沈承骁有些吃力,她也累得出了一些汗。 再让她给自己按腿,沈承骁于心不忍。 当然旁边的宋舟比她还累,早已是满头大汗,但他却一点不嫌累,要不是怕沈承骁的腿受不了,他能继续架着沈承骁再走十圈。 戚晚烟刚停下手中的动作,霜儿就从前院跑了过来:“王妃,来了一男一女,说是从庄子和商铺过来报账的,要找张全,但他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先来和你说一声。” 庄子和商铺? 戚晚烟这才想起来大婚那天她看过府里的账簿,沈承骁的财产里还有几个庄子和两个商铺,因为疏于打理也没多少进账,她早就把这一茬给忘了。 现在是月初,应该是庄子和商铺的负责人来汇报上月的账目。 以前这些事都是张全负责,前几天戚晚烟派他去打听太子生辰宴的事情,他这几天应该不常在府里。 “这些庄子和商铺你有印象吗?”戚晚烟问沈承骁。 沈承骁想了片刻后道:“好像有点印象,应该是前几年宫里赏赐的,一直也没怎么上心。” “行,我去看看吧,反正也不指望他们挣钱。”戚晚烟起身往前厅走去,临走前吩咐霜儿:“你让张全来找我,带上近一年所有庄子和商铺每月的明细。” “好嘞。”霜儿答应道。 戚晚烟带着阿兰去了前厅,远远就看见厅内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年纪看上去都在四十左右,身材都很肥硕。 中年女人一身布衣看着比较朴素,像是庄子的管理人,旁边的中年男人比女人要精致一些,一身青色长袍,腰间还挂了块玉佩,看模样是商铺的管理人。 戚晚烟刚迈进门槛,中年女人就开口道:“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上杯茶水,热死我们了!” 说着她就指着戚晚烟:“你,去给我们倒杯水来。” “我?”戚晚烟疑惑地指指自己。 “就是你啊,这屋里难道还有别人?你是新来的吧,不认识我们?我们可是代表庄子和商铺来报账的,你这个小丫鬟怎么看着呆呆的?快去给我们倒茶,否则一会儿张管家来了你看我不给你告状!” 戚晚烟眯着眼睛打量妇人,她这是把自己认成府里的丫鬟了。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昨夜回来没来得及沐浴,今早也没换衣服,眼下她身上的裙子皱巴巴的,刚才扶沈承骁走路还出了一身汗,发髻也有些松散,看上去确实挺狼狈。 身后的阿兰愤怒道:“你们太过分了!知道这是谁吗?” 戚晚烟摆摆手,示意她先不用表明身份,既然被认错她正好将计就计,看看这俩人要耍什么花招? 妇人有些不耐烦,朝着戚晚烟喊道:“我管你是谁?你只管给我倒茶就行了!” 旁边的男人撑开一把折扇,也催促道:“我从城南走过来累死了,快去给我们倒杯水,话说张管家怎么还没来?” 这两人一来就这么目中无人,这让戚晚烟非常不悦。 再看他们中气十足又肥头大耳的样子,若是庄子和商铺每个月都入不敷出,这俩人哪来的钱吃成这副模样? 第一时间戚晚烟就想到了这俩人很可能也贪了钱。 前有张全和孙大姐,后有面前的这俩人,还真是个个都欺负沈承骁是个瘫子,处处搜刮他的钱财。 又想到她刚来时沈承骁连口饭都吃不上,瘦得已经快没有人形,但他的下人们却个个肥头大耳,这谁能不生气? 戚晚烟压下心中的怒火,面上却不动声色,她问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看来还真是新来的,别打听了,你叫我谢庄主,叫他田掌柜就行。”中年妇女神情更加不耐烦,她又催道:“先给我们上茶吧,你也再去催催张管家。” “好。”戚晚烟默默地退了出去,让阿兰去厨房找人烧水。 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瞥向室内的目光愈发幽深。 见她空手回到厅内,谢庄主更加不悦:“茶水呢?” 戚晚烟微微垂首,恭敬道:“谢庄主别急,厨房已经在烧水了,马上就来。” “快点吧!笨手笨脚,让你上个茶水也这么费劲……” 此时门外送茶水的人正走到门口,她正好听见谢庄主的这句话。 来送水的人是桂月,她端着一壶茶水,本来脚步轻快,但刚迈进厅内整个人就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谢庄主和田掌柜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而端王妃却站立在一边。 “你们怎么能让王……” 她后半句话硬生生堵在了嘴里,因为她看见戚晚烟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闭嘴。 桂月立刻咽下后面几个字,结结巴巴道:“茶、茶水来了……” 第59章 端王府的丫鬟们杀人了! 厨房正在准备晚膳,人手不够她去帮忙,听闻前厅来了客人要茶水,她便主动端着茶壶送了过来。 却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看戚晚烟和谢庄主的神情,桂月心念一转就明白他们是认错了人,把端王妃认成了普通丫鬟。 这两人每月来一次,一人把着几块田地,一人把着两家商铺,天高皇帝远,端王也没空管,他们向来嚣张跋扈,除了张全谁也看不上。 所以每月他们来报账时府中下人们也懒得搭理他们。 桂月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把茶壶放在桌上:“王……那个茶水到了,我刚才采买完东西正巧在厨房,就帮忙送过来了……” 戚晚烟朝她微微点头。 此时阿兰也端着几只茶杯进来放在桌上,虽然她尽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很重,一只茶杯被她摔得在桌子上滚了一圈。 谢庄主立刻冲她道:“哟!你也是新来的?这府中的丫鬟们越来越无礼了,一会儿我可得和张管家说说,让他好好罚你们。” 戚晚烟伸手摆正了桌上的茶杯,对阿兰使了个眼色让她和桂月一起站到后面。 她亲自给谢庄主和田掌柜倒茶,一边倒茶一边道:“如今端王卧病在床,除了宫中的俸银,府里也没有其他来钱法子,还得仰仗庄子和商铺,但好像这几个月你们那边的账上也是入不敷出……” 田掌柜抬头瞥了一眼,见她长相秀丽,说话语气尊敬,便有些心生好感,他神秘道:“你还是太年轻,账面上的东西能信吗?” 戚晚烟赶紧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们每月送来的账本又不是真的,具体赚了多少还不是我们自个说了算。”他越说越神气,一副得意模样。 旁白的谢庄主比他精明一些,见他不过脑子就把内情全倒了出来,赶紧道:“慎言!” “这有什么好瞒的?她们几个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这府里一直都是张全做主,几个小丫头还能翻了天吗?” 仔细一想他说得也对,谢庄主也就随他去了。 戚晚烟又问:“你们的意思是庄子和商铺并不是不赚钱,而是你们不往上报?那钱都去哪儿了?” “赚钱还真谈不上。”田掌柜眼睛一眯,叹了口气:“每个月就赚那么点钱,我们和张全一分就没了,真没多少。” 看来庄子和商铺为数不多的收益全被他们和张全贪去了! 戚晚烟眼底寒光愈发浓烈,她身后的桂月和阿兰脸色也凝重起来。 桂月来府中的时间早,对这些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她没想到田掌柜这么轻易就全抖落了出来,还真是嚣张惯了! 此时谢庄主刚喝一口茶水,立刻全吐了出来,她直接把杯子扔在了地上,飞扬的茶水差点溅到戚晚烟身上。 离她近的桂月赶紧上前挡在她身前。 谢庄主“呸呸”吐了两口:“烫死我了!这么热的天你们还给我喝这么热的水,是想烫死我吗?” “你们也太过分了!”桂月再也忍不了:“刚来就要茶水,现在又嫌烫,还真以为这端王府是你们做主吗?” “哟!我看看这是谁?”谢庄主阴阳怪气地瞅着桂月:“这不是府里新的采买管事吗,就是你把孙大姐挤兑走的吧?听说临走前她还被诬陷贪了银子,我看就是你陷害她,那个端王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是什么天煞星命,看来孙大姐和她犯冲。” “你说什么呢?”桂月气得高喊:“你们血口喷人,我没有陷害孙大姐,王妃也不是那样的人!” “哼!”谢庄主翻了个白眼:“我看就是你这小丫头片子不知道耍了什么心眼才挤兑走了孙大姐,现在的小姑娘可都不得了哦,一个个精明得很呢!” “你!”桂月气得脸都鼓了起来:“你空口无凭!” “那怎么了?你去给那个端王妃告状呗,不过这府里做主的人可还轮不到她!哎哟哎哟,你不会还要哭鼻子吧?” 说着谢庄主伸手推了桂月一把。 她身材肥硕,力气很大,桂月一时没察被她推了个趔趄。 桂月正要上前和她理论,谢庄主的肥手却被戚晚烟抓住了。 戚晚烟捏住她的手腕,用了个巧劲儿在她腕子上一敲,她的半只胳膊便开始发麻。 刚才还低眉顺眼的戚晚烟突然变了脸面,这让谢庄主和田掌柜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谢庄主才愤恨地喊道:“你干什么?你要打我?看我回头让张全辞退你!” 戚晚烟冷声道:“桂月是因为表现得好,才被提拔为采买管事,你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诬陷她,是非不分,你给她道歉!” “我才不道歉!我又没说错!” 即便被戚晚烟攥住的那只胳膊越来越麻,但谢庄主还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软:“你们可是要翻了天了?你们等着吧!” 她心想一会儿必须得让张全好好教训这些没教养的奴才们! 见谢庄主被人制住,旁边的田掌柜就要站起来帮她对付戚晚烟,而阿兰却眼疾手快地挡在了他们中间。 她伸脚踢在田掌柜腿窝处,这一脚用了八成力气,田掌柜腿骨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要不是阿兰现在还有些内伤,说不定能直接把田掌柜踢骨折。 田掌柜身材本就肥硕,这么一摔浑身的肉都跟着抖了一抖,他顿时趴在地上发出一阵“哎哟哎哟”的惨叫声。 见此情景,谢庄主大喊道:“杀人了杀人了!端王府的丫鬟们杀人了!” 她拼命想从戚晚烟手中挣脱,但不知为何手臂却越来越麻,怎么挣都挣不开。 就在这时,她看见拐角处跑来一个身影。 谢庄主顿时像看到了救星,她赶紧大喊:“张全,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她们要杀人了,如今端王府的丫鬟们可都要翻天吗?” 本以为张全一到肯定会狠狠替她教训这三个小丫头,却没想到张全一跑进来,竟“噗通”一声跪在了钳制她的小丫头面前。 只听他诚惶诚恐地喊道:“端王妃息怒!” 第60章 掌嘴!打到她给你道歉! 张全整个上半身都快埋到了地上,恨不得“哐哐”给戚晚烟磕两个响头。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俩人敢在戚晚烟面前大闹。 也怪他记错了日子,忘了今日这俩人来报账,早知道他肯定提前和他们说清楚戚晚烟的脾性。 他们不常来王府,不知道最近这端王府内俨然已变了天,再也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而且最让张全惧怕的是,万一谢庄主和田掌柜把他们之间的那些腌臜事给抖搂出来,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眼下他好不容易才取得戚晚烟信任,若又因此而再招致戚晚烟厌恶,那月中他的毒发作了可怎么办啊? 所以一听说谢庄主他们来了王府,张全赶紧就往前厅跑,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动静。 一猜就是他们已经惹怒了戚晚烟…… 他忙跑进来,话都不敢说直接跪在了地上。 “端王妃息怒啊,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 戚晚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甩开谢庄主的肥胳膊,走到主位位置坐下:“说说吧,怎么回事?” 张全心道不好,沉声问道:“你们刚才和端王妃说了什么?” 见谢庄主还坐在椅子上,他赶紧把她拉下来:“见了王妃还不快跪下?” 谢庄主根本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被张全拉下来,满脸不敢相信:“你说她是端王妃?这怎么可能?” 趴在地上的田掌柜也哆嗦着直起了身子,他和谢庄主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满的疑惑。 张全再次压低声音道:“快点行礼,这是端王妃!” 两人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这个小丫头竟然就是端王妃? 他们赶紧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想到刚才不经意间给端王妃透露了那么多消息,田掌柜就觉得额头冷汗直冒。 但他很快又平静下来,趴在地上小声问张全:“端王妃好对付吧,刚才我把我们贪钱的事全说了……” 张全只觉晴天霹雳,他赶紧跪着向前爬了两步:“王妃,我与这两个人没关系,不管刚才他们说了什么,都是诬陷我!” “是吗?”戚晚烟嘴角嘲弄一笑:“那他们怎么说庄子和商铺的盈利全都分给了你,正因如此你才会帮着他们欺骗端王。” “不是这样的!”张全赶紧否认:“他们说的都是胡话!” 一听这话谢庄主不乐意了! “你想赖账?你咋这么没骨气?之前端王没成婚前你不还说不管端王妃如何,你都能将她拿捏住,帮我们打好掩护吗?怎么如今却如此惧怕一个小女子?” 张全恨不得把这个愚蠢的女人扔出去,他心一横干脆直接认错: “王妃,小的的确说过那种话,但都是小的之前愚昧才一时口不择言,他们说的庄子和商铺的盈利……确实有一部分分给了我,但那些钱之前也全都被您拿了去……还请王妃念在我近日忠心耿耿的份上……” 他说着说着还哽咽了起来,他是真害怕戚晚烟到时候不给他解药。 见他态度诚恳,说的话也都可信,戚晚烟才朝他摆摆手:“罢了,你之前的过错本王妃暂不追究。” 她目光一转对上谢庄主和田掌柜:“你们二人老实交代,贪了王府多少钱?” “我没贪钱!”谢庄主脸皮厚到直接否认。 “好啊,现在倒是不承认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呢?” “哼!”谢庄主一甩袖子:“张全你个没骨气的,端王眼看着就要死了,你还怕端王妃干嘛?她一个小姑娘还能翻天不成?到时候端王死了她能不能活还另说呢!” 田掌柜也赶紧附和道:“就是,怕她做什么?我看我们连跪都不用跪了!” 张全赶紧往旁边爬了两步和这两人拉开距离,生怕和他们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见这两人还真就要站起来,戚晚烟再不想和他们废话。 “阿兰,掌嘴!” 早就在旁边蠢蠢欲动的阿兰立刻上前,左右开弓,“啪啪啪”一连甩出十几个巴掌都不带大喘气的。 戚晚烟又朝着桂月道:“阿兰一个人打得手疼,你去帮帮她,刚才谢庄主好像还没和你道歉呢,先打到她给你道歉再说。” “好嘞!” 桂月早就看谢庄主不顺眼,这下有了戚晚烟的命令,更是有了底气,直接上前撸起袖子哐哐哐甩在谢庄主脸上。 她和阿兰一人负责一个,片刻后巴掌声就响彻了整个前厅。 谢庄主和田掌柜体态肥硕行动不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小丫头给打得眼冒金星。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脸已经肿得像猪头,更是没了一丝反抗的力气。 还是谢庄主先撑不住,她喊道:“我认错我认错,我给你道歉!刚才我不应该那么说你……” 桂月这才停了下来,甩甩手冷哼了一声。 田掌柜见旁边的巴掌声停住,自己却还在挨打,他也忍不住大喊:“我也认错我也认错!” 主位之上的戚晚烟轻笑一声:“行了,阿兰也停下吧。” 阿兰一停手,田掌柜立刻支撑不住身子歪在了地上。 戚晚烟又道:“你们说认错,认的是什么错?” 谢庄主抬头看了戚晚烟一眼,眼神里满是恐惧,她道:“……是我们贪了钱,庄子和商铺的收益确实没多少,但也不至于亏损,是我们一时财迷心窍。” “哦对了我记得你们今日是来报账的吧?”戚晚烟一挑眉毛:“把你们的账簿拿给我看看。” 谢庄主和田掌柜根本不敢拿出来怀里揣着的账簿,这会儿大家都已经知道他们的账簿是假的,他们怎么还敢拿给戚晚烟看? 见他们犹犹豫豫不肯往外拿,张全在旁边低声道:“快拿出来,这会儿还啰唆什么?” “我们……”田掌柜勉力支撑起身子,支支吾吾道:“能不能宽限……宽限几天时间,我们把正确的、正确的账簿拿来?” “好啊。”戚晚烟答应道:“给你们三天时间,把正确的账簿和你们之前贪的钱,一分不少全都拿过来,否则的话……” 第61章 这都是端王妃逼我的! 还没等她说完,跪着的谢庄主和田掌柜就道:“谢王妃宽限,三日之后我们一定拿来!” “没有否则,我们绝对一分不少全都拿来。” 戚晚烟一抬下巴,冲着两人道:“滚吧!” 刚才还被打得气若游丝的谢庄主和田掌柜赶紧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再也不敢继续在端王府待下去。 而张全还战战兢兢地跪在一边,缩着脖子头都不敢抬,拼命想降低存在感。 戚晚烟哪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她清清嗓子道:“我让你拿最近一年庄子和商铺的进账明细,你拿来了吗?” 张全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几沓账本,抖着手道:“王妃,您也知道这些账簿并不是真的……我不想忽悠您。” 他见谢庄主和田掌柜都不敢拿假账簿糊弄,他更不敢了,还不如直接说清楚先认错。 戚晚烟揉了揉眉心:“你就没有真的账本?钱没分之前不也应该有套真账本吗?” 就算做假账,也应该另外有一本真的吧。 “没有……”张全嘴唇都开始打哆嗦:“收益我们平分之后,只做一套假的账本来存档,真正进账有多少,现在也记不清了……” “你还真诚实。”戚晚烟嘲讽道:“倒是省事,只管分钱就行。” 眼下想追究前几年王府的账是不可能了,只能在之后多上心。 她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张全趴在地上也不敢说话。 隔了好久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本簿子:“王妃,这是您让我打听的太子生辰宴的名单,现在时日还早,他的请帖还未发完,之后有其他的我再加上。” 他本没想这么早就把名单拿出来交差,但此时戚晚烟正在气头上,他便想起来用这份名单来转移话题。 戚晚烟朝阿兰一挑眉,阿兰立刻上前接下来递给她。 简单扫了两眼,上面都是些较为年轻的男男女女,看样子这场生辰宴应该是比较轻松的氛围。 “行我知道了,你再去打听看看太子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行动。” “好的王妃!” 终于把这一茬应付过去,张全忙不迭地快滚了。 厅内终于安静下来,桂月问道:“王妃,你真要给他们三天时间吗?他们肯定是在拖延时间,根本就没有真账本,让他们往外吐钱估计也就是意思意思。” 戚晚烟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一笑:“自然不会给他们三天时间。” 他们以为这次应付过去后,肯定会放松警惕,三天后再拿点银子出来这事儿就糊弄过去了。 若是这样,那戚晚烟还真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根本没等到第三天,隔天一大早,她就带着霜儿和阿兰阿宇去了沈承骁在京郊的庄子。 位置在某个村庄附近,说是庄子,但里边没包含什么建筑物,一眼望过去是大片的田地。 虽然位置非常偏僻,但好在面积不少,戚晚烟粗略估算得有上千亩。 这里的主要收入来源是附近村民每月的租金和税银。 田地里种的大多是小麦,现在应当是快收获的季节,但远远望过去,农田却青黄不接,完全没有丰收的迹象,稀稀拉拉能看见有几个农人在地里忙碌。 在庄子最东边有两座小房子,根据张全的描述这里应该就是谢庄主平日待的地方。 戚晚烟一行朝着小房子走去,隔着好远就听见房子里传来叽叽喳喳的人声。 她眉头不禁微蹙起来,示意身后的霜儿他们不要发出声音,他们悄悄走到小院旁边,听里面的说话声。 听声音应该都是附近租了田地的村民。 “这才刚刚月初,不是月底才收租吗?上个月的租金才收了没几天,怎么又收?” “我们哪还有钱啊?今年的收成本就不好,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再说这里的地非常贫瘠,和西边那块根本没法比,总不能租钱一样吧?” “是啊,现在大家手里哪还有钱?我老娘生病了都没钱看大夫……” 越听房中的说话声,戚晚烟的眉头皱得越紧,怪不得刚才经过田地时没看见多少劳作的人,原来是都被谢庄主叫到这里来开会了。 人群七嘴八舌地表达着不满,里面的谢庄主终于发出声音。 “行了都别吵了!”她不耐烦地喊了一声:“都说了这不是租金,这是税金,是种植税!根据每家每户收成的不同税金也不同。” 一听这话人群又是爆发出一阵更大的不满。 “税金不是要等收完麦子后再交吗?再说一直都是田地税,哪来的种植税?” “这一茬麦子还没收就要交税金,现在收成好坏还不知道,怎么能知道交多少税呢?” “一年到头都挣不了几个钱,又是租金又是税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咳咳咳!”谢庄主咳嗽几声:“大家都别吵,今天每亩地先交一两银子,之后按照收成再多退少补。” 此时院外的戚晚烟已经听明白了,谢庄主这是在变相搜刮压榨这群老百姓的银钱。 看样子她根本不想把之前贪污的钱拿出来,而是想从租户身上诈一笔钱来补这个漏洞,好去端王府接着忽悠。 戚晚烟的脸色越来越冷,她真没想到谢庄主能没底线到如此地步,一点良心都没有! 院中人们的反对声还没结束。 “一亩地一两银子也太夸张了,到时候一亩地能不能赚一两还不一定呢!” “我反正不拿,我没钱!” “我也不拿,打死我也掏不出这么多钱。” 谢庄主见众人不肯配合,气得脸红脖子粗,她怒吼道:“既然不想拿钱,这地你们也别租了,我看你们以后靠啥吃饭?” 这话一出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他们世世代代靠种地为生,若是没有田地以后还怎么活? 虽然这里土地贫瘠,但好在也能勉强糊口。 若谢庄主真不租了,大家以后可怎么办? 见众人的气焰消散大半,谢庄主也缓和下来,她又开始卖惨,指着自己的脸道: “我也不想这样啊,你们也都知道这附近的土地都是端王的,是端王妃嫌弃你们每月交钱少,才逼我这样,你们看我的脸,就是昨日端王妃打的,你们不交钱她就要打死我啊!” 第62章 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说着说着谢庄主还哭了起来。 “我真是被逼无奈,要不然也不会一大早就把你们叫过来要税银,实在是那端王妃性情暴戾贪得无厌,每月那点租金根本入不了她的眼,逼着我来跟你们要钱啊……”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完全不顾自己鼻青脸肿哭起来有多丑。 这倒是把大家全都唬住了,院中一时无比安静。 院外的戚晚烟已经被气到攥紧双拳,她根本没想到谢庄主能如此说瞎话,这可是在损坏她与沈承骁的名声。 身后的阿兰更是忍不了,后悔昨日没把这个谢庄主给打死。 “王妃,太气人了!你让我进去把她打死!” 阿宇也道:“她还真敢睁眼说瞎话,这不是故意挑起老百姓和端王的矛盾吗?” 而院里的众人也被谢庄主的那番话气得怒火直冒。 但他们生气的对象不是谢庄主,而是端王妃。 静了一刻院中再次爆发出辱骂声。 “端王妃仗势欺人,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长税银?” “这不是压榨我们吗?我们挣点钱多不容易!” “就是!端王也活不了几日了,我看这端王妃也不得好死!” 听到这里,院外的戚晚烟再也忍不了,她一脚踢开院门:“你们说谁不得好死?” 院中的众人齐刷刷地转过脑袋:“你谁啊?” 而被人群围着的谢庄主却是直接变了脸色,看见戚晚烟如同见鬼了一般。 “这是谁啊?”众人纷纷疑惑地问谢庄主。 谢庄主嘴唇一哆嗦:“……这是端王妃。” “原来这就是端王妃!” “嫌我们交钱少,现在还亲自来要钱吗?” “我们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我和你拼命!” 说着这人就拿起了旁边的锄头,直指戚晚烟。 见他拿锄头,其他人纷纷效仿,此时大家的怒火正没有发泄口,戚晚烟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刚才他们的情绪全被谢庄主调动了起来,眼看着真正的罪魁祸首到了,自然是恨不得和戚晚烟拼命。 “你们干什么?”阿兰阿宇挡在戚晚烟面前:“明明是谢庄主说胡话,你们怎么还怪我们王妃呢?” 这会儿众人哪还能分得清是非对错,他们这些穷苦的老百姓向来就对达官贵人们充满了仇视。 凭什么他们辛辛苦苦挣的钱要全被他们搜刮掉? 这群愤怒的百姓们拿锄头的拿锄头,拿镰刀的拿镰刀,眼看着就要和戚晚烟拼命。 阿兰阿宇挡在戚晚烟面前,被迫把剑拔了出来。 情势异常紧张,戚晚烟大喊道:“真正搜刮你们钱财的人不是我,而是谢庄主!你们交上来的钱全被她贪了,端王府根本一分都没拿到,我今日来也是怕她继续耍花招!” 躁动的人群有片刻停滞,他们回头望向谢庄主:“她说的是真的吗?” 此时谢庄主刚见到戚晚烟的恐惧感已经消失,她目光幽深地看着戚晚烟和她面前这群不受控的租户们,渐渐攥紧了双拳。 若是今日戚晚烟死在这里,那还真是一举两得。 反正是这群老百姓们动的手,和她又没关系。 又想到昨日在端王府被羞辱暴打的狼狈样子,她心里那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都是因为这个端王妃,不光打破了她这些年欺上瞒下的途径,还强迫她把之前贪的银子交出来。 已经吃到嘴里的银子她怎么舍得吐出来? 若是戚晚烟死了…… 那这一切就都能回到从前了! 电光火石间谢庄主的脑子突然开始疯狂地想要诅咒戚晚烟立刻去死,她目光逐渐染上不正常的狠辣。 戚晚烟一行才四人,而这里的老百姓们却有好几十个,只要挑起他们的怒火,戚晚烟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谢庄主厉声喊道:“她说的都是假的,她今天来就是为了搜刮大家的银子!就是不想让你们活!她根本不懂大家的困苦,从没体会过吃不起饭的滋味,你们看她穿得多么光鲜亮丽,她一件衣服你们挣十年钱都买不起,这种人太可恨了!” 这话一句句直说到了租户们的心里,情绪全被谢庄主煽动到一个爆发的临界点。 在他们眼里,仿佛面前站的人不是端王妃,而是造成他们生活困境的所有来源。 他们纷纷往前冲,不顾一切地把锄头镰刀全都往戚晚烟身上打。 阿兰阿宇拔剑挡在戚晚烟面前,长剑与农用工具碰撞发出一声声钝闷的响声。 长剑之上反射出的是一张张如同疯子一般扭曲的面容。 “一群疯子!王妃你快往后退!” 阿兰出剑把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打翻,保护戚晚烟向后退。 一片混乱之中,戚晚烟根本无暇出手甩软针或甩弹珠,只能靠阿兰阿宇挡在前面和这群人搏斗。 退到院外后,戚晚烟横眉扫向站在院中最里侧的谢庄主,那张扭曲丑陋的面容上竟存着明显的杀意。 戚晚烟心底一寒,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冷冽,她再也不可能容得下谢庄主继续作乱。 眼下最关键的是先安抚住这群愤怒的老百姓。 她大喊道:“你们都被谢庄主骗了!冷静一点!现在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就给你们免半年租金!” 还在疯狂向前冲的人们听见端王妃要给他们免租金,心里立刻产生了动摇。 而他们身后的谢庄主还在添油加醋:“大家别信她!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我是端王妃我说话算数!倒是谢庄主一直故意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她才是居心叵测,今日你们若是杀了我,你们觉得自己还能活吗?” 说完戚晚烟又冲阿宇道:“阿宇,直接去把谢庄主给我绑了!” 燥乱的人群之中早就有人开始动摇:“你说真的,真给我们免租金?” “自然是真的!” 开口问的那人一扔手里的锄头:“就算今天杀了端王妃,我下个月的租金也交不起,万一她给我们免呢,我不打了……” 戚晚烟终于长舒一口气,她冲此人道:“你是第一个,我再给你免半年!” 一听此话还在犹豫的其他人也全都扔下了手里的工具,争先恐后道: “我也扔了!” “我先扔的,我比他早,我排第二个!” 第63章 痛打谢庄主! 大家全都抢着往前站,本来还一致对外的人群迅速互相推搡起来,都不愿排到后面去。 锄头镰刀被他们扔了一地,所有人都挤在戚晚烟面前,争抢着前面的位置。 “大家别挤!”戚晚烟出声制住喧闹的人群:“你们先听我说完内情,整个庄子的租户全部免一年租金!” “真的?你真给我们全免一年?” 有人满怀期待又不太敢相信。 戚晚烟再次肯定道:“真给你们免一年租金,而且以后的税金也不用交了!” “太好了!太好了!” 人群传来一阵欢呼。 “大家先安静一下。”戚晚烟拍拍手:“据我所知你们的税应该是每年需要给官府上交的粮食,租金则是交给端王,也就是你们只需要交租金和粮食就行,根本就没有种植税和田地税这些说法。” “不可能啊?”租户们面面相觑:“我们每年都要给端王府交田地税的。” “所以是谢庄主骗了你们!”戚晚烟沉声道:“是她自作主张和你们多要税金,端王府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不光税金,就连租金端王都没看见过一分,这些钱全被谢庄主贪去了!” “正是因为昨日我发现她欺上瞒下,今日才来庄子查看,正巧碰上她跟你们要钱,否则还不知道她要瞒到什么时候?” 院中的租户们听完全都是一脸不敢置信。 原来这些年压榨他们的不是端王,而是谢庄主吗? 他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赚的钱,全都进了谢庄主口袋? 见大家还未完全相信,戚晚烟继续道:“我一路来看到这附近的土地贫瘠,想来你们辛苦一年收成确实不多,好不容易挣点钱还全便宜了别人……” 她摇了摇头,逐渐放慢语调:“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再说这几年端王根本没收到过你们的任何租金,免租一年对王府来说并没什么损失,真正有损失的人是谢庄主,现在你们该明白了吧?” “明白了我们明白了,原来是谢庄主一直在搞鬼!” “亏我之前还那么信任她,没想到她是谢扒皮!” “我们的钱全进了谢扒皮口袋,这个女人太可恨了!” 大家纷纷回头,只见谢庄主躺在地上,已被阿宇五花大绑起来,她浑身止不住开始颤抖,她知道这事完完全全露馅了。 但她还想再挣扎一番,她扭着身子道:“端王妃才是骗你们的,她一个王妃怎么可能理解大家的难处,她一定是为了保命故意这么说!” 话音刚落旁边的阿宇就狠狠踢了她一脚。 谢庄主顿时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在地上翻滚起来。 戚晚烟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阴寒,她对众人道:“骗你们我有何好处?难道本王妃会故意抹黑一个小小的庄主吗?” 最先扔锄头的那个人站出来:“端王妃和我们想象中的不一样,给我们免一年租金可是天大的好事,我们不能怀疑她!” “就是就是,我们相信端王妃,其实很早我就怀疑过谢庄主了!” 众人纷纷站出来附和。 地上的谢庄主已知回天无力,此时只能趴在地上装死。 明白真相后大家对她的恨意愈发强烈,离她近的几个人直接上前踩了她好几脚。 后面的人见状也不甘落后,一边骂着一边也伸脚朝她踩去。 戚晚烟眯着眼睛看着众人围攻谢庄主,好半天心中的痛恨之感才消散几分。 又过了一会儿,待租户们也把怒火发泄出来后,戚晚烟才朝阿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大家拉开。 再如此殴打下去,恐怕会出人命。 戚晚烟朗声道:“大家别打了,留她半条命送她去见官,官府审理后一定能让她把贪的银子全都吐出来,我听说她女儿在城中置办了一处房子,估计在城里享福呢!肯定也是用大家的钱置办的,到时让她们把这些也一并吐出来。” “好好好!”租户们纷纷拍手称快。 “早就听说她闺女在城里享福,我们还以为她是嫁了个好姑爷,原来是用我们的钱在外面潇洒啊!” 戚晚烟朝阿宇道:“你先拖她去见官。” “好嘞!”阿宇立刻领命行动。 他用一根绳子拖着谢庄主往外走。 此时的谢庄主已经快无法站立,就像一头肥猪一般被阿宇拖拽着往前走。 见状大家全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还有人朝着谢庄主吐了几口唾沫。 随后戚晚烟又朝租户们道:“等官府审完案子她把银子交出来后,这些钱全都分给你们!” 这话更是引起了租户们的热烈欢呼声。 “本来这钱就应该是端王的,王妃还肯分给我们,太让人感动了!” “王妃太善良了,是我们的大恩人!” “娶到这样的王妃真是端王的福气啊!” 有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戚晚烟磕了个头:“感谢端王妃!”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朝着戚晚烟额头: “感谢端王妃!” “感谢端王妃!” “……” 戚晚烟扶起最前面的租户:“大家都起来吧,临近丰收,你们快回去干活吧!” 租户们站起来,既感动又感谢。 就在这时,戚晚烟注意到人群最后面有个满脸紧张的青年,他缩着脖子躲在最后,好像很怕被发现。 戚晚烟指着他问道:“你是谁?” 这人忽然被点名,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赶紧跪回地上:“……我、我是……” 没等他说出来自己是谁,其他租户们就道:“这不是郑林吗?是庄子上打杂的,他不会和谢庄主一起贪钱了吧?” “我没有!”郑林嘴唇发抖,但还是大声喊道:“我一分钱都没贪。” “那你害怕什么?” “我、我没害怕……” 戚晚烟心生疑惑,这郑林身子都抖成这样了,还说没害怕? 他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张小脸皱皱巴巴的。 只看面相倒不像个坏人。 但戚晚烟现在不敢随意相信别人,她冷声道:“既然不害怕你抖什么?” 第64章 就你们这穷酸样,买得起吗? “就是啊,你抖什么?” “你在庄子里和谢庄主走得最近,你肯定也贪钱了。” “就是你一直替她跑腿办事,你应该最清楚她的事!” 郑林额头渐渐冒出汗珠,在戚晚烟的逼视和租户们的质问声中心理防线逐渐破掉。 他趴在地上心一横开口道:“端王妃恕罪!小人的确知道谢庄主贪钱之事,但小人也是被迫无奈才帮她隐瞒,我家境贫寒父亲还卧病在床,若是丢了这份差事,就没法活了!” 众人一听,头顶瞬间怒火直冒。 “原来你真知道,亏我们平日里那么信任你。” “你一定是和谢庄主一起贪了钱才替她隐瞒!” “我没有贪钱!”郑林大声喊道:“我一分都没贪,我发现谢庄主贪钱后,她找人威胁我说要弄死我爹,我这才被迫帮他瞒着……” 说着他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我早也看不惯谢庄主但又无可奈何,就偷偷每个月记下她收上来的银子,端王妃,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 郑林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账本,小心地打量着戚晚烟的神色。 这时租户们之中发出了不少唏嘘声。 大家对郑林家里的情况都挺了解,知道他也是个苦命的,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端王妃,你绕他一次吧,他与他爹相依为命多年,家里也穷得很,二十多岁了看着还像十几岁一样。” “是个苦命的孩子,也就是因为读了几年书才挣得这份在庄子里打杂的差事……” “唉,他也是被逼无奈,其实没坏心。” 戚晚烟上前接过郑林手里的账本,翻开发现上面清晰地记录着这几年来庄子里收的所有租金和税银。 一条条一月月都记得很详细。 “你读过书?会算账?”戚晚烟问。 郑林低声回答:“小时候上过几年学堂,后来我爹生病后就不去了,但我一直很喜欢读书,算账也是自己琢磨的。” 戚晚烟又翻了几页账簿,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 这才是庄子真的账本,这份账本足够将谢庄主定罪了。 “既然大家都为你求情,那我也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你可以继续待在庄子里做事,现在不需要收租金,也没多少杂活,你暂时先替我看着这里,等我找到合适的庄主再说吧,但是千万不能像谢庄主一样欺上瞒下,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她又扭头面向众人:“大家可以一起监督他,下次我再来时他若有不轨你们直接来告诉我!” “好!” “都听端王妃的!” 郑林赶紧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多谢端王妃!” - 从庄子出来后,阿兰问戚晚烟:“刚才那群人恨不得把我们杀了,王妃你怎么还给他们免租金?” 戚晚烟掀开马车帘子,指了指周围的农田:“你看这里的土壤这么贫瘠,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们也不会选择来这里种地,在误会是我们故意加税银时情绪难免激动,其实大家本性并不坏。” 阿兰“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但戚晚烟心中却愈发沉重,这里不光位置偏僻,土壤条件还极其不好,猜都能猜到今年的收成不会好。 想必宫中当时负责给皇子王爷赏赐土地的官员非常看不起沈承骁。 不过这不是戚晚烟最忧心的,毕竟沈承骁在京中没什么权势她早就知道。 她忧心的是这里的百姓只能靠着这样的贫瘠土地度日,一年下来勉强能吃饱饭,连点积蓄都存不下,着实让人心酸。 之前在城中见的大多是繁华景象,就算在原主记忆中见过之前乡下的艰辛,但当真真切切看到这里人民的生活环境时,还是对戚晚烟产生了一些冲击。 她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情绪压下去,放下帘子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霜儿道:“王妃,马上就到城门口了。” 戚晚烟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先不回府,我们直接去长乐街。” 沈承骁的那两家商铺其中一家就在长乐街。 长乐街和百草堂的那条街相交,是大渊王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能在这条街上开一家商铺,倒是还不错。 戚晚烟倒要去看看开在如此繁华街道上的商铺盈利能差到哪里去。 怕一下子就被田掌柜认出来,戚晚烟进店之前戴了面纱。 刚进店她就知道为什么生意这么差了。 在王城最具市井烟火气的街道开一家古玩瓷器店也不知道田掌柜是咋想的。 周围一片美食服饰首饰店铺环绕中,一个古玩店就显得格外沉寂。 戚晚烟在店内转了一圈,心想卖不出去有卖不出去的道理,不光卖的品类不行,卖的东西更不行。 全都是些粗制滥造的假货,即便是她这种外行,也能看出来这些东西都是些残次品,有人买才怪。 根本配不上“紫竹斋”这么高雅的店名。 进店后没看见田掌柜,柜台那儿只坐着个店小二,见戚晚烟一行进来后也不起身迎接,抬眼瞅了她们一眼就低下了头。 戚晚烟朝小二道:“我们进来你都不迎接吗?” 小二又抬头看了一眼,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又低下了头。 见他态度如此不好,霜儿喊道:“我们来买东西你不介绍一下?” 小二翻了个白眼,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到她们面前:“买什么呀?” 戚晚烟指向一个花瓶:“这花瓶怎么卖的?” 小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发出一声冷哼。 “你这人怎么回事?瞧不起谁呢?”霜儿愤怒地瞪着他。 小二却丝毫不怵:“怎么你还想动手啊?打坏了我们店里的东西你们可赔不起。” 他又看了戚晚烟一眼,抬着下巴不屑地摇摇头:“你看上的这件花瓶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没钱眼光倒是还不错,就你们这穷酸样,你们买得起吗?” 第65章 店里不养闲人,把他辞退! 戚晚烟身上的衣服倒还好,只是有些皱巴巴,但旁边的霜儿和阿兰则是灰头土脸的。 尤其是阿兰,刚才和租户们缠斗时她的衣服被撕破了几条口子,看上去破破烂烂的。 这下她们反应过来,原来小二是因为她们穿着破旧,看上去不像有钱人的样子,所以才看不起他们 阿兰指着戚晚烟看上的那个花瓶道:“不管我们买不买得起,价格你总要说吧。” 小二又冷哼了一声:“一千两,不买别碰!” “就这个破花瓶要一千两?”阿兰惊呼:“这也太贵了吧!” “我都说了你们买不起。” 阿兰正要继续和他理论,却见门口又走进来三人,为首的是一位小姐,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 这一行人只看穿着就富贵不凡,就连侍女穿的都比戚晚烟华丽。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见状店小二赶紧甩下戚晚烟她们,点头哈腰地跑向富家小姐。 “小姐,您要买点什么?” 那模样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和刚才对待戚晚烟时简直天差地别。 这下不光阿兰生气,戚晚烟和霜儿也被这见人下菜碟的小二给气到怒火直冒。 可富家小姐一行并未相中什么东西,只在店内转了一圈就离开了。 小二还亲切地将她们送到门口,喊道:“欢迎下次再来。” 随后他转回店内,看到戚晚烟瞬间又换上一脸不屑的表情:“你们怎么还没走?” 戚晚烟冷声问道:“你们掌柜的呢?” “反正你又买不起,找我们掌柜也没用。”店小二坐回柜台位置,懒洋洋道:“我们掌柜早上来了一趟就走了,谁知道干嘛去了。” 小二坐在柜台处低下头,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 明显是不想再搭理戚晚烟一行。 霜儿道:“田掌柜大概去了另外一家店,我们还等吗?” “等等吧。”戚晚烟说着又在店里转悠起来。 她打量着店内这些破烂玩意儿,没一件看上去值钱的,却定价又极高,怪不得刚才的小姐看了一圈什么也没买。 把着最好的地段却不好好经营,卖的东西成品还如此差,小二天天在店内混吃等死,简直是浪费资源。 戚晚烟越看越气,要是之前几年田掌柜能好好经营,端王府的账面上又何至于一分钱都没有呢? 又等了半天,她还没急,小二先烦了。 “哎哟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在店里晃了,转悠得我头晕,不买就赶紧滚出去!” 他话音刚落,田掌柜正巧回来了。 刚迈进门口他就冲小二喊道:“快给我倒杯水渴死我……” 话还没说完他扭头正对上店内站着的三人,戴着面纱的戚晚烟他没认出来,但他却一眼就认出了阿兰。 再一看前面人的身形,他肥胖的身子立刻抖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端王妃,您怎么来了?” 戚晚烟摘下面纱,露出极为不悦的脸:“这就是你经营的铺面?如此差的店面还养着一个废物小二,就这样不倒闭才怪呢!” 一听此话小二立刻也跪在地上,他才听明白原来这位女子就是端王妃,是这商铺的主人! 那他刚才…… 小二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田掌柜剜了店小二一眼:“你对王妃不敬了?” “我……我不知道她是端王妃……” “快给王妃磕头认错!” 田掌柜已经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这小二见人下菜碟的本事是跟他学的,他什么破脾性他最清楚了。 小二哐哐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王妃恕罪!” 戚晚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看这店里也没什么生意,养不起这么多闲人,把他辞退吧。” 这话是说给田掌柜听的。 田掌柜跪在地上犹豫着没有表态。 戚晚烟眉头微蹙:“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田掌柜连忙冲着店小二道:“快滚快滚,没听见端王妃发话了吗?” 店小二满脸慌张,他去哪儿再找一份这么好的差事。 “端王妃,田掌柜,我错了,你们别辞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指望着我养家糊口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给戚晚烟磕头,可戚晚烟全当没看见的。 这样的人就算留下,对店里也没有任何用处。 她不言语,田掌柜就知道她是把决定权交给了自己,额头不禁冷汗直冒。 戚晚烟这是在考验他。 田掌柜一咬牙心一横,直接揪起店小二的衣领:“快滚快滚!” 他揪着小二把他扔到店铺门口:“以后别来了!” 随后他又去柜台拿起一个草绳编的笼子,一并扔到门外面。 “把你的蛐蛐也拿走!” 原来他刚才在柜台低着头是在鼓捣玩蛐蛐。 这条街上的路人多,很快就有人对摔在紫竹斋门口的店小二议论纷纷。 “欺人太甚!”小二爬起来狠狠朝着紫竹斋吐了口唾沫,抱着他的宝贝笼子跑了。 这一茬解决后,店内的田掌柜给戚晚烟搬了一张凳子让她坐下,面上极力地挤出笑容。 虽然这更让他那张肿得高高的脸尽显丑态,但他丝毫不在乎。 他讨好道:“不知端王妃今日来是为何事?之前说好的宽限三日,这才刚过一日……我已经在筹钱了!” “你大半天不在店里是出去筹钱了?” “正是。”田掌柜点点头:“你也看到这店里的情况,实在没多少进账,之前的钱我都补贴了家用,眼下手中没多少现银,昨天回来我就赶紧开始筹钱了。” 他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再引起戚晚烟的不悦。 听完他的话后,戚晚烟有些惊讶,这人倒是比谢庄主实诚得多。 但她还是不太相信。 田掌柜赶紧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这是我这两天筹的钱,我老婆把她的首饰都变卖了,现在只有这么多,您放心,剩下的这两天我肯定筹齐,和账本一齐交给您。” 看着他手里的银票,戚晚烟点了点头,是个识时务的。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回来筹钱,没耍花招。 她接过银票又道:“我听张全说这些年你靠着这两家铺子还在外面养了一房小妾,钱都花给她了吧?” 田掌柜又“噗通”跪在地上:“我是养了小妾,但我绝没在她身上多花钱,为了筹钱,她的首饰我这两天也全变卖了……” 第66章 策马疾驰,势不可挡的少年英雄 他急得快要流出眼泪:“端王妃您明鉴啊!这次我真没撒谎,为了筹钱我老婆要跟我和离,小妾也说要另找其他人,我这次是真不敢骗您,我家里值钱的全变卖了……” 他越说越委屈,仿佛是已经把所有能拿的钱全掏了出来。 看他满脸悲痛模样,戚晚烟相信他这次没说谎。 有刚才谢庄主的对比,田掌柜倒是显得识时务多了。 把已经吃进嘴里的银子再吐出来也是非常难的事,田掌柜能有这份变卖家产也要拿钱的魄力,着实是超出了戚晚烟想象。 但她知道田掌柜肯定没他哭诉得这么惨,他一定还有钱,潇洒了三四年,让他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还是按照之前说的三天时间,把钱全都拿出来,一分都不能少!” “好。”田掌柜硬着头皮答应道。 戚晚烟环视了店内一圈后又道:“另一家铺面也是卖古玩吗?” 田掌柜点点头:“我们紫竹斋是连锁店,两家都是卖同样的东西。” 就你这个商业头脑还知道开连锁店呢。 戚晚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看继续这样下去也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如改行,你最近调查一下卖什么最赚钱,给我拿出几个方案来。” “我?”田掌柜疑惑地指指自己:“王妃您还肯用我?” 戚晚烟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但凡你再出任何差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谢王妃!”田掌柜趴下磕了两个头,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原以为交上钱后戚晚烟就会一脚踢开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肯给一次机会,让他继续打理这两家铺子。 田掌柜顿时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干,取得戚晚烟的信任,保住自己这份差事。 - 解决了庄子和商铺的麻烦后,戚晚烟顿觉心情大好。 她把刚从田掌柜手里拿到的钱全给了霜儿:“你去十里香要些菜,要最贵最好的,今日犒劳全府。” “好嘞!”霜儿拿着钱喜笑颜开地跑了。 回府后,戚晚烟直接去了后院,刚走到院门就听见从里面传来一阵“嗖嗖”的声音。 她放慢脚步,站在院门向里边张望,发现原来是沈承骁在射箭。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紧身劲装,腰间系着褐色几何纹宽腰带,整个上半身干练利落,拉弓的手臂肌肉将衣袖撑起,强壮而有力。 最近戚晚烟的专注力都在沈承骁腿上,竟没注意他的上半身也已经恢复到了如此有力量的状态。 也不知道宋舟从哪里弄的靶子,按照沈承骁坐在轮椅上的高度挂在侧墙上,看靶心上插着的箭,箭箭直指红心。 沈承骁拉开弓,只瞄了一瞬就松手,箭头破风而去,精准地命中了靶心的红点。 因为这一箭的力量巨大,还把之前靶心上的几支箭给震了下来。 戚晚烟直接看呆了眼。 原来古装剧里那些高手们的功夫并不是夸大,甚至和她眼前的沈承骁比起来,还略显含蓄了。 戚晚烟只觉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坐在轮椅上射箭的男人怎么能这么帅? 随着沈承骁的动作,又一箭破空而出。 戚晚烟屏住呼吸,目光死死地跟着箭行进的方向移动,不出所料这一箭又是正中靶心! 射完这一箭后,宋舟道:“王爷,你已经练了好一会儿了,休息一下吧。” 沈承骁双手放在轮子上,调转轮椅转了个方向,回头正对上站在门口偷看的戚晚烟。 戚晚烟顿时羞赧万分,有种偷摸做坏事被人抓了个现行的感觉。 她赶紧深吸两口气走上前去,不自在地道:“你射箭这么厉害啊?” “还好。”沈承骁微微一笑:“毕竟也是上过战场的,好多年没摸箭了,有些手生。” “才不手生呢!”宋舟咋咋呼呼道:“刚才可是百发百中,威力不减当年!王爷当年可是一人闯进边沙十二部核心营,单挑千人烧了他们的粮草库,才让边沙部乱了阵脚,退回了沙漠深处。” 宋舟越说越兴奋,一边说着还加上动作,眉飞色舞。 他的话好似也将沈承骁带回了曾经激荡而热烈的过往,他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戚晚烟也听过这段战事,几年前边沙来犯连夺北境两城,是镇北将军带领大家艰苦作战,才将边沙赶回了老巢。 原来沈承骁那时就在北境。 “但我好像没听人特别提起过端王的突出表现,功劳都被镇北将军章时明抢去了。” 宋舟道:“的确如此,当时我们和章时明还称兄道弟,也不知道他咋上报的,反正没特别提王爷,皇上只按照正常将士给的王爷嘉奖,但如果没有王爷孤身犯险,说不定我们和边沙再缠斗一年也没结果!” 一听这话戚晚烟就明白了,当年沈承骁才是制胜的关键所在,可这部分却被章时明略去了。 当年沈承骁和宋舟他们还和章时明称兄道弟呢,还真是一群憨憨。 刚才宋舟的话极具画面感,仿佛让戚晚烟眼前出现了一个在敌军之中策马疾驰,势不可挡的少年英雄。 她不禁有些愣神。 看着她脸颊两侧不自然的红晕,沈承骁微微蹙眉:“是不是今天太热了?庄子和商铺的事情解决了吗?” “对对对外面太热了!”戚晚烟拍拍自己的脸,压下心里燥乱:“算是解决了吧,反正暂时他们都不敢再作乱。” “辛苦你了。” 戚晚烟摆摆手:“小事一桩。” 她回来前特意叮嘱阿兰他们不要多说今日在庄子里和租户们针锋相对的事,只告诉沈承骁把谢庄主送官了。 “对了,我让霜儿去十里香买了菜,今日犒劳一下咱们府中的大家伙,现在府里没人敢乱说话,你要不要去和大家见见面?” 沉思了片刻,沈承骁点点头:“好。” 自从他解毒后还没在府里众人面前亮过相,之前是怕他伤好的消息泄露,但现在府中的人已全被戚晚烟收服,没人敢乱说。 他也需要在大家面前出现一下,加深王府主人的形象。 不光他没见过下人们,有些下人自从入府也没见过沈承骁真人。 当戚晚烟推着沈承骁进入饭厅时,热热闹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67章 戚暮烟毁容了? 还是桂月最先反应了过来,她含着一口大米饭,半张着嘴,脸上神情呆愣愣的:“王爷?” 沈承骁换了一身浅青色宽松长袍,袖口衣领以金丝线绣出不规则纹路,给他清贵的气质里平添了一分慵懒。 即便是坐在轮椅之上也丝毫不显弱势,他脸上未带笑意,让他周身的气场围绕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疏离感。 见桂月喊王爷,其他人也全都反应过来,忙不迭咽下嘴里的吃食,哗啦啦跪了一片。 大家都知道端王的病好了,但大多数根本没见过沈承骁,在大家印象里沈承骁还是那个青面獠牙的魔鬼。 谁能想到他竟长得如此好看! 即便他脸上戴着半截玄铁面具,整张脸只露出一半,但透过那一半皮肤也能看出他的英俊。 有小姑娘大着胆子抬头偷瞄,只看一眼就羞红了脸。 沈承骁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朝众人摆摆手:“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可厅内众人无一人敢动。 他疑惑地回头看戚晚烟,只见戚晚烟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她低下头附在沈承骁耳边:“你太吓人了。” 就算是几年前沈承骁还没中毒时,他也没多少时间回王府,对府中的下人们一概不了解,更别说这几年府里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除了在寝殿伺候的几个,其他的他一概不认识。 自然一见面就带着非常强烈的疏离感。 再加上他曾经有“癫狂吃人”的名声,大家更是满心害怕。 沈承骁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小声问戚晚烟:“那我这样可以吗?” 他这个笑也太假了点吧…… 戚晚烟差点被他逗笑,她抬头朝众人朗声道:“大家不必拘礼,我和端王恰巧路过,你们吃你们的,最近大家都辛苦了,今日敞开了吃,管够!” 闻言,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坐回之前的座位,准备继续吃饭。 但还是没人敢开口说话,气氛里弥漫着一丝诡异的尴尬。 戚晚烟只好无奈地推着沈承骁走了:“看来还是你太吓人,我们就别在这儿多待了,阿兰已经把饭菜摆在了小厅,我们去那儿吃吧。” 沈承骁闷闷地应了一声,脸上有些不开心。 明明他刚才和戚晚烟说的话差不多,都是想叫大家别跪着了,但大家却都听戚晚烟的,不听他的。 他心里难免有些挫败感。 见他失落的神情,戚晚烟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你啊,还是适合领兵打仗,府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你管不来。” “我管不来那以后还是得辛苦你了。” 戚晚烟道:“本来不就是我在管吗?” 她语气自然,丝毫没有犹豫,接起话来不假思索,好似早就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真正的主人。 沈承骁嘴角不禁挂上一抹笑意,刚才低落的心情也全消失不见了。 而在他们走后没一会儿,饭厅内就爆发出一阵热闹的议论声。 “我没看错吧,那是端王吗?” “我进府好几年就没见过端王的影子,只听传闻里的描述就已经吓死了,没想到他竟是这样顶顶好看的长相啊!” “我也是我也是,我平日里根本不敢往寝殿方向去,没想到端王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虽然戴着面具,但还是能看出来那张脸的绝色,真是谪仙般的人物,以后我得多往后院走走。” 桂月听着周围小姑娘们的议论声,忍不住敲了敲碗。 “别犯花痴了,没看见王爷和王妃恩爱有加吗?你们别想动什么歪心思!” “我才没动歪心思呢,就是过过嘴瘾。” “就是,王爷和王妃最般配了,王爷好看,王妃更好看!” “行了快吃饭吧!” …… 又过了一日,是戚晚烟去百草堂出诊的日子。 自从百草堂挂出言大夫生病不能出诊的牌子后,已经快过了十日。 这天听说言大夫出诊,百草堂门前又是早早排起了长队。 好在没什么特殊的病人,基本都是些小病症。 忙活半日后,戚晚烟伸了个懒腰,一眼就在排队的病患里瞧见了个老熟人。 虽然那人也戴着面纱,但她的面纱比较薄,能看出下面隐隐约约的面容。 戚晚烟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戚暮烟。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头,正是她的贴身侍女倩雪。 前面还有两人就轮到她们,戚晚烟一个哈欠憋在了嘴里,好奇戚暮烟这次又得了什么病。 没一会儿就轮到了戚暮烟。 她坐在诊桌前的椅子上,道:“言大夫……我嘴上,不知为何肿、肿起来了……” 她的声音含含糊糊的,戚晚烟没太听清,忍不住抬高声音问:“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她差点没压住嗓子,赶紧咳嗽了两声。 还好戚暮烟光顾着自个的病症,没注意言大夫的声音耳熟。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嘴,不知为何肿了起来……” 虽然她已经尽量提高了音量,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如蚊声一般。 后面排队的也被戚暮烟吸引了视线,踮着脚往前看。 戚晚烟差不多明白了,戚暮烟应该是嘴唇发肿,所以张不开口。 她身边的倩雪替她道:“我们家小姐嘴唇红肿一片,上面还夹杂着几颗脓疱,疼得很,根本张不开嘴,现在更是连饭都吃不了几口。” 根据她的描述,戚晚烟心里有了个大概,她压低声音道:“你掀开面纱让我看看。” 一听这话,戚暮烟有些迟疑,她环顾了四周一圈,歪了歪身子,把面纱掀开了一瞬立刻就放了下来。 戚晚烟根本就没看清她的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这样谁能看得清?你把面纱掀开让我仔细瞧瞧。” 戚暮烟拉了拉倩雪的袖子,倩雪立刻道:“言大夫,症状我都说了,我们家小姐的嘴唇肿得厉害,实在不能见人,这里人如此多,就不掀面纱了吧。”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听她这话后面排队的人好奇心全被揪了起来。 城中不少人认识戚暮烟,之前她还找人大肆宣扬往自己身上安了个京城大美人的称号,谁都知道丞相府的嫡女相貌出众。 听她丫鬟这么说,后面的人心想这戚暮烟不会毁容了吧? 怪不得要戴面纱,还不敢掀开。 这样的乐子大家自然不肯错过,全都踮着脚紧盯着戚暮烟的脸,就想看看她的嘴肿成什么样了…… 第68章 今夜若无雨,明日就上山 见此情景戚暮烟更是不肯掀面纱。 戚晚烟冷声道:“你不让我瞧,那你这病我没法治。” 倩雪不乐意了,她仰着脖子道:“你不是最厉害的大夫吗?我看你的医术都是骗人的吧,我家小姐的病我描述得清清楚楚,我看你不是没法治,而是治不了!” 戚晚烟真的很无语,这戚暮烟的丫鬟怎么和她一副德行? “我都没看清你家小姐的症状,只凭你的描述我顶多猜个大概,再高明的大夫都不能凭空看病。” 她语调渐冷:“既然你们不想让我看,那来排队不是多此一举?我看你的病还不严重,回去歇着吧。” 说完她往后一仰,不再搭理戚暮烟。 后面的人喊道:“到底什么病啊?来排队又不肯让大夫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呀。” “不会真毁容了吧?” 倩雪被这些人的嘲笑声气到头顶冒火,她转脸对上后面的人:“我们家小姐才没毁容,你们胡说什么?” “既然没毁容为什么不敢掀开面纱让言大夫看?你们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你!”倩雪指着后面喊得最欢的那个人:“你休要胡言!” 戚暮烟赶紧拉住倩雪的袖子,沉声道:“别闹。” 倩雪这才不情不愿地站到戚暮烟身后。 她贴在戚暮烟耳边小声道:“小姐,来都来了,就让她看看呗,我们后面还有大事,不能耽误了。” 听到这话后,戚暮烟心一横掀开了面纱:“言大夫,你看看我这是什么病?” 戚晚烟还没抬眼,后面好事的人已经挤着往前去瞧戚暮烟的脸。 离得近的几个人顿时大笑了起来。 “她的嘴怎么肿成这样了?太好笑了!” “好吓人,这嘴都张不开了吧?” “怪不得要戴面纱,还真毁容了!” 听着这些嘲笑声,戚暮烟顿时羞恼不已,忍不住攥紧了双拳。 她向来最在乎自己的脸和名声,被这么多人看笑话简直让她颜面扫地。 倩雪压着怒火朝着戚晚烟道:“看清楚了吗?” “没有。”戚晚烟淡淡道:“还得麻烦这位姑娘把面纱多掀开一会儿,让我好好瞧瞧。” 戚暮烟咬紧了牙根,捏着面纱的指尖都开始发红。 她多掀开面纱一刻,这后面的人群就多嘲笑她一刻。 虽然倩雪已经尽量用身子帮她挡住了大部分视线,但还是躲不过那些好事之徒的目光。 戚晚烟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装作在思考戚暮烟的症状。 但其实她早就给戚暮烟诊断完了,不让她放下面纱不过是想继续看她出丑。 戚暮烟得的是病毒性口唇疱疹,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地步,上下两瓣嘴唇肿得像两条香肠一样,上面还有很多密集的小脓包,又吓人又好笑。 怪不得她戴着面纱不肯摘,在她这么爱面子的人眼里,这可不就是毁容了吗? 她这病一看就是初发时没及时诊治,没有将病毒压下去,就只能任由病毒发散出来。 这种病症算是常见病,病毒发出来后大部分可以自行痊愈,像戚暮烟这种严重的则要服用抗病毒类的药物。 “还没看完吗?”倩雪催促道。 戚晚烟终于道:“看完了,放下吧。” 她话音刚落,戚暮烟立刻就将面纱放了下来,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自己的脸。 “大夫,我家小姐到底是什么病?能治吗?” “能治。”戚晚烟淡定地从后面拿出几个药瓶:“按照我上面写的时间和剂量口服,黄色的是外用涂抹的,一日三次。” 戚暮烟赶紧接下,嘴里含糊不清:“我的、我的嘴唇多久能恢复?十日能好吗?” “差不多吧。” “这药一共多少钱?” 戚晚烟伸出两根手指:“两百两。” “这么贵?”倩雪惊呼。 戚晚烟淡定地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要不我给你家小姐换成便宜的药,但是效果可不如这些好哦。” “不换。”倩雪赶紧道:“我们着急,当然要用最好的药。” 说完她咬着牙从兜里掏出两张银票,甩手扔在了戚晚烟面前的诊桌上,扶起戚暮烟就往门口走。 一路上引来了一片暗戳戳的嘲笑声音。 她们走后,戚晚烟将两张银票递给店小二,让他去入账。 虽然倩雪态度不好,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平民老百姓们的药费她开得很低,今日就没怎么赚钱,刚好碰上戚暮烟,还不好好敲诈一笔? 她这类的口唇疱疹多发于幼儿或免疫力低下的人群,看来戚暮烟最近免疫力不太行。 戚晚烟发现这里人们的一些常见病其实都是些小病,在现代甚至都能够靠自身的免疫系统自愈。 但在这里,一是医疗水平低下,二是百姓们自身免疫力太差,从而导致一些风寒感冒类的病症都可能要人命。 而戚暮烟的病也是如此。 像她这样的富家大小姐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身体免疫力都不行,更别说那些吃不起饭的穷苦百姓们了。 戚晚烟一边给后面的人诊病一边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提高人群的免疫力呢? 无非就是多锻炼和多吃补品。 可补品一般人肯定吃不起。 她想到了前段时间在空间实验室里研究的季青。 她早就发现季青这种草药之所以被人们当做补品就是因为它能提升人体的免疫力。 免疫力强了自然就得病少,自然身体就好。 季青的提取物甚至能达到现代很多提升免疫力药物的效果。 但也是价格昂贵,单一株就要二两银子,一般老百姓负担不起。 所以戚晚烟研究出来后就把它放在一边了。 不过这几日她突然冒出了个新奇的想法,季青的价格高是因为它稀少又难以采摘。 但如果能量产呢? 那不就能把价格降下来。 这日坐诊结束后,她赶紧找到许明轩问关于季青的生长环境和条件。 “季青只长在京郊的石垭山顶,那里山石陡峭土壤贫瘠,一般人很难上去,也就只有百草堂还在卖这种草药,其他药铺嫌麻烦早就没人卖了,你问这干什么?” 戚晚烟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再去石垭山采摘?” 许明轩抬头望了望天空:“要是今夜不下雨,我明天就去。” “行,带我一个,我明天跟你一起上山!” 第69章 宋舟吃错药了 “你?”许明轩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山上非常陡峭,寻常人很难上去,就算是我每次都得脱一层皮,你不也见过我之前从山上下来后的样子吗?太危险了,你一个瘦弱女子更是不能去!” 戚晚烟却不以为意:“没事,你只管在前面带路,我有自保能力,不会给你拖后腿。” “这不是拖不拖后腿的事儿,实在是太危险。”许明轩微微蹙眉有些不解:“我最近好久没上山,反正这季青采回来也不一定卖得出去,你为什么偏偏执着于此?” 他这话丝毫未让戚晚烟产生退意,她道:“你也知道季青比一般补品高效,奈何产量极低又价格高,所以才不畅销,但如果能量产把它的价格压下来,让老百姓们都能买得起,这可是件大好事,所以我必须上山去看看它的生长环境。” “什么是量产?” “就是大批量种植,产量多了价格自然就低了嘛。” 虽然许明轩还是有些一知半解,但也能大体明白戚晚烟的意思,越明白他就越觉得此事是天方夜谭。 “这肯定不行,你说的那个什么量产应该很难实现,我在石垭山大半天才能采摘到几棵,怎么可能被你大批量种植出来?” 他根本想象不出来戚晚烟说的那种情景。 许明轩的话也让戚晚烟产生了一些动摇,季青本就只是生长在山上的小草,真能被人工种植出来吗? 但她还是不愿轻易放弃。 “总要让我看看再说,我明天一定要跟你上山。” “可山上真的很危险,我没骗你。” 觉得危险是一回事,他还觉得戚晚烟想量产季青是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 但他没直接说出来。 戚晚烟还在坚持:“我不怕危险,不就是爬山吗,要不然你给我指个方向,我自己去,反正我肯定是要去的。” 许明轩低头沉思了片刻,终于道:“好吧,我带你去。” 见戚晚烟态度如此坚决,许明轩也不再拒绝,看她的样子是不亲自采到季青就不死心,说不定去过山上一次后,她自己就放弃了。 听到许明轩终于松口,戚晚烟长舒一口气,和他约定好时间后就回府去了。 今日回府后她没先去看沈承骁,而是去找了张全。 下午给戚暮烟看病时,她听见倩雪和戚暮烟说后面有大事要办。 而戚暮烟又非常急切地问她的嘴十日之后能不能好。 说明她们十日之后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 想了半天戚晚烟也没想出来十日之后是什么日子,直到她从百草堂出来,偷摸绕远路回端王府的路上,她才突然想起来,十日之后就是太子的生辰宴。 难道戚暮烟也收到了太子生辰宴的请帖? 看倩雪和戚暮烟神神秘秘的样子,戚晚烟很难不怀疑她们要在太子生辰宴上搞事情。 张全早就从他单独的小院子里搬了出来,和府中下人们住在一起。 他自是过不惯这种日子,平日里没事就三天两头往家跑,戚晚烟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要回家,在后院门口被堵了个正着。 见戚晚烟神情严肃,张全先自我反思了一番:“王妃,其他人也有很多不在府里住的,我晚上回家睡觉没事吧?” “我来找你不是这事儿。”戚晚烟问道:“戚暮烟去太子生辰宴吗?” “戚暮烟?”张全从怀里把名册掏出来:“我找找……” 看了片刻他道:“去,是今日我刚从太子侍从那里套出来的,太子先前没给她发请帖,所以我前几日给您的名单上没有,侍从说她不知道答应了太子什么,所以才有了去赴宴的资格,我也是今日才打听出来,正要向您禀告呢。” 戚晚烟有些不悦:“往后这种事情早点和我说。” “好嘞好嘞,您放心。” 张全离开后,戚晚烟慢慢走回后院,心中总觉得有些忐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她就是觉得戚暮烟一定会在太子宴席上搞事情,而且这事儿还和自己有关。 又想到太子那日来送请帖的猥琐样,戚晚烟忍不住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若是太子想在生辰宴上对她使坏,若要找个帮手的话,一定会找和她血缘最近又关系紧张的戚暮烟。 戚晚烟不禁加快了脚步,走回寝殿直接朝屋顶喊道:“宋舟!” 这次宋舟没从屋顶飞下来,而是从房中走出来的。 “……王妃,你找我、找我什么事?” 戚晚烟有些纳闷:“怎么感觉你很心虚,你做啥坏事了?” “没有没有!”宋舟赶紧否认,站直身子:“你找我什么事?” 戚晚烟开始说正事:“这几日你去帮我盯一下戚暮烟,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看看她最近都在干什么,和哪些人来往,尤其是有没有和太子单独见面。” “好嘞!” 见他答应得这么果断,戚晚烟更觉得不对劲。 以往若是她安排宋舟去干点什么事,他肯定得以要照顾沈承骁为由墨迹半天。 这次让他去跟踪戚暮烟,他不光没找理由扭捏,甚至都没怀疑戚晚烟想害他,毕竟城中京兆尹对他的搜索还在继续。 只不过最近已经没那么严密,以宋舟的身手跟踪个戚暮烟还是轻而易举的。 刚答应完宋舟就跑走了,留下了一脸莫名其妙的戚晚烟。 她这才想起刚才宋舟竟然还叫了她一声“王妃”。 不禁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孩子今天吃错药了? 还是闯祸了? 戚晚烟直觉一定是后者,她顿感不妙,赶紧迈步走进寝殿。 沈承骁正坐在房间正中间的轮椅上,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戚晚烟问:“宋舟今天怎么了?怎么如此反常?” 只见沈承骁抿着嘴唇有些无奈地指了指旁边:“他刚才脚底一滑不小心打翻了脸盆……” 顺着他的目光,戚晚烟扭头望去,火气瞬间直冲脑门。 她大喊一声:“宋舟!你给我滚回来!” 却根本没人回应。 这下她总算知道宋舟刚才为什么一脸心虚,还答应她答应得那么快。 原来是被他打翻的脸盆里的水不偏不倚正洒在戚晚烟的小床上! 惨案才刚发生不久,脸盆歪在地上没来得及收拾,她的被褥还在稀稀拉拉往下滴水…… 第70章 同床共枕喽~ “我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戚晚烟嘟囔着去收拾小床上的被褥,发现里里外外全被宋舟浇了个透彻。 把被褥收起来后,床板也还湿哒哒的。 看样子今夜是没法在这儿睡了。 身后的沈承骁无奈道:“他有时候毛手毛脚的,我已经替你训过他了。” “等他回来我一定再骂他一顿。”戚晚烟有些烦躁。 她把湿的被褥拿出去叫阿兰处理,转过头对沈承骁道:“今天我只能先去旁边偏房睡一晚了。” 沈承骁没说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很快便消失了,戚晚烟没在意。 阿兰处理完那些湿透的被褥后回来道:“王爷王妃,晚膳已经备好,可要现在就用?” 今日在百草堂忙活一天,回府后又出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眼看着天色也晚了,戚晚烟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叫。 “走吧,我们去吃饭。” 她推着沈承骁去小饭厅,一顿饭吃完,两人都有些沉默。 戚晚烟今日的确累了,回家又被宋舟气了一顿,实在不想说话。 而沈承骁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戚晚烟专心干饭时,他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墨黑眸子中好似蕴含着一些往日没有的幽深,甚至是一丝狡黠。 一顿饭吃饭,没有任何异常。 戚晚烟打了个哈欠:“收拾收拾早点睡吧,今天太累了。” 她把沈承骁送回寝殿,正准备去旁边偏房休息,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嘶嘶”吸气的声音。 这声音戚晚烟再熟悉不过,她赶紧回头:“你伤口又疼了?” 躺在床上的沈承骁死死咬住牙才没继续发出声音,他额角已有些冒汗,看样子是疼痛难忍。 戚晚烟立刻掀开被子检查他的腿,在膝盖处摸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皮肤表面伤口处也愈合得很好,没有红肿或发炎的现象。 “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又疼?” 困意已经完全消散,戚晚烟反反复复在沈承骁腿骨处做了几遍检查都没发现任何毛病。 而沈承骁却还是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他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骨头深处的疼,可能是今天站着练习走路的时间比较长。” 听他这么说,戚晚烟就明白了。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我知道你非常希望能尽快站起来,但还是要一步步慢慢来,每天最多只能站立一个时辰,知道了吗?” 沈承骁点点头:“我知道。” 随后戚晚烟又没好气地道:“肯定又是宋舟不听话,一直扶你起来,还好没什么大事,要是出了啥事我饶不了他!” “不怪他,我也希望多站起来走走。” 话音刚落,沈承骁全身忍不住抖了一下,额头冒出更多汗珠。 戚晚烟十分紧张:“怎么这次这么严重?我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来。” 她伸手在沈承骁小腿上按了几个穴位,一边按一边问:“这儿疼吗?” “疼……” 她每按一处,沈承骁就喊一声疼,让她越来越纳闷。 过了半天,她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沈承骁今天累着了…… “应该没事,休息一晚就好。” “嗯。”沈承骁闷哼一声,好似又有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这让戚晚烟越来越担心,根本不敢离开半步,生怕她一离开沈承骁万一再出点什么事。 她安慰道:“你忍一忍,腿骨早就长好了,肯定不会出现恶化的情况,放心。” 沈承骁担忧地问:“我的腿真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吗?” “当然能了!”戚晚烟知道他这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失去了信心,赶紧道:“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医术?我说你能好就一定能好,按照现在的恢复情况,等你站起来说不定跑得比以前还快呢!” “呵——”沈承骁被戚晚烟的话逗笑。 戚晚烟给他盖好被子:“你睡吧,我在这儿看着你,不会有事。” “辛苦你了。”沈承骁闭上眼睛,可因为疼痛却迟迟无法入睡。 过了好半天他的呼吸才慢慢开始平缓,戚晚烟也跟着松了口气。 她从旁边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床边时刻注意着沈承骁的情况。 见他没再有异常,戚晚烟刚才消失的困意再度袭来,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在床边,她心想今夜就在这里对付一宿吧。 这时床上的沈承骁却忽然往旁边挪了挪,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上床来睡吧,反正床很大,你趴在那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好似还存着一些刚才忍痛的不适感。 戚晚烟抬起眼皮:“还没睡着啊?” “快睡着了,但又怕你一直趴着不舒服……” “没事。”戚晚烟摆摆手:“你睡你的,我习惯了。” 之前她有过很多在医院值夜班的日子,早就习惯了半夜被病人吵醒再随便找个地方窝着补觉的情况。 沈承骁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上来睡吧,不然我不安心。” 看着他身边空着的一大块位置,和那柔软的被褥,戚晚烟忽然有些心动。 夜已渐深,王府的灯笼早就熄灭,窗外漆黑一片,只有高悬于天空之上的月亮和室内点着的一点烛火泛出微微亮光,戚晚烟借着这点亮光去看沈承骁的脸,正对上一双半眯着的眸子,烛火的光影在他眸中一闪,显得他的眼睛格外亮。 对上这么一双勾人的眼,戚晚烟觉得心脏好似错跳了一拍。 昏暗的夜晚给了人许多别样的,和白日里前所未有的诱惑。 “好。” 戚晚烟点了头,吹灭烛火,心一横爬上了床。 反正这么大的床,不睡白不睡呗,再说沈承骁都不介意,她更没什么好扭捏的。 室内瞬间一片黑暗,她自然也看不见熄灯后沈承骁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哪里还有半分腿疼的样子。 本以为自己忙活一天,肯定沾床就睡,可后背终于接触到柔软的褥子时,戚晚烟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想到旁边睡着这么一个大帅哥,她浑身哪里哪里都不自在,还不敢翻身乱动,生怕不小心碰到沈承骁的腿。 又不知过了多久,戚晚烟小声道:“你睡着了吗?” 第71章 宫里来人,要立刻见端王妃 “没有。” 隔了一小会儿旁边才传来沈承骁的声音。 戚晚烟扭头看向旁边的侧脸,借着月光只能看见一个不甚清晰的轮廓,她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不如我们聊聊天?” “好。”这次沈承骁倒是回应得迅速。 可提出这个建议后戚晚烟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愣了愣道:“我明天要和许明轩去石垭山。” “嗯。”沈承骁轻声回应。 吃晚饭时戚晚烟说过两句她明日的计划。 “你说我们能顺利找到季青吗?” “能。” “那你说我能把季青种植出来吗?” “肯定能。” 沈承骁回答得非常坚定。 戚晚烟再次偏过头去看沈承骁的侧脸,他的脸庞好似被月亮打上了一层金黄光晕,比刚才要清晰了许多。 听他答得如此干脆,戚晚烟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今天下午她在许明轩那里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否定,这让她也产生了一些自我怀疑和挫败感。 但却没想到沈承骁竟会这么轻易地就愿意相信她。 这又给了戚晚烟很多信心,让她对明天的石垭山之旅充满了期待。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无论发生什么,沈承骁好像都能无条件地信任她。 这让戚晚烟心中的感动更愈发强烈。 “那你肯定也支持我上山对吧?许明轩劝了我半天说山上面危险,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 这次沈承骁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也觉得石垭山危险。” 他顿了顿又道:“但我知道你要做大事,所以才支持你,但明天你要小心。” “我知道。”戚晚烟万分欣喜,欣喜于沈承骁能如此懂她。 而床榻一侧的沈承骁却慢慢睁开了眼睛,悄悄歪头去打量戚晚烟的侧脸。 只看了一瞬他就又摆正了头。 他多希望明天陪着戚晚烟上山的人是自己,可他现在却无能为力。 最近许明轩这个名字在戚晚烟嘴边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沈承骁暗暗在心中给他记了一笔。 虽然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没什么,但沈承骁还是觉得有些膈应。 沈承骁又小声问道:“你以前说过的免疫系统是什么?你要种季青就是因为这个吧?” 一听这话,戚晚烟顿时来了精神,她解释道:“对!免疫系统是每个人体内都有的一些器官和细胞,它们能维持人体内的环境平衡,如果有病毒或细菌进入人体,它们能自行把这些不好的东西消灭,也就是一些普通的小病症,都能靠我们自身的修复力给治好,免疫能力好的人就不容易得病,或者生病之后痊愈得快。” 她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话解释给沈承骁听,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明白。 而沈承骁琢磨了片刻后道:“我明白了,不同的人免疫力也不同,而除了天生,其实后天也能通过一些药物补充免疫力对不对?季青的作用就是如此。” “对喽!”戚晚烟忍不住在被子底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结合这段时间我在百草堂看的病症,我发现很多人就是因为免疫力低下才会生病,如果能实现季青大面积量产,一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旁白的沈承骁又忍不住偏过头来看她,少女娇艳的面容在这一刻更加焕发光彩,让他不禁有些看呆了眼。 他喃喃道:“如果这事能成,那你可是大渊百姓的贵人。” “我可不是……”戚晚烟打了个哈欠:“只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沈承骁又问:“关于免疫系统的这些事,也是你在乡下遇见的那位高人教给你的吗?” 许久没听见回话,沈承骁向旁边看去,发现戚晚烟已经睡着了。 看来她今天真的太累了。 沈承骁轻笑着帮她往上拉了拉被角,也平躺好开始酝酿睡意。 …… 天还没亮,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同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床上的沈承骁和戚晚烟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互相对视一眼后,戚晚烟迅速翻身下床。 门外是阿兰,她万分焦急道:“不好了!王爷王妃,宫里突然来了人,说要立刻见端王妃!今日恰巧我守夜,他们敲的后门,还说不要声张。” 戚晚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天光还未亮。 到底是何事如此着急? “你别急慢慢说。”戚晚烟朝着阿兰道:“一共来了几个人,是男是女?有没有说他们是谁,所为何事?” 阿兰深呼吸一口慢慢放缓语气:“只有三人,都是宫里的公公,为首的我听他们好像叫他杜公公。” 杜公公?那就是杜文松了。 戚晚烟回头和沈承骁对视一眼:“不是公主出事了就是皇上出事了,我去看看。” “万事小心。”沈承骁叮嘱道。 杜文松是皇上的贴身总管太监,上次在琮阳公主府戚晚烟与他见过面,他也是为数不多知晓戚晚烟就是百草堂言大夫的人。 天还没亮他上门点名要找戚晚烟,肯定是有人生病了。 上次与皇帝见面,戚晚烟就察觉到皇帝身体有恙,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祈祷皇上可千万不能出事,万一他此刻出事,那太子立刻就会登基。 沈承骁再想复仇就难了。 刚走出后院,迎面就撞上了杜文松,看样子他是等不及阿兰报信,直接来了后院堵人。 “杜公公,何时如此着急?” 杜文松叹了口气:“琮阳公主又不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戚晚烟长舒了一口气,好像在庆幸什么一般。 杜文松满脸不解:“你倒是心大,若琮阳公主有事,皇后不会放过你!” 戚晚烟目光中滑过一丝审视:“既然来端王府找我的人是杜公公,那应该是皇上的意思。” 她这话一针见血,杜文松也不再绕弯子:“消息刚传进宫里陛下就派我来先给你通个气,现在皇后已经去了公主府,说是你治坏了公主,若是琮阳公主活不了,她必要你一命抵一命,陛下让你早作打算。” 戚晚烟悬着的那口气松下来,皇上能派人暗中来通知,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端王。 她与沈承骁一损俱损,若是她害死了琮阳公主,皇后也定不会放过沈承骁。 这说明皇帝没有放弃这个儿子,甚至还想再给沈承骁一次机会! “杜公公,您快和我说说琮阳公主现在什么症状。” 第72章 端王妃此去必是送死! 杜文松一脸着急:“现在问症状有什么用?难道端王妃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吗?” “陛下什么意思?”戚晚烟皱起眉头,难道皇上不是让她赶紧去救公主吗?不然的话皇后肯定不会放过她。 “唉。”杜文松叹了口气:“咱家还以为端王妃绝顶聪明,怎的这会儿想不明白呢?既然陛下让咱家提前通知你,就是想让你捂好身份,死不承认言大夫就是你,这样还能保你一命,也保端王一命啊……” 这下戚晚烟终于明白了。 原来皇上连夜派人来通知让她早做准备,不是为了让她准备去救琮阳公主,而是让她躲好。 在皇上眼中,琮阳肯定活不了,而只要琮阳一死,没给她治好病的言大夫也就是死人一个。 所以他才让戚晚烟一定捂好身份,千万别再露面,否则皇后绝对不会放过她。 这也能看出来皇帝对这个长公主并没有多少情分。 果然是冷漠之人,没有利用价值的他统统都不再多看一眼。 戚晚烟微微抬起头,她神情严肃道:“陛下其实根本不相信我的医术,也觉得琮阳公主病危是我上次手术所致,所以才让我畏罪躲避……” 杜文松没再说话,但从他沉重的脸色上也能看出来,不光皇上不相信她的医术,杜文松也不相信。 见杜文松不言语,戚晚烟再次问道:“琮阳公主现在到底什么症状?按照上次的情况,根本就不会突然恶化,怎么会又加重?” 杜文松摇了摇头:“具体内情咱家也不清楚,只听说是高烧不退,眼下就要没气了,公主府已经着手准备后事。” 高烧不退?戚晚烟越来越纳闷。 她的手术绝不可能失误,正是因为当时手术环境艰苦,所以她更是打起了十二分注意力,全程没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那场手术非常之成功,怎么又会突然恶化? “我要去公主府。” “哎哟你可千万不能去!”杜文松赶紧拦下她:“陛下让咱家来就是拦着你去公主府,现在你可不能在皇后面前露面,到时候皇上保不住你,端王妃可别让陛下为难。” 皇上没必要为了一个端王和皇后闹僵关系,毕竟皇后背后母族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万一皇后真要杀戚晚烟,皇上不是保不住,是根本没想保,所以才提前派人来报信让她早作打算。 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行,我必须去!” 戚晚烟目光坚定,里面藏着无惧无畏的决然。 “怎么还说不听呢?”杜文松急了:“端王妃可不要糟践陛下的好心,此去必是送死啊!” “多谢公公,多谢陛下。”戚晚烟对杜文松行了一礼:“若我不去,皇后必会拿百草堂问罪,此事与他们无关,即便是琮阳公主的病情恶化真与我有关,此事也该我一人承担。” “唉你还真是……”杜文松摇了摇头:“反正咱家言尽于此,端王妃若执意如此,那只能自求多福了。” “多谢公公。”戚晚烟又朝着杜文松行了一礼。 她让阿兰将她的面纱拿来,又对阿兰叮嘱了几句。 阿兰担忧道:“王妃我陪你去吧,万一出什么事……” “不用,你照顾好端王,此时王府不能乱,我会好好回来的。” 说完戚晚烟转身就跑向了后院。 杜文松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目光里流露出一丝赞许。 但更多的还是惋惜,戚晚烟此去,不知能不能安然归来。 “行吧,咱们也回吧。”杜文松带着两个小太监也向后门走去:“没想到端王妃是这性子,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他快步朝皇宫走去,赶着去给皇上复命。 而此时的戚晚烟正在街道上狂奔。 天未亮,街上一个路人都没有,她抄近道向百草堂跑去,微风带动了面纱,露出她的一角尖尖下颌。 离得越近,她就越心慌。 琮阳公主出事,皇后肯定第一时间派人去百草堂寻她,许明轩他们一定会拼力保住她的身份。 她此时若躲起来,皇后气急败坏定会让百草堂陪葬。 戚晚烟一边跑一边想,她绝不能连累百草堂。 去给琮阳公主治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若是她真听了皇上的劝告躲起来,则是亲手扼杀了百草堂所有人的生机。 刚转过街角,远远地她就看见百草堂门前灯火通明,在一片昏暗的街道里显得格格不入。 戚晚烟心道坏了,皇后的人已经来了! 她赶紧加快脚步朝着百草堂跑去。 此时的百草堂,几个身穿银色铠甲腰配长剑的人将堂内的许明轩和店小二团团围住。 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看样子是宫中禁军的打扮,和高子墨那种普通的侍卫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只看他们的打扮就让人心头发颤。 而被他们围住的店小二和许明轩还有些懵逼,像是刚从床上被人揪起来一样。 尤其是店小二,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亵裤,旁边的许明轩也只来得及匆匆披了一件外袍。 为首的禁军道:“言大夫在哪儿?若你们不说那给琮阳公主赔命的就是你俩!” 许明轩道:“这位大哥,我刚才不都说了吗?言大夫只是白天偶尔来我们这里坐诊,她住哪儿我们都不知道,再说上次她给琮阳公主治病都是五日之前了,现在琮阳公主的病恶化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禁军冷声道:“公主就是被她治坏的,吾等是奉皇后命令来拿人,你们百般阻拦可是死罪!” “我们哪敢阻拦?是真不知道言大夫住哪里,只能等下次她来看诊的时候。” 许明轩咬死不说,他知道一旦戚晚烟被皇后抓住,那就没命了。 现在他只期盼能快点打发走这几位禁军,他好快去端王府报信。 禁军头子见他软硬不吃,将目光对向了在一旁不断打哆嗦的店小二。 “你来说,言大夫到底是谁?家住何处?” 小二活这么久还没见过这种阵仗,脚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第73章 本宫要你给琮阳陪葬!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小二吓得不停打哆嗦,声音止不住颤抖。 “不识好歹!” 禁军领头人见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他拔剑出鞘,锋利的长剑瞬间抵在了店小二的脖子边。 “快说!刀剑无眼,再不说我现在就一剑杀了你!” 此话一出,小二的身子直接抖成了筛子,但他更不敢乱动,生怕多动一下就被抹了脖子。 见他如此慌乱,许明轩赶紧赔着笑脸接话:“大哥您别为难他,他就是一跑堂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冲着我这个掌柜的来。” 禁军头子心生怀疑,他狠狠瞪了许明轩一眼,继续去质问店小二:“你来说,言大夫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阴恻恻的,小二更是吓得不行,他抖着嘴唇道:“我真不知道……” 许明轩顿时松了口气,还好小二没害怕到失去理智。 见这两人如此不配合,禁军头子彻底被激怒,他收紧握剑的手掌,就要冲店小二挥剑而下。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清冷的女声。 “住手!放开他们,本姑娘在此!”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头戴面纱的清瘦女子站在门外,她掩在面纱之下的脸被挡得严严实实,胸口因为剧烈运动而在微微起伏。 看见戚晚烟的那一刻,店小二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而一旁的许明轩却是蹙起了眉头,比刚才还要紧张。 禁军头子扔下店小二,转身对向戚晚烟:“你就是言大夫?” “正是。” 戚晚烟缓了片刻才迈步进入百草堂,她先走到许明轩身边问道:“你们没事吧?” 许明轩小声和她嘀咕:“你来干嘛?琮阳公主出事了你还不快藏好?” “我自是不能弃你们于不顾。”戚晚烟坚定道。 自从她进来后,几位禁军的剑就指着她没放下来过,剑尖一直跟着戚晚烟的方向在移动。 禁军头子目光里满是审视,他冷声问道:“你们在嘟囔什么?” “没什么。”戚晚烟直直地瞪着他:“你们抓我就抓我,欺负一个店小二算什么本身?你们找我何事?” 她现在只能装傻,不能把皇上暗中让人通知她的事给暴露出去。 禁军头子一双鹰眼死死地定在戚晚烟身上,好像想找出她言语中的破绽,他半信半疑地问道:“现在天还没亮,你为何突然跑来百草堂,又是怎么知道百草堂出了事?” 莫非是百草堂的掌柜暗中派人去通知了她,可他们刚才已经在百草堂后院搜查过,除了掌柜和小二,百草堂再无第三个人。 戚晚烟掐住掌心沉声道:“我在百草堂坐诊,自然早早就要来准备,谁知道一来就看见你们无故在欺负人。” 见禁军头子还不相信,戚晚烟赶紧转移话题:“你们找我到底是何事?” 再啰唆下去公主府真要准备白事了。 虽还是怀疑,但正事要紧,禁军头子朝着戚晚烟道:“我等是奉皇后之命来百草堂捉拿言大夫,几日之前你给琮阳公主治过病后,公主病情恶化,皇后娘娘怀疑是你给开的药有问题。” 之前还派人来排队求见,这次直接让禁军来捉拿。 真是丝毫不顾皇家脸面,看来琮阳公主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 戚晚烟不禁眉头紧皱,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不管情况如何,眼下不能再耽误半刻,她朝着禁军们道:“带路,带我去公主府。” 禁军头子朝后面几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禁军上前要押住戚晚烟。 “你们干什么?”许明轩见状赶紧站在戚晚烟身前:“皇后让你们来找言大夫也是想让言大夫给公主看病,看不看得好后面再说,此刻言大夫并无过错,你们不能动私刑。” 见他言辞激烈,几个禁军一时也被唬住了,全都看向领头的那人。 领头那人低头沉思了片刻:“算了,反正她也活不了,先带去公主府再说。” “我和你一起去。”许明轩不放心,把外袍系好就要和戚晚烟一起走。 “不行,你不能去。” 戚晚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进了公主府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出来,她不能连累许明轩。 几个禁军更没有让许明轩一块去的打算,他们前后左右把戚晚烟围了个圈,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样。 虽然没动手,但也是和看押犯人没什么差别。 几人一路小跑朝着公主府奔去,戚晚烟被他们带动得也不得不跑了起来。 不出一盏茶工夫,就到了琮阳公主府。 戚晚烟弯着腰在公主府门口大喘气了一会儿才缓过来,要再跑下去可能等不到皇后问罪,她小命都得跑掉半条。 再看几位禁军大哥,人家是一点事都没有,脸不红心不跳大气都不带喘一声的。 “快走!”禁军头子又在背后催促道。 戚晚烟摆了摆手,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你们可真能跑啊……” 他们从公主府大门直接去了琮阳的寝殿,府内灯火通明,一路上不断有丫鬟小厮们火急火燎地跑来跑去。 乍一看还以为琮阳公主已经死了。 见此情景戚晚烟赶紧加快脚步,刚到寝殿就看见门口跪了一群人,寝殿内还传出来压抑的哭声。 没来得及犹豫,戚晚烟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皇后坐在一张红木椅上掩着脸流泪,驸马站在床边又是搓手又是跺脚,急得不行。 在公主床前给她诊治的是陈霖康,除了他地上还跪着几个太医和侍女。 哭声就是那几个侍女发出来的。 听见推门声后,室内的众人全都回过头来,看清来人是言大夫后,驸马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直接掐住了戚晚烟的脖子。 “你不是说琮阳好了吗?为什么又会严重?昨晚吃了你开的药她就高烧不退,一定是你上次治坏了她,这药也有毒!” “放开!”戚晚烟厉声呵斥,一甩胳膊把驸马甩开,没想到这驸马就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被戚晚烟一甩差点摔在地上。 皇后见此高声喊道:“大胆!医坏了琮阳还敢来放肆,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本宫要你给琮阳陪葬!” 第74章 公主薨了…… “陪葬?”戚晚烟反问:“难道公主已经死了吗?” 皇后顿时被噎到,指着戚晚烟的鼻子喊:“放肆!不准诅咒琮阳!” 戚晚烟简直不可理喻,她怒道:“到底是谁在诅咒公主?我看琮阳公主还没咽气,府里已经在准备后事了,皇后娘娘找我来根本不是为了给公主治病,单纯只是想治我的罪对吧?” 她伸手指着床榻的方向:“你们一口一个是我治坏了公主,难道忘了五日之前是我把公主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吗?若不是我给公主做了手术,五日之前她就已经死了!难道你们都没看见那日公主已经有了明显好转?” 她越说越生气,这群人简直是非不分,只知指责不知感恩。 房间里所有人都被她这几句话吼到不知所措,一时竟没人敢反驳,就连哭哭啼啼的侍女们也闭了嘴。 而床边的陈霖康却走过来跪在了皇后面前:“皇后娘娘,几日之前公主好转实乃是回光返照,那日我就见这位言大夫行医方法奇怪,开的药微臣也从未见过,她定是用了邪门乱术故弄玄虚。” 他还记恨着那日戚晚烟无视他,不肯告诉他使用了何种法子才救回公主,自然是想办法说戚晚烟的坏话。 再说他才是大渊最好的医师,怎么能容忍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女子抢了他的风头。 琮阳公主的病他早就断定了已回天无力,所以他就认为戚晚烟一定是使用了什么歪门邪术来拖延时间。 “陈太医说得极是。”驸马在一旁附和:“我早就奇怪这位言大夫给公主开的药,想来一定是她随意糊弄人,上次不过是凑巧而已。” 在戚晚烟还没来之前,这些话他们就说过好几遍,皇后早就已经信了。 皇后朝着门口的禁军道:“来人!把她拖下去押入大牢,本宫定要让你给琮阳偿命!” 门口立刻进来两人,一左一右按住戚晚烟的肩膀。 “呵呵!”戚晚烟冷笑两声:“可笑至极!那日我辛辛苦苦两个多时辰才把琮阳公主从鬼门关拉过来,你们一句回光返照倒是说得轻巧,我今日来是为了查清楚公主这病到底为何复发,而我一来驸马就对我动手,拦着不让我上前,可是你们心虚?” “我没有。”驸马立刻否认,他跪在皇后面前道:“我只是不愿琮阳再被这妖女折腾,她在琮阳胸口上划了一刀,看着分外可怖,说不定就是那一刀才导致琮阳陷入危机。” 皇后还未开口,戚晚烟就怒斥道:“一派胡言!若是你们不心虚,就让我去给琮阳公主看病,皇后娘娘,陈太医已经束手无策,为何不让我试试?” 这话简直是指着陈霖康的鼻子骂他医术不精,他更是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娘娘万万不可啊!她是故意在拖延时间,若是让她上前,公主恐会立刻毙命。” 他话音刚落,床边就传来一声侍女的哭喊:“公主……公主薨了……” “琮阳!”皇后双眼睁大,一下子从椅子滑了下去,旁边的两个小侍女赶紧扶住她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房里有瞬间的宁静,转而爆发出一片哭声,尤其是跪在床边的几个小侍女,哭得身子都一抖一抖的。 趁着大家陷入悲伤里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戚晚烟甩开身后钳制她的禁军,以最快的速度迈进琮阳公主纱帐内。 她伸手撑开琮阳公主眼皮,发现她瞳孔已经扩散,呼吸更是一点儿都没了。 刚才在帐外和驸马对峙时,那会儿琮阳公主还有心跳,突然心跳骤停说不定还有救。 戚晚烟双手相交,压在琮阳公主胸前,立刻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 这时身后的众人也全都反应过来,驸马大声喊道:“你要做什么?快来人啊,把她拉出来!” 戚晚烟恨不得把这碍事的驸马扔出去,她一边给公主做心肺复苏,一边高喊:“皇后娘娘,现在没人比我更希望能救活琮阳公主,你为何不再相信我一次,难道琮阳不是您的女儿吗?” 听闻此话皇后有些犹豫,她朝着几个禁军摆摆手,示意他们先不要上前。 琮阳一死,言大夫在她眼里也已经是个死人,的确没有人比言大夫更希望琮阳活着。 而驸马却还不依不饶,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母后,琮阳已去,儿臣知您心中难过,可儿臣比您更难过,断不能连个全尸都不给琮阳留啊!” 戚晚烟一下一下按压着琮阳公主的胸膛,这些人哪里见过这种手法,在他们眼里看来这就是损坏尸体。 陈霖康也出声道:“驸马所言极是,微臣从未见过咽气后还能救活的,可千万不能任由公主仙体被损坏。” 两人的话更让皇后犹豫起来。 在陈霖康和驸马一唱一和时,戚晚烟手中的动作没停下,有节奏地持续在琮阳公主胸口按压。 她分出一部分心神继续对皇后喊道:“反正公主已经断气,现在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为何不让我试试?明明还有一线生机,还请皇后娘娘三思!” 这话她是一边大喘气一边说的,能听得出来她在做的事非常耗费体力。 若是她想害琮阳,为何还要这么拼命? 皇后咬着后槽牙沉声道:“再等等。” 听她发话,戚晚烟长舒了一口气,更加专注地投入到对琮阳公主的心肺复苏中。 而她身后跪着的一群人却全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尤其是陈霖康和太医院的一众太医们。 活了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死人医活。 这下琮阳公主的死才真正有了背锅的。 虽然陈霖康拼命把公主的死往言大夫身上推,但太医院这群太医们无能也是真的,若事后皇后怪罪,他们也难辞其咎。 这个言大夫在琮阳死后还用歪门邪术毁坏公主尸体,有她吸引视线,谁还记得太医院这群无能的太医们? 他们个个面上悲切戚戚,心里却乐开了花。 恨不得戚晚烟能把事情再闹大一点。 ……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地盯着纱帐和里面戚晚烟的背影。 皇后攥着帕子的手紧紧捂在胸口,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也不知过了多久,纱帐内的戚晚烟终于停住动作,她卸力地沿着床边滑坐到了地上:“……救回来了!” 第75章 事情败露,杖毙侍女! 闻听此话,纱帐外的一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面上完全不敢置信。 尤其是几个心怀鬼胎的太医,私底下互相对视一眼,皱紧了眉头。 皇后一个箭步冲进纱帐,床上的琮阳公主果真已有了呼吸,皇后两行热泪滚下,攥着琮阳公主的手悲切轻喊:“琮阳……可怜的孩子啊……” 见她神情激动,戚晚烟扯了她一把:“皇后娘娘,公主现在身体微弱,不容得乱动,您先别碰她。” 皇后猛地放开琮阳的手,生怕对她的病情造成影响。 她转头看向戚晚烟,只见她正坐在地上大喘气,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瘦白的手臂,上面浮着浅浅的汗珠。 虽然看不清她掩在面纱之下的面容,但却能看出来她宛如耗尽了力气一般,浑身大汗淋漓。 戚晚烟又道:“公主身体脆弱,一点小小的病菌就能让她再次送命,皇后娘娘您先出去吧。” 虽然还想多看琮阳几眼,可皇后此刻也怕再有闪失,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此时纱帐外传来几个太医的窃窃私语:“她到底是怎么把公主救活的?” “刚才那套术法好生奇怪,老夫活了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 “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是一下一下按压公主的胸部,其他的就看不清了。” 几个太医脖子伸得老长,恨不得眼睛能穿透纱帐,去仔细瞧瞧戚晚烟到底使了什么术法。 陈霖康这下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有点东西,但他心里还是不服。 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纱帐内,谁也没注意在房间角落的驸马,不知何时他竟出了一头汗,正目光幽深地望着纱帐。 休息了片刻,戚晚烟从地上爬起来给琮阳检查伤口,刚才她做心肺复苏时就已经初步判断出琮阳是因为伤口感染才导致高烧不退。 继而引发一系列并发症,突然恶化又心脏骤停。 她掀开琮阳的衣服,伤口处的纱布翘着边,被鲜血和发黄的脓液染得乱七八糟,一看就是被人为掀开过。 戚晚烟眼神渐渐变冷,她已经知道琮阳公主为何突然恶化了。 公主感染严重,光口服抗生素已经不起效果,戚晚烟直接从空间实验室中拿出输液工具,给琮阳挂上了吊瓶。 然后她开始给伤口做清创,掀开纱布后才发现伤口处的感染情况比她想得还要严重。 伤口又红又肿,还不断有黄色脓液流出,切口及周围部位明显发烫,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感染。 先是给琮阳的伤口进行了彻底清创,戚晚烟又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涂抹了抗生素,仔细包扎起来。 好在琮阳肺部的病变没有明显恶化,这次险些丧命就是因为术后没有好好护理。 不光没有好好护理,甚至还遭到了恶意对待。 虽然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不过她呼吸已经逐渐平稳下来。 戚晚烟放下心来,她掀开帘子走出去,目光冷然地扫向驸马。 驸马被她这一眼瞪得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先开口道:“你对琮阳做了什么?里面挂着的那东西是什么?” 说着他就要往纱帐内走。 戚晚烟伸手拦下她:“把我之前开的药拿过来。” 驸马蹙起眉头,一脸莫名其妙,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我就说你开的药有问题,你是想销毁证据吧?” 随即他转身对向皇后:“母后,就是她害的琮阳,肯定是那些药有问题,不然昨晚琮阳吃完药也不会立刻发烧,她现在就是想销毁证据。” 戚晚烟冷着脸反问:“是你想销毁证据吧?我开的药不可能有问题,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按照我说的剂量和顺序喂药,这才导致了公主病情恶化!” “你胡说!”驸马气得满脸通红:“你这是给自己找借口,是你的药有问题,根本就不是喂药顺序有错。” “既然不是那你为何不敢把药拿出来?” “我……”驸马一时说不出来话。 这让所有人都心生疑惑,尤其是皇后,她狐疑地问:“驸马为何不把药拿出来?” “母后,我是怕这妖女又要害琮阳啊……” “她想害琮阳刚才就不会如此卖力救她。”皇后语气一冷:“你把言大夫开的药拿出来。” 众人的视线全都聚焦在驸马身上,他被大家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朝旁边一个小侍女道:“去把公主的药拿来。” 侍女刚拿来戚晚烟就看出了不对,若是按照正常剂量来服用,剩余的药包不可能会有那么多。 她一把从侍女手中把药包夺过来,直接递在皇后面前:“娘娘您看,这上面有我写的服用顺序和剂量,您一算就知道驸马根本没按量给公主用药。” 皇后也不是傻子,只看了一眼她就明白了! “大胆!”她满脸阴鸷地看向驸马:“你竟然没有给琮阳服药?” 驸马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指着旁边的侍女道:“是她、是她负责给琮阳服药,儿臣毫不知情啊……” 小侍女浑身哆哆嗦嗦,被吓得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戚晚烟冷笑一声,这是要找替罪鬼了。 “不光喂错剂量,琮阳公主根本就没得到好好照顾,她伤口处的感染是因为有人故意损坏了我包好的纱布。” “什么?”皇后一脸不敢置信,再次质问驸马:“这到底怎么回事?” 见事情败露,驸马赶紧想办法撇清自己,他指着旁边的侍女:“贱婢!是你故意损坏公主伤口,这几日都是你在照顾公主,我千叮咛万嘱咐要万分上心,你竟然如此恶待公主!” 小侍女拼命摇头,眼泪哗哗往外流:“不是、不是我……” 迎上驸马阴冷的目光,她又闭了嘴,再不敢说话。 驸马三步爬到皇后面前:“母后,全是侍女粗心的错,儿臣也是万万没想到啊,我一定好好罚她们!” 皇后的眼神越来越阴沉,她狠狠瞪向趴在地上的侍女。 一想到因为侍女照顾不周才导致琮阳差点没命,她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把她拖出去,杖毙!” 第76章 齐贵妃救人 端王府。 自从戚晚烟出门后,沈承骁悬着的心就没放下来。 他焦急地坐在轮椅上,双手不停转动着两侧的轮子,在房内来来回回。 他知道皇后十分疼惜琮阳公主,若是琮阳公主出事,皇后一定饶不了戚晚烟。 而刚才出去打探消息的阿宇说公主府内所有人都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恐怕琮阳真的不行了。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如此痛恨自己无能。 阿兰站在一边小声劝道:“王爷您别着急,王妃临走前说她定能治好琮阳公主的病,定会好好回来的。” “嗯。”沈承骁点了点头。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光乍现,沈承骁眼皮子突然跳了一下。 下一刻霜儿慌张地跑进来,捂着胸口道:“不好了!阿宇刚听到公主府的下人说、说琮阳公主已经薨了……” 沈承骁手一抖,差点捏碎轮椅上的扶手。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琮阳一死,皇后定会迁怒给她看过病的大夫们,戚晚烟首当其冲。 “王爷!这下可怎么办啊?”阿兰急得眼角涌出一行泪:“皇后不会真要王妃陪葬吧……” 刚跑回来的霜儿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沈承骁紧攥住双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他在京中一点权势都没有,此刻该找谁保下戚晚烟? 刚才杜文松的话他在房中全听见了,皇上定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端王妃而与皇后反目,更不会力保戚晚烟。 沈承骁沉思了许久,他在书桌上铺开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递给霜儿:“你想办法交给齐贵妃,让她去保下晚烟。” 此时肯帮他们的或许只有齐贵妃了。 霜儿擦干眼泪,郑重地点点头,扭头便跑了出去。 这段时间戚晚烟一直暗中为齐贵妃调养身体,所开的方子和草药都是由霜儿交给齐贵妃身边的侍女。 她知道如何联系到齐贵妃。 不出片刻,沈承骁让送的东西便到了齐贵妃手里。 她翻开一看里面的几行小字,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宁月,我们去找皇上!” - 此时天刚蒙蒙亮,琮阳公主寝殿内,侍女哭喊着“娘娘饶命”,被人从房中拖了出去。 很快门外就响起了一声声木板敲击皮肉的声音。 房间里的人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全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无人敢说话。 戚晚烟目光幽深地望了一眼门外,她的视线再次落在驸马身上:“上次我说只需一人照顾公主即可,当时驸马可是毛遂自荐,皇后娘娘和陛下那会儿都在,驸马不会忘了吧?怎么此刻就变成是个小侍女照顾公主了呢?” 闻听此话驸马脸色大变。 他恶狠狠地瞪了戚晚烟一眼,直直地跪在地上朝着皇后磕了个头:“母后明鉴,正是因为前几日我衣不解带一人照顾公主,这才累倒了,后面迫不得已换成了她的贴身侍女,侍女用错药之事儿臣的确不知!” 戚晚烟不禁冷笑,这驸马演技还真不错。 听他这么说,皇后虽还狐疑,但那小侍女已经被活活打死,现下死无对证。 想到驸马和琮阳成婚以来一直恩爱有加,断是不能做出谋害琮阳的事。 皇后摆摆手:“罢了,此时本宫不再追究,琮阳能醒来便好。” 她话音刚落,纱帐内就传来琮阳公主的一声咳嗽。 戚晚烟赶紧跑回去查看,还好只是琮阳在昏睡中无意识地咳了一声。 她从纱帐内走出来:“公主没事。” 这下皇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驸马见状道:“母后,她刚才给琮阳用的全是些我们闻所未闻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害,我看这次得把她留下,直到琮阳彻底恢复后再说。” 他一边说一边瞥了戚晚烟一眼,眼神里藏着的一丝阴毒正被戚晚烟看了个正着。 戚晚烟心头倏忽一冷,这驸马肯定是对她怀恨在心,要想办法软禁她。 琮阳公主彻底恢复至少还需大半年,她留在公主府便会彻底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到时候还不是任凭驸马拿捏? 驸马舔了舔后槽牙,只要他把戚晚烟留下,若是琮阳再出事,那所有的罪责就都可以推到戚晚烟身上,还能让她照顾公主,免得自己受累。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陈霖康也道:“驸马说得极是,琮阳公主未彻底恢复前断然不能再放这位言大夫离开,她治病手法古怪,谁也不知道公主这次能不能挺过去。” 戚晚烟冷笑一声:“公主至少休养半年才能完全恢复,难道我要在公主府待半年?我什么都不干就专门伺候一位病患?你们怎么不问问这城中的百姓们同不同意?” 驸马和陈霖康摆明了就是想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万一驸马使坏把琮阳公主弄死,这个罪责一定会被推到她身上。 公主府她是万万不能留的。 戚晚烟道:“我可以隔几日来给公主诊治一次,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待在公主府,这样如何?” “不行,你一走琮阳的病再复发怎么办?” “只要你照顾好公主,公主的病就不会复发,还是说你料到她一定会复发,所以才想留下我来给你当替罪羊?”戚晚烟反问驸马。 “你休得胡搅蛮缠!”驸马转身对向皇后:“母后,我都是为了琮阳能尽快恢复,既然言大夫信誓旦旦能治好琮阳,那她为何不敢留下来?我看她就是不想担责任。” 皇后听驸马说得有道理,她挥挥手道:“言大夫就留下吧,直到琮阳完全恢复后再离开。” 戚晚烟意味深长地看了驸马一眼,正看到他一脸得逞的恶心模样。 戚晚烟垂眸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也得让我准备一下,回家收拾几件衣服再过来吧。” 她必须得回去一趟,把今日公主府内发生的事告诉沈承骁。 不然沈承骁担心不说,万一她身份暴露,必须让沈承骁早做打算。 “准了。”皇后道。 驸马却又道:“母后,说不定她在路上就跑了,还是由儿臣派人盯着她比较稳妥。” 听闻此话戚晚烟脸色更寒,她正要出声反驳,门外却传来一声尖细的喊声: “皇上驾到!” 第77章 若得势,必全力相帮!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皇帝率先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齐贵妃,再往后是杜文松和几个小太监。 房里的人早就跪了一片,还没跪下的只有戚晚烟和皇后。 戚晚烟赶紧跪拜,皇后也从椅子上起身跪下:“给陛下请安。” 来的路上皇帝就已经知道琮阳公主已被戚晚烟救活。 他道:“言大夫果然医术高明,听说琮阳病发后朕紧赶慢赶就怕不能再见琮阳最后一面,刚到府门就听说琮阳已经安然无恙,还得多谢言大夫。” “不敢当,治病救人乃民女职责所在。” 戚晚烟暗道这皇帝也挺会演戏的,明明并不关心琮阳公主,这会儿倒是装起父女情深来了。 但她心里也很纳闷,皇上怎么突然来了? 还有他身后跟着的齐贵妃,齐贵妃向来看皇后不顺眼,自是不可能来探望她的女儿。 难道齐贵妃知道言大夫就是她,特意赶来救她? 这时皇后假惺惺道:“言大夫医术果然高明,这次多亏了她琮阳才能转危为安。” 见皇上和皇后都夸了言大夫,几个跪在地上的太医也纷纷称赞道: “言大夫着实厉害,我还真没见过如此特殊的手法,老夫今日开眼了!” “民间传闻不假,言大夫当得起神奇医女的名号。” “是啊,竟能让人死而复生,果真高明!” 听着这群人的称赞声,陈霖康越发觉得刺耳。 但此刻他不能表现出丝毫不服气,只能跟着众人也称赞道:“言大夫实乃高手,不知以后有无机会切磋?” 戚晚烟斜睥了他一眼:“若是陈太医虚心请教,我自会言无不尽。” 谁要和你切磋啊? 这话是说陈霖康医术不精,根本够不上能和戚晚烟切磋的地步。 陈霖康一口气又憋在心里发不出来,只能愤恨地低下了头。 此时站在皇上一侧的齐贵妃突然轻笑一声:“既然琮阳公主无事本宫就放心了,近来本宫总是头疼,吃了好些药也不见好,正要去拜访言大夫呢,眼下琮阳无事,那言大夫本宫就先借走了。” “不可。”皇后出声阻拦:“琮阳还未痊愈,就怕出什么乱子,言大夫最近都需要待在公主府,刚才言大夫已经答应了。” “哦是吗?”齐贵妃扭头转向戚晚烟:“言大夫需要一直待在公主府?” 这会儿戚晚烟心中已经明了,齐贵妃就是来捞自己的。 她赶紧道:“公主的病并不需要民女随时看顾,刚才是皇后娘娘与驸马不放心才命令民女留下来。” 她特意加重了“命令”两个字,点明留在公主府并非她所愿,而是被皇后和驸马逼的。 此话一出皇后先是愣了片刻,随即扭头剜了戚晚烟一眼。 她这是在皇上面前告状呢。 齐贵妃亲昵地挽住皇上手臂:“陛下,来之前您可是答应了臣妾让言大夫帮臣妾看病,既然琮阳公主无事,就让她跟臣妾走吧。” 看着齐贵妃与皇上亲密的样子,皇后顿觉眼睛被刺得生疼,心中涌上巨大的嫉恨。 她以为皇上应当不会在众人面前公然惯着齐贵妃,却没想到皇上竟点了点头:“准了。” “多谢陛下!” 皇后双拳掩在袖中,指尖狠狠陷进手心中,才没当众失态。 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驸马再没办法继续留下戚晚烟。 临走前,戚晚烟进纱帐检查了一遍琮阳的情况,把滴完的输液瓶取下,郑重道: “我明天会再来一次,皇后娘娘,这次琮阳公主病情反复是因为有人照顾不周,最好您派人仔细照顾着,驸马的人好像都毛手毛脚的。” 她说完就跟着齐贵妃走了。 驸马被她气得牙根痒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远。 皇后也拿她没办法,但她的话还得听。 这次皇后直接留下了自己的贴身侍女照顾琮阳,还在门口安排了几个禁军。 - 出公主府后,戚晚烟和齐贵妃上了一辆马车。 还不能完全确定齐贵妃知晓了她的身份,戚晚烟继续压着嗓子道:“贵妃娘娘的头痛发作多久了,还有没有其他症状?” 齐贵妃睥了她一眼:“行了别装了,本宫已经知道你就是戚晚烟了。” 小心地环视了一圈马车内的环境,戚晚烟才摘下面纱。 她松了口气:“娘娘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今日您来就是为了救我吧?” “正是。本宫以为琮阳死了皇后肯定要你陪葬,赶紧借口头疼让皇上陪着来公主府救你,却没想到刚至门口就听说你已经把琮阳救活了。” 难怪皇上突然出现。 皇上本身并不想保她,可若是齐贵妃开口要人,皇上也就借坡下驴了。 “那您又是怎么知道我就是言大夫的?” 齐贵妃从袖中掏出一叠纸递给戚晚烟,她赶紧拆开。 只看一眼就明白了,纸上是沈承骁的字迹,他请求齐贵妃救戚晚烟一命,还承诺若他得势,往后齐贵妃有事一定全力相帮。 握着这张薄薄的纸,戚晚烟顿觉眼眶有些发热。 见她走神,齐贵妃伸手在她眼前一晃。 “这样重的承诺都肯轻易许下,我看这端王还真是看重你!” 这话让戚晚烟神思飘得更远,霎时让她心里的感动愈发浓烈。 过了一会儿她把宣纸递回给齐贵妃:“多谢贵妃今日出手相助,若您今日不来我便从公主府出不来,往后您有事我和端王都会全力相救。” “嗯。”齐贵妃点点头:“我们现在也算是联手了。” 戚晚烟伸出右手:“我给您把脉看看。” 齐贵妃赶紧递上手。 把脉后戚晚烟道:“经过这段时间调理,现在您脉象平稳身体康健,完全可以受孕,近几月葵水可准时?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听她这么说齐贵妃面露惊喜:“准时,上次应该是十日之前。” 戚晚烟给她算了几个日子:“只要您能在这几天和皇上同房,受孕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真的?” “真的。”戚晚烟肯定地点点头。 她又问道:“上次说让您注意皇后动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 齐贵妃坐直身子:“有!我正要找机会和你说,我买通了皇后宫里洒扫的一个侍女,她几日前看见陈霖康半夜偷偷摸进了皇后寝宫……” 第78章 惊现医学奇迹 “半夜?”戚晚烟诧异。 她与齐贵妃对视一眼:“难道是?” 看齐贵妃嘴角带笑却又意味深长的眼神,戚晚烟就知道她俩想到一块去了。 “就算有事相商也不用大半夜摸黑去,再说皇后这段时间也没病,更不用宣太医。我还以为皇后和陈霖康只是很早之前有过情谊,没想到如今他们之间还存着这种男女之事。” 齐贵妃说得如此直白,倒让戚晚烟有些脸红。 她低声道:“不过我们现在没有证据,您买通的那位侍女可靠吗?千万不要让她擅自行动。” “我当然知道。”齐贵妃挑眉:“上次听了你的话我知道现在得按兵不动,没有证据的事儿皇上也不可能信。” 刚发现陈霖康偷摸进皇后寝宫时她恨不得立刻就昭告天下,想到了戚晚烟之前的告诫才没擅自行动。 没有证据皇后肯定会反咬一口说她构陷。 见她有数,戚晚烟就放下心来,心道几日不见齐贵妃倒是聪明了不少。 她现在精力全在调理身体上面,也没多少对付皇后的心思,肯定不会贸然行动。 “现在按兵不动是对的,您先好好调理身体,有什么情况及时差人来和我说。” “好嘞!”齐贵妃郑重地点点头。 能让她有孕才是天大的事,齐贵妃现在非常信任戚晚烟,戚晚烟说啥她就信啥。 在公主府折腾了大半日,眼看着天光已经大亮。 马车绕来绕去到了一处小路,戚晚烟掀开帘子悄悄往外探去,见四周无人就换上了齐贵妃给准备的另一套衣服。 她得尽快赶回端王府,不然沈承骁他们该着急了。 齐贵妃也催促道:“端王肯定急得不行,你快回去吧,戴好面纱。” “今日多谢娘娘。”戚晚烟再次道谢后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街上此刻是些出早市的商贩,都在忙着准备开张,没人注意小路上突然出现的戚晚烟。 她三拐两拐,绕回了端王府后门。 霜儿正踮着脚尖在后门张望,一见戚晚烟回来差点掉下泪来:“王妃,你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们了!” “沈承骁呢?” “王爷在后院,急得不行,生怕你出事。” 戚晚烟赶紧朝着后院跑去,刚拐了个弯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沈承骁。 他浑身紧绷面色僵硬,本就白的皮肤看上去更加苍白,眉头皱得紧紧的,一看就是极度焦虑和担心的状态。 “沈承骁!”戚晚烟远远地喊了一声,快步朝他走去。 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沈承骁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终于松下来。 他长舒一口气,好似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人是他一样。 还未来得及思考该说些什么,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双腿一抬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而戚晚烟正快步朝他这边跑来,两人实打实撞了个满怀。 戚晚烟赶紧伸手接住他,生怕他腿一软跌在地上。 可想象中的重压却完全没感受到,反而她被沈承骁拉进了怀里。 沈承骁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还好平安回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里面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他的脸就埋在戚晚烟颈窝,戚晚烟能清晰地听出来他说话时的紧张感。 还有他紧绷的后背。 鬼使神差的,戚晚烟伸手环上了沈承骁的后背,像沈承骁抱她一样回抱着他。 不知何时,他的后背已经变得如此宽厚坚硬,戚晚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巨大安全感。 她的心脏“砰砰砰”狂跳起来。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在微风浮动的庭院里,互相紧紧地抱住对方,仿佛这方天地之间只剩下彼此。 也不知过了多久,戚晚烟突然“哎哟”一声。 “你的腿!” 她赶紧松开沈承骁:“你能腿能站起来了?” 前几日还需要在别人的搀扶下勉强站立和走动,而现在他竟然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完完全全用自己的双脚承担了全身所有重量。 甚至怀里还抱着一个戚晚烟。 沈承骁眼眶微微泛着红,还没从极度的担忧之中抽离出来。 他看向戚晚烟的眼神里藏着浓浓的情愫。 直到戚晚烟这声大喊,他才被拉回来。 他也面露喜色:“好像真能站起来了。” 两个人被沈承骁能自己站起来这件事的喜悦冲昏了头,戚晚烟牵着他的手走了两步,沈承骁竟完全不需要别人的搀扶就能走动。 不过才走了几步他额角就冒了一层汗。 “你腿疼不疼?” “有点……” 戚晚烟推过轮椅:“快坐下,还是不能太着急。” 但他能不借助外力站起来走路已经让他们高兴坏了。 “你知道吗?这在我们那里……在教我医术的师父那里,这叫做医学奇迹!” 戚晚烟忍不住对沈承骁竖了个大拇指。 她推着沈承骁进了房中,才开始说起今天在公主府发生的事。 直到听到齐贵妃去救场时沈承骁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在那种情况下我也只能想到齐贵妃了。” “还好有你,不然我今天真出不了公主府,那个驸马不是什么好东西。”戚晚烟舔了舔嘴唇,还有些后怕:“还好今日有惊无险。” 听完这话沈承骁眼尾渐渐凛厉,暗暗在心底给驸马记了一笔。 一想到今日戚晚烟所处的险境全是因为驸马,他就不觉动了杀意。 而戚晚烟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里,两人谁都没提起刚才那个隐忍而饱含柔情的拥抱。 - 第二日,戚晚烟按照约定去给琮阳公主复查。 有皇后贴身侍女的照顾和几个禁军看守,驸马不敢作妖,琮阳的病就没什么异常。 她给琮阳公主挂上点滴后,又仔细叮嘱了侍女一些注意事项。 这时琮阳悠悠转醒,入目是一位头戴面纱的曼妙女子,她咳了一声:“你是言大夫?” 戚晚烟转身点了点头。 “多谢。” 戚晚烟摆摆手,心想反正给你治病换了一道皇上的圣旨,她也没亏。 她在琮阳公主寝殿待到两瓶点滴输完才走,刚转出小院就遭到了驸马的阻拦。 第79章 再逼逼你小命别要了! 驸马带着高子墨站在戚晚烟面前,挡住了她的脚步。 戚晚烟凉凉的视线扫过高子墨:“高侍卫身体还真不错,前几天才被打了五十大板,这么快就好了?” 高子墨眼里瞬间射出熊熊怒火,他还记恨着前几日戚晚烟设计陷害他的事。 如今又对他冷嘲热讽,让高子墨更加气愤。 他高声朝驸马道:“别和她废话,直接绑了她!” 虽然他尽量拉高声音,但戚晚烟还是能听出来他说话时嗓子眼里的喑哑,再看他紧皱的眉头,戚晚烟就知道他身上的伤还没好。 眼下不过是为了出气,才强撑着来堵人。 戚晚烟冷笑一声:“怎么?你们要绑我?怪不得昨日想留下我,我看驸马是想对琮阳公主下手,再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吧?” 这的确是驸马想过的计划,但奈何他胆子小,并不敢实施,何况皇后临走时在门口留下了几个禁军把守,他更是不敢造次。 眼下被戚晚烟拆穿,驸马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要不是你昨日多话皇后也不至于怀疑我。”驸马狠剜了戚晚烟一眼:“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昨日戚晚烟把他没好好照顾公主这件事公然说出来,皇后不光留下禁军站在门口看守,还对他产生了怀疑。 这一切都是因为戚晚烟。 如果没有戚晚烟,琮阳早就死了,他也再不用忍受公主这一家子的嚣张跋扈。 昨天不是齐贵妃恰巧把人带走,他早就把戚晚烟绑了。 今日的戚晚烟可是孤立无援,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戚晚烟冷声道:“人人都说琮阳公主与驸马恩爱有加,原来竟是这样貌合神离。” 她提高音量冲着公主寝殿的方向:“琮阳公主,驸马如此盼着你死你知道吗?” “闭嘴!”驸马赶紧呵斥道。 他连忙朝寝殿方向看去,生怕这话被公主听到。 更让他心焦的是公主房里还有皇后的侍女,若是被她们听见,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现在琮阳死不了,那以后他还要继续仰仗她,自然要继续假装与她恩爱,断不能让她知晓自己的真实想法。 见戚晚烟要把此事抖搂出来,驸马慌张得不行。 “闭嘴!你不准说!” “原来我猜对了啊,做了驸马还心怀鬼胎,你们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大渊的百姓会如何说,皇上和皇后又会如何做?” 戚晚烟声音越来越冷,每一句话都敲打在驸马心上。 这时驸马旁边的高子墨说道:“别和她废话,反正今日府中没别人,我们就算把她杀了也没人知道,我先揭开她的面纱看看她到底是哪里的妖女!” 说着他上前一步就要伸手掀戚晚烟的面纱。 戚晚烟身子灵活一转,躲开他的贱手,伸腿朝着高子墨后腰就是一脚。 “啊!”高子墨霎时发出一声惨叫。 “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戚晚烟冷哼一声,她早就看出来高子墨身上的伤未好,最严重的地方就是后腰,她这一脚正踹在他受伤最厉害的地方。 这下肯定让他本就没痊愈的伤势更加雪上加霜。 高子墨看着神气,却被戚晚烟这一脚直接踹出了原形。 只能趴在地上呜呜扎扎地喊痛。 “哎哟,我的腰!你这个贱人,竟然敢踹我!驸马你赶紧把她绑了,不然她肯定会……” 他话还没说完,戚晚烟朝着他的后腰又是一脚:“再逼逼我看你的小命别要了!” 这一下直接把高子墨踹没了声音,他捂着后腰在地上翻滚着,躺又不敢躺,趴也不敢趴,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禁军的内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上次他被狠打了五十板子差点就没挺过来。 好不容易能走了,赶紧强撑着来堵戚晚烟就想给她点教训,却没想到又被戚晚烟反踢两脚。 眼看着高子墨要疼晕过去,驸马开始着急起来。 他愤怒地瞪着戚晚烟:“你竟敢无故打人,本驸马要去告御状,让圣上来给我们主持公道!” “好啊你去告!”戚晚烟丝毫不惧:“到时候我们对簿公堂我就说是你给琮阳公主下毒才导致她生病,你猜皇上信不信?” 这下驸马更慌了。 现在全京城都推崇言大夫的医术,皇上昨日才夸了她医术高明,若她真颠倒黑白诬陷他,说不定皇上还真会信。 “你竟如此恶毒!”驸马冷厉地瞪着戚晚烟,恨不得把她杀了。 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谁要告御状?” 驸马转头去看,来人竟然是齐贵妃身边的安嬷嬷,这人跟着齐贵妃多年,就算在皇上面前也能说得上话。 驸马低头掩住慌乱,齐贵妃的嬷嬷怎么突然来了? 看来今天想留下戚晚烟是不可能了,他赶紧摆出一副笑脸:“您听错了,本驸马在和言大夫探讨公主的病情呢?” 安嬷嬷明显不信,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哀嚎的高子墨:“老奴还以为驸马故意为难言大夫,阻拦言大夫去给贵妃看病呢?” “不敢不敢,您误会了!” 虽然安嬷嬷地位不高,可却是齐贵妃身边的红人,自然也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驸马哪里敢得罪? “既然不是就好,贵妃头痛又有发作,一大早就派我去百草堂找言大夫,没想到言大夫是被驸马绊住了脚步,驸马这会子还有事吗?” “没事了没事了!”驸马赔着笑脸道:“给贵妃看病要紧,言大夫快跟安嬷嬷进宫吧。” 给她撑腰的人来了,驸马哪里还敢说戚晚烟一句不是? 只能看着戚晚烟跟着安嬷嬷离开。 她们走后,驸马狠狠甩了在安嬷嬷之后才到的小厮一巴掌。 “废物!安嬷嬷来公主府,你为何不通报?” 小厮被打得脚步踉跄,捂着半边脸道:“实在是她走得太快,没来得及通传……” “一群废物!” 驸马又狠狠踹了小厮两脚,把刚才受的气全发泄在了小厮身上。 踹了两脚还不解恨,又抓着小厮的衣领捶了他两拳才算完。 发泄完后他把小厮扔在地上,小厮立刻歪着头呕出了一口血。 驸马喊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请大夫?没看见高子墨快不行了吗?” 小厮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请大夫去了。 而驸马又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地骂了半天才扶起地上的高子墨。 第80章 上山找季青 出公主府后,戚晚烟好奇地问安嬷嬷:“齐贵妃让您来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贵妃想到你可能被驸马为难,就叫我来看看,听说这几日你都要来给琮阳公主看病,这几天就由老奴陪你过来,料想那驸马也不敢再为难你。” 戚晚烟霎时有些感动,没想到齐贵妃考虑得还挺周到。 “劳烦嬷嬷回去后代我谢过贵妃。” 和安嬷嬷告别后,戚晚烟回府先找了霜儿: “你找几个咱们府里可靠的下人,让他们掩藏好身份去城中散播消息,就说琮阳公主与驸马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恩爱,驸马和府中的侍女有染,这次公主就是因为发现驸马奸情才被气病的。” “明白!” 看着霜儿跑出去找人,戚晚烟嘴角不禁嘲弄一笑,这大渊百姓有多爱聊八卦她是知道的,过不了半日这谣言就会传得满城皆是。 早晚都会传到皇上和皇后耳中,这样有损皇家颜面的事,皇后肯定不会放过驸马。 这驸马三番五次与她作对,不给他找点麻烦,还不知道下次他又会作什么妖。 第二天戚晚烟再去公主府复查时,远远地瞥见驸马一眼,他看上去蔫蔫的。 肯定是疲于应对城中的谣言,再没多余的精力来给戚晚烟找麻烦。 给琮阳公主检查完后,戚晚烟直接去了百草堂。 今日又到了她在百草堂坐诊的日子。 许明轩这几天惶惶不安,就怕戚晚烟出事,直到她正常来坐诊才放下心来。 “那日听说琮阳公主转危为安我才松了口气,这几天也不敢去端王府找你,生怕皇后还派人盯着百草堂,现下你无事就好。” “还好把琮阳救活了,要不我小命也不保。”戚晚烟笑着和他打趣。 “对了,之前说的上山采摘季青,你明日有空吗?” 许明轩脸色一僵:“你还没忘了这事啊?” “这可是大事!”戚晚烟气愤地瞪了许明轩一眼。 她就知道许明轩还是不支持她上山,以为经过琮阳公主这么一打岔,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见她坚持,许明轩也只好应下:“行,明日就明日。” “我明天一早还要去给琮阳公主复查一次,结束后直接来百草堂找你。” 给所有病患看完诊临下班之前,戚晚烟又给许明轩强调了一遍明天的时间,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谁知天公不作美,当天晚上竟下起了雨,戚晚烟临睡前都还忧心地望着窗外,不知这雨会不会影响明天的行程。 还好只是小雨,第二天一大早天就放晴了。 戚晚烟从琮阳公主府出来后直奔百草堂,和许明轩汇合后就向石垭山出发。 “昨夜下的雨应该没事吧?” 许明轩抬头看了眼日头:“只要没下大雨就行,若是下大雨我怕山顶有泥沙松动。” 两人很快来到京郊石垭山,从山脚看去这里完全就是一座荒山,怪不得除了许明轩没人来采摘季青。 “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上山。”许明轩朝着山西边走去:“跟我来。” 不出片刻果然让他找到了一条小路,虽然这条路乍一看也是杂草丛生,不知道从哪里下脚,但仔细看就能看出来这的确是一条被人用脚踩出来的小道。 “这不会是你踩出来的吧?”戚晚烟抿着嘴唇问道。 “那当然!”许明轩有些骄傲:“除了我大概也没人来石垭山,这里的路都是我一脚一脚踩出来的,这里本就是一座荒山,我也是一次偶然才发现山顶长着季青。” 他回头看了戚晚烟一眼:“说这山难爬你还不信,现在想放弃还来得及。” 戚晚烟抬眼望向山顶,在一片杂草和绿树之间,根本看不到山顶在哪儿,她霎时觉得头大。 但来都来了,又怎能轻易放弃? 她攥着拳深呼吸了一口:“不放弃,上山!” 见她如此坚定,许明轩心里竟生出了一些敬佩,他也沉声道:“走,上山。” 他走在前,戚晚烟紧跟着他的脚步走在后面。 为了爬山方便,今日戚晚烟穿了一身类似男子款式的紧身素衣,还学着许明轩用绑带把小腿绑了起来。 看上去格外飒爽。 这山倒没她想象中那么难爬,她的脚步丝毫不比许明轩慢,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半山腰。 走在前面的许明轩却突然停住脚步,纳闷道:“这里我明明也踩出过路,怎么现在前面看上去一点路都没有?” 随着他的视线,戚晚烟也向前看去,果然前面一片乱石,不像有人踩过的样子。 她道:“应该是昨日下雨,把一些乱石冲了下来,过去这一段前面好像还有你踩的脚印,我们继续走吧。” “好。” 许明轩答应着,但他心里却愈发觉得有些不安。 又往上爬了一会儿,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昨夜城中下的是小雨,但石垭山这边估计是大雨,要不然也不可能有沙石滚下来盖住我的小路,石垭山的泥土松散,下过大雨后山顶很可能有大量沙石冲下来,我们再往上爬说不定有危险……” 两人停下脚步,戚晚烟微微蹙眉:“今天日头毒烈,把昨夜大雨的潮湿都晒干了,但我总感觉脚底下还软软的,可能只晒干了表层。” 再往上爬说不定真有危险。 下过大雨后的山顶,谁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爬了半天两人都累得不行,他们背靠一棵大树坐下,许明轩把腰间的水壶递给戚晚烟。 “谢了!”戚晚烟接过喝了两口,与许明轩对视一眼。 许明轩叹了口气:“还继续爬吗?” 还差几步就到山顶,此时放弃谁能甘心? “爬!” “继续!”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休息了片刻就站起来往山顶冲刺。 还好没再遇上沙石拦路,也就一盏茶工夫,他们就来到了山顶。 “快看!”许明轩指着一个方向,惊喜道:“那里就有一株季青!” 戚晚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株长在石头缝里的季青。 它娇嫩的绿叶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上面还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阳光照射在上面泛着白色的亮光。 他们还挺幸运,刚到山顶就找到了季青。 戚晚烟朝着季青的方向跑去。 就在这时,她脚下土壤突然松动,霎时间她就跌在了泥土里。 危险发生得太突然,戚晚烟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沙石带着直直地坠了下去—— 第81章 许明轩的秘密 身体翻滚着砸向一块块乱石,她甚至连一根杂草都抓不住。 她发出一声“啊”的尖叫,声音在山石间一遍遍回响。 “戚晚烟!”山上的许明轩大喊一声。 眨眼间戚晚烟已经消失在了他视线里,他甚至都没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许明轩拔腿朝着戚晚烟滚落的方向狂奔。 速度被脚下的软泥拉慢,他用力把脚掌从泥地里拔出来,一吸气便飞至一棵粗树之上,他不断用脚尖点在一棵棵树干之上,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山坡下方飞去。 此刻的许明轩目光凌厉,如轻燕一般在丛林间穿梭,与平日里那个吊儿郎当的药铺掌柜判若两人。 很快他就追上了戚晚烟的身影。 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下一秒映入他双眼的景象更是让他瞳孔骤缩。 戚晚烟被如泥石流一般的沙土带着坠下山,她浑身犹如在刺刀上滚过一般,痛得她撕心裂肺。 混乱中她正想尝试伸手抓住山坡上的石块,而下一秒前方竟出现了一块断崖! 巨大的惊恐蔓延在戚晚烟心中,她奋力用双手抓住身下的土地想要以此来减缓滑落速度,可还是翻身坠入了悬崖之下。 就在这时,一个轻如飞燕的身影出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抬眼看去,生死关头是许明轩飞掠而下,救了她一命。 戚晚烟身子飘荡在半空中,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 许明轩一只手抓住戚晚烟,另一只手抓住了断崖之上伸出来的一根树枝。 两个人就像秋千一样荡在半空中。 戚晚烟大着胆子朝下看了一眼,眼前深不见底,从这里掉下去必会丧命。 “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吧?”她朝上面的许明轩喊:“得想个办法上去,你抓着的那根树枝恐怕撑不了多久!”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戚晚烟头皮瞬间发麻。 被许明轩抓住的那根树枝断了! 难道她真要命丧于此了吗? 临死还要搭上一个许明轩,真不值。 她紧闭双眼,一颗心几乎悬在了嗓子眼。 可并没感受到想象中的失重感,反而她还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向上飞。 戚晚烟骤然睁开眼睛,旁边的悬崖石壁竟然在向下移动。 她立刻反应过来,不是石壁在移动,而是她在往上飞! 眨眼之间,许明轩已经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上了悬崖之上。 直到双脚稳稳落在地上许久,戚晚烟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又惊又恐地望向身边的许明轩:“……你会轻功?” 眼前的人神情冷硬,好像完全换了一副面孔,不似平日里那样嬉皮笑脸。 在确认戚晚烟无事后,他绷直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要不是刚才情况紧急,他本不想暴露身手,眼下只好硬着头皮道:“会一点。” 戚晚烟满脸狐疑:“恐怕不是一点吧?悬崖之上毫无着力点你都能飞上来,何况还拉着一个大活人,这可不是会一点。” 她万万没想到许明轩竟然会武功,而且看样子功力还不低,平日里竟完全看不出来。 许明轩舔了舔嘴唇:“跟我大哥学的,我大哥是高手,其实我也就三脚猫功夫,刚才完全是潜力被激发了出来……” 见他遮遮掩掩,戚晚烟就知道不会如此简单。 上次跟他打听陈霖康时,她就知道许明轩这人绝不简单,今日没想到还意外见识了他的身手。 戚晚烟越来越怀疑他的身份。 正要继续追问,许明轩却开口打断了她:“你手臂受伤了?” 被他一提醒,戚晚烟才顿觉手臂之上泛出钻心的疼痛。 先前在山坡上翻滚时她手臂被尖锐的石块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袖,看上去很严重。 戚晚烟拉开身上随身携带的药包:“还好这药包没丢。” 她咬牙撕开袖子,忍着痛给伤口消毒后敷上了一层药膏,又从衣角撕了一块布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许明轩视线落在她手臂上,眼里含着浓重的心疼,但他很快把情绪收敛起来。 “这里是断崖,没有下山的路,我们必须先原路返回。” 戚晚烟道:“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回山顶找到季青,也不至于无功而返,之前的路我们已经全踩了一遍,这次我绝不会再踩空。” “好,我也正有此意。” 反正都需要原路返回,不如打个拐把刚才那株季青给摘回来。 两个人沿着戚晚烟滚下来的路继续往山顶爬,这次许明轩走在她身后,生怕再出什么乱子。 刚才戚晚烟在一片乱石和杂草中滚了数百米,现在她不光手臂疼,浑身哪哪都疼。 走了一会儿,戚晚烟回头朝许明轩道:“你不是会轻功吗,要不你带我飞上去?” “额。”许明轩脸色一僵:“……也不是不行。” 戚晚烟眯眼一笑,她正好借此机会再试探一番许明轩的功力。 她朝许明轩伸出手,许明轩便拽住她的手臂腾空一跃。 为了不暴露身手,许明轩没完全飞起来,他连飞带跳,踩着一棵棵树干朝山顶冲去。 风声在戚晚烟耳边呼呼作响,她紧紧抓住许明轩的衣袖才稳住身体,原来飞起来的感觉这么爽啊! 两人很快就飞到山顶,戚晚烟松开许明轩:“早知道你会这一手,刚才在山脚就应该直接让你带我飞上来,我们也不至于费劲爬了大半天。” 她目光略带审视地落在许明轩身上:“拉着我从山崖那边飞过来,你都不带大喘气的?” 一听这话,许明轩立刻捂着肚子开始喘起来:“怎么不喘?累死我了!” 这演技也太烂了。 戚晚烟眯起眼睛,心道许明轩肯定是个武功高手,但目前他并不想暴露身份。 没有拆穿他,戚晚烟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朝着刚才季青的方向跑去了。 那株季青还待在原地,戚晚烟一眼就看见了。 而在她身后的许明轩脸色却有些复杂,他站直身子,再没有刚才大喘气的疲惫模样。 望着眼前的身影,他又抬手看了一眼刚刚被戚晚烟抓住的衣袖,不禁有些愣神。 那衣袖上好似还残留着一丝馨香,是戚晚烟的味道。 第82章 路遇昏迷小女孩 此时的戚晚烟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株季青。 这里土壤贫瘠,除了生命力顽强的杂草和季青,其他植物种在这里肯定活不了。 又是在山顶的石头缝之中,大风大雨最容易将这些草本植物折断,但季青却依然生机勃勃地长在这里,反而条件更丰沃的地方却不好存活,看来季青和其他植物不同,就爱长在贫瘠之上。 戚晚烟用铲子挖了一些周围的土壤包起来,又打算把这株季青连根带土挖出来。 挖着挖着她突然眼睛一亮:“你看这个黑色的东西是不是季青的种子,它好像就是从季青叶子根部掉下来的。” 这话拉回了许明轩的思绪,他走过来和戚晚烟一起蹲在地上研究起来那个小小的黑色颗粒。 那颗粒比一粒小米还要细小,眼神不好的人估计都看不见。 “可能是。”许明轩盯着那枚小颗粒道:“我之前好像也在季青旁边见过这东西,很可能就是它的种子。” 闻言戚晚烟心中大喜,这次上山收获太多了,不光找到了季青,还意外获得了疑似季青的种子。 她把种子仔细包好放在包里后,才将那株季青连根带土全刨了出来。 他们在四周找了一圈,在另外一边的石缝又发现了一株,戚晚烟也把这株给刨了出来。 两人一人抱着一棵季青草和一大捧泥土沿着来路下山。 下山后,戚晚烟带着许明轩直奔沈承骁在京郊的那块田地。 那块地刚好就在石垭山附近。 戚晚烟先去找了在庄子里记录土地和租户名录的郑林,指挥他把田里的土铲出来一部分。 三个人蹲着研究了半天,把这里的土和从山上带下来的土做了对比,发现土壤条件非常相似。 “我上次来就发现这里土壤贫瘠,应当很适合季青生长。” 她把两株季青递给郑林:“你去找块闲置的土地把它们栽下去,仔细记录它们每日的变化,看能不能活。” “好嘞!”郑林赶紧行动起来。 少了谢庄主对他的压迫,他整个人看着都开朗了许多,甚至戚晚烟觉得他比前几日见面时还胖了一点。 等郑林栽好后,戚晚烟又把那枚珍贵的种子交给他:“这个也找地方种下去,也仔细记录着,对了不要给它们浇水,先让它们自己长。” 季青就爱长在条件差的地方,过度施肥和浇水反而会适得其反。 交代完这些,戚晚烟和许明轩就准备回城,上山时是一大早,如今已过了正午,两个人肚子饿得咕咕叫不说,浑身上下脏得就像从泥里滚出来一样。 尤其是戚晚烟还带着一身伤,眼下急需赶紧回府休息。 这下她可算知道第一次与许明轩见面时他为什么是个泥猴了。 经过农田时一路上都有在田间劳作的租户们和戚晚烟打招呼,亲切地喊她“端王妃”。 戚晚烟心中不禁涌过一阵暖流。 她和许明轩刚走出庄子,许明轩突然指着路边的草丛道:“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戚晚烟定睛一看:“还真是!” 她和许明轩对视一眼,赶紧朝着草丛跑过去。 “是个小女孩,她晕过去了。” 戚晚烟伸手探向小女孩鼻底:“呼吸有些急促,应该是中暑,先把她背到庄子里。” “我来背。”许明轩立刻背着小女孩往庄子跑。 进了庄子的小院,戚晚烟赶紧喊:“郑林,快去准备些凉水,许明轩你把她背进屋子,平放在地上。” “好嘞!” 郑林和许明轩异口同声。 戚晚烟摸向小女孩额头,发现她体温明显偏高,面色潮红浑身冒汗,在昏迷中眉头还皱得紧紧的,甚至还出现了轻微的痉挛。 今日气温的确很高,此时又刚过正午,正是一天里最炎热的时候。 小女孩是中暑无疑。 郑林很快端来一盆凉水,戚晚烟朝他们道:“你们先出去吧,打开窗子让室内通风。” “好!”郑林赶紧行动,也为昏迷的小女孩揪心。 待两人出去后,戚晚烟解开小女孩的衣领,将她的皮肤暴露出来,准备用浸满凉水的帕子给小女孩物理降温。 但解开她的衣服后,戚晚烟却愣住了。 只见小女孩手臂和后背有一道道的伤口,看上去像是鞭伤,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红肿,一看就是新旧交加,被鞭打不止一次两次。 戚晚烟眉头紧皱,她尽量避开那些伤口给小女孩擦拭身子,让她的体温尽快降下来。 随后她从空间实验室里拿出来几粒仁丹倒进小姑娘嘴里,用手在她喉头一捋就被她吞咽了下去。 万幸小女孩还能吞得进去药物。 戚晚烟一边用冷水给小女孩擦身子,一边拿了把蒲扇给她扇风,过了一会儿又给小女孩灌了一瓶藿香正气水。 很快小女孩体温就降了下来,也慢慢苏醒过来。 戚晚烟赶紧朝外面的郑林喊:“端杯水进来,在里面放点盐。” 郑林动作迅速,马上就送进来一碗淡盐水。 见小姑娘已经清醒,戚晚烟轻轻抬起她的头:“乖,把这碗水喝了。” 小女孩本能地张开嘴,就着戚晚烟的手把盐水咽了下去。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面前这个姐姐好生漂亮,像仙女一般。 她仔细回想着晕倒之前发生的事,她在路上跑着跑着就突然头晕四肢发软,一下子栽到了地上。 再醒来就是在这个漂亮姐姐的怀里,肯定是这个姐姐救了她。 “仙女姐姐……”小女孩喃喃道。 戚晚烟轻笑一声:“我不是仙女,你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姐姐。” 正要问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小女孩额头却又突然开始冒汗。 她捂着肚子倒了下去:“姐姐……我肚子疼。” “肚子疼?”戚晚烟伸手按向小女孩腹部。 在按压到右侧下腹时,小女孩浑身忍不住抖了一下,头上又冒出更多冷汗。 “好疼,这里好疼……”女孩咬着牙道。 “这里疼多久了?” “……好几天了,总是一阵阵地发疼……” 小女孩越说越难受,眼看着就要说不出话来。 她双眼一闭再次晕了过去,这次是被疼晕的。 戚晚烟心中有了判断,小女孩这是阑尾炎,需要尽快做手术。 第83章 让人产生情欲的药…… 但庄子里这几间房子都不符合做手术的条件,根本没有办法进行麻醉和开刀。 戚晚烟焦急地朝门外的许明轩喊:“我们得带她回百草堂,我要给她做手术!” “好,我来背她。” 许明轩把昏迷的小女孩绑在背后,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你小心点。”戚晚烟也跟在他身后跑起来。 小女孩身体瘦弱,没什么重量,许明轩背着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累,一路平稳地把她背回了百草堂的手术室。 戚晚烟在后面紧赶慢赶,只比许明轩慢了半盏茶工夫。 她到百草堂的时候,徐大夫已经在手术室里等着了。 来不及休息,戚晚烟立刻给小女孩打了麻药,开始做手术。 切除病变的阑尾后,她又给小女孩挂上了点滴瓶。 看着小女孩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戚晚烟揪着的那根弦才松下来。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小女孩渐渐苏醒,睁眼看着陌生的环境不禁害怕起来,在看到仙女姐姐就坐在旁边后才安心。 “仙女姐姐……”她怯怯地叫了一声。 戚晚烟问道:“肚子不疼了吧?” “不疼了,谢谢姐姐。”小女孩环视四周一圈,能认出来这里是医馆,她顿时局促起来。 “姐姐是你救了我吗?但我没钱付你诊费……” 看着小女孩皱巴巴的小脸,戚晚烟有些心疼,她道:“不用付诊费,姐姐免费帮你治病。” 小女孩郑重道:“我现在没钱,等我将来有钱了,我一定来还姐姐的诊费。” 戚晚烟本来想说不用,但见女孩坚持,就不再拒绝。 “好,那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说。”戚晚烟摸了摸女孩细软的头发,又斟酌着语气开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小女孩浑身抖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惊恐之事,她拉下自己的袖子又捂住衣领,拼命想掩盖那些伤痕。 小女孩摇摇头,眼眶里流出大滴大滴的泪水:“这是……我不小心摔的……” 怕再继续问会引起小女孩应激,戚晚烟便不再问这个,而是换了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呀?” “我叫阮招娣……”小女孩却突然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糟了!已经快天黑了,我得回家做饭!” 窗外日落西山,正是黄昏时分。 说着小女孩就要挣扎着下床。 戚晚烟赶紧拦住她:“慢点,小心你手上的针管!” 两瓶输液也差不多滴完,戚晚烟给她拔下针来:“你刚做完手术,现在不能乱跑,你家在哪里我找人送你回去。” 小女孩双眼噙满泪水:“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就行,不然回去晚了肯定又会被打,谢谢仙女姐姐,我先走了。” 她说得急促,说完就从床上跳下来朝门口跑去。 戚晚烟赶紧喊道:“别跑你慢慢走!记得今天不要吃饭喝水!” 也不知道小女孩听见没有,戚晚烟站在百草堂门口叹了口气。 通过她身上的伤痕和招娣的名字,戚晚烟就明白了小女孩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她越发觉得压抑,却没有办法解救阮招娣,只能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跑远…… - 带着满身疲惫回了端王府,戚晚烟先是泡了个澡把身上洗干净,又给手臂的伤口好好进行了包扎。 吃过晚饭后,几日不见的宋舟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个红色药瓶。 “我跟踪戚暮烟几天后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今天她的侍女去了好几家药铺,说是要买能让人……”宋舟的脸有些发红,他支支吾吾道:“就是买让人、让人产生情欲的药……” “最后她买了这个……好像叫什么媚骨香,我也买了瓶一模一样的,拿回来给你看看……” 只听这药名就让人有些脸红心跳,宋舟越说声音越低,连耳尖也开始发红。 房中的戚晚烟和沈承骁听完也都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这种东西十分私密,眼下他们三个好像做实验一般光明正大地拿着研究,着实让人不好意思。 “咳咳。”戚晚烟轻咳两声:“她们有没有说买这药干什么用?” “我听见她们说到太子生辰宴什么的,听意思好像并不是自己用,而是要给别人用。” 他话音刚落戚晚烟脸色就冷了下来。 恐怕戚暮烟想在太子生辰宴上算计的人就是她! 沈承骁也想到这里,眸光中阴寒之色乍现。 刚才的面红一下子全部消散,戚晚烟接过药瓶打开瓶盖,里面是无色无味的药水,若是以此害人,根本就不会留下证据。 她刚开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心跳加速。 “这药性竟挥发得这样迅速。”她连忙把瓶口盖严实。 离她近的沈承骁也受到了一些干扰,只觉脸上渐渐发烫。 戚晚烟赶紧把窗户打开,让室外的微风吹进来,两人才好受了一些。 她紧攥着那个药瓶,眼神越来越冷厉,这场太子生辰宴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戚暮烟想在宴会上算计她,她定不会让她如愿。 她朝宋舟道:“这几天继续盯着她,有什么情况随时来告诉我。” “好嘞!” 宋舟领命后刚走到门口,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喊声:“宋舟!你又把我的小床弄湿了?!” “上次你把脸盆里的水倒在我床上还没找你算账,这才几天你又来,你故意的吧?” “啊?”宋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动你的床啊。” “那我的被褥怎么又湿了?”戚晚烟叉着腰喊道:“肯定是你害怕不肯承认!” “我没有!你别诬陷我!” “谁诬陷你了?上次是不是你?” 他们正剑拔弩张在门口对峙时,房中的沈承骁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他悠悠转着轮椅来到戚晚烟身后:“宋舟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还护着他?”戚晚烟头顶怒火直冒:“他绝对是故意的,上次也是!” “王爷我没有啊!我刚从外面回来,今天白天我都在跟踪戚暮烟呀……” “行了别说了。”沈承骁打断他:“你给晚烟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了。” 宋舟更迷惑,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他干的,他凭什么认错? 可对上沈承骁半眯着的眼睛,宋舟又不敢硬气了。 既然王爷都发了话,再说上次他确实也打翻了脸盆,他只好噘着嘴给戚晚烟道了个歉:“对不起!” 第84章 不可自拔地深陷 说完他就转身飞上了房顶。 戚晚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回身对向沈承骁:“好烦,今晚又没法睡了……” 沈承骁勾唇一笑,指指自己的床榻:“要不今晚还是在床上睡吧。” 这好像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戚晚烟忙活一天早就累得不行,现在再去收拾旁边的偏房也很耽误时间。 不如就在沈承骁床上睡。 一回生二回熟,反正只是睡一觉而已。 她面上滑过一抹无奈:“那好吧。” 沈承骁垂眼低笑,一副得逞的表情,但他很快就收起情绪,生怕被戚晚烟发现。 依然是他睡里侧,戚晚烟睡外侧。 现在他的腿恢复良好,戚晚烟与他睡在一起也不再有那么大的压力,不必担心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她从床脚把被子拉过来,想给沈承骁盖好后自己再睡。 被子在靠墙那边,就在她一边打哈欠一边去够被角时,今日那只受伤的手臂却突然被扯了一下。 一阵疼痛传来,戚晚烟撑着床的手掌一软,整个人一下子跌在了沈承骁身上。 她顿时睁大眼睛,怔怔然地看着沈承骁那张近在眼前的俊脸。 如果她跌倒的方向再靠上一点点,说不定此时他们两个的脸就贴在一起了。 霎时间戚晚烟的脸直接爆红。 这姿势极其暧昧,她整个人都覆在了沈承骁身上,胸膛对胸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承骁心脏一下下地跳动。 她觉得沈承骁的胸膛好像有吸力一般,让她无法将自己的身体抬起来。 甚至这种从身下传来的浅浅温度让她分外迷恋。 戚晚烟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不然为什么她竟会有种想就着这个姿势直接低头亲下去的冲动? 两个人就维持着胸口贴胸口的姿势,谁都没有先动。 沈承骁望着贴在他面前的那张红彤彤的小脸,只觉浑身涌上一股燥热。 桌上的烛火跳动几下,将戚晚烟脸上的红晕照得更朦胧。 沈承骁半眯着眼睛,藏在被下的手掌慢慢攥紧,那股从胸口而起的燥热逐渐向下蔓延。 他起了反应…… 而紧贴着趴在他身上的戚晚烟自然也感受到了身下的变化。 她本就涨红的脸颊再次爆红,她都能感受到从皮肤之下往外散发的热气。 气氛暧昧到快要爆炸,有缱绻而无形的暖流绕着两人流动,静谧的夜色里无数朦胧的旖旎争先恐后涌出,让他们不可自拔地向深处陷入。 好像有什么东西越来越不受控了…… “呼——” 终于戚晚烟长舒一口气,翻身从沈承骁身上坐了起来。 她眸光泛红背对着沈承骁坐在床边。 “那个……好像是因为刚才的媚骨香还没消散……” 说着她就跳下床榻跃至床边:“我再打开窗子吹吹风!” 她站在窗前任凭夜晚的凉风吹在脸颊上,想尽快将脸上那股热气压下去。 她根本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再对上沈承骁那双让她无法自控的悠黑双眸。 而身后的沈承骁只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背影,好半天都压不住体内上蹿下跳的躁动。 他咬着牙偏过头去,瞪着漆黑冰冷的墙壁深呼吸好一会儿,才终于慢慢平息。 再次转头刚好又对上也转回头来的戚晚烟,刚按下去欲动再次不受控。 沈承骁暗骂一声,这让他怎么忍啊? 戚晚烟垂眼避开与沈承骁对视,她急匆匆地往外跑:“我去洗把脸……” “嗯。”沈承骁轻轻应了一声。 嗓音里是藏不住低哑,戚晚烟被他这声音激得脚步都快了两分,赶紧朝院中跑去了。 而留在房中的沈承骁只能睁着眼与床顶的纱帐对视,拼力调动内息压制四散的冲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戚晚烟终于回来。 此时两人都已恢复平静,互相对视一眼后就错开了视线。 戚晚烟坐在桌前灌了两杯冷茶,掀开袖子给手臂上的伤口重新换了一层纱布。 “你受伤了?”沈承骁紧绷着脸看向她:“受伤怎么不和我说?” “小伤,已经快愈合了,今日在山上被石头划了一下。”戚晚烟毫不在意地说道。 伤口虽看着可怖,但只是皮外伤,几天就能好,她不想让沈承骁担心就没说。 而沈承骁却有些愠怒,还有因自己帮不上忙自责又心疼的低落。 他喃喃道:“你受伤了我很心疼……” 他的声音很低,可戚晚烟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的落寞和伤感,她扭头正对上他幽暗的眸子,瞬间又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她举起手臂朝向沈承骁:“真没事不用担心,以后、以后所有事我都和你说……” 见沈承骁眉心舒展,戚晚烟才又开始继续包扎。 又过了好一会儿,戚晚烟抿着唇道:“这会儿房中的药效应该散没了,睡觉吧。” 一连串打了几个哈欠,她跳上床躺在沈承骁身边,这次没再出什么岔子,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可旁边的沈承骁却是怎么都睡不着,睁眼又闭眼,直到天快亮才睡。 - 第二天一大早,霜儿就跑来和戚晚烟说:“京兆尹来给咱送钱了!” 戚晚烟赶紧跟着她去前厅,一边走霜儿一边道:“谢庄主的案子审完了,她所有的财产全被收缴,就连房子都被官府变卖了,听说她全家都要流放到幽州。” 真是大快人心! 刚进前厅果然看见了一身官袍笔直站在厅内的林恒之。 见戚晚烟到了,林恒之行了个礼递上一沓银票:“端王妃,这是审案后应该交还给王府的钱财,您看看数额对不对?” 戚晚烟摆摆手:“林大人办案本王妃放心,百姓有这样的父母官可是万幸。” “端王妃惩恶扬善,为租户们主持公道才是他们的福气。” 两人一来二去互相恭维了一番,戚晚烟笑道:“林大人客气了,快快请坐,霜儿去上茶水。” “不必了。”林恒之拱了拱手:“卑职还有公务在身,银票送到就先行告退了。” “那就不留林大人了。” 戚晚烟送他行至端王府门口。 正要翻身上马的林恒之却又突然停下脚步转回身来。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戚晚烟一眼:“卑职近来偶感风寒,正想去百草堂找言大夫看看,端王妃可知言大夫今日出不出诊?” 他话音刚落,戚晚烟眼皮子立刻跳了一下。 第85章 言大夫身份暴露 她几乎可以肯定,林恒之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不然他不会突然提起百草堂和言大夫。 在外人看来,端王妃与言大夫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林恒之若不是知晓了她的身份,绝不会在临走之前特意提起这事儿。 戚晚烟压下心中震惊,面上不动声色淡淡说道:“不知。” “哦?”林恒之眯着眼睛打量她:“端王妃果真不知?” 戚晚烟继续装傻:“听说百草堂门口挂着言大夫的出诊时间,若是林大人真心求医,可去百草堂一看。” 林恒之眼中划过一丝狡黠:“若是端王妃想起什么,可来京兆府找我,卑职先行告退。” 说完他就翻身一跃,驾马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戚晚烟不禁后背一凉,上次在百草堂见面她就知道这人是个笑面虎,看着年纪轻轻却城府极深。 霜儿不解地问道:“刚才京兆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戚晚烟叹了口气:“他认出我了,知道百草堂的言大夫就是我。” “啊?那怎么办?他会不会揭穿你,这样太子就知道端王的病已经好了!” “不会。”戚晚烟转身回府:“其实他完全可以打发手下侍从来送银票,但他却亲自单独前来,便是肯替我瞒住身份想谈条件的意思,临走前特意说这番话,是想让我去京兆尹找他坦白。” 就是不知林恒之是何意,想找戚晚烟说些什么。 霜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咱们去找他吗?” “当然要去。”戚晚烟眸中闪现一道凌厉的光:“但不是现在,拖他一拖,这样才有谈判的条件。” 不管林恒之是何意,总之现在看来他应该暂时对端王府没有敌意。 通过前几次的接触,戚晚烟断定他肯定不是太子的人。 若是此人可信,说不定之后能为沈承骁所用。 戚晚烟迈着步子刚走到后院,下人又说田掌柜来了。 她又回了前厅。 田掌柜一来先给戚晚烟磕了个头:“王妃,您上次让我去看城里商铺卖什么收益最高,我这几天把全城的铺子店面看了一遍,这些东西是卖得最好的。” 说着他从随身带的布袋里抖搂出一堆东西:“基本都是女子所用之物,除了这些商铺,开酒楼客栈医馆也很赚钱,最近百草堂那家医馆就是最赚钱的地方。” 提到百草堂,田掌柜眼中流露出一抹艳羡之色。 “嗯。”戚晚烟淡淡地点了点头,走到田掌柜面前看他拿来的那堆东西。 酒楼客栈这些她现在没精力经营,只能先卖些东西积攒本钱。 前几日田掌柜已经把他这几年贪的钱全补上了,现在他拿来的这些东西看着也像下了一番功夫。 戚晚烟对他还算满意。 那堆物件里有胭脂乳膏、成衣布料、耳环簪子等等,基本都是女子所用之物。 戚晚烟拿起几盒胭脂,这些胭脂全是同一种颜色,而且做工非常粗糙,往手背上一抹有些甚至还往下掉渣。 “这就是城里卖的最好的胭脂吗?” “正是,这些都是城里最火爆的红胭阁出售之物。” 戚晚烟摇了摇头,这些玩意儿都很单一,若是能做出现代类似口红眼影那种精致而又种类繁多的化妆品,一定能销量暴涨。 她心中已有了盘算,让田掌柜先回去,过几天她会做出一批升级款的“胭脂”来卖。 田掌柜走后,她就迫不及待地进了一趟空间实验室,找到了一些制作化妆品的材料,在里边研究了大半日才出来。 空间内的时间比外面走得慢,她在里面待了快一日,外面才不过片刻。 出来后又想起来林恒之刚送来的银票,她捏着一沓票子,叫来霜儿和阿兰: “走,我们先去把这些钱给租户们分了,顺便去看看我种在庄子里的季青怎么样了。” “好嘞!” 车夫赶着马车朝京郊方向走,戚晚烟她们一行三人坐在车内。 刚出城,霜儿就指着窗外道:“那几个人我怎么看着像是谢庄主。” 戚晚烟也掀开帘子去看,果真看见几个身穿囚服头戴枷锁的男男女女。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谢庄主。 她披头散发满脸脏污,和之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判若两人,脚上还戴着脚铐,踉踉跄跄地向南走。 身后的两个官差嫌他们走得慢,用剑柄狠狠敲击了一下谢庄主的后背:“别磨磨唧唧的,走快点!” 见到这一幕,戚晚烟冷笑一声,她道:“停车!我们下去看看。” 城门附近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大家都对谢庄主一家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往她们身上扔臭鸡蛋。 戚晚烟带着霜儿阿兰从人群后面挤到最前面看热闹。 不巧她刚露头就被谢庄主看见了。 刚才还浑身疲软的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了官差就朝着戚晚烟的方向扑过来。 她嘴里骂骂咧咧:“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我们全家才落得这番下场,我要和你拼命!” 她眼中赤裸裸的全是恨意,看见戚晚烟就像看见死仇一样,根本顾不上颜面,一心只想掐死戚晚烟。 她直直地朝着戚晚烟扑过来,引起了看热闹的人群一片惊呼声。 官差恼怒地追在她身后喊:“反了天了!快回来,逃跑可是死罪!” 谢庄主却置若罔闻,一心只想和戚晚烟同归于尽。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像个疯子一般,周围人全都后退着躲避她。 而戚晚烟却丝毫未退,她弯腰从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子,指尖一弹就打在了谢庄主膝盖处。 只见谢庄主双腿一软,“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溅起一片尘土飞扬。 她本就戴着脚铐行动不便,摔在地上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在她周围全是老百姓叫好的声音:“摔得好!怎么没摔死她!” “听说她借着那一丁点的权势,贪污了很多老百姓的钱,该死!” “就该砍头,流放都是便宜她了!” 谢庄主双眸猩红,愤恨地剜向这群看热闹的人。 身后的官差终于赶到,狠狠在她后背踹了一脚。 这时戚晚烟施施然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递给官差。 谢庄主见此满脸不敢置信。 难道戚晚烟良心发现,想帮她打点官差? 可戚晚烟下一句话却差点让谢庄主吐血。 她对官差道:“此去幽州路途艰辛,这钱就给两位大哥买酒喝,只求这一路上两位大哥千万别善待她们,蹚水爬山的路多走一些才好。” 第86章 与林恒之谈判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谢庄主气红了眼,恨不得把戚晚烟生吞活剥。 却又被官差狠狠踹了一脚:“老实点!” 她趴在地上起不来,嘴里被踹得吐出来一口血沫,混着满嘴的泥沙和尘土,一嘴脏污。 官差接过戚晚烟递上来的银子,眉开眼笑地在手中掂了掂。 “放心,这一路我们不会让他们好过。” 戚晚烟柔声一笑:“多谢。” 随即她又俯身蹲在谢庄主面前,鄙夷地看了两眼她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子:“到现在你还不认错?仗着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权力肆意侵占和剥削租户,希望在去幽州的路上你能想明白一些。” “哦对了……”戚晚烟顿了顿又道:“说不定到不了幽州你小命就没了,好好上路吧!” 她说完就站起来朝城门处的马车走去,谢庄主拼命抬起头瞪向她,却只看见了一角飘逸的裙摆。 直到谢庄主被官差拽起来,一边抽打着一边向前赶路后,戚晚烟才叫车夫驾车向京郊的庄子赶去。 霜儿解气地拍了拍手:“刚才谢庄主气得脸都发黑了,可真是大快人心!” 阿兰嗤笑一声:“谁叫她死不悔改,之前王妃明明给过她机会,可她还妄想欺骗我们,甚至还起了杀心教唆租户们对我们喊打喊杀,流放确实便宜她了。” “就是,这下好了,我看她到不了幽州估计就死在路上了。” 两人三言两语间马车很快就到了京郊。 戚晚烟让郑林把所有租户集中起来,将从谢庄主那里收缴上来的钱全分给了租户们。 大家没想到端王妃果真说到做到,不禁感动万分。 “端王妃真是我们的福星,感谢王妃!” “王妃如此善良,心系穷苦百姓,实乃天降贵人!” 转眼间大家又跪了一片,纷纷高喊着:“感谢端王妃!” 戚晚烟扶起最靠前的几位:“大家都起来吧,这些钱本就是之前我承诺给大家的,没什么别的事就散了吧,去忙吧。” 待众人走后,戚晚烟问郑林:“昨日栽下去的季青怎么样了,我去看看。” 郑林笑着道:“我今早去看过一次,那两棵季青枝叶茂绿,和昨日一样,没有丝毫枯萎之相,种子倒是还没什么变化,往年我们这里小麦的收成比别的庄子要少一半,真没想到这儿竟能种植季青。” 见他满脸喜悦,戚晚烟也高兴不已:“走,我们再去看看。” 到了昨日选出来的两方小地,果真如郑林所言,那两株季青好好地长在地里,枝叶绿油油的,看着比在山上的长势还要好。 戚晚烟抬眼看向远方这片宽阔的土地,心想若是能将这大片田地全都种植上季青,该是一种怎样壮观的景象。 看她遐想的神情,郑林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王妃是想将我们这里的土地全部种植上季青吗?听说季青一株能卖到二两银子,若是能成功,这对大家可是天大的好事!” 戚晚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我正有此意,此事至关重要,所以你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巨大了吗?” 她对郑林的通透很满意,若是将来真能成,她打算把这里交给郑林管理。 郑林郑重道:“多谢王妃赏识,我一定不负您的重望!” 他赶紧抓住机会表一波忠心。 “你仔细记录着季青每日的长势,尤其是关于它种子的方面,我过几天再来。” “好嘞,王妃您放心。” - 从庄子回来后,戚晚烟就安心进了空间实验室去制作化妆品。 再有三日就是太子生辰宴,到那时候还有场硬仗要打,趁着这三天她要赶紧做出一批能售卖的产品来。 她画了三种小盒子的样式让田掌柜去造出来,以便能盛放她的化妆品。 霜儿拿着图纸研究了半天:“这几个盒子的模样好奇怪,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巧的玩意儿。” “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戚晚烟笑道。 田掌柜效率极高,不到三天就找人做出了一批盒子,虽没有百分百还原戚晚烟图纸上的样子,但也大差不差。 戚晚烟也没指望一下子就能做出来和现代一模一样的东西,她道:“先用着,以后再慢慢优化吧。” 她将口红的膏体做了五种不同的颜色,仔细安装在竖着的小盒子里。 又把不同颜色的胭脂压在四方小盒子里,这些胭脂颜色通透膏体细腻,可用作眼影和腮红,一盒多用。 剩下的一个圆形小盒子她装上了乳白色的膏体,里面是她精心调制的修颜乳霜,她在里头添加了珍珠粉和黄连粉,有治疗毛孔粗大和皮肤炎症的功效,还能减少皱纹斑点,对面部进行提亮。 这三种产品她各做了五十盒。 她对田掌柜交代:“把紫竹斋里所有的字画瓷器全部撤下来,改卖这三种东西。” “是。” 田掌柜立刻领命开始行动,当天就把这三样东西摆上了柜台。 做这些化妆品,戚晚烟用了三天,明天就是太子生辰宴。 她终于想起来前几天来送钱的京兆尹林恒之。 她让霜儿去给林恒之送信,说端王府丢了东西让京兆尹来王府勘察。 搞不清林恒之心思前,她才不会真去京兆府单独与他见面,想见面也只能在她的地盘上。 她算准了林恒之肯定有事相求,所以她得拿捏一下。 林恒之这几天早就等得急不可耐,心道这端王妃还真耐得住性子,难道她真不怕自己身份败露? 就在他快要放弃希望时,终于等到了霜儿的送信,不禁让他松了口气。 但他听完霜儿的话却是眉心一冷。 他知道端王府根本就没丢东西,不过是戚晚烟想找个借口让他去端王府密谈。 明明现在处于劣势即将暴露身份的人是她,可她却像是拿捏住了林恒之的把柄一般,连见面的地点也得她定。 只一个见面的地点就能体现出戚晚烟的高傲和有恃无恐。 这让林恒之倍感压力。 他再次孤身一人去了端王府,这次戚晚烟早早就在前厅等着他。 两个人互相审视地打量了对方一眼。 林恒之先开口:“端王的病已经好了吧?” 第87章 林恒之的过往 这话让戚晚烟心头一颤,她果真没猜错,林恒之已经完全掌握了她的身份。 但她面上丝毫未表现出慌乱,这时候谁先乱谁就处于下风。 “林大人臆想能力还真不错,本王妃今日是找京兆尹来查案的,怎的就扯上端王的病了?” 见她还打哈哈不说正题,林恒之有些着急。 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我就直说了,我已经知道你就是百草堂的言大夫,你自以为藏得很好,可你每日绕路回王府能瞒过所有人,却瞒不了我。” 原来如此! 戚晚烟心道大意了,看来高子墨大闹百草堂那次林恒之就起了疑心,后面才找人跟踪她发现了她的行动轨迹。 她朝霜儿摆摆手让她们先出去,这下戚晚烟收起了漫不经心的假笑,面色沉重下来。 “恐怕林大人早就发现了此事,却迟迟不揭发我,是想以此来要挟本王妃,还是要挟端王?” “不敢。”林恒之肃然道:“一月前就传闻端王命不久矣,可如今王爷还好好地活着,想来是言大夫医术高明,治好端王的病自是不在话下,既然如此,那卑职斗胆来请求与端王的合作。” “合作?”戚晚烟面色有些紧绷,冷声问:“你要对付的人是谁?” 林恒之抬眼与戚晚烟对视,吐出了两个字:“太子。” 戚晚烟心头再次一颤,林恒之和太子有什么过节?又为什么知道端王也想要对付太子? 她沉默不语,林恒之继续道:“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扳倒太子,应该与端王目的相同。” “扳倒太子,你可以与祁王或者景王联手,怎么都轮不到一个躺在病床上不能动的端王吧?” “祁王和景王与太子一样恃强凌弱,不见民间疾苦。”林恒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这几人并没什么不同……” 所以他才选了端王。 戚晚烟心里还存着一些警惕,她问:“那你为何又觉得端王也要对付太子?” 她话音刚落,林恒之却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知道端王的腿是被谁打断的!三年前我还是京郊边防营的一个小士兵,当时王爷去边防营巡视时,不知为何突然发狂目不识人,被太子的人控制打断了双腿,我当时刚好路过在营帐外看了个大概,但那时我无权无势,根本不敢揭发太子,为了保命只能一直压在心里……还请王妃恕罪!” 闻听此话戚晚烟气得拍案而起:“果真是狗太子!” 暗中下毒还不算完,还要打断沈承骁的双腿,竟如此歹毒! 戚晚烟很快又冷静下来:“三年间你从一个小兵做到京兆尹,就是为了对付太子?肯定不是想为端王出气,说吧,你所求何事?” 林恒之眼神倏忽变冷,他喃喃念出一个名字:“为了云儿……” 他神情又变得有些哀伤,戚晚烟见状没再言语,等他说出自己的故事。 “云儿是我义妹,从小与我相依为命,三年前我在京郊边防营当兵,她在城中的绣坊做事,虽然穷苦,但我们日子却过得开心。这么多年我与她早就不是单纯的兄妹情,后来我好不容易凑够了钱能和云儿成亲,可成亲前一夜她却迟迟未从绣坊回来,我找到绣坊才知道……” 林恒之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找到绣坊才知道,她被狗太子抢了去,要纳她做小妾……我偷偷闯进太子别院想救出她来,几次都没成功,侥幸还留了条命逃出来,那时我就知道平民永远对抗不了皇族!所以我只能拼命往上爬,三年间做到京兆尹的位置,却依旧对抗不了太子,救不出云儿……” 听完他的话戚晚烟更是怔然,久久不知该说什么。 这其中的艰辛不是林恒之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三年能坐到京兆尹的位置已是非同一般,他无权无势,想要再往上爬根本不可能。 更没有对抗太子的能力。 所以他才选择与端王合作。 他也只能与端王合作。 林恒之跪在地上,目光凛然地与戚晚烟对视:“端王妃胆识过人聪慧异常,我相信端王与您已有对付太子的筹划,我愿意为端王作证,一起扳倒太子,只求事后端王妃能助我救出云儿!” 戚晚烟脸色凝重:“当年你有知情不报之责,为端王作证人后,恐怕你京兆尹的官职便保不住了。” “这又如何?”林恒之紧紧攥住双拳:“只要还有命一条,我只求与云儿能长相厮守。” 世上痴情之人难求,他说得如此坚定,不禁让戚晚烟有些动容。 戚晚烟长叹一口气:“你说的太子别院可是明日太子举办生辰宴的地方?” “正是,云儿就被关在那里!” “我知道了,明日我会想办法与她见一面。” “多谢端王妃!” 林恒之双眼发红,重重地给戚晚烟磕了个头。 接下来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直到明月高悬林恒之才离开。 而此时在太子别院,一场密谋也在同时进行。 戚暮烟娇滴滴地喂了太子沈晋贺一颗葡萄,身子歪着就要往沈晋贺怀里倒。 沈晋贺冷目斜瞥了她一眼,嫌恶地往旁边挪了挪。 见他如此闪躲,戚暮烟心上不禁泛起一抹羞恼,但她面上笑意未退:“太子,你放心好了,明日绝不会出错。” 这时沈晋贺才正视了她一眼:“嗯,此事绝不能出错,只要你把戚晚烟送到我床上,我就考虑你说的事。” 戚暮烟语气轻柔道:“太子只管放心就好。” 嘴上这么说着,她心里却对戚晚烟充满了恨意。 凭什么她千方百计想要嫁给太子,太子却一眼都不看她,而戚晚烟已嫁作人妇竟还不知廉耻地勾了太子心神。 那个乡巴佬有什么好的?她戚暮烟是京城的大美人,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凭什么被戚晚烟那个庶女抢了风头? 要不是给沈晋贺献计说她有办法让他得到戚晚烟,恐怕她连参加太子生辰宴的资格都没有。 对戚晚烟的恨意愈发强烈,戚暮烟狠狠咬住舌尖才能控制住面部平静的表情。 她手指用力将一颗葡萄捏碎,恨不得捏住的是戚晚烟的脖颈。 不过只要过了明天,她顺利帮了太子,太子就会按照承诺娶她入府。 戚暮烟心想,只要进了府,再想个法子把太子妃弄死,她就能从妾爬到正妻位置,太子妃还不是唾手可得。 将来大渊的皇后之位,也会被她收入囊中。 第88章 合谋暗算戚晚烟 这么想着,戚暮烟心情就好了一些。 她将沾满葡萄汁水的手指悄悄擦干净,又要往沈晋贺身上贴。 “太子哥哥,这几天暮烟为了帮你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真真是累坏了,今夜暮烟能不能就在太子这里歇下?” 沈晋贺被她娇滴滴的声音激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最不喜欢这些上赶着往自己身上贴的大小姐们。 还是戚晚烟那样清冷的美人儿有意思。 这戚暮烟平日里找准机会就往他身上贴,沈晋贺早就厌烦得不行。 要不是因为她是戚晚烟的姐姐,能想办法把戚晚烟给他搞到手,他才不肯邀请她来生辰宴,更不会答应娶她做妾。 他甩开戚暮烟胳膊:“未出阁女子这样上赶着在男子府中留宿,你可真不知羞耻。” 被他这么一说,戚暮烟霎时脸面发烫,咬住嘴唇眼圈瞬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同时她又恨得牙根直痒痒。 恨戚晚烟,也恨沈晋贺,要不是为了皇后之位,她才不会这样上赶着倒贴。 她对沈晋贺确实有些感情,但也不至于浓烈到让她如此三番五次不要脸面地贴上来。 还不都是为了那皇后之位。 也怪沈晋贺瞎了眼,放着她这样的大美人不看,竟对亲弟弟的女人起了兴趣。 不知羞耻的到底是谁? 戚暮烟双眼里雾蒙蒙地噙着泪,幽怨地望着沈晋贺,希望能让沈晋贺多怜香惜玉一些。 见她如此可怜兮兮,沈晋贺也不忍再多话,明日还要指望她去对付戚晚烟,此时万不可坏了计划。 他沉声道:“只要你明天帮我搞到你妹妹,后面我就娶你进府,来日方长,还在乎今晚吗?” 他实在没心情与戚暮烟纠缠,只想尽快打发走她。 戚暮烟垂眸遮住眼底情绪,哽咽道:“那就不打扰太子哥哥了,明日定会让你如愿。”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临走前愤恨地朝着太子的房门剜了一眼。 倩雪跟在她身后问:“明日我们真要帮太子算计二小姐吗?” “事已至此万没有反悔的道理,那戚晚烟也真是可气,嫁人了还不知检点,这都是她罪有应得!” 她一边走一边又朝着倩雪道:“明日我把戚晚烟带去小房间后,等太子完事,你就带着所有人过去明白吗?哪个房间可记清了?” “记清了。” 戚暮烟点点头,眸中情绪越发狠戾,带人误闯是她擅自做主,她不能把太子暴露出来,所以让倩雪在太子完事之后才带人过去。 这样衣衫不整的戚晚烟就会被所有参宴的人看见。 她不仅要污了戚晚烟的清白,还要污了她的名声! 而在她走后,太子沈晋贺却越来越坐不住。 一想到明日就能得到那清冷美人,心中一股邪火越蹿越烈。 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他突然想起这府里还养着另一个清冷美人。 他起身朝着云秀的小院走去,院子里黑灯瞎火的,看来云秀已经睡了。 门前有两个打瞌睡的侍女,见太子前来瞬间提起神,跪在地上道:“太子殿下,主子已经睡下了。” 沈晋贺抬脚踹翻一个小侍女:“我管她睡没睡?” 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踢开房门,摸黑就要往床榻上扑。 睡梦中的云秀突然惊醒,只见一个黑影向着自己扑来,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是我。”沈晋贺怒道。 云秀这才镇定下来,她借着月光看清沈晋贺的位置,绕过他从床上翻下来去桌边点了灯。 跟在太子身后的两个侍女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云秀朝着她们摆摆手,让她们退下。 侍女低着头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云秀情急之中只披了一件长袍,里头的衣衫扣子也没来得及系好,白花花的胸脯露出大半。 她身材偏瘦,宽大的袍子将她衬得更加娇小可人。 见沈晋贺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云秀赶紧将扣子扣好。 她咳嗽了两声:“太子殿下,近日臣妾偶感风寒,怕传染给殿下。” 她站在桌前,和沈晋贺隔了老远,浑身戒备。 沈晋贺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过来。” 云秀又咳嗽两声:“臣妾确有风寒,明日是殿下生辰,若是染给殿下那臣妾可是大罪。” 见她抗拒,沈晋贺心生不悦,但他就爱云秀这股不情不愿的模样。 “过来。”这次他的声音里藏满了愠怒。 云秀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沈晋贺歪头在她嘴边亲了一口,霎时让云秀浑身紧绷起来。 “真没劲!”沈晋贺脸上滑过怒意,但他很快歪着头邪笑起来:“听说你那个情郎前几日夜闯别院又被他逃了,几次三番他还真是命大,我在这院中布下了天罗地网,下次他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闻听此话,云秀浑身惊颤一下,她抿着嘴唇不说话,慢慢地软下身子,主动靠在了沈晋贺身上。 沈晋贺轻笑一声,果然这招百试百灵,只要他提起云秀那个情郎,冰山美人立刻就会变得主动。 他知道云秀这是在为那人求情,尽量平息他的怒气。 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沈晋贺真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谁,武功还挺不错,几次三番被他逃走。 不过没有下次了,沈晋贺眼眸越发阴鸷,在昏暗的烛火照射下显得分外可怖。 云秀一边手抖着给沈晋贺解腰带,一边不停地咳嗽。 一声声把沈晋贺体内的火气全给咳了下去。 看样子她还真生病了。 “真没劲……”沈晋贺心烦地甩开她的手,自己把腰带又系上了。 “好好养病吧!” 说完他抬腿就走了出去。 出门又踹了侍女一脚:“侧妃生病,你们怎么不来禀报?请大夫了没有?” 侍女被踹倒在地上,忍着痛道:“回禀殿下,两日前已经禀告太子妃,可大夫一直没到……” 沈晋贺眸光幽暗,冷声道:“我知道了,明日我会让她去请大夫!” 这太子妃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沈晋贺心里压着一口火,甩袖离去。 刚走出云秀的小院,他招手唤来隐在暗处的暗卫,道:“看好侧妃,若是那人再来,一定给我抓住了!” “是!” 第89章 太子生辰宴,好戏开场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太子生辰宴。 戚晚烟带着霜儿和阿兰早早就来了太子在宫外的别院。 太子是大渊的储君,谁都想上赶着来巴结,今日的宴会沈晋贺邀请的都是些年轻同辈的贵族公子小姐们,比戚晚烟来得早的比比皆是。 宴会厅内厅外全是人,府里的丫鬟小厮们脚步不停,忙得不可开交。 就连门口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即便进不来,大家也都挤在门口想看看这番盛景。 递上名帖后,就有一个小侍女引着戚晚烟入席,见时间还早,戚晚烟对侍女道:“你去忙吧,我自己走走。” “是。”侍女小跑着又回到大门口,准备迎接下一位客人。 戚晚烟给阿兰使了个眼色,阿兰点点头,借着熙熙攘攘人群的遮挡,悄悄绕过主院向着偏远的地方去了。 “难得来一次,我们也欣赏欣赏风景。”戚晚烟对霜儿道。 来了太子别院她才知道原来王府与王府之间可是有天壤之别。 沈承骁那端王府说白了就是个住人的院所,只有前院和后院再加几个小园子组成。 到了这里戚晚烟才见识到贵族的居住环境到底什么样。 单看举办宴会的这个院子,面积大到就一眼望不到头,有假山有流水,还有一大片娇艳的花园。 要多奢靡有多奢靡。 更别说这还只是一个院子,后面还有好几个景致不同的其他院子,比电视上演的不知奢华了多少倍。 丞相府已经是京城里很奢华的府邸了,可直到见识了太子的别院,戚晚烟才知道真正有钱是什么样子。 她忍不住暗自咋舌,怪不得城中那么多人挤着抢着都想得一张沈晋贺生辰宴的请帖。 再看这些赴宴的男男女女们,无不是华衣丽服,恨不得把最亮眼的首饰全戴在身上。 反观戚晚烟,今日她穿了一身青莲纹花素粉裙,佩戴的首饰也中规中矩毫不出彩。 不过在这群衣着华丽的贵女小姐们衬托下,倒显得她有几分素雅。 她带着霜儿在假山附近走了走,见她过来,本来还叽叽喳喳畅谈的人群全都噤声,一脸谨慎。 上次在护国公夫人的游园会上,大家都知道这端王妃不能惹,谁惹了谁倒霉,此刻更是无人敢接近她。 直到她走远,才有压得极低的议论声从身后传来。 “端王妃穿得也太朴素了吧,看着挺寒酸的。” “也不知道太子邀请这个煞星来干嘛?说不定她的请帖是来路不明的呢。” “慎言!你们忘了上次游园会吗,这端王妃可是惹不得。” “对对对,都快别说了,小心让她听见,人家穿什么不关我们的事。” 虽然她们声音压得极低,但还是有几句议论声传进了戚晚烟耳朵,她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带着霜儿继续逛园子。 没过一会儿就有侍女来通知大家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大家纷纷赶去宴会厅落座。 戚晚烟也跟着人群坐下,她左手边的位置还空着,不用猜这位置是给戚暮烟留着的。 今日戚暮烟和太子想暗算她,一定会让戚暮烟和她挨着坐。 待席间快坐满,戚暮烟才迈着小步子姗姗来迟,她一入场就吸引了全场的视线。 因为她打扮得实在太华丽了。 她身穿一袭宝石红广袖丝絮华裙,腰间缎带上镶嵌着精致的和田美玉,云鬓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玉项链金手镯样样精美。 她一进门就让一众公子哥们看呆了眼。 华座之上的太子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今日打扮得极为用心,却没想到还是被戚暮烟抢了风头,她早就知道戚暮烟暗中上赶着往太子身上贴,太子妃暗道她今日来一定是为了勾引太子。 戚暮烟走到戚晚烟旁边坐下,假惺惺地道了声:“妹妹来得真早。” 席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两姐妹身上,有奢靡华丽的戚暮烟对比,更显得戚晚烟衣着朴素。 大家不禁私底下又开始议论纷纷。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戚暮烟有些生气,她打量了戚晚烟一眼,小声责怪:“你怎的穿得这样寒酸,可不是丢了我们丞相府的脸面吗?” 戚晚烟哂笑一声:“我现在是端王妃,我穿什么和丞相府又有什么关系?倒是你,穿得像只花公鸡,让大家看笑话的人好像是你吧?” “你!”戚暮烟一口气憋在心里,恨得牙根直痒。 她正要说什么,却见主位之上的太子朝着这边看,她立刻收敛起愤怒,向太子抛了个媚眼。 沈晋贺被这一眼弄得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戚暮烟的对比下,她身边的戚晚烟更显清冷矜贵,不觉勾得沈晋贺咽了口口水。 察觉到沈晋贺的目光一直在戚晚烟身上,戚暮烟更是愤恨不已。 她小声怼道:“果真是乡巴佬,这么重要的场合穿得如此寒掺,真丢人!” 话音刚落,只见身旁的戚晚烟竟咬着嘴唇,眼中泛起了泪光。 戚暮烟暗道不好,刚才还咄咄逼人的戚晚烟突然泪眼涟涟,肯定是要搞事情。 还没待她反应过来,戚晚烟竟委委屈屈地开口道:“姐姐,就连你也嫌弃妹妹穿得寒酸吗?” 她声量比刚才提高了不少,刚好周围的人全能听到。 这下所有人更是全转头朝向了这边,等着看戏。 戚暮烟赶紧否认:“哪有?妹妹今日虽穿得朴素了一些,但也不失淡雅,我并未说过什么,是妹妹多心了。” 却见戚晚烟眼眸更加泛红,她抿着嘴唇道:“旁人嘲笑就算了,没想到姐姐也嘲笑我,今日是太子生辰宴,我自是穿了最好的衣服前来,这件粉裙可是当初我嫁给端王时,丞相府给的嫁妆里最华丽的一件,没想到却引起了大家的嘲笑……” 听她提起嫁妆,戚暮烟额角就一阵突突直跳。 她可算知道戚晚烟为何今日穿得如此寒酸了。 上次来丞相府讹钱时穿得都比现在华丽,况且她从丞相府讹了两千两黄金,更不可能没钱买衣服。 她就是故意的! 想在大家面前卖惨,指责丞相府当时没给她准备嫁妆。 虽然戚暮烟气得舌尖都快咬破,但面上却丝毫未显,她向来以温婉大气示人,此时万不能被戚晚烟气到丢了颜面。 她赶紧拉住戚晚烟的手,就要假装一副姐妹情深:“妹妹这是说得哪里话?” 可不知怎的,她的手刚碰上戚晚烟的袖子,那袖子竟“滋啦”一声直接裂了开。 第90章 丞相府补嫁妆 这下全宴席全都看呆了眼。 光天化日之下,丞相府的大小姐撕碎了二小姐的衣袖? 戚晚烟一截白嫩的手臂霎时裸露出来,她赶紧用裂开的布去挡,一边挡一边挤出了几滴眼泪: “这可是丞相府给我的一箱嫁妆里最值钱的一件,姐姐为何要给我撕碎?” 戚暮烟整个人都懵了,刚刚她才伸手碰上戚晚烟的袖子,根本没用力,怎么可能把袖子撕裂? 一定是戚晚烟算计她!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全都看见了戚暮烟伸手一扯,戚晚烟的袖子立刻就破裂,戚暮烟根本没办法给自己辩解。 她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也才刚碰到袖口,谁知道这布料质量如此差……” “可这是、这是丞相府给我的嫁妆里……最好的一件了。”戚晚烟还在不断抽泣。 看上去她是在心疼衣服,实则是在控诉丞相府抠门。 见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刚才嘲笑她衣着寒酸的几位小姐又觉得她有些可怜。 “真没想到丞相府给端王妃的嫁妆如此之差,她也太可怜了!” “可不是吗?听说成婚那天一顶小轿子就把端王妃送了过去,身后连个送嫁的人都没有。” “嫁妆用几件衣服就把人打发了,丞相府家大业大,竟会如此抠门?” “看戚暮烟穿得华丽,戚晚烟却这样寒酸,还真是让人心疼。” “就一件破衣服端王妃还这么宝贝,实在是让人心疼啊……” 席上这些人的讨论声全都落进了戚暮烟耳朵,这些指责丞相府的话,就像是戳着她鼻子骂一般。 顿时让她羞愤得满面通红,从来没觉得这么丢人过。 心疼戚晚烟的不止那些小姐们,还有坐在首位的沈晋贺。 看着戚晚烟慌张遮掩手臂的模样,他越发觉得她可怜万分。 忍不住想为戚晚烟讨个公道。 也刚好可以在美人心中留下好印象。 沈晋贺轻咳一声,质问戚暮烟:“丞相府果真没给端王妃准备嫁妆?这确实不符合礼数!” 一听这话戚暮烟脸色更黑,她可以肯定今天这一出就是戚晚烟故意所为,就是为了在大家面前卖惨让丞相府成为众矢之的。 嫁妆之事当初并不是她负责,但此时在宴会上,作为丞相府的嫡长女,她就代表了丞相府。 她只能咬牙道:“当初妹妹与端王成婚仓促,未来得及准备嫁妆,早就说好了后面会给妹妹补上的。” 戚暮烟牙都快咬碎了,但还得一脸和善,她心道先让戚晚烟得意片刻,一会儿等倩雪带着众人捉奸在床,看她还如何得意。 而她这套说辞戚晚烟怎么会信,她抹抹眼泪:“姐姐说要给我补上嫁妆,可我与端王成婚这么久了可一点影子都没见到……” 事已至此,今日她必须得让丞相府吐出嫁妆,肯定不能让戚暮烟糊弄过去。 她正想着如何让戚暮烟下不来台,此时却有一道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真是欺人太甚!我看丞相府根本就不想给端王妃补嫁妆,不然怎么会一拖再拖?” 戚晚烟掩着嘴角看过去,说话的人竟是安南郡主。 上次在游园会上戚晚烟就对护国公夫人印象颇好,没想到她女儿也是这么嫉恶如仇。 听说上次借游园会给安南郡主择婿时,她谁也没看上,最近倒是和丞相府的大公子戚如枫走得挺近。 说不定就要好事将近。 安南郡主一听丞相府如此苛待二女儿,想到自己嫁过去说不定会吃苦,更是心中愤怒,第一时间就站出来要为戚晚烟讨个公道。 见有人出头,戚晚烟便不再言语,只垂眸低头抽泣。 安南郡主的话更是引起了席间众人的追捧。 “今日既然丞相府的大小姐在,干脆直接说好到底何时给端王妃补嫁妆吧!” 安南郡主仰着头大声道:“对!若是真想补,那就直接说好究竟何时补,规格有多少,不要一直拖着不给!” 这话让戚暮烟头皮发麻,她本想着随便拿点东西糊弄糊弄戚晚烟,但若是真在这里说清楚规格,却是不能再随意马虎。 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早就给妹妹准备好了,三日之后给妹妹送到府上,都是按照大渊最高级别的嫁娶礼数准备的,自是不可能委屈了妹妹。” 她掩在袖中的双拳攥紧,恨不得掐死戚晚烟。 “这还差不多!”安南郡主甩甩袖子,仰着小脸坐回了席中。 戚晚烟也眉心舒展,她微微一笑:“多谢姐姐。” 戚暮烟被她这一笑搞得更生气,心想一会儿酒里媚骨香的剂量她得多下一倍! 她的心思戚晚烟早就摸得透透的,她一边微笑一边朝着戚暮烟伸出手,假装姐妹感情好。 戚暮烟自是求之不得,她也正要想个法子在众人面前表现一下姐妹情深来挽回颜面,见戚晚烟主动要与她挽手,戚暮烟赶紧亲热地挽住戚晚烟的手。 戚晚烟转头对向主位的太子妃:“晚烟的衣袖破烂,能否先跟太子妃借件衣服换上?” “当然。”太子妃赶紧吩咐旁边的侍女:“快带端王妃去旁边房间换件衣服。” 见状戚暮烟也赶紧站起来:“我与妹妹一起去吧。” “好。” 两人随侍女去了院中的小房间,侍女帮戚晚烟拿了件浅淡的橙红色纱裙,质量上乘,比戚晚烟之前那件不知好了几倍。 戚暮烟朝侍女摆摆手,假惺惺道:“你退下吧,我帮晚烟换就好。” 她在给戚晚烟换衣服时,两人免不了有些肢体接触。 戚晚烟瞅准机会打开一个白色药瓶,把里面软膏抹在了戚暮烟身上。 待两人回去时,席间已是觥筹交错,这场宴会气氛轻松,并没多少礼数,公子哥们在席间喝酒,不少小姐们已经结伴出去赏风景了。 沈晋贺喝了不少酒,已有些醉意。 见戚晚烟回来,他眼睛亮了亮,暗中对戚暮烟使了个眼色。 戚暮烟心领神会,眼尾渐渐露出狠厉之色。 她掩下情绪,端起一杯酒递给戚晚烟:“我代丞相府给妹妹赔罪了。” 第91章 偷梁换柱,暗算戚暮烟 她举着酒杯递在戚晚烟面前,戚晚烟毫无怀疑就接下,一饮而尽。 看着她将杯中的酒水全部喝下,戚暮烟与太子同时松了口气。 两人各怀鬼胎,戚暮烟心里的那些恨意终于有了发泄口,心道一会儿一定让戚晚烟这个贱人抬不起头来。 而沈晋贺则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就去小房间里一亲芳泽。 不过片刻,戚晚烟就揉着太阳穴道:“我怎么有些头晕?” 戚暮烟立刻暗喜:“妹妹可是酒喝多了,我扶妹妹去旁边的小房间休息片刻吧。” 戚晚烟使劲眨了眨眼,好似看不清眼前事物,她挽着戚暮烟的手臂道:“好。” 刚才在她身后站着的霜儿早就被倩雪支开,此时只剩戚晚烟一个人,戚暮烟很轻易地就把她引到了提前准备好的偏房。 这里离宴会厅很远,根本没什么人前来,戚晚烟怀疑道:“你这是带我来哪了?怎么四周都无人?” 戚暮烟轻声道:“这里是太子给大家准备的休息房间,只不过稍微偏远一些,周围人少才能让妹妹好好休息啊。” 说着她就扶戚晚烟走到了床边,刚把戚晚烟在床上安置好,她突然觉得一阵头晕。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戚暮烟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而躺在床上眯着眼快要睡过去的戚晚烟却霎时睁大双眼,刚才还迷蒙的眸子里此刻半分迷雾都没有,清明得很。 她翻身跳下床,把戚暮烟搬到床上,将她的衣领解开大片。 此时戚暮烟满脸潮红,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一阵阵轻声的呻吟。 而这时在宴会厅的沈晋贺见戚晚烟和戚暮烟出去后,朝着太子妃道:“我喝多了有些头晕,去旁边休息一下,这里你帮我照看着。” 太子妃道:“好,殿下快去休息吧。” 出门后沈晋贺挥手让跟在他身后的侍女们退下,自己踉跄地朝偏僻的那间小房间走去。 酒虫上头,他一边想着戚晚烟清冷的面容,一边猥琐地笑着往小房间赶。 小房间内,戚晚烟安置好戚暮烟后,就从后窗户跳了出去,她伸手在窗纸上抠了个小洞,躲在墙角观察室内的情况。 不出片刻,就有人推门进来。 正是醉醺醺的沈晋贺。 他面目通红,已经有些不识人,见床上躺着个衣衫大开的女子,便着急忙慌地扑了上去。 “小美人儿,我来了!” 他根本看不清床上的人是谁,只一心想着肯定是戚晚烟,半眯着眼睛就往床上之人的脸上啃。 被他压住的戚暮烟药效发作,只觉浑身燥热,情不自禁地就往沈晋贺身上靠,想要以此来缓解骨头缝里的酥麻劲儿。 房间内很快响起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躲在窗后的戚晚烟挑眉一笑,提起裙摆朝着西边的小院子走去。 阿兰正在那边等着她。 “王妃,已经打探清楚了,云秀就在前面那座院子里,不过院门口有两个侍卫把守,根本进不去。” “我们过去看看。” 戚晚烟跟着阿兰去到西边的小院,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果真在小院门口看见两个硬挺挺的侍卫。 她眼珠一转喊了声:“哎哟,我的耳环掉到哪里去了?” 阿兰立刻明白王妃的意思,赶紧道:“刚才经过这边的时候还在,可能是掉在这里了吧。” 她指指两个侍卫站的地方:“说不定是被风吹去了那边,我们也去那边找找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弯着腰向小院的方向靠近,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侍卫拔剑拦下。 “何人擅闯?” 阿兰忙道:“两个大哥,我家主子的耳环可能掉在了那边,可那边被我们翻了个遍也没找着,说不定是被风吹到这儿了,还请让我们进去找找。” 侍卫冷声道:“这里没你们要找的东西,你们去旁处找吧。” “请两位大哥通融一下,这耳环对我家主子很重要,我们是来参加太子生辰宴的客人,不是坏人,就让我们进去找找吧。” 两名侍卫还是不为所动,堵在小院门口根本不让人进。 趁着阿兰和他们掰扯时,戚晚烟抬起袖子在两人面前扫过,一阵奇异的香味涌出,两名侍卫立刻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走!我们进去!” 戚晚烟赶紧带着阿兰跑进小院,在房门口却又遭到了侍女的阻拦。 “你们是谁?为何擅闯?” 戚晚烟伸出手指抵在唇边:“嘘!小声点,我们不是坏人,是来找你们侧妃的。”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枚香囊:“你把这个拿给她看,你们主子就知道了。”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狐疑地审视了戚晚烟半天,其中一个才终于拿着香囊进了门。 她刚进去,房内就传来一声茶杯落地的轻响。 同时一道女声响起:“快放她们进来!” 戚晚烟立刻推门进去,只见房中站着一个清瘦女子,她面容俊秀清韵,眉间一颗红痣又为她增添了一分娇媚明艳。 和林恒之描述的一模一样。 果真是好模样,怪不得狗太子起了色心。 戚晚烟问道:“你就是云秀?” 云秀点点头,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香囊:“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恒之哥的香囊?” 这香囊是她在绣坊时亲手为林恒之绣的,过去这么多年还和新的一样,看上去被保管得很好,云秀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又焦急地问:“恒之哥的香囊在你们手上,莫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林恒之无事。”戚晚烟安慰道:“我们是林恒之的朋友,这香囊是他给我们的信物,今日太子设宴,我们才有机会趁机混进来,看到你还活着我们就安心了。” “我还活着,他还好吗?”云秀满脸悲痛。 “他很好,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救我出去?”云秀有些怔愣,她喃喃道:“我出不去了……” 随即她咬牙把香囊塞回给戚晚烟:“知道恒之哥一切都好我就安心了,让他不要再来,太子在这里设下了陷阱,他再来肯定逃不出去。” “我……我早已失去清白之身,再也配不上他,你们回去告诉他莫要再来寻我了……” 第92章 捉奸在床 她神情凄楚,一双美目中藏满了泪水,虽有巨大不甘,可在得知林恒之安好时却又无比安心。 此刻的云秀就像一只被囚禁的金丝雀,在经过无数挣扎后早已不再拼命去撞那锁住她的牢笼。 还不如让林恒之早日打消对她的挂念,好好去过剩下的人生。 戚晚烟眼神有些幽暗,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道:“林恒之这三年所做的事都是为了救你出去,若你心中早已没了他,那他的这些努力可全是徒劳。” “我不是心中没他!”云秀急着否认,但随即又落寞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如今我再也配不上他……” “两个人相配与否是看心意是否相通,若你心中有他,那便不能放弃希望。” 云秀哀怨的眼神渐渐变亮,她喃喃道:“可这里是太子的地方,又怎么能逃得出去?即便逃出去也会再被太子抓回来。” 戚晚烟沉声道:“所以只有太子死,我们才能救你出去。” 一听这话云秀浑身一抖,她根本不敢想太子可能会死这件事,他是将来的皇帝,又怎么会轻易被扳倒? 见云秀被吓到,戚晚烟放缓语气:“此事需从长计议,你不要害怕,只管继续骗过太子就好。” 云秀红着眼圈点了点头,忍不住又轻咳两声。 见状戚晚烟道:“你生病了?我给你把脉看看。” “无事,只是一点儿风寒。” 她伸出手递在戚晚烟面前,戚晚烟刚把她的袖子挽起,却看到了一番触目惊心的景象。 云秀的手臂上全是青紫痕迹,一看就是被人打出来的,显然已遭受虐待许久。 她眼底浮起怒火,冷声道:“这都是狗太子打的?” 云秀赶紧将袖子垂下,慌张地遮掩住身上的痕迹。 她早就看惯了这些伤痕,一时竟忘了遮掩,突然被外人看见心上更是涌上一股难言的不堪。 见她张皇无措,戚晚烟心下了然。 对狗太子的痛恨更深一分。 她从袖中掏出一盒药膏:“这个你用来抹伤口,这药效果极好,坚持使用后面不会留疤,放心。” “谢谢……”云秀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戚晚烟又给她把了脉:“只是普通风寒,无大事。” 说着她拿出一颗药丸,凝着脸递给云秀:“这枚药丸能加重你的病情,京中大夫除了我无人能解,若太子让我上门为你诊治,我会想办法把林恒之带进来与你见一面。” 闻听此话云秀双眸染上巨大的惊喜,但她很快又平静下来:“太子应该不会为我求医。” “试试吧。”戚晚烟心中也无把握,她安慰道:“这药服用后症状看着严重,但你不会太难受,若是狗太子真不管你,半月后这病也会自行消退,反正对我们没坏处。” “嗯。”云秀重重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就把药丸吞了下去。 她实在太想见到林恒之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尝试。 经过戚晚烟的这番话,她已经不再自暴自弃,对未来又重燃了希望。 此时站在门边的阿兰急声道:“我们得快点离开,我看着门口那两个大哥好像要醒了。” 戚晚烟急促道:“我们没时间了,你切记不要惹怒太子,先哄着他别让他虐待你,还有千万别暴露,全当今日之事没发生,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我明白。”云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 “来不及了,先走一步!” 戚晚烟没空去把云秀扶起来,留下这句话立刻就和霜儿往院门口跑。 两人刚跑到小院前面的转角,身后的两个侍卫就醒了。 她们躲在墙角往回看去,两个侍卫揉着眼从地上爬起来,对视一眼,搞不清现在什么情况。 “我们怎么突然晕过去了,刚才那两个找耳环的女子呢?” “此事蹊跷,侧妃不会有事吧?” 两个侍卫赶紧进了小院,问侍女:“刚才可有人进来,侧妃可还安好?” 侍女面无表情道:“你们一直在院门守着,自然没人能进得来。” 侍卫还有些疑惑,大声朝着房内道:“侧妃,你没事吧?” 房中的云秀咳嗽两声:“无事。” 这下侍卫放下心来,两个人回到门口,其中一个道:“这事儿要不要和太子汇报?” “你傻啊?说了不就是我们玩忽职守吗,反正侧妃没事,何必多此一举。” “也对,反正府中所有院墙都有暗卫把守,她也不可能跑得出去。” …… 见侍卫没发现,戚晚烟才带着阿兰往刚才的主院赶。 刚走到稍微热闹的地方,霜儿正好和她们迎面对上。 “王妃,倩雪正在造势说在院中发现了一只兔子,引着众人就要往小偏房去了。” 戚晚烟勾唇一笑:“那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啦。” 怕她出现引起倩雪怀疑,戚晚烟悄悄将身形隐在假山之后,暗中观察前方热闹的动静。 此时倩雪一门心思全在引导众人去捉奸上,她在院中左看右看:“刚才那只雪白的兔子好像往那边跑了。” 她身后跟着一群人,大家都对突然出现在院中的兔子大感兴趣。 尤其是安南郡主,弯着腰跟着倩雪仔细搜索:“今日一定得把那只兔子找出来。” 此话正合倩雪心意,她道:“郡主,兔子往那边跑了,我们去那边找找吧。” “走,我们一起去那边找。” 一群人呼啦啦地跟着倩雪往小偏房的方向去,戚晚烟暗笑一声,藏在人群最后面,也跟着大队人马往前去。 此时的小偏房内,正在上演一场激情戏码。 房中有股奇异的味道,分外撩拨人,让沈晋贺根本停不下来。 他双眼迷离,感觉身下之人的脸上好似蒙了一层薄雾,却又平添了无数朦胧与暧昧。 被他压住的人无比配合,让他心中燃起巨大的满足感。 马上就要到最后关头,此时门外却传来几声焦急的喊声: “那兔子就消失在这儿,肯定进了这间屋子!” 沈晋贺雾蒙蒙的脑子好似有了一瞬清明。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了。 他后背一凉,在最紧要的关头犹如被人当头一棒,脑子里轰鸣一声,浑身热流骤然冷却—— 第93章 太子娶戚暮烟 在看清房内情景后,吵吵嚷嚷的人群眨眼安静下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纷呈。 人们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全都是满脸震惊。 走在前面的安南郡主看着房中两个几乎赤身裸体重叠的身影,小脸一红捂着嘴话都说不利索:“……这这这……这什么鬼?” 而在她身边的倩雪更是脸色瞬间苍白,心道糟了! 她竟算错了时间,太子竟然还没完事?! 倩雪头皮都要炸开,嘴唇张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身后谁说了一句:“好像是太子……” 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后面看热闹的人全挤着往里瞧,一阵推搡中差点把门槛踩烂。 这时床上沈晋贺才完全清醒,酒意瞬退,他扭头看向门口,数不清有多少个脑袋在门口张望。 他惨白的脸色顿时又鲜红起来,燥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他清醒后,才看清身下之人的样貌,霎时又一阵怒火直冲头顶。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低骂一声:“戚暮烟!” 万万没想到刚才娇媚的美人竟然会是戚暮烟这个贱女人! 沈晋贺很快反应过来,他一定是被戚暮烟骗了,这一开始就是她算计好的,她根本不是为了帮他搞到戚晚烟,而是为了爬上他的床。 不然为什么他会意乱情迷到连人都认不清,必是戚暮烟也给他用了药。 沈晋贺攥紧双拳恨不得把身下的人掐死,而此时的戚暮烟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依然沉浸在药效之中。 她不断扭着身子发出一声声让人面红耳热的轻叫。 沈晋贺顿时恶心得像是吃了苍蝇一般。 身后还有一种看热闹的客人们,他赶紧披上外袍翻身下床,指着戚暮烟骂道:“本太子酒醉来偏房休息,她不知何时偷摸进来想勾引我!” 话音刚落人群又是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谁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议论太子,只敢和旁边的人低声嘀咕。 大家都知道太子风流,可却也没想到竟能大白天的就做出这种事,是不是别人勾引先不说,人们只想知道床上的女子到底是谁。 而站在最前面的倩雪看得最清楚,看到她家小姐那张微红的脸时,她差点一头栽下去,手指紧紧抠住门框才没倒地。 明明应该是二小姐,怎么就变成了大小姐?! 见戚暮烟几乎是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倩雪踉跄地扑到床前,抖着手给她盖上了一件衣衫:“……小姐你快醒醒。” 见倩雪上前,大家就都知道床上的人是谁了。 “原来是戚暮烟啊,我就说她今日穿得这么显眼是为了勾引太子。” “大白天做出这种事也不嫌害臊!” “她不是一向有温婉的美名吗?怎么能如此放荡?” 这些议论声倒是把太子摘了出去,沈晋贺赶紧强调:“对,就是她勾引我!” 此时太子妃从人群后面挤进来,她绷着脸看清房内的情景后,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刚才下人来给她报信时她还以为戚暮烟是妄想引诱太子,没想到竟是已经做出了这种不知羞耻的事。 她上前揪住戚暮烟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勾引太子!” 这两巴掌她恨不得把全身力气都使上。 太子平日里拈花惹草她睁只眼闭只眼,心中早就怨气十足,这两巴掌也是为了发泄对太子的积愤。 何况她早就看戚暮烟不顺眼,好不容易让她逮住一次,她怎么可能轻易绕过她? 打了两巴掌还不解恨,太子妃挽着袖子又补了两巴掌。 沈晋贺冷脸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倩雪哭喊着跪在床边:“太子妃息怒!别打了!” 话音刚落她就被太子妃一脚踹在地上:“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倩雪捂着肚子趴在一边,再不敢说话。 而戚暮烟终于被这接连的几巴掌扇醒,她睁开眼看向面前愤怒的太子妃和门口一众看热闹的人头。 脸上血色霎时退了个干净。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把戚晚烟安置在了床上,躺在这里的人怎么变成了她? 记忆慢慢席卷而来,戚暮烟逐渐想起刚才的春情激荡,她只觉浑身发凉。 虽然她梦寐以求爬上太子的床,可万万不能是在这种场合下,尤其是还被这么多人看了去。 此时她恨不得咬舌自尽,指尖陷进手心掐出了血才冷静下来。 看着她眼含清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太子妃更加愤恨。 “真是不知羞耻!” 她抬手朝着戚暮烟的脸又是两巴掌,这次直接把戚暮烟的脸打肿了起来。 沈晋贺已经穿戴好衣服,冷着脸站在床边咬死了是戚暮烟勾引他。 眼看着门外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场面已是无法收场。 这时躲在人群后面的戚晚烟才假装刚到,一脸焦急地挤进来:“姐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她朝身后的人群道:“大家都散了吧,前面戏台已经开场了,大家快去看戏吧,别挤在这儿了。” 说着她向太子妃使了个眼色,太子妃见状赶紧让侍女把众人引走,关上了房门。 此时房内只剩下几位当事人。 戚晚烟对太子和太子妃行了一礼:“此事纠结对错已无关紧要,现下应该想办法解决,事关太子和丞相府的脸面,依我之见只能委屈太子娶了姐姐……” 她话还没说完,太子和太子妃就异口同声道:“不行!” 这一切明明就是戚暮烟的计划,若是娶了她,就完全遂了她的愿。 “眼下确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对外说太子与姐姐早就心意相通才能护住大家颜面,不然可还有好法子?” 戚晚烟说得非常真诚,除了这办法,太子和太子妃也不可能想出其他法子来。 毕竟戚暮烟是丞相的嫡长女,总不能把她杀了。 戚晚烟脸上焦急,心中却暗爽,闹这么一出后,太子定会对戚暮烟怨恨万分,太子妃又极为善妒,她嫁给太子做妾,肯定要被这俩人给磋磨死。 第94章 杖毙倩雪! 戚晚烟一副为了大局考虑的表情,一时让太子和太子妃都说不出话来。 这的确是眼下唯一的办法,毕竟戚暮烟是丞相嫡女,沈晋贺此刻还不敢与丞相撕破脸。 若是个普通民女,这会儿沈晋贺早就把她杀了,可偏偏就是戚暮烟,即使心中再痛恨,顾忌她的身份也杀不得。 太子妃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一甩袖子离开了。 她走后,戚晚烟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姐姐仰慕太子也不能使出如此下策啊,今日还是这么重要的场合,你让我们丞相府的脸面往哪搁?” 这话让沈晋贺心头的怒火燃得更旺盛,他这才想起来和戚暮烟算账。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你?又为何会有这么多人突然闯进来?” 他一连串的质问把戚暮烟问懵了。 此刻戚暮烟身上药效未退,浑身酥酥麻麻,一张口就是一阵发虚的低喘。 她只能一个劲儿摇头,嘴里含糊道:“我不知道……” 她的脸被太子妃扇得高高肿起,两行热泪滚过刺得一阵阵生疼,眼下她完全处在冰火两重天里,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站在旁边的戚晚烟微微蹙眉问道:“听太子的意思好像今日出现在这儿的不该是姐姐,难道你们原本是想算计别人?” 事到如今沈晋贺自是不可能承认,戚晚烟这话让他更觉得难堪,没想到他堂堂太子竟被戚暮烟骗了。 明明都是丞相的女儿,怎么一个如此善良大度,另一个却这么狠毒阴险? 想到这儿他心头又对戚暮烟涌上一抹难言的恨意。 “我就是被她算计了!刚才是她贴身侍女带人闯进来,戚暮烟,你故意让我在大家面前出丑下不来台,逼迫本太子娶你是不是?” 沈晋贺言辞激烈,吼得戚暮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没有……” “那你侍女是怎么回事?”沈晋贺低头瞪了倩雪一眼:“为什么你会带着那么多人闯门,还偏偏就选中了这一间,不是精心设计谁信?” 倩雪慌乱地不停在地上磕头:“太子恕罪!奴婢、奴婢是和郡主她们一起来这里找兔子,才……” “不用狡辩了!”沈晋贺出声打断她:“我的别院里有没有兔子我还不知道吗?参加宴会的人这么多,随便一问就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引众人前来,你还想怎么狡辩?” 倩雪浑身抖得像个筛子,吓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晋贺眸光狠厉,将视线从倩雪身上转移至戚暮烟:“我看今天这一出就是你们主仆二人陷害我!” 见事情败露,戚暮烟赶紧撇清自己:“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倩雪为什么突然闯进来,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倩雪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戚暮烟,嘴里喃喃道:“……大小姐,你……” 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戚暮烟立刻打断她:“是你这个贱婢故意的对不对?就是你带人来让我出丑,我之前哪里对不起你,你竟敢如此算计我?” “我没有!大小姐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害你啊,我也不知道房里的人是你……” “闭嘴!”戚暮烟大喊一声:“太子殿下,都是这婢女的错,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沈晋贺板着脸冷笑一声:“本太子替你教训吧,来人!” 刚才闹了这么一出,之前被沈晋贺打发走的侍卫现在已经到位。 他一喊立刻有两位侍卫推门而入。 沈晋贺极为阴冷的目光扫过倩雪:“拖出去杖毙!别发出声音,别让前面参宴的人看见。” “是!”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捂着倩雪的嘴将她拖了出去,连最后一句遗言都没让她开口说出来。 戚暮烟胆战心惊地坐在床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太子这是杀鸡儆猴,故意做给她看。 看着戚暮烟衣衫不整的样子,沈晋贺只觉胸口又泛上一阵恶心,为了颜面此事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再待下去实在心烦意乱,沈晋贺一双袖子也走了。 这时房间内只剩下戚晚烟戚暮烟姐妹俩。 戚暮烟还沉浸在贴身侍女被打死的恐惧中,神情恍恍惚惚的。 戚晚烟上前一步,将丢了一地的衣服捡起来往戚暮烟身上套:“姐姐,先把衣服穿好,待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 一边说着她一边悄悄把床头小桌上的催情香吹灭,连香灰都小心藏了起来,一点证据都没留下。 戚暮烟浑浑噩噩地被她摆弄着,好半天回过神来,她沉声问道:“戚晚烟,是你算计我对不对?为什么中了媚骨香的人会是我?” “你在说什么?”戚晚烟假装听不懂:“媚骨香是什么东西?今日你为了勾引太子给自己下了媚骨香?” 戚暮烟被气得喉头一热,差点就要吐出一口血来。 她根本记不清把戚晚烟扶进小房间之后发生了什么,心想难道是她下错了药,把药下到了自己的酒杯里? 见她不再说话,戚晚烟扶着她站起来,冲门外喊道:“霜儿,你送大小姐回府,记得走后门,别让人瞧见了。” 这话无疑又在戚暮烟心上戳了一刀,她现在恐怕是整个太子府里最不受待见的人。 可偏偏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凭戚晚烟安排。 等霜儿把戚暮烟扶走,戚晚烟又检查了一遍房中没有留下痕迹后,才施施然地回到主院。 大家都在院里看戏,但私下里的话题却全是围绕着戚暮烟。 又过了一会儿,宴会准备散席,戚晚烟也跟在大家身后散场。 霜儿刚好从丞相府回来,戚晚烟小声问:“丞相府那些人有说什么吗?” “大小姐回府后就躲回了小院,消息应该还没传回相府。” 想来过不了一日,这事儿就会传得满城皆知。 丞相府到时一定会鸡飞狗跳。 戚晚烟勾唇一笑,带着霜儿和阿兰回端王府。 刚走出太子别院大门,就见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门口,阿宇站在马前朝她们招手。 戚晚烟额角突突一跳,她快步走上马车,果真在马车里看到了沈承骁。 “这里可是太子别院,你不要命了?” 第95章 丞相府鸡飞狗跳 她今日出门根本没乘马车,阿宇也不会擅自做主驾车前来,肯定是沈承骁给他下了命令。 刚上车她就看见了一身玄色锦衣端坐在马车正中间的沈承骁,她赶紧朝阿宇道:“驾车快走!” 这里人多眼杂,保不准就被哪个眼尖的看到。 待马车行走起来后,戚晚烟假装愠怒又问了一遍:“你来干嘛?不要命了?” 看见戚晚烟安然无恙后,沈承骁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他一把攥住戚晚烟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她好几圈,沉声问道:“你没出事吧?” 他嗓音里隐着一抹压抑的担忧,戚晚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 她在马车里转了两圈:“我没事好得很,今日所有事情都很顺利,也成功找到云秀了。” 沈承骁依旧有些担心:“太子有没有发现你,还有那药,你可有不适?” “没事!”戚晚烟反握住他的手:“太子现在顾不上别的,我早服了解药,那媚骨香根本没发作,倒是戚暮烟应该想破了头都想不出她到底是怎么中药的!” 为了不引起戚暮烟和太子怀疑,她只能喝下戚暮烟倒给她的那杯酒,还好她提前服用了解药,根本没事。 听她这么说,沈承骁才放下心来。 而戚晚烟却又板起脸:“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待着嘛,你跑来这里知不知道很危险?” 沈承骁有些委屈:“我实在坐不住,只想第一时间见到你,这才让阿宇带我来太子别院,再说门口那么多马车,没人会注意……” 他越说声音越低,倒让戚晚烟不忍心再苛责。 她捏了捏沈承骁的掌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啦。” 说完她又朝霜儿和阿兰吩咐道:“把今日的事传出去,闹得越大越好,对了顺便把戚暮烟答应三日之后来给我送嫁妆的事也大肆宣扬出去。” “好嘞!” - 八卦传播的速度比戚晚烟想象得还要快。 戚暮烟回府不过一个时辰,丞相府已经全得到了消息。 丞相戚为川带着大夫人一行冲进戚暮烟的小院,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怎会如此没出息?就算想嫁给太子,以丞相嫡女的身份给他做个妾还不容易吗?现在可是丢尽了我们的脸面!” 戚如枫也气愤道:“你做出这种丑事,安南郡主都不肯搭理我了,真是把我们的脸面全丢尽了!” 听着父亲和大哥的指责,戚暮烟整个人埋在被子里,连头都不敢冒。 跟着后面的大夫人刘氏哭哭啼啼道:“你们骂她做什么?难道之前不是你们逼着她让她多接近太子吗?” 这话让戚为川脸色更加铁青:“我说的是让她光明正大接近太子,从妾做起,后面再想办法做到正妻位置,谁知道她能做出这种丑事,眼下传得满城风雨,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刘氏语噎,她也没想到她这个宝贝女儿能做出这种错事,但此刻也只能先护住她。 “再骂也改变不了事实,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嫁给太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过是名声不好听一些,等将来暮烟当了皇后,也没人敢提这一茬。” 她走到床边轻柔地拍拍戚暮烟的被子:“别窝在里边,你爹是被气疯了,我们一家肯定都站在你这边,你先和我们好好说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还是不动弹,戚为川随手拿起一个茶杯就朝着门边摔去,在门外战战兢兢的侍女们瞬间跪了一地。 “倩雪呢?她今天跟着大小姐,让她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缩在被子里的戚暮烟终于冒出头来:“倩雪、倩雪已经被太子打死了……” 一听这话屋子里的几个人脸色顿时一僵。 好半天戚如枫才道:“真是你暗算太子?” “不是!”戚暮烟声调渐高,眼里噙满泪水:“一定是戚晚烟那个贱人设计陷害我!” “这事儿怎么扯到晚烟了?” 戚暮烟扭捏了半天才挑挑拣拣地把实情说了一半。 在太子别院时她脑子发懵,后来左思右想觉得肯定就是戚晚烟暗中下手。 戚如枫脸色阴沉:“你有证据吗?还有安南说你当着众人的面答应给戚晚烟补上嫁妆,这事儿也是真的吗?” “没有证据……嫁妆之事是戚晚烟在宴会上逼我,我当时也没办法……” 她面上一副凄凄哀哀,让戚如枫他们再不忍苛责。 刘氏道:“看来这都是戚晚烟的阴谋,我们还真是小瞧她了!嫁妆我们一分都不能给她!” 戚为川被刘氏吵得心烦,他红着脸瞪了她一眼:“都别吵了,这几天小心行事,千万别被外人看了笑话,等太子娶了暮烟就好,如枫,你派人出去散播消息,就说暮烟和太子早就心意相通,本来也打算娶她。” 戚如枫跑出去安排,戚为川也一甩袖子走了。 刘氏拍了拍戚暮烟的肩膀安慰道:“再怎么说你是咱们丞相府的嫡女,与丞相府一荣俱荣,你爹和你大哥向来疼你,他们不会不管你,这段时间你安心在府中休息,等流言过去就没人敢再说什么。” 看着戚暮烟点头,刘氏才叹了口气退出去。 而刚走出戚暮烟小院,刘氏迎面正碰上来看热闹的二夫人和三夫人。 她看见三夫人苏静汝就没好气,冷着脸骂了一声:“都怪你生的那个煞星,可把我们暮烟害惨了!” 苏静汝脸色瞬白,咬牙道:“这和晚烟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她命不好,才克得暮烟出了这事儿。” 刘氏简直是不可理喻乱咬人,但苏静汝却拿她没办法,这府里向来是刘氏做主,苏静汝一口闷气只能憋在心里。 …… 此时房中的戚暮烟却是难受得很,她脸色潮红,身上还泛着蚀骨的酥麻劲儿。 明明已经服用了媚骨香的解药,身上的难受却怎么都解不了,她再次把自己捂进被子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心道肯定是戚晚烟不知用了什么邪术才致她如此,只恨不得把戚晚烟生吞活剥了…… 第96章 再遇阮招娣 丞相府这边鸡飞狗跳,而端王府却是一片岁月静好。 戚暮烟和太子的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戚晚烟美滋滋地坐在家里听霜儿讲外面的笑话,这次戚暮烟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名声全都搭了进去。 太子现在估计忙着把戚暮烟娶进府,根本没空再来给戚晚烟和沈承骁添堵。 戚晚烟心情愉悦,就等着三日之后丞相府将嫁妆送来。 隔天又是她去百草堂坐诊的日子,病人不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就叫上许明轩一块到庄子看季青去了。 令戚晚烟没想到的是,季青的种子竟然发了芽。 在一片黄土地中一株小小的绿色幼苗格外显眼,更让她高兴的是郑林还在两株成熟季青旁边又找到了三四颗黑色种子,再将它们种下去,不出几天又会长出几棵新的季青。 又交代了郑林一些细节,戚晚烟就和许明轩离开了庄子,有郑林在这里看着他们都很放心。 走出大片农田后,突然从乡间小路旁边冲出来一个女孩,差点撞在戚晚烟身上。 许明轩眼疾手快地把戚晚烟护在身后,正要训斥小孩别乱跑,可他却倏忽愣住了。 “这不是那天在路上晕倒的孩子吗?” “阮招娣?” 戚晚烟从许明轩背后跳出来:“你的病怎么样了?肚子还……” 可她下一瞬又说不出来话了,小女孩满脸泪痕,脸上沾了土混着泪水像个小花脸,最令人揪心的是她后背衣服上有道裂痕,裂痕之下裸露的皮肤正往外冒血。 看着像是被鞭子抽打过,戚晚烟知道小女孩肯定又挨打了。 她沉声道:“你家人又打你了?” 阮招娣抹抹眼泪,怯生生地喊道:“仙女姐姐……” 戚晚烟蹲下身子,用手帕帮阮招娣擦干净脸蛋:“你告诉姐姐,到底是谁打你?姐姐帮你去报官。” 听到报官阮招娣浑身抖了一下,慌张地摇头:“不行,不能报官!他们会打死我的。” 戚晚烟正要再继续追问,却见远处跑来一个彪悍的中年男子,嘴里骂骂咧咧道:“小贱妮子给我回来,动不动就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怎么你了?家里那么多活儿还没干完你就想着跑!” 刚听见男人的声音,阮招娣浑身就剧烈颤抖了一下,双眼涌出更多泪水,害怕地往戚晚烟身后躲。 看来这人就是打阮招娣的人,看中年男子的面相,戚晚烟认出来,这应该是阮招娣的父亲。 她把阮招娣护在身后,冲着中年男子道:“就是你打人?你信不信我去报官?” “哟!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阮父冷哼一声:“我打我自己女儿还犯法了?我就不信官府因为这个把我抓起来,教育孩子有错?” 戚晚烟面色发冷:“教育孩子就能随便打人?她身上这些伤根本就是虐待!” “哼!”阮父面目狰狞,上前一步就把阮招娣从戚晚烟身后拽了出来。 他手劲太大,戚晚烟根本拉不住,阮招娣差点被他拎着衣领提溜起来。 身边的许明轩也看不过去,他横眉对向阮父:“她是你女儿不是奴隶,哪有父亲这样虐待自己孩子的?” “我虐待她了?”阮父鼻子一哼指着阮招娣问:“你自己说,我虐待你了吗?我给你吃给你穿,这是虐待吗?” 阮招娣满脸惧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颤巍巍地摇了摇头,非常小声道:“……没有。” 阮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听到没?她自己都说我没虐待,你们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们插手?” “你!”戚晚烟和许明轩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对阮招娣来说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在阮父的威逼之下,她怎么敢说出实情? 阮招娣垂着头不说话,任凭阮父揪着衣领往前走。 阮父走得极快,她在后面跟不上,只能被半拖半拽着往前。 脚步踉跄之中她脚上的鞋子掉了一只,阮父也不管她,继续拖拽着她往前走。 戚晚烟上前捡起那只鞋,鞋面破了好几个洞,鞋底也开裂断面,根本没法穿。 再看阮父的衣着打扮,虽不富裕,却也不像买不起一双鞋的。 戚晚烟与许明轩对视一眼,两人一同跟在阮父身后往旁边的村庄走。 这村子就坐落在沈承骁庄子的西北侧,怪不得接连两次都在庄子附近遇上这小女孩。 “我看阮招娣被拽走时捂着肚子,怕是上次手术后没恢复好,我们跟上去看看。” “好。” 两人悄悄跟着阮父进了村,看着他将女孩拽进了一户庭院。 这应该就是阮招娣的家,家里养着两头羊一头牛,靠院墙的一侧还搭着架子种了几棵葡萄树。 院中一个小男孩正抱着大半个西瓜啃得津津有味,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爹把阮招娣拖回来。 阮母也从房中出来,和阮父一起指着阮招娣的鼻子破口大骂。 戚晚烟和许明轩站在院外栅栏外,没一会儿就理清了阮招娣挨打的原因。 原来是今天早上她因为肚子疼起晚了,给全家做早饭的时间也晚了,导致她弟弟上学迟到,被夫子骂了还被罚站,他哭哭啼啼地跑回家跟父母告状。 这家人把这事儿全怨到阮招娣身上,根本没人信她肚子疼。 “我看你就是偷懒,上次也不知道跑出去干什么,天黑了才回来,就是不想做饭!” “好不容易才凑够钱让你弟弟去城里上学,他成绩要是不好就是你的错!” “还敢逃跑?在路上随便找两个人就说我们虐待你,我看你胆子真是肥了!” 阮父和阮母一唱一和把女孩逼在墙根里数落。 阮招娣害怕地缩着脖子,但还是鼓足勇气解释道:“我是因为肚子疼才没起来……” “还敢狡辩?小孩子家家哪来这么多病?” 阮父气得红了脸,伸手拿起旁边的鞭子就要往阮招娣身上抽。 门外的戚晚烟再也看不下去,抬脚“哐”地一声踹开了阮家的院门! 第97章 一百两,这孩子我带走! “你们还想打人,没听见她说肚子疼吗?重男轻女也不能这么过分!” 戚晚烟把小女孩拉到一边,轻声问道:“你肚子又疼?是伤口疼还是肚子里面疼?” 看着面前如天降仙女一样再次出现救了自己的姐姐,阮招娣眼眶一酸眼泪流得更凶。 “好像是、伤口疼。” 阮父见又是这人多管闲事,气得双眼都睁大了几分,他怒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还跟来我家里,不要多管闲事!” 他又要从戚晚烟手中把阮招娣抢回来,这次戚晚烟紧紧地拽住了女孩胳膊,没让她被抢回去。 此时许明轩也站过来挡在阮父与戚晚烟之间:“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全家这么多人都有手有脚,非要一个小孩子做饭吗?” 闻言阮父更气,火冒三丈地瞪着许明轩,却被对方身上凛然的气息吓到后退了一步。 他只能继续那套说辞:“你们到底什么人?我教育自己孩子关你们屁事?” 阮母也叉腰指着他们:“孩子是我生的我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倒是你们私闯民宅,把我家门都踹坏了,我要去报官!” “对!我们要去报官!” 戚晚烟双目一寒:“好啊,那就去报官,我倒要看看是踹坏了你的门罪大,还是把活生生的人打死罪大?” “你胡说八道!”阮父捏紧手里的鞭子指着戚晚烟:“她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吗?谁打死人了?” 闻言戚晚烟拉开阮招娣袖子,露出她伤痕累累的皮肤:“这些不都是你们打的吗?” 说着她又对向坐在屋门口吃西瓜的小男孩:“我看他啃西瓜啃得开心,根本不像被夫子骂了,是他编瞎话逃学吧?” 小男孩被戳中心思,一口西瓜哽在嘴里,“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见宝贝儿子被说哭,阮母立刻跑过去抱着他哄人,而阮父则更加恼火。 他挥舞着鞭子就要往戚晚烟身上抡。 见状旁边的许明轩身体灵活一转,抬脚就踹在了阮父腿窝上。 “哎哟”一声阮父扑哧趴到了地上,手中的鞭子也被他甩飞出去。 院里的小男孩顿时扯着嗓子号啕大哭起来。 阮母见状愤怒地大喊:“打人了打人了!擅闯民宅还打人!” 她一边跑到院门边一边怒喊:“大家都来评评理啊,打人了!” 村子里宅子与宅子之间离得很近,她这么一喊旁边几户人家都陆陆续续地从家里出来看热闹。 “怎么了?阮大牛又打闺女了?” “我看着怎么像是他被人打了。” 阮家门前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阮招娣拉拉戚晚烟的袖子:“姐姐……你们快走吧,不然他们不会放过你们,我没事的……” 戚晚烟更加揪心,此时他们走了小女孩肯定免不了一顿毒打。 阮母还在门口哭哭喊喊,伴着小男孩的啼哭声,阮家院子里此时就是一片鬼哭狼嚎声。 被踹趴在地上的阮大牛挣扎着爬起来:“哎哟我的腿断了!谁来给我评评理啊!” 戚晚烟与许明轩对视一眼,村民越聚越多,他们必须快点离开,否则身份暴露不说,还可能真背上私闯民宅的罪名。 而阮大牛见戚晚烟他们衣着体面,看着像有钱人,更生出了讹诈的想法。 他哭哭咧咧喊道:“大家都来评评理,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却砸坏我的门,打断我的腿,这就是两个强盗!” 门外众说纷纭,虽然大家都知道阮大牛经常打女儿,但此刻的场景却是戚晚烟和许明轩把阮大牛打趴下,一时还真不知谁对谁错。 戚晚烟咬紧牙根低声道:“你的门我赔,十两银子够不够?” 一听这话阮大牛心中大喜,他家那个破门早就不结实,能白赚十两银子可是天大的好事。 看来这俩人还真有钱。 他顿时又哭嚎起来:“还有我的腿,你得赔我药费,我的腿断了!” 戚晚烟斜眼扫过他的腿,一看就知道骨头没事,只是摔在地上时被石头磕了个小口子。 “你这腿根本没断,就那么点伤没等你走到医馆就痊愈了,你就是想讹钱!” 阮大牛才不听,一口咬死自己腿断了,声泪俱下地指着双腿喊疼。 再加上阮母和小男孩的哭声也一直没停,搅得戚晚烟心烦不已。 她冷声道:“说吧,你要多少钱?” 一听这话阮大牛就知道有戏,他抹干眼泪奸笑道:“二十两!药费加门费一共二十两。” “好!”戚晚烟想也没想就答应:“但你女儿我得带回去,她身上伤口可能发炎了,必须接受医治。” “这可不行!”阮母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眼看就中午了,你带走她谁来给我们做饭?” 阮父斜睥了她一眼:“小家子气!只知道做饭!” 他不怀好意地看了阮招娣一眼,又将视线落在戚晚烟身上,一双小眼里满是精光。 “想带走她也不是不行,这么多年我们含辛茹苦把她养大不容易,你们想要就拿钱来买!” 戚晚烟眉头紧蹙,她本是想把阮招娣带回百草堂照料几天,却没想到这该死的阮大牛竟想卖女儿,拿阮招娣来换钱。 躲在她身后的阮招娣本就发红的眼圈更加红,顿觉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虽然她很想逃离父母魔爪,但她也不能接受自己像个物件一样随随便便就被父亲给卖了。 阮大牛舔舔嘴唇,伸出五个手指:“五十两,你带走她,反正在我们这儿也是个累赘。” 回头看了怔愣的女孩一眼,戚晚烟忍不住攥紧双拳:“我给你一百两,这孩子让我带走,这辈子都和你们不再有关系。” “好啊!” 一听这话阮大牛顿时眉开眼笑,今天可真是赚大发了! 戚晚烟从怀里掏出张一百两的银票扔给阮大牛,他接过来兴奋地快要跳了起来。 “赚钱了赚钱了,今天中午咱们炖鸡吃!” 这话让戚晚烟胃里涌上一阵恶心。 本来打算给钱后就带着阮招娣离开,但她脚步却顿住了。 她朝阮大牛道:“既然你说断了腿,那便不能弄虚作假,这一百两里可是包括了给你治断腿的钱。” 说完她朝许明轩使了个眼色,许明轩顿时心领神会。 上前照着阮大牛的膝盖猛踹了一脚。 第98章 去丞相府要嫁妆 只听“咔嚓”一声,这次阮大牛的腿是真断了。 戚晚烟冷哼一声,带着阮招娣快速离开。 身后传来阮大牛撕心裂肺的哀嚎和一众村民的唏嘘声…… 很快一行三人就从村子中出来,戚晚烟对阮招娣道:“我先带你回百草堂检查伤口。” 见她有些落寞,戚晚烟又道:“从现在开始你是自由身,虽然我买了你,但你若不想跟着我,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没地方可去。”阮招娣小声道:“仙女姐姐别不要我……” 戚晚烟心生怜惜:“你怪我买下你吗?毕竟那也是你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亲人。” 阮招娣赶紧摇头:“不怪你!他们早就想把我卖了换钱,我前面其实还有两个姐姐,但刚生下来就被溺死和掐死了,我命大才活了下来,他们都盼着生个男孩,好不容易生出弟弟就一个劲儿地对他好,我早就受够了!” 只听她的名字,戚晚烟就能猜到大概情况,但听阮招娣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她心里泛酸,郑重道:“你别叫这名字了,我给你起个别的。” 阮招娣眼睛亮了亮,充满了期待。 想了半天戚晚烟终于道:“知书达理,安宁无忧,你就叫阮知宁吧。” “阮知宁。”女孩一字一顿地念道,嘴角慢慢弯起来:“这名字好听,我以后就叫阮知宁!谢谢姐姐。” 她雀跃得快要跳起来,把肚子上的疼痛忘了个干净。 阮知宁适应能力很强,刚才那抹离开家的不安感很快也从她心底消散去。 到百草堂后,戚晚烟先给她检查了肚子上的伤口,还好只是有些发炎,抹点消炎膏吃点消炎药就没什么大问题。 后背的鞭伤戚晚烟也给她做了消毒和包扎,所幸问题都不大。 “你就在百草堂帮忙吧。” “好。” 阮知宁看上去瘦瘦小小,但实际上年龄已经快十岁,该懂的事都懂,上手很快,才半天就记住了药铺里大部分的药材名。 徐大夫和店小二都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小女孩。 刚好戚晚烟有时来坐诊时百草堂里忙不过来,她又不敢把霜儿和阿兰带出来,阮知宁倒是正好补了这个缺。 看着她在医馆和药铺之间穿梭的灵活身影,戚晚烟心道这孩子聪慧过人,过几天得找个学堂送她去念书。 - 又过了两日,时间来到戚暮烟答应给戚晚烟送嫁妆的日子。 一大早戚晚烟就让霜儿打开大门,在前厅等着。 等到快中午,端王府门前连个丞相府的人影都没见着。 这几天霜儿她们大肆在城中宣扬丞相府要给端王妃补嫁妆的事,此时端王府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大家都想第一时间来看看丞相府会送来什么好东西。 直等到日头高悬,身上都冒了一层汗,却啥也没见着。 门口不禁响起了一片替戚晚烟打抱不平的声音。 反倒是戚晚烟没多生气,她早就猜到丞相府会出尔反尔,在太子生辰宴上不过是戚暮烟一时下不来台的拖延之举。 戚晚烟把阿宇叫来:“你再带几个人出去散播消息,就说丞相府的嫁妆太多,要让端王妃过数后才能送来。” 说完她就带着霜儿和阿兰去了相府,既然丞相府不送,那她就亲自去要,到时候规格多少可就容不得戚暮烟他们糊弄了。 她们一出府,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她们走。 “我们今天倒要看看丞相府到底给不给嫁妆!” “听说丞相府早准备好了,是在等端王妃亲自过目后才送过来呢。” “那我们就去丞相府门口看,戚丞相有钱,我可要好好看看他会给戚晚烟什么宝贝。” 就在戚晚烟带着一群人呼啦啦往丞相府赶的时候,丞相府的戚为川正坐在正厅内,心情忐忑。 “我们真不给晚烟准备嫁妆吗?” 刘氏板着脸道:“本来就是她逼迫暮烟,再说暮烟被她害得如此惨,凭什么我们还得给她送钱?” 端坐在一边的戚如枫也有些担忧:“但是这几天消息漫天飞,出尔反尔会不会被人看笑话?” 见他这么没出息,刘氏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这事儿过几天就没人议论了,大家也不过是看个热闹,我们稳住硬着头皮不给就行了呗。” 听她这么说,戚为川和戚如枫也都镇静下来,等几天后这事儿慢慢平息,谁还记得丞相府有没有给戚晚烟补嫁妆? 几人刚放下心来,管家却慌张地从前门跑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往咱们府里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戚为川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没想到戚晚烟还真来硬抢? 他赶紧往前门去,刚走到院里已经看见了戚晚烟的身影。 在她身后,丞相府正门的街道上,果真站着一群老百姓。 这事儿本就是丞相府没理,一见戚晚烟,戚为川不免有些心虚。 他一张老脸顿觉有些发烫,但还是闷声道:“你来干什么?” 戚晚烟在他面前站定,眯着眼睛打量了他片刻,这老狐狸可真能装。 “本王妃自然是来拿我的东西。” “我们这里哪有你的东西?” 刘氏开始装傻。 戚晚烟不想继续和他们纠缠,直接开门见山道:“暮烟姐姐在太子生辰宴上亲口承诺今日会按照大渊嫁娶的最高规格给我补上嫁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当时好多人在场,难道你们想赖账不成?” 她如此直接,戚为川几人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阿兰清了清嗓子,大声朝着身后的百姓们道:“丞相大人竟说不知道此事,不会是想赖账吧?你们说这事儿该咋办?” 丞相府门前顿时爆发出一片吵嚷声。 “堂堂丞相竟还赖账,既然不想给就别轻易许诺呀。” “那天可是好多人都听见丞相府的大小姐许诺,今日怎么死不认账了?” “丞相府不会这么抠吧?” “戚丞相可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这中间一定有误会,肯定早就给端王妃准备好了,我们等着看看呗。” 戚晚烟老神在在地站在院中,心情颇好地看着戚为川由红变黑又变红的脸。 有这群百姓在门口堵着,今日要是不让她如愿,整个丞相府都会下不来台。 就在戚为川要松口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戚暮烟的喊声:“不能给她!” 第99章 摔碎皇后的镯子 戚暮烟刚听说戚晚烟带人来了丞相府,第一时间就往前院赶,难受了三天她身上的药效好不容易才消退,一听到戚晚烟的名字顿时又火冒三丈。 火急火燎赶到前院,正看见她爹犹犹豫豫要给戚晚烟拿嫁妆,她赶紧出声阻拦下。 明明是戚晚烟陷害她让丞相府出了丑,凭什么现在丞相府还得给她送钱? “爹,不能给她!是她算计我,要不是她在宴会上当着那么多人逼迫我,我才不会答应。” 见戚暮烟到场,戚晚烟瞥了她一眼,从容道:“我怎么记得那天是姐姐主动说要给我补嫁妆呢?你倒是说说我又是怎么逼迫你的?” 一听这话戚暮烟顿时傻眼,她根本找不出来戚晚烟算计她的证据。 还有她身上的毒,虽然没办法证明是戚晚烟下的,但她就是认为肯定是她。 霜儿在一旁煽风点火:“奴婢当时也在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当时宴会上那么多人,大小姐现下怎么不承认了?” 阿兰也再次提高音量朝身后道:“原来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不守信诺,当初为了面子故意说大话,其实他们根本就没准备嫁妆!” 相府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们全指着戚暮烟指指点点,一想到她与太子的传闻,很多人更是掩着嘴角笑了起来。 戚暮烟这才注意到门口围了那么多人,而且大家的视线全在自己身上,这让她顿觉羞赧万分。 这三天她躲在房中不知道这事儿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府里的下人也不敢和她多舌,此时她才知自己俨然已经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一切都是因为戚晚烟! 她对戚晚烟的恨意达到了顶点,如果门口没有这么多老百姓,她早就冲上去把戚晚烟撕碎了。 偏偏戚晚烟还一副云淡风轻,这更让她心中恼火。 她咬着后槽牙低声道:“这些都是你宣扬出去的对不对?你想毁了我?” “姐姐的意思我听不懂。”戚晚烟瞪大眼睛一脸无辜:“那天宴会上好几百人,谁都有可能说出去,怎么姐姐偏偏怪我呢?” 看着戚暮烟渐渐变黑的脸面,她话题又一转:“听说太子殿下与姐姐早就心意相通,这几天太子和姐姐应该都在忙着为成婚做准备吧,此时姐姐可不能大动肝火。” 她话音刚落就见戚暮烟发黑的脸瞬间变得有些狰狞。 这三天沈晋贺根本就没派人来丞相府提过任何有关娶亲的事。 这话无疑正戳在戚暮烟最难堪最愤恨的地方。 “贱人!你故意羞辱我!” 戚暮烟被气得失去理智,再也顾不得门前看热闹的人群,红着眼上前对着戚晚烟的脸就是一巴掌。 在她手掌离戚晚烟脸颊还有一寸时,戚晚烟却敏捷地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极大,让戚暮烟怎么都挣扎不出来。 戚晚烟眸光渐渐冷戾:“恼羞成怒想打人?” 她用力甩开戚暮烟的手掌,把戚暮烟甩了个趔趄。 有戚如枫在后面接住她,戚暮烟才不至于摔倒。 “要不我们把嫁妆给她吧,反正咱府里也不差这点钱,否则这事儿无法收场。” 戚如枫心里早就开始动摇,不就是一点嫁妆吗,何必闹得如此难看? 可戚暮烟却不这么想,此刻她恨不得和戚晚烟拼命。 说也说不过,打也没打着,她心中涌出巨大的不甘。 又见到自己大哥竟如此心软,戚暮烟更是满心委屈,为什么出丑的人是她,得了好处的却是戚晚烟? 她不顾戚如枫的阻拦,狠辣的目光对向戚晚烟,再次冲上前狠狠推了戚晚烟一把。 这下倒是如了她的愿,戚晚烟被她推倒了地上。 丞相府门前顿时爆发出一片唏嘘声。 “戚暮烟恼羞成怒了,竟把端王妃给推倒了!” “原来这两姐妹如此面和心不和呀。” “哎哟哎哟,快打起来打起来,我们等着看乐子!” 这些话让戚暮烟冷静下来,将心中怒火发泄出来后,她逐渐平静了下来。 摔在地上的戚晚烟垂眸遮住眼底的狡黠,故意摆出一副被戚暮烟摔疼了的样子。 此时去扶她的霜儿却尖叫一声:“哎哟,王妃你的镯子怎么碎了?” 闻言大家全都看向戚晚烟的手腕,只见她手腕处有块石头,摔倒时腕上的镯子正磕在了石头上。 一个翠绿透亮的镯子断成了四瓣,落在石块旁边。 “活该!”戚暮烟暗骂一声。 而戚晚烟却顾不上整理脏乱的裙摆,神情焦急地把镯子碎片捡起来。 “这可是皇后娘娘送我的镯子,就这么被姐姐摔碎了,让我如何给皇后解释,这是大不敬!” 这话让院里的人全部神色大变,大家万万没想到戚晚烟竟然会有皇后的镯子。 戚为川和戚如枫有些惊慌失措,万一皇后怪罪,他们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丞相赶紧小声对管家吩咐道:“去把大门关上,这事儿千万不能传出去!” 而戚暮烟更是咬紧了嘴唇,心中后悔不已,暗骂自己刚才冲动去推戚晚烟干嘛? 戚晚烟收敛起哀痛情绪,眨眼换上一张冷脸:“今天的前因后果我都要禀明皇后娘娘!” “不行!”戚如枫急道:“你帮暮烟瞒下这事儿,别和皇后说。” “我凭什么帮她?” 戚如枫一咬牙:“你要什么我们都满足你,不就是嫁妆吗,我们立刻给你准备,这事儿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好啊不说也可以。”戚晚烟挑眉一笑:“毕竟都是一家人,那我就勉为其难帮姐姐瞒下,但你们要打开库房,让我自己去挑嫁妆。” 一听这话,几人脸色全都有些发青。 本想随便拿点东西糊弄过去,若让戚晚烟自己进库房挑,那价值规格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这可不行!”一直没说话的刘氏出言阻止,库房向来是她管理,她怎么可能让戚晚烟进去随便挑? “我看她就是糊弄人,这镯子根本不是皇后给的,端王那副病样子,皇后怎么可能赏赐给端王妃好东西,一定是她借机来讹诈我们!” 戚如枫点点头,觉得这话有点道理。 上次戚晚烟用几包药换了两千两黄金,这次说不准就会用假镯子骗钱。 戚晚烟微微眯起眼睛:“爱信不信,那就等我进宫禀明皇后吧!” 就在这时,丞相府大门传来了一阵“哐哐”的砸门声。 第100章 给安南郡主点赞! 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管家把大门拉开一条缝,看清门外是谁后,赶紧把人放进来。 来人竟是安南郡主。 她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一身红色飒爽劲装,边走边说道:“本郡主刚好要去郊外策马游玩,路过听说丞相府要反悔不给端王妃补嫁妆,就来看个热闹。” 闻言戚如枫赶紧迎上去:“哪有的事?我们这不是正在商议吗?” 安南郡主是护国公唯一的女儿,生性活泼好动,又受到护国公的影响,一身浩然正气,最是看不得端王妃平白受委屈。 当日是她主动站出来为戚晚烟讨公道,要是戚暮烟反悔,这事儿也会驳了她的面子,所以安南郡主一听百姓们说丞相府出尔反尔,立刻就下马砸门要来主持公道。 护国公与嫡子虽都在南境镇守,但却是朝中地位极高又颇受皇帝看重的大将军。 若是两家能攀上姻亲,对护国公和戚丞相可谓是两全其美的事。 前几日安南郡主因为戚暮烟在太子生辰宴上出丑顺带着对戚如枫也不满,戚如枫好不容易把人哄好,现在更是不敢惹恼她。 安南郡主四处环绕了一圈:“那你们商议得如何了?我怎么一个箱子都没见着,嫁妆在哪里?” 刘氏以为安南郡主肯定会站在他们这边,立刻告状道:“不是丞相府不给,实在是戚晚烟狮子大开口,拿个假镯子来讹诈我们。” “什么镯子?”安南郡主纳闷地看向戚晚烟手里捧着的镯子碎片,突然瞪大了双眼。 “这不是皇后娘娘的镯子吗?去年娘娘生辰时皇上送的,我跟母亲进宫时曾见过,怎么碎成这样了?” 一听这话刘氏瞬间面如土色,双腿一软差点栽到地上。 这镯子还真是皇后的?! 戚晚烟抿着嘴唇道:“镯子的确是皇后娘娘赏赐,我平日都不舍得戴,没想到今日一来就被暮烟姐姐给摔碎了。” 安南郡主皱眉看了戚暮烟一眼,更觉得这人讨厌。 见状戚如枫赶紧把安南拉到一边:“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帮我们瞒过去,毕竟暮烟是我妹妹。” “我瞒过去有什么用?镯子是端王妃的,自然应该看她想怎么处理。” 戚晚烟忍不住在心底给安南郡主点了个赞。 僵持半天,戚为川终于松口道:“就依你,你想要什么去库房取吧。” 他生怕戚晚烟又要进宫找皇后说理,况且在安南郡主面前万不能丢了丞相府的面子。 戚晚烟莞尔一笑:“那就谢过爹爹了,既然安南郡主也在,可否让郡主帮我掌掌眼力,一同挑选?” “好呀!” 安南郡主爱看热闹,也想看看丞相府库房里都藏了些什么好东西,听到戚晚烟邀请自然开心不已。 库房钥匙在刘氏手里,她紧紧攥住不肯拿出来。 戚为川瞪了她一眼,她才咬牙掏出来。 一行人来到丞相府库房,刚打开门戚晚烟就惊呆了。 库房内各种瓷器、茶具、首饰应有尽有,架子上还摆放着许多沉香木镶玉如意,紫檀木梳妆匣、五彩流苏挂帘、白玉鸳鸯扣等等等等。 各种宝贝眼花缭乱数不胜数。 她知道相府有钱,却没想到这么有钱,库房的面积比沈承骁的整个寝殿还要大,甚至旁边还有间小门,说不定门后存放的也全是宝贝。 如此有钱出嫁时却只给了她几件破衣服,实在是抠门。 今日她必须好好搜刮一番。 安南郡主也被这些宝贝晃住了眼,虽然她家也有钱,但丞相府库房里很多东西她还真没见过。 她对这些物品的价值没概念,只知道挑好看的,她指指架子,身后跟着的管家就记录下来,再指挥下人搬出去。 戚晚烟心道安南郡主眼光还挺好,挑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值钱的。 她也进入库房和安南郡主一起挑,没一会儿库房门口就摆满了几排。 门口的刘氏脸色越来越黑,看着一件件宝贝被搬出来,她可心疼坏了。 掌管库房多年她最清楚哪些东西值钱,偏偏戚晚烟这个贱人挑的都是最值钱的。 她咬着牙道:“这些应该够了吧?” 再挑下去丞相府大半个家底都得给她掏空了! 霜儿仰着脸在一旁道:“刚才可是丞相亲口答应随便我们挑,这才哪到哪儿,你们莫不是又要反悔?” 刘氏被气得心头一窒:“你这个死丫头还记得自己是丞相府的人吗?” “我是端王府的人,大夫人脑子没事吧,记错了?” 刘氏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恨不得揪着霜儿的头发甩她几巴掌,但又不敢,生怕戚晚烟找到借口又多讹几件宝贝。 没想到戚晚烟嫁给端王后竟变得如此强势,她只能在心底一边骂戚晚烟,一边诅咒端王快点死。 库房内的戚晚烟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她时不时回头看看丞相一家的脸色,直到看见刘氏已经站不住,扶着旁边小侍女手臂才能站稳时,她才拍了拍手: “就这些吧。” 刘氏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看着摆在地上的一件件宝贝又心疼得很,狠狠掐住手心才没晕过去。 此时戚为川和戚如枫脸色也难看到不行,但当着安南郡主的面,也只能尽量装作大度。 戚如枫咬着牙吩咐下人:“帮端王妃装进箱子吧。” 本来管家只准备了十个箱子,装满后还有一大半物件在地上摆着,只好又加了十个箱子。 最后一共满满二十箱。 刘氏闭着眼根本不敢去看那些箱子,生怕自己支撑不住吐出血来。 戚晚烟慢悠悠迈出库房:“端王府人手不够,得麻烦爹爹派人帮我送回端王府。” “好。”戚为川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却也只能无奈答应。 随后戚晚烟又冲着安南郡主行了一礼:“今日多谢郡主。” 安南郡主摆摆手:“小事一桩!” 不出片刻,丞相府大门敞开,从里面前前后后抬出二十个大箱子,浩浩荡荡地朝着端王府走去。 门口等着看热闹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戚为川见此情景赶紧出门向大家解释道:“早就给端王妃准备好,刚才不过是有些明细没搞清楚,大家不要乱传谣言。” 他正好借此又拉了一波信守承诺的美名。 戚晚烟忍不住暗中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她刚走出丞相府,迎面正碰上前来寻他的阿宇:“王妃,百草堂送信说,太子派人来找言大人上门看病。” 第101章 太子妃恨上云秀 戚晚烟神色一凛,没想到太子竟真找到了百草堂。 云秀身上的病除了她城中无人可解,太子想找言大夫也不奇怪,但让戚晚烟惊讶的是,云秀发病后还不满三日,太子就让人来百草堂求医,可见他也并不是完全不看重这个侧妃。 可若是在乎她,为何又把她打得遍体鳞伤? 来不及细想,戚晚烟小声对阿宇吩咐道:“你速去京兆府找林恒之,让他来百草堂,切记要避开人流。” “好。” 回到王府后,戚晚烟让霜儿和阿兰先行清点从丞相府带回来的嫁妆,她换好衣服戴好面纱走小路自己去了百草堂。 林恒之已经在百草堂后院等她,正在不停来回踱步,肉眼可见地焦急。 见戚晚烟到来,林恒之迫不及待地问:“云儿没事吧?” “没事,我给她用的药只是看着严重,却不会让她痛苦。” “那我们赶紧去太子别院!” 林恒之火急火燎,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云秀。 戚晚烟把他拉进百草堂后院房间:“你傻了吗?你这样能进得去才怪,你得换副样子。” 说着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几样东西:“我给你打扮打扮,让太子认不出来。” 这下林恒之才恍然明白过来,拍着脑袋道:“是我着急了!不过你这些东西我怎么从未见过。” 桌上摆放着的就是戚晚烟前几天研究出来的口红和眼影腮红盘。 她道:“这都是女子塑造妆容之物,我帮你换张脸。” 不出片刻,在她的妙手装扮下,英朗的林恒之已经变成了一个俊秀的女子。 戚晚烟又给他打理了头发,梳了个女子发髻,还给他戴了一层纱巾,这样改造下来,外人根本认不出此人是个男子。 一切收拾妥当后,两人才朝着太子别院出发。 此时的太子别院,沈晋贺正在云秀房里教训太子妃。 “云秀病成这样你难辞其咎,明明前几日就让你去找大夫,你竟然一个都没找来!” 太子妃一脸委屈:“生辰宴之后臣妾找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说是普通风寒,谁知道她突然病成这样,她自己身体不好能有什么办法?” “你还敢强词夺理?”沈晋贺气愤道:“她在生辰宴之前就发了病,侍女上报你为何置若罔闻?又为何拖了好几日才寻大夫来看?” “臣妾那几天都在忙着操持殿下的生辰宴,实在分身乏术……” “行了别说了!我看你就是善妒,恨不得云秀病死了才好!”沈晋贺一甩袖子不再理她,转头对向府中管家:“让你们去请百草堂的言大夫,怎么还没请来?” 管家道:“已经差人去请了,应当此时正在来的路上。” 沈晋贺急切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听着云秀不间断的咳嗽声,越来越心急如焚。 而太子妃暗暗垂眸攥紧了拳头,目光微不可察地剜向床上之人。 虽然她极力压制,但眼神里还是透出了一些嫉恨和憎恶。 这么多年沈晋贺身边女子来来去去,还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过,更别说还封了云秀做侧妃。 太子妃对云秀早就产生了浓烈的恨意,只是她一直在小院里不出来,太子妃暂时还找不到她的错处。 这次她竟然敢偷偷向太子告状,更是让太子妃恨之入骨……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有侍女从外面跑进来:“太子殿下,百草堂的言大夫到了。” “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两个头戴面纱的女子已经迈步走进了院门。 之前琮阳公主生病请言大夫费了好一番力气,这次沈晋贺只派了个下人去请,没想到言大夫这么快就来了。 这大大地满足了沈晋贺的虚荣心,肯定是言大夫觉得他身份地位最尊贵才如此重视。 所以沈晋贺根本就没在意跟在戚晚烟身后的那名女子。 倒是太子妃有些怀疑:“听闻言大夫向来独来独往,不知这位女子是哪里人,我看她身材魁梧高大,不似我们大渊女子。” 这话让戚晚烟和林恒之顿时冒了一层汗。 戚晚烟深呼吸了两下,尽量压低声音编瞎话:“这是我的师姐,医术与我同出一门,师姐近日云游至此,听闻侧妃这病古怪便和我一同前来瞧瞧。” 太子妃眯着眼睛打量林恒之,还是有些怀疑。 正当她要继续问些什么时,床上的云秀忽然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这阵咳嗽让沈晋贺的心都揪了起来,他没好气地瞪了太子妃一眼:“你是不是又要阻拦大夫给云秀看病?言大夫你别理她,快点看病吧。” 戚晚烟绷着的神经顿时一松。 “请各位先出去,我看病需要安静的环境。” 太子妃更纳闷,在百草堂那么多人排队时吵吵嚷嚷,怎么这会儿又要安静了? 而沈晋贺却拽着她的袖子直接把人拉了出去:“都出去都出去,让言大夫好好看病!” 转眼间房内的人全退了出去,戚晚烟与林恒之对视一眼,赶紧跑到床边。 床上的云秀也挣扎着坐了起来,视线直直地定在林恒之脸上。 多年未见,两人情绪都很激动。 林恒之摘下面纱,虽然他此刻完全换了另一张脸,但云秀只看身形也早就认出了他来。 “云儿……” “恒之哥……” 两人哽咽得几乎说不出来话,只对视一眼眼泪就哗哗往下流。 戚晚烟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你们别出声,太子他们就在门外。” 闻听此话两人顿时闭了嘴,再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这府中藏着不少太子的暗卫,万一暴露,今天他们三个人都会死无全尸。 云秀和林恒之互相深深地凝望着对方,只敢默默地流着眼泪。 此时门外的太子心急如焚,恨不得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听里面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沈晋贺终于忍不住,在门外出声问道:“言大夫,还需要多久啊?” 第102章 紫竹斋生意爆火 戚晚烟清了清嗓子:“马上就好。” 她赶紧把药箱里的东西全在床边摊开,装作给云秀看病的样子。 林恒之依依不舍地松开云秀的手,戴好之前的面纱站到一边,云秀也擦干净眼泪,重新躺回床上。 一切妥当后,戚晚烟才去打开房门放太子他们进来。 她写了几张药方交给云秀的侍女:“按照这个方子定时服药,好转后再等三日方可停药。” 侍女手脚麻利,立刻按照方子上写的去抓药了。 “多谢言大夫。”沈晋贺对戚晚烟道了声谢,随后又问道:“她是什么病?有无大碍?” 戚晚烟柔声道:“没什么大碍,本是普通风寒却没得到有效治疗,这才导致病症严重,再加上忧思过度,所以才会一病不起,往后还是要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不要一直在房中窝着。” 这话是让沈晋贺不要一直锁着云秀,也是在告诉云秀要想办法多出去走走,多争取些自由和权益。 她相信云秀能明白她的暗示。 听完后沈晋贺立马点头:“多出去晒太阳是好的。” 但他还是觉得云秀的病就是因为太子妃故意耽误,没好气地对着太子妃道:“别在这儿杵着了,你去送送言大夫!” 太子妃满心怨愤,翻了个白眼跟着戚晚烟和林恒之出门。 他们走后,房中只剩下了沈晋贺和云秀。 知道云秀不爱搭理自己,沈晋贺现在也没心思再逼迫她做些什么。 待了一会儿他正要离开时,床上的云秀却突然轻声道:“太子殿下,我想去外面走走,看看前面的花园。” 她声音轻柔,面色苍白,病态的缘故更给她增添了几分娇柔,让沈晋贺不禁心生怜爱。 这还是云秀第一次主动要求什么,沈晋贺有些惊喜。 乖顺听话的云秀让沈晋贺一时忘了她之前的那些反抗,想也没想就答应道:“好啊。” 他扶云秀从床上起来,没想到云秀竟然主动挽上了他的胳膊,这让沈晋贺内心更加欣喜若狂。 心道定是因为他焦急为云秀求医,还教训了太子妃,让云秀感动了,说不定以后她能放下芥蒂,安心做这个太子侧妃。 沈晋贺让侍女在院中摆了一副躺椅,美滋滋地把云秀扶上去躺好。 破天荒地,云秀又对他笑了一下。 这一笑差点让沈晋贺看呆眼,云秀脸上打着一层阳光洒下来的金光,让沈晋贺觉得她比院中的月季花还要娇艳。 而这一幕正被赶回来的太子妃看见,她狠狠掐住掌心,越看越生气,只能忿忿地转身离去。 此时刚出太子别院的林恒之也满心愤怒,能见到云秀自然十分欢喜,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太子的囚禁下无能为力,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戚晚烟看出他的心思,临分开前郑重叮嘱他:“你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太子别院更是千万不要再去硬闯,三年都忍过去了,不差这几天。” “我明白!”林恒之庄重地对戚晚烟行了一礼:“多谢端王妃,以后若有需要,属下定义不容辞!” 与林恒之告别后,戚晚烟本想快点回家数嫁妆,在经过紫竹斋时却停下了脚步。 这几天她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把这茬给忘了,按照她的设想,好几天过去她做的那批胭脂和乳霜应该已经售罄了。 可当她迈进紫竹斋时却直接大跌眼镜,架子上满满当当,看样子根本就没卖出去几件。 “这些都没卖出去吗?” 田掌柜赶紧迎上来:“一开始因为样子新颖倒是吸引了不少小姐们进来观看,但大家都不知这些东西如何使用,也就没人敢买,这几天一件都没卖出去,就连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怎么用……” 越说他声音越低,悄悄观察着戚晚烟的神色。 那日他见戚晚烟信誓旦旦的样子,还以为这些都是多好的东西,却没想到几天过去一件也没卖出去。 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肯定得砸在手里,他根本不敢去和戚晚烟汇报,生怕惹她不悦再挨顿打。 见戚晚烟表情不好看后,田掌柜斟酌着开口:“端王妃,要不我们还是卖之前的瓷器字画吧,起码天也能开次张……” 戚晚烟瞥了他一眼:“正是因为大家没见过不会用才卖不出去,我教你这些东西如何使用。” 她顿了顿又道:“算了,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鼓捣不明白,你去招两位年轻女子来当店小二。” “好。” 虽然觉得端王妃在胡闹,但田掌柜还是照做,很快就找来了两位年轻女子。 戚晚烟为她们化好妆容,把口红和眼影盘的用法都教给她们,两人惊喜地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这口红比普通的口脂上色更快还不易掉色,胭脂盘可以一盒多用,里面的粉质非常细腻,另外那盒乳霜是用在所有步骤最前面的,坚持使用可以让你们的脸蛋看上去更白更嫩,记住了吗?” “记住了!”两个店员异口同声。 戚晚烟又扭头对向田掌柜:“你去搬两张桌子放在紫竹斋门口的大街上,把东西摆出去一些,挂上免费试用的牌子,让她们两个去给路人化妆。” “好嘞!” 紫竹斋门口很快吸引了一些看热闹的人,听说不要钱就能试用后更是让路人们大感兴趣。 两名店员坐在桌前为大家化妆试用,没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进店购买的顾客。 戚晚烟环视了店内一圈,又对田掌柜吩咐道:“店里的布置死气沉沉,这几天你把这些装饰全换成鲜亮的颜色,越显眼越好,在墙壁四周全点上灯,让店里亮堂起来。” “还有,就按照先前说过的每盒二两银子卖,千万不能降价!” “是!” 交代完这一切,戚晚烟就赶紧回家数嫁妆去了。 傍晚刚吃过晚饭后,田掌柜满头大汗地跑了来。 “王妃,那批货不到半天就卖了个精光,没买上的还要预定之后的新货,光预定已经接了两百单!” 第103章 深夜暗杀 他说话急,但语气里又惊又喜,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真没想到这么受欢迎,一盒二两银子那些夫人小姐们说掏就掏,都不带犹豫的。” 他现在内心充满了对戚晚烟的敬佩,暗道端王妃果然不一般。 戚晚烟也满心喜悦,按照目前的畅销情况,一个月盈利万两不是问题。 上次做了一百五十盒花了她三天时间,这两百单预定做起来也不简单。 第二天一大早戚晚烟就让人去采购了一批原材料,像黄连粉和珍珠粉这些能从这里直接提取出来的东西她就不再去空间实验拿。 把制作方法教给大家后,她让霜儿召集了全府的下人一起进行加工和分装,半天就把两百单预定给做了出来。 田掌柜那边忙着重装铺面和制作盒子,端王府这边都在忙着做膏体,忙活了好几天又做出了一批足够紫竹斋卖一段时日的量。 全府上下忙忙碌碌,这几天端王府里连厨子都在上手组装口红,最近的饭菜做得一点儿也不好吃,戚晚烟心道这样下去不行。 她得找个专门的地方招一些专人干这活儿,还得再多盘几个铺面。 不过这些都得慢慢来,眼下她还得去百草堂坐诊。 这天刚过中午,上次在太子别院见过的管家竟又来百草堂找言大夫:“云侧妃的病前两日已经快痊愈,没想到昨夜又加重,看着比上次还要严重,请言大夫再跟我走一趟吧。” 戚晚烟顿时忐忑,云秀身上根本没病,何来复发一说? 莫不是云秀想找她说什么事? 有太子管家盯着,戚晚烟没办法找林恒之同去,只能一个人跟着管家去了太子别院。 这次沈晋贺没在,只有太子妃在,她看上去比上次着急,好像生怕太子又把云秀生病的事怪到她身上。 这几天她心里对云秀的嫉恨又添了几分,因为她生病太子对她处处宠爱,保不准她这病就是装的。 见到言大夫,太子妃赶紧道:“你快去看看她到底是什么病,是真病还是假病?” 戚晚烟微微点头:“请大家先出去吧。” 她看向躺在病床之上的云秀,只见她面上毫无血色,眉头紧蹙十分痛苦,还咳嗽声不断,看上去确实比之前严重。 等房中只剩两人时,戚晚烟走到床边将云秀扶起来,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云秀缓缓睁开眼,脸上的痛苦之色顿消:“我没事,我是装的。” 戚晚烟早就猜到:“你有事要和我说?” “嗯。”云秀点点头,斜着身子紧盯住门口:“这几天我假意屈服,太子许我可以在府中自由行动,昨夜甚至还允我进了他的书房,在书房中我偷偷看到了一些他的信件,有一封是关于端王的。” 听到这里,戚晚烟心下一惊,在太子这里有关端王的一定没好事。 云秀从枕头底下摸出几张纸:“我只看了个大概,能记住的都写下来了,全在这里。” 接过那些纸,戚晚烟正要翻开看,就在这时,门外的太子妃却忽然不耐烦地问道:“怎么样了,侧妃到底什么病?” 戚晚烟只好沉声道:“太子妃莫急,我还在诊治,马上就好。” 闻言云秀也赶紧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在这里看信恐怕来不及,戚晚烟把几张纸揣进怀中,打算回王府再看。 她小声地对云秀叮嘱:“你在这里万分危险,凡事都要小心,千万不要操之过急。” “明白。你放心,太子对我暂时没有怀疑。” 又过了片刻,戚晚烟才收起药箱打开房门,对太子妃道:“病情反复是正常情况,还是按照我之前的方子服药即可。” 太子妃有些怀疑:“她这病不是装的吧?” “自然不是。” 虽然太子妃还是有些疑心,但既然言大夫这样说,她也不好继续猜忌,只盼着云秀这病能尽快好,别让她再找到机会向太子卖惨。 从太子别院出来后,戚晚烟脚步匆匆地直接回了端王府。 她把信件拿给沈承骁,两人一起研究起来。 “大多是与朝中官员的密信,这些人名应该都是太子的人。” 戚晚烟点头:“这次云秀可是立了大功,虽然有些内容不完整,但朝中哪些官员是太子心腹基本都能够理清了。” 两人翻到最后一页才找到云秀说的有关于端王的信。 信是镇北将军章时明写给太子的。 信中不光有沈承骁的名字,还提到了宋舟。 他在信里说了宋舟从军营逃跑的事,怀疑他会回京城来找沈承骁,北境军营中沈承骁的那些心腹们根本不信宋舟会当逃兵,近日来搞得人心惶惶。 章时明询问了沈承骁最近的状况,让太子万分小心千万不能让宋舟和他接上头,并让太子想办法尽快解决掉沈承骁以绝后患。 看完信的内容,戚晚烟和沈承骁对视一眼,眸中全都闪过了一抹警觉。 沈承骁能活到现在,恐怕早就引起了太子一党的怀疑。 再加上宋舟的消失,更让他们忐忑不安。 章时明的信应该是昨日刚到,这几天说不定太子就会出手。 戚晚烟把宋舟找来:“最近一段时间你哪里都别去,就在府中待着,太子可能会派人来刺杀。” “什么?”宋舟瞪大眼睛:“狗太子还想暗杀?你们放心,有我在,他们肯定近不了王爷的身!” 戚晚烟完全相信宋舟的身手,却不知为何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她又去和阿兰阿宇交代了一些,让他们注意王府周围的情况。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太子动作比预料得还要快! 当天晚上吃完饭后,沈承骁在房中锻炼行走,他现在不用旁人搀扶就可以自己走路,戚晚烟则靠在桌边凝神去了趟空间实验室。 睡前戚晚烟照例给沈承骁检查了一遍双腿。 就在她要把沈承骁从轮椅扶到床上之时,屋顶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刀剑相接的金属声。 两人神色顿时一凛,戚晚烟停下手中动作,以最快的速度吹熄桌上的灯,推着沈承骁行至窗边。 从窗缝看出去,只见宋舟与一黑衣人在院中缠斗,从屋顶打到地面,又从地面打到屋顶。 能与宋舟对峙这么多招的人一定是个高手,看来这次太子下了杀招! 戚晚烟手掌按在沈承骁肩膀上,两人浑身都十分紧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片刻后,黑衣人已显出颓势,宋舟一剑斩在他腰间,让黑衣人顿时痛呼一声。 房中的两人同时长舒一口气。 可就在宋舟再次举剑挥向黑衣人脖颈时,黑衣人却骤然仰躺于地面,甩手朝着沈承骁和戚晚烟的方向扔了一把飞刀。 强有力的刀刃伴着呼啸风声,破窗而来—— 第104章 沈承骁被刺,惊险一夜 锋利的刺刀直奔沈承骁心脏而来,来不及思考,甚至没有将轮椅推离窗边的时间,戚晚烟直接扑到了沈承骁身上。 刺客摆明了是想最后拼死一搏,刀刃极有目的性地对向沈承骁,他的腿还未好利索,体内也残存着微量余毒,此时戚晚烟决不能让他再受伤。 可想象中的刺痛感并未传来,沈承骁好似猜到了戚晚烟想为他挡刀的想法,在尖刀即将刺入戚晚烟身体的最后一秒,他用力掰着轮子将轮椅翻转了过去。 伸出手臂紧紧抱住怀中的戚晚烟,他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刺刀。 一声沉闷的皮肉被刺开的声音从戚晚烟头顶传来。 她僵硬地挣脱出来,只见沈承骁歪着头猛地吐出一口血,虽然他极力想避开戚晚烟,但戚晚烟的衣衫还是被染红了大片。 戚晚烟满眼震惊,一口气息憋在胸口,根本无法正常呼吸。 “沈承骁……”她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眼角无意识地疯狂掉泪。 此时院外的宋舟已把刺客完全制服,他亲眼看着那把刀向着窗边飞去,根本来不及阻止。 “王爷!”宋舟大喊一声,朝门口飞奔而去。 他这声大喊拉回了戚晚烟呆滞的神情,这才想起来要去查看沈承骁的受伤情况。 抬头正对上沈承骁的眸子,因为剧痛那双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但他还是颤抖着伸手想帮戚晚烟擦干眼泪。 “别哭……” 这下戚晚烟的泪流得更凶了。 “沈承骁……你坚持住、坚持住,没事的……” 戚晚烟有些语无伦次,她掐住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正要去查看沈承骁后背的伤,他却又呕出了一口黑血,头一沉歪在了戚晚烟怀里。 “刀上有毒!”戚晚烟头皮都要炸开。 她伸手摸向沈承骁后背的刀口,却摸到黑乎乎的一片血水,只看他吐血的颜色就能看出刀上的毒性之烈。 这时宋舟也跑进了屋内,轮椅上的人已经不省人事,戚晚烟正拖着他的上半身查看他的伤口。 宋舟瞳孔急速扩大,三两步跑到窗边,懊恼道:“都怪我!我本想生擒他,谁知道他竟向王爷扔了把刀,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和他缠斗……” “先别说了。”戚晚烟冷静下来:“你把他抬到床上,他肩上的刀有毒,必须立刻清毒。” 宋舟抹了两把眼睛赶紧行动,他快速把沈承骁从轮椅挪动到床上,撕开他后背的衣服。 沈承骁左侧肩膀中刀的位置一片乌黑,周围的皮肤也隐隐有些要变黑的趋势。 毒素竟扩散得如此之快! 这时戚晚烟已经准备好了手术用具,她问宋舟:“外面的刺客死了吗?” 若是没死说不定还能逼问出来刀上的毒有没有解药。 宋舟脸色铁青:“扔出飞刀后就咬舌自尽了,是死士。” 戚晚烟对太子的痛恨又多了一分,她咬牙道:“你出去处理好尸体,我给沈承骁治伤,让阿兰他们守好门,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 “是!” 宋舟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戚晚烟,她身上沾着大片血迹,苍白的脸颊一侧也染上了点点暗红,她明明那样狼狈,可在深夜烛火的映射下又有些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这一刻她的目光无比坚毅,刚刚还有些惊慌失措的人转眼又变得决然沉毅,让宋舟也不禁心生敬佩。 他给戚晚烟重重地一抱拳,就退出了房内。 待房中安静下来后,戚晚烟才深吸一口气去观察沈承骁肩头的刀。 此时沈承骁的命完全掌握在她手中,她不能有任何失误。 刺刀几乎全部没入沈承骁皮肉,可见刺客力量之深。 戚晚烟稳住手毫不犹豫地将刀拔出,然后立刻给沈承骁止血和包扎。 外伤好处理,重要的是内伤,现在刺客已死关于毒性的事无从得知,戚晚烟只能从空间实验室中拿出一套便携式血液净化装置,先给沈承骁做血液毒性净化。 随后将他的血液拿到空间实验室进行化验,等了好一会儿化验结果才出来,戚晚烟心急如焚地看完报告,终于松了口气。 血液检测中显示沈承骁体内有氰化氢含量超标,不管是什么毒药,只要查清楚成分,戚晚烟就能对症下药。 她给沈承骁注射了硫代硫酸钠和亚硝酸钠的解毒剂,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沈承骁微弱的呼吸强烈了一些,眼皮开始轻微颤动,戚晚烟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她沿着床边缓缓滑下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就出了一层汗,浑身的酸痛感和疲惫感袭来,她才生出无数的后怕。 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根本没看清沈承骁到底怎么把轮椅转了一圈,又是怎么把她拉进怀里的。 在危险来临的第一刻,他们想的竟都是为对方挡刀。 戚晚烟心中霎时盈满了感动。 她趴在床边,紧紧攥住沈承的手,意识渐渐变淡。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戚晚烟猛然惊醒,她骤然抬头去看沈承骁的脸,发现他唇色深红,呼吸急促。 被戚晚烟握住的那只手温度也有些发烫。 沈承骁发烧了! 戚晚烟顿时心惊,她赶紧给沈承骁打了一剂退烧针,又用酒精帮他物理降温。 忙活好半天沈承骁的体温才降下去一些,这次戚晚烟再不敢闭眼,一直盯着沈承骁直到天色大亮,他的各项生命体征才渐渐平稳。 房外传来敲门声,宋舟焦急地站在门口,声音里有些忐忑:“王爷怎么样了?” 戚晚烟打开门,满脸疲惫:“最凶险的一夜挺过去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现在他还昏迷不醒。” 宋舟松了口气,直挺挺的后背向下垮去,一直绷着那根弦也终于松下来。 看他眼底乌青一片,戚晚烟就知道他也一夜没睡。 “王妃,你身上的衣服糊了一层血,我备好了热水,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阿兰说道。 戚晚烟回头看了房中一眼,有些担忧。 阿宇道:“王妃你去吧,宋舟也快去休息吧,昨夜你们守了一夜,现在换我在这里看着王爷。” “好。”戚晚烟点了点头:“有事赶紧来告诉我。” 她去了旁边的浴室沐浴,躺在水汽氤氲的浴桶中,戚晚烟才倏忽觉得这动荡的一夜有多可怕。 一想到那个狗太子,她心中的恨意就压制不住。 这次她一定不会轻饶他! 第105章 官员弹劾太子 沐浴后戚晚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立刻急匆匆地去看沈承骁。 还好他一切正常,只是还在昏迷之中。 宋舟没去休息依然守在门口,他对戚晚烟道:“昨晚我去了一趟太子别院,府邸四周全有人把守,根本进不去。” 戚晚烟急道:“你疯了?你想去刺杀太子?” 宋舟摇摇头:“我只是去打探打探情况。” 他们两个应该是此刻最恨太子的人,戚晚烟也恨不得让宋舟去把狗太子直接杀了,但她知道太子身边高手如云,宋舟根本闯不进内院。 况且现在沈承骁沉冤未雪,狗太子还不能死,死也要死在他承认三年前下毒暗害沈承骁之后。 但给他些教训是必须的。 派来的刺客没按时回去复命,太子应该就知道沈承骁已经跟宋舟接上了头,后面定会下更大的死手。 得给他找点事,让他无暇顾及沈承骁这边。 戚晚烟眼皮一挑,眸光渐渐幽暗。 她让霜儿去把林恒之找来,没一会儿林恒之就悄悄进了端王府,两人在府中密谈了大半日,直到快正午,林恒之才离开。 - 隔天早上,正是百姓们吃完早饭开始一天忙碌的时间,大理寺前鸣鼓声阵阵,一位年轻男子击鼓鸣怨,状告太子。 门前很快聚集了一众看热闹的百姓。 大理寺卿从府中出来:“你何冤之有?” 男子涕泪纵横,跪在门口大声喊道:“今日草民告的是当朝太子,他强抢民女轻薄我妻,还让我拿钱去换妻子之命,走投无路之下我只能变卖全部家产去赎人,可没想到沈晋贺出尔反尔,收了钱却不放人,我后来才知道我那可怜的妻子早就被虐待至死,当时她肚子里还怀着我的骨肉,一尸两命啊……” 大理寺门前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听完男子的冤情后大家全都怒骂起来。 “这哪里是当朝太子,这是流氓,是强盗!” “之前好像也听说太子干过这种事,没想到竟是真的。” “这喊冤的人也太惨了,直接被搞到家破人亡,真是可怜。” “大人可要为他做主,查明实情,绝不能放过狗太子!” “查明实情,不能放过狗太子!” “……” 此时人群之中有几人暗中对视后,悄悄从大理寺前跑走。 这事儿不过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全京城,有人在其中添油加醋,把太子传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在男子喊冤后,一天之内又蹦出五位来大理寺状告太子的,有说被太子占田地的,也有说被抢了家产的,大理寺门前一时间热闹非凡。 事关当朝太子,处理起来非常麻烦,大理寺卿只能进宫求见圣上。 在他来之前,已经有好几位官员弹劾过了,皇上案前的弹劾折子堆了好几张。 今日城中发生的事早就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他怒气冲冲地把折子扔了一地,对杜文松喊道:“去把太子给朕找来!” 大理寺卿刚进门就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陛下……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眼下龙颜大怒,他生怕皇上牵连他,一怒之下把他拖出去斩了。 皇帝被气得面色涨红,咳嗽了半天才沉声道:“你想办法把这事儿压下去,好好安抚那几位喊冤的,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若是不配合就让他们直接没法开口说话,这事儿不能继续往下查了,明白吗?” “微臣明白。” 听完皇上的话大理寺卿顿觉头大,虽然早就猜到皇上肯定会保太子,但压力却在他这边,他该如何处理才能让大渊百姓心服口服? 大理寺卿战战兢兢地退出去,脸面皱得快要哭出来。 迎面正碰上被叫来的太子,他缩着脖子给太子问了个好,赶紧溜了。 沈晋贺进殿后立刻跪下,直接开口喊冤:“父皇,儿臣冤枉啊!” 皇帝冷厉地瞪了他一眼:“你说今天状告你的那些事都是假的?” 闻言沈晋贺有些心虚,但他还是梗着脖子道:“父皇明鉴,都是假的!” 见他眼神闪躲,皇帝就知道他绝对在撒谎,这更让人生气。 手中的茶杯被皇帝狠狠扔出去,正甩在沈晋贺额角,他头上立刻肿了起来。 “说实话!”皇帝咬牙道。 看到皇上动怒,沈晋贺忙跪趴在地上:“……不全是假的,但也绝对不是完全真……” 他话还没说完,皇帝又将桌边的砚台扔了过来,正砸在沈晋贺手上,他手背当即就流出了一片鲜血。 再疼他也不敢动,眼见父皇这次真动了怒,就算那些谣言里有一些完全是子虚乌有,此时他也不敢再说些有的没的。 除了云秀,他的确还强抢过不少民女,但都没带回府,新鲜劲儿几天就消退,能打发的全用钱打发走了,被虐死的也都让人好好处理过。 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有被他残害的女子丈夫出来喊冤。 那人口中说的有身孕的女子倒真有一个,但这事儿都过去了好久,他也没跟女子的家人讹过钱,此事完全就是污蔑。 所有他才说有真有假。 但此时他不敢再为自己辩解,只能咬牙将这些事全认下来。 想来父皇也不可能因为那些男女之事就废了他的太子…… 这会儿皇帝胸口正在剧烈喘息,杜文松给他揉了好半天才让他平静下来。 他狠狠按了两把太阳穴:“这几天你闭门思过,把你那些事儿都给朕好好处理干净,若再有下一次,朕一定废了你!” “多谢父皇!” 沈晋贺连忙从殿内退了出去,他知道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 太子被禁足的消息林恒之得信后立刻来告诉了戚晚烟。 她没想到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皇帝竟然只让狗太子闭门思过这么简单。 有关于太子的这些荒唐事戚晚烟是从许明轩那里听来的,虽然她让林恒之找人对这些事添油加醋了一番,可却只换来了一个闭门思过的小小处罚,这让她实在不甘心。 但至少也能阻拦太子闹事,最近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来找沈承骁的麻烦。 可这还是难解戚晚烟心中的恨意。 既然不能暗闯太子府邸,近不了他的身,那就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戚晚烟与林恒之对视一眼,心生一计。 第106章 护城河花船会 林恒之问:“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你之前说认识曲笙苑的楚姑娘?” “正是。” 戚晚烟蹙眉问道:“此人可信吗?能不能帮我们办事?” 林恒之正色道:“曾经机缘巧合下我对楚姑娘有过救命之恩,她绝对可信。” “好。” 戚晚烟又与林恒之商议了一些细节,谈妥后她赶回后院去看沈承骁。 虽然他体内的毒素已经被稀释,血液的浓度也恢复了正常,但却还是一直昏迷不醒,偶尔能睁眼几次也迷迷糊糊的,根本认不清人,还时不时有些低烧。 戚晚烟也说不准他到底何时能醒。 在他醒来之前她要先把狗太子给算计一通。 - 曲笙苑是大渊京城最有名的乐坊,坊中姑娘个个美若天仙又惊才绝艳。 与青楼女子不同,曲笙苑内的所有姑娘们都只卖艺不卖身,舞技歌喉个个都是城中顶顶好的。 这样的场所吸引了城中无数贵族公子们的追捧,素来有高雅之名,甚至还有许多文人雅士经常在此汇集。 所以一传出来曲笙苑要在护城河举办花船会的消息,能上船游玩的名帖就被大家抢破了头。 此时太子沈晋贺刚被禁足在别院中,听闻这消息只觉心痒难耐,而楚锦安的请帖更是差人独独一份送到了他府上。 曲笙苑里最具盛名的当属花魁楚锦安,她面貌清丽绝艳,肤如凝脂,眉若翠羽,尤其是一段惊鸿舞跳得风姿绰约,勾人心弦。 可她向来清冷矜贵,自曲笙苑开张以来都没有哪位公子能一亲芳泽,能进到她房中一坐的都屈指可数,这更为她增添了不少神秘感。 楚锦安冷淡孤傲惯了,即便沈晋贺是太子,也不会对他多看一眼。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沈晋贺早就对她充满了遐想。 眼下楚锦安竟亲自相邀,这让沈晋贺一时有些得意忘形。 皇上昨日的教训全被他忘了个干净,恨不得立刻上船与楚姑娘把酒言欢,再欢愉一夜。 他对送帖子的小厮道:“和你们姑娘说,本太子明日必按时到场。” “是。” 小厮走后,太子妃从门口进来,无奈劝道:“父皇让你闭门思过半月,这才刚过了一天,你就要偷偷跑出去?” 沈晋贺这几天看见太子妃就心烦,根本不想搭理她,只淡淡地说了声:“我的事你少管。” 太子妃心里生气,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她最近已惹了沈晋贺不满,为了挽回形象只能装出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苦口婆心劝道: “臣妾是怕父皇怪罪,如今城中谣言漫天飞,万一被人发现太子偷溜出去,再被那些烦人的官员弹劾怎么办?” 她这话倒是真让沈晋贺有了些犹豫。 可看着手中曲笙苑刚送来的请帖,上面好像还残留着一丝楚姑娘身上的香气,挠得他指尖发痒。 如此好的机会,他怎么能放弃? 这次不去,下次曲笙苑再举办花船会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再说他乔装打扮一番,也没人能认得出他来,只要低调行事就不会被皇上发现。 他对太子妃道:“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我偷溜出府了,明日你帮我打好掩护。” 见他被禁足也根本没有一丝悔过之意,太子妃只觉恨铁不成钢。 她还要再劝,可沈晋贺已经拿着请帖美滋滋地甩下她走了。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日晚,护城河花船会。 拿到帖子有资格参加的人早早就登上了船,而上不了船的人则全都挤在护城河岸边远远地望着湖中的几座花船,满眼羡慕。 花船之中有一艘最高最大的,被几个小花船围在其中,这艘船就是楚姑娘所在的地方,也是主宴会举办的场所。 甲板与船舱内全都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到处都是热闹的场景。 只见一个俊秀的公子从甲板步入船舱,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暗自坐下,他目光清亮,手中攥着一只酒杯,看似漫不经心,却悄悄打量着宴席内的人群。 此人正是乔装打扮,扮作男子模样的戚晚烟。 她遥遥和二楼一个侍女对视一眼,侍女向她比了个手势,她就知道沈晋贺已经到了。 戚晚烟嘴角冷笑,目光渐渐幽暗。 又过了片刻,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呼。 楚锦安要开始跳舞了! 她一段惊鸿舞让台下观众看得如痴如醉,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曲子停下,台上早已没了楚锦安的身影,众人才回过神来。 “已经跳完了?还没看够呢!” “今日一见楚姑娘果然不同凡响,能遥遥看一眼本人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知哪位公子有幸能得到楚姑娘垂眼,与她单独品酒对诗?” 众人望着二楼正中间楚锦安紧闭的房门,无不是心生艳羡。 虽然大多数人是为了楚锦安而来,但也没人敢奢望真能与她单独相谈,此时台上又响起了曲子,有其他舞娘上台起舞,台下宴席间也坐着不少曲笙苑的姑娘们,大家喝酒畅谈吟诗作对,也不失为一种雅致消遣。 而此时楚锦安房中还真坐着一人,正是太子沈晋贺。 见美人跳舞归来,沈晋贺赶紧迎上去,伸手就要去攥楚锦安的手。 楚锦安不动声色地闪身躲开,声音轻柔道:“太子莫急。” 沈晋贺呵呵一笑:“是本太子唐突了,刚才那支舞曲如此惊艳,实在让本太子流连忘返。” 既然楚锦安单独邀他,必是想与他共度良宵,沈晋贺也不急在一时。 美人向来清冷,也是这种清冷才勾得他心痒,若是楚锦安和寻常女子一样对他笑脸相迎,他还不自在了呢。 楚锦安步伐轻盈地迈至桌边坐下,给沈晋贺倒了一杯酒,他想也没想就仰头喝下…… 此时在一楼的戚晚烟看席间众人都在酣畅对谈,气氛烘托得热闹,她便悄悄起身向着楼梯走去。 却没想到刚迈至转角就与一个正从二楼下来的男子迎面相撞。 这人满身酒气,步履歪歪扭扭,看样子已经有些醉酒。 与这人撞上之时,戚晚烟只觉一阵恶臭的酒气熏入她鼻尖,差点让她干呕出来。 第107章 路遇酒鬼 戚晚烟还未开口说话,这人先恼了,他骂骂咧咧道:“是谁、是谁撞了、撞了本世子?” 他使劲眨了眨迷蒙的双眼才看清面前的人,只见是个唇红肤白的白面书生,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小白脸也敢撞他? 戚晚烟皱着眉向后退开,不想与此人纠缠。 一会儿还有大事要干。 她稍微错开身子,神情冷漠地说了句“借过”就要绕开这个酒鬼上楼。 可这人却不肯轻易放过她,晃悠着脚步堵在戚晚烟面前:“撞了本世子就想走,你、你给我道歉?” “道歉?”戚晚烟心生不悦:“明明是你喝醉了没看清路才撞上我,该道歉的人是你。” 一听这话酒鬼顿时不乐意了:“你说谁喝醉了?本世子酒量非凡,怎么可能喝醉?” 戚晚烟被他缠得心烦,只想赶着去二楼找沈晋贺,只好耐着性子道:“好好好,你没喝醉,请让开别挡路。” “谁挡路了?你撞了本世子还说本世子挡路?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一口一个世子让戚晚烟更厌恶,到底是谁家的世子这么嚣张? 这时宴席内靠后的几人被他们这边的争吵引得回了头,有人笑道:“这不是李国公家的李鸿飞吗?看着像是又喝醉了。” 听到此话戚晚烟脚步立时一顿,她这才抬眼仔细地去瞧这个酒鬼。 在云秀偷看到的信上,她见过李国公的名字,此人是太子几大心腹之一,在朝中位高权重,是皇帝身边很能说得上话的人。 原来这酒鬼竟是李国公的嫡长子。 戚晚烟不禁心生腹诽,听说那李国公对外一向高正清明,没想到他儿子竟如此泼皮无赖。 李鸿飞自然也听到了周围几人的议论声,他含含糊糊道:“没醉!本世子没醉……本世子酒量好着呢!” 他这么一说前面几人更是爆发出一阵嘲笑声。 “谁不知道李世子酒量根本不行还天天装厉害,真是笑死人了。” “他这几天不都在青楼泡着吗?咋还来了花船会?” “这种热闹李世子岂能错过,他可是京城纨绔,最爱玩!” 从这些人的话中戚晚烟已经摸清了李鸿飞的脾性,恐怕和太子一个路数,不学无术就爱沉迷烟花柳巷。 她又往旁边挪了挪:“请你让开,我要上楼。” 李鸿飞怎么可能放过她,虽然他醉了,但也能听得出来那些人都在嘲笑他,他面色渐渐变红,把被人嘲笑的怒火全转移到了戚晚烟身上。 “你你你,你快点给我道歉!” 仿佛戚晚烟给他道了歉就能挽回他的颜面一般。 而戚晚烟早就对他无比厌恶,又怎么可能给他道歉? 她故意压低的声音中有些发寒:“再说一遍,是你撞我,应该道歉的人是你!” 她话音刚落李鸿飞顿时怒火冲天,此时他酒劲醒了不少,只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挡路羞辱他的人踹翻。 再加上前面回头朝楼梯这边看的人越来越多,更让李鸿飞觉得丢了脸面。 他可是国公爷的嫡长子,谁敢这么不尊重他? 眼看着戚晚烟就要绕开他上楼去,他满脸通红地举起手中拎着的酒壶就要往戚晚烟身上砸。 嘴里大喊着:“还不给本世子道歉,看我不砸死你!” 前面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幕,生怕错过这场热闹。 而李鸿飞的酒壶还没挥下,戚晚烟就敏捷地原地一转,朝着李鸿飞的腿窝来了一脚。 她实在没时间和这个酒鬼再啰唆,只想尽快摆脱他。 这人刚才还想用酒壶砸她,戚晚烟更是忍不了。 她伸脚一踹周围看热闹的人们立刻集体拍手叫好。 “终于有人教训他了,嚣张惯了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这位小公子身手灵活,不错不错!” 李鸿飞因为醉酒反应速度慢了很多,被戚晚烟踹了这一脚立刻重心不稳,手中的酒壶也被他摔了出去。 这会儿他正站在楼梯上,离地面还有五六级台阶,一时没找到支撑点,直接翻滚着摔了下去,“噗嗤”一声脸朝下趴在了地上,摔了个鼻青脸肿。 这一摔可算让他的脑子完全清醒了过来,听着周围的哄笑声他心里羞愤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忍着浑身疼痛回头看去,楼梯上哪里还有那个白面书生的影子,早让他趁乱跑了。 李鸿飞恨恨地捶了两下地面,一片混乱中竟然没记清那人长什么样子…… 再看戚晚烟这边,刚才看热闹的人太多,她怕被人认出来,赶紧趁乱从旁边偷偷上了楼。 上楼后直奔二楼最西头的一个房间,里面早就有楚锦安的侍女在等她。 “公子跟我来,从这边走可以进到楚姑娘的房间。” 这花船上房间错综复杂,戚晚烟跟着小侍女左绕右绕,避开人群到了最中间的一间房。 她一长两短敲了敲门板,随后房间内传来一道女声:“进来吧。” 戚晚烟闪身进了房间,这位置正在房间的屏风后面,她从屏风后探出头,就见一个漂亮的女子笑意盈盈地瞅着自己。 她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么好看的人一定就是楚锦安了。 “楚姑娘。”戚晚烟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又将视线转移至趴在桌边的沈晋贺身上:“他昏过去多久了?” 楚锦安道:“刚才在楼下跳完舞上来后我就在酒中下了林大人给我的迷药,他已经昏过去好一会儿了。” 戚晚烟点点头,她在楼梯上被李鸿飞缠住耽误了些时间,药效时间有限,她得赶快行动。 她三两步迈至桌边,从袖中掏出准备好的两支针剂,利落地直接扎进沈晋贺的胳膊。 缓缓将里面的液体推进沈晋贺体内,戚晚烟才松了口气。 这是她研制的精神干扰剂,能让人意识错乱产生幻觉,还会夜夜噩梦痛苦万分。 一想到昏迷不醒的沈承骁,戚晚烟就恨不得把沈晋贺撕碎了,既然狗太子三番五次暗中伤她的人,那她也必须得给他点苦头吃吃。 先让他发疯半个月,尝尝噩梦缠身的滋味再说。 做完这些后,戚晚烟把针管全都收起来,不留一丝痕迹。 转头正对上楚锦安的目光,她丝毫没有因为戚晚烟手中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而害怕,反而双眸中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打量着戚晚烟。 她勾唇一笑,朝戚晚烟道:“你不是男子之身。” 第108章 花船会现刺客,戚晚烟狠刺狗太子 她这话不是疑问语气,而是十分笃定。 戚晚烟顿时一惊。 楚锦安脸上笑意更深:“林大人只和我说来人是位公子,却没想到是位如此俊秀的公子,刚刚你从屏风后面出来时我一眼就认出来你是位女子。” 这话让戚晚烟更惊讶,今晚她精心装扮过,除了身材纤细一些,看上去与男子无异,出门前就连霜儿与阿兰都连连称奇,说她和从前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刚才在楼下与李鸿飞纠缠时也没露出破绽,却没想到一眼就被楚锦安认了出来。 再看她一直挂着笑的脸颊,戚晚烟心道楚姑娘和外面的传闻不甚相同,性子根本就不像对外表现出来的那么清冷。 见她低头检查自己的着装,楚锦安又道:“你的装扮没有任何疏漏,是我见的人太多,所以才认了出来。” 听她这么说戚晚烟就放心了。 她也不再伪装粗厚的声线,恢复了往日的音色:“今日多谢楚姑娘。” 楚锦安摆摆手:“我也早就看狗太子不顺眼,再说林大人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自是会配合你们。” 她没问刚才的针剂是什么东西还让戚晚烟挺意外的,看她对那些东西也不感兴趣,倒让戚晚烟轻松了不少。 楚锦安对她给沈晋贺用的药不感兴趣,但却对她的身份很感兴趣。 “姑娘扮作男子面容都如此秀丽,想必妆容之下的真面目更加娇美,还有如此胆识,不知是哪家小姐?” 戚晚烟暂时并不想暴露身份,只道:“我是林大人的朋友,今日时间紧迫,若以后还有缘见面再与姑娘细细相谈。” “好。”楚锦安微微颔首。 窗外夜色渐深,透过窗户正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水面,游船已经走过了小半个护城河。 戚晚烟与楚锦安对视一眼:“时间到了。” 说完她就从怀中掏出了把匕首,朝着沈晋贺的左肩狠狠地刺了下去。 这位置也正是几日前沈承骁被毒刀刺伤的地方,戚晚烟睚眦必报,刺了一刀还不够,她攥住刀柄将匕首拔出来,在相同的位置又补了一刀。 她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让楚锦安忍不住啧啧称赞。 很快沈晋贺大半个肩头全被染红,左边肩膀鲜血直流。 因为戚晚烟给他用了药的缘故,此时他还在昏睡之中,但剧痛已经让他眉头紧蹙起来。 片刻之后他就会醒来。 她转身准备朝着来时的屏风走,临走前看了楚锦安一眼。 只见楚锦安神色淡定,根本没被刚才血腥的一幕吓到,反而看上去还有些兴奋,她朝戚晚烟道:“你快走吧,后面我来收尾。” 戚晚烟对她一抱拳,迅速沿着来时的路回了之前的房间。 在她走后,楚锦安也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在自己身上划了几刀,她巧妙地避开了皮肉,只把衣服划得破破烂烂,还把头发弄乱了一些,又从沈晋贺身上摸了一把血抹在自己身上。 随后她顺手拿了个胭脂瓶扔向窗口,窗外藏着的人顿时敲了两下窗沿表示回应。 与此同时,一楼宴会厅内的几个船舱窗口全被人从外踹开。 有人惊慌失措地喊道:“有刺客!” 见一楼众人大乱后,楚锦安才仓皇地扑到太子身边,用力把他摇醒:“太子快醒醒,有刺客!” 沈晋贺脑子还未清醒,肩头的剧痛先传来,他痛呼一声,意识逐渐回笼。 刚一动肩膀,他额角冷汗便冒了一头,剧痛之后左肩开始发麻,让他觉得自己整个左臂都快废了。 “这是……怎么回事?” 楚锦安手忙脚乱地把沈晋贺扶起:“刚才有人在我们酒中下药,想趁机刺杀太子,还好被我的侍女及时发现喊了人,刺客才仓皇逃走……” 沈晋贺看向扶着自己的楚锦安,她身上也被刺客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衣服上沾着不少血迹,也像是受了伤。 这完全打消了他的猜疑,着急道:“刺客跑哪去了?我们快点下船!” 他今日偷偷前来,连个侍卫也没敢带,真没想到能遇上这种事。 楚锦安把他扶到房间角落中:“船已经往回开了,我们先在这里躲躲,说不定刺客还会去而复返。” 听着楼下传来的一阵阵尖叫声,沈晋贺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此时也顾不上肩膀的疼痛,只能跟着楚锦安躲在墙角保命。 楼下早就一片鸡飞狗跳,没人看见刺客在哪里,但所有人却都相信了一定有刺客。 人群之中混着不少楚锦安的人,他们一边高喊着有刺客,一边在慌乱的人群之中来回穿梭,誓要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浑。 众人都在捂着头找地方躲,刚下楼的戚晚烟趁乱混进了人群,随便找了张桌子躲在底下。 甲板上的人们无处躲避,比舱内的还要恐惧,有会水的直接跳进了河,向着岸边游去。 整个花船上乱得一塌糊涂,谁也顾不上谁。 本来辉煌闪耀的灯火眨眼间乱糟糟地摇曳起来,在岸边围观的人群远远地就知道花船上出了事,全都伸长了脖子往前张望。 没一会儿花船靠了岸,船上的人一股脑地往出口跑,人头挤人头,惊恐声不断。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船上有刺客,是冲着太子来的,太子就在船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岸边围观的百姓霎时爆发出一阵鄙夷声。 “太子竟然在这里游船,那位状告他的男子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好像听说皇上让他闭门思过,他怎么还能出来?” “有人刺杀太子?这狗太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是,刺杀得好!” 经过昨日大理寺喊冤的事,沈晋贺在民间的口碑一时间跌入谷底,之前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好形象也没了大半。 从船上逃下来的人汇入护城河岸边的人群里,也都在等着看看太子是不是真的就在游船上。 沈晋贺已经被楚锦安派人从二楼背了下来,外面的言论声他全都听见了。 他心道完了,本想偷偷出来游船却没想到被全城百姓抓了正着! 他该如何向皇上解释? 因为失血过多,此刻他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毫无血色,他咬着牙问道:“这船还有别的出口吗?” 背着他的小厮道:“只有一个出口。” 沈晋贺顿时心如死灰。 第109章 废黜太子? 没别的出口就意味着他只能迎着所有百姓的目光从船上走回岸边,这简直是把他的脸面揉碎了还要再往地上踩一脚。 可身上的伤不容他迟疑,再在船上躲下去他怕自己会失血过多没命。 等全船的人都走光后,他才沉声对小厮道:“走!” 眼下还是保命要紧。 小厮背着他下船,刚走到出口,岸上眼尖的已经认出了他。 “还真是太子!他真违抗圣命来游船了!” 沈晋贺心里燥得慌,苍白的脸上竟浮出了一抹血色。 心一横他直接把头埋进了小厮的肩膀:“快走!” 毕竟他是大渊太子,人们也不敢当着他的面直接骂他,见他从船上下来后,人们立时给让开了一条路。 几个小厮轮番背着他,把他送回府去了。 直到沈晋贺的身影消失许久,人群才又发出一片唏嘘声。 隐在人群里的戚晚烟一直望着沈晋贺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快意。 这次总算能解她一些心头之恨。 她绕开人流快步朝着端王府走去,悄悄从后门进府,直奔沈承骁寝殿。 教训狗太子纵然开心,但最令她揪心的还是沈承骁的病情。 见到沈承骁还好好地躺在床上时她一晚上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她问守在门口的阿兰阿宇:“今夜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一切正常。” “嗯。” 戚晚烟走回房中关好门,先给沈承骁打了一针营养剂,又给他量了体温。 还是有些低烧,她用酒精给他擦了一遍身子才好了一些。 就在她擦完想要转身去桌边处理酒精和帕子时,床上的人突然喊了一声:“晚烟……” 她赶紧低头去看,惊喜道:“你醒了!” 刚才给沈承骁擦身子时戚晚烟是跪在床边的,此时见沈承骁醒来,巨大的喜悦直冲脑门,她直接不管不顾地趴在了沈承骁身上,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沈承骁伸出一只手环抱住她,两个人紧紧相拥,谁都不舍得先放开对方。 直到沈承骁实在没忍住闷哼了一声,戚晚烟才霎时反应过来,连忙从沈承骁身上翻下来。 “我忘了你后背还有伤……” 她赶紧去给沈承骁检查伤口,还好没被她压坏。 随后她又撑开沈承骁的眼皮检查了他的瞳孔,这才完全确认他是真的醒了过来。 惊喜之后又是一阵后怕。 戚晚烟抿着嘴唇埋怨道:“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说着说着她就有些哽咽,眼眶开始发红。 前几日沈承骁醒不过来让她一直胆战心惊,在宋舟他们面前,她还不敢暴露慌张,只能咬着牙和他们说沈承骁一定会没事的。 谁也不知道她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虽然她是医生,可她不是神仙,并不能保证每次手术百分百成功。 她真的很怕沈承骁就这样一直不省人事下去。 经历了这次刺杀,她才知道沈承骁在她心里早已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戚晚烟语气幽怨:“你帮我挡刀干嘛?明明自己腿脚都不利索,身上的寒毒还未完全清干净,你要是就这么死了还怎么报仇?” 这几天沈承骁躺在床上只能靠营养剂续命,这段时间养回来的身子骨看上去又瘦了几分,刚醒来他还有些体力不支,面色十分苍白。 一醒来先是被戚晚烟压了半天,又被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他也有些委屈,无辜地盯着戚晚烟不说话。 戚晚烟顿时心软,根本不忍心再继续埋怨他。 沈承骁将她的手拉过来,小声道:“万一当时被刺的是你,我会更心疼,情急之中感觉到你要为我挡刀我瞬间就慌了。” 护住戚晚烟完全是他身体的本能反应,要是戚晚烟帮他挡了那一刀,恐怕他会后悔一辈子。 戚晚烟吸吸鼻子:“那我们谁也别说谁了。”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狗太子不会再来找麻烦,我已经把他解决掉了,恐怕到中秋那会儿他都出不了门。” 沈承骁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男子服饰,连忙问道:“你干了什么?” 戚晚烟把今夜发生的事挑重点给沈承骁说了一遍。 在她和沈承骁说话的时候,此时皇宫中也不太平。 皇上刚在齐贵妃宫中躺下就被杜文松喊了起来。 “陛下,首辅大人求见。” “这么晚了他什么事?”皇帝满心不悦,披着衣服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事不能等到明日再说?” 杜文松跪在纱帐外,斟酌着语气开口:“说是关于太子的事。” “太子又出什么事了?” 这下皇上的睡意彻底没了,他走出纱帐:“走吧,朕去御书房看看。” 内阁首辅蒋其正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如今大渊虽立有太子,但祁王和景王也不断在暗中积攒势力,朝中官员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的立场。 而蒋其正谁也不站,是皇帝的人,也是皇帝最能信得过的在宫内宫外的一只眼睛,他深夜求见肯定是出了大事。 不过太子此时应该好好地在府中闭门思过,能有什么大事? 皇帝到御书房时,蒋其正已经在殿内跪了许久,他胡子花白满脸愁容,看上去也像是大半夜刚从床上爬起来。 体谅他年岁大,皇上一挥手:“起来吧,这么晚了什么事?” 蒋其正跪了半天有些腿麻,苏文松赶紧上前扶起他。 “陛下,太子今夜去了护城河的游船会,在船上被刺客刺杀受了伤,但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他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从船上下来,引起了众怒……” “混账东西!”皇上气得拍案而起:“朕才给他下了禁足令,他竟敢偷溜出去,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陛下息怒!” 蒋其正忙又跪在地上,哆嗦着身子继续道:“这几日流言迭起,今夜又出了这样的事,微臣听说一些官员连夜写了折子,想在明日早朝时提出废黜太子……” 这才是蒋其正连夜进宫的原因。 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必须得让皇上早做打算。 听完他的话皇上有些心惊,没想到竟到了要废黜太子这一步。 但这个太子肯定是废不了的,祁王景王身后有人,太子和皇后身后更有人,明日早朝有人提出废太子,就有人持反对意见。 一想到明天那帮官员在朝堂之上吵起来的闹心场面,皇上顿觉头皮一阵阵发疼。 第110章 太子得了疯病! 他被气得脸色铁青,蒋其正和杜文松战战栗栗地跪在一边,不敢再开口说话。 过了好半天,皇帝才压下心中的火气,对杜文松道:“明日早朝取消,就说朕身体不适。” 他实在不想去听那群官员们在朝堂上吵架。 能躲一天是一天。 反正这太子不能废,过段时间等流言平息了这事儿就过去了。 但皇帝还是被沈晋贺私自偷跑出去游船给气到了,他又对杜文松道:“去把太子叫过来,让他立刻来见朕!” “是。” 杜文松领命出去后,蒋其正也准备走:“陛下莫气坏了身子。” 皇帝问道:“刺客抓到了吗?” “还没有,听说京兆尹林恒之已经带人连夜全城搜寻了。” “嗯。”皇帝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御书房安静下来,皇上揉了揉眉心,只觉一口浊气憋在胸口。 太子是皇后所出,皇后章氏一脉位高权重,皇后的父亲如今是大渊的正一品太傅,在朝中根系颇多,还有家族旁系的镇北大将军章时明,章家可谓是文武两边都有人。 皇帝现在动不得。 即便祁王和景王个个都比沈晋贺优越,他暂时也不能轻易废黜太子。 只盼着沈晋贺经此一事能有所改变,但若是他一直这样荒诞下去,皇上也不能坐视不管。 这天下是他的天下,想传位给谁只能由他说了算! 窗外明月高悬,时间已经来到夜半丑时,皇帝浑身疲累迷迷糊糊地靠在书桌前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睁开眼睛:“杜文松,太子到了吗?” “回陛下,已经派人去传话,想必太子在来的路上了,奴才扶您去床榻上歇歇吧。” “不用,朕就在这里等他。” 皇帝又闭上眼,靠在椅子上眯了过去。 又过许久,窗外天光已有些微微发亮,太子还没到。 皇帝从龙椅上直起身子,双拳重重地捶向桌面:“朕看这个太子已经丝毫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前夜让人去请,现在已是第二天早上,太子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就在皇帝要发怒时,从殿外跑进来一个小太监,他慌里慌张地跪下:“陛下,太子妃派人禀告,太子、太子殿下昨夜发了疯病!” “什么?” 皇帝只觉一阵血气直冲头顶,他想起身却一下子没站起来,哆嗦着又摔回了椅子,杜文松赶紧跑过来将他扶起。 “朕看他是怕受罚故意装病!”皇帝缓了半天才道:“走,去太子别院,朕倒要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太子本来应该住在东宫,早几年觉得宫中出行不便才在宫外置了别院。 没想到这几年却越来越野,早知如此,当初皇帝根本就不会允他出宫去住,就该将他好好放在眼皮子底下管着。 皇帝带着杜文松和几个小太监避开人群去了太子别院。 刚走进后院,就听见房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喊叫:“滚!你们都滚出去!” 皇帝顿住脚步,眼神里出现了一些惊惧,难道太子真疯了? 他赶紧让杜文松推开门,门刚打开就见一道淡粉色的身影从里面飞出去,差点撞在皇帝身上,他迅速往旁边一躲才没被波及到。 定睛一看那道粉色身影原来是被沈晋贺从里面扔出来的小侍女。 只见房中的沈承骁披头散发坐在床边,肩膀上鲜红一片,太子妃隔着一丈远跪在一边,她的发髻十分杂乱,脸上一道血痕在微微往外流血,身上也沾着不少血迹,不知是她的还是太子的。 太子妃声泪俱下哭道:“太子,你肩上有伤,先让臣妾给你上点药好不好?” “滚!都滚出去!” 沈晋贺像个疯子一般,手边能砸的东西全都扔了出去,他根本不在乎肩膀上的伤口,只想把所有人赶出去。 在他眼中,房间里不只有太子妃,还有那些被他残害的民女们,一个个如鬼魂一样要向他索命。 昨夜刚出现幻觉时,他还以为是眼睛出了问题,可经过一夜,那些鬼魂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多,他终于恐惧起来,俨然已成了个疯子。 一个青铜香炉滚到皇帝脚边,他眉头紧紧蹙起,看这样子不是装的,太子还真发了疯病。 太子妃这时才看见皇上驾到,连滚带爬地挪到门边:“父皇,太子从昨夜回来就这样,还请父皇先退出去吧,别让太子伤到您。” 皇上还想进去看看,可沈晋贺又不知道扔出来什么东西,差点砸到他身上,他只能向后退去。 “请太医了吗?” “已经请了。” 正说着身后又来一行人,是陈霖康到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皇后。 刚才寝殿内的动静皇后在大门口就听得一清二楚,她顾不上给皇上请安,就要进去看沈晋贺的情况。 “我的儿,这是什么病啊?” 可她根本迈不进门槛,刚走到门边就被沈晋贺给砸了出来,只能退后和皇上站在一起。 “陛下,太子一定是被人暗算了!” 皇帝心里烦乱不已,狠狠剜了她一眼:“他都是被你惯的!先让太医进去看看。” 陈霖康只能硬着头皮进了房内,刚走两步就被沈晋贺扔的东西砸了一身,他忍着疼痛靠近沈晋贺,却根本近不了身,连把脉都把不了。 只能在房中点了几盏安神香,他退出来跪在皇上面前:“依微臣之见,太子应当是被梦魇住了。” 皇后掩着嘴角哭泣:“什么梦魇如此吓人?” “皇后稍安毋躁,微臣在房中点了安神香,过会儿太子应该就能安静下来。” 几人都没再说话,除了皇上和皇后,太子寝殿外跪了大片,谁也不敢再往房中进。 直等到天光大亮,也不知是陈霖康的安神香起了作用还是梦魇过去了,沈晋贺不再吼叫,意识开始逐渐清明。 他这才看清门前站了那么多人,清醒过来后立刻跪下给皇上皇后请安:“父皇母后,你们怎么来了?” 皇后赶紧把他扶起来:“是做梦了吗?你可叫父皇母后好生担心!” 沈晋贺揉了揉眼,才想起来昨夜的惊险一梦,他恐惧地回头看去,房中早已没了那些鬼魂。 但他根本不敢把梦境情况说出来,只能道:“让父皇母后担心了,儿臣的确是被梦魇住了。” 此时皇上冷声道:“不在府中好好闭门思过,你竟敢偷跑出去玩乐,朕看这个太子你是不想要了!” 第111章 阮知宁打架被骂 “父皇息怒!”太子忙认错:“儿臣一时糊涂头脑发胀,往后定不会再做出这种事,儿臣知错了!” 这次他认错态度诚恳,确实也被昨夜的惊险整怕了。 皇帝极其无奈,虽然心中对这个儿子干的蠢事十分生气,但他经历了刺杀还差点得了疯病,皇帝也没心情再惩罚他。 这时皇后出来打圆场:“陛下,太子知错了,这事儿也算是给他敲了个警钟,往后他定严于律己,以此为戒,绝不会再犯。” “最好如此,这段时间你就在府中好好反省,朕会派禁军在门口把守,若你再想往外跑朕一定废了你这个太子!” “多谢父皇!儿臣一定好好反省。” 见沈晋贺没什么大事,皇帝说完一甩袖子领着杜文松走了。 在他身后的皇后和太子同时松了一口气。 “快,陈太医先给太子肩膀止血。” 经皇后这么一提醒,沈晋贺才察觉到肩上的伤口早就开裂,昨晚回府后没一会儿他就做了梦,伤口根本没怎么处理。 陈霖康给他上药包扎好,疼得他出了一身汗。 “也不知道昨日的刺客抓住了没,让我逮到,看本太子不扒了他的皮!要不是那刺客,我也不会在全城百姓面前丢脸。” “刺客京兆尹已经在搜了。”皇后没好气地剜了太子一眼:“这些事你别管,最近这段时间好好待在府中,一步都别出去,否则这个太子还真不一定能保住。” “我知道。” 沈晋贺不耐烦地应了一声,自顾自躺回了床上休息。 皇后这才把视线转移至一直跪在旁边的太子妃身上。 “太子贪玩你不知道拦着吗?就因为你没看好他才出了昨夜那样的事,若是太子身份保不住,你这个太子妃也就保不住了!” 她朝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上前甩了太子妃一耳光。 “母后息怒!”太子妃浑身抖了抖,就连嗓音中也带着颤抖:“臣妾早就劝过太子,但太子向来我行我素流连烟花之所,臣妾实在管不住啊……” 一听这话皇后顿时恼火:“这会儿还在找理由,再掌嘴!” 嬷嬷再次甩了太子妃两个耳光,这下直接把太子妃的脸给扇肿了起来。 刚才她被太子搞得本就浑身狼狈,又挨了这几巴掌脸上更加难看。 旁边还跪着不少侍女,太子妃只觉颜面全无。 她只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不敢再说一句话。 打太子妃这几巴掌纯粹是皇后为了发泄心中怒火,一口闷气发散出来后,她也带着嬷嬷和侍女们回宫了。 直到皇后走出好远,太子妃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回头看向躺在床上装死的沈晋贺,只觉心中升腾起巨大的怒火。 凭什么她处处忍让却一次次被沈晋贺恶心,凭什么沈晋贺从外面玩完回来发了疯还要她小心伺候着,又凭什么明明她什么错都没有,却无故挨了皇后一顿打? 她攥紧了拳头,满心愤懑。 本以为沈晋贺的梦魇已经消散,却没想到入夜后他又发了病,这次太子妃站得远远的,只吩咐侍女在房中点上了陈太医开的安神香。 她心道活该,肯定是沈晋贺亏心事做多了才被梦魇住。 即便房中动静再大,太子妃也一步没再踏进去过。 - 戚晚烟这几天心情很是不错,沈承骁身体日渐大好,庄子里的季青长势也好,紫竹斋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她让田掌柜去周边寻一处大点的工坊盘下来,准备作为制作口红和胭脂的基地。 还有那个狗太子,虽然他别院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暗卫和禁军把守,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出来,但戚晚烟知道他最近一定痛不欲生。 这天戚晚烟乐呵呵地去百草堂出诊。 没一会儿就见阮知宁垂头丧气地从外面回来。 “你不是去学堂上学了吗?这个时间怎么回来了?”许明轩赶紧问道。 前几日他给阮知宁找了处私塾送她去上学,现在应该正是她在学堂读书的时间。 阮知宁背着个小书包,身上脏兮兮的,脸上还沾了一块黑泥,可怜巴巴地进了后院。 戚晚烟手头上正有个病人,她只遥遥地看了阮知宁一眼,就又扭回头去给病人看病了。 等看完病人后,戚晚烟从前堂去了后院,只见阮知宁已经洗干净了脸,在和药铺小二一起晒药材。 她问许明轩:“这是怎么了?” 许明轩摇摇头:“不知道,从回来就一直不说话。” 戚晚烟走上前去,把阮知宁拉到一边,正色问道:“怎么逃学了?是被夫子骂了还是跟人打架了?” 一对上戚晚烟,阮知宁小脸才垮下来,她神情委屈眼角发红,闷声道:“被夫子骂了也和别人打架了……” 戚晚烟顿觉头大,没想到阮知宁还是个叛逆的孩子。 但听完阮知宁断断续续说完事情经过后,戚晚烟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原来是学堂里只有阮知宁一个女娃娃,那些男孩子们就组团欺负她,还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阮知宁气不过和他们理论了几句,几个孩子就朝着阮知宁身上扔泥巴。 夫子见状不光不替阮知宁主持公道,还和几个欺负人的孩子站在一边,阮知宁没办法才背着书包回了百草堂。 和人打架是她单方面被欺负,被夫子骂也是因为夫子不讲理。 戚晚烟听完就觉得头顶涌出一阵怒火,这什么破学校啊?! 而阮知宁却拉了拉她的袖子:“姐姐……我不想去学堂了,我跟你学医术好不好,我也想治病救人……” 小女孩软趴趴的声音让戚晚烟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摸了摸阮知宁的头顶:“书还是要念的,就算跟姐姐学医术至少也得识字认识药材名对不对?明天我让许明轩送你去学堂,和夫子好好说说。” “好吧。”阮知宁闷闷不乐地点点头,虽然非常不想去学堂,但既然仙女姐姐都这么说了,她不能不听话。 戚晚烟本以为这只是学堂里孩子们之间的打闹,却没想到那几个皮孩子还追到了百草堂来欺负阮知宁。 傍晚阮知宁和药铺小二在门口收牌子,戚晚烟刚收工就见几个男孩在朝着阮知宁身上扔石子。 为首的是个衣着华丽唇红齿白的小少爷,他站在一群小孩中间,手里攥住一把石子全扔在了阮知宁身上,还朝着她做了个鬼脸。 第112章 国公府小少爷李斯年 跟在这位小少年身后的几个男孩穿得就没那么华丽,一身布衣看着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还没等戚晚烟上前和几个孩子理论,药铺小二先忍不住了,他随手拿了把笤帚挥舞着就往几个熊孩子身上抡。 “没完了是吧,我看你们再敢扔一个试试!” 小孩们被药铺小二吓得一哆嗦,为首的男孩大喊道:“怕什么?别跑啊!” 除了他几个小男孩已经朝着周围四散跑去,为首的男孩立刻孤立无援,又对上药铺小二凶狠的目光,他也有些撑不住,扭头就要去追自己的伙伴们。 戚晚烟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伸手一甩就打在了男孩的膝盖上。 男孩顿时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药铺小二反应很快,立刻跑过去把男孩拉起来,揪着他的耳朵拖回百草堂门口:“熊孩子!” 男孩发出一阵吱哇乱叫:“放开我!我的耳朵要断了!” 他一路踢踢打打想从小二手中挣脱出来,但奈何不是成年人的对手,只能任凭小二把他拖回去。 戚晚烟把阮知宁护在身后,神情严厉地质问小男孩:“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什么欺负她?” 小男孩耳朵被揪得生疼,眼眶里沁出生理泪水:“你们、你们欺负人!你们知道本小爷是谁吗?等我回去告诉我爹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话音刚落药铺小二手劲立刻又大了几分,把他耳朵捏得更疼,但他还是梗着脖子不肯哭出来。 “那你说说,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李斯年,我爹是李国公,我一会儿回去就告诉我爹!” 小男孩忍着疼报上姓名,想用自己老爹的身份给药铺小二施压。 听完李斯年的话小二有些发怵,这竟然是李国公家的小公子,是惹不起的人。 而戚晚烟则是神色更加严肃,原来这熊孩子竟是前几日在花船上挡她路的那个酒鬼的弟弟。 和他哥李鸿飞一个德性,动不动就用身份威胁人。 本来戚晚烟就对李鸿飞没好印象,这下碰上他弟弟,更是让她觉得心烦。 “我不管你爹是谁,你欺负了知宁就得给她道歉,否则今天就把你耳朵捏碎,以后你可就没耳朵了!” 李斯年被戚晚烟的话吓到,犹豫了半天终于道:“我道歉我道歉!你下午没来学堂,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才来百草堂看看,我不该用石头砸你……” 阮知宁从戚晚烟身后探出脑袋,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药铺小二这才把他松开,戚晚烟又冷声道:“以后再欺负她,可就不是一只耳朵这么简单了,滚吧!” 李斯年立刻拔腿开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朝着阮知宁做了个鬼脸,把戚晚烟气得差点又朝他扔石头。 等看不到李斯年的身影后,戚晚烟才问阮知宁:“他是李国公的儿子,应该在国子监读书,他也在你那家学堂吗?” “他是在国子监,但他和我们学堂几个人玩得好,总是逃学来找他们玩……” 原来如此,这个熊孩子! 处理完这一茬后,戚晚烟才收工回府,一边走一边想,李国公是太子的人,等她和沈承骁把太子三年前的事翻出来后,李国公一定会为太子说话。 她得想办法把李国公解决掉,或者让他乖乖听话,不知道李鸿飞和李斯年能不能作为一个突破口…… - 隔天田掌柜来汇报说城西有家倒闭的染坊便宜出售,位置不错,可以用来做紫竹斋的工坊。 之前做的那批货紫竹斋已经快卖完,把另一条街的分店也改卖脂粉后,更是供不应求。 听完戚晚烟就带上霜儿和阿兰跟着田掌柜去了城西。 染坊里乱七八糟地堆着几口大染缸,还有些未来得及回收的布料挂在架子上,看上去一片杂乱。 但好在面积够大,价格也合适,看过后戚晚烟就让田掌柜和老板签了合约。 接下来就是招工开始干活,戚晚烟把张全叫了来,让他给田掌柜帮忙,反正他最近闲着没事干,不用白不用。 从染坊出来后,戚晚烟直接去了紫竹斋。 紫竹斋装修完后她还没去看过,一进门就被一片花花绿绿的彩灯闪晃了眼。 没想到田掌柜还挺有想法,他在墙壁点着的灯上面都加了一层罩子,把罩子做成了各种鲜艳的颜色,又在房顶加了几排更亮的灯,把店内照得格外亮堂。 这样进店的顾客照镜子时脸上就像加了层滤镜,倒是有几分现代的装修风格。 更让戚晚烟没想到的是,卖得最好的竟然是乳霜,口红和胭脂盘的架子上稀稀拉拉还有几盒,但乳霜却只剩下了一盒。 霜儿道:“王妃,最开始是口红和多用胭脂盘卖得好,乳霜没有它们那么立竿见影的效果,过了一段时间功效才显现出来,第一批用的人都说好,这才引起了大家的追捧。” 戚晚烟点点头,伸手想拿起架子上最后一盒乳霜膏看看,却没想到突然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把那盒乳霜抢了去。 “公主你看,就是这盒东西,最近在城中十分风靡,擦完半盒脸蛋就会变白变亮,现在的姑娘小姐们几乎人手一盒呢!” 只听声音戚晚烟就知道是谁,她不悦地回头,说话的人正是戚暮烟。 但让她惊讶的是,戚暮烟口中的公主竟然是琮阳长公主! 这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她好不容易把人救回来,这才几天时间,她就敢下地还敢出来逛街了? 看琮阳公主面色苍白,戚晚烟就知道她在硬撑。 戚暮烟在看清面前的人之后,顿时心生怨气:“怎么是你?你也来紫竹斋买东西?你配用这么好的东西吗?” 身后的霜儿气不过:“你没看见这盒乳霜是我们王妃先拿的吗?” 戚暮烟自然看见了,正是因为只剩一盒她才着急忙慌地先抢过来,看清被抢的人是戚晚烟后,她心中更加得意。 她捏紧了手中的乳膏:“自然谁先拿到就是谁的,现在这东西在我手里,它就是我的!” 第113章 离间戚暮烟与琮阳公主 “你讲不讲理?” 霜儿正想继续和戚暮烟理论,却被戚晚烟拉至身后。 “一盒乳膏而已,姐姐想要拿去便是了,算是我让给姐姐的。” 她这话更让戚暮烟生气,说的好像这东西是戚晚烟赏赐给她的一样。 戚暮烟怒道:“你惯会抢东西罢了,这盒本就是我先拿到,怎么像是你让给我似的?” “哦?”戚晚烟挑眉:“我抢了你什么东西?你是说丞相府的嫁妆?那可是你亲口答应给我的,既然你这么不愿意给那我把嫁妆还回去,你只赔给我一个镯子就行了。” 一听戚晚烟提到镯子,戚暮烟顿时慌了。 她生怕戚晚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打碎了皇后娘娘的镯子说出来。 何况身边还站着个琮阳公主。 她赶紧打断戚晚烟:“既然承诺了要给你丞相府自然不会赖账,我们向来都是讲信誉之人,再说就那么点东西给你就给你呗,倒是你从小没见过好东西,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哼!” 戚暮烟说完就转回身去,和琮阳公主继续说乳膏的妙处去了。 而琮阳公主却问道:“她说的什么镯子?” 戚暮烟赶紧道:“没什么,她胡说的,我们先看乳膏吧。” 戚晚烟冷笑一声,不再和她纠缠镯子和嫁妆的事,她故意道:“前些天才出了那种丑事,没想到姐姐现在就敢出门,还真是心大,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这话才是真正戳到了戚暮烟的痛处,她蓦然转回头来:“你说什么?还不都是被你害的!我与太子早就心意相通,有什么可羞耻的?” “是吗?既然如此为何这么多天过去,太子还没来娶你呢?” 戚暮烟立刻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戚晚烟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就是因为沈晋贺这些天一直拖着不上门提亲她才着急去讨好琮阳公主,想让琮阳公主帮她说道说道。 于是才拉着琮阳公主出来逛街游玩。 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了戚晚烟这个煞星。 紫竹斋内人流本就多,大家很快被这边的言论吸引,看清是戚暮烟后不少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更让戚暮烟面色发黑。 前几天那事儿好不容易被压下去,却又被戚晚烟提了起来,再次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戚晚烟肯定是故意的。 她只能去求助身边的琮阳公主,想让公主帮她教训戚晚烟。 琮阳公主对上她的目光,心下了然。 本无意缠进这两姐妹的争论中,但她一直把自己的病怪在端王妃身上,早就看她不顺眼。 要不是端王妃在游园会上诅咒她,她也不至于重病差点没命。 她忍不住出声道:“同样都姓戚,暮烟就知书达理让人喜欢,端王妃怎的这般泼皮,处处不饶人?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戚晚烟继续勾唇冷笑,既然琮阳公主想来凑这个热闹,那她自然不会放过她。 “我还听说驸马在府中和侍女纠缠不清,看来琮阳公主一点儿都不担心呢。” 听闻此话琮阳公主顿时脸色大变。 她刚醒过来没几天就听说了这事,但她向来与驸马琴瑟和鸣,根本不信这些传闻,驸马也跟她承诺绝无此事,她最爱颜面,更是不容许被人造谣戴了绿帽子。 戚晚烟一说这事儿,就让她心中怒火直冒:“你说什么胡话,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说着她就掩着嘴角咳嗽起来,把眼泪都咳了出来。 戚暮烟赶紧道:“你把琮阳公主克得生了病不说,今日你还要再气公主,居心叵测!” 琮阳公主身后的侍女也道:“公主的病才好,端王妃就再次害公主,都来评评理啊,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侍女话音刚落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大家早就听说过端王妃天煞星转世,公主的病好像还真是被她克出来的。 “上次在游园会上和端王妃争执了几句,琮阳公主立刻一病不起,难道真是她克的?” “看样子今日也是端王妃故意拿话激公主,再这样下去公主的病说不定又得复发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戚晚烟目光一寒,她朗声道:“公主的病是不是被我克出来的不好说,但想害公主丢命的却是戚暮烟!” “你说什么?”戚暮烟急道:“别血口喷人,我这几日陪着公主游玩怎么可能害她?” 戚晚烟道:“大家都知道公主的病是百草堂的言大夫治好的,我听说言大夫让公主静养三个月,这才不到一月,你就硬拉着公主出门,是不是你居心叵测,想再让公主丢一次命?” 她言辞激烈,直接把戚暮烟说愣了。 “我不是……” 戚晚烟打断她:“琮阳公主,近日来你是不是又感觉胸闷?你自己想想就知道没好利索根本不能出门,戚暮烟是不是想害你?” 一听这话琮阳公主又是一阵咳嗽。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是戚暮烟主动和她说这些天城中有哪些好玩的事,三番五次邀请她出门游玩,她天天在床上躺着无聊这才答应。 跟戚暮烟游玩这几天,她确实有些硬撑,但被戚暮烟哄得又不想停下来。 难道真是戚暮烟故意诱惑她出门,想害她不能好好养病? “你简直强词夺理!”戚暮烟急得大喊:“我是看琮阳公主闷得慌,才找她出来玩……”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她是为了和琮阳公主拉近关系让她在沈晋贺面前给自己说话才故意接近。 即便知道公主身体不适,但还是拉着她出来,一路上各种谄媚讨好。 若无事相求,她怎么可能浪费时间陪着一个病秧子四处游玩? “呵!”戚晚烟嗤笑一声:“想来琮阳公主也不是糊涂人,戚暮烟之前与您没多少交集,在您养病最关键的时刻却突然冒出来,到底是何居心公主应该能想明白。” 不管是哪种居心,反正都不是真心为了约她出来玩。 琮阳公主一想就明白了。 “公主,暮烟绝无别的居心啊,公主万万不能被这个贱人挑拨!” 琮阳公主心生不悦,甩开戚暮烟的袖子,对这个大家闺秀有了些别的看法。 她本就不舒服,被这一出整得有些急火攻心,只觉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更加对戚暮烟充满了怨恨。 见琮阳公主与戚暮烟离心,戚晚烟心中暗笑,得让她们离心得更彻底一些。 她大声对人群道:“大家都看见了,公主的身体本就没好利索,还被戚暮烟硬拉出来逛街,这不是害她是什么?” 第114章 大闹紫竹斋 听闻此话琮阳公主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双腿发软,差点就要站不住,身后的侍女赶紧接住她,让她堪堪支撑住身子不至于倒下去。 见状霜儿也极有眼力见地喊道:“我们王妃离琮阳公主远远的,这次可和我们没关系,要不是被拉出来逛街公主的病也不会复发!” 她这么一喊顿时引来了旁边的一片支持声。 被所有人盯着戚暮烟更觉脸上燥热,此时她心中也对琮阳公主充满了怨恨,谁知道她的病这么严重,自己不过是劝了几句她就跟了出来。 谁又能猜到她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犯病? 不过她不敢指责公主,只能狡辩道:“之前一直都好好的,走到紫竹斋遇上端王妃后公主才咳嗽不断,这不正坐实了公主的病就是被端王妃克的吗?” 这话让戚晚烟眸光渐渐冷厉,心道竟然被戚暮烟给钻了空子。 紫竹斋店内店外挤满了人,这会儿也都开始拿不准。 “刚才看着确实挺好,到底是被气得发了病还是因为端王妃暗中耍手段啊?” “她就不该出门,好好在家待着呗。” “戚暮烟说得也有道理,保不准公主发病真是因为端王妃呢。” 听到大家开始支持自己,戚暮烟心中不禁得意起来,飘飘然地瞪向戚晚烟,心想这下看她还怎么强词夺理。 而戚晚烟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挑衅,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转到琮阳公主身上。 “那我倒要好好问问琮阳公主,公主是进了紫竹斋才胸闷的吗?是遇见我之后才喘不过气的吗?刚才公主一进门我就注意到你面色苍白掩面咳嗽,难道那是你装出来的吗?” 这一连串质问把琮阳公主问懵了,戚晚烟说的确是她身上的感受。 其实她也早就清楚自己身体是怎么回事,就是没修养好,应该与端王妃没什么关系。 强撑着身子出门不过是被戚暮烟说得动了心,怕错过城中的热闹赶不上潮流。 都怪戚暮烟说得如此绘声绘色! 见琮阳公主面露犹豫,戚晚烟就知道自己说得都对,毕竟琮阳身体什么情况她最清楚。 抓住琮阳公主愣神的片刻,戚晚烟扬声对众人道:“大家也看见了,琮阳公主身体早就不舒服,和我并没什么关系。再说就算我命不好克人,那第一个要克的就是戚暮烟,她早就死十遍八遍了,怎么可能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你!”戚暮烟被气得心头一哽。 戚晚烟又对琮阳公主道:“真正关心公主的人都会劝你好好回府休息,公主还是谨遵医嘱先好生休养三个月吧。” 虽然对戚晚烟充满了厌恶,但琮阳的身体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她对侍女道:“回府。” “公主,我们一会儿还要去东街的成衣铺呢,我好不容易提前预约上……” 戚暮烟越说声音越低,因为琮阳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琮阳甩开戚暮烟的袖子,不想再与这个不怀好意的人多说什么。 “蠢货!”戚晚烟骂了一声。 顿时迎来了戚暮烟的眼刀,但她没工夫再搭理戚晚烟,抬脚就要去追琮阳公主。 店员却拦住了她:“你手里的乳膏还没付钱呢!” 戚暮烟把手里的盒子塞给店员:“我不要了!” 说完就追着琮阳公主跑了。 戚晚烟又骂了一声“蠢货”,她如此巴结琮阳不过就是想要嫁给太子。 看来太子的病被瞒得严实,一点儿消息都没透出来,连琮阳公主都不知情。 戚晚烟愣神之时,霜儿朝着紫竹斋门口围观的人群喊:“大家都散了吧,今日是戚暮烟故意来找事,没什么热闹看。” 这下戚暮烟的形象彻底没了。 她出门追琮阳公主被侍女甩开,只能闷闷不乐地回了丞相府,一边走一边怪戚晚烟那个贱人,又把她的好事给搅黄了。 今日她是跟着琮阳公主的轿子出得门,眼下被琮阳甩开,她只能一个人往丞相府走。 刚回到府中,丞相戚为川也正好从外面回来。 他一脸没好气地对戚暮烟道:“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待着吗?你又出去给我惹事,还在紫竹斋闹了一通,现在城中百姓议论纷纷,几个官员都在嘲笑咱们相府你知不知道?” 戚暮烟没想到这事儿传播速度如此快,她才刚到家流言就已经传到她爹耳朵里了。 “爹,都是那戚晚烟故意陷害我,我本是想着让琮阳公主帮我在太子面前说点好话,谁知道她突然发病还被戚晚烟说得那么严重。” 听她这么说戚为川更生气:“你天天乱跑什么?还嫌咱们家不够丢脸吗?” 这时刘氏从房中跑出来把戚暮烟护在身后:“你对暮烟凶什么?都是因为戚晚烟那个贱妮子故意给我们找茬,我看她还在气咱们把她送去乡下十三年,所以才斤斤计较处处针对我们。” 戚为川逐渐冷静下来,被刘氏说得有些心有愧疚:“早知道就不该把她送走,还逼她嫁给端王那个残废。” “你心软了?”刘氏哂他一眼:“要不是她命不好,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你忘了她把爹克死了吗?” “唉。”戚为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个江湖术士的话准不准……” 见戚为川怀疑,刘氏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继续冷声道:“算命的当然说得准,父亲肯定就是被她克死的,这不用怀疑。” 她说得如此坚定,戚为川也不再怀疑,他又对戚暮烟道:“这几天你待在家里别出门,丞相府的名声早就不好了,你别再出去添乱!” 戚暮烟咬着嘴唇,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刘氏道:“太子怎么还不来提亲,总这么拖着也不行,你去求求皇上呗。” “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让我去找死吗?”戚为川板着脸瞪向刘氏:“太子还禁足在别院,朝堂之上已有人提出要废黜太子,我看暮烟这婚事还是先拖一拖,你最近也管好自己,别给我找事!” 说完他就一甩袖子扔下母女两人走了。 戚为川的怒火突然刮到自己身上,让刘氏一股莫名的怨气无处发泄。 她和戚暮烟一样,都觉得现在的处境全是拜戚晚烟所赐。 戚晚烟在端王府够不着,但她亲娘可还在这府中被她们拿捏着,刘氏与戚暮烟对视一眼,互相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股怨气没法发泄到戚晚烟身上,那就发到她娘身上! 第115章 晚烟被暗算挨打 戚晚烟从紫竹斋出来后,路过百草堂正看见阮知宁在药铺里和小二数草药。 她疑惑地走进药铺问:“你今天又没去学堂?” 昨日和许明轩说好了让他今天亲自把阮知宁送去学堂,再和夫子好好说说不要让熊孩子们继续欺负她。 现在已经快正午,阮知宁竟还在药铺里。 一见戚晚烟进来,阮知宁的嘴角立刻瘪了下来,一脸委屈。 “夫子说不让我去读书了……” 戚晚烟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药铺后面门口的帘子被人挑起,许明轩走出来道:“昨天李国公家那位小公子回家告了状,他家直接找到了学堂,夫子哪还敢让知宁去,本来那个老头就偏心,被李国公的身份一压,更是直接把我们赶了回来。” “岂有此理,这不是欺负人吗?” 许明轩摊摊手:“没办法,谁让人家位高权重呢,没来百草堂闹已经不错了,我抽空再去找几家学堂吧,就算没人收我也能教得了知宁,是不是呀?” 说着许明轩伸手在阮知宁头上胡噜了一把,小女孩抿着嘴唇笑了起来。 他们两个倒是一点都不生气,戚晚烟满心无奈。 这里和现代社会不一样,普通百姓把教育看得没那么重,能上得了学堂的女孩更是屈指可数。 她只能叹了口气:“行吧,知宁就先在药铺里认认药材名,以后有合适的学堂再说吧。” 李国公爱面子,应该不会因为自己家孩子被拧了耳朵就来百草堂闹事,要是来闹戚晚烟也不怕,反正是他们这边有理。 忙活了半日,戚晚烟带着霜儿和阿兰回府去了。 - 深夜,戚晚烟刚把沈承骁扶上床准备睡觉。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阿宇在外面道:“王爷王妃,有人在王府后门处鬼鬼祟祟,我把他抓来了,可能又是太子派来的刺客。” 戚晚烟赶紧打开门走到院中。 只见阿宇手里拎着个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像个孩子,没什么攻击力。 怎么看都不像刺客。 戚晚烟放下心来,让阿宇把人放开,冷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话音刚落阿宇手里的人就喊了一声:“二姐姐。” 他抬起头来,戚晚烟才看清原来他是丞相府的二公子。 二公子戚嘉禾出自戚为川的二房夫人,比戚晚烟小三岁,是相府里最小的孩子。 在戚晚烟印象中她和戚嘉禾没什么交集,除了出嫁前拜别家人时见过面,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他怎么会突然来端王府? 被阿宇放开后,戚嘉禾突然哭了出来:“二姐姐,苏姨娘生病了,大夫人拦着不让请大夫,我是偷偷跑出来找你的。” 一听这话戚晚烟顿时心焦,丞相三夫人苏静汝可以说是原主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之前她回丞相府时苏静汝还偷偷给她塞过钱,让戚晚烟感动不已。 也或许是原主残留的情感在作祟,一听苏静汝生病,戚晚烟心都揪了起来。 她急忙问戚嘉禾:“我娘得了什么病,为什么是你来找我?” 戚嘉禾哽咽着说道:“苏姨娘只说肚子疼,大夫人不让人去请大夫,也不让她院中的侍女们出门,苏姨娘已经疼了大半日,平日里她待我特别好,我实在气不过没办法才偷偷来找二姐姐,你快去看看苏姨娘吧!” 他眼泪鼻涕流了满脸,不像装的,苏静汝的脾性待人亲和,对府中小公子友好也应该是真的。 但戚晚烟对戚嘉禾不了解,不免有些戒心,她问:“你来找我怎么不敲前门,在后门鬼鬼祟祟干嘛?” “端王府前门关得紧紧的,我又害怕来找你被大夫人发现,才一直犹豫,刚才都想放弃算了,没想到在后门就被抓了起来。” 他哭喊得更厉害:“二姐姐,你快去看看苏姨娘吧,苏姨娘疼得快不行了……” 这话彻底打消了戚晚烟的疑虑,戚嘉禾年纪还小,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走,我跟你去丞相府一趟。” 戚晚烟回房中穿戴好衣服,和沈承骁说了声就带着阿兰往丞相府去了。 一边走戚嘉禾一边说:“我们不能走正门,被大夫人知道我偷偷找你报信一定会打死我,我知道一处矮墙,可以从那里翻进去,我就是从那儿翻出来的,那里正好离苏姨娘的院子很近。” “好。” 戚晚烟为苏静汝的病担心,恨不得立刻见到她。 这次她深夜前来也不想被丞相府的人发现,戚嘉禾的提议正合她意。 到了矮墙处,戚晚烟抬头张望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声响。 她让阿兰等在外面,和戚嘉禾一起翻上墙,这墙极好翻,没费多大劲儿两人就翻了过去。 可就在戚晚烟落地的那一刻,黑漆漆的院落中突然亮起了灯。 她头皮瞬间一阵发麻。 被暗算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头顶一张大网就向她扑过来,劈头盖脸将她罩了个严实。 远处脚步声涌来,有人大喊着“捉小偷”就往戚晚烟这边跑。 最早埋伏在墙边的几人抬脚狠狠踹在戚晚烟身上,情急之中她只来得及双手抱头把脸捂住。 身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几脚,疼得戚晚烟龇牙咧嘴,在地上滚了几圈,护住头大喊:“阿兰!” 听见院中动静后,阿兰已经翻墙而来,此时已经到了戚晚烟身前。 她抽出腰间长剑对向围住戚晚烟的人,招招致命。 这些天她和阿宇跟着宋舟练习武艺长进了不少,丞相府里这些人哪是她的对手。 所有人纷纷倒退着向后跑。 阿兰眼眸猩红追着他们打,锋利的刀刃一剑剑划在那些人身上,跑得最慢的一个生生被她斩断了一只手臂。 那人痛呼一声疼晕了过去。 见状再无一人敢靠近墙边。 戚晚烟挣扎着从网罩中翻出来,还好阿兰来得及时,那几人踹她几脚就跑走了,没伤到她的要害。 不过这些皮肉伤也让她疼得出了一身汗。 “哟!原来小偷是晚烟妹妹啊!” 戚暮烟掩着嘴角从后面走出来,一脸得逞地看着浑身凌乱的戚晚烟,眼中的嘲笑与得意藏也藏不住。 刚才还拉着戚晚烟手的戚嘉禾一溜烟躲在了戚暮烟身后。 此时院中已是灯火通明,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 戚晚烟目光森然地扫向戚暮烟与院中众人,心中升腾起一股杀意。 第116章 严刑逼供 她没想到戚暮烟竟然会用苏静汝骗她前来,再设计暗算她。 好歹毒的心思! 见戚晚烟脸色发白,戚暮烟心中更加得意,先前暗算过她那么多次都没成功,这次终于没让她跑掉。 虽然她身边那个会武功的侍女看上去很厉害,但戚晚烟挨了顿打却是实打实的。 戚暮烟笑得越发放肆:“哈哈哈妹妹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好像刚从土里滚出来一样,可真狼狈呢!” 从她后面又走来刘氏,刘氏也是一脸奸计得逞,看着狼狈的戚晚烟,她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说这大半夜哪里来的小偷,原来是你啊,你想来丞相府偷什么东西?” 戚晚烟冷眼道:“是你们算计我。” “哎哟这可没有。”刘氏赶紧否认:“你自己翻墙进来,我们又没逼你,这黑灯瞎火偷摸进来可不就是贼吗?” 戚晚烟目光扫向戚暮烟身后,戚嘉禾在后面藏得好好的,一点衣角都没露出来。 她心中懊恼不已,竟一时着急着了个孩子的道。 丞相一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我刚落地府中的火把就亮了,恐怕这些人在这里埋伏很久了吧?还是你,戚暮烟,你那院子离这里远得很,不可能这么快就过来,也早就在这儿等着了吧?” 戚暮烟怎可能承认,她嗤笑一声:“这都是你的揣测,再说现在是你翻墙想做坏事,没理的是你,你休想反过来指责我,就算报官你也是小偷!” 戚晚烟不想继续和她们掰扯,冷声道:“好啊那就报官!第一个被罚的就是戚嘉禾,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去端王府坑蒙拐骗,你腰间挂着的玉佩还在我手上呢,本王妃人证物证俱在,见了官咱们看看谁能先说清楚。” 她话音刚落就见戚暮烟身子一抖,是躲在她身后的戚嘉禾害怕了。 戚暮烟神色一凛,大声对戚嘉禾道:“别怕,她在吓唬你,擅闯丞相府的是她,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要论人证的话我们更多!” 刘氏也附和道:“就是,本来就是戚晚烟翻墙擅闯,她最会颠倒黑白,我看她是被踹了几脚恼羞成怒了。” 听她们俩这么一唱一和,戚嘉禾不再害怕,反而还从戚暮烟身后探出脑袋,冲着戚晚烟神气地吐了吐舌头。 气得阿兰忍不住向他挥剑。 “王妃别和她们打嘴仗了,让我去打一顿,她们就老实了!” 戚晚烟伸手制止她,今日她失算进了戚暮烟的陷阱,若是阿兰再把这些人打伤,还真会坐实她们翻墙进来就是图谋不轨。 她只能咬死是戚暮烟和刘氏故意暗算她。 “这里如此热闹,戚丞相却没赶过来,算计我这事儿咱爹不知道吧?” 这事儿肯定是戚暮烟擅自做主,想暗中教训她一番,戚为川根本就不知情。 被戳穿后戚暮烟心下一紧,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爹爹已经休息了,哪里会管抓贼的事?” 戚为川今天才说了让她好好待在府中别惹事,要是这事儿让他知道肯定又会挨顿骂。 刘氏和她的担心相同,今日她们母女俩刚惹了戚为川不自在,此时更是不能让他知道她们深夜又算计了戚晚烟。 母女二人的本意就是引戚晚烟前来,打她一顿出出恶气,见戚晚烟挨了打,她们也就开心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此事不能再闹大。 “这大半夜的,虽然不知道妹妹翻墙来丞相府有何意图,但好在下人及时发现,府中也没丢东西,那我们就回去歇着吧。” 说完戚暮烟和刘氏就想走。 戚晚烟哪能轻易放过她们,她出声制止:“等等!” “看来是本王妃平日里与你们太过纵容,一口一个妹妹叫着可有礼数可言?我现在是端王妃,你们故意设计暗算本王妃,还无缘无故打伤我,你们就想如此了事?” 戚暮烟眉头微蹙:“谁让你翻墙,被当成小偷怪谁?况且你的侍女已经砍断了一人手臂,你还想怎样?” “你说我是小偷,可又说府中并未丢东西,这不是自相矛盾?那我也可以告你诬陷。” “你!”戚暮烟一时被她绕进去,没想到该如何反驳。 旁边的刘氏冷声道:“别和她废话!她擅闯相府本就是居心叵测,谁知道除了偷东西还想干什么坏事?” 戚晚烟差点被气笑:“那你们怎么不敢抓我?不是心虚是什么?刚才还说报官现在又想草草了事,可是害怕暗算之事被发现?” 刘氏双眼渐渐变得阴鸷:“我们根本没暗算,你自己翻墙被抓还能怪我们?” “阿兰!”戚晚烟不再与她啰唆:“把断手那人喊醒,问问是不是戚暮烟指使他们提前在墙角蹲我。” “是!” 阿兰挥剑敲向断臂人腰腹,疼晕过去的断臂男直接被疼醒。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那人在地上翻滚起来。 看着这骇人的一幕,其他下人不自觉地开始打哆嗦,甚至觉得自己的肩膀也开始发疼。 戚暮烟和刘氏倏忽倒退一步,移开眼睛不敢看。 “戚晚烟,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过是想找个人问明实情罢了。” 她话音刚落,远处又走来一行人,竟是戚为川带人来了。 戚暮烟和刘氏神色立刻慌张,她们明明吩咐了下人不要把这事儿告诉戚为川,他怎么还是来了? “大半夜的你们在做什么?” 戚为川的声音里藏着怒火,让戚暮烟觉得后背有些冒汗。 她赶紧先一步开口道:“爹,晚烟妹妹深夜翻墙闯进来,被下人当成了小偷,不过现在误会已经解决。” 戚为川不悦地把视线落在戚晚烟身上:“你来相府不走正门翻墙做什么?还砍伤了府中下人?” 戚晚烟冷笑一声,不理会戚为川,而是偏头看向在地上翻滚的人,厉声问道:“是不是你们提前准备好在墙角暗算我?” 断臂人不肯说话,只疼得在地上打滚。 阿兰拔剑在他的伤口处又刺了一剑:“快说!今天是不是你们提前策划?” 第117章 教训戚嘉禾,离间二夫人 断臂男实在受不了肩上的疼,让他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哪还管要替戚暮烟保守秘密,嘴巴一张就要开口。 这时刘氏却突然咳嗽起来。 咳嗽声拉回了断臂男的一些理智,他再次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戚暮烟和刘氏的冷汗都要冒出来,生怕那下人说点什么出来。 戚为川倒是好对付,被他知道实情顶多挨顿骂,但戚晚烟肯定又会拿这事儿来做文章。 见断臂男如此坚挺,戚晚烟喊道:“阿兰,砍到他说实话为止,要是还不肯说就连他另一只手臂也一起砍掉!” “是!” 阿兰回话的声音听在断臂男耳中就如鬼魅一般。 此时他失血过多,浑身疼得没有一丝力气,直愣愣地趴在地上再不能动弹。 趁他喘息的片刻,阿兰再次挥剑朝他身上刺了一刀。 断臂男身体立刻弹了一下,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 他终于撑不住:“我说,我说……” “咳咳咳!”刘氏又开始咳嗽。 戚为川恼怒地转向她:“你什么毛病,一直咳嗽干什么?难道你想提醒他?” 他早就觉得这事有疑点,再加上刘氏又一直欲盖弥彰地以咳嗽声向断臂男示意,戚为川心中的怀疑更深。 刘氏立刻噤声:“不是!我只是嗓子突然有点不舒服……” 阿兰用剑柄拍拍断臂男的脸:“别磨叽了,快说!” 断臂男咬牙道:“是大夫人和大小姐让我们、让我们提前守在墙边,说二小姐一会儿翻墙进来后二话不说先罩住她打一顿……” “哦?”戚晚烟勾唇冷笑:“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今晚一定会翻墙进来呢?” “大小姐说……说让小公子去骗二小姐前来,说三夫人生病,二小姐一定会着急赶来……” 话说到这里,大家已经全明白了。 见计划败露,戚暮烟脸色发白,抿着嘴唇不敢说话。 转头正迎上戚为川怒气冲冲的目光,戚暮烟更是一句辩解都说不出口。 问清楚后戚晚烟对阿兰一招手,她就从断臂男身边走了回来,断臂男瞬间长舒一口气,被戚为川找人拖了下去。 看着院中一片乱糟糟的场面,戚为川只觉胸口怒火中烧,他向来温润懂事的大女儿最近怎么总是做出这些让他失望的事? 但即便如此,当同时面对大女儿和二女儿时,他肯定也会站在戚暮烟这边。 戚为川只能哑声道:“晚烟,今天这事儿可能是误会,都是一家人,你也别怪你姐姐了,是她一时脑子发昏才做出如此错事,我看你也没受多大伤,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就这么算了?”戚晚烟简直不可思议:“被骗的是我,受伤的也是我,大晚上的我平白遭了无妄之灾,就这么算了?” 见她不给面子,戚为川有些恼。 他是一家之主,所有人都该听他的,可在戚晚烟这里,他向来找不到存在感。 “那你想怎么办?还想继续把这事儿闹大让外人再嘲笑丞相府?是嫌最近丞相府丢的脸还不够多?” 他越说越气,心口一股怒火烧得他干咳起来,早就忘了今日之事源头是戚暮烟,反而把怨气全转移到了戚晚烟身上。 戚晚烟冷厉的目光在院中众人身上依次扫过,今晚她只带了阿兰一个人,对面是丞相府一大家子人,真要把事情闹大或者去见官,保不准他们又会集体翻供把脏水再泼回自己身上。 眼下对方人多势众,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誓要让戚暮烟和刘氏付出代价,今晚暂且就先放过她们。 “今晚是戚嘉禾引我前来,小孩子心性未定得好好教育,打他二十板子这事儿我就不追究了。” 一听这话躲在别人身后的戚嘉禾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你说什么?”戚为川一脸不敢置信:“他可是你弟弟,你怎能如此心狠?” “正是因为他是我弟弟,我才要好好教育他,小小年纪就如此坑蒙拐骗长大了可还了得,他骗我挨了顿打还让整个丞相府半夜不得安宁,二十板子算便宜他了!” “你不要得理不饶人!”戚暮烟急得大喊。 戚晚烟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有理的是我啊?再怎么说我是堂堂端王妃,委屈也不能说受就受,这事儿传出去丢人的可是丞相府,最近相府的名声如何大家都知道,爹,反正你看着办吧。” 她说完就不再搭理这帮人,神情冷漠地站在一边等着看戚为川决定。 沉默了半天,戚为川终于道:“打吧。” 刘氏拉住他:“万万不可啊,嘉禾年纪还小,打坏了怎么办?” 戚为川与她对视一眼,刘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反正打人的是丞相府的人,手劲儿稍微轻点意思意思就行。 他们的心思戚晚烟猜得一清二楚,但她也懒得揭穿。 戚嘉禾的哭喊声一直没停,几个下人过来把他拉走,他又是爆发出一阵“啊啊啊”的哭声。 板子一下下打在戚嘉禾屁股上,虽力道不大,但对一个小孩来说也疼得不行。 他的哭喊声越来越大,终于引来了蒙在鼓里的他的亲娘——二房夫人孙氏。 孙氏来得匆忙,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件外袍,看样子是刚得到信儿。 一来正看见她的宝贝儿子被几个仆人按在长凳上打,差点背过气去。 “老爷,禾儿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打他?我可怜的儿啊!” 她不顾下人的阻拦扑到戚嘉禾身上,为她的宝贝儿子挡下了两板。 这会儿二十大板已经结束,戚为川沉声对戚晚烟道:“这下你满意了?” 戚晚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戚为川更加气愤,见她不再计较后甩甩袖子就走了。 戚暮烟和刘氏也紧跟着离开。 等院子里的人走得差不多,戚晚烟才迈着步子走到戚嘉禾母子二人面前,俯身凑在孙氏耳边道: “嘉禾是被大夫人和戚暮烟利用了,她们设计暗算我,可最后挨打的人却是嘉禾,你想想就知道,你们就是为她们背锅的,二夫人您可要小心啊。” 她才不管孙氏信不信,反正猜忌的种子已经在她心里种下了。 说完她就直起身子越过孙氏母子朝丞相府大门走去。 她偏要光明正大走正门,气死戚暮烟和刘氏。 刚走出小院落,就有一个侍女将她拦下。 侍女看上去有些紧张,张望见四周无人后才对戚晚烟道:“二小姐,我是三夫人的贴身侍女雪柔,三夫人真病了!” 第118章 苏静汝有孕又被下毒 戚晚烟一下顿住脚步,眉心紧紧蹙起。 三夫人生病是戚嘉禾用来哄骗她的假理由,此时突然冒出来的侍女戚晚烟根本不信。 见她明显不信,雪柔逐渐着急,眼眶渐渐发红:“二小姐,我真没骗您,三夫人今天中午突然腹痛不止,大夫人拦着不让我们去请大夫,虽然二公子是骗您前来,但三夫人生病这事儿却是真的,刚才听见这边喊抓贼我才赶紧过来,没想到正看见您被她们围住,是我悄悄去找来的丞相……”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不像装的。 戚晚烟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想了片刻,她沉声道:“带我去我娘的院子。” 阿兰跟在戚晚烟身后,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王妃,万一这丫头也是骗子呢?” “无妨,我们去看看也放心,府中刚消停戚暮烟应该不会再骗我们第二次。” 即便她并不相信眼前的侍女,但万一苏静汝真生病了呢? 苏静汝的院子离刚才翻墙的院子很近,两人跟着雪柔很快来到一处小院,里面点着微弱的灯火,门前有个小丫头在焦急地走来走去。 见雪柔把戚晚烟带了来,她顿时松了口气,赶紧从台阶上迎了下来。 走到这里,戚晚烟心中的猜疑已经烟消云散,看来苏静汝真病了。 她三两步迈上台阶,冲进房门。 一眼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苏静汝,只见她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已经快失去了意识。 戚晚烟立刻冲到床边,伸手按在苏静汝脉搏上。 身后的雪柔哽咽道:“三夫人好几次都疼晕了过去,二小姐,你想办法给找个大夫来吧,我们根本出不去……” 戚晚烟摆摆手,示意她们先不要说话。 她仔细给苏静汝把脉,眼神渐渐发寒。 苏静汝的腹痛是因为中毒,毒物唯一的作用就是导致腹痛,没别的效果,这完全就是为了让她难受。 更是为了打击报复。 肯定是今日在紫竹斋她让戚暮烟当众丢了脸,她们这才打击报复到苏静汝身上。 又以此引诱她前来,一石二鸟。 戚晚烟回头问雪柔:“今天我娘都吃了些什么,可有从大夫人那边送来的东西?” 一听这话雪柔就明白了个大概,她脸色有些发白:“没有大夫人送来的,今天吃的都是府中厨房做的饭,但厨子都是大夫人的人。” 她顿了顿才道:“二小姐是说三夫人不是生病,而是被下毒吗?要是大夫人让厨子下毒,应该很简单……” “嗯。”戚晚烟点了点头:“我娘的确是中毒,肯定是大夫人和戚暮烟下的。” 她眼眸中染上了一层晦暗,戚暮烟三番五次对她下手,现在还将算盘打到了她娘身上,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苏静汝身中之毒不算厉害,戚晚烟从空间实验室中拿来止痛药给她服下,又给她打了一剂止痛针。 站在后面的雪柔看呆了眼:“二小姐……你会医术?” 知道雪柔是可信之人后,戚晚烟并未对她隐瞒,她“嘘”了一声:“这事儿别说出去,帮我瞒好。” “好。”雪柔头点得像拨浪鼓。 打完止痛针没一会儿,苏静汝额头的汗已经消了大半,痛苦减轻了很多。 戚晚烟再次给她把脉,越把眉头皱得越紧,刚才因为着急和毒药的干扰她没注意,此时平静下来后才在苏静汝的脉象中摸到了一丝滑脉。 苏静汝有身孕! “我娘怀孕了?” 雪柔道:“三夫人确实有孕已经一月,她让我们先瞒着不要声张,怕这次还保不住。” “什么意思?我娘之前有过身孕没保住?” “是,有过两次身孕最后都小产了,三夫人说可能是大夫人从中作梗在吃食上动了手脚,所以这次让我们千万别说出去。” 戚晚烟又仔细给苏静汝把了一遍脉,发现她并不是容易流产的体质,所以雪柔说的对,之前两次小产很可能都是大夫人故意所为。 看着脸色苍白的苏静汝,戚晚烟心中火气直冒,这笔账她记下了! 又过片刻,苏静汝慢慢恢复意识,睁开眼看清了坐在床边的人。 她眼中溢出惊喜:“烟儿,你来了……” 戚晚烟扶她从床上坐起:“娘,你感觉好点了吗?肚子还疼吗?” “好多了,是你给我请了大夫?” 还没等戚晚烟说什么,雪柔先道:“是二小姐治好了您,二小姐会医术,她给您喂了药一会子工夫您就不疼了!” “真的吗?烟儿你会医术?你什么时候学的?” 戚晚烟点点头:“是在乡下时偶然遇到了一位高人传授与我,但现在我还不能暴露。” 苏静汝冰雪聪明,她斟酌道:“那百草堂……” 戚晚烟打断她,食指举在嘴边点了点头。 见状苏静汝心中大喜,既然烟儿会医术,这么长时间过去端王还好好活着,一定是烟儿治好了端王的病。 想到这里苏静汝就觉得日子有了盼头,端王死不了,她的女儿就不用守活寡。 吃了十几年苦,总算能过上好日子。 她紧紧攥住戚晚烟的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戚晚烟帮她擦去额角的汗,问道:“你有孕我爹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除了我身边这两个贴身侍女,谁也不知道。” 戚晚烟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之前的两次小产除了和大夫人有关,保不准也和丞相有点关系,苏静汝现在算高龄产妇,更是不能大意。 “我给你抓点安胎药,明日让阿兰悄悄送过来,保证你安稳度过三个月,三月稳定后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至于我爹,你也先别告诉他。” 苏静汝点点头,看出了戚晚烟担心的地方,她小声道:“你爹他对我不错,之前送你去乡下他也是无奈之举,他对你淡漠是因为这些年没有养在身边相处……” 戚晚烟摆手打断她:“还是小心些为好,他一直与大房一心。” 她才不信戚为川是个好人,若他真在乎苏静汝,岂会眼睁睁看着她两次小产而无动于衷,又纵容刘氏和戚暮烟嚣张至此? 第119章 暗算刘氏,火烧庄园 但她知道这些话现在对苏静汝说她也不会信,等以后抓到戚为川的把柄再说。 “娘,我先回端王府,今天之后刘氏应该会安分一些时日,你好好养胎别动气。” “好。” 怕引起刘氏和戚暮烟的怀疑,戚晚烟不敢在苏静汝小院中多待。 和苏静汝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她就和阿兰从院中出来,向着丞相府大门走去。 刚闹了这么一出,府中下人没一个敢惹她,生怕她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的手臂也砍掉。 直到从丞相府出来,戚晚烟才彻底松了口气。 刚才绷着身体没感觉到疼痛,如今浑身被踢踹的疼才全都席卷而来。 “丞相府这帮人下脚还真狠。” 估计她背后肯定发了青,还好都是皮肉伤,回去她上点药几天就能好。 今天的事情也给她提了个醒,除了苏静汝,往后丞相府的人一个都不能信。 回端王府后,戚晚烟先去寝殿和沈承骁打了声招呼,见他还在房中坐着,就道:“你快睡觉吧,我去隔壁换身衣服,被戚暮烟算计了一通身上脏得不行。” “戚暮烟难为你了?” “没什么,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我娘的病也解决了。” 戚晚烟三言两语把今晚发生的事和沈承骁说了一遍,就去了隔壁沐浴换衣。 她走后,沈承骁却坐在轮椅上一动没动,片刻后他把阿兰叫进来,仔细问了今晚在丞相府发生的所有细节,这才知道当时情况竟如此危险。 沈承骁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宋舟!” 他叫了一声,宋舟就从外面跑进来:“王爷,什么事?” 沈承骁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一通,宋舟点头道:“明白,你放心,我肯定办成!” 宋舟走后,沈承骁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漆黑天幕中的皎洁月亮,眼中的狠厉越发深刻。 这笔账他会暗暗记在心底,等他的腿彻底恢复,他定不会放过丞相府那帮人。 站了一会儿他就又回到轮椅坐下,虽然他现在不借助任何外力就能自由行走,但还是不能长时间站立,要养精蓄锐。 直到听到旁边房间有动静,沈承骁才到床上躺好。 戚晚烟沐浴回来后自然地躺上床:“今天太累了,快睡觉吧。” 她已经很久没睡过房中那张小床,早就习惯了和沈承骁同床共枕。 看着旁边打着哈欠的戚晚烟,沈承骁心中泛上一抹暖意,暗道很快就能换自己保护她了…… 戚晚烟不知道的是,在她进入甜美梦乡时,戚家在京郊的两处庄园莫名着火,直到天快亮才被扑灭。 庄园里东西全烧了个干净。 丞相府寅时才得到消息,戚为川赶着去上早朝,只能刘氏一个人火急火燎地赶去京郊,看着满地被烧成灰的焦黑痕迹,她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处理完后她稀里糊涂地坐回马车,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前段时间才被戚晚烟敲诈了一笔,这下又烧没了两个庄园,今年府中账本恐怕只能是负的了。 坐在马车中,刘氏捂着嘴呜呜地哭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马车却突然一阵颠簸,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连人带车全侧翻了过去。 好巧不巧,翻车位置旁边正好是条河,马车直接滚进了河里。 下人们惊慌失措地跳进河里,救了半天才把刘氏从水中拉出来。 她差点淹死过去,被下人们拖上来时只剩了最后一口气。 河边小树林里的一棵大树上,正坐着个全身黑衣身材修长的男人,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丞相府的下人们仓皇背着刘氏去城中找大夫后他才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宋舟从一棵树枝跃上另一棵树枝,眨眼就飞出了数米。 任务完成,他得回去复命了。 - 睡了一夜的戚晚烟感觉浑身酸痛少了很多,她刚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霜儿就在门外道:“王妃,李鸿飞病了,让人去百草堂求医,希望你能上门医治。” 戚晚烟打开门:“什么病?” “不知道,药铺小二只说很严重,别的大夫看不了,所以李国公府的管家才找到百草堂。” 戚晚烟仔细回想了上次在曲笙苑花船上撞到李鸿飞的一幕,当时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病。 但不管他得了啥病,戚晚烟现在都不会给他治。 “你去跟小二说,我不治,让他回绝。” “好嘞。” 霜儿走后,沈承骁转着轮椅从房中出来:“她说的李鸿飞可是李国公的世子?” “正是,就是上次在花船上差点误我事的那个酒鬼。” 沈承骁低声道:“李国公是太子的人。” 戚晚烟眼神有些幽暗:“咱们正愁没办法控制李国公,这李鸿飞病得正是时候,等他病入膏肓一定会再来百草堂找我,那时候再给他看也不迟……” 果然不出戚晚烟所料,又过了两日,她去百草堂坐诊时,李国公亲自找上了门。 这时候已经快至黄昏,百草堂内的病人早就全都看完,戚晚烟正准备收工回府。 两个人突然进了百草堂,把戚晚烟拦住。 为首的人正是李国公,他一身深色长袍,胡子有些发白,看上去年龄在四五十岁左右,却腰杆笔直,一身正气。 戚晚烟微微眯着眼打量他:“你来看病?” 来人一拱手,对她行了个礼:“老夫来百草堂找言大夫,是为犬子求医。” 戚晚烟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也并未开口说话,一脸孤傲。 她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李国公窘迫地搓了搓手,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身后的管家鼻孔朝天一脸不逊:“大胆!见了李国公不行礼就算了,你竟连起身都不愿,可是看不起我们国公府?” “退下!”李国公大声呵斥道:“先前就和你们说过,咱们是真心来请言大夫上门医治,摆正你的态度!” 管家讪讪地往后一退,不再说话。 戚晚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主仆,也不知道李国公是真心的还是在演戏。 李国公素来有清正之名,但府中下人却如此目中无人,这李国公说不定也是装出来的。 见戚晚烟依旧没说话,李国公深吸一口气,又对戚晚烟行了一礼。 “老夫知道近日小儿与百草堂的知宁小姐有些过节,今日特地把他押过来给知宁小姐赔罪。” 他朝管家道:“把人押过来!” 第120章 李世子得了花柳病 戚晚烟这才看见百草堂门外的李斯年。 他的小脑袋一直藏在门口向里张望,直到听见李国公喊他时才不情不愿地从门边走进来。 这次他没了上次的嚣张气焰,整个人看上去蔫巴巴的,小声对戚晚烟道:“我那天就已经道过歉了……对不起……” 他这副模样一看就是被教训过,硬被拖着来道歉。 那天他在百草堂已经被拧红了耳朵,戚晚烟也不想和一个孩子置气,她冷声道:“小孩子打闹是一回事,但你们去学堂闹又是怎么回事?” 李国公面上滑过歉意:“这事儿我事先并不知情,是我夫人擅自做主找到学堂,我已经好好教训过她,本就是小孩子之间打闹,不该闹到如此地步。” “老夫也已经亲自去和学堂夫子说过,不会再阻拦知宁小姐去上学,往后更会善待她。” 见李国公姿态放得如此低,戚晚烟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本就是故意给李国公甩脸子,也正好借机让李斯年不敢再欺负阮知宁。 这会儿阮知宁正在后院收草药,听到前面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才从帘子后探出来一个脑袋,看清堂内是李斯年后,她又缩了回去。 李斯年见堂中几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悄悄沿着墙角溜进了后院。 而李国公还在和戚晚烟保证,以后一定严加管教好李斯年。 他的态度看上去比一般达官贵族谦逊许多,就算是装出来的,也比那些有点权势就恃强凌弱的人好多了。 若他不是太子的人,说不定戚晚烟还会对他高看一眼。 “今日天色已晚,我明日会去府上给世子看病。” 戚晚烟说完起身离开。 李国公虽心中急切,但好不容易能让言大夫答应上门医治,也不敢再说什么。 只能站在堂中目送言大夫的背影离开。 随后他环视四周一圈:“斯年那个家伙又跑哪儿去了?管家,你看好他,可别再让他闯祸。” “是。” 管家四处去找李斯年,李国公则是上了门口的马车,准备回府。 而此时的李斯年,正跟在阮知宁身后不断解释:“我没把百草堂的事儿说出来,也不是我去找夫子不让你上学,那天我娘看我耳朵肿了,她逼问那帮和我一起玩的孩子才找到了学堂,那夫子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阮知宁一直不说话,只自顾自地整理手中的草药。 李斯年急切地问:“我说的你听见了吗?” “哦。”阮知宁嘴里挤出一个字。 见她不肯搭理自己,李斯年也不自讨没趣,叹了口气小声道:“我也不是故意拿石头扔你,你怎么这么小气呢……” 本以为他的自言自语阮知宁听不到,但他话音刚落就迎来了阮知宁的眼刀。 他只能讪讪地闭了嘴。 这时从外面传来管家喊他的声音,李斯年伸长脖子往外一看:“我得走了,这几天我爹不让我出门,生怕再惹了言大夫不开心就不给我哥看病了。” 阮知宁早就转回头去,根本没看他。 李斯年又提高音量说了一遍:“我走了啊。” 他朝着百草堂外面走去,走出去好远又回头问阮知宁:“……你明天去学堂吗?” 不出所料这次阮知宁依旧以沉默回应,李斯年叹了口气,扭头跑了。 - 第二天一大早戚晚烟刚睁眼,霜儿就说李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在百草堂门口等着了。 戚晚烟打了个哈欠:“这么着急估计是李鸿飞的病又加重了。” 她吃完早饭戴好面纱就走小路朝着百草堂前去,果真在门口看到了一辆马车。 看起来李国公对李鸿飞这个世子看得极重,亲自上门求医不说,还特意派了马车来接她。 李国公对李鸿飞看得越重,往后以李鸿飞要挟他就越容易。 这次来接戚晚烟的还是昨日的管家,他的态度谦卑了许多,估计是被敲打过了。 马车很快来到国公府,是一座气派的大院落,与丞相府的装潢差不多,看着和丞相府一样有钱。 刚进门就看见了等在厅内的李国公,戚晚烟不说废话,开门见山道:“直接带我看世子吧。” “好好好。” 几人很快来到李鸿飞住处,他躺在床上扭动不安,不断伸手抓挠着手臂和后背。 在他裸露的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褐色斑点,顺着小臂的位置蔓延到被衣袖遮住的地方。 可想而知不光是手臂,他浑身上下的皮肤估计都被这种红褐色的斑丘疹覆盖。 有一位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站在李鸿飞床边道:“世子别挠,再挠该出血了。” 从之前管家的描述里,戚晚烟心中已有了个大概,此时看到李鸿飞的情况她才完全确诊。 她道:“之前应该有不少大夫诊断过,他这是花柳病。” 李国公一张老脸发红,咬牙点了点头,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可真是让他丢尽了颜面。 “言大夫,还有救吗?” “别的大夫应该都说过,这病只能等死。” 一听这话,李国公立刻面如死灰,若是连京城中鼎鼎有名的神奇医女都治不了,那就真没了办法。 床上的李鸿飞坐起来哭哭咧咧道:“痒死了,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你还有脸说!”李国公怒斥一声:“要不是你天天出去花天酒地,能染上这种病?我们李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我这几天又没出门,谁知道我得了这病?反正我死也会死在府里!” “说什么死不死的?”李国公身后的国公夫人哽咽道:“言大夫,这病真的没办法治吗?” 戚晚烟往前走了两步:“你把衣服掀开我看看。” 李鸿飞自暴自弃地把衣服掀起来,露出上半身的皮肤,只见上面全部布满了红褐色斑点,有些已经被他挠破。 戚晚烟只觉恶心,他这病是常年混迹青楼染上的,古代叫做花柳病,现代叫做梅毒。 看李鸿飞全身皮肤都已经出现溃烂,已经是梅毒二期的症状。 放在古代只能等死,但戚晚烟有青霉素在手,对她来说这病治起来比需要做手术的病症简单多了。 李国公战战兢兢地问:“怎么样?还有救吗?” “没救了。”戚晚烟沉声道。 李国公瞬间失去全身力气,颤巍巍地扶着桌子往下倒去。 除了李国公和国公夫人,房中还站着二夫人,一听戚晚烟说没救,二夫人忍不住嗤笑一声: “我还以为言大夫多厉害呢,也不过就如此嘛!” 第121章 沈晋贺病症有异 二夫人是最恨不得李鸿飞立刻就去死的人。 李国公夫人生了李鸿飞和李斯年,要是李鸿飞死了,说不定这世子之位就能轮到二夫人生的儿子了。 至于李斯年,也和他哥哥一样游手好闲,三天两头逃学抓鸟,整得府中天天没安生日子,二夫人才不把他放在眼里。 就算她儿子拿不到世子之位,只要李鸿飞一死,到时候争家产的也少了一个。 对二夫人可谓是百利无一害。 所以一听言大夫说没救她心里就乐开了花,旁边的李国公夫人怒哂了她一眼,她才没笑出声来。 她挑眉嘲讽道:“还不让人说吗?言大夫也不过如此,我看还是早日准备后事吧。” 气得李国公夫人想抽她一耳光。 那位站在李鸿飞床前的中年男子也道:“世子眼下已经病入膏肓,本就没法治。” “就是,王大夫早就说了没法治,就算请来言大夫又如何,还不是等死?”二夫人附和道。 戚晚烟视线移到被称作王大夫的中年男子身上,这人应该是李国公从其他医馆请来的大夫。 从一进门她就感觉到了这人对自己的敌意。 戚晚烟冷笑一声:“我说的是一般大夫治不了,但我能治。” “什么?” 房中几人全都面色一变。 心如死灰的李国公和国公夫人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而自得的二夫人和王大夫则是神色凝重起来。 “这怎么可能?”王大夫开口质疑道:“这病我又不是没见过,根本不可能治好,你一个小丫头哪来的本事说大话?” 一听他这话,二夫人的担心又烟消云散,心道言大夫不过是死要面子口出狂言。 戚晚烟没理会王大夫的质疑,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一瓶药:“按时服用我的药,这病就能治好,但往后不能再行男女之事,不然就会立刻复发。” 后半句是她胡诌的,单纯是因为厌恶李鸿飞而故意吓他。 房中的李国公和夫人面色顿时大喜。 二夫人却是蹙紧了眉头,与王大夫对视一眼,王大夫立刻道:“国公大人,你们莫被她哄骗,她这药我从未见过,说不定就是为了骗钱才拿出来糊弄你们。” 这话让李国公有了些犹豫,之前确实好几位名医都说无药可救。 这位言大夫的药真有用吗? 他踟蹰道:“言大夫,你有几分把握?” 戚晚烟瞥了他一眼,攥紧了手中的药瓶:“我说能治就能治,但你们若是不信就算了,那李世子就等死呗。” “不不不,老夫不是这意思。”李国公赶紧道:“反正其他大夫早就说无药可治,既然言大夫有药,那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二夫人心里发急,生怕李鸿飞的病真能治好,她眼珠一转道:“老爷,可不能轻信此人,不知她那药里有没有毒,效果先不说,万一药里有毒可是害了大公子啊。” 王大夫也附和道:“她怎么证明这药能治好,可是吃下去就有效果?” 这两人如此咄咄逼人,戚晚烟就知道必是在暗中作妖。 她挑眉道:“这位大夫的医术是偷来的?这世上就没有吃下去立时能见到效果的药,恐怕大罗神仙都没有这么厉害。” “你!”王大夫被怼到根本无法反驳。 戚晚烟嘴角一勾:“这药至少得服用三个月,慢慢才能看到效果,不过我还有一种可以止痒的软膏,倒是可以短时间内缓解世子皮肤上的痛痒。” “太好了!”李鸿飞从床上爬起来喊道:“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快给本世子用上试试。” 戚晚烟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里面装的是糠酸莫米松乳膏,可以起到快速止痒的效果。 她递给旁边的侍女,让她给李鸿飞涂抹到皮肤上。 一旁的王大夫更加不服气,怎么可能有快速止痒的东西? 这言大夫不过就是在硬撑吹牛罢了,他双手背在身后得意地等着看笑话。 一盏茶工夫后,李鸿飞慢慢不再伸手抓挠,他惊奇道:“好像真不痒了,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王大夫差点被口水呛到,满眼不敢置信:“……这东西真有用?” 李鸿飞点点头:“确实有用,神医啊!” 李国公见儿子不再难受,拱手对戚晚烟道:“多谢言大夫!” 这下再没人质疑戚晚烟的药,她又从药箱中拿出两瓶:“按照我上面写的剂量服用,我今日带的不够,这是五日的用量,用完后你们可以去百草堂拿药,一瓶药五百两银子。” “好好,快去给言大夫拿钱。” 戚晚烟早就看出来李国公有钱,此时不敲更待何时? 她又交代了侍女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准备离开。 李国公赶紧招呼管家:“快送言大夫回百草堂。” 戚晚烟走后,一屋子人有喜有悲,李国公和国公夫人忙着去关心李鸿飞的病情,而二夫人和王大夫却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面如蜡色…… 从李国公府回到百草堂后,戚晚烟本想去城西紫竹斋的工坊看看,但刚到百草堂就见许明轩焦急地在门口转悠。 见她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皇后的人来找你,现在就在堂中等着,让你去给太子看病。” 戚晚烟立时沉下心来,肯定是来找她给太子看疯病的。 她抬脚迈入百草堂,就见一位嬷嬷在堂内坐着,戚晚烟认出来这是一直跟在皇后身边的嬷嬷。 嬷嬷刚说清楚来意,戚晚烟就答应了。 这让嬷嬷很吃惊,上次请她给琮阳公主看病费了那么大劲儿,这次倒是爽快。 但她也没时间怀疑什么,说完就抓紧时间带着戚晚烟往太子别院赶。 戚晚烟也着急,她也想去看看沈晋贺的病如何了。 很快来到太子别院,还没走到沈晋贺寝殿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锐利的尖叫声。 戚晚烟心下一紧,她给沈晋贺用的药控制了剂量,能让他只在夜间发病,白天太阳升起后就会好转。 这大白天的他为何也发了病? 第122章 太子妃谋害太子 戚晚烟快步走进沈晋贺的院落,先是看见了院子最中间的皇后娘娘,她坐在一把紫檀木椅上,脸上夹杂着担心与愤怒的复杂情绪。 顺着皇后的身影看过去,戚晚烟才看见跪在皇后旁边的太子妃,她头发凌乱,两侧脸颊高高肿起,一看就是刚挨了打。 太子妃垂头跪在一边,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而在她们身后紧闭的房门中,一阵阵尖叫和砸东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戚晚烟刚到皇后就看见了她,一向冷静高傲的皇后娘娘竟起了身亲自迎接。 “拜见皇后娘娘。” 戚晚烟正要行礼,皇后一把扶起了她:“不必了,还请言大夫快去看看太子。”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门从里推开,陈霖康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娘娘,安神香如今对太子丝毫不起作用,微臣根本近不了太子的身啊……” 陈霖康身上衣服被撕了几道口子,脸上还有道血痕,应该是刚才在房中与太子缠斗了一番。 皇后道:“言大夫来了,让言大夫进去看看。” 这会儿陈霖康也不再看不起戚晚烟,他根本就不敢进去给沈晋贺看病,戚晚烟一来简直是救了他。 戚晚烟问道:“太子什么病症?陈太医可以先跟我说说。” “太子仿佛被梦魇住了,不识人,还一直叫人滚开,一旦有人靠近就会嘶吼着攻击我们,扔东西把人砸出去,现在房中根本无人敢进。” 听完后戚晚烟面色更加沉重,这些症状比她预想的要严重,听上去沈晋贺好像真疯了。 “言大夫快进去看看吧。”皇后催促。 “嗯。”戚晚烟点了点头,就要去推门。 这时一直跪在旁边低头不语的太子妃却突然开口道:“言大夫小心,莫让太子伤了你。” 戚晚烟回头看去,太子妃鼻青脸肿地望着她,眼神里却是一片真挚,她是在真心提醒戚晚烟。 太子妃看上去好像和以往有些不同。 而太子妃话音刚落,皇后的巴掌就迎面向她甩了过来,把她整个上半身都打歪。 太子妃斜斜地歪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直起身。 皇后一脸寒霜道:“你还有脸说话?太子的病要不是因为你不上报,能拖到如今这程度?本宫今日不来还不知道他的病已经如此严重,你这个太子妃就没有好好照顾他!” 戚晚烟听明白了,这么多天来太子妃任凭沈晋贺的疯病发展到这程度,根本就没给他请太医。 之前的几次见面太子妃都表现得对太子极为在意,为何如今竟连个太医也不肯给他请? 带着满心的疑问,戚晚烟伸手推开了房门。 刚迈进一只腿,迎头就飞来一个雕花烟斗,她及时闪到旁边才没被击中。 室中窗户紧闭,一片阴森森,沈晋贺坐在床边的地面上,披头散发像个恐怖的疯子。 他嘴里发出一声声怒吼:“你们都滚出去,别来害我,走啊,去死!” 随即他情绪又低荡下来,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看上去极为害怕。 嘴里喃喃道:“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害你们,你们放过我吧……” 戚晚烟给他用的药能让他在夜晚梦见最害怕的事情,恐怕现在他眼前出现的全是那些被他残害的人影。 看上去他是被那些幻影吓住,真的疯了。 趁沈晋贺情绪低落的片刻,戚晚烟拿出一针镇静剂,以最快的速度上前扎进他的脖颈。 见有人靠近,沈晋贺又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你是谁?别碰我滚出去!” 说着他就要去掐戚晚烟的脖子,而戚晚烟早就预料到,敏捷地向旁边退开。 沈晋贺扑了个空,身体摔在地上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片刻后镇静剂起了作用,沈晋贺行动渐渐缓慢,慢慢失去了意识。 戚晚烟赶紧上前撑开他的眼皮,发现他瞳孔浑浊覆着一层薄雾,俨然已经是出现了严重的精神疾病,但这不像是戚晚烟在花船上给他用的药能造成的。 就在戚晚烟纳闷为何他会这样时,房间后窗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有人在敲打窗户。 戚晚烟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窗框拉开一条小缝,发现窗外的人是云秀。 她赶紧回头去看正门有没有关紧,眼下皇后和陈霖康都在正门前面,云秀突然出现在后窗让她后背冒了一层汗。 云秀小声道:“她们都在前面,这里没人看见,放心。” 戚晚烟呼出一口气:“你知道太子为何突然这样?” “是。”云秀点点头:“上次从花船回来太子疯了一晚,但第二天就被陈太医治好了,等皇后他们都离开后,晚上太子又发了病,太子妃本该去请太医,但她却压着消息没去请,甚至根本就没进房间照顾太子,后来几天连陈太医开的安神香也不给太子点了。” 说着云秀从袖中掏出一个黄色纸包:“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太子妃竟然给太子用了另外的香,有天晚上正被我瞧见,等她走后我偷偷进去瞧了瞧,直觉那香不是好东西,这是香灰。” 纸包中是些灰色的粉末,戚晚烟接过来放在鼻下一闻,心脏差点跳漏一拍。 这是迷魂香的一种,也是能扰乱神经的药物,和戚晚烟的针剂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终于知道沈晋贺为何会变得如此严重,原来除了她的针剂,太子妃还给他下了迷魂香。 两种药物在他身上同时起效,可不就越来越严重。 现在房中点的都是陈霖康的安神香,太子妃根本没留下一点痕迹,要不是云秀把香灰偷了出来,戚晚烟还真以为沈晋贺是被吓傻的。 “太子妃为何这么做?” “不清楚。”云秀摇摇头:“她先前一直嫉恨我抢了太子的宠爱处处针对我,可最近却不再找我麻烦,看样子是对太子寒了心。” 话音刚落,正门外面突然传来皇后娘娘的声音:“言大夫看得如何了?” 戚晚烟后背又冒出一层汗,她与云秀对视一眼:“房中很久没发出动静,皇后等不及了,你先躲好,万事小心。” 云秀重重地点了两下头,闪身沿着墙边蹲了下去。 戚晚烟把后窗关好,检查房中没有其他异常后,才深呼吸几下去打开了前门。 第123章 中秋宴会干大事 皇后与陈霖康就站在门口,下一秒戚晚烟再不出来,他们就准备推门了。 戚晚烟沉声道:“太子的病蹊跷得很,我也没看出来是何原因,不过我已经用药暂时让他入睡,但是……” 她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打量着太子妃,在她说到没发现病因时,太子妃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但是什么?”皇后急切地问道。 “但是我的药和陈太医的安神香差不多,一段时间后会让太子产生抗药性,后面就不再管用,我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现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沈晋贺的病她能治,但这会儿她根本不想给他治。 再过两天就是中秋,她与沈承骁还有大事要做,此时沈晋贺疯疯癫癫对他们也有好处。 一听她说没有办法治,皇后差点一头栽下去。 绝望在她心头蔓延,这可是她一手扶持出来的太子,若是得了疯病,这太子之位还如何能保住? 她不甘心地问道:“真没救了吗?” 戚晚烟忽悠道:“待我回去研究研究,眼下也未到绝境。” “好好好,多谢言大夫。” 戚晚烟对皇后行了一礼,正准备离开,皇后却又叫住她:“言大夫应当知道此事重大,万不可传出去。” “皇后娘娘放心。” 如今朝中废黜太子的争论还未休止,若再传出太子得了疯病,那恐怕会引起朝堂大乱。 戚晚烟也不希望太子此刻就倒台,那她和沈承骁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 八月十五,中秋节。 中秋宴会是大渊皇宫中一年一度的盛大庆典之一。 当天晚上皇帝在昭阳殿宴请皇室贵族与文武百官,品酒赏舞,热闹祥和。 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能带家眷入席,因为人数众多,昭阳殿内坐不开,皇帝还在其他两个大殿开设了二级宴会厅。 中秋节前三天皇宫中就开始忙碌,到了中秋当天,更是从一大早宫中就人来人往,沸沸扬扬。 傍晚时分昭阳殿内已经坐满了人。 主位的皇上和皇后还未到场,宫中嫔妃们的位置也还空着,先到的人们便三三两两开始聊闲话。 丞相戚为川正被几人围在中间,大夫人和戚暮烟被他关在家里,今天他只带了戚如枫前来。 “这位就是如枫公子吧,果真一表人才!” “听说如枫公子与安南郡主好事将近了?” 戚为川摆摆手:“还早着呢,不着急。” 戚如枫礼貌地对众人一笑,遥遥与远处的安南郡主对视一眼,两人都害羞地低下了头。 护国公夫人看着安南郡主娇羞的模样,忍不住呵斥:“注意仪态!你与那丞相府的大公子还没定亲呢。” 安南郡主扁着嘴角道:“我知道因为最近城中的传闻你一直看不上丞相府,但如枫和戚暮烟不同,他不是那样的人。” 护国公夫人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说安南:“今日是好日子,你这事儿回头再说。” 那边围着戚为川的人群里有人问道:“太子与暮烟小姐的婚事也将近了吧?” 一听这话,戚为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只能咬着牙应付道:“快了……” 说完就带着戚如枫赶紧入座,他职位高位置也靠前,不少官员上赶着来与他寒暄。 突然大殿内安静了片刻,戚为川和众人一起回头去看,原来是祁王和景王到了。 除了太子,这两位是如今大渊最大势的皇子,论品学和才能,他们都比沈晋贺优越,要不是因为沈晋贺是皇后所出,这大渊太子是谁还不一定呢。 这次让大家惊讶的是祁王和景王竟是一同到的。 两人自来不对付,能一同到场想必也是因为中秋佳节的缘故。 大殿内冷静了片刻便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祁王和景王走到大殿最前面落座,两人一左一右,位列百官之首。 随着两位皇子的落座,殿内众人也不再乱逛,纷纷找到自己的座位,等待宴席开始。 私底下大家的话题也开始围绕几位皇子:“这二位可都是顶顶厉害的人物,祁王刚从永州回来,查了一起贪污案,颇受陛下赏识。” “景王也不赖,今年的秋闱由他主持,近日也操办得不错。” “两位可谓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哎对了,太子怎么还没来?” “应该还在禁足吧,看来这么重要的场合陛下也没准他出来。” 就在大家交头接耳时,一道尖尖的嗓音从大殿前方传来。 “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收声屏气,从座上起身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带着皇后在主位落座,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嫔妃,见皇后坐下后才纷纷按照各自的位置坐好。 “众卿平身吧,今日是中秋,大家无需拘礼。” 随着皇帝的到场宴席正式开始,一众侍女从大殿外络绎而至,脚步轻快地为众人上菜。 乐声起,一队舞女蹁跹入场,飘然起舞,美若天仙。 此等舞姿也只能在皇宫宴席上看见,百官们纷纷放下手中酒杯,专注地欣赏面前的流云飞舞。 大殿之上的皇帝偏头悄悄问杜文松:“齐贵妃没来?” 杜文松道:“贵妃娘娘近来身体不适,说要晚一会儿才到。” 皇上点了点头,没怎么在意。 此时皇宫之外,一辆马车正慢悠悠地往宫门口来,到了皇宫正门,马车窗帘被人从内掀开,戚晚烟递上一张名帖,看守宫门的士兵便放行。 马车又往里走了一段,再往前只能步行,戚晚烟推开车门率先跳下马车,随后又朝着马车内伸出手,轻声道:“到了。” 这地方离昭阳殿已经很近,依稀可以闻见从殿内传出来的乐声。 戚晚烟从马车上扶下一人,向着昭阳殿走去。 一路上驻守的禁军和侍女太监看见这一幕犹如见鬼一般,戚晚烟所过之处留下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面孔。 等有人想起来要去昭阳殿报信时,眼前的两人已经走出了很远。 昭阳殿内觥筹交错,舞乐喧嚣,宴席已来到最热闹的时候,皇帝起身举起一只酒杯:“众位爱卿,今日……” 他刚开口便看见大殿正门突然出现了两人。 一坐一立,一前一后,前面的人坐于轮椅之上,身后的女子正推着他缓缓向前。 皇帝浑身一抖,手中的酒杯直直地摔了下去。 第124章 齐贵妃当众状告陈霖康 他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张着嘴一句也说不出来。 刚才还喜气洋洋的皇帝倏忽面色大变,双眼死死盯着从殿门往里走的戚晚烟和沈承骁。 他甚至第一时间都没认出沈承骁来,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反应了半天才终于找回了些尘封的记忆。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皇帝身上,见他突然双眼大睁地盯着殿后,赶紧也都回头看去。 这一看所有人全都看呆了眼。 一前一后的两人般配而又夺目,轮椅上的男子英俊非凡,他身后的女子娇艳秀丽,勾人眼球。 片刻前还喧嚣的大殿内转瞬便落针可闻,奏乐的乐官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乐器,舞娘们脚步顿住,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恍住了神。 直到戚晚烟推着沈承骁行至她们身边,有人才反应过来要给他们让路。 一时间仿佛殿内的所有全都成了死物,只有突然出现的这两人才是鲜活的。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戚晚烟与沈承骁身上,随着他们从殿门走到殿内,人们的脑袋也全跟着转了一圈。 戚晚烟推着轮椅行至大殿正中央,俯身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给父皇请安,端王的腿不便跪拜,还请父皇恕罪。” 沈承骁端端正正地坐在轮椅之上,后背挺得笔直,虽矮人一头但身上的气场却丝毫不弱。 他平静的嗓音在大殿之上响起:“父皇,儿臣来晚了。” 皇帝哪里还想得起来怪罪他们晚到,此时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如何接话,甚至忘了自己还站立着,连坐回龙椅都不记得了。 “陛下。”身边的杜文松小声提醒道。 皇帝麻木的神经这才有了一丝回旋,他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他的儿子。 他缓缓坐回去,哑声说了一句:“骁儿……” 许是察觉到失态,他狠狠掐住手心才找回理智,正要问沈承骁的病如何,却又突然想起来端王妃本就会医术,端王的病能好早就应该预料到。 皇帝尽量镇静道:“还不晚,宴会刚开始一会儿,落座吧……” 戚晚烟从地上起身站到沈承骁身后,环视了四周一圈道:“好像没有我们的位置。” 内务府总管忙不迭连滚带爬跪到大殿中央:“陛下恕罪,是微臣准备不周,现在立刻安排人加桌子。” 按照惯例中秋晚宴的确应该邀请端王和王妃,内务府总管虽按照礼数通知了端王府,但在他眼中,端王已经与死人无异,不过是走个过场,在大殿之内根本没给端王安排位置。 他指挥一群小太监手忙脚乱地抬出新桌子,加在大殿一侧,前面的位置一变,后面也要跟着动。 一时间昭阳殿内响起了一片桌子与地面的摩擦声。 这刺耳的声音却有种诡异的和谐,让所有人僵硬的脸有了一丝血色,大家全都忙着挪动桌子,有事干才不至于一直失神下去。 甚至有些根本不需要挪动位置的人也慌乱着假装给自己找事做。 等殿内终于安置好一张新桌子后,戚晚烟才推着沈承骁走过去。 她悄悄抬眼打量了一眼皇后,只见她面色惨白,血色全无,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落座后她又勾唇看向祁王与景王,两人看上去面无表情,而颤抖的嘴角却暴露了他们心中的惊涛骇浪。 等她与沈承骁坐好,乐声与舞蹈重新跃动起来时,沉静的大殿内才恢复了一丝生机。 所有人心中的惊惧并未消退,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中还夹杂着颤音。 “这真是端王?上个月不是还说他不行了吗?” “还能有假?就算不认识端王,也应该见过端王妃吧,莫非是冲喜把他的病冲好了?” “三年前我见过端王,就是如此英俊潇洒的长相,现在看着比几年前还更俊逸了呢,但他生病后样貌变得极为丑陋,如今面容恢复应当是病症全好了。” 而女眷们更是悄悄往沈承骁的方向看去,谁能想到传闻中那个青面獠牙的病秧子王爷竟会如此好看。 “这样貌放在全大渊都属顶级,我之前怎么没发现端王长得如此好看!” “端王三年前一直在北境历练,回京后又生了病,确实好多人没见过他长什么模样。” “本来还以为戚晚烟嫁给端王是受苦,这下看来可是泼天的福气呢,一个乡野丫头如何配得上端王?” “……” 大家的议论声压得很低,又被乐声盖住,沈承骁和戚晚烟并未听见那些言论。 片刻后他们见时机差不多,两人对视一眼,戚晚烟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让身后的小太监去拿给杜文松。 杜文松接过来一看就全然明白,他悄悄打开盒子一角拿给皇帝看,盒子中正是先前给琮阳公主看病时他答应戚晚烟的那道圣旨。 皇帝抬眼目光与戚晚烟对上,戚晚烟正笑眯眯地瞅着他,皇帝便明白,她是要此刻在大殿上宣读这道圣旨。 当时戚晚烟便说这道圣旨要等合适的时机宣读,难道这就是她选得合适的时机? 皇帝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戚晚烟与沈承骁是何用意。 他蹙眉想了片刻,既然答应了那就不能毁约。 “宣吧。” 杜文松让人指挥演奏的乐官停下,举着圣旨走到大殿台阶上。 他一下来就吸引了众人目光,大家都屏住呼吸,猜测皇帝要在中秋大宴上宣什么圣旨。 听杜文松朗声念出圣旨的内容后,百官再次傻眼。 端王的病刚好,皇帝竟然就给了他宗人府府令的职位! 明明先前端王并不受宠,为何此时皇帝又会如此重视他? 官员们全都面面相觑,摸不准皇帝的意思。 尤其是皇后,更是震惊到瞳孔放大,右眼皮不停跳动,只觉心里发慌。 而沈承骁则是神情平淡,由戚晚烟推着来到殿中,接过了杜文松手中的圣旨:“儿臣谢父皇。” 随后他们回了席位,殿内再次响起乐声,好像刚才的插曲并未发生,但百官心中则是七上八下,各自都有了新的想法…… 席间恢复到初时的热闹,就在大家以为这场不平静的中秋宴会终于能回到正轨之时,一直没出现的齐贵妃却突然出现在了殿外。 她从大殿门口一步步走来,“扑通”一声跪在大殿中央。 “陛下!臣妾要状告太医院陈霖康!” 第125章 刑部审理,三日后见真凶 此话一出,所有人全都大惊失色。 刚热闹起来的大殿内再次安静得毫无声息。 “陛下!臣妾要状告太医院陈霖康,先前臣妾两次小产皆是因为陈霖康从中使坏,故意谋害皇室子孙乃是死罪!” 齐贵妃朗声大喊,声音在殿内好似有了回音,久久不息。 所有官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身体不好的这会儿已经快吓晕过去了。 本以为是热热闹闹的中秋宴,谁知道宴会才过一半,就起起伏伏这么多次,这谁能受得了? 皇帝也受不了,他只觉胸口涌上一股血气,咬紧牙关硬生生将那些血咽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张嘴:“你、你可有证据?” 齐贵妃举起一枚香囊:“证据就在臣妾随身佩戴的香囊之中,陛下找人一看便知!” 说着齐贵妃呜呜地哭了起来:“陛下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帝一拍桌子:“来人!去把陈霖康给朕押来,杜文松,去请几个其他太医来!” “是!” 杜文松带人出去后,所有人都安静地坐着等待,一时间大殿内除了齐贵妃的抽泣声,再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大殿之上的众人表情个个精彩纷呈。 皇帝震怒,皇后惊慌,众嫔妃们等着看戏。 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儿声响。 整个昭阳殿内面色最正常的当属沈承骁和戚晚烟了。 两人垂眸遮住眼底情绪,脸上面无表情,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而此时的皇后却是如坐针毡,她使劲儿咬上舌尖,靠着腥咸的鲜血和剧痛才能维持住正常的神色。 片刻后,大殿内跑进来两位太医。 皇帝道:“你们看看贵妃手里的香囊是怎么回事?” 两人诚惶诚恐地接下,研究了半天皆是脸色大变,互相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先开口。 皇帝焦躁不已:“快说!胆敢有半句假话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陛下息怒!”其中一个太医战战兢兢说道:“陛下,贵妃娘娘的香囊里添加了麝香,的确会导致小产……” “什么?”皇帝龙颜大怒,挥袖把桌前的餐碟全都扫了下去:“大胆!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动手脚,陈霖康呢,可押来了?” 杜文松带着几个禁军把陈霖康押过来,他双腿一软跪在殿内,只看一眼齐贵妃的脸色和太医手中的香囊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陈霖康!你可知罪?” “微臣知罪。” 这话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竟没有任何狡辩就认了罪? 宴席左侧的戚晚烟与沈承骁对视一眼,也有些不敢相信。 但转瞬他们就想明白,陈霖康定是见今日之事已无回旋余地,想一个人认下所有罪责,保下他身后的皇后与太子。 坐在大殿之上的皇后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恍惚间竟觉得有些感动。 她目光扫向陈霖康,只见陈霖康面色沉重,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然。 皇帝明显也没想到陈霖康能这么快认罪,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而还跪在大殿中央的齐贵妃却又高声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陈霖康是臣妾远房表哥,断不会无故谋害于我,定是有人教唆,背后有人指使!” 闻听此话皇后身子抖了抖,还好大家的关注点不在她身上,否则此刻她就会露馅。 她死死盯住陈霖康,生怕他说出点什么来。 而陈霖康却依旧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此事乃微臣一人所为,与任何人都毫无干系!” 虽然他这么说,但有些人已经将这事怀疑到了皇后娘娘身上。 皇后咬牙挺直后背,她万万不能失态。 齐贵妃还不依不饶:“陛下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若无人指使,陈霖康怎会无缘无故谋害于我,我与他又没有私仇,陛下定要抓住背后主谋为臣妾讨个公道!”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毫无干系!” 一个咬死了背后必有主谋,一个咬死了是一人所为。 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等着看皇帝的决定。 片刻后皇帝沉声道:“来人!将陈霖康押入刑部大牢,此案由刑部审理,三日之后给朕拿个结果,把背后主谋抓出来!” “是!” 刑部尚书此刻就在殿内宴席上,他额间冒了一层汗,匆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带人把陈霖康押了下去。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齐贵妃起身走到皇上身边,委屈地坐在一侧:“陛下,那可是我们的孩子,不知是谁如此暗算于我。” 皇帝偏头安抚了她两句:“此事朕定会查清楚。” “多谢陛下!”齐贵妃梨花带雨地点了点头。 她用帕子擦干净眼角泪珠,扭头对上皇后:“依皇后娘娘之见,这宫中是谁要害我?” 皇后心下一惊,袖口被她攥出了一层褶皱,她声音低哑道:“本宫不知,刑部定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也说不准就是陈太医一人所为呢。” “是吗?”齐贵妃冷哼一声:“那咱们就等着瞧吧。” 皇后默不作声地转回头去,心道齐贵妃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今日她借中秋宴会如此隆重的场合把这事儿捅出来,就是为了在百官面前把事情闹大,好让皇上好好调查此事。 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保下陈霖康。 皇后悄悄抬眼与她的父亲章太傅对视了一眼,章太傅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示意皇后不必担心。 又过了片刻,皇帝起身举起酒杯:“今日朕乏了,朕在这里大家也不自在,众爱卿好好享用晚宴,朕先走了。” 他举着酒杯仰头而尽,百官也纷纷起身回敬了皇帝一杯。 “恭送陛下!” 今晚如此跌宕不平,就算皇上离席,也没人能心宽到继续享用美食,更无心欣赏乐曲与舞蹈,没一会儿就开始有人陆续离开。 大殿之上的皇后娘娘与众嫔妃也渐渐没了身影,戚晚烟起身立于沈承骁身后,也准备要走。 她还没伸手推动轮椅,祁王却突然从旁边走了过来。 “六弟的身体好了?” 沈承骁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祁王,随后笑道:“多谢皇兄关心,我也不过是勉强能坐起来,还需要好一段修养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戚晚烟就推着沈承骁告辞。 祁王站在大殿内望着沈承骁的背影发了一会儿愣,随即又自嘲一笑。 他根本就没把端王放在眼里。 刚才不过是被端王的突然出现给唬住了,就算他病好了又如何?三年前他就不受宠,手中毫无实权,母妃还在冷宫中,没什么好在意的…… 第126章 曲笙苑看戏,惊现杀人案 戚晚烟推着沈承骁走出大殿时,有不少人围在一起打量他们,其中女眷居多,目光都悄悄定在沈承骁脸上。 “端王竟是这般相貌,我都想嫁给他了。” “算了吧,当初他可是瘫在床上不能动,冲喜才冲好的。” “戚晚烟还真有福气,不是说她天煞星转世嘛,竟然还真让她给冲好了。” 一片窃窃私语声中,戚晚烟面不改色,全当没听见。 倒是沈承骁侧目瞥了那群说闲话的女子们一眼,这一眼顿时让那些人全都噤了声。 他冷冷的目光里藏着明显的警示和告诫意味,还有一丝厌烦情绪,总之那几位女子一下子就从他眼中看到了不悦。 有几位女子瞬间脸红。 戚晚烟拍了拍沈承骁的肩膀:“不用在意,我们走。” 等两人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后,刚才围观的女子们才又爆发出一阵热闹的讨论声。 “看见了没看见了没,刚才端王看我了!” “那是看你吗?明明是厌烦我们在说闲话,那眼神多吓人。” “不过他真的好俊,就算眼神凶狠也好有魅力!” “戚晚烟还真是配不上他,凭什么一个乡下女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 她们这些话自然没传进戚晚烟与沈承骁耳朵里,两人出殿门走了一段路就到了马车可以通行的地方。 进马车后戚晚烟道:“今日还算顺利,就是没想到陈霖康这么快就认了罪,看样子他定会咬死这事儿是他一人所为,不会把背后的太子与皇后供出来。” 沈承骁眼中划过一抹狠厉:“进了刑部大牢就由不得他了,我们筹划这么久不能就让他们这么轻而易举地糊弄过去。” “当然不能!”戚晚烟重重地点了点头:“曲笙苑那边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场,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 端王府的马车从皇宫中出来绕了一圈才向着曲笙苑而去。 今日是中秋,不光宫中热闹,宫外更热闹,城中还有赏灯会,全城的百姓们都赶着出来赏灯游玩。 尤其是年轻的男男女女们,也都相约着出来逛灯会。 京城今夜的天空被花灯照得格外亮,即便已是深夜,街道上还一片熙熙攘攘。 端王府的马车停在曲笙苑后门,戚晚烟与沈承骁在马车中装扮了一番才下车。 戚晚烟再次扮作男子装束,在脑后扎了个高高的马尾,颇有一番少年飒爽的感觉。 而沈承骁则是一身白衣,浓墨般的长发用一根素簪挽起,飘逸卓然,宛若谪仙。 他面上戴着一副玄铁面具,将半张脸遮起来。 和刚才在宫中时的模样宛如两人。 这会儿沈承骁没坐轮椅,而是和戚晚烟一前一后走进了曲笙苑,他走在前面,戚晚烟跟在他身后,像是他的小跟班。 曲笙苑大厅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比平日里的客流量要多一倍。 厅内正中央摆着个圆台,正有舞娘在上面翩翩起舞,舞娘足尖点地长袖飞起,几米外的罗鼓就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声声有节奏的响声。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 这会儿已经接近子时,不少客人喝得晕晕乎乎,有人侧卧于矮榻之上,有人晃悠着在堂内走来走去。 无人注意从后院进到前厅的两位男子。 沈承骁与戚晚烟刚进到厅内就有小二恭敬地引着两人去了二楼的雅座。 这间房间是楚锦安特意为他们留的,从这里看下去刚好能看清一楼大厅内全貌,连接两层楼之间的楼梯更是一览无余。 “时间差不多了。” “嗯。” 沈承骁点点头,目光落在大厅左侧的楼梯之上。 戚晚烟扭头看向他,故意笑道:“你不看一楼的舞蹈?那女子跳得如此好,和刚才宫中的舞乐比起来也丝毫不逊,我都觉得惊艳呢。” 沈承骁转过头看了一眼大堂,又淡淡地移开了视线:“没兴趣。” 见他这副冷淡的模样,戚晚烟只觉心中好笑,她打趣道:“这么久不出门,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对城中的新鲜事物不感兴趣吗?曲笙苑的姑娘们都打动不了你?” 沈承骁蓦然转回头,直直对上戚晚烟的眼睛,真诚道:“我有你就够了。” “啊?”戚晚烟反应了片刻才明白沈承骁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顿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本想打趣一下沈承骁,却没想到被沈承骁反撩了。 偏偏沈承骁说完后还在盯着她,让戚晚烟更觉得不自在。 怎么才刚站起来能出门,就感觉沈承骁和在王府中时不一样了呢。 他目光灼灼,说话时极其认真,好像在极短时间内就找回了三年前驰骋沙场的那种冷硬果决的气场。 戚晚烟赶紧转移话题:“还是等着看戏吧……” 沈承骁暗笑一声,也转回了头去。 不出一盏茶工夫,对面一间房中就传出几声叫嚷,随即房门被人推开,两人大喊着冲出来。 “你是哪来的?怎么突然闯进了房间?” “明明是我提前与林姑娘相邀,我刚去了趟茅房就被你截胡了,你又是哪来的?” 二楼上的争吵很快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从两位男子的话中,大家已经明白,他们是为了抢夺进曲笙苑某位姑娘的房间而争论了起来。 这种事曲笙苑中先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大家都很乐意看这种热闹。 去了茅房就被人截胡的男子面部涨红,看上去喝了不少酒,他还在吵嚷:“我与林姑娘说得好好的,你快滚出去!” “凭什么是我滚出去,你怎么不滚?” 另一人也不肯让出林姑娘,说着就要挥手揍人。 他手还没落到对面人脸上,对面的人却先打了他一拳,两人立刻扭打起来。 也不知怎的,他们打着打着就到了楼梯位置,曲笙苑的小二想拉开他们却根本拉不动。 突然,有一人翻滚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眨眼之间那人已经摔在了一楼的地面上,他口吐一口鲜血后,歪着头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下看热闹的人们脸上笑意顿时僵住,曲笙苑的乐声都停了下来。 在二楼楼梯上的男子酒劲儿也醒了大半。 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大喊:“不好了!杀人了!” 第127章 楚姑娘的易容术实乃一绝! “杀人”这两个字一出,楼上男子的酒劲儿立时醒了个干净。 他直愣愣地站在楼梯上,根本不知道为何那人突然就摔了下去。 安静了片刻一楼的客人们爆发出一阵喊叫,曲笙苑大堂内顿时乱做了一团。 有人大着胆子问:“不会真出人命了吧?有没有人过去看看还有气儿没有啊?” 根本没一个人敢上前,过了好半天曲笙苑的小二才战战兢兢地过去,试探地伸出手在那人鼻下一探,顿时惊恐地倒退着坐在了地上。 “好像、好像真死了……” 此话一出,楼梯上推人的男子只觉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他颤巍巍地举起自己的手,低声道:“我杀人了……” 所有人还沉浸在惊惧之中时,曲笙苑门口忽然闯入一队人。 京兆尹林恒之带着十几个手下冲进来:“有人报官,这里出了命案,现场在哪里?” 此时众人见到林恒之就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根本没人怀疑为何京兆尹来得如此之快。 今日城中热闹,应是怕有人闹事,京兆府才加大了在城中的巡逻节奏。 人群纷纷为林恒之让开一条路,把楼梯口躺着的人露出来。 林恒之上前摸了摸男子的颈侧,就下了结论:“已经死了,这怎么回事?他自己摔的还是被人推下来的?” 曲笙苑的老板是个面容秀丽的中年女子,这会儿她刚从后院过来,看到发生这种事后自然第一时间就想推卸曲笙苑的责任。 “是被人推下来的,和我们曲笙苑可没关系。” 顺着她的目光,林恒之看到了站在楼梯上木讷不知所措的那个男子。 从大家的眼神里他就知道,那人就是凶手。 林恒之指着楼上的男子朗声对手下的人道:“带走!” 有两人迅速跑上楼梯,一左一右把男子押下来。 这会儿男子麻木的大脑才开始能够思考,他挣扎道:“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曲笙苑老板道:“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见了,就是你把他推下去的。” 男子身后有押着他的两人,面前又对上曲笙苑内无数人的灼灼目光,他顿时害怕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道:“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摔下去的,我根本就没使劲儿……” 这会儿他脑子清醒过来后才慢慢回忆起了刚才的情景,虽然他与死的那人缠在一起看起来打得凶,但两人喝了酒手上都没什么劲儿,他根本想不通那人怎么就突然倒了下去。 林恒之抬眼审视道:“人证物证俱在你如何狡辩?先带回京兆府。” 这话让男子心中更加慌乱起来,他奋力挣扎却挣不脱身后几人的束缚,转眼又变得恼羞成怒起来。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抓我?我可是刑部尚书的儿子,那人根本就不是我推下去的,是他自己摔了下去,你们诬陷我!” 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一片唏嘘声。 “原来是刑部尚书之子,怪不得如此嚣张,眼下出了人命还妄想以他爹的身份压人。” “看他如此坚持,也说不准死的那人真是自己掉下去的呢。” “反正刚才先是他俩扭打在一块儿,然后人才摔了下来。”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林恒之目光渐渐幽暗,他沉声道:“不管如何,先把人带回京兆府,曲笙苑的小二跟我回去做个人证。” “是。” 不顾男子挣扎,林恒之的人强硬地把他拉了出去。 地面上的死者也被林恒之派人拖了回去。 他们一走,曲笙苑的老板赶紧恢复苑中的奏乐,让舞娘继续跳舞。 “只是一个小插曲,大家不要在意,吃好玩好都尽兴啊!” 苑中很快恢复了热闹,大家的思绪也都被舞台上的姑娘给吸引了回来。 二楼雅间里的戚晚烟和沈承骁一直密切关注着楼下的一切,见林恒之将人带走后,他们的戏也就看完了。 两人闪身从另一边下了楼梯,向后院走去。 一边走戚晚烟一边问:“你的腿没事儿吧?” “无事。”沈承骁微微一笑:“我的腿恢复得不错,前日还与宋舟对打了几招。” 他现在行走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但若想恢复到几年前的功力还需要多加练习。 在宫中宴会上坐轮椅出现无非是想收敛一些锋芒,不过早把实力暴露出来。 戚晚烟扶他进了马车,两人又往京兆府赶。 城中的百姓都忙着看花灯,没人注意一辆暗黑色的马车悄悄从曲笙苑后院奔向了京兆府后院。 林恒之先他们一步回来,正在后院门口等候。 “端王,端王妃。”林恒之恭敬地行了一礼。 他悄悄抬头打量沈承骁,心中泛起了一阵惊涛骇浪,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承骁真面目,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惊艳的长相。 但令他惊讶的除了沈承骁的面容,更是他身上环绕着的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林恒之悄悄低下头,不敢再多看。 戚晚烟问:“刑部尚书的儿子怎么样了?” “他拒不认罪,应该是酒醒后反应过来觉得此事蹊跷,但我们有人证物证,此时如何决断只能我们说了算。” “那是自然。”戚晚烟点了点头:“先把他关着吧。” “是。” 戚晚烟又道:“带我去看死的那人吧。” 她和沈承骁跟着林恒之来到京兆府后院的一处偏房。 一个男子平躺在地面上,脸上糊着一层血一动不动,正是刚才从曲笙苑楼梯上摔下来的男子。 戚晚烟蹲下从他脸上撕下来一层薄薄的白色脸皮,脸皮之下完全变了一副面容,戚晚烟赞叹道:“楚姑娘的易容术实乃一绝!” 这男子是林恒之的心腹,这番操作下来根本抓不到任何痕迹,刑部尚书的儿子只能认这个栽。 随后戚晚烟从袖中掏出药瓶取出一粒药塞进他嘴里。 “他提前服的那药能让他在两个时辰内屏息静气,服下解药后,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三人站在偏房中等着,果然不出一盏茶工夫,地上的男子就有了呼吸。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只觉浑身酸痛,但除了皮外伤,再没感觉有任何不适。 “这药还真神奇!” 林恒之也忍不住啧啧称奇:“没想到端王妃竟有如此神药,太厉害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沈承骁道:“明日一早刑部尚书应该就会出面,等着吧。” “是。” 又说了几句话戚晚烟就与沈承骁回了端王府,今夜出了这么多热闹,他们得养精蓄锐,未来几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干。 而此时皇后宫中更不平静…… 第128章 陈霖康成为弃子 从昭阳殿回来后,皇后就一直坐立难安。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章太傅。 “父亲!”一见章太傅进门,皇后就着急地从椅子上起来迎上去:“父亲,没人看见你来我宫中吧。” “没人看见。”章太傅回头望了望身后:“就算看见也无妨,今日中秋老臣来看望皇后娘娘有什么错?” “我是怕刚出了这样的事,父亲深夜就赶来我宫中会被人怀疑,好在今日宫里人多,应当不会有人注意。” 说着皇后娘娘禀退众人,让侍女关好房门。 房中只剩下皇后与章太傅二人。 章太傅这才问道:“陈霖康暗中给齐贵妃用药好多年,为何突然被发现?而且还是在这样的重要场合。” 听他这么说,皇后心中也明了:“肯定不是才发现,必定是陈霖康早就暴露,齐贵妃故意拖到中秋宴会才说,就是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事儿闹大。” 章太傅捋捋胡子:“恐怕此事不简单,以齐贵妃的脑袋想不出这种计策,她背后定有人。” “依父亲之见,齐贵妃背后的人是谁?” 章太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蹙眉沉思了半天才道:“他们想借陈霖康把太子和你拉下来,背后的人不是祁王就是景王。” 皇后脸上涌现惊慌:“那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做?太子还疯癫着,又有突然出现的端王,陈霖康下了狱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端王体内的毒到底怎么解开的。” “眼下端王不足为惧,三年前他手中多少还有点兵权,现在却是毫无实权,就算病好了也不是祁王与景王的对手,如今首先要解决的是刑部大牢里的陈霖康,万不能让他把你和太子吐出来。” 皇后眸光一怔:“陈霖康不会供出我,今日他在大殿之上认罪就说明他已经想好了要一人担下来。” 但章太傅眼神却有些发冷,他沉声道:“所有事都不可能有十成把握,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父亲是什么意思?”皇后微微一愣,但她很快就明白了章太傅的意思,内心更加惊慌。 “父亲要杀了陈霖康?” 明灭的灯火打在章太傅脸上,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恐怖。 “这是唯一的办法,万一他嘴不严,那你这皇后之位也保不住了。” 皇后眼底闪现巨大无措:“我了解陈霖康,他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章太傅叹了口气:“其实你也不敢保证吧?若是刑部酷刑逼供,谁又能保证陈霖康一定能咬住牙,况且今日龙颜大怒,若是抓不出幕后真凶,陛下和齐贵妃能轻易了事?” “所以只有陈霖康成为一个死人,这事儿的线索才能完全断掉,就算陛下追究也再找不到任何证人,只要坐实陈霖康在狱中畏罪自杀,此事才无后顾之忧。” 皇后紧紧攥住手中帕子,手心的汗让帕子一角洇上水痕,她死死咬住嘴唇,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定。 她与陈霖康多年情谊,如何能看着他白白送死? 见她犹豫,章太傅着急道:“你可得想清楚,此时最不能顾忌儿女情长,我知道你与他有情,但这事必须有个顶罪人,就算我们不动他,单给贵妃下毒这一点他也活不了!” 好半天后皇后才道:“父亲说的是,此事……恐怕只能让他背死这个罪名。” 章太傅见她不忍,无奈道:“这会儿犹豫一刻你与太子就危险一分,刑部尚书必会连夜审问,陈霖康扛过今晚应该不是问题,但三日肯定扛不过去,刑部有我的人,我想办法让人送瓶毒药进去,让他体体面面地走吧。” 皇后终于咬牙点了头。 章太傅又道:“近日小心行事,陈霖康一死,背后的人没揪出主谋,必会想办法继续针对你与太子,你们千万不能被抓到错处。” “我明白,还有端王那边,父亲也多注意一些。” “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章太傅就离开了。 皇后娘娘一个人站在宫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总觉得今夜发生的事太蹊跷,齐贵妃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怎的突然就露了馅? 还有突然病好出现的端王,本应该入土的人,到底为何又活了过来? 难道是陈霖康的毒药失了效? 可陈霖康一死,她更没有别的法子继续控制住端王。 除了端王,更棘手的还是祁王与景王,若让这两位皇子知道太子得了疯病,他们肯定会再次提出废黜太子。 如果太子的病一直不见好,又该如何瞒下去? 皇后只觉腹背受敌,心口七上八下地跳,生怕事情继续朝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 好歹还有父亲能帮她,不然此刻她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做了…… 此时的刑部大牢,刑部尚书孙昌正正在马不停蹄地审问陈霖康,可问了半天,他都咬死此事与旁人毫无干系。 孙昌正头都快大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霖康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但却死活审不出来。 皇上给了三天时间,若他查不清背后主谋,那被问罪的就是他这个刑部尚书了。 审了半夜,孙昌正嘴皮子都快磨破,还是没从陈霖康嘴里得到任何有用信息。 “我再问最后一遍,到底是谁指使你谋害贵妃?” “无人指使,此事乃我一人所为。” 这话陈霖康已经说了无数遍,孙昌正都快听烦了。 他脸色铁青道:“本官是秉公办案,陈太医莫要再为难本官,想着往日的情分本官一直在给你机会,只要你把背后之人说出来,咱们两个都不用再熬下去,若你继续嘴硬,那就休怪本官给你上刑了!” 陈霖康轻蔑一笑:“就算用刑,我也是一句话,此事乃我一人所为,背后无人指挥!” 他如此嘴硬,气得孙昌正胡子都要飞起来。 他大声喊道:“来人!上刑具!” 狱卒们把一排排刑具拿上来,只看那些东西的外形就让人胆战心惊,但陈霖康神情却丝毫未有任何变化。 孙昌正一挥手,身后就有人拿着一副铁夹子要往陈霖康身上招呼。 就在这时,牢房外忽然进来一个小兵贴在孙昌正耳边说了几句话,孙昌正脸色立时大变。 第129章 要挟刑部尚书 他挥手让狱卒停下用刑:“本官有点事要去处理,你们看好他,要目不转睛盯好了,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是!” 孙昌正匆匆走出牢房,在刑部大牢门口有一人不停踱步,他出声喊道:“老宋,到底怎么回事?” 老宋是他府中的管家,刚才老宋让小兵进去报信,说公子出事了。 孙昌正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一听儿子出了事,只能先放下陈霖康那厮。 “老爷!昨晚公子在曲笙苑打架,将一个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那人当场毙命,公子被京兆尹带走,昨晚公子外出没带仆人,我们也是刚知道这消息,大夫人快急死了,赶紧让我来刑部找老爷!” “这个逆子!”孙昌正一股血气涌上头顶,熬了一夜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扶着老宋缓了半天才能直起身子。 “老爷你没事吧?都说京兆尹林恒之向来公正不阿秉公办案,万一他要公子一命抵一命怎么办?这下该如何是好?” “别急。”孙昌正长舒一口气:“随我去京兆府一趟,林恒之应该会卖我个面子。” “是。” 此时天光已微微亮,还不知道他儿子在京兆府有没有受苦,孙昌正内心焦急,恨不得马车能飞起来。 终于来到京兆府,孙昌正急不可耐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冲进了京兆府大堂。 “来人!你们京兆尹大人呢?” 一个小厮从后面出来:“这一大早的谁啊?我们大人还在审案呢,昨夜城里出了命案你不知道?” 闻听此话孙昌正的心立刻沉了下来,林恒之肯定是在连夜审他儿子的案子,会不会对他儿子动刑? 想到这里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 “这位小哥,烦请你去通传林大人一声,就说刑部尚书求见,麻烦了。” 听他说自己是刑部尚书,小厮态度恭敬了几分,赶紧迈开步子往后堂跑去。 没一会儿,林恒之就从后面走了出来:“孙尚书何事?” 孙昌正抹了一把脑门的汗:“林大人,我就直说了,我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而来,他现在如何了?” 林恒之也没想和他绕弯子:“还在后面关着,昨夜他在曲笙苑闹出了人命,我们京兆府也很难办啊。” “我知道我知道。”孙昌正赔上一副笑脸:“大家都是同朝为官,还请林大人通融通融,往后林大人有用得上老夫的,老夫必定全力相帮。” 他的官职比林恒之高,但这会儿却把姿态放得极低,都是为了他那废物儿子。 林恒之面露难色:“不是我故意不放人,只是命案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我把令郎放了,恐不能服众啊。” 这话让孙昌正面色一沉,他咬牙道:“可否让我与死者家人见一面,看这事儿能不能私了……” “我已经替尚书大人问过了,死者家人坚决不私了,非要令郎一命抵一命。” “这……”孙昌正只觉眼冒金星,差点一头栽下去。 他咬牙道:“林大人,只要这次你能保犬子一命,你让老夫干什么都行!” 林恒之摇了摇头:“若此事发生时无人看见,那怎么都好说,可刚好是在极为火爆的曲笙苑中,当时几百双眼睛盯着,就算我放了令郎,民间的口水也能把令郎淹死。” 他话音刚落就见孙昌正面色肉眼可见地惨白起来。 林恒之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随后又假装思索道:“不过此事也并不是完全没法子……” 孙昌正脸上又涌上一抹惊喜:“只要林大人有办法帮犬子解决此事,让我做什么都行。” 林恒之呵呵一笑:“虽然死者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下楼梯,但当时也没人看清到底那人是被令郎推下去的还是他自己喝多了摔下去的,只要我们京兆府出个公告说他是自己摔下去,那就能洗脱令郎的嫌疑。” 说到这里孙昌正就明白了,此事的关键在于京兆府如何对外公示,留下他儿子一命容易,可若想洗脱罪名却难,只有京兆府出面昭告无罪,往后他儿子才能重新做人。 但孙昌正也不是傻子,冷静下来后问道:“不知林大人有何条件?” 此人如此上道,倒是省了林恒之不少口舌。 他道:“条件自然是有,但不是我与大人谈。” 说完他看了一眼跟在孙昌正身后的老宋,老宋立刻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还帮他们关好了门。 房中只剩下两人时,林恒之推开了房间角落的屏风。 随着屏风后面的人影露出来,孙昌正的双眼都睁大了几分。 屏风推开时他只能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背影,轮椅上的人操控着轮椅转过身来后,孙昌正正对上沈承骁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他腿一软,瞬间跪在了地上:“端、端王……” 昨日在宴席上离得远,没太看清沈承骁的样貌,此时面对面孙昌正才被他身上那股沉稳而凌厉的气场折服。 三年前他也见过沈承骁,但那时候沈承骁还有些少年气,几年过去,此时再见,端王身上的气场已经全然不同了。 哪怕对方只是个手无实权的落魄皇子,可孙昌正还是有种被震慑到的感觉。 “端王、端王想要微臣做什么?” 沈承骁瞥了他一眼:“刚好本王与京兆尹有些私交,保下令郎不是问题,就看孙大人配不配合了,尚书大人如此聪慧,定能知道本王想要什么。” 孙昌正额角的冷汗滴落在地面上,他头皮阵阵发麻:“王爷想从陈霖康嘴里听到什么?” 他才刚接手陈霖康的案子,端王就找上了门,必然是为了这个案子。 “果然是个聪明人。”沈承骁不再绕弯子:“本王想听到他把背后的皇后和太子说出来。” 这话一出让孙昌正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憋死。 难道谋害齐贵妃的背后主谋是太子和皇后? 可这又与端王有何关系? 但为了那废物儿子,不管端王提出什么条件,他只能咬牙答应。 第130章 三把飞刀稳准狠 “王爷,昨夜微臣审了陈霖康一夜,他咬死了不说背后主谋,微臣已经准备给他用刑,但恐怕他不会轻易说出王爷想听的。” 这在沈承骁预料之中,他道:“那就用刑,本王随你去刑部大牢看看,至于你儿子,就先在京兆府好好待着,等这事儿完全收尾后再回家,放心,林大人不会亏待他。” “是。” 孙昌正只能咬牙答应,如今他儿子的命捏在端王手上,他只能任凭端王差遣。 他们在京兆府谈话时,刑部大牢中守在陈霖康牢房前的狱卒们却突然悄然倒了地。 闭目养神的陈霖康骤然睁开眼睛,只见一片躺倒的狱卒之中站着一人,也是普通狱卒的打扮。 “你要做什么?” 那人站在陈霖康面前小声道:“陈太医是识时务之人,应该知道小人的来意。”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伸手穿过牢房的缝隙递给陈霖康:“此毒不会让你痛苦,喝下后半个时辰就会毙命,只要陈太医带着秘密好好离开,娘娘会善待你的家人。” “娘娘……是皇后娘娘派你来的?” 来人没回话,但从他的表情中陈霖康也已经明白。 他心头一酸,看来皇后娘娘根本不信他能咬紧牙关,这么多年的情谊在此时竟变得如此单薄。 陈霖康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药瓶,思绪飘回了皇后还未进宫的那几年…… 见他迟迟不肯喝下毒药,来人有些着急,劝道:“陛下和齐贵妃不会轻易放过你,孙尚书也定会严刑逼供,与其酷刑之后求死不能,还不如此时体体面面地死。” 陈霖康眼角流出一行浊泪,伸手缓缓打开了瓶口。 狱卒以为他是因为临死前的害怕而落泪,殊不知他是想起了曾经。 陈霖康将药瓶举在嘴边:“替我向娘娘问好。” 他脖子后仰,就要把毒药吞下去,可就在这时,一把飞刀破空而来,正打中他手背。 手里的白瓷瓶应声落地。 陈霖康与面前的狱卒同时神色大变,陈霖康挣扎着去够地上的瓷瓶,此刻若是死不了,以后再想死就是难上加难。 他不顾一切往白瓷瓶落地的地方爬,只差一步就能摸到瓷瓶时,却又有把刀刃飞过来,直接把瓷瓶打了个粉碎。 见事情败露,狱卒转身就要逃走,此时第三把飞刀至,扎在了他肩膀上。 狱卒吐出一口鲜血,扑在了地上。 孙昌正带着几人飞速赶过来,翻过狱卒的身子,发现他已经咬舌自尽了。 此人是刑部大牢最外围的看守小兵,竟然是别人安插在刑部的奸细,还是死士。 顾不上心惊,孙昌正大喊道:“快去按住陈霖康,小心他也咬舌自尽!” 两名狱卒飞快打开牢房门,一人按住了陈霖康,一人捏住了他的嘴。 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他就能咬舌自尽,却在最后关头被人死死地按下。 他用没受伤的手重重垂向地面,心中无比愤恨。 而孙昌正却是松了口气,暗道还好端王及时甩出飞刀,才留下了陈霖康的命。 若是陈霖康不明不白死在刑部大牢中,他这个刑部尚书的位子保不住不说,说不定龙颜一怒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他回头看向隐在暗处的沈承骁,万分感谢他的出手。 再回想刚才三把飞刀的力道和角度,孙昌正心下又觉得震惊,暗道沈承骁内力竟如此深厚,坐在轮椅之上还能甩出这么精准的刀。 他转回头来,沉声吩咐道:“你们先把晕倒的几个拖下去,把陈霖康给本官押出来!” 陈霖康还在地上不断挣扎,发出一声声低吼,后悔自己为何没快点把毒药吞进口中。 他被狱卒们押出来后,孙昌正直接道:“用刑!把最厉害的家伙都往他身上招呼,直到他肯开口为止,你们轮番盯着他,每一刻都不能让他有咬舌的机会。” “是!” 吩咐完后,孙昌正走到暗处一拱手:“刚才多谢王爷出手!” 沈承骁道:“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若我们晚来一步,估计陈霖康就死了,你这刑部大牢管理如此松懈吗?” “王爷恕罪!我立刻开始排查,不会再让人闯进来,保证整个刑部密不透风,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嗯。”沈承骁点了点头,将轮椅翻了一圈:“本王先回去了,你好好审问,别让本王失望。” “是。” 直到沈承骁的身影离开很远,刑部尚书才回神往牢房中走。 这会儿他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如今朝堂之上三足鼎立,太子仗着章家的势力根系颇多,而祁王与景王也在暗中拉拢朝臣。 若是最终陈霖康将太子供出来,太子一倒就必然会形成祁王与景王两方对峙的局面。 此时他还能保持中立,到了那时却必须得给自己找个靠山。 而突然冒出来的端王,或许也值得考虑…… 端王与几年前已经大不相同,今日短短一见就能看出来他城府颇深,日后他会不会也参与夺嫡? - 沈承骁刚从刑部大牢出来,一辆马车就行至门口,宋舟跳下来把沈承骁扶上马车。 “王爷放心,我在四周勘察过,没有闲杂人员,不会有人看见王爷进过刑部。” “干得不错。”沈承骁点点头,又问道:“晚烟是不是去了百草堂?” “是。” “我们去百草堂看看。” 今日天还没亮沈承骁就去了京兆府,他出门时戚晚烟还在睡梦中,不舍得吵醒她,沈承骁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从床内侧翻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能在大家面前露面,他终于能亲自去百草堂看看,不用只听戚晚烟的描述。 “好嘞!”宋舟答应道,调转马车往百草堂的方向去。 这会儿在百草堂的戚晚烟正忙得不可开交,今日病人格外多,她和徐大夫配合送走一波后,刚喝了口水,门外又进来一个男子。 “不好了言大夫,快给我瞧瞧,我这是什么病?” 戚晚烟抬头一看,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这人是她刚来百草堂坐诊时,那位没事找事说自己背后长了个包要死的油腻男,当时戚晚烟用一包黄连骗了他一百两银子。 所以她才对这人印象深刻。 戚晚烟放下茶壶:“你又得了什么病?” 第131章 端王在百草堂被围观 男子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言姑娘,我最近感觉胸闷喘不上气来,还一直咳嗽,昨日夜里发烧出冷汗,太难受了!” 他一屁股坐在戚晚烟诊桌前的椅子上,脸色有些发白。 看他的样子倒真像是生了病,应该不是装的。 “伸舌头我看看。” 戚晚烟看了他的舌头,又撑开他的眼皮看了两眼,发现只是稍微严重点的风寒。 为了确认戚晚烟又道:“再伸出手我给你把把脉。” 男子赶紧把手伸出来,一边伸手一边舔着嘴唇给戚晚烟抛了个媚眼儿。 戚晚烟顿觉浑身发寒,看来这男的还是没病找病,上次一大包黄连喝完后,又寻到机会来百草堂找事儿。 趁戚晚烟给他把脉的时间,男子道:“言姑娘的药非常有效,上次那药虽苦,但我后背的包很快就消了下去,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病?” “普通风寒。”戚晚烟冷声道。 把完脉后她正要放开手,男子却伸手捏住了戚晚烟的手腕,另一只手还在戚晚烟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他力气很大,戚晚烟使劲抽了一下没抽出来。 她眼底顿时染上不悦。 男子还在挑战她的耐心,絮絮叨叨问:“但我感觉这病不像普通风寒那么简单,是不是言姑娘看错了,要不姑娘再给我重新诊断一次?” 戚晚烟忍无可忍,用力把腕子从男子手中抽出来:“后面还有其他人排队,你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若你再这样扰乱我看病,我就去报官了!” “我真是来看病的,哪有故意扰乱?” “已经看过了,按照我的方子去抓药即可,下一位!” 男子还赖着不走,双臂在桌子上挪动不断往戚晚烟的方向靠。 见他磨磨蹭蹭不走,身后排队的几个人也忍不住抱怨起来。 “别生气啊!”男子加快语速道:“本公子仰慕言姑娘许久,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姑娘吃顿饭?” 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冲出一人狠狠踹了他一脚。 男子猝不及防地趴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后面排队的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嘲笑声。 “是谁胆敢踹本公子,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男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呵斥。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让他如此出丑! 看清面前踹他的黑衣男子后,跳起来就要挥拳往对方脸上揍。 宋舟灵活一闪,再次踹了他一脚,这次力道更大,男子捂着腰趴在地上没起来。 戚晚烟心道宋舟怎么突然来了,随即想到什么,赶紧扭头朝门口看去。 果不其然,在门口看到了沈承骁的身影。 宋舟跑过去把他推进来,从后面排队的人群面前一路走进堂内。 所有排队的人都看呆了眼。 昨日宫里中秋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到民间,大家都知道那个瘫痪端王的病好了,眼下这位坐着轮椅出现的英俊男人,肯定是端王无疑。 百草堂内霎时无一人敢说话。 就连趴在地上的男子抬起头看到沈承骁时,也被他冷冽的气场吓了一跳。 戚晚烟生怕她的身份被戳破,赶紧对沈承骁眨了眨眼,随即又察觉到隔着面纱他看不见,只好出言道:“端王殿下是来看病的?” 沈承骁淡淡地点点头,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冷意:“本王想来百草堂抓几副滋补的草药,可谁承想刚到门口就见有人对言大夫动手动脚,故意拖慢大家的看病进度,实在是烦人得很。” 被踹倒在地的男子梗着脖子不肯承认:“我没有!我就是正常看病!” 这话一出身后排队看病的人们不乐意了:“你一直磨磨唧唧,要不然早轮到我了。” “就是,刚才我听见言大夫说让你去抓药,你还拖着不走,端王殿下教训得好!” 男子越来越羞愧,加上发烧的缘故,他脸上红得快要滴血,被这么多人围着指责,更觉脸上无光。 再加上还惹了端王,他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沈承骁嘴唇一张,冷声吐出一个字:“滚。” 男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等男子跑远后,沈承骁才慢悠悠地转身回后面排队。 有人说道:“要不先给端王看吧,端王的病还没大好,比我们要紧。” 沈承骁目不斜视:“不用,按照规矩来,本王去后面排队。” 此举让百草堂门前排队的父老乡亲们立刻心生好感。 又不知谁提了一句当时琮阳公主侍卫大闹百草堂的情景,这么一对比,更显得端王平易近人。 这是沈承骁时隔三年第一次公开亮相,一下子就洗刷了三年来有关于他的各种传闻,不光百草堂前等着看病的人好奇,大街上没一会儿就聚集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人。 大家都想一睹端王的样貌,看看昨日宫中的传闻是否属实。 今日日头挺毒,戚晚烟怕沈承骁排队晒坏,不自觉加快了看病的速度。 还好这会儿病人不多,很快就轮到沈承骁。 戚晚烟轻笑一声:“我给端王殿下把把脉。” 沈承骁伸出手,戚晚烟两根手指按在他手腕上,把完脉后悄悄在沈承骁掌心捏了一下。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她这种小动作让沈承骁觉得她胆子太大,但同时也安抚了一部分他心中的烦躁。 沈承骁自然不是来开补药的,戚晚烟随便给他写了张方子就让宋舟去抓药。 门前踮着脚尖往里瞧的百姓们越来越多,许明轩早就在后院看了多时,见沈承骁看完病,赶紧出来把他请到了后院。 “王爷,此时门口人太多,恐怕现在出去会引起更大的燥乱,在后院等一会儿再出去吧。” 沈承骁瞥了他一眼:“你们百草堂经常有这种来捣乱的人?” 他看上去极为不悦,让许明轩额角冒了一层冷汗,赶紧道:“当然没有,今天是个例外,刚好让王爷看到了……” 前堂的戚晚烟见病人不多,和徐大夫交代了几句也悄悄来了后堂。 “今日的确是个意外,这人之前就来过一次,就是故意找事,放心,我能处理。” 沈承骁语气更凉:“你是嫌我今日贸然出手?” 第132章 痛打丞相府管家 “不是不是。”戚晚烟连忙否认:“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担心我,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来百草堂?” 本来想说是特意来看看你的出诊环境,但话到嘴边沈承骁拐了个弯:“刚好经过。” “哎王爷。”宋舟嘴快道:“我们不是特意调头过来的吗?” 话音刚落就迎来了沈承骁一记眼刀。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宋舟嘴角一扁讪讪地退到了一边,明明他说的是实话,怎么王爷还不开心了呢? 戚晚烟低下头暗笑两声,没戳穿沈承骁。 “一会儿你从后门先走吧,我看病也没时间陪你。” “好。” 沈承骁点了点头,只觉脸面有些发烫,也不好意思再在这里待下去。 临走前他沉声对许明轩道:“眼下百草堂如此火爆,还是多招几个人来守卫安全,保不准以后有人来闹事,晚烟给百草堂赚的银子请几个护卫还是请得起吧。” “是!” 许明轩战战兢兢地送走了沈承骁,回头对戚晚烟道:“他怎么越来越吓人了?” “在外面自然要保持形象。”戚晚烟笑笑:“肯定不和你去王府时的感觉一样啊,而且现在他刚露面,一定会被所有人盯着,必须得有点气势!” “还是你们想的周到。”许明轩转念一想:“不过端王说的也有道理,百草堂确实得请几个护卫,有时候排队人多,光小二一个人忙不过来。” “你看着办吧。” 戚晚烟回到前堂继续给病人看病,今日病人不多,还没到傍晚她就收了工。 刚回到端王府摘下面纱,霜儿从前院跑过来:“王妃,丞相府的管家来了,说要找你。” “说什么事了吗?” “没说。” 戚晚烟满心疑问,换好衣服后就跟着霜儿去了前厅。 管家在厅内站着,见到戚晚烟后也没行礼,语气高傲道:“二小姐,老爷喊你去相府一趟。” 见他如此无礼,戚晚烟神色不悦。 她淡定地走到主位坐下,一句话也没说,从桌边端起一杯茶水开始品。 好像根本没看见厅中还站着一个人。 戚为川此时派人来叫她回府,无非是为了打听有关沈承骁的事,昨日沈承骁在中秋宴会上惊艳亮相,定会让很多官员心中忐忑。 过了好一会儿,管家终于急了:“二小姐,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我说老爷让你回相府一趟!” 戚晚烟又抿了一口茶水,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霜儿,他在叫谁?这里谁是二小姐?” 霜儿摇摇头:“不清楚呢,我只知道这王府里的主人是王爷和王妃,不知道二小姐是谁。” 一听这话,管家就知道戚晚烟是在拿乔。 之前她回丞相府下人们称呼她二小姐也没见她怎么样,怎么今天就拿上乔了? 管家面上挂不住,只能绷着脸叫了一声:“端王妃。” 叫二小姐好像就能继续拿捏戚晚烟,而叫端王妃立时就显得比戚晚烟低了一头,管家有些不甘心。 戚晚烟没理他,继续和霜儿道:“看来是本王妃之前一直给丞相府脸面让人误会,有些人都搞不清礼数了,霜儿,你说见了本王妃应该如何做?” 前几次她在丞相府给了那帮人好脸面,就算戚暮烟一口一个“妹妹”叫着,戚晚烟也没多说什么。 是她太能忍让,让一个管家都忘了她的身份。 现在沈承骁已经公开露面,有人给她撑腰,她自然不能再任人宰割。 霜儿仰着脖子道:“见了王妃自然要行跪拜礼。” 听到这里管家被气得攥紧了拳头:“戚晚烟你不要太过分,我是奉丞相的命令来通知你,你怎的处处为难于我?” 先前戚晚烟刚从乡下被接回来时,整个丞相府谁都能拿捏她,怎么可能给她下跪? 管家哪能接受给之前随便被关在柴房中的一个小丫头下跪? “称呼你一声二小姐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莫要得寸进尺!” “真是天大的笑话!”戚晚烟嗤笑一声:“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来了端王府还带着丞相府那一套?作为丞相府的管家一点儿礼数都不懂,看来是戚为川没有好好管教。” “你!”管家被气得面红耳赤:“你竟敢直呼丞相本名?” “阿兰!” 戚晚烟话音刚落,阿兰迅速冲到管家面前,左右开弓“啪啪”甩了他两巴掌。 还没等管家反应过来,阿兰又朝着他腿窝狠狠踹了一脚,管家直接扑到了地上,脑袋着地正朝向戚晚烟的位置。 “这才对嘛!”戚晚烟心情愉悦地拍了拍手。 扑在地上的管家大脑发胀,半天才搞清楚发生了何事。 “你、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戚晚烟冷笑一声:“看来他还不服气,阿兰,继续打!” 阿兰抬脚对着管家的后背又是一脚,刚直起身子来的管家霎时又扑到了地面上。 这次管家真服了,他咬牙道:“别打了,再打我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 戚晚烟眉心舒展:“还算识相,现在说说吧,你来端王府干嘛来了?” 刚才管家已经说了两遍,他不信戚晚烟没听见。 但也只能忍着气再道一遍:“老爷让你回家一趟。” “我看你还是没明白,再踹几脚说不定就聪明了,阿兰!” 阿兰抬脚再次朝着管家后背踹过去。 这次他从地上爬起来时,浑身力气已没了大半。 管家愤恨地剜了戚晚烟一眼,咬紧牙根语气恭敬道:“启禀端王妃,小人是奉丞相大人之命,特来请您回丞相府一趟。” “哦。”戚晚烟又抿了口茶水:“我不去。” “你!”这话再次让管家气得涨红脸,整了这么一出,她竟然轻飘飘就说不去。 她肯定是故意羞辱自己! 管家怒道:“这可是丞相的命令,端王妃当真不听?” “丞相又如何?本王妃说不去就不去,你回去和我爹说,如今我是堂堂端王妃,想请我回府,就按照礼数拿出请帖来邀请我!” 第133章 一起去刑部大牢逼供 戚晚烟起身走到管家面前:“这样随随便便派个人来传话,说出去人家可要觉得丞相府不懂礼数了。” 说完她跃过管家就离开了前厅。 管家愤愤地骂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端王才刚能坐起来就嚣张得不行,还不是个瘸子!等哪天端王死了我看你如何嚣张?” 他这话让走在后面的阿兰听了个正着。 阿兰转身朝着他的脸又甩了十几个耳光。 这下直接给管家打成了猪头,眼前都冒出金星来。 “再乱说话小心我打爆你的头!” 管家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了。 阿兰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才朝着后院走去。 戚晚烟刚进到后院,就看一个身影从后门闪了出去。 她走进院子问沈承骁:“刚才那是刑部尚书?” “是。”沈承骁点了点头:“陈霖康的嘴还挺硬,在刑部捱了一天硬是一个字都没说。” “这怎么办?” 万一陈霖康咬死不说,那他们的计划可就功亏一篑了。 沈承骁微微眯起眼睛:“不怕他嘴硬,看来是孙尚书用刑还没到位,待会儿我去刑部一趟,今晚必让他开口。” 戚晚烟道:“我和你一块去。” “不行!刑部大牢阴暗恐怖,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小瞧我?”戚晚烟不屑道:“阴暗恐怖不算什么,你觉得我胆子小吗?” “那倒不是。” 她的胆识就连沈承骁也佩服,只是怕那种肮脏血腥的地方染脏她的裙子。 “那就带我一起去,正好我也想看看刑部的大牢什么样,带我去嘛……” 戚晚烟声音里有些撒娇的意味,让沈承骁实在拿她没办法。 “行吧,但你只能在远处看看。” “好。” - 此时的皇后宫中,章太傅神情有些慌张,他一进门就禀退了所有下人。 皇后眼皮一跳:“可是陈霖康出事了?” “今早派去刑部大牢的人没回来,看来是被发现了,如今整个刑部密不透风,根本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但陈霖康肯定没死成……” 皇后紧紧捂住胸口,心跳都跳漏了几拍,她心中竟然生出了几丝庆幸。 章太傅忧心忡忡道:“刑部尚书孙昌正是个老狐狸,不知是祁王的人还是景王的人,目前来看就算陈霖康咬死不说,造份伪供他们也得把太子拉下来。” 皇后犹豫着说道:“陈霖康不会供出我,但酷刑之下保不准会供出太子……” 太子与她一脉相连,太子倒台她也跑不了。 章太傅眼神中涌出一抹狠辣:“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保不住太子,该舍弃的就得舍弃掉,我这趟来是让你做好准备,想办法把自己摘干净,只要保住皇后之位,我们就不怕不能东山再起,我章家能扶持一个太子出来,就能扶持第二个。” 皇后心下一惊,看来章家已经打算舍弃太子了。 如今他疯疯癫癫,如果祁王与景王步步紧逼,只能把太子推出去顶罪。 “扶持第二个……父亲是说辰儿?” “是。” 沈晋辰是皇后的第二个儿子,如今才十岁,从小体弱多病,章家之前并未有扶持他的打算,就连祁王与景王也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章太傅道:“我们还有辰儿,只要保住你的皇后之位,过后再把辰儿扶起来,这天下就还是我们章家的!” 皇后叹了口气:“眼下也只能如此。” “要做最坏的打算。”章太傅沉声道:“就算陈霖康供出你,你也要咬死不认知道吗?把所有罪责全推给太子。” “我明白。” 章太傅走后,皇后卸力地坐回椅子,心脏砰砰跳个不停,章家随随便便就能舍弃太子,会不会也能舍弃她这个皇后? 皇后攥紧了帕子,心渐渐沉了下去。 - 刑部大牢。 这次沈承骁没隐在暗处,而是直接让宋舟推着他到了陈霖康面前。 他眼里的陈霖康已是个死人,在他面前没必要隐藏身份。 陈霖康满身血污地趴在地上,使劲抬起眼皮才看清轮椅上坐着的人。 为了避免他咬舌自尽,狱卒早就卸掉了他的下巴,在他嘴边的地面上是一片混着口水与血水的脏污。 陈霖康自嘲地笑了笑,含糊道:“……原来是你。” 没想到背后之人竟是一直被他们忽视了的沈承骁。 “你的毒……是如何解的?”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沈承骁眼尾凛厉:“陈太医知道本王想听什么,只要你好好配合,本王就不会让你继续受罪。” 陈霖康把头偏向一侧,不再理沈承骁。 “呵。”沈承骁轻声一笑:“陈太医让本王在床上躺了三年,那就先切掉他三根手指吧。” 陈霖康身体顿时抖了抖:“你……” 没等他说出后面的话,左手小拇指已经被切了下来。 剧痛让陈霖康发出一声闷叫,他开始不断在地上挣扎,但却根本挣不开狱卒的禁锢。 “咔嚓”两声,他的另外两根手指也应声而断。 陈霖康没想到沈承骁如此之狠,手段比孙昌正厉害数倍。 但他还是咬死不松口。 沈承骁又道:“剩下的七根手指也一起切了,让本王想想接下来切什么,是切鼻子还是耳朵,陈太医可以自己先选选。” 他声音里透着一股凉意,如同蛇信子一般在陈霖康身上游走,但他的语气又异常平静,不像逼供反而像聊天,让陈霖康浑身发寒。 狱卒的反应很快,沈承骁话音刚落,已经用刀切向了陈霖康的第四根手指。 陈霖康内心涌出巨大的绝望,面对如此狠辣的沈承骁,他觉得对方一定有办法能撬开他的嘴。 沈承骁微微俯身凑近陈霖康:“陈太医应该也知道,现在你只是一个弃子,何苦为他们苦苦守住秘密,你最想保护的人是此刻最想你死的人啊。” 这话让陈霖康有了一丝动摇,想到清晨的那瓶毒药,一直坚守的内心好似有了一丝裂痕。 见他松动,沈承骁满意地直起身子:“继续切吧。” 狱卒继续挥刀向下。 在切到陈霖康第八根手指时,他终于疼晕了过去。 第134章 兵分两路解决太子心腹 几个狱卒互相对视后扭头问沈承骁:“王爷,现在怎么办?” 沈承骁低头瞥了一眼:“用盐水泼醒。” “是。” 狱卒将盐水泼在陈霖康后背和手掌上,可他却丝毫没有反应。 “会不会死了?”孙昌正伸手探向陈霖康鼻息:“还好,还有微弱呼吸。” 可狱卒却死活弄不醒他。 这时一直隐在暗处的戚晚烟低声道:“沈承骁,让我试试吧。” 说着她从后面走过来蹲在陈霖康面前,又从药箱中抽出几枚银针扎在他头皮上,没一会儿陈霖康就醒了过来。 刚醒来浑身到处传来的痛感就刺激得陈霖康头皮阵阵发麻。 他睁眼先是看见了散落在地面上的几根手指,差点又吓晕过去。 再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戚晚烟的脸,端王妃他见过很多次,可此时在牢狱之中再见,他又觉得戚晚烟有些不同。 看清她手中捏着的银针时,陈霖康已经明白了大半。 怪不得沈承骁体内的毒能解…… “原来是你……” “是我。”戚晚烟故意压低声音伪装出言大夫的声线:“既然你知道了我是谁,那你也明白我的本事,就算现在豁开你的肚子再缝上,我也能保证你死不了。” 沈承骁也沉声道:“此时说出背后主谋,还能保住你剩下的两根手指,若你不说,那就接着切了。” 锋利的刀刃随即落在陈霖康指缝间,他仅剩的两根指头忍不住颤栗起来。 “我说……我说……” “很好。”沈承骁与戚晚烟退出牢房,换孙昌正接手,开始记录陈霖康说的供词。 沈承骁目光落在四周的刑具上:“害怕吗?” “不怕。” 戚晚烟淡淡一笑,这些东西她在电视上基本都见过,并没有让她产生多大冲击,况且她本来就是医生,对人体结构了解得一清二楚,更不会害怕那些受刑后面目全非的犯人们。 不过看着地上的血迹,她还是觉得挺恶心。 过了好半天,孙昌正才从牢房中走出来,他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王爷,这是陈霖康的供词。” 沈承骁拿过来一看,眉头有些微蹙:“他只供出了太子,没供出皇后?” “是,死活不肯说皇后,依微臣之见,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沈承骁把供词递回给孙昌正:“明日还有一天时间,你们接着审,看能不能把皇后套出来,若不能后天就先把这份供词交给父皇。” “是。” 从刑部大牢出来后,已是明月高悬。 宋舟将沈承骁扶进马车,戚晚烟也坐进去,马车朝端王府的方向走去。 马车里戚晚烟道:“若他最终还是没供出皇后呢?” “这次能拉下太子已经算不错,毕竟章家势力庞大,皇后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戚晚烟点点头:“齐贵妃该失望了。” “失去太子,皇后便好对付,以后她也不敢轻易找齐贵妃的麻烦。” “走一步说一步吧……” - 翌日一大早,戚晚烟早早起床,出门去了城南的当序棋馆。 当序棋馆是大渊京城最有名的棋馆之一,汇聚了无数棋艺高超的人。 朝中正一品林太师就最爱来这家棋馆下棋,林太师今年已快七十高龄,胡子头发花白一片,平日里没什么别的兴趣,就爱与人对棋。 今日刚好沐休,林太师一大早就来了当序棋馆。 这会儿时辰还早,此时棋馆内没几个人,早来的已经两两成对,林太师在往日常坐的位置坐下,等着他的老搭档前来。 他刚坐下没一会儿门口就进来一个白面书生。 此人正是乔装打扮后的戚晚烟。 戚晚烟见馆中没其他闲人后,一屁股坐在了林太师面前:“我们俩下一盘吧。” 林太师上下打量了这个年轻小伙子几眼,眼神里满是不屑,面前的年轻人看着就不像会下棋的样子。 他冷哼了一声,没理睬。 戚晚烟虚心道:“想必您一定是高手,我看这馆中好几桌棋手都没您厉害,不知今日可否赐教一番?” 她这几句话极大满足了林太师的虚荣心,林太师捋了捋胡子:“行吧,那老夫就与你下一盘。” “好嘞!” 戚晚烟对下棋一窍不通,只能乱七八糟落子,没想到还与林太师对了小半个时辰。 中间还吸引了不少棋馆内的其他人围观。 最终还是林太师赢下棋局。 他捋着胡子道:“这位少年招式奇特,刚才老夫有两步差点就输下了。” “哪里哪里,还是您厉害,我不过是刚刚入门,误打误撞罢了。” 戚晚烟又对他恭维了一番,惹得林太师脸上笑意不断。 没一会儿林太师的下棋搭子就到了,戚晚烟赶紧给人让座,去旁边观摩其他人下棋。 她一直在暗中观察林太师那边的情况,下着下着林太师突然说有些头疼,今日要提前回家。 他的下棋搭子抱怨了几声,也只能放他走。 戚晚烟嘴角一抬,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 刚才与林太师对弈时她在棋盘上抹了毒,现在毒药已经顺着林太师指尖的皮肤进了他体内,不卧床十天半月这病好不了。 林太师是太子的心腹之一,明日刑部尚书的供词递给陛下后,她和沈承骁得保证太子的那些心腹们没办法开口为太子求情。 太子还有两大心腹是李国公和文宣王。 文宣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当初辅助皇上拿下皇位,如今也是皇帝最看重的人之一。 在朝堂上很能说得上话。 另一位李国公已经在戚晚烟掌控之中,她朝着百草堂走去,心道上次给李国公世子的药今日估计已经吃完了…… 至于文宣王,就交给宋舟去解决吧。 此时的宋舟正在城西一条小巷子中急速穿梭,他行至一家勾栏院附近,趴在房顶悄悄等着文宣王。 过了好半天,文宣王才从巷子前方拐进来。 文宣王是个妻管严,不敢让文宣王妃知道他经常游荡勾栏院,所以每次都是偷偷来,连个侍卫也不带,还走小路怕被人发现。 这正好给了宋舟动手的机会。 他才没有戚晚烟那么麻烦,直接从天而降用条麻袋把文宣王套了个正着。 一掌击在文宣王后颈,文宣王就昏了过去。 宋舟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按进了文宣王嘴里。 第135章 用药威胁李国公 确认文宣王咽下去后,宋舟立刻转身飞回了屋顶。 等文宣王醒来,挣脱麻袋从地上爬起来时,巷子中早已没了任何人的身影。 而戚晚烟从当序棋馆出来后,直奔百草堂而去。 她从后门进入百草堂后院,刚进去就听见徐大夫在前堂和李国公府的管家说话。 “前日你们就说没药,这都两天了怎么还没有?我们世子的病又严重可怎么办?” 徐大夫解释道:“本身这药就稀缺,什么时候能有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得看言大夫何时能再研制一批。” “可我们世子的病不能耽误,当初言大夫说吃完两瓶后就来百草堂拿药,现在你们又说没有,这算怎么回事儿?” “今天不是言大夫出诊的日子,要不我去找言大夫问问,你过会儿再来吧。” 虽然极不情愿,但目前也没别的好办法,李国公府的管家只能愤愤地走了。 这些都被后堂的戚晚烟尽收眼底,她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她就在百草堂后院等着,过了小半日终于等到李国公的身影。 李国公见管家没顺利将药取回,内心着急只好亲自来百草堂询问。 这次徐大夫没和他打哈哈,而是将他请进了后院的一间偏房,戚晚烟就在偏房中坐着。 见这情况李国公就知道不妙,他问道:“言大夫这是何意?我府中管家多次前来百草堂都不给药,恐怕不是因为药物缺货吧?” “国公大人如此聪敏,那我也就不和大人绕弯子了。”戚晚烟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药自然是有的,但我有个条件,大人也知道世子的病耽误不起,必须服用三个月这病才能好,若不用我的药,他的病整个大渊都无人可医。” 李国公冷汗都要冒下来,虽然面前的女子语气平静,但听在他耳中却满含了威胁。 “言大夫的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戚晚烟淡然道:“往后的半月,只要李国公称病不进宫不上朝,百草堂就能保证三个月内世子的药断不了。” “称病?”李国公满脸纳闷。 这是什么奇怪的条件? 朝臣生病请假不上朝的事儿经常发生,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言大夫绕了这一大圈就是为了让他称病? 李国公直觉这事儿不简单,但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有问题。 言大夫只是百草堂一个大夫,一旦牵扯到了朝堂之事,恐怕她的身份并不只是一个大夫这么简单…… 就在李国公考虑之时,戚晚烟又出声道:“国公大人可要好好想想,世子的病若是断了我这药,顶多活不过十日。” 她早就看准了李国公对李鸿飞看得极重,所以才以此来要挟,要不是与李国公几次接触下来发现他并不是狡诈之人,戚晚烟早就一瓶毒药直接给他灌下去了,哪里用得着如此费劲。 李国公沉声道:“只有装病这一个条件?” “当然。” “好。” 戚晚烟微微一笑,把药瓶递给李国公:“国公大人放心,以后只管来百草堂拿药,我保证再不会有断药之事。” “多谢。” 李国公从百草堂出来后,心里却越发忐忑,他只觉得从言大夫给他儿子看病开始,这事儿就是个局。 但目前还不知道此人究竟想干什么…… 处理完太子的三大心腹之后,戚晚烟回了端王府,沈承骁正在后院与宋舟对剑。 见她回来,两人停下动作。 沈承骁问:“都处理好了?” “嗯,宋舟那边怎么样?” 宋舟收回剑道:“我一大早就解决完了,文宣王一点都不经打,敲一掌就晕。” “刑部那边呢?”戚晚烟又问。 “陈霖康还是没供出皇后,只说是太子指使他给齐贵妃的香囊做手脚。” “还真是嘴硬!不过这次解决掉太子这个祸患已经足够了,刑部尚书何时往宫里送供词?” “明日。” - 隔日一早,刑部尚书孙昌正就攥着陈霖康的证词进了宫。 今日已经是三日的最后期限,他生恐皇上怪罪,一大早就跪在御书房外面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他进殿后把供词递给杜文松,就跪在下面等着皇帝发怒。 果不其然,皇帝刚扫了供词两眼就把书桌上的物件全扫了下来。 “这个逆子!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陛下息怒!” 御书房内跪倒一片,杜文松赶紧跪爬着挪过去给皇上捋背:“陛下,您消消气。” 好半天后皇帝才平静下来,此事事关重大,得找人商量,他点了几个名字:“杜文松,立刻召他们进宫!” “是。” 这事儿就算皇上想瞒也瞒不过去,齐贵妃在中秋宴会上状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必须给大家一个说法。 在等待大臣们时,皇上心中有了些判断,废黜太子已是不容置疑,但此事如何处理,还需要各位大臣一起决定。 尤其是章太傅,皇帝摸不清他的意思。 能不能借此把太子扳倒就看祁王景王和章家的对抗了。 很快御书房内陆续到了七八个大臣,都是朝中最位高权重的。 杜文松小声贴在皇上耳边道:“还缺三人,林太师李国公和文宣王都是卧病在床,可能得晚一会儿才能到。” “不用等了!” 皇上正在气头上,他直接让杜文松把陈霖康的供词拿下去给大臣们依次传阅。 所有人看完全都震惊错愕,一时间之内御书房内变得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 其中内心波澜最汹涌的当属章太傅与戚丞相了。 章太傅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还好陈霖康没把皇后供出来,这样正合他意。 但让他惊讶的是,太子的心腹们今日竟然都称病没来,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 而戚为川心中则是翻起了惊涛骇浪,他完全没想到此事会与太子扯上关系,此时内心甚至生出了一丝侥幸,好在暮烟还没嫁给太子。 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基本都是祁王与景王的人,私下里大家对视一眼,目光中是空前的团结。 此次大家目标一致,那就是咬死太子! 第136章 沈承骁接管宗人府 皇上开口问道:“此事各位如何看?” 见没人接话,内阁首辅蒋其正道:“陛下,前几日太子所作所为在民间已引起众怒,若此事他确为幕后主谋,恐怕这个太子保不住了啊……” “蒋首辅所言极是。”其他人纷纷开始附和。 若是李国公或文宣王在,还有人能为太子说句话,可此时整个御书房中站在太子这边的只有章太傅一人。 他早就打算好舍弃太子,此时更是毫不犹豫道:“陛下,太子做出如此错事,老臣虽痛心,但也绝不会偏袒,此事该如何审理就如何审理,陛下不必顾忌章家。” 他这是想把章家和皇后摘出来,皇帝微微眯起眼睛,心想此事真的只是太子一人所为吗? 如此着急把太子推出来顶罪,难道皇后与章家就清清白白? 皇上咳嗽两声:“只靠陈霖康一份供词还不能给太子定罪,依你们看,此案该交由谁审理?” 这下祁王与景王的人开始争论起来,他们都想把审太子这事儿揽到自己这边。 御书房内众人议论了半天,还是没推举出谁来主办此案。 皇帝脑门被吵得生疼,看着堂下两方阵营吵来吵去,只觉额角突突直跳。 此时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刑部尚书突然开口道:“陛下,事关太子,微臣觉得还是交由宗人府审理比较好……” 宗人府向来主管皇室成员的事务,由宗人府来审理此案是最合适的。 蒋其正与皇上对视一眼后站出来说道:“微臣觉得孙尚书的提议甚好,此案可交由宗人府审理。” 刚才还吵嚷不止的几个大臣们停了下来,也觉得宗人府的提议不错。 祁王的人不想把这案子让给景王,景王的人不想把这案子让给祁王,互相争来争去自是争不出个所以然。 而宗人府是中立机构,刚上任的府令又是各方都没看在眼里的端王,这样一来祁王景王两边都满意。 “如此便将太子收押宗人府,查明事件前因后果再决定如何处置!” “陛下圣明!” 不出一个时辰,宗人府就接到了审案的圣旨,作为刚上任的府令,沈承骁自然也接到了圣旨让他去宗人府报道。 他刚出门,戚为川就来了端王府。 戚晚烟淡然走进前厅:“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父亲竟然大驾光临端王府,有何贵干?” 听她说话如此阴阳怪气,戚为川心里就气得不行:“昨日我让管家来叫你回府一趟,你为何不去?” 戚晚烟厌恶地瞥了他一眼:“管家回去没和你说吗?想请本王妃回去要拿正式的请帖来。” “你!”戚为川气极,恨不得对着戚晚烟破口大骂,但还是忍了下来:“晚烟,再怎么说我们是一家人,让你回趟娘家还需要拿请帖,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呵呵。”戚晚烟哂笑一声:“丞相府近日丢的人还少吗,大渊百姓们茶余饭后的乐子估计都是围绕丞相府吧。” 戚为川脸色发红:“你跟我说话有没有大小?可还记得我是你父亲?” 戚晚烟心中更发笑,当初整个丞相府都没拿她当过女儿,这会儿倒是摆上父亲的谱了。 “父亲还知道说话有大有小?丞相府里的下人个个鼻子长在天上,昨日那个管家见了本王妃连句端王妃都不肯叫,可是父亲教唆的?” “你真是!”戚为川气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不管如何你也不能把他打成那样!”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给管家出气?” “自然不是!”戚为川冷静下来才想起来正事,只能把心中的火气压下去,耐着性子问:“端王到底怎么回事,他的病真好了?” 戚晚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果然还是来打听沈承骁的事。 戚为川又问道:“他的病到底怎么好的?” 戚晚烟不耐烦道:“冲喜冲好的呗,当初你们让我嫁给他不就是为了冲喜?现在冲好了你还不乐意了?” “我不是这意思……”戚为川道:“真有这么神奇?” 戚晚烟冷哼了一声:“爱信不信。” 戚为川又问道:“今日太子的事和端王有没有关系?” 听到提起太子,戚晚烟才正眼看向他,心道这老狐狸脑袋还算聪明,这么快就怀疑到了沈承骁身上,看来能坐到丞相之位也不全靠运气。 但她现在只能装傻:“今日太子出了什么事?太子不是在别院里关着吗?” 戚为川仔细观察着戚晚烟脸上的神情,发现她不像说谎。 他从宫里直奔端王府,此事肯定传得没那么快,戚晚烟一个女眷不知道才正常。 “这事儿真和端王府没关系?”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事,要不你先说清楚一些?” “算了。”戚为川叹了口气。 端王才刚能坐起来,应当不会暗中动手脚,或许此事真是巧合。 又想到端王病刚好,皇上就给了他宗人府府令的位子,必是看重这个儿子。 戚为川道:“既然端王已经大好,对我们相府来说也是好事,之后你多回家走动走动。” 戚晚烟更觉厌烦,早先沈承骁快死时,戚为川恨不得和端王府别沾上一点儿关系,现在沈承骁好了,看他受到重视又想来巴结。 哪有这么好的事? 见戚晚烟不想搭理他,戚为川也不找不自在,悻悻地告辞了。 戚晚烟连送都没送,转身回了后院。 直到过了正午,沈承骁还没从宗人府回来,下午时宋舟先回府来找戚晚烟:“王妃,王爷问你有没有能让狗太子醒过来的药,他早上就被关进了宗人府,但疯得太厉害,根本没办法让他画押。” “有,你等等我随你一起去。” 戚晚烟凝神进了空间实验室,拿出几针治疗精神分裂的强效针剂,放进随身携带的药箱,避开人流和宋舟一起绕路去了宗人府。 宗人府的大牢比刑部干净很多,看上去没那么恐怖。 刚进门戚晚烟就听到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光听声音她就知道沈晋贺的疯病又严重了。 第137章 三年没见,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走进牢房后,戚晚烟才看清里面沈晋贺的情况,他的四肢被几根极粗的铁链锁住,虽然行动被限制,但他依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疯狂扭动。 牢房中一片铁链碰撞的金属声音,让人听得胆战心惊。 沈承骁坐在牢房对面,正对着沈晋贺的方向,但沈晋贺根本认不出他来。 在沈承骁身后,是宗人府的府丞和理事,两人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先前得知府令的位子由端王任职时,两人根本没放在心上。 府令一职向来便是由皇亲国戚挂职,不过是个虚名而已,事儿还得由府丞和理事干。 所以端王上午刚到宗人府时,府丞根本没给他好脸色看。 哪怕得了府令的位置,沈承骁不过也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与祁王和景王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沈承骁一来就先教了他们做人。 话都没说,他身后那个跟班儿直接“哐哐哐”把府丞和理事打了一顿,两个人这才服了气。 现在府丞的后腰还疼得直不起来呢。 此刻他老老实实站在沈承骁身后,一声疼也不敢喊,又看着沈晋贺这副骇人的鬼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更是一声不敢吭。 而沈承骁却神情平淡地坐在那里,面上没有任何波澜,让府丞和理事有些佩服。 见沈承骁已完全收服了宗人府的官员,戚晚烟这才放下心来。 她抬脚迈进牢房:“打开牢门,让我进去。” 沈承骁朝身后几人挥挥手:“找几个人进去按住太子。” 府丞立刻找来几人,又把牢房门打开。 牢房中的沈晋贺被四个大汉按着,身体一动都不能动,戚晚烟掏出药箱中的针剂,利落地扎进他的脖颈。 一盏茶工夫后,沈晋贺便不再挣扎。 他眼皮渐渐睁开,眼神里恢复了一丝清明。 看清面前坐在轮椅上的人后,沈晋贺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他看沈承骁就如同看鬼魅一般。 “你、你……” 嘴唇哆嗦了半天,沈晋贺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沈承骁则是勾唇一笑,眼神中布满了阴寒:“皇兄,三年没见,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沈晋贺头皮阵阵发麻,这几日他虽然疯疯癫癫,但外面的事情多少也能接收到一些,他知道陈霖康给齐贵妃下毒的事暴露了,还把他供了出来。 再看被捆绑的四肢和阴暗的牢房,他就猜到了此时所处的境地。 他喊道:“我要见父皇,我要见母后!” 吵嚷了半天,除了带动铁链的一片刺耳声,牢房之中根本无一人回应他。 沈晋贺抬眼对上沈承骁,只见沈承骁脸上挂着一副看戏的表情。 在他身后站着的戚晚烟也极为嘲弄地冷哼了一声。 还有盯着他的一众狱卒们,他可是堂堂太子,如今被这么多人当猴看,他只觉得脸面全无,恨不得把脸埋进地底。 沈晋贺终于停下挣扎,如今他落入沈承骁手中,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巨大的绝望在他心中蔓延。 他哑着嗓子问:“沈承骁!你到底想要什么?指使陈霖康给齐贵妃下毒的事我认了!” 沈承骁伸手一挥,府丞递上几张写满字的白纸。 “只要你在上面签字画押,就不必再受罪了。” 沈晋贺视线快速扫过纸面,心中大惊。 上面罗列好了他的几大罪状,最为显眼的是他三年前给沈承骁下毒和打断他腿的供词! 沈承骁有备而来,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套。 沈晋贺梗着脖子道:“我不认!” “我的耐心有限。”沈承骁不和他废话,对府丞道:“上刑,直到他肯画押为止。” 现在整个宗人府都在沈承骁手上,区区一个沈晋贺还怕他不招供吗? 牢房中很快响起鞭子抽打肉体的声音。 还没打到五十鞭,沈晋贺就满脸涕泪纵横,大喊着饶命。 和陈霖康比起来,他简直一点骨气都没有。 府丞拿着供词放在他面前,他哆嗦着按下手印,声音颤抖道:“……这些事不是我一人所为,还有母后,还有外公……” 他是想把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一块拉上平摊罪责,这些人必会想办法保下他。 沈承骁嗤笑一声:“皇后和章太傅早就放弃你了,就算你供出这些,他们也会说你是疯言乱语,还不如你一个人乖乖认下这些罪,免得他们担心。” “你说什么?”沈晋贺一脸不敢置信。 沈承骁没再理他,不顾身后的喊叫翻转轮椅退出了牢房。 府令问他:“这份供词何时递交给陛下?” “过几日吧,递得太快恐不会被人信服。” “是。” 戚晚烟推着沈承骁走出牢房,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 她能看得出来沈承骁浑身有些紧绷,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三年大仇得报,任谁心中都会有些感慨。 就算沈晋贺倒台,躺在床上的那三年又有谁来偿还他呢? 而沈晋贺只是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还有势力更庞大的章家在暗处悄然而动。 沈承骁抬手按在戚晚烟手背上,两人都没说话,但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情。 走出好远,沈承骁低声说道:“谢谢。” 戚晚烟没回话,伸手攥住了沈承骁的手,继续坚定地往前走去。 - 皇上今夜一个人歇在了承德殿,想到白日发生的种种,只觉得心烦意乱。 刚准备休息,杜文松从殿外小跑进来:“皇后娘娘求见。” “不见。”说完皇上心思一动,又改口道:“让她进来吧。” 皇后眼圈通红,满脸哀恸,一看就是刚哭过。 见她这副模样,皇上更觉得心烦。 “你来为太子求情?” 皇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决堤而下:“陛下,纵然贺儿做了错事,也请陛下网开一面留他一命,齐贵妃的孩子是孩子,贺儿也是我们的孩子啊!” 皇帝一时有些于心不忍,招呼杜文松把皇后扶起来。 “谢陛下。” 皇后举着帕子擦泪,可却越擦越多。 皇帝微眯着眼睛审视她:“你说太子为何会处心积虑谋害朕后宫的贵妃?齐贵妃好好待在后宫,到底为何惹上了前朝的太子?” 这话让皇后后背一凉。 “臣妾不知。” 皇帝骤然提高了音调:“此事与你有无干系?” 第138章 齐贵妃有孕,举办赏花宴 皇后浑身发抖,腿一软再次“噗通”跪在地上:“陛下明鉴,此事与臣妾绝无关系!都怪臣妾教子无方,才致使太子做出如此错事,若陛下想责罚,那便连臣妾一起责罚好了!” 虽然心中惊恐,但她还是极力地把自己撇了出去。 她深夜来求见就是为了试探皇上有没有怀疑到她和章家,看皇帝的态度,应当是已经怀疑上了。 所以她必须把这事儿全推到太子头上,只给自己留个教子无方的错处。 皇后一咬牙继续道:“都怪臣妾教子无方,久居深宫竟不知太子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若臣妾早知道,必不能允许他行错至此!” 听她说得如此坚决,皇帝信了几分。 他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如鹰隼般的双眼在皇后身上不停流转。 “当真与你无关?” “当真与臣妾无关,陛下,臣妾所言句句属实。” 指尖动作停下,皇帝冷哼了一声:“若让朕知道这事儿与你扯上关系,必不会饶了你!” 皇帝心中的猜忌并未打消,但他已经看清楚章家的想法,不管这事儿与皇后有没有关系,最后他们都会想办法撇清皇后。 此时皇上还不想轻易动章家,章时明在北境,手中握着大渊几乎近一半的兵权,这会儿对章家发难并不是良机。 “行了起来吧,太子已经交由宗人府审理,过几天就会有结果。” “谢陛下。” 皇后抽抽搭搭地从地上爬起来:“陛下,太子做出如此错事,父亲与章家必不会偏袒于他,陛下尽管放心就好。” 她这是见皇上怀疑到了章家,赶紧想办法给章家说好话,刚才还在为太子求情,此时已经完全不顾太子的死活。 皇上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太监,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皇上脸上流露出震惊,他招呼杜文松给他披了件外袍忙不迭地出门去了。 根本没管还站在殿内的皇后。 皇后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才满心愤恨地退出去。 刚才她听见小太监说好像与齐贵妃有关,但具体什么事儿她没听清。 皇后后槽牙都快咬烂了,又是齐贵妃! 她话都没说完,一听到齐贵妃有事皇上转身就跑了。 也不知道齐贵妃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对身后的侍女道:“银杏,你去元华殿打听打听,看齐贵妃又出了什么事?” “是。” 小侍女快步朝着齐贵妃的元华殿跑去。 此时元华殿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中。 齐贵妃有孕了! 她一脸娇羞地坐在床边,半边肩膀歪在皇帝身上,一位太医跪在床边为她诊脉。 “回禀陛下,齐贵妃确实有了身孕,不会出错。” “好!”皇帝面色大喜,朝杜文松道:“赏!元华殿所有侍女太监全都重重有赏!” “多谢陛下!” 齐贵妃正想从床榻下来谢恩,却被皇上一把按住了。 “贵妃好不容易有孕,往后朕免你行礼。” 齐贵妃眉眼弯弯,脸上笑意渐深。 “陛下,这才刚查明幕后真凶,臣妾便有了身孕,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是大好事!” 皇帝身体早已不如壮年,后宫近十年来都没新的皇子诞生,这也让皇帝觉得有些力不从心,齐贵妃此时有孕,让皇上觉得自己身体依然健壮,他能多掌权几年那几个皇子就翻不了天。 他自然高兴得不行。 齐贵妃眼珠一转:“陛下可要为臣妾主持公道,千万不能轻饶谋害臣妾的背后主谋。” 她这是趁机在为太子倒油,提醒皇帝千万不能心软。 “放心,朕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多谢陛下。”齐贵妃又道:“百花阁的牡丹花开了大片,这个季节宫外是看不到牡丹花的,只有宫里的花匠才有这番手艺,臣妾想在宫中举办一场赏花宴,也让大家沾沾喜气。” 此时皇上正沉浸在喜悦中,齐贵妃说啥他都会答应。 “可以,朕准了!” 齐贵妃兴奋不已,这次她大获全胜,好好挫了一番皇后的锐气,就算没一次把皇后拉下去,往后皇后也不敢再继续和她作对。 她就是为了气皇后,所以才要举办这场赏花宴。 齐贵妃挽着皇上的手臂:“陛下今日歇在臣妾这儿吧。” 思索了片刻,皇上摇了摇头:“这两天事务繁多,朕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歇在这里恐会扰了你休息,太医也说你需要好好保胎,朕最近先歇在承德殿吧。” “还是陛下想的周到。” 齐贵妃恭送皇上离开后,对侍女道:“把我的安胎药拿来。” 好不容易怀上龙种,她肯定得好好护着,按时按点服用戚晚烟给她开的安胎药。 这次也多亏了戚晚烟和端王,齐贵妃对侍女交代道:“赏花宴的请帖派人好好送到端王府上。” “是。” 请帖自然也送到了各宫嫔妃和皇后手中,皇后气得摔碎了一套白瓷茶具。 现在太子关在宗人府里生死未卜,齐贵妃就着急办什么赏花宴,这不是故意恶心她吗? 皇后气得面色涨红,抬手又摔了一个白玉镶金花瓶,吓得宫里所有侍女全都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不就是有了身孕?有什么好得意的?怀胎十月才能生下来,现在还早得很,真以为本宫没了一个陈霖康就治不了你吗?” 皇后指着元华殿的方向,目光中满是阴狠。 嬷嬷战战兢兢问道:“娘娘,那咱们去赏花宴吗?元华殿的侍女还在外面等着咱们回话……” “不去!”皇后握拳锤向桌面,咬牙道:“就说本宫病了!” 她要是去了齐贵妃的赏花宴,席上齐贵妃必会想尽办法羞辱她…… 时间很快来到赏花宴这天,一大早宫中就热闹非凡。 戚晚烟与沈承骁一起到场,刚入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几天沈承骁是京城里大热的讨论话题,上次中秋宴没来的这次全都赶着进宫来,想亲眼看看沈承骁的俊脸。 但有些没收到齐贵妃邀请的,只能舔着脸去蹭别人的请帖。 比如戚暮烟…… 第139章 赏花宴遇绿茶 戚暮烟最近名声不好,齐贵妃根本没邀请她。 她磨了戚如枫好半天,戚如枫才答应去求安南郡主把她带进宫来。 这次她进宫就是为了来看看沈承骁到底长什么样,想当初这门亲事可是她不要才轮到戚晚烟,如今她怎么都没想到沈承骁竟然病好了,还恢复了容貌。 刚进到百花阁,她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被众人围住的沈承骁,单看背影她就觉得沈承骁比京城里大多数公子哥们俊挺多了。 戚暮烟悄悄走到沈承骁正面,隔着人群打量他,竟被惊呆了片刻。 果然传闻不假,沈承骁这副好样貌配戚晚烟还真是屈才。 戚暮烟忍不住浮上一些小心思。 见沈承骁周围的人少了一些后,她才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去。 “给端王请安。” 沈承骁刚才与不少官员寒暄了一番,看着面前突然迎上来的女子不禁有些心烦,他朝身后的戚晚烟问道:“这谁啊?” 这话让戚暮烟有些尴尬,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没等戚晚烟接话就自己开口道:“我是戚丞相的嫡女戚暮烟。” “哦。”沈承骁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对她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戚暮烟咬咬嘴唇:“端王殿下,我们之间还有缘分呢!想当初我与您有婚约,虽然您不认识我,但我一直仰慕于您呢。” 她这话一出,沈承骁身后握着轮椅把手的戚晚烟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戚暮烟拧起眉头,恶狠狠地盯着戚晚烟。 “我是笑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见长啦!” 戚暮烟更加愤怒地剜了戚晚烟一眼:“你胡说八道!我哪里说瞎话?本来我与端王殿下就有婚约,要不是你凭空抢了去,这婚事也轮不到你。” “哦是吗?”沈承骁回头看了戚晚烟一眼,语气中有些疑问:“这婚事原来是晚烟抢过来的吗?” 戚晚烟翻了个白眼,戚暮烟颠倒黑白的能力越发厉害了。 现在太子倒台,她肯定会另想出路,没想到把主意打到了沈承骁身上。 “自然不是……” 戚晚烟话还没说完,就被戚暮烟打断。 “端王殿下,你别听她胡说,当初就是她抢了我的婚事,整个丞相府都能为我作证!” 戚暮烟还想胡搅蛮缠,但沈承骁却沉声道:“若真是这样,那整个丞相府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一听这话,戚暮烟瞬间脸色大变。 “我不是这意思……” “你不是说整个丞相府都能为你作证,任由晚烟随随便便就抢了一桩御赐的婚事吗?” “我……”戚暮烟被怼得哑口无言,万万没想到这个端王说话如此犀利。 “现在还说是晚烟抢的吗?”沈承骁问。 戚暮烟手指搅着帕子,心中七上八下:“许是我记错了,都是误会……” 她哪敢再继续说下去,万一给丞相府带来祸患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沈承骁呵呵一笑,扭头对戚晚烟道:“就算是抢的也无妨,本王觉得晚烟抢得甚好!” 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戚暮烟的嫌弃意味,顿时让戚暮烟脸面发红,一口气憋在胸腔中,不上不下。 戚晚烟却是再次“噗嗤”笑出来:“当初整个丞相府都对端王厌烦不已,现在看他病好几分又上赶着来倒贴,戚暮烟你还真是不要脸。” 说完戚晚烟就要推着沈承骁往旁边走。 却没想到戚暮烟竟然拦在了沈承骁的轮椅前。 “端王殿下,妹妹这么没有礼数,她一个乡下来的哪里能配得上您?” 沈承骁眉心立刻紧皱起来,面色极为阴沉:“那你就能配得上了?” 声音里已经能听出来明显动怒,戚晚烟捏了捏他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道:“犯不上和她动气,现在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别多说话。” 她把轮椅交给霜儿,让她先把沈承骁推到旁边阴凉的地方。 见沈承骁走远,戚暮烟还想上前追,却被戚晚烟伸手拦了下来。 “怎么?看端王病好了想吃回头草?你不是想当皇后吗,怎么不去巴结祁王和景王?” “你!”戚暮烟用力甩开戚晚烟抓住她袖子的手:“你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和端王说了几句话,你就如此造谣于我,这么小气哪能担得上王妃的称号?” 她故意把声音提高,想吸引周围人群的注意,让大家都觉得端王妃小气善妒。 这举动正合戚晚烟的意,她也故意提高声音道:“我担不担得上端王妃另说,可暮烟姐姐却是马上就要嫁给太子的人了,不去守着太子,还有心情来参加赏花宴?” 这话让戚暮烟又惊又恐,现在谁敢和太子扯上关系? 她早就暗自庆幸了无数次还好没在事发前与沈晋贺成亲,此时更是不想和他牵扯上。 “你胡说什么?我与太子根本就没关系,更没有嫁不嫁一说!” “那当初在太子别院又是怎么回事?” 戚晚烟如此咄咄逼人,让戚暮烟气得咬紧了嘴唇,见周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她竟然嘴角一扁委屈地哭了出来。 “当初在别院我是被人暗算了,我与太子根本没发生任何关系……” 她硬着头皮想撇清自己与沈晋贺的关系,正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卖一波惨。 戚晚烟又翻了个白眼,这次戚暮烟没与太子成婚逃过一劫,此时不低调行事,还不知羞耻地出来丢人现眼,脸皮实在是厚。 听着戚暮烟委屈的抽泣声,有些人动了恻隐之心。 “说不定戚暮烟真是被人陷害的,反正她没嫁给太子,现在追究这些也没用了。” “对啊,当初我也没亲眼看见,传来传去不一定就是真的。” 一听有人为自己说话,戚暮烟哭得更凶,誓要在今天与太子完全撇清关系。 她假装用袖子掩住嘴角低声哭泣,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却得意地朝着戚晚烟瞪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挑衅。 戚晚烟恶心得要命,正想继续怼回去,旁边却跑来一个小侍女。 “端王妃,齐贵妃请您去殿内谈话。” 第140章 齐贵妃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戚晚烟回头与沈承骁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跟着小侍女往宫殿的方向走。 她走后,戚暮烟擦干净眼泪,一脸得意地又要往沈承骁身边凑。 还没走到沈承骁面前,却被祁王截了胡。 她只能先退到一边,暗中找机会再去接近。 祁王亲切地对沈承骁道:“六弟气色看着比前几日更好了,不知这腿受伤的情况如何,还有机会站起来吗?” 沈承骁礼貌一笑:“我这腿伤得严重,恐怕站不起来了。” 他这话打消了祁王的戒心,一个瘸腿王爷是不可能坐上皇位的,自然不值得当做对手。 可沈承骁却能成为他的助力。 如今他与景王斗得正酣,互相都在暗中招揽势力,端王手中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好歹是个身份尊贵的皇子,若能站到他这边,也算是一大助力。 那日中秋宴会上祁王就动了想要拉拢沈承骁的心思。 所以今日先景王一步来主动找他寒暄,想在他心中留个好印象。 而坐在另一边的景王也在暗中观察沈承骁这边的动静,他悄悄给身后的人道:“想办法去端王府打探打探他的腿是不是真的站不起来。” “是。” 沈承骁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位各怀鬼胎的皇子。 他的目的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此时两方势力估计都想拉拢自己,夹在他们中间沈承骁自然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这会儿戚晚烟已经跟着侍女进了齐贵妃的殿内,进门才发现皇上也在殿中。 戚晚烟跪在地上行了一礼:“拜见父皇,拜见贵妃娘娘。” “免礼。” 戚晚烟起身拘谨地站在一边:“不知贵妃娘娘单独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齐贵妃悄悄对她眨了眨眼,没说话。 旁边的皇帝先开口道:“是朕叫你来的,想让你为齐贵妃诊脉,看看贵妃胎相可稳?” 戚晚烟视线落在齐贵妃脸上,只见齐贵妃满脸惊讶:“端王妃会医术?” 她们肯定不能在皇上面前暴露她们早就暗通曲款。 戚晚烟心道齐贵妃的演技还不错,装惊讶装得挺像。 当初在琮阳公主府明明说好了让皇帝帮她隐瞒,这皇帝倒好,转头就当着齐贵妃的面说了出来,戚晚烟也要先演演戏才行。 “父皇,儿臣并不会医术……” 皇上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在贵妃面前你不必装了,齐贵妃不是外人,除了她朕也没告诉别人你就是百草堂的言大夫。” “是。” 戚晚烟与齐贵妃各演了一出戏,戚晚烟就上前为齐贵妃诊脉。 诊了好一会儿,戚晚烟才道:“贵妃娘娘脉象平稳,好好保养几月后必能安然生产。” “太好了,多谢端王妃!”齐贵妃又装出一副非常惊喜的模样。 皇上也满脸喜悦,但他随即又斟酌着问道:“依端王妃之见,贵妃这胎是男是女?” 原来这才是皇上今天召她前来的真正目的。 戚晚烟暗骂一声,齐贵妃这才刚怀上,狗皇帝就心急地想知道男女,若齐贵妃此胎是个女孩,皇帝肯定不会继续如此上心。 闻言齐贵妃也是一愣,皇上赶紧找补道:“朕是因为贵妃有孕太高兴了,才着急想知道男女,若是公主也没什么关系,皇子公主都一样。” 这话里话外都透着重男轻女的味道。 戚晚烟暗自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装作比较苦恼的样子。 “父皇,儿臣只是个大夫,一般是通过把脉来诊断病情,胎儿隔着肚皮,儿臣没办法看出来是男是女……” 一听这话皇上扬着的嘴角顿时耷拉下来。 他装作不在意道:“无妨,朕也没想难为你,看不出来就算了。” 戚晚烟垂眸立在一边,不知想到什么,又犹豫道:“儿臣听师父说过,早些年间有位江湖道士能通过外物判断出女子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师父当时对我说过几句……” 皇帝耷拉下的嘴角立刻又扬起来,着急问道:“真的吗?需要借助什么外物?” 戚晚烟又蹙眉想了半天:“用雪粟花的花瓣磨成汁液滴于女子肚皮之上,通过按摩可以判断出胎儿男女,儿臣学艺不精手法只记了个大概,不知道能不能成。” 皇上心中大喜,他实在太想再有一个儿子了,这样就能继续牵制祁王与景王。 “雪粟花是什么花?” 戚晚烟道:“雪粟花不是名贵花,多长在阴暗潮湿之地,不知宫中有没有?” 这时齐贵妃身边一个侍女道:“奴婢没入宫前曾见过这种花,前几日在旁边的宫墙外见过几株。” “快让人去采。”皇帝急道。 戚晚烟暗骂这小宫女打乱了她的计划,赶紧道:“儿臣一起去吧,雪粟花的成色有些讲究,儿臣亲自去放心些。” “好,那你们一起去。” 戚晚烟领着两个小侍女往皇宫西边去,她故意走在前面,让两个侍女跟着她的方向。 她早就看过宫中的地图,知道婉贵人的院子在哪儿,悄无声息地挪动脚步朝着西边走。 婉贵人是沈承骁的生母,如今被锁在院中,不是冷宫也胜似冷宫。 小侍女找到一株雪粟花交给戚晚烟看,她不满意成色,几人又朝着西边走去。 很快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院门上着锁,里外一片静悄悄,附近一丝人烟都没有。 戚晚烟悄悄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这里应该就是婉贵人的小院了。 她对侍女道:“那边墙角也有几株,你们去摘来我看看。” 侍女很快给戚晚烟拿了一株雪粟花来,她翻来覆去看了两眼,点头道:“这株不错,你们记住现在的位置,说不定一会儿还需要再来采摘。” “是。” 又采了几株后,戚晚烟带着小侍女回了元华殿。 见她们回来,皇上着急问道:“可采到了?” “采到了。”戚晚烟手中举着几株黄色的花朵。 “那就好,接下来需要如何做?” “先把这几株雪粟花的花瓣用水洗干净,碾碎碾出汁液。”戚晚烟把雪粟花递给侍女:“还需要给贵妃准备一间干净的偏房,只能我一人进去。” 第141章 妙计救出沈承骁生母 皇上沉声问:“朕也不能进吗?” 戚晚烟不卑不亢道:“儿臣给琮阳公主治病时父皇也在,应该知道儿臣看病时不容别人打扰,况且房中人太多会影响贵妃娘娘腹中胎儿的活动,到时候就不准了。” “行吧。”思索了半天皇上终于答应。 侍女很快将一碗雪粟花的汁液端来,其他侍女也打扫好了偏殿,戚晚烟扶着齐贵妃走进去关好门。 齐贵妃笑道:“刚才本宫装得不错吧?” “不错。”戚晚烟柔声问道:“皇上没怀疑咱们吧?” “没有,现在皇上正高兴,本宫说什么他都会听,话说这个雪粟花真能看出胎儿是男是女?” 齐贵妃有些紧张。 戚晚烟让她平躺在榻上:“娘娘先闭上眼睛,待会儿我让睁开您再睁,现在您有孕时日尚短,我尽力一试吧。” “好。” 等齐贵妃闭上眼睛后,戚晚烟才凝神进了空间实验室,这次她直接从实验室中拿出了一台简易b超仪,把探头放在了齐贵妃肚子上。 凉凉的触感让齐贵妃打了个哆嗦。 “娘娘别紧张,一会儿就好。” 一般三个月才能看出男女,如今齐贵妃才怀孕一个多月,戚晚烟在仪器上看了好半天才终于能辨认出胎儿的器官。 她将仪器收好,对齐贵妃道:“娘娘可以睁眼了,是个男孩。” “真的?”齐贵妃惊喜到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你确定是男孩?” “肯定是男孩。” 得到戚晚烟的保证,齐贵妃高兴地从榻上坐起来,视线却落在了旁边方桌的碗上。 她心中一颤:“你没用雪粟花?” 桌上的一碗雪粟花汁液还好好地摆在那里,端进来时什么模样,现在就什么模样。 齐贵妃仔细回忆了刚才肚皮上凉凉的触感,根本不像是涂抹汁液的感觉。 “你刚才到底用什么来判断我腹中胎儿男女?” “娘娘放心,我用的东西对您没有任何坏处。”戚晚烟倏忽跪在齐贵妃面前:“我有一事相求,望娘娘能伸出援手。” “何事?”齐贵妃有些生气,有种被戚晚烟愚弄了的感觉。 戚晚烟沉声道:“这雪粟花是在婉贵人的院墙外采摘的,希望娘娘能在皇上面前提一提婉贵人。” “婉贵人……”齐贵妃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婉贵人是谁:“她是端王的生母。” “正是。” “你整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在皇上面前提起婉贵人?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本宫和皇上竟然都被你骗了,相信什么乱七八糟的雪粟花。” “娘娘息怒!”戚晚烟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这次我们没扳倒皇后,说不定皇后还会对您使坏,只要您帮我,我自会尽全力帮您护住腹中胎儿,直到顺利生产。” “你好大的胆子!” 戚晚烟没再继续说话,因为她知道齐贵妃一定会答应。 齐贵妃攥紧了拳头,戚晚烟戏弄威胁固然令人生气,可现在她拿她没办法。 太子是她扳倒的,孩子也是她帮助怀上的,就算是为了报答她,这个帮齐贵妃也得帮。 “行吧,本宫帮你这次,但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与本宫直说,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谢娘娘。” 说完后两人就从偏殿内走了出来,皇上正焦急地等在殿外:“怎么样?” 齐贵妃娇滴滴地挽上皇上的手臂:“陛下,是男孩。” “太好了!”皇上心中瞬间盈满了巨大的惊喜,他看向戚晚烟的方向,戚晚烟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回到正殿后,皇上一挥手道:“端王妃此次有功,重重有赏!” “谢父皇!” 齐贵妃装作不经意地说道:“那雪粟花看着平平无奇,在端王妃手中却有了大用处,这种好东西长在哪里?臣妾还从未在宫中见过此花呢!” 刚才随戚晚烟出去采摘的侍女道:“就在西边婉贵人的院子外面……” 说完她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忙不迭跪下喊道:“陛下息怒,娘娘息怒,奴婢说错话了!” 皇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你说错了什么?” 随后他才蹙起眉头,喃喃道:“婉贵人……” 齐贵妃掐着手心道:“这雪粟花可是祥瑞之物,有了它臣妾腹中的孩儿才确定是皇子,臣妾看婉贵人应当也是有福之人。” 她说话时很小心翼翼,生怕惹了皇上不悦。 可此时皇帝正高兴,根本没注意到齐贵妃语气中的紧张。 见皇上没有明显不悦,齐贵妃才又继续说道:“依臣妾之见,有些事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端王如今身体大好也是喜事一件,不如就将婉贵人从西边那荒废的院子里放出来吧……” 皇上眼神中有些冷冽,可能想起了曾经婉贵人冲撞他的不悦。 又看见戚晚烟还跪在殿中,皇上心情逐渐平息下来:“端王妃治好了琮阳也治好了端王,现下还让朕吃了一颗定心丸,是有功之人,就把端王母亲的门禁解了,倾岚殿还空着,先让婉贵人住进去吧。” “杜文松,拟道圣旨给婉贵人送去。” “是。” 闻言戚晚烟与齐贵妃同时松了口气。 戚晚烟悄悄与齐贵妃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皇上又与齐贵妃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戚晚烟也正要走,皇上却叫住了她。 “端王妃随朕过来,朕还有事要问你。” “是。” 戚晚烟一路忐忑地跟着皇上到了承德殿,心道是不是皇上发现了什么。 她谨慎地站在殿中,等着皇上发话。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才叹了口气:“朕近来总感觉头痛,还有咳嗽和恶心,太医也没什么好办法……” 原来是找她来看病,戚晚烟这才放下心来。 她走上前伸出两根手指搭在皇帝手腕上:“父皇的咳嗽没什么事儿,这种慢性咳嗽儿臣给您开点药就可以缓解,头痛和恶心的原因比较多,儿臣需要再仔细诊断一下……” 她继续给皇上把脉,仔细感受着他的脉搏,眉心却越皱越紧。 第142章 皇上颅内长了肿瘤 戚晚烟发现皇上的眼睛红肿,她问道:“除了头痛和恶心,父皇是否还感觉最近视力有些下降,或者是记忆力衰退?” 皇上仔细回忆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尤其是视物模糊,朕还以为是年纪大了……” 听他这么说戚晚烟更加确认了心里的想法。 皇上的症状是颅内肿瘤导致。 “父皇,您这病是因为在脑中长了异物,所以才会压迫到视力,出现头痛、恶心和呕吐等症状。” 皇上听得一知半解:“那这病还有救吗?” 戚晚烟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话。 颅内肿瘤想要根治必须进行开颅手术,况且皇上现在的症状已经很明显,药物保守治疗不会太有效。 若是普通人,戚晚烟一定会尽快给患者做开颅,但这可是九五之尊,不容得有任何闪失。 手术稍微有点不测,就会担上弑君的名声。 见她犹豫,皇帝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杜文松在一边着急问道:“以端王妃的医术,难道都没有法子吗?当初琮阳公主断了气端王妃还能救回来,陛下这病比公主还严重吗?” 戚晚烟咬着嘴唇道:“这病我可以一试,但恐怕你们接受不了我的方法。” “什么方法?”杜文松更着急:“只要能救陛下就是好方法。” 戚晚烟道:“既然是脑中长了不好的东西,只要把这东西切除就行了。” 刚说到这里,皇帝与杜文松已经脸色大变。 戚晚烟继续道:“我需要给父皇开颅,切除里面异物……” “大胆!”皇上震怒:“你是想切开朕的头?” 皇上一发火戚晚烟与杜文松霎时都跪在了地上。 戚晚烟叹了口气,果然开颅这种手术他们接受不了。 杜文松战战兢兢道:“陛下息怒,端王妃许是开玩笑。” 切开脑袋在他们听来与砍头无异,一刀下去皇上的病还没好,命先没了。 皇上还处在怒火之中:“你可是要借机谋害朕?” “父皇,儿臣绝无伤害您的心。”戚晚烟赶紧解释:“害了您儿臣也活不了,自不会做这种傻事,这是一种治疗您病症的方案而已,儿臣绝无假话。” 皇上眯起眼睛,心中全是怀疑与审视。 他根本不信把脑袋切开人还能活着,此时已经对戚晚烟动了杀意,她说的话顶多只能信一成。 戚晚烟好似感受到了从上方传来的微微凉意,她后背开始冒汗,这皇帝喜怒无常,今天她不会交代在这里吧? “父皇,之前儿臣给公主治病时也是切开了公主的腹腔,将里面的病灶完全清除公主才能痊愈,儿臣与其他大夫的治疗手法不同,并不是借此来害人。” 这话让皇上的猜忌打消了半分。 端王如今才刚好,在朝中没有依靠,唯一能依仗的就是他这个父皇,端王妃应该也不会有异心。 殿中安静下来,沉默许久后杜文松开口道:“端王妃说的这种方法可有十足的把握?真能治好陛下的病吗?” 戚晚烟掐了下手心:“只有五成把握。” 这下整个大殿内更加落针可闻。 刚才进门时皇上就禀退了所有宫女,如今殿中只有他们三人,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才悠悠开口:“也就是说你给朕做了开颅,有一半的可能朕会直接死掉对吗?” “是。”戚晚烟沉声道:“儿臣不敢说大话,只能实话实说。” “除了这办法,朕这病还有其他法子能治吗?” “其他法子就是吃药保守治疗,但父皇的病已经比较严重,保守治疗只是减慢病变的速度,若不开颅进行彻底切除,恐怕会有脑疝、癫痫、瘫痪等严重后果,到时就算开颅也晚了……” 她这些话有些让人发寒,皇上卸力地靠在椅子上,仿佛又苍老了几分。 “为了五成的生机,朕却要付出可能立刻毙命的代价,实在是不划算……” 戚晚烟抬起头郑重道:“保守治疗虽不会立刻毙命,但也只是苟延残喘,好似能看见生命的倒计时,但若是开颅手术成功了,父皇的病就能彻底痊愈。” 这种情况戚晚烟在现代也见过无数次,所有手术的成功率都不会是百分百,任何意外和风险都有可能发生,病人做这种抉择时的确很艰难。 “朕……朕若是吃药保守治疗,还能活多久?” 戚晚烟叹了口气:“儿臣实在没办法给父皇一个准确的回答。” 又过了好半天皇上才挥挥手示意戚晚烟起来:“先给朕保守治疗吧。” “是,儿臣回去准备几种药材,明日送进宫。” 戚晚烟也不敢再劝皇上进行开颅手术,毕竟这是大渊的皇帝,一旦有闪失,她和沈承骁都得跟着陪葬。 “你先出去吧,关于朕的病,一个字都不能对外泄露。” “是。” 戚晚烟小步倒退出承德殿,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衫都快被冷汗打湿,直到看见殿外的太阳,虚浮的脚步才觉得落到了实处。 而在戚晚烟离开后,皇上问杜文松:“你说端王妃是不是想借此谋害朕?她可以以手术失败为由兵不血刃就杀了朕。” “奴才不知。”杜文松的声音有些沉闷:“但端王妃没有害陛下的理由,或许只是医术比较奇特。” “嗯。”皇上淡淡应了一声。 他靠后躺在椅子上,脖子仰起,眼神里闪过一抹不甘与无奈。 额角突突直跳起来,皇上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 从承德殿出来后戚晚烟赶紧回到百花阁,她要把婉贵人被放出来这个好消息告诉沈承骁。 刚走进百花阁,就见戚暮烟阴魂不散地坐在沈承骁一边。 “端王殿下,听说这葡萄是吐蕃国进贡过来的,您尝尝。” 沈承骁厌恶地偏过头,皱眉对霜儿使了个眼色,霜儿立刻推着他往旁边走去。 而戚暮烟却又不知廉耻地跟了过来。 霜儿实在忍不了:“你能不能到那边赏花去?没看见我们王爷不待见你吗?从那边追到这边,你再追的话今天整个宴席的位子得被我们全坐一遍了!” 第143章 三个巴掌教训戚暮烟! “你!”戚暮烟的脸面立刻涨红,但若她因此而退却,她就不是戚暮烟了。 凭什么戚晚烟命如此好,嫁的病秧子王爷莫名好了,现在还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大家全都想来拉拢他们。 凭什么她苦心经营,好不容易能嫁给太子,太子却突然倒了台! 戚暮烟心中的恨意愈发强烈,明明她才是丞相的嫡女,所有荣华富贵和好运都应该在她这边,怎么能轮到那个乡下丫头? 沈承骁的样貌让她着迷是一回事,她主动接近沈承骁更是为了把他从戚晚烟手中抢走。 只要戚晚烟拥有的好东西,她都要抢过来! 这会儿在百花阁宴席上坐着的没几个人,大家都结伴去里面赏花去了,所以戚暮烟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靠近沈承骁。 被霜儿教训后她自然气不过,但还是紧咬牙关把一口闷气硬生生咽回肚里。 她尽量装出一副淑女的模样:“我不过是想和端王说几句话,你一个小丫头插什么嘴?说起来我是晚烟的姐姐,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与端王说句话还不行?” 沈承骁冷脸道:“本王并不想与你说话,还请戚小姐自重!” 这话让戚暮烟更是下不来台。 她暗道端王是不是眼瞎?还是被戚晚烟灌了什么迷药? 她可是大渊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她就不信她入不了沈承骁的眼! 戚暮烟忍着怒火继续柔声道:“端王不想说话,要不我们去旁边赏赏花?” “没心情,要赏花你自己去赏吧。” 沈承骁已经对戚暮烟厌烦到了极点,要不是得在这里等晚烟回来,他早就离席了。 霜儿也讽刺道:“听见了吗?别跟着端王了,识趣点就快点滚去旁边赏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在百花阁门口的戚晚烟看着里边这一幕,只觉得心中好笑。 刚好齐贵妃身边的安嬷嬷经过,戚晚烟小声贴在安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她这才抬脚进了百花阁的门,还没走到近前就看见戚暮烟抬手甩了霜儿一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之前不过是丞相府的一条狗,现在攀上端王就以为能站到本小姐头上了?” 戚暮烟实在气极,又不敢朝着沈承骁发火,只能把怨气发泄在霜儿身上。 霜儿被打了一巴掌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捂着脸道:“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我是丞相府的嫡小姐,而你只是个小丫鬟,我身份比你高我就能打你!” 戚暮烟气得眼眶都有些发红,打一巴掌不解气,伸手就要朝着霜儿脸上再打一巴掌。 可这次她的手没能如愿以偿落在霜儿脸上,而是被赶过来的戚晚烟牢牢攥住了。 戚晚烟一只手攥住戚暮烟的手腕,另一只手二话没说直接朝着戚暮烟脸上狠狠甩去。 还没待戚暮烟反应过来,戚晚烟甩手又是两巴掌甩过去。 片刻之内,戚暮烟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三巴掌。 戚晚烟冷声道:“第一巴掌是替霜儿还回去,第二巴掌是你丢了丞相府的脸我替爹爹教训你,第三巴掌单纯是本王妃想打你!” “你!”戚暮烟捂着通红的脸颊:“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我是端王妃,而你只是丞相的女儿,我身份比你高我就能打你!” 戚晚烟用同样的话反击给戚暮烟。 一时竟让戚暮烟无言以对,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说不过只能发疯似地往戚晚烟身上扑,想和她拼命。 沈承骁眼疾手快地拉了戚晚烟一把:“晚烟,小心。” 戚晚烟灵活地躲过戚暮烟的攻击,让戚暮烟扑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 “还好大家都去赏花了这边僻静没人,若你非想在这里给丞相府丢脸我也不拦着,我看你是忘了之前被关在家里禁足了,再让丞相府丢人你看咱爹能不能饶得了你!” 这话让戚暮烟逐渐冷静下来,她双眼通红,恨不得把戚晚烟咬碎。 “你等着,我定不会放过你!” 说着她就要往旁边走,这时百花阁院门处却突然走进来一群宫女太监。 为首的宫女喊道:“贵妃怕有不速之客混进来影响大家赏花,特命奴婢来查看大家的请帖。” 此话一出,戚暮烟刚还涨红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而戚晚烟趁机推沈承骁走到了旁边,等着欣赏这出好戏。 在院中深处赏花的人也三三两两从里面走出来,递上自己的请帖给宫女看。 戚暮烟四处寻找安南郡主的踪影,却不知道安南跑哪里玩去了。 这下戚暮烟彻底慌乱起来,她刚想悄悄溜出百花阁,查看帖子的宫女已经到了她面前。 戚暮烟自然是拿不出请帖来,被宫女当作闲杂人员赶了出去。 嘲笑声在她身后不断响起,戚暮烟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愤恨地走出百花阁,回头剜了戚晚烟一眼,眼神中是藏也藏不住的恨意。 戚暮烟心道肯定是戚晚烟暗中耍手段。 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看完这出戏后,戚晚烟才推着沈承骁去了婉贵人的小院。 此时圣旨刚送到婉贵人院中,他们与来宣旨的小太监正打了个照面。 沈承骁面上满是惊喜:“这……这是怎么回事?” 戚晚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了一遍,推着他进了房门。 婉贵人还攥住圣旨没回过神来,抬眼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沈承骁。 她怔愣了片刻,随即眼角流出汹涌的泪水:“骁儿……” “母亲!” 沈承骁从轮椅上站起来,红着眼走上前:“母亲……” 婉贵人伸出手接住他,两个人互相攥紧了对方的手掌,热泪滚烫而下。 戚晚烟揉了揉眼眶,也忍不住想要落泪,趁沈承骁与婉贵人相顾流泪时,她朝四周环视打量着房中的环境。 这房子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很难想象在富丽堂皇的皇宫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除了婉贵人,整个小院里只有一个宫女,这会儿她也正站在婉贵人身后默默流泪。 就在戚晚烟愣神时,沈承骁突然拉住她的手跪在婉贵人面前。 “母亲,这是吾妻晚烟。” 戚晚烟心中一颤,她没想到沈承骁会如此介绍自己…… 第144章 太子一案尘埃落定 她怔怔地看向沈承骁,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无比的坚定与坦然。 戚晚烟跟着沈承骁给婉贵人磕了个头,婉贵人眼角的泪水更加止不住。 “好、好……”她将两人扶起来:“之前只是听说骁儿娶了王妃,没想到是这般好模样,如此我便放心了。” 婉贵人朝宫女点了点头,宫女跑去拿来一个红匣子,里面是一对白玉手镯,晶莹透亮,阳光落在上面泛着浅浅的光晕。 “没什么可给你的,这是我进宫时带进来的,你不要嫌弃。” 戚晚烟推回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婉贵人攥住戚晚烟的手:“好孩子,收下吧,你既然是骁儿认定的王妃,便也是我认定的儿媳!” 沈承骁也道:“收下吧。” “好。”戚晚烟有些羞赧,也不好再拒绝。 接下来婉贵人又拉着沈承骁和戚晚烟说了一阵子话。 这几年受的苦沈承骁一笔带过,但戚晚烟给他治病和想办法救出婉贵人的经过他却说的很仔细。 婉贵人对戚晚烟更加喜欢,拉着戚晚烟不想撒手。 直到内务府太监来通知婉贵人倾岚殿已经收拾妥当,她这才放开戚晚烟,准备往倾岚殿搬。 戚晚烟和沈承骁也与婉贵人一起去到倾岚殿,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 在宫门口他们遇上了护国公夫人。 戚晚烟把轮椅交给霜儿:“你先带王爷上马车。” 她朝着护国公夫人走过去,朝她行了一礼:“可否去旁边单独一谈?” 护国公夫人对端王妃印象不错,便跟着戚晚烟走到一边:“端王妃想与我说什么?” 戚晚烟四处打量见无人注意她们这边后才道:“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听闻安南郡主与我大哥戚如枫好事将近,但我想提醒夫人,戚如枫并非良配,丞相府也不是好选择,夫人可以再考虑考虑。” 闻言护国公夫人蹙起眉头:“安南嫁给戚如枫对丞相府来说是好事,你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为何要特意来劝我?”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与丞相府早就翻脸了。”戚晚烟嗤笑一声:“护国公劳苦功高令人敬佩,安南郡主也曾帮过我,所以我才想着提醒夫人。” 护国公夫人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看不上戚如枫,但安南这丫头死心眼,不知道能不能劝得动,总之多谢端王妃。” “那就告辞了。” 说完戚晚烟朝着端王府的马车走去。 她是真心想提醒护国公夫人,她与丞相府为敌,却不想与护国公为敌,正是因为敬佩护国公,才不想让他的女儿趟这趟浑水。 反正该提醒的她也提醒了,安南郡主继续死心眼她也没办法。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戚晚烟拿出婉贵人送的镯子看。 沈承骁笑了起来:“可还喜欢?” “自然喜欢。”戚晚烟语气轻柔:“这镯子看上去价值不菲,若是你母亲进宫时带进来的,应当也是大户人家,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沈承骁面色一怔:“我小时候偶尔听母亲提过,外公是江南的富商,母亲入宫后外公也跟着入朝当了官,但后来不知犯了什么错,被贬去官职,家中财产也尽数充入国库,所以母亲这些年一直不受宠……” “原来如此。”戚晚烟垂眸沉思了片刻:“我觉得此事可能不简单,等下次入宫时,可以再问问你母亲。” “好。” 马车朝着端王府前去,戚晚烟打开窗户,让微风吹进来一些,驱散了车内些许闷热。 已经入秋,再过几日这种炙热就快退却了。 赏花宴后,难得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三日后的早朝。 宗人府府丞与理事在朝上递交了沈晋贺谋害齐贵妃一案的审查结果。 沈晋贺不光承认了这项罪行,供词中还牵扯出了这些年他犯下的很多其他事,其中最令人震惊的就是三年前他给沈承骁下毒以及暗中指使人打断他的腿。 府丞念完太子的供词,满朝文武皆是一片哗然。 沈承骁坐在轮椅上,平静地看着这些人震惊的表情,呼出了一口沉积多年的浊气。 皇上拍案而起:“此事可有实证?” 宗人府府丞朗声道:“有端王府的管家张全作证,提供了太子指使他给端王下毒的药瓶,还有京兆尹林恒之的证词,说三年前在边防营中亲眼看见端王的腿是被太子派人打断,再加上陈霖康的供词,这些皆是实证。” 这话让满朝官员更加震惊,如此完整的证据链,太子想翻案比登天还难。 “原来端王竟然是被太子害了,我们还以为三年前他是突发恶疾。” “三年前端王刚从战场上回来,英武有力想来也不可能突然得病。” “唉,端王还真是惨呢!被人害得人不人鬼不鬼躺了三年,如今也只能坐在轮椅之上,恐怕再也站不起来……” 皇上坐回龙椅,遥遥看向沈承骁的方向,他坐着轮椅在一众朝臣之中格外显眼,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皇上心中突然泛起一丝心酸,又松了口气。 他这个儿子还真是命大。 想来祁王与景王有一身才学却不精武艺,如今文武双全的皇子也就沈承骁一人了。 可他的腿却废了…… 皇帝沉声问道:“众位爱卿,太子一事应当如何处理?” 有人站出来喊道:“废黜太子!” 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尤其是祁王与景王的人,都站出来为沈晋贺的罪行添油加瓦。 举目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出来为沈晋贺说话。 他的三大心腹不知为何全都生病没来上朝,其他小喽啰们更是不敢开口。 见大局已定,皇帝对杜文松道:“准备废黜太子的诏书吧……” 皇上最终还是留了一分情面,留了沈晋贺一命。 沈晋贺永久禁足于别院,府中男丁全部处死,凡是女眷皆充入掖庭监为奴,此事交由宗人府查办。 如此便尘埃落定。 虽留了沈晋贺一命,但他往后余生都将难捱至极,或许比沈承骁躺在床上的那三年还要痛苦。 这样比直接处死还要让他难受…… 下朝后沈承骁坐上回端王府的马车,上马车后他对阿宇道:“一会儿去驿站找人把太子被幽禁的消息带出去,务必要让北境的章时明尽快得到信儿!” 第145章 假死脱身,林间拜别 太子别院。 沈晋贺自从被宗人府带走后,别院中就被禁军严密封锁了起来,每天只派个人进来送些吃食,其余时间任何人都不准入内。 院中的花园少了花匠的精心打理,已是一片破败之相。 整个府中都透着一股萧条幽暗的观感。 就如同一朝太子突然陨落,往日的盛景繁华霎时化作了泡影。 沈承骁带着宗人府的府丞和理事进入别院,主院中已经跪了一地人。 他的视线在大家脸上一一划过,转动轮椅来到太子妃面前。 太子妃身上一件素白衣裙沾染了不少泥土,显得格外落魄,沈承骁仔细打量了她片刻,又行至云秀面前。 她看上去倒是比太子妃得体一些,趁所有人不注意,沈承骁指尖一松,一个白色药包便落在了云秀身前。 云秀眸光一闪,赶紧用袖子遮住地面上的物件。 沈承骁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后道:“陛下有令,所有男丁全部处死,动手吧。” 身后立刻走上来一群士兵,把院中男丁们全部拉走。 在沈承骁来之前大家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别院中早就哭喊过一通,那些男丁们被士兵拖走时,早已被吓得哭不出来了。 没一会儿旁边就响起了一片刀剑没入皮肉的声音,别院中顿时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 所有女眷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压抑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沈承骁又道:“女眷全部押入掖庭监,本王给你们半个时辰,可以收拾些常穿的衣物,在门口检查过后方可带走。” 所有跪在地上的女眷们惊魂未定,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后院跑去。 人群很快四散开来,只有太子妃还状似痴傻地跪在原地。 沈承骁出声提醒:“皇嫂不去收拾衣物吗?” 太子妃这才回过神来,她环视四周一圈,发现早已没了人影。 “收拾……”她撑着地面站起来,双腿有些打颤。 以往所有事情都有侍女帮她做,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衣服都收在哪里。 眼下她被贬入掖庭监,与普通侍女无异,谁还会特意关照她? 太子妃有些不能接受事实,她踉跄地走到自己的住处,凭着记忆找了几件衣服。 这时从西边的小院中传来一声喊叫:“不好了!侧妃撞墙了!” 太子妃眉头一跳,赶紧从房中出去看,已经有一队士兵快速朝着西边跑去。 很快云秀的尸体就被拖到了主院中。 沈承骁俯身向她鼻底探去:“没气了。” 府丞与理事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伸手在名册上划去了云秀的名字。 太子妃与一众侍女们看着云秀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模样,都开始打起哆嗦来。 沈承骁伸出右手一挥:“你们检查一下她们的包裹,没什么问题就押走吧。若有人不愿去掖庭监受苦,也可以自尽,本王不会拦着。” 哪有人敢自尽,进了掖庭监虽然辛苦点,但至少还有一命活着。 士兵中有人问道:“端王,那边的尸体怎么处理?” “全部扔到乱葬岗。” 一群士兵很快把血腥的地面清理出来。 沈承骁对身后的府丞道:“这位女子也算是我的嫂嫂,就交给本王处理吧,至少给她立块碑。” “还是端王仁慈。” 府丞与理事忙着在门口检查女眷们的包裹时,沈承骁让宋舟悄悄把云秀拖了出去。 此时在太子别院一侧的高墙上潜伏着一个暗卫,这是整个别院中唯一逃出去的暗卫。 他去而复返是因为沈晋贺前几日还没被押入宗人府前,偶尔一次清醒时给他交代了两个任务。 第一个任务是一旦沈晋贺出事,要想办法将云秀救走,保住她的性命。 暗卫叹了口气,他还是来晚了一步,要不是城中到处都有人在搜捕,说不定他还能救下侧妃。 眼下第一个任务已经失败,暗卫立刻调转方向朝城外奔去。 沈晋贺给他下的第二个命令是想办法去到北境,让章时明来为他报仇…… 三日后。 京城东门再往前走三里地有片小树林,是通往永州的必经之路。 一辆马车从城内奔来,到达这片小树林后马儿停下了脚步。 戚晚烟从车上跳下来,又将沈承骁扶出来。 她用哨子吹了声口哨,前面树木暗处便走出了一男一女。 是林恒之与云秀。 见到戚晚烟与沈承骁后,两人齐齐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戚晚烟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 云秀额头上还有个红肿的大包,戚晚烟没好气道:“你还真撞墙啊?随便装装样子就行了。” “我怕演得不真……但也没使劲撞,血是用胭脂调出的。”云秀不好意思地说道:“多谢端王妃的假死药,否则我不会如此轻易脱身。” 林恒之也道:“多谢端王与端王妃出手相助,才能让我与秀儿得以相守。” 沈承骁道:“这次也算连累了你,要不是为我作证牵扯出三年前的事,你京兆尹之位不会保不住。” “王爷言重了!”林恒之摇了摇头:“我的愿望便是能与秀儿相守,一个区区职位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况且王爷帮我拿到了去往永州的推荐信,天高海阔我们总不会饿死。” “永州刺史与祁王交好,这推荐信是我找祁王帮忙写的,你们到永州后刺史应该会看祁王的面子给你个官职。” “多谢端王殿下!” 戚晚烟从马车中拿出一个包裹:“这里面有些银票和碎银,你们在路上用。” “不用不用。”林恒之推让道:“你和王爷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哪里还能要你们的钱?” 戚晚烟强硬道:“收下吧,这是我与端王的一点心意,你们不收我可生气了!” 林恒之只好收下,心中更加感动。 眼看着分别在即,大家还颇有一些不舍。 秀云更是双眼一红,忍不住落下眼泪。 戚晚烟帮云秀擦干眼泪,又从袖中掏出几个小盒递给云秀:“这是消肿膏,抹在伤口上你额头不会留疤。另外几盒是紫竹斋的胭脂,够你用大半年了。” “多谢王妃。”云秀眼泪却是流得更凶。 戚晚烟爽朗一笑:“别哭了!又不是永远不见面,这辈子还长着呢,说不定过段日子紫竹斋的生意就做到永州了,到时我去看你们!” 第146章 百草堂出人命,晚烟被怀疑 “好。”云秀抹干净眼泪,将戚晚烟送她的几个小盒子仔细塞进包袱中。 另一边的林恒之对沈承骁说道:“现在的京兆尹是韩翊,他之前是我的下属,极其忠心,我已经对他交代过,王爷可以重用他。” “你想得很周到,有心了。”沈承骁点了点头。 眼看着日头已经来到正午,戚晚烟道:“你们快赶路吧,现在出发等傍晚刚好可以赶到下一个驿馆。” 林恒之对两人一抱拳,先把云秀扶上马背,自己才翻身上去。 他们两人一马很快消失在戚晚烟与沈承骁视线里。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背影,戚晚烟才和沈承骁进了马车。 她忍不住感慨:“天下如此之大,山高海阔,能出去见见世面也是一种潇洒,京城虽好,待久了却也不免有些乏味。” 她的语气里含着一些对林恒之和云秀的艳羡。 沈承骁微微偏头看向她,眼神中多了一丝晦暗。 “你想去江湖看看吗?” “当然。”戚晚烟不假思索道:“我的愿望就是能去江湖逍遥,看看民间的风土人情。” 沈承骁早就知道,戚晚烟这样的脾性不会被京城困住,她就如同灵动的鸟儿一样,或许总有一天会飞到更远的地方。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涌上一抹酸涩。 当初戚晚烟说好帮他报完仇就离开,如今扳倒了狗太子,仇已经报了一半,若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情谊,说不定戚晚烟已经准备要离开了。 他不怀疑戚晚烟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不自信能不能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她若永远做端王妃,那便永远都出不了京城这座牢笼。 沈承骁开始思考把戚晚烟绑在身边到底是对是错…… 过了许久,沈承骁又问:“你想把紫竹斋的生意做到永州吗?” “其实刚才也是随口一说。”戚晚烟语气似一阵风:“但谁又知道?说不定将来我们的生意能做遍天下呢。” “我们”两个字让沈承骁的心情好了一些。 “好,希望有那么一天。” - 几天后,丞相府。 戚暮烟问身边的丫鬟:“端王最近在干嘛?有在京城中出现过吗?” 自倩雪死后,戚晚烟身边的丫鬟换了好几个,一直没换到她满意的。 现在的这个叫月蕊,戚暮烟勉强还算能看得过去。 月蕊小声道:“自从太子一事昭告天下后,端王这几天就没怎么公开露过面,现在城中百姓们的话题也都在废太子身上,没人注意端王,不过奴婢听说端王最近去过几次百草堂找言大夫看病,有人在百草堂闹事,他还出手相救过。” “这样啊……”戚暮烟思索了半天:“他不会对言大夫感兴趣吧?上次去看病我就发现那言大夫特别会故弄玄虚,戴个面纱还能迷倒不少公子哥儿,装什么清高?” 随即她嘴角又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我就说吧,沈承骁肯定看不上戚晚烟那个乡巴佬,起码言大夫还会医术,她会什么?今天不热,我们出去逛逛。” 她想去百草堂看看言大夫到底有什么魔力。 沈承骁不近女色,却唯独对言大夫上心,甚至还出手相助,自然是对她有好感。 “可是从上次赏花宴后,丞相就不让小姐出门……” 月蕊话还没说完,戚暮烟就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月蕊赶紧一缩脖子跪在了地上。 “奴婢说错话了……” 戚暮烟没好气道:“别跪了起来吧,父亲不让我出去,我就不能偷溜出去?再说他今日一早就出府去了,你害怕什么?” “是。” 她们刚走出院门,迎面就碰上了戚如枫。 “你要出门?每次你一出门准得给丞相府丢脸,这次你又要去哪?” “你!”戚暮烟的好心情被戚如枫几句话给说散,她目光有些阴郁:“你能出门我就不能出?最近你一天出门八百趟,我就出去一次还不行?” 戚如枫被气得面色铁青:“我和安南已经定了成婚日子,最近都在忙着筹备大婚的事,自然出门就多。” “我还不知道你?”戚暮烟勾唇一笑:“我的好大哥,你天天出门和燕春楼几个姑娘纠缠不清别以为我不知道,安南郡主好骗,我可不好骗。” “你!” 戚如枫语气软和下来:“你嘴上有个把门的知道吗?娶到安南对我们丞相府有好处,眼看好事将近你千万别给我搅黄了!” “我有数!咱们是亲兄妹,我帮你守住秘密,你也别和咱爹说我偷跑出去呗。” 戚如枫无奈道:“行,你出去注意点,千万别再给府里惹麻烦!” “放心,我出去随便逛逛,谁也不惹。” 戚晚烟带着月蕊出了门,先去了趟紫竹斋看有没有新上的款式,挑了几支新颜色的口红,才朝着百草堂走去。 刚走到百草堂那条街,远远就看见百草堂门口围了好些人,不像是平日里排队看病的样子。 从百草堂里边还传出来吵吵嚷嚷的喊叫声。 戚暮烟赶紧加快步子,走到门口问后面百姓:“这是怎么了?” “哎,百草堂看病看死人了,好像还是一尸两命,死的女子有身孕,现在他男人来闹,要百草堂偿命呢!” 戚暮烟踮起脚尖往里瞧,只见一个彪悍的年轻男人站在百草堂正中间,手中拿着一把菜刀指着言大夫。 在他脚边还躺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看上去早就断了气,戚暮烟被这死尸吓了一跳,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百草堂内戚晚烟朝男子喊道:“你别激动,先把刀放下,我们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子怒道:“还说什么?我妻子就是吃了你开的安胎药才丢了命,眼下人躺在这儿,你有什么好狡辩的?你滚出来与我对峙,躲在别人后面算怎么回事儿?” 戚晚烟被许明轩和几个护卫挡得严严实实,只能从几人间隔的缝隙中看到她的面纱一角。 还好前几日许明轩听了沈承骁的建议找了几个护卫,要不然刚才男子的刀差点就划到了戚晚烟身上。 戚晚烟沉声道:“你们让开,我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不行。”许明轩拦住他:“现在这男的正在气头上,一见到你恐怕会直接砍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总要过去看看那女子为何会死……” 戚晚烟刚从几人后面探出个脑袋,男子的刀立刻朝她挥了过来! 第147章 对簿公堂 “小心!” 情急之中许明轩直接伸手把戚晚烟的头给按了回去,男子手中的刀堪堪从许明轩手臂上划过,将他的衣袖划开了一道口子。 几个护卫并成一排,把戚晚烟和许明轩一起往后推。 此时男子如疯了一般,一边不断举着刀在堂内挥舞,一边嘴里大喊着:“杀人偿命!” 护卫们并不是什么高手,不过是些会点功夫的武夫,忌惮男子手中那把锋利的刀,谁也不敢上前。 只能被逼得节节后退,挤在了百草堂侧面一个小角落里。 百草堂的物件全让男子砸了个遍,地上一片凌乱。 男子砸了许久,直到砸累了才终于卸力地坐在了地上。 他哭喊道:“我媳妇儿好不容易怀上身孕,吃了百草堂几副安胎药就丢了命,言大夫看病的费用比其他医馆高,我们还是攒钱来抓的药,没想到竟出了这事儿,你们母子二人走了,留我一人可怎么活啊!”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让外面围观的人群有些不忍。 “真是可怜啊,我认识他,是城西的刘田发,他父母早就不在了,现在又死了媳妇儿,可真是孤身一人了!” “唉这是什么命……前几天还见他媳妇儿身体不错,难道真是百草堂开的药有问题?” “这谁知道?言大夫的药应该没问题,但刘田发又说他媳妇儿只吃过这一种安胎药……” 坐在地上哭了半天后,刘田发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又站起来拿刀朝着几个护卫挥舞。 大家根本就拿他没办法。 “这怎么办?官府怎么还不来人?”有个护卫问道。 刚才男子拿出刀的第一时间许明轩就让药铺小二去报了官,应该京兆尹一会儿就能到。 戚晚烟攥紧拳头:“先等等,我得看过尸体才知道药有没有问题,现在咱们根本摸不清情况。” 她透过几个护卫之间的缝隙去看闹事的刘田发,发现他神情好像有些不对,戚晚烟微微蹙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刘田发突然举刀挥向了自己脖子,嘴里大喊着:“我也不活了!今日血溅于此,做鬼也不会放过百草堂!” 不好! 戚晚烟暗叫一声,他要自尽! 若今日他死在百草堂,这事儿还真说不清了。 戚晚烟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枚软针往刘田发手腕上甩,软针刚扎进他手腕之时,从百草堂外也扔进来一枚石子,正打在刘田发手掌上。 石子飞来的力道极大,将刘田发手中的刀震到了地上。 他立刻攥住手掌趴在地上痛呼起来。 戚晚烟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沈承骁被宋舟推着从人群后面走来。 周围看然闹的百姓全都自动给沈承骁让开了一条路。 一见到沈承骁,戚晚烟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趁男子在地上痛呼时,她指挥几个护卫赶紧把他按住,不让他有再碰到刀的机会。 她走到沈承骁身边,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沈承骁指指身边阮知宁:“她去端王府报了信。” 原来是刘田发来闹时,正赶上阮知宁中午下学,她直接从百草堂跑去了端王府报信。 端王一到,外面围着看热闹的也都安静了下来。 沈承骁道:“本王恰巧经过于此,见有人闹事就进来看看,现在事情未明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言大夫的药有问题,还得等京兆尹查明真相后才能下论断。” “端王说得有道理!”人群之中有人附和。 隐在人群里面的戚暮烟自然也看到了百草堂内这番情景,她暗道沈承骁果然对这位言大夫很上心,出了事第一时间就来维护。 沈承骁刚到没一会儿,京兆尹韩翊也带人赶了过来。 “接到报官,百草堂何人闹事?” “大人,我没闹事!”被按在地上的刘田发挣扎起来:“百草堂的药致我妻儿惨死,我来是讨个说法,大人你可要为草民主持公道啊!” 韩翊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之上的沈承骁,他沉声道:“先带回京兆府,本官好好审问后,若你有冤屈,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沈承骁与他对视一眼:“本王今日闲来无事,也跟大家一起去京兆府看个热闹吧。” “当然可以。”韩翊忙道。 京兆府的人把男子和百草堂的一众人全都带了回去,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戚暮烟也赶紧跟上去,这会儿看热闹的人比她刚来那会儿多了许多,走慢了就抢不到前排位置了。 到京兆府之后,韩翊亲自把沈承骁请进去:“端王快进来旁听,有端王在这案子肯定不会出错。” 沈承骁却之不恭,被宋舟推着走进大堂。 其他围观的百姓则是在门外挤着。 堂内一左一右跪着刘田发与戚晚烟,韩翊拍了拍桌子:“说说吧怎么回事?” 刘田发抢先一步开口:“草民妻子吃了百草堂言大夫开的安胎药,今日清晨突然腹痛不止,没一会儿就毙了命,这几天除了言大夫的药,她没吃过别的,肯定是这药有问题。” 韩翊微微蹙起眉头:“言大夫,这药是你给刘田发妻子开的吗?” 戚晚烟问旁边的徐大夫:“可带了当天的看诊记录册?” “带了带了。” 徐大夫将一本册子递给戚晚烟,她打开找到三天前的看诊记录,与她印象中的无异,这药确实是她开的。 “安胎药的方子的确是我所开,但都是常规药方,断不可能吃出人命,这上面都有记录,每一种药物都清晰在册。” 刘田发急道:“谁能看懂你那药方?反正我妻子就是吃了你的药才死的!” “可还有药渣?” “那玩意儿谁留着?”刘田发狡辩道:“这药本来就有问题,难道你想在药渣上动手脚?” 听他这么说戚晚烟心中渐渐升起了更多怀疑。 刚才在百草堂她就觉得刘田发的行为很怪异,若他真想死,何不在死前把百草堂的所有人全都拉上,但他却一直挥舞着手中的刀砸东西,除了划破许明轩衣袖的那一刀,根本没伤到任何人。 好像并不是真想伤人,而是想把事情闹大…… 第148章 安胎药被人动了手脚 再看刘田发此刻的表情,也完全没了失去妻子的悲伤,甚至脸上还有些得意和喜悦。 戚晚烟看向沈承骁的方向,虽隔着一层面纱,但沈承骁依然接收到了她的目光。 沈承骁朝韩翊道:“没有药渣就无法证明到底是不是药的问题,或许她吃了其他东西。” “此话有道理。”韩翊厉声质问刘田发:“你妻子这几天是否还吃了别的东西?” 刘田发眼珠一转,却是突然改了口:“说不定我家中院子里还残留着一些药渣。” 韩翊朝手下道:“速去刘田发家里取药渣来!” 在等待时,戚晚烟悄悄打量着刘田发的神色,发现他面色沉静,不慌不忙,看上去有些势在必得的架势。 戚晚烟眼皮子跳了跳,只觉此事不简单。 恐怕刘田发会在药渣上动手! 她掐着手心朗声道:“大人,我是大夫,我能否检查下死者的尸体,看看有无问题。” 韩翊正要允许,刘田发却抢先开口道:“她现在是第一嫌疑人,怎能让她查看我妻子的身体,万一她动什么手脚。” 韩翊顿时有些为难:“京兆府中有仵作,先由仵作看看吧。” 见京兆尹没顺戚晚烟的意,刘田发挑衅地朝她剜了一眼:“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戚晚烟只好垂下头,等着仵作验尸。 可仵作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好像是突发疾病,具体的还得等我们仔细验验。” “我就说吧!”刘田发喊道:“肯定是吃了百草堂的药才突然发病。” 戚晚烟忍住没再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京兆府的人把药渣拿了来。 刚安静了片刻的人群又重新热闹起来,都踮着脚尖往门内看。 戚晚烟刚要伸手去拿药渣,刘田发却又高喊道:“不行!不能让言大夫看,若是药渣有问题,她必定也会说没问题,她说假话我们这些不懂的人也听不出来。” 沈承骁与戚晚烟凌厉的目光同时射向刘田发,他们已经确认这人就是故意来搞事情的。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在药渣中动了什么手脚。 还没等京兆尹韩翊开口决断,门口看热闹的有人先出声附和刘田发。 “他说的对!言大夫本就是大夫,现在又处在案子之中,更应该避嫌。” “是啊,还是请别的大夫来看药渣吧。” “京城中最厉害的大夫就是言姑娘,别的大夫找谁呢?” 最先开口的那人又道:“妙手堂的大夫医术也不错,之前言大夫没来京城时,妙手堂比百草堂名声还高呢!” 此话立时引起了许多人的附和。 韩翊没办法,只好派人去妙手堂请大夫。 没一会儿就请来了一位中年男子,戚晚烟打眼一看,这不是上次在李国公府技不如人的王大夫吗? 她心中顿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上次见面这位王大夫就对她充满敌意,这次恐怕来者不善。 王大夫捏着药渣看了看,又拿了一些在鼻下闻了闻,报出几种药材:“这里面有白术、当归、菟丝子、杜仲……” 与百草堂出诊册上记录的一模一样。 这下戚晚烟纳闷了,难道刘田发没在药中动手脚? 坐在高堂之上的韩翊问道:“这么看药没有问题。” “稍等。”王大夫又仔细扒拉了两下药渣:“这几味药的确都可保胎,但里面的菟丝子远远超出正常剂量,小人怀疑这就是导致孕妇突然毙命的原因!” 他说完后瞥了一眼戚晚烟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得。 这眼神没逃过沈承骁的眼睛。 他回头对身后宋舟道:“去查查这个妙手堂。” “是。”宋舟趁乱跑了出去。 这会儿门口看热闹的人们早就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竟然真是言大夫的药有问题!” “这么简单的保胎药还能开错剂量,言大夫是粗心还是故意所为?” “我看言大夫的医术也不过于此,之前被人捧得太高了,都是百草堂糊弄人,以后看病还是去妙手堂吧!” 这些话一听就是有人暗中在带节奏,此时戚晚烟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不过是想砸了百草堂的名声。 看来这段时间百草堂的火爆招了人眼红,最先影响的就是妙手堂。 这一波很可能是妙手堂与刘田发联手谋划。 韩翊沉声问戚晚烟:“王大夫说菟丝子的剂量不对,你可认?” “不认!”戚晚烟高声道:“菟丝子有补益肝肾的功效,这位孕妇有些肾虚我才给她开了菟丝子,但若是大量服用会导致肝肾衰竭,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只给他们开了很少的量,百草堂的册子上也记录着剂量,大人一看便知。” 她指着刘田发道:“我怀疑是他偷偷加了菟丝子的用量,才致他妻子暴毙!” “你胡说!”刘田发立刻反驳:“我都是按照你开的方子给我妻子服用,我怎么可能加大某种药物的剂量?我又不懂医术!” 戚晚烟冷笑一声:“你从百草堂带走的菟丝子份量绝对不会致人暴毙,你肯定从其他地方拿到了更多菟丝子,既然你不懂医术,自然是有别的懂医术的人指使你!” “不可能!我只从百草堂买了药,其他地方都没去!” “我只给你开了很少菟丝子,不可能有这么多,你这是故意谋害你妻子!” “你胡说!” 两人在堂下争论不休,韩翊无奈拍了拍惊堂木:“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多出来的菟丝子是从哪里来的……” 这时沈承骁开口道:“本王仔细看了百草堂的记录册,上面的剂量写得清清楚楚,没有造假的可能,本王也不信言大夫会故意砸了自己的招牌。” 他这话让人群中指责戚晚烟的有些人开始动摇。 毕竟他刚查明了废太子一案,在民间颇有些声望,既然端王都开口为言大夫说话,那言大夫应当没什么问题。 “可草民真的没有去过其他医馆,给我媳妇儿吃的药都是言大夫开的……” 刘田发又哭哭啼啼起来。 “刚才本王已经让京兆府的人去查阅了城中所有药铺和医馆的出药记录,既然言大夫说多出来的菟丝子不是出自百草堂,那一定出自其他医馆。” 沈承骁话音刚落,王大夫的面色就变了几分…… 第149章 真相大白,妙手堂查封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当日妙手堂的记录册早就被他和掌柜替换掉,就算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这次肯定能坐实这药就是从百草堂出去的。 很快宋舟带着几个京兆府的人把城中药铺和医馆的记录册都拿了来。 “王爷,城中全部有登记的医馆用药记录册都在这里了。” 沈承骁接过来,从厚厚几沓册子中抽出一册,册子封面上写着“妙手堂”三个大字。 看完他嘴角一抬,将册子转交给了韩翊。 韩翊看完后怒道:“大胆!妙手堂上面记录着三日前有三两菟丝子的出药记录,病人姓名为何空着?是不是你们故意勾结陷害百草堂?” “什么?”王大夫完全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三两?”戚晚烟惊讶道:“我只给他们开了六十钱菟丝子,三两可是我的五倍,这就是蓄意谋杀!” “这不是真的!”王大夫大声狡辩道:“肯定有人改了我们的用药记录,这根本不可能。” 沈承骁斜睨了他一眼:“是吗?刚才可是本王的人和京兆府的人一块去拿来的册子,你说本王的人不靠谱还是京兆尹的人陷害你?” “这……” 有个刚才与宋舟一道去妙手堂的捕快站出来说:“刚才我们去妙手堂时就看出来他们的册子造过假,逼问之下掌柜才把真册子拿出来,刚才递上来的就是真册子。” 王大夫身子一软差点栽到地上。 这时又有一队人从外面跑进来:“大人!刚才去刘田发家里找药渣时,他邻居揭发他近日得了一笔钱财,怀疑他是偷盗,我们留了几人在他家搜查,果然搜到了一百两银子。” 另外一人又道:“顺着银子上的号码找到了钱庄,钱庄说这笔银子是前日妙手堂的王大夫从钱庄中取出来的。” 听完韩翊后惊堂木一拍:“好啊,竟然是妙手堂花钱收买刘田发,为了陷害百草堂不惜弄出人命!” “来人,将王大夫关押至大牢听候发落,妙手堂的掌柜也给本官捉拿回来,妙手堂查封。” “是!” “冤枉啊!大人你听完解释……” “你还有何辩驳?” 王大夫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哭喊着被拖了下去。 而刘田发却朝着他喊道:“你们说事成之后还有一百两银子的,你们可别赖账!” 韩翊气得惊堂木直接扔到了堂下。 “为了两百两银子你就谋害自己的妻儿,简直毫无良心!拖下去一并关押!” “大人!都是王大夫教唆我,去百草堂闹事也是他们逼我的!” “还在这里胡搅蛮缠!闹事是其次,你的主罪是故意杀人,拖下去!” 等刘田发也被拖走后,韩翊才道:“各位父老乡亲们,今日之事已经查明,大家也都看到了,言大夫是遭人陷害,往后大家可以继续放心去百草堂看病!” “好!竟然用如此下作手段陷害别人,妙手堂那些人真该死!” “我就说言大夫没问题吧,多亏京兆尹大人查明真相还百草堂清白。” “还有端王殿下,要不是端王殿下在此我们还真被他们骗了过去!” 刚才混在人群里带节奏的人早就不知所踪。 这会儿百姓们无不是高喊着为言大夫正名。 戚晚烟从地上站起来,朝沈承骁行了一礼:“今日多谢端王出手相救。” 沈承骁摆摆手:“小事一桩,京城里能有言大夫这样的神医是百姓们的福气。” 戚晚烟掩在面纱之下的嘴角微微扬起,沈承骁啥时候这么会说客套话了? 她和百草堂几人一起回去收拾残局,沈承骁也被宋舟推着走出京兆府。 等堂内的人都离开后,门外围着看热闹的百姓们才散开。 戚暮烟也准备和月蕊回丞相府,一边走她一边想,沈承骁这么在意言大夫,看来戚晚烟也并不招端王喜欢嘛。 知道戚晚烟不得宠,戚暮烟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但想到言大夫,她心里又泛起一股酸劲儿。 凭什么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医师就能把沈承骁的魂儿勾走? 上次她去百草堂看病时就对这个言大夫印象不好。 戚暮烟暗道她肯定长得极丑才戴着面纱,有朝一日摘掉面纱后,这城中的公子们肯定不会再继续仰慕她…… 回到百草堂,戚晚烟和许明轩他们开始打扫满地的狼藉。 堂内能砸的几乎全被刘田发砸了个干净,还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最近没法开门,只能歇业几天了。”许明轩道。 戚晚烟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这次的事是冲我而来,百草堂的损失由我来赔。” “那怎么行?这事儿是冲整个百草堂而来,不是你一人的责任,这点钱不算什么!” “就是就是,要不是言大夫来了百草堂,我们的盈利也不会翻这么多倍,许老板这个月还给我涨了一倍工钱呢。” 药铺小二笑容满面,虽然店被砸了,但百草堂内所有人却都没有任何抱怨。 这让戚晚烟心中涌过一丝暖流。 既然百草堂歇业,反正许明轩也无事,隔天戚晚烟拉他一起去了端王府在京郊的庄子。 两人一到郑林就高兴道:“你们这么多天没来,季青的种子我已经培育出了好些,起码现在大批量种几亩应该没问题。” “太好了。”戚晚烟惊喜道:“你去召集租户们过来,我有事和大家说。” 此时正是收获的季节,一路走来戚晚烟看到很多田地上已是光秃秃一片,新的一茬还没种下去,刚好给种植季青留出了时间。 郑林很快就将租户们召集了过来。 一见端王妃,大家都赶着问好。 “托端王妃的福,今年这茬收成很不错呢!” 听到收成不错戚晚烟也跟着开心,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但在听戚晚烟说完种植季青的计划后,租户们喜气洋洋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低沉。 小院中一时间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才有人喊道:“不行!我不种季青!” 第150章 安南郡主成婚 “我不种季青,这次收成好不容易改善了些,眼看着生活也有了盼头,现在突然让我们改种别的,这不是坑人吗?” 有人附和道:“是呀,季青那东西本就是山上的野草,能不能种活先不说,就算种活了也不一定卖得出去。” “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靠着这几亩地养活,要是下一季没了收成,我们怎么活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拒绝着,让戚晚烟本来喜悦的心情一时落到了谷底。 她心道是自己着急了,租户们不想突然改变种植物能够理解,未来季青能不能种植成功现在谁也不敢保证。 她叹了口气:“也不是让你们现在都改种季青,大家可以在地里划出一小块位置种上试试,毕竟我们这里的土壤最适合季青生长,比周围所有土地的条件都好,一旦成功大家也都赚钱嘛!” “反正我不种!”最先起头拒绝的人道:“端王妃想的倒是好,但你没亲自种过地不知道其中门道,万一没种好没收成今年这个冬天我们可能都熬不过去……” 为了稳妥,大家还是都选择种植小麦。 “好吧,那我也不逼迫你们,眼下季青种子并不多,愿意试试的可以来郑林这里领一些回去,散了吧。” 土地是这些人唯一的收入来源,他们自然不肯拿这事儿去冒险,所以戚晚烟不能急。 说不定等将来第一批季青种出来,大家就知道它的好了。 最后只有三个人留下领了些种子。 郑林给他们发完后还剩很多。 “你找地方把剩下的种下去,到时候算作你的收成。” “多谢王妃,不过这里的土地都租了出去,我只能找些边角的地方种种试试……” 从庄子出来后,许明轩一边走一边道:“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租户们不知道季青的好处,肯定不敢贸然信任。” 戚晚烟无奈说道:“是我有些心急了。” “不过你确定季青真能卖得出去吗?它的销量一直就不好。” “这样卖太麻烦,我想着把季青里面的有效成分提取出来,做成简单的便携式药丸。” 前段时间戚晚烟在空间实验室中研究过很久,她有信心能做出一种简易的浓缩药丸,服用后必定会提升身体的免疫力。 许明轩赞叹:“还是你聪明,这个想法不错!” 进城后戚晚烟就回府忙着又进了实验室,希望早日能把这种药丸研究出来。 百草堂在歇业,最近没什么大事,白天沈承骁和宋舟在院子中练剑时,戚晚烟就专注地进入实验室钻研。 几日之后是安南郡主和戚如枫的成婚宴。 护国公夫人最终还是没劝住,上次戚晚烟在丞相府见到安南郡主时就知道她是洒脱任性的脾气,一旦认定了的事也应当不会被轻易改变。 快正午时,戚晚烟和沈承骁准备去丞相府赴宴。 纵然再讨厌戚晚烟,这种日子丞相府的请帖也得给她送过来。 坐上马车后,戚晚烟纳闷道:“也不知道安南郡主看上戚如枫什么?她这样好的条件找啥样的找不到?” 沈承骁柔声道:“反正你已经提醒过她们,她想嫁咱们也拦不住。” “是啊,人各有命。” 戚晚烟轻轻叹了口气,她与安南郡主不过是见了几面,没什么太大的牵扯。 别人如何选择她也无权干涉。 到丞相府门口时,戚晚烟先从马车上下来,再将沈承骁扶下来。 管家看见戚晚烟心里就发怵,又看见在她后面的沈承骁,更觉得心里一阵发寒。 没想到端王竟然和戚晚烟一起来了。 管家朝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去给端王安排座位。 进门后有个小婢女引着戚晚烟和沈承骁入席。 丞相府中一片喜气洋洋,处处挂着鲜艳的红绸,所有能翻新的物件全翻新了一遍。 和戚晚烟当时出嫁时简直天壤之别,她看着这些装饰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可刚到宴会厅戚晚烟的眉心就微微蹙了起来。 侍女给她指引的位置很靠后,而沈承骁的位置却在最前面。 沈承骁也顿时不悦,这种重要场合丞相府那帮人竟敢公然给戚晚烟穿小鞋,也不怕被人笑话。 他坐在轮椅上轻咳一声,宴会厅内早到的客人全转过头来。 “原来是端王到了。” 沈承骁冷声道:“看来丞相府今日并不欢迎本王,区别对待本王的王妃是什么意思?” 宴会厅内的人们霎时有些冒汗,端王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几句话让人能明显听出来他极其不悦。 再看小侍女想引领戚晚烟去的位置,大家就全明白了。 早就听闻戚晚烟与戚丞相不对付,却没想到大喜的日子也会如此不顾脸面地为难她。 那座位安排得都快到了大门口,这不妥妥是不尊重人吗? 宴会厅内很快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 沈承骁冷眼看着在前面忙碌的戚为川:“看来戚丞相并不欢迎本王与王妃,若是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 戚为川急忙从前面跑过来:“误会,这是误会!一定是下人搞错了,晚烟的位置在前面,与端王挨着,我领你们过去。” “嗯。”沈承骁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态度让戚为川心里很不是滋味,再怎么说他是戚晚烟的父亲,按理端王应当叫他一声岳父,现在倒显得他矮了沈承骁一头。 戚为川心里十分生气,气愤沈承骁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丝毫不把他这个岳父放在眼里。 但这口气他也只能憋着。 今天祁王和景王都没来,端王是到场的唯一一个王爷,戚为川不敢得罪他。 把两人引到前面刚挤出来的位置后,戚晚烟和沈承骁一句话也没和他说,戚为川只能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地离开。 还真把他这个堂堂丞相当做下人使唤了! 端王如此不尊重他,定是戚晚烟教唆。 临走前戚为川狠狠瞪了戚晚烟一眼,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女儿。 每次她一来必然要让丞相府丢人! 好不容易把宴会厅里的人们都安排妥当,戚为川去后厅找戚暮烟。 今天客人的位置是戚暮烟排的,应该是她耍脾气才把戚晚烟安排到了最后面。 看见戚暮烟,戚为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大喜的日子你说你惹她干嘛?非得给我找不自在?” 第151章 宴席上戚暮烟又挑事 “我惹谁了?”戚暮烟一脸莫名其妙。 “戚晚烟的位置如此靠后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是啊。”戚暮烟还一脸得意:“今天是我们家大喜,座位怎么坐还不是得我们安排,好不容易能让她出丑一次,我肯定把她安排到最后面,气死她!” “蠢货!”戚为川气得差点甩戚暮烟一巴掌。 “怎么了爹?她又当场闹了?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戚为川白了她一眼:“她没闹,端王闹了,现在所有客人都说我们看不起戚晚烟,说我们丞相府不识大体,你以为给她安排到最末尾就能羞辱她吗?简直是个蠢货!” “啊?端王也来了?”戚暮烟心中一喜。 “我说这么多你有没有听见?” “听见了听见了。”戚暮烟敷衍道:“不就是个座位嘛,大家一会儿就忘了。” “唉。”戚为川叹了口气,实在拿戚暮烟没办法,早知道他就不该让戚暮烟插手这事儿。 戚为川警告道:“今天是如枫大喜的日子,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你去后厨看看菜品准备得如何了。” “好我一会儿就去,后厨那边有我娘看着呢,没事。” 打发走戚为川后,戚暮烟根本没去后厨,而是悄悄从后面溜出去朝着沈承骁走去。 她根本没想到沈承骁今天也会来,上次在百草堂确认沈承骁喜欢言大夫而看不上戚晚烟后,她就觉得沈承骁一定不会陪戚晚烟来娘家赴宴。 所以根本没让管家给沈承骁安排位置,他能来还真是出乎了戚暮烟的预料。 但想来也应该是与戚晚烟装装表面样子罢了。 沈承骁和戚晚烟现在坐的位置都是临时加的,戚暮烟迈着步子走过去:“端王殿下今日到场,让丞相府蓬荜生辉呢。” 沈承骁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而是低头给戚晚烟剥了一颗龙眼。 这让戚暮烟非常没面子,她心道沈承骁肯定在和戚晚烟装夫妻情深,也不过是为了维护在外的形象。 看着戚晚烟笑着把那颗龙眼吃下去,戚暮烟内心简直嫉妒得发狂。 她咬着牙道:“端王,上次在百草堂刚好见到您出手相救言大夫,暮烟就觉得您甚是仁义。” 戚暮烟猜测戚晚烟肯定不知道沈承骁和百草堂言大夫勾搭上了,就想故意把这事儿说出来恶心恶心戚晚烟。 可她说完后席上的两人却还是没搭理她。 戚暮烟气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正要再继续说什么,刚好旁边有位来和沈承骁寒暄的官员,她也只能无奈走到一边。 “呵呵。”戚晚烟嗤笑一声:“你还没对沈承骁死心?” 她语气中满是对戚暮烟的嘲笑,刚走过她身边的戚暮烟蓦然回头:“你嘲笑我?” “我可没嘲笑你,我嘲笑的是不要脸的人,若你想对号入座那我也不拦着。” “你!”戚暮烟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刚被戚为川教训了一通,她肯定得伸手甩戚晚烟几个巴掌。 上次在宫中赏花宴被戚晚烟打的那三巴掌她还没找她算账,今天竟然还敢出声羞辱? “你以为你是谁?”戚暮烟恶狠狠道:“端王当初无奈才娶了你,现在身体好了你还能配得上他?他不过是为了脸面才没休了你,你有什么好嚣张的?” “哦是吗?”戚晚烟淡淡一笑:“原来你是沈承骁肚子里的蛔虫呀,他想什么你都清楚?” “你!”戚暮烟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随即她眼珠一转:“你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端王救下了百草堂的言大夫,而且他已经救过言大夫好几次,端王就算喜欢也应该喜欢言姑娘那样有本事的人,人家两个人才般配,端王根本就看不上你!” 她是为了让戚晚烟吃醋才这么说。 纵然她也讨厌极了言大夫,但若是能刺激到戚晚烟,她可以先忍忍言大夫。 她刚说完就见戚晚烟脸上有些怔愣,戚暮烟心中暗自发笑,果然被刺激到了。 她嘴角顿时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戚晚烟还真有些发愣,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戚暮烟是把言大夫当成了情敌。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虽然心中发笑,但戚晚烟还是忍住没笑出声来,她也不想此刻戳穿“言大夫”的身份。 见她不说话,戚暮烟心里愈发得意。 “现在知道了吧,端王根本看不上你,他当众维护百草堂的言大夫才令人感动呢!” 戚晚烟抬起眼皮子扫了她一眼:“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吃醋?”戚暮烟有些惊讶。 戚晚烟嘲弄一笑:“你管我吃不吃醋?但是我要警告你,以后别再打沈承骁的主意,就算他看上言大夫也不可能看上你,你最好有点羞耻心,现在你名声多差没数吗?如果你忘了我不介意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再宣扬一番当日你与废太子的激情戏码。” “你!”戚暮烟气极:“你不要脸!我跟废太子根本没任何关系!” “你再惹我我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戚晚烟声音渐冷:“好不容易和废太子撇清关系,你最好老实点,要不然我现在就站起来继续把这事儿再扒一遍告诉大家,你可就永远和废太子脱不了干系啦!” “哦对了!”戚晚烟顿了顿又道:“废太子府中所有女眷全充入了掖庭监,作为他未过门的小妾,你是不是也得跟着去掖庭监呀?但大家好像都把你忘了,需要我提醒一下大家吗?” “你无耻!” 戚晚烟的话让戚暮烟心中不安起来,若严格论起来,说不定她还真得进掖庭监。 好不容易让大家忘了她与沈晋贺那段乱七八糟的关系,此时更是不能让戚晚烟再抖搂出来。 戚暮烟眼神狠毒地瞪着戚晚烟:“今天是大哥的好日子,我不与你计较,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好啊我等着。” 戚晚烟不屑地抬抬嘴角,她倒要看看戚暮烟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第152章 客人突发疾病,晚烟救人被阻拦 沈承骁那边还不断有些官员凑上来和他寒暄,打发走戚暮烟后,戚晚烟就自顾自地坐在宴席上嗑瓜子。 这时护国公夫人走了过来:“端王妃。” 戚晚烟礼貌一笑:“恭喜护国公夫人,我看今日护国公也赶了回来,应当也是极为看重安南郡主的婚事。” 护国公与世子都从南境赶了回来,就坐在戚晚烟对面。 “紧赶慢赶总算没错过。”护国公夫人叹了声气:“明日护国公就要再赶回军营,也就安南他大哥能在家多待几天……” “护国公与世子为了大渊呕心沥血,真是辛苦了。” “这都是他们的本分。”护国公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道:“上次端王妃特意提醒我,实在辜负了你的好意,安南这个死性子我们怎么都劝不住,也只能由着她嫁给如枫了。” “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在这种大喜日子里戚晚烟不想让人家扫兴:“看我大哥对郡主也很上心,应该是我多心了。” “以后安南嫁进丞相府,还请端王妃多多关照。” 戚晚烟无奈道:“我也不常来相府,但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多谢。” 又说了几句,护国公夫人才回去。 戚晚烟心道护国公全家一定非常溺爱安南郡主。 婚嫁这种大事能由着她来,护国公夫人还放低姿态来与自己攀谈,希望她多照看安南一些。 一看就是对女儿很是宠爱。 也不知道戚如枫给安南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她如此死心塌地。 没一会儿就到了成婚礼,戚如枫牵着安南郡主从门口走来,安南郡主虽戴着红盖头,但光看身段就能看出来她样貌极好。 “真是郎才女貌,丞相府与护国公府喜结连理,对两家来说可都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 席间响起了不少艳羡声。 走过大婚各项礼节后,戚如枫牵着安南郡主回了后堂。 大家这才敞开肚皮开吃。 戚晚烟有些愣神,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这种古代的成婚礼。 各项礼节极有讲究,又加上两方都是权贵,更是繁华而惊艳,让人觉得有些震撼。 想到自己当时嫁给沈承骁时不过一顶轿子就抬了过去,戚晚烟不免有些心酸。 但她也不是多愁善感之人,情绪很快又被席间的热闹气氛带动了起来。 正吃着饭,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喊,顺带着还有碗碟落地的声音。 “我们博儿这是怎么了?” 戚晚烟赶紧扭头看去,说话的人是个年纪在五十左右衣着华丽的妇人,她怀中抱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男孩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浑身还有些抽搐。 这边的燥乱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戚晚烟小声问沈承骁:“这是谁家的孩子?” 沈承骁道:“那位夫人是谊安候夫人,她怀里的孩子应该是谊安候府的小孙子吧。” 戚晚烟对京城里的大人物们早就摸得很清楚,她只是对不上脸。 多年前谊安候在皇上出巡时曾救过皇上的命,所以才得了谊安候这个封号,这几年虽然已退出权利中心,但他还挺受皇帝赏识。 谊安候夫人正在不停哭喊:“快请大夫啊!救救我的博儿!” 戚晚烟站起来上前观察谊安候小世子的情况,离得近了才看见他手臂上起了不少红疹。 估计是急性过敏,肯定在酒席上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若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发生过敏性休克! 她赶紧跑过去蹲在小世子前面:“快把他放平!” “好好好。”谊安候夫人情急之中也只能相信她。 小世子被放平后,戚晚烟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他之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大夫有没有说过他有什么东西不能吃?” 还没等谊安候夫人回话,戚晚烟身后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把她推到了一边。 她正专心检查小世子的情况,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这一推直接让她摔在了地上。 戚晚烟回头一看,是戚暮烟。 戚暮烟凶神恶煞道:“滚一边去,你会医术吗就敢上前碰小世子,万一碰坏了我们丞相府可不担这个责任,本来世子没什么事,一碰上你这个扫把星说不定真出事了!” 她这是在借机发泄对戚晚烟的怨气。 戚晚烟舔了舔后槽牙,气得攥紧了双拳。 但随即又一想也多亏戚暮烟这一推,不然她的医术该暴露了。 戚为川和大夫人也都跑了过来。 大夫人刘氏道:“别急,已经派了人去请大夫,我们先去偏房,在这里人多混乱怕扰了小世子的病情。” 其实她是害怕小世子扰了丞相府大好的宴席,赶紧叫人要把小世子抱到偏房。 谊安候夫人喊道:“不用你们抱,我自己来。” 戚晚烟还没来得及喊不要轻易挪动小世子,谊安候夫人已经将人抱了起来。 刘氏巴不得早点把这乱子揭过去,赶紧朝众人道:“大家继续享用宴席,小世子不会有事的,大夫马上就到。” 沈承骁到戚晚烟身边把她扶起来:“没事吧?” “没事,我过去看看,你看好谊安候夫人桌子上的菜,别让人乱动!” 说完戚晚烟立刻朝着偏房跑去,刚进门就看见小世子已经昏迷了。 谊安候夫人急得满面通红,趴在床边一边哭一边掐小世子人中。 “你这样不行,别掐人中!” 戚晚烟抬腿跑过去,却又被戚暮烟拦住:“你想干嘛?” 这次戚晚烟有防备,直接甩开了她的手:“滚开,小世子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过敏,我有法子,你再拦着万一出了事,你就给小世子陪葬吧!” 戚暮烟还在不依不饶:“你又不会医术,能有什么法子?” “让她试试吧。”戚为川拉住戚暮烟:“上次你脸上起红疹也是擦了她的药膏才好,说不定她多少也懂点。” 戚晚烟挣开戚暮烟骂了一声“蠢货”。 她走上前拉开谊安候夫人:“我略懂一些治疗过敏的方子,您先让一让,我给小世子看看。” 刚才也是戚晚烟第一时间冲过来,谊安候夫人对她有些莫名的信任,不像丞相府另外几个人,站在后面看着也不想办法。 谊安候夫人让开后,戚晚烟趴在床边用身体隔开后面几人的视线。 小世子身体很小,戚晚烟刚好把他遮了个严严实实。 趁大家看不见她从实验室中拿出一针肾上腺素,直接扎进了小世子脖颈。 第153章 芝麻过敏,杖毙主厨 小世子已经进入昏迷休克状态,最快的办法就是注册肾上腺素,快速加强心率,提升心肌收缩力。 若是等大夫来,说不定小世子早就断气了。 注射完后戚晚烟将针管收好,然后回身对谊安侯夫人道:“应该过会了就能醒过来,” “太好了,多谢端王妃。” 戚晚烟问道:“刚才你给他吃了什么?要是查不明白因为什么而过敏,那下次还会如此危险。” 这时谊安侯夫人已经冷静下来,她幽深的目光落在刘氏身上。 刘氏眼皮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谊安侯夫人冷声道:“我们博儿不能吃芝麻,吃了芝麻就会浑身起红疹,但之前没这么严重,也没抽搐和昏迷过,所以我刚才一时未反应过来。” 她越说语气越凉:“一到丞相府后我就让婢女和大夫人说今天我们这桌菜千万别放芝麻,后来我不放心还又亲自去找了大夫人一趟,刚才我没仔细检查端上桌的菜,就是因为信任大夫人,没想到里面还是放了芝麻!” 谊安侯夫人指着刘氏鼻子骂道:“你好歹毒的心思,今日是你儿子大喜的日子,你就不顾我孙儿的死活吗?” 戚为川面色霎时铁青,他也指着刘氏怒道:“有这事吗?” 刘氏心口噗通噗通直跳:“谊安侯夫人确实和我说过,但这事儿一定有误会,刚才我特意嘱咐过厨子,上菜前我还看了一眼,根本没问题。”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暮烟站出来道:“你们别信戚晚烟的话,说不定小世子根本不是因为吃食有问题,而是突发了其他疾病,戚晚烟不过是在故弄玄虚罢了。” “对!肯定不是吃食的问题。”刘氏也赶紧道:“这个戚晚烟最会欺骗人,上次不知道用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粉骗了我们丞相府一大笔钱,她的话根本不可信。” 之前戚晚烟用治腹泻的药骗了他们一千两黄金刘氏还耿耿于怀,她根本不承认那药有用,认为是戚晚烟糊弄人。 这次估计也是戚晚烟故意卖弄想把事情闹大。 牵扯到了丞相府的利益,戚为川也附和道:“吃食肯定没问题,世子的病应该有别的原因,大夫马上就到,一会儿让大夫看看就知道了。” 趁着大家等大夫时,戚暮烟悄悄问刘氏:“娘,你确定没放芝麻吗?” “现在我也不敢确定,今日府中那么多人,需要的菜食太多,我确实和厨子嘱咐过,但一片混乱中根本没仔细检查啊……” 虽然刘氏尽量维持着平静的面容,但她忽闪的眼神中还是透出来一丝慌乱。 戚暮烟也跟着慌乱起来,她悄悄退出房间找到管家,吩咐他赶紧把谊安侯夫人桌上的菜换掉。 吩咐完后她又悄悄回了房间。 迎面正对上戚晚烟似笑非笑的眼神:“姐姐刚才去哪儿了?” 戚暮烟不动声色道:“不过是去了趟茅房,妹妹这么关注我做什么?” 戚晚烟笑笑没再说话。 但戚暮烟总觉得她不怀好意,暗道是不是戚晚烟发现什么了。 没一会儿大夫到了,这时候小世子手臂上的红疹已经退去了好些,呼吸也早就平稳,渐渐有了要醒来之势。 大夫看后说道:“确实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此话一出谊安侯夫人怒火直冲脑门:“肯定是吃了芝麻,你们这是故意谋害我孙儿,走,我们去看看菜里面到底有没有问题!” 她将小世子交给自己的侍女照顾,怒气冲冲地往正厅去。 戚为川心里也没谱起来,赶紧跟上去。 戚暮烟小声道:“不用着急,我已经让管家把饭菜换了,不管里面有没有芝麻,现在肯定没了。” 戚为川这才长舒一口气,步子也放缓了下来。 丞相府一家悠哉悠哉地往前厅走去,可刚进到前厅就傻了眼。 谊安侯夫人正在桌前翻看饭菜,在她旁边是坐在轮椅上的沈承骁。 戚暮烟心道不好,赶紧去找管家的身影。 只见管家就站在沈承骁旁边,战战兢兢地不敢乱动。 对上戚暮烟眼神后,管家轻微地摇了摇头。 戚暮烟就知道管家根本没找到机会换菜! 刘氏紧紧攥住她的手:“这下可怎么办?” 戚暮烟咬着嘴唇道:“说不定本来就没有,反正你交代过了,万一菜里真有芝麻,也是厨子的错……” 那边谊安侯夫人大喊道:“菜里果然有芝麻,每道菜都有,还都是芝麻粉,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早就说过我孙儿不能吃芝麻,你们是看不起谊安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还是蓄意谋害?” 谊安侯夫人年纪虽大,但身体倍儿好,质问的声音也越说越高,一句句让丞相府一家人的头皮都开始渐渐发麻。 这会儿宴席上也没人动筷子了,全都仰着头开始看热闹。 谊安侯夫人继续高喊:“今日大家都在,给我们谊安侯府做个见证,谊安侯三代单传,博儿也是我唯一的孙子,丞相夫人致使博儿差点毙命,这事儿我必会去告御状,请陛下为谊安侯府主持公道!” 谊安侯极受皇上青睐,谊安侯夫人又性情泼辣,闹到御前她的确能干得出来。 戚为川赶紧上前拦住她:“夫人,这事儿肯定有误会,都是厨子的错,现在小世子已平安无事,此事万不可闹到陛下面前,我现在就杀了厨子给您泄愤!” “来人!把厨子拖过来,直接杖毙!” 戚暮烟早就派人去厨房绑来了主厨,主厨腿一软支撑不住身体就要摔在地上。 “冤枉啊!我没有在谊安侯夫人那桌的饭菜里放芝麻,我特别注意过……” “别狡辩了!”戚为川喊道:“捂上他的嘴,拖出去打死!” 院中很快响起乱棍的声音,主厨很快就没了气。 刘氏捂着胸口大喘气半天还有些心有余悸。 戚为川对谊安侯夫人道:“现下罪魁祸首已经被打死,好在小世子也无大事,这事儿就如此过去吧。” “不行!”谊安侯夫人眼里还藏着熊熊怒火:“此事是丞相大夫人管教不严导致,大夫人也应该被杖毙!” 第154章 二房陷害大房 谊安侯夫人话音刚落,宴会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刘氏吓得差点背过气去,被戚暮烟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听到谊安侯夫人说要杖毙刘氏时,戚为川心中有些恼怒。 不管论官职还是论身份,他都比谊安侯高一截,刚刚已经对谊安侯夫人多番忍让,就是不想在大喜的日子里把事情闹大。 但没想到这谊安侯夫人如此不讲理,她孙子根本没事,竟还要杖毙丞相的大夫人。 这简直是得理不饶人,仗着皇上对谊安侯的宠信就仗势欺人! 戚为川压低声音道:“今日是本相嫡子成婚的大喜日子,谊安侯夫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此事是府中厨子疏漏,如今小世子没事,厨子也已经被处死,还请夫人以和为贵,这事闹到陛下面前岂不是让别人看我们两家的笑话?” 谊安侯夫人冷哼一声:“谁知道是不是厨子给大夫人背了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戚为川只觉脸面全无,神色中已有几分狠戾。 “该赔罪我们也赔罪了,小世子什么事没有,本相绝不会再赔上一个正妻,就算谊安侯夫人去告御状,陛下站在谁那边还不一定呢!” 戚为川这是在拿身份压谊安侯夫人,他也不是吃素的,若是谊安侯夫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也会奉陪到底。 果然他说完后谊安侯夫人脸色僵了一瞬。 这时护国公夫人出来打圆场:“既然小世子无事,那也算虚惊一场,今日是安南的大喜日子,还请谊安侯夫人给我几分薄面,听闻谊安侯最爱品茶,护国公刚好从南境带回来一些嫩茶尖,回头我差人送到谊安侯府上,算是给您赔罪了。” 安南嫁给了戚如枫,护国公夫人也只能站在戚为川这边。 虽然她也怨恨刘氏大好的日子整出了幺蛾子,但此时也只能为大局考虑。 今日见血便是不吉利,已经死了个厨子,万不能再出更大的岔子。 既然护国公夫人都出来打圆场,谊安侯夫人也不会有台阶不下。 她也知道不可能真把刘氏杖毙,刚才不过是气极口快。 “今日就给护国公夫人一个面子,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是故意闹事,后面的酒席我不吃了,先带孙儿走了。” 她一甩袖子就朝着偏房走去,戚为川赶紧让管家跟上去送她们。 他转头对上护国公夫人:“多谢亲家母。” 护国公夫人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今日如此重要的场合你们在吃食上都能出错?还好谊安侯夫人算是好说话的,换成别人今天这成婚宴非得给闹黄了不成。” “都是下人出了错,我一定严加管教,放心,后面绝不会再有乱子。” 戚为川耐着性子和护国公夫人解释,毕竟戚如枫娶了人家的宝贝女儿,在护国公面前他多少得放低些姿态。 护国公夫人哼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一茬过去后,宴会厅内很快又热闹起来。 戚为川走到门口,把戚暮烟和刘氏拉到稍远一些的地方:“你们一个个的全不让我省心,万一小世子真死在席上,今天喜事就变丧事了!” 刘氏还有些惊魂未定,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戚暮烟道:“这事儿本就是厨子的错,和娘有什么关系?娘明明提醒过主厨,再说谁知道她家孩子这么娇弱,连点芝麻都吃不了。” “别说了,护国公脸色已经不好看,你们看好后面千万别再出岔子。” “放心吧爹,后面不会再有事。” 他们三人说话时,戚晚烟远远地听见了几句,感觉这事儿有些不简单。 她走回沈承骁身边:“这事儿应该不是大夫人所为,刚才在偏房时大夫人说和厨子叮嘱过,厨子临死前也说特意检查过不可能有芝麻。” “你觉得有人暗中使坏?” 戚晚烟点了点头:“是,大夫人与谊安侯府无仇无怨,没必要暗害小世子,再说今日任何环节出了错,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她,就算她真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在今天动手。” “有道理。”沈承骁眸光有些幽暗:“倒像是有人想借助小世子来陷害大夫人,我刚才看了几眼谊安侯夫人桌上的吃食,里面的芝麻还不少,不像是失误放了进去,而像是有人故意多放,就是为了小世子一定能吃到。” 戚晚烟清亮的眼珠转了转:“我猜到是谁了,你留在这里帮我打个掩护,我出去一趟,刚好顺便去看看我娘。” “好,你小心。” 戚晚烟悄悄离席出了宴会厅,刚才在偏房给小世子看病时,她就瞧见一个身影在窗边闪过,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可疑。 那身影是戚为川的二夫人孙氏。 谊安侯夫人在宴会厅大闹时,她一直在角落里站着看戏,这会儿热闹结束,她也离席不知道去了哪里。 戚晚烟直奔孙氏的小院,几乎和孙氏前后脚进门。 “二夫人怎么不在前面吃席?” 孙氏转过头来,神情一愣:“原来是端王妃,你不是也没在前面吃席吗?” “我想去看看我娘,刚好经过二夫人院子,就进来打声招呼。” 孙氏眼皮跳了跳,总觉得戚晚烟话里有话。 她们之间并不熟,戚晚烟以前从没来过她的小院,更没主动和她打过招呼。 见她没说话,戚晚烟又道:“嘉禾的伤没事吧,上次被大夫人和戚暮烟连累,可真是无妄之灾。” 孙氏应付道:“禾儿的伤没什么大碍。” 戚晚烟哼笑一声:“今天要不是护国公夫人出来打圆场,说不准大夫人还真躲不过,要不然也算是替嘉禾出气了。” 话音刚落就见孙氏脸色一僵,眼神里闪过几分不甘心的恨意。 戚晚烟暗道自己果然猜对了。 她也不再绕弯子:“那我就直说了,今天谊安侯小世子吃食里面的芝麻是你偷偷放进去的吧?” 第155章 陈年旧事,震惊晚烟 肉眼可见的孙氏眼中闪出了巨大惊慌,有种被人戳破的紧张感。 她环视四周一圈,生怕被人听见戚晚烟的话。 “你胡说什么?那芝麻和我没关系,后厨一直有大夫人看着,我没进过后厨,再说我也没有害小世子的理由……” 她如此着急解释,在戚晚烟眼里已经坐实了此事。 戚晚烟好整以暇地等着孙氏说完后才道:“你的目的自然不是害小世子,而是想陷害大夫人。” 孙氏更加慌张:“你胡说?你可有证据?” “我单独来找二夫人而不是直接当众戳穿,你就应该知道我对你并无敌意,你也不用再继续嘴硬,说不定我们目标一致呢。” 戚晚烟说得很真诚,让孙氏内心有了一丝动摇。 片刻后她把戚晚烟拉进房间:“你究竟想干什么?” 戚晚烟问:“因为上次嘉禾被打你才怨上了大夫人?” 孙氏谨慎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上次禾儿确实被大夫人和戚暮烟连累,但你也逃不了干系,不是你死活非让老爷下手打人,禾儿也不至于挨那三十板子。” 戚晚烟心道这孙氏还挺聪明,她还以为是上次的离间计让孙氏与刘氏离了心,所以孙氏才出手陷害。 看来孙氏原本就与刘氏不是一条心。 “既然不是因为上次嘉禾挨打,那便是你原本就与刘氏有仇怨,嘉禾挨打不过是坚定了你对刘氏动手的想法对吗?” 孙氏掩在桌下的指尖不断揉搓,好半天才下定了决心。 “你说得不错,今天这事儿你能帮我保密吗?” “那是自然,我来找你就是想与你联手,你也知道我早就与大房有仇。” 戚晚烟这话让孙氏放下心来。 “是,这些年刘氏掌家,我们二房和你娘都被她捏在掌心,我表面上对她低头,不过是为了能好好活下去罢了。” 孙氏的声音有些低沉,好似想起了这些年受的委屈。 戚晚烟眉心拧起来:“刘氏对你做了什么?” “刘氏她……”孙氏眼神里浮起几分阴鸷:“为了巩固大房的地位,这些年她一直暗中对我和你娘下手,各种乱七八糟的小事就不说了。” “我在生下嘉禾之前还有过一个儿子,不到两岁就被刘氏害死了,禾儿小时候也一直被他们算计,我万分谨慎之下才护着他活到现在……” 说着说着孙氏声音有些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戚晚烟暗自心惊,原来这些年刘氏不光对付苏静汝,还在不停打压孙氏。 没想到丞相府后院竟会乱成这样…… 好一会儿孙氏才平静下来,她咬牙道:“其实当年把你送去乡下那事儿也是刘氏暗中策划的,她买通了一个江湖术士说你命不好,这才忽悠老爷把你送了出去。” “什么?”戚晚烟顿时大惊:“这事儿你有证据吗?我爹知道吗?” “没有证据,我当年只是恰巧看见她私下给了那个道士一笔钱,这事儿我谁都没说,你娘不知道,老爷应该也不知道。” 戚晚烟眼尾划过一抹狠厉,原主在乡下十几年受的那些苦竟然都是拜刘氏所赐! 此刻戚晚烟恨得后槽牙都开始发痒。 “不是说当年老爷子被我克死了吗?若是算命的故意说错我的命数,那老爷子什么时候死他也能算出来?” “这就不知道了。”孙氏脸色有些阴郁:“老爷子当时本身就活不长,也可能只是巧合,但也说不准是人为呢……” 戚晚烟一下子就听懂了孙氏的话,老爷子当年可能是被刘氏害死的! 她缓了半天才消化掉这个信息,坐在椅子上出了好一会儿神。 直到孙氏开口将她的思绪拉回来:“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了,要不是上次禾儿被她们诱骗挨了打,我也不会下决心与她为敌,你真愿意和我联手整垮刘氏吗?” “嗯。”戚晚烟沉声道:“但此事你千万不能和我娘说。” 苏静汝有孕在身,若让她知道十几年前的真相,必会动了胎气。 “好。”孙氏答应,语气里有极大的不甘心:“但今日没成功把刘氏拖下去,竟被她如此轻易就躲了过去。” 戚晚烟垂眸轻声道:“我有办法为此事添把火,到时候你可得把握机会,先把掌家权拿过来……” 苏静汝性子不争不抢,扳倒刘氏后当家权交给孙氏是目前最稳妥的。 与孙氏达成合作后,戚晚烟从她小院中出来,朝苏静汝的院子走去。 今日苏静汝称病没去宴席,此刻正坐在院子中的摇椅上晒太阳,见到戚晚烟霎时惊喜地站了起来。 戚晚烟忙扶住她:“娘,我来给你把把脉,最近身体可还好?” “挺好,你的安胎药效果很不错。” 给苏静汝把脉后戚晚烟放下心来,她问道:“你怀孕的事儿还没人知道吧?” 戚晚烟担心若让刘氏知道还会对苏静汝下手。 眼看着她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也不知道能瞒到什么时候。 苏静汝面上有些羞赧,不好意思道:“老爷已经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让他先不和别人说,大房和二房还都不知道。” 戚晚烟眸色渐暗,戚为川那个不靠谱的说不定哪天就会说漏嘴。 “若有事你立刻派人去端王府寻我。” “好,你放心吧。” 从苏静汝小院中出来后,戚晚烟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可能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再加上刚刚得知十几年前那个江湖道士原来是个骗子,她心中更是震惊。 孙氏的话她没全信,怕她是为了拉拢自己而故意夸大其词。 戚晚烟心想得找个大师算算,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天煞星的命。 宴会结束后,她和沈承骁坐上回府的马车:“一会儿让阿宇去打听打听,京城附近有没有算命准的大师,我得去算算,说不定我真不是灾星转世。” “你自然不是!”沈承骁严肃道:“若你是天煞孤星,又怎么可能治好我?你一定是有福气之人,所以我也跟着变得如此幸运。” “可命这东西向来说不准,从出生开始或许有人的一生就都决定好了……” 戚晚烟又扭头认真地盯着沈承骁的眼睛:“你信命吗?” 第156章 上山算命,大富大贵 “我不信。”沈承骁坚定道:“若我信命,在三年前被废太子暗算时,说不定我就已经寻了死,正是因为不信命,才在三年后等到了你。” 他语气轻柔,看向戚晚烟的眼神中满含了无尽柔情。 这让戚晚烟心跳突然错乱了一拍,只觉心底变得十分柔软。 随即沈承骁反问她:“那你信命吗?” 戚晚烟沉思了一会儿:“我信。” 她从现代穿越到这里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或许能说得通的就是命运安排了。 “若不是你凶名在外,戚暮烟也不会逼着我替嫁,若不替嫁我可能一辈子待在乡下,永远都遇不见你,这何尝不是一种命运安排呢?” “也有道理。”沈承骁目光温柔:“或许是命运使然,但我们也努力改变了很多事情,信或不信并不矛盾。” 戚晚烟笑笑:“是啊,这向来是个高深的问题,还是先找个大师算算吧。” 回到端王府后戚晚烟叫来阿宇,让他去问问京城附近算命准的地方。 随后她又找来宋舟,递给他一个药瓶。 “这里面的东西遇水可以化作烟雾,你今晚想办法去趟谊安侯府,把烟雾吹进小世子的房中。” “好。”宋舟想也没想就接了过去。 他走后沈承骁问:“这药会诱发小世子的过敏病吗?万一旁人也吸进去了怎么办?” “这药只对小世子有效,吸进去后他身上会起一层红疹,看着和过敏症状无异,但他不会太难受,几天就能消下去,放心吧谊安侯与我们无冤无仇,我不会轻易害他们,不过是利用利用谊安侯夫人罢了。” 今日谊安侯夫人能被护国公夫人劝住是因为小世子没有大碍。 若是今夜小世子再次突发红疹,谊安侯夫人一定会把这事儿怪到白日的芝麻上。 她性情泼辣,又对小世子极为溺爱,保不准真会去御前给丞相府告一状,到时刘氏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晚饭时间阿宇才回来。 “王爷王妃,下午我在城中打听了一圈,都说城外松香山上的松香观里师父们卜卦极准,尤其是主持静安大师,他算的最准。” “好,那明日我就去松香观!” 阿宇说松香观每日香客络绎不绝,有时候还需要排队。 所以第二天戚晚烟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就准备启程。 她本想一个人去,但沈承骁不放心非要跟着。 “我今日还是扮作言大夫的装扮,不能让大师知道我是端王妃,这样算出来才准,你跟去大家肯定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你继续扮演言大夫就好。”沈承骁无所谓道:“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我与言大夫有些交情,不会有人怀疑。” 他刚说完就见戚晚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戚晚烟是想起了昨日戚暮烟与她说的话。 “这样下去别人真得误会端王与言大夫有些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了。” 沈承骁一脸莫名其妙,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脸色霎时一阵红一阵白:“倒也确实有些不正当的关系。” “哈哈哈哈!” 他这话惹得戚晚烟一阵大笑。 沈承骁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随便别人怎么说,大家愿意误会就误会吧。” “好,那我们就一起上山。” 松香山看着不高,但山顶云雾缭绕,颇有些仙境味道。 一座气派的道观坐落在山顶,进正门后不少人在大殿内上香。 旁边一座小院子才是静安大师给人卜卦的地方,院门前排了长长的队。 看着眼前的人头,戚晚烟感叹道:“阿宇打听得果然没错,这人也太多了,还好我们一大早就出了门,说不定中午就能轮到我,若再晚一会儿,估计得排到傍晚。” 沈承骁和戚晚烟一起排在队尾:“阿宇还说静安大师算命比旁人快,一会儿就能轮到你。” 他们刚排上就吸引了前面不少人的目光。 戚晚烟虽戴着面纱,但城中几乎无人不认识言大夫,端王更是最近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热议的对象,两人同时出现瞬间就成为了众人焦点。 周围这些目光让戚晚烟有些不自在,她俯身小声对沈承骁道:“要不你去马车里歇会儿,我一个人排着就好,过段时间太阳升起来也晒得难受,反正你不算命,不用一直陪着我。” “没事,去马车里坐着也是无聊,还不如在外面看看松香观的风景。” “好吧。” 两人的对话被离得近的几个人听见,一顿传播之后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看来端王特别看重言大夫,前几日在百草堂出手相救,现在又陪着上山卜卦,说不定两人早就心意相通了!” “都说端王妃命不好,虽然冲喜冲好了端王的病,但端王肯定看不上那戚晚烟……” 没一会儿这八卦就在松香观的香客们之间传了个遍。 戚晚烟只觉得无语,不过都是些笑谈,她也没放在心上。 静安大师算命速度果然快,还不到正午,就轮到了戚晚烟。 她将生辰八字递上去,静安大师问:“这位施主想算什么?” “我没什么特别想算的,大师帮我算算命好不好吧。” 静安大师拿着戚晚烟的八字看了片刻:“施主乃大富大贵之人,从八字上看将来必享荣华富贵。” 戚晚烟有些半信半疑:“但之前有位道士说我命不好,他也是看八字算的,会不会是因为随着年纪渐长,命变了呢?” “非也非也。”静安大师摇摇头:“你这套八字一看就是富贵之人,人生小事会发生变化,但主体不会改变,定是那位道士算错了。” “真的吗?” 见戚晚烟好像有些不信,静安大师突然有些激动:“从生辰八字里推断命运好不好不算难事,若施主不信可去观中找任意其他师父算算。” “没有不信。”戚晚烟赶紧道:“静安大师的本事我早就听说过,大师说的我自会相信。” 静安大师眉头一挑:“我看施主乃我有缘人,可免费再为施主卜一卦。” 戚晚烟自然欣然接受,从旁边卦桶中摇出一签:“那大师给我看看财运吧。” 第157章 松香观遇刺,沈承骁受伤 静安大师看向戚晚烟抽出的签子:“哎呦!这位施主真乃有福之人,命中财钱数不胜数,或还能富可敌国!” “额……”戚晚烟有点无语,这大师也太夸张了吧。 怎么感觉像骗人的。 但她还是对大师道了谢,才从房中出来。 沈承骁在门外等着她:“如何?” 戚晚烟走远一些才道:“总感觉静安大师有些夸大其词,应该是猜中了香客们的心思故意说些大家爱听的,不过他说我八字乃大富大贵之人,应当是真的。” “那就是十几年前的道士说了假话。” “的确如此,以八字算命不难,没有静安大师这样的功力也能算得出来。”戚晚烟内心气愤:“竟被刘氏骗了这么多年,当时若是再找个别的道士算算就好了。” 沈承骁安慰道:“事已至此,现在已经知道是刘氏暗中下手,那我们便好好对付她。” “我肯定不会放过她!” 白白让原主吃了十几年苦,还担上个天煞星的名声,刘氏简直太可恨。 从静安大师的院中出来后,戚晚烟推着沈承骁往马车的方向走。 松香山西边有条坡道可以让马车上山,端王府的马车就停在松香观正门西侧。 一路上悄悄打量两人的香客们越来越多,戚晚烟不禁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门口,在马车旁站着的宋舟就看见了他们。 他想牵着马儿往松香观正门走走,以便沈承骁能更快坐上马车。 就在宋舟手刚触碰到缰绳之时,他突然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流。 “王爷小心!” 宋舟急速朝沈承骁冲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支利箭脱弦,已直奔沈承骁和戚晚烟的方向飞来。 在宋舟感受到危险的同一时间,沈承骁也察觉到了那支利箭的破风声。 他霎时翻转轮椅朝身后的戚晚烟扑去,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两圈。 旁边刚好有个斜坡,两人飞速向下滚去。 几乎是同时,宋舟飞奔而至。 情急之中他只能扑到两人身上,减缓他们滚落的速度,好在没滚出几米他们就停了下来。 这惊险一幕吓得山上的香客们发出一声声尖叫,松香观门口的人群顿时大乱四散。 沈承骁和戚晚烟从地上坐起来,看向刚才箭飞来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几只飞鸟从林间穿过,没有任何人影。 宋舟喊道:“我去追!” “别追了,肯定早跑了。”沈承骁拦下他沉声道:“只射一箭就跑,不像是刺杀,而像是试探。” “试探?”宋舟莫名其妙:“对方想试探什么?” 戚晚烟声音发寒:“试探沈承骁的腿能不能站起来。” “是。刚才箭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晚烟,就是为了试探我在情急之中会不会站起来救她,若我不救,射中也无妨,反正她只是一个百草堂的大夫,反之对方却没想现在就杀了我。” 听沈承骁分析完宋舟才恍然大悟:“那刚才王爷暴露了吗?” “还好旁边有个山坡我们滚了下来,应当没有暴露。” “那就好。” 戚晚烟目光冷然:“想必是上午端王来松香观的消息传回了京城,在城中他们不好动手,这才选择在这里动手,恐怕松香观里的香客之中还藏着他们的人。” 沈承骁点点头:“宋舟你背我上去,这出戏我们给他演足了。” “好。” 宋舟背起沈承骁往山上跑,一边跑一边喊着:“不好了王爷受伤了!” 松香观的香客们刚才眼睁睁看着端王从山上滚下去,如今他又一动不动地被人背上来,本就慌乱的人群更加混乱,一片刺耳的尖叫声在观内响起,生怕刺客再来一箭。 宋舟背着沈承骁往马车方向跑,戚晚烟则是跑回了松香观门口。 只见在刚才轮椅一旁的地面上插着一支箭,整个箭头全没入了地下,可见射箭之人的力道。 她用力把箭拔出来,推着轮椅回到了马车边。 宋舟把轮椅搬进马车后,立刻赶车下山。 他们的动作很迅速,松香观内的躁乱还没结束时马车已经跑没了影。 颇有一副沈承骁身受重伤命都快没了的感觉。 马车里戚晚烟问:“你觉得今天来试探的是谁的人?” “祁王或者景王。”沈承骁垂眸思索了片刻:“景王的可能性最大,祁王近来与我交好,非常想拉拢我进他的阵营,应该不会怀疑我,景王比他心思阴沉,不确认我的腿彻底废了他不放心。” 戚晚烟点头:“我也这么想,这次他没成功定还有下次,说不定会派人去府中搞事情,回去我们得在王府周围设点陷阱,怕是会有人夜闯。” “这交给宋舟来办。”沈承骁绷着脸道:“未来几天我称病不出门了,让他们猜不透我到底什么情况。” 回王府后,宋舟急匆匆把沈承骁背进去,戴着面纱的“言大夫”也紧跟了进去准备为沈承骁治伤。 做戏做全套。 进入王府内院后,宋舟才把沈承骁放下来,两人开始商量如何在王府周围做些陷阱。 现在府中能打的只有宋舟和阿兰阿宇,若有刺客闯入,一个两个不是大事,但若是来的人多,最好还是能借助些外力消耗对方的体力。 商量了半日直到傍晚宋舟他们才做好布置。 一夜无事,没有刺客前来。 第二天清晨刚吃完早饭,霜儿就跑来告诉戚晚烟: “听齐贵妃的侍女说今天一大早谊安侯夫人就进宫哭诉去了,她先去找太后,说小世子身上的红疹从丞相府回来后就消不下去,指着戚丞相骂了一通,刚好皇上去给太后请安正撞见,皇上听完也气得不行,从太后殿内出来就宣戚丞相进了宫。” “谊安侯夫人果然不肯吃这个亏!”戚晚烟心里暗骂一声刘氏活该。 这次戚为川因为刘氏被皇帝骂,若他再护着刘氏就说不过去了。 算计着时间差不多该是戚为川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了。 戚晚烟叫上霜儿:“走,我们去丞相府看热闹!” 第158章 刘氏被罚,二房拿到掌家权 刚进丞相府大门,戚晚烟就听见从里面传来戚为川的怒骂声。 她抬脚朝着正厅走去,走到门口刚好看见戚为川狠狠甩了刘氏一巴掌。 戚晚烟心中暗爽,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戚为川与刘氏翻脸。 打得好! 戚为川怒骂的声音还在继续:“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挨陛下的骂!大喜的日子你连最基本饮食都掌管不好,你还能干成什么事?” 刘氏捂着脸委屈道:“我的确和厨子交代过,谁知道他没听,这怎么能怪上我?” “就是啊,都怪那谊安侯的小世子娇气。”戚暮烟气不过:“我看谊安侯夫人就是成心恶心我们,这么点小事还闹到皇上面前,她孙子又没死。” 戚为川骂道:“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一个两个全不让我省心!” 这时门外传来“噗嗤”一声笑,里面的人才看见戚晚烟站在门口。 她抬脚迈进厅内:“今日丞相府怎么如此热闹,我来的还真是时候呢。” 厅内还有孙氏和戚如枫,两个人刚才都安静坐在椅子上看着戚为川打刘氏。 孙氏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而戚如枫没为刘氏说话是因为他也觉得刘氏搞砸了他的成婚宴,心里存着一些埋怨。 见戚晚烟突然出现,戚如枫喊道:“你来做什么?” 戚晚烟斜瞥了他一眼:“虽然我嫁了人,但毕竟我也是丞相府的一份子,上次咱爹还说让我没事多回来走动走动,我这不是听爹的话吗?” 戚如枫不服气道:“你就胡说吧,咱爹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那问问咱爹呗。” 戚为川硬着头皮道:“我的确说过。” 当时他是想和端王搞好关系才想与戚晚烟多走动,但今日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他不想让戚晚烟看见。 戚晚烟得意地看向戚如枫,见他脸上全是尴尬,不觉心中更加好笑。 她悠悠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爹怎么不骂了?不用见外,别因为我来了就停下,你们继续。” 见她如此嚣张,戚暮烟恶狠狠地指着她:“你就是来看热闹的!” “对啊我最爱看热闹了,听说谊安侯夫人一大早就去告了御状,我这不是赶紧来府里看热闹嘛。” 她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戚暮烟和刘氏气得眼睛都开始发红。 戚为川却沉声道:“这事儿你也听说了?看来谊安侯夫人将此事闹大了。” “可不是吗?”戚晚烟收起笑脸:“此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丞相府没理,万一再闹得满城皆是,谊安候夫人又一口咬定大夫人故意谋害,爹,你这个丞相的位子可不一定能保得住。” 她虽然是来看笑话,但她说的话却不无道理。 戚为川脸色更加阴沉。 最近丞相府在外的名声岌岌可危,好不容易和护国公府联姻挽回了一些,却又出了这样的事,若是再被官员们弹劾一番,戚为川更会力不从心。 越看刘氏越觉得心烦,戚为川忍不住又打了她一巴掌。 他把怨气全发泄在了刘氏身上,这巴掌将她甩得差点摔在地上。 戚暮烟赶紧把刘氏拉到身后。 这会儿戚为川的脸色很不好看,戚暮烟知道他是真动了怒,也不敢再说什么。 厅内许久没人再说话,戚晚烟轻咳一声:“要我说啊,趁这事儿没闹大之前丞相府得给大家拿出个态度来,不如让大夫人去祠堂闭门思过三月如何?这样谊安侯夫人也不会再死咬不放。” “不行!”戚暮烟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本就不是我娘的错,凭什么让我娘进祠堂思过?” 丞相府的祠堂又阴又冷,眼下已经入秋,三月过去都要过年了。 “老爷,你不能听这死丫头忽悠啊……”刘氏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不去祠堂。” 戚为川却是许久没说话,看着他的脸色,刘氏的心逐渐沉了下来。 “老爷,你不会真要让我去祠堂闭门思过吧?” 戚为川沉思了半天,越发觉得戚晚烟的提议合理。 丞相府只有先发制人把刘氏处理了,才能打消谊安侯和皇上的怒气。 戚晚烟继续拱火:“跪祠堂已经算最轻的惩罚,人家谊安侯小世子可是差点丢了命,若真追究起来,非让大夫人赔上半条命可怎么办?还不如跪祠堂呢。” 戚为川终于下定决心:“就这么办吧,我也好对陛下有个交代。” “不行啊爹。”戚如枫这会儿有些着急了:“如今府中事务皆由娘掌管,万事都离不开娘,不能让娘去祠堂闭门三个月啊!” 戚晚烟遥遥看了二房孙氏一眼,心道我都帮你到这儿了,你可得把握住机会。 孙氏果然没让戚晚烟失望,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老爷,我可以暂代大夫人掌管府中事务,这些年我也帮着大夫人操持了不少,我有经验。” 一听这话刘氏顿时急了,她恨恨地剜了孙氏一眼:“这时候你出来凑什么热闹?” 但孙氏却丝毫不惧,眼神中再也没有往日的卑微:“我不是凑热闹,是想为老爷分忧。” 戚晚烟朗声道:“我看行,让二夫人先管着,平息了陛下的怒火再说。” 刘氏哭哭啼啼的让戚为川更加厌烦,又加上戚晚烟的推波助澜,他更下定了决心。 “就这么办,此事别再说了!” 戚为川发了话,刘氏也只能不甘地收拾包袱去祠堂,戚暮烟和戚如枫跟着她一块出了正厅。 等戚为川也走后,孙氏道:“今天多谢你,往后我得了丞相府的掌家权,一定不会亏待你母亲。” “别忘了还有戚如枫和戚暮烟,他们俩也不好对付。”戚晚烟提醒道:“他们定会想办法为难你。” “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我就不怕他们为难。”孙氏语气里满是坚定。 戚晚烟点了点头,从丞相府正厅走了出去。 三月后刘氏从祠堂出来后,想再拿回掌家权就难了。 既然孙氏想争,那就由着她争。 两房斗得死去活来,正合戚晚烟心意,反正她站在后面看热闹就好。 或者偶尔还可以再加把火…… 第159章 深夜刺客,景王出手 从丞相府出来后,戚晚烟带着霜儿去了趟城西紫竹斋的工坊。 坊内已经招了不少人,大家都在忙碌着,胭脂盘和口红这些现在都能批量生产,流水式作业。 田掌柜远远看见了戚晚烟,赶紧跑过来:“端王妃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刚好无事就来看看,你现在两头跑挺忙吧?” “还好。”田掌柜摸了摸脑门:“紫竹斋生意好,我们的工钱也跟着上涨,忙点我更开心。” “忙不过来可以再多招几个人。” “好,多谢端王妃关心。” “对了你最近帮我多看几家铺子。”戚晚烟道:“我打算再开几家紫竹斋的分店。” “是。” 紫竹斋的进账非常可观,店里的口红和胭脂盘早就成了现在城中女子们最时兴的物件,只开两家可惜了。 戚晚烟早就有开分店的打算,田掌柜这人干活还算利索,把这事儿交给他也算放心。 又在紫竹斋工坊内转了几圈,戚晚烟才回了端王府。 - 是夜,阴云密布,凉风习习。 沈承骁看了眼窗外:“今夜估计会下雨。” 戚晚烟走到窗边关好窗户:“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过后天就凉了。” 她走到床边:“早点睡觉吧。” 话音刚落她神情一怔,抬头正对上沈承骁的眼睛。 两人眼神中都含着一丝警觉。 “嘘。”沈承骁轻声道:“外面来人了。” 头顶瓦片上有轻微的响动,在静谧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戚晚烟浑身紧绷地坐在床边,不敢发出声音。 沈承骁也尽量压低声音:“没事,宋舟在房顶设了陷阱,他逃不掉。” 他的声音沉稳平静,让戚晚烟安心了许多。 “你们不是在府外也设了一些陷阱吗?他还能闯到内院来,看来这人功夫非比寻常。” “恐怕和在松香观的是一拨人。” 房顶静了片刻,随后传来一声刀剑相接声,宋舟在外面喊:“王爷,解决了。” 沈承骁与戚晚烟推门出去,只见院中一张巨大的网将刺客罩了个严严实实,刺客一身黑衣,趴在网中一动不动。 “还好早就布置了网,根本没费劲儿就逮住了他。”宋舟有些不甘心:“不过他牙里藏了毒,被罩住时已经服毒自尽了。” 沈承骁走到刺客身边看了两眼:“死得倒是快,便宜他了!” 宋舟把刺客翻了个面,露出他的面容,嘴角吐出来的黑血糊满了他大半张脸。 戚晚烟也走到近前:“他的毒好奇怪,不是普通的毒,比一般的毒药要烈。” 她蹲在地上多看了几眼,在刺客颈侧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暗红印记。 “你们看这个记号,和松香观那只箭上的形状一模一样,这是什么组织的标记吗?” 沈承骁和宋舟都蹲下去看刺客的脖子。 “这标记我没见过,不知道什么来头。” “我也没见过,看样子应该是江湖上的什么杀手组织。” 几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只好作罢。 沈承骁吩咐道:“把尸体处理好,这几天继续加强防守。” “是!” 宋舟把尸体拖走后,沈承骁和戚晚烟回了房间。 经过这么一出,两人都没了睡意。 沈承骁道:“应该是景王的人,最近我和祁王接触下来,感觉他没有与江湖人士来往的可能。” 戚晚烟抿着嘴唇道:“前几天在松香观是试探,并未想对你下手,今夜却派了死士前来,看样子已经不是单纯的试探,而是想直接杀人。” “不错,但以我现在在朝堂上的势力,景王应当不会如此着急,到底为何他突然想对我下手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同一种可能。 “他知道你的腿还能站起来。” 戚晚烟说完就有些心惊,景王是如何知道的? “在松香观没有暴露,这几天我也从未出过门……” 沈承骁神色复杂地看了戚晚烟一眼,戚晚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推门出去叫来了阿兰:“这几天你和阿宇多注意咱们府中所有的下人,看看有没有人和外面不寻常的人联系。” 沈承骁在外从来没暴露过自己的腿已经痊愈,知道这事儿的也只有端王府内的人。 虽然戚晚烟不想怀疑府中之人,但也不得不提高防备之心。 阿兰领命出去后,戚晚烟道:“如今府中密不透风,绝不会给他们找到动手的机会,暂时不用担心。” “嗯,今夜不会再有事,先睡吧。” 这边端王府的灯灭了后,另一边景王书房中却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景王坐在桌前看书,但内心却极其烦躁。 又翻了两页,他的心腹推门快速走进来。 “怎么样?”景王着急地问。 心腹道:“失败了,没想到端王府内外全是陷阱,再厉害的杀手进去也得脱层皮,想进他府中暗杀简直难如登天。” “上次在松香观已经让他有所警觉,他在府中设陷阱也是必然。”景王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心。 他扭头问心腹:“你确定他能站得起来?在松香观的时候他那腿可不像能走的样子。” “属下买通了端王府中一个打杂的下人,应当不会有错。”心腹坚定道:“那人虽然不常进后院,但他说端王院子里时常能听见练剑的声音,端王身体肯定大好了。” 景王眸光冷然:“这次没刺杀成功,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不要再派人硬闯端王府了。” “是。”心腹有些犹豫道:“我们为何不试着拉拢端王?他现在没威胁到我们,殿下为何对他下死手?” 书房中的烛火摇曳了几下,光影落在景王脸上,让他的脸显得有些阴鸷。 “祁王早就捷足先登,我们想拉也拉不过来,再说他的腿已经大好却秘而不宣,必定是想搞大事,只给祁王当个跟班儿绝不是他的目的,这次废太子一事说不定就是他背后下手,我们都低估这个六弟了啊……” 景王声音越来越低沉,让心腹听得内心不断震惊。 “还是殿下思虑周全,现在我们该如何做?” 景王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除之而后快!” 第160章 “言大夫”真容当众暴露 他将药瓶递给手下:“让端王府那个人想办法下进沈承骁的饭菜中。” “殿下,这是毒药?” “这是南姑娘新研究的蛊毒,既然暗杀行不通,那就只能下毒,我就不信他命这么大。” 心腹接过药瓶,仔细揣在怀中:“属下明白,明日一早我就去安排。” 夜色渐深,窗外的凉风吹得景王府的树木枝叶沙沙作响,天空更加阴沉,片刻后雨滴便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 京城里的雨连下了三天,今日天空终于放晴。 一场大雨过后,天气骤然凉了下来。 霜儿给戚晚烟加了一层衣裳:“王妃今日要去百草堂,多穿些吧。” “天气渐渐凉了,府中所有人的衣物都得换新,这几天你尽快操办一些,等入冬就来不及了。” “放心吧王妃,我已经在安排了。” 这几日大雨,端王府中非常安静,刺客也没再来。 戚晚烟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空,刺眼的阳光让她很快低下头来,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似有更大的阴谋在暗处酝酿。 临走前她特意叮嘱沈承骁:“不知景王有没有放弃,最近你还是别出门,也别去百草堂看我,若有事我会让人来告诉你。” “好,知道了。” 距离上次百草堂被砸已经过去了数日,停业一段时间的百草堂终于挂上了开门的牌子。 这几日温度骤然降低,城中得风寒的百姓非常多,百草堂门前早早就排起了长队。 好在没有严重的病症,虽然人多但是戚晚烟看病快,再加上和徐大夫的配合,队伍往前走的速度很快。 戚晚烟趁看病的间隙擦了把汗,今日天气虽凉,但在百草堂忙活半日她额上也出了不少汗。 时间已经快到正午,戚晚烟抬眼看向后面的队伍,远远就看见了排在队伍中间戚暮烟。 不知道她又得了什么病…… 没一会儿就快轮到戚暮烟,她小声跟身边的月蕊说:“刚才说的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月蕊点了点头,面上却有些担忧:“小姐,我们这样做不合适,毕竟言大夫非常受大家的爱戴。” “就是受爱戴我才要让大家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模样。”戚暮烟眼神中滑过一抹嫉愤。 她恨铁不成钢地剜了月蕊一眼:“别给我拖后腿听见了吗?现在好好排队,快轮到咱们了。” “是。”月蕊小声应道。 前面又看完三个人后,终于轮到戚暮烟,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言大夫我肚子疼。” 戚晚烟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眼:“可有吃坏什么东西,除了腹痛还有无别的症状?” “没了,也没吃坏东西,全府只有我一个人肚子疼,应该不是吃食的问题。” 戚暮烟略微弯腰捂着肚子,小脸皱成一团,乍一看好像非常疼的模样。 戚晚烟道:“伸手我先给你把脉看看。” 戚暮烟双手还捂在肚子上,艰难地伸出一只手,堪堪搭在桌子边上。 “大夫,我家小姐实在疼得厉害,你快给她看看吧。” 见她这副模样戚晚烟也不敢耽误,因为够不到戚暮烟的手,她只能往前探出身子,伸长手臂去摸戚暮烟的手腕。 见她从诊桌后面往前靠了一大截,戚暮烟嘴角勾起一抹不被人察觉的笑,微微偏头朝月蕊使了个眼色。 月蕊狠狠咬住下嘴唇,好像下了很大决心,趁戚晚烟专注把脉时,迅速伸手扯掉了她的面纱! 面纱滑落,戚晚烟和戚暮烟同时愣住了。 只见戚晚烟脸上未施粉黛,面颊洁白秀丽,因为微微出汗额角还挂着一层汗珠,鬓边的碎发梢有些凌乱地贴在眉侧,颇有一种出水芙蓉的感觉。 她对此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脸上的遮挡物一下子消失让她有一瞬的不适感。 戚晚烟皱眉狠狠瞪向同样愣在原地的月蕊,月蕊手中正攥着戚晚烟的面纱不知所措,脸上是巨大的不安和惊惧。 戚晚烟一看就明白她是被戚暮烟指使的。 “戚暮烟。”戚晚烟几乎一字一句道:“你不惹事难受是不是?” 此时戚暮烟大脑一片空白,捂着胸口像见了鬼一般:“你、你竟然……” 在扯下言大夫面纱之前,她已经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的样貌,丑的美的都想过许多,但独独没想到面纱之下竟然是她最熟悉的人。 戚暮烟身子一软差点从椅上摔下去,还好身边的月蕊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你竟然是戚晚烟……” 戚晚烟冷冷看着戚暮烟,她哪里还有肚子疼的模样,刚才都是装出来的。 这人一看就是蓄意来找茬,戚晚烟被她气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你今天故意来找事,信不信我报官?” 戚暮烟没理会她,哆嗦着嘴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半天才自嘲地笑了一声:“怪不得呢,原来你真会医术……” 一切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时徐大夫拉了戚晚烟一把:“怎么办?后面排队的也都看见了。” 戚晚烟朝后看了一眼,百草堂门外已经有些轻微的躁乱,她顿时头大。 虽然她没做错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被人戳穿身份好像有种欺骗了老百姓们的感觉。 戚晚烟从诊桌后面走出去,越过戚暮烟站到大家面前,朗声道: “大家都看见我是谁了,若你们觉得被欺骗,往后不想再来百草堂看病,我也不会怪你们,这段时间戴着面纱实属无奈之举,就算我是端王妃,我也还是言大夫。” 既然真容已经被大家看见,那也没有再继续隐瞒的必要,还不如与大家坦诚。 她话音刚落,百草堂门前就传来一阵更热烈的议论声。 “言大夫竟然是端王妃,这万万没想到啊!” “怪不得端王的病能好,原来不是因为冲喜,而是端王妃医术高明。” “端王的病都能治好,那我们这些普通的病症端王妃更能治好,往后我还来百草堂看病。” “我也是,言大夫的医术大家都清楚,往后我们还认准百草堂!” 听着外面的声音,戚晚烟悬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 第161章 官员上书弹劾端王府 她本以为被戳穿身份后,会打破百姓们对言大夫的滤镜。 没想到大家依然这么支持她。 这让戚晚烟心中突然被扯掉面纱的那股忐忑感消散了许多。 虽然一直戴着面纱不是个事,但她也不想此时就被戳穿。 这样一来端王府更会成为祁王与景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更会加大力量对付沈承骁。 都怪烦人的戚暮烟! 戚暮烟打乱了她和沈承骁徐徐图之的计划,她不会轻易放过她。 戚晚烟转过头去,凉凉的视线扫在戚暮烟身上。 她狠狠拽住戚暮烟手腕:“不是说肚子疼吗?我给你看看你到底什么病?” 她趁机将一些药粉抹在了戚暮烟皮肤上。 不用装肚子疼了,现在就让你真肚子疼! 这药起码能让戚暮烟腹痛半月,死不了也得脱层皮。 戚暮烟慌张地把手腕抽出来:“我、我不疼了……月蕊,我们回去……”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带着月蕊从百草堂跑了出去。 戚晚烟瞥了一眼她的背影,继续回到诊桌前给后面的百姓看病。 没想到父老乡亲们比之前还要热情,有人看病时还与她攀谈几句。 让戚晚烟心理压力小了许多。 本以为就算暴露身份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现在沈承骁已经不是完全孤立无援,即便被景王针对,也有力自保。 但让戚晚烟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借此弹劾沈承骁。 最近沈承骁称病没上朝,这消息还是刑部尚书孙昌正偷偷来端王府告诉他们的。 “今日在早朝上以程尧为首的那帮御史大夫上书弹劾,说端王妃如此抛头露面不成体统,有损皇家威仪。” 沈承骁冷脸:“程尧是景王的人?” “正是,他们应该都是受景王指使,祁王那边的人倒是没说什么。” 看样子景王是以为他投靠了祁王,想在明面上与他撕破脸。 “父皇怎么说的?” 孙昌正道:“陛下只说此事他知道了,但程尧那群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必会再借机闹事。” “我知道了。”沈承骁低声问:“没人看见你来王府吧?” “没有,我小心着呢。” 孙昌正前脚刚走,宫里的小太监就到了端王府,皇上要召见沈承骁进宫问话。 沈承骁佯装咳嗽了两声:“还请公公回禀父皇,前几日本王在松香观受了伤,如今还没大好,实在出不了门。” “额……”小太监偏头看向一边的戚晚烟:“王爷莫要为难奴才,端王妃会医术现在全城皆知,端王的病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承骁与戚晚烟对视一眼,心道这下好了,以后想随便装病别人也不信了。 沈承骁无奈:“有劳公公了,本王换身衣服就进宫。” 小太监离开后,戚晚烟递给沈承骁两包药:“这是治皇上头疼的药,你带药过去他也不好说什么,反正我在百草堂给人看病他早就知道。” “好。”沈承骁换了一身衣服就进宫去了。 皇上在御书房等他,沈承骁还是坐着轮椅进来,皇帝直截了当问:“你的腿还能不能站起来?” 沈承骁只能忽悠道:“父皇,儿臣断腿多年,与其他病症不同,就算是晚烟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 皇帝狐疑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两圈,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只好作罢。 他扔给沈承骁一沓奏折:“看看吧,今天好多官员弹劾端王妃如此抛头露面有辱皇家颜面,这事儿你怎么看?” 沈承骁接过奏折仔细看起来,用心记下了所有上表人的名字。 “父皇,儿臣觉得晚烟为百姓治病是好事,不能只顾皇家颜面而不顾百姓安危,既然晚烟有这身本事,为何不为百姓们做些好事呢?” 这话让皇上本来想指责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 他不是昏君,知晓天下百姓之疾苦,而沈承骁的话颇有一些胸怀天下的味道。 沈承骁拿出来之前戚晚烟给的药:“父皇,这是晚烟精心为您配置的药,说能治您的头痛。” 最近吃着戚晚烟的药,皇上的头疼确实缓解了不少,沈承骁这时候把药拿出来,皇上更是没法苛责。 他沉声问:“你知道那些官员们为何弹劾端王妃吗?” “觉得王妃坐诊给百姓看病,于礼不合。” “你想的浅了。”皇上语重心长道:“归根结底是怕你太得民心。” 端王妃深受百姓们爱戴,端王最近查获废太子一案也颇有些声望,这才是景王针对他的理由。 沈承骁早就想明白,但他继续装傻:“儿臣并无二心,更没有想让晚烟来为我拉拢民心的打算,晚烟也不过是想治病救人罢了。” 皇上叹了口气:“先停一段时日,别让端王妃出去抛头露面了,否则若是继续有官员弹劾,朕也拦不住。” “是。” 沈承骁只能答应。 看着沈承骁离开的背影,皇上心中不免浮上一些可惜。 刚才沈承骁那番话让他有些触动,若不是他双腿被废,说不定也是太子之位的竞争人选。 现在祁王与景王斗得正酣,皇上看见他们就头疼,如今看沈承骁倒是觉得舒心许多。 他突然想起沈承骁的生母婉贵人,内心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杜文松,婉贵人最近在做什么?” “回陛下,婉贵人刚搬回倾岚殿不久,前几日听她殿内侍女说,婉贵人闲来无事做了几种糕点很是不错。” “是吗?”皇上摸摸嘴角:“之前她就有一手好厨艺,今夜朕就去倾岚殿,你去传旨吧。” “是。” 沈承骁回到端王府后,和戚晚烟说了进宫的情况。 戚晚烟脸色渐渐沉下来:“若我继续去百草堂坐诊,恐怕弹劾的折子断不了,既然如此那我最近也不出门了。” 沈承骁有些愧疚:“因为我的身份才让你没办法行医。” “这怎么能怪你?是那群官员们没事找事。”戚晚烟脸上滑过一抹狡黠:“往后一段时日我不出门,端王府大门紧闭,看谁先熬不住。” “你有好办法?” 戚晚烟嘴角一抬:“李国公世子需要我的药,秦尚书母亲的肺痨需要定期去百草堂找我看,工部侍郎早产的小儿子也得吃着我的药……咱们就看谁先熬不住。” 第162章 咬脖子与深吻…… 第二天端王府的大门果然紧闭了起来。 百草堂也挂出了端王妃不会继续来坐诊的牌子。 昨日那些弹劾的官员们全都心满意足地撤了奏折。 戚晚烟也挺开心,刚好闲来无事她可以给紫竹斋研究一些新花样。 季青的药丸也进入了最后的研制阶段。 就这样过了几天平静日子,这天晚上刚吃过晚饭,沈承骁说冷先回了房,戚晚烟设计了几款新颖的胭脂盒子才回去。 她回去时沈承骁已经躺在了床上。 戚晚烟将窗户关好:“这几日天气变凉,可得小心着你的腿,我让阿宇去裁缝铺订了套护膝,明日差不多就能做好。” 沈承骁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我的腿没事,不知怎的感觉今日格外冷。” “确实冷,但也不至于冷到这个程度吧。”戚晚烟走过去拉起沈承骁的手腕:“脉象平稳,不像得了风寒,应当是你今日穿得少。” 沈承骁点了点头,歪着头有些困意。 戚晚烟吹熄了桌上的灯,轻手轻脚爬上床。 她本以为是天气原因才让沈承骁觉得冷,却没想到半夜沈承骁却发起了病症。 半梦半醒间,戚晚烟只觉得有人拼命往自己身上贴,她被搅得睡不踏实,睁开眼一看是沈承骁整个人都贴到了自己这边。 他嘴里在不断喊着:“冷、好冷……” 戚晚烟睡意消散,赶紧从床上坐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 可不管她如何喊叫,沈承骁一直迷迷糊糊的清醒不了。 他浑身出了一层汗,皮肤温度偏高,但嘴里一直嘟囔着说冷,整个身体缩在一起,不断拉扯被子往身上裹。 戚晚烟有些慌了,伸手按在沈承骁脉搏上,却什么也摸不出来,沈承骁的脉象甚至比她的还要平稳。 戚晚烟连忙拍了拍沈承骁的脸:“这样下去不行,你快醒醒!” 她拿来几枚银针扎在沈承骁穴位上,片刻后沈承骁终于醒了过来。 还没等戚晚烟松口气,对上沈承骁睁开的眼睛,她霎时心跳加速。 沈承骁双眼发红,眼神并不清明,好似根本认不清眼前人。 他这副模样戚晚烟不陌生,成婚那天夜里,因为体内毒素爆发,沈承骁就是这样。 顿时戚晚烟内心染上巨大的慌乱,难道沈承骁又毒发了? 可他体内的余毒明明已经微乎其微,今夜又不是十五,为何会突然发病? 戚晚烟双手按在沈承骁肩头:“沈承骁你醒醒,你看看我是谁,快醒过来!” 她的喊叫让沈承骁双眼有片刻的清明,但随即又染上迷蒙的雾白。 体内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暴走,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看着面前的戚晚烟,对着她的脖颈就咬了下去—— 血腥味在沈承骁嘴边蔓延,缓解了他周身的寒气和焦躁感。 嘴边的鲜血能平息他的难受,他忍不住在咬破的皮肉上多吮了一会儿。 戚晚烟疼得小脸皱成一团,还好她早有防备,知道沈承骁可能又会咬她脖子。 她手里握着一剂麻醉针,想随时给沈承骁扎进去。 可此时她却不忍心下手,哪怕颈侧传来一阵刺痛,戚晚烟还是咬着牙任由沈承骁吮吸。 眼看着沈承骁渐渐平静下来,脖子上的力道也慢慢消散,戚晚烟卸力地趴在沈承骁身上。 “你好点了吗?” 沈承骁没回答,他捧起戚晚烟的脸盯了两秒,使劲晃动两下脑袋才认清了面前的人。 体内熟悉的感觉让他万分惊慌,他哑着嗓子道:“对不起,我又伤了你……” 这句话刚说完他脑中又混乱起来,戚晚烟的五官越来越模糊,他拼命想维持正常的思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迷乱的大脑。 月光黑沉,房中满是阴暗,一片黑白之间,只有戚晚烟颈侧破皮处是鲜红的。 沈承骁眼中只能看见这抹鲜红。 他瞅准了哪里,就要再次咬下去。 “沈承骁!”戚晚烟大喊一声:“你清醒一点!” 这声喊叫拉回了沈承骁的思绪,他微抬着的头重重落回枕头,拼命将自己与戚晚烟拉开了一段距离。 可即便是他奋力压制,体内的毒素依旧在不停暴走。 戚晚烟整个人都趴在沈承骁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 在无尽的黑白之间,他的目光落在了戚晚烟的红唇上。 再也控制不住,沈承骁不可自制地吻了上去。 戚晚烟一怔,手中的麻醉剂滑落掉在了地上。 一只大手扣在她脑后,将她的脸颊往下拉,让她紧紧贴近身下人的胸膛,不能乱动分毫。 沈承骁的吻霸道而热烈,无法从鲜血中汲取到的全部加注在了这片柔软的唇上。 残存的一丝理智又不停在告诉他不能伤害面前的人。 在极有力的索取中,这个吻又夹杂着一分小心与温柔。 戚晚烟逐渐沉沦…… 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软软地覆在沈承骁身上,闭上了眼睛。 手掌正按在沈承骁胸口,能感受到手掌之下有力的跳动,她的心脏也跟着怦怦跳起来,一点点沉溺在这个亲吻中。 戚晚烟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声哼叫,却又被沈承骁堵在口中,甜腻的声响更加刺激到沈承骁的神经,他不断加重手掌力道,把戚晚烟整个人都按进了自己怀中。 一个翻身,上下颠倒,沈承骁将戚晚烟压在了身下。 他更用力地索取,尤其是感受到软软的一角舌尖时,沈承骁更是不能自已。 戚晚烟极尽温柔地回应,身后柔软的被褥与身前硬挺的胸膛形成了鲜明对比,她无可自拔地越陷越深,细软的手臂搭在沈承骁腰间,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戚晚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现在她应该赶紧给沈承骁看病,可她却沉溺在一片炽热之中,渐渐失去理智。 呼吸越来越急促,温度越来越热烈。 戚晚烟恍惚之间睁开眼睛,正对上沈承骁的双眸,他眼神好似清亮又好似迷蒙,低哑地喊了一声:“晚烟……” 蛊惑又暧昧。 想要将戚晚烟拉进更深的漩涡之中。 戚晚烟难耐地扭动着身子,腰腹间传来的炙热与坚硬让她浑身一抖…… 第163章 被下蛊毒,晚烟束手无策 戚晚烟脑子突然清醒了一瞬。 她非常想放任下去,可此刻不是时候。 沈承骁体内的毒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脉象无异却又突然出现症状,完全不在戚晚烟掌控中的病症让她无比慌乱。 细密的吻还落在她唇边,戚晚烟心一沉掐住指尖狠狠在沈承骁下嘴唇咬了一口。 “嘶……”沈承骁倒吸一口凉气,恼怒地从戚晚烟身上抬起头。 戚晚烟眼中一片水雾,脸颊通红。 呼吸被沈承骁夺走了大半,她大口喘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完整的话:“沈承骁,现在不是时候,治病要紧,你先清醒一下……” 沈承骁抬手摸了摸唇边的伤口,疼痛和血腥味同时将他体内的燥热平息了许多。 他终于醒了过来。 看着床榻上的一片凌乱,他呼吸停滞了片刻,随即才反应过来戚晚烟还被他紧紧压在身下。 他赶紧从戚晚烟身上翻下来退到一边,低声道:“对不起……” 他根本不敢去看戚晚烟鲜红的唇瓣和她颈侧暗红的伤口,内心无比愧疚又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伤了她。 身上的炙热还没消散下去,他只能拉过被子一角盖在腰下。 戚晚烟翻身坐起来,正对上沈承骁的眼,心中升腾起一阵羞赧,她舔了舔嘴唇移开视线。 只好伸手攥住沈承骁的手腕,想用把脉来分散注意力。 感受着沈承骁毫无异常的脉搏,戚晚烟眼神越来越暗。 “脉象没有任何问题,根本不是之前你体内寒毒发作时的样子。” 戚晚烟眉心越皱越紧,不管多奇怪的疑难杂症她都能想办法治疗,但沈承骁却根本没病,她不知道如何下手。 “告诉我你什么感受,为何突然发病能猜出原因吗?” 沈承骁摇了摇头:“我只觉得很冷,刚才又很热,和之前寒毒发作时差不多,体内有股力量想控制我暴走,但我能感觉到不是之前的寒毒。” 戚晚烟稳下心神,给沈承骁抽了管血,立即拿去空间实验室化验。 看着沈承骁不断用被子往身上裹,她问:“现在还是很冷吗?你先躺下盖好被子休息,我要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沈承骁躺好后,戚晚烟又从床尾拖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沈承骁迷迷糊糊地就快睡着:“我有点困,身上没有劲儿,感觉四肢越来越沉……” 说着他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戚晚烟坐在床边看着他,心里越来越焦虑。 她可以肯定这次不是寒毒,沈承骁一定是中了另外一种毒。 新毒刚开始发作,与他体内残存的一些寒毒互相排斥,这才导致刚才他发作了寒毒的症状。 而现在他说乏力没劲儿,应该才是真正新毒的症状。 血液化验结果出来,戚晚烟拿着报告脸色越发阴沉,报告中没有任何异常,根本找不到病因。 这几天沈承骁没有出门,能悄悄把毒下进来的只有府里的人。 戚晚烟抬眼看向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她推门出去,今日是阿兰在院中守夜。 “阿兰,现在把全府所有人全都召集到前院,我要问话。” 见她神色严肃,阿兰不敢耽误,立刻跑去把所有人召集起来。 天还没亮就被叫醒,大家都很不满,前院中稀稀拉拉站了一片,有人打着哈欠只穿一身里衣就来了。 “王妃,已经都叫来了。”阿兰道。 戚晚烟冷脸走到院中,凛厉的目光依次在众人脸上扫过。 平日里王妃一直是和煦温柔的性子,突然见她这副模样,大家也都紧张起来,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 戚晚烟站在高阶之上:“今夜王爷被人下了毒,我怀疑是府里人下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所有人的表情变化,大家无不是震惊与惊慌,没看出有神色有异的。 戚晚烟继续道:“不管是端王还是我,自诩对你们都不错,你们的工钱是别处的两三倍,如此竟然还有人暗中给王爷下毒!到底是谁自己站出来,我可以考虑轻饶你,若等我抓出来,那可就没好下场了!” 院中大家也都开始指责起来。 “王爷王妃对我们这么好,到底哪个没良心的下毒害王爷?” “识相点就快点自己站出来,别连累我们!” 一直没人站出来,戚晚烟也没发现可疑之人,她攥紧了拳头,眼底染上怒火。 “既然不肯主动站出来,那就别怪我了!所有人现在不准说话不准挪动,先在院中站到天亮再说。” “阿兰阿宇,你们在这里看好,谁都不能擅自离开!” “是!” 说完戚晚烟就回了后院,刚才她让霜儿和宋舟守在沈承骁门口,一见她回来两人立刻迎上来:“王爷到底怎么回事?” 戚晚烟叹气:“目前还不清楚,但我猜他是中了蛊毒。” “蛊毒?”霜儿大惊失色:“这东西只在话本里听过,没想到还真有。” “我也不敢确认,得先找到下毒之人……” 一般的毒戚晚烟都能诊断和治疗,唯有蛊毒她一知半解,能让她抓不到一丝痕迹的也就只有蛊毒了。 进门后戚晚烟先将沾了寒气的外袍脱下来,才走到床边。 沈承骁怕冷,她怕自己身上的冷气让他难受。 这会儿沈承骁已经睡了过去,面上很是平静。 可他嘴唇有些发白,呼吸也有些衰弱。 戚晚烟探向他脉搏,发现跳动的频率比刚才她出门时微弱了许多。 再结合沈承骁说的四肢乏力,戚晚烟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等了半天,沈承骁醒了过来,还是说身上没劲儿,甚至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 说完后他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戚晚烟紧紧攥着他的手,一开始沈承骁还能回握住她,但渐渐地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直到再也握不住。 恍惚之间戚晚烟有种他的生命正在流逝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样的毒,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一个人身体逐渐衰微,慢慢失去生气。 戚晚烟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 第164章 妙计逼出下毒之人 天色渐渐亮起来,霜儿敲了敲门:“王妃,前院大家快扛不住了。” 戚晚烟从床边起来推门出去:“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守好王爷。” 最近天冷,刚才下人们被叫出来时又没穿多少衣服,在空旷的院子中站了半天,这会儿大家确实快扛不住了。 即便戚晚烟有些不忍,但还是没有心软。 此时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沈承骁还在床上躺着,院中所有人都有嫌疑,一旦她心软,那便会致沈承骁于更大的危险之中。 刚走进前院,戚晚烟就见有个小丫头歪着身子要摔下去,阿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戚晚烟攥紧了拳头一声没发。 她冷眼扫向众人,认真观察着每个人脸上的情绪,仔细记下来神情不太正常的几人。 “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很痛苦,大家互相之间都有感情,想必下毒之人也不想连累自己的伙伴朋友,只要你一人站出来,其他人就都可以回去休息了。” 这话巧妙地把怒火转移到了下毒之人身上,本来大家都在心里埋怨戚晚烟,这下都开始埋怨下毒人。 有人哆嗦着嘴唇道:“快主动站出来吧,别连累了我们,我们男的还好,那边几个小姑娘已经快站不住了。” 院中开始不断有人出声指责,戚晚烟一边观察着众人的表情,一边低声对阿宇吩咐了几句话。 没一会儿阿宇就端来了几排茶碗。 戚晚烟举起一杯看了看:“这是我特别研制的药水,喝下去半个时辰内能让说假话之人吐血而亡,并且过程非常痛苦,但对问心无愧之人却丝毫不起作用,还能滋补身体,阿兰阿宇,端过去让大家一人一杯喝下去。” 在院中站了大半天,下毒人的忍耐力已经快到了极限,戚晚烟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一位矮小男子身上,见阿兰端着茶杯走过去时,那男子浑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戚晚烟冷笑一声,应该就是此人。 她又扬声道:“你们都知道我的医术,更不用怀疑我的本事,这药水威力之大绝不是编瞎话,想想你的父母妻儿,难道你就甘心死在这里吗?” 说话时她一直盯着那个矮小男子,阿兰已经快走到他跟前,男子浑身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阿兰将茶杯递给他,男子端在手里迟疑着不敢喝下。 前面的人无不是爽快地就喝了下去,他一犹豫立刻引来了旁边人的怀疑。 “哎哟老赵,不会是你吧,你怎么不敢喝?” “只有说谎的人不敢喝,肯定是你!” 周围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老赵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手中的茶杯被他扔在一边,里面的药水洒了一地。 “还真是他,就是他害我们在外面站了一夜!我平日里还拿他当朋友,没想到他竟如此蛇蝎心肠!” 说话的人伸脚踹在老赵身上:“让你害我们,让你害王爷!” 旁边几个壮实的男丁也抬脚往他身上踹去,没一会儿就把这人踹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戚晚烟示意阿宇把人群拉开:“别打死了,留他的命还有用。” 她又对众人道:“已经找出下毒之人,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今日给所有人放一天假。” “好!多谢王妃!” 院中人群散开后,阿兰悄悄问道:“王妃,刚才那药水真能测出谁说假话吗?” 戚晚烟唇角一抬:“不过就是在普通水中加了一点苦瓜汁,没什么作用。” 阿兰赞叹:“王妃这一招太高明了!” “看谁先熬不住罢了。”戚晚烟吩咐阿兰:“熬些姜茶给大家送去,别都得了风寒。” 随后她才走到老赵面前,冷声问:“谁派你给王爷下的毒?下的是何种毒?他们还让你做了什么?” 老赵被阿宇拎起来,他被大家打得鼻青脸肿,哆嗦道:“我……我不知道,那人与我联系时一直戴着面具,一开始问我王爷的腿能不能站起来,只要我说实话就给我一百两银子……” “后来他又找我,让我把一瓶药水倒在王爷吃食里,事成之后会再给我三百两银子……王妃饶命啊,我只是一时财迷心窍……” 戚晚烟狠狠瞪向他:“药水什么样?那人有没有说会出现何种症状?” “没说,药水没什么特别的,就和普通的水一样。”老赵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看那药瓶奇怪留了下来,就在我枕头下藏着。” 阿宇没一会儿就将药瓶搜了来,是个白色瓶子,瓶身上绘着一只蛇形图案。 如此诡异的图案越看越像蛊毒,戚晚烟心底更是越来越沉。 “你何时给端王下的毒?” “三日前。” 原来已经三日,昨夜毒发必是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必须得尽快找到解毒的办法。 阿宇问道:“王妃,这个人怎么处理?杀了吗?” 戚晚烟眸光里满是狠厉,恨不得立刻将此人杀了泄愤,但理智告诉她此人还有用。 “他们答应事成之后给你的钱还没给吧?” “没有,那人说等王爷毒发后才给我。” 她眯眼看向老赵:“你想不想将功补过?” 老赵“哐哐”在地上磕头:“想!只要王妃肯饶我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戚晚烟收敛神色,心中有了计划。 他沉声对阿宇吩咐了几句,让他把老赵拖了下去。 戚晚烟又去后院对宋舟道:“你悄悄去找许明轩来,我有些事想问问他。” 没一会儿许明轩就来了端王府,戚晚烟问道:“之前听你提起过有擅长使用蛊毒的人,好像在灵幽谷?” “对,灵幽谷的谷主最擅长用蛊,但听我大哥说,灵幽谷的人早就不出世了,如今外面也很少见蛊毒。” “那这灵幽谷在什么地方?” “在靠近南境的一座山谷中。”许明轩神色有些慌张:“你要去灵幽谷?听说那山谷中毒虫甚多,很多人进去就没命了!” 戚晚烟眼神幽暗:“我必须去。” 第165章 出发南境,进谷求药 沈承骁的病不能耽误,蛊毒她又不太了解,不去灵幽谷只能在府里看着沈承骁身体渐渐衰微下去。 见她如此坚持,许明轩只好道:“我和你一起去。” 戚晚烟思索片刻:“不行,百草堂最近正被人盯着,你这个掌柜一旦消失必会引人怀疑,百草堂总不能像端王府一样紧闭大门。” 许明轩还想再继续说什么,对上戚晚烟坚定的眼神,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随后戚晚烟又安排了一些事务,只带着宋舟和阿兰上了马车。 霜儿是戚晚烟的贴身侍女,她得留下不时出门转悠几圈,让人知道端王妃还在府中。 而阿宇则是被戚晚烟交代了别的任务。 在京兆尹韩翊的帮助下,他们瞒着所有人出了城,直奔南方而去。 戚晚烟在马车中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让沈承骁能躺得舒服一些。 他处在昏迷状态,清醒的时候几乎没有,一路上大家悬着的心就没放下来过。 又怕路途颠簸让沈承骁难受,马车不敢赶得太快,只能不断换马,夜里也在赶路。 紧赶慢赶了三日,终于到了南境边缘。 南方的天气比京城暖和一些,没有京城中满目金黄的萧条感,到处还都是一片绿油油。 沈承骁如今的身体没办法进谷,只能先找家客栈将他安顿好。 马车进了随州城,将沈承骁安顿好后,戚晚烟就往随州城外的灵幽谷赶。 宋舟必须贴身守着沈承骁,戚晚烟只带了阿兰前去。 按照当地人的描述,她们很快找到了灵幽谷的入口。 开始一段路还挺好走,再往里就找不到路了,抬头只能看见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连太阳光线都被遮得严严实实,树林中一片阴森恐怖之相。 脚下是数不尽的野草和蚊虫,林间还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奇怪的野兽鸣叫。 好在戚晚烟带了很多自己研制的驱虫药丸,一般的小虫子不敢靠近她和阿兰。 走了半天,阿兰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但前面的戚晚烟还精神灼灼,一脚一脚踩下去好像不嫌累一般。 也不知两人走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平坦的空地,再往前看依稀可见有扇气派的大门。 “王妃,我们好像到了……”阿兰抹了抹额角的汗,长舒一口气。 戚晚烟不敢惊喜得太早,加快了脚步朝眼前的建筑物走去。 离得越近她心中越震惊,不敢想象在一座类似远古森林的深山中能有这样巍峨的建筑物。 不光装潢气派,面积还堪比好几座府邸,比京城中很多高门大户还要气宇轩昂,就像一座庞大的寨子。 看着寨门旁边石碑上写着的“灵幽谷”三个大字,戚晚烟心底这才蔓延起巨大的希望。 阿兰提醒道:“王妃,这门口无人把守,里面看着也很空旷,我们得小心一些。” 戚晚烟点点头,环视四周一圈后才谨慎地走进大门。 果然刚进门没走几米,就有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汉把她们拦了下来:“你们从哪来的?竟然敢擅闯灵幽谷?闯进来可就出不去了!” 大汉话音刚落,戚晚烟身后的大门忽然落锁。 阿兰行至戚晚烟身前,拔剑将她护在后面,厉声喝道:“你们要做什么?” 大汉邪笑:“自然是把你们绑了给我们谷主做药人,前几日闯进来的全是男人,今天竟然来了俩女的,正好扔进百虫坑看看咱们谷主新养的蛊虫听不听话。” 说着两个大汉哈哈大笑起来。 戚晚烟与阿兰只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的让全身皮肤都痒了起来。 刚才这么顺利就进了灵幽谷,原来是他们想瓮中捉鳖,之前传闻那些进山后失了踪迹的人很可能都被他们抓来炼了药。 戚晚烟只觉额角突突直跳。 “王妃,他们不会真把我们扔进那个什么百虫坑吧?”阿兰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戒备。 戚晚烟也没想到一来就如此刺激,她尽量稳住声音道:“两位大哥,我们有要事前来求见你们谷主,还请通传一声,等你们谷主与我见过面后再把我扔进百虫坑也不迟……” “废什么话?绑起来!我们谷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两个大汉根本不留谈话的机会,甩着绳子就往戚晚烟身上套。 阿兰迅速挥剑想斩断绳子,可不知道那绳子是何种材料,比阿兰的剑刃还要结实,根本无法斩断。 对面的大汉一甩袖子朝阿兰甩过来一阵烟雾,阿兰手中的箭立刻就落在了地上。 戚晚烟大喊:“小心,快捂鼻!” 但已经来不及了,烟雾已经被阿兰吸了进去,她浑身力气瞬间失去大半,功力更是像被封住了一般,再也使不出来任何招数。 两个大汉笑嘻嘻地走过来把阿兰捆了个结实,不会武功的戚晚烟更是没有任何挣扎的可能,也被他们绑了起来。 “走!我们去百虫坑。” “等等!”戚晚烟大喊:“你们先听我说,让我见你们谷主一面,听说你们谷主的弟弟一直重病,我能救他!” 一听这话两个大汉神色一变,放缓了脚步。 灵幽谷谷主有个生病的弟弟是戚晚烟之前听许明轩随口说的,她也是情急之中实在没办法才大胆开口。 她根本不确定谷主到底有没有弟弟,也不知道他弟弟得了什么病,更没把握能治好他。 想来灵幽谷谷主如此精通蛊毒都对弟弟的病一筹莫展,他弟弟一定病得很严重。 虽然一分把握都没有,但此时也只能以此拖延时间。 起码先见到谷主再说。 两个大汉犹豫了片刻:“你怎么可能治好小谷主的病?” 听他们语气有些迟疑,戚晚烟就知道此事有戏。 “你们相信我,我肯定能治好,先让我见你们谷主一面,要是我治不好再杀我也不迟。” 戚晚烟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有没有说动两个大汉。 两个大汉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其中一个道:“我去通报谷主一声,你看好她们。” 又过了好一会儿,大汉才跑回来:“谷主说了,带她过去。” 戚晚烟终于能喘口气:“先给我们松绑。” 大汉又道:“但谷主说只能让一个进去,你们俩谁去?” 第166章 谷主诡异,各有所求 “我们一起,我们俩都得进去!” “不行,谷主说只让一个人进。” 大汉脑子一根筋,完全说不通。 阿兰小声对戚晚烟道:“王妃你去吧,不用管我,给王爷治病要紧,不能再耽误了。” 戚晚烟抿唇想了片刻:“好,我一个人跟你们进去,但你们得保证不能伤她。” 大汉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从旁边又走来两个看上去没那么彪悍的男子,他们解开戚晚烟身上的绳子,用绸带将她的眼睛蒙住:“走吧。” 戚晚烟跟着他们七拐八拐,灵幽谷中路线错综复杂,她本想仔细记下每个转弯的位置,但走了好久越来越混乱,索性也就放弃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一处停下。 绸带被解开后,戚晚烟面前出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才确认自己没出现幻觉。 这里和灵幽谷入口的感觉完全不同,入口处看上去顶多就是装修华丽的寨子,但面前的这座宫殿却是金碧辉煌,奢华非凡,完全超出了戚晚烟的想象。 在深山老林中能建一座这样的宫殿实在太有视觉冲击力了。 戚晚烟嘴巴微张,好半天都没合上。 直到身后一路领她前来的男子推了她一下,戚晚烟才回神。 她抬脚迈上台阶,往殿内走去。 墙壁上全是金灿灿的壁画,大多是野兽图案,脚下的地毯也绣着许多吓人的图画,让戚晚烟有些胆战心惊。 她不敢多看,赶紧加快脚步走到大殿正中间。 只见在大殿前方有张红木矮桌,桌后一个白衣男子席地侧坐。 他身子半躺在榻上,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戚晚烟只能看见男子一头披散的墨黑长发,松散地落至后腰,遮住了他大半张面容。 男子领口大敞,慵懒而随性,好像没察觉殿内突然出现了个人,继续闭目沉思。 整个大殿内只有戚晚烟和这个男子,显得分外空旷。 戚晚烟愣愣地盯着男子,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突然从男子怀中钻出来一个绿色的小脑袋,吓得戚晚烟“啊”了一声,往后倒退了几步。 那是一条绿色的小蛇。 小蛇“嘶嘶”朝着戚晚烟吐了几下蛇信子,弓起身子就要向她发起进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小蛇按下去,男子终于坐直身体,上下打量了戚晚烟两眼。 戚晚烟也在打量他,这张脸实在太过精致,比男子多一分柔美,比女子多一分英气,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若不是他胸襟大开,戚晚烟都要怀疑他是女子了。 此人长相妖媚,狭长的双眼如同他怀中的毒蛇一样充满了审视与猜疑,让戚晚烟莫名觉得危险。 男子慵懒的声音响起:“就是你要见本谷主?” 戚晚烟更加震惊:“你、你就是灵幽谷谷主?” “不然呢,这里还有第三人?” 还以为谷主是个满头花白的老头,没想到竟是个如此年轻的诡异男子。 “拜见谷主。”戚晚烟很快镇静下来,装模作样地朝着男子行了一礼:“不知您有没有见过能让人身体逐渐衰微的蛊毒?” 说着戚晚烟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瓶子。 白衣男子半眯的眼睛突然大睁,骤然从地上站起来,两步走到戚晚烟面前:“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戚晚烟本能往后一退:“这是别人给我夫君下的毒,只剩一个药瓶,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男子平静下来,接过药瓶端详了片刻,嘴里喃喃道:“南念笙……你竟然没死……” 他抬头看向戚晚烟:“南念笙现在在哪?” 戚晚烟有些紧张:“我不知道,这毒是有人买通我府中下人偷偷下进饭菜里的,你说的这个南念笙现在应该在京城。” “呵—”男子冷笑一声:“竟然还跑到京城去了,瓶子上的图案都不改,可是故意对我挑衅?” 听他这么说,戚晚烟就知道制作这毒的南念笙与他有一段不愉快的渊源。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毒。 “谷主,你肯定有办法解这种毒吧?” 白衣男子不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戚晚烟心中大喜,这趟总算没白来。 但男子却冷笑了一声:“你说能治好我弟弟的病?” 他又上下打量戚晚烟几眼,厌弃地退回了矮桌前,一脸不相信她会医术的表情。 戚晚烟刚才在深山中跋涉了半天,进灵幽谷又被两个大汗绑了起来,身上早就脏得不能看。 她不好意思地抹了两把脸:“我会些医术,你弟弟的病我看过后才知道能不能治。” 男子神情骤然变冷:“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弟弟得了什么病,刚才在门口说能治是骗我!” 冷冽的嗓音让戚晚烟眼皮一跳:“情急之中只能如此保命,待我看过你弟弟的病之后,若能治我一定尽全力。” 男子从桌上捏起一只茶碗,仰头将茶水喝下,脸上神情淡定,一副他才是掌控大局的模样:“现在好像是你有求于我。” 戚晚烟双拳紧握,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此人阴晴不定,整个大殿又异常神秘,虽然看着只有他们两人,但戚晚烟却觉得暗处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让大脑保持灵活的思考力。 片刻后,戚晚烟决定赌一把。 “既然谷主不愿意让我给小谷主看病,那我也不强求,你杀了我吧。” 话音刚落,她就见白衣男子握着茶杯的指尖轻微地抖了一下。 他着急了。 刚才在灵幽谷门口时,戚晚烟一说能治小谷主的病,两个大汉立刻就通报,谷主也让自己进了大殿。 说明他极为看重小谷主,就算有一线希望也要尝试。 戚晚烟想救沈承骁,而白衣男子也想救小谷主,他们互相拿捏,并不是白衣男子处于上位。 白衣男子悠悠道:“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来人,立刻把她扔进百虫坑!” 殿外有脚步声传来,戚晚烟头都没回,依然冷静地站在原地,毫无一丝胆怯。 白衣男子眉头渐渐拧起来,他把茶杯重重放回桌面,挥手让属下退出去。 他沉声道:“若你治不好,我必会对你抽筋剥骨!” 第167章 做手术换蛊虫,沈承骁性命垂危 “跟我来。” 男子说完就朝着大殿后面走去,戚晚烟赶紧跟上去。 她这才看见白衣男子竟是光脚踩在地面上,怪不得这里到处都铺着地毯。 走过一条冗长的通道,大殿后面出现了一道门。 出这道门后是一座小园子,到处种满了花花草草,园子正中间还有一座秋千架。 地上散落着些小孩子的玩具,看上去这里就是小谷主居住的地方。 见到谷主,门前的侍女全都跪下给白衣男子请安。 他问道:“小谷主在做什么?” “回禀谷主,刚才奴婢们与小谷主玩了一会儿,小谷主累了这会儿睡着了。” 白衣男子推开门,戚晚烟也跟在后面进去。 床上躺着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正呼呼地打着小呼噜。 戚晚烟问:“他今年多大?” “十岁。” 戚晚烟眉头微蹙,这孩子看上去顶多七八岁的样子,根本不像十岁孩子的体魄,就算是阮知宁那种从小吃不上饭的孩子,看着也比他健壮很多。 他发育迟缓,像是营养不良,但看居住的条件和白衣男子对他的重视程度,绝对不可能吃不上饭。 戚晚烟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小孩的嘴唇鼻尖还有手指甲都有些发紫。 “他是不是经常胸闷呼吸困难,心跳过快,甚至还有过昏厥的情况?” 白衣男子眼神发亮,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还没说什么,眼前这位女子就已经判断出了他弟弟的病症,这次他心中终于燃起了一丝希望。 “你能治吗?” “能治。”戚晚烟语气坚定:“他这是先天性心脏病……就是一出生心脏就长的比普通人畸形许多,所以才发育缓慢,这种病要尽快治,否则随着他长大会越来越危险。” 戚晚烟瞥了白衣男子一眼:“这病整个大渊只有我能治,并且我还有很大把握能让他痊愈……” 她话音刚落就见白衣男子阴冷的面容上浮起了惊喜和紧张。 戚晚烟暗笑一声,故意不再说话。 这下换男子着急了起来:“那你赶紧治病。” 戚晚烟伸出一只手:“先把解药给我。” 男子冷冷地看向戚晚烟,心中有些怒气,才一会儿工夫他就反过来被戚晚烟拿捏住了,这让他非常不悦。 他冷声道:“没有解药。” 戚晚烟神色也冷下来:“没有解药那我也没法给小谷主治病,大家一起死吧。” “没骗你,的确没有解药。”白衣男子无奈:“根据你的描述,南念笙下毒后药水在你夫君体内形成蛊虫,她手里还有另外一只虫子,外面这虫子决定了体内那只虫子的状态,等南念笙那只虫子慢慢死去,你夫君也就跟着死了。” 越听戚晚烟越心惊,怪不得沈承骁身体一点点衰弱却找不到原因,竟是被一只蛊虫控制了。 白衣男子问:“你夫君中毒多久了?南念笙那种虫子最多只能活七天。” “七天……”戚晚烟后背顿时冒了一层汗。 沈承骁毒发时已经距离老赵下毒过了三天,他们赶到随州城又花了三天,明天正是第七天! 没时间再和白衣男子拉扯,戚晚烟急道:“我们不用再绕弯子,你肯定有办法解决那蛊虫,我也能给你弟弟治好病,你弟弟的病不能耽误,我夫君的毒也不能耽误。” 白衣男子略微沉思后道:“我自然有办法,可以用另外一种蛊虫把你夫君体内的蛊虫引出来,你先给我弟弟治病,我让人去给你拿虫子。” “好,一言为定。” 戚晚烟抿唇道:“你让人准备一间干净屋子,只放一张床即可,另外给我准备身干净衣服,还有我需要一起来的那位女子给我打下手,你让人带她过来。” 她担心阿兰在外面会出事,刚好趁机把阿兰叫过来。 白衣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两眼,沉声道:“好,但若我弟弟有任何不测,我必让你们两个陪葬,不管你夫君现在在哪里,我势必也找到他将他千刀万剐!” 说完他就出门安排去了。 戚晚烟攥拳看着白衣男子的背影,更觉此人危险。 这时刚好床上的小孩醒了,睁眼看见房中突然出现的戚晚烟也没害怕,而是眨巴着眼睛问:“你是谁呀?” 戚晚烟嘴角一扯:“我是来给你治病的,一会儿再睡一觉醒来你的病就能好了。” “真的吗?”小男孩从床上坐起来:“我不信,之前好多大夫给我看过病,他们都没治好,你快走吧,治不好我哥哥会把你杀了的。” 戚晚烟回头看了门外的白衣男子一眼,见男子离得远,他悄悄走近小男孩:“相信我,这次我肯定能治好你的病,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南卓。”小男孩一脸单纯。 戚晚烟暗道这孩子心智也发育缓慢,顶多也就五六岁的智商。 “南卓……”戚晚烟有些纳闷,原来他也姓南。 “那你哥哥叫什么?” “我哥哥叫南曜。”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南念笙的,她和你哥哥是什么关系?”戚晚烟继续诱导。 “认识,她是……” 南卓还没说完,戚晚烟身后就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想死?” 她吓得浑身一激灵,回头正对上白衣男子凶神恶煞的目光。 戚晚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南曜冷脸道:“再打听不该打听的,我立刻就送你去死。” “不问了。”戚晚烟讪讪道:“准备得如何了?” “干净屋子还在收拾,你可以先去换身衣服。” “好。” 戚晚烟正要出门去找侍女,视线落在门口桌边的一个白瓷小碗上。 里面盛着大半碗鲜红的液体。 “这是什么?” 南曜还没回答,南卓先道:“那是我每天要喝的药,哥哥,我马上就喝完,刚才实在咽不下去……” 他好像怕南曜生气,赶紧从床上下来朝桌边跑去。 戚晚烟先他一步端起瓷碗,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心中大惊。 “这是人血?” 第168章 手术成功,与谷主达成合作 两兄弟都没说话,戚晚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一股恶心涌上喉头,她差点吐出来。 “你竟然给他喝血,还把这东西当做药?” 南曜冷声道:“卓儿心脏不好,这些都是新鲜的心脏炼出来的药。” “愚昧!”戚晚烟忍不住骂了一声。 听过用活人心头血当药引子的,还没见过用活人心脏直接炼药的。 这个南曜手中的人命恐怕比戚晚烟能想到的还要多,她暗道在这灵幽谷内一定要万事小心,不然小命就没了。 “以后这东西别再喝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听她这么说,南卓眼睛先亮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我以后都不用喝这些恶心东西了吗?” “真的。”戚晚烟柔声道:“你好好吃我的药,最多三个月就能康复。” 南卓开心地拍了拍手:“谢谢姐姐!” 南曜斜睨了他一眼,又冷声对戚晚烟道:“快去换衣服。” 戚晚烟亲眼看着侍女将碗中的血水倒掉,才去了旁边房间。 她身上衣服实在太脏,要是穿这身给南卓做手术,恐怕刚开始南卓就被感染了。 房间里还准备好了浴桶,戚晚烟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 趁她换衣服的时间,南曜出门对手下心腹道:“去查查这个人的身份。” 片刻后戚晚烟换好衣服出来,南曜正站在院子中等她。 换了一身装扮的戚晚烟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不禁让南曜看愣了一瞬。 刚才她还浑身脏兮兮,此刻竟摇身一变成了个清丽俊雅的美人,尤其是脸颊上沾着几滴水珠,更显娟秀脱俗。 南曜移开视线:“干净屋子也准备好了,快治病吧。” 这时阿兰从院门口跑了过来:“王……小姐,你没事吧?” 还好她及时刹车,没把王妃说漏嘴。 阿兰也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戚晚烟道:“你和我一起进去,帮我打下手。” “好的。” 南曜身后一个看上去比普通侍女地位高些的女子小声道:“谷主,她真能治好卓儿的病吗?怎么看着她不像会医术的样子。” 南曜也有些犹豫,虽然他也不信戚晚烟会医术,但潜意识却又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 灵幽谷中来过无数大夫,这些年他也让属下遍寻天下名医,可所有人都对南卓的病束手无策。 只有戚晚烟敢做出保证,南曜也只能相信她。 在戚晚烟进屋子之前,南曜又强调一遍:“要是出了事,我一定让你们两个陪葬!” “知道。” 戚晚烟领着阿兰进入房间,一切准备就绪,她给南卓注射了麻醉剂。 麻药起效后,她小心地切开了南卓的胸腔,准备给他做心脏矫正手术。 阿兰在一边看得心惊,但却一声未发,全力配合着戚晚烟的动作。 手术进行了近三个时辰,才终于到了最后的缝线阶段。 窗外已是黄昏时分,收拾好所有东西后戚晚烟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南曜笔直地站着,还在刚才的位置。 戚晚烟怀疑他一动不动在外面站了三个时辰。 “你进去看看吧,等一会儿他醒过来就没事了。” 南曜赶紧走进房间,看到南卓平稳地在呼吸后才放下心来。 刚才他身边那位女子有些不服气,但也不好说什么。 戚晚烟察觉到女子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没当回事。 等南曜从房中出来后,戚晚烟问:“小谷主的病还需要吃我的药才能痊愈,你先把蛊虫给我,我再给你们药。” 南曜朝属下挥挥手,属下递上来一个透明小瓶,瓶中有只黑色的小虫,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好像进入了休眠状态。 戚晚烟问:“你得告诉我这东西怎么用。” 用脚趾头想想南曜也不可能出谷去给沈承骁解蛊,就算他愿意出谷,戚晚烟也不敢让这么危险的人靠近沈承骁。 南曜吩咐侍女看好南卓,对戚晚烟道:“去大殿。” 回到大殿后,南曜告诉了戚晚烟蛊虫的使用方法,戚晚烟也将南卓术后所需的药物和注意事项一并送上。 正准备走,南曜却突然道:“你叫戚晚烟。” 他语气沉静,并不是疑问句,戚晚烟立刻就明白他已经调查过自己了。 南曜继续道:“原来你就是京城中鼎鼎大名的言大夫,还是端王的王妃,本想着找人去京城请你,没想到你竟然先过来了。” 在刚才的三个时辰里,南曜的手下已经将戚晚烟的身份探听了个清楚,甚至连沈承骁住在哪家客栈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戚晚烟心中惊慌,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谷主消息可真灵通。” “整个随州城都在我掌控之中,自你们的马车进了随州城,就已经在我眼皮子底下了。” 虽然他语气狂妄,但戚晚烟却并不怀疑他在撒谎。 能在深山老林中建一座宫殿,肯定实力非凡。 南曜又道:“没想到医术高明的端王妃却连一个小小的蛊毒都解不了。” 戚晚烟嘲弄一笑:“没想到精通蛊毒的南谷主却连弟弟的病都治不好。” 南曜呼吸一窒,脸色冷下来。 “好歹你也救了卓儿,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我这里养着不少杀手,近日有京城的人想要端王的命,但我没接,恐怕他们会找其他杀手组织。” “哦。”戚晚烟无奈:“已经去端王府中刺杀过了,不过没得手。” “都是些废物。”南曜冷笑:“若是灵幽谷的人出手,现在端王早就已经死透了。” 戚晚烟被他的狂妄无语到,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道:“我救了你弟弟的命,若以后有人再来买端王的命,还望谷主也别接单。” “好啊。”南曜眼睛半眯:“但你回京后若是得知南念笙的消息,要派人来告诉我。” “可以。” 两人对视一眼,算是达成了合作。 眼看着天色更晚,戚晚烟不能继续在灵幽谷耽搁:“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南曜道:“我派人送你们出谷。” “多谢谷主。” 戚晚烟握紧了手中的蛊虫瓶,着急地跟着灵幽谷的人往外走。 明日就是第七天,沈承骁体内的蛊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万不能再耽误片刻。 第169章 顺利解蛊 等她和阿兰走出宫殿后,之前的女子从大殿后面走了出来。 “谷主,真要放她们走吗?凡是进入灵幽谷的外人,还从未有全头全尾出去的,你不怕她出去之后暴露我们内部的消息?” 南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操心的,做好你应该做的。” “是。”女子低头退了出去。 此时戚晚烟和阿兰已经到了灵幽谷大门,一路走来她们的眼睛依旧被蒙着,根本无法知道大殿的位置。 灵幽谷的人带她们走了一条小路,送她们快到山脚才返归。 阿兰终于长舒一口气:“刚才吓死了,我还以为今天我们得交代在这儿,没想到还有平坦的路,早知道我们进山时就不用费那么大劲了。” 戚晚烟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月亮:“快走吧,我们得尽快赶回客栈。” 两人脚上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朝着随州城的方向赶去。 此时随州城城门已经关闭,还好有南曜给的进城令牌,她们才顺利进去。 “南曜说的果然不假,整个随州城都在灵幽谷暗中掌控之中,刚才士兵只看了一眼牌子就放我们进来了。” 阿兰也赞叹道:“是啊这个灵幽谷的谷主就像个土霸王似的。” “还好没有与他为敌。” 戚晚烟加快脚步,不出一盏茶工夫就从城门处走回了客栈。 南境民风开放,随州城内此刻还灯火通明,客栈大堂内有不少在喝酒的客人,戚晚烟和阿兰绕开众人上了二楼。 推门进入房间,宋舟赶紧迎上来:“你们终于回来了。” 戚晚烟急道:“沈承骁怎么样?今天可有异常情况发生?” “没有,但是王爷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看着比昨日更差了,一整天都没醒过。” 戚晚烟心中焦急,走到床边探向沈承骁脉搏,果然跳动得比昨日更加缓慢。 看来南念笙手中的那只虫子已经快死了。 “不能再继续耽搁,宋舟你去准备热水和酒,阿兰你在房中多点几盏灯,我即刻为沈承骁解蛊。” “是!” 宋舟与阿兰立刻行动起来。 准备妥当后,戚晚烟小心翼翼地将蛊虫从瓶中放到了热水盆里,没一会儿休眠的虫子就开始游动起来。 等它全身都舒展开后,戚晚烟又用瓶子将它收起来,把瓶口放在沈承骁指尖附近。 好似察觉到沈承骁体内有另外一只虫子,蛊虫不安地扭动起来。 戚晚烟凝神安静地等待着。 举瓶子的手臂开始发酸,沈承骁体内的蛊虫还没有一丝反应。 阿兰轻声道:“王妃,换我来举吧,还不知道那蛊虫什么时候能出来,你去旁边休息一下。” “不用。” 戚晚烟看了一眼沈承骁苍白的脸色,心中越发焦急。 南曜说过,如果沈承骁体内的蛊虫很难引出来,就说明蛊虫已经很虚弱,就算外面有同类吸引也不愿意爬出来。 时间马上就要到第七日,戚晚烟生怕那蛊虫已经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瓶中蛊虫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应当是沈承骁体内的蛊虫也感应到了它。 突然,沈承骁指尖皮肤上出现了一个凸起。 蛊虫快要出来了! 戚晚烟呼吸都快要停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承骁的指尖。 蛊虫终于冒头,戚晚烟将瓶口贴在沈承骁指尖上,让蛊虫可以钻进去找它的同类。 额角早就冒出一层汗,戚晚烟根本不敢去擦,这会儿最是不能着急。 若一不留神把蛊虫吓回去,再想引它出来就难了。 可能是蛊虫太虚弱,爬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又等了好半天才终于出来大半个身子。 瓶子内的蛊虫继续扭动着身体召唤它的伙伴,终于把虫子引了出来。 直到蛊虫完全爬进瓶子,戚晚烟才将瓶口盖上。 她又往瓶中倒了一些酒,两只蛊虫很快就死了过去。 戚晚烟将瓶子交给宋舟,让他出去处理掉。 她赶紧去查看沈承骁的情况,蛊虫引出来后,沈承骁除了指尖破皮处留有一点暗红,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戚晚烟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解蛊成功。 她抬眼看向窗外,刚才街上还亮着的灯熄了大半,这会儿已经过了子时。 戚晚烟对阿兰道:“你去旁边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阿兰还想说什么,但身体实在撑不住,也只好退出房间。 客栈外面的喧闹也都结束,房中逐渐安静下来。 戚晚烟浑身涌上巨大的疲惫,这会儿她才察觉到刚才举着瓶子的那只手臂已经发麻。 她活动了两下手臂,趴在床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一声轻咳,戚晚烟大脑瞬间清醒。 同时她也感觉到手中握着的那只手有了轻微颤动。 戚晚烟惊喜地抬头看去,沈承骁双眼睁开一条缝,正迷迷蒙蒙地看着她。 “你醒了!” “嗯。”沈承骁微微点头。 “太好了终于醒了!” 沈承骁脸上已有了些血色,嘴唇不再发白,比之前好了很多。 戚晚烟着急道:“你快抬抬胳膊,试试有劲吗?” 沈承骁僵硬地抬了两下手臂:“有一些……” 虽然还没恢复到以往的水平,但起码不会再有无力感。 他偏头打量房中布局:“我们……这是在哪儿?” “在随州城的一家客栈,你体内的毒我束手无策,我猜到可能是蛊毒,就带你来了灵幽谷。” 戚晚烟把这几日的经过都和沈承骁讲了一遍。 沈承骁眨眨眼:“这几天我意识一直很昏沉,大概也能知道些外界发生的事,但总觉得模模糊糊,好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在完全被控制之前,我好像做了个梦,是梦又不像梦,那种感觉好真实,梦中的我们……” 沈承骁眸光中闪烁点星火:“是真的吗?” 想起那夜的情动与旖旎,戚晚烟脸颊快要红透。 “是真的吗?” 沈承骁又问了一遍,声音低沉而沙哑,里面藏着无尽的柔情与蛊惑。 戚晚烟耳尖开始发红,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床上的人一声轻笑,伸出一只手按在戚晚烟脑后,将她的头缓缓向下带。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沈承骁的呼吸打在戚晚烟脸上,她终于反应过来要闭眼睛。 柔软的唇瓣贴上来,沈承骁吻住了她的唇…… 第170章 灯会遇熟人,惊现火药包 再也没有恍惚的不真实感,这是一个清醒而热烈的吻。 戚晚烟从床边挪到床榻上,被沈承骁抱在了怀里。 蛊虫引出来后,沈承骁体力恢复迅速,这会儿已经完全找回了失去的力气。 他霸道地吻着怀中的人,好似要将之前记不清的“梦境”全部补回来。 戚晚烟口腔中的空气都被他带走,闷闷地哼出一阵阵气音。 她整个人软得一塌糊涂,双眼渐渐迷离,大脑也慢慢失去思考能力。 沈承骁微微抬头,对上戚晚烟雾蒙蒙的双眼,正要继续下去,但看着她红得快要滴血的嘴唇,实在有些不忍心。 戚晚烟轻声喊了一声:“我好困……” 她今天实在太累,骨头缝中都往外透着一股疲惫感。 沈承骁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脸:“睡吧。” 他哪里还舍得折腾她? 话音刚落就见戚晚烟歪着头睡了过去。 沈承骁轻笑一声,帮她盖好被子。 第二日,直到晌午的太阳照进房间,戚晚烟才醒。 身旁的被褥是凉的,床上没有沈承骁的踪迹。 戚晚烟顿时有些心慌。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阿兰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王爷和宋舟在商量回京的事,怕吵醒你,就去旁边房间了。” 戚晚烟这才放下心来。 洗漱过后,戚晚烟也去了隔壁房间。 沈承骁正在和宋舟说话,听到门口响动转过头来,看到是戚晚烟后,嘴角抬起一抹轻柔的笑。 对上他的眼睛,戚晚烟耳尖又有些泛红。 她赶紧问道:“我们何时返程?” “你和阿兰都消耗了太多体力,再休息一晚吧,明天一大早返程,反正端王府大门紧闭,也没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好。” 在随州城的这一晚,刚好赶上了城中的灯会,打听后才知道随州城内每月都会举办一场灯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晚上戚晚烟一行便去了灯会。 灯会就在他们住的客栈这条街的隔壁,长长的一条街全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街上无数洋溢着笑脸的男男女女。 看上去比京城里还要热闹。 没想到在离大渊王城如此之远的随州竟还能有这番盛景。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早就看不见阿兰和宋舟的踪迹,戚晚烟只能紧跟着沈承骁。 这里没人认识他们,沈承骁不用坐轮椅,可以光明正大地用双腿走在大街上。 他朝着戚晚烟伸出手:“我拉着你,小心别走丢了。” 攥上那只柔软的手掌,戚晚烟只觉内心无比踏实。 不管周围人群有多拥挤,只要身边还站着沈承骁,她就很安心。 “前面有卖胭脂的!”戚晚烟兴奋地往前冲:“我要去看看随州城的胭脂什么模样。” 她拉着沈承骁挤进人群,前面支着的几个小摊子全都摆满了胭脂盒。 里里外外围着好多女子在挑选,戚晚烟艰难地挤进去,拿起来一盒仔细瞧瞧。 “和京城里的老样子差不多,没有紫竹斋的好,她们还都抢着买呢!” 沈承骁笑笑:“怎么可能比得上紫竹斋,自然是你做的最好。” “你说什么?”周围人实在太多,戚晚烟根本没听清沈承骁说了什么。 沈承骁贴近她耳边:“我说比不上你……” 他话还没说完,神情突然一怔,本来温柔的语气骤然冷却:“小心,有人要搞乱。” “什么?”戚晚烟在喊出声前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沈承骁拉着她从人群中退出来,小声道:“看见我们前面那人了吗?她在往摊贩的推车底下放东西。” 顺着沈承骁的目光看过去,果真看见一个挤在人群中,在每个摊贩前面停留片刻又离开的女子。 戚晚烟低声道:“看见了,这人身材高挑壮硕,应该不是女子,而是男子假扮的。” 沈承骁点点头,拉着戚晚烟走到一处人少的小摊前。 这个摊主是卖面具的,戚晚烟拿起两张面具,而沈承骁则是趁机摸向摊贩推车下面。 “小心,他往我们这边看了。” 戚晚烟后背一僵,尽量挤着笑脸朝老板道:“你这面具质量还不错。” “这都是我亲手做的,整体街没人比我做得好!”老板一脸得意。 戚晚烟付钱后就跟着沈承骁离开了摊贩。 她问:“那人应该没发现我们,怎么样?摸到了吗?” 沈承骁伸出右手,指尖上全是黑色的粉末,他放在鼻下一闻,眸光霎时变暗。 “不好,是火药!” 戚晚烟与沈承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惊慌。 男扮女装的那人还在前面悄悄往摊贩的推车下面贴火药包,隔几个贴一个。 “只要点燃一个,火花就会把下一个引燃,到时候整条街都会爆炸。” 戚晚烟越听越心惊,现在大街中央全是人,大家都挤在一个个小摊前面,一旦火药爆炸,整条街的人都可能被炸死。 此时街上汇集了随州城内至少五分之一的人口,若让那人得手,对随州城来说简直是灾难。 “怎么办?要不要报官?” 沈承骁思忖片刻:“来不及,一旦有响动定会引起那人注意,恐怕他会立刻点燃火药,现在只能先想办法拆掉这些火药。” 他沉声道:“你去安全的地方躲着,我去拆火药包。” “不行!这太危险了!” “等等……” 沈承骁焦急的神情缓和下来:“后面好像已经有人在悄悄拆火药包了。” 戚晚烟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有几人在每个摊贩前停留片刻,谨慎地拆着下面的东西。 她长舒一口气:“看来官府也已经察觉了。” 她又悄悄回头打量作案人,生怕被作案人发现有人在破坏他的“杰作”。 那男子还在继续往前放,没回头看。 戚晚烟拉了一下沈承骁的袖子:“那边好像有人在悄悄靠近作案人,估计想直接制住他。” “是,他们应该和后面拆火药包的是一伙,为了不引起人群恐慌,这是最妥帖的办法……” 他话还没说完,声音突然一断:“好像是熟人。” 戚晚烟也认了出来,赶紧把面具戴在自己和沈承骁脸上。 “快戴上,别被认出来!” 第171章 活捉敌国奸细 沈承骁戴好面具:“暗中追查的人好像是护国公。” “虽然他打扮得像个普通人,但肯定是他。”戚晚烟坚定道:“上次在戚如枫成婚宴上我特别注意过他,听护国公夫人说他第二天就要回南境,这会儿应该在边疆,怎么会在随州城出现?” 沈承骁也有些纳闷,拉着戚晚烟悄悄往护国公的方向走。 “就算是制止暴乱,也应该是随州城的官府,怎么会是护国公呢?” 两个人悄悄往前走,眼看着护国公和他带领的人已经快摸到作案男子的身后。 可就在这时,男子突然回头发现了后面有人在拆卸火药包。 霎时间男子警觉,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暴露,他立刻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就要点燃离得最近的一枚火药。 护国公在的角度看不见他手中的动作,而远处的沈承骁和戚晚烟刚好能看见那人掏火折子的动作。 “不好!”沈承骁心中大惊。 戚晚烟也急得不行,只要火光一亮,整条街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 电光火石之间,沈承骁从袖中摸出一把飞刀,朝着作案男子的右手扔过去。 他与男子之间隔了无数逛灯会的人,为了不伤着老百姓,只能尽力避开人群。 飞刀以一个刁钻的路线冲向男子,在火折子点燃的前一刻,将他的右手狠狠刺穿。 护国公也已经反应过来,带人上前把男子按在了地下。 突然的动乱让街上的人群大乱,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有刺客”,人们顿时惊叫着四散开来。 戚晚烟与沈承骁逆着人群往前跑。 作案男子已经被制住,正在地上不断挣扎,护国公将他交给手下的人,准备和其他人去维持人群秩序。 身后却传来一道女声:“小心他嘴里藏着毒!” 之前夜闯端王府的刺客被抓后就立刻服毒自尽,这次戚晚烟有了经验,目光一直落在作案人嘴巴上。 刚看他嘴角一动,戚晚烟就知道他嘴里可能有毒。 虽然离得远,但护国公还是听见了戚晚烟的声音,立刻伸手卸掉了男子的下巴。 男子顿时呜呜咽咽地说不出来话,眼神中染上巨大的不甘。 就在大家长舒一口气时,男子却趁着众人不注意,手中一把匕首刺进了按住他的一人。 “小心!” 护国公与沈承骁同时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匕首没入被刺人腹部,那人口中霎时吐出一口黑血。 戚晚烟暗道不好,匕首上肯定抹了毒! 看样子受伤的人是护国公的心腹,戚晚烟赶紧加快脚步跑到近前。 如今他们想隐藏身份悄悄离开是不可能了,刚才沈承骁隔空射出飞刀,戚晚烟又出声提醒,护国公肯定起了疑心。 看着面前戴着面具的一男一女,护国公问道:“刚才的飞刀是你们射出来的?” 他犀利的目光扫在戚晚烟与沈承骁脸上,让戚晚烟觉得有种身份已经被戳穿的感觉。 沈承骁点了点头,没否认。 护国公对手下道:“将他们一并带走!” 官府的人在收尾,慌乱的人群逐渐被安抚下来,为尽快解决动乱,护国公押着作案人回了随州城外临时驻扎的营地。 沈承骁和戚晚烟也被带着一起到了营地。 戚晚烟小声问:“现在怎么办?咱们的身份肯定藏不住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坦诚,护国公不是敌人。” “好。” 护国公让人把他们关进一座单独的营帐,帐外站着两个士兵把守。 没一会儿护国公就进了营帐,他狐疑的目光先是落在戚晚烟戴着面具的脸上:“你从京城来的?” “是。”戚晚烟直接拿掉了自己的面具。 却没在护国公眼中看到明显的惊讶。 “您早就认出了我?” “不错。”护国公道:“刚才通过你的身形和声音我就觉得你是端王妃,只是不敢确认,更不知为何你会突然从京城来了随州。” 他皱眉看向沈承骁:“那这位是?” 闻言沈承骁摘掉面具。 这下护国公完全被惊呆了,看着沈承骁的脸,又看看沈承骁的腿,满脸全是不敢相信。 “原来端王的腿竟大好了,看刚才那把刀的力道,端王的功力应当也都恢复了……” 沈承骁不置可否:“若不是刚才见那人掏火折子,我也不会轻易出手,今日恰巧被护国公识破身份实属无奈,还请护国公为我保密。” 护国公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刹那之间他已经明白沈承骁隐藏实力的原因,恐怕他也准备参与夺嫡。 此时坦诚在护国公面前暴露身份,还有一些拉拢的意味。 如今安南与端王妃的大哥戚如枫成婚,两家命运便是绑在一起,支持端王也是护国公目前最好的选择。 见气氛有些沉闷,戚晚烟开口问:“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护国公不是在边境驻守吗?” 护国公沉声道:“那人是邻国的奸细,我们偶然截获一封密信才知道他们想在随州城作乱,情急之中我只能带人赶过来。” “随州是南境人口最多的城池,若随州出事对大渊来说会是巨大的打击,还好端王与端王妃及时出手,让我们顺利活捉了贼人。” 护国公对着两人一拜,非常真诚地行了个礼。 随后他又问道:“不知端王与端王妃为何突然在随州出现?” 戚晚烟与沈承骁对视一眼后,捡着能说的说了一遍。 听后护国公心惊不已:“没想到竟有人暗中对端王下毒,看来几位皇子都已经开始有所行动……” 这时营帐外有小兵通报:“将军!左副将的情况不太好,军医说快不行了!” 戚晚烟这才想起来刚才在街上被细作刺杀的那位。 她神色一变:“匕首上抹了毒,我过去看看!” 端王妃会医术的消息也已经传到南境,护国公道:“还请端王妃尽力相救!” 沈承骁不能在南境士兵面前公开露面,只好在营帐中等候。 戚晚烟跟着护国公去了左副将治伤的地方,一名随行医师正趴在床边给左副将止血,看到护国公前来赶紧跪在了地上。 “将军,左副将实在出血过多,恐怕要准备后事了……” 第172章 回京城,与景王正面交锋 护国公眉头紧蹙进来:“只挨了一刀为何会如此严重?可是匕首上的毒难解?” “不是什么奇毒,我已经解了。”军医摇了摇头:“只是匕首刺入的位置刁钻,失血太多……” 护国公眼含希冀地看向戚晚烟。 戚晚烟面色凝重,她走到床边检查了左副将的伤口:“还能救,你们先都出去。” “好!”护国公没犹豫立刻带众人出了营帐。 左副将的伤口出血太多,戚晚烟直接从空间实验室中拿来输血袋给他输上。 他体内的毒素已经被军医解得差不多,现在戚晚烟只需要专心给他缝合伤口。 如果只是单纯腹部皮肉上的伤口还好说,但左副将伤到了脾脏,器官大出血才导致失血过多。 戚晚烟仔细将他脾脏上的伤口缝好,再缝合腹部的外伤。 直到伤口不再往外渗血后,她才放下心来。 这会儿是深夜,营帐中只有几盏烛火照明,缝合完戚晚烟只觉眼冒金星,头昏脑涨。 坐在床边缓了半天她才出去。 “已经救过来了,但这几日情况比较危险,需要有专人看护。” “多谢!”护国公赶紧跑进营帐去看左副将的情况,看到他呼吸平稳才彻底松了口气。 军医满脸惊讶:“姑娘医术果真高明!” 戚晚烟摆摆手,和军医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她和沈承骁不能在这里多待,恐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把左副将救过来后,他们就向护国公告了辞。 刚回到客栈,就见阿兰焦急地在门口转悠,见到戚晚烟和沈承骁后赶紧冲上前:“王爷王妃,你们去哪儿了?是不是刚才街上的乱子牵扯到你们了?” 戚晚烟说了一遍来龙去脉,阿兰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宋舟去了官府打听,还以为你们被官府的人抓去了。” 去官府自然打听不到什么,没一会儿宋舟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这才知道沈承骁和戚晚烟已经安然无恙。 第二日大早,按照计划他们踏上了返程的路。 来时日夜赶路走了整整三天,回去时没那么着急,也不用半夜赶路,回到京城足足用了五天。 京兆尹韩翊早就在城外接应,提前为他们解决了进城的麻烦,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端王离开京城近十日都没人发现。 回到王府后,戚晚烟问霜儿和阿宇:“这几天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阿宇道:“王妃,老赵按照你吩咐的继续和买通他的人联系,那人很谨慎,我跟在后面跟丢了,但老赵将你给的药粉撒在了他身上,我寻着药粉的味道追踪过去,果然是景王府的人。” 戚晚烟和沈承骁早就猜到是景王暗中下手,这下更是证实了。 霜儿说道:“这几天没什么大事,但前日景王来了一趟,说有事找王爷,我说王爷身体不好不便见客给打发走了,他也没多纠缠。” 戚晚烟眸光一暗:“他应该是来试探端王的毒如何了,这么多天过去着急了。” 当初在灵幽谷南曜说南念笙的蛊虫只能活七天,现在蛊虫已死,却还没传出端王的死讯,景王才冒险前来试探。 霜儿问:“现在我们该如何?还继续假装王爷病重吗?” 沈承骁冷哼一声:“总不能装一辈子,景王现在应该也猜到我没死,恐怕还会再来。” 戚晚烟也赞同:“既然景王如此咄咄逼人,那我们也不能一直躲避。” 她还答应了灵幽谷谷主查探南念笙的消息,按照她的推断,南念笙现在就藏在景王府上,若不主动出击,下次还不知道又会被下什么更奇怪的蛊毒,到时候再应对只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要想个什么办法把南念笙引出来…… 他们刚从随州回来,本想先好生休憩几日,却没想到当天傍晚景王竟直接带兵来了端王府。 戚晚烟随霜儿焦急来到前厅:“不知景王殿下驾到所为何事?” 景王上下打量戚晚烟一眼:“本王府中进了刺客,现在正在全城搜捕,本不想惊扰六弟,但有人说看见刺客往这个方向过来,为了端王府的安全,本王也只好前来府中搜捕。” 戚晚烟心道恐怕景王府中根本没闯入刺客,而是他想借此来看看沈承骁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她脸色发冷:“本王妃并未见到过什么刺客,端王府中里外皆有人把守,一般的刺客进来恐怕没命出去。”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对面的景王听完后神色一愣,上次的刺客就是他派来的。 但景王城府颇深,只一瞬就恢复了神情,他道:“有没有刺客要搜过才知,即便端王府中内外都有人把守,但说不定哪里会有些纰漏,本王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 戚晚烟暗暗心惊,估计景王这次是想把端王府中设置的陷阱都摸清楚,若是让他摸清了,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所以她不能让景王进后院。 “端王府的安全不劳烦景王殿下费心,若是景王着急捉拿刺客还是尽快去别处吧,白白在端王府耽误工夫,可是故意给刺客制造逃跑的时间?” 景王眸光中涌出一抹狠厉,被戚晚烟气得攥紧了拳头。 他冷声朝手下吩咐:“直接去后院搜!” 戚晚烟喊道:“你这是要硬闯?” 景王脸色更冷:“本王今日的确是为了搜捕刺客而来,若王妃一直阻拦,便是心中有鬼,本王不想在端王府耽误时间!” 眼看着搜查的士兵已经向后院冲去,戚晚烟根本拦不住。 她赶紧追上去,厉声道:“景王是想与端王撕破脸吗?” 景王停住脚步:“端王妃误会了,今日本王确实是来搜捕刺客,看过后院没刺客后立刻就走。” 戚晚烟心中一动,难道景王真是来找刺客的? 前面的士兵已经走到后院门口,却全都直愣愣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景王拨开众人往前走去。 看清面前坐在轮椅上的人后,景王额角冷汗直接冒了出来。 第173章 科举考试,被人偷题 他本以为就算沈承骁还没死,此时也应该身体虚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根本没想到沈承骁竟然精神炯炯地坐在轮椅之上,一丝病态也无。 难道南念笙的蛊虫对他一点效果都没有? 一个本该濒死的人突然好好地出现在他面前,让景王一时难以自控。 他后背也冒出一层冷汗,先是惊讶,又是心虚。 他眼底藏着的惊恐被对面的沈承骁尽收眼底。 沈承骁勾唇一笑:“景王殿下带人闯进本王府邸,到底是为了捉拿刺客,还是为了暗中查探什么东西?” 景王冷静下来:“本王确是为了搜捕刺客,并不是针对你,公事公办希望端王不要阻拦。” 他的目光与沈承骁对上,两人仿佛在暗中对峙,让旁边的士兵感觉周身好似有一股冰冷的气流在涌动。 虽然沈承骁坐在轮椅上低了景王一头,但他却丝毫不显劣势,甚至比景王的气势还要足。 如果继续对峙下去,景王一定会先败下阵来。 但就在景王的汗快滴落时,沈承骁双手按在轮子上,调转了方向。 他脸上冷意退却,换上了一副虚假的笑脸:“不耽误搜捕,景王尽管去后院看吧,但刚才景王惊扰了本王的王妃,若没搜到刺客,景王要给端王妃道歉。” 他脸上虽带着笑意,但出口的话语气极冷,让景王心底一颤。 景王回头瞥了戚晚烟一眼,咬牙对手下说:“好,搜吧。” 士兵们全都涌入端王府后院,开始挨个房间搜查。 戚晚烟暗中与沈承骁对视一眼,担心被景王搜出什么来,沈承骁却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她安心。 片刻后士兵们从后院中回来:“启禀殿下,没有搜到刺客!” 景王狐疑地看向沈承骁,沈承骁回之一笑:“本王府中自然不可能窝藏刺客,这下放心了吧?” 没有搜到刺客让景王面子上很过不去,他更厌恶沈承骁这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就要带着士兵们离开。 “等等!”沈承骁冷声道:“景王可是忘记了什么?” 景王瞪了沈承骁一眼,强压下心中的火气,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今日是本王叨扰了,捉拿刺客心急,刚才若对端王妃有所不敬,还请王妃恕罪。”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把这几句话说出来。 语气里虽然没有任何悔意,但至少也算道了歉,戚晚烟不好再继续和他打嘴仗。 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景王的道歉。 景王立刻带人出了端王府。 戚晚烟不解:“他为何走得如此着急?” 沈承骁低声道:“因为他府上真出了刺客,刚才宋舟出门打探过了,他不光来了我们府中,这条街上的其他住户也全去搜了。” 说完沈承骁靠在椅后沉思:“他道歉这么利索就是为了快点赶去其他地方搜查,到底是什么刺客能让他如此兴师动众?” 戚晚烟想了片刻后说道:“景王刚才见你没事,一定还会派人来跟老赵打探消息,让老赵试试能不能从对方口中套出什么来。” 她扭头对阿宇道:“去把老赵叫来。” 果然不出戚晚烟所料,刚吃过晚饭那人就给老赵送信让他去之前见面的地方。 对方脸上戴着一副玄铁面具,将他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来人一上来就指责道:“你不是说端王已经毒发,为何今日又和没事人一样?” 老赵浑身一抖:“前几日的确毒发,但不知为何后面却突然好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禀告,想来是端王妃医术高明,治好了端王的毒……” “端王妃的医术能有这么厉害?” “京城里谁不知道端王妃医术厉害,说不定她有什么别的法子。”老赵谨慎问道:“接下来还继续下毒吗?再下毒的话我可是要加钱的。” 面具男仅露出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寒光,吓得老赵哆嗦着后退了一步。 “最近小心行事,暂时不用下毒。” 就在面具男想走时,老赵突然开口:“你是景王的人吧?” 虽然看不见面具男的表情,但老赵从他紧绷的身体上也能看出来他很生气。 本能地往后又退了几步。 面具男冷声道:“反正我们合作过好几次,也不用瞒你了,我的确是景王的人。” 事已至此,老赵已经成了他们的人,还不如直接挑明身份。 老赵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吧,今日景王带人去端王府搜查,剑拔弩张的样子一看就是针对端王……” “今日并不是针对端王,而是景王丢了东西……” 刚出口面具男及时停住,他道:“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以后我若有事找你还是在这里见面。” “好嘞,您慢走!”老赵弯着腰恭敬地把面具男送走。 直到小巷子中没了面具男的踪影,宋舟才从屋顶上跳下来。 老赵嘿嘿一笑:“我刚才表现得还不错吧?” 宋舟没理他,转身回府跟沈承骁复命去了。 “王爷,老赵打听到景王是丢了东西,今日才全城搜查。” 沈承骁有些纳闷:“丢了东西可以直说,为何他只说是搜捕刺客?” 戚晚烟道:“肯定是这东西不方便说出口,或者很重要怕被怪罪,只好借口说找刺客来搜查。” 他们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景王到底会丢什么重要东西。 突然戚晚烟灵光一闪:“明日是科举考试第一天,不会与科举有关吧?” 沈承骁眸光一闪:“今年科举的确由景王负责,他如此着急说不定真与科举有关。宋舟,城东雅书阁附近聚集了不少参加科举的学子,你去打听打听。” “是!” 宋舟没一会儿就带回来一份考卷:“这是今晚在学子们之间流传的,五十两银子一份,这会儿已经半夜,但还有不少学子聚在雅书阁附近暗中交谈。” 沈承骁接过来一看,哑声失笑。 “咱们猜对了,还真有人摸进景王府偷了考题,怪不得他如此着急。” 第174章 安南郡主有事隐瞒 戚晚烟惊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捂着不说!” “蠢货!”沈承骁骂了一声:“恐怕是怕父皇怪罪,他好不容易从祁王手中把科举的大权夺过来,万一出了岔子难辞其咎,明日一早就会开考,现在换题也来不及了。” “那就这样放任考题流传出去吗?” 这对寒窗十年却又没钱买考题的学子们来说太不公平。 沈承骁说道:“所以才说景王愚蠢,既然考题已经流传出去,瞒是肯定瞒不住的,这场科举也就不能算数,等名次出来必会引起动荡,到时我们只需要加一把火即可。” - 夜半,景王府。 景王一身寒霜推门进了西侧小院中的房间。 室内一个女子正坐在窗前等待。 女子一身翠绿衣裙,是大渊女子普通的装扮,但金色的发饰与耳饰上却都镶嵌着蛇形图案,颇有些异域风情。 见景王进来她赶紧迎上去:“如何?端王的蛊毒为何没发作?” “说是发作过,但被端王妃治好了。”景王满脸疲惫:“这个端王妃的医术果真不能小觑,之前琮阳那么严重的病症她都能救回来。” 南念笙却不肯相信:“蛊毒与普通病症不同,难道端王妃也会用蛊?” 景王叹气:“说不定她真会,要不然沈承骁怎会没死。” “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南念笙眼神中是满满的猜忌:“这世上会用蛊的人我都认识,我之前从未见过端王妃,得找机会去见见她。” 景王担忧道:“灵幽谷的人还在追杀你,你现在出去很危险。” 南念笙冷笑:“灵幽谷的人都以为我死了,更不会追到京城,放心,我最近肯定不会出去给你惹事,你先忙科举的事吧。” 听她提起科举,景王更加头疼。 没说两句话他就告辞了,出了南念笙的小院正碰上来找他的心腹。 “怎么样了?偷考卷的贼可有抓到?” 心腹摇了摇头。 景王心情更加阴沉,明日一早就要开考,礼部已经将考题全都准备好,此时根本来不及换题。 “王爷,礼部的不少官员也都知道考题,就算泄露也没人敢说就一定是从咱们这里露出去的,那人偷题应当是自己看,只要不大范围外传,这事儿就露不了馅。” “但愿如此。” - 去了随州一趟,戚晚烟已经快半月没去丞相府给苏静汝看脉。 翌日一早,她就去了丞相府。 顺便还拐了个弯去了趟贡院,贡院考场内已经开考,门口稀稀拉拉站了一些围观的百姓。 景王从后面走来,人群给他让开一条路,端王府的马车停得远,没被景王发现。 看景王眼底浓重的黑眼圈,戚晚烟就知道他昨夜估计一晚没睡。 看了一会儿热闹,戚晚烟才朝往丞相府去。 刘氏被关在祠堂,戚为川今日应该也在考场上,丞相府中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下人时不时走来走去。 现在谁也不敢拦戚晚烟,她在丞相府中出入自由,直接进了后院。 刚进后院就看见安南郡主正要出门,她双眼通红,像是刚哭过。 迎面碰上戚晚烟,安南郡主悄悄抹了两下眼睛:“端王妃是来看苏姨娘的吗?” “是,一大早的安南郡主要去哪儿?怎么身边连个侍女也没有?” 安南垂下头,不敢与戚晚烟对视,好像在掩饰什么。 “我只是觉得闷,想出去走走……” 戚晚烟沉声问:“是不是我大哥欺负你了?” 安南有些惊慌:“不是,不关如枫的事,我只是想自己出去走走。” 她一直低着头,不想让戚晚烟看见她发红的双眼。 戚晚烟眉心一蹙:“既然如此,那就不耽误郡主了,我也去后面看看我母亲。” 听她这么说,安南郡主顿时长舒一口气,赶紧行了个礼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她就出了大门,望着她焦急的背影,戚晚烟小声对霜儿道:“你悄悄跟上去看看,安南郡主要去哪里,千万别被发现了。” 霜儿走后,戚晚烟一个人朝苏静汝的院子走去。 没走几步又遇上了戚暮烟。 上次戚暮烟在百草堂闹事后,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戚暮烟浑身都不自在,她梗着脖子道:“你怎么来了?” 戚晚烟白她一眼:“我回自己家看我母亲,关你什么事?” 戚暮烟咬着嘴唇:“你,你的医术是从哪里学的?” “这也不关你的事吧。” 这话让戚暮烟更加难堪,想到自己之前误会沈承骁跟百草堂的言大夫有私情,她内心更加羞愤。 原来到头来言大夫本就是戚晚烟,这让她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但她心中的嫉恨却更多。 也不知道戚晚烟从哪里偷来的这身本事,把她的风头全抢走了。 现在大家都说丞相府的戚晚烟医术高超,谁还记得她这个才貌双全的嫡长女? 就连戚为川提起戚晚烟时,也没了往日的厌烦感觉。 又凭什么戚晚烟能抢走沈承骁这样英俊无比的男人? 而她戚暮烟却满是狼狈,连个如意郎君也找不到。 凭什么啊? 想到这里戚暮烟心中就染上滔天的愤恨,她咬着舌尖问:“你和端王耍我很开心是吗?” 戚晚烟纳闷:“我们什么时候耍你了?是你自己一直往沈承骁身边贴,没看出来沈承骁多讨厌你吗?你非要找不自在关我们什么事?” “你!”戚暮烟被气得双眼通红,却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她恨不得把戚晚烟撕碎,哽了半天只说出来一句:“你等着!” 戚晚烟呵呵一笑:“这话你说过无数次了,我一直等着呢,但你到底想让我等什么?” “你、我……”戚暮烟发狠道:“别忘了你娘还住在相府,你总不能十二个时辰都看着她。” 这是在拿苏静汝威胁。 戚晚烟眸光发寒,眼神渐冷。 她一步步靠近戚暮烟:“我警告你,别打我娘的主意,若你对我娘下手,我一定不放过你!” 戚晚烟语调又一转:“对了,腹痛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戚暮烟惊恐道:“原来我腹痛大半月竟是拜你所赐!” 第175章 祠堂看戏 “我可没这么说,不是你自己去百草堂说肚子疼吗?” 戚晚烟眼神异常冰冷,让戚暮烟浑身发寒。 她敢肯定就是戚晚烟暗中下手! 想到这半月来的痛苦,戚暮烟心中满是惊恐,生怕一不留神再被戚晚烟下毒暗害。 她根本不敢靠近戚晚烟,剜了对方一眼后,愤恨地躲开跑远了。 戚晚烟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狐裘大氅上,那款式一看就是给刘氏的。 一大早就赶着去祠堂给刘氏送衣服,还真是个大孝女。 这几天降温厉害,丞相府祠堂在府中最南边的一座小院,常年不见阳光,又阴又冷。 外面还是秋天,祠堂里估计已经是冬天了。 刘氏被关在那里肯定要受罪…… 戚晚烟给苏静汝诊完脉后又叮嘱侍女千万注意最近的吃食,不能让戚暮烟找到任何下手的机会。 从苏静汝小院出来后,戚晚烟避开丞相府的下人去了南边的祠堂。 这里无人把守,顺利进去后她看到祠堂门上本应该关着的锁此刻却大开着,估计是戚暮烟在里面。 还没走到近前,就听见从里面传来戚暮烟和刘氏的对话声。 “娘,你不知道那戚晚烟多可恨,竟然给我下毒致我腹痛,要不是我肚子疼了大半月,也不至于今天才来看你。” “真是个贱丫头,等我出去看我不想办法整死她!” “当初要不是她在一旁煽风点火,娘也不至于被关进祠堂。” “多亏了你提前送来的这些东西,我也没受多少罪……” 戚晚烟轻手轻脚走到祠堂一侧的窗边,用手在窗户纸上抠了个洞,这才看清祠堂内情况。 戚暮烟不光给刘氏拿来了狐裘大氅,还给她端来了一桌子好菜,大鱼大肉应有尽有。 祠堂内还有一座熏炉,里面点了满满的炭火,看样子是戚暮烟怕刘氏冷才搬来的,炭火颜色上乘,一看就不便宜。 母女两个在祠堂内说说笑笑,对着戚家一墙牌位毫无敬畏之心。 这日子别提过得多舒坦了。 当初让她来祠堂反省,谁承想人家这么会享受,偷摸送进来好饭菜不说,还没到冬天就点上了取暖的熏炉,比皇室还奢侈呢。 戚晚烟冷笑一声,悄悄退出祠堂去找二房孙氏。 她怎会放任刘氏在祠堂里享福? 找到孙氏后,两人商量在戚为川面前演一出戏。 眼看着日头渐高,戚为川一大早说去考场一趟,这会儿应该也快回来了。 戚为川刚进门就听见正厅内传来两人的争吵。 他不悦地进门喊道:“你们在吵什么?” 戚晚烟回头:“爹你可得为我做主,我不过是想从府中支些银子给我娘买点补品,二夫人却拦着不肯给钱,你也知道我娘的身体……” 她抬起袖子捂在脸边,假装开始哭泣。 戚为川知道苏静汝有孕,的确需要多吃些补品。 他冷脸对向孙氏道:“不就是买点补品吗?一点小事也值得你们吵起来,你把钱支给晚烟。” 孙氏委屈道:“现在我掌家每一笔钱都得精心把控,不是我不给三房支钱,而是最近府中开销较多,给三房划的钱就少了一些,晚烟这才不满意。” 戚为川更不悦:“补品能花多少钱,我们府中差这点钱吗?最近府里也没有大的开支,不会是你刚开始掌家算错账了吧?” “怎么会?”孙氏急着解释:“虽然账册有专门的先生管着,但我每一笔都过目过,自然不可能算错账。” 戚晚烟在一旁拱火:“我看就是二夫人算错了账,是不是府中账册有漏洞,所以才苛扣我娘的份额来填补漏洞?” 她越说越急,孙氏也着急反驳:“你胡说!” 眼看着两个人快要打起来,戚为川一甩袖子:“都别吵了!把账房先生给我叫来,我倒要亲自看看府中的账簿到底有何蹊跷!” 戚晚烟与孙氏对视一眼,都安静了下来。 没一会儿账房先生就把账簿拿了来,戚为川接过仔细地看起来。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他眉头紧蹙:“现在也还没冷到需要采买贡炭的程度,为何会有好几笔贡炭的支出?” “这……”账房先生支支吾吾道:“这贡炭是大小姐让我们买的……” 戚为川又问:“府中每日都有统一采买的吃食,为何每天还又单独采买一份,谁偷偷加餐了?” “也是大小姐……” 账房先生战战兢兢,低着头声音越说越低。 戚为川也不傻,略一思索就知道这多出来的份额是送到哪里的。 一股火气冲到他脑门,他厉声问道:“这贡炭和饭菜是送到暮烟院中了,还是送到祠堂了?” “这……”账房先生不敢回答。 戚为川把账簿狠狠甩在他身上:“说实话!” 账房先生“噗通”一声跪到地上:“送到祠堂了……” “我就知道!”戚为川怒气冲冲道:“我倒要去看看大夫人在祠堂反省得如何!” 没想到他不常管府中事务,竟惯得戚暮烟如此乱来。 他抬腿就朝着祠堂走去,戚晚烟和孙氏赶紧跟上去看热闹。 孙氏一边走一边对戚晚烟眨了眨眼。 戚晚烟心道这孙氏手段还挺高,不光把每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短短时间内还将账房先生收做了自己的心腹。 精明程度恐怕连刘氏都比不上。 没一会儿一行人就到了祠堂。 只看一眼门上的锁开着,戚为川就知道刘氏肯定没老实待在祠堂中反省。 又听见里面传来的对话声,戚为川心中的怒火燃得更加旺盛。 他伸脚狠踹一脚房门,门板颤颤巍巍地向两边分开,祠堂中的场景悉数落在前来的人们眼中。 前一刻还在说话的母女两人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意甚至都未来得及收回。 刘氏嘴边还挂着半根鸡腿,一颗葡萄顺着戚暮烟的手指骨碌碌滚到地面…… 再看祠堂牌位前燃烧正旺盛的熏炉和刘氏面前满桌的美味佳肴,戚为川只觉眼前发黑,一口血卡在喉头,差点气昏过去。 第176章 戚暮烟被关祠堂 这里可是戚家祠堂,是非常庄重严肃的地方,如今竟被刘氏和戚暮烟搞成了寻欢作乐的场所。 看着墙上一排排肃穆的牌位,再看被刘氏搞得凌乱的桌面,戚为川更是快被气得半死。 别说让刘氏来跪祠堂反省了,她连跪都没跪,正盘着腿坐在地上厚厚的软垫上面。 祠堂内温度比外面暖和许多,甚至不用穿厚衣服。 戚为川再多看两眼就得昏死在这里。 “爹,你可小心着身子。”戚晚烟从后面扶住戚为川。 戚为川甩开她的手大步朝祠堂内走去,揪着刘氏的头发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刘氏这才完全反应过来,三两口把嘴里的鸡腿咽下,赶紧翻身跪下:“老爷……” 她想解释什么,可却想不到任何理由。 戚为川怒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让你来祠堂好好反省,你们就这样糊弄我?” 尤其是看到刘氏对戚家的先辈们并无丝毫敬畏之心,这才是戚为川最受不了的。 他扭头又朝向戚暮烟:“还有你!都是我之前太过惯着你,才让你干出如此的荒唐事!” “爹……”戚暮烟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听上去非常委屈。 这招现在对戚为川一点用都没有,今天他是真动了怒,不可能因为戚暮烟装可怜就绕过她。 他恨不得也甩戚暮烟一巴掌。 刘氏呜咽着哭起来:“不怪暮烟,暮烟是看不得我在这里受罪,老爷,你不知道每日送来的都是些什么饭菜,不是凉的就是馊的,根本无法下咽,要不是暮烟找人给我送点吃食过来,我就快饿死了……” “对,就是下人们送过来的饭菜实在太难吃我才会给娘带吃食来。”戚暮烟赶紧附和:“爹,肯定是二夫人故意苛扣娘的吃食,借着掌家的权势不让人给娘送吃的!” 她这番话直接把焦点转移到了二房孙氏身上。 孙氏忐忑:“老爷明鉴,每日送来祠堂的饭菜都是正常的份例,确实不像大夫人现在吃的这样丰盛,但绝不可能是冷饭馊饭,大夫人为何要如此诬陷于我?” 刘氏狠狠瞪了孙氏一眼:“你撒谎!明明前几日送来的都是馊饭,这还能有假?” 孙氏一脸无辜:“那就问问每日来送饭的下人,还有府中的厨子,他们都能给我作证。” 站在一旁没作声的戚晚烟淡淡瞥了孙氏一眼。 看样子孙氏也已经把厨子和下人们收服了,这会儿不管叫谁来,大家都会站在孙氏这边。 可刘氏没看明白这个道理,还梗着脖子道:“好啊,那就叫厨子来问问。” “够了!”戚为川气得大喊了一声。 这会儿他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信刘氏说的任何话。 在他眼中刘氏和戚暮烟都是在胡搅蛮缠罢了。 “来人!把祠堂中的熏炉和饭桌全都撤出去,好好的祠堂整成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老爷!”刘氏满是不甘心:“这儿实在太冷了,把熏炉拿走我会冻死在这里!” 戚为川咬牙切齿:“城西睡桥洞子的乞丐都没冻死,你在这里有房有门,我就不信能冻死!” 刘氏只能眼睁睁看着下人们把熏炉搬出去,还顺手拿走了她扔在一边的狐裘大氅。 这番场景愈发让戚晚烟觉得好笑,她低头站在一边尽力控制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虽然她尽力降低存在感,但还是没躲过戚暮烟的眼睛。 今日戚暮烟心里本就对戚晚烟充满了恨意,如今看她在一旁幸灾乐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起身就要朝戚晚烟冲去:“是你对不对?是你故意引爹前来看我们的笑话,你怎么如此阴险……” 说着她就要上前撕扯戚晚烟,可还没走到近前,就被戚为川拦了下来。 戚为川拽住她将她狠狠一甩:“够了!你还嫌今日不够乱?” 再怎么说他是个大男人,戚暮烟哪里敌得过他手上的力道,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 从小到大这还是戚为川第一次对她动手,戚暮烟顿觉委屈无比,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再加上这一幕刚好被戚晚烟看见,更让她觉得面上无光。 戚为川愤怒道:“每次发生事情都先想着怪别人,你怎么不看看自己干出了什么事,今日的事和晚烟没关系,是我自己发现的。” 这话让戚暮烟哭得更凶。 她越哭戚为川就越心烦。 “既然你想着你娘,那就和你娘一起在祠堂里跪着吧,直到你们悔过再出来!我会派人在祠堂外好好看着,从今天起你们都别想出这道门!” 戚为川扭头又对孙氏道:“往后她们的吃食不用送好的,能填饱肚子即可。” “是。” 说完戚为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在祠堂中哭爹喊娘的母女二人。 戚暮烟哭喊着想冲出门口,却被门外的下人拦了下来。 她无力地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门锁被锁上。 熏炉被搬出去已经好一会儿,此时祠堂中的温度降了下来,凉意在她周身泛起,让她心头的绝望愈发强烈…… 门外的戚晚烟和孙氏在祠堂小院中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听着身后悲惨的哭喊声,孙氏脸上满是得意。 “今日我们这出戏演得好,这下看大房还如何嚣张!” 戚晚烟勾唇:“如今大夫人和戚暮烟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想如何拿捏就如何拿捏。” “明白。” 孙氏听懂了戚晚烟的暗示,马上就入冬,她可得好好想想如何让祠堂中的两人多吃点苦头…… 戚晚烟从后院回去,没想到戚为川还在前厅等着她。 “晚烟,我已经让账房给你支了一笔钱,想买什么补品就给你娘买。” “多谢爹。” 戚晚烟知道戚为川这是在讨好她,如今她会医术的消息满城皆知,戚为川自然不肯放过端王府这个助力。 “对了,我听说最近有些官员和皇上提议希望你继续去百草堂给人看病,说不准明日上朝陛下会和端王说这事儿。”戚为川提醒道。 第177章 成功拉拢李国公 “好,我知道了。” 戚晚烟点了点头,心想终于有人熬不住了。 这些官员里首当其冲的就是李国公,他儿子治花柳病的药已经断了两日,这会子肯定急得不行。 戚晚烟暗自轻笑,当初一帮人弹劾她,现在想请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从丞相府回到端王府时,霜儿也正回来。 戚晚烟问:“可看清楚安南郡主一大早去了哪里?” “看清了!安南郡主竟是去了燕春楼,看样子是去逮人的。” “戚如枫在燕春楼鬼混?”戚晚烟很吃惊。 之前她一直以为戚如枫与安南心意相投,就算其中夹杂着些利益关系,但至少戚如枫对安南应该是真心的。 如今他们成婚才不过几天,戚如枫就能干出这种荒唐事! 霜儿继续道:“倒是没看见大公子在里面干了什么,但安南郡主一个人进去,没一会儿就和大公子一起出来了,大公子还一直哄着安南郡主,我猜他昨天肯定在燕春楼过了夜。” 戚晚烟摇了摇头,很是为安南郡主不值。 以前安南郡主是那么肆意洒脱的性格,成婚后竟然会委曲求全,早上见面时还想着为戚如枫遮掩。 越想她越堵心,可若是安南郡主逆来顺受,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戚晚烟叹了口气,把这茬放下去和沈承骁说刚才戚为川提醒的事。 虽然沈承骁最近称病一直没上朝,但朝堂上的事情他都尽在掌握之中,早就有所打算。 既然身体已经大好,再不上朝也不合适,第二日一早沈承骁就进了宫。 直到重要的事情都商议完,皇上才提到了端王妃。 “近日不少官员感念端王妃当初治病救人的善举,希望端王妃还能继续为百姓们看病,朕也觉得端王妃一身本事不该在王府之中埋没,众位爱卿觉得如何?” 李国公第一个站出来:“陛下所言极是,端王府已闭门大半月,城中很多疑难杂症无人可医,端王妃能出来治病救人自是再好不过。” 许多官员都纷纷站出来附和。 当初弹劾端王府的官员们一声不吭,更不敢出声反对。 朝中许多官员都需要端王妃治病,这些人家里也不免有些七大姑八大姨是戚晚烟的病人,自从端王府闭门后他们才知道当初百草堂的言大夫有多重要。 众人都将目光移至沈承骁身上。 皇上今日特意在大殿上当着百官提起此事也是为了给戚晚烟个面子,让她能光明正大地继续出诊。 但沈承骁却不领这个情。 他悠悠道:“之前大家都说抛头露面有辱皇家颜面,儿臣与王妃商议过后,也觉得各位说得有道理,端王妃还是好好待在王府里为好。” 这话让满朝官员全都黑了脸。 当初是他们千方百计把戚晚烟按在王府之中,现在想请人家还不乐意了。 皇上脸色也不好看,他摸不清楚沈承骁与戚晚烟的意思,心想难道戚晚烟真不想再继续给人治病了? 看着端正坐在轮椅上的沈承骁,皇上觉得他不像赌气,也不好强求。 “既然如此,那就依端王吧。” “这……” 李国公还要继续说话,但皇上已经跟旁边的杜文松说了退朝。 朝堂上不光李国公有求于戚晚烟,还有不少官员家中也有生病的亲人需要戚晚烟医治。 散朝后这帮人全都围上沈承骁,请求他能让戚晚烟继续出来治病。 沈承骁道:“之前你们不让端王妃出来治病,现在又求着她出来治病,如此像什么话?” 大家都听明白了,端王和端王妃都有脾气,不想轻易就被旁人拿捏。 几个之前弹劾时蹦得最欢的官员迎来了无数怨恨的目光,顿时让他们抬不起头来。 沈承骁说完后就走,听着身后传来的官员们的争吵声,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刚走出大殿转了个弯,李国公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端王留步!”李国公脑门冒出一层汗:“端王殿下,犬子的病与旁人不同,最是不能断药,还请端王与端王妃说说,能否先给犬子配些药,如今端王府大门紧闭,老夫实在着急啊……” 李国公恨不得给沈承骁跪下,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起来。 沈承骁盯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药包。 “晚烟记着世子的病呢,今早本王进宫前就将此药包交给我,让我给国公大人带过来。” “啊这……”李国公又惊又喜,他根本没想到端王会主动带药给他,抖着手接过药包:“多谢端王、多谢端王妃!” 沈承骁又道:“本王刚才就想找个机会拿给你,但大殿之上人太多,端王妃只给李世子一人配了药,若被其他人瞧见本王不好交代。” 霎时间李国公心中有些感动。 但随即他就明白了沈承骁背后的意思,哪里会有平白无故的恩赐? 自从废太子沈晋贺失势后,祁王与景王都在想办法拉拢他,他还在两位皇子之间摇摆不定。 当沈承骁拿出这包药时,李国公心中有了其他的判断。 沈承骁是在用此药拿捏他,想让他再仔细考虑考虑。 李国公郑重地行了一礼:“端王的意思我明白。” 沈承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如今端王府大门紧闭,若国公大人想求药,可以趁旁人不注意悄悄走后门进去。” 还没等李国公咂摸过来这话中的意思,沈承骁已经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李国公发了好一会愣才迈步朝前走。 在几位皇子中,沈承骁明明是最没权势的,可他身上的气场却又最不能让人忽视。 或许祁王与景王都不是最好的选择,端王才是那个成大事的人。 李国公暗暗心惊沈承骁竟会如此深藏不露,他的城府之深并不逊色于祁王和景王。 又仔细回味了好几遍沈承骁临走前说的话,李国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左思右想了大半日,终于下了决心。 深夜,李国公悄悄去了端王府…… 第178章 科举事发,皇帝气晕 又过了几日,科举考试的名次出来,张榜之日有人在贡院门口以头撞墙,血溅当场。 闹事的人很快被京兆尹带走,生死未卜。 但闹事之人撞墙前高喊的话却广为流传,引起朝堂震惊。 大殿之上,皇上气得把桌前的砚台扔了下去,正砸在景王脚边。 “到底怎么回事?考题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今年的科举是景王和礼部一同主办,景王和礼部尚书跪在大殿中央一句话也不敢说。 景王后背官服快被冷汗浸透,他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谁能想到揭榜这日,竟然有人当街闹事,说榜上有名的人全是提前买了题,而真正苦学十年的寒窗学子却榜上无名。 这消息传进宫中时正赶上散朝,百官还没走出宫门又全都被急召了回来。 “景王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怒道。 景王声音有些发抖:“此事应当是有人故意闹事,考题绝无泄露的可能。” 皇上根本不信:“礼部尚书也觉得是有人故意闹事吗?” 礼部尚书心理素质明显没有景王好,此时浑身抖个不停,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的确是、是有人故意闹事……” 他这样子让满朝文武全都怀疑起来。 若真问心无愧,为何会害怕成这副模样? 此时皇上心中已经将泄题坐实了大半,他朝礼部尚书道:“去把所有学子的考卷都给朕拿来,朕要亲自看看有没有考生的答案雷同!” “这……”礼部尚书浑身抖得更厉害。 考卷如何他心里最清楚,他早就发现了其中的异常,在景王的威逼利诱下才没揭穿,还帮着景王把此事瞒了过去。 如果将考卷拿来,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泄题的事再也瞒不住。 但皇上已经下令,礼部尚书只能硬着头皮退出大殿去拿考卷。 景王心中也七上八下,暗暗后悔怎么没提前伪造一批考卷出来。 他只能在心中筹划,此事败露后,该找谁来当这个替罪羊…… 很快礼部尚书就将所有考卷拿了来,皇上只看一眼就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打眼就能看出来很多人的卷面大同小异,像是提前准备好了答案。 皇上咳嗽两声:“当街撞墙的学子……叫什么名字?” 杜文松道:“朱行琰。” 皇上从考卷中找到朱行琰的卷子,看了两眼一股火气就直冲头顶。 “此人、此人如此才学竟然榜上无名,怪不得他不服气……” 不光考题泄露,评判成绩的标准还如此不公,更让皇帝愤怒。 他重重拍了两下桌子:“这些就是你们给朕选出来的能用之材?” 景王和礼部尚书跪在下面,一言不敢发。 皇帝头疼得越来越厉害,两眼也越来越模糊,就快要看不清面前考卷上的字。 他一阵心慌,狠狠攥住拳头道:“此事严查!” 话音刚落,他就“噗通”一声趴在案前昏了过去。 “陛下!”杜文松大喊:“快请太医!” 殿内瞬间乱作一团,文武百官们全都乱了阵脚,谁也没想到皇上竟被气昏了过去。 - 承德殿内,皇后和齐贵妃一前一后赶来,身后还跟着一帮嫔妃们。 几位皇子和重要官员们都站在殿内焦急等待。 皇上依旧昏迷着躺在床上,太医院十几个太医跪在床前,依次上前看过后,全都束手无策。 “废物!”祁王急得大喊:“太医院养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竟连父皇什么病都诊断不出来!” 皇后掩着嘴角哭起来:“你们快点想想办法,都在那里跪着做什么?” 几位太医战战兢兢,谁都不敢先开口。 好半天才有个胆子大的开口道:“陛下的病是旧疾,之前一直用药压着,这次动怒……动怒才导致昏迷,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太医说到动怒,大家的目光全落在景王身上,要不是科举出了乱子,皇上也不至于被气到昏迷。 景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觉一道道目光刺得他皮肤发痒。 现在太子未定,祁王与景王斗得正酣,此时谁也不想皇上出事。 殿内所有人脸上表情都焦急万分。 “一群废物!”祁王又骂了一句:“那现在如何?就看着父皇躺在那里干等着吗?” 太医颤声道:“该用的法子我们都试过了,可陛下就是醒不过来,恐怕……” 他后半句虽没说出来,但大家都知道恐怕是凶多吉少。 殿中众人个个面色凝重。 齐贵妃眼前一黑,捂着肚子紧紧攥住旁边侍女的手才没摔下去。 她一边大喘气一边道:“端王、端王妃会医术……” 大家这才想起来戚晚烟。 杜文松道:“先前端王妃给陛下诊过脉,当时说能治,但是方法极其危险,陛下没同意……” 所有人的视线又落在沈承骁身上,沈承骁沉声道:“晚烟并未与我说过父皇的病症,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治。” 其实戚晚烟早就和他说过皇上脑中长了个瘤子,但此刻他只能装不知情。 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比当初戚晚烟给皇上诊断时危险许多,他并不想戚晚烟涉险。 可也只有戚晚烟手里还攥着一线希望,否则皇上只能干等死。 祁王喊道:“那快去请端王妃啊!” 杜文松看了沈承骁一眼,又赶紧派人去端王府。 这会子戚晚烟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今早有人当街撞墙的事她也听说了,沈承骁上朝至今还未回来,一定是宫里出了乱子。 没一会儿宫里的太监就到了端王府。 戚晚烟一听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皇上已经错过了最佳做手术的时间,一动怒更是直接加重病情,若不尽快做开颅手术,恐怕活不过三日。 可如今做手术也极其危险。 戚晚烟沉声对霜儿道:“去百草堂找徐大夫,让他随我一起进宫。” 这场手术她没有把握,手术中又需要极专注的精力,必须找个帮手给她打下手。 徐大夫有过好几次与她一起做手术的经验,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戚晚烟咬着嘴唇,有些心神不定。 之前在随州遇到护国公时她就知道邻国一直对大渊虎视眈眈,如今大渊太子缺位,若是皇帝突然驾崩,恐怕会天下大乱。 可戚晚烟根本没把握能将皇上救回来…… 第179章 开颅,取异物 戚晚烟与徐大夫直接在宫门处汇合,徐大夫身后跟着阮知宁。 如今天气阴凉,但徐大夫却满头冒了一层汗。 “我实在太紧张了……这才带上知宁跟我一起过来……” 一听要进宫给皇帝看病,徐大夫手抖得就没停下来,要不是有阮知宁在旁边攥住他的手,恐怕他连药箱都拎不起来。 戚晚烟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别紧张,你只需在旁边帮我就好,不用你上手。” “明白……” 几人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很快来到承德殿。 殿内大家看到戚晚烟时,凝重的面容上都浮现出一丝希望。 这更给了戚晚烟巨大的压力。 她沉下心走进殿内,先是与沈承骁对视一眼,才走到皇上床边。 仔细检查了皇上的状态,戚晚烟心中越发不安,皇帝脑中的肿瘤可能已经扩散,只能尽快做开颅手术。 见她半天没说话,祁王问道:“怎么样,端王妃有法子吗?” 戚晚烟回头看了一眼殿内众人,如今在内殿的只有几位皇子和嫔妃们,她也不敢瞒大家。 “有法子,但非常危险,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一听这话大家好不容易燃起来的一丝希望又全都落了下去。 皇后问:“你是什么样的法子,为何会危险?” 戚晚烟沉声道:“开颅,取异物。” 这话虽简短,但非常好理解,所有人全都变了脸色。 一时间殿中陷入了沉默。 好半天祁王才开口:“开颅……那父皇还能活吗?” 他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所有人担心的,大家都觉得把脑袋切开人就死了。 戚晚烟语气沉重:“这其中自然有危险,但也只有这一个法子,必须尽快让我做手术,若是耽误下去,危险就多一分……” “不行!”皇后打断她:“你说的那个开颅本宫闻所未闻,一旦开刀陛下恐怕会立刻毙命,怎能容忍你胡来?” 皇后是这里位份最高的,要是她纵容戚晚烟乱来,出了事第一个就是她担责任。 她才不敢让戚晚烟做什么开颅手术。 戚晚烟冷静解释:“我怎么会胡来?这是治病的一种办法,皇后娘娘也知道当初我给琮阳公主治病也是将她肺里的病灶直接切了下来,都是差不多的道理。” 皇后紧紧攥着帕子,迟迟没说话,她脑子飞速转动,在分析其中的利害。 皇上与琮阳不同,这可是天下九五之尊,一旦出现意外,谁也不知道后果如何。 要是皇上继续躺在这里还能苟延残喘,可若把他交给戚晚烟,说不定直接就没命了。 过了许久皇后才道:“当初陛下也没同意端王妃的法子……本宫觉得此事凶险,说不定能有更稳妥的法子呢?” 这话让殿内大部分人跟着点头,大家实在想象不到被切开脑袋之后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戚晚烟沉声道:“如果让父皇继续这么躺下去,那就是只能等死,但若让我一试,起码还有最后一线生机。” 皇后咬住嘴唇:“可若你没抓住这最后一线生机,那陛下立刻就会没命……况且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办法,你的法子骇人听闻,陛下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戚晚烟无奈:“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办法了。” 殿内众人全都面色发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一直没说话的齐贵妃站出来道:“这样下去不行,本宫觉得可以让端王妃一试,否则陛下只能等死,既然还有希望为何不试试?” 见她站出来,皇后立刻将矛头对准她:“此事万分凶险,若是陛下出了事,这个责任齐贵妃能担吗?” 齐贵妃咬着牙道:“明明端王妃还有办法,皇后娘娘却多次阻拦,原来是不想担责任,可是眼睁睁看着皇上等死?” “你!”皇后气得面色涨红。 齐贵妃不依不饶:“果然被本宫戳穿了,你就是怕手术失败被问责,才眼睁睁看着陛下断送最后的生机,简直其心可诛!” 皇后面色由红变黑:“本宫还不是为了陛下考虑,难道你见过被切开颅顶还能活着的人吗?” 两人一来一回,就快在殿中打起来。 “两位娘娘别吵了,小心惊扰了父皇,大家先从内殿退出去吧。”戚晚烟朗声道:“齐贵妃说的对,若不让我尝试,只能眼睁睁看着父皇等死,我也不强劝,你们尽快决定吧。” 大家全都退出内殿,陷入了纠结之中。 在齐贵妃与皇后僵持不下之时,婉贵人站了出来:“臣妾也赞同让端王妃一试。” 皇后冷笑一声:“好啊,那就让端王妃试试,万一出了事,你和齐贵妃一起担责吧!” 她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道声音:“哀家来担这个责!” 太后到了。 这几日天气渐冷,太后染了风寒,这才来得稍晚了一些。 她沉闷地咳了两声:“皇上危在旦夕,皇后竟还在这里计较谁担责任?端王妃尽快准备吧,还望端王妃尽全力救治皇上。” “是!” 关键时刻还是太后靠谱,有了太后的允诺,戚晚烟立刻行动起来。 她让所有人全都在外殿等候,只带徐大夫进了内殿。 临关门前沈承骁过来轻声问道:“这次你有几成把握?” 戚晚烟如实回答:“只有三成。” 沈承骁神色一凛,他攥住戚晚烟的手压低声音道:“我本不想让你涉险,但也只有你能救父皇,你只管放心做手术,就算没救活……我也会保你不被怪罪!” “好!”戚晚烟捏了捏沈承骁掌心。 有沈承骁这句话,她就安心了。 原本她心中也十分忐忑,若皇上真死在她的手术台上,事后清算起来她可能小命都保不住。 但只要沈承骁还在,她身后就有了依靠,这让她的信心都多了几分。 太后也从后面走了过来:“端王妃一定要尽全力!” 看着太后几乎是祈求的眼神,戚晚烟郑重道:“太后放心,我一定尽全力。” 除了太后,满满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戚晚烟身上,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她朝众人点了点头,关好内殿的门。 刚从空间实验室中把手术需要的东西拿出来,还没准备开刀就见旁边的徐大夫浑身抖个不停。 戚晚烟心中不安,故意说道:“把旁边的手套帮我拿来。” 但徐大夫好像置若罔闻,根本没听见。 第180章 手术完成,皇帝未醒 戚晚烟眉头微微蹙起,她提高声量喊道:“徐大夫?” 徐大夫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 他颤颤巍巍地去拿旁边的手套,差点拿错成手术刀。 戚晚烟叹了口气,他实在太紧张了。 这也不能怪他,普通老百姓第一次见到皇上,还马上就要在皇帝脑袋上划一刀,谁也受不住。 她对徐大夫道:“你去把知宁叫进来。” “好、好……” 阮知宁在百草堂多日,也跟着学了不少医术方面的知识,徐大夫靠不住,宫里太医院那帮太医戚晚烟也不信任,这会儿只能把阮知宁叫进来。 没一会儿阮知宁就进了内殿,她看上去比徐大夫镇静许多。 戚晚烟问:“害怕吗?” 阮知宁看了一眼桌上各式各样的手术刀,点了点头。 但随即她又摇了摇头:“这些之前我在百草堂也见过,虽然害怕但我知道这都是救人的东西,姐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放心我不会掉链子的。” “很好,那你把旁边最小的那把刀子递给我。” 阮知宁迅速将准确的手术刀递过来,比徐大夫的速度还要快。 能看出来她浑身紧绷着,应当也是很紧张,但小小的手掌却丝毫不抖,与戚晚烟配合起来非常默契。 让站在一旁的徐大夫自愧不如。 很快就到了给皇上开颅这一步,三个人神情都很严肃,一眨不眨地盯着戚晚烟的手。 戚晚烟深呼吸两下,才稳重地下刀。 还好皇帝颅内的肿瘤没扩散,但却严重压迫到了神经,戚晚烟每一步动作都极为小心翼翼。 她额头不停有汗珠冒出来,都被身旁的阮知宁轻柔地擦了去。 直到戚晚烟将皇帝颅内的肿瘤全部切除干净。 整场手术足足进行了快五个时辰,给皇上缝合好伤口后,戚晚烟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 阮知宁和徐大夫早早就将大殿内的所有烛火全部点亮,这才没耽误戚晚烟后面的手术。 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殿,戚晚烟给阮知宁竖了个大拇指,这孩子比徐大夫靠谱多了。 阮知宁问:“这样就算完成了吗?皇上什么时候能醒?” 戚晚烟神色凝重:“现在只是做完了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没醒就不算成功……” 闻言阮知宁和徐大夫脸上也都凝重起来。 “先把我们的东西收拾好。” “好。” 这场手术从天亮持续到了天黑,在内殿的三人没怎么有时间概念,但在外殿等候的人们早就熬不住。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大家心中的希望就越来越渺茫。 天都黑透了,内殿中还没有任何声响传出,这让大家的心情更加阴沉。 整个大殿气氛异常沉闷,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好几次皇后想让人去里面催一催,都被太后拦了下来。 又等了大半日,内殿的门终于被人推开。 戚晚烟的身影刚出现在门边,所有人全都围了上去。 “怎么样?” “没发生任何意外,一切都很顺利。”戚晚烟道:“但父皇什么时候能醒还不确定,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前半句话让众人惊喜不已,后半句话又让大家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尤其是太后,因为风寒的缘故她脸色本就憔悴,此时脸色更是难看。 但她还是对戚晚烟说了一句:“端王妃辛苦了。” 戚晚烟道:“大家可以进去看看父皇,但人不能太多。” “好,哀家进去看看。” 太后先一步进了内殿,皇后和嫔妃们紧跟其后。 沈承骁走在最后,趁无人注意他紧紧攥住了戚晚烟的手:“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就算父皇醒不了也没人敢怪你。” “嗯。”戚晚烟重重地点头:“手术前我没把握,但现在我的把握多了些,皇上醒过来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两人进了内殿,等前面的人都看得差不多了,戚晚烟才出声道:“我今夜都会守在这里,父皇现在不能受惊扰,大家先都回去吧,实在不放心也只能在外殿等着。” 闻言太后道:“这么多人确实太乱,后宫各位嫔妃全都回去,只留下皇后和几位皇子即可。” “是。” 后宫的嫔妃们虽不舍,但也都听命回各自住处去了。 戚晚烟看了一眼太后苍白的脸色,道:“太后身体不适,也赶紧回去歇息吧,臣妾刚好带了几种治疗风寒的药物,比别的药效果好,太后可以试试。” 她从药箱中拿出几包药递给太后身后的嬷嬷。 太后拖着病体在承德殿从早等到晚,这些嫔妃和皇子们没一个人关心她,戚晚烟能主动给她送药让她很是欣慰。 “端王妃有心了。”太后又叹了口气:“哀家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杜文松,若皇上醒来,第一时间派人去告诉哀家。” “是。” 戚晚烟恭敬地把太后送走,万一皇上真没醒过来,若是有小人故意指责她,她还指望着太后保她,这会儿当然得努力讨好太后。 太后走后,承德殿内只剩下皇后和齐贵妃,还有祁王与景王两位皇子。 在殿内站了大半日,几人心中都不爽快,这会儿终于把太后送走,更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皇后阴阳怪气道:“齐贵妃怎么还不回去,没听见刚才太后说只留下本宫和几位皇子即可吗?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齐贵妃被气得眼睛发红:“本宫担心陛下自然要在这里守着。” “本宫看你是想赖在这里,等陛下醒了第一时间邀功吧?” “你小人之心!”齐贵妃怒道:“别忘了刚才是你拦着不让端王妃救陛下,你是怕陛下醒来怪罪你才不敢走吧?” “你!”皇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齐贵妃早就光明正大地与皇后撕破了脸,平日里见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留。 此时互相更是不依不饶。 “够了,别吵了!”戚晚烟实在听不下去,没忍住吼了一声。 这一声让两位娘娘全都愣在了原地。 第181章 守夜整晚,婉贵人高升 吼完戚晚烟觉得不合适,赶紧找补:“两位娘娘,父皇现在不能受惊扰,臣妾也是为了父皇着想,眼看着夜色渐深,要不二位都先回宫休息吧,别熬坏了身子。” 她温婉对皇后与齐贵妃一笑,让两人心中的气儿消了一些。 此时戚晚烟才是承德殿最重要的人,谁也不敢惹她。 有她出来打圆场,皇后与齐贵妃也不好再继续吵下去。 在这里熬了一天,大家都累得不行,两人又都不想比对方先走,戚晚烟说让她们一起走,刚好给了一个台阶。 两人互相剜了对方一眼,都甩甩袖子离开了。 本以为两个娘娘走后,承德殿内能清静一些,却没想到她们前脚刚走,祁王和景王又吵了起来。 祁王道:“你怎么也还不走?” 景王:“我自然要在这里等着父皇醒来。” 祁王:“若是父皇醒来看见你,恐怕又会被气昏过去,你忘了父皇为何在早朝上晕倒吗?” 戚晚烟被吵得心烦,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做了一天手术她还滴水未进,这会儿更是被两个皇子搅得眼冒金星。 她直接走回内殿把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乱七八糟的声音。 她对徐大夫道:“你带知宁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徐大夫和阮知宁走后,内殿中只剩下了戚晚烟和沈承骁,还有杜文松和几个宫女太监。 杜文松差人给他们准备了晚膳,他们就在内殿中吃了起来。 两人一天都没吃饭,这会儿就算吃咸菜也觉得香,更别说是宫中御膳房做出来的美食。 戚晚烟风卷残云般地把桌上的食物解决了大半。 等她和沈承骁吃完饭,外面祁王和景王也没了声音,出去一看两人已经没影了,估计早都偷溜回府歇着了。 承德殿内终于安静下来。 夜深人静,戚晚烟对沈承骁道:“你去旁边偏殿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不用,我陪你等着。” “好。” 手术已经结束快一个时辰,皇上还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戚晚烟心中愈发忐忑。 如果三个时辰内还没醒过来,那就非常危险了。 她搬来一把椅子坐在皇上床边,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沈承骁坐在轮椅上,也跟着一起在床边等着。 直到天快蒙蒙亮,两人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东方天边的太阳冒出一角时,皇帝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头顶模模糊糊的帷帐,他使劲眨了眨眼才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头顶传来一阵疼痛,让他疼得吸了口气,但那疼痛是皮肉上的,而不是从脑中传出来的疼痛。 和以往头痛的感觉完全不同,皇帝觉得大脑好像轻松了许多,眼前也越来越清明。 昏迷前的记忆渐渐被回忆起来,他扭头看去,正看见歪在椅子上打瞌睡的戚晚烟和沈承骁。 这下他已经明白,是戚晚烟将自己救了回来。 还是站在后面的杜文松先发现皇上醒了。 他从后面小跑过来:“陛下醒了!” 这声音吵醒了戚晚烟和沈承骁,戚晚烟揉了揉眼:“父皇醒了,万幸万幸……” 沈承骁也惊喜道:“父皇终于醒了!” 皇上正要伸手去摸头顶,戚晚烟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父皇先别动,这会儿您头顶非常疼很正常,您千万别伸手碰。” “好……”皇上觉得嘴角有些发麻,说话不太利索,只轻轻地应了一声。 戚晚烟道:“父皇觉得浑身发麻也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过段时间就会恢复。” 皇上脑中的肿瘤压迫到了神经,做手术时戚晚烟又给他注射了麻药,这会儿觉得身体发麻很正常,只要他能醒过来,就说明这手术是成功的。 皇帝缓了半天才又开口道:“你给朕做了之前你说的那个开颅手术吗?” “是,父皇突然昏迷也只有这一个法子能救。” “好,是朕之前愚昧,应该早点让你给朕做手术。” 见皇上没怪罪,戚晚烟抓住机会道:“当时情况危急,皇后娘娘一直拦着不让儿臣救父皇,是齐贵妃与婉贵人顶着压力支持儿臣,还有太后及时赶到,儿臣这才顺利给您做了手术。” “是吗?”皇上微微眯起眼睛:“皇后竟然拦住你救朕?” 戚晚烟轻声道:“或许皇后娘娘也是担心儿臣医术不精,一时着急才拦着……父皇现在万万不能动气,既然手术已经成功,也别怪罪皇后娘娘了。” 说着她上前给皇上捋了捋胸口,示意他别生气。 皇上沉声道:“罚就不罚了,对齐贵妃和婉贵人要重重有赏,婉贵人升为婉贵嫔,杜文松,过几天再宣旨。” “是。” 戚晚烟与沈承骁齐声道:“谢父皇!” 皇上歪着头看他们,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睁眼最先看见的人让他觉得分外亲切。 也让他感受到了戚晚烟与沈承骁的孝心,对比起来,他们比祁王和景王那两个顺眼多了。 给沈承骁母亲提位份是应该的。 皇上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到各宫里,没一会儿皇后与一众嫔妃们就都赶了来。 大家全围在皇上床边假模假样地掉眼泪,皇上被搅得心烦,暗中给后面的戚晚烟使了个眼色。 戚晚烟立刻道:“父皇需要静养,各位看过后就先回去吧。” 当初所有太医全都暗示要准备后事,很多人都在心里默默猜想皇帝肯定熬不过去,没想到如此情况戚晚烟还能将人救回来。 如今大家对戚晚烟万分敬佩,她说的话谁敢不听? 熙熙攘攘的嫔妃们散去后,太后才到。 她握着皇上的手又流了半天泪,被戚晚烟劝了几遍才走。 然后是各位宫外离得远的皇子们轮番来表孝心,又是折腾了大半日才将他们送走。 皇帝只觉心累,让杜文松下令在他养病期间,所有人无召不得入内。 承德殿这才终于清静下来。 每日除了服侍的宫女太监,只有戚晚烟和沈承骁能进来。 两人直接在偏殿中住了下来,直到七日后给皇上拆线。 第182章 彻查科举舞弊! 这日皇上已经能坐起来,身体恢复了大半。 戚晚烟小心翼翼地给他拆完颅顶上的缝线后,情况基本就稳定了。 她和沈承骁已经在宫里住了七天,见皇上没什么大碍,就准备告辞回府。 “父皇的病没什么问题了,只要按照儿臣说的每日按时服药,过几天就能下地,我也会每日都来宫中一趟给您检查身体。” 说完戚晚烟就想走,皇上却抬手拦住了她。 “这次你救了朕是大功一件,齐贵妃与婉贵嫔都已经赏赐,还没问你想要什么赏赐?” 戚晚烟与沈承骁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次事出紧急,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戚晚烟真没想过要从此事中获得什么好处。 沉默了片刻,戚晚烟道:“那就请父皇准许儿臣自己开医馆吧。” 皇上疑惑:“你之前不是不想去百草堂给人看病了吗?” 戚晚烟轻笑:“经过这次之后,官员们才是对儿臣心服口服,治病救人本就是儿臣心愿,自然不会拒绝给人看病,而且儿臣要的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馆,这恐怕会引起旁人议论,还请父皇下旨准许。” “准了!” 皇上极为爽朗,不管戚晚烟提出什么,他此刻都会答应。 “谢父皇!”戚晚烟跪下谢恩。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除此之外没其他想要的吗?” “没有。”戚晚烟说的真诚。 皇上不禁有些犹疑,他沉声道:“这次你救了朕的命,不管要什么朕都会允你,你不想借机为端王求点什么?” 一听这话,戚晚烟与沈承骁都神色一怔,他们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 此时若是戚晚烟为沈承骁求个太子之位,说不定皇上也能答应。 但他们也明白,这是皇帝在试探沈承骁的野心,一旦说错话,恐会招致猜忌。 沈承骁声音清亮:“此次是晚烟救了父皇,儿臣并未出力,父皇给晚烟赏赐即可,儿臣只求父皇身体康健。” 这话让皇上微蹙的眉头慢慢散开。 见两人都极为真诚,皇上也不好再试探什么。 “杜文松。” 他喊了一声,杜文松立刻将一个红木锦盒递给戚晚烟。 戚晚烟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枚免死金牌。 她顿时觉得手上发沉,又惊又喜地看向沈承骁,不知道该不该接。 皇帝道:“拿着吧,你们都不求什么赏赐,但朕不能不给,也算是朕的心意。” “谢父皇!”戚晚烟与沈承骁赶紧谢恩。 皇上摆摆手:“退下吧,这几日你们都辛苦了,回府歇着去吧。” “是。” 待两人走后,皇上问杜文松:“你说端王真没有夺嫡的心思吗?” “奴才不知。”杜文松摇了摇头:“但听说端王与祁王走得很近,说不定是想扶持祁王呢。” “都是朕的儿子,扶持别人还不如扶持自己,朕看着端王比祁王他们顺眼多了,要论才学,他也不比旁人差,就连婉贵嫔朕看着也比三年前顺眼。” 杜文松谨慎道:“可端王的腿……” 一个身有残疾的皇子如何能登上大渊至尊之位呢? 皇帝也觉有些可惜,喃喃道:“其实腿疾也不算什么大事……” 杜文松悄悄抬眼打量了皇帝一眼,暗道端王在皇帝心中已经有了不轻的分量。 他比皇帝看得更清楚,他根本不信端王一点儿野心都没有,如今收敛声息不过是为了渔翁得利。 他服侍皇帝多年,早就摸清了皇帝的脾性,越是着急在皇帝这里越没好印象。 恐怕这夺嫡之争,后面还有更大的看头呢。 杜文松垂下眼站在一边,不再说话,皇帝自己沉思了一会儿,也躺下开始闭目休憩。 - 又过几日,皇帝能上朝了。 第一件事就是彻查科举舞弊一事。 为了夺得查案的差事,景王与祁王两党在朝堂上吵了起来。 毕竟景王在此事上不占理,最终这差事还是落到了祁王手中。 祁王暗自发誓,这次一定要想办法扒景王一层皮,但他冥思苦想了一日都没想到此事该如何下手。 晚上,他来了端王府。 “此事端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沈承骁眼眸微光一闪:“自然是找到偷题的人,此事才能有所定论。” 祁王头疼:“我当然知道要找偷题人,但全城搜捕一天也没有线索,买题的人不可能站出来指认,那个当街撞墙的朱行琰虽然一口咬定有人卖题,可他又没见过卖题人相貌,更是无从下手。” 见他着急,沈承骁故意沉默了片刻,随后才道:“我倒是听说偷题人是个江洋大盗,偷题并不是为了卖钱,而是为了满足偷盗欲望,这么多天过去,这人大概已经不在京城。” 这些天他早就派宋舟暗中打听了许多,根据大家的描述,他猜测偷题人应该是江湖上一位有名的偷盗圣手。 他说完祁王更加着急:“怎么偏偏是个江洋大盗,那咱们去哪儿抓人?找不到偷题人,景王就会一口咬定此事不实。” 沈承骁勾唇一笑:“所以此事无解,但也正是因为偷题人是个早已不见踪迹的江洋大盗,更给了我们操作的空间。” “如何操作?” “找个人冒充。”沈承骁神色一暗:“反正江洋大盗不会再出现,那我们随便找个人都可以说他是偷题人。” 祁王立刻明白了沈承骁的意思。 只要去刑部大牢找个死囚代替偷题人,让他指认是景王泄题,此事就坐实了。 “妙啊妙啊!”祁王连声赞叹:“不过你确定那个江洋大盗不会再出现?” 沈承骁笑笑:“能溜进景王府把考题偷出来还没被逮到的人,就算出现也不会轻易被我们逮住。” “太好了!”祁王嘴角咧开:“我即刻就去安排。” 他正要走,沈承骁又出声道:“当街撞墙的朱行琰是重要人证,一定要保护好,说不定景王会派人去京兆府灭口。” “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这就派人去京兆府,只要景王的人出手,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说完祁王就告辞了,他连夜安排了人在京兆府附近埋伏。 午夜时分,一名不速之客果然闯进了京兆府…… 第183章 医馆开张 来人正是之前与老赵暗中见面的景王心腹,他脸上依旧戴着一副玄铁面具,落地直奔朱行琰被关押的牢房。 可他还没摸到牢房门口,就遭到了数十人的埋伏。 面具男心道不好,京兆府原本并没有多少兵力,如今突然出现这么多高手,一看就不是韩翊的手笔。 他猜到可能是祁王预判了景王的计划,临时在京兆府加派了人手。 面具男很快冷静下来,虽然人数悬殊一对十,但他丝毫不慌,以他的功夫对付十个人是小事一桩。 很快他就与提前埋伏的数十人缠斗起来。 就在面具男处于上风要取胜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面具男只吸了一口就觉得脑门突突直疼。 他赶紧屏住呼吸,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手上动作一滞,就被对面几个人找到了破绽,几乎是瞬间局面就被逆转,面具男只能节节败退想往外逃。 但对手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把把长剑将他的退路全部封死。 空气中刺鼻的气味不断传来,面具男只要一呼吸就会将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吸进肺中,只要多吸进去一点,他眼前就会更模糊一些。 好阴险的毒药! 察觉到这毒药只对他起作用,周围与他缠斗的人丝毫没有任何反应,面具男心中逐渐生出了恐惧感。 在一点点的颓势中他已知今日恐怕得交代在这里了。 明明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任务,没想到竟中了对方的圈套。 他心有不甘,即便眼前事物越来越模糊,也依然拼尽全力挥舞手中的长剑,再刺伤一人后,他也被对面的长剑刺中了腹部…… 直到院中打斗结束,祁王与京兆尹韩翊才从暗处走出来。 祁王道:“没想到景王的人这么不经打,本王还以为多厉害呢!” 韩翊恭维道:“自然是您的人厉害,再说对面只派来一人,我们却安插了十几人,哪有打不赢的道理?” 祁王心中大悦,对手下喊道:“把他押过来,留活口!” “是!” 几个人将面具男押到祁王面前,祁王上下打量了一眼,指挥属下将他拖进大牢。 祁王一边自言自语着“端王还真是料事如神,还好提前设置了埋伏”,一边悠哉悠哉地走进大牢审问去了。 在他身后的韩翊嘴角一勾,抬起手看向自己手中的那个药瓶。 要不是端王提前预料到景王可能会派此人来灭口,端王妃又提前将这瓶药粉交给了他,刚才的情况那十几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面具男。 听说戚晚烟提前让人将一种药粉撒在了面具男身上,如今的药粉才对他起了作用。 两种药粉相冲,面具男一闻就会头眼昏花,但其他人却不受影响。 韩翊使劲吸了吸鼻子,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些没挥散的气味,随着夜晚的微风渐渐减淡。 还好祁王没多怀疑,以为是自己的属下将面具男轻松制服了。 韩翊收好药瓶,追上祁王的脚步,也跟着进了大牢。 - 皇上身体渐渐没什么大碍,戚晚烟从每日一进宫改到了隔日一进宫。 闲下来后她就开始着手准备开医馆的事。 许明轩挽留过几次,让她继续回百草堂坐诊,戚晚烟都拒绝了。 当初她决定去百草堂坐诊就是因为无处行医,如今获准许能开自己的医馆,戚晚烟自是不会再去百草堂。 况且自她去百草堂后,给百草堂带来了不少麻烦,她也不想继续连累别人。 最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的所有诊费都得与百草堂五五分成,肯定不如搞自己的事业来得香。 但戚晚烟也不会和百草堂抢生意,和许明轩说好了普通的病症她都会推荐给百草堂,百草堂解决不了的难题她也会友情帮忙。 如此定下来后就是医馆的选址。 田掌柜选了几个位置戚晚烟都不满意,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已经被查封的妙手堂上面。 自从上次妙手堂与刘田发联手诬陷戚晚烟后,妙手堂的掌柜和医师就都被关进了大牢,妙手堂的铺面也被官府收缴,如今还无主。 戚晚烟看上妙手堂就是因为它的位置实在太好,在大渊王城最中央的街道上,门前道路四通八达,无论住在京城什么地方,都能很顺路到这条街。 比百草堂和紫竹斋铺面的位置都要好。 如此的好地方闲着就是浪费,于是戚晚烟把妙手堂盘了下来。 但医馆的名字她肯定不能继续用妙手堂,想来想去戚晚烟给医馆起名“回春堂”。 皇上听说后,亲自为回春堂题了牌匾,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挂在门楣上要多气派有多气派。 戚晚烟又让田掌柜招了几个在医馆内打杂的店员,一切准备就绪后回春堂就开了张。 开张这天回春堂门前十几串鞭炮齐放,看热闹的人挤满了整条街。 不出一个时辰城中百姓就都知道端王妃亲自开了医馆,没病的也全都赶来凑热闹,把回春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最后还是韩翊派人来将人群疏散,才没造成混乱。 谁都知道回春堂门前的三个大字是当今天子的手笔,之前弹劾过端王妃的人再也不敢多说话。 因为戚晚烟诊费高,她只看疑难杂症和给富贵人家看病,其他普通的病症她全都推给了百草堂。 几天下来,回春堂倒是不忙,但钱却没少赚。 上次给皇上做开颅手术时,戚晚烟就发现了阮知宁的天赋,最近一直带着她传授给她医术,戚晚烟不在医馆的时候,阮知宁也能上手给人开些简单的药物。 阮知宁每天下了学就在百草堂和回春堂两头跑,倒是不亦乐乎。 回春堂开张时,京郊庄子里租户们和郑林种的季青也已经成熟一茬。 戚晚烟全都以十株一两的价格收了来。 一株季青能炼制十颗小药丸,每日一粒坚持服用就能大大提高人体的免疫力,这样大面积种植下来,直接将季青的成本给降到最低,普通老百姓也能吃得起。 一亩地大概能种一百株季青,一亩地就能赚十两银子,再加上的季青成熟周期比小麦要短得多,先前那几个领了季青种子的租户们全都乐开了花。 其他没领种子的租户们嫉妒地红了眼。 等郑林再给大家发种子时,那些租户们全都上赶着来领,但种子数量有限,郑林肯定先给上次就支持戚晚烟的那三家租户发。 这就让其他租户们不乐意了。 第184章 种子全毁,立威绑人 “大家租的都是端王府的土地,凭什么区别对待?有好种子为什么不给每家每户都发下来?” “是呀,我们也想改种季青,我也要种子!” 郑林抱着一袋种子和大家耐心解释:“种子数量本就不多,我也没想到大家都来了,一开始只想给已经种过一茬有经验的租户,你们这些之前没种过的,只能先少分些。” “不行,既然要分就给大家分一样多,郑林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信不信我去端王府告你徇私舞弊贪污种子?” 租户们不依不饶,出口的话越来越难听,郑林被他们挤在角落里,手中的种子岌岌可危。 眼看着租户们就要伸手来抢,郑林只能死死攥住袋子不撒手。 之前就领了种子的几人根本不敢说话,他们赚到钱后就一直被其他人盯着,好像他们做了错事一般。 有个人看局势不妙,赶紧跑去回春堂找戚晚烟。 “端王妃不好了,庄子上因为分种子要打起来了,郑林恐怕会被大家围攻!” 戚晚烟眉心一拧,带上阿兰赶紧往庄子去。 这会儿庄子上已经打了起来。 一群人挤在小院中围殴郑林,说是围殴,其实都是为了抢夺他手里的种子。 即便身上已经挨了几脚,郑林依然死死护住怀中的袋子。 此刻大家根本不是埋怨郑林分配种子数量不公,而是杀红了眼都想独吞那一小袋种子。 在他们眼中,郑林怀里的东西就是金晃晃的银钱,租户们也都知道平分下来每人分不到几粒,所以都想趁乱去把种子抢过来。 不知是谁拿了把刀,直接朝着郑林刺了过去,一刀下去没划破袋子,而是划伤了郑林的手臂。 剧痛让郑林手臂松开了一些,正好给了抢夺的人机会。 那人不管不顾又刺了一刀,这刀终于把袋子划破,袋子中的种子漏出来掉在了地上。 大家再也管不上郑林,全都趴在地上疯抢那些散落的种子。 戚晚烟到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 郑林躺在地上,半只手臂都快被鲜血染透,周围一群人疯狂地趴在地上,为了几粒种子大打出手。 巨大的怒气从戚晚烟心底升腾起来,她递给阿兰一个药瓶:“去端水来,把这瓶药倒进水中,将所有种子全弄湿!” 阿兰火速朝着门口走去,拎起一桶水就朝着大家泼下去。 冰凉的水浇在头顶,让租户们头脑清醒了许多。 被凉风一吹,所有人浑身都哆嗦起来,回头一看才看见不知何时端王妃来了。 戚晚烟大声喊道:“被药水浇过后的种子不会再发芽,就算你们抢到也没用!” 租户们这才如梦初醒,看着手里湿漉漉的种子,神情逐渐恍惚起来。 戚晚烟走到郑林身前,迅速给他止血包扎伤口。 郑林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心疼被毁的一地种子:“王妃,都是我没用,没保护好这些种子……” 戚晚烟也心疼,她最知道每一粒种子被郑林培育出来都非常艰辛。 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宁愿把所有种子毁掉,也不愿任凭租户们哄抢,一旦有人抢夺成功吃到甜头,下一次为了几粒种子就能闹出人命。 “这不怪你。”戚晚烟安慰道:“种子可以再有,但规矩没了以后更不堪设想,我不会纵容他们胡来!” 她将郑林扶起来,朗声对所有租户道:“种子是我的,我想分给谁就分给谁,为了几粒种子难道你们想闹出人命吗?” 有人不服气:“即便不想分给我们,也不至于毁了吧?” 戚晚烟冷眼:“再说一遍,这是郑林辛苦培育出来的种子,所属权在本王妃这里,毁不毁也是我说了算,跟你们任何人都没关系。” 租户们默不作声。 戚晚烟又道:“上次你们都不肯种,现在看别人赚了钱又眼红来抢,哪有这样的道理?” “既然你们租的是端王府的土地,那就要守端王府的规矩,之前说免费送给你们,现在我改主意了,以后想要种子就花钱来买,再说你们种小麦的时候,应该也需要花钱买种子吧?” 租户们面面相觑,开始后悔不该如此冲动,把免费的种子给整没了。 戚晚烟视线依次在大家脸上扫过,很清楚大家的心思。 她继续道:“但上次已经种过季青的三个租户,往后可以以低于普通人一半的价格来购买种子。” “凭什么?”人群中有人大声质问。 “就凭他们有先见之明有头脑,既然他们肯相信我支持我,理应就该得到优待。” 这让有些人更不服气。 “我们都是端王府的租户,凭什么不一视同仁?” 戚晚烟眼神骤然冷却:“本王妃先前善待你们并不是你们用来欺压我的借口,既然要明算账那咱们就算清楚,你们是不是还欠着端王府的租金?” 她话音一落租户们全都开始沉默。 先前她免了租户们一年租金,这群租户就觉得她好欺负,她是心善而不是软弱,再这样下去这些人必会蹬鼻子上脸。 戚晚烟继续朗声道:“郑林以后就是这庄子的负责人,若有人不愿意服从他,那现在就可以站出来说以后不再租端王府的土地。” 此话一出更是没人敢开口。 这里的土壤条件虽然不好,但却是大家赚钱的来源,若是没了地,以后还怎么生活? “没人想与端王府解除租约吗?”戚晚烟大声问道。 还是无一人站出来。 “很好,既然没人说话,那以后该守的规矩就守好,若再有人无缘无故闹事,本王妃会直接送你们去见官!” 说完她的视线落在人群中一个拎着刀的人身上,他手中的刀一片血红,是刚才刺伤郑林时染上的血迹。 戚晚烟朝阿兰使了个眼色,阿兰立刻上前三两下把此人绑了起来。 戚晚烟冷冷地看向他:“此人故意伤人,阿兰,立刻送他去官府,并且端王府的土地往后也不再租给他!” 第185章 科举重考,拉拢人才 那人脑子还懵着,就被阿兰拖走了。 其他人全都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大家都知道端王妃这是在杀鸡儆猴,更是没人敢开口惹她不悦。 以前他们都觉得戚晚烟面善心善好拿捏,此时才发现她还有如此冷硬果决的一面。 租户们更是不敢再继续惹事。 “反正现在种子没了,要没什么事,大家都回去吧。” 戚晚烟下了逐客令,租户们全都垂头丧气地走了。 等小院中的人走光后,郑林才道:“多谢王妃,还好您及时赶到,我也没想到为了几颗种子大家能如此疯狂……” 戚晚烟摆摆手:“没什么好谢的,都是人性罢了,看不得赚钱的机会白白被旁人抢去,不过那些种子可惜了。” 郑林安慰道:“房中我还藏着一些,都是最上乘的,就是为了培育新种子才留下,王妃放心我一定尽快再培育出一批种子来。” “好,辛苦你了,先好好养伤。” 从庄子出来后,眼看着天色已晚,戚晚烟直接回了王府。 听说今日在早朝上祁王当众宣告了这几日调查科举舞弊一事的结果。 她本想回府先问问沈承骁此事,但回到王府时,前厅里正坐着祁王,她就先退下了。 待祁王走后,戚晚烟才问:“这次都是你给祁王出的主意,现在祁王应该完全信任你了吧?” 沈承骁点头:“祁王本就不如景王精明,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根本猜不到我的腿疾是装出来的,丝毫不忌惮我。” 听他这么说戚晚烟才放心,她又问道:“科举这事儿最后怎么处理的?” “祁王把证据做得很真,错处全都推给了景王,景王这次还失去了一名心腹,更是元气大伤,不过他也算聪明,咬死说题目被盗窃他并不知情,派人去京兆府刺杀朱行琰说是为了打探情况,并不是为了灭口。” 戚晚烟蹙眉:“皇上能信?” 沈承骁眸光渐暗:“自然不信,但父皇也只能从轻处罚,要是景王因为此事一蹶不振,那祁王便会立刻成为太子的第一人选,父皇还要利用景王牵制祁王呢。” “果然帝王心海底针啊。”戚晚烟啧啧摇头:“那皇上最后如何处罚的景王。” “只罚他闭门思过三月,礼部尚书被革职,礼部还有几个官员也都被连累降了品阶。” 戚晚烟有些担心:“这样三月之后景王又会卷土重来。” “不错。”沈承骁声音沉稳:“但我可以利用这三个月培养势力,三月后景王也不一定有这么大的话语权了。” 戚晚烟点头:“对了,听说今日早朝皇上还宣布说这次科举会重新再举办一次,这活儿落到了祁王身上。” 如今比较大势的两位皇子就是祁王与景王,景王被禁足,祁王轻而易举就把这差事揽了下来。 “是,刚才祁王来就是与我商议此事,说要我帮他一同将科举好好办完。” 科举考试被泄题又重考的情况从未有过,皇上极为重视,祁王更是不敢懈怠,才来找沈承骁帮忙。 戚晚烟心想沈承骁早就暗中拉拢了不少祁王的心腹官员,表面上这些人都站在祁王的阵营,实际私底下已经与沈承骁暗通曲款。 若再让沈承骁插手科举,更是给了他一个培养人才的绝好机会。 不管他们两个皇子怎么斗,最终受利的都是沈承骁。 戚晚烟轻声道:“礼部尚书职位空缺,刚好可以安插我们的人,这次科举可以找些能重用的人。” 沈承骁思索了片刻:“朱行琰就是不错的人选,性情耿直嫉恶如仇,此人可用。” 当街撞墙的朱行琰已经被京兆府放了出来,放出来后沈承骁就派宋舟暗中跟踪上了他,已经打探清楚他的所有信息。 沈承骁道:“朱行琰是京城人,生活贫苦,家中还有个生病的老母亲,没钱看病。” 刚说完戚晚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朱行琰的性情必是知恩图报,若是戚晚烟将他母亲的病治好,必能顺利将此人拉拢过来。 “那我得想个办法将朱行琰的母亲引到回春堂看病。” 沈承骁轻笑:“朱行琰居住的那条巷子路面年久失修,上报过几次最近才终于动工,这事儿也是祁王负责,我已经跟他要了监工的差事,明日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朱行琰家中。” “如此最好。” 第二日一早,戚晚烟跟着沈承骁一起去了京城最南边的小巷子。 路面已经修好大半,还没修好的另一半全是积水,看着像是之前那场大雨还没干透。 因为房屋密集,这里的巷子都非常狭窄,常年不见阳光,一旦下雨根本没法下脚。 要不是路面已经修了一半,沈承骁的轮椅根本就进不去。 见到端王亲自来巡查,百姓们全都围上来行礼。 如今端王与端王妃在这些底层百姓们心中地位颇高,大家都非常尊敬他们。 戚晚烟笑着和大家打招呼,推着沈承骁慢慢往巷子深处走。 很快就到了朱行琰的家门前。 跟在他们身后的宋舟道:“王爷,这一家地势低洼,修理路面时可能需要连着他家的门阶一同垫高,得先拆掉大门门槛,不知道他们同不同意……” 沈承骁顺势道:“走,我们去这户家里看看。” 身后的邻居们都道:“王爷别进去,这里住着的就是前几天当街撞墙的那位,他老娘最近得了肺痨,王爷小心别被传染了。” “无妨。”沈承骁摆摆手。 戚晚烟也笑着对身后的人们道:“肺痨不是绝症,正好我可以去给她看看,大家都去忙吧,我们过会儿就走了。” 身后传来百姓们的赞叹声。 “端王和端王妃都是大善人啊,我听说端王妃给穷苦人家看病都会少收银子。” “可不是吗?我们这里如此难走,端王还亲自过来督查,真是心系百姓……” 议论几句后,老百姓们慢慢散开了。 戚晚烟和沈承骁已经进了朱行琰家中,只有两间简朴的房子,院中什么摆设都没有。 刚进到小院,就听见从房中传出一阵沉闷的咳嗽声。 戚晚烟走到门边敲了两下门板,一个布衣草鞋的青年从房中走了出来。 第186章 读书没用,放弃科考 看着门外站着的戚晚烟和坐在轮椅上的沈承骁,青年明显一愣,但他很快就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他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这快速的情绪转变自然没逃过戚晚烟的眼睛,她轻声问:“你就是朱行琰吧?” 朱行琰是最近京城里的风云人物,被轻易认出来也不奇怪。 “正是。”朱行琰语气平淡,他看向沈承骁的方向:“不知端王今日来小人家中所为何事?” 沈承骁也看出了朱行琰的敌意,他道:“本王今日刚好过来查看附近路面的修缮情况,你家的门槛需要拆除再垫高,本王来和你说一声。” 朱行琰神色一怔:“这种事情官府决定就好,不用特意来和我说。” 气氛有些尴尬,戚晚烟开口道:“刚才听见房中传来老人的咳嗽声,我会医术,让我进去看看吧。” “不用。”朱行琰语气冷漠,想也没想就拒绝。 还没等戚晚烟再说什么,房中又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朱行琰立刻丢下门外的两人,朝着房中跑去。 戚晚烟与沈承骁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跟着朱行琰进了屋。 房中比戚晚烟想象得还要简陋,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床上躺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她身上裹着一层破破烂烂的被子,上面缝着不少补丁,里面棉絮露出来不少,一看就不保暖。 戚晚烟视线落在房中的窗户上,窗户纸糊了好几层,都是最便宜的材料,根本就不挡风。 如今气温寒凉,已经快要入冬,这间屋子却丝毫起不到避寒作用,温度比外面高不了多少。 这么冷的天气,朱行琰脚上还穿着草鞋,能看得出来他生活非常贫寒。 朱行琰坐在床边,将一碗药递在母亲嘴边:“娘,喝了药就好了。” 他母亲靠在他身上,一边咳嗽一边叹气:“不要再花钱给我买药了,我这病治不好,还不如攒着钱给你多买几本书……” “娘你说什么呢?有病咱就得治,我不读书了,读书没用!” “这可不行……咳咳……这么多年不能白费了啊……” “先不说了,你先把药喝了。” 朱母艰难地往嘴里吞咽着药汁,刚喝了两口就猛烈咳嗽起来。 戚晚烟走上前去,看了两眼朱行琰手中的汤药,又仔细观察了朱母面容。 朱行琰头也没回地说:“王妃别靠近,小心我母亲的病传染给你,既然是来通知我拆门槛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请回吧。” 戚晚烟没作声,又看了一会儿她扬声道:“别喝了,你母亲得的根本就不是肺痨,你给她用治肺痨的药无济于事。” 朱行琰惊讶:“不是肺痨是什么?这是前街医馆的张大夫来看过后才开的药。” 戚晚烟问:“你母亲得肺痨多久了?” “已经快一个月。” “如果真是肺痨的话,你这样贴身照顾她,估计你也该被传染了,现在你还好好的就是因为她的病根本不是肺痨。” 朱行琰面露慌张,他将手中的碗放下,沉声问:“那我母亲是什么病?” 戚晚烟走上前去,伸手握上朱母的脉搏:“只是严重的风寒,估计是你在京兆府中待了几日,没人照顾你母亲,这才加重了病症。” 朱行琰还有些不信:“但张大夫为何说是肺痨?” 戚晚烟端起旁边的药碗闻了闻:“这里面添加了几种比较贵的药材,估计是那个张大夫想讹你钱。” 听她这么说,朱行琰立刻回想起了前几日张大夫上门看病又拼命推荐几种药材的场景。 朱行琰本就拮据,几乎花了所有的家当才咬牙买下张大夫的几种药。 原来他竟是个骗子! 此刻朱行琰的心都在滴血,好不容易攒下的钱没了不说,还根本没治好母亲的病。 他恨不得去找张大夫拼命。 见他眼睛发红,戚晚烟赶紧拦住他:“你现在去兴师问罪人家根本不会承认,再说万一你出了事你母亲怎么办?你在京兆府的那几天你母亲是不是没人照顾?” 这话让朱行琰慢慢平静下来。 戚晚烟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朱行琰脾气太急,非常容易情绪上头。 要不然也不会做出当街撞墙的举动。 她叹了口气:“今日也算有缘,既然我见到了病人就没有不管不顾的道理,我来给你母亲治病吧。” 谁不知道端王妃医术高明,朱行琰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不用了,我没钱付你医费……” 戚晚烟回头瞥了他一眼,心想如果她说不要钱,恐怕朱行琰这样清高的人内心更不好受。 她语调清亮:“那就先赊账吧,科举马上就会重考,等你高中了再还我钱。” 闻言朱行琰神色突然有些落寞,没再说话。 戚晚烟也没在意,转过头去专心给他母亲看病。 片刻后她道:“你母亲患高血压已经很多年,也就是经常会头痛眩晕,最近又染上了风寒,几种病夹杂在一起这才卧床不起,若不好好治疗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我给你几种药,你按照我标注的每天按时给她服用即可。” 虽然高血压在现代不是什么大病,但在这里却属于疑难杂症,很多大夫都找不到病因更不知道如何用药。 戚晚烟将几包药递过去,朱行琰犹豫了片刻才接下来:“多谢端王妃,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钱,我在码头上找了份零工,虽然挣钱少些,但总会还你的。” 戚晚烟问:“几天后就是第二次科举,你不读书吗?” “我不参加科考了。”朱行琰道。 “为什么?” 若他不参加科考,那今日沈承骁来的这趟就没有任何意义。 朱行琰沉声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世上只要有钱就没干不成的事情,寒窗苦读十年,我娘砸锅卖铁供我读书,可别人轻而易举就能买到考题,榜上有名……我还不如好好干活,多赚些钱养活我娘,读书没用!” 第187章 南念笙现身试探 戚晚烟眸光一暗:“这怎么行?正是因为你把真相当众说出来,才能将此事查清楚,陛下才会下旨重考,若你此时放弃,之前做的那些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戚晚烟越说越急:“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肯定也不想轻易放弃吧,几日后就重考,临到关头怎么能不参加了呢?” 如果朱行琰真生出放弃的心思,那这样的人也不是沈承骁能重用的。 戚晚烟顿时觉得非常可惜。 她这番话让朱行琰双眼渐渐发红,心中生出巨大的不甘。 他无奈道:“就算重考,负责的人还是那些官员皇子们,这次是景王下次就可能是祁王,他们不过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 戚晚烟这才明白,原来朱行琰是对皇室失去了信心。 怪不得刚才见面时他对沈承骁怀着敌意,应该是把沈承骁当成了和景王一样的人。 戚晚烟苦口婆心道:“虽然这次是景王泄题,但归根结底是题目被人偷了去,这算是个意外,皇帝还是非常看重科举的。” “但他们的评判标准也非常不公!”朱行琰有些激动:“既然很多人都买了题目,在答案雷同的情况下还是有人上榜有人落榜,就是因为有人买通了礼部的官员!” 戚晚烟暗道朱行琰不光对科举考试失去信心,还对朝廷官员们失去了信心,宁愿去码头做工也不愿意入朝为官。 这时在门口的沈承骁扬声道:“既然你知道朝廷腐败,为何不想办法考个好功名去改变这一切?” “我根本考不上好功名!” 沈承骁郑重道:“本王可以向你保证,这次科举绝对公平公正,父皇也会亲自监督,你若考不上只能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才学不够!” “我对我的才学和功课有信心!” 这激将法对朱行琰很管用,沈承骁话音刚落他就急得耳根都快涨红。 “那你怕什么?”沈承骁冷声道:“就算没考上,不过也就是浪费几天时间,也不耽误你去码头做工,连尝试都不敢尝试就是懦夫,本王今日算白来了!” 说完他调转轮椅就朝外走。 戚晚烟也赶紧跟上去。 还没走到大门口,身后就传来了朱行琰的喊声:“端王留步!” 沈承骁与戚晚烟对视一眼,嘴角轻抬。 他扭头回去,好整以暇地看着朱行琰。 朱行琰脸面越来越红,好似对自己刚才的话有些羞愧。 他问:“端王真能保证这次公平公正吗?” 沈承骁点了点头:“自然能保证,但你能不能考上得看自己的本事。” “我一定能考上!” “好,那本王等着看。” 沈承骁与朱行琰目光相接,两人眼神流转之间,朱行琰内心变得更加坚定。 良久之后,沈承骁轻笑一声,朝着门口的方向离开。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许久,身后站在破旧房屋前的人还一动未动。 原本朱行琰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入朝为官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但此刻他的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 或许他能在更大的天地之中,为更多人改变更多的事情。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朱行琰心中多了一抹以往从未有过的炽热…… 从城南的巷子里走出来后,戚晚烟有些担忧地问:“朱行琰如此轻易就退缩,真是可用之人吗?” 沈承骁声音低沉:“我看过他的文章,是难得的治国之才,但性情耿直心有怨愤,以后若能好好调教,必成大才。” …… 接下来的几天,沈承骁一直在忙科举。 有了沈承骁这个大帮手,祁王恨不得做个甩手掌柜,把不少活儿都扔给了沈承骁。 这刚好给了沈承骁更多拉拢人才的机会。 最近京城中下了场小雪,气温更是骤降。 来回春堂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些普通风寒,在给病人开正常药物的同时,戚晚烟还向大家推荐了季青的药丸。 不少人服用过后都说身体日渐强壮,感觉不像往常一样爱生病。 口碑打出去后,来回春堂买季青药丸的人越来越多,庄子上郑林也在努力培育更多种子,一时间都快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 这天傍晚,回春堂来了位女子。 她披着一件白色的狐皮斗篷,皮毛洁亮一看就价值不菲,斗篷稍微短了一截,露出底下镶着金丝线的紫色裙子。 进回春堂后女子将斗篷帽檐摘下,露出一张美艳的脸。 她的衣着首饰都是京城女子常见的打扮,看上去没什么稀奇,但她进门的第一刻戚晚烟就莫名觉得有些不对。 女子身后还跟着个小侍女,京城中能带侍女出行的都是达官贵族,大多数戚晚烟都见过,但眼前这位女子她却眼生得很。 女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有些故意模仿京城女子的妆面,但戚晚烟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不是本地人。 她突然想到在灵幽谷时南曜给她描述过南念笙的长相,说是长相妖异明艳,有几分西域人的风情。 戚晚烟觉得此人非常可疑。 南念笙在回春堂摆着瓶瓶罐罐的货架前驻足,拿起一个小药瓶:“这就是最近大家都在吃的季青药丸?” 回春堂店小二赶紧道:“正是,常吃此药可以让身体康健,生病次数也会慢慢减少。” “真有这么神奇?”南念笙有些不信:“我近日来有些头痛,这药能治吗?” “这……”店小二看向戚晚烟,戚晚烟朝他摆摆手,从旁边诊桌前走过来。 “自然是不能治的,这药可以当做补品,只会提升你的身体素质,姑娘若是头痛还是要对症下药。” 南念笙笑笑:“那就请端王妃帮我看看吧。” 说话时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将戚晚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戚晚烟能明显察觉到这些落在身上好似在审视的目光。 此时她已经基本确定此人就是南念笙。 恐怕现在这京城中只有南念笙对她最感兴趣,毕竟南念笙以为是她解了沈承骁的蛊毒,必会找个机会来试探她。 本来戚晚烟还想将南念笙引诱出来,没想到对方先找过来了。 南念笙举着手腕放在戚晚烟面前,戚晚烟不动声色地摸向她的脉门…… 第188章 联系灵幽谷暗线 其实不用把脉,单看面相戚晚烟就知道这人根本没病。 这更让她确定了南念笙的身份。 戚晚烟道:“姑娘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没睡好,我给你开一些安神汤吧。” “好,多谢端王妃。” 戚晚烟问道:“看病拿药需要记录出诊册,姑娘的名字和年龄与我说一下吧。” 南念笙一怔,明显没想到京城中看病这么麻烦,但她早有准备:“我叫盛诺,今年二十岁。” 戚晚烟自然不会相信这就是她的真实名字,默默记下来后,将几种安神草药递给了女子。 “多谢。”南念笙笑意盈盈地接过来,正要离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我的头痛也算是老毛病了,听说有种虫子能从耳朵钻进人的脑子里,可以治疗头痛,端王妃知道这种虫子吗?” 戚晚烟心道果然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了。 她还真不知道有这么神奇的虫子,就算有也肯定是蛊虫,南念笙是以此来试探她会不会使用蛊毒。 戚晚烟装作惊讶:“这是什么虫子?我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治病的法子,听上去不怎么靠谱,盛姑娘千万别被骗了。” 南念笙一直仔细观察着戚晚烟的神情,她知道戚晚烟肯定在说谎,但却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破绽。 她只好作罢:“也都是些传闻,或许是我道听途说,还是好好吃端王妃的药才好。” 戚晚烟抿了抿唇:“但我看姑娘好像对传闻挺感兴趣,姑娘可有听说那种虫子叫什么?” 她也在观察南念笙的神色,对方也伪装得一丝破绽都无。 南念笙摇了摇头:“并未听说。” 她朝着戚晚烟微微俯身行了礼,带着侍女离开。 在南念笙转身之时,戚晚烟悄悄从袖中摸出一把药粉撒在了南念笙的斗篷上。 等南念笙带着侍女走远后,戚晚烟才朝店小二道:“你出去打听打听这个盛诺是什么人?” “好嘞!” 店小二很快就打听到了盛诺的身份,她是景王前不久刚娶进府的小妾,因为不常出门,见过她样貌的人不多,但大家却认识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侍女,都知道那是景王府的人。 戚晚烟问:“她娘家是哪里人?” 店小二摇头:“无人知晓她是哪里人,有人说她好像是景王在路边救下的孤女。” 听完后戚晚烟眸光划过一抹暗色,这是为了躲避南曜的追杀,故意造了一套假身份出来…… 傍晚,戚晚烟从回春堂收工回到端王府,第一时间去找阿宇。 她在南念笙身上撒的药粉就是上次老赵往面具男身上撒的那种,在鼻尖处涂抹一种药膏可以闻到那药粉的味道,顺着味道就可以追踪到南念笙去过的地方。 阿宇有过一次追踪经验,所以这次戚晚烟还是派他去追踪。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阿宇拎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回来。 “王妃,这是在回春堂隔壁一条小巷子中找到的,味道就在这斗篷上面,也不知道是谁扔在那里的。” 戚晚烟眼底浮上惊慌,她如此隐秘的手段竟然被南念笙识破了! 看着阿宇拎着的斗篷,戚晚烟只觉有些心悸。 之前面具男那样的高手都没发现药粉,南念笙竟然如此快速就识破,丢弃斗篷的位置离回春堂这么近,说明南念笙一出门就将斗篷扔了。 这么短的时间药粉根本不可能渗透进南念笙皮肤,戚晚烟这瓶药粉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把斗篷烧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是。”阿宇赶紧拎着斗篷去处理。 戚晚烟脸色阴郁,没追踪到南念笙踪迹不算什么,让她心惊的是南念笙必已经对她起疑心。 普通大夫不会在病患身上撒药粉,南念笙肯定也知道自己引起了戚晚烟的猜疑。 所以她定会想办法对付戚晚烟。 上次只是一个小小的蛊虫就让戚晚烟束手无策,若南念笙再耍什么手段,恐怕更会应接不暇。 戚晚烟垂眸沉思片刻,决定给南曜传信。 翌日一早,她去了位于井田街的一家包子铺。 这里是灵幽谷在京城的暗线。 戚晚烟掏出南曜给的牌子,掌柜立刻将她引入了后堂。 她把南念笙的消息全都告诉了掌柜,掌柜说会立刻和谷主禀报。 “好,那我就先走了,让你们谷主尽快派人来解决南念笙。” 从包子铺出来,戚晚烟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来。 之前看南曜对南念笙鄙夷的态度,大概她那些手段在南曜眼中全是小儿科,最能对付南念笙的人就是南曜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干,虽然她拿南念笙没办法,但她相信南曜很快就能把南念笙解决掉。 从包子铺出来后戚晚烟就去了回春堂,最近天气寒冷,学堂放了假,阮知宁不用去学堂后就天天泡在回春堂。 她对医术的感兴趣程度超过了戚晚烟的想象,每天跟在戚晚烟后面问个不停。 而且她记药材很快,脑子比徐大夫好使无数倍,几乎戚晚烟说一遍她就能记下来。 戚晚烟自然愿意教她,这几天阮知宁已经能代替戚晚烟给人看病了。 戚晚烟很是欣慰。 刚送走一位病患,戚晚烟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又下雪了。” 最近天空中时不时就飘起小雪花,气温更是骤降了好些。 冬天来了。 又过几天,科举放了榜。 朱行琰高中状元,当晚他悄悄进了端王府,与沈承骁密谈了大半夜。 第二日早朝,皇上嘉奖了科举前三名的考生,并顺道夸赞了一番祁王与端王在这次科举中的作为。 虽然一波三折,好在最后科举考试顺利完成,也算给了天下百姓一个交代,皇帝龙心大悦,直接赏赐了沈承骁一座新的府邸。 这座宅子位置不算靠近皇宫,但面积大,装潢奢华,是京城中皇室闲置府邸中最豪华的一座。 皇上这么大手笔的赏赐,让文武百官都对沈承骁高看了一眼。 接到圣旨后戚晚烟立刻拉着沈承骁要去看新的府邸。 之前的端王府虽温馨,但朴素得实在不像一个皇子应该居住的地方。 而皇帝新赏赐的这座府邸却奢华非凡,几进院落错落有致,假山流水应有尽有,处处都体现着金钱的味道,戚晚烟逛了大半日还没逛完。 本来还想多攒攒钱再买套像样的宅子,没想到皇上直接赏赐了一座。 大半日戚晚烟的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没花钱就住上大房子了,简直天上掉馅饼! 第189章 南曜突然出现在京城 戚晚烟兴奋得不行,拉着沈承骁的手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这座新的王府虽然比不上之前废太子的别院,但和丞相府之类的比已经毫不逊色,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能住上大房子都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这里没有外人,沈承骁早就扔掉了轮椅,他跟在戚晚烟身后,面含笑意地随着她在院子中走来走去。 掌心中传来戚晚烟小手上柔热的温度,让沈承骁的心情也跟着变好。 他对居住条件没多大要求,但见戚晚烟喜欢,他也跟着喜欢。 戚晚烟指了指前面的一片区域:“来年春天我要在这里种上满满的花。” “好。”沈承骁语调轻柔,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温情。 “那边的池塘里也要养上金鱼,不过得等明年,这几天一直在下雪,估计水面快结冰了。” “好,你想如何就如何,整个院子都是你的。” 戚晚烟望着面前光秃秃的一片园子,心中期盼着明年春天快点到来。 她紧紧攥着沈承骁的手,亢奋地在院子中跑来跑去,像一只鸟儿般雀跃。 在房中收拾的霜儿和阿兰看着院中这一幕,不由得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霜儿道:“王爷和王妃真养眼,比画本子上写的还要般配呢!” 阿兰也附和道:“就是,两个人模样都好,这外面看着雾蒙蒙的一片苍白,倒是让他们衬得好像多了些生机!” “是呀,但是外面好像又要下雪了。” 说着说着天空还真飘起了雪花,霜儿和阿兰赶紧拿了厚毛大氅给外面的两人送去。 “下雪了,王爷和王妃快进屋吧,小心别着凉。” 戚晚烟伸手接住几片飘飘扬扬的雪花,嘴角的笑意更深。 “又下雪了,若是雪花再大点就可以堆雪人了。” 沈承骁捏了捏她的手掌:“先进屋吧,过会儿该下大了。” “好。” 两人回到房中,房间里已经被下人们收拾得差不多,过不了几天就能搬进来。 这会儿已经过了正午,戚晚烟本打算今日就在这里消磨消磨时光,但她还没休息多久,阿宇就从外面跑了来。 “王妃,回春堂有个病人磕破了头,流血不止,知宁一直止不住他的血,让人去王府找你。” 戚晚烟神色一凛,松开沈承骁的手:“我去回春堂看看。” 最近回春堂没多少病症,有阮知宁看着她非常放心,刚偷了半天懒,没想到就来了急症。 沈承骁在她身后喊:“跑慢点路上滑,你乘马车去。” 阿宇道:“放心吧王爷,我早就准备好了马车。” 回春堂距离端王府的距离不远,以前戚晚烟都是走着去,这次情况紧急,也确实需要马车。 因为下雪的缘故街上行人很少,马车很快就到了回春堂。 一个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脸上血流不止,满面都是鲜红。 阮知宁神色有些慌张,看到戚晚烟才镇定了一些。 “姐姐,不是什么大伤,就是破口处的血一直止不住,我已经用了止血的药物。” 戚晚烟赶紧跑过去查看中年男人的伤口,在他脑门上一个不大的创口正在不断往外冒血,看着虽恐怖,但还好没有性命危险。 阮知宁给他用的止血药好像都没什么效果。 戚晚烟说道:“他这是凝血障碍,得需要注射凝血因子。” 这类病症戚晚烟之前给阮知宁说过,但她还从未见过,一时才没想起来。 “你用点力气帮他按住伤口,我去拿药。” “好。” 阮知宁小手按住中年男人的额头,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手指被染红。 很快戚晚烟就从空间实验室中拿来注射性的凝血酶,给中年男人注射之后,没一会儿他的伤口就不再往外渗血。 “多谢端王妃!”中年男子不停道谢。 戚晚烟叮嘱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以后要万分小心注意别受伤,若再出现血流不止的情况,就尽快来回春堂。” “好嘞,谢谢王妃!” 男人付钱离开后,阮知宁崇拜道:“还是姐姐厉害!” 戚晚烟笑笑:“你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往后你就懂了。” 既然已经来了回春堂,戚晚烟也不打算再回去,就在诊桌前坐下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很快路面就被一层白茫茫的雪花覆盖。 送走刚才的中年男人后,一下午都没再来几个病人,戚晚烟坐在堂内无聊得很,好不容易快熬到傍晚,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准备收工了。 就在这时,回春堂门前的铃铛一响,进来了两个人。 “看病吗?”戚晚烟打着哈欠,从诊桌前直起身子。 看清站在回春堂门口处的两人后,戚晚烟的哈欠差点憋在嘴里。 来人一高一矮,一个年轻男人牵着个七八岁的小孩。 是南曜和南卓。 南曜梳了大渊男子常见的高马尾,一头墨色长发高高束在脑后,乍一看颇像哪家的少年郎。 这与戚晚烟印象中的相差甚远,她第一时间差点没认出来。 虽然南曜的装扮与京城男子无异,但他那张精致面容上的妖异感依然有些浓重。 外面下着大雪,他却只穿了一身单衣,看着一点都不嫌冷。 倒是他旁边的南卓裹得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像个胖粽子,他头上还戴了顶灰白色的棉帽子,只露出一张小脸。 南卓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轻声叫了一声:“姐姐……” 戚晚烟这才完全反应过来,她舔舔嘴唇站起来走到门口。 面前的兄弟二人犹如天外来仙一般出现在回春堂门口,迎着他们身后的漫天飞雪,让戚晚烟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完全没想到本该藏在深山老林中的两人竟然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大渊京城,想起之前在灵幽谷时南曜的那些残忍手段,她心中倏忽有些恐慌。 她故作镇定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京城了?” 南曜眼神比他周身的温度还要冷:“不是你传信让我来的吗?” 第190章 暗中商议,要让南念笙生不如死 这话让戚晚烟一噎,她抿唇道:“我传信是让你派人解决南念笙,没说让你亲自来啊,莫非是南念笙非同一般,需要谷主大人亲自出马?” 南曜立刻不悦,戚晚烟甚至能明显感受到他四周又冷了几分,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南曜面色冰冷:“区区一个南念笙自然不用我亲自出马。” “我猜也是。”戚晚烟赶紧趁机恭维:“灵幽谷高手如云,随便派个人来也能把南念笙杀了,我当时给你传信也是这个意思,但你为何亲自来了?” 南曜眼中划过一丝阴险:“只派人杀了她不够,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他凉凉的语气让戚晚烟觉得脖颈发疼,就像有条蛇在身上游走,到处都泛起丝丝凉意。 她非常好奇南曜和南念笙到底有什么纠葛,试探着开口:“南念笙到底干了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迎来对面一记冰冷的眼刀。 戚晚烟立刻噤声。 “不问了。”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俯身对上南卓的大眼睛:“先进来吧,站在门口太冷,回春堂里边点了熏炉。” 南卓脸蛋发红,睫毛上还挂着几片小雪花,继续在门口站下去该冻坏了。 闻言南曜拉着南卓进了回春堂,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进到后堂直接坐了下来。 店小二和阮知宁紧张地跟在戚晚烟身后,戚晚烟朝他们摆摆手:“没事,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知宁去倒些热水进来。” “好!” 进到后堂,戚晚烟先给南卓把了脉:“恢复情况不错,稍微有些脉象不稳,应该是路途颠簸的缘故,你们是今日才到京城吗?” 南卓乖巧点头:“是的。” 他把帽子摘下放到一边,板板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姐姐,这里好冷啊。” 戚晚烟轻笑:“因为外面下雪了,随州四季都比京城温暖,你们灵幽谷的冬天应该不常下雪,也不会很冷,觉得冷就去那边的炉子烤烤火。” 南卓又乖巧地点点头,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了熏炉边。 正巧阮知宁拎了水壶进来,戚晚烟说:“先喝点热水吧,一会儿就不冷了。” 等南卓喝完水后,戚晚烟朝阮知宁道:“你带他去前面玩会儿。” “好。” 南卓和阮知宁年纪差不多,但他看上去却比阮知宁小好几岁,阮知宁把他当成个小弟弟看待,牵着他的手带他出去玩了。 等房中只剩下两人时,戚晚烟才开口:“你来找我一定不是让我给南卓复诊一下这么简单,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南曜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也不打算绕弯子,他从袖中掏出个白瓷小瓶:“你想办法把南念笙引出来,让这里面的蛊虫进到她体内。” “这就是你让南念笙生不如死的办法,这蛊虫有什么作用?”戚晚烟好奇。 南曜声音发寒:“可以控制中蛊人心神,南念笙就会为我所控。” 这话让戚晚烟心中一惊,这世上还有这样神奇的蛊虫,比致幻剂还厉害。 她捏起瓶身,正要打开瓶口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手指刚按在瓶盖上,旁边骤然伸出来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的手腕按住了。 “你不要命了!“南曜厉声呵斥:”瓶盖一旦打开,里面的虫子闻到人味,立刻就会钻进你鼻子!” “什么?”戚晚烟大惊,赶紧把蛊虫瓶放下:“这么邪门你不早说?” 南曜没好气道:“谁让你手快?” 戚晚烟擦擦手,生怕皮肤上残留下任何蛊虫瓶的痕迹,片刻后她才道:“南念笙是你的仇人,我为何要帮你?” 南曜阴沉的目光扫过来:“你忘了当初端王的蛊虫是谁下的?南念笙也是你的仇人。” 这话说得没错。 戚晚烟收敛神色,当初南念笙让沈承骁差点没命,这笔账她还记着。 但她并不想卷进南曜和南念笙的斗争中,明明她在一旁看戏即可,可没想到南曜偏偏找上了门。 见她没说话,南曜嘲弄道:“你让人传信于我,就是想借我手除掉南念笙,怎么?只想坐收渔翁之利却不想动手,哪有这样的好事?” 这话戳中了戚晚烟的心思,随即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没法将南念笙引出来,上次我在她身上撒药粉已经打草惊蛇,在京城中她第一个要防备的就是我,我如何才能将她引出来?” 南曜没回话,自顾自地靠在椅子后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天他才道:“只要想个办法光明正大地把这蛊虫瓶送到她手中即可。” 话是这么说,但哪有那么容易。 难道随便一个人给南念笙送个瓶子,她就会毫无戒心地打开吗? 戚晚烟暗自琢磨:“你容我想个法子……” “好,我不着急,你慢慢想,刚到京城我先带卓儿玩几天。” “行。” 两人谈完后,房中沉默下来。 对面椅子上的人一动不动,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眼看着天色已晚,快到了回春堂关门的时间。 戚晚烟心道莫非是兄弟二人初来京城,没地方住? 她摸了摸脑袋,小声说:“要不你们去端王府住几天?” 既然已经是盟友,人家远道而来,戚晚烟也应该尽些地主之谊。 但南曜却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好似非常嫌弃的样子:“不用,我已经在京城买了座府邸。” 戚晚烟在心里朝他翻了个白眼,暗骂自己就不该如此好心。 灵幽谷财大气粗,才刚到京城就直接买下一座房子,根本轮不到她操心。 戚晚烟冷哼一声:“那就不留你们了,我们回春堂也要关门了。” 南曜这才起身,拿上帽子去外面找南卓。 没想到南卓和阮知宁玩得挺开心,竟然还不想走。 南曜板起脸:“别玩了,我们回家。” 南卓这才不依不舍地和阮知宁说了再见,回头看见戚晚烟,还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这小家伙与他哥哥的性格完全不同,让戚晚烟心里软软的。 看在南卓的面子上,就暂时不与南曜计较了。 等两人走后,戚晚烟也回了端王府。 到家后她和沈承骁说了今日发生的事,两人开始盘算如何能顺利将蛊虫瓶送到南念笙手中。 最后他们终于想出个不错的计划。 本想明日找机会去和南曜说,但深夜刚过子时,灵幽谷的人就砸响了端王府的大门。 南卓出事了! 第191章 中计遭埋伏! 戚晚烟揉着眼,披了件外袍下床开门:“怎么回事?” 门外站着阿兰,她道:“说是南卓高烧不退,之前心脏的毛病又犯了,来敲门的人就是上次在灵幽谷见过的南卓的侍女。” 听完戚晚烟就与阿兰往前厅走,两人神情都很紧张。 阿兰见过戚晚烟给南卓做手术,知道当时的凶险程度,也知道灵幽谷谷主的可怕和重视弟弟的态度,要是南卓出事,说不定他会怪罪戚晚烟。 一路小跑到前厅,戚晚烟问侍女:“南卓现在什么情况?” 女子看上去非常着急,沉声道:“傍晚只是有些发热,这会儿已经高烧,而且一直退不下去,之前心脏的老毛病也又复发了……” 戚晚烟微微蹙起眉头,按理说南卓的心脏手术很成功,不太可能会复发。 她说道:“上次的手术没问题,今日从回春堂离开时也好好的,你仔细和我说说从回春堂回去后他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女子急得快要哭出来:“小公子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你快跟我去府中看看吧!” 戚晚烟更加纳闷:“那有没有做什么事情,比如跑跑跳跳之类的大动作?” “没有,小公子回去后就说累,没跑也没跳。”侍女脸上浮现出祈求:“求你救救小公子吧,上次就是你救了他,这次也只能指望你了!” 见侍女着急,戚晚烟也跟着急起来:“先走吧,路上你再仔细和我说南卓的情况。” “好,多谢端王妃!” 戚晚烟接过霜儿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套在身上,叫上阿兰就要跟着侍女走。 刚走下前厅台阶,宋舟就推着沈承骁走了过来。 沈承骁担忧道:“这么晚了我和你一起去。” 见沈承骁外袍里面只穿了一层里衣,戚晚烟有些不忍心:“你好好休息吧,应该没什么大事,我去去就回,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旁边南曜的侍女也道:“是啊,外面太冷了,端王的腿不能受凉,这么晚就不麻烦王爷了。” “无妨,本王的腿不碍事,和王妃一起过去看看吧。” 还没等戚晚烟说什么,侍女先开口:“我们小公子的病非常危急,王爷坐着轮椅恐怕出行不便……还是王妃一人与我去吧,这样能快一些。” 侍女是觉得沈承骁的轮椅不方便,怕耽误了给南卓治病的时间。 闻言沈承骁心领神会,他笑着对侍女道:“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本王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 说完他朝戚晚烟点点头,戚晚烟便跟着侍女走了。 门外停着侍女来时的马车,马车前只坐着一个车夫,几人上马车后,车夫立刻扬鞭驱动马儿。 马车上,戚晚烟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好似比较明艳的花香,有些刺鼻。 她问侍女:“这是什么味道?” 侍女吸了吸鼻子,解释道:“大概是我们灵幽谷熏衣服的一种花瓣味道,能让人精神放松舒缓疲劳,可能您闻不惯。” “原来如此。”戚晚烟点了点头。 但她却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困意一阵阵袭来。 为了驱散这种不适感,她打开窗子想让冷风吹进来一些,她晃了晃脑袋看向窗外:“你们谷主买的府邸在哪条街?怎么如此偏僻?” 马车朝着城南而去,眼看着已经快走出京城的中心区域,戚晚烟有些纳闷:“灵幽谷那么有钱,应该买中心街的房子,怎么买到最南边?” 侍女无奈道:“我们初来乍到又匆忙,根本买不到中心街的房子,能找到最好的就是现在这座,是有些偏僻,您靠在后面软榻上休息一下吧。” 戚晚烟打了个哈欠,歪着身子靠在后面:“大概是深夜从被窝中爬起来困意未消,我眯一会儿,快到时你叫我。” “好。” 戚晚烟眨眨眼,看到旁边的阿兰已经合上眼快睡着了,她也撑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待戚晚烟与阿兰都睡着后,侍女明亮的眼眸中才染上一抹晦暗。 她小心地掀开窗帘往外瞧了眼,外面一片空旷,这块区域已经连普通住户都没有,是城南最荒凉的地方。 再往前走是一片小树林,树林边缘有条小河,正是抛尸的绝佳位置。 她朝车夫道:“再快点,到前面小河边停下。” 马车很快来到小河边,停稳后侍女往前靠了靠,伸手拍向戚晚烟的脸,见她丝毫没有反应,侍女嘴角勾起一个狡诈的弧度。 她摸出一把匕首,朝着戚晚烟的脖子狠狠扎下去! 在离戚晚烟脖子还有不到一寸时,她的手腕倏忽被一只手死死按住了。 侍女心下大惊,马车里另外两人已经昏死过去,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只手是谁的? 她蓦地转头看向旁边的位置,本该躺在那里的阿兰却没了人影,又一转头她正对上阿兰冰冷的眼睛! 侍女浑身汗毛全都竖了起来,眼神犹如见鬼一般。 腕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再也拿不稳手中匕首。 只听“咔嚓”一声,阿兰用力一掰,侍女的手腕立刻脱臼。 “啊!”侍女痛呼,手里的匕首也掉了下去。 她不会武功,整个人被阿兰钳制住一动不能动,又不知道阿兰伸手在她哪里的穴位上点了几下,她浑身力气瞬间失去大半。 剧痛彻底驱散了她所有的惊讶和懵逼,她狠狠剜向阿兰,只见刚才早就睡死过去的阿兰此刻双眼清明,根本没有任何中迷药的迹象。 侍女已知计划败露,扭头再去看戚晚烟,戚晚烟已经坐直了身子,双眼毫无迷蒙睡意。 冰冷如刀的目光落在侍女身上,戚晚烟声音极为低沉:“谁派你来的?” 侍女没理会她,而是朝着车外喊了几个字。 赶马的车夫立刻掀开门帘,他已经猜到马车内出了事,拔剑出鞘朝着里面就刺了来。 阿兰眼疾手快地拽着侍女往前一挡,长剑便刺穿了侍女的腰腹。 趁车夫惊讶的一瞬,阿兰另一只手摸起刚才侍女掉落的匕首就甩了出去,正中车夫颈侧。 车夫立即毙命,朝后倒了下去。 戚晚烟冷冷地看了一眼车夫,继续问侍女:“谁派你来的?” 侍女肚子上咕咕往外冒血,她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眼底是疯狂的暗红:“你以为你能活着回去吗?” 戚晚烟眉心一缩,暗道不好。 他们还留了后手! 霎时间风声大动,小树林中传来几声树枝折断的清脆声响。 她赶紧掀开窗帘看去,只见扑簌簌的积雪从树枝上掉落,白茫茫一片中依稀可见几人踩着树枝朝这边飞速移动。 树林中竟还藏了高手! 第192章 解决侍女,逼问主谋 侍女也听见了外面的响动,她嘴角扬起,脸上是扭曲而变态的疯狂。 “你逃不掉!”她呕出一口血。 “闭嘴!”阿兰一拳砸在侍女受伤的腹部,她口中的鲜血顿时吐得更加猛烈。 “王妃,现在怎么办?” 外面的响动离这边越来越近,阿兰心中焦急起来。 以她的身手,根本无法对付外面那么多人。 戚晚烟面上也略显紧张,她俯身瞪向不停扭动的侍女:“到底是谁要对我下死手?” “呵呵……”侍女开始冷笑。 看着戚晚烟和阿兰慌张的神情,她脸上竟划过一丝明晃晃的挑衅。 就算今日她死,戚晚烟也活不了,她的计划不会失败。 只要外面埋伏的人一到,这两个人就绝不会有任何生机。 侍女拼着全身快消散的力气抬起头,视线落在戚晚烟脸上,像是在等待戚晚烟的死期。 她却看见戚晚烟嘴角突然微微扬起,满脸轻蔑。 侍女呼吸一窒,为何戚晚烟在生死关头还如此无所畏惧? 在她错愕的片刻之间,马车外已经响起了刀剑相接的声音。 有另一拨人与埋伏在小树林中的人打了起来! 怪不得戚晚烟有恃无恐,原来是有人保护。 侍女眼神中划过一抹不敢置信,刚才的嚣张和得意全部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慢慢浮上来的惊恐和无助。 “你……怎么会?” 难道戚晚烟早就识破了她的计划? 戚晚烟没作声,而是专心听着外面的打斗声。 侍女也慢慢冷静下来,此时外面高下未分,她的人都是绝顶高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不出片刻马车外的打斗声渐小,明显能听出来已经有一方处于劣势。 戚晚烟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窗帘向外看去,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侍女一眼,随即跳下了马车。 这一眼已经让侍女知道了局面如何…… 她不甘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 见状阿兰拽着她拖下了马车,直到被狠狠摔在地上许久,她才能勉强扬起脖颈看清面前的场景。 她的人已经全部死透,外面站着的都是戚晚烟的人。 更令她惊讶的是,在戚晚烟一旁站着的那个人竟然是刚才坐在轮椅上的沈承骁。 原来他的腿能站起来! 面前的端王完全不是刚才在府中时的样子,他眼神异常冰冷,让侍女觉得周身发寒。 她无力地趴在地上,脖颈再也扬不起来…… 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都被宋舟带来的人杀了个干净,而宋舟这边只有两个人受了些轻伤。 戚晚烟走到侍女面前,居高临下地问:“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趴在地上的人没回答,她艰难地抬了抬头:“所以你们早就发现了?” 就算死她也想死个明白。 “是。”戚晚烟冷笑一声:“怪你太着急,从你只想带我一人上马车而不想让端王跟着时我们就发现异样了。” “马车上的迷药……咳咳……你也早就发现了?为何你们……没被药倒?” “难道你忘了我是个大夫,你的迷药味道太刺鼻,我不是傻子。” 侍女闭了嘴,再多问更显得自己愚蠢。 见她已经快断气,戚晚烟赶紧追问:“你问的我都说了,现在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侍女又呕出一口血,眼看着就要死过去,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戚晚烟蹲下检查她腹部的伤口,发现被刺中的部位四周皮肤隐隐有些发黑。 刚才车夫的剑上淬了毒! 怪不得只是被刺一剑,她就会如此虚弱。 还好这把剑没刺在戚晚烟和阿兰身上。 戚晚烟从袖中摸出一瓶解毒的药粉撒在侍女伤口上,但已经无济于事。 “临死前你得告诉我到底是谁要对我下死手!”戚晚烟愤恨地将拳头捶向地面,心有不甘。 但侍女根本无法回答,已经咽了气。 “算了她已经死了。”沈承骁从后面走过来,将戚晚烟拉起来。 戚晚烟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他们提前发现侍女异常,沈承骁安排了人在后面追踪,今日说不定她真要交代在这里。 到底是谁对她下手? “你觉得这事儿是谁干的?” 沈承骁蹙眉:“没有头绪,这些人出自灵幽谷,第一怀疑的应该是南曜,但南曜不会与我们为敌。” “是,今日刚与他暗中见面,他没有要害我的理由。”戚晚烟眼神发寒:“但下手的却是他的人,我得去找南曜算账,他也是目前唯一与此事相关的人。” “我们去南曜府邸!”沈承骁沉声对后面的人吩咐:“把所有死尸装进马车,全都拉到南曜府上,让他仔细看看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是!”宋舟带着大家开始搬尸体。 看着面前这些身穿黑衣的高手们,戚晚烟问:“你从哪里找的人?可靠吗?” 沈承骁笑笑:“都是我跟祁王借的暗卫,放心,他们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又是祁王那个冤大头。 虽然沈承骁自己的人不多,但他却不断从祁王手底下拉拢人,若是哪天被祁王知道,估计得被气死。 戚晚烟暗道祁王翻脸后肯定也会想办法对沈承骁下手。 现在两位皇子还没解决,又不知道是谁想暗杀她,她与沈承骁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艰险。 沈承骁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不会容易。 若让他眼睁睁看着天下被祁王和景王两个昏聩皇子拿走,他也不会安心。 反正暂时还与祁王拴在一条绳上,能多拿点是一点。 眼下还是先找到南曜,好好问问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现在有了不少暗卫,就算与南曜对峙,也不足为惧。 毕竟这里是京城,不是灵幽谷的地盘。 刚才沈承骁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南曜府邸所在的位置。 戚晚烟与沈承骁先出发,宋舟在后面赶着马车也朝着城中方向前去。 马车中塞了满满当当一车尸体,虽然马车外面撒了隔绝气味的药粉,但还是有轻微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 第193章 恐怖的逼供手段 南曜买的房子根本就不在城南,而是在最靠近中心街的地方。 看着面前这座豪华的府邸,戚晚烟心道灵幽谷果然财大气粗。 有暗卫先翻墙进去探查,里面一片黑漆漆,所有人都在睡觉,非常平静安逸。 府中不像有人安排了刺杀,戚晚烟和沈承骁已经肯定侍女是瞒着南曜布置的暗杀。 她敲响大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正是先前在灵幽谷一见面就绑了她和阿兰的大汉。 大汉一脸莫名其妙:“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看大汉的样子戚晚烟就知道他对今晚的事情毫不知情。 “去通知你们谷主,我有事找他!” 大汉满脸不悦,但对上戚晚烟和她身后沈承骁的冰冷目光,不禁有些发怵。 料想端王和端王妃深夜来访估计有大事,他也不敢抱怨,只好赶紧去找人通知谷主。 等南曜从后院过来时,戚晚烟和沈承骁已经在他家前厅坐着了。 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叫醒,南曜脸色有些发黑,他咬着牙道:“你们最好真有什么大事。” 这是南曜第一次与沈承骁见面,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了沈承骁周身的怒火,他蹙紧眉头也严肃起来:“到底什么事?” 戚晚烟将今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南曜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他沉声解释:“此事与我没关系。” 戚晚烟和沈承骁知道这事儿与他无关,但确实是他手下的人险些让戚晚烟丧命,这才是今夜他们到访的原因。 沈承骁带着些兴师问罪的意味,嘲弄道:“连自己的人都管不住,你这灵幽谷谷主不太称职。” 这话说得让南曜非常生气,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哪里来的脸面嘲讽他? 但看到戚晚烟和沈承骁身上沾染的血迹,他只能把这口气死死咽下。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眼神中都藏着满满的不悦,虽然沈承骁坐在轮椅上,但他周身的气场不容忽视,让南曜觉得有些危险。 戚晚烟也满脸愠色地看向南曜:“是你的侍女劫持暗杀我,这事儿你必须查清楚,要不然我们只能认为是你指使,那我们的合作也没必要了。” 南曜暂时还不想放弃与戚晚烟和合作,他正色道:“此事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侍女必有同谋,来人!去将所有人召集到院中,我挨个审问!” 在属下去召集人时,宋舟的马车也赶到了,他直接将马车从偏门赶进了院中。 几人走到马车前,丝丝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 宋舟伸手打开车门,里面的尸体呼啦啦挤下来,落了一地。 南曜嫌恶地摸了摸鼻尖:“这是什么意思?杀了我的人还要把尸体拖来羞辱我?” 沈承骁冷脸:“这笔账就记在你身上,你的人由你来处理,我们没空埋尸。” 这什么狗屁道理? 南曜舔着后槽牙瞪了沈承骁一眼,明明此事与他无关,倒显得他低人一头。 但反过来想想好像确实是灵幽谷不占理,他查出来是谁搞事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南曜让属下把院中的尸体翻过来脸面朝上,一个个辨认他们的身份。 “谷主,全都是中等杀手。” “嗯。”南曜微微点头,开始垂眸思索。 一个小侍女不可能调动中等杀手,能调动这个级别的人权限不低,应该是他身边的人。 这次来京城他带的人不多,能调动中等杀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南曜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没一会儿府中所有人全都到了前院,其中有几个照顾南卓的侍女看见满地的尸体,差点干呕出来。 南曜目光依次在众人脸上扫过,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审视。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一位女子身上:“胧月,你刚才在做什么?” 胧月小声道:“谷主,我刚才一直在房中睡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脸上平静无波,不像其他侍女一样惊慌。 戚晚烟认出来,这个胧月就是在灵幽谷时一直站在南曜身后的女子,当时她就觉得胧月对她有些莫名的敌意。 她看着比普通侍女地位高一些,让戚晚烟印象深刻。 戚晚烟觉得此人嫌疑最大,她实在太过冷静,甚至有点像是提前准备好后伪装出来的冷静。 其他侍女看着满地尸体无不是惊慌恐惧,而胧月却非常镇定,像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 南曜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声音极为阴冷:“说实话,我给你留个全尸。” 胧月浑身一抖,气息倏忽有些不稳,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她咬着嘴唇道:“谷主,我绝无半句假话,今夜我早早就歇下,刚才侍卫敲门我才知道出了事……” “是吗?”南曜明显不信,他凉凉的目光如蛇信子一般在胧月身上游走,让她不寒而栗。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 南曜勾唇轻笑:“那就别怨我了,将她带进旁边偏房。” 立刻有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将胧月架起来,拖着她往旁边走去。 胧月终于变得惊慌起来,一边走一边喊:“谷主,我真没撒谎,您不能如此冤枉我啊……” 南曜丝毫不为所动,等胧月被侍卫拖进偏房后,他也抬步走了进去。 房门在他身后紧闭,隔绝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 戚晚烟与沈承骁对视一眼,贴在他耳边小声道:“这是什么逼供手段?” 话音刚落就听见房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戚晚烟整张小脸瞬间皱成一团,被这声音吓得倒退了一步,沈承骁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一声惨叫后里面安静下来,好半天都没再发出响声。 又过片刻,南曜终于从房中走了出来。 一条小蛇盘旋在他手臂上,蛇信子吐得滋滋作响。 见谷主出来,两个侍卫才进去房间把胧月拖出来。 远远瞧了一眼,戚晚烟眉心皱得更紧。 胧月身上没什么伤口,但双眼却睁得极大好似非常惊恐,浑身骨头犹如全碎了一般,软趴趴得不像人样。 戚晚烟暗道南曜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在短短时间把一个人弄成这副模样? 而南曜却神情淡漠,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胧月。 他将小蛇藏进袖中,走到戚晚烟和沈承骁面前:“全交代了,就是她干的,但她还有个帮手。” 第194章 主动出击 “谁?” 戚晚烟不再管南曜的逼供手段,而是万分好奇胧月的帮手究竟是谁。 南曜挥手示意其他人先退下,带着戚晚烟和沈承骁进了正厅。 房中只有三人,南曜表情严肃起来:“是南念笙。” “南念笙?”戚晚烟霎时非常惊讶:“怎么会是她?你找了这么久她竟然会和灵幽谷的人暗中联系,这不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作乱吗?她们是如何联系上的?” “枉费我之前对胧月还颇有些信任,原来她竟是南念笙的人。”越说南曜眸光越暗沉:“先前在谷里她的消息传不出去,到京城后才让她找到了机会。” 沈承骁嗤笑一声:“灵幽谷内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奸细,谷主可得好好查查。” 闻言南曜眼神变得更冰,但此时他并不想与沈承骁多计较。 “现在得想个办法将南念笙尽快解决掉,既然她已经暗中谋划除掉端王妃,下一个目标就该是端王了。” 南曜的话让戚晚烟和沈承骁都沉默下来。 若戚晚烟在沈承骁身边,不管南念笙下什么毒都无济于事,所以只有先除掉戚晚烟,才能继续对沈承骁下手。 上次在回春堂给南念笙撒药粉被识破后,恐怕她已经起了杀心。 现在景王被禁足在府中,他心中愤懑,肯定也会将沈承骁看作眼中钉肉中刺,必会与南念笙想办法对付沈承骁。 越想戚晚烟越觉得处境危险,她道:“既然南念笙已经与胧月联系上,肯定知道端王府与你联手,并且知道你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杀她,对付完我们下一个对付的就是你。” 南曜满脸不屑:“弄死她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戚晚烟白了他一眼:“说得倒是轻巧,你之前连南念笙还活着都不知道,身边还混着她的内应,别忘了你还带着南卓。” “要不是胧月暗中帮她,她早死了!”南曜咬牙切齿。 “此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戚晚烟没好气道:“我们还是想个法子先对付南念笙吧。”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敲门声:“谷主,从胧月房中果然找到了几封书信。” “拿进来吧。” 属下将信件送进来后,又默默退了出去。 信件中的内容刚才胧月已经都交代过,南曜翻开只看了两眼就递给了戚晚烟。 信中是胧月与南念笙的计划,详细写了该如何将戚晚烟骗出去再灭口。 大概没预料到今日计划会失败,所以胧月没来得及将书信毁掉。 戚晚烟一字一句地看完,心中愈发愤怒。 南念笙屡次三番对她和沈承骁动手,让她再也忍不了,她必须主动出击才能以绝后患。 戚晚烟低头想了片刻,心生一计。 “南念笙应该也没想到计划会失败,估计以为我已经死透了,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胧月与她是如何通信的?” 南曜道:“说是将信件存在一家钱庄的物品柜中,到时南念笙会派人来取。” 话音刚落戚晚烟嘴角就扬了起来。 她勾唇对南曜道:“你不是要给南念笙下蛊虫吗?不用我们想办法将蛊虫送到她手中,直接冒充胧月在钱庄的柜子中给她留下即可,她肯定相信胧月,只要你府中的人不走漏风声,她就不知道胧月已经死了。” “我已经让人守好大门,现在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南曜道。 “好,那接下来就是伪造胧月的书信了。” 沈承骁派宋舟连夜去城中找了个书法大师,威逼利诱将人拖来模仿胧月的字迹写了一封信。 信中说已经顺利将戚晚烟杀死,还从南曜房中偷了一只非常珍贵的蛊虫,一并放在钱庄中交给南念笙。 胧月给的东西南念笙自然没多少防备心,只要她在无防备的情况下打开蛊虫瓶,蛊虫就能顺利进到她体内。 接下来南曜就可以控制她。 商量好后计划后,戚晚烟就与沈承骁回了端王府。 第二日傍晚,南曜悄悄走后门进了端王府,说南念笙已经派人将“胧月”留在钱庄的东西取走。 并且他能感受到蛊虫已经进了活人的身体,只要再等七日,南念笙体内蛊虫发作,他就可以轻而易举控制她的神智,将她引出来随意处置。 戚晚烟问:“那我还要装死七天?” “不用。”南曜冷笑:“只要蛊虫进了她身体,她就会非常痛苦,根本没工夫去查证你到底是死是活。” “你这蛊虫还挺有意思。” 原本戚晚烟还怕引起南念笙怀疑,打算与沈承骁演一出她失踪了的戏份,这样一来她连装都不用装了。 正好明日是她进宫给皇上检查身体的日子,她早就想好了借口旷工,这下便可以正常进宫。 翌日上午,承德殿内。 戚晚烟给皇帝把完脉:“父皇身体恢复得不错,切记不要动怒。” “朕近日觉得喉咙有些发痒,不知怎么回事?” 戚晚烟道:“应该是天气冷受了凉,可能要染风寒,儿臣给您开些预防风寒的药物。” “好。” 开完药后,戚晚烟从承德殿出来,在门口刚好遇见婉贵嫔。 婉贵嫔穿了一件宽厚外袍,脸蛋被冻得发红,看样子是从倾岚殿一路步行过来的。 戚晚烟赶紧迎上去:“这么冷的天母妃怎么不坐轿子?” 婉贵妃温婉一笑:“最近天冷一直在宫里窝着,许久没走路了,想着多走动一下。” 见她身后宫女拎着个食盒,戚晚烟问:“母妃来给父皇送吃的?” “是,我做了些糕点,给皇上和太后都送些过来。” 被关在冷宫多年,她对皇上丝毫没表现出埋怨之情,还想方设法讨他欢心,让戚晚烟心中五味杂陈。 婉贵嫔是为了沈承骁才如此对待皇帝,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她多得宠一些,沈承骁就更能得皇帝欢心一些。 又在承德殿门口与婉贵嫔闲聊了几句,戚晚烟才告辞。 看着她走出好远,婉贵嫔才笑着进了承德殿。 她没注意在承德殿门前柱子后藏着个鬼鬼祟祟的小宫女。 见婉贵嫔进殿后,小宫女才悄悄跑开…… 第195章 太后中毒,急召晚烟 小宫女小跑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是皇后的宫殿,一大早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妃嫔们都回去后,殿内此时只剩下皇后和淑妃两个人。 淑妃向来与皇后交好,大家请安离开后,她留下来想和皇后多说几句话。 话还没说两句小宫女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见殿内还有淑妃,她缩了缩脖子想退出去。 皇后摆摆手道:“淑妃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直说即可。” “是。”宫女恭顺地跪在大殿中央:“没什么大事,奴婢是想来告诉皇后娘娘,婉贵嫔又去承德殿给陛下送糕点了。” 听完后皇后心中不悦,但顾忌外人在场,面上没表现出来。 倒是淑妃先冷哼一声:“这才刚从凤仪宫请安回去,就立马去给陛下送吃的了,婉贵妃还真是好手段,看上去柔柔弱弱但时间安排得极好,两边都不耽误,这么冷的天还有心情做糕点。” 小宫女又道:“奴婢听说她一会儿还要去太后宫中。” 皇后眼眸暗下来:“最近她确实很讨陛下和太后欢心,又刚被封了贵嫔,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估计过不了几日就该封妃了。” 淑妃愤恨道:“被封贵嫔还不是上次陛下生病时她捡了漏,可别忘了她是踩着皇后娘娘您上去的,她可是与齐贵妃一心,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算计咱们呢。” 这话让皇后眉心慢慢拧起来。 她也早就知道婉贵妃与齐贵妃走得近,如今这两位都是后宫最得宠的,皇后顿觉自己的地位被威胁了。 再加上近来的种种事情,她本就招惹了皇上厌烦。 此时不管谁得宠她心中都无比嫉恨。 淑妃还在一旁抱怨:“还有端王和端王妃,最近陛下对他们也赞赏有加,要不是端王腿脚不利索,说不准皇上都想立他为太子了。” 淑妃说的是气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皇后暗道她还等着祁王与景王斗得两败俱伤时,再扶持自己的小儿子上位,可千万别被沈承骁钻了空子。 她眼中闪出一抹狠厉:“得想个法子按住婉贵嫔……” 这么多年她能坐稳后宫之位,就是能随时将得宠的妃子解决掉,一个齐贵妃已经够她闹心,若再来个婉贵妃,她的皇后之位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 坐在一侧的淑妃眨了眨眼:“臣妾倒是想到个法子。” 皇后挥手禀退宫女们:“淑妃有何高见?” 淑妃凑过来贴在皇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皇后瞬间瞪大眼睛:“不行,这太冒险了!” 而淑妃却无所畏惧:“只要你我不说,谁知道是咱们干的,若不如此,没几天等婉贵嫔升了妃,再动手可就晚了。” 听完皇后低头沉思片刻:“此事得一次坐实才行。” “放心,臣妾会想办法买通婉贵嫔的贴身宫女,到时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淑妃和皇后都掩着嘴角轻笑起来。 - 戚晚烟每日悠哉悠哉地在回春堂和端王府两头跑,就等着再过几日南念笙体内的蛊虫发作。 这日一早她正准备去回春堂,宫里的太监却先到了端王府。 戚晚烟眼皮子没来由地跳了一下,直觉不会是好事。 她和沈承骁一起去到前厅,小太监满面急色:“太后昏倒了,陛下让咱家赶紧来请端王妃!” “昏倒?”戚晚烟紧张起来:“太后年纪大了,上次风寒还没好利索,怎么又会突然昏倒?我这就随你进宫。” 沈承骁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 根本没时间犹豫,戚晚烟和沈承骁多披了件外袍就上了马车。 两人很快来到太后宫殿,殿内站着不少人。 皇后齐贵妃和位份高些的嫔妃们都在。 皇上被围在最里边,太后床前还跪着几个太医。 见几个太医全都束手无策,戚晚烟赶紧跑进去。 看到戚晚烟,皇上脸上焦急的神情有了一丝回旋:“快!端王妃赶紧给太后瞧瞧!” 戚晚烟上前攥住了太后手腕,只见躺在床上的太后已经完全昏厥,呼吸微弱到快要感觉不到。 她眉心皱得越来越紧:“太后是中了毒……” 原本她以为太后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没想到竟是中毒! 后面的一个太医也道:“刚才我们几个也怀疑是中毒,但还没找到是何种毒物。” 皇上脸色愈发阴沉,几个太医犹犹豫豫说是中毒时他还不肯相信,但戚晚烟也说是中毒,这就没假了。 太后与皇上感情好,光是听到太后中毒皇上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皇宫之中竟有人敢给太后下毒,朕看这人是不想活了,来人,关上所有宫门谁也不准出去,朕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戚晚烟轻声道:“父皇莫急,也说不准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得尽快找到毒物,先让人去查清楚太后这几天吃的东西吧。” “好好好。”皇上冷静了一下:“按照端王妃说的快去查!” 宫女和太监都开始行动起来,在后面等着的嫔妃们个个面色凝重大气不敢出,沈承骁坐在众人最后,看着殿内忙碌的身影,心头也渐渐焦急起来。 戚晚烟还在给太后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应该是乌头中毒。” 闻言几个太医全都大惊失色,乌头一旦服用过量,根本救不回来! 见几人面色大变,太后的呼吸也越来越弱,皇上急道:“端王妃可有法子救?” 戚晚烟挑开太后的眼皮看了看:“还好发现及时,应该有救,你们先都出去。” “快都出去!”皇上赶紧挥手让所有人都从内室中退出去,这么冷的天皇上额间都急出了汗珠,他哑声对戚晚烟道:“你一定想办法救活太后!” 戚晚烟面色冷峻:“儿臣会尽全力!” 等皇上也从内室出去后,戚晚烟赶紧从空间实验室中拿出高锰酸钾溶液给太后洗胃,好半天才将太后胃里的东西清理干净。 戚晚烟长舒一口气,手掌按在太后胸口,霎时脸色大变。 太后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第196章 桂花糕里有剧毒 只觉大脑轰鸣一声,戚晚烟立刻反应过来给太后注射了一针异丙肾上腺素。 乌头中毒会引起心律失常,一旦出现心脏停搏必须快速刺激心脏上部的起搏点。 如此还有一线生机。 同时戚晚烟还开始给太后做心肺复苏,这会儿她身边没有帮手,所有事情只能靠自己,没一会儿浑身就出了一层汗。 好半天后太后的心脏终于有了微弱的跳动。 戚晚烟憋着的那口气这才呼出来,她卸力地坐在床边缓了片刻,又给太后注射了高渗葡萄糖。 情况这才逐渐稳定下来。 在床边等了一会儿见太后病情没再出现反复,戚晚烟推门出去:“已经救回来了。” “太好了!”皇上第一个冲进内室,见太后呼吸已经平稳,才放心地走出来。 他对戚晚烟道:“这几天太后吃过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没留底子的也都有清单,端王妃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戚晚烟偏头看向一边的方桌,上面摆了些食物,旁边还有个灰蓝色的簿子,记录了太后最近几天的所有吃食。 她走上前去仔细查看每个碟子中的东西,有菜肴有糕点,戚晚烟拿了根筷子将每样东西都小心地拨开。 看到一碟桂花糕时她停住了脚步。 碟子中只有两块桂花糕,旁边还有些碎渣,应该是太后吃了一些后剩下的。 戚晚烟将桂花糕碾碎,放在鼻尖闻了闻。 乌头就在这里面! 看着碟中的两块桂花糕,不知为何她突然心慌了一瞬。 戚晚烟转身对大家道:“这桂花糕里面加了过量的乌头。” 旁边几个太医跟在戚晚烟身后,也都发现了桂花糕的异常。 如此便不可能是误食东西,必是有人故意将乌头添加在桂花糕中的! 皇帝大怒,扭头不敢置信地盯向婉贵嫔:“这桂花糕是你做的?” 婉贵嫔送到承德殿的桂花糕和太后宫中这碟一模一样,皇上自然能认出来。 一直贴身照顾太后的嬷嬷也道:“的确是婉贵嫔送来的,太后说味道不错还多吃了几块,没想到里面竟加了毒药,婉贵嫔是想害死太后啊……” 嬷嬷一边指责婉贵嫔一边呜呜地哭起来。 戚晚烟终于知道自己刚才的心慌从何而来,前几天她就碰上过婉贵嫔给皇上和太后送糕点,虽然没看见食盒中的是什么,但刚才她在查看桂花糕时潜意识已经猜到这大概就是婉贵嫔送来的。 可就算她不说,太医们查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她偏头对上沈承骁,沈承骁面色和她一般凝重。 片刻之间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婉贵嫔身上,婉贵嫔脑子懵了一瞬,惊惶失措地跪了下去。 “陛下,臣妾不可能害太后,这些糕点都是臣妾亲手做的,臣妾怎么可能往里面下毒……” 话音刚落,站在嫔妃之中的淑妃掩着嘴角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原来这些糕点都是婉贵嫔亲手做的呀!” 她特意加重了“亲手”两个字,是在提醒大家下毒的就是婉贵嫔本人,不是宫女或者旁人代劳。 皇上更加气愤:“来人,将婉贵嫔拖下去关在倾岚殿,听候发落!” “冤枉啊!”婉贵嫔哭喊着解释:“臣妾给太后送来的糕点和送去承德殿的是一起做的,臣妾怎么可能单独往其中一份里面下毒?臣妾是被人冤枉的啊……” 这话让皇上有了些犹豫,婉贵嫔的桂花糕他和太后都吃过许多,确实没出过问题,怎么独独今日这几块就出了问题? 见状戚晚烟赶紧开口:“父皇明鉴!如此处理太过草率,不论如何都要先给婉贵嫔解释的机会。” 齐贵妃也附和道:“是啊,先查明实情再处理也不迟。” 皇上挥手示意要去拉婉贵嫔的几个太监先停下。 这时沈承骁从众人身后过来,扬声道:“母妃没有害人的道理,就算真想害人也不会明目张胆往亲手做的食物中下手,若是如此事发之后立刻就会被查到。” “是啊!”婉贵嫔直起身子,大脑也理智了一些:“大家都知道这桂花糕是臣妾亲手所做,臣妾更不可能在如此明显的东西上面下毒。” 母子两人的话也让皇上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一见皇上犹豫,淑妃立刻又开口:“都是强词夺理,婉贵嫔是端王的生母,端王肯定会为婉贵嫔说话,依臣妾之间,此事端王应该避嫌。” 沈承骁和戚晚烟凌厉的目光同时落在淑妃身上,吓得淑妃不禁倒退了一步。 她立刻挤出了几滴眼泪:“臣妾不过说了几句实话,端王和端王妃就用眼神威胁我,太吓人了!臣妾看端王妃也应该避嫌……” 戚晚烟再也忍不了,她大声喊道:“淑妃娘娘让我避嫌可是想害死太后?如今太后还未醒来,这里能救太后的只有我一人,我如果走了太后换你来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淑妃赶紧否认,心里却恨死了戚晚烟,随便就给她扣上个想害死太后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戚晚烟声音发寒:“下毒的人肯定有所动机,而婉贵嫔对太后并无怨怼,甚至听说关系还不错,只有太后身体康健才对婉贵嫔最有利,下毒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婉贵嫔是被人陷害的!”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大殿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皇帝眼睛微微眯起,心道一个当下受宠的妃子应该也不会做出自毁前程的事情。 他沉声道:“将婉贵嫔和太后宫中所有经手过桂花糕的宫女太监全都押来,此事朕要亲自审问!” “是!” 殿内众人全都移步到了旁边的偏殿,淑妃一边走一边暗中与皇后对了个眼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奸笑。 没一会儿婉贵嫔宫里的宫女太监就全都被押了来。 一排人和婉贵嫔战战兢兢地跪在殿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皇帝狠厉的目光落在每个人脸上,让几个小宫女浑身发抖。 他厉声喊道:“下毒之人必定在你们中间,只要你现在主动站出来,朕保证只处死你一人,若不自首被朕查出来,那朕必会诛你九族!” 殿内安静得可怕,戚晚烟和沈承骁也紧张地盯着跪着的宫女太监们,想辨认到底是哪个陷害婉贵嫔。 许久后,一个宫女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满眼通红地站了出来。 第197章 据理力争,洗刷冤屈 此人正是婉贵嫔的贴身宫女之一。 她呜咽道:“是奴婢放的……奴婢将乌头加进了桂花糕,但是、但是奴婢是被婉贵嫔指使的,是婉贵嫔让奴婢下的毒……” 此话一出,全殿人都变了脸色。 最吃惊的当属婉贵嫔,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宫女:“翠儿,我何时指使的你?你为何要如此诬陷我?” 翠儿泪珠子哗啦啦落下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奴婢本想一直帮婉贵嫔瞒着……但、但奴婢实在太害怕了,实在不敢继续隐瞒……” 婉贵嫔满眼都是惊愕,指着翠儿的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翠儿是她搬到倾岚殿之后才去伺候她的宫女,头脑灵活做事利索,很快就成为了她的贴身宫女,平日里翠儿也尽心尽力,对她非常忠心。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让婉贵嫔无法接受,她眼圈通红,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是满满的不甘和怨愤。 站在一侧的戚晚烟与沈承骁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藏着些不知所措。 眼下的情况他们根本没想到,知道婉贵嫔被陷害了,但却不知道该如何救她。 戚晚烟气得咬紧了下嘴唇,侧目朝淑妃的方向看了一眼,淑妃低着头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但她嘴角却有个微微上扬的弧度正被戚晚烟捕捉眼底。 戚晚烟暗道一定是她买通了宫女! 就在戚晚烟疯狂想办法应该如何救婉贵嫔时,皇后开了口:“既是婉贵嫔的贴身宫女,自是最了解婉贵嫔的所作所为,臣妾觉得她的话可信。” 淑妃立刻跳出来附和:“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婉贵嫔谋害太后其心可诛!” “臣妾冤枉啊!是翠儿诬陷我,她一定是被人买通,臣妾绝不会给太后下毒……”婉贵嫔不停辩解。 皇帝被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事情涉及太后,证据也都摆在眼前,他更不可能偏袒婉贵妃,抬手招呼过来几个禁军:“把婉贵嫔……” 还没说出要如何处置婉贵嫔,戚晚烟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父皇,儿臣觉得此事还有疑点。” 她“噗通”一声跪在大殿中央,不顾皇上不悦的脸色,朗声道:“乌头不是普通药材,稍有不慎服用过量就会致人中毒,宫中应该只有太医院才有,婉贵嫔平日里肯定接触不到,儿臣觉得应当先查查这乌头的来源,若是婉贵嫔根本没拿到过乌头,更是不可能下毒!” 这是她情急之中想出来拖延时间的办法。 能拖一时是一时。 本以为调查清楚乌头的来源起码要耗费大半日,可没想到她刚说完,翠儿就道:“倾岚殿的确有乌头,是太医院给婉贵嫔开的……” “你胡说什么?”婉贵嫔更加不敢置信,指着翠儿怒道:“太医院何时开过乌头?我最近根本没生病,更没请过太医!” 翠儿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奴婢没胡说,每次的药都是奴婢去取,太医院肯定有记录,一查便知。” “呵……”婉贵嫔自嘲地笑了一声:“你们竟然将证据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戚晚烟也暗道对方思虑竟如此周全。 趁着皇上下令让人去太医院拿记录册时,戚晚烟悄悄走到沈承骁旁边,小声说:“这个翠儿我见过,之前看着挺不错,这次应该是被人收买。” 沈承骁点头:“对方肯定给了她一些好处,一般宫女每月只有一日能出宫,如果有私藏银钱肯定还没带出去,我刚才已经暗中派人去搜查她的住处。” “好,现在还没到绝境,我们一定能找到破绽。” 很快太医院的记录册就被拿了来,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婉贵嫔近日用药中确实有乌头成分。 有个稍微年轻些的太医也跟着进了殿,他道:“婉贵嫔的腿先前在冷宫受了凉,只要天气寒冷就会双腿发疼,所以微臣的方子中给婉贵嫔开了能治风湿的乌头,但所有药材的剂量都在可控范围内,如果婉贵嫔将其中的乌头拿出来攒着,确实能达到中毒的剂量。” 戚晚烟出声反驳:“婉贵嫔的腿疼我早就帮她治好了,她根本不可能再去太医院开药。” “是啊,端王妃得知臣妾有腿疼的毛病后早就开了其他药,臣妾根本不需要再去太医院……” “够了!”皇上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被气得脸面发红:“人证物证俱在,不容你们狡辩!” 太医院的记录与宫女的作证形成了闭环,所有证据全都指向婉贵嫔,皇帝根本不信她是被人诬陷的。 戚晚烟心中一惊,紧张地回头看沈承骁,在对方眼神中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瞬间松了口气,看来沈承骁已经确认了翠儿住处藏着巨额银钱。 “父皇!儿臣还是怀疑翠儿被人收买,恳请父皇派人去搜查她的住所,还请父皇看在微臣救了太后性命的份上,给儿臣一个安心。” 她就算是死缠烂打,也得把皇上的人引到翠儿住处。 那些银钱必须让皇上的人亲自翻出来才行。 皇上脸上怒气更重,正要一口回绝时,齐贵妃站了出来:“陛下就允了端王妃吧,既然婉贵嫔坚持说被冤枉,那还是去搜搜翠儿的房间,也让我们大家都放心。” 皇帝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 一队禁军迅速朝着倾岚殿而去,淑妃和皇后的脸色有了些轻微变化…… 搜查自然很顺利,没一会禁军就从翠儿的床底下找到了巨额银两。 赃物被带到大殿时,所有人脸色又变了一变。 这可是被皇帝最信任的禁军翻出来的,谁也不敢质疑。 皇帝看着地上的银钱,也沉默了。 婉贵妃哭喊道:“陛下,这么多钱不是一个小宫女能有的,翠儿一定被人收买了,臣妾冤枉啊!” 皇帝沉声问翠儿:“这些银子你从哪里得来?到底是谁让人构陷婉贵嫔?” 翠儿一改之前的惊慌无措,突然变得镇定下来。 戚晚烟暗道不好,冲上前去按住她,却晚了一步。 她眼睁睁看着翠儿从袖中摸出一颗黑色药丸,迅速仰头吞进了嘴里。 霎时间她口中鲜血直流,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翠儿服毒自尽了! 第198章 设陷阱揪出背后之人 戚晚烟扑到翠儿身边,掰开她的嘴想将她口中的毒药抠出来,可翠儿嘴里全是污血,早就没了药丸的踪迹。 原来翠儿一开始便存了死志! 对方早就做了十足的准备,如果被拆穿就推翠儿出来顶罪。 所以这毒药必是最烈性的毒药,只要服下就无转圜余地。 大殿之中所有人全都被这突发的一幕吓到,尤其是与翠儿跪在一起的其他宫女们,都捂着嘴惊恐地朝后退去。 戚晚烟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翠儿,大声喊道:“这一看就是畏罪自杀,从她住处搜出银钱后她就知道事情败露了,所以婉贵嫔一定是被冤枉的!” 这会儿大家也都信了婉贵嫔的清白,翠儿自尽就是为了不把背后的人说出来。 搜出来的银钱和翠儿的自杀已经为婉贵嫔洗刷了冤屈,但也将所有线索都断在了这里,根本没办法再继续追查背后之人。 戚晚烟非常不甘心,只差一点就能找出幕后凶手,全被翠儿的死打乱了。 她悄悄抬眼扫向淑妃的方向,见她神情淡定,甚至面上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戚晚烟更是不甘心。 刚才看到赃物时淑妃和皇后都非常紧张,但现在死无对证,淑妃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没一会儿皇后先开口打破僵局:“看来婉贵嫔的确被冤枉了,是宫女翠儿谋害太后,既然翠儿已死,此事也就如此了断吧,太后还在隔壁未醒,殿内见血不吉利,快来人将她的尸体拖出去!” 皇后想快速将此事翻篇,但婉贵嫔却开口道:“陛下,以翠儿的胆子必不敢做出谋害太后的事情,她背后指使的人才是最大的凶手,为了太后往后的安危也要将此人抓出来啊……” 婉贵嫔一边说一边哭,泪眼涟涟地望着皇上,让皇上心生不忍。 毕竟这是他非常宠爱的妃子,刚才被冤枉还差点送命,皇帝心中也有些羞愧。 他想了片刻才道:“幕后真凶不光陷害婉贵嫔还伤害太后,此事朕必会严查。” 此话一出淑妃和皇后脸色都暗沉了下来,淑妃狠狠咬住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正翠儿已死,不管谁查都查不到她这儿。 她遥遥与皇后对了个眼神,示意皇后安心。 淑妃脸色的变化自然没逃过一直关注着她的戚晚烟。 见她有恃无恐,戚晚烟更觉得不甘心,如果今日不能当众将淑妃揪出来,事后淑妃必会想办法脱罪。 这会儿已经有禁军进来想将翠儿抬出去,戚晚烟朗声道:“父皇,儿臣看翠儿还能救,让儿臣试试吧,如果能救活翠儿,自然能逼问出幕后真凶。” 皇上立刻挥手禀退要去抬人的禁军:“如此最好!翠儿是唯一的线索,端王妃试试吧。” 而淑妃却瞬间面色大变,她死死盯着翠儿嘴边的黑血,心中万分惊讶。 明明是最厉害的穿肠毒药,只要咽下大罗神仙也难救,怎么可能还救得过来? 她小声道:“翠儿已经死透了,端王妃难道连死人也能救活?” 她声音非常低,但还是被戚晚烟听见了。 戚晚烟立刻道:“翠儿不过是吞了一颗药丸,淑妃娘娘就判定她死透了,莫不是淑妃娘娘知道她服用的是什么毒药?” “我不知道!”淑妃没想到自己这么低的声音都能被戚晚烟听见,对戚晚烟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既然不知道就闭嘴!”戚晚烟不再顾忌她妃子的身份,毫不客气地回怼:“今日淑妃娘娘已经屡次三番出言阻碍,到底是何居心?” “我能有何居心?”淑妃瞪大眼睛怒视戚晚烟:“我之前不过多说了几句公道话,为何端王妃要一直对我咄咄逼人?” “若你心里没鬼就闭嘴!这么多人就你话多?”戚晚烟没好气地怼回去。 淑妃又气又恼,但也不敢再多说话,只能抿唇低下了头。 戚晚烟冷笑一声,转头对皇帝道:“父皇,儿臣的医术大家也都知道,我说能救活自然是有一些把握,给儿臣收拾一间偏房出来,儿臣一定能将翠儿救回来。” 没一会儿就在太后宫中收拾出来一间偏房,几个禁军将翠儿抬了进去。 戚晚烟进偏房之前特意看了淑妃一眼,见她面上已经有了些明显的惊慌。 等戚晚烟进偏房后,趁大家在殿内等待的时间,皇后悄悄走到淑妃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那毒药不是见血封喉吗?怎么翠儿还没死?” “我也不知道……”淑妃心里比皇后还忐忑,戚晚烟的话让她对毒药产生了一丝怀疑,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或许是戚晚烟在拖延时间,我刚才远远瞧见翠儿早就断气了。” “但愿如此。” 皇后说完就和淑妃拉开了一些距离,与众人一起在偏殿内焦急地等待。 不过两盏茶工夫,戚晚烟就从偏房中走了出来。 “我已经将翠儿救活,但她现在非常虚弱,半个时辰后才能问话,我在翠儿腹部抹了一层药膏,这药膏不能见凉风,半个时辰内谁也不能进入偏房,开门一吹进凉风翠儿就活不成了!” 说完她又朝皇上道:“父皇,儿臣先去看看太后,父皇可以随儿臣一起过去。” “好。”一提到太后皇上孝心大作,赶紧跟上。 进了太后寝宫内殿后,戚晚烟正色对皇帝道:“父皇,儿臣并未救活翠儿。” 皇上眉心一拧:“那你为何欺骗大家?” 戚晚烟抿唇严肃道:“儿臣想到了一个能抓出幕后真凶的办法,需要借助翠儿的尸体。” 皇上眉心皱得更紧。 戚晚烟却是微微一笑,靠近皇上小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后皇帝错愕地看向戚晚烟,有些担忧道:“你确定幕后真凶会动手?万一他不在外面这些人之中呢?” “现在最害怕翠儿醒来的就是真凶,如此好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戚晚烟眼神中划过一抹狡黠:“她必定就在偏殿这些人之中,既然敢陷害婉贵嫔她一定会想亲眼来看婉贵嫔的下场。” 说完戚晚烟带着皇上从侧门出了主殿,悄悄绕过众人去了偏房后面的窗户处。 她伸手将窗户拉开一条小缝,只见房间中躺在床上的翠儿面色发青,早就死透了。 她小声道:“辛苦父皇在这里等等,保准一会儿就有人进来将翠儿彻底灭口。” 第199章 淑妃被处死 皇上虽半信半疑,但还是耐着性子跟戚晚烟在这里等着。 不出片刻,偏房的门板“吱悠”响了一声,一个人影闪身进了房间。 皇上瞬间睁大了双眼。 只见淑妃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她看了一眼翠儿铁青的脸面,差点尖叫出来,捂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才敢走上前去 淑妃非常纳闷翠儿没呼吸了还怎么能活,莫不是戚晚烟用了什么歪门邪术? 她掀开翠儿腹部盖着的厚布,将里面的药膏露了出来。 白色的药膏见光慢慢开始发黑,淑妃脸上浮上笑意,肯定是药膏失了效。 这下戚晚烟肯定回天无力。 淑妃不放心还在翠儿腹部吹了几口气,想让她的腹部多见些风。 直到药膏完全变成深黑色,淑妃才小心翼翼地将之前的厚布盖回翠儿腹部,转身离开。 她的行动全都落在后窗处皇上和戚晚烟眼中。 皇上气得腮帮子鼓起,早就想出去戳穿淑妃,却被戚晚烟拦住了。 “父皇莫急,端王已经带人在门口等着,淑妃一出门就会被抓个正着,我们也去前门吧。” 此时皇上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根本没想到后宫嫔妃为了争宠竟敢谋害太后,恨不得立刻就将淑妃碎尸万段。 他甩甩袖子大步朝着偏房门口走去。 此时淑妃已经被沈承骁带人围住了。 她惊慌失措地被堵在门口,双眼睁得极大,是一副非常惊惧的模样。 沈承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刚才端王妃说谁都不能踏进偏房,淑妃娘娘还冒险前来,不知道有没有顺利将翠儿灭口?” 淑妃大惊,她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戚晚烟和沈承骁算计了。 狠狠咬上舌尖,剧痛让她清醒了一些,她尽量让声音沉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闻言沈承骁冷笑一声:“淑妃娘娘此时还要狡辩吗?刚才你从偏房中退出来时,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淑妃娘娘不会想说自己走错了吧?” 淑妃指尖死死掐住手心,灵机一动直接就着沈承骁的话头道:“对,我就是走错了,我对太后宫殿的布局不了解,这才走错了房间。” 只要沈承骁把此事捅到陛下面前,她反口就能指责沈承骁故意针对她,何况她早就说了沈承骁在这件事上应该避嫌,所以他说的话不能作为证据。 她心里的小算盘沈承骁一清二楚:“那咱们就看看父皇如何决断吧。” “好!陛下自然不会只听信你一人之言!” 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声怒吼:“你好大的胆子!” 淑妃心下一颤,赶紧扭头看去,正是皇上。 她瞬间摆出一副委屈表情:“陛下,臣妾只是在附近走了走,端王就说臣妾进了翠儿的房间,可真是好大一口锅啊!” 一边说她一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沈承骁心道还真能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后,推着轮椅朝后面走去。 他根本不屑与淑妃打嘴仗,这时戚晚烟也走到他身边,两人都一言未发等着看好戏。 这事儿接下来皇上自然会处理,他们不必再卷进去。 果然皇帝大喊一声:“来人,将淑妃抓起来!” 一队禁军立刻朝这边跑过来。 淑妃还在辩驳:“陛下臣妾冤枉啊,都是端王误会臣妾,臣妾根本没进过偏房!” 这话让皇上气得双眼都开始发红:“你以为朕眼瞎吗?刚才你在房中做的事朕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此时竟还想撒谎狡辩,朕对你无话可说,来人!直接拖出去杖毙!” “陛下!”淑妃哀恸大喊:“陛下饶命啊,陛下听臣妾解释!” 皇上太阳穴突突直跳,根本不想听淑妃任何解释,他朝禁军头领道:“快拖出去!” “是!” 几个禁军冲上来将淑妃死死按住,往外面拖。 这边院中的动静早就将在偏殿中等待的人们吸引出来。 听着淑妃的惨叫声,大家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丝毫未对她表现出同情。 “原来是淑妃算计人,太可恶了!” “竟然敢对太后下手,这是多大的胆子,就算争宠也不能闹出人命啊……” “淑妃能有这么大胆子?会不会还有同谋?” 皇后站在人群前方,听着身后众人的议论声,手里攥着的帕子都快被她捏烂。 她生怕淑妃将自己供出来,心跳得越来越快。 好巧不巧,被禁军拖着走的淑妃刚好经过她面前。 此时淑妃双腿已经发软发麻,要不是有禁军拽着,早就扑在了地上。 看见皇后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伸出一只手死死拽住皇后的衣裙:“皇后……皇后娘娘你救救我啊!这是我们……” 皇后心惊肉跳,生怕她下一刻就说出来不该说的,立刻狠狠将她的手拽开:“你糊涂啊,做出这种错事求饶也没用,如今你让盛儿如何自处……快拖下去吧。” 这话是在提醒淑妃她还有个不满十岁的儿子,若想要儿子活,就别把皇后供出来。 淑妃立刻放弃了挣扎,最后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被禁军拖了下去。 直到大门处再也看不见淑妃身影,皇后一颗心才终于放回肚子里。 她平复了片刻情绪,走到皇上面前:“臣妾也没想到淑妃能干出这种事,都怪臣妾管教不严,日后臣妾必会好好反省,但盛儿毕竟是陛下的血脉,还请陛下准许臣妾将盛儿接到凤仪殿照顾。” “允了。” “多谢陛下。” 如此这出闹剧就落了幕,婉贵嫔朝着戚晚烟的方向感激地点了点头。 若今日不是戚晚烟和沈承骁都在,此时被处死的就是她了。 直到此刻婉贵嫔还有些心有余悸,回想起刚才的种种不禁眼圈开始泛红。 这一幕落在皇上眼中,让他颇有些不忍,他踱步走到婉贵嫔面前:“是朕错怪了你,北珺国刚送来几颗上好的夜明珠,朕让人都送去倾岚殿。” “谢陛下。” 一旁的皇后恨得牙根直痒。 没想到经过此事,不光没算计到婉贵嫔,还让她更得宠了! 第200章 南念笙蛊虫发作,被自杀 从宫中回端王府的路上,戚晚烟问沈承骁:“今日的事情你觉得皇后参与了吗?” “参与了。”沈承骁声音低沉:“但是没有证据。” “刚才看皇后的表情就不对劲。” 沈承骁眸光闪出恨意:“若皇后真参与了此事,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我已经让宋舟去找今日在偏殿中作伪证的那个年轻太医,不知道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傍晚时分,宋舟就将太医绑到了端王府,经过一番严刑逼问后,太医终于承认自己是收了淑妃的钱才答应作伪证。 淑妃将银票存在了宫外的钱庄,让太医自行去取。 顺着钱庄和银票的线索,宋舟很快查清楚了来源,太医拿到的钱都是出自章家。 此事真与皇后有关。 宋舟指着缩在地上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太医问:“这个人如何处理?” 沈承骁凉凉地吐出一个字:“杀。” - 又过几日,该是南念笙蛊虫发作的时间了。 这天从回春堂收工后,戚晚烟直接去了南曜的府邸。 沈承骁也早早避开众人走后门到了南曜家。 之前南念笙下毒差点将沈承骁害死,他们两人都想亲眼看到南念笙的结局。 南曜说控制蛊虫的最大范围在一里地之内,他必须去景王府附近才能将南念笙引出来。 戚晚烟和沈承骁在前厅等到夜幕完全降临,南曜才回来。 在他身后,是如提线木偶一般的南念笙。 她眼珠浑浊,脸上毫无血色,身体笔直而僵硬,像是根本感受不到四周有其他人的存在。 这次她脸上未施粉黛,戚晚烟终于看清了她原本的长相,浓眉墨眼高挺鼻梁,确实与京城女子有些不同,尤其是再加上此刻她苍白的脸色,更让人觉得她浑身充满了妖异与诡秘。 戚晚烟好奇地围着她转了几圈:“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南曜轻咳一声,好似受了风寒,戚晚烟这才发现南曜脸色也非常苍白,她问道:“你生病了?” “无妨。”南曜摆摆手:“操纵这种蛊虫很耗费心力,我本打算好好折磨她一番,但还是速战速决直接杀了吧。” 戚晚烟点头:“夜长梦多再耽搁恐怕会再生事端。” 如果南念笙没策划上次的暗杀,说不定南曜会慢慢将她折磨至死,但出了暗杀事件后他们都觉得南念笙极度危险又不容小觑,只有快点杀了才放心。 南曜从怀中掏出一枚吊坠举在南念笙面前,说了一串戚晚烟和沈承骁都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语言。 又重复几遍后,南念笙缓缓抬起了头,浑浊的双眼清亮了几分,她悠悠开口:“我会听从您的命令。” “很好。”南曜轻笑一声,递给南念笙一把刀。 “现在朝着你自己的心脏扎下去。” “是。” 南念笙缓缓举起右手,将刀尖对向自己的胸口。 如此诡异的情景让戚晚烟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沈承骁的手,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手起刀落,南念笙利落地将刀子狠狠扎进了自己心脏。 霎时间鲜血四溅,南念笙朝后倒了下去。 沈承骁用手掌捂着了戚晚烟的眼睛,但戚晚烟却掰开他的手指从指缝中往外看。 “没事,我不害怕。” 南念笙倒下后,南曜的脸色好了许多,他朝门外喊了一声,立刻就有人进来将南念笙拖了出去。 戚晚烟长舒一口气,有些胆战心惊:“你这蛊虫如此厉害,若有一日我们反目你随随便便用只蛊虫就能把我们杀死。” 南曜又轻咳一声:“这蛊虫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用一次自己也会难受许久,再说培养一只这样的蛊虫需要耗费非常多时间和精力,不是说有就有的。” 听他这么说,戚晚烟才放下心来。 还没等戚晚烟再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房中的三人脸色骤变,反应过来后立刻朝门口跑去。 只见院中突然出现了几个黑衣人,与刚才拖尸体的南曜属下缠斗在一起。 突然的变故让南曜属下们只能先将南念笙尸体扔在一边,专心应敌。 来人都是高手,南曜的人在他们手下并未讨到好处,两方打斗越来越激烈。 见情势不好南曜一脚踹上房门,将沈承骁和戚晚烟锁在里面,一人冲了出去。 “你们好好藏着,一个残废一个弱女子,千万别出来添乱!” 说话间南曜已经飞速冲过去加入了战斗,他加入后局势慢慢被扭转过来。 沈承骁透过窗缝朝外看去,沉声道:“是景王的人。” “景王竟然发现得如此之快。”戚晚烟暗暗心惊。 南曜控制南念笙悄悄出景王府,特意让她避开了众人视线,景王竟然能这么快速就发现南念笙失踪还精准地找到了南曜的住处。 还好刚才他们没拖延就将南念笙杀了,这会儿就算景王派人来救也只能找到一具尸体。 就在南曜他们打斗正酣时,从外面又飞进来一人,他无意加入战斗,一落地就迅速朝着南念笙尸体的方向跑去。 虽然他蒙了面,但戚晚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景王! 她大声朝外面喊:“南曜小心!他要去旁边偷尸体!” 南曜立刻回头,也朝南念笙尸体的方向跑去,却被几人缠住了脚步。 他刚退出包围圈,景王已经将南念笙带走了。 景王飞速朝着来的方向飞去,眨眼间已经飞上了屋顶。 南曜双眸血红,提剑追击出去,却是晚了一步。 等他回来时,院中景王派来的人已经被南曜的人全都杀光了。 南曜走进前厅,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血。 戚晚烟赶紧伸手探向他的脉搏,今日他控制蛊虫和南念笙耗费了太多心力,本就不适合打斗,此时已经快要撑不住,又加上急火攻心,这才吐了口血。 还好没什么大事,戚晚烟扶他坐下来,有些不解地问:“南念笙已经死了,景王将她的尸体带回去有何用?” 南曜眼神中涌上极大的不甘心:“他能将南念笙救活!” 第201章 神奇续命丹,死而复生 “这怎么可能?”戚晚烟根本不信,明明她亲眼看着南念笙已经断了气,怎么可能起死回生? 南曜死死地攥紧拳头:“刚才追出去时我看到景王一边逃一边在南念笙嘴里塞了颗药丸,看着像是传闻中的续命丹。” “续命丹是什么?”戚晚烟问。 南曜眸光黯淡下来:“是一种能将死人救活的丹药,我也只听过别人的描述,这东西非常稀奇,传说中早就绝迹了,没想到景王竟然有一颗。” 听完戚晚烟和沈承骁都沉默了,这么厉害的东西他们之前压根没听说过。 尤其是戚晚烟,她不太相信世上能有如此违背人体正常生老病死的东西。 但南曜那些稀奇古怪的蛊虫她也没见过,说不准真有这么邪门的丹药。 她凝重地问道:“你确定景王给她吃的是续命丸?” “不能完全确定,但大差不差,我们得做最坏的准备。” “不错。”沈承骁脸色严肃起来:“之后我想办法派人去景王探查看看,现在我们先按照南念笙没死来计划下一步。” 戚晚烟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渐深的夜色,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突然想到南念笙体内的蛊虫,问道:“不是还有蛊虫吗?你再控制她一次,下次我们找个景王找不到的地方。” 南曜摇头叹了口气:“不行了,蛊虫的发作时间只有两日,今夜过后景王府一定会加大防备,根本不可能再让我找到机会,况且我元气大伤,需要休养一段时日。” 他眼神越发晦暗,对今夜发生的事情非常愤懑。 也怪他们没提前预料到景王会动手,竟眼睁睁在自己地盘上看着景王抢走了人。 房中三人神色都非常凝重,如今已经算是正式与景王撕破脸,如果南念笙真能复活,对南曜和端王府来说都会非常棘手。 沉默了半天沈承骁开口道:“景王现在还被父皇禁足在府中,他不敢光明正大地出来,今夜他又损失了许多高手,这段时间他会先休养生息,顾不上对付我们。” 闻言南曜点了点头:“就算南念笙续命成功,她身体也会变得非常虚弱,往后或许不能像常人一样正常出门,就算再交手胜算也在我们这边。” 听完沈承骁和南曜的话,戚晚烟心里踏实了一些,她提醒道:“正面交锋肯定我们赢,但要小心景王暗中动手。” 接下来他们又商议了一些应对计策,戚晚烟和沈承骁就起身告辞了。 南曜最近一段时间会在府中好好静养,不再公开露面,而沈承骁则是想办法派人去景王府刺探虚实。 第二日下午,宋舟从外面回来对沈承骁道:“我买通了每日去景王府送菜的商贩,他说今日去送菜时听府里的下人在议论盛夫人得了大病需要静养,景王衣不解带地在旁边守着,谁也不敢进去打扰,不过有人听见房中传出过女子的咳嗽声。” 果然南念笙活过来了! 沈承骁沉声对宋舟道:“继续盯着景王府,有什么事随时来汇报。” “是。” 南念笙没死成对端王府和南曜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打击,好在她身体虚弱没完全恢复,看样子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休养。 这段时间景王自然没心思对外动手,不过沈承骁还是有些不放心,暗中安排了两个暗卫悄悄跟着戚晚烟,保护她在回春堂的安全。 如此过了几日,景王果真并未有任何动静,大家也暂时放下心来。 这日戚晚烟一大早就进了宫,先去给皇上查完身体再去给太后查。 太后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几日过去已经能下床走动,看到戚晚烟她心里既感激又高兴,给戚晚烟赏赐了两只白金镯子。 从太后殿内出来,戚晚烟又去给齐贵妃诊脉,齐贵妃身孕已经快满三月,胎象非常稳定,戚晚烟没再给她开安胎药,而是让她平日里多自己保养。 随后戚晚烟还去了一趟倾岚殿看婉贵嫔,几个地方走下来折腾了大半日工夫。 出宫后她让马车去了丞相府,反正今日有空,刚好也去给苏静汝诊诊脉。 刚到丞相府就看见了二房孙氏。 孙氏面前站着个小侍女,侍女手中拿着一床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被子,孙氏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对小侍女道:“不错,送过去吧。” 戚晚烟走上前问道:“这是送去祠堂的被子?” 孙氏一脸笑意:“正是,现在天气冷,祠堂里那两位天天吆喝着让人送厚棉被过去,我哪会如此好心,能送床破被子就不错了,你放心,那母女两个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 看着孙氏满面春风的模样,戚晚烟一猜就能猜到刘氏和戚暮烟在祠堂里过的什么日子。 又和孙氏闲聊了几句,戚晚烟就朝后面苏静汝的小院子走去了。 此时的祠堂,小侍女推开窗户从外面扔进来一床被子。 “你们要的棉被,给你们送来了!” 说完侍女嫌恶地看了两眼祠堂内情景,关上窗户就跑远了。 侍女走后戚暮烟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哆嗦着身子拿起那床棉被,眉心渐渐蹙起:“这什么破被子,里面连棉花都没有,不就两层布吗?你们想冻死我啊?” 不管她如何叫喊,门外都没人回应。 戚暮烟愤恨地砸向门板,一拳一拳门板却一动未动。 她双手早就被冻得麻木,就连手上的冻疮被门板磕出血她都没感到疼。 刘氏跌跌撞撞地从后面走过来拉住她:“别砸了,不会有人来的,你的手都流血了,节省一些体力吧,下一顿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娘……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戚暮烟哭着喊道:“我从小就没受过这种委屈,这么冷的天每日让我们吃冷饭馊饭就算了,想要床被子都不给,二夫人也太欺负人了吧!” 刘氏抱住她,把那床破烂的被子裹在两人身上:“我们一起盖着,多少也能有点用,等咱们出去了我定会想办法整死孙氏那个贱人!” 第202章 大肘子改善伙食 两个人每日都吃不饱,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这么久过去身上的衣服还是被关进来时穿的那件,早就脏得不能看。 还好现在是冬天不是夏天,要不然两人身上这会儿已经全臭了。 侍女送来的被子只有一床,还是床单人被,只能盖住一个人的身体,戚暮烟和刘氏抱在一起,互相紧紧挨在对方身边,才能都盖着些被子。 离得近了戚暮烟就能闻见从刘氏身上传来的异味,她顿时生出一阵恶心。 刘氏还拼命抱着她的头往自己身上贴,更是让戚暮烟觉得想吐。 她只能扭着身子从被子中探出头,隔开与刘氏的距离。 刘氏却又拉了她一把:“暮烟你往这边靠靠,被子太小了,不然盖不住咱们俩。” 戚暮烟闷声道:“头在里面太闷,我憋得慌。” 她探出头后才看见这床被子裹在刘氏身上的更多一些,她心中瞬间涌上一阵不悦。 还以为刘氏多爱护她,要真爱护的话早就把整床被子全给她了。 越想戚暮烟越觉得委屈,要不是偷偷来祠堂看刘氏,她也不至于在这里受罪。 想到自己房中的暖炉和柔软的金丝被,戚暮烟就觉得心口一股莫名的愤恨。 她甚至开始觉得现在遭遇的这一切都怪刘氏。 如果不是她不小心让谊安侯小世子吃了芝麻,后面哪来这些破事? 若没被关进祠堂,这会儿她应该抱着汤婆子裹着厚大衣缩在窗边赏雪呢,何至于来受这些罪? 越想越气,戚暮烟没好气地拽了一下被子,把被子更多地裹在自己身上,刘氏挪了挪身体也没说什么。 戚暮烟又心软下来,再怎么说这毕竟是自己亲娘,也懒得与她计较了。 没一会儿送饭的侍女来了,雷打不动还是三菜一汤。 说是三菜一汤,但除了白菜就是土豆,清汤寡水,份量少得可怜,汤里也没几粒米,和清水无异。 即便菜色的卖相非常难看,戚暮烟和刘氏还是疯狂地扑上去,她们早就饿得不行,这会儿只要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戚暮烟还算孝顺,往常都是尽量让刘氏多吃一些,刚才在心里埋怨上刘氏后,这次她没让着,而是自己狼吞虎咽了起来。 刘氏脸上划过一丝异样,心里埋怨戚暮烟不懂孝敬长辈,从她手中抢了一个馒头过来:“慢点吃,别噎着……” 戚暮烟忙着往嘴里塞东西,没看见刘氏怨愤的眼神,不出片刻她就将碗里的菜吃了个干净,端起汤碗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也不顾汤水冰凉,一股脑全喝了下去。 这是她被锁在祠堂后第一次吃了顿饱饭。 侍女送来的本就是一人的份量,她吃饱了刘氏自然吃不饱。 戚暮烟扭头对上刘氏哀怨的眼神:“娘,我实在太饿了……” 刘氏面色发黑,但还是咬着牙说:“娘没事,你多吃点。” 实则心里早就对戚暮烟翻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 吃饱的滋味实在太舒爽,戚暮烟觉得浑身都不再发寒,她暗道下顿她还得抢着吃,反正刘氏肯定不会与她这个亲女儿翻脸。 把所有饭菜吃干抹净后,小侍女在外面等着收碗,戚暮烟趁机道:“你去和我哥说一声,让他给我们送些好菜来,等我出去后给你一大笔银子,你帮我传个话行不行?” 小侍女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大小姐莫要为难奴婢,老爷说了谁也不能给你们开小灶,就算我去找大少爷他也不敢。” 说完侍女转身就走,根本不想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多待片刻。 这侍女是孙氏的心腹,能帮戚暮烟传话才怪。 戚暮烟无力地坐在窗边,心里又对戚如枫埋怨起来,他竟然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母女在这里受苦,这么久连一次都没来过。 就算戚为川不允,他还不能偷偷来吗? 一猜就是在外面花天酒地,没心管她们。 戚暮烟愤恨地揪过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 去祠堂送饭的小侍女准备回厨房时,刚好在后院遇见了戚晚烟。 她知道戚晚烟和孙氏交好又身份尊贵,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个礼。 看了一眼她手里拎着的托盘和碗筷,戚晚烟问道:“是去给大夫人和大小姐送饭了吗?” “是。” 戚晚烟点点头,又问了些戚暮烟在祠堂的情况才走。 看侍女手中碗筷的数量她就知道戚暮烟在祠堂里肯定吃不饱,走到前院后她去和孙氏说:“今晚和明早都别让人往祠堂送饭,饿她们两顿,明天中午我亲自来送饭。” “这是什么意思?”孙氏满脸纳闷。 戚晚烟笑笑:“明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孙氏也没再追问:“好,我去嘱咐侍女,今晚和明早都不给她们送饭。” 戚晚烟脸上笑意更深,告辞后去回春堂了。 翌日中午,戚晚烟又来了丞相府,她手中拎着个食盒,里面是个大肘子。 “你这是何意?”孙氏没想到戚晚烟竟是来给祠堂里的母女改善伙食来了。 戚晚烟勾唇一笑:“走吧,我们去祠堂看热闹。” 孙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跟上戚晚烟的脚步朝祠堂走去。 此时祠堂中的母女两人已经连话都快说不出来。 两人挤在一起,戚暮烟断断续续说道:“已经两顿没、没来送饭了……我快饿死了……” 祠堂中又阴又冷,她们吃不上饭更觉得寒冷,浑身如同在冰窖中一般,冻得直打哆嗦。 刘氏砸了一下门板,朝外面喊道:“再不来送饭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但她敲击门板的力度非常微弱,出口的声音也极低,别说外面的人了,就连戚暮烟也听不太清。 霎时刘氏又爆发出一阵咳嗽,在这种环境下两人早都染了风寒。 回想以前哪次生病不是一堆侍女在旁边伺候着,此时却连个大夫都不给请。 想着想着戚暮烟眼角就落下几行眼泪…… 就在母女两人即将抱头痛哭时,门外传来了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起身朝窗户爬去。 本以为是送饭的侍女终于来了,但打开窗户后,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戚晚烟那张讨人厌的脸。 第203章 母女离心,争抢食物 戚晚烟穿着一身浅黄色小花边裁剪衣裙,外面披着件雪白的厚毛大氅,脖颈处还围着条白狐毛围脖。 对比戚暮烟身上破旧的脏衣服和凌乱打结的头发,戚晚烟就如天上的仙女一般。 她脸上还挂着浅浅笑意,落在戚暮烟眼中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戚暮烟很想大声怒骂戚晚烟是不是来看热闹的,但浑身狼狈的自己又让她产生了巨大的羞耻感,她现在的样子比城西桥洞子底下的乞丐还不如。 瞬间她有些恐慌地低下了头,悄悄把生满冻疮的手藏进了袖中。 她往旁边挪了挪,尽量避开戚晚烟的视线,咬着牙问:“你来做什么?” 戚晚烟装作委屈的样子:“姐姐躲我做什么?我今日是特意来看姐姐和大夫人的。” “你是来看笑话的吧?”刘氏愤怒道。 虽然她浑身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但还是尽量提高音量不想认输。 窗外的人却一下子就能听出来她在逞能。 戚晚烟心中更觉爽快。 她举起手中食盒拍了拍,笑意盈盈道:“我今日真是来看望你们,你们看,我带了大肘子呢!” 一听到“大肘子”三个字,戚暮烟和刘氏的眼睛瞬间发亮,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以往过着娇生惯养的日子时,她们还嫌肘子油腻不愿吃,但此时听到有肘子吃,眼神里都散发着如同饿狼看见食物的光芒。 更别说她们已经饿了两顿,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但戚暮烟还是有些怀疑,心道戚晚烟能有这么好心? “你不会给我们下毒吧?” “怎么会?”戚晚烟惊讶道:“姐姐怎会想到下毒?我自是不可能有这种歹毒心思,姐姐小心之人了。” 说着她将食盒盖子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扑面而来。 食盒中果然是只肘子。 戚暮烟和刘氏眼睛直直地盯着戚晚烟手里的食盒,再也看不进任何东西。 这一刻就算肘子里真有毒,她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咽下去。 实在是太饿太馋了! 见两人眸子几乎快要发绿,戚晚烟也没再拖沓,伸手将食盒递给了戚暮烟。 接过来后戚暮烟没犹豫立刻就撕下来一块肉塞进了嘴里。 鲜香美味肥而不腻,她觉得这辈子都没吃过如此好吃的美味,香得她眼泪都流了下来。 再也顾不上面子或者戚晚烟的嘲笑,抱着肘子就啃了起来。 身旁的刘氏口水流出来,急忙凑上去:“你给我留点啊!” 这会儿戚暮烟已经吃红了眼,根本没听见刘氏说话,猛然看见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想抢自己的肘子,竟然像动物护食般躲到了一边。 这举动直接让刘氏目瞪口呆。 “你这个死丫头竟想独吞?”她拼着全身力气扑上去从戚暮烟手中抢下一块肉,不管不顾地立刻塞进嘴里。 戚暮烟如大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后赶紧将肘子分给刘氏。 “娘对不起……我一时昏了头。” 刘氏根本顾不上戚暮烟的道歉,一心只顾去撕肘子上的肉。 戚晚烟带来的这只肘子不算大,顶多只够一人的饭量,一个肘子眨眼间就快被两人吃完。 直到食盒中剩下最后一块肉。 两人同时咽了口口水,谁也没先动手,但谁也怕对方先动手。 刘氏心道以前都是戚暮烟让着自己,这最后一块肉也肯定会让出来,而戚暮烟则是想以前她已经让过那么多次了,今天抢一次不过分吧。 于是两人陷入了僵持之中。 四只眼睛紧紧盯着最后一块肉,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 就在戚暮烟忍不住想伸手时,旁边的刘氏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把戚暮烟吓得立刻缩回了手。 刘氏一边咳一边道:“我这风寒实在严重,一直吃不饱身子都损坏了……” 这话直接把戚暮烟说懵了,要论风寒严重,她比刘氏严重多了,怎的这会儿刘氏突然抱怨上了? 刹那之间戚暮烟就明白刘氏的意思是说身体不好需要多补补,她就是想吃最后这块肉。 于是她更对刘氏怨恨起来,她一腔孝心到头来原来全被刘氏利用了,说不定以往刘氏也都是装可怜利用她的孝心来骗吃的! 想明白这一点,戚暮烟立刻也开始咳嗽。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都在尽力表达自己病得更严重。 这一幕落在窗外的戚晚烟眼中让她只觉得万分好笑,作为局外人,她早就看出来母女两人已经离了心,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都想着自己多得些利。 戚晚烟掩下笑意,轻咳一声后说道:“大夫人和姐姐可要吃快点,若被父亲发现我偷偷来给你们送吃的,肯定要怪罪我,吃完了就赶紧将食盒还给我吧。” 她这一催,祠堂中的两人顿时着急起来。 还是戚暮烟动作灵活一些,她心一狠迅速拿起最后一块肉,吞进了嘴里。 而刘氏情急之下只能伸手抓上戚暮烟腕子,却无济于事,肉已经被戚暮烟吞进了肚子。 她只能无力地垂下手,在戚暮烟手背上留下一丝划痕。 看着戚暮烟舔着嘴唇满足的模样,刘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骂自己怎么生了个如此没孝心的孩子。 见食盒里的东西被她们清空,戚暮烟笑眯眯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吃完,那就快将食盒还给我吧,我得抓紧走了,等下次有空再来看你们。” 听她说还有下次,戚暮烟的眼睛亮了亮,心中竟然对她生出了些感激。 但她很快就将这种可怕的情绪压下去,拎起食盒交还给戚晚烟。 戚晚烟面带笑意地接过来:“这天气太冷了,快关好窗子小心别进风,我走了。” 说完她就转身,身后的窗子也迅速被里面的人关上。 走到祠堂小院门口,孙氏正在门口等着她。 刚才祠堂中发生的事都落在她眼中,这会儿她已经笑开了花:“原来你给她们送肘子是这个意思,我看她们母女两人为了一只肘子得离心了。” “早就离心了。”戚晚烟回头看了一眼祠堂的窗户:“我们等等再走,里面一会儿还得有好戏上演呢。” 第204章 住进大房子,庆祝乔迁之喜 没一会儿祠堂中果然响起了母女两人互相指责的声音。 先是刘氏开口埋怨戚暮烟刚才吃了太多肉,都不知道给她这个娘亲多留一些,戚暮烟立刻就拿之前每次吃饭刘氏都多吃来说事。 说着说着两人开始争吵起来。 戚暮烟伶牙俐齿,各种歪理说得头头是道,刘氏根本说不过她,最后没忍住打了她一巴掌。 而戚暮烟本就在气头上,完全不想再继续忍受,也上手和刘氏撕扯起来。 祠堂中很快传来一阵阵打斗声。 母女两人好不容易吃了顿好饭,这会儿身上恢复了许多力气,打斗的程度比戚晚烟和孙氏想象得还激烈。 孙氏捂着嘴角惊讶道:“没想到因为一个肘子她们竟然能打起来,再怎么说血浓于水,竟能闹出这种笑话。” 戚晚烟却一点不惊讶,她嘴角一弯:“这母女俩都是自私自利的脾性,之前还能一致对外,现在涉及到各自利益,肯定谁也不让谁,往后你偶尔给他们送点稍微好些的菜色,她们会打得更凶。” “明白了!” 孙氏在心中暗暗钦佩戚晚烟的好手段,只一个肘子就让大房母女离了心,就算以后被放出来,也不会再像之前她们联手时那么难对付。 “热闹看完了,咱们走吧。”说着戚晚烟就出了祠堂小院。 孙氏也跟上,一边走一边想她以后得如何让祠堂里这俩人闹得更厉害一些。 快行至前院时,她们恰巧碰见安南郡主从院中出来。 看见戚晚烟,安南郡主脚步一顿,好像想转身回房,但片刻后还是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她面上画着娇艳的妆容,眼下胭脂抹得格外红艳,但脸上表情却看着不怎么开心。 戚晚烟心道肯定是戚如枫那家伙又出去花天酒地惹郡主不开心了。 她也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安南郡主面前:“郡主要出门吗?如此冷的天我看郡主面色不太好,可要注意身体。” “多谢端王妃关心。”安南小声感谢。 又闲聊几句后,戚晚烟就离开了。 但她总觉得安南郡主好像有些欲言又止,想与她说些什么最终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顾虑到孙氏在一边,才没开口。 戚晚烟心道若是有机会,下次来丞相府时可以找个机会与安南单独见次面。 她从丞相府直接去了回春堂,在回春堂一直忙活了大半日才回家。 如今皇上赏赐给沈承骁的那座大宅子已经全部收拾妥当,原先端王府的大部分东西也都搬到了新府邸。 算是乔迁之喜,今日戚晚烟给厨房批了一笔钱,准备犒劳犒劳府中的下人们。 厨子在前院架上了个大火炉,直接露天给大家烤上了全羊。 虽然天气寒冷,但院中到处点着炉火,大家都跑到外面露天享用美食,好不热闹。 看着院中热闹的气氛,在前厅里坐着的沈承骁和戚晚烟嘴角也忍不住染上了点点笑意。 霜儿端进来两盘肉:“王爷王妃,这是厨子刚烤出来的,还滋滋冒油呢,你们趁热吃!” 放下碟子她立刻跑了出去,和外面的人去抢下一盘肉。 她跑到烤炉前把宋舟挤到了一侧,宋舟立刻不悦道:“挤什么,我先来的!” 霜儿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刚才是去给王爷王妃送肉了,你都吃了好多,谁都没你吃的多,往后稍稍,没看见这边大家都在等着吗?” 宋舟被气得生了一肚子气,说又说不过人家,只好咬着牙给霜儿让出了位置。 旁边的阿兰轻笑一声:“还有好多,那边许多生肉都没烤呢,谁都有份,不用挤。” 说着厨子又抬上来一只刚杀好的羊架在火炉上,对大家道:“今儿保准让大家都吃好,王妃给咱们批的钱够够的!” “好!” 外面冰天雪地,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意,大家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有些人吃热了还把外袍脱了下来,穿着一身单衣就在院中跑来跑去。 有酒有肉,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看着外面这一幕,戚晚烟也被欢乐的气氛感染,眉眼弯弯地笑道:“要是时间能永久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沈承骁侧目看向她,在红艳艳的火花照耀下,戚晚烟的眼睛尤其明亮,灼灼地好像发着灿晶晶的光。 他也喃喃道:“我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儿。” 可他们都知道,外面还有很多危机在等着他们,时间也永远不会停下,只有变得更强大,才能将这份美好留得更长久一些。 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戚晚烟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些责任。 原本她觉得只要自己活得好就足够了,但此刻她也想让府中所有人都跟着她过上好日子…… 或许她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在的身份,也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 甚至还对这里有了依恋。 正神游着鼻尖突然闻到一阵香味,扭头一看是沈承骁给她夹了块肉。 戚晚烟就着沈承骁的筷子咬了下去:“果然香,咱们府里大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没一会儿霜儿又端进来几盘肉,还拎了两壶酒进来。 “外面已经喝上酒了,王妃你们要不要来点?” “好啊!”戚晚烟笑着接过来:“今朝有酒今朝醉,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今天大家都喝个尽兴,明日给所有人放假一天!” “好嘞!”霜儿立刻跑出去宣布这个消息,院中顿时传来一阵更沸腾的欢呼声。 戚晚烟仰头灌下一口酒,辣得她直咳嗽。 沈承骁拍拍她的背:“小口喝,别一下喝醉了。” “没事,我酒量好着呢!” 遥想以前她能连灌几瓶啤酒不带迷糊的,但好像穿越而来之后还没喝过这里的酒,一时没想到会如此辣。 沈承骁一脸宠溺拿她没办法,反正今夜大家高兴,也就由着她去了。 喝完一口后,再喝戚晚烟心里就有了数,她端起酒杯与沈承骁相碰:“今夜不醉不归!” “好。” 吃着肉喝着酒,如此惬意。 夜色渐深,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院子里的大家看到下雪却是更兴奋了,也不知谁起头,围着火炉唱起了歌。 戚晚烟喝得有些上头,抛下沈承骁跑出去就加入了大家。 沈承骁无奈地笑笑,眼睛一直追随着戚晚烟的身影,眸子里满是温软与柔情。 第205章 雪地里的柔情…… 雪越下越大,外面的温度也越来越低,院中一群喝醉了的人正在兴头上,连炉火逐渐熄灭了也无人注意。 沈承骁心道再这样下去不行,赶紧让宋舟把大家都叫进了屋。 再在外面玩下去,一会儿冻死了都不知道。 戚晚烟跟大家一起回到厅中,显然还没玩尽兴,有些不悦地对沈承骁道:“我还没玩够呢,外面雪花再大些就能堆雪人了!” 沈承骁一看就知道她喝醉了,无奈地对众人道:“并不是我扫兴,外面太冷大家穿得又少,再下去恐怕会冻伤,还是厅内暖和一些,今夜你们都尽兴,我和王妃先回去了。” “好嘞,王爷王妃慢走。” 说完沈承骁就牵着戚晚烟的手朝后院走去。 他伸手帮戚晚烟裹好了外袍上的衣领,轻声问:“冷不冷?” 戚晚烟脑子有些迷糊,乖乖地回答说:“不冷。” 见她这副傻傻模样,沈承骁脸上笑意更深,与戚晚烟十指相扣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发出一声声沉闷轻响。 在他们身后是两排整齐的脚印,一大一小在白色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印记。 刚走没几步,一侧的脚印就开始歪歪扭扭起来。 酒劲上头,戚晚烟醉得更厉害,侧着身子脚步越来越歪。 不知踩到了树枝还是石子,她扭着身子就要朝旁边倒去。 头脑倏忽清醒了许多,她“哎呦”了一声,非常努力想去控制身体。 可即便她再努力,在酒水的作用下,依然无法自制地朝下倒去。 身体并未如想象之中一般跌下,而是落进了个柔软的怀抱。 沈承骁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来,还用自己的外袍裹住了她的身体。 顿时一阵暖意盈满了戚晚烟全身。 她使劲眨了眨眼,才看清楚近在眼前的一张俊脸,不由自主地伸手环上了沈承骁的脖子。 环抱她的双手有力而温暖,让她心中涌上了巨大的安全感,本能地想要贴得更近。 脑袋往前一缩就埋进了沈承骁颈侧,她的唇瓣几乎贴着沈承骁的下颌和耳尖划了过去。 立刻让抱着她的那双手臂轻微一颤。 沈承骁声音低沉:“老实一些。” 一听这话戚晚烟更不老实了,她在沈承骁怀中扭动了两下,挣扎着抬眼对上沈承骁的双眸。 她并未察觉到那双幽深眸子中的晦暗,只觉面前的人如此俊朗,引得她想要靠得更近。 “沈承骁,你长得真好看……” 她微微抬头啄上了沈承骁的唇。 她笨拙地在沈承骁嘴边不断轻蹭,想要以此汲取从他身上传来的令人舒适的温暖。 而沈承骁脑中却是停滞了一瞬,脚步也顿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扑簌的雪花飘扬而下,他紧紧抱着她,在白茫茫一片中夺取着属于怀中人柔软气息。 一片雪花正落在戚晚烟唇瓣,在火热之上添了一丝凉意,沈承骁轻柔一吮,将雪花与戚晚烟的低吟一起揉进舌尖。 在他们身后还隐隐有欢笑声传来,让漆黑夜色中的小院子里仿佛多了些隐秘与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戚晚烟仰头闷哼了一声:“有点冷。” 沈承骁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在雪地中站了许久。 他加快脚步,朝着寝殿走去。 周身渐渐泛起凉意,但沈承骁却觉得心里一团火正烧得热烈。 房中早就点上了熏炉,一进门一阵暖意扑面而来,让两人有些冰凉的身体立刻变得暖起来。 沈承骁几步走到床边,轻轻将戚晚烟放在床上,但脖间环着他的那双手却还未放下,就着戚晚烟的力道,沈承骁低头再次亲了上去。 那团烈火在他心中燃烧得越来越旺,他翻身压了上去。 手臂逐渐用力,可身下之人的轻哼声却越来越低。 沈承骁睁眼一看,戚晚烟已经睡着了…… 今晚的酒怎的如此烈? 他无奈地翻身下来,推门去雪地中站了一会儿,好好冷静后才重新进了房间。 第二日,戚晚烟睁眼外面已经日头高照。 宿醉一夜后,她头疼得厉害。 伸手用力按了两下太阳穴才挣扎着坐了起来。 谁知道昨夜那酒竟然如此烈性。 渐渐回想起昨夜从前院回后院的一路,她脸颊顿时染上了一抹绯红。 拍了拍脸颊等自己完全清醒后,她才穿好衣服跳下床,一推门被外面的场景惊呆了! 昨夜的雪竟然下得如此大。 满院全是厚厚积雪,最深处甚至没过了人的小腿。 院中所有下人都在清理着积雪,现在才只堪堪扫出来一条能通往前面院子的小路。 见戚晚烟出来,阿兰赶紧跑过来:“王妃我这就去端热水来,你先洗漱。” 戚晚烟问道:“王爷呢?” 阿兰道:“一大早祁王就来了,好像是昨夜的积雪压垮了京郊几间民房,祁王来与王爷商议怎么处理,现在两人正在前厅呢。” 戚晚烟点点头,心道这场雪下得也太大了。 没一会儿沈承骁从前厅回来,说要与祁王去京郊看看,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下了这么大的雪回春堂没法开工,戚晚烟也闲了下来。 这几天沈承骁忙着修缮被雪压垮的房屋,戚晚烟闲来无事就喊着霜儿和阿兰在院中堆了个大大的雪人。 天气冷雪也化得慢,几天过去城中路面上的积雪还是厚厚一层。 这天戚晚烟抱着个汤婆子坐在马车上,朝皇宫的方向去。 路面湿滑,街上所有马车都走得极慢,到皇宫耗费了大半日工夫。 今日她进宫是去给太后看病,一场大雪让太后又染了风寒,太后现在只信任她的医术,一大早就派了公公去端王府。 太后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多,戚晚烟仔细给她诊了脉开好药,才从太后宫中出来。 来一趟不容易,刚好可以再去看看齐贵妃和婉贵嫔,戚晚烟朝着倾岚殿走去。 一路上她发现宫中的积雪清理得还不如端王府,皇宫面积太大人手不够,只能清出些主要的路面。 到处都有宫女太监们在忙碌着扫雪。 走到一条小路时,戚晚烟脚边滚来一枚石子,她没在意继续朝前走,却没想到又一枚石子扔了过来,这次直接打在了她小腿上。 第206章 再遇故人,惊天秘密 “谁在那边?”霜儿大声呵斥:“是谁用石头砸端王妃?” 石子扔来的方向刚好有几棵树遮挡,虽然树木枝叶早就枯黄掉落,但因为落了雪的缘故,在树后面藏个人不是问题。 戚晚烟隐隐看见那边闪过一个人影,她伸手拉住正要跑过去理论的霜儿,小声道:“宫中人多眼杂,小心行事。” 她不愿与那人计较,急着要去倾岚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没走两步,那边又扔过来一枚石子,这次砸在了戚晚烟脚背上,让她有些不悦。 从树枝后面探出来一人侧影,是宫女的装扮,她正直勾勾地盯着戚晚烟。 戚晚烟觉得面熟,左看右看才认出来原来是个熟人。 这是废太子沈晋贺的太子妃。 太子妃眼神怯生生的,但又看得出来她非常想吸引戚晚烟的注意。 戚晚烟环视四周一圈,此地除了她和霜儿,再无其他人影,她直觉太子妃一定有话要说,犹豫片刻后走上前去。 之前见太子妃时,每次她都穿得光鲜亮丽,现在她一身寻常宫女装扮,戚晚烟一开始差点没认出她来。 她如今完全变了模样,脸上皮肤粗糙干裂,脸颊两侧被冻得通红,乍一看还有些滑稽,身上穿的棉衣非常薄,冻得她瑟瑟缩缩,两只手背上都有明显的冻疮。 看她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戚晚烟问道:“你在这里扫雪?” 太子妃点了点头。 虽然戚晚烟没去过掖庭监,但只听传闻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进了那里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关押的往往是些罪臣家中的女眷,丢掉以往的光鲜身份,比外面最低级的宫女还不如。 掖庭监里大家身份都一样,先前高高在上的主子可能还会与曾经伺候自己的侍女挤在一张床上。 一朝跌落泥土最是令人唏嘘,越是身份尊贵的人越容易被欺负。 戚晚烟上下打量了几遍太子妃的衣着和她眼神中的紧张,就知道她一定是被欺负得最狠的那个。 “太子妃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对面的人赶紧摆摆手:“莫要如此叫我,我现在已经不是太子妃了,您叫我影染吧。” 说完她朝四周看了一眼,好像非常害怕被人发现。 戚晚烟心领神会,吩咐霜儿在路边看着,与影染往后面小树林中走了走。 “这里没人,你想和我说什么?” 影染咬着嘴唇,紧攥着拳头跪了下去:“恳请端王妃将我救出掖庭监。” 听完戚晚烟眉心微蹙,立刻拒绝:“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从掖庭监救人是死罪。” “你肯定有办法。”影染双眼满含希冀:“当初云秀是你和端王想办法救出去的吧?” 这话让戚晚烟大惊,此事影染怎么会知道? 她沉住气面不改色道:“你说的我好像有点听不懂,云秀不是自杀了吗?” 影染抬起头,坚定地说道:“以云秀的性子,她自杀不会是殉情更不是怕入掖庭监为奴,后面又听见端王说要带走她的尸体,那时我就觉得蹊跷了。” “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抛开之前那些争宠什么的,我与云秀和你都无冤无仇。” 戚晚烟心中惊讶不已,没想到影染竟然如此聪慧。 她沉声道:“我和你好像并不是无冤无仇,废太子与端王本就是水火不容。” “废太子之前干过的那些事我根本不知情!” 影染着急地朝戚晚烟的方向跪着挪了两步:“端王妃会医术,应该知道我给废太子下了毒,就是因为不想继续在别院里当个被他任意揉捏随意侮辱的太子妃,可我没想到掖庭监的日子实在太苦了……” 说着说着影染委屈地哭了起来。 戚晚烟叹了口气:“宫里那么多人,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救你?” 影染眼神复杂地看了戚晚烟一眼,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一个惊天秘密。” 说着她凑近戚晚烟,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戚晚烟双眼霎时睁大,满脸全是不敢置信,她震惊地看着影染,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影染小声道:“这个秘密现在对我也没什么用,告诉你是因为你最需要利用此事,也只有你和端王能顺利将我救出去。” 好半天戚晚烟才愣愣地回过神来,她道:“给我一些时间查实,若此事为真,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多谢端王妃!” 戚晚烟神色慌张地从树林里走出来,对霜儿道:“不去看齐贵妃和婉贵嫔了,我们即刻回府。” 见她脸色有些发白,霜儿连问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敢问,赶紧追上戚晚烟步子朝宫外走去。 回到端王府后,戚晚烟立刻让阿宇去找沈承骁。 沈承骁还在外面忙民房修缮的事,见阿宇说得紧急立刻回了王府。 到家戚晚烟迎上来问道:“陈霖康还没被处死吧?” “为何突然问起他?”沈承骁纳闷,仔细想了想后说道:“先前说择日问斩,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在这两天。” 戚晚烟松了口气,小声对沈承骁说了今日遇见废太子妃的事。 听完沈承骁立马神色大变。 “走,我们去刑部大牢!” 两人坐上马车迅速朝刑部去,在刑部大牢附近绕了两圈避开人群视线才进去。 刑部尚书孙昌正早就在门口等候:“端王如此着急所为何事?” 沈承骁问:“陈霖康还没砍头吧?” 孙昌正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赶紧解释:“最近事务繁忙,近日来大雪又不便处刑,所以耽误了几日,这场雪如今也算消停了,卑职打算明日正午就行刑。” “先放着别动,带路!”沈承骁道。 孙昌正心中忐忑,摸不准沈承骁是什么意思,赶紧在前面带路将他和戚晚烟引到陈霖康的牢房。 几人来到刑部大牢最深处,只见陈霖康被单独关押在一间小屋子中,他浑身已经瘦得不像人样,蓬头垢面地歪在一张木床板上。 牢房门打开后,戚晚烟迅速走进去,利落地从他身上抽了管血。 第207章 亲子鉴定,皇室丑闻 她动作迅速,还没待陈霖康反应过来,就已经从牢房中转身走了出来。 陈霖康睁开浑浊的双眼,艰难辨认出在牢房外的几人样貌,喃喃道:“我该上路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沈承骁和戚晚烟转身已经从大牢深处往回走了。 刚才站在戚晚烟身后的孙昌正根本没看清她手中的动作,只知道他们好像有什么事很着急,他斟酌问道:“王爷,陈霖康应该如何处理?” 沈承骁回头看了一眼背后阴森森的牢房,声音低沉:“先不要动,看好了,千万不能让他死” “好。”虽然孙昌正不知为何要留下陈霖康的命,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片刻间沈承骁和戚晚烟已经上了马车,转眼就消失在了孙昌正视线中。 他摸着脑袋回了大牢,百思不得其解陈霖康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重要了。 而另一边的马车上,戚晚烟紧紧攥着那管血,脸上神情凝重,她问:“废太子那边该如何?” 沈承骁道:“已经让宋舟去打探别院的情况,外面有父皇的人把守,我们白天肯定进不去,只能等晚上。” “好。” 两人先回了端王府,戚晚烟将从陈霖康身上抽出来的血放进了空间实验室。 没一会儿宋舟也从外面回来:“废太子别院的看守士兵我已经都摸清楚了,从最西侧翻墙进去有条小路可以直接到沈晋贺的房间。” 等到天色黑透,几人便朝着废太子别院前去。 其实现在别院的防守已经比沈晋贺没被废时简单许多,宋舟先翻进去悄悄将所有的看守士兵撂倒,沈承骁和戚晚烟才跟上。 沈承骁揽着戚晚烟的腰,一个飞身就翻上了墙,呼呼的风声在戚晚烟耳边响起,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安稳落在了地面上。 一刻都没耽误,他们落地立刻朝着沈晋贺的房间跑去。 有宋舟在前面开路,一道都很顺利。 没一会儿就到了沈晋贺的房间,门前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穿铠甲的士兵,沈承骁和戚晚烟躲在对面的假山后面,等宋舟先将士兵解决后再上前。 可就在宋舟即将摸到士兵背后时,戚晚烟脚下踩着的树枝却突然断裂,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谁在那里?”门口的士兵大声喊道。 “小心!”沈承骁拉着戚晚烟往后藏了一下,避开门前士兵的视线。 一个士兵已经朝这边走来,几乎快要走到他们藏身的地方,沈承骁刚要扔出一把飞刀,戚晚烟拦住了他。 她反手甩了一把药粉出去,刚好将士兵的脸糊了个正着,士兵立刻昏了过去。 戚晚烟小声说:“留活口,一旦见血明日就会引起怀疑。” “好。” 解决完这边,门口另一名士兵也已经被宋舟砸晕,戚晚烟跑过去推开了房门。 宋舟小声道:“我只解决了这条小路上看守的人,其他地方还有不少人,已经有人察觉到动静往这边来,你们尽量快点。” “明白!” 戚晚烟走进房间,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身后的沈承骁点起了火折子,这才能依稀找到沈晋贺的身影。 他正侧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头发乱七八糟,稍微往前走两步就能闻见从他身上传来的异味。 戚晚烟小声道:“看这睡眠质量,他的疯病应该已经好了。” 她走上前,伸手在沈晋贺周围也撒了一把药粉,保证他不会突然醒来。 然后才迅速掏出针管抽了血。 做完后两人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出门与宋舟汇合。 “王爷,前面已经来人了,快走!” 沈承骁侧目看了一眼,果然前院已经点起了火把,有人朝着这边跑过来。 还好废太子的别院实在太大,从前面跑过来得耗费好些时间。 沈承骁脚尖点地,抱着戚晚烟直接腾空而起,迅速朝着别院外侧飞掠。 赶在其他人发现晕倒的士兵前,他们从废太子别院中顺利跑了出来。 在马车上,戚晚烟将抽来的血放进了空间室化验。 到端王府后又等了不到一个时辰,结果就出来了。 戚晚烟面上没多少惊讶,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影染没骗我,陈霖康和沈晋贺果真是父子!” 沈承骁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谁能想到大渊前太子竟然不是皇帝的儿子。 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沈承骁对宋舟道:“明日让人将皇后与陈霖康有私情的消息放出来,再找人引导说废太子血统不正,闹得越大越好。” 如果直接把此事说给皇上,他肯定不信。 只有借助老百姓们之口散播消息,才能让皇上的疑心放大。 戚晚烟有些担心:“如此惊天的皇家丑闻,皇上一定会尽全力压下来,万一他为了面子不处理此事怎么办?” 沈承骁眯起眼睛,嗤笑一声:“那到时候咱们再加一把火。” 第二日一早,宋舟想办法将此事传了出去,八卦的传播速度非常迅速,还不到三日,这事儿全京城就没有不知道的。 茶楼说书的添油加醋把这故事“美化”了一番,甚至还编出了各种不同的版本,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这事儿自然也传进了皇上耳中,果然如戚晚烟所料,他第一时间就派人将此事往下压,没有想闹到明面上的意思。 但奈何流言传播速度极快,根本压不住。 终于在一日早朝上,有人上书弹劾皇后。 弹劾的人都是沈承骁暗中安排的,这些人看上去是祁王的人,但背地里早就与沈承骁一心。 皇上揉着眉心,一脸疲惫:“此事朕知道了,不过都是民间传言,朕不想让此事闹大。” 他不是不想查,是根本不敢查。 谁愿意承认被戴了绿帽子还将别人的儿子扶到了太子之位? 如此他这个皇帝当的该有多失败。 甚至为了平息谣言,近日来他还多去了凤仪殿几趟…… 下朝后,皇后已经在承德殿等着了。 她听说了今日早朝上的事,立刻赶来想向皇上解释。 先前暗中压下是顾及皇室颜面,但今日官员们已经闹到了大殿之上,难保皇上不会开始细查。 她得先发制人,来皇上面前卖一波惨。 皇上一只脚还没迈进承德殿门槛,里面已经传来了皇后哀戚的哭声。 第208章 深夜刑部好热闹 他顿觉头又开始阵阵发疼。 走进殿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后,皇上冷脸道:“你哭什么?” “陛下,臣妾冤枉啊!”皇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臣妾从未与任何人有过私情,民间传闻都是有心之人故意陷害臣妾,不光是想毁了臣妾,还想毁了皇室名誉,到底是谁如此歹毒的心思啊……” 这话之前就听她说过无数遍,皇上耳朵都快起了茧子。 说不怀疑肯定是假的,他不过是不想把此事闹大罢了。 皇帝眼眸中满是冷冽:“若你清清白白,难道是空穴来风?” 冰冷的语调让皇后浑身一抖,她往前跪爬了几步:“肯定是之前陈霖康与贺儿走得近才导致流言四起,但臣妾敢保证他们只是合伙害过齐贵妃,除此之外别无任何私情,陛下一定要相信臣妾!” 皇上沉声:“朕知道了,今日许多官员弹劾你,最近你小心行事。” “是,多谢陛下提醒。” 皇后并不想退出去,继续哭诉道:“陛下,此事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到底是谁如此嫉恨臣妾,想要置我于死地啊!” 她怀疑是齐贵妃在背后耍手段,这话就是往后宫争宠上面引。 而此时皇上却极为疲惫,根本不想再和皇后打嘴仗,他挥挥手:“朕累了,你先退下吧。” “是。”皇后只能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她走后,皇上沉声对杜文松道:“悄悄去刑部传旨,尽快将陈霖康杀了,此事不能继续闹大。” “是!” 即便非常怀疑,但为了颜面皇帝也只能尽快将陈霖康处理掉。 如此再也死无对证,这顶绿帽子他就永远都戴不上…… 此时回到凤仪殿的皇后也与自己最信任的贴身宫女在密谋。 “今夜你想办法去刑部给陈霖康送一杯毒酒,就说是本宫的意思,他不会不喝。” “是。” 宫女走后,皇后陷入了沉思之中,当年所有知情人都已经被她暗中处死,就连陈霖康本人对此事都不知情。 最后知道的一个老嬷嬷也在一年前病死,这消息根本就无传出去的可能。 难道真是老百姓们胡乱猜测,刚好误打误撞猜对了? 越想越觉得乱,皇后干脆也不想了。 反正今夜过后陈霖康一死,此事再无对证,过段时日流言也会平息。 她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皇上的旨意很快传到刑部,自然也很快传到了端王府。 戚晚烟斜靠在桌边轻笑了一声:“皇上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到现在还想着捂下丑闻,简直愚蠢。” “他年纪大了不想老来落个难听的名声。”沈承骁站在窗边看了一眼外面马上就要黑下去的天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今日早朝那帮官员集体弹劾,皇后肯定坐不住了,她又不知道皇上已经悄悄传旨要处决陈霖康,今夜必会动手。” “也该我们动手了。” 戚晚烟与沈承骁对视一眼,朝刑部赶去。 是夜,月明星稀,一个侍卫悄悄进了刑部大牢。 这人看上去比普通侍卫要更矮更瘦一些,根本就不是刑部的人,而是皇后的贴身宫女。 只是买通了一个小小的看门侍卫,她就能直接进到大牢深处,所有狱卒都未对她产生任何怀疑。 一路走来她已经察觉到太过顺利,但极度紧张之下,顾不上去找更多疑点,只一心想着尽快完成皇后交代的事情,把毒酒送到陈霖康面前。 她刚走到地下最后一层牢房的转角处,后脖子处猛然袭来一记掌刀。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宫女已经倒了下去。 孙昌正赶紧指挥狱卒将她拖到一处平地上。 隐在暗处的戚晚烟和沈承骁走出来,俯下身子看了两眼宫女的脸。 戚晚烟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一套化妆品和刷子,又将阿兰叫过来。 “阿兰的身形与这个宫女最像。” 戚晚烟拿着刷子在阿兰脸上左划右划,用了半张人皮面具,又用各种现代化妆手法辅助,很快就造出来一张与宫女一模一样的脸。 “妙啊!这也太像了!”孙昌正啧啧称奇。 阿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像都有些吓人了……” 戚晚烟收起地上的一堆工具:“时间紧张,你立刻进宫去给皇后复命,千万别露怯。” “放心吧。” 跟了戚晚烟这么久,阿兰的心理素质早就锻炼了出来,很多时候比霜儿还要沉稳一些。 戚晚烟对她非常放心。 阿兰顶着宫女的脸很快到了凤仪殿,皇后此时正坐立不安,见她回来赶紧迎上来:“如何?” 阿兰面色凝重:“回禀娘娘,陈霖康不信任奴婢,他不肯喝药,说临死前必须亲眼见您一面,否则他就不死。” “什么?”皇后攥着帕子的手指渐渐发紧,心中情绪翻涌,不知道该如何。 想起这些年与陈霖康的种种情谊,她也有些不忍。 阿兰又在旁边劝道:“娘娘,奴婢已经买通了刑部的侍卫,今夜是最好的机会,今夜您若不去,说不定刑部明日就会加强布控,再进去可就难了,奴婢还听说皇上想彻查此事,已经派人去刑部下了旨要亲自提审陈霖康。” 这话让皇后脸色大变:“当真?” “当真,奴婢是听杜公公身边的小林子说的。” 皇后心中已经大乱,根本没发现宫女的异常,更没多想她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走,我们立刻去刑部!” 与此同时,承德殿内。 皇上批完最后一页奏折,问道:“杜文松,今夜朕说要去哪里来着?” “陛下,您说要去皇后的凤仪殿。” “是吗?”皇帝揉了揉眉心:“总感觉今夜朕的脑袋有些混沌。” 杜文松眼角余光扫过桌角点的熏香,不动声色道:“许是您太累了。” 皇上点点头:“走吧,去凤仪殿。” “是。” 杜文松吩咐小太监们摆驾凤仪殿,悄悄与身后小林子说了声:“去和婉贵嫔打个招呼,今夜陛下不过去了。” 原来今夜皇帝翻的是婉贵嫔的牌子,而杜文松却想办法将皇上引去了凤仪殿。 到凤仪殿后,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皇后身影,在皇上的逼问下,一个小宫女才颤颤巍巍说皇后去了刑部大牢。 一听刑部大牢,皇上立刻就明白皇后想去灭口。 他心中迅速窜起一阵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疼。 “杜文松,我们也去刑部!” 第209章 滴血认亲 不知为何,皇帝总觉得今夜的怒火来得特别快,比往常严重许多,但他又不知道为何会控制不住脾气。 或许真是被气昏头了吧。 赶到刑部时,院中正灯火通明,里面传来不少人的议论声。 皇上有些纳闷地推门进去,里面的人回头一看全都是一脸惊讶。 孙昌正连忙带头跪下来:“陛下怎么来了?” 皇上视线在厅内扫了一圈,全是朝廷官员,祁王和端王也在。 “这么晚了你们为何都在刑部?” “回禀陛下,近日来不断下雪,刑部积压了不少囚犯未处理,微臣想明日正午一同将这些死囚问斩,所以才召集大家来议事,这些都是与刑部有关联的官员们。”孙昌正解释道。 皇上点点头,心道白天刚给孙昌正下令尽快处死陈霖康,他行动还算迅速。 孙昌正战战兢兢问:“不知陛下有何赐教?” 这么多官员在场,皇上有些不敢说他今夜来所为何事,但一想到此时皇后恐怕已经与陈霖康见上了面,他心中又焦急起来。 “朕要去刑部大牢。” “是!” 孙昌正赶紧带路,官员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都起身跟上。 这会儿皇上心里的火气越燃越旺,根本顾不上身后跟着的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就朝地牢深处去。 在快到最后一层时,他摆了摆手,示意后面的人别发出声。 缓步走下阶梯,刚到转角就看见陈霖康牢房门前站着一个人。 她最外面罩了一身黑色斗篷,帽子将侧脸遮得严严实实,但皇帝只看一眼身形就知道这是皇后。 怒火直冲脑门,他死死掐住手心才没失态,扶着墙站在暗处想听听皇后要与陈霖康说什么。 这会儿皇后也刚到,她偷偷摸摸前来自是不如皇帝光明正大坐轿撵来得快。 “陈霖康。”皇后叫了一声。 趴在狱中的人缓缓抬起头,看清外面的人后双眼顿时亮了几分。 他刚挣扎着爬过来,皇后就急声道:“现在你见到本宫了,抓紧把这杯毒酒喝下去,就算是为了本宫,别再犹豫了。” 陈霖康满脸全是不解:“我为何要喝这杯毒酒?” 他倒是盼着能快点去死,但却不知为何皇后会突然前来。 皇后捏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嘴里欲言又止,心道陈霖康都死到临头了,或许应该和他说清楚沈晋贺的身份。 她咬着嘴唇道:“我们多年前的事情不知道为何被人挖了出来,其实……其实贺儿他是……” “贺儿他是什么?”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皇后吓得一哆嗦,手中的酒杯应声落了地。 回头一看,皇后瞬间瞳孔放大了几分,大脑完全懵住。 直到皇上走到她面前,她还没反应过来。 皇上又吼了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欺瞒朕!” “陛下……” 皇后浑身发抖,嘴唇抖了半天都说不出来话,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您听我解释……” “解释?”皇上冷笑:“解释你如何与陈霖康在朕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还让朕立你们的儿子为太子吗?” 皇上已经快气疯了,恨不得将这些天的隐忍全都发泄出来。 这话最吃惊的当属牢房中的陈霖康了,他双眼睁大,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皇后:“……这怎么可能?” 皇后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死死拽住皇上小腿,哭喊道:“陛下,臣妾是因为害怕谣言坐实才着急想赐死陈霖康,臣妾与他绝无半点私情啊……” “你以为朕聋吗?”皇帝怒吼。 这一声让身后所有跟来的官员们全都整齐地跪了下去。 任谁都能听出来,皇帝真动怒了。 皇后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杜文松不知从哪里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皇上身后:“陛下莫急,小心气坏了身子,端王妃说过好多次您千万不能动怒。” 皇上坐下捂着胸口喘息,他也不想生气,可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发火。 好半天他才平静下来:“来人!去别院将沈晋贺押来,朕要滴血认亲!”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这顶绿帽子他是必须戴上了,但他还想最后再确认一下。 刑部大牢里非常阴暗,明明灭灭的灯光摇曳在所有人脸上,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全都安静等着。 等到后面有几个年纪大的官员都快睡着了,沈晋贺才被押来。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看着跪了一地的官员和皇后,一脸懵逼。 “父皇母后,出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他,他一来就被人按着划开了手指,一滴血落进碗中的清水里。 随后狱卒又去牢中将陈霖康拉出来。 这期间沈承骁一直在盯着皇后的脸,此时皇后脸上的惊慌消散了许多,反而有些镇静。 这不寻常。 他轻咳一声,悄悄与站在桌边的一个侍卫对视一眼。 这人正是扮作侍卫的戚晚烟。 她也早就发现了皇后的异常,再加上沈承骁的提醒,她已经知道皇后还留了一手。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都在牢中的陈霖康身上,没人在意皇后在干什么。 但戚晚烟的眼睛却炯炯落在她身上,亲眼看见她手指一弹,桌上碗里的水就泛起了一丝涟漪。 皇后往水中加了料! 必然是能让血水不相容的东西。 看来她早就做好了最坏准备,随身携带着可以以假乱真的东西。 戚晚烟嘴角轻微一抬,又不是只有皇后有准备,她也提前想到了这种情况。 今夜她扮作小兵站在靠近桌子的地方,就是为了让这场滴血认亲不出差错。 她手指一动,一点药沫也落进了碗中。 此时刚好陈霖康被拖到桌边,手臂被狱卒按在桌上,刀刃划开他指尖皮肤,一滴血落进了碗中。 第210章 三尺白绫,赐死皇后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戚晚烟神情最淡定。 不管刚才皇后在碗中加了什么,她都能保证陈霖康和沈晋贺的血必会相融。 只见陈霖康的血在水中散开,逐渐与先前滴进去的一滴融合在一起。 刑部牢房中一时安静得可怕,虽然这个结果大家早就想到,但亲眼看着两人的血相融,难免还是有些震惊。 尤其是陈霖康与沈晋贺,两人惊讶地张着嘴如同石化了一般。 皇上倒是没多少惊讶,虽然脸面发黑,但他早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这会儿也没再发火,他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死死盯着桌上的碗,不知道在想什么。 除此之外最最震惊的当属皇后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她已经往碗中加了药粉,为何还会如此? 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她咬着舌尖看向对面一群官员和两位皇子,睁大双眼寻视了一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下手。 “臣妾冤枉啊!”皇后大喊:“一定是有人在清水中动了手脚才会如此,臣妾要再验一次!” 她这一喊将皇上的思绪喊了回来,本来皇上内心已经逐渐平静,被她搞得怒火又燃烧了起来。 “这么多人盯着哪来做手脚的可能?”他怒视皇后一眼:“朕已经仁至义尽,你莫要再狡辩了!” 皇后还在高声呐喊:“是有人要害我,往这碗中加了东西!” 官员中不知谁开口说道:“古往今来查验这种事情都是采用此方法,微臣还从未听说加点东西就能让这法子失效的,难道皇后娘娘知道能扰乱血水相融的法子?” 这话顿时让皇后哑口无言。 她怎么敢说知道。 另一官员也附和道:“是啊,若这法子不作数,那也没别的办法查验了,咱们这么多双眼睛可都是看见两滴血融合在了一起。” 皇后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狠狠剜向说话的官员,可几个官员却丝毫不害怕她。 “够了!”皇上重重拍了两下桌子,开口对所有官员道:“这是朕的家事,你们全都退下!” “是!” 官员们也不敢再说话,迅速从刑部大牢退了出去。 牢房中只剩下几个当事人,皇后以为皇上对她还怀着恻隐之心,赶紧抓着皇上的裤腿求情: “陛下,臣妾被冤枉了,臣妾与陛下多年情谊,自是不可能干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你相信我!” 皇上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双目中冷得令人心惊。 他沉声道:“念你多年操持后宫辛劳,朕会对外说你与废太子生病暴毙,如此给你和章家都留个好名声……” “不!陛下您不能这样!” 皇后双目瞪大,已经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她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惊慌失措地又去抓皇上的小腿:“不能如此啊……” 皇上根本没理会她,继续道:“赐皇后与废太子三尺白绫,陈霖康立即处死,此事往后谁也不要再提。来人!今夜就将此事办妥。” 外面孙昌正的人和从宫里来的禁军鱼贯而入,禁军负责处理皇后与废太子,孙昌正负责处理陈霖康,两队人迅速将他们拖了出去。 “陛下!” “父皇!” 身后传来皇后与废太子声嘶力竭的喊叫声,皇上紧紧闭上了眼,如同没听见一般。 许久后他才睁眼,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朕累了,回宫吧。” 他脚步踉跄地往前走,看着好似浑身被抽干了力气。 一个小太监急步走过去扶住他,而杜文松却故意慢了一步落在最后。 他悄悄与戚晚烟对视一眼,小声问:“给陛下用的药不会对他身体有损伤吧?” “放心,不会。”戚晚烟解释:“不过是暂时刺激情绪的药物,而且是以熏香的方式吸入,剂量不大,一会儿回宫后您尽快让人把熏香换下来就没事了。” “好。” 说完杜文松对戚晚烟点了点头,快步向前追上皇上的脚步。 等牢房中的人全离开后,戚晚烟才将侍卫的帽子摘下:“这玩意儿还挺沉……” 沈承骁从暗处走出来,轻笑一声:“今夜还算顺利,多亏了你那熏香将皇上的怒火激发出来,不然他还想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戚晚烟眼中精光闪烁:“不推他一把怎么行?不过他还是给章家留了一份情面,这次没顺利扳倒章家。” “无妨,反正章家已经不被信任,章太傅在朝中的势力我会慢慢瓦解,但章时明手中攥着的北境兵权倒是有些棘手。” “一步步来吧,难道他还敢谋反不成?”戚晚烟笑道。 “这可说不准。”沈承骁眼中划过一抹晦暗。 章家失势后难保有人不会狗急跳墙。 不过这不是现在该操心的事,戚晚烟有些担忧道:“你先派人去盯着送白绫的人吧,得确认他们死透了才放心。” “不必担心,祁王派人盯着呢。”沈承骁拉着戚晚烟的手往外走:“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查验出来,皇上也不可能再给皇后留活口。” 两人出刑部后,宋舟的马车刚好赶到门口,阿兰早就躲回了马车里,戚晚烟上车后先给阿兰卸了妆,恢复了她本来的样貌。 马车朝着端王府的方向前去,在漆黑的夜色中疾驰而过。 掖庭监。 影染已经咳了三四日,即便如此还被管事嬷嬷怒骂着下地干活。 因为生病干活不利索,还挨了管事嬷嬷一顿打。 直到今日清晨,影染连站都站不起来,发热烧到浑身通红,眼皮子也睁不开了。 与她同住的一个小宫女实在不忍心,替她去求了嬷嬷,嬷嬷骂了半天才没好气地去请了个太医来。 “这么多人就你生病,娇气得很,要不是怕耽误干活,我才不给你请太医。” 太医诊断后,说影染是传染性的严重风寒,不光治不好,再过几天还可能会将整个掖庭监都传染。 嬷嬷一听大惊失色,迅速从影染房间中跳了出去。 太医道:“这事儿得尽快上报。” 嬷嬷双目一暗,从怀中掏出几枚碎银递给太医:“就这么一个病症不足为惧,我自会处理好,您就别上报了!” “好吧。” 若是上报掖庭监出了传染病证,管事嬷嬷也得跟着受罚。 反正太医都说了治不好,掖庭监这么多人也没人在意一个小宫女。 嬷嬷对外说影染已经死了,在她的登记名册上划了叉号,连夜找人把她扔去了城外的乱葬岗。 第211章 安南郡主遭虐待 乱葬岗中,夜晚寒风呼呼作响,影染身上泛起了阵阵凉意,总感觉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往前跑,没走两步她又被不知什么东西绊倒。 低头看了一眼,是根人的腿骨,她顿时“啊”地大叫了一声。 浑身毛骨悚然,影染不顾一切地站起来朝前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一个身影从天而降站在了她面前。 “啊啊啊啊!”影染立刻又发出一阵尖叫。 随后一件厚毛外袍扔在了她身上,将她整个头都盖了个严实。 她挣扎着扒开外袍露出眼睛,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个活人。 这才松了口气。 “你是端王妃的人?” 宋舟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个册子递给影染:“这是通关文书,端王妃让你尽快离开京城,永远都别再回来,走得越远越好,记得再改个名字。” “好!我知道了!” “还有,端王妃让我问你是如何知道废太子身份的?” 影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刚嫁给废太子的那一年,有次进宫给皇后请安撞见了她与陈霖康偷情,还有一次听见她与一个老嬷嬷说起此事,我也是后来才猜出来的。” 宋舟又点了点头,倒是与王爷和王妃预想的差不多。 “这事儿你永远烂在肚子里。” “知道,放心!” 宋舟又扔给影染一个包袱:“之前你吃药伪造风寒,体内还留有毒素,这里面的药可以解毒,包袱里还有几身换洗衣服和一些碎银。” 影染接过包袱,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多谢。”她跪下郑重地朝宋舟磕了个头。 再抬头时,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她愣了片刻,裹紧身上外袍,抱着包袱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 几日之后,皇帝昭告天下,皇后突发急症暴毙,后宫主位空缺。 有人在早朝上提议应当从后宫嫔妃之中重立皇后,尽快填补国母之位,还有人提议可通过选秀为后宫增添人员。 自从皇帝脑袋中的瘤子被戚晚烟取出来后,他就觉得自己恢复了往日雄风。 选秀这个提议甚得他心,皇帝当朝宣布来年春天就举行新一轮的选秀。 消息一出,全大渊的适龄女子全都铆足了劲开始准备,势要在明年春天大展风采。 毕竟近年来皇帝身体不好,已经好几年没办过选秀,各个世家贵族早就等破了脑袋。 至于新皇后的人选,皇帝还未决定好,等选秀办完,齐贵妃的孩子应该也要诞生,那时再决定不迟。 眼看着就要过年,年前这段时间谁也不想起纷争,章家偃旗息鼓收敛生息,朝堂之上一片风平浪静。 沈承骁也闲了下来,整日在后院中与宋舟练武。 而戚晚烟惦记着安南郡主,寻了个机会到丞相府避开众人去了安南郡主的小院。 安南郡主没想到戚晚烟会来,一见面有些不知所措。 戚晚烟问:“我大哥没在家吗?” 听她提起戚如枫,安南郡主身子抖了一抖,这片刻之间的反应被戚晚烟精准地察觉到。 她眉心一蹙,心道戚如枫肯定又出去花天酒地了,但看安南的样子,恐怕戚如枫不只是逛妓院那么简单。 安南郡主垂眸点头:“嗯,你大哥出门去了。” 戚晚烟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上次我见你有些欲言又止,所以一直记挂在心上,不瞒你说前几天我发现戚如枫流连风月场所,可是因为此他惹你不开心了?” 安南郡主惊讶地抬起头,示意房中侍女先退出去。 侍女们都出去后,她才低声说:“我也是成婚后才发现,但实在没办法阻止他……” 安南郡主双眼发红,雾蒙蒙地噙着一层泪,她不想让眼泪落下来,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手臂一抬,她的袖子滑落一角,戚晚烟猛然一窒,伸手就抓住了安南郡主的手腕。 她手臂上满是青紫的痕迹,有些伤口已经结痂,看上去分外恐怖。 戚晚烟厉声问道:“他打你了?” 身上的伤痕被发现,安南郡主非常慌张,手忙脚乱地揪着袖子想要盖住手臂。 但戚晚烟的力气比她大许多,挣扎了片刻她没挣扎出来。 戚晚烟趁机又拉过她另一只手臂,上面也全是可怖的伤痕。 她伸手拉开安南郡主衣领一角,在她锁骨处隐隐也能看到青紫的痕迹。 不用再看下去,可想而知安南郡主全身都是被戚如枫虐待出来的伤痕。 戚晚烟咬着牙坐回椅子,心中将戚如枫大骂了几百遍。 上次她和沈承骁在随州遇见护国公时,临告别前护国公还嘱托她多关照安南,护国公夫人也说过此类的话。 而现在人家的宝贝女儿在丞相府受到这种虐待,作为丞相府的一员,戚晚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又想起护国公夫人和安南郡主当初都好心帮自己解过围,戚晚烟更是于心不忍。 她攥着安南的手,语气轻柔地说道:“你和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能想办法帮你。” 这话让安南郡主眼眶中藏着的泪水直接落了下来。 她抽泣了一会儿才道:“一开始他只是去妓院,我与他吵过几次实在没办法也只能由着他去,但后来他又迷上了去赌坊……” 安南郡主越说越哀戚,渐渐泣不成声:“他自己的钱输了个精光……又不敢从府上支钱,现在二夫人掌家管得严也不会给他支钱,所以他就盯上了我的嫁妆……我不同意他就打我……” 安南郡主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此刻在戚晚烟面前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也算有个发泄的口子。 戚晚烟越听面色越沉重,她怎么都没想到戚如枫能沾上赌。 一旦沾上赌,这人就废了大半。 将安南郡主哄骗着成了婚,婚后却如此,简直是人渣。 戚晚烟问:“听说你会些武艺,怎么不知道反抗?” 安南郡主顿时哭声更大:“我其实就会点三脚猫功夫,要不是贪玩没好好学也不至于如此……” 戚晚烟心中更阴沉,一个弱女子在这深宅大院中,只能是被欺负的份儿。 她气愤道:“我去和护国公夫人说!” 安南郡主立刻拦住她:“别!千万别和我娘说!” 第212章 去赌坊,动杀意 “这是为何?”戚晚烟一脸不解:“论官阶,我爹不比你爹高,护国公夫人出面,戚如枫以后不敢再欺负你。” “不要!求求你了,别和我娘说。”安南郡主拉着戚晚烟的袖子哭泣道:“先前我娘劝过我无数次不要嫁给戚如枫,我现在才后悔当初没听话,更是没脸面去求她。” “还有,若是让戚如枫知道我把被打的事情说了出去,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我还要住在这里,总不能和离……” 她眼泪越流越多,把脸上抹的脂粉晕花了大半,戚晚烟这才发现她脸颊两侧和眼底都非常红,不像是正常的颜色,而像是被巴掌打出来的。 怪不得上次见面就觉得她脸颊的胭脂格外红艳,原来是为了遮掩伤痕。 一股怒火直往戚晚烟头顶冒,但同时她又产生了巨大的无力感。 对封建社会的女子来说,的确很难和离。 就算让护国公夫人出面,这事儿最后的结局还是两家议和,安南郡主还是要与戚如枫同住一个屋檐下。 若是戚如枫记了仇,对安南郡主更是不利。 本来还想着让戚为川出面教训戚如枫一顿,但治标不治本,只有从源头上让戚如枫戒了赌才行。 戚晚烟问道:“你知道戚如枫经常去哪家赌坊吗?” “知道,他经常去的一家叫天鹿赌坊。” “天鹿……”戚晚烟想起来沈承骁和她说过天鹿赌坊好像是祁王暗中经营的产业。 这就好办了。 “我想个办法让他以后不敢再去赌。” 安南郡主眼睛亮了亮,满含希冀地看着戚晚烟:“谢谢……” 回到端王府后一问,果然天鹿赌坊就是祁王的产业。 既然是祁王的,也就是沈承骁的,只要沈承骁与祁王说一声,他就能在赌坊中出入自由。 夜幕降临后,戚晚烟与沈承骁一起去了天鹿赌坊。 这里许多人都戴着面具,能戴面具沈承骁也就不再坐轮椅,反正谁也不认识谁。 他提前与赌坊老板打过招呼,今夜就算他们不来老板也会让戚如枫输个干净。 来这趟不过是为了看热闹。 因为都戴面具的缘故,进来找了许久戚晚烟才辨认出戚如枫的身影。 他正在一张大桌子前与人掷骰子,戚晚烟拉着沈承骁悄悄挤进观看的人群中。 刚挤进去戚如枫就赢了一场,他合不拢嘴地将桌面上所有筹码全部划走。 “来来来,下一局!” 对面的人又与他比了一局,还是他赢,对面的人垂头丧气地不玩了。 随后又有新的人换上来,戚如枫又连赢几把,迎来了周围人的一阵喝彩。 观看的戚晚烟暗笑一声,看样子已经玩激动了,如此根本停不下来。 后面戚如枫就开始输,接二连三几局后把刚才赚的钱全都输了个干净。 他自然不服气,开口跟赌坊打了欠条,继续赌。 一晚上下来,他赊账的钱已经超过了千两。 看着账册上的一串串数字,他才冷静下来,但为时已晚。 安南郡主的嫁妆差不多被他挥霍完了,他又不敢去跟戚为川要钱,不还钱只能被赌坊老板绑起来…… 热闹看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剩下的交给赌坊老板就好,沈承骁早就和他们交代过一定好好教训教训戚如枫。 戚如枫被赌坊老板闷头打了一顿,浑身上下除了脸没一块好肉。 第二日一早赌坊老板就拖着他去了丞相府要账。 戚为川这才知道戚如枫干的这些荒唐事,恨铁不成钢地帮他把赌债还上,勒令他禁足在家中不准再出府。 三日之后,戚晚烟又去丞相府看安南郡主,刚见面戚晚烟就倒吸一口凉气。 安南郡主身上的伤竟比三日前还要严重! 之前的伤都在能被衣服盖住的地方,起码脸上的痕迹不明显,但这次她竟然鼻青脸肿,最鲜艳的胭脂都遮不住。 一见到戚晚烟,安南郡主立刻垂下了头。 戚晚烟大声怒道:“戚如枫那个家伙不是被关在家里反省吗?他怎么还敢打你?” 安南郡主嘴唇发白,面上是如死灰般的沉寂。 她咬着嘴唇道:“戚如枫偷跑出去了,他不敢再去赌,应该是去了妓院……本以为这次有爹出面能消停几日,可他却将被禁足的怨气全都发泄在了我身上,他已经疯了!” 一股怒气直冲戚晚烟头顶,她攥着拳头就要往外冲:“我去和爹说,他打你这事儿不能再替他瞒了,我就不信爹会放任不管!” 一直低头坐在椅子上的安南郡主突然起身拉住了戚晚烟:“别去。” 戚晚烟眉心紧紧皱起来,开始痛恨安南郡主不争气。 她还记得她来丞相府要嫁妆那日见到安南郡主时的样子,那时她一身红色劲装,一个高马尾束在脑后,比男子还要潇洒英气。 即便嫁为人妇,也不该变得如此逆来顺受。 戚晚烟语调中带上了一丝恼怒:“他以后还会虐待你,若你自己不想反抗,那我也帮不了你。”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 但安南郡主还是拉着她坐了下来:“我已经想明白了,他永远改不掉,不管找谁来说理他都改不掉。” 戚晚烟慢慢冷静下来,有些心惊地去看安南郡主,发现她脸上好像有种视死如归的坚毅。 今日不管如何,她都没有落过泪,即便脸上伤口再难看,她的表情都非常平静。 难道安南郡主想寻死? 戚晚烟紧张地盯着安南,等着她下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安南才开口道:“这几日我想得很明白,不是我死就是他死!” 她说话的语调异常平静,听在戚晚烟耳中甚至有丝丝凉意。 安南继续道:“但我还不想死,戚如枫对我做的这些事,不论他付出何种代价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好过!” 戚晚烟心中一颤,安南郡主动了杀意。 第213章 戚如枫葬礼,争吵互呛 不愧是将门之女,隐忍过后是更大的决绝。 既然安南郡主动了杀心,那戚晚烟自是举双手双脚支持。 她早就想把戚如枫解决掉,不过是因为安南郡主是她嫂子,才一直给戚如枫留了一丝薄面。 以前她以为戚如枫会与安南好好过日子,也不想找他麻烦,但他却是个如此的人渣,戚晚烟早就看不过去了。 见她一直没说话,安南郡主面露忐忑:“我不该与你说这些,他毕竟是你大哥,你全当我说胡话吧。” 毕竟戚晚烟和戚如枫是一家人,她当着戚晚烟的面说想要戚如枫死,任谁听了都得说她是个疯子。 没等到预想中的反驳,反而戚晚烟郑重地说道:“你的想法很不错,我赞同你。” 安南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哽咽道:“你竟然赞同我?你不觉得我是个疯子?” 戚晚烟笑笑:“不,你很勇敢。说吧,想让我如何帮你?” 安南郡主揉了揉眼睛,强迫眼泪不落下来,她轻声道:“给我一瓶毒药,我把戚如枫毒死。” “毒药不行,事发后追查起来太明显。”戚晚烟垂眸沉思了片刻:“我给你一瓶更厉害的,戚如枫不是爱去妓院吗?就让他死在妓院里,但我需要点时间调制,一会儿再给你送来。” “好。” 从丞相府回去后,戚晚烟就凝神进了空间实验室,在里面待了大半天才研究出一枚药丸。 这药丸遇水则化,无色无味,服下后也不会感到异常,根本追查不到来源。 外面的时间不过才片刻,出来后她捏着药丸对着太阳晃来晃去,沈承骁问:“这药丸什么作用?” 戚晚烟勾唇一笑:“听说过马上风吗?” 马上风是在同房过程中泄身过多精尽人亡的猝死,沈承骁不禁微微蹙起眉头。 “你要对谁用?” “当然是我那个好大哥啊!” 戚晚烟将安南郡主的遭遇和沈承骁说了一遍后,就去丞相府给安南送药丸去了。 当天晚上,安南郡主在桌前坐了一夜,戚如枫都没回家,直到第二日天色蒙蒙亮,他才晃晃悠悠地回来。 要不是怕戚为川发现,恐怕得等到天光大亮他才肯回来。 玩了一夜只想倒头就睡,但刚进院子安南郡主就给他端来了一杯热水。 “外面太冷,先喝杯水暖暖身子吧。” 本来戚如枫见到安南郡主心里就烦,但看她温顺贤淑的模样,心中莫名舒坦了许多,以为她是想主动与自己求和,就着安南的手将热水喝了下去。 他又拍拍安南的脸蛋,脚步踉跄地回寝室补觉去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想着清晨时分安南的乖巧温婉,戚如枫心里有些发痒。 他决定今夜不出去鬼混了。 本想与安南共度一夜良宵,但侍女却说安南染了风寒不能下床。 “没劲!”戚如枫骂了一声,还是继续去了燕春楼。 他走后,安南郡主才悄悄从小院中转出来,看着那抹浪荡的背影,眼底浮上一层晦暗。 翌日一早,东方天空初显鱼肚白,一个小厮从燕春楼飞速跑来,“哐哐”砸响了丞相府的大门。 “不好了不好了!戚公子在燕春楼得病了!” 这一响动很快将全府人吵起来,戚为川披了件外袍赶忙跑出来:“怎么回事?” 小厮急道:“戚公子在燕春楼马上风死了!” “什么?”戚为川瞳孔骤然放大两分,脑袋轰鸣让他一时听不见任何声音,差点一头栽下去。 旁边管家扶了他一把:“老爷,咱们快去燕春楼看看吧。” 戚为川这才反应过来,连轿子都没来得及准备,急忙跟着小厮往燕春楼跑,脚上的鞋都跑掉了一只。 到燕春楼时,戚如枫早没了气,身体都已经开始发僵。 看到宝贝儿子衣不蔽体地躺在床上,一丝生气都没有,戚为川猛地吐出一口血,摔在了地上。 他根本不知道戚如枫竟然流连这种烟花场所,又想到前几日他欠下的一屁股赌债,也就不奇怪了。 管家把他扶起来,他伸手抹干净嘴角的血,踉跄走到床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出了这种事本来应该燕春楼给他们赔偿,但戚为川要面子怕传出去影响丞相府的名声,只能咬牙给了老鸨一笔钱,让她将这件事瞒下来。 随后就是给戚如枫收尸。 虽然丞相府和燕春楼都瞒着,但还是有些小道消息传了出去,坊间热议丞相府的大公子死在了燕春楼,让丞相府的名声又毁了几分。 戚为川这几日根本不敢出门,就怕别人对他指指点点。 不出门归不出门,还得给戚如枫办丧葬。 丞相府挂起了无数白幡,戚暮烟与刘氏母女也顺势从祠堂被放了出来。 两人披着麻布跪在堂中,隔得远远的谁也不理谁。 早在祠堂时母女两人就离心彻底,即便现在出来也互相看不顺眼。 晚些时候戚晚烟来祭拜,见来往人多就在旁边等了等。 来祭拜的人无不是先安慰安南郡主一番,她站在门口送走了一批批客人,小脸泪如雨下,无比哀戚,一副丧夫悲伤绝望的模样。 遥遥与戚晚烟对了一眼,戚晚烟对她眨眨眼,安南郡主嘴角也轻轻一抬,两人无需多言。 等来祭拜的人少了一些,戚晚烟才走上前来。 她刚一进来,就被戚暮烟冷嘲一声:“你来做什么?又来看笑话的吧!” 戚晚烟没理他,走过去自顾自上了炷香。 “假惺惺……”戚暮烟翻了个白眼。 上完香后戚晚烟才道:“你是忘了在祠堂我还给你们送过肘子吗?当时怎么不说我假惺惺,还记得你着急抢食的样子,猪圈里的猪都没你能吃。” 在祠堂中的那段日子对戚暮烟来说简直是耻辱,她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可戚晚烟不光提起还说话如何难听,戚暮烟自然忍不了。 刚好她在堂中跪得膝盖疼,正好找了个理由可以站起来。 她指着戚晚烟的鼻子破口大骂:“今日大哥入殓我不想与你计较,祭拜完就快滚!” 戚晚烟冷笑一声:“这也是我大哥,我也是丞相府的人,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关你何事?” 戚暮烟被气得心头一窒,她怒道:“别放屁了,你巴不得大哥早点死吧!” “呵……”戚晚烟要被气笑了,她好好来祭拜话都没说几句就被戚暮烟指着鼻子骂,这口气今日不发出来她就不是戚晚烟! 第214章 维护端王,狠揍戚暮烟 她算是看明白了,戚暮烟在祠堂中关了数月心中不痛快,好不容易出来看谁都不顺眼,这是在拿她发泄呢。 “我好好来祭拜也没惹你,你却一开口就对我恶意揣测,可是想搞砸大哥的葬礼?” “你胡说什么?”戚暮烟仰着头怒视戚晚烟:“还不是你来扫兴,大哥与我是亲生兄妹,我怎么会搞砸葬礼,是你这个外人故意来找茬。” “亲生兄妹?”戚晚烟嗤笑一声:“如此你怎么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大夫人哭得眼眶发红,你这个亲妹妹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难过?” 戚暮烟现在与刘氏最不对付,一提起刘氏,她的怒火又被激起几分。 她瞪着戚晚烟反问:“那你难过了?” “既然说我是外人,我难不难过又与你有什么关系?”戚晚烟冷声道。 这话顿时让戚暮烟说不出话来,她一时竟想不到任何言语来反驳,只能气愤地站着干瞪眼。 此时堂里除了刘氏就是安南郡主和孙氏几人,根本无人替她说话,她瞬间感觉孤立无援,对戚晚烟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见她哑口无言,戚晚烟心道她的战斗力什么时候如此弱了。 “看来姐姐在祠堂许久,不光脑子跪坏了,身体也跪坏了,脸上皮肤比先前皱巴了不少,可不能生气,再生气这张脸可不得再老十岁。” 这话明摆着就是嘲笑和讽刺,戚暮烟最在乎脸面,自知在祠堂中冻坏了脸,但被戚晚烟当众说出来却是气得牙根发痒。 “你以为你是谁?没有端王你什么都不是,端王今日怎的不与你一同前来,你是不是失宠了?” 戚暮烟被气疯了,已经开始口不择言。 戚晚烟静静地看着她发完癫:“还好端王今日没来,要不然得被你晦气死。” “你说什么?”戚暮烟双眼发红:“不过是个瘸腿残废,有什么好嚣张的?” 话音刚落,她脸上就“啪”地挨了一巴掌。 戚晚烟不想再与她废话,抬手结结实实打在了她脸上。 “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堂内大家全被这一巴掌惊呆,但没一人站出来为戚暮烟说话,就连刘氏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迅速垂下了头。 戚暮烟自是不肯吃这个亏,反应过来后立刻抬手就要冲着戚晚烟还回去。 刚一伸手就被戚晚烟攥住了腕子,在祠堂中她身子亏损严重,根本抵抗不了戚晚烟。 戚晚烟顺势又打了她一巴掌。 “端王乃当朝王爷,一个区区民女也敢妄议王爷,我看你不想活了,这么多双耳朵都听见你刚才口无遮拦,信不信我带你去见官?” 戚晚烟言辞激烈,吓得戚暮烟闭了嘴。 她两边脸颊都火辣辣地发疼,又害怕戚晚烟真带她去见官,更是一句话不敢说。 戚晚烟继续恐吓:“让我来想想,言语辱骂王爷该送去刑部还是京兆府?听说刑部大牢极为阴森可怖,比咱家祠堂还要恐怖万分,不光受冻吃不上饭,还有许多小老鼠会在你身上爬来爬去,你想去尝试一下吗?” 这话让戚暮烟浑身抖了一抖,双目大睁满是恐惧。 她好不容易从祠堂出来,再去刑部大牢走一遭,这身子骨就废了! 见她被吓到,戚晚烟哼笑一声,狠狠将她摔到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送客回来的戚为川就进了门。 别人都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只有戚暮烟歪着身子坐着,戚为川觉得她在偷懒。 劈头盖脸对她就是一顿骂,戚暮烟委屈得说不出话,心里翻来覆去对戚晚烟骂了百遍才解恨。 刚走出丞相府大门的戚晚烟打了个喷嚏,她轻笑一声,心道肯定是戚暮烟气不过在心里骂自己呢。 想到这里,她又转身回了丞相府,偷偷去厨房交代了几句。 晚上,整个丞相府都熄了灯,只有停放戚如枫尸体的堂内点着几盏烛火,看上去有些阴森恐怖。 按礼数,与戚如枫有血缘关系的大房一家,和安南郡主都要为他守灵三日。 这三日要一直跪在灵前,期间还不能进食,以表对死者的尊重。 安南郡主一直跪得笔直,她心里高兴得很,饿肚子和腿疼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戚暮烟和刘氏就不行了,她俩刚从祠堂出来就来给戚如枫守灵,只简单沐浴换了身衣服,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 这会儿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双腿膝盖更是疼得不行,眼前都要冒出金星来。 刘氏咬牙忍着没说什么,毕竟她亲生儿子死了,再难受也比不上心里的悲伤。 戚暮烟却是忍不了,不过亥时就借口去茅房偷溜出去了四五次。 又跪了半个时辰,她再次说要去茅房,这次刚走出去没多远,就闻到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闻到香味的第一时间,她口水就流了下来。 她已经好久没填饱过肚子,这会儿脑子都有些迷糊,直接顺着香味就摸去了厨房。 只见厨房一张大桌子上摆着许多美食,有鱼有肉种类繁多,还有各种各样的糕点。 看上去应该是明日一早要祭祀的食物,刚出锅上面还冒着热气,戚暮烟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大半夜也不知道厨房的人都去了哪,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戚暮烟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大着胆子捏起一块糕点,忙不迭地放进嘴里。 久违的香味让她直接落了泪。 吃了一块,就控制不住地想吃第二块。 反正桌上的菜色太多,戚暮烟心想,每份她只吃一口,谁也看不出来分量变少。 明日还要继续饿肚子跪一天,现在不吃明日一定会饿昏。 想着想着她就大胆起来。 正吃得开心,却没注意窗边早就站了几个人。 刚塞进嘴里一块小酥肉,身后的门板就被人大力踹开了。 “戚暮烟!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身后的人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 戚暮烟被吓得一激灵,手里的橘子应声落到了地上。 第215章 光天化日端王妃打人了! 急忙转头去看,竟然是戚为川和孙氏。 明明四周无人,厨房的位置又偏远,戚为川怎么会突然出现? 戚暮烟脑子都懵了,本能地“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如枫还未下葬,你竟敢跑来厨房偷吃要祭祀的贡品,你还有没有一丝羞耻之心?” 戚为川气得面色发黑,看着戚暮烟鼓囊囊的腮帮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上前一巴掌狠狠甩在戚暮烟脸上,让戚暮烟咀嚼了一半的酥肉全吐了出来。 地面一片狼藉,恶心得戚为川攥着拳头又狠狠踹了她一脚。 戚暮烟整个后仰,身子歪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做贼心虚被逮了个正着,一句解释都说不出口,只能愤恨地直起身子指着二房孙氏骂道: “一定是你设局!隔那么远让我闻到香味引我前来,又故意让厨房空无一人,趁机再请我爹前来,一定是这样!” 她倒是反应快,但孙氏却早有准备。 “你血口喷人,刚才我一直待在前院,老爷可以为我作证,来厨房看贡品也是碰巧厨子来汇报,老爷自己提出要来后厨看,怎么就成了我设局,这可太冤枉了!” 戚为川也怒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二夫人设局,我还得感谢她呢,若不是今夜前来,还不知道你竟然如此不懂礼数,难道是我和二夫人逼着你偷吃吗?” 这下戚暮烟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老爷消消气。”孙氏叹了口气无奈道:“祭祀的东西不能动,如今也不知道大小姐究竟碰了哪些菜,整桌菜只能全都重做了。” 说着她把厨子叫过来:“把大家都叫起来,所有菜肴全重做一份,务必不能耽误明天祭祀。” “是。”厨子愤恨地剜了戚暮烟一眼,怨恨她让大家今夜连觉都不能睡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幽怨:“但有些食材并未准备双份,这会儿所有店铺都打烊了,重做一桌菜色会与先前有些不同。” 这话让戚为川更生气,就算再做一桌菜,本来完美的东西也有了瑕疵。 他沉声道:“先去做吧,尽量还原。” “是。”厨子赶紧退出去准备。 留在厨房中的戚为川越看戚暮烟越觉得气愤,他朝外面吼道:“来人!将大小姐绑起来,绑结实让她好好跪着给如枫守灵。” “爹!” 戚暮烟心生恐惧,大喊大叫着被下人们绑了起来,不管她如何叫喊,戚为川都像没听见一般。 很快她就被五花大绑着扔回了守灵的地方。 下人们又给她调整了个适合跪着的姿势,让她一动不能动。 如此更是一点懒都不能偷,之前还能偶尔伸个懒腰缩缩脖子活动一下,现在只能老老实实跪着。 就连上茅房戚为川也不允,他让人守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戚暮烟简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被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觉脸皮都丢尽了。 一边跪着一边在心里暗骂孙氏和戚晚烟,心道等她恢复好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人! 如此又跪了两日,终于等到戚如枫出殡的日子,戚暮烟双腿已经快废了,刚被松绑就倒头栽了下去。 被两个下人拖着回了房间,她挣扎着爬起来,艰难道:“我要先去茅房……” 大家都忙着去出殡,根本无人管她,她只能拖着已经快没知觉的双腿自己往茅房走。 所有下人都躲着她,戚暮烟心里恨得牙根直痒,却是连开口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又休养了几日,她的腿刚能下地,第一时间就要去了紫竹斋买乳膏和胭脂。 她的脸在祠堂中被冻坏了,前几日戚晚烟还说她皮肤老了十岁,这话她一直耿耿于怀。 什么被毁,她的脸也不能被毁。 她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美人,明年开春还得入宫参加选秀呢。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得意起来,只要她当上了妃子,那些欺负她和看不起她的人都得好好教训。 她刚进来紫竹斋,迎面正碰上戚晚烟。 真是冤家路窄。 戚晚烟今日来各个分店巡视,谁知道这么巧就碰上了戚暮烟。 她本不想搭理,但戚暮烟却阴阳怪气开了口:“今日怎的如此倒霉,一出门就碰上个大瘟星,月蕊,出门前不是让你看黄历了吗,你怎么没说今日不宜出行?” “小姐……”月蕊怯生生地站在她身后,不知该说什么。 戚晚烟停住脚步,冷漠地瞥了主仆两人一眼。 她没说话,戚暮烟就觉得她怂了。 现在可不是在丞相府,这里是公共场合,她就不信戚晚烟敢在这里打她。 她梗着脖子对戚晚烟道:“让一让,挡我路了。” 戚晚烟一动未动,冷声道:“不宜出门你还不快点回家躺着,出来瞎逛万一碰上不吉利的事可如何是好?” “最不吉利的就是你,只要你不来惹我烦就行。” 戚暮烟剜了戚晚烟一眼,越过她直接进紫竹斋挑胭脂去了。 本来戚晚烟巡视完成后想走,但转念一想又转身回了紫竹斋。 临近过年,紫竹斋内客人众多,就算是工坊的工人们倒班日夜生产也供不应求,很多胭脂颜色已经缺货。 果然不出戚晚烟所料,戚暮烟还是改不了以前的死德行,没一会儿就与一位女子争吵了起来。 女子控诉道:“这盒胭脂明明是我提前让店员预留的,店员都说了不能卖给你,你凭什么跟我抢?” 戚暮烟不依不饶:“明明是我先拿到手,你提前说一句预留就预留,你要是预留下整个紫竹斋,难道别人都不能买了吗?” “你!”女子根本说不过伶牙俐齿的戚暮烟,被气得眼睛发红。 店员帮女子说话:“这位客人是我们的优质客户,每月可以提前预留一套货品,这盒就是特意留给她的,您去旁边选个别的颜色吧。” 戚暮烟攥紧胭脂盒不撒手:“我就喜欢这颜色,只有一盒了,我就要这盒。” 眼看着女子已经要被气哭,戚晚烟赶紧走上前,硬生生掰着戚暮烟的手把胭脂盒抢出来递给女子:“你去结账。” “多谢!” 戚暮烟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满脸不可思议地指着戚晚烟:“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有病?” 戚晚烟白了她一眼:“人家预留的明明早就放在柜台后面,你眼睛倒是尖,如此明抢你是土匪吗?” “那也跟你没关系!” 说着她狠狠推了戚晚烟一把。 一时没防备戚晚烟脚步踉跄了几下才站稳,顿时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正要伸手还回去,手刚一抬还没碰到戚暮烟,她就自己朝后倒了下去。 “打人了!光天化日之下端王妃打人了!” 第216章 倒打一耙,赔钱三千两 倒打一耙! 戚晚烟这才明白她是故意激怒自己,就等着后面卖惨呢。 喊声立刻吸引了店内所有人的视线。 大家扭过头来就看见戚暮烟一脸泪痕地摔在地上,身后一片狼藉,花盆和胭脂架子倒了一地,而端王妃则是站在她身前,看上去一脸凶神恶煞。 这场面任谁都觉得是端王妃欺负了戚暮烟。 再加上她们姐妹俩早就有不和传言,店内所有人都开始唏嘘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如此出手打人,端王妃现在怎的如此嚣张了?” “看样子手劲儿还不小呢,戚暮烟摔得真惨……” 听着这些议论声,戚暮烟得意起来,脸上也更加委屈。 “妹妹作为堂堂端王妃,为何屡次三番与我计较?在府中对我任意打骂就算了,怎么在外面还不知道收敛?” 这话简直是胡说八道! 戚晚烟咬着后槽牙道:“我根本没碰你,别演戏了,抓紧起来别闹事!” 而戚暮烟想要的就是把事情闹大,看戚晚烟不自在她心里就痛快,她早就想明白了,硬刚刚不过,只能装惨卖可怜。 “你们别被骗了,端王妃根本不像表面那样温婉和善,反而私底下非常嚣张跋扈,每次回丞相府都无缘无故对我打骂,今日在外还忍不住对我大打出手,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这话更是让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起来。 戚暮烟眼角泪花落得越来越凶,谁不说一句楚楚可怜。 戚晚烟再也忍不了,她朗声道:“我根本没碰到她,是她自己摔倒,今日她就是想来紫竹斋闹事,大家莫要听信她一人之言!” “没碰到那我怎会摔倒?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想抵赖不成?” 戚晚烟反驳:“你说我推你,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这么多人都在店内,可有哪位亲眼看见我的手碰到你了?” 既然戚暮烟诬陷她推人,那就得拿出推人的证据来,她又凭什么自证? 这话让戚暮烟有些懵,她上哪里拿证据?心道戚晚烟还真是狡诈。 围观人群里面有人说道:“好像真没看见端王妃碰到戚暮烟,不会她真是自己摔的吧?” 戚暮烟立刻急了,一把拉过月蕊:“你来说,你肯定看见了!” 月蕊支支吾吾开不了口,刚才她站得最近,分明看见是戚暮烟自己摔了下去,她如何能说得出来。 见她不说话,戚暮烟伸手在她大腿上狠掐了一把,小声说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今日不给我作证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月蕊吓得浑身发抖,紧张道:“对!我看见了……就是端王妃推了我们大小姐……” 说完她求助地朝戚晚烟看了一眼,眼睛中满含惭愧。 还没待戚晚烟开口,刚才被抢胭脂的那位女子先替她说话:“我也站得近,我看得清清楚楚端王妃根本没碰到戚暮烟,反而是戚暮烟先推了端王妃一把。” 两人的说辞天差地别,大家也都纳闷起来。 “到底是谁推了谁?就这么一件小事竟还整出了谜案……” “端王妃不像那种人,我看是戚暮烟颠倒黑白呢!” “摔在地上的可是戚暮烟,她总不能故意的吧?” 店内的人很快形成了两派,都纷纷猜测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戚暮烟心中更得意,如此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就是想在外毁了端王妃的名声。 反正谁也拿不出证据,现在她楚楚可怜地倒在地上,占理的肯定是她。 她挑衅地看向戚晚烟,仰着头道:“再怎么说我们是姐妹,只要你好好给我道歉,我今日就不与你计较,你也不想闹到去见官的地步吧?” 看着她这幅小人奸诈嘴脸,戚晚烟眼眸闪出一抹狠戾,她伸手撸起了自己袖子,一下子撸到了肩膀。 “我手臂上红印子就是刚才戚暮烟推我时留下的,若我也推了她,必会在她身上也留下印子,她摔倒的力道既然能带倒后面的架子,身上印子肯定比我还要深,你敢不敢让大家查验?” “你不要脸!”戚暮烟面色涨红:“一个女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撸起袖子,连肩头快暴露出来,你还没有礼义廉耻了?” 戚晚烟冷笑一声:“那你平白无故诬陷于我就有礼义廉耻?再说紫竹斋内都是女客,我也是为了证明而已,若你不敢就是你心虚!”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闻言店内众人都一边倒地站在了戚晚烟这边。 见形势不对,戚暮烟立刻慌张起来,她咬着嘴唇继续装可怜,抽抽嗒嗒说: “刚才端王妃推的是我的胸口,难道要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宽衣解带吗?端王妃莫不是想以此毁了我的清誉?” “呵……”戚晚烟愈发觉得好笑,心道你哪还有什么清誉,难道废太子一死,那些荒唐事就能一笔带过吗? 但她并不想重提此事,只扬声道:“既然僵持不下,那我们就去见官吧。” 她扭头朝向刚才买胭脂的女子:“你可愿意随我去京兆府作证?” “愿意!” “好。”戚晚烟好整以暇地垂头看着戚暮烟:“走吧,我们去官府。” 这下戚暮烟更慌张,刚才她说见官不过是逞口舌之快,没想到戚晚烟竟然来真的。 要真去官府,以月蕊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两三句就得全招出来。 眼看着紫竹斋内已经无人再相信自己,戚暮烟厚着脸皮从地上站起来:“我大度不与你计较,今日就算我吃了哑巴亏,月蕊我们走!” 不顾身后传来的阵阵嗤笑声,她转身就往紫竹斋门口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店员拦了下来:“你损坏了紫竹斋内很多胭脂和花瓶等物品,得给我们赔钱!” 戚暮烟咬着嘴唇看了一眼地面的狼藉:“算我倒霉,多少钱?” “三千两!” “什么?”戚暮烟双眼瞬间睁大:“这点东西就要我三千两,你们这是抢钱,我不赔!” 第217章 进宫赴宴,有事发生 她本以为几十几百两银子打发一下即可,怎么都没想到店员开口就要价三千两,她顿时反悔。 “今日本就是端王妃推我,我才不赔,你们去找端王妃要钱吧!” 店员不依不饶:“已经说清楚了,端王妃根本没推你,今日你故意闹事,这钱必须你赔,否则就跟我们去见官!” 说着从店铺后堂又走出来几个店员,这几人都是身材彪悍的男人,他们凶狠的目光让戚暮烟心中直发怵。 看样子今日她不赔钱是走不了了。 可就算赔,也不能是三千两,她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银来。 戚暮烟梗着脖子道:“我要见你们老板!” 闻言店员与戚晚烟对视一眼,戚晚烟点了点头。 店员道:“那跟我来吧。” 说着就带戚暮烟去了后面的贵宾休息室。 其他店员开始着手收拾满地狼藉,田掌柜请示戚晚烟后说道:“今日戚暮烟闹事扰了大家心情,也是紫竹斋招待不周,所有货品今日全都八折!” “好!”店内立刻恢复了先前热闹的氛围。 见状戚晚烟放心地去了后堂。 她一进门,戚暮烟就厌烦道:“你来做什么?难道想帮我赔钱?” 戚晚烟没理她,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戚暮烟更加生气,她大声朝店员喊:“你们老板怎么还不来?” 店员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我们老板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在哪?”戚暮烟一脸纳闷环视房间一圈:“我怎么没看见。” “因为你瞎。” “你说什么?你才瞎,戚晚烟你别太过分!” 戚晚烟嘲弄一笑,继续喝茶。 等她喝完两杯茶水,戚暮烟才终于反应过来,指着戚晚烟不可思议道:“你你你、你是紫竹斋的老板?” “不然呢,这房间中还有谁像老板?”戚晚烟斜睨她一眼:“现在可以赔钱了吧?” 戚暮烟震惊到双目都睁大了几分,许久也说不出话来,她以为戚晚烟在骗自己,但看店员的反应又不像假的。 怪不得她在紫竹斋总讨不到好,原来这里竟是端王府的店面! 她心渐渐沉了下来,暗自后悔不该在紫竹斋找事,今日谁推谁已经不重要,在人家的地盘上,戚晚烟怎会轻易放过她? 她正想着,坐在对面的戚晚烟却突然朝门外打了个响指,刚才那几个魁梧的汉子立刻进来将她围了起来。 这些人是戚晚烟怕有人在紫竹斋闹事才让田掌柜请的,今天终于能派上用场。 直到看见戚暮烟额角冷汗呼呼往下流,戚晚烟才满意地挥挥手让几个大汉散开。 这会儿戚暮烟已经被吓得有些头脑不清醒,她低声道:“……我赔,我赔还不行吗……” 赔是赔,但她根本没带这么多钱,只好让月蕊回府去取。 她私房钱本就不多,平日里的份例早就被她挥霍得差不多,眼下戚如枫已死,她又与刘氏撕破脸,借钱都没处借,只能让月蕊把她压箱底存着的钱全拿了出来。 赔完钱她立刻就朝门口跑,生怕晚一步戚晚烟就会指挥那些大汉对她动手。 还未跑到门边身后就传来戚晚烟的声音:“以后紫竹斋禁止戚暮烟入内,所有东西都不卖给她!” 戚暮烟立刻停下脚步,紫竹斋的东西她非常需要,若是不能买,她以后这张脸可怎么办? 简直是欺人太甚! 但她不敢再和戚晚烟理论,愤恨地剜了她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从这天之后,戚晚烟再去丞相府时,戚暮烟都不敢找茬。 就算远远看见,她也躲着走。 估计是上次在紫竹斋被吓坏了,往后她肯定能消停一段时日。 日子过得也快,没几天就到了除夕,这日全城街道上都挂起了红灯笼,到处喜气洋洋。 端王府中从清早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一片忙碌。 刚过正午,宫里的传话太监就到了王府,皇帝今夜在皇宫设宴,邀请皇亲国戚和百官一同庆贺新年。 传话太监走后霜儿说道:“那王爷和王妃不能在府中吃饭了,今夜厨子准备了好些丰盛的菜色呢。” 戚晚烟笑着撇撇嘴:“进宫不过是走个过场,肯定吃不饱,你们先吃不必拘束,给我们留点就行,我们回来再加餐。” “好嘞!” 没过一会儿,戚晚烟和沈承骁就进了宫,宫中也到处火红一片,宫女们还都换了一身粉红色的新衣裳,处处都体现着新一岁的氛围。 到大殿后,无数官员来向沈承骁问好,就算是朝堂之上的宿敌,今夜大家见面也都会彼此客气一番。 让戚晚烟有些惊讶的是,戚为川带着进宫参加宴会的人竟然是二房孙氏。 这种场合都不带自己的正妻,看来刘氏已经彻底惹了戚为川的嫌。 戚晚烟暗道如今孙氏完全掌控着丞相府,就算刘氏从祠堂出来也不会再有争回掌家权的可能。 如此整个丞相府也便在戚晚烟掌控之中,只要刘氏和戚暮烟不再作妖,她可以留她们一命。 她遥遥与孙氏对视一眼,跟着沈承骁到前面的位子坐下。 片刻后皇上也带着一众嫔妃到场,没了皇后,齐贵妃隐隐有些后宫之主的感觉,所有嫔妃都以她为尊。 戚晚烟早就知道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只要明年春天她顺利将孩子诞下来,皇后之位十有八九就是她的…… 皇上说了一番客套话后很快开席,殿内也上了歌舞表演。 今日的歌舞比中秋那日精彩许多,大家都沉浸其中,一年最热闹的时候大概就在今夜了。 但戚晚烟却看不下那些表演,她每隔一会儿右眼皮就突突跳一阵。 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第218章 三房落水,屈打成招 沈承骁偏头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莫名有些心慌,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御膳房的厨子不合我胃口吧。” 戚晚烟压着心里的异样,左等右等终于等到皇帝说累要回去休息。 他一走,大家就可以自行活动了。 有些年纪大的都开始纷纷离席。 戚晚烟也对沈承骁道:“我们也回去吧,早点回府早点踏实,反正在这里也吃不饱。” “好。” 两人走到大殿门口,刚好碰上戚为川和孙氏,几人便一同结伴出去。 丞相府和端王府的马车停放的位置比较近,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出宫门。 刚到宫门丞相府的马车就被人拦下了。 拦马车的人是孙氏院中的婢女,她大喊道:“老爷二夫人不好了,三夫人落水了!” “你说什么?”旁边马车的戚晚烟先一步拉开窗户:“我娘落水了?” “是……”婢女满面惊慌,说话时胸口不断起伏:“已经有一会儿了,救上来后情况不太好,其他人去请大夫但全城的医馆都关门,奴婢实在没办法才跑到宫门口等你们。” 看样子她已经在宫门处站了许久,脸颊都已经冻红,进不去只能干着急。 戚晚烟神色立刻凝重起来:“你上来慢慢说,走,马上去丞相府!” 马车上戚晚烟心急如焚,果然她眼皮子跳就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她万万没想到竟是苏静汝出了事。 大好的日子怎么会突然落水? 沈承骁攥住她有些发抖的双手安慰道:“肯定没事,别着急……” 两驾马车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丞相府疾驰而去,刚到门口还未停稳戚晚烟就先一步跳了下来,第一个往后院冲去。 今夜除夕很多奴仆回家过年,丞相府的下人们看着比往常少一些,如今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苏静汝的小院。 戚晚烟一个急步冲进房间,只见床上的苏静汝被裹在厚厚的棉被中,露出来的一张脸已经惨白,床边两个小侍女不知所措地跪着,满脸泪花。 安南郡主也在房中,她看上去浑身紧绷但还算镇定,见到戚晚烟终于松了口气。 “你娘是在院子前面那条湖边溺水的,还好侍女及时发现喊人救了上来,刚救上来时吐了口水,后面直接昏迷了。” 听完戚晚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上前攥住苏静汝的手腕给她诊脉,并吩咐侍女道:“多加几个熏炉,让屋里暖和起来!” 如此寒冷的天气苏静汝在冷水中泡过一遭,浑身早已冷透,盖多少被子都无济于事,她嘴唇白到让人觉得已经没了生气。 若是晚来一步,这会儿她已经死了。 好在还有心跳,只是没有呼吸。 戚晚烟翻过她的身子将头放低,和几个侍女一起小心护住她的肚子,从下往上拍打背后,直到她又吐出一口水。 这下苏静汝的呼吸道终于干净,她才能呼出气来。 戚晚烟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但缺氧时间太长导致苏静汝呼吸窘迫,只能给她供氧。 让所有人退出去后,戚晚烟赶紧从空间实验室中拿出输氧设备,气管插入鼻腔给苏静汝供入高浓度氧气。 做完这些房中的温度也升了上来,戚晚烟又让侍女打来许多热水,用热毛巾盖在苏静汝身上。 好一会儿后她的体温才恢复了正常。 担心她体内的胎儿,戚晚烟还给她做了b超,确认胎儿没问题后才终于安心。 接下来就是兴师问罪了。 苏静汝平日里小心谨慎,根本不可能失足落水,定是有人故意谋害。 今夜丞相和二夫人都进宫赴宴,府里人也不多,正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不是刘氏就是戚暮烟! 她推门出去,外面一群人焦急地等着。 戚为川紧张地问:“怎么样了?” 戚晚烟没回答,视线在所有人脸上扫过,厉声问道:“我不信我娘会失足落水,况且府中那条湖早就结冰,怎会这么巧就溺了水,到底怎么回事?” 她将目光落在苏静汝贴身侍女身上,苏静汝未醒,知道当时发生什么的也只有她的婢女了。 “你来说,今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侍女哭得双眼通红,哽咽道:“今夜奴婢跟着三夫人去湖边放孔明灯给大家祈福,甜酒突然来与我说厨房新做了糕点,我想着去给三夫人拿一份来,回来时夫人已经落了水,都怪我,是我没看好夫人……” “甜酒是谁?” “是大夫人院中的婢女……” 此刻甜酒就在院子里,她惊慌失措地跪下:“冤枉啊!奴婢只是告诉她厨房做了糕点,三夫人落水和奴婢没有任何关系!” 大夫人也道:“甜酒本是好心,谁能想到三夫人会落水?湖边湿滑,说不准就是她自己掉了下去。” 戚晚烟才不信她们这些屁话,刘氏早就看苏静汝不顺眼,最近她有孕的事也瞒不住,刘氏心中更是嫉恨。 她房中的丫鬟能好心来提醒苏静汝的丫鬟厨房有糕点? 这本身就很可疑。 戚晚烟冷声道:“甜酒没说实话,先打几板子,直到她说实话为止!” 她语气极为凌厉,丞相府的人不敢不听,见戚为川也默许,几个下人直接走过来把甜酒架在了凳子上。 “冤枉啊!大夫人救我……”甜酒大喊。 可不管她怎么喊,板子还是落在了身上。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哪里能抵得住板子,没几下就吐了血。 戚晚烟问:“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还没等甜酒开口,刘氏先怒道:“你这是动用私刑屈打成招!哪有这样逼供的?如此打下去假的也被逼成真的了!” 戚晚烟冷哼一声:“还没打几板子你着什么急?是怕甜酒不小心说出些什么来?” “你胡说,甜酒能说什么?好心提醒别人去拿糕点还有错了?” 戚晚烟眯起眼睛,眸中藏着冷冷的杀气:“我娘院子中只有两个婢女,身兼数职需要贴身侍奉又得去厨房等各种地方,但据我所知,大夫人院中婢女无数,每人只负责一件事,和厨房交涉也有专门的人,甜酒一个贴身侍女怎么还管上厨房的事了?” 这话顿时让刘氏哑口无言,额角暗暗冒出一层汗。 戚晚烟继续道:“大夫人的院子离湖边非常远,你的贴身侍女又是如何恰巧走到湖边的?” 刘氏更是说不出来话。 戚晚烟朝打板子的人道:“继续打!” 院中很快又响起棍棒敲击皮肉的声音。 板子每打一下,刘氏就跟着哆嗦一下,好似打在她身上。 除了震慑刘氏,戚晚烟还想用这顿板子震慑另一个人。 她的视线一直在院中所有人面上扫视,观察谁最心虚。 刘氏必然不会亲自动手推苏静汝下水,所以在这小院中的人里面,必然还有一个她的帮手。 第219章 抓出真凶,以免死金牌立威 戚晚烟眼底一片晦暗,蹙眉琢磨到底是谁将苏静汝推下水的? 就在这时,宋舟推着轮椅走了过来,轮椅上的沈承骁与戚晚烟对视一眼,扬声对众人道: “刚才本王去三夫人落水的地方勘察过,湖面的确已经结冰,只有落水处有个不小的洞口,洞口四周的冰面有被人砸过的痕迹。” 如此便坐实了苏静汝是被人谋害,而不是自己落水。 听完后戚晚烟神色更加阴暗,能将冰面砸开的人必然力气不小,刘氏的帮凶应该是个男人。 如今在小院中的男丁不多,她眼珠一转将视线落在了管家身上。 丞相府的管家早前就与刘氏母女沆瀣一气,他的可能最大。 安南郡主也注意到了戚晚烟的视线,她悄悄走到戚晚烟身边,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有件事我觉得奇怪,下午时候见到管家,当时他穿了一身黑色衣服,现在却换成了一件白衣服,先前还以为是我记错了……” 这话让戚晚烟心中顿时明朗,一个普通人一天之内怎会换两套衣服?必是在推搡苏静汝的过程中衣服损坏或是粘上了什么东西。 她点点头,脸上并未表现出异样,而是悄悄派宋舟去了管家的房间搜查。 从苏静汝落水到现在还不足一个时辰,管家应该没有处理衣服的时间。 果然没一会儿宋舟就拎着一件黑衣回来。 “王妃,这是在管家床底发现的。” 这话让管家“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刚才听着甜酒挨打的声音,他心中早就发怵,腿肚子也阵阵打颤,现在衣服又被搜了出去,他更是面色大变。 这副模样俨然已经露馅,戚晚烟冷笑一声,接过宋舟手里的衣服仔细看了几遍。 “右侧手臂位置的布料有一道口子,是在推我娘时被她撕坏的吧?” 戚晚烟又快速走上前,还没待管家反应过来拉起了他右手的袖子。 手臂上果然有一道暗红的抓痕! 如此真相已经大白,管家和甜酒都是谋害苏静汝的凶手,而这俩人本身与苏静汝并无矛盾,背后的人一定就是刘氏。 不用继续逼问大家心里也都已经明了。 刘氏这会儿浑身瘫软,斜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但戚晚烟还是想亲耳听到管家和甜酒指认。 她挥手让打板子的人停下,走到甜酒面前。 “你老实和我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我可以留你姐姐一命。” 一听到“姐姐”两个字,本已经气若游丝的甜酒挣扎着抬起了头。 她还有个姐姐也在丞相府做工,姐妹俩自小被卖给人贩子,几经辗转才被丞相府买下,刚才戚晚烟让人去翻出了甜酒的卖身契,这层关系自然逃不过她的眼。 此刻甜酒的姐姐也在院中,眼睁睁看着妹妹挨打,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甜酒自知根本没命活下来,艰难地抬头看向姐姐的方向。 她也知道府中往后必是戚晚烟做主,死前想为姐姐求一份生机,她嘴角一抬咬牙吐出了几个字:“是、是大夫人……” 戚晚烟满意地点头,朝戚为川道:“爹,这事儿剩下的你来处理吧。” 戚为川早就被气昏了头,他狠狠踹了管家一脚,沉声道:“管家和甜酒全部打死!大夫人毕竟是我登记在册的正妻,今夜又是除夕,先杖责五十吧,晚烟,如此你可满意?” 戚晚烟自然不满意,她恨不得让刘氏立刻去死,但如今还有另一件事没查明,可以暂留刘氏一条命。 “就这样吧。” 见她点头立刻有人来将刘氏拖到凳子上,紧接着就是棍棒敲击的声音。 打人者都是二房孙氏的人,手下一点都不留情,没打几下刘氏就晕了过去。 戚晚烟远远看了一眼,暗道刘氏的腰已经断了,就算活下来后半辈子也只能瘫在床上。 五十棍子打完,刘氏被人拖了出去。 戚晚烟悄悄对孙氏道:“用点参汤吊着别让她死了,我还有事要问。” “好。” 等这事儿差不多告一段落后,戚晚烟又道:“我娘现在还未醒,等她醒后我要带她回端王府养病。” 话音刚落,戚为川立刻反对:“不行,怎么能让丞相府的三夫人去住端王府?这于理不合!” 苏静汝是他的小妾,这事儿传出去肯定有人要说丞相府怠慢端王妃的娘亲。 刚出了戚如枫那样的丑闻,丞相府的名声一落千丈,若端王妃再把亲娘接走,更对丞相府不利。 有心之人或许还会说丞相府与端王府离了心,对他在朝堂之上的局面也不利。 再说苏静汝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他更是不能让她走。 戚晚烟冷声道:“我娘在这里不安全,大好的日子都能被人推下水,让她继续在这儿待着我不放心。” 戚为川听明白了,她这是在给自己甩脸子,埋怨没照顾好她娘。 他语气缓和下来:“事情已经查明,有心之人也全被惩罚,此时丞相府是最安全的地方,没人敢再对你娘不利,你就放心吧。” 戚晚烟根本不想听他逼逼,直截了当说:“我说要带回去就带回去,等我娘彻底养好身子再说。” 她这番油盐不进让戚为川心生气愤,再怎么说她是自己的女儿,如此倒显得好似她比自己高了一头。 “晚烟!你要为大局考虑,不要耍小孩子脾性。” “我只为我娘的身体考虑,再说你一口一个晚烟,可是忘了如今我的身份?” 这话立刻让戚为川下不来台。 他怒道:“不管什么身份你都是我女儿,丞相府只能我做主,我说不能带走就不能带走,你说的不算数!” 这么多下人在,若他一个堂堂丞相说的话都没人听,往后他还有没有威严了? 而戚晚烟就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难他。 虽然处理了刘氏,但府中还有一群心思各异的奴仆。 她得让大家知道苏静汝不好惹,有她在苏静汝的地位就应该是尊贵的。 即便孙氏掌家许久,但苏静汝院中的侍女还是只有先前那两个,也不知是故意怠慢还是没来得及安排。 苏静汝性子不争不抢,平白受了欺负也不言不语,今日她就是要替苏静汝立威,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怠慢她一分一毫。 戚晚烟冷漠地瞥了戚为川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 “此乃当今圣上御赐的免死金牌,见此牌如见陛下,现在本王妃说话算不算数?” 第220章 迷香引诱,刘氏丧命 看着那块金灿灿的牌子,大家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全都跪在了地上。 小院顿时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戚为川额角冷汗呼呼往外冒,他怎么都没想到皇上竟然给了戚晚烟一块免死金牌。 就算是朝廷中品阶最高的官员们,也没几个见过这东西。 别说戚晚烟说的话算不算数,往后她就是在丞相府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时沈承骁也来到戚晚烟身旁,扬声对众人道:“晚烟乃本王的王妃,她的娘亲在丞相府遭受如此委屈,本王于心不忍,不问罪已经很给面子,晚烟想接她娘亲去端王府暂住你们却三番五次阻拦,可是看不起本王?” 这话一句句都敲打在戚为川心上,让他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凶。 这会儿谁敢说一句“不”,就是跟端王对着干,就是跟当今圣上对着干。 戚为川只能咬牙咽下这口气,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端王妃会医术,想必更能照顾好三夫人,待三夫人身体大好后我们再去将她接回来也不迟。” 戚晚烟冷笑一声,没理他直接转身进了房门。 沉闷的关门声好似甩在戚为川脸上,他摸了摸脑袋,没好气地朝大家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别在这儿杵着看热闹了!” …… 翌日一早,苏静汝终于醒来。 刚醒就被端王府的马车接走,戚为川连她的正脸都没瞧见。 在戚晚烟的精心照顾下,苏静汝的身子一天天见好,戚晚烟也就不用时时守在旁边。 这天晚上她带上阿兰悄悄去了丞相府,趁夜色黑沉无人注意潜进了刘氏房间。 如今刘氏小院中的婢女散了大半,只有几个每天负责送饭和洒扫的小丫鬟。 看得出来戚为川和孙氏都对她非常厌恶,几乎是把她放在这里自生自灭的程度。 要不是提前嘱咐孙氏先用参汤吊着她,恐怕这会儿她已经死透了。 一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刘氏趴在床上,被杖责的伤根本没人给她处理,身上穿的还是挨打那天的衣服。 戚晚烟在房中点了迷烟,没一会儿刘氏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在迷烟中加了刺激神经的药物,这药物能让人在梦境中说出记忆里的事情,并且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醒来也察觉不到异常。 药物作用下,刘氏断腰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刚吸了几口迷烟,她紧蹙的眉心就舒展开了。 戚晚烟小声贴在刘氏耳边问:“当年给戚晚烟算命的那个江湖术士是不是被你收买?” 问完很长一段时间刘氏都没开口,戚晚烟耐心等着,许久才看到刘氏轻微点了点头。 看来孙氏之前说的不假,当年刘氏买通了道士,才给她算出了个天煞孤星的命。 戚晚烟又轻声问:“老太爷是怎么死的?” 这会儿刘氏已经完全失了神智,不管戚晚烟问什么她都如实照说:“当年、当年我断了老太爷的药,第二天他就死了……” 听到这里,戚晚烟已经能基本还原出当年的真相。 心中的恨意逐渐攀升,要不是刘氏,原主小时候也不会吃那么多苦,还得顶着个天煞星的名号被人欺负。 戚晚烟沉声对阿兰道:“去把我爹叫来。” 戚为川到的时候,刘氏正断断续续地在说当年的细节: “当年只是想给戚晚烟伪造命不好,让老爷不要独宠三房,我也没想害老太爷……但那个道士却说要有事发生才能坐实,再说老太爷身子骨本就不行,大夫都说活不了几天,我不过是悄悄给他断了药,没想到他第二日就死了……别怪我,这一切都是巧合……” “你这个贱妇!”戚为川一脚踹上床头,面色阴郁到快要结冰。 这么大的动静让刘氏不安地扭动了几下身子,眼看着迷药快失效,戚晚烟赶紧拉住戚为川:“先等等,还有别的要问。” 她再次靠近刘氏:“你可知道当年的道士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除了来京城他还去过什么地方?” 那个道士戚晚烟也不想放过,若他还活着,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刘氏嘟囔道:“那个道士云游四海,后来骗够了钱又回到京城,就在城外松香观里,他就是鼎鼎有名的静安大师,这几年我还经常去上香呢。” “什么?” 原来当年的骗子竟然是静安大师?! 不光戚为川吃惊,戚晚烟心中更震惊。 她还去松香观找静安大师算过命,没想到仇人就在眼前。 怪不得她当时觉得静安大师说话非常夸张,看来都是为了讨香客欢心多赚些银子的手段。 刘氏还在喃喃自语:“松香观先前只是座小观,观内也没几个道士,静安大师落脚后香客才越来越多,修缮几次有了如今的繁荣,里面的道士们也都是静安大师从各处招揽来的弟子……” 她这话透露着对静安大师的崇拜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静安大师是多么厉害的人物。 但戚晚烟知道,那些修缮松香观的钱都是从普通老百姓手里骗来的,这样的手段简直伤天害理。 还分外可笑…… 想知道的都问完后,戚晚烟又给刘氏点了一种香,保证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当年的事情就是如此,我根本不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戚为川沉重地叹了口气,几乎一字一句道:“爹错了,是我被人迷惑了心智……” 他的道歉听在戚晚烟耳中让她觉得有些好笑,伤害已经造成,如今再道歉也没什么用。 但此时她也不想与戚为川计较,她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想到自己的老父亲竟是被刘氏和一个江湖道士害死,戚为川就气得怒火中烧。 他大声对外面喊道:“来人!将刘氏扔到城外乱葬岗,让她自生自灭。” 眼下是寒冬季节,刘氏还剩一口气,恐怕没到乱葬岗,就已经没气了。 “还有那个杀千刀的静安大师,我这就上山去看看他的真面目!” 第221章 连锅端掉松香观,正月十五元宵节 戚为川走出房门召集了一批高手前来,带着大家出城上了山。 看着十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戚晚烟才知道丞相府里还养着不少杀手。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是当朝丞相,不可能一点城府都没有。 先前没召过这些高手,不过是因为后院的事都无关轻重,如今可是杀父之仇,戚为川怎么可能忍得了? 有他出手,想来那静安大师今夜就得丧命,根本不用戚晚烟操心。 “阿兰,走,我们也跟去看看热闹。” 她们两人悄悄跟在戚为川后面,很快也到了松香观。 此时已是深夜,松香观大门紧闭,里面一片乌漆麻黑。 戚晚烟和阿兰找了一处矮墙翻进去,落地直奔静安大师的院落。 两人藏在一棵大树后,只见戚为川带来的人已经将静安大师从被窝中揪了出来,戚为川左看右看,终于想起来记忆中的模样。 “十几年过去,你的长相我早就记不清,但你嘴唇下面有颗痦子,肯定没错!坑蒙拐骗坏事做尽,杀了吧!” 说着两个杀手拔剑就抵向静安大师的脖子。 静安大师吓得大喊:“阿弥陀佛,你们是什么人?就算寻仇也应该说清楚为何而来,如此不问是非就残害别人,可是会遭报应的!” “你害人时怎么没想着遭报应?既然如此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戚为川微微俯下身子与静安大师对视:“你看清楚我是谁,可还记得十几年前你在丞相府是如何骗人的?” “丞相府?” 静安大师喃喃念道,低着头好似在拼命回想当年,突然他身子一抖,再抬头已是满目惊恐。 他这反应就不会有错。 戚为川不再与他啰嗦,直接指挥杀手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处理好尸体,此事绝不能被人知道。” “是!” 杀手们训练有素,没一会儿就将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地上连一滴血都看不见。 静安大师的尸体被他们拖走扔进了深山老林中,等明日松香观其他人发现静安大师失踪时,恐怕他的尸体已经被山中野兽啃食干净了。 待戚为川的人全都离开后,戚晚烟和阿兰才原路翻墙出去,顺便去了趟乱葬岗,确认刘氏已经死透了。 借别人之手一晚上就解决了两个仇人,还真是痛快。 如今丞相府中大房一家只剩了戚暮烟一个独苗,再怎么样她也翻不了天。 戚晚烟回到端王府,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下午,松香观去京兆府报案说静安大师莫名失踪,京兆尹韩翊趁机去松香观查案,搜出了许多来路不正的钱财,全都是观里道士们坑蒙拐骗得来的。 韩翊直接连锅端了松香观,将观内所有道士全都下了狱,此事告一段落。 正月十五元宵节,城中举办灯会。 这几日戚为川天天来端王府看苏静汝,惹得戚晚烟心烦,就让苏静汝回丞相府去了。 反正她身子已经恢复利索没什么大碍。 不用照顾苏静汝,戚晚烟刚好可以和沈承骁来城中逛灯会。 正月十五的灯会是一年之中京城里最热闹的灯会,全程由官府监管,比其他节日的灯会都要正规。 所以今夜城中几乎全部人口都出了门,街上熙熙攘攘,有些比较热闹的地方甚至到了前胸贴后背的程度。 戚晚烟站在沈承骁后面推着他的轮椅往前走,京城之中坐轮椅出行的人也就只有端王一个,大家看见他都主动让出了一条小路。 还不乏有些活泼的百姓和他们打招呼,沈承骁与戚晚烟笑着一一回应,气氛非常祥和热闹。 街上人多,戚晚烟生怕走散,紧紧推着沈承骁的轮椅不松手,就算挤到前面猜灯谜时也伸出一只手拉着沈承骁的手。 就在她专心解谜题时,攥着的那只手突然一紧。 戚晚烟立刻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还弯唇浅笑的沈承骁脸色倏忽凝重。 一瞬间她就知道出事了。 戚晚烟立刻从人群中退出来,小声问:“出什么事了?” “看见前面那个穿暗红色衣服的了吗?跟上他。” “好。”戚晚烟推着轮椅朝前走:“那人是谁?” 沈承骁面色有些发寒:“不认识,但他腰间挂的铃铛我见过,是北境一个小国家常见的款式,他们自来与大渊不对付,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京城之中。” 视线落在前面那人腰间,戚晚烟果然看见了一串黑色铃铛,比她见过的所有铃铛都要大,仔细看与大渊的铃铛款式非常不同,上面纹刻的图案也是戚晚烟从没见过的。 大渊的人绝不会佩戴这种铃铛。 一时之间她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一个别国的人突然出现在京城,大概率是细作。 更何况是今日这样的场合,所有京城百姓都聚集在此,若要制造动乱会造成非常严峻的后果。 突然她发现那人的靴子有些不对劲。 戚晚烟俯身凑在沈承骁耳边:“你看他右腿的轮廓像不像一把匕首?” 沈承骁点头:“他在靴子中藏了刀。” 两人神情更加严肃起来。 眼看着那人走出人群,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戚晚烟问:“还追吗?” 看了一眼漆黑又深不见底的巷子,沈承骁直觉里面非常危险,但他必须搞清楚那人的意图。 “追。” “好。” 戚晚烟迅速推动轮椅往巷子里走。 巷子中非常阴暗,尤其是两人刚从明亮的街道上过来,一时间难以适应黑暗环境,双眼好一会儿才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刚才明明只快他们一步的细作,进了巷子后却没了踪影。 普通人再快的脚程也不会消失得这么快,如此可见那人一定是个高手。 又往前走了几步,戚晚烟暗道有些不妙。 她放慢脚步,缓缓推着沈承骁往前:“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前面黑漆漆的,看着像是死胡同。” “停下。”沈承骁沉声道:“中计了!” 第222章 小巷暗杀,联手迎敌 话音刚落,他们周身霎时响起一阵风动,倏忽从天而降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前后左右将他们围了起来。 沈承骁眸光骤然变冷,阴恻恻地瞪向面前几人:“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没有回话,而是都攥紧了手中长剑,直冲他们而来。 沈承骁当即弯腰从轮椅下摸出一把飞刀向前甩去,命中一人后飞刀又打着旋儿朝另一人飞去。 朝他们奔过来的两人脖子一凉,立刻丧命。 黑衣人们显然没想到沈承骁的轮椅下面藏着武器,一下子损失两个同伙,让其他人不敢再贸然向前。 他们谨慎地围住沈承骁与戚晚烟,在他们四周形成一个紧密的包围圈。 沈承骁也并未再动手,而是满目戒备地环视着四周的杀手。 在他身后的戚晚烟浑身紧绷,手心都快冒出汗来,她小心翼翼地转动沈承骁的椅背,在原地转了一周,看清了身前身后的所有人。 趁机沈承骁也观察了小巷中的环境,前后都被堵死,巷子中干净空旷,连一处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若是他一人无所谓,但此时他身边还有戚晚烟,要解决对手还要保护好身旁的人,让他一时不敢发出任何动作。 而围住他们的杀手们心中也忐忑,不知道沈承骁的轮椅还藏着什么玄机,双方谁也不敢贸然动手,陷入了僵持之中。 戚晚烟深呼吸两下,强迫自己尽量冷静,她微微俯身凑在沈承骁耳边小声道:“轮椅下还有两把刀。” 沈承骁的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摸到了其中一把,他压低声音道:“我数一二三,你推动轮椅旋转一圈。” “好。” “一、二、三!” 话音刚落,戚晚烟迅速推动轮椅朝左侧转去,几乎在她行动的同时,一把飞刀从沈承骁手中极速飞出,最大限度地命中了前方四五人。 戚晚烟继续旋转轮椅,方向已经调转到死胡同尽头的方向,沈承骁又甩出另一把飞刀,先从第一人脖子上划过,再依次朝其他人飞去,到第五人脖颈时飞刀才失去力道。 戚晚烟手心的汗越来越多,她咬紧牙关,以最快的速度从袖中摸出十几枚银针,趁转动轮椅之时向前扔去。 夜色漆黑,大大降低了她的命准度,十几根银针只扎中了两个人,被扎中穴位的两人挣扎着倒在了地上。 眨眼之间轮椅已经完整旋转一周,他们这波配合绝妙而迅速,前后包围他们的人倒下去大半。 剩下的人目光谨慎而凌厉,迅速调整方向,填补倒下人的空位。 逐渐又将沈承骁和戚晚烟包成了一个圈。 但人数减少后,本来紧密的包围圈已经变得稀疏。 杀手们之中有人喊道:“不能再僵持下去了,动手!” 他们立刻缩小包围圈,朝圈中被围住的两人靠近。 四周的危险让戚晚烟浑身汗毛都要炸起来,轮椅下面藏的三把飞刀都甩了出去,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武器。 而对面的杀手们个个手中握着长剑,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骇人的银光。 就在杀手们冲过来挥剑刺向他们时,沈承骁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同时脚掌后踢,将轮椅狠狠踢向身后。 后面的几人被轮椅巨大的冲击力撞倒在地上。 前面的人根本没想到沈承骁竟能从轮椅上站起来,趁他们错愕的片刻,沈承骁闪身一躲,一脚踹在一人后腰,将他手中的剑夺了过来。 他又迅速回到刚才的地方,将戚晚烟护在身旁。 形势变化极快,几乎是毫厘之间,杀手们又损失一半。 沈承骁与戚晚烟背靠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沈承骁手握一把长剑,戚晚烟指尖捏着几枚银针,两人脚步缓缓移动,往墙边的方向靠。 杀手们很快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一齐发力收缩包围圈。 刀剑相碰的金属声响起,小巷子中展开了肉搏。 沈承骁刀剑所向,面前的一个个杀手应声倒地,他凌厉的攻势让对方根本找不到突破口,很快显出了颓势。 杀手头子见势不好,立刻将目光放在戚晚烟身上,带着风声的刀刃直冲戚晚烟面门而来。 她反手甩出一枚银针,可杀手头子却早有准备,俯身一弯就躲了过去,而他手中的长剑却丝毫未退,已经到戚晚烟面前。 这一刻她眼中只能看见一角刀尖,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闭上了眼。 “晚烟!”沈承骁大喊。 电光火石之间,沈承骁拽着戚晚烟调转方向,护着她后退了一步。 但剑光还是划过了戚晚烟手臂,剧烈的疼痛从手臂传来,戚晚烟痛呼一声,疼得额角青筋凸起。 鲜血迅速流出,很快染红了她大半只手臂。 鲜红的血迹惹得沈承骁双目猩红,他一手抱着戚晚烟,一手拿剑更迅猛地朝前攻去。 刀刀致命,对面的杀手刹那间已经所剩无几。 沈承骁退向刚才轮椅飞出去的方向,将轮椅挡在戚晚烟身前,让墙壁和轮椅在她前后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遮挡空间。 沈承骁旋身站到轮椅前专心迎敌,无后顾之忧后让他出手没有一丝一毫停顿,全都以最要命的攻势朝杀手们刺去。 杀手们只能一步步往后退。 此时还活着的几个都是里面武功最高的,即便沈承骁有以一当十的功力,也需要时间来击破。 就在双方缠斗正酣之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迅速加入了战斗。 “王爷,我来晚了!”宋舟一边喊一边狠狠抹了一人脖子。 终于来了救兵,沈承骁松了口气。 “一个不留,全都杀死!” “是!” 沈承骁将后背交给宋舟,自己则是急步冲到了轮椅后面。 “晚烟……你怎么样?” 戚晚烟瘫坐在地上,手臂的疼痛让她冷汗冒了一头,她已经用纱布自己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但手臂处的布料却是一片暗红,看得沈承骁既心疼又自责。 “不碍事,只是皮肉伤……”戚晚烟咬牙道。 沈承骁内心充满了巨大的懊恼,暗骂自己怎么没保护好戚晚烟。 就算他自己受伤他也不想戚晚烟受伤。 戚晚烟看出了他的紧张和悔恨,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真没事,你忘了我是大夫吗,这点小伤几天就好了……” 沈承骁眼眶发红,强忍着心痛点了点头。 身后的宋舟已经把人全都解决掉,他道:“王爷,都解决了。” 沈承骁转身,后面满地尸体,还好他在进小巷子之时朝空中发了一枚无声烟花,提前留了个心眼将宋舟引了来。 他面色发冷地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的杀手头子,将他腰间的铃铛摘了下来。 这人就是在街上故意引他们到小巷子里的那人。 沈承骁拿起铃铛看了两眼:“不是之前我们在北境见过的那种,这铃铛是假的。” 第223章 城外养兵,章家谋反 宋舟也接过来看了两眼:“好像确实不一样,不管材质还是纹路都不是北境那个小国铃铛的样子,猛一看很像,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差别来。” 所以杀手是故意用这个铃铛装作敌国的人,引起沈承骁注意,再将他引到巷子中来暗杀。 现在回想,刚才在街上那人的行为就很诡异,铃铛和故意暴露的匕首都太明显。 而能知道这种铃铛样式的,只有在北境待过的人。 沈承骁眸光晦暗,好似想到了什么。 “这些可能是章家的人……” 只有章时明最熟悉北境,眼下他不在京城,最有可能的就是章家。 是章家谋划了这场暗杀,想以此铲除他。 戚晚烟道:“这些人不像是章家的府兵,难道也是雇佣的江湖杀手?” 宋舟把地上的尸体翻过来,扒开他上半身的衣服,果然在他后背处找到一个刺青图案。 又看了其他几个杀手,他们后背也有同样的图案。 能统一雕刻刺青的,必然是来自某个组织。 这方面南曜最在行,戚晚烟与沈承骁对视一眼:“我们去找南曜。”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沈承骁于心不忍:“先回去休息吧,你手臂的伤需要好好处理。” “不碍事,我已经处理过了,查出这些人的来历最重要。” 在戚晚烟的一再坚持下,他们还是先去了南曜府邸。 多日不见,南曜气色好了许多,完全看不出大病一场的样子。 他又恢复了往日不怕冷的体质,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身单衣。 接过沈承骁手上绘着刺青图案的人皮,南曜仔细辨认后道:“这不是江湖杀手组织的人,这种图案我从未见过。” “是不是有些杀手组织你不知道?” “不可能,江湖上所有杀手组织我一清二楚,根据你们的描述,来人武功都极高,更不可能是无名组织。”南曜沉默了片刻,有些严肃道:“你查查是不是有人在京城附近养了私兵吧。” 闻言沈承骁面色也严肃起来。 南曜的话他并不意外,他早就怀疑章家养了私兵,不过没有证据。 “我要跟你借点人。” 南曜眼睛微微眯起,慵懒地往椅子上一歪:“我的人很贵。” 沈承骁面色一冷,心道这时候你竟然还想着谈钱,立刻不悦起来。 戚晚烟嘴角一弯:“我们都是盟友了还谈什么钱,不过借几天用用,谈钱伤感情。” 南曜冷冷瞥了她一眼:“这次我来京城带的人本就不多,府中能给你们的顶多二十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要钱了。 戚晚烟顿时眉开眼笑:“够了够了。” 有南曜的二十个高手,再加上沈承骁先前培养的一些暗卫,足够盯住章家所有人了。 沈承骁很快将这些人安排好,凡是章家家族中能说得上话的人,每人都安排了一个高手十二个时辰暗中盯梢。 如果章家真在暗中养兵,这些人里面一定会有人去养兵的地方走动。 他就不信他们能藏得万无一失。 安排好后,沈承骁和戚晚烟起身告辞。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裹成粽子的奶团子站在门外的柱子边往里瞧。 戚晚烟走上前去:“南卓,这么久没见,我看你长高了不少呢。” “真的吗?”南卓小嘴朝上咧开,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今日元宵节城中有灯会,你怎么没去玩?” “哥哥不让……” 他怯生生地朝门内看了一眼,立刻迎来南曜凉凉的一记眼刀,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你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气还是好好在家待着吧。” “哦。” 见南卓委屈的模样,戚晚烟对南曜道:“他现在正是身体发育的年纪,就应该多活动,不要经常在家闷着,今夜城中灯会非常热闹,街上有好多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你可以带他去逛逛。” 说完就见南卓双眼更亮了几分,满含希冀地看向哥哥。 戚晚烟叹了口气,要不是今夜她受了伤,她都想带南卓出去玩了。 但眼下她得尽快回王府再好好处理下伤口。 南曜好似没听见一般,坐在正厅内纹丝不动。 戚晚烟也不再劝,和南卓告别后就回了端王府。 她刚走没一会儿,南曜就带着南卓出了门。 这还是南卓第一次逛灯会,看什么东西都觉稀奇,内心兴奋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惹哥哥生气。 在灯会上还遇到了之前在回春堂见过的那个小姐姐。 阮知宁不愿住在端王府,原先住在百草堂,回春堂开张后招了几个女店员,后来她就一直住在回春堂。 今夜她是与回春堂的伙伴们一起来的。 看见南卓后她也很开心,两个人没一会儿就手拉手一起逛了起来。 南曜对逛灯会没什么兴趣,也知道自己在旁边会让南卓不自在,就安排人暗中跟着保护他们,自己隐了声息飞到一处高高的屋檐上,远远看着他们…… 几日后的下午,宋舟来汇报说跟踪章顺琪的人发现了章家养兵的地点。 章顺琪是章太傅的二公子,也就是废皇后的哥哥,今年四十多岁,如今官居吏部尚书,是朱行琰的顶头上司。 章家派来刺杀沈承骁的杀手全都殒命,让章顺琪乱了阵脚,这才轻易露了马脚。 等到晚上夜幕降临,沈承骁和宋舟悄悄去了章家养兵的地方。 就在离京城五十里的一处深山老林中。 这林子从外面看是一片荒山,但行至深处,就能看到在空地上驻扎的军营。 沈承骁悄悄靠近营地,打晕了一个看守士兵,在他后背果然看到了那夜的图案,换上他的衣服后沈承骁偷偷潜了进去。 借着夜色遮掩,他在营地里摸了一圈。 眼下大多数士兵已经休息,只有几人在巡逻,保守估计这里至少有三千精兵。 普通大户人家养几个打手不过是为了保家护院,而章家却是在这里养出了一整支军队。 越看沈承骁越心惊。 这地方选得极好,若从这里向京城急行,不过两个时辰就能兵临城下。 章家是想谋反! 第224章 砍掉手臂,庄子着火 废太子和皇后都已死,章家早已失势,皇后还留下一个才十岁的小儿子沈晋辰,若是章家谋反强行扶持沈晋辰上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三千精兵并不能激起大水花,真想谋反得需要北境章时明的配合。 想必京城里废太子和皇后的事早已传到了北境,章时明也快坐不住了…… 把整个营地摸清楚后,沈承骁就悄悄退了出去。 此时只能按兵不动,先派人盯好这里和北境的动向。 既然已经查明行刺的杀手就是来自章家,那沈承骁必须得让他们付出些代价。 他们伤了戚晚烟,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回到京城后,他让宋舟潜入章顺琪府邸,趁他睡着将他一只手臂砍了下来。 戚晚烟手臂的伤口,他要让章顺琪用整条手臂来偿还。 回到端王府后,天光已经蒙蒙亮,沈承骁轻手轻脚走进寝殿,生怕吵醒戚晚烟。 走到床边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被褥也没有一丝热气。 沈承骁推门出去,发现阿兰阿宇也都不在。 找了个小侍女一问,原来是京郊的庄子出了事,天还没亮时戚晚烟就带人出了城。 小侍女也说不清庄子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承骁心中担忧,带着宋舟也朝庄子去了。 此时戚晚烟刚到庄子附近,远远就看见一片火光。 她催促马车快点往前赶。 还没待马车停稳她就跳了下来,只见庄子里为数不多的几间房屋已经全烧了起来。 小院门前许多租户正在火急火燎地从小河边拎水过来灭火,戚晚烟连忙拉过一人问道:“怎么回事?” “端王妃,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怎么着起来的,大家都住在庄子西边的村子中,离这里有段距离,等我们发现跑过来时已经着起来了。” “还好庄子后面就是条小河,河里全结了冰,我们好不容易才砸开,但这火势太大,一时半会灭不了啊!” 火场里的烟飘过来,呛得戚晚烟一阵咳嗽,她大声道:“里面也没值钱的东西,没法扑灭就算了,里边没人吧?” “郑林在里面!他说里面有很多季青的种子,还有产量明细和账簿记录册什么的,刚才冲进去了!” “什么?”戚晚烟大惊:“这么大的火势,他冲进去得烧死在里边!” “是啊,我们刚才都没拦住……” 租户们正都拼命从小河往这边抬水,一桶桶河水泼上去,却见效甚微。 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烧得很大,此时这几桶水根本无济于事。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里面的郑林还没出来,戚晚烟心里也越来越着急。 浓烟从房顶滚滚而出,被烟一熏,郑林恐怕已经晕死在里面了。 “王妃,我们进去救人!” 阿兰阿宇立刻就要往里冲,戚晚烟拦住他们:“等等!” 她从马车上拿来几块布料打湿让阿兰阿宇捂在嘴边,又用水将他们全身的衣服也打湿。 “你们再带几块打湿的布进去,郑林身上可能会有烧伤,先用湿布给他盖上,然后再将他拖出来,若是进去之后没找到人就赶紧出来,现在火势太大,没必要为了救一个人再搭上你们俩的命!” “明白!”说着阿兰阿宇就冲了进去。 戚晚烟和霜儿守在门口随时准备接应。 有拎水的人累得坐在地上休息,霜儿赶紧接过水桶,也跟着大家从河边往这里运水。 小院中的火势不算大,着火的地方都集中在屋子上,阿兰刚冲进去就被浓烟呛得倒退了一步。 她退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又冲进去,闪身躲开带着火光往下掉的房梁,一步步朝房子深处走去。 “郑林……咳咳,郑林你在哪儿?” 阿宇在前面开路,眼尖地发现前面好像有个人:“那里趴着的应该就是郑林!” “走,我们过去看看。” 果然是郑林,他已经完全昏了过去,但好在还有微弱呼吸。 他小腿的衣服已经着火,阿兰赶紧用湿布扑灭,又根据戚晚烟的嘱咐将湿布盖在他身上。 两人合力将郑林拖了出来。 在外面的戚晚烟心中焦急,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门,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几个人影。 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她赶紧清出一块平地:“快,把他抬到这里!” 她又朝租户们道:“不用再泼水,这火势根本救不了,只要里面没人就随便着吧。” 租户们早就累得不行,一听这句全都瘫倒在了地上。 阿兰阿宇将郑林抬到平地上,他怀中还抱着一堆种子和账簿,戚晚烟无奈地将这些东西全从他怀中掏出来,让阿宇把着火后附在他皮肤上的衣服都撕开,用清水冲洗。 戚晚烟又用湿布擦干净郑林的脸,从马车上拿来一个简易的吸氧机扣在他脸上,好一会儿郑林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面前正映入戚晚烟紧张的脸,郑林反应了一会儿神情却突然变化。 “王妃……这火、这火是有人故意而为,就是上次刺伤我被您送到官府的孙春井,咳咳……他这是蓄意报复!刚才我进去拿账簿时正好看见他鬼鬼祟祟从后窗户跑了,咳咳……应该、应该就藏在河边的杂草堆里……” 戚晚烟眼神一凛,吩咐阿兰阿宇赶紧去杂草堆里找人。 但那孙春井却不知何时已经从杂草堆摸到了小院门前,混在一群租户们之间悄悄到了戚晚烟背后…… 第225章 火场被劫持,险些要丧命 “王妃小心!” 郑林一抬头正看见戚晚烟背后的人。 就在同一时间,孙春井的手从后环住了戚晚烟脖子。 戚晚烟立刻被他拖了起来,窒息的感觉随即而来。 她死死掐住孙春井手臂,但力气太小,对孙春井来说不起什么作用。 “哈哈哈……”孙春井发出一声疯狂的喊叫:“今日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他一步步拖着戚晚烟往火场中走,戚晚烟双脚都快被他拖得离了地。 郑林和租户们从地上爬起来朝前冲去:“放开王妃!” “别过来!再往前走一步我马上掐死她!” 大家立刻停住了动作。 孙春井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在火光照耀之下显得分外扭曲可怖。 被他勒在身前的戚晚烟已经能感到身后传来的高温,他们离火场越来越近了。 身后的炙热烤得戚晚烟浑身出了层汗,但在巨大的紧张之下又冒出一层冷汗,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因为缺氧她面部开始涨红,孙春井的手臂像铁块一样勒在她脖子前,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拼命把手指往孙春井和自己的脖颈之间塞,希望能以此获得些呼吸的机会。 孙春井察觉到她的心思,又哈哈笑了两声:“别挣扎了,今日你已经没有生机,看看身后的大火,只要再往后走几步我们立刻就会被点燃。” 也许是认为已无转圜余地,孙春井手臂上的力量竟然松了几分。 戚晚烟立刻开始大口呼吸,她终于能说出来话:“你想要什么?要钱吗……咳咳……” “我不要钱!我想要你们统统去死!” 那就是寻仇了,戚晚烟心道他一定是因为前几个月被送进官府而记恨在心。 戚晚烟迅速在心中想着对策,该如何才能让孙春井冷静下来? 可周身的温度越来越高,已经能感受到火舌快烧到了自己的衣角。 这么高的温度,本就刺激得孙春井更加癫狂,又如何才能冷静下来? 此刻的火势比阿兰他们进去救郑林时还要猛烈,没时间了! 戚晚烟大声喊:“想想你的妻子孩子,单纯为了发泄搭上一条命不值得,你死了谁来照顾他们?” 她根本不知道孙春井有没有妻儿,只能蒙一把。 她话音刚落孙春井脚步就停滞了一瞬。 本以为激发起了孙春井的亲情,却没想到孙春井情绪倏忽更加激动起来。 “就是因为你,我妻儿全死了!要不是你让我在牢里蹲了三个月,我妻子也不会病死!在她最需要人照顾时我却在大牢里无能为力,一尸两命啊,这么冷的天她生病也没人管……” 说着孙春井情绪渐渐低沉下来,好似陷入了回忆的悲伤之中。 戚晚烟听明白了,原来在他蹲牢狱的三个月,他怀着孕的妻子因病去世了。 从监狱出来后他经受不住打击,这才将戚晚烟视作了仇敌。 孙春井嘴里还在嘟囔:“本想把田里的季青全都烧光,可那些破玩意儿根本点不着,我只能放火烧房子,不过也一样,只要这里着火你肯定会来,反正我了无牵挂,临死带上一个端王妃也值了,哈哈哈哈……” 他已经疯了! 得知他妻儿都死后,戚晚烟知道劝解已然无用,一个了无牵挂的人肯定抱着必死的决心。 如今只能想办法自救,戚晚烟指尖捏着一枚银针,可孙春井藏在她后面,她根本找不到机会扎进去…… 正在她拼命想对策时,小院门口的郑林朝孙春井喊道:“你进监狱和端王妃没关系,若不是你先动刀刺伤我,端王妃也不会送你去见官,蹲牢房也是官府判的,更和端王妃没关系!” 这话让孙春井的脚步顿住,他不服气道:“若不是你分配种子不公平我也不会对你出手,又怎么会进牢房……”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来向我寻仇!” 孙春井愣住了。 趁他错愕的片刻,戚晚烟趁机从袖子中摸出一些药粉攥在掌心。 银针扎不准,只能靠药粉。 只要将药粉撒在孙春井脸前,孙春井吸入便会晕倒。 她在心里算计着时机,而郑林还在与孙春井周旋。 “你妻子去世固然令人同情,但冤有头债有主,再怎么怨这事儿也怨不到端王妃身上,等你死了九泉之下与妻儿相见,难道不怕你妻子说你报仇认错了人吗?” “你莫要强词夺理,今日我就要带端王妃走!”孙春井眼神更加发狂,大喊道:“别再往前走,你以为我瞎看不见你一直在悄悄往前靠近吗?再走一步我就掐死她!” 郑林挪动的脚步立刻顿住。 “好好好我不往前走了,你冷静一点……” 他紧张地盯着面前的两人,生怕刺激到孙春井让他情绪失控。 正对上戚晚烟的眼神,他突然看见戚晚烟右手攥拳朝后点了点,好似在向他打什么手势。 难道她是想让他继续激怒孙春井? 片刻之间郑林脑子转了好几个弯,他大喊道:“你妻子去世完全是因为你的冲动,要不是你冲动刺伤我进了牢房,你妻子也不会没人照顾病死,是你害死了她!你才是凶手!” 这话彻底将孙春井激怒,他恨不得立刻扔了戚晚烟去和郑林拼命。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郑林怒喊:“怎么可能是我害了她?你胡说八道!” 本来他两只手臂都紧紧勒住戚晚烟脖子,此时松开一只后,戚晚烟脖子上的禁锢立刻松了许多。 就是此刻! 她挥手将药粉全部撒向身后,同时她屏住呼吸拼命低下头。 身后的孙春井将突然迎面而来的白色药粉吸了个正着,只觉鼻腔中一阵刺痛,随后全身力气没了大半。 就在此时,一把飞刀直冲他面门而来,在彻底晕过去的前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刀子刺进了脑袋。 孙春井朝后倒了下去…… 失去禁锢的戚晚烟也跟着摔下去,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她回头看见孙春井脑袋上插着一把刀,就知道是沈承骁来了。 她不顾一切地爬起来朝前跑去,跌跌撞撞地摔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第226章 赏赐庄园,安南再嫁? 沈承骁刚到就看见这番让他心脏都要停滞的场景,他也只能来得及射出一把飞刀。 迅速推着轮椅朝前冲去,迎面正接住朝他飞奔过来的戚晚烟。 戚晚烟满脸泪痕,眼中全是恐惧。 孤身被一个比自己身材彪悍了近一倍的男人劫持,这比前几日在小巷子中被暗杀还要令人害怕。 即便刚才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但在看见沈承骁的这一刻情绪还是绷不住了。 好似所有的恐惧和害怕都找到了发泄口,她扑在沈承骁身上泣不成声。 “沈承骁……吓死我了!” “没事了,不怕。” 沈承骁紧紧抱住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好一会儿戚晚烟才平静下来,她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我是不是很狼狈?” 这会儿她小巧的脸蛋上浮着一层灰,头发乱糟糟的,发尖还被火燎去了一些,身上的衣服也被烟熏得发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沈承骁用干净帕子帮她擦干净脸:“不狼狈,还是如往常一般好看。” 戚晚烟从沈承骁怀中起身,看着沈承骁的衣服也被她身上的灰染脏,抹掉眼泪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她刚才一时情绪崩溃才哭了出来,此时反应过来顿时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沈承骁则是心有余悸地拉着她在面前转了一圈,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你手臂流血了!” 戚晚烟低头一看,这才感觉到疼痛:“刚才挣扎中撕裂了之前的伤口,不是大事。” 除此之外,戚晚烟脖子处还有一道暗红的勒痕,让沈承骁心疼得不知说什么好。 “你先去马车上休息,我们准备回家。” “好。” 沈承骁没跟着上马车,而是转动轮椅到了郑林和租户们面前。 他前一刻还满是柔和的眼神倏忽凌厉起来。 “这里所有土地都归属于本王,既然你们要租用,那便要遵守端王府的规矩,尊敬端王府的人,若以后谁再对端王妃不敬或是伤害她,本王不会像今日这样一把刀就解决,而是会让你们生不如死,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阴沉而凛冽,让人听得直打颤。 就算是眼前的熊熊大火将大家周身的温度都带热了起来,但还是有人不由自主地冒了一身冷汗。 郑林带头跪了下来:“明白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小院前响起:“明白了!” 沈承骁瞥了大家一眼,又扬声道:“今日郑林保护王妃有功,赏银一千两,以后若再有王妃涉险的情况,能出手相救的人本王也会重金赏赐。” “多谢王爷!”郑林赶紧谢恩。 说完后沈承骁转身离开,有他震慑,今日过后庄子里的租户们再也没人敢对戚晚烟不敬。 马车朝着城门的方向前去,很快消失在了大家视线中。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回到王府后戚晚烟先是处理了手臂的伤口,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随后躺床上补觉去了。 在她睡着时,宫里的传话公公来端王府让戚晚烟进宫给太后看病,沈承骁借口戚晚烟受伤回绝。 太后哪来这么多病? 自从知道戚晚烟会医术后,不光皇上和太后,宫里嫔妃们小病小痛也都爱找戚晚烟,她脾气好,但沈承骁早就烦了。 尤其是太后,现在连小风寒也不肯请太医,就只找戚晚烟。 刚好这次能以此让戚晚烟休息一段时日。 沈承骁特意与府中所有人打过招呼,不让大家和戚晚烟说太后生病的事。 如此过了三日,宫里的小太监又来了,问端王妃的伤休养好了没。 这次戚晚烟刚好在前厅,正与小太监碰了个正着,她才知道太后生了病。 小太监道:“陛下听说端王府在京郊的庄子着了火,特意从内务府拨了一笔银子让端王用于修缮房屋,还说要在京郊再给端王府赏一座更好的庄园。” 一听这话戚晚烟双眼立刻亮了几分。 这下不进宫说不过去了。 她换了身衣服赶紧跟着小太监进了宫。 太后还是老毛病,都是些常见的老年病,不是咳嗽就是腿疼,好在不是大病,戚晚烟给她开了一些适合长期调理的草药。 从宫里回来后,没想到家里来了个稀客。 护国公夫人坐在前厅,说是特意来看望戚晚烟的伤势。 戚晚烟对护国公一家颇有好感,没绕弯子直接问:“你今日前来恐怕不是单纯探望我,有什么话直说吧。” 见她如此爽快,护国公夫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犹豫道:“我的确有事相求,想请端王妃劝劝安南。” “劝安南?”戚晚烟紧张起来,心道安南郡主莫不是又出了事。 “安南是个死心眼的,戚如枫死了她还想为他守节,请端王妃帮我劝劝她,我们的话她都不肯听。” 听完戚晚烟放下心来,原来是为此事。 看来护国公夫人以为安南郡主对戚如枫一片痴情,殊不知她早就死了心。 大渊民风还算开放,女子丧夫后婚约自动解除,即便改嫁婆家也无权阻止。 而戚如枫死了这么久,安南郡主却没有任何要离开丞相府的意思。 护国公夫人说着说着就用帕子擦起了眼泪:“安南命苦啊,如此年轻就出了此事,我们想着再另寻一门亲事,以护国公的身份,也无人敢嘲笑轻视她,可她却一门心思为戚如枫守节,她与你交好,你帮我劝劝吧……” 戚晚烟心道安南郡主才不是为戚如枫守节呢。 “还不如顺了郡主的心思,她现在想住丞相府就住丞相府,想回娘家就回娘家,没人管着更是无拘无束,再嫁人也不过是从一个深宅到另一个深宅,哪有现在自由?我看郡主想得开,她不过是想活得更开心些罢了。” 虽然安南郡主先前懦弱了一些,但其实她比谁都通透,要不然也不会下决心毒死戚如枫。 再说经历了这一遭,很难再有男子能走进她心里。 如今的日子正好,何必再嫁? 所以戚晚烟根本不会帮护国公夫人去劝安南。 第227章 靠谁不如靠自己 闻言护国公夫人愣了片刻,随即眼角的泪落得更多:“可是安南还如此年轻,没了丈夫连个依仗都没有。” “谁说有丈夫才有依仗?”戚晚烟不屑一顾,挑眉道:“若是三妻四妾,这依仗便要与旁人共分,还不如靠自己,再说郡主在丞相府也没人敢欺负她,你就放心吧。” 护国公夫人还是泪眼涟涟,看着是为安南操碎了心。 戚晚烟叹了口气又道:“若郡主想再嫁人,不用劝她也会再嫁,可她现在根本就没这个心思,又不是只有嫁人才是正道。” “好……那便依她吧。” 护国公夫人并不是愚昧无理的人,听完戚晚烟这番话心里宽慰了许多。 她本心也是想让安南过得好,只要她开心那护国公一家也别无所求。 “今日听你说完我心里好受多了,多谢端王妃。” 护国公夫人起身告辞,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戚晚烟心中不免多了些叹息。 …… 几日之后,戚晚烟手臂的伤好了许多,寻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去丞相府看望安南。 还没走进安南的小院,就听见一阵刀剑声。 走近一看,原来是安南郡主在院子中练剑。 见到戚晚烟,安南停下手中动作,抹了两把汗跑过来:“端王妃,你又来看三夫人?” “今日我来看你。” “看我?” “是啊,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安南郡主莞尔一笑:“我过得好着呢,我大哥最近留在京城,我跟他学了几招新剑术,以前偷懒不肯好好练习,现在我算是想明白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身子骨好了谁也不敢欺负我。” 她说话时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让戚晚烟觉得以前的安南又回来了。 被戚如枫搓磨一段时日后,安南先前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如今心情好整个人看着也开朗了不少。 戚晚烟笑笑:“你说得对,有空我也得练练,起码会几招防身用。” 若是再碰上被人挟持,她也不至于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在大多数人都不会武艺的现代,戚晚烟身体素质算很不错的,但来到这里后,高手如云个个凶悍,没点看家本领说不定哪天小命就没了。 安南郡主说得对,靠谁不如靠自己,她也不能时时都靠别人保护。 戚晚烟心道回去得先跟沈承骁学几招防身术用。 见她对练武有兴趣,安南郡主嘴角一扬:“明日我要去京郊骑马,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会骑马吗?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好啊!” 戚晚烟欣然答应,正好这几日她在家里待得整个人都懒了起来。 如今回春堂也不用她天天守着,跟安南郡主去骑马倒是个不错的消遣。 与安南约定好明日时间后,戚晚烟又去了苏静汝的小院。 如今小院中的侍女多了几个,看来上次的震慑很有效果,现在整个丞相府肯定再无一人敢欺负苏静汝。 给苏静汝诊脉后,戚晚烟放心地回了端王府。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按照约定时间去丞相府与安南郡主汇合。 今日安南又是一身红色劲装,恢复了往日英气的模样,让戚晚烟很是欣慰。 两人来到京郊的跑马场,安南郡主指着马场给戚晚烟介绍: “这是新开的马场,我先前也未来过,听朋友们说这里的马匹都比较温顺,最适合你这种新学的人。” 马场的草坪被精心修整过,专供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们消遣玩乐,这才上午时分,马场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大多是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很多人直接从家里骑了马来,而像戚晚烟这种新手就只能从马场中挑选马匹。 她选了一匹白色的小马驹,看上去格外温顺。 这里出行都是依靠马匹,穿越而来这么久,戚晚烟多多少少也看会了一些。 没一会儿就能自己骑着马儿奔跑了。 她与安南郡主并排一起在马场里奔跑,虽然天气寒冷,但没一会儿戚晚烟就出了一身汗,凉风一吹反而有种舒爽痛快的感觉。 骑着骑着她们就跑到了马场边缘。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好像有条小河。” “咱们可以把马骑出马场范围吗?” 安南郡主道:“可以,一会儿还回来就是了。” “好!” 戚晚烟跟着安南策马狂奔起来,不出片刻就到了小河边。 这里的小河也结了冰,没什么看头。 安南郡主撇了撇嘴:“冬天真没意思,要是夏天来我能在这附近玩一天。” 戚晚烟往前看了看,小河对面是一大片农田,如今天气寒冷,看上去光秃秃的,但也有几个农民在田里忙碌,准备种一茬新的庄稼。 她突然想起来皇帝给端王府赏赐的庄园就在附近,她还没去看过。 “走,我们去看看端王府的新庄园吧。” “好。” 两人翻身上马,调转方向一前一后朝着东侧方向跑去。 刚跑没一会儿,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争吵。 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一座小山坡上,坡下刚好是一片农田,争吵就是从农田边上传来。 戚晚烟拉紧缰绳,蹙眉看向前方。 安南郡主也停了下来:“好像是许多百姓拦住了一个人。” 前面十几个百姓围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他看上去非常不耐烦,好似被耽误了赶路而心生不悦。 安南郡主道:“看着要打起来,我们过去看看。” “先别动。”戚晚烟阻拦:“不知道是什么人,咱们别惹事,先看清楚他们在干嘛再说。” 她旋身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儿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悄悄观察着坡下面的情况。 还没待她看清楚男人的样貌,那人却突然发动,一鞭子就朝着阻拦他的百姓们挥了过去。 这一鞭子直接将三四个人击倒在地,男人又拔出一柄长剑,指着面前的几人道:“让开!若是耽误我进京给贵人送药,你们赔上命都赔不起!” 进京给贵人送药? 什么药这么着急?又是什么贵人如此蛮横? 戚晚烟眉头皱得更紧,她直觉男人送的药肯定有问题。 此时围着男人的百姓们已经被吓得全都散开,让出一条路之后,男人迅速驾马离开。 戚晚烟这才从大树后面闪出来:“走,我们过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第228章 发现送药人玄机,易容换人 她和安南郡主把马拴在大树旁边,朝坡下跑了过去。 这会儿大家正将摔倒在地的几个人扶起来,嘴里都在抱怨。 “这都是什么事啊?” “太嚣张了,不知道是京城哪家的人。” 戚晚烟急忙跑过去问:“发生了何事?刚才你们为什么与那位男子发生冲突?” 百姓们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女子有些惊讶,面面相觑没说话。 戚晚烟又道:“我会医术,先让我给他们看看吧。” 她依次给坐在地上的几人诊了脉,给了每人一瓶红花油:“都是外伤不碍事,回家养几天就好。” 见她面色友好,百姓们也都放下心来。 有一人先开口道:“我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最近隔几天就有一个骑大马的人从这里经过,把我们的田地都压坏了。” 其他人也都打开话匣子:“是啊,放着阳关大道不走,非走这边偏僻的农田,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听见他说着急给人送药吗?他从南边来,走咱们这边进城能省不少时间呢。” “但也不能压坏农田呀,还好现在没播种,只是压坏一些耕好的地面,等过段时间种上庄稼,要是被他们那马蹄一踏,可怎么办?” 百姓们都唉声叹气起来。 戚晚烟大概听明白了,她问:“隔几天来一次,每次的人都是同一个吗?” “好像不是,但装束一样,肯定都是一家,先前天不亮就经过这里,今天晚了许久才被我们当场拦下,理都没讲几句就被打了……” 戚晚烟又问:“那他们大概隔几天经过这里一次?” “差不多三日吧。” 听完戚晚烟更纳闷,到底是什么病需要每三日送一次药,从南方送过来的又是什么奇药? 不走官道恐怕不只是为了省时,还是为了不暴露踪迹。 看送药人着急又嚣张的态度,肯定是京城中的高门大户,还不是一般的高门大户,定是非常权贵的人家。 戚晚烟心中冒出一个模糊的猜测,准备去南曜府邸一趟。 返程路上,安南郡主见她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问道:“若你很想知道那人的身份,我可以让我大哥查一下。” “但他走的不是官道,应该不好查。” 安南郡主俏皮一笑:“你忘了我大哥常驻南境吗?只要从南边来的,就算走小路我大哥也能知道他到底从什么地方来。” “那太好了!” “回到京城我先去找我大哥。” 城门口戚晚烟与安南郡主告别,她直接去找了南曜。 “我记得你说南念笙虽然续命成功,但身体会非常虚弱,那她需不需要用某种特殊的药材调理?” 南曜垂眸沉思了片刻:“对续命丹我也不甚了解,等我翻阅翻阅我师父留下来的古典。” “好吧。” 从南曜府邸出来后,戚晚烟又派阿兰去了京兆府,让韩翊注意最近骑马进京的人有无异常。 戚晚烟总觉得这事儿和景王府有关系。 那男子的装束一看就非富即贵,武功还很厉害,也就只有皇子王爷能用得起这样的人了。 回去后她和沈承骁说了今日发生的事,两人商议了半天,若那人真是给南念笙送药,他们正好可以借机把景王引出来。 景王和南念笙一直如根尖刺一样扎在他们心上,不尽快铲除谁心里也不踏实。 如今景王府邸密不透风,硬闯肯定不行,只有将景王引出来,他们才有办法将他铲除。 又过了几日,终于等来了安南郡主的消息。 安南郡主说她大哥查到那些人是从岭南而来,每隔三日会有一人从岭南出发,到京城后再返回岭南,按照顺序再从岭南回来。 大概五人轮番交替,带的应该是一种岭南特有的,又不好储存的东西,所以才需要交替出发,保证京城里随时能供应上这种东西。 刚好韩翊也来汇报说,有骑着马的人隔几日就会进出景王府。 听到这里戚晚烟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些人从岭南带来的就是给南念笙的药。 这种药肯定保质期很短,所以才需要如此着急赶路,而南念笙的身子又需要长期靠这种药材吊着,所以才需要有人不间断地从岭南赶来。 又过两日,南曜也从古典中翻到了关于续命丹的一些记载。 他拿着一卷长轴来到端王府,将长轴摆在桌子上。 “好不容易在这里翻到几句,说是以续命丹续命后,必须服用一种叫做紫芽的鲜草药,至少服用一年才能真正活下来。” “紫芽?”戚晚烟趴在卷轴上研究了半天:“这东西只长在岭南吗?” 南曜点头:“正是,紫芽在岭南不是稀奇东西,一般长在高山之上,一旦被采摘离开本来的环境就会迅速枯萎,把它连土带根一起挖出来,最多也只能存活三四天。” 闻言戚晚烟面露惊喜:“怪不得呢,这就对上了!” 沈承骁也道:“如今已经搞清楚送药人的路线,我们在暗,景王在明,只要想办法将他们引出京城,剩下的就交给南谷主了。” 南曜问:“如何将他们引出来?” 沈承骁与戚晚烟对视一眼,把先前的计划与南曜说了一遍。 三人在端王府商议到夜半,南曜才离开…… 随后的几日,南曜派人在京城外面将景王府的送药人依次全部拦截,杀了四个,只留下一个活口,问清楚了进景王府所有的细节。 南曜让属下易容成最后一个活口的样貌,代替他去景王府送药。 这日天还未亮,一人一马进了景王府。 十几日无人送药来,景王已经快急得坐不住。 好不容易来了一人,他亲自去后门相迎:“怎么回事?为何这几日送药的人都没来?” 送药人道:“殿下,岭南刚下了一场大雪,山上的紫芽全被厚雪盖住,可能是积雪缘故,摘下来的紫芽活不了三日,前面几个兄弟刚出发半日就全烂在了怀里,根本无法送到京城……”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棵蔫巴巴的紫色小苗:“属下跑死了三匹马赶在两日之内进京,可这紫芽还是烂掉了。” 送药人手里那株紫芽已经无法入药,景王顿觉心焦。 南念笙的药断了快十日,再供应不上只能眼睁睁等死。 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将南念笙送去岭南养病。 第229章 峡谷陷阱,殊死搏斗 景王问送药人:“马车日夜兼程到岭南需要几日?” “最快三日。” “好,我们即刻出发去岭南!” 如今他还在被皇帝禁足期间,他又不放心让南念笙自己去,只能尽快先将她送到岭南,安顿好后再先行回来。 说走就走,当天景王府的马车就悄悄出了城。 景王只带了几个暗卫和两个照顾南念笙的侍女。 为不引起注意,一行人只驾了一辆马车,飞速朝南方前去。 马车里,南念笙身上裹着两层厚长袍,但她看上去还是非常冷,一张小脸惨白得瘆人,被马车颠得咳嗽不断。 景王将她脖颈处的衣角塞了塞:“坚持一下,咱们已经出了城,再过两日就能到岭南。” 南念笙浑身疲软无力,但还是睁开眼皮对景王点了点头。 马车越走越颠簸,景王探出头,发现马车行进了一座峡谷。 左右两侧全是高耸的巨石,只有中间一条小道能勉强行走,宽度最多只能容纳三驾马车,路前方看不到尽头,让人觉得有些压迫紧张。 他问走在最前面引路的送药人:“怎么走到了峡谷中间?” “回禀殿下,这条路最快,若走大路至少还要多费两日,我们先前送药也都走这里,虽然颠簸一些,但只要穿过去就好了。” 景王又朝四周看了几眼,慢慢放下心来,怕马车里进风冻到南念笙,他赶紧放下帘子。 见南念笙闭着眼不愿说话,他也靠在后面开始闭目养神。 倏忽之间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风声,景王骤然睁眼,只见一支利箭刺破马车木板直冲他而来。 他反应非常迅速,立刻闪身躲避,利箭堪堪擦着他的脸侧射了过去,力道大到几乎将马车后面的木板也射穿。 “有刺客!”马车外有人大喊。 马儿受惊发出一声长鸣,赶马的人拉紧缰绳迫使马车停下,四周又响起了箭矢射来的声音。 景王急声对两个侍女道:“照顾好她!” 然后掀开帘子跳了下去。 此时他安排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们已全都现了身,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马车护住。 不断有利箭射过来,全被暗卫们挡在了剑下,但箭的数量太多,不多时就有暗卫被刺中倒下。 景王已经知道中了埋伏,他攥紧手中的长剑也加入了战斗。 在一片躲避飞箭的打斗中,一柄长剑忽然直冲他而来,景王浑身汗毛竖起,立刻闪身躲避。 想刺杀他的人竟然就是引路的送药人! “中计了!” 景王目中染上巨大的恨意,挥剑与送药人打斗起来。 一击未中送药人已经失败,很快在景王和暗卫们的联手攻击下丧命。 这时从四周射过来的箭矢也终于停下,景王的人死伤大半,剩下的人依然围成一个包围圈将景王和马车护在中间。 峡谷之中是如死寂一般的沉默。 景王警惕地看着两侧高耸的峭壁,不知道敌人究竟在哪个方向。 怪不得送药人领着大家进了峡谷,原来一早这里就有人埋伏。 敌在暗他在明让景王心中生出了恐惧,他不断挪动脚步,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一幕正落在一侧峭壁之上的人眼中。 戚晚烟和沈承骁趴在峭壁之上看着下方。 戚晚烟有些担忧道:“箭都用完了才损失他一半人手,没想到他的人这么强。” 沈承骁满目镇定:“没事,还有南曜,今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景王活着走出去,峡谷上方还设了巨网,希望没等用上南曜就把他们解决了。” 话音刚落,就见峭壁下方一个骑高马着黑色斗篷的人在景王的马车前出现。 他身后还跟着一队人,是南曜带着高手们现身了。 “果然是你。”景王喊道。 “久违了,上次你带人闯入我府邸,还未与你算账,今日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或者你把马车里的人乖乖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休想!” 景王攥紧手中的剑,随时准备与南曜搏斗。 南曜一挥手,身后的人鱼贯而出,迅速与景王的人缠斗到了一起。 双方都是高手,一时打得分不出你我。 时间久了,景王那边就显出了颓势。 毕竟南曜的人都是他紧急从灵幽谷召集过来的绝顶高手。 渐渐地景王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最后只剩了景王一人。 他浑身血迹,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一只脚支撑不住跪到了地上,他的手掌依然紧紧握住被竖在地面上的长剑,抬头死死盯着面前的南曜。 四周全是南曜的人,此刻他已是孤身被敌人围住。 南曜骑着马缓缓行至景王身前,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就在这时,身后的车帘一动,南念笙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一左一右被两个侍女架着,强撑着身子才能站直。 南曜嗤笑一声:“你终于肯出来了。” 说着他让属下直接把两个侍女杀了。 侍女一倒,摇摇欲坠的南念笙也立刻摔在地上。 身上的披风掉了下去,被凉风一吹她脸色实在惨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着一口气硬生生爬到了景王身边。 景王满眼悲痛,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南念笙身上,想以此为她抵挡一些风寒。 但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刀剑划得破破烂烂,看上去没多大作用。 “你快回马车上待着。” “没用的,今日他一定要杀我,是我连累了你……” 南念笙眼角落下一行清泪,让她惨白的面色更显凄惨。 南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心生嫌恶。 他不愿再多说废话,翻开手掌让袖中的小蛇冒出头,抬手就将小蛇甩了出来。 小蛇直直地朝着景王飞来。 南念笙瞳孔骤然放大,浑身迸发出一股力量,跪着一转就扑在了景王身前。 她知道那蛇的恐怖之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蛇咬上景王。 可就在小蛇即将咬上她时,景王却用力将她推开,她身体朝后倒去,眼睁睁看着小蛇咬上了景王脖颈。 小蛇咬完立刻回了南曜身边,被它咬了一口的景王脸上皮肤和双眼都开始渐渐发绿,痛苦地倒了下去。 “不!”南念笙大喊。 她挣扎地爬回景王身前,抖着手抚上他脸庞,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身后传来南曜的笑声:“师父就是被你的蛇咬死的,现在你也尝尝最在乎的人中蛇毒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吧。” 南念笙猛然抬头,双目含泪地跪在南曜面前:“你不该如此折磨他,他是我们小时候在灵幽谷外面捡到的那个小男孩……” 第230章 双双殒命,开春选秀 “你说什么?”南曜蹙起眉头,视线从南念笙脸上移到景王脸上,却怎么瞧都看不出这张脸与记忆中的脸哪里相似。 南念笙仰头道:“还记得吗?我们在山谷外捡到迷路的他,他与我们生活了大半年才被家人接走,我也是后来才知晓他的身份……你我同出一门,我知道你的蛇毒多厉害,念着小时候的情分求你给他个痛快吧……” “你一直因为我杀了师父而痛恨我,今日你已经赢了,我的蛇也早就因为我身体衰微而死去,不管你做什么此刻我都没有还手之力,既然要复仇就不要牵扯无辜之人,你冲我来!” 这番话让南曜目光渐渐变得晦暗,好似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 许久之后,他伸手朝前扔了一把刀,正落在南念笙面前的地面上。 “多谢……” 南念笙捡起刀,深深地看了景王一眼,将刀扎进了他的心口。 看到景王断了气息,她嘴角扯出一抹轻笑,拼着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又将刀狠狠刺入了自己心脏。 她卸力地倒在景王身边,渐渐也没了声息。 直到两人都死绝,南曜才策马离去,他脸面被斗篷遮住大半,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在山崖之上的戚晚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峡谷中遍地的尸体和南曜离去时好似有些落寞的身影,戚晚烟根据刚才他们的对话拼凑出一个模糊的故事。 但过往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南曜恐怕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如今南曜复仇成功,她与沈承骁也彻底解决景王,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几天之后景王的尸体才被发现,皇帝震怒,命令大理寺彻查此事,但大家都知道,此案必将是个悬案。 如此一来,朝堂之上成了祁王一家独大。 日子风平浪静,很快春天来了。 天气一暖,宫里的选秀也要开始了。 戚暮烟早早报了名,以当今丞相嫡女的身份顺利进了宫里的第一轮面选初筛。 先是由嬷嬷依次看过大家的样貌,通过后才有面见皇上进行殿选的机会。 进宫后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戚暮烟的身份优势没了作用,今年来参加选秀的个个面容姣好身量高挺,她在一帮人里面并没多么优越。 戚晚烟早就知道她参加了选秀,提前买通了嬷嬷让她在第一轮就被筛下去。 以戚暮烟的性子,一旦让她成功选上成了妃子,往后还不知道怎么作妖呢。 所以戚晚烟直接从一开始就掐断了她这条路。 殿选这日,戚晚烟早早来到宫里看热闹。 大殿主位上坐着皇帝和太后,在他们两侧是各宫的嫔妃,戚晚烟沾了婉贵嫔的光,坐在她身后瞧着外面的热闹。 三年不选秀,一选惊天人。 经过了嬷嬷们仔细挑选,能留下来的不是样貌出众就是才艺过人,看得戚晚烟目不转睛。 她正盯着一个通过的秀女啧啧称奇,突然听见小太监叫下一个的声音。 “下一个,丞相戚为川嫡女戚暮烟!” 戚晚烟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明明已经买通嬷嬷将戚暮烟的名字划了去,她怎么还会出现在殿选上? 戚晚烟蹙眉看着从大殿门口走进来的戚暮烟,一时怀疑自己眼睛花了。 直到戚暮烟规规矩矩地跪拜:“拜见太后,拜见陛下。” 熟悉的声音让戚晚烟回过神来,心道还真让戚暮烟混了进来。 再怎么说戚暮烟是丞相嫡女,一进来就吸引了一众人目光,虽然清瘦但她模样还算标致,皇帝比较满意。 太后问:“你可有什么才艺?” 戚暮烟道:“民女自小读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前面大家都展示了许多,今日我就为大家跳一段舞吧。” 说着她就跳了起来,舞步轻盈,衣裙飘飞,赏心悦目。 戚晚烟暗道她今日有备而来,被选上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跳着跳着竟从殿外飞来几只蝴蝶,围着戚暮烟翩翩起舞。 这一幕让大殿之上的人们都看呆了眼。 先不说戚暮烟的舞跳得好不好,能将蝴蝶引来已经是很大的本事。 就连太后也赞不绝口:“此乃祥瑞啊,丞相之女果然有过人之处!” 皇帝也点头:“不错不错。” 戚晚烟暗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但能看得出来戚暮烟今日的用心,势必会被留下牌子。 最终戚暮烟果然成功入选,还被皇帝当场赐了“惠嫔”的位份。 临退下前她远远看了一眼戚晚烟坐着的方向,满脸得意。 趁大家都在殿内专心看选秀时,戚晚烟悄悄从后面退了出去。 她想去找管理秀女册子的小太监看看怎么回事,却没想到刚出来就碰上了戚暮烟。 戚暮烟一脸挑衅:“妹妹特意出来恭喜本宫吗?” 戚晚烟白了她一眼:“刚从殿内出来就敢自称本宫,你倒是着急。” “你管得着吗?反正我现在是惠嫔,细算起来我比你身份还要高一些呢!” 她小人得志的模样让戚晚烟无比厌烦:“你可要小心行事,宫中不比外头,若是为了争宠其他嫔妃把你先前和废太子的事情翻出来可就不好了。” 戚暮烟丝毫不在意,她微微一笑:“我与废太子不过是被人算计,当日发生的事谁亲眼看见了?大家都是捕风捉影看了个大概,我清清白白你莫要造谣,恶意构陷后宫嫔妃可是重罪!” 戚晚烟喉头一哽,没想到戚暮烟脸皮竟然如此之厚,能说出清清白白这种话。 随着废太子的死,几个月过去她竟然把自己摘干净了。 为了能参加选秀,她最近应该花了不少心思让人在城中散播她当时是被算计了的消息,好一招舆论清白。 何况现在谁也不敢再提废太子,倒是让她钻了空子。 见戚晚烟没话说,戚暮烟更是得意起来。 “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了,本宫还要忙着去选宫殿呢!” 说着她就晃悠着身子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戚晚烟只觉像是吃了只死苍蝇一样恶心。 她转身去找管秀女册子的小太监,拿到册子后发现在第一轮时戚暮烟的名字的确被划掉了。 但后面却又有人将她的名字添了上去。 也就是说,这宫里有人在暗中帮戚暮烟。 戚晚烟眉头渐渐拧起来,到底是谁在帮她? 第231章 进宫训话,反被打脸 若有人在暗处帮助戚暮烟,不管是谁,对戚晚烟来说都是个很危险的存在。 等选秀完成后戚晚烟去找了齐贵妃,让她帮忙查查戚暮烟与谁走得近。 如今后宫之中权利最高的就是齐贵妃了,有齐贵妃在,想来戚暮烟也不可能翻得了天。 本以为戚暮烟顺利当上妃子后至少能安稳一段时日,却没想到刚进宫几日她就开始作妖。 这日一大早月蕊来了端王府,说惠嫔要传召戚晚烟进宫问话。 戚晚烟一口拒绝:“我不去。” 刚当上嫔妃就找人进宫问话是为了立威,戚晚烟才不给她这个面子。 月蕊不悦道:“端王妃莫要不识抬举,我们主子如今可是陛下亲封的惠嫔,念在你是她妹妹的份上才叫你进宫问话,你是要违抗惠嫔的命令?” 看来戚暮烟一朝升天,月蕊也跟着扬眉吐气了,先前几次见面月蕊都唯唯诺诺不敢多说话,如今鼻孔都快竖到了天上。 戚晚烟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我说不去就不去,回去原话告诉你主子,端王妃就是不想给她面子。” “你!”月蕊被戚晚烟的嚣张气到,没想到她竟能直接说出不给面子这种话。 如今戚暮烟可是惠嫔,凭什么戚晚烟还如此看不起她? “你就不怕被娘娘怪罪?” “我倒是等着你家娘娘来怪罪呢,话都说完了,不去就是不去。” 戚晚烟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撂下月蕊就朝后院走去。 她根本不怕戚暮烟怪罪,最多不过是闹到皇上那里去,她就不信在皇帝面前,戚暮烟还敢造次。 月蕊气得狠狠跺脚:“你简直目无尊卑,二夫人和三夫人都不敢如此,你一个丞相府的庶女,有什么好嚣张的?” 一听这话,戚晚烟的脚步顿住了。 “你说二夫人和三夫人也被戚暮烟叫去问话了?” “是啊,如今惠嫔刚在宫里安顿好,叫她们进宫去问话是恩赐!” 月蕊说完才反应过来戚晚烟刚才直接叫了戚暮烟的名讳,她又怒道:“我们娘娘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以后你得叫惠嫔才行!” 戚晚烟没理她,而是沉声道:“我跟你进宫。” 这下月蕊嘴角终于咧开,得意道:“算你识相!” 她心想肯定是戚晚烟害怕了,不敢得罪惠嫔才又同意进宫,刚才都是嘴硬罢了。 戚晚烟懒得和月蕊计较,她进宫是担心苏静汝和孙氏。 如今戚暮烟刚得势,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她们,她不去的话,戚暮烟的怨气更是会发泄到孙氏和苏静汝身上。 孙氏倒还好,但苏静汝已经快到了要生产的月份,根本经不起戚暮烟折腾。 一路跟着月蕊到了戚暮烟的宫殿,没想到戚暮烟还被分到了独立的宫殿,不用和刚选上来的其他秀女同住,怪不得她如此急着叫人来炫耀。 进门看清殿内场景后戚晚烟一股火气直接冲到了脑门上。 孙氏和苏静汝已经到了,正跪在殿内,而戚暮烟却坐在主位上悠哉地喝茶,一脸惬意。 戚晚烟急步冲进去:“你这是在做什么?” 戚暮烟放下茶杯,托着下巴轻笑一声:“哟,端王妃来了呀,本宫什么也没干啊,不过是叫两位夫人进宫说几句话。” “说话需要一直跪着?让她们起来!” 看孙氏和苏静汝的表情,估计已经跪了许久,尤其是苏静汝肚子大了跪拜不方便,额角隐隐冒出些汗珠,看在戚晚烟眼中让她觉得无比心疼。 戚暮烟却不在乎,她冷哼一声:“我是惠嫔,她们跪拜我不是应该的吗?难道端王妃想坏了礼数?对了,见到本宫你为何不跪?” 戚晚烟冷脸:“我不跪!” “你!”戚暮烟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不过是个小小的端王妃,我现在可是皇帝的女人,你如此目无尊卑是蔑视皇家威仪!” 戚暮烟满目嚣张,小人得势的嘴脸藏也藏不住,仗着自己惠嫔的身份根本不把戚晚烟放在眼里。 闻言戚晚烟语气更冷:“我说不跪就不跪!” “大胆!你就不怕我告到陛下那里去,对嫔妃不敬就是对陛下不敬!” 戚晚烟巴不得她告到皇上那里去,让皇帝早点知道她的脾性。 旁边的孙氏拉了拉戚晚烟的衣角:“她如今成了惠嫔,我们得罪不起,忍一忍吧。” 苏静汝也是满眼担忧,生怕戚晚烟与戚暮烟起争执惹祸上身。 但戚晚烟有自己的考量,按礼数她的确应该给惠嫔跪一跪,但今日她若是跪了下去,往后戚暮烟还指不定怎么找茬呢。 见她还是不肯跪,戚暮烟只觉脸面无光,她高声道:“端王妃蔑视皇权,对本宫毫无尊敬之心,月蕊,掌嘴!” 月蕊立刻气势汹汹地朝着戚晚烟走过来。 可她的巴掌刚刚举起,手腕子就被戚晚烟攥住了。 不光没打到戚晚烟,还被戚晚烟反手甩了一巴掌。 月蕊呆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另一侧的脸又挨了戚晚烟一巴掌。 “再怎么说我是堂堂端王妃,你一个小宫女说打就能打吗?” 戚晚烟狠狠推了月蕊一把,差点将她推倒在地。 “你竟敢如此!”戚暮烟气不过,大声喊道:“我的宫女你也敢打?我看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说着她走上前来,就要亲自教训戚晚烟。 手刚举起来,还没挨到戚晚烟的脸,戚晚烟已经眼疾手快地先打了她一个巴掌。 戚暮烟一脸不敢置信,脸颊火辣辣得疼,眼睛的怒火都要燃了出来。 “你!你竟敢打我,好大的胆子,你不要命了!” 戚晚烟勾唇一笑:“打的就是你,你以为进了宫就能站在我头上了吗?” 戚暮烟咬着牙恶狠狠道:“我可是这次所有秀女中封号最高的,你竟敢如此羞辱我……” “封号高不过是沾了丞相府和端王府的光罢了,今年秀女比你好看比你有才的太多,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 说着戚晚烟扬手又“啪”地甩了戚暮烟一巴掌,轻轻一推就将她推到了地上。 她跪祠堂时受损的身体如今还没补回来,自然不是戚晚烟的对手。 月蕊赶紧跑过来将她扶起,转眼之间这俩人成了整个殿内最狼狈的人。 其他宫女们战战兢兢地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戚晚烟将还跪在地上的苏静汝和孙氏扶起来:“不用怕她,你们都快坐下。” 戚暮烟从地上爬起来,大喊道:“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来人哪!去请陛下,端王妃要打死本宫了!” 戚晚烟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免死金牌:“不用去请陛下,见此牌就如同见到陛下!” 第232章 罚跪半日,暗下避孕药 一见到这牌子,四周的小宫女们全都跪倒在地。 戚暮烟目瞪口呆地盯着牌子,暗道竟然忘了戚晚烟还有一块免死金牌。 她不服气地站在原地,迟迟不肯屈膝。 戚晚烟举着牌子晃了晃:“怎么?惠嫔看不起陛下的免死金牌吗?为何不跪?” “你!”戚暮烟咬住嘴唇不知说什么好。 她实在不甘心,今日跪下以后都得矮戚晚烟一头,好不容易进宫当了妃子,凭什么还要受这种气? “我不跪……”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戚晚烟转头对身后的霜儿道:“去请父皇来,我倒是想问问父皇他赏赐的牌子有没有用?让他来评评理惠嫔见到此牌该不该跪?” “是!” “等等!”戚暮烟出声拦住正要走的霜儿。 “怎么?刚才不是你先说要去请陛下吗?现在又反悔了?” 戚暮烟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刚才她想去请皇上是因为按礼数的确她占理,可自从戚晚烟拿出免死金牌来,她就不占理了。 万一真请皇上来,她肯定讨不到好处。 戚暮烟心一横跪在地上:“我跪,我跪还不行吗?” 她暗道往后日子还长,不急在这一时,总有一天她能将戚晚烟踩在脚底下。 跪完她就要起身,但戚晚烟却挑眉道:“牌子我还没收起来,只要牌子亮在外面,你就要一直跪着,这个道理惠嫔娘娘不会不懂吧?” 戚暮烟狠狠剜了她一眼,刚要抬起来的膝盖只能又落了下去。 戚晚烟满意地笑笑,走到椅前坐下,把免死金牌放在桌边,完全没有收起来的意思。 她不收起来戚暮烟就只能跪着。 片刻之后,戚晚烟朗声道:“你这里的宫女太监应该不只有在殿内的这些,陛下的免死金牌在此,怎么能只有主子跪呢,所有人都叫过来跪着。” 霜儿立刻领命去叫人,没一会儿宫殿中的所有人都到了主殿,就连洒扫的小太监都没放过。 此时的场景就是戚晚烟和孙氏几人坐在椅子上,而戚暮烟和她的人全都跪在地上。 根本看不出戚暮烟是这里的主人。 她只觉脸皮像在火中炙烤一般,满脸涨红根本抬不起头来。 这比戚晚烟再打她几巴掌都让她无地自容。 她身子本就虚弱,跪了许久浑身更是出了一层冷汗,逐渐开始头昏眼花。 一侧的月蕊看不过去,梗着脖子朝戚晚烟道:“够了吧?你不要欺人太甚,惠嫔娘娘要撑不住了。” 戚晚烟没理她,而是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牌子,意思是牌子说了算。 月蕊只能愤恨地垂下头,继续跪着。 戚晚烟看了一眼地上跪了一片的众人,悄悄与霜儿使了个眼色。 霜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趁所有人不注意出了主殿。 又过了许久,戚暮烟已经要完全撑不住,靠在月蕊身上才能勉力让上半身直起来。 见她额角冒出越来越多的汗,孙氏和苏静汝都有些于心不忍。 孙氏开口道:“毕竟她现在是惠嫔,跪出病来我们也不好交代,此时已经正午,不如就到这里吧。” 戚晚烟也知道不能再继续跪下去了,她轻咳一声对戚暮烟道:“你刚刚羞辱了二夫人,她还好心给你求情,既然如此,只要你给二夫人和我娘道个歉,并且保证以后不再召她们入宫随意欺辱,我就收了牌子。” 这话让戚暮烟心中顿时又烧起一团火,道歉就是把她的脸皮撕下来还在地上踩两脚。 但此时她的膝盖钻心疼,为了能尽快站起来也只能不要面子。 “二夫人、三夫人,刚才是我失礼……往后我再不会无缘无故召见你们……” 她几乎是咬着舌尖才能说出这番话,巨大的羞耻让她连头都不敢抬。 听完戚晚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牌子我也不想经常拿出来,只要你不作妖我就不会为难你,若你以后想好好地在宫里待着就别惹我,也别再去丞相府找茬,明白了吗?” “明白了……”戚暮烟声音低到只有她身边的几人能听见。 戚晚烟冷笑一声,将牌子收了起来。 这时刚好霜儿也从外面悄悄回来,朝着戚晚烟轻轻点了点头。 戚晚烟起身道:“那就不叨扰了,咱们走吧。” 出了殿门,戚晚烟让孙氏和苏静汝先回去,她要去婉贵嫔那里一趟。 在路上戚晚烟问:“可都办妥了?” “办妥了!”霜儿笑眼盈盈:“刚才整个宫殿的人全都在主殿,根本没人看见我进了戚暮烟的寝殿,我已经将药粉全撒在了她的床板下面。” 戚晚烟点点头:“很好。” 她给霜儿的药粉是避孕药的一种,没有什么味道但长期吸入就会导致不孕。 她还在药粉中加了一种化学物质,这东西和她给皇上开的安神香相冲,久而久之被戚暮烟带在身上后,皇帝一见到她就会心生厌烦。 戚晚烟还调了一种与皇帝的安神香相合的药粉,给婉贵嫔送了过去,让婉贵嫔放进随身携带的香囊中。 这样皇上与婉贵嫔在一块时就会更加舒心,婉贵嫔自然也会更得宠。 从倾岚殿出来后,戚晚烟又去了齐贵妃的宫殿。 “贵妃娘娘有没有查出来惠嫔与谁走得近?” 齐贵妃道:“没有,近日我一直让人盯着惠嫔,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改了当初的选秀名册。” 戚晚烟更是纳闷,能在她之后改名册的人必是个有一定权利的人,这宫中究竟是谁在帮戚暮烟? 一时找不到头绪,戚晚烟只能将此事先放下…… 几日之后,皇帝宣布要举办春猎大会。 消息传到端王府后,戚晚烟唇角一勾:“看来皇上近来心情不错。” 沈承骁道:“刚举办了选秀他心情自然好,再加上你一直给他调理身体,身体大好后就想找点乐子。” “这次春猎祁王应该会卯足了劲儿表现,如今他是太子的大势人选,或许春猎大会之后,皇上就要重立太子了。” 沈承骁摇了摇头:“这场春猎恐怕得出点岔子。” 戚晚烟垂眸想了片刻:“你是说章家?” 第233章 春猎大会,蝴蝶变蜜蜂 这次春猎大会在京城南边的南启山上,山顶有行宫,皇帝大概会在山上住四五天,若是章家要动手,此时是最好的时机。 沈承骁脸色有些阴沉:“但北境的章时明最近未有异动,不知道他们想不想动手……” “再不动手他们就没机会了。” “不论如何,我们都做另一手准备吧。” “好。” 又过了三日,时间来到春猎大会。 皇帝带着许多后宫嫔妃们浩浩荡荡地住进了南启山的行宫。 沈承骁借口腿脚不好没上山,戚晚烟则是与安南郡主结伴来了山上。 刚到行宫好巧不巧正碰上戚暮烟。 戚晚烟眉头一蹙,皇上带来行宫的都是些受宠的嫔妃,戚暮烟怎么还混进来了? 听说她前几日侍寝后惹了皇上心烦,大半夜的皇上就从她宫中走了,自然不可能得宠。 戚晚烟还以为她来不了春猎大会,没想到她还有些本事。 刚一见面戚暮烟就阴阳怪气道:“听说有人腿脚不利索干脆不来,就算不打猎也能在旁边看着呗,来都不来可真是被人瞧不起。” 这话摆明了是嘲讽沈承骁。 戚晚烟不想与她一般见识,眸光一冷就要从怀中掏牌子:“贵嫔娘娘记性可不好,小心祸从口出,你忘了前几日……” 她话还没说完,戚暮烟就急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她实在怕了戚晚烟的免死金牌,根本不敢正面惹她。 嘲笑沈承骁也就是一时嘴快,说完赶紧绕过戚晚烟跑了。 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戚晚烟只觉好笑无比。 她穿过一片乱糟糟的人群,朝行宫殿内走去。 此次春猎汇集了无数贵族们的世子侯爵,皇帝刚宣布春猎开始,男子们便都朝着深山中出发。 今日捕获猎物最多的皇上会赏赐一颗东海的夜明珠,大家都想为了这颗夜明珠拼尽全力。 就连皇上也穿上盔甲,骑马向着山里去了。 留在行宫中的大多是女子们,为排解无聊行宫中还安排上了歌舞表演。 齐贵妃坐在主位之上,看着有些晃神。 戚晚烟悄悄走过去问道:“娘娘可是觉得身体不舒服?你月份大了,这次不应该跟着过来,我给你诊脉看看。” 齐贵妃摆摆手:“无妨,在宫里待着也闷,还不如出来走走,你前几天说我还要两个多月才能生产,如今还早着呢。” 她身子已经有些笨重,不适合久坐,说着她就想起身去外面走走。 戚晚烟眼神里划过一抹异色,她劝道:“今日外面人多嘈杂,娘娘还是别出去了,以免被人冲撞。” “行吧,那就在这里看看歌舞,等着打猎的满载而归吧。” 戚晚烟又低头与齐贵妃说了几句话,就回了自己位置。 她刚坐下,齐贵妃扬声道:“本宫还记得选秀那日惠嫔引来一群蝴蝶,甚是令人惊艳,本宫看见行宫外面刚好有不少蝴蝶,惠嫔再给我们舞一曲,让我们仔细瞧瞧吧。” 行宫里的歌舞表演很是乏味,此话一出立时引得众人一片叫好。 “太好了,当日没看上那精彩一幕,今日惠嫔让我们饱饱眼福吧!” “刚才正想着去外面看蝴蝶,惠嫔引过来让咱们瞧瞧可好?” “想必惠嫔的舞蹈更是一绝,快展示展示。” 听着周围的捧场声,戚暮烟面露难色,当日那蝴蝶根本就不是靠她的舞姿吸引来的,而是她在身上撒了一种特殊香料。 如今她毫无准备,只能朝月蕊使眼色,让她快去拿香料。 见她面上窘迫迟迟不动,有人说道:“莫不是当日惠嫔弄虚作假,此时并不能引来蝴蝶?” 殿内立刻又传来许多质疑声,让戚暮烟脸面渐渐发红。 她手心里都急得出了汗:“我自然不是弄虚作假……” “那就快跳一段呗,让我们涨涨见识!” “是啊,大家都等着看呢。” 这简直是被众人架在火上烤,戚暮烟浑身冒了一层汗,眼睛时不时地瞥向殿外,终于等来了月蕊。 她松了口气,赶紧接过香料攥在手心,信心满满地走向了大殿正中。 坐在后面的戚晚烟嘴角挂着一抹嘲弄微笑,准备看好戏。 随着戚暮烟的翩翩起舞,大殿外面果然传来一些动静,大家都纷纷赞叹,心道惠嫔果然有点本事。 有人突然大喊:“天哪!不是蝴蝶是蜜蜂,惠嫔把蜜蜂引来了!” 戚暮烟心中大惊,急速转身停下动作,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就见一群蜜蜂嗡嗡嗡地直冲她而来! “啊!救命啊!” 戚暮烟眼前一黑,浑身被蜜蜂蜇得生疼,情急之中只能顾得上用袖子把脸护住,两脚互相一绊就摔在了地上。 殿内瞬间乱作一团,大家全都在四处躲避蜜蜂,谁也顾不上谁。 齐贵妃大喊:“快将惠嫔拖出去!别让她把蜜蜂都引进来!” 一时谁也不敢向前,好半天才有几个小太监大着胆子冲上去把在地上打滚的戚暮烟拖到了大殿外面。 殿内众人惊魂未定,都忙着躲避剩下的残留蜜蜂,根本无人顾得上在外面大喊大叫戚暮烟。 只有月蕊冲上去拼命用衣服捶打着驱散她身上的蜜蜂。 许久之后,蜜蜂终于散开了一些。 戚暮烟从地上坐起来,头发凌乱得像个疯子,即便刚才她拼命护住脸,但脸蛋还是被蜇到了不少。 不用伸手摸她就知道自己的脸已经高高肿起了。 屈辱和害怕的泪水一道流下,更是刺得她脸颊一片火辣辣的疼。 她伸手狠狠甩了月蕊一个巴掌:“贱人,你害我!” “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戚暮烟冷静下来,暗道肯定是香料被人掉了包,这里想害她也就是戚晚烟。 她抬眼寻找着戚晚烟的身影,果然看到她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戚暮烟却拿她毫无办法,只能咬牙从地上站起来,扶着月蕊的手回了行宫中她的房间。 看完热闹的戚晚烟出了大殿,往旁边的树林方向走去。 阿宇正在那里等着她。 “王妃,山下传来消息,章时明动了。” 戚暮烟神情瞬间凝重,既然章家要谋反,她也必须行动了。 她找到安南郡主,装作为难的样子:“我也想进山打猎,但是听说山里太危险……” 安南郡主道:“这怕什么?我也早就想进山了,我找我大哥来跟着保护咱们!” “好!” 此刻皇帝正在深山里,若章家谋反第一时间肯定要劫持皇帝。 这个救驾的功劳就交给安南郡主的大哥了! 第234章 皇帝遇刺,命悬一线 南境近日来风平浪静,安南郡主的大哥江璟尧自从过年时从南境回来,如今还留在京城中。 这次春猎大会也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安南郡主找到江璟尧时他刚从山中回来,准备休息一会儿再进山。 刚好可以带上安南与戚晚烟一起。 时间往前倒退一个时辰,李国公悄悄去了端王府。 他看上去神色紧张,满脸不自在。 沈承骁眯着眼睛打量他片刻后问道:“李国公没去南启山参加春猎大会?” 谁知李国公竟然“噗通”一声直直地跪到了地上。 “老臣有罪啊!” “你何罪之有?” 李国公欲言又止,好似在进行非常强烈的心理斗争,但既然已经踏进端王府,他已经没了退路。 “端王殿下,章时明要谋反……” 沈承骁稳稳地坐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李国公心中惊讶,沈承骁难道已经知道了? “殿下看上去丝毫不意外。” 沈承骁点头:“章时明的军队已经到了南启山山脚三十里开外的地方,不多时就能到南启山行宫,而有一小队先行杀手这会儿应该已经上了山。” 李国公头顶的冷汗呼呼往下冒,但同时心里又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想必端王殿下已经有所安排。” 沈承骁没回答,他审视地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章时明要谋反,为何又说你有罪?难道与章时明里应外合的人是你?” 这话让李国公的汗珠冒得更厉害,他跪在地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承骁叹了口气:“章时明的军队早就从北境往京城来,可一路上的兵马司却无人上报,直到快至京城五十里时本王的人才发现,所以路上一定有京城的人帮他,他才能顺利到达京城附近。” 沈承骁一直盯着章家,章家近来与兵马司的人并无走动,所以帮章时明的一定是个外人,他怀疑了无数人,可唯独没想到竟然是李国公。 李国公向来有清正之名,所以他从未怀疑他。 直到刚才李国公进门就说自己有罪,沈承骁才反应过来。 他很想知道李国公到底是为何做出如此错事。 事到如今李国公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沉声道:“并不是我与章时明勾结,而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李鸿飞,先前他就与废太子交好,没想到竟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闻言沈承骁沉默了片刻,他又问道:“但是你包庇了李鸿飞,是也不是?” 冰冷的语气让李国公浑身一抖,许久之后他才重重地点了头。 “我早就发现了章时明与鸿飞的书信,但此事被揭发就是掉脑袋的大罪,我怎能眼睁睁看着犬子丧命,直到昨日我才知道他们竟要在南启山谋反……我心中实在害怕,左思右想才来告知殿下……” “你糊涂啊!”沈承骁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若早将此事说出来,也就只有李鸿飞一人掉脑袋,可此时章时明的人已经上了山,谋反一事已然坐实,那你们李家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话虽这么说,但即便李国公早点将此事说出来,沈承骁也不会有所行动。 早点将此事按下,章时明顶多是谋反未遂,还动不了章家的根基。 只有让章时明将谋反一事做成,才能彻底铲除章家。 这个道理此时李国公也想明白了,既然沈承骁早就有所察觉却一直隐忍未发,必是想将此事坐实,他暗道如今已无转圜余地。 所以他得为李家其他人求得一份生机。 “殿下!既然殿下早就猜到章时明要谋反,想必已有万全之策,念在我自首有功,事后还望殿下为李家多说几句好话。”李国公往前跪爬了两步,苦苦哀求道。 沈承骁神色有些凝重:“我虽然已有准备,但也并不是有十成胜算……章时明到底带了多少人来,你可知道?” 李国公如实道:“至少一万人马,五千人在暗,五千人在明。” 沈承骁心中大惊,他竟然不知道还有五千在暗处的兵马。 今早宋舟查探到只有五千人,所以沈承骁按照敌方五千来做的部署。 他紧急调了京城中剩余的禁军和南启山附近的驻兵,满打满算也就五千人左右,本以为能设法轻松制胜,但若是章时明有一万人,他便没了胜算。 沈承骁突然有些心慌,此时他该去哪里调动更多兵马? 南启山上,江璟尧休息片刻后,就带着安南郡主和戚晚烟朝着深山的方向出发。 没一会儿他们就看见一只小兔子,安南郡主兴奋地架箭朝兔子射去,却是扑了个空。 她噘着嘴道:“这兔子跑得也太快了。” 江璟尧朗声一笑:“等着,我去给你抓回来!” 说着江璟尧就策马朝前跑去。 趁着在原地等待的时间,戚晚烟悄悄观察着旁边大树上的痕迹。 阿兰和阿宇刚才暗中摸清楚了皇帝的方向,在树干上留了记号。 等江璟尧拎着兔子回来后,戚晚烟便想办法引着江璟尧往皇上的方向走。 没一会儿就在一块稍空旷些的平地上看到了皇帝的身影,江璟尧拉住缰绳:“莫要惊扰陛下,咱们换个地方吧。” 话音刚落,林子中一支长箭忽然破风而来,直直射向皇帝。 “糟了!有刺客!” 江璟尧大喊着射出一支箭去阻断刺客的箭,在箭差一点射到皇帝面门前时,两箭相撞。 这动静让皇帝的马受惊,长鸣一声将皇帝颠下来后,朝着深山中跑去。 林子里霎时钻出来无数人,朝着皇帝的方向飞速而来。 暗中保护皇帝的禁军们也都现了身,但与刺客的数量相比实在悬殊,大家只能谨慎地围住皇帝,不敢贸然动手。 江璟尧迅速跑过去,他高声对身后的安南和戚晚烟喊道:“快下马藏好!” 周围可能还有箭矢射来,骑在高马上最能吸引敌人的注意。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跳下马,躲在了一棵大树后。 前面的刺客已经到了皇帝身边,与禁军打斗起来。 冰冷的刀剑声一下下让人听得遍体生寒,安南郡主吓得捂住了嘴。 戚晚烟心中更紧张,她没想到章时明的人竟然会这么多,本以为引个武功厉害的江璟尧过来,应该问题不大。 但对面的人实在太多,即便江璟尧加入战斗,也毫无胜算。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看见后面的林子中还有人影不断往这边飞来。 再继续打下去,恐怕皇帝的命得交代在这里! 第235章 行宫被困,援军未到 她朝着前面大喊:“你们先护住陛下退出来,林子里又来人了!” 江璟尧抬头看了一眼深山:“果然还有人,空出两个人护着陛下后撤,我们在前面挡住刺客!” “好!” 两个禁军立刻拉起皇帝,往后倒退。 刚后退没几步,身后又有利箭射来,两个禁军以身躯为皇帝挡下,三人瞬间扑倒在地。 转眼之间一个禁军殒命,另一个也负了伤。 皇帝一时惊慌无措,就要站起来继续逃跑。 戚晚烟大喊:“别抬头,后面还有箭!” 皇帝顿时继续趴下,在一片混乱中他脑子也有些乱,根本不知道此刻应该往哪里逃,只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于是对面一股脑全朝着皇上扑倒的地面上放箭。 江璟尧那边还在与刺客们搏斗,根本无暇分身来管皇帝,若再僵持不下,皇帝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戚晚烟心一横,从藏身的大树后面冲出去,匍匐着身子爬到皇帝身边,用力将他往大树后面拽。 “小心!”安南郡主大喊:“你左侧射过来一支箭!” 闻声戚晚烟立刻倒地,往旁边滚了一下。 这会儿皇帝也反应过来,他爬起来开始朝着树后面跑。 安南郡主从大树后闪出,将戚晚烟和皇帝一起拽到了树后。 三人缓过劲儿来,靠在树干上大喘气。 身后飞箭射过来的声音不断,一支支箭矢全都扎在他们藏身的附近。 戚晚烟探出头向前看去,只见江璟尧和禁军们在对面绝对的数量压制下,已经快要撑不住。 “这样下去不行,他们一会儿就撑不住了,刺客迟早会打到咱们这边来。” 安南郡主皱眉问:“那该如何?现在根本没办法去搬救兵。” 戚晚烟深呼吸两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父皇,我们得尽快退回行宫,在这里僵持下去迟早全部被灭口,只能往小树林中跑,让射箭的人找不到我们的位置。” “好,也只能如此。” 说着戚晚烟与安南郡主一人拽着皇帝一根胳膊,就朝着小树林退去。 刚一露头,后面一排飞箭立刻朝着他们而来。 戚晚烟拉住皇帝如同游蛇一般迂回行走,一边拐着弯一边往后退。 还好三人都没被箭射中,在四周茂密树枝的遮挡下,敌人很难再找到他们的踪迹。 戚晚烟回头看了一眼,江璟尧那边也在慢慢往后退,尽量帮他们挡住更多的箭。 她朝江璟尧喊道:“尽快甩开他们,你们都往行宫中退。” 说完她转回头不顾一切地拽着皇帝朝前跑。 跑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了行宫的影子。 此时三个人已经精疲力竭,尤其是皇帝,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一刻都不敢再耽误,戚晚烟与安南拽着皇帝连滚带爬地朝行宫门口跌跌撞撞跑去。 临近了才看见行宫前面另一侧空地上也已经打了起来。 怪不得没人去树林中援助,原来是这边打得更激烈。 阿兰阿宇也在行宫门前的战斗中,远远看见戚晚烟的身影,他们从乱斗中脱离出来,快速朝着戚晚烟跑来,护着皇帝进了行宫。 许多禁军死死挡在行宫门口,让刺客根本无法进入行宫半步,这会儿行宫里面是最安全的。 终于能松一口气后,皇帝卸力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开始大喘气。 趁他没注意,阿宇小声对戚晚烟道:“在山上的章家人都被我和阿兰绑了起来,但唯独少了章太傅,不知他藏去了哪里。” 今日一早戚晚烟还看见过章太傅,说明他一定就在山上,现在藏起来肯定是想找机会与章时明里应外合进入行宫。 戚晚烟心中划过一丝不妙。 她拉起皇帝:“父皇,我们先进大殿,等后面的禁军全退至行宫,大门关上后还能抵挡一段时间。” 皇帝点点头,跟着戚晚烟进了大殿。 殿内全是惊慌失措的嫔妃和官员女眷们,看到皇上平安回来都松了口气。 “陛下,您可算回来了!” 齐贵妃焦急地迎上来,捂着肚子哭起来。 看她的面色,戚晚烟就知道她动了胎气。 “贵妃娘娘快去坐着,千万别着急,我看你胎象有些不稳。” 皇帝拉住她,面色铁青地坐回椅子上,紧张地看着行宫外面的打斗。 没一会儿祁王领着一队人退了进来,随后是江璟尧。 等大家都退进来后,行宫的大门立刻关闭,将刺客们全挡在了外面。 江璟尧和祁王都受了伤,浑身是血,戚晚烟和随行的太医们赶紧为大家处理伤口。 祁王道:“外面满山都是章家的人,章时明的军队也在上山途中,他们连身份都没藏着,这是明目张胆的谋反!” 皇帝面色发黑,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这时外面的人开始撞行宫大门,“哐哐哐”一声声好似砸在大家心上一般,皇帝太阳穴突突直跳,脸上神情越来越紧张。 戚晚烟也被这一声声砸门声弄得眼皮直跳。 敌人比她和沈承骁预想得要多,不知道行宫的大门能不能撑到援兵到来。 殿内每个人神色都非常慌张,可却没人敢出声,整个大殿内除了伤员们的吸气声,再无任何声响。 这更让大门口的撞门声显得分外清晰,外面的人喊着口号一下下撞在门上,每撞一下大门就颤动一次,看得里面的众人心惊肉跳。 皇帝正紧张地盯着门口,忽然之间只觉一道冰冷的物件抵在了脖子上。 他低头一看浑身骤然紧绷,那是一把锋利的剑刃。 剑刃的另一端握在章太傅手中。 “保护陛下!”有人大喊。 为数不多的几个禁军立刻拔剑指向章太傅。 戚晚烟暗道糟了,千算万算没算到章太傅竟然就藏在大殿主位椅子的后面。 这会儿皇帝在章太傅手中,大家都不敢贸然上前。 章太傅整个人藏在皇帝身后,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禁军们根本没办法动手。 他大喊道:“去把行宫大门打开,不然我立刻杀了皇帝!” 第236章 儿臣救驾来迟了! 离大门最近的祁王与江璟尧对视一眼,谁也没动。 见状章太傅手上的剑往下压了几分,皇帝脖颈间立刻流出鲜血。 “父皇!” “陛下!” 众人大惊。 章太傅继续吼道:“快去开门!” 皇帝咬着牙道:“你可知谋逆重罪要诛九族?” “当然知道!事已至此,谋反是死罪,但若谋反成功那就另说了!快去开门!” 他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只要再往下一划就能割破皇帝脖子上的血管。 皇帝瞬间惊恐起来。 如今的局势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祁王沉声道:“你别伤害父皇,我去开门。” 说着他走到行宫门口,缓慢将大门打开。 外面的人立刻鱼贯而入,将大殿内所有人全围了起来。 殿内除了几个禁军和一些稍微有点武力的世家公子,剩下的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们,章家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大殿内的局势掌控住。 见此情景章太傅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几分,但他依然没有放开皇帝。 他道:“现在下旨,将沈晋辰立为太子。” “你休想!” 立沈晋辰为太子后,再一刀抹了皇帝脖子,作为太子的沈晋辰立刻就会即位。 皇帝怎么可能下这个旨? 见他不答应,章太傅冷笑一声:“难道你们还想等援军来吗?南启山的驻军和从京城过来的禁军已经全部被章时明解决,你们根本等不到援军了。” 这话让殿内所有人面色大变,大家最后的希望就是等援军到来,可万万没想到援军竟然都已经被章时明解决掉。 就连戚晚烟脸上神情都变了几分,难道沈承骁没抵挡住章时明的军队? 那山下的沈承骁会不会也出了事? 正想着行宫门口的士兵们突然朝两边散开让出了一条路,一个身穿盔甲的人骑马缓缓而入。 “是章时明。” “他真的打上来了……” 殿内众人的心渐渐沉下去,章时明出现在行宫门口,就说明他已经解决了从京城到南启山的所有援军。 大局已定! 章太傅笑了笑:“快些拟旨吧。” 旁边有人早已准备好了拟旨的绢帛和笔墨,章太傅命人递在皇帝面前。 皇帝长叹一口气,无奈地闭了闭眼:“或许是天意啊!” 他正要落笔,突然行宫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下一刻坐在马背上的章时明就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朝着外面看去,只见一支长箭从后射穿了章时明的胸口,在他倒下去后才露出了他身后策马而来的人影。 沈承骁坐在马背上,双手握着一把长弓,身姿挺拔发髻飞扬,从远处急速而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队轻骑,厚重的马蹄溅起了一片尘土飞扬。 这一幕让所有人看呆了眼,就连谋反的士兵们也无人反应过来,任凭沈承骁策马从后往前行至行宫大门。 他身下的马儿踩着章时明的尸体而过,转眼就到了行宫里面。 殿内所有人又松了口气,戚晚烟悬着的心也放回肚子里,她狠狠揉了揉眼,眼角是一片湿润。 她直直地盯着沈承骁,只见他转身面向所有叛军: “尔等主帅已死,一路的叛军也被本王全数收服,你们犯下的是滔天谋逆重罪,此时缴剑投降,可留你们一命,若有人冥顽不灵,即刻诛杀!” 这声音鸿明清亮,好似能穿过层层飞扬的尘土击入耳膜,其中的冷冽又不禁让叛军们瑟瑟发抖,有撑不住的已经松了手中的刀剑。 殿内的章太傅见势不好,立刻更用力挟持住皇帝。 “你们别听他的,即便章时明的兵马被解决,但我们章家还有不少精兵在另一侧山脚下,等他们上山立刻就能诛杀掉端王的人,千万别投降!” 沈承骁回头冷笑:“事到如今章太傅还如此天真?你那三千精兵本王已经派人去解决,若你不信就再等等,看有没有人能上山救你。” 这话让章太傅冷汗都要冒出来,沈承骁是如何知道章家养的精兵数量是三千的? 难道他早就发现了章家的私兵? 这时又有一队人马从山下而来,为首的是宋舟。 他行至沈承骁身边,扬声道:“南启山一路的叛军都处理完了,章家的三千私兵也被属下拦在山脚,悉数收服!” 这话让章太傅心脏一颤,转瞬之间他已然明白他输了…… 眼下唯一能保命的就是被他挟持的皇帝,他攥紧手中长剑,拖着皇帝一步步后退:“你们给我让出一条路。” 沈承骁没动,他眼睛眯起眸光渐暗,捏紧了右手的飞刀,在等章太傅的破绽。 片刻后慌乱中的章太傅从皇上身后露出半张脸,沈承骁瞅准时机将飞刀稳准狠地射了出去,一下子扎进章太傅脑门。 随着这把飞刀章太傅应声倒地,失去禁锢的皇帝也朝前摔了下去。 旁边一帮人赶紧跑过去将他扶起来。 沈承骁旋身下马,大步走到殿内跪在皇帝面前:“儿臣救驾来迟了!” 皇帝刚刚能喘过来气,他惊诧问道:“你、你的腿好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沈承骁刚才又是策马又是射箭,竟然都如常人一般,双腿与以前瘫痪的样子简直天壤之别。 所有人不禁都瞪大了眼,视线全都落在沈承骁腿上。 沈承骁轻咳一声:“儿臣的腿在端王妃的精心调理下已经能正常走路,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才策马而来,眼下膝盖处还疼得紧呢。” 皇帝道:“那你别跪着了,快快起来吧!” “谢父皇!” 沈承骁起身后又面露难色:“儿臣还要向父皇请罪。” “你何罪之有?” “多亏今日一早李国公来与儿臣报信说章家可能要谋反,情急之中儿臣只能假传父皇口谕,才调动了城中禁军和南启山附近各处的士兵,但依然不足以对抗章时明,儿臣只好又调来边防营和阙城的守城兵,走小路赶来这才救下了父皇……” 皇帝蹙眉沉默了片刻:“假传朕口谕乃是死罪!” 第237章 处理叛军,贵妃早产 他语调一转:“但事出紧急,你也是无奈之举,若朕处于你的境地也会如此,所以此事不算有罪,朕还要对你重重有赏。” 沈承骁松了口气。 皇帝继续道:“今日不少人挺身而出救下朕,端王妃与安南郡主在关键时刻护住朕逃跑,都要全部赏赐,还有祁王与江璟尧,这些人都是大功臣。” 随后他又点了几个名字,都是刚才救驾有功之人。 这些人全都跪下谢恩。 赏赐完成后就是惩处,章家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此事已无转圜余地。 但肯定还有不少人在暗中帮助章家,从树林中逃窜的狼狈和被人当众劫持的屈辱历历在目,若不彻查皇帝咽不下这口气。 “此事彻查!与章家暗中结党营私的人全部给朕查清楚!端王,此事便交给你吧!” “是!” 沈承骁走到大殿中间接下命令,还没待他转身回来,祁王突然跪了下去。 “父皇,此事牵连众多,儿臣刚才亲历行宫外面的打斗,让儿臣与端王一起调查此事吧,儿臣或许能帮上些忙。” “准了。” 祁王抱拳退下,抬头之际刚好与沈承骁对视一眼。 他脸上挂着浅浅笑意,但眼神却一点也不友好。 沈承骁知道他是在怀疑自己,今日危急关头他来救驾必已经招致了祁王猜忌。 祁王本以为沈承骁毫无威胁,已经做好了春猎结束后就被立太子的准备,突然沈承骁出来横插一脚立下巨大功劳,短时间内这个太子是立不成了。 直到今日,祁王才突然反应过来以往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是不是也会有夺嫡的野心? 何况如今沈承骁双腿大好,不再是个不能担重位的瘫痪王爷。 所以祁王才抢着与沈承骁查探谋反一事,不想所有功劳都被沈承骁抢走。 祁王的加入让沈承骁有了些压力,他垂头压下眼底情绪不再言语。 虽然解决了章时明与章太傅,但还有不少叛军需要处理,行宫之内被砸坏的东西也要重新修整,很快大家就开始忙碌起来。 戚晚烟悄悄走到沈承骁身边:“章家其他人都被阿兰阿宇绑好藏了起来,一会儿你想办法将他们带出来抓走。” 到现在她还有些心有余悸,她知道沈承骁到处调兵绝不是三言两句说的那么简单,其中必是无比艰辛。 她低声问:“你没受伤吧?” “没有,顶多有点皮肉伤口,都不是什么大事。” 戚晚烟放下心来,她又将宋舟叫来,递给他一包药粉。 章家那三千精兵一时半会没办法用武力解决,宋舟是用了戚晚烟的药粉才将他们临时迷晕,此刻戚晚烟给他的是解毒的药。 宋舟立刻带着药粉去了山脚下,准备将人都绑起来再给解药。 沈承骁也正要出去抓章家剩下的人,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茶杯摔碎的声音。 “不好了!贵妃娘娘流血了!” 还在殿内的人都停下动作回头看去,只见齐贵妃捂着肚子歪在椅子上,满头满脸全是汗水,一副非常疼痛的模样。 戚晚烟最先反应过来,她拨开众人冲上前去,一看就暗道糟了。 齐贵妃身下流的不是血,而是羊水。 肯定是受惊动了胎气,戚晚烟埋怨自己刚才情况紧急之下竟把齐贵妃忽略了。 她朝皇帝道:“父皇,贵妃娘娘可能要早产,给我准备间干净房子,我要在行宫中给她接生。” “好,杜文松,快去准备!” 皇帝一时六神无主,慌乱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催促大家快去准备干净房间。 戚晚烟心里也慌,齐贵妃腹中的胎儿才刚满七个月,生下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她顿时压力巨大。 好在宫女们手脚利索,很快就将干净屋子准备了出来。 “你们尽量平稳地将贵妃抬过去,千万别碰着她的肚子!” 戚晚烟一边指挥大家把齐贵妃抬到床上平躺,一边攥住她的手低声安慰:“娘娘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有事。” 齐贵妃疼得小脸皱成一团,额角大滴大滴的冷汗不断往外冒,她紧紧攥住戚晚烟的手:“你、你一定要救我、救我腹中的孩子……” “好,别着急放轻松。” 戚晚烟只让一个小宫女留在房中,其他人全都赶了出去。 临出门前皇帝满眼希冀地看着戚晚烟:“你得保住朕的儿子啊!” “儿臣定会尽全力,父皇先出去吧。” 房中安静下来后,戚晚烟开始检查齐贵妃的情况,却发现她胎位非常不正。 这种情况根本无法顺产,戚晚烟当机立断要给齐贵妃剖腹。 她从药箱中拿出麻醉针和手术刀,刚要将麻醉剂注入齐贵妃体内,身旁的小宫女就拦住了她。 “你要做什么?难道你要切开娘娘的肚子?” 戚晚烟蹙起眉头:“娘娘胎位不正,根本生不出来,只能进行剖腹。” 小宫女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死死攥住戚晚烟的腕子不撒手:“不行!剖腹取子娘娘会没命,不能为了孩子不要娘娘的命!” 这宫女平日里一直跟在齐贵妃身边,对齐贵妃忠心耿耿,凡事都以齐贵妃的安危为先。 她之前听说过剖腹取子,传闻中都是孩子活了而母亲却被生生疼死,所以她一见戚晚烟拿出刀子就拦住了她。 戚晚烟也理解她的担忧,耐心解释道:“我要做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剖腹取子,我能让娘娘和孩子都活着,就算真出现意外,第一时间我也肯定先保大人,你放心。” “不行!”宫女还是不撒手:“哪有剖腹取子后母亲还活着的?若娘娘死了,孩子活下来陛下也不会怪罪你,你肯定先保孩子!” 这话让戚晚烟有些不悦,她急得头上都出了汗:“你应该知道齐贵妃自从有孕她的身体都是我在调理,难道我还能害她不成?” 小宫女有点被说服,但阻拦戚晚烟的手却依旧没放松。 此时戚晚烟已经开始生气,提高音量厉声道:“你低头看看齐贵妃疼成什么样子了,如果再拦着我,一尸两命这个罪责你担得起吗?” 第238章 剖腹成功,皇帝震怒 宫女吓得身子一抖,放开了戚晚烟的手。 戚晚烟瞪她一眼,迅速将麻醉剂注进了齐贵妃皮肤。 刚要拿手术刀准备手术,却感觉到一股热切而带着怀疑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抬头一看,旁边的小宫女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好像认定了她现在做的事就是在谋害贵妃。 这宫女不光帮不上忙,反而还打扰了戚晚烟的专注力。 戚晚烟拽着她推开门:“你出去,换霜儿进来!” 门外站了一群人,皇帝正在人群前面焦急地踱步,突然里面的小宫女被戚晚烟推出来,一时让大家搞不清发生了何事。 皇帝问:“怎么回事?” 还没待戚晚烟说话,小宫女先“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哭喊道: “陛下,端王妃要害死娘娘,她想要剖腹取子,一旦切开肚子娘娘就活不成了,难道为了孩子就不顾娘娘的命吗?” 戚晚烟顿觉头大,心道有如此忠心的宫女,齐贵妃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沉声道:“娘娘胎位不正导致难产,稍有不慎便会大出血一尸两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剖腹,但剖腹并不是只能活一个,我一定会尽力让母子二人都活下来。” 皇帝犹豫起来,他也从没听过有切开肚子后孕妇还能活下来的。 此情此景让戚晚烟心里急得不行,齐贵妃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她还要耐心性子给外面的人解释,再耽误下去母子俩真得去见阎王。 “不能再耽误了父皇,我必须现在就进去,这个宫女为贵妃娘娘着想一时心急,但父皇您应该相信儿臣的医术啊!” 见皇帝还未点头,沈承骁站出来道:“先前端王妃给父皇治病的手法也是闻所未闻,但最终还是治好了父皇的病,儿臣相信她也能让齐贵妃安然无恙。” 戚晚烟松了口气,心道还好沈承骁在这里。 有沈承骁说话,皇帝终于下定决心:“端王妃快进去吧,别耽误了!” 他话音刚落,戚晚烟立刻领着霜儿进了房间。 留在门外的人又都紧张起来。 等待中沈承骁突然感觉自己袖子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是祁王。 祁王一副有话要与他说的样子,迟疑片刻后沈承骁跟着他走到了一边。 确认无人注意他们这边后,祁王才小声开口:“齐贵妃的孩子若是个男孩,对我们可都不利啊。” 齐贵妃如今最得宠,再生个男孩说不定皇帝一高兴就立她的孩子为太子,那祁王这几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沈承骁微微垂眸:“齐贵妃的孩子太小,刚生下来脾性也未可知,父皇不会立他为太子的,祁王殿下大可放心。”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即便我的腿能站立起来,也并未有什么别的想法,往后还会继续辅助你,这太子之位非你莫属。” 他知道祁王把他叫过来也是为了试探他的野心,此时还不能与祁王撕破脸,所以沈承骁才故意如此说。 闻言祁王面露笑意,他爽朗一笑:“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对齐贵妃的孩子动手呢,有端王妃在,齐贵妃定会安然无恙。” 他这话另一层意思是齐贵妃与肚子里孩子的生死都掌握在戚晚烟手中,若想消除后顾之忧就让戚晚烟别将孩子救活。 但沈承骁假装听不懂,他也笑起来:“想必齐贵妃吉人自有天相,必会顺利生产完成。” 他不会帮祁王除掉还未出生的孩子,这种违背常理害人的事他不会做,戚晚烟更不会做。 此时戚晚烟必会拼尽全力救下齐贵妃母子二人。 产房中,戚晚烟已经切开齐贵妃的肚子,正缓缓将胎儿往外取。 旁边的霜儿虽然害怕,但还是咬着嘴唇压下心中的恐惧,拿着干净的帕子和褥子站在一侧,随时准备孩子取出来后包裹好。 随着孩子的身体大部分出来,戚晚烟的眉心却紧紧皱了起来。 霜儿也紧张地问:“这孩子怎么不哭?” “口腔里被羊水黏液堵住了。” 戚晚烟立刻给孩子清理口腔,口腔都清理干净后,孩子还是不哭。 她只好将孩子倒立起来,拍打着他的屁股和脚心。 霜儿担忧道:“齐贵妃羊水破后又耽误了那么长时间,这孩子不会憋死了吧?” “再等等。”戚晚烟摸着小孩胸口沉声道:“有心跳,只是肺部还没进入空气,才一时没办法呼吸。” 戚晚烟满头大汗,手上动作未停,一直不间断地拍打着孩子脚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霜儿都快放弃希望时,戚晚烟手中的孩子终于传来一声哇哇啼哭声。 因为早产,这孩子扯着嗓子哭喊的声音并不高,但却是让戚晚烟和霜儿都松了口气。 戚晚烟将孩子交给霜儿,让她用帕子擦干净孩子的身体,再用褥子包裹起来。 她则是忙着去为齐贵妃缝合肚子上切开的刀口。 等都处理好后,戚晚烟才让霜儿抱着孩子出去给大家看。 门外众人早就听见了房间里的哭声,终于等到门被打开,赶紧都围上来看孩子。 只有刚才拦着戚晚烟的小宫女跑进了房间,第一时间去看齐贵妃。 戚晚烟道:“她还得过段时间才能醒,不过你看她还有呼吸就知道我没骗你。” 小宫女愣愣地点点头,跪在地上给戚晚烟磕了个头:“多谢端王妃,刚才是奴婢误会您了。” “无妨,你也是救主心切。”戚晚烟将她扶起来:“照顾好娘娘,我出去透透气。” 她刚一出门就被沈承骁拉到了一边:“没事吧?” “没事,还好有惊无险。” 沈承骁放下心来,沉声道:“我得尽快下山去查章家谋反一事,你在山上自己多注意。” “知道了,你放心去忙,如今南启山的行宫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戚晚烟捏了捏沈承骁掌心,轻笑一声:“齐贵妃身体最近不能挪动,我还得在山上待几日,等她能下地后我就回端王府。” “好。” 当日下午,许多来参加春猎的人就下了山,皇帝也在翌日一早回了京城。 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心情继续打猎,很快行宫里就没了几个人影。 又过四五日齐贵妃能下地后,戚晚烟也从南启山回了京城。 此时章家谋逆一事已经进入尾声,牵扯出了朝堂上不少官员,皇帝震怒。 有些并未参与此事但先前是章家一党的人,皇帝也下命令连坐。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第239章 诛杀九族,紧急救下小世子 当然这里面就包括了李国公。 祁王在章时明军营和章家府邸中都搜出了他与李鸿飞来往的书信,沈承骁想拦也拦不住。 李国公和李鸿飞很快被下了狱。 李鸿飞是与章时明联系最紧密的人之一,按律法应当与章家一样被诛九族。 废太子失势后,李国公早就投靠了沈承骁,念及往日的情分,沈承骁还是进了宫给李国公求情。 承德殿内,皇帝正侧靠在榻上小憩,半眯着眼睛瞥了一眼沈承骁:“你来找朕什么事?” 沈承骁跪地行了个大礼:“父皇,儿臣今日来是为李国公求情。” 皇帝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所以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李国公世子犯下的是谋逆重罪,按律法应当诛杀九族,此事由你亲自主理,这条律法你不会不懂吧?” “是,儿臣明白。”沈承骁谨慎开口:“但若无李国公提前向儿臣报信,当日儿臣也不能及时赶到南启山行宫救下父皇,念在李国公自首有功,还请父皇网开一面。” 皇帝叹了口气:“朕也感念李国公多年劳苦功高,都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罔顾王法,看在他及时报信的份上,诛九族就免了。” 闻言沈承骁惊喜地抬头,只见皇帝正目光凛然地盯着他。 皇帝继续道:“诛九族可免,但李氏一脉死罪难逃,李国公李鸿飞更是不能放过,查抄李家,所有男丁处死,女眷和不足十岁的孩子们流放永州吧。” 虽然还是没留下李国公的性命,但如此处理已经比诛九族不知好了多少。 沈承骁还想再努力一下,抬头正对上皇帝的目光,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若再说下去,皇帝肯定得怀疑他结党营私了。 “多谢父皇。” 该做的都做了,能得到这个结果也算如愿。 皇帝又道:“其他与章家牵扯的人都是九族连坐,朕对李家已经仁至义尽,此事不必再提,后面的事都交由你去处理吧。” “是!”沈承骁缓缓退出承德殿。 接下来就是砍头和抄家,章家多年来毕竟根基深厚,将这些人全都处理后朝中的官员得折损近一半。 如此一来许多重要官员岗位便空缺了出来。 上次砍掉章顺琪一只手臂后,吏部尚书的位置已经由朱行琰接替,吏部主管官员的晋升与任免,哪些人上位还不是沈承骁说了算。 这日刚下朝没多久,朱行琰就带着一份名单悄悄来了端王府。 “这是即将要晋升的官员,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您看看这份名单有无不妥之处?” 沈承骁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就按这份名单提交给父皇吧。” “好嘞!” 这一波官员任免后,沈承骁已经掌握了朝堂上至少一半的话语权。 虽然明面上还是祁王最大势,但真正能为他说话的人却没几个了。 朱行琰离开后,沈承骁便回了后院。 还未来得及与戚晚烟说句话,从前院就跑来一个急匆匆的人影。 阮知宁满头大汗,脚上的鞋子都掉了一只。 她身后还跟着霜儿,一进后院霜儿就道:“这孩子也不说发生了何事,一进门就说要找王爷王妃,我们根本拦不住。” 戚晚烟摆摆手:“无妨,你去忙吧。” 霜儿喘着大气转身回了前院,她刚走阮知宁就“噗通”一声跪在了戚晚烟和沈承骁面前。 “求你们救救李斯年!” “李斯年是谁?”戚晚烟觉得这名字耳熟,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阮知宁眼角发红,她吸了吸鼻子道:“是李国公家的小世子。” “哦原来是他啊!就是之前在学堂欺负你,后来又去百草堂给你道歉的那个纨绔是吧?” “嗯。”阮知宁点头。 说到这里戚晚烟又想起来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沈承骁:“我记得李家好像要被抄家,所有男丁都得处死……” “是。”沈承骁面色沉重:“我为李家求过情,如此处理已经非常不错了,你为何要给他家的小世子求情?” 阮知宁抿唇沉默了片刻,只道:“我与李斯年是朋友。” 戚晚烟看了她一眼,心道什么时候阮知宁与李斯年成朋友了?她记得之前阮知宁与李斯年可是仇敌。 她也不想深究,突然灵光一闪:“李斯年还不到十岁吧,十岁以下的孩子不用处死。” 这话让阮知宁的眼角更红,她咬着嘴唇道:“那是去年,现在过了年,他已经满十岁了。” 说着她又“哐哐”在地上磕头:“王爷王妃,求你们救救他,官府的人已经进了李国公府邸,现在正在挨个砍头,求王爷救救他吧……” 戚晚烟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等我和王爷想想办法。” 阮知宁还从未如此求过他们,让戚晚烟于心不忍。 她朝沈承骁道:“能不能想个办法将李斯年救下?至少别砍头,流放也行。” 阮知宁眼泪糊了满脸,但不敢哭出声,她满怀希望地看着沈承骁,下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 沈承骁沉思片刻后,起身朝外走:“我先去李府一趟,看看还来不来得及。” 这次谋逆事件要杀的人实在太多,沈承骁不能时时都在场,今早刚定下今日去李国公府查抄后,官兵们立刻就开始行动。 而为了省事,官兵们会直接在府中就地砍头,主打一个速战速决。 不知道此时还来不来得及…… 看着沈承骁已经走到门口的背影,阮知宁朝着他的方向磕了个头:“多谢王爷!” 戚晚烟拿她没办法,沉默地叹了口气。 阮知宁又对戚晚烟道了谢,也朝李府跑去了。 此时的李国公府,官兵们已经将被流放的和被砍头的分成了两拨。 负责砍头的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落了地,官兵大气都不喘一下,立刻又举刀砍向下一个。 旁边的女眷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哭声凄凄艾艾不绝于耳。 沈承骁到时,要被砍头的那一拨人已经死了大半,队尾处站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应该就是李斯年。 还好赶上了! 沈承骁从官吏手中接过名册,指着上面李斯年的名字道:“这孩子不是没满十岁吗?” 官吏挠挠头:“啊?刚才他们说满十岁了呀。” 沈承骁冷下来脸来,目光森然地盯着官吏,直把官吏盯得浑身发毛。 他又拿出其他年龄册翻看几眼,确认李斯年的确已满十岁,但在沈承骁冷冽的目光注视下,官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应该、应该是上面写错了……” 第240章 杏仁糖,甜得他快哭了…… 沈承骁满意地点点头,朝着李斯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官吏立刻心领神会地朝李斯年跑去,将他拽去了被流放的那一拨。 李斯年震惊地抬头朝大门方向看去,只远远地看见了沈承骁一个冷硬的侧脸。 沈承骁的视线并未落在他这边,而是直直地盯着其他方向。 此时李国公府门前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他根本没办法带走李斯年,只能想办法先保下他的命。 他叹了口气走出大门,在人群后面看见了阮知宁的身影。 他小声对阮知宁道:“我将他从被砍头改到了被流放,人多眼杂实在无法凭空将一个人带走,况且他又是最受瞩目的李国公的小儿子,一会儿他们就会被押送出城去永州,永州地界不错应当不会很艰苦,也只能如此了。” 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沈承骁能做到这一步算是仁至义尽。 若没有阮知宁苦苦哀求,他根本不会贸然出手救一个孩子。 阮知宁揉了揉眼:“如此已经很好,多谢王爷!” 没一会儿府中该被砍头的都全砍完,剩下的人即刻被戴上枷锁和脚镣往城外押送。 李国公府的大门随后被贴上了封条。 被流放的基本都是女眷,其中混着三两个小男孩,国公夫人用袍子盖住李斯年的脸,将他掩藏在人群中。 李斯年还未完全明白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应该是端王救下了自己,当他再回头去看李国公府的大门,早已没了沈承骁的身影。 他跟着人群往城外走,身上被无数百姓扔来的菜叶子和臭鸡蛋砸到,谋反重罪被扔些菜叶子也是应该的。 但李斯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他一向公正忠诚的父亲为什么会犯下如此重罪。 他浑浑噩噩地被母亲拽着往前走,经过回春堂门口时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又被母亲用外袍遮住了视线。 终于走到城门口,李斯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城门,从错乱的人群间隙中看向京城的街道,转回头继续朝北方走去。 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官吏们押着他们找了处阴凉的地方休息。 李斯年独自走到一处偏僻的石头旁边坐下,就见从小树林中跑出来一个人影,他扭头去看发现竟然是阮知宁。 李斯年的眼睛亮了亮。 他赶紧看向官吏们的位置,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 “现在和我们扯上关系可能就是死罪,你快回去!” 阮知宁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包黄油纸包裹的东西递给他:“这个你在路上吃。” “这是什么?” “杏仁糖,我刚在街上买的,还热乎。” 李斯年将纸包抱在怀中,感受着从中传来的点点温热。 “谢谢……”他小声说道。 他没想到一向与他不对付的阮知宁会来送他,想与阮知宁多说几句话,却听见身后的官吏要起身的声音。 李斯年推了阮知宁一把:“你快藏到树后面,别被发现了!” 阮知宁闪身躲进一棵大树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这些你拿着吧,虽然不多,但也是我攒了许久的。” 李斯年犹豫片刻后接了过来。 “都站起来赶路了,哎那边那个小子快过来!”身后传来官吏们的叫喊声。 李斯年只好转身回到人群里,他不敢回头,生怕被官吏发现大树后面的人影。 直到押送的队伍走出很远,他才敢悄悄回头看向刚才大树的方向。 只见那里还站着个穿粉色裙子的小姑娘,她的衣服光洁明丽,从树叶中洒下来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宛如仙女一般。 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被臭鸡蛋扔脏了的衣服,李斯年心里突然涌上一抹酸涩。 他们被流放之时不允许带出任何东西,如今除了一身衣服,他身上只有阮知宁给他的一些碎银和一包杏仁糖。 直到此刻他才完全反应过来,他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罪臣之子。 作为被流放到永州的庶民,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到京城了。 他三步一回头地朝后看,直到再也看不见女孩的身影。 李斯年悄悄从怀中摸出一颗杏仁糖塞进嘴里,外面的糖融化后是一颗酥脆的杏仁,甜得他都快哭了。 他不舍得再吃,仔细将剩下的糖放进怀中塞好,低下头继续朝前赶路…… 几日后的早上,戚晚烟刚要去回春堂坐诊,霜儿提着裙子从前厅跑进来:“丞相府来人说三夫人要生了!” “备马车,我们去丞相府!”戚晚烟扔下药箱,匆匆忙忙往门口跑。 霜儿也跟着呼呼跑起来:“王妃莫急,你之前不是已经让产婆住进丞相府了嘛,不会有事的。” 戚晚烟算着苏静汝的预产期就在这几日,她不能时时陪着,就让戚为川提前请了个产婆随时在丞相府里等着。 “我高兴嘛,我得尽快赶去看看小家伙什么模样!” 坐上马车后戚晚烟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度紧张,想来苏静汝肯定不会出现齐贵妃那种意外。 霜儿也道:“丞相请的产婆是城中经验最丰富的,估计用不上我们就顺利生出来了,王妃一到说不准就抱上孩子了。” 她这话让戚晚烟眉眼弯弯笑了起来,但她还是掀开帘子对车夫道:“再赶快点!” “好嘞!” 越着急就越容易出事,好巧不巧在离丞相府还有一条街的地方,端王府的马车与另外一驾马车撞上了。 戚晚烟心里一慌,掀开窗户道:“怎么回事?” 车夫正在与对面的车夫交涉,无奈道:“剐蹭了一下,这几天城中的马车实在太多,刚才为了躲避旁边另一辆马车,就与他们碰上了。” 对面的车夫看着不是本地人,一脸络腮胡凶神恶煞,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大合身。 皇帝的寿辰就在这几日,戚晚烟心道马车里应该是来为皇帝祝寿的其他国家的使者。 再看马车外面的装饰也辉煌华丽,里面主人的身份应该挺高。 若是寻常时候,戚晚烟一定让人家先走,但此时她着急赶着去丞相府,不敢耽误时间。 “这位大哥,我今日实在着急,可否行个方便挪一挪让我们先过去?” 车夫梗着脖子道:“我们也着急,你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吗?凭什么让你们先走?” 第241章 异国公主,宴会遇搭讪 端王府的车夫正要与他理论,这时从对面马车中伸出一只手掀开了帘子,同时一道婉转的女声响起: “让他们先走吧,我们不着急。” 闻声戚晚烟看向对面,只见一个曼妙女子从马车里探出小半个身子,微微俯身朝她点了点头。 女子的服饰和装扮都不是大渊女子的风格,身上配着不少颜色艳丽的珠子,她面容姣好,行为举止彬彬有礼,应当是某位贵族家的侍女。 有了女子发话,对面车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冷着脸将他们的马儿牵到了一侧。 戚晚烟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今日我确有急事,多谢。” 街道被让出来后,端王府的车夫立刻驾着马车朝前跑去。 直到马车跑出很远,这边的马车才动。 女子坐回马车,对里面的人道:“公主可看清楚了?” 马车中还坐着位与侍女装扮差不多的女子,但她的服饰看着更高贵一些。 她下半张脸被一副珠帘式的面纱遮去大半,随着马车行走的轻微颠簸,珠子碰撞发出一声轻响,清脆悦耳甚是好听。 她头顶金色的发饰长长地垂下来,颇有一番异域风情。 这位被称作公主的女子手指落在旁边小桌上轻点几下:“模样还真是不错,你确定这就是端王妃?” 小侍女仰着脖子道:“当然是,奴婢都打听清楚了,端王府的马车上面有标记,要不然我们刚才不是白撞了吗?还差点让车夫发现我们是故意撞上去的呢!” 公主眼神中意味不明:“看上去挺好相与,先回咱们的驿馆吧。” “好嘞!” 走着走着侍女又说道:“今夜皇帝在宫中设宴为各国使臣接风洗尘,负责此事的正是端王,到时就可以见到端王殿下了。” 闻言公主面纱遮盖下的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笑意…… 再看戚晚烟这边,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丞相府,苏静汝已经生了。 她跑到苏静汝小院子时,大家正围着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孩,比齐贵妃那早产的孩子好看了不知多少,戚晚烟挤进去戳了戳孩子的脸蛋,急忙又去里间查看苏静汝情况。 见她没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 在丞相府陪了苏静汝大半日,戚晚烟起身告辞:“今夜宫中设宴要接待外国使臣,我得与端王一同赴宴,等有空再来看你。” “好,你快去忙吧。” 回到端王府后日色已近黄昏,戚晚烟换了身衣服就与沈承骁一同进了宫。 各国的祝寿使臣都已经到了京城,而皇帝的生辰寿宴还有三日,为表达对各国使臣的尊重,皇帝命令端王与祁王代他提前在宫里设宴为大家接风。 皇帝不到场,气氛就没那么严肃正气,席间很快热闹起来。 不断有使臣来向端王敬酒,戚晚烟也跟着多喝了一些。 沈承骁将她手中的酒杯按住:“少喝点,不记得你上次喝醉了吗?” 一提起这茬,戚晚烟脸面就开始发烫,她轻咳一声道:“上次的酒是辣的,这次我喝的是甜的,不会醉……” 正说着旁边传来一道声音:“端王殿下。” 两人一同转过头去,只见一位面戴珠帘面纱的女子站在他们面前。 “菁雅公主?”沈承骁稍一迟疑才认出来面前的人,他收敛神色道:“菁雅公主亲自来为父皇祝寿可见北珺国的诚意。” 菁雅公主笑着对沈承骁行了一礼,是大渊女子的礼数,虽然她做起来有些笨拙,却落落大方毫无羞怯之意。 她的装扮在大殿内分外惹眼,戚晚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突然瞅见菁雅公主身后跟着的侍女,面露惊讶:“今天我在街上遇见的原来是菁雅公主呀!” 沈承骁问:“你们见过?” 戚晚烟将上午马车相撞的事与沈承骁说了一遍,扭头又朝菁雅公主道:“多亏菁雅公主相让才没耽误事。” 她对菁雅公主的侍女印象不错,连带着对菁雅公主也颇有好感,再加上菁雅公主性情温婉和善,戚晚烟更是觉得她人不错。 戚晚烟问道:“菁雅公主是如何与端王认识的?” 菁雅公主眉眼一弯:“几年前端王驻守北境时我们曾见过。” 北珺国在大渊国北边,沈承骁当时在北境军中,应当与北珺国的人都打过交道。 说着菁雅公主举起一杯酒:“此次前来还要麻烦端王与端端王妃多照顾我一些。” “那是自然,既是端王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北珺国与大渊向来交好,菁雅公主在京中多住些日子吧。” 戚晚烟爽快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承骁没再说话,微微点头后也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那我便不打扰了。”菁雅公主朝自己的座位走了回去。 戚晚烟总感觉她临走前看沈承骁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此刻她有些醉意,更是摸不准别人的情绪。 等菁雅公主走后,戚晚烟悄悄贴近沈承骁:“你和北珺国的公主很熟吗?” 沈承骁摇头:“我在北境确实与她打过交道,但说不上多熟,都是些明面上的客套罢了。” “好吧。” 没一会儿又有不少人来向沈承骁敬酒,想着戚晚烟的酒量,他没让她再喝。 沈承骁走远了一些,在大殿一侧与其他人交谈,戚晚烟便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无聊地看面前的歌舞。 正看着她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位年轻男子,看上去像是哪国的贵族王子。 男子笑着朝戚晚烟道:“可否与端王妃共饮一杯?先前就听说过端王妃医术高明才貌过人,我甚是仰慕。” 他语调略显轻浮,戚晚烟一听就知道他是来搭讪,心中不禁有些厌恶。 “我不太会喝酒,不好意思了。” 她拒绝后男子却还不走,趁戚晚烟没防备竟一把抓住了她的腕子,硬要把酒杯塞进她手中。 “刚才看端王妃不像不会喝酒的样子。” 戚晚烟立刻恼了,本来还假笑着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请你自重。” 她用力想从男子手中将腕子抽出来,也不知道是男子力气太大,还是她酒醉无力,竟一时没抽出来。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从男子一侧伸出来一只手,狠狠捏住了他的手腕。 “哎哟!”男子吃痛地叫出声来,松开了戚晚烟。 而他手腕上的力道却并未消散,他只觉自己骨头都快被捏碎,痛得额间冒出来不少汗珠。 沈承骁目光阴鸷地看着他:“本王的人你也敢觊觎?” 第242章 酒醉微醺,旖旎一夜…… 男子痛得弯下了身子,嘴里呜呜咽咽地含糊不清。 “我、我不过是想敬、敬端王妃一杯酒……” “敬酒需要如此?” 沈承骁手上力道更重,男子顿时“啊啊啊”大叫起来。 传闻里大渊的端王不是个病秧子吗?怎的手劲儿如此之大? 男子暗道情报有错,早知如此他根本不敢来招惹端王妃,眼下该如何是好? 这边的动静很快惹得大殿内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祁王忙不迭跑过来拉架。 “这么多人都在,莫要伤了大家的颜面。” 沈承骁扭头瞪了他一眼,目光中的冷冽之气让祁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尴尬地压低声音:“这么多人看着呢,父皇让咱们办好这场宴会,你总不能砸了场子……” 沈承骁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坐在榻上的戚晚烟微微起身,小手拉了拉沈承骁的衣袍:“算了吧,我没事。” 沈承骁周身的冷冽这才收敛了几分,他狠狠将男子甩在地上,绷着脸回到了座位上。 男子连忙捂着腕子急匆匆地跑了。 祁王开始活络席上的气氛,好半天才终于又恢复刚才的热闹。 坐在角落中的菁雅公主从刚才就在盯着沈承骁的动向,此时眸光中多了几分暗沉…… 接下来的时间沈承骁情绪一直不高,冷着脸坐在一边生闷气,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他立刻牵着戚晚烟的手走出了大殿。 马车上,戚晚烟脑袋晕乎乎的,马车里昏暗无比,一颠簸后她的头脑更是不清醒。 谁能想到那甜酒也如此上头。 她往沈承骁旁边挪了挪,软着身子靠在他身上,抬手捏了捏他的嘴角:“你吃醋了?” 沈承骁按下她不安分的手指,无奈地摇头:“没吃醋,那种家伙不值得我吃醋,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他看不得别的男人捏着戚晚烟的手腕,刚才见她娇嫩的皮肤上都被捏出了红痕,沈承骁更是抑制不住心里的火气。 若不是顾及那人是别国使臣,沈承骁肯定会将他整只手砍掉。 他也在心里埋怨自己没看好戚晚烟,所以心情差到了极点。 他捧起戚晚烟的手腕,有些心疼:“还疼吗?” 戚晚烟嘿嘿一笑:“早就不疼了,你看刚才发红的地方也都不红了。” “嗯。” 戚晚烟知道他心情不好,眨了眨眼努力直起身子贴近沈承骁的脸,红唇在他嘴边轻啄一下。 “现在心情好点了吗?我喝的酒是甜的呢。” 沈承骁呼吸一窒,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好半天他才哑声道:“嗯,是甜的。” 戚晚烟勾起嘴角,笑着躲进沈承骁怀中,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声音有些蛊惑:“再亲一下,再亲一下你心情就好了。” 马车里光线非常昏暗,这四方的小天地里只有他们二人,更是为逐渐升温的气氛提供了无尽的隐秘与暧昧。 戚晚烟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又是那样明亮,引得沈承骁忍不住慢慢低头。 他喉头一滚,垂眸吻上了面前诱人的唇。 口腔中的空气逐渐被夺走,戚晚烟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低喘。 她本以为只是简单接个吻,可没想到沈承骁的索取越来越用力,她就快要喘不过气。 好似有股燥热在皮肤之下不断游走,让她有些心慌。 定是刚才的酒水作祟! “好热……”她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头顶的人一顿,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掌,异常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知不知道,今夜我也喝了酒……” 男人的声音里藏着一丝危险,让戚晚烟突然变得清醒起来。 她浑身都开始战栗,在紧张和害怕之间,却又冒出来许多不可控的期待。 戚晚烟紧紧抓住沈承骁胸前的衣襟,指尖渐渐发麻。 她整个人被沈承骁抱在怀中,两人的身体紧紧贴住彼此,让她能清晰感受到身下传来的炙热。 一瞬间戚晚烟身子更加酥软,如水一般被沈承骁揽在怀里。 沈承骁又贴在她耳边问:“这次清醒吗?” 这话让戚晚烟想起来之前的几次,在最后一步之前她不是睡着就是醉倒,她脸颊霎时一片通红。 好半天才咬着嘴唇道:“……清醒。” 话音刚落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沈承骁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清了清嗓子对外面的车夫道:“再快一些。” 马车立刻提起速来,更大的颠簸让马车内的两人身体靠得更近,沈承骁几乎快要抑制不住体内那团火,狠狠攥住拳头才忍住没在马车上失控。 终于回到端王府。 马车刚一停稳他就抱着戚晚烟跳了下去,急步朝后院走去。 将戚晚烟放在床上,她领口已经滑开大半,如雪般的白嫩肌肤刺激得沈承骁双眼通红。 他抖着手拉开戚晚烟衣带,手掌如同着魔般在她皮肤上游走。 这动作顿时引得戚晚烟浑身一颤,被沈承骁指尖的温度激得身子又软了几分,唇间不可自抑地发出一声嘤咛。 沈承骁牵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腰带,让她红着脸将那处扯开,衣袍散开后,沈承骁的温度更加滚烫。 戚晚烟余光一瞥,立刻闭上眼不敢再看。 明明之前照顾沈承骁时她已经看过许多次,但她却从未见过如此直观和触目惊心的反应。 让她心里涌上了许多害怕和无助。 而沈承骁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盯着身下之人全身都泛起的浅浅红晕,忍不住想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记。 他低头吻在戚晚烟耳边。 “怕吗?” “……怕。” “别怕,我轻些。” “好……” 很快戚晚烟被带入无尽的欢愉中,她眼角飞出泪水,断断续续抱怨着:“你、你骗人,慢一些,轻点……” 沈承骁腰间力量更狠,将人往自己身边带得更近。 “晚烟,我忍不了……” 第243章 啊啊啊……你属狼狗的吗?! 翌日,在一片刺目阳光的照耀下,戚晚烟缓缓睁开眼,刚清醒的瞬间浑身涌上来的酸痛让她皱紧了眉。 她扭头看向床侧,发现早已没了沈承骁的踪迹,模糊中好似想起来今早沈承骁在她耳边说皇上让他去军营一趟。 当时戚晚烟眼皮子都没睁开,只听了个大概。 但沈承骁临走前按住她亲了一通倒是还记得有些清晰。 想到这里戚晚烟脸颊开始发烫,慢慢昨夜的回忆回笼,她瞬间把头捂进了被子里。 随即又反应过来沈承骁早就出了门,如今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没什么好害羞的,这才又从被子中探出头来。 戚晚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沈承骁简直可恨,昨夜她哭着说了无数次不要他都不肯停。 到最后她连叫停也说不出口,所有声音都被沈承骁压在了唇齿之间,只能红着眼随着沈承骁的动作一次次落入更深的漩涡中。 直到她累到再也睁不开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记得意识消失前最后一刻沈承骁还没有缓和之势…… “好烦……”戚晚烟忍不住又骂了一声。 声音一出口她才发现嗓子哑得不行,声带都像被撕裂了一般。 戚晚烟对着空气挥舞了一下拳头,恨不得按住沈承骁打一顿解气。 一挥手又发现手臂上好几道深红痕迹,她盯着那几道红痕愣了片刻,下一瞬立刻掀开被子去看自己的身体。 她全身未着寸缕,浑身都是如此青青紫紫的痕迹。 “啊啊啊……” 沈承骁是属狼狗的吗?! 戚晚烟一边骂一边套上床边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衫,悄悄走到了隔壁小间的梳妆台前。 她知道霜儿或者阿兰可能就在门前候着,根本不敢发出大的响动。 如今这副样子实在不好意思见人。 走到梳妆台前照了照,更是忍不住在心里对着沈承骁又骂了一通。 身上就算了,他怎么能在脖子这么显眼的位置也留着这么多痕迹? 戚晚烟用粉膏把那些红痕遮掩住,又挑了件高领衣服,这才能看得过去。 喝了几杯水润喉后,快干裂的嗓子舒服了一些,她才敢推门出门。 “王妃你醒了?王爷一大早出门去了边防营,说不让我们吵醒你。”阿兰道。 “嗯,我知道……” 没想到出口的声音还是异常低哑,戚晚烟赶紧噤了声。 阿兰担忧道:“王妃是不是染了风寒?今日也不冷啊,王妃怎么穿的如此严实?” 戚晚烟不自然地垂下头:“嗯,是有点风寒……” 她耳尖红得快滴血,赶紧吩咐阿兰去准备餐食,把人打发走。 阿兰走后,她抬头看了一眼刺目的太阳,心道她还得穿高领衣服捂个几天,这天气越来越热,可如何是好? 下次她也得在沈承骁脖子上狠狠咬上几口! 一想到“下次”这两个字,戚晚烟赶紧摇了摇头。 若沈承骁再如狼崽子一般凶狠,她保证没有下次了! 京郊边防营,章家投降的叛军们都被关押在这里。 沈承骁翻身下马走进营地。 宋舟正在里面清点人数,见到沈承骁赶紧迎上来:“王爷,已经在记录名册……” 刚说一句宋舟就停下不解地打量着沈承骁。 沈承骁纳闷:“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今日有什么好事吗?王爷嘴角从刚才就被落下来过。” 宋舟满脸疑惑,清点士兵这么严肃的事,王爷笑什么? 沈承骁不太自在地轻咳一声,语调严肃起来:“说正事!” “哦,那个我是说这几天叛军的名册已经清点得差不多,除了章家的几千私兵,剩下的都是北境军营的将士,但没有咱们的人。” 沈承骁之前在北境有些心腹,猜也能猜到章时明恐怕早就将那些人边缘化,更不会带来京城。 到京城他们一看见沈承骁肯定不受控,章时明这次从北境带来谋反的都是些好控制的士兵。 听完沈承骁面色有些凝重:“我得尽快回北境一趟。” 如今北境主帅已死,其他小国必会蠢蠢欲动。 他也要回去看看北境这会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舟点头:“得尽快把士兵们带回北境,如今北境的布防肯定很松垮。” “现在正值父皇生辰,京城里不少其他国家的使者前来祝贺,人多眼杂怕出乱子,等父皇办完寿宴再找机会去趟北境吧。” 沈承骁又看向站在营地中的叛军们,扬声道:“父皇命令本王决定你们生死,军令不可违,本王知道你们大部分人并不想谋反,若愿继续效忠大渊我会重新规编你们的军籍,若有人想再次作乱,那本王只能格杀勿论!” 军营中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有人喊道:“我愿意留下,誓死效忠大渊!” 其他人也跟上:“誓死效忠大渊!” “誓死效忠大渊!” 边防营中嘹亮的喊声久久不息,沈承骁点点头,让宋舟继续清点人数。 他打算从章家的三千精兵中挑出一千顶尖规整一队护城军,专门负责京城的安全。 剩下的充入边防营和北境军队。 既然皇帝让他来重整,那他刚好可以趁机掌控这些人,掌握了兵权就是掌握了话语权。 这太子之位谁还能与他相争? 本计划等皇上寿宴完成后再出发北境,可事与愿违,沈承骁刚从边防营回去,一进门宫里的圣旨也到了端王府。 北境以北沙漠上的游牧民族——拓厥族趁北境没有主帅,夜袭大渊军队让大渊边防军后退了二十里。 皇帝命沈承骁即刻出发前往北境扭转局面,夺回失去的土地。 沈承骁跪下接旨。 先前他就与拓厥族多次交手,对方阴险狡诈,仗着地广人稀的沙漠土地一直与大渊打游击战。 打退一次过段时间又会再来,像无休止的潮水一般,令人头疼。 果然这次还是他们最先挑事,若不尽快重击拓厥,其他周边的敌对小国也会蠢蠢欲动联合对大渊发起攻势。 所以沈承骁必须得尽快去到北境主持大局。 根本没时间与戚晚烟好好告别,他攥住戚晚烟的手:“我把宋舟留在京城保护你,放心,等处理好北境事务我就回来,拓厥族不难对付,等我凯旋!” 戚晚烟嘴边有千言万语想说,但还是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此等危急时刻,她再婆婆妈妈就显得矫情了。 “你放心去,不用担心我。” 沈承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两人目光对视,眼神中都藏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情愫。 无需多言,沈承骁用力抱住戚晚烟一瞬后松开,毫不犹豫地转身上马。 戚晚烟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看着沈承骁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第244章 情敌上门,端王要多个侧妃? 用了大半日时间,戚晚烟才将那股不安的感觉抚平。 应当是沈承骁走得太着急了,让她有些担忧和紧张。 沈承骁刚走的第二日一早,菁雅公主就来了端王府。 戚晚烟心中疑惑,她与菁雅公主不过是在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她怎么会亲自登门拜访? 但戚晚烟还是安排人好好接待,将该有的礼节都做到位,毕竟是盟友国的公主,身份地位都非常尊贵。 说起话来后,菁雅公主一直在打听大渊的风土民情,戚晚烟以为她是随口闲聊,但越说却越觉得有些怪异,总觉得菁雅公主目光中似乎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戚晚烟不禁开始防备起来。 没一会儿菁雅公主看向门外,问道:“我看这院中的花开得甚是好看,红艳而不媚俗,这是什么花呀?” 戚晚烟微微一笑:“是木棉花。” 这都是她与沈承骁亲手种下的,这个季节正好开了起来,红艳艳一片,非常扎眼。 菁雅公主多看了几眼,好似很喜欢。 “在我们北珺国有种特有的花叫做枳槿花,我看着与这木棉花有些相像,端王最喜欢的就是枳槿花。” 这话让戚晚烟心中一乱,沈承骁喜欢什么花菁雅公主是如何得知的? 她瞬间回头,只见菁雅公主面上挂着的笑容里比刚才多了一点得意。 戚晚烟眉心一紧,微微眯起眼睛。 她总算知道前日在宴席上为何觉得菁雅公主奇怪,看来这个公主此次来大渊,估计是为了沈承骁而来。 可沈承骁明明说他与菁雅公主不熟,怎的菁雅公主好似与沈承骁很熟? 戚晚烟压下眼底情绪,没说话。 见她不语,菁雅公主脸上笑意更深,继续道:“我们北珺的花种很多,还记得先前与端王一道赏花时,他一眼就说枳槿花最好看,巧了我最爱的也是这种花。” 戚晚烟心底更乱,一起赏过花,这关系还不熟? 第一反应是沈承骁骗了她。 但她很快又将这抹怀疑压下去,与一个不知底细的他国公主相比,她肯定选择相信沈承骁。 这公主一直故意营造出与沈承骁关系好的感觉,其中必有蹊跷。 戚晚烟脸上继续保持着得体微笑:“是吗?可端王从未对我说过喜欢枳槿花,他倒是非常喜欢木棉花呢。” 菁雅公主低头笑了一声:“我猜端王也不会与你说,这可是我与他之间的秘密,这木棉花与枳槿如此相似,所以端王才喜欢吧。” 说到这里,戚晚烟已经完全明白了,又是赏花又是秘密,菁雅公主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她与沈承骁有情。 这会儿戚晚烟已经要维持不住面上的笑,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公主此话是什么意思?今日又是为何而来?” 戚晚烟脸色一不好看,菁雅公主的笑意就愈发深刻。 “我也不绕弯子了,端王妃应该猜到我与端王情意相投,却不想端王那次回大渊京城后再也没回去,这次我就是为端王而来,没想到端王已经有了王妃,但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必当时端王根本无法决定自己的婚事,我也不好说什么……” 她一开口戚晚烟心里就咯噔一下,后面的话根本没听清,只听到了“情意相投”这四个字。 她根本不知道沈承骁三年前竟然还有过一个“前女友”。 戚晚烟有些慌神,暗暗深呼吸几下,说:“那日我见端王与你好像不熟。” 菁雅公主不甚在意道:“毕竟我与端王已经三年没见,再说那日在大殿之上,端王应当是顾及姐姐的感受,才没与我走得太近。” 一句“姐姐”差点让戚晚烟怒气上头,她暗道这菁雅公主显然是有备而来。 “据我所知,公主比我年长,叫姐姐我可不敢答应,公主还是叫我端王妃吧。” 菁雅公主神情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笑意,她道:“端王妃比我先嫁进来,占着王妃的名分,我自然要叫你声姐姐,这与年纪可没关系。” 原来菁雅公主竟然还想嫁给沈承骁! 此时戚晚烟脸上笑意全无,脸色冰冷到了极点。 菁雅公主的话越听越别扭,意思是她与沈承骁有意在先,可戚晚烟却捷足先登抢了端王妃的名分,好似是第三者一般。 而菁雅公主还大度地说她不在意,这是何等的笑话? 戚晚烟指尖陷进手心,眼下没办法与沈承骁求证,但她依然不相信菁雅公主的话,此人来者不善,出口的话必然经过了一番加工。 “端王从未与我提起过你,至于你们之间的那些事,也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 “我知道姐姐一时难以接受。”菁雅公主打断戚晚烟,面上有些委屈:“这几年我并不能完全得知端王的消息,所以来晚了,也多亏姐姐照顾他,就算做个侧妃也没关系,往后我们要好好相处。” “谁要和你好好相处!”戚晚烟拔高声量逐渐恼火:“沈承骁现在去了边关,等他回来我倒要问问他与你之间有过什么故事,看他愿不愿意娶你!” “姐姐怎么还生气了?”菁雅公主往后缩了缩身子,面露害怕。 “你别叫我姐姐!就算将来沈承骁真娶你做侧妃,那也是以后的事,就算你嫁进来,也没有喊姐姐的礼数,你得晨昏请安老老实实叫我一声端王妃。” 一声声姐姐让戚晚烟实在恶心,她早就忍不了了。 她根本不信菁雅公主的鬼话,但又有另一种情绪作祟,让她忍不住猜疑,万一菁雅公主的话是真的呢? 这种无法求证,但对方却信誓旦旦的处境让戚晚烟生出许多心慌。 不过既然沈承骁说他们不熟,那戚晚烟就相信他,万一沈承骁真骗了她,她也一定毫不留情与沈承骁翻脸算账。 此时在菁雅公主面前,她必须坚定地相信沈承骁。 菁雅公主袖子滑过眼角,好似落了几滴泪:“端王妃莫要生气,是我不懂礼数……等端王回来再说吧,那时端王妃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小脸一皱,又继续道:“这次拓厥来势汹汹,真担心端王腰上的伤。” “什么伤?”戚晚烟猛然抬头。 “啊?端王妃不知道吗?”菁雅公主很震惊:“端王腰上有伤啊。” 戚晚烟呼吸一窒,想起来前夜沈承骁非要逼她夹住他的腰,小腿滑过腰间时,她的确在他腰间小腹处蹭到一块明显的伤疤。 菁雅公主的话宛如一把刀子插在戚晚烟心上,如此隐秘位置的伤,她是如何知道的…… 第245章 针锋相对,写信质问 菁雅公主故意沉默了片刻,欣赏着戚晚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许久后她才道:“几年前与拓厥族对战时,端王不小心中了毒箭,还是我帮他解毒治好的,那伤口看着恐怖,若不是我会些医术又刚好在大渊军中,说不定端王会有性命之忧,现在想想依然心有余悸呢……” 原来菁雅公主会医术,还对沈承骁有过救命之恩。 戚晚烟脸面更加阴沉,不过菁雅公主这番话反而让她好受了些。 如果是大夫和患者的关系,那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她刚松了口气,菁雅公主又道:“还记得那箭上的毒非常难清,最后是我用嘴帮王爷吸出来的。” 戚晚烟呼吸又是一窒,手中的茶杯几乎快被她捏碎。 她简直不敢想象当时的画面,那伤的位置若是再往下几寸便是…… 用嘴吸毒? 即便是大夫和患者,这场景也让戚晚烟接受无能。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视线落在菁雅公主似笑非笑的脸上,瞬间又冷静下来。 菁雅公主定是在想办法激怒她。 戚晚烟轻轻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面:“那本王妃还要多谢当日菁雅公主出手相助,不知道王爷当时有没有付你诊费,没付的话我替他补上。” 这话一下子将菁雅公主的身份摆到了大夫的位置。 菁雅公主冷笑一声有些不悦:“我与端王的关系提什么诊费不诊费的。” “那可不行。”戚晚烟摆出王府主人的姿态,扬声朝霜儿道:“去取钱,让菁雅公主临走时带上。” “是。” “我不要钱!”菁雅公主大喊。 如此一来就成了戚晚烟拿钱羞辱她。 戚晚烟挑眉:“你今日来铺垫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说你给沈承骁治过伤吗?哪有不付大夫诊费的道理?” “我不是这意思……” 菁雅公主今日来是为了气戚晚烟,同时为嫁进端王府做准备。 谁知道说了这么多,戚晚烟竟然只当她是个大夫? 她不服气道:“我先前给端王解毒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替端王付我诊费?” “就凭我是端王妃,是沈承骁的正妻,你不过给他治过一次伤而已,沈承骁身上的伤口有多少我清清楚楚,又不止这一处,没什么好值得拿出来说的。”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更是让菁雅公主脸色难看。 戚晚烟继续道:“再说这么久过去沈承骁腰上的伤早就好透,一点影响也没有,你的担心多余了。” “你!”菁雅公主没想到戚晚烟如此伶牙俐齿,她也不想继续伪装,直接道:“端王妃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肯定要嫁进来,你就等着吧!” 她一脸势在必得,让戚晚烟更加嫌恶。 “那我就等着看沈承骁敢不敢娶你!” “好!” 说着菁雅公主站起来就要走,霜儿刚好跑进来把几张银票塞进她怀里。 “我不要!” 菁雅公主气呼呼地把银票扔在地上,狠狠瞪戚晚烟一眼后走了。 她走后戚晚烟收起刚才的强势,转瞬间有些卸力地靠在了椅子上。 菁雅公主说的话听上去非常真实,连细节都有,难道都是编出来的? 虽然她无条件相信沈承骁,可难免心里还是会多想。 现在沈承骁肯定对菁雅公主没感情,可万一几年前在北境他们之间确实发生过什么呢? 戚晚烟抿唇沉思了片刻,去后院找宋舟。 “你认识菁雅公主吗?” “认识啊!”宋舟丝毫没犹豫:“北郡国是北边为数不多与咱们交好的国家,先前菁雅公主也经常来我们军中,大家都挺熟的。” 挺熟的…… 戚晚烟眼前一黑:“沈承骁也和她挺熟?”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菁雅公主会马术会箭术,与不少士兵关系不错,对了她还会医术,也为我们治过伤,王爷应当与她关系还可以吧。” 戚晚烟又问:“沈承骁有次被拓厥族的毒箭射中,是菁雅公主救了他?” 宋舟挠挠头:“好像是,时间太久记不清了,当时军中也还有别的大夫。” 这话让戚晚烟心里七上八下。 至少宋舟不知道沈承骁与菁雅公主情意相投过,明面上两人好像没多少特殊的关系。 但宋舟的话也说明菁雅公主的故事不完全是编的,她与沈承骁之间或许真发生过一些什么。 戚晚烟又想起来前日在宫中宴席上沈承骁说的“没多熟,只是明面上的客套”,越发堵心。 沈承骁到底有没有骗她? 怎么好巧不巧他刚走,菁雅公主就来了? 摆明了就是想让她无法验证。 弄不明白这事儿戚晚烟只觉抓心挠肝地难受。 宋舟问道:“王妃你怎么了,问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没什么。”戚晚烟摆摆手:“从京城往北境送信需要多久?” “一般的信送过去最快也要三日吧,王爷这才刚走,你就要给他送信?” 宋舟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道王爷王妃感情也太好了吧。 戚晚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不送!” 现在立刻写信质问太矫情了,还不如等沈承骁回来后好好问清楚,若他真撒了谎再说。 实在不行,她就与他和离好好去闯荡江湖! 她才不是离了沈承骁就活不了了! 再说沈承骁到北境后必然会想办法先对付拓厥族,应该也没时间看信…… 夜半时分,戚晚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不是沈承骁与菁雅公主一同赏花,就是菁雅公主给沈承骁吸毒。 她烦躁得小腿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对着沈承骁的枕头“哐哐”砸了两拳。 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件衣服就去了书房。 一顿奋笔疾书挑灯开始给沈承骁写信,干废了十几张纸才写出一封满意的来。 她实在等不及沈承骁凯旋,恨不得立刻飞到他面前质问,到底与菁雅公主有没有过情意相投? 人家都要嫁进来当侧妃了,再忍下去她得憋死。 戚晚烟把信封好,第二日一大早就让宋舟安排人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