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从血奴开始》 第一章 开端 逃!逃!逃! 郝然脚步一刻不敢停歇,鬼魅黑影从头顶闪过,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只有逃!身上衣物已经被未知黑影抓到破损不堪,可多道黑影仍没有停止追逐的意思,仿佛猎人正戏耍临终的猎物一般!眼前更是一片完全不存于地球上的景象,仅有雷光闪烁才能勉强识物的空间之中,无数残破旗杆冲天而起,破碎旌旗无风自动,壮烈不已。 可郝然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他脚步胆敢稍慢,等待他的就是满天黑影直朝要害处的冲击,他体力已经耗尽,意识逐渐模糊…… “这是什么鬼地方?!”郝然向天呼喊,可回应他的,只有如蛆附骨般的满天黑影,和声声催命的破空声。 “许倾!!!”郝然嘶吼! “王老师!!” “老大!!!你们在哪??!!!” 死亡,已然逼近。 不久前,华夏,中海大学城。 春末夏初,天气仍有凉意,但各色的裙子热裤却从校园的各个角落涌了出来,掩了一冬的青春活力重新出现,成了别处见不到的风景,本来这该是郝然当年来到大学的终极理由。可坐在窗边的郝然却只看着教室门口,门外还没有出现那道身影,他抬头几次,又挨个看自己指甲缝隙,害怕一点脏污,撩撩头发,摸摸眼角,手放嘴边哈了一口气,确认自己口气还算清新,再抬头看看门外。 下节课下课,就是他跟许倾的第一次约会了。 “别紧张,”寝室老大从后坐拍拍郝然的肩膀,“今穿的挺板正的你怕啥。挺精神,本来也耐看。” “咋这么怂呢你,”老二在后桌笑着说“钱不够吱声,别给你爹我丢人。” “许倾那种跟咱画风都不一样的人,天仙一样的女孩,咋看上你的呢?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老四嘴里酸味都快飘出来了。 郝然挠了挠头,掐了掐手指头,疼,确实不是梦。许倾向来是美的不真实的,这样的姑娘也能看上他?他撇了一眼给许倾占的位置,他担心脏了许倾的衣服,又给擦了擦。 “啧,别舔成这样啊老三,”老二混不吝的声音又从后桌响起,“舔狗哪有好下场,别舔别舔的呢。” “艹,没舔,这不干净就再擦擦。”郝然反驳道,声音里都带点颤,他不干点啥就更紧张了。 “没舔,没舔,”老四学着他微颤的声音复述道,老大老二一笑的停不下来了,后桌传来了愉快的气息。郝然脸颊多少有点发烫,就差熟了掉地上了,他又看向门口,同学进进出出,那道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他和她相识在一次小组作业,小组里的人除了她俩都不干活,催了几次都没人搭理,到最后临近交稿了只有他俩在餐厅里忙着赶稿,那天两人边赶边聊,聊了很久,再一抬头天都亮了。那之后团队合作小组作业两人都故意为之或机缘巧合下的组在一起,一来二去下,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可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友谊,有只有两方都看不上眼,郝然长相不算出众,但是五官还算端正,属于看久了还是很舒服的长相,放人堆里虽然不起眼但是不会让人起恶感,个子也中等,许倾就更不用说了,早就是大学里出了名的美貌了。 昨天夜里郝然鼓足勇气同许倾发出约会的邀请,还强调了一下这是约会,他不想做不明确意思事后被发好人卡的冤大头。本来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成想这姑娘居然答应了,他还没想好要去什么地方的时候,许倾先发的话。 “先看电影,再去坐摩天轮?”许倾道。 郝然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不说是两情相悦也是互有好感,不然不能去这么暧昧的地方,可他是第一次谈恋爱,又怕会错意。究竟要用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许倾?一夜未眠,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门口!”郝然愣神之际,老大一推郝然肩膀。 一身青色衣裙,许倾来了。教室里传来小小惊呼。 姑娘好似烟雨三月江南小巷里的云雾,柔弱易碎,惹人怜惜。身上青色的衣裙随风微动,似江南春水阵阵涟漪,荡进了郝然陈了20年的心房。 郝凡起身招手,许倾剪水双眸看来,也挥手回应,展颜一笑。 花开了。 许倾许倾,倾城相许。 这是他之前写给许倾的一段话,被她改成了自己的签名。 许倾落座,同郝然室友打了招呼,看到郝然呆呆看着自己,不由失笑。 “想什么呢?”许倾戳了一下郝然后腰。 “你太好看了,我脑子没反应过来。”老老实实的答案。 许倾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眼角下的一颗泪痣跟着活了起来,素雅的脸上一瞬就多了些娇媚。郝然挠挠头,不知道有啥好笑的,莫名奇妙的再挠挠头。 老二老大相视摇头,“什么时候轮到我也……”老四满嘴苦涩,他大学生涯里连话都还没跟异性说过呢。空气里的酸味又浓了起来。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几个黄毛推推搡搡进来了,为首的黄毛满脸痘坑,在门口东瞧西瞅,光往有女生的位置看,跟挑选猎物一样看了几个有女同学的位置都不满意,绿豆小眼再一转,窗边的许倾亭亭净植,眼睛亮了。 黄毛头子扭着跨走进教室,俩狗腿子如影随形,走到郝然桌前,“咚咚”两下敲上桌子,“识相点让个位,”身后狗腿子道,话都不用狗主人说就把话递上来了,明摆着不是头一回干这事,“王总好容易上次课,看上你这位置了,让位。”另一个狗腿子连忙附和,显然也是精于此道。 诶呦呵?郝然都气乐了,大学还有这样的呢?刚要起身跟丫盘道盘道,没想到一旁的许倾朱唇微启。 “有病?没看到这有人了?”许倾黛眉轻皱,江南氤氲的云雾逐渐化为欲雨的阴云,那些当年没做作业的组员下场可都没好哪去,都是许倾一个一个报到教务处给的挂科,里面有几个学生会的老师平时用的顺手不愿处罚,她亲手写的举报信交到校长桌前,逼的老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给的挂科。 “可真不是什么柔弱的人啊,”当时都没打算追究的郝然知道这事苦笑道。 “呵?”其中一个狗腿子伸手过来就要拉起许倾,“还敢骂人?” 话还没说完,郝然的手就截了过来,把那脏手一把甩开,“有病治病,耳朵有病是大问题,说了这有人了,空位这么多,换个位置很难?”郝然冷声道。 他起身看向所谓王总,挪动脚步身子微错把许倾护在身后,怕老婆没问题,怕同性就是怂蛋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黄毛王总开口到,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管你是谁,”郝然道,“这是学校教室,先来后到,这有人了,自己换地。” “我就要这地你能咋样?” “能咋样,你想干啥吧?”老大声音从后桌传过来,老大老二老四全站起来了,许倾也站起来拉住郝然左手,一时间教室都看了过来。 “我让这小子自己滚去换个位置。”痘坑黄毛瞪向老大道。 “我们走,”许倾拉住郝然的手,往外扯了扯,不想让事态再次升级。 “姑娘留下!”黄毛身后刚才伸手的狗腿子道,明摆着不想就这么结束。 郝然轻撇了一眼监控,看到显然能拍到这边,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右手裤兜里的防水牛皮袋。 “我再说最后一遍啊,我不想打架,打架不好。”郝然声音更冷。 “不想打架?不想打架就给我滚!姑娘留下!滚!”黄毛唾沫星子四溅,指着郝然鼻子喷道,“不想挨打就滚!” 正常人谁被这样指鼻子喷都有三分火气,何况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大学生?周边围观的人群里都有些小小嘘声冒出,一些正义感强的都从座椅上起来准备帮把手让许倾看看什么叫男人。 郝然脸上仍不带表情,道:“我说了,我真不想打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不想挨打,打架不好……” 人群中的嘘声更大了,老大老二老四都觉得有些丢人,老三平日里也没看出来这么怂啊…… “还以为多厉害,就嘴硬啊……”“咋这么怂啊,这都不生气……”一些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涌来,常年觉得许倾抢了风头的女生见她找了个怂包男朋友,多少心里有些平衡,刚才那些有点正义感的男的都已经有要出走出座位证明一下自己了,怂包不配站许倾身边。 只有许倾没动,甚至向前半步准备挡在郝然身前,郝然稍稍一挡,再将她护在身后。 “我说了……”郝然叹了口气。 话音未落,黄毛身后刚抓许倾的跟班向前一步,抬手猛抽向郝然面容,“说你妈说!听不懂话!快……” 滚字未出,郝然眼神一凝,左手一挡,止住抽来脏手,再反挡为缠,顷刻反住跟班关节,还没等跟班痛呼出声,猛的回拉,另一手掌心向外,挡在胸前,跟班飞进郝然怀里! “啪!!!”一声脆响,跟班大脸狠砸在郝然手心!顿时双孔出血! “我说了……”郝然嘴上说话,手上不停,右手滑至下颚顺便擦干血迹,寸劲一推!左手顺势抽离,跟班大头冲天而起,向后倒去! “我不喜欢打架。” “同学们都看到了哈,”郝然转头笑眯眯的望着刚才窃窃私语的同学们,“他自己用脸打我手的哈。” 班里一片安静。 黄毛跟另一跟班都看傻了。 旋即,班里爆发出“对对对”“怎么还有用脸打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用脸打人哈比吧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郝然没有在意这些墙头草的声音,随即一把抓过黄毛衣领,鼻尖紧贴黄毛,黄毛目光躲闪起来,郝然恶狠狠道:“你是你妈跟你爷生的?听不懂人话?不换,自己滚,上了大学还玩这套你大学录取通知书是你捡来的?嗯?!” “打架?!”郝然眼神凶恶,同刚才完全两样,“论打架你们还得回你妈怀里喝两年奶!” 倘若不是遇见个好老师,不愿意放弃高中时期那样的他,郝然不会有上大学的今天。 “你你你等着,”黄毛声音多少带点哆嗦,“我爸是校董!我开除你丫!” 郝然正欲再说,突然察觉身后有脚步重踏之声,立即回头,刚才没挨打的跟班居然偷绕身后,举起椅子冲了过来,直朝郝然头顶砸来!郝然向后一退打算等这厮泄力再打,没想到向后被固定桌子挡住,刚想翻身向外,一道青衣身影挡在郝然身前! 许倾竟挡了过来! 郝然顾不及感动,反手将许倾再度拉回,护在怀中!此时椅子已经临头!没有再躲闪的余地了!只能吃下这一砸!郝然咬紧牙关,绷直后背肌肉! 突然,一道劲风从郝然身边经过!一座怒目金刚冲来!一把将椅子稳稳抓在手里!不轻的钢制座椅像固定一样滞在空中! 是王烈阳! 来人正是下堂课思政的负责老师,王烈阳,人如其名,一身肌肉如烈阳般耀眼,性格也是嫉恶如仇,黄毛不常上课也听过这位当年校门暴打十来个挑事小混混毫发无损的主。 “干什么呢?!”王烈阳喝道。 “没,没事王老师,闹着玩呢闹着玩呢,”这把换黄毛声音更加颤抖了,俩狗腿子见状早跑没影了,他一个人郝然这一伙都没胜算别提打这位一打十的猛汉了。 “什么情况郝然?”王老师回头问到。 “这人看我女朋友漂亮想赶我走他坐我位置,”郝然说到,“赶不成想打我。”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明白了。 许倾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没反驳,脸上飞起红霞,抓住郝然的手更用力了,疼的郝然脸上微微一抽。 王烈阳点了点头,但也没完全轻信郝然的说法,叫来周围一个离得近的问了两句,证明郝然说的是事实以后,“滚,”王烈阳对黄毛说,“下课自己去教育处写检讨说明情况,不来你校董的爹也护不住你。” 黄毛屁颠屁颠的点头,转身就跑到门口的位置坐下,到了门口回身看向郝然,想想有些丢面,又回头做了“下课你等着的”的口型。 “傻叉,”郝然做口型回应。 “别搞事,”王老师回身对郝然说,“这事我会处理的,学校不会容忍这种事情,李老师托我照顾你,但你要搞事我也饶不了你。” “下次兜里别放那么危险的东西,”他看了一眼郝然裤兜,显然知道里面放的是生石灰。 郝然一脸愕然,王烈阳脸上起了一点笑容,“李老师跟我说过你的习惯,你要再同以前一样,会伤她心的。”王烈阳道。 郝然郑重点头。 上课铃声响起,王烈阳走上讲台,他本打算讲下一章节,他扫视一眼台下这些对思政全然不感兴趣的学生,叹了口气,关上书本。 “是时候给你们这帮没信仰的做点思想建设工作。” “我们今天讲讲,横渠学派。”王烈阳决定讲讲自己想讲的东西。 郝然当然知道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横渠绝句,对这节课讲的东西没了兴趣,他向后稍稍靠去,稍一放松困倦就涌了上来,毕竟同人吵架也是挺耗费力气的事情,他突然意识到许倾的手还没同自己松开,他回头看向许倾,许倾脸上红霞未褪,“呀!”一声小小惊呼从她口中吐露,她也意识到两人的手还没分开,正欲抽回,郝然微微用力捏住不放,许倾鼓了鼓脸颊,用了点力再试了一次,见郝然还是不放,轻哼了一声,便象征性的再挣扎了几下,就是小脸再不敢看郝然这边。 郝然坏笑一下,顺杆就爬向来是老郝家的优良传统,歪头枕在了许倾肩上,许倾身子一僵,但也没有推开,甚至往郝然身边挪了挪,方便他枕的舒服一点。 啧啧啧的声音从后桌传来,郝然装作没听着。 “昨天没睡好啊,”许倾轻声道,吐气如兰听的郝然小鹿乱撞。 “有那么明显吗?” “你那黑眼圈都那么重了,我还能不知道。” “哈哈,”郝然打了个哈哈,总不能跟她说是想她想的睡不着吧。 “以后会有很多次的,”许倾轻笑道,“总不能每次你都睡不着,精神不好我不跟你出去玩了。” “好好好,我下次一定好好睡觉,谨遵女友指示!”郝然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态度如此明确再不嘴上占点便宜他就是白痴了! “谁是你女朋友,”许倾娇嗔道,“你还没正式告白呢。” “好好好正式告白……”郝然连他俩孩子叫啥都想好了。 “汤姆被拿捏咯,”老二后桌小声道,老大老四都捂住嘴笑了起来。 “我其实也没睡好,做噩梦了,”许倾道。 “啥剧情啊?”郝然问。 “一个陌生的地方,被好多好多凶神恶煞的追……好可怕”许倾小动物似的缩了缩,让郝然差点忍不住抱住她。 “郝然,”许倾轻声道。 “怎么了?” “以后也能跟今天一样,一直一直保护我吗?” “其实今天,你也在保护我啊。”郝然轻声说。 “答不答应嘛…” “我郝然,”郝然突然坐正,三指指天,“一定会一直一直保护你!” “好,那我也一样。”许倾笑道。 “咳咳,”王烈阳讲台上轻咳两声,“秀恩爱出去秀啊,照顾一下单身的同学。” 班里笑声轰然扑开,许倾的脸红的像朝霞,郝然看的一时有些痴醉,老大老二老四笑的前仰后合,一向不苟言笑的王烈阳也忍不住轻笑了两下,一时欢乐的气氛充斥着周遭。 要是此刻能成为永恒该多好,当下的郝然和无尽岁月后的郝然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郝然看向王烈阳身后心道。 “王老师身后是什么?” 莹白色的光点从王烈阳背后浮现,起初仅仅些许,几息以后竟爆发开来! “王老师!”郝然爆喝,“你背后!” 王烈阳疑惑回头。 他居然在消失! “啊!!!!”前排的女同学尖叫起来,随即所有人都注意到讲台上的异状,骚动起来! “依次撤离!!”王烈阳双腿以下已经消失,仍撑在讲台上,“快走!不要推搡!” 第一排的其他同学也身上也出现了光点,更快的爆发开来,随即是第二排的黄毛等人,消失的更快!更多的学生开始慌不择路,根本不敢靠近讲台前门,推搡着冲向后门。 “不要拥挤!依次出去!!!”王烈阳消失的最后一瞬仍在嘶吼! 但为时已晚,踩踏已经开始。 “快走!”老大怒喊!老二老四赶紧冲出座位,回手拉住郝然,“快走老三!”老四大喊! 郝然忙拉上许倾冲向后门。 但后门已经没路了。 躺着的,挤着的,变形的人群充斥在门框里,挣扎蠕动着,尖叫惨叫不绝于耳! 老大老二老四上手开拔,郝然紧随其后,硬生生拽出来一个狭小缝隙,刚要回身让许倾先走,“许倾!”郝然回身,“你先走!” 许倾摇了摇头,用力一推。 郝然撞上了那个出口。 随即老大老二用力一踹。 郝然跌出门外,他连忙回头,从还未消失的缝隙中看见许倾,她身上已经出现了光点。 她脸上还带着并未消失的羞红,展颜一笑。 “说好保护你的。”许倾话毕,化作光点消失。 “快滚!”老大老二老四消失。 几息过后,堵在门前的众人,消失。 郝然跪在门口,无声哭嚎。 一点光点出现在他眼前。 他看向自己,惨笑两下,“也好。” “这样也好。” 郝然消失。不知所终。 教室空荡,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作者题外话】:新书开张,请多支持! 第二章 诡异黑影 “他妈的,”郝然咒骂到,他就差没朝那帮杀千刀的鬼东西比中指,但他哪有比中指的富余,脚步一刻都不敢停下,埋头狂奔,“这他妈到底是哪啊?” 这片黑暗空间之中,唯有雷光闪烁之际天地才可看清一些,郝然望去,万里焦土。 与其说是焦土,不如说是血土,血水渗进泥土,又再次干涸,泥土就变成了焦黑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道,混杂着金属的铁锈味,冲击着郝然的鼻腔。 伴随着这万里焦土的,还有不远处无数冲天的旌旗,旗帜之多,浩然成海,破碎暗红旌旗于黑暗之中被罡风带起,似潮似浪,无言诉说着一场壮烈史诗。旗杆大多残破,可却没有一处倒下,哪怕再无冲锋的战士,依旧坚守着阵地,半步不退。 “满目苍然…”郝然心中浮现四个字。 可身后穷追不舍的黑影没有给他再度感慨的机会,他仅仅是原地喘息一口,那黑影就抓将过来了,郝然猛一低头! “好家伙,”郝然一口冷气倒吸,居然直接朝头上抓来了!刚刚还仅仅是追,这下直接要命了! 不久前,他再度醒来就出现在这里,刚喊了几声许倾和老大老二老四的名字,头上就出现了这些鬼东西。 不能停!直觉强烈预警着郝然!一停就得死!郝然转头继续猛逃,他也不是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他直接往旌旗林立的地方跑,这东西从空中追的高高的旗杆总能拖延一二,最差也能让这鬼东西多飞两步。 郝然踏过众多碎石焦土,跨过废弃甲胄破碎兵刃,穿行在这片旗杆组成的旗海里,破碎的旌旗飘动,身后穷追不舍的几道黑影横冲直撞之下被旌旗卷住或撞上旗杆,被阻拦了几息,见预估无误,郝然更是加快步伐向旗海深处冲去。 左突右绕,郝然尽可能让自己一条直线朝旌旗海更深处前进,可旌旗海能稍阻身后鬼东西的追杀,也能让他多跑不少,更何况还要分心注意脚下碎石残刃,一个不小心摔了没准直接自己插哪个烂剑上了,多少死的有些憋屈,不死划伤了这周围的环境也不像能打破伤风的样子,所以他还得看路,一时间体力消耗更快。 “你们还有个大学生样子吗?一公里5分钟?!”郝然神智恍惚间想起来那个气急败坏的体测考官了。 毕竟谁看到一群男的抱团散步糊弄体测都会气急败坏。 他现在恨不得抽当年那个沾沾自喜跟一帮男的偷骂体测教官傻叉的自己。 可是体力不是忏悔就能提升的。 “不行了,”郝然已经没法思考了,“要死,”他体力完全耗尽,脑子都处理不了四个字以上的词了,“再跑得死,”郝然已然挪不动脚步,只得背靠旗杆稍作喘息,好在这杆旗杆稍有不同,比之其他旗杆更粗,方便倚靠,材质也是金属,金属的寒气为郝然奔逃的汗流不止的背部稍稍降温,让他些微缓了口气过来,可刚缓口气不要紧,下一秒他就吓的蹦了起来,一道人影竟他身侧站立! “卧槽!”一声惊呼从郝然口中爆出,“什么人!”郝然质问,人影没有反应,依旧扶着旗杆站立,可之前被阻拦之下有些晕头转向的鬼影反应可大了,似闻着味的苍蝇一般朝郝然这边冲了过来,破风之声在郝然背后响起,鬼影又追了过来!前有狼后有虎!这黑影又不知是敌是友!好在此时天边雷光闪过,光亮照亮了面前的人影,所谓人影居然是一具空空如也的甲胄,制式同之前郝然一路逃来看见的残破甲胄没有区别,唯独这具好似被人强行撕开口子将其内将士拽走了一样,整个甲胄就像一具被遗弃的蜕,除此之外甲胄还缀着一柄刀鞘又长又宽的刀,刀还在刀鞘之中,刀柄裹布漆黑油腻,显然是浸满了脂肪鲜血来不及更换。 若是平日,郝然估计得离这种东西远远的,看着就有些反胃,可事到如今没有选择了,逃,没有体力了也是死,拼,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他妈的!”郝然转身抽刀直面黑影,“老子跟你们拼了!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憋屈过他妈的!” 起码还有把武器不是,郝然转身抽刀的刹那心想,没用生锈铁棍不错了。 但是刀可能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郝然预计的威风长刀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把标准的杀猪刀。 标准到血腥味都几乎一样,刀背笔直刀刃先直后弧,刀身油脂混着血液成了一层黑乎乎的油污,刀刃倒是闪闪发亮同刀身形成鲜明对比,明显是用心打磨了,油腻的血腥味从刀背散发开来,竟然隐隐有种莫名的气场,一种此刀一出牲畜莫近的气场。 好一把威风凛凛保养到位的杀猪刀。 “一把杀猪刀用这么长刀鞘干什么?”郝然槽到嘴边不得不吐,好在杀猪刀还有点长度尚可对敌,不然真要是菜刀长度那真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就在郝然吐槽之际,鬼影已经近在眼前! 郝然终于看清是什么鬼东西对他穷追不舍了,雷云压顶雷光闪烁不停之际,鬼东西现出真身,竟是一只漆黑手爪,苍老邪异,宛若从老尸之上扯下,指间微红,目视其上隐隐有割接之感,感觉注视太久目光都会被分开,其手心之中,不知被何人用刀刻画着一只耳朵,刀功虽粗糙,却透着一股子凶戾气息,刀痕处有黑液蠕动,乍一看竟好似刀耳微微抽动,不对!刀刻的耳朵就是在动,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些刀刻的产物居然成了真!随着黑爪的接近,腐烂气息扑面而来!几只黑爪一齐直照郝凡头顶抓来! 郝然举刀下劈,高中的经历让他对西瓜刀之类的武器不算陌生,他没有选择胡乱的横劈,而是选择了可以护住身上大部分地方的竖劈,毕竟黑爪数量众多,胡乱横劈可能导致其他黑爪偷袭下盘却没法防守,毕竟当年他就是此中好手,见到胡乱横劈的嫩雏上来就是一记扫腿,如今自己再次持刀自然不能犯如此错误。 鬼爪显然有些智慧,刀刻耳朵微微抽动,竟听出劈空声立刻后撤,精准躲过刀刃又再向前冲,那知郝然早有准备,竖劈并未完全用力,刀仅劈到一半便翻肘回抽,调用肘部肩部力量势大力沉向上抽来! 鬼爪此时根本躲避不及,惯性使之无法回撤,为首的鬼爪被刀刃砍中,黑血飙溅似劈破浓包,杀猪刀居然意外的快!将鬼爪几乎一分为二。受伤鬼爪抽动起来,分明是疼痛难忍,连同其他鬼爪也微微抽动,虽痛却未在原地停留,立即后撤分散,不同角度都散布着鬼爪,这次并未直接俯冲而来,而且慢慢推进步步为营。 “这是要瓮中捉鳖。”郝然心道,余光已经看到绕后的鬼爪了,他只得缓缓向后退,退到背靠旗杆。 “要完。”他心里一片惨然,倘若这要是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死胡同,持刀的他背靠墙壁未尝不能一夫当关。可是这是空旷的战场,旗杆周围是开阔的,对手是人还好说。 可对手会飞啊……他再会舞刀也防不住四面八方皆是敌啊…… “能砍死一个是一个,”死到临头他光棍了起来,眼前浮现了许倾的容颜。 “还没找到他们呢,”他轻叹一声,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可能运气实在是不好。 四面八方的黑爪慢慢推进,郝然双手交叉举刀于肩护住了头和胸口,最关键的地方慢点受伤还能多砍几刀。 黑爪靠近到刀快能砍到的距离,停滞下来。 见郝然未做反应,猛然爆突!四面八方的黑爪直冲而来! 郝然蹬地冲锋,举刀横劈! “老子拉你几个垫背的!”怒喝之声响彻战场! 正在此时!雷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雷云不知何时居然移动到郝仁头顶,好似也是追踪声音而来,一道天雷居然劈在郝然不远处,郝然一阵耳鸣,险些稳不住身影,心脏几乎跳出胸口,头晕目眩之际再看黑爪,黑爪居然也有反应,一个个黑爪定在原地,手心中的耳朵缓缓流出黑血。 “再看不出来活该死这了!”郝然心道,立刻放轻脚步屏住呼吸平复心跳,趁雷声仍在隆隆之际,向一处残破盔甲堆积之处逃去。 “这鬼东西居然是听声辩位的!”郝然从盔甲堆后偷探出半个脑袋观察那些还在抽动的黑爪,声音的力量居然比他砍一刀对黑爪的伤害还大,都快10秒过去了还没缓过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郝然心里默念,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直到呼吸再度恢复平稳,他才又将头伸出查看,黑爪恢复不少,能够微微移动了,但是郝然的声音已经消失,它们也不知道如何寻找,手心的耳朵抽动的更频繁了,四散开来寻找郝然的声音。 但是郝然哪敢再露声音,甚至其中一只黑爪从郝然面前飘过也没能发现郝然,当然主要是得益于郝然连呼吸都憋住的原因。 黑爪越搜越远,郝然停止了憋气,缓缓的,慢慢的深呼了一口气。 “怎么办,”郝然心想,“体力也恢复个七七八八,再躲着也不是个事。” “再躲下去一会肚子响了玩笑就开大了,得远离这帮家伙,”郝然确定了接下来行动的方向,“然后去盔甲上搜搜干粮,没准能填饱肚子。” “再然后,有没有回去的路就看命了。”郝然止住了胸中郁气叹出,一切交给命运的感觉并不好受。 没有立即行动,郝然再次放缓呼吸,等待时机。 黑爪们越搜越远,直到搜出整个旌旗海。 是时候了,郝然刚准备起身,突然揉了揉眼睛,“不是眼花了吧?” 只见远处升起一轮小小红日。红日的光芒很是克制,仅仅只是照亮了红日所在的一小片空地,那是旌旗海更深处的一片空地,也同郝然的行进目标一致,红色的光散发着温暖的气息,甚至给人一种很有活力的感觉。 这要是在以前,郝然对这种级别的光肯定是不屑一顾的。但是这是在一片只能以肉眼适应和雷光闪过才能看清东西的黑暗空间。 那简直就是希望本身。 在人类上千年的进化史中,人类和动物这本该后者包含前者的概念,由于后天的教育和社会参与进而基本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可有些习性却不是进化或社会教育能够克服控制的。 那就是趋光性。 所以如果这片森林里有还活着的同学。 那一定离光源不远。 郝然轻轻转动上半身,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所有黑爪已经在旌旗海外漫无目的飘荡了。 他缓缓转回,轻吸一口气,看了一眼一旁原本想要前进的深处,又看了一眼小小红日。 “赌一把。”郝然心道,不久前窗边的阳光同那道倩影浮现在脑海,黑暗中漫无目的寻找不如赌一把他们在红日旁的可能,他的体力也只有这次机会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雷云,雷云正缓缓挪向红日的位置,雷光闪烁不停,又看了一眼红日,心里有了些计较,轻呼出气,再一深吸,抬腿冲向红日! 第三章 局 快!快!快! 生死关头,人往往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郝然此时正是如此。两腿一刻不停,光明就在前方!小小红日的光亮让他更清晰的看清脚下,可纵使看清也没法不去踩踏那些铺满战场的残盔碎甲,腐锈金属的碎裂声在身下响起,每狂奔一步就响起一声,咔嚓声声声响起,回荡黑暗,又声声入耳,入了郝然的耳也没放过黑爪的耳,一声一声催着郝然的命,黑色尸爪群的耳朵们微微抽动,再次反身进入旌旗海,直朝声响而来,郝然不是没想过慢慢挪动过去,可肠道隐约的蠕动让他明白再不冲一把可能就被自己的胃坑死,因为饿导致肚子叫然后被黑爪抓住分尸这种死法还不如让他自己咬舌自尽。 可黑爪却同之前进入旌旗海磕磕碰碰不同,这次的它们好像看的见路一样,精准的绕开了大量旗杆,几乎是直线一般朝郝然追杀而来。 “什么情况?”郝然惊呼出声,“长眼睛了?” 惊吓总比惊喜来的多,郝然这才堪堪跑到一半距离,红日的光照才刚刚有了温度,还没等他享受一二,黑爪再度降临,甚至还不忘之前聚成一团吃的亏,分散合围了过来,“艹了,”郝然不敢怠慢,附身抓起一把碎甲就朝面前扑来的黑爪扬了过去,不出郝然所料,黑爪吃过亏真长记性,只要攻击就躲,立马让开了前进的路,郝然趁机附身前冲,冲出了刚刚布好的包围圈。 但跑的比不过飞的,仅仅几步,黑爪就再次合围了上来,郝然抬头看天,雷云正在头顶,雷光闪烁不停。 他见此没有再逃,借着光亮找到一处更宽的旗杆,背贴其上,保证不会被黑爪绕后偷袭,“有脑子就好办,”郝然心道。 郝然抽出杀猪刀胸前挥舞,银色的刀刃反射天上的雷光,寒气凌凌。但他却不顺着刀刃持刀,而是转刃为扇,连同衣袖一起夸张挥动,发出呼呼的风声,好似他在胡乱劈砍,实则仅是风声些大。 可黑爪显然判断力不足,听到风声劈砍声,静静分散周边,没有动作。如同优秀的猎手在等待猎物自行疲惫,再一击毙命。 黑爪在等。 郝然也在等。 等他预测的规律是不是有效。或者说等他的命够不够硬。 他的命挺硬。 雷光忽顿,惊雷陡然劈下,雷声隆隆响彻九霄。 黑爪再遭重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郝然大笑,拿命赌赢的喜悦感胜过了恐惧,抽刀斜挑,一刀将距离最近的黑爪劈成两半,只要明确雷云的规律,只要他能不被困住,将这群黑爪一个一个斩尽只是时间问题,杀猪刀也比想象的锋利不少,明明泛着金属光泽的尸爪看起来金石不可摧,却在杀猪刀刀下如切凝脂一般,“还以为有多厉害!”郝然狞笑。 “土鸡瓦狗!” 郝然举刀再切,原本应该重创无法动弹只能微微抽动的黑爪再次剧烈抖动的起来,仿佛感知到了被劈成两半的痛楚,强烈的求生欲让其连同同伴一同奋力挣脱身体的限制,强行控制身体一般,“嘶,”郝然倒吸一口凉气,好汉不吃眼前亏,一点留恋都没有转身就跑,再贪刀命贪没! 所幸雷云正向红日飘去,同郝然顺路,不至于让郝然失去最后一张保命符。 “妈的,只能砍一刀也磨死你。”郝然撂下狠话,转身再朝红日猛逃。 嗖嗖嗖嗖嗖,划破空气的声音从背后再次响起,黑爪相较于之前的速度提升几倍不止,如果之前仅是狩猎游戏,现在便是你死我活的死斗了,黑爪正式将郝然列为危险,开始认真起来,一时间郝然四面八方都响起黑爪飞掠的声音,“艹!”一只黑爪追了上来照着郝然腿抓将过来,好在郝然反应极快,顺手下劈,劈的又快又准,但是也仅是伤了黑爪一根手指,不过断指的痛楚让黑爪群都整体停顿了一下,“什么虫族?”郝然嘴上不消停腿可没敢停下来,,“也好,”郝然重一点头,疼痛共享有利有弊,一只黑爪趁机绕至前方迎面冲来,郝然陡然刹停下蹲,双脚蹬地借力上刺,黑血飙溅,直接贯穿爪掌!刀穿掌心之痛让黑爪群再一停顿,郝然再拧刀柄,从黑爪掌侧将刀划出,搅烂掌心嫩肉又将手掌几近割断,本就痛彻心扉又遭重创,黑爪群又一次疼至停止,抽动起来。 黑爪停了郝然没停,几次三番的纠缠下来,郝然赶路却没停过,红光更加强烈,红日就在前方土坡之上! 与其说是在土坡之上,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盔甲坟之上,山丘一般众多的扭曲盔甲堆积交错在一起,层层叠叠,无穷无尽,似被什么伟力聚合在一起,又被如废纸团一般团起拍下。众多空洞扭曲的面甲穿插其中,似悲似泣,但是已经无人能懂了,忽明忽暗的雷光照耀着这一切,本该阴森恐怖的场景,郝然居然没觉得恐惧,而是悲哀,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进入这里到逃到红日,从始至终郝然都在被某种力量牵制着奔逃,就如这座盔甲坟曾经的主人们一样,被莫名的力量如蝼蚁般碾碎,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红日的光芒从盔甲坟上照耀下来,红的如血,又那么温暖。黑爪破风还未从身后传来,但危险仍在。 郝然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时局不允许想的太多了,光芒就在前方,也许就是什么回到现实的传送门呢?许倾他们也许就在上面待着呢?他如此想着,奋起身上最后一丝力量,爬上了盔甲坟。 郝然登上坟顶,红日就在眼前。 寒意笼罩住了他,哪怕红日的光芒带着温度。 “好一个局。”郝然惨然一笑。 “红日”缓缓旋转朝向郝然,那哪里是什么红日,是一只更大一些的,血色的,悬空的尸爪,坟顶周遭尸骨遍地,唯独血爪附近干干净净犹如尸骸禁区,血爪并不干枯仅是有些苍老,爪心用刀刻着一颗繁复诡异的眼睛,刀痕内流淌着猩红的血液,光芒与温度从其中散发出来,刀刻诡眼凝视郝然。 诡眼微眯,手爪稍屈又张,似在无声嘲讽又似想要生撕猎物。 黑爪再度合围,如同等待号令一般静立漂浮。 呼,郝然深叹。都说得通了,一切都是环环相扣的局,藏不掉声音的就直接杀掉,会隐藏的就用光引诱出来,反正无论如何,作为猎物的他都会被找出来杀掉,从一开始就是待宰的羔羊。 好一个给了希望再绝望的局。 “太年轻了啊。”郝然叹气,但手中刀刃却攥的更紧,眼睛盯着红爪身下空无一具骸骨的空地出神。 “这么爱干净?”郝然心道,再一撇周遭黑爪们指甲缝隙里凝固的血液和红爪还算干净的指甲,“不应该,杀一个我一个凡人这么大费周章”,郝然心想,心里逐渐有了些计较。 沉默几息,郝然大声道:“喂!你能听懂我说话吧?” 红爪动作一顿,停滞几息,仿佛疑惑猎物怎么还没有跪地求饶或惊惶失措,但还是做了回应,手爪微屈了一下。 “你这一套玩的很溜啊,”郝然道,“这些,”他踩了踩脚下白骨,“都是这么玩死的吧?很厉害啊你?” 红爪没有回应,似是不屑同猎物过多表达,仍静静漂浮在原地。 郝然没有管它,接着自语道:“先用黑爪追声音,没有声音的用光引出来,你用眼睛看见以后黑爪直接就能上来绞杀,很完美啊。用希望当饵,然后让狡猾的猎物自己暴露,最后使之绝望,很恶趣味的捕猎方式,值得鼓掌。”郝然腋下夹刀,鼓起掌来,空荡的掌声回响在充斥死亡的盔甲坟上,给整个环境增添了一丝悲壮感。 “但是,”他话锋一转,“有一个问题啊,杀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你们会飞的,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红爪手心里刀刻的瞳孔微一蠕动,郝然自是没有放过这一细节,他估计自己猜对了。 “明明你飞高一点,或者让黑爪吸引注意力你藏在周围用眼睛看就可以轻易找到我藏身所在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布一个这样的局呢?”郝然道,他眉头微蹙,似在帮红爪思考原因,“除非,”他开口道,“你有什么缺陷或是弱点。” 红爪听言五指更屈了,下一秒好似就要抓将过来。 “因为拥有压倒性实力的人,是不需要用算计的。”郝然一顿,再道,“你不会,是个动不了的废物吧?” 红爪怒目圆睁,猩红的血液流动更快,一时光芒更盛!无形的热浪竟然激起,直扑郝然的面门!但好在仅仅只是温度有些提高,红爪被激怒了!黑爪们也被愤怒影响,开始浮动起来,等待着撕碎郝然的指令。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不做废物呢,”郝然语调低沉,引诱一般再道,“你没杀过人吧,你周围那么干净,你难道不想亲手撕碎猎物吗?” 红爪的光芒收殓了些许。 “身为中心,却从来没有杀掉任何一个猎物。不要提什么黑爪把我抓到你面前,如果你能这么完美的控制黑爪,你身子底下早该尸横遍野。你也仅仅只能给出指令吧。”郝然道。 红爪手心充做眼皮的上下蠕动了起来。远看如同眨了下眼。 “现在我不跑,”郝然道,“我可以走到你面前让你撕碎我。” 红爪静静漂浮,它知道猎物一定是有要求的。 “我要一份尊严,”郝然郑重道,“我不能不抗争就死。” “我要跟你单挑,我知道我肯定赢不了,但是这就是我想要的尊严。”郝然表情严肃至极。 “如果你不答应,”郝然抽出腋下的杀猪刀,紧压在颈动脉侧,“我就自杀。” “能对话的猎物不多吧,”郝然撇了一眼脚下尸骨,多是动物骨骼,同时试探一下这家伙最近有没有杀同他类似的生物,“下一次手撕猎物的机会可不常有吧?” “如果你同意,就让黑的散开。” 红爪静静漂浮。郝然的心逐渐提到嗓子眼。雷光仍旧在天上闪动,雷云已然挪了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爪还是没有动作,红爪依旧维持原样,郝然的冷汗已经流过了脖颈,些许甚至淌到了杀猪刀上,手心变的黏腻,拿刀的手肘也颤抖起来。 突然。 红爪张了张手指,黑爪们的合围四散开来,但是也没有完全散开,显然是提防他临时变卦逃回旌旗海,但是通往坟中心红爪领地的通道上不再有黑爪阻挠。 “好,”郝然长吸一口气,不幸中的万幸是,许倾他们没有被这鬼东西杀掉,他将手中刀持于身侧,右手伸进口袋里,“我来了。” 他踏过众多骸骨,陈年累月的骸骨支撑不住碎裂开来,扬起累累骨尘,模糊了郝然眼前视线,曾经埋葬于此的魂灵们宛若用这样的方式阻止着他的赴死。可他脚步没有停下,一步一步踏着骸骨堆成的阶梯迎向坟顶代表死亡的红光,或许正如他所言,有尊严的死高过一切。 天雷并未劈下,最后一张底牌也没能奏效。 郝然离坟顶越近,红爪刀刻的眼睛睁的更大,睁的更加狰狞,刀痕间的血液流淌的更快,红光更盛,等待着一场手撕肉体的血腥盛宴。 步履不停,郝然距红爪仅仅几步之遥,红爪掌心蠕动不停的刀痕诡眼更加令人作呕,手指更是癫狂屈张,好似在为一会撕碎他做着热身。 最后几步之遥,郝然不再缓行,左手抬刀头顶,右手从兜中收回,护在腰间,如同弹尽粮绝抽出军刀的士卒一般,向死冲锋。 郝然杀至身前,举刀下劈! 红爪诡眼之中讥讽之意再不掩盖!这猎物自作聪明以为它无法移动,实则只是无法离开一个区域而已!它身下干净的区域,就是它可以移动的距离! 它已然看见郝然眼中的惊愕。愚蠢!如果它仅是活靶子,它又怎么可能答应单挑的请求! 郝然来不及收力的下劈已经被红爪躲过了,势大力沉的一招收无可收,红爪闪至郝然中门,柔软的腹部完全没有遮挡,剩下的只有被红爪洞穿后活活撕碎了,它仿佛已经感受到柔软的肉体和骨骼碾碎的脆响了! 一阵从未见过的白雾刹那扬起,是从那猎物的右手中扬出的,直扑它刀刻的眼和伤痕里的血液。 白色粉尘落在刀痕之上,血液浸染。 巨量的热释放开来,蒸汽冲天而起! 石灰释放的大量热直接将刀痕两旁的血肉烤熟,红爪痛至扭曲,摔至地面,挣扎抽搐,可它越是抽搐,血液流出的越多,生石灰就吸收更多的水,一旁的黑爪们也纷纷坠落,抽搐不停。 怎么可能!灼烧的疼痛充斥着红爪全身!怎么可能!!!难以置信写在了红爪的脸上! “本来也没打算跟你真硬碰硬。”郝然把右手掌心牛皮袋里剩下的石灰一点不剩撒在红爪掌心的刀痕里,红爪顿时又增添了一丝熟肉的香气。“散射性武器就是好用。” 郝然俯身蹲下,把有生石灰的沙石一点不浪费的撒在红爪的身上,起身抬脚踩在红爪上摩擦帮助生石灰同血液融合,红爪的皮肉发出嘶嘶的声音。 “有机会不把猎物掐死还听人家嘴炮你也是挺标准的反派嘿。” 红爪挣扎着,疼痛让它无法再度起身,刀刻眼眸里充斥着仇恨!!郝然撇了它一眼。 “你也不过如此嘛。”郝然淡淡道,“我能猜的中你不能动,难不成也预判不到你可能会动。” “脑袋里没有褶皱是吧。” “下辈子好好吸取经验教训。” 13装完了,郝然可不敢补刀,转身冲向旌旗海,他头一回觉得黑暗竟然如此可亲可爱,如此安全美好。 郝然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在这片黑暗空间生活下去了,一会就去摸尸体,杀猪刀都有没准畜生都能有,跑的越远这鬼玩意就越不可能追上自己,旌旗海无边无际,怎么都能整口饭吃。 郝然猛的蹬地想跑的快更快,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爪的光芒不再四散而是围拢了过来,他再用力一蹬,整个人仅仅是原地挪动了一点,如同在松脂里游动一般。 “艹,还有后手……” 他艰难回头,那被他踩在脚下的红爪居然缓缓浮了起来,那道刀刻的诡异独眼被烫伤和脚印点缀更加狰狞了起来,复仇的烈焰熊熊燃烧于其掌心瞳孔,缓缓向郝然挪来。 “贪刀必死。”郝然叹息。 他抬头看天,雷云孕育已久。 “那就他妈都别活!”郝然面露狰狞,反身回头,一手抬起刀刃引雷,一手回身抓向红爪!“我杀不了你!雷还劈不死你!” “妈的!”雷光闪烁,惊雷劈下!郝然奋力前冲抓住红爪!红爪一愣,没成想猎物竟会自己送上前来一时居然没有动作,“一起死!!!”郝然怒喝!声压雷鸣! 天雷劈中刀刃!轰鸣之声宛若开天辟地!雷鸣响彻郝然七魂六魄! 电击之感涌来!郝然昏死过去! 顷刻,雷鸣声息,巨大的黑坑取代了盔甲坟。一切都仿佛从未存在。雷云逐渐飘远,黑暗再度降临。 只是刚刚那道雷光,不同之前的青灰色雷光,散发着莹莹白光罢了。 第四章 巨墙之下 郝然搬了条木凳扒着罗伯家院子土砖垒的墙往外望,整个村子被一圈通天彻地的巨大土墙封闭起来,如古老传说里的息壤一般无穷无尽,遮天蔽日,密不透风,一丝一毫缝隙没有,更是向内倾斜,将仅剩一圈的血色天空再次压缩,阳光也仅能照到村中心的小广场上,人住的房子都围绕着广场层层铺开,共享着为数不多的阳光,再往巨大土墙脚下走,长着村民种植的一种叫血草的红叶小苗和一种像青苔似的作物,万幸这两种作物喜阴,如若不是,可能村里的人们就要让出宝贵的阳光活在古墓一般的土墙里侧了。 这样的一圈堪称建筑奇迹的土墙,仅仅只是围住了这一个小小村庄而已,郝然观察半天也并未发现这里还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只是除了罗伯家这里,其他房子都死气沉沉罢了。 罗伯的房子位置不好,离血草田仅有一步之遥。 “要是离这血草田不近,”郝然面带一丝愁容,“没准我成肥料了现在。”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那遮天蔽日的土墙。 “根本没有出去的路。” 这里就是一处绝地,出不去的绝地。 那日天雷过后,郝然只记得自己昏死过去,手背仍有同红爪十指相扣留下的爪印,好在那鬼东西不常杀人还算卫生,罗伯又照顾的勤,仅仅是疤痕没有溃烂,要是溃烂当下的卫生环境可能能直接要了郝然的命。 “啧,还没跟许倾这样呢怎么这鬼东西先整上了,”郝然有些不忿,这回头见到许倾了咋解释,怎么看这种伤都不是干正经事整上的。 再次醒来,就是五脏六腑移位的疼痛冲进脑海的剧痛唤醒了他,郝然不知道从什么高度直挺挺的摔进血草田,刚醒又被剧痛疼痛击晕,迷迷糊糊看见田边有道棕色身影扔下镐把奔了过来,再再醒来,看见的就是罗伯家的天花板了。 “哎,没罗伯真烂地里了,”郝然扶着砖墙叹了口气,那之后足足4天他都半昏半醒,如果不是罗伯把血草汁挤进他嘴里帮他恢复,身上疼都能把他疼休克了。 不过,郝然回头看向后院的血草田,这玩意挺神奇啊… 小叶三片在顶端向上张扬,整体成一种淡红色,叶端隐隐还有光华流转,很是不凡,这东西就是罗伯这四天给郝然喂的血草,讲道理,地球上再狠的药也不能把雷电加上高空坠落这种必死伤势在不动手术不住院的情况下救活吧?何况这种直接榨汁连提纯蒸煮都没有的服药方式,居然能让他4天就活蹦乱跳,这简直不可思议。 郝然摸了摸脸,又握了握拳,掐了掐腰间,嘶,疼,应该不是做梦或者上天堂了。 “这东西要是能整回去,发家致富不是梦啊……”他怔怔出神,好像看见金山一样。 但他也能感觉到一股子奇异的燥热感在体表游走,不像辣椒之流于体内燥热,而是流于体表,更确切而言是血管之中,他稍一用力,血脉喷张之感便浮现出来,恍惚间有种力大无穷的错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郝然停下了对这诡异燥热的猜测,实在不行一会罗伯下地回来了问问不就得了?瞎猜没用。 后院的小柴门吱呀一声,罗伯从地里回来了,罗伯身形瘦小,背微驼,不常晒到阳光,罗伯的脸上常带着一股青灰的暗沉,常年吃不饱饭也使得罗伯双腮消瘦至极,但是眼神依旧清亮,身上衣服补丁不少,但还是整齐干净,哪怕刚刚务农回来也是如此。就算能吃的不多,自打他来到这个世界,罗伯就没有让他饿上一分一毫,仅有的食物也是想着法的让他多吃。 “诶呦娃娃,可别爬那么高,刚好不多啊,再摔着你,下来下来,”看到趴在墙头的郝然,罗伯赶忙招手让他下来,“那院墙不结实哒。” “没事罗伯”,郝然从板凳上跳下拍了拍手,“我好差不多了,这点高度摔不着我,有啥用我帮忙干的活您说!” “不用不用,擦擦手吃饭吧娃”,罗伯摆了摆手,“想吃点啥罗伯给你做。” “咱也没啥吃的啊罗伯,能吃就行。”郝然苦笑了两下,土墙里除了血草就是长得跟青苔类似但是上面结有小白粒的植物,把小白粒摘下来,蒸熟能跟米饭口感类似但是黏黏糊糊,吃多了胃多少有些不舒服。 “哎,也是”,罗伯点点头,“先喝点水垫垫吧娃,”他指了指屋檐下的水缸,那水郝然喝过,土腥味加苦味交杂着,如果不是太渴没有人能把这种液体咽的下去,而这还是这土墙村里相对较好的水了。“饭马上就好,”罗伯走向院里的灶台。 “不是人活的地方啊,这里。”郝然看着罗伯佝偻背影,心里默道。 “以前还有些肉干啥的,”罗伯的声音从灶台那边传来,打断了郝然的思绪,“只是上仙不常来啊……” “上仙?!” 罗伯被郝然突然一嗓子下了一跳,“自然是上仙啊。”罗伯话漏不解。 “这里有仙人?”郝然心中闪过红爪狰狞模样,心中不免一寒。 “嘘嘘嘘嘘嘘,”罗伯示意郝然小点声音,“莫要枉议仙威,要没命的!” “这种地方,仙人怎么会来?”郝然压低声音问道,“难道说这土墙是仙人造的?” 罗伯点了点头,“自是仙人造的,凡人咋可能造的出来。” 郝然抬头看了一眼这堪称巍峨的巨大土墙,这等放在地球都不一定能造的出来的工程,居然是由人力,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仙力创造出来,何等伟力,郝然心中未免泛起些许炙热,“那为什么,要关住咱们村子啊?”郝然问出心中疑惑。 “不是关住,村子,”罗伯说罢顿了一下,似是有些难以诉说,“是关住我们。” “我们有罪,我们是罪民。” “罪民?” “我们有罪,我们是罪,”罗伯好似没有听见郝然的疑问,嘴里重复念叨着,缓缓走到小院灶台,升起火来。 郝然望着罗伯蹒跚的背影,又望了一眼院墙外死死沉沉的村子,一丝凉意攀上心头。 好在墙稻熟的很快,罗伯掀开锅盖的动作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特有的青草味道四散开来,闻着竟没有看着那么难以下咽,不过这熟了的墙稻,郝然看了一眼锅里绿色的糊糊,还是不看为妙。 不看还是能吃。 不过罗伯好像刚才那事完全没发生一样,招呼着郝然赶紧过来吃饭,把碗筷往他怀里一塞,爷俩就蹲灶台旁吃了起来。 饭毕,罗伯总说自己不饿让郝然多吃,自己扒了几口就回屋拿东西了,郝然不想浪费,吃的都快弯不下腰来,墙稻这玩意看着不怎么样但是吃起来还行,有点大米粥的口感,郝然撑的不行,坐在灶台旁直不起身。此时,一轮庞然血日正经过土墙村的天空,阳光穿过土墙的包围,射在村中央的广场上。 郝然抬头,瞳孔一缩。 那轮巨大血日之中,竟有些隐约有一只手爪虚影。手爪掌心,还能看到眼睛轮廓。 同那天他踩过的那鬼东西,几乎一样。 “我他妈到底进了什么世界里啊……” 郝然捂了捂额头,从灶台上一跃而下,冲进屋里,隐隐约约的手掌虚影让他很没安全感,万幸那把杀猪刀也跟他一块掉田里被罗伯捡回来放他床边了。 “但愿能一物降一物吧,”郝然跨入屋门,罗伯却正巧往外走,手里拖着从他房间拿出来的一个长条,不对,与其说是长条,不如说是一整个人。 “我擦,”郝然向后一蹦,蹦到院里,吓得不轻,再一细看罗伯手里的人,发现那不是人,而是一套带着面具的衣服,,只是因为长久不洗硬结成了壳。成壳的衣服上遍布长长的红色布条,或深红或淡红,层层叠叠缝合在衣服上,普通大号的流苏,或者说是一整个衣服都是大号的流苏。布条上能看到绘制着些许诡异夸张的符号,笔锋都隐约类似刀划,和构成红爪掌心的眼睛些许雷同。 而面具上就相对简单,仅仅是红红的一个圆点。 罗伯绕过郝然道,“一会别人经过,千万别让人看见你。”郝然第一次在罗伯脸上见到了郑重的神情,随即点了点头。 “一定不能让人看见你,在家里好好休息,”罗伯又交代了一次,这才将壳衣套上,此时红日正直射到广场中央,一阵青铜铃声响起,罗伯身着流苏红衣,踩着铃声的音点,一步一摇的走出门去,红衣布条随着走步摇动,一时看去居然有些头晕目眩之感,在这死寂的村庄里,红衣舞动,铃声轻响,一切都充满了奇异之感。 其他本来死气沉沉的房屋突然都打开了大门,一道道青灰人影从中挪步而出,像极了丧尸出笼,这些身影大多都是年老之人,为数不多的中年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疾在身,且大多消瘦不已,衣不遮体也是常态,就算如此,这些人听到铃声仍然驱使身体前往村中心广场,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一样。 郝然想起罗伯的交代,连忙退回屋内,仅从窗户下偷偷外望,暂时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 罗伯也说,除了他以外,很多年没有外人来这里了。 不一会村里人都聚集在广场上盘腿坐好,郝然见四下无人,再次来到院墙下,向广场看去。 罗伯就在人群中央,人们默契的将中央留出一个空地,像是留出一个舞台一样等待着罗伯的动作。 罗伯抬首,面具直面阳光,四肢开始随铃声怪异扭动,双臂如木偶般扭至身后又上下挥动,进而又折曲身后,似是有什么看不见的细丝在控制着壳衣扭曲着罗伯的身体,混乱中透着些许有序。郝然擦了擦眼,不是眼花,淡淡的血气从罗伯身上浮现出来,周围盘腿坐好的村民转为跪姿俯首贴地,嘴里念念有词,随着阳光直射,罗伯的舞动更加疯狂,血气也汇聚更多,村民的身上居然也浮现出丝丝血气。 突然,铃声停止。罗伯顿时盘坐于地,身上众多血气四散开来,同村民身上血气渐渐融合,形成了一片淡淡的血雾,渐渐血雾被村民和罗伯吸收进体内,竟让这些形容枯槁之人面上出现了一丝血色。 可下一秒,跪坐地上的众村民,竟然用小刀划开掌心,任由鲜血在手心涌出,鲜血竟也不流淌,在村民的念诵声中,逐渐形成一颗坑坑洼洼的血珠。 壳衣罗伯跌坐在众人中央,不声不响,似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无悲无喜,面具中心的红点随着光线的消失,越发黑的狰狞。 众村民将血珠收入胸口最内,起身向罗伯鞠躬,罗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于是众人便四散开来,如幽灵般荡回了死气沉沉的房里,或者说他们的坟墓。 良久。罗伯起身,摘下面具,向屋里走回,郝然远远看见他面上浊泪两行,缓缓流淌。恐怖血衣同老泪纵横的罗伯于昏暗之中,竟有些说不出的悲切。 “罗伯,”郝然叫住了正要进院的罗伯,“这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还跟你没有关系,”罗伯叹了口气道,“一定不要让人发现你,起码现在不能。” 郝然点了点头,他不信这样的罗伯会加害自己,倘若想要加害于他,他早在摔进血草田那天就已经没命了。 一时无言,过了晚饭,郝然和罗伯坐在院里休息,月亮从土墙那边升起,路过土墙上空狭小的天空,月亮这次并未给郝然惊吓了,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依旧圆圆满满。 “罗伯。” “咋了娃娃?” “世上有仙人,那你们为啥不修仙呢?”郝然问出了陈了一天的疑问。 “我们,”罗伯看向天空,“谁能不想修仙呢?” “可是凡人是没资格沾染仙缘的。” “那凭啥啊?”郝然疑问。 “生为凡人,想要修仙,只有下辈子咯。”罗伯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 “仙生的孩子是仙,凡人生的孩子是凡人,咱们想要当仙人,只能是等死后轮回了。” “看你样子不咋信,”罗伯看出了郝然脸上的不可置信,现代教育下的孩子怎么可能接受的了这种天堑一般的阶级,“你吃了这么多血草,也感受到了那股气息了吧?”罗伯说起这些时,身形变的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郝然当然知道罗伯说的是什么气息,血草服用后的气息还在体表乱窜,皮肤也时不时燥热难耐。罗伯见郝然点头,继续道:“倘若你能修仙,从出生到你这个岁数,哪怕不通功法,也早就该是能收放自如血气的仙人了,灵根会自己帮你吸收血气,不可能同现在一样流于体表燥热不堪了。” “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吸收进身体。盘腿坐好试一试。” 郝然再度点头,盘腿坐下,学着小时候看的仙侠剧里的方式尝试丹田用点劲啥的,结果反倒让燥热更甚,甚至有些破体而出的架势,连忙起身,不敢再动。 “所以啊,”罗伯又叹了口气,“凡人是没法修仙的,早点休息吧,娃娃你刚好没多久。”转身回屋,又好似想起什么,突然又道:“凡人,不一定不好……真要修仙,就没有退路了……”留下郝然一人楞在原地。 “啊……”郝然捂嘴撑脸,抬首看天,天上月刚过一半土墙村顶空,还留下一半照耀着土墙村,整个村庄被月光一照,似拢了一层寒霜,正如他此时的心情一样,凉到了极致。 “来到他妈的修仙世界,不能修仙。”郝然捂头下蹲,“许倾他们还找不着,这他妈什么事啊都……” 他不死心,又试了几种姿势,甚至模仿正午罗伯的舞步,再次尝试运转身上的血气,可是都没有效果,丹田就是丹田,除了能吃点饭没有其他别的动静,最后一直试到月亮离开土墙村上空,整个村子回归黑暗,他才摸这墙壁回到自己屋里,郝然的屋子在罗伯对面,中间有个小厅,小厅不大,几米见方的小厅末端,有个蓝布盖着的木桌,上面供着罗伯故去的亡妻灵牌。 郝然翻身上床,这床不大,被子也不算大,像是给青少年用的,不过郝然中等身材也算刚好,他身上的衣服也显然是新的,现代的衣服早被天雷劈个干净了,但是这衣服罗伯肯定是穿不了,“也许是罗伯年轻的衣服呢,”郝然摸着这粗布短衫喃喃道。 “许倾……你到底在哪里啊……我又该怎么找到你……” 夜更深了,罗伯淡淡的鼾声从隔壁传来,郝然摸着杀猪刀也就此沉沉睡去。 不过在他没有进屋的时候,他没有看到罗伯一人对着亡妻灵牌凝视许久,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第五章 生命倒计时 转眼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罗伯便推开小院柴门出去侍弄血草了,郝然模模糊糊听到声音短暂的醒了一下,但是又很快沉沉睡去,他身体还是有些虚弱需要静养。 再度醒来,广场中央的铃声已经响过三巡,全村的人都聚集去广场了。 郝然草草扒了两口罗伯留在他床头的绿色糊糊,起床活动活动筋骨,也不敢在屋里蹦跳,怕给罗伯草房震出灰来,不过说到灰,郝然看了看屋里,地上犄角旮旯灰还是蛮大,从细节能透露出罗伯独居多年没个内人帮忙操持家里。 “住人家吃人家不能吃白饭不是。” 郝然走出屋门,拿了扫把开始打扫屋里罗伯平时扫不到的犄角旮旯。 扫到小厅,小厅除了尽头的小桌和灵牌,就再无二物了,这种地方能有个小桌都是奢侈,更何况把小桌用来供奉灵牌,平时罗伯自己吃饭可都是蹲灶台边上的。 看来罗伯真的很爱自己妻子啊,郝然心道。 郝然走上前端详灵牌,上书贤妻李淑贞之位,他低头鞠了三躬,上前撩开覆桌蓝布,打算扫扫桌底下的灰,灰尘不多,但是有些分散,郝然一时用力过猛,“嘭”一声,扫把杆撞到桌角,“我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郝然嘴上连连道歉,忙把桌子扶正,不扶不要紧,一扶一震,一张薄纸从桌背飘落了下来。 这纸似纸非纸,看上去似是某种皮质,但是什么皮能有这么细腻纹路淡黄颜色呢。 郝然去过藏地,参观过当地博物馆。 这是一张羊皮纸。 郝然双手止不住颤抖起来,上次见到这种有悖人伦的东西还是隔着玻璃,那时就算隔着玻璃,郝然仍旧汗毛倒竖。 此种材质,太过邪性。 这次他见到真的了。 郝然止住颤抖,捡起羊皮纸,定睛一看,上书红色大字。 《血气引》 “这是……”郝然沉吟。 “这就是,你想要的修仙功法。”罗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不知从何时立在门口,抱着那身红衣注视着郝然,声音沉静,不再似平日里那个朴实老农。 “罗伯我,”郝然忙想解释,“这不是,我这,”这下好了这太巧了,这咋解释,郝然慌的不行,真没有找这玩意的意思。 罗伯摆摆手,沉声道:“我本来也打算把这个交给你,让你自己做选择的。” “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这外面的每个人都会。”罗伯缓缓到。 “如果你真能修仙,”罗伯顿了一下,“如果不能直接吸收血气是你灵根不够强壮,那运转这个,如果能够吸收血气,那便可以修仙,哪怕成就可能不如能直接吸收血气的仙人,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仙人。” “但是娃娃,这一整个村的人,都是试过的人。” 阴暗的草屋里,罗伯的身影背着光,脸上无比阴沉。 “仙生性淫。”罗伯再度开口,“所以仙的私生子不在少数,常有仙从主城来到墙外的血原对凡人女子行苟且之事,所以仙凡混血不在少数。且祖上如若有仙,灵根也可能会出现在后代之中,只是概率不高。” “主城内侍奉仙人的凡人女子如果能够活着回到血原。也可能会暗结仙胎。” “所以仙人才大发慈悲,”罗伯讲最后四字咬的极重,似要生吞活剥这四字一样,郝然都能察觉到那压抑不住的恨意。 “为了不让所谓明珠蒙尘,传下此法,若是凡人修之,则强身健体,若是仙人修之,则省去辨别仙凡的功夫,就此走上登仙路。” “可是?”郝然疑惑,强身健体?那外面的众人?枯瘦且毫无血色的面庞闪过郝然心头。 “可是,”罗伯没有回答他,接着道,“这一切是有代价的。” “修炼此决,如若为仙人后裔还好,那完成第一阶炼气后就可以做到对法决收放自如,可停可运。但是若是凡人,此法一旦运转便无法停止,吞吃血草后,血气会源源不断的转化为血液,血液不排出便会爆体而亡,排出后可以凝结成血丹,血丹便是这天下的货币。” 原来那个东西就是血丹,郝然想起那天正午所见的坑洼红球。 “本来如果仅是如此,那此决还算不错,也确实是能够强身健体。”罗伯接着说,“但是这不是全部的代价。” “修炼此决,境界入练气以上者可以随意掠夺不入者一身精血。” “也就是你修炼这决开始,你的命就不再是你的了,而是仙人想取走就可以取走的了。” “你见过人一身血液从皮里渗出漂浮在空中的模样吗娃娃。我见过太多了。” “可能是挡了仙人的路,可能是冲撞了坐骑,更多的是交不齐供奉仙人的血丹。于是便被掠夺了全身血液,断绝生息。” “就算如此,你还想修此决吗。” 郝然呆立良久,久久不能言语,罗伯静静注视着他。 这世界太过残酷了。 “那为什么,”良久,郝然才从唇齿间,“你们还要修呢。” “这功法不是想得就能得的,”罗伯没有回答,“是要信奉血神教,虔诚供奉血神多年才能获得一观的。”罗伯指了指怀中红衣,“我是这村神祭,所以才能有所保存。” “那为什么,”郝然不解,“外界的人也知道修炼此决会有这样的下场吧?” “外面的世界,所有凡人都信奉血神教的娃娃,前仆后继的信奉。” “因为这是逃离凡人苦难的唯一方法了。” “谁又不想修仙成仙,永享清福呢?” “你不也一样问我,能不能修仙吗娃娃。” “也许自己就是明珠蒙尘呢?也许自己肚子里真有灵根呢?”罗伯声露癫狂宛若狠意附体,可语调却越发压低,“所以无数凡人感恩戴德多谢仙人大发慈悲,争先恐后的尝试,为了这一线生机不惜一切代价,然后就此沦为仙人的血奴。就同我们一样。” “就算如此,你也想要修炼此决吗。”罗伯声音回归平静,又变回了那个憨厚老农,仿佛刚才那个他从不存在一样。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郝然问道,仍在寻求最后一丝希望。 “没有,这是检测能否修仙的最后一条路了。如果血气引也引不起灵根,那就真的没有灵根了娃娃。” “那罗伯,”郝然抬头问道,“世上有凡人能够跨越千万里,或者穿梭空间去到其他地界的吗。” “我不明白娃娃你所说空间何意,”罗伯略微沉吟了一下,再道,“但是跨越千万里,应该只有仙人能够做到。凡人,可能走个百里就被吃干抹净了。” 郝然又一次沉默良久。昔日种种闪过郝然心头,那场绝命在际的追逐,邪异黑爪的追杀,血色红爪的算计,甚至抬头那道血日还存在若隐若现的红爪虚影。 他不能停滞不前,停滞不前就是放弃生命。 还有她。 许倾浮现在郝然的眼前,清风拂过,黛色裙摆微动,露出白嫩脚踝。 “你还没正式告白呢。”娇嗔仿佛仍在耳边。 他还有一场约要赴,或者一声歉意要道。 他要找到她,还有老大老二老四。 他不能在此停留。 他答应过她的。 “对不起罗伯,”郝然道了一声歉,罗伯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我有不得不修的理由。” “请您教我如何修炼。”郝然捡起羊皮纸,握在手中。 “哎,”罗伯长叹一声,“那你随我来。” 郝然点头跟上罗伯,走出屋外,罗伯指着水缸旁,“坐,”罗伯道。 郝然盘腿坐在缸旁,罗伯扬了一些水在郝然脸上,箍住郝然双手手腕,“可能会有一些不适,但是是修炼此决的必要条件,忍一忍”。 还没等郝然反应,罗伯一把将羊皮纸糊在郝然面上,沾住了整个五官,随即不断扬起缸内浊水,淋在郝然面部。 水刑?!郝然猛的挣扎,他不敢置信居然用这种方式修炼!可双脚盘起被罗伯压着,手腕又被罗伯箍着,罗伯竟有同他身躯完全不符的力量,郝然再怎么挣扎也逃不脱这宛若钢铁的握力! “唔,唔,罗伯,罗伯!库,库库,”郝然挣扎呼喊,但是水很快涌进了气管,面部的羊皮纸吸水更加不投气,甚至粘合住了所有缝隙,油腻的触感连同呛水的痛苦一同反馈给大脑,窒息的眩晕感涌了上来,郝然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这羊皮纸在水的浇灌下甚至开始蠕动了起来,郝然更加感觉一阵恶心,人生的种种如跑马灯一样浮现在眼前…… “正念!”罗伯一声爆呵,中止了郝然的胡思乱想,“念诵血气引!” “血气引血气引血气……”郝然心中默念,在眼前即将要黑的最后一刹,郝然感觉脸上的羊皮纸活了过来,从五官中蠕动着注入了什么,无数刀刻般的文字带着浓浓血腥,涌入郝然脑海,原本无法理解的刀刻文字在此刻居然可以读懂,郝然用力记下,上书: “引血气入腹,炼虚化形,当空烈日,助血化精……”再然后就是一些刀刻文字化为姿势和灵根运转的顺序,林林总总,如刀刻一般刻在郝然脑海,巨大的疼痛再次击晕了郝然,连带着缺氧造成的眩晕,让他眼前再次一黑。 再度醒来,月亮已经爬上土墙,月辉撒在郝然脸上,他悠悠转醒,看见守在床边的罗伯,罗伯见他醒来,没有多说,将窗边一背篓的血草拿了过来。 “吃吧娃娃,再试一次,是仙是凡,最后一次机会了。” 郝然郑重点头,长呼一口气,塞了两大把血草入嘴,狠狠咀嚼,辛辣的汁水流入喉中,淡淡的血气充斥进体表。 他盘腿床上,念诵功法,运营那些已经刻在脑海里的姿势。 血气受到引导,缓缓的向着丹田游走。 一刻钟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罗伯长叹。 奇迹并未发生,血气仅仅是转化为了血液,让郝然的身体变得更加活力,丹田处仍是一片黑暗,没有动静。 罗伯起身摸了摸颓然的郝然。“没事的,都是这样的,成为仙人不一定是好事。”罗伯边叹气边道。 “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出屋半步,”罗伯话风一转,“如果你没有修还好,练气以上的血气引不会引起你体内共鸣,所以一个月后仙人来收取血丹供奉你躲在家里自然不会被察觉。” “但是我现在修了。”郝然道。 “他一旦用功法共鸣确认人数,那就极有可能发现你。” “你这样的血气充沛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年轻凡人,对你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吸干后强大修为。你这样血气充沛的凡人,在主城的黑市价格不是普通仙人承受的起的。” “更怕,”罗伯望了一眼窗外那些高高低低的小屋,“有人同仙人举报你邀功。” “最近就不要出屋了,”罗伯再度强调。 郝然点了点头,罗伯见他并未太过悲伤,也点了点头出了小屋,让他一个人自处一会。 “也就是说。” “仙修不成。” “命也只剩一个月了吗。”郝然看着双手喃喃道。 “我该怎么办才好?”他摸着同他出生入死过得杀猪刀自语道。 月霜铺地,寒上心头。 第六章 白玉台(上) 郝然又怎能甘心? “睡个屁,”郝然翻身起床,盘坐塌上,抓起一把血草,“再试!” 颂决,运功,郝然孜孜不倦的将血气引向小腹丹田处,尝试冲击那不知有无的灵根,一遍,一遍,又一遍。 罗伯听到念诵声,稍稍来到门口,听到郝然一次又一次冲击失败的闷哼声,轻轻摇了摇头。 没用的,罗伯心到。 这么多年来,他见过一次又一次不甘心青年,壮年,甚至是行将就木的老年。于罗伯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但最终都只剩认命的哭嚎。更有无法接受者,硬生生用血液撑爆自己。 罗伯之所以来门边守着,就是怕郝然一旦控制不住血液过多爆体而亡。 虽然郝然是这些年里,为数不多有坚定理由修仙的凡人,但是奇迹就是奇迹,不属于所有人。 或许血气引就是个骗局呢?罗伯心道,但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真如此,也太过残酷了。 突然,屋内郝然惨叫一声,“不好!”罗伯冲进屋内! “这?这是?!”罗伯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眼前一切! 郝然又晕过去了。 这已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四次断片了。 一阵白光闪过,郝然发现自己来到一片五米见方的玉台上,郝然手触其上并不冰凉,隐隐传来一股暖意。整个玉台连同郝然一道,笼罩在一圈银白色的荧光光罩里,荧光隔绝了周边黑暗空间,郝然把右手伸出荧光,温度突变,黑暗冰冷至极,疼痛从灵魂深处涌来,仿佛冻结的不是肉身而是灵魂,郝然猛将手拽回,手掌已经有几分青紫了,要是时间再长,说不准下场就是坏死截肢了。 刚才本来破罐子破摔的他,想着既然丹田不行,那胸口,脖子,脑袋能不能也有可能长个灵根?就试着将血气依次引到这些地方,胸口,没有动静,脖子,除了有点热没别的感觉,最后郝然把一不做二不休,将血气引到脑袋上。 “没准脑袋里也能长灵根呢,谁规定灵根不能是小脑啥的。”郝然一边想着一边引导血气冲击脑海,就在此时,异变突起!一道细微如蛇的莹白色闪电从郝然脑海中窜出,似饿虎下山一般捕捉了这丝血气,吞食殆尽之后居然还没满足,顺着整个体表吞噬一遍连他嘴里还未嚼透的血草都未放过,一阵狂风卷落叶后,本就电的郝然浑身酥麻,居然又一头扎回郝然脑海深处,疼痛再再再一次击昏郝然,郝然惨叫一声,再睁眼,已经来到这方玉台之上。 这时,一点光团悄无声息的从光罩上分离,缓缓的漂浮到郝然青紫的右手上,渗了进去,仅是几息,青紫便完全恢复了。 “好家伙,”郝然一脸的不可置信,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伤势恢复跟开玩笑一样。 郝然还想再多观察一下周围,正在此时!一道劲风从身后呼啸而来,郝然连忙侧身闪躲! “无耻凡胎,拿命来!”红色残影一闪而过,郝然定睛一看,红色皮肤,形似手掌,掌心刀刻邪眼,唯独眼下不知为何多了个嘴! “你这鬼东西怎么也在这?”郝然惊呼!这不红爪嘛?天雷咋把它劈我脑子来了?! “无耻凡胎!无耻!”红爪不依不饶再度扑来,郝然眼神一凝,不知为何,在这片空间里,他的感知比从前更加灵敏,甚至能够捕捉到红爪周身气流的波动。 “如果不是错觉,”郝然刹那间心道,“那它下一秒就在这里!” 郝然挥出巴掌,下一瞬,一声清脆的掌声响起!一巴掌呼在红爪脸上,发出清脆的“啪”声。 空气些许安静了一下,红爪都楞了,多半是这辈子头次被打脸有点接受不了,“无耻凡胎!居然出手偷袭!无耻!”再度飞驰而来! “你没话了?”郝然再度精准拍它熊脸,“除了无耻没话了啊?” “无耻!!!”再度冲来! “啪!”清脆之音再度响起! “无耻!”“啪!”“无耻!!”“啪!” “区区凡胎竟敢!!!”“啪!” 红爪所有的进攻,都被当下的郝然全部预判,郝然嘴里更是没闲着。 “无耻!”“啪!”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穿新衣!” “啪!” “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扎小辫!” “你?!”“啪!” “你拍三来我拍三!” 几个轮回下来,在郝然把数字拍手歌轮着唱了好几遍以后,红爪终于认命不动了,仰躺在白玉台上,单眼望天,一言不发。 “喂,”郝然蹲下身来,用手指头捅捅红爪,“累了啊?再来啊?我还没唱够呢?” “你这等,”红爪出气快比进气多了,“区区凡胎,怎能,拥有元神?” “啥是元神?”郝然纳闷。红爪眼眸人性化的流露出一丝不屑,闭嘴不再说话,似是不屑同土包子多言一般。 “你特么,你再不说我再拿那个粉粉淋你了嗷。” “无耻!!!”红爪翻身而起,整个身体连带着声音都颤抖起来,显然是吃过石灰的亏长了记性,不情愿的开口道:“你现在不就是元神?凡胎就是凡胎,什么都不知道……” 郝然自动忽略了后半句废话,转头开始研究起了自己,他捏了捏手臂,腿,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跟在外面的自己没什么分别,他挠了挠脑袋,“这要是元神啥的,那不该模模糊糊虚虚幻幻的吗?我咋这么实在?” “……”红爪眉头微皱,眼珠子转了几圈,“你这种,这种比较凝实的,是最低级的元神,跟本神这种无上元神根本没有可比性,最低等的元神自然是凝实的。” “那我看你也挺实的啊?”郝然搓了搓手心,力都是相互的,他手打的也有点疼。 “你,你凡胎你不懂,你听就完了,你懂什么?”红爪态度带上点强硬。 “哦,”郝然点点头,低头思索起来。红爪心虚的看了一眼郝然,再看了一眼自己指尖,那里都还未凝实,还仅仅不过虚影而已。“这小子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怪胎。什么修为都没有元神能如此凝实完整……”红爪心道。 “那这是哪啊?”郝然琢磨半天没琢磨个所以然,开口又问道。 这次轮到红爪摇头了,“本神也不甚了解,那日天雷过后,本神就出现在这里了,过了段时间没成想你这无耻凡胎居然出现。” “你没尝试去外面那黑地方再当山大王?” “这鬼光挡着,本神出不去。” “挡着?我刚刚都把手伸出去了啊?” 红爪不再言语,它能没试过出去?外面的黑暗直接把它元神指尖顷刻磨灭,几天了都不见恢复,又想到这小子刚才把手整个伸出去仅仅是青紫而已,一时更气不打一出来,这什么怪胎?修为都没有元神这么强?红爪再度心里暗骂。 “呸。凡胎。”暗骂不够爽快干脆直接骂出声来。 嗯?神经病吧这鬼东西?郝然被红爪这莫名其妙的辱骂整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但显然红爪也没有骗他的必要,要真有能出去的法子,红爪还能不跑? 郝然盘腿坐下,这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他只能再看看周边环境,见红爪闭上嘴巴不愿理他,他也不自讨没趣。 “要不修炼试试?”郝然心道,现在这个空间里的他,还是有把握压制住这红爪的,刚才这半天红爪也没用它那招力场估计也是用不出来,看样子还是安全的。 郝然闭眼,颂决之声响起。 “引血气入腹,炼虚化形,当空烈日,助血化精……” “切”,红爪瘫在旁边腹诽道,“什么路边仙奴功法,果然是凡胎,没有灵根就算了,还修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功法,凡胎。” 刹那异变突起,光罩上的莹莹白光居然分出一不大小球,几次拉伸之下,居然幻化成了个缩小版的郝然,不过同郝然不同的是,这道白光没有五官,仅有经脉和人形,白光同郝然一道运行血气引。 “此物何为?!”红爪眼睛瞪大,一刻也不敢放松,它缓缓浮起,贴近观察,见白光郝然经脉仍旧运行血气引,道:“这等造化奇物,居然还运行这等奴决……真是……” 话音未落,运行了一周天的白光郝然经脉运行突然改道,在原有的周天运行之上开始了新的游走!虽多少磕磕绊绊,但也越来越快! “什么?!”红爪惊呼!白光郝然并未理会,仍旧运行新的路径,红爪认真细看,发现每一个经脉的重新选择都有血气引的影子,但逐渐同血气引完全不同,“简直是升华功法!” “它竟然在推延此奴决的主决!”绕是红爪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奴决可以推延主决的! 这不是拿众仙族的立身之本开玩笑?这要是能行凡胎早杀上仙山了! 白光郝然仍旧没有理会红爪,只是周身颜色越发血红,若是郝然看见,定能发觉这颜色同羊皮纸上血气引三字的颜色类似,只见白光周天运行越来越顺,越来越快,直至圆满无漏,“嘭”一声散成满天红光,只朝郝然身体溶去! 郝然正运转血引决,突然眼前一红! 第七章 白玉台(下) 刹那,一股血腥且乖戾的信息裹挟着灵气冲进郝然的脑海里。《血海炼灵决》几个带着滚滚血浪的大字直接拍在郝然的双眼里,仅仅几个字的出现,郝然就有种全身血气几近破体而出被其吸干的错觉,郝然强忍着身中不适开始细看这五字,脑海中浮现了一片茫茫血海! 血海之中腥浪翻腾,无数众生妖孽于其中尖叫哀嚎,其身体血气被血海吞噬殆尽,顷刻间徒留一片枯尸,被腥浪再度裹挟进血海深处不知所踪。郝然再细看那血海,层层尸骸居然浮现自己亲朋好友的脸庞,罗伯,许倾,王老师都在其内,血浪又卷来一人,竟是他自己!脸已经被海水泡的浮肿腐烂,身上的衣服早已残破不堪,浮尸郝然察觉到他的目光,竟缓缓歪头,直盯郝凡,邪魅一笑。郝然顿时眼前一阵眩晕。 他猛一睁眼,意识来到一片血色空间,一道霸道而残酷的声音响起:“此法名曰血海炼灵决,纳众生血气为己所用,修此法者,为血气共主。”言语之间血海翻腾怒浪惊涛,其血气之盛几欲贯穿天地。 那声音又道:“修此法,低阶之时可纳从决修者之血气以增修为,然此为小道,修至大成,血气如臂驱使,纵敌有破天之能,仅血丹而已。”此人言语之中的霸气让郝然感觉自身与之相比,如血海于血滴之别。 “演法开始,”那道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机械,“血海炼灵决,炼气境功法,”一道道光亮浮现在郝凡眼前,构成了一具光线构成的人体,血气顺着特定经脉汇入丹田,又有其他光线组成其他身体,演示着从决的功法脉络,以及如何吸收从决修仙者血气,一幕幕印刻在郝凡的脑海中,不一会,演法结束,那道声音又一次机械的响起:“血海炼灵决,下一境灵……” 可那道声音戛然而止,如同时间到了一样突兀,郝然眼前的血海也瞬间消失,再一晃神,郝然仍在玉台上呆坐,血海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眼前的白光郝然也消失不见。 可红爪就不同呆坐的郝然了,红爪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奴决推演主决?奴决推演主决!它满脑子都是不可置信!这不可能!这要是成真了天下都要乱套! 郝然呆坐良久,这法决太过残暴,“以活人为食粮吗……” “我刚刚听你说什么奴决奴决的,”郝然没有看出红爪的惊愕,回头同红爪道。“刚突然蹦出来个血海炼灵决,这个也是奴决吗?” 红爪眼角抽动,是不是奴决你自己还不知道?虽然可以看出创造此决的仙人实力并非绝顶,但是这法决的成长能力和实用性绝对堪称一流!“不是奴决,但是同本神见过的而言还是极差!”红爪嘴硬到。 不是奴决就行,郝然点点头,至于差不差的,差这鬼东西还能给自己更好的不成?它给的也不敢练啊! “不过你这凡胎又没有灵根,”红爪幸灾乐祸道,“再好的功法给你又能怎样?” 郝然眼神一暗,是啊,他还是无法修炼,纵然法决再好又有何用。 “我没有灵根啊……” 纵然能够用血海炼灵决替换血气引,从而让一个月后到来的仙人发现不了,但是。 他仍然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有朝一日出了土墙,也不过是他人的盘中餐而已。 红爪看出郝然脸上的落寞,幸灾乐祸的飞来飞去,“没有灵根,你也就在这里欺负欺负本神,出去了不就还是一介凡人,不如你跪下来求求本神,兴许本神大发慈悲出手帮帮你?!” “那你有什么办法?” “跪下来求本神!” 郝然歪了一下脑袋,把手举起。 红爪打了个寒颤。 “我可以下次只抽你一首半歌的时间。” “最多一首!”红爪争辩到!“一首半可是15下!”看来它把拍手歌记的很牢固。 “成交。” 见红爪还想再说什么,郝然默默将放下的手再度举起来。 红爪不说了。 “说办法,别墨迹。” “真的修不成,”红爪道,“为什么不尝试尝试假的?” “倘若你们这些凡胎奴仆都修不了仙。”红爪道,“上界的仙人谁来伺候?那些仙族重地,没点修为靠近就被压死了,难不成指望仙人收拾修缮?” “所以,这世上有真灵根。” “自然也就有假的。奴仆也得有点能力才好办事不是?” “观想,”红爪的声音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是修仙的基本能力。” “想像自己有个灵根再试。” 郝然将信将疑,再度运起血气引,冲击他豪无回应的腹部。 只是这次,他开始想象自己拥有灵根,但是灵根是什么样的?是根系?是树木?还是…… 见郝然久久没有动静,红爪啧的一声,凡胎就是凡胎,灵根都没见过,没见过又怎么可能观想的出来,它正欲叫醒郝然,给他讲讲灵根大概样子,讲几个它眼里的平常灵根,都够这小子傲视一方了。 “观想都不会的凡胎,讲了好的也没用,”红爪暗道,“反正只要能保命即可,奴才就是奴才……” 突然! 无数元神都能顷刻修复的光团从光罩上脱离而下融入郝然身体!玉台边缘破碎化为一道道精纯灵气,被郝然四肢五骸仅数吸收!元神更加凝实!同刚才血海炼灵诀推演是的气势完全不同,倘若刚才是朵浪花,那如今激起的阵势,就是一场惊天海啸! 仅仅是观想灵根!! 红爪惊吓不已,忙朝郝然身边飞来! 玉台以郝然为中心坍塌而来!光罩由于大量脱落光团变得忽明忽暗!黑暗空间里的罡风趁机吹拂而来!磨灭元神的痛苦红爪自然不想再度感受! “凡胎!”红爪惊声尖叫!“你观想了什么!” 郝然仅是观想了那道莹白色天雷而已。 天雷从他脑海中射出的模样他还历历在目,既然是灵根,那天雷为何不可能? 他仅一观想,天雷竟真的出现在他腹部,可还没完!无数的细小雷霆顺着他的全部经脉蔓延开来!竟自行组成了周天,在郝然眼前运转起来! “这是功法!!!”郝然能察觉到雷霆的运行是一个完整的周天,“试试!!”郝然连忙将血气顺着这道经脉行走! 可雷霆似是心急,小小血气完全满足不了它的胃口,顷刻就被腹部雷龙吸收,正在郝然犯愁没有血气之际,无数精纯浩然的真气涌来! 同血气之浊完全不同,这股真气带着自然中正的味道,似是同天地共生,同天地一体。 “天地灵气。”四字浮现在郝然脑海。 一道莹白色光芒从雷霆灵根之上涌出!笼罩了郝然全身,郝然意识又一次进入一个新的空间! 一片浩瀚星海! 星海之中满天星斗,虽些许沉寂如掩饰存在一般,但其上都洋溢着浓浓的生命气息,不同于血海炼灵决的血腥气息,而是一种不愧于心的浩然正气,让自打来到这方世界就从未有过安全感的郝然,稍稍安心。 他发现自己居然也身化星辰,如流星般划过这片星海,星海竟沸腾开来!无数友善的星光照在郝然身上,传达着善意和欢迎,此时郝然眼前居然出现了一颗如太阳般耀眼的星辰,见到郝然的到来竟剧烈颤抖起来!阳光笼罩着郝然,真挚而热情的情感通过阳光传递过来,郝然不知如何回应,很快就划出了星海,来到一处没有星辰的空缺,停滞了下来,郝然的意识再次模糊,再度睁眼,发现自己来到一处庞然的玉台之上!这玉台之大,无边无尽,仿佛此界仅有一玉台而已。 无数看不清面容的青衣身影盘坐其上,围着郝然层层排开,竟看不见尽头,每一个身影气息都如星辰般浩瀚,但却恭敬注视郝然,不对! 郝然转头,他身边几尺远,一白衣老者闭目盘坐一稍高玉台之上,身旁堆着几只玉简。 老者缓缓睁眼,目视前方。 郝然看向老者双眼。 无数宇宙于其眼中孕育崩塌又不断轮回,新生与毁灭交织其中,却又无法跳脱出这双眼眸,似是万事万物皆囊括其中。 何等无法言说的伟力。 老者轻敲玉简。 “叮。” 声响不大,但无尽青衣顿时毫无声响,皆抬头注视老者,一时远看竟如浪潮。 “讲法开始。” 老者摊开玉简。 “法名,天灵。” “天灵,天精地灵之意。” “修此法者,纳天精地灵为己用。” “故得因果于天地。” “若一日万界生灵涂炭。” 老者停顿,扫视周边。 青衣齐齐朗声道。 “当仁不让,力挽天倾!” “若一日天倾。一日万界生灵涂炭。” 青衣再道。 “舍身取义,救万民于水火!” 声震九霄。 老者点头。 “怀善,缘到,可修。” “演法开始。” 一瞬,所有青衣身形一震,连同郝然一道,无数白色气息随经脉游走,显示着天灵法的运行。 一道道银色光芒从众青衣身上迸发而出,直射天穹,转眼却又转变为不同光芒,一时天穹色如彩虹。 郝然也在内视,可仅仅几个周天过后,天灵法居然一转经脉,以天灵为本,血海为外,竟将天灵法伪装成血海炼灵诀! 郝然惊愕不已,连忙睁眼,这种邪异功法展现在这不得被集火打死! 他一睁眼,见老者淡然注视着他,张口道。 “小友若遇有缘之人,可传法于他。” “切记,修真去伪。” 随即轻轻一推,郝然面前空间层层碎裂,一股排斥之力将郝然横推出去,就在郝然即将离开玉台之时,郝然终于看清老者面部。 老者眉心之处,一道印迹赫然其上。 正是郝然腹中雷龙! “娃娃醒醒!娃娃醒醒!!” “罗,罗伯?”郝然分明听到罗伯声音,睁开双眼。 罗伯一脸焦急守在床边,郝然竟直接回到了小床之上。 “怎,怎么了罗伯?” “怎么了?你快成干尸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郝然连忙查看自己身体,果然变得惨白枯瘦,好家伙要是不说还以为他贫血多年。 “要不是我发现的早,一直给你喂血草,你早没了!”罗伯声音都有点急了。 郝然心头一暖,哪怕到了异界仍有人真心关心自己,也是一件幸事。 “没事罗伯,没啥事,”郝然一边安抚罗伯,一边暗暗运转天灵法,天灵法竟真的运转起来,又转为血海炼灵诀,同样也畅通无阻,他再度内视腹部,原本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出现了光芒。 一道雷龙静静躺在那里,时不时舒展一下身躯。 郝然见罗伯长舒一口气后,道:“罗伯我好像。” “可以修炼了诶。” “嗯?!!!!” 罗伯惊愕之声传出小院,不知那夜是否扰人清梦。 此时此刻,某处死绝之地,混沌之息遍布空间,化作风暴吞噬一切,寻常仙界可能出现一道就足以空间崩碎就此灭界,可此处却如路边野草一样稀松平常。 于这样不应有活物的空间里,却出现了一座青竹小亭,部分青竹青色未蜕,靠近依旧能闻到竹香,些许忘记修剪的竹叶上竟还挂着朝露,虽品味不俗,可青竹仅是人间凡品。 可不论风暴如何摧残,青竹小亭仍旧不动如山,似乎就应扎根于此。 亭内盘坐一位青衣男子,青衣之上绘有群山远黛云雾飘渺,山下还有男女老少耕种其中,若是粗看,这就是一副画在衣服上的清明上河图。 可细看,青山上的云雾微微飘动,男女老少往来不停,此衣之上,竟有一世界。 男子脑后浮一光相,炽热如日。 突然,青衣男子猛的起身,双目瞬睁,大日蕴含其中,仅是睁眼流露出的气息就将距离最近的几道混沌风暴震溃,右手连连掐诀! “百年了,百年了,”男子情绪越发激动,身后的大日光相更加炙热!“终于等来了!” 右手突停,男子眉头微蹙,“可又为何在此处……” 男子懊恼不已,连连挠头,“不行,就算如此也要相助!”心念一动,如日光相分出一缕,直射而下,不知所踪。 男子转身下跪,朝亭内一挂画连磕三头,长跪不起。 画上画着一男子背影,威武雄壮,似背负苍生。 第八章 勤修炼 罗伯看到郝然将血气从手掌外放一寸又收回,陷入了久久的无言。 这正是修仙长阶第一阶,练气阶入门的证明。 “这,这不应该啊,这。”罗伯语调带了些结巴,“没道理啊……”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郝然思索片刻,还是决定暂时不同罗伯讲述天灵法和雷龙灵根的事,搞清楚这些东西是正是邪之前,郝然觉得还是先藏在心里较好。 “我也不太清楚,”郝然语调带点心虚,“可能是奇迹吧……” 确实也算是奇迹了。 “福祸相依,事透诡异。但终归能够修仙是件好事,你离回到家乡也算近了一步。” “血气外放于周身一寸护体对敌,是炼气阶大成的表现,你现在仅能够外放一些血气,正是入门的表现。” “随着你血气越多,你的体魄也会被越发滋养的强健,练气阶的巅峰,寻常刀枪不可破体,力大可轻易捏碎岩石。” “但面对仙人,远远不够,上次仙人到来之时,负责此处的仙人血气已然可以外放到包裹胸腹,如今一年已过,实力没有倒退的说法。” “所以还是要深居浅出,彻底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罗伯再度重申,郝然重重点头。 “不过还是恭喜你,”罗伯一边转身一边走出屋门。 “希望你以后少杀些无辜吧……” “罗伯,”郝然沉声道,罗伯转身回头,对上了少年那张严肃的脸。 “我永远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罗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迎着早晨昏暗的光,走出了屋门,给郝然割些血草去。 见罗伯出门,郝然听到柴门吱呀一声确定罗伯离开以后,“红爪,红爪?”郝然自语到。 “啧,”见呼唤没用,郝然马上上威胁,“你别逼我下次进去抽死你。” “没大没小,”一道慵懒声音从脑海中响起,“将死凡胎还这么嚣张。”正是血爪。 刚才在罗伯讲述练气阶整体表现时,郝然的脑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不屑的“啧”声,显然是这红爪发出来的,这鬼东西估计是有什么办法同他共享视野。 随身老爷爷残肢也是随身老爷爷嘛,物尽其用物尽其用,“那是,我死了那白玉台一消失,大家都完蛋也挺好。”郝然在赌,赌这老小子也需要白玉台光罩的庇护,那天他玉台缩小明摆着听见它恐惧尖叫,绝对不是光罩挡着走不了。 那黑暗空间,没准有什么能让人元神破灭的东西。 红爪沉默几息,“有屁快放。” 大家命运共同体那啥事就好开口嘛,郝然窃喜,我死了你也完蛋你不得有点啥能耐都得用我身上嘛,“没啥别的事,就罗伯刚说的那个练气阶……” 话还没说完,红爪嘲讽之音已经响起了:“得是何等愚蠢之人,才能说出周身一寸的蠢话?” 郝然不解,连忙再问。 “一块铁打成盔甲笼罩全身,”红爪举了个例子,“刀劈其上仍有破甲可能。” “但要是这块铁不炼让刀砍呢?” “要是这块铁铸剑先砍持刀人呢?” 见郝然沉默,红爪暗暗点头,这凡胎别的不行脑子还算灵光,再道:“所以能把气用成这等缩头乌龟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顶级的地界。” “不要想着固定将血气放在身上某些位置大面积防御,或者集中一点想着一招破敌,这些都是导致破绽和死亡的根源。” “说的更不好听点,这就是对气的浪费。” “顶尖仙族会设置各种雷池熔浆刀山剑雨以供门下练气入门子弟进入修炼。” “若是把气遍布周身,想着当缩头乌龟,就凭小小练气的仙气强度,刚进去得被不知从哪里来的攻击绞杀。” “所以只能要不将感知力放到最大,等攻击临身之时瞬间放气护身。” “当然也可以灵活攻守转换,全力向前,轰出一条活路。” “这么危险的地方把炼气期的孩子丢进去?”郝然大惑,“真死了怎么办?” “那他就不配成仙,”红爪的语调里带着一丝此事平常的淡然,“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这都做不到,出门也是死。” “你真以为仙好成?”红爪反问,一丝睥睨之气淡淡流露。 这丝睥睨之气的背后,正是同族的尸山血海。 郝然打了个冷颤,这世界过于残酷,他还是没有适应。 “一个月的时间,修炼是来不及的。”红爪又道。 “但是拥有对付这种土鳖仙人的能力还是轻松。” 郝然眼前一亮,“那我该准备点啥?” ………………分割线……………… 罗伯把郝然要的一箩筐大石子找来了,想找这东西还不太容易呢,得大土墙下面才有。 见罗伯回来,郝然忙迎出来帮他接过背篓连声道谢。 “娃娃,你整这玩意干啥,”罗伯累的不行。 “罗伯,事关生死,你得帮我!” “你说。” “拿这石头扔我,使劲扔,越用力越好,啥地方都使劲扔就对了,最好朝脑袋扔!” 这孩子脑子里长灵根了啊?罗伯都纳闷了,不好好抓紧时间修炼搞这事干什么? “扔就完事了罗伯!” 这会月亮刚刚出来,罗伯家的屋子位置偏,很少有人经过这里,更何况是没娱乐的其他村民。 郝然站在院中心,罗伯还是决定帮这小子忙,选了一块中等的,朝郝然扔来。 “嘭!”正中胸口,郝然一声闷哼。罗伯连忙停手,郝然摇摇头,示意罗伯继续。 “嘭!”“哼…” “嘭!”“啊………” “嘭!”“啊……啊……罗伯啊……”郝然弯腰捂挡,脸部涨红全身发抖,“这不能扔啊罗伯……” 就此“嘭。”“哼。”的声音响了一整晚。 到了早上,看着满身淤青昏迷不醒的郝然,罗伯觉得郝然能够修炼可能还是付出了一些代价。 但是也没听说过可以献祭智力啊?从事神学工作多年的罗伯也未曾听闻此事。 但很快,罗伯就不再这么想了。 第二天夜,郝然已经可以用血气挡下一些零星的石头。 第四天夜,大部分的石头已经能被郝然身上临时外放的血气挡下。 第五天夜,为了不再麻烦罗伯捡回石子,郝然尽量将射来石子弹回罗伯脚下,罗伯觉得不太可能让郝然别白费力气。 第七天夜,罗伯望向弹至脚下弯腰就能拾起的大部分石头怔怔出神。 罗伯不是傻子,他自然能看出来这小子在将仅有的气更好的精准操控用以防御,这事本就太过骇世惊俗闻所未闻,但是也可以理解。 可是这才七天就能把石子用血气全部弹回来还能精准投放脚下,这。 这不是怪胎是什么啊?七天前这小子还是个修不了的凡人呢! 红爪也是这么想的。 第一天夜里郝然并非昏迷,而是运功天灵仅仅一周天,雷龙灵根突然冲进脑海,郝然再再昏迷,再醒来又回到了白玉台上。 白玉台上比上次小了不少,光罩也没那么明亮了。刚睁眼就看见轮圆了巴掌想抽郝然熊脸的红爪。 郝然一巴掌回抽。 抽的红爪目带些许幽怨,我还没抽呢,红爪估计心里觉得有些委屈。 正跟红爪讨论这空间里他感知更强且真气也无法在这里使用,红爪没法帮他时,光罩上一团光芒飘落了下来,融进了郝然元神里。 郝然面色一喜,这正是他肉身所掌控的真气量,他心念一动,元神上立马出现了同外界一样的血气外放,可没等他喜完,红爪立马往他相反的方向冲! “快他妈跑!!!”红爪尖声道! 郝然抬头,雷龙不知何时同光罩融为一体,光罩明明暗暗。 顷刻,雷暴覆顶而下! 此后,一连7天,郝然外面让罗伯扔,里面让雷龙劈,进步不可为不神速。 红爪看着已经能够挡住大部分雷暴的郝然,叹了口气。 “这小子是怪胎,这白玉台,也是怪胎中的怪胎。” “谁家法宝有求必应啊特么的?” 第十五天。 夜。 郝然解下眼罩,对罗伯鞠了一躬。身上一处淤青都没有。 罗伯点了点头,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从挡大石头子到挡小石头子到背身到蒙眼也没用几天而已。已经短暂的震惊麻痹了。 震啊震啊的就习惯了。 “也算是足够应付土鳖了。”红爪故作淡然道。 放屁,当然够了!15天啊,畜生,15天,15天就把人家各大仙族子弟几年才能练成的精准控气练成了啊畜生! 呸,怪胎,红爪腹诽道。 也是,红爪心道,不分昼夜没有一刻停歇,不成也难。 郝然尝试将血气覆盖在身上,堪堪将双臂笼罩住而已,大概是修为处在练气阶初阶的样子,郝然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 “接下来的日子,得勤加修炼了。”郝然自语道。 “还早的很,转守为攻你又……”红爪不字未出口,郝然一身血气凝于一手,远看形似那把常伴他左右的杀猪刀。 “早练了,你讲那个例子的时候我就想到了,顺便就练了,都是相通的。”郝然道。 “那就修炼吧,”红爪强压扇这小子一巴掌的冲动,再道:“但是你的功法。” “太慢了。相比血海炼灵诀,太慢了。虽然炼出来的仙气更加精纯根基打的更牢固,你周身也没有因为修炼出岔子。” “如此正派不伤天和的功法我也是头一次见。”红爪道,“相比修仙界标准的其他霸道功法,这功法简直称得上外道邪魔。” “修仙不争修什么仙?”红爪道出对天灵决的不解。 “太慢了,”红爪叹了口气,“血海炼灵诀虽然血腥,但你只要修炼,这一村的血奴凡人任你宰割,各个修炼奴决,跟白送一样,你坐地就能练气巅峰半只脚进灵果阶!” “如果你说的修仙是修这种仙。”郝然蹙眉道。 “那我宁愿当一辈子的外道邪魔。” “哼,迂腐凡胎!”红爪怒其不争。 “以后不许再提此事,”郝然郑重道,“你胆敢对罗伯不利,我拼命也跟你一起死。” “迂腐!” “爬,别打扰劳资修炼!” 月亮离开了土墙村的上空,整个土墙村被巨大土墙的阴影再次笼罩,郝然为了天地灵气的更好沟通,选在了这个时候出门修炼,虽然白玉台里元神也能修炼且效果不差,但是多少还是有点信不着那红爪。 他为了掩饰身形,穿着那身壳衣坐在院中。 天地灵气被引入经脉,运行周天后被雷龙吞噬,郝然能够感觉到实力的精进和雷龙的欢喜,这些天来,他已经能控制雷龙进脑海还是不进了。 突然! 土墙外的血草田传来一声脆响,似有人踩踏枯枝的声音,郝然猛一回头,一道黑影快速从院墙旁边溜过! 郝然并未直接出声喝止,而是学着罗伯的声音问道:“谁啊。” 黑影没有停止动作,直朝小屋密集的地方逃走,郝然本就没觉得能叫住此人,他轻一点地,贴上院墙,见那黑影在众屋之间消失,他并未就此离开。 果不其然,半晌,那黑影突然从一小屋后身绕了出来,这次,他回到了自己的家。 哼,跟我玩这招,郝然冷哼一声,我藏起来蹲仇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溜达呢。 郝然认得这个人,是个断臂的中年男人,这村子大多是老年,所以郝然趴院墙的时候有些印象。 郝然叫醒罗伯,同罗伯讲了装成他被人看见的事情,罗伯见他安排的还算妥当,长舒了口气。 第二天中午,罗伯广场跳神回来的晚了不少。 “我已经过那人家里了,”罗伯道,“那天是来借血草的,”罗伯把借字说的重了一点,郝然了然。 “那家男的以前主城里给仙人看家护院的,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后来断了胳膊才被扔来的这。” “说是血草太不够用,血丹还差几颗到数,实在没办法出此下策。”罗伯又道,“我已经同他讲了那天我看见他的事了,也看了他的血草田,确实没啥血草了。” “不过他婆姨气色不太好,”罗伯观察了一些有的没的,“还是血草不够用的事。” 郝然点点头,事情同他设计的一样,只要穿上血色壳衣,怎么解释都是看罗伯。 日月交替。 一晃,离仙人收贡的日子。 仅剩一夜了。 第九章 不应有错,世道不公 若是还在华夏,这时间太阳已经高悬天上许久了,但土墙村里还是昏暗无比。 郝然盘坐床上,结束了最后一周天的调息。他尝试将血气包裹身体,相比之前已经可以包住头颅和双臂了。 天灵法的修炼,确实是慢很多的,郝然叹了口气,心道。 一夜未睡但身体仍处于巅峰,看来修炼还是有用,他心道。 今日的铃声响的格外的早,罗伯早早赶去去广场了,村民也都聚集在广场上,多少穿的还算立正,但跟衣不遮体也区别不大。 唯一的区别,就是人手一个看着不轻的布袋。 “一年份的血丹啊……”郝然从院墙上探出个头,“这纯把凡人当血奴啊。” 不过今天应该全都出来了吧,郝然左顾右盼,还是没见到熟悉的脸。看来真就他老哥一个落这村里了。 没等郝然再找,罗伯带领众村民向土墙一处虔诚跪地,似乎在等待什么。 “轰隆隆……” 郝然瞳孔一缩,只见土墙左右分开数米宽,久违的清晨阳光从裂缝中直射进来,竟铺成一道金光长道。 一道被日光拉长数米的黑色影子,出现在金光长道上。 来人一身如血劲装,面上覆一黑铁罗刹面具,身上血气毫不掩饰全部外放,俨然能够包裹全身,血腥气势显露殆尽。腰上挂着一个不大袋子,显然是些不敢留于墙外的贵重之物。 “一把武器都没带……”郝然心道,“真没把这村子放眼里啊。” 罗伯一边连连鞠躬一边为血衣仙人引路,沿途凡人跪倒两旁,可一路走来,仙人眼睛都没低一下,可见很是适应这种地位。 走至广场中央,罗伯跪倒,双肘撑地,罗刹仙人转身坐于其上,看的郝然脸上青筋狂跳。 “本仙,杨物,”声音从面具里传来,郝然一口口水险些没吐出来,杨物?他出生得罪他妈了?取得啥名这是。 “尔等无法服侍仙人之大罪者,得此处可栖身之地,已是血神法外开恩。恩准尔等已血奉仙,尔等可愿?” “谢血神!”众村民只能答应。 杨物点头,“上贡。” 众村民依次上缴血丹,递给杨物,杨物轻轻一颠,扔到一边,村民磕头道谢。 只见一村民颤颤巍巍的递给杨物一个略显单薄的包裹,罗刹面具下看不见悲喜。 “你懂规矩的吧。”冰冷话语从黑铁下传出。 “仙长饶命,仙长饶命,”村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农活失血,才不。” 村民低头,血液已经从胸前皮肤渗出浮空,红色浸满胸口。 “够……” 杨物没有听他辩解,将浮空血液顷刻转为一颗更加剔透的血丹。尸体扑通倒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查看。 “下一个。” 村民都沉默着,仍旧默默上缴血丹。 直到郝然看见了那个断臂中年,护着身后一个身形有些迟钝的女人。 中年人很快上缴完血丹,但不似其他慌不择路想远离仙人的村民,他慢吞吞挪步,似乎是想等待女人。 女人上前,缴纳血丹,刚想磕头离开。 突然,杨物动了!一只手直接扣住女子手脉门! “我说怎么觉得你血气不对,”杨物猛然起身,“你有身孕!” “天助我也!!!关隘在即!!哈哈哈哈哈哈哈!!先天血气让我赶上了!!!” 罗伯身体猛的一僵,“不对,要坏事!郝然!” 女子被杨物提至半空,刚想吸出其一身精血,中年男人忙扑至仙人脚下连连磕头! “仙长莫急,仙长莫急!有更好的有更好的!”中年人连忙磕头大喊!“仙长且慢!!!” “哦?”杨物来了兴趣,放下女子,“快说。” “散仙!这村里有散仙!有仙血!” “快跑!!!!”罗伯从地上突然蹦起扑至仙人脚下,牢牢箍住杨物双腿!“快跑!!!” 杨物冷哼一声,血气现于腿上,仅仅将双腿一撑,罗伯发出痛苦闷哼,双臂竟发出脆声!“快跑!!!”罗伯仍没停下呼喊! “聒噪。”杨物凝气于拳,附身砸向罗伯头颅! “喂那边的男性生殖器!!!”郝然见状窜步上墙,故意将血气外放以示同是仙人,怒喝道:“对付凡人算什么本事?来跟你爹我斗斗!” 杨物看见郝然堪堪包住头颅双臂的血气,狞笑道:“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没等中年男人再说什么,杨物蹬地外冲,如离弦之箭直朝郝然方位冲来!“区区入门散仙也敢造次!” “纳尔血液,成我灵果!”杨物全身血气翻涌,横冲而来!一路撞破无数房屋!烟尘四起! “艹,不可硬拼!”刹那郝然翻身下墙,冲入屋内,四下张望,见灵牌供桌,心生一计。 “李婶,得罪了!”郝然猛的一掀蓝布! 不多时,杨物一拳轰碎罗伯家院墙,立于院中,“初阶小子,速来受死!” 但并无一人回应他,院里毫无声响,只有黑洞洞的房门对其敞开。 杨物不蠢,“此人诱我来此,定是有什么阴损后招。” “但区区初阶无门无派的散仙!能翻天不成!拳脚齐上他血气又能护住多少身躯?”杨物心道,但并未莽撞冲进门内,张望几下,见屋檐下没有埋伏,闪身入门。 杨物打量前厅,见这小厅仅有小小供桌可以藏身,又打量两侧卧室,两张简陋小床一览无余,仅有的值钱武器也就那件靠在床边的红色壳衣,踱步上前,突见供桌蓝布之下,竟漏一点鞋头! “找到你了!”杨物上前一步,刺出一拳,血光闪动,一拳轰碎蓝布!满天蓝布落地,杨物眼神一凝!不好! 杨物还未回头!劲风已然而至!红色壳衣身如鬼魅,手持杀猪刀横砍而来!整个手臂通红如血,显然将一身血气集中于上! “有来无回的杀招!这小子跟我赌命!”杨物大骇,刚才胜券在握的精气神完全散去,连忙后退,但身后是墙,只得铤而走险,半身血气防于身侧!右手一剑指,其上再凝半身血气,直插郝然腹部而来! “死!”杨物怒喝!这等赌命弃防的疯子还是头一次见,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想像中的腹部破洞并未出现,杨物剑指明明触碰到郝然腹部,可指尖竟传来一阵反震之力!一块同剑指大小几乎相同的厚重血气出现在剑指落点!硬生生挡住了攻击! 怎么可能!杨物震惊!他血气不是已经在手上了吗?怎么可能一瞬回防?! 还防的这么精确?!这不可能! 一整剧痛从身侧传来!打断了杨物的思考!身侧血气竟没完全挡住这把看似凡品的杀猪刀! “啊!!!!”杨物痛呼!左侧小臂竟被砍出一道血口!鲜血四溅!“低贱散修,胆敢伤我!” “受死!!!”杨物怒喝,但也并未直接同郝然于这种环境硬碰硬,见郝然收刀再砍,转身破墙,来到后院,郝然紧跟齐后,一刀刺出,可后院不是屋内,杨物仅仅腾挪一下就将齐避开,血气于周身外放又收回,竟于拳身等要害处凝结成壮似指虎护甲之物!肉眼看去坚硬无比! “什么鬼?!”这次轮到郝然震惊了!“你丫开挂?” “仙法。”红爪声音淡淡传来。 “还有这玩意!你特么为啥不说!” “你也没问啊。” “还敢分心!”杨物见郝然突然自言自语,迈步前突,欺身上前,一瞬就拉近距离!“十八拳闪!”一阵红光拳雨落下! 郝然连忙闪躲!但拳速太快!太重!不少血气明明防住却硬生生被拳闪加上那血气指虎打散!一记重拳甚至来不及防御已经轰在肩头! 郝然疼到眼前一黑,但脚步没停,连退两步脱出拳雨,“莫慌,”红爪声音响起。 “不慌个屁疼死了!”郝然龇牙咧嘴道,同时不停闪躲杨物冲上前来的拳头。 “仙法是消耗仙气的,练气阶大成也撑死坚持几十息。拖,等他血气不支再说!”红爪道。 郝然一听撒腿就跑!好汉不吃眼前亏!有了被黑爪追的经历,他直接往房子多的地方跑! “混账吃我一拳!”杨物身后穷追不舍,沿途房子又被他撞的四分五裂满是烟尘! 郝然见烟尘满天,忙从壳衣脱出,把壳衣留在原地,闪至一旁断壁躲避,杨物早就杀红了眼,见壳衣于前立刻再施十八拳闪!一些血气化作的护甲甲也由于武技的连续施展变得虚幻起来,拳雨落下!壳衣散成布片! “又上当了!”见壳衣里空无一人!正欲转身回防!可郝然已如鬼魅般贴身上前!于血气护甲并未防御的膝窝连斩两刀!鲜血淋漓加上伤筋动骨让杨物直接跪地! 杨物再度痛呼!回身想抓住郝然,可郝然砍完就跑,再度远遁! 杨物忙从贴身布袋取出止血药膏,向后扭头刚要涂抹,郝然又从身侧视觉死角杀出,举刀砍向杨物脖颈! 杨物连忙双手交叉挡在身侧,不敢再度托大仅用血气防御此刀,万幸堪堪挡下,正欲再做反击,可郝然再度卸力,趁他双手还在交叉无法收回之际,竟从他面前经过,从他身后远遁! 杨物本以为是这小贼其他方向还有布置,故从他身后逃走,没成想等他回头,那小贼逃遁背影上竟多了个袋子! 这厮把他袋子抢走了! “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杨物怒不可遏,强忍疼痛再度追击! 仅仅几十息后,杨物就再次见到郝然,郝然立于一处小屋院前,似是等候多时。 杨物害怕有诈,不敢直接上前,喝骂到:“下贱散仙!速将本仙包裹还来!” “你也是挺厉害的,”郝然抱着膀子说到,“你就没感觉浑身发冷?” “嗯??”杨物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冰冷无比,力量也不复从前!“你竟会咒术!!” “那是啥我不知道啊。”郝然道,“但是你看看你身后啊。” 杨物缓缓转头,身后一长串的血迹触目惊心。 “练气阶也没听说血管能变多。撑死5000毫升的血,砍了你膕动脉,都能拖地的出血量,你也该倒下了吧?”郝然纳闷道。 “你……”杨物眼前开始一阵黑一阵白,脚下阵阵发虚,“好狠毒……” “我不狠毒,这是上过学的常识啊,你别忘了血气可是可以转化血液的啊,快转化啊。”郝然提醒了一句。 杨物别无选择,连忙将身上血气收回,转化回血液,可就在血气入体的一刻,郝然举刀冲来! “收了血气的你,”郝然几步闪来,冲至杨物身前,刀芒已然触手可及,“跟凡人有什么区别!” 刀锋已至!刀指咽喉!杨物来不及躲闪只得仰身向后,杀猪刀一往无前,直接划开杨物胸前衣衫! 杨物真的怕了!死亡就差一点就降临他身了!他倒地翻身,连滚带爬!逃!他此刻只想逃! 攻守易型了!轮到杨物逃窜了!杨物忙向土墙开口逃去! 他已经没有刚才高高在上的模样,“不要再追,不要再追!袋子给你!” “这血奴圈也给你!”杨物一边逃一边喊,“一年这么大的血丹量还不满足吗?” “我还能推荐你进血神宗!”杨物见郝然仍旧不为所动依旧追击不停,“这仙法都是血神宗随意挑选的!” “你要什么你说啊!我有啥就能给啥!”杨物哭嚎着奔逃,郝然依旧穷追不舍! “从你伤害罗伯的那一刻,”郝然的声音终于悠悠传来,“你就必死无疑。” “不过是个血奴而已!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杨物都懵了,血奴而已,要多少有多少啊!至于吗?! “死吧。”郝然不愿跟这种人多费口舌,再度暴突向前,杨物急忙再度提速! 突然!面前出现两道人影,居然是那中年男子和他妻子! “不好!”郝然心头一寒,什么时候跑不好这个时候跑被杨物遇上了!他怒斥前方:“快走!” 已经来不及了。 杨物岂能放过这一线生机? 刹那间闪身至女人身旁,还未等断臂中年反应,顷刻,女人化作一具干尸。 一尸两命。 杨物气血肉眼可见的回复如初,回身正面郝然,仰天长笑! “这次,轮到你死了!” 郝然直觉警铃大作!杨物的气息在吸收女人的气血后有了明显变化,身上的伤痕肉眼可见的修复,甚至还能察觉到有一丝完全不同血气的力量夹杂其中。 “逃!”红爪急切声音传来,“他半步灵果不是你能正面打的过的,你的伎俩对付灵果没用!” “哈哈哈哈哈,蝼蚁!”杨物狞笑,“付出代价!!!” 郝然深吸口气,左腿向前一步,持刀横于身前,并未再逃。 “我若逃,罗伯怎么办。”郝然洒脱笑道,“虽死而已,不是没死过。能拖一会是一会。” “只能下辈子再保护她了。”郝然目视那张狂冲来的仙人,自语道。 一道黑影突然从杨物身后窜出!一只独臂精准扣住杨物脖颈,双腿交叉其腰上不让自己被甩掉,一双大手直接扣上杨物双眼!硬将手指塞入杨物眼球!白浆黑液混杂爆出! “杀!”那人正是断臂中年!他冲郝然嘶吼!! “杀!!!” 郝然心领神会,瞬身上前,寒光一闪,连同断臂中年手掌一起掉落的,还有杨物那一脸不可置信的头颅。 杨物,死。 郝然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流血不止的中年。从小包拿出刚才杨物欲涂的药膏,扔给中年,中年一脸的不可置信,望向郝然。 “你我扯平了。”郝然转头,奔向罗伯。 刚到罗伯身边,身后其他的村民突然尖叫起来,郝然回首。 远处屋子的墙上开了血色的花。 中年抱着干瘪妻子的尸首,靠着墙缓缓倒下。 也是,该死的世道,没了妻子和未谋面的孩子,谁还能苟活下去呢。 死,成了解脱。 郝然沉默几息,回身查看罗伯情况。 第十章 出土墙 “我得顶替杨物出去。”罗伯脱臼双手被村民帮忙复位后悠悠转醒,郝然见罗伯平安无事后说的第一句话。 “这怎么顶替的了?”罗伯惊了。 郝然把杨物脑袋拖了过来,用力一把扯下面具,面具下是一张毁了容的脸,毁了容不说,由于常年带着面具,甚至脸都有些沾粘面具了,有些地方的皮肉甚至同面具长在了一起。 “我俩身高体型差不太多,血气不外漏就好说,这脸也是常年没摘过面具,装起来不难。” “但是你又不知道血神宗里面具体什么样?”罗伯道。 “这个……”郝然也略微沉吟了一下,他也确实没想好,他从杨物的包里拿出来一块玉,玉上刻有外门丁字四十七的字样,“这玉似乎是宿舍啥的,先去再说吧。” “我装成他出去,起码外面也有一个正经的身份,也方便我办事。”郝然尽量把这事说成他自己想要出去。 “你是怕连累我们吧。”罗伯一语道破郝然所想。 “也有这方面的考量,”郝然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毕竟只要我出去了,就算被发现,也只能说是散仙杀了宗门修士企图冒名顶替,也不会联想到是村里来了个散仙给他杀了。” “起码大家还能活下去不是。”郝然道,“只要我装个几天,把嫌疑从村里挪开就行。” “要是您觉得真不行,”郝然苦笑道,“只能是让大家把我绑起来,说是偷袭仙人受重伤,把我带出村子交给其他仙人将功补过了。” “岂能如此对待恩公?”郝然身后传来文绉绉的苍老声音,郝然回头一看,所有的村民居然围坐在他身后,一直听着他跟罗伯的对话,为首的看上去就有文化的老者又道:“恩公最后护在我等身前我等都看到了,岂有再叛恩公之理!” “恩公借刀一用!”老者伸手持刀!转身就在一旁的杨物尸身上划了一刀! “现在老朽也是共犯!若要绑,也把老朽一并绑走!” “俺也一样!”一瘸腿汉子从人群中站起,接过刀来,再朝杨物尸身上划开一刀,“一并绑我!” “一并绑我!”“一并绑我!”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杀猪刀在村民的手上传了又传,直到传回郝然手中,杨物已然成了肉糜。 “现在我等都是共犯,”文绉老者对郝然道,“就算将恩公绑走,也是一并的死罪。” 文绉老者回身对众人道:“各位也看到断臂的死相,就算各位真有门路举报恩公,下场也不会比他好太多。” “外面的仙人,根本不可信。断臂用命,给大家做了演示,要想活,就全力配合恩公行事。” “我等相信恩公!”老者朗声道。 “我等相信恩公!”众村民朗声道! “老先生请起老先生请起,这不折我寿呢吗这不,”郝然连忙扶起面前老者和其他人,回身给罗伯使眼色。 “聂老,村长。”罗伯心领神会,告诉郝然老者身份。 “聂老,如果大家愿意帮我的话,”郝然道,“那还请大家都跟我说一下这杨物的这些年的行为跟外面世界的事吧。” “义不容辞!”聂老点头,安排众人同郝然讲解。 一个上午过后,在一群在土墙外和血灵城做过事干活活的凡人口中,郝然大概明白了外面和血神宗是怎样一个状态。 这里是血神宗配给外门练气弟子的血奴资源,当然肯定还是要抽成,所以郝然得带着血丹走,给不出抽成问题很严重,回宗会有简单的检查,但是也仅是例行的,毕竟天底下敢动血神宗的人不多,有也实力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一般情况下仙人都是结伴而来的,害怕落单遇到危险,仙人会在村里过夜,第二天清晨再启程,也就是说如果郝然再在村里多待,可能会让等待同行的仙人起疑心。 同时如果没有正经身份,是无法进入血灵城的,血神宗外门弟子的身份就是那块有字的玉石。也就是说,如果郝然不顶替杨物,可能进城都成问题,更别说去找许倾他们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血神宗外门比较混乱,对外门弟子基本上是散养,所以只要交了抽成,基本上也没什么人搭理你,所以也不存在被师长同门发现的可能,因为根本没有。只有通过大比或者贡献进入内门以后,才会具体分配师父。 “所以,只要想办法甩掉跟杨物同行的仙人,进入血神宗上缴供奉,就不会有人再管杨物死活了。”郝然道。他同罗伯坐在屋檐下,嚼着从杨物那个看着挺小实际带点空间装备意思的包里搜出来的肉干。 “基本上是这样。”罗伯嘴里嚼着肉干,除了给郝然留了一些路上吃,其他的都分给村民了,数量还不算少。 “娃娃。”罗伯回头看向郝然。 “咋了罗伯?” “罗伯拜托你一件事,”罗伯跪倒在地,郝然见状忙不迭也跪地上扶起罗伯,“啥事您说就行您别跪啊!” “罗伯其实有个儿子,你睡的床跟穿的衣服,其实是你李婶留给他长大穿的。” “罗伯想让你找找他,他在不大的时候,被人带走了。” 郝然沉默了,如果是这个世界,一个凡人孩子无亲无故,活下来的几率不大。 “不是你想的那样,”罗伯看出了郝然的想法,“我儿子,”他眼神里带了一些骄傲,“能修炼的。” “你李婶,是仙人。我这血草田里,一共摔进来三个仙人,都是瞧得起凡人的。” 郝然震惊了,罗伯果然不是一般人,男的凡人跟女的仙人,好家伙啊…… “一个是你李婶,生下儿子就撒手人寰了。一个是我儿子的师父,一个是你。” “他师父叫什么我已经忘了,只记得他穿一身青衣,我也见过很多仙人,装作亲善凡人的不少,但是打心底里尊重我们觉得就算能修炼也只是凡人的,就他一个。” “他称自己为,修真者。” 郝然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他给我儿子起名罗念真,并且伤好过后带他离开了村里。” “如今已经过去15年了,如果我儿子还在,应该21岁了。” “有机会帮罗伯找找看,罗伯提前谢谢。” 郝然赶忙答应,不过心里还是疑惑,“修真者,跟修仙有什么不一样吗?”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罗伯想了一会,“可能修的功法不是血气引吧,但是他却没让我儿修炼他的功法,说什么,因果什么的,时间太久我也忘记了。” 郝然点了点头,可却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罗伯看天时不早了,让他赶紧试试杨物的衣服合不合身,需不需要哪里帮忙垫点东西,郝然觉得也是,抛下这个想法,赶紧到屋里试衣去了。 忙完一切,郝然躺在床上,他深知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躺在这里了,不论明天是死是活,他都得去面对。 “不过,”郝然心里有些疑惑,“修真者,尊重凡人。” “青衣。” “跟天灵法,是不是有些联系。”他又想到那片星海,那些怀着善意的星球。 “修真去伪。”他又想起了那天星辰双眼老者的最后叮嘱。 “好乱不想了。”郝然摇了摇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郝然站在了巨墙的缝前,他只让罗伯出来送他,并未通知其他村民。 “去吧娃娃,”罗伯道,“这土墙终究还是太小。” “希望你能找到你想找到的人。” 郝然点点头,同罗伯拥抱了一下,用血气催动血奴圈的开墙令牌。 土墙慢慢分开,清晨的光再次铺成一条金光大道,只不过这次,出去的是他。 郝然扶了扶罗刹面具,缓缓走出土墙。 茫茫血色平原出现在他眼前,山是血色,土是血色,河流是血色,连风带起的尘烟也是血色,血日从他面前升起,郝然一时竟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血原,原来是这个意思。 好一处血色世界。 他回身望向身侧,身侧是无数同土墙村一样的血奴圈,密密麻麻巨大无比,排列在血原之上,看不到边际。 “居然有,这么多吗。”郝然一时有些吃惊,他竟没有数清数量。 “愣着干什么呢?”还算清脆的女声他身后响起,一同响起的还有马蹄声。 一个面容娇媚动人的血色劲装女子骑着一匹四只眼睛的大马疾驰过来,扬起尘烟。 她一抬手,一个巨大的包袱扔了过啦,显然不清,“还不帮我拿包?你还在生气?” 郝然一时摸不清这女人底细,不敢多说,伸手接过包裹。 “我去,好特么沉,”郝然心道,好悬手没给压折。 女人把马停下,“还你马,不就跟殷公子共乘了一会,让你走了段路,你还生气?” “殷公子贵为殷家子弟,借给人家用用是你的福气,没准就能攀上殷家的高枝呢?你修为卡在炼气阶这么久了,人家都说你是废物,就我王珍珍愿意帮你,帮你给殷家递个好,没准殷家人看你不错助你修炼呢,就算不行,殷公子都半步灵果了,指点你两句都是好的不是,我王珍珍是为你好!” “你要是答应,我没准心情好,”王珍珍朝郝然抛来个熟练的媚眼,“答应陪你去血灵城逛逛了呢?” 王珍珍等了一会,照平常而言,她这媚眼抛出去,杨物这废物什么都该答应她的,上次抛媚眼给他,说旅途太远不想走路,他就变卖所有修炼资源给她跟他买了这灵兽马,可这次,犹如石沉大海。 郝然都快恶心吐了。见过茶的没见过这么低端茶的,什么绿茶茶沫子。 杨物没见过女人啊,这种货色都舔? 但是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郝然强压心头恶心,嗯了一声。 王珍珍马上媚颜大悦,正要再说,突然她身后又传来一道青年男子声音,“王姑娘。” “呀!”王珍珍娇呼一声,跟电视剧里青楼女子一样,转身娇嗔,跟郝然说话命令的口气不同,声音甜的能滴下水来,“殷公子~~” 郝然眼睛一眯,望向身后缓缓走来的三道身影。 “半步灵果吗,”他感应到三人中间那人气息同突破后的杨物有些类似,想必那就是殷公子了。 “这马的血脉有点意思,”红爪的声音幽幽传来。 “哎呦我去,”郝然小小惊呼,“爪哥你醒了。” 第十一章 殷公子 那天干掉杨物以后,红爪就再没说过话,这一天半过去,红爪才再度发言。 “睡着了。”红爪道,“想起了些事情,其中就关于那个啥物用的那个仙法。” 诶呦?随身老爷爷要开挂了?郝然忙问:“那仙法厉害吗?” “这仙法我们那,就是假仙族请假灵根修士充门面的戏法。”红爪道,“变出一身铠甲五颜六色的看着高档。” 郝然一时无语,这戏法险些要了我的命,你这不把我也骂了吗? “但对于你们这个阶段,算厉害招数了。”红爪接着补充道,也算是给郝然挽回点颜面。 “包里有控兽珠,用你那雷龙灵根一电就能把印迹抹掉了,别说你不会骑马。”红爪又道。 郝然硬生生把不会骑马几个字憋回去了。 “那人过来了,”红爪道,“晚上再说。” 郝然抬头,那三人走至不远了,王珍珍已经扑上去亲昵地拉住那为首年轻人了。 为首之人一身黑色道袍,飘飘荡荡,看着很是逍遥,黑衣于阳光之下照射,暗藏的金线丝丝闪耀,给人华贵之感,一看就不是凡物,再看此人样貌,堪称仪表堂堂,就是眼睛不大且细长,使得仪表堂堂之像平添几分邪气,认真观察还能看见此人眼眶些许发青,透着几分阴毒感。身旁跟着的两人还是血神宗的红色劲装,长相也是普普通通,一胖一瘦,三人同行隐隐让殷公子前行,想来是跟班类型的货色。 此人上前一步,对杨物拱手道:“杨师兄,在下殷计,血灵城殷家子弟,此前同王妹妹借此马一用,不知是杨兄爱兽,未同杨兄知会,还望杨兄不要介意,不要因此迁怒王妹妹才是。若有错,师弟一并受之。” 王珍珍看这殷计如此袒护于她,更是双眼含媚,红霞飞舞,一双小手紧抓着殷计衣角不放,又抬眼看那杨物,修为低微也就罢了,还跟块木头一样杵着,真是没用,看都不想再看。 “罢了,还要借这废物的马回血神宗,”王珍珍心道,她可不想走这几百里路,“那时就该让他把控兽珠同我绑定的。” “到时候借着同乘一马拿下这殷公子,我也能做仙族少奶奶,”王珍珍美滋滋的想。 “没事啊,”郝然道,殷计嘴角一勾,显然是一切都如他所料,身后一胖一瘦两个跟班也偷着狞笑起来,这出了名的废物果然名不虚传,修炼资源不买买这装门面的玩意就为了追这么个货色还被殷公子截胡,果然废物。 “等他谅解,我再提出再借一程,到时候进了血灵城我殷家的地盘,这灵马还不是有借无回,”殷计如此思量,“废物就是废物,修炼不行脑子也不行。” “给钱就行啊,殷大公子,”郝然抱起双臂,“毕竟您身穿如此豪奢之衣又主动介绍自己是殷家公子,想必是不缺钱的吧?” “为兄缺啊,买了这灵马啥钱没有了,急需回本,”郝然甚至伸手掂量了两下殷计身后的血丹包,“收获颇丰啊殷师弟,也不多收,承惠三颗玄级血丹,折算啊还是现丹啊?”一颗玄级等于一千颗土墙村村民产出的黄级血丹了已经。 “嗯?”殷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朝我要钱?不应该原谅我然后再借我一程? “没听清?殷师弟年纪轻轻节制一点,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尝尝你的身子可不要耳背嘛?三颗玄级血丹,”郝然加大音量,“三颗!诶呦,不能吧,不能是这位堂堂,殷,家,子,弟,仙族之后,三颗玄级都没有吧?”郝然故意大声将殷家子弟重读。 “你们两个不要这个表情看殷兄啊!”郝然突然指着身后啥都没干的两人发话,两人一懵,还没等反应,郝然又道,“殷兄殷家后人三颗还付不起?三颗付不起我答应外门的众师兄弟可不答应,众师兄弟听到这事可不得笑掉大牙啊?” “殷师弟?”郝然把手在他脸上晃晃,“殷师弟不能真给不起吧?欠条也可以,我也不找您兑,我裱起来挂我房间,到时候大家都可以过来瞻仰殷家后人仙族子弟之亲手笔迹,就当您给为兄留副墨宝?” 两边跟班见殷计迟迟不发话,眼神也有点狐疑起来,这殷家子弟三颗都给不起还能跟吗这…… 殷计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见这两个跟班竟真狐疑看着自己,暗骂这两人猪脑子随便几句话就能被人说动,但也意识到此时不给不行了,回去还有几百里,要是这钱不给队伍不好带啊,这俩傻子不给端茶送水他也很难维持风度的。 “杨兄,这价钱……”殷计正讲降价,毕竟这三颗玄血丹不是便宜价格。 “诶,好意师兄心领了,不愧是殷家后人,仙族子弟,不用再加了不用再加了,价是低了些辱没师弟身份了,师兄也不多要嘛,”郝然说的铿锵有力,似是坚决拒绝诱惑一般,“是为兄考虑不周,仙族后人乘车三颗玄血丹也太过便宜了,为兄的错。” “好,好,”殷计脸上青筋暴起,被人架在这个位置还是第一次,以前谁不是听到他殷家子弟的名声恨不得跪下来舔他的鞋,这还是头一回吃亏吃在殷家身上,但他还不能骂回去,“师兄考量的已经很好了,三颗玄血丹,师兄可要,收。好。”殷计最后两个字说的很重,从衣袍中摸出玄血丹,拍在郝然手心里。 郝然接过血丹,拿过血丹就对着太阳看,边看边说,“诶呦这可是殷家的玄血丹,我回头可得拿到最大的酒楼用,他掌柜要敢说个不收,我可拍他脸上,这可是殷计殷公子给的你还不……” 话还没收完,殷计忙把郝然手里玄血丹收回,换了三个新的给他,“刚刚那个成色不太好,师兄且用这个。” 郝然瞥了一眼这次的三个玄血丹,小样跟我玩这套,将三个玄血丹收入怀中,又把手伸到殷计眼皮底下,殷计“嗯?”了一声。 “师弟,你说的王珍珍的错你受着啊?”郝然道,“殷家子弟不付女伴车费谁信啊?” “好好好,好。”殷计怒极反笑,又掏出三枚玄血丹,“师兄可要好好受着。” 郝然拿着玄血丹又冲着太阳底下看,刚要说些大酒楼之类的话,就被殷计打断。 “这次是真的。”这小子都有些咬牙切齿了,看来六颗玄血丹不是小钱。 后来郝然才知道,这灵兽其实也是杨物买的私家兽棚的便宜货,看着四颗眼睛不是凡品,实际上都没花了十颗玄血丹。 “杨物你得寸进尺!”王珍珍突然发话了,她看着殷计吃瘪,想着给人家找找场子让他高看一眼,“快把玄血丹还给殷公子!” 郝然回头,罗刹面具下的双眼无悲无喜,冷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我是你……”王珍珍一时语塞,她真不是杨物什么人,真要说仅仅是同门而已。 “还不放手!”郝然厉声道,王珍珍只得放下手中纤绳,郝然从包里拿出御兽珠,灵兽乖乖走回他身边。 郝然用力一撑,翻身上马,并未正骑,而是头枕马颈,腿放马背,整个人躺在马身上,把包裹往自己肚皮上一放,跟躺度假躺椅一样,“各位师兄弟,启程回宗吧?”郝然笑眯眯道。 殷计不愿跟他多说,点了点头,让两个跟班拿上行李,王珍珍刚要走过来也上马,郝然罗刹铁面猛的转向她,轻吐一字。 “滚!” 王珍珍哭着背着包裹回到殷计身边,殷计没理她,他也觉得这女的蠢的离谱,那都那样说你了你还觉得你上的去?我都能被他坑钱,你当他是傻子?那你不骂我呢吗? 但是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不是杨物,因为从一开始郝然看到众人表现就知道。 这群人其实跟杨物不熟。杨物也不是看上去的废柴。 首先是这王珍珍,蠢货一个,连杨物已经无限接近半步灵果的修为都不知道还去贴那个根本高攀不起的半步灵果殷计,可见她跟杨物不算太熟,或是根本没把杨物放在眼里。 其次是这殷计和跟班,地位太悬殊,平时根本不可能有交集,若不是想占王珍珍便宜,根本不可能会关注杨物,更是极度爱惜羽毛,怎么可能跟杨物这种舔狗货色有交集。 所以他不论怎么表演,演的都是杨物。因为他说的话都有逻辑可言。 如果不是不知道去血灵城的路,刚才就可以离开了。郝然心想。 血日很快攀上了天空,空气越发热烈起来了,练气阶的修士除了血气外放以外,根本同凡人无异,该出汗还是得出汗,可能就是体力比常人好了不少而已。 此时的殷大公子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样的逍遥气度,黑色道袍成了吸热板,大块的汉渍已经出现在背上,华贵的金丝更成了铅坠,每走一步都累的打颤,他看了一眼旁边骑马跟着的郝然,舒舒服服躺着,身上更是一丝汗都没出。 混账,殷计心里暗骂,本公子家族供奉都买不起灵兽,你这土狗凭什么,若不是家族要锻炼我们不让带随从,本公子还用吃这气? 但是他实在是太累了,累的顾不得什么面子了,走到郝然身边,拱手道:“师兄,可否让在下也乘一会灵兽。” “等回了血灵城的,你看我怎么玩死你,”殷计心里暗骂,表面上还是那副谦逊模样。 “当然可以啦,”殷计听到郝然如此道,眼睛都放光了,“但是嘛,为兄说了为兄最近手头很紧,修炼都没有资源了,殷兄是老顾客,这样!起步价1颗玄血丹,每两里半颗玄血丹,上不封顶!” “要是殷师弟觉得价格没问题,”郝然坐在灵兽身上,双手揉搓,一副奸商模样,“还请师弟交个起步价吧?” 还特么给钱?殷计都想直接骂出声来,谁家这么有钱玄血丹做结算单位?“师兄,”殷计皱眉,“你这样不符合团结相助的门规啊……”他幽幽抬眼,王珍珍等人也幽幽抬眼望着他。 “你要再不答应,”红爪声音传来,“估计回门里他们就要用这招治你的罪了。” 郝然没有回答红爪,装出一副无奈的语气:“哎,但是为兄收贡收的腿受伤了啊,这样吧,我免费帮你们拿行李好吧?” 不出所料,殷计心道,本来也没打算这种守财奴能让出灵兽,用门规逼他让他拿行李,他也没法这么舒坦躺着碍眼。 众人都把行李堆在郝然肚皮上,郝然装出一副好生难受的模样,看的四人心中一阵暗爽。 众人又一次上路,郝然躺在灵兽身上,同众人走在同一水平线上。众人看不到的右手可没老实。 他从这四人的行李里狂翻,不一会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地图。 郝然侧脸装出一副睡着的样子,把脸转到看不到的一侧,开始看起了地图,原来血灵城就在正东方,且御兽珠本身就有指南针的效果。 郝然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把地图又塞回行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阴还是你阴……”红爪无奈的声音传来,郝然一笑,伸了个懒腰。 不一会,天就黑了下来,众人决定扎营。 第十二章 阿蛮 众人吃过晚饭,升起篝火,但不是一堆,是两堆,郝然自己一堆,殷计四人一堆,本来胖瘦跟班得到殷计属意不给郝然升篝火的,想让他自己冻着,可郝然把门规搬出来,让胖瘦跟班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再给他升了一个。 王珍珍先去睡了,本来还想着投怀送抱,但亏了大钱的殷计没这个心情,看这亏钱的源头就生气,更别提有那个心思了,就随便编了个结口把她打发走了,王珍珍走后,郝然也熄灭篝火,转身睡觉去了。 胖的跟班叫连栋,瘦的叫李汇,连栋见郝然也睡了,轻声问:“公子,就这么忍了?” 殷计轻哼了一声:“怎么可能。” “李汇。”“公子我在。” “明日找个机会,把王珍珍引走,这蠢女人容易坏事,我跟连栋出手,杀这把心思都用女人身上的废物还不手到擒来。” 殷计对自己这一身家族堆出来的半步灵果修为非常自信,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人人口中的废物什么修为,但是估计没有太高,撑死也就是个练气阶中期。 要不然王珍珍跟我干嘛,殷计心想,总不能放着个马上半步灵果的天才不跟跟我吧? 那不神经病吗? 胖瘦跟班连连点头,“但是怎么跟门内解释呢?”连栋心思相对细腻一点,“虽然门内杀出狗脑子宗门都不管,但是门外相杀可是重罪!” “不是有那群疯狗护凡者吗?”殷计不以为然道,“把罪名扣他们头上不就得了。” “可是,那组织不是被宗主杀得藏起来了吗?” “藏起来也还是有啊,要没他们宗门还建议我们结伴?咱们实力低微,被打的重伤,杨师兄英勇就义啊。”殷计阴笑道,吩咐李汇,“去,把篝火再整得大一点,烟整得浓一点,明天沿途多留点脚印,不信到时候宗门来查的时候看不出是因为动静太大引来的护凡者。” 哈哈哈哈哈,三人大笑,随即敲定细节,几人同去休息。 只是此刻,郝然已经不在周边,他在不远处的山丘上,俯视着殷计那堆小小的篝火。见殷计几人将篝火引的更大且并未朝他的方向摸来,他便放心的引动雷龙,再入白玉台。 “爪哥!爪爷!”郝然兴奋喊叫!“仙法呢?仙法在哪呢?” “凡胎就是凡胎,这种路边仙法都感兴趣?”红爪一脸鄙夷,手指都微微抽动,似乎觉得郝然太过丢人。 “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有就行啊,有就行,”郝然急切道,“我但凡有点仙法我都不能那样丢人的方式打架不是?” “原来你也知道到处乱跑的打架方式丢人啊”,红爪嘲讽道。 “实不实用吧你就说?”郝然叉腰,可把他牛逼坏了,“是不是死了吧,是不是越阶杀敌了吧。” 红爪点了点头:“也是,生死决斗,用什么招式都是合理的。” “所以快点把仙法给我吧?”郝然眼睛都亮了。 “真是有够没骨气啊你这凡胎,”红爪无奈,伸出手指在郝然元神上一点。 郝然眼前突现一金甲神人,顶天立地,其金甲之华丽举世无双,久视其上双眼刺痛,似天威不可犯。 金甲神人俯视郝然,缓缓道:“法名铸甲,为吾观想真甲所得。” 金甲神人双目一瞪,一股晦涩难懂的信息注入郝然脑海,顷刻,铸甲成为了郝然明悟的第一道仙法。 半晌,郝然睁眼,运转铸甲。 “不要急,第一次铸甲不是容易事,本神传你的可不是杨物那种简化版的便宜货,本神传你的可是灵池才能修的正法,凝练起来可得有灵池的观想力,三个月你能凝出一身虚影就算不错,那怕是现在的你的血气,防御也能比杨物那一身更高。”红爪啰啰嗦嗦。 郝然默不作声。 他想起来那日得到杀猪刀的那具盔甲。 他总有一种,那盔甲在等待他的感觉。 那具盔甲虽然残破,可时至今日再想起,他竟有种那具盔甲比金甲神人身上的盔甲还要坚固的错觉。 郝然甩了甩头,让自己心静下来,“观想真甲而来吗,”他并未观想那具顶天立地的金甲,而是开始观想那具残破的盔甲,一边尝试凝甲。 盔甲虚影瞬息浮现于其身。 “本神就不该多特么的这个嘴。”红爪恨不得抽那个啰啰嗦嗦的自己。 修炼这块这小子一直都是怪胎! “你掌握此法,配合你精准控气的能力,基本上能达到杨物那个半步灵果的防御力了。”红爪道。 郝然点头,顷刻又将一身血气凝成一小小护心镜,红爪看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这小子怪胎属实已经很久了,也不差这一次了。此镜虽小却看起来比杨物一身甲片还要厚重,同杨物还算透明的甲胄不同,这护心小镜根本无法透光,可见其凝实程度。 “什么时候你一身这种级别的甲片,半步灵池也破不了你防。”红爪评价道。 “我这凝甲速度爪爷你看如何?”郝然歪嘴笑着看向红爪,很是嘚瑟。 “将就。”“我咋听见你说三个……” “你听错了!”红爪有些恼羞成怒,郝然嘿然一笑。 一夜无事,血日照常升起。 郝然刚从白玉台出来,天刚微亮,还没来的及回到营地,只见远处一骑驰骋,扬起尘埃,直冲殷计几人营地! “什么人?”郝然纳闷。 殷计等人也被这震动惊醒,齐齐看向尘烟处。 一匹六蹄骏马疾驰而来,骑者居然不是骑于其上,而是双手抱臂立于马鞍之上,晨曦升于其后,为其裸露半身镶嵌金边,一身肌肉如虎踞身,令人心惊。 几息过后,来人更近,已经可以看清面容,一对招子亮的惊人,似有熊熊火焰燃于其中,面容虽显憨厚,但一刀疤痕贯穿左右,平添几分凶戾。 “仙贼!”来人未至声已至!“受死!” “护凡者!”连栋经验丰富,面露喜色,“殷公子!” 殷计自然更是大喜,简直是瞌睡送枕头,这下可以直接让真护凡杀杨物了,都用不着跟执法堂解释,“一个一个上!尽量削弱!装作不敌!把这傻子引杨物那边去!让他俩动手,咱们找机会一石二鸟!” “是!”“是!”胖瘦跟班齐应。 “你仙人爷爷来会会你!”连栋离得最近,此人虽胖,可用的却是一柄灵秀宝剑,杀上前去! 马上来人冷哼一声,双腿一夹,骏马陡然提速!直冲连栋! “断你马腿!”连栋立马做出判断,身形下潜,拔剑斩马腿! 那护凡者仍在猛冲!连栋见如自己所料,笑容早早挂在脸上,就等马腿齐断人仰马翻! 下一刹,连栋的笑容凝固了。 只见六蹄骏马腾空而起!轻松躲过连栋斩击!随即重踏连栋脖颈!连栋血气集中剑上根本无隙回防! “不应如此……”连栋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说了削弱怎么这么快就倒……演的有点过火啊……”殷计目睹连栋倒地心道。 李汇见连栋演的如此精妙,更是赶紧前冲,怕晚了给殷公子留下不好印象,“看招!”李汇手持双刃前冲! “不堪一击。”马上来人不屑道,“俺还以为你们这群仙贼有多厉害。” 他勒住骏马,翻身落地,一身血气激发,虽仅包裹半身,但却比杨物还要雄厚! 李汇那管这些,练气大成的他根本不在意此人修为,血气护住全身,更于其刀上催发紫色刀气,让其刀挥动之间残影不断却无一丝破风之声!一时竟让马上来人有些摸不清刀向,显然是辅助类的仙法! “受死!”李汇双刀游走,杀向前来! “有些意思,”马上来人神情平添几分认真,“值得俺阿蛮出刀。”手背身后,拔下一把厚重长刀,刀材为骨,骨缝之间被血液常年浸透,黑的发乌。 李汇双刀出手,如鬼似魅,粘上阿蛮,李汇脚踏诡异身法,游走阿蛮周身,阿蛮身上顿时多处血口绽放!血气竟防不住这诡异紫气! “好生奇怪的刀法!”阿蛮眼神更亮!“但俺有一力!” “老师说,一力破万法!” 骨刀朝天!力涌其上!下劈!音爆炸响! 李汇身法来不及收回!被阿蛮抓住破绽!刀光骨白闪过李汇眼前!李汇用劲全力,用双刀架骨刀,借反震之力,向后跃出骨刀刀劈范围!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公子!点子硬!不是一般护凡!”李汇急呼! 殷计不蠢!岂能看不出来!好好的局产生了生死搏杀!他内心一阵烦躁。他回身看向身后,王珍珍那蠢货女人指望不上,已经吓得躲没影了,杨物那废物都不如女人,他不是没感应过那小子修为,撑死也就练气中阶!更指望不上! “再拖十息!”殷计怒吼!“我用攻击仙法!” 李汇咬牙,只得再度上前缠斗! “血,烟,”殷计于手心划开一血口,心中默念,血口血液化成烟雾不散,凝聚于其手心,“炮!” 一道手臂粗细的血色烟柱轰然射出!撕裂空气!竟又一次引发音爆! “轰!!!!” 阿蛮似是早就料到殷计此招,脚步一错逃出范围! 李汇懵了!哪有十息!摆明了就是要让他当诱饵陪葬! “你!!!!”李汇目眦尽裂!指向殷计,可还没等他说完,血烟炮就将其淹没。 “不能怪我,”殷计没有理会李汇最后的呼喊,目光紧紧锁定毫发无损的阿蛮,面无表情,极力调息血气,显然消耗极大,“你自己没有躲开的。” 可血烟散去,血烟里出现两个人影。 一个是瞠目结舌的李汇,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挡在他前面的人。 一个正是郝然。郝然伸掌,掌心旋转着铸甲化出的血气护心镜。 小小护心镜硬抗住了半步灵果殷计的强力一击。 “怎么可能!”轮到殷计瞠目结舌了!“怎么可能?!!!” “区区练气仙法怎么可能挡得住我这家传的灵果仙法血烟炮?!!!”殷计无法相信这眼前一幕! 这废物居然硬抗下了他半步灵果的血烟炮!!!明明只有近似练气中阶的实力! 这不可能!! “我也不知道,”郝然平静道,“可能你这招比较废物吧。” “你!”殷计一口气血运转不畅,鲜血逆行,从口中喷出些许。 “这承受能力还修仙?”郝然好像嫌弃殷计鲜血一样往后退了一步,“殷师弟还得回家跟母亲多交流啊,母亲殷师弟应该有的吧。” 李汇楞在原地,他自然是知道郝然怎么挡下这一击的,血烟炮射来之际,郝然突然从阿蛮身后出现,挡下了这一击,显然是已经埋伏在那里很久了。 这等实力心计,怎么可能是个只会取悦女人的废物? “李汇,”郝然道。 “我,我在。” “我救你一命,现在我要你看住殷计。防止他偷袭我,没问题吧。”郝然没有回头,淡然道。 李汇察觉到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气息,连忙答应下来,手持双刀同殷计对立起来,眼神之中满是仇恨! “接下来,就是你我过招了。”郝然转头,迎上阿蛮那炙热目光。 “正有此意!”阿蛮挥舞骨刀冲来! 同刚才势大力沉一往无前的刀法不同,现在的骨刀被这粗人舞的密不透风!无数刀光涌现!只朝郝然四肢五骸而来! 郝然没有动。 骨刀同血气护身镜在郝然身上疯狂对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可无论阿蛮如何用力加速,骨刀仍旧只能打在无处不在的护身镜上。仿佛护身镜就贴在骨刀之上! 没有用,攻击对这个人没有用!阿蛮头一次遇见这样的防御方式,明明全身没有血气包裹,明明他没有攻击!! “啊!!!!”阿蛮抓狂!如此憋屈的攻击让他放弃防御!主动解除了防御血气,将全身血气凝于手臂,想再用一次一力破万法! 骨刀重压!刀锋临头!阿蛮用尽全力重刀砍下! 郝然轻抬眼眉。 “破绽。” 随即脚步一闪,出刀。 刀下的郝然消失了,阿蛮身侧的郝然出现了。 黑色刀背用力敲下,颈动脉没有保护被重击。 阿蛮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血日高悬头顶,醒来的连栋,持刃的李汇,对峙的殷计,躲在石头后的王珍珍。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就,输了?”四人同时心道。 “怎么可能!”连栋等人完全不敢相信,刚才险些团灭众人的护凡者,居然这么轻松就被杨物拿下?这还是那个废物吗?? 郝然没有管这些人怎么想,他拿出御兽珠催动,四眼灵兽马“哒哒哒”的走了过来,拿出包里的绳子吧阿蛮捆了个扎实,扔在马背上。回身面对众人。 “这护凡者是我的人头大家没意见吧?”郝然指了指阿蛮。 殷计等人摇头,开玩笑,不是他的难不成你还要跟他打一架,不想活了啊。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找个地吧他吸干了啊,吸干人让人看见怪不好意思的,”郝然还装作扭捏了一下。 “没问题没问题,”殷计首先发话,他连连摆手,“杨师兄慢走。” “杨师兄慢走慢走阿,”连栋也连忙发话,想赶紧送走这杀神,要让他知道了曾经想设计他,没准他人头就得落地。 “那各位血灵城见。”郝然拱手,众人回礼,郝然翻身上马,带着阿蛮朝山丘多一些的方向去了。一匹六蹄骏马远远跟随。 郝然走后,留下来的四人互相不在说话,各自分开上路。 李汇临走之前还狠狠吐了口痰在殷计脚下。 殷计没有理会,甚至表情都没有一个,只是怔怔看着郝然背影出神。 直到其他三人走后,殷计才从袖口拿出一个玉简。 抬指于玉简上书。 “望族叔主持此次归宗检查,外门弟子杨物疑似获得机缘。” “此机缘可硬抗我族立族仙法,断不可留,望族叔借助归宗阵法寻机搜魂,务必将此机缘留于我族。” “同时,外门弟子连栋,李汇,王珍珍,请护卫于血原搜寻,绞杀。” “殷家十三代,殷计,书。” 一阵闪光过后,字体消失无影无踪。 第十三章 双方布置 “醒了就自己挣脱下马吧。”郝然驾马奔走到一处山丘阴面,四下仅有血日挂在天上,殷计等人早就看不见了。 “……”阿蛮眼珠一转,并未做声,这厮莫不是在诈我? “你当我聋啊,你折腾绳子我听不见,”郝然叹了口气,似是对阿蛮这种小动作表示无奈。 阿蛮如此壮硕身躯,下马解绳倒是跟兔子一样,嗖一下便移至马下三米,同郝然拉开安全距离。 “俺的刀,还俺。”阿蛮伸手朝郝然讨要,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向仙贼要武器还是头一回,还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给。 “你这不要脸的风格跟我倒是有几分相像。”郝然哑然一笑,把骨刀从身前包裹拿出,掂量一下,扔给阿蛮,“刀不错。” “俺看你的刀也不差,”阿蛮道,“为什么不杀俺?” “你是护凡者吗?”郝然答非所问。 “俺当然是!”阿蛮目光炯炯,眼神燃起火焰。 “你们主要是干什么的你这憨货说不出来吧?”郝然用了点小激将。 “自然是保护凡人杀仙贼了!”憨货果然上钩,“只是……”阿蛮目光暗淡了不少。 “只是什么。” “救下凡人,凡人还要背叛我们,把我们举报给仙贼……”阿蛮语气里带着难过,“明明他们被欺负了,明明我们救了他们……” “最近的一次,明明我们救下了一个村的凡人。可是仅仅是休息一阵,仙贼头子居然赶了过来,如果不是黄先生他们自爆阻拦,我们可能就不存在了。” 郝然想起那断臂中年了。 错的是他吗?倘若形势调转,他会为了陌生人的死活放弃许倾吗? 不会。 “我也不知道,到底护凡这条路对不对……”阿蛮说的很是悲伤,甚至眼眶里还有泪花。 “道路没有错。”郝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但是方法有错。” “你们救归救了,但是没有让凡人意识到不反抗是没有活路的,没有教给他们反抗的能力,没有给凡人一个光明的未来。”郝然此言铿锵有力,阿蛮一脸震惊的注视着他,一个仙贼竟然不歧视凡人! “你们的组织更像不成体制的游侠,游侠的最终命运只有被有组织有建制宗门围剿至死!” “没有思想的指导只有个人英雄主义的发挥,”郝然厉声道,“你们的救只能是满足自己高人一等的心理!” “我问你!”郝然抓起阿蛮的领子喝问道! “你们救完凡人怎么处理凡人?” “自然是,自然是,让他们自走自路……”阿蛮有些结巴,他也从未想过救了以后。 “那他们的未来!不还是被仙人统治,被仙人蹂躏吗?那他们为什么不跟仙人举报你们换取谅解?” 阿蛮已经愣住了,从前的他从未想过这一茬,总觉得是凡人不领情,不懂感恩…… 但是他们这群护凡者走了以后,凡人仍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啊,他们走不了的啊…… “倘若你没有这一身修为,你有老婆孩子,你偶然被护凡者救了,他们走了,你还要在这里生活,仙人同你说,举报就既往不咎,你还能平静生活,你举不举报?背不背叛!” 阿蛮说不出话来了。他实在没有其他解可言。 “请小哥教我等!!!” 不知什么时候,三个粗布打扮的修士出现在周围,气息不弱! “这些人修为最低都有灵池中期!”红爪喝道,“凡胎!小心!” “请小哥教我等!!!”三位修士齐齐向郝然鞠躬! 郝然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不出所料。”郝然心道。 这种一个能打一群的天才修士,还愣头青性格,能没有长辈暗中护法就鬼了。殷计也肯定有更恐怖的保命法子。 他这番话,本身就不是讲给阿蛮的。就是讲给阿蛮身后的人的。 一方面他需要靠谱人手,要是只能单打独斗他基本上活不到今天,很多事情也需要当地土著来做,人生地不熟的他来做会出现很多致死的破绽。 其次是,护凡者,不是坏人。 “还请小哥不吝赐教!”一位深蓝长袍中年从三人中走出,双鬓微霜,一双眸子嵌着深深的忧愁,眼角眉心遍布细纹,显然是常年思虑之人。 “此人是聚灵修为!!”红爪预警道!“如果本神猜的不错,你在的这处世界最高修为就是聚灵了!” “他若想杀你,你连一息的逃跑机会都不会有!小心!”红爪再度警告! “小哥刚才言论皆是我护凡者彻骨之弊病。”如此修为的中年却再度面对郝然长鞠于地,“还望小哥指点迷津!” “你们不怕我是仙人派来的探子?”郝然放下阿蛮,对蓝衣中年道。 “仙人再派探子,”蓝衣中年起身,“也派不出能同凡人换位思考的探子。”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蓝衣中年再道,“小哥你也不是一直是仙人,你应该刚能修炼不久。” 郝然没有回答蓝衣中年的问题,面对这种老油条多说多错,接着道:“法不轻传。” “这是自然,”蓝衣中年道,“条件只要小哥提,我们护凡者尽量满足。” “我有对上法,对中法,对下法,三法,可以解决护凡者的困境。”郝然背手道,他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三件事。” “小哥请说!” 可算能提条件了,需求有了再谈判就有能力了。郝然心里叹了口气。 “帮我办三件事。事成以后我就把三法给你们。”郝然道,“也不怕告诉你我这三法重量有多重,你猜错一件事。” “何事?”蓝衣中年有些诧异? “我不是什么跟凡人一起长大的仙人,我不久前压根就没有灵根。”郝然平静道,“我就是个凡人。” 蓝衣中年瞳孔都放大了!其余几人连同阿蛮都炸开了锅! 这怎么可能?!凡人修仙!这小子要是说的是真的! 那推翻血神宗指日可待! 血灵界要变天了! 蓝衣中年强压心中激动,自打成为这天下有数的强者以来,他还从未如此激动!不论这小哥说的是真是假,刚刚他同阿蛮这几句话的见识就高过众人,可以赌一把! “第一件事,帮我找几个人,”郝然顿了一下,想起来罗念真许倾老大老二老四的名字,一股脑说出来有点损害高人形象。“给幅纸笔我写给你。” 蓝衣中年连连点头。 “第二件事,让你们的人去保护刚才除了那个殷家子弟以外的三人。” “为什么要保护他们?”阿蛮不解,“仙贼有什么好保护的。” “要是不保护他们,回头就有大帽子扣我头上了。”郝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但是蓝衣中年听明白了,连连点头。 “还得等殷家的人杀到他们头上了再救,”蓝衣中年吩咐身后两人道,“伪装成行脚商人救,且要让这三人知道是谁杀他们。” 郝然认真审视蓝衣中年,这世界土著比想象的聪明啊,队友靠谱就是好! “第三件事,帮我调查外门丁字四十七杨物的生平,性格,人际关系,所有一切我都要。”郝然道,“这个最急,在我回到外门前一定要送到我手里,这也是我的诚意。” 蓝衣中年点头,面前此人虽步步算计让他不得不入套,但也给出如此关乎身家性命的诚意,可以合作。 “你不就是杨物啊?”阿蛮纳闷。 郝然,蓝衣中年,蓝衣中年身后两位粗布强者都回头直勾勾的看向阿蛮,阿蛮一时被看的有些毛。 “有什么不对嘛?”阿蛮挠头。 郝然蓝衣中年两位粗布强者齐齐叹了口气,孩子天赋好归天赋好,但是这脑子实在是不灵光。 蓝衣中年没有理会阿蛮,从身上一小袋中取出纸笔,递给郝然,这小袋显然是更高档的乾坤袋。 蓝衣中年见郝然看他乾坤袋,忙把小袋摘下就要送给郝然,郝然连忙摆手推脱! “无功不受禄无功不受禄,”郝然可不敢拿这种东西,他这修为拿这种东西不是找死,“您收好您收好。” 两位粗布强者看见这一幕,暗暗点头,小哥虽然算计不少,但不贪,明白什么能拿什么不能拿。 如今的世道里,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成就不可限量。 郝然将许倾,老大的名字毕家辉,老二的名字钱正,老四的名字王坤写上后,加粗了罗念真三个字,递给蓝衣中年。 “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郝然拱手道。 “在下叶止,”蓝衣中年马上还礼,并未因郝然修为怠慢了礼数,而是把郝然当做平等之人相待。 “在下黄岐!”叶止身后其中一位粗布强者上前同郝然见礼,郝然赶忙再度还礼。 “在下任参!”另一位也同郝然见礼,郝然还礼! “俺就叫阿蛮!”阿蛮道。 郝然点头,同四人拱手:“那在下就先行一步返回血灵城!” “待到事情办完,自会有人出现在小哥身旁告知,”蓝衣中年叶止道,顺便也同他展示了护凡者的实力。 郝然点头,道:“那便等叶先生的好消息了!” “至于杨物的资料,”叶止道,“什么时候小哥出现在城门附近,什么时候资料自会出现在小哥手里。” 郝然点点头,翻身上马。 “也希望再见面,”叶止诚恳道,“你我能同路而行。” 叶止自然不愿意错过如此有思想的人才。修为如他,自然是知道修为对改变这个世界其实用处不大。 郝然点点头,但未发一言。策马朝东。 只是走了几步,郝然回头朝叶止喊到:“你们真的连个口号都没有吗?” 叶止摇头。 “那就!”郝然大喊! “仙凡无别!” “人人生而平等!”随即策马再向东去。 叶止一愣,随即眼眶泛红,泪涌不止! 这便是护凡者第一次出现自我思想的开端! 就此,一场翻天覆地的未来,拉开序幕! 郝然策马不停,直到再见不到那四人后,红爪声音从脑海传来。 “那种大修士的拉拢,你都不为所动?”红爪道,“不像你啊凡胎。” “哎,”郝然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他们能走到哪一步,也不敢就此把身家性命搭在上面,要是查出我的问题,罗伯一个村子都活不下来。” “只希望有我的见识帮忙,他们能走的更远一点。”郝然目露悲切。 “理想主义者,都要活到最后才好。” 血原上的风吹干了郝然欲落的泪。 红爪不太理解他的悲哀,只是觉得凡胎好生矫情。 叶止强压住内心激动,抹去双眼泪水,查看郝然留下的纸条。 前面几个名字都没有印象,叶止点点头,吩咐同样眼眶泛红的黄岐去彻查几人,直到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愣住许久。 “罗念真都要查,小哥莫不是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叶止有些疑惑。 阿蛮凑上前去,看到罗念真三字,也漏出疑惑神情。 “没出过门啊这?”阿蛮挠头。 第十四章 血灵城 三日后,血灵城附近。 郝然第一次骑马就骑这么久,屁股都快颠成四瓣了,但他也没有心情顾得上身体不适了。 小的时候常听老人说起饥荒,可他从来没当回事,因为那距离他太遥远了。 可如今,老人口中描述的画面出现在他面前了。 血灵城的城墙比之血奴圈通天彻地的土墙长万倍不止,墙砖金石所铸,城墙足有千道,高度堪比摩天大厦,其上无数仙人气息流露,如此坚城,那怕是华夏也不可能存在。 如此雄城之下,却是无穷无尽的饥民等待入城之人的挑选。 饿殍遍野! 郝然一路从血原驰骋而来,看见过大大小小的凡人聚落,千亩的血草田和其他庄稼田地,但见得最多的还是壮年凡人被仙人驱使耕耘其中,女性都不见几个,还疑惑青年凡人跟老年凡人被抓去哪里了。 原来都在这里,等待仙人的“挑选”。 一部分离郝然稍近的饥民见郝然驻足,涌了过来。 “公子公子,你带我们母女走吧,我们什么活都能干的,给口饭吃就好,给口饭吃就好!”一位瘦的脱形的母亲拽着自己黄毛稀疏瘦若人干的女儿抬眼望着他,但很快被身后的其他饥民推开,消失于人海之中。 “仙长,我有力气,我什么活能干,我还有血,我还能修血气引的公子。”瘦可见骨气若游丝的老者扒着他的马鞍,被更强壮的饥民一把扯走。 “仙长!”“仙长我!”“仙长我什么都可以,带我进城吧仙长!”“给口吃的就好,给口吃的就好!”无数饥民层层叠叠! 无数的凡人卖力的推销自己,拥挤着推搡着,毫无为人的尊严可言。 郝然来到这方世界里,第一次手足无措起来。他不知道他该做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队骑兵突然从血灵城千道城墙中的一道冲出,清一色漆黑甲胄,骑类狮灵兽,手持长戟,末尾有骑兵牵一匹漆黑灵兽马,马鞍华贵,很是不凡,为首骑兵立持旌旗。 上书,殷。 “是殷家人,是殷家,殷家有公子回来了!”“殷家撞撞运气!”“快走快走!” 无数凡人又如浪花般撞向殷家队伍,殷家骑兵也见怪不怪,不过也并未手下留情,只要有凡人胆敢靠近队伍一丈内,长戟挥舞,凡人顷刻爆成一团血雾。 骑兵停下,绕人群中一人围成一圈,不多时,被围之人登上漆黑灵兽马,此人身着黑衣,衣衫上隐有金线暗藏。 此人正是郝然的老熟人,殷计。 “这小子待遇有所提升啊……”郝然沉吟道,“给家族整了什么重要东西出来了?” 不过他出现的正好,郝然身边的凡人都去往殷计那边等待挑选了。 郝然当然也想帮助几个,但是他也是自身难保,跟了他等同于等着被连累。 “郝公子。”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郝然猛一激灵! “什么人!”郝然大骇!居然有人知道他真实身份! 一个衣着褴褛的凡人藏在他灵兽马的阴影里,注视着他。 “这是叶先生给您收集的关于杨物的资料。您阅后即焚。”此人见郝然回头,递过来一份文书。“您出身的血奴圈已经严密保护起来了,您放心行事,不会有除了我等护凡者以外的组织知道您的身份。” “叶先生还说,”此人又道,“您看见血灵城外围一定会停下来,停下来的一定是你。” “他期待您同他同行的那天。”此人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随时出现。”随即冲入凡人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 郝然这才缓过气来,转头刚想看看资料,刚才那个冲进凡人堆里的家伙又出现在马头!给郝然又吓一激灵! “大哥你别一惊一乍的啊!”郝然头皮都吓麻了,“吓不吓人啊。” “抱歉,”此人僵硬吐出两字,可能也是有些尴尬,“但是还有一事未说。” “快说啊大哥。”郝然对这大哥很是没有脾气了已经。 “李汇三人遭遇基本同公子预判相同,均遭到殷家追杀,但公子身边并未出现殷家来人,说明极有可能最终目标是您,请您多加小心。”此人道,“李汇三人均受伤但不严重,我等已经对其住所监控起来,如果公子有进一步计划需要,可随时联系我们。在下告退。”此人随即消失。 郝然这次并未直接开始看起资料,而是环顾四周,确定这大哥是真的走了,这才看起杨物生平。 “这是吃定你了啊。”红爪的声音从脑海传来。 “吃定我了是一方面,”郝然一边看杨物资料一边回答,“敲打我才是最主要的。” “不过合作嘛,”郝然道,“自然还是要知根知底互有把柄的。这样双方捆绑彼此也放心。” “也说明他们怕我泄露叶止身份,调查我从哪里来在乎谁也绝不是叶止干的,”郝然笑着分析,“叶止身后一定有个不好惹的狗头军师。” “叶止身份也绝对是明面上很招摇的身份。要不怕我暴露什么呢。”郝然道,“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其实是又把一个把柄送到我手里,这狗头军师的伎俩不算高明。”随即将手上看完的杨物资料撕成碎片吞吃下腹。 “一群老阴比”。红爪暗骂道。 杨物资料并不复杂,人物关系很是明晰,那就是基本没有,人物性格也是个阴沉的轴人,属于那种一朝得道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主,这种人的性格不稳定也是正常的。 郝然心神稍定,看来之前的表演也是误打误撞同杨物差不多少。 而且资料详细提到杨物住所所在,那整个伪装杨物的最后一环就完整了,他也可以放心进入血灵城了。 郝然策马,冲向城门。 “杨师兄!”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好巧啊!” “呵呵,”郝然驻马转头,果然是那张簇拥在骑兵中令人生厌的脸,殷计这小子居然看见他了,“殷师弟别来无恙啊。” “杨师兄回血灵城也没跟师弟知会一声,”殷计遥遥拱手,随即驾马缓缓走向郝然,殷家骑兵紧随其后。 郝然敏锐的察觉不对,但是为时已晚,殷家骑兵已然包抄过来,团团围住郝然,将最后的退路城门也都堵死。 “殷师弟这是何意啊?区区师兄我用不着师弟如此欢迎吧?”郝然笑意盈盈的看着殷计。 “诶,师兄为何如此客气,这已经是血灵城地界,本少身为殷家子弟,血灵五天之一,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请师兄府上一叙才是不是?”殷计也笑意盈盈看着郝然。 “不必如此客气,师兄还有事要先回家一趟呢。” “师兄不要推脱嘛。”殷计前一秒脸上笑意不断,下一秒瞬间变为噬骨凶兽,“你认为你这随处可见的普通外门弟子,有什么资格拒绝本少吗?” “在这血灵城,”殷计道,“我殷计让你生,你就能生。” “让你死,你就得死。” “这可不是血原,你能跟本少同行的地方。”一把殷家长戟已经落在郝然脖颈之上了,只要他胆敢回头,长戟就会割开郝然喉管,连血气都来不及护体,“这里是血灵城,我殷家的地盘。” 殷计一挥衣袖,“带走!” 众殷家骑兵齐齐上前,更有一人上前扭转郝然关节准备控制郝然。 “你身后的骑兵练气阶大成,”红爪提醒道,“有突围可能。” “这小子既然有抓我的准备,那必然留了更强的后手,”郝然恶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我突围只会让他们找个更贴切的由头扣押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郝然道,“我陪他们走一遭又如何,倘若这外门弟子身份什么用都没有,他血原上就该强抢我马不是。” “我倒要看看他用什么理由动我。”郝然任由身后骑兵压制。 突然! “好大的口气!区区殷家也胆敢说是血灵城五天?!”一声娇喝从郝然身后城门传出! “叶家家主出行!众仙退避!众仙退避!众仙退避!”无数整齐有序的马蹄声和呼呵声响起!一群身着金铠顶带白缨,胯骑周身无一丝杂色的纯白骏马的威武骑士从城门中携万众退避的势头压向殷家众人! 势若天威! 顷刻包围住了殷家众人!连同殷计脖颈都被架上长刀!郝然身后的骑兵更是被一金甲骑士直接就地打折手脚。 “你一个区区殷家旁系,也敢妄称殷家是血灵五天?血灵什么时候出现的第五片天?”娇喝声再度响起,一架质地纯玉金饰点坠的奢靡马车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而驾车之兽,竟是一只金色四爪龙首之物,张口闭口之间,雷鸣响于其喉!娇喝之声正是从玉马车中传出。 “叶家大宗师!叶家大宗师来了!”“四大宗师之一的叶家大宗师的座驾!”门口堵塞的众仙人发出惊呼!“那驾车的不就是那举世唯二的龙种?”“连血神宗宗主都没有的神兽!”“叶家家主这种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哼。”玉质马车传来一声男性冷哼,刹那一股巨大的压力将除了郝然以外的所有殷家众人压跪在地。灵兽更是发出凄惨哀鸣,趴倒在地。 “这就是,聚灵境吗。”郝然看着本来死局的局面,被一声冷哼之下便被破解,有些怔怔出神。 “这就是力量,凡胎,”红爪道,“不成至高,未来你还是会被压倒在地抬不起头的。” “在下,在下没有这个意思,”殷计连忙告饶。“在下只是一时上头,一时上头。” “杨物小友同本尊有缘,之前血原之上同行过一路。”马车传来男性声音。“没想到刚一出门,就遇见他要被你强行扣押,不知道他所犯何事。” “杨物,杨物可能同护凡者有关,希望将其带回调查……”殷计声音有些发虚。 “杨小友同本尊并行过一段时间,你的意思是。”车厢男音发冷,一阵冰冷掠过众人心头,“你觉得本尊也同护凡者有关系?” “不敢不敢不敢,”殷计连连叩首,低声下气的模样同刚刚威胁郝然完全不同,“我怎敢怀疑叶宗师?” 这幅模样让众人觉得他毫无尊严,明明刚刚还嚣张跋扈断人生死,现在却跟丧家之犬一样,好生没骨气的家伙。人群中发出了不少冷笑之声,只有郝然眼神更加郑重,“此人能屈能伸,不是一般对手。”郝然心道。 “既然是误会,还不快滚!”马车内娇喝声再度响起,殷计连连点头,带着众骑兵灰溜溜奔向其他城门。 “杨小友,”男声又一次响起,玉马车上小门轻启,“上车吧,本尊送你一程。” 郝然连连点头,在门口众仙羡慕的眼神下,登上玉马车,还没进门之前,回头同殷计背影大喊:“殷师弟!走那么快干啥啊?师兄还没去你家让你请师兄吃饭呢啊?算你欠我两颗玄血丹吧!回头给我啊!” 殷计背影一顿,更加加快步伐! “你倒是挺贪财。”刚才娇喝声音再度从车厢传来。 郝然打了个哈哈,钻进车厢。 “公子,”直到进了城门,殷家一骑兵追上殷计问道,“一切如公子所料,杨物背后果真有仙族势力,接下来怎么办?” 殷计面无表情,似乎刚才丢面子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平静道。 “有靠山,那就到更大的山下去行事就好了。” “一切按原计划行事,让族叔准备好入宗的搜魂阵主持。” “你叶家宗师,再怎么强,也强不过血神宗宗主。” “手也伸不进血神宗。” “是,公子算无遗策。”骑士领命退下。殷计眼神古井无波,什么也看不出来。 “杨物,你还能逃得出我的掌心?”殷计脸上挂上一丝冷笑。 若是红爪在此,又得暗骂一句老阴比了。 第十五章 叶家主 “叶先生,别来无恙啊。”郝然朝车厢里的叶宗师拱手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止。 叶止身边坐着个娇滴滴的姑娘,一身粉色衣裙,身若拂柳,可拂柳之上硕果累累,很是凹凸,脸上自然飞起两道红霞,更显娇艳,只是杏目圆睁,显然是对郝然有些意见。 “我此次来,不是为了别的,”叶止歉意的笑了笑,“估计小哥你也猜到的。” “为了贸然调查我这件事道歉?”郝然道,“这我倒是清楚肯定不是叶先生所为。” “定是叶先生身边有人觉得叶先生真身暴露于我过于莽撞,才想着亡羊补牢,”郝然笑道,“只可惜手段太过低级,反而将叶先生可能是大人物的事情透露于我。” “因此叶先生不得不出手护住我,顺便给了外界一个理由。”郝然接着说道,“叶先生御下还需再严一点啊,如果我身上有什么漩涡,可能会因为此人行动,把叶家卷进来的啊。” 郝然完全没注意到叶止身旁那年轻姑娘的脸更加涨红,还在夸夸其谈说此人手段如何低级如何漏洞百出,完全没在意人家脸上爆起的青筋。 直到说到狗头军师四字,连叶止都心虚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姑娘,郝然这才发现姑娘脸色不好。 “难不成,”郝然颤颤巍巍的问道,“这位姑娘是……” “郝公子,”姑娘娇滴滴的起身做了个万福,“小女叶瑶儿,叶先生是家父。” “小女也是郝公子口中的,狗,头,军,师,呢。”叶瑶儿银牙狠咬,从牙缝里挤出狗头军师四字来,显然也是恨极了口无遮拦的郝然。 这,这,郝然忙看叶止,叶止捂脸不敢看郝然,空气里一时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总之,我确实是没看管好小女,让她贸贸然调查小哥身世,我在此给小哥道个歉,”还是叶止打破了尴尬,歉意道,“她也是护我心切。” “但是你没有想到一点瑶儿,”叶止同叶瑶儿道,“叶家是不可能因为一句两句的流言蜚语而受影响的,小哥就算到处说,又有谁能信他呢。” 郝然眼神一眯,还在敲打我啊,郝然心想。 先用力压殷家展示地位,再用道歉消除抵触心理,最后再秀一次肌肉,叶先生心机也不小。 “反而会因为你的不信任,导致我叶家丢失一位盟友。”叶止又道。“快给小哥道歉。” “是小女鲁莽了,”叶瑶儿深鞠一躬,“不过还请郝公子放心,我们仅仅是切断了凡人圈同外界的联络方式而已,没有对其中村民产生伤害。” 郝然连连摆手,示意无需道歉,“不用道歉,不用道歉,今天没你们我可能都被上刑了。” “但是明天小哥你归宗检查,”叶止脸上攀上一丝愁容,“我们就帮不上忙了。” “血神宗是血神宗宗主的地盘,我们世家弟子连进都不让进,更别说往里安插人手了。”叶止道,“唯独殷家是例外,或者说殷家背后就是血神宗宗主。只是血神宗宗主并未公开承认这条狗罢了。” “所以明天归宗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帮不上忙了,”叶止又道,“我们也尝试过往宗内安插身份同叶家无关的弟子,但时间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爬的越高死的越快,不死就倒戈,我们怀疑是宗内吃食或者血气有问题。况且血神宗还有搜魂阵,更是难以派遣弟子进入。” 搜魂阵?郝然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那明日归宗,会用搜魂阵搜魂吗?” 叶止沉吟了一下,道:“一般是不会,但是也有动用搜魂阵的先例,这个确实是有一定概率,但是概率不高。” “不过说到搜魂阵,”叶止道,“倒是跟小哥有些关系。” “嗯?” “小哥拜托我找的罗念真,正是这搜魂阵的制造者,21岁的阵法大师,血灵宗阵法堂堂主。” “嗯???”郝然震惊了,好家伙罗伯的儿子! 这混的过于好了啊! “说是阵法堂堂主,实际上的职权跟长老没区别,整个血灵界,就他一个人懂阵法,说是接受到了什么机缘,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会,所以自然是没人管的了,连血神宗宗主也要礼让三分。” “所以如果小哥担心明日搜魂阵有什么问题的话,可能能帮得上你的,只有罗念真罗大师了。” “这宗,”郝然道,“是必归不可吗?” “一定要归的,”叶瑶儿插话道,“关系到你外门弟子的身份,其次如果你明日不归宗,宗门执法堂的人可能会直接来找你,那时候搜魂是一定的了。” “嘶。有点麻烦啊……”郝然心乱如麻。 这宗不归,回头执法堂的真来了,躲是什么用也没有的,毕竟他才练气阶,什么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可归宗,不就又进殷家地盘了吗? “啧,”郝然有些懊恼,“早知道那天说啥给丫强杀了。”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玉马车缓缓停下,停在一处平民小院前,小院稍显破旧,但是血灵城的仙人住所,再平民也比罗伯家更豪华。 “杨物就住这里,”叶止道,“已经派人勘察过一遍了,没有什么陷阱一类的。” “我私人暗卫就在周围,如果有什么需要,你站在庭院一会,就会有人同你接头。”叶瑶儿补充道。 “保重,”叶止拱手道。郝然还礼,走下马车,临走之前,叶瑶儿还狠狠瞪了一眼郝然,看来还是没有消气。 这姑娘有点意思,郝然哑然一笑,打量起了他来到这方世界里的第二个家。 小院大门有些破旧了,但是能看的出来还算解释,进了院子,院子当中一颗枯树有些显眼,小院三间房,唯一住人的只有进门那间卧房。 郝然走进卧房,卧房里空有一张床,一方桌,床上的寝具都被叶家人换了一遍,看来也是知道没人想住死人东西,方桌上也罗列着笔墨纸砚。 郝然坐在桌前,有些发愁。 明日若真是动用了搜魂阵,他这个冒牌货怎么可能不被查出来。 叶家也没法指望的住,今天叶止说的那句,就算他到处说也没用的话,说白了就是告诉他。 真出了什么事,叶家也不会倒,只不过是受点流言蜚语罢了。 这世界终究实力为尊,叶家有他叶大宗师坐镇,血神宗宗主也动叶家不得。 “没有实力很憋屈吧?”红爪嘲讽道,“以为自己用智谋占了上风,但到底还只是随时可以被弃的棋子。” “是啊。”郝然叹气道。 “那还不转修血海炼灵功?”红爪蛊惑道,“这全天下包括今天那叶止都是修炼的血气引!都是你血海炼灵功的奴决!你只要修炼,修为到了聚灵,全天下都是你的血奴!” “届时成丹,封顶此界至尊,还不是轻轻松松?”红爪又道,“这天下的仙你也不喜欢不是?为什么不吸干他们呢!” “我只是,我,”郝然摇摇头,“我还没有想好,我还是接受不了这种修炼方式。” “哼,妇人之仁!”红爪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郝然呆坐良久,甚至将双手插进头发里胡乱抓挠几把。 “破不了局啊……”郝然心中苦涩,“殷计的心机和可调动的资源,搜魂阵一定等着我呢。” “可不去,执法堂的人又会来,我若是没有杨物的身份,就算借助叶家的帮助侥幸逃脱,那性命不还在那狗头军师叶瑶儿的手里。” “死局啊。”郝然头疼至极。 自打他来到这方世界,死局太多了。 郝然摊开一张纸,将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人或事排列其上。圈点几下以后,重重的给罗念真的名字画上了一个圈。撕下一张宣纸,写了几个字,署了一个名。又撕下一张宣纸,写下一段话。 “来人。”郝然背手站在庭院内。 “公子有何吩咐。”房子阴影处出现一黑影,单膝下跪等待吩咐。 “将此条务必交给罗念真罗长老。”郝然递出第一个条子,“我相信你们的实力。” “将此条交给叶瑶儿,让她以叶家名义担保此条的待遇都为真,让她给李汇等人递过去,”郝然道,“就说这就是我要的赔罪。” “是。”黑影应声答应,翻墙出院。 “能做的都做了。”郝然长舒一口气,望向血灵界那圆的异常的月,“剩下的就只能是修炼了。” 郝然盘腿坐下,对着月亮疯狂运转天灵法修炼,以求明日归宗能有个好的对敌状态。 虽然只是徒劳。 另一边,血灵城,罗念真私宅。 罗念真怔怔看着书桌上的纸条。 能无声无息绕过他所有阵法就为了放一张条子的人,这血灵城都没有几个吧。 看来这私宅还是不安全,还是得回宗里阵法堂休息。 不过放都放了,还是得看一下的。 罗念真拿起纸条,顷刻,瞳孔放大! 纸条上书九字。 救杨物,止搜魂,李淑贞。 李淑贞!母亲!罗念真头皮一阵炸裂! 有人知道他的身世!而且这个人还即将被搜魂! 不行!罗念真赶紧披上大衣出门。 搜魂阵前些日子已经布置好了,完全可以使用!如果他现在不去阻止,那明天运转起来就算是他也破坏不了! 那怕这是个陷阱,他也得把杨物救下来再盘问! “罗堂主夜深了这是去哪里啊?”罗念真刚踏出私宅大门,一道声音响起,正是殷家的执事。 “吃个宵夜,”罗念真不愿同这种狗腿子多废话半句。 “那您吩咐小的就好,小的给您去买。”殷家执事虽言语讨好,但语气之中透露着强硬。 “你胆敢阻拦宗门堂主出行?”罗念真声音更加发冷。 “小的不是宗门的人,小的是自己要在这里的,”殷家执事满面笑容,“是小的要阻您,跟宗门,跟殷家都没有关系。” “您要是不高兴,您可以踏着我的尸体过去。”随即释放了灵池后期的修为,阴笑着看着罗念真,“还望罗堂主三思啊”。 罗念真算是明白,今天想出这个门,怕是不太好出了。 第十六章 归宗日(上) 竖日清晨,郝然立于庭院中,血日从东方升起,他抓紧最后时间翻看手里关于血神宗的资料。 天空一片血红,从红日升起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座突兀的山立于血神宗中心,或者说是一座城中之城。 那里便是血神宗,问鼎这方世界的最强势力。 如何证明呢,这么说吧,郝然手里的资料说,血灵城的前身,其实就是血神宗的外门。 如此庞大的此界第一雄城,关系着亿万仙人死活的城,无数英雄豪杰浮浮沉沉的城,一开始只是这个宗门的外门罢了。 之前看到的城墙,其实也就是外门的围墙。 血神宗,强大如斯。 血神宗分外门,诸堂口,内门,真传,掌教真传,其中外门地位最低,除分配血奴圈以外不会给予任何帮助,一年回宗报道一次,并且上缴一定数量的血丹。想要其他资源?凭本事在任务大厅给血神宗干杂活,攒够贡献就能换,包括晋升内门的大比机会。 除此之外,内门同诸堂口地位相同,分工不同,诸堂口偏向世俗事物,内门主要专心修炼,内门往上晋升长老真传,再往上就只能当那位天下第一人的徒弟了。 “那位天下第一人,”郝然看向血神宗的方向心道,“资料上都描述甚少。” “只知道当世同他齐名的四大宗师,实际上是四人联手才能同他打平的意思啊,恐怖如斯。” “可明明境界应该都是聚灵,为啥血神宗宗主这么强?”郝然有些纳闷。 “你脑子不好使啊?”红爪骂道,“半步成丹也还是聚灵啊,半步灵果只要不是酒囊饭袋,你没本神帮忙你就是大成练气你也抗不下几回合。” “公子,时候不早了,”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庭院里,但是郝然并没有看到人影,“叶小姐已经按照您的要求给李汇等人递了纸条,罗念真罗堂主那边也递过去了。” 郝然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一点,擦了擦手心的汗,把资料扔回卧房,“还有个事。” “您说!”人影很是郑重回答,等待郝然吩咐,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他身为小姐暗卫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能从小姐手里要来赔罪的。 “呃这个,”郝然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去血神宗的路怎么走?” “……”暗卫有些无语。 ………………分割线……………… 靠暗卫引路这才找到血神宗门外广场的郝然长舒了口气,看到血神宗门口人山人海的血色劲装弟子,他知道自己没来晚,开玩笑当下的他哪敢搞什么主角登场总是最后一个这种玩法,他恨不得没人认识他。 走到血神宗脚下,他才看清这座城中之山有多震撼,整座山似一座巨大的阶梯,直插云端不再是形容词,而是阶梯的尽头就是云端。 无数血色建筑层层铺于阶梯之上,用鳞次栉比形容不足为过,越向上,建筑越精致,越显眼,直到没入云端再也看不见为止。 郝然隐约能够看到阶梯尽头,没入云端的地方,有一座巨大的宫殿阴影,只不过云雾挡住,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他心里冒出的不是震撼,而是深深的恐惧,那道阴影似一尊怪物,蹲坐在血灵城的最高点,等待着吞噬一切的机会。 广场上响起的钟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不知什么时候,血神宗宗门阶梯的高台上,出现了两道身影。 “诸位,”其中一道立于阶梯中央高台之上的声音开口道,“安静。” 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很好,”那人道,“去年不听话的都死光了,所以今年没有,看来杀的不错。” “无趣。”此人身旁一人嘟囔道,看样子没人杀他很难受。 “老夫,殷持政。”中央那人道。 郝然心里咯噔一下,忙抬头看向那人,果然同殷计长相有三分相似!还同穿类似黑色道袍,只不过多了些金边花纹。 “本次归宗大会,由老夫主持。” “请诸位将血丹上缴后,回到原位。切记,老夫说的是原位。” 殷持政身边嘟囔无趣之人无声狞笑起来,血红双眼扫视整个广场,杀气汹涌而来,令人汗毛倒竖! 众外门弟子一片慌乱,忙找寻周边有可以记录自己位置的标记。 很快,一群身着白衣收缴血丹的人出现在广场尽头,所有人无声排队上缴血丹,大气不敢多出,甚至缴完血丹回来因为位置有争议,也闭着嘴巴吵,场面一时很是滑稽。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笑,那双狞笑着的血红双眼实在太有威慑力。 “很好,”不多时,殷持政再度开口道。 杀气瞬间收回,那狞笑之人又变回那副嘟囔无趣的样子。 众弟子长舒一口气,殷家鹰犬宋无还是一样的可怕。 传闻殷家当年为了全面控制外门,虽最终没有完成,可当时大部分外门不受殷家拉拢者,都是宋无活生生一点一点捏成肉糜的。 宋无宋无,手下无生。 这等凶人在此,众外门弟子自然不敢造次。 “本次归宗,会开启搜魂阵。”殷持政道。 如投石入静水,涟漪叠起! 众弟子炸开了锅! “搜魂阵?!那玩意开了不容易把人变成弱智?” “血神宗堂堂第一大宗唯一大宗防谁啊?谁是对手啊?” “开搜魂阵元神受损终身上不了聚灵谁能承担?”“啊这,你不上搜魂阵也不一定上的了聚灵吧……” “搜魂阵副作用如此之大!殷家莫不是想让外门弟子断代不成!”“不成,我得偷偷溜走!” “肃静,肃静,”纵然殷持政在外门说一不二,也没法压的下对副作用惧怕无比的人性,外门一时喧嚣不止! “哼。”殷持政抓起袖中一块玉佩,注入血气,顿时阵法运转,一道无形屏障笼罩广场!将众人锁在其中。 “你殷家莫不是想造反不成?!”有弟子见此景喝问台上众人!“什么时候宗主的外门成了你殷家的一言堂!” “下辈子,”一道红光瞬息挪移而来,青筋利爪如影随形,顷刻杀至此人身前,贴上脖颈,只听噗嗤一声,该弟子脖颈被生生捏碎,血浆冲天,大好头颅飞起落地,满脸还是义愤填膺的神情,“说话注意点。” 宋无甩了甩手上鲜血,缓缓走回阶梯之上,一路走,鲜血一路滴落,一滴一滴的敲在了众弟子心头,广场一时竟再次安静。 “本次入搜魂阵,”殷持政缓缓道,“不用所有人都进。” 众人心里长舒一口气。 “本次指名。” 众人心里一冷,曾经得罪过殷家的弟子更是脚下一软! 这不还是准备清理异己!借归宗的由头断人将来吗? 这外门,真成了殷家的天下?! “只指名一人。” 众人呼吸一凝,只杀一人?杀谁?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郝然眼神一眯。 终究还是冲着他来的。 “红爪,”郝然轻声问,“有破局的可能吗。” “没有,”红爪的声音很沉静。“除非,你用血海炼灵决,吸干周围所有弟子,但是你也活不了,撑都撑爆你。” “又是死局啊。”郝然沉声道,望向殷持政。 殷持政也在看他。 两人目光相接,殷持政缓慢开口。 “外门丁字四十七,杨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殷持政看向郝然,一时无数种目光看向郝然,只不过最多的是怜悯。 没有活路,众人心头划过这个想法。 “年纪轻轻得罪殷家,怎么可能会有活路呢。”“是啊,殷家,外门遮天啊。”人群中开始出现细小的声音,都在为郝然命运悲哀。 郝然心里却无比沉静。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 大张旗鼓就只是为了杨物,杨物可没有这个本事。 为了殷计报仇?那血原上为什么不杀我? 为什么偏偏是搜魂,不是直接赐死? 郝然笑了,笑的很是灿烂。 豪赌一把,不成就死。 他抬头,缓缓道。 “我若是说,不呢?” 宋无动了,仅仅几息,那双嗜血双眼已经出现,郝然甚至能看见其中不正常的黑线,青筋利爪抓住郝然右臂,一捏。 连同扛得住灵果重击的护心镜一同碎掉的,还有右臂上的肌肉,右臂碎成肉泥的疼痛隔了半息才传导至大脑。 郝然紧咬牙关,硬生生忍了下来,双眼痛至充血,凶戾之气不差宋无! “胆敢如此同殷长老说话,你……” “你杀我啊?”郝然没等宋无说完,血红双眼瞪向宋无。 宋无一愣神,正欲再道,郝然打断。 “听不懂人话?你杀我啊?” 宋无彻底愣住了,连手上的力气都松了两分。 同宋无一同愣住的,还有同一广场上的其他弟子。 此人,居然敢吼宋无?他真的不怕死了吗?还是已经觉得自己要死了?! “当狗当久了听不懂人话了?!”郝然怒喝宋无!吐沫星子都喷到宋无脸上!“你杀我啊!” “你!”宋无加大手上力度,郝然骨头咯吱作响!“你竟敢!” “你他妈倒是杀我啊!”郝然左手一巴掌扇在宋无脸上!宋无一时都忘记血气护体! 广场随着巴掌声响起,一片寂静! “你问问你的狗主子!奴才!”郝然一把抓起宋无的衣领,“你问问他!” “他敢不敢杀我!” 郝然瞪向殷持政!松开宋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做了几个口型。 “不止我有,我死传播。” 殷持政眼神一凝。 郝然一笑,又特么赌对了。 殷家是冲着铸甲来的! “跪下!狗奴才!”郝然回首瞪向宋无,宋无人生中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嚣张的练气,什么时候练气可以在灵池面前如此嚣张了!? 他明明吐气都可以吐死练气! 为什么!这个练气他真的不敢再做其他动作? “跪下!听不懂人话?!你不跪!我就死!”郝然血气运转于左手,抬于脑袋之上,只需半息不到,郝然就可以打爆自己的脑袋! “宋无。”殷持政的声音传来,宋无回头就看到殷持政那张有些焦急的脸。 “跪下。” 宋无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我怎么可能跪一个练气阶? “跪下!宋无!”殷持政的声音更加焦急! “没听清楚吗狗东西?”郝然嘲讽的声音传进宋无的耳朵。“你狗主子让你跪下。” 宋无别无选择,他的生死都在殷家手上,他只能跪,他缓缓的,仿佛弯下腰就要了他的一生一样漫长。 郝然不耐烦了,一脚踢在他的膝关节上,宋无一下跪倒在地。 众外门弟子呼吸都不顺畅了,他们看到了什么? 外门第一鹰犬,第一凶人,宋无,堂堂灵池境强者,呼吸都可以压死练气阶的主。 跪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脚下? 杨物到底是谁?!这个疑问传遍了整个外门弟子心中。 “现在明白了吧,”郝然抽手又给了宋无一个耳光,宋无本来如血的眼神已经变的空洞,他比谁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恩师,竟然真的让他跪一个练气。 “你就是条狗,”郝然道,顺便吐了口血沫在宋无脸上,红的扎眼,“狗是没资格威胁人的。” 郝然一又抬起一脚踹在宋无肚子上,宋无一下子扑倒在地,跪趴在郝然鞋前。 “接下来我们人谈话,你当狗的就乖乖舔鞋。”郝然再也不看宋无一眼。 当一个人以为自己是人实际上是狗,你告诉他真相,他就永远没法再把自己当人了。 击破这种人的心理防线,郝然高中时代常干。 郝然扫视高台,没有看见一个差不多21岁的年轻人,年龄看上去大一些的都没有。 罗念真一定会来,郝然非常笃定。 接下来就是拖,拖到他来。 他再度将手抬到头上,凝血气于左手,以便能随时拍碎自己的头。 “借一步谈谈?”殷持政不敢刺激郝然,那诡异的防御仙法对殷家太重要了,殷家能有如今外门遮天的地位,都是因为聚灵血烟炮可杀半步成丹的威慑力。 殷家只有半步聚灵,没有宗师,但是血烟炮的存在,可以逼得那位天下第一步步后撤,直到让出外门。 如果让那位得到铸甲,殷家灭顶之灾就来了! 可如果殷家得到铸甲!那未来殷家将会出现一位攻守兼备的大宗师! 一位可以动摇天下第一的大宗师! 所以铸甲太重要了!殷家能不能成为血灵唯一的天就看铸甲了! 可如果把郝然抓住用刑,谁能保证他说的是真是假? 只能搜魂,只有搜魂。而全天下,只有血神宗的搜魂阵能搜。 所以殷家才要大张旗鼓的封锁外门,才直截了当的要搜郝然的魂。 殷家,耽搁不起。 只要拿到铸甲,就算四大宗师和那位天下第一反应过来又如何? 众人都不知晓,他殷家的半步聚灵,早就可以突破了! “我怕是靠近您老,我就得被扔进搜魂阵吧?”郝然笑道。 “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我殷家开的起价。”殷持政甚至声音有些发软,不过他敢把话说的这么明,说明这阵法估计还有隔绝声音的作用。郝然侧耳听了听,血灵城的热闹在阵法开启后果然听不见了。 “哦?那学两声狗叫听听?”郝然秉承着得罪就得罪死的态度同殷持政谈判。 好家伙,外门弟子沸腾了,叫只手遮天殷持政学狗叫?!吃了豹子胆了? 殷持政声音突冷,沉声道:“杨物,你不要太过分。” “是你殷家先过分!”郝然声音陡然提升一大截,吓得殷持政退后一步!“我同你殷家无冤无仇,不过是收了你殷家点玄血丹,阻止你殷家人杀了个人而已,你殷家就要把我逼上绝路!” 这小子还能从殷家手里坑到钱?众弟子看郝然眼神都变了,什么背景啊?硬成这样?殷家人身上还用带钱这事都够耸人听闻的。 见众弟子议论纷纷,殷持政也控制不住场面,宋无指望不上,整个人已经废了,外面的殷家强者也被阵法阻拦进不来,他要是敢靠近一步,杨物还会把殷家中兴希望给拍碎,“借一步谈,借一步谈,”他堂堂灵池巅峰强者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哀求。 不是说好实力为尊的嘛?他都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了,那他堂堂灵池巅峰怎么会被区区练气威胁? 这不玄学! “你这是谈判的架势?”郝然厉声道,“阵法都不开,我看你是想瓮中捉鳖!” 殷持政脸上一喜,正愁找个理由开了阵法让殷家强者进来控制住郝然,闻言大喜,“好好好,我开就是了我开就是了。” 阵法缓缓消失,直到完全消失的那一瞬,同殷家强者冲入阵法的身影一同出现的,还有郝然的声音。 “启禀宗主!”郝然冲着那座隐于云中的巨型宫殿大喊! 同一瞬,殷家强者已经捆住郝然双腿。 “殷家勾结护凡者!” 殷家强者已经抓住郝然双臂! “证据确凿!” 殷家强者掐上郝然脖颈! “望明查!” 殷家强者已经堵住郝然嘴巴!他再也无法张口说话了! 郝然被拖向高台后已经运转的搜魂阵!他看到殷持政满脸的焦急。 殷持政在怕! 郝然想笑笑不出声,他觉得自己应该赌赢了。 他在赌,赌宗主从始至终都在关注殷家一举一动,赌宗主之所以不承认殷家是其代行的真正原因。 宗主根本不喜欢殷家这条狗,他只是找不到除掉殷家的理由而已。 现在对付殷家的盾已经出现了,刀也递给那位天下第一了。 天下第一是蠢人吗?郝然在被拖进搜魂阵的最后一刹那心想。 “嗯?”一道声音从云端宫殿响起,宛若神灵苏醒,音传八方!整个血灵界都为之震动。 【作者题外话】:5000字大更!大家银票多多的来! 第十七章 归宗日(下) 不久前,宗门广场旁的茶楼,目睹这一切的叶家父女。 “父亲,真的不救这小子吗?”叶瑶儿问。 叶止摇摇头,“不是不救,是没法救。” “要救也只能等搜魂后救,”叶止喝了口茶,“殷家这次事都做绝了,挡不住的。” “那他不就此生成不了聚灵了?”叶瑶儿声音带上一些焦急。 叶止深深的看了一眼叶瑶儿,叹了口气,“倘若仅仅是搜过魂就成不了聚灵。” “那不搜魂也成不了。” 叶瑶儿点了点头,但是还是焦急的看着广场中发生的一切,看到宋无下跪还轻捂樱唇,小小的惊呼了一下,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胸口白兔微颤,人间美景不过如此。 叶止看到女儿这幅模样,也有些好笑,问道:“怎么?你喜欢这小子?” “没有,”叶瑶儿白了自己父亲一眼,“父亲想什么呢。” “只是有点好奇,”叶瑶儿道,“父亲还是第一次这么重视一个年轻人,亲自到广场上等着呢。” “等这小子搜完魂,”叶止道,“父亲再出手把他救下,届时再给他一个新身份,他就是咱们护凡者的人了,到时候在你手下,你想怎么好奇就怎么好奇。” “但是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叶止道,他虽然听不见阵法内的声音,但读郝然的唇语也能看出大概,之前见他把宋无这种他都听说过的奴才直接说到道心破碎都没觉得有什么,但见他让跟他同辈的殷持政学狗叫还是心惊了一下,“你别到时候被他压在底下就好。” 叶止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叶瑶儿脸上腾起两团红云,但很快压制下去,避开脸不让父亲看见。 阵法很快打开,郝然的话自然传到叶止耳朵里,叶止面无表情,郝然被送进搜魂阵他也看在眼里,但下一秒,叶止腾一下起身!注视血神宗宗顶! “他醒了!”叶止喝道!神情紧张无比! 与此同时!血神宗无数强横气息被云深处宫殿的声音惊的从山上爆发开来,扫过广场,显然是看到郝然被扔进搜魂阵,但为时已晚,殷持政已经启动搜魂阵! 下一秒,所有气息连同叶止都齐齐一滞! “怎么可能!”叶止惊呼! 连同叶止一同惊呼的,还有众外门弟子。 “杨物,究竟是哪里来的猛人?” 郝然发现陷入一片漆黑之地,他依稀记得自己是被投入搜魂阵了。 还是没能,阻止的了吗?郝然苦笑。 他拼尽全力运转铸甲,寄希望于将铸甲放到表层记忆里,想着让殷家拿了快滚。 他最害怕的不是自己死活,而是怕罗伯他们被发现,罗念真被连累。 他不怕死,他最害怕的是关心自己呵护自己的人,再一次死在自己面前。 就像许倾跟老大他们一样,消失在自己面前,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还是,很废物啊,谁都救不了。”郝然苦笑出声。 “废物不知道自己赶紧修炼天天想着玩弄权术?你要成丹这帮人能这样对你?”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擦?”郝然大喜过望,“爪哥?!” 他一回头,红爪浮在他身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爪哥你咋来了?”郝然恨不得亲爪哥两口! “估计是把我当成你魂的一部分了。”红爪无奈道,“你这等低贱凡胎,也配让本神成为你的一部分?” “嘿嘿,现在咋整啊爪哥。”郝然腆着脸问道。 “如果这搜魂阵,跟本神知道的差不多,那等着吧,一会就来东西了。”红爪淡然道。 殷持政正加速同搜魂阵融合,他不是第一次用搜魂阵了,他还挺享受元神被加强然后撕开对方不成型的元神就此拥有对方一切秘密的感觉的。 “防御仙法!防御仙法!”殷持政已经按耐不住欲望了!只要得到防御仙法!天下就是殷家的了! “一会把那小子撕成碎片!让那小子出去就断了仙路!”殷持政恶毒的想。 很快,殷持政元神已经进入搜魂阵中了,看着自己已经初具人形的元神,殷持政有些激动,这可是成丹才能拥有的元神啊,搜魂阵果然不凡! “杨物!受死!”殷持政开始在搜魂阵里疯狂找寻杨物的身影。 很快,他就看见杨物的身影了,只不过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杨物”整个元神同外界完全无异,犹如真人进入搜魂阵一样,元神辉光亮的简直快要照亮黑暗!他自己这加强过的元神跟“杨物”比,简直同云烟一样! 我这可是成丹元神!那这小子是什么?!神仙元神??!殷持政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是什么东西!!!他是什么人???! 但随即,让他浑身冻结的是另一个东西。 “杨物”的身边,缓缓飘过一个爪状元神。 爪状元神转身,眼睛对上殷持政。 “血,血,血血神!!血神!!!!”殷持政惨叫出声! “嗯?”郝然转头,看见吓得不轻的如同轻烟的元神殷持政,“他怎么是这么个模样?他在嚎什么?血神是啥?” “别管,”红爪上前,一巴掌把殷持政的元神拍成碎片,吞吃了起来,“正好给本神打打牙祭。” “这是元神?”郝然震惊,“那咱们是什么?你不说我这元神贼垃圾吗?” 红爪翻了个白眼,没理,它太清楚郝然想干什么了,这小子又想嘚瑟。 “留一点,”红爪没全吃完,“直接让他死太便宜他了。” 随即红爪朝空间一抓,黑暗随即碎裂! 郝然浑身一震!发现自己躺在血神宗的台子上,搜魂阵已经碎裂,殷持政正在一旁抽搐。 “血血血,血血,血血,渗,渗。”殷持政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 堂堂殷家灵池,傻了。 “你做了什么!!!”殷家强者喝问到!手上血气已经聚集,这是想直接杀人灭口! “他什么也没做!”一道橘衣身影挡在郝然身前!护住郝然! 来人气宇轩昂,却稍显年轻,眉眼间满是罗伯的影子,黑发橙衣,身上却无血灵宗宗人的那股子血腥戾气,他出现在郝然身前,郝然仿佛看到了罗伯年轻的样子,或者说,倘若罗伯生活在正常的世界本应有的样子。 来人并未说明自己是谁,但郝然知道。 罗念真,罗伯的儿子。 “是你们殷家强催阵法不做准备,强行搜魂,结果被阵法反噬,你还想杀人灭口,”罗念真怒喝,“你殷家是真想反吗!” “你殷家派人拦我,说是自发行为,如今长老皆在,你若是还要越过本座杀人,还是你自发行为吗?”罗念真喝问! 殷家强者不敢再动,只得退到一旁。 “证据。”云上宫殿传来声音,再度响彻天下。 郝然立马翻身起来,朝天上拱手道:“前些日子,弟子回宗,遇到殷计王珍珍连栋李汇,一同返回,中间不知为何引来护凡者突袭,殷计非但不帮忙,还用攻击仙法攻击李汇,欲至李汇于死地,最后弟子击败护凡者,这才化险为夷,后还派人追杀我等,甚至于城门口欲将我囚禁。” “宣。”天上来音。 一群身穿黑衣黑袍着从最上层几座宫殿中腾挪而下,顷刻来到广场,将李汇四人全部拉出,跪倒在台阶之下。 “是否属实!”黑衣黑袍人喝问,平时本应该搜魂,但是如今搜魂阵破碎,只能问询了。 “宗主!”李汇叩首道,“杨物所言句句属实!宗主为我等做主啊!” 连栋王珍珍两人也叩首在地:“句句属实,请宗主为我等做主!” 殷计面如死灰,望向郝然。 刚才他的长辈俯视郝然,仅仅半炷香的时间。 他就成被俯视的人了。 “杨物,你,”殷计哆嗦抬手,“你早就布好局了是吗。” “殷师弟所言何事,”郝然背手转身,面露无辜,俯视殷计,“殷家如此强盛,可控外门,让外门之人只认殷家不认宗主,师兄能做什么呢?” “师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生死都在你手上的外门弟子啊。” “你!”殷计急火攻心,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彻查。”天上再无声音。 “是!”黑衣黑袍众领命,驱散外门弟子,带走殷家众人。 “外门,要变天喽。”郝然背手看向广场,看见缓缓散开的众外门弟子,顿时有种手掌乾坤的错觉。 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不知道自己还会被宗主如何。 但是当下,他活下来了,殷家被抓了。 他仅仅只是练气阶而已,可血灵的风云皆因他而动。 谋算天下,感觉很好。 “杨物你,”郝然耳边传来了罗念真的声音,“你的手臂!” 郝然这才看向自己右臂,鲜血已经快流没了,他完全忘了这茬。 “我说特喵的为啥不来抓我呢执法堂。”郝然眼前一阵晕眩,“这是觉得我快死了啊。” 郝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让我再装会啊艹,”郝然晕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 “我应该死不了吧……”郝然美好的祝愿自己。 第十八章 噩耗 “陌生的天花板……”郝然睁开了眼睛,右臂仍旧隐隐作痛,想来是还没好的彻底,周边环境不甚熟悉,但是大抵是在一处民宅卧房,陈列还算将就,但相比杨物的房间而言,这里算的上精致了,郝然头稍稍朝右一侧,窗台上堆叠着不少古书,显然主人常看常翻,不是个买书只为装裱之人,晨光从床边窗棱射入,不算刺眼,竟给郝然一丝宁静的错觉。 “好安静。”郝然双唇微动,看向窗外,可窗外血色天空依旧,他还是在那危机四伏的血灵界。 他一时有些想念那片蓝色天空了。 “你醒啦?”一道女声从郝然身边响起,郝然这才察觉身边有两道呼吸声,一重一轻,有人在他床边! 郝然汗毛倒竖,即刻翻身贴墙,身体自觉交叉身前作防御态,不过看到说话之人,随即软了下来。 “狗头军师啊……”郝然看清来人,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叶瑶儿把手中瓷碗朝床头一摔,杏眼圆瞪,瑶鼻轻皱,对这个称呼很是不服,喝问道:“谁是狗头军师?!” 另一位床边之人也不是外人,正是罗念真。 罗念真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微微蹙眉,看来很是不喜欢吵闹,“你们先聊,”起身推开房门,但离开之前突然回头道,“她照顾你三天两夜了,”随即离开房间。 郝然微微愕然,有些诧异,堂堂叶家大小姐照顾我三天两夜干什么?但既然人家都这么做了,软话肯定还是得说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脑袋还没转过来,嘴有些顺了,该打该打,”随即轻抽了自己两下,“叶小姐所来何事啊?” “我父亲很担心你,派我来看看,”叶瑶儿见郝然给了台阶,她自是不好再气,又端起瓷碗,轻晃碗身吹了两口,下意识将汤匙递到郝然嘴边,可又突然意识到郝然已经醒了,自己这动作有些越界,忙把汤匙放下,脸上刹那腾起两朵红云,晨光撒于其上,一时郝然竟看见春光几许。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郝然脑海里无故冒出这句诗来。 “醒了就自己喝,”叶瑶儿强装镇定,装作不知自己脸上桃花几许,把瓷碗塞给郝然,“补气血的,比血草好,快喝。” “谢谢叶小姐,”郝然接过道谢,摸不清这姑娘到底想干什么,叶家大小姐日理万机分分钟就能摸清他根底反制于他的主,这种事照顾他的事派个暗卫不全都解决了?用的着她亲自上门?不对,肯定有别的重要的事,“叶小姐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您就说吧。” 叶瑶儿闻言脸色突得一沉,郝然心底一惊,这姑娘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我问你,你是怎么从殷家手里活下来的?”叶瑶儿恢复成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叶家大小姐的姿态,问道。 郝然双眼一眯。 殷家骨头挺硬啊,郝然心道,叶瑶儿能如此问,必然是不知道殷家是为了他的铸甲所以要他的命。因此目前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殷家骨头硬,没把他手里铸甲的事同宗主说,且有能护住全族的底气,要不然族都要亡了硬骨头有个屁用,肯定得把他供出来换一线生机。一种是宗主已经知道此事,但是并未对外宣布。 但是他能好端端的躺在这里,很明显宗主不知道铸甲的事情。 “殷家没亡,只是付出了代价。”郝然开口就是试探,并未回答问题,他要看叶瑶儿的反应。 叶瑶儿瞳孔一缩,“你怎么知道?” 外界都以为殷家要亡,但身为血灵四天的叶家自然是知道内幕,殷家太上强行突破聚灵,正式成为第五宗师,同血神宗宗主谈判后,将殷家势力全盘撤出宗内,只留殷家子弟于宗内继续学习,且不任职任何职位,以此换取宗主原谅,这才保住殷家上下老小。 不过这代价太大,同断臂无异了。 但是他,一个昏迷了三天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叶瑶儿有些吃惊。 “哈,”郝然一笑,“叶小姐你告诉我的啊。”欺负这种胸大无脑的可太好玩了。 叶瑶儿何等聪明,“你诈我!” “害,你我本是盟友,总得跟我说的嘛,何诈之有?”郝然忙打个圆场,怕把这大姐惹毛了回头走夜路暗卫抽冷子给他一刀。 “你真让殷持政学狗叫了?”叶瑶儿突然问道,眼睛都瞪大了一些,显然是对这个更感兴趣。 “如果我不是怕宋无反应过来整死我,别说学狗叫了,我能让他殷家人全来叫我爹。”郝然不屑道。 叶瑶儿被他这话逗乐了,笑的前仰后合,让郝然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殷持政岁数估计都能当你太爷爷了,你让人家学狗叫,”叶瑶儿笑的停不下来,虚捂樱唇,杏眸微亮泪光,泪花儿都笑出来了,“不过,你估计也有殷家想要的东西,但是每个人都有秘密,要不,你偷偷告诉我?”叶瑶儿美目望来,娇躯前倾,注视郝然,郝然甚至都能微微察觉她的鼻息,她静静的等郝然开口。 这家伙也在试探我!郝然心道。好一个叶家狗头军师,还是有脑子的! 郝然深知多说多错,铸甲估计比他想象的重要,他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不说算了,本小姐不稀罕,你记得把药喝了。”叶瑶儿起身,没有因为郝然不说话而生气,走到房门口,“等你好了再聊。” 随即离开,同等在门口的罗念真点了点头,出了宅门。 罗念真走了进来,坐在郝然身边,开口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李淑贞这个名字?” 与此同时,罗念真气势全开,全身血气激荡,无形的压力降临空间之中,似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就会当场拍死郝然。 郝然这才明白为什么叶瑶儿会守在他身边了。 如果不是她在,他可能早被罗念真一巴掌拍醒审问了。 “你父亲对我恩同再造,我不可能伤害他。”郝然点出罗念真最担心的事来。 “……”罗念真没有说话,但是血气停止激荡,无形的压力散去,郝然心底长舒口气,这个环境也没法好好谈话。 “把事情说清楚。”罗念真道。他是不喜欢多说话的类型。 郝然从他从故乡掉落血田开始,讲到自己顶替杨物,被罗伯拜托出来找他结束,完整的讲述了自己同罗伯的故事,除了白玉台红爪等秘密没有讲,基本上什么都没保留。 郝然不知道为何愿意如此相信一个刚见几面的人,可能是因为他是罗伯的儿子,而罗伯也仅仅见他几面就愿意舍命救他吧。 罗念真听后深深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并未抬头,而是发问:“我爹,他过的怎么样。” 血奴圈本身,根本同好字不沾边。那里就是凡人的地狱。 “不好。”郝然如实回答。“只是罗伯不用上缴血丹。” “你既然贵为阵法堂唯一的堂主,为什么不把他接出来。你的话想找一个凡人很容易的吧。”郝然问出了他一直疑惑的问题,明明可以挥挥手就改善自己父亲的生活,为什么十几年来从未找过罗伯? “这里是我的私宅,”罗念真道。 “但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郝然动耳一听,练气中阶的他,听力已经比凡人时期大大增强,果然,这院子里只有他同罗念真两人的声响。 “我连仆从都没有,”罗念真缓缓道,“凡是接近我的,不是带着目的,就是背后有世家想要拉拢我做事的。” “我身边曾经也有值得信任之人。”罗念真道,“但是因为不愿意接受拉拢变成监控我的眼线。” “被掳走活剐成骨架,扔在闹市。” “我发现时,还剩一口气。” “到今天都没有查出来背后是谁指使。”罗念真平淡的语气里充斥着滔天的恨意。 “如果我大张旗鼓的找一个凡人。” “那我永远没有机会见到我爹了。” “我爹也会成为某个势力用来胁迫我的手段。” “所以,”罗念真抬头看向郝然,“我才没有找他。” “我不敢找他。”最后一句话似抽走了这个年轻天才全身的力气,郝然能够感觉到他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世道下,人人身不由己,哪怕贵为宗门堂主,天下唯一懂阵法的罗念真,也不例外。 为了保护至亲,所以十几年都不能相见,连至亲生死都不可知。 何等的悲哀。 郝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当下的罗念真,相比已经知道父亲还活着的罗念真而言,他仍旧不知道许倾他们的生死。 虽然在这样的世道下,郝然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但是没有再见之前,一切都只能是猜测,只可是猜测。 “起码我还能去看看他。”郝然拍了拍罗念真的肩膀,“你目标太大我去就好。” “我爹还在血奴圈里?”罗念真没有在意郝然拍他肩膀,突然问道。 “是啊。”郝然有些纳闷。 “嘶!”罗念真整个人猛的站起!抓住郝然肩膀! “那你必须在三个月内获得内门大比的资格,并且一定要当上内门弟子!”罗念真由于过于激动手上青筋暴起,双手深深的扣进了郝然双肩,原本处变不惊的他一瞬间变得失态。 “为什么?”郝然忙问。 “因为宗门马上要开始血奴圈清洗了!”罗念真急声道! “三个月后你若不能晋升内门!” “宗门将会让你亲手杀死血奴圈里所有人!” “包括我爹!” 第十九章 原由 “宗门为什么,要清理血奴圈?”郝然惊讶,“那不是外门弟子的唯一的资源吗?” “黄血丹的质量不行了,”罗念真摇了摇头,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宗门近十年来黄血丹的质量越来越差,血气含量不足十年前的一半。” “这无形之中相当于宗门的财源缩水一半,”罗念真道,“宗门内部调查下发现,如今这一批血奴,寿命相比前几代长。” “血奴年纪越大,自然血气含量越低,”罗念真捏紧双拳,言语之中带上些许咬牙切齿,“所以宗门内部会议决定……” “人为干预。” “将当下这一批血奴,一个不剩的清理掉。再换一批新凡人进来。” “由各血奴圈的外门弟子负责清理事宜,并且将所得血丹抽1000,剩余全部给予外门弟子作为补偿。” “但只有一种血奴圈例外,”罗念真注视郝然,认真道,“内门弟子专属血奴圈。” “因为那是内门弟子的封地,拥有自制权,里面的血奴是内门弟子的私产,宗门不会干预。” “所以如果三个月后你成不了内门弟子,”罗念真没有继续往后再说,因为他已经看见郝然的眼神了。 无尽怒火燃烧其中。 “无数凡人的命,”郝然笑了,“真就只是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就可以定夺吗!”郝然怒吼道!拳头重锤在木床上,木屑飞溅。 “就仅仅因为,血丹产出不符合要求?” “那他妈的可是万万凡人的命!连出卖血液换取活下去的权利都不给吗?!” 罗念真没有说话,他也无话可说。 血灵界的凡人,在仙人眼里,只是割了就长的草芥而已。 血灵界的天,没有一处是为了凡人而留。 “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不死这么多人吗。”郝然问道,声音带上了一丝希冀。 罗念真摇了摇头,他看不见一丝别的可能。 血神宗宗主的命令,怎么可能违抗? “参加内门大比需要什么条件?”郝然问道,声音趋于平静。 “5万贡献分,”罗念真道,“我能给你想办法弄到5000分,用我阵法堂的任务额度,这就是极限了。” “剩下的你只能是自己去任务厅接。”罗念真道。 “带我去任务厅。”郝然不废话,伸手带上床边铁面,因为已经没什么废话的时间了。 “好,随我来。” 不多时,两人便乘上去往外门的马车。 郝然再度来到血神宗门前,同上次他的命危在旦夕不同。 这次危在旦夕的,是血奴圈里万千凡人的命。 来到一处离山脚极近的宽敞建筑,红柱朱墙,人群来往络绎不绝,大多都是身着血色劲装的外门弟子,少数是身着其他颜色衣服负责发布任务的执事。 罗念真为了不引起注意,换了一身血色劲装,同郝然一同隐藏在人群中。 郝然一跨入任务厅,就看到了人群中央簇拥着的巨大玉板,玉板根据贡献分数值不同分为不同板块,最低的一分,最高的五千分。 郝然凑到人群前面,仔细看起任务详情。 收集千株血草,一贡献分。 城西凡人田地看管,时限一个月,三贡献分。 大量任务都是分低鸡毛蒜皮不说,时间跨度还大,完全不符合郝然的需求。 他看向分值最高处,眼皮一跳。 追杀邪修代号黄岐,实力疑似半步聚灵,常出没于血原,建议真传弟子组队接取,5000贡献分奖励。 黄岐粗布麻衣的身影闪过郝然心头,好家伙,他命这么值钱啊? 不过也就是想想,黄岐跟的那位,可是实打实的聚灵,开玩笑,这个任务打的可不是护凡者黄岐,而是他面前那位堂堂宗师叶止。 这种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啊,能完成的人,也不可能稀罕贡献分了。 郝然再往下看,寄希望于1000分的能有相对好完成一些的。 追杀叛宗者,实力灵池后期,1000分贡献分奖励。 灵池后期拍死他跟玩一样还追杀?开什么玩笑?当人人都是宋无呢? 不过事到如今郝然也冷静下来了,其实如果仅仅保住罗伯他们还是轻松,拜托叶家找个地方转移就好,自己就说杀完了谁也不可能知道。但是其他的凡人怎么办…… 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等等,谁也不知道自己杀还是没杀啊? “堂主,”郝然猛得拉住罗念真,“宗门会检查你杀还是没杀吗?” 罗念真眼神微眯,思索片刻,道:“血奴圈上万个,没法查的,更何况那种地方有监察权的仙人肯定不愿意去,大概率是抽查,更大概率是完全不查。” “仙人,不会在乎凡人死活的。有一定职务的仙人更是不敢离开血灵城,一旦离开时间太长,保不齐被仇家找上门来杀了全家,这种事屡见不鲜了。” “仙人,也是弱肉强食的。” 郝然眼神一亮,那能做的手脚不少啊。 他朝玉板最下角一瞥,看到一行小字,1000黄血丹换一贡献点。 “这贡献点可以用黄血丹换的吗?”郝然疑惑。 “是的,但是没有人会换的,当下1000黄血丹能换一颗玄血丹了,玄血丹可以供练气阶仙人修炼很久了,哪怕灵果阶的也够用不短时间。”罗念真道,“哪怕是我这个位置的,一年俸禄也就不到百颗玄血丹。” 看来我坑殷计坑的有点狠啊,怪不得这么玩我呢,郝然挠了挠头,还以为玄血丹不算太值钱呢。 等等,当下能换,也就是说,有时候1000颗不能换? “当下的意思是,”郝然问道,“有时候不是1000颗换一颗?” “有时候会有些许波动,”罗念真点头道,“比方说外门弟子出城收割血奴回来前后,价格可能会有变化,可能也就是1100颗黄血丹换一颗玄血丹,波动不大。” “也就是说,黄血丹兑换玄血丹的价格同市场上黄血丹的多少决定?” 罗念真被他这番话讲的有点晕,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随即点了点头。 “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赚差价?”郝然有点不可思议,这种现世简单的金融商机,没有人意识到吗? 罗念真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没有。” “从商都是弱者去想的事情,强者自会有人供养。”此话一出,罗念真就后悔了,他从郝然脸上读出一种看土包子的神情。 郝然有些无语,活该你垄断地位的阵法大家穷成这样啊,殷计都比你有钱。 财侣法地财侣法地,修仙不重视财就知道死修炼还修个什么仙? “找个安全的地,”郝然压低声线道,“我有些事情问堂主你。” “好,随我来。” 随即领着郝然来到任务厅后身,一道上书阵法堂的石门前,只见罗念真几个手决过后,石门缓缓打开,带着郝然闪身进去,里面是一方石室,中心有一竖着玉板的桌子,显然是能从这里提交任务。 罗念真在石室内墙壁上点了一下,石室关闭。“这里是阵法堂发布任务的地方,相对安全。” “你今天跟我说的清理血奴圈的消息,宗主什么时候打算公布?” “两个半月后,内门大比报名开始之前,他亲自宣布。”罗念真答。 “这事以前发生过吗?” “没有。” “宗主讲话重要吗?” “三年一次,他对外开口从来都是大事,全天下的人都得听着。” “一个凡人全身血液凝练下来,能有多少黄血丹。” “100个左右。”罗念真有些疑惑,郝然问这个干嘛? “一个村子撑死60个人,”郝然开始盘算起来,“也就是说我给10000黄血丹,没人能拒绝的了吧?” “给黄血丹?给谁?” “给求财心切的外门弟子啊。”郝然笑的很是高深莫测。 “这不可能,那你起码要上亿的黄血丹!除了四大家族的钱庄,谁也拿不出来!更何况都是吃肉的狼,怎么可能拿了钱就办事!”罗念真不傻,他当然知道可以通过贿赂外门弟子来达成保护凡人的目的,可这不可能啊? “钱就不用你担心了,这世界反正没有市监局……”郝然又嘟囔了一句罗念真听不懂的话,“至于不给我办事,也确实不是给我办事,只要他敢收,就是给他自己的脑袋办事了……” “天下除了你会阵法,还有人会吗?”郝然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当年成为血神宗堂主的时候,迫不得已教过几个,不过也就能学会些能对付练气灵果的阵法。”罗念真的语气里带着些骄傲,他毕竟是这方面的天才。 “那就够用了!”郝然闻言大喜,又问,“殷家有钱庄吗?” “有,而且殷家执掌外门多年,如果说谁家能拿出一亿的现货黄血丹,那也只有殷家。”罗念真道。 郝然脸上的笑意越发猖狂了。 罗念真是看不清自己面前这个同龄人,他的思路相比于他自己实在是过于跳脱和神秘,完全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万事俱备啊,万事俱备,”郝然一扫之前脸上阴霾,“走,不在这黑店待着了,5万贡献靠做任务根本不可能!” “那怎么办?”罗念真以为他要放弃了。 “走,去找狗头,不,叶瑶儿,我要见叶家主!”郝然拉着罗念真衣袖就往外走! “让这帮土狗仙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内幕消息,什么叫操纵市场!”中海大学金融系的郝然兴奋道。 “脑子没恢复好?”罗念真一边心道,一边被郝然拉向石门,什么内幕消息什么操纵市场的,“不应该啊,手臂受伤了关脑子什么事啊?” 第二十章 遇袭 “家主,杨物已经从血神宗出来了,叶家方向行进路线上的死士已经报告目标出现于埋伏区域了,请家主指示。” 一架黑漆黑布黑轮黑马的如墨马车,停在血灵城一处民宅间巷里,溶于间巷潮湿的黑影,若是有人能从天上观察,就会发现这辆马车所处位置,正是连接叶家罗家杨物家的中心点。 零星雨点击在青泥瓦上,再落于坑洼的泥泞里,发出叮咚的声响。 唯独落在漆黑马车上,寂静无声。 因为还没落下,无形的力场已经将之弹开。 这正是领域初成的表现。马车中所乘之人,是位半步聚灵。 黑铠甲士单膝跪在车前,浑身肌肉紧绷,呼吸都降了音量,哪怕跪在泥水里,也不敢挪动分毫。 马车中的尊贵之人,最讨厌太大的声响了。 “他不提出见我,就真杀了他。蠢人不配成为本尊的家犬。”马车漆黑如凶兽巨口的门洞中,缓缓传来一道些许阴柔的男性声音,但阴柔却不失力量,显然常年位高权重久居上位。 “也不要惊动叶家人。” “是!”黑铠甲士直起半身,从腰间三枚玉佩中扯下一枚,用力捏碎!玉佩顷刻散出一道光芒。 下一秒,埋伏在郝然前往叶家必经之路上的刺客腰间玉佩一热! “动手!” 八道黑衣人影从墙头巷尾闪身出来,齐齐冲向罗念真架驶的朴素马车! 两人砍断马腿,一人断掉车辕,整个两轮马车直接后倾! 罗念真顺势滚进车厢!以车厢为挡让刺客看不清自己动作! “什么情况!”郝然还没搞清楚状态。 “有刺客。”罗念真没有多费口舌,怀中掏出多个阵盘放置身侧,阵盘有大有小,其中最多的是一种黑色质地有些粗糙的阵盘,似是一种黑色粉末压制而成,上面的阵法纹路也非常简洁,显然制作起来花费时间不多。 其中一个玉石质地,通体晶莹剔透泛着蓝光,上刻繁复阵图,层层叠叠眼花缭乱,明显废了不少功夫。 罗念真仅漏出一只眼睛,透过马车纱帘,观察车外,郝然屏气凝神,现在的局面不是他能控制的。 “外面四个灵池,四个灵果,”红爪的声音刚才响起,爪哥一般不说话,一说话往往郝然离死不太远了,“不是你能处理的。” “殷家,对我还有欲望就是好事,”郝然狞笑道,“有需求才好利用。” 雨滴落瓦声声响,八人踏着雨滴声的鼓点,步步合围过来。 五步之遥,刺客背手取刀。 四步之遥,八人人人弯刀在手。 三步之遥,罗念真动了! 他抽出黑色阵盘,用力一捏!黑色阵盘爆成一团黑雾! 黑雾顷刻弥散出窗,包裹马车!简约的阵法线条穿插其中,隐隐散发着火焰的微光! “趴下!”罗念真用力压下郝然头颅,手中掐决,贴上蓝光玉盘,“爆!” 顷刻,阵法线条爆燃!黑雾四散炸开!冲击之力直接掀翻四步内所有砖瓦!连同马车一齐爆开!木块砖碎极速飞射,临空化作利刃!射向刺客! 靠的稍后的刺客仅是被击飞贴墙,离得相对较近的刺客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纵使是灵池境的血气也防不住阵法自爆的威力!血花于黑衣之上炸开!待到血雾被雨水打散,一个个血洞前后通透,更有运气不好者,脑浆迸裂,直挺挺倒在一片狼藉的泥地里。 阵法之威,恐怖如斯。 郝然伸手触碰了一下保护两人不受爆炸影响的蓝色光幕,手碰其上有一些阻滞感,这是他第一次触碰阵法结界。 罗念真在黑雾爆炸前启动了蓝色阵盘护住了两人,不然可能两人只剩肉沫了。 “尔等何人。”罗念真问道面前还剩4人完好的刺客。 刺客一言不发,连看都没有看同伴的尸体一眼,踏过雨水血水泥水混合的焦土,再度进犯而来。 罗念真见状欲再捏碎黑色阵盘自爆,一只手将他捏紧阵盘的手压了下来。 正是郝然。 “你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郝然站起身来,上半身脱离阵法保护,“从你们爆炸惊动周边开始。” 黑衣刺客身影一顿,仍朝郝然等人步步逼近。 “我正巧有笔生意,如果叶家不要就跟你们谈,”郝然平静道,仿佛没有看见灵池刺客逼近的脚步,“让你们家主来见我。” “你们时间不多,叶家一定听到响声过来了,叶家来了,我就跟叶家谈,如果谈成,你们一辈子也别想得到了。”郝然的话还是一样的云里雾里,让罗念真一阵头痛。 说点人话不行?罗念真心想。 但黑衣人听懂了,其中一个抬手示意其他人别动,剩余三人动作齐齐停滞,抬手者从胸口拿出一枚玉佩,捏碎。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从小巷深处传来,黑如烟墨一丝杂色都不曾有的马车驶入破碎的街头,同身上破损不堪十分狼狈的郝然两人形成的鲜明的对比。 “一上来气势就弱一头啊,”郝然苦笑一下。 墨车缓缓停下,静止于巷口青砖完好处,似是厌恶满地泥泞,车厢仅是立在那里,散发的黑暗气息就足让人浑身上下如坠九幽。 邪异至极! “本尊殷噬,殷家家主。” 漆黑墨车里传来阴柔男声,似有无数毒蛇吐芯,丈量郝然全身,等待时机将其吞吃殆尽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殷家没什么诚意啊?”郝然笑道,“这么大张旗鼓的杀我?” “你还活着,就是诚意。” 郝然眉头一皱,此人也太过自信了一点。 但随即,他发现他错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尊漆黑铠甲出现于他身侧,他什么都没感觉到,似是从他影子中浮现的一样,漆黑刀刃已经贴上他脖颈,如果不是刀身寒气,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此人。 一丝杀气都没有外露,可他已经处于将死之地了。 郝然侧脸看向罗念真,罗念真也是一脸的震惊茫然,他也完全没有察觉到此人何时出现。 这就是殷家的底蕴吗?郝然心惊。 “本尊现在就可以断你四肢,让你变成人棍。”阴柔声音很是平静,但诉说着恐怖的事实,“至于你脑子里的东西,本尊其实也不是很在意。” “一个练气的骨头能有多硬?仙法能有多高深?” “如果不是殷计那个娃娃有些头脑,殷家怎么可能会对付你一个蝼蚁。” “区区练气蝼蚁,也想同殷家讨价还价?”此话一出,领域瞬间压来,铺地青砖层层爆开!裂缝蔓延,到郝然脚下戛然而止。 如此惊人的控制力! 郝然低头看向地面裂缝,呆滞良久,好似被吓住了一样。 黑铠甲士心里叹了口气,终究再胆大包天,也只是练气,面对宋无也许还能逞逞威风,面对家主还是不行。 本来他以为能看场好戏的。 “接下来就是些求饶的戏码了吧?”黑铠甲士心道,这些年对付同殷家作对但还没有发展起来的天才都是这个路数。 要不当场斩首,要不收下当狗,没有例外的。 当年的他仗着偶然找到的黑影遁法天不服地不服的时候,也是偶然惹到殷家人,再然后为了保命,只能当了殷家的一条狗。 他很怕死,所以只能当狗了。 杨物他也了解,好像是同他一样有些奇遇。 但是再奇遇,没有实力也只能拱手相让了,要不然命就没了不是。 至于能从殷家要到好处的,这些年他看见的,一个都没有。 断了爪了老虎还是老虎,利爪没了还有尖牙,还有浑身上下为了搏杀练就的一身筋肉。 “怎么这小子还没说话,尿裤裆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郝然脚下,刀刃稍稍一倾。 只是稍稍一倾,郝然手臂刹那上扬!霜白刀影刹那闪过! 不知什么时候,杀猪刀出现在他的手上!杀猪刀连黑爪肉身都可以切开,何况凡间刀刃? “他袖口有刀!”黑铠甲士刹那反应过来! 可来不及了! 杀猪刀黑影一闪!黑铠甲士手中刀刃被直接劈断! “快爆!”郝然猛然下蹲,再度回到蓝色阵盘的保护里! 罗念真何等反应?黑色阵盘爆炸开来! “轰!!轰!!!”罗念真直接捏爆了两个! 巨大的冲击直接掀翻周边所有殷家打手!黑铠甲士受冲击最大!身上黑铠直接被震的凹陷!胸腔铠甲更是被压的似纸! 只有黑色马车纹丝不动,依靠领域挡下这一击,但也同样被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想要你废什么几把话!”郝然的声音从烟尘传来,两道身影于烟尘之中朝向叶家狂奔,“这么牛逼咋不直接杀你爹?” “你爹我怕死就不活了!” “杨物!”一道娇喝从街道尽头传来!一道粉衣身影出现在街道尽头!是叶瑶儿!叶止也同时出现在叶瑶儿身后! “妈的,头回看这狗头军师这么漂亮!”叶瑶儿脸上的焦急郝然看在眼里,他头回觉得叶瑶儿长得真好看!“回头少欺负丫胸大无脑。” “咳,咳,”黑铠甲士感觉自己胸腔已经碎了,大量的鲜血涌上喉头,他看着杨物拉着罗念真狂奔的背影和街道尽头也朝他冲来的粉色倩影,“如果我当年也能这样,那该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黑铠甲士也想骂一声殷家主傻叉,但一口鲜血呛了上来,“下辈子,也让我当一次这样的人……”随即视线逐渐黑了下去。 黑铠甲士,一个曾经的天才,就这么死了。 郝然拉着罗念真就冲向叶止身后!到了立马转头指着黑色马车破口大骂:“装你马币呢?不要就滚!你杀我你试试啊傻叉!叶家主就是这傻叉威胁我!” 叶瑶儿缓缓扭头看向骂骂咧咧的郝然,这小子,知道他在骂谁吗? 那是殷家家主,逼的天下第一让出外门的始作俑者!半步聚灵的天才! “爸爸,我以后要嫁跟你一样的英雄!”那时不过灵果的叶止硬抗灵池众人围攻,救下凡人后,小时候的叶瑶儿帮叶止包扎伤口时说。 “那瑶儿,什么是英雄呢?”那时候的叶止问。 “跟爸爸一样,不畏强修,勇往直前的人!” “好,瑶儿一定会遇见那样的人的!”当年的叶止如此说道。 可这么多年过去,叶瑶儿长成了大姑娘,也见到了无数少年天才,可他们不是在父亲这里卑躬屈膝,就是被现实毒打后成了其他大族的门客打手,更不要说不畏强修,为了活命什么都做的出来,没有一个骨头硬到最后。 直到郝然的出现,他不是不畏强修。 而是敢于骑在强修脖子上撒尿。 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的很好,殷家今日所为,说白了也不是为了要他性命。 连父亲都无法逼迫这个练气阶的小小修士改变想法,都要同他合作,接受他的条件。 他会是我要等的那个人吗? 叶瑶儿杏眼死死盯住怒骂殷噬的郝然,微咬樱唇,玉面攀上三分娇红,似是想把这个身影刻在心头。 叶止脸上有一丝丝不自然,毕竟都是同辈人,都有些交情,不过这厮也确实爱装,叶止也不止一次看不惯殷噬那副矫情做派,让这胆大包天的小子帮忙骂骂也行,不损伤自己的形象也挺解气。 “整个黑马车牛逼完了真是,你要不傻你自己琢磨琢磨你逼我供你能拿的到吗!?搜魂都拿不着还不长记性呢傻叉?你要真不想要你咋不把这事跟宗主说呢?你殷家敢吗?” “你!”殷噬声音罕见带上一丝怒气! “怕是我前脚刚说你后脚殷家就没了吧?啊?还殷噬,我看到时候你殷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开价!”殷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他已经不想跟这小子威逼了,这小子太清楚自己手里牌有多重了,殷家如果真让他把那个防御仙法给了宗主,殷家肯定第一个被灭! “自己滚去钱庄等我!”郝然骂道,“放清楚你丫地位!” “还有我告诉你,你牛逼你就杀我,反正我死了自然会有人给宗主递条子,大不了一块死!” “再有,回头我到了钱庄你要是三息以外出现,晚一息我就出去跟一个大家族做个生意,让你殷家从此当四大家族的狗!” “蝼蚁?回头你殷家全族为奴为婢你就不蝼蚁蝼蚁的叫了!” “不信你就大可一试!” “你!”殷噬的声音怒火朝天,领域蔓延而来!却被叶止一声冷哼击碎。 “你还没到聚灵呢,想当着我的面杀人?”叶止淡然道。 “哼。”殷噬一声冷哼,马车自行转弯,消失在黑暗里。 “他会在钱庄等你吗?”罗念真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除非他想被杀或者给四大家族当狗,要不然不可能不等。”郝然道。 他完全没注意到叶瑶儿看他的眼神已经炙热无比了。 叶止看见叶瑶儿的眼神,轻咳了一声,“郝然,来叶府什么事?” “叶先生,我来兑现承诺给您上中下三策的。” “哦!”叶止不淡定了,“快快有请!” 第二十一章 新世界计划 叶止并未带几人直接来到叶府,而是登上叶府对面的茶楼,一处景观甚好的茶室,茶室外往能俯瞰半个血灵城。 “尝尝这茶叶,”叶止招呼众人落座,沏上一壶新茶,茶叶于滚水之中沉沉浮浮,毫无定数。 郝然一时有些发怔,怎么有种出门找实习被老板面试的错觉,如果不是他刚刚死里逃生,他怕不是已经屁股坐凳尖了。 可他如此惧怕实习的老板,却完全不怕殷家能要他命的家主,也不惧怕面前这个瞪眼都能瞪死他的叶先生。 “看来我还是成长了啊。”郝然心道。 这些日子以来,如此安静的在一个地方喝茶已经是种奢侈了,每天不是在出生入死的路上就是一只脚踏进别人的圈套里。 “想什么呢?”叶瑶儿见郝然完全没看她父亲行云流水的泡茶技巧,就盯着茶叶不动地方,伸手桌子底下掐了郝然一下。 “嘶,”下手真狠啊叶瑶儿,郝然抽了一口凉气,不过他看到叶瑶儿那张脸也气不起来了,刚才要不是她带着叶止往这边冲,等殷噬反应过来没准现在他真成人棍了。 “没啥事,你今天真特么的好看,谢谢你。”郝然难得说句真心话,毕竟换谁被救都得谢谢人家。 “你这人,你这人说话怎的这么直白,”叶瑶儿脸上突的腾起两朵红晕,说话的声音都柔软了些。 “嗯?这家伙矫情啥呢都几把哥们?”郝然看着叶瑶儿这幅模样很是不解,心道。 “咳咳,茶好了,”叶止何等听力,连忙叫停两人对话。 “试试这茶叶怎么样?”叶止轻一挥手,桌上三盏茶杯分别推向三人。 见罗念真叶瑶儿两人驾轻就熟的拿起茶杯轻吹一气抿下茶液,郝然有样学样的拿了起来,也抿了一口。 不苦,有点甜,他的茶叶鉴别力也就到此为止了。 “如何?”叶止看向郝然,问道。 “好喝!”郝然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这是我叶家祖地出产的茶叶。” “凡人们种的。” “嗯?”这句话信息量也太大了郝然一时有些没有处理过来,不过他余光看了一眼罗念真,这种话题在罗念真面前说没有问题吗? “不必担心,”叶瑶儿看见郝然眼神撇向罗念真的动作,解释道:“罗堂主同我们合作过多回了。” “你们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我就帮。”罗念真道。 郝然又看了一眼叶止,叶止看向罗念真的目光里充满了遗憾,看来也曾真身下场拉拢过罗念真。 可惜罗念真最厌恶之事就是受制于人。 “叶家祖地是我叶家的私人领地,不受血神宗控制,所以我们将空间给予一部分救下的凡人居住。”叶止道,“我们没有完全供养他们,而是给予他们相对贵重的农作物秧苗或者种子,让他们自力更生,我们同他们平等交易。” “这是我们能给予凡人的最大尊重。”叶止话毕,抿了口茶。 “所以我们不是阿蛮口中管杀不管埋的莽夫,他只是不管这些事情,我们有凡人据点的计划,只是很难筛选。”叶止脸上带上些许愁容,额头的皱纹更深,“我们被凡人背叛了太多次,这种据点实在是不敢外流。” “同时为了大量凡人未来的进驻,我叶家垄断了整个血灵城的酒馆生意,可有条件掩饰大量食物和建材的进出,茶馆也基本上都是我叶家的产业。”叶止道,“也希望郝然你放心将上中下三策,以及你掌握凡人修仙的能力,交给我们。” 郝然点头,道:“可有纸笔?” “有的,”叶瑶儿忙从乾坤袋里取出纸笔,递给郝然,郝然转身将其用茶簪固定于墙面上。 “对上对中对下三策,对上最为没用。”郝然开始在纸上圈圈点点。 “对上,主宣传。” 叶止微微坐正。 “仙凡无别人人生而平等不是口号,而是理念,而是思想的最终结晶,叶家掌握茶馆酒楼,正是舆论宣传的重地,我们只需要让这句话在仙人中流传,剩下的就是从人群之中观察,筛选出拥有同样想法的人,从而扩充队伍,但是这个几率太小,不是所有人都能逃脱自己阶级的,刀不砍在自己身上是不疼的,但是一旦有觉醒的仙人,那就是山崩地裂,而且能够给与护凡者极大的帮助。”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团结不了也没有办法,尽量争取,加大成功几率。” 叶止点了点头,确实言之有理,护凡者大多是自发加入,但是确实没有统一的理念和想法,说白了看似队伍齐心,但是不知道齐的是哪里的心。 “对中,主建设。” “叶先生做的很到位了,对中就是要掌握各种各样的主要生活物资渠道,为后方输血,同时我们的人不需要在血神宗内部担任要职,更重要的是血灵城的百业,我们的人要贯穿各行各业,形成强大的情报网,从各行各业掌握血灵城的状态,以供护凡者及时作出反应。” 叶止用力点头,显然觉得郝然说的极对。 “对下,这才是最重要的。” “整个世界仙人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是大量供养仙人的凡人,这些人没有力量,只能依靠仙人生存,所以哪怕救赎就在眼前,他们也不敢尝试,但是错在他们吗?不在。” “错在没有人提供给他们一个休养生息的条件,错在没有人让他们看到有希望的未来,错在他们没有武装自己的力量。” “所以,建立根据地,加强思想教育,给予凡人反击的能力,才是重中之重。” “血奴圈不就可以成为根据地?”叶瑶儿疑惑道,“外门弟子巡视力度不大,也相对安全。” 郝然摇了摇头。 “唯独血奴圈是不可以成为根据地的。”郝然声音带上几分郑重。 “根据地的定义应当是给予凡人一个修养生息的地方,应当是给予他们安居乐业的地方,更细化的化应当是给予他们自己的土地和财产,甚至未来组建家庭获得幸福生活的地方。” “而不是一个看不见阳光的牢笼多放点食物而已这么简单。” “我们需要的是凡人们认清自己的生活是可以拥有美好未来的!是可以有尊严的活在阳光下的!是只有跟随护凡者们的脚步才能获得的!” “没有人过了好日子还想回到苦日子的,这便是人性,等到凡人都过上堂堂正正生活在阳光下的日子时,仙人再度来犯,将不再会有背叛我们的凡人,而是坚决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帮助我们!” “而之所以我们明明帮助凡人却总是被凡人背叛,原因很简单,我们今天救下他们,但明天他还回到仙人治下,如果不举报我们,他们可能连活的机会都没有,那如果换做是你,举报还是不举报?” “所以我们要建立根据地,建立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建立一个可以救助收容凡人的地方,建立一片不在仙人治下,独属于凡人生活的一片天!” “我们需要的不是在阴暗血奴圈里任人宰割的奴隶!我们需要的是坚决捍卫自己美好生活同护凡者统一战线的战士!” “可是凡人,怎么可能敢对仙人动手。”罗念真抬头道,他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叶止叶瑶儿两人也是神色一暗,这么多年,仙人的统治太过残酷,他们也没有见过敢于向仙人动手的凡人。 “我是凡人抱着杨物的腿救下来的,”郝然知道罗念真不想暴露他父亲的情况,故意用凡人两字代替罗伯,“凡人怎么不敢同仙人动手?” “你们都知道我是顶替的杨物出来的吧。”郝然突然换了个话题,“但是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杀掉比我高好几个境界的杨物的吗?” 众人摇头,叶瑶儿心想你总不能是骂死人家的吧。 “一个凡人从他身后突袭捂住他的眼睛,我趁机上前一刀枭首。而这个人就是将我举报给杨物的人。” 众人沉默,短短一句话曲折有些超乎他们想象。 “那个凡人怎么样了?”罗念真问道。 “死了,自杀。” “为什么?” “他老婆和未出生的孩子被杨物吸干,他报仇以后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撞墙死了,老婆孩子就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希望没了,活着自然没有意义了。” “而他一开始就是为了老婆孩子所以才告发的我。” “捍卫希望,才是勇气的最大来源。” “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予凡人希望,让他们明白仙人是摧毁他们希望的源头,是一切痛苦的来源,他们自然会拥护在我们身边,成为我们的一员。” “我们要建立能够堂堂正正生活在阳光下的根据地,在根据地里开展教育,教导凡人谁是好谁是坏,谁会破坏他们的好生活,让他们看到有希望的未来。” “最后,给予他们反击仙人的能力。” 叶止激动到手中茶杯都捏出细纹了,他太清楚郝然这几个字的重量了。 叶止强行镇定下来,伸手拂去额头上的细汗,自打晋升聚灵以来,还是头一次如此失态。 “选拔坚定拥护我们的,想要成为我们一份子的人,给予守护自己生活的能力。” “你们,都能内视到自己灵根长什么样吗?”郝然问道。 “嗯……”几人纷纷闭眼,内视灵根,摇了摇头。 “嗯?”这把轮到郝然惊讶了!“你们看不见自己灵根长啥样?” “怎么可能看的见,不都是一团迷雾?”叶瑶儿疑惑道,这种常识他都不知道? 他望向叶止,叶止也摇了摇头。 罗念真呢?郝然回头,他也摇了摇头。 “好家伙,什么情况?”郝然震惊了,他连忙内视入丹田,雷龙静静趴在那里。 “你以为,谁的灵根都能看见?”脑海里传来红爪的声音。 “只有灵榜前百的灵根,才有被观想的能力,且只有世家大族签了魂契的核心凡人奴仆才有机会得到观想图一观,要是烂大街岂不是是个凡人就能修炼?” “尤其是观想一些传承有序的灵根,还会被当世的灵根持有者所察觉,基本上能做到一念断绝投影的地步,”红爪道。“不过你的灵根,倒是有些奇特,也可以被观想,你一会内视后闭眼将其画在纸上就可以了。” “那还好,”郝然闻言长舒了口气,要是灵根没法观想都回家洗洗睡了得了,凡人永远得被压迫除非发展工业了。 “我的可以看到,现在我把它画下来,给个画卷。”郝然伸手到叶瑶儿眼前,叶瑶儿忙从乾坤袋里拿出空白画卷递给郝然,怕画卷太重还起身帮着把画卷铺在桌子上。 还八字没一撇呢就当上丫鬟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啊。看见女儿这幅样子,叶止暗叹了口气。 女大不中留啊,叶止有些惆怅。 郝然没有啰嗦,盘坐茶室地面,凝神内视,雷龙灵根在他的感应下于丹田之中游走了起来,一时丹田内雷霆闪烁,无数莹白色细小光芒于雷龙周身浮现,雷龙鳞爪被映的分毫毕现,绮丽光华于其上荡漾,小小的丹田被雷龙映衬如无尽宇宙,雷龙扭头,睁眼,直视郝然。 一股繁复又简练的线条射入郝然头颅灵台,元神接受了这股信息,刻录于灵魂之上。 郝然起身,抓笔,挥毫泼墨! 雷龙身躯于画卷之上再现! 落笔,点睛! 隐约雷鸣从九天之上传来!众人皆是一震!再看画卷! 雷龙竟游走于其上!身伴煌煌天威!不可一世! 可再一眨眼,一切平息,雷龙于画卷之上不动声色。 “这,这,”众人皆被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居然是灵根?! 灵根是条龙?! “告诉他们,让凡人看这个想像自己肚子有就行,基本上不会有想象不出来的。”红爪的语气带上了点瞧不起人的口吻,看来在他眼里大家还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 “使用方法很简单,”郝然把画一卷一推,“让凡人观想的时候想象自己丹田里面有就行。” “这,我们能观想吗?”叶止问道,显然是看出来雷龙灵根的不凡。 “让他一身修为全散就能,没准换成你的还能更上一层楼。”红爪道。 “没办法的叶先生,”郝然听到红爪言语后道,“得一身修为全散才能。” “哎,这灵根就算是假的估计也比我的好啊。”叶止叹了口气,轻敲两下桌子,从茶室外进来一位暗卫,“问一下有没有家里工作的凡人愿意一试的。” 暗卫领命离开。 “如果真的能行,我叶止替天下苍生谢谢你!”叶止起身就要一跪!郝然连忙扶起! “叶先生,我还有一事想求!没准我还得跪你呢,您可先别跪!您这个岁数跪我不折我寿吗?”郝然说话都有些慌了。 你是真没因为对面能一根手指头把你拍死所以才不让人家跪啊。叶瑶儿都无语了,真就没把修为这事放眼里呗? “何事啊?”叶止忙问。 “叶先生,咱们祖地能容纳多少人?”郝然问道。 “目前常驻一万凡人,极限可以容纳三万。” “不够,真的不够,还有没有能容纳更多凡人的安全地方了。” “还不够吗?”叶止眉头一皱,“瑶儿,莲花山那边开发的如何。” “可以容纳两万人,再多动静太大容易引来仙人。” “还是不够。”郝然摇头。 “这,你要救下多少凡人啊,6万都不够?”叶止有些吃惊。 “我要救,”郝然停顿了一下,“60万凡人。” “60万!这怎么可能!” “堂主,你说明一下吧。”郝然转头看向罗念真,罗念真起身将清洗血奴圈的事情说明了一下。 “所以我的计划是,以护凡者的身份用钱买通外门弟子,让其放弃对血奴圈凡人的杀戮,毕竟没有道理拒绝,钱给多出不少,还不用自己动手。”郝然道。 “那如果有嗜杀的非得杀呢?”叶瑶儿提出异议,打断了郝然的发言。 “外门弟子普遍在灵果以下的修为,捏死不就好了,本来出门就是要被咱们护凡杀的不是。”郝然道。 “那如果有的非要告密呢?”叶止提出疑问。 “上次殷家就是最好的例子,殷家都能残,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已经同护凡者做过生意的人。”郝然道,“更何况还有一群已经成为共犯的外门弟子,谁想死啊?再说搜魂阵已经崩了,根本不可能搜魂。” “再者说,外门弟子真的对血神宗有归属感吗?是赌上被当场震怒的执法堂执事拍死的命运告密,还是拿着更多的钱快速发展自己的实力来的更实际?”郝然道。 “毕竟不收是死,收了告密是死,唯有提升自己实力成为中上层仙人才是活命的唯一正道。” “仙人群体,根本就是一群互相提防的饿狼,根本不存在忠心不忠心的问题。” 几人点头,深以为然。 “所以,如果计划成功,那代表着我们护凡者将会拥有60万后备役,如果未来60万人中有10万人可以成为拥护我们思想,致力于解放天下凡人的护凡者,那么届时,我们将拥有横扫一切黑暗的力量。” “新世界将会到来,那个时候,血灵界仙凡一体,人人生而平等。” “所以我将此次计划命名为。” “新世界计划。” 第二十二章 关于幻星宗 “可是钱从哪里来呢?”叶瑶儿问到点子上了,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封外门众人的口,总不能全杀了吧?那不等着天下第一下场调查? “这个不用你们担心,我找殷家要就是了。”郝然脸上泛起志得意满的笑容,双手抱臂。 “要来一个亿?”叶瑶儿吃惊道,“你知道一个亿黄血丹能干什么吗?” “没概念,”郝然两手一摊,“我只知道这笔钱能让外门闭嘴。” “你!”叶瑶儿看着眼前这个败家子就来气!一个亿随便送?!“一个亿能让叶家运转好几年,你确定你的把柄能让殷家付一个亿?” “不给就借呗,他借给我的杀伤力更大一点。”郝然又开始云里雾里的聊天了。 叶瑶儿正欲再同郝然争辩,叶止伸手制止叶瑶儿,示意她先不要胡闹,“这笔钱太大,你朝殷家要还是有风险,我叶家来出吧。” “别,这个钱一定得殷家出,”郝然道,“这个钱如果殷家真给我还不敢要,但是他借我真敢拿,而且他什么价的高利贷我也敢接。” “这笔钱就不用您老操心了。”郝然中止了这个话题,“到时候自会见分晓,殷家也一定会借我这笔钱。” “剩下的就是60万人的安全根据地的问题。”郝然的表情变得严肃。 “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60万人,甚至生存环境比血灵界更好,”叶瑶儿突然发话。 “但是那里不受控制。”罗念真知晓叶瑶儿说的是什么。 “不,是可以控制的。”叶止道,“当年我们那一批人,都曾经看见过中枢。” “只是我们没有通过中枢的考验,没有执掌那片空间的缘法。” “什么空间?”郝然问道。 “幻星宗遗迹,”其余三人异口同声道。 “三十年出现一次,由于阵法失控只能灵池以下进入。”叶止道。“60年前,我进入过。” “我同殷噬殷持政,王家的王不惑,李家的李卿,还有郑家的现任家主,都到过遗迹中心的中枢前。”叶止开始回忆,“那是一处巨大的尖顶神殿,控制着整个空间,正是那里的混乱导致幻星宗空间不受控。” “如今那片空间即将再次出现,血神宗此次前往是罗堂主你带队吧?”叶止看向罗念真。 罗念真摇了摇头,“我不去,但是名单我定。” “幻星宗是什么?”郝然问道。 “百年前掌控这方世界的宗门,据说是集体破界离开了,但是不知真假。”叶止道。“但是那片空间确实很大,而且资源丰富,最重要的是,那片空间曾经是可控的。” “只是极度残酷,”罗念真道,“每一个进入幻星宗空间的人都会得到一束星光加持,杀死他人星光加持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最终离开时,星光加持会转换为可以吸收的灵气灌顶,甚至有练气直接被灌顶到灵果后期的事情存在,而且没有副作用。” “除此之外,散落在空间里的遗迹,更是机缘充沛,无数的仙法灵器散落其中,甚至据传有存在器灵的灵器。”叶止道,“不过那种机缘倒是没人得到,但是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我们周围。” “谁啊?”郝然道。 “殷家。”叶止道,“殷家镇族绝学血烟炮,就是在那里得到的。” “殷家靠着血烟炮硬生生走到今天,血烟炮的威力堪称血灵攻击仙法第一,同境界之下几乎无敌,只是代价很大。” 嚯,郝然倒吸一口凉气,仅仅是其中一道攻击仙法,就可以让一个家族振兴,可想而知幻星宗有多么强大。 “只是如何获得中枢的认可我忘记了,只知道我们都没有被认可,离开的时候这段记忆就被删除了。”叶止叹了口气,身为如今的宗师,却曾经被人删除记忆且无法找回,让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你能掌握那片空间,那大事定已。”叶止道。“但是你现在的修为……不太行……” “别去,”叶瑶儿拉住郝然衣袖,神色有些紧张,似是生怕郝然头脑一热就要前去,“去的最低也是灵果阶,你连灵果的门槛都没碰到!” 郝然的袖子都被微微扯得有些变形,显然叶瑶儿有些过于紧张了,“这哥们没白认,真够义气的。”郝然心中点头。 “没事,普通灵果奈何不了我。”话音未落,脑海里的红爪一声“呵”音传进郝然耳朵,郝然有些害臊,不过还是硬着头皮看向罗念真。 “把我整进名单里,麻烦吗?”郝然问道。 “容易。”罗念真到,“有不爽的也不会因为这个找我麻烦,除非阵法不想维护了。” 真硬啊罗堂主,郝然心里给罗念真点了个赞。 “什么时候开始?”郝然问道。 “一个月后。”罗念真答。 “时间有点……”突然,郝然话还没说完,灵根深处传来一丝感应,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根丝线同他连接在了一起,一时搞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郝然连忙内视,可还没来的及看向灵根,茶室的大门就被刚出去暗卫直接一巴掌摔开了! 暗卫面罩都没带,看上去不大年纪的小脸上写满了狂喜,眉毛都飞到额头上了!气还没喘匀!忙朝叶止道! “叶先生!叶先生!门房,门房他,他可以修炼了!” “什么!!!!”叶止直接拍桌而起!大宗师的颜面此刻也顾不上了!“你说的可是咱们那个凡人门房?!” “对,还自带一个不同血气引的功法!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空有运行周天!但是确实是一个功法!吸收的也不是血气!”小暗卫人不大嗓门不小,激动的嗓子都喊破了。 “天灵法。”郝然的声音响起,似古井无波。 众人齐齐看向始作俑者。 “法名天灵,是我修炼的法决。”郝然很是淡然,“吸收天地灵气运转的,不需要吸收血气。” “也刚好能够避免修炼后被血气引修炼者感知。”郝然道。 那看来,刚才的那个感应,应该是有人观想我的灵根后产生的链接?郝然没有理会狂喜的叶家众人,而是盘腿坐下,内视灵根。 一根莹白色,风吹可断似的丝线,连接在他雷龙灵根周边的虚空,并未影响到雷龙运转,反而好像还给雷龙灵根隐隐的注入了一丝活力,不止是不是错觉,雷龙灵根有些欢快的扭动着。 郝然将精神力顺着那根丝线游走,隐约看到了一个缩小版虚影化的雷龙,新生的它还很弱小。 “这就是,一念可以断投影了是吗。”郝然心道。 “咳咳,”他起身咳嗽一声,打断了快蹦起来把楼板蹦塌的叶瑶儿,和强忍着泪水嘴里念叨着终于终于的叶止,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得回去准备一下前往幻星宗了,还有,诸位得陪我演个戏给殷家看。” “怎么演?”叶瑶儿疑惑回头。 ………………分割线……………… 殷家盯梢的趴在距离茶馆门口不远的墙头上,已经足足两个时辰了,雨下的有些大了,风也刮了起来,同墙上砖瓦颜色差不多的衣服全都湿透了,与身体贴在一起,绕是他这个修士也觉得很冷,可他明明可以运功蒸发,但怕运转血气血气发光让叶家暗卫发现,只得硬挺。 不过他还是很得意。 “叶家暗卫也就是名声大,都这么近了还不知道。”虽然身子冷打抖,但是胜过同行还是让他很是高兴。 殊不知他身后不远处的二楼,三个叶家暗卫围着炉子烤火,暖乎乎的炉子把整个二楼烤的分外,几个人喝着茶,顺便看一眼雨里的他还在不在。 “屁股挺翘啊,”其中一个暗卫摩挲着下巴。 “你特么的男的你也看,”为首的暗卫一巴掌拍他后脑,“去,跟茶楼的说,外面有殷家盯梢的,公子可以开始了!” “是!”暗卫一个鹞子翻身,从二楼后窗翻身出去,消失在雨巷里。 “杨公子所为,咱们总是看不透啊……”另一个喝着茶的暗卫道。 “是啊,咱们练气阶的时候,叶家主面前气都不敢喘吧。”为首的暗卫看了一眼茶楼的方向,叹了一口气,“可能这就是少年英才吧。” “嗯?”殷家盯梢的上半身陡然抬起,“出来了!” 只见送郝然和罗念真出来的不再是叶止叶瑶儿,而是叶家一个不算太重要的管家,管家嘴上客气,但是身子不断做着送客的动作,郝然似是还想再争辩什么,叶家的管家鞠了个躬,后退一步关上院门,门板碰撞的声音很是决绝,似是表明了叶家的态度。 “叶家…真的…不能…钱…内门大比…”殷家盯梢的读着郝然同管家的唇语。 “借…利息…谈…”殷家盯梢一拍大腿!“这小子想参加内门大比想借钱!” “得赶紧告诉家主!” 殷家盯梢翻身下了院墙,脚步连点于青石之上,飞檐走壁,朝着通往殷家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走后不久,似是沮丧般站在叶家门口的郝然,抬眼看向刚刚殷家盯梢趴过的墙头。 咧嘴一笑。 “走吧,去找殷老板要钱。”郝然道。 刚走两步,突然回头看向罗念真。 “哥,你知道殷家钱庄的路吗?” “……我还以为你知道。” 第二十三章 雨夜持刀行(上) 罗念真领着郝然在小巷中穿行,目标是前方的灯火通明处。 殷家钱庄就在血灵主街那种豪奢地段。 小巷曲折蜿蜒,抬头望去是血灵城主街的人声鼎沸灯影交错,低头下看却是血灵城最深的黑暗。 仅仅是过一个巷口,就能看见好几个小小的窝棚里住着仅靠一床薄单维持体温的凡人,窝棚也并不避雨,只能是尽量蜷缩在尚且还干的地方,偶尔裸露出来的肌肤干瘪枯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显然是依靠卖血为生的。 见郝然的目光扫来,忙将头埋进双膝,似是唯恐被他看到一样。 郝然停步,伸手脱下来身上外衣,罗念真止住郝然的手。 “救不完的。只救一个两个没意义。” 郝然摇摇头。 “一个两个也好。” 郝然走上前,将外衣双手递给那人。 那人抬头,浑浊双眼看向他,伸出布满冻疮的手指,指了指衣服,指了指自己。 “给我,吗?”他已经哆嗦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如果再不保温,很可能活不过今晚。 “嗯,给你,”郝然将衣服再度递出。 他点了点头,从身后哆嗦的摸出一把钝到看不见刀刃的小刀,作势要往手臂上割去。 “不用这个,”郝然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连忙上前止住那人动作,他要用血丹交换。 那人无神双眼微亮,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谢谢,谢谢,”他头点如捣蒜,用尽全身力气感谢郝然,可郝然仅仅给了他一件衣服而已。 正当郝然还欲再言什么时,竹制滚轮隆隆的声音从巷尾传来,一道肚大头圆的身影拖着个木头板车,腰胯一把屠刀,身上围裙还有未干的血迹,被雨滴稀释着滴落,哼着小曲,扫视着窝棚里的凡人。 “活的还挣扎呀,死的不新鲜啊。” 他哼着不成韵的小调,手掌肆无忌惮的伸进窝棚里翻看着男女凡人的身体,同审视牲畜无异。 可凡人们只将身体更加蜷缩成一团,不躲不避,因为他们知道,躲避无用。 “不死不活最好切呀。” 男人哼着小曲,逛步朝郝然这边走来。 “快走,快走!” 地上的凡人死命将郝然推开,似是什么极度恐惧的东西即将到来,他哆嗦的更加厉害了,见郝然不走,他更是强直起身体,将郝然护在身后。 “躲起来,躲起来……” 郝然这才发现他眼睛只能大概视物,以为郝然是同他一样的凡人,他看不太清郝然身上代表外门弟子的血色劲装。 仅是一件衣服的恩情,他就想用命护住郝然。 “啧,有人占了啊。” 那男人看见这边两个身影现在窝棚前,看衣装身影就知道不是地上这些将死的凡人。 他抓着木头板车,折返回头,晃晃悠悠的又走回小巷尽头,推开一户商户的门,门里的烛光照亮了他油头满面的大脸,走了进去。 郝然回头朝罗念真看了一眼,罗念真点点头,留下来照看地上那人。 郝然疾步走过积水遍布的小巷,天色越发昏暗,雨愈发的急了起来。 他来到刚才那屠夫的商户门前,看门匾上的字迹,是一家卖兽粮的小店。 郝然推门进去,眼神一震。 店内肉案上躺着一具遍布伤痕的肉体,细看还能看出女孩的特征,油头满面的男人正欲落下屠刀切分,可女孩还有呼吸,只是微弱,他见郝然进门,一身血色劲装,知道是来了大客户,油脸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客官,要点什么,兽粮现宰现做的,都是新鲜凡人!” 可郝然听不见了,他的理智岌岌可危。 他见那女孩躺在那个血污流淌的案板上,双眼昏暗,蝇虫在她身上欢腾飞舞,泪痕干涸不知多久了,新的旧的交叠在脸上,同干裂的土地一样将她的脸分割的混糊不清,四肢上全是施虐的痕迹,新的旧的红的黑的烂的脓水横流。 这是个跟许倾年纪相仿的女孩,可屠刀却在她身上比划着,屠夫全然没有在意她还活着,仍在跟郝仁介绍这凡人哪个地方做成兽丹最好,还推荐女孩年轻的头颅,“这里做成兽丹,什么元素都有,灵兽会挺喜欢……” “你……” “客官我在!” “该死!” 杀猪刀从袖口滑出,郝然持刃,怒火侵蚀了他最后一丝理智!杀,只有杀,杀了这该死仙人,杀了这同族相噬的混蛋! 该死世间,不应有仙!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屠夫见郝然手中突然持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只是杀了些大族不要的凡人奴仆,小人也有家眷要养!” “上仙大恩大德,放了小人一命,上仙大恩永世难忘!” “你有家眷要养?”郝然眼神稍微清醒。 “是,是,上仙放了小人,小人有一个三岁儿子,没了小人只有死路一条!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噢。”郝然道。 “那我放你一马吧,你可要记得我的恩情。” “是是是,谢谢上仙谢谢上仙,”屠夫脸上答谢不停,手却摸上腰间屠刀。 “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了啊。”郝然转身,将后背留给屠夫。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屠夫持刀在手,稍稍挪步郝然身后,目露凶光。 “那我就……”郝然话音未落。 “死吧!区区练气也敢威胁你爷爷我!!”屠夫举刀就刺,直接攮向郝然后背肋骨缝隙,倘若攮中,郝然顷刻毙命! 可下一刻,屠夫狰狞表情凝固在脸上。 一面血色护心镜挡在了屠刀前,将屠刀崩断飞出。 郝然回身,看见屠夫错愕神情,嘴唇蠕动还欲再说什么。 只是这次,郝然没有再给他机会。 刀芒一闪,鲜血直喷房梁,屠户头颅落地,眼皮眨了一下。 “仙,没有资格被原谅。”郝然喃喃道。 郝然将地上屠户围裙扒下,披在女孩身上,将其抱起,走出门去。 “快逃!”可刚出门去,郝然就听到罗念真的呼喊! 郝然立即想撤回店内,可为时已晚! 几道弯刀同时劈来,郝然即刻转身,将女孩护在怀中,铸甲所铸护身镜虽坚固异常,但弯刀甚多,郝然心念一动,当即将护心镜一化多,分别挡住不同角度弯刀! 可身后护住,身前店铺墙壁被大力击破,几个黑衣死士杀至郝然身前!多道寒光再度刺来! 郝然没有办法,只得将女孩抛出战局,可刚一抛出,一道黑影闪来,接住女孩,朝巷里退去! “妈的!”郝然见女孩被拖走,顾不得身前身后还有敌人,猛的起跳,练气中阶的他已经能原地起跳两米有余,前后敌人收不住劲,撞在一起!一时乱成一团!郝然借机踩住死士头颅,又猛的一蹬,跃至巷中。 看见巷中情况,郝然默默架刀身前。 来者不善。 只见巷尾两端,一端塞满了黑衣死士,层层叠叠,根本无法突围。另一段站着几个身影,离郝然最近的是四个风格迥异的修士,有肌肉高耸如肉山者,有手持带刃棘鞭者,有身形缥缈持剑者。 总之各个气息不弱,肉眼可见的不好惹。 再后面,立于中心位置身着暗金黑衣,身形消瘦,银发尖脸,目露阴鸷的人,显然是郝然早上才辱骂过的,殷噬,殷家主。 而再看殷噬身边,郝然更是怒上心头,一头戴瓜皮帽,身着长衫,脸似白面,一身师爷打扮的男人,正一只手捏住罗念真脖颈,罗念真奋力挣扎却伤不到他分毫,一只手似抓残破娃娃一样抓着郝然刚才救助的男人,男人手里还紧紧护着郝然给他的衣服。 而再后面,一个死士低头退下,留下了盖着围裙的女孩。 “本尊等你很久,见你不来,便提前来迎一迎你。”殷噬如毒蛇般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你这种无法无天之人,竟还喜欢救助凡人,”殷噬从白面人手中接过男人,似是玩弄玩偶一般甩了甩男人胳膊,连带整个男人腾空又摔下,浑身发出骨裂“噼,啪”的声响。 男人疼的牙关紧咬,却不敢发出声音,他早已经习惯被仙人如此对待。 殷噬的表情如同刚才那挑选凡人做成兽粮的屠夫,看向凡人的目光不是看人,而是看一种长相类似的畜生。 殷噬手上不停,男人手臂终于被甩断,闷呼一声,殷噬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意思的笑容。 郝然目龇尽裂,怒视殷噬。 “很是雅趣的爱好,不过,凡人还是这样好玩。”殷噬抬头,对上郝然双眼,笑了出来,“呦,程管家,他还在乎凡人。”似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乐子,笑出了声。 那被称为程管家的家伙也跟着附和几声,看向郝然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他手中的男人突然挣扎着忍痛抬头,浑浊双眼努力寻找着一个身影,他眼神扫过面前背影,又扫过巷尾层层叠叠的死士,知道看见站在巷中独自一人的熟悉身影。 “快…走,快走!”他嘶哑着喊出了声,那怕他每次用力喊出声音都要牵动还在殷噬手里断掉的手臂,他还是只想让恩人快走。 “他还想让你走,”殷噬嘲讽的声音再度响起,“好感人啊。” “但是声音太难听了,住嘴吧。” 手捂上男人嘴唇,用力一捏,男人头骨顷刻爆碎,声音戛然而止。 巷内唯剩雨落之声,如泣如诉。 血腥味和着巷中的穿堂风,穿进郝然的鼻腔里。 让郝然快走的男人,死了。 “用力用大了啊,”殷噬有些厌烦的甩了甩手上血液,“脏死了。”一旁的黑衣人上前递上手帕,男人的尸首被他随意扔在一旁,像一具被虐待遗弃的玩具一样。 “你想干什么。” 郝然的声音不知为何又变得冷静。可握刀的手却更紧了。不断鼓动的太阳穴和手臂上炸起的青筋,都述说着他真正的心境。 只不过连他都没有注意到。 手中杀猪刀,也同他心境一道,缓缓变得赤红,之前被黑色刀背掩盖住的刀铭逐渐显现。 刀铭曰:憎天。 第二十四章 雨夜持刀行(下) “来试试你防御仙法的成色,”殷噬把擦过血迹的手帕随手扔在地上。 “带了四个灵果好手,用你的仙法抗住他们攻击然后击败他们,”殷噬道,“我接受你提的价格。” “我若不呢?”郝然道。 “本来想用这个凡人威胁你的,”殷噬道,“但是不小心玩死了,不过没关系。” 殷噬瞥了一眼身边被雨水淋湿气若游丝的女孩。 “还有一个。” “你不来,我让人先一寸一寸捏碎她。然后再一寸一寸捏碎罗堂主,当着你的面。”殷噬声若毒蝎。 “你想逃也可以。我会把两位的肉泥堆你家门口。”殷噬道。 “就是不太好收尸。” “你敢动我?”罗念真被掐着脖子嘶哑着问道殷噬,“你不怕宗主责问?” “你培养的那几个徒弟如今都是我殷家的客卿,”殷噬头也没回道,“你死了我殷家人又能得到一个堂主之位。” “你死了是有点麻烦,但不是不能。” “你以为你是谁。” 罗念真面色一沉。白面人更是加大手上力度,罗念真一时呼吸不畅,面色瘀紫起来。 郝然再也压抑不住怒火! 他动了! 离他最近的缥缈剑客立即迎敌,灵果号称第二丹田,旨在丹田之中再结灵果,灵果塑造完全时,灵果之中可再容纳更多灵气。 相比于练气,可使用和外放的灵气更多,肉体受到灵气淬炼更甚,力量感应敏捷都成倍增长。 如果说练气阶能调用的血气是一方池塘。 那灵果阶能调用的就是一条河流。 大部分练气同灵果对战,不是被灵果更强的力量和血气一招毙命,就是被硬生生拖到血气耗尽。 所以要速战速决。 缥缈剑客一剑刺来,他身形缥缈但剑重如山,一剑刺来,剑未至,劲风先至,如若不是郝然先行躲闪,这劲风能将他直接拍到地上,进而被重剑命中,一击毙命。 得近身!郝然做出判断。两步上墙,于巷壁上行走两步欲绕至剑客身后! 剑客那肯答应,回身一剑斩出,重剑劈在郝然刚刚经过的墙面,顿时烟尘四起!整个墙面被轰成齑粉! “月华!”剑客一声怒呵,重剑之上涌上一层白色光华!重剑此时仍旧挥舞带风,但剑客明显挥舞的更加轻灵,招式变换更加快速! 辅助仙法吗?郝然心底有了猜测,抽身回撤,可剑客的剑陡然加速!从左往右想将郝然腰斩当场! 可他低估了铸甲!低估了郝然的盾到底有多坚! 重剑砸在郝然身上,发出金石之声!血色护心镜挡住整整一息! 顶尖高手,一息断生死! 护心镜嘭然炸开!剑斩没有挡住!但郝然已经不在原地! 郝然杀进剑客怀中!赤色刀刃连斩!今日刀刃不同往日!竟无视剑客血气护体!切入剑客身体毫无阻力! “血气,怎么防不住?”剑客死前最后一个念头。 重剑连同剑客的手臂一同落地,发出轰隆声响。 剑客已成肉块,散落地上。 这次闻到血腥味的,是殷家众人。 郝然有些怔然看向杀猪刀,他本来只想用尽力气于剑客身上切出伤口,没想到直接将剑客斩成几段。他这才发现手中屠刀不同往日黑色刀背霜白刀刃,而是通体赤红,甚至隐隐有些拉长。 随后他看到刀铭,憎天。 “原来你不是杀猪刀,”郝然轻拂刀身,“你叫憎天。” 但敌人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趁郝然轻拂刀身之际,冲上来的是那肌肉如山之人。 那人张开臂膀!大鹏展翅一般袭来!想直接将郝然锁进怀中。 郝然直觉一座大山临身!忙向后退步!那人一击不中,朝郝然憨笑。 可郝然看见他身着带刺软甲,刺上仅是碎肉和血迹,还有人体内挤压而出的脏器,挂在尖刺之上。 “嘿嘿,咱最喜欢抱人了,你让咱抱一下!”随即面带着憨笑,身挂碎肉碎脏,再度冲来! 强烈的反差让郝然心中凉意直冒! 肌肉男人伸手向郝然持刀右臂抓来!见郝然挥刀,突然转换手臂方向,避开刀刃,向郝然腿部抓来!郝然一时无法再退,铸甲运转其上,护心镜出现腿部想硬生生挡住抓击! 可男人刹那收回手臂,护心镜一时收不回来!斩击也已经挥出,回刀需要时间! 假动作!郝然心头一凛! 男人另一手臂再度挥击而来!直抽郝然另一条腿!他知道郝然刀极快,选择暂避锋芒,一边牵制住郝然护心镜的防御,一边直接攻击回刀距离最长的腿部!他连郝然那只手用刀都算清了。看起憨厚实际战斗经验丰富至极!他笃定郝然不敢同对待剑客一样钻进他怀里! 但他忘了一件事,郝然会跳。 他挥击来到郝然腿下,郝然后错一步,跳上手臂!此人手臂宽厚,郝然相对瘦小,郝然竟以此人手臂为桥,于此人肩上转身,举刀下劈!郝然落地回身,轻振刀上血液,男人身上从头到脚浮现一条血线,身体两半分开,落地发出两声重响。 肌肉男人被一刀两半。 血液飙溅空中,成雨落下,郝然浑身浴血,再度站定巷中,似尊杀神。 利鞭破空之声响起!郝然头也没抬,一刀斩出,鞭子凌空断裂。 持鞭之人冲上前来想短兵相接! 郝然又是一刀。腰斩此人。 雨更大,夜更深。周围一切更加黑暗,唯独憎天越发赤红。 郝然身后阴影浮出一道黑甲身影,正欲斩下郝然头颅,突然动作一顿。 不知何时,郝然竟朝后刺出一刀,这一刀,穿破盔甲刺穿了他腹部。 “同样的伎俩就不要再玩了。”郝然并未回头,轻声道。 黑甲身影倒地,血流不止。 而现在郝然的面前,敌人只剩殷噬和那白面师爷了。 郝然抬眼看向师爷,师爷被这眼神惊的手臂一松,后退半步,罗念真被摔了下来,咳嗽不止。 “杀完了,放了他们。”郝然语气依然平静。但细听能听出咬牙之声。 憎天更加赤红。 “你杀完了,钱我可以给你,”殷噬道,“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放人。” 殷噬脸上攀上阴笑,似是嘲笑郝然为何如此天真,师爷也笑了起来,把罗念真重新抓回手里。 笑声雨声回荡在夜巷之中,似是天地都在嘲笑郝然的天真。 “杀了罗堂主吧。”殷噬话音未落,郝然动了! 他冲了上来,哪怕面前是两位灵池巅峰,一位甚至拥有领域! 一旦修士拥有领域,那普通的修士面对他如同凡人! 殷噬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冷笑一声,领域全开,无形压力笼罩而来! 郝然被拍飞!五脏六腑挪移!全身发出骨碎之声!铁锈味道充斥口腔!内脏破裂程度可能超乎他的想象! 一击,郝然已经离死不远。 可敌人衣袖都没摸到。 这不是技巧和经验可以弥补的。 这是修为的天堑。真正的仙凡两别。 可郝然没有放弃! 赤色光芒从郝然手中射出!憎天被郝然掷出! 赤红割开雨夜!斩开领域!直奔殷噬头颅! “无视领域?!!”殷噬还没来得及认真思考,憎天已经杀止面前! “躲不开了!!” 殷噬只得将头稍稍偏侧! 憎天划过! 殷噬余光见自己一缕鬓发落下,脸上一疼。 一道不深刀痕出现在殷噬这位半步聚灵的脸上,渗出一滴鲜血。 连同鬓发一同落在雨巷地上。 什么? 我受伤了? 殷噬轻抚面庞,指间一抹红色。 连同殷计一起沉默的,还有巷中观看这一切的死士们。 沉默,还是沉默,巷中寂静的可怕。 雨停了。 倒吸凉气的声音纷纷响起,众人都看到了殷噬脸上的猩红。 练气阶伤半步聚灵。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死士们都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练气伤半步聚灵!这怎么可能! 随即死士中哭嚎声响起,一些机灵的死士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本以为随家主围杀一个练气不可能有什么危险。 但是家主被练气伤了,伤的是整个殷家的脸面,这种事情,殷家不可能外漏,所以他们都得死。 殷噬抬头看向满眼杀气的郝然,心头一悸。 “练气就可伤我,灵池呢……”殷噬当机立断,“此子断不可留!” 白面师爷忙道:“叶家暗卫不在,家主速速……” 郝然看出殷噬脸上杀意,知道自己将死,笑了一声,朝着殷噬比了个中指。 老子活了两辈子,伤了个大人物,值了。郝然心道。 都要死了,看我不骂死你,骂的你丫道心崩碎!郝然咧嘴一笑。 “废物东西,能被我伤的半步聚灵,你比殷计还废物哈哈哈哈哈哈哈!”人之将死,郝然也豁出去了!笑声牵扯着浑身上下剧痛,但郝然仍旧笑骂殷噬,“狗屁殷噬!殷吃屎吧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练气伤了的半步聚灵?!哈?你半步聚灵是你自封的吧?”郝然嘴巴不停,“你领域是纸糊的?” “就你这本事,还想升聚灵?” “做梦吧!” “好狠的小子!”白面师爷何等阅历,他当然知道郝然在动摇殷噬道心! “家主!莫听!”白面师爷连忙提醒,可为时已晚! 殷噬双眼通红!捂着胸口,显然已经被深深刺激! 总是突破聚灵失败一直是殷噬的心魔,这次殷家被郝然算计不得已让太上牺牲未来晋升聚灵,殷噬一直都为此自责! 如今,更是被练气小儿击伤! 罗念真也笑了起来,众人哭嚎声中,唯有两道笑声响起。 殷噬怒极!领域海啸般袭来!再不留手! 郝然闭上眼睛。 “死了以后能不能见到许倾呢。”眼前浮现许倾的脸。 死了也好,这世界活着太累了,比蓝天下还累。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殷噬身后响起! “谁没事大晚上的扔刀啊!”那道声音充满了玩世不恭,“小不小点心啊?” 殷噬领域一滞,立即回身! “谁扔的?比我还疯?”那道身影出现在众人身前,“大半夜的巷子里扔刀子?” “王无敌!”人群中传出惊呼。 “大半夜来收拾个打着我王家旗号卖兽粮的小贩,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王无敌晃悠着步子走到殷噬身前,拎着憎天,“谁的刀啊?” “我的。”郝然道,随即咳出一口鲜血。 “好家伙这么大阵仗打一个练气?”绕是王无敌浪荡声音也吃了一惊,“你还没死?” “侥幸。”郝然再说不出来别的话了,刚被他一打断,现在喉头满是鲜血,只能吞咽后再说两个字。 “刀还你,别瞎丢了嗷。”王无敌把憎天扔回郝然身边,郝然点头道了一声谢。 “殷噬你脸咋回事?用不用为兄给你整点丹药啊?”王无敌看见殷噬脸上伤口,问道。 “我这丹药都给灵兽用的,劲可足了,人面兽心更好使!” 郝然眉头一挑,看来两人关系不算太好。这算是今晚上唯一的好消息。 “用不着你关心。”殷噬话很强硬。 “害,都是一路打你打到大的关系,你跟我客气啥?诶?我去!你个狗奴才你抓着谁呢你?”王无敌这才看见被白面师爷抓着的罗念真。 “罗堂主怎么如此境遇?”王无敌完全不看气氛问道。 “救我们一命,你灵兽圈的阵法我免费维护三个季度。”罗念真不废话,他太清楚此人尿性。 “哎,想不到罗长老如此轻贱自己性命啊……为兄哀你不争啊……” “加一座灵池级的兽圈阵法搭建。” “还特么不放手?”王无敌怒视白面师爷,“敢这么对万中无一的阵法天才罗堂主,你小心半夜被灵兽吃了我跟你讲!” “家主,这,”白面师爷看向殷噬? “小噬子你有意见?”王无敌玩味看向殷噬。 “放人。撤。”殷噬面无表情。 “家主,这,”白面师爷不甘心。 “撤。”殷噬再重复一遍。 白面师爷只得点头,挥了挥手。 “等等,”郝然边咳血边道。 殷噬面若寒霜,转头看向郝然。王无敌有点诧异,怎么这小子都成这样了还敢叫停殷噬。 不是一般人啊,王无敌心道。 “钱。”郝然强忍疼痛,道。 “多少。”殷噬不废话。 “一亿黄血丹。” “……只能借不能给。” “好。” “三个月利息一千万黄血丹,逾期一天多一倍。” “好。” “还不上你知道用什么还。” “懂。” “自己来钱庄拿。”殷噬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白面师爷紧随其后,回头狠狠剜了郝然一眼。 “你管钱的?”郝然问道。 白面师爷点点头。 “不给你等着晚上下刀子。他我杀不了你应该还算轻松,咳,咳……”郝然血已经止不住了,拼劲全力威胁这家伙让别使绊子,是他最后的努力了。 白面师爷打了个寒颤,没有搭腔,转身追上殷噬。 “小子挺和我口味,”王无敌将郝然从墙上扣下来,放到罗念真手上,“以后走投无路来王家报我名字。” “多谢,”郝然不多废话,王无敌的性格也很投他脾气。 “这丹药你拿着,给灵兽用的,”王无敌从乾坤袋摸出一包丹药,扔给郝然,“想留那姑娘的命,只能下猛药。” “谢谢。” 王无敌点点头,转身朝巷尾走去。 “哥,”郝然看向罗念真,“记得拿钱。” 罗念真点点头,忙从袋中取出止血灵药往他嘴里塞。 “先救她,”郝然指了指地上的姑娘,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月升天上,照耀人间。 罗念真背着两个身影朝叶家狂奔。 “半步……聚灵……算个屁啊……”郝然昏迷之中嘟囔着,嘴里鲜血还在外涌,手紧抓着憎天不放。 罗念真背着他狂奔,闻言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后史有云,天主郝然,持神兵憎天,以练气之躯,越三阶半对敌,阵伤半步聚灵殷噬,万世唯一,无后来者。 ————————————————————————————————————————————————————————————————— 血神宗执法堂,堂殿内。 偌大的执法堂此刻寂静无比,堂主及众执事大气不敢多喘一声,整个空间唯有堂上主座之上翻书之声。 不多时,翻书声止。 “这么说,整个殷家其实都是被杨物算计的?”翻书之人缓声道。 “是,是的,属下确实查出来这个结果。”平日了可断弟子生死的执法堂堂主此刻声音却微微发颤,答道。 “你觉得一个练气的外门弟子,能够将殷家断臂?”那声音又道。 “卑职失察,卑职失察,卑职再去查!”执法堂堂主连同众执事齐齐跪下,连连叩首。 “算了,也就姑且信你一回。”那人声音传来,众人舒了一口气。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台上之人摩擦着书卷上杨物两字,嘴里念念有词。 “前往幻星宗名单是谁定?” “罗,罗堂主。” “小罗子啊……这事咱要了,让他别插手了,给我把名单加上杨物名字。”台上那人沉吟片刻。又道,“让你门下灵果阶的那几个折磨人为乐的杀坯这次也去,想办法审审这家伙。” “再把血牢里那个怪胎提出来,告诉他,把杨物身上秘密挖出来,就让他出去杀人,他就是杀聚灵这次也没人管他。” “可是,那人,太不受控……属下怕……近不了身……”执法堂堂主道。 “此次带队,咱来。” “是,是,属下这就去办!”执法堂堂主连忙点头,带领众执事退下。 执法堂幽暗烛光忽明忽暗,照在堂上主座那人血色大袍上,大袍暗纹的无数瞳孔被照的明明暗暗,似是活了过来,邪异异常。 “杨物啊,杨物,”那人嘴里念叨着,“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宗主限制,咱现在就想把你扒开看看啊…” “幻星宗之行,咱很是期待啊……” 【作者题外话】:8000字两章!大家银票投最新章哈,谢谢大家! 第二十五章 血影塔 痛,剧痛,钻心之痛,痛到郝然恨不得再昏过去! 不行,不能再昏下去,时间不够了! 郝然猛的睁眼,这次的天花板相对罗家奢华了不少,能看见巨大无比的梁木,粱木上还浮雕着云卷云舒的花纹,华贵异常。 叶家吗? 手臂骨髓里溢出来的痛觉打断了郝然的思绪。 好疼。 他倒吸一口凉气,浓烈的药味木柴味杀进他的鼻腔,对着肺部一阵重击,郝然一个没忍住咳嗽出声! “咳,咳咳,咳!” 一股子咸腥的液体从气管涌出口鼻,是血。 郝然刚想用手抹掉,却发现手臂动弹不得,他微一侧头,才发现手臂缠着纱布,纱布外是木质夹板。 “大夫,大夫!”叶瑶儿的声音从床边响起,她语气带着焦急!“他醒了,他醒了!” 大抵是门外的地方传来了众多焦急的脚步,下一刻,大门被重重推开,门槛被踩的吱呀作响,一股冷风吹到郝然脸上,将他吹的三分清醒。 “为什么让暗卫撤走啊,为什么啊?”叶瑶儿声带哭腔,跪坐床边,伸手想摇晃郝然却又立马收回,毕竟他现在这幅尊容摇两下真容易散架,“你才好没多久,真的会死的啊!” 郝然费劲力气将脑袋转到床沿,叶瑶儿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窝里还有新泪打着转,头也看上去挺久没梳,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但仍是那是城门怒斥殷计救下他的那个姑娘。 “不这样做……殷噬,咳,咳咳咳咳……” 血沫从他嘴角冒出,叶瑶儿忙拿手帕擦拭。 “不会信的……” “就算不……信……咳……” “也会,采取措施……咳!咳咳咳!!!” 叶瑶儿慌了神,忙起身捂住郝然嘴巴不让他再说下去,忙从身后几人中拉出叶府的大夫,“大夫你快看看他!” 叶府大夫忙上前摸住郝然丹田,缓缓运功,探查郝然体内情况。 不多时,大夫站起身,摇了摇头。 “如果再不静养,公子怕是会全身处处暗伤。”大夫道。 叶止朝大夫微微颔首,大夫看了一眼床尾药锅里的药,同屋里伺候的婶子交代两句,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我该阻止你的。” 叶止言语中带着自责。 郝然吃力摇了摇头,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是…咳…这把…太过火了…玩脱了…咳…” “快别说话了,父亲你也别说了,他都这样了你还跟他说话!”叶瑶儿焦急起来,显然很是担心郝然身体。 “不用,管我,罗哥呢?” “我在。”罗念真来到床边,脸上罕见露出担忧神情。 “那姑娘……怎么样了?” “介于好与不好之间,身体状况比你好,精神状况……你能起来后自己来看吧……” “好……钱呢?” “殷家不敢不给,毕竟你昨天干的那件事,散出去殷噬不用活了。但让你去拿,要签魂契。” “好,给就行……嘿,又一个把柄……咳咳咳咳……” 又是一口血沫咳出,叶瑶儿连忙擦拭。 “练气伤半步聚灵。” 叶止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羡慕。 “你是血灵第一人啊。” “嘿,”郝然脸上带上一丝得意,不过同脸上到处都是的血迹和在一起,反而变得很是狼狈。 “半步聚灵……废物一个……” 此言一出,绕是叶止也眼皮一跳,叶瑶儿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手上力度稍稍失控,给郝然擦的龇牙咧嘴。 “练气就能伤半步聚灵,你灵果不得连我都能拉下马了。”叶止打趣道。 郝然用力咧嘴,挤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没有回答。 “能不能,扶我出去,一下。” 郝然问向叶瑶儿。 “你都这样了还出去干什么?还不静养还想出去做妖?”叶瑶儿横眉怒目,手帕指着郝然鼻子道,“还想出去拿自己当诱饵算计殷家?真以为殷噬不留手你能活?” 郝然忙摇头。 “不是出,叶府,是去看看,那个,姑娘……” “你!”叶瑶儿闻言胸中冒出一股无名火,但又没法生气,毕竟郝然看不看那凡人姑娘跟她没有关系,一时语塞憋的她小脸通红。 “我扶你。” 罗念真没多废话,绕道床后将郝然扶起。 叶瑶儿想拦手却没地方下,郝然现在基本上跟个粽子一样,,郝然朝她抛来一个歉意的眼神,强忍着浑身巨痛一步一顿的被罗念真扶着出门。 “让他去吧,”叶止拉住了还想阻拦的叶瑶儿,“他不亲眼看见也没法安心养伤。” 叶瑶儿只得作罢。 屋外血日悬天,爪影仍旧于血日之中忽隐忽现,郝然抬头看去,很是刺眼。 大晴天啊,郝然心道。 “爪哥,你真是那什么血神吗?”郝然小声喃喃道。 “本神不知道,”罕见的,红爪承认自己不知道,“但是本神知道一件事。” “血字,不配放在本神称谓之前。” 郝然默然,看来血日里的那道爪影还有其他可能性。 “你说什么?”罗念真听到郝然自言自语问道。 “没事,没事,”郝然道。 好在那姑娘住的客房离这不远,郝然才不用再多遭罪。 罗念真敲了敲门,门开了,出来一个满面愁容的婶子,朝罗念真点了点头,放两人进入。 屋子不小,屋里正中心放着一只浴桶,还丝丝冒着热气,看来是刚刚沐浴完毕,屋里还有几个服侍的婶子拿着药膏和纱布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 浴桶右侧,一张小床,小床的角落缩着一个身影。 是昨天救下的姑娘。 姑娘身上还有些水气并未干透,身上照着一件稍显宽大的衣袍,衣袍外裸露的伤疤都有妥善上药包扎,洗净后的少女漏出了姣好的面容,柳眉杏眼微薄双唇一样不落,可却唯独缺了人气,就像个被人遗弃的精致娃娃,受了风吹雨打又被捡回洗净的感觉,污垢虽然没了,可痕迹还在,还触目惊心的盘踞在少女的身体上。 郝然明白罗念真说的介于好与不好之间是什么意思了。 这姑娘,好似丢了魂。 他心里泛起一阵悲切,这样的女孩,如果在正常的世界,本应是郝然远远眺望的女孩,这样的女孩,应该迎着晴天,绽放郝然不敢企及的青春活力的。 可在这,两人的相遇却是一个在肉铺前,一个在肉案上。 郝然靠近女孩,想看看她的伤,女孩连连后退,像受惊的小动物,依靠着本能躲避可能的危险。 唯独不像人,也说不出来话。 “大夫说,是被折磨的失魂了。”罗念真道,“执法堂都很难折磨人折磨到失魂。” “难以想象她经历了什么。” 郝然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双眼含煞。 “有办法治疗吗?” “有,但是……” 罗念真顿了一下,又道。 “回魂丹是登上血塔榜上才能拿到的资源,纵然是我也没有资格拿到,因为……” “那是宗主直辖的修炼场。” “血塔榜?”郝然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他还是很疼,说话还不能说太连贯。 “是宗主亲设的修炼场,名曰血影塔,每层有一道血影,打败就可以登上下一层,一层比一层强,打赢就能获得血影点。外门那座最高战力灵池初期,内门,据说最高是聚灵。” 郝然眉头一蹙。 “血影点越高,血塔榜排名越高,能选择的赏赐就越高级。” “连续三天排名存留百榜之上,可以选择赏赐,而外门榜榜首的赏赐池里,就有回魂丹。” “回魂丹是最好的保命丹药,能得到的途径只有血塔榜。用来救她,别说她的失魂症了,她一身伤也能一起全好。” 郝然沉吟片刻,道。 “有止疼丹药吗。” “有,”罗念真从乾坤袋里摸出一粒丹药,“昨天王无敌给的。” 郝然仰头一口吞下,药到,全身伤痛之感锐减。 “我刀在?” “这里。”罗念真从乾坤袋里掏出憎天,憎天又恢复成杀猪刀模样,一点也不见那天赤红。 “走,带我去血影塔。” “你这伤,没法登塔的。” “先去看看,总比躺着什么不干强。从叶家翻出去,要不然叶瑶儿又要拦着。” 罗念真见他去意已决,不再多言,背起他走出房门,迎面撞上偷听的叶瑶儿。 叶瑶儿刚要阻拦,罗念真身影一晃,避开她抓来手掌,从叶府院墙跳了出去。 “父亲!”叶瑶儿忙叫叶止,“快追啊!郝然不能再动了!” “别追了,背负责任的人,没法浪费一分一秒的。”叶止轻拍叶瑶儿肩头。 “喂!”叶瑶儿朝两人离开的方向大喊!“门口有轮椅!好歹用个轮椅啊!” ———————— 罗念真推着郝然,来到血神宗山腰一处广场之上,广场似是被人从山上削下一块巨石得来,切口很是平整。 而广场靠山的那面下,矗立着一座血色铁塔。 高约十层楼,上下同宽,从上俯视成五边形,似一尊精铁巨棍矗立于此,上刻无数繁复花纹,至塔下,整座巨塔如擎天巨柱,使人心生惧怕。 “罗堂主。”正推着郝然的罗念真被人叫住,回身一看竟是执法堂执事,“大长老有请。” 罗念真瞳孔一缩,整个人都绷直了。 郝然有些狐疑,他还是头一回见罗念真紧张。 “你先再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郝然点头,罗念真跟随执法堂执事去往更高处。 他突然注意到血影塔下有一处长卷悬挂,想来就是血塔榜,他滚动轮椅,想看的更清楚一点,这世界唯独治伤的科技很是发达,轮椅已经同现世无异。 滚动一会,前进了不少,已经大概能看到血塔榜名字。 正当郝然还欲再上前一些,想看的更清晰一些,一帮身着外门弟子服之人,从四面八方而来。 “血影塔下来了个新人啊?还是个残废?”众人哄堂大笑,“不懂规矩?”为首之人说到? 郝然没有做声。规矩?来之前罗念真已经同他讲过,是外门弟子就可以直接挑战,没有条件。 “所有挑战血影塔之人,通通得给我们血塔帮叫入塔费?懂?”为首者指了指身后血塔,“哑巴了?残废?” “我们老大问你话呢!残废!还拿把杀猪刀?干厨子的?” “问你话呢!”见郝然不发一言。身后不知是谁,突然一脚蹬上轮椅椅背! 郝然整个人前扑!被硬生生摔到地上!刚好的伤口即刻再度裂开,血红色蔓延了整个前胸! 郝然艰难撑起身来,又被身后一人重重踩下!胸腔再度传来骨裂之声!血液直接再度呛进鼻腔! “哈哈哈好一个残废,残废就该死!”又是一脚,踏在郝然身上! 郝然正欲说话,斜着又来一脚! “不说话是吧?打到你说话!” 众人通通上前,根本不给郝然说话的机会,一脚又一脚的踢在郝然重伤为愈的身上! 止疼丹的药效终究有限,疼痛再度席卷郝然! 第二十六章 血塔帮 围殴越演越烈! 起初还仅仅是拳打脚踢,后面竟有人用上血气踢击郝然! “噗!”郝然一口鲜血压制不住,直接喷了出来,侧腹被重击,本就是神经密集的地方伤上加伤,再也压不住口中鲜血,一口鲜血撒在地上,血腥味四溢! 可这帮自称血塔帮的人那肯就此罢手,趁他病要他命向来是血神宗外门弟子处事原则之一,何况还是打出狗脑子也没人管的门内。 如今郝然身上全是纱布且疼痛不止,也无法像以前一样感知气流运动来预判攻击,铸甲也无法动用,再次失血过多导致他整个人眼前一阵发黑。 “残废还敢来血影塔?”“还敢不应你血塔帮爷爷说的话?”“还带个铁面具?装什么装?”见郝然无法反抗,这帮家伙嚣张气焰越来越盛! 尤其是一开始那个为首的家伙,被众人称呼为副帮主,更是连连硬踩郝然头颅! 周围围观弟子也不上前,甚至其中还有执法堂堂下执事,只是静静围观。 毕竟血神宗里,硬实力决定一切,没人会为了一个残废说话。 仙人的世界,最好别重伤,不然没有势力结局凄惨是必定的。 突然。 郝然左手用力一撑,原本的夹板被郝然硬生生弯折,使得手肘可以撑地,不过相应的刚刚修复的骨头也再次弯折,但郝然此刻顾不上这么多! 他直接仰天躺在广场之上!双目血红,瞪向踢打他的众人! 眼里凶光爆射!杀气之盛令人胆寒!看到他双眼的血塔帮人甚至微微一顿! “这残废,眼神怎会如此凶?”副帮主一旁小弟嘟囔道。 “不管他,再凶也是个残废,踢到死就行,直接下杀手执法堂的可能要插手。”副帮主一边说对郝然头部猛踢! “殷公子说的真是这人?不能打错了吧?”小弟又道。 “罗刹铁面具,不能打错,打错又如何,活该,等这么久了,错了也打!残废有什么打不得的……”副帮主一边踢打郝然,一边小声道。 “这残废嘴里怎么嘟嘟囔囔的?”小弟见郝然嘴唇微动,疑惑道。 郝然强行仰天,不是为了等死的。 “面黑,带须,左腿,踢侧腹。” “面红,有痣,右腿,踢左肩。” “面白,麻点,左右腿,全身。” “为首者,”郝然赤红双眼盯上所谓副帮主。副帮主眼神也正好对上郝然。 赤红双眼之中血海翻腾! 副帮主被这煞眼吓的后退半步!可为了不在众人面前丢脸,又垫脚上前踢了郝然头颅一脚!只是不知为何不敢再度用劲。 “鼠目奸相。”郝然头被踢的一晃,耳朵也破损流血,但仍没有停止死盯副帮主。 “杀无赦。” 此言一出,杀意弥天! 副帮主全身汗毛倒竖!他突然意识到能被殷计针对的人本身也不会是一般人! 他到底惹了什么? “不行!杀了他!”副帮主大叫!“大家一起上!执法堂也怪罪不了!” 不管是不是为了殷计那笔血丹,也得给自己除个后患! 副帮主忙将全身血气凝于腿上!只朝郝然头部重踏! 他眼前已经浮现郝然头颅爆碎脑浆四溅的画面了! 一脸踏下! “铛!!!!” 他眼里残废的脸突然硬若金石,不知什么时候,一面血气凝成的护心镜竟然挡在了他脚下!将他灵果中期全力一击全部防下! “就你,还想,杀我?” 郝然从嘴里聚出了一口血沫。 “呸!异想天开!” 血沫吐出,正中副帮主那张尖头鼠目的脸! “你!”一个残废居然敢吐我口水?副帮主脸部肉眼可见的涨红起来! “杀了你个残废!!”再度抬脚重踏! “干什么呢!!!”人群外传来一声怒喝! 罗念真回来了! “罗堂主?!”“罗堂主怎么在这里!?” “罗念真怎么来了?”副帮主纵然胆子极大,敢在执法堂执事面前玩小动作,也不敢当着一位堂主面杀人,那不找死吗? “撤!”副帮主咬牙一挥,众人纷纷做鸟兽散!将还在浑身浴血的郝然留在原地。 “杨物?怎回事杨物!”罗念真忙冲上来查看郝然状况! “没事,咳,”一口血又咳了出来。“扶我上轮椅吧,这帮家伙想杀我还差的远。” “险些死了还嘴硬,”红爪的声音响起,“你也是真活要面子死受罪。” 郝然咧嘴尴尬一笑。 罗念真忙把摔倒轮椅扶起来,撑着郝然坐回轮椅上。 “说是收什么入塔费。见我不说话上来就揍我。” “还有这种事?”罗念真惊讶,“什么时候宗主的地盘有人敢这么搞?” “不知道,总之揍了我一顿,揍我的人长什么样我都记下来了,其中那个副帮主还想杀我,估计不只是入塔费这么简单。” “不急,慢慢玩。”郝然脸上挂上一丝邪笑。 “一个也别想跑。” 凭空一阵冷风吹来,绕是灵池初期的罗念真也有些寒冷。 他这个兄弟,向来无法无天。 “有两个消息,都不太好,”罗念真突然道,这个节骨眼上不顾郝然伤势也要同郝然说,想必是极为重要,郝然直起身来,顾不上浑身伤口破裂流血。 “一个是我拟定幻星宗名单的权限被取消了。” 郝然额头一皱。新世界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幻星宗,如果幻星宗空间掌握不了,那意味着…… 可能要放弃55万凡人性命。 这不是一个小数字。 是一座将会出现的尸山血海。 郝然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日血海炼灵诀里看到的那片血海,罗伯,许倾的脸沉沉浮浮。 倘若这地狱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第二个消息是,你被指名上了前往幻星宗的名单。” 这不应该是好消息,郝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对,又被人盯上了? 殷家已经退出宗门势力了不是? 那还有谁?还有仇家躲在暗处?! 郝然心中警铃大作! “谁添的?”郝然问道。 “不知道,但是是大长老通知我……”罗念真有些猜测,但是血神宗之中上层耳目众多,枉议长老太过鲁莽。 “大长老……”这个名字很是陌生,大长老能跟我有什么过节?郝然心道。 “宗主都没有怎样我,大长老关注我干什么?”郝然带着满脸的血,疑惑出声。 罗念真摇摇头,他也不太清楚。 “先回叶家吧,你这伤,回去叶瑶儿又要骂人了。”罗念真道。 “哎。”到哪都挨揍,走夜路挨揍,来趟宗里也挨揍,天天挨揍,郝然都无奈了。 ————————— 叶瑶儿终于把能骂的骂完,能唠叨的唠叨完,大夫也再次上药上绷带,接着苦口婆心的劝完郝然别再作死别再作死,终于所有能说的话都说完了,叶止领着叶瑶儿跟大夫离开,把房间留给罗念真郝然两人。 郝然此刻没有之前那样痛了,倚在床上。 “哥你的意思是,大长老跟宗主,不是一条绳?”郝然听到罗念真此番发言,还是有些震惊。 “宗主的主要势力还是内门和真传弟子。座下忠心耿耿之人很多,且实力普遍很强,据说有聚灵的存在,但是没有对外公布。”罗念真道。 “大长老的主要势力是我们这些堂口,说白了包括我都是大长老座下的人,大长老直接负责我们的升迁。” “内门和堂口本就是同等地位的机构,所以从模式而言,大长老其实手下权利并不比宗主低。” “但是大长老实力不如宗主?”郝然问道。 “是的,大长老是聚灵初期不假,宗主却是货真价实的半步成丹。倘若没有宗主,血神宗分分钟能被四大家族生吞活剥了。所以两者之间还是压制的关系。” “宗主没管我,大长老会盯上我的原因就是这个?”郝然有些无奈,谁能料到从宗主那边逃过一劫,大长老这边还没逃过? “也有可能是宗主觉得你有潜力进入内门,所以放任你成长。” “嗯?”郝然一愣。 “宗主对有潜力进入内门的人一向宽宏大量,”罗念真道,“毕竟一进内门,很少有不对宗主忠心耿耿的。” “催眠?洗脑?”郝然将脑中浮现的可能性说了出来。 “都不是,都是一切正常,就是对宗主有崇拜感,可能跟饮食有关系,也可能是感激宗主对内门的偏爱。”罗念真摇了摇头道,看的出来他也很疑惑,“我们堂口的人对此也非常不解,宗里也忌讳谈这个事情。” “大长老也禁止我们无召进入内门,内门其实不在血神宗山上,在宗主的宫内小世界里,”罗念真道,“我也有进入内门后的熟人,一同聊天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就只是变得对宗主十分崇拜。对宗主所言十分重视。” “有些古怪……”郝然沉吟片刻。 “但是还有一个关于血塔的传言。”罗念真突然想起来道。 “据说外门杀进塔内最后一层,将获等同内门弟子待遇。”罗念真道。 “但是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毕竟真获得了也不可能说出来。” “……有点意思。”脑子处理不过来的郝然只能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以示听明白了。 原本对付殷家就一个头两个大了,如今大长老这边又对自己感兴趣起来,实在是有点雪上加霜。 尤其是又将自己放进死斗出名的幻星宗遗迹争夺里,很难相信是怀着善意接近他的。 他身上秘密太多了,光憎天的秘密泄露出去就够天下追杀他了,更别提还有护凡者,红爪,天灵法等等等等…… “天,”郝然捂脸。“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罗念真也很无奈,自打他跟郝然相遇以来,就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 但是他从这个同龄人身上看见太多的奇迹了。而郝然所言的计划也逐步实现。 或许有一天,他嘴里的新世界真能实现呢? 罗念真愿意为此赌上一把。 “你休息吧,”罗念真道,“别再折腾了,养伤要紧。” 郝然点点头,叹了口气,罗念真拍拍他肩头,并未说什么劝慰的话,转身打开门扉,走了出去,临走还帮郝然把门合上。 郝然再度长叹,把自己摔回床上。 “哎,”郝然看着横梁上的浮雕,闻着香炉里为他安静休息燃的香料。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如果我能到聚灵,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郝然自语道。 “还是加紧修炼吧。”他盘坐起来。 “凡胎!”红爪的突然声音响起,“快进白玉台一趟!出事了!” “什么?!” 第二十七章 白玉台异变 郝然控制雷龙进入脑海,一阵白光过后,元神再次来到白玉台上。 上次进入还是没入血灵城之前,这段时间也根本没有修炼的机会,如今浑身伤上加伤,这才有空闲下来修炼。 郝然一眼就看见红爪所言的异变是什么了。 整个白玉台扩大了整整一倍,头顶光罩更加明亮厚重,虽然还是能够看见外面空间,但和之前的厚度相比,简直称得上一个是墙纸一个是墙,抚摸其上温暖的感觉相比之前也更加明显,整个白玉台加光罩如同一个在黑暗空间之中的雪屋一样,给人一种没来由的安全感。 但是这些不会让见多识广的红爪惊讶的,让它惊讶的另有他物。 只见估计有千根左右的莹白丝线从黑暗中延伸而来,一部分链接上了光罩,另一部分同白玉台相连,丝线明明暗暗的闪烁着,看上去竟有一种生命感。 “几天前看的还是不是很真切,今天突然亮了不少,好似是在给白玉台提供能量。”红爪道。“本神刚在安寝,还没看到,一醒来突然发现好多丝线。” 红爪手掌里小脸现在看还有些惊魂未定感,这种惊魂未定感加上红爪的尊容多少看着有些滑稽,郝然强忍住没笑,伸出手尝试触碰这些丝线。 温热,轻灵,柔软中带着坚韧,是郝然触觉反馈回来的词语。 他大抵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他闭上眼睛,用内视查看丝线,果然看到一处陌生丹田的虚影雷龙。 “叶先生的效率还是很高,”郝然又尝试触摸其他雷龙,“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第一批修炼雷龙灵根的凡人,大量突破到练气阶了。”郝然道。 “这得是多少凡人修炼你的灵根?”红爪话里有些震惊。 “看样子不下千人?估计还有没突破到练气的。” 绕是红爪都有些微微震惊,这小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他这是在打破仙凡隔离啊。 郝然没有想这么多,他只知道新世界计划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届时转移凡人,可以用来牵制外门弟子的力量更大了。 “除了看上去壮观好像对我没什么坏处。”郝然总结道。 “而且,丝线好像也在反哺我。”郝然贴上丝线,隐约有热流从中流向白玉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热流感也很微弱。 “白玉台在你给姓叶的那个小子观想法后,就开始慢慢扩大了,光罩也更厚了。”红爪道,“估计两者之间确实有些关系。” 郝然点了点头,除了这些,白玉台也没什么其他变化。 要不试试在这里修炼? 上一次在白玉台上运转天灵法险些没把白玉台缩的只剩一块,这一次这么大不应该了吧? 郝然盘腿坐下,尝试运转天灵法。 天灵法运转的很是顺畅,郝然内视丹田,如今雷龙灵根周边的虚空也出现了同白玉台一样的无数丝线,或者说就是同一批丝线。 不对,还是有不同! 雷龙灵根相比之前更加活跃,天灵法的运转速度也相较之前快了一丝!对于功法运转速度而言,一丝也是很大很明显的提升。 还没等郝然惊喜,更大的惊喜来了。 光罩之上再次落下无数小光团,缓缓飘进郝然的元神里,从元神再度涌入身体里。 光团不是别的,正是一种精纯的天地灵气。 郝然的修为之所以进展缓慢,除了天灵法效率不高以外,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天地灵气在血灵界中密度不高,而他本人也没有养成用血丹转化血气修炼的习惯,加之没有时间修炼,所以实力进展缓慢。 而如今,一切改变了,随着丝线的增加,光罩以一种不知道什么样的原理能够为郝然提供更精纯且大量的天地灵气,加之雷龙灵根的活跃使得天灵法的运转速度加快,郝然的境界实力在肉眼可见的提升。 —————————————— “父亲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修炼啊。” 担心郝然又出去作死的叶家父女偷偷来到窗前,看着昏睡的郝然,叶瑶儿问道。 按照常理,修士重伤一般都是积极修炼以求更快恢复,像郝然这样受了重伤还睡大觉的,真的不多见。 “……” 叶止沉默了一下,说道。 “这小子,现在练气中阶就能伤半步聚灵了,他要是勤修炼,大家还活不活了……” “但是那不是侥幸嘛,殷噬也不敢杀他。”叶瑶儿道。 “能在练气阶就有殷噬也不敢动的资本,也是一种实力不是吗。” “更何况那天雨夜里,他连斩了四个灵果,那可不是侥幸,你以前听说过这样的事吗?” 叶瑶儿连连摇头,这种战绩属于听到传言都得怀疑一下的地步了。 “何况因为他,咱们保护下的凡人,已经大量进入练气了,假以时日只会更多,他所言的新世界,真的在一步一步到来。” “所以不要小瞧他啊,我甚至觉得他睡觉都是在谋划什么。”叶止还认真往窗户里瞅了两眼,看他是不是真的在睡觉。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叶止何等修为,他自然能够感觉到天地之间灵气的流动,他的感知里,周围的灵气如漏斗般涌向郝然,被郝然吸入丹田! “他在修炼!”叶止惊道。 “什么?”叶瑶儿从窗户里伸头看向郝然,“睡觉修炼?” “他天灵法的运转速度,有些快啊。”叶止这些天也没闲着,郝然被殷噬打到重伤的这些日子里,叶止同刚开始修炼的凡人们交流过很多次,对天灵法也有个大概的了解。 “天灵法不应该都是相对较慢的吗?怎么他的还快一点?”叶止惊讶道。 “父亲你看!”叶瑶儿突然指向郝然耳朵上的伤口,“他的伤口!” 郝然耳朵上的伤口正在缓缓修复,虽然看着还是很慢很慢,但是肉眼能看到的修复还是太过骇世惊俗了,修士除了使用丹药能够加快皮肉伤的修复,就是使用治疗仙法强行修复,没听说过睡觉运功还能修复身体的啊? 只有一种可能性是,天灵法本身也是一种治疗功法? “周围可有暗卫?”叶止突然喝道。 “家主!”一暗卫从房梁阴影处跳下。 “周围可只有你一人?” “是的家主,今日公子附近只有我一人值守。” “从今日起你调回家族祖地任职,没有我的任命你不得外出。”叶止话语间带上了着家主的威严。 “是!” “今日之事,禁止泄露,否则家规处置。” “是。” “退下吧,今日我在这守着。” “是家主,在下告退。” 暗卫几个闪身离开了小院,叶瑶儿舒了口气,事关郝然自身秘密,一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旦泄露,叶家都不一定能护持的住郝然。 “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奇迹呢?”叶瑶儿倚窗看着身上伤口渐渐修复的郝然喃喃道。 —————————— 修炼无日月,郝然第一次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他猛一睁眼,一股强横灵气浮于体表一寸,包裹全身! 练气大成了! 他双手一捏,连带双臂一用力,全身纱布夹板被肌肉挤到齐齐爆开,散落一地!浑身筋脉骨骼发出噼啪爆响,细听内蕴细小雷鸣! 白玉台里的玉台没有变化,但是光罩已经恢复到当初的墙纸厚度并且不再产出光团,郝然这才停止修炼睁开双眼,没想到他不仅修为提升,全身伤势也已经完全修复! “这!”郝然惊讶看向自己身体,除了些相对较深的伤痕没有完全修复,其余相对较小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手臂和内脏深处隐隐的搓痛感也完全不见,连暗伤也被修复! 他摸摸自己手肘筋骨,又摸摸腿部大骨,胸前肋骨,甚至狠狠按了几下,没有疼痛感,一切如原装般正常。 “连骨头也?!”郝然险些叫了出来! 他翻身下床,全身舒爽如筋骨按摩后,肉身更是被血气淬炼的更加强壮,郝然尝试着朝空气轻挥一拳,一拳下去,音爆炸响! 如今他的拳速,可能已经快过地球上的拳王了!这还是在没有覆盖血气的情况下! “你这功法,居然还有修复身体的作用,有点意思。”红爪淡然道。 “太有意思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后空翻试试!” 一个鹞子翻身!郝然轻松原地空翻! “好玩再来!”又是连着几个空翻! “呀!”一阵尖叫传来,紧接着是瓷碗落地碎裂的声音,一股药香从门口传来,郝然这才停下看向门口,叶瑶儿捂着双眼满面绯红! “穿件衣服啊你!”叶瑶儿捂着眼睛跑掉了,几个婶子好事的探头进来看了两眼,狠狠的朝郝然胯下剜了两眼,嬉笑着各干各事去了。 “给关个门啊,知道没穿衣服……” 郝然捂着重点地区一蹦一跳的前去关门,他咋能想到他自己绷带底下什么都没穿啊? 有点尬,郝然罕见的脸上红了两下,忙找到床头留好的衣服穿上。 还是那身血色劲装,一旁还放了一个乾坤袋,想必装着的是自己的憎天。郝然检查了一下,里面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丹药,再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用绢花小字介绍着每种丹药的特征和效果,想必是叶瑶儿那姑娘留的,大致扫了一眼,都是一些恢复类的丹药。 “也是让这姑娘担心了。”郝然叹了口气,这些日子里也是多亏她照顾了,回头怎么也该送姑娘点什么。 郝然穿上衣服后发现衣服破损之处已经补好,整个衣服也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满是血腥味道,反而散发着一股皂荚味的清香。 他推开大门,一旁候着的婶子起身问道:“公子可要用膳?” 郝然点点头,婶子退下招呼了一声,几个年轻一些的丫鬟端上了小桌小椅和餐食,精致的糕点和清粥小菜,散发着稻谷甜糯的香气,看的人食欲大开,郝然也不客气,坐下就吃,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些什么,从袋中取出憎天,放至桌上。 “婶子,劳烦您一下,”郝然照顾身旁婶子,“您能去后厨找把类似的刀吗?” 婶子有些疑惑,没事找把杀猪刀干什么,不过也没多想,点了点头退下。 不多时,一把九分类似的杀猪刀被婶子拿了上来,若不细看,郝然都有些分辨不出哪把是憎天哪把是杀猪刀。他谢过婶子,拿着新来的刀憨笑两声,将其放入袋中,又把憎天别在腰上。 “婶子还有一事相问,”郝然擦了擦嘴起身问道,“我昏了几天了?” “回公子的话,已经三天了。” “三天啊……屋里那姑娘如何?”郝然问道婶子。 “还是老样子,挺可怜的娃,明明这么好看,却说不出话来。”几日的相处,这院子里的婶子没有不心疼那姑娘的。 郝然点了点头。 “那就趁着还没忘,先去血神宗算算帐,血债还得血偿。”平平衣褶,起身一跃,翻出高墙! 刚平复心情再进小院的叶瑶儿目睹这一幕,肺都气炸了! “我家没正门啊!都从墙走!混蛋!” 第二十八章 再临血影 “没听明白?血影榜不允许上!上血影塔可以,20层以后就给我下来,再往上走就是跟血塔帮作对!”为首的喽啰一边敲着高恩巡的脑袋,一边又顺手给了高培一巴掌。 “啪”的声音响起,高恩巡的腰弯的更低了。 “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弟弟不懂规矩,冲撞了各位前辈,对不起对不起!” 外门弟子高恩训见弟弟高培的腰弯的还不够低,忙伸手又压了压他,周围来往的人群视而不见,连凑热闹的人都没有。 血影塔下,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血塔帮的地盘,就得守血塔帮的规矩。 高恩巡脸上挂了彩,鼻子血流不止没敢擦,头低的太低,腥涩的味道流进嘴里,他吞咽了一下,有些苦涩。 他脸上早没有刚带弟弟来见见世面时的骄傲,他只希望面前几人早点放过他和弟弟。 明明宗主规定,只要是外门弟子可以无条件挑战血影塔获得排名,可血塔帮霸占这里后,人人只能挑战前二十层,整个血影塔的排行榜都被血塔帮之人霸占,连带着所有产出资源,都成了血塔帮之物。 明明是血塔帮不守规矩,他却还要朝面前这些打了他又打了他弟弟的人道歉,他心里憋屈,但是嘴上没敢多说一句。 血塔帮背后的存在,他惹不起,杀他如轻吹鸿毛。 杀他弟弟亦是,杀他全家亦是。 为了弟弟为了阿母,他不得不低头。 今天是他第一次带自己弟弟来到血神宗。他是家里的骄傲,是全家第一个通过血神宗考核的孩子,他和弟弟都是阿母一起捡来的弃婴,为了养活他们,只是凡人的阿母吃尽了苦头,他童年里最深的记忆就是缩在阴暗巷子里的窝棚搂着弟弟瑟瑟发抖,双腿跪在潮湿无比的稻草上,时不时抬头看看巷口有没有熟悉的身影,就这样等到夜深,等到沉沉睡去。 所幸阿母遍体鳞伤但总会回来,从怀里掏出两个还算温热的馍馍,递给他和弟弟,这便是高恩训最美好的回忆了。 直到阿母凑够身家给他们换来了血气引的修炼资格,直到他和弟弟都可以修炼,一切终于好了起来。 弟弟第一年没有通过血神宗考核,他通过了,因此有了一年一收的血奴圈,虽然他也不忍心剥削这些同他阿母类似的凡人,但是为了他小家的生活,他只能收取该收取的部分。 他在血灵安了家,阿母终于睡上了不潮湿的床,小弟也不用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了,他觉得日子真的变好了。 直到今天,他偷偷带着弟弟来血神宗参观,来到这血影塔下,一时没看住弟弟,弟弟跑到血影塔塔下,等他再看到弟弟,弟弟已经被几个血塔帮的人围住,拳打脚踢。 他拼命上前护住弟弟,等待他的是更重的拳脚相加,但他不敢反抗。 血塔帮的人打的累了,这才开始说教,想到这他又压了压弟弟的脊背,希望他能再低一些,能让这帮人放过他们。 “高培,再低点,再低点,”他小声对弟弟说,可他感觉弟弟的腰突然直起来了。 他忙转头看向弟弟,高培挺直了腰,没有再理会自己哥哥按压他的手臂。 “宗主规定,凡血神宗弟子,都可以无条件挑战血影塔,你们的规矩,到底是哪里来的规矩!”高培将胸中怒火发泄了出来! 他不理解!他不接受!他更看不下去这些人欺负他相依为命的哥哥! “高培!”高恩训慌了!直接跪倒在地,“各位前辈,我弟弟不懂事,不懂事!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不来了,不来了!” “本来还想放过你们,”为首的喽啰抱起双臂,“你弟弟这个态度,是挑战我们啊?” “不是的,不是的,他就是年轻,他就是年轻,我抽我自己,我抽我自己,您原谅我们吧!” 清澈的抽击声响彻整个广场,越来越响,越来越重,高恩训甚至用上血气加持抽自己的脸,整个脸顷刻肿的不成人形,可面前的血塔帮喽啰仍旧不发一言,玩味的看着两人,似乎在想怎么玩死更有意思。 “有点意思,”直到高恩训抽出第一颗牙齿落到广场上,高培的眼泪聚在眼眶,伸手阻止哥哥继续时,为首的喽啰才再次开口,“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高恩训连连磕头,磕的整个地面都是血迹。 喽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 “你,”他指了指高培,“跪你哥对面。” “接着抽你哥巴掌,抽到他一颗牙也不剩了为止。” 高培愣在原地,高恩训也止住了磕头。 “做啊?不是要我们原谅你吗?” “做啊!想一起死?!” “跪下!” 喽啰狞笑道! “哥,”高培回头看向哥哥,眼泪止不住的流,“我们回家吧哥,不要在什么血神宗待了哥!” “我想回家……” 高恩训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他和弟弟打的过这些人,可打过了以后呢? 总会有更强的人来寻仇,总会有打不过的一天。 这天底下,真的没有一片能容下平静生活的天了吗? “不跪是吧!我来帮你!”为首喽啰面露残忍之色,示意一旁小弟,小弟心领神会,一脚踹在高培膝窝上,高培应声跪地! “不抽,一起死,抽,死一个,你自己看着办。” “快抽!”众喽啰催促道! “抽吧阿弟,带阿母离开这里。” 高恩训声音平静了下来,他肿胀的脸上留下两行带血浊泪。 “别生活在血灵了。” “这里不是家。” “抽吧。”高恩训闭上了双眼。 高培绝望了,在血塔帮喽啰一声声催促下,抬起了手。 突然。 一只温热大手抓住他的小臂,生生止住了他即将抽向至亲的手。 他抬头看去,血日之下,他的身前,站立了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一身血色劲装,面覆罗刹面具,腰别一把黑背白刃杀猪刀。 “我说你们,”罗刹面具开口道。 “不欺负人是不是会死啊。” 随即一个箭步,血气于手上竟化做一实体手铠,一把抓住其中一喽啰面部,刹那捏碎他面部血气防御,没等他再度反应,用力回扯,将他整个人扯到面前咫尺,罗刹面具几乎贴在此人脸上,只见罗刹面具上下打量缓缓道。 “面白,麻点,三天前,你在吧?”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喽啰此刻声音都带上颤音了。 “残,残废……” “哦,不打自招,”郝然笑了。 “你左右脚都踩我来着吧。”郝然陈述道,没有给喽啰辩解的机会。 “那就,两脚都断。” 手上手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只脚铠瞬息出现,郝然抬脚重踏于喽啰膝盖之上。 “咔嚓!” 喽啰双膝粉碎,整个人从膝盖处向前折了过来! “啊!!!!!!”喽啰痛呼出声!整个广场都回荡着惨叫声!血涌不止! 所有人再也不能装作无事发生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郝然和高家兄弟身上,怔怔得看着躺在郝然脚下双膝粉碎惨叫不止的血塔帮喽啰。 有人竟然敢在,血影塔下,伤血塔帮的人? 他不怕血塔帮帮主? “还有你,”郝然手指指向为首的喽啰,“欺负人很好玩?” “你你你,你竟敢!我们血塔帮,你!”为首的喽啰被惊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他自打成了帮主的狗以来,头一次有外门弟子敢如此对待他们的! “喜欢看人抽人?喜欢看牙齿往外飞?” “那跟我说我满足你啊?” 郝然一个蹬地前冲,手铠再度浮现手上,迅雷之速出现在为首喽啰面前,如今他的速度在练气大成以后增加了一倍不止,他伸直右手。 “看仔细了嗷,你只有一次机会。” 抡圆巴掌扇了下去。 手铠轻松粉碎为首喽啰将全身血气集中脑袋上的防御,就好似打碎一个瓷制的花瓶一样简单。 当然,碎裂的不止血气防御,还有为首喽啰的满口好牙。 牙齿碎片伴着血沫从喽啰口中飞出,经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地发出“哒哒”声响。 “看清楚了吗?”郝然问道。 “喝,喝,喝,”没有牙的为首喽啰已经回答不了了。 “没看清楚也没有招啦,”郝然道,“要不只能扇你小弟的让你再看一遍了。” “你不怕我们帮主吗!”那唯一剩下的小弟还算有点胆识,还能说的出话,“我们帮主可是内门弟子!” “哦?你们帮有多少人啊?”郝然问道。 “160人!足足160人!最低也是练气大成!我们帮主更是贵为内门弟子!”那小弟强装镇定!“你打死我们不要紧,你不怕我们帮主报复你吗?” “哦?”郝然突然低头思考起来。 小弟以为他怕了,忙道,“现在跪下磕头赔医药费我们还能放过你,不然……” “是哈,你们人这么多我一个一个上门找也麻烦,”郝然道。 “这样,我放你走,你去把他们全叫来,一个也别少,省的我回头再去找。” 此话一出,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这人疯了吗?人群之中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一些外门弟子突然认出此人是当初威胁殷持政脚踩宋无的狠人,如今不到一个月,又再度做出如此惊天之事? 杨物实力究竟有多强?众弟子不敢揣测。可明明怎么看也只有练气大成,怎么敢威胁整个血影帮? 难不成真的疯了? “一个不许少,尤其是你们那个副帮主,尤其是他。”郝然瞪向小弟,眼中杀气弥漫,小弟被如此双眼瞪上,竟有种如坠冰窟的错觉。 这杀气,不是一般的生死搏杀能养的出来的。 “快去,不然你也想像这样?”郝然指了指地上还在嚎叫的两人。 “我们,我们帮主,可是,可是,修为可是……”小弟说话声音已经哆嗦起来了,他自然是知道此人不是开玩笑,只是应该放的狠话就该放。 “到半步聚灵了?”郝然问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半步聚灵?”小弟觉得此人精神有些问题。 “那就没事,放心去找。” “快滚。”郝然言语之中已经没有耐心了。 小弟连连点头,朝宗内冲去。 “你等着!我们帮主一会就来!你等着!”还不忘撂下狠话! 郝然没有理会,转身扶起高家兄弟。 “两位没事吧?”郝然问道。 高家兄弟连连摇头。 “快走吧,”郝然道,“接下来这里更不太平,你们若是被血塔帮的人拦下,就往罗念真罗堂主那边逃,就说是杨物的朋友,他会搭救你们。” 高家兄弟连连道谢,高恩训更是涕泗横流。 “不用谢,快走吧,”又拍拍高培的肩膀,“小伙子有骨气,努力修炼,不要让这事情再发生了。” “这不是修炼的事,”高培抹了一把鼻涕,“这是整个血神宗不公平的事。” 郝然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孩子还能意识到真正的结症所在。 “或许茶馆里说的人人平等才能从源头解决这样的事情,”高培语出惊人,高恩训忙捂住高培嘴巴,怕周围人听到如此暴论,更怕郝然因此怪罪两人,将两人扣押至执法堂论功。 郝然笑了笑,他才知道自己没救错人,自己埋下的种子也终于发了些许枝丫。 “快走吧,”他装作没有听清,“再不走来不及了。” 高恩训点了点头,拉着高培鞠了一躬,朝山门方向狂奔。 郝然望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了一个老气横秋的欣慰表情,似是老农在看新生的庄稼一样欣慰。 “假以时日,新世界没准真的会实现啊,”他喃喃道,回身看向血塔。 血日正巧落在血塔之后,为血塔渡上一圈金边,如肃穆神明,等待着挑战之人的出现。 他往前踏出一步,于他前进道路上的众弟子纷纷让出道路,唯恐躲避不及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杀神。 “接下来,”郝然迎着血日迈步向前,再没有一人敢挡他前往血影塔之路,“该闯闯这血影塔试试新甲了!” 血影塔入口就在眼前! 第二十九章 风云将起 来到门前,郝然打量面前大门,大门同血影塔墙壁同一材质,仅是临的近了能看出隐约有个门的形状,丝丝若隐若现的血气从门缝和墙砖里溢散了出来,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 门再往前,矗立一石台。 郝然走上前去,石台有一凹槽,凹槽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形状。 “那块身份玉是吗?” 好在叶瑶儿把郝然所有鸡零狗碎都放进新乾坤袋里了,要不然郝然没准还真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回家去拿,那就丢人丢大了。 从包里掏出那块许久未见的外门丁字四十七,贴了上去。 只见玉石亮起,一阵血烟从石台上下散出,包裹住郝然片刻,又收了回去,紧接着一道机械的女性化声音响起。 “外门丁字四十七号杨物,练气阶大成修为,排名,无,是否开始挑战。” 声音不大,但围观郝然挑战的众外门弟子炸开了锅。 “才练气大成?那不撑死20层?”一个声音道。 “20层都不好说,毕竟里面不是跟人对战,还是不太一样的,第一次打很少有不被坑的。”另一个声音回答。 “20层出来也好,早走省的血塔帮的来了,练气大成想打一个帮也太痴心妄想了。” “你俩觉得杨物能闯多少?”李汇问一旁的连栋和王珍珍,三个人经历上次殷家一事后都怕对方出卖自己,把收了叶家的好处同执法堂讲了,所以三人连住都住到一块去了,出行也是一起。 也算一种特别的缘分,今天几人正巧赶上郝然闯血影塔。 “杨物那个废物,”王珍珍不屑道,那怕杨物当着她的面把殷家算计的吐血三升,她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识人有误,误漏明珠,“撑死10层。” “你也真是死鸭子嘴硬,没你嘴里那个废物,咱全死血原了。”连栋看着这个鼠目寸光的女人就烦,出声相讽道。 “我觉得,可能要30层。”李汇见识过郝然的战斗模式,“他的战斗方式,非常适合这塔里,而且他也不怕血塔帮。” 李汇不止一次挑战血影塔了,血影塔里的血影死亡的判定方式对蛮力对敌的弟子很不友好,但是对杨物这种用脑子对敌的很适合。 李汇甚至怀疑,血影塔就是宗主要改变弟子用蛮力对敌的而设计的。 连栋刚要点头,王珍珍那女人嘴里尖细难听的声音响起。 “30层?你也太抬举他了!30层都能上榜尾了!灵果才能上30层,他一个练气何德何能?”王珍珍道,“要我说啊,还得是殷公子来了能……” “殷公子?”连栋嘲笑一声,“你那看不上你的殷公子,被这位杨公子算计的都不敢外门行走了。” “杨物是废物,殷计只能是废物中的废物了。”李汇点了点头,补充道。 王珍珍还要狡辩,连栋打断道。 “总之,杨物30层已经是极限了。” 李汇点了点头。毕竟25层以后,会有阵法没层吸取一部分血气作为闯关的费用。 5层左右,基本上就能吸干练气了。 技法再强,也抗不过血气少啊。 “就怕下了塔还受伤,被血塔帮的围了啊。”连栋道。李汇也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郝然自然是没有理会这些声音,朗声道。 “是。” “挑战开始,本塔一共百层,当前外门弟子到达最高层数,89。25层一精英层,祝君好运。” 石门缓缓打开,原本仅是一丝丝从门缝里溢出的血气,随着石门的完全打开,逐渐增多,直至石门完全打开,血气如开闸放水,汹涌而出,一道血气河流从门中蔓延出来,血腥味扑鼻而来,远远看去,竟如一席红毯,迎接着挑战者的到来。 郝然没有犹豫,走入血影塔。 ———————— “外门弟子,乙字一十二,马利,求见内门张为非大人!求见内门张为非大人!” 血神宗山顶,那座云深处宫殿白玉巨门前,跪着一个渺小身影,被山巅的罡风吹的浑身颤栗,仍哆嗦着喊着。 他不敢往后看,身后就是无尽阶梯,越往上越陡,他最后一段路甚至是攀爬着上来的,楼梯倾角已经达到快要垂直的地步。他重心如果稍微偏移向后倒去,以他的修为,只能是活活滚下这陡峭楼梯摔成肉泥。 如此巨大仙殿,又矗立于高山之巅,想必也不欢迎他这样近似凡人的仙人吧,马利醒了醒鼻涕,罡风已经把他身子冻透了,但是事关血塔帮颜面,他必须要请帮主定夺。 又一阵罡风袭来,比前几次更加狂暴,马利紧紧扣着地面砖缝,让自己稳住身形不被吹走。 “外门马利,求见……” “知道了。聒噪。”一道淡漠女声从天上响起,似高高在上的神明,不悲不喜,没有人气,一道莹黄光芒射来,直接将马利嘴巴封住,支支吾吾再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玉门表面激起水波,整个玉门竟如同池面般荡漾开来,一道身影从玉门之中浮出。 来人身披血色道袍,上绘层层血云,头戴金冠,上嵌一血色宝石,脚踩白底黑帮登云靴,腰挂金丝乾坤袋,乍一看一副贵公子模样,但是被他那张刻薄双唇阴鸷双眼刀刻双颊给毁了,一看就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辈,此人正是血塔帮帮主张为非。 “何事。”张为非声音略带沙哑。 “唔唔,唔,”马利嘴上的术法还未被解开。 “……废物。”张为非声带无奈,抬手一挥,一道血光扑来,直接将马利嘴上黄光丝丝吞噬,如若不是张为非立即停止术法,不出几息,马利自己可能就要被这血光吞吃了。 “帮主血噬仙法更上一层,为帮主贺!”马利跪下磕头。 “免礼,本座不是说了没事不要打扰本座吗?” “帮主,是这样的……”马利把前段时间副帮主接殷计私活和郝然今日挑衅之事都复述了一遍,张为非脸上漏出了讥讽之意。 “你的意思是,一个练气,胆敢挑战本座血塔帮?”张为非道。 “是的帮主,帮主慧眼如炬。” “那还用本座出面?本座出面他连灰都不会剩怎么跟殷计交代?叫朱海自己去处理好,”朱海正是副帮主的名字,张为非刚想回身折返外门,突然想起什么,扯下眼角一枚玉佩扔给马利,“念你登山不易,以后有要事可以直接上奏本座。” “谢,谢帮主!”马利不傻,这以为着他又越过副帮主的权限,也正式意味着他成了帮主嫡系,那外门他还不横着走? 张为非没有回话,转身融于玉门之中。 “嘿嘿嘿嘿,”马利在山巅傻笑,“杨物啊杨物,你也真是我的福星,没有你我怎么成的了帮主嫡系?” “大恩大德,你下辈子转世回来我再报吧!”马利眼前已经是郝然被血塔帮众人撕碎的模样了。 —————————— “杨物进外门了还进血影塔了?还要杀血塔帮全帮?” 执法堂内堂之上,血色大袍沿着台阶铺下,其上血色瞳孔若隐若现,被内堂昏暗灯光一照,邪性无比。 “是,杨物已经进入血影塔了。” “有趣,有趣。” 执法堂执事头埋的更低了,身体止不住的哆嗦,被台上这位老祖宗说有趣的下场。 他还没有见过一具全尸。 上一个被老祖宗评价一句有趣的人,被扒光全部秘密不说,到最后求着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他至今还记得那人空洞眼神,和最后嘴里只会说的那句话。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执法堂与其说是因为老祖宗地位高臣服于老祖宗,不如说是,因为面前这位比他们更狠毒更残忍更血腥,所以臣服。 杨物还被评价了两个有趣,想到着执事又打了个冷颤。 “一会要是他下塔就还剩一口气,你们直接给他带到执法堂来,本尊亲自,”台上那人舔了舔血红嘴唇,“审审。” “若是下来还有余力同血塔帮之人对抗,那就等他力竭找个由头把他抓来。”台上之人道。 “既然能有更快吃到果子的机会,本尊还布置什么陷阱呢。”那人自嘲似的摇摇头。 台下执事冷汗直流,连声称是。 “本尊的小宠物,还没找到吗?”台上之人突然道。 “那个女孩,还没找到……请老祖宗再给些时间……”执事声音打抖。 “哦?” 台上之人瞬间挪移到执事身旁,惨白骨手抚上执事脸颊,似在打量玩偶一般,轻轻划过执事下颚,执事双眼前瞪不敢斜视,那双惨白骨手完全没有一丝温度,似万年寒冰,冻结执事全身,执事气都不敢再喘! “再找不到。” “就你来做我的新宠物。” “小的领命小的领命,小的这就去找,小的这就去找!”执事扑通一声跪地,他直接死都比当这位的宠物好,连连重重磕头,血液飙溅毫不自知。 “去吧,有事再禀。”那人一瞬又回到台上。 执事再叩首,连滚带爬冲出内堂,身后留下一串水渍。 一位堂堂灵池,被台上之人一句话吓的屎尿齐出。 —————————— 郝然扫视一下周围,这就是血影塔内部了?怎么如此大? 相比较外面的大小,里面的空间明显大了几倍有余,整个空间空无一物,仅有几处光源照明,空间之中弥漫着血雾,郝然仅能勉强看清边界。 “好大啊?外面不挺小的吗?”郝然感叹了一句。 “凡胎,”红爪招牌的嘲讽声响起,“空间灵器都不知道。” 郝然挠挠头,朝空地喊去,“有人吗?” 机械女声响起:“第一层,开始。” 血雾陡然朝空间中心聚拢,凝成人形,郝然立即摆好架势,血气凝成手铠护心镜,如今的他练气大成,身上的血气已经够他铸出第二个强度不差于护心镜的铠甲了。 “有点意思,竟然不是血气,”红爪声音传来,说的有些云里雾里。 郝然不顾不上搭理红爪,那道血影已经袭来! 冲到面前,那血影实力大概在练气中阶附近,实力不算太强,但是动作很快! 一拳轰来! “破绽太多了。”郝然反而极度平静。护心镜发出一声脆响,郝然挡下一击直接前顶,冲进血影怀里,一巴掌扇出,连带着血影的脖子跟脑袋一起扇散! “死!”郝然已经看见血影没了脑袋! 但血影没停!没了脑袋的它一拳被挡又是一拳!直接命中郝然丹田,郝然一口气没喘上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郝然脚步连退,“没了脑袋还能活?” “蠢凡胎,你家影子在乎脑袋?”红爪嘲讽之声再度响起,不过下一句话让郝然愣住了,“放弃防御,不要动,用你的眼睛找到他的破绽。” “这不找死?”郝然怒道。 “这塔本神没有猜错,”红爪道,“不是给你用蛮力玩的。” “是让你练看破用的。” “看破?”血影已经再度冲了上来,郝然一边跑一边问红爪,“什么东西?” “影子的弱点不是致命伤,而是它的弱点,也就是它拼命掩饰的东西。”红爪道。 “这塔,就是给你一眼看破敌人真正弱点的。” “放屁,谁砍脑袋不死!”郝然没打算理红爪,已经准备硬生生轰爆这家伙,把你整个轰爆你总不能不死吧,“谁脑袋都是弱点!” “没见识的东西,有的功法脑袋就是给你砍的假破绽,你要是以为他死了他下一秒就能给你串个透心凉!”红爪道。“你以为?” “用你的眼睛,用你的直觉去看破!看破这家伙所有攻击背后真正想防御的东西,看破这家伙的弱点,不然这塔你闯不了几关就得力竭!”红爪喝道!“看破才是你在这塔里能获得的真正收获!” “收起血气,让自己处于生死之间!方能最大激化直觉!”红爪又道! 郝然停下脚步,放弃防御,任由血影冲来! 生死就在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