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朱重八》 第1章身体不好为什么不早说 “大哥,身体不好,你早说啊!” 明洪武二十五年五月,应天紫禁城,奉安大殿,太子朱标灵柩所在哭声一片。 哭的最伤心的,不是朱允炆、朱允熥,却是朱元璋的嫡次子秦王朱樉,只见他膝行上前,单手扶棺,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任谁看了都是兄弟情深。 可朱樉心里真正想的却是:“大哥啊,大哥,身体不好,你早说啊!我念着咱们从小兄友弟恭,不敢与你相争。父皇偏爱,也不能与你相争。只盼着你当权倾天下的皇,我做无法无天的王。咱们兄弟二人,也算相得益彰。 万万没想到,好人不长命啊! 早知道大哥如此,我老老实实当个贤王也能顺位接班,成为大明帝国的……” 朱樉想到这,越发哭的大声。因为失去的不仅仅是个一直庇护他好大哥,更失去了一个帝国。 身为朱元璋、马皇后嫡次子的他身份高贵,除太子以外无人可及。如果朱樉英明宽仁,贤名布于朝野的话,绝对能顺位接班。 可他偏偏自暴自弃,不顾声誉,荒淫暴虐,成为满朝皆知的荒唐王爷。 事已至此,老爹就算立晋王、燕王、周王、宁王、蜀王也不会考虑他吧? 想通这些的朱樉痛彻心扉,肝肠寸断,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惊的一旁的宗室、勋贵、大臣、太监、宫女无不惊呼。便是刚刚赶来的朱元璋,也是一脸惊愕。 原以为此子已人性泯灭,无可救药,想不到还有兄弟情深的一面,瞬间颇感欣慰,吩咐道:“送其回府,好好休养吧!” 几个时辰过去,躺在秦王府暖榻上的朱爽终于睁开眼,一脸懵逼的望着眼前的汉服美人。 那女人娇声道:“王爷,您终于醒了,好几个时辰不睁眼,可吓死臣妾了!” 朱爽听得有些懵,什么王爷,他虽与明秦王朱樉名字相近,却只是西北大学考古系的一名研究生,随导师一起挖掘明代皇陵。 无意间在墓室摔倒,额头磕在一件像书卷的冥器上,人就晕了,难不成,这就穿越了? 想到这,忽觉头痛无比,似有海量信息灌入脑子,明秦王的所有记忆与不甘,都被朱爽得知了。 “我靠,只是名字相近而已,怎么还重生到这荒唐王爷身上了。虽有锦衣玉食、美酒美人享用不尽,可他,活不了几年啊!” 再看身旁泪眼婆娑的邓氏,心里暗道:“你这作精小能手,还活不过我呢!”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一个声音道:“吾乃地书之灵,汝得万里江山图,可识气运风水,改地形矿藏,种亿万草木,养天地之灵,当造福一方,渡人渡己。” 朱爽听到这整个人都蒙了,这不是穿越历史吗,咋还带修仙副本呢! 不过转念一想,“穿越”本就不是唯物主义能解释的,这个时空,有满天神佛或高维文明也说不定。 既来之,则安之,内卷那么多年,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一上来就是副国级待遇,不比体制内的基层员工香啊! 想到这,伸手去搂侧妃邓氏,笑道:“爱妃,让寡人抱抱!” 邓氏吓了一大跳,转头看一旁侍奉的婢女、太监,杀人般的眼神扫视一圈,才对朱樉道:“王爷若怜惜臣妾,万不可如此。太子国丧期间,若被人弹劾荒淫,赐死贱妾是小,连累了王爷可怎么办?” 朱爽一听觉得有理,大哥灵柩还在宫里停着。上午哭的不省人事,若晚上醒来便跟邓氏翻云覆雨,只怕老爹能亲手剁了他。 挥挥手说道:“行了,寡人知晓,都下去吧,让我好好静一会!” 邓氏不敢惹朱樉不快,带着一众婢女、太监出房间。 朱樉则躺在床上,琢磨所谓的地书——万里江山图。 刚一琢磨,思绪便来到一个虚空所在,见一个巨大无比的地图浮现在半空中。中间巴掌大的地方亮着,上面赫然飘着雾气一般的“秦王府”三个字。 四周是金陵城,颜色比秦王府暗了许多,出了金陵城便一片黑暗了。 除此之外,地图西北处的“西安府”也亮着,比秦王府亮度略低,跟金陵城差不多。 饱受网文熏陶的朱爽,猜测金陵秦王府和西安府是他的府邸、封地,所以才会被“点亮”。至于金陵府,是自己在这的缘故。 却不知这些被点亮的地方,到底有何用处。 正想着时,但见地图翻转,整个“秦王府”便如《盗梦空间》里演的一般,下面的地窖、水源、岩石还有少量矿脉画面一一呈现。 金陵城自然是有矿产资源的,只是秦王府的位置不多。但万里江山图能看地下千米,竟找到一些余脉。 “我受封西安一府之地,掌关西兵事、专行赏罚、岁秋巡边,总有机会出去寻矿的!到时征发百姓,开矿取利,跑步进入工业时代,利用代差碾压,奉天靖难,未必做不的皇位啊!” “况且老四、朱高炽、朱瞻基虽不错,但大明战神、瓦剌留学生、叫门天子朱祁镇就太差劲了,昏聩程度在整个封建王朝帝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虽不敢保证我的后代里,没有朱祁镇那样的人物,却可以打下大大的疆土,让后人有丰厚家业可败。也可以抢占先机,不给西方崛起机会。再进行政治改革……” “万里江山图”在手,朱爽雄心万丈。目光向上,地图翻转,便是秦王府平面图。 放眼望去,有数不清的小亮点,是府内的花草精华。朱爽随手点了下,但见一个小亮点飘起,浮到地图上空。随后又连点几下,这些亮点都漂起来聚到一起。 “卧槽,可以啊!” 随后,听一个声音道:“草木精华可用于快速种植,请选择种子!” 随即半空中便多了数不尽的植物种子,每样上面又有雾气一般的字样说明。 朱爽震撼之余,很快瞧见几样熟悉的,“西红柿、土豆、玉米、烟草、地瓜、橡胶树,卧槽,太神了!” 第2章请封皇帝号 大明王朝,没有人比他更懂这几样蔬菜、树木的重要价值了。土豆、地瓜、玉米若在西安府推广开来,养活无数百姓不说,工业化需要的粮食也有了。 烟草、橡胶,一个是堪比金矿般的经济作物,一个是工业革命不可或缺的重要物资,有了这些,秦藩的实力将绝冠天下。 就算建文、燕王、宁王合力对付他,也有一拼之力。当然,建文是不可能跟那几位藩王合作的,把他当头号敌人,倒很有可能。 至于“洗心革面”,获父皇认可,夺太子之位,朱爽就不期待了。实在是他的“恶名”满朝皆知,骤然悔改,谁人能信? 生性多疑的朱元璋,更会以为他是为了太子之位,硬装贤王吧! 最关键的是研究生朱爽重生前只是名学生,一来不知贤王啥样。二来受“躺平思潮”影响,觉得当个荒唐王爷,享受享受也挺好。 事后一支烟……想到这,朱爽的目光落在烟草种子上,伸手往虚空处一挥,但见一道光束落下,心思再动,大片草木精华随烟草种子落在秦王府花园内。 地图上,烟草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发芽,到完全成熟,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若有人在花园内瞧见这一幕,绝对吓得够呛。 朱爽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再加速种植,一定要等天彻底黑透。随即叫来婢女伺候其更衣,穿戴整齐后来到后花园,果然瞧见十几株长成的烟草。 见朱爽对着“杂草”发呆,跟过来的太监总管哈迷蚩吓得慌忙跪地叩头:“王爷恕罪,小的也不知这些杂草是哪来的,我这就命花匠将其铲了去。” 朱爽一愣,笑道:“不用,就这么留着吧,我觉得挺好看的!” 说罢一甩袖子信步离开,弄得一众太监面面相觑。一来奇怪这些东西哪来的,二来怎么看都没瞧出哪好看。难道王爷受的刺激太大,转性了? 却说朱爽在府内闲逛,侧妃邓氏很快带婢女、太监赶来。娇滴滴道:“王爷,您身子好些了吗,担心死臣妾了!” 朱爽仔细打量这位在史书名声极差的明秦王侧妃,话说邓氏出身不凡,乃是河宁王邓愈嫡长女,姿色更加不错。面若桃花,媚眼流波,身段妖娆,端是男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妥妥的小妖精一枚。比他从前爱慕的校花、女神不知强了多少。 更令其舒爽的是,这邓氏言行举止,无一处不在讨他欢心。 “放心吧,本王好的很,倒是你,小心着凉。” “谢王爷,我已命人备好斋饭,王爷且忍耐几日,随便吃点吧!” 听她这么一说,朱爽还真有些饿了,便命人传膳,胡乱吃了几口。 转过天来到紫禁城奉安大殿,继续哭他的好大哥。 对于现代人思维的朱爽而言,他对朱标的印象是极好的,加上原秦王朱樉的思绪与不甘,哭着哭着还入戏了。 心里念叨:“大哥啊,你也算古往今来权力最大、地位最稳的太子了,只是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你宽厚待人,英年早亡,我荒淫无度……!” 朱爽哭到这突然失声了,他原本只是模糊记着朱樉死的也挺早。这会忽然记清楚了,原本历史中,秦王朱樉死于明洪武二十八年四月,也就是说他目前只有三年不到的寿命了。 当然,根据历史记载,是身边三个老宫妇合谋,在他的樱桃煎中下毒。可令他棘手的是,不知这三人是哪个,主谋又是谁啊! 迟疑间忽听一个威严冷漠的声音道:“朱樉,你突然不哭,在盘算什么?” 朱爽下意识哆嗦,抬头望去,见一个穿黑色常服,骨架高大长手长脚,目光凛冽的老人望着他。 那眼神威严至极,似能看穿人的肺腑,吓得朱樉险些把这两天的心里话都说出去。 但他知道,并不能。穿越的事情,如何能说。 朱元璋本就不待见他这个荒唐王爷,若知道朱樉体内灵魂已换,只怕会当成精怪鬼魅夺舍秦王。为保大明江山,将其当场斩杀,永世镇压也说不定啊! 地书之类的就更不能讲了,朱爽心思急转有了主意,叩头道:“儿臣有一言,不知是否当讲,心中踟蹰,所以迟疑!” “说!” “启禀父皇,儿臣是哭大哥,英明宽仁,深得众望,满朝文武及天下百姓,无不盼他有朝一日君临天下,统御四海。然天道无常,令不孝之子苟活,天选之人早亡……” 朱元璋听到这,只觉眼眶发酸,潸然泪下,喃喃道:“不孝之子苟活,天选之人早亡,贼老天,偏不叫俺如意啊!” 朱爽继续道:“大哥虽无天子之名,然临朝监国十余载,深得海内之望,求父皇为大哥正名,追封皇帝号!” 此话一出,奉安大殿内一片死寂,半点哭声都没有。 太子妃吕氏满身素缟,两手下意识攥拳,指节处都白了。 朱允炆表情茫然,旋即不可思议的望着秦王。身在帝王家的他虽年少,却也知法统重要,否则不会一继位就追封老爹为孝康皇帝、明兴宗,来增强自己的合法性。 若不是为了法统,朱棣也不会在靖难成功后,复朱标为懿文太子,废建文的年号啊! 可以说,朱樉这番话,表明了无夺嫡野心,增强了立皇太孙的呼声,如何不令他激动。 秦王不肖,人所共知,可从法理上讲,却也是孝慈高皇后马氏所生的嫡次子,货真价实的“诸王之长”! 没想好如何夺嫡也就算了,这明显推朱标一脉承继大统,却是令所有人都意外的。 朱元璋沉默不语,一双眼睛如鹰隼般死死盯着朱樉,好半晌才道:“这番话,谁教你的?” 朱爽一愣,叩头道:“儿臣所说,俱为心中所想,并非他人教诲,实在是名分早定,一直当他是大明的未来天子。若以太子封号下葬,令儿臣十余年信念落空,不能念头通达,必将抱憾终身,还请父皇成全。” 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秦王情真意切,还请皇上成全,令满朝文武及四海百姓念头通达!” 第3章请立皇太孙 朱元璋目光所及,见站起来的是太子朱标的铁杆支持者凉国公蓝玉。不等他发话,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也起身齐声道:“还请皇上成全,令满朝文武及天下百姓,念头通达!” 随后,开国公常升、定远侯王弼、全宁候孙恪、凤翔候张龙、永平候谢成、江阴候吴高、会宁候张温等人,一起站出来,请求追封朱标皇帝号。 见武将勋贵如此,文臣们也纷纷奏请。一时间,本该哀声不绝的灵柩所在,居然群情激奋。 见此情景,朱元璋神色复杂的望着始作俑者秦王朱樉。在他心里,是绝不会把皇位传给秦王的,不为别的,就因为朱樉在西安府胡作非为,招至民怨沸腾,才派太子前往安抚人心、树立声望,考察迁都之事。 结果朱标在西安府忙了三个月,回来一病不起,无药可医。若令朱樉承继大位,置他三十多年对太子的苦心培养于何地,置这一大帮太子心腹于何地啊! 他原本还在立子、立孙上犹豫,见满朝文武如此,一颗心瞬间偏向朱标的子嗣。看了眼书生意气的朱允炆,怯懦迷茫的朱允熥,只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再瞧跪在地上的朱樉,心道:“他为人荒唐,到底念着兄弟之情,也不枉标儿对他多加维护。” 想到这,但觉鼻子发酸,想嚎啕大哭一场。强忍着冲朱樉道:“你即提议追封,且说说,用什么名号?” 朱爽跪的两腿发麻,战战兢兢,“儿臣读书不多,也不知哪个好,总之觉得孝文、孝康听着不错!” 朱元璋哼了一声,“不学无术!”随即道:“回头再议吧!” 朱爽心一横,忽然道:“儿臣还有一言,禀告父皇!” 朱元璋一愣,灵堂上众人也都惊诧万分,都知道秦王荒唐无比,今儿算得见了。 朱元璋也纳闷,想知道这荒唐出名的儿子,还能说出什么,道:“讲!” “父皇,儿臣请立皇太孙!”说罢一个头磕在地上,不再言语。 可对于灵堂内的众人而言,仿佛身处史无前例的大地震中,天旋地转。 “他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那可是至高无上的皇位啊,就算懦弱没用的朱允熥,也想过当了皇上会怎样。这秦王是诸王之长,目前最有资格继承大明天下的,不争也就算了,居然还把朱标的儿子们推出来,他怎么想的。 跪在地上朱爽心道:“赶紧同意吧,出了金陵便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不受羁绊了。到时在西安府整农业大生产、矿山大开发、城市大基建,岂不比在这里快活!” 他熟知历史,深知朱樉的前半生有多荒唐,一桩桩一件件恶行都是有据可查,能找到苦主的。 可不像朱允熥这种看起来懦弱,不如朱允炆孝顺等小毛病,只要表现出纯孝、英明神武便能赢得朱元璋欢心,夺得皇太孙之位。 既然这样,与其坐等不如推动。因为按照历史轨迹,太子朱标是洪武二十四年四月二十五日病死的,可直到七月他才被打发回西安府。 而到了八月,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开国公常升、定远侯王弼等一大批勋贵被打发到山西屯田,开展农业大生产运动。 随即九月十二日,朱允炆被立为皇太孙。而到这帮勋贵十二月底回京时,大势已定。转年二月,便是震惊天下的蓝玉案。 可以说,老朱运筹帷幄,每一步都在他算计中。只是没料到朱允炆那么菜,朱棣那么猛。 大一统王朝中,以藩王身份起家造反并且成功的,朱棣是唯一的一个。 左右不能在老朱这继承皇位,朱爽便想加快进度,顺便在朱允炆和满朝大臣这混一波好感。 就冲这近乎拥立一般的功劳,将来削藩,总不好把第一刀砍在他头上吧! 也不求朱允炆长良心,只要他能在逼反朱棣前,别来找自己的麻烦,朱爽就觉这波赚了。 实际上,这近乎拥立一般的功劳确实赢得了朱允炆的好感,这少年眼眶微红,望着朱爽得身影暗暗道:“二叔,允炆若能承继大位,必然不忘今日大恩!” 此时的朱允文不是后来的建文帝,只是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文弱少年。更令他惶恐的是,历来废太子一脉,鲜有好下场的。 若换秦、晋、燕、蜀、宁、周等诸王为天子,他只怕要暴病而亡了。当然母亲吕氏有心帮他谋取皇太孙之位,却还没付诸行动。 便在此时,身为诸王之长又有继承权的秦王朱樉居然请立皇太孙,真叫朱允炆感激涕零。 可随后的呼声,又让他的心沉了下去。便听蓝玉朗声道:“臣奏请皇上立朱允熥为皇太孙!” 此言一出,又把奉安大典内的人惊的够呛。 跪在前面的朱爽也吃了一惊,心道都说蓝玉跋扈,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我请立皇太孙也就罢了,只是让父皇在立子还是立孙的路线上早做决定。 蓝玉可好,直接帮老朱指定继承人,你这喝多少假酒啊!莫非以为老朱的刀子不锋利吗? 朱爽抬头,向朱元璋看去,见他目光清冷,没有任何表情,“太子尸骨未寒,尔等便这么急着拥立之功吗?” 众人慌忙道:“微臣不敢!” 朱元璋冷哼一声,径自出了大殿。 朱爽这才松一口气,向后背摸了把,一身的冷汗,锤了几下腿,起身慢慢离开奉安殿。 才走到半路被一个宦官拦住,“奉皇上口谕,请王爷过去!” 朱爽并不意外,他今日的表现太过反常,朱元璋肯定要找他谈的。 原以为是在哪座寝宫、大殿,谁料就是广场一侧的栏杆处。大明王朝的缔造者,贵为九五之尊的明太祖朱元璋,像个老农一般坐在地上,往脸上看还有许多泪痕。 朱爽瞬间被触动,哽咽道:“大哥若在,定不愿看到父皇如此,您,要保重啊!” 第4章请把大哥封神 听朱樉提及太子,朱元璋老泪纵横,嚎啕大哭,同其他失去儿子的老人并无分别。 朱爽越发不敢动了,只在一旁抹泪陪着哭。至于引他来的太监,早躲得远远的,哪敢听这父子俩对话。 好半晌才听朱元璋说:“今日这些话,谁教你的?” 朱爽叫屈道:“父皇说这话就太小看人了,我也是您和母后所生,如何连这些都想不到了?再者儿臣府内您也知道,哪有厉害人物教我?” 朱元璋听了,认为有些道理,可仍觉朱樉太过反常,逼问道:“你就拿这些话糊弄俺吗” 朱爽讪讪一笑,道:“倒是有人跟我说了几句!” 朱元璋目光如炬,“谁?” “大哥啊!” 朱元璋一愣,旋即勃然大怒,“混账,到这会你……” 朱爽连忙解释:“昨日我在大哥棺椁前哭到晕厥,被抬回府中,迷迷糊糊中见大哥坐在床前,说他这一去,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父皇。让我千万要改过自新,不可再惹父皇生气。” 朱元璋听了鼻子一酸,险些再次落泪。觉此言虽荒唐无比,可转念一想,鬼神之事渺渺茫茫不可寻,却也未必就是没有。 他一个讨饭的和尚能成为九五之尊,虽靠自己努力和将士们爱戴,就没有天命的缘故吗? 再者朱樉昏迷时心里想着太子,产生幻觉也是有的,如此竟信了七八分,于是道:“然后呢!” 朱爽忙道:“听大哥说,第二放心不下的,便是我了。说我往日种种,皆取祸之道,千万要改过自新,否则不出三年,必有性命之忧。我被他一吓,当时就醒了,哪还有大哥的影子。 一时间好不难过,想大哥说了第一第二,必然还有第三,料想是放心不下允炆、允熥几个孩子。自古以来,废太子一脉哪有好下场。大哥早亡,跟废太子没啥区别。您若选别的兄弟,又有哪个真能容下那几个孩子。 我自知做了太多恶事,臭名昭彰,没资格承继大统,也不想大明江山二世而亡,走秦隋老路。只想着与国同休,子子孙孙永为藩王,保大明江山永固。便想着让您早立储君,安天下人心。” 朱元璋听罢,似不认识的眼神看着朱樉,实想不到这被他骂有如禽兽一般的儿子,竟有这般想法见地。 想了想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也不枉太子对你的爱护。只是他为何只见你,不见朕。莫非是嫌俺没哭晕?若能梦中相见,晕死又何妨?”说到这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花雨点般落下。 朱爽看着难受,哭道:“父皇,非是大哥不愿见你,实在是不能啊!您贵为九五之尊,大明天子,自有神明庇护,百邪不侵。他生前虽为太子,此刻却只是个游魂,如何能到您近前,只怕想远远望一眼,都不可能啊!” 朱元璋听这诛心之言,但觉胸口一疼,以手捂心低声道:“痛煞我也!” 吓得朱爽慌忙上前搀扶,“父皇,父皇,您,您没事吧!” 朱元璋起身一把推开朱爽,目光凶狠欲择人而噬,步步紧逼如病虎化身,厉声道:“我欲见他,你待怎说?” 朱爽吓得连连后退,思绪一转道:“父皇可封大哥为降魔大帝,建庙立香火,受世人朝拜。或个月,或三年五载,聚信仰成神,来见父皇也说不定。 纵然一时不能得见,我相信他在天有灵,总会有些表示的!” 朱元璋脚步一顿,“若令你去?” 朱爽一拱手,“儿臣愿自发在金陵建一座庙,为大哥塑金身,引香火,受世人朝拜!” “去吧,别再令朕失望了!”朱元璋的语气忽然柔下来,不再像杀伐果断的帝王,倒像一个求儿子办事的老父亲。 他确实是在求朱樉办事,古往今来有哪个帝王封自己早亡的儿子为神的啊?一个都没有! 若他主动提及,势必要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虽然他不怕一切风浪,可毕竟年纪大了,又要为储君铺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由朱樉来办就好说多了,他是出了名的荒唐王爷,比这再离谱的事都干过。他想念大哥,自己出钱建一座庙,怎么了?只怕满朝文武都会当做没看见。 至于朱爽,则是另一番打算。在金陵城为大哥建一座庙,塑金身、聚香火,展现兄弟情深,立一波人设挽回名声。 二来打算让庙前一夜间长出烟草、土豆、西红柿,这可都是大明目前没有的好东西。他便说是太子显灵,自仙界取来造福大明百姓,任谁也不能说不是。 到时借太子名号,推广香烟、土豆、西红柿,绝对事半功倍。 一想到将来大明文武百官都抽“太子烟”的画面,便觉莫名的兴奋。 朱爽出了紫禁城,带着亲卫骑马往北走,不觉间来到鸡鸣寺一带,在附近转了圈,发现城隍庙规模宏大,有正庙、行宫、殿宇、官厅等好几十间。 第一进中为大门,两边塑四大金刚。二进大殿,供着城隍塑像,东西配殿有十大阎罗及十八层地狱诸相,又有高与檐齐的黑白无常站立两边,端是威严至极,香火鼎盛。 朱爽点点头,觉得这地儿不错。新建一座庙宇多花钱不说,关键是没那时间啊! 怎么办,当然是发挥祖传的手艺,抢啊! 吩咐道:“来啊!把人给我轰走,把庙封了!” 秦王府的亲卫,那都是横行无忌的主,当即把马鞭扬起,抽打着往外赶人。 朱爽忙道:“哎,走的就别抽了,碰上不听话的,再动鞭子。” 众亲卫纳闷,王爷何时变得和善了,却没一个质疑的,老老实实的按吩咐照做。 却把赶来的庙祝吓得不行,远远站了喊道:“贵人且慢动手,这里是皇上亲封敕造的都城隍庙,缘何要对百姓下手!” 朱爽背着手,一副电影中反派斜眼看人的架势,“你也知道这里是皇帝亲封敕造都城隍庙,却不知我是何人?” 庙祝见他穿一身黑色常服,又带凶悍的侍卫,料想是来给太子奔丧的国公列候,拱手道:“不敢问贵人名讳!” 朱爽哼了声:“说出吾名,吓汝一跳,我乃是洪武皇帝、孝慈高皇后的嫡次子,秦王朱樉!” 庙祝听这话,当真吓得肝胆俱裂,秦王朱樉那可是出了名的荒唐王爷,杀人无数的主,弄死一个小小的庙祝,简直不要太容易。 当即双膝跪地,哭丧着脸道:“王爷,您请自便,小的,小的……!” 朱樉哈哈一笑:“我还是喜欢你一开始义正词严的样子,你起来恢复下!” 庙祝一愣便想起身,随即哭道:“王爷,小人腿麻了,起不来啊!” 第5章被弹劾了 将众香客驱赶后,朱爽命庙祝将都城隍庙封了,随即带一众亲卫到工部衙门,来见工部尚书秦逵。 秦逵年事已高,奏请告老还乡没走成,还在衙门当值。得知秦王要征发匠户,自然是不同意的。 朱爽道:“秦尚书,你是要走的,何苦为难我?” 秦逵道:“国家自有法度,我虽挂印在即,不敢片刻妄为。” 朱爽道:“也不强征,按请工匠的市价算钱,总可以吧?” 秦逵迟疑:“没这个先例啊!” “市价三倍!” “呃,要多少工匠?” 纵然是离任在即的老秦逵,也难逃“加钱定律”。他倒没想从中取利,却不好断下面人财路,当即签发文书,命人征集匠户。 朱爽拱手道:“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多谢老尚书帮忙!” 秦逵摆手,“我可没……” 朱爽道:“我懂,放心吧,定钱随后送到,按日结算!” 随即起身告辞,出了工部衙门,贴身侍卫总管秦褔道:“王爷,胡乱抓些匠户就是了,何必出三倍价钱?也太便宜……!” 朱爽笑道:“庙宇、地皮是抢来的,人工就不好再省了。毕竟答应父皇要出资为大哥建庙,总不能一点不花吧?再者要加快速度,保质保量……!” 秦褔一脸钦佩模样道:“王爷思虑周全,是小的想岔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盯着这帮匠户,一定让他们加班加点,保质保量,早日把太子庙宇建好!” …… 朱爽强占都城隍庙,为太子塑神像的事,瞬间传遍京城,把文武百官全看呆了。都知道这位荒唐无比,未料能荒唐到这地步。 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来深受太子大恩,不好出面阻拦。却也有都察院的御史觉得此事不合礼法,上书弹劾朱樉恣意妄为。 朱元璋一反常态的将这些奏折留中不发,御史们也就明白了。 在洪武朝当官不容易,大臣们活的战战兢兢,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者如今太子崩殂,储位空虚,大臣们关心的是储君的人选、性格,真不想再伺候一位铁血君王啊! 是以除了翰林学士刘三吾,再无旁人拿秦王立庙说事。 紫禁城,奉天殿后院。 朱元璋独坐在花园里,面无表情目光深邃,似回忆着什么一般。 自送葬结束后,他便常常独坐在此,回想教育太子的点点滴滴,近四十年的苦心培养忽然没了,任谁都不甘心啊! 可怨谁呢?朱樉吗? 这小子在西安府多行不法,引来御史弹劾,才有朱标奉命西行。他知道这事是引子,却也不能全怪朱樉。 朱标的身体是怎么垮掉的?别人不敢说,他自己心知肚明。 洪武十三年,朱元璋以“谋不轨”的罪名诛宰相胡惟庸九族,同时杀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等数人。罢左右丞相,废中书省,结束了丞相制度,加强了皇权。 问题是宰相没了,活总得有人干,谁呢?太子! 基本从洪武十年以后,朱元璋就退居二线了,将朝政大权交给太子朱标,令其有“听断决定,然后奏闻”的权力。意味着朝中文武大臣上报事情时,必须先交给朱标处理,然后才上奏皇帝做最终决断。 有丞相的时候还好,能帮着分担大半。这没了丞相,朱标就相当于丞相,朱元璋则是垂拱而治的君王。 如果把大明比做公司,朱标干的是总经理的活,他爹相当于董事长,能不累吗? 几百年后,另外一个累死的常务副皇帝叫和硕怡亲王胤祥。 朱元璋不知这些,却也隐隐觉得朱标之死与朝政繁忙有关。愧疚之情,无法言表。 这时,贴身老太监低声道:“陛下,翰林学士刘三吾大人来了!” “传!” 没一会儿,一个面容矍铄,须发皆白老头被带了进来,正是已年近八十翰林学士刘三吾。 废除丞相制度后,朱元璋虽未设立内阁,却有翰林学士以供咨询。刘三吾是洪武十八年经茹瑺举荐,进入京当官的。起初被授为左春坊左赞誉,不久后被擢升为翰林学士,朱元璋经常向其请教治理天下的学问,并将刊定典章礼制及三场取士之法的重任交给他去完成。 是以此人年纪虽大,品级不高,却是洪武朝末期颇具影响力的政治人物。 “老臣,刘三吾,叩见陛下!”说罢便行大礼。 朱元璋摆手道:“都说了,你一把年纪,不必行此大礼!来人,给刘大人搬个凳子来!” 刘三吾却不急着起身,跪在地上挺直腰板拱手道:“礼法不可废,老臣年纪虽长,也要守臣子本分。他日新君年幼,也有天子威严。就怕藩王骄横,坏了国家法度,重现两晋旧事。 臣闻秦王朱樉,横行不法,强占都城隍庙,为太子立神像,开亘古未有之先河……!” “大胆!”朱元璋大喝一声,目光凶狠,厉声道:“你是说,等咱死了后,咱的儿子们,要刀兵相见,杀个天下大乱吗?” 刘三吾叩头道:“微臣不敢妄言,只是以史为鉴,可知兴替。藩王骄横,非国家之福,当以礼法约束,才能使其心向朝廷,为国家藩篱。否则,恐有不忍言之事发生啊!” “哼!”朱元璋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作为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军事家、政治家,朱元璋焉能想不到这些?只是心里一直惦记托梦的事,纵然满朝文武都反对,也要给朱标立这个庙,如何肯处罚朱樉。 说道:“朱樉是荒唐了些,终归是兄弟情分好,做的也不算错,京城百姓感念太子恩德,也会希望这庙宇建成吧!” 刘三吾再次叩首道:“陛下,臣怕的就是这个。此例一开,全国上下定有无数的官吏、士绅、豪强效仿,大建太子庙宇。秦王能抢都城隍庙,别的藩王就敢占寺庙道观。地方官吏就敢占百姓田宅,不知要生出多少龌龊事,若令百姓破家失地,毁了太子清誉,反倒不美啊!” 朱元璋听这话,眉头微皱,他是从最底层爬起来的,太了解基层官吏什么德行了。 打着为太子建庙的名义,强占民宅民田的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若真如此,不托梦也无妨。他日山陵崩,也能在地下相见吧! 第6章审批准入 朱元璋这些天想的都是跟太子有关的事,也一直惦记托梦的说辞,可谓满心期盼。 但一想到藩王、勋贵、官吏借着给太子建庙的名义强抢民百姓田宅,又觉此例一开,必然祸患无穷,心中纠结,难以决断。 沉默好半天,咬牙道:“把朱樉这混小子,给咱叫来!” 一旁的太监听了,忙打发人出宫找朱樉。 却说朱爽这几日,一心想着糊弄完老爹回西安府快活,对“太子庙”的工程进度十分上心。 每日将近晌午出门,到都城隍庙附近的酒楼大吃一顿,然后听曲喝茶到下午,再去工地转一圈,天快黑时才回府,也是紧忙活。 时间久了,宫里人都知他的作息,便很凑巧的找到正在吃烤鸭的朱樉。 “王爷,皇上口谕,着您即刻进宫!” 朱爽吃的手上都是油,鼓着腮帮子道:“什么事啊,这么急?” “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刘三吾大人来见皇上,没说多久,便请王爷过去!” “这老儿,定是到父皇身边说本王的坏话了,让他等着吧!” 传旨的太监忙说:“王爷,皇上也等着呢!” “不着急,没看本王还没吃完吗?我跟你说,这的烤鸭味道一绝,公公吃了没,一起吃点?” 传旨公公哭笑不得,忙道:“王爷说笑了,奴婢残缺之躯,怎敢与王爷同坐!” 朱爽点点头,“也是,小二,给这位公公,打包两只烤鸭!” “这,这如何使得?” “叫你拿,你就拿,废什么话!” 朱爽把眼一瞪,传旨太监便不敢言语了,眼睁睁看着秦王胡吃海喝,然后带两只烤鸭进宫。 奉天殿后院,朱元璋跟刘三吾说了会立储的事,才见朱樉姗姗来迟,后面跟着的太监,还拎着一个食盒。 待朱樉行过礼后,问:“怎么,搅了你秦王的雅兴,要在咱的花园里接着吃吗?” 朱元璋自然知道朱樉这几日的作息,本就有些不爽,加上今日刘三吾的话,再瞧秦王的惫懒模样是越发来气。 朱爽却不在意,笑道:“父皇这么说,却是错怪儿臣了。我是觉得这烤鸭十分美味,想请父皇品尝。”说罢将食盒打开,放在老朱面前。 朱元璋轻轻嗅了下,只觉香气扑鼻,再瞧朱樉神色,心里道:“他虽不及标儿英明宽仁,可在孝心方面一向不差。只怪我疏于管教……。” 想到这,越发觉得亏欠,叹道:“我儿有心了,叫你过来,是因为刘大人找咱说了一番话。刘三吾,你把刚才说的,再讲一遍。” 坐在凳子上的刘三吾拱手道:“微臣遵旨!”旋即把刚才那些说辞,详细、展开地说了遍。 朱元璋初听时很震惊,再听感觉便差了许多。加上早饭吃的少,这香喷喷的烤鸭摆在面前,还真有些饿了。 捡一只鸭腿在手,刚吃了几口,便听秦王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原来是担心这个啊!” 刘三吾见朱樉毫不在意,两眼一瞪,胡子微颤,朗声道:“昔年,花石纲之役祸乱江南,酿成方腊之乱,陛下不可不察啊!” 朱元璋听这话,神色一肃,捏着鸭腿问朱樉:“你怎么说?” 朱爽忙道:“父皇,我觉这两件事,不可相提并论。花石纲之役,是乱自上做。苏杭应奉局,也是奉皇命而建,专门为徽宗搜罗奇花异草、嶙峋美石,自然可以拉大旗做虎皮,残害百姓,令天下萧索,民不聊生。 儿臣为大哥建庙立像是自发的,没有皇命许可,一纸诏令便可终结,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敢效仿。 父皇若还不放心,可以一下道旨意,诏令天下,凡宗室、勋贵私自为太子建庙者,革爵问罪。官员、士绅私自建庙者,罢官、流放。 重罚之下,纵然有几个敢效仿,也是癣疥之疾,不足为虑也!” 刘三吾听得目瞪口呆,只觉朱樉说的处罚太过。合着你是王爷,你了不起,你尊贵,你高高在上,想怎么滴就怎么滴,强占都城隍庙也没个说法。 那别人要真的是感念太子恩德,想弄个小庙祭拜,也要被问罪流放吗? 于是道:“王爷所说,刑罚太过,非君子之风。万一有乡间士绅感念太子恩德,愿以自家田宅建庙,又当如何?” 朱爽哈哈一笑:“这有何难,他若真有此心,就写个条陈送到官府,发往秦王府,本王亲自审核,嗯,就叫审批制度吧!” 想到这,冲朱元璋拱手道:“父皇,儿臣想跟您讨个差事,今后无论官民,有想为大哥建庙立像的,都在儿臣这申请审批如何?” 朱元璋听得一愣,未料朱樉能有此言,思索片刻也未弄懂朱樉图什么。 转念在想,忙活给标儿建庙的事,总好过他从前胡作非为,也就同意了。 朱樉听罢喜上眉梢,慌忙施礼道:“儿臣,谢过父皇!” 经过这几日的监工,朱爽发现,一个香火旺盛的城内庙宇在古代就是cbd,中央商务区啊!人气太旺了! 都城隍庙原本在金陵的人气就很旺,听说被他占了要给太子建庙后,每日过来看热闹再顺道吃喝玩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等过几日庙宇落成,天降“祥瑞”时,人气绝对高到无以复加……不行,还没买地呢,白白帮别人抬价啊! 总之,只要他把金陵“太子庙”的名气打出来,到时手握“审批”大权,绝对有利可图啊! 刘三吾在旁,见朱樉眉飞色舞喜笑颜开,便觉没有好事。可又不知是什么坏事,或者说朱樉还没做坏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莫须有”这项绝技,他也不是很擅长。只能在心里发狠,一旦发现秦王不法,肯定要狠狠地弹劾。 朱樉则丝毫没有怪罪刘三吾的意思,反倒觉得他给了自己一个神助攻。跟朱元璋告辞后,急急忙忙出了宫,对贴身护卫秦褔道:“赶紧、赶紧,给我买都城隍庙周边的住宅、土地、商铺!” 秦褔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情况,“王爷,怎么了这是?” “时间紧迫,买就对了!” “遵命!” “等会,不能强买强卖,本王要顾及名声!”鉴于身边人的理解能力有限,朱爽特意强调一下。 秦褔有些茫然,旋即秒懂乃至激动的表情,“小的明白,绝不负王爷所托。” 第7章参观 金陵城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寸土寸金,想买产业可不容易,但凡比较赚钱的买卖都有宗室、勋贵做靠山。 便是秦王府麾下也有不少商人投效,只是在都城隍庙一带铺子不多。 秦褔忙活好几天,也只收了九家铺子,两套宅院,还都是面积不大的那种,一时间心怀忐忑。 朱爽倒不是特别在意,他的大本营在西安府,那才是发展重点,在这纯属率性而为。成不成的无所谓,主要是重在参与。 就像他对立储的态度,反正现在悔改是来不及了,索性当历史进程的加速剂,推朱允炆一把,混一波好感先。 这天,朱爽邀请朱允炆、黄子澄一起参观即将落成“太子庙”。一行人来到门前,见原本的牌匾已摘,换上“降魔大帝庙”五个字。 朱允炆嘴巴微张,表情惊愕,“二、二叔,这不好吧?” 朱樉笑道:“大侄子,这你就不懂了,我这也是为了咱大明江山好。你想啊,百姓愚昧,就喜欢找点精神寄托。与其让他们信白莲教之流,不如信我大哥啊!” “我是说,这降魔大帝四个字……” 朱樉扒拉手指道:“你看,真武大帝是荡魔天尊,钟馗是驱魔帝尊,关羽是伏魔大帝,大哥叫降魔大帝,是不刚刚好!” 黄子澄听这话,忍不住笑了。他是洪武十八年会试第一,殿试第三,现任太常寺卿,伴读东宫,铁杆的太子党。 虽然朱樉最近的作为,让他心生好感,但读书人对不学无术者的优越感,却是天生的。 “王爷,您这话就不对了,关羽现封义勇武安英济王崇宁护国真君,何来伏魔大帝之说,又如何能与太子爷相提并论?” 朱爽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不是吗,我记得好像谁跟我说过啊,是大哥吧,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黄子澄听了直翻白眼,没法质疑托梦这事。 朱允炆则跪倒在地,诚心叩拜,低声道:“父亲若在天有灵,当保佑皇爷爷长命百岁,母亲身体安康……!” 朱爽待其起身说:“走吧,去给你父亲上炷香!” 一行人来到正殿,朱允炆瞧见一丈多高、模样有九成相似的父亲金身,一脸惊愕的看了眼朱樉,随即泪流满面,两腿一软又跪下了。 “父亲,父亲,想煞孩儿了!” 朱爽见其情不自禁,悄悄退了出来。黄子澄见状,也觉给朱允炆留个独处的空间比较好,不仅退了出来,还让人把大殿门关了。 然后来到朱樉跟前,施礼道:“多谢王爷!” 朱爽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黄子澄说:“可对皇孙而言,这可是他想都不敢想,或者即便敢想,也做不到的事啊!” 朱爽笑了笑,不置可否。心里说,废话,你也不看看嘉靖想认亲爹有多难。 朱允炆登基后,是能追封朱标为皇帝。但也不敢为其建庙塑像封神,因为古往今来没有哪个皇帝这么做过。 如今,朱爽把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做了,朱允炆感激涕零,无法言表。 黄子澄作为铁杆太子党,第一心腹,自然要来说些场面话。 那知朱樉只谦虚一下,便死不要脸的承认了,叫他不知该怎么说了。俩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 过了约半个小时,才见朱允炆走出来,眼眶微红,显然刚刚哭过。 来到朱樉近前,施大礼道:“二叔之恩,允炆没齿不忘,他日定当厚报!” 朱爽忙去搀扶,呵呵一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行此大礼,二叔也不要你如何报答。只要将来少听御史搬弄是非,不因小错怪罪二叔,我就知足了!” 朱允炆“大惊失色”,道:“允炆愚钝,如何、如何……” 朱爽按住他的手,笑着道:“那一日在奉安殿,我冒死上奏父皇请立皇太孙,是觉得诸兄弟不争气,大哥后继有人。大明之望不在允熥,而在你允炆身上啊!” 朱允炆越发“惊惶”,道:“允炆何德何能……” 朱爽重重按了下朱允炆的手,“大明开国近三十年,人心思定,百姓渴求的是休养生息的文皇帝,岂不正应在允炆身上?” 朱允炆听这话,也有些恍惚,暗暗道:“难道真是天命吗?二叔但凡贤明些,少做些荒唐事,我也不敢有此奢望啊!嗯,他要一直这么荒唐,就让他一直富贵安康吧!” 黄子澄在旁道:“秦王此言不差……” 一番商业尬吹后,感觉关系近了不少。朱爽要请客吃饭,朱允炆担心在外时间久了,被朱元璋知道丢了印象分,坚持要回宫里。 却说过几日跟皇爷爷请示了,再请二叔吃饭,酬谢大恩。 朱爽自然没二话,送朱允炆跟黄子澄离去后,一时间无处可去,便先回了府邸。 侧妃邓氏闻听王爷回府,急急忙忙赶来,衣服都不曾换。但见她头发微乱、衣衫轻薄、眼神幽怨,娇声道:“王爷好狠的心,十余日不让臣妾侍寝,每天在外喝花酒,莫不是有了相好的,嫌弃臣妾了吗?” 说罢拿衣袖擦拭眼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看的朱爽还真有点心疼,暗暗道:“这茶里茶气的,还真挺带劲啊!” 第8章太子庙首祭 朱爽熟读历史,对明朝的事了解很多。他知道邓氏不是什么好人,却也谈不上大奸大恶。 她确实苛待正妃王氏,穿皇后服饰,睡五爪金龙床,最终被赐死。可究其根本,却是朱元璋乱点鸳鸯谱惹的祸。 最初,朱元璋为了招揽王保保,在洪武四年将其妹观音奴嫁给嫡次子、秦王朱樉。 而到洪武八年八月王保保去世后,又将卫国公邓愈的嫡长女邓氏嫁给朱樉做侧妃,不传制、不发册、不亲迎,等同于纳妾。 亲王正妃都有金册,上写册封亲王妃的册文。正副使带着去王妃家行“发册礼”之前要先传制,宣制内容一般为“今聘某官某女为某王妃,命卿等行纳徵发册等礼。” 邓氏作为侧妃没有金册,因此也无需传制。更不用秦王亲自上门接,在宫中等着派一个女官就可以了。 一切礼仪规章,都等同于民间纳妾。 问题邓氏是大明开国六公爵之一、卫国公邓愈的嫡长女,要庶出也就罢了。让一个嫡女当妾室,邓氏的痛苦可想而知。 秦王朱樉大概也是觉得亏欠爱妃,对其宠爱有加。 穿越过来的朱爽要说对其没感觉是假的,可因为太子葬礼,没能第一时间睡一起,便有些小抗拒了。 这几日一直借口过于操劳,没住到邓氏屋里。后者最初没太在意,只当他是伤心过度,毕竟与太子的感情是真的好。 可一连数日不到她房里,便真的慌了! 她是侧妃啊,没金册的,能在府里耀武扬威逍遥快活,全靠秦王宠爱。 一旦失了宠,被别的女人踩在脚下,只怕比王氏还惨,她父亲也没十多年了。 可以说,如今的朱樉就是她的天,若失了宠简直不能活啊! 见朱樉饶有兴致的望着她,狐媚一笑,嗲声道:“王爷,奴家做了你最爱吃的菜,还有产自西域的葡萄酒,陪你吃一点,好不好?” 有过舔狗经验,曾被女神横眉冷对的朱爽骨头都快酥了,哪见过这个啊! 纵然是夜场的女人,也都是看钱说话,逢场作戏。 侧妃邓氏却是把他看成自己的天,真心实意讨他欢心啊! “呃!” 朱爽觉得反正自己成了秦王,俩人早晚要睡到一起,大不了以后别让她苛待王氏,别行僭越之举……。 正瞎琢磨呢,一股清香扑鼻,侧妃邓氏已投入其怀中。媚眼流波,体态妖娆,风情万种……。 “走,爷今儿好好喂你!” 邓氏轻笑,声音如黄莺出谷,“明儿也要……。” “都依你,咋也不能让我的爱妃饿着啊!” 说罢将其拦腰公主抱,大步往邓氏的房间去,却把远处的太监、宫女吓得转身就跑。太辣眼睛了,这要是传皇上耳朵里,不定怎么责罚呢! 朱爽却不管那些,反正他“荒唐”人设立二十多年了,大家也都不当回事。就算朱元璋,都懒得因这些小事骂他。 要真是突然变得英明神武,只怕所有人都会疑他包藏祸心啊! “爷,太子没了,您就是嫡长子,理当入主东宫,继承大位,为何要请立皇太孙啊?” 闲暇之余,邓氏躺在朱爽怀里,手指在朱爽胸膛轻绕,仰头问道。 朱爽苦笑,长叹一声道:“哎,只怪当初年轻不懂事,把名声搞臭了! 其实父皇对我,还是偏爱的!你想想,自大哥以下的诸王中,哪个能比过我? 论封号,秦灭六国。论地位,我是宗人令。论出身,我是嫡次子。论姻亲,有岳父宁河王一脉的军中势力,若善待王氏,收草原势力为己用,也不是不可能啊!” 邓氏听这话,杏眼圆睁,“你要宠幸王氏?” “我是在假设,哎,一手好牌打烂了!有实力,没人望啊!” 邓氏听这话,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撺掇朱樉胡作非为,这是生生作没一个皇后之位啊! “爷,就不能想想办法吗?要不我去找父皇说说,千错万错,罪在臣妾,王爷是无辜的,咋就不能让你当太子啊!”邓氏哭的泪眼婆娑,那是真伤心了。 朱爽见了还真有些心疼,忙为其擦拭泪痕,哄道:“听天由命吧,但你放心,我无论什么身份,都永远最爱你,最宠你!” “王爷,奴家此刻,便是死也值了!” …… 转过天,朱爽起床,神清气爽。用过早饭后,带一众侍卫往太子庙的方向去,越走人越多,越走越拥挤。 朱爽骑在马上,心里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来看热闹的不少啊!” 一路走来,不仅有老百姓,还有文臣、武将,或是感念太子恩德,或是瞧个热闹,还真挺多的。 进庙里后,发现皇孙朱允熥、凉国公蓝玉、东莞伯何荣、景川侯曹震等人都到了,聚在一起等吉时。 朱允熥上前叫了声二叔,表情怯懦,局促不安。 朱爽暗暗叹了口气,心道:“难怪老爷子不选你,还要弄出个蓝玉案,是怕走外戚当权的老路啊!” 朱爽宽慰其几句时,朱允炆、黄子澄也来了。 “侄儿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二叔成全!”寒暄过后,朱允炆忽然施礼道。 朱爽笑道:“但说无妨!” “侄儿想在吉时首祭父亲大人,还请二叔成全!” 朱爽听的一愣,心里暗想:“这小子还真不地道啊!老子忙前忙后自掏腰包建庙塑像,要露脸的时候你跳出来了,可见是个面慈心狠的家伙,难怪老四要反你!” 奈何目前的策略就是交好朱允炆,还真不好推辞,迟疑间朱允熥说话了。 “二、二叔,允熥也想一起祭拜父亲!” 朱爽乐了,心说:“看来这个大侄子,也没那么傻,还知道抢救一下的!” 旋即一脸为难的看向朱允炆,后者道:“允熥,二叔花重金为父亲建庙塑像聚香火,用心良苦,万万不可辜负。吉时首祭,众人瞩目,万万不能出错。这几日,我已向黄子澄大人请教礼仪,勤加练习,不知三弟……!” 朱允熥目瞪口呆,讷讷不能言,他最初都没当回事,要不是蓝玉等人请他,都把这茬忘了。却不想朱允炆准备这么充分,有这么重要吗? 便在这时,忽听有人喊:“皇上驾到!” 第9章显灵 众人慌忙跪下,迎接朱元璋的到来。只见他穿一身黑色常服,面容肃穆,直奔正殿而去。 他一直留心太子庙的工程进度,原打算夜深没人的时候过来。可听锦衣卫奏报,说秦王选了良辰吉日,要弄个小仪式,便有些心动。 最疼爱的儿子走了,能为其做的事越来越少,错过了,可就真的错过了。 是以朱元璋思索片刻决定过来,到了正殿,瞧见一丈多高,面容九成相似的朱标金身,鼻子一酸又忍不住了。 他一生自负铁石心肠,唯独朱标之死让他多次哭到崩溃。不光是父子情深,更因朱标关系着他的一生功业,江山社稷传承。 最中意的继承人没了,谁知大明江山能传几代?他死后,会不会天下大乱,老朱心里没底啊! “儿啊,你好狠的心,咋就说走就走呢!走也就罢了,为何托梦老二,不来见咱?如今为你建庙塑像,聚集香火,你若在天有灵……!” 朱元璋这一哭,也不管时辰,好半天才出来。随后首祭朱标,便回皇宫了,几乎全程不理人。 众人见他表情阴沉,没有敢上前的。等身影消失,才敢大口出气。那种威严压制,似融到众人骨子里,半点冒犯的念头都不敢有。 “行了,咱们也去上柱香,剩下的,就留给百姓吧!”朱爽说道。 朱允炆点点头,深以为然。京城百姓固然爱戴太子朱标,可这么多朝廷大员在,哪个敢进来啊!都得是领导走了,群众才能放的开啊! 却说一众宗室、勋贵、文武百官上香祭拜离开后,百姓们蜂拥而入,求子、求功名、求发财的就不一而足了! 到了晚上,朱爽等邓氏睡了出房门,来府中花园凉亭,心里想着“地书”俩字,思绪便来到一处虚空所在。 但见巨大无比的万里江山图漂浮半空,西安府、秦王府、太子庙三处亮度相近,耀眼夺目,朱爽就是一愣。随即琢磨过味,料想太子庙是他承建,所以才被“点亮”。 收集完府内的草木精华后,又在“太子庙”种下多株烟草、土豆、西红柿。随手一挥,大片草木精华落下,地图上,这些植物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发芽、乃至完全成熟。 做完这一切,朱爽嘿嘿一笑,回房睡觉。 转过天日上三竿才醒,也不急着出门,搂着邓氏在府内饮酒作乐。 快到晌午时,宫里来人,命朱爽即刻前往太子庙,不得有误。 朱爽故作不知,问发生什么事,传旨太监不敢多言,只说奉皇命要他即刻见驾。 朱爽也就不废话了,带着众护卫骑马到太子庙。进了庙门,但见大批锦衣卫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再往前走,见朱元璋望着一片西红柿秧子发呆。 “儿臣,叩见父皇!”朱爽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你可曾见过这东西?” 朱樉起身摇头,“不曾见过,不过大哥给儿臣托梦那日,臣府中花园里,长出不少阔叶异草。” “哦,可是这种?”朱元璋说罢手腕一翻,拿出一只小烟叶来。 朱爽接过,在鼻子处闻了闻,“正是此物,味一样!”随即还给老爹 朱元璋表情茫然,接过烟叶喃喃道:“难不成,真有昊天上帝?秦皇汉武,求仙问药,为求长生尽折腰,莫不是遇到这般祥瑞?可若非标儿显灵,如何会有这等异草,一夜长成?” 朱元璋的庄户人家出身,打小就干活,自然长出还是移植过来的,一眼就能分辨。 最关键的是,这几样异草闻所未闻,从未见过。若不是朱标显灵,又是哪来的?可人死之后,真的在天有灵,是不是说明真有神仙,真的可以长生? 这一刻,老朱几十年来的铁血生涯铸就的信仰,动摇了。 一旁的朱爽却有些懵了,他最初的想法,是讨朱元璋欢心,好能早日回西安府,同时推广新作物。 可瞧老朱的表现,貌似把他引到迷信的路上了! 可转念再想,这是封建时代,有几个皇帝能抗拒长生的诱惑啊!越是雄才伟略的帝王,越想多活几年。 秦皇求长生,汉武问不老,唐宗嗜丹药,刚愎自负的嘉靖皇帝为了修仙,差点被宫女们勒死。 可朱爽万万没想到,老朱这浓眉大眼的,也有长生的想法! “鬼神之事,渺渺茫茫不可寻,顺其自然就好!倒是这几样,料想是大哥显灵,从仙界弄来,孝敬父皇也说不定!” 朱爽言罢,摘一个西红柿,拿衣服擦了擦,道:“父皇,儿臣先帮您试一下!” 张大嘴咬了口,但觉番茄肉沙绵,酸甜的汁水翻涌,浓郁的香味充满口腔,似比小时吃过的西红柿味道还好。却不是那些味道寡淡、硬邦邦的西红柿能比的。 “父皇,这,这太好吃了!” 朱元璋光看朱爽得表情,就知美味绝伦。也摘了个拿朱爽得衣服擦,说:“反正都要洗,别浪费!” 一口咬下去,酸甜的汁水直窜到舌尖,流入咽喉,沁爽到心坎儿里。 “嚯,好吃,好吃,果真是标儿在天有灵,知道孝敬咱!”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朱爽怕他哭起来没完,问:“除了这两样,还有别的吗?” “还有一物,秧子瞧着不成,根茎却有拳头大小,一株能起十多个,遇上灾年,一颗就能救活数人啊!” 朱爽道:“大哥显灵,这三样应该都是不差的!” 朱元璋点点头,把小烟叶塞嘴里了,嚼了几口猛吐出来,连咳好几声。 朱爽忙伸手去搀,“父皇,您没事吧?” “又辣又呛,好像不能吃啊!” 朱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想起来了,大哥托梦那天说过这东西,要烤制之后吸它的烟,然后我府花园里,就长了好多这玩意!” “蠢材,知道为何不早说?” 朱爽委屈道:“我也才想起,哪知道您会生吃啊!” “好,标儿不是给你托梦吗?这三样都交给你了,三日之内,我要知道它们到底有多大用处!” 第10章愿力 “王爷,这红果拌糖,好好吃啊!” “爱妃喜欢,以后天天吃!” “真的吗?”邓氏一脸惊喜,女人嘛,多数喜欢酸甜的食物。“万里江山图”内的种子,用草木精华种出西红柿品质绝佳,切开了拌上蔗糖,绝对是珍馐佳肴。 “爱妃喜欢,必须是真的啊!” “那,我能拿几个回去,给家母尝尝吗?她年纪大了胃口不好,这东西酸酸甜甜的,母亲大人一定喜欢!” 朱爽道:“当然可以,再带一些土豆,帮我尽尽孝心!” “王爷,你真好!”邓氏娇滴滴道。 “等会更好!” 深夜,朱爽待邓氏睡了,再一次走出房间,来到后花园凉亭,坐下后心念一动,思绪便到一处虚空所在。 但见巨大的“万里江山图”漂浮半空,西安府、秦王府、太子庙三处被点亮,秦王府上空又多出不少草木精华。 令他惊奇的是,太子庙上空居然有数不清的淡黄色小亮点。朱爽伸手碰触,立刻感应到其中蕴含的信息。 “草民苦了一辈子,到洪武爷当皇上,活的才像个人。求老天爷保佑洪武爷长命百岁!” “太子爷,您若在天有灵,保佑我生下一个男孩!” “求太子爷保佑我家谦儿高中秀才!” 朱爽猛地缩回手,一脸震惊,“竟然是百姓许的愿望,这算,信仰之力吗?” 又见其中夹杂着五六个暗红色光点,伸手触碰,便觉被高压电了下一般,钻心般的疼。 蕴含的信息却是:“朱樉,你个大傻逼,老子早晚弄死你!” “我尼玛,谁骂老子?”朱爽一脸不爽,想知道诅咒自己的人是谁,却哪里还分的清是哪个红色光点。 想到这一狠心,用食指碰触一个暗红色光点,瞬间觉得锥心般的痛。 但他生生忍住,便看到光点上空,一个模糊的穷苦老人身影,冲着朱标的神像虔诚叩拜,“太子爷啊,你要真是在天有灵,就把朱樉这个畜生带走吧,可别留他祸害人间了!” 大概是老人的念力太弱,朱爽只看到这,那锥心的痛楚便没了,接触的红色光点也消失不见。 朱爽将手缩回,表情讪讪,第一次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他的多数恶行都是在西安府造的,这要回去建了庙,岂不要收获海量的诅咒、怨恨之力? 虽然单个淡红色光点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可要海量的话,绝对会让他痛不欲生,如被千刀万剐啊! “以后,要对西安府的百姓好点,就当是赎罪了吧!” 想完这些,又伸手到淡黄色光点中,瞬间觉得暖洋洋的好舒服。可获取的信息基本都是,“太子爷一路走好”“洪武爷长命百岁”“保佑我……” “对我的诅咒、怨恨能让我感到剧痛,那求老天保佑我的,会不会让我变得更强大?求老天保佑父皇的,会不会让他身体好一些?要是能将这些愿力分类就好了!” 朱爽刚想完,太子庙上空的愿力就分成许多堆,望向哪一堆,就能感觉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其中最大一堆包含的信息是:“保佑洪武爷长命百岁”、“保佑皇上长命百岁!” “要是能将这些愿力带到现实中……!” 刚想到这,但见那些“保佑皇上”的愿力飞速旋转,最后融成一颗黄豆大小的淡黄色珠子。 忽听一个声音道:“愿力精华可通过以下方式进入现实世界,请选择种类!” 随即,半空中又多出一株草药、一粒金丹、一个玉净瓶。 朱爽迟疑几秒选择玉净瓶,但见淡黄色珠子投入玉净瓶中,飘在半空中的玉净瓶猛地下沉,飞到“万里江山图”的秦王府处。 朱爽但觉身子一沉,思绪已回到身体内,向四周看了眼,才发现手中多了一个白瓷瓶子。 打开塞子闻了下,一股淡淡清香传来,让人感觉很安心。轻轻晃一下,能感觉是液体。 “这是由保佑父皇的愿力所化,估计给他喝才能达到功效最大化,可怎么才能让他喝下去呢!” “哎,以后要对封地的百姓好点,啥时亿万百姓诚心祈祷,保佑我长命百岁时,估计就真的长生了吧!” “哎呀,本来父皇是不求长生,不吃丹药的,这要是让他喝了,估计就回不了头了!” “如果他发现,真的能减缓衰老,恢复身体机能,不杀功臣也说不定啊!” 朱爽拿着瓷瓶,胡思乱想一大堆,等实在困的不行时,才回房内睡觉。 转过天,带着从工部雇来匠户修烤烟房。 幸亏他是农村出身,小时常去邻居家烤烟房爬里面的横杆玩。做过上烟叶的零活,也听过烤烟师傅说如何掌握火候。 反正烟草这块,能用太子托梦的说辞。西红柿跟土豆的吃法,就不好提意见了,任由厨子发挥。 于是他这几天分别吃到了西红柿炒土豆、西红柿炖猪肉,西红柿拌糖、炒土豆片、蒸土豆、烤土豆等美食。 好在这些都是用“草木精华”种出来的,怎么做都好吃。于是,宫里御膳房的厨师们,也原样把几道菜做给朱元璋吃。 老朱吃过后觉得美味无比,对烟草越发期待,算着日子等朱爽给他送烤烟。 一晃七天过去,第一炉烤烟制成,命工匠们将烤好的烟叶碾碎,用白纸卷出一杆旱烟,拿火折子点燃吸了口。 嘿,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 跟在一旁的邓氏见朱爽吞云吐雾,很自在的表情,抱朱爽得胳膊央求道:“王爷,这什么味啊?” 朱爽嘿嘿一笑,将自己抽一半的旱烟塞邓氏嘴里,“吸!” 邓氏猛吸一大口,瞬间腮帮鼓起,眼睛瞪的老大,“咳咳咳咳咳……!” 朱爽忙拍其后背,笑着道:“没事吧!” 邓氏眼睛都红了,噘嘴道:“王爷,是打算呛死臣妾吗?” “我让你吸,也没让你吸一大口啊,你这可好,一口嘬掉大半根,就你这抽法,三口就能肺癌,知道不?” 邓氏有些懵:“肺……什么?” “不重要!” 第11章寡人的卧龙 邓氏性格要强,属于不让她做什么却偏要做的那种。见朱爽抽的自在,拿纸学样卷了一根旱烟,用火折子点了,轻轻抽几口,发现味道醇厚,并没有那么呛。 “爷,这抽着也没什么感觉嘛?”邓氏不太理解,朱樉为什么那么愉悦。 朱爽嘿嘿道:“这你就不懂了,爷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寂寞?王爷是觉得臣妾哪做的不好,冷了大王的心吗?”邓氏可怜巴巴道。 “嗨,哪跟哪啊,说点你能懂的吧!这东西,天底下至少有一半男人会喜欢,你说到时咱们秦王府专营香烟,能赚多少银子?” 邓氏眼睛瞬间亮起来,惊喜道:“那岂不是要赚海量的银子?” “必须的啊!” 烟草赚钱是众所周知的事,如2019年中国烟草净利润万亿,而同年六大行的净利润总和也不过万亿。 若能专营大明的烟草行业,秦王府绝对能富甲天下,秒杀一群盐商。 当然,朝中有识之士必然能看到其中蕴含的财富,不会让他安心赚钱的。可即便分润出一部分,这其中的财富也是海量的。 更何况,他有最好的种子,到时最顶级、最赚钱的产品还在他这。 待下人收拾妥当后,朱爽带着随从挑了两担子烟叶来到紫禁城。得知皇上在武英殿办公,径自过去求见。 大殿内,朱元璋正与翰林学士刘三吾、户部尚书赵勉、刑部尚书杨靖商议国事。闻听朱爽带两担烟叶求见,立刻准许。不多时,朱爽领着下人挑担入内。 “父皇,大哥托梦教我的法子还真好使,我把那些烟叶都烤了,特来献给您尝尝!” 刘三吾听这话,眉头微皱。他是个老夫子,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简单说就是不信那些玩意。 虽然太子庙显灵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可因没亲眼看见,他是绝对不信的。 见朱元璋抓起一把碎烟叶闻了闻,忍不住道:“皇上,您是万金之躯,身体安危关系着大明的江山社稷。来历不明或太过奇特之物,还是少沾染为妙!” 朱元璋心道:“生的我都嚼过,还怕这烤熟的?” 却道:“爱卿言之有理,就请先生替朕尝尝此物如何?” 刘三吾一愣,可他知道皇上的脾气,哪敢说个不字。苦笑一声,拱手道:“敢不从命!” 至于户部尚书赵勉、刑部尚书杨靖那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半个字都不敢多讲。在洪武朝当官,保命的第一要诀就是少说话啊! 年近八十的刘三吾颤颤巍巍来到朱樉跟前,拱手道:“王爷,请了!” 朱爽嘿嘿道:“刘大人,您也是有口福了,新烤出来烟叶,皇上还没尝呢,您就来头一口,还是我帮您卷的,您以后啊,跟儿孙有的唠了!” 说话间,拿纸卷了一根旱烟递给刘三吾,然后掏出火折子,帮其点上。 刘三吾为人谨慎,只吸了一小口,但觉气味独特,清香悠长,倒没什么不适的。吸完后冲朱元璋拱手道:“皇上,在臣看来,秦王供奉之物,并无特异之处,陛下还是少沾染为妙!” “哦!”朱元璋一脸质疑的表情,看向另外两名尚书。 户部尚书赵勉拱手道:“皇上,微臣愿替圣上品尝!” “准!” 朱爽又卷了一根,递给走过来的赵勉,后者施了一礼才接过,点燃后大口吸,瞬间被呛的咳嗽好几声。 朱爽忙道:“没事,刚吸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说话间给自己卷了一根,赵勉抢过火折子,帮其点燃,俩人相对吞云吐雾,看的朱元璋有些忍不住。 “仲宁,你也尝尝?” 刑部尚书杨靖拱手道:“谢皇上恩典,臣家贫,用不起奢靡之物,不敢品尝!” 话说杨靖此人出生在一个平民家庭,年少时聪颖异常,学识渊博。二十八岁参加会试,钦赐进士出身,选为庶吉士,到吏科实习。 一进入仕途,就官运亨通,春风得意。第二年,就升任户部侍郎,期间政绩卓越。洪武22年(1389),晋升为户部尚书,年仅32岁。 洪武23年与刑部尚书赵勉交换官职,到此刻也才35岁。 相较于略显迂腐的刘三吾,杨靖看到的是此物“奢靡”,显然注意到其中的经济价值,令朱爽眼前一亮。 回想曾经学过的历史知识,瞬间对这个内政天才产生极大的兴趣。 想到这,朱爽先卷一根给朱元璋点上,又卷一根递给杨靖,道:“杨大人,不出几年,此物或将流行天下,为朝廷贡献不输盐铁的赋税,有兴趣尝一根吗?” 杨靖听这话眼前一亮,冲朱樉施了一礼,接过点燃轻轻的吸了口,倒也没被呛道,默默吸了一根。 朱元璋道:“仲宁,你觉此物如何?” 杨靖拱手道:“皇上,臣觉得秦王所言或许不虚,只是不知此物成本几何?” 朱爽笑道:“成本这块,还不好说!” 随即冲朱元璋拱手道:“父皇,儿臣自知从前作恶多端、罪孽深重、害苦了秦川大地的百姓。如今有心悔改,想带这三样作物回去推广,令百姓们丰衣足食,不再受饥寒之苦。听闻杨靖大人,学识渊博、品行高洁、精通政务,擅长经济之道,有宽厚爱民之心。想请父皇垂念百姓民生多艰,放杨大人出任陕西布政使,叩请父皇恩准!” 说罢,朱爽跪倒在地,一个头磕在地上,把殿内众人都看呆了。 朱元璋一愣,反复打量跪倒在地的朱樉,沉声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儿臣,真的知错了!” 朱爽说罢,又重重的磕一个头,不再多言,痛哭流涕不止。 朱元璋见了,又心疼又欣慰。这是他的嫡次子,要不喜欢,能把秦王封给他吗?能把汉唐故都西安封给他吗? 奈何期望有多少,这货就让你收获多少失望,他真的是被伤透心了!好在这段时日表现还不错,让失去太子的朱元璋,多少有点天伦之乐的感觉,真要放秦王走,还有点舍不得。 想到这,冲刘三吾道:“传旨,免去杨靖刑部尚书一职,加都察院右都御史衔,兼陕西布政使,三日内出京赴任,不得有误。” 杨靖听这话都懵了,你儿子哭着要走,怎么把我撵出京了? 第12章宇宙牌香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皇长子朱标,为人友爱、宽厚仁慈,盛德布于华夏,百姓翘首以望……兹特封尔为三界降魔大帝……。” 奉天殿上,宣旨太监一板一眼的念着圣旨,上朝的众官员们则倒吸一口凉气,为朱元璋的举动所震惊。 追封早逝的太子皇帝号也就罢了,封自己的儿子为神,这操作着实没见过啊! 不过,“太子庙”降下祥瑞的事,早已传遍金陵城,衍生出无数版本,说的有模有样,令文武百官好奇不已。 昨儿更听说,刑部尚书杨靖被免去差事,加都察院右都御史衔、陕西布政使一职,出京推广降下的三样“奇珍”了。 而诚心请罪,想回西安府的朱樉却被朱元璋留着不放,让很多大臣猜测不已,莫不是要立这货为储君吧? 虽感觉可能性不大,却也很难讲。 白痴皇帝司马衷就是晋武帝的嫡次子,朱樉荒唐残暴,可怎么也比白痴强吧! 年龄也正好,36岁,称得上是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啊! 这么一想,蓝玉一系的武将和拥护东宫的文官,看站在前面的朱樉,便有些目光不善了! “皇上,臣听说太子庙降下祥瑞,可否告知文武百官,一起为大明江山贺!” 武将队伍中,蓝玉拱手而出,大咧咧说道。 朱元璋面无表情,“樉儿!” “儿臣在!” “便由你向一众大臣解释吧!” “儿臣遵旨!” 朱爽说罢,转过身面向文武百官,笑道:“想必大家这几日也听说了,我也挺震惊的,一夜之间,太子庙的空地长出大片植物,分别是西红柿、土豆、烟草!” “秦王如何知道名称?” “我起的!” “呃……!”众大臣都愣了,震惊于朱樉的脸皮。 却听这位继续道:“想来是百姓诚心祈祷、供奉香火,令大哥在天有灵,取仙界奇珍降临人间。这三样皆为大明未有之物,味道鲜美,世所罕见。” “秦王说的这么神奇,可否拿出来,叫臣等开开眼?”说话的是东莞伯何荣,乃是蓝玉的心腹,一直在密谋推朱允熥上位。 见朱樉似有另辟蹊径,以祥瑞、“鬼神之说”忽悠朱元璋的趋势,便定下来先把朱樉撵出京的策略。 具体手段,却不是弹劾朱樉违法犯罪,毕竟这货就是因为在西安虐待百姓,才被朱元璋招到京城的。他们要做的,是拆穿朱樉所谓的“祥瑞”花招。 一旦能确定朱樉的欺君之罪,别说将其赶出京师,便是将其废为庶人,也有可能啊! 毕竟之前朱元璋就有将其废为庶人的念头,要不是朱标拦着,朱樉早当不成秦王了。 蓝玉这伙人对此知之甚详,决定从这下手。 原以为朱樉会遮遮掩掩,哪知毫不避讳,笑着道:“小王正有此意,来人,把我为诸位大臣准备的礼物奉上!” 话音刚落,便有一帮太监端着托盘出来,每个托盘上都放一堆比毛笔略粗的白纸卷。 “这是,什么玩意?” “太子爷文韬武略,所以,降了一堆白纸为祥瑞?” “这有什么稀奇的?” 一众大臣议论纷纷,朱樉也不解释,直接在身旁托盘拿起一根旱烟,掏出火折子点上,深深吸了口,暗暗道:“要不是答应父皇一年供奉三十万两白银的烟草收益,还真不能让我在金銮殿上卖香烟,要不以后就叫宇宙牌香烟吧!哎,当时怎么就一心想让父皇看到我能赚很多钱呢?大概是太久没受到父皇的赞许了吧!” 朱爽抽着小烟,思绪如飞,他觉得原本的朱樉灵魂虽已被融掉,却还能影响自己。 可在文武大臣看来,这秦王在金銮殿上吞云吐雾,不知吸什么鬼东西,绝无人君之相。 “王爷,这就是您说的,祥瑞?”蓝玉冷笑。 朱爽点点头,“就是这个,凉国公,敢不敢尝一根?” “笑话,蓝某一生杀人盈野,转战万里,会怕这种小把戏?” 说罢拿三根卷好的旱烟放嘴里,接过太监手中的火折子,学样把烟点燃,猛吸了一大口,但觉辛辣之气直冲肺腑,头皮发麻,脑袋微晕,咳嗽声忍都忍不住。 “咳咳咳咳咳……!” “国公,没事吧!” “秦王,你缘何要害凉国公?” 蓝玉一系的武将见状都有些慌,有紧张的围在蓝玉身边,也有捏着拳头质问朱樉的。 朱元璋高坐在上,冷冷的望着下面发生的事,就像他当初,冷冷的望着胡惟庸大权独揽一般。 倒是朱允炆被武将们的大声喧哗吓得脸色难看,一副想上前又不太敢的模样。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文弱,压服不了这帮悍将,若传位给他,为保大明江山社稷,少不得要送这帮老兄弟先走啊!”朱元璋不带感情的想着。 可再瞧被东莞伯何荣、景川侯曹震质问的朱爽,笑容如常,风度丝毫不减,瞬间颇感欣慰。 对他而言,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大号练没了,小号练废了。 可从这段时间的表现看,朱樉的能力与孝心还是不错的! 就不知他是为了讨自己欢心,还是真的已经改了! 问题在金陵城,看不出朱樉是不是装的,唯有让其回到封地,才能看出他的本来面目。 想到这,朱元璋心里有了决断,“可以先让他回西安府,嗯,就一年之期吧,让我看看你的表现!” 第13章赵敏原型 官道上,朱爽回望即将消失在地平线上的金陵城,脑子还有些懵。 他之前一心想回西安府,才搞出这么多事,在父皇面前以头抢地、痛哭流涕,结果朱元璋把杨靖外放了。 还以为要等两三个月才能走,便弄出一个“金銮殿送烟”,哪知朱元璋忽然发火,烟扣下了,人赶出来了,嗯,怎么有点钓鱼执法的感觉? 实在搞不懂老朱是怎么想的啊! 可凭他对洪武大帝的了解,这不是一个任性妄为的人,怎么就出尔反尔呢? 琢磨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朱爽也就不想这个了! “嘿嘿,烟扣下来,人赶出来了,这是逼我玩饥饿营销啊!”朱爽嘟囔道。 在大殿上,蓝玉虽然因一次吸三根呛的够呛,却也喜欢上这味道,当下就把整个托盘上的烟都拿走了。其余的武将们一看,自然有样学样。 众文官还看热闹,笑话武夫粗鄙的时候,见户部尚书赵勉也抢了一托盘,哪里不知这是好东西,于是一起动手,整个金銮殿瞬间闹的如菜市场一般。 然后老朱就发火了,将文武百官训斥一番,并没把烟收回,却把朱樉撵出皇宫,还命他即刻出京,滚回西安府。 朱樉又惊又喜,带着邓氏和府中官员、护卫,于晌午时分离开金陵,一路上晓行夜宿,走了一个多月,才回到西安府。 看惯了现代的热闹与金陵的繁华,朱爽对西安的城建并没有太大兴趣,进了城没有丝毫停留,直奔秦王府而去。 秦王府中,得知消息的正妃王氏带着人早早在门外候着。她原本被安置在别院,饮食、器具都是极差的,形同被幽禁。幸好洪武二十四太子朱标巡幸陕西,才算把她救出来。 之后朱樉被招至京城,秦王府便由王氏掌管。 此刻朱樉与邓氏归来,等待她的,不知是何种待遇。 但她也无所谓了,灭国破家之人,苟活至今,还求什么? 不过是活一天算一天,要么哪天自己活够了,三尺白绫。 又或者哪天朱樉死了,被三尺白绫。 左右,不过一死嘛! “王爷,一路上车马劳顿,辛苦了!” 刚下车,就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美妇人,向他屈身行礼。朱爽仔细打量,见此人一双大眼炯炯有神,鼻直口阔、面容白嫩、下颌圆润,双耳招风,可谓女生男相。 若换上男装,单论相貌气度,朱爽都要不及。 在这个女子以娇柔为美,桃花眼、樱桃口为审美主流的年代,王氏不受朱樉待见,也是有缘由的。 更何况此女贵胄出身,不擅曲意逢迎,朱樉早年觉得委屈,夫妻关系能好才怪了。 不过在朱爽看来,却觉得王氏另有一番风情。 上前执手笑着道:“不辛苦,爱妃独守秦地,为家操劳,都是为夫之过啊!” 王氏:“……” 说实话,王氏真的很想撕朱樉的脸,看看是否戴了人皮面具。眼前这人除了样子没变,从眼神到语气在到说话习惯,没一点像朱樉啊! 可见刚从马车里钻出的邓氏那杀人般的眼神,王氏知道,眼前这个,就是她的夫君,大明秦王——朱樉。 “臣妾,谢王爷挂念!” “哎,夫妻一体,说什么谢字!”朱樉攥着王氏的手不松,转头招呼邓氏,“爱妃,走,咱们一起回家!” 邓氏扭着纤细的腰肢走来,朱樉抓着两位爱妃的手正要往府内进,见十三岁的长子朱尚炳拱手道:“儿臣,拜见父王、母妃!” 朱爽一愣,记忆闸门似被瞬间打开,有关儿女的诸多信息全都想起来了。此刻的他有五子两女。 老大朱尚炳十三,邓氏所生,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大人了,所以跟着出来迎接。 老二朱尚烈、老三朱尚煜这会才七八岁,其余的就更小了,所以在府内等着。 “不错,这大儿子都这么大了!” 对于之前读研的朱爽而言,忽然冒出这么一大儿子,真是蛮奇怪的感觉,忍不住感慨一声。 可在其他人听来,就有些怪怪的了。 你这才走大半年而已,又不是几年不回,家里长出个大胖儿子! 王氏想抽回自己的手,发现被攥的很紧,无奈之下,身子往外靠了靠。 “爱妃怎么了?” “臣妾一早出来等大王,水米未进。这会见了,忽然就渴了,想去喝些蜜水!” 朱爽哈哈一笑:“蜜水有什么喝的,来先尝一个柿子,保证爱妃喜欢吃!” 说罢冲身后的太监总管曹锦一抬下巴,后者赶忙从马车中拿出一提篮西红柿。 话说太子庙显灵的那批,自然是存不了这些天的,朱爽想着回来要给王氏和子女们尝鲜,便在太子停过的驿站立上“降魔大帝朱标”的灵位,夜里祭拜一番。 转过天,驿站的空地上,就长出不少西红柿。 却把驿站的人都看傻了,以为真的是朱标显灵,纷纷朝拜,求什么的都有。哪知是朱爽在夜里用“万里江山图”提供的种子和草木精华种的。 将长出的西红柿全部收获后,朱标与邓氏边走边吃,到了王府还剩好几筐。 曹锦端一提篮到王氏跟前,“王妃,请!” 王氏一脸惊诧,拿起一个打量一番道:“这便是,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太子庙显灵降下的祥瑞吗?” 朱爽点点头,笑道:“不错,爱妃觉得如何?” “大明属火德,此物颜色红润,清香扑鼻,前所未见,倒也称得上祥瑞!只是王爷这一路走了四十余日,竟能保存如此之久,稀奇、稀奇!” 朱爽见王氏心思细腻,哈哈道:“王妃想多了,太子庙降下的,早就吃没了!这是本王在驿站祭拜大哥后,显灵降下的。” 王氏听得头皮发麻,“世间安有鬼神乎?” 朱爽叹了口气,道:“我原本也是不信的,荒淫暴虐,恣意妄为,不信人间有报应啊!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很多人! 如今,我要改过自新,补偿那些被我伤害过的人!爱妃,请受小王一拜!” 第14章我要开矿 王氏对朱樉曾有过幻想,那还是洪武四年,她被册封为秦王妃。觉得虽一时不受宠,时间久也就好了。 不想一等就是二十年,从未体会过半点恩爱,更谈不上夫妻之情。她的心,早就死了,泪也都流干了。 纵然一时惊讶,可打心底不认为朱樉能悔改。 二十年都过去了,怎么去一趟京城,就能有这么大变化? 是什么促使他改变,当今圣上吗? 不知下旨申斥多少次,有用吗? 想来还是空出的储君之位,他想要扭转形象,重塑英名,自然不能对我太差! 想到这,虽在炎夏时节,仍觉浑身发冷。 “王爷客气了,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往后,好好过日子便是。臣妾等的久了,身子有些乏,就不陪王爷用膳了,还请妹妹好好照顾王爷,臣妾告退!” 说罢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朱爽呆住,未料王氏怨念如此大,不过想她这些年的遭遇,也就理解了! 反倒是侧妃邓氏,咬牙切齿道:“这贱人过了大半年舒坦日子,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不过是个下贱蛮女,也敢蹬鼻子上脸,给王爷气受,看我怎么治她!” 朱爽惊道:“爱妃,怎可出此污言?” 邓氏更惊讶,“王爷,您平时不一直这么骂她吗?” 朱爽:“呃……!” 世子朱尚炳实在听不下去了,朱爽带回来的,府内出来迎接的,加起来上百号人。当着这么多人闹家务,父母不怕丢人,他却是个爱面子的。 “父王、母妃,这里不是说话之所,还请移步府内!” 朱爽哈哈一笑:“就是,走,爱妃,咱们回家!” 说罢搂着邓氏,高高兴兴进大门。 院里,几名妾室带着四儿两女出来迎接,又是好一通寒暄。 朱爽命人将准备好的西红柿赐下,侍妾与孩子们哪管什么祥瑞不祥瑞的,命丫鬟清洗一番,张嘴就吃,旋即被这酸甜的味道征服了。 “父王、好好吃啊!” “父王,我还要!” “大王,奴家……” “大王……” 朱樉经过官方认证的女人只有两个,便是正妃王氏与侧妃邓氏。但侍妾、通房丫头一般的女人,共有三十多个,各个貌美如花,体态妖娆,着实很荒淫啊! 转过天,朱爽招来秦王府长史郑元吉,“郑大人,我深感过去罪孽太多,害苦了百姓,现在想补偿一下,你说,从哪入手好!” “啊!” 郑元吉有些懵,未料朱樉能说出这番话。 话说朱樉从前的行为,实在是过于暴虐荒淫,秦川大地的百姓苦不堪言。西安府大小官员,但凡有些良知,没有不骂他的。 郑元吉便是有良知的那种,对朱樉深恶痛绝,绝不违心逢迎。纵然朱樉归来,也只是带人到城外应付一下,打个照面便走。 他知道朱樉厌恶他,还以为个把月见不到呢! 哪想转天就把他叫过来,还说这么一番话,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又或者,此人在说反话! “王爷,但凡王朝初兴,最好的政策便是休养生息,让百姓自食其力,不去打扰,不出十年便能府库充盈,国力强盛。是以臣认为,对百姓不打扰,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补偿!”郑元吉小心翼翼道。 朱爽道:“你说的确实不错,比如汉唐,开国初期都是休养生息,才有日后的国力昌盛。似秦隋那般不恤民力的,都是二世而亡!” 郑元吉一愣,再次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是朱樉说的。 倒不是怀疑此人的能力,而是以他的人品,不该说这话的。莫不是,又在憋什么坏主意,我得小心应对啊! “王爷所言不差,即如此,就让百姓们歇几年吧!” 朱爽道:“我知是这道理,就是嫌他们发展太慢,你也说了,十年才能见效。别的不提,大明开国都二十五年了,我这一路走来,眼见百姓们穷苦不堪,心里不是滋味啊!” 郑元吉又懵,眼神中带着茫然,心道:“百姓这么穷,你心里没点逼数吗?你这秦王宫建的都快赶上紫禁城了,没有百姓们服徭役,哪有这巍峨宫殿!” 试探道:“呃,之前徭役过多,百姓们负担太重,若没那么多徭役,缓个年,百姓们的日子,自然就好了!” 朱爽道:“你说这些,本王都懂,就是看着他们过苦日子,心里着急啊!” 郑元吉绕不下去了,直接道:“王爷的意思是?” “开矿,咱们秦川大地矿产资源丰富,若能大规模开采,百姓们有活干,有钱赚,日子自然就好了!” 郑元吉听这话,瞬间目瞪口呆,这时代的矿工,比奴隶强不上多少啊! 这秦王是得失心疯了吗?想让整个西安府的百姓,都去给他挖矿,当牛做马吗? 他怎敢如此? 一定是了,一定是没得到储君之位,要疯狂报复百姓。他是怪西安府的百姓、官员告他的御状,害他失去储君之位,所以要拉众人陪葬啊! 想到这,郑元吉正了正衣冠,肃然道:“王爷,此事万万不可!您要一意孤行的话,本官就只能上奏朝廷,请天子定夺了!” 朱爽被郑元吉的态度吓了一跳,心道:“什么情况,我就说了句开矿,咋跟被踩尾巴一般!” “郑大人,我没打算征发徭役,我是准备雇人,给钱的!” “没?”郑元吉一愣,依旧不敢信朱樉的话。 “不知郑大人,可听过太子庙显灵的事?” “子不语怪力乱神,本官原是不信的。不过太子宽厚仁慈,为天下表率,死后英灵成神,也是有的吧!” 朱爽道:“我也是经大哥托梦,见识了太子庙显灵,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的前半生,实在是作孽太多,如今别无所图,只为赎罪。求郑大人看在百姓的份上,鼎力相助,请受小王一拜!” 说罢,深施一礼。 郑元吉此刻,惊讶的无以复加,懵逼的不能再懵逼了。 这朱樉回金陵一趟,换人了?改变也太大了,居然能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王爷若真心悔改,就下一道“罪己书”吧!” 第15章开金矿 “罪己诏”是古代帝王在朝廷出现问题、国家遭受天灾、政权处于危难时,自省或检讨过失的一种文书。 朱樉只是藩王,自然不能称“罪己诏”,只能叫“罪己书”。 古往今来,还有没哪个藩王写这东西。郑元吉原以为朱樉会拒绝,哪知秦王哈哈一笑,“年轻人,有错就要认,这罪己……书,我写!”说罢命贴身太监曹锦准备笔墨纸砚。 而他到书案前拿起毛笔,挥毫写下:“大明有天下,封邦建国,期在蕃屏帝室。皇次子朱樉,首封于秦。就藩以来,并无善称,昵比小人荒淫,酒色肆虐境内。贻怒于天,屡遭申斥,终不省悟……” 郑元吉在旁瞧了,心里道:“你还知道自己什么样啊?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知恶做恶,罪不可恕……若能真心悔改,倒也是秦地百姓之福啊!” 正思索间,朱爽已经写完罪己书,拿起递给郑元吉,道:“郑大人,你瞧这个如何?” 郑元吉接过看了遍,反思确实很深刻,称得上自己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王爷写得情真意切,还望不要失信于天下!” “那是自然,郑大人还请放心,小王这次,是真心实意要造福百姓的!” 郑元吉总算信了一小半,施礼道:“那下官就看王爷的作为了!” 朱爽道:“郑大人,您是王府长史,可不能坐着看,好多事还要您出面去做呢!” “王爷吩咐便是,无需如此客气!” 心里暗暗道:“竟看不出半点焦躁暴虐的样子,竟真的改了?稀奇,稀奇!” 旋即告辞出殿,命王府书吏抄写多份,用了秦王大印,贴遍西安府。 却说一张张文书贴出来,立刻引来百姓围观,有识字为百姓宣读,却把众人都听傻了! 秦王,居然认错了?不是真的吧! 还说要善待百姓,造福秦川大地,怎么叫人不敢信啊! 有上了年纪的老人,痛哭流涕道:“其实王爷刚来时,还是做一些好事的,都是被那些小人带坏了!” “好好的爷们,都是叫狐狸精给带坏的!”一旁的中年妇人咬牙切齿,低声咒骂。 “王爷啊,你只要不折腾,咋都行啊!” …… 秦王府,承运殿内,朱樉不知百姓反应,此刻思绪落在“万里江山图”上,查看西安府的矿产资源分布。 为了能取信于民,尽快扭转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朱樉决定先在西安城附近找矿藏,而对百姓吸引力较大的,莫过于金矿了。 陕西采金历史悠久,秦汉以后,就是重要的砂金产地,矿产资源较为丰富。而到新中国后,年产量超过万两县的是潼关县,年产黄金万两的矿山有2个,即东桐峪金矿、潼关金矿。 这两处矿上储量大,产量多,唯一的缺点就离秦王府略远,二百里路,来回走都要不少时间。 不过要是开采出来,搞大开发的启动资金可就有了。 毕竟秦王府虽富足,供他挥霍是不缺。但要指望用秦王府的钱来开发秦川大地,就有些杯水车薪了。 “咦,有古墓!” 朱爽用万里江山图查看地下情形时,一连发现许多古墓,最初觉得阴暗渗人没多想,瞧见这样的画面就赶紧划过。一连看了不少,心里有了想法。 “这陪葬品不少啊?我当初就是因为晕倒在古墓中,才得以穿越,还得了这万里江山图,看来这大墓中,好东西不少啊!” 不过转念一想,挖坟盗墓有损阴德,谁知这个世界,是否真有鬼神? 万一祸及己身或子孙就不好了,想到这便绝了查看几位帝王陵墓的想法。 正胡思乱想时,贴身太监曹锦来报,“王爷,长史郑大人求见!” “以后郑大人来见我,无需通报,还不快请?”说罢起身迎接。 “王爷,您的罪己书,我已命人贴遍西安府大小城池,据下面的人反馈,百姓们还是很激动的。” “如此,再好不过!郑大人,请再发一道文书,就说潼关有大型金矿,本王将组织百姓采金,有愿参与者,管接送,包食宿,一日三百钱!” 郑元吉听得一愣,一日三百钱,这要干上一个月,就是九两银子啊! 在这个时代,是绝对的高薪啊! 问题是秦王府的钱,有命拿吗? 再者说,这时代的金矿,几乎都是朝廷组织开采,一向是封锁消息,严禁出入,普通百姓有命赚,未必有命花啊! 等会,潼关,大型金矿,哪来的消息?他在秦王府做长史多年,一向消息灵通,怎么不知有这事? 郑元吉思绪如电,一瞬间想了许多,却道:“王爷,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准确吗?” “千真万确,准的不能再准!” “若真有金矿,征发囚徒便是,组织百姓……”郑元吉虽是爱民的好官,却真没见过组织普通百姓参与采金的。 毕竟这时代的矿山死人太多,还是用囚徒比较好。 朱爽哈哈一笑,“郑大人,你之前一直劝我善待百姓,我现在给百姓们指一条发财的路,你怎么还拦着了!一天三百钱,若做满一个月,可就是九两银子,对于百姓而言,这可是多少年都攒不出的财富!” 郑元吉苦笑:“王爷,百姓不易,可有命赚也得有命花啊!” 朱爽瞪眼,“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觉得本王舍不得赏钱吗?” 郑元吉苦笑,“当然不是,只是觉得肯进山采矿的,多数穷苦至极,没钱没势。王爷开恩,给他们如此高的赏钱,必然会招来土匪、恶霸、白莲教妖人等觊觎,倒那时敲诈勒索、杀人越货也说不定啊!” 朱爽听了,深以为然。别的不说,金矿一开,必然引来四方觊觎。豪绅、土匪、白莲教的妖人,哪能让他安安稳稳采金子。 到时肯定要派府中护卫前去驻扎的,矿工都给这么多,护卫的赏钱也不能少。 幸好潼关的矿山是富矿,储量丰富,又有“万里江山图”能做手脚,让采矿难度降低。不然这么撒银子,可就亏了。 第16章内卷无处不在 长安县一处告示栏前,围满了穷苦百姓,听识字的人念完榜文后,立刻议论纷纷。 “一日三百钱,都快赶上我十日工钱了!” “能买七斗米啊,要买猪肉,有十五斤呢!” “这狗王爷说话算数吗?” “算数?不一刀宰你了就不错了!” “可这钱也太多了!”说话的汉子咬牙切齿,他力气颇大,每日在城内四处做工,也就三四十钱,勉强糊口而已,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一日三百钱的收入,别说是去采金,就算去造反,也要考虑考虑了。 三百钱啊,有谁能抵抗十倍收益的诱惑啊! 当然是那些被秦王恶名吓坏的百姓了! 从前征发徭役,一个大子不花,还得把人往死里用。 这忽然给钱不说,还出价十倍这么高,多少有些叫人受不了! 这一日,西安到处都在议论秦王要开金矿,一日三百钱雇工的消息。 新任陕西布政使、都察院右都御史杨靖听了传闻眉头一皱,不知朱樉要搞什么鬼,思量半晌,决定亲自拜见一下。 来到秦王府,投了拜帖,很快大门一开,朱爽带着府中官员迎了出来。 “杨大人,害你骤然出京,离家千里,寡人之过也!” 杨靖笑道:“能为天子牧守一方,造福百姓,是下官的夙愿,还要多谢王爷成全!” “啊哈哈,杨大人,请!” “请!” 进了秦王府,到承运殿落座后,杨靖开门见山,“王爷,下官听说,秦王府在潼关发现金矿,要以一日三百钱的价格,雇人开采,不知此事……!” “不错,正是寡人所为!” 见杨靖一脸迷惑的表情,朱爽叹了口气,解释道:“杨大人,寡人是真心要悔改,要造福百姓的,否则,何必开这高价?纵然不请雇工,我便开不得金矿吗?” 杨靖闻言苦笑,觉得此言不虚。若按秦王以往的风格,花钱,花什么钱,开玩笑! 征发囚徒、征发徭役、征发士卒,每日管饭就能把金子采出来。 花钱?只管饭能花多少? 跟采金子的收益相比,九牛一毛啊! 想到这,杨靖觉得朱樉应该是真的悔改了,否则不至于这么做。 若出尔反尔,失信于西安府的百姓,多毁名声啊! 当然,他本身也没啥名声。 “如此,下官便替百姓们,感谢王爷恩德了!” “杨大人客气了,都是为朝廷做事,保大明江山,谢不谢的,就见外了!” 杨靖有些不自在,毕竟朱樉的表现,跟传闻中的差别太大,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准备起身要走,可转念又想,在陕西一任好几年,少不了跟秦王打交道,还是拉拉关系比较好。 “王爷,下官听京城来信说,香烟已流行开来,达官贵人皆以抽太子烟为荣,价格一日三涨,还有价无市啊!” 朱爽哈哈一笑,道:“我听说,有文臣上奏,自家的香烟被武将抢了!” 杨靖苦笑,“何止被抢,这些天,京城盗案频发,户部尚书赵勉的家都被盗匪光顾,把他存的烟全偷了。气的赵勉在奉天殿上哭天抹泪,皇上大怒,已派锦衣卫去查了!” 朱爽笑道:“利之所在,千万人往矣,可见民心不可违啊!” “君子爱财,取值有道,道义不可废!” “啊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所谈甚欢。朱爽留杨靖用餐,为后者婉拒。 洪武初年,朱元璋分封诸王时,设立王相府,以地方大员兼任王府左右相。不过后来发现藩王势力过大,便把王相府裁撤了。王府诸官吏,以长史为首,且不再兼任地方职务。 杨靖要避嫌,匆匆忙告辞而去。 朱爽也不在意,继续推进开矿大业。 却说经过各种内心挣扎后,只一天,就有超八百人报名。第二天,报名人数过两千。第三天上午,报名人数过三千后,秦王府潼关矿业矿工招募处就关门了。 挂了个告示,称招工名额已满,不再接受报名。 这可把聚集的百姓整懵了,我就犹豫犹豫,咋就不要人了? 一日三百钱,一个月九两银子啊! 没报上名的百姓,有的悔恨,有的叹息,也有咒骂的,“都是有命赚没命花的短命鬼,秦王府的钱,当真那么好拿嘛!” “就是,古往今来,咱们这些卖力气的,何时听过一日三百钱的高价!” “就是,就是,金子应该能采到,就是拿钱的时候,嘿嘿!” 百姓们聚集不散,议论纷纷。 偏在这时,一个妇人冲出来,拽一个中年汉子就打,哭丧道:“你个夯货,秦王府的工也敢做,真要死在外面,叫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汉子任婆娘捶打,也不还手,仰面冲天,咬牙道:“如今这样,便活的下去吗?” 妇人哭道:“纵然再苦,也好过家破人亡啊!” 负责招募事宜的总管太监曹锦刚好要走,瞧见这幕冷笑:“呦,叫你这公母说,我们秦王府成吃人的狼窝了!” 围观的百姓纷纷侧目,怒视这狐假虎威的狗太监,心里暗道:“不是吗?” 要不看在钱实在太多的份上,谁会理你这死太监? 曹锦见众人沉默无言的愤怒表情,哪里不知众人想什么,嘿嘿一笑道:“别怪咱家不给你们机会,那汉子,你叫什么名字,明儿来上工吗?” 妇人忙喊:“他叫赵四,我们不来,不来的!” “好,将他的名字勾了,现在,空出一个名额,有愿意做的吗?” 围观的百姓只沉默一秒,便疯狂道:“我,我,我愿意做!” “我力气大!” “我力气更大!” “我,我只要两百八十文,官爷,给我两百八十文,我就做!” 曹锦一脸惊喜,“哦,你当真只要两百八十文?” 不等被问的汉子答话,旁边有人喊:“大人,我,我只要两百五十文,只要两百五十文!” 曹锦越发惊喜,“你,只要两百五十文!” “大人,小的,只要两百文,,只要两百文!”又一个汉子喊道。 却把在场众人都喊懵了,就这么一会,工钱就掉了三分之一。 若以后再招,怕也再无三百文一日的高价了。 赵四与婆娘对望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悔意。那婆娘也是个利落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到曹锦面前,“官爷,官爷,求您开恩,我们不走了!” 曹锦笑的越发得意,“哦,怎么你们又不想走啦!” 第17章金色龙形矿脉 “王爷,按您的吩咐,一共招募矿工三千人,都给发了号牌。有一个因自家婆娘阻挠,临时反悔,现场补了一个。” 朱爽哦了一声,对这种小事压根不在意。 曹锦又道:“王爷您是没瞧见,那些人为了抢一个上工的名额有多疯狂,居然主动降价,从三百文到二百八,再到二百五,最后喊到两百文。” “这么卷?”朱爽惊奇。 曹锦虽听不懂新词,但看表情也知道什么意思,笑着道:“可不是,那对公母也傻眼了,跪下来哭着求咱家。 哼,秦王府的工,也不是想上就能上的。奴才严词拒绝了!您是没瞧见那两人的嘴脸,表情别提多丰富了!” 朱爽嘿嘿道:“等给这帮人开了工钱,他便知道,什么叫后悔了!” 曹锦点头,随即道:“王爷,看那帮穷鬼的架势,就算给开到一百文,也能招到人,何苦花这么多钱,白白便宜他们。” 朱爽道:“这你便不知了,寡人要在西安府搞大开发建设,势必要取信于百姓,让利于百姓,百姓才会为我所用啊!” “王爷英明,若……!” 他本想说,若早几年这样,皇位都是你的。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朱爽知他的意思,起身道:“天下事在我,我欲为之,谁能阻拦?” 曹锦慌忙跪地,叩头痛哭道:“王爷,您若早有这份雄心,何至于此。孝慈高皇后在天有灵,若能瞧见您这样,必然也是欣慰的!” 曹锦是孝慈高皇后马秀英身边的老人,很早就分配到朱樉身边做贴身太监,相伴三十几年,可以说是朱樉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也最盼着朱樉好的人了。 “曹公公,寡人自幼时便蒙您照顾,早当成一家人,何须如此大礼!” 曹锦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过去的朱樉对他虽信任,却从未有过尊重,也没说过这般亲近的话。 如今的秦王,礼贤下士,连他这老奴都照顾到,真的是,叫人肝脑涂地啊! “王爷,老奴,老奴不说其他,真的就是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朱樉上前将其搀其,笑道:“不说那些,好日子在后头,将来少不得有人要叫你一声督主、厂公!” 曹锦不明白朱樉说的是啥,但是,不重要!他现在的想法就是,王爷让干啥就干啥。 转过天,朱樉带贴身太监总管曹锦,贴身侍卫总管秦褔,五百护卫,三千矿工和数十车辎重,展开队伍浩浩荡荡往潼关去。 潼关卫距西安城120公里,放在现代也就一个小时多点的车程,可在交通不便的明代,却走了足足四天才到。 此地最早是守御千户所,后设潼关卫,俱受秦王节制。卫指挥使、指挥同知、佥事等一大票官员,早早在路旁迎接。 看到秦王车架,潼关卫指挥使张宪上前施礼道:“不知王爷驾临,下官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朱爽下了车,呵呵一笑道:“张大人,快请免礼!” 张宪道:“王爷,下官于城内略备薄酒,还请王爷赏光!” 朱爽道:“哎,吃饭的事,不着急,先把这些矿工的食宿安排了!” 张宪看着密密麻麻,穿着破叫花子强不了多少的矿工队伍,面露难色,着实没准备啊! 再说这秦王啥时这么好了,知道管下面人死活? 朱爽道:“也不用卫所安排,给划出个空地,让这帮人有地方扎营,能临时休息就行。明儿带着他们进山,再好好弄住所。” 张宪长舒一口气,喊来一个指挥佥事,叫他领着护卫及矿工去扎营,然后请秦王入城。 酒席宴上,张宪道:“王爷,听这边的老人讲,前朝是在山里开过金矿。不过后来天下动乱,到处都在打仗,驻守此地的元军败了,矿工跑了,山上的矿脉也就废弃了。 不怕王爷笑话,下官在此驻守这些年,多次派人进山寻矿,就找到一个废弃的矿洞,还是被快被采净的,拢共就得了十几两黄金,还不够军士们的花销。您这带着这么多人来,是找到确切矿脉了吗?” 朱爽道:“那是自然,若不是有准确消息,我如何会带三千矿工前来?” 张宪暗道:“三千矿工,加五百护卫,若偷袭的话,都能打下我潼关卫了,谁知你怎么想!” 却道:“如此,便祝王爷开矿大吉!” 朱爽道:“多谢,诸位大人放心,潼关金矿一开,必然少不了诸位的好处!” 众武官齐声高呼多谢王爷,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潼关卫驻守在此多年,都没找到过金矿,秦王一个没进过山的,如何知道矿脉所在。 想必是不知哪来的野生道士,忽悠这傻秦王,才令其兴师动众,一下带三千矿工过来。都说此人荒唐,果然不假啊! 酒席宴后,朱爽拒绝潼关卫官员们的挽留,回了自家大营。 夜里,朱爽在营帐内,再次查看“万里江山图”。 与在西安府内看到的不同,地图上的潼关卫格外耀眼,比他在西安秦王府时看到的,亮度高出许多,想来是他到此地的缘故。 朱爽思绪一动,但见画面翻转,整个潼关卫辖区地下画面一一闪过。脑子想何种矿藏,就能看到代表何种矿藏的光彩。 而想到金子时,但见两条由无数个针尖大小的金色光芒组成的金色“巨龙”自西北来,在黄河边处直扎地下数千米。 “嚯,这要是把这两条矿脉采了,开发秦川大地的钱便有了!只是这金沙太小,采集不易啊!” 朱爽的念头刚停,但见这龙形金色矿脉似乎有灵性一般,忽然间光芒大作,“身形”却缩小一大圈,仔细再看,原本针尖大小的光芒都凝成米粒大小了。 便在这时,感觉大地晃动,帐外呼喊上一片。朱爽忙往“万里江山图”望去,但见一条金色矿脉“尾巴”翘起,冲破地面,一条身子拱起,泡在山间溪水里,瞬间喜出望外。 第18章一条金河 “秦王至,地龙翻,大吉之兆!秦王至,地龙翻,大吉之兆!” 营地内,护卫总管秦褔按朱爽的命令,带人大声呼喊,很快平息众护卫的惊慌。又带人去矿工营地,把那边的骚乱也平息了。 潼关卫城头,匆忙赶来的张宪望着城外大营方向的火光,耳边听远处传来的“秦王至、地龙翻、大吉之兆”,与众将校面面相觑。 不少人心里想,找了这么多年矿脉都没线索,秦王一来,竟地龙翻身了,莫不是天命所归! 明日定要去瞧瞧,若真有矿脉,这秦王有真龙之相啊! 真龙驾临,地龙坐不住,翻身来拜嘛! 这年代的人,多少信点谶纬之言,若没那句“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哪来的大明江山啊! 如今在看秦王,竟有点高深莫测的感觉。 潼关卫众将心思各异,好不容易才睡下,第二天一早,就在指挥使张宪的带领下,拜见朱樉。 “昨夜地龙翻身,惊吓王爷,吾等未能护卫左右,还请王爷赎罪!”说罢,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朱爽哈哈一笑,“地龙翻身,与众将何干?况且此兆大吉,主开矿顺利,不用咱们动手,矿脉自己翻出来。还请将军与小王,一起见证幸事!” 说罢邀众将一起上山,把张宪激动的不行,觉得如今的秦王,虽无过去那般威严,可待人接物令人如沐春风,心生敬仰啊! 一众往山上去,行不多时来到一处宽阔的溪水边,但见阳光的照耀下,水中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这,这,这水中可都是,金子?”张宪说这话时,咬着后槽牙。 他来过这条小溪不止一次,何曾见过这等景象。 他身后的一众将校更加不堪,下意识的吞咽唾液,若不是有军法约束,真想跳下河中捡金子啊! 曹锦、秦褔虽见朱爽信誓旦旦说能采到金子,可心里一直是没底的,这些天觉都睡不好。如今见此场景,但觉头皮发麻,钦佩之破体而出一般。 曹锦感觉自己脑子都快不能思考了,什么都不想,年近五十的人,居然身体矫健,几步过去跳到溪水里,伸手捧起一把,就有数颗米粒大的黄金。 这踏马哪里是采金,这是捡金子好不好? “王爷、王爷,真有黄金啊,真有黄金啊,满河的金瓜子啊!”曹锦哭着跑上来,献宝一般把金子捧到朱樉面前。 朱爽捏一颗金粒,递给一旁的张宪,笑道:“张大人,觉得如何?” 张宪拿手捏了捏,又放在嘴里咬了下,惊讶道:“真是黄金,王爷,下官从未听过有这般金河,莫非上天赐福大明乎?” 朱爽呵呵道:“是否上天赐福大明,我不敢说,不过赐福西安一府百姓,却是一定的。张大人,由你带人封山,管理金矿,不许任何人私藏,可能做到?” 张宪激动万分,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秦王若想独吞,不给他分毫也说不出别的。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归秦王节制不说,中间还差好几级呢! 可要得了这个差事,经手的好处不提,矿山收益总要有一份的。不光是他,潼关卫的一众将士,都会有好处。 “末将谨遵王爷将令,任何人敢私藏,杀无赦!” “好,下水,开矿!” 朱爽一声令下,曹锦、秦褔组织部分矿工下水,部分人分别往上游和下游去,确定矿脉的范围。 好在出西安府后,这八百矿工就被分成两个大队,每个大队又分成四个小队,经过几日操练,虽不能说令行禁止,也是能听命行事的。 被分配直接下河的,共有三个小队,瞬间就把溪面站的满满登登。一个个面容兴奋,嫌弃工具碍事,好多直接上手抓。 不多时,岸边就起了一堆马扎高的金子,明晃晃耀人眼球,摄人心魄。 “真想不到,竟有这么多!”张宪瞠目结舌。 朱爽道:“这一看就是个富矿,更多的再后头呢!走,带一半的人马,随我继续进山!” “还,还进山?”张宪心道:“金子已经在这了,还进山做什么!” “据我所知,还有一处矿脉,当在后面山头的半山腰处,咱们过去,若有,一并采了!” 张宪听朱樉说的随意,心道:“你当金矿是大白菜吗?一并采了,说的轻巧!” 可转念在想,他在潼关镇守多年,何时瞧见这么大的矿脉。但秦王一来,地龙翻身,金子就出现了,还有一处也说不定。 当即分出一半人马,看管众矿工。他带着多半将校,随朱爽及王府护卫、矿工往山里去。 所谓望山跑死马,朱说的半山腰看着不远,却要先下一个低谷,再往山上去,走了大半天才到。 到大致位置,朱爽命众将士及矿工分开寻找,很快得出消息。 “王爷,王爷,有金子,有金子啊!” 一个衣服寒酸,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的年轻矿工,扬着手快步跑来,跪在朱樉面前,摊开手道:“王爷,金子,好多金子,像从地下喷出来一般。” 朱爽心道:“金龙摆尾摆到地面,可不就喷出来了吗!” 却道:“曹锦!” “奴才在!” “赏他十两银子!” 年轻矿工一愣,当即叩头,“谢王爷赏,谢曹公公!” 曹锦仔细一瞧,认出此人是招工最后一日后到的,因为来的晚没了名额。偏巧赵四被自家婆娘阻拦空出一个,引来无数人争抢,乃至反向竞价。 曹锦用度不缺,还受看重,没有赚差价的想法,选了个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的,依旧按两百文的约定登记造册发号牌。 不想此人运气如此好,率先发现矿脉,得王爷欢心。自怀中掏出一个兜子,取出两锭五两一个的银元宝,递给壮汉,说道:“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好好为王爷做事,前途不止于此。 另外就是出矿山的时候仔细些,莫要被人塞了金粒在身,一旦搜出,要斩头的哦!” 第19章年产十万两 历朝历代,基本都是严禁私采金矿的。朝廷雇佣的民夫离开时,也要经过层层搜身,严防夹带。要被抓到,多数难逃一死。 曹锦见此人对自己恭谨,又有十两赏赐在身,怕他被人陷害,好意提醒。 壮硕矿工拱手道:“小人丁智深,谢公公教诲!” 言罢一个头磕在地上,才接那两锭银子,在众矿工与官兵羡慕的眼神中揣入怀中。 朱爽大踏步向前,很快发现地上有金粒,初时数量不多,越走金粒越密,到最后发现一个方圆百十米宽、五六米深的大坑,数不清的金粒散布其中。 在太阳的照耀下,整个大坑就像一个金闪闪的聚宝盆,欲吞人血肉,夺人心魄一般。 纵然见识了府内金砖、银锭堆积如山的朱爽,也有刹那间失神,更不用说这些穷困不堪的卫所士兵与矿工了! “啊,金子,满山的金子啊!额的,额的,都是额的!额要发财啦,发财啦!” 一个矿工承受不住,疯一般跑下去,也不管泥土还是金粒,就往衣服里装。 张宪见状一抬下巴,几名卫所士兵冲了下去,抽刀子就要杀人。 “慢着!” 朱爽慢悠悠道:“说实话,这漫山的金子,就是本王见了,也忍不住要发狂。他一个升斗小民承受不住,也是正常的。像这种失心疯,先抽几个嘴巴,好与不好另说。只要不私藏黄金,行夹带之事,都可以原谅。 可要是有人胆敢私藏,偷寡人的金子,就莫要怪本王翻脸无情。不仅要将其斩杀,还要祸及家人。毕竟好多人也是为了家里,才来试本王的刀剑,是否锋利嘛!” 张宪慌忙跪下,道:“王爷放心,下官一定严加看管,有胆敢偷大王金子的,立斩不饶!” “立斩不饶!” “立斩不饶!” 先是潼关卫的几名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随后卫所士兵与王府护卫也都跪倒在地,给秦王表决心。 而在场的矿工们,被吓得两腿战栗,身子哆嗦。 主要是洪武年间,各州府基本没有流民,跑来应征矿工的基本都是本地长工与城市贫民,也算有家有业。 私藏黄金一旦被抓,要死全家的话,就有些不值了。 他们相信朱樉有报复的决心与能力,有的在心里默念,“两百文挺好,两百分挺好,一个月六两银子啊!” 可念着念着,瞧满土坑的金粒,又觉那两百文不香了! 两处矿脉确定,又是露于地表的富矿,开采的事就好办了。 朱爽将八百名矿工分到两处,每处挑一名矿工做把头,可以直接向曹锦汇报。调一百名卫所士兵,一百名王府护卫,打散了分到两处,由张宪负责两处矿场的封锁、警戒、搜查事宜。同时命曹锦留下六名小太监来回巡视。 定好规章制度后,朱爽便回潼关卫城,坐等黄金到账了。 第一日初来乍到耽误时间,只采了120余两,第二日便达到惊人的六百两,什么概念! 封建时代的国内黄金第一大矿夹皮沟金矿,在清光绪年间日产最高五百两,年产达六万余两,便已经威震朝廷了。 以潼关金矿日产六百两,年产十万两算,是朝廷全年产量的五倍左右。 呃,貌似一不小心玩大了啊! 潼关城内,朱爽对着黄金统计账本发呆,才半个月的时间,就采出万两黄金,不用说肯定瞒不住的! 卫所这帮王八羔子绝对会给朱元璋报祥瑞,年产十万两以上的特大金矿啊,朝廷怎么可能不管? “呃,先把采到的运回西安府,不能白忙活啊!” 朱爽有了决断,提笔写了一封奏折,简要报告开发出特大金矿的事。然后说为安全计,先把这些黄金运回西安府。又说这些年害苦了西安府的百姓,他打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把开采出的金子用于兴修水利、发展农桑、修桥补路,造福百姓上。 而对于金矿的后续开采事宜,全由父皇做主。写完命人以六百里加急的方式,将奏折送往京师。 随即将矿山停工半日,表示将暂缓开采,留两百名矿工继续淘金,其余六百人先回西安府轮休,过一段时间再来。 因为知道这两个矿到底有多富,矿工们倒不怕走了没活干。加上想拿钱回家,最终有五百多人要回,两百多人想留,朱爽大手一挥也就同意了。 经过漫长而细致的检查,计536名矿工出山,且都没有夹带。 随王府护卫到初来潼关时的营地,朱爽坐在高台上,看一众护卫唱名发钱。 “甲队1号孙老七,上工十六日,得钱3200,赏钱800,计4000钱!” 被叫到名字的孙老七搓着手,美滋滋的上前,拿了属于自己那份揣在怀里。 “丙队7号张振武,上工十五日,得钱3000,赏钱800,计3800钱!” “丁队……!” 待一众矿工都领了钱,朱爽又给护卫及参与矿山“执勤”的卫所士兵发赏钱,每人二两。虽没矿工们拿的多,毕竟不用他们出力,也都是喜笑颜开。 至于潼关卫的一众将校,按官职大小全都给了银子,可谓皆大欢喜。 转过天,朱爽带五百多名矿工,上千名护卫押着万两黄金回西安府。 一路上晓行夜宿,用了五天时间才到。 远远望去,见许多官员百姓在出城不远的地方迎接,走过来发现是陕西布政使杨靖、镇西将军耿炳文及西安府大小官吏和城内富商。 杨靖越众而出,拱手道:“听说王爷开了个大金矿,日进百金,可喜可贺啊!” 朱爽哈哈道:“不过是托皇上洪福,列祖列宗保佑罢了!” 耿炳文的表情则有些尴尬,他很早就来西安府镇守,还曾兼任过秦王府的武相,对朱樉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 原本的历史中,更与朱樉爆发过激烈冲突。 据后世学者猜测,与邓氏被赐死有关。 说的简单点就是,朱樉睡五爪金龙床,给邓氏造皇后服饰的小报告是他打的。 不过这个世界里,邓氏还没死,朱樉也还没做僭越的事,两人的关系还没到对立的地步。 见耿炳文迟疑,朱爽快步上前,握手笑道:“老将军,好久不见,想煞寡人啊!” 第20章都想伸手 金陵,紫禁城,武英殿,昏黄的烛光下,朱元璋对着一封奏折发呆。 “秦王至,地龙翻,若非是咱亲儿子,光冲这几个字,就要斩尽杀绝啊!” 他是从元末农民大起义中走出来的胜利者,太知道谶纬之言对愚民的煽动能力了。可以让一个胆小懦弱的农夫,变成提刀子杀人悍匪。 历朝历代的君王,没有不防这类谶语的,如“亡秦者,胡也”、“三马同槽”、“桃李子,得天下”、“点检做天子”,都切实影响了帝王的抉择判断。 朱元璋乍看这六个字时,也是血压上升,头晕目眩,恨不能立刻派锦衣卫把朱樉缉拿进京。 因为秦王很明确,地龙的指代却能扩大化,可以是潼关矿脉,也可以是大明新君。 怎么,你秦王是真龙,我选的是地龙,早晚有天要带兵进京,把新君翻下金銮殿吗! 明晃晃的篡逆之心啊! 可转念在想,这小子反应机灵,却无长略,当时情况危急,若不及时安抚,一帮胆战心惊的矿工很有可能就炸营了。 虽不及士兵炸营那般危害巨大,损失也不会小,更会影响矿脉开采。朱樉那么做,称得上颇有急智,却没考虑老子的感受。 再往后看,见奏折内详细描述了众人进山发现金河,以及后山矿脉满坑金粒的经过。 有一句话让朱元璋印象极深,“粒铺满坑,如金龙坠地。散落一侧,似神龙摆尾。” “金龙坠地,神龙摆尾,当真是老天眷顾吗?” 朱元璋莫名感慨,再瞧落款处,写着潼关卫指挥同知郑仝,不由得瞳孔一缩。 这封奏折是经五军都督府递上来的,看来有些勋贵,不安分啊! 朱元璋将奏折留中不发,不想隔几日,有御史弹劾秦王朱樉未经请旨私开金矿,日得黄金六百两,年入愈十万。更在开矿前夜对左右言,“秦王至,地龙翻,大吉之兆”,似有不臣之心,请皇上早做决断。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按此时的金银兑换比例,黄金十万两,能兑白银五十万。 再说潼关金矿的年产,未必只有十万啊! 万一每天都能日产六百,那就年入二十万两了,兑换成白银有上百万。 就算后期产量下降,一年下来怕也有七八十万吧! 七八十万两,能做多少大事? “皇上,如今国库岁入不足,请将潼关金矿收归国有。”户部一名郎官站出来说道。 工部一名员外郎道:“皇上,天下矿藏开采,皆由工部负责,请由工部派人,前去接管。” “皇上,潼关金矿现由潼关卫负责管理,当由右军都督府接手!” 高坐在上的朱元璋见各部皆有中层官员出面争抢,不由冷笑,暗暗道:“朕还没死呢,一个个便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想把金矿攥在手,当我不知你们安的什么心?” 明代中央财政最大的特点是管理的分散性,户部虽是中央财政管理体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却不能管辖大明的所有财政。 而除户部之外,工部、兵部、太仆寺、内府、光禄寺等都有财政管理功能。 其中,工部、兵部、太仆寺拥有独立的财源,收支自成系统,不受户部的管理干涉。而内府、光禄寺的财政收入主要由户部、工部负责,开支却不受户部制约。 这些部门在财政上互不隶属,统一向皇帝负责。 最大的好处是不使帝国财权操纵于一人之手,坏处就是管理上的混乱与浪费。 体现在此刻是拥有财政管理功能的部门,都有中层官吏出面争夺潼关金矿管理权,试图在其中分一杯羹。 若仅如此也就罢了,最令朱元璋不安的,是害怕拥有财政管理权的部门暗中投效皇子。 因为这些成年的皇子,都有勋贵势力相助啊! 如晋王朱棡,岳父是永平候谢成,晋世子岳父是颍国公傅友德。 燕王朱棣的岳父是中山王徐达,周王朱橚的岳父是宋国公冯胜,楚王朱桢的岳父是定远侯王弼,鲁王朱檀的岳父是信国公汤和,蜀王朱椿的岳父就是大名鼎鼎的蓝玉了。 太子朱标若在,自然能压服一切。 可朱标不在,就不好说了。 若选皇孙继位,等他龙驭宾天时,军中大将与藩王联合,有财政部门暗中输血,立刻就是天塌地陷的祸事! 可他不愿削藩,不想把屠刀对准儿子,能怎么办? 自然是要将藩王在军中的勋贵势力,一一斩除了! 相较而言,因为卫国公邓愈死的太早,洪武十年便没了,朱樉在军中的勋贵势力跟晋、燕、周、楚、蜀几个年长王爷相比,反倒是最弱的。 “皇上,金矿事宜,还请早做定夺。但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秦王手中。否则天下藩王效仿,纷纷开矿取利,聚集矿工,惊扰百姓,非社稷之福啊!”朱元璋思索之际,翰林学士刘三吾站出来说道。 “潼关金矿产出巨大,关乎社稷,且命秦王上折自辨,容后再议!”朱元璋沉声道。 众大臣闻听,便不敢再多言了。 不料偏在此时,司礼监宦官庆童拿一份奏折到御前,称是秦王朱樉用六百里加急送来的。 朱元璋一愣,满朝文武也是一惊,不想朱樉的奏折送的如此早,又这么巧。 朱元璋接过奏折看了遍,呵呵笑道:“咱这儿子,总算知道悔改了,挖了金子没自己享用,打算造福地方,还要把一个年产十万两的金矿送给咱!大伙都说说,秦王此举如何啊!” “呃!” 满朝文武都愣了,按他们的预估,以秦王性子肯定是隐瞒不报的。朝廷派人接手,他肯定是不给的。到时来点冲突,弄出几条人命,没准就把他给废了! 这主动上报、主动上交是什么情况,不符合秦王人设啊! 见众大臣愣住,朱元璋道:“刘三吾,你且说说,秦王此举,如何?” “皇上,秦王公忠体国,堪为诸王楷模。朝廷也不能负秦王苦心,当早派人手,把金矿接过来!” “哦,那你说,由谁接手,最好?” 在刘三吾看来,只要金矿归了朝廷,由谁管都是没差别的,如何在这问题上得罪人。 “此千年未有之富矿,产出多寡关乎社稷安危,当由圣心独断!” “哼,你个老滑头!”朱元璋心中腹诽,却道:“秦王那边,拿了他一个大金矿,又该如何补偿?” “藩王与国同休,一切吃喝用度,富贵尊荣,皆朝廷所赐。今秦王久沐天恩,深明大义,报效国家、为诸王表率,当下旨嘉奖,传遍天下!” 听刘三吾这么讲,不少大臣都觉有些过分了。 让人上缴一大金矿,写封表扬信就给打发了,还有比你更黑的吗? 第21章六成是人家的 很多勋贵的想法是,命可以交给皇上,可银子不能不要! 是以这些人,一方面为朝廷奔波四方,亲冒矢石。另一方面又骄横不法,到处敛财。 即便如此,在洪武初年民生凋敝的情况下,也攒不出多少。 每年十几万两黄金,近百万两白银的收入就这么干脆利落的交出去,在场大臣有一个算一个,都觉自己做不到。 尽管此事瞒不住,肯定会被朱元璋知晓,可很多大臣仍觉做不到朱樉那么干脆。 竟有不少官员觉得,秦王阔绰大方,若当皇帝,待臣下会比今上好吧? 皇上定的那点俸禄,着实不够花啊! 这么一比,竟有几个官员琢磨,是不是可以拥立秦王啊! 高坐在上的朱元璋不知自己被儿子比下去了,逼问刘三吾:“若真如此,岂不令天下藩王寒心。我大明封邦建国,是为镇守四方,护卫中央。若使藩国离心,社稷生乱,杀你可安天下否?” 刘三吾瞬间想到被汉景帝杀掉的晁错,再想老朱这些年杀的人,顿觉遍体生寒,扑通跪地道:“老臣所言,句句为社稷着想,无半点私心,还请皇上……开恩啊!” 他是真怕了,这些年死在朱元璋刀下的朝廷大员这么多,还舍不得一个翰林学士吗? 杀你可安天下否,不会真要借我人头一用吧! 年近八十的刘三吾两股战战,心里道:“若能过这一关,定要早日乞骸骨,等新君登基再说吧!” 煎熬无比的刘三吾等了好一阵,才听到对他的审判:“传旨,翰林学士刘三吾出言狂悖,妄议宗藩,降为国子监博士,罚俸一年!” 听到处罚的刘三吾长出一口气,忙叩头道:“谢吾皇天恩!” 朱元璋继续道:“秦王朱樉开矿有功,赐宫女两名,彩帛百匹。命其继续开采潼关金矿,所得四成上缴内承运库,银、铜皆按此例。其余矿产十抽一,上缴户部。” 众官员一听,嚯,这也太黑了! 不是说四成的比例高,而是内承运库是皇上的小金库,可供皇上随意支取。 朱元璋厉行节俭,花销不多。把金子送进内承运库,显然是为新君攒的啊! 若天下藩王都学朱樉,内承运库怕是要比国库还阔绰。 只是朱元璋刚敲打完刘三吾,哪个敢站出来说,皇上,这金矿收益不能归大内,要给……! 真当老朱刀子不快吗? 却说朝会过后,嘉奖朱樉的旨意便发出去了,赏赐的宫女和彩帛,要一个月后才到。 朱樉回府静待朝廷裁决,跟他回来的五百矿工,却令满西安府的底层百姓艳羡不已。 这一日,矿工把头丁智深离了队伍,来到长武县赤眉街一栋二层小楼前,拍门道:“大嫂开门!” 房门打开,一个美艳妇人惊喜道:“叔叔回来了,不说这一去没个月不能回吗?莫不是没采到金子,空手而归?” 丁智深道:“非也,去了便发现两处矿脉,极易采集,半月间得金万两!” 妇人惊的小嘴微张,道:“万两黄金,奴家死也不敢想!” 丁智深笑:“升斗小民,岂敢奢望!” 妇人问:“那王爷可给了工钱?” 丁智深笑:“不止呢,我上工16日,得钱3200,因是把头又赏两千。第一个寻得金矿,得赏银十两。这一去来回二十余日,共得银十五两。” 妇人惊的两眼放光,欣喜又羡慕的语气道:“叔叔好运气,二十多日,竟比你哥一年赚的还多。” 丁智深掏银子、铜钱放桌上,道:“我与哥哥相依为命,我赚的,就是他赚的,嫂嫂收好。” 妇人道:“且为你收着,攒钱娶个好人家姑娘。” 丁智深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只恨生不逢时,不能在洪武爷帐下听命,一刀一枪搏个封妻荫子。” 妇人道:“谁叫叔叔生的晚了,若早生二十年,封个侯爷也说不定!” 丁智深郁闷,不再与嫂子闲话。上街采买东西,碰到街坊四邻,都问他在矿上如何,可拿回工钱。 丁智深除了十两银子的事不说,其余一一作答,把街坊四邻羡慕的不行,都问矿上是否招人,何日再去上工。 丁智深道:“听王爷的意思,要等朝廷定夺。如还是王爷主持,工钱不会少。要是朝廷派人来,断无两百文一日的高价!” 众人愤愤不平:“秦王发掘的金矿,缘何要给朝廷?” “秦王就该硬气些,哪有把金子让人的道理。” 丁智深嘿嘿干笑,与街坊们闲聊几句,买一只烧鹅回家。 进门时,哥哥丁智广已回了家,一样的体格壮硕,就是身材小了一圈。 见兄弟归来,上前抱住:“可把我担心死了,生怕你被害死在山里!” 丁智深道:“秦王府曹公公颇看重我,荐小弟做了把头,如今管四百个矿工,岂能轻易被害?” 丁智广惊喜道:“我就说兄弟一身本事,定有出头之日。提携大恩不可忘,兄弟当备厚礼拜谢!” 丁智深道:“我正有此意,打算明日入府拜见!” “正该如此!” 说话间妇人端上酒菜,又将买来的烧鹅撕了,兄弟俩坐下对饮,喝的酩酊大醉。 转过天,丁智深上街用三千六百钱买一匹普通丝绸,抱着来秦王府。给门子塞一百钱后,很快见到曹锦。 曹公公见丁智深抱丝绸上门,颇感欣慰。 他在秦王府吃喝用度不缺,真瞧不上一匹普通丝绸,最在意的是旁人对他的态度。 丁智深那日来的晚,没有当矿工的名额,是他给补上的。又向朱樉推荐,做了一名把头,也算对其有恩。 若一直没表示,少不得要敲打一番。他曹公公可以不收,你不能不送啊! 却道:“你家境不好,一年也赚不了几个子,何苦花这钱。倒不如留着裁几身衣服,娶个好婆娘!” 丁智深道:“若非公公厚恩,哪有小的今日,纵使不娶,也要来谢的。东西不好,还请勿怪。” 曹锦道:“罢了,我若不收,倒负了你的一番美意,权且放我这,过几日赏些好处与你!” 丁智深大喜,道:“多谢公公!” 命小太监将丝绸抱下去,问:“可曾学过兵刃?” 丁智深道:“自小力气大,胡乱练些拳脚,前几年拜了一位师父,乃是军中退下的老卒,教了我一套刀法。” 曹锦笑道:“咱家有仇不隔夜,有功也是立赏的。你小子有孝心,不能让你白花钱!今儿送你一场机缘,随我到演武场,若被王爷瞧中,可就不是区区一个矿工把头了!” 丁智深听这话,但觉内心狂跳,跪谢道:“多谢公公抬举!” 第22章演武场二虎相争 秦王府演武场,朱爽骑一匹卷毛狮子黑,手执一柄宝雕弓,飞马一箭,正中靶心。 满场护卫齐声叫好,随曹锦进来的丁智深一愣,暗想都说秦王荒淫暴虐,不想有这本事。 却不知朱元璋重视子女教育,在宫内办大学堂,请名师执教。又命有军事天赋的儿子上前线,才养出几个能提刀砍人的猛将儿子。 燕王朱棣就不提了,湘王朱柏臂力过人,擅使弓矢刀槊,驰马若飞,妥妥的猛将兄。 朱樉虽不及这两位,也是打小学的骑射,更不用说长成后以骑马打猎为乐。 勋贵子弟在骑射方面受的教育,绝非平民可比。 见曹锦领丁智深来,朱爽下了马,笑道:“丁把头,怎有空来我府内!” 丁智深吓了一跳,未料朱樉王爷之尊,能记住一个小小的矿工把头。当即跪倒在地,叩头道:“禀王爷,小的来看望曹公公,因而到此。” “哦,既是客人,无需多礼,且随意坐!” 本要起的丁智深,越发不敢动了,拱手道:“小人卑贱之躯,不敢以客人自居!” 朱爽伸手搀扶,笑着道:“哎,来……!” 却发觉似捧个铁塔一般,半点也搀不动。 曹锦暗笑,拿脚踢丁智深,“你个不长脑子的夯货,如何敢在王爷面前摆谱,还不快起!” 丁智深这才起身,连称王爷勿怪。 朱爽来了兴致,见他一米八多两百斤左右的样子,问:“能饮酒否?” “能喝十碗!” “肉呢!” “能吃一斤!” “来啊,赐他两坛酒,十斤肉,再把寡人的霜霄马牵给他!” 丁智深吓得慌忙跪地,“王爷,无功不受禄,怎敢平白拿赏赐!” 朱爽道:“哎,看你是条好汉,交个朋友!” 丁智深是真不会了,抬头看曹锦,后者笑:“长者赐,不敢辞,难得王爷瞧你顺眼,还不快收下!” “这,便谢过……!” 不等丁智深说完,便听一个的声音道:“不过是个破落户,如何能得王爷的赏!” 丁智深抬头,见一个身比他高腰比他粗,一脸络腮胡的军官大踏步走来。 到近前冲朱爽深施一礼,“王爷,厚此薄彼,未免叫弟兄们寒心啊!” 朱樉扫视一圈,众护卫虽不言语,眼神中却都透着一丝不满。 无他,古代的马没有现代的车普及,似火龙驹这等宝马,比超级跑车还值钱。 丁智深不曾护卫秦王左右,没立下功勋,更未显露本事,凭什么得这种赏? 朱爽道:“那就比过一场,谁赢了,火龙驹便归谁,如何?” 络腮胡军官大喜,“王爷此话当真?” 朱樉冷笑,“要输了,便罚你上街打更,当一年大明打更人!” 络腮胡军官吓得摇头,“我每晚吃了酒便睡,如何能当打更人?” “休要聒噪,赢了再说!” 络腮胡军官解了官服,露出里面的短衣,冲丁智深道:“刀剑无眼,免得坏你性命,且比拳脚如何?” 曹锦道:“这大胡子是蒙古人,叫拖欢,汉名薛台,西安右护卫副千户,练得好摔跤,号称打遍西安无敌手,你若想赢,万不可让他近身!” 薛台怪叫,“又不曾得罪公公,缘何向着外人?” 曹锦面无表情,拈花指向丁智深,“瞧他像咱家儿子,你若叫我阿父,我也向着你!” 众护卫大笑,丁智深略显尴尬,他幼年丧父,少年丧母,全靠哥哥养大。如今虽长成好汉,却也羡慕那些有父亲的。 曹公公自相遇以来,对他提拔、照顾颇多,便如自家长辈一般。 若不是宦官名声不佳,他还真想跪倒在地,拜为义父啊! “多谢公公提醒!” 丁智深纠结片刻,拱手谢过曹锦。将土色布衫脱了,也露出一身短衣来,与薛台走到演武场当中。 听到一声好,薛台虎扑一般到近前,丁智深闪到一旁,伸手抓薛台臂膀,竟也是个会相扑的。 两人各凭本事,拳脚、摔法无所不用,斗的演武场地面微颤,好似两个金刚打架一般。 斗了约五六十合,朱爽喊停,“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且算平手吧!” 薛台从未与人打这么久,知道是个厉害对手,自然同意。 丁智深不愿得罪秦王爱将,虽有心要赢,还是留了几分力气,也无意见。 朱爽见皆大欢喜,笑道:“好,好,今日又得一员猛将,实乃朝廷之福。来人,牵寡人的火龙驹,赐薛台。牵霜霄马,赐丁智深。另各赐银二十两,绸缎十匹,酒十坛,牛肉百斤。” 顿了下,又道:“丁把头,现居何处?” 丁智深道:“现住长武县赤眉街哥哥家中!” 朱爽道:“且留在我府中,先做个百户如何?” 丁智深慌忙跪地,“愿为王爷效死!” “好,曹锦,回头挑个院子赐他!”见薛台一副“我呢我呢”的表情,又道:“薛台也赐一个吧!” “谢……谢王爷赏!”薛台激动的嘴都结巴了,跪在地上一通表忠心。 丁智深则被一连串的赏赐砸懵了,他就是觉得做人不能忘本,买了一匹普通丝绸送过来,便得了一匹宝马,一处宅院、二十两银子,十匹绸缎,十坛酒、牛肉百斤。 虽说是因为自己显露本事的缘故,但秦王的赏赐也未免太厚了。 不光丁智深震惊,在场的一众护卫,也都无比震惊。秦王过去极少给手下赏赐,这回京一趟竟似变了个人一般,不仅时常打赏,赏赐的丰厚程度也常常令人咂舌。 如丁智深这一趟,差事、宅子、宝马、银子、饮食都齐了,可以说就差媳妇没发啊! 跟着这样的上司混,太有盼头了! 朱爽的想法则是,不管跟燕王还是朝廷,将来必有一战! 若不拿银子收买人心,聚一批能效死力的好汉,可就一切成空了! 反正“万里江山图”在手,有的是矿脉等着他去开,就算没那么多的金银铜矿,摸金也是可以考虑的。不找皇帝墓,王侯将相也可以啊! 第23章恶棍满城 出了秦王府,丁智深仍晕乎乎的,不敢相信今日遭遇。 可飞奔的霜霄马提醒,一切都是真的,便越发激动。 所有赏赐送到新宅,只想立刻回家,把哥嫂都接来。 出了西安府城,通体雪白的霜霄马飞奔如电,不一刻便到靖武县。 丁智深直奔赤眉街,发现哥嫂不在家中,便来集市准备买些酒肉熟食,与哥哥好好吃一顿。 牵着马正张望时,一个相熟的矿工道:“丁二哥,怎还在此闲逛,你哥嫂与人起了争执,在前方厮打呢!” 丁智深一惊,飞奔上马向前,片刻间瞧见一帮恶棍围着哥嫂踢打。丁智广鼻青脸肿,嫂嫂庞氏衣衫不整,发饰凌乱。 丁智深哪还不知发生什么,劈手夺过一个小贩的扁担,纵马上前挥舞开来,先把恶棍驱散,高声道:“什么人,光天化日下欺压良善,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靖武县内,爷爷就是王法!”一个锦衣男子越众而出。 丁智深暗暗叫苦,怎么惹到他了。 来人叫潘富,不过是靖武县内一名衙役,却手眼通天,与县令李杲沆瀣一气,横征暴敛,欺压百姓。靖武县内无人不知,各个怕他,但凡有些姿色的女子,白天都不敢上街。 也是凑巧,潘富前阵去金陵出公差,来回两三个月。 一些女子听说潘富好久不露面,才敢出来买胭脂水粉。 庞氏见邻家嫂子出门,才跟丁智广一起上街,偏就遇上了。 潘富见庞氏身材婀娜,挥手便抢,丁智广自然不让,与一众恶棍打了起来。 他自小四处打工讨生活,颇有力气,也学过两天拳脚,初时还能应付,但很快处于下风,连挨了好几下,正扛不住时。弟弟竟神兵天降一般杀出,瞬间喜出望外。 冲潘富道:“潘大爷,就此揭过如何!” 潘富望着丁智深胯下白马,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他此去金陵,结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若把这马送过去,弄个县官当当也说不定。 当即道:“好说,好说,不知骑白马这位是?” “秦王府百户丁智深!” “哦,可有腰牌?” “刚刚任命,未曾发下腰牌!” “那便是假的喽,来啊,把这盗取官马的贼人,给我拿下!”说话间亮出铁尺,扑了上来。 丁智深见潘富及众恶棍一拥而上,不再容情,手中扁担轮开了,打的一帮恶棍哭爹喊娘。更恨潘富作恶多端,抡圆了扁担砸在潘富肩上,半边膀子都塌了。 众恶棍见丁智深凶悍,老大重伤,相互搀扶着跑了。 丁智深这才跳下马,来搀哥嫂。 有好心的乡邻道:“丁家大哥,快跑吧,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丁智深道:“兄嫂快请上马,咱们去秦王府,便不怕他们了!” 庞氏道:“且回家一趟,总要把细软收拾了再走!” 丁智深道:“王爷赐下宅子、财物,那边什么都不缺,只等哥嫂过去!” 丁智广道:“都是一文一文辛苦攒下的,如何能舍。你这一看就是宝马,来的及。” 丁智深也就不再劝了,让兄嫂骑霜霄马回家,自己去市场买一匹驽马,未到赤眉街,便瞧前面火光冲天。 丁智深心下狂跳,死命抽打驽马,赶到时发现,哥嫂住的二层小楼已燃起熊熊烈火。 丁智深跳下马要冲过去,却闻到浓浓的火油味,显然是被人故意纵火。 痛的他肝胆欲裂一般,啊啊大叫两声,骑着驽马直奔衙门,刚到门口,便有无数衙役冲出来,口中道:“莫走了盗官马的贼寇!” “莫走了盗官马的贼寇!” “抓住此贼,赏银百两,杀啊!” “杀啊!” 丁智深见状,只得拨马往回走,一路上劈砍厮杀,处处遇敌。 官差衙役、恶棍流氓、守城士卒、豪绅家奴,他怎么也想不到,潘富一个小小的衙役,竟有如此能量,几乎把靖武县的一切武力都调动了。 这还是大明的天下吗? 一开始,丁智深不敢杀人,拔路边酒店的旗杆做兵刃。 可这满城皆敌的场面也太可怕了,一个不慎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啊! 自然顾不得那些,夺过刀子也不管对方什么身份,拦在面前的统统砍杀,总算逃出县城。 丁智深怕有追杀,连夜赶往西安府。 夜里寻个村子里的草垛睡一会,天快亮时,偷一件晾晒的衣服把身上的血衣换了,才进得了西安府城。 一路纵马来到秦王府侧门,冲门子道:“我是王爷昨日封的百户丁智深,回乡遇了大难,还请帮我通报曹公公!” 今儿看侧门的门子没见过丁智深,见他面容憔悴,衣不合体,牵一匹驽马,怎么看都不是能与副千户薛台打成平手的人。 哼了声道:“哪来的骗子,敢在秦王府前讨野火,瞧你那德行,也想见曹公公。我呸,还不快滚。若脏了府中贵人的眼,当心你的脑袋。” 秦王府是他此刻唯一的依仗与靠山,不敢与门子相争。 牵马往正门去,想王府每日进出那么多人,只要有一个肯与他报信的,就能见到曹公公。 刚到正门,便遇到薛台领一帮护卫出来,后者见丁智深的惨状,惊道:“丁老弟,一日不见,怎,怎如此打扮?” 丁智深似看到救星般,上前握薛台的手,“小弟命苦,本欲回乡接哥嫂过来同住,不想竟害了他们。” 随即长话短说,将其遭遇说了遍。 薛台听了,道:“不想小小靖武县,有如此恶人,当真叫人气炸肺腑!” “走,兄弟陪你走一趟,定要为你报仇雪恨!” 丁智深道:“多谢薛大哥仗义援手,只是小弟想先见过曹公公,请他再找些帮手。霜霄马是王爷所赐,不一日便丢了,若不能找回,无颜再入王府啊!” 薛台道:“曹公公只管府内的事,护卫调动归秦褔总管,我与他一向不睦。算了,我引你直接去见王爷吧!” 丁智深虽觉羞愧万分,可再想如今兄嫂二人生死不知,霜霄马下落不明,实在容不得他抹不开,便说道:“多谢薛大哥援手!” 第24章微服出巡 秦王府花厅内,刚用过早饭的朱爽一边吃葡萄,一边想西安府开发的事。 继承皇位是不指望了,想在靖难之役中坐收渔翁之力,除了要打造兵器,训练士卒,收取军心,更要筹划海量的后勤粮草。 收取民心,发展经济是必然选择,就是先从哪块入手没想好。 正有些难以抉择时,听小太监来报,说副千户薛台领一个衣着寒酸的人,说叫什么丁智深求见王爷。 朱爽一愣,暗想:“被人打劫了吗?不能吧,靖武县距此不过区区五十里路,还有毛贼当中占山吗?” 说了声传,薛台与丁智深很快进来。 后者扑通一声跪倒,叩头痛哭道:“求王爷,为小民做主啊!” 朱爽越发愣住,暗想:“此人武力非凡,称的上一员猛将,什么人物能把他逼到这份?” 问道:“丁百户,起身细细说来,一切有本王为你做主!” 丁智深站起身,把经过一五一十说了遍。 朱爽惊讶,“区区一个衙门小吏,竟有如此能量?” 他虽看过《水浒传》,知道宋江的手段,可潘富竟能调动全城的武力,未免有些骇人啊! 再瞧丁智深,能从众衙役、恶棍、奴仆、士兵一起使力的县城杀出来,着实有些不凡。 起身道:“丁百户勿忧,本王陪你走一趟,定要还你个郎朗乾坤!” 丁智深感激涕零,再次跪倒,叩头道:“多谢王爷,小的纵然万死,也难报王爷大恩啊!” 朱爽摆摆手,示意薛台将其搀起,背着手踱两步说:“潘富虽恶,毕竟权职有限,若无知县纵容相帮,几个衙役就能灭了他。若亮出仪仗过去,你兄嫂定不能幸免。 不如多带人手,分批入城,微服前往,等本王讯号,一起发作,拿下县令及相关豪绅恶吏,你看如何?” 丁智深听这话,感激的无可无不可,“王爷思虑周全,小人不及。愿护卫左右,保王爷安全!” 朱爽笑道:“好,就由你护卫,且下去换身衣服,即刻出发!” 丁智深与薛台下去准备不提,朱爽也去更衣,换一身富家老爷打扮。 其实以他的年纪,放在现代还算年轻,可明朝男人有蓄须的习惯,瞧着便像老爷了。 不多时穿戴妥当,薛台、丁智深也都换了下人的衣裳,再领八个护卫,基本能护卫朱爽周全。 又命贴身护卫总管秦褔调集府内护卫,总计三百人,扮成客商从三个方向入靖武县。 朱爽则带人骑着卷毛狮子黑,由南门入城。 一路上,边走边打量这小县城,琢磨到底是什么买卖让潘富能收买知县,勾结豪绅,料想不过是茶叶、盐铁输入草原的走私生意。 若只如此也就罢了,最多逃些税款,令朝廷吃亏,问题大明向来收不到多少商税。 可这欺压百姓,抢男霸女对普通人的危害,就比较大了。 刚刚还想着发展经济,收取民心从哪入手! 不用琢磨,就从打掉贪官、恶霸、劣绅做起,没有好的营商环境,再怎么修路也白扯。老百姓的钱都被贪官、劣绅刮去了,怎么可能心向朝廷,还谈什么收取民心啊! 想到这,越发坚定了横扫靖武县的念头。 骑着马正走时,被一帮恶棍拦住了,也是十余人一大帮。稀奇的是扛着一个滑竿,当中坐一个缠着白布吊着膀子的人。 丁智深眼睛都红了,低着头压低声音道:“王爷,正是此人!” 朱爽摆手,示意停下,笑道:“兄台,拦住去路是何道理?” 潘富道:“县里出了一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奉命盘查,尔等从何而来,到靖武县作甚?” 朱爽拱了拱手,用金陵口音道:“从京师来,到这边做些茶叶生意!” 潘富道:“哦,却不知是金陵哪位大人门下?” 朱爽道:“太常寺卿黄子澄大人,是我侄子的恩师!” 潘富冷笑:“仗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腐儒,便敢来此做生意,好大的胆子!” 朱爽笑:“依法行商,何处不可去?”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潘富狂笑,用还能动的左手指着朱爽,冲身旁人道:“竟是个读书读傻了的!我且教你此地的规矩,想在靖武县做生意,先要来拜我潘富。且问你,这马何处得来?” 朱爽道:“用茶叶在草原上换的,打算带回去,送给一个故人!” 潘富狞笑,“不用费力了,将马留下,等会去县衙,领几包茶叶走!” 朱爽故作不解:“我没打算卖,再说几包茶叶,如何买的到卷毛狮子黑?” 潘富听这话,心中越发激动。他已抢到通体雪白的霜霄马,若再得通体乌黑的卷毛狮子黑,一黑一白两匹宝马一起送到金陵贵人面前,拜义父,得官身,十拿九稳啊! 有了那位贵人做靠山,便是秦王府也能去拜。若得秦王青睐,就不是一个小小靖武县能容下他的了,到时整个西安府,谁敢不给他潘富面子! 想到这把心一横,刚要命手下冲上去抢马,才想起对方人手并不比他少。 更要命的是他坐滑竿上,发挥不出战斗力不说,还要别人保护。 便叫一个跟班过来,命其回去喊人。 朱爽笑道:“刚才不是准备明抢了吗?怎么又不动手了?” 潘富咬着牙不说话,场面有些尴尬! 朱爽继续笑:“我知道了,是发觉人手不够吧,要不,等你一会?” 潘富何时受过这种嘲讽,估算一时半会撑的住,大叫一声:“给我上,夺了那匹黑马,赏银百两!” 十余个恶棍举刀向前,比昨儿多带了武器。 朱爽丝毫不惧,打了个指响,“动手,凡冲我举刀的,就地斩杀!” 忍耐多时的丁智深哇呀一声跳了出来,手中绣春刀一挥,竟将一个恶棍斜肩砍做两半。 薛台也不差,一刀下去,一个恶棍人头飞起。 其余护卫纷纷动手,顷刻间潘富带来的恶棍全部殒命,且是死无全尸的那种。 潘富都看傻了,认出丁智深,再看骑在卷毛狮子黑上的朱爽,颤声道:“尊驾是谁,从何而来?” 朱爽依旧笑:“鄙人自金陵来,秦王,朱樉!” 潘富听这话,但觉遍体生寒,扭头看向丁智深,嘴巴张了张楞没说出来。 偏在这时,一帮衙役、恶棍、奴仆挥着刀枪棍棒冲来。想到即将发生的可怕场景,脑袋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第25章横扫一片 朱樉见大批衙役、恶棍冲来,隐隐有些兴奋,骨子里的暴虐基因压都压不住。 没法子,祖传的。 朱元璋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在他和一大帮勋贵的影响下,儿子们或勇猛或暴虐或荒淫,就是极少文弱的。 到了朱允炆、朱允熥、朱高炽这一代,性子才有所转变。 至于以后的皇帝多长在深宫,养于妇人之手,别说提刀上马砍人,子嗣艰难生孩子都费劲。 可见王朝后期皇权衰落,不是没缘由的。 朱樉有心碰瓷,一拽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吓的赶来众人停下脚步。 “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围攻商贾百姓,当真没有王法吗?” 带人过来的典史汤润见朱樉相貌不凡,马匹神骏,一众护卫样子凶悍,刀头滴血,吓了一大跳。 暗想:“哪里来这么一伙强人!” 再瞧潘富昏死在滑杆上,带的帮手都被砍倒在地,死状极惨,顿时又惊又怒。 问道:“不知是哪位公侯家出来的,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成?” 朱爽用金陵口音道:“我是打京师来的,奉家父之命到草原贩茶,路过此地,这恶棍见我马匹神骏便要强夺,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手。” 汤润见几个相识的恶棍尸身躺地,咬牙道:“阁下话虽不错,就是太狠毒了些,不知令尊何人,又仗谁的势?” 朱樉道:“我老子只是个农民,兄弟们也没多大出息,倒是侄儿长进,拜在太常侍卿黄子澄大人门下。” 汤润闻言冷笑:“原来如此,还以为是什么遮奢人物,仗一腐儒,请几个好手就想在靖武县横行,却是想瞎了心。来啊,给我将这胆大的强人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朱爽等的就是这话,抽出宝刀叫道:“降者免死,站着的不饶,杀!” 丁智深恨极了这帮贪官污吏,率先跳出斩死一个,夺过兵刃用双刀砍杀。 舞起来一刀一个好似猛虎入羊群,只一人便杀的数十人哭爹喊娘。 朱爽在马上瞧得真切,暗道:“若有百十个这等猛将,何愁大事不成,今儿却是来着了!” 他此番来,自然不是单纯为杀一个小小的衙役,而是有几重谋划。 一来猛将归心,不用细说。 二来想发展西安府经济,必先惩治贪官污吏、流氓恶霸。若自行动手或请旨于朝廷,都不大便利。 唯有涉及刺王杀驾的恶件,才能让朱元璋暴怒,百官噤声。以老朱的性格,碰到这种事就是杀! 定要杀他个人头滚滚,方能让豪强们长教训,才知道龙有逆鳞,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朱爽便能借此机会,打击恶霸豪强,整顿吏治。 说起来可怜,明初刚分封时,藩王权势极大,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设立王相府,以勋贵武臣担任王府属官,兼任地方大员。如长兴侯耿炳文,在洪武三年受封秦王府左相,兼任陕西行省右丞。 朱樉便可通过王相府属官,影响或直接干预地方及有司事务。 可随着藩王势力大涨,老朱也怕“尾大不掉”,在洪武十三年废除王相府,以长史府为王府最高机构,且不再命地方大员兼任王府属官。藩王对地方行政的影响力,直线下降。 换做洪武初年,哪用想这些弯弯绕,朱樉一声令下,西安府内谁敢不从,能杀到他全家整整齐齐! 不过这次也不白来,自古打天下的君王,有几个不亲冒矢石的。 将来靖难时,少不得要亲上战场。 今儿这场面,就算到新手村刷野怪了! 想到这,朱爽提刀纵马杀了过去。身旁的护卫瞧了,生怕朱樉受半点伤害,一个个豁出命来厮杀,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王府护卫本就选弓马娴熟之辈,又时常操练,哪是一帮只会欺压良善的衙役、恶棍可比。 虽只有十一人,却把数百人的队伍杀崩了。 众衙役恶棍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四散奔逃。逃不掉的便跪地请降,磕头如捣蒜。 典史汤润想跑,被丁智深一刀砍翻在地,连忙大呼饶命! 丁智深拽头发薅起此人,用刀抵在汤润脖子上,厉声道:“饶你好说,我兄嫂何在?” “关,关在县衙大牢里!” 丁智深将其丢到身后,一人双刀,直奔县衙而去。 朱爽纵马来到汤润跟前,后者吐一口血,喘粗气道:“你究竟是何人,农民养不出你这般人物!” 朱爽哈哈一笑:“家父朱元璋,鄙人秦王朱樉!” 汤润听这话,但觉五雷轰顶一般,秦王朱樉,秦王朱樉! 自己竟带数百人围攻大明第一藩王,料想也能载入史册吧! 只可惜一家老小,是个个活不成了! “不讲武德,不讲武德啊!”靖武县典史汤润大叫两声,噗的喷一口血,竟生生吓死了! 其余跪地的衙役、恶棍们,全都体如筛糠,瑟瑟发抖,有心想逃又能去哪里? 似他们这样的人物,在本乡本土靠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才能为祸一方,作威作福,到了外地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潘富为何能做老大,那是他在京城有关系。 “潘老大!” 众衙役恶棍想到这,都看在地上偷爬的潘富,他在刚刚双方大战时就醒了。 知道闯下泼天祸事,只想逃去京城,保住小命再说。 是以从滑杆上跌下,连滚带爬向前,都快到巷口了,却被一双大脚阻住去路。 抬头望去,见一个体格雄壮,满脸络腮胡大汉提刀冲他笑。 潘富吓得磕头如捣蒜,“莫要杀我,莫要杀我,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咱们两家还有亲戚嘞!” 朱爽好奇,远远坐在马上道:“哦,我怎么不知,还有你这一门亲戚?” 潘富道:“驸马都尉欧阳伦大人府上的管家,是小人的亲娘舅。欧阳大人没儿子,见小的乖巧,有心收我做干儿,只是一直没办仪式。小的也是一片孝心,想选个好礼物孝敬驸马,这才冲撞了王爷。 若论起来,当叫王爷一声舅舅的!” 朱爽听这话,怒极反笑:“好个欧阳伦,有心收你却不办,要等父皇驾崩不成。若收你这畜牲为子,置我妹安庆于何地? 来啊,将这畜牲双腿打折,审过之后送往京师,且看欧阳伦怎么说!” 第26章老朱遇难题 靖武县县衙大堂,朱爽端坐于上,冲堂下跪着的知县李杲道:“李大人,你可知罪?” 李杲伏地叩头不止:“王爷,下官知罪,下官知罪。想我也是两榜进士出身,一心报效朝廷,不意被污吏所诱,泥足深陷,不能回头,求王爷开恩,开恩啊!” 朱爽闻言冷笑,心道:“这贪官怎么都一个德行,全都是被抓了才想起初心!” 一拍惊堂木道:“既然悔悟,就把你这些年犯过的案子,一五一十写出来!” 李杲闻言,瞧了瞧面前纸笔,实在没力气拿。 朱元璋太狠了,贪污六十两就要剥皮实草。他这些年贪污所得,不知有多少个六十两。更不用说蓄意枉法、草菅人命、逼良为娼等恶行,随便写点就要抄家灭族啊! 想到这叩头在地,痛哭道:“王爷,下官早已知错,求王爷,给留具全尸吧!” 朱爽冷笑,“怎么,以为拒不交待,本王就拿你没法了吗?来啊,把这把狗官拉出去戴枷示众,敲锣叫百姓们来告状,还怕找不到你罪证?” 李杲猛抬头,哀求道:“求王爷,给读书人留些体面!” “我呸,大明的天下就是你们这帮读书人搞坏的!” 李杲一愣,什么话,如今的大明蒸蒸日上,有大半是读书人的功劳,这狗王爷自己不是什么好鸟,凭什么污蔑读书人? 有心大骂朱爽一顿,展现自己的风骨,又怕朱爽动刑,迟疑半晌哀求道:“求王爷赐桌椅,下官一五一十写来。” 朱爽一挥手,有护卫端来马扎、书案,“你且老老实实在这写,免受皮肉之苦。不可有任何隐瞒,等会百姓来告,与你写的对照,如有隐瞒,嘿嘿!” 李杲心中大骂朱樉不得好死,却哭道:“下官,谨遵王爷吩咐!” 收拾完靖武县令后,朱爽来后堂看丁智广夫妇。这二人昨日刚到家,就被尾随恶棍们抓了,送到县衙大牢内。 丁智广被衙役们用了刑,身上多了无数伤疤,万幸人没残。 相较之下,庞氏略显幸运。虽被扔到女牢,可因为潘富右肩被丁智深一扁担砸折,还没来得及霸占。 其余衙役、恶棍虽垂涎庞氏美色,却不敢抢老大看中的女人。各种揩油是免不了的,好歹没失了身子,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即便如此,庞氏也要死要活,急的丁智广和丁智深各种规劝。 朱爽过来宽慰两句,丁智广夫妇立时千恩万谢叩头不止,事情就算过去了。 县衙门前,护卫总管秦褔带人维持秩序,接待前来告状的百姓。放眼望去,人山人海。 这两日,丁氏兄弟大闹靖武县的事早已传开,得知秦王带人抓了潘富,打死汤润,罢免了县令,大开衙门收状纸,一个个扶老携幼,到衙门口跪地叩拜,咬牙切齿,放声大哭! 这帮害人的贪官污吏,终于遭报应了! 这一日,靖武县城可谓各种声音交织,喊杀声、求饶声、哀嚎声、痛哭声、鞭炮声……似整个县城内的人都歇斯底里了。 转过天,留护卫总管秦褔并一百名护卫,处理县内后续事宜。 朱爽则带着二百护卫押着潘富、李杲及其家眷,以及这二人供出的污吏、恶棍、豪绅上百人,浩浩荡荡回了西安府。 入城后,都送往西安知府衙门大牢,后续审问一概交由地方负责。 朱爽则回府提笔,给朱元璋写起奏折来。 先是简要陈述一下此案经过,又点明了潘富与驸马都尉欧阳伦的关系,最后总结陈词。 大概意思是,潘富区区一名县衙小吏,只因结识了驸马都尉,能为其走私茶叶提供便利,就能狐假虎威,雄霸一方,腐蚀县衙,拉拢豪绅。 全县围捕秦王府百户丁智深时,计有为其提供帮助的豪绅十三家,共出动奴仆五百余人。 加上衙役捕快、守城士卒,区区一名县衙小吏竟能驱使上千人,可见皇权不下县,实为至理名言。却不知今日大明各县,又是哪家哪姓之天下! 奏折写完用火漆封好,命人用六百里加急,即刻送往金陵。 没几日朱元璋收到这封奏折时,瞬间眼皮狂跳,怒火中烧,目光凶狠欲择人而噬。 “皇权不下县”、“却不知今日大明各县,又是哪家哪姓之天下”,这两句实在太刺激朱元璋的神经了,甚至超过了潘富案本身,超过了欧阳伦走私茶叶,驸马都尉想认义子。 他一生的功业与心血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收复了被异族统治四百年的幽云十六州,建立起幅员辽阔的大明帝国。 现在,他的亲儿子告诉他,皇权不下县。一个县衙小吏就能轻易窃取地方权力,成为有实无名的百里侯。而且,这种情况应该不止一处,大明不知多少州县是这种情况,这叫他怎么受得了? 朱元璋本以为他对大明王朝的设计已经很完美了,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你的大明只能算半个帝国,这对一个老人的打击未免有些大。 朱元璋很愤怒,却没第一时间做出批示。他思索、翻史书、咨询大臣、考较皇孙,都没有满意的答案。然后,就病倒了! 病床上,朱元璋亲自提笔给秦王、燕王写信,都写完后用火漆封好,将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叫到面前。 “你派人火速将这两封信送到秦王与燕王处,命他二人看信后不许思索,即刻作答。得了回信即刻封好送回,但有差池,株连九族!” 蒋瓛惊得心怦怦跳,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将两封信拿走后,派两队人马火速奔赴秦、燕两地。 靠在暖榻上的朱元璋则又咳嗦起来,贴身太监庆童忙传太医,朱元璋摆手,“心病,非药石可医,就不费那事了!” 庆童跪地哭道:“奴婢知道,就是见皇上这么苦着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朱元璋笑:“人老了,本来就活的没什么滋味,想我年轻时,咳咳,能喝一大坛好酒。现在……!” 说起年轻时喝酒的事,朱元璋竟有些馋了,“去给咱取些酒来!” 庆童愣住,大哭道:“皇上,您不爱惜自己,总要为大明考虑,此时此刻哪喝的了酒!” 朱元璋道:“咱也不喝,就是想那味了。我记得朱樉走时,留了个小瓷瓶,你给咱找来!” 庆童苦笑:“皇上,您不是说不够一口的,放那留个念想吗?” “是啊,所以咱不喝,就拿来闻闻!” 第27章王爷是好的坏的是太监 庆童嘴上规劝,却不敢真拂了老朱的意。很快找来朱樉留下的小瓷瓶,送到朱元璋面前。 后者拔开瓶塞轻轻嗅了下,但觉清香扑鼻,周身通泰。 朱元璋愣住,刚拿到瓷瓶时闻过一次,虽觉异香诱人,但也没这么强烈。 怎么生一场病,还馋这些了? 老朱没做多想,也不疑亲儿子会害他,仰头喝下。 但觉一股暖流入腹,发散开来热而不燥,暖洋洋的似身体内外每一处都被温泉浸泡一般,前所未有的舒坦。 原本昏沉的头脑清醒无比,整个人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讲!” 庆童见朱元璋容光焕发,无半点病态,压抑着心中的好奇与害怕,缓缓跪地叩头道:“皇上放心,奴婢半个字也不敢冲旁人说啊!” 朱元璋挥手示意庆童退下,待殿内只剩他一人时,自暖榻上下来,竟拉开架势打了一路拳。 “呼!” 朱元璋收了拳长出一口气,暗道:“这小子,从何处寻得这般灵药,竟也不跟咱细说,得空倒要好好问下。” 又取来朱樉上的奏折,细细看了遍,瞧见提及欧阳伦的描写,心中暗恨却不发作。 他心机深沉,为废丞相制度,能忍胡惟庸七年,绝非常人可及。 驸马走私茶叶,暗收义子,对是碰触他心中底线的。可跟皇权不下县、小吏窃权相比,又能再忍些时日了。 “却不知他二人,又有什么答案!”朱元璋站在寝宫门前,望着夜幕中晦暗不明的紫禁城,喃喃说道。 西安秦王府,朱爽接到朱元璋的旨意,心中甚慰。 原以为这金矿就算不被朝廷夺去,也会拿走大半产出,如今有六成不说,还立下规矩,那以后的开矿事业就有章可循,再不怕朝堂羁绊了。 比例方面也算公平,金、银、铜三矿分四成上缴内承运库,其余矿藏皆十抽一,这要是大开煤矿、铁矿,顷刻间就是泼天的财富啊! 送走了传旨的太监,朱爽吩咐道:“传寡人的命令,潼关金矿即日起全面复工,另外再招两百,凑足一千之数,全力开采,一年之内务必得金二十万两!” 曹锦惊讶:“二十万两,从古至今也没这般富裕的金矿啊!” 朱爽笑:“那是你们没见识,另外,要对旷工们进行激励,让所有小队参与竞争,每月评选,采金数量前三的小队,分别奖励五十两、三十两和二十两银子。” 曹锦扒手指算,“一个小队十人,若得第一每人每月能多赚五两银子,王爷只用一百两的赏,便使千人用命,高,实在是高啊!” “告诉张宪他们都好好做,本王不吝赏赐!” “奴婢遵旨!” 曹锦出了秦王府,命人将招工的告示贴了出去,很快引来数千人报名。 无他,实在是潼关金矿的待遇太好了。 这五百多出山的旷工,就是五百多广告,不仅打消了百姓们的疑虑,更让人知道天底下还这般好赚钱的地。 潼关金矿的金子颗粒大,采集易,每日不是很累,工钱多,不克扣,有赏赐……! 细论起来好处一大堆,简直不像秦王家的产业,倒似财神给普通人发福利一般。 是以西安府的底层百姓人人关注,招工的告示刚一贴出来,就引来数千人报名,吵架、动手的发生好几起。 曹锦见这哪行,忙叫丁智深带一队护卫过来维持秩序。 “官爷,官爷,小的赵四,我上次报了名的,被该死的婆娘拦住,才补了你的名字,咱们也算有缘,求您高高手帮一把,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人群中忽钻出个人来,跪到丁智深面前,叩头求道。 丁智深也觉得占了别人的机缘,说了句好,来到曹锦面前,简单说了下。 曹锦呵呵一笑:“听说你在靖武县,杀了三十多人,还以为是铁石心肠,竟有这份恻隐之心。罢了,若不是他那婆娘胡闹,咱爷俩还未必有缘呢,且成全他吧!” 丁智深苦笑:“当时也是不得已,多谢曹公公!” 对于底层雇工、佃农而言,到金矿上工是了不得机缘。可对曹锦来说,只要身体健康能干活,谁来都没差别,随手补了赵四的名字。 然后挑199个体格健硕的,录了名字,发下号牌,招工就结束了。 选上的欢天喜地,没被选中自然失落不已。 不患寡而患不均,古往今来都是这个道理。 洪武初年的物价,在城市里当雇工,每日就三四十文的工钱,累的要死不说,还极受旁人鄙视。 可同样出那些力,有幸被选为矿工的,能赚近七倍的工钱,凭什么吗? 一定是那死太监捣鬼,底层雇工们愤愤地想。 一开始,是这帮落选的人一起骂太监不公,有内幕。可骂着骂着,有人提议,不如一起去秦王门外请愿吧! 听说秦王在潼关金矿亲自监督发工钱,每人还多给八百钱的赏,这是多好的王爷啊,一定能理解百姓们的诉求。 至于以前的坏事,应该是太监们干的,简直就是一定的! 王爷是好的,坏的是太监! 也不知是谁率先喊了句,然后这帮底层雇工,便浩浩荡荡往秦王府去了。 巡城的士兵在半路上瞧见,怕一个不慎引发暴乱,没个敢上前的。派人通知了上官,然后远远跟着,倒似护送这帮人一般。 不多时,数千人来到秦王府门前,呼啦啦跪倒,七口八舌道:“求王爷开恩啊,我们要上工!” “求王爷可怜可怜我们吧!” “王爷啊,那太监搞鬼,欺瞒你啊!” 声音嘈杂乱哄哄的,王府内的朱爽就听到外面似乎有很多人,却听不清说啥,仿佛有个菜市场搬他家隔壁一般。 “曹锦,外面什么情况?”在寝宫内午休的朱爽,命人喊来曹锦问。 后者一脑门汗,脸色难看,“禀王爷,不过是帮贱民知道矿上赚的多,也能发钱,又吵着想上工了,我这就命人驱赶了!” 朱爽忙摆手道:“哎,这是好事啊,说明西安府的百姓,相信本王的信誉了!” 曹锦脸色难看,心说:“是啊,他们在外面喊,王爷是好的,坏的是太监,这不骂咱家呢么!” 第28章银矿 朱爽内着软甲,在薛台与丁智深的护卫下,来到王府城墙上。 秦王府占地面积广,规模宏伟。说是府,其实叫秦王宫更合适。 整个王府形态为内外二重城垣,东西窄、南北长,内有砖城,外有萧墙。 至于王府城墙,高两丈九尺五寸,下阔六丈,更有五尺五寸高的女墙。墙外尚有五丈宽、三丈深的护城河。 要没这些护着,朱樉前些年祸害关中百姓时,早有关中大侠杀上门了。 有鉴于此,朱爽多少要防着点,这要还没靖难呢,却被西安府的百姓一箭放翻可就出笑话了。 “让他们静一静!”朱爽懒得喊,冲一旁丁智深道。 后者用足了力气,大喊一声,“呔,乡亲们听着,秦王来了有话讲,都给我静下来!” 这一嗓子,好似半空中响个炸雷一般,震的朱爽耳朵嗡嗡响,心道:“好嗓门!” 便冲丁智深道:“等会,我说一句,你带着护卫们一起喊一句!” 随即道:“乡亲们!” “乡亲们!”丁智深带一众护卫喊道。 “秦王府矿业,将在西安府大规模开矿,需要很多矿工,以后每月十五,在城隍庙招工,想上工的去那报名啊!” 丁智深一愣,心道:“你这是一句话啊?” 好在他脑子不错,能将朱爽的话记得差不多,带着一众护卫喊了出来,城墙下的百姓齐声欢呼。 当中一青衣女子冲身旁的白衣女子道:“姐姐,这狗贼怕死,躲在女墙后面,射不到他啊!” 白衣女子道:“他要出去开矿,总有遇到的时候。” 这时听楼上喊:秦王府要开银矿,招工一千,日得钱两百,兴奋的一众百姓冲城墙叩头不止。 两名女子夹杂其中,若不叩头太过显眼,也跟着胡乱磕。 嘴里嚷的却是,“朱樉狗贼,早晚要弄死你!” 朱爽并不知道,有两个女子想要置他于死地,实在是前身太坑,造孽太多。让他继承权势富贵的同时,也收获许多仇家,也是没办法的事。 命曹锦出面,又选了一千名矿工,俱录名册,发号牌。 又过了两日准备妥当,带五百护卫,一千名矿工,出西安府奔蓝田县而去。 朱爽的目标是后世的柞水县境内银矿,目前在蓝田县境内,距西安府一百里路,两天时间轻松赶到。 夜里,朱爽的思绪再次进入“万里江山图”,念头一动,画面翻转,很快瞧见约在地下百米深的银色矿脉。整个矿脉呈虎形,由无数细小的银色光芒组成,似一个巨大无比的白虎趴在秦岭山底深处一般。 有了上次的经验,朱爽暗想:“山君起来些,光芒密一些!” 朱爽耳边瞬间响起一声“虎啸”,但见银色虎形矿脉缩小一大圈,原本针尖大小的光芒,竟凝结到黄豆大小。 那虎形欲吃人一般,朝着朱爽的方向扑来,在距营地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 这一扑,引得大地晃动。幸亏跟来的护卫们都听过“秦王至、地龙翻,大吉之兆”这句话,甚至有不少亲身经历过,是以护卫们虽有些惊慌,却不曾乱。 矿工们自然吓的不行,不过来的路上已经分了队,也简单的训练过。更被告知过“秦王至、地龙翻”的典故。待一众侍卫过来安抚时,很快就平息了骚乱。 转过天,朱爽起身用过早饭,带着一帮护卫四处转转假装看风水,随即选了五个位置,命矿工们朝下挖,其中一个坑,正是“虎形”矿脉“虎爪”所在。 却说矿工们一上午只挖了七八米,然后就到放饭时间了,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 “哎,我听说秦王手下,有个极厉害的风水先生,所以才找到潼关矿脉的,今儿怎么没看到啊?” “哪来风水先生,从来都是秦王自己找!” “秦王又不懂风水,他怎么会看哪有矿脉?” “这你就不懂了,没听护卫们说吗?秦王至,地龙翻?王爷是什么,不是真龙天子,那也是蛟龙啊!总之是比地龙大的。地下的矿脉都属于地龙,见了真龙它怕啊,就翻腾,所以就找到了!” “哦,原来是这个道理,按你这说法,咱大明的王爷,都是最好的风水先生,出马找矿脉,岂不是一找一个准?” “不一样的,秦王是谁啊,咱洪武爷的二儿子,就算是蛟龙那也得是最厉害的那种,才能吓到地龙,别的王爷可不见得有那本事!” 一个汉子笑道:“我之前的东家有商队去开封,听说周王四处请风水先生,也学咱们秦王开矿,结果挖了好多地方都没有。” 另一个冷笑:“开矿哪有那么容易,一年半载挖不出都是正常的。像潼关金矿那种一去就找到的,基本属于老天保佑,这里就不好说了!” “昨儿不已经地龙翻了吗?” “这都挖一上午了,啥也没瞧见啊!” “接着挖吧,没准下午就有了。都卖卖力气,我听说丁百户之前也是矿工,第一个发现潼关后山的金矿,如今都当百户了!” 众矿工听得心中火热,虽没丁智深那般本事,却忍不住往发达的场景想。 吃过饭后歇一刻钟,矿工们继续往下挖,很快一个坑内传出兴奋至极的声音:“银子,发现银子了,还是银豆子,银豆子啊!” 随即坑内的几名矿工都跟着大喊,“银豆子,发现银豆子了!” 负责矿山守卫事宜的丁智深赶忙过去,命人将坑内的矿工拉上来,接过银豆子瞧了眼,惊呼道:“这是财神爷撒下来的吗?山里怎么会有这般纯度的银豆子!” 几名矿工搓着手嘿嘿道:“王爷洪福齐天,自有老天爷保佑,挖出元宝也不稀奇啊!” “就是就是,咱大明就没有比王爷更有福的人了,才得一金矿,这又挖出一银矿,金银双全,福寿双全啊!” 矿工们知道朱爽必然会有赏赐,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丁智深笑道:“这些话不必跟我讲,还是去见王爷吧!” 第29章请在秦地试行 营帐内,拿着朱元璋的亲笔信,朱爽一脸惊愕。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提了下“皇权不下县”和“小吏窃权”的事,竟成为一道考题落到自己头上。 他最初,只是想在西安府来一场打击贪官、污吏、劣绅、恶棍、流氓的行动,为发展经济、收取民心营造好的环境罢了! 可瞧老朱的意思,竟是关乎社稷传承,要考校他一般。 “可知除了本王,还有谁收到这样的信?” “卑职不能说,奉皇上口谕,命王爷见信后不许思索,即刻作答!”送信的锦衣卫百户,一板一眼道。 朱爽笑了,冲身后的曹锦一使眼色。后者端出一个托盘,上有六枚十两一根金条,笑着道:“蒋百户,我们秦王府没别的特产,就是金子多。这是从潼关金矿里挖出来的,你且帮瞧瞧,成色如何?” 大帐内虽点着蜡烛,光线依旧有些暗。 可金子就是金子,给一点光彩就能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蒋忠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的族侄,虽得族叔照顾,得了百户实职。但因为有洪武大帝在,此时的锦衣卫十分低调,极少做敲诈勒索的事。 蒋忠身为百户,一个月也没多少银子入账。乍见黄金六十两,呼吸都急促了! “满朝都说王爷发了大财,果然不假,这金子好成色,好成色啊!”蒋忠抓一根金条在手,虽沉甸甸的,却透着舒坦。 他觉纵然再来百十根,也能背着就跑。 朱爽笑,“百户若喜欢,且拿去把玩,打几样首饰给高堂,也是儿女的一片孝心。哎,子欲养而亲不待,母后若在,寡人定要用黄金为母后打一辆大大的金车,带她看我大明的万里河山!” 蒋忠感慨:“王爷纯孝至诚,令人感动!回想小人往日作为,实在是亏欠父母太多!” 顿了一下又道:“看家叔的安排,应该只有两封信,一封由小人送到王爷这,另一封送往燕王府。” “果然如此啊!”朱爽验证了心中猜测。 朱元璋在洪武年间的诸多作为,如打造九大塞王边防体系,卫所养百万士卒不费国家钱粮,令农户、军户、匠户各司其职,废除丞相制度,建立相对分散的中央财政制度,归根结底就一个,为保大明江山永固。 包括选继承人,也是一样的思路。 老朱子嗣虽多,但可选的范围其实很窄。 因为早早定下嫡长继承制度,朱标去世后,立子便只能在几个嫡子中选。 秦王朱樉不用多说,荒淫暴虐,一早不在考虑之内。也就是最近表现不错,才令老朱又多了考察的心思。 晋王朱棡就更不用提了,残暴而多智,居然在就藩的路上,鞭打自己厨师。气的老朱亲自写信训斥,说自己讨平天下的期间,什么人犯错都一一处罚,惟独二十三年来不敢责备厨师“徐兴祖“。 掌管你饮食的人都敢随意鞭打,是真不怕被人下毒啊! 相较而言,燕王朱棣的名声不错,军事上也颇有才干。 但问题是,朱元璋需要的不是一个能打天下的马上皇帝,需要的是能治理天下的文皇帝。 因为帝国的真正敌人,在内不在外啊! 大明收复汉唐故土,民生亿兆,只要能令百姓休养生息,不出几十年便可国富民强。只要皇帝能选贤任能,政通人和,何惧北元余孽。 有九大塞王边防体系死死封锁,草原上连口铁锅都难寻,更不用提打入中原了。 在老朱看来,需要堤防的恰恰是朱棣这样的猛将儿子。若选朱棣,进一步是汉武,退一步为隋炀,风险太大。 相较之下,朱允炆性格宽宏仁孝,有乃父风范,登基后就算不能有太大作为,守住江山还是没啥问题的。 只要两代君王稳住,待那些心怀大元的名臣、隐士都老去,新生士绅皆生于大明,这天下也就稳住了。 可朱樉的奏折,却让朱元璋看到小吏弄权之祸,好似江堤上的蚁穴一般。县域虽小,却是大明根基所在啊! 严刑峻法下,尚有这等事。若后世君王宽仁些,官场风气再败坏些,立时就有农民揭竿而起。 问过朱允炆对策,所答中正平和,算是历朝历代的标准答案。虽挑不出毛病,终有些不甘心。 这才写信给尚看好的两个儿子,看能否有不同答案。 朱爽大致猜着老朱的思路,来到书案前挥笔答复。大概意思是,贪官不可饶恕,污吏不可不除,劣绅不可不打,恶棍必须镇压。愿在西安一府之地试行,免天下动荡,为期三年,且观成效。 另须加强县域治理,可设县御史,纠察不法事。可常设巡查御史,巡视西安、汉中、凤翔、延安、庆阳、平凉、巩昌、临洮八府,以为定制,称八府巡按。 另外,儿臣又发掘一处银矿,愿以一成产银送陕西布政使司,作为新设官衙开销来源。 另请父皇以身体为重,且勿过度忧劳,早晚增减衣物,不至风寒。若有不适,可服儿臣所留药酒,当可缓解。 望父皇身体康健,寿高万年,不孝子朱樉顿笔叩拜。 将信写完装好,用火漆封了,盖上秦王的私印,交给百户蒋忠,后者拱手:“王爷放心,小的定第一时间把信送入皇宫!” 朱爽道:“一路辛苦,安全为重,也不至太急!” 说罢又从曹锦手中接过一托盘银子,递过去道:“把这些给众将士们分了,权且算小王请他们喝茶了!” 蒋忠见状大喜,道:“王爷果有长者风范,令小人五体投地,便为众兄弟,谢王爷赏!”说罢跪地举手,接了托盘上的银子。 随即起身,先将六根金条用布包好缠在腰间,再把托盘捧出去,与同来的锦衣校尉们分了,一时间皆大欢喜,都赞秦王恩德。 话说丁智深引众矿工来时,刚巧碰到蒋忠等人欲走。 见矿工们捧一把银豆子,眉飞色舞,大声宣扬,校尉们就是一愣。 其中一个道:“都说秦王至,地龙翻,瞧这架势,又找银矿不说,还是极难得的富矿啊!” “果有天命呼!”众人心中暗道。 蒋忠则下意识捏了捏腰间的金条,心道:“王爷气度恢弘,出手阔绰,实非今上可比,若得大位,我未必不能接叔父的班啊!” 第30章一年七八十万两 见挖出银子,朱爽“大喜过望”,依旧例给率先发现矿脉的人发赏钱,共计五万钱。 分摊到每个矿工身上,有五千钱拿,就是五两银子。 乐的一众矿工喜笑颜开,千恩万谢。 却说找准了矿脉,剩下的事就有章可循了。 建营地、开矿场、挖矿石、提炼白银。过了最初的混乱时期,仅数日之后,矿场的白银日产量,就达到惊人的两千两。 按稳定的日产算,年产可达七十余万两,几乎等同于日本石见银山巅峰时期的产量。 蓝田银矿的储量虽不及石见银山和美洲银矿储量多。却胜在距地表近,单位立方的矿石中含银量高,开采容易。 虽然不及那两处银矿开采的久,不过相信等国内的矿产大开发后,大明便有走出国门的实力了。 在矿上又呆了十余日,朱爽带三百护卫,押送白银三万六千两回西安府。 距城十里,便瞧见陕西布政使杨靖,征西将军耿炳文携文武百官在城外迎接。 这些人到此,非是因为敬重秦王,而是冲满车的银子来。 十几日前,朱爽的回信送到朱元璋的书案前,看的老朱一愣,惊叹于朱樉的奇思妙想。 在陕西一地试行,成了可推广至天下,若不成也不会有太大损失。最关键的是,连新增官吏、衙门的资金来源,都替老朱想好了,愿以蓝田银矿一成产量输送至陕西布政使司。 见儿子如此,朱元璋也难得大方一回,也送了蓝田银矿一成产量的给陕西。 这么一算,陕西布政使司就占了蓝田银矿两成产量。朱元璋得知银矿的具体年产后悔不已,就是后话了。 这段时日,陕西布政使司衙门大小官吏无不关心蓝田银矿的银子产量。虽说这两成产量属于专款专用,须用在西安府各县新设县御史衙门及八府巡按衙门的建设与官员俸禄上。 可历朝历代,哪有没被挪用过的专款啊! 是以秦王虽未归,百官们却都望眼欲穿。 “王爷,听说您又开了一个大银矿,实乃大明之福,社稷之福,陕西百姓之福啊!”陕西布政使杨靖越众而出,拱手祝贺。 朱爽哈哈一笑:“还是那句话,托皇上鸿福,列祖列宗保佑!” “依下官看,是王爷修身养徳,重获上天庇佑,才能无往不利,连开金银两矿啊!”征西将军耿炳文虽是武将,却性格内敛,喜爱读书,说起话来不似武将,倒如文官一般。 朱爽冲其拱手,“老将军,一向可好,想煞寡人了!” “王爷客气了!” 杨靖问:“不知王爷新开的银矿产量几何,好开采吗?” 朱爽笑:“还算好开采,一日也就两千两吧!” 曾任户部尚书的杨靖惊到了,脱口而出:“多少?” “我说一日两千两,产量若能稳住的话,一年也就七八十万两银子吧!”朱爽轻描淡道。 可在陕西大小官员听来,似半空中打了个响雷一般,被震的目瞪口呆。 产量的两成,便是十四五万两银子啊! 以六州三十一县各设置一名御史,每个御史四十五两银子的年俸算,一年下来,也不过一千六百余两。 每个御史再配一名书吏,两名皂吏,一名马夫,整个西安府的州县全算上,有五千两银子也足够了。 再按每个州县六百两的预算修御史衙门,也就两万两千两。 加上八府巡按衙门拢共算下来,也用不上三万两,就能把县御史衙门和八府巡按衙门配齐。 这还是第一年的费用,以后岂不是有大把的银子可用? 想到这,虽当过户部尚书,银钱过手无数的杨靖,也不禁呼吸急促了。 “得王爷就藩于此,实乃陕西百姓之福啊!”杨靖忍不住感慨。 朱爽笑道:“杨大人过誉,小王愧不敢当!” 一番寒暄后,众人入城。官职低的各自散去,杨靖、耿炳文及提刑按察使张鼎则来到秦王府承运殿。 张鼎率先拱手道:“皇上已下旨,在西安一府之地,严查贪官、污吏、劣绅、恶棍及一切不法事,由三司共商,王爷总领,不知可有教诲告知臣下?” 朱爽一愣,旋即大喜:“太好了,我欲为西安府百姓除祸患久矣!只是小王过去做了不少错事,总领三司未免贻笑大方,诸位大人协商便好。若有一时不能决的,一起商量也是可以的。” 杨靖拱手,“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王爷近日作为,担的起一个贤字啊!” 朱爽摆摆手,连称惭愧,道:“且不说那些,还是说说我能做的。既然要严查一切不法事,当早日把八府巡按衙门及各州县御史衙门建起来,便可向朝廷请旨,早日将御史们派过来。 另外,既然陕西八府巡按及西安府各州县御史的一切费用,都由蓝田银矿供应,我建议可以提高待遇,县御史的年俸定为一百二十两,八府巡按定为一百八十两。” 这话一出,陕西官场三巨头都是一愣。在他们心底,自然觉的朱元璋定的官俸太低,秦王若能在大明的官俸制度上开一个口子,倒是一件好事。 就怕朱元璋反应激烈,大发雷霆遭不住。 转念一想,反正这位是人家亲儿子,咱什么话都不说,有什么官司,你们爷俩打吧! 是以这陕西的三司长官,竟异口同声道:“还请王爷做主,臣等不敢妄议!” 朱爽笑:“既如此,就由本王给父皇上一道奏折,令请朝廷早日将御史们派来吧!” 顿了一下,朱爽又说道:“再有就是,先拨三万两到布政使司衙门,其余的年底再说。杨大人,钱我给到位了,事要不办,可别怪本王发飙啊!” 杨靖虽不知发飙为何意,但看朱樉的表情,也知不是什么好词。 拱手笑道:“王爷放心,有这三万两银子在,下官保证能以最快的速度建好御史衙门!” 耿炳文在旁看的眼热,是真想讨些银子,奈何一来不合法度,二来也抹不开老脸。 张鼎却道:“王爷支持布政使司,忽略提刑按察使司,实在厚此薄彼啊!” 朱爽笑:“银子,寡人有的是,可平白给了不合规矩,也令御史弹劾,说小王结交地方,居心叵测。你若不怕,更有要钱的理由,自己上书给皇上。他在蓝田银矿还有三成收益,你若能要来,也是本事!” 张鼎听这话,眼睛瞪的老大,呼呼直喘粗气,心里道:“银子,银子,谁不想要银子啊!” 第31章百官心动 张鼎思来想去,还是给朱元璋上了一封奏折,要把陕西一省最近五年的卷宗重新核查一遍,找出冤假错案,为无故蒙冤的平反,想请皇上从蓝田银矿的收益中,拨一部分银子出来。 老朱纳闷,这蓝田银矿到底产了多少银子,竟能让提刑按察使司都要来分一杯羹。 命人找来朱樉的奏折一看,好家伙,血压顿时就升高了。 日产白银两千两,预估一年得银七八十万两。 按之前说好的四成,也就是说仅一个蓝田银矿,一年就能供应内承运库近三十万两白银。 除掉分给陕西布政使司的,还能剩二十余万两。 在算上潼关金矿的收益,一年怕是要有五十万两输入内承运库。 五十万两啊,都供皇室使用,对于生性节俭的朱元璋来说,那是花不了的花。 若攒起来给新君留着,将来打北元用,应是不错的。 朱元璋心情大好,命庆童给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发一两银子的赏。 可再看朱樉的奏折,又皱起了眉头。这混小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仗着银钱多便胡搞瞎搞。 官俸岂能乱加,西安府、县御史的俸银涨了,知府、知县的涨不涨? 若涨,钱从哪来。不涨,岂不让知府、县令与县御史不合? 嗯? 不合? 设立县御史就是为了监察地方,纠正不法事,若两伙人和和气气,岂不失了本意? 朱元璋想到这,在朱樉的奏折上,御笔朱批一个可字! 却说奏折内容传到朝堂,瞬间引发轩然大波。 洪武朝的俸禄低的要命,在贪污的处罚上更是严的要命,让一众官员痛并快乐着。 地方官员还好些,在京城做官,要没一点油水可捞,那真不是一般的穷。 现在听说,朝廷要在西安府6州31县设立御史,年俸120两银子。设立的陕西八府巡按,年俸180两。 瞬间让不少在金陵过的不是很如意的底层官员,起了外放的心思。 就算那些没想外放的,也觉兴奋异常,毕竟是涨薪的信号啊! 话说,有几个不喜欢涨薪的。 每到朝会时期,官员们就聚到一起,聊秦王府的金、银两矿。 “这秦王,也真是好命,竟然连开两个大矿,按现在的产量估算,一年得金十几万两,银子七八十万两,得富成什么样啊!” “我听说,现在的秦王,散财童子一般,出手不是一般的阔绰。西安府大小官员,没事就去秦王宫拜见,都有好处拿!” “啧啧,说的我都想去西安府了!” “哎,西安再好,能比的了京师吗?” “京师大,居不易啊!本来俸禄就少,还一半宝钞,一半铜钱,我都快忘银子什么样了!” “嗨,不至于,不至于!” “去吏部报名吗?” “算了,一把年纪,再熬一熬吧,你去吗?” “一样,就跟这儿养老吧!” 俩人在紫禁城内聊时,都说不去。结果到吏部文选司,又碰一块了。 居然也不尴尬,有说有笑的聊着,人来的不少啊! 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两倍多的收益,足矣令很多人心动了。 再者西安试行县御史,明显是为全国推行做准备。若西安府的效果好,真正推行到全国时。 作为大明王朝的第一批县御史,也算有些功劳,总要升一升吧! 来吏部报名的人很多,前后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选出陕西八府巡按,以及西安府6州31县御史人选。 等这帮人到陕西时,距离朱樉、张鼎等人上奏折,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却说这段时间,杨靖用了不到两万两,将各处的御史衙门修好。又与张鼎、耿炳文三司会审潘富、李杲一案。 因为告状的实在太多,用了两个多月都没审完。 这期间,耿炳文命士卒去各县敲锣收状纸,百姓们闻听纷纷告官。 一时间,关中大地的官员们人人自危,衙役们各个低调,街上的恶棍、流氓做鸟兽散,或躲到乡下,或闷在家里,只求能逃过一劫。 三司方面,对于案件事实清楚,民愤极大的判了斩监候,报送刑部,其余的都关在牢狱里。 一时间,西安府各县的牢狱里人满为患,新来的犯人都没处关押了。 这一日,杨靖、张鼎、耿炳文联袂来到秦王宫承运殿。 “王爷,各处牢狱都关满了,可还有源源不绝的犯人来,下官想奏请朝廷拨款,修一个大点的监狱,不知王爷意下如何?”提刑按察使张鼎拱手道。 朱爽笑了:“哎,花这钱岂不是糟禁了,与其造新监狱,不如拿来修路,让这帮犯人们造福乡里,也算赎罪啊!” 张鼎惊讶,“王爷,差不多有八千囚犯呢!” “这么少……啊这么多啊?”朱爽一激动,差点没把实话说出来。 想了想道:“我知道一处矿产,若能开出来,能造福整个西安府的百姓!” 杨靖眼睛一亮,“王爷,又是什么矿,金矿、还是银矿?” 朱爽呵呵笑:“天底下,哪来那么多金银矿!” 一直默不作声的耿炳文道:“若是铜矿,也是极好的,朝廷缺铜啊!” 朱爽笑着摇头,“也不是!” 杨靖三人一愣,有心问是不是铁矿,可总觉得会被朱樉否掉。 张鼎按奈不住,上次跟朝廷上书,朱元璋是同意了,可就拨了五千两银子。虽跟往常比不算少,但跟布政使司一年十几万的“专款”收入比,实在是少的可怜啊! 更可怜的是,这五千两银子还是从布政使司那边拨过来。杨靖倒没为难他,可依旧令他不爽。 他现在是特别希望秦王开矿,最好还能给提刑按察使司分点钱。 “王爷,都是自家人,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矿,能造福一府百姓?” 朱爽呵呵笑道:“水泥灰岩矿!” 众人一愣,水泥灰岩是什么鬼? 张鼎愣住,表情复杂,既失落又难过,“王爷,这水泥灰岩有何用,如何能造福百姓啊?” 朱爽道:“此事不好解释,诸位随我过去一看便知。” 第32章水泥大开发 三人随朱爽出了承运殿,来到后花园,见一群匠户用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修花坛,黑乎乎的似泥水混合之物,不由面面相觑。 张鼎最急,“王爷,你说的水泥,可是此物,却不知有何神妙之处!” 朱爽笑:“此物造价低廉,施工容易,干透后坚比岩石……!” 耿炳文听这话,来了兴趣。他这些年,先后奉命督造过西安城墙、秦王宫和诸多卫所,算是半个建筑行家,又是著名的防守大师,惊道:“竟有此物?” 上前去看,发现花坛都是刚修的,还没干透。 朱爽笑,“耿老将军,且看脚下如何?” 耿炳文听了一愣,看了看脚下,又蹲下去摸了摸,道:“王爷,您何时把花园的路面,换成石板了?” 朱爽哈哈大笑,“老将军,非是石板,正是水泥干透后的效果,且比你督造时铺的青砖如何?” 耿炳文拿手在坚硬的地面上敲了敲,道:“各有所长,不过青砖奢靡,非百姓之家能用,却不知这水泥,造价几何?” “百斤水泥百五十文!” “百五十文?一两银子便能买六百多斤?”耿炳文惊呼,他曾多次督造宫殿、城墙,知道各种建筑材料的价格。如紫禁城铺的金砖,质地坚硬,敲之有金玉之声,故称金砖。 此物烧制不易,需用两年之功。造价高昂,一块便要十两银子。就算皇帝,也没法大规模使用。 至于诸藩王宫殿、府内铺的砖,依等级递减。这花园原本铺的青砖,虽不及承运殿内的砖贵,但一块也要一两银子。 而这一两银子,能买六百多斤水泥,能铺多大面积啊! “实想不到,竟有如此物美价廉之物!”耿炳文感慨。 朱爽心道:“这还是手工业时代,成本高了近十倍的结果呢。现代社会,一袋五十公斤装的水泥,也就十五到三十块之间。” 曾任户部尚书的杨靖,听了大喜,“不想有此神物,以后建学、修路、铸堤,要省下诸多钱粮与时间啊!” 朱爽笑:“我正有此意,一来,想修一条自西安府到潼关渡口的水泥路,可造由多匹马同拉的大车,一车装货万斤,拉至潼关渡口装船,顺流而下到洛阳。必将加强两地物资交流,繁荣我关中经济啊!” 杨靖熟悉民生经济,太知道道路好坏对地方的影响了。 别的不说,秦朝时,不就是因为天降大雨,道路损坏,陈胜吴广怎么算都没法按时到了。 既然迟到是死,造反是死,索性反他娘的! 这水泥道路平整,不至泥泞难行,可令马车装的更多,拉的更省力。若能修到边关,使粮草辎重不绝于路,何惧北元余孽入寇。 若造大车运输士兵,虽行千里而体力充沛,非强弩之末,便不至使敌人以逸待劳,胜率更高……! 这一刻,杨靖想了很多很多,把水泥能用到的地方想了个遍。 终于道:“这样的水泥,是哪里产的?” 朱爽笑道:“哎,这你便问对人了!我前阵想为父皇做一件虎皮大氅做贺礼,行至耀州秦家岭,觉此地跟我有缘,便四处寻找金、银矿脉,不想连个银豆子都没瞧见,只挖出一堆无用的石头。咱不能做赔本买卖啊,便是石头也要榨出油来! 就命矿工就地建炉,买些石炭来,将那些矿石碾碎,每日大火煅烧,又尝试加入各种配料,前后两个月,实验上百次,才造出这水泥来!” 三人听了,都觉此事符合秦王性格。 要不是这种逮着蛤蟆攥出团粉,石头缝里榨油的性格,还真弄不出水泥来! 杨靖感慨,“大明得秦王,实乃社稷之福啊!” 朱爽谦虚道:“杨大人,过奖,过奖!” “却不知这水泥产量几何?” 朱爽道:“当初只留下二十名矿工,日产实在太少。若能将各州府的囚徒发配到矿上,每日凿石煅烧,所得水泥不仅能供西安一府使用,还能行销天下,获利良多啊!” 张鼎听这话,眼睛就是一亮。他一直想参合到秦王府的矿业中,奈何没有好的时机。 这一瞧不仅有了,还是主力军啊! 目前陕西一省之地,各州府县关押犯人超八千人。去掉那些判了斩监候的,也有将近八千之数。这么多人送到矿上,能凿多少石头? 更重要的是,这帮人不用工钱啊!岂不是能将水泥的成本价,降去一大半。 等会,为什么要降啊? 犯人不拿工钱,提刑按察使司没理由不收钱的。 想到这,张鼎只想大笑三声,冲朱爽道:“王爷,我有八千囚徒,若都送到矿上,作价几何?” 朱爽笑眯眯伸出一个手指头,张鼎大怒,“八千囚徒才换一成收益,王爷未免欺人太甚!” 朱爽道:“大人当知,这水泥价格低廉,用途极广,一旦推行开来,必然供不用求。提刑按察使司虽只占一成的收益,获利却不比银矿少,一成绝对足矣。若在多,就非大人之福了!” 张鼎听这话,似醍醐灌顶一般,心道:“对啊,我为衙门争取再多,怕就要被别人摘桃子了,何苦得罪秦王。都说他出手阔绰……!” 想到这,见朱爽冲他眨了下眼,心猛一跳,暗暗道:“银矿一成收益七八万两,总要赏我个千两花花吧!若再少……!” 杨靖在旁捻须大笑:“这些囚徒为祸地方多年,若被送去开水泥矿,倒是造福乡里的好事,也算是给他们机会赎罪。张大人有此德政,叫人敬佩!” 张鼎忙道:“哎,杨大人过誉了!” 见耿炳文一副便秘般的表情,问:“耿大人似有不同之见吗!” 耿炳文忙摆手,“非也,只是忽然想起,有几个卫所今年产粮歉收,王爷若有好的矿藏去处,可命他们去,什么活不计较,多少得些银子,把今年冬天熬过去。” 朱爽感慨,“卫所士卒为国家镇守一方,叫小王心中敬佩,这样吧,耿大人先调两个百户到秦家岭矿场,按每个士卒每月二两银子发饷,长官翻倍,如何?” 耿炳文听了大喜,拱手道:“如此,多谢王爷!” 第33章神兵利器做贺礼 四人离了后花园,到圆殿落座。不多时,太监总管曹锦,带一帮小太监来送膳食,有蒸羊羔、五香卤牛肉、清蒸火腿、水晶肘子、红烧肉等菜。 杨靖、张鼎、耿炳文身为一方大员,也是吃过诸多美食的人,可一尝秦王府的菜肴,仍觉美味异常,绝非市面上的酒家可比。 “想不到王爷府上的美食,鲜美至此,令人回味悠长啊!”杨靖赞了句。 张鼎撕一只羊腿在手,吃了一口问,“几乎没有什么腥膻味,有秘诀吧?” 朱爽呵呵一笑,“炖肉的秘诀就是,多放香料!” 三人相互看了看,都有一丝羡慕。 因为在明朝初年,绝大多数的香料价格昂贵,只有皇室、勋贵才用的起。耿炳文家虽有些御赐的,却不舍得用。 府里的厨师几乎没用过香料,偶尔用一两次也做不好,还真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菜肴。 张鼎叹道:“可惜,可惜,这么美味的佳肴,不知何时还能在吃到!” 朱爽笑:“行了,等会送你一些胡椒、八角、丁香、肉桂便是!” 见杨靖、耿炳文一脸期待,笑着道:“你们也有!” 这三位一起拱手,齐声道:“多谢王爷!” “其实,就算赏我们,也做不出这种味道。没别的,家里的厨子就没见过什么香料,给他了也不太会用。王爷若能在城内开一座酒楼,凭这口味,绝对高朋满座。” “就是,王爷若开酒楼,提刑按察使司的人,一定过去捧场,只是价格莫要太贵才好!” 朱爽笑:“那就开一座酒楼便是,保证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众人见状,还以为是朱樉大气,不欲赚百姓们的钱。却不知朱爽手里的香料,都是用“万里江山图”,种到太子庙里的。 回西安府后,他虽把多数时间用在开金银两矿,却也抽空把都城隍庙,改成祭拜朱标的“降魔大帝”庙。 当然,无论是朱爽还是城内百姓,都习惯叫太子庙。 庙建后,朱爽抽空便去祭拜一番,然后太子庙的空地上,便“长出”诸多香料,让满城的百姓以为灵验,进而香火极旺。 这一大堆香料都没本钱,在“太子庙”附近还有自家的铺子,随便挑一间改做酒楼,做菜多放香料,便能秒杀一众普通商家,成为西安府最好的美食去处。 他倒没想在酒楼方面赚多少钱,就是希望百姓们提起“秦王”二字时,想到的都是正面的就好。 杨靖吃了几口,忽然放下筷子,叹一口气。 张鼎问:“杨大人何故叹气,可是思念家中老母,不曾吃上这等美味?” 朱爽无奈笑笑:“这便叫尚膳所,重做三份送入三位大人的府邸,令家眷们都尝尝!” 张鼎、耿炳文大喜,拱手道:“多谢王爷!” 杨靖慢了半拍,拱了拱手道:“多谢王爷厚恩,非是下官思念家中,而是想今年关中灾害频发,不少农户收成大减,怕挨不到明年收粮,故而叹气啊!” 张鼎不以为然,“哎,杨大人,高兴的时候何必提这些!再说关中疲敝,已有百年,非是我等任职不力,且饮酒吧!” 杨靖道:“我知世事如此,只是想到汉唐盛世和此时的民生凋敝,终是有些惭愧。杜工部有诗云,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却不知关中大地,何时还有此等盛景。” 朱爽举杯道:“只要我等同心同德,相信用不了多久,会看到的!” 杨靖举杯喝下,道:“不求此等盛景,能让百姓们不挨饿,便无愧矣!” 旋即正色道:“王爷,靖有一言,说在头前。若明年百姓缺粮,还请王爷慈悲,发一些粮给百姓!” 朱爽道:“俱为秦藩子民,如何能看他们挨饿,若有流民至此,必然开仓放粮!” 杨靖三人一愣,觉得此刻的朱樉真的是变太多,居然也有菩萨心肠了。若不是过去名声太差,夺嫡之争太险,都想推举朱樉做太子。 一起拱手道:“王爷爱民如子,实在叫人敬佩!” 朱爽摆摆手,“分内之事,何须多赞!” 杨靖道:“话虽如此,可遍观国内诸王,能做到王爷份上的,寥寥无几啊!” 张鼎、耿炳文虽没明说,都下意识的点头。 又吃了一阵,耿炳文忽然道:“对了,王爷,您之前说想准备一件虎皮大氅献,作万寿节的贺礼,可制成了?” 朱爽道:“嗨,别提了,如今这老虎比过去少太多,这西安城附近的山林都快逛遍了,也没逮着一只啊!” 耿炳文好奇,“那您准备了什么?” “也没准备什么,就是打造了几件神兵利器!” 耿炳文听这话来了精神,惊喜道:“哦,却不知是什么神兵利器,且叫下官开开眼!” 杨靖、张鼎虽是文官,也好奇朱樉口中的神兵利器,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 朱爽有心显摆,命曹锦取来一刀一剑。 刀是青龙偃月刀,看着气势非凡,寒光闪闪,可拿在手中分量却很轻。 耿炳文一愣,随手挽了个刀花,施展开来虎虎生风,因为同样身材高大,长须美髯,竟如关帝附体一般,极为霸气。 一路刀法施展完,耿炳文拄刀而立,气不长出,面不改色,惊喜道:“此刀是什么材料打造,竟如此轻盈,可用于实战啊!” 话说青龙偃月刀是宋朝才有的兵刃,也不是用于实战的,而是武将锻炼力气用的。 但朱爽打造的这把重量颇轻,能用到实战中,就太令耿炳文意外了。 朱爽呵呵一笑,“自然是用天外陨铁所造!” 但其实是用“万里江山图”,寻得钛、锰、镍、铬等稀有金属,融入铁水中进行各种实验,才造出两把宝刀,两把宝剑。 不同于金、银等矿的开采,因为西安城附近地下的钛、锰、镍、铬等稀有金属含量太少,矿脉过于稀薄,用“万里江山图”浓缩、移动矿脉时,这几样都缩成花生、蚕豆大小,直接就飞地上来了,好似子弹穿过豆腐一般,拦都拦不住啊! 第34章倚天剑也没什么了不起 耿炳文早过了亲自提刀冲杀的年纪,再者凭他现在的爵位与官职,带兵出征也是稳坐中军大帐,调度指挥,非不可挽回的大溃败,根本用不着刀剑拼杀。 可毕竟是武将出身,看到神兵利器就如登徒子看到绝世美人一般,口水止都止不住的那种。 到了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侯爷体面,涎着脸道:“王爷,这青龙偃月刀用着实在趁手,卖给老臣如何?” 朱爽一脸玩味的笑,心说你这老儿,过去可没少告本王的状,这会儿求着本王了? “侯爷瞧这宝刀,价值几何啊?” 有杨靖跟张鼎在,耿炳文不好意说瞎话,叹道:“此宝刀身修长,堪比陌刀,重量却轻了许多,非大力之士亦可用,若刀身坚不可摧,当千金不换。” 朱爽呵呵一笑,挥手叫来一个护卫,抽出腰刀冲耿炳文砍去。 后者举青龙偃月刀相迎,但听一声脆响,朱爽手中的腰刀已碎成两截。 在看的青龙偃月刀,完好无损,连个白印都不曾有。 耿炳文又惊又喜,叹道:“好刀,好刀,此无价之宝也,奈何臣家贫,三千两如何?” 朱爽哈哈一笑,“侯爷说的什么话,本王像缺那千两银子的人吗?” 耿炳文闻言黯然,确实如此,朱爽手握金、银两矿,一年上百万两银子的收入,会在乎区区三千两吗?就算一万两,也不会多做考虑吧! 叹息道:“是老臣冒昧……!” 朱爽道:“所谓宝刀赠英雄,似这般神兵利器,就该侯爷这样的人才配的上,落在小王手里,却是明珠暗投了!” 耿炳文听这话,脸上连换几种表情,显然想了多种影响。可再看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实在割舍不不下,放下刀跪地拜谢:“老臣多谢王爷恩赏,当如关云长一般,永做大明忠义之臣!” 朱爽知道他话中留有余地,却不气馁,人吗,都是一点点拉拢的。 位高权重还对他纳头便拜的,却要多加提防了。 当即搀起耿炳文道:“侯爷镇守一方,为父皇股肱之臣,何须多礼!” 杨靖在旁瞧的真切,心里道:“这秦王不惜万金之宝交好耿炳文,显然别有用心。不过出手大气恢宏,有人主之风。可惜早年犯错太多,要不然入主东宫无疑啊!” 他思索间,张鼎已经恭喜耿炳文,借青龙偃月刀了。 他虽不是武将出身,可生于乱世,多少会些拳脚,倒也能把刀舞的似模似样。 随后望一旁曹锦捧着的宝剑,好奇道:“刀已这般,却不知的宝剑,又是何等光彩?” 朱爽道:“且让诸位瞧本王剑术!” 说罢抽出宝剑,但见寒芒乍现,电光飞闪,身如游龙,烛火尽灭。 朱爽的剑法谈不上多高明,但在业余选手中,又称的上精妙。再配上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等闲厮杀汉,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一路剑招使尽,朱爽气息微喘,还剑于鞘,道:“可如何?” 张鼎赞叹:“想不到,王爷竟有这般高明的剑术,令下官大开眼界!” 朱爽自知剑法粗糙,就如在演武场一个打十个护卫一般,纯粹就是图一乐,也就乐呵接受张鼎的恭维。 杨靖好奇,“却不知这样宝剑,叫什么名字?” “倚天!” 杨靖道:“李太白有云,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今日一见,方知诗中所言非虚啊!” 耿炳文道:“可是要将这把倚天剑,献与皇上做寿礼?” “正是,这等宝剑,自然要父皇这样的人物,才配的上啊!” “皇上厉行节俭,不爱奢靡,可他年轻时也是一员猛将,如何不爱宝马良驹、神兵利器,只是怕费钱而已。王爷送这样一柄宝剑过去,皇上拿了想到年轻时征战四方,必然高兴!” 耿炳文得了青龙偃月刀,对朱樉的态度越发的好,竟细心解说起来。 朱爽明白这道理,上位者,最怕下属猜度心思,各种隐喻。否则“九龙夺嫡”中的康熙,也不会因为“毙鹰事件”大发雷霆,乃至气晕了。 可他准备的贺礼,不止倚天剑,还有两大车胡椒、两大车八角、两大车丁香、两大车肉桂,再加一柄倚天剑,暗合九五之数。 却说杨靖等人告辞,朱爽叫来丁智深,命他带二百护卫,二十个民夫,押送八大车香料及倚天剑去金陵,为朱元璋贺寿。 待丁智深走,曹锦忽然道:“那么好的宝刀,就这么送人了,瞧这怪心疼的!” 朱爽道:“这有什么,再打造便是,就算是倚天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取寡人的青冥剑来!” 除去送走的倚天剑、偃月刀,朱爽还留了青冥剑、屠龙刀自己把玩。 后者名字霸气,似有不臣之心,朱爽只是心里叫,并没跟旁人提。 不多时,曹锦取青冥剑来,朱爽抽剑舞道:“我乃是,潇洒人间一剑仙,青冥宝剑胜倚天……” 一路剑招使尽,收剑归鞘,气喘吁吁道:“可如何?” 曹锦笑的跟花一般,弓着身子拍手道:“王爷剑法神妙,把奴婢都看呆了,如是有武举,光凭这剑法,就能拿个武状元回来!” 朱爽哈哈一笑,把剑扔给曹锦,道:“就属你会说!” 在婢女端来的银盆中洗了手,忽然道:“朝廷不开武举,我未必不可以招贤啊,你说我打造一杆方天画戟,一柄金丝大环刀做赏,能的得勇士否?” 曹锦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是朝廷那边,怕有小人中伤,反倒不美!” 朱爽哈哈道:“本王也知遭人嫉恨,戏言而已!” 正说笑时,王府护卫总管秦福神色慌张跑来,大声道:“王爷,不好了,金矿出事了!” 朱爽脸色一变,厉声道:“出什么事?” “今儿一早,潼关卫的兄弟押送一万两黄金来西安,行至少华山脚下,呼啦啦跳出数千山贼,潼关卫的弟兄们寡不敌众,死伤大半,金子,全丢了!” 朱爽两眼圆睁,厉声道:“有这等事,报信的何在?” 第35章提前上线曹督主 朱爽将报信的潼关卫百户叫来详细问了遍,心中疑惑,为保黄金运送安全,西安至潼关一线的大小山头,都派人查看过,并无占山的草寇,何时来这么一伙儿。 又听说这伙贼人抢了黄金高高兴兴运上山,一副要长久在此安营扎寨的表现,就不怕朝廷征剿吗? 话说王朝中后期,吏治,兵不如匪,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或许能成一些气候。 在开创大明的洪武帝当朝时期,什么样的山寨打不下来,最多民愤不大,地方官隐瞒不报,朝廷懒得管罢了。 问题这是秦王府的矿,有大内的分账,这样的黄金大劫案必然是直达天听的。 一道旨意下来,征西将军耿炳文出动……! 嗯? 朱爽忽然想起耿炳文传中的一句话,率兵平定陕西徽州妖人之乱,正是洪武二十五年。 明代陕西徽州,属陇西,所谓的妖人,指的应当是白莲教。 这些妖人一贯居心叵测,必然是看到金矿暴利,起了贪婪之心,从属陇西的徽州来到少华山,也是可能的。 更兼这段时间西安府严查违法犯罪事,打击的一众衙役、劣绅、恶棍、流氓几乎是无处可逃,碰上造反专家白莲教,绝对一拍即合啊! 事情想的差不多,命人请征西将军,陕西都指挥使耿炳文过府。 后者长须美髯,带一名随从,替他扛青龙偃月刀。 朱爽无语,真没瞧出来,这还是一关二爷粉。 俩人分宾主落座后,朱爽讲了事情经过和他的猜测。 当然不能说是从你的传记中得到的线索,猜是白莲教所为。只说这伙贼人行为反常,不似寻常草寇。 耿炳文道:“王爷无需多虑,待老臣领兵,踏平那山寨,拿回黄金便是!” “长兴侯用兵,本王自然是放心的。只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勿中妖人撒金之计!” 古代用兵打仗,有时一方诈败或真败,在逃跑的路上洒下金银珠宝,令追兵彼此抢夺,甚至大打出手。 待追兵阵型已乱,再返回冲杀,必然获胜。 以大明卫所士卒的穷苦程度推算,很难不中这计谋啊! 更要命的是,这帮草寇刚劫了一万两黄金,道具都是现成的。 耿炳文听这话,也是一皱眉。 忠君爱国,报效朝廷的话喊一万遍,有机会拿金子的时候,依旧忍不住要伸手。 这撒金之计虽粗糙,却极为实用,还真不好防。 思来想去道:“王爷,咱们的卫所士兵,军纪还算严明,臣战前教诲他们几遍,您多发些赏银,当不至令妖人得逞。” 朱爽道:“那便好,小王这里会给父皇上一道奏折,说明事情原委,另外会请杨大人,拨下粮草来。至于大军开拔的赏银,便由秦王府一力承担!” 耿炳文大喜,“既如此,老臣先行谢过,定为王爷剿灭妖人,寻回黄金来!” 耿炳文离去不提,朱爽先写了奏折,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至金陵。 又请来杨靖,跟他商议粮草辎重事。 闻听涉及白莲教,杨靖几乎没二话。 毕竟在大明王朝,打击白莲教属于政治正确,很多事都好商量。 转过天,陕西都指挥使司从西安左护卫、西安右护卫、西安中护卫、西安左卫、西安右卫、西安中卫、华山卫等府城周边的卫所,调集官兵三千人,随军民夫、车马、粮草辎重无数。 朱爽出面检阅,并发下八千两开拨银子,送耿炳文的大军出城剿匪。 回府的路上,朱爽一直思索黄金的事。 其实除了白莲教,势力大一些的豪强、商贾,也有出手的可能,谁让财帛动人心啊! 这么一想,银矿也不安全了,要加强防护力度。 只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总要多打探些消息,做到有备无患。 不至像这次一般,这么大的劫案,事前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嗯? 消息! 朱爽的目光落在跟在身后,低眉顺眼,就差躲到自己影子里的曹锦身上。 这老货知道秦王脾气不顺,那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曹锦!” “奴婢在” “我且问你,这段时日,可听到什么跟金矿、银矿有关的流言吗?” “呃,奴婢不敢说!” “混账,金、银两矿事关我秦藩发展大计,相关流言中或许就藏着劫案的线索,隐瞒不报,是何居心!” 曹锦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王爷,可冤死奴婢了,实在是些愚民的中伤之言,怕王爷听了不高兴,才不敢说的啊!” “哦,到底什么话,说!” 曹锦叩了一个头,才道:“奴婢也是近半月才听说,城里忽然有流言称,王爷开金、银两矿,获利良多,实则是在挖关中大地的龙脉。今年多地秋粮歉收,便是龙气流失所致!” 见朱樉眉头紧锁,思索什么一般,曹锦忙叩头道:“王爷,您说这样的污秽之言,小的如何敢让您听!也不知是哪个黑了心的,见不得王爷好,故意造谣! 过去百姓都言,秦王至、地龙翻,说您是真龙在世呢!” “没事,我就是想到一些东西,思路还没透彻!”朱爽摆手。 曹锦瞬间喜笑颜开,“王爷勿忧,小的以后多注意这些,但凡觉得有用的消息,都报给您听!” 朱爽瞧了瞧,忽然道:“曹锦,你本姓是什么来的?” 后者一愣,道:“小的原本姓李,因怕辱没祖宗,才改姓曹!” 朱爽点点头说:“倒也不算辱没,本王拨给你一些银子跟人手,你到秦王宫外,寻一处宅院做场地,为本王打探消息。但凡关系重要的人和事,无论大小好坏,都要报与寡人得知。” 曹锦听得一愣,惊呼道:“这,算锦衣卫吗?” 朱爽冷笑,“不,咱们另起炉灶,就叫东厂吧!现封你为秦王府东缉事厂提督太监,简称,曹督主!” “曹督主!”曹锦喃喃说了句,腰板下意识的挺直,总觉这三个字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霸气,令他这残缺之人,都生出一股豪气来。 第36章噩耗 秦王府前寝殿,朱爽独自卧在软塌上,想黄金被劫的事。 总觉事有蹊跷,虽说不上哪里不对,却莫名的心中不安,似有不详的事要发生一般。 可问题是,对付一帮占山的草寇,或者说有过一定训练的白莲教妖人,三千盔甲鲜明、粮草齐备、军械整齐的卫所士兵,足矣了! 又是耿炳文这样的老将统兵,怎么也不该出纰漏。 提心吊胆的等着胜利的消息,却在这一日迎来了噩耗! “王爷,耿大人,败了!” “什么?” 朱樉陡然心惊,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耿炳文? 败了? 怎么可能? 这可是朱元璋留给朱允炆的护国大将,一生最擅长的就是防守战……。 哦,对,他最擅长守城,可那也不应该败啊! 史书上写着……好吧,因为他的到来,这时空的历史进程已经被影响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朱元璋还没立朱允炆为皇太孙,也不知在等什么。 可即便如此,耿炳文也不至于败在一帮白莲教妖人手里吧? 他虽比不上蓝玉、冯胜、傅友德、朱棣这些人,却也是一员经验丰富的老将,从大明的立国战争中走出来的,怎么就败了? “耿大人,怎么败的?” “启禀王爷,实在是那伙妖人太狡猾,逃跑的时候,故意把金子散了一地。” 朱爽腾地站起,怒气冲冲道:“然后你们就乱了阵型了?本王早就说过……” 报信的百户道:“王爷,非是如此,弟兄们虽被金子迷花了眼,可出征时您给发了赏银,耿大人也三令五申,我们只是一时有些迈不动步子,让贼人逃了!” “然后呢!” “然后一只近千人的骑兵忽然自背后杀出,直扑耿大人所在的中军,我等返回救援,又被贼人从后追杀,这才败了。耿大人带队撤到潼关,已上表给朝廷请罪。” 朱爽道:“什么样的骑兵?” “主要是北元余孽,一个个弓马娴熟,只一轮箭雨,就伤了不少弟兄!” “北元余孽!” 朱爽缓缓说了句,他终于知道这几日的不安来自哪了。 就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因为蝴蝶效应,历史轨迹被影响,一些本该发生的事还没发生,如朱允炆被立为皇太孙。 一些不大的祸患因为各种因素的叠加,酿成惊天惨案。 如原本耿炳文在洪武二十五年平定的陕西徽州妖人之乱,小的不能再小,连匪首是谁都没说,名字都不配提。 可如今,似乎流窜到少华山,劫了一万两黄金不说,还勾结北元余孽,击败了征西将军耿炳文。 近千人的的骑兵,是怎么通过严密的盘查,混进来的? 对了,走私! 似欧阳伦这样的勋贵,能通过走私往草原输送茶叶、铁器,草原上人自然能通过走私,一批批进入内地。 近千名骑兵勇士,敢进入大明腹地,必然是极信任合作方,也必定有地方豪绅帮着隐藏。 豪绅又是怎么参与其中的? 定是跟最近一段时间在西安府进行的打击不法事行动有关了,整个西安府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恶棍流氓人人自危,重压之下跟白莲教、北元余孽相勾结,才引出这些祸事。 想通这些后,朱爽又命曹锦去打探消息,果然能彼此验证。 少华山,击败耿炳文的贼人打出旗号,自称是小明王韩林儿之子,要找朱家父子报仇雪恨。自称大宋皇帝,年号龙武。 龙五? 贼人发出讨伐朱樉的檄文,称其有十大罪状,排在第一的是为一己之私,以邪法斩断关中龙脉,使秦川大地民生凋敝,灾害连年,再无成为帝都的可能。 总之是各种穿凿附会,乍一瞧还有些道理,糊弄那些不怎么明事理的愚民,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时间,陕西大地到处是响应“大宋”的恶霸、流氓,弄出一副遍地皆反的景象。 秦王府、承运殿。 朱樉端坐于上,下面是陕西的文武官员。 布政使杨靖担任起“军师”的职责,向朱樉及殿内的大臣,通报局势情况。 “现在,贼人正率数万大军,星夜攻打华州,情势岌岌可危,还请王爷早派援军!” “诸位有何高见?”朱爽问了句。 提刑按察使张鼎道:“王爷可命耿大人戴罪立功,从各地卫所征调士兵,集结于渭南,一来震慑贼寇,使其不敢全力攻城。二来护卫西安府不失,同时等皇上诏令,从各地调兵,自然能剿灭贼寇了!” “王爷不可!”一个小官起身拱手道,却是长安县令赵良。 “如今,白莲教妖人肆虐,在关中大地上公然竖起反旗,攻城掠地。王爷若坐观成败,看华州陷于贼手,必然获罪于天子,到那时或有不忍言事发生!” 张鼎道:“若大军出动,西安府城有失,可就不是王爷一个人获罪,而是整个西安府及陕西三司的官员,都有失地之罪,你担得起吗?” “张大人这么说,便是长贼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西安府城高池深,别说区区几万贼寇,就是来十万卫所之兵,没有数月之功,也别想拿下府城。” 赵良说罢,竟有不少官员赞同,毕竟西安是大明西部地区第一城,城池高大坚固,不逊于金陵。在火药、大炮不算普及的明初,想攻下这样的城池,不填个上万人命,用数月之功是拿不下来的。 大明有朱元璋在,怎么可能给贼寇数月时间。 这么一想,朱爽觉得倒是救华州,紧急一些。若真让贼寇打下华州,虽不至被朱元璋废为庶人,一通责罚却是免不了了。 想到这,朱爽道:“传孤王旨意,从各卫所调集骑兵两千,星夜驰往华州,牵制贼寇大军,寻机吃掉他们的骑兵。” “喏!” 将骑兵派出后,朱爽的心暂时能安稳一些,却依旧忐忑不安。 也不知朝廷得知消息后,会是什么样。 朱元璋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却不知暴怒之下,会做出怎样的安排! 第37章万里江山图的真正用法 金陵,紫禁城,话说朱元璋得知黄金被劫时,并没有太震惊! 朝廷自有威严,却压不住天底下所有的狂妄之徒。 一次运送万两黄金,相当于五万两白银,足矣令人铤而走险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胆大的贼人。 而当他得知耿炳文败了时,一样惊骇万分。 不料老耿半生谨慎,竟在一个小山寨的阴沟里翻船,晚节不保。 当他看到战场的详细奏报时,立时意识到,走私对边关防线的侵蚀与损害,到底有多大。 “来人啊,给我把驸马都尉欧阳伦抓了,好好问一问,他是如何走私,又偷着带多少北元余孽入关!” 很快,锦衣卫将欧阳伦投入大牢,日夜审问。纵有公主求情,亦不能免。 然后,便是所谓的小明王韩林儿之子,在少华山立国称帝的消息。 传到朝堂时,满朝文武都惊骇万分,不想都洪武二十五年了,还能瞧见这么大一起谋反案。还是据说被老朱淹死的韩林儿的儿子搞出来的,这消息实在过于劲爆、刺激。 “朱樉无能、耿炳文没用,竟让一帮教匪,在关中大地反了天,丢咱大明的脸,全都该死,该死!” 众大臣都不敢接话,实在是暴怒状态下的朱元璋,杀伤力太强。只是心中腹诽,“纵然该死,你也不会真杀朱樉,就不知这耿炳文,会不会成为倒霉那个!” 朱元璋继续道:“传咱的命令,以冯胜为征西大将军,调集山西卫所士兵五万,入陕西平定叛乱。” “遵旨!” “皇上,贼寇发的檄文上说,秦王以邪法斩断关中龙脉,以困龙之局锁定金、银矿脉,才能谋取暴利。伊古以来,从无金矿日产六百两,更年产八十万两银子的银矿,是秦王泄了龙气,才使得关中灾害频发,秋粮大减!是不是先停了那两处矿脉,以安百姓之心,等三年五载风调雨顺,再行开发。” 说这话的,是户部的一名主事,想的却是一旦这两处矿脉关了。在想开就不是秦王能左右的了,到时新君登基,交由户部主持,嘿嘿! 奈何朱元璋一眼便瞧出其心思,冷哼一声道:“你也说了,这套说辞是贼人檄文里所言。若照你说的做,岂不证明朝廷心里有鬼?在者若不那么做,关中便不能风调雨顺了吗?” “呃,皇上恕罪,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吓得这名户部主事慌忙跪地,拜服于老朱的理解能力。 “哼,且散了吧!” 朱元璋在朝堂上的安排且不提,毕竟金陵、西安相隔千里,完全指望朝廷是不现实的。当初分封藩王,就是考虑到金陵的位置过于偏南,一旦北方有事,现请示实在来不及。 此刻的朱爽,在理论上是有节制陕西文武官员,调动一切物资与兵力的权利。但越是这样,他便越谨慎。 每日关注前线战况,发现一个问题,贼寇包围华州已经十余日了,攻城似乎不是很急,莫不是想围城打援。 问题是凭贼寇的兵力,如何能与朝廷大军野战。 耿炳文之败,输在大意,万万没想到,朝廷腹地内居然藏着一只近千人的蒙元骑兵。 别说是他,就是朱爽、朱元璋也未必能想道啊! 当初喊出“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的白莲教众,居然跟蒙元合作了。 当然,朱爽知道明朝中后期,有很多白莲教众投靠草原,却没想现在就有。 可当这张底牌亮出来后,威力就没那么大了。 那群贼寇又依仗什么,敢跟朝廷作对? 朱爽想不通,但他最大的依仗,一是太祖高皇帝嫡次子,大明秦王,二是穿越来时带的万里江山图。 此图技能简单、功法强大。 就三样,收集宿主府邸或封地内的草木精华,在府邸或封地上进行快速种植。 查看宿主府邸或封地内的各类矿产,可浓缩并移动矿脉。 通过宿主府邸或封地上的庙宇、排位,凝聚各类愿力。 一样样分析,朱爽先琢磨快速种植,便是一愣。 “我当初为啥要把植物种在太子庙,是为了向世人解释,便于推广,谎称是大哥显灵。问题是,我干嘛非要解释啊,直接种荒山里不就得了吗?野生的烟草、西红柿、玉米、胡椒、辣椒,一片一片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矿产这块,这一关过了后,一定要开煤矿,建高炉,炼钢铁,制鸟铳。冷兵器也不能落下,加强合金兵刃的打造,弄出一批合金陌刀,组建一只千人陌刀队,还怕区区贼寇和蒙元骑兵吗?” “这愿力……!” 朱爽心念一动,思绪来到万里江山图上,先瞧地图中西安府太子庙上空大片的淡黄色光点,再瞧城中好几处位置上空,一小片一小片的暗红色光点,若有所思。 “我记得,从前有很多淡红色的小光点,雪花般散在城中。一直以为是从前作恶太多,百姓们还在恨我。这恨我的人都聚成好几堆,是什么意思?唠啥呢!” “不对,应是贼寇的同党,想要里应外合!” 自古坚城难打,可满清初期在辽东却能连下数座城池,靠的就是里应外合。 他们连蒙元骑兵都能放进来,在偌大的西安城内,藏着些奸细,太容易不过。 若我派大军出城,或亲自领兵征讨,被他们偷了城,可就是大明王朝第一个失陷封地的藩王了。 以父皇的脾气秉性,纵然不死,怕也要被废为庶人了! 却不知这其中,有没有老三、老四的手笔!” 如今东宫之位空悬,晋王、燕王谁没有夺嫡的念头,身为嫡次子又风头正劲的朱樉,简直是个大号的活靶子,随意放冷箭都没有不中的道理。 想到这,朱爽狠下心,伸手碰触那淡红色的光点群。 但觉大量的“电流”袭来,疼的他龇牙咧嘴,表情狰狞,感觉手被灼烧一般,可想要的信息也终于听到了。 “弥勒临凡,万民翻身,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凡我教弟子,当悍不畏死,奋勇当先,一举攻破秦王府,夺取西安城,重开大宋天……” 第38章美人计 西安府城,太子庙附近的一处宅院内,长安县令赵良左拥右抱,搂着一白衣一青衣两个绝色女子饮酒作乐。表情放浪,跟承安殿中义正辞严的模样,绝对判若两人。 “大人,那狗王爷怎么还不派兵出城啊!”青衣女子伏在赵良肩头,体态妖娆,宛如一条美女蛇。 赵良手抚女子后背,反复摩挲,道:“哼,朱樉此子荒淫暴虐,见利忘义,偏又胆小如鼠,他怕府城有失,迟迟不敢尽发大军。” “若守军不去,仅凭我教城中弟子和大人麾下衙役,很难夺取城门,杀入王府啊!”白衣女子分析道。 赵良说:“朱樉举棋不定,捱不了几日的,待我明日入秦王府,再劝诫一番,必定让他出兵!” 白衣女道:“义父传信说,他们在终南山内快藏不住了,这几日总会捉到几个樵夫、猎户,一旦他们的家人报官,引起朱樉警觉……!” “报官?”赵良冷笑,“咸宁县的老张,前些时日被查的险些自杀,哪有心情管这事。若不是害怕失地陷城之罪,他巴不得白莲圣教入城,烧杀抢掠一番,便再也没对证了。” 青衣女子娇笑:“那朱元璋真是个狠人,单一个守土有责,就拘得一众官员不敢懈怠。否则这关中大地,不知多少官员盼着我们入城烧杀抢掠一番呢!” 赵良以手捻须,微微点头,十分赞同。 他这人倒不贪,奈何戒不了色,偶然的机会被这两个女人引诱,落入白莲教的圈套,被人抓住把柄后,索性破罐子破摔。 更因白莲教答应他,一旦夺取西安府,建国定制,就封他为国公、丞相,让他越发愿意为白莲教卖命。 “我有一计,可轻取西安府!”赵良捻须说道。 白衣女人问:“计从何来!” 赵良道:“等下进府求见,劝他出兵,他若犹豫,便说近日见王爷忧思过度,愿将两个女儿献给他,排解寂寞。然后请他过府来看,到时摔杯为号。若拿下朱樉,以其为人质,莫说整个西安府,便是陕西一省,也能传檄而定啊!” 白衣女子道:“真能成吗?” 青衣女子道:“大人好坏,想做奴家的老子!” 赵良在其腰间捏了把,哼道:“我不似你阿父吗!” …… 秦王府,前寝殿,躺在床上的朱爽痛并快乐着。 痛苦是因为在“万里江山图”中,每查看一个暗红色光点,就要忍受一次电流灼烧般的痛苦。为了查清城内到底有多少白莲教徒,他被电了将近三千次。 快乐的是,这万里江山图简直就是白莲教妖人的天生克星,因为此图能查看他的府邸、承建的庙宇或封地之内,通过神像、牌位、法事等仪式祈祷后产生的愿力。 偏偏白莲教众时不时就是要拜弥勒佛或无生老母,“万里江山图”像超级雷达,轻易捕捉到这些活动产生的愿力,进而了解信息。 虽然每查看一次暗红色光点令其无比痛苦,可好在有淡黄色的光点能缓解,总算让他熬过来了。 “好个长安县令,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义正词严的家伙,也信白莲教啊!怪不得你每日劝我出征,是想要里应外合啊!” 正念叨时,有小太监来报,说长安县令赵良求见。 “好狗胆,不等本王抓你,竟自己上门了,且看你要耍什么把戏!”朱爽心里暗道,却说:“传!” 不多时,赵良随小太监进门,叩头道:“微臣长安县令赵良,见过秦王殿下!” 朱爽笑容可掬,起身搀扶道:“赵大人,你我一见如故,何须多礼?” “王爷客气了,下官此次是为救王爷而来……!” 旋即侃侃而谈说一大堆,大概意思就是,再不从西安府发兵,一旦局势糜烂,纵然叛乱平定,也会被朝廷问罪。就算不死,也会被废为庶人。 可对于朱樉堂堂亲王之尊来说,废为庶人,还不如死了呢! 朱爽抓赵良的手说道:“若非赵大人以良策教我,小王必死无疑啊!” “那王爷准备何日出兵?” “事不宜迟,就定明日吧!” 嗯,跟预想的不一样啊! 赵良颇感意外,转念一想,定是自己时时劝告的缘故,这傻王爷终于听劝了。 可问题是,他现在又觉得以美人计骗朱爽过府,再将其拿下,进而占领西安才能显出他的神机妙算,智略超群啊! 当即道:“那下官就先祝王爷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 “若能顺利平叛,都是赵大人的功劳啊!”朱爽一副很诚恳的样子说,怎么说也是看过诸多古装权谋戏的人,这点演技还是有的。 整的赵良都有些犹豫了,心里道:“你若早有这番姿态,本官何至于此啊!” 奈何他纳了投名状,写了保证书,要永世效忠白莲教,却是没法回头了。 “王爷客气了,都是下官分内的事。想王爷明日就要出征,下官能做的不多,愿将两个女儿献与王爷,排解寂寞!” “哦,人在哪!”朱爽眼睛一亮,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赵良暗想:“好个荒淫暴虐的朱樉,你是一刻也等不及啊!” 却道:“尚待字闺中,养在家里,王爷若得空可来下官府上饮酒,我命她二人出来献舞。王爷若觉姿色可以,领回府内便是。” 朱爽心中冷笑,“好个匹夫,当寡人是无谋吕布吗?还命女儿出来献舞,这一听就不是正经闺女啊!” 却道:“如此,再好不过,赵大人且先回府,本王洗漱一番,换身衣服,随后便到!” 赵良心中暗喜,拱手告别,回去召集人手,准备“鸿门宴”不提。 却说朱爽,先命人取来青冥剑,交给秦王正妃王氏,郑重道:“本王要带队去抓白莲教妖人,王妃且拿此剑,统领府内一切事,谨防宵小偷开府门。” 王氏道:“千金之躯,不坐垂堂,王爷何苦犯险?” 朱爽苦笑,“实在是奸细太多,若不亲去,势必泄露,若令一干妖人在城中烧杀抢掠,四处放火,难免军心民心大乱,这人心一乱,可就不好说了!” 第39章一网打尽 府内的事交代妥当后,朱爽取来屠龙宝刀,带领大队人马前往太子庙附近的一处宅院。 按明初的规定,县令必须住在衙门里,此人却购置私宅,可见视朝廷律法于无物啊! 宅院门口,赵良大开中门,独自站在门前。 见朱爽护卫颇多,心中暗恨,“不想这狗王爷如此小心,若是护卫进院,里面的圣教弟子可就藏不住了!” 上前几步,拱手道:“府内只有微臣与小女三人,厨子下人都打发了,就想着避人耳目。若王爷兴起,也可以在府内安歇,下官自回县衙!” 朱爽心道:“好个老狗,还想诱惑我,真当寡人中你美人计吗!” 冷哼一声道:“绑了!” 一旁的护卫的薛台跳出来,抓胳膊就把赵良摔在地上。 此人是货真价实的文官,单论战斗力,连朱爽都比不上,更不用说猛将兄薛台了。 那是真被摔懵了,感觉自己骨头都散了! 更让他惊恐的是,实在不知哪里出了纰漏。 晃了晃脑袋,叫苦道:“王爷,缘何要与老臣开这般玩笑,要生生摔死我啊!” 朱爽冷笑:“你当我不知?” “您知道什么?” “你根本就没有女儿,骗我至此,是何居心?” 赵良楞住,怎么也想不到,朱樉会因为这个翻脸。 旋即暴怒,心道:“你妈……这种事谁会用亲儿女,肯定是义女啊!这踏马跟我有没有女儿有关系吗?” 院墙内,白衣女子与青衣女子这才放下心,暗示埋伏在院墙内的白莲教众不要太紧张。 听赵良叫苦道:“王爷,小人花千金,自苏杭买来的绝色美人,收为义女,养在府内,是真想孝敬王爷啊!” “哦,原来你是真心要孝敬我?” “是啊,王爷,小人一心要孝敬你,好升官发财的!” “你倒蛮实在的!” “下官是磊落之人,向来敢作敢当。王爷仍要相疑,宅院不进也罢。那两名女子,我自己享用便是!” 朱爽哈哈一笑,“你不说,已收为义女了吗?” 赵良脸色通红,着恼道:“士可杀,不可辱,王爷如此折辱朝廷命官,当真不怕御史弹劾吗?” “折辱,等下你便知道,什么才叫折辱,进府!” 朱爽一声令下,薛台一拳将赵良打的昏死在地,有心腹护卫上前,将赵良捆的结结实实。薛台则从腰间取出两柄铁锤,轮开了杀入宅院。 进门向两侧一看,果然有百十个提刀大汉,一个个身穿白衣,头上裹着白布,见薛台冲进来就是一愣,随即呼喊着提刀冲上来。 薛台怡然不惧,他内着软甲,手执钝器,轮开了一下一个,不是打折刀枪,就是敲碎脑壳、胸口,臂膀,顷刻间连杀数人。更不用说还有大批护卫跟随,杀的一众白莲教徒死伤满地。 白衣女与青衣女见状不妙,对视一眼往后宅跑,推开后门傻眼了,见一个太监模样的中年人,带着数不清的护卫已将府邸团团围住。 更要命的是,许多人手执弓箭,对准她二人。 原来,朱爽怕赵良警觉,就以他平时出门带的护卫人数为限,只带了五百人。 而这五百人里,除了薛台,并未告知其余人他的真实目的。 却命曹锦在他到宅院正门后,再出动人马彻底包围。 “两位小妖女,看你俩细皮嫩肉的,若被弓箭所伤就不值当了。快快束手就擒,我愿向王爷进言,保你俩性命,何如?” “呸,死太监休想!”白衣女说罢,一挥衣袖,甩出无数暗器来。 众护卫虽有防备,还是被他射伤许多。 曹锦见状大怒,“小贱人不知死活,谁与我擒住他,咱家保他连升三级!” 这话一出,众护卫奋勇当先,奔两个女子杀去。不想这二人剑术精妙,连伤数人,仍拿不住。 曹锦有心放箭,可瞧这两人实在过于妖艳,真要花了脸或肌肤,被王爷怪罪怎么办? 虽说最近的朱樉变了很多,可喜欢漂亮女人这点,那是一点都没变啊! 见迟迟拿不下,只能开悬赏,“谁抓了这两人,本督主赏银子一百两!” 众护卫听这话,越发来劲了,奈何两名女子本身便功法高强,又极擅合击之术,竟怎么都拿不下。 正战况胶着时,听内宅传来朱爽的声音,“莫跑了两名妖女,寡人要亲自审问!” 白衣女与青衣女闻听,对视一眼,竟齐身返回院内,执两柄剑奔处于十数人保护的朱樉杀去。 目前这个局势,除了冒死擒住朱樉,两人再无半点逃出去的可能。 众护卫被突然飞出的两名绝色女子吓了跳,忙挥刀格挡,已然来不及,但见长剑直奔秦王胸口而去。 朱樉吓懵了,未料两名妖女有这般本事。虽内着软甲,不一定会被刺伤,仍吓了一大跳。 生死攸关之际,朱爽瞬间抽刀向上格挡。但听一声脆响,白衣女子的剑被朱爽一刀挑断。 白衣女愣住,不等多做反应,已被利刃加身,顷刻间身中数刀。 “姐姐!”青衣女一声嘶吼,护到白衣女周围,一把剑舞的花团锦簇。 奈何猛虎架不住群狼,不过数合就身中数剑,血流如注。 见众护卫持刀围上来,青衣女道:“弥勒下凡,万民翻身……” 白衣女:“无声老母,真空家……!” “砰!” “砰!” “真你老母啊!”薛台趁着两个女人身受重伤、心神失守之际猛地上前,将其摔倒在地。 这两人身着薄纱,被这么一摔,九条命也得去四五条。 在想到落入朱樉手中的可怕下场,居然都被吓晕了。 “来人,将这两个妖女用铁链锁好,带回府内细细盘问。” “王爷,共抓获白莲教匪351人,寻到教匪尸体96具,还请王爷示下!”已了解现场情况的曹锦汇报道。 朱爽道:“人马分成两拨,一拨去攻打白莲教另一个据点,另一拨随寡人到长安县衙。今儿要好好把县衙内的污秽清理一遍。凡信白莲教的衙门小吏,格杀勿论!” 第40章平定叛乱 “到底是谁泄露机密,害我圣教大业不成?” 西安府往陇西去的一条官道上,一名中年文士以剑拄地,面容悲愤。 他身后是约三百名身穿白衣的白莲教徒,各个灰头土脸,身上带伤。 有的倚树休息,有的跪在地上,对“无生老母”的牌位絮絮叨叨,祈求保佑。 一名约十七八岁的少年,来到中年文士身旁,“父亲,秦狗追之甚急,不可久留啊!” 中年文士苦笑,关中有四塞之险,如同四扇落锁的大门,堵的他无处可逃。 原想用地痞、恶棍为主的山贼大军,虚张声势攻打华州,调虎离山,引朱樉大军出西安。 而他带五千圣教精锐,与城中弟子里应外合。若能轻取西安府,开仓放粮,旬日之内,便能招来数万大军。 到时抢占四塞之险,北联蒙元,南拒朱明,割据一方,亦未可知啊! 万万没想到,瞧见城中举火为号,自山中杀出,迎接他的却是盔甲鲜明的朝廷大军,一番激战下,多年攒下的五千圣教精锐十不存一,仅余三百之数,护着他父子逃出生天。 事已至此,城中近千圣教精锐,必然是遇害了。华州处人马虽众,却以地痞、恶棍、贫民为主。 真正的圣教精锐,不过两百之数,若闻听他父子败了,只怕顷刻间就要做鸟兽散。 可问题究竟出在哪,到底是谁,出卖圣教? 赵良吗,不可能,他起了誓约,写了血书,助圣教弟子隐匿,图谋造反,回不了头的。 又或者,是……! 他细想暗中资助圣教的官员、商贾、大户,始终想不出个头绪来。 百思不得其解时,忽觉大地震动,便知不好,定然是大队的骑兵追至。 忙招呼众人上马,奈何白莲教众连日被精准追杀,早已人困马乏,心生怀疑,再无当初悍不畏死的状态了。 中年文士见教众们懒洋洋的,逃命的心思都没有,知道大势已去,自怀中掏出信物,递给儿子道:“不想为父一生心血,今日尽丧于此,吾儿当速速离去,保血脉传承,快走,快走!” “父亲,一起走吧!” “一起是逃不掉的,快走!” 说罢狠狠一鞭子抽在少年的马臀上,那马被抽的狠了,长叫一声撒开四蹄就跑。 儿子刚走不远,大队的明军骑兵已赶了上来,将白莲教众团团围住。 带队的将领头戴抹金凤翅盔,盔正面饰有金质真武大帝像,左右各一条吐火金龙,龙身展翼,形如凤翅。 身上穿罩甲,通身鱼鳞甲片,层叠排列,前胸左右各饰一条金色升龙。 中年文士一见这装扮,便知是大明藩王,叫了声:“朱樉,缘何识破某家妙计!” 朱爽呵呵一笑,故意乱他心神,道:“自然是因你那两个好女儿啊,很……!” “啊,贱人坏吾大事,当坠无间地狱,永世不得……!” 中年文士话说一半,呕出一口血来,白莲教众见老主呕血,少主逃离,一个个吓得伏地请降。 朱爽冷漠道:“除了那老儿,其余格杀勿论!” 白莲教众闻言,再想起身反抗,哪还来得及。不过数息之间,被就被斩杀殆尽。 中年文士见状,又惊又惧,呕了一口血,一头栽下马来! 朱爽没有丝毫怜悯,道:“看他死了没,若没死,拿参须给他吊命,务必要将其带回去明正典刑!另派一队人马追杀其子,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安排妥当后,朱爽带大队人马转回西安府,这场历时近二十日的造反闹剧,也基本落下帷幕了。 探知华州贼寇虚实后,他便发出召令,命耿炳文领军平定。有两千骑兵相助,料想不会再出变故。 骑在马上,想善后事宜和朝廷的处置。 自古以来的,造反事件多如牛毛,似两宋享国319年,造反次数高达439次。朱元璋在后人看来一代明君,可在他统治期间,规模稍大的起义就有十次之多。 所以对帝王而言,造反不是了不得的事,关键在于造反的原因和地方的应对。 这次白莲教起义,自然不是朱爽的错,他好与不好,都不耽误人家造反。又一举抓获诸多骨干分子与首脑,算的上大功一件了。 至于耿炳文,先期布置也没有太大毛病。 毕竟他要去征讨的,只是一群拦路打劫的山贼草寇。 这种事一般都是知府、县令做的,派征西将军、长兴侯去,还是黄金被劫的缘故。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败了就是败了,只望他平定华州贼寇一切顺利,能功过相抵吧! 而且一定要在冯胜的大军进入陕西之前,否则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朱爽最不能释怀的,还是那千余蒙元骑兵,若不是有人故意放他们入关,陕西局势何至于此! “朱棡,是你吗?你是怨咱挡了你的路,还是怨我推举朱允炆?”骑在马上的朱爽,喃喃说道。 …… 千里之外,太原晋王府,修目美髯,气势威严的晋王朱棡在承运前负手而立,冷笑道:“朱樉,你个大傻逼!若连王府都守不住,看你还有什么脸,争太子之位!” 晋王身侧,一名体格雄壮的大和尚施礼道:“王爷妙算无双,略施小计,便令秦王颜面尽失,若失陷藩城,皇上怪罪下来,怕要废为庶人啊!” “怎么说,他也是本王的亲二哥,寡人能笑他,却不许旁人笑他。待孤写一封奏折,只等西安府失陷送往金陵,为他求情,怎么也不能让二哥,当真做了百姓。” “王爷宅心仁厚,令贫僧钦佩!” “好个衍空,你也敢取笑孤王?” 衍空和尚深施一礼,郑重道:“王爷说笑了,小僧是真心实意敬佩王爷,自古天家无父子,何况兄弟。似这般夺嫡之争,到关键时刻,恨不得要对方性命。 王爷只是设计坏秦王名声,一不曾取其性命,二不愿看他失爵位,还当不得一句宅心仁厚吗!” 朱棡大笑:“大和尚口吐莲花,寡人不及啊!” “王爷英明神武、妙计无双、宅心仁厚,亦是小僧所不及的!” 俩人正商业尬吹时,一名小太监战战兢兢走来。 “什么事,鬼鬼祟祟的,是何居心?” 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地,哭丧道:“王爷,刚刚传来消息,秦王一举平定叛乱,击杀白莲信徒五千,抓获匪首、骨干无数……” “你说什么?”朱棡怒不可遏,上前两步见小太监结结巴巴的,怒从心头起,抬腿便是一脚。 小太监被踢中胸口,从承运殿门外台阶处滚下,脑袋磕在石阶上,当时便没气了! 第41章震惊朝野 紫禁城,武英殿,批阅奏折许久的朱元璋,终于有些乏了,命庆童传膳。 一碗胡椒猪肚汤,暖身暖胃,在这种初冬时节,最适宜不过。再来两张肉饼,别提多香了。 朱元璋连喝两碗,道:“哈,这汤好喝,命御膳房,给宫里的都加一碗!” “皇上,胡椒昂贵,若这么赏下去,只怕您都没得喝了!” 朱元璋哈哈一笑:“你这老狗,倒是好算计。朕富有四海,在乎的又岂是区区一碗汤吗? 所谓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上位者若只想着自己、自家,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庆童缓缓跪下,叩头道:“皇上能时时念着百姓,连我们这等残缺之人都能得到恩惠,古往今来,真是没有比陛下更好的皇上了!” “好皇上,咱可不是,不知多少人把咱比做夏桀商纣,恨咱老而不死啊!” 庆童吓得哆嗦,所谓伴君如伴虎,跟朱元璋聊天实在太刺激了,谁知哪天会去凤阳皇陵,又或者彻底消失不见啊! 庆童实在不敢接这话茬,只是叩头不止。 朱元璋挥挥手命其出去,随即摘下挂在一旁的倚天剑。 话说初得此剑时,他是真喜欢,每日都要摘下来瞧瞧,回想初入濠州城,第一次拿刀上战场,已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当时若有这等神兵利器,该是何等快意事啊! 看着宝剑,又想起秦王朱樉,也不知陕西的局势如何。 其实对于这场叛乱,朱元璋最大的感觉是震惊,耿炳文居然会败,居然有人敢放蒙元士卒入关,真以为他老糊涂了吗? 可对于这场叛乱的本身,朱元璋并不是很担心。就像一个人着凉了偶感风寒,都是难免的事。 帝国太大了,人心太杂了。 登基以来,他经历的大规模叛乱,已有数次,似洪武十八年的吴奤儿起义,自称“铲平王”,拥众二十万。 他以楚王为帅,信国公汤和为征虏将军,出兵十数万,才将叛乱平息。 相比之下,陕西这点局面,就小太多了。 他恨的是贪官污吏、白莲教、蒙元余孽、大明勋贵相互勾结,想看的是秦王面对局势的表现。 因为朱樉留下的“药酒”之故,朱元璋的身体比历史同期好了许多,便没有那种要马上立储的迫切感,他想好好瞧瞧,这几个儿子是否还有挽救的余地。 奈何,储位空虚,人心便不定。老朱想安静坐等,却有人偏不如他的意。 “皇上,秦王畏敌如虎,据城不出,坐观贼寇攻打华州,肆虐西安府,置陕西局势糜烂,请皇上下诏申饬!”奉天殿大朝会,御史陈瑛站出来,弹劾朱樉。 很快便有一大批御史、文官出声符合。 因为要分化蓝玉的势力,此刻很多勋贵武将都不在朝,曹国公李景隆,反倒成第一武将了。 “九江,且说说你的看法!”御座上的朱元璋出声道。 大帅哥李景隆站出来拱手道:“皇上,以微臣之见,秦王用兵过于保守了。白莲教起义,非比西南蛮族,以一村一寨为组织。不过是些被蒙骗的愚民,又有几分战力。坐看贼寇攻打华州,实在是有辱天朝体面。传扬出去,各国都要小觑我大明,实在是有辱国格啊!” “哦,若由你来领兵,当如何?”朱元璋起了考校之心。 外甥李文忠在世的时候就曾说过,他儿子夸夸其谈,没有真才实学,舅舅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可这李景隆身材高大,模样帅气,谈起兵事来说的头头是道,一副家学渊源的模样,真的很难让人不信啊! 李景隆道:“西安府城高池深,军民数十万,莫说万余贼寇,便是十万大军也不是短时间能攻下的。若臣下领兵,当请秦王或世子镇守城池,亲帅二十万大军,以堂堂正正之师,一举荡平贼寇!” 朱元璋道:“二十万,你倒真敢说!” 话说他命徐达、常遇春北伐蒙元,也只用了二十五万大军啊! 一帮白莲教贼寇,便要出动大军二十万,你当这些人的武器、铠甲、粮草不用钱吗? 朱元璋一直很看重李景隆,可对他今日所言,不是很满意。 倒是立在殿内的朱允炆,觉得此人堂堂正正,有大将风范。 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当年秦灭楚,李信、蒙恬只用二十万大军,结果被项燕打的狼狈逃窜。还是老将王翦带领大军六十万,才将楚国一举灭掉。 想灭国,还得人多才行啊! 李景隆的话,基本代表了武将们的看法,加上诸多御史弹劾,并无帮着朱樉说话的。朱元璋也觉该催促一下朱樉,命国子监博士刘三吾拟旨申斥朱樉,命其早日平定叛乱。 随后,又讨论了一些政事。 待百官准备退朝出殿门时,一个小太监飞奔而来,到庆童身前气喘吁吁道:“总管,西安府发来的八百里加急!” 文武百官都是一惊,八百里加急,什么事,总不能西安府失陷了吧? 庆童也是一惊,查看了火漆、印鉴,然后把信递给朱元璋,后者拆信一瞧,念道:“抓获白莲教匪首田八吉等骨干一百余人,抓获长安县令、长安县典史、咸宁县典史、西安左护卫总旗官等一干私通教匪,欲开城门者共计三百零二人……” 文武百官一听这话,全都傻眼了,实在想不到一个堂堂七品知县,居然私通白莲教,欲开城门。这要是被里应外合拿下西安府,事情可就大条了。 那就不是所谓的小叛乱,整个大明的半壁江山都要被震动啊! 朱元璋继续道:“儿臣审问得知,田八吉欲取西安府自立,到时北联蒙元,南拒大明,成一方基业……” 文武百官听这话更愣,万万没想到,此獠竟有如此野心,当千刀万剐,震慑后来人啊! 朱元璋将信看完,森然冷笑:“李景隆!” “微,微,微臣在!”李景隆两腿哆嗦着往前走了几步,越发的没力气了。 听上边道:“你刚才跟咱说,要怎么用兵?” “皇上,皇上,微臣没,没打过仗,且需要历练呢!” 第42章百姓烧柴难 华州城下,朱爽望着有火烧、石砸痕迹的城墙,表情黯然。 一路走来,已看过太多凄惨的场景。 这场白莲教起义真正波及的范围不大,延续的时间不长,放在史书中就是几句话的事。 可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尤其是叛军盘踞最久的华州,被贼寇祸害的最惨。不知有多少百姓,被抢走最后一袋米、最后一点钱。 有的被抓了壮丁,有的被抢走女人,有的被拆了房子,剩一群老弱孤寡,站在断壁残垣中,任凭北风呼号,不知何去何从。 朝廷能做什么,免一两年税赋,开仓放点粮食,便是皇恩浩荡。 可朱爽觉得不够,这是洪武之治啊! 他觉得朝廷可以做的更多,可似乎也只能做这些。 封建时代,几乎都是大社会、小政府。 朝廷岁入有限,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 就说这一场叛乱过后,损坏的城墙要修复,似这等工程,向来开支巨大。立功的士卒要发赏银,兵刃、军服、骡马,无论修复还是更换,都需要大量钱财。 除去这些支出,还能给受灾的百姓每家每户发点粮食救命,真的是皇恩浩荡了。 可这些是跟封建王朝比,朱爽是见过真正盛世的。 他的封地,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大明的盛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华夏的盛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今年冬天,不许华州有一人冻饿而死!” 刚刚出城迎接秦王的华州知府贺值闻言一愣,心说:“这叫什么话,偌大的华州有贫有富,纵然是太平时节,也有熬不过寒冬的,何况刚刚糟了兵灾。” 拱手道:“是下官疏漏,早知王爷见不得穷人,当早早出城远迎,不使王爷烦心的!” 朱爽也是一愣,心道:“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本王见不得穷人?” 却道:“父皇发下旨意,命给每户灾民发米一旦,可都发下去了?” 贺值苦笑:“王爷有所不知,华州府库本就没多少存粮,被贼寇围城十余日,早就耗尽了。如今漫说城外灾民,就算是城内,也开始缺粮了!” 朱爽很不爽,“你这老儿,既然缺粮,何不早说?” 贺值道:“已行文布政使杨大人处,言一两日内就能把粮草送到。到时灾民统计完毕,一并发下就是!” 朱爽因他守城有功,答复的也算有理,便不在粮食的问题上纠缠。 命随行的王府长史郑元吉安排人手,在华州城外支上十余口大铁锅,赈济灾民。 随后又说起百姓缺衣少柴的事,贺值像看傻子一般望着朱樉,“王爷,自古以来,有开仓放粮的,没听过开仓放柴的。漫说城外百姓缺柴火,便是华州府衙也缺炭烧啊,老臣每年冬天冻得双腿冰凉,知道王爷富贵至极,不若赏老臣些果木炭吧!” 朱爽听这话,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还果木炭,你想把自己烧烤了啊? “本王已派人探知,蒲城、白水、合阳一带有大煤田,想组织乡民进山采煤,便能给灾民发石炭了!” 贺值皱眉:“石炭向来不好烧,可百姓至此,也没得挑了,王爷若能给受灾百姓每户发一旦煤,也是了不起的善政。” 朱爽笑:“石炭非不好烧,而是百姓不得其法,贺大人到时一看便知。另外,寡人虽有些钱财,却也供养不了一州百姓,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打算大规模开采煤矿,招乡民进山,一日两百钱。烦劳贺大人,帮着组织下百姓!” 贺值听得一愣,他早听说秦王豪气,以二百文一日的高价请人开金、银两矿,引得西安府底层百姓,人人恨不能为秦王效力。 可问题是,煤炭滞销,价格低廉,能有多大利润? 二百文一日的高价,在刚刚经受过战乱的华州招人,怕引得百姓人人想进山。若招个几万名矿工,又能采出多少煤啊! “王爷,二百文一日,当真?” “当真!” “好,即如此,便替华州百姓,谢过王爷了!” 说罢命府内书吏写下招工告示,再命差役将告示贴遍各县。 当天下午,便有百姓来华州应征,登记造册后每千人为一队,送往白水煤矿。即便这样,每天来报名的依旧络绎不绝。 数日间,送到矿上的工人,已超三万之数。 “王爷,不能再招了,每人一日两百钱,三万人就是六百万钱,折合纹银六千两。这得挖多少煤,才能把钱赚回来啊!”秦王府长史郑元吉,很严肃的说。 朱爽不以为然,呵呵一笑:“寡人的金、银两矿又不曾停产,何须多虑。再者要一日挖两千斤煤,才能得钱两百,这不也挖出许多煤吗!” 一个人手工挖煤的产量,基本是两三千斤一天,四千斤也能挖出来,那基本是把人用废的节奏。朱爽要求的日产两千斤,算相对轻松的了。 郑元吉痛心疾首道:“王爷,您这一天是出不少煤,可咱们也得有地方卖啊!若全压在手里,可就毁了!” 朱爽呵呵一笑,“郑大人,你可知百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柴为何排在第一吗?” 郑元吉心说:“这不押韵嘛!” 当然,话不能那么讲,道:“我知道,对百姓而言,烧柴是大事!” 朱爽道:“何止啊,多喝热水,真的是件很奢侈的事!” 在古代,每家每户种的田亩极少,秸秆有限。有的地方山林让砍,附近的百姓还好些,能砍柴卖钱或是自用。 可有的地方,山林是皇家的、勋贵的、富户的,想砍他们的柴,那你真是想多了! 是以在古代,砍柴是一份职业,烧柴火也很费钱。 在明朝前、中期物价未涨时,每百斤柴要150文,每百斤木炭要450文,而每百斤石炭,却只要100文。 若一个冬天烧一吨柴火两千斤,就要三两银子,你说有多贵! 所以古代的百姓,真心喝不起热水,平日里生火做饭,也都是能省则省。 第43章暖阁与大棚 木炭昂贵,基本是皇家、勋贵、富户才会用。木柴好烧,为平民百姓家所喜。 只有最穷最没钱的,才会买些石炭烧,也是真没法子了。 所以在郑元吉看来,你弄三万矿工在广阔的土地上大肆挖煤,产出是很多,可卖给谁啊! 这也就算了,还开那么高的工钱,引得四方州县百姓纷纷过来,这是要出乱子的。 朱爽则是另一种看法,一个矿工一天挖两千斤煤,开二百文的工钱,相当于每百斤只要十文的成本。从矿上运出来,加泥做成蜂窝煤,想来也用不上二十文每百斤。 再加一倍多的盈利,也就五十文每百斤的售价,比从前足足便宜了一半,还比过去更热更好烧。只要用心推广,就一定有市场。 更不用说因为各种砍伐,关中的树木已经大幅减少,早没那么柴火可砍了。 相信由他亲自推广蜂窝煤,纵然是豪门大户,也会买一些来用。 有关中这么多百姓和即将到来的寒冬,还怕煤炭滞销吗? 倒是存货越来越多,要抓紧时间推广才是。 西安城,秦王府附近的一处宅院内,许多商贾聚集在一起,各个眉头紧皱,面带愁容。 无他,都是被秦王请来的。 这些人消息灵通,知道秦王招了数万名矿工,开了一个大煤矿,一个个都当笑话讲。哪知转过天就收到秦王府的请柬,似要成为笑话的一部分,这便有些不爽了。 他们这些商贾,背后都是有勋贵、高官支持。问题勋贵再尊贵,比不得大明第一藩王。官员权力再大,目前也压不住朱樉啊! 这要是被逼着高价买煤,多少要出些银子,就不知秦王的胃口有多大,拿多少才能令他满意啊! “哎,秦王前阵颇有贤名,怎么忽然就变了啊!”西安府张家家主叹气,他家一直经营酒水、布匹生意,跟石炭什么的从来都没有交集,也不知秦王是怎么想的,居然给他下请柬。 “毕竟前一阵经历了叛乱,估计是心情不大好!”董家家主道,他家经营酒楼、客栈,倒是用得上炭盆,问题是有钱的人住店,用的都是上好的木炭,还从未用过石炭炭盆啊!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蛮佩服的,秦王新开的大煤矿,矿工已有五万人了,还坚持两百文一天,这得挖多少煤,发多少钱啊!”一个身材矮胖,穿的的像个球的商人道。 张家家主惊呼:“不会,是要跟我等借钱吧!” 这话一出,把众人都吓坏了。 奈何人为刀俎,他们是鱼肉。要碰上那种蛮不讲理的王爷,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可是老朱的亲儿子,除了谋大逆之类的罪名,基本都没啥事。 再者朱元璋一向不待见商贾,就算真被勒索,还能告官不成? 弄不好还秦王坐堂,一拍书案道,堂下何人状告本王? 哎,且看秦王如打算吧! 一众商贾经过一番心里建设,已然是躺平的心态,没法子,实力压根不对等,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就在众人心里琢磨,到底要出多少银子才能过关时。 身着大红锦服,带一帮太监、侍卫的曹锦出来道:“来,各位员外,让大伙久等了,今儿请诸位来,是想让大伙参观一下秦王新修的别院,来给提提意见!” 众商贾听这话一懵,什么玩意? 参观秦王新修的房子,我们什么时候有这地位了! 还是秦王觉得新修的院子太费钱,想请我等分摊。又或者是觉得院子不好,想卖了啊! 众商贾抓破头皮,也想不清楚,秦王到底是什么打算。 好在曹锦没让大伙多等,道:“来,各位员外,先参观一下秦王的暖阁如何!” 众人只得随曹锦进暖阁,一进屋便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在寒冷的冬日,这感觉别提多好了。 张家家主低声道:“不会是烧石炭吧,这是烧了多少啊!” 董家家主道:“这地面应是热的,当修了火龙、暖墙,要维持这温度,靡费不少啊!” 曹锦道:“诸位员外,且随意坐,尝一尝王爷珍藏的极品大红袍!” 众人听这话,都来了兴致,秦王的茶叶,当是好东西。 很快有小太监端来刚沏好的热茶,众商贾吹几口尝了下,都是眼睛一亮,虽然一个个家中巨富,却从未喝过这般好茶。 “诸位员外,觉得此茶如何?” “好!” “妙啊!” “从未喝过这般好茶!” 曹锦笑了,继续道:“冬日严寒,在这样的暖阁里,饮茶看雪,才是人间惬意事啊!” 众商贾听得又愣,想那画面,纷纷暗道:“都说秦王奢靡,果然不假,似这样的暖房,这样的温度,得烧多少炭,花多少钱啊!” 其中一个忍不住,“这暖房虽好,就是热的让人坐不住啊!” 曹锦笑了,“今儿还是知道大伙穿的多,烧的少了呢!若王爷平日里在此,皆穿夏日薄衫!” 众商贾听这话,真的是彻底震惊了。要知道勋贵家过冬,指望的也是炭火盆、皮毛大氅,虽不至于像底层百姓那般忍着寒气,可也热乎不到哪去。 秦王却能于严寒冬日在屋内穿夏日薄衫,真是从未见过这般奢靡享受的王爷! 这狗王爷,也太会享受了!一商贾心里不平衡,暗暗骂了句。 这到底要烧多少炭啊,若花费不多,建一个暖房,最冷的时候狠狠烧上几日,也是值得的。 张家家主心里琢磨,冬日,夏日薄衫,最美的小妾,这暖房值得一建啊! 曹锦环视一圈,看众人的表情,知道都有些意动。 笑着道:“诸位,还有一个去处,比这里还好,且随我一看!” 众人跟着起身出侧门,经过一道长廊,来到一个更大的屋子。 放眼望去,瞬间惊呆了。 见屋内郁郁葱葱,居然长满了各种蔬菜,上方是用透明琉璃镶嵌成格子做的棚顶,还有光线照进来,温度丝毫不比暖阁低。 “这,都说秦王奢靡,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啊!” 却是一名商贾太受震撼,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第44章掏窟窿走烟筒 很多人以为温室大棚是现代发明,其实早在两千多年前,国人就已经发明了最早的“温室”,吃上了反季节蔬菜。 《汉书·召信臣传》就明确记载了古人吃反季节蔬菜一事。太官园的暖房中种植冬天生长的葱、韭等蔬菜,召信臣认为这些东西不合季节,对人体有害,不适合用来供奉给皇上,奏请皇帝免除这一切,从而每年节省几千万的费用。 到了唐宋,反季节蔬菜不仅被民众接受,还出现了如“韭黄”之类的黄化食材。 而到明朝,基本使用火室或火炕来生产反季节蔬菜,那时京城有钱人家都会建地窖火炕,隆冬时节,不仅黄芽菜、韭黄不绝,还有花卉、黄瓜等。 然而在洪武年间,民生还有些凋敝的年代,反季节蔬菜绝对是稀罕物。 就说进来的一众商贾,只有极少数人买过尝尝鲜,更不用说瞧见这么大一暖室,郁郁葱葱,宛如夏日重现。 “曹公公,建这样一个暖室,每日要烧多少石炭?”董家家主问,他家做酒楼、客栈生意,若能在冬日提供一些蔬菜,肯定要提高名气啊! 曹锦呵呵一笑:“这暖室长四丈,宽三丈,每日昼夜不歇,需烧石炭八十斤。” “八十斤?”张家家主咂舌,心中飞速计算,目前一斤石炭一文钱,一日就需八十文,一个月下来就是2400文,也就是二两四钱银子。 对于庄户人家而言,二两四钱好大一笔。可对身家巨富的商贾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一时间,屋内众商贾都有回去自建暖室念头。 听曹锦又说:“如今,我秦王府特制蜂窝煤,百斤只需五十文,按一个月烧两千四百斤算,只需一两二钱。” 众商贾闻言,又是一惊,未料秦王府的蜂什么煤,竟如此便宜,就是不知好不好烧啊! “曹公公,能否带我等瞧瞧!” 曹锦等的就是这话,领一众商贾出了暖室,在凛冽的寒风中,来到火室间,但见找灶坑里燃着熊熊烈火,所谓的蜂窝煤不仅好烧,似乎还没什么烟。 “公公,我们太和楼想订石炭万斤……!” “曹公公,我们张记酒坊订石炭五千斤……!” “曹公公,我王富贵订蜂窝煤两百万斤……!” 众人都是一愣,转头望去,原来是那个身材矮胖,穿的像个球似的家伙。 这人嘿嘿一笑,“曹公公千金之躯,来给我们介绍,若不买个千八百两的,我王某是没脸出这个门啊!” 曹锦闻言大笑,道:“王员外豪爽,若不忙时,可以一同饮茶!” 王富贵慌忙拱手,笑道:“谢公公赏识!” 众商贾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能搭上秦王府的绝佳机会啊,怎么就糊涂了? “我要订两百万斤!” “我要订一百万斤!” “我要定三百万斤!” 西安府的豪商纷纷加磅,三十多名商贾,一共订了五千万斤的蜂窝煤,价值两万五千两,算是开了个好头。 朱爽则在秦王府承运殿,宴请陕西三司及西安府大小官员,吃的是铜锅涮肉。 每个官员面前都放一个铜制炭火炉,炉旁边有手切羊肉、牛肉,以及各式青菜。 众官员咋一见,都为朱樉的豪气所震惊。封建时代的中原,牛羊肉可是好东西,更不用提冬日里的蔬菜了。 请这么多官员吃这一顿,得花多少银子? 陕西布政使杨靖便道:“感谢王爷盛情款待,今日太奢靡了!” 朱爽笑着摆手道:“哎,不足挂齿!” 杨靖一指桌上的菠菜、生菜、油麦菜,“这几样应该是暖室所产吧,一日须烧炭颇多,耗费不少吧!” 朱爽道:“我在蒲城兴建暖室三千亩,挖出来的煤直接送去烧,靡费极低。不日就会有大量蔬菜上市,只要夏日两倍价格。诸位大人若喜欢吃,买一些尝鲜也用不了多少钱的!” “多,多少?” 陕西提刑按察使张鼎闻言,都结巴了,只要夏日两倍价格,就能在冬日吃上新鲜蔬菜,这价格不是高,是太低了。 只怕有不少商贾愿意收购,想法子保鲜,往更北的地方送吧! “只要两倍!” 朱爽道:“本王做这个,不是为了赚钱,当初开煤矿,也是觉得华州百姓受叛乱波及,饥寒交迫,太过可怜。朝廷虽能放粮,却无放炭的先例。 本王打破先例,给灾民发石炭。更高价招工,送他们一条生路。二百文一天,招来雇工五万,挖出石炭无数,堆积如山。便就地建暖棚,种植反季节蔬菜,不为赚取暴利,只为能让百姓有条活路,不至心怨朝廷!” 一番话说完,满屋皆静,大小官员都为朱樉的想法所震惊。 实在想不到,一个曾荒淫暴虐的藩王,何时有这等慈悲的爱民之心?古时的仁义君主,怕也不能及啊! 更叫人钦佩的是,此刻的朱樉宽仁阔绰,动辄发赏,比朱元璋的好太多了。 只恨不能公推储君,否则满屋的官员,十个倒有九个,想推朱樉做太子。 “王爷悲天悯人,菩萨心肠,实乃关中百姓之福啊!”杨靖率先道,其余官吏,也是纷纷应承。 征西将军耿炳文,则看着屋内的铁炉与铁皮烟筒发呆。 原来,朱爽嫌承运殿太大,改造起来过于费事。便命匠户打造许多锅炉,又制了不少铁皮烟筒。把承运殿的窗户开口走烟筒,也是没谁了。 以至官员们刚来时,远远望承运殿四处冒烟,还以为走火了呢! 经过解释,众人不去理会,耿炳文则不时瞧上一眼。 他这次平叛先败后胜,虽未受到处罚,可心里始终憋一口气,总想着从哪立点功劳。 别的的官吏瞧朱樉承运殿窗户打洞走烟筒,觉得好笑。 耿炳文想的却是,这锅炉有些大,要是能小一些随军带着,无论生火做饭还是取暖,都很不错啊! 憋了大半夜,实在忍不住,道:“王爷,您这锅炉,能做的小一些吗?” “啊!” 朱爽先是一愣,在看耿炳文的表情,笑着道:“能,耿大人若有所需,本王送你一批便是!” 第45章风靡关中 明朝的军户,其实也是蛮可怜的一批人。尤其是在中后期,简直成了农奴般的存在。此时虽好但也强不了太多,缺衣少穿是一定的,每年冬日也是苦熬着过日子。 若有价格低廉的蜂窝煤烧,相信他们一定愿意购买。 朱爽一瞬间便想到这些,竟隐隐有些兴奋,大明卫所军户百万,若都用他的蜂窝煤,是多大的市场啊! 当然,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目前自然是先让陕西都司的人用上蜂窝煤,然后往周边省份辐射,河南、湖北、山西,目前的山西还没开采出大煤矿,挖了煤往山西卖,朱爽想到这就觉得好笑。 “耿大人,这次平叛,几个卫所的将士劳苦功劳,本王准备个人出资,每户送上蜂窝煤两千斤,以资鼓励!” 耿炳文听了,慌忙拱手道:“下官替他们,谢王爷恩赏!” 朱爽摆摆手,“些许小钱,不必如此!” 耿炳文心道:“秦王豪奢,无人能及啊!此次平叛,前后出动卫所士兵近三万,一个人送两千斤石炭,就相当于二两银子,总共要六万两啊!” 不过想想此人有金、银两矿,又觉得这些钱也不算啥。可能舍得这笔钱,依旧很了不起。 他在陕西呆了二十余年,之前一直对朱樉极为不满,如今真的只有敬佩之意。 顿了一下,又说道:“王爷,下官有个想法,就是把这锅炉造的小一些,便于将士们携带,行军后,能快速生火、烧饭、取暖用!” 朱爽笑道:“当然可以,以后大军出发,可以多带炉子与蜂窝煤,非常的便捷!” 张鼎道:“王爷,近日来总听人提及蜂窝煤,却不知与石炭,到底有何不同?” “对啊,王爷,且给我等说说!” “若便宜好用,我们也买些用!” 承运殿内的大小官员,也都是人精一般的存在。知道朱爽这次宴请,不会没有缘由。 既然一直不提,目的自然就在殿内。 细细想来也就明白了,这屋内稀奇的,无非就是反季节的蔬菜和掏窟窿走烟筒的锅炉与蜂窝煤了。 在联想秦王招工五万,开高薪大开煤矿,不知产出多少石炭,只怕早就堆积如山,不知往哪卖吧! 只是在众官员的心里,石炭始终是低劣燃料,没法跟木炭比,奈何秦王做到这份,说什么也要捧捧场子了。 朱爽见气氛已到,命身边的小太监出门。不多时,丁智深捧一筐蜂窝煤进来,到当中的一个炉子前,将其打开。 殿内众人才知,这个居然没点燃,可见秦王早有准备,也就安静看表演了。 但见丁智深将引火柴、蜂窝煤放入,很快将炉子引燃,不多时便燃起熊熊炉火。 站过去的耿炳文一惊,叹道:“这么快?” 丁智深笑了笑,接过小太监递来的铁制水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烧开一壶水。 又用这水泡了一壶茶,倒出递给耿炳文,道:“耿大人,请用茶!” 耿炳文接过微烫的茶杯,吹了好几下,才喝了口,眼睛一亮,“好茶!” 旁边的张鼎最爱凑趣,冲小太监道:“给我也来一杯!” 小太监忙倒一杯递过去,张鼎接过喝了口,眼睛都直了,“世间还有这等好茶,我今日喝了它,以后还怎么喝别的啊!” 朱爽无奈摇头,“你啊,且送你八两,回去慢慢饮吧!” 杨靖道:“王爷,我自京城而来……” 朱爽笑:“不用说,也是八两,耿大人也是这个数,其余人各有四两茶叶相送!” “卑职谢王爷赏!” “谢王爷!” 殿内大小官员齐声谢过朱爽,又到小太监处讨了茶水喝,然后围着殿内几个炉子看火,更有亲自添煤的! “王爷,你这一天,要耗费不少吧?”一个小官凑上来问。 朱爽笑道:“寡人也不知晓,不过这蜂窝煤价,倒是能跟诸位说一说,百斤五十文,好烧不冒烟!” “五十文?” “才五十文?” 明初的官员多数过的很苦,在极低的俸禄和强力的反贪机制下,西安府的大小官员,很多也是算计着钱过日子。 衙门里倒是会发过冬用的炭,可问题是从来都不可能够烧啊! 暖和谈不上,顶多是让你过的不那么冷。 朱爽见殿内众官员总算上了道,笑着说:“确实只要五十文,看在大伙辛劳一年的份上,本王再送每位大人铁炉一个,蜂窝煤两千斤!” 虽说这东西不是特别值钱,可毕竟是王爷赏赐,殿内的大小官员千恩万谢不停。 离去时,也自有王府的护卫,跟着把铁炉、蜂窝煤、茶叶送上。 不过两三日间,蜂窝煤便已风靡西安府的官员、豪商家。 这两类人,要么觉得煤是白送的随便烧。要么觉得价格便宜,也费不了几个钱。都在家中大烧特烧,弄的屋内热气腾腾,温暖如夏,都不愿再过披着皮毛大氅,靠火盆取暖的日子了。 而在官员、豪商的带动下,西安府的百姓很自然便接受了蜂窝煤,都说好烧又省钱。传言秦王为了烧这东西,银安殿(民间叫法)掏窟窿走烟筒,一天要烧数千斤,热的能在屋内穿夏日薄衫。 一传十十传百,满城都说蜂窝煤的好。 随着各商家在城外的煤场开业,百姓们蜂拥而至,都来买蜂窝煤。 这一日,有自太原来的商队,见许多百姓聚在城外一处大“黑土堆”前,很是好奇,拦住一个乡民道:“老丈,可知前面发生什么事?” 老者道:“来买蜂窝煤!” “蜂窝煤是啥?” “就是石炭,秦王用仙法炼制,好烧不冒烟,还便宜的狠,百斤只要五十文哩!” “五十文?” 商人惊了,心里道:“这买卖可以啊,太原的石炭,要百斤一百一十文,运回去一斤就能赚六……不对,五十文是售卖价,进货肯定更低啊,却不知这些石炭是从哪进的!” 再想问那老汉,发现人已经走了,见前面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上前道:“军爷,向您打听个事,可知这石炭是从哪来的吗?” 第46章销往外省 按现代企业管理的思路看,在市场还没打开的情况下,高价雇工五万大肆挖煤,绝对是自寻死路。 可在封建时代却不同,秦王本身就有征发徭役的权力。朱樉过去被攻讦最多的,就是滥用民力,在秦王府已经完工的情况下,还大兴土木。 也就是说,他就算不给钱,也没人能把他怎样! 当然,钱肯定不能不给,朱爽定二百文一日的高价,就是为了打造一个高薪的工人阶层。又不是没有盈利空间,何苦压榨太甚? 但钱也不是月结,无论金、银还是煤炭、水泥灰矿,如今都是三个月一轮休,可以领了工钱回家探视。 当然,你提前说不干,也是立马结算。但在想找二百文一日的活就难了。 是以自秦王开矿以来,除极个别情况外,还没几个嚷着赶紧开工钱回家的呢! 毕竟此刻的朱樉信誉极高,金、银两矿都不曾拖欠。又管着一日三餐,就算不拿工钱,也好过呆在家里忍饥挨饿。 不就是干点活吗,人快饿死的时候,树皮、草根、观音土都吃,干点活算什么? 所以白水煤矿开工以来一切顺利,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挖出一百二十万吨煤,然后加黄泥、木屑、石灰,差不多能生产出一百五十万吨蜂窝煤。 按百斤三十文的批发价算,这些蜂窝煤价值九十万两,若按百斤五十文的零售价算,就是一百五十万两。 目前的陕西行省约有赋役人口29万户,231万人,再加上军官、藩王宗室、隐户流民,怎么也有三十多万户。按一户一冬天三吨煤算,也只能消耗九十吨。 这还得是能推广开来,又都买的起的理想情况下。 是以朱爽这段时日想尽办法推销蜂窝煤,不求盈利,只要不赔本能运营下去就行。 一是把大量的蜂窝煤用于暖棚,日夜不歇的燃烧,种植反季节蔬菜。除了供应西安府,还有商人贩菜去洛阳、开封、太原等地。 其次是各种捐赠,打开知名度。如今的西安城墙、城门,以及各种站岗的地方,都有供士卒烤火的暖炉。 此处不为赚钱,纯纯就是打广告。百姓们出入城门或路过衙门时必然好奇,就把蜂窝煤的名声打出去了。 再次是向各处“混堂”也就是古代浴池低价供煤,让他们降低浴资,鼓励百姓洗澡。还有像茶楼、酒楼等诸多公共场所,统统低价供应。 最后就是城外了,虽说朱爽心善,见不得穷人。 可哪朝哪代都是有流民的,虽有人建议,将流民送到矿上做工,朱爽却不同意。 毕竟此例一开,不知有多少良民被“流民”,抓到矿上做工了。 若送到朱爽的矿还好,至少三餐不错,走时还有工钱。 若被下面的州县抓了送去私矿,能不能出来都难说。 朱爽不让强行抓捕流民,却命人在城外设立多个大炭盆,每日下午点燃,一直烧到第二日天明。 丁智深此刻,便是带人去点燃大炭盆的。忽被人叫住,身子瞬间警觉。见是一名中年商贾,才放下戒心,道:“这些石炭,都是秦王的煤矿产的,制成蜂窝煤,好烧不冒烟,百斤只要五十文。您是,从外乡来的?” “小可姓王,自太原来,见无数百姓出城买蜂窝煤,觉得稀奇,故而叨扰,军爷勿怪!” 丁智深摆手,“不妨事,你若不忙,可随我去看!” 王姓商人,便命掌柜的押送物资进城,仅带两个下人,随丁智深前行。 见他先来一处煤场,领了一大车蜂窝煤,然后来到渭水河畔空旷地,见许多流民围着多个大炭盆,似嗷嗷待哺的婴儿,等父母一般。 不多时,数个大炭盆都燃起熊熊烈火,烤的人只能远离。 王姓商人见有流民用火钳取炭,放在垒好的土灶里烧饭,更有人流民争抢,近而厮打,叹道:“百斤五十文,价格已是极低,为一块炭争抢厮打,太过不智!” 丁智深笑:“待在这的,多是老弱病残,没能力做工。或是过于懒惰,不愿出力的。如今的西安府,雇工的日薪已涨到八十文,有时还雇不到。只要肯出力,让一家人饱暖并不难!” “八十文?” 一名伙计惊呼,随即捂嘴。王姓商人却道:“八十文一天,一个月就是二两四钱银子,若都用来买米,能买六石,养活一家,简直不要太容易。” 丁智深笑:“那是自然,能有这一切,全都仰仗秦王仁德,如今的西安,没有不夸赞王爷的!” 王姓商人想,也不尽然啊,似我等雇工的就犯愁了,八十文,还不一定能雇到人,这不添乱吗? 不过他是为打听蜂窝煤底价的,有意跟丁智深套近乎,提出请客吃饭,自然被拒绝,只能开门见山。 “官爷,我瞧这蜂窝煤不错,想贩些去太原,可知有什么门路!” 丁智深道:“我记得王爷曾说,你们那边有石炭啊!” 王姓商人道:“太原是有些石炭,很早就开采,不过一直没找到大的矿脉,都是顺着露出的矿苗挖,可供开采的不算多。” 丁智深笑:“那是没碰上我们王爷,若他老人家出马,肯定能找到大矿脉!” 王姓商人笑,“那是自然,却不知这蜂窝煤的事?” 丁智深道:“既然你诚心要买,便随我回秦王府见长史大人吧,他如今负责煤矿及反季节蔬菜事宜,若能买上一些运至太原,必然获利不菲。” 王姓商人一惊,“反……季节,蔬菜?” 话说完也就明白字面意思了,忙请丁智深带路。 不多时进城到秦王府,从侧门进到长史郑元吉办公的地方。自然是不能立刻见到的,却有长史府的小吏接待。 也不废话,直言蜂窝煤大量拿货,是百斤三十文,若能长期合作贩卖至九边,可降至二十五乃至二十文。 总之就是一句话,看你运多少,拿的越多价格越便宜。 王姓商人心里估算,如今的太原百斤石炭百一十文,过些时日还会涨,若天气冷的狠些,一百二乃至一百五十文,都是有可能的。 而秦王府的蜂窝煤,大量拿货加上运费,也不至超过六十文每百斤,一倍左右的暴利啊! 第47章繁荣的西安府 王骠出自太原王氏,祖上是了不得的大士族。只是他家这支很早就没落了,如今更成了单纯的商贾之家。 王骠有心将家业做大,再培育子孙后代读书,奈何赚钱的门路有限,哪有暴利行业等着你。 如今见识了质优价低的蜂窝煤,便起了搏一把的心思。 言称要订千万斤以上,只是手中货款有限,明日在来付定金。长史府的书吏自然没异议,让他明日过来交定钱便是。 王骠出了秦王府,带着伙计去找自家商队,来到常去的客栈,进门便觉热气扑面。 诧异道:“小二,你这店里烧了多少炭,比往年热很多啊!” 店小二笑:“客人有所不知,这不是秦王府又开了一个大煤矿吗,采了许多石炭制成蜂窝煤,低价供应城内各大商家。称必须使屋内温暖如春,否则来年便不卖你炭了。” 王骠有心打听有关蜂窝煤的诸多事宜,到一张方桌前坐了,继续道:“秦王府如此行事,就不怕百姓有怨言吗?” 小二不忿道:“客官,这话您对我说也就罢了,出门万不可乱讲,否则被人打了,都不知是谁揍的。” 王骠失笑:“当不至如此吧?” 小二道:“如今西安府,哪个不夸秦王仁德,便似我这等跑堂的,也比从前赚的多了!” 王骠心说:“你工钱涨了,东家必然不悦,难道他也开心?” 店小二每日迎来送往,最会察言观色,哪里不知王骠想什么,笑道:“客官是不知今年的西安府,生意有多好,我们工钱虽涨,可东家赚的却比从前多了。” 王骠瞧了瞧店内,打尖住店的人是不少,笑着道:“是比往年红火!” 店小二笑:“您是没见过更红火的,太子庙附近的客栈、酒家,忙的能累死人!” 王骠自然听过“太子庙”的事,问:“可是有什么好玩的?” 店小二道:“太多了,秦王府在太子庙附近,改建了一个大茶楼,每日都有艺人登台表演,最受欢迎的是一种两人表演的节目,叫什么相声,天天一票难求。附近的广场也有站街卖艺的,也都很好看。瞧累了可以去茶楼对面的混堂泡澡,特别解乏,可以命混堂的小二从附近的酒楼买饭菜,吃完了一歇,神仙般的享受!” 王骠一听,虽知是底层百姓的乐趣,仍起了瞧瞧的心思,给店小二扔了十文赏钱,同商队的掌柜交代一番后,带着护卫出门奔“太子庙”去了。 过去一瞧果然很热闹,长长的一条街满满登登都是人,既有贩夫走卒,也有商贾、书生,可无论是谁,来到这基本都是笑容洋溢。 王骠四处乱看,这瞧瞧给五文,那看看给十文的,也是不吝赏钱。不多时来到一座气派非凡的茶楼,见上写“广德楼”三个大字。 不用问就知道没票了,不过“票贩子”这种行当,哪年月都有,以两百文一张的高价,买了三张票,领着护卫一起进去看。 但见一个黑胖子一个白胖子站台上,一捧一逗讲些俏皮小段子,还真挺新鲜,满茶楼乐得前仰后合。楼上的包间,更传来女子的笑声。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王骠也饿的狠了,在附近的酒楼随便吃点面,然后选一个混堂泡澡。 进来后,发现里面人不多,便找个伙计闲聊,问生意如何。 伙计道:“别提多好了,您这就是来的晚,若早两个时辰,都进不来。” 王骠好奇,“哪来这么多客人上门?” 他在太原府是不进这种低端混堂的,对这行业却有所了解,哪有那么多顾客啊! 伙计道:“还多亏了秦王,自从他高价招工后,前前后后有好几万人进山,城里做工的少了,工钱自然涨了。像那边泡着的几位,都是在渭河码头卸蜂窝煤的,一天能赚十文。这人要赚的多了,也就敢花钱了。似他们这种干苦力的,到太子庙看表演也都给赏钱,一日花个三文五文,却架不住去的人多,引得无数卖艺的过来,这边就更加兴旺了! 这人一多,就有许多来泡澡的。如今有秦王府的低价煤供着,混堂的消费也比过去低,客人自然就多了!” 王骠低声问:“却不知王府供应你们,是什么价格!” 伙计憨笑:“客人这话却是问错人了,我每日忙的晕头转向,如何得知。” 王骠也就不再问其他,自口袋里摸出十文钱,递给伙计,后者千恩万谢笑着离开。 一直跟着的一名护卫道:“老爷,这秦王明显是让利于民啊!” 王骠道:“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一路走来,夸赞秦王的数不胜数,可见是真的得民心,当得起贤王二字,能与秦王做生意,是天赐我们王家的机缘,不可错过啊!” 说罢更衣泡澡洗了好一阵,听说这里有客房,也就不回客栈,直接歇息了。 转过天来王府,先见昨日的书吏,被告知秦王要见他,又惊又喜。 未料他一个外乡商贾,竟能有幸见到大明第一藩王,实在是太意外了。 却不知是长史府的书吏把昨日谈判的事向上汇报,朱爽闻听有太原的商贾欲大批量购买蜂窝煤,瞬间来了兴致。 几百年后,人人都知山西是产煤大省,但山西煤矿产业大规模开发,却是从清朝末年开始的。之前虽也有煤炭产出、利用的事,规模就小多了。 秦王府暖阁,王骠一进门便跪倒在地,叩拜道:“草民太原王骠,叩见王爷千岁,千千岁!” 朱爽呵呵一笑,“平身,寡人闻听,你欲自西安贩煤到太原,却不知,那里炭价几何?” 王骠只犹豫了一瞬,便决定照实说,毕竟秦王势大,只要想查这些消息根本瞒不住。 “禀王爷,太原的炭价比西安府略贵,百斤石炭要一百一十文,百斤木材是一百八十文,百斤木炭则要五百五十文!” 朱爽一愣,“不料太原府炭价如此之贵,民生多艰啊!” 第48章盈利百万两 王骠一愣,未料朱爽有此感慨。 他虽没见过藩王,可久居太原府,有关晋王的传说还是听过的。 据说非常残暴,经常打死宫女太监。而朱爽从前的名声,其实跟晋王不分伯仲。 闻听秦王要见他时,还有些害怕。等真正见了,才发觉秦王性格温和,更有爱民之心,几乎一瞬间就生出敬仰之意。 “王爷宅心仁厚,令草民敬佩!” 朱爽呵呵一笑,示意王骠坐下说话,又令小太监上茶,随后道:“你即有心贩石炭至太原,当知取暖时门窗不可完全紧闭,否则会中炭毒。要在煤场醒目处写下,更要伙计们叮嘱百姓。” 王骠道:“小人知道这些,定按王爷的吩咐去做。其实太原也有石炭,只是大矿难寻!” 朱爽心道:“可不是大矿难寻,是你们不得其法!”不过,此时的山西不在他治下,自然不能过去开矿。 随后问了王骠一些经营上的事,最后以百斤二十五文的价格,售出石炭两千万斤,也就是一万吨煤,整体售价不过区区五千两。 随后几日,朱爽又接见几名洛阳,襄阳过来的商贾,都是几千到一万两的销售额,只能算聊胜于无。 相比之下,还是西安府乃至陕西的消耗量更大,除了供应民户、商贾、卫所外,铁匠铺、砖窑、陶瓷窑,也都来买煤,一时间供销两旺,好不红火。 转眼间年关将至,秦王府的金、银、石炭、水泥灰四大矿山全部结算工钱停产。 其中,金矿自洪武二十五年七月初,至洪武二十六年一月共开采黄金十六万两千两。扣除须上缴内承运库的六万四千八百两,秦王府得金九万七千二百两。 当然,九万多两黄金,不是净收益,还要扣除将近五万两白银,也就是一万两黄金的成本支出。到秦王府的净收益是黄金八万两,约合白银四十万两。 银矿那边,八月上旬开采至洪武二十六年一月中旬停工,累计开采五个月,共得白银三十余万。 扣除须上缴的内承运库的九万两、成本支出五万两,转让给陕西布政使司的两成产出六万两,净利润约有白银十万两。 水泥灰矿虽经开采烧制出许多水泥,可因为还未打开销路,目前仅有将近一万两银子的支出,尚未产生收益。 至于用工五万的白水煤矿,历时俩月共开采煤矿两百五十万吨,制成蜂窝煤近三百万吨,结算工钱、赏银累计七十万两。 万幸在春节前赠送、售出共计一百三十万吨,得银六十余万,虽有十万两的现金亏空,好在还剩一百六十万吨蜂窝煤。 去了要上缴朝廷的三十万吨,还有一百三十万吨在手,若慢慢销售也有六十多万两白银的进账。 总得来说,秦王府这半年盈利过百万,还是没算蒲城三千亩暖室反季节蔬菜的情况下。 年关将至,一个个怀里揣着银子、铜钱的矿工返乡时,到集市一瞧,发现什么物价都涨,就新鲜蔬菜不算贵,居然只有夏日两倍的价格。 跟卖菜的小贩一聊,后者道:“嗨,您不了解,听说是秦王定下的,派出护卫四处核查,胡乱涨价要被罚款的!我们这也不图赚钱,就为拉您一个回头客!” 矿工冲西安府的方向拱手道:“王爷仁慈啊,不但高价雇工,还低价卖菜给百姓,真是恨不能为其效死!” 小贩道:“可不是吗,唱戏的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咱们关中可好几百年没出天子了,真盼着秦王能当皇上啊!” 矿工道:“王爷若当皇上,都城也能迁过来吧!” “必须的啊,真盼着有那天!” “那就普天同庆了,给我来两根胡瓜!” “哎,大过年的多买点,挣那么多不能都攒着吧!” 矿工嘿嘿笑,一想着到金矿上工以来,工钱加赏钱拿了将近五十两,不禁生出一股豪气,“那便多买些!” …… 金陵,紫禁城,暖阁,朱元璋倚着靠枕,听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奏报有关西安府的秘闻。 当听说秦王府年入净利约在百万两白银时,瞳孔微微一缩,“让利于民,还能有这般收入,开矿竟有如此暴利?” 蒋瓛道:“并非如此,自秦王开金矿取利以来,诸王纷纷效仿,或管理不得法,或矿脉贫瘠,产出都不算多,矿工也拿不到多少工钱。” 朱元璋忽然坐起,厉声道:“朱棡开的矿,给工钱多少?” 蒋瓛吓得心怦怦跳,却面无表情道:“日薪三十文!” “到手多少?” “二十!” “该死!”朱元璋恶狠狠道,也不知是说晋王该死,还是矿上的管理者该死,蒋瓛完全不敢问。 正琢磨要不要为君王分忧时,又听朱元璋问:“燕王开的矿,又给多少?” “日薪五十文!” “到手多少?” “五十!” “嗯?” 见朱元璋质疑,蒋瓛慌忙道:“燕王长子精于政事,管理有方,下面的人不敢贪墨!” 朱元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显然对此十分满意,挥挥手命蒋瓛下去。 却从身后抽出一封密信,是朱爽写来的,上面只说秦王府开金、银、石炭矿总计产出数量,以及上缴给内承运和朝廷的具体数额。 其中黄金六万四千八百两、白银九万两不日就会装车送至金陵,应上缴给朝廷的蜂窝煤六万万斤,建议慢慢销售后折成银子再行上缴。 朱元璋知道朱樉高价雇工,低价售煤的事,对此满意至极,觉得唯有如此,才是保大明江山万世不易的良策。 想了想唤来庆童,命其准备好笔墨纸砚,挥笔写了三封圣旨,命分别传给秦、晋、燕三王,让他们春节过后带子嗣入京。 而在写给朱樉的圣旨里多了一句,金、银可随他一同进京,免得浪费人力物力。 圣旨发出去后,朱元璋想了想即将入内承运库的价值四十万两白银的收入,也是欣喜不已。毕竟银子多了,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第49章重返金陵 秦王府,承运殿,朱樉接了朱元璋的圣旨一愣,因为按《明实录》记载,朱樉在洪武二十五年回封地后,就没再去过金陵。 如今这状况,历史已然改变。 见传圣旨的是老熟人锦衣卫百户蒋忠,很容易就得知秦、晋、燕三王都要带子嗣进京。 “这是一场大考啊,不仅要看子,还要看孙。表现好的,就此入主东宫也说不定!若都表现不佳,可就真便宜朱允炆了!” 朱爽想到这,命人将长子朱尚炳叫来,他生于洪武十三年,这会已经十三岁了。在普遍早熟的古代,基本可以当成大人看了。 至于次子朱尚烈,三子朱尚煜这会只有六七岁,只能跟着凑热闹,就不交代什么了。 不多时,朱尚炳匆匆前来,施礼道:“儿臣见过父王!” 朱爽道:“吾儿,你皇祖父写信,命秦、晋、燕三王年后带子嗣进京,你怎么看?” 朱尚炳面露喜色,拱手道:“恭喜父王,贺喜父王,您重塑贤名的做法成功了,皇爷爷必然是知道您在秦地的作为,让利于民还能获利百万,令关中大地民无饥馑,皆得饱暖,此古之治世能臣所不及啊!” 朱爽一愣,未料这小子这般看他。其实他最初的做法仅仅是想弄点钱,为将来靖难做准备。 哪知原本貌似“罄竹难书”的罪行,就这么一点点洗掉了,甚至成了关中百姓的忌讳。他听曹锦报上来的消息说,在很多地方上年纪的老人都不许年轻人再提他从前的恶事。 说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怕提的多了,秦王再变成从前那样,就哭都来不及了。 朱爽听了哭笑不得,却不料儿子这般看他。 “不过是些虚名罢了,就像天上的白云一样,为父是不曾在意的。我想说的是,关于进京的事,你有准备吗?” 朱尚炳呵呵一笑,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父王放心,不过考校我等罢了。儿臣这半年来,随长史郑大人读书、做事,不敢说精通政务,也是略有所得,定然不让父王失望。” 朱爽颇感欣慰,命曹锦取来新打造的“龙泉”宝剑,赐予朱尚炳。随后又叫来薛台、丁智深,分别赐予新打造的鎏金熟铜锏和雪花镔铁刀。 这二人得了新兵刃好不欢喜,拿着去演武场比试不提。 转过天,朱爽将王府大小事宜托付给正妃王氏。将金、银、水泥灰三矿开采事宜交给长史郑元吉,命太监总管曹锦留守照应一切。 带侧妃邓氏,长子朱尚炳、次子朱尚烈、三子朱尚煜,并贴身护卫总管秦褔,副千户薛台,百户丁智深,带一千名护卫,二百名民夫,押送黄金六万五千两,白银十万两赴京。 一路上晓行夜宿,走了将近一个月,在二月中旬来到金陵城外。 自浦口渡江后,便瞧见皇孙朱允炆、黄子澄、刘三吾等一众文武百官在城外迎接。 “允炆见过二叔,见过诸位贤弟!” 气质儒雅的朱允炆上前施礼,就是脸色怎么瞧都不大好看。原本,在朱标灵柩前,在朱樉喊出请立皇太孙时,他觉得自己希望无限大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那之后皇爷爷虽对其非常关注,时常考校,可就是不立皇太孙。 而眼前这个当初声名狼藉,没有入主东宫可能的二叔,却在西安府做出好多大事。如今满朝文武都传,朱樉半年的时间就有一百多万两银子的收入。 一年下来,就有将近两百万两白银的现金收入,都快赶上朝廷的税银收入了。当然,这里说并不包括夏、秋粮食粮税。 二百万两啊,若拿来养兵,能养出多少大军? 若真心造反,谁能与其相抗衡,妥妥的大明第一强藩啊! 正感慨间,听朱樉道:“允炆贤侄,诸位大人,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并不好啊!” 户部尚书赵勉说道:“王爷,你之前弄一堆烟草给大家尝完就走,如今我等烟瘾犯了却没烟抽,你说该找谁说理?” 朱樉笑道:“区区烟草,不过闲暇解闷时抽几口,当不至如此吧?” 赵勉哼了声道:“总之,你该有法子吧?” 朱樉打哈哈道:“应当是有的!” 朱允炆有些不耐烦,道:“二叔,皇爷爷还在宫里等着,烟草的事,容后再议!” 朱爽自然说好,随朱允炆及一众文武进城。 来到紫禁城奉天殿,朱爽扑通一声跪下,叩头道:“父皇,想煞儿臣了!不知这半年过的可好,身体可还康健,每日饮食如何?” 朱元璋见其真情流露,不似作伪,老怀甚慰,“还不错,耳聪目明,并无不是,饭吃的也多!” 又闲话几句,夸赞朱樉在封地做的好。随即喊来朱尚炳三兄弟,勉励一番,便让朱樉一家回府歇息了。 又过了几日,晋王朱棡到金陵,朱樉带着朱允炆、朱允熥、朱尚炳及文武百官到城外迎接。 朱棡上前一把抱住朱樉,在其背上狠狠拍了下,“二哥,我的好二哥,你可真是想死我了!久闻西安府这半年好生兴旺,若不是父皇规矩约束,我都想去你那瞧瞧了!” 朱爽笑:“你若想去,我跟父皇求情,让你回程的时候从西安过境,在我那盘亘几日,咱们兄弟好好喝一顿。” 朱棡大笑:“如此,再好不过啊!二哥,听说你发了大财,出手阔绰,身边人动辄得赏,叫人好生羡慕啊!” 朱爽摆手,“不过是些虚名罢了!” 朱棡哼笑:“有钱了就是不一样啊,可不能忘了兄弟,借十万两花花如何?” 朱爽道:“三弟说笑了吧,你在太原府收入颇丰,如何要跟我借银子使?” 朱棡不再说笑,很郑重道:“真的缺银子,二哥借否?” 朱爽没立刻回答,扫视了一下默不作声的朱允炆、朱允熥、朱尚炳及满朝文武,这些人看秦、晋二王暗中交锋,哪个敢乱搭话。 朱爽呵呵一笑,郑重道:“你我骨肉至亲,区区十万两,送你也无妨,只是历来没这样的规矩,这样吧,你若能答应我一件事,十万两立刻奉上!” 第50章洪武末年第一猛将 很多人或有疑惑,蓝玉及麾下心腹都是武功赫赫的战将,为何被抓时连点声响都没有? 答案就四个字,晋王朱棡! 翻看《明史》诸将列传,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明洪武二十五年后仍健在的诸多悍将都有共同的经历,便是“练军山西”! 朱元璋以晋王朱棡节制冯胜、傅友德,又以这两位压制军中一干悍将。 是以在蓝玉案爆发的同时,朱棡能以迅雷之势诛杀会宁候张温、安庆侯仇正、徽先伯桑敬等人;就连他的岳父谢成也被设计擒获,至于蓝玉麾下的普通军官,不知被晋王捉了多少。 朱元璋能顺利兴起“蓝玉案”,晋王朱棡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而在靖难之役中大放异彩的猛将平安,此刻也是被派往山西练军中的普通一员。 平安是滁州人,小名平保儿,其父平定,官至济宁卫指挥使,随常遇春攻大都时战死,由平安袭职位,且被朱元璋收为义子。 后来调密云卫,曾多次随燕王朱棣出塞用兵。 靖难时,朱棣将渡白沟河,平安率上万骑兵伏于河侧,纵马邀燕王过河。 朱棣对左右说:“平安,竖子耳,过去随我出征塞外,以为知我用兵,今日就先击破他。” 然后率军渡河,被啪啪打脸。 朱棣见两军交锋,迟迟不能拿下平安,亲率将士入阵,杀到天黑撤退时居然迷路了,身边只有三名骑兵相随,要下马看河流走向辨明方位,才得以回营。 来日再战,平安击败燕将房宽、陈亨,朱棣见情势危急,再次亲冒矢石冲阵。 不想平安不顾建文帝“不得伤害王叔的圣旨”,险些将朱棣刺死于万军之中,幸亏朱高煦来的及时。 平安先后五次击败朱棣,阵斩燕军大将多名,及被擒时燕军将领联名,请求朱棣处死平安,为死去的张玉、谭渊、王真、陈亨、陈文等讨个说法。 《明史》记载:“屡败燕兵,斩骁将数人,燕将莫敢婴其锋。至是被擒,军中欢呼动地,曰:吾属自此获安矣!争请杀安……” 朱棣继位后,让平安担任北平都指挥使,后升任后军都督府佥事。 1409年,朱棣巡视边境,翻阅奏折时看到平安的名字,对左右言:“平保儿还在世吗?” 平安得知后醒悟,原来朱棣对于数次被他击败的惨痛回忆,并没有忘记。为保全家老小,识趣的自缢而亡,一代猛将就此殒命。 平安死后四个月,丘福率10万兵马远征漠北,5位大将阵亡,全军覆没。 可以说,在洪武末年,朱棣不见得是指挥能力第一的统帅。平安却是货真价实,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第一猛将。 朱爽穿越以来对其觊觎已久,奈何平安一直在济宁卫任职,外出公干也只是赴山西练兵,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平安受晋王节制,还被其领到京师,若不是朱棡搞事情,还真没由头拉拢这员猛将。 朱棡并不知朱樉看中了此时还不出名的平安,即便了解也不会太在意。 他本身就文武双全,节制过诸多勋贵猛将,岂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平保儿。 领平安南下,只因他是朱元璋诸多义子之一,令其有机会拜见父皇罢了。 “却不知二哥,所求何事?” 朱爽看了眼跟在朱棡身后的一众护卫将领,道:“我欲请命打通西域,复汉唐故土,对北元形成包围之势,需要勇冠三军的猛将。 听闻父皇义子,济宁卫指挥使平安在山西练兵,受兄弟节制。想请三弟跟父皇请命,将其实授西安府卫所指挥使。事若能成,白银十万两,即刻奉上!” 朱爽心道:“你不跟我借钱,还没打算还吗,那我就跟你借人,看最后究竟是谁得便宜!这可是差点阵斩永乐大帝的猛人,话说要是没那几场突如其来的诡异大风,平安自己就把靖难平了。” 晋王朱及在场的文武大臣都是一愣,未料朱樉真的答应“借钱”,条件仅仅是让朱帮着把平安调到西安府。 一个是暂时归自己节制的济宁卫指挥使,一个是白银十万两。 朱不假思索道:“好,我这就跟父皇请旨,玉成此事!” 随即冲身后招手,唤平安过来,笑着道:“不想你一介莽夫,还能值白银十万两,自今日起不能再叫你平保儿,当呼平十万啊!啊哈哈哈!” 朱大笑,在场宗室、勋贵、文官大臣也都跟着笑。唯有平安表情尴尬,却又无可奈何。 他只是朱元璋的义子,收的又晚,连沐英都不能比,如何敢跟亲王计较,自嘲地笑了笑:“平十万,也挺好,他日定要一战击破十万大军!” 朱闻言,笑的越发厉害。 朱爽道:“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我相信平安有这本事!” 朱冷笑:“那便恭喜二哥,得一员大将喽,哎,还得父皇同意才是,咱们这便去奉天殿?” 朱爽道:“父皇知三弟今日到,想来已等候多时!” 一众人不再废话,直接入金陵城、紫禁城来到奉天殿。 行过大礼后,朱道:“父皇,儿臣听说二哥这半年,过的好不兴旺,秦王府富可敌国,年入金银百万两,一时戏言,想借十万两花花。岂料二哥竟当了真,要我答应帮忙把济宁卫指挥使平安调至西安府,便奉上白银十万两。儿臣不敢拂二哥心愿,故请父皇定夺。”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一个个心里道:“都说晋王文武双全,机智百出,果然不假。明明是他故意为难,可这么一说,倒像是朱樉有心收集猛将了!” 高坐在上的朱元璋哼了声,看向朱樉,“哦,可有此事?” 朱爽也不慌张,朱在史书上评价就是多智而残暴,他要不搞事,反倒奇怪了。 拱手上前道:“启禀父皇,三弟所言不假,儿臣是想打通西域,令汉唐故土重归大明,对北元形成战略包围,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为朝廷平定漠北出一份力。” 第51章千古一帝求收藏求推荐 朱元璋数次派勋贵猛将练兵山西,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出塞打北元。 去年十二月还下旨给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说:“昔日汉唐抵御胡虏,每到秋高马肥时节,知其要入寇,就设谋定策,伏兵以待,否则必为边患。 如今也差不多……准备明年三月,征发京师壮勇及河南、山西锐卒出塞,率数十万众飈驰雷击,搜猎虏庭,耀张威武,不亦壮哉!敕至,毋违朕命。” 可以说,在洪武及永乐年间,对北元用兵就是大明王朝的政治正确,远非文官掌权时可比。 见朱樉说的冠冕堂皇,朱元璋也不好反驳,只道:“西域贫瘠,远非汉唐可比,出兵少了难有作为。出兵多了,又太耗钱粮,给朝廷造成负担……” 这些话原是朱元璋在考虑西域问题时所想,可看朱樉的表情,便觉有些不恰当了。 见秦王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如今人人都说秦王府富可敌国,年入百万两,以为儿臣过的很快乐,却不知儿臣内心的痛苦啊!” 朱暗暗攥拳,心里道:“我怎么不知钱多有什么痛苦,要不咱俩换换?” 朱允炆也死死盯着朱樉,心里道:“有了钱,可以结交大臣,收买人……嗯?” 这么一想,忽觉富可敌国的朱樉太过可怕,趁他还没有这意识的时候,还是先帮他花花钱吧! 纵然让其领兵收复西域又如何,还不是要交给朝廷来管,就算能培植军中势力也不怕,西北缺粮,纵然有十万大军,断了粮道也是难有作为。 想到这,朱允炆决定支持朱樉用兵西域,那可是无底洞啊,海量的银子扔进去都未必能听到个响。 听朱樉继续道:“这海量的银子入秦王府,不是儿臣有多大本事,不过是依仗朝廷爵位,列宗列宗保佑。若都花在自个身上,内心实在痛苦,就想着为国出力,收复西域,击破北元,统一四海。令草原牧民只知有大明,只知有天可汗,来成就父皇的千古一帝之名和我大明的万里河山!” 一番话说完,一向不爱虚名的朱元璋都有些动容了,跟历史上的其他帝王比,开局一个碗的他确实有浓厚的小农思想,却不意味着朱元璋真的不想要这些虚名。 讨饭和尚当的,开国皇帝当的,这千古一帝,缘何就当不得? 过去是朝廷困难,民生凋敝,岁入不足,既然有愿意拿钱的,为何不同意呢? 就算朱樉有些小心思,可只要他一天不死,就没有任何人能翻了天! 李善长不行、胡惟庸不行,就算是势力遍布朝野的蓝玉,取其性命也只在翻手之间。 想到这刚要同意,听朱允炆道:“皇爷爷,孙儿觉得二叔说的有理。想当初大元治世,蒙古为尊,神州沉沦近百年。皇爷爷起自草莽,提三尺剑重开日月天,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使汉人重新主宰中原地,功绩光耀千古,直追汉唐。所欠缺者,唯西域一隅。若能收复汉唐故地,千古一帝,舍皇爷爷其谁?” 一番话说完,整个朝堂都惊了。一向宽仁的皇长孙,怎么支持藩王开边了? 却也有些文官大臣琢磨过味来,这是要把实力最强的秦王远远支开,一旦圣上山陵崩。秦王远在数千里之外,别说没传位于他,就算传位秦王,怕也不好使了吧! 有脑筋转的快的,站出来道:“皇上,臣附议,支持秦王收复西域!” “皇上,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诸多文官大员站出来,纷纷表示支持秦王朱樉,看的猛将平安一愣一愣的,心里道:“不是问为什么要我吗?这怎么扯到,收复西域、千古一帝了?哎,凭我的脑子,果然不合适朝堂啊,还到边关打仗自在。 秦王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又颇会用兵,只要有三万骑兵,我能打到碎叶城去。听说李白是在那生的,肯定是汉唐故土,嗯,就先打到那再说。” 平安胡思乱想不提,却说朱元璋见诸大臣的表现,哪里看不出他们的用意。 毕竟很多朝廷大员也只当了几年大明高层,老朱却是当了二十多年皇帝的。 想到这,沉吟片刻道:“好,就以秦王朱樉为征西大将军,节制陕西及关西诸卫,负责西域用兵事宜。迁济宁卫指挥使平安为西安左护卫指挥使,世袭罔替。” “儿臣谢父皇圣恩!” 朱爽大喜过望,这下不仅收获了第一猛将平安,还能正大光明的打造兵器,训练军队,到广阔的西域土地上用兵、开矿、种棉花,势力瞬间大增。虽然要付朱十万两好处费,但跟朱樉所得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十万两,老子多挖几锹煤,多开个金矿就有了! 晋王显然想到这些,面色瞬间阴沉,默然不语。 又过几日,燕王朱棣率队到金陵,朱樉、朱、朱允炆等带大批文武百官到渡口处迎接。 朱棣见了慌忙上前,施礼道:“二哥、三哥,如何敢劳烦您二位出城远迎,折煞小弟!” 朱冷笑,“原也没想来,就觉得有发财的机会,不能忘了兄弟。你也知道二哥阔了,才半年的功夫,就赚了上百万两银子。我张口借十万没半点含糊。说实话,我从前最佩服的是大哥,如今,倒要敬着二哥了!” 朱棣很早就开始收买宫中的小太监,对于秦王、晋王借钱这事,昨儿就知道了。 说实话,他很羡慕朱樉,半年的时间就有百万两的净收入。对于朱“借到”十万两的事,也很羡慕。 十万两啊,能养多少兵啊! 说实话,过江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张这个嘴。他是要面子的人,大庭广众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借十万两,多少有些抹不开脸。 哪知身后的朱高煦扑通一声跪下了,大礼叩拜道:“二伯、三伯在上,侄儿朱高煦有礼了,祝两位伯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也不知这夯货跟谁学的,漂亮话不要钱一般往外说,却都只为要钱二字。 朱爽哈哈大笑,大手一挥道:“高煦侄儿有礼了,赐银一万两!” 朱高煦大喜过望,砰砰磕头,大叫谢二伯赏,旋即抬头一脸希冀的望着朱。 后者脸都绿了,心里道:“你个大傻叉,不知道我们三个都带子嗣进京吗?若朱允炆不要面皮的话,只有他能赚到!” 朱允炆瞧见这幕也有些意动,暗暗道:“三万两白银啊,我这腿怎么有点站不住呢!话说二叔长得,跟父亲是越来越像了!” 第52章惊变 朱高煦的武力值毋庸置疑,但智力水平就很让人怀疑了,造反造的天下皆知,被朱瞻基关了居然伸腿绊倒皇帝,然后就被压在铜缸底下烤了,死法相当奇葩。 他此刻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总听别人说二伯秦王开金、银两矿,有很多很多钱。这大礼参拜,总要给些见面礼吧! 闻听赐银一万两,简直要乐疯了。他虽是个王子,平时也没多少银两。毕竟燕王的收入有限,还要拿来收买人心,到他手里是真没多少。 是以眼巴巴的望着晋王朱,等待三伯也能给他一些。哪知三伯身后的朱济熿站出来,冲朱爽大礼参拜,道:“二伯在上,受小侄一拜,祝您……!” 朱高煦一个人跪着多少有些尴尬,见朱济熿跪他旁边,一脸欣喜。哪知朱济熿又冲朱棣拜道:“四叔在上,受小侄一拜,祝您……” 朱高煦傻眼了,心道:“我爹可没那么多闲钱啊,可要被二伯比下去,岂不是落父亲的面子?” 想到这有些哆嗦,听朱樉道:“济熿贤侄有礼了,也赐银一万两!” 朱济熿大喜过望,冲朱爽道:“小侄谢二伯赏!”旋即眼巴巴望着朱棣。 朱棣最重颜面,如何肯定被朱樉比下去,狠狠瞪了朱高煦一眼,才说道:“济熿贤侄有礼了,也赐银一万两!” 朱此刻自然撑不住,秦王、燕王都表现出好爽劲,也好冲朱高煦道:“高煦贤侄有礼了,赐银一万两!” “谢三伯赏!” 朱高煦大礼参拜,正美滋滋琢磨什么时候能拿着两笔赏银时,见朱爽身后转出两个小孩,正是十岁的朱尚烈和就是的朱尚煜…… 这通罗圈大礼参拜,以朱亏钱结束,因为他只带了长子和三子,另外两家带仨。长子下不下场,都比别家少一个。 一想到十万两白银还没到手,就因朱高煦这个傻叉胡闹,亏了两万两,便觉胸口憋得慌。 进了紫禁城,一众人再次拜见朱元璋。 后者见马皇后所生的儿孙齐聚,心情畅快至极,命御膳房赐宴,同一众皇子皇孙大吃特吃。 酒席宴上,朱高煦跟朱济熿居然臭味相投,俩人靠一起嘀咕几句,居然一起跪倒在地,向朱元璋说祝酒词。 老朱知这二人秉性,其实不太喜欢,可终究是血脉相连的亲孙子,还好言安抚,命这两人起身。 朱高煦道:“皇爷爷,我刚才向二伯大礼参拜,他立马赐银一万两,您富有四海,总不好被二伯比下去吧?” 朱元璋瞳孔微缩,身子往后靠,冲朱樉道:“哦,老二,你好阔绰啊!” 朱爽慌忙跪地答道:“非是儿臣阔绰,实在跟三弟、四弟一奶同胞,看着高煦、济熿就像自家儿子一般,给些零花钱而已,不曾想过其他。” 朱元璋道:“国家百废待兴,到处都在用钱,你若多的没处花,不妨花到百姓身上,也好过助长他俩的奢靡之风!” 朱爽慌忙道:“儿臣遵旨,愿意在城内修桥铺路,造福京城百姓。” 朱元璋闻听越发高兴,“好,咱到时也看看,你秦王修的路如何!” 朱高煦与朱济熿的“讨赏钱”只是个小插曲,并未太过影响老朱的心情,因为最喜欢的儿孙齐聚,破例多喝了几杯酒,夜里竟剧烈咳嗽起来。 一旁伺候的太监总管庆童命人传来太医,吃一副药睡下。哪知第二天一瞧,身子竟有些发烫,整个人也十分萎靡。 “传,秦、晋、燕三王及朱允炆、李景隆觐见!”暖榻上的朱元璋,病恹恹的说了句。 庆童心惊胆战的命人出了宫,很快叫来这几人。 “李景隆,命你带兵封锁宫门,若无朕的手谕,有私自出宫者,立斩不饶!” “微臣,遵旨!” 李景隆心惊胆战站到一旁,怎么也想不到,原本还很平稳的夺嫡之争,一下就到了白热化的边缘。 一旦朱元璋的身体继续恶化,必然会在秦、晋、燕、三王及朱允炆中,选出一个继承人,或是监国,或直接立为太子啊! 而最终上位的那个人,必然会处理其余三个,是绝不会留下威胁的,忽然到这么惨烈的地步,实在叫人有点接受不了啊! 除了李景隆,其余四人也都是这么想。 更要命的是,朱元璋只是在他们四人面前交代李景隆的职责后,就命他们在外候着了。 一切都看老朱的身体状况,这种等待别人抉择命运的感觉,实在太难受。 但其实暖榻上的朱元璋更难受,一是身体上的,二是心理上的。 真的是没准备好,蓝玉还在外领兵,他的心腹被安排到了山西,偏偏晋王被叫到京师了。 好的一方面是,三个嫡子在身旁,无论选哪个,都能立刻继位。 可这三人,能容下另外两个吗? 倒是允炆宽厚仁慈,有乃父之风,应当不至为难三位王叔。 朱元璋一直觉得朱允炆是仁慈乖巧的孩子,此刻重病在身,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昏昏睡去,不再醒来也说不定,真的不能再拖了。 “传,允炆!”朱元璋脑袋昏沉,一点力气都没有,说完这个三个字,将眼睛闭上。 庆童都快吓傻了,好在朱元璋忽然连咳了几声,知道不是驾崩。 传了朱允炆进暖阁后,秦、晋、燕三王傻眼了。 都没想到好端端的一趟京城之旅,竟这般凶险。朱允炆若继位,必然不会放势力最大的三个藩王回去啊!一次性解决三大藩王,这是做梦都要笑醒的事。 朱实在待不住了,“二哥,老四,你们居然坐的住?” 朱棣道:“坐不住又有啥法子,不过是听天由命吧!” 朱冷笑,“你当我不知,你朱老四可不是听天由命的性格?” 朱棣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意义,还是求老天保佑父皇能撑过这一关吧!”说罢竟双手合十,低头念起佛经来。 朱在瞧朱樉,居然也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冷笑:“朱老二,别以为你当初推举他当皇太孙,人就会领你的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秦王府年入一两百万,你觉得他会不宰肥猪吗?” 第53章灵药与张真人求收藏求推荐 朱爽在得知朱元璋生病时,没有丝毫的慌张,一来知道老朱的历史寿命是活到洪武三十一年。这才洪武二十六年春,还有五六年的光景呢! 二来是他曾进献过自“万里江山图”中得到的愿力灵药,总会令老朱的身体比历史同期好一些吧! 至于此刻的状况,无非就是年纪大了抵抗力下降,昨儿太过高兴喝多了酒,偶感风寒感冒而已。 可当朱允炆被叫进去时,他终于有些慌了。自己知道的事,老朱不知道啊! 万一老朱觉得大限将至,命朱允炆监国或直接封为太子怎么办。 他之前推朱允炆为皇太孙,是在朱元璋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也知道到朱允炆继位时,自己应该在西安府,才敢那么浪。 要换成此刻,心狠手黑一些,秦、晋、燕三王,只怕都走不出紫禁城。 那朱允炆到底狠不狠呢,朱爽觉得有些分裂,对待其他藩王挺狠,偏偏对燕王妇人之仁,不敢赌啊! 唯一能破局的,就是治好老朱的重感冒。 当即也不顾朱、朱棣在旁,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思绪进入虚无空间,来到“万里江山图”上空。 但见金陵府的位置,京师秦王府与“太子庙”光线最亮。而在“太子庙”上空,有大片大片犹如云层一般高耸的淡黄色团。 轻轻伸手碰触,便觉暖洋洋如浸温泉一般,读取道的信息基本都是:“皇天在上,保佑洪武爷长命百岁!” “保佑皇上龙体健康,让俺们过些好日子!” “保佑皇上,让咱们多过几年好日子啊!” 朱爽缩回手,心里道:“若将这些愿力化作丹药或灵泉,不会让父皇多活五百年吧?那就谁都不用争了!” 随即心念一动,让这些愿力分类,“保佑朱元璋”的依旧是最大最多的,差不多占了一多半。说明京城的百姓到太子庙上香,除了为自己求,就是为朱元璋祈福,还真是受百姓爱戴,也不知道西安府,会有多少百姓为自己祈福。 又命一间上百平米房子大小的淡黄色光团浓缩成一颗蚕豆大小的淡黄色珠子。 一个声音忽道:“愿力精华,可通过以下方式进入现实世界,请选择种类。” 随即,半空中多出一株草药,一颗金丹,一个玉净瓶。 朱爽选了玉净瓶,淡黄色的珠子投入瓶中,玉净瓶猛地下沉,飞到“万里江山图”上皇宫位置。 朱爽但觉身子一沉,思绪回到体内,不用睁眼就觉手中多了一个玉净瓶。 正好听朱叫嚷的“杀猪之言”,哼了一声:“废什么话,救父皇要紧!”说罢直奔朱元璋歇息的暖阁。 屋内,以为大限将至的朱元璋,强忍身体不适,为帝国传承做安排。 “蓝玉桀骜,咱要死了,欺你年幼,必定造反。要秘不发丧,调他进京,一入紫禁,即斩玉头。有你叔叔在,翻不了天。他心腹在山西,可慢慢料理。” 朱允炆心道:“我怕的不是蓝玉,是这三个叔叔啊!” 年轻人终是藏不住话,忍不住低声道:“若三位叔父有异心,孙儿怎么办!” 朱元璋呼呼喘着粗气,“等会,命他们,盟誓,反叛朝廷,天下共击之!” 朱允炆不太相信誓言,却也没太好的法子,有蓝玉在外,若对三位王叔下手,谁他会不会借此起兵。 小太监进来报,说秦、晋、燕三王在外求见。 刚才那些话,已经耗尽朱元璋的大半力气,说个“传”字,也有气无力。 见朱爽、朱、朱棣联袂而至,喘着粗气道:“允炆,为……!” “父皇!”朱爽哪能让朱元璋把话说完,一旦真的封朱允炆为监国或太子,便没回旋的余地了。 想到这膝行上前,一手死死攥着玉净瓶,高高的扬着,冲朱元璋大哭道:“父皇,儿臣不孝,有救命灵药没能第一时间献上,儿臣罪该万死啊!” 朱元璋的眼睛一亮,这瓷瓶他认识,从前喝过相同的一款,药效好的颠覆认知。他一直想跟朱樉好好聊聊灵药的事,奈何诸事缠身,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到。 或许是激动缘故,朱元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想说把药拿来,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朱爽见状准备上前灌药,却被床前的朱允炆拦住了。 他一边拍朱元璋后背,一边道:“二叔,你这药,哪里来的,可曾经太医鉴定?” “这是我在华山求的!” “华山,何人所赠?” “张三丰!” 朱允炆一愣,未料朱樉有此回答,这下还真不好拦着了。 满朝皆知,朱元璋屡次下诏请张三丰,后者就是不出山。 而到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派遣一些道士出使全国各地道观,特意叮嘱使者:“有张三丰,可请来。”却始终都没找到。 不想秦王竟有此奇遇,不仅遇到过张三丰,还获赠了灵药。若皇爷爷身体恢复,还会立自己为皇太孙吗? 朱允炆的心乱了,朱元璋的心则一片火热,自己寻了多年都找不到的活神仙,居然跟朱樉有缘,果然天佑我大明啊! 胡思乱想间,朱爽已把玉净瓶递到近前,拔掉塞子,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暖室荡漾开,令人闻之心安。 “还真让他求来灵药不成?”朱心里惊呼,暗暗道:“我也去过五台山多次,怎就不见张真人来此游历!” 朱棣则死死盯着朱樉手中的玉净瓶,心里道:“道衍啊道衍,你一心造反,不修玄妙,却不知世上高人,或有起死回生之能!真的,会灵吗?” 至于朱允炆,在闻到那股清香时,心态就平静了,觉得只要皇爷爷无事,就一切安好啊! 朱元璋接过朱樉递过来的瓷瓶,仰头喝下,但觉一股暖流入腹,发散开来热而不燥,暖洋洋的似身体每一处都被温泉浸泡一般,前所未有的舒坦。 更因量大的缘故,感觉精神状态似乎比前几年还好,干瘪如枯树一般的手臂,也生出力气来,大笑道:“张真人,真陆地神仙啊!” 第54章秦王解难题 朱元璋固然雄才伟略,也有自己的历史局限性,那就是多少带点迷信。 或与其经历有关,毕竟见过诸多奇人异事。 如铁冠道人张中,《明史列传·卷一百八十七·方伎》篇记载,太祖攻取南昌时,张中经邓俞推荐,入太祖帐下。后陈友谅攻南昌,太祖将伐之,召来张中问询,后者道:“五十日当大胜,亥子之日获其渠帅。” “帝命从行,舟次孤山,无风不能进。乃以洞玄法祭之,风大作,遂达鄱阳。”这段记载,就有点神话色彩了,不过从张中的事迹看,应该是懂天象的。 而鄱阳湖大战,朱元璋恰好以火攻破陈友谅大军,罗贯中是否因这两件事有灵感写出孔明借东风,就不得而知了。 《明史》张中列传记载,朱元璋连战大胜,陈友谅中流矢死,降其众五万。自启程至受降,刚好五十日。 除了铁冠道人张中,《倚天屠龙记》中五散人之一的周颠,也是真有其人,且比小说中更传奇。 《明史》记载,洪武中,帝亲撰《周颠仙传》,纪其事。 而朱元璋亲制,中书舍人詹希庾书写的《御制周颠仙人传》的内容就更离奇了,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璋忽患热症,以他自己的感觉是“几将去世”,一众太医束手无策,满朝文武惊惶不安。 却有赤脚僧人来京面圣,自称是奉“天眼尊者”及“周颠仙人”之命送救命丹药来。 朱元璋本着试一试的想法服了丹药,结果神了。“初服在未时,间至点灯时,周身肉内搐掣,此药之应也。当夜病愈,精神日强一日。” 以现代人的观念看,这可能是某些民间神医冒死一试,博取富贵。 但朱元璋觉得神异,回想起“周颠”数次向其“告太平”,命人在庐山建亭立碑,并亲手写《御制周颠仙人传》记其人其事。 至于此刻还没有赤脚僧人来献药,估计是朱元璋病的太急,消息没完全散出去。 诸多文武大员只知龙体欠安,要去寝殿暖阁拜见,并不知具体情形。 谁料到寝殿门外,见朱元璋神采奕奕,目光深邃,没有半点病态,似比前几年状态还好。 倒是朱元璋身后的朱允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旁的朱表情迷茫,朱棣若有所思。唯有秦王朱樉笑得合不拢嘴,似遇到天大的喜事一般。 文武大员大礼参拜后,朱元璋道:“叫大伙来,是咱忽然患了热证,以为熬不过去了,交代一下后事。幸亏秦王在华山遇到张真人,得赐灵药,服用之后,即刻痊愈,实乃天佑大明!” 一众文武大员面面相觑,张真人?说的是邋遢道人张三丰吗? 倒是听过一些神异事迹,可都是些凡夫俗子在信,一国之君开国皇帝信这个,后世不知要出多少信道的皇帝啊! 文武大员心中腹诽,不敢明说。万一惹的老朱不快,命你出去寻访张真人怎么办? 可朱元璋随后的话,令很多官员坐不住了! “为谢张真人救命之恩,咱准备封他为通微显化真人,征发民夫,大修武当山!” 此话一出,文武大员全愣了,大修武当山,这得花多少钱啊! 户部尚书赵勉站出来道:“皇上,三月份要派十万大军出塞,这钱粮、器械、骡马、草料、抚恤、赏赐,不知要花多少,实在没有余钱大修武当山,不如缓一年再修,如何?” 朱元璋冷笑:“缓一年,这救命的灵药若缓了,诸位可就见不到咱了!” “微臣该死!” 赵勉慌忙请罪,却就是不同意用国库的钱。其他如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魏国公徐辉祖等都不同意。 朱元璋缘何不知,他们是希望自己用内承运库里的,可这金银都是为新君攒的,如何能用。便冲秦、晋、燕三王及朱允炆道:“你们说,该怎么办?” 朱允炆正忐忑不安,慌忙答道:“武当山自然要修,然国库不足,可以先从小地方入手,比如皇爷爷为张真人做传,刻在石碑上,立在武当山。等来年国库充足,再修便是!” 朱元璋不置可否,瞥了眼朱棣,后者道:“可在江浙的夏粮税赋中多收一成,明年再行减免,想来以江浙之富,不至于给百姓造成太大负担。” 户部侍郎傅友文道:“皇上不可啊,江浙税赋,本就高于其他地方,若再行加税,只怕民怨沸腾!” 朱棣目光如炬,仔细打量傅友文,却不做声。 因为老朱没表态,只是冲朱道:“老三,你来说,咱该怎么修?” 朱道:“我觉老四的主意不错,就是只在江浙征,未免显得不公平,可在全国的夏粮赋税中多收一成,明年减免就是!” 众文武大员看到这,哪还不知老朱所想,也都不反驳了,都去看秦王。 这可是年入一两百万的超级巨富藩王啊,拿点钱大修武当山,绝对没压力。 “老二,你怎么说!” 朱爽早就想好了,站出来拱手道:“父皇,这么点事,就别烦劳百姓了。修武当山的事,儿臣包了!” 朱元璋不置可否,“要花很多的!” 朱爽笑着道:“只要父皇答应一个条件,儿臣保证不花朝廷一两银子!” “你说!” “只要父皇能允许儿臣,在河南、湖北两省开矿,保证不花朝廷一分……!” 朱元璋笑骂道:“陕西那么大的地方不够你挖,还敢觊觎河南、湖北,是何居心?”话说到最后,语气竟有些严厉。 因为矿工不比农户,是组织性较强的群体。发了兵器稍加训练,就是战斗力不错的军队。秦王在陕西开矿也就算了,若把手伸到河南、湖北,势力可就大了。 不过因为朱樉最近的表现和献上灵药的缘故,朱元璋倒不怕秦王势大,沉吟片刻道:“河南不行,只许你在湖北开矿,另外你之前答应在京城修路的事,可不能不算!” 朱樉笑着道:“那儿臣……!” “不行!” 第55章太极拳 商议妥当,朱元璋命众臣退下,又以面授大修武当山的事为由,留朱爽一个人在寝殿。 忽然道:“你可知,咱找他张三丰,又大修武当山目的何在?” 朱爽笑了,“元太祖召丘处机,后者以七十余岁高龄,不远万里之遥远赴西域劝成吉思汗止杀,归来后掌管天下道教,是以全真教大兴。成吉思汗所愿,收复全真以为己用。父皇寻张三丰、大修武当山,亦同此理!” 朱元璋颇赞赏的目光瞧着朱樉,以前总觉此子不可救药,现在看来,还是颇有头脑的啊! 却道:“咱拿他当丘处机,他却只愿做大元遗老,不肯见咱,着实可恨!” 朱爽道:“张真人看透世事,是化外之人,不愿做‘丘处机’管道教俗事也是有的。父皇大修武当山,神话张真人,在武当山弟子中寻一个德高望重的扶持便是。另外龙虎山天师一脉,影响力同样巨大,也可加以扶持。” 朱元璋点头,他寻找张三丰不是为了长生,而是为了宣扬“君权神授”。不得不说,佛道两教在对百姓舆论宣传时,比官府还要强。若不抓在手中,如何能放心? “百姓愚昧,多信佛祖、菩萨、各路神仙,无论何时,都不能让那两教失控,你可知晓?” 朱爽见他一副教导储君的语气,心跳忽然加速起来,“儿臣知晓!” “对了,张真人什么模样,可有法术?” 朱爽这才想起,他刚才说玉净瓶是在华山从张三丰手中得来,差点没吓一哆嗦。回想史书中有关张三丰的描写,又参照《倚天屠龙记》中形象,描绘出一个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者形象。 至于洪金宝版的张三丰虽经典,却想都不敢多想,生怕说混乱了。 朱元璋听得津津有味,道:“这等机缘,就没传你点什么吗?” 朱爽的心猛的一跳,暗道:“君权神授,君权神授,这不正是给自己添神话色彩的时候吗?” 当即道:“倒是传了儿臣一套拳法,暗合阴阳五行,若每日练习不辍,可益寿延年!” “当真?” 朱元璋有些小激动,这两天重病的滋味太过难受,现在最想听的就是益寿延年几个字。 “施展出来给咱瞧瞧!” 朱爽把宽大的衣袖扎起,身子半蹲,眼睛微闭,起手……! 他之前在西北大学读研的时候,刚好跟了一个爱好传统武术的导师,自然陪着练过,谈不上多高的水平,套路还是能打完整的。 可在朱元璋看来,朱爽的拳法动作如行云流水,刚柔并济,一招一式潇洒自如,竟有那么点宗师风范,瞬间大为惊奇! 待朱樉打完收势,上前道:“这拳法,叫什么名字?” “无根无极,万法自然,太极!” “太极,太极拳!”朱元璋喃喃说了句,忽然道:“把这拳法教咱!” 朱爽自然答应,一招一式的教了一个时辰,见朱元璋有些累了,才告辞出宫。 不想出了宫门,见诸多文武大臣的轿子都在。 正纳闷时,户部侍郎傅友文上前拱手笑道:“王爷,下官有礼了,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获湖北一省采矿权,可有什么需要户部帮忙的,您尽管说!” 不等朱爽答话,李景隆挤了过来,叫道:“二伯,发财的事没理由便宜外人,您可一定要带着小侄啊!”此话一出,工部、刑部、兵部的人,都对其怒目相视。 李景隆可不管那些,仗着亲戚关系,拉着朱爽的手就往外走,薛台、丁智深则带一众护卫跟在身后。 不多时到一处酒楼,朱爽直接包了一层,与李景隆在窗边对饮,道:“贤侄,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不至这么缺银子吧?” 李景隆嘿嘿笑:“这不得看跟谁比吗?原先嘛,大伙赚钱的法子就那些,谁也没太富,谁也没太穷。您这忽然间连开几个大矿,半年赚一百多万,瞬间把我们都比下去了,日子难过啊!” 朱樉笑:“你这不是真穷,是心里焦虑,得治啊!” 李景隆喝了一口酒,猛点头:“是啊,这不到二伯这求药了吗?我这病非药石可医治,唯有暴富一法!” 朱爽微微摇头,“你也知道,想大修武当山,在上头建宫殿要花多少银子。非得开几个大矿,才能承担,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赚到呢!” 李景隆笑:“如今京城里谁不知道秦王至,地龙翻啊!我说二叔,您这是在哪学的堪舆本领,也教教小侄成吗?” 朱爽笑道:“这个啊,实乃天授,不是你能学会的!” 李景隆说这些,纯粹是套近乎,也没指望朱樉能把这等秘术教他,只说道:“那二伯能指点小侄一番吗?不白帮忙,以后您西征缺人缺器械啥的,咱都能帮你想法子,不用求着三伯。他这随便说一下,就要您十万两银子,太黑了,太黑了!” 朱爽身子微微后仰,道:“这么说,你明码标记,童叟无欺?” 李景隆道:“哎,二伯,话不能那么说,我就是用您的银子,办您的事,在加一点合理收费。” 朱爽笑了,这李景隆掌管左军都督府,下辖在京属卫、浙江都司、辽东都司、山东都司,倒可以借他的手,弄一些猛将过来。 “行啊,等我启程去湖北的时候,你可以派人跟随,我瞧见有合适的矿藏,就指点一下!” 李景隆大喜,举杯道:“谢二伯赏!不过我还是跟皇上请旨,随您一同去瞧瞧如何?” 朱爽倒没什么意见,毕竟此人年富力强,爵高职显,送些银子给他也不妨,只怕朱元璋猜忌。 “我为藩王,你为朝中大将……!” 李景隆道:“哎,话不能这么讲,我父与二伯是姑舅至亲的兄弟,我便相当于您的亲侄,不能那么论!” 见他不忌讳,朱爽也就不说其他,大吃一顿后各自回府。 转过天,待在府内绘制街道改造图。他准备尽早去武当山,留长子朱尚炳在京城,主持道路改建,算是对其的历练吧! 第56章旧城改造 明朝时,全国城市街道最宽阔整洁的就属金陵了,很多地方甚至铺了青石板,绝非以砂石土路为主的北方城市可比。 可再繁华的城市,也阴暗、破败的一面,穷人聚居的地方多是砂石土路,污水横流,臭不可闻。地方官吏懒得管,年久失修,越发不堪。 朱爽画了草图后,又带着朱尚炳、平安、薛台、丁智深等人,把金陵城内出名的贫民窟跑了个遍,按道路的破败程度登记,准备先挑路况最差的修。 生来锦衣玉食,从未经过苦难的朱尚炳哪见过这个,当时就吐了。 没法子,明清两朝没有职业的城管与环卫工人,好多人到大街上解手。 按郭德纲说的讲,建国后修了公厕让老百姓进,多少人骂街啊! 大街上不让解手,你们还有王法吗? 那都什么年代了,何况六百年前的大明啊! 话说,朱爽穿越后也是第一次来这么“贫穷”的地,各种触目惊心,让他的心很不舒服,真是见不得穷人啊! 回去的路上,朱尚炳还一直干呕,时不时的吐两口水,有气无力道:“父王,为什么要修这啊?” “看到他们的状况,你就没一丝怜悯吗?” “当然有啊,可天底下的穷人实在太多了。纵然富贵如秦王府,又能帮多少啊?我若把玉佩给他们,非但不能帮忙,反会害了他们的性命!” 朱尚炳年纪虽小,可毕竟是藩王的长子,经受的教育非常人可比,还是有自己想法的,继续道:“如果把这笔钱用来修秦淮河跟国子监,不仅皇爷爷能看到,文官士大夫,也会念父王的好啊!” 朱爽笑道:“以你的年纪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我要跟你说的是,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不在于上层社会有多奢华,而在于能让更多的底层百姓,活的像个人!” 朱尚炳愣住,“活的像个人?” 转念在想刚刚在贫民窟见到的那些人,好多已活的跟牲口无异了。 “父王,管子说,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您在西安府高价雇工,便是让他们活的更更像个人吧!” 朱爽笑了,“不错,大明是咱们的,也是他们的,以后你就会懂了!” 朱尚炳觉得高深,薛台、丁智深觉得仁慈,刚接触不久的平安则是一种心灵上的触动。 心里暗道:“唱戏的说刘玄德是仁慈之主,怕也不过如此吧!若秦王当皇上,那岂不是有更多的百姓……!” 他是朱元璋的义子,也在金陵住过好多年,跟太子朱标接触过,觉得朱樉的宽厚仁慈,似不在朱标之下。至于朱允炆,就只闻其名,没怎么见过了。 转过天,朱爽又带众人及从工部雇来的匠户进选定的贫民窟,做道路重建的准备事宜。 因为老朱不让他在南直隶开矿,朱爽只能从西安府进水泥,很早就写信命郑元吉派人输送了,想来几日之内就能到货。 唯一的缺点就是因为路途遥远,成本翻了好几倍。可为了推广水泥,也只能忍了。 好在湖北离金陵颇近,等他过去就先开一个大的水泥灰矿,烧制水泥输送京师。 却说作为天下第一藩王,大明最富藩王,陕西、湖北两省矿产勘探、开产权拥有者的朱樉,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 都以为他会急不可耐的赶往湖北开矿,哪知竟留在京城钻贫民窟,这操作叫人看不懂啊! 而当朱樉要为金陵城诸多贫民窟重修道路的消息传出时,更令百官震惊了。 有的认为朱樉是居心叵测,沽名钓誉。但更多官员是觉得其有仁爱之心,惠及底层百姓啊,真乃仁义之主! 至于那几个有开工迹象的贫民窟百姓,全都有种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懵的感觉。 门前的路还是洪武爷刚定都的时候修的,一晃二十多年过去,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呢! 万万没想到,秦王来了,路就修了!秦王来了,就有钱赚了! 事情是真的,秦王招工的告示,已贴满了几个贫民窟,还有士兵敲锣呼喊,二百文一天,主要在划定贫民窟的范围内招工,报名时要带户籍证明,当场发号牌。 消息传出后,金陵的底层百姓一传十十传百,纵然没有招工范围内的户籍证明,也要来看热闹。 “哎,你说这事,是真的吗?” “秦王,这还有假,你没听说啊?他老人家在华山碰到张神仙,学了法术的,懂堪舆风水,找矿脉才能一找一个准!” “我听说,秦王是用秘法逼迫地龙矿脉自己往上钻,所以秦王府的矿,特别好开采,不累还赚钱,真羡慕他们啊,二百文一天!” “羡慕有啥用,啥时秦王做了皇帝,咱们这帮人,才有好日子过!” “噤声!” “你胡说八道,别连累我们!” “就是!” “本来就是嘛,啥时听过使唤百姓,能给开这么高工钱的?之前服徭役……呜!” …… 招工现场旁的酒楼内,朱爽坐在二楼窗前,与朱尚炳、李景隆边吃边聊。 后者道:“二伯财大气粗,小侄今儿算是见识了,二百文一天,一个月就是六两银子啊!”说到最后,咬着后槽牙。 话说这年头,一个卫所士兵的月饷才多少啊! 月薪六两招底层劳工,不知让多少东家、掌柜恨的牙根痒痒,严重破坏行情啊! 朱爽笑道:“本王给侄儿们的红包,都是万两银子的起步价,会在乎区区这点。不过是瞧他们可怜,赏几口饱饭罢了!” 李景隆听这话,心怦怦直跳。话说前几日朱高煦引发的罗圈大礼参拜讨红包事件,他也在现场。 朱樉张嘴就是赐银一万两,听得他都想跪了。奈何他是表侄,又是堂堂一品国公,当着那么多勋贵百官的面,真是抹不开脸。 这会人……! 李景隆忽然哆嗦下,直晃脑袋,似要把可怕的念头晃出去一般。 但望着笑容和煦的朱樉,又忍不住想,“他从前荒淫暴虐,与傻子无异。可这忽然有了钱,出手阔绰,就显得那么有帝王之相,真想跪下来叫一声伯父啊!” 第57章湖北开矿 当第一批水泥及秦王府的匠户到金陵时,朱樉已带着李景隆、薛台、丁智深及上千名护卫奔湖北去了。 他给朱尚炳留下护卫总管秦褔,以及洪武末年第一猛将平安。有这两人在,足以保障长子的安全。 却说朱爽带人向西走了五六日,来到湖北境内。歇息时思绪进入虚无空间,再瞧巨大无比的“万里江山图”,湖北辖区果然亮了起来,只是亮度比西安府略低。 朱爽研究片刻就明白了,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封地,所以既不能收取湖北一省的草木精华,也无法收集此处凝聚的愿力。倒是埋藏在地下的矿脉,可以肆意查看。 “按这个逻辑,要是把西域打下来,光种棉花,也能富可敌国啊!” 要收复西域,打造军械不能少,朱爽决定先开一个大铁矿,建高炉大炼钢铁,到时不仅能留着自用,还能打造铁器出售。封建时代,盐、铁、布、粮就是最大的财富。 朱爽此行的目标,是后世闻名的大冶铁矿,在兴国州大冶县,就是后世的黄石市铁山区。 大业铁矿开采历史很早,可以追溯到公元226年。三国时孙权在这里铸造刀剑,隋炀帝在这里造钱币。南宋岳飞于曾公元1124年奉命屯鄂,在铁山炼制“大冶之剑”战胜金兵。 到了明朝,朱元璋设置兴国冶。大冶地区的铁山,就是兴国冶的铁矿石基地。据史料记载,洪武年间全国官铁年总产量为1800余万斤,而洪武七年兴国冶年产铁百万斤,已然是兴盛至极。 但百万斤铁换算一下也五百多吨,漫说跟建国后比,就是民国时也没法比啊! 清末洋务运动时,李鸿章派幕僚盛宣怀到全国各地寻找产煤铁的地方,同时引进西方先进技术设备,盛宣怀设立“湖北开采煤铁总局”。 而他聘用的英国矿师在勘矿报告中说:“大冶县属铁矿较多……现就探见铁层铁脉约有五百余万吨之数。若以两座熔炉化之,足供一百年之用。” 大冶的铁矿石净质为60-66,世界上最好的净质为70,基本可以与世界顶尖铁矿石相提并论了。 而张之洞任湖广总督后,在湖北大兴洋务。主持兴建的汉阳铁厂,是亚洲第一个现代化钢铁企业。而大冶铁矿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家用机器开采的大型露天铁矿,规模为当时东亚之冠。 为把矿石经长江运到汉阳铁厂,这里又修了铁路。加之三百公里外的萍乡煤矿,这三家公司合并组成汉冶萍公司堪称“中国钢铁工业的摇篮”。 直到1919年鞍山钢铁厂建成投产前,20多年里,汉冶萍生产了中国90以上的钢铁,可见其潜力之巨大。 而除了铁,大冶境内还有丰富的铜铁矿和石灰石,是以在清末这里先后诞生了远东第一水泥厂华记水泥厂,中南地区第一大电厂黄石电厂,湖北最大的煤炭基地源华煤矿公司,长江最大的运矿港口黄石港。 可以说清末民初,黄石是中国唯一拥有钢铁、水泥、煤炭、电力等重工业部门齐全的矿冶工业基地,是近代中国民族重工业分布最集中的地区,也是中国近代工业史上的一缕曙光。 奈何国家积贫积弱,自38年10月大冶沦陷至45年日本投降,小鬼子在大冶矿山掠夺走数百万吨铁矿石,绝大多数都变成武器,成了侵略中国的工具。 想起这些,朱爽便觉该加快发展速度,打造战舰巨炮了! 天快黑时,队伍经过罗山县,有知县带县衙众官吏在官道迎接。 “下官罗山县令袁丰,参见王爷!” “罗县令快请起!” “王爷,下官已在城内备好酒菜,还请王爷入城歇息!” 朱爽道:“本王来时,父皇多有告诫,不可惊扰地方。就不进城了,罗大人若不忙,可与本王在营寨一叙!” 袁丰一愣,其身后的县衙属吏和城内乡绅豪绅议论纷纷,但见一个老者走出,冲朱爽拱手道:“学生罗山县举人崔瀚,见过王爷!” 朱爽客气还礼,道:“崔举人可有见教告知寡人?” 崔瀚一捻白花花的胡须,道:“王爷福星高照,贵不可言,擅长开矿之名,已传遍天下。罗山县地狭民众,百姓穷苦,还请王爷看在百姓的份上,给罗山指一条明路啊!” “是啊,求王爷帮罗山瞧瞧吧!” “求王爷,发发慈悲吧!” 说话间一众乡绅又跪下了,袁丰则上前两步道:“王爷,实在是穷的没法了!” 朱爽不置可否,看一众乡绅跪倒磕头,不住朝拜,好半晌才道:“其实以我之能,找大矿虽不易,开小矿实则探囊取物一般!” 众乡绅闻听,眼睛都亮了,小矿好啊! 大矿获利太多,也不是他们这种乡间士绅商人能把握住的。正要继续磕头时,却听朱樉道:“我要帮你们找到矿脉,你们打算怎么开发呢?” 崔瀚道:“王爷宽厚仁慈,怜惜小民的事迹,吾等早已听说。只是罗山贫困,不能跟别处比。若有矿场,吾等当成立商社,由大伙出资,共同开发。当然,王爷寻矿之功不敢贪,愿献三成收益。至于矿工方面,一日五十钱,如何?” 朱爽冷笑:“五十钱?那本王昔日的名声,岂尽毁于尔等之手?” 崔瀚惊恐,忙叩头道:“学生该死,请王爷恕罪!” 朱爽道:“今儿路途奔波,已经乏了,尔等明日再来吧!” 罗山县官吏及乡绅告退不提,却说跟随左右的李景隆道:“二伯,大明的根基是民间士绅,何苦为底层百姓开罪他们。当然,二伯是不怕的,就怕乡民愚昧,以为是您要的太多,令他们连五十文的工钱都拿不到。” 朱爽冷笑,“我有一省矿产勘探、开采之权,大不了在这开个小矿,直接雇工便是!” 李景隆听这话来了精神,道:“这想法好,二伯懒得管的话,我可以派人啊,就算是罗山县令,也可以换个听话的!” 第58章大明也有黑矿窑 朱爽用“万里江山图”瞧了下,此处还真有矿产资源,金、银、铜、铝、锌都有,就是储量不大,埋藏过深,犯不着闹出大动静。 铁矿倒是有不少,可他要开大冶矿,不好让李景隆跟自己竞争,就随意应付过去。 转过天带队伍继续向前,哪知一路经过的几个州县地方官及当地乡绅,都跪请秦王帮着开矿。 朱爽以诸事繁忙拒绝,只留下招工的信息,还是二百文一天,愿意的可以随他前行。 好家伙,不到半天功夫就有上万轻壮前来报名,朱爽只挑了一千,领着来到大冶县境内。 此地的县令叫孙绍,带县衙内的属官出城迎接,却不见本地乡绅。 李景隆低声道:“这里的乡绅,怎么不请二伯出手啊?” “不用说,定是自己组织人手盗采,丁智深!” “末将在!” “命你带三百护卫,押两个本地衙役做向导,直接奔四会乡,若有盗采的,抓其首领,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末将遵命!” 丁智深带三百名护卫,提着刀把过来迎接的衙役们围在当中,问谁认识去四会乡矿山的路。 好家伙,瞧丁智深虎背熊腰,两口雪花镔铁刀寒光闪闪,差点没把这帮只会欺压乡民的衙役们吓尿。还以为是知县老爷事发,要抓他们去作证呢! 闻听只是带路,这才好一些。不多时,便有好几个衙役说认识路。 丁智深将这几个都带上,骑马直奔四会乡而去。 再说知县孙绍,瞧见这幕都傻眼了,结结巴巴道:“王爷,这,这是何意?” 李景隆也不太懂,低声道:“二伯,你怎么知道矿在四会乡?” 朱爽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李景隆,“你不看资料吗?朝廷很早就设立兴国冶炼铁,洪武十八年的时候,父皇以库存生铁太多为由,才把这里停了,矿是现成的!” 李景隆心道:“我没事看什么资料啊!” 却道:“还以为能看二伯施展手段,寻找矿脉呢!” 朱爽道:“不过是些愚民以讹传讹,你不会真信这些吧?” 李景隆猛点头,“对啊!” 朱爽无奈,不再跟他解释,也不理会孙绍。只是命护卫、矿工们在城外空地处扎营,采买果蔬粮食。 约两个时辰,丁智深押着百余人赶回,下马跪地道:“王爷神机妙算,果然有人组织盗采,属下简单问了下,乃县内大户张举人所为!” “哦,这些矿工从何而来?” “禀王爷,这些矿工,是买来的!” “买来的?” 朱爽略显吃惊,上前几步查看,被押送回来的矿工纷纷跪地磕头,“王爷啊,额们是从山西来的!” “我是山东的!” “我是河南的!” 朱爽越发吃惊,“一个一个说,都什么情况!” 最先答话的道:“王爷啊,额是山西平阳府的,离陕西不远,老早就听说王爷在西安府开金矿、银矿,二百文一天的工钱,把额们都羡慕坏了。 可乡下人没出过远门,不知如何去陕西。结果有个老乡说他有法子带我们走,不用路引。到了后,要付两个月工钱给他。 那可是十二两银子啊,我们讲了好一通,才讲到五两!哪成想这个黑了心肝的,居然把我们卖给土匪,土匪又把我们卖到这里。 没日没夜的挖矿,饭都吃不饱,不听话就打,逃跑的要被关水牢,如果再跑就直接杀人,随便扔在沟里。 王爷啊,若非您来,我们没一个能活着走出去啊!” 此人说罢放声大哭,叩头不止。其余人想来也是同样经历,跟着一同痛哭。 李景隆在旁道:“诱拐良民为奴,奴役良民挖矿,全都该死!” 朱爽点头,冲丁智深道:“还是你带人,去吧所谓的张举人,抓了!” 又冲薛台道:“去吧孙知县请来!” 二人领命而去不提,朱爽宽慰被解救的矿工,命人给了饮水、饭食,沐浴后换上粗布衣服。 众人身子虽还有些弱,但精神状态,已全然不同。 闻听秦王愿意招他们为矿工,每日两百文,登记造册发号牌,都有种劫后余生,苦尽甘来的感觉。 丁智深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把张举人一家抓来,原来此人闻听事发,竟率数百壮丁抵抗,虽然战斗力不强,终是多费些周折。 朱爽命人将张举人押来,后者在铁证面前无法狡辩,只是叩头不止连声求饶。 朱爽命丁智深将其斩杀,家人由衙门安排流放,家产抄没,择一部分发给为奴的矿工,算是些许补偿,余下的上缴国库。 至于知县孙绍,查出连同典史、书吏等人沆瀣一气,收受张家贿赂,盗采取利,奴役矿工,一并打入囚车,送兴国州。 随后领众护卫及矿工进山,来到大冶铁矿的“天坑”。 到了后世,这里被挖成一个东西跨度2400米,南北跨度1000米,最大垂直高度达444米,坑口面积达108万平方米的采场,号称亚洲第一天坑。 但在明朝,因为手工作业跟机械开采完全没法比,坑也只是小小的浅浅的,有大量的露天铁矿石可挖。 朱爽命护卫及矿工们安营扎寨起锅烧饭,自己则躲在大帐内,再次进入虚无空间,查看“万里江山图”。 心里想着铁矿时再看脚下,是硕大无比的棕褐色光团,好似一个巨大无比的狗熊,在地下冬眠一般。 朱爽心里道:“再浓缩一些!” 下面的棕褐色矿脉果然缩小一大圈,更向上移动,好似冬眠的狗熊弓起身子,要起来一般。 这下可不得了,因为这大冶矿是露天矿脉,铁矿石本就在脚下。 这一浓缩,地动山摇,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一般。 秦王府的护卫都习惯了,“秦王至,地龙翻”嘛,都拿王爷当真龙天子。 这个时候说领他们杀向京城,都不会有半点犹豫。 新招来的和被救下的矿工们则有些慌,但也听过秦王的传说。 最最震惊的还是曹国公李景隆,他是抱着投机的心态来的,一肚子的小心思。总觉“秦王至,地龙翻”这事,是朱樉给自己脸上贴金,增加传奇色彩。 等真正经历地动山摇,感叹自身的渺小时,才信了秦王的传说。 “二伯,收了神通吧,咱知道您是真龙!” 第59章李景隆的小心思 大地的晃动只是一瞬,营内的混乱也很快停止,停不下来的是人心。 就说秦王府的护卫,每经历一次,对秦王的忠心与崇拜就加深一成。 矿工们见“传说”成真,一个个甚至喜极而泣。连“秦王至,地龙翻”这种不靠谱的传言都成真的了,还用担心两百文一日的工钱吗,好好干就完了! 李景隆在经历最初的震撼后,最大的感受是庆幸,作为朝中最顶尖的武臣勋贵之一,他也要考虑向新皇靠拢,保家族爵位传承,富贵绵延,权力不失。 朱标薨了后,他迷茫过,一度觉得朱允炆板上钉钉,马上就要被立为皇太孙,可现在看来,秦王才是最有可能承继大位的。 思路一旦打开,想的就多了。 李景隆忽然发现,朱元璋虽没立朱樉,可秦王的势力竟在持续膨胀。陕西是秦藩的基本盘不说,朱樉被封征西大将军,可自行打造兵器、盔甲,训练大军攻取西域。 无论拿不拿的下西域,仅此一点,朱樉便远超晋、燕二藩啊! 开矿取利的收入就不提了,单说湖北开矿之权,开一个矿场,就是一个潜在的军事基地。 这帮颇有纪律,体格健硕的矿工,发了兵器、盔甲,随便操练一番就是一只精兵啊! 而在理论上,秦王在湖北的开矿数量,是不受限制的。 更要命的是,湖北地处长江中游,自武昌府顺流而下,数日间就能到金陵,这就比较可怕了! 晋、燕二藩纵然能在朝中、宫内收买一些人,也无法与秦王这种能直接威胁京师的“潜在军事基地”比。 “一定是了,二伯肯定是舅爷内定的继承人,否则怎会给他这么大的权力?允炆虽在京城,到现在也只是个皇孙,连个王爷都没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感觉发现真相的李景隆,欣喜万分,慌忙跑出营帐,蹲下来用手在地上摸了把,在脸颊与额头蹭了下,然后跌跌撞撞步入朱樉大帐。 “二伯,二伯,您没事吧,九江救驾来迟,还请二伯恕罪啊!” 刚睁开眼睛不久,正琢磨是不是弄点宵夜吃的朱爽,见李景隆跌跌撞撞进来,抱着他的大腿就哭,还有点不适应。 以手抚其顶,宽慰道:“我又不曾有事,九江何故如此!” 李景隆哭道:“九江命苦,少年丧父,见二伯与先父容貌相仿,心有亲近之意。忽遇地龙翻身,惊慌不安,担心伯父安危故而失态,还请二伯勿怪!” 朱爽道:“吾与汝父,姑表至亲,视汝如自家子侄,如何会怪!” 李景隆有心拜朱爽为义父,又担心事情有变,权衡片刻才算忍住,只说道:“二伯不怪,小侄便安心了!” 朱爽不知自己差点被拜为义父,说道:“饿了吧,一起吃宵夜吧!” 随即命丁智深派人准备烤炉、炭火,又现杀两只羊做肉串,支上摊子后烤串。 朱樉出来时,带了许多香料,有研磨好的撒到肉串上,被火一烤,山风一吹,满山的肉串香。 李景隆嗅了嗅鼻子,“二伯,你这好香的炙肉啊,若在有酒便好了!” 朱爽道:“烤串自然是要配酒的!”说话时,已有护卫拿来成坛的黄酒。 话说朱爽还真有有点喝不惯黄酒,就等得闲的时候,种些啤酒花出来,酿造啤酒。 想到啤酒,自然少不了冰镇俩字! 有空还要把硝石制冰的技术利用上,一来可以大赚特赚!二来天气热了,常温啤酒不好喝啊! 李景隆不知朱樉心中所想,只是一心讨好,起身拿过一坛黄酒,给朱樉倒满递上,“二伯,请喝!” 朱爽笑着接过:“九江客气了!” 这才回过味来,这小子今晚大献殷勤,态度与往日全然不同,莫不是被刚才的“地龙翻身”吓到了,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李景隆喝了口酒,继续道:“二伯,这铁矿开了后,有什么打算?” 朱爽笑:“能有什么打算,大炼钢铁,赚钱修武当山啊!” 李景隆闻言一滞,心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啊!” 却又不能明说,总不好问,二伯,舅爷有没有跟您说,何时立您为太子啊! 只好继续尬聊,“如今国库内铁料充足,怕是不好卖钱吧!” 朱爽笑:“铁器是各国皆缺的硬通货,只要炼出来,不愁没销路!” 李景隆吓了一跳,心道:“您可是要承继大统的,不至于为一点薄利,向草原走私吧,那可太没格局了!” 试探道:“您说的销路是?” 朱爽看他表情,就知这货想岔了,解释道:“如今国内冶炼技术独树一帜,远非周边小国可比。据南边的行商说,大明的铁锅在海外非常受欢迎,一锅能卖一两银子!” 李景隆惊呼:“这么贵?一两银子,买一个铁锅?” 朱爽点头,“除了铁锅,铁制农具在海外也极受欢迎,我打算在附近建一个炼铁厂,生产铁锅和各种农具,部分直接装船送到金陵售卖,余下的都卖到海外!” 李景隆道:“海外小国寡民,能吃得下这么多货吗?” 朱爽笑:“你可不要小瞧海外,有的是好东西,就比如说距此远的倭国,有石见银山,储量比蓝田银矿还多。” 李景隆眼睛瞬间亮了,惊呼道:“石见银山,二伯此话当真?” 朱爽笑:“我骗你作甚!” 李景隆嘿嘿一笑,“也是啊!” 吃了两口肉串,喝了几口黄酒,忽然道:“你说,倭国好打吗?” 朱爽笑:“心动了?” 李景隆道:“不是,我就是觉得倭寇总来犯我大明海疆,惹得舅爷不快,咱是不是得好好教训一下,让他们知道大明天朝,虽远必诛!” 朱爽心道:“你倒会说,不过大明在对外方面,总的来说是比虽远必赔的大清强啊!” 说道:“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你可以先做准备,然后再跟父皇提!” 李景隆深以为然,又吃了几口肉串,喝了几口酒,道:“那咱们要不小心打下来点地儿,是不有权开矿啊!” 朱爽笑:“必须的啊!” 第60章钢材出炉 朱爽借着酒劲畅谈海外,说倭国多银子,南洋多矿产、粮食,天竺百姓温顺不知反抗,极易压榨,听的李景隆心潮澎湃,恨不能领舰队出海,做灭国无数的大将军。 却借着酒劲道:“舅爷哪都好,就是过于爱惜民力,觉得海外藩国是癣疥之疾,威胁不到内地,不愿兴兵讨伐!” 朱爽道:“别的也就算了,倭寇不可不平,安南不能不要,千年华夏地,经两宋这么一退让,就那么独立出去了!” 李景隆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打回来便是,若有机会我向皇上请旨,带五十万大军平定安南!” 朱爽听五十万这个数,酒醒了一半,心道:“那还真不能让你去啊!” 俩人聊到半夜,才各回营帐。转过天派匠户、矿工四处挖掘,很快有人过来报喜。 “王爷,大喜,大喜啊!” 自工部雇来的匠户捧一块铁矿石跪到朱爽面前道:“王爷,这里的铁矿石成分极高!” “有多高啊!” “成那么高吧!” 朱爽心道:“百分之十的品位,也不枉老子动用万里江山图啊!”命令一众矿工奋力开采,很快就挖出大量的高品位铁矿石,在矿场堆积如山。 随后,又命人将这些铁矿石运到在长江边筹建的黄石铁厂,准备大炼钢铁。 期间,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小煤矿,让李景隆组织人手开采,也不要他的产量分成,只要能低价给供应原煤用来炼焦炭就行,又组织人手在江边修建高炉。 图纸是朱爽自己设计的,身为历史系研究生,又常年看历史类穿越小说的朱爽,有一阵很是认真的研究了不少穿越后的必备发财技能。哪成想直接获赠“万里江山图”,要说靠自身的本事搞钱,这应该算他穿越来的第一次。 等用耐火砖建好高炉后,朱爽煞有介事的做了一番法事,拜了各路神仙。一层层的高品位铁矿石和李景隆矿场炼制的焦碳合着石灰石放了下去,一声点火红光腾起,滚滚浓烟自高耸入云的烟囱冒出。 转过天,随着炼铁师傅的一声出炉,匠户们转动机关铁水滚滚而出,这一炉,竟出了4000多斤生铁,也就是整整两吨。 朱爽命匠户们把一半铁水引入铸铁槽中,得到一吨铁块,命匠人打造铸铁锅。 余下的铁水推入平炉继续炼钢,连烧了三天三夜,等到第四天开炉时,却只得到一吨废钢。 匠户们垂头丧气,惶恐不安,朱爽则不以为然。 当初国内搞“土法炼钢”时,因为生产条件过于简陋,导致炼出来的钢含很多杂质,气泡含量过大,结构强度低,远远达不到使用要求。 朱爽如今的炼钢条件虽比“土法炼钢”时的农村强,奈何一众匠户都没高炉作业的经验,失败也是正常的。 二话不说,命匠户们继续炼钢,又接连废了两炉后,到第四次才一次性炼出一吨钢来。 当看到质量合格的钢锭时,一众匠户相拥大哭。 李景隆目瞪口呆,他也算家学渊源,太知道此法的意义了。 不说别的,将来的秦藩军队,兵器盔甲绝对是大明最好的,这一炉就出几千斤钢,怎么比啊! “恭喜二伯,贺喜二伯!有这炼钢之法,陕西大军成为钢铁洪流,二伯踏平西域,指日可待啊!若不嫌弃,小侄愿做一名先锋,为二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李景隆笑嘻嘻道。 朱爽道:“好啊,回头我跟父皇说!” 李景隆又问:“二伯,你准备打造哪些武器铠甲?” 朱爽一愣,“谁说我要打造武器铠甲了?” 李景隆纳闷,“不是要踏平西域吗?” 朱爽笑:“那是以后,这会要先赚钱!” 随即命匠人打造各种家用的刀具、农具,又轻便又锋利,价格还非常便宜,瞬间风靡武昌府。 话说封在武昌的是朱元璋第六子楚王朱桢,早就知道朱樉在附近开矿、炼钢,却一直避而不见,就像不知朱樉过来一般。 无他,不想掺和到朝中的夺嫡之争。 他是庶出,就算秦、晋、燕、周这几个王爷都死了,也不见得能轮到他,何苦冒险跟朱樉见面,惹得将来的新皇猜忌。 可当王府长史拿着一把钢制的菜刀,一柄钢制的镰刀到他面前时,朱桢愣住了,这么奢侈吗?用昂贵的钢材生产这些! “王爷,外面传言,秦王在黄石大炼钢铁,一炉能炼出上好钢材数千斤。秦王把那些钢材都打造成刀具和农具,在湖广地区售卖,又便宜又好用,城里的铁匠铺都要关门了!” “有这等事?” 朱桢似有些不信,拿一把钢制菜刀在手,看了看刀口,又瞧了瞧镰刀,自言自语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王爷此话何意?”长史不解。 朱桢冷笑,“这回父王想不封二哥都不成了,有这样的炼钢技术,还特别会开矿,若不封为太子,怕有玄武门之变啊!” “玄武门?”长史惊呼。 朱桢却道:“与本王备马,我要去黄石,拜见我的好二哥,对了,把府中珍藏的美酒多带上一些。二哥一直在穷乡僻壤开矿炼铁,想来美酒都供应不上了吧!” 却说朱桢带着大批的护卫,骑着马自武昌府出发,约两日的时间来到黄石铁厂却扑了个空。 原来,朱爽在昨日就已经押送大批钢材、铸铁锅和钢制刀具乘船赶往金陵了。 自黄石港登船,一路经九江、安庆、芜湖,不过数日间就到了金陵,命人将货物卸下装了车,直接押送到紫禁城。 无他,朱元璋在得知朱爽一炉能炼数千斤钢材后,也是吃惊万分,他是穷苦出身,知道打铁有多累,炼钢有多难。早年时的军需武器,都是一点点攒出来的。 当初要有这技术,一统天下还得再快几年。 是以没做多想,一道圣旨发下,命秦王即刻回京。 朱爽知道怎么回事,一来要跟朱元璋解释清楚,二来要搞钢铁贸易,也是乐得回来。 第61章父与子 紫禁城内,奉天殿前,朱元璋带一众皇孙和六部尚书、侍郎围着朱爽带回来的生铁、钢材和钢制的厨具、农具查看。 至于晋王朱和燕王朱棣,在朱爽出京后没几日,便各自返回封地了。 倒是他们带来的儿子,被朱元璋以需要教育的名义,暂时留在京城,这会都跟在朱元璋身后,围着朱爽带回的货物查看。 朱高煦拿过一把钢制菜刀,随手挥舞几下,又用手指轻轻弹了下刀身,冲跟过来的朱济熿道:“白瞎这钢材了,当炼一把好刀才是,切菜用什么钢刀啊” 朱济熿道:“黄酒配钢刀,砍头如切糕,这钢刀就该用来砍头才是!” 朱高煦点头称是,心里道:“这么好的钢材造菜刀,必然是不缺打造兵器的材料,秦王实力强横,父王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想到这看了眼朱元璋身旁的朱尚炳,越发的羡慕不已。同样都是皇孙,凭什么你的父王如此优秀? 又看了眼秦王朱樉,无声的叹了口气。 朱爽一回来就被多方注视,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此刻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朱元璋身上。 后者问:“现如今,一日可产钢材多少?” 朱爽道:“儿臣走的时候,又建了两座高炉,每五日可产钢材一万两千斤,平均算下来,日产两千四百余斤!” 朱元璋惊呼,“这么多!” 朱爽笑道:“这还是少的,儿臣打算过些时日技术升级,再多建些高炉,怎么也要达到日产钢材万斤,才算勉强合格!” 朱元璋十分欣喜,“这么多钢材,若都打造成兵器、铠甲,出塞的胜算,又多一成!” 朱爽不言语,他在大冶铁矿、黄石铁厂投入不少,若要他白白上缴朝廷,也是吃不消的。 好在朱元璋知道这些,并未强令征收,只令兵部从朱爽这里购置大批钢材,打造兵器铠甲。 又说道:“你那铁厂产量太大,若向国内大量出售钢铁制品,只怕不少铁匠铺,很快便没什么生意做啊?” 朱爽道:“儿臣最初,是想在国内大规模低价出售钢铁制品,可现在想来有些不妥。一来会让很多民间匠户失业,没法养活一家老小。二来会有不法商人收集钢铁制品,向北元走私,助长他们的实力。 所以儿臣的想法是,对外出口,直接组织船队下南洋,这样一只铸铁锅,贩到南洋可卖一两一个,还供不应求。这样一把钢制菜刀,卖给那边的贵族,要五两银子也会有人愿意买!” 朱元璋纳闷:“海外皆穷荒之地,那边的蛮夷,买的起吗?” 朱爽道:“南洋百姓虽穷,士绅却极为有钱,别的不说,安南那边稻米一年三熟,百姓若没钱,拿稻米来换也是可以的!” “一年三熟?”朱元璋纳闷。 “是的,儿臣见过一些南来的商人,都这么说。” “那倒是可以过去瞧瞧!” 朱元璋随口说了句,若有所思。他在位时,因为倭寇和海盗问题,采取了严厉的海禁政策。 可明朝的海禁向来是禁百姓不禁官方,官方贸易这些年一直都有,只是规模不大而已! 若能从南洋多换些稻米回来,赶上一些灾年,便有足够的粮食赈灾了! 朱爽见朱元璋一副认真考虑的样子,提醒道:“黄石那边积攒很多了货,不若让儿臣派人组织出海,先去南洋探探行情,如何?” 朱元璋道:“那就由你派人组织吧,旁人还真未必能拿出那么多钱!对了,你命尚炳修的水泥路很好,朕很满意!” 朱爽听这话,赶忙拉着朱尚炳跪地谢恩,又聊了几句,才告辞出宫。 回府的路上,父子俩坐一辆马车,朱爽问了才知,朱尚炳已经把他划出来的诸多平民窟道路修了一小半,皆是一丈多宽,数百米长。跑马车一点都不颠簸,京城内人人称奇,每日都有无数人过去参观。 朱爽来了兴致,见儿子也有炫耀之意,也就不着急回府了。命车夫转向,去最近的一个贫民窟。 车夫自然驶向一个修好道路的所在,下了车后,发现道路干净、平整,有不少车马、行人经过。 朱爽又问修路时的困难,朱尚炳道:“最初百姓愚昧,不知水泥为何物,总有愚民踏入为干透的水泥地。我命护卫把这样的逮来,当众抽十鞭子,几次之后便不会再有人犯这等错误了!” 朱爽想了想那画面,道:“吾儿果然成长了,做的不错!” 朱尚炳又道:“待水泥路修好后,皇爷爷来看过,仔细问了每百米的造价,大为惊呼,称便宜又好用。我说这还是从西安府输送水泥的缘故,若在南直隶开矿烧制,成本更加低廉。” 朱爽继续点头,“不错,不错!” 朱尚炳听到夸奖,越发讲个不停,“工部尚书秦逵大人来寻我,说与父王交情莫逆,想由工部在南直隶附近寻矿,秦王府派人烧制,合伙做水泥生意!” 朱爽道:“这个,就不做考虑了!” 他虽不能在南直隶开矿,但黄石有水泥灰矿啊! 更便捷的事,生产出的水泥可以直接在黄石港装船,运抵九江、安庆、金陵等地分销,成本低廉,很有赚头。 或一路南下运到未来的魔都地界也是可以啊,反正他早晚都是要在那边建城的。 歇了几日,又见了不少来访的官员、士绅、商贾,随后乘船向西,准备经黄石回西安府,进行农业生产大开发。 若再不回去,可就误农时了! 第62章西安府的变化 朱爽出金陵逆流而上,先到黄石查看了一下铁厂,闻听楚王朱桢曾来拜见过,便直接去武昌府。与这个好弟弟举杯痛饮。随后带队经信阳、许昌、洛阳至潼关。 行至渭南,路况陡然一变。坐在马车里的朱爽发觉不再颠簸,掀起车帘一看,发现外面居然是水泥路,宽阔平坦,一马平川。 “卧槽,什么情况?” 作为穿越者的朱爽都被惊到了,他是有在关中大修水泥路的念头,甚至还想在西安与洛阳间修一条高速路,可这还只是个想法,没能变成现实,是谁把路修到渭南的? 杨靖? 作为陕西布政使的他,倒是有这样的能力与财力,毕竟有蓝田银矿的两成产量收益,再想法从士绅手里弄点,修一条百里的水泥路不算难。 可路边不远处好几个高耸入云冒着黑烟的大烟筒提醒朱爽,这怎么瞧都不像杨靖的手笔。 “打听一下,什么情况?” 朱爽吩咐一声,丁智深应了,纵马疾行百十米,“请”一个农夫上马来到朱爽车前。 “王爷,听他说,是秦王府修的!” “王府?” 朱爽一愣,他走的时候,已经把王府大权交给正妃王氏,将金、银、煤、水泥灰等矿交由长史郑元吉,命总管太监曹锦从旁照应。 后者肯定不会做修路的事,郑元吉只求无过,不求有功,也不像他的手笔! 难道是王氏? 朱爽纳闷,心里道:“好个曹锦,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说给我写封信,真是该死!” 随即问眼前这个表情激动的农户,“哦,那远处的作坊,又是做什么的?” 农夫看了眼马车上的标识,小心翼翼道:“您真是秦王?” 朱爽笑:“冒充亲王可是死罪,你觉得呢?” 农夫慌忙跪倒在地,叩头道:“小的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爽哈哈一笑:“算你会说话,赏!” 身旁伺候的小太监,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从中捡出几粒碎银子,约二三两重的样子递过去。 农夫大喜,“谢王爷赏,谢王爷赏!” 朱爽道:“可你知那边的作坊,是怎么回事?” 农夫道:“小人也不是很清楚!” 丁智深大怒,心里道:“尼玛!” 刚要拔刀,便被朱爽的眼神制止,后者继续道:“不着急,慢慢说!” 农夫不知因为说话大喘气,差点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道:“就是年初以后,秦王府便开始招工,先是修城里的路,随后又修到这里的。然后就在那边,起了好多作坊,有的烧砖,有的烧陶瓷,还有烧琉璃的呢!” 朱爽越发惊讶,却道:“那作坊里,多少工钱一日!” 农夫羡慕道:“听说可多哩,最普通的小工,也是两百文一日,若是会手艺的师傅,七八百文一日的都有!” 朱爽笑道:“不错,总算没破坏寡人定下的最低薪酬制度,行了,烦劳你了,且去吧!” “谢王爷!”农夫再次叩头。 朱爽见其恭谨中带着崇敬,命小太监把点心匣子拿来,递过去道:“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农夫大喜过望,接过后美滋滋道:“都说王爷是天上的菩萨转世,过去俺还不信,今儿算知道什么叫菩萨心肠了!” 朱爽哈哈一笑,不再理会,命车队继续前行,黄昏时来到灞桥。 此刻,陕西的三司主官及秦王府长史,都在此等候迎接。 “王爷一路走车劳顿,辛苦了!”杨靖越众而出,率先发话,其后是张鼎、耿炳文、郑元吉。 朱爽一一回应,才说道:“我看西安府不同往日,皆众人的功劳啊!” 杨靖苦笑:“王爷这话,叫我等愧不敢当啊!” “哦,何出此言?” 杨靖道:“王爷回府,自然知晓,只能说当今圣上慧眼如炬,帮王爷选了一位好王妃啊!” 跟朱爽身后的邓氏听了不悦,暗暗道:“那贱婢有何本事,不过是仗着王爷的银子胡作非为,老娘若留在西安府,做的比她还好!” 朱爽不知邓氏所想,只说道:“哦,那寡人就先行回府,改日在请诸位大人赴宴!” 车队进了城门直奔秦王府,一路走来,皆是宽阔笔直的水泥大道。 很快来到府门口,见正妃王氏、总管曹锦及府内一众管事在外迎接。 朱爽上前先攥住王氏的手,关切道:“寡人一走近半年,辛苦爱妃了!” 随即抬脚将曹锦轻轻踹到,“你这狗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缘何不写信汇报!” 王氏忙道:“王爷勿怪,是我命曹公公,先不要写信汇报的。一来是想给王爷一个惊喜,二来知道王爷在京城如履薄冰,不敢以俗事相扰啊!” 曹锦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跪地道:“是奴婢想差了,求王爷责罚!” 朱爽哼了一声,“只此一次,若有下次,哼哼!” 曹锦吓得慌忙叩头,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朱爽随口道,扯王氏的手入府。 来到王氏的寝宫,朱爽道:“爱妃且说说,这半年都做了多少大事!” 王氏取出一本账簿,道:“王爷且看,听臣妾细细道来。自大王走后,臣妾忧心天气渐暖,石炭堆积如山,又有乡民聚集,求煤矿早日复工,便想着如何处理那如山的石炭。 一时间难以扩大销路,便想着办作坊自用。打造兵器怕为王爷惹祸,便想着烧砖、陶瓷,便选了距白水、蒲城不远的渭南。 又想起王爷吃酒时曾讲的瓷砖、玻璃,便高价悬赏,命匠人们多次试烧,耗费良多,才制成釉面光滑的地砖和透明无暇的琉璃,想来就是王爷说的那两种东西吧!” 朱爽听罢当真喜出望外,他一直觉得王氏颇具才干,却怎么也想不到,近凭自己的酒后吹牛之言,就把瓷砖、玻璃造出来了,这可真是自己的小福星啊! 当即起身道:“那两样东西在何处?” 王氏笑着道:“按王爷当初的设想与草图,在后花园之后,起了一座三层小楼,以地砖铺地,玻璃为窗,阳光明媚时,满室生辉!” 第63章瓷砖与玻璃 朱爽随王氏来到后花园,远远瞧见一座由青砖砌成,中西合璧的三层小楼。 说它是中西合璧,只因楼体风格西式,各种浮雕却都是四爪的蟒,瞧着多少有些怪怪的。 不过进楼内还好,秦王府砖窑里烧制的青瓷砖釉面光滑,纹路清晰,似把无数的青花瓷铺到地上一般,看的朱爽有些眼晕。 不过从跟来的婢女、太监等人表情看,应该是都被震撼到了。 尤其是透明玻璃窗,在这个桐油纸糊窗的年代,比用黄金铺地还稀罕。 来到三楼缓台看前面的花园,当真风景如画。 王氏侧过身,冲朱爽嫣然一笑,道:“王爷,您看这小楼如何,可曾还原您当日冲臣妾许下的诺!” 自去年归来后,朱爽待王氏极好,时常到她房里歇息,只可惜二人年岁都有些大,又或者是前几年伤了身子,一直不曾令王氏有孕。 朱爽愧疚之余,酒后不知许了多少诺言,吹了多少牛逼,很多自己都忘了。 却不想王氏记得,还尽她所能,最大限度的搞出来了。 不得不说,当真有些才华啊! 朱爽上前一把搂住王氏,道:“爱妃有心了,寡人心中感动,无可言表!” 正说着时,邓氏冲冲赶来,在花园处见朱爽在三楼缓台处搂着王氏,简直气炸肺腑。 当即叫了声:“王爷,臣妾也要,臣妾也要一座这样的小楼!” 朱爽抬头望去,不由苦笑。王氏却道:“臣妾当初抱着试试的想法建的,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这栋留给臣妾,给妹妹再起一栋便是,想来是比我这栋好的!” 朱爽苦笑,女人多少是麻烦,攥王氏的手说:“爱妃放心,寡人绝不亏待与你!” 正说时,王氏已进了一楼,瞧见满地的“青花瓷砖”,吓了一大跳,蹲下伸手摸了摸,叫道:“好个贱人,当王爷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便是皇上,也没这么奢侈!” 再瞧透明铮亮的玻璃,整个人都要呆住了,缓步上前轻轻摩挲,又拿手敲了敲,清脆悦耳,当即怒不可遏,快步上楼大声道:“王爷,您瞧见了吗,咱们秦王府纵然有金山银海,也经不起这般祸害吧?” 王氏也不气恼,只是笑吟吟望着朱爽,等他解释。 “爱妃,你误会了,其实这些都是自家作坊里烧的,便宜的狠!” 邓氏一愣,不可思议的眼神道:“王爷,缘何要欺骗奴家,这青花瓷一般的地砖,透明无暇的琉璃,瞧着就不便宜啊!” 朱爽嘿嘿道:“卖给旁人,自然不会便宜,可自家用的话,那就没几个钱了。你姐姐记过账的,你若不信,一看便知。” 邓氏将信将疑,可她知道朱爽不会骗自己,也就信了成。再瞧风韵犹存的王氏,瞬间有了危机感。 王氏虽无子嗣,却很有能力,能做王爷的贤内助。可她就只会吃吃吃、买买买、撒娇装可爱了。 想到这可怜巴巴道:“王爷,臣妾也想帮你做事!” 朱爽哈哈一笑,将邓氏也搂在怀,笑着道:“不必两位爱妃辛劳,且看本王手段!” 转过天,朱爽设宴,请陕西三司及西安府大小官员。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邀请众人参观府中新落成不久的小楼。 其实前几日时,就听市面流传,说秦王府内新起了一座青砖小楼,用“青花瓷”铺地,无色琉璃做窗,黄金为床,银为餐具,极致奢华。 都有心前来参观,奈何秦王不在,无缘拜见。 这一瞧,都被震的七荤八素,还真是青花瓷铺地,无色琉璃做窗啊! 杨靖率先道:“想来,也只有王爷这样的人,才能住这样的宅子啊!” 朱爽笑道:“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若只寡人自娱自乐,又有什么意思,要西安、陕西的百姓都能住上这样的房子,才是寡人的心愿啊!” 众官吏听罢,全都施礼道:“王爷心系万民,实乃关中百姓之福啊!” 张鼎道:“却不知这样的青花瓷砖,多少钱一块!” 朱爽道:“这一尺见方的砖,不过两百文,铺满一个卧室,不过区区二十余两。” 众官员听得咋舌,二十余两,都够县令半年的俸禄了! 不过对于豪商而言,还真不算贵! 当然,仅仅是铺一个面积不大的卧室,若似秦王这般,上下三层楼所有房间都铺的话,只怕要上千两银子啊! 一个小官忽然道:“王爷,却不知这透明琉璃,一尺见方,价值几何啊!” 朱爽道:“一样价,都是两百文!” 众官员瞧了瞧,心里暗暗盘算,若把自家的房子换了,得花多少银子! 一个个算了后,都在心里咋舌! 朱爽却道:“当然,西安府为寡人封地,陕西三司与秦王府也算同气连枝。多的不说,各衙门内宅的青花瓷砖与无色琉璃,秦王府包了!” 众官吏闻言大喜,全都施礼拜谢。有那种不住衙门的小官,仗着胆子道:“王爷,我等若想改建自家……!” 朱爽道:“一律半价!” 一些小官略显失望,心里打了退堂鼓。却也有打算改建的,连声称谢。 这些人出了秦王府四处宣传,没多久西安府的豪商巨贾、东家、掌柜的,便知秦王府真有“青花瓷砖”和“无色琉璃”了! 听各官吏说的天花乱坠,有声有色,全都派人到秦王府门房打探。 自有秦王府长史属官出面迎接,告知众人数日后,会有专门的店面在太子庙附近开设,到时直接过去购买便是。 又过数日,但听太子庙一带鞭炮声轰鸣,秦王府的装修建材店开业。 城内的豪商巨贾纷纷派人前往,结果发现新店里面人太多,要排队才能进。 等进去后一瞧,青花瓷砖着实不错,无色琉璃的大窗瞧着也很奢华,就是价格太贵。众商贾还想能不能便宜些时,忽涌入一帮外地客商,也不还价,要的还非常多,很快就把存货买走了。 西安府的商人若想要,就得等再生产的了,还得一个月才能交货,一时间懊恼不已。 第64章给城墙贴瓷砖 秦王府内,朱爽搂着邓氏,看新房施工进度。 原来自看了王氏的小楼明亮又漂亮后,邓氏死活不肯再住她的寝殿,一定要朱爽给她造一个更大、更漂亮的房子来。 更大是不可能的,更漂亮倒可以。回想前世看过的各种别墅造型,给邓氏画了十几幅草图,供其选择。 至于其他美人,也不能太厚此薄彼,单独小楼没有,房屋改造总是要的。 一时间秦王府内工程不断,都快成大工地了。 “王爷,这瓷砖、玻璃,造价竟如此低廉?” 邓氏看过王氏的账簿,反复算了好几遍,发现一块一尺见方的青花瓷砖,成本不过二十文,玻璃略贵也不过三十文,可朱爽反手便卖出二百文的高价,也不知销量如何,到底能卖出多少。 却不知因为人工效率低的缘故,这两样货物的成本,已经高出后世快十倍了。 朱爽道:“原材料不值钱,人工也不算贵,成本自然便低了嘛!这其中啊,最贵的是技术!” 邓氏紧张道:“那可得把那些匠人看紧些,莫叫人偷了去!” 朱爽道:“王氏在两样货的成品出炉时,就安排专人盯紧他们了,我回来又命曹锦派人,加强几个作坊的守卫力量,除非大队人马进攻,否则不至有失!” 邓氏以手抚心口,道:“那便好,这可是摇钱树一般的买卖,可不能叫人学了去!” 朱爽笑道:“总有一天,这些东西会走进千家万户的。不过先要在富人那里,割一波韭菜,然后再干成白菜价!” “割,韭菜?” 邓氏缓缓说了句,旋即笑道:“王爷是想在富人身上反复赚钱吗?这想法好,比刮穷鬼的钱有意思多了!” 朱爽道:“刮穷鬼的钱算什么本事,能收割富人,朝廷才会长治久安啊!” 邓氏道:“我读史书,每到王朝末期,都是富者连阡陌,一毛不拔。穷者无立锥之地,还得交各种赋税,真要活活把人逼死一般!” 朱爽突发奇想,“若朝廷跟咱们的作坊征收暴利税,百抽四十五,你觉得如何?” 邓氏惊呼,“那怎么行?这都是咱们辛辛苦苦赚的,凭什么白白献给朝廷!” 朱爽哈哈大笑,邓氏不悦,拿纤纤玉手在朱爽腰间掐了下,娇声道:“王爷,你好坏啊,故意作弄臣妾!” 朱爽摆手,道:“非也,就是忽然冒出这年头。作坊的盈利,自然是不会上缴朝廷的,倒是可以为西安府的建设,添砖加瓦!” 邓氏没好气道:“怎么着,你要给城墙贴瓷砖,还是给城楼安玻璃啊?” 朱爽一怔,“我还给长城贴瓷砖,紫禁城镶金边呢!” 邓氏嘲讽,“呦,王爷好大的口气啊,您什么时候当了监国太子,再说这些吧!” 作为开国六公爵之一邓愈嫡长女的邓氏自然不傻,自朱标死后也琢磨过味来,当初作什么啊? 要是他俩不胡作非为,让朱樉在秦地,在朝廷有个好名声,老朱肯定主动立朱樉为继承人啊,至于现在这么尴尬吗! 明白这些的邓氏越发后悔,见朱元璋迟迟没有立太子,也希望朱樉能争一争。 想到这忽然道:“王爷,要不,这两样买卖赚的银子,别运入府了!” 朱爽一愣,“哦,爱妃有什么想法?” “把这钱花到西安改建上,父皇不一直嫌金陵不好吗?咱们把西安府建漂漂亮亮的,比金陵还气派,趁着父皇身体还不错,请他巡幸陕西。若见关中富足繁荣,西安城繁花似锦,没准一高兴,就把都城迁过来了,直接任命你为太子,也说不定嘛!” 朱爽道:“万一老爹瞧中这里,他迁过来,把我迁到别地就藩,该怎么办?” 邓氏愣住,结结巴巴道:“这,不至于吧!” 朱爽哈哈一笑,“当然不至于啊,本王逗你的,不过爱妃的提议确实不错,其实到了本王这份,年入百万两与年入千万两的差别,没什么实际意义。若把银子藏在地窖里,早晚是别人眼中的肥猪,案板上的鱼肉。倒不如把钱拿出来用掉,才能转化成真正的实力。” 邓氏把头靠入朱爽怀中,柔声道:“王爷是嫡次子,又不缺钱使,肯定能成的!” 不等朱爽表态,太监总管曹锦自远处气喘吁吁跑来,边跑边喊道:“王爷,大喜,大喜啊!” 朱爽站直身子,表情肃穆,“哦,喜从何来?” “王爷,仓库里的十万片瓷砖,十五万片玻璃,都卖光了!” “这么快就都卖光了,看来这西安府的商贾,对本王信心十足嘛!” “王爷,不是西安府的商贾买的,是太原府和洛阳来的两拨商人!” “哦,晋商,鼻子还挺灵。洛阳来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曹锦解释,“我问了掌柜的,说跟这两拨商人都聊了,晋商打算把货物卖到山西、河北,山东一带。洛阳的商人则打算贩货至金陵、凤阳、苏杭,总之都是卖给有钱人,普通人家,可用不起这东西啊!” “那倒是,目前本来也没打算给普通百姓用!” 曹锦迟疑,旋即讪笑:“其实普通百姓,也有很多人来买!” 朱爽愣住,开什么玩笑,他定价的时候,就没打算把这东西卖给普通老百姓。 二百文,差不多相当于后世两百多快钱啊,就买一块三十多厘米长宽的玻璃,若把窗户都换了,得花多少啊! 曹锦继续道:“很多百姓说,若非王爷这一年的诸多善政,他们还要忍饥挨饿,哪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王爷的买卖,再怎么难也要支持的。多的买不起,便买一两块玻璃,回家镶在窗上,好歹亮堂些,也算支持王爷了!” 朱爽闻言愣住,看了眼邓氏,忽然道:“这瓷砖、玻璃的净利,一文都不运回府邸,我要给这西安城,好好改造一遍!” 邓氏之前心算两样货物的盈利,可怎么也算不出,听朱樉这么说,幻想以后当皇后的日子,欣喜道:“对,给城墙贴瓷砖,亮瞎他们的眼!” 曹锦听得目瞪口呆,回想巍峨壮观的西安府城墙,心里暗暗道:“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吧!” 第65章流言与危机 朱爽没理会邓氏的“疯言”,而是在心里默算,瓷砖出厂成本二十文每片,算上运费和销售成本,计三十文,一片能赚一百七十文,十万片就是一万七千两。玻璃按每片赚一百六十文算,十五万片就是两万四千两。 这一日间赚四万一千两,对于旁人来说是泼天的财富。可对朱爽而言,也就勉勉强强。 “不过四万多两,给城墙贴瓷砖就算了,先把长安、咸宁的县学改造了,再接着修路!” 哪知曹锦出言反驳,“王爷,您算错了,今儿的盈利不是四万多,而是十万多!” 朱爽这下真惊了,“十万多,哪来的,货不是都……你是说,有商家交了定钱,晚些日子提货?” 曹锦道:“是啊,王爷,我走的时候,订单都快排到年底了,那都抢着交钱呢,生怕晚一些咱们不收,便做不成这生意了!” 朱爽哈哈一笑,“好,好,好,告诉作坊那边,全力生产,做好了本王不吝赏赐!” 曹锦笑嘻嘻道:“奴婢知道!” 朱爽这边扩大生产,用盈利对西安城进行逐步改造不提。 却说太原府,晋王宫,朱对着面前的玻璃跟青花瓷砖发呆,好半晌才缓过神,冲探子头领道:“这东西,真是老二那鞑子老婆搞出来来的?” 后者道:“禀王爷,千真万确,西安府都传遍了。说王保保这妹子,自大元宫廷内一本养花种草的书里,瞧见的秘方,派人手试炼,还真做成了。” 朱不屑道:“胡扯,大元若有这等技术,自己为何不造?” 探子首领道:“听说大元宫廷里的人,也不知道有这本书,这项技术!” “越发胡扯,那书从何来?” 探子首领仿佛故意气晋王一般,“听说,是蒙古人西征的时候,从西方带回的书籍太多,没法一一辨认,就那么扔在皇宫书库内上百年,王保保这妹子,也是机缘巧合才瞧见的。” 朱来了兴致,“却不知这养花种草的书,叫什么名字?” “听说是叫什么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有趣,有趣啊,衍空大师,你怎么看?” 朱身旁的衍空大和尚叫了一声佛号,道:“王爷,以小僧之见,这应当是秦王府放出的流言,混淆视听罢了。当然,也不排除西方真有这样的技术,被蒙古人无意中带回来。” 朱点点头,认可衍空的分析,又瞧了瞧,桌上的玻璃与地砖,恨恨道:“这朱老二是财神降世吗?怎么赚钱的买卖一个接一个?” 衍空大师道:“金银虽好,却也容易让人迷失心智,若秦王一心行商贾事,并贪图享乐,想必圣上,会有所失望啊!” 朱点点头,“不错,既如此,何不让二哥更奢靡些!” 衍空大师道:“王爷有主意了?” 朱笑了笑,一指青花瓷砖,道:“你说,若这瓷砖上,都是金龙,又当如何?” 衍空一愣,想那金龙瓷砖铺满宫殿地面的场景,道:“若每个砖上都是金龙,会显得过于密集,若能以大殿的地面为整体,分段烧制,让这些小砖组成两条金龙,其余的地方留白,或许会更震撼!” 朱闻听大喜,道:“大师果然好见识,妙,妙啊!” 衍空道:“既如此,便把承运殿的室内绘图送到秦王府,请其为王爷定制烧一批瓷砖,想来秦王念在兄弟情分上,不会多收银子吧!” 朱想起他经过秦王府,拿朱爽的书信取银子时的场景,漫说朱爽不在乎,即便王氏那个女人,也没把几万两银子放在眼中,还真是阔气啊! 当即冲探子首领道:“你派人去秦王府下订单,作坊那边也要抓点紧,一个月内,务必要抓几名匠人出来!” “是,卑职遵旨!” 探子首领离去不提,再说朱,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忽然道:“你说父皇这么久都不肯立储,到底打什么主意?” “以小僧之见,应该是在观察,观察秦、晋、燕三位皇子,及皇孙允炆!” 朱点头称是,“以目前的情形看,父皇似乎很看好二哥啊!” 衍空和尚道:“不错,秦王现如今获封征西大将军,可自行筹备军械粮草,训练士卒,更有无数财富,供其使用,已然是天下第一强藩。 但更要命的是,秦王获取在湖北一省的开矿权,更在武昌府附近开出大铁矿,招募矿工无数。这些人发了兵器,训练十数日就是一只不错的军队。若能在武昌府征集船只,顺流而下,数日间便可到金陵。 皇上征战一生,经验丰富,不会看不到这样的威胁。却纵容秦王肆意发展势力,已然是意属秦王啊!” 朱点点头,叹一口气道:“二哥,势力已成,吾等怕是没机会了啊!” 衍空和尚嘿嘿道:“当初懿文太子在世时,王爷那么想也就算了。如今胜负未分,局势未定,王爷何必灰心呢!” “你说大哥?” “对啊,当初谁能想到?” “是啊,谁能想到,大哥好好的,突然就没了!” “秦王早年耽于酒色,身子早就掏空了,忽然暴毙,也说不定的!” 朱点头:“不错,这些事很难讲啊!” …… 北平,燕王府,朱棣同样望着桌上的瓷砖与玻璃,跟一个大和尚感慨。 “我以前,蛮瞧不起二哥的,如今看来,我连二嫂都不如,实在是惭愧啊!” 道衍和尚道:“王爷何必妄自菲薄,您的长处在于征战沙场,财货这类事,千金买马骨,高价请人做便是!” 朱棣冷笑:“我倒是想请匠人,特制一批瓷砖,为父皇的寝殿换上,能如愿否?” 道衍道:“贫僧必定全力以赴,助王爷完成孝心啊!” 朱棣道:“倒也不比如此,二哥最近颇有孝心,没准他的青花瓷砖,已装车往金陵送了!” 道衍笑着摇头,“秦王性本奢靡,耽于酒色,哪有王爷这般孝心。再者小僧夜观天象,见西方有大星坠落,分野在秦,说不定,便要应在秦王身上。” 朱棣紧张道:“大哥才去一年,二哥也要命不久矣吗?父皇闻之,身子怕吃不消啊!” 第66章进山 秦王府,小青楼,大客厅。 朱爽惬意的坐在纯手工打造的“沙发”上吃着葡萄,听太监总管曹锦汇报府内的事项。 听了一阵,忽然道:“府内的下人们,可有什么异动?” 曹锦道:“一切安好,除了夸赞王爷本事非凡,待下人宽厚,并无异样!” 朱爽点点,道:“如此最好,若有不寻常的事,或是谁家里发生异常,都要记录汇总,报给我看!” “奴婢遵旨!”曹锦虽觉奇怪,却也没敢多问,一直都是按朱爽的吩咐,监视西安府、秦王府的各种事宜。 却不知朱爽忧心历史上的下毒事件,对府内的佣人各种调查、监视。 不怪他多心,实在是有些事过于玄妙。 如太子朱标,37岁暴病而亡。秦王朱樉,39岁中毒身亡。晋王朱,40岁暴病而亡。 孝慈高皇后所出的三个嫡子,都在三十将近四十年富力强的时候暴病而亡,而且是五六年内接二连三的死,要说是巧合,也真的是太巧合了! 所以朱爽对自己的安全,那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出行时,最少也要带五百名护卫,且要有薛台、丁智深两员猛将在侧。 将平安带回西安府后,送了府邸、宝马、银子、神兵利器、美人歌姬,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将其感动的无可无不可,言必称报王爷厚恩,时常随侍左右。 有了平安的护卫,朱爽就更不怕刺杀了,毕竟此人是真的猛。在他看来,薛台、丁智深已经是难得的猛将了。却不想平安以一敌二,尚能游刃有余,比这两人加起来还勇猛。 出行的时候,有三员猛将随侍左右,五百到一千名护卫,别说普通的刺杀,就算是数千人的军队,也有一拼之力的。 不过,众人只能保护朱爽不受武力攻击,下毒一类的“魔法”伤害,便只能从王府的管理上下手了。 原先的太监、宫女、下人中,被他责罚过的,统统给钱送出秦王府。留下来的,也是各种审查,又命曹锦派人抽查。 不仅如此,经过近一年的苦心经营,很多西安府的百姓将朱爽看成菩萨一般的存在,常常去太子庙为其祈福。 朱爽通过“万里江山图”将为其祈福的愿力收集起来,得到不少灵药,虽还没试过效果,但想来是不差的。 另外,“万里江山图”可以进行快速种植,真到紧要关头,顶级人参、灵芝一类的也能快速弄来,怎么也不至于走原本的老路吧! 待曹锦离开后,朱爽命小太监传薛台、丁智深,又命人去请平安,召集八百护卫,到终南山打猎。 名为打猎,实为开展他的“烟草产业”大计。 当初请朱元璋将杨靖外派陕西布政使,便是打着推广烟草、土豆、西红柿的名义。 不过烟草太耗地力,西红柿只能当菜做不了主食,杨靖最终大力推广的是土豆和玉米。 这两样的种子,都是朱爽提供的。只是乡民从未种过,一个个抗拒心理极强,最后也没种多少。 倒是秦王府的田庄,几乎全种了土豆和玉米,那可是整整三十万亩啊! 老朱之前的赏赐,肯定没这么多,奈何元末明初的陕西地广人稀,朝廷鼓励百姓开垦。在开垦土地方面,普通农户哪里比得上王府,加上前几年“胡作非为”才攒下这么大家业。 朱爽穿越而来后,并没有将土地分配给农户,只是把租税减到最低,命佃户们种土豆、玉米,想来是能让他们温饱有余的。 至于烟草,朱爽决定换个思路,将其“种”到终南山里。 谁规定这东西必须人工种植啊?纯天然野生的味道更醇厚呢!他是打算以后就这么宣传了! 却说薛台、丁智深很快到了,前者一脸笑嘻嘻,“王爷,这次去终南山,要待几日啊?” 朱爽道:“看本王心情,怎么,舍不得家中娇妻?” 薛台摆手,“哪能啊,能跟王爷去山里打猎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朱爽冲丁智深道:“你哥嫂现下如何?” 丁智深道:“谢王爷挂念,他二人一切都好,托庇在王府门下,在街上开个小店,每日吃喝不愁,又不受欺负,哥嫂都说,这一年过的,比从前二十几年都快活,都是王爷恩赐,想过来磕头谢恩,又怕叨扰王爷!” 朱爽笑道:“没事便过来玩,不必拘谨。倒是你,可有中意的女子,本王为你做媒!” 丁智深摇头:“小的自得王爷赏识,寸功未立,还不想成家!” 朱爽假做生气,“这话说的,若不立功,你还不娶了吗?改日替你寻一个良家女,让你早日完婚!” 丁智深只得拱手:“多谢王爷!” 几个人闲扯几句,待下面的人准备好车架、仪仗,备好了粮食,肉食,烤炉,香料,竹签,等来了平安,才登车出秦王府,往终南山的方向去。 出了城,有新修不久的水泥路,宽阔平坦。四五十里很快走完,来到终南山脚下。 八百护卫各有分工,有的安营扎寨,有的驱赶山中走兽,朱爽则带着平安、薛台、丁智深和数十名亲卫,骑马射猎。不多时便打到兔子、山鸡、野鹿无数。 这其中,丁智深的箭术最差,朱爽要好很多,薛台的箭法更强,最厉害的却是平安,竟射杀一只大虫,两头野猪,端是一条好汉。 不仅朱爽敬佩,便是这一众护卫也都敬佩不已。 到了下午,众人埋锅造饭,用山泉水煮米,大铁锅炖肉,炭火炉烤串。 更有不少护卫下水捕鱼,上山采摘,把一顿山间晚饭弄得丰盛无比。 可见人到了一定级别,纵然一个小小的愿望,也会有人想方设法去满足。 而当你穷困卑微时,纵然是生死攸关的事,旁人也不会看在眼里。 吃饱喝足后,待众护卫睡去。朱爽则待在营帐里,心念一动,思绪来到虚空所在,看着巨大无比的“万里江山图”,选了无数烟草种子,在终南山的位置种下。 第68章野生的财富 朱爽许久未曾大规模种植,自“西安府”收集到的“草木精华”堆积如乌云蔽日一般,多的不能再多。 等“烟草”种子种下后,又挥手洒下“草木精华”,很快漫山遍野里,就长满了烟草。 有在终南山隐居的道士,夜里出来解手,迷迷糊糊间见尿过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一棵大草,当时都傻了。 心里道:“狗尿苔,啊,不对,狗尿苔不长这样。啊呸,本道爷尿下不长无名之草,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野道士的迷惑不提,却说第二日,朱爽带着护卫们继续进山打猎,途中朱爽停下马,向左右道:“我看此处风水极佳,当有宝物问世,大伙四处找找看,若有所获,本王不吝赏赐!” 众护卫一听,激动的不行。 没别的,王爷就是大方。这一年到头,恩赏无数,哪个不肯卖命!一个个四散开来,蹲下来寻个不停。 不多时,就有护卫大喊,原来是发现一颗大人参,朱爽二话不说,赐银百两。 之后的护卫们又寻回不少东西,却没有能称得上宝物的了。 正当众护卫抓心挠肝,不知还有什么宝物时,一个曾跟随去金陵,见过烟草护卫眼前一亮,差点张嘴喊出来。 强忍激动的心,又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到处都是长成的烟草,才发疯似的冲朱爽跑过去,口中道:“王爷,大喜,大喜啊!” 朱爽身旁的丁智深忙纵马挡在前面,手中刀子出鞘,虎视眈眈。 那护卫才知自己犯了忌讳,忙停下脚步,一指四周道:“王爷,这里,漫山遍野的烟草啊,都是野生的!” 朱爽一副惊骇至极的表情,“有这等事?” 随即看了看手中的大人参,感慨道:“我本以为它是此处的宝物,不想竟是烟草,赏银百两!” “谢王爷,谢王爷!” 幸运的护卫叩头不止,其余人则是各种羡慕,话说他们不少人是见过烟草的,只是烤制后的卷烟印象太深,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朱爽跳下马,连走了百十米,依旧有数不清的烟草,笑着道:“不错,此乃天佑关中啊!这些烟草若都制成烤烟,绝对获利不菲。” 众护卫纷纷跪地叩头,齐声道:“王爷洪福齐天,自有神明相助!” 朱爽一愣,“这些话,是谁教你们的?” 众护卫全都低着头,沉默不语,一副义气深重的模样。 朱爽冷笑:“哦,连本王都敢瞒着,好大的胆子!” 众护卫依旧不说话,却都抬起头,看向薛台。 薛台一下就慌了,“不是,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啊!” 见朱爽望着他,垂下头道:“禀王,是,是小臣教他们说的!” 朱爽道:“哦,倒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就是觉得神明相助,不是很恰当!” 薛台一愣,见朱爽的表情,忽然道:“王爷是天上星宿临凡,自然无往不利,福星高照啊!” “对对对,王爷是降龙罗汉降世!” “我觉得是赤脚大仙!” “应该是真武大帝!” 护卫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朱爽就不管了,晚一些的时候,叫薛台去给他们统一思想吧! 不得不说,这薛台虽是鞑靼人,识字不多,作战勇猛,却又非常狡黠,常有奇思妙想。 丁智深为人心细,做事认真,武力极高,却又略显古板些。 至于新来的平安,自然也能瞧出朱爽似有不臣之心。 可他是朱樉用“十万两”银子换来的,到了西安府又被各种笼络,就算想投别人,也不会被信任了。 好在朱樉财力雄厚,宽厚仁义,又有诸多异相,还真有点真命天子的味道,想想也就认了。 拱手道:“王爷,末将在山西练兵时,就听说金陵出了稀罕物,名为烤烟,数量稀少,价格昂贵,一两银子一根尚且买不到。今儿在山中遇到大片野生的,实乃天降财富于王爷。依末将看,这天底下除了皇上,就没有比王爷更有福泽的了!” 薛台道:“不错,王爷天命所归,早晚继承大统。吾等誓死追随,有敢拦跟王爷作对的,杀杀杀!” “杀杀杀!” 这八百名护卫激动不已,他们这一生跟秦王府绑定不说,他们的后代,后代的后代,也很难离开秦王府。 若王爷真能继承大统,当了皇上,他们这些人,总要出几个将军,封几个爵位吧! 朱爽未料随便撩拨几句,就把一众护卫整激动了,差点要提刀子砍人,忙安抚道:“诸位的心意,寡人知晓。本王在此立誓,永不相负!” “谢王爷,愿为王爷效死!” “哈哈,好,吾有尔等,何愁大业不成!下马,掰烟叶!” 朱爽、平安、薛台、丁智深等人纷纷下马,与原本就步行的护卫一起掰烟叶。用了一天的时间,掰了一千余车,命人回西安府寻车马行,雇了上百辆大车,运了好几趟才全部拉回。 然后,命匠户们在城外搭建烟房,上杆烤烟,又命曹锦雇工两百,二百文一日进山采烟叶,也算把大明的烟草行业做起来了。 却说烤烟要出炉这日,陕西三司、西安府县衙门以及城内外的商贾都来看。 无他,经过近一年的发酵,大明帝国的中上层人士,就没有不知道香烟传说的,什么一两银子一根,户部尚书家里存的烟都被偷了之类的小故事,早已在民间传遍。 整个大明稍微有点实力的商贾,就没有不想经营香烟的。 奈何,这东西最早是秦王搞出来的,只说是太子显灵降下的,东西就那点,早没了。 有些商贾在自家的房屋、院内给朱标立牌位,虔诚上香供奉,也没瞧见半点显灵的东西。 原以为是昙花一现的传奇之物,哪成想,竟在终南山内找到大量的野生烟草,这得值多少钱啊! 杨靖明知道这东西无论卖多少钱都跟他没关系,可就是想来看看。 其余官吏就心思各异了,有人觉得秦王豪爽,这前来观礼,总要赏赐赏赐,表示表示吧! 第68章出口与内销 在一众大小官吏身后,是聚集而来的商贾。有西安府本地的,更有从太原府、平阳府、洛阳、开封来的。此刻按地域站成好几堆,一个个小声嘀咕,琢磨能拿到多少货。 胖成球的王富贵穿着薄衫,依旧热的满头大汗,笑的像个弥勒佛,在西安府商界头领张记酒坊的东家张诚,太和楼的东家董平面前赔笑脸。 只是这两位一直冷着脸,不太爱搭理王富贵。 原因无他,这胖子长得虽与汉人无异,祖上却是色目人。大元朝的时候,西安府王家不是一般的阔。到大明坐江山,声势自然就颓了,财力也少了大半,却也不比张家、董家差多少。 奈何一直没靠山,父亲又刚走没几年,接手家业不久的王富贵,就显得很有礼貌了! 他站在张诚、董平的身旁,听这两人低声筹划。 “这一次,绝不能让外地商人抢了先,举全城之力成立商社,无论如何也要拿下一半的货,长江以北全归咱们!” “要我说,就该发狠把货全吃了,到时直隶加十三布政司的香烟生意都是咱们的人在做,那帮盐商都要羡慕!” 王富贵忽然道:“还可以卖到草原、西域!” 张诚转头,见是王富贵,不屑道:“脑子不清醒啊,中原人口亿兆,富者如过江之鲫,这点货都不够卖的,还往草原、西域送!” 董平眼皮都不抬,淡淡道:“做生意嘛,暴利又没风险,还能长久赚钱,才是最好的,令尊没教过你吗?” 王富贵表情讪讪,有心说一下王家的经商之道,又怕被对方嘲讽,尴尬一下出了人群。 看了眼旁边几伙商贾,又瞧了眼被护卫隔开,众官吏围绕的秦王所在区域,暗暗叹了口气。 虽说石炭生意时,跟曹公公搭上点交情,可在烟草这等暴利的生意面前,也没什么大用。 凭他的身份,是没法站到朱爽身前的,就是中下层官吏那块,也混不过去啊! 更不用说,把他的想法跟秦王说了。 可如果坐看几大商帮竞价争货,凭他在西安商界的地位,就算陕西商帮赢了,他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啊! 必须见到曹公公,就算不能直接说服秦王,起码要让曹公公知道自己的想法,再等下去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想到这,王富贵缓步向秦王所在的方向去,很快被护卫低声呵斥,滚回去! 都是不敢惊动贵人,王富贵也没到冒死呼喊那步,冲人陪笑脸退后。 焦急万分的等了会,见一个小太监步履冲冲。 王富贵似看到救星一般,皮球贴地飞一般,小跑着过去。 把那小太监吓了一跳,惊呼:“你,你要干什么?” “公公勿怕,咱是曹公公的朋友,想请他出来说句话,事关王爷烟草产业大计!” 小太监边走边打量,还真想起来了,毕竟王富贵的长相在民生疲敝的关中,还是相当有特点的。 “咱家要出恭,没时间跟理你!”说罢脚步越发的快。 王富贵自怀里掏出一把宝钞,塞到小太监怀中,“公公且拿去用,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小太监见是一把宝钞,当真吓一跳,虽说宝钞贬值,却架不住王富贵给的多啊! 当即道:“王员外放心,我去去就回,保证把话带到。” 小太监说到做到,解手后回到队伍,凑到曹锦身旁,低声道:“厂公,常来找你饮茶的王员外要见你,说事关王爷烟草产业大计!” 曹锦眉毛一挑,低声道:“好个猴崽子,收了多少银子,敢在这个时候带话!” 小太监低声道:“哪敢平白收他银子,不过是解手的时候没纸碰到王员外,人送我几张宝钞而已!” 曹锦笑了,低声道:“咱家都没用过宝钞……你比我还阔啊!” 小太监知道过关,笑着低声道:“如何敢跟厂公相比!” 曹锦偷眼看了下朱爽,见他跟杨靖等人聊得正嗨,估计一时半晌不会叫他,便轻移脚步出了护卫圈,冲迎上来的王富贵道:“听说,你找我!” 王富贵点头哈腰,笑着道:“非是要打扰公公,实是有复兴关中的大计送与秦王陛下!” 曹锦笑了,“你一介商贾,还懂治国吗?口气倒不小,纵然是当今圣上,朝中诸位大臣,也不敢说有良策能复兴关中,重现汉唐盛世啊!” 王富贵急速道:“关中衰败,原因复杂,小人就不卖弄了,只说一点便是丝绸贸易的衰落。如今王爷有了天底下独一份的烟草,若能行销西域甚至更远的察合台汗国,引得胡商纷纷入西安,各国使节来华夏,想来凭此大功,王爷也能大受裨益吧!” 曹锦听得一愣,这几日听到的议论都是把烟草卖到江南能赚多少多收银子,还真未想过卖到西域,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会像王富贵所说吗,曹锦觉得最少有一多半可能吧! 当初鄙视烟草的一众大明文武勋贵,有多少想求一根香烟而不得。一两银子一根的天价,就是这些人炒起来的。 当然,很多时候是商贾花钱。却越发证明的了,这个帝国最有权势和财富的一拨人,是多么喜欢王爷手中的香烟。 西域的城邦国家会例外吗,更远的察合台汗国,以及更远的不知名国家,都会有不少人喜欢吧! 这么一想,市场扩大了无数倍,货物少的可怜啊! 想到这,曹锦急急忙忙向朱樉所在的方向去,到近前道:“王爷,奴婢有重要的事要即刻汇报!” 朱爽一愣,冲杨靖、耿炳文等人笑着点头,后者识趣退开。 曹锦这才低声把王富贵的话,简要叙述一遍。 朱爽听了十分惊奇,他其实想过把香烟卖到草原和西域的事,却是先在国内富贵阶层刮一圈银子后,是以没深入想过,把烟草卖入草原和西域会有什么连锁反应。 听王富贵这么一说,忽然觉得,这还真是一个加强陕西与西域、中亚、南亚、西亚等地交流的拳头产品。 第69章香烟换宝马 当小太监来宣王富贵的时候,后者一蹦老高,似皮球被砸地弹起一般,引得无数商贾纷纷侧目。 陕西商帮里的张诚一脸懵逼,问一旁的董平,“什么情况!” 后者眼睛眯成一条线,微微摇头,“想来是贿赂了哪位公公,在王爷耳边递上话了!” 张诚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恶狠狠道:“该死,以后哪个敢跟他做生意,便是与我西安府张家为敌!” “还有我董家!”董平慢条斯理道,却透着一股杀气。 若不是秦王和一众官吏在场,绝对命家丁痛打王富贵一番在说。 不远处的太原府、平阳府、洛阳、开封等地来的商贾,也都是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什么情况。 派人过来打探消息,听了后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王富贵不知一众商贾生撕了他的心都有,此刻全都是要见秦王的激动。 这可是当今圣上和孝慈高皇后的嫡次子,年入几百万两银子的大明第一藩王啊! 能召见他一个小小商贾,绝对是祖坟冒青烟。还是一个炸雷劈祖坟上,着了的那种啊! 随传话的小太监来到朱爽跟前,见有个人身材高大伟岸,颌下美髯,双目威严,笑容和煦,穿着四爪蟒龙袍,当即跪倒,膝行向前几步,叩头道:“小人王富贵,叩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爽笑着道:“无须多礼,起来说话!” “谢王爷!” 王富贵站起身,目光微微低垂,不敢直视,听朱樉道:“听曹公公说,你建议把烟草卖到西域,说能复兴关中,重现汉唐盛世,且具体说说!” 不远处的官吏原本就好奇,朱樉为何突然招一个胖的似球一般的商贾觐见。 闻听此言,都要气炸了! 狗一样的东西,也敢谈国家大事,妄言关中复兴,当他们这些两榜进士是摆设吗? 新调任不久的咸宁县令周寅站出两步拱手道:“王爷身份贵重,如何能听卑贱之人妄言,不若命人乱棒打出,免得脏了贵人耳朵!” “就是,一个小小的商贾,也敢出这等狂言!” “纵然是朝中的尚书、大学士,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啊!” “猪狗一般的东西,污贵人的眼,当真该死!” “他祖上是色目人,蒙古人坐江山的时候,不知造了多少孽。皇上仁慈,容他这等北元余孽苟活,不老老实实也就罢了,还敢跳出来搞事,嘿嘿!” 站在朱爽身前不远处的王富贵,已然懵逼了。 两腿战栗,汗如雨下,忽然觉得西安府商帮里的人,其实都挺好的。 虽然不大瞧得起他,时不常的出言讽刺,至少还委婉些。 可这些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完全不把他当人啊! 言语间都是要弄死他的意思,还有很有可能付诸于行动。 富贵险中求,亦在险中丢,果然不欺人。 这一刻成了,还能为王家延续几十年富贵。若赌输了,偌大的家业就全葬送在他手中了。 想到这,王富贵大着胆子抬了头,看能决定他与全家命运的秦王。 发现朱爽只是微微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似乎并未受一众官吏的影响。 王富贵信心大增,跪在地上道:“王爷,小人先说一个容易办到的,自古西域产良马。若能带烟草出使各国,想来能换到不少大宛马。若王爷麾下能有几千乃至上万乘大宛马的骑兵,出塞立功便如探囊取物一般了!” 这话一出,耿炳文、平安、薛台、丁智深等武将都是呼吸一滞,上万乘大宛马也就是所谓的汗血宝马的骑兵,冲锋的时候绝对天地色变,雷霆一击谁能相抗? “王爷,听他这么说,倒是一件好事!”耿炳文思索片刻,忍不住道。 没别的缘由,平定洪武二十五年的白莲教叛乱时,被千余蒙古骑兵偷袭击溃,是他一生的痛。 那一刻要是有千余乘汗血宝马的骑兵,他能把那些贼寇全灭了。 要有万余这样的骑兵,出塞立大功也不是难事。 虽然皇上说,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可他心里过不去啊,若不立一个大大的功劳,真的是到死都抬不起头了。 他可知道,还活着的那帮老兄弟,没几个不拿他那场大败当笑话说。 若不立下大功,哪来的脸面回金陵,想到这拳头都攥紧了! 听耿炳文这么说,平安也说道:“昔年,汉武帝为得汗血宝马,派贰师将军李广利征讨大宛,损兵折将才弄来,若能用烟草换宝马,也是国家幸事!” “不错,大大的好事啊!” “王爷,西域的胡姬也不错……” 在场的几名武官纷纷附和,更有脑子不太灵光的,还打起胡姬的主意。 朱爽不理会这些,笑着道:“不错,还有呢!” 王富贵见一帮大将支持他的想法,胆子大了很多,腰板也硬实了,继续道:“王爷,小人建议可以派出使节,到西域各国拜访,每个国家的王室送一点烟草,等他们品尝了觉得好,就会派出使节与商队来我大明,到时使节赴金陵,商队来西安,绵延千里,络绎不绝,物资流动,中原与西域的商贸便活起来了,那时节何愁关中不兴啊!” “好,不错,先随着曹公公!”朱爽随口道。 王富贵见状大喜,再次跪下叩头:“小人多谢王爷赏识!”随即起身,识趣的站在曹锦身后。 文官那边,见朱爽明显被王富贵说动,更有几名大将支持,也就不再喊打喊杀了。 只是看那胖如球一般的王富贵,十分不爽。 在场的一众商贾,跟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朱爽把大量的货分给王富贵,命他卖到西域,其余的商人能卖的就少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一时间,在场的人心思各异,竟没什么人说话啊! 好在此刻香烟出炉,匠人们把烤好的烟叶碾碎,拿上等的纸包了,递给曹公公。 曹锦接过卷烟到朱爽身前奉上,拿火折子点了,朱爽深深吸了口,还是熟悉的味道啊! 第70章暴利中的暴利 杨靖只抽过一次就被撵到陕西了,对香烟没那么大的执念。 倒是在场的一众官员,总听金陵如何流行香烟,文武勋贵如何推崇,涨到一两银子一根的小故事,再瞧朱爽吞云吐雾的惬意模样,莫名的觉得这东西很高端。 一个个踮起脚尖,探着脖子张望,下意识的咽口水,似瞧见美女、美食一般。 朱爽将众人神态尽收眼底,也觉吊足了胃口,才对曹锦道:“来啊,先给各位大人上烟!” 一声令下,自有十几名小太监将碎烟叶用纸包好,卷成一根根香烟,按众人的官职大小递了上去,再用火折子点燃。 一时间,满场烟雾缭绕,咳嗽声不断。 有人觉得呛的要命,没觉得这东西好在哪,可也有人一瞬间就喜欢上这味道。 不远处的商贾,见一众官员聚在一起吞云吐雾,在配上象征权力的官服,莫名觉得大丈夫当如是。 不多时,有小太监抬两筐卷好的旱烟过来一人发一只,众商贾忙用火折子点燃,也尝到传说中的滋味。 朱爽见众人都抽的差不多了,才将众商贾喊来,准备进行第一次拍卖。 “现拍卖第一炉香烟,共计十二石,每石底价六百两!”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死寂,无论是官吏还商贾都在心里盘算,按这个底价,手中的一只卷烟合多少钱。 有在状元桥在卖肉的郑屠户,到张诚耳边低声道:“大官人,小的掂量过,约十六根摞在一起,有一两重(明代32克)。” 一旁的几名账房开始疯狂的估算,然后告诉各自的东家。 经过简单的计算,大致估算一石约120斤的干烟叶,能搓出卷烟约三万根。按六百两的底价算,约二十文一根。 对于身家巨富的勋贵阶层而言,这价格不是一般的便宜。对于豪商巨贾或田地颇多的中产之家而言,也是能接受的。 然而,这只是竞拍的底价,不涨个几倍,怕是很难拿到货啊! 一旁的杨靖,算的却是大账。 一大车九千多斤的生烟叶,能烤出一千三四百斤的干烟叶,约十一二石的产出。再乘以六百两每石的底价,也就是说一大车生烟叶最少能卖六七千两。 秦王弄了多少?第一天就拉回一千车啊! 目前就值700多万两,可问题是,没有底价一两倍怕是根本抢不到货,那最终要卖多少银子? 杨靖有点不敢相信脑海中的数据,这不妥妥的富可敌国了吗! 烟草怎么会有这样的暴利,怎么能有这样的暴利? 然而,更叫他难以置信的是,底价很快突破一千,最终以一千五百两每石的价格,被陕西商帮买走。第一炉的成交价,就达到了一万八千两。 随后,第二炉十一石烟草,被太原府的商人以一万九千八百两的价格买走。 第三炉,两万一千两。 第四炉,一万九千两。 第五炉……。 朱爽只卖了十炉,便有21万两白银的进账,然后就不卖了。 众商贾想着第一个把烟运到金陵城,先赚一波再说,一个个抢着交钱抢着提货。 陕西布政使杨靖则走到朱爽跟前把手一摊,“王爷,交税吧!” 朱爽一愣,未料此人收税收到自己头上了,冲曹锦道:“咱们王府的生意,没交过税吗?” 曹锦忙道:“王爷一直教育咱们要守法经营,打去年起就开始交税了,不就三十税一吗,好说,给杨大人拿七千两银子。” 杨靖苦笑,“王爷,三十税一确实是朝廷的商税制度,可问题是,除了这些,还有杂捐和加派,这些王府可都没交过!” 朱爽冷笑:“你还好意思提杂捐和加派,想要盘剥王府不成?” 杨靖道:“下官不敢,只是王爷这香烟生意实在暴利,若不多收一些,朝廷那边怕是很难交代啊!” 张鼎过来打圆场,“别说杂捐和加派,若没有王爷,你连三十税一的烟税都收不到,这十炉就收了七千两,你也不想想最后能收多少钱?” 杨靖自然算过,着实是很大一笔,大到朱元璋都要谨慎对待。 其实他也就是做个姿态,冲朱爽一拱手道:“王爷,职责所在,杨某不得不向朝廷上书,还请勿怪!” 朱爽挥挥手,不以为意,笑着道:“无妨,纵然杨大人不写奏折,旁人也是要写的,这么多银子,嘿嘿,父皇怕是要吓一大跳啊!” 杨靖心道:“换成没见过市面的,只怕要吓得半死,眼珠子通红啊!” 给在场的一众官吏每人赐了十斤烟叶后,朱爽带队回秦王府,在承运殿内召见王富贵。 后者见朱爽这么正式,心中越发激动,竟生出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人报之的念头。 “王富贵?” “草民在!” “寡人问你,可敢出使西域?” “敢!” “察合台汗国?” “敢!” “印度?” “啊!” “就是天竺!” “小的没去过啊,倒不是怕路途遥远,只怕坏了王爷大事!” 朱爽呵呵一笑,“没事,你可以多雇人手,派人分赴各国。关键是一定要让那边的人知道,大明有烟草!想要,要么拿财宝来换,要么派兵来打!” 王富贵愣住,一时没太理解朱爽的想法。 后者也不解释,冲王富贵道:“看在你为关中发展献计的份上,许你一千两银子一石的价格,拿一百炉!” 王富贵闻言呼吸一滞,感觉差点没窒息。一千两一石,这要是贩到江南? 不料朱爽语气冰冷道:“可我要查到你胆敢在嘉峪关以东卖一根卷烟,或是将货物转卖给内地商贾,就一定让你全家死的整整齐齐!” 王富贵吓得冷汗直冒,实在是财帛动人心。他虽想以西域为市场开拓方向,可问题是如果有价格更低的货源,现成的成熟市场,又有几人愿冒风险去西域吃沙子啊! 想到这,他忽然觉得张诚、董平未必看不到香烟推广出去的好处。实在是中原与江南的市场够大,钱赚的容易罢了! 想到这慌忙跪地叩头道:“王爷放心,小的定然让香烟风靡西域,为王爷换回汗血宝马来!” (今晚就这一章了,明天会补!) 第71章西域行 出了承运殿,王富贵仍晕乎乎的,如在梦中一般。 怎么也想不到,冒险一试竟有这般收益。 一千两一石,比其他商贾的成本降了近一半啊! 只可惜,不能在嘉峪关以东售卖,否则光凭这一百炉的烟草,就能获得百万两以上的收益。 当然,所谓的一百炉,只是一个长期的购货合同约定。 王富贵没有那么多的现银,秦王府这边,也没有那么多的现货。 再者,西域那边没接触过烟草,会不会喜欢,愿不愿意接受高价都很难说。 不比大明这边,香烟的故事在勋贵功臣、豪商巨贾当中流传了近一年,可以说把烟运过去,就能立马赚上一波。 更糟糕的是,王富贵不太适应烟草的味道,抽的时候被呛的连咳了好一阵,真不知那些达官贵人为何如此追捧。 好在对于合格的商贾而言,不会以个人好恶去判断一个商品的价值。 只要客户喜欢,别说抽的时候呛嗓子,就算更难喝更难闻的东西,只要能获取巨大的收益,便有无数人抢着贩卖。 反正他的拿货价相当低,就算在西域销路不畅,应该也能把货退掉吧! 出了秦王府,王富贵回去组建商队,在自家的伙计中挑了百十个年轻、胆大的,又找几个去过西域熟悉地形的。最后交了三万两白银,拿了三十石的烟叶。又到市场采买玻璃、茶叶、丝绸等商品,带上朱爽的几封亲笔信和一些货物,往西域的方向去。 不想走到平凉府就被人拦下了,不是旁人,正是朱爽的好弟弟,大明肃王朱楧。 才十七岁的朱楧,还是一个喜欢纵马打猎的少年,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蔑视的看着胖如球的王富贵,傲气道:“我听说,二哥又弄了不少香烟,卖了很多银子,可有此事?” “禀王爷,此事不假!” “既派你前来,可曾带礼物与本王?” 王富贵慌忙道:“秦王一直挂念王爷,特命小的送香烟十石,透明玻璃十箱,青花瓷砖十箱,香料一石送与王爷,有亲笔信为证!” 朱楧接过信一瞧,大喜过望,向左右道:“二哥果然念着我,送这么多好东西!” 又冲王富贵道:“看在你帮着送礼的份上,也不为难你,滚吧!” 王富贵千恩万谢,出了庆王封地来到兰州卫,凭借秦王的书信依旧可以顺利通过。 可出了嘉峪关,便是蒙古人的势力范围了。 遇到的第一个部落首领名为塔力尼,统御一个数百人的小部落,一直心向大明。历史中在永乐二年归附,被封赤斤蒙古卫,也就是历史上的关西七卫之一。 但此刻是又穷又弱小,实在没什么消费能力。王富贵无奈,送塔力尼几斤烟叶后离去。 再往西便是哈密卫了,若早些时日,王富贵说什么也不敢来这里的。因为统御此地的元朝王爷兀纳失里时叛时降,还曾截杀域回鹘前来朝贡的使团。 于是洪武二十五年八月,明朝大军攻破哈密,斩杀贵族一千四百余人,俘获无数。 逃得性命的兀纳失里吓破了胆,贡马请罪,彻底臣服,成为大明的藩属。 是以,当王富贵拿出秦王的书信后,兀纳失里并不敢太为难,只命人取走一石烟叶,尝了一下发现不太好抽,就扔在王宫了。 等他想起时,这石烟叶已被他的几个儿子抽掉大半,就是后话了。 在往西走便是东察合台汗国,也就是明朝史书里的“别失八里”或“亦力把里”,与西边的帖木儿汗国都是由曾经的察合台汗国分裂而来。 此时的东察合台汗国的统治者是黑的儿火者汗,他继位不久就派遣使臣千户哈马力丁等至大明贡马,加强双方贸易往来。 对于王富贵这等半官方的商队十分友好,在拿到朱爽的书信和礼物后十分高兴,竟举行宫廷宴会,令王富贵能在宴会上大肆推销他的香烟。 可惜的是,仅有少数贵族一上来便喜欢香烟的味道。可当得知香烟的价格后,仅有一人买了少许,还被各种嘲笑。 无奈的王富贵只能推销茶叶、丝绸、瓷砖、玻璃,聊以慰藉受伤的心灵。 此刻的他,每天的都处在无尽的焦虑与烦躁中,几乎是烟不离手,一根接一根! 无他,倒不是怕赔钱,只怕当初吹过的牛无法兑现,秦王怪罪下来,他王家在西安府便混不下去了。 不光是他,随行的伙计、掌柜、向导没有不烦躁焦虑的,毕竟香烟不似预期的那么畅销,东家便赚不了大钱。东家赚不到大钱,他们便没有赏银。更怕得罪秦王,以后连商号都没了。 更要命的是,绝大多数的时间在走在戈壁、沙漠中,看着千篇一律的景色,真是烦都烦死了。 无聊之余,有伙计偷偷捏几把烟叶,卷成烟卷抽。 慢慢的,带出的伙计几乎都会抽烟了,只瞒着王富贵一个人。 这一日夜里,商队在沙漠中的绿洲宿营,王富贵怎么都睡不着,起身出去解手。 但见营地外面,有七八个发光的红点,吓了一大跳。 蹑手蹑脚走过去,听那几个说话,才知是商队里的伙计聚在一起抽烟。 瞬间怒不可遏,却不敢站出来训斥。 这一刻黑灯瞎火,他孤身一人,惹恼了伙计们,性命不保都是有的。 悄悄回到大帐,仍觉胸口起伏,不能消气。 平复好一阵,去掌柜的帐篷,不想一挑帘子,发现年过半百的老掌柜,居然也叼着一只卷烟,惬意的抽着。 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一路西行数千里,烟没卖出多少,却被掌柜、伙计们偷吸了许多,这是天要亡他吗? “好啊,好啊,我哪点对不住你们,居然从上到下合着伙的瞒着我,偷用货物,当我王富贵好欺负吗?” 老掌柜的吓了一哆嗦,手中的卷烟掉地上,正要捡时。 一只鞋子踩上,把烟碾灭,恶狠狠道:“老东西,你不是说嗓子不好,闻不得这味道吗?亏我抽烟时还躲着你,你怎么还偷着吸上了?” 老掌柜这些年颇受尊敬,何时被这么骂过,当即反驳道:“东家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你从前也说呛的慌,如今烟不离手,一日二十多只怎不说?” “呃?” 王富贵一愣,脑子里似有什么念头闪过,一时间想的不是很清楚。 我擦,老子什么时候起抽个没完的? 第72章帖木儿帝国 王富贵心中有了答案,却没即刻验证,转身回自己的营帐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才把整个商队的人叫到一起。 忽然道:“王老七,你几时开始抽烟的?” 叫王老七的,是个年过四十的汉子,被东家道破心中隐秘,当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没,没抽啊!” “昨儿晚上,你和赵老四,刘大头几个人,聚在一起偷偷抽烟,当我不知道吗?” 几人一听知道抵赖不过,一齐跪下道:“东家,不是我等有意偷您的烟,实在是这茫茫沙漠,太过无聊啊!” “是啊,东家,每日看没边没沿的黄沙,不知啥时是下一站,真的是叫人抓狂,要是不抽两口烟,感觉人都要疯了!” 几个人各种解释,王富贵却道:“我不想听这些,只想知道尔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的,王老七你先说!” 王老七无奈,直言出了嘉峪关,看商队里有人偷偷卷烟抽,一时没忍住也跟着抽。 最初也不喜欢这味,奈何旅途实在无聊,日子久了就习惯了,一天要不抽上几口,总觉少点什么。 再问其他人,也是类似的答案。 王富贵心中狂喜,脸色却很难看,表示之前的可以既往不咎,可在想抽烟,就要以二两银子一两香烟的价格到他这买。 商队伙计闻言,都长舒一口气,知道法不责众。 可在想这香烟的价格,又觉一阵肉疼,实在是买不起啊! 第一天,没有伙计来找王富贵买烟,到第二天,便有人熬不住了。 王富贵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第一批老客户,不是哪个国家的贵族商贾,竟是自己的伙计,也是够奇葩的了。 商队自六月下旬从西安府出发,到达帖木儿帝国的首都撒马儿罕时,已经是洪武二十七年二月了。 到这里后,王富贵先找当地的贵族,表示有大明帝国秦王的亲笔书信,要递交给帖木儿帝国的苏丹。 一个普通的外国商贾想见到一国君主自然是极难的,但是有外国皇帝或王爷的亲笔信又不一样了,加上一点点银子和礼品,消息便很顺利的传到帖木儿的耳朵里。 “大明的商人,秦王的信?”跛脚的帖木儿大帝,在富丽堂皇的皇家宫殿里,听到这消息很是吃惊。 此刻的他已夺取波斯和阿富汗,攻占两河流域,征服花剌子模故地,打的金帐汗国节节败退,堪称中亚小霸主。 虽说几年前曾派使节去过大明,可今时不同往日,不说可以完全不在乎大明的态度,也差不多了。 “是的,听那个胖如球的商人说,带来了神奇的东方草药,能令帝国的士兵在作战时更加有精神!”大臣说道。 “有这种事?”雄心勃勃的帖木儿不得不承认,这说法打动他了。 他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征服,北边的金帐汗国、南边的印度、西面的埃及和奥斯曼,都还没臣服于帝国。 至于东边的大明,有机会也打算带兵过去瞧瞧。 若那商人的货物真有说的那么神奇,一时半晌还真不好得罪大明。可要说的是假话,哼哼! 帖木儿一声令下,王富贵很快来到帝国的宫殿。 见室内富丽堂皇,一帮达官贵人好奇的看着他,忙跪下来冲帖木儿大帝施礼,然后献上朱爽的亲笔信。 宫内的官员接过书信,递给通译念信的内容。 去掉那些问候、寒暄类的话,无非就是加强两国经济交流,希望帖木儿能派出商队到西安。 有大臣冲王富贵道:“你们契丹有什么好东西,值得我们派商队过去?” “听说你们的大汗当过乞丐,你们契丹现在是不是遍地都是乞丐?” 通译将几个大臣的话翻译过来,王富贵才知对方说的什么,当即道:“我大明幅员辽阔,物产丰富,人口上亿,财富堆积如山。就说写信的秦王陛下,只有一省之地,却能年入白银千万两!” 通译听完愣住了,这么有钱吗? 王富贵见通译一脸懵逼,跺脚道:“你翻啊!”后者才把那些话的大致意思,翻译给帖木儿帝国的君主与臣子听。 “千万两银子?秦王怎会如此富有?”帖木儿眯着眼睛,瞳孔微缩,盯着王富贵,想知道这矮胖如球的家伙,是否在骗自己。 可这家伙偏偏正气凛然,“我大明秦王,是当今皇上的嫡次子,大明第一藩王,封在汉唐故地,有天命在身,开矿无往不利。金矿……” 通译说的是:“契丹秦地的汗,是大可汗的二儿子……!” 一通略显“失真”翻译后,帖木儿帝国的君主与大臣,大概了解秦王朱樉的情况。 有大臣惊呼,“想开矿就有地震,他能与大地沟通不成?” “千万两白银,契丹如此富庶,难怪成吉思汗的后人,都想打回去啊!” 帖木儿也是一样的想法,可此刻最关心的,却是所谓香烟的真实效果。 命侍卫将香烟抬到大殿上,按王富贵的指导,命几十名侍卫和几名大臣抽了,然后询问感觉。 多数觉得除了有些呛,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只有少数几人,刚抽就觉得非常好。 帖木儿锐利的眼神望过去,王富贵吓得差点跪地求饶,忙看着通译解释,说起原本不太喜欢香烟的伙计们,一路跟过来几乎各个抽烟,表示这东西能缓解他们穿过戈壁、沙漠时的焦虑。 帖木儿身子向前弓,“你的伙计们,用了多久喜欢上这东西的?” “也就,两三个月吧!” “那就把他们关两三个月,把他带来的所谓香烟,分给一批将士们抽,三个月以后,我要知道具体的感受!” 听了通译的话,王富贵傻眼了,这这就喜提三个月监禁? 若被选中抽烟的那批将士真的不欢喜,他岂不是要被一直关下去或直接杀掉? 奈何身处异国,只能听天由命。 好在帖木儿没做的太绝,只是命人将他们关在城内的一处院落里,有卫兵看守,不许自由进出罢了! 好在只苦捱一个月,便又被带到帝国的宫殿里去了! 第73章暴利税 撒马尔罕城,皇宫,帖木儿大帝笑容和煦的询问有关大明帝国的种种情况。 王富贵各种吹牛,把大明说的如人间天堂一般。 帖木儿又问烟草的价格,王富贵说这东西早先的是贵族专享,一两银子才能抽一根。 如今秦王大量出货,倒是能便宜一些,却也要50两白银一斤。 帖木儿闻言皱眉,这么贵的价格,想供应士兵是不可能的。纵然是中下级军官,也供应不起,只能先买一些赏赐给上层贵族。 便以六万两白银的价格,从王富贵手中买了十石香烟。 且打算派出商队和使节,到大明走一趟。 待王富贵离开后,有大臣道:“契丹如此富有,何不尽起大军东征?” 帖木儿道:“此国幅员辽阔,人口亿兆,匈奴、突厥、蒙古三个强大帝国先后被赶跑,不趁他们自己内乱,是决计无法征服的。好在它的统治者陷入继承人困境,十年之内必生大乱,就是我征服东方,加冕大明皇帝的时机。 在此之前,我们要麻痹大明,尽可能的加强交流,熟悉他们的道路、地形……!” 众大臣闻听,都钦佩不已。 再说王富贵重获自由后,将剩余的烟草发卖,居然一售而空。主要是帖木儿帝国的贵族阶层这几年跟随大帝四处征讨,抢到诸多财宝,花起来自然不会心疼。 又有帖木儿的带货效应和所谓的“东方神草”标签加成,居然颇受认可,一时间撒马尔罕的各种贵族聚会上,都以抽来自来自东方的香烟为荣,有点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外国的月亮更圆的感觉。 其实相当一部分的帝国贵族,并不喜欢香烟的味道,抽它主要是因为贵,有面子啊! 王富贵也是后来才发现这点,觉得回去有必要跟秦王商量一下,弄出个上、中、下三个等级的产品。最上等的一定要卖出天价,才能更好的获取财富啊! 在撒马尔罕待到洪武二十七年四月,王富贵才带着商队与帖木儿帝国的使节团返回大明。 回去的路上可不得了,沿途各城邦、国家原本没瞧得上烟草的商人、贵族纷纷求购,王富贵获取订单无数,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 大明,西安府。 拿到香烟现货的各商家,第一时间组织商队前往金陵,只为能第一时间卖出高价。 这其中,又以开封的几名商家行程最快,第一时间赶到金陵,以100两银子一斤的高价卖出不少。 金陵城的诸多勋贵,已经听说朱爽那边有香烟的消息了。只是大半年不抽,着实有点想,便少买些尝尝鲜。 过几日,又有外地商贾的香烟运到,降到八十两一斤,出货量瞬间大增。 再过些时日烟价又降,一斤只要五十两,比前几日足足降了一半,随后便降不下去了。 倒是有商家把烟价降到四十两一斤,可店里的几名伙计随即被人打了,更有人在夜里往店铺浇桐油。虽未放火烧铺子,也把人吓得够呛。 东家跟掌柜的一合计,得,再降就出人命了,也五十两一斤吧! 于是乎,烟草竟在全球以诡异的统一价零售,都是五十两银子一斤。 王富贵若知,他穿越戈壁沙漠,行程近万里,才卖出五十两一斤的高价。国内的商家只是稍微联合一下,便维持住了,十有要吐血啊! 不光王富贵知道要吐血,金陵城内很多苦逼的京官,此刻也有要吐血的感觉。 五十两一斤的香烟也太贵了,一年的俸禄才能买一斤,这如何抽的起啊! 上书,得让皇上管管这事,秦王太黑了,奸商太黑了! 这一日早朝,御史陈瑛上奏,“启禀皇上,近日有产自关中的烟草大量上市,皆卖五十两一斤。据臣得知,这一批烟草,乃是秦王在终南山发现的野生烟草烤制,成本极低。然秦王竟以十几两一斤的高价向商贾出售,而这群商贾皆贪婪之辈,竟以百两、八十两等天价兜售。这几日虽降到五十两,依然是在攫取暴利,吸食民脂民膏,请皇上明断。” 陈瑛的话一出,朝堂内的官员纷纷响应,实在是太贵了,叫人抽不起啊! 朱元璋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做出决断,一来朱爽曾答应过他,一年供奉三十万两白银的烟草收益。 去年还没推广烟草种植,他也没想过要这个钱。但闻听朱爽到底有多赚钱后,他甚至想一次把三年的钱都收齐了。 但在看到杨靖的折子后,又改了主意,觉得专门收个烟草税也挺好。一年若能多个百八十万两银子,朝廷便能更宽裕些,从容应对帝国的各种变故了。 哪知不等他下旨,御史陈瑛居然弹劾烟草价格太贵,让老朱不是很愉悦。价格若降下去了,便没有那些暴利了,那他这暴利税还怎么收啊! “烟草非国家管制货物,非民生必须品,秦王也好,诸多商贾也罢,自行定价便是,勿须朝廷干预!” 老朱一锤定音,令御史陈瑛和一众官员傻眼,皇上居然不不管?任凭秦王跟一帮奸商沆瀣一气卖高价,着实没天理啊! 随后,朱元璋命人发布一道旨意,鉴于香烟非民生必须品,于百姓无益。在三十税一的基础税率上,再加征十五税一的特别税。也就是说烟草的实际税率,达到十抽一。 众官员一瞧,好家伙,这是皇上也被烟草的暴利所吸引,要从中分一杯羹。 便在无人上书,说烟草的事了。 抽的起就抽,抽不起的也只能戒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金陵抽烟的京官反而越来越多了。 没别的,虽然他们当中很多人靠自己的俸禄买不起,却架不住各路人送啊! 隔几日宴请一次送些烟草,很快就抽完了,除了牙齿颜色略变,几乎不存在什么罪证,却比贪污银子风险小多了。 于是这种风气很快从金陵传出,风靡各地,当朱棣闻听北平有这等事时,愤愤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若为帝,必在全国上下禁烟,杀一杀这歪风邪气。” 道衍和尚心说:“若收归官营,一年利润怕有上千万两,到那时就未必这么说了吧!” 第74章道衍的毒计 道衍心中腹诽,却不明说,只叹道:“仅烟草一项,秦王获利便有百万两之巨,更有瓷砖、玻璃、水泥诸多新奇之物,在加上金、银、煤、铁诸多矿产,秦王之富已绝冠天下。再过几年,纵然皇上不立他为太子,也有起兵靖难,再造乾坤的本钱啊!” 朱棣闻言,眉头微皱,瞳孔一缩。 他半年前去过金陵,如何不知父皇的心已渐渐偏向了二哥,迟迟未下诏,估计是等西北用兵大捷。到那时,便真没什么机会了。 “大师可有高见?” 道衍微微一笑:“贫僧有一策,可釜底抽薪!” “哦,还请大师细说!” “既然秦王有陶朱、漪顿之能,后汉班超之志,何不命人上书朝廷,奏请秦王移藩!” “移藩?” 朱棣听这话,心中惊喜,秦王若离开西安府,可就真被釜底抽薪了! “移往何处为善?” “甘州(甘肃省张掖)” 朱棣的眼睛越发明亮,望着道衍和尚的大光头,道:“大师果然妙计无双,二哥请旨要平定西域,移藩甘州,想来也能如他的愿啊!就怕父皇那边,不肯应允!” 道衍笑:“秦王富甲天下,非社稷之福,相信很多大臣,都想把秦王府的产业收归朝廷,只是没有好的借口。若满朝文武都言秦王当移藩,纵然是当今圣上,也要考虑一番的!” 朱棣有些坐不住,左右踱了两步,似有些下不了决心。 道衍知道此人性格,竟也不劝,闭着眼低声念起佛号来。 过了好一阵,才听朱棣沙哑的嗓音道:“此事,如何操作为妙?” 道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随即道:“朱允炆前一阵呼声颇高,深得帝心,若不是秦王崛起,早就被封为皇太孙了。 相信此刻的朱允炆,一定把秦王视为第一劲敌。我听说太常寺卿黄子澄,为其日夜谋划,若听得移藩之策,必定全力施为。” 朱棣赞道:“妙,大师真乃吾之子房也!” 道衍叫了声佛号,笑道:“王爷过誉,小僧愧不敢当。计策虽好,也在执行!便如那天象,明明主王侯陨落,却迟迟未能应验,着实奇怪啊!” 朱棣道:“既然上天有预兆,早晚都会应验,或许对应的王侯在更西之地。” 道衍眼睛一亮,叫了声佛号,道:“王爷这话,倒令小僧茅塞顿开,这天象便应在移藩之事也说不定啊!” 朱棣听这话,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与道衍相识一笑,“既如此,倒要支持二哥经营西域啊!” …… 金陵,太子庙内的一间精舍内,朱允炆惊喜道:“你有法子了?” 黄子澄捏颌下长髯,得意道:“不错,下官左思右想,若要削秦王的势力,最好的办法,莫过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削藩吗?”朱允炆纳闷,“秦王最近不曾有错,皇爷爷怎会削他的藩?” 黄子澄一愣,苦笑道:“不是削藩,是移藩,皇上不是封他为征西大将军,命他攻取西域吗?便奏请皇上,命秦王移藩甘州,筑造城池,训练军队,囤积粮草。到那时,一旦中原有变,他也来不及回转!纵有十万大军,没有朝廷的粮草支持,一纸诏书,便能拿下!” 朱允炆闻言大喜,“先生真是本王的子房,他日若能登得大宝,必与先生共治天下!” 他在几个月前被封为淮王,只是未曾就藩。心中压力极大,闻听黄子澄有这等良策,真是什么诺都敢许啊! 黄子澄感激道:“王爷有孝康皇帝遗风,是天下读书人心里的明主,下官能辅佐王爷,已是三生有幸,不敢过多奢望!” 朱允炆执其手道:“若非黄大人,本王几乎失了斗志,他日若能登基,您就是第一功臣!” 两人互相说了许多“感动”的话,才开始筹划细节。 由哪个御史上书,先说哪个,皇上会是什么反应。什么时候提议移藩,谁说什么样的话,要串联哪些大臣,秦王移走,陕西三司和西安府的官员要不要换,秦王府的矿产,要不要夺,夺哪个,都经过严密、细致的推演。 朱允炆和黄子澄,从未这么认真过,只求一击必杀,将秦王从西安府移走。 若真能将其赶到甘州吃沙子,纵然秦王在有钱,也不过是个待宰的肥猪而已! 却说燕王与道衍密谈,几乎无人知晓。朱允炆与黄子澄谋划,也是相当机密。 可到串联大臣这块,消息就泄露出去了。 有秦王府东厂的探子得知朝中大臣串联密谋,要将秦王移藩到甘州,当真惊骇万分。立刻派人骑王府的好马,星夜赶回西安府传递消息。 朱爽得知时,已是十日以后,顿时骇然,喃喃道:“谁想的这等绝户计,令吾前功尽弃?” 朱元璋虽表现出意属于他,可终究没封太子,没定下名分。 若真被移藩至甘州,距京城四千余里,可就万事皆休了! 在陕西有关中平原,四塞之险,当太子也好,不当太子也罢,都有机会得登大宝。 可要去了甘州,便真没机会了。自古以来,哪有离京四千里的太子? “不行,决不能被移藩!”朱爽暗下狠心。 冲曹锦道:“公公,寡人有一事,需要你鼎力相助!” 曹锦道:“王爷但有用的到的地方,吩咐便是,奴婢万死不辞!” 朱爽道:“不用公公万死,受一次委屈就好!” 曹锦惊疑,“不知王爷说的委屈是?” “被本王打上一顿,暂停府里的差事!” 曹锦越发不能理解,“奴婢愚昧,挨打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王爷深意,寝食难安啊!” 朱爽道:“我有一条苦肉计,需要公公配合,才能引蛇出洞。然后,就看朝廷的安排了!” 他觉这一关很难过,除非朱元璋铁了心封他为太子。 否则满朝文武都同意的情况下,朱元璋很难不答应移藩。 毕竟此刻的秦藩实在是太富有了,老朱是穷惯了的人,纵然欣赏他的强国富民之道,未必不想要他的财富啊! 第75章苦肉计 历史上的秦王朱樉,于洪武二十八年三月,被三个老妇人在樱桃煎内下毒而死。 这个死法是相当古怪的,手握数万大军的第一藩王,饮食护卫十分严密,竟被三个老妇人轻易毒死,怎么瞧都透着几分诡异啊! 穿越而来的朱爽,一直觉得是被人下了黑手,始终命曹锦严加防范。 此刻遭遇“移藩”危机,倒是可以用下毒之事做文章。 朱爽跟曹锦密谋一番,忽然踹倒书案,拿起挂在墙上的马鞭,“啪”的一下抽在曹锦背上。 疼的曹督主妈呀一声,险些掉下泪来。 他入宫多年,服侍秦王多年,何时受过这种苦楚,可为了王爷的大计,也只能生生忍了。 为了做戏,还得跪在地上,求秦王饶命。 屋外的人听得屋内有异动,都趴在窗前,透过玻璃往里看。 但见府内最受重用的曹公公,居然被王爷用马鞭抽打,什么情况? 奈何这些人职小位卑,也不敢上前劝说。 有机灵的飞奔去正妃王氏、侧妃邓氏的屋里报告,把这两人也惊的够呛。 曹公公是王爷最信任的人,怎么就忽然出了错,遭这样的惩罚? 料想是曹公公随秦王太久,颇受看重,一时疏忽失了尊卑。 可无论怎样,也不能让秦王打个没完。 王氏当即带的管事、丫鬟来到事发地点,但见秦王已停了手,拿着马鞭“气喘吁吁”。 再瞧曹公公,背上数道血迹,当真被打的极惨。 “王爷,曹公公是府里的老人,这些年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缘何下这么重的手?” 朱爽依旧“气喘吁吁”,一副气得不行,累的不行的模样,没好气道:“为什么,你让他自己说?” 曹锦心里叫苦,“我的爷啊,您让我挨打,还得自己编排过错,也太欺负人了!” 好在他久在宫中、府里,这类话张嘴就来,哭着脸道:“王妃莫要劝,都是奴婢不好,跟随王爷久了,便失了敬畏之心,言语失当。别说区区数鞭,就是打死在这,也是罪有应得。倒是王爷,要气坏了身子,便是奴婢的罪过了!” 侧妃邓氏带着人远远走来,刚好听了后半段,笑着道:“姐姐真是大惊小怪,奴婢犯了错,还打不得了吗?不能因为曹公公在府里待的久了,就不能责罚了吧?我说他你们也听着点,以后说话、做事都仔细些。曹公公是府里老人,纵然有错,王爷也不会责罚太过。你们要是胆敢犯,说不得便打死了!” 王氏皱眉,不喜欢邓氏动辄打杀的口气,不过还未发生的事,倒也不好因这跟邓氏吵架。 转头看向朱樉,“王爷,让曹公公先去治伤如何?” 朱爽将马鞭扔在地上,气呼呼道:“看在王妃的面上,且饶你这一次,去治伤吧,府内的事就先不用管了!”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这处罚太重了,比鞭打一顿还严重啊! 如今的秦王府,公事由长使郑元吉负责,内宅主要由曹锦管事。 就连王氏、邓氏所管的,都不如曹锦的多。一下就被撤了,看来是真的失宠了啊! 曹锦“吓”的半死,慌忙跪在地上,叩头道:“王爷,奴婢知错,便饶了这一次吧!” 王氏、邓氏以及在场的诸多管事的,却都不在劝了。 朱爽“极不耐烦”道:“看什么,还不送曹公公去治伤?” 有两名壮妇上前,拖着曹锦向外,后者还挣扎着挥手呼喊,“王爷,便饶了奴婢这一次,饶了这一次吧!” 可朱爽不说话,便没一个人做声。 很快,曹锦的声音没了。邓氏才凑上前,笑嘻嘻道:“王爷,既然曹公公不在,那他之前管的?” 朱爽瞪了一眼,没好气道:“该怎么干就怎么干,没了他曹锦,偌大的秦王府,还转不了了吗?” 说罢一甩衣袖,负气而去。 邓氏踮着脚,见朱爽走没了影,转过身笑嘻嘻冲在场的诸多管事的道:“大伙也都听到了,王爷对我说,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从今往后……” 王氏忍不了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想夺权也不能当大家是傻子吧? 王爷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一使眼色,一个嬷嬷出声:“王爷刚才的话,是让大家各行其是吧?” “就是,就是!” “之前也是大家各管一摊,向曹公公汇报而已。他若不在,请示王爷也是一样的!” “或许过几日,王爷便命人,代替曹公公了!” 在场的诸多管事,除了本身就已投靠邓氏外,没一个希望由她管事的。 这把邓氏气的,凶狠的目光扫视全场,似要把在场的每个人的表情都记下一般,“好,好,看来这府里不止曹锦一个不知尊卑的,连带了一窝啊!我这就去找王爷,让他把府里好好查一遍!” 这话一出,把府里的一众管事吓得够呛,哪个真经得起查啊! 好在王氏及时说话,“王爷本就在气头上,妹妹过去火上浇油,真把王爷气出个好歹,便如意了吗?” 邓氏咬牙,恨声道:“好,好,我看你们能逍遥几日!” 说罢一跺脚,转身带着她的人走了。 王氏见状,安抚众人几句,再想找秦王说话,才知已出去打猎了,只能作罢! 夜里,丁智深携礼物到曹锦的外宅探望病情。 “公公的伤,可好些了?” 病榻上的曹锦苦笑:“一些皮肉伤,不碍事的!” 丁智深道:“王爷平日里多有依仗公公,料想过几日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曹锦道:“伴君如伴虎啊,你可不要学我,平日里谨言慎行是对的!” 丁智深憨憨一笑,剥了一个橘子递过去,曹锦叹道:“想我平日里,也是威风八面,到今日才知,不过是狐假虎威。回到宅子这么久,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 丁智深道:“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我受公公大恩,若不来看,便与畜生无异了。” 曹锦笑着道:“你能有此心,总算咱家没看走眼。当初便想收你为义子,又怕你不愿。如今失了恩宠,更不敢奢望了!” 丁智深闻言,脸色有些小尴尬。曹公公的照顾与看重,他如何不知。 只是身为王爷身边的护卫大将,拜府内的总管太监为义父,多少有些犯忌讳,再者名声也不好听。 可曹公公话说到这了,没法不回应。 思索片刻一狠心,跪地道:“智深自幼失怙,全靠哥哥养大,长成后无以为业,全靠公公提拔。大恩一日不敢忘,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 曹锦闻言一惊,随即大喜,执丁智深的手道:“好孩子,好孩子!” 见其要拜,却伸手拦住了。 丁智深不解,抬头看向曹锦,却听他道:“你是个好孩子,咱家如何忍心坏你前程?” 丁智深道:“我是真心要拜义父的!” 曹锦笑:“咱家知晓,只是世上自有值得你拜的人,却不是我!” 丁智深有些懵,什么意思? 第76章中毒 曹锦也不打哑谜,直接道:“等过几日王爷气消了,我去求他,请王爷收你为义子!” 丁智深听这话,似一个炸雷劈在耳边一般,整个人都懵了。 他一个贫农家庭出身的孩子,如何能拜秦王为义父? 曹锦看出他眼中疑虑,笑着道:“你也不用多想,其实他们收义子是很平常的事,你也知刚调来的平安将军,就是当今圣上的义子。王爷若有得登大宝的一天,你就是如同沐侯爷,平安将军一般的存在。” 丁智深咋舌,“若真有那日,全是公公的恩德,此生实不敢忘!”说罢伏地叩拜。 曹锦也不拦着,待丁智深叩头后,才说道:“且回去吧,咱家这些日子不在府里,不知有多少牛鬼蛇神跳出来生事,旁的也就算了,唯有一点要牢记,一定要保护好王爷!” 丁智深道:“我晓得,公公还请多保重!” 出了曹锦的外宅,丁智深不回自家,反去在秦王府当值时的屋子。 值夜的薛台一愣,“你怎么来了?” 丁智深道:“我去看了曹公公,他叮嘱我仔细些,莫让贼人钻了空子,便回来了!” 薛台不以为然,“嗨,曹公公就是那么一说,这秦王府固若金汤,什么样的毛贼能进来,更不用说伤着王爷了!” 丁智深点头,“也是,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冲到王府行刺!” 可既然来了,便不打算回去,陪薛台唠一会,也就睡去了。 一连几日过去,曹锦也没回府。一众管事、下人议论纷纷,都说曹公公这次是真的恶了王爷,要被赶回金陵了。 一个个或是讨论下一任总管的人选,或是趁机敛财,就不一而足了! 却说这一晚,朱爽觉得时机差不多,便命厨房做一碗樱桃煎。 东西很快送到,朱爽看书入了迷,没立即吃,只令丫鬟离去。 约一刻钟后,一声惨叫自屋内传出,惊的门外值守的护卫慌忙闯入,见朱爽晕死在地,嘴边还有白沫,碗却空了。 护卫被吓得当时腿就软了,王爷若有个好歹,杀了他都是轻的,就怕连累满门老小,不得好死啊! “王爷,出事了,王爷出事了!” 平日里勇武的护卫吓得慌了身,竟大喊大叫起来。 值守的丁智深这几日一直加着小心,不敢有片刻怠慢,每日四处巡逻,生怕出了纰漏。 闻听护卫乱喊,一颗心都凉了,立刻向朱樉所在屋子发足狂奔。 到门口一瞧,也吓得肝胆俱裂。 他是当值的护卫首领,秦王若有个好歹,想好死都难! “到底怎么回事?” 护卫都快哭了,“王爷一直在房内看书,想吃东西,就叫了一碗樱桃煎,然后……!” “马上命人封锁膳食房,马上传太医!”丁智深大喊一声,随即冲入房内,在朱爽鼻息处探了下,还有,心情平复许多。 又去掐朱樉人中,后者牙关紧要,竟一直没反应。 丁智深的心,又有些慌了。 好在这时正妃王氏赶来,颤声道:“王爷,怎么了?” “王爷吃了一碗樱桃煎,然后便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王氏听这话,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太医呢?” “王妃,小,小人在此!” 背着药箱的太医,竟比王氏还哆嗦,对于这份职业而言,这就是生死局啊! 能把秦王救回来,一切都好说。救不回来,十有要陪葬的! “还不去瞧王爷的病情!” 太医上前为秦王号脉,又翻秦王的眼皮,脸色瞬间难看,半晌才道:“王爷似乎中了一种奇毒!” “如何奇法?” “从脉象看,身体损伤不算严重,倒似王爷的神志,在遭受巨大的煎熬!” 王氏一愣,“这叫什么话?” 赶来的邓氏道:“莫非,被鬼上身了?” 王氏瞪眼,“这叫什么话?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嫡次子,自有龙气在身,什么样的邪祟,能上王爷的身。莫不是你学艺不精,便往鬼神方面扯?” 太医吓得慌忙跪地,道:“小人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妄言,王妃若不信,可请城内名医,比对便知!” 邓氏道:“还有什么可比对的,定是府中的奸邪小人,用厌胜之术,诅咒王爷!” 一旁的丁智深实在听不下去,“两位王妃,听值守的护卫说,王爷是吃了樱桃煎以后,才中的毒!” 王氏道:“可派人过去?” 丁智深道:“已经命人封锁膳食房了!” 王氏道:“好,且把人都抓来,问出凶手和所下之毒,便能对症下药了!” 邓氏道:“命人在府中抄捡,看哪个贱婢屋内藏了诅咒王爷的东西!” 王氏怒道:“都这个时候,你还添乱?” 邓氏道:“太医都说了,身体没大碍……!” 两个王妃吵做一团,把府内众人吓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殃及,哪个也不敢劝啊! 好在次子朱尚烈、三子朱尚煜前一阵随朱爽归来,没有留在金陵。 这俩人年纪不大,毕竟是王子。 说句难听的,朱爽若挂了,朱尚炳远在金陵,还真得听朱尚烈安排。 他向两位王妃拱了拱手,道:“母亲大人,且勿争吵,不如听医者意见如何?” 众人听这话,都把目光投向太医。 后者望着朱尚烈,心中暗骂,“问我干……!” 却只能给出意见,“这样,我写一个安神的方子,拿去熬药给王爷喝!既然是吃了樱桃煎才有这场祸事,先把那边查清楚!当然,被厌胜之术诅咒也是可能的,邓妃若不忙,可派人在府内查找,真若找到,想来也能把王爷救回来。” 太医一番话说了等于没说,可现场没有唯一的权威,没有更好的法子,也只能照他说的做。 不多时,膳食房的人都被找来,一查得知,少了两名老妇人与一个杂役。 而在制作樱桃煎的厨具里,发现砒霜的成分。 王氏又惊又怒,“王府早锁了门,又有护城池,如何能逃走,给我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三人找出来!” 又冲太医道:“还不快给王爷解毒?” 第77章凶手 太医一愣,这瞧着也不像砒霜中毒啊! 但王妃有令,又不得不施法救治,只得命人准备皂角水,将朱爽的嘴巴掰开灌进去。 只灌了小半碗,朱爽便醒了,哇哇吐个不停。 太医蹲下来仔细查看朱爽的呕吐物,并未找到樱桃煎的痕迹,心中疑虑顿生。 好在他这份工作是子承父业得来的,明白当好太医的第一要诀不是医术有多好,而是会甩锅,少说话。 凭秦王身份之尊,居然还要假装中毒,必然是了不得大事要发生。 只是不知王爷到底用了何物,能表现出中其他毒药的迹象。又或者,真有厌胜之术也说不定。 太医亲自动手将秽物清理了,再瞧朱爽时,发现他神情虚弱,不住的喊头痛。 又号了一次脉,发现跟之前差不多,一时间别无他法,只能让王爷先喝安神汤。 朱爽喝过之后,被抬到暖榻上沉沉睡去。 邓氏略显得意,冲王氏道:“怎么样,我就说有小人用厌胜之术,暗害王爷吧!来啊,给我抄捡王府,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搜过去,定要把暗害王爷的邪物找出来!” 王氏觉得不可理喻,愤愤道:“胡闹,哪有自己抄自己家的道理!” 邓氏道:“怎么就胡闹了,你问问太医,王爷到底是被毒药所害,还是被邪祟所伤?” 太医心说:“我特么哪知道啊!”见王氏没瞧他,便低着头不说话。 王氏果然不理这茬,只说道:“王爷既然醒来,这府里一切,就该由他做主!” 邓氏冷笑,“现在大伙都知道王爷又晕了过去,这么说是要打扰王爷养病吗?你安得什么心?莫非是嫉恨王爷早年待你不好,暗暗报复不成?” “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弄不好,那些诅咒王爷的邪物,就在你房里!” 王氏气的浑身发抖,冲身旁的嬷嬷道:“你带人守住院子,胆敢私闯的,不必留手!” 说罢径自进了房间,去朱爽身边守着。 邓氏看她的身影,恨恨道:“这贱人分明是心虚!” 转身冲朱尚烈道:“我儿,你可愿舍命救你父王?” 朱尚烈点头:“自然愿意!” 邓氏抚其头道:“我儿若有此心,当带护卫抄捡那贱人的院落,找出厌胜邪物,救你父王出苦海!” 朱尚烈小脸涨的通红,叫了声好,冲一旁的丁智深道:“丁百户,你随我去!” 丁智深这一晚经历了秦王中毒,俩王妃吵架,早就心惊肉跳,惶恐不安了。 哪里敢接这样的活计,正不知如何推脱时,听屋内王氏的声音道:“王爷醒了,尔等还不进来!” 邓氏懊恼的眼神闪过,低声道:“好个贱人,竟让你逃过了!” 才不太情愿的进了屋,哭天抹泪到朱爽跟前,“王爷,你可还好!” 朱爽一脸病容,有气无力道:“把曹锦叫回来,命他主持府中事,你不可胡闹!” 说罢,竟又晕过去了! 邓氏恨的啊,这醒的也太巧,晕的也太快了吧! 冲王氏恶狠狠道:“王爷一直昏迷,如何就醒了?” 王氏冷笑,“还不是你急不可耐,声音太大,吵醒了王爷,竟又赖在我身上?” “你?”邓氏语塞,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在一旁坐了陪着。 却说时间一点点过去,府中的护卫传来消息,说在假山上发现逃走的两名妇人,都被人杀害了。 王氏、邓氏听得心惊肉跳,以她们的身份,听过或经历的命案不知有多少。 可这次却不同,这是有人在王爷的饮食里下毒,又被灭了口啊! 也就是王爷福大命大,中了砒霜之毒,也没有太严重的症状。 若换成她们,尸体都凉了吧! 王氏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哑了,颤着声道:“不是还有个杂役吗?想来就是凶手,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邓氏也感到害怕了,想起自己几名儿女,冲丁智深道:“你赶紧,派人把几位王子、郡主保护起来!” 丁智深也知事态严重,却不敢离了此处,命人带队把朱樉的子女都集中到附近的一个屋子保护起来,再继续排查。 一时间,秦王府到处都是护卫、火把,喧闹嘈杂。 到了后半夜,一名护卫在茅厕下方发现逃走的杂役,这才把他捉上来。 立功心切的护卫顾不得腥臭,几盆凉水泼下,将此人的衣服剥了,只用一块白布裹了,押送到朱爽所在的屋外。 此刻,曹锦已过来有一阵了,闻听捉了逃走的杂役,可谓又惊又喜。 惊讶的是,王爷很早就命他严查府内,却一直都没查出线索。一个苦肉计引蛇出洞,竟真有人敢毒害王爷。 不仅敢给王爷下毒,还杀人灭口,这就有点凶残了。 好在已将“主犯”抓获,让他喜上眉梢。 来到院内,曹锦拿着火把往那人脸上照了下,发现一点印象都没有。 冲左右的管事道:“这是谁的麾下?” 好半晌,才有个管事的战战兢兢道:“禀公公,此人是小的手下,叫陶三旺,负责运净桶的!” 曹锦冷笑:“好个陶三旺,竟有这般狗胆,毒害王爷,杀人灭口,说,到底是受谁指使?” 陶三旺啐了一口,“既然被抓了,我也无话可说,杀了我便是!” 曹锦道:“你当咱家,没法子对付你吗?先打他五十鞭子,帮他回忆回忆!” 有当值的护卫,心恨陶三旺惹出这场祸事,下手极狠,不过几鞭子就打的此人跟个血葫芦似的。 可这陶三旺也真是硬气,非但不说,嘴里还叫好,说有种就直接打死他。 抽到四十鞭子时,曹锦叫停了,还真怕把这人打死,便一点对证都没有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有小太监自屋内出来,到他耳边说,秦王命他到府内的太子庙空地上,把长出的绿色植物根茎挖出来。用那东西的根茎在陶三旺身上蹭一蹭,或许会有奇效。 曹锦听了立刻照办,带几个小太监前去,很快在府内太子庙空地处的绿植下,挖出几个铁棍一般的植物根茎。 “这是什么东西?”曹锦好奇的拿过看了看。 小太监却道:“公公,我怎么感觉手痒的要命啊,不会是中毒了吧!” 第78章朝堂 曹锦吓得慌忙把手中的山药扔出去,不料为时已晚,一双手痒的不行。 “这是什么东西,怎会如此痒?” 小太监两手不停的挠,说道:“还好只是碰了一下,这要拿的久了,不知要痒成什么样子!” 曹锦听他这么说,再想朱爽的话,哈哈大笑:“回去试试不就知道了,走,把这东西拿回去,在那陶三旺身上,好好涂抹一番。” 小太监嬉笑道:“那可就好玩了!” 曹锦在其头上敲了下,“玩你个头,还不把那东西捡了?” 小太监看了看山药,在看看自己的双手,一脸为难。 曹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真是笨蛋,你拿衣服裹着,不就不怕了吗?” 小太监想想果然是这个理,拿衣服将山药裹了,随曹锦回到朱爽寝殿前的空地上。 此刻天光微亮,众护卫早就乏了,在四下里歇息。陶三旺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精神萎靡,见曹锦去而复返,暗暗冷笑。 “姓陶的,咱家给你个机会,你若现在说,免受许多罪的!” “呸,没卵的死太监,想要你陶爷爷出卖主人,简直是白日做梦!” 曹锦也不气恼,笑着道:“希望你等下,也有这般硬气!来啊,让他好好享受享受!” 小太监用帕子包住山药一头,捏在手里狞笑:“等会你就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说罢将裹在陶三旺身上的白布拽开一些,将山药在其大腿上蹭了好几下。 陶三旺便便觉有无数只蚂蚁在上面爬咬一般,又疼又痒。 更要命的是,四肢被牢牢帮助,想要抓痒都不行,只能拼命挣扎,不停大叫。 小太监见效果出奇的好,哈哈大笑,拿山药在在陶三旺的脖子处蹭了几下,厉声道:“究竟是谁指使你的,还不快说?” “这就想让我招,真是休啊痒痒痒……!” 一旁的曹锦道:“既然这么硬气,就把这东西削一截塞他嘴里,让他喊都喊不出来!” 小太监眼睛一亮,从护卫手中借来腰刀,把山药另一头削去寸的皮,发现满是粘液,十分光滑。 狞笑道:“是我给你塞进去,还是你自己说出来?” …… 十几日前,金陵,这日早朝,又是御史陈瑛第一个站出来上奏折,名为《请移秦藩书》。 在奏折中,陈瑛列出请移秦藩的理由有三。 一、秦藩太富,非社稷之福。 二、秦王要攻取西域,甘州比西安更适合作基地。 三、关中乃汉唐龙兴之地,有天子气,不宜封王。 奏折里夸大的估算秦王府的收入,称烟草、玻璃、瓷砖、金、银、铁、煤、水泥灰等诸多产业令朱樉年入白银千万两。 这些收入朱樉根本花不了,有大把的银子在手,很容易生出别的想法。就算朱樉忠于朝廷,他的子孙也很难没有异心。 所以,为了大明能够长治久安,建议将秦王移藩甘州,将这些产业都收归朝廷。 朱元璋听罢没立即表态,而是问大臣意见。 已复为翰林学士的刘三吾拱手道:“老臣附议,秦藩当移!” 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一大票文官,纷纷表示赞同。属蓝玉一派的武将,也难得的跟文官站在同一战线,表示秦藩当移。 大殿之中,仅左军都督府都督李景隆的少数几人没有出言表态,其余人竟异口同声的赞同。 朱元璋本是有些心动的,可见朝臣如此一致的表态,反倒怀疑是有人在其中搞鬼了。 看了眼一直低头的李景隆,叫了声:“九江,这事,你怎么看?” 李景隆瞬间破防,抬起一张笑比哭还难看的脸,颤声道:“微臣觉得,诸位大臣说的,有一定道理。” “这么说,你也是同意秦王移藩了?”朱元璋高坐在上,语气不带任何表情。 李景隆听得心里直骂娘,暗暗道:“这么多人,非逮着我问什么啊!” 却道:“封藩建邦,乃大明构建防御体系的国策,哪位藩王在哪发挥什么作用,皇上心中自有谋划。若觉秦王当移,自有移的道理。若觉不该移,也有不移的苦心……!” “该死,他怎如此滑头?”朱允炆听李景隆这般说,越发坚定要将秦王移藩的决心。 要知大半年前,这李景隆还是他这边的大将,不过是随朱樉往湖北走了一趟,开了一个小矿,态度便游移不定了。 可见金钱的效力,实在巨大。 若令秦王安心发展,获取泼天的财富,等他将手伸到朝堂四处撒银子,便没他的机会了。 不光朱允炆,殿内诸多大臣,都觉得李景隆话从两面说,不是一般的滑头。 奈何朱樉给了李景隆大把好处,不曾给到他们,还把烟价定的那么贵,“剥削”天下官僚士绅,才不会帮他说话呢! 朱元璋听得不耐烦,叫了声:“行了,咱没空听你废话,你就说,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 李景隆暗暗叫苦,这非问我干什么啊,我说了你能照办啊! 实在没辙,四下看了看实在引不走话题,狠心道:“皇上或可下旨给秦王,请他上奏折自辨,若秦王也同意移藩,就一切顺利了!” 朱元璋听这话,微微颔首,道:“不错,就问问他,同不同意!” 众朝臣很是失望,更有不少人恶狠恶盯着李景隆心中咒骂,这出的什么鸟主意! 你要把人从一个富庶、人口众多,有险可守的藩国,移到大漠中一个人口稀少、贫困至极的地方,还要把人的诸多产业拿走,还问人同不同意?朱樉脑子进水了,才会同意这种要求。 这一来一回信使传递,就得大半个月。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到那时纵然满朝文武齐声要求秦王移藩,也没今日的气势了! 奈何朱元璋发表了意见,再敢多言就不是建言献策,而是质疑皇上的决定了,众大臣也只能就此做罢。 却说朝廷的使者到西安府,闻听朱樉被人下毒,已昏迷多日,当真吓了一大跳。 第80章为子祈福 “什么人有这般狗胆,毒杀咱的儿子?” 金陵,紫禁城,武英殿,接到秦王府奏报的朱元璋怒不可遏,一双眼睛睁的老大,目光凶狠,似猛虎凶兽欲择人而噬一般。 一旁的庆童吓得两腿战栗,半句话也不敢搭。 “叫蒋瓛滚过来见咱!” 听朱元璋吩咐,庆童逃似的离开武英殿,命人去寻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不多时,蒋瓛急冲冲赶来,进了武英殿,很快传出一声惨叫和老朱暴怒的声音。 “咱问你,秦王被人毒害的事情,你可知晓?” “刚刚知道!” “那咱要你这狗东西何用?” “啊,皇上,臣这就带人去西安府,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等你到时,咱的儿子怕是早就没了,纵然查到了又怎样?”朱元璋说罢,已然虎目含泪。 他都六十三岁了,相濡以沫的结发妻子没了,苦心栽培的长子没了。原本失望至极,此刻颇为看重的次子竟被人毒害,怕也是要没的,真如往他心口捅刀子啊! 虽说子女都一样,可他身为开国帝王,时间精力有限,能给与的父爱有限。 这其中感情最深、最关爱的,其实还是太子和秦、晋、燕、周几位王爷。 尤其是秦王朱樉,生于元至正十六年(1356年),仅比朱标小一岁。虽不能让他继承皇位,却把天下第一王爵封与他,将汉唐龙兴故地关中封与他,把管理宗室约束天下藩王的宗人令封他。 对朱樉的厚望与优待,可见一斑。 太子没了,他原本是没考虑朱樉的,哪知这小子近一年竟似变了个人,福星高照、财源滚滚,不仅令关中百姓得利,还能上缴大量财富与内承运库。 他原是想趁着自己身体还好,再考察考察朱樉,哪料堂堂大明第一藩王,竟被几个小人毒害了! 西安远在千里之外,派太医是来不及了,只求列祖列宗能够保……嗯? “标儿的庙宇很是灵验,又是樉儿建的,他既能显灵降祥瑞,想必也能保佑他的弟弟吧!” 想到这冲蒋瓛道:“摆驾,去太子庙!” 跪在地上惶恐不安,想着如何能过这一关的蒋瓛有些懵,什么情况? 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忙领了旨意出大殿,这才长出一口气,然后安排车驾、护卫去太子庙。 这会是中午,正是太子庙一天当中香火最旺的时候。可朱元璋到时,“降魔大帝”庙门前,一个百姓也没有,只站满了锦衣卫校尉。 知道指挥使心情不好,一个个板着脸,按着刀,气势十足。 朱元璋完全不看这些,下了车盯着牌匾上的“降魔大帝”四个字,心里暗暗道:“标儿啊标儿,你若真的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你弟弟,渡此大难!” 正要往里走,见朱允炆、黄子澄在几名锦衣卫校尉的陪同下,从庙内走出。 “允炆,你怎在此?” “禀皇爷爷,这庙里的金身雕的好,孙儿瞧了便像看到父亲一样。每日若不太忙,总要过来祭拜的!” 朱元璋听了鼻子一酸,道:“走吧,陪皇爷爷进去,为你二叔祈福!” 朱允炆一愣,“二叔,他怎么了?” “你二叔被人在饮食中下了毒,此刻……!” 人生三大不幸,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来丧子,朱元璋是全摊上了,这种痛,旁人无法体会,也无法言说。 纵然是统御四海的一代铁血帝王,也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朱允炆见朱元璋痛苦到话都说不完整,知道确有其事。 向黄子澄看了眼,后者也是一脸懵逼,心里道:“你看我干啥,老子是两榜进士出身,会试第一的文官,岂会用下毒这种卑劣手段?也就妇人、太监会用这种伎俩吧!” 朱元璋过于悲痛,没看到这两人的眼神交流,只在朱允炆肩上拍了拍,径自往庙里去了。朱允炆忙跟了上去,进了大殿。 看到父亲的金身塑像,朱允炆心里道:“父亲啊父亲,可是你太想念二叔,将他请去的吗?二叔若不在,皇太孙之位,十有,这大明天下,终究还是落在咱们这一脉!” 却听朱元璋道:“允炆,你跪下,为你二叔祈福!” 朱元璋不能以父跪子,正好命孙子代劳。 朱允炆乖巧至极,在朱标金身塑像前砰砰磕好几个响头,磕到额头都青了,才直起上半身,双手合十念道:“父亲在上,儿臣朱允炆诚心叩拜,求父亲在天有灵,保佑二叔早日脱离险境。儿臣朱允炆,愿以身代,折寿十载,换二叔平安!” 说罢,又叩头不止。 朱元璋听得老泪纵横,也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标儿啊,标儿啊,你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你弟弟平安无事!” 随即道:“允炆,你先出去,我同你父亲说几句话!” 朱允炆连忙出了大殿,迎上在旁等候的黄子澄。 “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谋害王叔!” 黄子澄道:“是啊,在守卫森严的王府,谋害一名藩王,这非极大的势力,几年的谋划是绝对做不到的!”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总不能是……?” 朱允炆压低声音,说了一个晋,又说了一个燕。 黄子澄微微摇头,“不好说,可不论怎样,得利最多的,却是王爷您啊!” 朱允炆听这话脸色一变,黄子澄能这么想,旁人也会这么想。 一般人随便想想也就罢了,最怕的是皇爷爷往这个方向想,可就不妙了! 再者说,他朱允炆只有一帮朝臣支持,母族势力很弱,母妃……! 想到母亲吕氏,却又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正琢磨时,朱元璋自大殿内走出,去金陵秦王府看望朱樉长子朱尚炳,命其陪同。 朱允炆有些心不在焉,陪皇爷爷安抚朱尚炳后,回宫直奔吕氏寝殿。 将左右屏退后,低声道:“母亲大人,可知秦王被人毒害的事!” 吕氏正低头刺绣,闻言一笑:“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如何知道这些事?” 第80章为子祈福 “什么人有这般狗胆,毒杀咱的儿子?” 金陵,紫禁城,武英殿,接到秦王府奏报的朱元璋怒不可遏,一双眼睛睁的老大,目光凶狠,似猛虎凶兽欲择人而噬一般。 一旁的庆童吓得两腿战栗,半句话也不敢搭。 “叫蒋瓛滚过来见咱!” 听朱元璋吩咐,庆童逃似的离开武英殿,命人去寻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不多时,蒋瓛急冲冲赶来,进了武英殿,很快传出一声惨叫和老朱暴怒的声音。 “咱问你,秦王被人毒害的事情,你可知晓?” “刚刚知道!” “那咱要你这狗东西何用?” “啊,皇上,臣这就带人去西安府,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等你到时,咱的儿子怕是早就没了,纵然查到了又怎样?”朱元璋说罢,已然虎目含泪。 他都六十三岁了,相濡以沫的结发妻子没了,苦心栽培的长子没了。原本失望至极,此刻颇为看重的次子竟被人毒害,怕也是要没的,真如往他心口捅刀子啊! 虽说子女都一样,可他身为开国帝王,时间精力有限,能给与的父爱有限。 这其中感情最深、最关爱的,其实还是太子和秦、晋、燕、周几位王爷。 尤其是秦王朱樉,生于元至正十六年(1356年),仅比朱标小一岁。虽不能让他继承皇位,却把天下第一王爵封与他,将汉唐龙兴故地关中封与他,把管理宗室约束天下藩王的宗人令封他。 对朱樉的厚望与优待,可见一斑。 太子没了,他原本是没考虑朱樉的,哪知这小子近一年竟似变了个人,福星高照、财源滚滚,不仅令关中百姓得利,还能上缴大量财富与内承运库。 他原是想趁着自己身体还好,再考察考察朱樉,哪料堂堂大明第一藩王,竟被几个小人毒害了! 西安远在千里之外,派太医是来不及了,只求列祖列宗能够保……嗯? “标儿的庙宇很是灵验,又是樉儿建的,他既能显灵降祥瑞,想必也能保佑他的弟弟吧!” 想到这冲蒋瓛道:“摆驾,去太子庙!” 跪在地上惶恐不安,想着如何能过这一关的蒋瓛有些懵,什么情况? 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忙领了旨意出大殿,这才长出一口气,然后安排车驾、护卫去太子庙。 这会是中午,正是太子庙一天当中香火最旺的时候。可朱元璋到时,“降魔大帝”庙门前,一个百姓也没有,只站满了锦衣卫校尉。 知道指挥使心情不好,一个个板着脸,按着刀,气势十足。 朱元璋完全不看这些,下了车盯着牌匾上的“降魔大帝”四个字,心里暗暗道:“标儿啊标儿,你若真的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你弟弟,渡此大难!” 正要往里走,见朱允炆、黄子澄在几名锦衣卫校尉的陪同下,从庙内走出。 “允炆,你怎在此?” “禀皇爷爷,这庙里的金身雕的好,孙儿瞧了便像看到父亲一样。每日若不太忙,总要过来祭拜的!” 朱元璋听了鼻子一酸,道:“走吧,陪皇爷爷进去,为你二叔祈福!” 朱允炆一愣,“二叔,他怎么了?” “你二叔被人在饮食中下了毒,此刻……!” 人生三大不幸,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来丧子,朱元璋是全摊上了,这种痛,旁人无法体会,也无法言说。 纵然是统御四海的一代铁血帝王,也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朱允炆见朱元璋痛苦到话都说不完整,知道确有其事。 向黄子澄看了眼,后者也是一脸懵逼,心里道:“你看我干啥,老子是两榜进士出身,会试第一的文官,岂会用下毒这种卑劣手段?也就妇人、太监会用这种伎俩吧!” 朱元璋过于悲痛,没看到这两人的眼神交流,只在朱允炆肩上拍了拍,径自往庙里去了。朱允炆忙跟了上去,进了大殿。 看到父亲的金身塑像,朱允炆心里道:“父亲啊父亲,可是你太想念二叔,将他请去的吗?二叔若不在,皇太孙之位,十有,这大明天下,终究还是落在咱们这一脉!” 却听朱元璋道:“允炆,你跪下,为你二叔祈福!” 朱元璋不能以父跪子,正好命孙子代劳。 朱允炆乖巧至极,在朱标金身塑像前砰砰磕好几个响头,磕到额头都青了,才直起上半身,双手合十念道:“父亲在上,儿臣朱允炆诚心叩拜,求父亲在天有灵,保佑二叔早日脱离险境。儿臣朱允炆,愿以身代,折寿十载,换二叔平安!” 说罢,又叩头不止。 朱元璋听得老泪纵横,也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标儿啊,标儿啊,你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你弟弟平安无事!” 随即道:“允炆,你先出去,我同你父亲说几句话!” 朱允炆连忙出了大殿,迎上在旁等候的黄子澄。 “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谋害王叔!” 黄子澄道:“是啊,在守卫森严的王府,谋害一名藩王,这非极大的势力,几年的谋划是绝对做不到的!”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总不能是……?” 朱允炆压低声音,说了一个晋,又说了一个燕。 黄子澄微微摇头,“不好说,可不论怎样,得利最多的,却是王爷您啊!” 朱允炆听这话脸色一变,黄子澄能这么想,旁人也会这么想。 一般人随便想想也就罢了,最怕的是皇爷爷往这个方向想,可就不妙了! 再者说,他朱允炆只有一帮朝臣支持,母族势力很弱,母妃……! 想到母亲吕氏,却又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正琢磨时,朱元璋自大殿内走出,去金陵秦王府看望朱樉长子朱尚炳,命其陪同。 朱允炆有些心不在焉,陪皇爷爷安抚朱尚炳后,回宫直奔吕氏寝殿。 将左右屏退后,低声道:“母亲大人,可知秦王被人毒害的事!” 吕氏正低头刺绣,闻言一笑:“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如何知道这些事?” 第81章迁都之策 秦王府,寝殿内,朱爽红光满面,一手红烧鸡翅,一口小炒黄牛肉,吃的不亦乐乎。 在旁伺候的曹锦还给倒了杯酒,笑着道:“王爷放心,这些东西是我寻人另做的,放在食盒里带进来,府里没人知晓是什么!” 朱爽道:“这便好,王府人多眼杂,总会混进几个眼线,小心无大错啊!” 曹锦点头称是,再看朱樉的神态,越发觉得好奇,也不知王爷到底吃了什么东西,装病时仿佛遭受极大的痛苦,不装时又能精神饱满,跟个没事人一般。 却不知朱爽那日,先通过“万里江山图”查看西安府太子庙上空的愿力,寻那些诅咒他的,弄成一颗淡红色的丹药服下,那滋味比无麻醉开颅强不了太多,是以无论丁智深还是府里太医查看时,都是牙关紧咬。 好在用为他祈福的愿力弄出不少淡黄色的丹药,趁没人的时候服下一颗,不但能立刻消除疼痛,还能让他精神饱满,端是无比神妙。 饱餐一顿后,朱爽擦了擦嘴,道:“那人可招了?” 曹锦笑:“小春子发现山药上的粘液令人更痒,便将其削了皮,把粘液涂满陶三旺全身,痒的他哭爹喊娘,便什么都招了!” “哦,他谁奉谁的指令,敢对本王下毒手,还敢杀人灭口!” “听他说,是一个叫吕通的人!” “吕通?” 朱爽眉头微皱,想到一种可能,“可知这吕通,是哪里人士?” 曹锦道:“那陶三旺是最底层的探子,原本只知接头人姓吕,还是偶然得知那人姓名!” 朱爽道:“主人都不知是谁,便敢胡乱卖命?” 曹锦道:“王爷这么说可就想岔了,对于那种人来说,生下来就是贱命一条,给谁卖命不重要,关键是银子给的足,便什么都敢干!” 朱爽想此人在逃跑之际,能杀两名同谋的妇人,能躲到茅厕下面,还真是不凡啊! “可问他,什么时候接到毒害我的命令!” 曹锦道:“听他说,是去年六月!” 朱爽瞳孔猛地一缩,心里道:“那时大哥刚没,我在金陵未归,便有人想杀我,会是老四吗?他身边那个姚广孝,可是个狠毒和尚。又或者是吕氏?太子刚死,便把矛头对准我!” 转念一想,毒杀他的命令是去年六月到的,可陶三旺来府内做杂役,却是好几年前的事,那时又是谁的安排? “大哥?他虽宽容,可手段与能力也是一等一的,他若不死,我们这些弟弟们,没一个敢冒头啊!” 朱爽想到这,越发觉得陶三旺是朱标死前留下的一个暗子,被吕氏接管过来。这女人不会有朱标的顾虑,只会当他是朱允炆的最大竞争对手,想致他于死地,也是能说的通的! “召集人手,追查前太常司卿吕本的亲族!” “吕本,您说姓陶的,是前太子妃吕氏的人?” “只是一点猜测,还要更多证据去验证!” 曹锦应承下来,又问,“皇上那边,怎么说?” 朱爽道:“写信给父皇,就说本王有张真人留在的半包灵药,已无性命之忧,就是身子还有些弱,需调养一段时间。再有就是投毒的人已抓获,正在全力追查幕后黑手!” 曹锦有心问,您什么时候见的张神仙,有没有旁的灵药,却只说:“奴婢遵旨!” 又道:“那移藩的旨意?” 朱爽笑:“就说一切由父皇定夺,另外,儿臣知父皇有定都西安之意,只是关中疲敝,城池残破,害怕大兴土木耗费良多,劳民伤财。儿臣愿以秦王府收入重建皇宫,大修西安府,经营关中,为大明迁都做准备。待营建完毕后,请父皇迁都于此,在将儿臣移藩别处即可!” 曹锦听罢,赞道:“王爷妙计,有这个说辞,皇上十有会心动,拖延几年便无移藩之忧了!” 朱爽道:“谁说我要拖延了!” 曹锦一愣,“王爷真要造城?” “那当然,不拆不建,百姓们怎么富裕啊!” 曹锦听不太懂,却也不需懂太多,王爷吩咐的,照做便是,笑着道:“好,奴婢就按王爷说的写!” 将吃过的餐盘收起,取来纸笔写一封信,朱爽看过后盖上私印,装到信封里用火漆封了,再盖上印章,命人用八百里加急送往金陵。 却说朱元璋这两日,一直忧心朱樉的病情,连派了好几拨使者去西安府探望,明知赶过去来不及,还是把大内库藏的各种灵药挑出来,送往西安府。 不仅这样,还命宫里的人,每日为秦王祈福。 朝堂上,则以离间皇亲、妄议宗藩的罪名,把陈瑛流放到北平军中效力。对于附和陈瑛的文武大臣,则是一番厉声训斥。 吓得众人纷纷跪地请罪,在老朱这,可没有法不责众,他经常一杀几万人,哪个不怕。 正训的满朝文武肝胆俱颤时,有太监来报,说有自西安府的八百里加急送到。 朱元璋闻言一愣,瞬间觉得嗓子发紧,生怕是不幸的消息传来。 倒是太监总管庆童上前接过,查验了火漆、封印,才递到御前。 老朱接过信,撕开后一瞧,长长舒了口气,道:“皇天保佑,我儿无事矣!” 说这话竟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反正眼角是湿润了。 跪在地上的文武大臣,纷纷祝贺,都觉逃过一劫。 朱元璋懒得看众人嘴脸,冷笑一声继续看信,当瞧见信中说,朱樉愿以王府收入重建皇宫、大修西安、经营关中,为大明迁都做准备,便觉心猛的一跳。 他不喜欢金陵,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金陵紫禁城,住的不是一般的闹心。 因为皇宫选在钟山下,地形不够平坦,便填了一座燕尾湖。 好家伙,没住上几年,地面居然沉陷了。整个皇宫中北部明显低洼,呈现南高北低的情况,大大不利于展现天朝上国的威严气象啊! 别的不说,乡下土财主也不至于蜗在一个地基沉陷的宅子里吧! 他身为天子,富有四海,却受这个气,能不想迁都,能不恨勘察皇宫地形的刘伯温吗? 第82章独立王国 “尔等,不一直想要秦王移藩吗?他在信中说,一切由咱做主。不过,知道咱有迁都西安的心思,愿以秦王府的收入建皇宫、修都城、经营关中。待朝廷迁都时,将他移藩别处便可!” 朱元璋这话一说,满朝文武无不震惊失色。 历朝历代,迁都都一件比较难的事。 无他,涉及的既得利益者太多。 这满朝文武勋贵,有太多人在京城买了房子土地,置办各种产业。 一旦朝廷迁都,无论是房子、土地还是产业的价格,都会直线下降,这可是裸的损失啊! 宋朝太祖赵匡胤想迁都洛阳,再迁都长安,结果遭到以晋王赵光义为首的文武百官的反对,只能恨恨作罢。 为何? 这些人在汴梁经营日久,又贪图漕运便利,齐心协力将都城定在一个无险可守的地方,才有后来屈辱至极的靖康之变。 而朱棣能成功迁都,在于他的功臣集团都是北方的,又是提刀杀入金陵,自然不怕朝中大臣反对。 朱元璋则是另一种情况,满朝文武皆以南方人为主,经营金陵三十余年,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朱标死后,他几乎打消迁都的念头。可被朱樉提及,原本死寂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了! 营建都城需要耗费海量的人力、财富,若把秦王府的收入都消耗在迁都的巨大工程上,在目前看来,是个极好的选择。 至于年后对朱樉的安排,就看自己的身体状况和他的表现吧! 朱元璋想的很好,可对满朝文武而言,却是一个糟糕至极的消息。 不能将秦王移藩也就算了,怎么还叫人给“迁都”了啊? 很多大臣在金陵生活二三十年,什么都习惯了,对于西北之类的词汇,想想就觉得荒凉、遥远! 至于朱允炆,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惶恐,皇爷爷若答应二叔的请求,岂不意味着储君之位要归属秦王?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相信也是很多文武大臣不能接受的! 想到这也不急着发言,而是等御史言官先跳出来发话! 哪知陈瑛被流放北平的处罚,着实吓到了这帮御史,想着反正是大家的事,肯定有人出头,竟没一个人率先站出来说话。 朱元璋一愣,见满朝文武鸦雀无声,笑着道:“尔等若都不做声,我便当大伙都同意了!” 翰林学士刘三吾无奈,只得站出来道:“启禀皇上,秦王心意虽好,奈何关中自安史之乱以来,衰落六百余年,早不是当初的龙兴之地。若大建宫殿,定都于此的话,有三个弊端。 一来大修宫殿、城池,必然要征发徭役,关中本就民生凋敝,会令百姓负担加重,与朝廷离心离德。 二来关中地狭,产出有限,无法供养大量人口,须从江南输送粮草、物资,耗费太大。” 三来西安府远在内陆,距江南赋税重地太远,不利于朝廷统治啊! 刘三吾这话一出,立马引来许多跟风附和的,纷纷站出来道,皇上,不能迁都啊! 朱元璋哪里不知这帮人的小算盘,冷笑一声道:“乱哄哄的像什么话,尔等有什么建议,可写成折子递上来!” 众大臣闻听,便不再言语了。 退朝后,成群聚在一起向外走,讨论迁都事宜,基本都是义愤填膺,强烈反对的。 却也有一名为胡子祺的御史兴奋异常,他很早就觉得金陵不适合做都城,一直有上书迁都的想法,只是顾虑重重,写了折子也没敢上奏。 适逢这样的机会,哪还会犹豫。 回了府邸将从前的书稿找出,重新誊写一番,转过天将奏折递上去。 哪知朱元璋并没有立刻答复,而是到第三天的朝会,才将胡子祺的奏折传阅众人,并称赞其中的一句:“天下形势之地,可都者四。……故据百二山河之胜,可以耸诸侯之望,可以绵宗社之久,举天下,莫关中若也。” 朱元璋如此表态,文武大臣便知皇上心意已决,经历了“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恒案”的文武大臣,没一个敢再劝的。 反正迁不迁都,都是你朱家王朝的事,老子一个月才多少俸禄。 唯有朱允炆心中焦躁不安,等了许久不见黄子澄发言,心一横起身道:“皇爷爷,父亲生前教我,江山在德不在险。况且西安相对于中原险要,可在防御西南、西北时,并非固若金汤。唐朝时数次被外敌攻至城下,还曾被吐蕃攻陷过。舍金陵而就西安,利弊参半,还需慎重啊!” 朱元璋看了朱允炆一眼,思索片刻,“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这样,便同意秦王所奏,命他以王府收入兴建宫殿,重修西安,经营关中,不得征发徭役!” 朱允炆了心中骇然,这几乎等于把关中的军民大权,都下放到朱樉手里,比一个独立王国也差不了多少了! 有心再劝,可瞧朱元璋端坐于上,笑眯眯望着他的表情,那是半个字也不敢再说了。 别的老人笑眯眯,能给他慈祥的感觉。 可朱元璋眯着眼睛嘴角带笑,却是发怒的前兆。 他一个小小的皇孙,虚封的淮王,还真不敢挑战洪武大帝的脾气。 只好道:“皇爷爷圣明!” 其余朝臣见朱允炆都怂了,自然齐声附和,这项决策就这么通过了。 散朝后,自有人写圣旨,将旨意明发出去。 数日后,窝在西安秦王府装病的朱爽接到圣旨,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 忙命曹锦给宣旨的官员发银子,好吃好喝好招待。 又命郑元吉请陕西三司及西安府的大小官吏来秦王府赴晚宴,酒席宴上,继续装病的朱爽在丫鬟的搀扶下出来露了一面,就回去了。 却命郑元吉向在场的诸官员宣布:“前几日,王爷向皇上请旨,知道圣上有迁都西安之意,只因关中疲敝、耗资巨大而作罢。王爷愿以王府收入重建皇宫,大修西安府,经营关中。今日有天使前来宣旨,同意王爷所请了!” 此话一出,殿内大小官员都是一愣,旋即露出狂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