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华老头》 第一章 初入 都说命运是上帝跟人类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只是一脸懵逼的萧寒认为,这玩笑是不是有点……开大了? 前一秒,他还在和几个孤儿院的狐朋狗友一起,大骂世态炎凉,老天不公。 疯狗一般提着几个啤酒瓶子在大街上乱窜,怎么一念之间,一步之后,就会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天亮了?今天这太阳有些太勤快了吧?” 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一片雪白,从黑暗到光明的转换实在太快,快到萧寒的眼睛都有些适应不来。 视线逐渐恢复,身体的感觉也在一点一点回归,突然间,萧寒感觉到自己右手上的啤酒瓶子,似乎比以前沉了不少。 有些诧异的低下头,在依旧发白的视野里,原先绿油油的青岛啤酒瓶子,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一个反光的长条状物体,正紧紧的被自己攥在手里。 “刀?” 晃了晃手上的长条,混沌状态中的萧寒终于看清那是一把足有一米余长的破刀? 说是破刀,还真破的有那么一点个性! 刀刃上用肉眼就可以看到数个大大小小的缺口,如果让萧寒真实的评价一下它,想来“锯子”这个名称更适合…… “我是谁?我在哪?” 无力的发出一句国产烂片里用烂了的台词……然后萧寒瞪大了那双无辜的眼睛,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这把扔路边都没人捡的破刀上收回来,使劲的往前望了望。 在他的面前,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全是身着战袍的甲士!森然站立,没有人走动,更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那一股让人心悸的压抑气氛。 抽了抽嘴角,萧寒又机械的回过头,往后一看! 在他的身后,稀稀拉拉站着一排身着红衣的壮汉!一个个**着半边臂膀,手擎同一制式的砍头大刀,见自己往后看,一个个的都瞪着牛眼看过来! 凶神恶煞的眼神看的萧寒在这大热天里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啥啊?难不成还要收参观费?惹不起惹不起,赶紧转过头去! 不过即使这样的一瞥,他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看清楚:此刻在自己身边的,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兵团! 所以,萧寒心中除了疑惑,就剩下疑惑了…… “难不成,大晚上见鬼了?”这个念头一升起,萧寒顿时就感觉冷风阵阵,遍体生寒! “哎呀!这一块小时候可不就说是闹鬼么?!这些年柏油路一铺,怎么就把这茬忘了?!但是咱兄弟长在红旗下,学的马克思,十足的无神论者,怎么会遇到那玩意! 可要不是闹鬼,面前这个古战场嘛又该怎么解释!自己不应该是在城内大马路上撒欢么?跑这里来干嘛?就算是做梦,那也不应该做这么奇怪的梦啊!” 已经彻底傻掉的萧寒不知道,此时正是武德元年,薛举率十万大军直取长安,开国皇帝李渊命二子李世民囤兵在高墌阻其前进,期间李世民病重,手下大将殷开山,刘文静私自开启城门出外应战,所以,就有了他所见到的一幕。 苍凉昏黄的战场上,肃杀的气氛似乎连阳光的热量都驱散一空,无边无际的军阵陈列在战场的两边,空气中只有大风吹动旗帜的烈烈声。 恍然间,号角声响起,声音浑厚,直冲云际! 人群中,萧寒根本没有从失神的状态下出来,或者说,他还没决定好要找黑驴蹄子还是十字架,冷不防就被这号角声吓了一跳。 紧接着,他就见到身边的人脸色随着号角声响起的一瞬间,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一个个变得如同地狱奔出的猛鬼一般! 口里也不知道在胡乱吼着什么东西,在他几乎呆滞的眼神中,各自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向着前方冲了出去! “轰隆隆……” 人数过万,无边无际,单单脚步声就和惊雷一般响彻大地!而伴随着隆隆的脚步声和疯狂的呼喊声,转眼间,周围就只剩下萧寒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瞪过来,瞅过去…… “哦,是鬼的话怎么现在都跑了?我一定是喝多了,现在在做梦,嗯,这是一定的!该死的酒,一定是拿酒精兑的,奸商!” 看到突然变成空无一人的周围,萧寒惊讶的刀都掉到了地上!这得赶紧捡起来,老师说过,乱丢垃圾不是好孩子嘛!顺道还要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在心里又无比肯定的安慰了自己一句:这是做梦! 提着刀子,想再酝酿下睡意,好从这个古怪的梦中出去。没成想,眼睛刚一合上,耳朵边就有一个浑厚无比的关中口音猛然炸响,直震得萧寒耳朵嗡嗡的,就像是飞进两只蜜蜂一样,搅得他耳膜都快碎掉。 “你在干什么!赶紧给老子冲锋,擅退者,斩!” 可怜的萧寒被这突然在耳际炸响的声音吓了一跳,刚捡起的破刀差点脱手甩出去! 在浑身一怔之后,萧寒的身体突然违反科学一般,下身不动,上身猛的转向后看去! 原来不知何时,一个持刀的红衣壮汉正紧靠在他的身后!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强壮身体就像是一个巨兽一般,浓眉大眼,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手中雪白的钢刀反射着道道寒光。Qqxsnew.net “我日,这么真实?!” 萧寒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大汉吓了一跳,而且这大汉,说是靠在他身后,其实就算是用“贴”来形容都不过分,嘴里的腥臭热气都喷到了自己的脸上了! “这是啥?兵马俑么?”虽然被骂了一通,但是大汉的关中口音太浓厚,萧寒听得无比费力,而且他现在浑浑噩噩的,哪里反应的过来,还真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也不知为啥,突然脑子哪根筋一抽,下意识去摸了摸这位仁兄的脸…… —————— 话说张强做督战队一年多了,对于新兵第一次上战场不敢冲锋的事见得多了! 之前的战役,求饶者有之,威胁着有之,甚至崩溃的都见过!但是在自己的大刀之下,一个个还不是抹掉眼泪鼻涕就往前冲?至于是死是活,谁管他呢!这狗日的世道,活着也不痛快!早死早超生! 可是,今天这个小子却有些奇怪。 为啥奇怪?张强也说不上来,只是光看他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敢好奇的跟自己对眼,只这一点来说,就非常奇怪了……等等,他要干嘛?嘶……他竟然敢揪自己胡子?! 当那只白净的小手揪住他胡子的时候,张强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萧寒又使劲往上提了提…… “哇呀呀……该死的!孬种,看刀!!” “握草!” 还在揪人家胡子的萧寒根本没料到这货说砍就砍,一句国骂脱口而出。 而且尽管认为自己是陷入了噩梦里,但是当钢刀临头砍下之时,萧寒却依然凭借着本能反应就地一滚,堪堪躲过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只是身子被地上的碎石泥块咯的有些疼痛。 等等,疼? 萧寒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脑海里突然一个念头升起,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将萧寒顿时劈的脑袋嗡嗡作响,这不是在梦里么?怎么会疼? “等等,好汉饶命!让我先想想!”萧寒趴在地上,抬起双臂朝着张强胡乱挥舞着。可是脑子里现在一片混乱,如同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一样,根本理不出个头绪! 不过很快,萧寒就发现,他不需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萧寒最后一个字喊完,一阵雷霆一般的巨响陡然响起,这声音是如此之大,萧寒甚至感觉到身下那整个大地似乎都随之颤动起来! 地面上,刚刚咯的他生疼的小石子全部都跳了起来!浮尘蔓延而起,趴在地上的萧寒先是一惊,扭头朝着声音传来处一望,只见自己身后两侧矮山上竟然又杀出无数人马,黑甲白刀!洪水一般向着他的后方涌去,马蹄溅起的烟雾冲天而起,一时间,整片天地仿佛都是隆隆的马蹄声! “杀啊!!!杀啊!!!” “轰隆隆………” 这是萧寒平生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骑兵冲击,黑云一般的战马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向他后面的军队,冲天的喊杀声以及如雷的马蹄声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震碎,萧寒的视线里全部都是潮水般涌来的无数骑兵,在疯狂涌来的骑兵面前,那一只全部由步兵组成的兵团在这股洪流之下就像一只瑟瑟发抖鹌鹑,还未接触已经有溃散的迹象! 这一切光说就说了半天,其实从发生到现在只不过短短几个瞬间而已!恼羞成怒的张强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只听到身后喊杀声震天,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后背仿佛被人猛的打了一拳!一口鲜血直接涌上喉间!人也踉跄的往前摔了几步,慌乱间赶紧将大刀插到地上,这才勉强站稳! 待这时,张强才发现,自身后大城两旁的山丘上,竟然又凭空杀出无数敌军,密密麻麻犹如蝗虫一样,扑向他后面的军队,一时间整个后方烟尘弥漫!杀声震天! 眼见如此,张强一颗心顿时像浸到冰水里一样!强忍着喉咙中的一丝甜腥,回头怒吼:“有埋伏!快回军,救援啊!!!” 但是此刻,他们的中军和前锋已经全部杀到了前方,仅剩下殿后的军队仓促迎战,敌人又是以有心算无心,他们这边慌乱无比的战士哪里是埋伏精兵的对手,仅仅一接触,原本就已经有些骚乱的阵型就被彻底冲散! 骑兵如雷,步兵如火,大浪一般将张强一方的队伍吞没,远远看见军中同胞丧命于钢刀之下,张强目眦尽裂,强忍着背后的剧痛,大吼一声,正想提刀冲上前去! 就算是死,也拉个垫背的! 张强哆嗦着站起身来,刚刚往前移动两步,却不料横地里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拉住他刚迈出的脚,张强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一下扑倒在地,这一下摔得极重!再加上后背的伤,差点让他就此去见了孔子…… “嘶…真他妈疼!”张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坚硬的黄土地面都被拍的“轰隆”一声,张强感觉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特别是背后的剧痛,疼得他整个背部的肌肉都在抽搐! 但是看到眼前炼狱一般的战场,张强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上冲!强忍住剧痛,怒极的张强朝着旁边的萧寒张口就骂:“滚开!孬种!” “你骂我孬种?”紧趴在地上的萧寒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虽然对于现在的状况他还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但是眼见大军扫过,出于好心救他一命,这么以德报怨的行为就换来了一个骂名? “自生自灭去吧你!”萧寒没好气的骂一声,眼见后面的骑兵呼啸着从旁边不远处飞奔而过,顿时吓得低下脑袋,任凭黄土往鼻孔里钻,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也幸亏他所处的位置比较靠边,要是在战场中间,被这马蹄子踩也踩死了! 此时的后方战场,萧寒张强这边的士兵都是被杀的被杀,逃跑的逃跑,前锋和中军想要回身救援,但是敌人的前头大部队又紧紧的粘着他们,只要他们敢于回头,必然就会演变成一场大溃逃! 站在高高城墙上坐镇指挥的刘文静浑身都在颤抖,眼看这一场大败已经成为避免不了的现实,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脑子里嗡嗡作响,半响才想起收兵。 “鸣金!收兵!” 又怒又悔的刘文静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这个命令,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朝后栽了过去! “铛铛铛……”一阵急促的锣声自远远的大城上传来,即使周围各种喊杀声,马蹄声也掩盖不住这清脆的声音,战争,只持续了几分钟,胜负已然分晓。 隔着大城还不算太远的萧寒自然也听到了这些锣声,还没弄明白这锣声是做什么用的,忽然就见到前面已经冲出去的无数兵士拼了命的往后跑,而刚刚疾驰而过的骑兵则如同收麦子一般在人群里斜插而过,身后留下一地的鲜血!甚至有的血花喷到了四五米的高空,鲜血的红色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的妖艳! 跑,拼命的跑,萧寒估计自己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快!这还在自己背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可怜的张强本来就受伤不轻,再被萧寒这么背着一顿狂飙,立刻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在战场上,溃散的军队往往就像是一群疯子一样,不顾一切的往回跑,即使前方是一把利刃也不管不顾,在这种情况下,刚刚奇袭后面的精兵也不敢挫其锋芒,只得暂且让开一条道路,用随身带着的弓箭乱射,而萧寒此刻也裹在滚滚人潮中,感受到头顶上呼啸的快箭,低着头只顾拼了命的往城门里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贫道不死道友,大哥,帮我挡着点……” 广阔的战场上,大唐这面已经溃不成军,薛举的军队大举杀来,大将殷开山见势不好,只得立刻命令关紧城门,以防薛举直接穿城而入! 只打开一小会的巨大的城门在几队辅兵的努力推动下又缓缓合拢,此时城外还有无数唐兵未来得及进城,只不过他们其中穿杂着无数薛举的军队,尽管城下的唐兵放声狂呼,但是大门依然在他们绝望的眼神中合拢,直至没有一丝缝隙!战场残酷,古今皆同。 萧寒是属于最后一刻进城的幸运儿,城外已经成为了一片修罗战场,城墙上留守的士兵流着泪向下胡乱的射箭,城下的人早已经杀红了眼,浑然不顾头顶上横飞的箭矢,敌人和队友早已分不清楚,只记得将手里的武器捅进面前任何一个站立的人!直到自己也躺在地下…… 城外惨状无法描述,此时城内也好不到哪里去。 偌大的城内全都是丢盔弃甲的败兵,这一战败得太惨,以至于连收拢军队的人都没有,直到半响,城防军确定薛举不会直接攻城,这才分出数个小队下来回笼队伍,救治伤员。 城内中心街上,到处都是哀嚎哭泣的士兵,自城门口的大道一直蔓延到看不到的远方,一些没有受伤的老兵在人群中来回奔走,将受伤的士兵先抬到远处的军医处,没办法,受伤的多以年轻的毛头小子居多,而老兵多是很轻的擦伤,很少有几个受重伤的。 这不是因为老兵作战不英勇,实际上,一个老兵在战场上的伤害力比新兵要大的多,在这个世界,百战余生之人,是没有运气存在的,靠的唯有自己! “喂,你那个小队的?!没受伤怎么不去帮忙!” 萧寒从回到城里就开始坐在街角发傻,也没有人管他,已经在那里直愣愣的呆了有一阵子了,正酝酿着给自己一耳光试试,突然听到面前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正怒目圆睁的瞪着他。 “我那个队的?”听见络腮胡子的话,萧寒又是一愣,他哪个队的?他哪知道自己那个队的,少先队的行不? 络腮胡子见萧寒呆头鹅一样,还以为是刚从战场上下来惊了神,这种事情在新兵蛋子上太常见了,他也不感到奇怪。 看着萧寒茫然的脸,络腮胡子面色稍缓,正要略过他去巡视别的地方,突然眼角的余光看到萧寒身后还有一个身影,低垂着头,头发散乱,莫名的有些熟悉。 “小子,你身后是谁?”络腮胡子皱着眉头问。 萧寒傻愣愣的看着他,回答道:“我不认识啊,刚刚在战场上看到他受伤,我就顺道就把他背回来了” “你背回来的?”络腮胡子一听,皱着的眉头顿时有些松动,寻思这小子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不过在那种情形下还能记着救军中袍泽,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兵! “好,对袍泽不离不弃!确实不错!”络腮胡子重新走到萧寒面前,先是蹲下身来赞许了一声,然后又用长满老茧的大手掰起萧寒旁边的张强脑袋仔细看了看。 谁料到待他看清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心中顿时一紧,慌忙将刚刚还夸奖的萧寒拨到一边,用那双大手在张强的颈部摸了几下! 惹得萧寒老大不满:“你说话就说话,跟谁俩呢?怎么还动上手了?” 不过此时络腮胡子的心思全部都在张强身上,哪里管得了萧寒在叽叽歪歪什么,感受到张强脖颈间脉搏依然跳动,赶紧转头朝身后大喊:“来人,赶紧来人!把他给我送到华神医那里!请华神医速速救治!” 街上现在乱的要命,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兵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战况,正手足无措的看着老兵干活,突然听见络腮胡子的喊声,对视一眼,四只眼睛里终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总算找到活干了!还是长官分配的!”俩小兵一甩手,急忙拔腿跑了过来,跳过萧寒,一人扯手,一人拽脚,抬起张强就要往城内跑,而萧寒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人理他!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见到如此场景,下意识也跟着俩人跑了起来。 毕竟张强是自己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一个人,尽管他刚刚还想杀自己,不过谁让自己大人有大量呢?再说,他这一条命可是自己救的,虽然当初的目的是背着他让他替自己挡箭…… “让开,让开!急救!” 两兴奋的小兵抬着张强一边大喊一边夺路狂奔,大街上的人闻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倒是没人挡路,只是闪到一边,好奇地打量一路狂奔的几人,萧寒紧紧跟在俩小兵后面,看着张强身后插着的长箭不时碰一下地面,再看看滴了一路的鲜血,嘴角不由得一咧……这得多疼! “小心,奶奶的腿的!”络腮胡子身着重盔,根本跑不快,远远的落在最后面,见状疼的心一揪一揪的,大喊了两声,可是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声音一出口就被淹没在各种惨叫声中,刚要紧跑几步追上去,突然感觉旁边有人在拉自己。 “奶奶的!谁?!”络腮胡子火冒三丈的往旁边一看,一个跑的气喘吁吁的小兵正紧紧拉着他的铠甲,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到:“刘参军,快!大将军紧急召集!快去!” “哎呀!这,这都叫什么事?!”络腮胡子大感无奈,只得最后看了一眼远去的萧寒几人,狠狠地一跺脚,匆匆跟着小兵离去…… 华神医,姓名不详,乃是这军中的军医,据说是华佗的后人,也不怎么回事,难道姓华的都喜欢往军营里靠,难道忘记了华佗的脑袋是怎么掉了的? 唉,华神医其实也有苦衷,去有可能掉脑袋,不去,脑袋肯定会掉! 在这个世界,医生本来就属于稀有动物,更别提是在军中行医之人,那更是寥寥无几,这次在高墌,由秦王李世民带兵四万余众,其中军医才不过双手之数,这,还是强行征过来的! 谁知道来这第一场战斗就是大败之局,刚据前线回来之人所说,四万余人仅有一万多点得以返回,其余者皆丧与战场之上,而这一万余人也有尽一半带伤,所以将华老头累的昏头涨脑,差点连自己都划归到伤号的队伍里! 此刻,他正提着自己的行医箱蹲在路边为伤员疗伤,外面,挤得一圈全是围观的群众,后面,排的长长的一条长龙,全是这次新来的伤号,把老头累的,头晕眼花,几次上药都上错了地方。 人群外边,萧寒跟着俩小兵七拐八扭,终于杀进了重重人堆里,萧寒刚看到地上蹲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正在给一个胳膊上挨了一刀的壮汉涂药,抬着张强的俩小兵就将张强重重的“放”到了老头旁边。 就听“扑通”一声响,差点吓老头从地上跳了起来! 第二章 疗伤 “干什么呢?!”蹲在地上的华神医闻声一回头,那么长的箭杆子差点戳他眼里,箭矢上的羽毛都碰到他的眉毛上了! 吓得老头“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本来心情就试着不大美丽,这下更是疾声怒骂:“谁!谁干的!没看到后面那么多人排队!给我滚回去!” 骂完,老头连打眼看看几人都懒得看,把箭矢一拨,继续蹲下敷药。 俩小兵看起来才十六七岁,放在后世这就是个中学生,被老头当面一顿大骂,顿时两张脸涨得通红,其中一个站在老头背后支支吾吾的说道:“华……华神医,这个人是刘参军让送来的……” “我管他谁!谁也不好使!……嗯?刘参军?” 见这俩小兵还敢抬人来压他,忙碌中的华老头怒火更盛,又大吼一声,可是还没来得及骂出声来,突然觉得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手头上的动作不免一停,火气也消了许多。 要说这华老头,跟他那大名鼎鼎的祖先有些不大一样,少了几分直来直去,多了一点世故圆滑。 扭过头,仔细的看了看气喘吁吁的俩小兵,华老头手上动作不停,在心里想到:这刘参军虽然职位不显,但却是二殿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既然他让送过来,这个面子不好不给。 想到这,华老头心中拿定主意,眼神大体一扫,随手一指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萧寒:“你,就是你,别瞎看,快过来帮我敷药!” 萧寒此刻正饶有兴趣的看老头发火,没想到自己一脸轻松的表情在周围都是一片哀伤悲痛的人里那么明显,这老头这么多人都不选,偏偏一眼就瞅准了他,现在长的像是鸡爪子一般的手直直的指着自己…… “我?”萧寒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滑稽的问了一句,待看老头面色不善,有冲上来打人的嫌疑,立刻老实蹲下替壮汉敷药。 壮汉伤在胸腹间,刀伤不深,只是皮肉有些翻卷,看起来很骇人,但是主要血管骨骼都正巧避了过去。萧寒坐下,刚将药抹上去,就被不断涌出的血冲去一些,看这样子即使敷上药,流血也流死了。 “这样这不是扯淡么,这怎么敷?”萧寒看到刚刚抹上的药换不等他把布条缠上就被冲的干干净净,顿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挠了挠脑袋,看着手上的布条,突然想起了后世的创可贴,萧寒心中一乐,赶紧将药用木勺刮到布条上,然后整个都压在伤口上,刚松一口气,却见灰褐色的布条渐渐的变成红褐色,没办法,疮口太大,用布条根本止不住血! 看到壮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就连嘴唇都开始泛起白色,萧寒顿时有些急了,用手摁住布条,看到布条上秃噜出来的一条长线,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浮上心间! “谁有针线,快,给我点!” “针线?” 周围等待看病和送病号的人正看萧寒接替华老头敷药呢,其实被人砍这么长一道伤口,眼看就是救不活了,心里阴暗的早就在腹诽是不是华神医怕死在他手上影响他的名号所以才随便抓一个小兵来治。 不过萧寒上手后的表现却令旁边的人有些吃惊,虽然满地鲜血,但是年纪不大的萧寒却并不慌乱,一板一眼都有章可循,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他突然要针线干嘛用,不过旁边就是民居,这些东西自然不缺,话音刚落,已经有机灵的小子跑去敲门借针线。 屋里的居民倒也好说话,也可能是怕不给的话惹毛了这些大兵,让自己也要受无妄之灾,所以麻溜的将婆娘的缝衣针送了出来。 不过当萧寒接过小兵递过来的针线,眼睛就开始有些发直,这针可不是我们现在用的针,而是比牙签还要粗的大铁针!后面穿的线萧寒也不认识,不过扯了扯,没扯断,看起来挺结实的! 针在借来的火折子上烧了烧消消毒,可是线就没办法了,这要一烧,就剩下灰了……算了,条件艰苦,将就将就吧…… 看到萧寒拿一只那么长的大针在这个汉子的胸前比划来比划去,四周的人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倒也没有人来拉住萧寒。 萧寒现在其实心里也在打哆嗦,这临到头来,他也不敢下手了,不过看这汉子的血就像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越流越多,心中一横:“妈的,不就缝人么?怕什么!又不是自己疼!” “嘶……” 萧寒一针下去,四周吸冷气的声音更大了,就像开了一台大功率空调似的,下一个病号呲牙咧嘴的努力将屁股往后挪了挪,挤的后面的人都在往后移…… 不管这些蜈蚣一般往后挪的病号,萧寒一针下去以后就如有神助,手也不哆嗦了,飞针穿线,忙的不亦乐乎! 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血腥了,也幸亏受伤的汉子早就因为失血过多晕死过去了,要不然,现在吓也吓死了! 而华神医一开始忙着招呼张强,待他发现之时,萧寒已经将他的缝合大业进行到了一半!而周围之人无一不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空气中静的连丝线穿过皮肉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小子你…!!” 看到萧寒将自己的病人当成衣服一般缝补,在一旁刚刚才发现的华神医眼睛都快鼓了出来!蛤蟆一般跳起来,正要抬起大脚踹过去,却突然发现壮汉的伤口在针线的拉扯之下竟然紧密的合在了一起,就连伤口的血也越流越少! 华老头行医四十余载,如此场景,却实在是闻所未闻,一时间,想要踹出去的大脚就这么悬停在半空,整个人就像金鸡独立一般,看上去非常滑稽! 萧寒正沉寂在“缝人”的快感之中,完全没察觉到背后正悬着一只大脚!着也多亏他自小摸爬滚打,受伤之类的已成常事,除了一开始太过血腥有些不适,几针下去倒也开始适应过来! “大功告成!” 萧寒手脚并用,一气呵成,最后甩了甩手吐出一口浊气,从旁边的水桶里舀上清水洗洗手,再取一块看起来干净的布轻轻一擦拭,壮汉胸前的血就被擦去大半,不过就像是爬上一只又丑又长的蜈蚣一般,针脚虽然虽然粗糙,但是战场上的汉子能活下来就是幸运,还敢追求漂亮? 拿着木勺在药盆里舀了一点黏糊糊的药汁,萧寒下意识放到面前一闻,结果一闻之下,差点连勺子都扔出去!这药也不知用什么调配的,又猩又冲,乍一闻,就像芥末一般! “小子!别扔!”萧寒一个动作吓了华神医一大跳,也不敢金鸡独立了,赶紧跳到萧寒前面阻止。 “这是什么破东西,味道怎么这么难闻?!”萧寒皱着眉头,将木勺和药盆尽量推远。 华神医看的眼皮乱跳,生怕萧寒给他把药盆掀了,赶紧抓着药盆说道:“这是秘方,金疮药!对刀伤灵着呢!”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金疮药?”萧寒半信半疑的把勺子收回来,又仔细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也不知怎么做得这么难看,也罢,暂且相信他! “对,就敷这里,少一点!这药金贵着呢!” 华神医见萧寒敷药的手法颇为老道,即使不看伤口也能判断准确,而且之前缝人一事实在是有些诡异,心中顿时大生疑惑,只是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间,简单对着萧寒指点两句,将药盆推过去,华神医便赶紧转头料理张强。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箭给我弄断?” 呵斥了俩小兵一句,华神医让他俩赶紧将张强身上的长箭从贴近皮甲的位置折断,又将死人一样的张强从地上拉起来,褪下皮甲,期间动作不免碰到箭身,就算张强已经陷入昏迷了也不时疼的抽搐两下。 很快,在华神医的怒骂呵斥声中,张强的皮甲和布衣被俩小兵扒了下来,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蚕丝内衣,而且是三层的! 怪不得这一箭没要了他的命,只是入肉一寸,原来是因为这些蚕丝替他挡了一下!不过虽然箭伤不深,但是正中脊梁处,而且他又被萧寒和俩小兵颠簸了许久,伤口被箭头划的倒是很厉害,足有拳头大小,肉都有一些翻了出来,缝都没法缝,看着就非常疼! 华医生这时也看到了这一套蚕丝内衣,原本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了一下,用手握着短短的箭杆用力往上一提,顿时一股鲜血从箭下喷出,昏迷中的张强也随之一哼,整个人都跳了一下! “摁住!快摁住!”华医生一手执箭,一只手托着张强的脑袋大呼一声,两个小兵立刻饿虎一般扑了上来,死死地摁住抽搐的张强,看的萧寒赶紧退后一步,别溅血身上…… 见张强被摁住无法动弹,华医生这才松口气,扔下箭头,凑上去仔细一瞧,发现张强其实并未醒来,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大反应,不过也好,省的多遭罪了,赶紧趁着这时间将被划烂的皮肉刮去,又仔细的看了看断箭压的痕迹,华医生舒了一口气:“万幸,没伤到要害!” 小手术完成,刚抛下小刀,准备取止血药和麻布包扎一下,没想到一转头,萧寒已经将药和布递了过来。 华医生的手在空中一顿,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萧寒,这才伸手取过那一盆药,将伤口抹了一遍,又将麻布摁在张强的伤口处,吩咐旁边俩小兵找绳子绑紧后,洗了一把手,回头看向一脸媚笑的萧寒。 “你学过医?” “没有……” “那家里有人行医?” “也没有……” “那为何对于医术如此熟悉?” “呃,天生的吧。” 华医生无语,心中也不尽相信萧寒所说,只是人家也确实没有义务对他坦白直言,君子不强人所难,老头认为自己也算是一个正人君子,也不好再详细问下去,反正就在这军中,日后还长着呢,到时候想个办法,要到自己身边,慢慢问不就得了?! 想到这,华老头不禁扯动嘴角,看着萧寒颇有些奸诈的微笑一下,谁知无意间扫过旁边毛手毛脚的小兵,微笑顿时凝固,表情瞬间变成大怒:蠢货!让你们绑一下伤口,你们怎么把他五花大绑起来?其中一道还紧紧的勒在胸口,也不怕把他憋死?! 老头的脸和川剧变脸一样,转瞬之间千变万化,看的萧寒心里直发怵,刚刚正要想办法跟这个有些不怀好意的老头拉开距离,起码不要像现在一样对着眼看,总有一种自己是大灰狼面前的小白兔感觉…… 正好,俩笨蛋小兵给创造了一个机会,赶紧趁老头还未暴起伤人前,将张强脱在地下下的布衣撕成小布条,然后把他身上的麻绳解开,用布条环绕胸腹绑了一道,让两个不知所措的小兵将张强抬到一边去。 做完这一切,萧寒拍拍手站起来,正想找个旮旯理一下思绪,一转头,却发现华老头正满面欣赏的望着他:“不错,你那个队的,不用回去了,我身边正好缺个帮手,你就留在我这里吧,回头我跟你队长说一下就行了!” “啊?可我什么也不会!” “无妨无妨,刚刚看你那拿针线缝伤口之事颇为新颖,不知你是从何得知的?” “啊?我忘记了……” “嗯?” “额,我刚刚从战场回来,死里逃生,突然,那个,失忆了……” 萧寒一脸无辜的瞅着老头,断断续续的编了一段瞎话,没办法,处在这种情形之下,你让他怎么回答?!告诉他自己无意跨越了时间?那这老头会不会把他解剖了看看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有啥不一样?! “失忆?脑疾?”华神医颇有些意外的瞄了一眼萧寒,萧寒现在一脸茫然,看上去倒是像被战场的杀气冲了心智。浑然不知萧寒早在心里骂开了:“脑疾?脑子有病的意思呗?你脑子才有病!你全家脑子都有病!!!” “叫什么能想起来么?” “萧寒!” “其他的呢?” “记不起来了!” “也罢,或许是今日迷了心智,等过几天或许就会记起来,现在正缺人手,你就暂且跟我做一个记名徒弟吧!” “啊?”萧寒闻言一惊,他现在脑子里乱的要死,就连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都不知道!本来不想答应,想先找个地方冷静一下,但是看到旁边几个小兵一脸羡慕眼红的样子,不知怎么想的,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就这样,萧寒成功的成为了一个伟大的“人民医生”,虽然是见习的…… 第三章 出头 很多时候,人的际遇就是在一个无意中的决定中改变了,或许,很久之后,萧寒会万分感谢这一次的机会他没有放过…… 新上任的萧寒护士……屁颠屁颠的跟着华老头开始处理伤患,半下午走下来,也不知道看了多少人,反正到半夜,萧寒已经累的感觉这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由于身份已经从炮灰小兵升级为牧师……呸呸,是医师,所以待遇也随之提升了不少,晚饭都是由辅兵端来的,顺道告知萧大医师他不用露宿街头,而是有一间单独的小屋,听的一直郁郁寡欢的萧寒终于打起精神,心道这也算是大不幸中的一个小幸运了。 胡乱扒了几口猪食一样的晚餐,萧寒一脚深一脚浅的随着辅兵往城深处走去。 时间已近深夜,没有路灯的黝黑小巷里不时传来一阵痛苦的**声,听到耳朵里要多瘆人有多瘆人!抬头望了一下夜空,这唐时明月也不给力,完全照不到这里,如果不是有辅兵陪着,萧寒绝对打死都不会走进来…… 说到这个辅兵,就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瘦高乡民,平常干的也是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在这军队中基本属于最底层的存在,年纪不过三十,看起来就像是五十一样,身上穿的灰布麻衣,手里提着一盏军队里的破灯笼,隔着远了,一眼望过去,估计他比鬼还吓人! 现在,这个拍恐怖片都不用化妆的辅兵正谨慎的走在萧寒前头,一路上,每过一个稍微有些坑洼的地方,辅兵都会小心的用手上的灯笼替萧寒照着,好方便萧寒过来,看那样子,就差躺在泥坑中让萧寒踩着他走了,而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这么毕恭毕敬的照顾让一向大大咧咧萧寒都有些不好意思,连话都不好意思说,一路沉默着跟在后面,熟料他越这样,辅兵就越诚惶诚恐…… 萧寒下午跟着华老头到处救死扶伤不知道,这时间,谣言传的比传染病都快!短短半天,他的事迹就在这军中就传开了!而且口口相传之下,传的那是一个比一个离谱,等到辅兵这里听说的版本早就已经是萧寒救人之第三十次修改版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从古到今,牛皮吹的越大,越有人相信!或许谣言止于智者,但是这军中的杀胚能有几个智者? 有些紧张的辅兵偷偷望着这位将一个快裂成两半的汉子缝在一起,还能活蹦乱跳的神医,眼神里除了敬畏就是热切了,这要是自己上战场被人砍上几刀,回来请神医缝他一缝,岂不是又死不了了?这种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么敢让他摔着?要是摔坏了,谁救自己和这军中的袍泽? 所以一路上俩人走的是越发的小心,等到了给自己安排的住处,萧寒已经累的和一条死狗一般,腾出最后一点力气客气的跟同样大松一口气的辅兵道谢,扭头进屋,完全没有发现辅兵的嘴巴已经张的和河马一般大小…… 小屋子不大,陈设简单,一矮榻,一矮桌而已,低矮的桌上燃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灯芯挑的很小,火苗只比黄豆大一点,也不知是谁点的,亮了多久,不说古代穷人家连灯都点不起么? 萧寒望了一下油灯,慢腾腾的来到床前,小心别带起风把灯吹灭了,坐在床上歇了一口气,这才脱下这一身沉重的皮甲,将皮甲胡乱扔到地上,萧寒扶了扶发沉的脑袋,蹒跚的走到桌子旁,借着豆点一般的灯光仔细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对,这是自己的身体,小时候打疫苗留在肩头的花印还在,只不过好像变得更加年轻了!抽出卡在皮甲里的手匕,照着微弱的灯光一看,一脸的稚气未脱,下巴绒绒的纤毛还在泛黄,这分明是自己上高中时候的脸嘛! “神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寒重重的一拍脑袋,感受到脑门一阵火辣辣的痛感,最后透过破旧的窗户看了一眼满天繁星,祈祷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 六七月的天亮的很早,萧寒还在做梦开车送货,不料突然间天降大雨,急得他到处找天窗开关,可怎么找都找不到,正焦急中,突然拉到了一段绳子,大喜之下使劲往下一顿,就听到“哎呦”一声惨叫,紧接着一股大力袭来,可怜的萧寒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直接在床上翻了两个圈掉到了床的另一面。 狠狠地摔了一个狗吃屎的萧寒晃荡着爬起来,还没看清眼前是谁就破口大骂:“握草,谁啊!敢踢你萧大爷?!” “我!小兔崽子,哎呦,我的胡子……” 一声恨极的声音传来,探出脑袋的萧寒睁眼一瞧,床边上,一脸怒容的华老头正呲着大牙,摸着下巴站在床边恶狠狠的盯着萧寒,萧寒下意识一看手心,一小撮花白的胡子还在手里…… “天哪!这不是真的!”待看清华老头那一张老脸,萧寒顿时发出了最痛苦的嚎叫,难道自己是真的被丢到了这里?难道这真的不是一场梦?不行,我要去自杀,我要穿回去…… 结果,华老头还没来得及发怒,就突然看着面前这个神经病竟然比他反应还要大……大早晨起来就发疯,拿脑袋往床上撞了两下未果,竟然下了床,照着房间中间的柱子就去了,他还未来得及阻止,接下来就听到“铛”的一声脆响,萧寒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终于消停了…… “好大的起床气……”华老头头一次觉得自己的面部表情都不大够用…目瞪口呆的看着发疯的萧寒,直到他躺倒在地上,这才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赶紧将手里的水瓢丢掉,哆嗦着走上前来试了试萧寒的心跳,还好,依然有力。 “起来!别给老子装死!”放下心来的华老头站起来吼了一声,看到萧寒手里残留的几根花白毛发,又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蓄的胡须就这么毁在这小混蛋手里,心中怒火尤未消除,提着旁边的大木盆就跑出去,稍歇,又是满满一盆水当头浇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萧寒又一次悠然转醒,不过这次和刚刚有些不同,只感受到脑门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鼓起老大一个包…… “别管我,让我死在这里……” 躺在地上大喘几口粗气,萧寒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也不起来,就这么死挺挺的躺着,心中那个难过……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怎么说穿就穿了?给点征兆行不行?就算是被雷劈,被车撞你也来一下啊?走着走着就穿了,这也太草率了吧!最可恨还穿一个小兵身上!给个将军当当能死?! 不过华老头可不是啥心理医生,更不知道这白捡的徒弟在寻思什么妖娥子,见萧寒还赖在地上不起来,抬起腿就是两脚:“大早晨抽什么疯,快给我起来,今天有的是活!” “别管我,让我死吧………” “嘿嘿,小子,在这里,死倒是容易,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 看着华老头突然变得阴恻恻的老脸,萧寒思索再三,终于向黑暗势力妥协了…… “这个没人性的老东西!!!” 不过怨恨归怨恨,萧寒依旧被毫无人权意识的华神医吼了出去,开始背着沉重的药箱巡视伤员,围着小城中心街一圈走下来,时间已经从清晨走到了中午。 此时伤员已经少了很多,受伤太重的昨晚上都没熬过去,受伤轻的已经搬离出去,只留下一些腿脚不方便,或者依然没有醒来的在空地的阴凉处趴着。 萧寒的脑袋里现在全是一片混乱,如果说昨天还存在一丝侥幸,那么今天就只剩下绝望了。 萧寒本来以为自己的神经已经足够坚韧了,但是当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之后,带来的后遗症竟然如此猛烈,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啊! 这二十年的时间,二十年的朋友兄弟,二十年的人脉习惯,通通化为泡影,更可气的是追了这么多年的女神到死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还有攒了这么多年的积蓄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哪个牲口……… 脑子里想的全是“前世”的点点滴滴,萧寒行尸走肉一般随着老头在伤员中来回折腾,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一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萧寒这般失身落魄,华老头自然也看在心里,不过在他眼里,还以为萧寒是跟着自己生离死别见得太多了,所以才这般沮丧,如此这般,倒也不失为一个性情中人,唐人重礼,重性情,萧寒倒也在无意间符合了唐朝良好青年的特征。 一天没有大事发生,时间匆匆而过,又是入夜时分,见萧寒失魂落魄的样子,华老头亲自将自己这位新任记名徒弟带回住处,有介于今天萧寒表现良好(没有和他顶嘴……),还刻意安慰了萧寒几句才离开。 等到老头转身离去,萧寒无力的关上这扇关与不关都没有太大关系的破门,回到床上,透过低矮的侧窗看向外面,窗外的星光依然璀璨。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撒到床前,一如一千年以后。 萧寒躺在床上直直的盯着这恒古不变的月亮,突然有些明悟。 过去的总会已经过去,现在及将来才是最需要思考的问题,正如今天所见,那昨天还被他治疗的一条条鲜活生命,今天却有无数被草草蒙上了草席,随着马车不知送往哪里,生命之轻,犹如蝼蚁。 “啊,贼老天!你玩不死我!从明天起,老子要重新来过,怕什么,从头再来而已……” 萧寒二哈一般仰天长啸一句,然后“嗖”的跳到了床上,伴着巡夜士兵的呵斥声中,萧寒坦然入睡,人嘛,总是最具有适应能力的。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泄汪洋! 日上三竿,心结尽去的萧寒难得的睡了一个清闲觉,要不是不知哪里有一只该死的鸡吵得难受,他还能再接着睡他个天昏地暗! 可惜,一切都被这只该死的鸡搅黄了……大伸一个懒腰,费力的从硬邦邦的床上爬起来,直接从旁边的矮窗翻到墙后的死胡同里,寻着一面看起来顺眼的墙角,一拽裤带,开始早晨痛痛快快地嘘嘘,嘴里念着不知所谓的诗词,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掏空”,那里是一个“爽”字能形容得了! “唉,这他奶奶谁养的鸡,从半宿就开始叫,害的老子懒觉都睡不好!今天一定跟华老头说公鸡最补,杀了给伤员炖汤喝!让它丫的再叫!” 萧寒正对着土墙美滋滋的瞎想,顺道看着黄土胚成的泥墙在自己的冲击之下渐渐形成一个小坑,多么完美的早晨啊,没有那个老头冲进来泼自己一身水,也没有狐朋狗友将臭袜子挂在他的嘴边…… “也不知道这群牲口找没找到老子的私房钱,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那么省吃俭用呢?!人生有钱就得使劲花啊,现在也不知道便宜那个王八蛋了!” 又回想到从前,萧寒的思绪万千,也不知道是迷茫还是后悔……正感慨间,两只耳朵小狗一般抖动一下,萧寒突然朝胡同拐角处望去! 这是一条不长的死胡同,在入口那里,本来存着一大堆用来引火的麦秸,这两天被打地铺的大兵抱走一些,还剩下一人多高,正好把这个死胡同堵死,所以自然成了萧寒这两天的方便之所,这里也从未有别人进来过!Qqxsnew.net “谁?!” 眼听脚步声越来越急促,摆明就是朝这来的,萧寒壮着胆子朝麦秸那里大喝一声,只不过一边尿尿一边大叫确实有些诡异,都怪昨晚怎么喝那么多水?现在想停都停不下…… “在这里!” 一个有些熟悉的惊叫声响起,紧接着,在萧寒的注视中,一个东西突然从麦秸堆里猛地蹿出来! 在萧寒的眼中,灰尘伴着碎屑漫天飞舞,一个体型庞大,气势汹汹!浑身上下插满了麦秸的怪物突然冲了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萧寒差点当场断流,连着哆嗦几下,这才来得及再看一眼。 不过等这下看清来人,萧寒立刻气不打一出来:“小东?你变态啊你,大男人也看!” 原来,这人影是日前被他亲切“治疗”过得一个小兵,当时伤得不重,不过叫的挺响……年纪不大,人挺勤快,好像都叫他叫小东,挺喜欢过来围赤萧寒的,所以也算是熟人。 当头被骂一顿的小东却也不恼,只是稚嫩的脸上挂满了急促,待他看清楚躲在墙角的萧寒,也不说话,甚至不等萧寒提上裤子,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过来,一把抄起萧寒的胳膊就要往大街上跑! 萧寒正准备背过身提裤子呢,那里预料到会来这一出,猝不及防之下,手一松,裤子直接就掉到了膝弯处,再加上被小东拉的一迈步子,好家伙,差点来一个狗吃屎……… 吓得他赶紧一只手提着裤子,另一只费力甩开小东,同时大喊:“小东子你疯了?要拉我去哪里?” 小东年纪不大,论力气还没萧寒的大,被萧寒一把拉回来,身体顿时不稳,差点一屁股坐尿里……吓得他赶紧扶着墙稳住身体,这才一拍脑袋,这才开口急道:“哎呀!来不及了萧郎中!华神医正满世界的找你!你赶紧跟我走!搞不好去晚了会军法处置的!”(郎中,是宋之后设置的太医署最低医师,在这里先用一下,比较直观。) “军法处置?华老头?这大早晨的,找我干嘛?”萧寒狐疑的看了小东一眼,心道是不是这小子了诳我?手上却不停,继续系裤腰带。 “华神医的事,我哪里知道?赶紧的吧,华神医都快急疯了!”小东满脸的着急,见萧寒还在磨蹭,又上手来拉他,谁知这一拉,不慎把萧寒刚刚系好的带子又给拉松了。 “那你他妈先松手,隔我远点!再急也得把老子的裤子提上……” “哦……那你快点……” 再一次甩开上来拉他的小东,萧寒赶紧把裤子上的两根带打了一个活扣!生怕这混蛋再给他拉开喽。 说起来他来这里满打满算也有两天了,可这衣服裤子真是要命了,衣服没有扣,裤子没有皮带,上次穿裤子匆忙间系了一个死结,结果到了内急上厕所的时间,哎,剩下的不说你也知道的…… 现在也不知道这位便宜师傅找自己有什么大事情,还这么急,竟然连军法都搬出来了! 萧寒身在军中,关于军法这一点倒是最先了解的项目,因为这个时代的军法简单,打板子而已! 不过这板子可是和电视剧里看到的大大不同!这可是六尺多长,三寸多粗的粗棒子,三棍子下去,皮开肉绽!就自己这细胳膊嫩腿,几棒子下去,还有活头? 想起昨天凑热闹看到的行刑现场,萧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稍稍一整理,抬脚跟上已经急得如同热锅蚂蚁一般的小东,俩人一路小跑来到城中一处颇为豪华的房屋。 第四章 小试牛刀 “萧哥,呼…就这里!”小东一路跑的太急,待到了门口也累的够呛,好容易到了目的地,赶紧扶住门口的栓马桩子,气喘吁吁的喊了一声。 “知道了,先歇一下,累死我了!” 可怜的萧寒虽然没累的和死狗小东一样,但是大早晨这一顿跑也是不轻,尤其是早饭到现在还没吃上,现在更是头晕眼花,眼眶子里好像都有星星在往外蹦!刚想一屁股坐台阶上歇口气,不料屁股还没沾边,就听身后的大门悠然开启,更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萧医师?” “你们是?”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气喘吁吁的萧寒愣了一下,转头一看,正瞧见从门内出来俩人,皆是一米八九的壮汉,全身披挂,就连脑袋都带着头盔,露出的半张脸有些眼熟,只是一时之间那里想得起这俩人是谁。 不过萧寒不认识他俩,俩军士可认识萧寒,之前看背影,就有些熟悉,当萧寒转头和他们打了一个正脸,这就更确定了! “萧兄弟您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昨天我们还帮你抬伤员来?” “哦……”萧寒恍然大悟:“没想起来……” “………咳咳……” 俩军士差点被萧寒一句大喘气噎死,咳的直翻白眼,本想再让萧寒再加深一下印象,以后有个啥头疼脑热也好有个去处,可转头一寻思:他们的顶头上司已经找了他一个早上了,此时送到门口,也不敢耽搁了,所以俩人理顺了气,赶紧上前催促道:“没想起来就没想起来吧,萧兄弟快点,华神医和大总管可是找了你一个早上了!” 说罢,俩人就要上前将萧寒拖起来,但是萧寒哪敢让他俩拖,他自己穿的可是一层薄薄的布衣,连皮甲都没穿,这俩人身上的铁甲叶子又硬又快,刀子一般,这要一接触,指不定要给他留下几个伤口呢! 所以一看二人弯腰,萧寒侧着身,一个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反倒将这俩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萧寒爬起身来,先学着古人作了一个揖,按照规矩,刚刚他在地上跟俩人说话就已经是失礼了,所以起身之后先施一礼。 萧寒在昨晚已经想清楚了,既然来到这里,就要按照这里的规矩办事,这里可不会跟你讲什么人权啥啥啥的!惹毛了封建大家庭的同志,一刀下来,管你是不是穿越人士,反正你肯定不是穿刀人士,入乡,就得随俗嘛! 萧寒突然如此郑重,俩甲士一看,皆是心生诧异,虽然心里着急,但是礼不可废,人家都已经如此,那还有啥说的,赶紧回礼吧…… (各位看官不要觉得好笑,其实在古时,礼,是非常被看重的,曾经看过老北京的一段资料片,老百姓在街上看见熟人,都是退后一步相互弯腰作揖,这一点比小日本都要认真,只不过随着经济发展,这些古礼却都消失了……) 行完礼,萧寒满面笑容的抬起头来,趁着这俩人还没急得抓他的时候赶紧问道:“嘿嘿,二位大哥,那个大早晨,那谁找我干嘛?” 要说萧寒,此时心里确实是惴惴不安:不行啊,大早晨这么大阵仗,又是军法,又是大院,不问清楚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啊!毕竟自己现在也算是身负大秘密的人,万一被人识穿,当成妖人剁了,多冤枉啊! 神医有问题问自己,这可是送上门的拉近感情机会!萧寒是谁,是生生将柱子从鬼门关里拽出来的人!他今天还见过柱子,在一个人的搀扶下都能下床走动了,伤口丝毫没有红肿胀痛,逢人便说这次大难不死多亏神医,虽然这神医一直自谦不会治病,可大家伙的眼睛又不是瞎的,这明晃晃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肯定是神医谦虚的话,万不可当真,那大总管不是说过吗:“满招损,谦受益!”对,就这句!听着就有文化! 想到此,左边的大汉怦然心动,刚想开口,却不料旁边的兄弟比他更快!这个油滑的老梆子! “萧兄弟客气,客气,余是大总管亲卫,今天刚刚接到命令前来听候调遣,至于华神医寻你有何事情,却是不知,不过应当是为了治病救人之事!” “治病救人?”萧寒一听,总算是放下心来,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二把刀都算不上的假冒医生,有什么病让自己给瞧呢?神医咋不自己办了? 把心中疑惑一说,俩亲卫连连摆手,右边那个一开始没抢得先机更是把头盔一摘,露出一张笑盈盈的大脸来,讨好的说道:“啊!萧兄弟自谦了!就萧兄弟以缝补之术救人与危难之间,可见萧兄弟在医学上那个啥…噢,独辟蹊径!对,大总管就这么说的!这词这么有文化,我只听一遍就记下来了……” “大哥记性真好!大总管说过老多词,可惜小弟驽钝,竟然一个词都记不住…哎…”旁边的兄弟酸溜溜的说道。 “哈哈哈,近猪者吃,近磨者嘿嘛,哈哈哈” “………” 萧寒满脸黑线的望着这俩自吹自擂的活宝,突然有些后悔,不过这俩亲卫活宝太健谈了,这话就像是刹不住的火车,哐哐的往外倒,浑然不顾一边小东的眼睛都快眨下来了,好像压根就忘了着急这回事,就这么站在门口跟站的腰都疼了的萧寒好好说道了一番。 “萧兄弟你不知道,柱子本来要去当面拜谢……” “对!后来还是我拦着他,让他安心养病,萧兄弟你这么忙,是吧……哈哈哈………” 要说这粗人就是有可爱的地方,虽然你一句我半句的说话听着有些奇怪,但是说的话就这么露骨,夸人就是这么直接!Qqxsnew.net 一直直夸的萧寒嘴都合不上,而且在心里极度满足的情况下,还听出了俩人其中关键的几个点:屋里有病人,有贵人,还有挠破脑袋的华神医……心中大定,原来确实是找自己看病,不是自己最担心的来历暴露了! 一边夸人夸的正高兴,正时刻准备提几个无伤大雅的小要求,一边听人夸听的满面红光,不知不觉,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俩不当相声演员都可惜的亲卫正在绘声绘色的跟萧寒说华医生用半尺长的金针往身上扎,小东在一旁真的是忍不了了,弱弱的插了一句:“几位大哥,那个……我们不着急么?” “嘎?”当先一个伸手比划的甲士被小东一打岔,满肚子话顿时憋在嗓子眼里,瞪了一眼小东,又看看高挂天上的太阳,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想起好像大总管还在里面等着呢!鬼知道自己为啥会跟萧寒聊的这么开心,不光要求没提,就连这茬都给忘却了! “哎呀!这事弄的!”俩活宝牛眼一瞪,同时像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再也不敢闲扯,一人拽着萧寒一只胳膊就往屋里走。 可怜萧寒现在消瘦的身体,那里经得住这俩大汉使劲,几乎是脚不沾地就被俩人扯了进去,一路上疾步如风,任凭他怎么喊“轻点”也没人搭理他。 而且这个大院,怎么就这么长?谁能想到在这破落的小城里,竟然有这样精美而又大气的房子! 连着进了三重院子,萧寒这才被俩人扯拽到了正厅,木制雕花的宽大房门一打开,屋子中央的或坐,或站的五六个人闻声都一起转身,望向门口。 特别是其中一个武将打扮的壮汉,提醒如熊,眼神似虎,极具侵略性,跟在三人身后的小东与其乍一对视,直接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两个将萧寒夹进来的汉子一见这位武将,赶紧松开半悬空的萧寒,齐齐的一抱拳:“启禀大总管,萧寒带到!” “你,就是萧寒?”一个清越的声音从武将身后传来,萧寒抬眼一看,一个身穿青衫的青年文士从武将身后闪了出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他。 萧寒好不容易被俩牲口放到地下,虽然两只胳膊隐隐作痛,但是想起这屋子里的大人物,自然也不敢放肆,强忍着痛一抱拳:“草……在下就是萧寒,却不知家师和诸位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萧寒大汗,后世清宫看多了,差点就喊草民了,这要搁在隋唐,这么一说,却是显得太卑贱了! “这个……”青年文士一看萧寒面相,顶多十五六的样子,心里立刻打起了鼓,这小小年纪,能成?所以话到嘴边,迟迟吐不出来,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大厅的最内侧,华老头正在一张案几上冥思苦想,听到刚刚还嘈杂的声音突然一停,顿时奇怪的抬头一看,正看到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护卫着一身便衣萧寒站在门口,阳光拉着三人的影子印进屋子里,好像真的救星下凡一般。 看到如此场景,华老头不知怎地,心里第一个念头竟是:“咦?这小子这么一看,倒是有些意思?!” “萧寒,过来!”华老头甩了甩头,仿佛要把这个念头甩到脑后,远远的喊了萧寒一声。 萧寒正努力在各位领导面前装出一副良好少年的派头,一听华老头叫他,一口气习惯性的松了下来,挺直的腰板也瞬间塌了下来,健男瞬间变成了贱男,猫着腰就从众人面前蹿了过去,众人大汗,刚刚还在想英雄不问岁数,这下立刻打了一个对折,这小子到底靠谱不?! “师傅,你找我?”贱男萧寒站在华老头身后点头哈腰,就差上来捶背揉肩了! 这位便宜师傅可是自己的立身根本,可千万不能得罪了啊!萧寒如此心想…… “嗯?”华老头望着一瞬间变得低眉顺目的萧寒愕然的点了点头,有些怀疑这位哈巴狗一样的少年与刚刚看的那位青松一般的少年是不是一个人,不过这两天下来,对于萧寒的“小贱”也算是有些抵抗力,见怪不怪吧……当下站起身来,拉着萧寒就往一侧的小门里走。 可怜萧寒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进了侧屋。 待进了屋子,萧寒这才发现,虽然这是侧屋,但是装饰的却格外豪华,甚至细看一下,比之大厅都要更上档次!到处垂帘挂幕,环佩叮当。 萧寒站在屋子内正四下乱瞅,却突然见华老头松开抓他的手,径直来到前方一张硕大的木床前,一掀帘子,顿时露出一个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男子。 这巨大的反差就像是一个精装的漂亮鸟窝躺进来一只鸵鸟一般…… “这是?张强?!”萧寒强忍着巨大的反差感走近一看,这人他竟然还认识,正是两日未见的张强! 此时这位初见面时威风凛凛的汉子正面朝下躺在床榻上,后背衣物完全敞开,中间那处箭伤已然发炎,拳头大的伤口里,发黄的脓水正合着一丝鲜血缓缓溢出,顺着脊梁淌到了床榻上!细闻一下还有一股腥臭之气! 这是伤口没有得到最有效的抑制而发炎的表现,特别是在这大夏天,伤口更是极容易发炎,在这个缺少抗生素的时代,人一旦伤口发炎,那么也就是差不多上了阎王爷的账本了…… “师傅,这是?”萧寒紧皱着眉头问了华老头一句,他实在想不通这种情况,把自己叫过来能干嘛? 华老头立在床头,一双眼睛一直在仔细盯着萧寒看,他是医生,可是现在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过看到了萧寒的表情,心中的希望之火立刻摇晃起来。 老头指着伤口,语气头一次这么认真严肃得对萧寒问道:“你昨天跟我说这种伤口化脓的情况你把它叫发炎是不是?既然知道症状和名称,那么你是不是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治疗!” “啊?师傅,你这是什么歪理?怎么知道名就得知道怎么治?” 本来就紧皱眉头的萧寒一听,心里的苦涩别提了,就连眉毛都拧在了一起了,直寻思面前这老头是不是疯了?这是啥滚蛋逻辑,再说治病这方面,他自己是神医,这种专业课题上还问自己这么个半瓶子水都倒不满的门外汉?疯了? 他不知道,华老头此时也是乱了阵脚,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想起他这个徒弟来!在之前,也不是没有医生来看过,甚至还有人专门去请了军中随行的御医!可是这些人来之后都变成了摇头狗,脑袋摇的一个比一个勤快,只说准备好后事吧…… 作为第一个治疗医师,华老头自然要对张强现在的惨状负责,虽然这其实并不能怪罪与他,但是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华老头现在只能紧紧抓住萧寒,循循善诱道:“咳咳…那个…知道名,就说明你之前遇到过吧!既然你遇到过,那么你仔仔细细想一下,别人是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 “别人怎么处理的?”萧寒听老头哄小孩一般的话不禁翻了一下白眼。 伤口发炎嘛,如果之前,萧寒可以非常轻松的答道:发炎吃消炎药啊,地球人都知道! 可这是一千多年之前的地球,西医的前辈,那一群巫医还在干着脚疼砍脚,手疼砍手的营生。 至于头疼,对不起,治不了……因为砍头的没见过能活下来的……红霉素青霉素那玩意得一千年以后才能出来,我去哪给你弄?要不您老人家让我穿回去给你带过来?不过到时候,自己愿不愿意再回到这兵荒马乱的时间可就两说了…… “我的华师傅,你别开玩笑了,我哪里会治病?做个外伤急救还凑合,这病你让我来,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对死一双你信不信?” “不对!你昨天看见一个也是这样伤口的人时说过,那个什么消炎药能治这种情况!” “我说过么?我昨天一天都浑浑噩噩的,我哪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嘿,小子,驴脾气上来了是吧,现在可不是玩的时间,赶紧给我想办法!” 看着气的直瞪眼的老头,萧寒倍感无奈,他可是生穿过来的,除了自己个,再啥也没带过来,早知道这样,我先去大药房买它一麻袋药啊!现在可好,啥啥都没有,再说他在前世也就一升斗小民,治病这种高难度的问题他怎么能解决? “我的师傅大人,谁跟你玩了,你看看我,哪里像是能治他的样子?他治我还差不多!” 萧寒苦着脸,双手一摊,直接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样子,这次他可真的是无能为力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第五章 青霉素 华医生眼神暗淡的厉害,见萧寒这样光棍,心中最后一丝幻想顿时破灭了,也不知怎么,希望破灭后,心里头的无名火莫名就烧了起来,猛地将萧寒摁倒在床边,铁青着脸,毫不客气的道:“不管怎样!你今天就给我想!想不起来,今天就别走!饭也不准吃!” 说完,老头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床头上,震得床都蹦了一下,他也不怕压着病人…… 按理说华老头这么大岁数了,而且做这一行生死早就见得多了,应该不会这么大反应。 其实,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听人常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而这次,这个因就在于萧寒背回来的这个人,他竟然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其他什么的,竟然把二殿下的表哥背回来了!虽然这个表哥只是挂个名字,在血缘关系上实际论起来是属于那种八竿子都轮不到的那种,但是这便宜表哥自小就和秦王亲密,从小玩到大,这关系自然就不是一般的亲近。 而且张强也算是一个极其有个性的人,李渊起兵反隋,他家里人根本不想趟这个浑水,我们在现在谈及历史,说谁谁谁造反,感觉和吃饭一样平常,但是实际上造反可谓是一个无比艰苦的工作,其艰难程度,看看中国五千年来,造反成功的有几个就行了。仟韆仦哾 更别提这里面的风险,一旦失败,诛九族都是轻的!综合来说,造反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的人在干,就是心中有大野心的人去做,而张家属于小富之家,名下上千亩良田可谓是衣食无忧,而且家中一向知足常乐,更没有那天大的野心,所以张家家主得到消息以后直接将与李家关系最近的张强软禁起来,就怕这个混账儿子头脑一热给家族带来祸事! 可惜千防万防,终就没防住,张强还是一个不留神,跑了…… 再说另一边,李世民跟随父亲打出安定隋室的旗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糊弄鬼的,要安定隋室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郡守啊!这不就是给自己造反化化妆嘛,所以一时之间,大批玩的挺好的小伙伴立刻跟李家划开距离,生怕连累到自己。 在这种几乎说是众叛亲离的时间,张强背叛家族前来相助就像是火中送炭一样,虽力量微小,但其中之情谊让李世民那可是格外的心暖!更是一度哽咽!称张强是自己一辈子的朋友! 那有朋友就问了,这么好的关系,怎么才混上一个督战队的工作呢? 这可就不得不说张强的个性了,张强这人虽性情醇厚,但是不善于统兵打仗,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李世民边上一直安静的做亲卫,后来不知怎么脑子一抽,说不想再这么平静的混下去,也不想被人说成靠关系上位,就请缨去了前线,而为了照顾他,所以不让他当小兵,反而给了一个督战队这么一个相对安全,又能上战场的活。 可是千想万想,还是没想到安全了这么久,现在还是栽了! 而今,二殿下重病不愈,刚有点起色,这一场败仗又紧随而来,得知消息的二殿下当场便晕了过去,至今未醒! 如果与二殿下关系极好的张强再战死在战场,再让重病的李世民受打击一次,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大军统帅都起不来,这仗还怎么打? 再往深处一说,要知道这仗一天打不完,华老头就要留在军营一天,所以连带着他也着急起来,甚至连萧寒这个二把刀都算不上的人都拽了过来,只希望能救活张强,间接让二殿下也能好过一些。 萧寒所在的这间屋子都是木制结构,隔音效果自然差的离谱,而且因为内屋里老头几乎是吼出来的,屋外面的几人自然也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书生模样的青年文士在门口踌躇一下,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推门进去,身后几人一看,自然也鱼贯而入,一时之间,侧屋门口这里挤满了人! 几人进到屋内,当先便见到老头在一边生闷气,而一旁的萧寒的表情却很奇怪,有几分痛苦,又有几分回忆,结合刚刚老头说的话,几人第一想法就是萧寒有办法,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肯施救,当头文人打扮的青年心中一急,立刻弯腰深深施了一礼:“请先生施术救我兄长!” “请先生务必施术救我兄弟!!!” “别别别,我可受不起!” 萧寒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行过大礼,特别是这个文人打扮的青年一拜,后面几人全都呼啦啦的弯下腰来!骇的他兔子一般从床上直接跳到了一边! 萧寒虽然不才,但也知道隋唐年间根本不像后世的辫子王朝一般,动不动就下跪,在这里,跪礼除了祭祀祖宗与拜谢父母之外,就连君臣之间这就是拱拱手弯弯腰就行了! 所以这一行人九十度弯腰大礼直接将萧寒吓了一大跳,在一边一直待到所有人都直起身来,这才摸着心口叹气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这哪里是不救他,只是这药!哎……” 说罢,萧寒又深叹了一口气,这倒不是装的,这时间,你让他去哪弄药去? 不过萧寒这一叹气,看在其他几人眼里可不一样了,萧寒自己是知道这药是没指望能拿到,其他几人可不这么想。 “药在那里,萧郎中且告知我等,刀山火海我也会将其取来!” 果然,听到萧寒所说,人群中那位武将忽的一下挺直了腰杆,单手扶着腰间的黄铜剑柄,一双虎目精光四射,仿佛就算萧寒跟他说药在城外薛举的大营,他也会杀进去将药夺回。 “你们都不懂,消炎药,哎,头孢,红霉素,青霉素,我去哪里给你……” 萧寒一听武将所言,头更昏了,捂着发涨的脑袋痛苦的念叨,这药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世界,怎么取?刀山火海,就算把你丢火山里,你也取不回来啊……不对,等等,青霉素? “有了!” 脑中电光一闪的萧寒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差点将旁边抚摸胡子的华医生吓的将最后几根胡子拽下来! “什么有了?有办法了?!”所有人中,华医生反应奇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抓着萧寒就问! 萧寒此时根本顾不得回答华老头,脑子里急转,自己曾经在某本书中看到,好像在唐朝就有人将发霉的绿毛捣碎,敷在伤口处,能有效控制炎症,只是这种未经提炼的原始青霉素究竟能带来多大的效应那就实在是不知道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死马也得当成活马医了! 独家知识带来的好处就体现在此!虽然懵懵懂懂,但是随着萧大医生的一声令下,屋子里的人全部都冲上街去,挨家挨户踹门找长绿毛的东西,以至于不少人以为城外薛举的军队打了进来,胆子都快给吓破了…… 胖胖的小财主在屋里哆嗦着双手奉上钱财,以求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能放过他的家人,只是没想到这些家伙看都不看,踹门后径直去到厨房,一顿乱翻,翻到了长毛的东西立刻带走,没有也不啰嗦,冷哼一声,直接去往下一家,留下战战兢兢的小民在一片狼藉的厨房里发呆。 不过看他们一脸迷茫的眼神,估计明天就会在城里出现一个强盗大肆搜刮剩菜剩钱的传说…… 在这个世界上,人多就是好办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萧寒面前就堆了一堆的绿毛馒头,哦现在这个时代它叫做饼,还有绿毛米饭,绿毛剩菜,绿毛肉…… 哎呀!这他奶奶的谁把肉都放的长绿毛了?这味道,差点没把萧寒熏死,赶紧提着远远丢出去,捏肉的两根指头都恨不得剁下来…… 洗过手,端来一小瓷盘子,用一柄银光闪闪的小刀小心将这些有些恶心的绿毛通通刮了下来,刮完后顺手揣进怀里…… 在一旁的华医生看的眼睛噼里啪啦的冒火星,要不是人都在外面等着,九阴白骨爪早就招呼上了! 盘子里的绿毛加一点清水稍一搅拌,活成粘粥状,再用小勺一层一层的敷在张强的伤口处,害怕不够用,到最后一盘子都扣在他的背上,顿时,张强就像是一个绿毛龟一般,背上好大一片绿油油的。 “能行么?”华老头在一旁打着下手,看萧寒粗鲁的动作心都跟着一颤一颤的!瞪着一双大眼非常怀疑的问萧寒。 而萧寒则放下瓷盘子,老神在在的念了一通咒语,顺道将手洗净,回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就看神仙保不保佑他了!” 他这言外之意,就是治好了,我的功劳,治不好,就是上天的事,你们也不要找我麻烦……听得老头真想一脚踹死他…… 青年文士等在外面已经半天,屋内的话自然也听的清楚,虽然打心底里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家伙并不太过于相信。 但介于萧寒是华神医推介的人,而华神医据可信之人所说:自小就行医济世,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唬他! 所以一正一反两个念头在脑海里不断纠缠,正万分焦急间,突然见萧寒自屋内走出,不管怎样,人家终究是劳作半天,还是赶紧上前道谢吧。 “薛收,谢先生施救!” “不要客……薛……薛收?”萧寒的声音有些奇怪,而且说到一半,语气猛然拔高,差点吓人一跳! 因为这萧寒鼻子里堵着两截布条刚出门,还没来得及喘一口大气,就见眼前又有人行礼……心道这古人也太客气了,累不累腰这样?赶紧上前扶起青年文士,手都伸到一半了,却不料耳朵里突然听到青年文士的名字,这两个字顿时犹如惊雷一般,重重的在萧寒心间炸响,双手停在空中,直勾勾的盯着面前行礼的青年,脑海里只剩下薛收两个字在不断徘徊! 我勒个去,这就是被李世民依为栋梁的薛收?十八学士之一,王通的得意弟子,即使死后多年仍频频被李世民提起,那个要以中书令处之的超级牛人?我的天呐!太神奇了! “喂,堵门口干嘛?” 萧寒正在被这牛人雷的发呆,还没想好接下来应该找人家签个名还是留个字,冷不防背后被人一推,半失神的萧寒直接脚步不稳,一头撞到前面薛收的身上,结果这薛收也是一个文弱书生,被萧寒突然一撞,俩人顿时都变成了滚地葫芦。 “哎呦……” “怎么了这是,快起来!” 周围几个人眼见互相行礼的俩人突然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滚,都是一惊,隔俩人最近的武将上前一把将薛收捞了起来,还不待回头再拉萧寒,就听到一声怒喝! “老头子,你要干嘛?!” 萧寒大叫一声,不等周围人上来搀扶,就狼狈的自地上爬了起来,扶着旁边明显有些晕头的薛收,继续吼道:“没看见我在前面?!” “废话,就是看见才推得,等等,你喊我啥?” 老头也没想到自己顺手一推,这家伙就倒的跟碰瓷一般这么干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嘟囔到一半,突然感觉不对,他刚刚叫我啥?他敢叫自己老头?是不是疯了! 本来怒气冲冲的萧寒一看老头表情突然一变,顿时心中咯噔一下,怒火就像是浇了开水的雪花一般,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现代野惯了,一时生气,顺嘴就将心里话溜了出来,现在看到老头一瞪眼,他自然知道自己犯了禁忌,别说老头现在是自己名义上的师傅,就算是俩人互不认识,见面之时喊长者贬称那都是极为失礼的事情! 想到如此,面对老头又开始冒着火星的双眼,萧寒立刻换上一副茫然的面孔,“我说啥了?你听错了,我啥也没说,是吧,薛收?” 薛收此时更是被撞的晕三倒四,哪里还能分辨出萧寒说的是什么,只见萧寒对他狂眨眼睛,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你看,我就说嘛,你听错了!” “哼!” 老头愤愤的一甩袖子,估计是不屑于在这事上与萧寒纠缠,对着四周有些傻眼的几位稍拱了拱手,“各位都有要务在身,这里就交于老朽,此人也如萧寒所说,人已尽力,剩下的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如此,有劳华神医与萧……萧兄弟了!” 大家都是上战场不止一次的好汉,心智都极为坚定,既然已经做的努力都做了,那么再留下确实也无大用,于是听华老头说完,屋里几人连同那位武将,一起向老头施了一礼,接连离去,薛收晃着有些晕的脑袋走在最后,刚迈出大厅门,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旁边多出一人,猛的抬头一看,萧寒正跟在他的旁边,呲着大牙…… “萧……萧神医有何事?” 与先前的人一样,薛收也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萧寒,脑筋急转,给萧寒安上了一个神医的名头,希望他真是一位神医,能救人所不能救之人。 而萧寒听闻他称自己为神医,顿时咧开嘴笑的更加开心,但是刚笑一下,突然又感觉不大合适,人家一脸沮丧,自己要是笑的太开心岂不显得过于突兀?于是脸上的笑容一下凝住,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 “先生过谦了,神医我可不敢当,先生唤我小寒即可!” “呵呵,我还是喊你萧兄弟吧!不知萧兄弟有何指教?”薛收轻笑两声,看着萧寒问到。 一听薛收以兄弟相称,萧寒顿时大感受宠若惊:“没事,没事,只是看先生如此重义气,萧寒实在佩服,想跟先生结交个朋友!” “萧兄弟先救张强兄弟与战场之上,后又施秘术治疗与他,这份情我们自然铭记于心,承蒙不弃,愿与萧兄弟朋友相称!” “如此,极好!!” 第六章 回长安 “老子的兄弟是薛收!哈哈哈哈………”萧寒此时激动的只想仰天长啸。 自从接受了这个荒诞而又真实的穿越后,萧寒不是没有为之后划算过!没错,自己是有优势,自己可以知道这今后几千年的天下走势,自己甚至知道机械工业的兴起会对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但是,就现在来说,活下去,混好了,再把自己推销出去才是最大的道理! 所以他这次追出来更不是跟薛收拉家常来的,萧寒这也是自家人也知自家事,自己这初来乍到的,在这乱世之中除了多出来的见识,现实中可以算是一点生活技能都没点,如果不是一上来就因为运气好,被华老头选中,估计日后铁定是个炮灰!被人弄死是正常,弄不死才是意外!还想要混的开,那是做梦! 不过万幸,自己已经从小兵这个角色挣脱出来了,这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迈了出来,这一点,真的得多谢华老头! 再者说,人既然活着,就没一个不想活的更好的,虽然面前这个薛收好像是个短命鬼,但是他所在的那个阵营牛啊!不说进入天策府,就算是挂点边,那也是日后受用无穷! 想到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程咬金!一连串金光闪闪的名字直砸的萧寒眼冒金星,刚刚强忍着没笑出声来,此时却再也忍不住了,就在这大街上情不自禁的狂笑起来…… 大街上,一个吊着胳膊的显瘦青年正依靠在一个包着脑袋的汉子身上,四只眼睛瞪得溜圆,如果眼眶子再大点,眼珠子早就跳出来了! “哥…这人疯了?” “嘘,别瞎说,这是神医!这一定是一种新的医术,你不懂!” “噢~哥,你懂得真多,真厉害!” “废话!快走,别在这里耽搁了神医,那可就罪过大了……” “对对对,快走……哎呦,别拽我胳膊啊!” 萧寒也不知道自己发癔症发了多久,反正等到回过神来,旁边的薛收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个目瞪口呆的行人在直勾勾的看他…… “我勒个去,混蛋,走也不叫我一声!” 脑袋恢复清明的萧寒站在原地愣了半响,突然老脸一红,恨恨的站在街心骂了一句,扭头就想跑进屋,刚迈一步,却突然远远看到院子内老头正叉腰支使小东和那俩二二的亲兵搬馊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万一老头这时候没消气,自己进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先出去转悠转悠,等到吃饭时再回来! 想当此,萧寒原地转了一个圈,本来要进门的,现在却顺势沿着大街往外处走。 走在中心街上,萧寒边走边看,感觉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此时的大街上已经不像当初挤满了败兵残将,大批的军卒都团团挤在城门处。 在几个校官的指挥下,一个个精壮的汉子正在热火朝天的搬运石块木头等物,甚至有一批人像是城管一般,正吆喝着将距离城墙近的屋子都拆了! 萧寒在远远的看着,还以为会有屋主冲出来跟他们拼命,可是看了半天,只有几个人在街边守着一堆杂物低声的哭泣。 萧寒不知道,被拆除的这些屋子都是距离城墙太近,万一城外放火箭,很容易被引燃,酿成大火,所以只能拆除,拆开的石头木头还可以当做守城武器,也算是一举多得。 这一点,被拆掉屋子的居民也知道,虽然眼泪汪汪,但是也并未阻止,只是揽着妻儿老小在一旁默默流泪,旁边还有几个邻居在好言相劝。 “一,二,三!” 身着单衣的辅兵喊着号子,手中的麻绳崩的溜直,一栋栋建筑接连被拉倒,整个城墙边宛如一个大型工地,呼喊声,发力声不绝于耳!喧闹的气氛看的萧寒都有些激动,恨不得也跟上去和那些人一起干活。 守城,从来就是一个技术活,人员的调配,物资的分配更是极大的考验一个将领的功底,唐军这次如此慎重,盖因城外的狠人薛举刚刚取得浅水源大胜,这两天正修养军队,同时大肆砍伐树木做攻城器械,准备一鼓作气拔掉高摭这枚通往长安最后的钉子,而这颗钉子为了安全自然要趁这个机会加固好自己。 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萧寒果断打消上前帮忙的冲动,一个九十度转弯,向着另一边走去。 “薛举?历史学的他也是一个短命鬼,他儿子?额,怎么好像身边全是短命鬼?”萧寒一摇三晃的走在街上,心里却在狠命的扒拉着自己那有限的历史知识,这都是自己日后立足的本钱呐! “萧郎中好……” “萧兄弟好……” 高墌城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萧寒现在也算是半个风云人物,走在路上,不时有相识之人跟他打招呼,萧寒自然一一回应,这就是这两天他混在华老头后面的收获。 由于不时给老头打个下手,发挥一下在孤儿院学到的紧急治疗包扎术,使得萧寒在这小小的城内竟然也成了风云人物,甚至不知从那里传出的小道消息。 说萧寒即将要升官!这也算是一个一步登天的特例,而且就发生在他们身旁,就像是一个五百万得主就是自己的邻居一般,怎么看都让人羡慕! 所以消息一经出来,立刻就在大头兵里传开了,无数人看萧寒的眼神都是红的!不过这没办法,人家有本事,也有这命,这一点实在也没有啥好嫉妒的,只是把一帮大头兵们羡慕的要命。 当然,萧寒也听到过这些流言,不过他对此是嗤之以鼻孔,从小到大,做过最大的官就是一日班长,他还做官……哼哼。 不过,好像做官也挺过瘾的,特别是哪位爱扒官员皮的朱老爷子还没出生……呵斥个手下,贪点银子,调戏个良家妇女…… 哼着小曲的萧大郎中在街上边走边yy,不过这也不能怪萧寒,毕竟中国人嘛,自古以来,从上到下都是官迷!就连死了也逃不了装进一副棺材里。 棺材,棺材,有官就有财,所以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当官,即使是明朝朱老先生没事就杀官玩,这天底下的官不是还一茬接着一茬的嘛! “萧郎中,你要去哪里?!” “去当官!” “……” 萧寒正想的入神,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粗声粗气的问了一句,萧寒没有反应过来,顺嘴就连心里话说了出来,话一出口,立刻感觉不好,闭上了大嘴,可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萧寒面前,不光是那个刚刚在屋子里见过的武将正神色奇怪的看着萧寒,就连经过的几个兵士都停下脚步,好奇的盯着萧寒,这人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要去当官?还有这好事?谁给他的官? 武将一双虎目诧异的盯着萧寒看,直把萧寒的脸都看得火辣辣的,这才好像感觉有些不妥,收回目光,望了一下周围停住的几人,皱眉喝道:“干什么呢!快去干活!” 周围的人看起来很是惧怕这位武将,被他呵斥的“轰”的一下散了开来,宽阔的街道中间一时又仅剩萧寒和这位武将。 饶是萧寒脸皮再厚,此时一张老脸也在隐隐发烫,心道这随口说话的毛病一定要改,这可不是再后世,怎么说都行,在这里,随便说错话,被人家追究起来麻烦可就大了! 想至此,萧寒赶紧对着武将拱拱手,道:“见笑了,见笑了,一时失言,还请莫怪!” 武将哈哈一笑,一抱拳,颇为豪爽的回道:“不妨事,不妨事……” “哈哈,还未请教,将军高姓大名?” “柴绍,萧郎中唤我柴大哥便可。” “哦,柴绍大哥……柴绍……” 完了,又是一个牛人,又炸的萧寒脑袋差点死机,不过萧寒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不是柴绍,而是他的老婆,平阳公主!这位历史上的奇女子! “萧郎中?萧郎中?”柴绍见萧寒又直眼了,赶紧推了推他,奇怪的问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啊?没,没!”萧寒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捂着自己的嘴,万一这张破嘴再突然问柴绍你媳妇怎么了,柴绍不挥刀劈了他才怪!刚认识一个时辰,就惦记人家媳妇,实在非人哉! 柴绍疑惑的看了看萧寒,大概也觉得萧寒这人实在是有点不正常,不露声色的与他拉开一点距离,正色道:“那个,萧郎中,刚接到军令,让我们准备撤离这里,回到长安固守,你回去和你师父说一下,也好起早准备!” 说完,柴绍四下一看,正好看到有人远远的朝着这边喊,也不知道是喊谁,只管伸手打了一个招呼,大步跑了过去。 “哦,好……那个,喂,别跑啊!” 萧寒刚刚答应一声,就看到柴绍像是躲瘟疫一样,说完话就急匆匆的跑了,一肚子疑问只得憋在心里,掉头慢吞吞的往回走。 不情愿的进了屋,看到正厅里空无一人,萧寒硬着头皮来到里屋,果然,老头正守在张强身边,背对着萧寒,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师父,我回来了!” “哼,谁是你师父?我只是一老头而已!” 萧寒一看,老头还在生气呢,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学着古人赔罪的样子就上前给老头揉肩膀:“嘿嘿,师父,别闹啦,刚刚柴绍将军跟我说大军要撤了,我这不赶紧回来跟你说说,我们也好收拾收拾,别留在这里被人抓住点了天灯。” 可问题是你赔礼就赔礼,为啥要学窑姐,还学的这么贱……学学人家负荆请罪不挺好么…… 华老头本来就没有太过生气,这点气量他还是有的,这样也只是为了让萧寒长点记性,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也看清了萧寒,人没啥坏心思,只是太活泛了,说话经常不经大脑,有必要让他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只不过打死他,都没想到萧寒会嬉皮笑脸的学女人…… 华老头一下没绷住脸,差点笑场……赶紧背过脸哼哼了两声,收拾下心情。 萧寒见搞定了老头,也不揉肩,探头好奇的凑上去一看,原来老头刚才稍稍刮开了一点张强身上的绿毛,也不知道看出什么了没有。 “师父,怎么样,有没有效?”萧寒好奇的看着绿毛龟问一句。 “不知道,不过好像不流脓了。”说到病情,老头立刻严肃起来,转过头,摸着胡子看了萧寒半响,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如果真的有效,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萧寒一开始没听懂老头的意思,等看到老头的表情,突然明白过来:“哦,你说这个办法,还不知道有没有效,就算对他有效,也不一定对别人有效,到时候再说吧!不过您放心,我可不是敝帚自珍的人,所有能治病的办法我都会传出去!” “嗯,这样甚好!” 萧寒如此大公无私的回答终于将老头哄得彻底愿意了,老怀大慰的点点头,转身一脚又踹在萧寒身上,“还不去收拾东西?!等我收拾?” 可怜的萧寒一边捂着屁股往外跑一边咒骂老头,喜怒无常简直令人发指! 老家伙的行礼不算太多,只是各种瓶瓶罐罐实在不轻,幸好老头还有一架马车,萧寒唤来小东一起帮忙,将几个箱子全部装到车上,期间也看到陆陆续续有别人也在收起行李,想必也是接到了消息,也是,凭他们万把人,想在薛举十余万大军中守得此城,确实是不大可能。 战乱时间,人总是居无定所,上午还在加固防御,下午军令一下,将士们只能整队后撤,去往新的目的地,没有留恋,没有不舍,只剩下深深的麻木,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间才是个头?? 大军开拔,其势震天! 回望雄城,城墙上几多老兵挥手相望,萧寒知道,老兵自己也知道,这一再见将是永别!偌大城池,仅剩下几百不过千人知必死而无惧的忠勇老兵留下,而城外,薛举的军队超过十万!这一次,他们败得太惨,太惨,甚至已经没有能力再守住这座长安的门户,只能缩回去,以图东山再起。 高摭在地理位置上来看,距离长安很近,急行军一天就能到,只是这次大军带着居民和全城的粮草,所以走的比较慢,从昨天下午启程,到现在,依然没有到达长安。 华神医的马车晃悠悠的夹在大军当中,萧寒此刻万分庆幸自己能被华老头“看上”,在别的小兵需要肩扛手提带着辎重的时候,他只需要抱着药箱跟着老头坐在车上瞎扯就可。 而且,老头的记名徒弟无数,即使在军中也有不少,但享受如此待遇的唯有萧寒一人,只因萧寒将“发明”的夹板固定法,伤口缝合之类的新鲜医术无偿的传授出去! 所以现在,即使是负责后勤的归德朗将,对萧寒都是大生好感,见了萧寒,官架子也不端,一口一个萧兄弟叫的亲热,自古以来,医生与小人不可得罪…… 滚滚长龙中,萧寒叼着一个狗尾巴草百无聊赖的躺跟着马车往前晃荡,君不见,老头的这个马车和牛车一样,都是一个大木头架子,下面俩木饼,上面还没棚,在这个时代的土路上颠的简直就像跳舞,萧寒中途下来尿尿的时候手都跟着抖个不停,差点尿一裤子,回来后打死都不上车了,只愿意陪在后面慢慢走。 既然萧寒愿意走,华老头自然不会勉强,马车上少一个人也显得轻快,张强背上的伤竟然奇迹般的转好,老头问过萧寒,萧寒只能认为这是张强有小强家的传统,命硬的可怕! 当然,青霉毛或许真的起到了一些消炎杀菌的问题,这个案例已经被华老头记在了他的医书上,准备闲暇的时间与几位杏林老友共同研究改进,寻一个“标准化”出来,虽然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里学来这个词,但是用起来倒是很恰当,由于这一点,老头最近对萧寒稍微好了一点,起码不是之前非打即骂,惹急了动脚踹了…… “华神医,救命之恩不言谢,以后但凡用得着我张强的,绝不二话!” “哪里哪里,医者,父母心也,张校尉如此说来可是太客气了!” “先生高德,在下惭愧……” 听着马车上两人互相吹嘘,萧寒就感觉一肚子不痛快,人是我背回来的,虽然当时是做挡箭牌用……但是他身上的伤也是我治好了,凭什么功劳都被老头拿去,自己还被刚醒来的张强指着鼻子骂了一顿? 越想越生气,本来就被太阳晒得有些上火,此时心头火更盛,瞅准一个空挡,将一块石头踢到了马车轱辘下面,已经年久失修的马车顿时发出一声“吱呀”的牙酸声,紧接着,就听到“轰隆”的一声巨响,马车一边的木饼子在萧寒的注目礼下飞的老高,朝着路边稀稀拉拉的麦地就奔了过去。 而本来在马车上相谈甚欢的俩人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双双跌到了地上,尤其是张强,这一下子牵到了背上的伤口,疼的七尺壮汉呲牙咧嘴,好歹没叫出来!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萧寒目瞪口呆的看着散落一地的车架子,半响才想起扶起老头。 “你们都愣着干嘛,赶紧来帮忙啊!” 手舞足蹈的对着旁边的小兵吼了一通,做贼心虚的萧寒立刻上前搀扶着老头坐在路边,张强此时已经勉强能下地,被两个小兵架着站在他们旁边,疼的直抽抽嘴,“嘶,怎么好好的,就散架了?” “我哪知道?估计本来就好坏了!碰巧而已,碰巧而已……”萧寒额头上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热的,趁这空档偷着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看到他刚刚和罪恶勾当,这才做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回答。 第七章 李世民 这一点行程上的小插曲只是大海里的一朵小小浪花,跃出海面,消于空中,转眼之间就已过去。 傍晚,萧寒正和华老头忙着搭建帐篷,帐篷搭到一半,萧寒无意间一转头,却发现原来就在旁边帮递点东西,帮点小忙的张强突然不见了。 萧寒起先还以为这货出恭去了,可是等到帐篷搭好,东西摆弄完毕,张强依然没有回来。 “偷懒也该回来了啊!”萧寒心生奇怪了,去跟华老头说了一声,在外面转了一圈,没有发现。 又问了几个遇到的小兵,都说没看到,到了最后,萧寒才从一个校尉那里得知,原来张强早就被外面来的俩个人叫走了。 “被人叫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有?”萧寒感觉越发的奇怪了。 张强这两天为了方便治疗,也为了让华老头随时能观察到绿毛的效用,一直就跟萧寒住在一起,今天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这可有些不对劲。 问了问校尉被谁叫走了,校尉立刻大摇其头,表示并不认识,只是从身上的装备看起来挺高档的!说话间,貌似还有哈喇子流出……这货就光顾着看人家的装备了! 萧寒识趣的转过头,不看这个恶心的家伙,只是据校尉所说,来的俩人身上穿的高级货? 该不会是大官身边的人吧?这两天张强也跟他说过他与李世民的关系。通过李世民,张强在这军中认识的高官可不在少数,还说过要给萧寒介绍介绍,乐的萧寒呲了半天的牙,差点把牙都晒黑了…… 还别说,萧寒猜的真准!张强还真的被大官叫走了,而且这大官绝对是够分量,说出名字估计中国人,都知道!因为他就是秦王,李世民也! 原来,就在傍晚,略有好转的李世民终于在亲兵口中得知张强受伤,后来又侥幸被救回的事情! 说来也巧,当时告诉秦王的那个亲兵,正好与柴绍的那俩二货亲兵认识,可能本来都是一个班的……… 那关于萧寒的神奇之处早就听了好几遍,听李世民问起,这位仁兄立刻就来了精神,连说带比划,就将萧寒大缝活人,绿毛治病的故事又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当然,按照古人的规矩,他讲的事情比他听说的又夸大了一点…… 沉重的语气,跌宕起伏的剧情,配合着夸张的动作,唬的李世民一愣一愣的,如果让萧寒听到,萧寒一定会竖起大拇指:这货很有当相声演员的天赋! 抛去夸张的地方,这位仁兄还是将张强的事情说了个清楚。而当李世民听到张强这一次如此凶险,也是在心底里狠狠地跟着捏了一把冷汗! 心里挂念着这位发小,李世民立刻让亲兵将张强喊来。 张强是自己走来的,如果不是起坐间有些皱眉,根本看不出此人前两天还昏迷不醒,李世民乍一见,还以为是亲兵夸大了张强的伤势,不过一问张强,这才知道当时是真的凶险! “差一点,就差一点!这条命就没了!”这是张强的原话,听的李世民唏嘘不已!谁知道他这一病,这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就连他的几个好兄弟都差点就此阴阳两隔! 张强这算是好的,起码硬生生的捡回一条命,可是刘弘基他们,到现在还生死未知! 两兄弟这都算是劫后余生,再见面,恨不得抱一起痛哭一场!后来还是随行的侍卫见俩人都动了真情,生怕他俩就此伤了心神,赶忙过来将张强劝走,这才让李世民的心潮满满平歇下来。 待张强走后,李世民缓半天的气,又想起救张强一命的萧寒和华老头,又特意吩咐人请华神医和高徒萧寒到账前一见,他一定要看看这两位到底是何等奇人,顺便当面感谢这俩人救他兄弟性命! 看着亲卫匆匆领命出去,李世民躺在床上,努力不去想现在的困局,硬逼着自己想一些轻松一点的,比如说这个华神医的高徒……… 不过他不知道,萧寒现在可不是华神医的高徒,准确点来说,萧寒现在仅仅一跟班而已。 主要是老头嫌萧寒太跳脱,怕他以后有辱师门,只肯让萧寒在口头上称呼他为师父,连敬师茶都没喝! 对此,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萧寒当然是大为不服,差点当场发飙,就你这老头,还有啥让他辱的?等我之后发达了,你可别回来求我! 可惜,萧寒没想清楚,发达是未来时,挨踹是现在进行时~ 好了,言归正传,话说出去寻人未果的萧寒刚刚回去,就正好撞见了来请他和华老头的亲兵,结果帐篷都没进,就被老头踹着随引路的亲兵去见李世民了! 踏着七彩祥云……咳咳,其实是迎着火烧云……一行人穿过重重帷帐来到了营地的最中央,也就是本次出征大军的主帅,秦王李世民的帐前! 作为一军主帅,李世民的帅帐非常大,而且非常的华丽,之前,萧寒只是远远看过大帐,总觉得这个大帐像是一朵大花扣在地上,也就现在没有精确制导**,要不然,分分钟让它变成喇叭花……… 近距离站在大帐前,萧寒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这顶大帐,但是这帅帐隔远了看很漂亮,隔近了,感觉也就那么回事,还没有他在后世看到的星级酒店漂亮!看了几眼,就没有了兴趣,反而还不如那些站在门口的黑甲军卒好看! 大帐门前,整齐的排着两排黑甲军卒,也不知道是怎么选拔出来的,个个虎背熊腰,面相凶悍,再加上手中的横刀,活脱脱两排门神! 凶悍成什么样子呢?这么跟你说吧,从来就不安分的萧寒来到这里,立刻就变得老实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华老头身后,头都不敢抬! 这群牲口太吓人了,萧寒总觉他们看自己,就像是看一头肥猪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自己剁了! 走到大帐门口,那个亲卫没有跟过来,待萧寒前面的华老头高声报名之后,萧寒就听到帐内传来一个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进……咳咳……” 华老头闻声,抬腿要进,不过腿伸到一半,又不放心的回头瞪了旁边萧寒一眼,眼神里写满了警告,看萧寒小鸡一般点头,华老头这才收回目光,落脚走了进去。 当然,老头一转头,刚刚还唯唯诺诺的萧寒,立刻变了一个人似得,满脸不在乎的望着华老头的背影:“装哑巴不让我说话?那不扯淡么?” 萧寒自然不会在意老头的警告,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虽然萧寒还没有准备好,但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估计是他拜在大老板门下最好的机会,你以为萧寒会老老实实的装一个木头人,跟着华老头学一辈子医? 其实早在在来的路上,春风雨露一相逢………咳咳,反正就是这一见便引为心腹的桥段萧寒都不知意淫了多少!你现在让他老老实实的做个摆设?做梦去吧! 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萧寒紧跟在老头身后,看到帐门口沉重的布帘子被掀开一个口,华老头在前面已经进去了半个身子,萧寒立刻就要跟在后面要往里钻,却不料就在此时,他的头还没探进去就被拦了下来。 感受到两只毛茸茸的大手拦在自己胸前,萧寒立刻双手抱胸跳了回来,大惊失色道:“你们……干什么?” “入帐检查!”站在帐门左边头上的黑脸汉子毫无感情的道了一句,说完,也不管萧寒同不同意,立刻就跟另一边的汉子一起,四只蒲扇大的巨手就在萧寒身上摸索起来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搜身,而且前面的华老头他们还不查,专门查他自己,这不就摆明欺负自己么? 这种窝囊气萧寒怎么肯受?再加上身上的那四只大手正朝他腰下摸去,萧寒感觉自己像是一座火山一样,马上就要爆发了! “你们欺人……” 一只大手摸到了萧寒的屁股上,忍无可忍的萧寒立刻大叫一声,刚要一脚踹出,就看到黑脸汉子旁边,那一队的黑甲军卒齐刷刷的把腰刀往外一拔,金属交错的声音顿时不绝于耳,而萧寒原先的一腔的怒火就像是盖上了白雪,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哥,慢慢搜,那个,刀放下把,玩刀不好……” “哼哼,老实点……” 萧寒这样的人黑脸汉子见多了!一开始硬的邦邦的,一吓唬,立刻就焉了!所以黑脸汉子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依旧尽心尽职的搜身。 把萧寒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就连他的头发都没有放过,黑脸侍卫才才放他进去。 气的萧寒在心里直骂,这么喜欢摸人?等老子发达了,让你去澡堂给人搓澡,让你一次性摸个够! 不过气归气,有了前车之鉴,萧寒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毕竟边上这么多大刀候着呢,即使是一人一下,也可以铲吧铲吧做饺子馅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男人猥亵了……从大手下逃出来,萧寒就像是一吃了一堆苍蝇一般,飞快的钻进帐篷里,狠话都不敢放一句。 秦王的帐篷很大,而且设计非常奇怪,进去后,像是一间大厅一般,四方四正的!如果不是地毯有的地方没接严实,露出地上的黄土,萧寒真的会认为他进的就是一间房子! 进到帐内,萧寒当先看到的就是几只牛油巨烛,微微跳动的火光将整个帐篷都照的通亮,在帐子的北面,陈列着一张大床,大床上斜躺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大热的天,却盖着一床锦被,只露出半个上身。 “这就是千古一帝,小李子,李世民?”萧寒好奇的盯着床上的年轻人看了一眼,同时心里一阵激动!终于见到活的了! 这个年轻人给萧寒的感觉就是很帅!不是后世电视上那种阴柔的小鲜肉,而是给人一种真正男人的那种英气勃发感觉! 剑眉星目,俊朗异常这两个词或许就是为他这种人准备的,萧寒甚至看的都有些嫉妒!这厮要是出去,绝对属于再世潘安的那种妖孽! 萧寒进来之时,也不知道华老头正和李世民在说些什么,俩人都没有太注意到萧寒,所以萧寒也落了一个自在。 先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李世民,后来感觉视线有些被老头所挡,又蹑手蹑脚的往边上挪了挪,重新寻了一个位置,再次仔细的观察床榻上的李世民。 这次比上次看的更加清楚了,萧寒边看边在同时在心中暗暗思量:这就是身上挂满无数光环,千年以后仍被津津乐道的唐太宗,李世民陛下啊!他怎么看不出有何不同呢? 除了比我帅点,比我高点,比我……唉,这些都是大差不差的东西,没看到他也是俩耳朵一张嘴啊?也没比我多吧,是吧,小李子? 当然,这些话他也就在心里说说,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他敢称呼秦王为小李子,那些李世民的死忠不把萧寒架火上烧烤了才怪! 不过萧寒没料到,就在他仔细观察李世民的同时,李世民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突然停下与华老头的对话,扭头望向萧寒。 萧寒那时正松垮垮的站在原地,见未来的大老板突然把视线放在他身上,顿时一惊,赶紧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努力装出一副新五好青年的模样! “第一印象很重要啊!一定要留一个完美的第一印象!” 而李世民,却只上下扫了萧寒一遍,然后就在心里纳闷:这就是那个发明缝合治疗的小兵?这也太年轻了,看起来怎么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咦,他的样子怎么有些奇怪?不像是怕我,倒像是在表现自己…… 李世民陷入了思索中,萧寒也不敢乱动,场面一度凝滞起来! 过了良久,萧寒感觉自己都坚持不住了,脚脖子一阵发痒,恨不得伸手去挠一下!可是这混蛋小李子一直盯着他,眼睛都盯得没有焦距了还不放弃,难道是他从来没看过我这么有气质的青年?要不为啥老盯着不放! 帐内,李世民盯着萧寒,却不知道想什么去了,萧寒被李世民看的呆立在原地,只敢在心里骂人,身体却一动都不敢动! 站在俩人中间的华老头疑惑的看了看俩人,不明白这俩人为何对视许久也不说话,寻思了一下,还是开口叫了床上的青年一声。 “殿下?” “啊?” 华老头这一叫,把萧寒和小李都吓了一跳,俩人异口同声的低呼了一声,这下反倒把老头又吓了一跳!忙告罪道:“草民惊扰秦王殿下,还请恕罪……” 小李子刚刚是真的走神了,也确实被华老头吓了一跳,不过他终究是将来要做千古一帝的人,虽然年纪尚轻,就已经有了大帝风范! 失神的瞬间便恢复正常,只是声音有些奇怪的说道:“无事,此番只是感谢您二人妙手救张强表哥,世民有恙在身,恕不能下床拜谢,刚刚见这位萧……” “萧寒!”见小李子忘了萧寒的名字,华老头赶紧给补上。 ”对,萧寒!”李世民笑了笑,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态出现,仿佛他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刚刚没想到萧寒这么年轻,却有这么多的神奇医术,一时间有些意外!想的有些入神……” 萧寒一听,这是夸自己呢,而且还是被李世民夸奖!心里别提多美了,这要让当初上学时的老师知道,不得吓死他们! “草民……”萧寒刚美完,就要张口说话,不料华老头却在这空档突然抢先道:“殿下言重了,劣徒萧寒,仅是一顽童而已,只是这奇怪的方法念头有些多而已!” “哈哈哈,华神医不必客气,正是有这些奇怪却又好用的方法,我们大军才能更加的壮大,被你们救回来的张强不就是一个例子?既然能救回一个人,那么也能救回千千万万个人,这一点上,华神医和高徒实在是造福于大家!必须重赏!” “好啊…好……” “啪……” 一听重赏,萧寒立刻来了精神,刚刚开口答应,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秦王不必如此,我等医者,做的就是治病救人的事情,不必言谢……”华老头摸着手掌,客气的说道。 李世民一看萧寒抱着脑袋一顿摸索的样子就憋不住笑:“哈哈哈哈,华神医高风亮节,世民佩服,不过,我唐军打这天下,靠的就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子路赎人的故事华神医不会没听过吧,我身为征西道大将军,岂能见功而不赏?” 华老头一听,赶紧推辞:“秦王言重……” 古人就是这点不好,明明心底很想要,非得推辞个四五遍才肯勉强接受!虚伪! 所以眼看俩人又要开始古人的那一套礼仪,而且说的话越来越有朝文言文发展的迹象,后面的萧寒顿时大感头疼,古人的礼数实在是太过于繁琐,而且索然无味,他只跟着学了几下,脑袋就被转的晕乎乎的,被教导他礼仪的华老头好一顿批,竖子无礼也! 可是萧寒还委屈呢,这弯弯道道的,根本就不适合他这等新时代的青年,他就喜欢直来直去的那种! 趁着俩人说话,萧寒见又没人管他了。在旁边无聊的先是把帐篷里的柱子数了一遍,又仔细对比了一下自己衣服和李世民的不同之处…… 一盏茶之后……萧寒已经再没有可以看的新鲜东西了,而且一双腿酸的厉害,听着俩人说些没滋没味的话,萧寒实在忍不住了,咳嗽两声,打断俩人的谈话: “秦王殿下,你这是得了什么病?不妨让我师傅看一看!” 萧寒此话一出,正相谈甚欢的两人皆停止对话望向萧寒,只是俩人表情各异,特别是华老头,神情很是奇怪。 第八章 冲突 “如此,有劳……” 小李倒是从善如流,丝毫没有因为被打断谈话而不悦。反倒是旁边的华老头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又是狠狠地瞪了萧寒一眼,瞪得萧寒莫名其妙,我这不是想办法在给你揽功劳嘛,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不过此时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间,在李世民面前,华老头和萧寒还是多少有些拘束的。 老头瞪完萧寒,回头看床榻上的李世民已经伸出了左手,说实在话,他是打心底不想接这个活,刚要说话,却感觉手臂一紧,原来萧寒已经不知何时靠了过来。 抽了抽手臂,没抽动,知道萧寒这是怕他推辞而在赶鸭子上架,华老头心里只剩下苦笑:你个愣头青,你懂个屁! “不过也罢了,临到老了,还在意那些作甚?” 深吸一口气,华老头终就没有再说什么,在萧寒殷勤的搀扶下,挽起一截长袖,慢慢走上前去。 望闻问切四样老中医的功夫谁都知道,也是中医最基本的诊疗方式,因为是最基本,恰恰这也是最考验医师功底的,特别是切脉,萧寒只学着试了几次,就立马放弃了! 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学不会这玩意…… 华老头则不然,他浸淫医道数十载,切脉就如同拿筷子吃饭一般寻常。 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华老头轻提手腕,微闭双目,食指和中指在小李子的手腕上弹琴一般,快速点动了几下,华老头就已经心中了然。 因为这次的对象有些特殊,华老头也比平常谨慎了不少,并没有急着下结论,睁开眼睛,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李世民的面相,顺便再简单问了几句病情,等到李世民一一回答之后,华老头这才微微点头。 “殿下只是寒风入体,导致外邪侵蚀,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加之内火旺盛。需要平心静气,认真休养,三五日后,应无大碍!” “嗯,三五日,太久了……” 听到华老头的判断,小李斜靠在床上,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出所料,华医生和太医署的医生判断一模一样,他也知道,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小病熬人!在这等时间,自己作为主帅却只能躺在病榻之上,这让他如何休养的住? “这老头到底在说什么?不就是重度感冒么?也不至于成天躺床上和要死了一样吧!” 华老头诊病说的晦涩,萧寒立在旁边直听的云里雾绕,什么外邪,什么闭耳,一点中医理念都没有的他一句也听不懂! 不过就小李子的样子,联系到最后一句判断,萧寒大体感觉到,李世民的病本来就不应该这样严重,那么为啥迟迟不好呢? 萧寒自己在心里判断:应该是最近战时失利有关。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很多病被判断药石无救之后,抱着能活一天算一天的想法到处去玩,每天都不想病情,过一段时间疾病甚至会无药而愈! 萧寒记得,他上初中的时候就有一个同学的父亲,得了癌症,发现的时间已经就是晚期了,医生直接判断活不过三个月,他父亲一听,也不治了!结果初中毕业,同学的爸爸还能做饭给他们吃! (此为真事,作者亲身经历,人现在还活着很好,除了忌口不喝酒外,其他的跟正常人一样!成天都乐呵呵的,以他的话说,能活一天就赚一天!所以说人的心情真的很重要,情绪也可以治病,也可以杀人,愿我的这本书能博各位开心一笑,就像我的名字:可乐,可以乐一乐!) 而有些人,仿佛天生的忧伤命,这样的人,得一个小病就天天唉声叹气,到最后,小病不光不见好转,甚至会引起大病。 就比如现在的李世民,不过他是悲催惹的! 刚刚要打仗,他就先倒了,这是越病越着急,越着急,病的就越重!到后来,得,不着急了,直接改绝望了!大本营都丢了,搞不好这下连家都要被人端了,你说他能好起来么? 作为全军统帅,一军的将士现在都在看李世民,而这种重担压下来,一个不到20岁的青年,心里早就不知道焦成什么样子了!不过这一切反倒是给了萧寒一个绝佳的提示! “神呐,你既然把我丢在这里,那么我透露一点天机,博一个前程,你也多包涵包涵……” 敏锐的感觉到这是一个好机会,萧寒立刻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了一秒钟,然后小心的清了清嗓子。 此时的帐内一片沉寂,萧寒发出的声响虽然不大,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却非常的刺耳!惹得老头和李世民立刻朝萧寒望了过来。 萧寒见俩人都在看他,心里不知怎么,突然忐忑起来,不过他现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光看看华老头那凶神恶煞的眼神,萧寒就清楚,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下场会有多凄惨…… “秦王殿下想必在为薛举之事担忧,不过大可不必如此!” “为何?” “因为……薛举寿命不足一月而!” “萧寒慎言!” “何出此言!” 萧寒没想到,他刚刚斟酌着把话说完,李世民和华老头就同时跳了起来! 尤其是李世民,身上盖着的锦被一下子被掀了起来,人也直接就跳到了地上!原本平静的眼睛猛然睁大,一瞬间布满血丝的眼球里仿佛有一种骇人的光芒,咋一看,就像是一头下山的饿虎一般!甚至比柴绍的虎目还要骇人!两道仿若实质的视线紧紧的聚焦在萧寒身上,看的萧寒额头一刹那便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前世时间,萧寒总认为书中描写一个人的气势太过于夸张,过于虚假! 但是直到此时,他真正面对一位统帅数万大军的大将,一位未来的千古一帝,这种作用与心灵上的压迫感让萧寒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时间,仿佛都停止了,在这双眼睛下,萧寒原本准备的说辞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因为直觉告诉他,在这双眼睛下,他那些蹩脚的谎言根本不可能蒙混过去! 就是李世民的气势!或许,这才是无敌统帅李世民的真实面目。 萧寒在流汗,那么华老头现在可以用流泪来形容了!千叮咛万嘱咐,怎么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呢? 这些虚无缥缈的屁话在军营里,是随便可以说的么?一个不好,这可是惑乱军心的大罪!现在他只希望李世民只当萧寒年少不懂事,至于萧寒为啥突然这么说,华老头只认为那是他的脑袋又犯抽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李的目光炯炯,仿佛要将萧寒看透一般,而旁边华老头满脸焦急,口型一直在变幻,让萧寒退后。 他不知道,萧寒现在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哪里也没有退路!李世民的反应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以至于接下来的话根本就连不上去!而且更要命的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如果再不说话,岂不是更显得萧寒在说谎? 望了一眼恶虎一般的李世民,萧寒终于心一横,扬起脑袋说道:“我…我在战场上见过他,故而有此判断!” “只是战场见过一面么?” 或许是这个回答太让他失望,李世民一听,浑身的气势顿时散尽,往后退了一步,慢慢的坐在床上,像是在问萧寒,又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 萧寒的头慢慢低下,李世民现在虽然气势散尽,但是那双清亮的眼睛却依然在望着他,望的他有些不知所措!要不是怕自己被李世民当成妖人一把火烧了,萧寒真想跳起来大声狂呼:你要相信我啊!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历史上铁打的事实! 眼见俩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一旁的华老头心思立刻飞速旋转,正想寻一个话题打破这压抑的气氛,不料帐外却在这个时间传来一句怒喝: “一派胡言!” 而随着声音传到帐内,宽大的帐门也突然被人用力掀开,紧接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怀里抱着一个药箱,跟老家伙一起对萧寒怒目而视。 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突然到来,李世民那仿佛直指本心的目光也被突然打断,萧寒只感觉身上莫名一轻,浑身的汗都冒了出来! 大意了,太大意了,年纪变小了,心怎么也变小了?这不是对着中学老师撒谎,了不起挨几下,自己这是在对一军统帅报告军情! 先前看李世民平平和和的像是邻家大哥一般,怎么就忘了这位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腹黑男!死在他手里的人难道少了么?以后打死不能做这些高危的事情了!安安稳稳的活着也不错啊! 想到这,萧寒总算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脑子也恢复了正常,可以考虑一些别的问题了:对了,刚刚这老不死的在喊什么? 突然想起这个老头进来时的鬼叫,萧寒心里有些疑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正对上刚刚进来的老家伙…… 这老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炮药,火气大的要命,见萧寒扭头,立刻狠狠地瞪了萧寒一眼,瞪得萧寒有些莫名其妙,而这老头瞪完萧寒之后,这才一挽袍袖,对着床上的李世民行了一礼。 “见过殿下,请恕微臣失礼!全因刚刚在账外无意中听到有人在惑乱军心,臣唯恐殿下被有异心的人所蒙骗,故而冲进帐内,还望殿下恕罪!” 李世民坐在床榻上,抬头看清楚来人,眼神有些奇怪,用手揉了一下太阳穴,苦笑道:“无妨,刚刚只是玩笑之言,无关与军情…” 李世民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这老头却不依不饶:“殿下此言差矣,臣虽为太医,但奉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所托,前来为秦王诊治,分担秦王忧思,如何能让这等惑言之人乱秦王判断!” 华老头在旁边冷眼旁观,先不说话,他看的出来,李世民其实是在维护萧寒,这事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李世民刚刚说的轻巧,实际上就是在把萧寒刚刚的“大言不惭”往下压,但是面前这老家伙却浑然不觉,反倒是像是一个炮仗一般,指着萧寒不依不饶,看那样子,大有将萧寒斩与帐内的感觉! “这老家伙谁啊?我哪里得罪他了?” 萧寒见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头指着他叽里呱啦说个不停,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你谁啊你,我也不认识你啊,怎么搞的像是我怎么了你女儿一样,这么大火气! 而且就算你有火气,也得看着点地方啊,在这里都敢这么嚣张,你以为你是皇帝啊?皇帝在我后面躺着呢! “是太医署的人!不要乱说话!”华老头看出萧寒的疑惑,在旁边不动声色的告诉萧寒这老家伙的身份,萧寒看华老头的样子,仿佛华老头对这个老家伙有些忌惮。 “噢~”华老头这么一说,萧寒顿时了然,感情这位就是前几日被薛收请去诊治张强,去了之后却断言张强熬不过几日,还把责任都推给首次诊治张强的华老头身上! 这事虽然华老头没有提,但是有那俩活宝亲兵在,萧寒想不知道也难! “刚刚是你在说看一眼就能判断薛举不足一月寿命的?!” 御医老头看李世民和萧寒都不再言语,不但不停歇,反而越发嚣张了起来,迎着萧寒便冲了过来,粗短的手指都快杵到萧寒脸上了! “是小子我,怎么了?”萧寒伸手将老头的手指拨开,颇为不爽的回答。 萧寒现在正琢磨着攀上李世民这根高枝,哪肯在李世民面前落下不好的印象,要是在平常,敢有人这么指他,那么这根指头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去指别人!Qqxsnew.net 老家伙估计没没预料到萧寒会拨他,差点没站稳,扶了一下身旁的小徒弟,站稳了身体,刚想发作,却看到了旁边的华老头,心里顿时一顿,又压下火气,斜着眼望着萧寒道:“就是你?~” 老家伙那轻蔑的眼神,拐着几个弯的阴阳怪气语调差点没把萧寒气炸了!还不等他还嘴,又听到老头接着说道: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就凭你,也能一眼断人生死?” “怎么?阁下有什么意见?”萧寒有些恼怒,这几天,除了华老头,谁见了他不得一副笑脸?搞得他以为这唐人都是这么好!而面前的这个老家伙还是第一个让他心生厌恶的唐人! 在后面看到萧寒突然攥紧了拳头,华老头赶紧伸出双手紧拉着萧寒,生怕萧寒一怒,冲上去将御医打出个好歹,同时心里万分后悔,就不应该带这个祸害来,现在和一只斗鸡一样,当着秦王的面就像是要打起来一样! 老家伙见萧寒有些发怒,脸上越发的得意起来,指着萧寒就道:“呵呵,老夫行医一生,却从不敢夸下如此海口,果然无知者无畏!” 萧寒被老头拉住,心里顿时明白,在这里可不是撒野的地方,不过他也不是吃亏的主,这老东西骂自己,自己也可以气他啊! 多好的方法,又文明,又显得自己有素质,搞不好还能像诸葛亮一样,气死周瑜留下一段佳话…… 打定主意,萧寒突然一收怒气,乐呵呵的说道:“哈哈哈哈,老头,那谁说前几日那位背上中箭的人活不过三日的?刚说完,难道你就忘了?是不是老糊涂了?不过今日我还与那人一起行走,谈笑风生。看起来也不像是今晚就会暴毙的样子,想来老头你海口夸下,压根就不灵,怎么,你自己这断言不准,现在也不许别人断言?” 萧寒话音刚落,华老头和李世民俩人脸色立刻诡异起来,特别是华老头,一副想笑又努力憋住的样子,憋的眼珠子都在往外突突…… 而一旁的御医也不知是被萧寒说的羞愧还是生气,一张老脸顿时红的和猴屁股一般,指着萧寒浑身都在哆嗦,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 李世民坐在床上,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错愕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的望着斗鸡一般的萧寒将御医挤兑的哑口无言,此时的萧寒仿若市井无赖一般,那里还有刚刚唯唯诺诺的样子? “无耻小儿!妖言惑众,气煞我也!” 终于,这位御医在临近晕厥的时间被旁边的少年一顿拍背顺气又活了过来,此时怒发冲冠都不足以描述他现在的样子,就连胡须都在微微颤动,仿佛要立起来一般! “无耻小儿说谁?” “无耻小儿说你!!!” “哦~~”萧寒恍然大悟…… “你,你!无耻…” “承蒙关心,我的牙好的很,倒是你的牙齿都快掉光了吧……” 大帐内,萧寒得意洋洋的样子和御医气急败坏的样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而帐内身份最高的李世民却不知是不是看戏看的过瘾,以至于迟迟不出言分开俩人。 打嘴仗,萧寒就没怕过别人!几个回合下来,萧寒骂人骂的神清气爽,一开始的郁闷都吐了出来,而可怜的御医就剩下摸着胸口,大口喘气的份了…… 眼看自己师傅吃亏,御医旁边跟着的小徒弟顿时急了,也顾不得殿前失仪,狼狗一般,“嗷”的就喊了一嗓子:“混蛋!敢如此戏弄我师傅,看拳!” 说完,撩起衣袖冲着萧寒的面门就是一拳! 萧寒此时虽然得意,但是一直留着心眼,毕竟如此气人,难保对方不会疯狗咬人,但是没想到最先发作的竟然是豆芽菜一般的小徒弟。 眼看小笼包一般的拳头就要轰在自己脸上,不过萧寒却丝毫不乱,在孤儿院这么多年,萧寒可谓是烂仗打了无数,怎么会怕这个瘦弱的小子?! “回去吧你!”轻喝一声,萧寒当下伸出右手,用巧力将此人拳头一拨,同时伸出一只脚往前一拌,可怜的御医徒弟便原地一个转身,咿咿呀呀的飞了出去,脑袋正冲着床边的华老头,华老头反应也不赖,立刻一个闪身避了过去,可惜,他身后就是床柱,这就没法闪了…… 就听“铛”的一声,随着木床一阵牙酸的摇晃,御医的小徒弟软软的滑落在地…… 被萧寒气的心脏病都快发作的御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弟撞晕在帐内,或许是愤怒过了头,本来都说不利索话的嘴巴突然又奇迹般的恢复了:“大胆恶徒!竟然当众行凶!” “嘿,老头,气疯了是吧,这里所有人都看到是他先动手的!” “恶徒!先是妖言惑众,惑乱军心,然后又当众大打出手!罪该当诛!” 御医几乎是吼着嗓子说出这段话,如果说之前只是想教训一下萧寒,那么此时他可是真想将萧寒碎尸万段!只可惜此时帐内不是太子,否则定要请太子将萧寒斩与帐内,方可一泄心头之恨。 “哼,老头,我还告诉你,别说我妖言惑众,别人我断不了,薛举的命,我还真能断了!” 御医脸红脖子粗的瞪着萧寒,但其实心里也体察出一丝不对劲,往常闹成这个样子,不管是秦王还是太子又或者皇上,早就该出言制止,且两人相争,必有一错,他是御医,身份摆在那里,他自信这错一定不会是自己,只是为何这次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一旁的李世民是没有动静,相反,他还在面无表情的看俩人对着掐,只是心里想的什么可就无人知晓了。 望了一眼床榻上的李世民,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御医也打算豁出去了,被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当面骂,他早就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事到如今,御医哆嗦着指着萧寒,用唐人最恶毒的话就骂到:“竖子无礼!一口一个老头,置长幼尊卑与何处?如此看来,你爹娘也是一无赖子也!” 骂人的父母祖宗,这可算是在孝道文化盛行的唐人里最恶毒的话了,非生死大仇都没人敢这么骂! “你说什么!!!” 果然,一听这老东西骂不过他,就从他父母上找茬,萧寒一下子就怒了,指着老家伙,半天说不出话来。 因为是孤儿的缘故,从小到大,萧寒最恨有人拿他父母说事,为了这个,小时候不知打了多少架,一直打到没人敢说为止!只是没想到,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竟然又有人敢当他面提起,要不是看在伟大的唐太宗李世民面子上,萧寒此时早就大嘴巴子上去了,管你老的少的,打的就是你! “老东西!这小子先动手打我现在也算是咎由自取,至于你说的妖言惑众,我现在跟你赌命,一个月后,薛举不死,我死!薛举死,你也死!可敢?!”萧寒紧握着双手,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吼出这句话,就连一直在旁边打眼色的华老头都不管,一双通红的眼睛只顾得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老家伙! 老家伙被萧寒的模样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好像有些惊讶这少年的愤怒,竟然要与他赌命!一句话还未出口,就听旁边一个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够了,胡太医,我这没有什么大事,今天就不必再看了!” “殿下……” 惊愕的御医转身想说什么,但是李世民却猛的一摆手:“就这样!此事休提!” 此言一出,斗鸡一样的萧寒和目瞪口呆的老家伙瞬间软了下来,齐齐向床榻上的李世民拱手行礼。 在这能有如此威严的自然就是李世民了。 而这老家伙虽然无礼,但是对于李世民还是有些畏惧,最后狠狠地瞪了一眼萧寒,似乎要将萧寒的模样刻在脑海里,半响才抬腿离去,刚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返身将还在地下躺着的小徒弟拽起来,费力的将其拖了出去。 第九章 谈心 本来好好的气氛,被这神经质的老东西搅的乱七八糟,等到那御医气冲冲的拖着徒弟离开,华老头额头上立刻起了一层汗:“秦王恕罪,萧寒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他近日患有失神症,所以才如此鲁莽!” “无妨,胡太医脾气向来暴躁,这次也算是一个教训。”李世民微笑着说了一句,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谢秦王宽恕…” 华老头见李世民似乎并没有怪罪的样子,也是松了一口气,再往旁边一看,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他在这为萧寒脱罪,萧寒却像是一根柱子一样杵在那里,丝毫没有诚惶诚恐的感觉!这就怒了,华老头暗地里狠狠地拉了萧寒几下,可即使是拉的萧寒只打趔趄,他还是死狗一般,说啥也不说话!华老头打心底里无奈:这驴脾气,得吃多少亏? 可能华老头不明白,作为一个后世人,萧寒对于这些天地君臣实在是陌生,从小长在红旗下,在心里对这些陈旧的观念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概念,也可以说,社会的发展,已经将很多东西都抛弃掉了。 但是,唯有一个思想却是贯穿了中国人五千多年的历史! 那就是孝道! 乌鸦尚且反哺,羊羔还知跪乳,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如果连孝道都丢弃了,那么他也就是一个高级的畜生而已! 虽然萧寒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但是毫不妨碍这两个字在他心中的地位,就今天这种情况,也就是李世民在这里,换一个人,早就大耳光子扇过去了!这玩意,惯小孩吃咸盐豆呢?该骂就得骂!该动手,也得动手!至于后果,管他呢! 萧寒不是没感觉老头在拉他,可他也正在气头上,说啥也不理会,凭什么道歉,错的又不是他?驴脾气上来,老头越拉,他越不动弹…… 俩李世民看到俩人就像是演哑剧一般,心里也是突然有些好笑,再看向萧寒的眼神却是神奇的平缓了许多,或许是心里太多花花心眼的人总归不会太讨人喜欢,像是萧寒这种二杆子的脾气反而更容易被人接纳,一个心底半点事都藏不住的少年,能有啥坏心眼? 这么一想,那么萧寒所说的薛举之事,或许只是薛举正好对上了他所知道的某一个征兆,让他对此深信不疑,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爱卖弄的少年所为,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复杂。 见拉不动萧寒,华老头在心里气的恨不得大脚丫子就踹过去!他也不敢再带着这个祸篓子在这里待下去,也赶紧告辞。 “走就走呗,反正这第一次见面算是砸了锅了!” 萧寒倒是无所谓,只是临出门前,却仿佛又想起什么一样,掀帘子的手一停,又言辞凿凿的跟李世民重申了一遍:薛举不足一月,必死!望殿下做好准备! 不过经太医署的人这么一闹,李世民也不知怎么想的,只是扶着头轻点了两下,看似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萧寒见状无奈,最后只得远远的告诉他,如果鼻子不通,可取大葱两只插进鼻孔,明早即好……说完,便与频频对他使眼色的华老头离开了这座大帐。 来的时候夕阳西下,回去的时间满天星斗,一堆堆篝火烧的只剩下零星的火光,也不知道他们烤了什么,味道出奇的诱人,萧寒这才想起来,今天只吃了一顿饭…… 绕过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士兵,萧寒一句话也没说,只顾得闷头往前走。 “站住!”一声大喝,把地上的军卒都吓起来好几个! 大晚上的扰人清梦,实在是可恶!那个王八蛋干的?!是不是欠收拾?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刚要站起来收拾收拾这个王八蛋,却不料借着那微微的火光看清楚,原来那个王……额,原来是华神医和萧寒,这下立刻就歇火了,赶紧躺下来接着睡……谁要是敢去收拾他俩,还要不要命了?敢动俩人一指头,不用别人动手,伤兵营的人就能他们剁了! 几个大汉扑通扑通倒在地上,呼噜声瞬间响了起来……萧寒也站住了,耷拉着头,不说话。 当冲动的那股劲过去,被凉风一吹发热的脑袋,他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做的确实有些不妥,(只是不妥???)不过想起后世看书,李世民在年轻的时候是出了名的随和,所以在李世民这方面来说,萧寒倒也没有太大的担心。 后面的华老头见萧寒停住,紧赶两步追上了他,看着萧寒低着脑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上去照着萧寒的屁股就是一脚:“瓜皮!让你别说话,你脑子被狗吃了?里面那是谁?那是秦王殿下!刚刚一个不好,你的脑袋现在早就挂旗子上风干了!” 萧寒没料到老头又说踢就踢,被这一脚踹的往前踉跄几步,差点踩地上的大兵身上。 萧寒赶紧站稳身体,摸着屁股哭丧着脸:“师傅,你轻点,我一开始寻思忍的,后来这老头太过分,我不是才跟他怼起来的?!” “二杆子脾气啊!”华老头闻言,眼睛一瞪,有心再去踹,但看到萧寒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也不禁一软,毕竟萧寒此时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你还能指望他做成什么样子?喜怒不形于色?那就不是萧寒了,而是妖怪了。 “笨蛋!傻子!哎!这次你也算是闯祸了!平白无故给自己竖了一个敌人!这也幸亏是在军营里,这要在外面,你怎么死了都不知道!”华老头脚晃了两下,终究没有再踹下去,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往营地外走去。 萧寒没有听出老头话外的意思,对此仍旧不以为然,紧跑两步,跟在华老头身旁争辩道:“这老头这次摆明就是来找茬,无非是我们医好了张强,落了他的面子,这种人,不管有没有今天这出,他都会记恨我们,再说,你看秦王也并不向着他!” 华老头听萧寒说话,边走边摇了摇头,他这傻徒弟知道个屁啊!宫廷内的事情,他都只是略有耳闻,这事他不想沾,也不敢沾,更不想让萧寒沾上。 望了望萧寒有些稚嫩的脸庞,华老头突然不想让他知道的太多,或许,知道的太多,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所以华老头只是伸手拍了拍萧寒的肩膀,缓缓的说道:“哎,真不知道怎么说你,走吧,以后可不能如此,你今天太冲动!就算不讲这里面谁对谁错,仅凭我们是民,他们是官,你就不该如此冲动!自古民不与官斗,那个小徒弟也就罢了,我刚刚还真怕你冲上去打他,民袭官身,可是要流放的!” 华老头的这些话听在萧寒耳朵里,立刻让萧寒心里莫名一暖,他知道,华老头确实是为他好,不是亲近的人是不会如此耳提面命,在这陌生的地方,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人,真好。 “嗯,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师傅!” 这一声师傅,或许是萧寒叫的最清淡的一次,但是却如此心安,之前对华老头的种种不满在这一声之后,顿扫一空。 “嗯!”华老头答应一声,并未察觉到异样,缓缓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脚步:“萧寒!” “嗯?” “你刚刚为何说薛举命不足一月?” “这……” 萧寒心里在挣扎,他的来历太过于诡秘,也太骇人,在第一天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这事任何人都不能说,说了肯定会有大祸临头!只能让这个秘密一直烂在心里! “这事是在梦中,一个神仙告知的!”萧寒艰难的抬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出这句话。 他有几斤几两,华老头实在是太清楚了,如果在华老头面前说他有望气的功夫,那么不用华老头拆穿,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这样,还不如将原委一股脑的都推给那虚无缥缈的神仙,一个谎言,真的需要几百个谎言去圆,萧寒真的不想在这个谎言上纠缠下去了。 “神仙啊…” 华老头没有再去问别的,只是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才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萧寒一眼。 人都是有秘密的,萧寒的来历就很奇怪,老头留意过,这么多天,竟然没有一个他的同乡或者熟人来找萧寒,甚至没有一个队的成员认识萧寒。 只这一点,萧寒就诡异的要命,不过如果说萧寒是奸细,那华老头也是万万不肯相信的,能派出如此奸细的,除非他的长官脑子里装的是屎…… 华老头低头不再言语,迈开步子继续前行,走了两步,回头看萧寒懊恼的表情,哼了一声:“快走!现在郁闷有个屁用!” “可我心里憋的难受……” “你还憋的难受,那个御医都快被你气死了,你还生气?!” “我不是在气这个,打个架骂个人而已,我只是在气,凭什么一个人就能不分对错,狂妄的否定一件自己不清楚的事情?而且这人还能高居上位?” “你是说你给薛举判命的事?狗屁,当时我在心里骂你骂的比他难听多了!” “你老骂下就骂下吧,我知道那是为我好,可是那老东西算个什么玩意,看到别人有点奇特之处,看把他嘚瑟的!我想说,他没见过的奇人奇事多了!整就一个心胸狭隘的小人!” 第十章 忧国忧民 华老头看萧寒忿忿不平的样子,有些可乐:“你这瓜娃子,他为啥这么生气,你这还不知道?” “为啥?”萧寒一头雾水。 “真是一头猪啊!”华老头看白痴一般看着萧寒,看的萧寒一脸茫然。 “我又咋了?怎么猪了?” 华老头无奈的摇摇头,可能是被萧寒蠢怕了,只得好好给萧寒上上一课! “说你傻,你还不爱听,你不知道此番贸然提出替秦王诊病,这是犯了忌讳?没看到秦王都没先让我给他瞧病?你就不觉得奇怪?” 萧寒还是不明白,追问:“奇怪什么?” “打个比方,你生病的时候,有一个医生给你看过走了,结果又来一个医生来做客,你会不会让他再给你看看?” 萧寒这次倒是干脆的回答:“会啊!万一第一个人看错了,或者第二个人有更好的方子,我的病好的岂不是更保险!” “那秦王刚刚那么久,为啥都不提这事?如果他提了,我会拒绝么?” “额……”萧寒无语,他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华老头看萧寒不说话了,这才语重心长的教导道:“我们属于升斗小民,也只是治那些平头百姓小家小户!那御医,属于官方人员,负责的就是秦王他们这些高官显贵!你一个提议,这就是让我跨界去夺人家的范围!一事不劳二主!尤其是因为张强的事情先落了他的面子,然后现在再去抢他的病人,你让他怎么想?” 听华老头这么一讲,萧寒终于有些明白:“哦,原来是这样,我道这老东西和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原来师傅你替秦王看病,就是属于动了他们的禁忌?” 华老头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早就对这种阶级观念厌恶痛绝,在医生眼里,人跟人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你是王爷,你就不生病,或者你是平民,你身上就少几个零件。 但是,在这里,王爷得了病,没有特殊情况,过路郎中不会去瞧!而穷人得了病,王爷的医师打死都不会自降身份为其看病。 看起来相同的职业,却被这条规矩生生划成两个部分,更让人痛心的是,王爷贵族们占用了大部分的医生资源,甚至高官显贵家里都豢养着不止一个两个医生,而百姓那里,甚至几个村子都找不到一个医生!那些生病的平民,只能强忍着病痛,生熬过去,医者仁心这四个字早就被这个制度破坏的七零八落! 而经过老头这么一解释,萧寒也终于明白那老不死的为何那般生气,原来他在无意之间,已经破坏了规矩,用现代话来说就属于捞过界了,不过萧寒转头一想,又不服气的接着问道:“那么就算他们治不好,也不准我们动手?” “理论来说,是的!” “为何?” “天道伦理,各司其位。” 老头的话言简意赅,可是萧寒一听,却顿时遍体生寒。 处在现在人想法里,这就是一个狗屁理论,但是在古代,在儒学思想的侵袭下,连人与人都分三六九等,你跟他们将人人平等?皇帝第一个跳出来诛你九族! 礼教,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有它,什么都会变得繁琐,甚至于有些好事都会变成坏事,而没有他,后世那么多碰瓷的,赖人的,做假药的已经告诉我们礼教崩塌的严重后果…… 摇了摇头,萧寒决定不想这些,这不是他能解决的,或者说,这不是现在的他能解决的。 “师父,医生为何如此之少,我看大军几万人,里面竟然只有十来个医生,当然,那群太医署的杂碎不算!” “什么杂碎!别胡说!” 听到萧寒发问,华老头先是警觉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无人偷听,这才放下心来,呵斥一下萧寒,又接着说道:“医生,医生,医天下众生,光粗略的学习前辈留下来的医术书籍就需要十年之功,然后走四方路,行八方医术,见惯各种疾病又需要二三十年,你以为一个合格的医生容易啊?就你这样的,不是我吓唬你,放你出去,半个月不到,就得被人打死!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真的难,难,难!” 说着说着,华老头仿佛想起自己行医的经过,苦笑着一连说了三个难! 听完老头的话,萧寒挠了挠头,自动略去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对于剩下的话,有些奇怪:“我听师傅你的意思,要想当一个合格的医生,就是需要很多的经验积累对么?” 华老头点点头,道:“对,经验的积累是最难的,一不小心,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那为何不将医术细分,治疗外伤的专门治疗外伤,治疗内伤的专治内伤,还有专治脑袋的,专治手脚的,甚至专治大人的,专治小孩的?” 萧寒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后世医院的科室分布,一连串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师傅,你看,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如果我们细化下来,让医生在自己专长方面更加深度的研究,一个医生带上十来个徒弟,然后每一次遇到疑难杂症,都让徒弟们记录下来传承下来,对于医术的发展这得起多大帮助!” 说着说着,萧寒连自己都感觉自己的想法真的很容易实现!而且一旦实现,不敢说震惊全球,起码也是一件造福万民的大好事! 想到后世人将自己搬上神坛,萧寒竟然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或许,做好事真的会让人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更别提这么大的好事了! “真的,到时候,我们在每一个大城里都建立一个超大的医院,让头疼脑热的去治头疼脑热的地方,腿疼胳膊疼的去治腿手的地方,要省下多少时间!省下多少资源,赚多少……咳咳……” 太兴奋了,差点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幸亏萧寒反应的快,及时刹住车,看到老头还在震惊中,没有发现他的语病,赶紧接着说道:“还有,这样教授徒弟,每天都有病人上门,徒弟学的那得多快?这样一来,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我们不就给发扬光大了?” “不光这些,还有………” 一想到此事的意义对与大唐的重要,萧寒兴奋的血都在往脑子里冲,浑然不觉旁边华老头的嘴巴越张越大,到最后都和一匹河马一样!还在哪里犹自不觉的说了一大通,几乎是把后世医学院,和医学院下属医院的结构都分析了一遍才停下! 而他的听众,华老头此刻早就被这一席话轰的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对啊,我们为什么不细分?细分下来,学的快,精的快,甚至能有更多的时间去研究自己分类里的疑难杂症,为什么从没有人想到呢?这小子脑袋究竟是怎么长得?为何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 (医学划分从汉变就开始了,只不过历经战乱,传承不多,到后来依然以走路郎中居多,属于什么病都要会治的) 一连串的想法和问题顿时在老头脑海里激烈碰撞,他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一点能做好了,那么他青史留名也不是不可能! “好!很好!还有呢?我们该怎么做!” 老头冷不丁的一声大喝,顿时将沉溺与后世医院影像的萧寒唤了回来! 萧寒看着老头目光烁烁的盯着自己,就仿佛在看一个绝世美女一样,将脸皮厚达三尺的萧寒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捏的说道:“那个,师父,怎么做这个暂时先一放,只是一个初期的想法,我们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条件没条件,实在是无从下手,这个需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那个,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您看,咋们明天就要回长安了,我现在身无分文,你可不可以借我点银子,小东约我回长安后,去平康坊游玩……” “啪……”又是一脚,踹的萧寒差点飞出去,紧接着听到背后传来老头的怒喝声:“下流胚子!滚!!!” (注:平康坊,长安108坊之一,多为风尘妓女在其中,中国最早的超大型红灯区,没有之一……) 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的住处,萧寒突然在半路想起平康坊在历史里的注解,其实这也不能怪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当初只是看小东的神情有些诡异,并未深想,更加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会邀自己狎妓…… 都是对关于唐朝的历史不了解啊,萧寒现在无比后悔当初怎么没把历史书背下来!导致他对唐朝的理解也是他在初中时候了解的那一点。 在初中的时间,萧寒还是一个小屁孩,读唐史只是因为单纯的小孩子喜欢金戈铁马,快意人生的世界,可惜长大来到社会,立刻被社会扇了一个大耳刮子,扇的他晕头转向,所有儿时的梦想都烟消云散,没想到这一生还真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只是少年的豪迈却再也不复存在了。 掀开低矮的帐篷帘子,里面地上已经乱七八糟睡了一屋子人,想踹一脚小东以报屁股疼痛之仇,却看到小东那略显稚嫩的脸上好像还挂着泪珠,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仿佛没有一点安全感一般。 不知为何,看到如此一幕的萧寒心中莫名一痛,在后世,像是小东这般年纪应该是坐在教室里,想着晚上打什么游戏,而在这里,却过得颠沛流离,甚至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再从战场上下来的生活,盛世,何时才能来临? 寻一个空地躺下,坚硬的土面咯的萧寒浑身都疼。作为后世人,萧寒无疑是骄傲的,这种骄傲存在于骨子里,他知道历史的走向,他知道唐王朝的强大,他甚至知道别人的生死,所以他认为自己高高在上,面前的一切只是一场话剧,在他面前静静地淌过,但是今天与那个太医署的人争执之后,他才突然发现,原来,他现在什么也不是! “萧寒?你存在的意义呢?你的灵魂呢?这不是一场彩排,你既然来了,为何不做些什么?” 武德元年,一个平常的夜里,后世被称为圣人的萧寒顿悟在一顶简陋的牛皮帐篷里,期间香气四溢,红光自天边滚滚而来…… 当然,这只是记载在书中的赞美之词,真实情况是臭脚丫子遍地,酸味汗味丝丝入鼻,萧寒在睡梦中抱着一个光头啃…… 是夜,我们的小李看过各方情报之后久久不能入睡,一战损失三名悍将,数万大军!这对于刚刚建立的唐王朝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作为此番主帅必须承担主要责任,巨大的压力和自己身体的不适双双压迫着他,差点让这个钢铁般坚强的人都承受不住! 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小李突然想起萧寒的话,心里突然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他也想让上天替他除去薛举这一大患,虽然这种想法有些荒缪,但是起码心里好受了一些,毕竟他今年也不过才19岁,总会存在一些年少的幻想。 躺在床上莫名的笑了一下,感觉鼻子闷的要命,小李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喊过守在外面的亲卫,吩咐他去找两个大葱。 亲卫自然领命出去,很快,就抱着两颗大葱回到帐内,虽然不知道秦王殿下要葱作何用处,但是尽忠职守的亲卫还是在伙头军那里找到两根最好的大葱提了回来…… 一米来高的大葱长的和一颗小树一般,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放在秦王床前,看的秦王颇有些失神。 想想自己插着两根长葱像是大象一样,李世民终于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把亲卫笑的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心到道殿下这是怎么了,烧坏脑子了?为啥看到葱就笑呢? 第十一章 回长安 夏天天亮的早,太阳刚探出一点,萧寒就已经起床,口水流了一地,旁边一个光头壮汉正抱着脑袋,不明白一觉醒来为啥脑袋会疼…… 几乎同时,在中军军帐内,李世民也悠然转醒,感受到鼻腔里的火辣,一伸手将鼻孔里的一截葱白拔掉,顿时一股新鲜的空气直冲脑际,李世民贪婪的呼吸几下,那股昏昏沉沉,像是有重物压住胸膛的感觉一去不返! 大军继续开拔,下午时分已经到了长安,有道是盛唐长安夜,万国来朝都!上一世,萧寒没有机会来这里,这一次,也总算是圆了儿时的一个梦想。 作为一个历时72年才建立起来的超大型城市,长安在这个时代,是当之为愧的天下第一大城!巍峨耸立的城墙,即使距离萧寒很远,萧寒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厚重的气息,巨大的长安城静静地卧在关中平原上,就像是一只巨兽,守望者中国的灿烂文明! 萧寒爬到车上,贪婪的望着这座集天下巧匠智慧于一体的巨型城市,心中满满的全都是自豪感! 在这个时代,国外几千个人就算是城市,几万个人就算是大城,而长安,最鼎盛的时期足足有一百万人口!说出来,吓死那些城主国王! 不是常听童话书里说的嘛:国王生气了,命令侍卫长,带二十个骑士去把邻国灭了! 好家伙,灭完后还能剩十个回来……放中国,地痞打架都是几百人的规模…… 军队里很多都是长安人,此时见了长安,一个个都兴奋起来,赶路赶的飞快!萧寒还没来得及欣赏八水绕长安的奇景,就夹在滚滚人潮中,赶鸭子一般赶进了通化门。 其实在隋唐时期,军队是不允许进城的,这也是现在战时吃紧,害怕在外面被薛举一口吃掉,要不然他们哪里能捞着进城? 几乎是足不着地,萧寒就随着汹涌的人流进到了长安,待进去之后,这才发现长安之大,小路几十米宽,双向八车道都够了! 而更夸张的是那条横贯南北的中央大道!萧寒略一目测,足足有一百余米,只多不少! 大路两旁,两面建筑绵延至视线所不及之处,大军缓缓行过,因为不是胜利归来,所以即使是嘴跳脱的士兵,也不敢大声喧哗,队正的大巴掌抽人疼着呢! 而城内居民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完全不像在高摭哪里,人总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这里的人,从心底里透出一种安全的感觉。 战争,是残酷的,长安,却是幸运的!李渊去年攻打到这里的时间,平阳公主李秀宁已经替他打下了偌大的江山!没有经过残酷的攻防战争,大将第一时间投降,让这座古城在这一片乱世中得以生存,所以说,长安城里的百姓是幸运的,除了少数高官财主被清洗外,大部分人依旧过着平静的日子,至于头顶上的皇帝换了个人,唉,饭都快吃不上了,谁管这些呢! 有闲散的长安人驻足望了大军一会,也发现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没有明盔亮甲,没有杀气震天,只有一队队人马静默的从大街上走过!虽然人是挺多的,但是光看也看不出钱来,有这时间,还不如寻思一下如何去赚一点铜钱好应付越来越高的粮价。 说道吃饭,那就不得不说说唐朝的饮食习惯……在唐朝时候,人一般一天只吃两顿饭,一顿上午九点多,一顿下午四点多,当然,这是大部分人的吃法,高官显贵请自便………在军营,也是这么个吃饭,而且军营里的所有的人都已经习惯,唯独萧大少爷极其痛苦…… 没办法啊,萧寒从生下来就是一天三顿以上,结果到了这里,每次还不到饭点的时间,他就已经感觉差不多要被饿死了,饿的头晕眼花,前胸都贴着后背了! 等到好不容易挨到吃饭的时候,萧寒从伙头军那里打饭回来,看着碗里猪食一样的东西,他又立刻感觉自己已经饱了,起码是眼饱了…… 所以,每次开饭,张强和华老头都在埋头大吃,而萧寒则受刑一般,数着粒吃,大碗里还剩一多半的时间就放下碗筷,双目无神,直勾勾的瞅着天空发呆,肯德基,必胜客,重庆火锅……我真的好想好想你们! “吃啊?萧寒,你怎么又不吃了?”张强抬头喝水的空挡看到萧寒在一边发呆也不吃饭,不禁问了一句。这两天和萧寒相处下来,终于扭转了他对萧寒的第一印象,对这个奇怪的家伙有了一丝好感! 萧寒是他见过所有人里最奇怪的,一颗脑袋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在任何时间都有奇怪的想法,乍一听以为是天方夜谭,但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好似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的样子!而且,他还发现萧寒竟然识字! 这可了不得!要知道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识字的人不说凤毛麟角,但也是珍贵异常,按照平均律来说,大概一千多人,才有几个识字的,学问,从来就不是小门小户所能祈求的。作为一个应征入伍的小兵,竟然识得字,简直就像鸡蛋里孵出一只天鹅一样奇怪! 萧寒刚升起来的思绪被张强打断,火锅炸鸡顿时都化为泡影,唯有口水依旧在,擦了擦嘴,心不在焉的搪塞几句,就在老头和张强极具鄙视的眼光中落荒而逃,有饭吃就不错了,竟然还敢挑食?不是人为矣! 躺进帐篷里,身下没有铺任何东西,小石子小沙子在身下磨来磨去,萧寒也能甘之如始,无他,习惯了…… 望着牛皮帐篷的棚顶,萧寒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干扁的肚子,想着被后世夸到天上的大唐也不过如此,贫穷,战乱……哎…… 独叹息不如众叹息,很快,帐篷里又多了一个唉声叹气的人,却是吃过饭的小东也来了。 他本以为回城后可以自由行动,但是没想到皇帝的一纸禁令让他带萧寒逛长安的美梦顿时破灭:所有军士不得擅离,违令着,斩! 摸摸脖子上的脑袋,小东和萧寒觉得在军中也不错,起码脑袋还是自己的。 军营戒严,这是应有之意,也是为了应对薛举马上就要到来的进攻,高祖皇帝李渊下令收缩防御,秦王李世民所辖部队暂时驻扎在朱雀大街上,准备随时参与守城。 在这条堪称史上最宽阔的大路上,现在已经密密麻麻的树立着无数牛皮帐篷,一眼望去,仿佛是一片帐篷的海洋。 萧寒和小东以及老头运气不错,被分配到了靠近朱雀门的位置,这里属于大后方,地方要相对宽阔一些。 在帐篷里呆着也是无聊,而且帐篷里总有一股臭气,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俩人这又从帐篷里爬出来,靠在路边,傻乎乎的看着面前高大巍峨的朱雀门,萧寒知道里面就是闻名于天下的玄武门!而在几年之后,大唐盛世将会在那里迈出坚定的第一步! 小东总说自己是长安人士,不过这话多少有些水分,因为在小时候他家就搬到了郊外去住,还是远郊,差不多北京八环的位置吧…… 这次重归故土,明显兴奋过度的小东拉着萧寒就开始吹嘘他童年时候听到过的长安故事。 小东也是穷苦孩子出身,没读过书,所以讲的故事大多都是老头老太太讲给他听的,故事都很奇怪,而且多多少少都与神鬼搭边,在这时间,人类理解不了的现象大半都推了了鬼神,也不知道鬼神替人背了那么多黑锅会不会被锅压死…… 此时,小东就在兴高采烈的为萧寒讲解杨广时代的风流韵事,也不知道一个小屁孩怎么就那么喜欢八卦。 萧寒呆坐在一边,看似认真听着,其实早就沉寂在大唐的荣光里难以自拔。 所以正当小东摸了一把嘴,准备继续讲曾经那啥仙女私会皇帝的光辉往事之时,突然间发觉萧寒如同中了魔怔一般,两眼呆呆地看着远处高大的城门,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这就尴尬了,感情刚刚半天都白说了?! “萧寒大哥?大哥?” 小东喊了萧寒两声,萧寒却置若罔闻,顺着萧寒的目光望去,朱红的城墙上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啊,那么他在看什么? 一阵凉风吹过,小东冷不防打了一个寒颤,感觉有股凉气从脚底升了上来!脑子里突然想起小时候娘亲讲过的鬼故事,顿时大惊,脸色都变了!赶紧推了推萧寒:“咋了?萧寒哥,你怎么了?别吓我……” 正在沉迷在大唐光辉的萧寒被小东一推,立刻回过神来,心里话自然不能说,只能打着哈哈道:“木事,我只是突然在想,这里有朱雀门,玄武门,为什么没有青龙门,白虎门?” “啊?对啊!这是为啥?” 看到萧寒言词清楚,不像是中邪,小东顿时大松了一口气,不过听萧寒这么一说,也突然觉得挺奇怪的,好像是这样,之前没人提,倒也不觉什么,现在一提,确实有些奇怪,一时之间也站在哪里傻傻的看朱雀门。 第十二章 薛收 “对啊,为什么没有青龙门和白虎门呢?” 萧寒和小东哥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一起愣愣的看着朱红色的城墙,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东方青龙,主木,有生长之意,龙自古到今,都是皇权的象征,代表皇帝,不能作为城门的名称,西方白虎,主金,有刑杀之意,用作城门名称不吉利,所以这两个名称历朝都没有用于城市东西门的命名。” 就在俩人抓耳挠腮的思考这个难题的时间,一道清越的声音自他们背后传来。 “卧槽,谁啊?这都知道?”萧寒和小东没有想到身后竟然有人偷听他俩说话!顿时一惊,赶紧回头看去! 背后不远处,穿着一袭天蓝色长袍的薛收正在笑盈盈的看着他! “薛收大哥!你怎么来了!” 萧寒一看是后面的人竟然是薛收,脸上的惊讶瞬间转成了灿烂的笑容!跳了起来拍着屁股上的灰就迎了过去:“薛兄!我道是谁这么博学,原来是你……” 话说到一半,人走到中间,刚刚还满面笑容的萧寒却突然站住了,而且不光人站住了,嘴也在慢慢变大,眼神似乎也有些涣散! 后边紧随萧寒起来的小东见大哥突然不动了,心里有些纳闷,好奇的随着萧寒的目光望去: 薛收后面,一个扎着双丫髻,身着一身简单青衣,眉似柳叶,眼若秋水的少女正从薛收背后缓缓走出,柔弱的双手慢慢揽着薛收的右臂,人静静伫立在那里,凉风掠过秀美的脸颊,青丝随风飘舞,如同仙女一般美丽…… 少女的柔美,薛收的俊郎!朱雀街上,古风古韵的建筑衬托在两人身后,唯美的真的仿若身在画中一般!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萧寒此时的脑海里只能想到这句诗,他敢打赌,这是他在大唐,不,这是他这两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子!神呐,武则天,杨贵妃也不过如此了吧! 薛收一开始看到萧寒由衷的笑容,还有些欣喜,但是很快,萧寒的笑容便停住了,直愣愣的看着他的旁边,步子都迈不动! 薛收见状,微微有些皱眉,少年人戒之以色,老年人戒之以得,之前看萧寒总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如今怎么也看到美女就如此失态? “萧寒?”薛收有些不悦的喊了他一声。 “啊,在!” 萧寒被薛收一叫,意识瞬间回归,立刻感觉到自己的不妥! 我的老天,这是在唐朝,不是你在夜市! 莫说对面这是薛收的人,就算是只有少女一人,他这样盯着人看也是极为失态,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像他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在这个时代不是登徒浪子是什么? 果然,薛收身边的少女似乎有些生气,一双秀目狠狠的瞥了萧寒一眼,踮起脚,在薛收耳边说些什么。 萧寒就算再傻,也知道肯定不是好话!正寻思对策呢。 不料,薛收听完少女的话,竟然有些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少女一看,顿时更加生气,一甩薛收的胳膊,竟自己往后走去! “薛兄,这?”萧寒被这一幕弄得颇为尴尬,好像因为自己,薛收竟把少女气走了,再看看薛收,原以为他会追上去,没想到他只是苦笑一下,便不再去管她。 “禽兽啊!无耻啊!这么漂亮的媳妇,竟然管都不管!咦,不是都不准出军营么,他媳妇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啊,我知道了,大禽兽啊!连军令都不听!!!还不对,这少女最多十四五岁,老禽兽啊,老禽兽!” 萧寒在心中狂喊!恨不得立刻化身成薛收,飞身去追上那个美女,有这么善良的媳妇,你怎么舍得让她生气?!他已经浑然忘却这美女是因为他才负气离去的! “薛大哥,你这,不用,去看看?”萧寒傻傻的指了指远去的少女,又指了指薛收,就算是古时候男尊女卑,可你也不能放任不管吧。 薛收倒是大度,摆了摆手:“不用管她,小性子脾气,被宠坏了……” “嘿嘿,那是,那是……”萧寒干笑了两声,心道人家自己都不着急,你跟着着啥急,是不是别有用心? 这么一想,萧寒顿时肃然,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那远去的少女。 没滋没味的笑了一会,薛收看着萧寒,突然开口道:“对了萧寒,我这次是特意来找你的。” “哦?”萧寒收起笑容,有些诧异,“找我有事么?” 薛收微笑了一下,道:“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前几日军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跟萧寒你好好说几句话,有些遗憾…” 萧寒有些意外:“薛兄怎么这么客气,你想跟我聊天,说一声我去找你就是了,不必亲自前来!” “不同,不同。”薛收笑着摇头,“萧寒你现在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兵,你可是我兄弟,照理来说,为兄来看看你那是应该!而且,军营里现在用了你提供的方法,对于伤员来说,更是一件莫大的好事,秦王可是要我一定要多多感谢你!” 萧寒一听,顿时有些感动,他之前与薛收兄弟相称,很大的部分是自己在占取便宜,薛收不介意就已经是极好的结果,毕竟两人的身份摆在这里,萧寒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而薛收却似乎拥有所有!身份,地位,家世,一样都不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年轻有为!而萧寒顶多算个屌丝…… 但是如今来看,薛收似乎真的有些拿自己当兄弟看,如何能使萧寒不激动? “薛兄,您真是……太好了!好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建功” 太激动了,萧寒话都到了嘴边,最后一秒又转了回去,脑后立刻冒出一头冷汗…差点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我的亲娘,那可是太亏了,这事不能做,最多我多照看照看你,让你别那么早就去了,实在救不了你,我也会善待你的家人…… (无耻,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媳妇了?要替人家照顾?) “好!这话有意思,哈哈哈……”薛收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 见薛收笑的痛快,萧寒也随着笑了起来,突然感觉之前与薛收之间的那层陌生感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这只是自己的那一点点自卑心在作怪…… 小东跟在后面,有些怯意,在这种情况下,立刻就看出萧寒与小东的不同。 萧寒大大咧咧的上前揽住薛收的肩膀,浑然没有一点自己是白身,而对方是五品怀化郎将兼任军中策划的距离感。 而同样白身的小东,现在连头都抬不起来,要不是萧寒还在这里,他肯定掉头就跑!他们之间身份的差距已经不能用鸿沟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天堑! 笑过之后,萧寒似乎又变回之前的那位没心没肺的的小兵,揽着薛收的肩膀便道: “薛大哥今天来找我到底是做甚?你不知道,上次自己偷偷跑掉,可是害我找了半天,唉,伤心…” 说是伤心,可是薛收从萧寒那里,怎么也没看到他有一点伤心的表情,反而觉得萧寒看他的眼神倒是极为热烈,就像是看到了老母鸡的黄鼠狼一般!瘆的薛举赶紧摆脱萧寒的热情揽抱!心道柴大总管跟他说的传言是真的?这货真有断袖分桃之嫌? 想着想着,薛收不动声色的脱开萧寒的手,带着歉意说道:“上次确实是身有要务,走的太匆忙,这不这次为兄来给你赔不是嘛,而且,为兄为了庆祝你把张强兄弟治好,还在最好的酒楼摆了一桌,特意来邀你赴宴,到的都是咋们自己人,你也多认识认识!” 萧寒没有在意薛收的小动作,听着薛收话里的意思,暗道薛收这兄弟确实够意思,不是拿自己当自家人看,是不会领着自己去认识朋友的!这可是举荐了,不过他可并没有单纯的认为那些人会因为薛收,就对自己这么个小卒子刮目相看。 借用李连杰电影里的一句话,人,一定要靠自己,别人只能给你机会,而不可能一直抬着你!所以萧寒对于宴会上认识人这事并不太重视,他最想认识的是李世民,但是看起来已经被那个该死的老头弄砸了!不过最好的酒楼,这可得去见识见识! “……你看你们,太客气了,不用,不用!那个,有酒有肉?” “额………那是自然!” 薛收很不习惯萧寒这种跳跃性的说话方式,每次都觉得自己的思维跟不上,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那行!那我就不和你客套了,一定前去!” 可怜萧寒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荤腥了,一听有酒肉,那里还能耐得住,没有立刻拉薛收前往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军营里伙食太差了,估计后世蹲监狱,伙食也得比他好上三分! 薛收来的目的达到,也没有过于耽搁,接下来,跟萧寒言明傍晚时分将有亲卫前来接他,而且今晚有一贵客,不好失礼。便施施然离开了这里。 飘逸的身影看的小东一阵心旷神怡,小小的心里暗暗寻思:啥时间咱也能混到如此?这往朋友们面前一站,那该多有面子…… 萧寒则流着口水在想:“这辈子第一次在大唐下馆子,总算是可以慰劳慰劳这已经受尽辛苦的肚子了……” “萧寒哥…” ”嗯?” “刚刚那女的真漂亮!” “啊?” 萧寒一听,冷不防转过身,紧盯着小东,把小东吓一跳! “萧寒哥,你干嘛,要吓死我?” 萧寒没有管他,依然盯着小东,不悦的说道:“你刚刚瞎说什么!人家那是薛收薛参事的妻子,你怎么能乱嚼舌根?让别人知道,小心你的狗腿……” 小东讪讪的笑:“这里哪有外人,再说,那个女的是薛参事的妻子?我看不像,你没发现那女的和薛参事长得很像么?” “长得很像?”小寒一愣,仔细一想,却发现俩人真的有些相似! “你的意思?” “我感觉,那女的应该是薛收的妹妹!”小东肯定的答道。 “妹妹?”萧寒摸了摸下巴,嘴角莫名的往上一扬,露出一个自己都没有发觉笑容。 “萧寒哥,你喜欢人家?” “吓!” 小东一句话,把正在胡思乱想的萧寒吓了一大跳,脸瞬间就红了:“胡说八道!就算她是薛收的妹妹,我可是薛收的弟弟,我怎么能喜欢她?小小年纪,瞎寻思什么,一边去!” 小东一看萧寒的样子,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呓呓的笑了两声,也不再继续说下去。 第十三章 赴宴 看看天,时间还早,军营里现在乱成一片,回到自己的驻地也没有啥事做上,现在又四处戒严,出不了门,俩人只得呆坐在这里,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 小东是属于典型的小民心态,有些自卑,又有些小小的狡猾,很多奇闻异事包括八卦自他嘴里说出,也让萧寒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了解,一个有血有肉**的大唐似乎慢慢的将萧寒这个外来人包容进去,揉化成它的一份子。 夏末秋初,太阳很毒,但是风却很凉快,俩懒散的人往边上的大柳树只是这么一坐,时间就过去了半天,听着蝉鸣,两半大的小子没滋没味的一直扯到了傍晚。 到了饭点,军营里慢慢热闹了起来,许多的军卒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端着人头大小的海碗就匆匆的朝饭点冲去,萧寒自然是不急,今天哥们可要去吃点好的!可是这该死的人怎么还没来? 刚刚在心底里埋怨一句,萧寒面前就出现一个亲兵打扮的青年,恭维的双手奉上请帖。 因为早早就和薛收定下了,所以拜帖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萧寒信手接过来,看都没看,就递到了小东的手里。 "好,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换件衣服...” 说罢,让小东带着青年亲兵在外稍微一等,萧寒则飞快的冲回小东的帐篷,偷偷穿上早就从华老头那里偷来的,已经浆洗的有些发白的袍子。 仔仔细细的把自己打扮打扮,没有镜子,对着一盆水梳理了下头发,再用一根木头簪子将头发暂且定住,虽然有几缕发丝跑了出来,但这也是这几天他定的最好的一次了。 对着水盆里那略显平凡的一张脸呲牙一笑,水面顿时泛起一层细波,水盆里倒影出来的人脸马上就没法看了,这该死的破铜盆…… 伸手把这盆水搅合了一下,萧寒兴冲冲的冲出帐篷喊小东一起吃大户,不料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小东却脸色一变,抓着帐篷打死都不肯去,直说萧寒这是要害死他! 小东也不傻,人家请萧寒,他这个小跟班去干嘛?当摆设?再说跟那些人同座吃饭,他的身份也不允许,所以趴在帐篷上任萧寒怎么叫都不撒手!没办法,萧寒只得孤身前往。 至于连压箱底衣服都被偷了的华老头,正在他自己的帐篷里埋头写信,萧寒偷看过一眼,架势十足,仿佛总瓢把子招呼三山五岳的好汉一般! 一封封书信络绎不绝的自帐篷里送了出去,老头这是在将自己和萧寒的想法公布给杏林好友,力邀他们前来长安一聚!而对于萧寒邀他同去的问题只回答了一个字,滚! 于是乎,萧大先生就彻底的孤身赴宴了…… 来接萧寒的亲兵很年轻,彬彬有礼,看起来像是读书人一般,就连说话都是低声细语的,让这两天见惯了粗嗓门军汉的萧寒都有些不大适应! “薛收也是奇怪,怪不得没见他带过亲兵,如果他的亲兵都这样,还真不如不带,万一打起来,不知道是他救薛收,还是薛收救他……” 可怜的亲兵不知道萧寒已经把他化为了三等残废,也不知道为啥非要拿着拜帖来邀请这个普通的小兵,但这是家主人说的话,虽然心有疑虑。仍是尽职尽责的为萧寒引路。 “萧先生,请走这边……” “萧先生,请随我来……” “萧……” “好了好了,别萧了!我跟着你走就是了!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摔不死我!”萧寒被烦的有些生气。 “萧先生……” “我说过,别喊了!!!扑通……” “有个坑,萧先生……”亲兵弱弱的喊了一句。 萧寒趴在地上,努力支起身来,幸亏坑不深,只摔了一个跟头而已。 萧寒从地上爬起来,扑打了一下沾到身上的灰。他现在十分怀疑这个亲兵跟自己有仇! 而无辜的亲兵本来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不过一看萧寒的眼神十分的不善,有想揍他的嫌疑,立马闭嘴,老老实实的在前面引路…… “终于安静了……”萧寒长叹一声,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一道道营门走过,看着戒备森严的大门一层一层打开,萧寒深叹,律法果然都是给他们这种白身小兵准备的,对于上层人物,无非是一张白纸而已…… 关于古人赴宴,萧寒知道的不多,但其实这都是是很有讲究的,越正式的宴会,规矩就越多,好在这次参加宴会的大多都是军中汉子。 柴邵,张强也在其中,估计这些武士莽夫之类的对于礼仪这一块也不太看重,这点也正好遂了萧寒的意,他可是真的一点点规矩都不懂…… 也不知道随着亲兵走过多少条大街,路上完全没有首都热闹的样子,而是冷冷清清的,没几个行人,更别提邻家的小娘子了,邻家三十年前的小娘子倒是有…… 在挨了好几计白眼以后,大失所望的萧寒只得专心看古都的风景,谁料风景还没看几眼,前面的亲兵便停了下来。 “到了?” 萧寒跟着停下脚步,好奇的抬头往前看去。 前方,一栋足有四五层高的木制酒楼正高高耸立在他的面前。 石制雕花的台阶,精工刻制的木制大门,以及那迎风飘扬的镶边酒旗无一不在宣告它的高贵。在往前上一看,似乎就连酒楼的招牌都是用金子装饰而成的! 百花阁,三个大字在萧寒眼里闪闪发光,这名字好,真的好!听起来就……… 随行的侍卫惊诧的望着快要流出口水的萧寒,寻思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打断了这位贵客的白日梦:“萧先生?” “啊?又咋了?”萧寒一惊,赶紧撩起衣袖擦了擦嘴角:“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没事,我家主人就在这楼上荷花阁静候大驾,我身份低微,就不便上去了,萧寒兄弟请自己进去吧……” “荷花阁?水性杨花?这么有情调……呸呸呸………” 事实证明,在心底龌龊的人嘴里,最优美的东西仿佛也带着一丝下流,在非情即爱的国产片熏陶下,优秀的穿越青年萧寒看到酒楼就想起了“怡红院”,这实在是不能怪他,古装剧都这么演的! 深吸两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之后,萧寒迈步走进这富丽堂皇的大门。 迈步入得大门,萧寒立刻感觉自己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哪里都稀奇! 大门里面,宽敞的大堂似乎飘着一股细微的檀香,仔细一闻,却又消失不见,放眼望去,古香古色的梁柱,高高悬挂的鎏金灯座,以及那高高的柜台对萧寒来说都是十分的新奇。 在大堂里,摆放的并不是我们经常见到的桌椅板凳,反倒是像日本人一样,摆放着一张张矮席,几张矮席接在一起,后面坐着客人,穿的无一不是绫罗绸缎,华丽非常,与他们一比,萧寒的一身旧袍子简直寒酸的像是要饭的。 所谓人先看别人,萧寒自己还没感觉出来,坐在靠门处的一个胖子就当先上下瞅了新进来的萧寒一眼,眯着一双绿豆小眼轻笑一声,一脸的鄙夷,低下头不知和同桌的人在说些什么,一时间,他那一圈人都哄然大笑…… 萧寒自然知道他们是在笑自己,前世这笑声听的多了,都有免疫力了!不过好在怎么说也是高档餐厅,小二素质还是蛮好,没有狗眼看人低,一看萧寒进门,一个身着青衫,带着小帽肩膀上还搭着一条白毛巾的小斯赶紧迎上来,笑盈盈的问道:“有贵客登门,请问几位?” 萧寒不急着搭话,先狠狠地瞪了那个死胖子一眼,从衣着上也看不出这胖子什么成分,只能看出挺有钱的,因为这货腰间光玉佩就挂了好几个,这玩意他也想要,因为他见过薛收也挂过,记得那时候回去跟华老头一说,华老头差点没把他这个败家徒弟踹死。 败家子啊?一个玉佩得多少贯铜钱,能买多少草药,你一大头兵,买那玩意,要死啊? 不过虽然这货貌似有钱的样子,萧寒却并不打蹙,光脚的何时怕过穿鞋的?只不过他今天是来赴宴的,不是来打架的,大爷我先忍着! 信步前行几下,避开那个死胖子,萧寒努力装出一副常来的样子跟小二道:“来赴宴,朋友定的桌!” “哦,请问哪个房间?我好引客人过去”店小二亦步随行的跟着萧寒,依然满脸笑容,仿佛这是他天生的表情一般,初一看很热情,但是仔细一看,却好像少了一份生气,笑容里似乎没有半分波动。 惹得萧寒奇怪的多望了他一眼,心道这一千多年前,酒店就有微笑管理了? “烦请告知房间名,我好引客人过去…”店小二见萧寒没有回答,又十分客气的重复了一遍,笑容,语气,甚至眼神都没有变化,像是一个机器人一般,看的萧寒极越发的诧异。 不过诧异归诧异,这个世界奇怪的人多了,再说这人再奇怪也不过是一店小二而已。 这么一想,萧寒便不再去看店小二,而是四下转头看看,没有发现哪个房间上头有名字,估计是在楼上!想了想那个多嘴亲兵说的话,萧寒挠了挠头,回道:“哦,定的房间,嗯,好像是叫荷花池?” 第十四章 马蹄铁 “噗………” 萧寒刚报出房间名,刚刚那个胖子一口酒就喷了出来,直喷的对面那人一头一脸! “荷花池,哈哈哈哈,去抓鱼么???”胖子一听,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看那样子,要不是肚子大,现在早滑桌子底下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萧寒报出的荷花池,还是胖子那夸张无比的表情,顿时引得全场食客都笑了起来。 萧寒一张老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他在报出房间名的时间也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只是没有细想。 这下可好,仿佛是传染一般,偌大个酒楼顿时笑声震天,不时有二楼的人从房间凑出脑袋来看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萧寒甚至看到几个半掩面的少女正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反正不会是好话! 奇怪的是,在这么多人中,就连柜台里的账房都嘻嘻哈哈笑个不停,毛笔都甩到了一边,但萧寒旁边的小二却不知为何,依旧镇定,拱手询问:“客官可是要去荷花阁?” “对!” 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报错房间名的萧寒大囧,一拍脑袋,有些讪讪的说道:“好像就是荷花阁。” “哈哈哈哈……嘎” 萧寒也不知道这荷花阁有何魔力,说实话,他连荷花阁这个名字都是第一次听! 但是,一听这个名字,店里所有的食客们顿时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野鸭,所有的笑声在一瞬间嘎然而止,尤其是那个跳脱的胖子,刚刚笑得声音最大,现在突然没声了,可嘴巴却怎么也合不上了,竟然是太过激动直接导致脱臼了! “客官,请随我来……” “好!” 萧寒在一片注目礼中施施然上课楼梯,而下面,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随着他的脚步缓缓移动,让萧寒感觉自己这不是在上楼梯,而是在登基一般,尤其是那个胖子,张着大嘴,口水直流,眼睛还在往外突突,活脱脱一只蛤蟆,看的萧寒刚刚的抑郁之情一扫而空,装逼成功的快感就是一个字,爽! 当然,萧寒也实在是不知道为啥这所谓的荷花阁有这么大的魔力,直到他随着店小二上到顶楼…… 厚厚的地毯波浪一般从楼梯口一直蔓延到荷花阁的房间门口,半圆形的前厅,两侧窗户微开,叙叙凉风抚过地毯,萧寒甚至都能看到地毯上的绒毛在随风摆动,前厅两侧挂着几幅字画,虽不懂,但是看到下方盖的一堆红印,想必也不是凡品。 踩着厚厚的地毯上前,萧寒甚至都不忍去看背后留下的脚印,手刚搭上那一扇可以称为艺术品的木门,木门却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卧槽!感应门!” 说实话,之前房间的装扮最多是让萧寒感到奢华,而这一下却真的吓到他了!在门口犹豫良久,这才试探着走了进去。 “哎,你们怎么说的?刚刚说完,你看,这不就来了!” 萧寒刚刚把脸探进去,还未等看清里面的情形,眼前就一黑…… 不过不是被打了闷棍,而是真的有一条黑汉子站在萧寒面前,一把揽住了萧寒,哈哈大笑! “我…日,张强,你要吓死我?!”一听这声音,萧寒的心瞬间放了下来,照着他的腰间狠拍几巴掌,疼得张强呲牙咧嘴,赶紧松开萧寒,这丫的太阴损,专朝弱点打! 被这只黑熊一放开,萧寒瞬间感觉呼吸顺畅了,先是往后一瞅,却见木门的两边各站着一个古装打扮的美女,心中大定,原来不是自动门…… 萧寒不知,在这顶楼之上,只有一个房间,取名荷花,取其婷婷玉立之意,而这房间的侍女也是百里挑一,以各类颜色命名,每天轮值,而且无一不是身材高挑,美貌非凡者。 今天得知将有大人物登临,酒楼的幕后老板亲自安排了紫衣和红茹过来服侍,俩人自萧寒一上楼就从透蒙的门纸上看到了萧寒,虽然并不清晰,但是依稀可见应是一少年,而今,这少年怎这般失态,看着自己目不转睛? 紫衣被萧寒看的有些羞红,平常来这里的人无一不是非富即贵,怎么今天来的人都这样奇怪,先前来的一看就是军中莽汉,对二人看都没看几眼,丢下一句没屁股没胸就跑去喝酒,气的俩人都快哭了,这也叫没胸没屁股?我看你们才是没眼睛! 后来,终于过来一翩翩佳公子,可他更是瞅都不瞅她俩,光顾的跟那群莽汉混在一起,俩小妞心想:搞不好是只兔子!幸亏薛收不知道,要是被他知道,哎…… 到最后,好不容易来一个正常的,却小小年纪就是大色狼,盯着俩人就不放,看的俩小妞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萧寒,萧寒,行了,看眼里拔不出来!”一袭天蓝色长袍的薛收见萧寒盯着人家侍女不放,心中暗觉无奈,赶紧出来将萧寒拉到桌旁,大丈夫何患无妻,怎么能在女色上沉迷? 萧寒被薛收一拉,这才回过神来,刚刚倒不是他看人家侍女漂亮,虽然这俩确实很漂亮,甚至比他上辈子见到过的明星还要漂亮,但是与今天下午见过的那位少女一比却还是差了一点! 再说,萧寒也真的不是登徒浪子,他只是每次看到与后世有些相同的东西,都会让他短暂的陷入回忆中,一梦千年,空留记忆。 来到桌前,哦,这个时间它叫做胡床,低低矮矮的就像是茶几一般,一人一个,隋唐年间大多兴分餐制,也就是和西餐一般,一人一份。 有意思的是,这个时代的西方人吃饭的时候是大家伙围在一起,你吃我也吃,唐朝人却在分餐吃,等到后世,人家开始分餐,而我们又开始围在一起吃饭了…… 地上也没有凳子,而是铺的厚厚的地毯,众人或盘坐,或跪坐在上面,见萧寒来到,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全站了起来。 萧寒被张强拽着一路走来,不停的朝这些人咧嘴傻笑,这也是萧寒发现他变小之后,得到的福利,见谁都乐,人家也会对你乐,毕竟一个十五六的孩子,谁也不会起防备之心。 “萧神医,久仰久仰…” “萧兄弟,幸会幸会!” 被一同邀请来的汉子有见过萧寒的,也有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不过一个个都很客气,张强的救命恩人,不给萧寒面子,还能不给张强面子?张强身后是谁,这里面谁不清楚? 见过礼后,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融洽起来,众人分主次坐好。 由于本次打的是是谢萧寒救命之恩的旗号,所以与萧寒相熟的几人一致要他坐在主客的位置。 萧寒自然是不肯!人家给你面子,你也不能太当真不是,这点心眼,他还是有的! 这里面,就数柴绍最有意思,这货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穿着一身燕居服,宽松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没有半点文人的气质,反倒像是劫了大户的土匪…… 看到萧寒老是在推辞,被人摁在位置上,也是一松手就跳起来,柴主管不高兴了:“萧寒,那个古语说…英雄不问出身,嗯,就是这句,这次大家都是以朋友身份坐在一起,让你坐那你就坐那呗!” 萧寒一听,心里苦笑,他虽然不靠谱,但并不是傻,或许里面张强和柴绍几个相熟的人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其他人的心思可就不一定了。 他现在论身份没身份,论功劳没功劳,就连岁数也是基本垫底,怎么能因为一个座位而去惹他人不快?要知道,排坐伦次,即使是大开放下的后世都很注重。 你跟领导吃饭,你看看你坐在主宾位置,领导会是啥表情? 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大手挪开,萧寒从主位上站起来,苦着脸打了个四方辑:“大哥们折煞萧寒了,我就是一运气稍好的普通小兵,你们让我坐在这里,就跟让猴子坐老虎头上一样,我哪里吃的进去?这不是让我难受么?” “哈哈哈哈……” 一席话,说的在场几人哈哈大笑,他是猴子,那他们自然就是老虎了,这马屁拍的!就这么让人爱听,也罢,坐哪里不是坐么!折个中,让他来坐在中间,靠着张强,如此一来,果然皆大欢喜! 等到众人落座,薛收作为此次宴会的发起人,起身一一为萧寒介绍了在座之人,可惜这些人的名号萧寒可就真的没有听过,只能一一拱手,幸会幸会,久仰久仰……五六个人下来,萧寒只感觉肚子更饿了,面前只有清酒一杯,菜却依然不见…… 此次参与宴会的几人看起来都比较相熟,三三两两闲聊了一会,说的也大多都是军武中的事情,张强坐在萧寒旁边,陪着萧寒说话,倒也不会让萧寒孤单。 由于这次战事失利,不宜大张旗鼓的饮酒作乐,所以这次来赴宴的都是薛收这边处的好的朋友,这里面除了萧寒,都是老相识,在桌上都很放的开,不多时,些人就聊在了一起,萧寒在一旁听了听,无非就是痛骂薛举奸诈,刘文静傻逼之类的,萧寒也插不上嘴,只能有一口没一口的喝水。仟韆仦哾 这样一来,紫衣倒是要频频为萧寒添水,可能她以为这是萧寒故意的要她过来,每一次添水都添的满满的,害得萧寒端杯子都不好端。 就这样,一直从傍晚聊到了日落,依旧没有开席,不过萧寒看到薛收旁边位置的一个位置一直空着,心中多少也有了一点眉目,倒也不显得着急,只是肚子有些造反,只能低头拼命的喝水,萧寒喝的越多,紫衣心中就越恨,添的水就越满……… 当静街鼓敲响的时刻,一道马蹄声终于姗姗来迟,马蹄声渐渐转向楼后,木制的楼梯随后传来了不徐不慢的脚步声,薛收侧耳一听,当先站了起来,紧接着,刚刚还插科打诨的武人立刻都安静下来,也跟着薛收站了起来,望向门外。 轻轻的脚步声突然消失,精琢的木门被紫衣和红茹打开,一袭白袍的李世民出现在门外。 “见过秦王!” 仿若彩排过一般,屋里的人齐齐一抱拳,向着门口的李世民行了一礼,害得萧寒差点没跟上节奏,动作都慢了一拍! 不过,虽然薛收等人没说,但是萧寒也早就看出来了,这个突然而来的宴席对萧寒来说,自然不会是单单感谢之意,华老头的那一声滚,萧寒现在终于品出点其他的意思。 想起华老头,萧寒心里莫名一颤,虽一老一少相识不过几日,但偏偏相处如此之融洽,仿佛认识多年一般,对于犹如长辈般关怀的华老头,萧寒自心底里感恩!虽然他感恩的方式和老头关怀的方式都有些奇怪…… 忘记了是哪天,萧寒无意间跟老头提起过他想要做官,结果被老头好一顿损,意思萧寒这样的二杆子,当官不被别人坑死才怪,还是跟他一起研究研究那些绿毛怎么能治病才是正事,再不济把战场急救法再完善完善,也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干嘛非要去那个是非窝里拱…… 一席话,当时将萧寒确实打击的够呛,他知道老头说的没错,在这个权谋遍地的官场上,他这样的小白进去无异于小白兔逛狼窝,但是只做一个自由自在的草民,那么上天把他扔在这里干嘛? 但是今天,萧寒真的恨不得抱着老头狠狠地亲一口,虽不明白这个机会是老头如何跟张强要来的,但是,如果真能搭上李世民这根线,无异于在这乱世中抱住一个最粗的后腿,起码今后后几十年的队伍是站不错了。 第十五章 马蹄铁2 “哈哈,大家不必拘礼…” 一袭白衣的李世民站在门口微笑着看了大家一眼,与上一次见到的不同,这次秦王面色虽然还是有一点苍白,但是一股英武之气傲然而出。 简简单单的往人群里一站,俊朗的薛收,霸气的柴绍在他面前瞬间黯然失色,仿佛李世民就是一个天生的主角!其他人在他面前只会被沦为绿叶来衬托与他。 由于不是在正规场合,所以礼数来说也相对简单了许多,见过礼,薛收邀请李世民入座,并吩咐等候在门外的小二上菜,而大病初愈的张强见到李世民自然很是激动。 看的出来,李世民与张强的关系真的很好,李世民竟然直接放着准备好的那个主位不坐,而直接坐到了张强的右侧,正好跟萧寒一左一右分列在张强两边。 青少年的李世民或许与萧寒所知的大帝李世民有所不同,少了帝王的威严,对张强的关切之色溢于言表,萧寒宁愿相信这是他真实的性情表露,而不是如同一些老狐狸一般的假象。 趁着上菜的空当,李世民先是详细的询问了张强的伤情恢复情况,并言明要不是太医署的人不让他见风,早就前来探视了,一席话将张强感动的面色潮红,急忙道明自己没事。 毕竟他也清楚,现在的李世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官家的二公子,而是这一大片江山的秦王,而他却依然只是一个普通平凡之人。 萧寒这次难得的在一边安静的听着,但其实在平静的表情下,心里早已经急得如同有老鼠挠一般,他在心里把所有能用的上的知识都盘算了一遍,却悲哀的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能让自己一鸣惊人,在李世民这里能引起注意的! “当初怎么就不准备的再充分一些?!”萧寒有些恨自己在这临阵磨枪,一时之间,桌上的菜肴都失去了吸引他的地方。 张强和李世民正聊的高兴,这也可能是从高摭归来后,俩人最开心的时间了,张强说到兴起,非要给李世民看看自己背上被绿毛治好的箭伤,不料一拉李世民的手,却突然发现李世民微微一颤,脸色颇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张强一惊,赶紧将面前的碟子往中间一推,将李世民的手拉到桌子上,一掀衣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萧寒就在俩人旁边,自然看的清楚,李世民的手完全不像一个年轻人的手,虎口手掌布满了老茧,而手腕处更是明显鼓出一块,仿佛是扭的很严重,紫青色的大包都有些渗人! “秦王!这是怎么回事!” 对面坐着的柴绍一看,顿时又惊又怒!自建国以来,秦王与太子日渐疏远,而此时恰逢秦王战败回城第一天就受伤,他自然会联想到别的地方! 柴绍一喊,本来还在推杯换盏的人们立刻都望了过来,等看清李世民手上的伤痕,一席人顿时都围了上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全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秦王李世民见所有人都呼啦啦的围了过来,不免苦笑一声:“没事,都不要大惊小怪,来的路上,白蹄乌失了蹄,脚掌开裂,说来也怪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哦……这也怪不得秦王,毕竟你大病初愈,而白蹄乌更是难得一见的宝马,谁也不会料到它能失蹄,可惜,一匹宝马!” 众人本来都紧张不已,听了李世民的解释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一个意外最好,现在大局未定,实在不是与太子翻脸的时间,不过可惜了白蹄乌…… 看到一桌子人都在为白蹄乌叹息,唯有萧寒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听意思,马摔一跤就不能用了? 跟旁边的张强一说,不料张强惊讶的眼神不异于在看一个外星人! “你怎么当的兵?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我失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寒望着张强的牛眼,立刻将失忆推出来做挡箭牌,前些天他实在是怕了那些人总是问他家乡何处,亲眷几人,又不敢胡说,毕竟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索性就说自己失忆了,还拉他师傅作证,事实上,在惨烈的战场上,被血腥气和煞气一冲,别说失忆,就连直接疯掉的都有,所以萧寒这个说法但也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张强看着萧寒理直气壮的样子顿时无奈,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他失忆,脸大! 摇了摇头,用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马蹄子,张强给萧寒解释道:“一般马都适合在草原上奔跑,在关内的话,路太硬,石子又多,容易伤到马蹄,而马蹄一旦开裂,轻则修养半年甚至两三年,重则直接报废!所以,这摔了一跤的马,唉……” “卧槽,老子要发达了!!!” 与张强的摇头叹气不一样,萧寒这么一听,心里全是掩饰不住的狂喜,原来在唐朝,马蹄铁还没有被发明,他奶奶的,这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太她妈棒了! 之前他还寻思发明个马镫马鞍的赚个钱花花,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一个全副武装的战马就从他面前施施然走过! 望着那高高的马鞍,和一根绳系着的铜制马镫,萧寒大汗!原来马镫马鞍这玩意早就有了啊!幸亏没跟华老头说,要不得把老头笑死! 从那之后,搞发明这份心也就淡了,一是没有好的想法,而是没有资源,他倒是想造大炮,可是谁支持他呢?估计话说出来,就会被当成失心疯吧。 只是萧寒万万没想到,原来马身上的东西都全乎了,马蹄子下面的玄机却还未被参悟透!这可真的是天助我也! “萧寒,怎么了?”正对面的薛收看着突然陷入呆滞萧寒疑惑的问道,他现在也有些习惯萧寒动不动就楞住的样子,毕竟萧寒也算是个奇人,没点奇怪的毛病怎么能称得上是奇人? “噢,噢。没事!”眼神恢复清明的萧寒赶紧摆手,一口将自己小桌上的酸酒饮干,希冀的问道:“那个,咋们军中,像是这什么白蹄乌这样的伤马多么? 柴绍不知道萧寒问这个干嘛,但是他身为大总管,对这些损耗记得非常清楚,张口就来:“多,十有一二吧!” 萧寒心中一喜,谨慎的说道:“那么,我说,我有办法能够预防,甚至治疗这种情况,你们信不?” “………” 寂静,绝对的寂静,一时之间,甚至连茶水滴落地面掉入毛毯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你……你不是给人治病的么?什么时间,也给马治病了?”张强瞪着一双牛眼望着萧寒,一脸的不可思议!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张强第一想法是萧寒的能力,而李世民薛收几人却瞬间想的极远! 傻子都知道骑兵好,但是如今大军却极其缺马,今年李渊刚刚从突厥连骗带买弄来三千匹战马,李世民这里分到了一千余匹,不到关键时刻不能轻易动用,就是害怕会折损,即使这样,在这一段时间的日常行军中,也有十分之一的损失。 在座的李世民和薛收都明白,如果萧寒真的能解决这自骑兵发展以来就倍受困扰的大问题,那么对于他们现在,及其今后的帮助绝对超乎想象! “你说,什么?你能解决马蹄损耗这千年难题?”薛收感觉嘴里苦的厉害,突然害怕刚刚是自己听错了,声音嘶哑的又问了一遍! 萧寒耸了耸肩,坦然面对周围或怀疑或震惊的目光,用平生最深邃的语气说道:“天地万物之妙用,只存乎一心也!既然绿毛都可以治病,为何马蹄不可变硬?” “变硬?”张强的牛眼开始往外泛星星,“你说要给马弄上药,让它的蹄子变成铁一样?” 萧寒一翻白眼,“我要是有那本事,先把你指甲变成铁的!” 把角质层转换成钢铁,唉,这位仁兄的脑洞比他还大! “那是?!”一桌子人齐齐站起来相问! 萧寒此刻则如同世外高人一般起身,在一屋人,包括那两位眼如秋水般的侍女的目光中,走到临窗位置,窗外的凉风吹动他的袍袖,衬托那一轮明月,倒真有几分天才飘逸出尘的感觉。 “此事说来也简单,只是今晚夜深,不如待到明日,寻几样工具演示给你们看一下!” “不行,此事不宜推迟,今晚正好有秦王在,我们百无禁忌,你说缺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取来!” 完了,这粗狂的声音一出,啥意境都没有了!萧寒大恨,没看到那俩小妞都被哥迷住了,这只野猪咋这么心急? 这出声的自然是柴绍,作为马上将军,知道妙法就在面前,那里还能再等下去?其实不光是他,其他军伍出身的现在都一样,一个个急得跟猴子一般,哪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当即就要唤来小二去拿纸笔,不管萧寒说的是真是假,他们一时也等不了,今天必须拿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第十六章 马蹄铁3 晚上的长安是安静的,长安人早就习惯了静街鼓响之后就闭门不出,这个时代又没有电视手机,除了富贵人家有时开一场“欢乐”的晚宴,大多人都早早的睡下了,就算是军营也不例外,除了少数几堆篝火前坐着守夜的人,其他的帐篷无一不是鼾声如雷…… 四周除了虫鸣声就是鼾声,渲染的军营守夜人眼皮也渐渐垂下,巡夜的将官见到如此场景也不过嘟囔一声,就抬腿走过,在这长安城内,能有是么事值得守夜? 但是这样的安静场景很快就被一群人打破了,大街之上,满脸急切得柴绍拉着白蹄乌跑的飞快! 可怜的白蹄乌本就蹄子不舒坦,刚刚还在马棚里嚼着干草,一转眼就被扯着往前疯跑,三条腿的马能跑快了?可是柴绍却是不管,使劲拽着白蹄乌往前赶,勒的可怜的马儿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一人一马绝尘而去,世民和剩下的几个壮汉也紧跟在后,即使是文弱书生一样的薛收都没有落下,唯有萧寒喘的和一条狗一样,要不是张强拉着他,早就一头栽倒在地了! 一群牲口啊!金黄的烤羊刚端上桌,萧寒甚至都没来得及细细闻一下诱人的香味,就被张强拽了出来,好歹这些人还知道这个时间去坊间的铁匠铺太过于麻烦,而且不利于保密,一群人照着军营就冲了过去! 营寨门口,半迷糊的哨兵刚刚打了一个哈欠,耷拉的眼皮子四下一看,黑洞洞,除了虫鸣,就剩下呼噜声……伸了一个懒腰,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木栏栅上,眼睛一闭,刚寻思再去找周公聊聊天,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怎么回事?谁?” 哨兵也不是个新瓜蛋子,一听到声音不对,立刻跳了起来,刚刚还睁不开的双眼一下子睁的溜圆,使劲的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散乱的脚步声里,还夹杂着一道很奇怪的马蹄声,平常听马蹄声都是“哒哒哒哒”的响,今天怪了! 马蹄声却是“哒哒……哒!”两轻一重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的奇怪! 哨兵眼看着黑暗中也看不清有多少人,刚要伸手敲响金锣,旁边一个校尉就从后面冲了过来,劈手一把夺下锣锤,同时狠狠地瞪了哨兵一眼! 没看到前面的是秦王殿下的宝马和柴绍总管?瞎了眼了?还敢贸然敲锣,万一炸营了,这谁能承担得起?! 小兵被校尉瞪的出了一身白毛汗,他此时也看到了前面的白蹄乌,虽然今天这白蹄乌一跳一跳的像只蛤蟆,但是旁边的柴绍主管可是真真的! 抹了一把头上渗出的细汗,哨兵赶紧跟着校尉下去给柴绍总管开门,刚刚就差点铸成大错,现在再不勤快点,今晚上非得被这个唠叨上司弄死不可……Qqxsnew.net 眼见营地大门开了一个口子,柴绍几乎是用飞奔的速度冲进营中,校尉搬着木头大门还在寻思他为啥不骑着马,非要牵着跑,突然就看到后面又是一群人冲了过来! “卧槽,又是谁啊!今晚上这是要疯?” 校尉在心里骂了一句,就算你是大总管,可皇帝刚说不准出入,你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夜闯军营,这也太不给皇帝面子了,搞不好还会连累他! “妈的,如果来的是小杂鱼,今天非得关你们外边,好好给我反省反省!!”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校尉和旁边的哨兵瞪大了眼睛等着这一帮人到来! 因为营门燃的灯,所以要到营门前十多步的时间才能看清来人,等到柴绍已经冲进军营,后面的一帮子人才呼啸而来,满脸兴奋的校尉睁大眼仔细一看,我擦,眼珠子差点弹出来!我滴乖乖,这小杂鱼竟然是秦王! “末将孙奇参见秦王殿下!” 瞪大了眼睛,愣愣的望着这一帮子人,校尉也不说关他们门外了! 二话不说立刻抱拳行礼,但是从来以礼贤下士著称的秦王这次却直接随着后面柴绍冲了进去,话都没扔下一句,让校尉心里一阵失落…… 不光秦王没停下,后面几个大汉也一阵风从他身边跑过,最后就是一个跑的和狗一样的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被人拖了进去……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谁能告诉我一下!”校尉扶着营门,无辜的看了看旁边的哨兵,哨兵却用更加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我哪里知道发生啥事了?” 大军驻扎非常有规矩,一般来说都是战斗部队在前,辅助及后勤靠在中间或者后面,柴绍是军中主管,铁匠在哪里他是门清!进到营门,弯都不拐一个,领着一行人就马不停蹄的往后军冲去。 一路上也不知道吵醒了多少睡梦中的人,匆匆来到后军,同行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立刻急冲冲的冲进一顶帐篷,随后伴随着怒骂声和埋怨声,几个光着膀子的敦实铁匠被汉子赶鸭子一般赶了了出来! 生火,烧铁,几个铁匠手中大锤上下翻飞,一个个简直都把看家手艺使了出来,要不是看秦王一脸着急,几个铁匠估计都要耍个花活给萧寒开开眼! 老天啊,秦王亲自来看老汉打铁,这以后能吹多久?!就咱这面子!今天累死也愿意! 一盏茶的时间,真的,萧寒甚至都没歇过气来,四个冒着丝丝白烟的马蹄铁就摆在他的面前,几个铁匠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一个个目光烁烁,似乎还想再打一把宝刀送给他们的大帅。 好不容易才歇过来的萧寒从地上爬起来,将几个马掌摞在一起,蹲下身子仔细瞅了瞅,而后面一群人都是有样学样,也跟着蹲下瞅,至于瞅什么?管他呢!没见秦王和柴绍都快挤一块去了? 四枚马蹄铁摞在一起,无论大小,厚薄丝毫不差,就连中间的小孔都圆润光滑,很难想象这是全凭手工制作出来的! “好!厉害!”萧寒站起身来,佩服的竖起大拇指,将几个铁匠夸的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缝,要不是害怕在秦王面前失礼,现在早就放声大笑了! 铁匠没有放声大笑,而白蹄乌却在惊恐的放声大叫!它不发达的大脑完全搞不不明白为啥这几个人要把它摆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姿势…… 四根碗口粗细的木桩被闻讯赶来的伍长,什长奋力的抷进地面,小兵根本就没有上场的机会!可怜的白蹄乌三条腿被绑在木桩上,仅剩有伤的那条腿不知该抬起还是放下…… 吩咐铁匠打几个钉子,萧寒以一种非常“得瑟”的表情来到白蹄乌面前,指着几个抬头挺胸,努力在秦王面前表现的伍长,什长说道:“伙计们,把它蹄子抬起来!” 几个低级军官搞不清楚萧寒的身份,不过看他同行在秦王旁边,想必也是个重要人物,于是二话不说抓起白蹄乌的蹄子伸到萧寒面前。 白蹄乌,听字面意思就是乌黑的身子,雪白的蹄子,当然事实也是这样,四个马蹄上面都生有一圈白毛,在通体漆黑的毛色里显得非常惹眼! 萧寒直到此刻才终于知道为啥会给这马起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瞧着这马蹄上的一撮雪白的长毛,脱口而出:“喝!乌云踏雪!” 张强在后边提着刀,见萧寒还不施展神迹,立刻不乐意了,把大刀把萧寒怀里一送,“别拽文了,老子读书早读够了,赶紧的!” “切,乡熊!”萧寒无比的鄙视了张强一眼,拿着大刀就开始着量,可怜的白蹄乌就算再笨,也知道面前这个人拿着雪白的大刀不像善茬,扭着脖子拼命嘶鸣起来,抬起的前蹄也在努力往后缩,可惜军中的莽汉别的没有,力气倒是有一把,几只大手一起使劲,愣是把白蹄乌给抓得死死的不能动弹! 萧寒一手提刀,一手摸了摸马蹄子,由于常年奔跑,马蹄子磨的很厉害,而且中间有一条斜斜的裂缝,虽然不深,但是已经严重影响到马的行走了! 跟前面的人交代好了打死不松手后,萧寒这才放心的双手捧着刀开始从马蹄底部开始削。 不过萧寒这个刀工,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看着白蹄乌剧烈的挣扎,旁边的小李子都有些不忍心看,捅了旁边的柴绍一下,柴绍会意,上前接过萧寒的刀,问清楚怎样,几刀下去,马蹄就被削的平滑无比! 果然,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干,萧寒立刻鼓掌叫好,顺道将马蹄铁递给柴绍,“柴大哥,来,将这个安上……” 柴绍茫然的接过马掌,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工,不过看看旁边几人焦急的表情,还是干吧…… 马掌比量到马蹄子上,从预留的小洞将钉子钉进去,又将其他几条腿如法炮制,等到全部完工,松开马腿,白蹄乌试着在地上走了几步,铁质的马掌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嘀嗒声,小李子的眼睛已经从黑转红,又从红转绿! “所有人退后!!!所有在场人员都不准走!封锁这里!若有敢逃离者!杀无赦!” 随着大将柴绍的一声大吼,现场立刻乱作一团,几个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铁匠立刻蹲在炉子下面,而那一些伍长什长之类的立刻被张强编成一排,全部带到了一边,旁边围观的小兵更是直接蹲在了地上! 旁边的李世民激动的浑身筛糠一般颤抖,哆嗦了半天,终于想起保密的重要性! 伸手唤过一个一起吃饭的壮汉,也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就见那人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发白,然后狠狠地点点头,朝着营外就跑了出去! 萧寒哪里想到为了几个马掌,竟然能掀起如此风波,看旁边几位的眼神,估计都起了杀心!想起那些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人的小说电视,从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萧寒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位君子,可他更不是一位小人,前世鸡都没杀过,这次却一下连累了这么多人!但愿李世民和历史上一样仁慈,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牵扯到这么多人,自己又将如何自处? 这么一想,萧寒刚刚还在得意心瞬间凉了,赶紧上前,来到李世民面前,拱手紧张的说道:“秦王殿下,这东西太简单了,我们封锁不了消息,人家只要抓住一匹马,一看就能仿造出来,我觉得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给我们自己的马全部安上,先抢一个先机!” 第十七章 马蹄铁4 “哦?难以保密么?” 李世民有些泄气,刚刚还激动的仿若筛糠,现在被萧寒一盆凉水浇在头上,澎湃的心情总算是消退了一些,也不抖了,能正常思考问题了。 摸了摸依旧跳的飞快的胸口,李世民转念一想,领先一步也是领先嘛!只要自己小心一些,这东西这么隐秘,正在马蹄子下面,估计没有人会无聊的翻马蹄子看的! 望了望还在地上撒欢的白蹄乌,刚刚有些平静的心情似乎又随着轻快的马蹄声翻滚起来! 仅仅四个薄铁片,就解决几千年来的难题!这是一项多么实用而且简单的技术,自己还没有用过,凭什么给别人学去?! “保密,保密,绝对要保密!!” 李世民立刻下定决心!其实在他想来,只要没有内奸,就算敌人得到马,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想到马蹄子上还另有乾坤!毕竟骑马打仗几千年,大家都这么过得,谁能想到还有变通之路? 旁边,声音渐落,只剩下柴绍的大嗓门在回响,令不出二门,柴绍在归拢人员,剩下的几位高级将领一见这样,立刻散开自寻事做。 都是老行伍,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去做,散开的两人径直去到铁匠营门口把守,任何剩下的则绕出去,围着四周开始巡查,只要刚刚能看到铁匠营的人,全部被带了回来! 一时间,铁匠营里竟然站了足有几十个人,而且还有一半是被从睡梦中揪出来的!只因为他们的帐篷距离这里太近! 望着这群瑟瑟发抖的军卒,萧寒心里慢慢变得苦涩,他不知道这些人的命运将会如何,他也从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想法,却在无意间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他们自从来到这里,命运已经不属于他们自己,就算是小李子不像那些残忍的大将一般为守住秘密不在意死多少人,他们也注定今后要与战场告别。 军队里,凡是知道此中厉害的,任谁都不会允许他们带着这个秘密去战场的!战死还好,万一被俘虏…… “但愿你们了不要为了这几个破铁片送上自己的性命!” 萧寒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军卒,担心的神情溢于言表,李世民看了他一眼,还以为萧寒是在为了这个消息封锁的问题而烦恼,还好言劝慰了一下他,殊不知小李子越安慰,萧寒就越往坏处想,到最后几乎真的因为这些人要在劫难逃了。 李世民简单的安慰萧寒,萧寒却有些心不在焉,俩人刚没说两句话,就见从外面匆匆走来两人,一个是刚刚出去的那位壮汉,而旁边的这位萧寒却不认识。 不过,萧寒十分肯定,这位他从来都没在军营,也没在这大唐里见过,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丑了,丑的就算你有脸盲,看他一遍,也绝不会忘记这张脸…… 萧寒打眼望着丑男匆匆朝着他们走来,四周的场景如此混乱,他的一双眼睛却目不斜视,似乎眼睛里只有李世民一人一般,步伐稳健,一直走到李世民身前三步处,才猛的停住脚步,一抱拳,洪亮的嗓门开口便道:“军法官,任青,奉命前来报道!” 声音出人意料的铿锵有力,如同后世听到的播音员一般,如果不看人,萧寒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帅哥。 “老任,不必多礼!”一见这人过来,李世民立刻露出了笑容,紧走前行几步,拉起任青,拍了拍他的胸膛,说道:“今天有件大喜事,只是善后有点问题,思来想去,这里面也就你最擅长,所以叫你来看看!” 这个叫做任青的汉子一听,又是一抱拳,铿锵有力的说道:“公子但有吩咐,任青万死不辞!” 萧寒稍稍躬身,站在李世民后面拌木头人,却被李世民一把抓住,拽着往还在撒欢的白蹄乌走去。 任青伴在李世民身边,一边走,一边听李世民在跟他讲事情的经过。 晚上风有些大,小李子说话声音又小,刚出口,就被乱刮的夜风带走,萧寒即使跟在俩人后面,也只听到几个字:“保密,人员,全部……” 看来,李世民还是要将保密进行到底了,萧寒心累的摇了摇头,保密就保密吧,可千万别砍人…… 说话间,李世民就领着俩人来到白蹄乌前。 刚刚还在上蹿下跳,实验自己新装备的白蹄乌见主人过来,自是极为亲昵,也顾不得撒欢了,伸着大大的马头就凑到李世民面前,等着李世民为他梳理毛发,这是它最喜欢的事情。 不过,这次他的主人却没有陪它玩,反而又和刚刚那几个混球一般,又是上来一把捞住它的前蹄,高高的抬起给旁边的那人看,一边看,还一边为任青讲解什么。 白蹄乌心里估计也是日了狗了,大大的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今个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人人都爱他的腿? 白蹄乌往后使劲拽腿,任青见状,上前帮李世民一把拉住马腿,铁箍一般的大手捏的白蹄乌直叫唤,任青却不管不顾的望向它的马蹄,似乎是被这个伟大的创举吓住了,半天没有言语。 李世民很快讲解完马蹄铁的作用,和任青一起放开马腿,欣慰的望着受了委屈的白蹄乌一溜烟躲到角落里,把大大的马脑袋藏在一堆木头后面,至于马屁股,白蹄乌管不了那么多了…… 任青跟随李世民多年,可以说从小就是看着李世民长大的,对于李世民了解的甚至比他自己都清楚,如今看到李世民的表情,就知道这位二殿下今天是真的开心,那一张似乎恒久不化的丑脸也微微露出一个笑容,他知道,自从李渊起兵反隋,紧张的战斗和繁忙的事物压迫下,李世民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不过,开心也仅是一会,等李世民转过头来,脸上却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严肃,仿佛刚刚只是一个错觉一般。 领着任青,李世民缓缓走到场中间,望着四面或蹲在地上,或立在场上的众人就有些头疼,今晚有些太兴奋,大意了!知道的人太多! 任青站在李世民旁边,见李世民轻轻咳嗽一声,顿时眉头一皱,大步上前一步,用力一拍横刀,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在这夜色里格外的刺耳,所有的人顿时都往李世民这里看来。 “希望任青能做好这件事,起码也得为我们赢三年的时间!” 李世民望着众人稍一叹气,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任青的身上,希望任青能够完美的做好这件事! 环视四周一圈,四周的人大多都一脸茫然,只有几个明白人一脸的恐惧,他们知道,现在自己的命运,就在这个人手里,或生,或死。 李世民又何尝不是心中苦涩,放任他们这些人出去和往常一样,他不敢,但是若要杀自己的手下,他不是任青,下不去这样的重手,思来想去,只得先交给任青,让他严加看管起来,日后再想办法妥善处理。 有了主意,李世民也坚定起来,缓缓抬起头,李世民用极为严肃的声音说道:”各位,今天大家都看到了,萧寒今日所做之事,实乃是我军之幸!我敢说,如果运用的好了,我们必将受益无穷!所以,我在这下一到军令!今晚我们这里的所有人,不准往外透露一个字!此为军令!不得徇私!此事将由任青督管,一但有人违令,杀!” 李世民话音刚落,萧寒和在场的众人立刻松了一口气,有机灵的立即也跟着大喊一声:“杀!” 而长得跟钟馗有的一拼的任青一听,也立刻单膝拜倒在地,语气无比坚定的立下军令状:如果在场有任何一个人敢透露半句,自己和他的脑袋都会出现在秦王的桌子上! 不知道古人为啥动不动就要摆脑袋玩,萧寒作为现代人,还是认为脑袋长在脖子上比较合适,能吃能喝能喘气,多好,盛在盒子里,放在桌子上,死目瞪眼,多吓人? 所以激动喊杀的人里面,数他的声音最小,在他眼里,这些人,包括小李子,都像是街上饿了十几天的乞丐,突然得到一张大饼,然后看谁都像是来抢他饼的人,一个马蹄铁而已。至于么?!!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这巨丑无比的军法官正站在前方,脑袋摇的如同一个监视器一般,正在来回的扫视这些人! 颇有些忌惮的忘了任青一眼,萧寒打心里觉得这人好像对人头特别有兴趣,看人都只看脖子,仿佛是在观察从哪里下刀合适一般! 趁着这人没盯上自己前,赶紧跟卸任的柴绍绕到一边,不要耽误这位丑男登记在场人数。 俩兄弟蹲在一边,看这位仁兄办公,可真称得上是铁面无私,就连刚刚和萧寒一起喝酒的几位都要记录在案,这几人可都是高级军官,不说别的,就说这军中地位,也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军法官所能比的! 尤其是张强!可能因为他走路有些奇怪,被这军法官好一顿审视,就像防贼一般盯着他看,奇怪的是向来自傲的张强竟然没有翻脸! 萧寒仔细的观察到这一幕,顿时对这个叫做任青的人有些兴趣,隋唐演义里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柴绍大哥,这是谁啊?这么牛,好像除了秦王,谁的面子也不给?” 萧寒没想到,他刚问完,那人却仿佛听到了一般,突然转过头来,一双好像是冰块一般冰冷的眼睛也随之望了过来! “喝!不可能吧!耳朵这么灵?” 萧寒一惊,他和柴绍正在最边上的位置,距离那人起码也有二三十步的距离,而且在场这么多人,又有风,萧寒怎么也不相信他能听到! 柴绍苦笑一声,摇摇头站了起来,低声道:“怎么不可能?小子,你没见过的多了,这人从秦王小时候就跟随秦王,算是秦王最心腹的几人!一般没有大事,他是不会出面的,今个因为你,连他也出现了,你也该感到自豪!” “自豪个屁,他怎么像是要找我们麻烦的样子?”萧寒没好气得骂了一句,也跟着站了起来,因为这位任青已经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柴绍,你,过来登记!” 果然,没名没姓,连个称呼都没有,就这么被人呵斥了。 萧寒本来还想问一下,自己这位发明人还要登记?不过看柴绍已经迈步往前走,他也只得跟上,柴绍没没有特殊,他又算得了什么? 幸好,这位钟馗先生没有为难俩人,登记一下,在一份类似誓言一般的东西上签上名字,就可以在一边安静的待着了,只不过萧寒写字太丑了,任青仔细辨认了一番才认出这俩墨团是萧寒的名字,看上去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甚至比柴绍写的字还难看,搞得柴绍心里偷乐,终于有一个比自己写字更难看的家伙出现了!当然,萧寒也知道自己铁定会出丑,他一辈子握毛笔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能写成这样已经是实属不易,看着柴绍哼哧哼哧的明显就是偷笑,大白眼立刻就翻了过去:你丫的还敢笑话我,来来来,有本事比打字!老子让你先打一半!让你少了都是我欺负你! 就这样,折折腾腾半晚上,总算将一众事情安排好,萧寒几人被李世民作保,从钟馗那里提了出来,至于剩下的人,萧寒实在是没有能力去干涉,只看这位钟馗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估计捞不下好,哎,只要不死,就是万幸,别要求太多…… 当然,他也是提前旁敲侧击的问了李世民一下,才知道他们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上不了战场就上不了吧,上战场又不是啥好事…… 等到从铁匠营出来,几人站在夜空下,齐齐摸了摸肚子,饿了……本来就没吃几口菜,光喝水,后来又这么个折腾法,不饿才怪! 看看时辰,天上星光灿烂,时间已经是深夜了,不过这根本难不倒这群“饥渴难耐”的汉子,冲到火头军那里,三拳两脚将厨师打起来,胖嘟嘟的厨师本来睡的正香,搅人清梦实在非人!抄起枕头下面的尖刀就要拼命,谁知道朦惺的睡眼里就看到了李世民一群人,尖刀一抖,贴着脚面插进了地里……Qqxsnew.net “我的天老爷爷,秦王要吃俺**的饭!这是那个坟头冒得青烟?” 结果胖厨师还没感慨完,就被兴奋过头的张强拖了出去,拿盐,宰羊,忙的和狗一样,还不时被这些肧汉踹上一脚。 萧寒坐在篝火旁,眼巴巴的看着旁边的人熟练的搬来木头,插上烤架,动作娴熟的就像演练过无数次一般,而自己刚刚拿两块破石头,打了半天都打不出个火星子来!后来还是被李世民拿过去,弄一把干草几下引着,将火生了起来! “牛气什么?!有本事给我个打火机,让你先琢磨五分钟!别说我欺负你!” 萧寒觉得自己在这里基本是个废人了,只能在心里大骂一顿,过过干瘾…… 扒皮洗净的肥羊架在火上,油脂一滴一滴落在烧红的木炭上,逬出一朵朵小小的火花,烤羊特有的香气慢慢升起,缭绕在四周,不时有脑袋从附近的帐篷里探出来,可是看到围绕在周围的亲兵,立刻见鬼一样又缩了进去! 李世民拉着萧寒盘坐在火炭边,看了看四周围上来的亲兵有些不喜,低声吩咐几句,在周围做人墙的亲兵哗啦啦全部散开,隐没在暗处!唯有柴绍大将军伸手抓住一个,神神秘秘的交代一番,这才放他离去。 不多时,一头肥羊的外层已经烤的焦黄,李世民亲自动手,片下好大一块,用刀插着送到萧寒面前。 萧寒自然是受宠若惊,可惜手上没有东西盛着,只得一口咬住,烫的嘴皮直呼气,就是不舍得松口,滑稽的样子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等到萧寒把肉吞下,周围的人早已经笑疯了,原来如此大才也会烫嘴~ 第十八章 房谋杜断 有人先动了手,其他人自然也是不甘示弱。 心情大好之间,什么身份等级顿时都抛到一边,碳烤的肥羊上面,几只匕首如同蝴蝶一般上下纷飞,酥嫩流油的羊肉大口嚼着,感觉就像是一群坐地分赃的土匪,第一次尝试这种吃法的萧寒终于体会到其中的妙处,吃的其实就是一个字,舒心! 烤羊,尤其是一整只羊,不能一次性烤熟,因为那样时间太久,等到烤熟了,人也饿死在羊边上了……最好的吃法就是如此,一边烤,一边削,外皮的酥脆,和里面肉的嫩滑交织在一起,每一口下去,都是莫大的享受。 一伙土匪围着肥羊边烤,边削,边吃,其中萧寒自然是不必动手,当然,他连匕首都没有,给他一把匕首,旁边的人还得小心别插他们身上…… 于是萧寒便找了一个干净的木板,放在自己面前,刹那间,上面的肉就被周围几人摞的老高!全部都是羊身上最肥嫩的地方!气氛如此热烈,萧寒自然也是毫不客气,从柳树那折了一支柳枝,当做叉子,插着肉吃,倒也十分豪放不羁,惹来一大波赞赏! “大家稍等!看看这是什么!” 吃到一半,柴绍突然停手,挤眉弄眼的从背后亲兵手里接过一粗瓷坛子,放在面前! “酒!” 萧寒一见坛子,眼睛唰的亮了起来,刚刚还寻思有些腻,有瓶酒就好了,没想到转眼间柴绍就取了酒来! 柴绍哈哈大笑,说道:“今晚这么高兴,解决了一件兵家大事,又重新认识一位青年俊才,怎能无酒!” 周围人包括李世民皆大声叫好,有着急的已经起身去搬大碗去了!而小李子,此时正如一普通青年一般,希冀的看着柴绍手中的酒坛,嘴角似乎还有口水在闪闪发亮!仟仟尛哾 不过萧寒此时还未被巨大的幸福感冲晕,见柴绍这就得要分酒,忙拉住李世民拿碗的手,急道:“别啊!秦王你和张大哥的病还未完全好,不能饮酒!” 正在抢着分大碗的张强闻言,满脸不在乎的在一旁喊到:“甭管那些!生死天定,富贵自求,这等美酒,这等高兴,我张强今晚上就算是喝死,心里也愿意!也痛快!” “好!!!” 这一席傻话,顿时惹得旁边几人大声叫好,别说我们傻,这样才是武将,才是豪气!兴致来了,能死不能退,哪怕死这里,那也是一桩美谈! 一群人欢腾的上蹿下跳,为张强这种豪气(萧寒认为是傻气……)的行为叫好,其中一人更是直呼一坛子不够,怎么滴也得来个十坛八坛子! 萧寒在一旁十分无奈,这种时间再提意见那就是不痛快了!看着柴绍把大海碗排在地上,一掌拍开泥封,一股酒香飘了出来,虽不浓郁,但却很清新,有点像果香,久经酒场的萧寒都忍不住闭上眼睛,多嗅了几下。 在一众人的催促下,柴绍双手稳稳的捧着酒坛,有些微微泛着琥珀色的酒液就像是一条绸布一般,一滴不撒的从酒坛倒入海碗,琥珀色的酒液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迷人的光芒! 一坛子酒不多,每一个海碗连一半逗分不到,幸亏有亲兵再去取酒了,要不然,喝的不上不下不痛快才是遗憾事! 李世民带头,众人各取一碗,微微上举,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而后仰脖,一饮而尽! 甘甜中带着一丝苦烈,在这一碗酒之后,萧寒正式融入了唐王朝这个大家庭! 夏日凉风微吹,炭火已经暗红,一头羊也变成了骨架,只剩下一根完好的后腿放在萧寒面前,这是军营里吃饭的最高礼仪,今夜最尊贵的人不是柴绍,也不是李世民,而是无私将这一利国利民的技艺贡献出来的萧寒! “等等?我啥时候说无私献出来的?不给点金子银子?不给个官当当?” 萧寒一惊,酒顿时醒了一大半,当然,这些话只能憋在心里,万万是不能说出来的滴! 日上三竿,萧寒晃着沉沉的脑袋醒来,感觉怎么浑身上下都酸痛难忍,特别是屁股,疼得格外重。 “卧槽,这群畜力做了什么?!” 萧寒一惊,掀开薄薄的被子一看,身上的袍子早就不翼而飞,万幸内衣还穿在身上! “还好,还好!这啥酒?怎么后劲这么大!” 萧寒长舒了一口气,坐在床头上,抱着脑袋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喝的有些断片,很多都记不清楚,只记得柴绍又不知从哪里搞来好几坛子酒,虽然有些酸涩,跟第一坛差别很大,但是众人也都毫不嫌弃。 启酒,盛满,那些大块头好像是要看萧寒的笑话,齐刷刷的都围上来敬酒,幸亏萧寒也不是善茬,白酒三斤半,啤酒随便灌也不是白叫的!几轮下来,能躺着的就剩下薛收和小李子俩人! 酒精上脑,大呼过瘾的萧寒怎么肯放过二人,好像隐约记得他让喝晕了的柴绍掰开小李子的嘴,他在往里面倒酒…… “完了完了!” 想到这,萧寒重重的一拍脑袋,懊恼的大喊,怎么喝两斤马尿就控制不住自己?你怎么敢灌李世民的酒,还是硬灌…… “师傅,师傅,你在哪里?快给我准备一头快驴,我不会骑马…” 萧寒刚扯着嗓子喊完,脸黑的和锅底一样的华老头出现了,昨晚上半宿,睡的正香,萧寒又哭又闹的冲了进来,非要给他羊腿尝尝,当场把老头感动的,都说酒后吐真言,这都醉的抱着柱子喊师傅,依然不忘给他稍东西吃,确实是个重性情的好孩子。 接过羊腿,跟送他回来的两个小兵道谢,老头小心的挂上帘子,然后轻轻的抄起一根大棒…… “我打死你个混蛋!老子的衣服自己都舍不得穿,你丫的给我偷出去不说!这上边都是啥啥啥?泥土,酒液,肉汁!你个杀千刀的,秀莲亲手做得衣服啊…我的心都要碎了! 可惜萧寒完全不知道自己昨晚已经挨过一顿揍了,现在的他和无头苍蝇一般,只顾得在帐篷里乱窜! 小时候看宫廷片,说错话都会掉脑袋,这下自己把将来的皇帝给武力制裁了…看样子就算自己是哪吒,生的三头六臂,那也不够砍的! 华老头进来后,就发现萧寒又开始发疯,拉磨的驴子一般,围着帐篷里面打转!嘴里还念叨着不知所谓的话…… 话说,直到现在,萧寒的起床气他还记忆犹新,所以他现在根本不敢叫萧寒起床,生怕他把自己撞死…… “大早晨的,你又在发什么酒疯?!”华老头黑着脸呵斥了萧寒一句。 一脸焦急的萧寒停下脚步,正要跟老头说说昨晚自己的“壮举”,还未开口,突然就听到帐外一阵脚步声传来,萧寒一惊,几步窜到门那里,把布帘子掀开一个小口往外看。 外面薛收身着官服,带着仪仗,被手下簇拥在中间,如同众星捧月一般,手里还托着一本文书,正慢悠悠的冲着他们这里走来。 “这么快就来了,卸磨杀驴也不能这么快啊!咋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萧寒眼见如此,顿时惊的出了一身冷汗,头脑一下子清醒下来,赶紧把帘子放好,人“嗖”的一下窜了回来!而此时,薛收的随从已经来到了帐篷前。 薛收那个长相文质彬彬的亲兵来过这里一次,紧走几步,上前替薛收把布帘子掀开,然后躬身在一旁,等薛收先进去他才敢跟进来。 “咦?华神医,萧寒兄弟呢?” 薛收慢悠悠的进了帐篷,差点又被一股酸臭气顶了出去…赶紧捏着鼻子问旁边的华老头。 华老头倒也实在,萧寒交代他打死都不要说自己在那里的话一句没听进去,反手一指就把床底下的萧寒卖了。 “该死的老头!”萧寒只来得及骂一句,就被俩小兵从床底下拉了起来,狼狈的样子看的薛收忍俊不禁,连着咳嗽好几声,这才似笑非笑的说道:“萧兄弟,你这怎么要学土遁?怎么跑床底下去了?” “嘿嘿…床底下凉快…”萧寒干笑两声,打死都不能承认自己是怕被小李子算账,只能胡编一个理由。 薛收也不知道心大还是怎滴,也真信了,对着萧寒挤眉弄眼了一阵,又扬了扬手中的文书,笑道:“哈哈哈哈,萧兄弟这下可得请客吃饭了哦~” 萧寒正害怕李世民酒后算账呢,闻言大感疑惑,抬起头看薛收的神态,不似作伪的样子,这就奇道:“啥就请客吃饭,我都快穷死了!自己都吃不上饭了!” “那是以前,现在了不同了!咳咳……萧寒,接旨…” 薛收一抖手中的文书,在帐篷里面南背北,开始宣读旨意。 萧寒一听,心里顿时更加慌乱了,也不知道现在是该跪下还是怎么,在原地搓了半天手,薛收都快念完了他还在原地站着… “接旨吧,别傻站着了!”薛收看着萧寒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就想笑,萧寒现在那里还有昨晚上意气风发,提酒大战四方的样子? 整一个受惊的傻狍子……不过突然想起,昨晚他抱着酒坛高声吟唱得诗真心的不错: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豪迈,霸气!不过可惜,酒喝的有点多,前两句不知道是萧寒没有说还是自己没听见,竟然完全没印象,早晨醒酒后,本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续上,结果连续几句,不是气度不够,就是缺少豪气! 害得他一早晨在书房里抓耳挠腮,痛苦不堪,直到小妹来送早餐,他还在念念不忘的絮叨这两句诗,结果素有才女的小妹一听,也顿时惊为天人,直以为这是薛收有诗以来最为出彩的一首,赶紧要铺开宣纸记录下来。 可是,薛收虽然好胜心不小,但是君子气度还是有的,掩面羞愧的跟妹妹说了真相。 正在用娟秀细体认真记录的薛盼一听,已经快写完的毛笔直接在白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墨迹! “啊?你说这是那天那个小贼作的?怎么可能?!” 和薛收一样心高气傲的妹妹满脸的不可思议,只至于连毛笔都没丢下就质疑的望着她哥哥。 在她想来,能有如此气魄的诗人,怎么也不可能那日见过的那个色狼小贼…… “什么小贼!一点礼貌都没有,将来怎么嫁人?!” 看到妹妹古怪的样子,薛收板起脸来训斥了一句,不过他向来宠爱这个妹妹,训斥的话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你才嫁不出去呢!我的夫君,必须是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国的大才!”薛盼大大的白了薛收一眼,看到薛收无奈的直摇头,又气道:“还有,你还说他不是小贼,那是大贼?你看看他,傻乎乎的样子,这诗,一定是抄的,不信,你等再见面时当场问问他,拆穿他!让他颜面扫地!” 说完,小妹气呼呼的把毛笔一扔,字也不写了,顺道连薛收的早餐也端走了,害得薛收一直空腹到现在。 现在,薛收看着萧寒傻乎乎的样子,突然也有了一些怀疑,这首诗真的是他写的?不是他抄来的?不过为了给萧寒一个面子,他还是不问了,免得让萧寒难堪,君子所不为也。 呆呆地伸手接过文书,萧寒有些眩晕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小李子不追究了?老子当官了?还是从七品亲王旅帅?额滴神!多日来的算计终于有回报了?咱老萧家也出一个官了? “走,秦王让我邀你中午再去一聚!” “不好吧,刚刚喝过,不用了吧…” “没事,没事,酒能解酒!” “额,这么凶残的解酒法,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发明的?” “柴绍啊!怎么,你要和他一起研究研究?” “……研究就算了,我怕他把我研究了,不去行不行,你看我,连衣服都没得一件!” “哎,放心,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以后你就协助柴绍将军负责后勤等事物,衣服之类的,随便你挑!” “可……” “哪有那么多可是,今天怎么这么墨迹?给不给面子?!” “给…” 得,看这位主的样子,萧寒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平复下升官的激动心情,胡乱找了一套皮甲套上,遮一下内衣,随着薛收去酒解酒去了。 半路上,薛收很是仗义的跟萧寒说今早秦王是如何替他写告身,因为光是一个哪里人士就让他们伤透了脑筋,幸亏秦王拍板,英雄不问出处,直接写上长安人士,这才有了定论。 萧寒自然是连连道谢,心中大爽,这下咱也成为京城人士了,只是负责后勤事务,咱没有经验怎么办?几万人的事情,搞砸了,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了…… 不过萧寒并没有担心多久,因为他们很快看到柴绍从前面的大帐里迎了出来。 远远看到柴绍身后跟着两位陌生人,俩人身上还都穿着一身官服! 萧寒突然意识自己又给丫的骗了,这次压根就不是来吃饭的! 在军中,晚上纵酒行乐已是够犯忌讳的,不过有秦王牵头,又是有大利军方的事情所以说得过去,但是如果今天再来一次,可就是大大的不明智,薛收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如今一看还有外人在这里,铁定是有别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罢了!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薛收不地道,萧寒跟着薛收快步走近迎过来的几人,趁着他们和薛收打招呼,萧寒站在一边先细细的看了一眼站在薛收后面的两个中年人。 俩人一个有些高瘦,蓄有长须,眼睛半眯着,却好似有一种特别的智慧光芒含在其中。另一个人稍微有些胖,微微圆的脸上一团和谐的笑容,眼神特别的温和,仿佛一个乡下小财主一般。 互相打完招呼,薛收引萧寒来到进前,一指二位,对萧寒介绍道:“萧寒兄弟,这两位是秦王帐下的房玄龄,杜如晦两位先生,今天特意来看看你这位青年才俊!” “房玄龄……杜如晦………” 萧寒说话都有些微颤…绕是这两天见过不少历史著名人物,萧寒一听这两位的名号还是被惊了一下,刚刚还把人家当成乡下土老财,谁知道转眼间就变成了大唐宰相!这反差也太大了一点! 当然,面前这俩人估计任何一个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不会陌生,房谋杜断,两位贞观之治的奠基者,被后世称颂无数年的典范,就这么真真实实的站在他面前,如何使萧寒不激动? “后辈萧寒,见过两位先生!”萧寒躬身,深深施了一礼,这是他真心的佩服面前这两位良相! 有些富态的杜如晦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扶起萧寒,轻拍着萧寒的肩膀说道:“请起,请起!昨天深夜,秦王突然寻我二人觐见,本以为战时告急,鞋都没穿好就跑了过去,没想到是秦王又得一英才,实在是一大幸事,古有抛砖引玉,今却有丢鞋得俊才,也不知日后会不会也成为一桩美谈!哈哈哈哈!” 都说老狐狸说话好听,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未语先笑,肉麻的夸人的话,却生生说的如此真切,听的萧寒那是一个心花怒放。 这两位在青史上都留有重重笔墨的人都如此夸他,当初哪个老师说自己就能在社会上出苦力?睁开你的那啥眼看看!哥现在混的!七品官啊!七品官!对了,七品官多大? “果酱果酱!在你们面前,我哪里敢称英才?就是一个有些爱鼓捣的普通人而已!别夸我,再夸就要飞上天喽…” 心情大好的萧寒回答的格外夸张,顿时逗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柴绍,笑得格外豪迈!生怕不这样,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武将一般… 站在门口寒暄一阵,一行人进入大帐,分主宾坐好,侍从就开始流水一般上菜。 席上,小李子没来,就只有萧寒,薛收等五人,这次吃饭,虽然花样不少,但是萧寒却觉得怎么也比不得昨晚上那只烤羊,虽然那只羊只有盐巴一样佐料,但是却是萧寒吃的最为美味的一顿! 萧寒慢慢嚼着一颗青菜,看着席上的几人,心道古人不都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么?可为啥到这里全都变了? 你看看,这个房玄龄一个文官,怎么就对于战场急救法那么感兴趣,不时问他几句医疗上的事情,所幸都是战场上的外伤,没有超出萧寒的知识范畴,还能应付的来! 而另一个杜如晦则狡猾的多,往往在萧寒绞尽脑汁回答其他几人问题的时间,突然冒出一句,亲属几人?或者小时候都和谁玩? 明里暗里的想掏萧寒的底,不过萧寒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自然也留了心眼,一到关键时刻立刻就头疼,说疼就疼,绝不拖拉,如此几次,杜如晦也放弃了探究,专心问一些其他的问题。 丽竞门已经确定萧寒并非其他势力的人,只是此时战乱太甚,无法确定他的具体情况,不过已经有画师暗地替萧寒作画,一便于寻找,不过今日看来,萧寒想来不会是什么别有用心之徒。 第十九章 薛举 杜如晦和房玄龄不再纠结于萧寒的身份,气氛立刻就有了转变,两个老狐狸见萧寒年轻,也就专挑一些军营趣事来讲,萧寒顿时听的如痴如醉,之前许多奇怪纳闷的地方瞬间有了答案。 看着侃侃而谈的两位大牛,萧寒打心底里佩服!牛人,就是牛人,笑谈之间,流露出来的一点一点知识就能让他受益匪浅,怪不得人家都说宁肯与聪明人说一次话,也不能与蠢货聊一月天! 殊不知,此时房玄龄和杜如晦俩人心里的震惊丝毫不亚于萧寒,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面前这个奇怪的少年似乎在常识问题上像是一个白痴,但是在其他的事情上,却往往有出人意料的眼光和见解! 于是乎,三人的聊天内容从军营琐事,不知不觉间一直上升到天下大势,萧寒竟然丝毫不乱,甚至说的话经常让这两位胸有沟壑的大拿都有些吃惊,但是吃惊之余,仔细一想,萧寒所说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有极大的可行性! 在这一刻,房玄龄杜如晦甚至有一种错觉,坐在他们对面的,根本不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而是一个看透尘世的世外高人! 听完萧寒对于王世充小气吧啦的评价,房玄龄抚了抚长须,眯着眼睛问道:“那依萧寒你看,**厥现在与我朝结盟,此时对于以后,是利是害?” 萧寒现在被两个老狐狸鼓吹的心里都快飘天上去了,闻言,不假思索的说道:“突厥向来狼子野心,只有打怕的狗,没听说过有喂熟的狼,现在我们形式人比我强,没有办法只能委屈求全,如果腾出手来,我们必定要斩断这条祸根!为后世子孙留下一个安定的北方!” “好!!我早就说颉利可汗不是个东西,早晚会咱们不利!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萧寒话音刚落,冷不丁就听柴绍突然跳起来一声大吼,将在座的几人都吓了一跳,四人齐齐怒视而来,将满脸兴奋的柴绍瞅的一脸懵逼,谄谄的坐了下来,做贼心虚一般端起水杯佯装喝水。 没办法,之前他们多在聊军务,政务,柴绍对这些根本没有兴趣,此刻突然听到萧寒对突厥的看法,竟然和他心里想的一模一样,心情激动间立刻忘了房玄龄和杜如晦都在这里,以至于有些失态。 不过,柴绍这一打断,萧寒也突然从头脑发热的状态下清醒了一些,特别是看到一旁的薛收正在执笔狂写,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穿越人士第二守则,绝不能过多的透露未来的事情!否则,后果很严重!!! “幸好,幸好,没有把以后的大势所趋说出来,两个老狐狸确实厉害,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从自己这里掏出这么多东西!” 萧寒抹了一把冷汗,再看向房杜俩人的眼神都起了变化,心里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戒,恨不得现在把自己的嘴变成拉链,直接拉死,一个字都不用再说! 房玄龄怒气冲冲的瞪完柴绍,再回首,一双慧眼已经敏锐的发现萧寒起了戒备之心,心中顿时叫了一声不好,通过这次谈话,虽然并没有眼下实质性的问题解决,但是萧寒那长远的眼光已经令他们受益匪浅,如此俊才,如果因为这事心里起了缝隙,那可是大大的亏本。 房玄龄不动声色的在底下碰了一下杜如晦,杜如晦富态的脸上笑容一直没变,都是多年的老友,房玄龄一个动作,他就已经彻底领会。 摸了摸肚子,杜如晦笑呵呵的望着萧寒:“哎呀,萧寒你果然不愧为秦王口中的少年俊才,老杜我也是有一些见识的,各地的少年俊才也是见过一些,可是跟你一比,那却是大大的不如,今日尽兴就好,不谈这些恼人的事情了,我看不如让嗣昌(柴绍的字)把私藏的小灶拿出来,你看可好?” 萧寒还未来得及说话,刚刚还满脸不好意思的柴绍却又跳出来了,瞪着一双大眼道:“老杜,你说什么呢!我柴绍向来与将士同甘共苦,怎么可能有小灶!我可警告你,别乱说话昂!” 薛收也是聪明人,见杜如晦突然话锋一转,顿时将杜如晦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正好手下也把刚刚有用的事情记录了下来,吹了吹墨迹,将写好的书稿揣到怀里,就端坐在那里乐呵呵的看着柴绍发飙。 房玄龄也是坐在一边看着柴绍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哈哈大笑,也不说话,扶着案几站起来,轻车熟路的就往帐后摸去。 柴绍一见,刚刚还红彤彤的脸瞬间变成了紫茄子,刚要过去阻止,就被杜如晦挡了下来:“嗣昌,你去哪里?来来来,坐下,一个将军,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我…你…这…嗨!”柴绍指着杜如晦,半天没说出话来,到最后只得泄气一般的坐下,他也知道,在这俩老狐狸面前耍心眼,再借给他几个脑子也不够用! 柴绍刚刚坐下没多久,房玄龄就从帐后走了过来,背后一个胖胖的厨子点头哈腰的跟在后面,手里还捧着一盆黑红色的肉块,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厨子一进帐篷,立刻看到了坐着的柴绍,胖胖的身子赶紧弯了下来,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说道:“见过柴主管,见过各位大人,实在对不住,牛肉就剩下这么多了,但是,莫要看它们少,这些可都是最精华的地方!用香料煮了,那叫一个香!各位大人,您们请慢用,慢用!” 柴绍抬头看了看盆子里的肉,紫茄子一般的脸上似乎又开始泛红,微微颤抖的手指着胖厨师怒道::“好啊,你个混蛋,昨天不说剩不了大点了么?怎么今天还有这么多,还都是好肉!你个混蛋是不是都私自给我把好东西扣下了?!” 胖厨师一听,立刻叫起了撞天怨:“我的总管大人,冤枉啊,我哪敢截留您的东西,你说这话可让我老赵以后怎么活啊,我老赵可是对你忠心耿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的!” “放屁,你小子我不知道?还上刀山,下火海,真到那时候,满混家都没有你跑的快……” “怎么可能,你看看我老赵这身材这肚子,怎么可能跑最快!主管大人,你可是冤枉死我喽……” “胖也是你自己偷吃胖的!” 看着俩人一唱一和的如同说相声一般,萧寒和薛收几人都被逗笑了,房玄龄看差不多了,接过牛肉,一脚揣在胖厨师的屁股上:”好了好了,没你的事,下去吧!” “好嘞,有事您们吩咐,我就在外面侯着……” 胖厨师一听,赶紧麻溜的窜了出去,至于截留,天下谁不知道啊,大旱三年,饿不死厨子…… 经过这么一打岔,萧寒心中的提防之意也算是下去了不少,对于房杜二人也不似刚才那般有些情绪,再加上现在又看见牛肉,眼睛立刻就有些发直。 想想这些日子确实是亏待了自己,这么多天,就吃了一回肉,过得比上辈子还不如,搞得他现在看见肉眼珠子就有些发红!抓起筷子正想先尝一块,不料,一边一直很安静的薛收突然说话了。 “萧兄弟,我听秦王说,你和太医署的人打了个赌?” 此话一出,萧寒本来心中的一点疑惑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自从那天后,再没有关于此事的一点点风声,萧寒他还以为小李子是真的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正恼火自己投石问路的第一块石头直接掉水里连声音都没听到,却原来他还是听进心里了,只是看起来依然不大相信而已,如果不是自己误打误撞给白蹄乌安马蹄铁,小露了一把身手,估计这事就算是沉到海里了。 正在恨恨的用手刀分解牛肉的柴绍一听薛收所说,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颇有些好奇的望向薛收:“哦?还有这事?打了个什么赌?” 别看他稍微年长,(今年应该有三十岁,比萧寒大出十多岁)好奇心却偏偏不小,反观房玄龄,杜如晦两位,却不动声色,稳如泰山,当然也可能他俩早就清楚了此事。 萧寒眼馋的看了一眼散发着浓郁肉香的牛肉,放下筷子,望着薛收正色道:“是有这事,现在想想我还生气,你说我跟我师傅好好的跟秦王说话,那老不死的冲进来就撒泼发诨,还敢辱我父母,我自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看他一把年纪,早就上去抽他丫的了!” 薛收坐在一边,闻言轻轻点头,神色却颇有些怪异,心道怎么听你的话,都是你的理,我可是听说你把人家的关门小徒弟打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脑袋都打的有些魔怔了!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叶,说出来不关大局,也没有意思,顿了一下,薛收继续说道:“萧兄弟年纪虽轻,但是机巧之术却出神入化,一套战场急救法让我军如获至宝,太医署那人自然是心存嫉妒,秦王已经命人调查当日通风报信之徒,只是萧兄弟所说,薛举不过月余寿命,此话当真?!” “啊?你说什么?薛举要死?!” 薛收还没有说完,急脾气的柴绍又是一声大吼,这下他是真的震惊了,以至于猛地自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手里的刀子都差点插在他的靴子上! 他却不管不顾的直勾勾的盯着萧寒看,似乎要从萧寒脸上看出答案一般。 萧寒听到这,也是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果然还是为了此事,只是搞得如此隆重,看来自己还是没有融入到李世民的那个圈子里,其实想想也对,任谁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接纳一个来路不明之人,即使这个人再有才华! 看了看旁边,四人脸上全是探究的眼神,萧寒慎重的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是!薛举命不久矣”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神色各异,萧寒还害怕他们问及理由,但是这几位却是问也不问,柴绍张了张嘴,看起来想说什么,却被房玄龄仿佛无意的碰了一下,也立即闭上了嘴巴,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只是起伏的胸膛似乎在表示他内心的不平静。 薛收以及房杜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也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 其实自古以来,就有这观人气色定人生死之事,只不过此事实在是太过于神奇,他们即使有几分相信,也不敢去陪着萧寒去赌,也只能算做是一个后备预案吧。 接下来,就没有实质性的问题了,柴绍明明急得如同铁锅上的蚂蚁,竟是强忍着吃完饭,一直到将萧寒送出来也没有再问。 等到萧寒带着他的官凭与官印回到华老头那里,这才恍然,这一顿饭,不光其他几人吃的毫无滋味,就连他也是味同嚼蜡,因为牛皮吹出去后,他突然想到,虽然历史上是这么记载的,可是万一历史走向突然一变,薛举没挂,那么他又将如何自处? 老头不在,不知道去哪里浪去了,将自己往老头床上重重一扔,萧寒躺在床上又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的管凭,突然感觉自己在这大唐,似乎混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在后世,虽不能富贵与共,但是好歹是性命无忧。在这里,似乎就像是在冰面上行走一般,总感觉脑袋并不那么安稳。 现在当官了,责任也更大了,以后的路,会好走么?萧寒不无担心的瞎想,想着想着,竟怀抱官凭了了睡去。 而另一边,萧寒不知道,送他出去以后,房杜二人便跟薛收匆匆赶往秦王府。 秦王府内,一张巨大的地图挂满了一整面大墙,上面各个势力的分布画的清清楚楚,而他们的唐王朝正委屈的缩在各个势力中间,可以说上下左右全部都有虎视眈眈的敌人。 “唉…难!”秦王李世民重重叹了一口气,感觉脑袋又在隐隐作痛,这是病情还未好利索的表现,他上午入宫,父亲李渊正在忙着跟派遣信使与李密,刘武周等势力周旋,此时他们手里所能用兵马实在是捉襟见肘,而太子看他的眼神也在慢慢起了变化,现在的局势,从内到外,皆是难!qQxδnew.net 门外有脚步声渐近,秦王李世民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揉了一把脸坐回主位。 这个时间谁都能乱,唯独他和李渊不能乱! 薛收三人轻推门入内,门随即又紧紧闭上,一直到傍晚,这扇门才再一次打开,至于他们在里面谈的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从第二天早上开始,大军又开始缓缓运作起来,无数征兵令雨点一般撒出,还很弱小的唐王朝缓缓吸收着四处的力量,不久的将来,它的利爪将再一次伸出! 天空大亮,萧寒长伸一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这一觉爽,差点睡了一个轮回! 醒来后,就感觉浑身的骨头都睡酥了!坐在床边,抹了一把懵懂的双眼,模糊中正看到小榻前,华老头顶着两个熊猫眼在纸上写写画画。 “师傅,早啊!”萧寒无力的喊了一声,伸手先摸了摸自己的官印,这才从床边站了起来,伸直了胳膊拉了一下懒腰。 华神医正在奋笔疾书,头也不抬,仿佛没听见一般。 “这老头在干嘛?”萧寒大感好奇,放下双臂,蹑手蹑脚的走到华老头身后,然后伸长了脖子在纸上瞅了两眼! 华老头写字很好看,一笔一划非常工整,像是电脑打印的一般漂亮! 只是这字没有标点符号,而且是从上到下,从右往左的念法让萧寒有些吃力,其他的倒是好说,即使偶尔有几个不认识的繁体字上下意思一疏通也能猜出来。 华老头信上的大体意思就是萧寒那天提出的医院构思,而且在老头笔下,条条框框显得更有调理! “师傅?你昨晚没睡觉?就写这个了?”萧寒看了看旁边写满一摞的纸,好奇的问了一句。 “嗯哼……”华老头哼了一句,就当做回应了。 “这个,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写出来也没有用,没地使啊!” “嗯哼……” “那你为啥还写?” 萧寒问完这一句,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很傻,因为华老头突然转头盯着萧寒,一双熊猫眼里似乎有火花在迸现! “小兔崽子!我告诉你为什么写了一晚上?!因为你把老子的床占去了!!!不光这样!晚上打呼噜,磨牙,说梦话!害得老子打地铺都不得安稳!你说老子为什么写了一晚上!!!” 突然爆发的华老头仿佛一头炸了毛的狮子一般,张牙舞爪,满面狰狞!把已经被吓成小鸡仔的萧寒逼得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退到帐篷跟上无路可退,华老头依然犹自不觉的大骂萧寒,唾沫星子喷了萧寒一脸! 瑟瑟发抖的萧寒充分发挥了唾面自干的良好心性,他也不敢擦,生怕一个不好再激怒了这个神经质的老头,再被当头一顿削…… “老子也是嘴贱,没事多啥嘴!”萧寒眼珠子乱转,正准备撒腿就跑的时间,突然耳朵一竖,帐篷外好像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萧寒旅帅在么?” 第二十章 上任 “在在在,在呢!”萧寒一听,眼泪都差点流下来,恨不得抱着来人亲上两口,救命之恩啊! 门外来的是熟人,正是那日柴绍的俩活宝亲兵,听到萧寒的声音,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掀帘子就进到帐内。 “华神医也在啊!” 进门先看到萧寒面前的华老头,俩人赶紧抱拳行礼,虽然好奇神医怎么几日不见就变成熊猫眼,但是也不好发问。 “嗯!” 有外人在场,华老头立刻恢复了慈祥尊者的样子,微笑点了点头,瞪了萧寒一眼,迈步回到矮榻前,继续他没写完的计划。 “卧槽,终于得救了!”老头一回头,萧寒的心顿时一松,瞄了老头一眼,赶紧猫着腰,拉着俩活宝亲兵窜出帐篷。 站在帐篷外,看着布帘子放下遮住了里面的华老头,萧寒立刻长舒一口气,这才对着俩人问道:“二位大哥,什么事?” 俩活宝亲兵正好奇萧寒这是在搞什么,怎么和做贼一样!现在又一听萧寒称呼他俩为大哥,赶紧连连摆手:“别,别,喊我封大就好,他是刘二!还没有祝贺萧公子荣升亲王旅帅!实在是失礼……” 说完,俩人赶紧躬身,长施一礼,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们只几天没见过萧寒,他就已经窜到了七品官的位置上,古人诚不欺我……仟仟尛哾 “干啥呢?快起来!” 萧寒有些慌了手脚,赶紧上前轻扶两人,佯怒的说道:“啥屁公子,我就是萧寒嘛!我们兄弟,在意这些干嘛?” 说完,还满不在乎的拍了拍封大的手臂,他是想拍肩膀,可惜个太矮,够不着…… 见萧寒仍是与从前一样,一点没有少年得志顺带着得意忘形的样子,封大刘二也是心中大定,本来还以为萧寒恰逢如此喜事,即使不趾高气扬,也会有些骄傲得意,现在一见,暗道一声惭愧!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对了,你们还没说来找我干嘛,不会就是过来说些酸溜溜的话吧!” 萧寒见俩人不说话,开玩笑的说道。 “那倒不是!”封大一听谈到公事,立刻严肃起来,他也怕再和上次一样,在叽叽歪歪半天,把正事给耽搁了。 “这不是柴绍主管让我们来请你去,说是有任务布置给你!” “任务?啥任务?”萧寒问道。 刘二挠着脑袋干笑两声:“这个,嘿嘿,不知……” “………”萧寒满头无语,不过既然做了人家的官位,也不可能光拿好处不干活,对于走马上任的事情他也有些预料,只是不知道会让自己去干什么,话说,自己在这里,会的东西可真不多,就算让自己写个公文,一辈子没抓过几次毛笔的自己也得闹出笑话! 于是,萧寒试探着问道:“那个,二位大哥,我这个亲王旅帅,到底是个什么官职?这点你们总该知道吧!” 萧寒现在连自己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也算是糊涂到一定程度了。 “这个知道,从七品,是军队里的官,主要职责就是协助主帅,不是带兵的!” “不是带兵出战?”听到这里,萧寒有些放心,其实他最怕的就是带兵打仗!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当的了赵云! 自家人知自家事,萧寒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要是冲锋陷阵的活,就他这小胳膊小腿,还扛着住敌人几下招呼? “那是文官啦?”萧寒又问。 封大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说开了:“也算不上文官,我说一句,你别不爱听啊!” “封大哥,你尽管说,我前几天还是一小卒子,有啥话我不爱听?”萧寒倒是豪迈的很,也是,他自己也感觉,现在干啥都是白捡的,既然是白捡的,那还有啥不满足的? “那好!哥哥也不瞒你!”封大看萧寒的样子不似做伪,也算放下心来,低头附耳说道:“其实,这个亲王旅帅,就像是我们一样,是秦王殿下身边的内差,属于秦王定的,没有经过陛下,一般都是秦**任,但是又不好明着举荐给陛下的人来担任,所以职责就看秦王怎么安排,按道理来说,就是一个高级亲兵!” 封大说完这些话,赶紧站直身子,说实话,在他心里,虽然亲兵要比小兵更加舒坦,但是却总是差那么一些劲,富贵并不是和小兵一样,靠着自己,靠着手中的刀夺来的,而是一切靠着背后的主官,这样多少有些投机取巧的意思,也怪不得张强非要投身军伍,自己挣功名, “秦王身边信任的人?” 不过,以封大的智商,根本理解不了萧寒的想法!其实别的没听进去,他只有这一句听的真切! 啥,秦王不是太子?以后当不了皇帝,他这就算是入了一个以后闲散王爷的派系了? 放屁!这内幕,说出来,吓死你们!不过老子闷声发大财,就不告诉你们! 这个位置对老子来说,简直就是求之不得!小李子多好啊!他是一个注定要当千古一帝的人!而且更要命的是不爱杀功臣,虽然小心眼点,但是作为一个皇帝,这样的打着灯笼你都找不到!, 作为一个能够预测未来的人,萧寒心中的激动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还得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算是为难他了! 赶紧拉着封大刘二往外走,生怕一会再乐出声来…… 封大刘二只看见萧寒面目僵硬,还以为他不乐意这个差事,也对,这年代,其实就认皇帝,萧寒这七品的官身,虽然仪仗俸禄一样都不缺,但是唯独缺了吏部签署,皇帝盖章的任命官凭!可以说,他这个七品官,离开了秦王,去别的地方,人家还真不认! 俩人刚绞尽脑汁,准备安慰一下萧寒,却见萧寒冷不防的拉着他俩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快走快走,别让人家等急了,这次可不是华老头,生气骂一顿就完事……” 封大刘二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眼,怎么听这语气,好像根本没有失望的意思,为啥听着还有些兴奋? “估计还是年少,不懂这里面的道道……” 封大刘二俩人摇摇头,也赶紧随着走,不敢再耽搁了,军营有军营的规矩,萧寒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官了,不能再懒懒散散,要不,非吃大亏不可。 萧寒心里乐,不敢说,封大刘二心里却总有些感觉对不起萧寒一般,多好的一个孩子,虽说不上才华横溢,但是鬼才却说得上,就凭他一肚子奇奇怪怪却又无比实用的方法,未来光宗耀祖,必定不是难事。 但是现在,萧寒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强行绑上了李世民的战车,谁也不知道将来的路会是怎样…… 缴了手令,各有心思的三人出了军营到坊间的路,此时正值上午,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其中不乏大姑娘小媳妇,看的萧寒那是一个眼花缭乱。 又他妈被古装剧蒙蔽了!本以为古人平民就应该灰布麻衣,但是实际一看,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除了极少数下人和摊贩穿的灰布麻衣,街上大部分人穿的还是非常好看,青衫的文士,绸衣的富翁,尤其是街上的姑娘们,穿红着绿,衣香鬓影,隋唐开放的风气让她们可以自由的逛街,玩耍!虽然没有影视剧一般露出半个胸脯,但是也没有像是阿拉伯人一般,把大半个脸遮起来。 虽然是战争时期,但是长安却依旧用它自己的慵懒步伐缓缓的走过每一天,道路两边的店铺大半都开着门,偶尔几个有伙计在门口喊几嗓子招揽下顾客,剩下的都在静静地等待客人自己寻上门来,丝毫没有那种兵荒马乱的感觉,使人乍一看,还以为生在太平人间一般。 萧寒边走边看,觉得看到什么都是那么的新奇,长安的街上没有挑着扁担的小贩,这些小贩大多被集中在东西两市,在这种主路上是严禁占路经营的,如果有人想试试,街角处五大三粗的武侯会很乐意帮助他们的。 不过,如果你有一套店铺,那就另说另讲了,门面房的概念可不是后世才有的,这个世界上,商人可能是最最能创新的人,只要能赚到钱,他们总是乐意去试,所以你在长安街上总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店铺。 打眼望去,主路两边密密麻麻的店铺,应当是数着米面店生意最好,门口的人最多,而且萧寒竟然发现,在唐朝,就有排队购物这一说! 除去米面店,药店也是顾客不少,大门上挂着悬壶济世几个大字,底下坐堂的医生,和抓药的伙计总是一脸的凝重,不过想想也是,在这里如果笑嘻嘻的说一声客官,您又来了,估计一会他自己就得抓药去! 要说在众多的店铺里,你问萧寒最想见的是什么,估计广大的男性同胞都会猥琐的奸笑,毫无疑问,不要怀疑你的想法,那就是青楼! 不要说他龌龊……估计你问十个男的,其中九个也会这么回答,只是好奇而已…好奇而已…… 可惜,青楼都集中在某一个坊市,而且上午根本就不会开门,而可怜萧寒却并不知晓,上辈子混到那么大,都没去过那些不可描述的地方,现在看到路的那边有个装扮艳丽的店铺,门口不时有七彩蝴蝶一般的女子进出,一双贼眼立刻就跟了过去,没办法,好奇心太重…… “明月轩!名字都这么有情调……” 萧寒瞪着一双贼眼四处乱瞄,浑然不觉他现在的样子有多猥琐!要不是旁边俩活宝侍卫浑身披挂护卫在旁边,估计早就被看着不爽的夫子骂成狗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萧寒没有如愿去明月轩门口看看,而是隔了老远,就从大街拐到了小巷,害得萧寒长吁短叹,心里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来瞅瞅,嗯,只是好奇而已,好奇心重,没办法…… 进到小巷子,行人仿佛在一瞬间都消失了,四周立刻安静的有些奇怪,搞得萧寒有种错觉,旁边这俩胚货不会把自己拖到城西,一刀砍了扔到乱葬岗吧,毕竟武侠小说类似的桥段都被写烂了! 心里嘀咕的再前行一阵,突然就看到巷子旁边开始零星有军士在巷口把守,萧寒顿时放下心来,原来是戒严了……那这应该就是目的地了! 第二十一章 任务 果然,萧寒没有猜错,还隔得老远,他们在胡同里就听到了一个大嗓门在嚷嚷着什么,巷子里稍微有点风,听不清说些什么,但是听这声音,不是柴绍是谁?! 又转过一道弯,从巷子里出来,萧寒只感觉前面豁然开朗! 面前,一个足有篮球场大小的空地上来来往往的全是工匠打扮的人,在他们四周,隔几米就站着一个明枪亮甲的军卒,而且仿佛看守犯人一般,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瞪着这些工匠,吓得些个人连自己的活都忘记怎么干了! 见到有人从巷子里出来,立刻有一队大头兵堵了过来。 “嘿,兄弟,有令牌么?”为首的一人上前,说话颇为客气。 萧寒抬头,没说话,旁边的封大连忙上前一步,手中的同行令牌一亮:“辛苦辛苦,自家兄弟!” “哦,军法如此,见谅见谅,您请!” 为首的那人估计也是认识萧寒三人,例行公事的检查完令牌后,赶紧挥手放行,见萧寒有些诧异的样子,咧开大嘴笑了笑,都是大老粗,也不会说什么话,跟萧寒抱拳行了一礼,便要去巡逻别处。 萧寒对这人没什么太多印象,估计是在高樜见过,微微回了一礼,也没有说话,心想怪不得巷子里没人,这要是有个闲杂人等,还不被你们活活吓死? “喂,你们俩,快点!” 正胡思乱想,突然柴绍的大嗓门又传了过来!萧寒当时就被吓了一个激灵! 再一看,在树下,一个身着将服的高大的身影正靠在树上,指手画脚的指挥一群人干活!还时不时骂上几句,不是柴绍又是哪个? 终于看到正主了,萧寒和封大,刘二赶紧迎上去拱手行礼:“见过柴绍总管!” 柴绍正吆喝工匠干活呢,这不知道哪找来的工匠,干活瓷笨瓷笨的,要是他手下的兵,早就大嘴巴呼过去了!刚刚骂了一个笨蛋把地上的砖收拾好,一转头,背后的竹篓子又把刚刚摞好的砖头全碰倒了,差点把自己埋起来……看的柴绍眼珠子都快气绿了,就这样干活?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还没饿死的? 对着这个笨蛋大吼了几嗓子,看着他哆哆嗦嗦的从碎砖里爬出来,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就头疼,刚要再骂几句,就听着背后传来萧寒的声音。 “萧寒?” 一听萧寒的声音,刚刚还一脸怒容的柴绍顿时大笑着转过头来,一只熊掌般的大手准确的拍到了萧寒的肩膀上,拍的萧寒一趔趄,腿弯子都差点软了…… “哦,萧寒来了,怎么这么晚才来?哦,别行礼了,赶紧起来,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干嘛!跟你柴绍大哥,别多礼!” “嘶……谢柴主管!”萧寒生生挨了这一巴掌,肩膀头子都麻酥酥的,估计都青了!心说你一个黑熊精,没事学啥拍肩膀,自己这苗条的小身材,别一会给你两熊掌拍死了! 柴绍根本没看到萧寒幽怨的眼神,犹自大笑不止:“哦,客气客气,哈哈哈哈,昨晚睡得可好,有没有激动的睡不着?” 萧寒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想自己如果告诉他,昨天从回去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会不会被当成没心没肺的? “这个,嘿嘿,激动,激动……” “哈哈哈哈,激动吧,我当初第一次当什长的时间,可是连续好几天都没睡着觉,额,不说这些了……走,跟我来看看,以后这里,可是要交给你把管的!” 柴绍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没看到萧寒怨念的样子,大笑着拉起萧寒就往前走。 萧寒被柴绍拉的就像是一只家雀一般,足不沾地就飘了出去,吓得萧寒赶紧甩开柴绍的熊掌,柴绍还有些不乐意,不过也没说啥,其实他早就对萧寒面条一般的身材不满了。 在他眼里,军伍里的人就应该浑身肌肉,上山擒虎,下海抓龙,这才是真汉子!像是薛收,萧寒这般豆芽,简直就是给他们军队里的人丢脸! 尤其是萧寒,脑子无比好使,奇异的想法拈手即来,可据说就没见过他操练过,这就更让柴绍不满了!虽然你脑子好使。可是战场上,万一真干起来,这颗脑袋最终还不一定是谁的! 这么年轻,不努力操练,怎么能成为一个横荡战场的好汉?柴绍自己都觉得惋惜,如果萧寒是他的孩子,非得往死里操练他,让他德智体美劳一起发展! 这话幸亏没让萧寒知道,如果让萧寒知道,非得吓死不可!柴绍是有一个儿子,还是跟那位传奇公主平阳公主所生! 可这货充分的证明了啥子叫做老子英雄儿狗熊,而且还是一只不长脑子的狗熊! 你说你好的不学,非要跟一群执垮玩造反游戏,他也不看看自己找些什么帮手,可怜柴绍也算是一员猛将,平阳公主更是一代奇女子,就弄出这么个玩意来!要是萧寒有这样的儿子,趁早掐死得了! 一大一小俩人各怀心事,一前一后往前方走去。 萧寒一出巷子,就看到这块空地的前方,是一户豪门大院,墙高两丈,门宽五米,朱红色的大门,上鎏饰金漆,门口两个巨大的镇门狮子极为气派!只是四周的工匠有些与周围气氛不大符合,这怎么看着像是拆家呢? 迈上高高的台阶,萧寒小心的跟在柴绍后面,眼睛不忘四下打量。 站在宽厚的大门处,往院内一看,萧寒第一感觉就是这个院子真的很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做了稳稳当当二十多年屌丝的缘故,反正他上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私宅!仟韆仦哾 不用说别的,单单从大门处就能看出,整个宅子是大院子里面套着小院,各类漂亮的建筑更是节次鳞比,一片连着一片,而且修缮的很完整,想来这院子原先的主人应当是极有势力,否则,根本建不起这么大一片建筑。 只是现在可惜喽,这处拉到现代都能秒杀一众豪宅的院子被一群野猪般的工匠拆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院子里那些开的正艳丽的花儿,萧寒两辈子都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品种,如今就被当成杂草一般,被铲去一大半,剩下的也被乱七八糟的木头瓦片压的那叫一个凄惨……在周围,到处都是奔走的工匠,甚至连小院内还有不少工匠在忙活,不断在一些院墙上砸洞。 萧寒眼睁睁看着一大段院墙被众人拴上绳子,喊着口号拉倒,大片的烟尘顿时冲天而起!看的萧寒头上起了无数道黑线,心道这要是让文物保护单位看到,不剁了你们才怪! “柴主管,这是?” 萧寒指着一片混乱的院子好奇的问柴绍,这工地让他来干嘛?当包工头? “叫什么柴主管,唤我柴大哥便是!”站在前面的柴绍正在替萧寒惋惜呢,闻言回身一瞪眼,豪迈的回道。 “额,柴大哥!” “哈哈哈哈,好,你先随我来,至于你的职责,我慢慢跟你说道说道!” “好,有劳柴大哥了…” “哈哈哈哈……不劳,不劳!”柴绍说话其实很有意思,每次说话前都爱大笑几声,仿佛不这样不足以显出他的豪迈一般! 一路上,萧寒充分见识到柴绍的煞威,不管是院子里的工匠,还是四处流窜的士兵,见到柴绍无不像是见了猫的老鼠,躲得比啥都快。 萧寒亲眼看到一个军中熟悉的军卒,看到他一脸的惊喜,看样子是想过来打声招呼,可是刚走两步,突然发觉柴绍在萧寒后面,竟是原地一个九十度的拐弯,仿佛没见过萧寒一般,径直往偏院去了…… “柴绍这货人不错啊,怎么这些人这么怕他,难道有啥我不知道的?” 萧寒边想,边被柴绍掰着肩膀往前走,绕过一进的院子,柴绍脚下不停,又连进几道院门,每一道门内都不一样,有的像是演武场,有的又像是小花园,而且随着他们的深入,周围的人是越来越少! 萧寒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木偶一般被推着走,几道门下来,心说就算现在柴绍放手,自己估计也出不去了,该死的院子,怎么这么大,像是迷宫一般,这是用来住的么?用不用为它开一条公交线路? 就在萧寒强记路线的时候,柴绍见四周已经无人,终于放慢了脚步,跟萧寒说道:“萧寒,你看这里怎怎么样?”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萧寒有些不解,奇怪的看向柴绍。 柴绍瞪了萧寒一眼,似乎在怨萧寒太笨:“我是说这里够不够隐秘?” 萧寒心里不明白柴绍怎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隐秘,估计要是来个小偷,东西没偷到就能把自己转晕了……” “哈哈哈哈……” 柴绍看起来有些得意,似乎对萧寒的回答很满意,晃着脑袋说道:“说起来,萧寒,这次也算是多亏了你,帮我们找到马掌这个好方法,关于这个马掌,秦王也说了,这是你提出来的,想必没人比你更清楚它的使用,现在,你就是这个院子的管事,环节和人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今后几天,你就在这里,管着这些人,尽快将我们秦王军的一千多战马打上马掌,能做到么!” “能!” 萧寒一听,赶紧大声答应!本来还有些诚惶诚恐的心顿时安定下来,让他去带兵打仗那是找死,但是让他来管理生产,他就不信一个干过后世流水线小班长的人还胜任不了! “好!”柴绍咧开大嘴,笑哈哈的用力拍了拍萧寒的肩膀,一双熊掌再次将萧寒拍的呲牙咧嘴,问题是还不敢躲,只能在心里把这头惨无人道的黑熊再使劲问候几遍! 由于此事涉及方面有些广,柴绍笑了两声之后,脸色也严肃起来,拉着萧寒开始具体跟他讲解了这次分配给他的人手。 其实,柴绍也是怕萧寒太年轻,没有担任过这种事情的先例,所以先亲自来把环节都疏通一遍,这样即使萧寒再笨,做一个只会看,不会做的泥菩萨也行! 怎么说呢,柴绍虽然粗狂,但是心却很善,对于萧寒,仿佛有一种天生的爱护之心,这也是这么多人里,唯独萧寒觉得柴绍很好的原因。 对于别人,柴大主管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施行起军法来,那可是铁面无私,也正因为如此,偌大一个后勤营,在他这个不是太懂的粗人手里,却能运转的无比畅快的原因,但是,他实在是小看了萧寒这个拥有现代化生产经验的有为青年! 第二十二章 金子 站在大门前面,目送柴绍远去,萧寒开始在心里盘算这次的任务。 柴绍刚刚分配他的任务很简单,也很重要:尽快将全军的马匹都安上马掌,同时尽量保密! “保密个屁!” 其实,接到命令的萧寒就在心里破口大骂,这玩意人家一看就能仿造出来,别的不说,中国几千年从来不缺盗版!所以萧大总管别的不要求,只要求一个字!快! 柴绍主管是仁慈的,是善解人意的,分给了萧寒三十多个铁匠,等到萧寒匆匆赶到被柴绍称为秘密作坊的地方一看,顿时乐了。 里面那几个冲他嘿嘿直笑的不是那天晚上的铁匠又是谁?这就放心了,都是军伍里的人,忠诚没的说! 听柴绍说,除此之外,还有十来个匠户,和四五十辅兵,不过因为身份问题,在另一个院子候命。 有了铁匠这碗老汤打底,萧寒多少也猜出来了这些身份问题的人是谁,去到另外一个院子一看,果不其然,那天被抓过来的兵卒大部分都在,一个个蹲在墙角那里乘凉呢! 估计是都知道现在归萧寒管了,一见萧寒,急忙从地上站起来,一个个也不知道是该喊将军好,还是喊大人好,到最后稀稀拉拉的也没喊整齐,就顾得傻笑了! 不过这傻笑,看在萧寒眼里,无疑是最美的笑容! 这几日,那悬在心里头的那一块大石头,在这一刻终于落到了地上。 真的,萧寒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君子,更不是圣人,那些人太伟大,不是他这样子的屌丝所能企及,但是就算如此,他最近也根本就不敢再想这些人,特别是夜里,仿佛一想起来,就会在梦中被血淋淋的场景所沉溺。 萧寒生怕他们被那个叫任青的屠夫给活埋了,整个都变得有些像鸵鸟一样,把头脑埋到别的事情里,想以此来麻痹自己。 可是,即使这样做,也是骗不了自己的心,直到现在一见,大家都安好,心情的舒畅何止是能用语言来形容? 望着这一群人,萧寒有些害怕自己再激动的失态,打了声招呼,就赶紧退出来。 站在门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感觉这炎热的天气都仿佛凉爽起来,心里刚想哼个小曲,就看到了那张他最不想看到的丑脸。 任青站在不远处的夹道中,一张死人脸冷冷的看着萧寒的脖子,直看的萧寒脖子上的寒毛一瞬间都竖了起来,以至于萧寒不由自主的的伸手竖了竖衣领,仿佛这样能挡住任青那如同刀片一般的目光。 不敢去看任青的眼睛,萧寒目光溜溜的往他旁边看去,在任青旁边,一队身着钢甲的战士正挥舞着手中的斧头,将四周所有的树木花丛全部都砍倒,甚至连几块泰山石都被拖着不知道要丢到哪里去! “神经病!”萧寒心里暗骂了一句。 不过,他不知道,这倒不是任青闲的,而是他特意吩咐的。 树木花丛容易藏人,虽说长安这里奸细不多,可万一有高手潜入,那也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任青现在就是在负责这个秘密加工点的最后一道防线,不光要保证秘密不被泄露,还要绝对保证萧寒的安全! 因为通过房杜二人的考验,萧寒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已经无限拔高!就等着时机一到,立刻就会将萧寒引为幕僚! 看到任青没有想过来跟他说话的意思,萧寒更不会自讨没趣凑上去,连个招呼也不打,转头就去到铁匠院子里。 到底还是这里舒坦,刚回到铁匠院子,萧寒还没说话,立刻就有小徒弟殷勤的搬来小凳子和茶水,没的说,夸了小伙计两句,乐的小伙计呲的大牙老大,尽管这小伙计比他还要大上几岁…… 马还没有送过来,铁匠炉子却已经早早地支起来了,柴绍的安排还是有些意思,铁匠都集中在这一个屋子里,打出的马蹄铁由旁边院子的人负责安装,这样外人只知道有马进出这个院子,至于做了什么,不靠近根本不会知道。 萧寒对于这个模式没有意见,只是在柴绍的基础上重新优化了一下流程。 “当初看电影,有个建在山顶上的皇宫建的像盘蚊香,一直以为是恶搞,原来这还真有!” 稍歇了一会,萧寒就来到在大院里唯一的一座高楼,说是楼,其实是一座佛塔,看来这院子原先的主人还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佛塔建的非常**。 站在顶层往下看,四周的场景顿时一一印入眼帘,这座高塔就在铁匠院子的后面,全木质,足有四层,据铁匠说只比大兴殿矮三寸,如果和大兴殿一样高,那就属于逾制,即使他是佛塔也绝不例外,轻则拆除,重则它的主人也得家破人亡!礼教等级的森严,绝不是萧寒这个新丁能想象得到! 想想在后世,几百层高的摩天大楼数不胜数,估计比故宫高的没有百万,也有十万,如果全部拆除……啧啧……… 心里意淫着把高楼全部拆掉的样子,萧寒大体看了一遍这个方形的蚊香类院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匆匆下楼,小心的躲过任青,立刻撒丫子跑到前院。 前院里,工匠们正热火朝天的干活,丝毫没有因为柴绍回营就偷懒,只是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干活间,还有心思说笑了,而且看起来效率似乎比柴绍在这里的时间高多了。 “萧主管,嘿嘿,您这是,有何吩咐?” 正当萧寒左瞧右看,想找个管事人的时间,一个憨厚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萧寒转身,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正憨笑着望着他。 “哦?你认识我?”萧寒奇道。 汉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以前不认识,刚刚你陪柴绍总管进去的时间,有人跟下官说过你…” “下官?你这还是官?”萧寒惊奇,上下打量了一下汉子,打满补丁的衣服,散乱的头发,如果汉子说他是土里刨食的农民,萧寒绝对信,可要说他也是官,这也太凄惨了吧…… 中年汉子一点没有因为萧寒无意中的轻视而恼火,见萧寒不信,赶紧从怀里掏出他的官凭给萧寒过目。 官凭不知道谁写的,字难看的要死,前面一大堆写的是汉子的名字和乡属,后面写的是工部八品司务。 司务是干啥的?萧寒不知道,但是想来这位应该就是管事的吧,把官凭还给人家,萧寒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从七品,他是八品,自己好像比他官大…… 这就够了,立刻拉着这位八品芝麻官,将院子好好的重新规划了一下,这柴绍太小气!这么大工程,拆这么几堵墙有个屁用,全拆了!反正这房子的主人早就犯事被砍了! “这,这!还有这!全给我推倒喽!!!”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别看现在萧寒十四五岁的样子,现在这个世界,十四五岁的都有可能上过几次战场了! 而且,因为军中的二号人物柴绍今早晨特意来给萧寒撑了撑场子,所以辅兵和匠户都是下了死力气!指哪打哪,绝不含糊,少时,一个占地三四十亩的巨大院子就被拆的剩下一个回字形了!贴着在外边院墙的一圈全部都被清了出来!不过这个院落实在是太大了,即使是拆掉这么多围墙和建筑,剩下的房子和院落依然还有很多! 铁匠和一堆家布什在最中间的小院里,左边围着院墙清理出来的回廊用来进马,右边的用来出马,在最后面打起一溜架子! 马不停蹄的把那些辅兵从院子里提出来,给每个人分配好工作,各司其职,绑马的绑马,削蹄子的削蹄子,钉马掌的钉马掌!虽然马还未到,但是众人也都清楚了自己的职责,望向萧寒的目光不由得有些不一样了,分工这么明确,确实少了很多扯皮捣蛋的营生,只要每个人只要管好自己,那么这份活就会顺利的进行下去!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忙活到中午,所有的事情都进行的差不多了,即使未完,也就剩下一点收尾的活,外面的八品芝麻官已经带着他的工匠不知道回哪里去了,一时间,偌大个院子又空了下来,只剩下任青带着他那一伙侍卫,和萧寒带着的辅兵和铁匠。 指挥着辅兵把最后一个木架子安好,萧寒坐在一块石头上歇了一口气,不知不觉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萧寒这才想起干的太投入,竟然连饭点都过了! 直了直发酸的嫩腰,萧寒伸手将跟在身后的封大唤过来,一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一边问:“哎,封大哥,你说怎么到现在还没人送饭过来?弟兄们这都忙活一上午了!” 封大原本对于萧寒小小年纪便荣达官位还有一些不以为然,但是经过这一上午,看萧寒把任务安排的妥妥当当,甚至连一些细节都仔细推敲一遍,顿时大感惊奇,怪不得人家小小年纪就能做官,而自己老大不小,连个侍卫头子都没混上! 此时听到萧寒问话,封大赶紧迎上来,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回萧兄弟话,这个你现在不知道?我们此时不比身在军营,伙头军是不会管我们的,吃饭啥的需要我们自己来!” “自己来?”萧寒闻言吃了一惊,抬头看看天,现在已经是正午,怎么到现在才跟他说? “本来想早早提醒你的,不过后来看你太投入,我也忘了……”封大不好意思的说道。 萧寒一听,顿时有些傻眼,这俩活宝,这也太不靠谱了,下午一定要把小东要过来,起码他不会把吃饭这种重要的事情也忘掉! “钱呢,有没有钱…别告诉我,钱也不给!” “钱有!钱有!还很多!!!” 旁边刘二一听,赶紧上来拉着萧寒来到一个幸存的房子,一推门,屋里并排放着两口木箱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锁鼻那里系的麻绳,在房间里极为惹眼! “看,这是早晨我和大哥看着他们搬过来的!”刘二说着,当先迈步进去,瞅准了其中一个木箱,用横刀将箱子上的麻绳一削,然后手腕一转,锁扣飞起,在横刀的力量下,沉重的箱子盖便翻了起来! 顿时,一箱子铜钱,夹杂着银饼子,甚至还有几个金元宝!就这么**裸的呈现在几人面前! 说实话,萧寒此时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大手笔!什么才叫做有钱人!装钱都不用口袋,用箱子! “这是……金子!!!” 木箱打开之后,萧寒俩眼睛瞪着木箱愣了足足有好几秒!就在封大刘二刚要称赞他有定力的时间,萧寒突然“嗷”的发出一声怪叫,饿虎扑食一般,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上辈子穷惯了,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多钱,萧寒的表现甚至不如一个叫花子! 封大刘二满头黑线的看着萧寒将金子银子拼命的往怀里装,也不怕把衣服撑破了!上午刚刚升起的一点敬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兄弟,稳重,稳重啊!!!” 兄弟俩目瞪口呆的看了好大一阵,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费了老大劲才将红了眼的萧寒拉下来,看着萧寒似乎疯魔一般的样子,封二赶紧把箱子合上!直到看不到金子,萧寒这才逐渐恢复正常…… “萧兄弟?萧兄弟?”看到萧寒眼里的红色褪去,封大试着叫了两声,见萧寒没有反应,又伸出大手,在萧寒面前晃了两下。 “干…干什么?”萧寒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心脏却依然擂鼓一般跳的飞快,就感觉和打了一场仗一般,刚刚的事记得清楚,可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如此冲动,难道人的心理年龄是跟着身体年龄走的?怎么感觉最近自己好像在犯二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茫然的努力克制自己眼睛不去瞄箱子,可这该死的箱子就像是一块大磁铁一般,牢牢的吸引住他的眼睛! 第二十三章 吃饭 “刚刚的事,不准告诉别人!!” 萧寒努力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封大刘二,封大和刘二立刻把头点的和小鸡一般,赌咒发誓绝不透露半句…… 不过萧寒瞅着这貌似“忠厚老实”的二人,怎么看怎么不放心,可又不能杀人灭口,只得暂且相信二人一次,归拢归拢思绪,萧寒扶着有些胀痛的脑袋开口道:“呼……太丢脸了,对了,买饭要花多少钱?还有,这东西就这么放着,不怕被人偷走?怎么连个账房都没有?!” “回萧兄弟话,现在粮食贵,差不多的。一斗要三十文,糠米和豆面便宜,青菜也便宜,随便给俩钱,能买不少!至于这些钱,柴绍主管说了,军中策划太少,听说萧兄弟读过书,让萧兄弟自己看着办!” 刘二见萧寒发问,不敢耽搁,一五一十的跟萧寒解释一遍。 “糠米?什么东西?不用那些,就买白米!哎,其实我想吃馒头,不过算了,没那条件……” 萧寒挠着脑袋想了半天,作为一个从小吃馒头面食长大的,让他吃米饭确实有些难为他,总感觉吃不饱,不过,再怎么滴,也比军营里的那些猪食好多了! 那玩意,每次都吃的萧寒****,不吃还饿,吃了,还想吐!如今自己当家做主,怎么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肉呢?骨头呢?去买一些,放锅里熬了,都是出力的人,吃点肉腥也好有力气!” 想了想那两箱子钱,萧寒终于有一种暴发户的感觉,想想后世工地食堂的样子,赶紧吩咐刘二去办,这一大院子的人都等着吃饭呢! “这个……还用买肉?”刘二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望着萧寒,不光是他。旁边的封大也和从不认识他一般,直愣愣的看着萧寒! 说句不好听的,外面的那些都是贱民,依照他们的意思,随便买点豆面混着糠谷,煮上一祸,填饱肚子就行了,吃白米,还有肉?这又不是过年,疯了?! “买!现在这些人都在我手底下干活,我就不能让他们饿着!再说,我们不是有的是钱嘛!” “可……” “别叽叽歪歪,小鸡肚肠的!让兄弟们吃饱,兄弟们才能死心塌地给你干活,小小的一点饭食,算得了什么?”萧寒大手一挥,心中有些看不起这俩活宝,又不花你们的钱,人家出力给你们干活,连顿饭都不管?旧社会地主也没有这么坑的!qQxδnew.net “那个,行!”封大看着豪气万丈的萧寒,踌躇一下,终于狠下心答应下来,不过他觉得这个事,还是很有必要交代一下: “不过萧兄弟,你可能不大清楚,这两箱钱,可是有各位大人和秦王殿下给萧兄弟升迁的贺礼在里面,来的时候柴主管嫌麻烦,就把经费混在里面一起抬过来了,说总共就这么多钱,省下的就是你的……” “我知……啥?”萧寒正满不在乎的摆手,心道这古人就是迂腐,不就买点饭吃,怎么就能这么墨迹,后世帮老板干点活,没七八个菜早就把老板骂出翔来!突然越听越不对劲,感情这箱子里还有他的私人财产,不光是公款??? “萧兄弟,还买么?”刘二看着萧寒阴晴不定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问了一句。 萧寒有些傻眼,按照之前军营的生活来看,这伙食费铁定是照着最低标准定的,能吃饱就行的那种!合着我这上台第一天,这费用就得超标?可这牛已经吹出去了,这要是反悔,脸还要不要了? “买?买!不就是钱么,花光了,老子再去赚!!!”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说完这句话,萧寒眼巴巴的看着刘二从箱子里取银饼子,突然发现自己有一种想要去抢的冲动…… “呸!没见识!丢脸!你是现代人!怎么这么土鳖,几块金子就迷眼了?!凭咱自己,以后还能缺钱花?” 在心底狠狠地骂了自己几句,萧寒望着揣着银子往外跑的刘二不知道为何,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这次可真的不是因为钱,而是萧寒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他在这唐朝里,作为一个凭空跳出来的官是多么不容易,虽然和上头来说关系不错,但是却和浮萍一般,一点根基都没有,孤身一人,甚至身边连个处理琐事的人都没有,怪不得古人都喜欢拉帮结派,任用同乡亲戚,起码有个能分担事情的自己人,而自己,就如同石头里蹦出的孙猴子,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这天地间。 “不要怕,老子现在起码还有钱!不就是人么,让老头帮帮忙!” 深吸一口气,萧寒一改刚刚的颓废,心中打定主意,在封大满脸敬佩的眼神中谨慎的将存钱的门关好,吩咐封大在这里看门,他自己则飞快的往军营奔去,萧寒清楚,这个时间,能帮他的只有华老头。 萧寒出门后不久,去菜市的刘二终于在一大院子的人的期盼目光中回来了,大摇大摆的走到大门口,身后跟着满满一牛车粮食,棒骨,和青菜! 萧寒不知道,他刚出门口,封大就“擅离职守”!兔子一般窜到院里,将萧大人要为大家改善伙食的消息告诉了院子里的众人。 顿时,原本还因为到这时间还没吃上饭而多少有些怨言的人们立刻欢声雷动,一个个眼巴巴的瞪着大门,就等出去买菜的刘二回来,有心急的恨不得刘二化身一只快驴,驮着东西飞奔而来! 因为多余的匠户都被迁走了,所以原本只能在小院里活动的辅兵们终于可以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了,可以在大院子里转悠了… 而任青,除了有时会进院子里查看一番,其余的时间都是在院子外戒严,此时的大院,除了萧寒等为数不多的几人,其他人想要进出那是做梦! 所以,当满载而归的刘二大爷还没有到巷子口就被拦了下来,跟着来送菜的摊贩全部都被挡在外面,头都不敢抬起来,要不是车还在人家手里,现在早就掉头就跑! 等到军卒认真的把大车检查了一边,这才由封大和刘二两人亲自把车推到门口,一个年轻的菜贩本来想上来帮忙,结果刚一抬头,那么长的刀子直接就驾到了脖子上,可怜的菜贩只觉两腿一颤,一股臊燥之气顿时从胯下冒了出来…… 封大和刘二费力的推着这木板大车往前挪,这种车看起来好推,其实新手根本就不好控制,尤其是上面摞了那么多东西,重心一会前,一会后,幸好封大刘二都有一把力气,前拉后推倒也把车拉到了门口。 俩人一到门口,立刻就收到了史无前例的欢迎,车一进门,几个年轻的后生就飞快的围上去,卸车的卸车,运菜的运菜!忙的不亦乐乎。 周围的军卒看到辅兵们欢天喜地的样子,顿时有些嫉妒,不过任青治军实在是太严酷,一众军卒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连个表情都不敢表露出来。 萧寒接手的这间院府如此之大,里面自然就有厨房,而且因为府邸很大,所以厨房更是建造的极为宽阔,光煮饭的大锅就有十多口,想来这个府邸全盛的时间光人口就不会低于几百!在这里做个几十上百人的饭食那都是太小意思了! 好饭的力量是无穷大的,因为刚刚军卒们拦她们大车检查,让许多辅兵有了意见,等到封大把空车还回去之后,大门便咣当一声关上!只在门房留下个老实孩子等看着萧寒回来。 关上大门,院子里立刻就疯魔了!厨房那里,几个后生抱着粗大的骨头棒子,洗都不洗就扔到早就添好水的锅里开始煮,灶底下的粗大木头烧的噼里啪啦的直响! 屋顶上的烟筒青烟冒的老高,不一会,锅里翻滚的香味就飘了出来,顺着窗户飘的老远,原本在墙根下歇歇的匠户和辅兵一个个都站了起来,使劲的嗅了嗅鼻子,心里一阵激动!这是肉的香味!!! 第二十四章 愣子 雪白的米饭盛在粗瓷大碗里,香气四溢!每七八个人一大盆盐水煮菜,再加一盆大骨熬汤,没有桌子,就全部蹲在地上。 周围淅沥沥全是吞口水的声音,年轻的后生盯着骨头汤的眼睛都不舍的眨一下,但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愣子原名不叫愣子,他的爷爷给他起了一个非常大气的名字,王大人! 只是这位大人并没有和他爷爷期盼中的一样出人头地……从小就愣头愣脑,除了长肉长个,脑子却是一点都没长,不过早些年,王大人家里也算是个小康家庭,吃穿倒也不愁,楞些就楞些吧,大不了继承家里的那些田地,到时候自己种地,或者请几个佃户,也算能把这一辈子安稳的过完。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繁荣强盛得隋朝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土崩瓦解,各地起义军揭竿而起! 说是起义军,其实其中大多就是一伙强盗而已,愣子的爷爷聪明,起义军杀到家里的时候,立刻就把一辈子的积蓄和田地都交了出去,总算保了全家人的姓名。 看与他们家差不多的邻村刘家,就因为舍不得祖宗基业,到最后不光基业没了,全家老小更是一个没活下来,说是农民起义为农民,其中的残酷哪里是我们这些太平年代的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而愣子家虽然保住了人,可是家境顿时回归一贫如洗的地步,勉强靠着愣子爷爷变卖一些私藏的小东西撑了两年,可是这样坐吃山空,到底不是一件长久的事情。 到了后来,家里是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再这样下去,可能一家人都会饿死,愣子的爷爷思来想去,只得交给愣子一把破刀,将愣子送到当时经过家门的李家军队里,也不求愣子混出个名堂,只求愣子能活下去,能填饱肚子。 此时,愣子正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肉汤,浑然不觉口水已经滴到脚面上了,这是肉啊!虽然骨头比肉多的多!但是穷人家过年都吃不上一回肉!更别提这雪白的干饭!立上筷子都不倒!记忆里,长大以后能吃上干饭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本以为是过来跟着干一些杂活,能混口稀粥喝就满足了,没想到这个不大的上官不光办事利索,竟然连饭食都不含糊! 风起,一股香气顺风飘来,愣子正想的出神,不自觉的伸手要去捞汤…… “啪…”一声脆响,横地里伸出一只长满老茧的大手重重的拍在愣子手背上,拍的愣子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却楞忍住没叫出来! 大手的主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斑驳的白发让他显得更像是六七十岁的样子,此时他正怒目圆睁,瞪着愣子低沉的喝到:“干什么!小大人还没回来!你就先吃?!有没有良心!这么好的饭食,喂狗了?!”仟仟尛哾 愣子被打的一个机灵,触电一般缩回手!看着老人发怒的样子一句话不敢说,乖乖的低着脑袋,一个劲的摸索手背,任凭老人喝骂。 旁边的人见状,赶紧来劝:“老叔,算了,算了,孩子不懂事,骂几句他知道错了就行了!” 老人被旁边的几人拉住,再一看愣子畏首畏尾的样子,终究没忍心再骂下去,只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愣子:“以后再敢这么没规矩!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一点小小的骚动,坐在最前面的封大和刘二看的清楚,不过俩人也只是冷冷的看了这边一眼,没有说话,众人在这里等萧寒,其实并不是他们吩咐的,而是这所有人自觉做的! 贫苦人家最讲良心,你对我好,那我们就得对得起你!虽然你是官,可能并不稀罕这一顿饭,但是我们却不能不等你自己开吃,那样不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干的!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盆里的汤渐渐不再冒热气,大门口终于响起了一串脚步声,愣子心里一阵激动,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终于回来了,终于可以开饭了,美食放在面前,却不让吃,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最大的煎熬! 大门被冲上前去的辅兵用力拉开,门外,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迈步越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回去遍寻不着老头的萧寒满心懊恼的回来,一抬头,差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再跳回去!你能想象一进门,院子里坐着几十号人沉默着一起看你的样子么? 封大和刘二看到萧寒楞在门口的样子有些滑稽,俩人赶紧起身,一路小跑过来,到了近前,俩人一抱拳:“大人,您回来了!” 这仿佛一个信号一般,底下,坐了一地的人全部刷刷的站起来,齐齐的抱拳:“大人,您回来了!” 萧寒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傻眼,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后就不一样了? “封大,刘二,你们在搞什么?”萧寒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压低了声音向旁边的俩人问道。 “在等您回来吃饭啊!”刘二收起平常笑嘻嘻的嘴脸,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你们先吃不就行了,干嘛等我?” “哎,大人,这可不是我们在等你,这是底下那些兄弟自发的在等你!” 封大和刘二或许平常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们能做到亲卫也肯定不是一无是处,他们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萧寒仅仅以一顿饭食就能让底下人如此尊崇他,到后来俩人发现事情的走向有些出乎意料,俩人就果断下了决定!既然这样,那么他俩就不能嘻嘻哈哈的,要抓住机会帮萧寒树立一下威信! 所以一看萧寒回来,俩人一改平常的懒散,赶紧毕恭毕敬上来给萧寒见礼,就是为了帮萧寒把威严树立起来,而且现在看起来进展的非常不错,想来只要萧寒再借机说几句官面上的话,这人心一下就会收拢!以后办事肯定会顺畅得多! 可惜,他们不了解萧寒,而萧寒,也根本不懂这些…… 望着一院子人,萧寒只觉得心中一暖,满满的都是感动,他根本没想过收买人心,更没想过用一顿饭收买人心,他只是单纯的想让大家在他手底下干活能干的痛快,吃的痛快,之前在军营里,他没有能力让大家都吃饱吃好,但是现在这些人都归他管,他能让大家再去吃那些“猪食?” 本来他去找华老头的时间还寻思给手下人发点工钱,没想到这想法差点把在半路遇到的张强吓死,你这是干嘛?你这是收买军队?!你有几颗脑袋? 虽然感觉不给工资就让人家给你拼命干活有些于心不安,但是萧寒也知道人都要按照规矩办事,这个时代,就是这个规矩! 此刻,看着大家都在发自内心的在等他,虽然仅仅是一顿饭,但是其中的情谊让他刚刚压下来的愧疚又升上心头。 萧寒慢慢从门口走进去,眼眶有些发红,接过一个小兵端过来的肉汤,高高举起:“让大家久等了,大家伙,吃!别客气,放开肚皮吃!晚上,明天,还有!” 说罢,仿佛痛饮美酒一般,一大碗微凉的骨汤便灌进了嘴里,凉的肉汤味道有些腻,盐也放的少了,但是喝在嘴里,却感觉比在星级酒店吃喜宴喝到的汤更加鲜美! 第二十五章 先锋 “开饭喽!!!” 封大的心情不知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转身朝着人群大吼一声!甩开腿就跑回自己的位置,端起汤狠狠地喝了一口,仿佛这样会将他内心的龌龊赶跑一般! 萧寒并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走下去,但是得到的效果却更加美好!他现在或许才真正看清萧寒,这真的是一个心里没有阴暗的人! 张强和小东站在宽大的门口,望着下面热闹的吃饭场景有些唏嘘,没有勺子,就一人端起盆喝一口,一盆汤在几人面前转了一圈,汤下去一大半,骨头和肉却没有人吃! 萧寒走在人堆中,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在衣服上擦干净筷子,从面前的盆里夹了一块最大,肉最多的 骨头送到萧寒面前,萧寒没有谦让,伸手接过来,狠狠地咬了一口,撕下一块肉,又把骨头递给旁边口水连连的壮实少年。 壮实少年赶紧双手接过骨头,也学着萧寒的样子狠狠咬了一口,结果把一大半肉都撕了下来,急得少年差点哭出来,赶紧把骨头递给旁边的那个人,然后用手把嘴里的肉挣下一多半,举着就往老叔嘴里送!老叔眼睛里亮晶晶的有东西在滚动,咬了一口递到嘴边的肉,然后将愣子还剩一大块肉的手推了回去…… 萧寒一边走,一边吃,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才走到头,匠户辅兵们是真诚的,他们感觉到萧寒的感情是不掺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所以他们也以真诚回报真诚。 所以,直到很多年后,垂垂老去的萧寒和愣子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一幕,唐人是善良的,而善良的人是不应该有那么多苦难,我谨以自己最大的能力来为这个国度的腾飞而努力!万幸,我做到了…… 时间过去两天,萧寒这个大院子里已经大变了样子! 在围着最外面院墙的走廊里,全都是来去匆匆的工匠及马馆,而在外院,更是有很多临时征集的妇人正在院子里来回忙活,或缝补个衣服,或择菜做饭! 任青冷冷的依在门口看着匆匆忙忙的人群,心里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萧寒施了什么魔法,好像凡是进到大院里,女人都在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打铁用的炉子他也看过了,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歇,就算要停也是歇人不歇马! 所有的人似乎都在憋着一股劲,没有偷奸耍滑的!没有磨蹭功夫的,甚至连交头接耳的都没有,仿佛这不是一支临时拼凑的组合,而是一支身经百战的精兵一般! 可即使这样,在萧寒看来,工作效率依然低的要命,一天下来,竟然连二百副都打不上!萧寒被柴绍催的眼珠子都在发红,可这已经起几十个铁匠最高的产能了! “萧寒总管!这是新送来的五十匹马!” “送到后院去!告诉他们,今天不要送了!” “啊?可是?” “没有可是!有人问,就说我说的!” “是!” 看着新送来的一大批战马,萧寒头疼的只想揪头发,其实这也怪不得柴绍如此着急,事情从来都是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萧寒没有想到,从来没打过马掌的马打上马掌后,因为不习惯根本就不跑!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才能恢复当初,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却根本不够用。 “萧总管,铁匠那里通知,木炭不够了!” “木炭不够了去给我买!!!哎?等等,木炭?” 萧寒刚刚对着后面小兵吼了一句,突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两天他总是在忙着来制定流程和指导安装,第一线的生产也只是匆匆看过几眼,总觉得专业的事情给专业的人干是不会有错的,但是此时一听,心里顿时有些疑惑,怎么现在打铁还用木炭么? 前来禀报的小兵疑惑的看着“小大人”在那里发着臆症,正在考虑要不要叫医生,突然眼前一花,再望过去,面前那里还有萧寒的影子?如此诡异的情形吓得小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差点叫出声来! 而萧寒此时却已经飞快的窜到了正院铁匠处,这处小院是整个生产线最重要的地方,说是小院,也只是跟整个院子相比,但就萧寒来看,这个小院当个篮球场用简直就是绰绰有余! 小院防卫异常紧密,因为人员渐渐增多的缘故,这里除去萧寒等有数几人能自由出入,其他人甚至连看一眼都是妄想,自动工以来,里面的铁匠及学徒更是吃喝拉撒全都在小院里,谁都别想迈出一步! 急冲冲的杀进院子里,门口的侍卫连拦都不敢拦,在这个院子中,一字摆开十几个炼铁炉,二三十个双臂粗壮的汉子正努力挥动大锤,烧红的铁块在大锤的敲击下,发出清脆的金属音! 铁匠师傅们都在努力的工作中,即使看到萧寒过来也只是憨厚的笑一笑,然后又接着挥动手中的大锤。 他们都是匠户,在之前,匠户就仿佛低人一头一般,特别是被征到军中,干活是应该,拿钱才是意外,而这个年轻的主管上台之后,竟然力排众议,给他们定了工资! 想想存在小院里的两斗米,老铁匠就忍不住在心里欢呼,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间,没有什么比粮食更加珍贵的,在外面,短短几天,一斗米已经卖到了天价,而在这里干了两天,就有两斗米的进账,托人送回家去,足够一家老小吃饱!多好的主管啊!如果还不认真干活,对得起人家么? 想到这里,老铁匠又狠狠的砸了两锤,铁毡上的红红铁块火花四溅! “使点劲!火旺些!” “好嘞!”炼铁炉下的大徒弟仿佛感受到了师傅的喜悦心情,一双黝黑的胳膊使劲拉动着橐龠(tuoyuè)是古代生活工具之一,是古代鼓风吹火用的器具,被西夏人改进推进了金属冶炼的发展)红红的木炭冒着淡橙色的火光,舔噬着炉口处的一排生铁。 萧寒在一片叮叮当当声中走近老铁匠的炼铁炉,低头拾起洒落在炉边的一块木炭,认真的看了看,心里更加纳闷了,他从不来这里指手画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历史上的唐刀简直是太出名了!以那种高超的冶铁工业,那里轮得到他这个外行多嘴,可现在一看,这个跟想象中的差的也太大了,怎么连煤炭都没有用?按道理来说,战国时间就有煤炭在使用了,没道理在这里不用煤炭啊! 炼铁,炼铁,首先要的就是温度,木炭在这一点上打死都达不到煤炭的温度,那为啥不用煤炭? 大惑不解的萧寒拉住老铁匠,在一片叮叮当当的乱响中大声的将心里的疑惑说出,却不料惹来老铁匠大大的一个白眼。 要不是问这话的是萧寒,老铁匠甚至都想将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放到炉子里炼炼! 是,煤炭好,煤炭温度高,可是经煤炭练出来的铁很脆,稍一用力,就会断,用这样的铁练就的装备上战场,那就是自杀! 颇有些不耐烦的跟小主管解释了一下,老铁匠便决定将萧寒送出去:谢谢主管大人关心,这些粗活就交给我们这些粗人来,您去那边凉棚底下喝口茶,扇个蒲扇岂不更好? 萧寒哭笑不得的被老铁匠推到门口,他这豆芽一般的身材那里是老铁匠的对手,这还是老铁匠手下留情,要不就萧寒这样子的,扯衣领就扔了出去! “大哥,大叔,大爷!您听我说,我虽然是个外行,可是我懂科学啊!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外行瞎指挥,但你也起码让我说完吧!” “总管大人,老头子我打铁打了一辈子了,啥没见过?没试过?总管大人您就歇着吧!” “大爷,你听我说,我真的有办法让你们打铁又快又好,别的不说,速度提升几倍跟玩一样!”Qqxsnew.net “哈哈哈……总管你真能开玩笑,出门左转,那有一间空屋子,里面的床都铺好了,总管不妨进去歇上一歇…” “……老赵头!我现在命令你闭嘴!” 眼看人家就不听自己说的,萧寒万般无奈,最后只得拿出总管的威严来了!鼓足了气,冲着铁塔一般的老头大吼一声,吼的老头一愣一愣的! 伸手推了推老头,没推动,萧寒一生气,直接一矮身从老头胳膊下钻了过去,重新来到小院里,然后在旁边几人诧异的眼神中开始在铁匠家布什里开始翻腾,几下就翻出了一个坩埚,敲了敲坩埚,萧寒终于乐了! “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工业革命的先驱了……” 第二十六章 炒钢 看了一下院外,挥手将院外往里探头看的侍卫招呼进来,萧寒神秘的跟他说了几句话,侍卫的眼睛越瞪越大,到最后嘴巴都张开了:“要…要这么多东西?我能找全了?” 萧寒一瞪眼:“找不全?给你半个时辰,回不来你就直接去宫里报道去!” “啊?总管大人要调我去当大内侍卫?” “对,大内侍卫边上的小太监……” “……” 望了一眼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侍卫,周围的铁匠学徒们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煤炭不能打铁?这简直就是笑话,煤炭是可以打铁的,这一点老铁匠知道,萧寒也知道,所谓的不能打只是因为煤炭会释放硫影响铁的质量,而且过高的温度会将铁里面的碳破坏掉,一块没有碳的铁,自然会变得和玻璃一般脆,所以只需要去硫,然后再给这块铁再冲进碳去,那么它的品质一定比木炭这种自然渗碳法更加好! 只不过古代的渗碳法实在是太过于麻烦,各种萧寒都喊不出名字的粉末,再加上各种动物的尿液,好家伙,制作一把武器的耗时远远超过萧寒的想象! 但是作为万恶的填鸭式教育的杰出代表(这里就他一个现代人,他不代表,没人代表了……)萧寒同志,不要求最好的品质,只求最高的速度! 煤炭,小意思,老铁匠这就有,他是不愿意和萧寒多费口舌才否认煤炭的作用,只不过遇到了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算他倒霉。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萧寒果断拿出总管的派头,强行吩咐几个小学徒将炉子里的木炭统统倒掉,把老铁匠在旁边气的浑身颤抖,这都啥徒弟?好家伙,跟着别人一溜一溜的! 几个年轻后生可管不了那么多,这两天下来,又能干……对大家伙又好,甚至连衣服都请人人专门洗的萧寒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真正的头头。 一个个被萧寒支使的团团转,燃烧的木炭直接被倒在地上,一盆水浇的直冒烟,看的老铁匠头上都在冒烟! 飞快的将萧寒搜刮出来的煤块一股脑装炉子里,重新生火,再分出俩人拼命拉动旁边橐龠,火头一会就冲了上来! “火大点!” “好嘞…” 萧寒高声吩咐了一下,然后小心的将坩埚架在炉子上。 炉子下的学徒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纯蓝色的火苗将空气烤的都扭曲起来,一个个铁锭在坩埚里慢慢融化! “萧总管,萧总管,我找到了!!!” 正当铁锭融化一多半的时间,一个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刚刚那位侍卫脸白一道灰一道飞快的杀了回来!手里大包小包提了好几个口袋!看他那样子,知道的是去找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呢! 萧寒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火苗呢,他这一喊,萧寒差点一头栽进炉子里…… “喊毛线喊?吓死爹了!”萧寒回头怒吼,结果看到侍卫的鬼样子,也不知道钻了多少地方才完成任务,这下也不意思骂了,赶紧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大包小包,“行了,赶紧去整理下,弄得和鬼一样!” “好好好……”听了萧寒的话,侍卫颤颤巍巍的往门口走,一出门,刷得一下蹿的没影了,唉,老大动动嘴,小兵跑断腿!跑断腿不怕,就怕少条腿……… 吩咐几个学徒继续鼓风,萧寒蹲地上依次将几个布包打开,努力回忆着以前看过的配方,将几个布包里的矿粉一顿搅和。 “应当没错!” 自言自语了一句,萧寒站起身来紧盯着坩埚里的动静,不时用长长的铁勺子搅动这一锅铁水。 看到铁水化得差不多了,就从布包里掏出一些搅拌好的矿粉撒进去,而一开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的老铁匠在旁边也是越看越惊奇,嘴巴也越张越大,最后差点咧到耳朵边上!估计两个拳头都塞不满! “萧主管,您这是???” “别打岔,我在想流程!” “哦,好好好,您请,你请…” 老铁匠讪讪的退了一步,瞪大眼睛盯着萧寒的每一个动作,仿佛要将这些刻在心头一般! 萧寒努力回忆当初在土作坊时候的流程,手拿一根长长的铁勺子不断搅拌这一锅钢水,还时不时将坩埚里不融化的残渣捞出,直到矿粉完全融入到钢水里,萧寒这才抹了一把汗! 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钢水倒在老铁匠抢先准备好的泥范里,接触到空气和泥土的钢水不时飞溅出火花,暴高的温度就连手握长柄铁勺的萧寒都有些扛不住,手臂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来!” 关键时刻,老铁匠一把抓住萧寒手中的铁勺,粗壮的双臂如同铁钳子一般,原本上下抖动的铁勺一瞬间便稳定下来! “呼……累死我了,你来吧!”萧寒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在打颤,长勺子带钢水足足有几十斤重,像这种苦力实在不是他这样子细皮嫩肉的人能干的! 老铁匠打铁大半辈子,粗壮的双臂哪里是萧寒这种小鸡仔一般可以比拟的!倒铁水动作又快又稳,地上一字排开的泥范很快都灌满了钢水,旁边机灵一点的学徒正飞快的在地上挖坑做新的泥范! 此时,其他几个炼铁炉也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围了过来,一起瞪大眼睛盯着老铁匠的动作! 等到一锅钢水都灌完,一开始的泥范里钢水已经冷了下来。 老铁匠伸手制止了徒弟想要将半成型的马掌勾出来的动作,亲自拿一个铁钩子将马掌捞出来,往旁边的凉水桶里一扔,顿时水花四溅,一股白烟腾空升起! 等到水桶里的马掌冷却完毕,老铁匠这才用长钳子将其钳出,放在铁毡上几锤敲掉毛刺和多余的边角,用粗大的手指关节敲了敲它,在一阵袅袅的轻音之后,老铁匠老泪橫错!原来铁,也可以这么炼! “萧总管,请受老朽一拜!” 老铁匠放下马掌,摸了一把老泪,然后对着萧寒就跪了下去。 而且不光是他,在这一刻,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诚心诚意的跪了下去!头深深地点在地上,半响都没抬起来! 这可是对父母祖宗才能能行的跪拜大礼! 萧寒被这一院子的人跪的手足无措,赶紧将为首的老铁匠拉起来,“老师傅,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折我的寿么?!” “老朽惭愧,在您面前哪敢称师傅二字!”老铁匠掩面,刚刚还把萧寒当成菜鸟,谁知现在,打脸打得邦邦响! 萧寒笑了:“老师傅,你别太菲薄自己,我也只是知道几个小小的技巧而已,来,我跟你说一下,这种最简单的炒钢法…” 老铁匠一听,昏黄的眼睛猛地睁大,紧紧的盯着萧寒:“您说,我也能学?这不是独门秘技么?” 萧寒再一次哈哈大笑,用跟年纪丝毫不符的眼神正视着老铁匠,朗声道:“老师傅说的这是什么话!不光你能学,这天底下的人都能学!不过,最好是我们胜利后,再教给他们!” “萧总管……如此技艺外传,真的不打紧么?”老铁匠仿佛第一次认识萧寒,声音都有些颤抖,紧紧的抓着萧寒的肩膀,生怕刚刚听到的都是错觉。 “哈哈哈哈……” 萧寒看着四周或惊讶,或不可思议的表情爽朗的笑了,心里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不知不觉,声音也大了起来:“技术,是创造出来,为所有人服务的,如果技术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那它,还有什么意义?对于那些敝帚自珍之徒,华神医与萧寒,唾弃之!” 说到这里,萧寒不由得响起之前看到的史书,中国上下五千年,几番起起落落,风风雨雨,里面是有因为政治等原因带来的,但是一个如此聪明,善于创造的民族为何频频被人侵略?Qqxsnew.net 自私!!!这两个字一直盘旋在国人的头顶上,秦始皇的流水线法究竟怎样运行,诸葛亮的木牛流马依靠何种动力,鲁班的木鸟究竟长成何样?你们她妈就不能画下来,传下去? 你们知不知道先进而又广泛作用技术能带来什么好处?非得别人骑着战马过来割麦子一般杀掉你们的子孙?用长枪大炮轰开你们的国门,然后这样才在九泉之下叹息,唉,当初怎样怎样就好了?简直就是他妈的放屁!到那时候,连你们的香火都没了,你们还受什么供奉? “说得好!”一声激动的暴喝声自萧寒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犹自沉溺的激动想象。 “谁啊!” 心情还沉溺在激动中的萧寒被吓得一个激灵,怒气冲冲的回头一看! 柴绍,薛收李世民三人正直直的站在院门口,一身戎装的小李子激动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 柴绍大总管更是大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萧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觉悟,实在不愧为青年俊才!我们打这天下,不光是为了我们自己,更是为了这天底下倍受苦痛的众生!让他们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活的如同草芥!” 如此振奋人心的话从柴大总管的大粗嗓门里喊出,更是让满院子的人更加激动,光看看那些年轻的后生,眼睛都在冒光,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扔下锤子,去参加解放全国人民的大运动中。 当然,萧寒对此压根是不信的,大哥,拜托说这话的时间先把牙缝里的牛肉剔干净好不? 你说这柴绍总管不知为何,这么喜欢牛肉,据小东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柴总管不爱美人,这点萧寒信!毕竟家里有一个天下第一女将军,爱美人的下场比较恐怖…… 也并不是很爱喝酒,唯独爱吃肉,尤其是牛肉,还未起兵前据说他家就经常摔死牛……每年被杨广罚的钱都够开饭馆了,可惜就是戒不了这口,以至于现在在军营中还经常自己煮牛肉吃…… 一个成天吃农家宝贝的人会为天下农民谋福利?萧寒表示自己不信,不过看柴绍一脸慷慨激昂,估计这货现在连自己都信了,欲骗人,先骗己,如此境界,萧寒自叹不如…… 第二十七章 风箱 不过看起来,不管萧寒信不信,反正匠户们都信了,柴绍的一席话,就连门口的侍卫都激动的面色潮红,萧寒甚至怀疑,发给他们一把刀,让他们现在去刺杀薛举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精神上的力量果然是巨大的…… 一身戎装,英武之气四溅……的小李子从老铁匠颤抖的手里接过沉甸甸的马掌,颜色闪亮,形状规则,敲之声音清脆袅袅,确实是一块好钢! “用这种钢,以及这种办法可否打出兵刃?”小李子目光热切的看着老铁匠和萧寒。 这其实也不怨小李如此看中,他作为一军统帅,这军营情形自然是无比熟悉!现在军营中兵器奇缺,而且质量相差甚远,他手里的是百炼精钢所制的宝剑,而普通战士的兵刃甚至连十炼都没有,在战场上折断更是常事,如果他们能大批量生产质量好的制式装备,那么对于军队战力的提升决不亚于马掌的发明! “回殿下!”老铁匠同样激动的指了指身后的铁炉,道:“完全可以,用萧总管的办法提炼出来的钢,完全可以制成兵刃,其质量即使不如百炼钢,相差想必也不会太远!” “百炼钢……”小李子闭目不语,只是微微颤动的手表示他此时的心情是如何不平静…… “你们……” 萧寒望着这俩人,此时才突然大悟,原来人家看中的就不单单是快速的制造马掌,原来还有其他的用处! 不过这群土包子,这种刚刚能称得上是钢的东西也当成宝,要是我跟你们说只要改进一下这个吹风装置,让风量更大更稳定,再辅以磷之类的东西,造出来的兵器砍你们所谓的百炼钢和玩一样,你们岂不是得晕过去?切! 要说人,就不能太欢,薛收自进来就站在最后,而且他生性沉稳,所以瞧得仔细。 萧寒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了然,到后来的不屑,都深深印入他的眼睛里,而萧寒如此这般表情,这是不是代表他还有啥好东西没拿出来? 于是薛收试探着问了一句:“萧兄弟,您对这个不满意?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萧寒此时正是心情大好的时间,闻言连想都没想,牛皮脱口而出:“那是自然,只要我出手再稍稍一改动,打出来的钢绝对比你们的百炼钢更好!要不是这些铁矿石铁锭不对,造出几样神兵,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此话当真?!” 萧寒话刚出口,就见全院子的人都看怪物一般看着他,心里顿叫一声不好,这张嘴怎么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是他准备捞一笔再传出去的技艺,怎么现在就说出去了?! “没…没错…” 不过事到如今,看着周围一群饿狼一般的人,萧寒只能硬着头皮确定了,算了,自己吹得牛,打死也得完成… 完了,又炸窝了,唐人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萧寒本来还寻思明天再改进,可惜袁绍和老铁匠俩人都不是啥好东西,一个个心急的和饿狼一般,一声不接一声的催促他动手,甚至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看着一院子发红的眼睛,无奈,萧寒为了自身的安全只得把自己所知的全盘托出。 无意间多问一句就喜得一妙招的柴绍和小李子自然是喜不自禁,立刻风一般的找来几个木匠师傅,顺道抬过一堆木材。 在萧大总管的指挥下,一个双出风式的风箱新鲜出炉,小李子好奇的上前拉动把手,老铁匠则将手背放在出风口那里,感受着出风口随着把手的活动不断吐出一阵阵凉风,不断点头称奇。 在他这种专业人的眼里,萧大总管的新风箱不仅出风量大,而且不管是推还是拉,都有风吐出!如此一来,一个炉子连接两个风箱,就能保证风力源源不断的输送进去,更能保证炉火的稳定! 如果是之前的办法都是简单的创意,那么这个风箱可算是一个复杂的机器了,看着木匠师傅一脸敬畏的望着萧寒,就连薛收都忍不住捧着萧寒的脑袋左看右看,看那眼神都恨不得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都给我放手!脑袋都要被揪掉了!” 可怜的萧寒努力把脑袋从薛收的魔掌里拔出来,悻悻的抱着脑袋躲到一边,他才不会告诉他们这是去农村同学家帮忙秋收顺道体验生活,看着这风箱好玩偷偷给人家拆开看构造呢,虽然最后自己没安起来…… “哈哈哈……”柴绍和薛收看萧寒揉脑袋的样子齐齐笑了出来,他们前来本是看工程进度的,却无意间发现这么一个喜讯,如何能够不开心? 而一旁微笑不语的李世民则突然想起,自从萧寒出现,好消息简直一个接一个!如果说马蹄铁是一个灵光一闪的东西,而这炼钢的配方,和这复杂的吹风装置,可没法用聪明来解释了! 在这风雨飘摇的时间,难道是上天特意将他送到我身边的?看着随他们一起开怀大笑的萧寒,小李子突然在心底里生出一种一定要将其抓在自己手中的感觉!这感觉就像一颗种子一般,自此在他的心里牢牢的扎下了根! 风箱有了,材料也差不多齐了,如此一来,不做一把样品,估计今晚这里的人谁都睡不安稳! 将藤框里所有的煤块都倒进炉子,所有的学徒统统退下,只有师傅才能上手,就连拉风箱这活都被柴绍抢了过去,一推一拉就像发现一个新玩具的熊孩子一般,干的起劲! 不多时一炉钢水又烧了出来,一口气灌了三四把长刀,而且这次萧寒特意找柴绍要的磷粉,军队里放火一般都加这个,所以很容易就找来一罐子,而且为了保持韧性多加了碳粉。 等到钢水冷却,四柄长刀一一摆在案板上,不过这长刀完全不像想象中的一样闪着寒光,反而外形斑驳奇怪,看着几人失望的表情,老铁匠反而笑得开心。 “不妨事,不妨事,别看现在不咋地,只要打磨一番,定是好刀!” “哦?”众人这才释然,赶紧催促老铁匠打磨! 老铁匠也不矫情,取过一柄,淋上水就在徒弟们搬来的磨刀石上开始打磨,一双粗大的臂膀绝对是力和美的真实表现,就连刀与磨石之间“蹭蹭”的摩擦声都很有节奏!老铁匠干的很快,没用多久,一把钢刀就正式出现。 钢刀磨好,老铁匠却没停下来,重新将打磨好的刀直接塞到炉子里加热,等到刀身完全烧红之后,老铁匠小心翼翼的用铁钳子将刀钳了出来,蜻蜓点水一般将刀尖刀刃点进水里,每一下都是稍沾即走,水面上也跟着腾起一团一团的白色水雾,等到刀刃由红转黑,这才将整把刀都扔进水里,水面顿时就像开锅一样,水花四溅,煞是好看! “原来,这就是淬火……”萧寒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小说里不是说淬火需要啥九天寒水啥的,怎么这里用这普通水就行?还是先淬刀刃,在淬刀背,看起来颇有讲究的样子……” 不过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为了保持他大师的风范,萧寒终究没有出口问,反正以后总会知道的…… 淬火完成的钢刀并不太美观,甚至在萧寒看来根本不符合力学标准,前后一样宽,弧度又太大,刀身虽然雪白,但是细看仍有一些小米粒大小的小坑,这是钢水里的气泡,对此,萧寒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不过即使这样,在他们手里那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刀了!尤其是老铁匠,手捧着钢刀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更加复杂的工艺之下,他能打出远超它的兵器,但是那样的材料,无一不是举世难求,穷其一生也打不出几把,而根据萧寒所授的方法,几个人一天能打多少把?几十?还是几百?即使全军一人一把,那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世民和柴绍同样眼神热烈的看着这柄看似平淡无奇的长刀,就差没上来抢了! “接下来怎么办?” “试刀呗…”萧寒翻了一个白眼,说实话,这把刀就连后世的王麻子菜刀品质都不一定赶得上,但是想想现在是一千三百多年前,也就释怀了。 “去哪里试刀呢?”柴绍接过长刀,一双大眼在人群中扫了一遍,吓得萧寒赶紧退后一步,听说日本会变态的拿人试刀,他不会也这么干吧…… 当然,萧寒的担心是多余的,柴绍环视一周,见到墙角的一颗碗口粗细的槐树,顿时乐了,就它吧! 龙行虎步,提着刀像是侩子手一般来到墙角,柴大总管站在树前,静立运气,随后口中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就像一道白光一般,重重朝树身上砍去,不知道柴绍是不是故意的,刀尖在砍的时间还不小心划过紧靠的院墙,洴发出一溜火星,然后带着火星重重的砍到了树上! “好刀!”众人齐齐喝了一声彩! 再看柴绍面前,长刀深陷树干内,仅差一点点就将这棵树拦腰砍断! 柴绍松开拿刀的手,刀身立刻就像是弹簧板一般,上下晃动,小盆粗细的大树也跟着微微颤动,似乎随时都会断掉一般! 吐手上一口吐沫,柴绍用力将长刀拔出来,举到面前,迎着阳光一看,刀刃完好无缺!这种质量,绝对超过现在绝大多数的兵刃了! “好好好!” 站在后面的李世民一见,立刻鼓掌叫好:“萧兄弟果然是天纵之才,无论医学,杂学,冶炼都有如此造诣,等我奏明父皇,父皇一定会对萧兄弟大大封赏的!” “封赏?”萧寒一听,原本有些不情愿的心思立刻活泛起来,乐的大嘴咧的大开:“雕虫小技,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哈哈哈哈哈……” “哦,萧兄弟如此看轻名利,我等佩服,那就算了吧……” “嘎……哎,别,别真算了啊!我只是客气客气,我还没娶媳妇呢!多少给点啊!” 第二十八章 皇帝李渊 一心为人民的是神仙,不是圣人,圣人也得先吃饱饭,才能忧国忧民,至于萧寒,那更不是圣人了,能为大唐盛世贡献一份力量,他自然愿意,当然如果能给自己捞点好处,那岂不是更加美妙了…… 作者言:可是你丫的刚刚还说的唾弃之?! 萧寒语:大不同啊,大不同!知识产权是每一个人都要遵循的法则,不能让拿来主义成风,如果人人都想着抄,那谁负责创造?必须给创造者好处,才能调动更多更好的创造者!!! 稍歇,匆匆而来的小李子几人又匆匆离去,萧寒此时正兴致勃勃的在地上画图,没有空去管俩人。 老铁匠等人,包括木匠师傅对于这个少年再也不敢轻视,一窝蜂的围过来观看。 刚刚做官没几天,又有封赏的萧寒心情简直不能太好,此刻他正趴在地上画一个圆柱形的东西,长十余寸,头扁平,身细长,三道深深地凹槽嵌入其中,像是一柄独门兵器!qQxδnew.net 老铁匠摸着下巴仔细观察一遍,这才叹道:“萧总管可是要做一件兵器?” 萧寒蹲在地上,先是认真的将把手画完,这才回头道:“对,老师傅看看,这武器怎样?” 说罢,还非常满意的瞅了瞅自己的作品,他所画的赫然是被后世几乎封神的****,向来以杀人迅速,制造方便著称! 不过老铁匠却盯着这幅画皱着眉头,仿佛牙疼一般,“嘶…萧总管喊我老赵就可,师傅实在是不敢当!嗯,这武器从图像看来,不错,巧妙的避开了手刀的优点,不能割肉断绳,嗯,也正好避开了长刀的特长,不能劈砍切削…不知萧总管要这么长的一个锥子干嘛?” “你!”萧寒被老铁匠这么一点评,差点气晕过去,在后世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杀人利器到这里竟然变成一把锥子,信不信我造出几把在你身上开几个窟窿? 看到老赵头一句话让萧总管下不来台,旁边一脸富态的木匠师傅赶紧上前打圆场,“萧总管别生气,这老赵头就这臭嘴,别跟他一般见识,不过萧总管有所不知,这战场上讲究的是一寸长一寸强,你看看那些骑马的武将全部都用马槊,而像那些战士,没有马,拿不动马槊,那也得那长矛大刀,你提着这个东西,还没近前就被打倒了,反而没有什么意义…” 本来气呼呼的萧寒听木匠这么一解释,心里倒也平复下来,也想清楚了,并不是所有东西都适合这个时代,在这个主要依靠近战肉搏的时代,还是一把厚实的长刀比较靠谱,想罢,起身将军刺的图抹去,开始回忆后世的著名大刀造型从新开画。 萧寒在这里忙着设计武器,刚刚离开这里的李世民却已经快马扬鞭来到皇宫,白蹄乌新打的马掌踏在石头地面上,发出非常清脆的哒哒声,白蹄乌很喜欢它现在奔跑起来的声音,不时扭着脖子“啾啾”的叫两声,像是在笑一般。 一人一骑轻快的穿过重重宫殿来到李渊住处,早在李世民被册封为秦王的时间,就被赐予了宫中骑马的特权,只是李世民从来没用过而已,这一次,也算是为了萧寒把“第一次”贡献了出去…… 踏上台阶,李世民刚刚推开厚重的大门,李渊就从睡梦中惊醒,从起兵反隋,到现在的四面皆兵,今年已经五十有余的李渊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即使在夜里勉强睡着,也睡得极浅,往往一闭眼就是刀山血海!而这次正在看山西送来的战报,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哦,世民啊,有事么?” 被惊醒的李渊手一抖,就要摸向腰间的长剑,待看到门口站着的是自己的二儿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揉着脑袋问了一句。 “回父皇,世民前来却是有一件喜事!” “哦?何等喜事?快快讲来!”李渊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从低矮的案桌上坐正身子。 “父皇请看!”李世民说着,将手里的长刀呈到案上。 当然,这事也就李世民能干,如果柴绍也敢如此带刀进入李渊的寝宫,估计外面的侍卫高手可不会管他是不是李渊的好女婿! 要说李渊,也是自小就勇武过人,年轻时更是留下雀屏中选的佳话,对于兵刃一道自是不会陌生,一伸手,将长刀接过,刀一入手,便感觉此刀有些不同,似乎比普通刀刃更厚,更重! 单手执刀,李渊就这么坐着舞了一个刀花,手停,刀尖兀自颤抖,没想到如此厚重之刀竟然也有如此韧性,实在出人意料! “恩,不错,虽然粗糙,但是所用之材也算上等!” 李渊只一试,就对这把刀了然于心,并且给了一个不低的评价! “只是,喜在何处?” “喜的不是此物,喜得是制造此物之人,父皇可知,如此良刀,几人合力,一天可制百余把!” “什么?百余把?此话当真?!” 李渊本还有些不喜,一把武器而已,有何喜处?但是听到一天可制百把,顿时一惊,飞快的站起身来,一边思量一边在地上来回走动,哪里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样子? 要说打仗打的是什么,是实力! 而实力从何而来?自然是从粮草军饷装备而来,粮草自不必说,李渊也是占了太原重镇里十年军粮才敢起兵,要不然,光靠抢的那点粮食,手下早就饿死了! 而另一方面,这精良的装备更是重要无比,因为它会大大激发战士的战斗力,甚至能起到震慑敌军的作用! 不信你让一群拿木棒的去打一群拿砍刀的试试,保证要多惨,有多惨…… 在地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李渊突然站定身子,凝视着李世民,开口道:“此人身在何处?” “正在儿臣军中!” “好,好!得此一人,胜过千军,明天朝会,你且领他上朝,为父自然不会亏待与他!” “是!” 李世民心中大喜,他自是明白,只有合适的待遇才能留得住合适的人才,否则,人才即使不说,心中也会有些芥蒂。 “慢着…” 李世民得到承诺,刚要先行离去,不料李渊又在他后面喊住了他。 “那个,也不要厚此薄彼,前两天你所说的那个献计马掌与急救之法的明天你也一并带来吧,在这种时间,对于有功之人更要不吝赏赐,这样才能稳得人心!” “哦…可是!” “可是什么?世民啊,你要知,为上位者,恩及与下,方可得人心!此事不能马虎!” “可是,可是父皇,这些,都是一人所为啊!” “啊?!” 大唐皇帝李渊终于呆住了,手里还握着的刀都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刀鸣! 这是一个什么怪胎?医学,格物,冶炼,怎么什么都会?难道这是上天要自己得这天下,而特意自乱世中送来的一个宝么? “世民,你现在就去,宣他觐见!我就在这等他!!!” 一封朝奏九重天,萧寒急着见李渊…… 大院内,萧寒正在地上和老铁匠及其他几位老师傅争论何种刀适合大规模铸造,突然就有内侍前来宣他前去面圣。 这可是萧寒第一次见到太监这种因为皇权而诞生的产物,前来宣旨的是一个年级很大的老太监,头发都白了,却生的皮肤细嫩,搞得萧寒还以为遇到了魏忠贤,差点就要立刻窜走! 不过幸好老铁匠几人还有分寸,急忙跟一脸诧异的老太监告了个罪,抓住萧寒,衣服都没让他换就随老太监坐到了马车上,当然这次坐的好歹是带棚的…… 马车在石板路上飞驰,木制包铁的车轮碾在石板上,叮叮当当颤的厉害!短短一会,萧寒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被颠出来了,反观车夫和老太监俩人,都是镇定自若,实在让他佩服佩服……回去后一定要做一辆带减震的马车,在石头路跑这种马车简直就是上刑! 朱雀街上,一辆插黄旗的马车纵情狂奔,沿途的行人无不向两边避让,等到马车过去后才敢在心底骂上一两句,赶着投胎去?! 他们是不是赶着投胎萧寒不知道,但是他觉得自己再坐下去就真的会投胎去了!终于,在萧寒差一点点就要吐出来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萧寒立刻手脚并用的从马车上爬下来,背靠着车厢一阵喘粗气! “公公,这是到哪里了?” “大兴宫!” “大兴宫?” 萧寒抬头,面前一座座高大的宫殿林立,光是地基就高达数丈!向着太阳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彩。而他们旁边的高墙也有三丈有余,墙边栽着一棵棵叫不出名字的大树,一片树冠郁郁葱葱,只是盛夏的知了叫的有些烦心。 “哦,是太极宫……” 看到这,萧寒突然意识过来,他们这是已经进了玄武门了,不过太极宫现在应该还叫大兴宫,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会改名,总觉得大兴宫叫起来怪怪的! 第二十九章 皇宫 皇宫之内不许骑马,违者,那啥…… 所以萧寒和老太监只能劳累自己的双腿了。 等到穿越那层富丽堂皇的外围建筑,直到现在,萧寒才知道长安皇宫之大,简直超过了他的想象!故宫,他不是没去过,可是跟眼前这座大唐的权利中心一比,可就真高应了一句成语:小巫见大巫! 上辈子看过无数皇宫片,可是,在萧寒眼里,其中再辉煌宏大的场景也不及面前之万一! 紧跟着老太监穿过一道弯弯的拱桥,萧寒就远远望见了此行的目的地,大兴殿! 大兴殿并不是单一的宫殿,而是在周围围绕着数座偏殿,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将天宫一般的大兴殿围在中间。 想进大兴殿,前方就要先穿过一片广阔的广场,此广场极大,粗略一望,起码有几个足球场般大小,与来时不同,这里一棵树也没有,单调的颜色,单调的造型,就连空气中似乎也只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而大兴殿,就在这广场的尽头,巍峨耸立,如同一座高山一般,附压在这大地上,西边的夕阳照过来,一片辉煌!看到这,萧寒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当面与荆轲同行的秦舞阳见到秦国大殿时会被吓得瑟瑟发抖! 秦舞阳是懦夫么?显然不是,一个十二岁就开始杀人的人会是懦夫? 可是当他看到咸阳皇宫之时,那山岳一般的巨大建筑如同一个巨兽一般,彻底摧毁了秦舞阳的心理,这是要何等国力,才能建造出如此奇迹一般的伟大皇宫,在那一刻,他再也看不到燕国有任何一点胜算,发抖的,是他看不到希望的绝望…… 不过相对来说,萧寒可比秦舞阳强多了(废话,人家是去自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你丫的是去领赏,这他妈能一样?) 站在巨大的宫殿群下,仰头看去,阳光完全被遮蔽住了,萧寒在这一刻,都有一种错觉,仿佛他对面的是一个洪荒巨兽一般,似乎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将他碾碎! “太壮观了!” “系溜溜……” 萧寒刚感叹完,一个奇怪的动静从阴影处传来,萧寒寻着声音一看,顿时乐了,原来是白蹄乌,黑乎乎的在阴影下,刚刚竟然没发觉。 “小白?咋没人管你?” 白蹄乌硕大的脑袋一扭,非常人性化的翻了一下白眼,继续睡觉,它还记得就是这个混蛋,逼着他穿鞋,害得它表演了好久的金鸡独立……… 老太监在萧寒身前,笑眯眯的看着萧寒,心里暗暗盘算,原本以为这小子走了狗屎运才得以上见天颜,现在一看,他却跟秦王的爱马如此熟稔,看来与秦王的关系定然不浅,果然人不可貌相…… 老太监的目光看的萧寒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加上在白蹄乌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赶紧拱拱手:“好了,好了,我歇够了,继续走吧…” 却原来,刚刚是萧寒走广场走的腿都软了,这才停在这里,瞻仰大兴殿……… 老太监也是有趣之人,笑着道:“无妨,咱家也是习惯了走这路,萧小哥头次过来,不习惯也是正常,只是马上就要登台阶了,此台阶太高,一定要一鼓作气而上,如果半路停下,可会大大的耽误时间……” 萧寒抬头看看那一条白龙一般转折而上的汉白玉台阶,深深地咽了一口吐沫,“多谢指教,我们走,走吧……” 老太监微施了一礼,头前带路,萧寒紧紧的跟在后面,等到爬了几阶台阶以后,萧寒这才明白老太监为啥会特意嘱咐……… “怎么皇帝老儿都愿意把自己家建的这么大,这么高,好家伙,光爬也得半个时辰,这又没有电梯,真是给别人溜腿的机会了!也不知道哪个傻逼设计的台阶,不高不矮,一步娘炮,两步扯蛋,真他妈够了!” 不过骂归骂,该爬还得爬……等到千辛万苦爬上台阶,萧寒觉得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双股颤颤就说的现在的情况!本来下午饭就没吃,这一路连颠带爬,肚子早就造反了,本来以为像是老谋子那样,满城尽是大波妹,来个秀色可餐也行。 谁知道这大波妹是不是老谋子趴在被窝里,流着口水想出来的,这丫的除了来来往往的太监和侍卫,剩下的全是容嬷嬷了!吓得萧寒这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刚来到巨大的殿门口,萧寒好悬没一屁股坐地上,结果人还没有喘口气,旁边的老公公突然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和刚刚说话完全不一样,又尖又利,刺的一旁的萧寒耳朵都疼! “禀皇上,萧寒,觐见!!!” “宣…” 空洞的大殿里传来一声有些熟悉的回应,萧寒站在门口,还不知道该怎么觐见,旁边的老公公就在他后面轻轻一推。 脚步不稳的萧寒立刻跌跌撞撞的冲到了殿中,差点一头撞到一抱粗细的柱子上。 “草民,微臣,额…拜见吾皇……”大惊失色的萧寒慌忙站稳身子,一紧张,就连路上特意跟老太监请教的用词都忘了。 “萧卿不必拘礼…” 一道颇有威严的声音从萧寒的正前方传来,萧寒偷着抬头一看,在宽敞的大殿中,一身材偏瘦的中老年男子端坐在龙椅之上,旁边,小李子对他打了一个安心的眼色。 萧寒看着李渊,李渊也在看着萧寒,面前这少年大概十五六岁,长相普普通通,而且也不知道来之前在干什么,身上的布衣全是尘土,唯一出彩的就是他的眼睛很亮,看起来清澈无比。 “哈哈哈……闻萧卿虽然年纪轻轻,但对于自然之道却颇有见识,献计与大军,可谓是大公无私,不过对于卿家,朕自不能亏待于你,朕特封你为正七品军器监丞,加男爵,同邑一县,食千户!封地嘛,嗯,就让秦王替你挑选一县!” 李渊果然不愧开国之君,知道对于萧寒这般年纪的人赏赐是最实惠的!没等萧寒反应过来,一连串的赏赐就将萧寒砸的头晕眼花,差点就要当场坐下掰手指算算自己这是连升几级了,而最后的男爵,更是直接让他的脑袋死机! “加爵位?老子也是爵爷了?这岂不是大大的地主?哇哈哈哈……” “萧寒,谢旨……”看着萧寒一副无药可救的样子,小李子无奈的在上边低声呼道。 “哦…微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小声地提醒完萧寒,小李子翻着白眼,用手一拍脑袋,之前咋就没见过他这么会拍马屁? 而李渊,也目瞪口呆的看着拜倒在地的萧寒,他从来没有收到这么**裸的马屁,一时间都有些不大适应,不过,听起来还蛮顺心的。 “哈哈哈哈…萧卿家真会恭维寡人,看天色也不早了,传令,设宴!寡人今日要与世民,萧卿家共饮……” “谢吾皇万岁!!!”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是后来李世民说的,而萧寒现在早就美的没边了,这就跟皇帝一起吃饭了?咳咳…对了,这个礼仪没学,吃错菜,会不会砍头…… 会不会砍头不知道,但是等到他们移至偏殿,萧寒可算是大失所望,低矮的“茶几”,薄薄的蒲团,清水煮的白菜,清水煮的肉…… 这皇帝也太惨了吧,吃的连后世平常小老百姓都不如!不过还好,有酒,而且是西域的葡萄酿,这东西非常害怕摇晃,一晃就容易酸掉,几千里旅途,也不知道怎么运过来的,端起来喝一口,滋味酸酸甜甜,就像是葡萄汁一般,端是好喝! 没有想到,御宴竟是如此简单,小太监将三人的饭食端上来之后,就可以吃了,没有祈天告地,没有银针刺毒,就像平常在家吃饭一样,拿起筷子就开吃。 见李世民和李渊开始慢腾斯礼的吃饭,萧寒自然不会客气,一口葡萄酿,一口肉,甩开膀子就是大吃,滋味就不求了,填饱肚子而已! 如此豪爽的做派将旁边桌的李世民看的有些傻眼,人家吃御宴无不小心翼翼,每样吃一口意思一下就好,从没有像萧寒一般,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 “萧卿家,好酒量!”李渊看萧寒喝水一般喝酒,眼睛就有些发直,而他旁边的李世民赶紧停下筷子,凑过头给李渊解释当初萧寒一人放倒几个军中好汉,喝得姐夫满地乱爬,听得李渊一阵无语,这孩子从小在酒缸里泡大了吧! 萧寒饭刚刚吃到一半,李渊就已经吃饱,只是看萧寒还在不断地往嘴里添,也不放下筷子,就这么和李世民一起慢慢喝酒聊天等他。 天色渐黑,有内侍提灯进来将殿内的蜡烛点上,萧寒努力把最后一滴葡萄酿倒进嘴里,然后抹了把嘴,偷偷看着李渊父子俩人在那边浅酌低语,俩人平静的仿佛这里坐的不是皇帝皇子,而是一个地下老财的家体一样。 “这,就是皇帝啊!”萧寒感叹,之前,总感觉皇帝是一个奇怪的生物,一个被神化的东西,今天突然一见,却道也不过是一个正常人而已。 萧寒正低头想着,突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步伐稳健,掷地有声,跟侍从轻手轻脚的走路声浑然不同,萧寒听到声音越走越近,也不管嘴里正叼着一大块不明动物的肉,转头就往后看去。 殿门外,一风度翩翩,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正缓步走来! 年轻男子进到殿内,先看了一眼座上的几人,然后一抖衣袖双手作揖,动作优雅而帅气,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一般,就连笑容都如此和谐。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安康…” “哦,建成来了…用过膳没?让御厨再做一份,一起吃吧!” 李渊抬头,笑着向新来的男子打着招呼,因为妻子走的早,李渊对于几个儿子十分疼爱,根本没有清宫中那种无父子唯君臣的变态理念,反倒是像普通百姓家一般,慈祥的很。 “这是,李建成?”萧寒心中一动,费力的咽下嘴里的肉,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站起来给这位憋屈的太子行礼。 “回父皇,建成吃过了,刚刚听刘内侍说二弟从军营回来,特意过来一叙。” “是为弟唐突,本应该去看大哥的,没想到大哥先来看我,太过失礼了…” “哈哈哈,你我本为兄弟,何必拘于这些外礼?二弟为国征战,大哥恨不能上战场与你并肩作战!没想至此,大哥总是于心不安……” “大哥言重了,有你尽心辅佐父皇,我才能放心征战四方!” 萧寒坐在下方,看着面前兄友弟恭的俩人一时有些转不过弯,这两人不应该一见面就互掐架么?难道是装得?可这也太真实了! “你们弟兄俩也有日子没见了,过来一起坐下,叙叙故事也好!”李渊见俩人如此恭敬,心里也是非常舒坦,两个儿子,一文一武,皆是人中龙凤,如果以后也能如此互帮互助,那么他创下这大唐的基业也算是后继有人。 等到李建成坐下,萧寒还在纳闷这是在演哪一出,却在无意中感觉李建成撇了自己一眼,等到再去看时,却发现他正在和李世民俩人谈的火热,好像刚刚那是他的错觉一般。 “萧寒,怎么了?”李世民看到萧寒疑惑的目光,不由得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我,吃饱了,那个,我先回去?”萧寒潜意识里感觉隐约有些不对劲,收拾下他面前的狼藉就要先告辞,你们兄弟俩万一掐架,我可惹不起…… “你,就是萧寒?” 正当萧寒想先撤的时候,本来笑谈如风的李建成却在这节骨眼中突然出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李渊见状,顿时有些不解,“怎么,建成你也知道萧卿?” 李建成轻笑:“不曾见过,却有耳闻…” 萧寒见到如此场景,心中暗叹倒霉,也不能在这里装鸵鸟了,只得起身对着李建成拱手行礼:“萧寒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李建成看起来跟历史上记载的不大一样,从进来就一直笑盈盈的,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我也是听太医署的太医令胡老先生提起你来。” “胡老先生?”萧寒只想了片刻,就明白过来当初与其争执的那老梆子原来是姓胡啊,他都忙的快要忘了这事了,怎么突然又由太子提起? 第三十章 新刀 一边的李世民听到太医署胡老先生的时候眉毛突然一挑,胡太医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忘记,而且,他除了自己的心腹之外,从不曾对外说过萧寒曾经给薛举断命的事,就是害怕万一出错,对于萧寒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特别是萧寒身为官员之后,这段话严重来说都可以算是谎报军情了!如果一个天才因为这个而被打击的意志消沉,对于刚刚开始兴起的大唐来说无疑是一个莫大的损失! “不行,要让萧寒赶紧先走!” 想到这里,李世民稳下心来,起身替萧寒回旋道:“上次萧寒与胡先生也只是初识,互相开了一个玩笑而已,这样,时间也不早了,萧寒今天忙着改进工艺,也累了,不妨先回去休息。” 按照萧寒本来的脾气,这时候必定要跟这个注定要被废除的太子好生的说道说道,但是看到一旁李世民频频向自己打眼色,虽然心里有些郁闷,萧寒还是长施一礼,准备先告退。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世界从来就不是你退却,别人就会放过你的,李建成既然已经开了话头,不管何种目的,都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让萧寒这个当事人离去。 看到萧寒即将转身,太子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且慢,胡先生今天来见我,无意中提起他与萧寒的赌约,孤也不知现在已经过去几天了,只是薛举却还在这城外耀武扬威,看来这场赌约萧寒的赢面确实不大,不过赌约也倒罢了,一个输赢而已,可怜刘宏基,李安远等人到现在还在贼人手上……” 太子在李渊面前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仿佛悲从中来,竟然开始哽咽起来! 看着太子脸上一副悲伤的样子,李世民一瞬间突然明白了李建成的心思!什么胡太医,什么刘宏基!全是扯淡,他就是在借萧寒来重提旧事,所谋不过打击他之军权而已! 也对,皇帝虽然现在还在,但是也已经五十有余,而他虽然被立为太子,但是在军中声望却远远不及二弟,太子自认也不是庸人,只是这一座大山横在面前,如何让他心安? 而萧寒此刻更是遍体生寒!想到后世的记载,此次大战的直接负责人,刘文静,他不就是被太子和太子一脉的裴寂告黑状告死的么? 都说人不可貌相,原来真的是这样,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其实就是一个斯文败类! 在萧寒看来,刘文静为了一己之利,枉顾麾下性命,杀之丝毫不为过,但是他作为曾经有功之臣,就算死,也应该光明正大!而不是像现在一般被人暗中告状阴谋而死! 如果真的由太子这样的人要是当了皇帝,那么大唐的走向还不知道会怎样,当初起兵之时就将自己的弟弟等人抛下,导致其被诛杀,现在大局动荡,又把注意打到李世民头上,果然如同演义中的一样,实乃一阴险之人! 太子在哽咽,李世民和萧寒默不作声,刚刚还一片大好的家宴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而皇帝李渊,却如同太子所设想的一模一样,经过他这一提,本来心情不错的李渊也瞬间沉默了,手中拿着的杯子也缓缓放到了桌子上,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高墌一战,实在是令人痛惜,不光损兵折将,而且战略要地高墌也落去敌方之手,现在陈兵长安城外,长安都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刘文静!枉为重臣!”思及于此,李渊心头一阵剧痛,猛然挥手,狠狠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案桌,上面的碗筷都跟着一跳! 李世民见势,心中警钟长鸣,立刻跪了下来:“父皇,此战皆是儿臣之过!请父皇责罚!” “唉,此战之罪,非你之过……” 李渊见李世民拜倒在地,面色稍缓,刚要下去扶起李世民,却见旁边的太子也随之跪下,义正言辞的说道:“二弟当时身患重疾,岂能怪二弟?要怪就怪刘文静不听军令,擅自出兵,这才让我军损失惨重!儿臣请父皇明鉴,赏罚分明,才能不失军心!” “唉……” 听到太子的话,李渊伸出的手在半空一停,随后重重的叹息一声,继续俯下身将李世民和李建成扶起:“也罢,刘文静犯此大错,罪不容恕,但念及他之前功劳,先将他削职除名,等待以后,戴罪立功!” “父皇明鉴!” “谢…父皇……” 太子心中得意,李世民则心中苦涩,不过对此结论他也无话可说。 李渊没有处死刘文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朝堂上的事情永远都是变幻莫测,要知刘文静和薛收是他现在最重要的左膀右臂,特别是刘文静,在如今朝堂之上更是占据重位,而今只一席话,就被削职成民,这不光是在打击刘文静,更是在变相削弱他的势力。 忍痛做了决定,李渊也突然变得兴趣缺缺,正要回寝宫,突然看到案前,萧寒的眼珠子正在乱转,突然想起刚刚太子所说之赌约,不免开口问道:“怎么萧卿与薛举还有什么事情?” 萧寒和李世民都在琢磨刘文静的事情,还没准备好回答,阴暗男李建成却***在李世民开口前先回道: “父皇有所不知,萧寒曾与胡先生有过赌约,萧寒赌薛举活不过一月,赌的是自己的命。” “哦?”李渊一听,顿时笑道:“胡闹,哪有以自己的命赌别人的命的!” 李渊此言也是看在萧寒年少,想来是胡闹之言,所以起了回护之心。薛举现在还在城外上窜下跳要与他决一死战,怎么看也不像是暴毙的样子。 不过萧寒现在看太子是越看越厌恶,萧寒从来最恨善于打小报告的人,可是从上学,到上班,身边从来就不缺这种人,每当看到这些人的嘴脸,萧寒总是恨不得一拳过去,打他个满地找牙。 只不过这次打小报告的身份实在有些高,皇帝的接班人!拳头是不能伸了,可是忍气吞声从来不是萧寒的作风。 所以萧寒根本不管李渊已经给他放好梯子,就等他借梯子下驴了,反而梗着脖子道:“回皇上,臣这不是胡闹,臣还是那句话,如果一月内,薛举不死,我这人头拿去,但若是薛举死了,我也不要那老头的死人头,就把他的位置让出来,给我师傅坐!” “好,我就替胡先生接下这个赌约,一个月后,且见分晓!” “萧寒,闭嘴!” 萧寒说的太快,太突然,等到李世民反应过来,萧寒已经说完了最后一个字,而李建成更是直接替姓胡的接下了赌约,此事已成定局。 话到此时,也已无用,一场高高兴兴的宴席,被这位太子殿下搅和的毫无兴致可言,萧寒第一次领略了政治斗争的残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引起,甚至太子都没有去过度指责,他的潜在对手就已深受重创。 政治,果然是最无情与肮脏的。 走出宫门的萧寒,在晚风的吹拂下,望着漫天繁星,突然感觉到自己加官进爵的兴奋感已经荡然无存。 夜色漫漫,萧寒独自一人在坊间的街上漫步,坊门已经关闭,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街角有武侯在往这边瞅,正要过来盘问,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哒哒”声传来。 一匹全神乌黑,四蹄生有白毛的神骏冲破夜色来到萧寒身边,作为武侯,察人观色是最基本的技能,更别提这长安中有数的几个贵人更是如数家珍,见状,赶紧小声吆喝着散在一边,生怕有不长眼的人惊扰了贵人。 萧寒听声音就知道是李世民,因为打了马掌还能在这长安乱跑的马仅此一匹。 停下脚步,抖了抖长长的衣袖,看李世民来到跟前,躬身长施一礼:“微臣见过秦王…” “不必客气!”李世民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双手托起萧寒,“还未恭喜您荣升侯爵,从此也算是越过龙门!” “托秦王的福,秦王对微臣的情谊,微臣没齿难忘……” “不是说不要多礼么!”李世民有些不满。 萧寒苦笑,马屁都没人听,太失败了…… 深夜里走过长安街,两人,一骑,还有一轮明月,俩人心情都算不上好,话没说几句,唯有叹息…… 萧寒不知道李世民深夜来送他是为什么,自己虽然已经荣升侯爷,但却是最低级的男爵,说不好听的,李渊开国登基之时,侯爵伯爵都不知道分封了多少,估计大家如果在大兴殿开一次会,他一小小的男爵连玄武门都进不去…… 看了看旁边小李子有些黯然的脸,萧寒心道,或许,只是同样心情不好,想要一起走走罢了…… 接下来几天,萧寒就一直呆在那个小院里,再没出去一步,现在马掌已经彻底分出去给徒弟们做了,以前是打马掌的等马掌用,现在却是马掌有的是,赶着打马掌的人风一般的干,一群辅兵差点没累死…… 而同样,铁匠师傅们现在也累的不轻,他们都在和萧寒一心一意的研制新的战刀。 人多力量大嘛,萧寒充分调配了各个师傅的绝活,也不知道是实验了多少次,钢水的比例,炉子的温度,矿粉的多少等等等等终于在几人手里完成了最终的配比,而战刀也从众多设计图中选出三样。qQxδnew.net 三种战刀中,两种都是萧寒亲自操刀设计,其中光原型刀就有几十把之多,萧寒明白,作为工具,使用的人是最具有话语权的,所以每一把刀都会被小东拿去军营,让各种军士实验,并征求意见,以便于拿回来再修改! 这种以人为本的独特方式让铁匠和兵士们都是眼前一新,不知不觉中,萧寒也算是引领了一种新的设计方式! 经过不断的修改,试用,再修改,再试用!到最后定型,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而他们所制作的第一种名叫破阵刀,前方后窄,两面开刃,硬度极高,而且因为造型的原因,前重后轻,一旦由孔武有力之人抡起来,碗口多粗的树顷刻间就被砍成两段!如果战阵之上,砍头切身想必如同切菜般轻松! 第二种是有些类似后世砍日本鬼子的大砍刀,只是缩小了不少,更易携带和挥动。此刀无名,刀背略厚,向刀刃处自然变薄,整把刀呈现出一个非常优美的弧线,挥动间悄无声息,适合敏捷轻灵之人使用。 第三种把刀,则是按照之前的陌刀重新设计,在保留其效用的前提下尽量减少重量,刀身带柄接近一丈,单单刀刃就有两米长,重二十八斤,配以全身重甲的猛士,如同战场上的重型坦克一般,所向披靡! 只是这第三种陌刀的制造工艺实在是过于复杂,集合了萧寒的炒钢法和各位老师傅的锻造法折叠法等多种技艺!由此打造出来的成品,刀柄黝黑,带有防滑的细纹,弹性势能良好,而足足有两米余的刀刃更是寒光四射!刀面上隐隐有千万层梨花纹路,锋利无比!挥动间,破风声如同鬼啸! 样品新出之日,几日未见的秦王都亲自来验看了他们所制成的样品,对于三把武器原型更是赞赏有加,当下吩咐薛收对所有参与研制之人皆封赏,同时所有流程及配方由军器监保管,并送呈大型军事作坊制作。 第三十一章 华老头的研究 老铁匠走了,随着李世民去往将作监下属的大型武器作坊指导研制去了,马馆也走了,军营中所有战马都已经换装完毕。 就连任青也走了,突然看不到那张脸,萧寒突然有些患得患失,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贱…… 愣子没走,他的老叔也没走,零零散散的辅兵留下二十多人,这些人将被充为萧寒的亲兵,柴绍也知道萧寒现在身旁急需人手,在保证都会保守秘密的前提下,给萧寒留下了他的第一批班底。 往日熙熙攘攘的巨大院子里仅剩萧寒和新任的亲兵在溜达,一时之间,从熙熙攘攘到寂静无声,仿佛只一瞬之隔。 站在铁匠院里,萧寒摸了摸留下来的一个铁匠炉子,突然有些莫名的不适,由于此次又立一功,他也有了一个长假,作为功劳最大之人,这个闲下来的院子也被赏赐给了他,如此一来,萧寒也算是在这偌大的长安城里有了一个不小的栖身之所,只是不经意扫过被拆除的一大片地方,萧寒总是感觉心在一抽一抽的。 太败家了!早知道这院子以后是自己的,当初何苦拆的如此干净利落?! 不忍心看那一堆破木烂瓦,萧寒快步走出大门,吩咐新配给的亲兵去西市寻几个仆人来打扫院子,萧寒站在大门口,突然感觉有些恍惚! 这一段忙碌的时间,白天醒来就有数不尽的事情要做,即使是晚上睡觉,也是听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音入睡,忙碌的生活甚至让他暂且忘却了前世的种种,再回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彻底融入了唐朝这个初兴的伟大王朝里。 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萧寒甩了甩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到脑后,看着周围邻居小心探出的脑袋,突然想起这几天忙的头晕眼花,好几天没见到老头了,上次去找他就没有找到,只找到了小东和张强俩人,不过这几天也多亏身边有这俩人帮忙照看着。 “小东?张强呢?”萧寒向身后跟屁虫一般的小东问道。 “张强大哥说要跟着去挑仆人,还说这事马虎不得,他要亲自把关,现在应该到了吧!” “哦,算了,不等他了,我们去看看我师傅吧,好几天没见他,别被他再说成忘恩负义。” “不会吧,华神医那么大度…” “大度?”萧寒诧异的看了看小东,把小东看的都有些不知所措,这才叹气道:“那老头大度,这世界就没小气的人!备马,哎,算了,还是走着去吧!” 提点了一下纯洁的小东,萧寒刚想备马坐车出行,突然想到这恐怖的路况,立刻打了个寒颤,不敢啊! “等有空,一定学学怎么骑马!”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萧寒带着小东兴冲冲的开11路跑到了军营里,谁知道刚进军营,远远迎来的后勤营的校尉就告诉说:华老头早已经不在军中,至于去哪里,他也不知。 第三十二章 吃饭 炒青菜,炒菠菜,炒油菜! 今天算是过年了!萧寒一鼓作气,将这些日子煮的菜全部都炒了一遍,全天然无公害的绿色蔬菜,没有酱油,只放盐也是难得的美味! 嘴角嚼着一根油菜,想起之前吃的盐水煮菜,萧寒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自己是不是傻,早干嘛了?! 地下拼命拉风箱的愣子哈喇子已经流了一地,此刻看萧寒的眼神就像是看神仙一般! 不,自家的老大一定就是神仙!慈悲的心肠,让他们这些人每一顿都能吃的饱饱的!而且还拥有让秦王都赞叹不已的神奇技艺,他现在身上带的已经不是爷爷给的那把崩了牙的破刀,早就换上了精钢炼制的宝刀! 确实是宝刀啊!他敢说,在原先军营里,即使是那些校尉的刀都没有他手中的好!锋利的刀刃用来刮胡子都行,只是刚刮了一次,就被老叔扇了一顿! 愣子叔瞪眼斥责:“小屁孩,刮什么胡子,越刮,长得越多!” 被训得服服帖帖的愣子老老实实的点头,只是他总不明白,刮胡子和长胡子有啥必然的联系,不过老叔不需要他明白,听话就好,不听就揍!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打一顿就好…… 也幸亏愣子皮实,怎么打都打不坏,打打骂骂这不也混上好日子了么,所以说老叔的话还是要听的,毕竟老叔绝对不会害他。 拉着风箱,斜眼看了看放在麻布上的宝刀,这是愣子最宝贝的东西,现在每天晚上他都抱着刀睡!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隔两天拿油擦一遍刀身!听说,现在全营的人都在换自家侯爷发明的刀,哼,也不见有人来感谢,全是没有良心的! 诱人的香味越发浓厚,锅里的菜熟了,萧寒用铁铲子铲起一块肥肉递到愣子面前,愣子想都不想一口下去,把铲子都咬的叮当响,旁边的小东已经乐的东倒西歪,差点一头钻炉子里…… 小锅炒菜没意思,萧寒就喜欢来大锅,上学的时候下乡帮同学家干活,感觉同样的材料,大锅出来的菜就是香!将今天菜贩送来的菜全部炒了,所有人都叫过来吃了个痛快! 今天上午家里新来仆人,张强昨天从人伢子那里买来十多个小孩,都十来岁左右,有男有女,今天一早就送了过来,一个个面黄肌瘦,怯生生的站在一边,虽然面前也放着同样的饭菜,但却没有人敢去动筷子,与旁边大吃的府中老人完全不同。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早在进门后,他们就先拜见了以后主人,也就是萧寒,而萧寒虽然对买卖人口颇有微词,但是他也知道这在封建社会属于太正常的情况,这都行成了自己的一套规则,而且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他不能,也不敢去多说什么! 问过张强,这些人都是身世清白的,大半是家里没人或者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才卖身为奴,没有强行拐卖过来的,这才心安一些,其实,萧寒也是纯属多虑,在这一点上,张强比他还有正义感!特意挑选了一群少年,就是张强看不起壮年有胳膊有腿还要卖身,哪怕你去当兵,战死沙场也比当一辈子仆人好的多! 拜见完萧寒后,张强原本指望萧寒拿出当家人的威严训几句话,没想到萧寒见他们孤苦无依的样子,顿时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心里酸楚的厉害,只简单的点了几条规矩,为他们排了一下名字,从萧一郎一直排到萧十八郎,就让愣子他老叔带着去安排住处发衣服去了,哎,自己小时候再苦,衣食还是有的,但是他们…… 张强见状也是无奈,哪有家主这样的,偌大个府院,连个像样的规矩都没有……… 一群鹌鹑一般的少年被愣子老叔带去洗澡,洗完澡后每人发了两套衣服,一套普通的衣服,一套却很奇怪,短袖短裤,布料不知道什么制作的,很薄,穿上后非常凉快! 愣子叔站在门口看着一群少年在好奇的摆弄衣服,只觉得他们这些人能够进到这府中,运气也算是好到了极点! 他们的主人萧寒是他平生仅见的奇人,年纪轻轻,却有无限奇思妙想,不管与高官权贵还是奴才下人都能相处愉快,如果之前还认为萧寒只是在礼贤下士,做个样子,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如果再看不出萧寒的纯真品行,那么他这双老眼确实是该瞎了! 站在门口瞎想一会,直到几个俏生生的女孩一脸害羞的出了门,愣子叔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将几个女孩送到另一边屋子,没有女孩衣服,就先让她们穿男孩的,反正都十来岁,小丫头片子!刚刚知道男女有别,还没有男女大防的概念,告诉他们换好短袖,就出来吃饭! 小人们都很聪明,很快学会了这种新式衣服的做法,换好了衣服,一群小人排着队跟愣子叔来到前院。 萧寒这里吃饭很奇怪,在其他地方,下人全部都是每人领一份,各自找地吃,但是萧寒偏不,找木匠打了几个长条桌子,不高的那种,然后打一长溜凳子,吃饭时就抬出来,大家伙在一起坐着吃!仟仟尛哾 一开始萧寒还想挤到辅兵他们这里一起吃,差点把辅兵们吓死,被哭笑不得的张强好一顿劝才劝住!让他自己在屋里吃,主人和下人一起吃饭,最起码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不得不说,萧寒还是有个好习惯的,他对于别人善意劝解听得进去,想到后世也没有老板和员工总在一起吃饭的,也就释然了,只不过一个人在屋子里吃实在是没有味道,也就经常跑出来跟大家一起唠唠,顺道在外面吃点,反正菜都一样! 对此,张强也只是劝他次数不要太多也就作罢,总是这样劝他,倒显得自己像个小人一样! 萧十一郎,一个小小年纪就长得无比帅气,而且脑瓜非常聪明的少年,他不明白不管按照年纪还是个头算,他也不该排十一,为什么这个奇怪的少年侯爷要把他排十一,而且宣布的时间脸上还总有一种促狭的笑容。 再说,这位真的是侯爷么?虽然身上穿的是丝绸,脚下蹬的是云靴,满院子人都亲切的称呼他侯爷,但是从哪里看也不像是侯爷啊! 你见过有侯爷给下人做饭的?而且这些下人还吃的如此心安理得?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低头闻了闻自己的饭食,好香!堆得冒尖的大碗里全是白白的干饭,面前桌子上有一盆菜,大肉片子就搁在上面!这真的是给我们吃的么?在人伢子那里听老人讲,曾经有新进府的人不懂规矩,偷吃了肉,被抓住活活打死,扔到城外! 萧十一郎当时听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吓得浑身都在发抖,连做几天噩梦!从此之后,宁愿饿着,也不乱吃东西,即使这东西是人伢子给的! 新来的萧郎们没有敢动的,另一张桌子上的愣子倒是吃的满口流油,作为帮厨,他早就在盛饭的时间挑红肉吃了好几块,那些白白的肥肉膘都不爱吃!一碗干饭吃完,回头看最后面桌上的新人竟然没有敢动筷子的,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喂喂喂,一个个不吃饭,在这里闻味呢?” 萧十一郎看着愣子笑的开心,怯生生的问道:“大哥……这些都是给咋们吃的么?” “废话,不给你们吃,放这里干嘛?喂狗?”愣子笑的嘴咧了老大,终于有比他还傻的可以让他欺负欺负了,此时的他早就忘了第一次在府里吃饭时候的土鳖样子了…… 不过中国有句古话,乐极生悲,又说人欢无好事,狗欢必有灾! 愣子笑的正开心,一大巴掌就硬生生的甩在他后脑勺上。 “说什么屁话!喂什么?你是狗?” “哎呦,老叔。轻点……疼!” “疼?不疼就不打你了!”愣子叔瞪了愣子一眼,起身来到少年桌这里,一双眼睛扫了众人一圈,轻敲了几下桌子,道:“吃吧,别愣着了,咋们家不比别人,规矩没有那么多,都吃饭,吃完饭再说!” 第三十三章 澡堂 十来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最后年纪最大的萧大郎壮着胆子挑了一口菜,混着干饭填到嘴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还不时瞟愣子叔一下,看着像是做贼一般…… “哈哈哈哈……” 愣子叔看着萧大郎的样子,不由得咧嘴笑了,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仿佛在这群小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的身影…… 哎,如果当初自己能早早遇到小侯爷,自己的儿子何苦送到员外家受苦?现在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哎,这群小子,能来这里,运气真好! 一群少年人却不知道这位长相颇凶的老汉又笑又沉默的到底在想什么,再加上一个个确实是饿坏了,看到有人起头,顿时都捧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碗有些大,捧起来都把脑袋挡住了,菜反而没有人挑,愣子叔偷抹了把眼睛,在一边缓声道:“慢点,慢点,别噎着,吃完了还有!” 一群少年那里听的进愣子叔的话,一个个饿死鬼一般,飞快的往嘴里扒,看的前面的府里老人一阵哄笑!只是不知为何笑着笑着,眼角都有些晶莹,眼前的少年,又何尝不是他们的从前? 萧寒洗干净手从屋里出来,正合适看到这一幕,本来挺好的心情也是突然一阵难受,都说盛唐,可是盛唐来临前,这些底层的人们都吃了多少苦?又有多少看不到盛唐的绝世风华? 伤怀不能太久,太久容易变成圣人,看到陆续有人吃饱开始收拾桌子,萧寒也随之收拾下情绪走下台阶,经过分菜的桌子,眼睛下意识扫了一眼,突然发现菜剩的有些太多…… 匠户们都走了,而送菜的依然按照之前的分量送来的,能不多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饭食可不敢浪费了,在这时间,粮食是金贵的,穷苦人家从小就教育孩子:浪费可是要遭到天谴的!没看见那群少年即使再狼吞虎咽,也没有饭粒掉到地上? 而且萧寒见过,辅兵们吃过饭的碗绝对就和刷过一般,连点菜汤都不会剩下!让他想起之前自己偷偷把饭倒掉的行为都有些脸红…… 剩饭可以下顿吃,剩菜在这种热天放一夜可就变味了,谁叫这里没有冰箱呢! 不过这没关系,让张强和小东拿出饭盒,每一样都装一堆,一个给军营里的相识送去,一个给华师傅送去,唉……咱这孝心…… 别问他为啥不自己去,不是不能,实乃不敢……上一次被一帮的老头堵着砸门,萧寒梯子都架好了,准备随时开溜,幸亏被后面闻讯赶来的武侯劝走,要不然,看看这帮老头拿的刀斧,这尼玛是不死不休的节奏! “谁叫你们做实验不锁门的!”萧寒抄着菜铲恨恨敲着盆沿想! 想起那帮疯老头就来气,你说这事赖我么?还把我列为最不受欢迎的人,严禁我踏入!就当我那么喜欢去你们那个猪窝? 越想越生气,就像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一般,正巧看到锅里炒出来的青豆,眼睛一转,突然就有了主意,坏笑一声,吩咐旁边傻站着的亲兵取过一个铝盆,几大铲子下去,铝盆装的满满的,喊来小东一起端走! 想象着一群老头围着青豆哆哆嗦嗦的用筷子往上夹,还是夹两个掉一个的情形,萧寒总算是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小曲都哼了起来。 “咱老百姓呐,今儿个真高兴~” 傍晚,小东和帮忙提饭盒的愣子回来了,提着的两个大食盒已经空空如也,那盘子干净的,和狗舔的一样!萧寒拿着一个青瓷碟子寻思半天,愣是没想起来它原来是装什么的…… “小东,那帮老头这么能吃?” “昂,萧大哥,你不知道,一个个简直就像是饿死鬼投胎!如果不是我拦着,都能打起来!”愣子赶紧抢着答道,刚刚那群老头在尝过美食之后,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即使是他都有些害怕…… “嚯,这么大场面?那青豆呢?”萧寒看愣子说的夸张,赶紧追问道。 这一锅青豆可是他独家制作,炒的酥脆焦香,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味,只是豆子嘛,滑一点也是正常,特别是萧寒害怕豆子不够香醇,又特别加了一点油…… “都吃光了,这不盆在这里吗!”小东明显没明白过萧寒的意思,犹自在大大的食盒里翻腾,从最底下将铝盆翻出,在萧寒面前晃了晃。 “笨蛋,我是说他们一帮老头拿筷子夹豆子,好玩不?!” 萧寒被小东的天真都打败了,对于这种人,你不能拐弯抹角,直来直去才是正理! “人家没用筷子啊?”小东挠了挠头,颇有些奇怪的看着萧寒,“我临走的时候,顺道在厨房拿了一些汤匙,他们都是用那个吃的啊?!” 说完,一旁的愣子还显摆一般的将勺子拿出来给萧寒看看,这帮老头,吃完饭还想贪污他们家勺子,气的愣子挨个把勺子从老头手里拽回来! “俩白痴,我就要被你们俩活活气死!!” 萧寒闻言,两眼一翻,一拍脑门,感觉自己差点被小东气死,这脑袋怎么长的,胳膊肘怎么尽朝外拐?! “吼吼吼………” 后面,也跟着回来的张强已经笑的喘不上气来了,算计了一大顿,没想到最后还是败在小东和愣子这俩实在人这里! 唐朝的生活简单而又快乐,特别是现在是难得的不打仗时间,成天无所事事的萧寒在明月轩碰了一鼻子灰之后,终于发现了它隔壁有一个好去处,澡堂! “你丫一个卖胭脂水粉的,起个俗点的名字能死?看人家澡堂,起名直接起的水清混堂,多粗暴直接!就是不知道水到底是清的还是混的……” 站在澡堂的大门,萧寒眼睛不由自主的就往旁边的明月轩瞅,越瞅越上火,今下午不就突然想起来有些好奇,想进去看看么,至于拿鸡毛掸子往外撵? 嘟囔了几句,没人附和,这就没意思了,转头盯着小东:“你说对吧,小东?” 小东在一旁面色有些发白,看到萧寒望他,赶紧连连点头:“对对对,侯爷,要不我们回去带齐人,拆了他这间破楼?” “拆楼?”萧寒有些发愣,紧接着大喘一口气,对着小东就骂:“你是不是猪脑子!想让全长安知道你家侯爷是个流氓?” “是是是,侯爷说的对,我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你看看他那老板娘,早晚就要关门! 小东被骂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他现在回想起那个体重得有三百斤的老板娘还是心有余悸,不过侯爷光把错推给人家这也不对,这也不能光怨别人,谁让萧寒贼眉鼠眼的就要往人家肚兜那里瞅,光吆喝没动手就不错了…… “哼,等老子有空做几个现代化的胸衣,到时候开家店,就开在你家对面,顶死你!” 一主一仆狠狠地咒骂人家起早关门,这才一前一后的走进这古代版的洗浴中心…… 脱下外衣,和小东俩人穿着新颖的四角内裤,萧寒就这样步入了大唐的澡堂子,不用怕走错门,这里没有女浴室这种高级产品。 水雾缭绕间,坦诚相见的人们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聊到一块,张家长,李家短说了几千年还是这样,看着一屋子裸露的人,萧寒恍惚回到了一千年以后…… 澡堂并不大,俩人很快便转了一圈,寻一个干净的地方,萧寒舒坦的躺在木制的地板上,享受着小东卖力的搓背服务,萧寒差点就要舒服的**出来,万恶的旧社会,尽情的来摧残我吧……… 萧寒旁边,一个长相颇有些猥琐的男子意外的瞅了萧寒一眼,好像之前见过这个人一样,不过萧寒和小东都属于那种长相平平之人,也无甚出奇之处,再说,在这种地方,也不是达官显贵稀罕来的,于是继续压低了声音跟对面的人说道:“喂,老王,你们听说秦王手下出了一个神人?” 被唤作老王的胖子正坐在一个木头小凳上费力的伸手擦后背,无奈体宽手短,怎么也伸不过去,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突然听到猥琐男问他事情,索性也放弃了,摇着脑袋道:“嗨,我以为啥呢,还神神秘秘的,谁不知道似得!我弟弟家的表姨的侄子的朋友就在秦王手下当差!” “哦?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那老哥快跟我详细说说,今天遇到一个当兵的,说到一半就急着走,害得我下午生意都没心思做!”猥琐男一听,顿时乐了,赶紧恭维几句,央求胖子多透露一点消息。 “哼!”被称作老王的人看起来很享受吐露消息的快感,眼见周围都围上一圈好事之人,不免有些趾高气扬,看到旁边给萧寒搓背的小东都停下手来,更是直接一指小东:“伙计,过来给爷搓搓背,今天爷就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爷?搓背?”正在歪头看热闹的小东当时就一愣,待反应过来这胖子已经在催促第二遍了。 “说你呢!聋了么?” 小东这下确定了这只肥猪确实是在指使自己,当即就怒了,高高扬起右手:“我去……” 要说别看小东平常文文弱弱的样子,但其实脾气十分暴躁,除了跟着萧寒这位大哥之外,对外人基本不大说话,属于我不找事,你也别找我事的那一种人。 可如今遇到奇事了,这个死胖子竟然把他当成了下人,还让自己给他搓背,这就过分了!小东真想抓着这胖子的头发好生问道问道他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没的说,一巴掌,十成力,今天非让这个胖子变成猪头! 而且这小东虽然平常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在兵营里也不是混了一天两天了,论力气,绝对有一把,一旦发起飙,估计愣子都不一定有他的爆发力! 第三十四章 悠闲长安夜 眼看这一巴掌带着风声就要扇在胖子脸上,不料趴在地上的萧寒突然伸手拽了一下小东,这来势汹汹的一巴掌立刻就偏了一点,越过胖子的脑袋直接扇在他的肩膀上,将胖子肩膀旁边的肥肉打的和波浪一般抖动…… “嘶…你他妈轻点!”胖子趴在地板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肩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惨叫一声,回头怒视着小东就骂。 小东气急,刚要再补一脚,不过萧寒一瞪眼,小东再不情愿也只得气鼓鼓的转到胖子后面,做起了搓澡工,老大想听胖子吹牛,自己就得牺牲一下……这点眼力劲他还是有的! “对,就这,嘶,轻点…唉,你们不知道,这事在军营里都传遍了!也就是你们在外面不知道!” 继续趴下来享受着小东的大力金刚掌,王胖子带着几分痛苦,又带着几分痛快开口讲道。 “哎呀,王掌柜,您就别卖关子了,军营里的事,我们哪能知道,也不敢随便乱打听啊,弄不好一个刺探军情的帽子扣下来,这脖子上的脑袋可算是白长了!”猥琐男恭维的说道。 “哈哈哈哈……也是,也是!”王胖子得意的看了周围一眼,接着讲道:“你们不知道,这神人可真神!我弟弟家的表姨的侄子的朋友可是一个校尉,提起神人,那可是一口一个佩服!” “噢……”看胖子憧憬的样子,周围人一起跟着点头,校尉,对他们这些平头小百姓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官了! 胖子看周围人听的入心,越发的得意起来,摇头晃脑的接着说道:“据说,神人那天在路上走,正好看到秦王殿下的马腿断了,把秦王摔了一个大跟头!神人见状上前在断腿处轻轻一抚……你们猜怎么了?”王胖子激动的豆大的汗珠都在顺脸盘子往下滚,他却擦也不擦,仿佛那神人是自己一般! “怎么了?”众人齐齐问道。 “怎么了?哼,说出来,吓死你们!”王胖子藐视的看着四周的人,清了清嗓子,接着道:“这匹断腿的马当时就好了!而且跑的飞快!连影子都看不见!” “切……骗谁呢?!” “哎哎哎……你们别不信啊,还有,神人看我军将士的武器太过简陋,随手写下一道秘方,铁匠们一看,当时就跪下了!而且由这秘方所制武器,削铁如泥,吹毛断发都毫不夸张!” 王胖子一看别人不信,立刻急了,将他弟弟家的表姨的侄子的朋友告诉他的一口气都吐了出来! 果然,这里面也有明白人,其中一个颇为壮实的汉子瓮声瓮气的接过话,道:“这个俺也知道一点,俺叔伯是铁匠,听他说,军中是有铁匠在专门用这种配方做刀剑,俺叔伯还说了,等到天下太平了,这个秘方就公布给大家,让大家都能用上秘方打造的器具和农具。” “嚯!”壮汉这一席话,顿时就像是炸了窝一样! “什么?如此秘方也能公诸于世?这神人的祖宗不会被气死?!!” “不孝子孙,祖宗之法,哪能轻易外授?” 几个上了年纪的人一顿惊呼,顿时惹得壮汉怒目而视。 “人家做的是有利于百姓后代的事情,怎么对不起祖宗了?俺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但是俺知道,祖宗是希望俺们越过越好的,而不是越过连孝敬祖宗的席面都摆不起!” “你这莽汉,怎么说话呢?谁摆不起席面了!这跟供奉祖宗有什么关系?”几个老头被壮汉一番说辞呛住,顿时大觉脸红,只是输人不输阵,挑着壮汉的话就要他解释!” “这个……”壮汉刚刚是有感而发,所以这些话根本没考虑说出口,现在几个老头围着他让他解释,他那里能解释出来,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就在滋润老头围着壮汉叽叽喳喳要解释的时候,萧寒慢腾斯礼嗯从地上爬了起来,用麻布围在腰间,对着这群老头就开口说道:“慢着,我倒是觉得这位兄弟说的没错!” “你又是谁?”一个老头开口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这个理嘛,不辨不明!这位兄弟说的没错啊,要是人人都和老先生这般想法,那么神农发现的粮食不知老先生能吃的上么?” “额………这个……” “嫘祖发现了蚕丝不知老先生可曾穿过?” “这个,自然穿过。” 鲁班先生发明的锯子老先生可曾用过?” “………”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那么何来祖宗之法不可外泄之说?” 话不必太多,这世间的道理很多时候就像是有一张纸蒙着一般,捅破了,谁都看的清楚! 萧寒说罢,不等周围低头思考的人回神,萧寒就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深深打量了一眼壮汉,提着水桶走了出去,小东自然紧随其后,当然,临走前也没忘记狠狠的踹王胖子一脚,把王胖子差点踹到木桶里…… 在外间穿好衣服,小东自然看得出萧寒兴致不高,但又不知道这是为何,听到别人在夸自己,理应高兴啊,怎么现在反而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萧寒也没有心情解释,一路回到那个巨大而又空荡荡得院子,萧寒衣服都没有脱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今天在澡堂里遇到的人和事突然给了萧寒一记当头棒喝! 原来,他的心态还是没有摆正,总以为历史会按照自己孰知的情况往下走,殊不知他的到来却已经悄悄改变了这个世界,虽然现在看来他对世界的影响很小很小,小到微不可见,但是无处不在的连锁反应究竟会让结果变成怎样,谁也说不清,包括萧寒自己! 假如过两年李世民被王世充打败会怎样?假如李建成给李世民喝得是无药可治的毒药又会怎样?万一玄武门迎不来那个让世界都颤抖的事件又该怎么办? 我本一介蜉蝣,大象岂为我所撼也? 从明天起,我只愿门朝大海,春暖花开……带着这最真切的愿望,和对未来未知的恐怖,萧寒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唐朝的娱乐活动很少,太阳落山,唐人也就各回各家,那烦人的静街鼓催命一般响起,大街上瞬间就净了起来,要是普通百姓这时间还在街上瞎逛,被武侯抓住,免不得十鞭子! 夜幕降临,炊烟在青灰色的天空中袅袅升起,劳累一天的人们开始享受这一份难得的宁静,就连叫了一天的知了也歇了下来,等待着明天再继续自己的歌唱生涯。 只是长安城太大了,在这偌大而安静的长安城里,总会有那么一点不和谐的声音传出。 负责维护治安的武侯将坊门锁上,开始带队在全城巡逻,希望今晚能遇到几个不开眼的流浪者让他们开心开心。 只是,在那个坊间的角落里,一个大院此刻却热闹非凡,门口不时有人进出,更有甚者在门口就放声大笑,喧嚣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传出老远,老远! “唉……惹不起啊!”老武侯带着徒弟,只远远的看上一眼就转到了别的胡同里,这个院子里住的谁?他不知道,但是门口的车架还是认识一些的,别的不说,光那一架四乘黄盖的马车,满长安都知道那是秦王李世民的座驾,去哪里跟人家说宵禁?别逗了……长安城都是人家的! 此时,宽敞的大院子里灯火辉煌,几只巨大的牛油烛台将前院照的如同白昼,大院子里,摆开好几张圆桌,其上人影绰绰,好不热闹! 这种圆桌和椅子毫无疑问也是萧寒的手笔,闲下来无事的他总算是把一切用着不顺手的东西统统换了一个遍,而且由于挂职在军队,这效率,上午图画送过去,晚上木匠就把东西送来了,赏金分文不取,只求萧寒能允许他们以后也做这些东西。 看起来,唐朝人也很热衷于新事物嘛,有椅子桌子,谁还盘腿趴在案几上吃饭! 人群中,萧寒身穿一条大大的裤衩,上身套着短袖,脚蹬木屐,(当然这可不是小日本货,这可是地地道道的隋唐制造)穿梭在宾客之间。 而除了华神医那一桌老头对萧寒的打扮有些微词,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了,甚至他们家里说不定也有一套类似的衣服!这衣服好啊,透风,凉快!穿起来还方便,如果不是怕被那些老腐儒追在屁股后头骂,他们上街都想穿着! 第三十五章 夜宴 萧寒家里如此热闹,不必说,这就是在隋唐时期非常受人欢迎的酒局,也可以称为晚宴。 说起这场宴席,其实就连萧寒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唐朝不是应该主人发帖邀请客人么?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反倒是客人拿着帖子杀上门来? 而他,上午还在无所事事,想着去参观参观大慈恩寺,下午就要忙着准备这些饿客的食材?而且这些饿客竟然还点菜,不是客随主便么? 越想越不对劲,萧寒望着往后院里里牵羊的萧十一有些出神。 “侯爷…侯爷……” 背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打断萧寒的胡思乱想。 “哦,大丫?怎么了?” 萧寒不知为什么,一提这个名字就想笑,他本来还想给起一个好名字,比如说春香夏香之类的,结果除了抄袭,再也想不出啥好名,把小白啥的给她们安上,又觉得像是小狗……到最后只能先大丫二丫的叫着,总觉得像是村妇…… 大丫两只手搓着衣角,脸红扑扑的,看都不敢看萧寒,尤其是萧大郎拉着她跟她嘀咕一顿之后,这个也就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更不敢来见萧寒了。 虽然这个主人看起来挺和善,但是愣子叔说了,这位看似和善的主人也是从战场上九死一生回来的,手上指不定有多少人命,要不年纪轻轻就能当侯爷? 萧寒还不知道他在大丫心里已经和冲锋陷阵的将军画上了等号,只是看大丫扭扭捏捏半天不说话,心里有些好笑:“大丫,有什么事,说就行了,难道那群皮小子欺负你了?” “不是不是,那个,愣子叔让我来找你,说让你取清点礼单……” “清点礼单?”萧寒下意识的摸着下巴,不明白怎么又有人给他送礼? “就这事?” “嗯……” “行了,我知道了,没事你就回去吧……” 说完,萧寒拍拍屁股,边嘀咕这时间谁来送礼,边朝着门房走去,留下大丫在原地,呆呆的望着萧寒的背影,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变得更红了…… 萧寒哪里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的心思,当然就算知道,他也没有牲口到连十几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的地步。 兴匆匆的杀到门房,推门一看,我去,各家的管家都在这!而主人统一全都不见了踪影,估计这会应该已经去后院了。 这群牲口,进萧寒家,比自家都随意,搞不好,现在已经吃上了…… 留在门房里的管家们一见萧寒,一个个赶紧弯腰行礼!一声声“老奴”叫的欢快。 可是萧寒眼睛瞅都不瞅他们一眼,眼神直接越过这一群管家,直愣愣的望着门房的大桌子上! 也不知道是封大还是刘二的大嘴巴,竟然把萧寒对于黄金病态一般的痴迷传了出去! 而这次来萧寒这里吃饭,那些个人更是打着祝贺萧寒荣升贵族,在身份上跟他们正式跨入一个级别,所以除了几个不不太熟悉的人之外,薛收他们带的礼物都是金子! 话说,金子和银子并不是大唐的货币,但是萧寒就认黄金,铜钱什么的放一段时间就生锈,哪里有金子万年不烂来的省心? 再说,上辈子连个金项链都没混上,还得去夜市扯两条镀金的,带脖子上,刺挠的脖子都起疙瘩,回到这大唐,也算是圆了大粗金项链的梦想了,等找着金匠,先打它一十斤的项链戴着,万一打起来,还能防身…… 笑眯眯的接过拜帖,一掉头,萧寒的脸立刻就和川剧变脸一般,立刻从红脸变成了黑脸,这就急着开始轰人,把屋里的管家全部轰出去,我这又不管你们饭,都出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朱红的大门轰隆一声合上,被赶出来的管家们站在门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个还以为自己那里礼数不周惹得萧寒不高兴了。 估计打死他们都没有想到,萧寒和小东此时正蹲在屋里清点的嘴都合不上,婆娑着金光灿灿的黄金,口水涎涎的恶心的样子让人不可直视! “金子好啊!因为其他的我也不认识……”萧寒感慨着把装金子的箱子盖合上,再一看旁边桌子上放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啥?这都是啥??? 几个三扁四不圆的玻璃珠,啥?还是进口货?呸!老子没上学时玩的玻璃珠也比这个好上无数倍,里面还带彩带! 这又是啥?俩破碗?秦始皇用过的?不是?那把这破烂拿过来干嘛?当我要饭的?想要气死我? 刚把破碗扔下,又看到一卷字画,心里一阵激动,难道是王羲之的? 打开一看,嚯,是不是王羲之的不知道,但是这绝对是一个神人写的! “杜甫能动???”萧寒感觉脑子有些发昏,杜甫不是还没出生么?怎么动? 门口,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是勤能补拙……” 薛收没想到遍寻不着的萧寒竟然猴急的在这里看礼物,也真是被他打败了,而且简简单单四个字,竟然念错三个,他到底识不识字…… 萧寒讪讪的把字画交给一边的小东,嘿嘿笑着站起身来:“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从右往左念,我还是知道的!” 说完,又给旁边傻笑的小东一脚:“快去看看菜好了没?别把客人饿坏了!” 看着小东兔子一般窜走,萧寒也不闲着,拉着薛收就往外走,今晚看样子要把压箱子底宝贝拿出来了,也让他们知道,这礼,没白送…… 作为一个学贯中西,通晓千年……(呕……让我先吐会……) 萧寒家里的晚宴极具特色!尤其是在这大唐,绝对是独一份! 一张大大的圆桌,十来个人一桌子就盛了下来!可惜没有轴承,没办法做个可以转的,要不非得让你们这群土老帽见识一下…… 几张桌子呈半圆形铺开,萧寒别出心裁的在场最中间燃起一个大大的火堆,火堆这边是圆桌,另一边就是露天的厨房! 露天的厨房里,一个萧寒特意从辅兵们挑选出来的,长得脑袋大,脖子粗的亲兵正使劲搅拌着大锅里的肉片,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热的,鼻头都泛着红光。 这个本来是让萧寒有啥好的想法可以自己在家打造的炼铁炉已经彻底转职为灶炉了,大块的木头填进去,火苗蹭蹭的往上窜,一口军营大锅架在上面,油花伴着水汽四溅! “上菜喽!!!”胖亲兵捻起一块肉片塞到嘴里,学着萧寒的模样长喊一声,面前立刻就多了五六个盘子!没有侍女,暂且让萧郎他们来扮演活计,这种宴会,他们和其他的亲兵们真没有上桌子的身份。 “痛快!想到这无盐淡酱的青菜在看似丑陋的铁锅里一转,倒是少了几分苦涩,多了几种滋味!” 留着山羊胡子的房玄龄端坐在圆桌旁,漆木筷子上夹着一颗翠绿的油菜,深深一嗅,香气扑鼻!正要填到嘴里,却不料筷子突然一轻,油菜已经不知所踪! “啊!那个杀千刀的抢老夫的菜!!!” 所有人一起摇头,只是柴绍你可不可以先咽下去再摇头?那么大的油菜叶子挂在腮边,也不怕摇头的时间打的下巴疼…… “柴绍小儿,老夫跟你拼了!!!” “看,红烧排骨!” “啊?那里????” “哈哈哈……” 萧寒随手拉过一张椅子,笑哈哈的看着一群人笑闹,自从那日张强送菜去军营,过后馋嘴的柴绍就亲自打上门来,而经过他的大嘴巴一宣传,不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起码全军营的人都知道了他这里的饭菜甲天下…… 看到一群人吃饭如同打仗一般的情景,萧寒可以预想到,他的这个大院子估计就要成为秦王府下的根据地了,准确来说是食堂根据地。 李世民也在一旁笑哈哈的望着柴绍和段志玄为了一块骨头互掐,在这片净土,他总能从心底里觉得安稳,无论是各种新奇的器物,还是奇怪的妆束,在这里都不要惊奇,大丈夫再坚强,总也需要一个可以稍微停歇的地方,而萧寒这里,无疑是最好的地方! “叮叮叮…”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响起,喧闹的院子仿佛是被摁了暂停一般,“唰”的一下什么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在看摇晃铜铃的小东。 看着突然寂静的现场,萧寒由衷的感叹一句,“果然都是战场上的汉子,光这份警觉,就够自己学一阵了!” “各位,各位!” 想罢,萧寒站起身来,爬到椅子上,对着四周喊了一句,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这才接着往下说道:“承蒙不弃,萧寒在府中新研制一种烈酒,趁今夜大家高兴,特意拿出来跟大家分享分享,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就像是一场并不成功的话剧一般,李世民他们还是不习惯鼓掌这个新鲜玩意…… 掌声消失,就见到兴奋的小东丢下铜铃,率先从背后提起一坛子酒来,没有泥封,只有一张牛皮纸盖着。 举起粗瓷坛子公示一下,小东一把掀开牛皮纸,顿时,一股蒸馏酒特殊的香味就从坛子里飘了出来,散发在空气中,缭绕不息…… 着小东很近的柴绍吸了吸鼻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嚯,这啥酒,怎么这么香,你加香料了?” 萧寒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这是煮牛肉,还加香料??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上次那谁煮牛肉自己吃独食?也不怕撑死……” 柴绍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好了,好了,等下次有摔死的牛,给你送一快来,不就上次你太忙,没叫你么,至于记到现在……赶紧倒酒,倒酒,这香味把我的馋虫都勾起来了!” 第三十六章 美酒 柴绍说的夸张,顿时引起一片哄堂大笑,其中不乏粗话哩语在笑骂他活脱脱一个馋鬼…不过话说回来,这酒,真香!!! 主桌上,大碗一字排开,齐刷刷的煞是好看,萧寒本来想摞一个酒塔,让这群土包子见识见识,可惜酒不多,太浪费,而且碗摞起来一点美感也没有,当然,萧寒识趣的没有去问水晶杯多少钱…… 在第一个倒酒的自然是秦王李世民,小东小心的捧着酒坛子,清澈的酒如同溪流一般滑进瓷碗里,酒液在白瓷碗里清凌凌的旋转,透明的仿佛水一般!只是那股浓香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好酒!” 李世民望着这如同清水一般的酒液忍不住开口赞叹一声! 他自小在世家长大,可以说十来岁就跟着喝酒,可是却从没见过如此清澈的酒液,让人一看,还以为是一碗水一样,可是香气偏又那么浓郁! 其实要说这蒸馏酒,本来萧寒是没心思做得,那天从澡堂子回来,他就把脑袋里**啊,汽油啊,什么的全部先扔进回收站里,准备先混过这几年再说,到了贞观年间,那时候天地之大还不是由自己尽情折腾? 但是,江湖上从来都不会让你清净下来,萧寒正准备闭门谢客,靠着这些赏赐之物舒舒服服过完几年的时候,华老头就打上门来了。 这一段时间,华老头研究绿毛研究的眼睛都绿了!也不知道被他们折腾死多少可怜的小动物,实验结果不错,绿毛是对发炎有奇效,但是奇怪的是玩意的特性太奇怪了,明明剂量步骤一模一样,可到最后,偏偏就有的好用,有的不管用,一群明医也算是高手了,可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急得头发都往下掉…… 就在头发都快愁光了的时候,华老头无意间想起萧寒,他是提出这个理念的人,搞不好这小子真有办法! 跟老伙计一说,老伙计这就炸窝了,七嘴八舌的埋怨华老头不早说! 华老头被埋怨的满头黑线,牵着一匹快马就杀到了萧寒这里,抓住萧寒就提溜到屋子里,不说明白,今个他就不走了!你也别想走! 萧寒无奈,这位主不能打不能骂,呆坐了半天,这才想起还有消毒这一回事,立马跟华老头说说感染的问题,然后无意间说漏了嘴,把酒精说了出来。 这下好,华老头一看,原来这小子真有办法,竟然还敢藏着掖着,不知道这东西对于医学来说有多大帮助? 而后乌央央的一帮老头全部都涌上门来,非得见识见识不可。 所以酒精连带着蒸馏酒就这么出来了,不过说实话,中国的酒文化实在是太过于高深,远不是萧寒这个新丁凭着几个理论知识就能摆平的,光是酒糟发酵就要了亲命了,幸亏有一个亲兵家里以前酿过酒,给萧寒出主意先去酿酒的酒馆买酒糟,这才勉强把蒸馏酒做出来。 而到了提炼酒精的时候,更是差点把房子都点了,没有橡胶,密封不严,溢出来的酒精气体一见火就着,幸亏地方空旷,要不非炸了不可! 可即使这样,愣子的头发都被烧了一大半去,谁让他反应慢,人家都跑了,他还在寻思这空中怎么能飘火,结果感觉出疼的时候都晚了,得亏愣子叔一刀削去他大半的头发,要不然,这脑袋都要蒸熟了…… 直到现在,愣子还顶着一个一半火烧,一半刀切的脑袋,像是回纥人……让他全剃光了还不干,说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易损伤? 气的萧寒朝他屁股踹了好几脚,照他这么说,后世十几亿人,就没有一个孝顺的! 不过虽然过程艰辛,但是在萧寒的引导下,大的方向是不会错的,缺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方法,而中国人,从来就不缺方法,经过了多次实验,把老头们一天到晚都熏的晕乎乎的,这才想到用捶烂的牛筋密封,然后把明火和蒸馏出来的酒精分开,中间用墙隔开,这样一来总算是提炼出纯度高一些的酒精了。 少时,主桌在座所有人面前都放着一碗白酒,其他桌自然也有辅兵为他们倒酒,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低头看着碗中所盛之物。 “可惜可惜,如此佳酿,由此物来盛,实不配唉…” 房玄龄深深闻了闻浓烈的香气,而后又望着瓷碗直摇头,说起来,他们其中很多人来萧寒这里都不是第一次了,萧寒的几大怪癖他们也都见识过了。 第一就是这偌大的院子里没有一个女的,当然,那几个小丫头片子不算! 他们说的是侍女或者侍妾,这里竟然一个都没有…… 这就是比较奇怪了,他们在萧寒这个年纪,早就已经成婚了,甚至早熟的这时间早就在青楼里混成熟客了!不过考虑到萧寒初来乍到,还没有娶妻纳妾也可以勉强理解。 第二怪癖就是不论什么,都用大盘子大碗盛,而且都是统一的粗瓷所制,萧寒又不是没钱,他们登门也不是白吃……礼物也是带一些的,只是细瓷小盏进了萧寒这里就躺厨房睡觉盛灰去了,从不见拿出来用用。 第三就是喝酒的时间,总要碰一下,之前碰浊酒,现在看来,连这好酒也免不了走这一步! 为此,柴绍一开始还老大不愿意,认为萧寒碰一下就是想把酒撒出来,这是耍赖,怪不得上次把自己喝得都不省人事了。 李世民被烈酒勾的馋虫都上来了,看到最后一个空碗也被倒上美酒,也不管萧寒这个站在最高处的主人,举起酒碗,大喊一声:“诸君,饮胜!” 说罢,他这一桌子的人都重重的一碰酒碗,而其他桌即使第一次来的,也都学着周围人,小心的碰一下,然后大口往嘴里灌去…… 萧寒在最上头端着碗,一小点一小点的泯,还时不时往嘴里丢一颗炒黄豆,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豪迈的众人,心头暗想:“唉……不知道喝惯了啤酒,突然换烧刀子能不能喝得下去……” “噗……” “噗………” 果然没让萧寒失望,他最近最喜闻乐见的场面出现了,在场的人几乎同时将喝下去的酒又喷了出来!一时间,院子和下雨一样,到处都是酒液,浓郁的酒香熏的墙头的野猫都掉了下来! “呼…这是什么酒,这么烈!我都以为自己在喝火苗!”柴绍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没喷酒的人,此时正红着脸,双手紧捂着碗口,问旁边的李世民。 李世民也不比柴绍好到哪里去,刚刚那一大口,即使喷出了一半,也还有另一半进到了肚中,感受到一条火线从喉咙直通肠子,辛辣之气冲的李世民半天没说出话来!只能赶快朝柴绍摆摆手,意思别问我,再问我,当心喷你一头! 与狼狈的众人不一样,小东和一众帮忙的亲兵早就在肚子里笑开花了,完全忘记他们曾经也如此狼狈过! “哈哈哈哈……”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起来,转眼之间,几乎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现在场上的人都一个模样,红红的脸蛋像是猴子屁股一般,再加上干一块,湿一块的衣服,确实滑稽无比。 这一下,酒席瞬间到了**,接下来,有好酒者一小口一小口的偷着珉,不胜酒力的在刚刚那一口已经有几分迷醉,拉着相熟不相熟的人在絮絮叨叨。 萧寒开始慢慢的往后退,因为他看出来了,马上就要进入酒宴的下一个流程,发酒疯…… 第三十七章 猴子 美酒,佳肴,好友,这几样都凑齐了,焉有不醉之理?所以理所应当的,萧寒这个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不喝酒的,或者有自知之明的全部都挤在屋檐下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准备随时躲避飞来的菜盘子酒碗。 而大院子的中间,则已经彻底变成了群魔乱舞的天堂,凳子桌子东倒西歪,柴绍跳到一个萧寒不认识的老头身上抓着人家的头发,非要老头喊他爷爷,李世民张强在旁边哈哈大笑!结果刚笑没两声,张强就被萧寒捏着嘴巴灌进一碗酒,呛得张强一阵剧烈的咳嗽,这下已经完全醉掉的李世民更加高兴了!拍着手大笑! “痛快,喝……” “别动我,我没醉……” “哈哈哈哈……” 长安安静的夜里,唯独这里喧闹异常,周围的邻居烦躁的翻了一个身,暗暗咒骂了这一群大晚上不睡觉的畜生,不过却没有一个敢去指责的,笑话,你以为那大门口的侍卫是用来看的? 只是陷入迷醉的萧寒和李世民不知道,此时,门外一顶小轿子轻盈的划过,里面似乎有一双幽深的双眼在门口的车架扫过。 喧闹过后便是安宁,就像是黑夜过去便是白天一般寻常。 当那一帮子人再一次消失的无影无踪之时,萧寒这里彻底沉寂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去忙各自的,萧寒有些被遗忘的感觉…… 不过萧寒似乎也没闲着,接下来几天,他就一直在家蒸华老头需要的酒精,华老头和一帮医生好友更是直接将原先的房子退了回去,搬到了萧寒这里,美其名曰研究集中化,其实看吃饭时的样子就知道,这又是一帮吃腥嘴的! 至于酒精,随着东线战争的胶着,长安城作为大后方也深受影响,也幸亏隋朝打下的底子确实很厚,所以萧寒到现在还有粮食用。 不过酒是完全停住了,那玩意太耗费粮食了,而且因为吃饭这问题,萧寒不知道被老头说了多少次,现在也开始限量了,没办法,大半个长安的粮食价格都蹭蹭的长,现在就靠着军营里支援的粮食来生产一点高浓度的酒精。 酒精,这东西好啊,华老头和一帮子医生在实验过它的效用后,一致认为这是一种全新的治疗方式!即使在越加困难的时期也没有停止制造! 尤其是薛收和柴绍,听闻是萧寒发明的,又亲眼目睹了它的奇效,更是直接被奉为神水! 所以导致了酒精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在军队中普及开来,特别是现在在盛夏时间,酒精无论是降温还是杀毒都有奇效,柴绍因此还特意调拨了军粮来保证酒精的顺利生产! 而为了安全起见,李世民在征得李渊同意之后,特派一小队千牛卫来护卫萧寒的小小作坊,又一次严令制作工艺不得外传…… “废话,这玩意,我还打算留着赚钱,你来学我都不会交给你,真以为老子是散财童子?”萧寒如是想到。 说归说,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一切都得给军队让路,这一点萧寒也知道,也没有抱怨,带着小东几人每天将粮食搬进去,将并不太纯正的酒精运出来,每天在蒸酒房里呆着,去哪里都感觉是晕晕呼呼的,这事情不能交给别人干,甚至连府里的人都不能往这里看!这是军令! “老子也是信了你们的邪,每天累死累活,连口好饭都不准吃!”咬牙切齿的将一坛子酒精搬到门口,立刻就有军士过来运走保存,萧寒一屁股坐在门口,眼泪汪汪…… 不过这样的辛苦日子并没有过的太久,突然有一天,萧寒正在里屋“尝试”酒精浓度的时间,门外小**然像是一只发疯的兔子一样奔了进来! “萧大哥,萧大哥!薛收死了!!!” “啊!”萧寒一惊,手一抖,酒坛子都差点打破! “哦,错了,是薛举,不是薛收……” 幸亏小东及时更正,要不然萧寒非死这里不可! 长吐一口气,然后没好气的踹了小东一脚,小东也不躲,就这么站在原地敬畏的看着萧寒。 “薛举他奶奶的,终于死了!” 萧寒踹完小东,只感觉心中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扔下酒坛子,兴奋的一边在屋里转圈,一边念念叨叨的说道:“这混蛋老东西终于死了!他再不死,老子就要担心死了!” 说罢,又一拍手掌,仿佛想起什么一般,这就要推门出去找华老头,刚迈出一步,突然看到旁边小东看他的眼神很是奇怪! “怎么了?老子脸上有花?”萧寒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没有,没有!” 小东望着萧寒连连摆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那个,萧大哥,你那是说谁死,谁就死么?” 萧寒闻言大怒,又是一脚踹了过去:“你丫的才扫把星,乌鸦嘴呢!是不是皮痒了?好几天没给你松松筋骨了是吧!” “别别,啊…我不敢了……” “站住!老子今天好好照顾照顾你!” 萧寒在这因为一块大石落地而莫名的兴奋,那边华老头最近却是烦心事不断。 在萧寒那个大院里的偏院屋子里,华老头和其他几个医学好友正紧张的看笼子里一只猴子。 一个头发半白半黑的老者伸手将这只小猴从笼子里抓出来,虽然小猴竭力挣扎,但是怎么能拧得过这一群“如狼似虎”的老头? “你们看!”老者指着小猴子的胳膊对华老头几人解释,“现在这是我们发现最好的结果了,在所有发霉的东西中,唯有这种甜瓜的效果最好,发生其他反应最少,就现在来看,我们基本没有其他办法来进一步增加它的效果。” 在这个仿佛是医学院讲堂的黑屋子里,华老头和其他几位依次上前端详小猴,这只小猴是在这十几只里精神最好的了,而昨天还在流脓的胳膊现在也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达不到立竿见影的地步,但是相比之前几乎无药可治的时候简直是好了太多了。 “恩,大家别心急,这不,我们的研究还是有用的吗!起码,方向是对的,这世界上的东西果真是一啄一饮,谁能想到这肮脏之物竟然能有如此功效!”华老头摸了摸胡子,笑着总结了一句给大家宽心。 “是,是,是…” 剩下的几人自然是连连附和,在这个从未有人研究的领域,他们几天的时间里,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超过了他们的预期了,接下来,就是和华老头的徒弟所说,进入那个叫啥临床实验的步骤,也就是在人身上使用! 不过说到在人身上用,几人心里还是直打鼓!主要是这啥青霉素药效太过于奇怪,放少了,不管用,放多了,又会有其他反应,所以现在就难在一个度上,不过大战将起,想必受伤的人将会不计其数,有这么多优质资源可以利用,完善它只是时间的问题! 先说话的老者姓刘,外号刘一刀,在这个皆通药理的医学界里,他也算是比较奇怪的,此人不擅长熬药治病,却擅长各种外伤,此次听闻华老头说的医学分科和外伤感染两件事,全部都对他的胃口,所以第一个赶到长安,并亲自操刀来拿猴子实验! 此时半头黑发半头白发的刘一刀将受伤的小猴重新关到笼子里,接过学徒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对着华老头道:“谁着急了?这不是研究暂时告一段落,剩下的就要去找人来实践的嘛,老华,我可跟你交个底,这次大军出征可得带着我昂!” 华老头瞅了一眼刘一刀,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也要去?那谁说过打死不去军中的?” 刘一刀闻言有些窘迫,讪笑道:“那不是兵荒马乱,怕一不小心有何三长两短,连落叶都归不了根嘛!” “那这又咋改主意了?” “呵呵,这不是见猎心喜嘛,这个青霉素研制成功,你我都懂这里面的意义,青史留名可比落叶归根重要多了!” “哼哼……” 都是老相识,挤兑几句,也就是开个玩笑,华老头笑着哼哼两声,不再说话,当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后面几人紧跟其后,看的出来,华老头确实不是跟萧寒吹牛,在这医学里,确实是有一些号召力的。 时间差不多是盛夏,屋子里又养猴子又放馊饭,味道可想一般,出了门,一伙人先大喘两口粗气,再到井边提上一桶凉水摸了一把脸,感受那一丝丝凉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一声,真的是浑身舒坦! 几个老头洗罢脸,正想寻一个地方坐下歇歇,顺道猜想一下晚上吃什么,却不料院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刘一刀奇怪的转头看向院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仟韆仦哾 “嘿嘿,是我!”萧寒贱贱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华老头一听这个声音,本来半眯的眼睛刹那间瞪得溜圆,跳起来窜到门边,堵着门就骂:“小兔崽子,你来干嘛?滚!离我的院子远一点!!!” “可是,这不应该是我的院子么?” 萧寒心里怒骂这鸠占鹊巢的老头,只是表面上哪敢表现出来?别看他现在品级地位要比这一帮老头高出无数,但是天地君亲师,这再大也大不过这五个,所以萧寒依旧笑脸如花:“师傅,那个,我这不给你报喜来了么!” “报喜?你有啥喜?”华老头一听,火气稍减,但是仍旧堵在门口,隔着大门高声问了一句。 “那你先把门打开啊!”萧寒在外面大喊! 这帮老头子,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不就是自己昨天来找华老头,他们不在,然后看猴子挺好玩的,打开笼子放出来一只吗,至于拿他当****看么?! 当然,那只猴子趁萧寒不注意,将一屋子猴子都放出来的事情这不能怨他是吧,毕竟那一屋子猴不是他放的,是吧………… 也不知道一群老头在里面磨蹭什么,萧寒在门外都等了半响,这才听到“咣当……”一声。 大门开了……迎面就先看到华老头的老脸上有一个抓痕,其实不光华老头,这一屋子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几处挠痕……而且一个个看向萧寒的眼神都颇为不善,躲在萧寒身后的小东都能感觉出一股股杀气在空气中蔓延。 “那个,这个,哈哈,天气不错……”看到几个人的模样,萧寒两眼一愣,嘴巴都差点掉下来! 昨天他招架不住,先行跑路了,至于这些老头全家齐动员抓猴子的场景他还真没看到…… “小兔崽子!”见到这罪魁祸首,华老头本来已经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往上冒,哆嗦着手,指着萧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今天你要说的喜事不喜,那么你就别回去了!” 第三十八章 家训 本来看到老头这样子萧寒真有些打蹙,生怕这老头再发疯提刀杀他两里地,不过后来一提喜事,萧寒却突然来了精神,兴奋的说道:“师傅,你收到消息没?薛举死了!” 此话一出,就听到“嘶……”一阵的吸凉气声久久不绝,再看一群老头,正看外星人一般看着萧寒,一个个眼睛都瞪得溜圆,眨都不眨一下! 作为老友,萧寒这个宝贝徒弟可是华老头重点的炫耀对象,可别看华老头见面就对萧寒非打即骂,好声好气的时间不多,但是在骨子里可是喜欢透萧寒了! 所以关于萧寒的点点滴滴,他可是没少跟老伙计念叨,对于跟太医署打赌的事情,这群老头可是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能是自古以来的毛病,科班出身和草根出身的人从来就是不对付,对于萧寒当面杵太医署的人,几个老头虽然感觉大爽,但是也不无忧虑,此刻听到萧寒竟然真的预料正确,一个个老头都和牙疼一般,看怪物一样看着萧寒,半响说不出话来! “薛举……真的死了?” 呆愣了老半天,华老头突然快步向前,捂着牙颤声追问了一句!生怕萧寒是拿他们来逗开心的! 看老头突然变得颤巍巍的样子,萧寒赶紧迎上去:“真的!这么大事,我能骗你?” “怎么死了?你咒死的?”华老头惊疑不定的看着萧寒,手哆嗦的更加严重了! “被你咒死了!”萧寒一听,一腔的热情顿时被浇的透心凉,真想一个过肩摔把老头放倒!这尼玛怎么谁都说他乌鸦嘴?这要是传出去,之后还在不在长安过了?qQxδnew 头发半黑半白的刘一刀是最后来的,对于打赌的事情所知不详,当然,他这人也有个毛病,在医术上是大拿,可是在情商上可谓是白痴,就算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在旁边听俩人打暗语听的得糊涂,忍不住上来问道:“喂,啥咒不咒的,你们在打什么哑迷?” “哈,没啥,没啥!”刘一刀一问,一老一少俩人触电一般,同时跳起来摆手,好家伙,此人多半有病,据说都有把自己儿子气的吐血的光荣历史,跟他解释!还活不活了! 一旁的刘一刀更加疑惑了,不过有介于这俩人一贯的不靠谱,倒也没往深里想,一拍手:“薛举死了?就是城外堵着我们出不了门的那个?嗨,死了就死了吧,管他咋死了干嘛?这是好事,不如我们炒两个小菜,就着存酒来上一壶?” “行行行,我看行!” 此主意一出,顿时得到其他几人的大力支持,几个老头兴奋的直拍手,一个个口水都流出来了,急匆匆的往厨房跑去!留下老头和萧寒面面相觑。 薛举死了,跟吃饭有很大关系么? 萧寒疑惑,华老头也疑惑,不过看这一帮老头的样子,去晚了估计汤都不会留下一滴,所以赶紧跟上吧。 萧府,恩,虽然连牌子都没挂,但是厨房却早已声名远扬,这一切都是军中的吃货出去宣传的! 一盘简简单单的炒素菜就能让这些乡熊吹上半天!一份糖醋排骨更是传遍了半个长安城,只不过萧寒初来乍到,认识的人不多,而且因为冶铁和制酒精的工艺一直被军队封锁,所以长安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更谈不上吃上一顿正宗的萧府佳酿了。 现在萧寒早已经不下厨房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胖亲兵,虽然手艺上还有些差距,但是也算是不错了,毕竟你也不能老让一个侯爷下厨不是?! 不知道今天侯爷为啥这么高兴,就连刚刚埋下不到两天,本来说好要陈酿十年的白酒都挖了出来,但是胖亲兵可没心思管这些,用心将侯爷伺候好才是正事! 在炼铁炉灶上炒出最后一个菜,灭了火,摸了一把汗,胖亲兵坐在地上,瞅着面前忙着收拾工具,洗刷灶具的几个新徒弟,思绪万千。 最近这些日子,可能是他一辈子最辉煌的时间! 自从萧寒从辅兵堆里把他这位脸大脖子粗的粗人发掘出来,往日只会提刀子砍人的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真正的天赋! 一柄木柄大头的菜刀在他手里仿佛是剑道高手的无上利器一般!葱丝姜片切的连祖师爷萧寒都惊叹不已!虽然菜系刚跟萧寒学习没几样,但是天赋在那里摆着,再加上勤奋的练习,没几日,做出来的吃食就连侯爷都赞不绝口。 凭着这门手艺,他在这院里可算是出尽了风头,每个人见了他都笑盈盈的喊一声“胖师傅”,这日子现在是越过越舒坦,所以就算是柴绍总管过来挖人,他都拼死不去! 想到这,又偏头看了看炼铁炉,本来侯爷吩咐瓦匠给他新作的灶台,可是他对这炼铁炉就是割舍不下,每逢侯爷吃饭,他总是在这炼铁炉上做菜,这已经成为了他的精神寄托,每次用完,都要吩咐徒弟用布细细的擦一遍,不光是因为侯爷爱干净,更因为它已经成了自己心中的圣物! 坐在地上稍歇一会,听着远远传来的抢菜声音,作为大厨,没有什么声音比这更动听!不过回过头看到跟着自己的小徒弟,眼神却慢慢冷了下来。 “喂喂喂……都停下,过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胖厨师发话了,而且看起来面色不善,几个忙着干活的小徒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位师傅要说什么,还这么郑重,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围了上来。 胖亲兵将几个小子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也不着急说话,直看的几个人心里发虚,有几个人汗都滴了下来,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你们都知道,师傅我是个粗人,之前只会拎刀子砍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本以为这辈子不是被人砍死,就是老了,砍不动了,像个野狗一般死去,但是万万没想到,跟着侯爷到这里,小侯爷慈悲,教的一把好手艺!所以,从那时候起,师傅我就下定决心,生是侯爷手下的人,死是侯爷手下的鬼!” 说到这,胖亲兵顿了一下,冷冷的扫了几人一眼!冰冷的眼神似乎让空气都凉了下来!虽然多日没拿横刀,但是战场上的戾气却并未完全丢掉,一眼下去,看的几个徒弟大热天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等到几个徒弟都低下头,不敢和胖厨师对视,胖厨师这才冷冷一笑,接着说道:“本来,你们手头这些事情应该让府里的人做,但是侯爷说他们有其他的事情干,所以让你们进府!今天,我在这里跟你们交代一下!虽然侯爷慈悲,也是为了能让你们也都有口饭吃,所以才招你们进府,但是你们还记得当初进府时,张强张大哥怎么说的?” 几个徒弟抬起头,望着胖厨师,点了点头,有人开口道:“记得!一进侯府,不缺吃穿,但要忠诚,绝无二心,如要违反,天打雷劈!” 几个青年稀稀拉拉的把张强编的打油诗背了一遍,虽然他们中没有识字的,但是这简单的打油诗他们还是记得。 胖厨师点点头,大马金刀的坐在灶边:“咱府,规矩不多,特别是没有那些其他贵族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奇怪规矩,但是!” 说到这,胖亲兵一咬牙,把这两个字咬的极重:“但是,规矩少,不代表没有规矩,作为侯府的人,第一就是忠诚!你们谁要是敢有二心,不用我老薛动手,咋们府里的人就能把你们生撕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什么想法,昨儿个百花楼的管事找过你们谁,哼哼……” 第三十九章 战争起 胖亲兵的话还没说完,几个小徒弟“扑通”一声全跪下来! 本来还不知道胖厨师今天这是闹得哪一出,现在这么一讲,几个人顿时全部都明白了,一个个额头上的冷汗瞬间便流了下来。 其中一个高个的青年更是将脑袋磕的“彭彭”直响:“师傅恕罪,师傅恕罪……那管事是我一远方亲戚,来找我确实为了您老人家的手艺,但是我可真的什么也没说!真的,如果我对别人透露过一个字,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说完,高个青年便是一个劲的磕头,不用几下,额头上已经是鲜血淋漓,看起来煞是惊人! 要知道这里的地面可是青石板,不是外面那些柔软的黄土面。 胖亲兵看着这个徒弟额头一阵便泛起了血,也有些不忍,心道怎么多日来光跟着侯爷学做菜,不拿刀子砍人,只拿刀子砍猪,这颗快被血糊住的心都善良了起来。 底下徒弟的讨饶声,磕头声传到耳朵里,让胖亲兵烦躁的厉害,索性站起身来,朝着地下几人挥了挥手,“行了,自己心里都有点数!还有你们,师傅这双眼睛可揉不下沙子,告诉你们一声,可别让猪油蒙了良心!” 说罢,胖亲兵迈步朝萧寒他们院走去,有些话,得在事情发生前就将它捅出来,这样做,危害才会变得最小,作为一个常年混迹辅兵营的老油子,这几个徒弟的一举一动可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现在看来,还不错。 自从萧府新菜系的大名从军营传到了长安,这想偷师学艺的人简直比苍蝇都多,无奈萧寒属于无根的浮萍,平日里又极少出门,找他比较难,所以奸商一个个就瞄上了这些府里的人。 不过这样做看起来也不大好,去跟那些侯府第一批辅兵打听太危险,上次那位掌柜带着的银子差点没砸到他脑袋里,现在还在家里躺着修养,据说眼眶子全是银子印…… 但是,奸商为啥叫奸商?遇到一点挫折就退后的不叫奸商,应该叫投机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才叫大奸商,这不,一计不成,这又开始瞄上新进府的仆人了…… 胖厨师和那些老辅兵也不是傻子,老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更没阻止,顺水推舟想拿这些奸商做个试金石,反正在这侯府里,你就算拿到方法,也绝对走不出这个院子! 他们杀的人多了,还差这一个两个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些小伙还都可以,起码在人家第一轮的攻势下,每一个都守住了一开始的承诺,胖厨师看得出,这里面有被金银打动的,可是到最后还是忍住没偷说,这样就不错了!现在自己再一捅,想必之后几人更加不敢乱说。 胖厨师一摇三晃的离开了这里,留下后面一群鹌鹑一般的小伙,畏惧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往外走。 “世叔,你可害死我了!”满脸是血的瘦高小伙抹了一把脸,血粘了一手,旁边的人赶紧把他扶起来,弄到井边冲洗。 胖厨师一摇三晃的来到厨房院门口,望了一眼院门,揉了揉脸,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推门出去。 作为一个厨师,他得去侯爷那里看看哪种菜别人最爱吃,哪种菜,别人吃的少,对于这个新职业,他可不是一般的在意! 刚出小院门,一脸傻气的愣子就在旁边嘿嘿的笑,气的胖亲兵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这小子现在成天跟在小东后边,俨然成了萧寒的第三个尾巴! 愣子一矮身,就躲过了这一巴掌,闪到一边,嘿嘿笑着说道:“薛哥,咋这么大火气,老叔不是说了么,那些啥管事之类的也只是说了没两句就走了,至于把他们吓成这样?” 胖亲兵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愣子,“你懂个屁!这事一旦有个苗头,日后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咋们家不比别人,就指着侯爷的神奇手段!这要是有点好东西就被别人偷学过去,那你还吃饭,喝风去吧!” 说完,不去理睬头脑简单的愣子,朝着萧寒那里就奔了过去,他突然想到自己一个亲戚好像在长安,读过书,为人方正,如果侯爷让他来当个管家,岂不是两边都皆大欢喜?” 匆匆赶到侯爷那里,却看到除了一桌狼藉,一个人影都没有,拉过旁边收拾的萧十一郎问一下,却说军中来人,将侯爷和华神医他们全部接走了! “又要打仗了?!”胖亲兵心中一紧,这段悠闲的时日差点让他忘记了这外面纷乱的世界! 确实,又打仗了! 萧寒和华神医他们一顿饭没吃完,就被柴绍的俩活宝亲兵架着带走了,也幸亏是老相识,换成别人,萧寒还以为这是要绑票! 知道萧寒不爱坐车,但是现在他们俩可管不了那么多,把大呼小叫的萧寒往马车里一塞,架着马车就往城外飞奔! “卧槽你大爷的!你们要干嘛!” 摔得七荤八素的萧寒刚在车厢里爬起来,马车就飞奔起来,差点把他一头再晃下去!赶紧死死的抓住车棚子,朝着前面赶车的二人大吼! 俩活宝亲兵在前面只顾得甩鞭子,头也不回的喊道:“薛举死了,秦王趁薛仁杲还未继位,带兵冲杀了出去!现在战况激烈!薛收参军特令我们来接您和华神医,以防不测!” 萧寒一听,浑身都凉了,这尼玛自己怎么没想到打起仗他会被召到军营!自己可是只穿的布衣,皮甲都没有穿,这现场刀剑无眼,万一有个不测,小命去哪里找? 想到这里,萧寒连滚带爬的摸到前面,扒着车厢,声嘶力竭的喊道:“快放我下去,我要回去穿铠甲!” 封大坐在前面停都不停,只吼了一句:“来不及了!先穿我的!” 说着,在这疾驰的马车上,一手挽着缰绳,空的另一只手就将自己身上的钢甲解了下来,往后一甩,抛给车厢里的萧寒! “我滴妈呀!” 看到钢甲迎面砸来,萧寒吓得赶紧往旁边一躲,钢甲就贴着他的脚面重重的砸到车厢里,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这套钢甲是隋朝的制式,虽然只有上半身,可是前后都是铁甲叶子,足足有四五十斤,这要穿在身上,萧寒觉得不用别人来杀他,自己就被自己累死了! 望了望只穿里子的封大,萧寒确定这不是跟他开玩笑,然后两只手一用力,提了一下钢甲,没提动…… 这就有些尴尬,萧寒是绝对不会穿这玩意,只能朝前面大喊:“封大,这是干啥,我也不能穿你的盔甲啊!你是要去护卫柴绍的,刀剑无眼,怎么能没有盔甲,我估计不会上前线,最多在后方照顾伤员,不用着甲也行!” 前方赶车的封大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当下也不客气,喊了一句:“好汉子!!”就将缰绳塞给旁边的刘二。 自己一低头,钻进了后面的车厢里又把重甲穿上,心里还在万分感动萧寒这种大公无私,为他人着想的高尚品德,浑然不知萧寒此时在心里已经把他祖宗都骂了一遍! 重甲脱起来简单,但是穿的时候就费事了,一条条布带里外穿梭,不会穿的估计给他一天都穿不上,望着正在伸手系甲的封大,萧寒赶紧凑上来问道:“对了,封大,这几天我老是在家里,也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这是咋回事,怎么这么快我们就杀出去了?” 第四十章 战 封大一边忙着系布带,一边喘着粗气道:“其实早在好几天前,我们就有内应在薛举军中散布消息,说薛举大逆不道,围攻皇上,必受天谴,而今天一早,薛举军中突然大乱,我们也很快接到密报,说薛举真的暴毙,秦王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趁敌军人心大乱,率骑兵冲杀了出去,一举击溃围困长安的前锋营,现在估计都杀到高墌去了!” “卧槽,这么牛逼,直接又杀回去了?!” 萧寒一听,顿时激动的无以复加,如果不是正在车厢里,他差点就要跳起来! 就算是如此,萧寒也在车厢里转过来转过去! 历史这玩意果然还是在顽强的往前走,薛举这孙子果然和历史上记录的一模一样,就这么突然挂了! 现在看起来,自己似乎也立功了!要不是自己预知了未来,李世民怎么会提前安排?不提前安排,怎么能打的秦军屁滚尿流?这不是一个小功劳啊!他奶奶的,老子又要发了! 萧寒兀自激动,正想再向封大问仔细一点,突然好像听到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声音越来越响。 “谁在跟踪我们?” 萧寒压住兴奋的心情,摸索着掀开旁边窗上的布帘子往后一看,在后方不远处的大道上小东,愣子,愣子叔,一行十几号人烟尘滚滚的跟了上来! 萧寒第一次发现小东和愣子都会骑马,而且还骑得不错!几人身披皮甲,腰跨横刀,随着战马上下起伏,几个眨眼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将萧寒乘坐的马车拱卫在中间! “你们怎么来了?” 萧寒看到愣子正骑在马上探头往车厢这瞅,立刻大喊一声,外面风声太大,即使萧寒已经拼命吆喝,声音还是被疾风吹散大半! 愣子骑的一匹高大的枣红马,这是前几日张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下有十多匹,本来萧寒说过他要学骑马,哪知道后来忙着制酒精,早就把这事忘到脑后,反倒便宜了他和小东几人,几天下来,虽然不能骑马砍杀,但是起码赶路不会掉下来了,只是胯间火辣辣的疼! “侯爷,我们是您亲兵,你去哪,我们就得跟到哪!”愣子勉强听到萧寒的喊声,赶紧将马赶到萧寒这里,在马车窗户旁边跟着大喊。 此时,马车已经冲出了长安,外面全部都是土路,颠簸的越发厉害了,封大穿完重甲,费力的从车厢移到前面,轻快下来的车厢立刻就和跳舞一般剧烈摇晃了起来,晃得萧寒赶紧闭嘴,生怕吐出来! “也罢,跟着就跟着吧,记得历史上薛举围了长安一个月,李世民却围了他儿子足足半年,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道路难行,愣子和小东也不敢再说话,全神贯注的骑在马背上,在军营的时间看骑兵一个个无比帅气的样子,到自己这,怎么就这么疼?! 一行人一路杀往西北,不知什么时候沿途唐兵开始多了起来。 放眼望去,路上的都是步卒,估计是跟不上前方的速度被甩在后面,看到他们一行人又是高头骏马,又是雕花马车,赶紧闪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 第四十一章 大胜 恒久蜿蜒的黄土古道,周围空旷到一览无余,古道旁边连棵大树都没有,那原本应该是农田的平原全部都荒废了,上面青草熙熙,除了微风浮动,再没有其他东西。 虽然四周安静无比,愣子叔却一点都不敢松懈,挽着马往前轻走几步,抬头一次次环视四周,到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才疑惑的往马车那里喊道:“发现什么了?怎么突然停下了?!” 身后驾车的封大正七手八脚把头上歪了的头盔正过来,顺道一把将缰绳从不知所措的刘二手中抢过来,狠狠地瞪了刘二一眼,这才大喊道:“没事,没事!虚惊一场!” 几个严阵以待,甚至连刀都抽出来的老兵一听,顿时怒目横对车上的俩人。 在这地方,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 不过这俩完全没有做错事的觉悟,甚至连看看后面车厢的意思都没有,俩人一左一右跳下车,竟然找地方撒尿去了…… 几个老兵笑骂了俩人懒驴上磨屎尿多之后,也趁着这空档相继解开水囊喝口水压压惊。 安静,和祥,在这战场之地格外难得,如果没有愣子那公鸭嗓子一般的惊叫,定是极美的一副画面…… “有敌人!!” “噗……在哪?在哪?” 愣子正处在变声期的叫声格外难听!不过作为示警倒是很好用! 几个老兵都被他吓了好大一跳,差点把水囊里的水灌到鼻孔里,慌忙间扔下水囊,抄起武器就准备迎敌。 “在我们前方,骑兵!注意,敌袭……” 骑马刚刚跑到最前面的愣子最先发现敌情,一见远处有一点黄烟腾起,曾经见识过骑兵冲锋的他惊喊声里都带着颤音,平常几乎不会转动的脑筋在一刻转的飞快! 知道自己马上作战就是找死,麻溜的身子一歪,飞快的跳下马。 马也不要了!一边拼命往后跑一边抽出横刀,一直跑到马车前头才停下,死死的挡在马车前面! 身边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老人,反应速度萧寒拍马都赶不上。 几乎就在愣子示警的同时,小东和几个不会马上作战的人全部飞快的弃马下地,一个个抽出横刀团团围在萧寒的马车前。 一直在外围游弋的愣子叔等几个手提马塑的老兵则飞快的策马挡在前面,随时准备出击! 至于草丛里那俩活宝,就像是被狗撵了一样,裤子都没提就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冲着马车就冲了过去,他们的武器可都在马车上! 几个老兵战场经验丰富,万万不是愣子他们所能比的,单单看烟尘的状态就知道不过三五骑而已,凭借他们十多个人,自然是完全不惧,否则现在几人早就让萧寒掉头开跑了! 几个老兵知道底细,可马车上的萧寒却两眼一摸黑,啥也不清楚! 刚刚一个急刹车让他在车厢里滚的头晕眼花,刚爬起来,冷不防的被愣子一句尖叫差点吓死,这个时间啥啥悲天怜人全部扫到了九霄云外! 你得先活着才能怜悯别人!死了就剩下别人怜悯你了!而且在这战场上,别人管你是谁?只要不是自己这一方的,别啰嗦,先上去砍下脑袋来再说话! “早就知道这俩活宝不靠谱,为啥还要跟着他俩?!跟老头一样留在后方救治伤员不挺好么?功劳不少拿,还没有危险!自己冒冒失失跟到这里来干嘛!” 此刻萧寒心中大悔,而且肾上腺素飙升!甚至都能感觉到脑袋上的青筋都在一鼓一鼓的!尤其是刚刚经历过地狱一般的场景,他这是真的害怕了, 远处的几个骑士越来越近! 几百米路几乎是转瞬就到,隔着老远,他们也看到了严阵以待的愣子叔他们,在为首的一位骑士带领下,隔着老远刘划了一个大圆,看起来像是要避开马车,不过即便如此,愣子叔他们仍然丝毫不敢松懈,不停的调整身下马的方向,随时准备迎击! 车厢外的马蹄声越来越大,萧寒颤抖着掀开布帘一角往外偷看,心跳的就像是擂鼓一般!刚刚战场看到的残酷一幕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钢刀,鲜血,死亡! 生命这玩意在没有威胁的时间你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是你习惯了在空气中生活一般,可一旦当危险降临的时间,萧寒突然发现自己无比的怕死! 布帘子外面,愣子健硕的身子挡住了一大半视线,从缝隙间望过去,只看见几个骑兵远远的绕开他们往长安方向去了! “不是敌人!是秦王的人!”愣子叔眯着眼睛打量着绕开的骑兵,高声喊了一句。 一句简单的话,萧寒却感觉再没啥比这话更美妙得了,只觉一颗心瞬间回到了肚子里,自己就不是上战场的料!杀个鸡还可以,杀人?估计晚上光做噩梦也能把自己吓死! 松了一口气,萧寒刚要钻出车厢松松手脚,顺道方便一下,差点给吓尿了刚刚。 不料,刚刚这么一想,还没来得及把脑袋伸回来,远处已经绕开的几个骑士突然又分出一骑来,直直的往萧寒这边冲来! 愣子一看,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老叔说过,当亲兵的,就算是自己死了,也要保护好侯爷,否则自己即使活下去,回去也得被军法斩首,而且还要连累父母,还不如拼死保护主官,起码能落了一个忠贞护主的美名,家里人甚至还有一些奖赏…… “侯爷,小心!” 眼看骑士照直过来,堵在前面的愣子大喊一声,硕大的屁股一撅,将萧寒一头顶回了车厢!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死死的挡住车厢门,生怕萧寒跑出来被人一箭射死! 可怜的萧寒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股大力当头袭来,整个人“嗖”的一下又被撞回到了车厢里面! “我去你大爷!” 萧寒被一硕大的屁股顶的差点撞破车厢从另一边掉出来,多亏这木料结实,可是木料结实,他脑袋可没那么结实,一头撞到车厢上,眼睛里全是星星! 萧寒在车厢里咚咚咣咣的不知道干啥,其他人现在可没有心思管他,一个个严阵以待的盯着过来的骑士,丝毫不敢放松,上过战场的都知道,在战场上,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在所有人的谨慎提防中,黑衣骑士疾驰而来,在距离车厢还有一箭之地的时候才慢了下来,骑士抬起头,露出一张稍显年轻的脸庞,隔着老远喊了一句:“敢问前面的是柴绍主管的亲兵?” 第四十二章 退意 人逢喜事精神爽,特别是被薛举围城围了大半个月,虽然难得的清闲了这么一段时间,但一个个早就郁闷出鸟来了,而且还得时时担心长安城会不会被攻破,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现在一听打了大胜仗,封大的心都快飞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追随在大军后面建功立业! 心飞起来了,马车也飞起来了!可怜的“萧神医”也飞起来了,左滚右撞中,把赶车的封大八辈祖宗全部问候了一遍! “卧槽,颠死老子了!你丫的跑个毛线!按照历史走向,小李子要在高墌围薛举他儿子围半年!你跑这么快,到时候还不得老老实实的在外面待着!” 剧烈的晃动让马车不时发出一阵阵牙酸的吱呀声,骂过之后,萧寒现在万分担心这个车和当初华老头那个破车一样散架掉! 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木头架子“吱悠悠”的乱响,萧寒一边诚心的跟他所知道的所有神灵祈祷。 正跟如来佛祖念哈利路亚的时间,突然感觉马车似乎又一次慢了下来,萧寒正寻思自己的祷告起了作用,就听到外面又猛的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刚刚慢下来的马车又开始狂飙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又发生啥啦?” 萧寒心生奇怪,七手八脚的爬到车厢前面,用力的拽了拽刘二的衣服,他可是长了记性,不敢再拽封大了! 刘二喜的张着大嘴,也不怕灌风肚子里,回头大声喊道:“萧兄弟,刚刚又有信使经过!带来消息说是大捷!秦王大捷啊!” “大姐?啥大姐?”萧寒纳闷,还以为是李世民的姐姐平阳公主回来了,不过也不对啊,平阳公主正在娘子关镇守,不可能到这啊! “呸,是大捷!” 向来不学无术的刘二竟然鄙夷的看了萧寒一眼,不过在恼羞成怒的萧寒就要戳瞎他眼睛之前,赶紧解释道:“信使说,薛仁杲被大将军庞玉击杀,高墌城破,宗罗睺败走!秦王殿下在后面急追不止!” “你说啥?高墌破了?!” 刘二刚刚说完,萧寒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的大叫一声! 而且这声音太过凄惨,不光是将刘二吓了一大跳!就连驾车的封大都吓得不轻,回头惊疑不定的看着萧寒。 “这是咋回事?谁能告诉我咋回事?历史书上不是这么写的!” 茫然的松开刘二,萧寒根本不顾这俩活宝好奇的眼神,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都无力的跌坐在马车里,心里头就像是一团乱麻!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上学的时候,浅水源大战被他那酷爱初唐文化的历史老师来回讲了好几遍,即使他这个一直处于中游状态的学生都将这段历史记得清清楚楚,这场战役一直打到了冬天,李世民这才最终攻下折墌和高墌,这一点他记得清清楚楚! 第四十三章 眼界 薛收是我兄弟,我来还用通报?直接就当自己家一般,一脚踹开门进去,就是没想到门有些结实,脚踹的有点疼…… 一瘸一拐的围着屋子转了一圈,不见薛收的身影,估计是还没忙完,毕竟接手一座空城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不大的屋子里有些阴闷,萧寒只站了一小会,就赶紧出来到小院里透透气。 看看天,约摸着薛收一时半会回不来,主仆几人决定先吃点饭,今天都跑了一天了,中午饭到现在都没吃。 话说,跟着萧寒这些日子,一天三顿标准餐早就吃惯了,中午那顿没吃,到了下午感觉身上一点劲都没有了。 小东提着饭桶去打饭,别笑,真的是饭桶,一个和水桶,油桶,尿桶一模一样的东西,萧寒每次见到它,心里总是一阵的恶心,天知道这几个桶会不会混用,如果在家里,萧寒打死都不会用这玩意。 但是今天出发的太匆忙,萧寒自己的饭盒没有带,也只能凑合,凑合…… 小东腿脚麻利的很,不大点功夫就提着“饭桶”回来了,“猪食”一般的军粮装了小半桶,在桶里晃荡来,晃荡去,让人一看就无比的倒胃口…… 肚子空的厉害,这一天没吃大点东西,反倒吐了不少,萧寒皱着眉头,用无比的勇气强行咽下去,感觉肚子一阵翻江倒海,好悬没再吐出来…… 其实不光萧寒如此,本来吃这种军中大锅饭吃的很香的小东愣子俩人竟然也开始吃的无比难过,往日不吃满满一大碗绝不放筷子的俩人吃了一小半就和萧寒一样,齐齐的放下了大碗,说是吃饱了…… 愣子看了看大碗,又摸了摸肚子,平平的,根本没有在家的时候饱,可怎么就吃不进去了? “哎,东哥,你吃饱了么?” “饱了一半…” “那你咋不再吃点?” “不是跟你说了么,饱了一半,眼睛饱了,肚子不饱……” “……” 俩人一起垂头丧气的样子让萧寒欣慰不少,哎…终于有人体会到他的痛苦了,按照他的想法,这军中的厨子就应该拉出去剁了! “行了,过过穷日子,就当忆苦思甜吧,饭食也不要浪费了,愣子,收拾收拾,送回去!” 三人对着这剩下的大半“猪食”发呆,到最后还是萧寒发话了。 萧寒说的,愣子自然遵从。 起身把石桌一收拾,左手提着桶,右手端着碗,这就晃晃荡荡往伙头军送去。 萧寒则在这不大的院子里瞎转悠,古时候就是这点好,家家户户都有一个院子,用来种点东西,养只鸡之类的方便无比,远不是后世大家一起住在罐头里所能比的。 他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主人不知道是谁,还在前院里栽了一棵葡萄,季节没到,葡萄还没有完全长成,一串串玻璃球大小的葡萄粒绿绿的,圆滚滚的挂在架子上随风微动,颇让人喜欢! 揪下一颗,填到嘴里,顿时一股的酸涩直通胃里,和小时候一样,那个时候,孤儿院里也有一棵葡萄树,可惜从没吃过那上面成熟的葡萄,都是在绿绿的时间就被他们一帮人偷吃干净了。 小东看萧寒在揪葡萄玩,很狗腿的搬过一把躺椅,知道萧寒爱干净,还特意用衣袖擦了一遍,那谄媚的眼神,活像伺候太君的鬼子翻译官! “哎……堕落了…堕落了……” 嘴里念叨着小东听不懂的话,萧寒吐掉含在嘴里的葡萄,缓缓的躺在葡萄架下,小东则拿着蒲扇在旁边给他扇风,再加上俩人的穿着打扮,真的就像是电影里旧社会的地主一般。 时间和环境总会改变一个人,如果说在之前,萧寒被人如此照顾,饭来伸手,啊,呸,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绝对会浑身不自在。 但是现在,却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伺候,人呐,是最擅长变化的…… “万恶的旧社会,尽情的摧残我吧………”含糊不清的吐了一句,萧寒眼睛一闭,养起神来。 那边,愣子大摇大摆的把剩饭送回到伙头军那里,一路上也不知招来多少白眼。 愣子在这军中也不算是新人了,认识他的人自然不少,也都知道他新近跟了军中的神奇人物萧寒做了亲兵。 而最近关于萧寒的事情一直就是军中一贯的热闹话题,像是愣子这般愣头愣脑不知道哪个坟头冒的青烟被萧寒看中的人,更是被这些吃不着葡萄的军汉编排的不知道有多难听。 几个老兵油子蹲在伙头军外面的歪脖子树下扒饭,远远看到愣子过来就开始吆喝:“呦…,看看谁来了?这不是愣子么?” 说着,几人便从树下站起身来,看到愣子提着桶里的剩饭,再看看愣子身上穿的新制铠甲,不知怎么滴一股酸气就涌了上来! “怎么了愣子?这是跟着侯爷过了几天富贵日子,竟然连饭都不稀罕吃了?哦,对了,听说侯爷家的饭菜都是无上的美食,你吃不惯这些倒也正常,只是怎么也不见你带点好吃的给大家伙尝尝?想当初在这里,兄弟们可没少照顾你吧!这才几天,吃大席吃的迷了心窍?黑了心肝?” 愣子远远就看到了几人,本不想搭理几人,没想到几人竟然拦在他的面前,如果是以前,被人欺负下他也认了,可是现在不同往日,在萧寒这里这些日子,愣子也算是见了一些世面,这看人对事的方法跟之前大大的不同。 “老四,黑脸!你们几个在这胡咧咧什么?我和老叔度量大,不找你们算账,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滚一边去,好狗不挡道!” “呦呦呦,几天不见,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长脾气了?以前叫四哥,现在老子怎么就变成老四了,怎么滴,新换的盔甲就长脸了?爷爷就不让,你能怎么地我?” 兵油子阴阳怪气的话听着就让人窝火,再看看一个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联想到之前曾经欺负过自己的的时候,愣子顿时大为火光,之前自己啥都没有,不敢招惹他们,现在可不同了! 侯爷曾经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 愣子一直认为太他妈有道理了!现在有人惹到头上,自己也不像以前一样无根无靠,有了侯爷做靠山,这底气自然就不一样! 愣子脾气一上来,管他谁谁谁的,手头就有趁手的家伙式,托盘上三个大海碗当先带着汤汤水水就砸了过去! “哎呦,我操!你他妈真敢?” 几个兵油子打死都没想到一向木讷的愣子敢对他们动手,一时间几人全都傻了,海碗砸过来都忘了躲,一个个顶着一脑袋饭汤水,目瞪口呆的指着愣子! “哼!老畜生,看拳!” 愣子大喝一声,趁着几人被打蒙的时间,一个飞身扑了上去,轮起拳头朝当头那人就砸了过去! 几个兵油子不知道,萧寒是谁?那可是敢当着秦王动手的人物! 愣子早就听侯爷说过他那时候的壮举,按萧寒的话说,看到不顺眼的要不就不动手,要不就往死里打,打个开头就收手的全都是傻逼! 别看愣子平常傻乎乎,好像什么都慢一拍,别的他记不住,这些东西愣子可是记得死死的! 就当愣子的拳头即将印在那人脸上,周围人都睁大眼睛准备欣赏鲜血横飞的时间,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闪了出来,电石火光一般拉开了他。 “愣子,别动手!这就是军营,私斗是要军法处置的!”封大大吼一声,从后面死死的抱住愣子。 可是现在愣子可谓是新仇旧恨都涌上心头,几年下来受得窝囊气一朝全部都爆发了出来,怒牛一般用力一甩,封大健壮的身体登时就被甩到了一边,连着倒退好几步,最后一屁股重重坐到了地下! 不过有这一点空档,几个兵油子也反应了过来,打也不敢打,就像封大说的,军营私斗罪过可就大了,可是愣子现在就像疯了一般,甩开封大,又风一般的冲了上来 几人一看,顿时鸟飞兽散,这时候傻子才站在原地挨揍呢!赶紧跑! “贼你妈,别跑!” “小瘪三,你疯了!” 大街上,一伙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夺路狂奔,只恨老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后面愣子更是大叫着紧追不舍,再往后,一群跟着看热闹的紧紧的撮在后面,一整条街都热闹无比! 平常来说,愣子即使敢动手也绝对不是几个兵油子的对手,可是今天愣子竟然疯了一般追打他们,更要命的是身后还有一位侯爷给他撑腰。 几人竟然都不敢还手,愣是被愣子一个人追的满大街跑!要不是旁边有受过萧寒恩惠的旁人拉着愣子,估计军法官来了他都不能歇手! 本来挺安静的傍晚,愣子这一闹,不宽的街上顿时站满了人!关中人爱看热闹的毛病几千年都没有改过来! 捧着碗的,端着水的,不认识的都在四处打听这是谁,认识的则绘声绘色的跟周围人说着关于愣子的事情,一时间,大半条街的人都在哪里对着愣子指指点点。 人总是这样,气人有,笑人无,当然,萧寒是一个例外,或者说他就是一个传奇,从一个名不见转的小兵,一直到堂堂侯爷,升迁速度之快简直是骇人听闻,但是也因为这样,反而没有人去嫉妒他,就像是比你多几贯钱的同村人你会眼红,而比你多几万贯的高官员外你只会留着口水眼馋一般。 第四十四章 一人得道 被愣子追的和狗撵的一样在大街上狂奔,几个兵油子心里早就怂了,本以为能逗个乐子,怎么也没想到会闹到这样,边疾跑便回头看了一眼狂追不止的愣子,几人都在心里打了一个冷战。 当然,他们怕的是愣子背后的萧寒,要是往常,就算愣子小宇宙爆发,几个人也敢吧他摁到墙角狠揍一顿…… 闹剧到了最后,军法官姗姗来迟,一小队军卒杀气腾腾的从街角冲了出来,正好将迎面过来的愣子拦下。 军卒后面,气的鼻子都在冒烟的军法官一来要把这个在他地盘闹事的狂徒拿下,提回去好好让他知道军伍里的规矩是啥样子。 “把这个混蛋给我……” “大人……” 长有一脸络腮胡子的军法官刚大吼一声,就听人群里有人在喊他,转头一看,却是一个以前认识的小兵。 “大人,等等…” 小兵机灵的跑过来,附在军法官耳边耳语几句,一边说,一边还对挣扎不止的愣子指指点点…… 而随着小兵说的话,军法官本来怒气冲冲的脸渐渐变了一个样子,到了最后,反而一脸笑容的走上前去,推开军卒,与被拦下的愣子说起话来, 几个兵油子这下彻底傻了,远远的看了一眼暴怒的愣子,似乎第一次认识愣子一般。 他们这才明白,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与愣子的身份差距已经拉开这么大! 这下算是彻底焉了,趁周围人不注意,灰溜溜的钻出人群,不知去到了那里……还在这里干嘛?没看到军法官来这里先跟愣子说话,问问侯爷安好? 军法官来了,苦主却跑了,热闹看不成了,人群呜啦啦全跑了,就剩下三个破碗在地上扣着,还有街角不知谁带的狗跑过来舔地上的饭。 去送个饭都能送出一肚子火的愣子气呼呼的回到萧寒这里,萧寒已经躺在躺椅上好像是睡着了,这折腾一天确实把他累坏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愣子抄起竹筒做的水杯就是一顿“咕嘟咕嘟”的狠灌! 小东摇着扇子差点也跟着睡过去,愣子一回来他就惊醒了,看着愣子脸色有些不对劲,打了个哈欠,小声的问道:“咋了?怎么上火了?” 愣子不管不顾的一口气把竹杯里面的水喝了个底朝天,直到再倒不出一滴水这才放下杯子,抹了把嘴说道:“气死我了!” “嘘,小声点,怎么了?谁惹你了?”小东瞪了愣子一眼,指了指熟睡的萧寒又小声的问了一句。 愣子耷拉着脑袋,头也不抬的说道:“小东哥,你不知道,刚刚去送饭,看见几个以前的兵油子,以前就欺负我来,现在见了我,还阴阳怪气的说话,你说气人不气人?” “草他祖宗的,你没上去打他们?” “打了!” “然后呢?他们敢还手?” “还手倒没有,只是我也没打成,被人拦下来了!几个孙子跑的贼快!” “那你还气什么?” “那怎么能不气?” “你看你,就这么点事,差点把自己气死,这事我也遇到过,当时是生气,恨不得上去拼命,可过后一想,反而就觉得可笑了,教你个乖啊,以后碰见他们,连搭理都别搭理,你看看他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身份?他们混一辈子也就是个兵油子了,我们呢?” 说到这,小东悄悄地的指了指睡得和猪一样的萧寒,不再言语。 愣子摸了摸脑袋,不知道小东哥这是打的啥哑谜,他俩还有啥身份? 不过他听小东的,准没错,再想想自己现在跟着萧寒,有最好吃的吃,有最好穿的穿,最好的装备也紧着自己用,而他们却依然叫花子一般,不知不觉也不觉得郁闷了,反而乐出声来。 “发癔症呢你?轻点声!” “哦,哦,好!” 想通了的愣子和小东俩人守在萧寒身边摇蒲扇赶蚊子。 “小东哥,我们要等多久………” “我也不知道……等呗……” “呼………” 躺椅上的萧寒不知道,他的出现,已经彻底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时间慢慢流过,也不知道等了许久,一直到雪白的月亮升到中间,萧寒在躺椅上连做几个噩梦,实在是不敢再睡的时间薛收才回来,可能正好清点完物资,一个人捧着一叠账簿就回来了,一开门,就看到了等在院子里的萧寒。 估计是没有料到院子里有人,薛收明显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刺客,直到看清楚是萧寒,这才松了一口气:“咳…吓死我了!萧兄弟,您在这里等我?有事?” 萧寒从躺椅上站起来,顺道一脚一个将睡死过去的愣子和小东俩人踹醒,这才笑着点点头,看到薛举手捧的东西,又赶紧摇头,勉强笑了笑说道:“没事,您先忙,先忙!” 薛收看到萧寒拘谨的样子哈哈大笑,他可是第一次看到萧寒这个样子。随手将账簿递给迎过来的小东,让他先放回屋里,自己则拉着萧寒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 “不忙!今日大胜,多亏萧兄弟料事如神,要不是军中事情太多,如此喜事,定要与你大醉一场!” 萧寒一肚子心事,不知该怎么说,听到薛收见面就夸他,也是面露尴尬:“呵呵……过奖,都是秦王统帅有方,呵呵……” 薛收摆了摆手:“那也多亏萧兄弟看出薛举将死,秦王这才提前布置好这一切,你的功劳,秦王自然会为你禀报给皇上的……” “呵呵,不用,不用……” “咦?萧兄弟今日怎么这么谦虚,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不是,只是,我……” “哦?萧兄弟莫是有什么难处?有事您尽管说出来!” 看着薛收一副大义凛然,为兄弟插上两刀的样子,萧寒不知怎滴突然心中一动紧,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却又咽了回去! 他本来看军中隐约有把他做的事神化的样子,就想借鬼神的名义来拖住李世民,反正古人都信鬼神,这么做可能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可是临到头一想,面前这是谁?薛收!在他面前耍心眼,估计没几个人能玩的过他!而且再细细一想,自古以来,在皇帝面前装神弄鬼的可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更别提他还不想做一个神棍! “啊…哈,没事,这不今天我们得胜了么!我就是在想,这为什么薛举十万大军,怎么会突然败得这么惨,当然,我这也不是贬低我们大军的功劳,我就寻思,找出原因,加一分析,以后我们岂不是能避免这样的事情?” 看着薛收目光灼灼的样子,萧寒脑筋急转,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原想着先糊弄一下,再慢慢想办法,毕竟还有不少时间,不过没想到,对面的薛收闻言却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萧兄弟果真看的清楚!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啥?什么想到一块去了?”萧寒没想到薛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顶着一头雾水的问道。 坐在对面的薛举没有接话,反而兴冲冲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皮子,献宝一般放在桌子上,旁边的愣子刚想凑上来看看,就被小东一把拽走! 这个时间,能记录在皮子上的不是军事机密,就是重大秘密,这些玩意可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不光拽走愣子,心知规矩的小东还一直把愣子拉出门口,最后关上大门,一左一右守护在门外,仿佛俩门神一般!即使外面黑洞洞的鬼影也没有一个…… “这是?地图?” 望了一眼薛收,萧寒疑惑的凑上去看了一眼这张绘制在不知名动物皮上的东西,大体看起来像是一份地图,而且绘制的范围很大,竟然还有大海!只是绘制的太不严谨,萧寒看了两眼就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份海盗的藏宝图,老半天才看懂! 这画的一个方框就是城池,一条细线就是河流,至于山脉,统一就是一个三角,这图,也太粗糙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小孩的随手涂鸦! 薛收不知萧寒已经在心里把他珍藏的最为详尽的地图看做是垃圾,小心的把地图全部摊开,一张地图占满了整张石桌!而从他怀里取出之时却只有小小一方块,可见这画图的皮子也不是寻常之物,相比之下,萧寒觉得对皮子更有兴趣! 看到萧寒贪婪一般凑上前观看地图,其实是在看地图载体的材质……不明所以的薛收大有相见恨晚的样子,绕到萧寒身边,同样俯下身,指着地图说道:“原本以为萧兄弟你在医术和格物上造诣不浅,现在才知道,你对这战事也有兴趣,更难得有谨小见微,从小处看因果的本事!” 第四十五章 地图 被一位千古名人如此夸奖,绕是萧寒皮厚,也是有些顶不住,一张老脸都红了,也幸亏大晚上的看不清楚,否则非要别人以为他做了啥亏心事不可! 薛收此时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宝贝地图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萧寒的异状。 可能是觉得晚上看的有些不清楚,又把愣子留在旁边的灯笼提了过来,借着月光和灯笼的光为萧寒解释道:“其实这个问题,今天我也曾思考过,薛举虽然暴毙,但是不得不说也是一方枭雄。你看,他占据了陇西。” 说着,薛收用手指在地图中间划了一个小圆,萧寒回过神来,赶紧凑上去仔细看了看。 对照着图中长安的标识,和自己脑海里有限的雄鸡地图,萧寒大体看出薛收画的这地方应该就是兰州这里,也就是差不多后世藏族自治区这一大块地方。 薛收在一旁俯着身子等萧寒看完,又接着说道:“陇西有草原,自古以来就是养马的好地方,所以生活在这的人基本上都擅长骑射,生性尚武,粗狂,打起仗来很是生猛。” “尚武?粗狂?”萧寒莫名其妙的抬头看着薛收:“那还被我们打的这么惨?” 薛收听到萧寒的问题,心里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一脸得意的笑道: “这里人的勇猛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勇猛有余,脑子却不太灵光,这里我们也耍了一些阴谋,早在前几天就有细作在他们中间散布谣言,离间军心,薛举竟然没有管控,或者说他没有心思管控,谣言越传越烈,到了今早,薛举突然暴毙,应了谣言的指示,军心自然人人惶恐,就像是沙子盖的房子,只需要轻轻一推,就全部垮掉了!” “这么简单?”萧寒诧异。 薛收得意的回答:“就这样简单!要知道,最简单的,往往就是最实用的!” “这么阴损的计谋,莫非就是薛兄你的手笔?” “嗨,这怎么能叫阴损呢?再说,这计谋的根基可是萧兄弟你提供的……” “……” 看着满脸得意的薛收,萧寒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心里决定以后一定要离他远一点,这人太善于抓机会,计谋也太多了,怪不得英年早逝,一定是被雷劈死的!自己离他远点,别等雷劈他的时间,连累到自己…… “那你说,我们怎么做才能预防这种情况?”等了半响,萧寒又突然冒出一句。 薛收收起笑容,有些皱眉:“嗯…这个嘛,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 “哦?怎么个难办?” “难办是因为我们和薛举差不多,都是一路打,一路收服,这军中人心自然不齐,打顺风仗可以,如果真的打苦战,难保不会溃败!” “那好办呢?”萧寒问。 “好办嘛,只要勤练兵,发现有妖言惑众之徒直接处以极刑,也就翻不起啥浪花来了!” 说着,薛收冲萧寒呲牙一笑,一口白牙反射着月光格外明显,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别的,萧寒总感觉心里不大踏实。 低头看了看地图,萧寒突然意识到,薛收说的好像正对他的思路,他可以劝秦王先在陇右弄马,练兵嘛!不管那样,只要把这半年多空白期拖过去就好。 想到这,萧寒抬头问道:“薛兄,前线的秦王有消息回来么?” 薛收可能是真的把萧寒当成自己人了,沉吟了一下,低声跟萧寒说道:“有……世子没有受伤,现在估计已经率军往后走了,明早就能回来。” “哦……”萧寒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问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他们毕竟不是铁人,追杀了一天,不说人,就算是马也应该跑不动了! “薛举死了,他儿子也死了,那陇西这块地方,以后岂不是我们的了?” 薛收轻抚着地图,看地图犹如看情人一样,看的一旁的萧寒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才开口道: “即使现在不是,将来也差不多,薛举他们一死,再没有人能统领那些骄兵悍将,我们即使原地不动,他们也会自己打成一团的,到时候,我们大军推过去,一路招降,陇西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听到这,萧寒不禁怦然心动,接着话茬说道:“那依薛兄看,我们拿下陇西需要多久?” 薛收望着地图,又沉吟一会,仿佛在计算什么,半响才说道:“顺利的话,大概需要两三个月时间!具体需要世子回来,定下策略才能确定!” “噢!”萧寒听到这,心中大定,想想史书上,李世民围困秦军几个月,也是最后才一战而定,现在虽然有些出入,但是对方分散成小股,一个个去打下来想必花的时间也差不多。 如此一想,心结顿时去了大半,而且今天的战场所见,真的刺激到了萧寒,他本就不是一个心狠的人,所谓的战场厮杀真的不适合他。 再把自己各方面摆出来跟唐人一比,萧寒沮丧的发现,除了脑袋里那些历史趋势和科学事物,别的还真没有比唐人强的! 薛收在旁边见萧寒半天不说话,不由得推了推他:“萧兄弟?你这是?” 萧寒被薛收突然一推,立刻惊醒,抹了把脸,视线再次定格在地图上:“对了,薛兄,这个地图,也太粗糙了吧,有没有精确点的?” “粗糙?”薛收正寻思萧寒怎么今天魂不守舍的,突然听到这么一个词,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仿佛牙疼一般:“嘶……这还粗糙?你知道这是谁制的图?裴秀!这都是公认的最精准的地图了!” “裴秀?是谁?唉,不管了,我们平常打仗也用这个?” “裴秀你都不知道?!你都读了什么书?” “他很出名么?别管他,我说我们平常打仗也用这个?” “……那倒不是,还有小的地区图。” “给我看看!” “不行,那个属于军事机密,上面有势力分布,没有秦王的命令,我都捞不着看!” “切,一张破图,谁稀罕?今天有必要让你见识一下,对了,你知道沙盘不?” 萧寒对于薛收敝帚自珍的样子表示了极大的愤慨,老子连世界地图都看过的,还在意你那鬼画符?不过沙盘必须要问清楚了,万一再和马鞍一样,这老脸往哪搁? “沙盘?没听说过!你也别说大话,还我这破图,你不知道我这是废了多大劲才搞到的!” 薛收见萧寒生气,心里立刻憋不住一阵狂笑,明明肚子都快笑炸了,脸上却还在努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些日子他已经摸透萧寒的心思了:每次当萧寒鄙视某样东西的时候,他就一定会有更好的东西或者方法,但是萧寒又属于那种不拨不动的懒人,非得激他才肯拿出来,如今看来,激将法又要成功了! 萧寒此时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看透了,看着薛收一脸不置可否得样子这就怒了。 丫就一坐井观天的青蛙,萧大爷的见识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理解的?这亏没带我那六手的笔记本过来,要是让你看到了谷歌地图,估计眼珠子都得蹦出来! 这就起身,顺着院子转了一圈,一双眼睛四处乱扫,院里有泥,却没有趁手的沙子。 踹了一脚稀松的泥土,萧寒转头朝门口吼一嗓子,声音之大,差点把门外看鬼的愣子和小东吓得蹦起来,太没素质了,大晚上的也不怕吵醒了旁边的邻居…… 第四十六章 沙盘 “愣子,小东,死哪去了!” “在,在这呢!” 俩头号狗腿子听见萧寒叫他俩,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也不困了,屁股着火一般窜了进来,一进门,正见萧寒正蹲在墙角和泥。 愣子和小东四只眼睛一瞧,立刻就迷茫了:“侯爷,你这是在玩泥巴?” “玩你个头,我能这么不靠谱?”萧寒直起腰来,一瞪眼:“去,你们俩去给我找一包沙子!” “沙子?”小东和愣子越发的迷惑了,这是光玩泥巴不过瘾?还要再玩沙子? 萧寒见俩人迟迟不动,又大吼了一声:“还不快去!” “喏……” 一头雾水的俩人见侯爷似乎不是在说笑,对视一眼,又一起飞快的窜出门去,找去呗,谁叫人家是侯爷…… 萧寒看俩人窜走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蹲地上和泥,好多年没玩了,手艺都潮了。Qqxsnew 薛收在旁边站着,直愣愣的看萧寒忙活,也不帮忙,不过这也不怪他,薛收仿佛天生带有洁癖一般,每次见他,身上总是一尘不染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么高贵的病他一古代人怎么会得…… “萧兄弟,你弄这泥干嘛?” “哼哼,没见识了吧,你说说,打了这么多年仗了,就不知道改进一点,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么?” “是百战不殆吧……” “额,差不多,一个意思!” “知己知彼,那和泥巴有啥关系?” “你连地形都不知道,怎么知己知彼?就不知道做一个立体的模型?” “立体?模型?” 果然不愧为千古有名的聪明人,虽然不懂这几个名词的意思,但是看到萧寒手里捏出来的山包,城池,薛收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他好像明白萧寒要做什么了! “侯爷,您要的沙子!” 不多时,愣子和小东哼哧哼哧的抬着一麻袋沙子回来了,俩人也实诚,这一袋沙子装的满满的,估计没一二百斤下不来。 好不容易连拖带抬的把麻袋弄进院子,往地下一扔,俩人累的直接瘫倒在地,只剩喘粗气的力气了! 萧寒看了看死狗一般的俩人,嘿嘿笑了两声,这指挥人干活就是爽,不得不说,萧寒骨子里还是一个小市民的狭隘思想……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出力了,一边歇着去。” 起身把俩人弄到一边,萧寒伸手将麻袋解开,这种麻袋后世基本见不到了,太沉了,光一个袋子也得有十好几斤,如果参上水,普通人光提袋子都提不动。 解开麻袋,装的满满当当的沙子流水一般淌了出来,铺了一地。 沙子是干的,很细,也不知俩人从哪里找来的,看起来金灿灿的,十分漂亮。 再一次赞扬了俩狗腿子,把小东和愣子喜的牙呲的老大,萧寒这就开始自个忙活起来。 捧了一堆沙子到石桌上,此时石桌上早就被打扫干净,薛收的宝贝地图在第一时间就被他收了起来。 把沙子在石桌上摊平,萧寒努力回忆了一下从长安到高墌的路况,这就开始他的“剽窃”之路。 当然,萧寒做的事物怎么能叫剽窃呢?在这里,萧寒就是原做者!谁要敢跳出来说萧寒剽窃,那就让愣子叔去跟他谈谈这玩意的归属权…… 沙子按照地形有的地方高一些,有的地方矮一些,再把大的,表示长安的泥城放在南边,小一点的放在西北。 秦岭,这个要有,渭河,这个也记得,高墌这边印象不大深,就记得城门那里有两座大山,他穿越来的时候骑兵就是从山那边杀过来的,把土山放上,又在渭河上放了几个泥条当桥,大功告成! 踢了一脚愣子,让他接水给自己洗洗手,总感觉这泥有股骚味,该不会有人在这解过手吧……额,不能想,一想肚子里的就往上翻。 赶紧洗完手,朝愣子身上的新衣服上擦几下,把愣子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萧寒还直抱怨:这亲兵当的,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当心炒你鱿鱼! 洗干净手,再回头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虽然做工粗糙,很多地方都是瞎糊弄,但总体来说,还是看的过眼的! 再说咱只表达个意思,没看见薛收都和魔怔一样,围着桌子团团转了? “萧兄弟,你这……奇思妙想,果然不是我辈能够企及!”薛收围着石桌拉磨一般转了好几圈,半天才从词库中找了一个恰当点的词来形容萧寒。 说完,薛收终于在小东晕头之前停下脚步,直直的看着这幅沙子泥土堆砌的模型,一双眼睛越来越亮! 也顾不得洁癖不洁癖了,拿起萧寒做好的泥山就开始为沙盘补齐! 薛收干得就是军师的活,对这长安附近的地理记得那是非常清楚,不多时,沙盘就越发的丰富起来。 薛收一边摆弄,萧寒一边追着他仔细给他讲解沙盘的作用,还不时让愣子折根榆树枝子插上来区分林地和麦地。 薛收的动作很快,几乎没有停顿的时候,长安周边大大小小数十个镇子全被他在沙盘标了出来,到后来,薛收放下手中最后一块泥块,往后大退了一步。 一个非常完整的地形图就出现在四人面前,地形的比例完全按照实际,甚至就连地势的高地蔓延都被沙子演绎了出来! 薛收望着石桌上的地形缩影,心中感慨何止万千! 这要是在上面再加上代表敌我双方的标识,以后打仗岂不是真的和下围棋一样,主帅安坐帅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萧寒,你今年也就十五六岁吧!”呆呆的看了沙盘好大一阵,薛收这才回过神来,像是有些疲惫的来口问了一句。 “虚岁十六!” “才十六啊……” 薛收感慨一声,突然走到萧寒身边,捧着萧寒的脑袋就开始翻来覆去的看,真的恨不得劈开看看里面究竟长了些什么! 萧寒没料到一向稳重的薛收会扳他脑袋,等到反应过来,脑袋都快被薛收晃晕了,好一顿努力才从薛收的魔掌中逃离出来,捂着发红的耳朵怒目而视。 “你疯了?要干嘛?!” “哈哈哈哈,这才有一些16岁的样子嘛!”薛收瞅着萧寒的样子直乐,也不知道乐什么。 “神经病!”萧寒笑骂了一句。 薛收没听过这种新潮的语言,反而问道:“神经病是什么病?”说完,又想起什么一样,赶紧追上一句:“哦,你别说了,反正不会是好词……” 萧寒直笑:“神经病是夸你聪明。” “哦…”薛收若有所感,稍歇,突然喊到:“萧寒!” “干嘛?”萧寒抬头答应。 “你,真…神经病……” “………” 这哑巴亏吃的,萧寒心服…… 其实,把沙盘做出来,萧寒也是松了一口气,能帮到李世民,又不至于逆天的东西确实不多,像是**那些东西,他没有条件,也不敢现在就去做,只能做一些这样的小东西,不至于太过显眼,又很有用。 笑闹了一会,薛收和萧寒都是松了口气,大战过后,能够有好,好事情,能够开心一下真的很难求。 薛收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发觉夜已经过半,再看看开始打哈欠的萧寒,索性留萧寒过夜,效仿古人抵足而谈。 古人的情感比较真实,虽然也有尔虞我诈,但是对于朋友,古人真的可以说是把义字看的极重! 在现今社会,俩大男人睡一张床,我不是说绝对昂,估计大半要被人异样相视,但是在唐朝,有朋友来,跟主人睡一起那可是极好的关系才能享受的待遇。 而且早晨,主人的正妻还需要来见礼,这要搁在后世,还来请安,不挠破你脸就算你脸结实…… 愣子和二狗瞌睡连天的去了客房,萧寒则跟薛收进了正屋,然后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立刻睡死过去。 等到薛收把开始拿回来的账簿整理一遍,萧寒已经睡得如同死猪一般,只是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眼泪长流,看的薛收也是心中一酸。 今天萧寒在战场的表现,他早就知道了,表面欢笑的背后,谁知道有多少苦楚藏在笑容的后面……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萧寒还在懵懂之间就被薛收从床上拽了起来。 薛收拉了几下,发觉萧寒跟死猪一般,根本拉不动,大声跟外面招呼一声,愣子和二狗立刻就冲进来给萧寒披甲,惊的萧寒直叫。 “疯了你们!这大热天的,穿什么皮甲,要热死我?!” “侯爷,今天要去迎接秦王大胜,你是武侯爷,按道理必须着甲,不着甲,军棍三十……”小东一边急忙把火的往萧寒身上套皮甲,一边快速的跟萧寒解释。 “怎么又他妈是军棍?就不能换一个法子?” “没,要不就砍头,你自己选……” “还是贯甲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萧寒还是知道的…… 几人好一顿忙活,主要是萧寒太笨,还不老实,就在那里帮倒忙…… 好悬,几人终于赶在秦王进城前匆匆来到了城门口。 此时的城门口早已经站满了人,放眼望去,人潮拥挤,一个个都在垫脚远望,现场虽有些嘈杂,却全都是兴奋之色。 萧寒老实的跟在薛收身后,原本想找个角落一站,不过薛收却紧紧的拉着他,一直把他拖到最中间的位置。 萧寒被拉的直往前走,只好不停的扶着头盔,这套皮甲太大,一个头盔戴在他头上,好像是盖上一个锅盖一般,眼睛都看不见路…… 薛收在李世民阵营属于重量级人物,自来到城门这就不住的跟旁边人见礼,压根就顾不上萧寒。 可怜萧寒在这里面只认识房玄龄和杜如晦,俩人还站的靠后,前面一看就知道是大官的一个也不认得,想起后世电视剧里冲撞上官的凄惨样子,萧寒不由得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旁边,一个白白胖胖的青年人看到萧寒往后退的样子滑稽,笑盈盈的转头看萧寒。 萧寒这时也注意到这个胖子,看穿着,不是武官,而文官能站在这里的想必都有名号,本不想节外生枝,不过既然对眼了,不打个招呼反倒显得太失礼。 “嘿嘿嘿嘿……小子萧寒,请问先生?” “哈哈哈……你就是萧寒?在下,长孙无忌!” 第四十七章 大军归来 “长孙无忌……” 萧寒猝然一惊,眼睛直接定在这个胖胖的青年人身上! 他真的打破头也没有想到这个白白胖胖的青年会是凌烟阁功臣第一的长孙无忌!面对着这位亦忠亦奸的千古名臣,萧寒有种石化在原地的感觉,一时都不知该如何说话。 不过,长孙无忌也是一个妙人,看萧寒傻站在原地,还以为萧寒并未听说过他,也不尴尬,反而对着萧寒微微一笑。 长孙无忌也是第一次见萧寒,不同的是他身为李世民心腹中的心腹,已经在李世民口中不止一次听过萧寒的名字,虽然曾有心去见萧寒,但是一直没有腾出功夫,毕竟他属有品级的文臣,平日里总是忙着上朝,研究政事,空余的时间真的不多。 而且,明眼人都知道,长孙无忌是心向他的妹夫李世民的,为了这位妹夫一直在长安与各个世家势力周旋,为李世民处理身后琐事。 这一点和他的妹妹长孙皇后很像,李世民常年征战,宫里事情全部由长孙皇后操持,晨参暮省,从不间断! 同时还要竭力拉拢宫里的人,让李世民不至于被那些后宫的枕边风吹倒,毕竟这后宫之中,最缺不了的就是那些乱生是非之人。 见长孙无忌笑,萧寒也尴尬的跟着笑了笑,张了张口,还未等说话,就听到远处大道上突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在喊。 一时间,仿佛拔下了音响电源,城门处的所有人都立刻停止说话,翘首期盼的往大路上望去! 大路远处,一支骑兵如同一片黑云一般,风驰电掣般朝着城门冲来,密集犹如雨点般的马蹄声如同惊雷一般,直接穿透空间,震的萧寒的心都随之颤动。 黄烟漫起,萧寒捂着胸口,瞪大了眼睛使劲望去,漫漫烟尘中,一个骑着黑马,身着白甲的骑士冲在最前面。 说是白甲,其实已经变成了红褐色!整个人似乎都被鲜血泼了一身,长长的马塑似乎还在往下滴落着鲜血,人还未近,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骑士一般,这,正是李世民! 此时的李世民,那里还有平常和萧寒一起时说说笑笑的样子? 冷峻的面孔虽然疲惫,但是上面仿佛寒冰一般的冷酷却让人从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气!也幸亏萧寒起先见过了战场的残酷,否则现在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或许,用恶魔形容此时的李世民更加恰当。 飞马来到众人近前,冷着脸的李世民一勒马缰,白蹄乌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溅起的沙土天女散花一般朝四方飞去! “停!” 朝后一摆手,身后一千多骑兵就像是一个人一般,齐齐的勒马停下,除了轻微的马嘶声,竟是一点杂音都听不到! 翻身下马,李世民一步一步走向众人,沉重的脚步,沾满血的钢甲,坚毅的眼神,浑身的血腥味仿佛浓的化不开一般,看着李世民走近,就仿佛看到一个远古凶兽一般!骇的萧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幸亏后面有人挡住了他,要不非要一屁股坐地上不可! 人群中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在看这位统帅!这位创造了奇迹的统帅! 李世民走的很慢,每一步迈出都极稳。 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中,他终于走到了近前,双手一抱拳,全身的甲叶子都在哗啦啦作响。 “劳烦萧禹老先生迎接,世民愧不敢当!” 李世民抬头,有些疲惫的声音打破了场上的沉闷,一时间,能明显听到无数松气声紧接着传来,刚刚他带来的的压迫感实在太大了! “前面的是萧禹?” 站在后面的萧寒更是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一听萧禹这个名字,也不知怎地,立刻就来了精神! 好像这个名字他上学的时间学过,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说的就是他! 更神奇的是,传说他有一只大黄狗,从来形影不离!这下也来不及看长孙无忌了,踮起脚就要看看这位老先生到底长成啥样,顺道再看看狗…可惜人太多,只能看到一个身着紫袍的背影,狗却没见到。 萧禹站在迎接之人的最前方,见李世民对他行礼,赶紧急走两步,轻托住李世民,连声道:“不必多礼” 萧禹今年已经快五十了,自然知道,虽然他的年纪要比李世民大出许多,但是按规矩,得胜归来的将士才是身份最大之人,按礼制,得是他们向将士行礼才对! 将李世民扶直,又耐心的替他整理了整理歪斜的鳞甲,萧禹这才退后一步,大喝一声:“将军百战归来,且容我等拜谢!” 萧禹身后,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也跟着大喊:“将军百战归来,且容我等拜谢!” 连喊三声,将军抱拳,文人作揖,百姓则跪在地上! 李世民挺身,坦然接受。 等礼毕,李世民也紧跟着大喝一声:“卸甲!” 身后的骑士立刻哗啦啦的开始卸甲,众人起身,无数辅兵立刻从城门里冲出来,扶着得胜归来的战士们进城! 萧寒站在人堆里看热闹,他现在是侯爷,自然不用上去干活,正看的过瘾,突然感觉有人在拉他衣服,回头一看,一个黑脸大汉呲着大白牙正冲着他直笑。 “卧槽!”萧寒当即吓了好大一跳,差点一脚将黑脸大汉踹出去,幸亏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理智让他收住脚,惊疑不定的凑近一看,这黑脸大汉不是柴绍是谁! “柴大哥?你,这是被雷劈了?” “你才被雷劈了!” 柴绍瞪着他的牛眼开口说话了,好悬没有从嘴里吐出俩烟圈……只是往日那极富有代表性的眉毛胡子怎么都打着卷了?尤其是络腮胡子,少了好大一块,像是一块麦地给割了一半一般,怪不得萧寒一开始没认出来,这看上去也太滑稽了。 “那你这是?”萧寒努力憋住笑,开口问道。 “嗨,别提了,昨晚我们追到一个山谷,结果没想到那群瘪犊子竟然放火,我冲的太快,没来得及停下,结果就这样了……” “我去……你们也太拼了,追那么急,也不怕中了埋伏!” “埋伏个屁,薛举所有人都被我们追着跑,谁埋伏我们?!别扯没用的,老子累死了,现在要去睡觉,你赶紧去看看弟兄们的伤,能救就救,救不了的……别让他们受罪……”仟仟尛哾 说着说着,柴绍的语气突然沉重起来,还伴着一些哽咽,然后没等萧寒答应,就被一直守护在旁边的封大扶着离开了萧寒这里。 萧寒恍然抬头,猛然抬头往旁边望去。 前头那些威武雄壮的骑兵已经进城,后面再跟过来的却全部都是受伤的伤员,甚至有的伤员连走都走不了,只能被袍泽背在背上前行。 第四十八章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偌大的高墌城内,响彻一片欢呼雀跃,大胜,这次是实实在在的大胜!几千人的骑兵,一击冲垮数万大军,杀敌无数,而且攻城夺寨,直接将敌人的最高领导击杀!这不是大胜,还有什么能称之为大胜? 来之不易的胜利让唐军都快乐疯了!此次得胜归来的将士被人照顾的无微不至,酒肉不禁,只管放开肚皮吃!这是他们大胜归来的特权,而吃饱喝足之后,自有辅兵将他们送至住处休息,甚至连路都不必自己走,两个壮汉一架,足不着地就被送到了营地! 大老远赶了一夜路才赶到的萧禹,代表李渊对于李世民的此次大胜表示了极大的赞赏! 更是特地封李世民为天策上将,允许其开府建牙,独立设置官员,甚至连铸钱炉都一连送了三个!各位可千万别小看这三个铸钱炉,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大手笔! 铸钱炉代表什么?代表着你可以合法的铸造,发行钱币!缺钱了?咱自己造!想买什么?没钱?不要急,等我回家现做点钱,热乎的…… 这个赏赐太逆天了!萧寒就从未听说过除去国家之外,其他人还有铸造钱币的权利!虽然三个铸钱炉小了点,但是如果让萧寒拿到,国家的铸钱炉都可以歇歇了…… 废话,这是实打实的印钞机!还是官方授权的!财迷萧寒能让它闲着才怪!非得想尽一切办法让它往死里吐钱! (注:天策府成立应该是621年,李世民大败王世充,攻占洛阳后建立的,在此为了剧情,往前提了几年。) 高墌城最中央,原来的县衙府内此时可谓是热闹异常,送萧禹老先生回京交差之后,心急的李世民饭都顾不上吃,就立刻召集他的派系来这里,将这个好消息散发出去! 一时之间,秦王派的人立刻疯了一般欢呼,开府建牙,这是什么概念? 这等于国中之国!设立官员,发行钱币,这不是一个国家这是什么? 偌大的正厅内,就连房玄龄杜如晦这样的智者都欢呼雀跃,一些立场原本还有些摇摆的更是大松一口气,总算觉得这个宝没有压错! 几家欢喜几家愁,李世民这里喜气洋洋,欢声笑语,李建成的太**可算是阴云密布,来往的太监宫女全部蹑手蹑脚,生怕惹怒了这位太子殿下,没见过一早晨已经杖毙了好几个小太监了? 喜子是太**太监总管,因为长相讨喜,人又机灵,所以小小年纪就被李建成亲点为贴身太监首领。 此时他正小心的侯在太子寝宫外,屋内,不时传来一阵压抑的女人惨叫声,偶尔还伴有几声太子的怒哼,不久,屋内声音逐渐平息,等候在外的喜子立刻带着两个小太监进到屋内。 华丽的大屋中,李建成衣衫不整的端着茶杯慢慢喝水,动作轻柔美观,如果不是那一身凌乱的衣衫,任谁都会称赞一声名士风采。 第四十九章 伤兵 呈现在李世民面前是好大块空地,光秃秃的,几个粗大的树桩在无声的控诉它们受到的劫难…… 在树桩的周围,一个就地取材,用一堆还泛着青色的木料搭建了一个长长的棚子,棚子下正躺着一队伤兵,低沉的哀嚎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次出征,但凡跟随李世民冲锋陷阵的,无一不是军中精兵中的精兵,不说百里挑一,几十选一还是有的。 可即使这样,一场追击战下来,面对着敌人的临死反扑,受伤者也不计其数! 李世民心情复杂的站在台阶抬眼望去,仅仅在这个棚子下面,就躺着差不多有近一百多人! 不过令李世民稍感欣慰的是:在棚子下还有不少手臂上绑着白布条的辅兵,他们正在忙忙碌碌的为躺在地上的伤员上药,包扎。 虽然场面有些忙碌,但如果仔细一看,确是忙中有序,跟以前每一次打完仗后,都无比混乱的伤兵营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在棚子的后面,那里建有一排房子,也不知原来是干什么用的,现在却被人在墙上开出一排的小门,一些身着白袍,夹杂在灰衣辅兵中间的军医和学徒格外显眼,像是搬家的蚂蚁一般,不停的从一个个小门里进进出出。 这个院子里的人大都是军中老人,年轻人只能打个下手,而这些老人大多都跟随过李世民,虽然李世民打着赤膊,但是对他熟悉的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老兵们都不是新丁,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什么时间不要计较什么。 虽然秦王身份高贵,但是在,也实在没有时间见礼,所以即使李世民过来,这些人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顶多抬头咧嘴笑一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李世民在这种情况自然也不会见怪,一路走来,不时微笑面对这些忙碌的兵卒,让这些最基层的兵卒大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棚子的头上,一个长相憨厚的壮汉正趴在一副竹床上,后背一条长长的刀口从肩膀一直划到腰间,一个身着白袍的军医正飞快的为壮汉缝合,没有麻药,壮汉也没有晕过去,蘸了酒精的针线直接穿在肉上,不说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就单单针线发出的“呲呲”声,都让人心惊胆颤! 古有关公刮骨疗伤,今有壮汉针缝止血,同样的清醒,同样的疼痛,同样的一声不吭,如此场景,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军中悍将见了,也不得不在心里夸一句,真汉子! 军医的动作非常快,李世民过来时,伤口就已经缝合结束。 眼神的余光看到有人过来,军医却忙的连抬头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飞快的从随身带的皮囊里倒出一些酒精,用一块干净的纱布沿着壮汉伤口仔细擦拭一遍。 等到壮汉身上快干涸的血迹都被擦掉,殷红的鲜血从伤口透出来时,这才为壮汉上药。 军医的手法说不上温柔,只是很快,李世民甚至没有看清他手上敷药的动作,军医就已经开始为壮汉绑上绷带了。 而壮汉虽然后背被酒精杀得火一般的疼,甚至比被人砍一刀的时候还要疼,可是他却愣是忍住不吭一声,只是鼻子在不停的抽动……仟仟尛哾 这不是疼的,这是馋的……壮汉不知道这些改名叫医护队的军医们们为啥要把这么香的美酒抹在背上,也不知道为啥这东西抹伤口上就像撒盐一般火辣辣的疼,但听军医说这是神医萧寒交代的,立刻就把所有的疑问抛到九霄云外! 神医说的,能有错?!只是……你能不能少涂点,给我留一口尝尝…… 懊恼的看着辅兵抱着皮囊到了下一个人身边,壮汉这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感受到背上火辣辣的感觉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壮汉忍不住**出声,神医果然就是神医! 刚想赞扬一下为他处理伤口的辅兵,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似乎有一个人正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谁啊!” 刚刚处理好伤口的壮汉不满的叫了一声,努力翻着眼睛往上瞅,谁知这一瞅,正看到李世民那张俊秀的面孔! 壮汉登时一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伸手一搓眼睛,再瞪大眼睛仔细一看! “秦王……殿下!!!” 壮汉嗷的喊了一嗓子,声音之大顿时将棚子里所有伤号的眼睛都吸引了过来! 刚刚只是辅兵和军医看到李世民来了,伤员们光顾着疼去了,竟然没有一个发现李世民来看他们了,所以现在壮汉一喊,一个个都忙着抬头寻找李世民的身影。 站在壮汉面前的李世民此时**上身,腰间和胳膊都被白布包的严严实实,胸口上隐约还有血丝从伤口溢出,打眼一看,和一个普通的伤号一模一样,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那张让萧寒无比嫉妒的脸庞! “秦王……” “真的是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来看我们了……” 棚子里的伤号很快就看到了壮汉身旁的李世民,就连小李子都没有想到,这些伤号一个个简直就像见了偶像的粉丝一般,都快疯了…… 刚刚受伤时都没叫,现在却激动的叫的一个比一个响! 甚至还有人这就要翻身下来给小李子行礼!只是刚一伸腿,就被辅兵拽了回去,摁在床上动弹不得! 李世民生怕这些汉子再受伤,赶紧抢过来出声劝慰大家,让大家都老实躺着,不准瞎动!别妨碍辅兵们为其治伤! 这个棚子里的全部都是跟随他大破薛举的士兵,李世民怎么可能让他们耽误治伤? 但是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一个举动,就将这些负伤的汉子感动的两眼泛泪,恨不得现在就养好伤,站起来为秦王再去征战沙场! 作为一个极具个人魅力的无敌统帅,李世民即善于抓住机会,又深谐恩威并用之道。 温声将棚子下的伤员挨个慰问了一遍,又对这些医护人员不吝夸奖了一番,带着亲兵绕着棚子一圈走下来,不光这些负伤的军中汉子感动不已,就连帮忙处理伤口的辅兵都犹自激动难忍! 亲切的问过最后一位小兵的伤势,李世民亲切的拍了拍小兵的脑袋,抬起头,看到坚定的看着这些大兵们说道:“大家都放心,安心养伤,军队自会按功悬赏!等到天下太平了,我们就不打仗了!到时候大家一起过好日子!!”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但是听在这些军卒耳朵里无疑是最真的希望,如果说一开始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打仗,现在,他们只是为了活着,为了能活到过太平日子而打仗。 没有空泛的口号,也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李世民只是给他们一个最简单的希望,就让这些战场上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汉子们眼泪汪汪…… 见他在场,伤号们根本没办法安心养伤,李世民只得对着沙场上下来的兄弟施一军礼,向辅兵们问清楚萧寒在哪里,抬步就朝那间屋子走了进去。 背后,伤兵们豪气大生,有如此统帅,只要不死,还怕他个球,该死的军医,别愣着了,赶紧过来给老子治伤!老子下一次还要跟着秦王干! 听着背后又开始忙碌起来的声音,李世民也长舒一口气,希望这些汉子都能好起来吧,军队里有这样的好汉子,如何能不打胜仗? 刚刚想完,转眼间李世民便来到辅兵所指的屋门口,还没等他进门,一股辛辣的酒气就从门口涌出,混合着一股血腥味,直顶的人鼻子都发酸,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咳咳……这是什么味道……” 李世民没料到这里味道会那么大,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更是差点没一头栽进去…… 好不容易被俩亲兵稳住身子,李世民看了看黑洞洞的屋子,最后还是强忍住这股味道,捂着鼻子大步走了进去。 从外面进到屋里,强烈的光线转变让李世民一时什么都看不清,等到眼睛适应过来,正看到在屋子的最里面,萧寒正拿着一块纱布为一架床上的伤兵包扎胸膛。 李世民注意到,这个伤兵面泛金色,气息几乎微不可闻,眼看就救不回来了,而萧寒却机械般的为他包扎,即使他怎么包,都阻止不了鲜血往外涌出…… “萧寒?”李世民看萧寒的状态不对劲,紧走几步来到萧寒身边,顾不得呛人的空气,轻唤了萧寒一声。 萧寒木然的转过头来,一双眼睛里却没有往日的神采,他似乎有些意外李世民会来,对着李世民咧嘴一笑,只是笑的有些勉强…… “萧寒,他已经走了,你别忙了…” 李世民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的,萧寒却木然的摇摇头,一直将这个刚刚已经去世的伤员包扎好,系上一个漂亮的活结,这才停手。 (删了好几次,又重新写了好几次,本不想写这些沉重的事情,但是没有经历过残酷,又怎么能成长?这不是过渡,这是主角必须承载的沉重,不破而不立,知难而勇进,战场到这里基本就写完了,第一篇也就完结,第二篇,萧寒将跳出束缚,在自己的地盘自由发展……谢谢大家,谢谢小荷~) 第五十章 简谈新技术的巨大作用 绷带系完了,萧寒收手静坐,神情有些木然的看着已经去世的年轻战士,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愤怒。 屋外面的随军书里书记往里面悄悄探了一下脑袋,然后静悄悄的带着两个小兵进来,绕过坐在床边的萧寒,将年轻的战士抬走…… 李世民静立一旁,几次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萧寒。 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无数袍泽兄弟死在自己面前,当时的他跟萧寒何其相像?没体会到的永远不知道哀默大于心死的滋味,在那一刻,心真的疼到麻木! 但是现在,经历的多了,反倒痛的轻了许多,不过此时见萧寒这样,心中顿时想起自己的当年,眼圈也开始微微泛红。 “走吧,出来,人死不能复生……”李世民轻声对萧寒说了一句。 萧寒的眼神慢慢恢复,下意识的点点头。 李世民抬手制止了要去搀扶萧寒的两位亲兵,亲自过来将萧寒搀起,一步一步向屋外挪去。 屋外,阳光正好,或许,阳光天生有驱散阴暗负面的效果,站在太阳下,萧寒半眯着眼睛看着棚子里忙碌的人,心中的悲伤渐渐散去。 死去的,已经结束,而活着的,却更应该努力。 看到萧寒望着天空若有所思的样子,李世民知晓他已经从悲伤中走出,心中松了一口气,转头唤过正忙前忙后的书记官,小声问了问后面还有几个病号。 在得知没剩下几个伤兵后,李世民这才放下心来,又随口问了几个其他的问题,书记官一一回答,言必有中,一看就是真的把这些事情装在心里。 “走吧,去后面说话,别耽误人家干活……”萧寒回过神来,用肩膀碰了碰李世民,示意他别拉着人家,没见那边已经有些乱了? 引着李世民穿过后门来到外面,这里多少还是清静一点,听不到伤兵的哀嚎和**,萧寒感觉心里多少还能好受一些。 慢慢蹲下,萧寒像是一个抽旱烟的老农一样,抬头看向站的笔直的李世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开口问道:“殿下,你怎么来了,累了这么久,怎么不先去休息?” 李世民有些奇怪的看着萧寒,没有回答,他刚刚看萧寒悲伤的样子,还以为他需要很久才能恢复,没想到短短一会,萧寒就变得和平常人一样。 萧寒或许看懂了李世民眼中的疑惑,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放心,我没事了…刚刚是我难过的没有道理,他们已经做到了他们的职责,而活着的我们更应该珍惜现在的时光。” “萧寒,你现在真的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人……”李世民看着萧寒稚嫩的面孔有些失神。 “你也不像十九岁的人。”萧寒笑着回了一句。 李世民这时才松开眉头,拍了拍萧寒的肩膀,道:“你没事就好,我本来都脱衣服了,突然想过来先看看受伤的弟兄,再看看你。” 说完,李世民顿了一顿,接着对萧寒说道:“对了,怎么这次看伤兵营,感觉有些不对?好像…更有秩序了,还有,我看门口都是运送伤员的,以前不是都在一起么?为什么都把伤员运走?不麻烦?” 第五十一章 去救人 想象着自己的将士在沙场上仿若疯牛一般,杀得敌人四处乱窜,而自身却如同不死军团一般,损伤无几的样子,李世民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蹦了出来! 有没有人想过,这些在战场上奋力拼死过的战士如果能够活下来,那么下一次在战场上,他所发挥的效用将有多大? 如果我手里有一支百战而还的铁血军团,什么窦建德,什么王世充,通通回家看孩子去吧!这个世界上有还有什么能够阻挡我的军队?! 李世民站在后门边上,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就像是筛糠一般,旁边萧寒瞪着眼睛四下扫了一遍,自觉的躲到那边树下的阴凉处,蹲地下数蚂蚁…… 历史上总把小李子写的如同完人一般,可萧寒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原来写历史的人就是扯淡!一点都不靠谱! 他所认识的小李子,抛去战争上的成就,其他的方面其实跟普通人也差不了太多,要说多,也就多了一些上位者的威严罢了。 君不见,在他家里,面对烈酒,李世民一样喝多了会醉,喝醉了一样会骂娘,一样会发酒疯,一样会拉着他跳那啥该死的胡璇舞,跟长得就和色鬼一个模样的段志玄指天论地的评论美女…… 噢,差点忘记了,他在历史上好像也是一个色鬼…… 不过这都不重要,更要命的是萧寒发现李世民还有一点和自己很像,那就是记仇…… 这一点可是真的不好!出在自己身上还情有可原,毕竟自己就一无产阶级的愤青,可是李世民这个要当千古一帝的人,怎么也会有这样的毛病? 而且,貌似自己看他出丑的次数可算是不少,光在酒宴上就不知被自己灌倒一次两次,这要万一哪天想起来…… 那啥记仇的小心眼犯了,给自己来个大清算,那我找谁哭去?不行,这些细节以后一定要注意,没看到千古人镜魏征死了以后都要被挫骨扬灰? 八月的天,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间,一早一晚或许还有些风凉,但是当日上正天,天气便瞬间热了起来,就连树上的柳条似乎都被烤软了,软趴趴的垂下来。 热!太热了!热的知了都不叫了! 但是在这烈日下,小李子却仿佛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一直到他的亲兵都快热成热狗了,抱着被打死也比被热死强的心思强行将他推醒,李世民这才发现萧寒又不见了踪影…… “晒,呼……晒!” 匆匆冲进树荫,李世民拼命摩挲自己的肩膀,刚刚这一会,差点给他晒糊了! “哎,萧寒呢?” 俩亲兵一个正忙着撩起袖子扇风,另一个忙着掏水囊,听到李世民问他们萧寒,立刻把脑袋摆的和拨浪鼓一般,他俩光顾着担心秦王了,谁有那闲工夫看着萧寒? 李世民接过水囊,一边大口灌水,一边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萧寒的身影,心里直嘀咕:“又跑了?话说这家伙是不是特意拉我站在太阳底下,然后告诉我好消息,让我在太阳底下晒着?” 果然,萧寒看人还是很准的,小李子连这都联想到他,确实不是一般的小心眼…… 没看到萧寒,李世民站在树荫下歇了一会,终究没有精力再去寻找他,赶紧打道回府,让太阳一晒,困意涌了上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伤兵营有萧寒在,他打心底放心,嗯,先休息,再不睡觉,他怕他会死在这里…… 李世民带着俩亲兵做贼一般,一路躲着太阳向卧房奔去,那么我们的萧寒刚刚跑到哪里去了? ……他是去救人去了…… 话说萧寒当时正蹲在地上数蚂蚁,突然听到侧对后门的胡同里头好像突然有水声响起,顿时大喜,因为刚刚跟秦王出来,手都没有洗,手上面沾的血迹干了之后,黏糊糊的实在难受! 看了一眼还沉寂在幻想中的李世民,萧寒顺着水声绕到树后,撒丫子就跑,这天热的,晒一会就感觉皮肤就要糊了,也不知道小李子怎么能在太阳底下站那么久!仟仟尛哾 当然,对于他没叫李世民,这也是心安理得的,当年不是有个叫曹操的家伙,谁动他,就砍死谁嘛…… 萧寒一溜小跑进了胡同,太阳被两边的墙挡住,终于晒不到身上了,而且,这胡同里面的穿堂风吹着还挺凉爽! 胡同不长,但它不是笔直的,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建造的,反而有些曲折。 萧寒打小就没大在这种老旧的小胡同里走过,乍生一走,还有一些新鲜。 摸着胡同两边的硬泥巴,萧寒顺着水声一路寻过去,只听着离水声越来越近,却怎么也找不到水到底在哪里! 这就怒了,堂堂一侯爷,想找点水洗手都找不着!平常跟屁虫一般跟着伺候的小东和愣子俩混蛋,一看到李世民,立刻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也不知道躲到哪里的老鼠洞去了,这要他俩在,还用自己唐唐一侯爷亲自来找水? 有点想退回去,但是却心有不甘,看了看脚下正踩着一大块泛着青苔的石头,萧寒狠狠地朝上面吐了一口吐沫! “嘿,我就不信了,今天还找不到你!” 又像无头苍蝇一般转了两圈,萧寒发现他又回到了这块长青苔的石头这里…… 听着一阵有,一阵没有的哗哗水声,萧寒不禁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大太阳这么一晒,感觉口更渴了,可是这水声明明听的很近,怎么就找不到呢? 趁着水声再一次响起,萧寒赶紧停下脚步,侧耳仔细听了听水声的方向。 这次水声格外响,萧寒感觉就是从这堵墙的另一面传来的,看了看两边不高的土墙,萧寒有些疑惑,难道这民居里面还能藏着一条小溪?要不这水声从哪里来的? 贴着墙听了听,水声又一次神秘的消失了,萧寒大感疑惑,抬起头看了看土墙,又抬手拍了拍,挺结实,黄土参杂着稻草,往下抠都抠不下土块! “难道见鬼了?不不不,我是个新时代的五好青年,怎么能相信鬼神?阿弥陀……不不不,是马克思大人保佑……也不对,他还没出生!啊!不管了!今天非得看看这是咋回事!” 深吸一口气,差点被这奇怪水声搞得狂躁的萧寒大步退后两步,估算了一下墙的高度,两条大腿原地颠了两下。 然后口中轻喝一声,足下猛然发力,整个人就向着土墙就冲了过去。 这一刻,萧寒像是化身成一只灵敏的猴子一般,手脚并用!踩着墙面几下就扒住了墙头,手上再猛的一使劲,整个人便翻了上去,骑跨在墙头上。 轻拍了拍手上的黄土,萧寒得意坐在墙头的四下打量:“嘿嘿,多年没翻墙了,没想到身手还是这么灵敏!感谢当年天天爬墙出去上网的自己……” “咦,刚刚的水声,怎么又没有了?” 趴在墙头刚刚回忆了一下童年,顺道手贱的将墙头上长的正盛的两棵野草拔掉,再回过头来,萧寒突然发现刚刚还听到的水声竟然又神秘消失了! “今天真奇了怪了!”萧寒两条腿跨在土墙上,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明明很确定这声音就是从院子里传来的,可是现在看来,这院子明明是空的,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 探头往墙下看了看,这墙从下往上看不高,可是爬上去后,从上往下看却颇有些高,而且地下还不平乎,有一大堆叽哩嘎啦的杂物! 心里有些害怕,怕扎着自己,不敢往下跳,在墙头上也不敢站起来,只得慢慢一点一点的往前蹭。 萧寒早上穿的皮甲早就在迎完小李子后就被解了下来,现在身上穿的是一套长衫,可惜了这套据说是蜀锦的衣服,一阵的功夫就被墙头磨得全是灰,不过不要紧,咱现在是侯爷!一套衣服而已。 萧寒现在活像是一只上了墙的猪,在墙头上一步一蹭的来到一处方便下脚的地方,然后扒着墙头慢慢溜下来,这土墙得有三米左右,也算是挺高的了,萧寒伸直了胳膊,脚离地面还有一点距离。 回头向下看了看,估摸了下高度,萧寒正想往下一跳,不料,今天他真是倒霉透了…… 他抓的墙头土块不知怎么突然裂了开来,可怜的萧寒还没明白过咋回事,就听吧唧一声,人已经一个不稳,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紧接着,就听“嗷……”的一声惨叫,萧寒火箭一般从地上飞了起来,两只手捂着屁股就是一顿乱蹦!刚刚屁股底下有块石子,咯着尾椎骨了,火辣辣的疼……… “操操操,疼死大爷了!今天咋这么倒霉!!!” 原地蹦了好几下,萧寒这才感觉屁股似乎有了直觉,飞起一脚将小石子踹飞,萧寒呲牙咧嘴的依着墙面慢慢蹲下,双手别到背后捧着可怜的屁股,心中暗暗叫苦:摔死哥了,亏了这破石子的位置有些歪,要不今天哥的菊花,非要爆了不可…… 第五十二章 拯救大兵 龇牙咧嘴的蹲在地上,两条腿都在打颤,简简单单一个蹲下的动作,就几乎要了萧寒的老命…… 喘气都不敢用力,好歹缓过劲来,用力揉了半天屁股,萧寒现在也不想找啥水了,只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躺着,今天这么衰,就不适合出来探险…… 可是谁知道,他刚打定主意要离开,那该死的水声又冷不丁的响了一下,虽然声音很小,但是萧寒却听的格外的清楚,这声音就是在这院子中间的水井里发出来的! 刚刚抬起脚来的萧寒被这冷不丁出现的水声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幸亏反应还算快,在最后一秒捂住了嘴巴,这时的他也忘记了刚刚就是用这只手揉的屁股…… 慢慢的躬身下来,萧寒像是一只家猫一般悄无声息的往前走去,动作相当诡异……主要是屁股疼,只能撅着…… 不过萧寒暂时已经顾不得屁股了,先顾脑袋比较要紧……迈着小步一边往井口走,一边用眼睛死死的瞪着井口,生怕里面爬出个贞子啥的…… 不过想到贞子,但是给萧寒提了一个醒。 赶紧停下脚步,反手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感觉心里多少有些安稳,心说一会自己一定要和韦小宝韦爵爷一样,甭管里面跳出个什么,先给他开几个窟窿! 诡异的水声只响了两下,又神奇的消失了,整个后院现在安静的连萧寒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要不是萧寒刚刚往死里确定有水声,任谁都不可能想到这井里竟然隐藏玄机。 小心翼翼的往轱辘井这里靠了过来,萧寒动作轻的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井里跳出一个贞子还好说,毕竟大白天的,贞子又是一个“女鬼”…… 咳咳……男鬼女鬼都一样……可万一跳出个阿凡达之类的东西,萧寒看看手中不到一尺长的匕首,貌似弄不死这些玩意…… 院里的井口就是普通人家做饭洗衣用的,通体都是用青石垒的,高出地面不到两尺,普普通通,只是架在上面的木头轱辘很大,看不出原先的木料颜色,整体都变的黑乎乎的,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 蹑手蹑脚的来到井边,萧寒先是围着井口转了一圈,伸长耳朵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壮着胆子,萧寒朝着井里低喝了一声,井看起来很深,听着还有回音,就是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动静。 见这样都没有啥怪物或者泾河龙王从井里出来,萧寒多少放了点心,小心翼翼的探头往井里看。 可惜现在阳光的角度不对,井口里面一片漆黑,什么看不到,而且井里静的出奇,什么杂音都没有,要不是刚刚听的真切,他说什么也不会想到这里面藏着东西! “该不会里面藏着一个大王八吧……” 萧寒瞅着井口暗暗思索,貌似他小时候,看到大人们抽机井,就看到从里面抽出过大王八来,金黄金黄的,足有脸盆大小,那时候人都迷信,这些人都不敢吃,最后让年长的老人把它拿出去放河里放生了,可怜萧寒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乌龟王八汤…… 刚这样想了一下,萧寒缺又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对不对,王八不可能扑腾出这么大的水声,这么精明,里面肯定是人!见我来了在井里不敢动!” 这么一想,萧寒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扯着嗓子朝里面大喊:“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啊呸!我看到你了!赶紧说话!” 井里空荡荡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一条井绳在微微晃动……… 见到还没人回应,萧寒心一横,也不准备跟他耗,能藏到井里的货,八成是属老鼠的,跟他耗下去一点用都没有! 目光转了两圈,到最后定格在井口上的提水轱辘,这玩意在后世早就被水泵取代了,只有一些抗战时期的电影里能看到。 用手试了试摇柄,很轻,萧寒立刻抓着摇柄摇了起来,摇了没几下,萧寒就知道为啥这么轻了,因为这绳子断了!而且断的还很靠边,端口光滑,像是被人割断了扔到井里一样! “嘿,做的够绝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怕真死了?”冲着井里骂了一句,扔下绳子,萧寒又开始在院子里到处瞅,看到墙角的一块大青石,顿时乐了:“我看看你能憋到什么时间!今天让你尝尝落井下石的滋味! 哼哧哼哧的将大青石滚到井口,萧寒就像是逼良为娼的奸臣一般,对着井口又开始大喊:“喂,里面的人,抬起头,看看这是什么?我数三个数,你再不说话,我就把它扔下去!不光扔下它!那边还有一堆,今天老子跟你耗上了,非得把这井填满了不可!” 喊完,又侧耳听了听,依旧没有声音,萧寒也不拖拉,清了清嗓子就开始数:“1……3!好了,扔!” 说完,这就要将石头往井里边推! 还是这招好用,估计里面那人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萧寒这推着石头刚刚晃动一下,就听怎么威逼利诱都没有动静的水耗子立刻出声了! 一个气急败坏的男人声音从井里飘了出来:“放屁!你把二呢!” 萧寒听见井底终于有动静了,顿时把石头又把拉回来,嘿嘿的奸笑:“嘿嘿……有动静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放屁!有本事拉老子上来!老子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哑巴!” “呦呦呦,说话这么硬气,这么硬气你别当逃兵啊!” “放你娘的屁,老子是逃兵?老子铁骨铮铮的能是逃兵?” 萧寒听下面这货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依旧搞不清状况,不知道谁是老大,还敢这样跟他这么说话,顿时有些火气,语气也生硬起来: “里面的耗子说话给我放干净点,别跟老子一口一个老子,惹火了老子,今天就让你在井底下喂王八!” 而且萧寒不光嘴上说说,还付诸于实际行动,用力将大青石又往井口推了推,顿时这块大石头就在井口巍巍颤颤的直打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去一般! 这招果然好用,底下那人一看,立刻急了,拍的水花乱响,扯着嗓子喊道:“别,别!大哥,大爷,别激动,你看你如果拉我上去,你还能得个功劳!把我弄死了,这井这么深,鬼知道你的功劳?再说你就算可怜可怜我,我打了一辈子仗,到最后,死在刑场上也不能死在这暗井里……” 萧寒一看这货果然被吓到了,不由得大乐,有心逗逗井下那人,所以就再一次把石头拉回来,奸笑着靠着井边坐下,还舒服的翘起了二郎腿,这屁股不疼的感觉真好! “哈哈哈哈,现在你也怕死了?不嘴硬了?我来问你,嗯,你叫什么名字?” 萧寒随意的问了一句,其实知不知道名字根本没啥关系,他现在在心里已经认定这是薛举的手下,也不知他是怎么躲过他们的搜查…… 反正就算打死萧寒,他也不会把这人拉上来,顶多一会喊齐了亲兵,再将这只水耗子拽出来得个功劳,话说他这个武侯,一点斩获都没有,实在是有些丢人,今个竟然还能捡一个人头,实在是幸运…… 底下那人现在估计也认命了,扑腾的水花哗哗作响,听到萧寒发问,有气无力的喊道:“我是刘弘基!大唐前锋将!你把我拉上去,送到你的长官那里,足够你连升三级了!” “刘弘……谁?” 听到井下那人自报姓名,正翘二郎腿的萧寒猛的一震,眼珠子瞪得溜圆,鞋子都差点踢飞!扑到井口就往下瞅:“你说你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刘弘基是也!” “噗……” 这下听的清清楚楚,趴在上面的萧寒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也太他妈巧了,自己出来洗个手,竟然捡了一个国公? 刘弘基在井水里泡着,隐约看到井口人头一闪,又没了动静,这下立刻急了,生怕上面那少年真的填井,拍着水花大喊:“喂,喂,你说话啊!我真的是将军,你把我捞上来,绝对能立大功!” 刘弘基这突然一喊,上头的萧寒立刻惊醒过来,扒着井口继续里看,隐约中,就能看到一个光头在水里泡着。 “喂,你是不是诳我?”萧寒还有些不敢相信。 “放屁!老子从来不骗人!” “我也从来不骗人,我骗的都不是人……”萧寒心中腹诽了一句,但还是“嗖”一下的站起身来,拍着脑袋想了想,决定还是把愣子和小东都叫过来再救他,起码保险点。 “喂…你先等等,我去找绳子拉你!” 说干就干,萧寒冲着井里喊了一声,踩着院角的柴火堆就爬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着急,这下动作麻溜多了! 一路飞奔回到伤兵营,正好在门口遇到找他都快找疯了的小东,愣子,愣子叔几人,也顾不得解释自己刚刚跑哪里去了,让脑袋上鼓了好几个包的愣子拿着长绳子就跟自己走! 水井里,刘弘基还在破口大骂,自从被薛举俘虏,他奶奶的倒了八辈子血霉,每天吃不饱不说,动不动还被提出来揍一顿!要不是他还有点利用价值,估计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了!挨了整整一个月揍,刘弘基都快被打出习惯来了!想起这一个月的遭遇,刘弘基觉得他哭一下,说不定眼泪就会把井灌满…… 不过老天还是长眼的,挨了一个月非人的对待,正当刘弘基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间,转机终于出现了! 就在昨下午,刘弘基也不知为什么城里突然大乱,他当时正蹲在外面挨揍呢,几个手持利刃的大兵就冲到关押他的地方要杀他,眼看小命就要不保,刘弘基也发了狠,趁着大兵跟看守自己的人交涉的时候,跳起来重重的一脚就将虐待自己几天的什长踹的飞起老远! 然后趁着几人发愣的时间,一头撞开房门,夺路狂奔!一道跑到这里,实在是没地跑了,咬牙一下跳到了井里,追他的几个人不知道着急什么,看他投井,也没有其他动作。 只是胡乱扔下两只矛,也都被潜到水里的刘弘基躲了过去,上面人看起来很急,也来不及确定他是死是活,只是匆匆把绳子割断就不见了踪影。 可怜刘弘基泡在水里,差点憋死才敢浮上来,见上边没了动静,欢喜了半天,然后费了好大劲才把绑手的绳子解开,想顺着井壁爬上去。 可他没想到,这井壁真的太滑了,他忙活一夜,才爬上去两次,一次刚扒到井沿的时候,被搜查藏兵的唐军吓的掉了下去,第二次就是刚刚,眼看就要爬出来,谁知道手一滑,又掉了下去,还被萧寒听到了! 现在,他是真的没劲了,泡了整整一夜,放给谁,谁也抗不住!知道自己再没力气爬了,索性投降算了,反正横竖一个死,还不如死在地上,起码能落一个入土为安! “该死的小东西,死哪里去了,老子都快泡涨了!” 井水里的刘弘基再一次狠狠地骂了一句,扭了扭发酸的脖子,习惯性的往上一看…… 哪知道这一眼,差点把他吓尿了,哇靠,井口啥时候多了四五个脑袋… 萧寒使劲往下探了探头,看到那颗喜人的光头,呲着大牙扯过绳子就丢了下去:“刘将军,拉住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刘弘基现在也认命了,只想赶紧上去,见绳子垂到自己身旁,一把扯过绳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绳子绑在自己腰上,打了一个死结,这才朝上喊:“我抓住了,你快拉吧!” 萧寒一听,赶紧退后两步,一挥手:“愣子,小东,拉!” 愣子和小东见萧寒发了命令,朝手上呸呸吐了两口吐沫,抓起绳子就往后拖! 从这就看出井有多深了,俩人拼命地拽,绳子在地上都盘了好几圈,一颗卤蛋般的脑袋才从井里升了起来! 愣子叔早就站在井口旁边,看到里面的人被拉了出来,双手抓住刘弘基的衣领,大喝一声,双臂一用力气,一下将浑身都在滴水的刘弘基从井里提了出来! 第五十三章 刘弘基的疑惑 刘弘基在凉水里整整泡了一夜,此时终于是见到太阳了,也不顾自己全身都在滴水,四仰八叉的往地上一躺,只剩下喘气的劲了,在萧寒看来,活像一只翻了盖子的乌龟…… 刚刚出了大力的小东和愣子见人终于拉上来了,这才长出一口气,把手中绳子一扔,跑过来,好奇的打量这个从井里捞出来的家伙。 也不知道萧寒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刚刚俩人到处都找不到萧寒,害的他俩以为把萧寒弄丢了,魂魄都吓散了,慌乱中跟愣子叔一说,差点被愣子叔活活敲死…… 现在找到侯爷了,被敲得最重的愣子看完侯爷的战利品,又有些幽怨的望着愣子叔,这头顶上的包,像是佛祖一样,一碰就疼,晚上怎么睡觉…… 不过,愣子叔现在却没有空去看这小鬼,他正有些紧张的盯着地上的这个家伙看。 被当成死狗一般拖上来的刘弘基生的极为高大,多年习武使其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武人的独特气质,即使现在沦为落汤狗,愣子叔还是能看出此人身上的彪悍气质来! 所以愣子叔从刚刚就一直挡在萧寒面前,防止这人暴起伤人,作为亲兵加保镖,老道的愣子叔比那俩愣货强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萧寒被愣子叔护在身后,还未完全长成的身体在愣子叔护卫下,就像一颗豆芽菜,还是刚出芽的那种…… 此时他只剩下一个脑袋从愣子叔的手臂弯那里探出来往外看,见刘弘基躺地上动也不动,只顾得大口喘气,怎么看也不像一员大将…… 这就用手指捅了捅愣子叔,小声对愣子叔说道:“喂,老叔,你看看这家伙,是不是刘弘基?” 愣子叔精神高度紧张的瞪着地上那人,多年的阵战经验告诉他,地下这人一身武力绝不在他所见的任何人之下!如果这要是在平常,愣子叔见了此人绝对会带着萧寒绕道就走,绝不逞强! 愣子叔真不知道侯爷为啥要把这么一个危险人物捞上来,此时听见萧寒说话,下意识的应承下来,刚要上前看看,突然感觉萧寒的话里有些不对…… “侯爷,你说他是谁?刘弘基??哪个刘弘基?” 愣子叔一双原本微微眯着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思议,回头看了看萧寒,又看看地上那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岔了还是有重名的,他所知道的刘大将军可是一方大将,怎么可能在井里?难道井龙王请他去把守水晶宫去了? 在愣子叔心里翻起惊涛骇浪的刘弘基此时却正软软的躺在地下,双眼望着天空,瞳孔都失去了焦距,也不在乎这么强烈的太阳光会不会照瞎他的眼睛…… 这一晚上的冷水太厉害了,彻底把他泡的再没有半分力气…… 他本来还想上来后伺机劫持个人,没想到躺地上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虚弱成这样! 而更让他绝望的是,从面前这位老兵的步伐动作来看,这位也绝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或许他在状态完好的情况下对付这老兵眉头问题,但是现在的他,却连半分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罢了,横竖都是一死,这辈子杀的人多了,荣华富贵也享受了,死就死吧,只是没死在战场上,有些遗憾,原本以为我刘弘基这辈子注定要死在战场,却没想到,哎……” 这么一想,刘弘基索性也散了逃跑这个念头,软软的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喊道:“呸,老子就是刘弘基,右骁卫大将军!想当初长安城,老子是第一个进的!这世间,还有第二个刘弘基?” “你,真的是刘弘基?!” 愣子叔一听,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头晕! “这人怎么会是刘弘基?他不是被薛举抓走了,怎么会在井里?再说,刘弘基有头发的!段志玄才是没有头发的!”愣子叔呢喃的望着刘弘基,半天没回过神来。 刘弘基一听愣子叔这话,却顿时怒了,躺在地上,指着脑袋就吼:“老子有头发!是被人剃了!别拿那个秃子跟我比!” “多嘴,老实点!” 一上午都火大的愣子和小东可不管刘弘基是什么成分,见这位俘虏还敢在侯爷和老叔面前自称老子,立刻上来一人一脚,踢得刘弘基直吐酸水…他当侯爷和老叔的老子,那他们岂不是孙子喽? “卧槽,别打,别打……” 萧寒没料到小东和愣子上来就动脚,赶紧上前阻止,却被愣子叔一把拉住:“侯爷且慢,我曾经远远的见过刘将军,多少有些印象,我先看看! 萧寒一听,迈出的腿又撤了回来,想想也对,如果地上这个真是西贝货,那踹几脚也不是啥大事,没踹死他就算是给刘弘基面子了…… 看到萧寒从善如流,愣子叔不禁点了点头,他就喜欢萧寒这听人劝的性子,先把萧寒推到后面,确定萧寒的绝对安全之后,愣子叔这才放心的过来观察刘弘基。 虽然打心底里认为这个人就是一个冒牌货,但生性谨慎的愣子叔还是尽职的围着他转了半圈,他从前见过刘弘基两面,只是那时候的刘弘基意气风发,哪里有现在的落魄样子? 不料,只半圈下来,愣子叔是越看越惊奇,越看眼睛越大! 到最后,愣子叔盯着这颗锃光瓦亮的脑袋直勾勾的看了能有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在萧寒不耐烦的催促声中,茫然的回头朝着萧寒点了点脑袋! 这货是刘弘基,这货居然真的是刘弘基!可是他怎么会在井里?又怎么会被侯爷发现?难道侯爷真的这么神?不光能算人生死,连人在哪里这都算的出来? 愣子叔在这一刹那心里生出了无数个疑问,甚至感觉后面那有些猥琐的萧寒也突然变的神秘起来! 之前侯爷那些怪异的,他无法理解的地方,也似乎在这一瞬间有了解释! 原来侯爷这么厉害,只是自己太笨,没法理解而已! 萧寒那里知道愣子叔这时脑海里的那些奇怪想法,见愣子叔真的确定了他的身份,萧寒心里也说不出是啥滋味。 他隐约记得,历史书上唐朝有好几个人被敌人抓走又奇迹般的安全归来,这刘弘基就是其中一人,可是历史书上没写他把刘弘基救上来啊? 难道说今天自己不来,还会有历史上别的人来代替自己救出刘弘基?那么那个人是谁? 心里装着心事,萧寒有些出神的走到刘弘基脑袋的位置,一抬脚,却正好踢到了刘弘基的脑袋。 不过,刘弘基却连半分动作都欠奉,甚至懒得连看萧寒一眼都能看…… 萧寒感觉脚上踢到了东西,也有些会回神,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一瞅,却差点被刘弘基吓一跳。 这位同学也实在是够惨了,头发被人家刮干净了不说,连眉毛都没给剩下,一身的单衣破破烂烂,透过破口,身上的伤痕清晰可见! 伤痕都是一条一条青紫色的鞭子印!密密麻麻,交错纵横,从脸上一直到脚都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家吊起来抽的! 这也就是泡在水里把血迹都冲掉了,要不光看那些伤口,估计下井的时间就是一个血人! 刘弘基躺在地上直喘气,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他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舒服过!就连这个正在好奇打量他的少年,都不那么讨人厌了! 好不容易缓过这一口气,刘弘基勉强对萧寒露出一个笑容:“算你小子说话算数!落到你们手里,我也不说什么,跟你做个买卖,你给我一个痛快!我让你提着我脑袋领赏,如何?” “提着你的脑袋领赏?” 正在转圈观察这位未来国公的萧寒一听,顿时哑然…… 原来这刘弘基到现在还不懂局势,心中顿觉有些好笑,本来想再捉弄捉弄他,可是这念头刚一生出,就被萧寒赶紧打消。 毕竟这人现在已经这样惨了,虽然他也算是救了刘弘基一面,但是趁人之危捉弄他人实在有些过分,搞不好还会结仇…… 面前这位别看现在狼狈,在史书上可是一位真真正正的猛将,还是一位未来的国公,既然机缘巧合的被自己救了,那为何不趁机拉拢一下,毕竟这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想到此,萧寒也收起了玩味的笑容,双手抖了抖衣袖,拿出前些日子在家中苦练过的礼仪,非常规矩的长施一礼:“晚辈萧寒,见过刘将军,刘将军且宽心,您现在得救了!我们都是秦王的人!” “什么?你们秦王的人?” 一声惊呼从躺地上的刘弘基嘴里传出!也不知他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个鲤鱼打挺,整个人都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萧寒:“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是这外面薛举守卫如此严密,你们是怎么混进来!” 说到这,刘弘基的眼神突然一呆,眼神中往外透着怀疑:“你们不会是来诳我的吧!早就告诉你们,老子什么都不会说!你想知道我军的秘密,拿斧头劈开老子的脑袋自己找!” 说罢,刘弘基又躺下啦,一副老子就不信,有本事弄死老子的样子…… 萧寒伸手去拉刘弘基,没拉住,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是即好笑,又是感动! 大唐的荣耀,就是由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撑起来的!他知道,以后还有一个叫张亮的汉子,在敌营里把所有的刑法都吃了一遍,愣是没说一个字!端是一条好汉! “刘将军,你想岔了,我们真是唐军,这位也真的是我家侯爷!”愣子叔见刘弘基十分光棍的躺地上不起来,哪有半分悍将的气质,只得苦笑着上前替萧寒解释。 而小东和愣子俩人,此刻早就退的远远的,四个眼睛地里咕噜乱转,准备一个不好就立刻开溜,他奶奶的谁能想到这个井里拖出来的王八竟然是个将军,你说这不是扯得么? “唐军?侯爷?他?” 刘弘基睁开眼,逗逗着眉头,哦,忘记了,他现在没有眉毛……就这样赖在在地上用手指着萧寒,衣袖还在往下滴水,画面感实在太美…… “你这老头这瞎话说的也太不靠谱了吧!这大唐的侯爷我虽然没都见过,可绝没有他这个年纪!” 萧寒顿时乐的哈哈大笑,一边招呼快要逃跑的小东和愣子把刘弘基从地上拖起来,一边笑道:“哈哈哈,我是新晋的侯爷,刘将军不知道也属于正常,刘将军这些日子也是受苦了,至于我们是不是假扮的,你跟我们回营不就知道了?” 旁边的愣子叔也跟着搭话:“对对对,我们先回营,估计这一个月没有消息,刘将军的部下都急坏了!” 说完,愣子叔还赶紧上来接替给小东和愣子,再给俩人一个眼神,让俩赶紧先走…… 刚刚踹的爽吧,现在知道自己踹的是一位大将,是不是更爽了?踹人一时爽,过后悔断肠…… 而刘弘基见这几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这心里也开始半信半疑起来,再想着自己都这样了,连死都不怕,这还有啥怕的? “好,我就跟你们去看看,到底耍什么花招。” 至于刚刚踹他两脚的人,这都是小意思,这一个月挨得揍多了,还差这两脚? 说走就走,一行人这次没有翻墙,而是走了正门出去,出了门口,一路向着军营就杀了过去。 其实,不用到军营,只走到一半,刘弘基就知道这几人并没有诳他! 此时大街上已经完全不是萧寒刚进城时候的萧条样子,而是来来往往的全是人! 萧寒和刘弘基一路走过来,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一个全身披挂的悍卒,还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上面全都是黄土的叫花子,这组合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所以大街上的人无不多看几人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这位头发眉毛都没了的叫花子怎么这么像刘大将军? 一路走,一路有人跟着瞅,直到一个刘弘基的亲兵终于确定了这叫花子就是刘将军,街上瞬间沸腾了…… 大批的军卒呼啦啦的都围了上来,还不时有往日的亲信冲进来抱着刘弘基大哭,哭的这位严刑拷打都没有吐露一个字的汉子也开始眼泪婆娑…… 第五十四章 长孙无忌的猜疑 萧寒不知,刘弘基当初在少年的时候,就有一颗行侠仗义的热心肠,为人落拓不羁,颇有侠士风范…… 但是自古以来侠士也是有生财妙招的,比如还未出生的宋江,慷慨解囊相助之后,却有了更多的人和财物,而缺心眼的刘弘基却越送越穷…… 祖上传下来的家财和土地很快就被他败光了,到最后,更是落了一个家道败落,幸亏身边还有一帮朋友扶持着,这才能有口饭吃。 可是刘弘基也是一个有骨气的,寄人篱下并不是他的性格,索性入伍随军去高丽,可是这娃也倒霉,去高丽又误了日期,要知那时候迟到可不是扣俩钱就行,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所以刘弘基当时以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智慧想出了一个办法,去杀人家的牛…… 人家耕地耕的好好的,这货直接去一刀把老黄牛弄死了……可怜的牛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诸故杀官私马牛者,徒一年半入得军中…… 好了,这下刘弘基不用砍头,反而又得到一次从军的机会,结果这货一生气,不跟隋炀帝玩了,转头去投奔了李唐家! 这次很顺利,生性豁达的刘弘基很快就与上下打成一片,更因为有一身武艺,战场杀敌极为勇猛,很快便升任队长,后来攻占长安,也是他第一个杀上长安城头,逼得长安献城投降!论功当属第一,随即被封为将军,显赫一时。 可是刘弘基即使当了将军,也是冲锋在前,撤退在后,所得奖赏更是分于部下! 想当初他被薛举捉了去,军营里都认为他活不成了,抱头痛哭的不在少数! 现在一见刘弘基竟然安然归来,他的那些属下差点高兴疯了! 一传十,十传百,刘弘基归来的消息在城内飞速传播,到最后人还未到军营驻地,街上聚的人已经是人山人海,原本就在刘弘基身边的萧寒和愣子叔竟是活生生被挤了出去…… 萧寒站在人堆外一瞧这架势,得,自个走吧,别管他了!反正这救命之恩是没跑了! 顺着人堆往外走,萧寒自己都快乐出声了,想自己自来到这大唐之后,运气似乎爆棚了,去洗个手都能捡一位凌烟阁功臣!这好像是要把前几十年的好运都补回来一般! 军营驻地前的大街上人山人海,而此刻薛收的小院却宁静异常,院子里,一个白白胖胖,满脸和气的青年人正围着一方石桌看啧啧称奇,旁边,薛收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正坐在石凳上翻看萧禹带来的圣旨。 圣旨是给李世民的,按道理说别人并不能看,但是这几位都是李世民心腹中的心腹,看一眼,自然也没事。 圆脸的杜如晦此时正坐在石凳上,把手中的圣旨翻过来覆过去仔细看了好几遍!不光里面的内容,就连圣旨的款式样子都仔细端详了一遍。 手中的这份圣旨材质是帛,但并不是黄色的,反而是由好几种颜色糅合在一起,看起来就华丽异常。 其实这里有个误区,圣旨在很多时候都不是黄色的,电视剧里这一点都是骗人的,比如上次给萧寒的圣旨就是白色的一张布而已,搞得萧寒直以为自己收到假圣旨了,还是后来华老头给他解释了一通,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又被电视剧骗了…… 圣旨,现在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款式,更没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一段话,按照隋朝传下来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圣旨颜色越多,就代表接旨的人越加的重要,而给李世民的这一副,由各种颜色糅合而成,并绘有非常复杂的图案,基本上可以说是圣旨里最高档次的货色了! 而上面书写的内容,更是让在场这几位连见过大世面的人上人看过之后都震惊! 石桌旁的长孙无忌早已经看过圣旨了,现在的他对于这个沙盘更有兴趣,伸手动了动泥做的城池,又抓起一把沙子看了看,长孙无忌这才抬头,笑容满面的对几人说道:“此物确实不错,与民生,水利,军事都有大用,薛兄,这也是那萧寒制作的?” 薛收将目光从圣旨上收回,闻言点了点头,也笑着答道:“对,是在昨夜当着我的面做的,当时他嫌我们的地图不够直观,影响行军打仗的分析,用了小半个时辰所做,此人思想天马行空,非我辈所能企及!” “才半个时辰……”长孙无忌有些感慨,最近这些日子里,耳朵里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位神奇的小侯爷,没想到就在昨日,他又搞出了一件好事,可惜当时自己在赶路,无法亲眼看到他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薛收夸奖完萧寒,又突然想起萧寒不靠谱的地方,心里有些好笑,于是接着说道:“萧寒这人虽然在有些地方非常神奇,但是……” “但是什么?”长孙无忌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好奇的追问。 薛收仰头,似乎在回忆一下萧寒的所作所为,斟酌好一会,这才开口道:“但是他的脾气有时会……额,怎么形容呢,有些奇怪吧!” “哦?有何奇怪?”长孙无忌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又问。 “嗯……比如说年轻气盛,似乎对很多东西都看不上眼,但是又偏偏对一些武将很好,身为侯爷也屈尊为他们做饭食。” 薛收苦笑着回忆了一下萧寒平常的作为,接着又道:“而且依我们这一段时间来看,此人心软,看不得别人受苦,我今天还听柴绍身边亲卫说,他在战场上看到他们将伤重的敌人杀掉都会难受不已!” “哦?他可是武侯,为国杀贼乃是己任,如此这般,会不会是有些……嗯,虚?” 长孙无忌自己就是一个阴谋家,看别人都不像好人,尤其是不熟悉的人,长孙无忌从不吝惜用最阴暗的想法去猜测… “绝无可能!” 听到长孙无忌的猜测,薛收立刻斩钉截铁的道了一句,有些不满的望着长孙无忌:“你和他打交道不多,不知道他的心性,但是,萧寒确实是一个好孩子,这一点你可以问房先生!” 房玄龄在一边捋了捋胡子,点头道:“萧寒此人有赤子之心,这一点毋庸置疑,辅机,你且听薛收说下去。” “哦,那请讲…” 长孙无忌见房玄龄都如此说,疑心顿去大半,对于房玄龄,长孙无忌还是很佩服的,此人和杜如晦一起,辨识能臣,为了李世民不知拉拢过多少人,而且无一走眼,这等能力长孙无忌自认不如。 薛收低头想刚刚说到了那里,结果好一阵子才接上。 “刚刚说他善良,这一点没有疑问,毕竟在这相熟的人这里,都看得出来,但是若要说他心慈,他却又发明了新式的武器制造方法,和骑兵装备,据用过新式武器的人说,这些武器无一不是精品,而且是专门为战场杀戮而设计,用之得当,起码会让我军的战力上升不止一个档次!” “哦?内有菩萨心,手擎修罗斧?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很怪异。” 长孙无忌听薛收说的入神,回忆起今早见到的那位少年,也不敢妄下定论,长孙无忌是一个聪明人,而且是聪明人里的聪明人,不过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完全看不懂萧寒! 丽景门对于萧寒的调查没有一点进展,这人从哪里了来在强大的丽景门那里竟然没有一点消息! 都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可萧寒此人却如同突然跳到人世间一般,正当丽景门要正面去接触询问萧寒的时候,却被李世民突然叫停,所有的资料全部销毁,参与行动的人都被远远派了出去。 别人不知道这些阳光下的暗流,可是长孙无忌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无他,只因丽景门的主事人就是长孙无忌! “诡异的出身,天马行空的思维,神奇的医学手段,萧寒,萧寒,你是怎样的一个人?” 长孙无忌想的有些头疼,只得长叹一口气,暂时放弃对萧寒的探究,萧寒这人,越看,越觉得看不清楚,长孙无忌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智慧似乎在他面前一点用也没有! 说萧寒贪财,有一点。但长孙无忌却知道他舍得花自己为数不多的钱来为下人们改善生活。 说他恋权?少年人,没有不喜欢权利的,长孙无忌更是一个嗜权的人!可是所有的报告都指出,他就是一个闲散之人! 在长安之时,不结交权贵,更不去揽事物提升自己得影响!反而在家成天捣鼓吃喝,据说他做的饭食让最挑嘴的柴绍都赞叹不已,可惜他那时正是忙碌的时间,从未去过他那里!” 看到长孙无忌叹气,正在仔细研究圣旨上每一个字的杜如晦有些不满:“辅机,你看你,又在研究别人,说了你多少次了,不要总想把每一个人都看透,你啊你,这是在自寻烦恼,对于萧寒,秦王也是说了,他有一颗赤子之心,所以无往而不利!你就别费脑筋了,过来,跟我们揣测一下皇上的意思才是正理!” “皇上的意思有什么好揣测的!” 长孙无忌似乎不满杜如晦对萧寒的态度,在他眼里,只有明明白白的人才是值得信任的!你这稀里糊涂的,也不怕以后出大篓子?! 不过杜如晦毕竟年长,这些话他不可能当面对杜如晦讲。 抓过圣旨,随便一看,长孙无忌又把圣旨丢给薛收:“皇上亲笔写的圣旨,无非是大喜之下所写,奖励虽然有些重,但是皇上向来对秦王宠爱,都是自己家的东西,也不算太过分!” 听长孙无忌这么一说,房玄龄也没提自己的意见,只是抚了抚胸前的长须,接着问道:“那依你所见,太子那面,会有何反应?” “太子?”长孙无忌一愣,现在的长孙无忌毕竟年轻,还未到老奸巨猾的地步,对于太子那边的反应,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 他知道圣旨内容之后,也是被上面的好消息所吸引,光想着组建天策府,增强自己这边的实力,如今房玄龄一提,他才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太子横在他们前头! 而且,这位太子虽说不是和李世民一般天纵之资,但是也算是聪慧之人!更是占着嫡长子的大义,见自己的弟弟如此,岂能没有想法? “这……”长孙无忌犹豫半天,终究没有不敢确定太子那面会不会有动作,因为就现在来看,李世民和李建成俩人的争斗还没有摆到台面上来! 杜如晦见长孙无忌犹豫不决,又将圣旨从薛收那里取了过来,缓缓打开,看了一会,指着上面的天策府三个字,掷地有声的说道:“玄龄所虑虽然正确,但是此时却不是思考那个的时间,毕竟我们现在只能等看各方反应,才能有合适的方法应对!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组建天策府!” “对!我同意!” 正被房玄龄问的焦头烂额的长孙无忌一听,第一个跳出来赞成,老搭档房玄龄自然没有意见,薛收也点头,表示赞同,并且提议道:“我也认为天策府必须加紧组建,至于人员,贵精不贵多,我提议等秦王殿下醒来后,我们再一起商议人员的问题!” “可以!” “好!” “行!” 谁也没有想到,天策府,一个助力李世民攀登千古一帝的最大因素,就在这个平凡的小院子里被定下了基调。 正在马路上瞎溜达的萧寒也不知道,只一夜过去,他和薛收“第一次共眠”的地方竟然在历史上都有了记载! 第五十五章 一切都会好的 在大街上转了好大一圈,刘弘基早已经被簇拥着不知道去到了哪里。 等到萧寒转的有些累了,想找地歇一歇,竟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意中走到了后勤处(作者云:你丫明明就是特意去的!萧寒尴尬的摇头:非也非也,这是意外,意外!) 此时正值饭点,路上来来往往的辅兵正提着用来盛饭食的木桶来回奔走,为自己的小队取用食物。 萧寒带着愣子叔信步走到门口,刚要进去混一点东西吃,却突然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俩竟然看到了两个鬼头鬼脑的家伙在往伙头军里探头…… 萧寒奇怪这俩人怎么会到这里,于是轻手轻脚走过去,站定,一巴掌拍在小东的脑袋上:“你们俩这在干嘛?!” 可怜的小东刚刚把脑袋伸回来想叫愣子一起进去,不料头顶突然就挨了一下,本来就有些做贼心虚,这一下差点没把魂都给吓出来,嗖的一下蹦的老高,还一个劲的大叫:“我的妈呀……” 愣子叔看不下小东一惊一乍的样子,张开手臂一把把小东揽了过来:“鬼叫什么,是侯爷!” 小东被愣子叔的手臂揽的死死的,差点没断气,那里知道他在喊什么,在愣子叔手臂弯里像一头小驴一样四脚乱踢! 到最后还是萧寒赶紧制止愣子叔:“行了,快放下他,别勒死了…” 被放到地下,小东这才感觉捡回了一条命,而刚刚见势不好,拔腿钻到人堆里的愣子也悻悻的钻了回来,刚刚真把俩人吓坏了。 这俩刚跑没多久,就听到了刘弘基回归的消息,也对,这事现在沸沸扬扬的,估计全城只要耳朵没聋的都听说了…… 这下,俩人终于知道刘弘基是个什么玩意了,心瞬间变得和掉进冰窖里一样,哇凉哇凉的,走路都贴墙角走,生怕被抓回去生生踹死…… 现在一见萧寒,就像俩可怜的娃终于找到了家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定要萧寒保住他俩,千万别交给那个看起来就不善的光头…… 萧寒听后哑然失笑,原来这俩在这担心这个,人家有没有空去管他俩都不知道,看把俩人吓得,赶紧给俩人宽心。 人家刘弘基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心上,再说,天大的事,有侯爷我顶着!你们俩瞎操心什么? 这才终于把俩人的担心消掉,安心的跟在萧寒后面,不用有点风吹草动就麻爪子…… 摆平了小东和愣子俩人,萧寒兴冲冲的杀进伙头军营房,寻思看了一下今天做的是什么。 不料,这么一看,却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今天的饭,竟然是分成两种的。 萧寒记得往日伙头军发饭,都是围在大锅前,按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分发,偶尔有小灶,但绝不会出现在分食物的地方,但今日却不知为何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军营特有的大灶前,两个大桌子横着往那一摆,一个桌子上分的就是平常吃的猪食,黏糊糊的一大坨,萧寒一见胃就开始泛酸水…… 而另一种,却是胡饼配着肉汤,更稀奇的是,肉汤上面还撒的葱花和芫荽!看起来青青绿绿的,煞是好看,有的桶里,还能隐约看到几块大大的骨头沉在桶底! 这就纳闷了!萧寒知道,大军上下,吃的东西向来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小李子也是跟着吃猪食的,起码明面上是这样,柴绍那种牲口我们不要管他! 如果连饭菜都分成两种,那军心还要不要了?要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从来就是中国的至理名言! 萧寒正站在排队领饭的人外纳闷呢,没注意,后面一摇一晃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封大本来提着俩饭盒,寻思给大战归来的柴绍来打点饭菜,老远看到萧寒立在那里,脸上顿时一喜,赶紧就迎了过来。 人还未到,熟悉的大嗓门早早就喊开了:“萧寒,我的侯爷,你这在大太阳地下站着干嘛?程门立雪?啊,不对,这里没下雪……” 萧寒一听这熟悉的大嗓门,和这熟悉的词不对意,浑身都哆嗦一下,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堵上那张嘴,你就一莽汉,就别学文化人行不,这一嗓门喊的,所有人都看他!一会怎么进去偷好东西吃?” 可惜,就算现在去捂,那也晚了,忙忙碌碌的人群一听封大那个大嗓门,顿时炸窝了,一个个全部都向着萧寒这里望了过来! “这就是萧寒,传说中的那个萧寒?” “对!我以前见过他,几日不见,人家都混成侯爷了,据说狠人薛举就是被他活活判死的!” “这么厉害?” “……” 说来也奇怪,萧寒之前身为一个小卒子的时间,跟这些军汉混在一起无比的和谐,吃在一起,睡在一起,闲来无事,开开玩笑,逗逗乐子,仿若一家人一般。 但是直到以后,萧寒渐渐的从军营里走了出去,身份也有了翻天覆地变化,就连身上的衣物,也都从麻布碎衣变成了锦罗绸缎。 从此之后,萧寒走在军中,那些往日笑着打招呼的人却再也不见了,有的只是偷偷的看上一眼,就匆匆离去的故人。 人总会变,萧寒自认为自己的心没变,但是沉重的等级观念早就深入人心,他也和过去的生活慢慢的有了一道隔阂,也是因为如此,萧寒后来也少在军营里转悠了。 比如现在,站在这里,认识萧寒的不多,大多只是站在这里被人当猴看,萧寒尴尬症都快被人看出来了…… 不光这些,萧寒分明听到身后面的愣子和小东都在哼哧哼哧的,回头一看,俩人立刻目不斜视,只是那上下起伏的胸膛告诉萧寒,他们真的憋的很辛苦…… 封大浑然没有察觉萧寒此时掐死她的心都有,仍旧往常一般,大步流星的走到萧寒这里,拉着萧寒就往伙头军里面走,还一边走,一边说道:“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你在这面子大,帮我多要点肉,特别是那大白肉彪子,吃起来贼香,我家大人最爱吃!” “你这是给柴绍打饭?”萧寒奇道。 “对啊,要不呢?”封大挠了挠头,不知道萧寒为啥这么问,提着饭盒到伙头军这,不打饭,来刷碗啊? “没事,没事……”萧寒一见已经走到了盛饭的地方,人员混杂,声音喧闹,也不便多说,往旁边一站,准备看封大打饭。 封大手里提着两个饭盒,这种上下两层的饭盒本来是萧寒的“发明”。 当时匠户门都在忙着打铁,饭食往往就顾不上吃,放在一旁,招苍蝇,而且还会凉,萧寒就找来木匠,把木头打成一个个小木盒。 里面垫上一层碎布头,然后用麻布封好,再用职务之便,铸造出一批小铝盆,大小正合适一个食盒放两个,每个铁匠发一个,立刻就被铁匠们当成了宝贝,有两个铁匠更是见人就炫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俩铁匠眼泪汪汪的看着柴绍在哪里摆弄他们的饭盒,还得装出一副笑脸:“这宝贝,就送给柴绍主管了,还请莫要推辞……” 不过后来,萧寒听说了这事,也是大笑了一阵,为这俩倒霉蛋又重新发了两个,而且不光给他俩发了,军中熟悉的人一人发一个。 省的一天到晚有人找上门来,说他不仗义,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只是府里的人一向将此饭盒当成宝贝,轻易不拿出来用,即使拿出来,也是用来显摆的…… 封大显然没有那些辅兵那么小家子气,提着饭盒往打饭的桌子上重重一放,顺道把一个排队的小兵一屁股撅走:“打满!骨头不要,只要肉!” 负责打饭的伙头军一听,顿时抬起头来,见这位主如此横,一时间搞不清他的来路,提着长柄勺子半天没给他打饭,惹得后面排队的人都在骂骂咧咧的,都是军中粗胚,你指望他们能说出啥好话? 封大看样子是被骂不止一次两次了,对这些谩骂之声充耳不闻,指着远远的萧寒就给伙头军看:“认识他不?” “谁啊……呼,萧侯,认识认识……” 伙头军好奇的顺着封大的手往那一看,正看到萧寒抱着胸望这瞅,顿时就把脑袋点的和小鸡仔一样,笑话,在这伙头军,铁匠营和医疗队里,谁不认识那位主…… 遥遥的对萧寒拱了拱手,伙头军立刻将封大带来的那一个大食盒捞的满满的,看的后面几人大为不满,指着伙头军就要开骂。 不过伙头军可不吃这亏,大勺子敲得饭盆“邦邦”直响:“瞎吵吵啥,瞎吵吵啥?再吵吵,一块肉都不给你们!” 果然,这么一喊,后面几人立刻老实下来,只敢小声嘀咕,却是不敢再骂了。 伙头军哼哼了两声,正要取封大另一个饭盒打满的时间,封大却把饭盒收了回来:“刚刚那是给我家大人吃的,我今个没上战场,这盒给我打普通的就行!” 伙头军一听,立刻对封大竖了一个大拇指,多实诚的人呐!这要多装点! 几勺子把空的饭盒装满“糊糊”,又舀了一勺子骨头汤浇在上面,这才让封大提走。 “哦,原来肉是给上战场的人吃的!” 萧寒这才寻思过来,可是这战场上可不止秦王那一千多人,后面主战场还打了一个硬仗,这怎么区分上没上战场的?就凭这几个胖的和猪一样的厨子? 萧寒这就奇怪了,饭也不着急混了,封大来叫他也不走,就打算在这看看这里人怎么能把上和没上战场的人分出来,难道自己没看出来这里得厨子都不是一般人?有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得出来? 很快,萧寒发现,人家压根就没分,人说上战场来,就给骨头汤,说没上,就给“糊糊”根本就不问! “难道就没有浑水摸鱼的?反正说上过战场,他们也不知道!” 萧寒纳闷,跟旁边的愣子叔一说,愣子叔看萧寒的眼神立刻变了,好像有些轻蔑…… “侯爷,这话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丢人呐!谁会为了一顿吃食,把这为人基本的信义丢掉,要是被人认出,之后做不做人了?” “我也就好奇,问问,问问而已……” 萧寒被愣子叔说的有些窘迫,他总是习惯拿现代人跟古人比。 这要放现代人这里,有好处,撒个谎算啥,一个个鬼话连篇,被人戳穿了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只为了拿到那点微不足道的好处,至于信义,那玩意是啥?多少钱一斤? 萧寒还曾记得一条新闻,人家承包养殖基地,主人只出去了一天,满村的老老少少就冲进人家基地,给连抢带糟蹋的一干二净,记者来了,问一人,你为啥要去抢?这货竟然振振有词,“别人都抢,我不抢,岂不是亏了?” 萧寒到现在还记得那人在电视上理直气壮的样子,当时这新闻看的他哭笑不得,或许,这就是礼教崩塌,道德沦丧! 萧寒万幸现在的大唐虽然穷苦,但是好像我们的气节却是一点也不缺! “一切会好起来的,以后,我们会有想吃肉就吃肉,想吃菜就吃菜的时候!” 第五十六章 棉花 心里有些感慨,那一锅肉汤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小东和愣子跟厨子借了几个碗,想要舀几碗普通的饭食,可是伙头军死拽着碗不放,非要给萧寒打肉汤! “我这不是假公济私,侯爷是来救我们兄弟的命来的,如果连口好饭都吃不上,让兄弟们知道了,我也活不成了,您就别难为小的了……” 厨子的声音都快带着哭腔了,小东到底没拗的过厨子,被人把碗抢过去,狠狠打了满满一碗肉! 而且后面排队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和刚刚封大打饭时那样鼓噪的,反而都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更别说还有让厨子多给他捞一块的。 不过等到要给小东他们打饭的时间,小东可是宁死不从了,规矩就是规矩,他和愣子还有愣子叔三个人没有出力,就不能吃这个,厨子推让几下,只得竖一个大拇指,给三人打普通的饭食,但是肉汤却多给了两勺。 回自己住的地方太远,主仆四人就在伙头军这里席地而坐吃完了饭,把碗筷洗刷好,还给点头哈腰的厨子,这就准备去找薛收。 轻车熟路的回到薛收的临时住处,一开门,嚯,没想到,一院子都是人! 薛收,长孙无忌,房杜,以及之前相熟的军中将领大半都在这里…… 萧寒站在门口,没料到如此场景,一大群人都在瞪眼瞅他,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木头人一样杵在那里。 薛收正好背对着大门,不过他也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门口有人把守,能够不唱名就进来的总共就那么几个,所以也猜到应该是萧寒。 回头一看,果然是他,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人手里一塞,笑着就迎了上去,见萧寒站在门口不进来,也不啰嗦,拉起萧寒就往院里走。 萧寒有些扭捏,但还是没呦过薛收,被拖着就进了院子。 “进来啊,还害羞?”人群里有人打趣道。 萧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们在谈公事,那个我也不懂,过来净添乱……” 杜如晦站起身来,笑着把萧寒拉到桌边,指着沙盘说道:“谁说的?!我们刚刚在研究你弄得这个沙盘,不错,很好,就连辅机都不得不说你这小子确实聪明!” “母鸡?谁?”萧寒有些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哈……” 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声从周围人群里猛然爆发,一个个笑的东倒西歪,只剩下莫名其妙的萧寒和涨成猪肝色的长孙无忌还好好的在那里站着…… 弄了半天,萧寒终于搞清楚辅机原来是长孙无忌的字,这玩笑开大了,赶紧跟人道歉,长孙无忌苦笑着摇头,看萧寒也不是故意的,还能怎么地,就当刚刚怀疑他带来的后果吧。 幸好,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当一个笑料笑过之后也就罢了,没有人会当真。 等到这里人都恢复正常,薛收这才想起萧寒应该是来找他有事,于是笑着对萧寒问道:“对了,萧寒,你这急急忙忙的过来,有事?” 刚刚一来就闹了一个大笑话,萧寒还是有些尴尬,闻言连连摆手:“有点事,你们先谈你们的,我这不急,不急……” 薛收见萧寒窘迫的样子大笑:“没事,我们这都商量完了,你说,这里都不是外人,再说一会我这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萧寒见薛收这样说了,也不好推辞,说实话,他来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 本来看到封大的饭盒时,萧寒就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一直到他意识到,他们现在战胜了薛举,占据了陇西,这才恍然大悟。 陇西有什么?陇西连接陇右,直通阿拉伯,印度!这是古丝绸之路啊!这么一条丝绸之路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竟然没有想到? 丝绸之路……提到这个名字,萧寒的脑海里除了金光灿灿的金币,就剩下那无数从异地番邦进口而来的特殊产品 就是这条自张骞出使西域而开辟的古道,将中华的灿烂文明传播到世界各地,而同样,它也带回来无数的异国奇宝! 辣椒,玉米,橡胶,甚至各种香料全部都是从这条路上传到了中国,当然,这些需要在大航海时代以后,而现在,最让萧寒看中的莫过于棉花了! 衣食住行,老百姓的四样当头大事,而这头一件就是衣! 虽然萧寒现在穿的是锦衣绸缎,可是这玩意穿起来可真没他二十块钱一件的纯棉体恤舒服,再想想快要到来的冬天,没一床大大的,暖和和的棉被,这个冬天要怎么过? 这就兴冲冲的把棉花这东西跟薛收一说,不过萧寒没料到薛收竟然一脸的茫然,他压根就不知道棉花到底是啥…… 萧寒无奈,只能连说带比划:“哎呀,这么没见识……就是那种白白的,一团一团的,和花一样,壳很硬的东西……” 一旁的长孙无忌听着萧寒的比划一愣,突然想起一物,望着萧寒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叫白叠布?” “对对对!”萧寒大喜,到底是聪明人,见多识广,这都知道! 听到白叠布这个名字,薛收此时也终于知道萧寒说的是啥了。 他的妹妹还曾经将这白叠布拿给他看过,只是他从未在意过,现在听萧寒一说,终于在脑海里翻出些印象,只是有心中些惊奇,不禁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好像是从西方来的,价格很贵,我们这压根就没有,你问那个干嘛?” “没有?我们不会种么?”萧寒鄙视的看了薛收一眼,刚夸夸他,转眼就掉链子! 他在上一世见过棉花,那玩意很好养活,扔地下就能活!就是摘的时间里面有仔,很难去干净,不过这一点也好,从那么远的地方把这玩意带过来,这样或多或少肯定会带来几个种子。 薛收还是有些不明白,可能对于军事,对于政治他明白的很,可是对这小东西,他就不甚了解了。 “我们种那个干嘛?一团一团的,说是布,没两天就散了,还到处乱飞,没啥用啊!”qQxδnew 薛收还记得他妹妹看它柔软,吸水,就拿这玩意做了一条毛巾,结果擦脸擦的到处都是绒毛,害得她生了一天的闷气,也不知道她是花了多少钱才弄回来这么一块…… 萧寒白了薛收一眼,没好气的道:“哎,你们这些大老爷不知道,那个东西产量高!好养活!摘下来用那啥弓一弹,放到被面里,冬天老暖和了,这几天我也看了,军营里的后勤保障无非就那几种,要是到了冬天,战士们都冻得伸不出手,有了它,我们就可以拿它做个手套,这样冬天也能拿的住刀剑,再在衣服里缝点棉花,做个棉衣,寒冬九月也不冻人,你说有用没用?” 完了,薛收的眼睛又有变星星的前兆,不光是他,在这所有人又傻掉了,对啊,它乱飞,为啥就不能找东西把它包起来? 长孙无忌是第一次见萧寒“发明东西”。如此随性自然,就像是理所应当一般,没有实验,没有疑问,仿佛他已经见过实物一般! 可是长孙无忌从心底里认为这不可能,不是说他的想法无法实现,而是白叠布这东西根本就不是萧寒之前一个小卒子的身份所能见过的! 在那时,走丝绸之路,飘摇万里带回来的东西能是谁都见过的? 他见到的还是家里的商队总管特意送过来的,只是当一种新奇的外邦产物,根本没有想到它的其他作用,换而言之,这玩意在大唐,基本就没卖的! 也只有高官权势之人才能见到这种稀罕物,赞叹过它的白净,转手就扔到宝库招灰去了,谁会去研究它的作用?估计在外邦,也没有发现它还能做衣服吧! “萧寒,你之前见过白叠布?”长孙无忌牙疼一般,嘶嘶的问。 “见过…” “那里见过?” “不记得了,他们都知道,我失忆了嘛……” “………” 一边的薛收捂着脑袋直摇头,他就知道,萧寒每次都这样,一旦有问题,立刻就失忆,而且说失忆就失忆,毫不含糊! 长孙无忌有些愕然,而他们这一帮相熟的早已经习惯了,照秦王说的,谁能没点秘密呢,不管他是真失忆,还是有难言之隐,心不坏就好,我们取其人,更取其才! 杜如晦眯着眼睛看长孙无忌吃瘪的样子,也是有些好笑,没想到向来给别人难堪的长孙无忌也有今天~ “辅机,好了,你这是不习惯,等到日后相处多了,自然知道萧寒的神奇,看人家打铁,都能创造出一门新的方法,普普通通的饭食,也能被他折腾出无数花样!这个世界有奇笨无比的人,那么还有这样机灵百变之人倒也不显得奇怪!” “好吧,听杜先生的……” 听杜如晦一言,长孙无忌只得满心无奈的拱拱手,不过,习惯了探究别人的他,第一次在萧寒这里撞墙,反而激起了他对萧寒别样的兴趣。 “行了行了,都别乐了,这个白叠布,我们大多都没见过,估计也是稀罕东西,不过照着萧寒所说,似乎也是一件大有用的东西,这样吧,寻几个可靠的人手,去各地寻找种子,等到开花结果之时,自然就看得出来它的作用!” 房玄龄最后给这个事情一锤定音,唐人总是这样,唯物主义,没见过实物,总是有些怀疑,如果这不是萧寒提出来的,估计他们听都懒得听,这东西这么好,那为啥没人来用? 当然,萧寒也没想现在就建立一个棉花工厂,他连这玩意现在在哪都不知道,能有房玄龄安排人收集种子就属于不亏了,这东西种下去,没几年功夫,根本成不了大用,要想让唐人都接受,那更是不知道要多久。 第五十七章 长安,长安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胖马,骑马人,差点摔掉牙…… 在这条通往长安的古道上,一行人簇拥着一匹温顺的大青马,正在以龟爬的速度往前进发,也幸亏今天天气有些阴沉,要不然,在这旷野上,晒也晒死了…… 望了一眼撇着八字腿往前走的萧大人,愣子在后面悄悄用手指头捅了捅小东。 “小东哥,侯爷怎么这么笨,我们前两天学骑马也没这么慢,你看,到现在,骑一会就得溜达半个时辰,这要多久我们才能会家?” 小东不耐烦的扭了扭身子,刚刚愣子正捅在他腰眼,麻酥酥的,很不舒服。 “着啥急,我们这么慢慢走多好!当看风景了!” “可是,你又不是没听到,那些将军们都急匆匆跑回去了,八成是领赏去了,我们去晚了,会不会没给我们剩啊…” 愣子的大脑袋有些想不明白,这摆明就是回长安论功行赏的时间,侯爷咋就不着急了,还在这节骨眼学骑马,啥时候学不行?他们这冒着生命危险跟着大军跑了一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把这话悄悄跟小东一说,小东还没反应,不料愣子叔在一旁也听到了,看着愣子的眼神有些诧异,什么时间,这个光长肌肉,不长脑袋的愣货能想到这一点了,这不像他啊! 抓过愣子一问,原来是听昨夜露营遇到的那几个信使说的……没的说,愣子又狠狠的挨了两巴掌,一个亲兵,听别人嚼自家主人的舌头,还敢质疑侯爷,这不是欠揍,这是啥? 这不怨愣子叔揍他,人老成精的愣子叔早就看出,他们这个小侯爷前天从薛收那里回来就有些不大对劲,更是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他们往长安走,而且还专门捡小路走,不知道心里藏着什么事,看侯爷脸色,说句不该说的话,也没有之前那种没心没肺的快乐感觉。 出城的时间,愣子叔本来想劝侯爷走大路,不过看萧寒像是要避开什么一般,这话也没说出口。仟韆仦哾 反正大军刚刚推过,起码长安周边这一块是干净无比,什么鬼魅魍魉强盗流兵全部都被赶到山窝窝里跟老虎豺狼玩捉迷藏了。 所以,这就权当陪侯爷散散心,只愿侯爷能放下心事,像之前快快乐乐的样子多好,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们都跟着心塞…… 萧寒不知道这周围所有的人,都随着他的情绪变化而变化,用力的拉着缰绳,再一次在小东的帮助下爬上了马,萧寒现在试着敢放任它小跑几步,只是不能快,一快心里就没底,总怕自己会掉下来! 骑跨在大青马上,紧紧的抓住缰绳,萧寒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电视上总看别人骑马好像很简单,可是轮到自己这里,这才知道学这玩意要比当初学自行车难多了! 也怪自己这细皮嫩肉的小身板,马一走一摇晃,他就像是要掉下来一般,为了保持平衡,他只能拼命夹住马肚子。 两天下来,大腿内侧都快磨糊了,而且这该死的破马鞍,就是一块半圆形的木片,前后没有凸起,搞得他一阵就滑到了马背上,被马背一咯,小弟弟都差点咯掉了…… 不过,肉体上的痛苦总算驱散了一些精神上的茫然,本来还沉寂在改变历史的快感中,但是自从薛收说出天策府这三个字,他的心又开始慌了。 历史到底还是发生了巨大的偏差,那么未来呢?萧寒现在根本就看不清未来! 鸵鸟心态说的可能就是萧寒这种心理,如果在两年后,历史上天策府真正建立的时间薛收邀他入府,萧寒一定会欣喜若狂,可是现在,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知晓未来,是他最大的依仗,而当失去这一依仗之后,萧寒瞬间慌了。 无边的旷野像是一副绝美的画卷,青草萋萋,远山茫茫,一切都让在钢筋水泥中生活惯了的萧寒感觉那么的舒服,但是尽管萧寒万分想在这旷野中混到贞观,皇帝的一纸命令还是强硬的将他提到长安…… 他现在有些后悔,为啥不在昨晚看到那俩信使的时间二话不说把他们当成强盗砍了,非要让他俩宣读李渊招他入长安的旨意。 现在,听天由命吧……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李白的这首诗萧寒熟记于心,灞桥也因此在他心中被赋予了一层悲伤的含义, 拥马入灞桥,却道无人迎接,两岸垂柳依依,不见折柳人,却有丽人在柳旁。 萧寒骑在马上,风吹动衣角,仿佛古装剧里的侠客一般,可惜,这一切前世的兄弟们却再也看不到,锦衣,夜行。 抬头远远往前望去,那巨大而古老的灞桥横跨在灞河之上,仿佛一只黝黑的巨兽,在这里默默守卫着古都长安…… 笔直通往灞桥的黄土路上,来往的行人却不多,三三两两的匆匆走过。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萧寒不是智者,也算不上什么仁者,但是这毫不妨碍他天生喜欢山水,看看时间还早,萧寒轻轻的一拨马头,温顺的大青马滴答答的载着他向着河边跑去。 “侯爷怎么不回家?”小东心中有些奇怪,不过没有开口问,望了一眼旁边的愣子,也调转马头,紧随而下,后面的亲兵自然也是有样学样,这只小小的马队顿时都向着灞水而去。 灞水,在长安的东北角,连通渭水直至秦岭,河很宽!但是水流挺缓,也不知道这条清淩平缓的大河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霸气的名字。 灞河,最出名的莫过于岸边的那一排垂柳,古人在此折下柳枝赠与离人,小小的柳枝似乎寄托了古人全部的离愁。 因为交通的不便,古人之间的离别,很多都成为了最后一次见面,所以在灞河边上见到有人痛哭流涕,请不要见怪,一别,或许真是永别…… 此时已经是下午,没有人会选择在下午启程,所以灞河的岸边难得的清净起来,萧寒到来之时,正看到一排排垂柳像是婀娜多姿的舞娘,在微风的抚动下,舞动着自己的腰肢! 而萧寒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一片宁静和美之中,却有一抹红装隐在繁茂柳枝的后面,风吹柳枝,露出来的丽人美得那么的惊心动魄! 大红的衣裙,一张略施粉黛的秀脸,还有美得不似人间的眼睛,在这一刻在萧寒的心里重重的留下了一个难以忘却的印记。 簇拥在萧寒身边的小东极度疑惑的看着那道有些眼熟的绝美身影,又转头,用那双茫然的眼睛看了看萧寒,但不知怎地,心里突然亮堂起来。 噢!!!怪不得侯爷要学骑马,怪不得侯爷要慢慢走,怪不得侯爷要避开那些将军!原来,正主在这等着!!! “侯爷,那是?好眼熟!” “好…好像是,薛收的…妹妹?” “噢~我说看着像见过,侯爷,您跟薛收大人那么交好,他妹妹在这里,您快上去打声招呼吧!要不多失礼!” 小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段话的,作为侯爷的首席亲兵,小东自认为堪破了萧寒的大秘密,顺道尽了自己的职责给侯爷铺好下驴的梯子,就赶紧拉着愣子他们往后闪,白痴,别看了,别挡着侯爷泡妞! 可是,小东哪里知道,萧寒在这一看到薛盼,也是当场就愣住了,现在他已经知道薛盼是薛收的亲妹妹。 但是自从那日见过一面后,这是第二次见面!中间根本就不曾联系过,他也从没再想过与这个绝世佳人有什么牵扯,毕竟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可不是啥好听的词。 “难道是薛收让她来这里接我?”萧寒只能这么想。 费力的从马上翻下来,该死的小东竟然也不来帮忙,差点踩空…… 好不容易下了地,大腿有些疼,走起路来很不自然,但是看到薛盼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萧寒还是忍着痛走上前去。 故人之妹,又是大美女,这可不好失礼,所以萧寒两条腿虽然就像灌铅一般沉重,还是极力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薛世妹……好巧……” 可惜自古有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萧寒正刚出说半句话,甚至还没来得及施礼,就猛然听到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大叫…… “登徒子!!!” “卧槽,谁?!” 这声尖叫来的太突然,也太尖锐,任凭萧寒打破脑袋,都不会想到头顶上的大树上竟然还有人…… 萧寒被这突然传来的大叫吓得浑身都打了一个哆嗦,猛的一抬头,紧接着就在有限的视野里就看到一个浑圆的屁股越来越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砰……” “啊……” 这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萧寒后面愣子一帮子人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直愣愣的看到侯爷被一个女孩一屁股墩到了地上,然后四脚朝天,头一歪,白沫都砸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小东喃喃的叨念一句,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大够用! 刚刚他们还在捂嘴偷笑:没想到侯爷人不大,这手段还挺多,竟然把这么漂亮的姑娘约出来灞桥见面……可转眼间,怎么就变成这样? “侯爷……” “侯爷……侯爷……” 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愣子叔这才率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从马上飞一般跳了下来,向着萧寒就冲了过去! 而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萧寒后面的亲兵一个个火烧屁股一般,团团冲上去将萧寒围住保护起来,然后齐齐怒视着对面两女子…… 而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薛盼的贴身丫鬟小艾,这个时候差点哭出来…… 中午时分,薛盼不知为何,非要去灞桥赏柳,就小艾来看,那一排半死不活的破柳树,哪有她家的花园好看? 不过再不情愿,人家也是小姐,自己也是丫鬟,收拾了水囊,这就跟着小姐出了长安。 果然,跟小艾想象中的一模一样,这该死的灞桥边啥也没有,连个人影都没! 刚要劝小姐回去,听他哥哥的话,不要擅自出城,没成想,头顶突然掉下一只小鸟,抬头一看,原来柳树枝上有一个小小的鸟窝,里面还有三两只小鸟在叫唤。 地上的小鸟叫的凄惨,小艾的同情心顿时泛滥起来,捧着小鸟就爬上树,要给它放回去,结果鸟放回去了,正要往下下,就看到一个走路怪模样的男子朝着她家小姐伸出了两只色狼爪子…… 眼看自家小姐要吃亏,这还得了!忠心护主的小艾立刻急了眼,竟然大叫一声,从树上直接跳了下来! 而下面,这柳树枝条繁茂,萧寒哪里想过上面还藏着一个人? 等发现的时候,小艾的屁股已经重重的印在了他的脸上,别看小艾丫头片子不重,可是也得有九十多斤,这重力加速度,再加突然之下,可怜的萧寒二话没说,直接晕了过去…… 地上,愣子叔手忙脚乱的掐萧寒人中,扇风,忙活了半天,萧寒才长吐一口气,悠然醒来…… 第一眼,就顺着人缝看到对面的薛盼老母鸡一般,护住眼泪涟涟的小艾。 “疼…脖子要断了……” 萧寒捧着脑袋费力的坐起来,就这样,身子都连晃了好几下,一旁的愣子一见这样,赶紧转到萧寒后面,给他充当人肉靠垫,这才让萧寒坐稳…… “你是薛盼?薛收的妹妹?你这是在搞哪一出?这是要弄死我?”萧寒感觉眼睛里全都是爆满金星,一阵阵疼痛感袭来,像是脑壳要炸开一般,这是脑供血不足的体现,现在就根本就不能站起来,只能坐地上。 “萧兄……” 薛盼哭笑不得回了一声,声音清脆动听,可惜萧寒哪有心思去评判美女的声音…… 今天,她其实就是在等萧寒,听哥哥无意间提起,萧寒估计要在今天下午回来,薛盼大中午就带着小艾溜了出来了,准备在灞桥这里堵萧寒! 至于为什么要堵萧寒,各位可别想歪了,主要就是薛收这大嘴巴经常在薛盼面前提到萧寒的神奇之处,薛收可能是聪明,可他却不知,好奇心足以杀死猫!特别是女孩的好奇心…… 本来薛盼就因为那半首诗对萧寒念念不忘,以为这货肯定是不知从哪里抄的!时刻准备着揭穿这浪得虚名之辈,可是没想到,这些日子她竟然又从薛收那里听到萧寒一个接一个的奇事传来。 如果一件事是意外,那么这么多排在一起,那可绝对算不上意外了!只能说这个人真的有两把刷子! 所以薛盼也从一开始的鄙夷,慢慢变成了好奇,随着萧寒的奇事越来越多,薛盼的心里简直痒的和小猫抓一般,真想再去见见萧寒,看看他是不是传说中的那样神奇。 让哥哥带她去见萧寒不好意思,还会被哥哥骂!但是她要是自己跑去萧寒家,估计明天全长安都能传她的闲话,这辈子都别想嫁人! 等来等去,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薛盼立刻就想到可以制造一个偶遇,这样她也可以当面问问萧寒,又可以避免那些闲言闲语,何乐而不为? 但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竟然会出现这么一出乌龙事件,萧寒竟然会被小艾当成登徒子,还给直接砸晕了! 第五十八章 偶遇太子 围在萧寒身前的家将正不知该不该将这俩“女刺客”拿下,说拿下吧,侯爷似乎认识这俩,不拿下吧,主人都被砸晕了,他们这做家将的不为主人报仇,这也实在是太窝囊了…… 几个汉子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没一个拿得定主意的,正在这犯愁呢,突然就听到萧寒醒来的声音,几个汉子立刻松了一口气,还是听侯爷吩咐吧,起码这不会错。 扶着脑袋,感觉自己的脖子火辣辣的疼,萧寒懊恼的瞪着藏在薛盼身后的小艾,这辈子竟然会被女人的屁股砸晕了,这也太糗了,而且,还在这么多人的眼前被砸晕,这让侯爷的脸搁在那里? 小艾泪眼汪汪的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刚刚小姐和正这个“登徒子”的话她也听到了,顿时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萧寒,心里又气又害羞,结果看到萧寒还在瞪她,顿时“哇……”的一声,哭的声音老大…… 幸亏这周围没人,要是有人,指不定寻思他们这在这干嘛,要是碰上个二百五的游侠,搞不好还得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 萧寒郁闷的看着小艾:“我都没骂你,你就哭成这样,像是我用屁股砸你一样……” “哇…………” 小艾一听,顿时哭的声音更大了,一个女孩子,用屁股砸男人的脸,这让她以后怎么活? 薛盼一双秀目鄙视的望了萧寒一眼,怪不得自己和小艾第一次见他都把他当成登徒子,哪有君子没事把屁股屁股的挂在嘴边?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乖~”薛盼大姐头一般转身抱住小艾,好一顿安慰,这才让她止住哭声。 得,又被鄙视了,萧寒晃着脑袋从地上站起来,小东和愣子赶紧狗腿的替他扑打沾到身上的灰尘,一边打,一边斜着眼瞅小艾,厉害啊,一招制敌…… 不等到小东和愣子把自己拍成半身不遂,萧寒赶紧忍着脖子上的痛施礼道:“两位姑娘,今日萧寒还有要事,我先告辞……” 说完,立刻让小东掺着他赶紧走,太丢脸了,这也就没有地缝,有的话,非得跳进去不可! 再说这薛收的妹妹也是邪门,第一次见,晚上就被人笑话,还被老头揍,第二次见,话都没说一句,自己就被砸晕了,哎,这女人克我……再漂亮,也不敢多看呐,今天天这么差,万一一会打雷劈到我咋办? “你!!!等等!!!”薛盼目瞪口呆的看着萧寒一溜烟的溜走,就连那一串马都跑的风快,就像她是一只老虎一般,从来就被人恭维的天之骄女,第一次被人冷落,还急匆匆的逃掉了,这怎么能让她咽下这口气! “登徒子!给我等着!” “呜呜……就是!看他走路的样子,像是青蛙一样,肯定不是好人!哼!” “就是就是,哼,一定不是好人!” 一主一仆气呼呼的对着萧寒的背影大骂,压根就忘了自己把人家砸的多惨…… 打声招呼都能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屁股,萧寒一边往长安城里冲,一边大叹时运不济,都说福兮祸所依,刚说自己运气好到爆棚,转眼间,这倒霉事都挤到一块去了…… 赶紧回家,明早还有大朝会,该死的李渊指明让他参加!你说我一个七品芝麻官,进宫连站脚的位置都没有,去凑这热闹干嘛? 长安城门的城门官正百无聊赖的斜靠在城墙上打盹,听着手下几个兵扯淡,城门处过了上午,下午基本上都是出城的人,稀稀拉拉的,也不用交税,端是无聊。 “哎,还是刚才过去的那个小妞俊,还带着丫鬟,一看就是大家里的闺女,再看看这些,哎呦,你看,那个女的竟然还长胡子,这都啥玩意!” 一个流里流气的兵油子正眯着眼跟旁边的大头兵说着话,突然看到城门里走出一“女人”,差点惊的跳起来! 哦,这里为啥要打引号? 我天爷!那可能是女的的不明人形物体长的简直是奇丑无比!大饼一般的脸上长满了痦子,更要命的是,看到兵油子目不转睛的望她,竟然还朝着他抛了一个媚眼……… 这媚眼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可怜的兵油子只感觉当时肚子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差点一张嘴,把上午饭都给吐出来…… “妈的,这他妈也太丑了!呕……” 城门官在一边听着好笑,他从隋朝时候就在这城门做城门官,一做就是好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至于这么大反应? 慢腾腾的睁开眼睛,城门官顺着往前一瞅,丑女没见着,反倒是见到一个一袭白衣的公子正从城门洞的黑暗里走出来,而在他后面,一个身高足有两米,壮硕仿佛一头黑熊一般的护卫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白衣公子脸上挂着笑,看什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腰间四指宽的玉佩让城门官的眼睛陡然缩小! “我去!都他妈给我站好了!” 再一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城门官抽筋一般直接跳了起来,一脚一个将坐在地上的手下踹起来!低声的喝骂了一句,一甩袖子小跑就迎了上去,一路上头都不敢抬,眼睛紧盯着自己的鞋尖! “下官徐心拜见太子……” 刚刚跑到近前,徐心话还没说完,就觉眼前陡然一黑,他怎么也没想到,白衣公子身边的那只黑熊壮汉竟然毫无征兆的突然出手,抓小鸡一般,一把将他抓了过来,徐心甚至连反应都没有反应,就感觉自己身体一空,好像被吊了起来,脚下连地面都踩不到! 也幸亏徐心知晓这人的身份,要不此刻早就叫出声了!饶是如此,他也被吓得不轻,要不是还有那么一点骨气,此时就要尿了裤子! “印奴,不得无礼,快把人放下!” 见徐心小鸡一般被提到空中,太子皱着眉头呵斥了壮汉一句,壮汉没来的咧来大嘴一笑,抓着徐心的手突然一松,城门官猝不及防,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连摔带吓的腿都软了,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望向壮汉的眼神里全部都是恐惧。 太子毫不在意壮汉粗鲁的举动,看了一眼徐心,反倒微笑着为他辩道:“印奴脾气暴躁,见陌生人靠近就会发怒,让你受惊了。” 徐心一听,赶紧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双腿还在不停的颤抖,头低的都快碰到膝盖上了,颤声道:“不敢,不敢,下官没事!” 周围有人看到这里奇怪的场景,好看热闹的毛病顿时犯了,一个个都停下脚步,不断的朝着这里指指点点,印奴嘿嘿笑着往那些人看去,有些狰狞的面孔立刻让那些人触电一般把手伸回去,赶紧匆匆走来,连看都不敢朝这里看一眼。 “孤就是随便走走,不必多礼,回去尽职吧!” 太子似乎不喜被人围观,对着徐心淡淡的说了一句,领着印奴便朝灞桥走去。 灞桥的另一头,萧寒用力的揉着脖子往桥上走,后面小东愣子几人哼哧哼哧的跟在后面,明明肚子都快笑爆了,却偏偏装作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 终于,在小东放了一个屁之后……萧寒还是爆发了…… 猛的一个转身,怒视着着一脸愕然的小东几人,道:“你们再哼哼,信不信我把你们从桥上扔下去?!” 小东和愣子看萧寒那一张怒不可斥的老脸,忙不迭的点头:“谁哼哼了?谁哼哼了!侯爷你放心!要是敢有人哼哼!我们俩绝对让他下去学学划水!” “两个熊样!”最见不得俩人一脸认真说谎样子,萧寒脸顿时没绷住,到最后还是笑骂了一句。 却正在这时,桥的那边突然传来了野猪一般的声音,很响,跟响…… “哼哼……” “谁!欠收拾了是吧!” 小东愣子怒气冲冲的转头。 刚刚吹出牛,转眼就有人撞上门,这不是打两人脸? 灞桥上,印奴高大的身影站在桥的最高处,即使是一袭灰色布衣都掩盖不了那仿若与生俱来的狂野气息,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看过来,小东与他对视一眼,心顿时一颤!仿佛就像被洪水猛兽盯上一般! “这人,怎么这么壮!!!” 萧寒是随着小东和愣子一起看过去的,乍一看到印奴,心里也是一惊,按理说,两米多的身体,怎么看都应该有些比例失调的感觉,可在印奴身上,却完全没有任何不协调的地方! 高高隆起的肌肉仿佛要将衣服撑开一般,一双手臂,甚至赶得上萧寒腰粗!如果全身披挂放到战场上,除了人形坦克,萧寒真的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他。 印奴哼哼了两声,看到面前这两个小蚂蚱竟然说话不算话,迟迟不来“收拾他”,笑脸慢慢变成了冷脸,往前重重的跨上一步,萧寒甚至有种错觉,他们脚下的这封大桥都似乎随之一颤! “侯爷,当心!” 萧寒身后,愣子叔见来者不善,立刻提着长刀策马横在萧寒面前,而更远一点的家将更是不停的调整身下马的姿态,十来匹俊马将石桥踩得啪啪直响,在主人的催动下,一个个不断打着响鼻,烦躁的想要冲出去。 这是马匹已经做好冲锋准备的体现,一有动静,他们几人将在第一时间发起冲锋,面对十来骑马,愣子叔相信,就算面前这人是巨灵神下凡,今天也免不了去地狱走上一回! 看到老伙计们都做好了准备,愣子叔横在萧寒面前望向壮汉的眼神多少有一些放松,可心中的警觉却远远没有松懈! 这个人太可怕了,他即使骑在马上,也比壮汉高不了多少,望着壮汉嘴角流露出来的残酷笑容,心中有些懊恼:这也就是现在进长安不得擅带弓弩和长刃,要不然,岂容这粗胚在这里耀武扬威? 长刀出鞘,马嘶长鸣,北风卷着尘土呼啸而过,桥上的本来就不多的行人此时更是跑的一个影子都没有,就在这剑拔弩张,似乎要一触即发紧张时刻,一个萧寒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壮汉身后传来:“咳咳,印奴,不得无礼!” “太子?” 萧寒一愣,抬眼往前望去。 他对这个声音记得非常深刻,平缓清净,贵气大方,这样的声音确实很难让人忘记! 果然,桥顶的印奴嘿嘿笑着往旁边迈了一步,身后顿时露出刚刚被他完全挡住的隐太子李建成!Qqxsnew 再见李建成,萧寒已经远没有上次那般吃惊。 太子李建成脸上似乎永远都挂着一副和谐的笑容,简简单单往哪里一站,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心生好感。 但是,萧寒已经被他坑过一遍,怎么会不知道在这笑容之下,隐藏着一颗阴暗的心?! 所以一见太子,萧寒虽然心中纳闷,但仍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从愣子叔旁边就绕了出去,隔着远远的就长施一礼:“微臣萧寒,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 萧寒一拜,后面的愣子叔几人一见,也赶紧全部下马,跟着行礼,只不过他们行的是半跪的军礼而已。 “太子怎么会在这?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想见不想见的都能见到?难道今天出门没翻黄历?!” 萧寒还在脑海里胡思乱想,就见太子已经走了过来。 “不必多礼,今日无意间来到这里,却能见到萧卿家,也算是有缘呐!” 太子亲切的将萧寒扶起,像是多日没见的老友一般,拍了拍萧寒的肩膀接着说道:“印奴的脑子不太灵光,做事有些怪异,你可千万别见怪!” “哪里,哪里!”萧寒不好躲开,只能干笑着回应了一句,心里却早就骂开了! 还无意间来这里,你来这里干嘛!还带着这么一个胚货,现在又来示好,这不就是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子?老子那么多电视剧白看了? 萧寒笑的略显尴尬,太子却满面春风的着看向萧寒,右手下意识转动拇指上的扳指,萧寒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当初他去邀请薛收的时候,一样的表情,一样的惜字如金。 没有将薛收拉拢过来,这是太子心里的一根细刺,时不时就让他心痛一下,而如今,怎么萧寒也是如此神态?他才多大,十四?十五?李世民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让他身边每一个人都那么死心塌地? 第五十九章 回家 “凭什么?” 李建成心中狂喊,他不服气,他才是太子,他才是正统!为了太子之位,他每一个礼仪都学习的完美无瑕,每一个动作,都让最挑剔的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可凭什么,那些人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非要跟在那个只会打仗的二弟身边! 随着心中怒气的升起,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越来越快,扳指摩擦指节的微痛让李建成回过神来,望着紧闭嘴巴的萧寒,李建成笑容不变:“呵呵,萧卿家刚刚从前线回来,劳苦功高,今日也是有缘在此见面,不如孤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可好?” 萧寒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早在前两天就已经被收纳进天策府,虽然地位偏远,但是这就像是已经在他身上打下了一个大大的印戳!而现在太子邀他赴宴,这要是传到别人耳里,该怎么看自己?! “额,那个,多谢太子抬爱,可微臣刚刚在外面不慎受伤,再加上还需要回去准备前线战士的医疗工具之类,实在是脱不开身,望太子见谅,见谅…” 说完,萧寒又弯腰长施一礼,还特意伸长脖子,好让太子看到他脖子上的青肿。 不能去啊!如果今天太子面对的是另外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凭着这礼贤下士的老套路,估计无往而不利!可萧寒偏偏是一个拥有两世经验的怪胎,更是早就知晓这位“生有帝王之相”的太子是一个小人,他怎么可能去赴宴! 太子转动扳指的动作突然一停,目光似乎也冷了下来!不过萧寒正低头,根本看不到,而在片刻之后,太子已经恢复正常,似乎刚刚的一幕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 “如此,也罢,军事要紧,萧卿家那就先忙,孤,日后再去寻你一起喝酒!” “谢太子见谅,下官,先告退……” 萧寒偷偷打量了一下李建成,李建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他的敷衍,对着太子拱拱手,萧寒后退一步,向着一旁的小东使了一个眼色,小东一见,赶紧过来对着太子行了一礼,然后掺着萧寒就往桥那头走去。 望着萧寒和亲兵牵着马消失在城门口的阴暗处,太子的脸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一双毒蛇一般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萧寒消失的地方不说话,印奴一看,这就要迈步追上去,太子冷哼一声,印奴立刻站住不动,垂手低头,连他最喜欢的笑容都不敢露出来! “太子真的生气了!也不知是谁要倒霉!”印奴心里这般想。 谁要倒霉,萧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那个人不是他就好…… 过了长安城门,巨大的长安城里还是那个样子,似乎任何事情都改不了这座巨型城市的步伐。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行人混到了行人中,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转眼间就隐没在人群中,直到这时,萧寒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给他如此压力的根本不是那个叫做印奴的胚货,见识过**核弹威力的萧寒看印奴,也就是再看大一点的肉盾而已,反倒是这位总是挂满笑容的太子殿下,一个连亲兄弟都往死里坑的狠人,让萧寒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萧寒不知道为何太子会瞄上自己,自己所做的事情虽然有用,都是于军营有利,而且每一件都是看起来极为轻松就能完成,根本没有特别让人刮目相看的大动作! 而这位太子殿下似乎并不擅长行军打仗,并且一直在皇宫里,怎么想,都不应该与自己有交集!而且说道皇宫,好像上次在皇宫里,自己已经驳了他一次面子,依照这人的心性,怎么可能再来找自己假惺惺的说接风? 想了大半天,萧寒依然理不清头绪,只是觉得这看似平静无比的长安城似乎底下并不平静,摇了摇脑袋,暂时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反正最近烦心事多了,虱子多了还不咬人呢! 快到家了,牵着马赶紧往家冲去!虽然只离开几天,但是回家的感觉总是让人向往… 走出熟悉的胡同,两边的小老百姓忙不迭的躲到一边,穷苦人看着有权有势的人,多半会打心底自卑,而萧寒,现在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半有权势的人。 第六十章 巧取豪夺 老赵坐在宽厚的椅子上,长满老茧的手慢慢扶过椅把,想了良久,这才像是下定决心,抬头,声音有些颤抖:“侯爷,我们把您给的配方丢了……” “啥?配方丢了?哎,丢了就丢了,这有啥大不了的!” 萧寒一听,顿时大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炼铁工艺出现了问题,因为据他所知,用这种技术打造出来的兵器已经高达上万把之多,万一出现质量问题,涉及的范围和后果实在是不可预计!到时候他这个革命先驱搞不好真会成为先驱,先被驱逐…… 现在猛的一听原来只是配方丢了,这就放心了,这配方一直装在萧寒脑子里,丢的只是一张纸而已,就算被外人得去,又能怎么样?一个初级的冶铁配方,这在萧寒眼里,就完全不是问题,白害得他提心吊胆了半天! 老赵的脑袋慢慢低下,好像萧寒越这样,他就越发的不知所措:“侯爷当初说,当官的人都焉坏,我们一开始过去,配方总是由我们自己保存,添加的料都是自己来配,而将作监的人也没有意见,反而是好吃好喝的来对我们,还与我们称兄道弟,我们当时也觉得他们人都不错……这样,过了几天,将作监来了一个大官,说要将配方记录下来,以免失传,他是朝廷里的人,位高权重,我们几个一合计,应该没有问题,就把配方交给了他……” 老赵说到这,声音渐渐低沉,直到没有了动静,一直在认真倾听的萧寒却从里面听到了一丝阴谋的感觉。 “然后呢?”萧寒出声问。 “然后……”老赵突然咬牙切齿起来,“第二天,我们去上工,突然管事的说上一炉钢水全部废了,让我们负责,我当时急了,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管事的拦着还不让,然后我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气不过,骂了他们几句,中午就被以冲撞上官的名义赶了出来!” 说着,老赵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从座位上起来,双手捧着送给萧寒。 萧寒伸手接过来一看,纸面上写的字很少,是文言文,萧寒很费了一阵功夫才看懂,大体意思就像是遣返一样,将作监不要他们了,要他们回原籍。 老赵他们的原籍可以说是秦王那里,当然,萧寒这还有一份调令,说是萧寒这里也没有错。 放下纸片,萧寒用手指轻轻敲着案几,他现在早已经是一来的时候,两眼一抹黑的愣头青,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适应,起码在这些问题上,他多少也是有一些心眼的! 这件事并不复杂,甚至是很简单的一个事情,萧寒在上一辈子听过的比这更无耻的事情太多了,像这种最简单的骗物赶人实在是不值一提。 可是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就只是故事,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再豁达的人也不是笑一笑就过去的…… 萧寒现在就这样,表面没有表露出什么,可是心里却有些气急败坏,不是为了这个简单的配方,而是一种被人当猴耍的羞怒感! 这些天,他见到的唐人无一不彬彬有礼,就连腹黑男太子都是一副伪君子的样子,可现在听铁匠们这么一说,原来唐朝也并不是处处皆君子的圣人国度,也对,这个世界,有黑就有白,自己是被大唐的外表所迷惑,须知,阳光再好的地方,也有照不到的阴影。 “那个官是谁?你们认不认识?!”萧寒的语气有些冷,小东和愣子直直的站在萧寒身后,一动不动,再孥笨的人也看得出萧寒确实是生气了。 底下的铁匠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萧寒,有人低声道:“不认识,不过听过有人喊他裴大人…” “姓裴?”萧寒轻敲着案几,面色不渝,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在李世民薛收面前二货的一面,反倒真像是一位手握重权的朝廷干吏。 裴姓在唐朝属于大姓,军中将领就有姓裴的,只靠一个姓,根本没法确定此人是谁,而且就算退一步来讲,萧寒就算知道是谁,又能怎样?这个世界,并不是人人都需要给你面子,而且在你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连封地都没有的小侯爷的时候。 空气中压抑的厉害,一屋子人连大声喘气的都没有,只能听到萧寒轻轻敲击案几发出的清脆哒哒声。 良久,萧寒停止敲击,声音虽然还是有些怒气,但是却比刚刚好了很多:“那么除了你们,还有谁被赶出来的?” 铁匠老赵的大徒弟抬头,支吾着回答:“回侯爷的话,没有别了……我们在府里过了人一样的日子,再去到那里,就跟别的匠户有些格格不入,几天下来,都是我们几人在一起,别的匠户并不跟我们搭话……” 萧寒听到了他的话有些奇怪,问道:“哦?过了人一样的日子,你们之前过得不是人的日子?” 铁匠老赵一听,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淌,颤抖着声音说道:“侯爷,您心底慈悲,拿我们匠户当人看,可是在工部,在将作监里不一样!在哪里,匠户就不是人,只是会做工的牲口,如果您去看看匠户们的处境,您就全明白了!就因为这样,他们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夺我们的配方!” “这年代,技术工种过得这么惨?”萧寒心里有些吃惊,心中有些不相信,但是老赵他们不可能骗自己! 这是一个大问题,相对于配方来说,萧寒觉得他似乎遇到了一个真真正正需要他去解决的事情! 自己想要在大唐搞点事情,不是说剽窃两首诗歌,或者弄点钱就算了,如果这样,等到自己快死了那一天,想想这一辈子过得还有什么意义? 不,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些,我是想要靠着发展技术,在这个最适合工业发展的时期,将世界上其他的所有国家远远抛在后面,让他们连大唐的烟尘都追不上! 什么草原民族,什么倭寇,什么棒子,通通给我好好蹲着,不听话?你拿着弓箭的时候,大唐已经把**炮都架好了!你们骑马冲锋的时候,老子的坦克让你们知道什么是蜉蝣撼树,那些欺负我们的人,都给我等着,老子要让你们也尝尝落后挨打的滋味是多难受! 在脑海里尽情的想象一番,萧寒激动的有些颤抖,小东生怕侯爷再发癔症,赶紧在后面推了推他,推得萧寒终于收回思绪,坐正身子,再开口,语气却不再沉重,反而有些轻松的意思在里面:“ 算了,不想了,你家侯爷现在也没有太大的权势,被人欺负下就欺负下,咱现在不说什么,老赵,我问你们,你们以后愿意跟着我干?愿意的话,我去找秦王讨一份调令,那个什么破配方,我们不稀罕,咋们回头弄更好的!让他们抱着那份当宝贝去吧!” 其实,这些话,并不是萧寒的一时心血来潮,这也是萧寒一直想要做的! 萧寒其实并不是笨,他看的清自己,更明白自己不是打仗的料,特别是这种兵刃相见的古战场! 而不上战场,要他去与那些政客去玩政治,萧寒觉得可以直接找根绳子把自己勒死,然后换一个放牛娃来都能玩的比他好…… 他的长处,应该在于那些千奇百怪的见识和想法,如果可能,他想逃离长安这个未来的是非之地,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默默地去做一个科研家,等到他的想法一一实现,这个世界都将在那时为他颤抖! 满脸震惊的老赵呆呆的看着萧寒,在配方被人巧取豪夺之后,他想过无数遍再见萧寒时的场景,甚至连以死谢罪都想过不止一次! 他明白,自己丢的远不是一纸轻飘飘的配方!就算不提这个价值连城的神奇配方,单单萧寒对他的信任,就让他这几十年的老脸都无处可放!要不是念及萧寒曾经给过得恩惠,老赵真想远走他乡,当一个流民也好过心里的煎熬。 可以说,老赵再荒诞的想法里,也没有如此,一句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 “侯爷,您?气坏了?”老赵的大徒弟怯懦的问了一句。 萧寒一瞪眼:“放屁,愿意跟着我,就去洗干净休息!这场子我暂且记下,日后我一定给你们找回来!还有,等有空,你们带我去看看将作监,侯爷我有些事要去做,做好了,可能关系到匠户日后的命运,好了,不和你们说太多,去把自己弄干净,一会一起吃饭,既然回家了,什么都多想!” 说罢,萧寒摆了摆手,身后的小东赶紧抢过来扶住萧寒,俩人一起向屋外走去…… 这一幕,注定是铁匠们铭记一生的一幕,没有斥责,没有埋怨,就像是小时候打败架后,家里人对自己说:没打过,就没打过吧,洗把脸,先吃饭,有劲了再去揍他们!” 看着这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小上许多的小侯爷,老赵的视线有些模糊,直到萧寒起身开门出去,从门**来的光线终于让老赵头清醒过来。 有些巍颤的站起来,四周的铁匠有呜咽声传来,阴了一天的天空,在这傍晚的时间有一股夕阳的光偷偷在乌云中透了出来,一如老赵的心,阴暗中有一线光亮。 解决了铁匠的问题,或许说解决了一半的问题,萧寒决定不再去想今天发生的这些狗屁倒灶的问题,出了门,转了转酸疼的脖子,鼻子抽了两下,然后顺着香味就来到了后厨,先解决温饱问题比较重要的说…… 萧家的厨房很大,很大……比萧寒上辈子租的房子都要大出几倍来,当然,那个狗窝确实有点小,现在想想,老子的钱和珍藏的64g种子也不知道便宜那个牲口了想想心口就隐隐作痛…… 脖子痛,脚痛,大腿也痛,再加上心痛,萧寒感觉自己差不多是个废人了……好悬来到门口,叹着气往里一看,这心情却立刻就好了! 因为萧寒正看到放在灶台上,盛饺子的秸秆托盆。 一个个白花花的饺子俏生生的排在哪里,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整齐的都不忍将它们下锅! 而且这饺子,一个个长的比萧寒当初做的好看何止,能做到如此这般,像是艺术品一样,厨子一看就是下了苦工! 要知道当初萧寒教给胖厨师的时候,在那一双猪蹄一般的大手下,捏出来的饺子,额,那玩意应该叫包子,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晚上做出来,全家人都吃了一锅片汤和肉丸,那些胚货竟然还夸奖做的好吃,唯独萧寒差点没把锅掀了……没想到这就几日没见,这包饺子的技术提升的比厨子肚子上的肉还快! 看完饺子,再看旁边翻滚的汤锅。 白花花的面条在开水里放肆的扭出各种花样,另一个锅里,菜豆和鸡蛋肉丁熬的卤简直不能再香!让连吃几天猪食的萧寒差点就把持不住,口水留下三千尺…… “咻……”有吸口水的声音传来,萧寒下意识摸了摸嘴,突然发觉,这声音好像并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往旁边一看,不知何时溜到他身后的小东和愣子正口水涟涟的在朝他傻笑…… “出去出去出去……侯爷怎么能来这里……” 被人撵了,萧寒和小东愣子三人直愣愣的看着胖厨子,似乎已经不认识这个胖的和猪一样的厨子,他们怎么也搞不懂前两天萧寒还在这里教他包饺子,今儿个怎么就往外撵? 第六十一章 内心的烦恼无人可以诉说 “你疯了?”愣子一把摆开胖厨师的手,这就要去试试胖厨师的额头是不是可以做铁板烧。 “你才疯了!”胖厨师不满得瞪了愣子一眼,挥起一巴掌打掉他的狗爪,挺直了腰杆堵在厨房门口,念念有词:“那个教书先生跟十一说了,那啥,君子远鲍厨,更别说侯爷了,你们俩可以进,侯爷这种身份,怎么能往厨房里钻?” “嘿,几日没见,长学问了,还知道君子远庖厨…” “那是,侯爷这么厉害,我们做下人的,也不能给侯爷丢脸不是…” “哈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再说,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咋们家什么时间有下人了,都是人,我也不比你们多出个脑袋多出个身子来,以后再这样说,就去掏一个月厕所……” 胖厨师一听掏厕所,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浑身更是哆嗦一下,肥肉就像波浪一般从脸上一直抖到肚子:“不敢,不敢,侯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哼哼……” 自从萧寒在家里实行了统一的如厕制度,掏厕所就成了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工作,后来只得演变成所有人轮着来的值班制度,而胖厨师因为掌管伙食这一块,大家都识趣的不让他来打扫,现在一听他也要掏厕所,而且一掏就是一个月,怎么能不让胖厨师心惊胆颤? 看着胖厨师恐惧的样子,萧寒有些可乐,又歪着头从胖厨师身后找着正坐在灶台下揉面,揉的手上全是白花花的面粉的萧十一。 萧十一正仰头看着萧寒乐呢,见侯爷老瞅自己,还以为自己脸上有啥东西,拿手一抹…… 顿时几道白杠就印在了小脸上,像是一个马戏团的小丑,偏偏他还不自知,仍用一副特无辜的眼神看着块笑趴下的几人…… “哈哈哈哈……” 看到萧十一可怜兮兮的样子,小东愣子哄堂大笑。 萧寒强忍住笑意,对着萧十一挥挥手,萧十一赶紧搓搓手,站起来小跑到萧寒这里。 “侯爷,您找我?” “噗……咳咳……你先去洗洗脸……” 萧十一极度疑惑,以前也没说见侯爷要洗脸啊,转头跑到水缸那里就要舀水,一拉开水缸盖,顿时明白这几人在笑什么了,羞得小脸涨的通红,赶紧舀了两瓢清水,洗过手脸,这才有些扭捏的来到萧寒面前。 这时,胖厨师已经跑过去捞面条了,也顾不得再撵萧寒,面条要是再不捞,就要泡大发了。 没有胖厨师阻拦,萧寒信步走进厨房,顺手从桌子底下捞出一把小凳坐下,小东和愣子这俩哼哈二将老老实实的站在萧寒身后,只是眼神早不知道飘到了那里。 萧寒望着腼腆的萧十一一指对面:“坐……” 萧十一立刻也搬了一个小凳坐下,崇拜一样的看着萧寒,这些日子,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不,哪怕是最美的梦都没有这样美好。 面前的年轻侯爷是他见过最博学的人,就连他的教书先生对他都无比崇敬,嘴里念叨着侯爷随口吟唱的诗词就像是叫花子抱着一大块肴肉,眼泪横流…… 从此见侯爷必要执弟子礼,提侯爷必称老师。 更别说,他还有那化腐朽为神奇的想法和创造,萧十一知道,侯爷仅仅是拿出了最浅显的几样,就赢得了侯爷的爵位,在他的书房,还有无数繁复杂乱的东西,萧十一甚至连看都看不懂,但是光凭想象,就知道这些东西如果拿到外面,该有多么惊人! 所以萧寒只要从书房出来,萧十一总会习惯性的去两书房收拾一遍,所有的书稿都为他谨慎的锁进箱子,他知道,侯爷最不喜欢收拾东西。 萧十一有时候会想,在哪里,会有主人把这些足以震惊世间的书稿随处乱丢?在哪里,会有主人任凭刚刚进府不过一月的下人替他收拾这些无比珍贵的东西?在哪里,会有主人拿他们这些孤苦无依的下人当成子侄一般,让他们吃饱穿暖,甚至请来教书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 这就是我的侯爷,我的主人! 萧寒此时在萧十一小小的心灵中,已经彻底化身成了他的神砥! “十一?” “啊,我在……” “问你话呢,你怎么走神了?” “没有,没有……侯爷,你刚刚问啥?” 萧寒轻拍十一的脑袋,也不知这小脑袋瓜不知道成天想什么,就面对面说话都能走神。 “我问你,现在课业进行到了哪里……” 萧十一这次听见了,赶紧回答:“回侯爷,这些日子先生教了《千字文》,束晰先生的《发蒙记》,以及《杂字指》和《俗语难字》。” 萧寒点头,寻思这才多久,竟然学了好几本,还是古文,想当初,自己背一篇岳阳楼记,都背了一个星期,难道这古文就是给古人准备的? “学的确实不少,都学会了么?” 萧十一这下有些得意,挺着小脑袋说道:“都学会了,先生还夸我学习的最好,最快!” 萧寒看着小家伙一脸期盼的样子,知道这是在等自己夸奖,心中暗觉好笑,不过嘴上依然夸道:“呵呵,不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不要和小东愣子那样,一读书,就睡觉,口水把书本都污了,这年代,几本书,真他奶奶的贵……” 萧寒说完,指着身后的小东和愣子俩大晃食指,搞得俩人大囧,一个劲的翻白眼。 你找反面教材,就不能换个人?每次都说我俩,知不知道我们俩很没面子…… 萧十一没看到小东和愣子翻白眼的样子,只顾得欣喜的点头,他喜欢被萧寒夸奖,也喜欢学习。 这一点跟其他的萧兄弟不同,他们都是为了不辜负侯爷的期待强逼着自己学,而唯有萧十一是真心快乐的在学习。 “君子远庖厨,这个也学了么?” 萧十一眨着眼:“没有,这是先生偶然所说的,我就记下了。” 萧寒看着一脸稚气的萧十一,心中有些感慨,如果当初自己有萧十一这样,什么清华北大,还不得求着大爷去?何苦自己大晚上和一堆一事无成的朋友发酒疯,被送到这个地方? “君子远庖厨,你知道是什么意思?”萧寒感慨完,收回飘远的目光又问。 “君子应该远离厨房这些地方。”萧十一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呢?”萧寒接着问。 “啊?因为,因为……” 萧十一愣住了,抓了抓脑袋,不确定的说道:“因为厨房有味道?不干净?” 萧寒哑然失笑,又拍了拍萧十一的脑袋,笑道:“如果因为有味道,不干净,侯爷我就不要去上厕所了,干脆憋死算了!” “那是为啥?” 萧十一仰头好奇的看着萧寒,他从不会怀疑书上写的,知识的神圣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人儿所敢怀疑的。 萧寒回忆了一下,慢慢说道:“君子远鲍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萧十一似懂非懂的点头,而后面哼哈二将小东和愣子,眼睛都快变成问号了,完全听不懂这俩人在说什么…… “十一,你觉得有道理么?”萧寒笑着问十一。 萧十一微皱眉头,有些迟疑的说道:“有道理……” “有道理?”萧寒望着萧十一,替他说道:“是不是觉得有些虚?” “没有……” “没有?”萧寒看着十一,慢慢收起笑容,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十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们读书么?” “读书是让我们明事理,知大义……” “对,但是不完全!” 听着十一标准示的回答,萧寒知道这肯定是先生教的,叹了口气,目光从十一的身上缓缓移开,在胖厨子身上,小东和愣子身上转过,一直移到门外的天空。 昂着小脑袋的萧十一突然发现,侯爷的脸上头一次有了一丝**的意思。 “读书,不是为了让你变成一个酸儒,是为了,让你们有知识去大胆的怀疑,知道书上写的未必是对的,例如先生说的这句,我们不能否认君子必须要有怜悯之心,但是光有怜悯之心的君子,是无法做出大事业的,我们为人,要谨记争取。失去了怀疑,争取之心,前进就成了一句空话,哎…现在我没有时间,等我有时间了,你们就一边跟着先生学习那些古文,一边跟着我学习实践吧。” “天天跟着侯爷您学习么?” 萧十一小小的脑袋没有听懂萧寒前面讲的意思,反而对这最后一句格外上心,眼睛亮闪闪的,似乎格外的期望。 “天天!小家伙,等着吧,多识字,多写字,到时候你会发现,你能学到的会很多……” 说罢,萧寒看了看正忙活的胖厨子,揉了揉脸,刚刚有些**肃穆的表情瞬间换做一张平常随和的面孔,笑踹了满脸惊奇的萧十一一脚,大步的走出厨房。 人么,总要有改变自己的机会,胖厨师从提刀砍人,到现在能做出一桌美味的佳肴,这也是一种改变,而且是最适合他的改变。 现在,他要试试,能不能让这些孩子跟着他,去改变一点别的,例如:这个世界? 再回到前院,灯笼已经早早地挂了起来,家主回来,似乎给这个平淡了几天的家重新注入了活力,每个奔走忙碌的人脸上都挂着一种叫做心安的笑容。 见到萧寒过来,经过的人无不笑颜面对,萧府不兴大礼参拜,弯腰拱手,说几句侯爷爱听的话,府里的气氛真的宛如一家人一般! 转眼间,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晚餐开始了,今天没有饿客上门,关上大门,一大家子人,在前院张灯结彩的好像过年一样! 院中几个大桌子上坐满了人,就连精神有些萎靡的铁匠都围在桌子边大吃,眼神有些凶狠,仿佛嘴里的不是饺子和面汤,而是那些将作监的杂碎。 满足的吞下一个饺子,品尝着鲜嫩的韭菜和肉丁,萧寒差点舒服的**出来,这才叫吃饭!虽然这张桌子上只有自己一人。 原本能跟萧寒一张桌子的张强不知道哪里去了,听府里人说他们走了以后,张强就再没来,可萧寒肯定,张强也没有被招进军伍,虽然有些挂念,但是想来那么大的汉子,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大盘的饺子,大碗的面,没有菜,因为萧寒说过,饺子能顶两盘菜,所以萧府吃饺子的时间就不会再上其他的菜。 调配好的蒜泥倒是上了不少,关中人爱吃蒜,几乎是无蒜不欢,尤其是萧寒将饺子做出来后,这些人才发现,蒜泥配上饺子才是无上的美味! 饺子配面,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谁敢怀疑萧府出的美食? 萧寒吃的很爽,吃的很快,一大碗饺子和一碗带卤的面条下了肚,再加上那些埋了十来天的“陈酿……” 在醉倒之前,萧寒狠狠地朝着天空比了一个中指:“我去你老天爷的!” 也不知道是萧寒的不敬惹怒了上天,还是赶巧在这一点上,阴了一下午的天空在这一刹那闪过一道霹雳:“咔嚓……轰隆隆……” 雨,下下来了,从几个雨点到倾盆大雨的转变只用了几秒。 半醉的萧寒被萧十一背着就往卧室里跑,后面收拾东西骂娘的声响作了一片。 第六十二章 金殿 这场规模堪称暴雨级别的雨下了整整一夜,原以为第二天还会接着下,却没想到它在清晨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屋檐依然再往下滴滴答答的滴水,可是蒙蒙亮的天空依然可以看出这天气已经云开雾散。 萧府的主阁,一排雨水高高的在瓦沿边上滴落,在青石台阶上砸下一个个小小的圆圆的水窝,在台阶的上面,顶盔掼甲的愣子和小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谁也不敢去敲门。 看看蒙蒙亮的天空,小东心有些急:“愣子,赶紧的,你叔让你快把侯爷叫起来,上朝晚了可不是小事!” 愣子却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你去,我不去……华神医说了,侯爷有起床气,还很大,你的盔甲比我好,几刀都砍不透,你去……” “我去!”小东瞪着愣子貌似忠厚的脸,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这才几天,就连愣子都不好骗了…… “好啊,好啊,你去吧,我给你压阵……” “………” 前院已经传来了愣子叔的喝骂声,小东无奈,最后瞪了一眼貌似“憨厚”的愣子,努力提了一口气,伸手就要去推门…… 风萧萧兮易水寒…… “吱嘎……” 门开了,不过不是小东推开的,而是萧寒从里面打开的,门口,小东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满脸的不可思议…… “侯爷,您醒了?” “废话!不醒我这是梦游啊?” 听到小东白痴一般的问话,萧寒翻了一个白眼,伸着懒腰走出房门。 昨夜不知道哪个混球把他弄回来的! 衣服不给脱不说,东西也不给收! 害得他睡到大半夜,就被一个东西硌醒,掏出来一看,原来是别在腰间的手刀,亏得有刀鞘,要是没有,那估计差不多要与世长辞了…… 狠狠地把手刀抛到一边,萧寒很想再睡一会,可这下半夜怎么也睡不着!一直熬到现在,听见门口有动静,这就自己出来了。 小东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还想再问,却见前院里愣子叔火急火燎的一路小跑了过来。 跑到近前,他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一看萧寒的打扮,立刻就急了:“哎呀!这都什么时辰了!侯爷,上朝,要穿朝服!你穿成这样!怎么去上朝!” “朝服?”萧寒挠了挠脑袋,奇怪的问道:“那玩意,没发给我,要自己做?” 愣子叔哭笑不得,来不及根萧寒解释,伸手一指屋里:“愣子,小东,去找!在屋里,张强上次拿回来过!” 愣子和小东一听,像两只猴子一般,立马窜了进去,几下就从箱子里翻出一套衣服,绿了吧唧的,抖开朝着萧寒就冲了过来。 重新换衣服,萧寒就像一块木头一样任人施为,因为让他自己动手,他一天都不一定会把衣服以一种正确的姿势套在他的身体上。 愣子和小东粗糙的手压根就不是穿衣服的料,也只是单单给萧寒穿上,至于美观,那玩意是啥?能吃? 十万火急的给萧寒“穿上”衣服,直到几人骑上马,急冲冲的朝皇宫杀去,萧寒这才有些恍然,我是不是应该去找几个年轻的侍女? 既然入乡,那就得随俗,不能再抱着一夫一妻的坏习惯。 毕竟,这俩犊子的爪子哪有年轻貌美侍女的十指纤纤来的舒服,看换个衣服把自己挠的,都快出血杠杠了…… 天色刚蒙蒙亮,坊官早就得到通知,在他这里有侯爷要上朝,虽到现在都不知道在自己任下出了什么侯爷,但是年过半百的坊官依然早早地把坊门打开,恭送侯爷面圣。 五骑快马飞一般的冲出坊门,坊官在一边眯着眼睛,愣子叔在经过坊官身旁的时候顺手扔下一角碎银,坊官的身子顿时弯的更低了,直到人都上了大路,这才慢悠悠的过来将地上的银子捡起来,轻轻吹了吹银子上沾的灰尘,顺手揣进了衣袖里。 “看这时辰,就算赶到了也晚喽……”把早晨的辛苦费装好,看看透着清光的天边,坊官嘟囔了一句,转身又将坊门锁死,大唐规矩,日出才得开坊门。 果然,经验老道的坊官没有料错,即使是一行人快马加鞭,再加后来的萧寒一路狂奔,来到大兴殿时还是晚了不少,不过幸好,今天大朝会,来的人巨多! 前面穿紫袍和红袍的已经都进去了,深绿色的进了一大半,浅绿色和青色的都在后面老实站着…… 皇宫之内,小东他们自然不能进,萧寒一个人心急火燎的跑过来,突然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这里的人他竟然一个也不认识!左右两队,他也压根就不知道该排在哪里,再说了,这么插队,会不会被骂…… 萧寒呆呆的看着两个长长的队伍,而队伍里排队排的正百无聊赖的人也找到了新乐趣,不时的回头看他一眼,再和前后好友小声交谈几句,纷纷猜测萧寒的身份。 很快,队伍里的意见就统一了,一见萧寒这么年轻,还穿的是七品的衣服,这就在心里以为萧寒是顶了父辈的位置来见识一下大朝会,也就不奇怪了,甚至还有一面善的老人对着萧寒招招手,示意萧寒排在他前面。 萧寒此刻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见有人指点他,自然是大喜过望,连忙小跑过来,拱手施礼:“小子萧寒,见过伯伯…” “哈哈……客气客气!快进来,赶紧排好,让纪律官记上一笔可是不好!” 被称为伯伯的老人白胡子都一大把了,看年纪,当萧寒爷爷绝对不成问题!如今被萧寒喊得年轻,顿时老怀大慰,看到排头有纪律官望过来,赶紧把萧寒扯到他前面排好。 站在前方高台上的纪律官早就看到了这里的骚乱,原本有些不喜,再一看,却发现是一个少年人,也就作罢。 年轻人嘛,多给个机会…… 这也是萧寒年轻化的另一个福利了,尊老爱幼嘛,传统美德嘛,你们也不好意思跟一个少年认真,是吧…… 萧寒老老实实的待在“伯伯”前面,一路上听这位“伯伯”大谈诗书,可怜萧寒脑袋都大了,还得装作一副受教的样子频频点头。 心里想着进殿后,赶紧甩开这“毁人不倦”的老头,这说的什么书?他咋一本都没有听过?就不能弄本国粹?比如说金……咳咳咳……是金陵十二钗? 两边的队伍缓缓前行,终于在日出前,所有人都进了大殿,萧寒看了一下,他基本上处在了队尾,垫着脚往前瞅瞅,龙椅上没人,排在龙椅下方的全部都是一袭的紫袍红袍,人太多,根本看不清脸!也不知道李世民他们来了没有。 正当萧寒收回视线,想要找一僻静的地藏起来的时候,这位自称“诗书大家”的伯伯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拉住萧寒,吹胡子瞪眼道:“喂,小子,过来,别乱看!这里规矩大着呢,也不知道你父亲怎么也不找个好友带着你,毛毛躁躁的,当心惹祸!” 说罢,不管萧寒满脸的无奈,拽着他就往人群后面钻。 萧寒边被拽着走边懊恼,记得自己刚才明明已经甩开了他,谁知道这老头眼神这么好用,这么多人,竟然还能找到他…… “伯伯”拉着萧寒在人堆里七拐八扭,转眼间就来到了最靠外的位置,松开萧寒的手,“伯伯”低头从身后的大柱子底下掏出好几个蒲团,分给萧寒两个,其他一股脑塞到自己的屁股下面,坐下依着柱子就松了一口气。 “在这好好听着,别乱说话!说错话,当心小命!” 萧寒好笑的看着老头的动作,突然感觉这老头人不错,也就小声点道了声谢,然后顺势坐了下来,同样依在了这根一人都抱不住的大圆柱子上。 太阳慢慢升起来,大兴殿面南背北,太阳从台阶下像是漫上来一般,将阴影驱散,当第一缕阳光射进大殿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嗓音陡然响起。 “皇上驾到……” 满屋子的人顿时都爬了起来,萧寒也不例外,因为刚刚有了前车之鉴,萧寒也不敢垫脚了,只能看到一大片的后脑勺在面前晃来晃去…… “落座……” 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哗啦啦的人又全部坐下了,萧寒在这种地方不敢胡闹,也赶紧随着坐下,只不过这下不好再依着柱子了,而是腰板挺得笔直,准备好好看看这朝会是个什么样子。 殊不知,他这样,看在旁边的“伯伯”眼里,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只是不知道萧寒是顶了谁家的名字来的。 “紧张什么,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你去,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就好!”“伯伯”好心的提醒了萧寒一句,不过萧寒却根本不为所动,仍支棱着耳朵听前面那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 大朝会啊,这基本上属于大唐权利的最高体现,如果在这丢一个**,下午大唐就要完蛋……呸呸呸,想什么呢…… 事实证明,就算是再高超的建筑技术,在这种几百人的地方,想要不借助扩音器就听清,那也是妄想,前面挺大的声音,等传到萧寒这里,直接就变成了蚊子叫,啥都听不清,再一看周围几人,无一不是闭目养神,仅有一位老人耳朵可能特别好使,在边听边摇头晃脑的仿佛听到了仙音。 萧寒刚刚想过去表达一下自己的羡慕,就看到这位老人嘴角似乎有亮光…… “睡得……好香……” 萧寒目瞪狗呆,这就是大唐的大朝会?自己前世开个会都得带一个小本,装作非常认真的样子,怎么到了这里,反倒像回到了上学的时候,老师口吐白沫……学霸问题不断,学渣醉生梦死…… 第六十三章 不给就要 “失望了?”看到萧寒的表情,旁边的“伯伯”有些幸灾乐祸问。 看起来,萧寒好像不是他拉的第一个人,这都轻车熟路了…… “没有,就是有些不适应……” 萧寒当然不会说自己确实是大失所望,他在心里以为上朝就应该是一个非常**肃穆的事情。 毕竟在这个现今地球上最为强大的帝国,所有的政令,法律全部都是从这里发出去的,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这里每一条命令,都关乎成千上万人之多!再怎么样,也不能变得和菜市场一般吧。 “伯伯”眨巴着眼睛,颇有些狡猾的咧嘴一笑,萧寒清晰的看到他嘴里的牙都掉一半了…… “嘿嘿,像你这样的娃娃,我见了好几个了,老伯我从周朝开始,到隋朝然后再到唐朝,什么人没见过,你娃娃的心思能骗我?” 萧寒一听,心中立刻一惊,忙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位半路认得伯伯,眼睛里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随意感! 无论是谁,改朝换代三次,还能站在这朝堂上,这都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老先生见谅,小子萧寒这厢有礼了!”借着前面嘈杂的声音,萧寒满脸郑重的跪坐着给老伯拱手施礼。 “哈哈,前倨后恭,君子不为啊……”老伯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要不是大朝会,现在估计早就笑出声来了! 萧寒跪坐在地,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君子是好,可是君子死的早……他可不想做啥君子,他最大的希望就是混成一个滚刀肉,谁都不敢惹,谁也不想惹,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岂不美哉? “还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老夫秋福,你听过么?” “嘿嘿,晚辈对这朝廷人事,不甚通晓……” “哈哈哈,你小子,就会说好听话,没听过就没听过,我还能怎么地你?不过老头我在这活了一辈子,认识老夫的确实不多。” “老先生低调,奢华,有内涵,岂是那些庸俗之人能理解的?像老先生历经三朝而不倒,想来这里面也没有几个了吧……”萧寒恭维的有些恶心,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反胃…… 不过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萧寒这话可能说到秋福老先生的痒处,老先生眯着眼在这大殿望了一遍,小声而又得意的说道: “是四朝!你这娃娃怎么这样糊涂!不过你后面说得倒对,在这里面,唯有李纲那几人可以跟老夫相比,比老夫强的也仅有颜之推老先生一人而已,太清,承圣,天保,大象,开皇,大业,武德,历经七朝,不过他已经多日不来上朝了,据说是怕死在外面,哎,这人死在哪里,不都埋在地下?本来多好的一个人,怎么越到老,越看不清楚……” “嘿嘿,嘿嘿…”萧寒小心的陪着笑,这话他老先生能说,他可不敢说,颜之推,那是谁?颜回的后代,家族从孔子那时一直传承至今,在天下文人世子眼里,那可是君子的代名! 像他这种小喽啰背后说人家,被人听到打死都算是轻的…… 秋福不满的看了正襟危坐的萧寒一眼,嘀咕道:“小小年纪,一点冲劲没有,无趣!” 萧寒翻了一个白眼,感觉这老头是恨我不死,他骂人家也就算了,干嘛老拉着我…… 前方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正好萧寒也没有跟这种人老成精的家伙聊下去的欲望,生怕聊着聊着把自己带沟里去,支棱着耳朵听前面,有一个人的嗓门特别大,声音远远的传过来,还挺清晰,好像是说粮食的问题,也不知道是谁嗓门这么大。 不过依照萧寒所知道的,在陇西和陇右粮食应该有很多,再说太原那里的粮食不是还没大动过么?现在也不该缺粮啊! 果然,吵吵了一会,很快又安静了下来,估计是问题得到了解决。 抬起头,远远看过去,就看到李渊在龙椅上好像在问什么,没听清到底问了什么,就见下面大多数人都在摇头,萧寒差点乐出声来,这场面,和吃了***一样…… 李渊高坐龙椅上,略微有些疲倦的眼睛在这一众大臣身上扫过,这次大朝会应该是最近最简单的一次。 唐王朝现在已经慢慢的打开了局面,向西向北向南三个方向都有捷报传来,治下有萧禹裴寂等心腹能臣照看着,但也算是让人省心,看下面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正要宣布退朝,突然看到二子李世民在频频对他使眼色,这才突然想起,今日他还叫了萧寒来上朝。 “军器监丞萧寒呢,萧寒来了么?” “………” 无人应答,底下一众大臣都在窃窃私语,知道不知道的都在打听这萧寒是谁,军器监丞豆大的一个官,怎么能得皇帝召见? 李渊皱着眉头,下面嗡嗡的全是低声的说话动静,这哪能听到他的话,伸手一指立在旁边的老太监,老太监当即理会,也不知老太监是不是魏忠贤那样身怀绝世内功,一张嘴,又尖又细的声音顿时普通高音喇叭一般,瞬间传遍整个大殿。 “军器监丞萧寒见驾……” 萧寒此时正躲在最后面看热闹呢,冷不丁听到竟然是喊他的名字,差点懵了,赶紧站起来,张嘴就道:“在呢,在这呢……” 这一下,全部人都听到了,几乎所有人都朝着萧寒看了过来,被几百双眼睛突然盯住,绕是萧寒有些准备也是大感吃不消,差点连路都不会走,刚磕磕绊绊的走到中间的空处,就拱手施礼。 李渊看到萧寒远在十丈开外就不动了,顿时有些莞尔,没来由的对于萧寒判人生死的忌惮也去了很多。 到底只是一个孩子罢了,想起上次见他,虽然有些拘束,但是一举一动莫不透着少年郎的青涩。 想当初,以为他说薛举将死只是一句戏言,甚至都准备好等他赌输了为其开脱,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赌赢了!而且还赢得这么漂亮!这次拿下陇西,当记他一功! 想到这,李渊露出一个笑容,对着萧寒招招手:“萧寒,来来来,近前说话!” “是……” 等到萧寒挪到前面,这才看清原来柴绍和李世民都在前面站着,特别是柴绍,看着他笑的嘴张得老大,一口大白牙都在反光…… 萧寒刚想回一个笑容,突然看到在李世民边上,身着金黄色的华丽冕服的李建成正看着他,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赶紧垂下头,做认真聆听状,只是一双眼睛地里咕噜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寒,长安人士,改良军医制度,改造军器,还通晓命格,提前预测薛举之命,让我军得以提前准备,这才大破敌军!说吧,你要朕怎么奖赏你?” 李渊笑着念出萧寒的功劳,还没等萧寒接话,下面的大臣立刻就像是母鸡炸窝了一般,啥动静都有…… 李世民站的这排里面的武官还好,大多都听说过萧寒,一个个还算沉得住气,可是长孙无忌那排的些个文官,基本上都是第一次听说萧寒,听李渊的意思这少年在他心中显然占了一个不小的地位!都在纷纷猜测,难道这又是一位新贵? “这皇帝怎么不厚道,还我要什么,我敢随便乱要?要恼了你,直接把我的脑袋摘了我去找谁哭去?要给你就直接给,什么金银财宝啥的都行,来这一出干嘛?难道……货是想昧下老子的奖赏?!” 萧寒心里一阵暗骂,面上却不敢表露出丝毫,看着李渊在等他回话,只得在万众瞩目间,拱手道:“谢皇上夸奖,这都是微臣该做的,不敢求封赏,要不,皇上你就把我当初的赌注兑现吧……” “哈哈哈哈……”李渊一听,忍不住大笑,这小子果然有意思,不过睚眦必究可不是好的习惯,也罢,既然是他拿小命赢来的,这次也就顺着他意,别让这小心眼的记恨。 “你这小子,真是记仇,不过当初也是朕做的见证,拖到现在,也该有个结果,嗯……” 李渊沉吟一会,抬头对旁边的老太监道:“起旨:太医署胡太医,见事不明,嫉贤妒能,夺去太医署一切职位,责令回乡,空缺一职,暂由其他人代理……” 萧寒一听他人代理,顿时有些着急,忙抬头小声道:“我师傅,我师傅……” 李渊瞥了一眼萧寒,笑道:“大唐的职位可不是打赌就能赢来的,你这就不要瞎想了,不过听世民说,你师父在军中也是有功,那就让世民安排一下!” 萧寒一听,一颗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老头啊老头,这下你该怎么谢我?有我这么个好徒弟,你这祖坟不是冒青烟,而是冒狼烟了! 李渊与萧寒近乎玩笑一般,几句就将这件事情了结,朝堂上其他的人都没出声,就连一身金黄衮冕服的太子都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任何表情。 萧寒喜滋滋的想着老头加官进爵的样子,想着想着突然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是不是忘了给我封赏了?家里两箱子财宝已经吃进一箱子了,马上就要断顿,怎么没见有人给我发工资? 怯生生的看了看李世民,李世民不知道萧寒啥意思,还朝他直眨巴眼,眼睛里进沙子了? 不过人家不说,萧寒可以要啊,至于脸皮,那玩意是啥,多少钱一斤? “咳咳,万岁爷,那个,我的,咳咳,奖赏呢……” 萧寒此话一出,一屋子人顿时都有些汗颜,在这朝堂上,自己给自己要奖赏的,萧寒可谓是第一人…… 李渊见萧寒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放声大笑,世民说的不错,跟这小子在一起,果然开心的紧! 第六十四章 一块封地引发的战争 “滑头,哈哈!” 李渊大笑过后,从面前的桌子上找出一份帛书,旁边的老太监赶紧躬身接过,在萧寒满是希冀的目光中缓缓打开。 “门下:今长安人萧寒,从医出身,改…………” “……今赐,县子爵位,准着红袍,俸禄五百石,钦此。” “臣,谢皇上…” 好不容易熬到老太监念完,萧寒赶紧谢恩,其实刚刚念得全都是文言文,听的他头都大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不过听不懂,他可以看旁边人的表情嘛,这不,从旁人的表情上来看,萧寒感觉应该是有料! 谢完皇上,恭恭敬敬的把圣旨接过来,萧寒以为这就完了,刚要提起前摆,溜回去找个明白人研究研究到底占了多大的便宜,没想到腿还没迈,眼睛先动不了了。 环佩叮当,清脆的铃声将萧寒的目光吸引过去,龙椅后面的黄色纱帐被一双素手掀开。 紧接着,从纱帐里面走出一宫装女子,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绸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虽没有萧寒所期盼的半露胸脯,但是依然让萧寒看的目光沉醉,我勒个去,唐朝福利这么牛逼,这也是给我的? 李世民从宫装女子一出来,就紧张的看着萧寒,薛收可不止一次两次在他面前说过萧寒经不住美色,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你瞧瞧,好家伙眼珠子都不会动了,把人家宫女看的两腮犹如桃花,都快红到了耳朵根后面了! 眼见宫装女子已经款步走到萧寒面前,李世民赶紧出列,挡在萧寒身前,对着李渊拱手道:“儿臣与萧寒一见如故,想为萧寒正冠!” “准…” “正冠?啥玩意?”萧寒被李世民挡住视线,正不乐意呢,突然听到李世民说的话,这才发现,原来人家宫女姐姐手里似乎捧着一顶头冠,可惜还没看清样式,就被李世民挡的一个严严实实!仟仟尛哾 而另一边,得到了皇帝的允许,李世民缓缓将紫金冠从宫装女子的手中接过来,郑重的戴在萧寒的头上,帮他把垂下来的两条丝带系好,又扶了扶正,这才退后一步,面露笑容的望着萧寒。 萧寒那里经过这阵势,见李世民如此郑重,他也不敢耍宝,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就感觉这啥头冠怎么这么沉,像是带着一块铁块一样,翻着眼睛想要瞅瞅头上这玩意到底是啥做的,是不是金子的干活…… 旁边的李建成见萧寒翻白眼的滑稽样子,不但没笑,反而冷哼一声,面沉似水。 原本他还想要争取一下萧寒,可如今一看,他与李世民关系竟然如此亲密,这样一来,他倒也不必再花心思来拉拢萧寒了。 须知这正冠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小礼节,正冠之人首先须要比这被正之人尊贵。 而且关系更是需要很好,日后要时常提携和帮助才可,可以说,如果是派系之间,两个派系绝不可能出现给他人正冠的情况。 萧寒封侯仪式完毕,雅乐响起,四周人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皆拱手祝贺,这一次,萧寒算是正式在大唐的权利阶层露脸,日后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了。 此时就算萧寒再笨,也懂得该如何做,赶紧朝着四方作辑回礼,一时间官员和和睦睦,仿若一家人一般…… 但是这种情况注定不会太久,萧寒是一个新丁,不清楚步骤,但是这些老狐狸那个不是修炼成精,焉能不知授冠之后,就是封侯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封地! 封地关乎一个侯爷的最基本利益和权力,如果把你封在海南岛,好家伙,以现在的交通方式,你来回一趟,半年多不用干啥了,全在路上了。 而在所有封地中,毫无疑问,越接近大唐的权利中心长安,也就越好。 幸运的是,现在大唐实际分发出去的封地并不多,所以就长安城附近都有很多闲散之地。 造成这一点是因为大唐开国所立的大部分侯爷都是闲散侯爷,连个封地都没有,甚至下一代都不能继承侯爷的爵位,这也是比较可悲。 雅乐渐止,四处的嗡嗡声也消失不见,几乎所有人都在翘头以待,就连那位历经四朝的老伯秋福都大老远伸着脖子往这看,金殿封侯,必有封地,而且封地肯定不会太远,这已经是一个默认的规矩,所有人都在观望,看看这位新晋的子爵到底有多大的分量。 李渊高坐龙椅之上,珍珠串成的珠帘恰好挡在眼前,让人看不大清他的眼睛,等到所有人都在观望萧寒的时候,这才开口道:“世民,上次让你为萧寒挑一封地,你挑的怎么样?” 李世民向着李渊拱手,朗声道:“儿臣借阅过各地县志,特意选出三块地方,请父皇圣断!” “哦,哪三块地方?”李渊问。 “第一在长安东南,蓝田县,第二在长安以西,永寿县,第三个在泾阳县以北,三原县!” 李世民站出来,对着李渊娓娓道来。 这三个地方都是他和薛收精挑细选过得,其中以蓝田最好,依山傍水,距离长安仅有五十里路,只是这等封地,自然有大把的人在垂涎,而第二个选择,永寿县距离长安也仅有七十里路,地形又极为险要倒也不失一个好的选择,至于最后的三原县,李世民和薛收只是随意拿出来凑数而已,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它。 “蓝田?” 果然,李渊对于李世民第一个说的地方颇为关注,嘴里轻声念叨着蓝田的名字,几乎要下了决定。 就在此时,文官队伍里一个老者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微臣认为蓝田作为封地,有些不妥……” “哦?有何不妥?”李渊面无表情的望了老者一眼,颇有些玩味的意思。 老者直起身来,仿佛没见到皇帝的表情,依然面色严肃道:“蓝田县,是长安与秦岭之间的要道所在,连接巴州,金州两处要地,未来必定要派兵把守,微臣以为,此地应该由大唐直接管辖,不适宜作为封地!” 派兵把守就不适合作为封地了?就连不通晓政事的萧寒都觉得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看向此人的眼神也变了,这人摆明就是来找茬的吧,虽然我没说要那块,但是我可以不要,你不可以拦着不给啊,我和你又无仇无怨的! “放屁!” 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响彻全场,差点吓得萧寒一激灵。 “谁?谁在大放厥词?”出来说话的老头差点被这俩个字呛死,身子都气的直哆嗦,转着圈找说话之人。 不过不用他找,说话的人自己就站了出来。 一颗锃光瓦亮的脑袋杵在那里,几乎可以当电灯用,而且就连眉毛都没有一根!让人一看就再难忘记 长成这样的自然只有一人,刘弘基刘大人而已! 萧寒转头一看,差点没乐出声来,在刘弘基身边,同样光头的段志玄正友好的看着萧寒,俩人凑一块,活像一对卤蛋,区别的只是一只眉毛没毛,一只有毛而已……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老先生原先估计还想与来人对骂,但是一看刘弘基一身的匪气,立刻就熄了这个念头,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呐! “啥啥啥?”一脸匪气的刘弘基掏了掏耳朵,萧寒亲眼看见掏出了一坨不明物体,然后屈指一弹,不偏不倚,正好掉到老先生头上,这一下,可算是炸锅了,把老头给气的,掏出勿板就要去拍刘弘基。 “小犊子,今天我跟你拼了……” 看着张牙舞爪的老头冲向膀大腰圆的刘弘基,活像一辆自行车冲向一辆全副武装的坦克车,萧寒都不忍去看…… “砰……” “哎呦……” 刘弘基只伸腿一拌,可怜的老头就呀呀呀的冲进了人堆,要不是有人赶紧扶住,今天仅剩的几颗牙也保不住喽。 而刘弘基绊倒了老头,竟然还得意洋洋的朝四面拱手,像是立了功一般,尤其是对萧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是在说:“怎么样,老子讲义气吧~” 另一边,刚刚才爬起来的老头见刘弘基如此得意,气的浑身都在哆嗦,用力甩开扶他的同僚,颤抖着手指着刘弘基,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最后眼睛一翻,竟然活生生气晕过去…… 萧寒一见如此,也有些傻眼,心里直咕念:“哎,这唐朝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经气。” 不过老头这一晕,他自己是没啥事了,文官堆里又炸了…… 自古以来文武两不合,特别是现在,因为打仗,武官的地位无限被拔高,而武官里又多是刘弘基这样的胚货,文官里早就对武官心存不满,现在一见刘弘基竟然高在大殿里公然出手,这下算是炸了窝了。 几个老夫子跳出来就对刘弘基一顿的口诛笔伐,而刘弘基自然不甘示弱,来一个骂一个,来一双骂一双,这些成天之乎者也的老先生哪里是把操爹骂娘挂在嘴边的刘弘基对手,几句话没过,就只剩扶着柱子喘粗气的份了。 萧寒被这菜市场一般的朝堂惊的都说不出话,偷偷抬头望望李渊,李渊高坐台上,看不出表情,也没有出声阻止,任由下面人乱成一锅粥。 不过这也难怪,李渊刚从偏居一隅的太守偶然当上了皇上,威严还没有完全树立起来,等到了武则天的时间,谁要敢这样在朝堂上胡闹,估计早就挂宫门口示众了。 第六十五章 刘弘基 刘弘基站在人堆里,高昂着脑袋,颇有些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感觉,还不时朝着武官堆里拱手,把一群武官乐的合不拢嘴,尤其是看到这一群小老头被刘弘基骂的话都说不出,这酸爽,真过瘾! “哈哈哈哈,俺是个粗人,你们别欺负俺,说些俺听不懂的话!” 众人爆汗,看场上东倒西歪的老头,到底是谁欺负谁…… “萧寒兄弟,你别怕他们!一个个全都是一肚子坏水,我看蓝田那里就不错!咱就要那里了!” 见没人说话,刘弘基哈哈笑着朝着萧寒凑过来,当然一张嘴里还不忘大放厥词! 萧寒此时恨不得飞身扑上去把自己的靴子塞他嘴里,这丫的不是在帮他,这是在给他拉仇恨! 而且,这猪队友还以为自己把事办的多好一般,看那样子,就差没当场要萧寒请客吃饭了,萧寒心里无比后悔,当初让他在水里泡着多好,救他上来干嘛…… “刘弘基,你也太放肆了,皇上还没做决定,你就敢替皇上决定?” 也不知道是文官里的那个抓住了刘弘基话里的语病,蹲在人堆里阴阳怪气的说道:“再说,你被薛举关了一个月,他还没杀你,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被收买……” 这句话可算是诛心之语了! 此话一出,刘弘基原本还笑盈盈的大脸刷的一下便变成一张黑脸!上面写满了愤怒! 猛的停住往前走的脚步,刘弘基扭头怒视着文官堆,抬手指着人堆,暴喝一声:“谁!有种站出来!躲在人后面狗吠算什么英雄好汉!” 也难怪刘弘基反应如此剧烈,他被俘这些日子,是他这辈子最窝囊的时间! 想起这段血泪史,刘弘基就郁闷的想要发狂,如今有人竟然借此生事,还企图造谣中伤他,这如何让让他忍得住这口气! 而且,这句话不光是刘弘基忍不了,就连这边其他的武将都忍不了! 武将可以忍受你说自己大老粗,说自己蠢笨,甚至说自己不会打仗,但是你要怀疑他们胆小或者不忠,这可就要了老命了,这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后果!仟仟尛哾 刘弘基回来后,秦王召见,刘弘基也只是简单说了说被俘的经历,秦王就让他回去安心修养,根本就没怀疑过刘弘基是否投敌,因为不用怀疑,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这个不存在的问题! 所以当这个“聪明”的文官,将自以为是**的问题一抛出,一时间,本来都在笑呵呵的看着刘弘基独骂群儒的武将们都变了脸色,呼啦啦的全部围了上来,跳着脚要刚刚说话的站出来! 而文官队伍一看,这是干嘛?这是在**裸的打他们的脸,今天要是把人交出来,这日后文官见了武官岂不是永远矮一头? 武官们叫喧着厉害!几个老儒见状也不甘示弱,伸开双臂往前面一站:“要想过来拿人,可以,从我们的身上踏过去!” 现场一片混乱,好在还没有动手,而萧寒早在第一时间便躲在一边,瞪大了眼睛看这有史以来最牛逼的斗殴! 第六十六章 三原县子 “三原,三原,三原在哪里?” 满朝文武里都在等着萧寒做决定,看看他到底会怎样解决这个问题,,而萧寒中了邪一般,迟迟找不到三原县,已经埋头苦找了好大一会,朝堂上的气氛凝重的有些诡异…… “在这里!” 终于,李世民没忍住,上前用手指给萧寒一点,告诉这货三原在哪里,这么大三个字,怎么就找不到呢? “啊,二殿下选这?那好吧,我听二殿下的……” “额……” 看着萧寒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李世民顿时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般,半天没说出话来,这厮绝对是故意的,这就是在等他出来当这个冤大头,无耻,奸诈! 萧寒装作很胆小的样子躬身起来,将地图卷起送还给宫装侍女,然后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这就静立一旁,等着皇上下旨了…… ”我才不傻,选哪个都得罪人,还不如让小李子来,至于坑他的后果,大不了再多办一个酒席罢了,多大点事……” 萧寒如此想来。 而且,以李世民现在的地位威望,只要不把长安城划给自己,谁敢说他句不是? 果然,两帮斗鸡眼一看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个结果,全都愣住了,这算什么结果,压根就没想到啊! 李渊也没有想到这事最后会以这种形式收场,不过也好,起码把冲突降到了最低,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尤其是萧寒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轻松摆平,更是让李渊对这个神奇的小子高看一眼。 “好,寡人现在就将三原县封给你,三原县子,日后可要造福一方!” 金口一开,此事已成定局。 萧寒赶紧高呼:“臣遵旨……” 李渊无悲无喜的扫了下面一眼,一抚衣袖:“此事已了,退朝!” 内侍站在李渊旁边,高喊退朝,而李渊则坐上御撵,散率先离去,看的萧寒两眼发直,乖乖,原来人家不用爬楼梯的! 李渊刚一走,那个瘦高个文官便飞快的从宫门窜走,他知道,刘弘基绝对敢打他,而且还会很重,搞不好会被打死,如果真的那样,这点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群臣围上来拱手祝贺,萧寒慌得七手八脚还礼,一口一个叔叔伯伯,将一群人叫的眉开眼笑,这娃娃,愣是要的! 萧寒正跟周围人其乐融融的互相祝贺吹牛,满脸匪气的刘弘基咣当着过来了,他刚刚去追那个文官,没追上。 这就火大了,他也不傻,心里估计以后这文官会生很久的病,不是头疼就是脚疼,至于什么时候好,那就得看他啥时滚出长安…… 仇是报不了了,想着萧寒还没走,这又折返了回来,话说他被萧寒救起来之后,就再没见过萧寒,当时在高墌,他去找萧寒道谢,结果医护兵说萧寒回长安了。 等到他后来回到长安,再去登门道谢,人家门房又说侯爷还未到家,接二连三的扑空,让刘弘基好不情愿,尤其在军中,睡醒就能听到关于萧寒种种传说,早就让他对萧寒除了感激之情外,又起了莫大的好奇心。 “让开,让开,挡道了!” 刘弘基像是一头野猪冲进了苞米地,膀子一甩,好几个人就挤到了一边,而这几位原本还想发怒,一看是刘弘基这货,立刻偃旗息鼓。 没事招惹这滚刀肉干嘛?被薛举捉了去,还寻思这下要被剥皮拆骨,朝堂上终于要少了一个祸害,怎么也没想到他又活着回来了,可真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 “哈哈哈哈……”刘弘基挤进人群,大笑着就要去拍萧寒肩膀,吓得萧寒一个激灵,赶紧侧身躲过。 “刘大人,你就放过小子我吧,你这大手上去,还不得把我给拆了?” 看到萧寒作揖,刘弘基手顿时停在半空,人有些尴尬:“嘿嘿,习惯了…” 说罢,又当众郑重的整理整理衣服,看的萧寒有些不解,这是干嘛? 不光萧寒不明白刘弘基要干嘛,其他的人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寻思这块胚货要干嘛? 谁都没有想到,刘弘基整理好衣服,一甩前摆,竟当众单膝跪地,面朝萧寒拱手便拜:“恩公,请受刘弘基一拜!救命之恩不言谢,日后有什么需要老刘的,尽管开口!绝不推辞!” 刘弘基话说的铿锵有力!一看就不是玩笑之语! 见他如此郑重,不知内情得大臣们都傻了,搞不清楚这位新贵族怎么对这块滚刀子肉有救命之恩! 不过萧寒一见刘弘基单膝跪地,不知为啥,脑海里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求婚……猛的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把这个念头抛出脑袋。 “刘大人,快起来,快起来,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再说,我不救你,还有别人救你,你看你都往家里送了好些金子,还这么客气干嘛……” “那可不行,救命之恩这是,一码归一码,我也是听说萧兄弟不爱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喜欢金子,幸好家中还有一些,就给您送了去,您喜欢就好,不够不要紧,等我再去收集!” “额……” 萧寒颇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摆手道:“够了够了,那东西又不能吃,我就玩玩而已,不要送了,被别人看见多不好……” “哦,放心,我等晚上送,谁看见敢乱说,我就揍谁……” 这丫的是朝廷大将?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混社会的二流子,看的旁边几个人直撇嘴,朝萧寒拱拱手就赶紧离去,与这等人在一起,丢份! 人都被膈应走了,剩下的都是熟人,等萧寒费力的把刘弘基拉起来,也不知周围谁喊了一声:去这小子家开宴!一个个汉子顿时擦拳磨掌,眼睛都发红的望着萧寒…… “去呗…我还能拦着你们?” 看这一群饿货的眼神,萧寒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这时候他要说个不字,估计这群馋鬼能把他活吞了…… 一行人一听,哈哈大笑,有心急的这就要开路,尤其是吃腥嘴的柴绍,最为积极,这就要拉着萧寒走。 “慢着……” 一个人影挡在一伙人面前,伸手将萧寒拦了下来。 “谁?敢劫我们兄弟的场子,是不是……呜呜……” 正跟段志玄勾肩搭背的刘弘基张口就骂,可是脏话还没骂出来,就被段志玄一把捂住嘴巴,害得刘弘基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李世民挡在萧寒面前,脸色有些不愉,看了看四周些人,低声道了一句:“今天我找萧寒有事,都先散了吧,宴席改日再开。” 说完,不等众人回神,李世民便拽着满脸无奈的萧寒出了殿门,直朝自己家而去。 望着这俩人匆匆而去,后面一堆人都傻了眼,这是怎么了,看样子秦王生气了?为啥? “呜…快松手!” 等到俩人都走出了门口,还被捂着嘴的刘弘基这才想起掰开段志玄的大手,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弓着腰大喘粗气:“呼呼,你的手什么味!这么恶心!” 段志玄老脸一红:“刚刚胳肢窝有些痒痒……” “呕……别说了,别说了,给老子滚!” 众位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原本以为能蹭顿好饭,这下泡汤了,萧寒这正主都被叫走了,他们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萧寒秦王俩人一前一后出了皇宫,萧寒看到等在外面的小东,小跑过去跟俩人说了一声,让他们俩先牵马回家,然后又亦步亦趋的跟在李世民后面走。 一边走,一边心里还在不停的嘀咕:“哎,惨了,真生气了,明知道他小心眼,自己还坑他一道,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看样子一桌酒席不能够,再弄点新鲜玩意出来?” 正想着呢,不知不觉,俩人就越过一条街,穿过一座不是很大的拱桥,萧寒往下望了一眼,水有些浑,几条手指长的小鱼忽的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再抬头,走在前头的李世民已经下了桥,径直朝一个装饰华丽的府邸走去,萧寒站在桥中间用手搭一个凉棚往前一瞧,金粉刷就的匾额上,秦王府三个大字刚劲有力,在阳光的照射下灿灿生辉,比他的萧府不知气派多少! “骚包……”萧寒暗骂一句,赶紧抬腿跟上。 主人回来,门房赶紧大开府门,得到消息的管家匆匆迎了过来,见李世民脸色不好,赶紧垂手恭立。 都说三代才能出一个贵族,这话不光说的是贵族本人的修养,还指的是贵族家里的规矩和他人对待贵族的态度。 其实老牌贵族根本就瞧不起类似萧寒这样一步登天,或者说是拔苗助长类的新贵族,哪怕这些新贵族比他们地位更高,权势更大! 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新贵族群体里,真正能传承下来的注定会很少……很少………而老牌的贵族,像是颜之推这样的,即使他身上什么爵位也没有,但是这大唐里也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他。 现在萧寒看过秦王府,立刻就感受到了这种浓厚的贵族气息,也对,人家从西凉武昭王李暠开始,就跨入了贵族阶层,而李世民的曾祖父李虎,更是八柱国之一,位极人臣,显赫一时,远不是两代都是贫下中农的萧寒所能比的。 仅仅看府里的仆人,随着李世民一路走来,见到他们的莫不是男子作揖,女子作福,与萧寒家里见面哈哈傻笑两声简直有天壤之别,怪不得每一次柴绍都说他家没有规矩…… 不过,萧寒自己感觉还是喜欢他的家,在李世民这里,仅仅待了一会,就似乎感觉到随时都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束缚着他,让他浑身都不自在,直到,遇到了她…… 第六十七章 长孙皇后 如果说,让萧寒列出他在大唐最想见的人,那么万世皇后的楷模,长孙皇后绝对能排到前十。 而要是在这个前提下,再加上女子这个分类,长孙皇后绝对会在前三。 在历史上,能被所史书都认同,甚至于所有读历史的人都承认的人,确实不多,即便是为中国历史做出了重大贡献的李世民,身上背的污点也不是一个两个,但是他的妻子,长孙皇后却奇迹般的做到了! 在萧寒想来,如果说李世民就像是一条苍龙,在大唐的土地上呼风唤雨,长孙皇后就是那栖落梧桐的金凤凰,用她的母仪天下,抚平这世间的疾苦,温暖这个世界! 一生所为,恰如她的小名:观音婢。 如同慈悲的观音一般,用她特有的温柔,来影响着这个最伟大的王朝! 李世民也正是因为有她在旁边,所以才能开创这大唐盛世,在她香消魂断之后,千古一帝的李世民晚年真的做错了很多,也错过了很多…… 历史是忠诚的,忠诚于它所发生的任何事情,历史也是真实的,让人不断在过去吸取经验,历史更是客观的,不会因为你是皇帝就要为你来遮掩。 李世民的所作所为都被真实的记录下来,有功,有过…… 但是这位在历史上甚至连真实姓名都没有留下的女人,却用她特有的魅力,被后人称为中华历史上当之为愧的第一贤后!Qqxsnew 来到大唐,见过李世民的风流倜傥以来,萧寒都在想长孙皇后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倾国倾城?又或者雍容华贵? 但是从萧寒今天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确定,这个世界,再没有人比长孙皇后更加般配千古一帝李世民!哪怕是那还未曾出生的武则天! 见到长孙皇后的时间是在李世民的书房,李世民推门的时候,长孙皇后,哦,现在的她应该只是李世民的一个妃子。 但是萧寒却执拗的在心里称呼她为长孙皇后,她就应该是李世民的皇后,也只有她才能作李世民的皇后! 李世民领着萧寒推门进到书房的时间,长孙皇后正在案前替李世民收拾桌子。 一身恰到好处的鹅黄色拖地长裙裹在身上,透出玲珑有致的绝美身材,高高挽起的发髻,粉色的秀耳上挂着一副珍珠吊坠,为她平添了几分贵气,一双素手正在将几封信件收拢,动作轻缓而大方…… 仅仅看背影,就能让人认定,这是一位仙子一样的美女。 或许是听到了背后的响声,长孙轻轻转头,双目犹似一泓秋水一般,柔和的望向推门进来的李世民和萧寒。 萧寒不知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究竟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美,但是现在,长孙仅仅是那样随和的一望,看在萧寒眼里竟然让萧寒这个见到美女就有些走不动的厚脸皮生出一份羞惭之心。 “二郎,你回来了……”长孙望着李世民,眼里满是柔情,在这一瞬间,似乎在她的世界里,只有李世民一个人的身影。 “嗯,观音婢,回来了!”李世民见到长孙,总算不再绷着脸,语气也缓和了很多,简短的道了一句,又指了指身旁突然变得有些拘谨的萧寒:“他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萧寒。” 长孙皇后闻言,眨了眨眼,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萧寒有些好奇,这就是那位少年奇才? “你,你好…” 萧寒罕见的连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的,眼睛更是不知道往哪里瞅,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长孙皇后,仿佛那样会亵渎这位千古贤后一般。 长孙皇后见萧寒手足无措的样子嫣然一笑,大大方方的做了一福:“观音俾见过萧大人。” “噗……” 萧寒当时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一颗小心脏跳的疯快! 被长孙皇后作福,这不是折他的寿,这分明是要他的命!要是让后世的愤青知道,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李世民这时也发觉了萧寒的异样,一刹那就想起这货似乎是只色狼…… 赶紧挡住萧寒,对着长孙皇后挥挥手:“观音俾,你先去忙别的,我和萧寒有话要说。” 长孙皇后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这是相公小心眼又犯了,轻笑着点了点头,莲步轻移,走出房间,又帮两人把房门关上。 而直到长孙离开,萧寒的心跳才慢了下来,见到前面案子上有一茶壶,过去抄起来就往嘴里灌,一口气喝了大半壶,这才感觉回了神。 其实,长孙的美,并不像萧寒想象中的那样惊世骇俗,但是那份独特的宁静大方气质,却让人不知不觉的对她心生好感! 就连萧寒这样上初中就会给女同学写情书的人,都在心里生不出一丝亵渎之心!那份与生俱来的恬静尊贵,与那日在灞桥边上,一袭红衣,美得惊心动魄的薛盼截然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萧寒觉得见这位未来的皇后竟然比见现在,以及未来的皇上都让他紧张!要知道他第一次金銮殿面圣都没这么紧张过! “萧寒。”李世民见萧寒灌水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喊了他一声。 “干嘛?”萧寒似乎忘了刚刚自己手足无措的样子,当这里没有外人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一贯的习性。 满不在乎的放下水壶,四下打量小李子的书房,在外人面前,他和小李子是殿下和臣子,仅有俩人的时间,萧寒和李世民似乎身份就变了,变得和两位好友一般。 “你知道我找你干嘛?” “不知道……”萧寒装傻。 “不知道?今天在朝堂上,为什么要借我的名义选三原县?”李世民有些生气,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 萧寒却满不在乎的摆手:“安啦安啦,选哪里不是选,三原,听名字就很好,三原四不扁……额,差不多就这个意思,蓝田,听听,田地都蓝了,这得多大的污染!” “你,你……”李世民被气得话都说不完整,指着萧寒的脑袋就骂:“你知道个屁!蓝田县向来是长安的要道门户!从杨坚开始,就备受长安关注,不管是辖下的官员还有平民,甚至驻扎的军队都属于精锐,而你选那个破三原,什么也没有!强盗流民一大堆,隔着长安又远!到时候我看你这侯爷当的得去要饭! “嘿,你这么说,我可不爱听!“萧寒放下书桌上的砚台,这玩意太沉,装不进口袋里…… “我就喜欢白手起家,我就喜欢从零开始,你别看他一穷二白,不出十年,你信不信算大唐都知道三原县,知道三原县子萧寒?” “就你?”李世民眼睛都快白到天上去了,“凭什么,凭你两片嘴一动?” “当然不是,如果我有这本事,也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县子了!” “那你想当什么?相当皇帝?”李世民轻蔑的道了萧寒一句。 “呸!”萧寒一惊,赶紧捂住李世民的嘴:“大哥,你怎么什么都敢说,皇帝是你家的,我哪里敢想,给个亲王当当就行!” 李世民一巴掌拍掉萧寒的爪子,抹了抹嘴,道:“啧啧啧,还亲王,你这志向不小啊!” “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在这白手起家?” 李世民对萧寒的厚脸皮已经有了足够的抵抗力,此时也见怪不怪了,领着萧寒走到一页屏风后面,在这里,赫然放着一大块沙盘,而且做工无比精细,甚至连河流都用染成蓝色的布条标上! “这么大的沙盘,你动作挺快啊!”萧寒望着沙盘啧啧称奇。 “废话,这好东西你不早点拿出来!我这个是能工巧匠昨天刚刚赶制出来的,观音俾监工,并且参照了各地呈上来的县志和地图,这才有了这个沙盘,论精确度,绝对是这天下第一!” “废话,因为天下就这么一个沙盘……” 萧寒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这个土包子,如果老子带着我那省吃俭用半年买的二手苹果电脑,让你看看谷歌百度地图,你岂不是要晕过去。 李世民对于萧寒的拆台已经习惯了,而且他现在还有些享受这种互相拆台的感觉,比看那些刻意讨好,又或者唯唯诺诺的样子舒服多了。 从下面抽出一支竹棍,往沙盘上一指,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感觉!这竹棍可是观音俾想到的办法,毕竟用手指,沙盘太大总会有点不准的时候,而用竹棍,那就精确多了! “看,这就是三原县…”李世民在沙盘上画了一个圈,点了点中间,“这里就是县衙。” 萧寒凑过头来一看,感觉这地方挺好的,全都是平原,不管是种地还是建房,都很理想! 这就不明白了,歪着头问李世民:“这咋了?多好的地?这里还有河,这是通那里,是通黄河么?” “笨蛋!”李世民差点被萧寒气死,重重的点了点沙盘,差点把里面的沙子都给撅出来…… “这是渭水,那才是黄河!哎,我真不知怎么说你好,三原,为什么叫三原,它是由孟候原、丰原、白鹿原组成,境内没有任何一点地理要地!这在兵家里属于废地,你知道么?” “不知道…”萧寒很老实的回答,看到李世民刚刚松气,又接着说道:“可是我要战略要地干嘛?我又不会打仗……” “砰……”李世民差点一跤摔地下,“我我我……不知道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殿下……”萧寒喊了李世民一声,正色道:“您觉得,这天下,还要乱多久?” “乱多久?”李世民不知萧寒为什么这么问,实际上,他也没有想过这个世道究竟还要乱多久,准确来说,自从三国开始,这天下就没有太平过,杨坚开创隋朝,也只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从那个志向远大的杨广上台,很快又天下大乱了! “我不知道,或许,还要几十年吧……”李世民摇了摇头,想着东边的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这些或英雄,或枭雄,总觉得前途漫漫。 “不过,这乱世,一定会结束!我大唐,定将统一这华夏土地!”李世民握紧了拳头,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萧寒点头,心中暗暗称赞,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世家子弟跟寒门出身的区别,虽不能绝对化,但是寒门出身之人,多半都是抱着小富即安的思想,像是陈胜吴广,又或者是张角,张宝,张良,殊不知,在这个世界上,你一旦放弃努力,下场只有一个…… 萧寒看了看李世民慢慢变得坚毅的面孔,声音似乎从天外传来一般:“如果我说,这世界,最多再有十年,就会安定,你会信?” “十年?”李世民瞥了萧寒一眼,语气有些奇怪的说道:“我们现在,和当初三国何等相似,三国乱了一百年,你说我们只要十年?” “对,只要十年,我相信,那个时候,我大唐一定会屹立世界之巅,四海归一,天下大同,周围属国,予取予求!” “哦?你哪来的自信,我都不敢说大唐一定是最后活下去的!” “呵呵…这是我的预感,怎么样?” “和预料薛举死亡一样?对了,上次就想问,你是怎么预料到薛举会死的!”李世民终于认真起来,转头看着萧寒,似乎在分辨萧寒是不是在骗他。 第六十八章 以后的打算 “薛举的事不是告诉你了么,那时我看他,就是印堂发黑,而且面相和我记忆中一种重疾一样!至于天下太平,这个你就当成我的一个期望吧” 说罢,萧寒长伸一个懒腰,看了看满脸质疑的李世民,接着道:“而且,我的封地不需要任何的军事用途,交通便利,民风淳朴就好。” 李世民见萧寒不想细说,也不逼他,刚刚因为萧寒选了一块平原而生气的心也平静了许多,望了一眼沙盘,顺着萧寒的话说道:“好吧,我的三原县子,我去过三原,路程确实比较便利,到处都是路,只要你肯走……至于民风,我的大将李靖家乡就在那里,你说民风咋样?” “李靖?”萧寒一惊:“陈塘关那个?哪吒他爹?” “陈塘关?哪里是哪?哪吒又是谁?”李世民这下有些奇怪。 “啊,我记错了,骚瑞,你说的是这个李靖啊!” “额……这还有好几个李靖?” “没没没,对了,我咋没见过他?” “这个,他随李孝恭去南方平乱去了,等等,我们不是说你封地的事,你怎么老往外扯呢?” “随便啦,有我萧寒在,封地啥的想富裕岂不是易如反掌!还有,我饿了,早晨差点迟到,啥东西都没吃,你赶紧弄点东西给我,我吃饱跟你说说我有个大计划!” “………” 李世民满脸无语得看着萧寒,只得先吩咐下人做饭,并点明要好好做,毕竟萧寒对吃食出了名的挑剔! 就在李世民府里忙着给萧寒开灶做饭之时,皇宫内,太子东宫,李建成脸色阴沉的站在石阶上眺望宫外。 “启禀太子殿下,裴寂裴大人来了!” 李建成的贴身内侍喜子小心的跑过来,缩着脑袋站在他后面禀报。 “哦,请他去我书房!”李建成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了一句,望着远方出神。 “是!”喜子应了一声,小心的看了一眼李建成的背影,然后一路小跑去接待裴寂。 少时,李建成来到东宫书房,裴寂正在里面端详一副字画,见李建成进来,将字画放下,哈哈一笑,上前道: “建成啊,你看看我说的对吧,今天,你弟弟李世民这不也没讨到好,在这朝堂之上,还是认你这位太子的人多!李世民再会打仗,也只是一个将才而已,你是这大唐的正统,莫要太过于担心!” 李建成扯动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裴叔所言极是,但是从今日来看,二弟在军方的号召力确实不少,我也不跟裴叔你藏着掖着,等父亲百年之后,我手里若没有军权,如何能坐稳这基业?” 裴寂闻言,也皱了皱眉头,一时不再言语。 为自己以后做准备,这是人之常情,现在他可谓是位极人臣,显赫一时,可万一,李渊不在,甚至自己不在,他的后代将如何自处? 所以,为了自己,也为了家族,他都要跟太子紧紧的绑在一起,哪怕李世民还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对皇位的垂涎,也不妨碍他成为自己最大的假想敌。 “裴叔!” 李建成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突然开口道:“你说今天李世民为那个叫萧寒的要蓝田作为封地,是不是准备将天策府建在那里!” 裴寂一听,先是一惊,心里再仔细一想,突然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蓝田面朝长安,背依秦岭,进可直取长安,退可遁入莽莽深山,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极好的地理位置! “难道,他心里已经起了争位之心?” 裴寂一句话说出,感觉自己背后都在出冷汗,不行,自己已经彻底站到了太子这一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当了皇帝! 其实何止是他心里发毛,李建成更是遍体生寒,虽然无数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最近也一直在努力打压李世民,但是当它真的出现征兆的时间,自己还是有无数恐惧感升了上来,甚至心底里已经起了杀意! “不行,绝对要想办法!不能坐视他做大!”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李建成太了解这个弟弟,从小这个弟弟就太出彩!做什么事都做的比任何同龄人都要好!而且更是少有的意志坚定! 当所有人都在杨广的威名下小心的隐藏自己,恨不得变成乌龟把脑袋都塞到壳里,但是这个二弟却能联合刘文静裴寂直接逼宫,逼得李渊不得不扛起反隋的大旗,而且时间还掐得那么准确,正好卡在天下争雄的前面,提前一步占据长安! 做事之果断,识势之准确,李建成自认绝不如他,他有的仅仅是大义而已,因为心里忐忑,所以他才这样忌惮与李世民! 一老一少两个阴暗的家伙在东宫对于李世民忌惮无比,但是他们却无法想到,此时,让他们从心底里畏惧的家伙,却在家里满脸无奈…… 世间的事,变化莫测,或许就是这样有戏剧性。 “快点!盛饭盛的这么慢!赶紧的!”萧寒在饭桌上把大碗重重一放,黄花梨木打造的圆桌都跟着跳了一下,抹了一把嘴,掉头朝着后面就大喊! “来了……” 仆役小跑的端着一碗热面从门外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叫苦…… 平常上菜这活压根就不用他,都是侍女来干,可今天老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把所有的侍女都赶了出去,通通用男的,结果他正扫地扫的过瘾,就被抓了过来传菜! 萧寒一看面来了,赶紧敲了敲桌子:“放这,放这,慢点,你要是敢把指头伸到汤里,今天非给你剁下来不可!” “……贵客放心,我都是一路捧着来的!” 李世民看萧寒大呼小叫的样子都有些不忍直视,趁着萧寒低头扒面的时候说他:“你看看你,现在也算是个侯爷,而且还是有封地的实名侯爷,你就不能君子一些?这要是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我大唐的贵族都和猴子一样!” “你才和猴子一样!”萧寒努力咽下一大口面,对李世民翻了个白眼:“你们喝醉酒时,一个个还比不上猴子!我家的家具都坏了三套了,害得木匠现在满世界的找铁木,准备打一套结实无比的家具专门斥候你们吃饭!” “咳咳……那不是喝醉了么,咳咳,我说的是平常……平常……” 李世民被萧寒呛得说不出话开,他也知道他们喝醉时的样子有多么不堪…… “平常?平常也没见你们好在哪,上我家嫌我没有侍女,搞得和你家有一样,就进门时见了几个,到这会,反而一个都没了!” “咳咳,那个,是都忙去了,忙去了……”李世民大窘,总不能说就是怕你这个色狼,所以才把她们都打发到后院里了吧…… 说完,见萧寒又得开口,李世民赶紧抢先道:“不说这个了,你刚才说,有个大计划,啥大计划?” “大计划……”萧寒把第三个空碗放下,摸了摸肚皮,惋惜的看了一眼李世民面前几乎没动的面条,心道这王爷家的东西果然够好,这卤也不知什么做的,这么下饭!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我这还有事!”李世民不耐烦的催促。 “我打算,这一段时间不随军了……” “嗯?为何?” “因为我想去我的封地,有一些想法想要实现一下?” “什么想法?什么想法比在战场上救死扶伤还要重要!”李世民有些不爽,这也幸亏是萧寒,换做别人,早就把懦夫这两个字挂在他脑袋上了。 萧寒坐直身子,看着李世民的双眼,慢慢说道:“其实,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在医学上,真的很外行,我把缝合法教给军医,把消炎杀毒交给华师傅去做,把军医流程和框架交给柴大哥,我这里,真的不剩下什么了,即使有,也只是一些不成型的想法!可以说,我除去这些新鲜的理念,甚至比不上一个刚学一年的学徒。” “怎么可能!” 李世民愣了半响,才终于冒出这么一句,而且一脸的不可置信,须知萧寒在军中最为出名的就是他的医术,去到那里,都被冠以神医的名号,这样的人,说他压根就不会医术,这不跟老虎说它吃素,公鸡说它会下蛋一样可笑? “呵呵…你看你们,我说实话,没人相信。” 萧寒就料到会这样,苦笑着摇头,又道:“他们都叫我神医,可是,我除了用缝合法和消毒消炎法治了几个病人外,你什么时间看到我再给别人治病来?” “……” 李世民默不作声,他仔细一回想,发现似乎真的和萧寒说的一样,萧寒确实很少给别人看病! 见李世民不说话,萧寒继续道:“所以说,我在军中,除了这个名号好用点,其他真的没什么……” “也不能这么说!” 李世民突然出声打断萧寒的话,望着萧寒坚定的道:“任何人不用会的太多,你只需要将这一两样做好,在这军中,你就是不折不扣的神医!” “可是,我不想只当一个神医……”萧寒有些无语,这人怎么就这么目光短浅,学医能造福几个人? “啊?你还想干嘛!” “我想让你帮我从工部弄几个能人,我要在我的封地上弄一个研究所!” “研究所,什么东东?” “就是和我弄那个刀一样,制造一些新奇玩意。” “哦?”李世民来了兴趣,也坐正身子,目光灼灼:“你还有更好的配方?” “没有……” “……” “你就说,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还是不相信?”李世民摸着下巴,斜眼瞅着萧寒,都快把萧寒瞅毛了,做势要走,这才赶忙笑道: “相信,我还能不相信你!你想回封地,这也没问题,我们来一个君子协议,我也不急你,人手给你,你在一年之内,弄一个好东西出来,最好是对军事有用的东西!如果没有,那你就不能赖在封地里了,乖乖跟我随军,行吧!” “行!一年时间,足够了!我有好的想法,你只管给我找几个能人,反正我现在挂着军器监丞的名字,这样也不算是玩忽职守!” 李世民见萧寒说的干脆,也不啰嗦,起身一扬手:“好,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萧寒也同样起身,与李世民重重一击掌,这就算是誓言达成! 不过萧寒隐隐觉得这也太痛快了,本以为需要大费一顿口舌,可是到头来,李世民就这样轻飘飘的把自己放跑了? 他是不知道,李世民和李渊看好他可不是因为他有啥王八之气,而是看中了他的那些奇思妙想,一个简简单单的想法,往往胜过千军,既然萧寒想要去做他擅长的,李世民何乐而不为? 说完了正事,俩人重新坐下,彼此都感觉了却了一桩心事。 李世民轻端茶杯,喝了一口,突然开口问道:“人手这个问题,你为啥不直接去找工部,这毕竟是公事,公办即可,你现在大小也是一个侯爷,要个人这样的小事也找我,不怕被人家背后说些闲话?” 第六十九章 任青 “我怕说闲话?还有,让我去工部?”萧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火气腾腾的往上冲:“我去他奶奶!” “咋了,谁惹你了,这求人办事还这么大火气!”李世民有些意外。 “还不是那啥破工部,啥好事没看到,贪污老子东西倒是一个比一个精!” “咋了,他贪污你金子了?” 李世民一开口,萧寒一肚子火就像浇了冰水的碳炉,瞬间没了脾气,怨妇似的望着李世民:“你咋提起我就想起金子?” “废话,你家除了金子,还有啥人家能看上眼的!” 萧寒仰天长叹:“都怨你们!老子的一世清名,都变成铜臭味道的,谁给我传的睡觉都得抱着金块睡?” “哈哈哈……你还有这爱好,哈哈哈…” “你还笑!” “好,好,好我不笑,我不笑,噗嗤……” “……笑不死你……” 李世民好一阵子才忍住翻腾的笑意,拍了拍萧寒,道:“好了好了,不就喜欢金子,多大点事,你还没说工部咋得罪你了。” “咋得罪,还不是怪你!” 萧寒幽怨的看着李世民,看的李世民心里直发毛:“怪我什么,我都多久没跟工部打交道了!“ “哼,上次你说让我家的铁匠们去工部帮忙传授新的冶铁方法,我可是大公无私的答应了,可是他们可真行,好吃好喝的把东西骗到手,转眼就把人给我撵出去了,配方也变成他们的了,你说他们怎么得罪我了!” “不会吧!”李世民听后,也是皱起来了眉头,这事如果真如萧寒所说,那么工部做的确实有些下作。 “怎么不会,哼!敢贪污我的东西,早晚有一天让你来求我!哼哼……”仟韆仦哾 萧寒提起这事就上火,我的就是我的,我给你,那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你来偷来抢,那可是要挨的! 李世民眉头展开,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点头对萧寒道:“行了,这事我等帮你问问,估计是有啥误会,黄埔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好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还有,你要什么人手,我等一起看看。 “就是欺负我年轻呗,有啥误会的,我告诉他,莫欺少年穷!” “人手不要了?” “要要要,我要懂水利的,懂地质的,懂农业的!懂冶炼,越多越好,越高手越好,别怕我养不起!最好再顺道去国子监,给我弄几个博士,我等回家教教萧郎和大丫他们。” “嘶……”李世民牙疼一般望着萧寒,就像是不认识他一样:“要高手?还要越多越好?还要博士?你咋不要月亮?” “嘿嘿,您费心,您费心……” 萧寒也知道自己要的有些离谱,只能干笑着附和。 “其他人我给你想想办法,但是你得弄点成果给我看,至于国子监,你就别想了,隋朝时候满员一共二十四个博士,现在连十个都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跟你去你那犄角旮旯,更不可能教授那些下人,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对于萧郎他们,李世民也是见过几次,知道萧寒宝贝的紧,还找了人教他们识字,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想找大儒来教他们,这要让那些大儒知道,非得骂死萧寒不可! 想当初他想找国子监的生员教教那些低级军官写军报,这还是生员,就被国子监祭酒喷了一头唾沫。 “吾岂能自降身份与贩夫走卒共处乎?”就这一句话,把当时的李世民差点没气死,很长时间不稀去看那些酸儒。 “那也行!” 萧寒倒是很好打发,他本来就没指望能请的动那些大儒,相当初他找一个识字先生都费劲。 当初想让萧郎他们学字,找着一个科举落第的学子,学子一开始听说侯府有请,激动的眼珠子都红了,跟着就到了家,后来一看自己的学生竟然是仆役,当场差点没气死,甩袖子就得走。 可是侯府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几个膀大腰圆的辅兵过去一站,像一堵墙一样,也不说话,就狠狠地瞪着学子,把学子瞪得往后直退,一口一个“有辱斯文…” 要不是后来胖厨师端着钱来,看那样子,这个学子宁愿跳井也不愿意“受辱” 萧寒就不明白了,同样是人,为啥要把下人不当人看!尤其听张强说,有钱大户人家隔三差五就能打死下人,往乱坟岗一丢,官府都不会去查,萧寒当时差点没气炸,难道谁不是妈生爹养的?还非要分个贵贱? 不过这样的话在别人面前他是万万不会说出去的,在这个封建的大家庭里,除非你有扭转乾坤的力量,否则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大部队走,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说的也不单单是财富。 解决完问题,或者说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萧寒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隔,站起来活动活动消消食,就跟在自己家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这货是第一次来这里。 李世民也没有见怪,反而有些炫耀的把自己府里的特点讲述给萧寒,俩人信步走出餐厅,慢慢的在府里转悠,像是多年好友一般,相处的是那样的融洽。 当然,如果那个黑脸不出现的话…… 都说拐角遇到爱,这可能是最让人惊喜的事情,可是拐角遇到任青,这就比较恐怖了,萧寒当场没吓得跳进牡丹丛里! 使劲拍着胸脯,给自己顺顺气,萧寒满脸埋怨的跟任青说道: “老任,咋们打个商量,你下次出来,能不能出点动静,别和鬼一样突然出现!” 任青听萧寒喊他老任,一张丑脸竟然难得的挤出一丝笑容,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如果不是萧寒看的仔细,真的会以为刚刚那是幻觉,这货还会笑? “秦王殿下,杜如晦派人来请你去军营,说有要事相商!” “哦?杜先生?” 李世民听任青说完,有些惊讶,歉意的看了萧寒一眼,道:“萧寒,你先在府里慢慢转转,嗯,就让任青陪你,我去看看什么事,等会回来,再一起吃饭!” “还吃……”萧寒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三大碗面打底,现在听到吃就有些反胃,本来想随李世民一起走,但是看到任青,一个念头突然跳了上来,要走的话没说出口。 李世民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在等他,交代任青领着萧寒在前院转转,尤其是把“前院”两个字说的特别清楚,然后就匆匆出门,骑上白蹄乌直奔长安军营而去。 等到李世民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萧寒这才转头,直勾勾的盯着任青。 不过任青是谁,他岂会怕萧寒这小眼神,一双大眼就回瞪过来,萧寒突然发现,这厮这么丑,竟然还长了一双丹凤眼。 “咳咳……”萧寒在瞪眼比赛中率先败下阵来,跟一个钟馗一样的丑男瞪眼,输得不怨…… “老任,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七!” “才二十七?”萧寒意外的重新打量了一下任青,怎么看他也像四十七! 任青不置可否,如果不是李世民吩咐,他甚至都不愿意跟萧寒在一起呆着,他一辈子,最看中的就是规矩,而萧寒,却从不按规矩来。 萧寒见任青不说话,也不以为意,他也早习惯了任青这样,而且,任青越加严肃,这个重要的任务就越安全! “任青,今天没事,咋们闲聊一会怎样?” “好!” “你觉得,我们打江山需要什么?” “猛将,能臣,军械,粮草!”任青言简意赅,每一个字都在点子上。 “嗯,任青,你知不知我们这的粮食,一年能收几斤?” “大约一石!天字田两石左右!” “一石……也就是一百多斤……” 萧寒暗中盘算,在前世去村里同学家帮忙收粮食的时间,他也无意间问过,一亩地最少也要出六七百斤粮食,照着这个比例来看,现在的生产力也太低下了! 对了,袁隆平那家伙怎么研究的杂交水稻?我当初为啥就没多看看农业书?玩毛线Cs! 悔不该当初啊!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幸亏萧寒还知道另一种逆天的产物…… “你听说过三季稻没有?”萧寒挤眉弄眼的跟任青说道,那表情,就跟怪大叔十分猥琐的拦下一个女孩,跟女孩说……… “你听说过安利么?”(想歪的自觉面壁) “三季稻?”任青的语气终于不再是那副死水无波的样子,声调起了一丝变化。 “对,听名字,就是一年能种三季,虽然在我们这估计种不了三季,但是两季绝对有可能,如果往南一点,三季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产量奇高,估计怎么也得比我们现在的强多了!” 萧寒正在侃侃而谈,突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身子怎么突然变轻了? “妈呀……!” 抬头一看,萧寒差点没吓尿了,任青的一张大脸就在眼前!一双红红的眼珠子死命的瞪着他,鼻孔里喷出的热气扑面而来! 原来,他却是被任青生生提着衣领提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任青的一张丑脸已经扭曲的没有办法看了,而且萧寒感觉自己的新朝服都在呲呲作响,似乎随时都会被撕烂! “真的,真的!你先放我下来!!!” “快告诉某家!三季稻在哪里!” “混蛋,先放我下来!”萧寒被吊在空中浑身使不上力气,顿时大急,狠狠地一脚就踹了过去,正巧踹到任青的大腿上,登时,萧寒就感觉自己像是踹到了石头上一般! 这个时间那里有橡胶鞋?普通人都是穿的布鞋,甚至草鞋,他今天穿的是登云靴,可是这玩意它也是布的啊!哪里能经得住这一脚,一时间,萧寒就感觉脚趾头都快要断了…… “在南方,南方!先放我下来,嘶,疼……”萧寒痛的大喊大叫,手脚乱蹬,可就不敢往任青身上招呼,这家伙搞不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扑通…”任青一松手,萧寒直接落在地上,本来是双脚着地,可是踢人的那只脚一碰地,疼的下意识抬了起来,结果整个身体都重心不稳,结结实实一屁股栽地上。 第七十章 我为大唐改变的第一点 “任青,我操你大爷!!!”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传来,萧寒感觉自己的屁股似乎已经失去了直觉,火烧火燎的疼! 任青似乎有些意外萧寒怎么摔在了地上,可是一想起萧寒所说的,也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 俯下身子一把将萧寒拉了起来,或者可以说是提了起来…… 张口就问:“三季稻在哪里?!” 可能是这一下又不小心抓到了萧寒的软肉,萧寒登时又是一声惨叫…… “老子告诉你个屁!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对我!” 萧寒气急败坏,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心里的怒气顿时冲了上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一把甩开任青,这就要往门口走!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别说萧寒了,要不是看他是忠义之士,萧寒早就恼了! 或许从小受到关羽,岳飞之类的英雄熏陶,所以萧寒对于忠义之士一直很净重,甚至说可以到了忍让的地步,但是也没有这么玩的,把人往地上又提又摔的,这不是玩人这是干嘛? 老子不干了!找别人去,少了你任青,这地球照样转! 妈的,之前以为你就有些死脑筋,现在一看,这丫的就是一偏执狂,不能跟这种人打交道,要不然自己怎么气死的估计都不知道! 萧寒说走就走,绝不拖泥带水,一旁刚刚听到动静跑出来的门房看到这一幕,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什么侯爷,这么牛逼,在秦王府里还敢这么拿譜,而且还是对着任青拿譜,这是活腻歪了? 门房正在等着任青大爷直接发飙,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好好教育教育,但是没有想到,接下来,他不光下巴掉到了地上,就连眼珠子都快掉到了地上…… 任青一看萧寒真急眼了,那颗铁石一般的心竟然也慌乱起来! 说实话,他刚刚真的不是故意把萧寒摔在地上,那完全是意外,但是常年不善言辞的任青就算心里知道,嘴上也不说不出道歉服软的话,只是没想到,这下真的把从来都嘻嘻哈哈的萧寒惹毛了! 脾气好的人往往不会生气,但是一旦生气,那就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过去的。 任青只是不善言辞,但不是傻瓜,他自然清楚这一点,看到萧寒已经走上了大门阶梯,眼看就要出门,顿时心往坏处想,恶向胆边生! 手往腰后一抹,再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寒光一现! 萧寒此时正好回头看到这一幕,当时腿都快吓软了,这是干啥?软的不成,来硬的?偏执狂和神经病一样,可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任…任青,你…你把刀放下,你要干嘛!”萧寒惊恐的喊。qQxδnew 萧寒被吓得连连后退,生怕这东西上来对自己严刑逼供!但是他没想到,任青竟然望着他,就这么直挺挺的“轰隆”一声,跪倒在地。 “萧侯!刚刚是任某多有得罪,任某这辈子没有说过对不起,但是任某恳请萧侯将三季稻告知在下,等到在下将稻种取回,任某的性命您随便来拿!” 说罢,跪在地上的任青眉头一皱,右手狠狠往上一挥,闪着寒光的匕首就要朝自己的左臂刺去! “任青!你疯了!!!” 待到萧寒反应过来,冲上去把住任青的时候,任青手里的匕首已经深深地刺到肉里!鲜血一瞬间染红了他的臂膀,看任青的狠样,如果刚刚萧寒再晚一秒,这匕首就要直接从手臂的另一头穿出! “任青,你这又是干嘛!”萧寒这时又惊又怒,看着已经刺进一半的匕首,用力一把将匕首拔出,鲜血像开了闸的水龙头,顺着手臂流了一地! “还看,赶紧去拿清水和针线!” 朝着已经看傻眼的门房吼了一声,萧寒飞快的将身上的官服脱掉,露出里面的内衣,捡起匕首在衣服上连割了好几刀,双手一使劲。 就听“滋啦”一声,一条布条应声被扯了下来,拿着布条,两手用力在靠近肩膀处系了好几圈,任青手臂上的血渐渐流的少了起来。 “针线呢!水呢!”萧寒眼看止住了血,瞪着眼睛朝里面大喊。 “来了……来了……” 刚刚的门房上气不接下气的从院里跑了过来,手里拿着针线,身后跟着好几个仆役,端着水拿着药箱,拼命地跟在门房身后。 “针线给我,水放这里!”萧寒又是大吼一声,接过针线,在水里一洗,就赶紧给任青将伤口缝合上! 匕首的伤口不大,但是很深,萧寒不知道刚刚那一下有没有割断里面的血管,毕竟砍伤刺死的话不是说说而已! 得益于之前的实践,萧寒这次很快就将伤口缝好,旁边早有人将金疮药递过来,不过这次的金疮药完全不同于华老头的臭药,顶风都能臭十里! 萧寒捏起一点看了看,这些金疮药虽然也是颜色发黑,但是闻起来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人的金疮药配方都不一样。 仔细的将任青的伤口抹了一遍,然后用干净的白布缠好,这才解开他肩膀上的布带,用这条长布条做了一个吊臂,给他挂在脖子上。 任青也不愧是铁打的硬汉,拿着匕首插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萧寒拿针就这么干缝,连麻药都没有,任青也一声不吭,等到萧寒帮他处理完伤口,竟然还咧嘴笑了一下。 萧寒一看,火气顿时又上来了,指着任青的鼻子就骂:“你还有脸笑?!知道老子心软,故意弄苦肉计是不是!” 任青的笑容一闪而逝,以至于旁边的仆役都没有看到这位黑脸神的笑容。 ”放心,某家有数,这点伤,不妨事,只当给你赔罪的利息!” “算了算了,算我怕了你了!我跟你说稻种在哪里,但是有个要求!” 萧寒算是被古人的执着劲打败了,常听说程门立雪,还以为是传言,现在看任青的样子,萧寒终于知道这世上真的什么人都有。 任青闻言心中大喜,口中铿锵有力的说道:“萧侯但说无妨,任某莫敢不从!” 看到任青半身鲜血,依然面不改色的彪悍样子,萧寒暗叹一声,变态就是变态,不过也好,或许如此艰苦的事情只能交给这些变态去办,才能有完成的可能。 摇摇头,不去想这些,萧寒接着对任青说道:“条件倒也不难,你拿回来稻种,必须要给我一半!” “好!”任青一口应下,伸出完好的右手与萧寒击掌一下,这在唐朝就代表誓言成立,永不反悔。 摒去外人,萧寒跟任青席地而坐,萧寒努力回想着林邑的具体位置,这一路,需要跨越半个中国,尤其是南方,已经荒蛮了无数年,也就是秦始皇驾长车踏破岭南,这才给那块蛮荒之地注入了一点现代文明。 所以,任青此行,绝不是旅旅游,玩耍着去带一样东西回来。 这是在拿命去拼,干的九死一生的活! 把此行的艰难跟任青一说,萧寒原以为任青即使不会退却,也必定会有些迟疑。 但是没想到任青却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听完萧寒详细的讲述后,拱拱手,这就要去点齐人手,看那样子,如果不是手臂上的伤口,估计现在就会杀向南方! 萧寒没挨过饿,不知道饿殍遍地是怎样的一种场景,但是任青知道,小时候饥饿的感觉让这个铁打的汉子都不敢去回忆,如果真的有一种作物是现在产量的两倍,甚至三倍,任青觉得拿自己的生命去换,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任青吊着胳膊匆匆离去,就连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萧寒叹了口气,看在他就要九死一生的份上,决定还是不去跟他一般见识。 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将衣服重新套上,在远处门房极度诡异的眼神中出了府门,抬头看看蓝蓝的天空,我这算不算是一个好人…… 身边头一次没有人陪着,萧寒一个人走入熙熙攘攘的长安大街。 或许是长安的危机已经解除,大街上的人明显多了很多,在街上东瞅瞅,西逛逛,萧寒决定今天放开心思只管玩,一点其他的事情都不去想。 顺着街往前走,不一会便来到了长安著名的西市,不要问萧寒为啥知道,那么大的牌坊明晃晃的挂在那里,萧寒想不知道都难。 东西两市,是大唐都会长安最繁忙的两处地方,说是市场,其实里面包罗万象,绝不是一个现代人想象的农贸市场。 东西两市究竟有多出名?这么说吧,我们现在说的买东西,这东西两字,就取自东西两市的意思! 萧寒顺着入口往里走,却发现西市上的人很怪…… 明明前方熙熙攘攘,人都挤成了一堆,可是萧寒往那一走,人群顿时就像是见了鬼一般,“轰”的一声如鸟兽散,转眼间就剩下一个摊主用无比幽怨的眼神望着他,仿佛萧寒抢了他的老婆一般…… “怎么回事?” 萧寒有些奇怪,顺着这些异样的眼神,上下打量一下自己,总算知道毛病出在哪里了。 好家伙,人家青衣短衫,麻布草鞋,你这穿的骚包的和一个绿螳螂一样,更别提头上还戴着一个死沉死沉的头冠,带习惯了,都忘记摘下来,而且李世民这正冠的技术确实了得,这么又摔又跌的,头冠竟然还稳稳的戴在头上,确实是个技术! (感谢各位观众,如果有人看这本书,能否在书评区打个1让我看看,总觉得很鬼现在………) (另,征集人物名字,可以带故事情节~) 第七十一章 高产的粮食 这没法见人了,萧寒恨不得现在就在这大街上找一个地缝,直接钻进去也好! 风一般的往家跑,路上遇到的人全部对着萧寒指指点点,听不到声音,不过光看表情,就知道这些人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骚包啊,穿着官服逛西市,你是担心长安城里没有人知道你当官是不?搞不好,这看热闹的人里面就有哪个御史混在里面,估计明天从上到下全长安都知道: 新晋三原县子下朝之后,控制不住自己,得意忘形的跑到长安最热闹的地方炫耀去了! 这下这张脸算是丢干净了,回去的路也不嫌弃远了,一口气跑到自家门口,可怜的萧寒差点没累死,腿都快断了! 还好充当门房的辅兵长眼色,赶紧小跑出来将萧寒掺进门,几大杯白开水灌进去,萧寒这才感觉捡回了一条命。 “老爷要去补觉,谁都不见!” 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萧寒巍颤颤的走到了里屋,用被子一蒙脑袋,一半是累的,一半是臊得慌…… 秋日天高气爽,正好适合萧寒这种懒人补觉,尤其今天起的有些早,又跑了那么远的路,哎,人家李世民家隔着皇宫也就几步道,我这侯爷离着咋就十万八千里,这也太不拿豆包不当干粮了吧。 衣服没脱,在床上翻了俩滚,有什么东西硌的脑袋疼,一抹,嘿,这头顶上还顶着头冠! 坐起身来,把绶带解开,往下一拽,没拽动,反倒把自己的头发拽的生疼。 “嘿,连个破头冠都敢欺负我?!” 这就怒了,爬起来,一顿又撕又挠,这才把这玩意摘下来,看着上面还挂着好几缕头发,萧寒起手就要狠狠地把它砸地下。 可惜,手都扬到了一半,又生生的停了下来…… “这玩意,难道…是金子的?” 萧寒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上金灿灿的头冠,心中突然不怒了,半信半疑的拿过来,一口咬上去…… “砰……” “我去你大爷!哎呦……老子的牙……” 这皇帝就是个坑货!用铜做金冠,就刷上一层金水,这他奶奶的骗鬼呢! 这下死心了,拉过被子继续蒙头睡觉,只是牙有些酸,老往外流口水……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这可能是最近萧寒睡得最过瘾的一觉了。 终于,能逃出长安城这个是非窝,那些冤魂,不要来梦中找我了…… 大梦谁先醒,水暖鸭先知…… 萧寒注定今天是睡不清闲了,迷迷糊糊,就听见房外噼里啪啦的乱响,其中还伴杂着不知道谁的大喝声以及白蹄乌那十分特别的马蹄声。 “李世民来了?”萧寒抹了一把眼睛,靠着床爬起来,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 外面哒哒哒的清脆马蹄声越来越近,萧寒这里,也就白蹄乌可以直接穿家入院,到萧寒的后院里,当然,这也是李世民要来的前兆。 “砰……” 大门洞开,强烈的阳光直接射进屋子,整个房间似乎一瞬间亮堂起来,萧寒的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 “萧寒呢!” 柴绍的大嗓门不出意外的从门外传了进来,紧接着,萧寒还没来得及答一声,房里一下便涌进了四五条大汉,大灰狼包围小白兔一般将萧寒了起来…… “你们,这是要干嘛?” 萧寒有些懵,抱着被子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惊讶的看着面前这几位。 一个个面色潮红,气息不匀,而且还目光烁烁的盯着他看……怎么一个个都像是吃了**一般? 有人把门关上了,阳光透不过桑皮纸糊的窗户,房间陡然间又暗了下来,只能看到几双恶魔一般发红光的眼睛在床前…… “嗷……” 一声惨叫从屋里传来,小东和愣子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可就没有勇气冲进去,他们也知道,侯爷说的不准任何人来打扰,这个任何人绝不包括刚刚进屋的几人。 也不知侯爷怎么惹了这几位,一个个话都没几句,就冲进屋子里,面色看起来极其不善,难道这上午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白蹄乌优哉游哉的在外面瞎溜达,看到花丛里的花开的漂亮,“哒哒”的就迈了进去,伸出长长的舌头卷着花草塞到嘴里,可能味道并不好,又吐噜噜的全喷了出来,异样的动静惹得愣子往后一看,顿时发现了它的罪恶行当,赶紧冲过来制止。 白蹄乌眨巴着大眼睛,迈开腿一跃就从花丛里跳了出来,迈着步就围着花丛跑,然后就听后面愣子一边追大叫不止。 这些花花草草都是这两天留守家里中辅兵,从仅剩的花草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据明白人来说,都是值大价钱的,几个辅兵正好在家闲得慌,一股脑的都移植到主人房前,萧寒回来后还特意跟萧寒念叨了念叨,可怜萧寒压根就不认识这些“奇葩”,不过值钱这俩字还是听了进去。 外面愣子大呼小叫的追畜生,屋里萧寒却被四五个牲口围在中间,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命犯太岁,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人提着吊在半空,而且问的话都那么相似!仟韆仦哾 “这世上果真有三季稻?!” “大哥,先把我放下来行不,老子又不是吊死鬼,别老是吊着我,有意思?” 再一次双脚离地,萧寒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奄奄呱唧的喊了一嗓子…… 杜如晦在一旁一听,赶紧一巴掌扇柴绍身上:“干嘛呐,快把萧寒放下来!轻点,别给摔坏了!” 柴绍或许也觉得从床上把人提溜起来有些不妥,只是刚刚确实心急了一些,现在萧寒就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 讪笑着放下萧寒,柴绍还好心的替萧寒整理整理头发,这咋睡的和叫花子一样…… 萧寒翻着白眼一巴掌拍来柴绍的熊掌,把额头上垂下来的头发往后一甩,这才有气无力的说道:“为了一个破稻种,至于么,我都倒霉透了今天……” “破稻种……”李世民和屋里的几人无语的对视一眼,心里估计早就骂开了,你丫的现在吃饱饭不饿是吧,哦,对了,你丫的不光不饿,还非美食不吃…… 这就是惯的毛病! 不知道这天下年年都会饿死人?等把你扔到平民百姓家饿上他三五个月,你就知道粮食有多重要了!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骂骂,多日来的相处,这些人早就知道萧寒啥脾气,这家伙就是一个顺毛驴,你给他气受,他转眼就要报复你,刚刚没看到任青手臂上的刀口? 杜如晦转过脸,脸上笑容可掬:“这么说,你跟任青说的都是真的?那啥林邑果真有这等逆天的作物?” “有……”萧寒坐在床边晃荡着脑袋回了一句,似乎没睡醒一般,随时都可能栽到床上。 旁边的薛收见状,赶紧扶住他,至于柴绍,早就被挤到最外面,谁叫你刚刚揪萧寒来,这家伙这么小心眼,万一憋着坏,让咱们拿不到粮种,杀了你都不够赔的! “林邑…这名字有些耳熟……” 一个萧寒并不不熟悉的声音传来,萧寒勉强打起精神抬头望了一眼,正好这时间几人都在转头看出声的这个家伙,把出声这人从几人身后显出来。 萧寒打眼一看,此人个不太高,留着山羊胡子,年纪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但是生的慈眉善目,让人一看,就有些心生好感。 这人自言自语的苦思了一会,刚刚在路上,他就觉得似乎听到这个名字,只是焦急中,没有仔细想,现在重新听杜如晦一说,心中的熟悉感越来越清晰。 看得出来,李世民几人对他非常敬重,见他在苦思,一个个都静立旁边,就连向来大嘴巴的柴绍都不出声催。 约摸能过了小半盏茶,这人突然眼睛一亮,猛的抬头,恍然大悟道:“哦!我记得了,开皇年间,林邑好像来人朝贡过,我那时还年轻,记得那里来的几人黑不溜秋的,个子又小,被我们当时戏称为猴子!” “什么?他们来过?”床前的薛收一惊,赶紧上前一步问道:“皇甫大人,那他们朝贡的是什么,有没有稻种?” 被称为皇甫的那位中年人摸着胡子,回忆道:“没有稻种,他们当时朝贡的是宝石,香料,因为当时我还年轻,与周围人开玩笑说猴子也喜欢亮闪闪和香的东西,所以记忆特别深刻!” “哦?没有这种神奇的稻种?”周围几人心顿时一沉,都朝着萧寒看去。 “别看我,看我干嘛?又不是我不让他们带的!” 萧寒被看的莫名其妙的,嘟嘟囔囔了几句,这就要伸手去够桌子上的茶壶。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房玄龄苦笑,伸手将茶壶递过去,等萧寒喝完,这才接着说道:“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为什么我们与临邑国打过交道,反而从没听过这种粮食?” 萧寒抹了一把嘴,大刺刺的靠着床头坐好,开口道:“你们不知道的多了!这才三五石粮食,你们就和叫花子看见大饼一样!据我所知,在东海的尽头,那里有一大块广阔的土地,在那里,长着不止一种两种粮食,最高产的,一亩地三四十石的产量!这要放在你们面前,你们还不得抽风过去?” 第七十二章 远洋的基础 “三四十……石……” 萧寒此时的卧室里只有这么一个压抑到极点的声音。 萧寒望着面前几人,更是恨自己手上没有一台相机,不,现在哪怕给他一台手机也行啊! 摁下快门,拍下这一刻的画面:未来的大唐*****,加最牛逼的能臣全部把嘴张得像河马一般,尤其是柴绍,蛤蟆一般,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 这要拍下来,洗出来,放到以后,得卖多少钱…… 萧寒第一次见金子什么样,面前这些人大概就是什么样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他们还没有扑上去,不过就萧寒看来,如果真的把土豆地瓜摆在他们面前,想来绝对会比他自己抢金子还要疯狂。 “这世上,真有亩产三四十…石的粮食?” 李世民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抓住萧寒的肩膀就是一顿猛摇,摇的刚刚还笑话这群土包子的萧寒差点吐出来……仟韆仦哾 努力控制好晃荡的身子,萧寒心里真想一脚将小李子踹出去,可是想到这货以后的身份……还是生生忍下这个看似相当过瘾的想法。 “松手,疼!” 费劲的从李世民的魔掌中挣脱出来,萧寒立即窜到了房门那里,准备谁再敢揪他,他就夺门而逃! 不过好像经李世民这么一搅和,其他几人虽然有些跃跃欲试,却是终究没有再上前,倒是让萧寒松了一口气。 “萧寒,你说的三四十石的粮食在哪里?为什么不让任青去拿?” 有人开口说话,萧寒一瞧,说话之人是瘦瘦的房玄龄。 房玄龄此时正紧紧的望着萧寒,目光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他刚刚乍一听三四十石的产量也是无比震惊,可是转念一想,心里头却又起了疑惑。 如果世上有两三倍于现今粮食产量的作物没传开,还有可能,毕竟现在交通太不便利,远一点的东西很难传过来。 可是如果有几十倍产量的粮食,他们还连听都没听过,这就不可思议了。 要知这个世界上,有一群人最为勤劳敬业,天天忙着走南闯北,高卖低买,什么崇山峻岭,河流大川统统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如果这世上真有这种东西,房玄龄敢断定,任何一个商人都不可能放过它,有了它,在皇帝这换取一个国侯都有可能! 萧寒早就料到他们会不信,当然,他也没指望他们信,听房玄龄问,顺势依着门边,笑着回答道:“房大人,不是我不让任青去,这个地方任青去不了!去临邑还有可能,去那里,就算任青会飞也不可能到……” 说完,萧寒在心里接着窃笑,现在就想去美洲,长翅膀你也飞不过太平洋! 不过等安定下来,找一个舰队,让任青去发现新大陆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如果他能活着从临邑回来的话…… 任青好啊,做人古板,认准了一件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更难的是忠心耿耿!估计让他替李世民去死,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这样一来,倒是没了发现新大陆,直接占山为王,不回来的风险! 想想辣椒,土豆,地瓜,玉米,橡胶,烟叶,萧寒心里就忍不住的愤慨,凭什么好东西全都给那些只会拿着石矛乱叫的野人!他们这大唐一点边都占不到? 不过,我萧寒既然来了,那啥哥伦布,拿破仑都可以歇歇了,你们就继续带着几百个士兵攻城夺寨去吧,这等粗活,就不劳烦你们了,如果有意见,请尽管说,我想大唐会让你们闭嘴的…… 萧寒两只眼睛都幻想的有些迷离,脑海里正yy的过瘾,突然感觉有东西在眼前晃,赶紧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原来却是薛收正拿手在他脑门前面摆啊摆…… “去去去,一边去,我又没傻!”萧寒一巴掌打落薛收的手,嘟囔了一句。 薛收却是满脸的质疑:“你是没傻,只是想的太离谱了,什么叫长翅膀都飞不过去,普天之下,我们东至倭国,西到大食,南至天涯海角,北到北海,哪里有去不了的地方?该不是你压根就不知道你说的粮食在哪里吧……” “我不知道?”萧寒瞪着眼看薛收,又伸出一只指头对着屋子里的人挨个点了一遍,态度极其欠揍:“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你们还质疑我,你们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么?” 一群人摇头,其实他们本来想点头来着,看到了薛收在哪里直打眼色,几个人顿时心有灵犀一般,齐齐摇头。 “哼!” 萧寒冷哼了一声,一把推开门,抬腿来到屋外,谁知外面现在正人仰马翻呢…… 小东和愣子正忙着把白蹄乌往院子外拽,白蹄乌是谁?宝马!额,不是别摸我那个…… 身为一匹宝马,白蹄乌蹬着四个蹄子宁死不从,任凭俩人再怎么使劲也拽不动它,它似乎也知道,面前这俩人不敢对它使用武力,于是越发的嚣张起来。 但是好景不长,聪明的白蹄乌一看萧寒出来,一张马脸拉的比驴脸都长,更是不用别人赶,立刻自己溜溜的跑了出去…… 每次见这人都没有好事,白蹄乌已经对萧寒有心灵阴影了…… 没空去管这匹焉坏的马,萧寒皱着眉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院子,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就着地上的土,几下画便在地上出了一副世界地图。 或许是萧寒没有艺术细胞,地图画的很不准确,很多地方都没有画上去,日本被画的和蚯蚓一般,唯独南美洲和北美洲画的很不错。 薛收和李世民几人早就跟了出来,见萧寒在地上作画,虽然奇怪,但是却没人出声询问。 “看到没,这,就是长安!”萧寒回头瞄了几人一眼,用树枝在亚洲这边用力一点,然后为了让这帮乡巴佬有参战,又朝着边上尖尖的地方一点:“这就是山东!” 房玄龄闻言,差点一把把胡子揪下来,指着长安颤声道:“关中,就这么大点?那些地方是哪里,为什么我闻所未闻?还有这两块,这么大的土地,怎么从没见有商队来过?!” “哼,说你们井底之蛙,还不信!”萧寒看到房玄龄这些人震惊的样子,终于感到出了一口恶气,趾高气昂的说道: “这两块地方叫南美洲,和北美洲,距离我们这何止万里之遥?我说的高产粮食就长在这里,而这里的原住民十分愚钝,房子都不会建造,甚至连衣服都不会穿,拿什么来跟我们通商?” “什么?你说这么好的东西,就给这些连开化都没有的野人用?凭什么?!”柴绍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指着地图上那两块土地捶胸顿足! 不光是他,其他几人也都跟着红了眼,看那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它们全部都抢过来,至于那些化外之人,去跟猴子抢香蕉吃行了! “好了,好了,眼馋也没用,隔得太远了……” 萧寒酸溜溜的说了一句,没办法,不光李世民他们眼馋,他也眼馋啊! 可是眼馋也没有用,过不去啊!就像萧寒自己说的,插上翅膀,把自己累死也飞不过那该死的太平洋! 不过,现在先给李世民他们透一个底也好,起码让这些人知道山的那边还有山,海的那边还有海,过几年天下太平了,再说服雄心大志的李世民发展造船业,去开辟一条新的航线。 萧寒在摇头,其他人也在叹气,只看看地图上长安到山东的距离,再看一下山东到那神奇之地的距离,就知道萧寒所说的万里之遥绝不是空口之谈,这之间,何止万里之路? 被称为皇甫的中年人深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哎,世界之大,远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想象,今日听萧侯爷一言,却真是大开了眼界,却不知,任青此去临邑,能否为我大唐拿到稻种?” 萧寒抬头瞅了这位陌生人一眼,不急着回答,反倒先问向一旁的薛收:“喂,收哥,这位是?” “额……”薛收被萧寒叫的一愣,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位是皇甫大人,自前隋年间就是有名的学者,现任工部尚书一职,不要无礼!” “工部尚书?”萧寒开始漫不经心的重复一句,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它就是工部尚书?!”一声鸭子被掐住脖子似的声音猛的从萧寒嘴里发出! 人更是“嗖”的一声站了起来,用刚刚画地图的树枝指着皇甫,疾声喝到:“屋里,我还屋外头呢!拿了我的配方,赶走我的人,还有脸来我家,来人,把他轰出去!” 第七十三章 工部尚书 萧寒的卧房这里马嘶人喊,愣子叔几人岂能不知? 早在愣子抓马的时间,他们就赶过来,守在了里院的门口,不过家主人没有命令,他们这些做家将亲兵的虽然着急,却也硬是忍住,绝不踏入主家卧房区域。 虽然萧寒从不介意这些东西,但是有些地方耿直到接近迂腐的愣子叔却始终认为,规矩就是规矩!绝不能随意破坏,咱们侯府怎么说也是个贵族院落,让外人一看,道说他们没有规矩,丢的还是萧寒的脸…… 可怜的愣子叔,还没有想到,他们家很快就会成为全大唐最大的笑话…… 在耿直的愣子叔约束下,现在萧寒只要在家,没有急事,他们绝对不会无故踏入卧房一步,当然,愣子和小东不在此列,他们俩的身份更像是萧寒的贴身护卫一样,只要萧府一日没有女主,他们就百无禁忌。 此时,听到家主人吩咐,要轰人?愣子叔立刻就傻了,这院里刚才进去的可都是秦王一伙人,这是要轰谁? 不过不管咋样,家主吩咐,他们做家将的也不可能在外面装听不见啊,一咬牙,愣子叔带着三个老哥们就冲了进去,一进院正看到萧寒指着一个不认识的人气呼呼的吼。 “扔他?” 愣子叔一看不是熟人,心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这就好办了,要是让他扔秦王,他还不一定真下得去手,倒不是他怕死,而是怕扔完后,萧寒也跑不了…… “这位大人,得罪了!” 愣子叔朝着身边的老伙计使了一个眼色,几人登时会意,齐齐往前一步,这就要上去抓人,惊的李世民赶紧拦在前面,他可没想过萧寒竟然这般冲动,说要赶人,立刻就赶人,一点都不拖拉。 而且这几个家将也太实诚了,皇甫大人为官数十载,即使不穿官服,那一身的大员气度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不是个一般人,怎么这些家将就敢动手? 隋唐律里,以下犯上,杖三十,发配五百里,一点都不害怕? 萧寒的表现出乎所有人意料,任谁都没有想到萧寒竟然说翻脸就翻脸,薛收在一旁一看气氛要僵,赶紧出来,一把拉过萧寒,疾声道:“萧寒,皇甫大人是朝廷大员,你怎能如此无礼,还不快叫你的人退下?!” 萧寒气呼呼的不说话,愣子叔搓着手,不知道是不是该绕过挡路的李世民,继续上去这个惹侯爷生气的家伙丢出去…… 这时,站在萧寒面前的皇甫奇开口说话了,他刚刚也是被惊了一下,倒不是害怕,只是没想到这位奇才的少年心性如此之重,自己连开口解释一下都来不及,要不是今天和秦王他们一起来的,估计这时候早就被丢到门前大街上了吧…… 皇甫奇向着萧寒笑了笑,缓声道:“呵呵……萧寒,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今天要不是秦王殿下来找我借人,顺道提了一下,我这还不知道这回事,这不,我这刚一知道,就跟着来解释一下,你看,是不是先让他们下去?” 皇甫奇笑眯眯的,反倒让萧寒生不出气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萧寒也只得摆摆手,让愣子叔他们暂且退下。 “哈哈哈哈,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误会,说出来,解释清了就行了,萧寒,你也大度一点,皇甫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正直好人,怎么可能拿你的配方,还赶你的人,我看,你的人赶他还差不多…” 柴绍在一旁打着哈哈,掰着萧寒的肩膀就来到了屋里,把萧寒摁在椅子上,皇甫奇自然的坐到了对面,其他几人依次落座,准备为俩人调解。 萧寒坐在椅子上,这时气也消了大半,只是脸上有些挂不住,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事还用说?就算不是他这个工部主事干的,也是没管好手下,这也就是我不心疼这秘方,要是换做别人,被他们如此对待,一肚子冤屈又求告无门,早就寻死觅活了!” 皇甫奇认真听完萧寒所说,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所主管的工部一直是六部里面最尴尬的一部,说实话,工部上管城市建设,军队设施,下管水利农业,畜牧海洋,权利之大放在后世绝对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 但是在唐朝,与士大夫共天下的理念下,读书人与士族的地位无限被拔高,工部反倒成了一个专门与匠户打交道的一个小部门,什么是匠户? 去各地工部衙门口看看,满脸菜色,衣衫褴褛,仿若叫花子一般的人就是匠户! 可怕的匠户制度,让大唐的匠户们不得从商,不得种地,只能做一些手艺活,而且每年还要给国家无偿工作三个月到半年!这可是不发一点报酬的! 黄埔奇不是没有想过改变,可是在这种从上到下都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氛围中,改变哪里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努力了几次,没有半点成果,还差点把自己折损进去,须知他这一动,不光是动了官员的利益,更是连同国家的利益一起动了,焉能不受到抵触? 到最后,皇甫奇也无奈放弃了,匠户们依旧过着悲惨的生活,而工部也只能跟在其他几部后面安安稳稳当个小弟,不求上进,只要能让匠户们有口饭吃,完成工部的任务就行…… 有伟人说过,不求上进,就只能原地腐朽,就连主官都认命,下面的人更是得过且过,更有甚者,有头目对匠户们变本加厉的恶待,剥夺匠户的事情更不是第一次发生,这些事,皇甫奇不可能不知,但是惩处一个,还有无数个冒出来,惩治不尽…… 呆坐在椅子上,皇甫奇沉默良久。 萧寒内心窝火,或许这就是一个真实的大唐!它的优点让人欣喜若狂,但是一样,它的缺点同样让人怒火中烧,没有完美的人,也没有完美的国度…… 皇甫奇默默起身,缓慢的抬起手来,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中对着萧寒长施一礼:“萧侯说的是,这事我有绕不过去的责任,在这里,皇甫奇给您道歉了。” 这一下,轮到萧寒傻眼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一向是萧寒的为人根本。 本来一肚子火,现在人家当着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如此郑重的道歉,萧寒的怒火顿时如同烈日下的积雪,飞快的消失了…… 说起来,萧寒本来心里对铁匠们被赶出来其实并不是太在意,被炒鱿鱼而已嘛,他又不是没被炒过,如果被炒一次鱿鱼就要多一个仇人的话,那么后世大街上走的该有多少仇家? 萧寒甚至连配方被夺也没有上火,他知道,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在这世界上更是有好人也有坏人,这个炒钢法他拿出来,就没想过会一直抓在他自己的手里,这事情只要不是自己一手把控,永远没有保密的时候。 真正让他上火的却是工部有些人拿他当猴耍!再一个,就是铁匠们跟他说的那些匠户的惨状! 萧寒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是萧寒却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三观很正的人! 达官显贵在他面前,他不会高看他们一眼,因为他们的显赫,他们的地位,他们的荣光并不会分给自己一点,他们在接受这一切时间,自己除了留着口水努力之外,享受不到一分一毫的好处。 同样,穷苦人家在他面前,他也从来不会看不起别人,因为人家不依靠他来吃饭,也不依附与他而生活,他有什么权利去看不起别人? 但是,欺负人这种事情,萧寒却是万万看不下去,即使那些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前世就是一个工人,也可以说是一个技术工人,他知道靠自己的手吃饭的人,远比那些嘴上说着好听,背后却走歪门邪道的人要高尚的多! 可是现实残酷,往往这些靠自己的勤劳来养家糊口的人,反倒要被人一层一层剥削,到最后只剩下三瓜俩枣聊以**,而那些所谓的上层人士却可以拿着他们辛苦创造的价值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凭什么?!萧寒想问问! 后世他只是一个小鱼,连一点水花都翻不起来,但是在这大唐,他却有了发出自己声音的权利! 每一次技术的创新,为人类带来的实惠何止亿万?为什么从汉唐开始,华夏大国的进步却是如此缓慢?? 我们有了工业革命所需要的一切,不管是环境,还是时机,又或者是聪明的人,可为什么每一次工业革命有萌芽的状态总会被无情的湮灭? 现在,看看那些麻木的匠户,萧寒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也是他要逃离长安,去新建一个新的工业基地的重要原因,既然不破而不立,那何不让我来破开这个局面?仟仟尛哾 在这之前,萧寒已经对这个工部失望透顶了,甚至生出一辈子都不想和这个腐朽的部门打交道的念头,但是今日的黄埔奇却又让他生出一丝希望,或许,工部这棵大树并没有烂透,起码还有这样知错就认的主事人。 第七十四章 长安,再见,封地,我来了 萧寒上前托住皇甫奇,将他送到座位上,又反倒对他施了一礼。 “之前小子心情有些激动,请大人别见怪,其实我也知道这些事情不能单怨哪一个人,但是自从那日见过将作监匠户们的悲惨生活,我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团火,今日莫名就发了出来……” 皇甫奇连连摇头:“萧侯所说的没有错,我身在这个位置,却没有为这些下属谋得改变,此错在我,不能推卸……” 看着一脸认真的皇甫奇,萧寒有些肃然起敬! 匠户们现今的生活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就这样的,应该说从秦朝开始,匠户们的身份就开始往下跌落,往后的历朝历代,匠户们地位更是一时不如一时,到了现今,俨然已经变成了社会的最底层,就连平康坊的娼妓都有所不如。 “所有人都看到我一个简单的马蹄铁让兵家如获至宝,炒钢法让我军的军力大幅上升,但是说到底,我也是一个工匠罢了,只是我运气好,遇到了我师傅,遇到了秦王!大家都知道,也都想用更好的东西,所以从萧府里出去的桌子凳子,甚至短裤小衫都在长安飞速流传,这些都是创造带来的,为什么诸位高官大人只享用便利,却忘记了那些工匠付出的辛勤和心血?” 萧寒的声音弱小的像是蚊子叫,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 “………” 现场寂静无声,似乎每个人都在思索萧寒话里的意思。 良久,有声音打破寂静:“萧…萧寒,你这原来不是为了你自己的配方和那些铁匠?” 脑筋转的最慢的柴绍思索半天,终于听明白了萧寒真正在痛心什么,猛的瞪着一双大眼望着萧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话,如果由一个大儒,或者由一个年岁稍长的长者提出来,那不奇怪,可现在由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提出,着实让他为之一惊。 “呵呵……” 萧寒笑的无比勉强,笑过之后,又认真的说道:“我萧寒虽然不够大气,但是一纸配方,我还不看在眼里!而那些铁匠被无故赶出来,虽然让我恼怒,但是却也在无形间随了我的心愿。我本来就想将他们要回来,这样反而让我省了事,毕竟跟着我,总比跟着那些官老爷强的多!” 说到这,萧寒顿了一下,似乎在等这几人消化他刚刚所说的话,等到有人抬头,萧寒这才接着说道:“我们的世界不会一成不变,曾经有一个人说过,落后就要挨打,你们或许不知道这个人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跟诸位说一下,技术是重要的,人才,更是重要的,或许在不远的未来,诸位就能知道这些匠户们拥有着怎样的力量。” 萧寒的声音有些缥缈,话里的意思更是让李世民感到有些夸大,年轻的李世民,思想还是受到了正统很大的影响,与士大夫共天下,或许,对于底层人的和善是贵族良好的修养,但是在他们的心底,阶级的优越性一直不曾消退。 “萧寒,你说你要去封地建设一个研究所,还要很多的人手,就是要改变这个情况?” “对!”萧寒坚定的点点头,望着李世民说道:“工匠的悲哀在于他们的价值没有被发现,而他们的能力更没有被完全利用起来!而我觉得,我可以做一个领头羊,去为工匠,为大唐做出一点贡献,如果我能成功,也可以为后世子孙留下一些家底,让他们能不被周围那些王八蛋欺负!”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萧寒竟然会有如此想法,虽然萧寒从一出现在他们面前,就不断刷新着他们的认知,但是他向来以孩子般心性面对众人,久而久之,也被他们习惯性的看做一个半大的孩子,唯有这一次,萧寒在他们心目中终于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国家之臣。 皇甫奇望了萧寒半天,最后默然点头,他是一个好人,也曾为工匠们鸣过不平,可是他在体制内,想要改变何其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目前真实的写照! 或许,放手让这个神奇少年去走另一条路,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成效,在这一点上,不管自己身为工部尚书,还是同为秦王阵营,都应该去帮助萧寒。 “萧侯,没想到你年纪虽轻,但是却比我看的更加透彻,哎,老朽实在是有些惭愧……你要去封地,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工部里还有几个好手,我明日就让他们过来跟随与你,只希望你日后莫要忘记今天所说,你会带着他们一起……” “您放心,我这绝不是说说而已!” 不等皇甫奇说完,萧寒就从座位上起身,对着皇甫奇深深鞠躬,他看得出来,黄埔奇是真的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或许,这是除去华老头外,在大唐第二个真正理解他所作所为的人,在这一点上,即使是薛收李世民他们也没有真正了解萧寒的心。 看着两个一开始差点打起来的人现在变得如此恭敬,薛收笑着拍手称赞:“好,大善!萧寒此去,一时半会回不了长安,我们都是萧寒的后盾,如今有皇甫大人在工部帮忙周旋,想必萧寒的路会好走许多!” 房玄龄杜如晦二人也频频点头:“之前以为萧寒只是一个少年,如今一看,做的事情却无一不是利国利民之大事,今日得知三季稻,又得知海外之大,更知道了萧寒的长远计划,实在是让人喜悦,要不……” “开席是吧……”萧寒拉着脸接了一句。 柴绍大乐:“对头!哈哈哈哈……” 一句话,刚刚沉闷的气氛顿时云消雾散,所有的人抖笑了起来,尤其是柴绍,笑的格外大声。 李世民他们来萧寒家必定要吃饭才会离开,这已经快成了一条规矩了,而皇甫奇只是对萧府菜有耳闻,却从不曾尝过,此时一听,也有些心向往之…… “饿客上门,我又能怎么样……” 萧寒装作无奈的耸耸肩,却被柴绍抓着胳膊就往前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招呼萧寒家的家将们赶紧收拾桌子,把胖厨师给我弄过来,晚了小心他的狗腿…… 一路上萧寒几乎足不沾地就被黑熊一般的柴绍拽着前行,只能大声疾呼:“等等,你们这些不仗义的,去喊任青一起,就当给他践行了!我也少费一次事!” 柴绍突然停下脚步,嘿嘿笑着不说话,把萧寒往地上一放,再把他脑袋一转,任青的那副丑脸就出现在萧寒面前,差点没把萧寒吓得跳起来…… “任…任青,你什么时间来的,你不是要收拾东西么?” 任青丑脸上的冰霜似乎在慢慢融化,到最后竟然露出一个笑容给萧寒,看的萧寒都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这次不是幻觉,他真的会笑! 任青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很快便恢复了平常那副坚毅的面孔,只是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可怖。 看着萧寒,任青慢慢拱手:“任某已经准备好了,这次是来跟萧侯辞行,此去生死无惧,但如果任某回不来,请让任某的兄弟替我完成对萧侯的承诺!” 一席离别的话被任青说的慷慨激昂,萧寒摸了摸砰砰乱跳的心,再看了看任青打着绷带的胳膊,叹了口气,道:“哎,这一路艰辛,其中有数不尽的艰难困苦,你其实不要太着急,准备的充分点,再把伤养好再去也不迟…”仟仟尛哾 任青扯动嘴角,又笑了一下,虽极丑,但是却让僵尸一般的他,带有了一丝生气,或许今日,是他有生以来笑的最多的一天…… “谢萧侯挂念,此事事关重大,任某不敢耽搁,这点小伤不碍事,等到了南诏,也就不碍事了!” “……” 萧寒沉默了一会,刚刚好起来的心情荡然无存,一旁的李世民几人的神情也有些低落。 此去临邑,真的是千山万水,李世民几次想开口让别人代替任青前去,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明白,任青也明白,这份任务,确实没有比任青更合适的人选了。 犹豫半天,萧寒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任青,只得应道:“那好吧,叫上这次去的弟兄们,都过来,吃完饭再走,就当为你们践行,我会让小东给你们灌点酒精,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你们路上或许能用得上!” 这次任青倒是从善如流:“任某,恭敬不如从命。” 前院,老地方,一条条桌子摆开,萧寒李世民几人独坐一桌,任青领着二十个汉子把一长条桌子挤得满满当当,胖厨师和他的徒弟在后厨忙的汗如雨下,萧寒坐在座位上举着一根鸡腿半天没有咬下去…… 他见过吃相差的,也见过能吃的,但是唯独没有见过吃相如此之差,而且如此能吃之人,还一下就是二十个! 愣子一开始还想跟人家比比试试,结果吃到一半就撑得站都站不起来,只能依在凳子上瞪着大眼看着这二十个饭桶,对,就是二十个饭桶! 原本准备好的饭食吃到一半便光洁溜溜,胖厨师又紧急发动人手帮忙再重新开火,总算是让任青他们这临行前的最后一顿吃饱。 酒足饭饱,小东带着人为这些汉子每人发了一个牛皮包,里面都有一套急救工具,和一包现在可以称得上最高度数的酒精。 二十个汉子加上任青,也不知道最后能回来几个,萧寒做的这些,也是他所能做的最好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吧。 不管时间走的再慢,分别的时间总会来临,喝了一碗长安水,最后拥抱了一下李世民,任青头也不回的上马,启程。 二十一人,四十二匹马,在夕阳的送别下,沿着大路向城外奔驰而去,没有依依不舍,没有十里相送,甚至连知晓这二十一人任务的都寥寥无几,但是萧寒相信,历史上却会铭记这二十一人,和他们此行的伟大。 再回坐,兴趣已经乏乏,望着萧府人忙碌的在收拾残局,杜如晦几人低头交谈了几句,转身交给萧寒一个布包,便与几人携手离开了萧寒这里。 第七十五章 新的世界 站在城外的旷野上回望长安,萧寒终究没有再“赋诗一首”,来为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巨大城市颂歌一番。 自那日送别走任青之后,太子和秦王的争斗也终于因为天策府的建立而正式摆上台面。 通过自各个方向传来的小道消息,李世民挟大胜之威,出任司徒一位,手抓军政两权,一时风头无两。 李世民本身就是大将军,这次得到的司徒职位是三公之一,这也让李世民在朝堂之上有了一个极重要的说话位置。 萧寒这段时间和从前一样,没事就躲在家里,同僚送来的请柬一律以侯爷在研制新军备为由推掉。 其实什么研究军备,那都是糊弄人的,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侯爷就在府里面躺着,不过每当人来的时候,门房总会忘记这一点,尽心尽力的为来人解释。 让来人一听,就知道萧寒已经研精殚力,成宿成宿的加班,为大唐之崛起而奋斗…… 这种情况下,怎么会好意思再拉人家去赴宴?所以再三告罪后,让萧侯爷保重身体,各家的管家便纷纷回家禀告,不是人家不给面子,实在是忙啊,忙…… 门房客气的迎来送走一波波人,表演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骗人骗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因为在他心中,巴不得侯爷一辈子安生的待在家中。 在家,那就比在外面强,外面兵荒马乱的,谁知道有什么危险,没听说前几日那军中的一个将军都被暗地里的冷箭要了性命?侯爷如果一辈子在家闲待着,他这一辈子也能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度过…… 这可能是年过半百的门房最大的心愿……可惜,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可怜的门房便苦涩的看着从喧闹一瞬间变成寂静的大院,往日来来往往的庭院现在仅有一两个老兵在收捡落叶。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门房用最虔诚的心祈祷小侯爷一定要平平安安…… 出了长安,却没有人来相送,李世民薛收他们早已经去了陇右,而萧寒更是怕麻烦,选了一个天刚亮的时间就离开了这座古老的大城。 最后看了一眼长安城,在晨光照耀下的长安如此美丽,萧寒下意识眺望了一眼灞桥边上的垂柳,可惜,那曾经美的惊心动魄的红衣美女却不在那里…… 萧寒轻叹了一口气,回头吩咐车队启程。 这次没有骑马,萧寒乘坐的是一架宽大的马车,马车的轱辘辗在黄土路上,吱吱呀呀的让人烦心。 由于车队很长,马车走的很慢,加上四周一成不变的荒草,不免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萧寒上辈子就在想,李渊既然不想传位给李世民,那又为何要给李世民这等大的权利,不光是军队上的,还有政权上。 司徒只是李世民暂时的职位,后来的尚书令,乃至中书令才是最要命的,称之为一国之宰相都不为过!更别提天策上将这个逆天呢称号! 这一点,从李世民逼宫做了皇帝之后,第一件事撤销这几个职位,就可以看出它们的重要性。 李渊不是一个昏君,实际上,唐初的大好局面很大一部分都是李渊亲手缔造的,萧寒在这里对这一点感受很深,也对,开国皇帝就没有庸才。 也许是后世的历史记录者有意无意的压低李渊的能力,又或者是李世民的光芒实在太胜,以至于李渊在这个璀璨夺目的儿子面前,功绩有些暗淡。 但是,谁都不可否认李渊对于唐朝所起的巨大用处。 这样的一个人,又为何会犯这样的错误? 萧寒看不明白,也想不清楚,直到那一天,一则小道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萧寒这才恍然大悟。 太子李建成有杨广之相!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萧寒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薛收策划的,但是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萧寒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一句话,改变一个世界,多么滑稽的想法,可是他偏偏就发生在萧寒的面前。 不可否认,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杨广是什么人物? 虽然全天下都把他当成一个昏君,一个千古暴君! 但是征高丽,平世家,通水利,开科举,这些对后世影响巨大的事件真的是一个所谓的昏君能干出来的? 萧寒恨他,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他,年轻时候的杨广绝对是聪慧的代表,举一反三不足以论其才智,为人温文尔雅,礼贤下士,与官员相互敬重。 不知为什么,这一些,李建成竟然与其有七分相像,薛收就是紧紧的抓住了这一点,并且无限将其放大,这才有了李世民崛起的机会。 要知后来,同为太子的杨广的权利日益加重,终于,另一个特性出现在他身上,那就是杀伐果断。 在被立为太子之后,杨坚的意志稍一动摇,杨广就在一夜之间,杀掉了所有反对他的人!包括他的父亲,隋文帝,杨坚!!! 太子李建成有杨广之相! 李建成是杨广,那么谁是杨坚? 李渊不敢想!但又不得不去想! 权利是引诱人堕入深渊的魔鬼,即便是心性极好的李渊,在权利的控制下依然失了心神。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爱子,盗墓贼可以把父亲扔到古墓里,父亲却从不会将儿子置于死地而不管。 很快,被谣言弄的精神恍惚的李渊就有了对策:提拔李世民,让李世民去压制李建成,自己居中调控,掌控平衡。 事件到此就已经非常明朗了,萧寒心里不知道是轻松还是沉重,但是他总觉得有一块巨大的阴云笼罩在长安的上空。 所以他得知这一则消息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变卖了家中几乎所有的财宝,只留下几块他最爱的黄金压箱底…… 宝物变卖后,萧寒更是亲自带着亲兵去东西两市,扫荡一般,将财宝换成了几十车各式各样的工具材料,然后在长安宅子只留下几个年岁大的辅兵看家。 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出了长安,往三原县出发。 萧寒的队伍很长,很长,光马车就有几十辆,随行的人接近一百,萧寒走出车厢,站在辕头,偶尔回头远望,心中不无自豪。 这都是我用几个月时间赚的,试问这天下,有谁还能做到这一点? 出了长安,把这一切都想清楚,确定再无一丝纰漏,心情终于像是放下了一块巨石,似乎想要飞起来。仟韆仦哾 前面小东和愣子耍宝一般骑马前后折腾,看到一只野兔也要去追上半天,追不上,就抽出身后的箭乱射,到最后箭囊空了,兔子毛都没有一根,惹得一帮老人哄堂大笑。 “箭,不是这么射的!” 辅兵里一个骑术最好的老人策马过来,笑着取过小东的宝弓,脚下一踢,一支斜插在草地上的雁翎箭便弹到了手上。 双臂一拉,半人多高的硬弓便如同满月一般,也不见他怎么瞄准,狎着箭矢的右手突然一松,就听袅袅不觉的嗡嗡声不断从弓弦处传来。 再看前方,一只不知道何时窜出来的黄狐狸在地上连蹬了几下脚,很快便不动了。 老兵这一箭,已经从它的眼睛直接贯穿过去,距离几十步,能有这样的准头,称之为神射手也不为过! “老裘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我怎么不知?”萧寒惊奇的看着射箭的老兵,心中大感惊讶。 胖厨师喜笑颜开的凑了过来:“侯爷,是不是奇怪?其实老裘以前家里也算是有名的大户人家,所以从小就习得武艺,只不过后来牵扯进一些事情,害得老裘家破人亡,就跑出他一个,所以他这才从军。 “哦……”萧寒点点头,识趣的没有问什么事情,不是他怕惹火上身,只是有些事,当事人不说,你去问的话反倒不好。 看到老裘把弓递给小东,萧寒突然感觉自己也有些手痒,弯弓射大雕的梦想估计每一个男孩都会有,搓了搓手,萧寒对着小东大喊:“喂,小东,把弓给我,看侯爷我大展神威!” “侯爷,这可是三石的硬弓……” 小东骑马过来,看了看萧寒的身板,脸上差点就算写上“我不信”这三个字! 其实这弓他也无法和老裘一般拉的那么圆,原本他想用两石的弓就行。 但是没想到愣子这货竟然能开四石的弓,虽然拉不了几下胳膊就酸的要命,但是拉三石的还是轻松的,为了自己的面子,小东咬牙也给自己选了一个三石弓,可惜弓拉不满,箭射出去都轻飘飘的,哪里能射中猎物? 萧寒看小东的眼神有些不善,虽然这货没说出侯爷你拉不开这句,但是话里话外包括眼神就是这个意思……这就怒了:“竟然敢小瞧我!小时候,我可没少折条子做弓箭!” 一把将弓箭从小东手里拽过来,没拿箭,就这么空拉了一把,没拉动…… 四周所有人都在静悄悄的看着萧寒,萧寒一张老脸顿时挂不住了…… “这是啥破弓,木头做的怎么和铁板一样,这么硬,刚刚怎么拉开的?” 感觉大丢面子的萧寒心里又开始大骂小东,面上还不敢表露出来,心中念头急转,眨眼间便有了办法…… 本来拉弦的右手慢慢从弓弦滑到了弓身,轻轻敲了敲。 “嗯,这弓不错,不过这木头做的弓身一受潮就应该不好用了,我们以后研究研究,拿钢做弓身!这样在阴雨天和南方,弓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老赵?老赵!死哪里去了,快过来记下!” “哦~~” 周围人恍然大悟:侯爷这是在评价弓的缺点,不是要拉弓射箭…… 有机灵的萧郎刚用怀疑的眼神看了萧寒一眼,头上立刻就挨了萧大一巴掌,怀疑的目光瞬间变成了崇拜…… 第七十六章 梦想中的田园生活 快乐的气氛仍然在延续,虽然自家的侯爷拉不开硬弓,但仍不妨碍他收获了手下一堆的恭维,马屁潮水般的涌来,立刻让原本有些尴尬的萧寒眉开眼笑…… 队伍在这个时间,很快就看出有些不一样来。 除去帮忙赶车的民夫,前半段围在萧寒身旁人无不喜笑颜开,几个半大的小子在草丛里钻来钻去,身穿青衫的先生摇头晃脑的诵读诗书,几个壮实的老汉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皮囊里的美酒。 几个小姑娘不时从马车上跳起来,指着远处的小动物大呼小叫,这时总有一个黑黑的壮实小伙一箭射过去,虽然箭距离那些兔子什么的足有十几米,但是小伙仍旧一脸的得意,他不是在炫耀他的箭术,而是单纯的在演示他能拉开这把硬弓而已…… 所有的一切,像是一副出游的画卷一般,似乎是那么美好! 但是队伍的中段和尾端,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车队中间,夹杂着十来个人,有老有少,身上的衣服虽然是崭新的,但是细看,仍能看出有些不大合身,与府中老人满面红光相比,这些人脸上都隐隐带着菜色,旁边虽然有专门给他们配备的马车,但是每当前头的萧寒忍不住跳下来玩耍的时候,他们总会下意识的也跟着从车上跳下来,徒步前行。 萧寒有时候会看他们一眼,但是多年来严肃规矩养成的习惯,哪里是他说几句话就能改变的?说了两次,没有效果,萧寒也就听而任之,反正日后的时间有的是,愣子他们一进府的时候不也这个样子? 车队快到尾端的地方,都是随行一些家眷。 她们只知道自家的顶梁柱要去到新的地方,其他的一概不知,不过昨日一来,每户分发的新衣和粮食却让她们有些心安,这就是自己家的小小家底…… 中午,简单停下来吃了点干粮,喝口水就对付过去了,现在萧府的人一天都是三顿饭,充足的营养让愣子和萧郎们吹气球一般快速成长,而可怜的萧寒除了长高一点点外,再什么变化也没有,气的萧寒每次看到愣子在自己面前显摆,总会赐他一大脚! 临近傍晚,萧寒的车队开始安营扎寨,从长安到三原直线距离也就一百里左右,快马不用一个时辰就到,但是萧寒带的东西太多,赶路赶的比走快不了多少,所以走了一天,距离三原还有近三分之一的路程。 周围没有村寨,实际上有村寨萧寒也不打算进去,露营啊!以天为庐云为被,还能欣赏唐时明月,多么富含诗意! 如果再把身边的这一群臭汉子换做美女,这简直是美得不能再美…… “侯爷,侯爷……”远远有声音打破了萧寒的美梦。 萧寒惊醒,起身擦了擦口水,一旁新晋的管家躬身过来请安,他就是胖厨师的亲戚,姓吕,三十来岁,却长得如同四五十岁一样。 “吕秀才……噗……” “侯爷,您吩咐……” 吕管家不知道萧寒每次称呼他吕秀才的时候为啥都那么促狭,不过想来,武林外传那种神剧又岂是一个唐朝人所能理解的? 萧寒看着一脸老相的吕管家,半天才在脑海里把他和那个年轻又有些懦弱的吕秀才分开,忍住笑,正色道:“吕管家,以后不要这样多礼,咋们家没那么多规矩,轻松一点…” 吕管家看起来不是第一次听萧寒这样说了,等萧寒说完,立刻摇摇头,道:“侯爷您平易近人,礼贤下士,这是侯爷身为贵族难得的美德!但是做下人的却不能没有了规矩,须知过钢易折,过柔则靡!侯府就应该有侯府的规矩,免得生出事端,让别人笑话,咋们府刚建,更需要立起规矩,太散漫,对于日后很是不好,不过请侯爷宽心,老奴会慢慢修正,不会让侯爷感觉到不适。” “好吧,随你…”Qqxsnew 萧寒无语,甩袖子去看胖厨师做饭。 唐朝人牛啊,只要自己有理,管他是主人还是侯爷,都敢据理力争,萧寒已经见识过这些人的战斗力,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车队驻营是由经验老道的老兵安排的,背靠水源,又处在地势略高的位置,大车把值钱的货物卸下来,堆在营地中央,不值钱的和大车就顺势围成一个大大的半圆,成为了一道外围的屏障。 累了一天的牲口在马夫的照料下开始喝水,进食,而人们也开始埋锅造饭,青色的炊烟一道道直冲天空,伴随着香味,让人食欲大开。 刚刚走到胖厨师那里,胖厨师就识趣的打开锅盖,请侯爷看看晚餐,出门在外,食物也就是煮熟而已,来不了那么细致,萧寒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转头向着旁边的小河走去。 唐朝的小河水清凌凌的,几尾小鱼正在岸边的水草间游进游出,没有塑料袋,没有刺鼻的味道,也没有泛着白沫的工业废水,让萧寒都有些不大适应…… 正回想往事,突然眼睛的余光看到水里有一条大鱼从水草中游了出去,黑乎乎的,足有三四斤重,也不怕人,优哉游哉的吐出几个气泡,又游进了黝黑的水草里,看到岸上的萧寒一愣一愣的…… 不知道这是什么鱼,不过让萧寒看到,岂能让它这样在面前耀武扬威?弄上来是必须的!萧寒相信,就算是河豚,他也有办法给料理了! 想着美味的烤鱼和鲜嫩的鱼汤,萧寒大咽了一口口水,立刻转身,蹑手蹑脚的离开岸边,直到感觉惊不到鱼了,这才赶紧一溜烟去把乱逛的小东和愣子找来,顺道叫上在一边发呆的老裘。 几人猫身弓腰,跟着萧寒做贼一般,夹着弓,就来到了河边,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猫着…… 果然,等不到一小会,又是一条大鱼慢吞吞的游来,似乎比刚刚的还大! “老裘,慢点,这水里和我们在地上看的东西不一样,瞄准它的前面!”萧寒伸出一根指头来,悄声的指挥着张弓射箭的老裘。 老裘点了点头,手中弓似满月,随着大鱼慢慢往前移动,等到鱼儿在水里突然一转身,老裘眼睛一眯,手中的箭顿时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嗖”的一下钻到了水里! “中了!”萧寒兴奋的叫了一声,一下子跳到了石头上面,眼巴巴的望着河水。 原本清亮的水在一瞬间变得浑浊起来,这是大鱼中箭吃痛,把地下的泥沙都搅了上来! 大鱼在水里翻腾,带着一支长箭原地转了好几圈,尾巴一甩,这就要往下游窜去。 “不好,它要跑……” 萧寒一看,急的这就要脱衣服跳下去,小东他们那里敢让萧寒下水? 小东拦在萧寒前大喝一声:“侯爷,我会游水,我去抓,你别掉下去!” 喊罢,几下就扒下衣服,一个猛子钻到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然后……半天没浮上来…… “不会被水鬼拖去了吧?额,呸呸呸!这小河,怎么可能有水鬼?!” 萧寒和愣子老裘焦急的盯着河面,可这小河水清的时间看起来不深,实际上没掉一个人简直是轻松加愉快,再加上现在水地的黑泥泛了上来,更加看不到小东的影子! “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萧寒等的火急火燎,这就要脱衣服下去,刚刚把鞋蹬掉,人就被愣子一把死死的抱住:“侯爷,你不能下,我这就去叫人!” “叫个屁,等你叫人来,小东都凉了!” 萧寒急得破口大骂,刚要一脚把愣子踹出去,突然间,水面上多出了一个脑袋,却是小**然又从河里钻了出来,此时正一只手抓住了箭,另一只手不知道提着什么东西,龇牙咧嘴的往岸边游。 “回来了,回来了!”被愣子抱住的萧寒只感觉心猛的一松,要不是愣子抱着他,现在估计都站不住了。 “快,小东,抓住了!” 一旁的老裘不会水,只能急忙站在河边,使劲的把弓伸过去,水里的小东看了看老裘,用力一甩手,雁翎箭和一条大鱼在空中划过一个圆润的弧线,正好摔在河岸上,被这一箭直接穿透的大鱼还没死透,在岸上一阵乱蹦,蹭的一身的泥土。 愣子一见,赶紧松开萧寒,跑了过去,抱着鱼就摔到了后面的草地上,再快步跑回来和老裘一起,把小东从河里拉上来。 小东还没上来的时候,就在水里嗷嗷的乱叫,表情痛苦,害得萧寒几人真以为有水鬼在拖他,直等到被老裘和愣子从水里提上来,萧寒这才看到,原来有一只大盖的王八正死死的咬住小东的手指上,鲜血都流了下来! 萧寒眼睛都直了,指着那足有小锅盖大小的王八大喊:“我天,王八,赶紧的,别让它跑了!” 小东惨叫:“我倒是想让它跑,可它不跑啊!” “快,快,拿火把!”萧寒这才想起来,王八咬人,死不松口…… 愣子飞快的窜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又举着火把窜了回来。 “给,火把,呼呼……” 萧寒一把抢过愣子手里的火把,拿着往王八的屁股那里一送,吊在小东手上的王八吃痛,顿时松口。 “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结果这家伙刚刚一着地,四个小爪子立刻扒拉的飞快,向着小河就冲了过去!看那速度,绝不比兔子慢多少! “是谁说乌龟跑的慢的?”萧寒吃惊的瞪着眼,怎么也没想到这玩意跑的这么快! 不过,虽然这玩意跑的确实跟快,但是在这么一帮子人前,要是让它跑了,那么这些人不如自己钻河里当王八去…… 从老远赶过来的胖厨师刚好在王八的前面,抬起腿,一脚下去,正好踩住飞驰的王八盖子上,然后极有经验的从尾巴处将它提了起来,欢喜的向着萧寒这跑了过来! “侯爷,侯爷,是王八!” “放屁,你才是王八!” “……呸呸呸,侯爷恕罪,我是说我抓住了王八……” “废话,我又不瞎!”萧寒过来,看看这只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家伙,满心欢喜:“去,给我把它炖了!” “炖了?”胖厨师一愣,但马上回过神来:“好嘞,侯爷您等着!” 其实在那时候,王八属于吉兽,尤其是在有身份的人家是不吃王八的,就算抓住了,也是放在花园水池里,好生优待,但是在贫苦人家,可就管不了那么多,饿的时候,只要能吃,都逃不了下锅的命运! 第七十七章 多元化的发展 月亮悄悄爬了上来,临时营地这里燃起了几堆大大的篝火,火光印红了众人的脸,欢声笑语响彻一片。 雪白的白米粥,配上一大块锅盔,每人还有一小碗咸菜,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饭菜,让新来的匠户们吃的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 这还都是大匠,不是学徒!每次看到他们吃饭,萧寒总有一种看叫花子抢食的感觉,真的很难想象他们之前过得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在营地的最中心,也是最大的一个火堆前,萧寒正慢腾斯礼的喝汤,他的饭菜与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他有一大块烤狐狸肉,还有一小锅熬的厚厚的,白白的甲鱼汤。 至于烤鱼……好吧,萧寒承认,自己的功夫还不足以料理那玩意,本来用树枝穿着,烤的好好的,谁知道树枝竟然被火点着了,大鱼就掉到了火堆里,等到萧寒几人七手八脚把鱼扒拉出来的时候,可怜的鱼已经成了黑炭了… 甲鱼汤里,肥美的裙边是萧寒的最爱,愣子刚刚眼馋的看了一下,就被管家一巴掌伦到了一边…… “去吃你自己的,有没有点长幼尊卑了!” 愣子悻悻的捧着饭碗往后挪,一点怨言都不敢有,人家是管家,这个家除了萧寒,剩下的数他最大,本来愣子还敢在愣子叔前抱怨两句,被愣子叔揪着狠揍一顿之后,再就消停了,人家说啥就是啥…… 用筷子把肥美的裙边扯下来,一口塞进嘴里,感受到满嘴的软嫩顺滑,萧寒不禁舒服的眯起眼睛:“爽!!!” 旁边的管家脸色有些怪异,似乎在告诉萧寒注意侯爷的风范,萧寒一看,赶紧闭嘴,一筷子把王八从汤碗里捞出来,挑开盖子,里面竟然还有几颗小小的,金黄色的蛋! “罪过啊,罪过……”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萧寒挑起一颗送进嘴里,沙沙的,味道和咸鸭蛋一般,非常好吃! 狐狸肉也咬了一口,这玩意全都是瘦肉,就是有些酸,不是太好吃,尝过一口也就放下了,煮的粥倒是很不错,一口气灌了一大碗! “小东,过来!”萧寒吃饱,笑眯眯的叫小东过来,小东手指上缠了老大一块纱布,搞得和印度阿三头上带的那东西一样,而且还只能竖着,没法打弯…… “干啥?”小东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锅盔,捧着碗一边往这走,一边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萧寒看着小东的手指直乐,拿筷子夹着甲鱼的脑袋就放到了小东的碗里:“喏,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周围人哄堂大笑,只剩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小东…… 吃罢饭,收拾好,自有勤快的萧郎和辅兵去河边刷洗,萧寒则漫步去到新到的匠户处。 匠户们已经早早就吃完了晚饭,正聚在一起,希希索索的小声说着话,眼看侯爷过来,腿不自觉的就要往下弯。 唐朝不兴跪礼,可是这一条绝不适用于奴仆,下人,和匠户。 这几天,萧寒重新研读了一下隋唐时的匠户制度,读完之后,只觉得骨头缝里都在往外透着凉气! 好可怕的匠户制度! 一入匠户,终生为匠,而且不光自己一辈子如此,生下的儿子,女儿也都如此! 不许读书,不许做官,不许经商,甚至不许种地!如此严酷绝情的制度直接将匠户和奴隶化为一个等级,萧寒很难想象,在这种制度的压迫下,我们的匠人是怎样熬过这几百年的时间,如果这种情况临到萧寒头上,萧寒觉得他铁定会第一时间拿刀抹脖子,一点希望都没有的生活,那还有什么意思? 匠户里年轻的没几个,其中大多都是头发半百的老匠人,看年纪都可以当萧寒爷爷了,萧寒哪里能让他们跪自己,赶紧抢上前去,制止了想要下跪的匠户。 “别多礼,别多礼!以后咱大家伙就是一家人了,千万别多礼!” “谢侯爷。”一个年纪稍大的匠人抬头看了一眼萧寒,又飞快的低下,手不自觉的捏了捏崭新的衣角。 “客气什么,大家别把我当啥侯爷,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青年就行,都坐,都坐!” 萧寒热情招呼大家坐下,都是从社会低级出来的人,萧寒知道如何跟他们拉进距离。 等到十来个人围圈坐下,萧寒笑呵呵的说道:“怎么样,大家伙吃饱了么?” “…回侯爷,吃饱了!” 一个老农模样的匠户拱手回话。 “哈哈,大家别拘束,将作监把你们送过来,那代表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大家以后都是自己人,我呢,习惯了自由自在,你们也不要再和以前一样,这里不是将作监,这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大家轻松一些,就像在家里一样!” 萧寒边说话,边看着这一群人,这些人都是皇甫老头特意给他送过来的,据说都是各行里面的顶尖人才,虽然时间有些紧迫,还不知道他们都是哪一行的,但只要是顶尖人才,没理由萧寒会用不上! 匠户们听萧寒宽心的话,都小心的陪着萧寒笑,只是心里有几分当真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来萧寒这里两天了,他们最大的感触,就是这里轻松愉快的环境,跟时时刻刻都无比压抑的将作监完全不同,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每天都在开心的活着,据话多的府里老人说,这都是这位年轻的侯爷带来的,还一个劲的说他们以后跟着小侯爷,也算是有福了! 看匠户们只嘿嘿笑着,却什么都不说,萧寒也不以为意,毕竟刚刚到一个新地方,认生也是常理之中。 听负责安排他们的愣子叔说,这里面有一位种地的大行家,萧寒这次也是为此而来。 望了一眼这些匠户,小心的从怀里将那日杜如晦给他的布包拿出来,打开。 “你们中间谁懂种植种地的,过来看看。” 刚刚那位搭话的老农有些奇怪的看了萧寒一眼,起身从萧寒后面转了过来,低头看了看布包,就看到里面是一小捧外皮包着白色绒毛的种子,在这些种子之外,还有几个零散的小小的黑仔。 “这个是?” 老农模样的人看到了种子,登时忘掉了紧张,用满是老茧的手从布袋里捏出一颗种子,闻了闻,自言自语一般:“这是寒瓜的种,这东西伤地,皇家不让种,只有在一些显贵那里才有少量种的!” “寒瓜?” 萧寒有些吃惊,他知道寒瓜就是西瓜,可是他吃了一辈子西瓜,还磕了不少西瓜子,怎么可能认不出这是西瓜的种子? 从布袋里重新翻出一颗一样的种,萧寒仔细瞅了半天,愣是没把这个尖尖的,瘦瘦的东西和西瓜籽联系在一起!这难道一千多年前的西瓜都不一样? 老农却在此时放下可寒瓜籽,又郑重的取出一颗包着绒毛的种子,翻着看了好几遍,又捏了几下,终究没法确定这是哪种植物。 “看样子,不像是粮食和瓜果,倒像是挺大的花朵,难道,这是从番邦来的?”老农有些不确定。 萧寒差点跳起来,惊奇的叫道:“太厉害了,对!先生真是看的太准了!” 老农挠挠头,估计很少收到这样的夸奖,低头嘿嘿暗笑。 萧寒此时看着老农如同看一块大大的金块,心里别提多激动,皇甫老头果然够意思,就连这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瘦老头,都是一个人才! 棉花一开始可不就是被当做花朵来培育的嘛!这人仅仅靠一个种子,就能判断出来,这不是人才,还有什么是人才?武德年间,什么最珍贵?人才啊! “侯爷?侯爷?” 老农低头好一会,再抬头,萧寒还是那个样子,这心里就有些发毛,谨慎的往后退了两步,像是被色狼盯上的少女,只不过这个少女长得有些太磕惨了…… “哦,额,没事,没事。”萧寒有些发窘,知道自己又把人吓着了,其实府里的老人早就习惯了萧寒动不动就愣神,也就这些新来的不清楚而已。 “哦,对了,你叫什么啊?”萧寒慈祥的像是一只对兔子说话的大灰狼。 “回侯爷,小人叫赵德柱。” “罩得住?”萧寒有些想笑,“好名字!” “谢侯爷夸奖……” 第七十八章 当现实砸碎梦想 “老赵啊,家里还有谁啊?” 作为一个优秀领导,萧寒决定关心一下优秀员工的生活,就从最基础开始…… “回侯爷,家里就剩小的一个人…” “额……” 好吧,关心到马蹄子上了,不过萧寒不灰心,换一个话题接着来。 “老赵,那你的特长就是与这些农作物啥的打交道?” 老农看萧寒如此随和,本来有些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再加上这两天,拜萧寒所赐,好吃好喝的过着,一点活都没干,也在心里有些感觉对不住萧寒的样子,此时听人家问,赶紧回答。 “是,不瞒侯爷,小的跟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伺候过庄稼,摆弄过树木,就连御花园的奇珍异草,也有大半都是我种植的…” “哦,那你对这农家一定很熟悉了?” “小人对于这农活什么的还算比较认识…” 萧寒看了看谈及自己擅长领域就有些眉飞色舞的老农,爽利的笑了笑,说道:“种地,我不懂,那些什么名贵花草的,我也不稀罕,除了对粮食和一些经济作物有些兴趣,你家侯爷我可是一窍不通,哈哈……” “侯爷说笑了,侯爷干的都是大事,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侯爷不用非要了解。” “呵呵,我有啥大事干……老赵,今天我们经过的几个村子,我也看了,按理说这在关中,又距离长安如此近,怎么这村里的人还如此贫苦?” 老农抬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萧寒,似乎在好奇萧寒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想了一想,这才道:“侯爷,你今天每一个村子都停一下,就是去看这个?” 萧寒神情看起来并不太好,半响才道:“是啊,每一个村子我都去看了看,结果几乎每家都没有多少余粮,这也幸亏快到了丰收的季节,不过万一有个天灾人祸,这一季庄稼收不成,未来这一年该怎么过?” 老农低头不说话,周围的人也都默默地低下头,他们都知道萧寒说的都是事实,曾经的他们也都这样过来的,甚至那些辅兵中不少就是因为实在吃不上饭,这才到军中拿命换一口饭吃。 命没有粮食金贵,这就是在乱世的不变法则!或许,没经历饥饿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第七十九章 夜贼 愣子一脸的委屈,还没等说话,就被闻声赶来的小东一屁股挤一边去了…… “侯爷,侯爷,没事吧你?”小东神情紧张的望着萧寒,仿佛萧寒已经被人非礼了一般…… “什么没事……”萧寒烦躁的一摆手,这才发现,营地不知什么时候燃起了十多只火把,鬼火一般在四周游荡。 “这是怎么了?”萧寒也感觉出不对劲来了,小心的问了一句。 小东伸长了脖子在萧寒睡觉的帐篷里扫视一圈,这才缩回来,有些谨慎的说道:“刚刚有人在窥视营地,被我们发现了,可惜跑的太快,没拿住活的,然后咱们的人都分成了两班,轮番巡逻。” “窥视营地?”萧寒有些奇怪,“咋们这,有啥看头,是不是路人闲的看一眼,你们大惊小怪?” “不可能!老叔去追他,还捡到了一个东西!”小东一口否决了萧寒的想法,干净利落的说了一句。 “捡到啥了?”萧寒大感好奇,看着小东问道。 “额,等等,让愣子去给您拿过来看看!”小东抓了抓脑袋,突然发现自己忘了那玩意叫啥,有些尴尬,赶紧回过头,朝一脸不乐意的愣子吩咐了一句。 “又让我跑腿……别踢,我去,我去还不行么!” 愣子嘟囔了一声,小东作势要踢,吓得愣子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 不一会,愣子就拎着一个东西回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全身披挂的愣子叔和一个将作监出来的匠人。 愣子快步跑在前面,端着这东西献宝一般呈给萧寒:“侯爷你看,就是这玩意。” “这是弩?”萧寒看愣子手中的东西有些眼熟,伸手就要过去拿,却不料刚一伸手,就被后面匆匆赶来的愣子叔挡下。 “侯爷勿动,这是机关连弩,箭头焠的乌头,恶毒无比!” “有毒?”萧寒脸色有些难看,“这是刺客?” 愣子叔摇摇头,道:“不知道是刺客还是游侠,但是这种连弩极为罕见,制造起来非常难,刚刚将作监的人看了,说是墨家的手笔!” “墨家?”萧寒终于震惊了,望着愣子手上闪着寒光的连弩,失声道:“墨家不是在汉代独尊儒术的时候就消失了么?” “侯爷怎么说墨家消失了?” 一道声音跟在愣子叔后面传来,愣子叔往旁边一让,一个瘦小的老头显出身形,萧寒望了望他,认出这也是跟在将作监那些人一起来的,只是这人有些特立独行,并不跟将作监的人混在一起,萧寒当时还有些奇怪。 “先生何以教我?” 萧寒见是这人说话,赶紧把态度摆的很低,有才之人当然要有些不同,当众质问一位侯爷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一会如果发现有才之人是个庸才,萧寒一定会让他后悔刚刚说的话…… 那瘦小之人见萧寒对他躬身行礼,也仅仅是欠了欠身子,便站直了身子,颇有些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感觉。 愣子在一旁眼睛里面的火星乱蹦,要不是小东拉着他,现在早就冲上去教育教育他怎么做下人了。 看到萧寒起身,瘦小老头负手而立,虽然一身粗布麻衣,但是看起来却颇有气度。 “侯爷既然知道墨家,应当知道墨家是一个结构非常紧密的组织,每一代的矩子都由上一代指定,权利极大,对下属有生死予夺之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这等权利,会有人舍得放下?” “应当不会。”萧寒郑重的回道。 “对!”那人接着说道:“所谓的独尊儒术,只是让墨家失去了在朝堂上说话的权利,但是与它的教义无损,哦,侯爷可知它的教义是什么?” 萧寒看那人竟然当面考校他,心里有些好笑,这个他上学的时间还真学过,他还记得,当下边道:“是不是兼爱,非攻?” “啊……” 这下轮到那瘦小老头震惊了,仿佛第一次认识萧寒一般,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到最后更是郑重的施了一礼。 “侯爷果然学识渊博,兼爱,非攻正是墨家的重心,除此之外,还有明鬼,天志作为补充”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萧寒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那人脸上有些苦涩,微微摇了摇头,道:“道听途说罢了……” 说完,他似乎并不想纠结在这个问题,伸手指了指愣子手里的连弩,小东见状,赶紧从愣子手上把弩夺下来,递给他。 接过连弩,瘦小老头像是对待一样心爱之物一般,仔细的将它抚摸一遍,而后,长叹一口气,当着萧寒的面,手指联动,在连弩弩身上跳舞一般,几下就将它的弓匣分离开,露出里面的五枚短箭。 这一手,看的愣子的眼睛瞪得老大,差点突突出来! 他刚刚和一群辅兵,研究了半天都没把箭匣拿下来,生怕一使劲,这个结构无比复杂的家伙就会散架。 瘦小老头将弩身还给小东,只拿着着箭匣里的五只箭矢。 萧寒注意到,这箭矢并不是寻常木质,箭体在老头手里碰撞,不断发出清脆的金属声,仿佛极为沉重! 那瘦小老头拨弄了一下箭羽,又想起什么一样,低头闻了闻箭头,原本蜡黄色的脸上突然有些涨红:“混蛋,五只箭都抹了毒!” 愣子叔在一旁看的有些奇怪,上来问道:“有什么不同么?刚刚不是你说这箭上有毒么?五只都有毒和只有一只有毒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 那人用手轻轻拂过闪着寒光的箭头,似乎在回忆:“墨家在战国时间达到鼎盛,当时甚至比儒家还要盛行,但是很快墨家就出现了分裂,一支注重学术研究,另一只却成了单纯的江湖游侠,墨家也是在这个时间开始逐渐式微,被儒家打压,到最后失落民间!” 听到这,萧寒有些了然,不禁开口道:“这墨家的主事人是谁?脑袋和手都能分开,这还有好?怪不得以后再没听过墨家的名声!” 瘦小老头听萧寒用脑袋和手比喻墨家的两个派系,眼睛不由的一亮,看萧寒的样子也起了一些变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侯爷说的极是,后来,这学术研究这一支还好,安静的寻一个地方做学问,虽说没有之前的强盛,但是平静安详的环境下,学问反而增长的更快,但是游侠这一支……” 说到这,老头眼圈有些微红,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般。 “游侠怎么样了?”愣子见老头突然不说了,心急的问道。 “游侠那一支,却渐渐背叛了祖宗的法度,在世上开始依靠精巧的机关算学,来为自己争夺好处,哎……墨家虽然精通机关学,但是墨家的机关并不以索人性命为目的,就算是自保的武器,也都是留人一条生路,像这种五只箭全抹剧毒的,他已经不是墨家子弟,而是一个无耻小人!” 萧寒和愣子叔看此人的眼神再这时候都有些变化,不过他似乎仍未察觉,犹自在哪喋喋不休的斥责连弩的主人。 良久,萧寒感觉膀胱都快憋炸了,这人这才停下,把五只箭递给旁边的愣子叔,神态依然愤慨的跟萧寒说道:“不过,这人一击不中,定然已经远遁千里,小侯爷倒也不必太担心这人!”Qqxsnew 萧寒捂着肚子,状态有些痛苦:“先生所言极是,不过我先失陪一下,先生先莫要离开,我去去便来…” 说完,不等这人反应过来,萧寒便极速窜走,后面的愣子叔几人为防不测,也赶紧跟上,一时间,帐篷前面只剩下这个瘦小的老头在那里呆呆看着萧寒几人的背影。 河边,萧寒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解开裤子,痛快淋漓的嘘嘘,至于河水下游,谁管他呢…… 方便完,萧寒舒爽的边系裤子,边朝旁边的愣子叔低声询问。 “刚刚那人谁啊?” 愣子叔神色奇怪,想了一会才道:“我听有人叫他老曹,具体姓名不知。” 第八十章 墨子 萧寒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去问他关于连弩的事情?” 愣子叔神经兮兮的四下看了看,然后凑到萧寒的耳朵边,小声道:“不是我去找他,而是我们在搜索刺客的时间,看到了他,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把连弩,所以我才带着他来见侯爷你,要不……” 愣子叔说着,手上比了一个砍的动作,人老成精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人与那刺客有些渊源?! “别……”萧寒赶紧摆了摆手,他知道,这老汉可真说得出,做得到! “多注意下他就行,我看这人有些书生气,一会我给他安排个营生,你和吕管家找几个机灵点的人跟他一起,也别让他发觉,先看看他的心性在做定论,我有种感觉,搞不好,这可是一条大鱼!” “那,好吧,侯爷!”愣子叔虽然有些迟疑,但是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把这事定了下来,萧寒摸着下巴,慢慢抬腿往回走,愣子和小东他们在后面紧紧跟着…… 看到这样,萧寒突然想笑,现在连上个厕所,都要有人跟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刚走没两步,萧寒又想起什么似得,偏过头问愣子叔:“对了,这人有没有家眷?” “有!” 愣子叔对这很是确定,因为当时就是他和吕管家来接待这些人,为他们分发住处,所以记得很清楚。 “他有一个老妻和一个孙子在后面。” “哦,那就好,那就好……” 萧寒点头答应一声,却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 几个重新回到帐篷那里,那人可能等的有些不耐烦,正盘腿坐在一块破皮子上,萧寒注意到,这人盘坐的方法非常工整,身子更像是一枚标枪一般,直的似乎谁都无法将它压弯一般。 “这是一个骄傲的人……”萧寒心里没来的冒出这么一句。 “曹先生,我可以这样称呼你?” 萧寒几人回来的脚步声惊动了瘦老头,萧寒见状,笑着便走了过去,感觉站着有些不大对劲,似乎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便拍了拍屁股,随意的坐在他的对面。 当然,小东在萧寒拍屁股的时间就麻利的从旁边抽出一块垫子铺在地面上,现在的他,越来越融入到亲兵这个身份中,相比较而言,愣子似乎只能用来挡枪…… 萧寒施施然坐下,却并不盘腿,因为他那为了以后去丈母娘家吃饭而特意练的盘腿技术,在这人面前真的拿不出手。 瘦老头没有惊讶,只是很平淡的点了点头,仿佛他不是萧寒的手下,而是萧寒的上级一般。 萧寒见状毫不羞恼,反而笑的很开心,对着瘦老头说道:“曹先生,刚刚我也想了,那个刺客还是游侠的事,搞不清楚我们就不要乱加猜测了,省的一天到晚自己吓自己,我看得出,曹先生定有大才,我这里的情况曹先生也看到了,正缺少曹先生这样的人才,如蒙不弃,我想请曹先生先添做府上的主簿,帮我协调这府上的一些事物。”Qqxsnew 瘦老头静静地听萧寒说完,在听到不追究刺客的时间,似乎松了口气,但是对于萧寒请他做主簿一职,也没有表态,但是脸上似乎有些心动的样子,像是碍于情面,没有直接开口答应。 萧寒一看有门,顿时更加热情了,拉着瘦老头的手便接着说道:“曹先生,咋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看到了,咋们家现在百废待兴,事情太多了,想的我都头疼!如果您帮我先协调好这些事情,那便再好不过,哦,差点忘了,先生的份例,就先按照管家的份例标准,一个月,五贯钱,如何?” “这个……” 瘦老头听到请他当主簿的时候却面无表情,但是在最后五贯钱的份例前,终于动容了,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脚下半漏脚趾的草鞋。 五贯钱,也就是五千钱,五千个大子!这在唐朝已经是一个极高的待遇,在这时间,宰相也不过一个月十来贯钱而已! 想想自己一辈子,老妻到现在还要一天到晚忙碌,没享受过一天清福,小孙子看到街头卖枣糕的就迈不动步,嘴里却说着:“爷爷,我不馋……” 瘦老头每次想到这,似乎就想哭,心里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难受的要命,可是路是自己选的,受得磨难也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只可惜自己的家人,也跟着自己这个糟老头一起受罪,何苦来哉? 良久,瘦老头似乎是想通了一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干脆的开口说道:“好!承蒙小侯爷看得起老朽,老朽愿意担当。” “这就好嘛!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小东,去把吕管家给弄起来,给先生发放衣服,再给先生预发两个月份例,还不快去!” 萧寒一听他应承下来,当时心里就乐了起来,,一边大声呵斥着小东,一边殷勤的将曹老头扶起来,偷偷看着老头眼底深处的一抹喜色,萧寒笑的像是偷到鸡的狐狸…… 天色在这时间已经蒙蒙亮了,萧寒吩咐完匆匆而来的吕管家给曹老头分发东西,便背着手来到河边。 萧寒一直就很喜欢水,在心烦的时间看看缓缓流动的河水,总能让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他不知道那个刺客的目标是谁,自己自从来到这里,已经非常小心。 到现在为止,应该说一个仇人也没有结,为了自己,让一个刺客费这么大周章,萧寒总觉得不太可能,不过万事小心为上,看来,自己需要改变下计划了! 小东站在萧寒后面,看着萧寒的脸色从迷惑渐渐转为坚定,便知道自家的主人有了决断,在一起相处的久了,小东渐渐感觉出自家侯爷的与众不同,在那一张嘻嘻哈哈的笑脸下面,究竟隐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小东不得而知…… 日出东方,明媚的阳光将黑暗驱散的干干净净,由于昨夜的险情,今早再起营,气氛便多了一丝凝重。 吕管家很高兴队伍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在他看来,这才是侯爷出巡的正确方式,做了一辈子封侯拜相的美梦,当梦破碎后,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帮助一个侯爷打造一个他心目中完美的侯府,虽然未来这个美梦会破碎的更加彻底…… 车队渐渐前行,再好的风景也有看够的时候,更别提现在也没啥风景可以看…… 晃动的车厢里,萧寒有些愤怒的把拆成一堆零件的连弩扔到车厢角落,大伸了一个懒腰,从车厢出来,站在车夫边上透透气。 这该死的连弩怎么有这么多的零件?这么精巧的东西作为武器,也不知道哪个二百五设计的! 不知道打仗用的东西一定要遵循简单,稳定这两个基本原则?一个打两枪就会坏的加特林,在战场上甚至比不上一口有些生锈的杀猪刀,毕竟人家不会坏! 不过,萧寒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他惊奇的发现,这把小小的连弩竟然用的是金属的弓臂。 这个发现可真的是让萧寒大吃一惊,他一直以为,金属弓是后世的产物,谁知道在上千年的今天,就有人发明并且使用,古人的智慧,确实不可小觑! 长长的车队里,一辆有些华贵的马车上站着一个打扮得体的少年正在登高望远,确实有些奇怪。 不过没办法,萧寒不喜欢坐车,但是更不喜欢骑马,一想起胯下脱皮的样子,萧寒在心底里都觉得难受,但是与两者相比,走路才是最要命的…… 即使是长安城里最好的马家皮靴,鞋底也只是几层熟牛皮,走平路没有问题,可是这该死的唐朝土路,动不动就有小石子…… 一脚踩上去,那酸爽…… 一起走路的时候小东和愣子竟然还敢撇嘴,你们从小就光脚长大的好不好?萧寒两辈子不穿鞋走路的时间,估计都没他们小时候一天的时间多! 可能是附近有村落,路的两旁不再是萋萋的青草,而是一块块已经开始发黄的麦田,不时有农民抬头往向萧寒这个堪称巨大的车队,眼里全都是羡慕之情。 萧寒的眼神从麦田里扫过,感觉这些麦子似乎比后世的要矮上不少,不想再闹笑话,老实的闭嘴往前看,正看到一个孤零零的亭子,立在前面的道旁。 萧寒指了指亭子,问身旁的人:“那是啥?” 老实的马夫顺着萧寒的手指往前看了看,憨厚的笑笑:“侯爷,那是长亭。” “长亭?”萧寒摸了摸脑袋,感觉有些耳熟,似乎小时候唱过一首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犹记得歌曲很好听,歌词更是将离别的惆怅与哀伤表达的淋漓尽致,一盏长亭,十里相送…… 可惜,在后世的都市化进程中,这种古老的东西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萧寒没想到上一世没见过实物,竟然让他在这辈子见到了。 萧寒正在饶有兴趣的望着越来越近的长亭,一旁的吕管家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走过长亭,前行五里,又是一座亭子,这次不等萧寒问,马夫就献宝一般跟萧寒说:“侯爷,我们到短亭了,再走五里,就要到三原县了!” 第八十一章 出迎 “短亭?”萧寒从车厢里爬出来望了望,感觉这短亭和长亭比起来,它也不短啊…… 萧寒的马车后面,就是吕管家的车架,此时的吕管家似乎有些不对劲,脸色铁青,手紧紧的攥着马缰,眼睛似乎都在往外冒火! 不光是他,旁边的愣子叔和新鲜出炉的主簿老曹脸色也很难看,阴沉的脸让向来跳脱的萧郎们都不敢接近这几人,只能远远的辍在后面。 五里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也就盏茶间的功夫,便过去了,远远的能看到三原县的城墙了,后面的小东和愣子不知听谁的吩咐,小跑追上萧寒的马车,让萧寒换上官服。一会三原县肯定会有人迎接他,身着便服总是不好。 萧寒在这一块属于白痴,不过入乡随俗嘛,别人怎么说,他便怎么做就行了,随大流总不会有错。 上次朝堂上李渊准许萧寒着红袍,虽然只是一套衣服,但是这是象征着一种荣誉,萧寒都快忘了这事了,但是愣子叔他们对这些,却不是一般的看重,毕竟主家地位高,他们这些身边人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不是说嘛,宰相门前七品官…… 不消萧寒过问,实际上萧寒也懒得问这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早在长安,他们就找了最好的裁缝把红袍做好,今天也是萧寒第一次着红袍,不知不觉间,现在的萧寒也算是少年得志,与上一辈子窝窝囊囊的境遇大不相同。 三原县城其实并不大,还没有后世一个县级市大,与长安一比,更是小的可怜。 木板包铁的大门高不过三丈,宽不过十米,上面还有不少刀砍火烧的印记,让人一看就觉得寒酸,就连赶车的马夫都认为,它最好的归宿就是被拆下来烧火…… 此时,破旧的城门下正站着一个身穿深绿色朝服的年轻官员,背着双手望着萧寒的车队接近,神态倨傲。 在他身后落后半个身子,一个脸色有些苦涩,身着浅绿色的中年人站在那里不停的抹汗,再往后,就是一些衙役以及看热闹的闲人,很是杂乱,不过一县父母官在此,他们倒也不敢喧哗,只是好奇的伸长脖子往外看。 萧寒的队伍走的不慢,很快就在众人的注视中到了城门前,愣子叔瞥了一眼城门口迎接的人,竖起手掌,轻喝了一声:“停!” “吁……” 前排骑马的辅兵齐齐的一揽马缰,整个队伍便有序的停了下来。 年轻官员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身着重甲的辅兵,此时辅兵们早就不是刚跟着萧寒时候的样子,一个个身着崭新的盔甲,胯下骑着健壮的骏马,再加上一身彪悍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相信,这是一队真正的精兵悍将! 车队停下了,但却没有人出来说话,空气似乎有些凝固,年轻官员眯着眼等了一会,终究没撑住气,率先向着骑兵背后的马车拱了拱手:“下官,礼部员外郎窦靖,见过萧侯爷!” 他身后的中年人见状,赶紧也拱手,道:“下官,三原县县令,马致远见过侯爷……” “古有十里相迎,没想到今日见到两位大人门前三丈相迎,可真是折煞我等……” 侯爷没出来,只有一句清冷的话飘来,话说着客气,可是语气里,谁都听得出内涵着浓浓的讥讽,窦靖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眯的和毒蛇一般。 说话的人是吕管家,本来对他来说,六品的礼部官员无异于生杀予夺的大人物,但是在侯府的几日,来往的全部都是三品的朝廷大员,亲王级的李世民更是常客,不知不觉中,这眼界自然高了很多,见着六品的官员就和见着路上的行人一般,丝毫不显紧张。 窦靖见吕管家话说的硬气,但是年龄却似乎跟传说中的萧寒有些差池,踌躇一下,终究没有立刻出声反讥,只是询问:“阁下可是萧侯爷?” 吕管家随意的拱了拱手,道:“家主正在更衣。” 窦靖一听,原来这人只是一个下人!一个下人都敢这样讥讽与我,简直是反了!! 窦靖差点气炸了,当即怒道:“喝!一家奴就敢乱吠,对一个朝廷官员以下犯上,萧侯爷难道就这样目无法纪?萧家的礼数难道就是这样?” 吕管家到底还是有些书生气,当时就被这一句呛得脸一阵红,一阵紫,半响说不出话,旁边的老兵们更是对着窦靖怒目相视。 在他们眼里,侯府里的人都是自己人,自己互相取笑,甚至打闹都可以,但是这仅限于他们自己人! 现在一个外人竟然当面呵斥他们的管家!这可是触了禁忌,要不是看他穿着一身官服,这些桀骜不驯的辅兵早就上前动手了! 窦靖被这些战场下来的老兵们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待站定身体,窦靖突然感觉这样像是自己怕了那些人一般,这就丢人了,赶紧红着脸,梗着脖子道:“怎么?你们还敢殴打朝廷官员?” 几个辅兵一听,再看看这人身后无数张眼睛看着,还真不敢怎么滴他,只能犯愁的往后看看,希望侯爷赶紧过来让这混蛋闭嘴! 窦靖看面前的老兵一脸顾忌的样子,这就又来了精神,跳出来指着老兵刚要说话,就见一个东西朝他面门飞来…… “啥玩意?” 窦靖呆呆的站在原地,还没想清楚这东西究竟是啥,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咬了一口的苹果从人堆里斜斜的飞了出来,正巧打在他的脸上,而且力量奇大,头上戴的官帽都被打歪到一边! “谁?!谁敢打我?!”窦靖差点被这一苹果打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捂着脸惨叫! “刚刚是谁说我家没有礼数?” 一道说不上好听的声音从老兵们身后传来,声音不大,却异常镇定,本来剑拔弩张的城门前气氛顿时一松。 老兵们驽马往旁边让出一条通道,身着一身大红色袍服的萧寒在小东和愣子一左一右的拱卫下缓缓走来。 “侯爷……” “侯爷……” 两边的吕管家和老兵们都向着萧寒躬身行礼,萧寒摆了摆手,径直走到窦靖面前,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没有出声,玩味一般看着他。 窦靖捂着脸,本来气急败坏的他想要张口骂人,但是看着面前的萧寒,骂人的话怎么也出不了口,一时间楞在那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窦靖和萧寒俩人,论职位,俩人差不多,甚至窦靖这礼部的官职要比萧寒工部的官职高贵得多。 但是,这里面,萧寒可是身有爵位之人,爵位在身,不管官职多大,这身份立刻就比他高了好大一截,就像是别人喊萧寒总是喊他侯爷,而不是喊他军器监爷,或者监爷………同理,李世民封地为古秦所在,所以都喊他秦王,官职在这些人身上反而不再重要。 时间在一秒一秒过去,与萧寒对视的窦靖的额头上开始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强做镇定的眼神也开始有些飘忽。 虽然窦靖比萧寒还要高出小半个脑袋,但是在这位少年侯爷面前,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终究,窦靖还是败下阵来,先对着萧寒拱手行礼:“下官…窦靖,见过侯爷……” 大唐重武轻文,而面前又是一位武侯,苦涩的说出这句话,窦靖感觉自己仿佛被压制一般,他从未想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凭借“机缘巧合”才坐上高位的人,竟然能如此镇定,反倒是让他生出一种无力感。 “窦靖?”萧寒望着他,也不提刚刚的事情,神态平淡的不像是一位十五六的少年,道:“你来这干嘛?” “回侯爷话,按礼制,我要来帮侯爷安排划分侯府位置。” 一句被压,句句被压,虽然萧寒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更让窦靖感到恐惧,现在的他,开始后悔当初接下这个差事。 “哦,礼部……你姓窦,和窦皇后是亲戚么?”萧寒嘴里念叨了一句,突然话锋一转,盘问起窦靖的身份来。 “不是……”窦靖心里被萧寒问的有些忐忑,哪有一开始趾高气扬的样子?不过他心里倒是想和窦皇后攀上关系,如果他是窦家的直系子弟,那里还能在这里被人压的和孙子一样? 窦家,一个多么牛逼的家族,从夏朝,也就是中国第一个王朝,一直传承至今,底蕴多少,谁都无法想象!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庞然大物,一个真正的千年华族! “哦……”萧寒明显也是存着这份心思,当然,想来那个窦家的人也不会屈身做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员,如果是一支旁系,萧寒倒也不必给他脸面,毕竟在这种大家族里,除去直系,其他旁系的人在李世民面前,不会比一只鸡高贵到哪里去…… 问清楚这人的身份,萧寒这就有些奇怪了,按理说俩人往日无仇,近日无冤,难道这人脑袋秀逗了,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吃吃? “你既然在朝堂上,想必也听说过我,对了,第一次得罪我的那个太医,你知道么?” 萧寒围着窦靖转了两圈,无意间看到窦靖腰间挂着的玉佩,眼睛一凝,突然站定,颇有深意问了一句。 窦靖突然就感觉后背有一阵凉风吹过,腿不自觉的开始打弯:“知道……” “知道,就好办了!”萧寒皮笑肉不笑的抬手拍了拍窦靖的肩膀,像是长辈关心晚辈一般:“……既然是给我做事,就给我收起你那些官老爷的脾气,老老实实做事,踏踏实实做人!下马威这东西,你玩不来,我也不吃这一套!” 窦靖嘴里似乎满是苦涩:“是,侯爷……” 说完窦靖,萧寒又转向旁边的马志远:“你是干啥的?” 马致远差点被吓得腿肚子抽筋,哆嗦的回道:“下官,三原县县令,马…马志远,见过侯爷……” 第八十二章 再见张强 “县令?”萧寒摸着只有绒毛的下巴,玩味一般的看着这个七品官。 这倒不是他对马致远有啥意见,只是在后世电视剧里,县令已经被无限丑化了,以至于萧寒一听说县令,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一个白脸画着两撇老鼠胡子的丑角…… 马致远偷偷的看了一眼萧寒,见萧寒却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赶紧低头,心里就像有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都他妈怪这个傻子,非要拉我下水,我这招谁惹谁了,上去先得罪一个国侯!还是一位武侯,惹他上火,砍了我们也不过被去职罢免,一旦又打仗,人家照样官复原职,我可他妈的白死了!” 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顿这个挨千刀的礼部官员,马致远腰弯的越发的低下,直到自己的眼睛只能看到几双靴子的时候,这才用近乎卑微的口气说道:“侯爷,在下在县衙略备薄酒,还望侯爷大驾光临……” 萧寒这时刚刚回神,见马致远现在做出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轻蔑,窦靖再不值,起码还知道站直了腰说话,而你,墙头草,两边倒,为人所不齿! “马县令身为一县父母官,有的是事情要忙,我就不叨扰了,窦那啥靖,我现在也来了,你给我把侯府安在那里了?可别在哪个犄角旮旯,让我天天跟猴子野猪作伴!” 窦靖现在已经彻底被萧寒压住了气焰,闻言连道不敢,虽然他本身就这么打算的,可是现在打死也不敢说出来…… “侯爷说笑了,原先三原县侯府在隋时已经被毁,所以需要重新建造,按照礼制,县侯占地三十亩,这个除去耕地和契约地,其他的地方侯爷可以任选,也可以在城里买下一块地从新建造……” 萧寒没等听完,就连摆了摆手:“城里就不住了,我这个人比较懒散,不过既然你没有选好地方,那我就自己选好了,等这两日我转一下,看到合适的地方再通知你!” 马志远马县令在一边恭敬的听着,还以为萧寒说这话只是开玩笑,那里有放着好地方不住,跑到乡下建侯府的,这小侯爷一定是谦让一下,我要是信了,岂不是个棒槌? 这么一想,马致远心中打定主意,赶忙抢上来,满脸讨好笑容的说道:“侯爷,何必那么麻烦,咋们县虽小,但好歹是个县城,比这乡下可好太多了,再说,住在里面做点什么都方便,正好,在城中心里面还有一大块无主的宅子,不如侯爷就先将侯府安放在县城里面,下官也好时时去给侯爷请安……” 萧寒瞥了一眼马致远,心中越发的看不起这种随风倒,心道:“就你这破县城,还方便,方便个毛线!你知道我要干嘛?还去给我请安,要是我真住你家旁边,你不一天到晚咒我早死?” 不过这些话心里知道就好,可不能说出口,毕竟大家以后也是一个县城的人,自己这县侯准备光拿好处不干活,这治理的事还得他去做,脸面还是要给他留一点滴…… 这么想来,萧寒这就要想个托词回绝,却没料到,话还没说出口,突然听到背后似乎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谁?!” 撮在队伍最后面的老兵们有呵斥声传来,他们负责护卫车队的安全,此时一听马蹄声,本来一颗心就被昨晚刺客搞得有些紧张,这时更是有些反应过激。 远远看去,只看到一个个人影在马上敏捷无比的抽刀回身,长刀反射的寒光更是让远在城门的窦靖和马致远俩人都有些心惊,城门里看热闹的闲人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有马贼来了……” 然后,原本人头攒动的城门口一刹那跑了一多半……… “哪个马贼一个人攻城?”愣子叔护卫在萧寒旁边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他对自己的老伙计相当自信,莫说这马蹄声只有一个,就算是一窝马贼,现在也不是他们这几十号全副武装的捍卒对手! 果然,隔得老远,只能隐约可以看到一人一骑在黄烟中模糊的身影时,一个爽朗至极的大笑声却先一步传了过来! “哈哈哈………” 听到这熟悉的笑声,刚刚还有些疑惑的萧寒只感觉一股喜悦之情,猛的从心底里迸发出来,心中的抑郁在这笑声中,仿佛大风卷雪一般,顿扫而空!再也顾不得与这面前这俩人虚与委蛇,推开挡在身前的愣子就小跑着迎了上去! “张强大哥!!” “萧寒兄弟!!哈哈哈哈………” 一个壮硕的身影在车队的边上飞快划过,快到萧寒这里的时候骏马猛的直起前蹄,长嘶一声。 同时,张强自马上一跃而下,仿佛一只黑猩猩一般轰然落地,砸的结实的土地都泛起一股烟尘! 旁人只来得及看到,从烟尘里拱出来一个壮汉,对着迎上来的萧寒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放手!要勒死了……” 很快,萧寒惨叫声让这个近乎完美的重逢变得有些尴尬…… “额,忘了,你咋还这么羸弱……” 风尘仆仆的张强有些讪讪的松开手臂,搓着手,不好意思的看着萧寒在那里狂喘粗气。 “呸,你咋不说你不是人!” 萧寒终于歇过来了,开口就骂了张强一句,只是话里的喜悦谁都听得出来。 这些日子,没了张强帮衬,萧寒处处都不痛快!府里的人虽然不错,也忠诚,但是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格调确实是低了些。 对于萧寒,他们现在能帮的越来越少,因为上层的规矩他们压根就不懂,上层的人物他们更是一个都不认识! 别看现在吕管家说话似乎有那么一些底气,当初进府的时候,看见柴绍李世民之类的,话都说不完整,总有一种掉头就跑的感觉…… 再见到萧寒,张强满脸的兴奋,伸出大手,拽了拽萧寒的红袍,把萧寒都拽的一趔趄……无视萧寒埋怨的样子,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这才几日没见,但是不知咋滴就感觉怪想你了,听说你又立功了,不简单啊,这么年轻就穿上红袍了,好像是我朝第一人吧!” 萧寒伸手打掉张强的爪子,埋怨道:“什么第一人第二人,我还第三人称呢,你这几天死哪里去了,我以为你失踪了,差点给你上失踪人口……” “呸,哥哥我能失踪?笑话!你失踪了我都能把你揪出来!” “那你干嘛去了?”萧寒反问。 “额……”张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周围人,凑到萧寒耳边道:“哥哥我回家成亲来……” 萧寒的眼睛一瞬间变得老大,指着张强大呼:“什么?你去成亲!!!” 张强恨不得冲上来捂着萧寒的嘴巴,早知道就不在这跟他说了!这大嘴巴一喊,半个县城都听到了! “闭嘴,你个混蛋,你你你……早晚死在这张嘴上!!!” 萧寒站在那傻笑,他也不知道刚刚为啥吃惊,不就成亲么,搞得和成佛一般大惊小怪,顺嘴就喊了出来…… 城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再说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了,在县令的一再邀请下,萧寒让愣子叔把车队安排好,自己带着小东愣子去和张强来到了驿馆休息。 殷勤的驿馆头目置办了一席酒菜给萧寒送到房里,吩咐手下好好伺候着,这才得空去礼部窦靖那里拜访,态度依然恭敬,却似乎少了几分畏惧,今天在城门处发生的事情他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第八十三章 给张强的惊喜 虽然只有几日没见,但是两人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当然,这可不是断袖之癖…… 吃着并不美味的菜,喝着发浑的酒,兄弟俩人不禁就聊到了张强身上,搞了半天,萧寒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张强是真的回太原成亲去了! “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娶媳妇了?这么快?不用谈恋爱么?”萧寒奇道。 张强用那双大手夹着豆子往嘴里填,手速飞快,一盘盐水豆子转眼进去大半,又端起酒盏狠狠地灌了一口酒,这才说道:“谈恋爱?啥玩意,你小子成天净些怪词,成亲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萧寒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不让你出来打仗,你偷着就跑了,这要娶媳妇了,跟我说父母之命???” 张强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那不是以前么,家里人老怕惹灾,哥哥我只能出此下策,这不死里逃生一次,哥哥我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大丈夫并不一定要活的轰轰烈烈,活着,做一些自己能做的,把家里人安放好,就是一个大丈夫!” “说得好,干杯!”萧寒感觉张强说的话太有道理了,高高的伸出一个大拇指,把酒盏往前重重一递,一碗酒撒了一半,全撒张强身上了… 张强被酒泼的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抓起一块麻布胡乱的就朝身上擦:“你这个混蛋,又卖酒!怪不得我每次都喝不过你!” “放屁,你酒量不行,找什么理由?” “放屁,我酒量不行?来!试试!” 萧寒一听,心说就不怕你这样的,房里当即朝屋外大喊:“来就来!愣子,去抬酒!” 这下,轮到张强焉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在喝酒上,他是真喝不过这小子,看萧寒一脸兴奋的样子,赶紧朝着他摆手:“……额,哪个,今天状态不好,饶你性命一次……” “切!”萧寒朝着张强竖了一个中指…… 张强嘿嘿笑着继续挑豆子吃,萧寒也不喝这酸涩的酒水了,抓起一串葡萄吃的过瘾,这纯天然的水果就是香甜。 停了一会,萧寒突然放下葡萄,问张强:“我还忘了问你,这次是你自己跑回去的?还是家里人来人叫你的?” “家里人叫的!”张强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不过,他在死里逃生之后,确实一直也想回家看看,没成想,他还没动身,家里就先来信了,张强当时就高兴坏了,就连口信都忘了给萧寒留一个,急匆匆的就赶回了家里。 说到底,张强的家人还是挂念他的! 再加上大唐最近形式一片大好,家族里老人当初憋的那一口恶气也消了,到底是自家人,思念之情最终战胜了面子,再说,家里给定的亲也已经过了日子,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人家女方一个交代。 萧寒听完,不免好奇问道:“嫂夫人呢?怎么不带来给兄弟介绍介绍?” 本来就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熟料到了张强耳朵里,登时让他把笑脸一收,警惕的看着萧寒,道:“你干嘛?” “我能干嘛?你干嘛拿那种眼神看我?那些都是薛收那混蛋编排我,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我像色狼么?!” 萧寒见张强提防的样子,当时就喊起了撞天冤,他咋了?做错了什么?为啥身边人都这样看他? 来这大唐,他甚至连个执垮都没当过,至于调戏个良家妇女,那更是只有在梦里才能想想…… 我都这样老实了,为什么还有人恶意中伤我……… 萧寒被打击的一颗心都碎成了八瓣,哥俩好都粘不起来,张强这犊子还上下打量萧寒,说了一个字:“像……” 得,人言可畏啊,谎话说了一千遍,就变成了真话,萧寒连反驳的心都没了,伤了…… “不说就不说,哎……” 张强见萧寒挫败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哈……开个玩笑,你嫂子过几天应该就来了……” “嫂子也来?”萧寒一个机灵,抬头望着张强道:“难道,你……” 张强得意的笑:“对,我这也跟着你入伙,顺便监督你,别玩物丧志……” 说着,看萧寒惊讶的样子,张强又突然把眼一瞪:“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怎么可能不欢迎?我这都求之不得!” 萧寒欢喜的差点要跳起来,刚来的时候,还在想自己这以后怎么办,转眼间张强就跟了过来,老天待我实在不薄! 秉烛夜谈,两个大男人没有丝毫不适,萧寒喋喋不休的跟张强诉说战场的残酷,朝堂的水深,官员的人心不古…… 张强深有同感的点头,然后又抓着萧寒炫耀他结婚时的盛况,高头大马接新娘的得意,但是到了最关键的入洞房却又省略而过,让萧寒大为不满…… 夜已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兴奋的俩人终于熬不住,草草睡去…… 第二天,睡得昏天暗地的萧寒被屋外的嘈杂声吵醒。 烦恼的爬起来,套上衣服出门一看,却发现张强正带着几个人在翻看书籍,还一边翻看,一边在争论什么。 这就奇怪了,萧寒知道,张强是最不爱看书的,据他自己所说,他一看书,脑袋就大,被老爹拿棍子敲的好歹把字认全,然后再怎么打,也不肯去翻看那些玩意了…… “喂,大早晨的,这在这用功学习?要去考个状元?”萧寒打趣的走了过去,俯身一看,却发现这些可不是普通的书籍,而是这三原县的县志。 其中,各个地方的历史,大事记载,人口,出产,地形和地质灾害,甚至土地的肥沃和地契所有者都在这一本本厚厚的书里记着! “你这是?”萧寒隐隐猜到了张强在做什么。 张强抬头,听萧寒这么问,神色有些奇怪:“昨天你不说不想住县城里面么,正好,我也不爱人多的地,这不就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地方安家。” “你这就这么早去看?”萧寒有些感动。 “废话,这可是大事,容不得马虎!” 在中国上下五千年来,住,一直就是一个不变的重要话题,在现代,普通人买一套房子,周围环境说得过去就很好了,而在古代,讲究可就太多了。 风水风水,可不单单说的是阴宅,像是侯府这种大工程,没有看好风水就贸然兴建,可是要出大娄子的! 张强现在就是在这三原县里为萧寒择地,当然,也不是他择,而是那边的几个风水先生。 几个被县令送来的先生刚刚还蹲激地上烈的争论那里适合定居,一个比一个调门高,打眼看去,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专业。 这时一听旁边有人说话,赶紧停止长篇大论,一看萧寒的穿着,顿时知道这位就应该是正主了,赶紧爬起来给萧寒行礼。 “见过侯爷。” 萧寒一摆手:“免了!” “谢侯爷!” 萧寒点头,拉了拉地上蹲着的张强,问道:“那也不用这么早就爬起来看吧,吃饭了?” 张强站起来,没好气的瞪着萧寒,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这才道:“还早?你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你这一觉睡得好啊!真香!昨晚一阵功夫把我踹下去好几次,竟然还能睡到现在,佩服,佩服!” 萧寒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睡觉不老实他自己知道,而且他不光睡觉踹别人,有的时间连自己都踹,好几次醒来的时候都是在床下…… 张强见萧寒居然脸红,嘿嘿一笑,不再提这事,这就要拉着萧寒一同蹲下,在县志的图册上为他讲解。 张强不知道萧寒的打算,或者说是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萧寒会有打算!在他心里,这个兄弟更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自己为他操持这些事情是理所应当的! 张强想要萧寒建造一座非常正规的侯府,所以地势一定要平,要稳,三原县在这一点上倒是很好找,至于占了别人的土地,那没问题,拿钱买,拿地换都行,可是他从没想过,萧寒这个头号败家子,已经将家里的钱败得一干二净…… “在这里,我计算过了,买地总共需要花费200贯,建造侯府的钱大唐来出,所以其他花费应当很少,而且这里靠近这附近的几个富裕村子,倒也不算是荒山野岭……” 张强胡萝卜一般的指头戳在县志的地图上,差点把草纸戳出一个窟窿,一边说一边算,不料刚说完,就看到萧寒似乎有些尴尬…… “咋了?”张强放下地图,奇怪的问向萧寒。 “呵呵……没钱……” “……” “……” “钱呢?” “花了………” 张强惊讶的嘴都合不上,萧寒虽然不算有钱,但是他走的时候还是有几百贯的,这才几天,空口白牙的吃都吃不了那么多! “花哪里去了???” “买了一堆东西,然后剩下的给他们发工资了……” 张强猛的站起身来,哆嗦着手指向外面:“那些东西是你买的???” 第八十四章 你以为呢? “啊,要不你以为??”萧寒理直气壮的反问。 张强重重的一拍脑门,他刚刚还在纳闷,一个武侯,去自己封地为什么啥都带着,从锅碗瓢盆,到锄头铁锨,甚至布匹推车都没放过,本以为这是别人送他的零件,没想到这玩意都是自己买的,这得花多少钱,才能买这么多车? “我的萧大侯爷,你这是要来开杂货铺么?” “不是啊,我觉得这些东西能用的上,怎么了,不行?” “行,行,你厉害!” 张强差点被一口气呛死,气的他转身就走,不能在跟萧寒说话了,他生怕自己被活活气死… 萧寒乐呵呵的在后面看,也不阻拦,心里默数,一,二,三! 果然,萧寒刚数到三,张强人还没出门口,就神奇般的折返了回来。 回到萧寒身边,半蹲着身子,张强目光凶狠的瞪着萧寒:“你老实告诉我,手里头还有多少钱!” “这个……”萧寒有些看不惯张强的这种眼神,偏头避开他的目光,暗地里寻思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差不多一百多贯?” “得,你也别建侯府了,你建个猪圈得了……” 张强差点晕过去,他这拖家带口的来投奔萧寒,本想着骏马得骑,豪宅得住,这下,不吃糠咽菜就算不错了,当然,如果他一个人,吃糠咽菜也没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这牛逼已经跟老婆吹出去了,这可怎么交代…… “喂喂喂,不就是钱么………” 萧寒对张强这么较真非常不满,浑然不在乎的说道:“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嘛!再说,咋们这不还有点家底么……” “赚,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哦,我忘了,你连兔子不拉屎的地都没一块,还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凑合,一个堂堂侯爷,去荒郊野外打地铺,”你不要脸了,还是大唐不要脸了?!” 张强被萧寒这无所谓的态度差点气疯,人家有点钱都藏起来,生怕不够花,到萧寒这,花钱和流水一般……不,花钱和山洪一样! 吃的,要最好的,穿的,要最舒服的,下人,还得发工资…… 好吧,你愿意,我也不说啥,可是你听说谁家下人一个月一贯钱的?大唐七品官也不过月俸一贯,照这个标准,他可算是养了一大群的官! 发钱过瘾了吧,现在可好,要花钱了,竟然跟他说没钱,还这么无所谓……现在连个狗窝都没有,你还凑合…… 张强差点气疯了,怎么也无法理解萧寒的败家,同样,萧寒也无法理解唐人花钱的心理。 在后世,年轻人恨不得赚一块花两块,啥啥信用卡能透支的绝不让它闲着! 钱是干啥的?花的!不花它就是一堆废纸…… 想当初上学时,舍友都是月初打生活费。 每个月开头几天,过得和王子一样,天天下馆子,菜换着样吃… 到月中旬,过得跟平民一样,天天吃食堂,馒头吃不了扔了,菜吃不了,倒了! 最后到了月末,哎,这就惨了,活的连乞丐都不如,天天只能喝凉水充饥,待宿舍里,能不动就不动,节省一点体力是一点,卡里有一块钱买两个馒头都不舍的一顿吃完…… 多好的生活习惯啊,虽然后期有些难过,起码啥咱也享受了,更是为促进经济发展贡献了自己的微薄之力嘛…… 现在再看看大唐这里的人,萧寒发现,他们发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挖坑藏起来,幸亏都是铜钱,要不等你挖出来的时间早烂了! 鞋,舍不得买新的,都自己做,萧寒很难想象一个个成天提刀子砍人的家伙拿绣花鞋给自己缝鞋是怎样一个情景,衣服,萧寒发的两套,一套永远放在柜子里,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见见天日…… 别人萧寒不知道,但是从这些人身上,就能看到大唐其他人的样子! 这样不对啊,钱财只有流通起来,才能产生价值,而不是待在地下或者墙缝里…… 不过这些话萧寒谁都没说,他知道,就算他说了,也会被这些人当成放屁……勤劳节约是老祖宗教给我们的美好品德,你也想质疑一下? 好不容易把要收拾收拾回长安的张强劝住,并且赌咒发誓弄一大笔钱,张强这才气呼呼的坐下,等着萧寒给他解释。 不过看几个风水先生一脸八卦的样子,哎,这等赚钱大计怎么可能在这说呢…… 收起县志的地图,萧寒拉着张强就往外走,几个风水先生还想跟着,却被几个老汉直接拦下。 “侯爷去选地方,选好了你们再去看风水,知道?!” 几个风水先生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心道这尼玛还要我们干嘛?你又不打算建房子!不过看看几位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 简单吃了点早餐,萧寒将吕管家和愣子叔唤来,神秘兮兮的吩咐了几句,然后叫上愣子,小东,再让老裘带着弓箭,一行五人出城直奔北边而去。 骏马沿着黄土路飞奔,踏起烟尘无数,道路两边一开始还有种地的农民往道上看,到了后来,只剩下山鸡野兔在路边的野草地转悠。 他们似乎已经到了没有人烟的荒地了…… 马累了,正好前面有条小河,几人下马,就这清凉的河水洗把脸,马儿也撤去笼头,在草地上低头啃食着微微有些发黄的杂草。 “哦~舒服……” 萧寒伸直了身子,往河边的沙地上一躺,太阳晒得温热的沙子怎么那么舒服! 老裘在一边坐着,不知道在看什么,手里却始终不离小东的宝弓,看的小东心里酸溜溜的,这可是他的份例买的…… 趁着这难得的空闲,一路上就疑惑重重的张强径直走到萧寒身边,一屁股坐在萧寒身边,开口问道:“萧寒,你这是要干什么?” 萧寒侧了侧脑袋,让张强替他挡住直射眼睛的阳光,笑着道:“哈哈,到底是沉不住气了,我以为你不会问呢!” 张强死死的盯着萧寒,他也是在这一路上才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萧寒的样子实在是太淡定了,淡定的不像是他!所以它等着萧寒给一个解释。 萧寒笑的越发开心,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调皮小孩,伸手到怀里,掏啊掏,到最后掏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桑皮纸,丢给张强。 张强望了望手前的纸,又望了望继续闭目养神的萧寒,最后还是忍住耐心,先打开了纸张。 第八十五章 计划与变化 桑皮纸很结实,但是不适宜写字,因为墨汁会顺着纸张的沟壑渗的到处都是,但是张强手里这张,不光写的字,而且还画的画。 张强感觉有些奇怪,用手指在纸上细细的线条处擦了一下。 线条画的并不很结实,被手指轻轻一带,颜色就变浅了很多,也不知道萧寒是拿什么东西画上的。 将整张纸展开,铺在干干的沙地上,张强这才发现,这张纸足有半张桌子大小。 微微带黄的纸上,写着不少的蝇头小字,与线条一般,都不是毛笔写成,而原本杂乱的线条,在整张纸上却组成了一个类似于城池一般的图形。 “这是什么?”张强低头,奇怪的问了一句。 “这就是我今后几年想要完成的……” 萧寒的声音有些奇怪,像是释然,又像是期待。 “你要建造一座城池???” 张强猛的抬头,一双大眼瞪得提溜圆,眨也不眨的瞪着萧寒。 “不是城池……” “哦,那还好……”张强松了一口气。 不料,萧寒却接着说道:“只是一个集医疗,学院,工厂,研究处为一体的地方罢了……” “啥?”张强差点被一口气呛死!指着图画,头发都快立起来了! “你说这图上的东西你都要建造?你疯了?陛下都不敢这么干!你这辈子都建不起来!” “镇定,镇定,这只是这几年的工程,未来的工程我还没画好。” “完了,完了,我得赶紧回去……” 张强喃喃的念叨了几句,起身就要去牵马。 萧寒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拉住张强:“你去干嘛?” “我要去找华神医,他宝贝徒弟中邪了……”张强拖着萧寒就往前走,就像是拖着一只不肯回家的哈士奇一般…… “你才中邪了!”萧寒哭笑不得,使劲的往后拖张强,又把他拖回到沙滩那里,指着铺在地上的图纸道:“华老头过一段时间就会来,这个,叫做医院,就是给老头准备的!” “钱呢?你就告诉我,你准备花多少钱?把你卖了。不,把你全家卖了,你也凑不够这万分之一!你知道按照你这个图,你要花多少钱?!” 张强的吐沫星子都喷到萧寒的脑袋上了,萧寒画的这张图,光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房子,张强就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更别提中间那个好几层高的巨大建筑,张强不敢想象,这需要什么样的材料和力量才能建造出如此巨大的建筑,在他看来,这简直是比白日梦更加荒诞无稽! 萧寒淡定的抹了一把脸,将地上的图纸折好,放进怀里,对着傻眼的张强老神在在的说道:“面包会有的……” “面包?啥东西?” 张强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现在的萧寒突然让他觉得很陌生…… “小东,把马牵过来,距离你说的那地还有多远?” “好嘞……”小东远远的喊了一声,牵着马就跑了过啦,指着前方跟萧寒说:“快到了,侯爷,再往前几里路,那里有座山,前面还有一条不小的河,直通渭水。” 萧寒点头,远远眺望了一下小东指的位置,然后这才费力的爬上马。 揽着马缰往前小跑两步,见张强还在原地发呆,恶作剧一般一拽缰绳,勒的温顺的青马长嘶一声,将张强吓了一跳,从地上飞快的窜了起来。 “走喽……”萧寒大喊一声,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后面愣子老裘紧紧跟着,张强叹了一口气,翻身上马,也随着一路北去。 萧寒在外面的天地驰骋,城里的人却也没有闲着,牙行的头目早就在这三原县等候多时了,当然,他们的身份没法和侯爷谈,吕管家一人出面就可以。 都知道这小侯爷要修建侯府,这可是一项大工程,砖瓦土木,包括府内的装饰都是耗钱的大项! 萧寒又是金殿封侯,昭告天下的开国侯,所有的支出都将由国库出钱,所以想想就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油水,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的了鼻子比狗还好使的商人? 驿馆的会客堂里,各个牙行的头目依次而坐,吕管家坐在主座之上,听着下面些人七嘴八舌的向自己推销各自的东西,突然有一种不真实感,从默默无闻,到现在众人追捧,这一切都是那个看似迷糊的小侯爷带来的! 城内,愣子叔被留下看管物资,他们的车队太大,进不了客栈的院子,只能停在一大块空地上。 此时,愣子叔正呆坐在一个硕大的木箱上,看着萧郎和年轻些的辅兵一样一样的清点他们这次带来的物资,在空地外面,大半个县城的居民,都挤在外面争相观看。 要说马车卸货可真没啥看头,但是侯爷家的马车,那可就有意思了! 围观的其中一人,看到辅兵从马车上拿下一个马桶,眼睛立刻就瞪大了,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马桶就喊:“看看看,侯爷来咋们县竟然带的马桶……” 旁边立刻有人白了他一眼:“废话,你以为侯爷就不出恭了?” 那人不服气的道:“那也不用带着,到这里现做一个不就得了……” 旁边人越发的瞧不起他:“放屁,你以为侯爷和你一样,随便弄个桶就行了?人家那都是有讲究的!” “啥讲究……”那人摸着脑袋,纳闷的问。 “………” 这下没人回答了,因为他们也编不下去了……老百们对于他们接触不到的上层生活,总是抱有最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是认为他们活的跟他们不一样,这才能叫上层人。 好事围观的人在窃窃私语,四周带着横刀的辅兵还是给了他们一些压力,直到……云十三从马车里面掏出一个粪勺…… “我的天,侯爷竟然还带粪勺……” “哈哈哈………” 人群在愣了三秒之后,猛的迸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直笑的年纪还小的云十三都不知道该把粪勺放下还是扔掉,殊不知,他那呆萌的样子更加让人笑的肆无忌惮…… 第八十六章 委屈 愣子叔手里的账簿在颤抖,好几次都想把账簿摔在地下,但是想起萧寒的交代,还是强忍着周围的流言俚语,继续坐在那里看下去。 就在早晨,萧寒找俩人商量事情的时候特意支开吕管家,语重心长的跟愣子叔交了底:“老叔,咋们家根基太浅了,我虽然很小心的避开了很多利益冲突,但是终究还是不能完全避过去,我们家现在要熬过这一段时间,可是这一群狗娘养的偏偏不让我们省心,为了咋们能安生一点,侯爷我索性演一个败家侯爷得了,一个败家侯爷,总不会有人来惦记了吧?所以只有请你来演这个丑角,这一点,吕管家不行,他现在的观念还没转过来,太正直,不明白这个世界上非黑即白的事太少……” 愣子叔不明白萧寒说的那些狗娘养的究竟是谁,如果他知道,他很想用手里的刀来试试他们的脖子结不结实。 但是这些人都把小侯爷逼的这样做了,想来他是没有机会去递刀子了…… 玩心机,不是愣子叔的强项,所以此刻看到外面起哄的人群,心里越发的烦躁,尤其想到这里面不知混杂多少人家的斥候,更是恨不得提刀进去大杀四方…… 其实,萧寒这样奉献自己,娱乐大众,其实也是临时起意。 昨天看到窦靖腰间那块似曾相识的玉佩,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对于这种值钱的东西,他向来看的极准,这块玉佩明明是在太子身上见过,怎么可能会到他的身上? 偷?那不可能,这其中的难度不说,光就这后果,估计也不是窦靖这个愣头青所能承担的起的! 所以,这其中唯一的可能就是太子赏赐的,再一想窦靖奇怪的举动,萧寒只能苦笑,老子惹不起你们,都跑到这了,为什么还要给我下绊子? 难道老子就这么好欺负?不就炼铁坏了你们的买卖?不就和李世民走的近一些?不就有几个武将的好友?你们都从将作监搞到秘方了,还不死心? 闹哄哄的场面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所有的东西都被摆弄了一遍,给三原县人增添了无数笑料,愣子叔这才回来。仟仟尛哾 一进门,一张脸瞬间拉了下来,把手里攥的皱巴巴的账簿往身边的萧郎怀里一塞,一头便钻进了屋里,两扇木门“砰”的一下,关的紧紧的! 屋里有人,吕管家此时正在屋里,看到愣子叔进来,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愣子叔早就知道了吕管家在屋里,此时也没急得打招呼,看到桌子上有水壶,抓起来仰头就灌,一壶水很快下了肚,这才大喘了一口气。 “你们在干什么?”吕管家压着怒气喝道。 愣子叔苦笑着摇摇头:“你知道了?” “废话!全三原县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 “别嚷嚷,侯爷这不也是无奈之举么!” 愣子叔自己也压着火,还得开导吕管家,语气不直觉间也硬了许多。 吕管家扶着脑袋,感觉脑袋一突一突的往外鼓,他只知道萧寒准备当一个败家侯爷,可从没想到他会这么光棍,这么干净利落,利用现有手里的资源,一下就把自己给涂的乌漆嘛黑! “这下好了,满三原县都知道咋们一家人都缺心眼!” 愣子叔看着吕管家挫败的样子,心知他也是为了这个侯府好,拉过一个凳子坐下,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对着吕管家说:“老吕,咋们都是为了侯爷好,今天我坐在那里,心里比你还气,但是我觉得侯爷说的有道理。既然有人不希望我们家好,那我们就扮做一个破落户给他们看看,把丢人的事摆到上面,让别人看见,暗地里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侯爷在,只消给我们一些时间,等我们家发达的时候,这外面那些什么乱七八糟鬼魅魍魉的东西,到时候都得跪在一边!” 吕管家叹气:“我也知道,侯爷确实天纵奇才,一旦发现端倪,立刻就能找到应对之法,但是这丢人的事传出去,这以后要是改不回来,这可怎么办?” “改不回来?”愣子叔冷笑,“侯爷曾经说过,当你成功了,放个屁都是香的,当你失败了,再好的理由也只是在放屁!侯爷现在不说危险来自于那里,我们也不敢问,但是老汉知道,当我们熬过这段时间,把那些鬼魅魍魉一扫而净,到那时,没有人会再记得这些事情!” “但愿吧……” 三原县内,一个毫不起眼的矮石头山上,五个人正站在山顶俯瞰下方,在他们的南面,一条银色丝带一般大河笔直的从一大块平原中间穿过,将这块巨大的平原斜分成两份。 “多么好的地方……”萧寒眯着眼,迎着风远远眺望东方,他知道,在这条大河的尽头,就是那条养育保护了中国无数年的母亲河,黄河。 “哪里好了……”旁边的张强抑郁的跟了一句,他总感觉现在的萧寒似乎有什么事情藏在心头,不为外人所知。 “哪里都好啊!”萧寒肯定的回了一句,然后轻踢了踢山上的石头,很想象中的一样,都是坚固的石灰岩! 张强看萧寒翻动石头,心里越发的烦躁,甩着手道:“还哪里都好,你看看这座破山,树都长不出来,穷山恶水说的不过如此!” 萧寒闻言哈哈一笑:“穷山恶水?不不不,这里很快就要变成物宝天华了!” 说完,不管张强又在嘟囔着什么,转身就往山下走去,这个地方,在张强他们看来,确实是废物到不能再废物的地方,但是在他眼里看来,真的很不错,是很适合他梦想起飞的地方。 “走走走,跟上,下去吃饭,难得出来一躺,有没有那么多人,今天放松一下。” “放松一下,我看你每天都挺放松,帮你想破脑袋的都是我们!”张强小声的嘀咕一句,看几人已经开始往山下爬,也只得跟上。 第八十七章 野趣 常言就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下到山脚,可算是费了一些力气,不过好在山不高,到山下时间也不过是中午而已。 山脚下和山上一样,都是石头,不能说寸草不生,但是也没多少草,翻来几块石头,萧寒本寻思抓几只蝎子补补发虚的身体,可不知是环境不好,还是时间不对,石头底下连个西瓜虫都没有。 这就有些失望,刚挺直腰板,就听到山前面空旷的草垫子上有东西在咕咕叫唤,声音很熟悉,听的萧寒眼睛都亮了起来,马都顾不得上就跑到了草甸子里。 “喝!中午又多了一个菜!” 这里的草有些高,长到了膝盖这里,不过不妨事,悄悄跟小东愣子打了一个招呼,俩人顿时会意,把马缰交给张强,一左一右向着出声的地方包抄而去。 “吁……”愣子弯着腰在草地里叫唤了一声,没看到东西,反倒有个泥块砸到他的旁边,差点吓他一跳。 “谁?干嘛呢?吓死我了!”愣子拍着胸脯回头就喊。 老裘在后面嘿嘿直笑:“愣子,你这是赶驴呢?” “要你管?我又没赶过鸡………” 小东在另一边听到了愣子这里的动静,刚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花花绿绿长得极为好看的物体扑棱棱的往前飞去。 “山鸡!”萧寒眼看这东西往前飞,大叫了一声,拔腿就冲了上去,小东和愣子自然不甘落后,也顾不得骂老裘了,紧紧的跟在萧寒身后一顿狂奔。 后面老裘骑着马,远远的撮在后面,看着三个少年疯狂的追野鸡,都快笑的喘不上气了,两条腿的想追两个翅膀的,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果然,一阵疯跑过后,兄弟三个只觉得眼冒金星,腿都打颤,那该下锅的野鸡还在他们身前两三丈的距离,透过有些稀疏的草丛,歪着头看着这三个难兄难弟…… “呼……侯爷,我……我跑不动了……”愣子大口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也不想吃鸡肉了,抄起随身带的水囊就往嘴里灌水…… 萧寒也同样喘着粗气,弓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恨恨的看着那只花野鸡,这东西太招人恨了,你跑它也跑,你停它也停,永远就在你前面不远,就像是在逗你玩一样…… “麻蛋,不抓了,等老子大部队到了,拔光你的草,烧了你的窝!” 早就不想跑了的小东一听萧寒也放弃了,直接就躺倒了地上,可算歇歇吧…… 快过中秋节了,太阳晒在脸上也不难过了,好不容易歇过气,三人这就互相搀扶着往后走,那只该死的野鸡竟然还在几人后面跟着,不时咕咕叫几声,叫的三人心烦意乱,萧寒一生气,忍不住又冲回去追,愣子小东苦着脸对视一眼,只得赶紧追上,侯爷这辈子没见过山鸡是吧…… 还别说,山鸡萧寒见过,在电视上,活着的可真没有亲眼看到过……终于,追鸡追到一段古路上,三人彻底放弃了,躺在路旁打死都跑不动了,任凭那只该死的鸡在古路上咕咕乱叫! 古道的土有些硬,小东强自抬起头,打量一下四周,无力的对旁边的萧寒说道:“侯爷……我…们这是在哪?会不会跑丢了…” 萧寒闭着眼睛,感觉胸口火辣辣的,没好气的答道:“跑丢个屁,我们最多跑出三里地,哎,累死老子了,当初上学的时候跑马拉松比这远多了,都没这么累!” “马拉松?”愣子费力的翻了一个身,过来问道:“什么东西,马肉做的菜?”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想吃肉,去把这只鸡抓回来!” “额……我跑不过它…” “跑不过,就不能拿石头砸?!”小东都被愣子气笑了,胡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不过愣子一听,这有道理啊,既然跑不过,为啥不用石头砸? 翻起身来,愣子从路边抠出一块石头就要砸过去。 石头丢出去了,可有东西比石头还快…… 一道箭影闪电般的越过几人头顶,朝着正表演金鸡独立的山鸡射了过去。 可怜的野鸡还没来得急把腿放下,就被这一箭直接穿透身体,在地上扑棱了几下,眼看就活不成了。 “得,鸡终于死了!” 愣子一看,又躺了下来,连去捡的力气都没了。 老裘和张强施施然从草地里骑马钻了出来,张强居高临下的瞅了瞅死狗一般的三人,忍不住笑道:“啧啧啧……真有力气,起来接着跑啊~” 萧寒无力的瞪了张强一眼,勉强坐直身子,对他说道:“你们俩真无趣,我们这是乡间野趣,抓鱼摸虾追兔子,多么诗情画意,你们倒好,一箭放倒,像是缺那么一只鸡一样!” 听萧寒这么强拉硬拽给自己找理由,张强笑嘻嘻的说道:“那行,你们不缺,我缺,这只鸡我和老裘下酒,你们吃带的胡饼。” “你们俩敢!” 三人怒目而视! “哈哈哈哈……”老裘和张强放声大笑,惊起不少觅食的鸟雀在空中盘旋。 或许在天高开阔之地,人的心里多少都有些豪迈,又或许受到了萧寒的影响。把烦恼的事情一丢,感觉自我都开始升华。 鸡有了,怎么做是个问题,介于上次的焦炭鱼事件,小东和愣子好不容易才把萧寒劝住,这要是也烤,估计结果就是,把这即可恨,又可怜的鸡免费火化…… 出门在外,谁也不会带只铁锅,喝鸡汤的愿望算是满足不了了。 看看这旷野,也没有个人家,五个人围着一只肥鸡开始犯愁。 “要不还是烤吧,这次注意点……”张强揪了揪鸡毛,感觉在等下去,鸡都要臭了…… “我看行!”萧寒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身上的黄泥往下簌簌的掉,不耐烦的扑打了几下,粘的一手的黄泥,看着手上的泥巴,萧寒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有了!”萧寒一声大叫,差点把翻动山鸡的张强吓得一头栽泥地里! “有啥啦?”几人围上来问道。 萧寒搓着手里的泥,眼睛亮的厉害,神秘的说道:“我怎么就忘了叫花鸡呢?从小就想吃,没想到今天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终于能圆小时候的梦想了!” (好希望回到小时候,抓蚂蚱,追野鸡,偷地瓜,多么快乐的日子,可惜,再也回去不去了,仅以此致念我们逝去的年少岁月。) 第八十八章 起火 “叫花鸡,好吃么???”愣子眼巴巴的问道,嘴角似乎又有涎水留下,端是恶心…… “废话,当然好吃,那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美食!” 萧寒望着天空,一脸憧憬的样子,甚至都顾不得去踹愣子,转身一把从张强手里夺过山鸡,抬腿就往来时经过的水沟跑,惊的张强还以为他是要吃独食,赶紧跟上。 新鲜的野鸡,掏去内脏,连身上的毛也不拔,只把几根漂亮的尾羽扯下来扔给愣子! 河边的黄泥很好,很干净,直接掏出来把鸡糊上,疯跑回去,在地上掏一个大小合适的坑,把鸡放进去,上面点上火,在这里,就不缺引火之物! 吩咐一脸懵逼的愣子往里面加柴火,萧寒这就来到沟边洗手,沟不大,但是水却不少,里面有几尾鲫鱼在游动,就是有些太小,让萧寒升不起抓鱼的心思。 叫花鸡要烧半个时辰才能熟,这段时间百无聊赖的萧寒就开始在这片草甸子上东扯西逛,上一世哪有这样好的地方?即使有,也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哪里是早出晚归拼命赚钱娶媳妇的萧寒所能企图的? 捡着一根棍子,随便敲着地上的草,看到有不少蚂蚱在蹦来蹦去,萧寒也觉得可乐,在那边,有一堆野葱长得很好,更乐了,随手拔下一堆,丢给后面的小东,小东不舍的弄脏衣服,又不敢把葱扔掉,只好苦着脸拽着葱叶,边走使劲的往下摔泥! 草甸子在萧寒眼里就像是一个宝贝一般,刚发现了野葱,再走两步,竟然神奇的发现了孜然! “我的天!这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它不是伊朗那边的东西么?” 看到一丛丛孜然杂乱的长在草丛里,萧寒惊讶的舌头都快掉下来了,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摘下几颗填进嘴里,感受到那股浓浓的异香,萧寒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最爱的烤羊肉串可以开整了! 老裘和张强看孩子一般跟在后面,看萧寒这翻翻,那找找,笑声就从没断过。 把所有的孜然都收走,不知道这玩意怎么种,孜然苗不敢动,小心的给它培上些土,再往前走走,却又来到了那条古道。 自古以来,道路一旦形成,很少有废弃的,当然,哪怕是废弃,路也会在很久的时间都保持原貌,或许,这就是古道的由来。 古道两边矮,中间高,很符合工程学,路面不宽,也就能并排走过两辆马车的样子,地上的车辙印看起来已经很久了,只能勉强看到一条条浅印交错纵横。 “张强,这条路,是啥路,通那里?”萧寒跳到路中间,回头问了一句。 他刚刚就想问,但是被山鸡的事情耽搁了,把这事忘在脑后,现在才想起来。 张强也跳到路上,往路的远处看了看,结果看了半天,还是摇头:“不知道,我又不是这里人……” “那你看个毛线?”萧寒一头黑线,恨不得飞起一脚把张强踹沟里…… 还是老裘人实在,跟过来望了望路的两头,肯定的跟萧寒说:“侯爷,这是商道,不过已经废弃了。” “商道也会废弃?难道商人都去别地发财了?”萧寒有些不解。 老裘耐心的跟萧寒解释:“侯爷有所不知,商道不是一家两家的商队走,是很多家共同开拓的,如果断绝,要么是在中间哪个环节出了大问题,比如天灾,或者兵灾,要么就是没有利润,一般来说,天灾人祸的比例居大!” “哦……”萧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对,兵荒马乱的时节就不是赚钱的时候,别等钱没赚够,脑袋先没了,攒了一辈子的财富都给别人做了嫁妆。 “现在的商队都卖什么,赚钱不?”萧寒有些好奇的问道。 小东和张强一听,立刻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这事情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见这俩人又指望不上了,萧寒只得把希冀的目光送给老裘。 老裘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以前听说,好像最好卖的就是我们这的丝绸,瓷器,番邦的香料,宝石之类的,嗯,挺赚钱的,即使一路艰险重重,也有无数商人趋之若鹜,只是这两年天下太乱了,远不是以前几个毛贼的事情,所以商人这才消停消停。” 萧寒听后若有所思的点头,道:“看来这也是生财之道,等打听打听,这条路通那里,等以后咋们家也走商队!” 张强听萧寒这么说,心里就憋不住笑,满脸促狭的看着萧寒:“我的萧侯爷,您的心可真大,那是以后的事情,你现在买这块地的钱都不一定够!” 萧寒怜悯的看着张强,大爷想要钱,可真不是太难的问题,起码我从来没为钱的事情犯过愁……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几人开始往后走,愣子还在专心致志的烧火,这愣子就有这么个好处,只要您吩咐下来了,他绝对会老老实实的给你办,当然,办的好不好可就不归他管了…… 比如现在,火就烧的不错,可是这火是不是有点大了……… “愣子,着火了,着火了!!!” 萧寒几人回来的正是时候,刚到这里,就看到愣子抱着一堆枝叶回来,刚把这堆易燃的东西扔进火堆,一股妖风袭来,刚点着火的柴草轰的一下随风炸开,打着旋的飞出几人一开始弄的防火圈…… 刹那间,愣子身后从星星之火立刻变成了烈火燎原,愣子当时就傻了…… “喊个毛线,快救火啊!!!” 张强急得吼声都带着颤音,跳起来就冲到了火场,这时间,天干物燥,要是起火,这么大一块地方鬼知道要烧到哪里! “卧槽,我这是招谁惹谁?老子的封地还没看够,就得变成一地焦土?” 萧寒有些傻眼,看到张强几人疯狂的脱下衣服灭火,大咽了一口口水,把摘的孜然粒全部倒进裤子布袋,确定掉不了后,也狂吼一声,冲进了灭火的队伍。 第八十九章 烧鸡 野火卷积着落叶飞一般的往外烧去,眼看就要控制不住火势,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在帮萧寒,风向却在这时突然一变,火苗向着沟边烧去!沟边都是黄泥,火头到这里也就没了那股疯劲。 在付出了两件衣服三双鞋的代价后,大火终于在沟边被扑灭了。 几人呆呆的站在一片焦土上,从脚底还在往上冒着丝丝青烟,本来白净的面孔早就变成了火德星君,尤其是张强,脑袋上到现在还在冒白烟…… “我的新衣服……刚穿一次……” 小东捧着衣服欲哭无泪,救火的时候被火逼得一着急,压根就没想过衣服,这火灭了,准备穿衣服了,这才发现被自己抡了半天的新衣早就少了一一大半,就算是剩下的那些,上面也全都是窟窿眼…… “这都怪愣子!” 小东哭完衣服,狠狠地把乞丐装往地上一扔,朝着愣子就走了过来。 “小东哥,你要干啥,冷静,我也是受害者,你看看,你还剩下半个袖子,我就剩个袖口……” 愣子望着凶神恶煞的小东,一边慌不择口的解释,一边把自己手里只剩下几寸长的布条给小东过目,可惜,如果解释有用,那还要武器干嘛? “扁他!!” 混乱中也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一件破衣服就从天而降,正好罩在愣子脑袋上,下一秒,拳头就如同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焦黑一片的土地上,三个人席地而坐,正好奇的看着地下一个烧的发黑的泥疙瘩,旁边,一个健壮的小伙烂泥一般躺在一旁,一副有进气没出气的死样子…… “能好吃么?”张强捋了捋烧焦一半的头发,好奇的用棍捅了捅泥疙瘩,捅的它满地乱滚…… 萧寒白了张强一眼,这可是真白,满脸就眼睛和牙齿是白的了,其他地方比非洲大叔都黑…… “瞎捅什么?要不你别吃!” “不吃它,吃啥?这次拿的东西都烧了,那里还有东西吃?”张强一脸的愤然,恨不得再去给愣子一脚…… 萧寒把泥疙瘩轱辘回来,一边用石头轻轻敲着烧硬的外壳,一边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有脸说,谁让你非得把东西从马上拿下来,老是放马背上,不就没事了?” 张强被萧寒噎的直瞪眼:“我哪知道这货这么笨,烧个火都能烧成这样?” “我不笨……是风,你们要相信我……” 旁边传来愣子微弱的辩白声,只是很快,就在一个烧的黑硬黑硬的胡饼下闭上了嘴巴…… 擦了擦丢胡饼的指头,张强悻悻的转过头来,对还在敲个不停地萧寒不耐烦的说道:“你快点行不行,全家人都等着你的鸡,你还在这磨羊功!” “你懂个屁,这是有技术的,再说,是在等我做的鸡,不是等我的鸡……” “行行行,我这辈子也算是长了眼界了,第一次看泥巴糊鸡的……” “切,少见多怪!” 黄土被烧的和石头一般硬,萧寒敲了半天,除了掉点土渣渣,竟然还顽固的保持原样…… “一个破泥蛋子也敢欺负我!”这就怒了,举起泥疙瘩,往地上一甩,泥疙瘩顿时从中间裂成两半,一股清亮亮的油先行流了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扑鼻的清香! “卧槽,还真香!” 萧寒自己都被这股香味吓了一跳,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叫花鸡成没成功…… 愣子本来在地上装死狗,一问香味,刷的一下跳到了萧寒身旁,眼巴巴的望着地上还在缓缓出油的泥疙瘩,一个劲的吸鼻子:“侯爷的鸡真香……” “你的鸡才香!”萧寒满头黑线,不过手底下却不闲着,几下把那层泥皮撕掉,烧透的黄泥带着鸡毛扔了一地,有些地方还把鸡皮撕了下来,那种似烤非烤的香气越发的浓郁起来,看的几人恨不得连鸡皮带泥巴都填进嘴里! 不多时,一只白白净净的叫花鸡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老裘马上的褡裢里有盐,拿过来倒在烤熟的鸡上,萧寒先再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扯下一只鸡腿送到嘴里。 也不知道是灭火累的,还是一上午饿的,又或者这是自己辛苦劳动得来的,这只鸡腿差点吃的萧寒眼泪都流下来…… “太好吃了!!!!” 张强一听,那里还忍得住,直接上手一把将鸡翅膀摞了下来,大嘴一开一合,一只鸡翅膀就下了肚子…… “呜呜……你们吃,也吃!”萧寒一边大嚼鸡腿,一边朝着馋的眼珠子都发红的愣子小东喊了一声,顿时俩人如同猛虎下山,饿狼扑食,当然,这俩没忘了给不大好意思的老裘送上几块鸡胸脯肉…… 一只鸡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四斤,那里够这几个汉子吃,很快,一只鸡就变成了一堆鸡骨头,张强拿着鸡肋骨头慢腾斯礼的剔着牙,若有所思的望着这块田野,突然觉得在这也挺好,如果天天能吃到这鸡的话! 三原县人这两天注定是不会闲着了,本来这一片地面上要来一位侯爷的消息让他们久久不能安睡,上一个残暴而昏庸的侯爷经过老辈人的夸张传说,早就让三原县人闻之色变。 当新侯爷来的时候,各家各户甚至都把家里仅存的钱财都藏好了,有漂亮女儿的更是差点就送到外地的亲戚家去,可是谁都没想到,新来的侯爷竟然是个缺心眼…… 你见过侯爷自带锄头和牛拉犁的?他是侯爷,还是猴哥?这是来种地么? 想起两日前的一幕,三原县人至今津津乐道,原以为侯爷奇葩的带粪勺就够厉害了,没想到,下午,侯爷带着三个随从不知道从哪里窜进了城,一个个火烧火燎的和烧鸡一般,更有俩光着上身的,毛都快烧干净的,就这么招摇过市,惹得大姑娘小媳妇都忍不住从窗缝里偷看,看完还不忘呸上一口…… “侯爷太下血本了……” 这是愣子叔当时脑里空白唯一想出的几个字,殊不知萧寒也是心酸,我这也是被逼的…… 第九十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轰动了一整天的侯爷进城差点没把三原县的人乐死,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就有消息灵通之人得到消息。 县北,那一大块荒地,种粮食,粮食绝产,种瓜果,瓜果死绝的废地,被这位缺心眼侯爷一口气买了几千上万亩! 这下就更完了,三原县的县令都笑的一天呲着大牙,虽然这些地没卖多少钱,但是地荒着也荒着,能卖一点算一点,再说,他巴不得这位侯爷离他越远越好…… 接下来愣子叔他们都不敢出门,走到哪都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搞得他们像是外星人一般…… 整个三原县都在谈论这个缺心眼的侯爷,茶余饭后的谈资瞬间从隔壁鞋匠的老婆偷人改成了三原县侯爷买地,一个个都在猜测这位二百五侯爷究竟要干啥…… 一时间,流言四起,什么解释都有,不过很快就有据说比较靠谱的小道消息,说这败家子是因为没钱买好地,又想当地主,这才买了这么大一块荒地过过地主瘾…… 这个貌似合理的解释一出,刚刚冷却一点的三原县的人再次沸腾了,甚至有临县的人都跑来看这位二百五侯爷,害得三原县令每天不得不组织衙役在驿馆外替萧寒他们挡住这些好看热闹的闲人。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不不不,在这世界上,传的最快的就是这种事情,尤其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调侃一个高高在上的侯爷,这让无数平民百姓觉得又刺激,又过瘾!这不,仅仅半天,远在长安城那里也跟着流言四起。 “喂,你听说了?上次那个升官封侯以后,马上就跑咋们西市显摆的家伙又闹笑话了!” “嗨,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这位说是喜欢狗,把人家三原县全部的看门狗全都买了下来,害得三原县现在一天到晚的防小偷,也不知道这位侯爷买这么多狗,是喜欢狗呢,还是喜欢狗肉……” “嗨,谁知道呢,你说这样的人,都能当侯爷,我们俩怎么只能在这卖菜?” “哎……谁说不是呢!” “哎……” 类似的对话,在长安各个角落都有,关中人好看热闹的心到底是不缺,就连长安的老宅门口口,都有不少人在对着紧闭的大门指指点点,不过在一个提着大刀的捍卒往门口一站以后,这些人的手指瞬间就指向了别处…… 不过不管怎么说,长安城已经多久没有如此可乐之事了? 有关于萧寒的消息在民间传的已经疯了,诡异的是在朝堂上却没有半分声音,就连最爱多管闲事得御史都笑呵呵的讨论别的事,对眼皮下这么大的丢脸事情过问都不过问一下,诡异的让人费解…… 很快,三原县人又不乐意了…… 因为,这么滑稽,这么奉献自己,娱乐大众的侯爷竟然只在县城里待了两天就迫不及待的去了那块废地,这下让好看热闹的三原县人怎么能高兴起来。 这就有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急群众之所急,为光大老百姓的笑料着想,一溜烟跑了几十里地去看,准备带点第一手资料给大家继续高兴高兴。 可惜,还没到地界,这些兴致冲冲人就惨遭不幸,无他,只是差点被狗咬死…… “救命啊……狗爷爷,我不敢了……” “有狗,呜呜,这有这么大的狗!!” 三原县北的荒地上,眼见一个个小混子二流子被狗撵的屁滚尿流,一个家丁模样的人站在荒草地里哈哈大笑,等到把这群哭爹叫娘的人撵出地界,这才长长的吹了一个呼哨,所有的狗顿时就像听到命令一般,飞快的跑了回来。 萧寒上一世就看过一个电影,为了防盗,一座巨大的城堡里养的全都是豹子,一到夜里,所有的豹子全部放出来瞎溜达,那场面,甚是壮观,再胆大的窃贼没有一个敢进去的! 所以当他来到这一块彻底属于他自己的巨大天地时,看到刚刚插下的地标,萧寒瞬间就想起了用这些猛兽看家的想法。 老虎,豹子都有!如果想要,自然有游侠,猎人去秦岭那里给你抓,只要你出的起价钱…… 可惜,萧寒现在一是没钱,二是不敢用,谁知道这些畜生晚上会不会偷偷进屋把他叼走? 相比之下,狗狗可就好多了,尤其是中华田园犬,性子猛,看家,对于陌生人那可是敢下狠口去咬! 而且巧的很,萧寒的那位来历神秘的主簿在统计人的时候,又跟萧寒说过,这次来的人里有一个天天跟这些动物打交道的,据说能通兽语,懂鸟鸣! 这可就厉害了!听的萧寒和小东他们一愣一愣的,赶紧叫过来开开眼见。 这位在将作监混了小半辈子,混的越发凄惨的异人一开始来到侯爷面前还有些畏畏缩缩。 但是等到萧寒和他来到马圈,见着一排埋头吃豆料的骏马,此人瞬间就来了精神,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一大排马都齐刷刷的卧下,又挨个站起来,就像是表演马戏一般,看的旁边的萧寒和小东一愣一愣的! 神人啊,这尼玛不去当驯兽师简直白瞎了!这么牛逼的人,怎么会在将作监混的那么惨? 眼睛瞪得老大,要不是旁边有人看着,萧寒甚至想纳头便拜,这技能太逆天了!他也想学!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萧寒细细询问了这位神人,这才得知他也只是能控制一些寻常的动物……大用没有,小用没意思,所以才混的凄惨无比。 这次也是因为他懂一些家畜家禽,所以才被皇甫老头编进队伍,一起给萧寒送了过来,没想到刚来便用的上。 原本想着还要训练一下的狗狗,在此人手里,那才是听话无比,仅仅一天时间,这全家上百条狗就如同战场上的士兵,令行禁止,就连陌生人喂得骨头都不看一眼,此人也被送外号狗头将军……当然,送外号的除了萧寒,别人也干不出来…… 第九十一章 发财大计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在坡上刮过,不论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今天已经是萧寒进驻封地的第三天,在分割这块荒地的河南面,萧寒画了一个圈……并郑重的向底下人宣布: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园了! 虽然当时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的错愕…… 不过仅仅过了一天,眼前的这片荒地已经大变了模样。 原先长满荒草的土地,被那些红了眼的辅兵用铁锨培的无比坚硬,只因为萧寒说了,这次咱自己有的是地方,大家不用睡通铺了,每人一套房子,带院的那种! 萧寒没想到,只是一套集体房,这些人当时就红了眼,这以后咱自己也有一套房子了?一套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房子? 从得到消息开始的那一刻,侯府里的人就已经进入了狂暴状态,自家要建房子的地面上怎么能有坑?立刻填死! 地上杂草丛生?还有蛇?草全拔干净,蛇抓了,熬成羹给侯爷送去!Qqxsnew 什么,地上有水洼,挖开! 啥?挖出泉水来了?填死…… 咦,等等……这个不能填死……要保护起来,天然的泉水,还就在家门口,这以后洗个菜煮个饭多方便? 在这种类似于大集体生产的场面下,只消了两天的时间,这大片的土地就变了样子,看着这些真诚而勤劳的身影,萧寒想,或许,他们需要的不是一块单纯的土地,而是一种叫做家的归属感。 萧寒也有新家了,可惜,这个新家确实有些寒酸…… 三天前,礼部官员窦靖恭恭敬敬的给萧寒的侯府画出了三十亩地,就一溜烟的跑回长安,在他看来,这个侯爷有病,而且病的相当严重,不能招惹,万一不小心被他打死,那可是大大的划不来…… 三十亩地杵在河的南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粗大的界桩一打,这以后就是侯府的宅邸了! 不过,在这宽阔达三十亩的地面上,却只孤零零的立着两套小木屋。 而如果隔着近了看,这两套类似于光头强家的小木屋上,还有不少木材在发着绿芽…… 如果睡在里面,时刻都能闻到绿树的气息,果然是一个纯天然,无甲醛的世外之所…… 好吧,麻蛋,我也编不下去了…… 现在的萧寒缺钱,很缺钱!所有的计划永远都比不上变化快!当主簿和管家把账簿给萧寒呈上来的时候,萧寒终于体会到了张强的苦心…… 户部再一次放了萧寒的鸽子,而那些闻讯而来的牙行领头人的消息似乎比萧寒还要精通,本来还有几个工匠过来把萧寒暂住的小木屋和窝棚打好,一转眼,人就走了干干净净…… “麻烦吕管家告知侯爷宽心,等户部或者侯爷什么时间把材料备齐,我们马上就来开工,现在您看,我们的人在这杵着也没有事情做,不如先去忙活点别的……” 牙行的人话说的客气,可是吕管家气的差点把牙咬碎,这人话里话外不就是:你没钱,我就不干活么?还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阴沉着脸把牙行的人送走,吕管家一撩袍袖,立刻小跑着去找侯爷去了。 一头撞进小木屋,在满脸错愕的萧寒面前,吕管家一番痛心疾首的陈述,他现在觉得他这个角色太难了,家里现在只有支出,没有任何进账,再这样下去,就连维持这么多口人吃饭都是问题…… “没钱?建窑!侯爷我要赚钱!!!”萧寒狠狠地把吕管家递过来的账簿合上,红着眼吼了一声! 于是,在封地北边的石山那里,被石山三面包围,颇为隐秘的地方。 一群人用了一天的时间。 一个不大,但是极其精致的火窑就被建了起来。 但是别看这个火窑小,在经过将作监高手的设计,加上萧寒脑袋里一点点的物理知识,再加外面安放的数个新改良的风箱,参与建设的匠人可以自豪的宣称,这个火窑里面的温度绝对到了这个时代的巅峰!当然,代价就是萧寒的私房钱也用来购买材料了…… 小窑建起来了,但是参与建设的对这个小窑用来干啥可是真不知,只能在心里暗想,难道侯爷这是要造瓷器?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这个小窑根本就不是萧寒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因为萧寒对它的重视,远超其他! 小窑建好的第三天,石山外,全副武装的辅兵层层排开,吕管家和胖厨师各搬着一个凳子守在进入火窑的必经之路! 老裘弓箭上弦,独自站在高处,眼睛如同鹰鹫一般,扫过四周,封地里几乎所有的狗都散了出去,围在石山四周,哪怕风吹草动,都要机警的冲过去探寻一遍。 而在石山的另一侧,愣子叔正身着钢甲,烦躁的在将作监来的匠师那里转来转去。 家里新来的这些匠师们,包括建造小窑的那些人,还有铁匠老赵他们一帮子人,今天一早就被叫到了这里,对他们说,是要在这个位置建造一个新式的炼铁工坊。 除去知根知底的老赵他们,新来的匠师们心里有些不悦,都以为这是萧寒为了支开他们随便找的理由。 再说,他们都是从将作监出来的,将作监里的事他们岂能不知? 自从采用了新的冶铁技术,大唐的冶炼工艺几乎是以飞的速度在进步! 往日,供应一支军队都有些吃力,现在将作监和一个据说很神秘的冶炼工厂合作,供应大唐所有的武器和盔甲竟然还有剩余,听说有人已经开始打起了贩卖给别人的脑筋。 在这种供大于求的状况下,再建造冶炼作坊,岂不是只能打造几个菜刀锄头?这能卖几个钱?那还不赔死? 大清早,一行人就心不在焉的来到这边,打算随便应付一下,你好我也好,就算完事…… 可是,当那幅画的极丑的图纸从愣子叔那里拿出来的时候,不光老赵他们几人,与之相关的匠户也都立刻都红了眼,一股脑的围着图纸,瞪着眼睛往死里瞅,仿佛那是金瓶梅一般…… 第九十二章 烧制 老农和主簿俩人悠闲的坐在人堆的旁边,慢慢的喝着茶水,偶尔看一下远处冒着淡淡烟柱的天空,在周围杂乱的争论声音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图上画着的这个新式高炉他们俩并不是太懂,而新的冶炼方法俩人更是眼前一抹黑,看着这些铁匠,瓦匠,甚至建筑匠户在激烈的争论,他们俩只得无奈的退到一边,不懂就是不懂,这一点,俩人要比不懂装懂的人聪明的多…… 谈到烟柱,自然就会说起萧寒,俩人都算是人老成精,自然知道萧寒应当是在做什么大事,对于东家把自己调开,他们心里也没有任何芥蒂。 毕竟他们来的时间太短,而信任这东西,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的! 如果萧寒一上来对他们这些人无条件的相信,那他们才更要好好思量一下,跟着这样的二百五混,日后会不会被饿死…… 哪怕不会饿死,当这二百五家主被人害得满门抄斩的时候,也不知道刽子手会不会把他们的脑袋一起算进去…… 除了满心思都掉进了图纸的匠人们,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等萧寒出来,此刻,在那间依山而建的小窑,却并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般神秘。 火窑基本上是在一个山窝里挖出来的,当初选在这里,一是为了坚固,二是为了隐秘。 当然,现在来看,这两条都很成功,单单就隐秘来说,能看到这里的,唯有胖厨师和吕管家把守的那条小路。 其他人,就算是站在山上往下看,也看不到小窑的一丝一毫。 外面的人如临大敌,里面的萧寒此时却正悠闲地斜躺在窑边的空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绿草,一边砸着那股若有若无的甜意,一边翘着二郎腿,看着小东和愣子死命的拉动风箱。 “十一,什么时辰了?!” 张强这是第二十次走过萧十一的身旁问的。 萧十一停下记录的动作,再一次看看特意安放在一旁的日晷,抬头跟张强说:“张叔,马上就一个时辰了!” 张强烦躁的点了下脑袋,有些焦急的转到萧寒那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萧寒说:“哎,我说萧寒,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你也不起来看看火候,就这么老是烧,能成么?” “呸……” 萧寒一口把嘴里绿草喷的老远,不满的看了张强一眼:“还能成么?把那个“么”去掉!乌鸦嘴!还有,大哥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别转了,转到我头都快晕了!怎么看火候?” “你这是在怪我?我这还不是替你紧张!” 张强有些恼火,这人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户部说草原上那啥始毕可汗眼红薛举这一大块地盘,正在调集军队,幸亏陛下反应迅速,给秦王凑了一大笔财富送了过去。 现在连你兴建侯府的钱都送过去了!我们这天天在那么个破木屋里,这是过家家呢?还有,你答应你家将的房子呢?现在连个瓦片都没有,你不着急?” “我着急啊!”萧寒捂着耳朵不耐烦的坐起身子,看了看紧闭的窑门,双手一摊:“可着急有个屁用啊,你没看我,这不就想出办法来了么!对了,你说我们搞出琉璃来,能卖出去么?那个户部的人你不是没见过,穿的官服都带着布丁,听他说,国库里面现在干净的比朱雀街都干净!到时候,我们卖给谁?” “卖给谁?你这真以为自己是那啥了,从开始到现在,你就一直在睡觉,我看到时候烧出一堆破烂,你白送都没人稀罕!” 张强最恨萧寒这样空口白牙就说大话,虽然事实证明,他每次的大话都会应验,殊不知,这就更让人讨厌了,因为总是显得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聪明,别人都和傻子一样…… 没好气的瞪了萧寒一眼,张强站起来拍拍屁股,连看一眼萧寒都欠奉:“你还是先搞出来再说这些吧……琉璃,皇宫里都没多少,你就拿点沙子烧,就烧出琉璃来了,你以为这是做叫花鸡啊?这么大本事你怎么不直接烧出点钱来……” 萧寒嘿嘿一笑,不准备回答张强这个问题,反正马上就要出成果了,多费些口舌干嘛? 他不说话,张强一人说话也没意思,这里很快就剩下两个苦力拼命拉风箱的声音,侯爷说了,连风箱都拉不好,今年一年都别吃肉了……为了能吃肉,俩人觉得累点也是值得的…… 一阵旋风从来路刮了进来,给这个闷热的地方带来一丝清凉。 感觉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萧寒站了起来,面色明显挂上了一丝紧张,出结果的时间到了,大爷以后是吃肉还是喝风就看今天了! 其实,对于烧玻璃,萧寒也仅仅是从以前课本的故事里听到的,不过一千多年前的腓尼基人能够做出玻璃,没理由他现在做不出来! 围着火窑转了一圈,现在窑体都在隐隐泛着红色,添煤炭的地方更是火红一片,就连空气都在扭曲! 不知道玻璃该烧多少时间,现在他的火窑没有吹氧,更没有温度计,天知道里面能达到多少度。 而玻璃这玩意又没有固定熔点,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多烧一会总没有坏处! 萧寒转了两圈,张强就跟了两圈,两个苦力更是眼巴巴的用眼神追了两圈…… 最后看了看烧的发红的窑体,萧寒终于朝小东那里喊了一声:“小东,愣子,好了,别拉了,开窑门,看看成不成,今后吃饭还是喝风,就看这一次了!” “好嘞~” 愣子小东一听,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终于解放了,这活比牛还累,简直就不是人干的…… 萧寒话音刚落,俩人这就赶紧把风箱的拉杆一丢,费力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准备开窑。 “萧寒,温度这么高,不用等等?”张强到底是有经验,一看这就得开窑,赶紧过来拦着萧寒问了一句,这么高的温度开窑,不怕炸了? 萧寒现在心跳的飞快,脑子里迫切的想知道窑里的情况,但在张强面前,还是装作胸有成竹样子:“没事,这不是烧瓷器,炸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