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互换:王妃手撕白莲花》 第1章 身体互换 “王妃林氏,不敬婆母,善妒易怒,在婆母茶里下毒,被侧妃叶氏发现,不知悔改,将侧妃推下池塘,欲杀人灭口。今日起,将王妃囚禁,任何人不得探视,直到她老死为止!” 阴暗的柴房出现一道亮光,飘着灰尘,刺入坐在地上的林柰的眼睛。 “堂堂王妃,还是相府嫡女,竟有一日也沦落如此。” 林柰红肿的双眼艰难地睁开望着进来的人。 来者正是侧妃叶杏,一改往日的无辜柔弱,以胜利者的姿态嘲讽和蔑视林柰,“正妃又如何,相府嫡女又如何,没落后在王府的地位连我这个孤女都不如。” 这是她丈夫的心上人,也是日日与婆婆暗地里欺负她的人! 她只觉可笑。 想她穿越而来,是堂堂相府嫡女,受尽万般宠爱,哪怕相府落寞,朝堂之中的势力还在,还得到皇上赐婚,嫁给皇后的弟弟——永安郡王瑜玉。 世人都说她是天生好命,她也本想着听天由命,顺从封建礼教,苟且偷生,谁知婆媳不和,夫妻没爱,相府失势后,王爷竟然纳妾,将青梅竹马叶杏纳为侧妃。 从此开启她的噩梦生涯。 叶家本是将军,在前朝内乱全家被害,而她刚巧在瑜玉家做客,躲过一劫,也顺理成章住在王府。虽然与瑜玉没有名分,但王府下人都知道,叶杏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自从叶杏成了侧妃,就经常陷害她,连同婆婆秦氏一起欺负她。每次只要她一哭,秦氏和王爷就会毫无理由地站在她那边。 而林柰这个有名无实的王妃,过得比下人还惨。不仅要像下人般伺候秦氏和侧妃,还要被她们用来出气,时不时就被罚,最轻的也是大冬天跪个三天三夜。 这次更甚,叶杏在婆婆的粥里面下毒,以此诬陷林柰,为的就是要除掉林柰,好让王爷将她扶正。 她也有反抗过,可惜太晚了。 林柰憎恶地望着叶杏,但更恨自己。 “王妃,不,你已经不是王妃了。”叶杏戏谑的声音透了丝笑,“林柰,我知道婆婆对你不好,但她怎么也是你的婆婆,你竟然为了报仇,在她的粥里下毒,要不是我伺候她,先给她尝了一口,都不知道你会这么恶毒啊。” 恶毒? “呵,叶杏,这分明是你陷害我!”林柰耻笑,“我在院子跪了三天三夜,连她的粥都没碰过,又怎么可能下毒!” 几个丫鬟送来一瓶毒酒,见丫鬟出去后,叶杏居高临下看着她,“我陷害你?我可是差点被你毒死啊。但是你放心,我们好歹也是姐妹一场,这瓶毒酒就是我对你最后的恩赐,不忍心要你不见天日在这里老死,你也不必谢我。” 说罢,她就纵声大笑离开柴房。 林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向天长啸:“叶杏,你个贱人!往后余生,不得好死!若能重来,我绝不认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她拿起毒酒杯一饮而尽。 她侧躺在地上,抬眸望着院子上空的绚烂烟火,此时此刻,她就像这烟火,只一瞬的灿烂,便是结束。 回看这一生,灿烂吗?有很多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却不懂得珍惜,为了五斗米折腰,失去了原有的尊严!可笑!可恨! “轰隆隆!” 天上瞬间风起云涌,一道惊雷降落,劈中了柴房。 强光刺眼,头痛欲裂。 林柰嗅到檀香,高床软枕,这不是柴房!她艰难地睁开眼,这房间熟悉又陌生,是王爷的! 可她分明记得自己在柴房喝了毒酒,怎么会在王爷房间醒来的? “王爷,是时候起身早朝了。”门外传来一熟悉的男子声音,这声音她耳熟,是王爷身边的侍卫温凌峰。 温凌峰也曾帮过她说话,奈何叶杏与秦氏太恶毒,他的话不顶用。 他见瑜玉没有回应,便直接让丫鬟进去伺候他更衣。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柰下意识哆嗦一下,条件反射地躲进被窝。她难得没死成功,万一被他们发现她在这里,又不知道叶杏要使什么坏水。 “王爷,奴婢帮你更衣。”丫鬟见状,愣了一下,“王爷?” 林柰瞪大双眼,低头看了眼自己,错愕发现自己竟是个男人!这身体有点眼熟,她不会是……变成了瑜玉? “我……”她掀开被子,正想说她不是王爷,一开口就被自己僵住了——这声音不是她的,是瑜玉! 她猛然坐起,连忙跑到镜子前,虽然是铜镜,但也看得出模样,这分明是瑜玉的模样! 她真的……成了瑜玉! “王爷。”温凌峰叫住往王府外走的瑜玉,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老夫人的房间在这边。” 林柰在惊愕中更完衣,踏出房门见到温凌峰,经过温凌峰的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瑜玉每天都要向老夫人请安,哪怕要上朝,他也风雨不改。 请安? 林柰从惊吓变成了狂喜。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跟瑜玉是互换了身体!这倒好,连上天都帮她复仇! “对了,王妃怎么样了?”林柰往老夫人房间的方向走去,一边问温凌峰话。 温凌峰愣了一下,这是王爷第一次问王妃的事,也是头一回称她为王妃,以往都叫“那个人”。 “回王爷,下人说王妃昨夜在柴房饮毒自尽,欲畏罪自杀,不过吉人自有天相,王妃没事。其实王妃下毒一事疑点重重,还请王爷先查明真相,再做定夺。”温凌峰仍然像以前那样,会替林柰说话。 林柰是打心里感激他的。 “我想了一夜,觉得你说得有理,既然王妃死不掉,那就证明下毒的人不是她。但没能找到真凶,她就还是嫌疑犯,就先关她在柴房,让她好好反省,谁也不许管她。” 瑜玉,你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就好好享受柴房的生活吧! 柴房。 “哗啦”一盆冷水狠狠泼向躺在地上的女人。 随即,老婆子把木盆往她身上扔,“你个贱人,还给我睡,赶紧起来干活去!” 这冷水和木盆硬生生将瑜玉从睡梦中拉出来,弄得他极其疼痛。 他不情愿地睁开眼,下意识看了眼天色,是时候去上朝了。 “阿嚏”他只觉得身体冷冷的,抱着双臂时,发现自己衣裳破烂,还湿哒哒的,连头发也是。又往下看了看,他竟然坐在湿漉漉的地上! 第2章 复仇时刻 这里是……柴房? 他怎么会睡在柴房,柴房不是那个人待的地方吗? “赶紧的,还要我请你不成?”老婆子一把把他揪起。瑜玉被她拉得生疼,不自觉发出“嘶”一声。就是这疼痛感才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王府下人众多,他不来柴房这边,也没见过这老婆子,不过听她的话,这是叫他王妃? “放肆!”瑜玉甩开老婆子的手,但脱口而出的声音不是他的,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他厌恶的声音——林柰!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可置信地从头摸到脚,这发髻虽然凌乱,但能摸得出分明是女子的。他低头一看,这竟然女人的身体! 柴房…… 难不成,他变成了林柰? 老婆子见他动手,还以为是脾气上来了,嘴里骂了几句,就随手拿起旁边的木棍往他身上打。 他下意识地反抗,却因为力气不足,连个老婆子都打不过,任由木棍狠狠地打在自己身上。 “你放肆,王爷只是说关我在柴房,你竟然滥用私刑,就不怕王爷知道,治你的罪吗?”他恶狠狠地盯着老婆子。 谁料老婆子冷笑嘲讽:“王爷?如今王爷在侧妃的温柔乡,又怎么可能会来柴房看你,你已经不是王妃了。既然毒不死你,那就证明上天还要你继续受苦!快去把外面的柴给劈了。” 瑜玉愣住了。 毒不死是什么意思?还要劈柴? 他是厌恶林柰,但也没想过这么折磨她。也只是因为她给母亲下毒,不仅不承认,嘴里还说是叶杏诬陷她,他才气得把她关进柴房,不许任何人探望,但也没说要她劈柴做苦力! “你聋了吗?”老婆子见对方无动于衷,又拿起木棍去打,“喝过一次毒药就变倔了?别忘了一直以来你都是干粗活的。要是不听话,就别怪我去老夫人那告状,再罚你跪个几天几夜!” 这些话犹如惊雷,狠狠劈在瑜玉的脑袋上。 “你说什么毒药?王爷又没赐死我!” 老婆子不耐烦,将他揪出去,摔在劈柴刀旁边,差点没吓死他。 “我警告你,你再这样问东问西装失忆,我可不是拿棍子了!” 瑜玉只好先劈柴卖乖,心里震惊,一定要想办法去找林柰,找回自己的身体才行! 金玉苑。 林柰以瑜玉的身份来给秦氏请安。这秦氏从她入门开始,就没好过,她倒要问问,林柰是有什么得罪她了! “儿子给母亲请安。” 秦氏看到来者是瑜玉,便连忙让他免礼,并坐在自己身边用早膳。 林柰看到秦氏脸上的笑容,原来她也会笑啊。 这么多年来,她一个现代人以古代人的姿态,伺候婆母,任劳任怨,但秦氏还是不满,别说好话,连正眼都没给她过一个。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秦氏的笑容,竟然是死后重生,跟丈夫互换身体才看得到,真是讽刺啊! “母亲的身子无碍吧?”林柰用瑜玉的语气,关心秦氏,心里早就恶心不已。 秦氏年逾四旬,却容貌姣好,比在柴房的林柰还健康,一点都不像中毒。 “幸好有杏儿帮娘试菜,不然娘就中毒了。”秦氏给他夹了块糕点,“儿啊,你要多去看看杏儿,听闻她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呢!” 林柰一听到叶杏的名字,就想到她送毒酒的恶毒嘴脸。这老太婆也可恨,也不知是为何,一直对那叶杏视如己出,哪怕是叶杏做错了事,为了不让叶杏受到惩罚,直接安在林柰身上。 殊不知,就是她偏心的女人下毒害的她,她还傻乎乎为叶杏说话,真是可笑至极! “时候不早了,儿子先去上朝,有什么等下朝再说吧。”林柰没有好脸色,说完就直接起身离开。 秦氏不禁蹙眉:“你以往不是要先去看杏儿再上朝的吗?杏儿有个头疼脑热的,你连朝都不上,一直陪着她。你今日怎么转性了?” 林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语气也没多好:“先前是先前,如今的我不再是以前的我,在其位谋其政。”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到王府门口时,叶杏娇滴滴地赶来。 “王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声音让林柰想吐! 林柰像躲狗似的躲她,拉着温凌峰快步走:“赶紧走,赶紧走,别让她看到我!” 温凌峰看呆了眼,这是王爷吗?平常对侧妃呵护之至,今日怎么像躲贼似的? 但林柰还是晚了一步,半路杀出个叶杏。 “王爷,人家在房里等了你一夜,你居然都不来看人家。”叶杏没腰骨似的,一看到王爷就往前靠,直接摔倒在王爷壮实的胸膛,“还要人家亲自来找你,你真坏。” 林柰连忙推开她,跑到一角落呕吐。 太恶心了这货,都不知道瑜玉相中她什么! “王爷,你怎么了?”叶杏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推开。 林柰白了她一眼:“胡闹,身为侧妃,本就是妾,这是王府,行为举止理应更规范,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去了?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有,说你是侧妃都丢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勾栏女子!本想把你扶正,如今看来,王妃比你更适合当正室!” 说完,她就拂袖而去。 以叶杏的性格,一定会去柴房找她出气的!瑜玉,你不是喜欢她吗?不是说你的杏儿很温柔吗?你就看看她的真面目吧! 叶杏看着王爷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气得直跺脚。 王爷今日是怎么了,平常他哪怕不受这些招式,也绝对不会当着她的面提那个贱人,更不会说她比不上那个贱人,今日竟然公然教训她! 定是那个贱人对他说了什么! “走,去柴房!” 果不其然,叶杏越想越气,拉着丫鬟去柴房找林柰算账。 柴房。 瑜玉在林柰的身体被老婆子欺负,正在不熟练地劈柴。 老婆子到时间来巡视,一看他劈的柴一大一小,大小不一,就又拿起木棍,往他身上打。 “你个小兔崽子,不就打了你几下,竟然敢心存不满,把柴劈成这鬼样子,看我不打死你!” 他一个王爷,就算姐姐还没当皇后,他也是瑜家的少爷,连柴都没见过,更别说劈柴了。 “我从小锦衣玉食,哪里会劈柴!” 老婆子听了他话,打得更厉害了:“还锦衣玉食!你怕是喝毒酒喝傻了吧,别说劈柴了,连厨房的活你干得都比我熟。王府很多丫鬟,都没你好使!” 第3章 大跌眼镜 他听老婆子的话,林柰劈柴应该很熟练。林柰好歹也是个相府嫡女、王府正妃,她又怎么可能会劈柴! “我堂堂相府嫡女、王府正妃,怎么可能会这些,你一定是骗我的!”瑜玉不相信她的话,他从未让林柰做过这些粗活。 老婆子被他的话笑破肚皮,停止了打他:“看来你真是死不掉,傻了。就你,还相府嫡女、王府正妃,我告诉你,你不仅不如侧妃,连倒夜香的小厮都不如!赶紧给我重新砍,要是让我发现故意做不好,小心你的皮!” 瑜玉怔了怔,他不喜林柰,也只是因为林柰利用相府的势力,向皇上赐婚,霸占了正妃的位置,所以才在婚后冷落她,还娶了青梅竹马叶杏,故意在她面前跟叶杏恩爱,膈应她。 但也没想过要她一个王妃当丫鬟使用。 怎么这老婆子话,越来越让他听不懂了? 话音刚落,叶杏就从外面走来。 老婆子一见侧妃来,就连忙点头哈腰,像个哈巴狗似的:“这些地方太脏了,小心弄脏娘娘的裙子。” “我就来看看,她怎么样了?”叶杏一脸怨恨地瞥了眼在里头砍柴的林柰。 老婆子唯唯诺诺回答:“娘娘放心,按照娘娘的吩咐,老奴不断在折磨她,绝对不会让她有闲下来的机会!” 拿着斧头小声叫骂的瑜玉听到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便停下来,想着过去偷听是谁来了,找机会就离开这鬼地方。 叶杏看了眼老婆子那巴结的模样,冷哼一声,她一向最看不起这些下人,觉得他们都脏兮兮的,粗人一个,还很寒酸,要不是为了折磨林柰这个贱人,她才不会来。 “她为什么不死?”叶杏一想到林柰喝了毒药还没死,尤其是看到王爷刚才还当着她的面夸林柰,心里就来气,这贱人要是不死,说不定王爷还会被她勾引走! 老婆子有些结巴:“这——老奴也不知道,不过她虽然没有被毒死,但她傻了,还说自己是相府嫡女,是王妃。” 叶杏听到林柰傻了,就迫不及待想过去看看。 瑜玉听到来者的声音有些耳熟,是她宠爱的侧妃! 这下好了,果然杏儿还是善良的,只要杏儿来了,向她告发这老婆子的罪行,他就得救了! 林柰从前对杏儿这么坏,还陷害她,杏儿还来探望林柰,看来杏儿真是以德报怨的好姑娘,等出去之后,他就用林柰的身份跟杏儿和解,这样换回来,杏儿也不用再遭到林柰的毒打! 他是这么想的,谁知,一个巴掌突然扇过来。 瑜玉:?? 他回过神来,没想到巴掌竟然是杏儿打的! “杏儿,你……”他捂着脸,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还没说完,第二个巴掌又打过来。 “你闭嘴!你这个贱人也配叫我的名字?” 叶杏脸上的表情很是奸狠,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看来叶杏是不肯原谅林柰,不过林柰属实可恶,换他,他也是不会放过林柰的。 “不知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恨,如果是诬陷你的那些事,我向你赔礼道歉,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瑜玉用林柰的身份和语气向叶杏赔罪。 一来是方便以后二人相处,二来他也能知道林柰和叶杏二人之间的误会,帮她们化解。 叶杏看着她,疯狂地笑起来,这笑,还带着几分不屑和嘲笑:“原本张婆子说你没被毒死反而傻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还真是。” 瑜玉看着她现在的模样,不禁傻了眼。 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一点都不像平常那柔弱之态,比林柰平常的倔强更惹人讨厌。 “杏儿,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又迎来一个巴掌。 瑜玉捂着脸,现在的林柰比叶杏更柔弱,可惜他看不到。 “我说了多少次,你不配叫我的名字,别像王爷那样叫我!”叶杏的眼神凶狠,就像野兽,下一刻就要把他吃掉,“看你这蠢样,还是让我来帮你想起来以前的事吧!” 瑜玉的心忐忑不安,真相即将呼之欲出,但他不愿知道,可也由不得他。 叶杏伸手接过张婆子递来的鞭子,挥了几下后,往王妃身上打:“很痛吧?但这个是你以前经常过的日子。” 瑜玉现在是林柰的身体,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嘴上问:“你以前可是在王爷面前很柔弱,怎么会如此狠毒!你这么打,是想林柰死吗?” “对!我就是想要你死!从小我就跟王爷青梅竹马,当时他还不是永安郡王,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之子,而我是将军之女,要不是我家遭到贼人杀害,我用得着留在他家?当他被封为永安郡王。我以为正妃是我,谁知你一个相府嫡女,明明相府都没落了,还能借着相府在朝堂的势力,要皇上赐婚。我废了好大的劲,才俘获老夫人和他的心,他说要补偿我,我以为他是要把你休了,谁知是纳我为侧妃!哪怕他休了你,将我扶正,你也是他原配,我永远都要居于你之下!” 叶杏字字铿锵,把自己说得有多委屈。但正在遭受疼痛的瑜玉并没有被她的话感动,反而想起了以前的事。 “可王爷还是县令之子的时候,你对他眉眼都不给一个,后来当了王爷,你才开始说爱的人是他!” 叶杏打得更狠:“说你蠢,你还真蠢。我家都没了,不得给自己找一个?既然他喜欢我,又成了王爷,没有比他更好的选择了!要不是你,凭我的手段,正妃之位一定是我的!都是你这个下贱的女人!” 瑜玉完全没想过叶杏居然会这么想。 “之前所有人都说你命好,我还不信,现在也不得不信了。”说着,叶杏想到先前林柰的事,就让她更恨,下手也更狠,“我本想推你下池塘溺死,没想到反而失足落水的人是我,我只能把这件事诬陷给你。正如我所想,老夫人和王爷都相信是你害我,从此你王妃地位开始下滑。在你被罚时,我在老夫人的粥里下毒,诬陷你,就是要你死!没想到王爷只是把你囚禁,最后还得我动手,亲自将毒药送给你。没想到你竟然没死成!为什么你运气总是这么好?” 听完后,瑜玉难以置信这些话竟然是在叶杏的嘴里说出来,他也没想到,原来当时林柰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是她说出来,他根本就不会知道真相。 第4章 表里不一 “叶杏,你这个毒妇,枉王爷对你疼爱有加,你竟然如此算计他身边的人!”瑜玉反手抓起鞭子,一把将鞭子抢走。 叶杏被此举吓到,愣了一下后,又恶狠狠盯着林柰的脸:“反抗?你忘了最开始你反抗的后果了?” 瑜玉不以为意:“能有什么后果。” “你忘了你的陪嫁丫鬟是什么下场了吗?” 瑜玉想了想,他记得林柰嫁过来的时候,的确有两个丫鬟,后来他少去了她院子,也就没关注过她的事情。现在想想,好像这两个丫鬟突然消失似的。 “是你害她们俩的?” 叶杏冷笑:“你失忆得连自己的丫鬟是怎么死的都忘了?那我好人做到底,告诉你吧,她们都是我害的,就是因为你反抗了我对你的陷害,还自作聪明跑去找证据,证明花瓶是我偷的,还让你找到了花瓶的去处,我又怎么能让你找到我的把柄!你是王妃,有免死金牌,所以只能让你那两个丫鬟替你去死了!” 嘲笑完之后,叶杏就满意地离开了,老婆子也哈巴狗似的恭送她离开。 乱糟糟的柴房,只剩下瑜玉一人。 这回他真是大跌眼镜了,没想到自己放在心上的、全心全意对待的人,竟然是这么个毒妇! 林柰,这些年,你受苦了。 宫里。 林柰以瑜玉的身份进宫上朝,听到了宫里出现命案。 “如今后宫出现两名宫女被杀害,导致后宫人心惶惶。”皇后瑜佩垂帘听政,“不知哪位卿家能解决后宫命案。” 林柰看着朝堂之上,龙椅后面的一道帘子,说话的人是皇后,眴朝唯一一个垂帘听政的女人,是瑜玉的姐姐。 她也听闻过一点朝中之事,皇上自登基以来,不务证事,暴虐荒淫,直到瑜佩入宫,成了皇上最宠爱的人,政事才好一点。 皇上的身体也逐渐不适,听闻他还把奏折交给皇后批阅,原本是不相信的,直到一道帘子出现在朝堂之上,朝中大臣纷纷在私下议论,甚至把后宫命案怪罪在皇后身上,说是牝鸡司晨惹的祸。 “回皇上,适才臣在宫门前遇到永安郡王,臣跟永安郡王提及此事,王爷说此事包在他身上,要为皇上效力,排忧解难。”左丞相独孤翰鸣向皇上皇后进言,故意把棘手事推给瑜玉。 后宫命案一事,谁查谁遭殃。先前查案的两位大人,已经在后宫死于非命了。 算上宫女,一共死了四个人,两男两女。 连没想到她第一次上朝,竟然就遇到这档子事。她第一反应是,这四名死者,真的是同一个凶手吗? “没想到瑜玉变了,那个纨绔不堪的少年郎,居然开始担君之忧了。”皇上坐在龙椅上捂着头,一听到瑜玉要查案,就立马龙颜大悦,答应了左丞相的话,“既如此,此事就交给永安郡王办。在解决此案前,永安郡王可以留在宫里暂住。” 林柰:…… 算了,起码不用回家对着那群又蠢又坏的人,还是干事业比较适合。 “臣必定不负皇上皇后所托。”林柰恭敬行礼,“不过臣要先回家一趟,交代好事情后,再进宫查案。” “准。” 王府。 林柰下朝后回家,马车刚到门口,她就见到在门口一直等的叶杏。 “王爷~”叶杏又开始了撒娇扑过来,“王爷终于回来了,杏儿等得好苦。” 林柰连忙躲开,叶杏扑空了,又继续娇嗔道:“王爷好坏,以前王爷是主动抱着杏儿的。” 看到她这个模样,林柰再次跑到一角呕吐。 这人,真恶心。 “呀,王爷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让杏儿照顾你。”叶杏见王爷去吐,连忙过去轻轻拍背。 林柰挥挥手,将她推开:“别碰我,是因为看到你恶心。” 叶杏看到王爷如此反常,一时也愣住了。 他们几人晃晃悠悠到了食殿,老夫人已经上座了。 “儿啊,你终于回来了。”秦氏看到瑜玉回来,连忙过去,拉着他的手坐在自己的身旁,“你以前基本不怎么上朝,我都听温凌峰说了,你还要进宫查案。但是先前着手调查的两个大人都死于非命,你怎么还要去查案啊!” 要不是林柰见过秦氏那狠毒的模样,真的会以为眼前这个老妇人很和蔼。 “并不是我主动请缨,是左丞相独孤翰鸣故意在皇上面前说我要去查案的,皇上一听,龙颜大悦,就命我去查案了。” 坐在旁边的叶杏又开始作妖了,“那独孤大人真可恶,竟然推王爷去送死。王爷可不能出事,杏儿跟老夫人都是依赖王爷的。” 林柰盯着叶杏的眼睛,眼神透露着不屑:“那照侧妃的意思,独孤大人这相当于是诬陷了?就像侧妃说王妃要下毒,还诬陷给侧妃是一个意思?” 叶杏被盯得心慌,总觉得王爷跟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还是瑜玉的外表,但总感觉有点像林柰。 不管是说话方式还是眼神,都跟那个贱人无异。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叶杏有点心虚,避开了王爷的目光,“不管娘娘怎么做,她都是王爷的妻子,下毒一事,就让杏儿来承受吧。” 林柰嘴角微微上扬,“你说得对,王妃总归是正妃,还是皇上赐婚,你替她承受,真是辛苦你了。” 叶杏听到他说了软话,以为是王爷又回到了从前,心里正高兴着,便想着继续演戏:“杏儿不辛苦,只要能替王爷分优就好。不如王爷就放过王妃吧,她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杏儿果然还是像以前那样,不管王妃做了什么,你都会替她求情。不过以前我从来没有听过你的话,看来是我的不是。”林柰笑里藏刀,不屑一笑。 秦氏和叶杏都以为瑜玉又像以前那样,二人相视一笑。 “既如此,那就听侧妃的,放过王妃林氏。”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在她们二人的天灵盖。 “林氏当晚一直被罚跪在院子,根本不可能下毒,此事疑点重重,本王自会查清真相,绝对不会让母亲和侧妃蒙上不白之冤。” 叶杏傻了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把王妃带上来吧。”林柰给了个眼神,让温凌峰去办。 半响,是瑜玉灵魂的林柰被拖了出来。 第5章 宫里命案 林柰见状,一点也不惊讶,这完全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呀,王妃,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故意装作惊讶,“本王记得只是把你囚禁在柴房,你怎么浑身都是伤啊?” 叶杏见地上的人正用手指指着她,便连忙打断:“回王爷,她是不满王爷的判决,想逃走,被张婆子发现了,便将她捉了回来,可是她贼心不死,还对张婆子动粗,张婆子只能找几个家仆一起制服她,所以才变成这副模样。请王爷不要责怪娘娘。” 瑜玉完全不敢相信叶杏竟然会这么颠倒黑白,他身上的伤痕明明就是叶杏这个毒妇打的! “你诬蔑!” 现在的他,连说话为自己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叶杏再次装柔弱,“哎呀王爷,杏儿只是说实话,还在为娘娘求情,她竟然骂杏儿。” 林柰上前扇了他一巴掌:“杏儿这么好,你想逃走,她还为你求情,你竟然说她诬蔑你,你太恶毒了,你不配得到杏儿的求情!” 瑜玉愣住了,不是因为他被打,而是因为这句话,从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当时他是那么相信叶杏,没想到林柰的苦都是叶杏给的。 他现在看到他那副维护叶杏的模样,心里就觉得无比恶心! “不,我没有,你相信我,是她下毒害你……害我的,还用鞭子抽打我,我这些伤痕都是她所为!” 林柰见到瑜玉这般无助的模样,就想起当初的自己。 “是吗?”她朝他冷笑,“当初你不也说杏儿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姑娘吗?现在明明看到她为你求情,你反而还说她的不对?” 她这些话就是以林柰的身份说的,瑜玉也知道自己当初的不对,害得林柰吃了很多苦。虽然他被叶杏蒙蔽了双眼,可她可以跟老夫人伸冤啊,她为什么不去? “母亲,请你相信孩儿,我是不会害你的。”瑜玉改变方向,朝亲爱跪去,“母亲,我没有害你,更没有逃走,是叶杏这个贱人诬陷我。” “啪~”一个巴掌声再次响起。 瑜玉捂着脸,大惊失色地看着秦氏:“母亲,你……” 还没说完,就被秦氏插嘴:“你闭嘴,你不过是个没落的相府嫡女,何况相府已经被抄家了,你没资格叫我娘。” 林柰在一旁看好戏,还时不时故意为他说话:“母亲,念在她每日在你身边伺候的份上,就饶过她吧,毕竟,他真的有资格喊你娘。” 秦氏不听,反而劝说道:“儿啊,你别被这个贱人蒙蔽双眼。她表面上任劳任怨,不过这些都是她攀高枝的惩罚。何况,是她抢走了正妃的位置。不然以你如今的地位,哪怕是郡主你也配得上。” 林柰冷笑:“可她嫁进来的时候,孩儿还不是王爷。也是她入门后几年,姐姐才得到皇上宠爱,我们家才住进王府的。说不定是她旺夫。” “怎么可能是她旺夫,要不是你姐姐,你也不会成为永安郡王。”秦氏在她耳畔低声说,“哪怕是她旺夫,如今也配不上你的身份,留着她也没用。” 声音再小,也还是被瑜玉听到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说这些话!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有道是糟糠之妻不可弃,何况我还不是糟糠之妻。”瑜玉不断为自己辩解的模样,就跟林柰当时一样。 林柰心想:你也有这一天! “好了,娘是你喊的吗?你要喊老夫人,没规矩。”林柰故意喝止瑜玉,“杏儿替你求情,要我放过你,从今日起,你就不必回柴房了,我要进宫三日,这三日里,你就像往常那样,当丫鬟伺候母亲和杏儿,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这些话也是瑜玉曾经对她说的,如今一字不漏地还回去,真解气! 交代完事情后,林柰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逃命去了。 酉时,皇宫。 离开了那个破家,林柰只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哪怕会丧命,她也不愿意回去。 她先来到第一个案发现场,御花园。 “王爷,第一个死者名叫水仙,是尚食局司酝的女史,就在四日前的早上被发现在河里。”温凌峰回禀案情,“第二名死者也是尚食局的,她是宫女,名唤金露,是三日前的卯时被同寝室的宫女丹桂发现,发现时,金露已经吞金而亡了。” 这死法有点奇怪,一个溺死,一个吞金。 “那他们说查此案的大人都死于非命,死因找到了吗?” “一开始负责此案的是龙武军大将军任天舒,他查水仙的死因,当晚就被人发现他死在房中。而后接手的是龙武军长史崔明,同样是上吊死在自己家中。两名官员陆续死亡,皇上勒令刑部要三日内找到真凶。” 死法各有不同,林柰想直接去验尸。 “尸体如今放在何处?带我去看。” 温凌峰将他带到刑部,一来到,林柰就嗅到尸体的腐臭味,一股恶心不禁从胃里流出来。 但很快她就适应了,在穿越前她好歹也是个医生,后来转向法医,对于尸体她是最熟悉不过了。 她们一个是溺死,一个是吞金而亡,按理来说,死后也会有不同,但林柰看到她们俩,嘴唇没有任何血色,还死得很安详。 她掀开白布,仔细检查尸体。 水仙死了五天,但刑部有特制的药物,能让尸体缓慢腐烂,方便查案。她又望向金露,虽然金露的嘴里被塞满了金子,但这一看就知道不是真正的死因。 “这是什么?”她在水仙的脖子后面发现了很小的针孔。 她面色惨白,又有针孔,难道…… 林柰想到什么似的,也连忙检查金露的尸体,在金露的手臂上,同样发现了很小的针孔。 难不成,这针孔才是致死的原因?可是这么小的针孔,又能做什么? 还有龙武军的两位大人,他们两个的死法都是一样,被人发现是上吊的,这跟两位宫女的死有关吗? “对了,两位龙武军大人的尸体呢?怎么不在这里?” “他们在自己家死于非命,他们的家人都为他们伤心,连皇上也下旨厚葬他们。他们肯定不与这两名宫女放在一起。” “走,去祭拜一下他们。” 第6章 丫鬟王爷 王府。 自从以瑜玉身份的林柰说了让王妃出来,真正的瑜玉就住进了林柰原本的院子。 林柰怎么也是御赐的王妃,她在王府的院子很大,但如今很冷清,满地落叶和灰尘,却一个仆人也没有。 他半夜三更就被柴房里的张婆子拿冷水泼醒,并将他带回林柰的院子。 “这怎么住人啊?下人呢?”瑜玉一边捂着口鼻,一边嫌弃道。 “下人?你以为你还是王妃?王爷是可怜你才把你从柴房放出来,你就是下人!”一个清脆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身看过去,是丫鬟珍儿。 珍儿提着桶边走边骂,走上前直接把桶扔到他面前,砸到他的脚趾头:“赶紧去把水缸的水装满了,不然今天没饭吃!” “你放肆!胆敢这么对我!”瑜玉下意识就是伸手将珍儿推倒在地上。 珍儿擦伤了手掌,坐在地上吹了吹,就立刻站起来,从身后拿出一根木棍,狠狠打在林柰身体的瑜玉身上。 “不这么对你,还能怎么对你?” 瑜玉痛得抓着一只脚,在原地乱跳,又看向珍儿,陷入沉思。 他记得珍儿是在叶杏身边伺候的,怎么会出现在林柰的院子? “珍儿,你不是侧妃身边的吗?而且打水的事,不是有家丁吗?” 一听到这话,珍儿就打得更用力了! “你还好意思说!”珍儿指着对方鼻子骂,“要不是你个贱人,得罪了侧妃,我用得着被派来盯着你?还好意思问!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瑜玉以听,也来气了:“我不要脸!你个死奴婢才不知天高地厚!我再怎么低贱也比你高贵!” “就你?还高贵?”珍儿继续羞辱他,“全府都知道你使用手段才得到王妃这个位子,正妃之位本应该是侧妃的,他们两情相悦,是你非要插足进来,害得侧妃在王府一直不受重视,而我也被你连累了!” 瑜玉没搞明白珍儿的话,心想:又是林柰,莫非林柰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所以他们才一直针对林柰的? 一定是这样! 母亲秦氏成日吃斋念佛,不可能主动害人的!而叶杏也一直是善良温顺,不可能突然就去毒死和陷害林柰,一定是林柰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才让她们都这么针对她! “珍儿,你告诉我,以前的我做了什么错事,才让老太太和侧妃这么恨我!”瑜玉还是想着用林柰的身份去跟她们和解,内宅的事也能解决。 不料,珍儿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像打狗似的不断打骂林柰的身体。 “你不配跟我说话,赶紧把水缸的水装满了,再去做今日的膳食。让我发现你偷懒,可就不像上次那样只是跪在冰面上这么简单了!” 骂完,珍儿就拂袖而去。 瑜玉一边努力地打水,一边思考,不行,他一定要找到原因!如果真的是林柰的错,那就替林柰向她们赔礼受罚,也算是对冤枉她的弥补。 他来来回回多次,终于打了半缸子水,差点没累死。他累得靠在石头上歇息,才刚一靠,他又感受到一阵疼痛。 “居然敢偷懒,不想活了你!” 他直接跳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何嬷嬷的脸。何嬷嬷是秦氏的陪嫁,是王府的老人,平常很和蔼,待人和善,每次林柰得罪了别人,她都会出来当和事老,劝秦氏不要生气。 “何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瑜玉一脸懵,但心里也庆幸,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是母亲找我吗?” 谁知何嬷嬷一改往常的和善,换上了冷漠的表情,还拿出戒尺直接打在他身上。 “我叫你偷懒,我不打死你!老太太还等着你帮她梳妆伺候呢!竟然在这里偷懒!”何嬷嬷手上的戒尺都出现了裂缝,更惨的还是瑜玉,被打得皮开肉绽,还不能喊痛! 就在这时,珍儿回来了。 “何嬷嬷怎么过来了?”她一看到何嬷嬷就连忙行礼,一副温柔乖巧的姿态在何嬷嬷面前表现,“不知何嬷嬷前来,有失远迎。” 何嬷嬷反而白了珍儿一眼,指着她叫骂:“你怎么做事的?一个贱人都管不好,卯时都过了,老太太还等着她去伺候梳妆,三刻了还没见人。” “奴婢已经吩咐过,叫她去伺候老太太的,但她不愿意去,还骂奴婢,说奴婢只是下人,没资格管她,还说她再怎么低贱也比奴婢高贵。”珍儿为了脱罪,就把错处都往瑜玉身上推,还添油加醋地说,“她连侧妃和老太太都骂了,说她们都是佛口蛇心,只会找她一个人欺负,在外头装得比谁都厉害,连戏班子的花旦都不如她们,还诅咒老太太活该没孙子抱,还会遭报应,迟早都会得到断子绝孙的下场!” “大胆!”何嬷嬷听到这话,气得把戒尺往珍儿身上扔,砸得她流血,再随手拿起一根带刺的木棍,往瑜玉身上揍,“胆敢出言不逊,这么恶毒的话竟然都说得出来,亏老太太同意留你一条命,只是把你当丫鬟使唤,你不仅不感激她,还诅咒她。” 让瑜玉痛不欲生的不是带刺的木棍,而是她们说的那些话,让他完全找不着调,甚至怀疑自己的理解和思想。 他自己对林柰不理不睬、误会了她都觉得是对她的惩罚,可是没想到一直以和蔼可亲示人的何嬷嬷竟会说出这些话! 什么叫“留她一命就是恩赐”,“只是当丫鬟使唤就要感激”? 要不是他亲耳听到,他不敢相信这些话会是从他最敬爱和最亲爱的人的嘴里说出来! 还有,他也从没说过林柰的正妃之位是靠手段得来了! 他只是不满皇上的赐婚,将一个不认识的人赐给他而已! “所以,在你们眼里,只要你们没有折磨死林柰,就是对林柰天大的恩赐了?”瑜玉没有反抗,只是低着头,沉着声音,双手握拳,就像一头悄悄靠近要捕杀猎物的野兽。 珍儿趾高气昂回答:“当然,原本正妃之位就应该是我家小姐的,是你害得她居于侧妃,因此侧妃还经常以泪洗面。侧妃没有杀死你,算你幸运!” 何嬷嬷打累了,靠在墙上稍作休息,接着骂他: “你入门这么多年,连一个蛋都没有下出来,让老太太没能享到天伦之乐,你这是不孝;你刚入门时,就仗着自己是相府嫡女,没有好好伺候老太太,没有做到逆来顺受,这是不敬;你与王爷成亲之初,成日粘着王爷,差点还抢走了王爷对老太太的爱,这是不仁!最后王爷还让你执掌中馈,抢走了老太太的特权,这是不义!” 第7章 误会解除 “啪~” 一声脆响出现在空气中。 “你们太过分了!” 瑜玉完全听不下去,直接起身怒扇她们。 直到刚才,他都还在为自己的母亲和侧妃说话,甚至觉得是林柰做得过分,才导致这样的局面! 但何嬷嬷和珍儿的表现,足以当真相了! 他想起之前林柰还跟他说过,秦氏和叶杏都不是好人。当时他还为此处罚过林柰,让她禁足一个月。 但是现在,他相信林柰的话了! “你竟然敢打我!”何嬷嬷捂着脸,一双深邃的眼眸散发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我可是老太太的人,你不过就是一个贱人,比奴婢还下贱的女人!” “打你就打你,还用挑日子吗?”瑜玉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她,“我再怎么下贱,也还是堂堂王妃,只要王爷没有休我,就还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 何嬷嬷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抡起木棍就打上去。 瑜玉也不再软弱,反手将她制服,她手里的木棍没拿稳,直接往珍儿的方向飞去。 珍儿被吓得目瞪口呆,直接倒地昏迷。 “就你还女主人?这个王府只有一个女主人,就是老太太!别说侧妃,就连王爷也要听她的!”何嬷嬷被吓破胆,但还是故作镇定跟他对峙。 “王爷不是不明是非的人!他知道真相,也一样不会认同你们的做法!老太太也不会像你说的这样!”瑜玉潜意识其实还是认为秦氏不错的。 “呵,真可笑,老太太生了王爷养了王爷,她从小教育王爷要孝顺,只要老太太一说,王爷一定是站在老太太身边!”何嬷嬷嘲讽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外人,我可是老太太的人,想跟我们斗,门都没有!王爷的一切都是老太太的!如今皇后娘娘备受圣宠,幸好当年救了她还把她送进宫!老太太所做的一切才没有白费!” 瑜玉如雷轰顶,他听秦氏的话是因为孝顺,百善孝为先,他也认为秦氏一直都是为他好,做的一切都是替他着想。 原来所有的一切,包括行善积德,都是假的,都是秦氏为了她自己才做的! “那对林柰的伤害,也是她故意而为?”瑜玉一下子智商上线,“她说林柰下毒,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何嬷嬷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全盘托出,“老太太神机妙算,就连侧妃试毒一事也在她的预算之内。王爷最是孝顺,他也最厌恶你。她知道这次你死定了,千算万算,算漏了王爷心软,只是把你关进柴房。不过还有侧妃,她一向与你不对付,比任何人都想要你死!” 瑜玉恍然大悟:“那毒酒,是老太太给的?” 何嬷嬷看着那身影逐渐靠近,便故意靠向瑜玉,在他耳畔说:“不仅是老太太给的毒药,连计策也是老太太出的!可想而知,你是有多讨人厌!” 瑜玉狠狠挥起拳头,捶在何嬷嬷的脸上,然后抄起带刺的木棍和水桶,同时砸向何嬷嬷。 何嬷嬷在地上落荒大喊救命,但也没有逃过瑜玉的怒气。 “王爷,救救老奴,王妃疯了,王爷救命啊!” 瑜玉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她刚才要朝他的方向跑,原来是“王爷”在身后。 他看着自己的脸,但眼睛透露的却是林柰的神情,身边还跟着一个脏兮兮又伤痕累累的小丫头。 “王妃又发疯了?看来是不能把你放出来啊!”林柰用瑜玉的声音嘲讽瑜玉,“这个时辰,你不用去给老太太……我母亲请安伺候吗?” 瑜玉听得出她的意思,他现在也满心后悔,没有早点听她的话,看清楚身边的人,害了更多的人! “王爷,我知错了。” 林柰本想继续嘲讽他,却对上了他的眸,感觉到他散发出突如其来的愧疚。 “现在才知错,晚了。”林柰的眼神立刻躲闪,“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愧疚道歉也弥补不了!覆水难收!” 瑜玉知道她说的话的意思,但他是真的想弥补对她的过错。 他其实不讨厌林柰,一开始还挺喜欢她的,秦氏说的粘着他和执掌中馈,都是他主动的。刚成亲那会,他主动约她去游山玩水,当时她管这叫什么度蜜月,回来之后他也打算把掌家之权交给林柰,好歹林柰是原配正室。 只是后来,林柰变得乖张暴戾,开始忤逆婆母,还对寄住在这里的叶杏非打即骂,在种种流言蜚语下,瑜玉开始远离林柰。 但一开始他的远离,不是厌恶,是记得林柰刚成亲那会说过,只要有了隔阂,就暂时给对方空间,等过了段时间,两人再说清楚,误会自然而然就会解开。 但是他只做到了暂时分开,让对方冷静。还没来得及说清楚,他们之间就发生种种琐碎事。 “王妃乖张暴戾,不事婆母,即刻起,罚跪庭院,直到天明!”林柰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此情此景,恍如昨日。 曾经的他也是这么对林柰的。只要叶杏和秦氏卖惨诉苦,他不管一切,不查明真相,就直接惩罚了林柰。 如今风水轮流转。 原来被冤枉的滋味是这么难受!原来难受时,不是哭闹,而是不吭不响。 说完,林柰就带着那个小丫头离开。 一听到王爷回来,秦氏和叶杏又开始兴奋起来,因为又可以演戏了! “儿啊!你可算回来了,让娘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氏再次先闻其声未见其人,站在门口就开始大喊。 林柰的胃泛起一股恶心。 这老狐狸,哪里会对儿子这么好,在背后还说自己的儿子做得不够好!说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要不自己嫁给自己儿子算了! 紧接着,就轮到叶杏来了。 “王爷~”叶杏柔弱地来到王爷身边,“人家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昨日离府,今日才回,妾身想你念你三秋了!” 林柰连忙躲开,让她扑空。 “停!”林柰见叶杏再次扑来,连声阻止,“说了多少次了,叫你好好说话,好好走路,你是听不懂人话?” 说完,林柰拉着那个小丫头到他们跟前介绍:“母亲,她叫萍儿,从今日起就留在王府了,王妃身边没有人,我就想着让她去王妃的院子。” 第8章 王府戏曲 叶杏盯着萍儿看。 这个小丫头跟林柰的模样有点神似,虽然没有林柰惊艳,但很耐看,更重要的是,不说话时,她很乖巧,气质就跟叶杏差不多! “萍儿给王妃和侧妃请安。”萍儿站在他们面前,逐一行礼,“承蒙王爷厚爱,救了奴婢,还替奴婢取了名——萍儿,以后萍儿会尽心尽力伺候王妃。” 听完这话,叶杏和瑜玉都愣住了。 林柰没有搭理他们,直接拉着萍儿就离开。 叶杏嘟着嘴,伸手本想拉住王爷撒娇,还想问缘由,却被跟林柰互换身体的瑜玉推开。 “你什么意思?”瑜玉拦着正准备离开的林柰,直接质问,“随便就找了个女人回来,还放在我身边,你到底想干嘛?” 林柰对上他的眼眸,看着那双自己的眼睛却散发出自己丈夫的气场,还似曾相识,不禁愣了一下。 “字面意思,我救了萍儿,把她带回来,住在你的院子,但她不是你的丫鬟,破案我会带上她。”她冷笑,上前靠在他耳畔低声道,“怎么?你自己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女子的感觉不好吗?你也没吃亏!” 说罢,她就推开瑜玉,拉着萍儿走了几步,侧脸朝他们几人吩咐几句。 “从今日起,萍儿住进王府,虽然就是我王府的人,但不受王府的规矩束缚,谁也不能用王府规矩来对她,她是我的人!” 此事惊动了王府上下,才一天,流言不胫而走,纷纷都在传萍儿和王爷的流言蜚语,有的说王爷对侧妃腻了,找了个跟王妃和侧妃合体的丫鬟;有的说是萍儿勾引王爷,好让王爷宠幸她;还有的说萍儿在龙武军大将军府就已经跟王爷暗度陈仓,两人还有了一个孩子。 总之都传到了秦氏、王妃和侧妃的耳里。 当晚,秦氏找来所有人一起吃饭,包括王妃也在。 食殿里。 “今日王府来了一位特别的姑娘,还是儿子你带回来的,怎么不让她坐下吃饭?” 林柰早就看清楚秦氏这个笑面虎,只要是她不顺心的事,就会故意说些话来膈应对方。 秦氏见到上菜的萍儿,就连忙拉着她,不让她干活,还叫何嬷嬷在她旁边加一张凳子,让萍儿坐下。 “你就是萍儿,我听说你是龙武军任大将军府里的丫鬟,萍儿这名字还是我儿子给你取的,来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秦氏握着萍儿的手,还拍了几下,笑着说,“这手这么滑嫩,一点也不像当丫鬟啊!” 秦氏表面在关心萍儿,实则是相信了那些流言,认为是萍儿勾引了瑜玉。在座的人都听得明白,也包括她的亲生儿子瑜玉! “老太太,你怎么能这么说。”瑜玉听不下去,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直接就插嘴,“萍儿跟王爷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秦氏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甩开了萍儿的手,死瞪着灵魂是瑜玉的林柰。 半响,何嬷嬷的戒尺再次出现。 林柰用瑜玉的脸在一旁看热闹,能让何嬷嬷的戒尺一天内出现两次,这还真是破纪录,她最反叛的时候,也不过是戒尺打完罚跪,没想到这位王爷真厉害,她自己都佩服。 “用膳时说话,没等老太太说完就插嘴,还出言不逊,态度不好,这都犯了几条规矩了!”何嬷嬷的戒尺打在自己手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似蓄力待发的野兽走向瑜玉,“看来王妃的皮是又痒了。” 话音刚落,何嬷嬷的戒尺就狠狠打在王妃身上。 但这次跟以往的不同,之前他打一下喊一声,现在闷声不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感觉到痛楚。 这无声的反抗让林柰看在眼里,果然是“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也是这一夜,林柰和瑜玉才真正相互认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老太太,这是……”萍儿看到王妃被鞭打,心里有点害怕。 她虽然是丫鬟,但也听闻过一些事,王爷的姐姐是当今皇后,与王妃的婚姻是皇上御赐的,别说纳妾,连不敬都不敢吧! 但是这个王府都反其道而行之,不仅纳了侧妃,还当着下人的面对王妃狠狠鞭打。 “你别担心,不过是王妃坏了府里的规矩,小惩大诫罢了。”秦氏旁敲侧击,“不管是谁,只要犯了错,就该打,王妃也不例外。当然,你不是我们王府的人,不必遵守这些规矩。” 萍儿瞬间抬眸,若有所思。 叶杏心里堵得慌,听到秦氏的话,也来劲了。 “老太太有所不知,王爷说过,萍儿住进王府,虽然不用遵守王府的规矩,但是他的人。所以萍儿也是我们王府的人,只不过有特权例外而已。” 这些话在秦氏心里是忌讳。 林柰很清楚,早年丧夫的秦氏一手带大瑜玉这个儿子,心理早就扭曲了,把儿子当成自己的附属品,要他娶媳妇为瑜家开枝散叶,但不能对媳妇好,儿子必须把自己放在第一,不管所有事,包括王府的女主人,也只能是她! 所以当年林柰嫁进来,与瑜玉相敬如宾,也让秦氏看不顺眼,因为儿子一碗水端平,没有只对自己一个人好! “你说什么?”秦氏震惊地望向是林柰的瑜玉,“她说的是真的?” 见到林柰点了头,她又开始做戏了,捂着胸口装哭,还对着上天大喊:“天啊,真是没天理啊,我辛苦养大的儿子,竟然为了女人不要娘!早知这样,我还不如跟老头子你去了好。” 何嬷嬷配合秦氏,拉着秦氏不让她撞墙做傻事。 “老太太,你不要难过,王爷只是一时意气,才说出这些话的,王爷最是孝顺,他是绝对听从你的话的!” 秦氏不听,仍然继续她的演戏:“他才不是意气之话,当年皇上赐婚,他向我保证过不会对我这个母亲不好,还会让儿媳妇好好孝顺我,但是最后呢?他跟那个贱人结婚后,就跟她离开王府一月有余,两人还成日黏在一起,根本没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现在又带来个丫鬟,还当众说她是他的人,不受王府规矩,有特权!” 第9章 覆水难收 秦氏的话,不禁让林柰想起了刚成婚时,与瑜玉相处的点点滴滴。 当年相府相中了还不是郡王的瑜玉,想让林柰的未来有个依靠,才利用相府在朝中的势力,让皇上赐婚。 而皇上昏庸无能,一直听信佞臣,摄政王见瑜玉不过是个黄毛小子,也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允许相府的请求,两家赐婚。 刚成婚时,他们二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娉婷袅娜,夫妻虽没鹣鲽情深,但也相敬如宾,是公认的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瑜玉还把她随口说的话放在心上,带她去四处周游,把眴朝的美景都走遍。她半夜只是说了句想吃杏仁酪,他就连夜去找店家做,店家没材料,他就去学怎么做,在厨房捣鼓半天,才把糊掉的东西端过去,她还挺震惊的,在感动下囫囵吞下。 他甚至还在秦氏刁难林柰时,站在林柰身边说话,保下林柰后,自己灰溜溜跑去秦氏那认错,主动说罚跪。 但秦氏哪舍得让自己儿子跪,所以又找个理由去罚林柰。 林柰被罚跪在院子三个时辰,瑜玉就偷偷带着被褥过去,来个偷龙转凤,自己替换掉林柰,被褥是留给她的,担心她着凉。 原来他们也有恩爱过的! 只可惜败给了婆婆。 因为瑜玉为林柰做了这么多,传到秦氏的耳朵里,秦氏便起了恨意。 她废了好大的气力,找到了叶杏。她知道叶杏跟瑜玉的过往,二人青梅竹马,瑜玉还对叶杏有过爱慕。 她想用叶杏来对付林柰。 事实证明,秦氏的诡计成功了。 成功让瑜玉厌恶林柰,但是叶杏成了瑜玉心尖上的人。瑜玉为了叶杏而冷落林柰,但也为了叶杏而做了很多事,虽然没有像刚开始对林柰这么好,但也足够激起秦氏的厌恶。 叶杏也是个厉害的人,她感觉到秦氏的变化,所以不断在她身边讨好,还故意把矛盾转移到林柰身上,成功让自己在三人之间周旋。 “老太太,你够了!”瑜玉拿起戒尺,扔到她们跟前,怒气冲冲道,“你的戏演了这么多年,都可以去唱南曲了!” 何嬷嬷虽然被吓到,但听了这话,比秦氏更气愤,捡起戒尺就上前:“岂有此理,你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你什么身份!你才是戏子,你比戏子还低贱!” 瑜玉反手将戒尺抢走,打在何嬷嬷身上:“我是王府的王妃!你们要对我有意见,大可去皇上那参我一本,你们这些年对我做的事,要是让外人知道,全府上下都吃不了兜着走!包括……王爷!” 说着,他看了眼林柰。 这话的确成功唬住了秦氏一伙人,叶杏害怕自己也被牵连,连忙示好。 “姐姐,你们就不要吵了,婆婆也是因为王爷把别人家的丫鬟带回来才会生气的,她也是为了王爷的前途和名声着想,姐姐这些年的委屈,妹妹也知道,只是姐姐嫁入王府四年,还是一无所出,婆婆也是担心瑜家的香火而已。” 瑜玉拨开叶杏的手,白了她一眼,冷漠道:“滚,你不配碰我!” 他当众给叶杏脸色,自从互换身体后,他彻底看清楚王府众人的真面目,谁是真神,谁是假鬼,他一目了然。 也怪当年的自己,要不是自己心智不坚定,听信谣言,以为林柰真的偷汉子、不敬婆母,还陷害给装出来善良的叶杏,没有为这些事去找真相,就擅自顶多,林柰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从现在起,他会把欠林柰的都补偿回去! 他不会再让林柰受苦了!不管是名誉还是身体! 秦氏等人第一次看到林柰发飙,都被她吓到了,任由她把王爷和萍儿带走,连处罚都忘了。 琼玉馆。 林柰让萍儿先去休息,但萍儿怎么也要留在门外伺候。 瑜玉与林柰进了房间。 这是身体互换后,两人第一次来到这里。 “你以前受的苦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就是罪魁祸首。”瑜玉一扑通跪在地上,“成亲那会你说过,夫妻之间贵在信任,可是我没有做到,所以才有了后来这么多事,让母……老太太和叶杏这么陷害你,还让王府上下的丫鬟仆人都不尊敬你、随意打骂你!所有种种,归根到底都是我的错。从现在起,我都会补偿你!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林柰面无表情,熟练地从抽屉拿出细碎的茶叶,放在茶杯里,拿开水泡。 “你起来吧,我不要你的补偿。”林柰还给他倒了一杯,又拿回来,“对了,你喝不惯这种。” 她这里的茶,连下人的都不如,要不是她平时比较省,以前还没有误会时,她就把瑜玉送给她那顶尖的茶叶收起来,恐怕她的院子连茶叶都没有。 瑜玉以为林柰是原谅自己了,便开心地站起来,坐在她对面,抢走她的茶,嘴里念叨着:“别啊,我喜欢,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喜欢。” 他喝了一口,嘴里全是茶渣,眼睛都挤在一起了。 林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如果这些话是在她被秦氏被害的那一晚说的,她可能还会对他旧情复燃,可惜现在,她的心早就死了。 “难喝就不要勉强自己,我也不喜欢这些茶叶。” 瑜玉一心只想哄好媳妇:“不是,是水太烫了,这几天我吃的糟糠还不如猪食,这些茶算是盛宴了。” 此话一出,二人再次沉默。 他这几天过的日子,不就是林柰三年来过的苦日子吗! 这些年,林柰是怎么熬过去!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吗?”林柰打破了僵局。 瑜玉连忙点头,他以为希望要来了时,林柰却打破了他的希望。 “你还记得我今天说的话吗?你知错了也没用,要是我们没有互换身体,你也不会说出今天的话,也不会去查那些真相,我更不会活着!”林柰语重心长,作出了决定,“等换回身体后,我们和离吧!” 第10章 你要负责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劈在瑜玉的脑袋上。 他本以为是和好,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和离! “为什么?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吗?”瑜玉开始急了,“我知道我有错,不应该不相信你,但是现在我认错了,你为什么还要和离?当初我们在一起很开心的!” 林柰苦笑:“你说的这些话就是我要和离的原因!” 她见瑜玉愣住,便继续解释:“你说你错了,是因为你不相信我,现在知错了,就想弥补。那如果我们没有互换身体,我已经被你身边最爱的两个人毒死了,你知道真相后,还会说出这些话吗?” 瑜玉沉默。 “或者说,如果哪天,再次有证据指向我,你还会继续相信我吗?”林柰叹了口气,语气异常平静,“当初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隔阂,现在我们的关系,就像你身上的伤痕,虽然好了,但伤疤还在,已经回不去了。” 瑜玉见她主意已决,但不想面对,所以直接转移话题。 “那萍儿呢?你把她从任大将军府里带回来,还取名萍儿,还当众说她是我的人,要是换回来,我和她怎么办?你要对我们负责!” 林柰看着他的模样,就像娇妻,看来当女人他也很适合嘛! “萍儿是我的人,和你无关。要是让我发现你对她动了歪心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瑜玉找到了覆水可收的感觉,嘴角微微上扬,“那你就让我跟她都留在你身边吧,你别忘了我们是皇上赐婚,你想要和离,也要得到圣旨才行。所以和离一事,你就不用想了。” 林柰还以为是什么,轻松一笑:“你说的我已经想过并且想好了,这次宫里的命案甚为严重,朝廷和后宫都很重视,只要我以你的身份破了案,立了功,那我就能向皇上提和离一事。你放心,王府的名誉我会保全的,毕竟我也不想和离之后有很多流言蜚语,也不想得罪皇后娘娘。” 瑜玉听了,顺势而上:“既然你一定要和离,那就让我跟你一起查案吧,就算换回来,我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林柰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就算他不说,她也正有此意。 “那你把萍儿一事相告,是你怎么救了她,还打算让她住进王府?” 她一五一十告知。 当时她跟温凌峰先前往任天舒的府邸,正想验尸,却见到任夫人鞭打丫鬟的一场戏。 她在前厅听到后院有动静,便走过去看看,但被家丁拦住。 “王爷请留步,这里是内宅,男子不方便进去,还请王爷恕罪。” 她只听到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拆家似的,便跟家丁说:“可是我听到夫人的声音,好像跟什么人起冲突,还有,我刚才看到有刺客进去了,我要去看看。” 家丁被她的话唬住,也连忙跟着进去。 谁知三人进去后,却看到夫人坐在凳子上,而地上跪着一个小丫头,在被两个老婆子按住抽打,嘴里一直在喊夫人饶命,她是冤枉的。 林柰想起了自己在王府的鬼日子,看着小丫头,就想到了自己,就决定帮她一把。 “夫人,大将军才仙逝不久,恐怕不适合在这时见血吧。”她上前阻止,“这小丫头不知犯了何错,让夫人如此动怒,不妨跟我说说。” 夫人见是永安郡王,不能得罪,便让她们停止鞭打,把事情原委告知。 原来这小丫头一直偷盗府内的财物出去变卖,还不止一次,这次是任天舒身上的玉佩,任天舒尸骨未寒,连遗物都不放过,作为府邸的女主人任夫人肯定不能放过这个家贼。 “敢问夫人,是何人相告府邸财物被偷一事?” 夫人身边的嬷嬷出来回答:“是老奴身边的丫鬟安儿告诉老奴,最近王府丢失的财物有一些在丫头的床头柜上出现了,她怀疑是丫头做的,所以让老奴去查,谁知这一查,还真的找到了真相,就是丫头犯了盗窃的罪。” 林柰把安儿叫来,把问题重新询问。 “你就是安儿,你说你看到财物在丫头那出现,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明明是她的床头柜,你又是在哪里发现的?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看见?你发现时,丫头在不在?如果她不在,你又为什么会去她床头柜?” 这一连串的问题下来,安儿被吓得跪地求饶。 “王爷,奴婢知错了,其实东西是奴婢盗来的,但是被丫头发现了,虽然丫头答应了保密,但奴婢还是担心丫头会泄密,所以才栽赃陷害,奴婢只是想把丫头赶出府邸,没想过要她死!” 安儿被林柰散发的气场吓得不打自招,还跪向丫头,道歉:“丫头,对不起,我是真的一时财迷心窍,才会作出这些事。” 丫头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她的手指被夹得出血,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但她的语气很坚定。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对我,你不用说了,就算夫人不赶我走,我也不会留在将军府。”丫头向夫人跪拜几下,“夫人,多谢你跟将军当年的救命之恩,丫头没有卖身给贵府,这个月的工钱丫头也不要了,丫头只想离开,不用脏了大家的眼。” 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尤其是林柰,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光。 丫头虽然是丫鬟,还没有名字,但她这样的行为,比很多王孙公子都要高贵,身份卑微不代表品质不能高贵! 此事由林柰出面,让夫人发落真正的家贼,而丫头,她从将军府带走。 “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我吧。”林柰笑道,“丫头丫头的不好听,人没有名字不行,我们萍水相逢,那就叫你萍儿吧。” 萍儿一向是知恩图报,这次要不是王爷出手相救,她恐怕已经去见阎罗王了。 讲完事情后,瑜玉目瞪口呆。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三言两语就吓住凶手,在查案方面也不输男人。你若是男子,定能入朝为官。” 林柰冷笑:“一定要男儿身才能入朝为官吗?女子的才能也不输男子,女子的身份不仅不是丢人的事,还是光荣的象征,就不能以女子的身份入朝为官?” 从今夜开始,瑜玉对林柰除了愧疚,更是多了份敬佩之情。 第11章 萍儿身世 “天色晚了,你回你的院子,我不想看到你!”林柰望了眼窗外的天空,月明星稀,快要到十五了,可惜端午刚过,中秋节还有三个月。 瑜玉的眉头微蹙,现在的他一心想要回林柰的心,但没想到她竟然赶人! 他没有听林柰的话,直接躺在自己的床上,掀起被子倒头大睡。 林柰对他的行为感到迷惑,连忙跑到床沿边,扯开他的被子:“你给我起来!要睡回你房间睡!” 瑜玉转个身,顺手把被子抢回来,慵懒道:“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林柰:“……” “行,那你就睡这吧!” 说完,瑜玉就听到“吱呀”一声,知了的声音愈发强烈,紧接着又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偌大的房间瞬间寂静。 他猛然起身,他的身体——林柰不见了! 出门后,林柰拉着萍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王爷怎么不早点休息?”萍儿见到王爷出来,一脸惊讶。 听到萍儿的话,林柰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瑜玉。 “王妃累了,我还要看宫里案件的卷宗,就让他休息吧。”林柰也不希望自己的名声受损,“今晚我去书房睡。” 今晚月色好美,林柰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往。 同一片星空下,曾经有无数次泪痕划过,有无数句的谩骂,有无数条伤痕,把她那颗最明亮的心变成一颗永远也不会发光的星星。 曾经她是整个王府最热情的人,如今这个王府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孤寂。 萍儿一直跟在身后,她只觉得这个王爷与其他人不同,但说不上来,或许是他救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又或许是他连萍水相逢的人也给予帮助。 林柰感到身后有熟悉的气息,便停下脚步,正打算说话,却被对方捷足先登。 “王爷救了萍儿,就是萍儿的恩人,萍儿想留在王爷身边,伺候王爷。”萍儿被林柰发现后,主动开口,“王爷请放心,萍儿是王爷救下的丫鬟,萍儿绝不会有非分之想。” 同为女人,林柰能感觉到,现在的萍儿并不想当王爷的女人,只是想当个丫鬟来报恩。她也由她去了。 书房。 林柰挑灯夜读,查看卷宗。 这宫里的命案的确奇怪,死因均有不同,连凶手是否同一个人都不得而知,但直觉告诉她,宫女金露一案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件案子。 让她感到更疑惑的是,接手案件的两位官员为何也死于非命?是凶手不愿意被人查出真相?还是…… 在一旁剪烛的萍儿见香案上的茶快喝完了,便过去重新煮一杯。 “王爷,先休息一会吧。”萍儿把茶端到林柰跟前。 林柰把手上的卷宗往桌上一放,没看到萍儿端来的热茶,茶直接洒了。幸好林柰眼疾手快,护住了所有卷宗,但自己湿了身。 “王爷,萍儿该死,王爷没事吧!”萍儿慌了,连忙帮忙擦身。 她担心因为自己的过失惹怒了瑜玉,因此又失去了一份好差事。 但此身躯的芯并非瑜玉本人,林柰向来仁慈和蔼,何况还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很明白底下人员的痛。 “无碍,卷宗没事就好,我去换衣服,你去重新煮一壶茶吧。”林柰连忙往小房间走去。 书房的小房间还是林柰当初说要建立的,一开始她跟瑜玉相敬如宾时,她也会陪着瑜玉挑灯夜读、红袖添香。 瑜玉担心她身体,便不让她陪着,她便提议在书房后开一个小房间,这样累了也能在里面休息。 之后瑜玉被秦氏挑唆,就再也没有来过书房,这小房间也就空置了。 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换好衣服后,林柰回到香案,看见萍儿在整理卷宗,但她却拿着其中一个案件陷入沉思。 “你怎么了?” 萍儿被林柰吓到,赶紧放下卷宗,连声道歉:“奴婢只是在收拾卷宗而已,是奴婢越矩了。” 林柰觉醒后,不在乎那些礼数,她在意的是刚才萍儿的表情。 “你看得懂?”林柰瞥了眼萍儿刚才拿的卷宗,是水仙的案子。 萍儿眼神闪烁,没有回答。 林柰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了,你还没跟我说过你家的事。你是任将军家的丫鬟,却不是卖身为奴,你的家境肯定不是特别差,但你又没有名字,应该是身为女儿不受宠,可你识字,你的身世真的很矛盾啊!” 见她仍然没有说话,林柰继续道:“王府的人,必须要清白,你不说我也可以查,问你,不过是想尊重你罢了。” 萍儿知道了对方的用意,连忙跪在地上,内心五味杂陈:“萍儿感激王爷的相救,也从未遇到像王爷这样的人,萍儿也不再隐瞒。” 林柰感到欣慰,她也的确看好这个小丫头。 在将军府邸的时候,见她不卑不亢的模样,就觉得她也是个难得的“离经叛道”之人。 “其实王爷说对一半,萍儿因为是女儿身,所以一出生就被遗弃,后来被养父救下。养父是屠夫,他说女儿没有名字好养活,所以一直唤我丫头。村里有个私塾,我帮阿爹送猪肉时,在私塾旁听,也就会点字。” 萍儿一五一十告知。 “有一次我帮阿爹送猪肉到村里的一富户,看到富户在为小姐招伴读丫鬟,我刚好认识几个字,就被老爷看中,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年,那富户就遭到家变,我刚好回家照顾忽然重病的阿爹,等赶回去时,才得知此事,我四处打听,得知小姐进了宫当宫女。” 林柰好像懂了。 “那水仙就是你当年的小姐?” 萍儿愣愣地点头。 “后来将军府招丫鬟,我为了帮补家计,又识字,被管家相中,就留在夫人身边伺候,后来夫人跟随夫人进宫,在宫里遇到当年的小姐,我偷偷与小姐叙旧,小姐告知,她进了尚食局司酝房当女史,未来有机会当上后宫女官。进宫后,小姐的名字与娘娘犯了忌讳,便重新取名,名唤水仙。” 聊到水仙时,萍儿突然哽咽。 “当时小姐还很兴奋与我诉说未来,只是没想到,才几个月,就阴阳相隔了。小姐对我很好,还经常教我写字,我在小姐身边才几年,小姐就教会我四书中的《大学》和《论语。》求王爷带萍儿查案,我要找凶手,帮小姐报仇!” 第12章 入宫受阻 林柰不禁唏嘘,如果水仙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以她的才能和性格,定能当上司酝,也必定会是一个爱护下属的好女官。 可惜,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了。 女生,更能同情女生,更能怜惜女生,更会保护女生! “好。我答应你。”林柰身为女子,不能忍受女子受辱、被欺压,和被杀害。 现在的一腔热血,更是体现了她对上一世自己逆来顺受的心态的愧疚。 连水仙和萍儿这种本土的古代女人都会找机会学习,读四书五经。水仙进宫也并非逆来顺受,活着就好,而是满腔热血,计划未来,从女史一步步走到司酝这个正六品的女官。 反观,她一个现代人,寒窗苦读十六年,却为了一口饭而顺从封建礼教,苟且偷生,现代歌颂人人平等,她却在这里讲嫡庶尊卑,却比古代人还古代人。 更可笑的是,古代根本就不是现代人想象的这么讲究嫡庶。 最后她被人害死,也是咎由自取! 幸好,她在死前觉悟,上天也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与丈夫瑜玉身体互换。 这一次,她决定利用瑜玉的身份,来为自己报仇,更为女性谋求福利!怎么也不能辜负读书时的赛先生和德先生。 林柰继续研究案件,直到在东方地平线上出现一颗特别明亮的“晨星”——启明星。 萍儿吹熄房内的蜡烛,静悄悄出门打水,好让王爷洗漱。 “王爷~” 屋外传来一个刺耳的夹子声音,把趴在香案上闭目养神的林柰猛然吓醒,鸡皮疙瘩瞬间掉一地。 林柰猛地一下坐起,脑海中闪出一个命令:赶紧逃! 她像做贼似的,用手帕把自己的脸遮挡,趴在门边上观察情况,确认没人后,踮起脚尖往外跑。 突然,她撞到了软塌塌的东西,随着一声“哎呀”,两人一同乌龟似的四脚朝天。 “哪个杀千刀的走路不看路!敢撞本妃!” 这粗鲁的声音传入林柰耳朵,是正常说话的叶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叶杏起身后,本想朝对方打骂,一看到是王爷,就连忙装起了较弱。林柰好不容易起来,又被“娇柔”的叶杏撞倒在地上,还重重地压着她。 林柰真的想骂人! 叶杏继续装:“哎呀,王爷,原来是你呀!王爷,杏儿昨夜在房里等了你一宿,你怎么不来看看杏儿!” “你有病啊!”林柰一把推开沉重的叶杏,“有病就留在房里,别出来丢人现眼!” 叶杏倒在地上愣住了。 她没想到王爷的态度还是这么差,心里又把矛头指向林柰!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瑜玉就是林柰。” “王爷,你没事吧?” 萍儿端着水盆,还没进门,就在庭院中发现王爷的身影,还倒在地上,便连忙过去,放下水盆,扶起他。 叶杏站起来回头看到王爷身边有个女子,心里又来气。 “王爷~”在王爷面前,叶杏还是不会暴露真实面目的,她故意挤开萍儿,站在王爷身边,撒娇道,“她是谁?” 萍儿很有礼貌地向叶杏行礼:“奴婢萍儿,见过侧妃娘娘。” 叶杏心里不爽,但还是抑制住了:“你就萍儿?听闻王爷回府时带回一个丫鬟,还把丫鬟赐给了王妃,没想到就是你。” 林柰无语,“之前不就见过了吗?侧妃怎么像第一次见面似的?” 这也是侧面反映出叶杏的自我,她只有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才会真正在意,不然一切都与她无关,哪怕死人塌房。 叶杏被这话怼得无话可说,因为在王爷面前,她一直都装得很良善,还经常在他面前布施。 恰好在这时,王妃——灵魂是瑜玉,不合时宜地走来了。 “这么多人,在干嘛呢?” 林柰瞪了他一眼,没点眼力见儿! 叶杏的嫉妒心又被燃起,她本就认为王爷的变化的因为王妃,后来见到王爷身边多了个丫鬟,还如此亲昵,心里更加不爽。 “王爷,娘娘,你们都在呢!”何嬷嬷本来是找王妃,要王妃去伺候老太太的,没想到看到王妃时,王爷和侧妃也在。 何嬷嬷上前行礼,也包括不情愿地向王妃行礼,毕竟王爷在,也不能做得太无礼。 “王爷,老太太说想难得王爷回来,想趁王爷还未进宫,一家人一同吃个早饭。”何嬷嬷又转向王妃行礼,“老太太说,王妃也一同前去。” 食殿。 林柰一行四人一同来到食殿,秦氏已然洗漱梳妆好,正襟危坐在堂上。 林柰等人告了座,秦氏便开口,一副要找人训话的模样:“听下人说,今日王妃是在王爷的院子出来的,有人看到王妃深夜跑到王爷那,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震惊在场的除林奈、瑜玉和萍儿三个当事人外的其他人。 叶杏是最震惊的。 自从她进了王府以来,就没有让瑜玉夫妻二人同房过,更是在背后煽风点火,让瑜玉对林柰有无限的憎恶。 如今听到这话,她是宁愿自己听错,也不愿相信是事实。 “老太太,可能是下人弄错了,”叶杏想了想,不对,今日她分明是在书房见到他的,“今日妾身是在书房见到王爷的,王妃是在后面才来。” 秦氏抿了一口茶,淡定道:“我还没说完,昨天后半夜,王爷拉着身边的丫鬟萍儿去了书房,直到天明才出来,王爷是看中了萍儿,是把她当通房丫头还是有意纳妾?” 好家伙,林柰是听懂了秦氏的用意,这是没事找事,故意把矛盾指向萍儿和林柰她自己,让善妒的叶杏出手! “娘,我从未想过纳妾,更没想过要把萍儿占据。萍儿是良善的人,这王府太多鼠窃狗偷的人,我怕她学坏了。”林柰反击,又看了眼自己的脸,只不过如今那个身躯里的是瑜玉,“至于王妃,上半夜我的确跟他待在一块,我们只不过在说下毒一事的细节,娘就不要操心了。” 秦氏抬眸,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的儿子,刚好对上了眼眸,却在那颗眸子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 第13章 内宅风波 因秦氏的找茬,林柰暂时无法进宫,只能先留在府里解决内宅之事。 毕竟她也不希望自己的身躯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王爷~”叶杏又来了夹子音。 林柰和瑜玉同时起鸡皮疙瘩,恐怕这是成婚后这么多年来,夫妻俩最默契的一次。 叶杏来到王爷身边,挽着王爷的手臂,毫无仪态地撒娇:“王爷,按照你的说法,如果王府是好地方,那你就会纳萍儿为妾了吗?” 瑜玉自己都看不下去,忘记如今的身份,直接起身制止叶杏的行为:“侧妃,注意你的言辞,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叶杏先愣后惊,心里寻思着王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敢直接在老太太和王爷面前喝住她! “你放肆,老太太和王爷都没开口说我,你凭什么说我!”叶杏推开灵魂是瑜玉的林柰,转身又跑去王爷身边撒娇,“王爷,你看她,没大没小的,还欺负我!” 萍儿作为外人,在一旁也算是看明白了,难怪王爷刚才会说这个王府像个黑暗的深渊,这里住的人都是魑魅魍魉! 但她也奇怪,侧妃能如此不知礼数,肯定也是因为以往有王爷的默认,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侧妃怎么可能会对王妃如此嚣张。 可如今的王爷看着一点也不像是个拎不清的人…… 叶杏见王爷沉默,又跑到秦氏那撒娇,“老太太,你是最疼杏儿的,你看看王妃,她哪有像王妃的样子,还敢在你们面前说杏儿,老太太你要给杏儿做主啊!” 秦氏刚才被王爷的眼神吓到,要不是叶杏那刺耳的声音,怕是到现在也还没反应过来。 “够了。”瑜玉用林柰的声音,却是以王爷的口吻开口说话,打断了正想开口的秦氏,“论尊卑,你是侧妃,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不对!王爷以前就是被蒙蔽了双眼,才会这么纵容你!但从现在起,王爷不再被猪肉蒙心,也绝对不会再放任你胡闹!你给我滚回院子,没有召唤就不许出来!” 这气势震慑住了众人,连林柰本人都被吓到了。 林柰从没想过,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有威严的! 本来想替叶杏说话的秦氏,嘴边都快吐出话来了,又被吓得咽了回去。她看着林柰的脸,却感到莫名熟悉,似曾相识,气势又让她感到陌生。 她又看了眼瑜玉的表情,在俩人之间反复看,心里有个让她背后发凉的想法——自己的儿子不是真的儿子,儿媳妇也不是真的儿媳妇,而是儿子是儿媳妇,儿媳妇是儿子……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她打消了。 林柰感觉到秦氏的观看,内心担心她会看出端倪,便学着瑜玉的言行训话:“王妃说得对,以往的确是本王被猪油蒙了心,才让你这个毒妇在王府闹事。从今日起,王妃在王府有绝对的发言权。而侧妃当众顶撞王妃,实为大不敬,扣除一年例银,留在老太太身边伺候。” 叶杏和秦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撞聋,甚至认为是王爷撞邪了! “王爷~”叶杏不满这个处罚,还想用美人计来诱惑,“妾身一直都在伺候老太太啊,不如罚妾身也伺候王爷吧!” 林柰在街头看到她,都要绕到街尾走,怎么可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伺候,一想到她那个可怕的举动就瘆得慌,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杏儿,不得无礼!刚才王爷才说你不知礼数,现在又来了?你是侧妃,是王府的脸面,如此成何体统!是时候留在我身边,让何嬷嬷教你规矩了,不然日后如何成为王爷的贤内助!” 一直沉默的秦氏直接拉住叶杏,表面在训斥叶杏,实际在帮助她,但叶杏听不懂。 “老太太,你怎么也不帮杏儿……” 何嬷嬷暗地翻了个白眼,打断了叶杏的话,低声在她耳畔说:“侧妃娘娘,老太太说得对,娘娘还得再学规矩,听闻明晚宫里有个宴会,娘娘若是不懂规矩,只怕会在宴席上丢脸。” 听到宫里宴席,叶杏才停下了折腾。 多亏何嬷嬷的话,她才明白了秦氏的用意。秦氏一直都不喜林柰这个儿媳妇,反而对叶杏疼爱有加,这话分明就是对王爷说的,要王爷带叶杏进宫赴宴,叶杏才是王府的脸面,而非林柰这个王妃! 这话反而也提醒了林柰。 林柰心里冷笑,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她不再是以前的林柰了,她们这些小心思,又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她! “时候不早了,我要去上朝了。”林柰看了眼天色,想到什么似的,又吩咐道,“虽然王妃下毒谋害老太太一事还没解决,但王妃总归是媳妇,伺候婆母天经地义,就留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不得有误。” 瑜玉本以为林柰是原谅了他们母子,但林柰心里想的却是让瑜玉体验她以前的生活。 林柰很清楚,情浓于水,哪怕瑜玉真的知道秦氏的恶毒心肠,也会因为是母子而心软,轻易原谅,往后甚至会要林柰多包容秦氏。 她要断绝了这一切可能性! “娘,这几日我不在王府,还请娘费心思打理好家事。”吩咐完,林柰学瑜玉的语气向秦氏行礼,“待宫里案子解决了,儿子就会回来,与娘共聚天伦之乐。” 秦氏心有余悸,但见到如今说话的眼前人又回到了以前的感觉,心里就松了口气,和蔼关切道:“入宫后先去拜见你姐姐皇后娘娘,要她多派人来保护你,查案时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先让别人去,起码死也是别人先死,遇到什么不妥的就赶紧逃。” 这话说出来,林柰更对秦氏这个人嗤之以鼻,不屑与她为伍。 “行了,真是越老越恶毒。”林柰下意识地说出嫌弃的话,才一瞬又反应过来,恢复正常的语气,“我的意思是,凶手的恶毒不外乎内宅之斗,娘就放心吧。对了,顺便提一句,拜佛念经不如持戒修心,比平常假道学、伪君子要来得强!说不定也还会有你想要的子嗣繁荣!” 第14章 惊现刺客 皇宫,辰时。 林柰跟秦氏说完一番话后,就把萍儿也带进宫了。她记得萍儿昨夜说过水仙的事,说不定对水仙一案会有进展。 因为王府秦氏闹事,她错过了早朝。不过瑜玉这个纨绔王爷,也总是一天上朝,三天睡觉的,所以她没去早朝,也不会让皇上动怒,这样反而还打消了敌人的怀疑。 进宫后已经是早朝结束的时辰,她径直走向未央殿,向皇后请安。 “姐,今日早朝有说关于案子的事吗?” 林柰还是王妃时,皇后一直就站在林柰这边,把林柰当妹妹,而不是弟媳,所以在林柰心里,也是把瑜佩当姐姐,而不是皇后。 或许也是如此,瑜玉才没有对她下死手,也因如此,遭到叶杏嫉恨。 瑜佩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虽然外表没变,但明显感觉到气质不同,一点也不像以前的弟弟,反而端庄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上进了?”瑜佩端着杯茶,打趣道,“这件差事明明是左丞相独孤翰鸣故意扔给你的,接手此案的官员都死于非命,你还这么卖力,这可不像你!你就不怕步他们后尘吗?” 林柰也抿了口茶润润嗓子,“姐,生而蒙冤,生有何欢;死若坦然,死又何惧。既然我是王爷,手上有别人没有的权力,我就该在其位谋其政。他甩给我这个锅还挺好的,不用我主动请缨,费我唇舌。” 瑜佩目瞪口呆,差点被茶水烫到,竟然说出这么震撼的话,这还是她那个纨绔不堪的弟弟吗? “这四件案子,你有何高见?” 林柰放下手上的茶杯,拿出卷宗,“我昨夜把卷宗都看完了,我怀疑两位龙武军的死,与宫女的死有关。” “何以见得?”瑜佩期待着。 “定是有人唯恐两位大人查明真相,故而暗下毒手。”林柰想到什么似的,接着道,“我之前先去了龙武军任将军家中探望,遇到了被诬陷盗窃财物的丫鬟萍儿,她与宫女水仙是旧识,如何她在我身边,可能会对案子有所帮助。” 瑜佩有点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弟弟。 “对了,我待会还要去崔长史家探望。娘叮嘱我进宫后要给你请安,时间不早了,我先行告退了。”林柰收拾好卷宗,就起身行礼告退。 出门后,看到温凌峰和萍儿待在一块,具体来说,是萍儿搀扶他。 “你怎么了?”林柰上前问温凌峰,“你不是先去崔长史家吗?” 温凌峰一手搭在萍儿肩上,一手扶着自己的腿,“回王爷,我按照王爷的吩咐,先去崔长史家探究竟,谁知半路上遇到刺客。那刺客是从崔府出来的,崔府众人追赶,我也上前帮忙,谁知追到皇宫外的护城河,刺客以百姓为掩护,我为救人,不慎被暗器所伤。我来不及耽搁,就进宫来向王爷汇报。” 萍儿接话,“我在宫门看到温将军受伤,听他说了刺客一事,就赶紧扶着他进来找王爷。” 林柰一听,眉头微蹙,“刺客是从崔府出来的?在宫门前消失的?” “听崔府的下人说是盗贼,至于盗了何物,他们也没说。”温凌峰和林柰边走边解释,“管家一看到我,就赶紧叫我帮忙捉贼。刺客是我说的,他身手不凡,不像普通盗贼,还会使用暗器。” 说完,他把小飞镖从衣裳里拿出来。 林柰接过飞镖,镖头上还有血迹,应该是温凌峰从自己腿上拔下来的。 这飞镖跟寻常的暗器不一样,镖头顶尖处如针孔般细小,重量也异常轻。 “哎呀,你别动了,好不容易帮你包扎好,又流血了。”萍儿把温凌峰扶到台阶上坐下后,自己蹲下重新处理他的伤口。 温凌峰娇弱地听话坐下,但嘴上不饶人:“还不是你,不会包扎,明明伤口这么小。” 萍儿来气了,直接怼回去:“以往将军的伤都是夫人叫我去处理的,都是你不让脱鞋掀起裤腿,你的伤口就像被针扎似的,那么小,怎么看得清。” “也是奇怪,明明伤口这么小,但还是不断流血。”温凌峰低眉陷入沉思。 针扎? 林柰连忙要他把伤口露出来。 “萍儿,把他的鞋脱了,裤子掀开。我要看伤口。” 萍儿“温柔”地把温凌峰推倒,顺利完成任务。 林柰在一旁看着温凌峰的模样,就像勾栏瓦舍里,被香客用强的女人…… 果然如她所想,伤口的确像针孔,就跟水仙和金露的一样,而血不断从伤口上流下了,像瀑布一样。 “赶紧止血,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林柰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萍儿,“飞镖上特制毒药,一旦流血,就会止不住地流。那两名宫女就是这么死的。” 被林柰这么一说,萍儿对上温凌峰的眼眸,下一瞬把药瓶打开,也不管温凌峰喊痛,直接往他的伤口上撒。 “萍儿,你去跟皇后娘娘汇报情况,之后就留在这里照顾他,我去一趟崔府。” 林柰怀疑那个刺客与真凶有关,若他是凶手,那崔明身上一定有什么跟他有关的东西,说不定是证据! “王爷,你一个人去不打紧吗?”萍儿有点担心,想跟着一起去,“连他这么武艺高强的人都受伤了,我怕……” 林奈打断了她的话:“不用担心,刺客刚从崔府离开,崔府现在的戒备一定很森严,我更担心刺客最后的去处……你们在宫里一定要注意。” 温凌峰瞬间明白了王爷的意思:“王爷是担心刺客逃进宫里了?” 见林柰点头,萍儿发出疑惑:“不可能吧,宫里戒备如此森严,连蚊子都难进,这么大的刺客,怎么可能没侍卫看见!” 这才是林柰最担心的地方! 她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耳朵后,挥手示意三人靠近,低声分析:“刺客能大白天溜进崔府,被发现后还能光明正大逃,他定是很熟悉崔府的环境和兵力,只是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被阿峰撞见,并且追得上他的速度,他无奈之下才用飞镖,就是不想他匿藏的位置暴露,所以他在宫门前用飞镖,也正是如此,暴露了他行踪。” “如果他逃进宫,为何没人知道?”萍儿还是不解。 温凌峰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还不懂啊?王爷是担心,他就是宫里的人!” 第15章 札记线索 林柰离宫后,马车就往崔府的方向走去。 她坐在马车上仔细观看带血的飞镖,这真的是杀死水仙和金露的凶器吗? 可是为什么要把水仙扔在河流,还往金露的嘴里塞金子呢? 听萍儿的话,水仙是人美心善的人,还只是个低微的女史,不会与人发生冲突,也很懂得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人要杀她?动机又是什么? 还有接手案子的两个大人,接连死于非命,只是单纯不想让他们查下去吗? 崔长史死了,刺客为什么还要去崔府?盗了何物?又真的只是去偷窃吗? 而且,宫女们的死同样是一个死法,溺死和吞金不过是隐藏真正死因,那干脆都扔进河里不也一样,还更省事! 为什么两位大人就直接用上吊,而宫女的就这么麻烦呢? “吁~” 马车突然停下,林柰的身体前倾,差点摔倒,反而卷宗散落在地上,飞镖掉在卷宗上。 “王爷,你没事吧?”马夫安抚好马儿后,第一时间关心王爷。 林柰坐稳后,回答:“无碍。外面怎么回事?” 马夫掀开车帘,指着外面乱了一地的场景,解释:“听说在我们来之前有人在集市上闹事,马儿不知为何又突然受惊了,前面人流涌涌,估计一时半会是过不去了。” 林柰也掀开旁边小窗的帘子,的确很多人都在外边你推我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战乱! 就在这时,人群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叶杏! 林柰的眼眸瞬间被吸引,一直捕捉她的行踪。 只见叶杏披着斗篷,戴着长帷帽,拿着篮子,穿过人群,往小巷子去。要不是慌乱时,被人打掉了长帷帽,林柰还认不出她! 她记得叶杏被罚伺候秦氏,这时候不应该留在王府吗? 一想到这里,好奇心加女人的直觉突然冒上来,林柰下马车,要偷偷跟过去。 “王爷,你要去哪?”本来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马夫见她要下车,连忙起身,恭敬行礼。 林柰不想多解释,就随口打发几句:“这儿离崔府就一条街,我担心崔府等急了,直接走过去吧。等可以了你再把马车驾到崔府。” 说完,她就往人群堆走去。 在人群里是真的一点也不显眼,哪怕瑜玉的外形体态再好,但慌乱之中,没人会在意这些。 她偷偷跟上叶杏,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穿过了大街,来到崔府后门的小巷。 叶杏突然停下脚步,林柰连忙躲在墙后,慌忙时还撞到了脑袋。 “出来吧,在人群里就跟着我,以为我不知道吗?”叶杏侧着头,往后面说,刚好就是林柰的方向。 林柰愣住,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反跟踪能力? 她正打算迈出脚步,却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哈哈哈,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那个男人在林柰前面的墙后边走出来,边笑边走到叶杏身边,“我要的东西拿来了吗?” 叶杏把手上的篮子递给他,语气冰冷:“这是最后一次了!上次的花瓶都被发现了!” 壮汉的声音粗犷,“这不是帮你解决她们了吗?而且在王府你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王妃之位恐怕迟早也在你手里。” 叶杏没有开心,反而怨声载道:“都不知道那个贱人做了什么事,把王爷的心又迷了回去,要不是还有那个老太婆,王府可就没有我的位置,你就更别想要我从王府拿东西给你了!” 粗汉听到没有东西,连忙接话:“那可不行,我还指望你给我钱花呢!你要不想当年的秘密被你的王爷知道,就乖乖听我的话,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叶杏急了:“那能怎么办?现在王爷全听那个贱人的,还骂我罚我,有本事你就给我去杀了那个贱人,不然就等着鱼死网破吧!” 林柰听了,不禁咽了咽一口水,这才是贱人吧,最毒妇人心啊! “有时候她死了也未必是好事,还不如直接折磨,让她生不如死!” “你说得倒轻巧,”叶杏不屑,“就因为上次的毒酒没有毒死她,她就像涅槃重生,开始过上了好日子!” 壮汉给她出了个馊主意:“那如果她的名声臭了呢?女人最在乎的不就是名节吗?” 叶杏恍然大悟:“你是想……” 就在这时,崔府后门闹了动静,把叶杏二人吓走。 “注意了,你们里三层外三层,给我把府里都封得死死的,今早的事不能再发生,否则交到龙武军查办!” 崔府管家带着很多人来到后门驻扎,这下是连蚊子都进不去。 林柰还躲在墙角心有余悸,真是破事一大堆,一半以上都是王府里头的! 她平静好心情,往崔府后门走去。 管家一抬眸,就看见永安郡王来了,连忙上前恭迎:“小的见过王爷,王爷怎么走到后门来了?小的还吩咐了下人在正门迎接王爷。” 林柰清了清嗓子:“哪里都一样,我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我听闻今日贵府遇到刺客,可有丢了什么财务?” 管家一边带着她进去,一边回答:“那盗贼还没来得及偷就被发现了,他还想攻击我们,多亏王爷身边的将军及时赶到,才吓跑了他。” 进门后,管家把她往正厅带。 崔明死后,是他的儿子崔贵当家。这崔明虽是长史,却不如他儿子的名声远扬。 崔贵才到弱冠,就已经进士及第,是为一甲第三的探花。说来也好笑,他的文采最为出众,本是状元,谁知殿试时,皇上看了他的容貌,就封他为探花。 他为人正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个热饽饽。 “下官见过王爷。”崔贵见到灵魂是林柰的瑜玉后,连忙行礼。 管家把门关上,房内只有三人。 崔贵开门见山道:“王爷,下官也不拐弯抹角了,家父的死,确实另有隐情!” 说罢,崔贵拿出一本札记。 “家父生前有写札记的习惯,这里面有写到关于两名宫女和任将军之死的事,而今日的盗贼,目的也是这本札记。”崔贵一五一十相告,“还有,下官在收拾家父遗物时,发现了他死前留下了一些线索。” 崔贵拿出一把小型飞镖。 林柰震惊,这不就跟今早刺客用的一样吗! 第16章 疑点重重 “这是哪来的?”林柰接过崔贵的飞镖,仔细打量一番,就跟温凌峰的一样! 崔贵被王爷的震惊给吓到,一愣一愣地回答:“就在家父的衣物上偶然发现的,飞镖上面依稀刻着几个字,但被磨损了,看不清。” 他边说边思考,脑海中有他想说的东西一闪而过,好不容易捕捉到信息,谁知被林柰说了想说的话。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对!就是这个!”崔贵听到了想说的答案,愣了一下,反问,“你怎么知道?” 林柰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从袖口处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飞镖。 “因为我也有这个!” 崔贵目瞪口呆,“为何王爷也有?” “今早贵府遭到盗贼袭击,此事你也知道,这就是那个盗贼留下的暗器。”林柰把两个小飞镖放在一起作对比,“你仔细看,左边的是你给我的,右边的是我的,看看有什么区别?” 崔贵接过两个小飞镖,放到窗外光线处细细观看。 飞镖尖尖是细小得像针孔,四周刻的字是一样的,不同的是,王爷给的飞镖上有些像粉末的东西,而崔明留下的飞镖只有血迹。 “这说明了什么?”崔贵不懂王爷的意思,“王爷是怀疑刺客跟家父有关?” 林柰摇摇头,“非也。我只是好奇,令尊是如何身故的?是谁发现的?死前,他是否有非常的行为?” “家父是在十一晚上被管家发现在书房上吊的。当时家父才刚接手水仙和金露,还有龙武军任将军的案子。任将军是在水仙的尸体被发现后,当晚被发现上吊自杀的,没想到家父同样如此。”崔贵正伤心着回答,但有句听不太懂,“只是何为非常的行为?” 林柰挠了挠头:“就是跟平常不太一样的行为举止,又或者做了一些平常不会做的事,比如见了什么以前没见过的人。” 崔贵把飞镖交还给王爷,捏着下巴,思考片刻后,说:“家父的生活起居都是姨娘打理的,一切正常。对了,听宫人说,水仙的尸体被发现时,家父和任将军都在场,也因如此,皇后娘娘才派任将军查案,家父当时是辅助任将军,在任将军死后,家父上任继续彻查。” 崔府家风严谨,崔明一生只有一妻一妾,崔贵便是正妻所生,那一妾还是正妻崔夫人把自己的陪嫁丫鬟春儿硬塞给崔明的。 崔贵早年丧母,内宅都是春姨娘操持,她按照崔夫人的遗愿照顾崔氏父子俩,而春姨娘也的确是良妾,在她的打理下,崔府愈发的好。 “他们是巡夜,走到河边才发现的吧。”林柰知道水仙是怎么被发现的,也就没怎么在意。 她反而感到疑惑的是两位大人的死。 一个是在水仙的尸体被发现后,当晚死亡;一个是在金露死后第二日死的……凶手是来不及在当晚杀崔明,还是杀不到崔明呢? 不料,崔贵的话,让林柰大为震惊:“好像不是。任将军与家父一同查水仙一案时,我听家父提起过,他们在发现水仙尸体的前一晚,就看到她跟一个太监鬼鬼祟祟地进了御花园。” 前一晚?林柰眉头紧锁,思绪很乱。 “当时他们都以为只是宫女对食的平常事,就没有去打扰他们了。谁知第二天一早,水仙的尸体就漂浮在河上。”崔贵接下来的话,差点就解开了林柰的疑惑。 “他们一下子就怀疑起了前一夜的小太监,但很奇怪的是,不管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见到的那个人。他们都找到了冷宫,本以为会有突破,谁知冷宫没有太监,这气得任将军还把冷宫的一处墙角给踢破了,他自己也当场大喊痛,还是家父帮他包扎的。” 说完,他还自己笑了一下。 但很快,他的笑容又消失了。 “对了,令尊崔长史生前为人正直,我对他虽不算有交情,但也敬佩他的为人。”林柰看出崔贵脸上的表情,便转移话题,“我想去给他上一炷香,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崔贵连忙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带王爷到崔明的灵堂,“家父生前他劳碌一生,为朝廷做事,死前还说对不住先帝。承蒙皇后娘娘重用,崔家才得以延续,如今有王爷祭拜,家父定会开心。” 到了灵堂,一股檀香扑鼻。 林柰的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看守灵堂的两个下人分别给林柰和崔贵递上三炷香。 “爹,王爷来看你了。”崔贵点上香,跪在地上,三叩首,“爹,你放心,我一定协助王爷,找到真凶,替你报仇!” 林柰怔了怔,“你是认为令尊的死并非自杀?” “对,阿爹是不会这么容易寻死的!”崔贵仍然跪着,“他也说过,任将军的死是他杀。他与任将军是知己,他一定不会在案件没有解决前就自杀的。” 林柰心里忽然有了个更可怕的预感。 任天舒和崔明的死并非意外,这么明显,凶手还敢那么做,这分明是跟朝廷对着干! 不行,一定要回宫,把此事跟皇后娘娘说才行! 林柰匆忙上香。 她本打算带着崔贵一起回宫,谁知她匆匆一瞥,就看到了崔明的尸体上,有端倪! “这是什么?”她走近木棺,视线一直停留在崔明那。 没想到崔明的脸上也是毫无血丝,惨白得像僵尸。 崔贵好奇地走过去,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值得王爷惊讶的东西。 “那个是特制的香料,道长说,只要把这香料放在家父的遗体上,可保七天不坏。”崔贵还以为是什么,“等过了头七才让家父入土为安,这也不用担心家父遗体暴露。” 没错,林柰嗅到的奇怪味道就是这个香囊散发出来的!这个味道,她在温凌峰身上也嗅到过。 可是,温凌峰不是还没到崔府,就被管家拜托去捉贼了吗? “什么道长给的?”林柰干脆检查崔明的遗体,在他的耳后,有一个针孔! 崔贵想了想,“他说他是玄清观的道长,刚好云游路过此地,说想来拜会家父,得知家父身故消息后,就送了香囊。” “玄清观?”林柰想到什么似的,着急大喊,“马上回宫,我们一同面见皇后娘娘!” 第17章 重组案情 崔贵想也没想就上了林柰的马车。 马车上,林柰陷入沉思,眉头一直紧锁。 她趁此机会捋一捋案情。 首先是尚食局司酝房的女史水仙在五月初九清晨被人发现尸体在河里,金露是在五月初十卯时被同寝室的宫女发现吞金而亡。 任天舒将军是在初九晚上被害,崔明长史是在五月十一晚被发现的,两者被发现时的死因都是上吊。 她是五月十三,也就是昨日上朝时,被左丞相独孤翰鸣推出来当挡箭牌的。 今日是十四,温凌峰早上来崔府时,遇到盗贼刺客。 让林柰疑惑的是,崔明十一晚就遇害了,如果要偷盗,为何要等今日?都过了快三天! 崔明到底知道什么? 盗贼刺壳柯要偷的是什么?是札记吗? 札记里面真的有线索? 还是……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没猜错的话,还会继续有人死亡,必须先跟皇后娘娘说明情况,有个戒备才行! 马车快速往皇宫方向奔去,玄清观就在前方。 玄清观坐落于皇城中心,皇宫前不远处。听闻很灵验,皇城男女老少都会去玄清观上香,宫人们不得擅自出宫,所以高祖皇帝在宫内也建造了一座玄清观。 只是她没想到,崔明遗体上的香料是从玄清观道长那来的,而温凌峰身上竟然也有一模一样的味道,温凌峰接触过的人,就只有那个盗贼刺客! 也就是这件事,连玄清观也扯上了关系! 飞镖,香料,刺客,玄清观,皇宫…… 这几个之间,跟案子有什么关联呢? “王爷……”崔贵见王爷的表情十分凝重,叫了好几声也不搭理,便伸手在王爷面前慌,“王爷,你怎么了?” 林柰回过神来,抬眸往向崔贵:“啊?什么事?” “下官刚才在问,待会经过玄清观时,王爷是先去玄清观,还是先进宫见皇后娘娘?”崔贵再次重复刚才说的话。 “先进宫。” 崔贵点点头:“那就等出宫了在去玄清观吧。” 林柰摇头:“不,是先去宫里的玄清观,再去见皇后娘娘!” 这回轮到崔贵蹙眉,张口欲问缘由,却被打断了。 “你还记得那位道长的模样吗?” 崔贵点头:“还记得,是昨天的事而已。” “对了,札记还在吗?”林柰突然转变的话题,让崔贵猝不及防。 崔贵把札记拿出来:“家父的札记里面有线索,下官都是随身带的。” “那就太好了。”林柰对上他的眸,“从现在起,改掉称呼,你不要自称下官,也不要叫我王爷。我们以兄弟相称!还有,不要暴露出你在帮我。” 为什么?这几个字在崔贵的嗓子里哽咽——因为被林柰捷足先登。 “你不是也想查出真相,为令尊报仇吗?”林柰直接解释,“凶手似乎有意杀死查案的人,如今我被任命,是众人皆知的,但你不是。你还要留着性命给你爹报仇呢!” 很明显,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保全崔贵! 崔贵也惊讶,没想到一向被称纨绔的王爷,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才能,让崔贵刮目相看,对王爷也毫无保留。 能让崔贵明白自己的心的却是后面她的以命相抵,不过这是后话了。 “我刚过及……弱冠没几年,大概比你大三岁。”林柰差点说漏嘴。 按照真实年龄,林柰本人也才十九,嫁给瑜玉才四年,就已经历经沧桑!而瑜玉本人,今年也才二十三,刚好比她大四岁,比崔贵大三岁。 而瑜佩,也就是皇后娘娘,比瑜玉大了四岁,今年芳龄二十七。但她十五岁进宫,进宫先当的才人,后来因才貌被皇上相中,一步步当上皇后,统领后宫! “王爷刚才想说什么,及笄吗?”崔贵被她的嘴瓢笑到,打趣道,“我一开始以为王爷如传闻中的那样,纨绔,相处后,才知道原来王爷如此卓越,真是谣言不可信啊!” 林柰捂嘴一笑:“我刚才想说的是,我有个王妃……不,我的王妃她刚过及笄没几年,今年十九,现在我会的很多东西都是她教的。以前的我的确是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一无所知、愚蠢至极!” 崔贵在一旁听得愣住,有人会这么说自己的吗?这不像自嘲,反而像出气骂人…… 骂爽后的林柰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这个瑜玉,别说骂了,就算是揍,她也会毫不犹豫出手! “回到正题,待会你带我去令尊和任将军走过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端倪!”林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有,如果被人发现你在查案,你就把一切是非都推到我身上。” 皇宫,玄清观。 他们下马车后,直奔着玄清观去。 宫里的玄清观共两个门派,一个是道姑,另一个是道长。道长的听命于国师,道姑的却是归皇后娘娘所管。 “无量天尊!王爷唤贫道来,有何吩咐?”小道童挥了挥拂尘,向他们行礼。 林柰叫来今日当值的小道童。 “我来是想问一下道童关于香料的事。我听闻玄清观有个特别的香料,用了可保青春,我是来替皇后娘娘,也就是我姐求的。不知道童可否一说?” 小道童很是谦虚,看样子也是入宫未深,全盘托出:“回王爷,玄清观的确有香料,但贫道听师尊说过,这些香料是定期提供给后宫嫔妃的,皇后娘娘肯定也有。若王爷想亲自交给皇后娘娘,那不如等明日来拿吧。” “为何要等明日?”林柰听后愣住,原来每个宫的人都有!可是她在皇后娘娘那,没有闻到那股味道啊! “因为其中一味香料,就是这香炉的香灰,需要半月的量才可以制作。明日刚好十五,贫道会给王爷留下。” 这下林柰乱了,那可保青春的香料是她编的,但没想到真的有! “有劳道童了!” 说完,他们就离开玄清观,来到御花园。 “王爷为何不把玄清观道长赠送香料一事说出来?”崔贵跟在身后,不解地问,“说不定他会知道呢!” 林柰摇头:“他是敌人还是朋友都不知道,冒然暴露的话,下一个出现的尸体就是你跟我了!” 崔贵懂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她带到河边。 “这里就是家父和任将军发现水仙尸体的地方!”接着,他又指了指对面不远处的花园,“那儿就是他们看到水仙跟小太监私会的地方。” 第18章 逐一排查 林柰站在河边闭着眼,在脑海里按照温凌峰等人述说的案情,重组浮现当时状况。 “你们看,那是什么?”经过河边的宫女们指着不远处大喊,把掌事姑姑引来了。 “吵什么?”掌事姑姑对那两三个宫女训斥,“这是皇后娘娘的服饰,还不快送去未央殿,要是耽搁了,仔细你们的皮!” 端着托盘的尚服局女史向前行礼道:“回姑姑,并非奴婢在此地喧哗,而是河面上有人!” 说着,其余的女史也跟着指过去。 “对啊对啊。” “姑姑,你看!” 掌事姑姑皱着眉头,顺着她们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河面上有个女子安详地浮在水上,身上穿的是玄色的衣裳。 玄色的衣裳? 林柰睁眼,她记得昨日去验尸时,水仙身上穿的是素色的衣裳。 “崔侍郎,把令尊的札记给我看看。”林柰打算先把札记写的东西都过目一遍。 她随手一翻,看到的就是初九那日的事。 五月初九,辰时。 我与子望在御花园漫步,听他诉说家里的事。我知道,昨日子望巡夜,他那个夫人肯定又去偷汉子,只是这种事,不好说出来。 但是没想到,子望昨夜竟然主动找我诉说此事!他那臭脾气,如果不是我拦着,恐怕昨夜就有血光之灾了。 我与他待了一天一夜,就怕他冲动忍不住,不过幸好,他还算听我劝,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本来我以为暂时相安无事,没想到临走前,听到河边有动静,我们本能地走过去,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宫女的尸体浮在河上! 子望连忙唤人把尸体打捞上来,可我总觉得她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对了,就是昨夜,我与子望散步时,偶遇的,当时她身边还有一个小太监!宫女与太监对食,这些是宫里的常事,我们当时也没多想,没想到她竟然就死在了宫里! 不久,动静愈发强烈,把皇后娘娘也引来了。 皇后娘娘与寻常女子不同,寻常女子争宠是为了高床软枕,但皇后娘娘的眼睛里有权、有欲。 宫里最不缺有才情的人,但皇后娘娘的才,比朝堂上的文官还要强上许多!而皇后娘娘也最看重女子的事,如今后宫有女史被害,皇后娘娘定是要彻查此事! 果不其然,皇后娘娘把此事交给子望和我,要在五日内找出真相。 我与子望虽为龙武军,但皇上成日寻仙问道,宦官当道,龙武军的地位也不如先帝时期。幸得皇后娘娘信任,直接把案子交给我们,我们定不负皇后娘娘之托! 我与子望把嫌疑锁定在昨夜遇到的小太监身上,便让以宦官为首的掌管后宫內苑的马将军把太监们都召集起来,但不管怎么看,都没有昨夜遇到的那个太监。 马将军打趣说天色晚,说不定是我们上了年纪,眼花看错了人。子望的臭脾气又上来了,他戎马一生,精通骑射,眼神比老鹰还好使,不可能看错! 因为马将军的嘲讽,子望不靠宦官,要自己找凶手。 我们从河边找到御花园,再到后宫,都没有找到昨夜见到的小太监的身影。 不知不觉,我们来到了冷宫。 子望突发奇想,认为会不会那个小太监是冷宫的,毕竟冷宫的,不管是嫔妃还是奴仆,都是被丢弃的,没有人管。 我们小心翼翼地打开冷宫的门,虽然是烈日当空,但里面很是阴森,就像进入了冰窖似的。 我们走了一段路,别人太监,连人影都见不到。 就在这时,我们背后传来了一个很低沉的声音! 我们回头看,竟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妪,看起来可怕,但她手无缚鸡之力,连桶都拿不稳,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告诉我们,这里是冷宫,不会有太监和宫女,在这里的,有些是被皇上丢弃的枕边人,有些是进宫后得罪贵人的秀女,有些是命不好,连贵人都没见过,就被遗忘的人。 她似乎不太喜欢别人进来,一直在用赶客的语气跟我们说话。她那阴森的感觉,就像是来自地府的恶鬼,连子望的暴脾气都被冷冻了。 我们心有余悸地离开,连忙到酒馆喝了很多酒,壮胆。 不知喝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躺着了。身边是阿贵和春儿照顾我。 春儿说,子望喝多了在人家酒馆那砸场子,掌柜的认出我的令牌,就拿着我令牌到我家找人,是阿贵替我们付的酒钱。 过了一会,任家管家就把子望带走,还特别感激阿贵,说改日再登门拜谢。就这样,我们就被各自的管家带回家。 今日发生的事很多,我本以为写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我刚落笔的那一瞬,就传来一个噩耗——子望被管家发现,在房里上吊了! 林柰翻页,后面已经是初十的事,札记五月初九就写到这里。 她想,应该是崔明听到自己的知己忽然离世,心里大受打击,后面的事也就没有写了。 “我们走吧。”林柰把札记交还给崔贵。 崔贵接过札记,“我们去哪?” “冷宫!” 林柰要把他们俩的路线都经过一遍,现在就只差那个描写得像冰窖地狱般的冷宫没去过。 现在思绪很乱,线索繁杂,她也只能先用此方法,逐一排查。 来到冷宫门前,林柰望而止步。 只是站在门外,她就感觉到一股清冷,不,用阴森形容比较适合! 冷宫中,杂草丛生,一片萧瑟景象,便是窗户上的纸都糊不齐。 院子有几枝歪歪扭扭,快要折断了的竹,和一个罩满了绿油油的苔藓的花坛;坛边立着两三个破旧的紫泥花盆,乱蓬蓬长着些野草,到处都落着大厚的灰尘,结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蜘蛛网。 角落里时不时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就算是林柰被困在王府柴房,也没有这里让人不寒而栗的可怕感。 明明是最毒的五月,还快到午时,日头最毒的时候,这里却仿佛笼罩一层阴影,让人有种压抑感。 “你们是谁?”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突然闪现,吓得林柰直接抱着崔贵。 这一举动,也把说话者吓到了。 她如今是瑜玉的身体,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这情景让人不禁遐想啊! 第19章 冷宫之遇 “啊!”林柰连忙跳出来,远离崔贵,又不忘礼数,向他道歉,“抱歉,适才被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崔贵愣了一下,也连忙向王爷行礼:“人之常情罢了,兄长不用在意。” “王爷”两个字在他咽喉停留,幸亏他记得王爷在马车上说的话,不要称对方为王爷,以兄弟相称。 林柰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仪容仪表,还有行为举止,走到那老妪跟前,行礼道:“我们兄弟俩刚到宫里当差,对后宫不熟,稀里糊涂就来到这里。” 老妪直接往破殿里头走,“看你们说话中气十足,衣着华丽,不像太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很阴沉,加上这里的气氛很阴冷,林柰哽咽,一时间忘了想说什么。 “嬷嬷好眼力,我们的确不是太监。”崔贵开口胡诌,“村里的人知道我们被龙武军选中,就集资给我们兄弟二人做了件新衣服,也不想我们丢人现眼。” “对!”林柰想起来了,“我们要去找马将军,奈何后宫太大,我们迷了路,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您怎么称呼?误闯了这里是我们不对,待我们离开后,定会回来赔礼道歉!” 老妪扔给他们一个水桶,“这里是冷宫!在这里的,有些是被皇上丢弃的枕边人,有些是进宫后得罪贵人的秀女,有些是命不好,连贵人都没见过,就被遗忘的人!我不要你们的礼,你们只要给我把这口缸装满就行。” 说着,老妪又指了指旁边的一堆木柴:“想要出去,就得听我的,顺便把这些柴也给我劈了!” 他们两个相视一眼,好像明白了,任将军为何会生气! 可是崔明的札记上也没写这一出啊! 算了,事急马行田,为了找线索,林柰也是豁出去了! 不就是挑水砍柴嘛,又不是没做过!王府的都是她一个人干的,老轻车熟路了! 只是,可能会苦了崔贵这个豪门新贵了! “如果你累了就休息,我来就行了。”林柰倒了一桶水去水缸,一边跟崔贵说,回头时,却看到他旁边劈好了好几十跟木柴,而且劈得整齐! 她被震惊得,水桶的水都洒到地面上了,还弄湿了一部分柴。 “你小心点,要不你先休息吧,等我劈了柴,再去挑水。”崔贵赶紧收拾好柴,免得又被弄湿了。 “你跟你爹熟吗?”林柰说的话,让崔贵的刀都掉到地上了。 崔贵捡起刀,一边问:“你在说什么?” 林柰靠在他耳边,低声说:“你不是崔长史的独子吗?怎么干起这些粗活来,这么顺手?” 这可一点都不像王公子弟。 这句话林柰没有说出口。 只见崔贵捂嘴一笑,“还以为你说什么!虽然崔家是豪门大家,但自从先帝驾崩,崔家的势力就被左丞相削弱,我爹打小就不受祖母喜欢,后来娶了我娘才分家的。小时候我家也不算富裕,仆人都是外祖家的老人。有时候他们做事不利索,我就会去帮他们一把,什么砍柴挑水,洗衣做饭的,对我来说都是寻常活。” 林柰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结婚早了! 如果一开始,她遇到的是崔贵,那也不会有后面的破事! 崔贵真是,要才情有才情,要担当有担当,要颜值还有颜值,当上探花后,家里也慢慢富裕了。 虽然林柰对他还没有感觉,但是,如果非要结婚,那为什么不选他呢! 反正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去他的狗屁爱情! 至少林柰现在是这样想的。 这回轮到崔贵好奇了:“倒是你,堂堂一个王爷,还是皇后娘娘的弟弟,怎么挑水砍柴也会?” 林柰苦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府不过也只是表面风光,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宁死也不入王府!” 崔贵听了她的话,不禁蹙眉,这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啊? 但是让崔贵有更惨的感觉是——他竟然觉得王爷像个女子! 得知自己有这个奇怪的感觉后,崔贵不断砍柴,用苦力来麻木自己! 他可不想被人说有断袖之癖啊! 一个砍柴,一个挑水,很快就把活给干完了。 老妪端着两碗臭臭的,又有点香的奇怪味道的东西出来。 “你们辛苦了,来,吃点东西吧。” 累了半天的林柰嗅到味道,瞬间恢复体力,连忙跑过去,“哇,这里居然有臭豆腐!” “什么臭豆腐?” 林柰不客气地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呼着热气:“豆腐吃过吧!臭豆腐就是用坏掉的豆腐放进锅里油炸,特别香!” 崔贵看着王爷,明明是男人的脸,表情却有点少女的模样…… 不行,一定是日头太毒了,他出现了幻觉! 他没有跑过去吃臭豆腐,反而拿着桶,去挑水,再把水往自己身上泼。 “哗啦”一声,所有热气都散去。 林柰被动静吸引,叼着一块臭豆腐就跑过去,见到一身湿的崔贵后,咽下臭豆腐,惊讶问:“你在干嘛?疯了吗?” 崔贵却傻笑着:“就是天气太热了,出现奇怪的幻觉。我们去吃臭豆腐吧!” 老妪看着林柰,见他吃急了,就给他倒了杯水:“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吃这些豆腐。我还担心你们会嫌弃冷宫,嫌弃老婆子我呢。” 林柰边吃边笑道:“不会不会,我以前也经常吃臭豆腐!我们老家,还卖得很贵呢!” 崔贵怔了怔,王爷怎么会吃这些坏掉的食物呢?他老家不是皇后娘娘的老家吗?皇后娘娘又怎么可能会吃这些东西? “冷宫没有食物,这些豆腐都是他们把坏掉的当成食物送过来,我就把这些豆腐用别的方法烹饪,没想到味道还不错的。我见你们这么任劳任怨,就拿出来给你们尝尝了。” 林柰觉得,老妪没有一开始那么阴沉了,反而还觉得她是个好人! “豆腐是新鲜炸的,柴火也是上次我找人帮忙砍掉门外挡路的竹子树木,只不过他们不像你们这么好脾气。” 上次?说的应该就是任将军和崔长史了! 崔贵没有被美食诱惑,继续一开始的任务:“嬷嬷,这里是冷宫,怎么也会有人来?” 第20章 偶遇鬼庙 “说冷宫,你们不也来了吗?”老妪和蔼一笑,“他们是来查案子的,跟你们不一样。” 听到查案子,林柰被臭豆腐呛到,不断地咳嗽。 崔贵着急得连忙在他背后轻轻拍打,还给他递上茶杯。 过了好一会,林柰才没事。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崔贵看到他那狼狈的模样,不禁一笑。 但很快,那笑容就消失了,换上了冷漠脸。 我这是怎么了?他可是王爷啊!还有王妃了! “你说上次来的两个人是来查案子的?”林柰把茶一饮而尽后,连声问,“这宫里是出了什么案子吗?我们刚来,不是很清楚……” 林柰说到后面,有点心虚。 她感觉这个老妪只是面冷,心肠还是不错的。 冷宫本来就吃穿短缺,老妪还把仅有的食物贡献出来,给他们补充体力。 老妪语气很轻,就像在说不痛不痒的八卦似的,“他们说宫里有女史遇害了,尸体泡在河上,吓得很多宫人都当场昏迷了。听说还有个女史是被人在寝室发现的,感觉这宫里也不太平。幸好你们不是宫女,不然你们随便乱走,怕是被杀了都不知道,还是赶紧回去吧。” 林柰还想多吃几口臭豆腐,自从穿越到这里,她中规中矩,甚至把自己现代人的理念都丢弃,好不容易顿悟重生了,又没吃过一顿好的。 要不是这个臭豆腐,激起了她的回忆,恐怕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现代人! 但是被老妪送客,老妪还热心地指了指左边竹林茂盛的路。 “你们往左边走就行了,一直走,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要乱走。”老妪的话好可怕,让人有种通往地狱般的恐怖,“你们是龙武军的人,没什么事就不要到处乱走,万一遇到了妖魔鬼怪,那你们武功再强也抵挡不住。” 说完,老妪就把他们俩扔在门外,紧紧把门锁上。 一阵寒风吹过,他们俩一个还在做思想斗争,一个还在对刚才的臭豆腐回味无穷。 等离开了冷宫,走了好远,林柰才跟崔贵说:“看来你爹的札记也没有写得很清楚,有些细节还是没有的。” 见崔贵没有接话,她便继续说:“明晚宫里有宴席,我们一定要在此之前,找到点什么,不然左丞相不知道又会使什么阴招。”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进竹林。 昨夜下了一场龙舟水,虽然今日艳阳高照,但竹林很阴凉,微风拂过,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哎呀,鞋上全是泥。”林柰说到底还是小姑娘的性子,爱臭美,看到鞋上有脏泥巴,就立刻蹲下擦干净。 崔贵看着王爷这一翻操作,还以为王爷也跟那些文人风流一样,爱美如命。 其实不然,那鞋子是秦氏给瑜玉缝制的,瑜玉本人很宝贝。现在被她弄脏了,这下子回去又是一顿烦。 她甚至都不想回去那个家! 一想到王府的人和事,她就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很有干劲,要把这桩案子破了,好立功,能和离! 就在这时,她发现泥地上有不太清晰的脚印。 她顺着脚印的方向看,是从他们刚才走来的方向,往右边去的,但这个跟老妪给他们指的方向就不一样。 “你看看。”林柰拉了拉崔贵的裤脚,指了指地上。 本来在走神的崔贵,被地上的脚印吸引,往脚印通往的方向看去,那边又是一个不清楚的地方。 “昨日下过雨,到今天清晨才停的。这里又是冷宫,嬷嬷说过,除了我们,最近就只有任将军他们来过,这些脚印是谁的?”林柰看着脚印陷入沉思。 脚印是在停雨后、他们来这里之前留下的,难道是…… 她猛然站起身来,没有看到崔贵在上面,俩人就像磁铁一样,撞在了一起。 “哎呀~” 两人同时大喊。 林柰抱着自己的脑袋,再次蹲下,“你干嘛?” 崔贵托着自己的下巴,远离对方。 就在这时,寂静的竹林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 一开始因为他们撞到了对方,闹得很大的动静,没有发现,直到林柰蹲下,看到地上一滩水映出的画面。 一个黑影在她身后闪过,她眨眼后,黑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皙又细长的手,上面有长长的黑指甲。 这不是人的手! 她立刻回头,见到的却是茂密的竹林,还有托着下巴的崔贵。 “你怎么了?”崔贵见到王爷脸上惊恐万分的表情,艰难地开口。 林柰颤抖着嘴唇,“有……有鬼!” 说完,也不看方向,就拉着崔贵往前跑。 到了一段路后,才累得停了下来。 “你……你到底怎么了?”崔贵大口大口地喘气,“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林柰也扶着大腿,喘声道:“我真的看到鬼,一只鬼手!也只有手!” 崔贵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休息时,不经意地瞥了眼地上,还是看到了很多脚印,在排着队似的,往一个方向去。 不对,他们刚才跑的方向,就是脚印的方向! “你看!”崔贵一抬眸,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座破落的庙宇。 林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座庙宇突然冒气了青烟。 “晚饭时间还没到,怎么就开灶了呢?”林柰现在第一反应就是做吃的。 崔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对啊,刚才还没有冒烟的,不会是走水了吧!” 说罢,崔贵赶紧跑过去,想着救火。林柰也被他拉着飞奔过去。 来到庙宇门前,大门突然自己打开,里面原本灰暗一片,随着大门的打开,里面的灯火也陆续亮了起来。 邪乎到家必有鬼! “我们就不进去了吧……”林柰一直踌躇,“又不是来玩剧本杀的……” 崔贵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像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崔贵虽然很想进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庙宇,但他也害怕,都不知道是不是恐惧是会传染的。 就在他们打算打退堂鼓时,一位僧人从里面缓缓出来。 “两位施主,既然有缘到此,又何不进来上一炷清香?佛祖会保佑你的。”僧人很邪乎,只对林柰说话。 第21章 鬼庙之旅 他们看了眼牌匾,写的竟然是“鬼庙”两个字! 林柰咽了咽口水,心里已经提到嗓子眼处了,刚才在冷宫时就被嬷嬷吓到,好不容易因为臭豆腐而磨平了她的恐惧,又偶然发现脚印,看到鬼手,已经把她吓得半死了。 现在又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庙宇,这皇宫是巨型鬼屋吗? “看您的穿着,应该是这座庙的圣僧。”崔贵知道王爷的害怕,便学习并开始了王爷擅长的胡诌,“我们兄弟二人迷路,偶然发现这里,本以为没人,就想着不叨扰了,没想到圣僧出来了。” 那僧人浑身发散出阴森邪乎的气息,叫他为妖僧也不为过。 “施主言重了,贫僧法号缘起,是这里的监寺。”缘起大师做出个礼佛的手势,又伸手指了指屋顶上方处。 他们这才注意到,上面写的是嵬庙。只是那个山字头被青苔挡住了。 看样子,这庙宇应该是常年无修,又经历风吹日晒,还建造在竹林深处,也难怪没什么香火气。 不对,还是有香味的! 缘起大师走出来时,林柰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好像在哪里闻过。 对了,是崔明遗体上的香味! 可是,崔贵说的是玄清观道长赠送的,怎么会在鬼庙出现香味呢? “监寺大师,既然你说我们有缘,那我们就进去给佛祖上炷香吧。”瞬间,林柰的疑虑战胜了恐惧,“也听听佛祖给我们解答的疑难。” “请。”缘起大师热情的带他们进去。 林柰一直靠在崔贵身上,像个小姑娘似的,就差挽着他的手。 他们一路走进去,灯火也一路被点燃,就像是有个隐形人,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点亮烛光。 “大师好法力,竟然能让烛光自己点燃。”这句话林柰脱口而出。 谁知,缘起突然大笑,那笑声就像鬼魅:“贫僧没有法力,这些是缘灯,只有有缘人经过,才能点亮。你们来到门前,连大门的灯笼都被你们点燃,足以证明,你们就是有缘人。” 林柰不太明白他说的原理,她一直在心里默念二十四核心价值观,并催眠自己,这世界是没有鬼神的! 让人害怕的只有贫穷,让人恐惧的只有人心! 他们穿过了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大殿前的院子。 大殿跟大门外不一样,殿堂里的佛像金光灿灿,香炉也很多香火,就像是很多信众来参拜完似的。 里面除了这位缘起监寺大师,就没有看到别的僧人了。 相反,崔贵很在意缘起大师说的有缘,他们是假扮的兄弟,实际上一个是郡王,是当今皇后的弟弟,一个只是没落贵族,当今社会探花,如今是礼部侍郎。 两个身份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偏偏因为一桩奇案而相识。 更搞笑的是,因为林柰的某些举动,让崔贵陷入了一次漫长的思想斗争。 “没想到也有这么多有缘的信众来礼佛。”林柰嗅到香炉那有股熟悉是味道,“不知这是什么香,跟我们平常上的清香不太一样。” 缘起大师给他们每人三炷香,并笑道:“这是紫竹香,只有我们嵬庙才有的香。” 林柰突然想起了佛偈,她在王府与瑜玉离心时,就经常沉迷寻佛问道,佛经是她经常抄的,就连道教十三经她也有点了解。 “是紫竹林的紫竹制成的香吗?”林柰打趣道,“洛迦山的紫竹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甚至有的还没听过呢!” 这儿就的确有个没听过的。 崔贵弱弱地问一句:“洛迦山是哪里?” “紫竹林,你听过吗?”林柰见他摇头,便耐心解答,“紫竹林是传说中的地方,观音菩萨在紫竹林修行,位于洛迦山。《华严经》记载:于此地方有山,名补怛洛迦,彼有菩萨,名观自在。以后跟你细说。” 谁知缘起大师拍手叫好:“没想到堂堂王爷,也会看佛经啊!” 此话一出,震惊了他们两个当事人。 “你怎么知道……”林柰大吃一惊,却被缘起大师直接打断问题。 “我怎么知道是吗?”缘起大师故弄玄虚,“说了能来这里的都是有缘人,既然是有缘人,又怎么会被假身份蒙蔽呢?” 看到他们那吃惊的模样,缘起神秘一笑,朝林柰道:“你经历不凡,定会有不凡的结局,只要你熬得过去,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你们之间,也注定会有一场缘,孽缘还是良缘,全凭一念之间。” 林柰愣住,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缘起大师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并非王爷,而是王妃! 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修行的人都有特异功能? 不过这句话可把崔贵吓坏了,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怀疑自己的……能力! 林柰扭头看了眼在原地发呆的崔贵,连忙打住:“我们可都是男人呢!我已经结过婚了!难不成我跟他抢女人?” 听到这里,崔贵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这个意思,要被吓死了…… 缘起大师却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你真的是男人吗?贫僧怎么也学过玄学之术,在你的面相,我看到不止一个人,凡胎肉眼或许被你的外貌迷惑,现在的你不是真正的你,你若想改变以往的命运,就不要再放弃你心中的理念,否则,上天可不会再给机会!” 说完,缘起大师就消失在烟雾中。 他们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直到一只老鹰在空中翱翔,发出刺耳的声音。 “起雾了,我们回去吧!”崔贵看了眼迷雾中的王爷,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女子的模样! 他眨了眨眼,女子的模样越发清晰,从此那张脸就定格在崔贵的心里。 “你怎么了?还不快走!”林柰见崔贵愣在原地,便回去伸手在他面前晃荡。 崔贵回过神来,看到的还是王爷的脸,刚才的女子就像仙女般消失在迷雾中。 他们离开了鬼庙,现在只能朝脚印的方向走去了。 林柰边走边望着竹林的竹子,也没有紫色啊!那紫竹香是哪里来的? 她突然停住脚步,想回去再问清楚,但拨开迷雾,那鬼庙消失了,就像从不存在似的! 第22章 宫宴前夕 “果然是有鬼啊!”林柰吓得半死,连忙往外跑。 崔贵也被吓到了,跟着王爷的背后不断地跑。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竟然被温凌峰和萍儿叫住了。 “王爷,你们怎么了?”温凌峰的底子好,加上林柰给的药散很好用,伤口好得很快。 “后面有鬼,赶紧跑!” 林柰还没缓过神来,拉上萍儿和温凌峰接着跑,要不是她拉不动,自己摔在地上,恐怕能围着宫里跑拉松了! “好痛!” 这一下疼痛才让她消停会。 她揉了揉自己的膝盖,胎膜看了眼温凌峰和萍儿,“不对啊,你们怎么在这里?” 温凌峰蹙眉,“不是王爷吩咐属下在未央殿等候吗?” 闻后,她扭头四处望,咦?她什么时候回到未央殿的? 崔贵尴尬地咳了几声,解释:“我与王爷去查案,不料误入冷宫,才知原来家父和任将军都在冷宫待上一段时间。我们离开后却发现竹林有许多脚印,便顺着脚印方向走,见到了一座庙宇。” “鬼庙!”林柰把双手伸直,装成鬼的样子演示。 萍儿被吓得瞪大双眼,语气却有点兴奋:“你们真的遇到鬼了?” “不是,那庙宇的牌匾写的是嵬庙,只不过那个山字头被青苔遮住了,王爷看到的就成了‘鬼庙’。”崔贵见温凌峰轻轻拍打了一下萍儿,不禁被逗笑,连忙解释。 反观林柰,平静得不像平常那样正常。 “王爷,你在想什么?”崔贵发现了王爷的不妥,“还在想紫竹林的事吗?” 听到紫竹林,在一旁打闹的萍儿和温凌峰瞬间变成战友,来到林柰跟前询问。 “王爷,你们见到紫竹林了?”他们异口同声,动作同步得就像夫妻。 温凌峰知道紫竹林,是因为林柰还是王妃的时候,就经常抄经念佛,后来秦氏也突然听大悲咒了,所以他对佛经还是略有耳闻的。 林柰好奇的是萍儿,她识字,也算是读过四书,难道连佛经也读过? “那紫竹林不是传说的圣地吗?”见崔贵他们点头,温凌峰脱口而出疑惑。 崔贵解释:“也不全是,那地方都没有紫竹,不过我们嗅到了紫竹香。缘起大师说,此香只有嵬庙才有。” 林柰一直注意看萍儿,刚才听到遇到鬼还有点兴奋,现在一听到紫竹林就沉默了。 她肯定有鬼! “王爷,娘娘宣您进殿。” 就在林柰张口欲问萍儿时,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紫荷出来宣召。 温凌峰才想起要说的话:“王爷,你离宫已经有好几个时辰,在你离宫不就,老太太来了,还带着王妃进宫。” 林柰忽然想到了在闹市遇到的叶杏,还偷王府的东西给一个粗汉。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有点不妥! “阿峰,这几天你跟踪侧妃,不管她见过什么人,去了哪里,都要跟我汇报。”林柰把温凌峰拉到一旁,低声叮嘱,“但不能打草惊蛇,连王妃都不能知道此事!” 吩咐完,她就带着崔贵进去,面见皇后娘娘。 “下官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圣安。”崔贵下跪行大礼。 “不必多礼,起来吧。”瑜佩赐座,还吩咐上茶,“关于命案,你们查到什么了?” 林柰很自然地拿起一块茶糕咬了一口,抿了一口茶咽下去后,回答:“姐,我想问关于冷宫的事。冷宫是什么地方?” 瑜佩听到冷宫,心里咯噔了一下:“冷宫是不受宠女人待的地方,是后宫女人的噩梦,谁都不愿意靠近,一旦进入冷宫,就没机会再出来。里面没有宫女太监,连吃穿都是问题。而且冷宫在宫里自成一角,去那边的话,要走很久。对了,那好像还有一座竹林隔着。你问这个干嘛?” 那他们去的地方果然是冷宫,只是竹林的庙宇,又是怎么回事? “那宫里除了玄清观,还有别的地方可以上香吗?”林柰没有回答,继续问。 瑜佩想了想,“应该没有,我进宫十多年,只知道玄清观。倒是当才人时,我听说过宫里的一些传闻。” 林柰的眼睛又亮了:“什么传闻?” “还是跟冷宫有关的。听说先帝在世时,冷宫那还不是冷宫,是给入宫朝圣的外邦使臣或者命妇暂居的。直到皇上登基扔延续这个习惯。”瑜佩抿了口茶,“只是二十年前,那边的竹林被雷劈中,着火后掉落在屋内,因偏远无人发现,到了第二天,大火燃烧殆尽,宫人们去处理,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具烧焦的尸体!整修后,那个地方就变得阴森恐怖,还有命妇看到半夜有个白衣女鬼在飘荡,后宫人心惶惶。此后就变成冷宫。” 说完,屋内传来茶具抖动的声响。 瑜佩和崔贵抬头,是林柰在瑟瑟发抖。 “你没事吧?”瑜佩以为他出什么事了,正想唤太医,却被他打住了。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冷!”林柰把茶杯放下,连糕点也没胃口吃了。 瑜佩挥手,让转动大风扇的宫女离开。 “先前你不是还喊热吗?”瑜佩像个老母亲似的笑骂,“这屋里有地气,本就凉快,周围还有冰块,上次你来的时候就吃了三大碗酥酪,还喊热。这次我才让她们扇风的,现在你又喊冷了。” 林柰“啊?”了一声,对了,上次进宫的是瑜玉本人,当时还没互换身体。 现在她一想到瑜玉,就想和离!一想到和离,就想到立功!一想到立功,就想到案子!一想到案子,她就头痛! 听瑜佩刚才的传闻,林柰好奇,那具烧焦的尸体是谁? 前有女史官员的命案,后有冷宫鬼庙的奇遇,现在还多了具二十年前的尸体! 这案子就没完没了了吧! “对了,今日阿娘找我,叫你今晚回家陪她吃饭,不要只顾着查案,连家都忘了回。”瑜佩的话,让林柰一顿抓狂。 那死老太婆真烦!就像个变态的控制狂魔! 她儿子不过是工作需要,一两晚不回家又怎么了?昨晚才回过家,用得着今天亲自来找皇后娘娘下令吗?生怕她儿子不要她似的,有病! 第23章 王妃吃醋 被秦氏这么一弄,林柰查案的心思都没有了,心里脑里全都是对秦氏的憎恶! “姐,以后娘来找你要我回家,你就说我没空,忙着查案立功呢!”林柰提前跟瑜佩打预防针,“这命案都这么久了,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如果娘还是这么轻重不分,就然后陛下下一道圣旨,要我留在宫里查案,直到破案才可离开。” 瑜佩见自己的弟弟变得上进,满心欢喜,没想那么多就答应了。 “对了,姐,我听玄清观的小道童说,玄清观每月都会送两次香料给各宫宫人,姐,你的香料还有吗?”林柰不经意瞥了眼崔贵,才想起来这件事。 瑜佩让紫荷把香料拿出来。 “我几乎不用这些香料,你要的话,都给你。” 林柰恍然大悟,难怪她在未央殿嗅不到,不管是紫竹香还是玄清观的香料。 可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如果能拿到紫竹香,那就能三种香做区别了,可那座嵬庙……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姐,你听说过紫竹林吗?” 瑜佩见他那严肃的表情,还以为问什么,笑道:“在洛迦山,观音菩萨的修行圣地。你不会想出家吧?” 出家,她是挺想的,只是还没做到四大皆空而已! “没有。”林柰在身前习惯性一挥手,“我就听说有一种香名唤‘紫竹香’,是用紫竹林的紫竹做的,香味十分奇特,就好奇我姐这个皇后娘娘有没有这稀罕物!” 这个小动作让瑜佩看在眼里,蹙眉,也学他挥手:“没有?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些小动作了?就跟柰柰一样。” 林柰怔住,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些小细节! “额……”林柰含泪说出一番违心之论,“因为我们是夫妻啊,夫妻相处久了,自然就会有同频的时候,就像姐跟陛下那样!” 却在这时,一个频婆果滚到了林柰的脚边。 她感觉到被什么东西撞到,低头一看,呀,是自己的“同类”! 她连忙捡起来,一抬眸,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自己的脸! “你怎么在这?”林柰有些惊慌,刚才说的话,他不就都听见了? 瑜玉嘴角微扬,弧度极小,“不是你说的吗?我们是夫妻,我在我姐这里,有什么不对?” 啊对对对,那是你姐! 一旁的崔贵看着林柰的脸蛋傻了眼,这不就是在竹林里,迷雾中见到的那张脸吗? 原来她真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王爷的妻子! 他似乎有点明白了,原来他跟王爷有缘,真的是跟王妃有关! 不行!有夫之妇怎能触碰!何况王爷对他不薄,又是查案,又是把罪往身上揽的! 王妃,他不过是迷雾中匆匆一眼的幻觉,都没接触过对方,怎么可能有缘! “一定是他搞错了!”崔贵很大声地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林柰望过去:“你说什么?” 崔贵反应过来,随便打发几句:“没什么,我说的是鬼庙的事。” 一提到鬼庙,林柰就瞬间毛骨悚然。 瑜玉见自己的躯体跟另一个陌生男子这么亲密,心里怪得很,连忙打岔:“你们在说什么鬼庙?” 崔贵行礼解答:“我们去查案遇到的一座庙宇,其实是嵬庙,只是山字头有青苔遮挡,加上那座庙很怪异,我们就把它称为鬼庙了。” 林柰也连忙接话:“庙里还有个怪和尚讲故事,说的话都很玄乎。” “是啊,说的那些话都莫名其妙的,什么缘分不缘分的,我们还是解决案子比较好。” 瑜玉看着他俩很默契,心里不舒服,连忙跑到他们之间,隔开他们的距离,像个贤妻似的,扶着自己的身体坐下,还学着叶杏的娇柔,向林柰撒娇。 “王爷,你给我仔细说说吧,关于那怪和尚说的话。” 林柰的鸡皮疙瘩再次掉一地! 她真想抽他,但那是自己的脸! “好好说话,别学侧妃那套!” 瑜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在一旁暗笑:“好了,你们夫妻二人回房间再耍花枪吧。倒是那什么鬼庙,你们是什么去的?又在何处?” 林柰嫌弃的推开瑜玉,但介于那是自己的身体,所以也算温柔。 她听到瑜佩的话就开始皱眉,那明明是宫里的地方,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对,宫里好像就没人知道鬼庙这个地方!就连崔明的札记也没有写! 崔贵也发现了问题,跟林柰想到一处去了。 两人对视,眼神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瑜玉见状,又走到中间去,林柰的眼眸突然闪现出自己的脸。 “你干嘛?”她再次被吓一跳,“你要是无聊就回家,找你的侧妃玩去。”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懵了。 瑜佩是知道的,林柰与叶杏不和,瑜玉和秦氏又总是站在叶杏那边,要不是有她在为林柰撑腰,林柰恐怕已经被折磨死了。 “你……你在胡说什么呢!”瑜玉擅长察言观色,只是不愿意去附和罢了,他感到有不妥,临场反应很快,“那是你的侧妃,我跟她不熟!” “那你就找别的事消遣,别烦着我们。”林柰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改口,“你现在就去好好打扮,明晚的宫宴可不要让我失礼!” 说完,林柰就拉着崔贵率先告辞,甩掉瑜玉逃了。 瑜玉看着他俩的背影,一股恶心从心里流出来。 不行,今晚一定要跟她说,注意言行才行! “柰柰!”瑜佩在屋内喊。 喊了几声,瑜玉才反应过来,真不习惯这个称呼…… “姐,怎么了?”瑜玉回到屋内,坐在瑜佩跟前,边吃酥酪边聊天。 瑜佩一脸心疼,“现在玉儿对你怎么样了?他还有冷落你吗?娘和叶杏还有对你不好吗?尤其是叶杏,是不是还经常打你?” 听着这些关心的话,瑜玉不禁鼻头一酸。 原来在以前,她过得这么苦,要不是皇后娘娘的庇佑,恐怕真的活不下去了! 也难怪她第一反应是要和离…… “姐,你不用担心,她……我以前还会因为侧妃那个毒妇而受罪,现在不会了,现在王爷对我可好了,也不会再搭理叶杏。至于娘,她也只是被叶杏挑唆而已,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第24章 王妃偷汉 酉时正刻,王府。 林柰跟崔贵离开未央殿后,就商榷二人明日一早进宫,去金露的寝室查,接着找个时间再去冷宫一趟,看看鬼庙还在不在竹林。 崔贵答应后,就各回各家。 林柰回到王府时,已经是酉时正刻。 她在马车上收拾好心情,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另一场风暴! 果不其然,她一下马车,就又听到令人窒息的声音,这次还两个! “王爷~”王妃和侧妃异口同声。 说完,两人互瞪一眼,眼神中似乎有闪电,不断攻击对方。 【王爷是我的!】叶杏的眼里全是怒火。 瑜玉也还击回去:【我才是正妻,你不过是个侧室,滚!】 他们之间的眼神斗争如火如荼。 林柰长叹了口气,要不她改成姓吴好了! “儿啊,回来了就进来吃饭吧,菜都凉了。”坐在食殿的秦氏大喊。 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大,聋子都能听见她说的话。 不过也幸好秦氏这番话,打断了他俩的闪电,让林柰完好无损又光明正大地进去。 是的,林奈刚刚想钻狗洞进去! 然,王妃和侧妃打了一路。 “王妃,杏儿还小,你要多包容她,你如今这模样成何体统!”秦氏在灵魂是瑜玉的林柰刚要坐下时,就用力拍了下桌子,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 只可惜,现在身体里的早就不是林柰本人了。 瑜玉白了眼得意的叶杏,直接坐在凳子上,霸气外露:“还小?她比王爷还老!怎么不见她礼让我!” 林柰似乎看到了瓜,瞬间不觉得心累了。 “我记得陛下御赐了西瓜,切好端上来吧。”她连忙叫萍儿去冰窖把冰镇西瓜拿出来,看戏怎么能没有西瓜! 瑜玉不明白林柰的举动,但他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叶杏被说了后,又来跑到王爷跟前撒娇:“王爷,你看她,她又再欺负杏儿了!” 林柰眼里只有瓜,没有搭理叶杏。 反而是瑜玉,一把揪住叶杏的衣裳,将她从林柰身边扔掉:“离我……丈夫远点!” 别说叶杏,就连林柰本人也被此举吓到! 天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 不对,他一直都很暴力,只是发泄在吃喝玩乐而已,在金钱上暴力! 但是,这是她的身躯! 他现在的暴力,是以林柰的身份发泄出来的! 不行,形象还是要的! “王妃,你坐下,注意仪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林柰以瑜玉的口吻开口斥责。 叶杏以为王爷终于要替自己打抱不平了,正柔弱哭闹:“王爷,你可要替人家做主啊,人家只是爱王爷,谁知王妃竟然这么残忍,把人家都打疼了!” 林柰打了个冷颤,怒骂“你闭嘴!说了多少次,做个正常人!” 接着,她又继续训斥瑜玉:“堂堂王妃,在公众场合与外人撕扯,成何体统!上次已经罚过,你还不知悔改,丢我的脸!今晚来我房里忏悔,不到天亮不许走!” 瑜玉本以为这次又是罚跪、罚洗衣做饭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是晚上去她房间。 他欣喜若狂,“竟然还有这好事儿!” 林柰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得美! 在一旁的秦氏看到这一幕,脸都气绿了! 她本来是帮叶杏,以为只要她开口了,瑜玉就会秉公处理,没想到瑜玉还是被林柰这个贱人给蒙骗! 叶杏听到王爷主动叫王妃侍寝,眼神突然变狠,是你们逼我的! “王爷,妾身要告王妃私通!” 林柰惊住,这台词有点耳熟啊…… “什么私通,你不要胡说!” 林柰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她承认,的确是有心虚的成分。 她一直想和离,也对崔贵很赞赏,但那只是赞赏这个正常的标准的男人,并没有想过跟他一起,何况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也不是私通吧! 何况她连动情动欲的想法都没有,更别说私通了! “王爷,是妾身亲眼目睹,王妃的院子有个男人出没。”叶杏见王爷主动替王妃说话,便继续说。 林奈和瑜玉异口同声:“什么时候的事?” 瑜玉一开始担心是身体互换前的事,但又觉得不可能,林柰他还是了解的,一直恪守妇道,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不可能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来。 但是现在担心的是,和离后她就跟别的男人跑了!不行,他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至于林柰本人,在身体互换前,她肯定是没做过,但是之后,就不知道瑜玉那个傻瓜王爷有没有做出出格的事…… 毕竟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现在是瑜玉! “就这几日,王爷进宫上朝,王妃也得到赦免,妾身本想去探望王妃,谁知看到王妃的院子有个男人,还赤裸半身!而王妃也衣冠不整地出来把妾身赶走!” 叶杏还时不时地瞪灵魂是瑜玉的林柰。 “那男人是何模样!”秦氏也坐不住了,刚好可以利用此事把林柰赶走! 叶杏装作思考,“妾身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只知道是个糙汉!” 林柰和瑜玉同时回想叶杏说的那日是什么时候。 在林柰换到瑜玉身体前,瑜玉是不上朝的,所以当时上朝的应该是个林柰,那与男人私通的,不就是…… “王妃,虽然你和我现在有隔阂,你和我的身体也不方便,但你也不用这么猖狂吧……”林柰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瑜玉也就是自己的身体。 瑜玉真想打她,看她的脑子里都想什么! “王爷,你也说现在我们都不方便,我又怎么可能会跟人私通,还跟男人私通!”瑜玉一字一顿,字字铿锵,“王爷,你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 傻了眼的却是叶杏。 “王爷,王妃和外男私通,你就不管吗?”叶杏就想让瑜玉打发了林柰。 谁知王爷却说:“能怎么管,你也是女人,长期没人碰,我想你比王妃还可怕。圣人云:食色,性也!何况以王妃的眼光,是不可能跟糙汉一起的,要私通也是帅哥!” 叶杏和秦氏,就连瑜玉也被林柰的话震惊到了。 林柰再给一击:“以侧妃和老太太之见,此事怎么处理?与王妃和离?可别忘了,我与王妃是陛下赐婚,陛下和皇后可都是站在王妃这边,要不你们忤逆圣意,牺牲自己成全我们!” 听到不用和离,瑜玉心里暗喜。 “还有,此事不能声张,王妃私通外男这些事要是传出去了,没脸的是你们,一个王爷母亲,一个王爷侧妃,还是当今皇上的亲戚,得罪陛下,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第25章 彻夜谈心 晚餐是以闹剧收场的。 林柰那些话,也是在告诫秦氏和叶杏,不要到处胡说造谣。 以她们的心肠和智商,要是她不提醒,她们还真会把这件事当歌谣那样唱出去。 先不说自己的名声,她现在的身份是王妃,是皇后娘娘的弟媳! 万一传出去了,丢脸事小,砍头事大! 她可不想死! 希望她们识趣,听得懂旁敲侧击! 林柰疲惫地回到房间,看着这熟悉的陈设,心里更加疲累。 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 但是随后一想,换回来后又能怎么办,目前他们又不能和离! 按照瑜玉的尿性,是不可能继续破案立功的,更加不可能和离! 所以,还得靠她自己! “笃笃……”屋外传来几下敲门声。 她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脸,但脸上的表情是自己绝对不会做的! 瑜玉把房门关好,来到林柰跟前,贱兮兮地笑:“小美人,我来啦!” 话音刚落,一块砚台长了翅膀似的飞过去,狠狠地砸在脸上。 “哎呀……” 瑜玉拿下砚台,可怜兮兮:“你要谋杀亲夫啊!” “谁叫你不好好说话的!”林柰继续翻阅卷宗和札记,“以后不许用我的脸做出这么恶心的表情,更不许用我的声音说出这么变态的话!” “玩一玩嘛,干嘛这么认真……”瑜玉嘟着嘴撒娇,过去放下砚台,撇到桌上的东西,“这些是什么?” “托你的福,我要替你完成的命案!”林柰叹了口气,“左丞相为什么要针对你啊?” 瑜玉表露出从来没有的严肃:“眴朝的官员制度你知道多少?我朝只有一位相国,可以说是位极人臣,相国之下的是二相:左丞相和右宰相,二相统领三省,其中尚书省之下又有六部。” 这些林柰都知道。 “这些跟他针对你有什么关系?” 瑜玉继续说:“我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子,靠自己考到进士。又因为姐她进宫当才人,被皇上看中,封为昭仪,我开始了官运亨通。最开始在刑部当差,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官,谁知你们林相府,没落了还能利用朝堂势力,要皇上赐婚。也因如此,相府被灭后,我被左相一党忌惮,要不是我这些年装傻充愣、当个纨绔,恐怕也活不到误会你那天。后来姐姐她当了皇后,我被封为永安郡王,也总算可以远离朝堂纷争。” 林柰没想到,原来瑜玉他不傻,还很识时务。 “可是你有权力,为何不报效朝廷,做出一番事业?” “做出一番事业?”瑜玉笑她天真,“你不会以为朝堂非黑即白吧?左相为何忌惮我,你还不懂?他们早就觊觎相国之位已久,相府被灭,他们还不趁机上位?我姐是皇后,我妻子是相府嫡女,自己曾经还是刑部官员,他们会放任我这么一个人在朝堂自由出入?” 林柰愣住,她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没想到才是最笨的那个! “如果这次你不上朝,左相也不会把这烂摊子推给你。要不是皇后娘娘在朝中的威望很深,你接手了案子后还能活到现在?”瑜玉恢复平常的表情,“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也说过,你若在朝堂之上,必定会有番作为!” 林柰继续看案子,躲避他的目光。 “今天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就是礼部侍郎,还是才华堪比状元的当今探花郎。我当年的官职连他都不如,又怎么敢娶你!” 林柰怎么觉得他这句话有点怪怪的,还有点味道! 不过这一夜,林柰对瑜玉的感觉有了微样的变化。 翌日,五月十五,卯时,王府。 林柰和瑜玉谈了一夜心,也是如此,林柰才看到瑜玉的真面目。 瑜玉这些年对叶杏的放任,其实也是权谋之术,让别人知道他王府的破事,也能以为他是毫无作为的纨绔子弟,就能降低对他的敌意。 一有什么动静,他都能敏锐地嗅到,便能立刻做出反应。 尤其是对林柰的身份。 林柰本就是相府嫡女,是左相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瑜玉这么做,反而让他们对林柰少了注意。 若不是瑜玉在背后的默默付出,哪能让秦氏和叶杏在王府横行。 林柰得知瑜玉的才华也不低于当朝很多官员,变开始跟他谈论案情。 直到卯时,萍儿打水来伺候她梳妆。 “哐当……” 随着洗脸盆落地洒水的声音,之后传出一阵尖叫,把温凌峰也喊来了。 “啊……” 温凌峰持剑进来,也被吓了一跳。 只见王爷和王妃抱在一起呼呼入睡! 他连忙把萍儿揪出来,让她重新打两盆水进来。 动静声闹醒了睡眠不好的林柰,她一睁眼,看到自己跟瑜玉躺在床上,还抱在一起! “啊!你给我起来!”林柰一把举起自己的身体,晃醒瑜玉。 见他醒后,再放下他,一时间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自从王爷王妃同床一事被传出,王妃在王府的处境好多了。 瑜玉回到院子,发现落叶没了,就连荒废的小厨房也一尘不染,还烧好了热水! “娘娘,奴婢替娘娘更衣。”韵儿带着心儿跪在地上,手里捧着新衣,态度毕恭毕敬。 瑜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不是在做梦吧? “你们是谁?对我这么好,有什么目的?”瑜玉就像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似的,下意识后退好几步。 韵儿一改常态:“娘娘,奴婢是韵儿,她是心儿啊,娘娘不记得了?今日王爷要进宫赴宴,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娘娘的服饰,奴婢替娘娘更衣。” 瑜玉习惯了独来独往,何况他之前见过韵儿的嘴脸,此时此刻,他只想逃! “你们不要过来啊!” 大门被关,瑜玉无处可逃,最后被迫换好衣裳,生无可恋地来到大门口的马车边上。 马夫也恭敬地行礼,生怕会怠慢她。 “娘娘,王爷还有政务,自己先进宫了。吩咐要小的把娘娘送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瑜玉一愣一愣地上马车,一路颠簸,却没有让他回过神来。 这不会是在做梦吧!还是他们都撞邪了? 怎么他们都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了?之前不还是把他当贱奴对待? 直到经过闹市,瑜玉才被一处风景迷住。 那是……叶杏? 他不禁蹙眉,她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闹市?现在是辰时,不应该陪娘用早膳吗? 第26章 大端阳宴 “停车。”瑜玉朝马夫大喊。 马夫却说:“娘娘,宫门不等人,还是先进宫吧,不要让皇后娘娘和王爷等急了。” 说完,就继续策马快速向前行。 瑜玉只能坐在马车上,看着那个神似叶杏的身影渐渐远离。 他跟叶杏也算是青梅竹马,相识多年,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她,没想到换了身体后,以林柰的视角看到的世界竟然是这样的! 尤其是叶杏和秦氏,一个是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将军之女,一个是含辛茹苦带大自己的母亲,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曾经,他可以为了叶杏而冷落林柰,也可以为了秦氏不要当家主母,但没想到也正是她俩,成了与他最陌生的亲人! “娘娘,宫门到了。” 他一路颠簸沉思,直到马车的声音响起。 下马车后,他看到宫门前有一轿子,轿子旁是个陌生的宫女,看服饰,是二等宫女,似乎在等他。 “王妃娘娘,奴婢紫蔻,奉皇后娘娘之命,带王妃娘娘到后宫,与大臣家眷一同等候。”瑜玉极轻地蹙眉,“你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紫蔻笑道:“正是,王妃娘娘少进宫,有所不知,奴婢是这几年进宫的宫女,承蒙皇后娘娘厚爱,短短两年就从四等宫女升到二等宫女。昨日娘娘在未央殿吃的茶糕,就是奴婢准备的。” 瑜玉还怀疑着,就被紫蔻催促上轿:“王妃娘娘请快上轿,莫要皇后娘娘等急了!” 他带着疑虑上轿,路上还紧握着自己一直用习惯的小匕首。 小匕首是昨夜在自己的房间拿回来的。 上轿后,他掀开旁边的小帘子,看着两边的路况。 的确是通往后宫的路。 “娘娘昨夜在王爷房里待了一夜,应该累坏了,不如趁机小憩一会,等到了奴婢再叫你。”紫蔻突然闪现到帘子那,盯着对方的眼睛。 瑜玉被吓了一跳,也来不及多想,只想着不让别人发现端倪,便连忙把帘子放下,也不看外面了。 他心里再次感到疑惑,她一个宫女,身处深宫,怎么会知道王府的事?还是昨夜发生的事! 忽然,他嗅到了淡淡的香味,一下子就感到安定宁神。 他再次悄悄掀起小窗帘子,却看到了茂密的竹子! 这是哪? “停车……不对,停轿子!”瑜玉大喊,但轿子并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 岂有此理! 瑜玉连忙把门帘掀开,只见抬轿的四位太监和紫蔻这个宫女在路上,别的人都突然消失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瑜玉朝紫蔻的背影喊,“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 只听紫蔻阴冷一笑:“相府嫡女也不过如此,何况还是个不受宠的王妃!” 瑜玉心里咯噔一下,他们的目的是林柰? “我在宫门的时候就发现你不是皇后娘娘的人!”瑜玉佯装淡定,探出口风,“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王妃,就算捉我来威胁王爷也没用!” 谁知紫蔻冷笑:“这些事不用你说,大家都知道。所以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王爷!” 果然! “可相府满门被杀,你们捉我又能做什么?” 瑜玉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宫里命案一事,牵连到王府的人,尤其是林柰,他的枕边人! 但听紫蔻的话,她应该是与什么人是一伙的,他们却不是因为宫里命案才捉的林柰。 “你并不是宫女吧!”瑜玉见紫蔻没有说话,便继续道,“宫女们都是以颜色与花为名,而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紫色只有未央殿的配使用。而你取名紫蔻,虽是植物,却不是花!就是为了假借皇后娘娘的名义来捉我!” 与此同时,皇宫大殿。 皇后娘娘和皇上堂上坐,宴请满朝文武百官与内外命妇家眷。 林柰事先与崔贵一大早约好在宫里相见,二人刚从竹林回来,进到大殿,却没有看到瑜玉。 她记得自己吩咐过马夫,要把王妃送到宫门,特意不与秦氏一起走,就是担心秦氏会加害自己,只不过如今是瑜玉罢了。 眴朝的五月叫端阳月,要过三个端午节。 五月初五是小端午,五月十五是大端午,五月二十五为末端午。 小端午类似小年,大端午才是真正的端午节。 端午节,也就是重午日,午日的午时就是三午重逢之日,特别是十五这一天,更是午月的最中间,也是午火最旺盛之时。 每次的节日,宫里都会大办,而端午的宴席,今日才正式举办,午时开始,到酉时才结束。 林柰身为王妃,必定是要参加的。 昨夜听了瑜玉分析利害关系后,她也留了个心眼,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怎么了?”崔贵见王爷坐立不安,“是在找他吗?” 林柰摇头:“不是。那件事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你也不用担心。” 崔贵捏着下巴,“我是万万没想到,家父竟然也去过那儿,莫不是因此才遭到毒手的?” 林柰现在没有心思想案子,毕竟早晨时就已经跟崔贵一同安排好了。 她担心的是瑜玉! 如今瑜玉是她的身份,哪怕瑜玉本人武功高强,也是女儿身,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素质…… 要是动起手来,就算瑜玉拿回了匕首,也只会是双拳难敌四手! “永安郡王。”一直盯着门口看的林柰被皇后娘娘叫住,“怎么不见王妃?” 林柰心答:我也想知道! “你们是夫妻,有些事关上门解决就算了,可今日是大端阳宴席,你怎么可以丢下你的妻子,这成何体统!”瑜佩低声训斥。 他们的位置还算近,而且现在才巳时,宴席尚未开始,听到这话的人,只有身旁的崔贵。 “皇后娘娘说的是,我现在去找他。”说罢,林柰就忧心忡忡地离开大殿。 他不会真的被人挟持了吧! 真碍事,临和离还要弄出这档子事! 就在她刚走出大殿,来到回廊时,却被人从背后用刀抵住后背,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入她耳朵:“别动,赶紧跟我走!” 第27章 疑犯又出 长这么大,还死过两回,林柰还是第一次与刀这么近距离接触! 林柰只好跟着对方走。 她一转身,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任将军府的管家的脸! “果然是你!”她边走,边低声说,“安儿偷宝物,陷害给丫头一事,也是你挑唆的吧!任将军的死,跟你有关!” 管家冷哼一声:“是又怎么样!谁叫你这个纨绔王爷多管闲事,非要来吊唁任将军!我已经拦过你,不让你进内宅,你自作聪明,找到安儿这个盗贼凶手,还看出了端倪!” 林柰不禁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一切。 当时在任将军府,她本想以吊唁的名义去验尸。 也如她所想,上香时一眼就看出了任将军并非上吊而死,脸上还有淤青,淤青上有个小小的印记。 她好奇上前,却被管家拦住,低头时,发现管家手上戴了接旨,刚好那接旨的痕迹与淤青上的小印记有点像。 而就在这时,管家不知被何事叫走,而她刚巧听到了内宅处有动静,也就是萍儿被诬陷一事。 她不费吹灰之力,只用三言两语,就把安儿给说得害怕了,直接跪地全盘托出。 可此事有蹊跷! 任将军脾气虽暴躁,但为人慷慨大方,任夫人也温婉大气,更是经常打赏下人,在任府当差的仆人,工钱和好处都比别处多很多! 安儿是任夫人的嬷嬷身边的丫鬟,在府里的地位也不低,为人节俭,根本没理由去盗窃财物。 后来听萍儿说了第一次发现安儿盗窃的情况,林柰也去做了调查,才发现出端倪! 当时她问了萍儿关于安儿的事。 “安儿是在任府长大的孤儿,一直由嬷嬷抚养,夫人也对安儿不薄,还有时候会教安儿读书识字,也算是任府的副小姐。在任府的丫鬟待遇很好,有时候会自诩高人一等,我是后来进任府当差的,看不起我是屠夫的养女,只有安儿待我如姐妹。” “那她的性子也如任夫人般温和?” “是的,在任府,只有安儿完全没有看不起我,甚至在我被别的丫鬟欺负时,还出来帮我。”萍儿把知道的都告知,“不久前,我帮将军包扎完伤口,将军送我宫里的糕点核桃酥,我满心欢喜把核桃酥带去给安儿,却看到了安儿把夫人前几日不见的进簪藏在自己的小木匣里。她发现了我,便跪下求我不要说出去。我答应了,但要她把事情原委跟我说。” “她居然会跪下求你?” “我当时也被吓到了。但是安儿没有说原委,她只说这么做是迫不得已。我以为她是缺钱财,便把自己剩下的月钱都给她救急。但她却拒绝了,只是支支吾吾的说,只有任府的财物才帮得到她。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栽赃给我!” …… 此事之后,林柰对任府的一举一动都很关心。 没想到也让她查到了一个秘密——管家与安儿有私情! 竹林。 管家听了林柰的话,拍手叫好:“他们还说你不是威胁,看来你的纨绔都是装出来的!没想到就这件小事,就让你看出这么多!按我说,你是不能活下去了!” 林柰看着他的匕首渐渐靠近。 “你就不想知道,我还知道你什么秘密吗?”林柰急了,连忙说多点,引起他的兴趣,好能拖久一点时间。 听到这话,管家的兴趣的确来了,却口不对心:“你知道多少都没用,反正你是没有机会说出去了!” “任将军脸上的淤青是你打的吧!”林柰不管一切,直接说出来真相,“他发现了你的身份,你并不是真正的管家!而是易容成管家的贼人,潜入任府的目的,也是与水仙一家的案子有关!” 管家的手停止了向前,反而缩回去,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嘴角上扬,“有意思!” 话音刚落,他用力地扯自己的脖子的肉,脸上的假皮被揭开,露出的是一张年轻的脸! 这张脸才应该与刚才那尖锐的声音匹配! “没想到你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我倒想听听,你还知道什么?” 林柰暂时松了口气。 “水仙本是一富户的千金小姐,可惜遭到家变,最后进宫当了宫女。”林柰的呼吸逐渐平稳,“普通人家,哪怕遭遇家变,也没可能进宫,除非是戴罪的官员。听萍儿的话,水仙并不像寻常富户的女儿。萍儿进了任府,还能打听到水仙的下落,这说明任府一直都有关注水仙。” 说着,她看了眼冒牌管家,外表放荡不羁,一股邪魅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后来我听到了关于冷宫的传闻。二十年前,冷宫起火,烧了一夜,还有具尸体,此事在宫里是大事,当时皇上还是幼儿,朝堂之事全由文武百官辅助,而后宫之事,只能靠身子不适的太后来处理,可当时太后病重,此事交给了掌管后宫内苑的宦官马将军。马将军为了稳定后宫众人的心,随便找个替罪羊草草了事。而这个替罪羊,就是当年看守不力的龙武军侍卫,水仙他爹也在其中!” 林柰咽了咽一口水,很自然地看了眼四周。 “当年的任天舒不过是个十几岁的黄毛小子,水仙她爹在龙武军帮了他好多。他偷听到马将军的计划,便告诉水仙她爹,让对方连夜逃。他带着财产逃到了一个小村落落地生根,但马将军还是派人找到了他们,这也是水仙一家遭到家变的原因。任将军得知此噩耗后,他就暗查当年冷宫起火一案,谁知让他遇到了水仙,而没想到水仙竟然死了!水仙死后,他误打误撞来到冷宫,也勾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 林柰一口气说完,往后退了几步。 “你潜入任府,也是因为任将军查到了冷宫!你在任府找证据的时候,被安儿发现了,便迷惑安儿,一边要她保密,一边要她帮你。安儿帮你偷财物,有个原因是她怀了身孕!你要财物是为了找到证据,她要钱财!” 林柰边说边缓缓后退。 “任将军脸上的淤青,也是因为那晚发现了你的身份。你就是那天跟水仙一起的小太监!” 说完,林柰往竹子那跑。 第28章 再遇袭击 “没想到,你竟然看出这么多来。”冒牌管家再次抽出匕首,“没错,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大半夜不睡觉见到了水仙跟我在一起!第二天还见到了水仙的尸体,顺藤摸瓜,查到了我身上!” 林柰边逃边回头看:“但是任将军还没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他只找到了你是小太监,跟冷宫有关,还有与安儿的私情!” 不知不觉,她跑到了尽头。 “没错,但你说错了一点,他早就知道了我跟安儿的私情,也知道是我教唆安儿偷窃宝物,但他并没有因此治我罪,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财。”他见到尽头,也放慢了脚步,匕首朝向王爷,嘴角得意上扬,“我杀他,是因为他发现了我并非管家,而是跟水仙一起的假冒小太监!不仅如此,他还联系到了冷宫,要为水仙的父亲报仇!那一拳,就是我打的!要不是他连着两夜没合眼,还喝了我事先准备的毒茶,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杀死他!” 林柰背靠竹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手往后摸了摸,表情异常惊恐。 “你杀他,是因为他有你的证据,而你没想到,他把证据也给了崔明,而后来崔明也接手此案,你担心崔明会把事情直接跟皇后娘娘说,所以你也去了崔府!” 林柰的表情惊了一下——因为她摸到了机关! “是的,天也帮我!”他仰天大笑,“他因为查金露的案子,累倒在桌上,我趁机将他勒死,再伪装成上吊自杀,可惜我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些证据!” 林柰紧紧握着机关,眉头一直紧锁:“所以你装成刺客,趁机到崔府,谁知被崔府的家丁发现了,还被我的人遇到,他穷追不舍,你无奈之下,才扔出飞镖!” 说罢,林柰一手拿出飞镖,往他那扔。 他侧身一躲,徒手接住飞镖,看了眼后,却把飞镖扔到地上:“早知道,当你独自前往冷宫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也不会让你接手此案,找到我的秘密!” 林柰愣了一下,独自前往? 她明明记得,她是跟崔贵一同到的冷宫! 莫非是…… “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林柰不屑一笑,“你的秘密,不就是假冒任府管家、假扮后宫小太监的前朝……” 还没说完,一支长箭就往她的脸飞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连忙闪躲到一边,却也不慎动了机关。 忽然间地动山摇。 眼前的竹林就像暗门,中间出现一道裂缝,往左右两边渐渐挪开。 不一会儿,嵬庙现身在他们眼里。 两个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林柰,还往机关处仔细瞥了眼,原来自己摸错机关了! 她的眉头再次紧锁,刚才设置陷进的时候,也没发现这里有别的机关啊! 没想到这个机关竟然是昨日她跟崔贵偶遇的鬼庙! 还没来得及细想,又出现“咻”的一声,他们同时扭头望去,这次是飞箭如海,不断往他们那袭来。 而就在这时,林柰下意识地拉着他的手,往嵬庙跑去。 进嵬庙后,林柰用尽全力把门关上,如此起码还能抵挡一会! “你没事吧?这儿很严密,我们赶紧进去。” 他却甩开林柰的手,有点不可思议:“不用你装好心救我,以我的武艺,他们不足为患!我跟你,不熟!” 林柰的脾气又来了:“你以为我想救你啊!你可是这件案子的重大嫌疑人!谁知道放箭的人有多少,还以你的武艺!要不是我摸错机关,你连我都斗不过!别啰嗦,赶紧跟着我,总之你不能出事!” 他被这个有点娘的王爷吓到了,也乖乖地跟在王爷身后。 不对,王爷刚才说的是重大嫌疑人? 他都承认自己是杀害任天舒和崔明还有水仙的真凶了,怎么还只是嫌疑人? “你刚才说我是什么?” 林柰边往里面走,边转头看四周,“重大嫌疑人啊?怎么?还不乐意了?” 这次跟上次看到的鬼庙一样,同样是不需要点火,两边墙壁的烛光也自己燃了起来。 但也有点不一样,对了,这次的大门不是自己关的! “为什么我只是嫌疑人?”他在意的还是这个称呼。 林柰觉得他好烦:“办案是要讲证据的,你以为你自己承认是杀人凶手,你就是凶犯了?你根本不是杀死他们的凶手,只是被人栽赃了而已。” “你说什么?”他异常震惊,“这不可能,我明明亲眼所见,他们是在我面前断气的!” 林柰警惕观察四周,哼笑一声:“那宫女金露呢?她可是你所杀?” 他连忙摇头否认,“她与我无冤无仇,我还不认识她,杀她何干?” “那不就是咯。”林柰与他分析道,“金露和水仙死法虽有不同,但都是女史,而任天舒和崔明的死,表面是上吊,实则是与两名宫女的死法一致!你不过也只是被利用的傻子而已,还装得很大义凛然!你不添乱我就开心了!” 他被林柰说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难不成,此事还另有凶手?” “你才反应过来?”林柰冷笑,“刚才我说到你的身份时,就有人射出一支箭来阻止,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的人,后来万箭齐发,连你也不放过,我就知道,你不过只是一个棋子而已!我要是你,就立马跳槽不干了!” “跳什么?”他没听懂林柰最后那句,但还是正经地接话,“哪能轻言不干,他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他们终于经过了走廊,来到明亮的空地。 香炉仍然很多烟火,就像有好多信徒都来上香似的,但那个奇怪的僧人却始终没出现! “他利用完你,还要杀你,你还要为这种人卖命?还敢为他做事?”林柰请了三支清香,放在旁边的烛火上点燃,三拜后,用左手一根一根插在香炉上,先中间,后左边,再右边。 上香者的左边,就是神明的右边。 见他犹豫,林柰也递给他三支清香,让他上香:“我还要继续查案子,你是为他卖命,杀我,还是站在我这边,要替自己报仇。你自己掂量吧!” 第29章 再出命案 与此同时,宫宴即将开始。 可永安郡王夫妇一直未出席,瑜佩这个皇后娘娘是担心他们夫妻二人又闹矛盾,叶杏那个贱人在挑唆瑜玉,陷害林柰。 而崔贵担心的是,王爷可能遇到危险! 他们一大早相约见面,就是为了在竹林设置机关。他负责留在宴席上观察文武百官,若有谁忽然离席,那就牵制住,又或者记下来,事后暗查。 而王爷负责引蛇出洞! 可按照他们之间的计划,定能在开席前解决,如今却一直迟迟未现身。 更在计划之外的是,王妃不在宴席上! 崔贵看着龙椅上的皇上,一边饮酒作乐,一边当众调戏宫女,真是完全看不下去。 反观旁边的皇后娘娘,则是一直在应酬群臣。 朝上已经传出皇后娘娘把持朝政的传言,更有甚者,上书直言,皇后娘娘牝鸡司晨。皇上有段时间不让皇后娘娘批奏折,但边疆未靖,战事连连,没多久,皇上又继续让皇后垂帘听政。 皇后娘娘巾帼不让须眉,调兵遣将,大破敌军;又进行改革,减轻赋税,推行武举,深得民心,从此在朝野上,形成了两个党派。 如今皇后娘娘在朝堂后宫都有自己的眼线,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知道得比皇上还快。 崔贵本就是身在朝堂,心系百姓,一心只想为朝廷效力。 一开始他也不满皇后娘娘垂帘听政,但后来看到天子懦弱无能,皇后娘娘杀伐果断,渐渐也被认同皇后娘娘的政策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他这次与永安郡王查案,不仅查到了刺客的身份是假冒的任府管家和冷宫二十年前的旧案,还发现此案竟然与前朝有关! 林柰记得特别清晰,相府的没落就是在前朝朝堂之争失败,皇上听信谗言,将相府抄家,最后相府满门被灭。 要不是林柰已经嫁进了王府,还深得皇后娘娘喜爱,有皇后娘娘庇护,恐怕也难逃毒手! 她这次接着案件,暗中调查前朝之事,就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那个刺客,竟然是前任龙武军中郎将王丰之子王子阳! 当年朝堂有叛臣作乱,王丰救驾,为先帝而死!也算是功臣。 最后由左丞相平定了叛乱,拥护先帝幼子登基,史称“壬戌之变”。 新皇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追封护驾有功之人,但还有漏掉的人,王丰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不知为何,王子阳隐瞒身份进宫当龙武军,他是靠自己当上了中郎将。可也因此,阴差阳错得知父亲死在当年的政变。 他也一直在查“壬戌之变”,才知道原来杀死王丰的是同为龙武军的人,其中就有水仙的父亲和任天舒! 杀了他们,就是要为父报仇! 所以,水仙一家的家变,是他向左丞相揭发的。 但是连王子阳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是一枚弃子! 午时初刻,太极殿。 大殿上的太监朝外大喊:“午时初,奏乐!” 殿外的太监也陆续大喊。 紧接着,大殿上的乐师开始弄乐,舞优也开始起舞。 崔贵实在是担心,正准备偷偷溜出去,却在这时,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永安郡王。 “臣给陛下和娘娘请安。” 见到王爷后,崔贵的心才安定下来。但发现他手臂上系着一条白色的手帕,而手帕有些地方被血染红了。 “玉儿,这么晚才来,可不像你啊!”皇上喝得尽兴,也没有怪罪迟来的永安郡王,反而心情不错地打趣道,“以往有宴席,你都是第一个来的,这次怎么连王妃也不在?” 林柰本来还在想借口怎么解释,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又愣住了。 瑜玉一直都没有来吗?难道出事了? “回陛下,近来臣忙着查案,而王妃夜里帮臣添茶,许是昨夜累坏了,今日没能进宫赴宴,还请陛下恕罪!” 林柰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是难受的,她一直都不想再跟瑜玉有任何牵扯,可现在也没办法…… 果不其然,这些话让众人都笑了,除了崔贵和秦氏。 皇上是笑得最大声的:“好你个瑜玉,坊间传出你与王妃不和,朕看来,你们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啊!以后可要好好待王妃!” “臣遵旨。” 林柰告了坐,就一直在想瑜玉的下落。 她明明吩咐了马夫,只要他到了宫里,就会有人接应,来到太极殿,就算幕后黑手和秦氏要对他下毒手,也难于上青天! 而他现在也没见人影,想必是在宫门前遇难了! 她一来就离开了太极殿,适才刚脱离虎口,也没来得及管瑜玉,没想到他们俩人同时出事! 希望瑜玉能聪明点,不要出事,也不要露馅了! 宴会上表演的是九部乐,饮的酒是波斯进贡的葡萄美酒。 九部乐包括《乐》、《清商》、《西凉》、《龟兹》、《疏勒》、《康国》、《安国》、《天竺》、《高丽》。 后来太宗皇帝建成了第十部《高昌乐》即成十部乐,只是九部乐的名称仍在沿用。 皇帝设宴款待群臣,常常演奏九部乐以助兴,宴会持续的时间较长,有其他歌舞表演参与,氛围愉悦。 就演奏完气势磅礴且热情的《康国》后,有别的表演者拿着火把助兴,他往火把上喷了一口烈酒,火势就燃烧起来了! 众人都在鼓掌叫好,却在这时,火把的火势蔓延到他身上,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啊~” 随着一声惨痛尖叫,林柰发现了不对劲,连忙过去救火! “快拿水来!” 崔贵也上前帮忙,可火势却越扑越大,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当众被活活烧死! 此事引起恐慌。 好好的宴会变成了命案现场,还如此惨烈! 命妇们都被吓得尖叫逃跑,连大臣们也不淡定了,现场慌乱不堪! 连一直喝酒的皇上也瞬间酒醒,看着狼藉一片的大殿,龙颜大怒:“永安郡王!此事有辱皇家颜面,朕命你三日内查清真相,到底是何人胆敢在殿前行凶,如此放肆!连同后宫命案一同上交!若如期找不到真凶,朕拿你是问!” 第30章 勿捻龙须 一个案子还没结束,另一个案子又出现了,压力又落在永安郡王府身上。 只有三日,可如今又多了件命案,瑜玉又不知道去哪了,回到王府又是鸡毛蒜皮的事! 秦氏突然跑来,拉着王爷跪在皇上面前,哭喊着:“皇上开恩啊,王爷是我们瑜家一脉单传,不能就折在这里了!” 她见皇上没有说话,便转向一旁的皇后:“娘娘,求娘娘开恩,此案凶险万分,你也知道凡是涉足此案的官员,都死于非命,你也不想你弟弟就这样一辈子吧!我们瑜家还需要靠他开枝散叶!求陛下和娘娘开恩,放过王爷吧!” 林柰望着秦氏蹙眉,她还真是个奇怪的娘。 真搞不懂秦氏是怎么想的,说关心瑜玉吧,又限制他喜欢的一切,包括女人,说不关心瑜玉吧,现在又跪在大殿上哭喊为自己儿子求饶。 瑜佩身为皇后,哪怕实权再多,还是要看皇上的脸色行事。 她见皇上有点不耐烦,担心这个暴戾的皇上一怒之下,牵连整个王府,便抢先说话:“你不想他探查此案,可以,没收爵位和田产,贬为庶民,除非科举考到功名,否则从此不得进宫。” 听到没钱没地位了,秦氏又哭着跪求:“不行啊娘娘,没了田产爵位,我们一家吃什么?老身一把年纪了,没办法织布,你那弟弟又是个没有体力的人,没法耕田啊!” 林柰真的想哄堂大笑,只是忍住了,因为她是专业的! 瑜佩也无奈地摇头:“你既然想要王爷的爵位和财产,还想要他什么也不干留在你身边,这有点说不过去吧!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不懂吗?” 此时此刻,林柰真想为瑜佩这个皇后娘娘点赞!她算是看清了秦氏,差点被刚才所举迷惑。 这个老不死的,在王府就整天搞事情,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现在连朝堂大殿也不放过,真不知道为何瑜玉还能做到如此隐忍! 要不是昨夜,林柰或许完全不知道瑜玉的心思,只觉得他跟他娘一个德行,一个强势母权,一个废物妈宝,还有个恶心白莲花。 现在想想,真心疼当时的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大家子,他们才是一家人,林柰这个正常人在他们那真的格格不入! 秦氏被说得哑口无言,只管跪地撒泼打滚:“女儿啊,娘一把年纪了,拉扯你和你弟弟,你总不能把你弟弟推去送死吧!娘辛苦大半辈子,就不能享清福吗?” 林柰不禁蹙眉,这老太婆还真敢说! “娘,只有付出才有收获,在我小时候,你种地时跟我说的,你既然教会我们这些道理,怎么现在又要我们抛弃以往的品德?”瑜佩弯下腰,将秦氏扶起。 林柰叹为观止,果然是深宫爬到高位的女人! 秦氏没话讲,轮到林柰了。 毕竟皇后娘娘对林柰本人还不错,而且她也很敬佩皇后娘娘,总要为她分忧。 “娘,你先回府吧,有娘娘在,我不会有事的!”林柰连忙扶起秦氏,“对了,王妃呢?她没跟你一起来吗?” 秦氏本以为瑜玉是关心她的,谁知转头就问那个小贱人。 “你个没良心的,娘为你跪地求情,你倒好,让我回府,转头就找那个小贱人!”秦氏在家骂人骂习惯了,这些话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她嘴里的小贱人,可是皇后和皇上最看好的人! “原来朕赐婚的王妃,在老夫人眼里是小贱人!朕本来以为只是坊间传闻,没想到王妃果然是在王府受委屈了,那依老太太之见,朕的赐婚,成了阻碍你找称心如意儿媳妇的绊脚石了?” 她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冷凝,便再次跪地求饶:“陛下息怒,老身不是这个意思,老身只是……只是……” 在一旁的林柰有恃无恐地看热闹,就想知道没了瑜玉的帮衬,秦氏还怎么威风! “只是什么?回答朕!” 龙颜大怒,震慑全场,连在大殿内收拾的宫女太监都被吓得扔掉手上的东西,丝滑地跪地。 虽然这个皇上不是明君,昏庸无能,他刚才那一下,林柰还看到了暴君的本质!但他的发怒,虽是维护自己的旨意,也算是替林柰说话。 “老身只是……”秦氏满头冷汗,跪在地上哆嗦,嘴里支支吾吾,手上还不停地扯王爷的衣角,想要王爷帮忙,“老身只是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还请陛下恕罪!” 她见王爷一直没有行动,只能自己趴在地上大喊求饶。 林柰在下面观察了皇上和皇后的表情,差不多可以了,再开口说话。 “陛下,娘娘,老太太她年迈,又爱子心切,才会说胡话顶撞了两位圣人。” 显然这些话入不了皇上的耳朵:“胡话?朕看她一口一个小贱人,叫得顺溜得很!” 林柰借机给秦氏一通教训,“这不过是王府的侧妃,经常在老太太耳边嚼舌根,让老太太对王妃有了误会。臣有个提议,让王妃进宫,王妃精通医术和验尸,此案颇为复杂,臣还需王妃的相助。这一来能避免王妃在府里的遭遇,二来能早日破案。” 皇后瑜佩一直都很提倡女子能有自己的才能,而不是整天围着家长里短转悠,听到这个提议,她心里大喜,直言:“难得你愿意让王妃出来协助你办案,想必你与王妃也是琴瑟和鸣,此请求孤准了。” 不出林柰所料,这样她就能一边破案,一边保护自己的躯体。 等破了案,立了功,她就找机会提出和离,之后就能浪迹天涯,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用再对着王府那鸡皮琐事! 见皇后答允,皇上也不想计较,但秦氏适才的顶撞,要不是她是皇后的娘,她早就死于乱棍之下! “既然皇后都开金口答允,朕也不想驳了皇后的话,三日内,你必须找出真凶,已定朝堂与后宫众人的心!若你破案,便是立功,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但如期你若还没能找到真凶,整个永安王府都要受责,尤其是秦氏和侧妃!” 第31章 寻到王妃 听到王爷的请求,秦氏还不高兴。她不认为那小贱人能帮到王爷,这世界上能帮到王爷的只有她和她娘家! 而且小贱人被召进宫,府里的活谁做?她和叶杏谁来伺候? 万一瑜玉跟小贱人俩人相互扶持,再次生情,那她之前做的事全都白费了! 不行,绝对不行! “娘娘,陛下,此事……”秦氏还没说完,就听到皇后的准许。 她在心里暗骂,好你个小蹄子,竟然胳膊肘朝外,这样都能答应,果然女儿都是赔钱货! 秦氏正想着事后去找皇后娘娘说,让她不要给林柰那个贱人靠近瑜玉,谁知听到了皇上的圣旨。 皇上的最后那句话一直绕耳,吓得她趴在地上直哆嗦。 林柰见状,俯下身子在秦氏耳畔低声再给一击:“娘,你刚才已经是冒犯圣意,不喜陛下的赐婚就等同违抗圣旨,轻则砍你一人的头,重则满门抄斩。要不是皇上皇后心疼王妃,现在已经有龙武军把王府团团围住,而我们也早就下狱了。娘,难道你活腻了?” “我不想死!不要杀我!”秦氏被吓得殿前失仪,胡说几句后,晕倒在地上。 林柰心里暗爽,小样,还不吓死你,太解气了! 要不是瑜玉一直在外周旋,王府众人早就死于朝堂之争了!也因此让秦氏变得无法无天,面具戴久了,就以为自己本身就是面具的模样! “呀,娘,你怎么了?”过了一会,林柰才装惊讶着急,将趴在地上的秦氏翻面,“娘,你怎么晕了?殿前失仪也是大罪啊!” 没想到这句话把秦氏给治好了,她连忙跳起来,安然无恙似的跪在两位圣人面前。 “陛下,娘娘,老身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玉儿,你要好好查案,王妃既然能帮你,那就带上她吧,她是你是王妃,要保护她,你们都不要有个什么闪失!三日后,回到王府,娘给你们接风洗尘!” 说完,她就脚底抹油似的,连滚带爬溜得特别快。 要不是不能暴露,林柰真想捧腹大笑。真的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狼狈的模样,真是活该! “玉儿。”皇后捂嘴笑完,叫了声一直望着门外的王爷,“你适才说柰柰懂医术和验尸?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 “啊?”林柰回头应了一声,大脑飞快运转,“她比较低调,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这话虽然很借口的感觉,但也很真实,瑜佩一下子就相信了。 林柰确实低调,穿越后就没有提起过以前的事,一直在学大家闺秀的琴棋书画,针织刺绣,还有贤妻良母必备的管家技能,包括厨艺。 她一直都中规中矩,是每个男人都想得到的温柔乡,也是每个婆母都喜欢的乖儿媳,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女儿。 就是不知道为啥,到了秦氏那,就变成了万人嫌? 成婚第二日,她也没有赖床,一早起来梳妆就去敬茶,但也是那时候发现,秦氏对她不满。 为了以后有好日子,她卑躬屈膝,自降身份伺候婆母,可每次不管她做什么,秦氏就是不满意,甚至动不动就处罚她。 哪怕叶杏入府,她被王爷冷落,她也一直中规中矩,不埋不怨。 甚至被洗脑,说她不过是没落的相府嫡女,落毛凤凰不如鸡,就是下贱。要她不能觊觎王府的一切,还不许比叶杏好! “一日为奴,终身下贱。” 这句话是叶杏写给林柰的,暗讽林柰的出身不好,也不许有往上爬的心思。 而当时的林柰真的懦弱憋屈,竟然也相信一切天注定,奴隶就是奴隶,永远都不能翻身做主人是这些鬼话。 现在自己都想扇死当时的自己。 若她本身就是古代人,那她还不会那么生气,但她是接受过“人人平等”教育的现代人,竟然一回到古代,就比古人还古人,真是讽刺! 一想起过往,回忆就没完没了涌上心头。 “陛下,娘娘,时候不早了,臣去查案,就先行告退了。”林柰不想多说什么,直接走到烧焦的尸体前,蹲下验尸。 他是活生生被烧死的,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了,就像一块焦炭,好像碰一下就会嘎嘣脆。 可是一个大活人被火烧,也要烧一段时间吧,他好像尖叫声之后,就直接成了黑炭,这有点奇怪啊! “王爷,此人的死是意外,臣检查过了。”左丞相的声音突然出现,吓得林柰抖了一个激灵。 “你碰过尸体了?” 左丞相摇头:“他的死,是自己表演时,学艺不精,被自己喷的火烧死的,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王爷,你不也看到了吗?” 林柰看着左丞相那张慈祥的笑容,只觉得背后都是刀子。 这个老狐狸,从宫女一案就推瑜玉下水,如今他主动查了,又来捣乱,到底想干嘛? “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林柰只笑笑,“左丞相一开始就把宫里的命案扔给本王,如今皇上勒令本王也接手此案,怎么感觉左丞相不乐意啊?难不成此案,左丞相知情?” 左丞相被她说得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崔贵跑来了:“王爷,王妃找到了,是中郎将王子阳说的。” 林柰没有搭理左丞相,直接跟着崔贵离开了。 “怎么回事?”林柰在路上边走边问,“他怎么会找到王妃的?” 她的记忆里,自己跟王子阳本就没有关系,也是查案才认识的。在竹林质问时,看样子王子阳也不认识瑜玉,他怎么她夫妻二人扯上关系了? “是在冷宫发现的王妃。”崔贵一一解答,“多亏王爷,才让中郎将投靠了咱们,我与中郎将去冷宫,想找嬷嬷问事,没有看到嬷嬷的踪迹,反而见到了昏迷的王妃。我与中郎将将王妃安置好,就来找王爷了。” 林柰心里异常着急,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他们现在在何处?” “鬼庙的禅房。” 鬼庙?怎么突然去了鬼庙? 崔贵继续解释:“我本想带王妃到未央殿,但走到竹林时,遇到了攻击,万箭齐发,中郎将连忙带我们到竹林另一处,他不知道碰到了啥,嵬庙就出现在眼前,我们进去躲避,遇到一个尼姑,是她带我们去禅房,照顾王妃的。” 第32章 神秘尼姑 林柰不禁蹙眉,尼姑?怎么上次见到的是怪僧,刚才就一个人也没见到,如今又出来一个尼姑? 这嵬庙到底是什么地方? 在冷宫附近的竹林,却没人知道这座庙,没有人上香却香火不断,这也太奇怪了吧! 不对,那嵬庙是触碰了机关,就像密道似的,竹林大开,才露出来的,人一进去,竹林又像门那样关上。 可第一次的时候,他们谁都不知道机关,那嵬庙是怎么露出来的? 莫非里面也有机关? “王爷,请。” 不知不觉来到了嵬庙面前,崔贵很熟练地打开机关,嵬庙的大门渐渐打开,他站在门前,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柰带着疑团缓缓走进,跟着崔贵来到禅房。 这是她第一次到嵬庙的禅房,同样是神秘兮兮的,从大殿往左边走进去,经过黑暗的回廊,而回廊同样有很多不需要人去点燃就能自己亮起来的烛光。 来到禅房后,果然有个尼姑出来迎接。 “贫尼法号圆通,见过王爷。” 林柰不禁一笑,她要是不当尼姑,定有一番作为,一定会很有钱! “圆通大师不必多礼。”林柰不自觉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穿着素净,头戴师姑帽,手拿一串大佛珠,“王妃怎么样了?” “阿弥陀佛,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她只是惊吓过度才晕过去的。”圆通大师说话斯条慢理,给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林柰的眉头一直紧锁,惊吓?问题是他怎么会来到这里?难不成是见到了什么东西…… “圆通大师,请问您是在哪里遇到王妃的?”林柰真的想不通,这次瑜玉的短暂失踪,到底跟案子有没有关系? “王爷莫急,请随贫尼到一处地方。” 说罢,她便拉着王爷往外走,出了禅房门,就顺手把门也关上。 崔贵和王子阳见王爷出来,便一同上前关心。 “王爷,王妃没事吧?”崔贵一上来就是关心王妃,这一举动让林柰愣住了。 在她的记忆里,好像跟崔贵不认识吧?怎么崔贵这么关心自己? 崔贵话音刚落,自己就意识到不对劲,便连忙打哈哈解释:“我们在冷宫见到昏迷的王妃,心里担心会因为查案而牵连王爷。” 林柰装作不在意的表情,回答:“她没事,圆通大师说她是惊吓过度才昏迷的,或许是昏迷前在冷宫见到了什么。” 说罢,又转向跟王子阳说:“既然冷宫与你的身世有关,那就由你去查明冷宫一案,也算圆了你的心。但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已经投靠了我,否则……” 未等王爷说完,王子阳就打断,向王爷行礼:“我知道,只要王爷能不计前嫌,留我在王爷身边替王爷办事,我必定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柰的表情一沉,严肃道:“过往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安儿是无辜的,你必须给她一个名分!你可以暂时不跟她表明身份,但不能亏待她,她怀了你的骨肉,必须安置好她!” 王子阳怔了怔,忽然松了口气:“属下遵命!等会就去任府替安儿赎身。” “为了安儿的安全,赎回奴籍后,暂时不要让她离开任府,而你也暂时不要暴露身份,待案子结束后,我会为你正名。届时,你必须迎娶安儿为正妻!” 林柰自己也是女子,下意识地就站在女子的角度为女子说话! 紧接着又朝崔贵吩咐:“你先回去查适才的案子,今夜我们在御花园见。” 说完,林柰就跟圆通大师走了。 圆通大师将林柰带到冷宫。 林柰不禁蹙眉:“大师这是何意?” “贫尼虽在嵬庙修行,也听闻宫中的命案,王爷查案查到冷宫,还到了竹林,见到嵬庙,事后王爷也出现在冷宫,被带到嵬庙,难道王爷不是好奇此事?” 圆通大师说话神秘莫测,有点像故弄玄虚的神棍,听得林柰有点不耐烦。 “大师不用绕弯子,也不必铺垫,我喜欢平铺直叙,你就开门见山吧!” 尼姑的嘴角微扬:“王爷快人快语,贫尼就直说了。王妃与二十年前的冷宫一案有关!王妃在宫门前就被人伪装成皇后娘娘的人带走,但被王妃惊觉后,就干脆迷晕了她,将她送到冷宫。” 林柰震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与二十年前的冷宫一案有关! 当年的她还没出生呢!是冷宫一事发生的一年后,她才出世。而她虽是穿越,却也是胎生,穿过来的时候,正是林柰出生之时! “啊?”林柰再次蹙眉,“可你不是说他是惊吓过度而导致昏迷吗?” 圆通尼姑娓娓道来:“王妃在冷宫时醒了一次,见到了可怕的场景,才再次昏厥的!” 她说得甚是恐怖,林柰的心都震了一下,就像在听恐怖故事似的。 “所以,他是见到了什么才昏迷的?” 林柰又怕又好奇,虽然王妃是女的外表,但灵魂是瑜玉啊,瑜玉怎么也算是个男人,还深知深宫生存技巧,居然能把他吓昏迷,那肯定是超越了他的认知! “二十年前的场景,再次重现!”圆通大师边做动作边说,演示得很壮观似的,“王妃目睹了冷宫被火烧,里面还有一个人被活活烧死!” 林柰愣住了,不是因为说得可怕,而是因为圆通大师的行为,她应该是表演型人格吧,述说个事情还能绘声绘色的! “你难道不害怕吗?”圆通大师见没有反应的王爷,立马靠近。 林柰眨了眨眼:“我应该害怕吗?” “二十年前的场景重现,这不可怕吗?” 林柰像看傻子似的望着她:“这不应该严查吗?有时间害怕,还不如听更多线索,下令彻查!” 尼姑见吓不到王爷,也没了说鬼故事的兴致。 反而林柰把疑点转移到她身上:“比起害怕,我更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也亲眼看到二十年前的火灾现场重现?那你为何不救火?还扔下王妃,自己跑回了嵬庙,等崔贵他们来到冷宫,见到王妃,亲自打开了机关,进入嵬庙时,你才帮忙?你意欲何为?” 第33章 相府往事 被林柰这样一唬,尼姑就慌了。 “王爷……”她支支吾吾半天,都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没有……” 林柰脸色一沉,眼神坚定地盯着她,只是“嗯?”了一声,还没开口,就吓得她差点跪地。 “哈哈哈!”林柰见她那怂样,突然大笑,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王妃有你的照顾,还真是幸运!” 坐在地上的圆通大师被林柰一把拉起,心一直悬挂,担心这个喜怒无常的王爷又来一次严肃的表情。 “你又是如何得知王妃的身世与冷宫火灾有关?”林柰想通过她找到关于自己的事,她就是王妃本人,只是身体不是而已! 她实在是想不通,还没出生怎么就跟冷宫扯上关系呢?要扯也是跟她哥林檎有关才是! 可惜相府没落后,她嫁进王府,就没有与娘家人见面,直到相府被灭门,也没有跟林家有过接触! 事后她也有打听过关于林家的人,却得知林家上下,主仆百口,无一生还。 就算现在她要查关于冷宫与相府之间的关系,也没人能告诉她! 如今反而有人主动上门,告诉她关于以前的事,那她是不能放过的! “此事还是等王妃醒了,贫尼再一同告知王爷吧。”圆通大师手执捻佛珠,一颗一颗地滑动,又回到了刚才神秘的模样。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林柰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真是万般滋味在心头。 为什么要两个人在的时候才说? 若是要跟林柰本人说,那还能说得过去,毕竟此事本就与她有关。 可如今的林柰并非本人,而是瑜玉,因此她也必须在场!就算圆通不说,她也会主动提,谁知圆通说的话,正是她的心中所想! 本应是好事,起码方便她自己,只是不知为何,就像有一团迷雾似的,堵在心里。 林柰不知在冷宫待了多久,直到温凌峰的出现。 “王爷~”温凌峰终于找到了王爷,向王爷行礼后,汇报事情,“果然像王爷说的那样,侧妃经常偷偷盗走府里的宝物,拿去变卖,事后都要去不同的地方,见的却是同一个人!” 林柰回过神来,就感到心累。这身边的都是什么人,一堆又一堆破事,等着她处理! 之前只是负责查案和处理秦氏与叶杏的事,如今就连自己的身世都有秘密了?还与案子挂钩! “继续查!”林柰吩咐道,“对了,你还记得相国府有个嫡子,是王妃的兄长,名唤林檎吗?” 温凌峰想了想后,道:“记得。相国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命官,但跟普通官员不同,相国与王公爵位一样,可以由后人继承。林相国不纳妾,只有一子一女。当年相国府没落,还能攀上王爷,也是因为相国府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虽然王爷与王妃不和,但世子一直都是王爷的知己。相府出事后,王爷还让属下去帮忙,可当属下到相国府之后,相府已经满门被灭,无一幸存,只是属下发现了一件怪事,相府尸体中少了一具,也或许是属下记错了人数。” 他一口气说完,林柰一次性听完,才渐渐想起了以往的回忆。 林檎是她大四岁的兄长,一直都很疼爱林柰这个妹妹,一开始她跟瑜玉相敬如宾的时候,他这个相府世子的确也跟瑜玉相交甚好。 瑜玉这个新贵王爷,也不嫌弃林檎这位没落世子,二人经常泛舟湖上,要不是有林柰这个王妃,都有人怀疑他俩有断袖之嫌。 而后来,林柰跟瑜玉离心,虽然没有再听到瑜玉跟林檎相处的消息,但也有仆人告诉她,世子跟王爷的关系如初。 只是一段时间后,她连家人的消息都没听到了,打探之后才知道,原来相府满门被灭! 事后她有派人暗查此事,但被瑜玉发现,二人大吵一架,从此断了夫妻之情! 没想到瑜玉当年竟然有派温凌峰去相府相助,可惜温凌峰来得太迟,相府还是没能逃过灭门一劫! 瑜玉,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提到瑜玉,林柰就会心乱如麻,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不过,听温凌峰适才的话,相府少了一具尸体? 以瑜玉跟林檎之间的交情,而瑜玉也不是个粗心的人,温凌峰比他更甚,不可能是他记错! 那如此一来,或许是真的少了尸体一具…… 可是,什么人会去偷尸体这么恶心? 难道…… “有件事,我要你一同去办!”林柰必须要弄清楚真相! 吩咐完,温凌峰护送王爷到御花园之后,自己就离开了去办事了。 御花园。 等林柰到御花园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是黄昏时分。 “久等了吧。”林柰和崔贵约好的地方刚好就是任天舒和崔明见面时的地方。 这次他们要去检查金露的尸体,金露是这件案子的例外! 此次宫里一共死了五个人。 水仙、任天舒和崔明,都与冷宫一案有牵扯,还被王子阳盯上,想杀他们报仇,唯独金露没有! 金露却死在崔明之前! 可四人的死法是一样的!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 而第五个受害者,是今日在大殿上当着众人之面出事的!活活被火烧死,与二十年前的冷宫火灾类似,难道也与二十年前的冷宫有关? “不久,我也才刚到。” 二人往验尸房走去。 路上异常安静,林柰的思绪却在打架。 “王爷是在担心王妃吗?”崔贵见王爷没有说话,却一直低头蹙眉,不禁开口关怀。 “在想案子。”林柰抬眸,看到了天空出现了星星,指着天空,脱口而出,“你看,黄昏晓。” 崔贵又听不懂了:“黄昏晓是什么?” “黄昏即将结束,夜晚即将降临时,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星,就叫黄昏晓。”林柰笑着解释,“其实也就是长庚星,不过我更喜欢黄昏晓这个名字。” “为什么?” “因为这个时候是白天结束,夜晚开始,白天结束即为黄昏,夜晚开始即为晓,因此取名为黄昏晓。” 第34章 又出疑犯 残阳从西山上斜射过来,地面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两旁高大的杨树,枝叶都被夕阳镀上一层金红色。 林柰和崔贵来到尚食局女史的寝殿,她把那位发现金露死亡的女史叫来问话。 “奴婢见过王爷,崔侍郎。”一位身着天蓝色宫服的女子低头跪在他们面前。 林柰瞧了眼女史,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只一瞬,捕捉不到。 “你叫什么名字?你与金露是同寝室的女史?” “回王爷,奴婢连翘,与金露在宫外就已相识,本是被卖进宫当宫女的,只是后来运气好,才被招到六局二十四司当女史。没想到一进尚食局,她就死于非命了……”连翘带着哭腔,身子颤抖,“王爷,金露的死一定不是自杀,她也绝对不会自杀的!求王爷替金露伸冤啊!” 此话一出,林柰恍然大悟! 一开始她也以为金露是宫女,只是不知后来为啥,直接把金露也列为女史之中。 “你如何确定金露不会自杀?”崔贵见林柰走神,便开口问,“宫里如今一直传宫女吞金自杀,你又有何见解?” 连翘有点着急:“回侍郎,奴婢并非信口开河!奴婢是金露在这深宫里最亲昵的人,她有什么事都会跟奴婢说。不久前,金露还很开心地跟奴婢说她要趁这次宫宴立功,因为她要求皇后娘娘一个恩赐。” 一听到皇后娘娘,林柰又来精神了。 “什么恩赐?此事皇后娘娘知道吗?” 连翘摇头:“当时金露还很神秘,不肯说。当晚我与她喝了点小酒,她酒后吐真言,我才知道,原来她结识了小顺子,二人交好已有段时日,她想要求皇后娘娘让他们对食。所以她定不会在宫宴之前就吞金自杀!” 小顺子?又是小太监? 林柰第一反应就是王子阳。 “你去把王子阳给我带过来!”林柰把崔贵拉到一旁,语气虽轻,但怒气值不低,“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魅惑了多少个女子!” 对食的意思是宫女和太监结成挂名夫妻。 宫里太监和宫女很多,因为寂寞而互相安慰,大家私下恋爱,意思说不能同床,只不过相对吃饭,互慰孤寂而已。这称“对食”或“菜户”。 林柰在古代活了这么久,这些都能理解,只是接受不了王子阳乱搞! 同为女子,她就最讨厌这种男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到处招蜂引蝶,当女人不是人! 这次找王子阳来,就必须要问个清楚,并且狠狠罚他才行!要是知道他做出了过分的事,那就没收了他当男人的权利! 在等王子阳来的期间,他们仍然继续找连翘问话。 “金露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们是如何认识的?”林柰想知道更多的,但女子的本能反应又出来了,“小顺子是什么人?平日在哪里当差?又是谁先提对食的?” 面对王爷的一连几问,连翘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连崔贵也被吓到了,觉得这王爷与众不同,怎么会如此关心女子之间的事? “你先冷静。”崔贵倒了杯茶给王爷漱漱口,“一次性问这么多,连翘也记不住吧。” 林柰接过茶,抿了一口,恢复平静:“你先起来,别总是跪着,对膝盖不好。刚才那些问题,你就一个一个回答吧。” “回王爷,奴婢也不知道小顺子是哪个宫里的太监,只知道他叫小顺子。”连翘起身后,有点懵,“听金露说,他们是偶然相遇相识的。小顺子对金露很好,出宫采办时,还会给她买些小玩意,来逗她开心,也是小顺子提的对食。” 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小太监,那不就是王子阳嘛! 不对哦,他好像说过,不认识金露…… 要么就是他在撒谎,要么就是她误会他了! 林柰更想是后者,因为她不希望王子阳投靠过来,还谎话连篇的! “那你见过小顺子吗?” 连翘向上看,思考了半会:“好像见过,应该见过……” 崔贵被她的回答搞糊涂了,难道女生说话都这么不清不楚的吗? 他看了眼王爷,刚才的论点就被他自己推翻了,有时候男人也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什么叫好像?应该又是什么意思?”林柰如今虽是男儿身,却是女儿心,也听不懂连翘的话。 连翘想到什么似的,道:“我前几日见过金露与一男子在竹林私会,那男子身着太监宫服,在跟她拉扯。我只是远远看了眼,等我走过去的时候,就只有金露一人,不过她眼神闪烁,欲盖弥彰,我才认为那个人可能是小顺子。” “那你还记得他是何模样?”林柰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连翘的形容。 王子阳长得很好看,一般人只要看一眼,就一定能记住。 虽然他懂易容术,但要是勾引女人,就必须靠他那张邪魅的脸。 “记得。”连翘一边回想,一边回答,“虽然他长得很普通,但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很大的玉扣子。那玉扣子并不是谁都有的,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普通……? 林柰愣住了,王子阳的模样,连她这个外貌协会成员看了都惊叹不已,何况是连翘这些一直生活在深宫的、没见过什么男人的宫女! 难道,小顺子真的不是王子阳? “那是什么玉扣子?”目前只有这个线索了,林柰是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谁知连翘的话,更让林柰震惊。 “是上好的羊脂玉,而且很大,像护心镜似的。” 羊脂玉属于于阗玉的一种,比平常的于阗玉还要珍贵。 于阗玉产于于阗国,君主国姓为尉迟。尉迟氏一千年前建立于阗国,为西域南道中,国势最强的国家之一。 有书籍记载关于于阗国的:自高昌以西,诸国等人,深目高鼻。惟此一国,貌不甚胡,颇类华夏。 而于阗玉也就是平常所说的和田玉。 于阗玉是贡品,每年于阗国都会派使臣来眴朝进贡,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佩戴于阗玉,而那个小太监,竟然能有个玉扣子,看来他不是寻常的小太监! “你既然能发现那是于阗玉,难道就没怀疑过他太监的身份?”林柰也好奇连翘。 第35章 宫女自燃 连翘轻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回王爷,奴婢当时也疑惑,当晚就问了金露关于小顺子的事。金露一直赞扬小顺子,说他义父是马将军,有很多好东西都是马将军赏赐他的。我担心金露会以为我觊觎他的男人,所以就没有多问。奴婢只知道,金露一心一意对他,在金露的嘴里说出来的也是小顺子待她很好。因此,金露很在意这次宫宴。” 林柰也知道,她们是尚食局,掌供膳羞品齐。而金露她们是司酝房,掌酒醴酏饮,以时进御。 后宫设有女官制度,六局二十四司,最高级的是尚宫,正五品,宫服为深蓝色。其次到上司,从五品,宫服是浅蓝色。之后是司级,正六品,宫服为宝蓝色。接着就是掌级,正七品,宫服是湖蓝色。最后才是女史,没有品阶,宫服是天蓝色。 女史只有四名,剩余的只能当宫婢。 宫宴成功了,获得圣人的称赞,尚食局是从上到下都能得到赏赐。 小顺子和金露着急对食,宫女太监对食,就要皇后娘娘的首肯。她一个刚成女史的宫女,只能通过尚食局的立功打赏,而最近的活动,就只有大端午宫宴,所以金露才会如此重视这次的宫宴。 听连翘的话,小顺子是马将军的义子。 在封建王朝里,宫女和太监这类人是没有人权的,命如草芥。 而太监比宫女更可悲,他们在入宫时就失去了男性的象征,就算是年龄到了可以出宫,结婚生子也成了最大的奢望,所以太监一般都会留在宫墙之内。 虽然他们与一般男性不同,但他们内心也会渴望儿孙满堂,如果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主子会奖赏许多金银财宝房屋田产,还会赏赐一名婢女作为他的妻子,两人一起安度晚年。马将军就是这类人。 但这也是极个别的例子而已。 许多人还都是这宫墙之下的奴隶,因此有许多资历老的太监会收养干女儿,这些女孩一般也都是宫里的宫女。 一些年龄大的太监收养义子义女,在他们刚入宫时多多提携照顾,等到以后年老出宫,希望这些义子义女们会如同儿女一般,照顾他们的老年生活。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马将军虽是宦官,但有权有势,明明可以收别的正常男儿为干儿子,替他继后香火,为何要收一个太监为义子? 图什么呢? “那你是如何发现金露的死?”崔贵还是关心金露的死因。 “宫宴在即,谈司酝要教我们女史宫宴的菜肴,所以要我们卯时正刻到御膳房,我与金露要提前半个时辰梳洗,见她还没起身,我便过去叫她,谁知发现了她已经断气身亡,而嘴里含着很多金子。”连翘说起当日之事,还心有余悸,瑟瑟发抖,“我的尖叫声连嬷嬷也惊动了,其他的宫女、女史纷纷而来,我们都被吓到,嬷嬷说金露是吞金而亡!” 林柰这才明白,为何一开始他们都在传,尚食局有位宫女吞金而亡!原来是以讹传讹! 也不能怪她们,她们一生之中都为奴为婢,目睹案发现场没有被吓死已经很了不起了,也只能是年长的嬷嬷,才说出吞金而亡这词! 就在这时,王子阳被唤来。 “王爷,让小的来找我,有何吩咐?”王子阳来的时候,看到宫女也在场,眉头微蹙,带着疑惑向王爷行礼。 不过他心里也猜到几分,定是王爷怀疑他又跟哪个女子有私情。 要是王爷质问,他就向娘妈发誓,除了安儿是他唯一的女人之外,别无其他! 谁知王爷却让宫女到门外等候,跟他说:“你在宫里这么久,知不知道马将军有个名唤小顺子的义子?” 王子阳愣了一下,原来是他小人之心了。 “回王爷……”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有巨大的动静。 “救命啊,走水啦!” “快,快去救火!” “你们看,那是什么?还会动!” “那个是人吗?怎么全身都是火的走出来?” “你们还看!快救人啊!” 他们被外面的声音吸引,听到救人就连忙冲出去。 一看,竟然是一个火人在屋子里缓缓走出来! 火人没有声响,没有痛苦惨叫,身上的火犹如他本来的面目! 屋子并没有着火,而火人经过的地方,也没有燃烧,可一旦触碰到对方身上的火,也会跟着燃烧起来。 “大家都不要靠近!”林柰迅速下达指令,“大家一边把水扑灭他的火,一边用水打湿自己,看到他来,就躲开!” 可偏偏还有不怕死的太监往上扑,果不其然,那火苗窜到自己身上燃烧起来了。 “啊~” 太监痛苦惨叫! 此情此景,把在场的众人都吓坏了! 经过大家的努力,火焰终于熄灭了,继而出现更震惊的情景——火焰里竟藏着一个女子的躯体! 更可怕的是,那女子竟然没有烧伤的痕迹! “红桑!” 连翘见到躺在地上的女子,眼神里充满着不敢相信。 “你认识她?”林柰都要得创伤后应激障碍了,“不会也是尚食局的女史吧……” 再这样下去,尚食局的女史就只剩连翘了! 若是如此,这凶手的目标只会让人缩小范围,对凶手无益啊! 林柰甚至怀疑过,凶手会不会是针对尚食局,不然为何目前死的都是尚食局的女史? “她是叶昭仪身边的宫女,奴婢与她偶然认识的。”连翘摇头解释。 林柰的眉头依然没有解开,“叶昭仪?哪个叶昭仪?” 自从皇后娘娘掌管后宫,皇上就基本没怎么临幸别的嫔妃,后宫佳丽三千,成了虚幻的数字。 叶昭仪这人,林柰也是第一次听。 “回王爷,叶昭仪住在西宫的玉藻宫,奴婢听红桑曾经说过,叶昭仪本是宝林,自从皇后娘娘蒙得圣眷,皇上就没有去别的嫔妃那,而皇后娘娘与常人不同,她知书达理,大方得体,要陛下雨露均沾,叶昭仪也是皇后娘娘为叶宝林所求来的封号。” 第36章 叶杏秘密 宝林是宫里嫔妃等级称呼,宫里设置宝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人。 眴朝后宫嫔妃制度: 皇后一位。 四位夫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 九位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 二十七位世妇:九位婕妤、九位美人、九位才人。 八十一位御妻:二十七位宝林、二十七位御女、二十七位采女。 皇后瑜佩,一开始进宫就是二十七位世妇之一的才人。后来被皇上相中,才当上的昭仪,最后直升到皇后,可谓“水鬼升城隍”! 而这位叶昭仪,进宫时是御妻宝林,还是靠皇后娘娘才慢慢升到昭仪的,这次死的宫女是叶昭仪身边的,难道是冲着皇后娘娘来的? 对了,还有在宫门掳走王妃的那个宫女,也是假装成皇后娘娘宫里的,目的是要把责任推到皇后娘娘头上,也算是冲着她来的! 难道这些案子,都跟皇后娘娘有关? 林柰不愿想下去,她害怕事实会与她期望的不符。 不管为了谁,她一定要尽快找到真相! 她蹲下查看红桑的尸体。 这个名字很特别,跟寻常的植物不一样。 林柰曾在《拾遗记》看过:穷桑者,西海之滨,有孤桑之树,直上千寻,叶红椹紫,万岁一实,食之后天而老。 红桑身上没有任何伤痕,面部惨白,没有任何血色,难不成…… 林柰当场检查她身上,果不其然,在她的脖子处有一细小针孔! “又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现在疑点重重。 为什么刚才的火人能动自如,但一点惨叫都没有,就像没有着火似的,后来火扑灭了,出现的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个没有被烧伤痕迹的女人! “红桑真是可怜,没想到今日她的生辰变成了死忌日。” “是啊,道长都叫她今日要小心点,会有血光火灾,她还不信,没想到真的应验了。” “亏她平常还一直说自己五行多火,所以不怕火,没想到就死在了火里。” 林柰听到周围宫女的碎碎念,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连忙起身,过去拉着她们问话:“你们在说什么?五行多火?” 宫女被她吓到了,连忙跪着回话:“回王爷,不是奴婢说的,是红桑和道长说的,此事与奴婢无关!” “是玄清观的道长吗?” 见宫女点头后,林柰吩咐他们把红桑的尸体安置好,自己便拉着崔贵和王子阳离开。 在去玉藻宫路上,他们见到没有别人后,便停下了脚步。 林柰一看到红桑的伤口,就想起了小飞镖。那飞镖上有特制毒药,让人的伤口无法愈合,而飞镖,王子阳也有! “你直接说吧,给你飞镖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林柰停止步子,朝王子阳质问,“拥有飞镖的人,是不是一个神秘的组织?他们是不是与宫里有关?” 王子阳愣了一下,他被王爷的质问吓到,随后点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的身世是一个神秘人告诉我的,也是他主动找到我,那个飞镖,是他叫我去崔府偷东西时给我的,说遇到危险就扔出去。每一次他跟我说话时,都会提到主人,我在想,那个主人可能是某个强大的势力。” 林柰一直都有在查飞镖的来历,但一直都找不到,只是她更想不通,凶手杀了这么多人,目的是什么呢? “偷东西也是他叫你去的?他要你偷的是什么?” 王子阳惭愧地看了眼崔贵,“财宝,至于是哪个,我不知道。跟任府一样,都是他指出某个物品,要我拿过去给他。” 崔贵怔了怔,拉着他的衣领,急切问:“你偷了什么?” 王子阳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要他放开,“我没偷成功,就被你们发现了,还被王爷身边的那位武功高强下属温凌峰发现,要不是他穷追不舍,我也不会急中生乱,把飞镖当暗器给扔了。” 等崔贵放开手后,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也是因此,让你们发现我的身份和秘密。” “那最近他有没有找过你?”林柰拍了拍崔贵的手,让他冷静点,别内斗。 王子阳向王爷作揖,表示感谢,一边回答:“没有,不过他也是两三天才来找我一次,算上日子,大概明晚会再来一次。” “在哪里找你?” “护城河外一百里处的橘林,皇上御赐给我的别苑。” 林柰愣住了,“他是怎么知道你有别苑的,要不是你今夜跟我们说,我们也不知道此事!” “所以我才说此人神秘莫测。” 他们都决定明晚去王子阳的城外别苑暂住一晚,倒是要看看那个神秘人到底有多神秘! 戌时,玉藻宫。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玉藻宫门前了。只是他们刚来到,就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动静声。 他们叠罗汉似的趴在朱色宫门前先观看情况。 “你终于来了!吩咐你的事都办好了?”这声音没听过,是个女子,听气势,应该是叶昭仪。 “回昭仪,已经办好了,如今御花园那应该乱成了一团,红桑也绝对不会再说出昭仪的事!” 林柰一听这接话人的声音,目瞪口呆:“怎么是她?他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的声音是女子,还是林柰最熟悉的人——叶杏! 按道理来说,叶杏应该留在王府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还有她们刚才的对话,难道红桑的死跟她们有关? 对了,叶昭仪姓叶,叶杏也姓叶,她们之间不会是亲戚关系吧…… 可是也想不通,以叶杏那高调的性格,有个亲戚当昭仪,她怎么会不向林柰炫耀?还被那个粗汉给威胁! 不对,她们刚刚说红桑不会说出叶昭仪的事,莫非叶昭仪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 就在这时,湛蓝色的天空闪过一个黑影,精准落在玉藻宫的庭院里,背对着,站在她们面前。 “大人来了。”叶昭仪她们被黑衣人吓了一跳,瞬间恢复平常的表情,走近神秘人那,“红桑是大人解决的吗?” 神秘人的声音很沙哑,就像从机器发声似的,根本听不出是谁,连男女都分辨不出。 “就凭你们,能办好事吗?”神秘人冷笑,对她们不屑,“也多亏了你们,送来适合的宫女,此事你们做得不错!” 第37章 打草惊蛇 林柰听到他们的话,心里一颤,他们要宫女干嘛? “是是,大人说的是。”叶昭仪一点都没有嫔妃的气势,反而像丫鬟似的点头哈腰,巴结对方,“要不是大人及时出现,我们也不会知道红桑那个死丫头,竟然是卧底!还知道我们的秘密!” 这真是个大瓜,每一句话都让林柰惊掉下巴。 “是主人让我来帮你们的,要不是主人的吩咐,我才懒得理你们的事!”神秘人一直就没看得起她们,很是高傲,“也刚好红桑是我们要找的人,才顺手帮你们解决事情!待主人大业成功之日,便是你们荣华富贵之时!” 主人…… “王爷,此人正是那位神秘人!”王子阳算是听出来了,虽然分不清男女,但说话的方式和用词,都跟经常来找他的男人一模一样! 没想到叶杏竟然也与神秘人有渊源! “王爷,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去,捉他们个现行!”崔贵迫不及待,他一定要替父报仇! 让他更恶心的是,对方竟然在自己的父亲尸骨未寒时,还来偷东西!如此大不敬,有违君子所为! “不可,如今敌在暗我在明,万万不可贸然行动!”林柰阻止了崔贵的冲动,“何况这里一个是皇上的昭仪,还是皇后娘娘求来的封号,一个是王府侧妃,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阴阳人,万一被他们发现我们,那我们这段时间所调查的都白费了!” 王子阳也认同王爷的话,“王爷说的是,何不等明夜,我们一同等他来,先探清对方虚实,再行动也不迟!” 既然已经知道了红桑的死,是与叶昭仪有关,那就直接顺藤摸瓜。 只是,为什么叶昭仪要红桑死? 她适才说了红桑是卧底?难道红桑是谁派来给叶昭仪的? “我们走,去未央殿。” 林柰把脑袋缩回,不再偷看。 他们一边跟着王爷走,一边问:“王爷,为何来到了玉藻宫还不进去?” “皇后娘娘帮叶昭仪从宝林升上来,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如今玉藻宫有外人在,不方便我们说案子,尤其是王子阳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已经投靠了我。”林柰边加快脚步边回答,就像玉藻宫里面有什么牛鬼蛇神似的。 王子阳也恍然大悟,“王爷说的是,那我先回龙武军,以龙武军的名义查红桑之死一案,不就能光明正大接触案子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林柰连声答应:“这话提醒了我。你一旦接触案子,不管时间到不到,他那个神秘人也一定会来找你,届时,你再从他嘴里探出线索。” 得到了王爷的认同,王子阳就告辞了,换回官服,回到御花园。 “那我们现在去找皇后娘娘,问清楚关于叶昭仪的事?” 林柰点头:“还有红桑是卧底的事。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知情!” 未央殿。 林柰和崔贵来到未央殿,告坐后开门见山问。 “娘娘,今夜宫里再次发生命案,我本来在尚食局女史的寝殿问话,忽然出现一个火人,我们都跟着火人去到御花园,最后火人才被扑灭。但火人里面的是宫女红桑。”林柰三言两语将案子说清楚,又继续问,“听女史连翘说,红桑是叶昭仪的人,而叶昭仪是因为皇后娘娘才荣升的昭仪。我来是想问一下关于红桑和叶昭仪的事!” 皇后娘娘虽足不出户,但眼线遍布整个皇宫,不用怎么说明也清楚火人一案。 “此事我已经听说了。叶昭仪是后来入宫的御妻,皇上沉迷酒色,不理朝政,但就是不去她那,后来她实在是忍不住,才来找我,哭着跟我说希望我能帮她,她也只想要陛下亲临她一夜罢了。我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也就答应了。那天我装病,劝谏皇上雨露均沾,让他去找叶宝林。” 原来传闻跟事实还是有出入的。 “叶宝林为了感激我,经常找我谈心,我俩就成了密友。”皇后娘娘一边回想当时的事,一边把玩手腕上的五色丝绳述说,“陛下的头痛病又发作,她那有治头痛的金丹,陛下吃了后病痛少了,我让陛下打赏她,陛下就封她为昭仪,连升好几级。红桑就是我分配给她的宫女。” 林柰的眉头再次紧蹙:“那红桑是娘娘从入宫的宫婢中选的,还是从别的宫里调出去的?” “尚食局的宫婢,我偶然见到她被欺负,便将她调到我宫里,后来我见叶宝林连个贴身的丫鬟都没有,就把红桑给她了。” 又是尚食局? 难不成,凶手真的针对尚食局? 不对啊,她们明明说红桑是卧底,那红桑是谁的人? 御花园。 王子阳穿上中郎将的官服,来到御花园处理案子。 “好了好了,都散了,宵禁到了,不要在此地逗留,违者,依法处置!” 遣散大家后,王子阳来到安置尸体的地方,检查红桑的尸体。 红桑穿着普通宫婢的服饰,但不管是衣物还是皮肤,都完好无损,就像是安详的离世!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红桑手上有五彩手绳,这有点眼熟,对了,刚才那个神秘人手上也戴着! 要不是晚风袭来,吹开神秘人的斗篷,他也看不到对方手腕上系着五色手绳,但对方戴着面具,所以还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那个人真的是经常来他的神秘人吗? “哈哈哈,我就知道这案子你也要处理。” 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熟悉又沙哑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是你?你怎么能进宫?平常你不是在郊外别苑找我的吗?”王子阳连忙将红桑的白布盖起来,恢复平常的表情,不露出一丝马脚。 尽管他还是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被对方看出来了。 “你不是在玉藻宫就已经发现我了吗?”神秘人的话让王子阳毛骨悚然,“要不是我见到你慌忙逃走的身影,我也不会发现你!怎么?对红桑的死很感兴趣?” 王子阳半送口气半提心吊胆,幸好神秘人没有发现他跟王爷一起偷听,不然这里就有两具尸体了! “我只是……尽责而已,毕竟我是中郎将,宫里的命案我也要接手!” 第38章 引蛇出洞 王子阳尽量不让他看出自己的端倪,但越是隐藏,就越容易出破绽。 “还记得我第一次找你的情景吗?”神秘人开始转移话题,说回往事,“当时你已经是龙武军的中郎将,但一直在找你父亲的死因,想知道当年的事,是我告诉你‘壬戌之变’,你当时直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是你求着要我帮你复仇的。” 王子阳摸不清对方的心思,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安静地听他说。 “直到上次,我把飞镖给你,方便你去崔府,你仍然对我心存感激,也不参与宫廷命案。”神秘人话锋回转,“但是,今日的你,竟然学会偷听我与别人的话,是心飞到别处去了?” “没有!”王子阳连忙否认,担心对方又来个反转,“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叶昭仪也是你的人!有点惶恐罢了!” 神秘人戴着方相面具,静静地看着他。 王子阳第一次仔细看对方的面具,被他那方相面具吓了一跳。 方相为逐疫驱鬼之神,在驱鬼祭仪中作开路神,死后被封为先导神。方相面具与神的形象一样:头长双角,鼓目呲牙,满脸凶相。 “叶昭仪不是皇后娘娘的人吗?她的昭仪封号都是皇后娘娘给的。大人还是小心叶昭仪的好,万一她把消息跟皇后娘娘说,那主人的事也会被曝光。” 王子阳咽了咽口水,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但还是只想着从他嘴里套话。 他见神秘人仍然没有说话,便轻咳了几声,继续道:“刚才我还听到红桑的事,红桑的死是大人所为,但叶昭仪说红桑是卧底,难不成红桑是皇后的人?那红桑告密了吗?皇后娘娘知道多少,需要我帮大人收拾手尾吗?” 话音刚落,神秘人的剑刷刷几声,在他面前挥过,最后停在了他的脖子上。 剑与他的肌肤只毫厘之差,空中飘着他的青丝,落在剑身之上。 本以为自己已经露出破绽,谁知神秘人却哈哈大笑。 “看来你知道得不少,但还是想着帮主人!我就饶你这一次偷听!若有再犯,掉的可就不是头发了!” 说罢,神秘人把剑收起来,任由那几根青丝掉在地上。 要不是王子阳有武功在身,经常巡夜与贼人打斗,还为皇上立过功,心理素质算不错,他早就摊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多谢大人高抬贵手!”王子阳额头间的冷汗划过,“以大人的武功,看来是不需要我替大人收尾了。只是那红桑一案,皇后娘娘肯定早就知情了。红桑又是皇后娘娘派到叶昭仪身边的卧底,她这一死,定然惹怒了娘娘。” “此事你不用担心。既然你已经偷听了,那接下来的事,就由你来做。”神秘人把剑插回剑鞘,“这次任务繁重,不是像先前那些偷盗财物如此简单,若办不好,下场你是知道的!” 王子阳的心紧绷起来,“知道!还请大人放心!” 见神秘人好像相信了之后,他又道,“那请大人将叶昭仪和红桑之事告知,好让我去帮大人办事!” 神秘人转过身背对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明夜戌时,我到你那郊外别苑见你。可在此之前,你必须先办妥一件事,让我看看你够不够资格替主人办事!你若办成,届时我再将此事告知你。” 说完,他就“咻”的一声,飞走了。 王子阳直接瘫坐在地上,可就在这时,一支飞镖刺在他毫米之差的地面上。 他整个人都怔住。 他与死亡擦肩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个侍卫的叫唤,才将他拉回过神来。 “中郎将。”侍卫将地上的飞镖拔出,飞镖上还刺着一张纸,“这是何物?” 王子阳迅速将纸条抢来,上面写着:去崔府将札记重新偷来,明日卯时前,放在冷宫大殿之中。 又是偷东西,还是札记…… 难不成上次要他偷的也是这个? 上次他只说了,进崔府崔明的书房,将书桌上的簿子偷来。 但上次王子阳还没进书房,就被崔贵发现,也就发生了后面的事。要不是这纸条,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当时要偷的是什么东西! “中郎将?”那侍卫见他愣住,便在耳畔再唤一声。 王子阳回过神来,将纸条收好,吩咐道:“你们守好每个宫,保护好娘娘们的安全,尤其是皇后娘娘和叶昭仪!至于永安郡王,就听皇后娘娘的吩咐,好好配合王爷断案!” “是!”侍卫领旨后,就带着验尸房外等候的几名龙武军侍卫出去巡夜。 王子阳看着纸条蹙眉,上次是自己单枪匹马,如今只要把纸条跟王爷说,必定能拿到崔明的札记,只是他不懂,为何神秘人要三番几次拿到札记,里面有什么吗? 没多想,他就出去找王爷,刚出门就碰到了前来验尸的王爷和崔贵。 “王爷。”王子阳作揖后,将纸条和飞镖都给王爷看,“适才神秘人来找我了,这是他给我的。” 林柰一听,连忙关切问:“他来过了?你没事吧?” 王子阳愣了一下,摇头:“他已经知道刚才我在玉藻宫那偷听,不过他没有降罪于我,反而被我蒙混过去,他说明天晚上戌时回到郊外别苑找我说明皇后娘娘、叶昭仪和红桑她们之间的事。” 林柰接过递来的东西,她先看了眼飞镖,的确是跟之前的一样。 而纸条上的字,让她感到疑惑,果然是冲着札记来! 可是札记她也看过,里面没有写什么事,为什么神秘人这么紧张呢? “王爷,那札记是崔长史的遗物,里面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证据,不能交出去啊!”王子阳看了眼崔贵,自己没了父亲,也明白崔贵的心情,便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还发现一件事,今夜的神秘人手上也有与红桑一样的五彩手绳。” 林柰微微抬眸,皇后娘娘也有! 端午节佩戴五色丝线以辟邪,兼有祈福纳吉的美好寓意。而红桑和皇后娘娘手上的,是宫里统一发放,只有宫人才有! 难不成那神秘人是宫里的某个人? “札记的事,你不用担心了。”崔贵从胸口里拿出一簿子来,“你就把这个放到冷宫吧。明晚我们就一同在你的别苑,设下鸿门宴,等鱼儿上钩就行!” 第39章 鸿门宴(1) 王子阳道谢后告辞,就往冷宫方向跑去。 来到冷宫后,一股阴森再次涌出。 如今还是亥时,亥时出生都不好,何况是现在还要去冷宫——那个曾经死过人的地方! 一路上都阴森恐怖,尽管他是不信鬼神的龙武军中郎将,但还是忍不住害怕起来。 尤其是想到神秘人戴着的方相面具,汗毛不禁竖起! 冷宫。 他不知不觉来到冷宫,小心翼翼地推门,除了一望无垠的黑,便只有他手上的那一团微弱的光芒。 抱着札记的他一边颤抖一边来到大殿,而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一点也不像冷宫,更像鬼宫!给鬼住的地方! 突然,竹林里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鸟儿被什么大物惊到,往外乱飞,动静生吓到了冷宫的王子阳。 他左看看,右看看,再转身看看后面,还是什么也没有。 不要自己吓自己,一点中郎将的气势都没有! 他是这么想的。 回头就把札记从衣服里拿出来,一张可怕的脸突然出现,与他就只有一指的距离。 那张脸满是皱纹,阴沉不定,眼珠子边的眼白是黄色的,脸色却是惨白,没有血色,脸上还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是什么人!” 那个声音很低沉,又沙哑,就不像寻常人的声音。 王子阳好歹也是中郎将,被吓得只是连忙后退几步,并没有尖叫。 “我是来送东西的。” 他缓了一瞬,便将札记从衣服里拿出来,“请问这里是大殿吗?” 见到老人家僵硬地点头,便轻轻放下札记。 他咽了咽口水,朝老人家行个礼,便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外。 离开大殿后,他的脚步变成了快跑,还大喊:“啊!鬼啊!” 林子的鸟再次向天空乱飞。 与此同时,林柰连夜回了王府。 在去郊外别苑前,自己府邸就要先举办一次鸿门宴! 大半夜的,她也没打算现在吃,而是留着明日的午膳。 现在的她先去厨房吩咐明日的佳肴。 有些端午的节令食品,有些就是她专门给叶杏准备的膳食! 王府,厨房。 “五黄是什么?” 老厨子问听到王爷说的食物,却开始了蹙眉——有些他还没听过! 这就说到林柰的点上了,说到美食,还是节日的美食,她就最在行了:“‘五黄’者,为黄瓜、黄鳝、黄鱼、咸蛋黄、雄黄酒。这是江南端午的食俗。” 说到这个,她忽然想起,以前在家时,快到端午了,家家户户就开始吃起了五黄和五白,包起了粽子。 自从穿越到这里,也就没吃过了。 接着,老厨子又指着菜单问别的菜,这次是五白! “王爷,五白又是什么?” “‘五白’者,为白切肉、白蒜头、白斩鸡、白豆腐、茭白。五白是为了搭配五黄,而端午食五黄与五白,可清热降火,健脾和胃。” 听到王爷说的这么多食物,还是自己都没听过的,突然觉得自己不配当王府的大厨。 亏自己还曾经是御厨,被皇上赐给永安郡王,来到王府之后,他过得比在宫里时还体面! 翌日,午时。 自从林柰跟瑜玉互换身体后,就忙着查案,一次正经饭都没吃过。 因为不是叶杏胡搅蛮缠,就是秦氏挑拨离间,害得她都不想回来吃饭了! 这次是难得大家一起吃饭。 而且林柰还对叶杏特别照顾,特意把菜都放在方便叶杏夹到的地方。 叶杏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又回来了,重新得到王爷的心。 “你多吃点,这次是为你准备的佳肴盛宴。”林柰给她端了碗汤。 但是,她并不知道的是,这场盛宴,是她的鸿门宴! “这碗底的图案居然是蜈蚣!”叶杏把喝完汤的碗放下,特意夹了块白斩鸡,下面盖住的是蜈蚣的图案,身子不禁有些颤抖。 怎么会有这么瘆人的图案,以前用的不是什么玄鸟、兔子之类的吉祥之物? 林柰笑着解释一番:“这是我专门叫工匠们做的,端午时节,人们就会把锅碗瓢盆的图案都换成了五毒,到五月初再剪纸成五毒,贴于室内,都是用以镇恶驱邪。我们五月初的时候没有做到,如今的十五大端午,还有二十五的末端午,也来得及。” “为什么,五毒是什么?这又是什么习俗?” 叶杏又装娇弱,还以为装成小鸟依人的模样,就能得到男人的宠爱! 但是在场的人都觉得她这番做派很恶心! 就连瑜玉本人,也忍不住想吐! “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这五个俗称‘五毒’,这个时候它们会大量繁殖,易咬伤人,所以端午仲夏,人们都会做出一些避开它们的事,以保护身体安全与健康。” 林柰真的无语。 她知道叶杏是武将出身,平常只会搔首弄姿,虽识字却不喜看书,很多常识都不懂。 “在民间,百姓认为五月是五毒出没之时,要用各种方法以预防五毒之害。一般在屋中贴五毒图,以红纸印画五种毒物,再用五根针刺于五毒之上,即认为毒物被刺死,再不能横行了。民间又在衣饰上绣制五毒,在饼上缀五毒图案,均含驱除之意。” 他们听得入迷,尤其是瑜玉那双含情眼,就像在说:我夫人真是学识渊博。 可林柰却觉得恶心——因为那是她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时,林柰话锋一转:“侧妃不是也知道吗?不管是民间还是宫里,人们都会穿刺绣着五毒的服饰,比如街边巷子遇到的壮汉,又比如身居深宫受尽宠爱的娘娘,他们还会在手上戴五彩手绳,你应该见过才是!” 突如其来的反问,将叶杏吓了一大跳,那颗心就像从天上掉下似的。 “王爷……这是何意?”叶杏不敢看王爷,只低眉以喝汤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就连瑜玉也不太明白,林柰这是要问什么? 他只记得昨晚,林柰主动去找他,关心他宫里遇到的事。 而他也把在宫门遇到紫蔻一事跟林柰说了,而林柰也破天荒的叫他之后进宫都要紧跟着自己,没事就呆着王府别出门。 他也以为林柰是转性子了,想跟自己和好,便开心了一整夜。 谁知第二日准备的宴席,却是给侧妃叶杏那毒妇准备的,难道要效仿娥皇女英? 第40章 鸿门宴(2) 而适才林柰的话,也让瑜玉感到疑惑。 叶杏从未进过宫,怎么可能见过娘娘们身穿什么服饰,手戴什么五彩绳?倒是巷子遇到的壮汉,这个他也有点迟疑了。 昨日进宫时,他的确在马车上见到像叶杏的身影,旁边还有个粗糙的壮汉。 难道林柰早就知道此事了? 那身影真的是叶杏?那壮汉又是谁? 在场的气氛冷到极点,明明是最毒的五月,却感到一阵寒冷。 叶杏的眼睛瞥向王爷,身体不敢动。 林柰白了叶杏一眼,“你问我是何意?我还想问你,这几日你去哪里了?” 叶杏愣在原地,有点懵地看着王爷。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 可这怎么可能?他不是经常在宫里,连王府都没怎么回来吗?他不可能知道才对! 难不成是昨夜,她去找堂姐时,被在宫里的谁看到了? 但昨夜宫女红桑之死,王爷必定会去御花园查案,不可能到玉藻宫!若是如此,王爷的话,又是何意? 叶杏现在也五味杂陈,一脸娇柔地看着周围的人,眼神落在了王妃身上…… 她记得昨夜王爷连夜回来,一回来就直接去看王妃,连老太太那也没有去请安,后面还是老太太派人去三请,才请得动王爷。 王爷什么时候跟王妃和好了?俩人昨夜的行为,就像新婚夫妇那样如胶似漆,小别胜新婚! 肯定是王妃,又在王爷耳边嚼舌根,说她的坏话!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说不过去! 没想到王妃这么恶毒,看来她就不该心软,放过王妃那个贱人一命! “回答我!” 林柰见叶杏沉默,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面孔——与自己互换身体的瑜玉! 她心里一颤,这侧妃必定会找瑜玉兴师问罪,待会肯定会转移话题,将矛盾指向王妃! 叶杏被王爷的气势吓到,直接跪在地上。 “王爷……你……吓到人家了……”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王爷要杏儿说什么呢?” “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林柰对她没有好脸色,“我刚才问的话,你不记得了?” 见叶杏装聋作哑,林柰便自己再提一遍。 “你应该见过这个东西吧?”说罢,林柰拍了拍手,温凌峰便抱着一个花瓶进来,“当年你因为这个花瓶,让王妃身边的两个陪嫁丫鬟死于非命,你可还记得?” 叶杏目瞠口哆,这件事已经过了很久,她自己都忘了,王爷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这个花瓶,不是早就…… 难得见到叶杏愣住的傻样,林柰心里忽然痛快淋漓。 以往叶杏施加给她的痛苦,她不仅要还回去,还要十倍奉还! 而在一旁看戏的秦氏,见自己的儿子对妾侍怒发冲冠,反而对结发妻子林柰一句话都不说,心里就又开始不爽快。 “儿啊,你这说的什么话!”秦氏又来搞事情,“杏儿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反而是林柰,她这个贱人如今都能上桌吃饭了,像什么样子!” 此话一出,林柰和瑜玉同款懵逼脸。 瑜玉:??? 林柰:??? “娘,你这说才是什么话!”瑜玉坐不住了,“如今有错的侧妃,关王妃什么事!何况,妾室本就是奴,正室没开口,妾室就只能跪着!你怎么能这么偏心,还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枉你还是皇后娘娘的母亲!” 这话也成功激怒了秦氏。 “啪~” 一声巨响在瑜玉的脸上传出来。 不对,那张是林柰的脸! 真是打在林柰身,痛在瑜玉心! “你个贱蹄子,哪有你说话的份!”秦氏又来泼妇骂街,面目可憎,“就你还正妻?你在这里,比奴才还低贱!你嫁进来就是为奴为婢的!王妃身,丫鬟命!一日为奴,终生低贱!” 又是这些话,林柰本人都听腻了! 只不过现在听的对象,变成了瑜玉,秦氏的亲儿子! 叶杏见秦氏站在自己这边,心里的底气又足了。从原本的颤抖害怕,变成了狗仗人势! “王爷,妾身一心一意对王爷,请王爷不要听了别人的胡话。”说到最后一句时,叶杏还朝王妃那瞪了一眼。 捂着脸的瑜玉被叶杏那狠劲吓到,果然这一大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不禁想起以前的林柰,那才是真正的柔弱,而不是像叶杏那种,装出来博取同情的! 一想到这,他的心再次愧疚起来。 也是这一巴掌和瞪眼,让瑜玉不再软弱,在公在私,他都要硬气起来,站出来替永安郡王妃说话! “侧妃说的话,是在指桑骂槐吧。”瑜玉放下捂着脸的手,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从叶杏那瞪到秦氏,“老太太,按你的意思,皇上御赐的王妃封号,就是低贱的?俗话说:秤不离砣,公不离婆,王妃低贱,那王爷呢?那王爷的生母,也就是老太太你,不就是更低下的贱货吗!” 秦氏被这话气上心头,血气涌上脑门,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挥起手,用力打在王妃身上! “啊!” 惨痛叫喊的声音却是叶杏的! 林柰不禁笑出声——在秦氏的手掌落下之际,瑜玉迅速将叶杏拉到自己跟前,替自己挡巴掌。那秦氏的巴掌最后恶狠狠打在叶杏的脸上,并且避无可避。 “老太太手下留情!”叶杏见到秦氏刹不住车,又要打第二巴掌之时,连忙跪地求饶,“您打的是我!” 秦氏将叶杏拉走,继续打王妃。 但如今的王妃是瑜玉,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堂堂王爷! 秦氏拉开的叶杏,又被瑜玉拉回来挡枪。 “岂有此理!”秦氏被气得,直接去找粗棍子,誓死要打到王妃才罢休,“还没见过你这么没教养的人,简直是有爷生没娘养!” 这话刺激到了林柰本人,但还是咬牙忍下来了——因为她要看看瑜玉会怎么对付他娘! “你自己就很好吗?堂堂王爷和皇后的娘,还像个街边泼妇一样,又是打又是骂,还蛮不讲理,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成为孤家寡人,你的亲儿子也会不要你的!” 瑜玉这话说得比林柰还狠,惊住了众人! 第41章 套话之术 王府只要有秦氏一日,就不得安宁!这是连秦氏的亲儿子——瑜玉,也是亲自验证过的! 原本林柰办的王府鸿门宴,是为了审叶杏,千算万算,却算漏了秦氏这根搅屎棍! 喔不,她是老鼠屎! 真是她自己名声坏就算了,可不能扯上府里别的好人! 林柰本来从审犯人变成了看热闹的局外人。 她现在就看着瑜玉跟他妈斗。 至于叶杏,她瞥到叶杏以为自己相安无事,正松了一大口气,便故意走过去,用冷漠的语气,吓一下她。 “你还有话没有回答我,怎么不说下去了?” 果然,叶杏被突然过来的王爷吓了一大跳,身子立即直了起来。 “王爷……”叶杏的眼珠子转溜一圈,仍然继续自己对王爷的手段,故意装哭抹眼泪,“难道王爷不相信杏儿吗?这明明是王妃的丫鬟偷出去,被杏儿发现,如今王妃得了王爷青睐,就重提旧事,故意把这件事指向妾身,让王爷来审问妾身,挑拨妾身与王爷的关系!” 林柰听到她那夹子音,心里就揪起来,五官都扭曲成一团,真想胖揍她一顿! 而且,叶杏还把责任推回到王妃——也就是林柰本人身上! 如今审问她的人就是林柰本人,又不是当年那个瑜玉,又怎么可能像以前那样,被戴着面具的叶杏骗到! “你给我闭嘴!”林柰这句怒吼,真的把以前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了,“你给我记住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永远都比不上王妃,更不可能成为王妃!论低贱,不管是出身还是嫁人,你永远都比王妃低下一头!” 这句话戳痛了叶杏的心,她一直都争强好胜,自诩是天之骄子,她一个将门虎女,一直都身娇肉贵,但偏偏叶家遭逢家变,她为了生存,抛弃的东西太多了,连夫君都是别人的! 同时,她在王府暂住,却得到了她从未有过的风光和殊荣! 哪怕王妃是相府嫡女,也要给她当丫鬟,伺候她。 在王府,王爷宠她,老太太疼她,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没人说她的身世,过得比宫里的娘娘还风光。 可没想到,现在王爷竟然说出了这些话,是她不想提及的过往和痛处!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她本来就比不上林柰,就算是十个将军也比不上半个相国。就连嫁人也是,林柰是正妻,而她是侧室,还是靠手段挑拨他们夫妻关系,才得到王爷的心。 她之所以针对林柰,就是因为嫉妒! 但这些事,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一直以为自己才是王府的主人! 这面具戴久了,果然就是脱不下来了! 林柰见叶杏久久没有回复,心想:会不会是自己的话太伤人了?毕竟是人都要脸面的,何况她的自尊心还这么强,这些话简直就是打她的脸。 但随后一想,又觉得叶杏不值得可怜,有往上爬的心又有何不可?但害人之心不可有,否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怎么不说话了?”林柰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你不是一直喜欢尊卑有序吗?那从今日起,你要按照礼仪跟王妃和老太太晨昏定省,你身为侧妃,不能与王妃同台用饭,更不能在王府随意走动!” “可老太太……”叶杏急了,直接打着秦氏的名号,却被林柰打岔。 “别给我提老太太,老太太说了什么在我这里都不作数!要抗议就进宫,找皇后娘娘!”林柰再次话锋一转,“要不找跟你同宗的叶昭仪也可以!” 这话是直接把叶杏的退路给堵住了。 叶杏也没多想,直接跟王爷争论:“王爷的话好没道理,叶昭仪也是要看皇后娘娘生活的,皇后娘娘一直都偏心王妃,我去找叶昭仪,难道就有用?” 林柰的嘴角上扬,还不把话给套出来了! “叶昭仪的封号是皇后娘娘给的,难道就不算是皇后娘娘的偏心?你去找叶昭仪,叶昭仪难道不会为你去找皇后娘娘主持公道?若真是王妃有错,皇后娘娘也绝不是徇私枉法之人!” “王爷是有所不知内宅之事,叶昭仪虽说是皇后娘娘给的封号,但也不代表叶昭仪会相信皇后娘娘,何况叶昭仪的宫女红桑已死,皇后娘娘也绝对不会帮叶昭仪!”叶杏心直口快,“王爷叫妾身找叶昭仪做主,这与没人做主有何区别!” 叶杏是真的没脑子,林柰三言两语就套出她的话。 按照叶杏适才的意思,红桑难道是皇后娘娘的人?在皇后娘娘跟叶昭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叶昭仪竟然会如此对待皇后娘娘,俩人是要恩断义绝? “你这话说得也好笑,皇后娘娘帮了叶昭仪,叶昭仪又岂会是恩将仇报的人!”林柰继续套话,“你想诬陷王妃,也找个好借口才是!” 叶杏仍然入局了。 “王爷,妾身没有说谎,妾身说的都是实话!虽说昭仪的封号是皇后娘娘给的,但皇后娘娘也是为了从叶昭仪身上找到当年‘壬戌之变’,叶家有没有帮逆党的证据而已!” 壬戌之变! 林柰一下子就怔住了,皇后娘娘也在查当年的政变?可是,皇后娘娘要查来干嘛? 涉及“壬戌之变”的人,林柰目前知道的除了她自己的相府之外,还有水仙一家、任天舒和王丰,难道皇后娘娘也与当年的政变有关? 可是当年,就连皇上也还是个幼子,皇后娘娘也才刚出生吧…… “你还说没胡扯!”林柰咽了咽口水,继续套话,“就连皇上当年也还只是个幼子,皇后娘娘更不用说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怎么可能与政变扯上关系!你还说你不是目无尊卑,对王妃不敬!从今日起,我不想看到你!” 叶杏真是有口难辩,急得将一切都说出来,就是要为自己辩解! “王爷有所不知,叶昭仪正是妾身的堂姐,偶然一次机会,与妾身相认,妾身才知道这一切的!”叶杏的脸急得通红,眼睛都湿润了,“这些是堂姐跟妾身说的,皇后娘娘不安好心,为了找叶家的证据,才主动向堂姐示好,还派了红桑暗中去查,如今红桑一死,皇后娘娘必定会怀疑堂姐,俩人必定闹掰的!” 第42章 宫里闹鬼 林柰听了眉头紧蹙,可是皇后娘娘并不是这样说的! 她记得她昨夜去找皇后娘娘时,皇后说的是叶昭仪还是宝林时,主动去找的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帮她得到圣宠。 后来皇后娘娘帮人帮到底,才让皇上将她升为昭仪! 怎么在叶杏的嘴里,就变成了皇后娘娘利用叶昭仪呢? “你胡说!”林柰以瑜玉的口吻,否定叶杏的话,“皇后娘娘是我姐,你既然成了王府的侧妃,理应站在皇后娘娘这边,可你竟然污蔑皇后娘娘!别忘了,你能有如今的殊荣,也是皇后娘娘给的!包括叶昭仪的昭仪封号,也是她自己去求皇后娘娘,才得到的!如今就卸磨杀驴了?” 叶杏被王爷的话怼得不知所措。 这瑜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巧舌如簧了? 之前他还是一副纨绔的模样,成日拿着个破鸟笼,跟别人斗蛐蛐。现在不仅经常进宫查案,还站在了王妃林柰那边,甚至连一向尊敬的老太太也不放在眼里。 王妃她就更不用说了,变化得比王爷还大,不仅硬气,敢吩咐她这个侧妃做事,还敢公然顶撞老太太,她的婆母。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叶杏无所适从。 “王爷,你误会妾身的意思了……” 没等叶杏说完,萍儿就从门外跑进来。 “王爷……”萍儿被食殿的一片狼藉吓到,这还是平常待的王府吗? 林柰也不想搭理叶杏,扭头看向萍儿:“有什么事?” “回王爷,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宣你现在就进宫一趟。” 萍儿愣愣地回答,还时不时看眼跪在地上的侧妃,又时不时瞥视与老太太吵架的王妃。 “是谁来传话的?”自从瑜玉被谎称是皇后娘娘的人掳走后,林柰就多了个心眼,“不认识的话就直接打出去,有什么事我担着!” “是紫荷!”萍儿连声回答,担心王爷的话会被外头的人听见,对王爷不好。 林柰听了心里安定下来,这才相信是皇后娘娘召见他。 这才是正常人做法,不会让不认识的人去接别人,不然哪里有说服力啊!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后,一边出去一边问:“紫荷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萍儿一边带路一边回答:“好像说是什么宫里闹鬼,娘娘要王爷解决。” 闹鬼? 这皇宫不会是在乱葬岗建的吧,怎么总是在闹鬼,那么邪乎! “王妃,别闹了,娘娘还在等,走吧!”快走到门口时,林柰叫住了还在跟秦氏吵架的瑜玉。 她真搞不懂这个男人,明明妈宝的是他,现在逆子也是他,最让她无语的是,逆子的时候的形态是她! ——因为是以林柰的身份跟秦氏刚! “来了!”吵得面红耳赤的瑜玉听到林柰的呼唤,连忙跑出去,连秦氏都不搭理了。 要不是跟林奈互换身体,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自己的娘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原来他的思想跟他娘的思想一直都是相违背的!一直都无法理解这些蛮不讲理的利己主义。 利己主义一词,也是从林奈口中听出来的,当年林奈跟他叫嚣,直言秦氏是利己主义的小人,他不仅不相信,还直接罚了林奈一年的月钱。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娘更狠心,连用毒药杀人、栽赃给别人,还敢自己给自己下毒,以此来解决林奈,这些丧心病狂的事都敢做! 这一次他以林柰的身份顶撞秦氏,还气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心里就解气,起码替林奈讨了个公道。 若秦氏不是这么蛮不讲理,他还是愿意像以前那样对她毕恭毕敬,孝顺到老的。 皇宫,未央殿,辰时正刻。 瑜佩见到自己的弟弟跟弟媳一同进宫,心里突然感到欣慰。 “今日你们怎么一起来了?”瑜佩让人奉茶后,看着他们俩打趣道,“平时俩人就像贴错门神似的,一见面就吵架,简直是对欢喜冤家,难得你们今日如此和谐。” 瑜玉听了,心里乐开花,不断在窃喜。 林柰也低头笑了笑,但表现得毫不在意,只轻描淡写几句打哈哈过去:“姐,吵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难得能过上我想要的生活,我也不奢求其他。我现在只想破案立功!” 听到立功,瑜玉的表情凝固,再慢慢沉了下来。 虽然现在林奈没有再提和离的事,但她这么积极破案,立功之后就能直接提和离了。毕竟这是皇上赐的婚,是圣旨,一般情况是永远都不能和离的。 “别说其他了,姐,你知道‘壬戌之变’吧。”林柰不想浪费时间,还没等皇后娘娘说闹鬼一事,就自己先问了。 但皇后娘娘现在不想提这件事,便转移话题:“我知道。听说也是‘壬戌之变’后,宫里就经常闹鬼,包括二十年前的冷宫火灾一事。昨夜,宫里又传出闹鬼的谣言。” 林柰本来想打听“壬戌之变”时,叶家的情况,没想到被皇后娘娘绕进去闹鬼一事里了。 “昨夜?”林柰不禁蹙眉,“昨夜我不是还找过你吗?可是当时除了宫女红桑命案好像没有别的不寻常之处了。” “正是此事。”皇后娘娘把昨夜的情况说明,“昨晚你离开后,大概半夜吧,冷宫那出现至少两次巨大的动静,第二次的乌鸦乱飞后,有巡夜的宫人看到冷宫那有个黑影跑出,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听到有人大喊鬼啊。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寅时,这谣言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有的人说是红桑的冤魂来索命,闹得人心惶惶。” 又是冷宫!每次没好事的都是冷宫!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瑜玉的在意。 “姐,你们在说什么?红桑在昨晚死了?” 这个疑问让林柰怔了怔,听他的话,他认识红桑? “此事我们回去再与你细说。”林柰不想让皇后看出端倪,也不想浪费时间给他解释。 不对啊,他认识红桑,难道红桑真的是皇后的人? “姐,你这有一个叫紫蔻的宫女吗?”瑜玉就是想加入话题,论查案,他也是可以的! 皇后摇头反问:“没有,倒是紫蔻这名字有点耳熟,你问这个干嘛?” “那你就是知道紫蔻了?”林柰和瑜玉异口同声。 皇后都被他们突如其来的默契吓了一跳。 第43章 红衣厉鬼 “到底怎么了?”瑜佩被他们夫妻俩吓得一愣一愣的,“我让你们进宫是解决昨夜闹鬼一事的,你们夫妻一人问东一人问西,又不说什么事!” 林柰抿了抿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她想说,但不知道从何说起,何况现在案子扑朔迷离,几人的死竟然还牵扯出二十年前的冷宫火灾和前朝的“壬戌之变”,一旦与政治挂钩,就已经不是寻常的杀人命案了。 而且,别说杀人动机了,就连嫌疑犯都没划出范围,又怎么按照逻辑查下去? “是这样的,昨日的宫宴,我原本到了宫门前,却见到一个自称是未央殿的宫女,名唤紫蔻,说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接我去太极殿。”瑜玉见林柰语塞,边主动提出昨日之事,“在路上我就发现她冒牌的宫女,她带我到了竹林,就将我迷晕,等我醒来的时候,就身处冷宫。” 一听到冷宫,瑜佩就来精神了。 冷宫就像上课铃,谁提到都会紧张,并且全神贯注听之后的事。 “你去冷宫了?”瑜佩激动得打翻了茶,如此失态之举,连瑜玉本人都是第一次见。 瑜玉愣愣地点点头:“冷宫闹鬼是真的!我白日都能见到鬼,何况是昨天夜里,夜深人静时分。” 紫荷将茶水擦干净,再端上一杯新的茶,只不过这杯是安神茶。 瑜佩一口就把安神茶喝了一大半,“你见到鬼了?你没事吧?事后怎么不跟我说?” 瑜玉眨了眨眼,呆若木鸡似的:“我在冷宫大殿醒来,见到一个白衣女鬼向我飘来。朦胧间,我听到她好像在说什么:‘多好的可人儿啊,可惜不知道生辰八字,说不定跟……很配’。那个是谁,我就听不清了。等我睁眼的时候,她直接露出了可怕的獠牙,与我就只有一指的间隔!” “哐当”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碎了。 他们被惊回过神来,看过去,只见王爷在捡碎片。 没错,就是林柰被吓得打碎了茶杯。 “王爷当心,让奴婢来吧。”紫荷又出来一趟,三两下就收拾好,奉上一杯新茶。 林柰颤抖地端起茶杯,鼻尖嗅一嗅,同样是安神茶。 冷宫她也去过,当时也被那个地方吓得不敢动,可她没见到鬼啊,还是白衣女鬼这种。 要说冷宫之地很渗人,那是事实,当时她跟崔贵都被吓坏了,一点都不像理解的冷宫,倒像是鬼屋。 但要说有鬼,她是怎么都不信的,连鬼屋的鬼都是人扮的,何况是皇宫。 而且里面也有个嬷嬷在,怎么可能会有鬼! 对了,那个嬷嬷…… “你在冷宫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一个年长的嬷嬷,她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全身都是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一想到这里,林柰拉了拉瑜玉的衣袖,连声问。 “你怎么知道那个鬼就长这副模样?一开始她全身是白的,后面我眨了下眼睛,她就变成红衣白发!” 瑜玉被她的反应惊到,顺势握着她的手,却摸到手上都是茧子,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他自己的手。 林柰一把甩开他的手,双手捧着茶杯,虽是炎炎夏日,却全身发冷,额头冒虚汗。 不知道为啥,听到瑜玉的形容,她的脑海也浮现出现场的情景,背后逐渐发凉,毛骨悚然。 可她明明没见过啊,为什么会有这些感觉,犹如身临其境! “你怎么了?”瑜佩和瑜玉见王爷的身体不断地发抖,便异口同声问,“你也见到鬼了?” 林柰把安神茶一饮而尽,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她一直在想冷宫的事,刚才瑜玉说,那个鬼长的就是她形容的嬷嬷的模样,虽然嬷嬷是可怕了点,但也不至于是鬼吧! 何况,鬼能大白天大中午出来吓人的吗? “可是,冷宫不是有个嬷嬷吗?”林柰的声音是肉耳可听的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极寒之地,“那个鬼不会伤害嬷嬷吧?” “什么嬷嬷?”这回轮到瑜佩惊慌了,她身为皇后,入宫十几年来,都没听过冷宫会安排嬷嬷。 或许以前有,但她执掌凤印以来,就没有过如此安排。 “就,冷宫有位嬷嬷看守的,当时我跟阿贵迷路到冷宫,是嬷嬷指引我们出冷宫的,而且嬷嬷人很好,见我们饿了还给我们吃臭豆腐,就冷宫那稀缺的资源,她还这么大方,足以证明她人很好!” 瑜玉见到林柰那突然不害怕,眼里还出现了光的表情,不禁一笑,这女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说到吃就开心,给她吃就是好人。 “想知道冷宫的是人是鬼,我们现在去看个究竟,就知道真伪了。” 瑜玉的提议不错,但是! 林柰今夜还要赶去郊外别苑,马车从宫里出发,也要一个时辰。 何况,她还要特制一些食物,来个真正的鸿门宴! 所以,她不是不敢去,她是没时间,对,就是这样的!她绝对不是怕!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姐还是皇后,凤体要紧。”林柰连声拒绝。 “你怕了?”瑜玉直接戳中林柰的心思,“怕就直说,我保护你!” 林柰真想胖揍瑜玉一顿,“谁怕了?你不知道冷宫那还有片竹林,竹林里还有间破庙,那一块地方都让人摸不着头脑,进去的人都会变得神经兮兮的,万一皇后娘娘凤体受损,你担当得起吗!”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柰柰说得对,想知道事情真伪,就要去一探究竟,我们即刻出发。”说罢,瑜佩起身,朝门外喊一声,“摆驾!” 林柰哭笑不得,看来是避无可避了! 冷宫。 不一会儿,凤銮就在冷宫门前停下来。 “娘娘,到了。”紫荷和紫莲小心翼翼地将瑜佩扶出来。 瑜佩是第一次来冷宫,推开门,有数不清的细小灰尘迎面扑来,在浅金的日光下张牙舞爪地飞舞。 这里更像是无数女子积蓄已久的怨气,积聚了太多的痛苦和诅咒,像一个黑暗无底的深渊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阳光在这里都是停滞的,破旧的屋檐下滴答着残留的雨水,空气中有淡淡的却挥之不去的腐臭和潮湿的霉味。 这些墙壁都是岁月的痕迹,见证了至少两次宫变。 就在这时,殿内的门自己打开,一阵阴风迎面袭来,却伴随着淡淡的幽香。 “奇怪,上次来没有这些香味。”林柰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一直在找人,“嬷嬷,我来探望你了,还带了糕点给你。” 她不是没有警惕心,而是她就没见过冷宫闹鬼,就是觉得这里破旧了点罢了。 第44章 冷宫秘密 “你在喊什么?”瑜玉见林柰拿着食盒,一直在找人似的,心里感到疑惑,刚才她不是还害怕不敢来吗? 林柰解释,“我不是说了吗?这里有个人很好的嬷嬷,她上次还把仅剩的食物给我跟阿贵吃,这次来,我肯定要回礼啊!” 这话听得瑜佩也惊住了:“你确定你们两个都见到嬷嬷了?这冷宫已经荒废,就算是皇上把不受宠的嫔妃打入冷宫,也只是将她们所在宫殿划地为牢,不会另外将她们扔到这里。多年来,没有人进来过这里。” 林柰愣住,不会吧,可那个嬷嬷…… 就在她想辩解时,又一阵寒风从殿内吹出来,而这次还出现击打奏乐声! 瑜玉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大叫:“来了来了,就跟上次一样的情景,接下来出现的就是白衣女鬼!” 果不其然,门后有个白影飘出来,而在此前,宫殿大门“嘣”的一声,紧紧锁上。 “鬼啊!” 林柰手上的食盒摔在地上,盖子也摔了出来。 而她跟瑜玉俩人一同抱在一起依偎。 “天啊,太上老君,观音菩萨,耶稣上帝,你们快快显灵,保佑保佑,赶紧捉鬼,不要让鬼靠过来!” 就在这时,林奈感觉自己的脑袋上有人在敲。 “鬼手啊!”喊完,便把瑜玉抱得更紧了。 “什么鬼手,你们看,那女鬼不见了!”瑜佩一开始也被吓到了,但是被瑜玉俩人吓到的。 她倒是淡定从容,看着那白衣女鬼又飘了回去。 林柰听到是瑜佩的声音,心里也定了下来,微眯着眼,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见到女鬼真的消失后,立马睁开双眼。 这里的一切变得风平浪静,似乎刚才事从未发生过似的。要不是宫殿的门依然紧锁着,林柰都怀疑刚才那是自己的幻觉! 她本想站起来,却发现身边有个人抱着自己,低眉一看,只见瑜玉在死死抱着,嘴里还念叨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起来啦,现在没鬼了!”林柰嫌弃地把他推开,要不是那个是自己的身体,她一定使劲! “没事了?”瑜玉被推开后趴在地上,才回过神来,起身后拍了拍衣裳,“你们相信了吧!真的有鬼!” 林柰不断点头,这恐怕是最认同瑜玉说话的一次。 “可是我上次来的时候,真的不是这样子!而且不止我跟阿贵来过,就连任将军和崔长史也来过,他们也没说遇到鬼!”林奈是真的不明白,现在回过神来之后,真的怀疑刚才是不是真的出现幻觉了? 可是有什么幻觉是三个人都一起出现的? 瑜玉反驳她:“但是任将军当晚就死在了自己家中,他的死一定跟冷宫脱不了干系,哪怕刚才出现的不是鬼,也一定有人搞鬼!很有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什么嬷嬷!” 林柰也怀疑是她,但没有证据啊,而且这里也没有嬷嬷的影子。 她会不会是去了隔壁的嵬庙? 林柰是这么想的。 “我们进去大殿看看吧!”瑜佩一身正气,她一说话就让人充满安全感,“就像柰柰说的那样,若是有人搞鬼,里面必定有机关!” 说着,她往地上瞧了瞧,随便捡起三两个石子,就往大殿走进去。 走到大殿门口,她就往里面扔了颗石子,相安无事后,就带领着另外两个怕鬼的胆小鬼进去。 冷宫大殿很破旧,除了绵密的灰尘,就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但特别大,特别宽敞,若是修饰好重新建造,比太极殿还要壮观。 林柰看到大殿四周有好几个烛台,还有几个高度刚好的篝火盆,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火折子,打开盖子后一吹,就燃起了火,点燃起烛台的蜡烛和篝火。 大殿内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也是这一下,让他们三人彻底了解冷宫的秘密! 这冷宫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陵墓。里面的风格除了西域居多之外,还有很多壁画。 林柰想起了以前旅游时,去过的莫高窟。 而这里的壁画,画的却是这座宫殿的一切经历,从建造到被火烧毁,接着现在被荒废,就连以前用来款待外来使臣的情景,也被画了上去。 “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伟大之举!”林柰惊叹不已,“这应该是二十年前被烧毁后,重铸时画上去的。” 画工精妙,连人物的表情都栩栩如生,里面的壁画是一个个小故事。 有建宫时,工匠们的风吹日晒,建成时,太宗皇帝在此处设宴款待群臣,之后眴朝日益强大,许多西域外邦纷纷称臣,太宗皇帝将此处变为使臣休息之地。 壁画上还画了“万国来朝”的场景,每个使臣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大家举杯同庆,肉眼可见的壮观。 之后就到了战役,血流成河,从和平鼎盛时期变成了战乱暴力。 “这里好像有什么怪味,有点血腥。”瑜玉捂着口鼻,刚好站在了那幅战役壁画之下。 瑜佩也走过去轻轻嗅一嗅,立马皱眉捂着鼻子,“的确很恶心。” 林柰靠近一点,迎面而来的是浓烈的血腥味,又看了眼壁画的故事,画的应该是当年的“壬戌之变”。 她咽了咽口水,这不会是真的用人血来作画吧…… 有了这个意识后,她看那红色的河流,就一点也不像颜料,越看越像血。 而这个血河上还画了个人,岸边有一只九色鹿。 林柰瞳孔放大,“这不会就是《九色鹿本生》的故事吧!” 这话脱口而出,引起了瑜玉和瑜佩的注意。 “你在说什么鹿?”瑜玉挪了挪自己,靠近她,眼睛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的确是有一只九色鹿。” 林柰没有在意瑜玉说什么,一直在看壁画后面是故事。 九色鹿本生的故事之后,还继续了别的故事:一个老妇人抱着婴孩离开皇宫,跨过血河,来到森林。 但故事在森林这一处就断开了,因为墙上破了个大洞,而后面壁画画的是长在冷宫的竹子树木被雷电劈中,树枝倒下后引起火灾,火场里也画了个身影,但下一幅画,火灾之中的身影就不见了。 紧接着就到了白天,有人发现冷宫被烧毁,宫人们来到冷宫围观整理烧焦的东西,有人掀开瓦片,里面躺着一具烧焦的尸体。 第45章 鹿王本生 “你刚刚说什么九色鹿?你知道这上面画的东西?”瑜玉觉得这壁画突然出现一只九色鹿,很奇怪,他从未见过这样颜色的鹿! 林柰一边看壁画一边解释:“九色鹿本生,是佛门故事。没想到这里竟然画出来了!跟冷宫有什么关系吗?” “你还懂佛经?”瑜玉不相信,有点嘲讽。 林柰仍然没有看他,语气却平淡:“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懂得什么,你又怎么会知道。” 瑜佩缓缓走来,以为小两口在打闹,就没仔细听,但还是听到了“九色鹿本生”这几个字。 她也好奇,这是个什么故事?为什么会被画在壁画上?跟冷宫之间有什么关系? “什么是九色鹿本生?”瑜佩走到王爷身边,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何时变得这么渊博,正等着给她解答呢。 “本生故事是指佛教创始者释迦牟尼生前所经历的许多事迹。释迦牟尼原是迦毗罗卫国净饭王的儿子,传说他因看到人世生、老、病、死,便出家修行,以求解脱,后来成了‘佛’。‘鹿王本生’说的就是释迦牟尼前生是一只九色鹿王,他救了一个落水将要淹死的人反被此人出卖的故事。” 瑜玉没想到林柰竟然信手拈来,突然感觉眼前的女人有点陌生,他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她。 林柰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这幅画,一共有九个场景,分别传达了五个情节:淹死在水中的人,跪着救溺水者的九色鹿,并感谢九色鹿;国王率领军队抓住了这只鹿,乌鸦唤醒了九色鹿。九色鹿向国王控诉调达。 这个画法,就跟她以前看到的一样!难道画这幅画的人是…… “没想到你现在不像以前那样不学无术啊,居然还看佛经,你以前可是连四书五经都不想看!”瑜佩调侃后,问,“具体故事是怎么样的?” 林柰回过神来,她现在是瑜玉。 不过,皇后都这么说了,那她也不能穿帮呀,只能继续自贬以前的自己了! 林柰先是看了眼瑜玉,露出贱贱的笑:“是啊,以前的我跟现在的我可不一样,以前的我很混蛋,不仅脑残,还自残,喜欢听信谗言,就是喜欢叶杏那种登不上台面的做派。” 真正的瑜玉听得面红耳赤,两个腮帮子气得圆鼓鼓发,想反驳,又不能暴露! “王爷现在这么聪明,不如直接说这是个什么故事吧!”瑜玉咬牙切齿,用林柰的声音道。 “其实佛家认为,像释迦牟尼佛这样的圣人,在修道成佛之前,经过无数次累世修行,无私奉献,历经磨难,最后才修行成佛。” 相传,在古印度恒河边,有一只美丽的鹿,它身上的毛是由九种不同的颜色组成,散发着无比圣洁的光,有着与众不同的魅力。 一天,这只九色鹿在恒河边悠闲地饮水,突然听到有人在呼救,一抬头发现有人溺水了。作为一直善良的它,九色鹿不顾自身的安危,奋力地向求救者游去,最终将那人救了上来。 溺水的人得救了,对于九色鹿的救命之恩无比的感激,并希望能作为九色鹿的仆人来报答它。 看着被救后千恩万谢的溺水人,九色鹿没有答应他的请求,而是要求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它的住处。因为九色鹿知道,外人一旦知道它的存在,就会因为贪而杀自己。 那个溺水的人立即发誓:“如果我说了你的存在,违背誓言,就让我浑身长满烂疮,嘴里散发出恶臭,人人唾骂。” 发完毒誓后,溺水人就走了。 走了一段时间后,落水人来到了一处都城。 走进城门,他发现旁边墙上贴着一张布告,下面围了一圈人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落水人十分好奇,就凑了上去。 他抬眼一看,发现那是一张悬赏捕捉九色鹿的布告。 原来,这个国家的王后因梦见美丽的九色鹿,之后便一心想要吃九色鹿的肉,用九色的鹿皮毛做一件美丽的大衣,用鹿角做佛柄。在王后一再的恳求下,国王因爱妻心切,最终答应了她,并以重金昭告天下,悬赏捕捉九色鹿,并承诺知道九色鹿下落者若能告知,就用国土和财产的一半作为赏赐。 落水人看到这里,顿生贪念,觉得这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回想起之前在九色鹿面前的毒誓,落水人有些顾忌,但是布告上的奖励实在是太丰厚了。最后,落水人还是决定将九色鹿的位置告诉国王。 落水人兴冲冲的揭下布告向国王告密。接着,落水人带着国王的大批人马前去捉拿九色鹿。 当落水人带着国王的军队来到恒河边时,被树上的乌鸦看到了,它连忙赶去为自己的好友九色鹿报信,但还是晚了,国王的军队已经发现了九色鹿。 国王来到了九色鹿面前,只见九色鹿昂首而立,浑身散发着一种神圣的光芒,所有人都惊呆了。 落水人见到九色鹿就在眼前,连忙催促国王捕捉九色鹿,身边的大臣也准备用箭射杀九色鹿。 国王制止了他们。 此时的九色鹿看到了自己曾经救下的落水人,悲愤的九色鹿留下了眼泪。它突然跪在了国王面前,开口说话,用人语和国王说明了自己救下落水人,以及落水人背叛了誓言的整个过程。 所有人都厌恶地看着那个忘恩负义的落水人。 国王也为九色鹿的事而感动,非常惭愧,痛斥落水人,并下令不许任何人伤害、捕捉九色鹿。 最后,王后也失去了国王的宠爱,悲惨地死去。 落水人因背叛了自己的誓言,浑身长满烂疮,嘴里散发出恶臭,在人人的唾骂声中痛苦地死去。 从此之后,众多的鹿和动物来到恒河边饮水食草,繁衍生息,从不侵害庄稼,人们对他们也很友好,人们生活富足快乐。 林柰疑惑的是,这壁画上的河流是红色的血河,而那个落在血河的人是前面战乱画上的其中一个受伤的士兵。 而故事里的王宫就是壁画上的宫殿,国王和王后就是这宫殿的主人,也就是先帝和太后! 可故事后面衔接的壁画是,一个抱着婴孩的老妇人来到血河,被九色鹿驮过河,来到森林居住下。 这个故事就结束了。 紧接着的就是宫殿着火,里面有具尸体这件事。 第46章 鸿门宴(3) 这一次,林柰是真的大开眼界,没想到外表其貌不扬的废弃冷宫,里面竟然这么大,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更让她一直好奇的是,这些壁画是什么画的?可以知道这么多,此人一定不简单! “都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也没有玉儿说的鬼,我们还是回去吧。”瑜佩看了眼天花板,就拉着他们出去。 林柰本身还挺好奇她看的地方,但还没抬头,就被瑜佩把头给拍下来了。 “啊呀!”林柰感到莫名其妙,正准备大喊,“姐,你干嘛……” 牢骚还没发完,瑜佩就迅速地将他们二人拉走:“快走,我忘了今天还有家宴,你们也要赶紧的,不要让娘等急了……” 出了大殿后,瑜佩才松开他们的手,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 或许瑜玉自小习武,身强体壮,所以林柰和瑜玉都没什么事。 “姐,都叫你不要跑啦,你堂堂皇后,哪里受得住这些苦。”瑜玉一边帮她扇扇子,一边吐槽。 瑜佩听着,这语气怎么这么像自己的弟弟,难道两夫妻在一起久了都会变得很像? 林柰知道瑜佩不是焦躁的人,哪怕是遇到乱党,用剑指着她的咽喉,她的脸上也不会有很多夸张的表情。 这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但是这次,她瑜佩慌忙拉着他们离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被吓到了。 林柰当时还想看,就被她给拉出来了。 “姐,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林柰咽了咽口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天花板上?” 瑜佩的呼吸缓和之后,没有回答,又拉着他们继续往大门跑。 一推开门,就见到紫荷与紫莲在等候。 “娘娘,王爷,王妃娘娘,你们没事吧?”紫荷很是担心,见到他们如此惊慌,就以为是里面有什么事,心里就更害怕了。 回到凤銮后,瑜佩才开口说:“以后,你们都要避开这个地方,不管是因为什么事,包括案子,都不要靠近这里!” 瑜玉也蹙眉了:“为什么?姐你到底怎么了?” “有……”瑜佩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瑜玉接话:“有鬼?你看到鬼了?” 见瑜佩轻微点头后,他就朝林柰炫耀似的得意道:“我都说有鬼了,你们还不信,还非要过来看。” “有怪物!” 瑜佩缓和好后,直言,“我看到有个人像蜘蛛似的,四肢爬在房梁上,她的脸很白,眼睛还是红色的!但不像鬼,因为她不会飘,她只会用四肢爬。” 听了皇后说的话之后,紫荷也连忙大喊一声:“摆驾!” 轿夫抬着轿子快速远离,像开了倍数似的。 “难怪姐你当时说什么还有家宴。”瑜玉后知后觉,“最近还是不要让娘进宫了,宫里不太平,万一她跟鬼或者凶手叫嚣起来,也不太好。” 林柰也点头附议。 毕竟秦氏那蛮横劲,说不定会跟鬼同归于尽! “你今天就留在宫里,陪陪姐吧。我今晚还有案子要查,不回王府,怕你被娘折磨。今天皇后的凤体受惊了,晚上记得照顾好她!”一说到家宴,林柰就想起来还要去郊外别苑,但也不放心自己的躯体在王府会发生什么事,便干脆让瑜玉留在未央殿好了,说不定还更安全! 瑜佩以为瑜玉开始懂得怜香惜玉了,也就答应他的话,让王妃今晚留在未央殿偏殿住。 回到未央殿,林柰没有多逗留,就直接离宫了。 她本想自己骑马到郊外,但担心太过扬眼,便到外头租了一辆马车,让车夫送她出城。 出城后就与崔贵汇合,两人一同步行到王子阳的郊外别苑。 他们不知道的是,王子阳正卧病在床。 未时,郊外别苑。 林柰和崔贵才到近郊的树林,就有人抬着竹轿来迎接他们。 “王爷,崔侍郎,小的是奉了主人的命来接你们的。”说话者是一位年长的老者,或者是有王子阳那易容和瑜玉被抓珠玉在前,林柰看到老者都有点不相信,警惕起来。 老者见他们迟疑,懂读心术似的,笑着解释,“请王爷放心,我家主人的易容术是家传的,老奴是从老太爷时就是王家的下人,多年来,知道少爷的品性,他不会再用易容术来捉弄王爷,他过往之举,还请王爷见谅。” 说了那么对好话,林柰听腻了,就姑且相信一次对方不是敌人。 一路顺利,他们来到别苑的院子才停下来。 这是林柰没想到的。 他们到了之后,王子阳出来迎接,他脸色苍白,一副惨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纵欲过度。 他带他们到正厅,仆人奉茶后,就让他们都退下。 “子阳兄,一夜未见,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崔贵看到他那病秧子的状态,真是不忍直视,“不知道的还以为平日里威武四方的中郎将被什么国色天香的女子缠住了。” “崔侍郎别胡说,被安儿知道了可不好。”王子阳连忙打住。 不管是别苑这里还是平日的府邸,他都没有女子当仆人,连院子的动物都是雄性。 他只有安儿一个女人,虽然对她是利用,但女子的名声很重要,他还是不想让安儿难堪的。 林柰见他尊重安儿,心里也算是有点欣慰。 只是她无法理解,为何安儿要栽赃给萍儿,当时安儿说是受人之托,又是受谁之意?此事王子阳知否? “你到底怎么了?”林柰一眼就看出他是受惊了,有病也是心病,“昨夜你不是去冷宫放札记吗?难不成,昨夜冷宫闹鬼的动静,是你传出来的?” 王子阳想说话,可惜未说先咳嗽。 林柰见状,摇头叹息,随后写了副药方,让下人去抓药,只需一副即刻。 “昨夜我把札记放在冷宫大殿,在离开之际,我感觉到上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抬眸一看,竟然是一个人!还是像蜘蛛似的,在梁上爬!最可怕的是,她的脸是白的,眼睛是红的,爪子很长!” “哐当”一声,林柰立马站起身来,这不就是刚才皇后娘娘看到的东西? 果然冷宫闹鬼是真的! “王爷,你怎么了?”崔贵见王爷的反应如此激烈,也不禁被他吓到,“我们先前过去,也不见这东西啊!” 林柰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才整理了一下衣裳,缓缓坐下:“但是昨天跟今天,你看到的那个鬼,是真的出现了!” 第47章 鸿门宴(4)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崔贵和王子阳异口同声,同款惊慌,根本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林柰见他们反应这么大,被他们吓得愣住了,见到王子阳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便连忙伸手过去,让他坐好。 “你们先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这事也挺怪的,我们进去冷宫大殿后,没有看到先前遇到的嬷嬷,反而是过了一会,才看到那怪物的。” 林柰用的是怪物,而不是鬼,因为“怪物”是瑜佩说的,也是只有她一个人看到。 “那怪物可有伸出长长的舌头?”王子阳咽了咽口水,描述着昨晚的险境,“她有没有像蜘蛛似的,朝你方向迅速爬来?” 林柰极轻的皱了一下眉,抿了抿嘴,坚定吐出俩字:“没有。我没有看到怪物,是皇后娘娘看到,并拉我们离开的。”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他们俩再次异口同声。 “皇后娘娘怎么会去冷宫?”崔贵知道,后宫的女人都很避忌这个地方,毕竟冷宫一旦进去,就意味着再也得不到皇上的荣宠,有些嫔妃是连“冷宫”二字提都不敢提。 林柰本想与他们细说,但见时候不早了,要早点准备东西,好迎接神秘人的到来。 “此事容后再说,那神秘人快到了,我们先藏身,至于食物,就按照我说的那些去准备。”说罢,林柰拿出一份清单。 王子阳接过,里面都是普通的菜肴,但有一处很特别——江心镜。 王爷给他送来了江心镜,要他藏在胸口上。 他还特意准备了下了药的雄黄酒,到时候趁机让神秘人喝掉,好拿捏对方。 就在这时,管家老者端着药进来,让王子阳一饮而尽,之后又吩咐下人好好招呼崔贵和王爷。 林柰和崔贵在厢房闲聊,又听到了一个八卦。 “王爷,你可听说端午那日,有狐仙出没?”崔贵边倒茶边笑着说,“我在家父的札记中说到,他误闯竹林,迷路时遇到一只狐仙,是狐仙指引他走出竹林的。” “狐仙?哪里有狐仙现世?”林柰顿时来了兴致,“崔长史误闯的竹林,是我们之前去的在冷宫隔壁的那个?可是上次我看札记的时候,崔长史没有写这一出啊!” 崔贵拍手解释:“其实是刚好写完了,我们看到的那本是新开的。我在收拾遗物的时候,无意中找到的,我在想,会不会是这本札记里出现了什么线索,被贼人盯上了。” 一说到这,崔贵又开始滔滔不绝:“而且狐仙这件事,坊间传开了,只是大理寺下令,不许谈论这些鬼神之说,扰乱人心。但是如今后宫的命案愈发奇怪,有的宫女也知道了狐仙这件事,便开始怀疑是狐仙作祟!” 这么一说,林柰想起她验尸时,看到一些动物的毛发,像猫像狗,又不是,难道是狐狸的? 她没见过狐狸,不知道是狐狸也不足为奇! 这就是她的盲点! 而另一边,王子阳按照林柰的吩咐,在王家的乌头大门上,依样葫芦地悬着一大束胡蒜和编结成人形的艾草,菖蒲的叶片修成剑形,倒插门边,更有那长长的五色丝线缠绕成缕,随风飘荡——正经人家的端阳辟邪物应有尽有,一件不少。 仆人们铺席设案,将些粽子角黍、蒲酒酥饧类搬上来,好让宾主们开怀畅饮、欢谑说笑。堂上还设了近年来京中最流行,据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射粉团”戏——这是王子阳自己安排的。 还准备了别的节目。 不知不觉就到了戌时。 神秘人按时赴约,但他不走寻常路,只从空中飞来。 他在空中时,就已经嗅到了屋里传出的饭菜香味。 “恭迎大人。”王子阳带着一众下人在院子等候,其中包括了佯装成下人的王爷和崔贵,“这几日还是大端阳日,难得大人赏脸来,真是让此地蓬荜生辉,小的准备了丰富的宴席,等着大人享用。还有我们几个陪大人好好过个节,请大人莫要嫌弃才是。” 神秘人本来对王子阳也没多少警惕了,见到他如此恭维,心里不禁暗爽,便也笑着接受,径直走向主位。 王子阳坐在副主位,林柰这个王爷和崔贵则坐在宾客位,充当客人来陪笑。 射粉团开始,宴会酒席也开始,很是热闹。 神秘人戴着面具,但面具是特制的,嘴巴之处可以摘下,方便戴面具者进食。 王子阳剥开几个用艾灰汁浸泡过的黄米角黍,切成小块粉团,放置在大漆盘当中,让神秘人用特制的纤小弓箭来射粉团,射中者得食。粉团表面滑腻,切得又小,箭头一触即歪,能扎进去并不容易。神秘人精于此道,一箭射中,王子阳等人很是配合,满堂欢呼,神秘人面有得色,拿起箭枝直接将箭上的粉团放进嘴里,咬下大嚼。 此情此景比宫里的大端阳宴还要热闹、还要欢乐,不过,他们这一行可不是为了吃粽子而来的。 王子阳趁着神秘人酒酣耳热上头,便开始问:“大人,如今酒也喝了,戏也看了,是否可以告知小的那些事?” 神秘人半趴在桌上,举着酒杯晃动,打了个饱嗝后,微醺的语气道:“见你如此忠心,我就告诉你吧。其实叶昭仪进宫后不久就被主人找到了,叶昭仪当时还是宝林,她进宫的目的就是找到当年叶家家变的真相。主人告诉她,她还有个堂妹,那就是永安郡王的侧妃。她每次要求主人办事,都要先帮主人做一件事。她为主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皇后交好,事后主人帮她与侧妃相认。” 林柰在雄黄酒上下了特制的迷药,让喝了的人会分不清头脑,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会说出来。 “永安郡王那,也有主人的人。要不是王妃突然得到了王爷的宠爱,永安郡王府早就是主人的掌中之物!而主人知道侧妃的秘密,所以侧妃也一直在宫外替主人做事,一个宫里,一个宫外,主人的眼线遍布全皇城。” 这些话让他们三人都震惊。 “侧妃有什么秘密?”林柰想起先前在巷子偷听到叶杏跟一个壮汉的对话,她被壮汉拿捏也是因为壮汉知道她的秘密! 神秘人没有防备,直接脱口而出:“你想知道?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此事只有主人才知道,我也只是帮主人做事而已。” 林柰吃了白果,喝了一口闷酒,看来要利用这个人,才能打进敌人的内部了! “那红桑的事呢?”王子阳喝了药,就没有喝酒,身子也好很多,说话也中气了。 第48章 狐仙之说 林柰见神秘人似乎是喝醉了,没有妙答,便再加多一句:“听皇后娘娘说,红桑是她从别处调来的宫女,见叶昭仪没陪嫁,所以才分给她的。红桑跟皇后娘娘不熟吧,她何德何能成为皇后娘娘的人!” 神秘人哼笑一声:“你这个下人还真说对了,红桑的确不是皇后娘娘的人!但皇后娘娘的确在暗查叶家的关系。” 王子阳不经意间瞥了眼神秘人的手,手腕上没有五色手绳! 按照习俗,是要到七夕才摘下来的,怎么他现在没有? 林柰想到崔贵说的狐仙,心里在疑惑,这事会不会也与他们这个神秘的组织有关? “请问大人,端午那日出现的狐仙,是真的吗?大人有见过狐仙吗?” 神秘人晃着酒杯,说到了兴致之事:“此事是真的,但也不是全真。最近发生的命案,都是狐仙所为,你们要是遇到狐仙,那就见不到未来的太阳了!” 他们都愣住了,这世界上哪有鬼神? 王子阳更甚,他连这件事都没听说,他跟林柰一样,一直在宫里,也不知道狐仙一事。 “你们真的想知道狐仙?”神秘人神秘一笑,“你们听说过狐仙吗?” 林柰笑道:“《玄中记》提到:‘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也就是世人说的‘狐仙’。” 林柰还知道狐狸精最早是以祥瑞的正面形象出现的。 但狐仙狐妖这些,从“与龙、麒麟、凤凰一起并列四大祥瑞之一”变成“著名的淫兽,”,都是世人赋予的。 怎么可能真的有狐妖杀人! 何况,她也是亲眼所见,太极殿上的男人是被火焚烧,而红桑是以火人的形象出来的,与狐狸有什么关系?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狐仙之说,出来得也很突然。都查案这么就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狐仙也有份杀人! “你一个小小的仆人,竟然也懂这些,真不简单啊!”神秘人虽是喝醉了,但话中有话似的,真怕他突然清醒过来。 “我也是听中郎将说的,中郎将家中的藏书很多,我是负责打扫书楼的,所以有幸读到中郎将的书。”林柰迅速反应过来,将身份表明。 神秘人也没在意,直接说狐仙一事:“这狐仙确确实实存在,但她只听主人的,所以只有主人叫她出来,她才会出现在世人眼里。那些人都是主人吩咐狐仙去做的,不过由我来找人和监督。” “那红桑的死,跟其余的宫女是一样的,这些都是大人你做的?”崔贵也按奈不住,问起了他父亲崔明的事,“崔长史与任将军的死,也是大人你所为?” 突然,神秘人的眼睛转向崔贵这个假扮的奴仆身上,目不转睛,瞪得崔贵瘆得慌,连林柰和王子阳也愣住了。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以神秘人那武艺,万一他发起怒来,别苑的所有人都会死在他手里! 若是平常的王子阳,说不定还能跟他拼上一会才死,但现在他连崔贵都打不过,更别说武功超群的神秘人了。 “你问这个,是想查案?”神秘人突如其来的反问,吓到了众人。 王子阳倒了杯酒,举杯向他敬酒:“大人说笑了,他就是一个下人,平日里听我说宫里的事多了,感到好奇,才有此一问。他是我的人,难道大人不相信在下?” 神秘人的眼神转移,落在王子阳身上。 他沉默不语,盯了半会,直到王子阳额头上冒出冷汗,他才哈哈大笑,也把自己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此举,他们仨的三魂七魄差点都丢了。 “此案你要是不再接触,我便能保你一生无忧,若你忠心耿耿,我可以向主人引荐你,让你富贵一生!” 众人松了口气,王子阳硬着头皮挤出笑容:“多谢大人。只是此事我要慢慢抽离,不能让皇后娘娘发现我的不妥,不然她勒令王爷彻查,可能会把大人的行踪也给暴露了。” 说完,就再倒一杯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还顺手擦了擦汗。 “是是,小的也只是听中郎将说过,一时好奇罢了,小的是中郎将的人,不可能背叛中郎将的,还请大人放心。”崔贵也松了口气,笑着赔了一杯酒。 林柰听着他们俩说的话,真是佩服,尤其是王子阳,他当卧底也不错,而崔贵也学着捉字眼,又没说自己会效忠神秘人的主人。 “那大人是否能告诉小的,红桑与其余宫女的死,还有任将军和崔长史,以及大端阳宴上,那位引火自焚的男人,是否都是出自大人之手?” 神秘人被一波彩虹屁吹上天,加上喝了药酒,警惕性降低很多,也就说出来了:“没错,他们的死都是同一个人所为,但也并非是我做的!” 王子阳蹙眉:“可是昨夜我在玉藻宫门前,听到大人跟叶昭仪的话,大人已经承认了是您杀了红桑,怎么今日又说你没杀人?” “等你得到了主人的认可,我再将这些跟你说。”话音刚落,神秘人就醉倒在桌上了。 他们仨起身过去,王子阳靠得最近,第一个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得知是醉了后,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没想到这酒的后劲这么大,连他都喝醉了。” 整个宴会下来,王子阳都是紧绷着神经,现在松下来后,就开始了四肢发软。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狐仙,那是怎么回事?”王子阳缓过气后,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什么狐仙杀人,怎么又变成了狐仙杀人了?” 林柰见王子阳一直看着自己,便耸了耸肩,示意不知道,“这些也是他跟我说的,他说是在外面听到的传闻,中郎将一直深居宫中,不知道也是正常。就连我们,也是外出采办时,才偶然听闻的。” 她仍然以仆人的身份说话,担心神秘人醉意不深,还能听到他们的话,也是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谨言慎行。 “对对对,我也是今日出去采办时,无意中听到东市那有人在谈论此事。”崔贵明白了王爷的意思,也配合着,“当时我在脚店歇息,听到有些喝茶的散客在谈这些话,就好奇加入他们,谁知他们说有人迷路时遇到狐仙,还是狐仙引路,那个人才找到回家的方向。但是听闻,他好像不久后就死于非命了。他们都在说,会不会是狐仙杀了他!” 王子阳也明白了他们的对话的意思,便故意摆起了主人的谱:“那你们怎么不立马跟我说这件事,害得我在大人面前出糗。万一大人认为我能力不行,他不信任我,我该怎么办!我已经为大人做了这么多事,难得得到大人的赏识。” 第49章 狐仙娘子 王子阳让管家仆人安置好神秘人。 在此之前,他们有想过把神秘人的方相面具摘了,但是在他们伸手的时候,有一只麻雀忽然飞进来,停在香案上,用嘴啄了啄方相面具,之后就直接死在香案上了。 林柰检查了一下,麻雀是被毒死的! 神秘人被安置好后,他们仨就往书房那跑了,崔贵拿出真正的札记,让他们看看关于崔明遇到狐仙的记载。 五月初五,申时。 端午节之后就是正经的夏天了,气温升高,蚊虫滋孽,容易流行瘟疫。五月初五为“恶日”,这一天邪佞当道,五毒并出,于是家家户户梁悬艾草、门插蒲剑、佩石榴花、饮雄黄酒,还有的佩戴护心镜,也是因为宝镜本来有照邪避恶的意味,特选五月初五铸成,后来成了贵重的皇室贡品。 这天下了好大的龙舟水,天也灰蒙蒙的,一整天都像没有天亮似的,走在路上不打灯是看不到路的。 我收到汪县令的邀请,正要去赴宴,但路上我鬼使神差似的到了一个竹林,怎么到的都不知道。 我在竹林走了好久,但都找不到出路。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九尾的狐狸出现在我面前,它会人语,跟我说可以带我出去。 说完之后,她就化成人形,是一个窈窕淑女。 我虽然害怕,但还是跟了上去。没想到真的来到了汪家,而它不见了。 她真是狐狸精转世?不会是最近皇城传的那个狐仙吧! 传说中能修炼成仙,化为人形,与人来往的狐狸。 而最近传出来的狐仙,正是与这汪府有关——汪府的大娘子,是狐仙转世,是魅惑了汪县令,才嫁进来的! 正想着,主人皇城汪县令迎出来了,满面春风地热情寒暄,一个个让进正堂去坐定。 家下显然本来也准备了不少端午节宴的酒水吃食,奴婢们铺席设案,将些粽子角黍、蒲酒酥饧类搬上来,宾主开怀畅饮、欢谑说笑。 堂上又设了近年来京中最流行,据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射粉团”戏:剥开几个用艾灰汁浸泡过的黄米角黍,切成小块粉团,放置在大漆盘当中,让客人们用特制的纤小弓箭来射粉团,射中者得食。 宴会上,我酒酣耳热,想起汪县令的娘子被传是狐仙,便沉不住气,向汪家家主挑明道:“听闻汪兄新纳的娘子知书懂礼,貌若天仙,可否请出来让愚弟等拜见阿嫂?” 汪县令倒也毫不意外,呵呵一笑,爽快地命奴婢入内:“去请娘子出来见客。” 等待整妆的时间里,汪县令略谈些结缡经过,不过是他进京路上夜宿古寺,巧遇美人,女子自言家资万贯、父母双亡、投亲不遇、暂栖寺庙,见郎君气宇轩昂,心生爱慕,自荐枕席愿为婢妾云云。 正说得高兴,屏风后环佩叮当,两列婢女依次步出,中间簇拥着一位袅娜佳人,向满堂宾客盈盈拜了下去。 来客纷纷起身还礼,长揖回应:“娘子万福”。 两下里打量,女子风姿端丽、衣饰贵重、举止高雅自若,与寻常贵妇人并无甚差别,只一双美目明若秋水,偶然间眼波一荡,勾人魂魄。 她并不是空手出来的,两列随行婢女手中都捧着朱漆盘,盘上堆了些锦囊、香合、花草、人胜等,一份份赠与来客。 这“狐仙”也向客人们逐一敛容致敬,到您面前,一名身穿红裙的婢女奉上一盘赠仪,她的女主人说:“新妇上汪郎续命。” 我吓了一跳,以为“续命”是“纳命来”的意思,再一看汪兄神色如常,女主人温颜微笑,不太像要出手取您性命的样子。 红裙婢女放下漆盘,拿起盘中那一束由红、绿、蓝、黄、白五色丝线结成的绳缕,亲手为您缠在臂上,嫣然一笑,明眸流转,香风袭人,行云流水般轻盈退下。 原来他们说的“续命”是系上的这五色丝线,说是可以防止被恶鬼捉走或被兵刃所伤。 凡在端午节送人的礼物,都统称“续命”。 “狐仙”带出来送赠仪的这些婢女,原来也是她所豢养的家妓,把续命礼送完后,振衣整队,丝竹声起,一列一列地翩翩起舞。 与狐仙娘子一同起舞的是红裙女,她在回腰旋身之际,也向在场的宾客频送秋波,迷住了很多人。 红裙女头梳双鬟,弯眉颦黛,朱唇点靥,低胸上襦袒露出大片雪白肌肤,轻纱阔袖随着舞姿飘荡来去,柔媚婉娈,迷离似醉。 我不由得想起了亡妻,自结发妻子去世以来,就从未见过如此动人的美女,但还是比不上亡妻的万分之一。除了亡妻的一抹曼妙身姿能吸引我,世间万物皆归尘土。 但汪县令大喜过望,起身昂首吟咏出传诵千古的警句作结: 西施谩道浣春纱,碧玉今时斗丽华。 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 新歌一曲令人艳,醉舞双眸敛鬓斜。 谁道五丝能续命,却知今日死君家! 但是我一直没说出来,汪县令的旗子正是我在竹林遇到的那位狐仙! 宴会后,汪县令拉着我继续饮酒作乐,在汪县令喝醉后,狐仙娘子出来,却是跟我说话。 “崔长史怎么会出现在竹林,那里可是皇城郊外还要远的地方,要不是遇到了我,你可能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她这句话吓到了我,我没想到一个闺中女子竟然会说出这些话来。 更让我害怕的是,狐仙娘子刚跟我说完话,仆人那就传来噩耗:汪县令暴毙身亡了。 据大夫说,汪县令的死,是喝酒喝死的,而喝酒前,还纵欲过度,才导致气绝身亡。 我瞬间毛骨悚然,第一反应就是这狐仙娘子为了修炼而吸食人的阳气。 我没多逗留,连夜回府,但我知道,我的时日也不多了! 但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知道,知道的人越少,越能保护他们,尤其是我儿崔贵!只希望,我死后,他能有所依靠! …… 札记看完了,最后写的却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关心和保护! 第50章 彼岸花开 “上面写的汪府端阳设宴,不就跟我们今日的一样吗?”王子阳又来神经兮兮似的,说着鬼神之话,“我们不会也遇到狐仙吧?” 林柰无奈叹息,这人到底是怎么当上中郎将的? “射粉团本来就是当下流行的游戏,挂菖蒲艾草的,本来也是端午的习俗,跟他们一样,不是很正常的吗?”林柰有些无语,但是想来也奇怪,他本来是不信鬼神的,怎么今日这么奇怪? 而且往常的中郎将,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吓成这样,三魂不见七魄。 “你昨天,是不是碰到什么了?”林柰立马拉着王子阳询问。 王子阳愣了一下:“不是说了,在冷宫大殿遇到那怪物吗?王爷,你不是也遇到了吗?” 林柰没有说话,直接将王子阳的衣裳扯开,露出了皮肤。 这一举动,把崔贵和王子阳本人都吓坏了。 王子阳:他想干嘛…… 崔贵:他想干嘛? 林柰见到他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禁蹙眉:他们想什么? “王爷,你……”王子阳捂着自己的衣裳,咽了咽口水,这模样就像小娇夫。 林柰没时间多想,直接拉着崔贵过来看:“你看这个伤口,是不是跟水仙他们的小针孔一样?” 崔贵的眼睛瞪大,在王子阳脖子上,有一颗小小的针孔,要不是靠近仔细看,还真没发现。 “这就是导致你今日虚弱的原因。”说罢,林柰拿出小药瓶,把药粉直接倒在他的伤口上。 那药粉就是之前给温凌峰用的。 这一倒,痛得王子阳大喊大叫,还痛晕过去。 “王爷,中郎将怎么样了?”那惨叫连听了都觉得痛,“他怎么昏厥了?” 林柰拿出手帕帮他包扎,“他那是中毒了,现在帮他解毒,等醒来他就没事。肯定是去冷宫时,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又或者被什么碰到!” “中郎将中的是什么毒?”崔贵的眉头微蹙,“能让如此武艺高强的中郎将变成这副模样!” 林柰包扎好后,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还记得那个飞镖吗?飞镖上也抹了毒药,中郎将中的毒就跟飞镖的一样,都是彼岸花之毒。” 崔贵瞥了眼手帕,上面绣着一棵频婆果树,树上和地上都有几颗频婆果。 “我们走吧。”林柰伸手在发呆的崔贵面前晃了晃。 回过神来的崔贵一脸懵:“去哪?” “探望一下汪县令,以及他的狐仙娘子!” “那中郎将呢?” 林柰回头看了眼昏睡过去的王子阳,“让他休息吧,等醒了之后,他一定不会记得今天发生什么!” 路上,崔贵一直在想中郎将中的毒。 “王爷,什么是彼岸花之毒?”这名字听着挺新鲜,有种神秘的感觉,他也亲眼看到中郎将中毒后的状态,怪瘆人的! 林柰上了马车后,就跟他解释:“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传说中它们生长在冥界,开在分隔生与死的彼岸,是生死之间的交界,被坊间百姓称为‘死亡之花’。因为它只能生长在死亡之地,它的花朵只能开放在死亡的夜晚,它的芬芳只能被死者闻到。” 话音刚落,崔贵突然感到阴风阵阵,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拂过脸颊,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凉意。 “世间真的有这种花吗?”崔贵自己也疑神疑鬼。 林柰低头浅笑:“其实彼岸花就是红色石蒜花,我是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说的。” 她刚说完,马车就停下来了。 如今已经是亥时,眴朝还是执行宵禁制度,大路上什么人都没有,遇到巡夜的金吾卫,那就只需要给他们看令牌,便可一路畅通无阻。 他们临时拜访汪府,也是为了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狐仙娘子。 “王爷,汪家到了。”马车夫下来,摆好凳子,毕恭毕敬。 除了天上的那一轮圆月,就只有汪家门前挂的白灯笼能当照明。 门口有几个小厮推着泔水车经过,见到大门那有辆豪华的马车和几个光鲜亮丽的人,百年连忙进去把主人家叫出来。 汪府。 “夫人,夫人!”小厮来不及处理自己的脏衣物,从后门跑到后宅院子,“门外有贵客拜访,说是来祭奠家主的。” 夫人在屋内对镜描眉,听到小厮在屋外的大喊,被吓了一跳,描出了外面! “啊!”她瞬间气炸,皱着眉头放下眉笔,“到底是什么人?都亥时了,才来祭奠!” 说罢,她就披上披风,起身走到外面,看到小厮后,嫌弃地捂着嘴鼻,“带我出去看看!” 才走到门外,就听到有两个男子在谈论彼岸花的故事。 “既然彼岸花只是红色的石蒜花,那为何还被人说成是死亡之花?冥界真的存在吗?” 崔贵和王爷还在沉思,就在这时,大门打开,还伴随着一阵凉风,吹得叫他们睁不开眼,紧接着,就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彼岸花当然存在!《佛经》中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女子的声音愈发靠近。 等他们可以睁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窈窕淑女。女子的突然出现,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你是?”林柰最先恢复状态,细细打量女子,那女子长着一双狐狸眼,双鬓还有些白发,双环高髻上还有白色的毛绒发簪,看起来就像狐狸的耳朵。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狐仙娘子! “夫人,本王听闻汪县令暴毙身亡,先前事务繁忙,没来得及吊唁,如今忙完了事情,奉陛下圣旨前来吊唁。” 林柰认出对方身份后,便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也瞥见了狐仙娘子脸上那微妙的表情,便先发制人,“虽然已经亥时,但我听闻人死后都要留在阳间七七四十九天,算日子,汪县令的亡魂今夜会回来,我如今来吊唁,他也是知道的!” 夫人本想以身子不适和宵禁的借口来拒绝他们进屋的,但没想到被王爷捷足先登,那句话一出,也没办法拒绝了。 “多谢永安郡王抬爱,能来吊唁,是郎君的荣幸,里面请!”夫人不情不愿地将王爷一行人请进屋。 林柰倒是要一探究竟,那狐仙是否真的存在,还有那汪县令的死,与命案之间有没有联系! 第51章 瓮中之鳖 他们踏进汪府的那一刻,心里就开始有点慌。 汪府虽然没有永安郡王府这么大,更比不上宫里,但也不小,至少有两个院子,一个前院,一个后院。 前院很普通,宅子门上都挂了艾草和菖蒲。而后院在宅子后面,看样子是种了好多花,微风袭来,花香扑鼻,但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花。 来到灵堂,林柰心里不禁一震。 白色的灵堂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白色的桌子和一张木制的椅子,还有一盏昏黄的油灯。灵柩的一旁有奏乐诵经的僧侣,灵堂挂满了金色文字的挽联,这摆设有点格格不入。 上完香之后,林柰和崔贵就跟问夫人关于狐仙一说的事。 “夫人,恕我冒昧,自从你嫁给汪县令后,坊间就一直有传言说你是狐仙,还有人在竹林或郊外遇到狐仙,更有甚者,有流言蜚语说汪县令的死,是你这个狐仙所为。对此,夫人有何看法?”崔贵故意在灵堂上说这些话。 夫人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林柰见对方不想说,便开始转移话题。 “适才我们在府邸门外,听到夫人说关于彼岸花的事,夫人也看佛经吗?” 在一旁奉茶的奴婢替夫人回答:“回王爷,夫人一直都有抄佛经,尤其是初一十五,夫人还会吃斋念佛,为老爷祈福。老爷身子虚弱,夫人已经一年没有碰过肉了,连肉汁都不碰。” 林柰心想:这夫人她人还怪好的嘞,为了自己郎君的身体,还改吃素! “曼儿,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家主没事,我就心安,可惜,他还是走了。”夫人带着哭腔,用手帕抹了抹眼角。 但林柰看到,那并没有眼泪。 “夫人也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崔贵最怕女人哭。 或许林柰本身就是女人,把夫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觉得夫人心思不纯! “适才夫人说过,彼岸花在佛经上的描述,什么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但我依稀看到后院好像种了很多红色的花,不会是彼岸花吧!” 夫人没有直面回答他们的话,反而绕了个圈子,跟他们诉说彼岸花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地方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也就是曼珠沙华,它的花香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想起自己前世的事情。 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叫曼珠,一个是叶妖精沙华。 他们守侯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开花的时候,就没有叶子,有叶子的时候没有花。他们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折磨着。 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 那一年的曼珠沙华红艳艳的花被惹眼的绿色衬托着,开得格外妖冶美丽。 上神知道了这件事,十分震怒,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世间受到磨难。 从那以后,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冥界的花,它的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上天祈祷的手掌,可是再也没有在这个地方出现过。 此后,这种花只开在黄泉路上,曼珠和沙华的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的自己,然后发誓不分开,在下一世再次跌入诅咒的轮回。 传说曼殊沙华轮回无数后,有一天佛来到这里,看见地上一株花气度非凡,妖红似火,佛便来到它前面仔细观看,只一看便看出了其中的奥秘。 佛既不悲伤,也不愤怒,他突然仰天长笑三声,伸手把这花从地上给拔了出来。 佛把花放在手里,感慨地说:“前世你们相念不得相见,无数轮回后,相爱不得厮守,所谓分分合合不过是缘生缘灭,你身上有天庭的诅咒,让你们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我不能帮你解开这狠毒的咒语,便带你去那彼岸,让你在那花开遍野吧。” 佛在去彼岸的途中,路过地府里的忘川河,不小心被河水打湿了衣服,而那里正放着佛带着的这株红花,等佛来到彼岸解开衣服包着的花再看时,发现火红的花朵已经变做纯白。 佛沉思片刻,大笑云:“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是是非非,怎么能分得掉呢,好花,好花呀。” 佛将这白色的花种在彼岸,称它为曼陀罗华,又因其在彼岸,叫它彼岸花。 可是佛不知道,他在忘川河上,被河水褪色的花把它所有的红色滴在了河水里,终日哀号不断,令人闻之哀伤,地藏王菩萨神通非常,得知曼陀罗华已生,便来到河边,拿出一粒种子丢进河里。 不一会,一朵红艳更胜之前的花朵从水中长出,地藏将它拿到手里,叹到:“你脱身而去,得大自在,为何要把这无边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无边的地狱里呢?我便让你做个接引使者,指引他们走向轮回,就记住你这一个色彩吧,彼岸已有曼陀罗华,就叫你曼珠莎华吧。” 从此,天下间就有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个长在彼岸,一个生在忘川河边。 听完故事后的崔贵久久不能平静自己的心。 而林柰却不以为意,她早就听过这些故事了,她也曾每日抄经拜佛,对佛家的故事也可以说是知道几分。 她只在乎,后院的是否红色石蒜花。 那些花是有毒的,若涂抹上去,或误食的话,就会出现眼皮重、不说话、站立不稳、瞳孔放大、口部干燥灼热、吞咽困难、产生幻觉、昏昏欲睡、体温升高、手脚发冷和肌肉麻痹等症状。 严重的还会陷入昏迷,呼吸减弱,最后死于呼吸循环衰竭。 “我听闻夫人很懂花草,在宅子里种植了很多奇花异草,刚巧,我家王妃也是个惜花之人,要不先让我去瞧瞧,好回去后,跟王妃谈论,待有空,我带王妃来吊唁汪县令,顺便与夫人交流一下心得。” 林柰现在是越来越适应王爷这个身份了。 本以为夫人不会同意,谁知夫人却很积极带他们去后院。 “难得与王妃是志同道合之人,是我的荣幸。” 夫人带他们到后院,果然是种了满院子的红色石蒜花,此处的壮观,让崔贵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花香扑鼻,香味异常,不一会儿,林柰就觉得有点头晕,眼睛还出现了重影,看向夫人时,只见夫人嘴角一扬,奸诈的笑,紧接着,她还看到了夫人身后有几条白色的狐狸尾巴! 第52章 方相之谜 “糟了,中计了!”林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回头欲逃跑时,崔贵已经昏倒在地上。 “堂堂王爷,难得纡尊降贵来汪家,妾身又怎么能不安排好!”林柰的瞳孔中映出的夫人已经是一只貌美如花的狐狸精,身后还展开了九条尾巴。 她揉了揉自己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亲眼所见。 “你……”林柰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呼吸开始困难,还四肢发软,“你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她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想到王爷竟然查到了彼岸花,应该是看到了那老不死的札记。” 这声音正是那戴着方相面具的神秘人! 这是怎么回事? 林念立刻拔剑,双手握着剑柄,指向他们,做好防御,却刚好看到神秘人手上还戴着一根五色手绳! “妾身见过大人。”夫人一脸得意的笑意行礼,走到神秘人身边,“大人神机妙算,算到最近会有人借着吊唁的名义来查彼岸花。只是妾身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永安郡王爷,皇后娘娘的弟弟!” 不对啊,神秘人不是已经喝了迷药,昏迷在中郎将的别苑吗?眼前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你的手伸得太长了!”神秘人那声音沙哑,就像用了个现代的机器似的,或许是药力的作用,林柰听出了那声音有点像女人的音调,“你不仅找到了他们的死因,还去了冷宫,甚至查出彼岸花之毒,最后来到这里。有此一劫,是你咎由自取!你若按照以前那样,当个闲散王爷,哪怕你误闯真相之地,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惜现在的你太聪明,也太难缠了!” 实在是没有力气的林柰用剑强撑着自己,使尽全力才憋出一句话:“你……你们都是一伙的!所以宫里的命案,都是你们所为!” 只见神秘人笑道:“没错,你以为给假的札记放在冷宫大殿,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要不是我将计就计,怎么引得你出来,再好下手!” 林柰的瞳孔放大,惊恐万分:“你的意思是……还会有人死?” 神秘人冷笑:“刚夸完你聪明,怎么又问傻问题了!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吧,等你恢复,就会听到一个让你震惊的消息!” 说完,神秘人就“咻”的一声,往屋檐那飞走了。 夫人恭送完神秘人,就转头望向半跪在地上的他,奸笑道:“王爷,妾身美吗?夜深了,就让妾身来伺候你就寝吧!” 现在的永安郡王怎么说也是个女子的灵魂,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看到夫人那姿态,不禁开始反胃。 “你还是闭嘴吧!恶心得要死。”一到吐槽,林柰就又有力气了,“你应该不知道,王府还有个侧妃,就跟你一样,有股狐骚味,臭死了!真不知道是谁给的自信,还说什么‘妾身美吗’,呕~” 最后那句,林柰还学着夫人的语气,提高了嗓音,变成夹子音,说完后还做了个呕吐的姿势。 夫人第一次被男人嫌弃,恼羞成怒:“你!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 她一声令下,院子就出现了好几个女子,看似柔弱,实则彪悍,那气势,比宫里的金吾卫还强悍! “夫人,奴婢在!”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从军营出来的。 夫人走过去,把手放在王爷的脸上,勾起他的下巴,“这么俊俏的小郎君,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看在你那俊俏的脸庞的份上,就让你在死前感受一下温柔乡吧!” “将王爷和崔侍郎带下去,好生招待。”夫人舍不得把手收回来,“尤其是王爷,让他沐浴更衣,带他到厢房等我。” “是!” 齐刷刷的声音吓得林柰以为自己在军训。 “你无耻!”林柰才不想以男人的身份做这些事,脏了自己的灵魂,“你这么丑的人,不配碰我。亏你还是刚死了老公的,就这么急不可耐,难不成,你跟那戴面具的神秘人,也做过不少次?” 林柰本来也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古人,丈夫死了改嫁也是很平常的事!只是她不配得到林柰的尊重! 夫人被人这么一说,气急败坏,抢走林柰的剑,想直接了解他。 “既然不会说话,那你的嘴巴就别要了!” 林柰也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闭着眼接受命运的安排之时,转机出现了! 她的耳朵听到几下暗器的飞过的声音,紧接着出现的是几位女子的惨叫。她立即睁眼,前来救援的竟然是中郎将! 王子阳三两下就把院子里的女子给打趴下了,至于夫人,便是用暗器将她身上的衣服钉在柱子上,让她动弹不得。 “王爷,你们没事吧?”王子阳飞下来,一把将昏倒的崔贵绑在身上,又将王爷扛在肩上,接着双腿一蹬,整个人就往天空上飞。 这是林柰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与天空的距离犹如一指之隔。 “你醒了?”脱离危险后,林柰惊讶地问王子阳,“你没事了吧?那神秘人还在别苑吗?” 王子阳将林柰等人带回宫,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竹林落脚。 “多亏王爷及时帮我解毒,我已经痊愈了。”王子阳小心翼翼将身上的崔贵放下,“我听管家说了,得知你们去了汪府,便连忙跟来,没想到还让我赶上了。我出门前,还特意看了眼神秘人,他很安详地在别苑昏睡。” 林柰的眉头不禁一蹙,那在汪府见到的又是谁? 她总觉得,这神秘人有点不一样,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我们赶紧进宫,神秘人还要再杀人!”林柰来不及多想,立马往宫里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的她被天上的明月洒下来的月光吸引,抬头望天时,发现这里是竹林! “你没走错路吧?”林柰望着前方的路有点迟疑。 王子阳背着昏迷的崔贵跟上:“我怎么说也是龙武军中郎将,宫里宫外我都特别熟,闭上眼睛都知道,怎么可能走错路。” “可这里是竹林,皇宫也有个竹林,在冷宫附近的。”林柰还是不相信。 王子阳还以为是什么事,笑了笑解释:“这片竹林是与冷宫那片竹林相通的。因为冷宫那常年失修,那边也设置很多机关,所以基本没人去那,我们走那条路进宫,不会惹人注目。” 第53章 宫女遇害 林柰这才恍然大悟,崔明走的竹林,会不会就是这一片? 崔明看到了狐仙,而林柰刚才也看到了狐仙,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有看到狐仙吗?”林柰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朝王子阳问,“汪县令的夫人,你可有看清楚是何模样?” 王子阳颠了颠沉重的崔贵,不假思索回答:“不就是普通妇人的模样吗?虽然她只穿了一件抹胸,外面套了件外衣,后面看还以为是个美人,但一看正脸,就真的吓了一跳,她满脸的皱纹,都能当我娘了。真不知道为什么外人都说她美若天仙,我还挺期待呢!” “有你这么说女人的吗?”林柰下意识就反驳王子阳,“不管什么年纪,女人都是最可爱的生物!男人都没资格向女人的外表指指点点!” 王子阳愣了一下:“不是王爷你问我话吗?怎么王爷自个先生气了?” 对哦,真是又犯病了!讨厌男人指点女人的病! “喔呵呵,我没生气,我怎么可能生气呢!”林柰尬笑,“你真的看清楚她的模样了?可我见着她也不老啊,比萍儿这位妙龄少女还年轻,比水仙还好看,哪有你说的那样,能当你娘啊!” 这回轮到王子阳眉头紧蹙,怀疑的目光盯着王爷,他虽不近女色,但也好色,美女老妇还是能分得清的! 先前就觉得这王爷尊重女子,没想到连老太太也一视同仁,还是要向王爷学习才行! 但学习归学习,总不能昧着良心夸一个满是皱纹的女人很年轻吧? “你怎么不说话了?”林柰见王子阳沉默,便扭头望向他,只见他边走边发呆,都差点撞竹子上了。 王子阳抿了抿嘴,“王爷问汪县令的夫人作甚?王爷不是已经有王妃和侧妃了?” “我怎么可能看上她!”林柰连声打住,“连靠近都不敢,万一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九条尾巴同时向我飞来,锁住咽喉,我不就要去见先帝了?” “什么尾巴?”王子阳是越来越听不懂王爷的话了。 先前他听崔贵也提起过,关于王爷有时候说的奇怪的词,当时他还觉得是崔贵太蠢了,没想到现自己也蠢了。 “你没看到夫人身后的九条尾巴吗?”林柰越来越陷入自我怀疑,“还有她那双狐狸耳朵!难怪大家都说她是狐仙娘子,我算是明白了,平常人哪里会有尾巴!” “她哪里有尾巴,哪里有狐狸耳朵了?” 王子阳彻底愣在原地,好不容易才治好了毒,不会有后遗症吧? 与此同时,皇宫,御花园。 如今已经子时了,龙武军在宫里巡夜,也基本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你这么晚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宫女木槿被另一个宫女拉着来到御花园的河边,“这里不是尚食局女史水仙沉尸的地方吗?我们来这里干嘛?” 另一个宫女笑着在土里挖了个坑,“我与水仙曾是好友,她在世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她在这里藏了些宝贝,如果有朝一日她不在了,就让我把这些宝贝拿出来,自己藏好。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就想着与你一同分了。” “你什么时候认识水仙的,怎么以前没有听你提起过?”木槿也蹲下帮忙一起挖土,一边问。 而这时,有个微亮的烛火飘来,悄悄来到木槿身后。 不一会儿,一声大喊在附近响起。 “你们是谁?三更半夜竟然在御花园聚集,违抗宫规,该当何罪!” “啊!” 一声惨叫,将刚从竹林进来,快到御花园的林柰等人吸引。 “什么声音?”王子阳身为中郎将,比林柰还要警惕一些。 林柰也听到了:“好像在前面传来的,前面是什么地方?” 乌漆嘛黑的,林柰也看不出这里是哪里,只知道他们已经进宫并经过冷宫了。 “前面是御花园,就是发现水仙溺水身亡的河流边。” 刚说完,他们又听到了一次惨叫,而这次的声音比较多,显得杂乱。 “赶紧走!” 他们越走越近,在不远处就看到了好几盏灯在前方晃。 “怎么回事?”王子阳在树边放下还在昏迷的崔贵后,直接走上前,职业病犯了,“宵禁时分,你们身为执法人员,还在御花园闹事,知法犯法,成何体统?” 这一喊,龙武军中郎将的气势又回来了。 “回中郎将,并非属下们在此玩闹,而是我们发现了一名宫女的尸体!”一个龙武军的侍卫作揖,向王子阳解释。 林柰听到尸体也坐不住了,不管崔贵,直接走上前。 “你们刚才说什么尸体?” 他们见到来者是永安郡王,便连忙作揖行礼:“参见永安郡王!” “不必多礼,赶紧说,尸体是怎么回事?”林柰伸了伸手,让他们起来。 一名侍卫带着王爷走向前,指向前方的树。 与其说树,不如说是一个人,还是一名宫女,被人做成树的模样! “什么人如此残忍!”林柰也被吓了一跳,忽然想起在汪府的事,难不成又是那个神秘人? “你们刚才有看到什么人从这里经过或者离开吗?”林柰想知道有没有目击证人,或许更能缩小范围,毕竟说神秘人一事,也很难说服各位大臣。 龙武军的侍卫都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有人真正看到,都是听到尖叫才闻声赶来的。 “回王爷,那声尖叫或许是属下发出的。”一名侍卫走向王爷,作揖解释,“属下本在巡逻,忽然在岸边见到有一鬼火在这里,便赶来查看,谁知那不是鬼火,而是一个灯笼挂在树上,灯笼照亮的那个地方,是一张惨白的人脸!属下被吓了一跳,所以才大喊的。” 说完,他还指了指挂灯笼的方向。 林柰细细查看,的确正如他所言,她自己也被那张惨白的脸吓了一跳。 她扭头时,忽然瞥见了灯笼上画的是菖蒲艾草的,这些灯笼都是尚寝局制作的端午灯笼,后宫各处都有。 “你们先去尚寝局那问出一共做了几个灯笼,分别给各宫送了几个,另一批人再去宫里查,看看哪个宫少了灯笼,再来向我汇报!” 林柰越来越觉得,那个神秘人与后宫有关,只是不知道哪个宫而已,目前她最怀疑的是玉藻宫。 第54章 皇后病危 趁这个空挡,林柰往未央殿去。 此事一定要先跟皇后娘娘说,好让她在后宫有个防备,何况,她还目睹了冷宫那怪物! 至于被吓晕的崔贵,就交给王子阳处理吧,反正他是龙武军的中郎将,职权也不小。 子时正刻,未央殿。 瑜佩披着披风出来,一看就是临时被叫醒起夜。 “外面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发生了什么?”瑜佩坐在大殿上,接过紫荷刚煮好递过来的茶。 林柰站在殿下,作揖解释:“姐,今夜又有一名宫女死在御花园,死相很难看,死法很残忍,是被埋在土里,做成树木。” 瑜佩听了这句话,手里的茶杯瞬间掉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成了玉碎。 “你说什么?那宫女在何处,我去瞧瞧。”瑜佩没了以往的淡定,开始惊慌失措的。 林柰心想,难不成也是中了彼岸花之毒? 可同样去过冷宫,为何她没事?她是到了汪家的院子,嗅到彼岸花的香味,才四肢无力的! “姐,你冷静点。”林柰连忙阻止欲出去的皇后娘娘,“我已经在处理了,你的脸色不太好,就别操心了,后天就是陛下给的期限,我一定会在后天之前找到真相的。” 说完,她扶着皇后坐下后,四周瞧瞧,偌大的大殿,只有他们三人。 “姐,王妃呢?” 她可不想在这时候出幺蛾子! 那些冒充皇后娘娘的人,假借皇后娘娘名义来捉永安郡王妃,意欲何为? “她在偏殿睡着了,我没有叫醒她。”或许如今对皇后而已,他们俩人夫妻和睦是最大的欣慰,“你要找她的话,我让人把她叫出来。” 林柰连声拒绝:“不用不用,我就是问问,他在你这里挺好的。我已经吩咐下去,加强了对未央殿的巡视,不管是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 瑜佩看着眼前这个弟弟,总觉得他像变了个人似的,有点陌生,但又有点熟悉,就像一个相处了很久的家人,而那个家人又不是自己的弟弟。 或许是长大了,懂担当了。 “对了,姐,尚寝局给未央殿的端午灯笼一共有几个?”林柰回想起那灯笼,好像有点怪怪的,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也就沉默了,毕竟没有证据的东西,没有说服力。 瑜佩看了眼紫荷,紫荷授意,向王爷行礼回答:“回王爷,未央殿的一共有12个灯笼,皆挂在梁上了。奴婢带王爷出去看看吧。” 林奈摇头笑道:“不用了,你就待在这里,好好伺候皇后娘娘,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她走了没几步,想到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回头作揖,又问:“姐,你跟叶昭仪有过节吗?” 瑜佩的眼眸抬起,愣愣地摇头,“你问这个作甚?” 林柰的眉头微蹙,一直盯着瑜佩的眼睛看,“但是她说跟你势不两立,还说你在利用她,查叶家的事,以及壬戌之变。” “哐当”一声,瑜佩的第二杯茶又被打碎了。 继而,她开始出现慌张,手抖,口齿不清等状态,把林柰给惊住了。 堂堂皇后,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满朝文武百官威逼皇上罢黜皇后,她也能从垂帘后不慌不忙地走到殿前,以国事天下事举例,边疆未靖,洪水未退,贪官未除,百姓未安,有何人能解决! 也是这一震慑,让百官中看到了先皇的影子,也是因此,有了一部分支持皇后是党派。 可现在,林柰只不过是疑问叶家和皇后之间的事,怎么就把她吓得慌张不已? 不对,这情况,跟王子阳的有点像! 莫非…… 一想到这里,林柰连忙上前,将皇后打晕,此举吓到了紫荷,连忙护着主子大喊:“大胆,永安郡王,你胆敢伤皇后娘娘凤体,论罪当诛!” 林柰连忙给皇后把脉,一边解释:“我是不该打晕皇后娘娘,但皇后是我姐,我不能见死不救,只能出此下策!” “王爷此话何意?”紫荷听到皇后娘娘危在旦夕,也有点慌,“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且慢!”林柰用手撑开皇后的眼皮,看眼白,“此事不能声张。如今前朝后宫都人心惶惶,朝中大事几乎是皇后娘娘处理,此时若是让反对娘娘执政一党得知,恐怕会出现政变!” 紫荷虽是宫女,但在皇后身边多年,大事小事都清楚,尤其是朝中局势。 “那怎么办?王爷,您可要救娘娘啊!” 林柰把完脉,眉头再次紧锁,这症状怎么跟王子阳的一样? 若都是冷宫遇到鬼,才导致如此,那为何她却没事?明明冷宫是跟皇后一起去的! 瑜玉呢?他不会也有事吧! “皇后娘娘无碍,你只需按照我这药方去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就行。”林柰把药方递给紫荷,“立刻带我去见王妃!” 未央殿,偏殿。 紫荷让紫莲带王爷去偏殿,自己要照顾皇后。 林柰到了偏殿后,连忙走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王妃身边,直接伸手把脉。 脉象平稳,比灵魂是林柰本人时还要健康! 可是为什么呢? 去冷宫时,明明是三个人一起去的,为何只有皇后有事,他们俩却没事? 还有王子阳,他是自己去的,却染上了毒,难道那些毒都安装了定位,能精准落在他们身上? 林柰还在沉思之际,瑜玉突然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身旁出现的是自己的脸! “啊!”他被吓了一跳,又一秒淡定,“你怎么突然出现?” “皇后娘娘凤体有恙,我刚给她把脉,是中毒了!”林柰说话大喘气,吓得瑜玉以为是命不久矣,正连滚带爬地下床过去探望。 “姐怎么会中毒呢?她可是皇后啊!连皇上都舍不得让她受委屈!” 林柰连忙拉住他:“注意你形象!皇后娘娘她没事,我已经写了药方,为了解毒和调理身子了。” 终于轮到瑜玉缓过气来,“那你来干嘛?不会是回心转意了?” 林柰一掌拍在他脑袋上,“皇后娘娘的毒是在冷宫染上的,但当时我跟你也去了,我刚替你把脉,你也没事,只有她中毒。” 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就连龙武军中郎将无意中闯入冷宫也中毒了,是跟皇后一样的毒!” 他们俩聊得好好的,紫荷的惊慌突然出现。 “遭了,王爷!皇后娘娘吐血了!” 林柰和瑜玉同时起身,身子直了起来,怎么回事?难道皇后中的毒不是彼岸花之毒? 第55章 菖蒲有毒 林柰和瑜玉闻声而至,来都瑜佩的寝宫。 “娘娘刚才还吐了一摊子血,吐完之后就昏迷,还没来得及喝药。”紫荷跪在地上给林柰磕头,“求王爷救救娘娘吧,娘娘可不能出事啊!” 林柰的眉头就没松过,她先将紫荷扶起,“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皇后娘娘出事的!娘娘今日有吃别的什么平常没吃过的食物吗?” 紫荷想了想,摇头:“没有,娘娘从冷宫回来,就一直与王妃娘娘闲谈。后来王妃娘娘闲无聊,就说想去御花园散心,可能日头太毒,娘娘有点中暑,就说要先回宫,奴婢给娘娘熬了酸梅汤解暑,晚膳是跟王妃娘娘一同进食的。” 奇怪了,皇后跟王妃几乎同吃同住,王妃没事,问题应该不是出在食物上。 关键还是冷宫,可是皇后的病症跟王子阳的一样,为什么她还会吐血,而王子阳只是虚弱? 难道是男女体质不同,中毒的症状也会不一样? 林柰连忙上前把脉,脉象紊乱,是中毒的迹象。 她欲伸手查看皇后凤体,但反应过来她如今是瑜玉这个男人,不方便,只能让紫荷帮忙。 “紫荷,你过来。”她招了招手,紫荷来到她跟前后,道,“你检查一下娘娘凤体,看看是否有伤痕。” 紫荷点头后,便将帘子降下,只留几个宫女。 林柰很识趣地拉着瑜玉的手到殿外等候。 就算眴朝民风开放,但总归还是男女有别,她虽是女子灵魂,但如今是男儿身,而王妃虽是女儿身,却是男子的灵魂,还是要注意的。 何况皇后娘娘的胴体,又岂能让人随便看。 站在殿外时,瑜玉见只有他们两个,便恢复平常语气,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命案跟冷宫有关?” 林柰点头,轻声道:“此案又复杂了,似乎还扯出狐仙索命,我怀疑狐仙跟冷宫有关。而今夜,御花园再次出现一具尸体,死相惨烈。” 瑜玉被说糊涂了:“什么狐仙,怎么才半天没见,你说的案子怎么好像不同了?” 此事的确复杂,林柰只好一五一十解惑。 “龙武军中郎将王子阳你知否?之前他是受了神秘人所托,将崔府和任家的财物都盗走,后来改邪归正,加入永安郡王的麾下。如今在替我做事。可昨夜他奉命去冷宫大殿办事,在冷宫大殿他遇到了怪物,也就是白日皇后娘娘说见到的那个蜘蛛人!” 瑜玉打岔:“可这跟狐仙有什么关系?” “晚膳时,我,崔侍郎都去了他的别苑,设了鸿门宴。也是这时候,我发现他中毒了,一种叫彼岸花的毒。而这种花在皇城有人在偷偷种植,那就是汪县令的家。而汪县令的夫人,在坊间被传是狐仙,如今都称她为‘狐仙娘子’。” 瑜玉听了后震惊不已,“她真的是狐仙?” 他虽是纨绔,但也是饱读圣贤书,子不语,怪力乱神,也是不相信这些的。 谁知林柰却点了头。 “我与崔侍郎前往汪家,以吊唁的名义暗查,谁知被摆了一道,原本被我们灌醉下药的神秘人竟然现身在汪家,而狐仙娘子是他的人。” 瑜玉担心地拉着他的身体查看:“那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中毒?” 林柰轻轻甩开她的手:“我当时没事,但很快有事了。那汪家的后院,果然种满了彼岸花,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起了一阵强风,那些花的香味突然就变浓烈了,我和崔侍郎吸入了花粉,他昏迷了,而我幸亏是你的身子,底子不错,还能强撑。” 瑜玉听到她夸自己,露出了得意的笑。 林柰没有搭理他,继续道:“就在这时,我看到夫人她变成一只人面狐狸,身后还有九条尾巴,要不是中郎将及时赶到,一人将我们救下,说不定汪家又多了几个冤魂。” 瑜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音量提升,再问一次:“你说的是玉面狐狸吧?九条尾巴,是九尾狐。” 林柰摇头:“人面狐狸,她是人的模样,却有狐狸的耳朵和毛发,就像个狐狸化作人形,有人的四肢,并且是直立行走,只是身后展示出九尾罢了。”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瑜玉还是不相信,“这世间哪里有鬼神,不过是有人在作祟而已!” 在此之前,林柰跟瑜玉是一样的反应,她一个唯物主义,求神拜佛只是过得苦,为求心安而已,心里也是无神论。 直到她亲眼所见,狐仙娘子的真身。 要不是王子阳及时救了她,恐怕自己也会像崔贵那般昏迷在地。 “如果狐仙是假,那冷宫的蜘蛛人怪物呢?”林柰反问,“姐和中郎将都目睹了那怪物,这又作何解释?” 瑜玉也不知道,毕竟蜘蛛人跟狐仙娘子,他都没有亲眼见过。 “你不是说姐身上的毒是彼岸花之毒吗?那中郎将有咳血吗?”瑜玉还是关心皇后娘娘的身体。 林柰还是摇头,今晚应该是她摇头最的多一次。 “中郎将只是单纯虚弱,而且……”林柰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刚才我给皇后娘娘把脉时,她的脉象跟中郎将的有点不同,而且中郎将是有伤口,那伤口就跟水仙他们的一样,是一个小针孔。但我不知道皇后有没有。” 刚巧,紫荷出来了。 “回王爷,奴婢已经检查过了,娘娘的手指上有一处刮伤,不过这个奴婢也在场,是娘娘在御花园闲逛时,不小心被菖蒲刮到的。但没有出血,娘娘就不在意。” 话音刚落,殿里有个宫女也出现恶心的症状,还当着林柰他们的面昏迷。 宫女在昏迷前,嘴里还喊着:“不要杀我,我没偷吃,不是我,是娘娘不要的!” 林柰连忙走过去,替宫女把脉,没想到脉象竟然跟皇后娘娘的一样! 菖蒲…… “是御花园的菖蒲吗?”林柰连忙问紫荷。 可紫荷摇头:“娘娘是被种在竹林那边的菖蒲刮到的,当时娘娘说想去那边散心,再看看。” 林柰愣住:“菖蒲是有毒的!” 说完,她就往冷宫跑去了。 离开未央殿前,给了紫荷一瓶药散,还叮嘱在场的人,不许把事情说出去,也不许王妃离开未央殿。 第56章 请君入瓮 林柰刚走出大殿,龙武军中郎将就来回话。 “启禀王爷,属下已查清楚,尚寝局的灯笼是每一个宫都有,包括六局二十四司、永巷、掖庭狱和暴室狱,就连龙武军也有!” “可有查出哪个宫的灯笼少了一个?”林柰期待着,说不定就能找到嫌犯,但王子阳摇头。 “属下已查明,并没有哪个宫少了灯笼,不仅如此,尚寝局是宫里每一处都挂了灯笼,包括玄清观!” 林柰愣住了,每个地方都有,包括冷宫吗? “那冷宫呢?” 王子阳看了眼自己下属,那侍卫站前几步,作揖回答:“回王爷,冷宫是没有的,因为那没人去。但今年尚寝局有个未上完色的灯笼被偷了,所以她们临时又加了。刚才属下已经找尚寝局的女史去御花园验证,挂在树上的那个的确就是当时被偷走的灯笼。” 被偷? 偷灯笼后还把灯笼放在作案现场,难道是要告诉别人,偷灯笼的贼就是凶犯? 林柰忽然想起,先前到冷宫时,冷宫的门上似乎挂在一个相对比较新的灯笼。 当时她还挺新奇的,没想到这竟然会成为线索! 又是冷宫,看来这次是不会错了!只要她再去冷宫,那一切谜团都一清二楚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拉着王子阳往冷宫那跑,其他人仍然留守皇宫,保护贵人们。 “我知道你们为何会中毒了!”林柰边跑边道。 王子阳却疑惑地跟着:“我们?还有谁啊?王爷你中毒了?” 林柰摇头:“还有皇后娘娘!” 冷宫是关键的地方,王子阳中毒,是因为他看到了那怪物蜘蛛人,并且被对方攻击,对方用的正是彼岸花之毒,才让王子阳产生严重幻觉,事后还一副病号模样! 冷宫没有种植彼岸花,但有大量的菖蒲,如今还是五月,菖蒲艾草都是常见植物。 那些菖蒲不是普通的植物,而是被人涂抹了大量彼岸花之毒,只要经过的人吸入微风拂过时带动的一些花粉香味,就会产生幻觉! 王子阳和皇后娘娘就是在经过时吸入了香粉,才会看到有个房梁上蜘蛛人怪物! 中毒的原因就是,只要看到蜘蛛人,就会被其所伤! 但皇后娘娘在蜘蛛人攻击前就发现了,三人一起逃离冷宫,但皇后娘娘好歹统管后宫,冷宫也是皇后娘娘管辖之地,她一向追求完美,冷宫出现如此乱人心神的东西,她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皇后娘娘回去冷宫,想查清事实,也就是这时候,她不慎被外面的菖蒲所伤,才会中了两种毒:彼岸花之毒和菖蒲之毒! 御花园的端午灯笼也是冷宫的,而冷宫那住的那位嬷嬷,后面再去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寻常嬷嬷怎么可能随便离开,何况她们都是奴仆,自己的内心就已经阶级固化,不可能有自我意识,偶尔偷个懒、打个斧头还有可能。 她并不是冷宫的嬷嬷……而是冷宫的主人! 林柰猜到几分,就差拿到证据! 他们很快就来到冷宫门前,在此之前,他们就事先服下了林柰特制的解药,不管是彼岸花还是菖蒲,都不在话下。 只是现在的冷宫跟先前的不一样,现在看着灯火通明,根本不像先前那样阴森,而且还依稀听到里面有丝竹管乐。 “奇怪,这里怎么这么亮,里面是有人莺歌燕舞吧,一点也不像冷宫!”王子阳站在门前蹙眉。 他心想,要是昨夜他来的时候是这副模样,那也不用被吓得屁滚尿流,还中了毒! “冷宫不像冷宫,万一昨天你就遇到这样的情况,最好赶紧逃,不然就不是中毒这么简单了!” 林柰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因为她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未知都是恐惧的,哪怕现在看得到很热闹。 他们小心翼翼地踏进繁华的冷宫。 进入大殿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万国来朝的盛世竟然就摆在眼前! 宫门外一个醉酒的狂生正在美酒池边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吐出来。 台阶上一男一女,锦缎玉袍,华贵至极。 里面群臣毕至,歌舞升平。 殿里有雄鹰飞过,还有几只仙鹤,水池里有几朵荷花,下面有几条锦鲤跳跃,一口咬掉一瓣荷花。 旁边的锦鲤却是跃过荷花,忽然,鲤鱼化成一条金龙,在天上遨游! 而仙鹤上载着一位仙女,仙女身着羽衣,手持玉笛,吹奏起歌乐,此曲只应天上有! 还有仙女们共舞,一睹芳华。 底下臣民举杯同庆,忘乎所以! 那是帝王的宫殿外匍匐着万国衣冠,昌明开放,真正担得起天朝上国的威名。 万国衣冠拜冕旒、稻米流脂粟米白、银鞍白马度春风、金风玉露一相逢……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林柰不禁赞叹,“或许,这就是眴朝的鼎盛时期!” 王子阳也看得目不转睛,这就是“壬戌之变”之前的眴朝! “这场盛宴,为你们举行!” 忽然,一个女子出现在大殿上,望着殿下的王爷和王子阳说。 一开始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是叫他们,直到那女子走下来,站在他们面前。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所以提前给你准备了这极乐之宴!”女子笑着拉起林柰的衣袖,带他到宾客席上坐下。 林柰警惕地一把甩开她的说,“你是何人?这里不是冷宫吗?怎么会出现如此盛大宴席!” 只见女子捂嘴一笑:“这才是万国来朝的眴朝,而今都被毁了!” 说完,女子向上展开双手,身后伴随着被炸开的水池,犹如身处瀑布之前。 “这人,有毛病!”林柰很扫兴地拉着王子阳准备离开,“走吧,我们不要被洗脑了!” 她担心自己心神不定,被眼前的事物扰乱心神,毕竟如此盛大的场面,一开始她也是震惊不已! “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后宫命案?狐仙和蜘蛛人,这不是你的说法?这么快就走,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了?” 果不其然,林柰的脚步再次被叫停下。 她转身,看着那女子,“我们来的是冷宫,不是这个幻觉看到的假盛宴!” 女子仍然淡然一笑:“不,这不是幻觉,你们看到的都是真的,这是失传多年的幻术!” 她见王爷似乎有兴趣,便趁热打铁:“你先前不是跟皇后娘娘一同来冷宫观望过,这里壁画上的故事吗?你还说出了《九色鹿本生》!” 林柰可以确定,这些全都是对方故意引她上钩的!对方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行踪,才当皇后娘娘也中毒,好让她主动入瓮! 第57章 白发魔女 “你费尽心思引我入局,到底是何目的?”林柰直言,“那些壁画,是真的还是你所说的幻术?” 话音刚落,林柰想起了当时在汪家的情形,她之所以见到狐仙娘子,是因为她吸入了彼岸花之毒,加之夫人当时的打扮就有点像白狐的形象,便因此出现了幻觉。 可那些壁画,她很明确那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娱宾歌湛露,广乐奏钧天,难道此情此景,还不足以俘获你的心?”她如妖女似的,说着一些蛊惑人心的话,“为什么你还要找真相,难道那个冷冰冰又阴森的冷宫,才是你想要的?” 林柰看着四周明亮的大殿,周围欢声笑语,殿上的幻术、丝竹之音和舞蹈之姿都令观赏者们兴致盎然,连他们俩也不例外。 女子见他们迟疑,便继续顺势说下去:“你们看,先帝照例在召见各等级官员,还赏下诸多物件。有腰带、百索缕、九子粽、菖蒲、艾叶、雄黄、钟乳,还有先帝御笔题字的扇子。同样是端阳节宴会,当今那皇帝老儿,哪能跟先帝比!别说扇子,怕是赏赐的物件也没有先帝多!” 林柰想起在史书上看到的情景。 在宴席上,他们玩起了一种文人间的诗歌游戏:在纸片上各写一个韵脚字放进罐子,众人抓阄,抓到什么韵脚,就照什么韵脚作诗。 一翻开史书,其中有一首应制诗,有位国公大人那一年抓了“鱼”字。他便写道: 小暑夏弦应,微音商管初。 愿齐长命缕,来续大恩余。 三殿褰珠箔,群官上玉除。 助阳尝麦彘,顺节进龟鱼。 甘露垂天酒,芝花捧御书。 合丹同蝘蜓,灰骨共蟾蜍。 今日伤蛇意,衔珠遂阙如。 在这首诗后面,还附有先帝的御制《并序》,在序中写道,“时雨近霁,西郊藿靡……召儒雅,宴高明,广殿肃而清阴生,列树深而长风至”。 在序后,先帝还留下了一首诗——他抓阄抓到一个“神”字: 五日符天数,五音调夏钧。 旧来传五日,无事不称神。 穴枕通灵气,长丝命续人。 五时花竞巧,九子粽争新。 方殿临华节,圆宫宴雅臣。 进对一言重,遵文六义陈。 股肱良足咏,风化可还淳。 那一场盛宴,如今仅存这两首诗。不过,从这两首诗中,还是可以看出当时的热闹、君臣都吃的什么。 除了分韵赋诗之外,当时的端午盛宴还有一个很有趣的小游戏:射粉团。也是那时候起,射粉团成了端午应节的游戏! 当时的盛况,林柰只能从寥寥几笔的史记中窥探,如今能亲眼看到,她肯定是流连忘返的。 同时她也很清醒,当年的盛世已经过去,如今看到的不过是幻术变幻出来的假象,根本不可能成为现实! “你无需迷惑,我很清楚你的意思。”林柰一杯酒泼过去,幻术结束,继而出现的是破旧阴暗的冷宫。 冷宫跟先前有些不同,烛光更多了,四周更亮了,除了年久失修,就跟寻常的宫殿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因为壁画和摆设而显得此处有点华丽。 而原本眼前的美貌女子变成白衣老妇人。 王子阳本想喝一口美酒,一见夜光杯变成破酒杯,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的香味也变成了彼岸花的味道,便吓得连忙摔杯子扔到地上。 洒在地上的酒不断冒泡,还发出浓烈的奇怪味道。 “王爷,你看!”王子阳吓得连忙跑到王爷身边,一心将王爷护在身后,“还好我们没有喝,不然我们真的去见先帝了!” 说罢,他抬眸望向那白衣妇人,瞳孔震惊。 “我也没打算喝,酒这东西,小酌怡情,大酌伤身,陌生人给的也不能喝!”林柰见他愣住,好奇问,“你怎么了?干嘛发呆?” 王子阳苦笑:“鬼啊!” 大喊之后,他退后几步。 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林柰这次看到一个活生生的贞子在眼前,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取笑害怕鬼的七尺男儿。 “哪里有鬼,你不是没有中毒吗?” 王子阳听到这话更害怕,“王爷,你看不到吗?” “她就是我先前跟你说的,在冷宫那个人很好的嬷嬷,穿着白衣,一头黑发就把你吓成这样,传出去,看你这中郎将的脸面还保不保得住!” 白衣老妇人眼看着吓不到人,也没有兴致了,拨开眼前的头发,露出满是皱纹的脸,咧开嘴笑了笑。拨开头发时,她的手腕露出了五彩手绳。 王子阳见状,更加惊恐万分,呼吸都忘记了! “王爷,她就是我昨夜在大殿见到的鬼!当时她四肢趴在房梁上,被我发现后,往我这扑来。” 就算王子阳不说这句话,林柰也已经猜到了。 “行了,当时你看到的除了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是真的之外,其他都不过是幻觉。”林柰安抚好王子阳,逐一将真相说明,“她就是昨夜出现在玉藻宫的神秘人,也是今日出现在汪家的神秘人!” “王爷,你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老嬷嬷也开口了,声音异常沙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要不是今日在汪家吸入的彼岸花之毒,出现了幻觉,听到你说话的声音像女子,我也不会怀疑。”林柰笑道,“虽说当时我出现幻觉,但我中毒不深,耳朵反而因为眼睛的不好使而变得好了起来,听到了平常没听出的事。” “还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竟然算漏了你!”老妇人冷笑,那声音就像地狱的恶鬼,“当时我就该杀了你!” 林柰脸色一沉:“要是当时你直接露出真面目,说不定我也不会到现在才怀疑是你!当时的你虽然很阴沉,但也算和蔼,我甚至宁愿冷宫真的有鬼,也不希望凶手是你!” 王子阳再次震惊,命案的凶手竟然是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嬷嬷! 林柰的话刚落,嬷嬷就伸手往头上拨弄,只一下,脑袋上的黑发全部脱落,出现的是一头白发,又见她脱下外面的素衣,变成了一身红。 白发加上满脸皱纹又惨白的脸,还有一身红衣,手指却是长长的黑指甲,站在微弱的亮光中,就像白发魔女! “就是她,她就是在冷宫的怪物!”王子阳身子颤抖,无法置信这一切! 第58章 五行之术 “本阎王又岂是你能侮辱的!”白发红衣老妇人轻功了得,双手撑地,一跃而起,飞到半空,伸出长长的指甲,就往林柰那掐。 天空忽然电闪雷鸣,竹林的鸟儿被惊飞,还有乌鸦的叫声。 而大殿的烛光突然熄灭,大门那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王子阳掏出一把剑刺过去,白发红衣老妇人一个闪躲,避开了利剑。 而就在这时,一个大渔网从背后将她套住。 落地那一瞬,屋子的蜡烛被点燃,再次恢复成明亮的模样。 “王爷!”温凌峰将渔网里的白发红衣老妇人像捆螃蟹似的捆起来,“要不是王爷料事如神,我刚才也被她的模样吓到了!” 老妇人恶狠狠地盯着温凌峰:“放肆,胆敢如此侮辱本神,小心我然后牛头马面把你们都抓入地府!” 林柰淡定走过去,凝视她,笑道:“你说你是阎王,那十殿阎罗,你是哪一个?还是说你是五方鬼帝的其中一个?抑或着你是酆都大帝?” 见她语塞的模样,林柰冷笑,“你一个都说不出,只会牛头马面,还好意思称自己为阎王!你不过跟外面那些骗人钱财的神棍一样,只会装神弄鬼!” “你……”老妇人无话可说。 而这时,冷宫大殿外出现更多人,而且都是她的“老熟人”! 皇上,皇后,叶昭仪,永安郡王王妃和侧妃都来了,身后还有个崔贵压着一个黑衣戴方相面具的神秘人进来。 “启禀王爷,我带人去汪家捉拿贼人时,汪家已经没人了,连同丫鬟和小厮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几多凋谢的彼岸花。” 崔贵将牛皮纸包好的彼岸花递给王爷。 老妇人惊恐万分,她没想到这个王爷竟然这么厉害。 “怎么?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阎王吗?”林柰冷声一哼,“怎么还用方相?他可是驱疫避鬼之神,难道就会不怕祸害你?” 老妇人那一脸的皱纹,加上那惨白的脸、红色的眼,让人看着瘆得慌。 “你们不是都中毒了?怎么会……”这下轮到老妇人无法置信。 “怎么会突然好了,还出现在这里,是吗?”林柰过去将她脸上的人皮撕掉,将真相说出,“因为你所谓的毒,也不是无药可解。” 众人见状,没想到那老妇人竟然不老,年纪不过是三十几岁的女子,比皇后大不了几岁,身材也婀娜多姿,但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一头白发,还有半张脸灼伤。 “哇……” 可谓是震惊全场,连皇上皇后都看得目瞪口呆。 “永安郡王,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指了指地上的女子,“这就是你说的凶手?” 林柰双手抱拳,身子微微鞠躬,作揖回答:“回陛下,这些时日发生的案子,正是此人所为,一个主谋,一个帮凶!” “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哪里能杀人!”皇上还是不相信,“还是杀了四个宫女,三个男人!” 林柰语气平静:“杀人不一定要力气,用毒,或者借助外界的力量也是可以的!” “此话何意?”皇后也不解。 林柰便指了指壁画中的大火,将事情的原委一切告知。 “起因是二十年前冷宫那场大火。当年陛下还是幼子,太后病危,无法处理后宫政务。而冷宫地处偏远,附近有茂密竹林,一道天雷劈下,导致冷宫陷入火海却无人发现。当时冷宫里有个前朝被先帝打入冷宫的嫔妃,因大火没人发现,所以葬身在火海。” 说着,林柰还时不时看一眼在场的人的表情。 “而这个妃子身边有个忠心的宫女,那天她刚好偷溜出宫,将在冷宫绣好的绣品拿出去变卖,回来时却发现熊熊烈火,也是因为被龙武军发现她,以为是刺客,追了上去才得知大火,可惜救火的人不多,还是有人牺牲了。” 林柰不经意间瞥到白发女子的不屑。 “有人得救,有人牺牲。”她故意模棱两可地说,“得救的人被火灼伤半张脸,又因吸入毒烟太多,虽然抱住性命,却一夜成了一头白发。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为了恢复曾经的美貌,她不断地寻找药方。” 白发女子的眼神开始变了。 “偶然间,她得到了一张药方,只要集齐金木水火土之人,在对应的五行之日与五行之时,取五行女之血,便能恢复当成是模样!也就有了后面的宫女之死命案。” 听到这里,皇上也明白了缘由,但还是有不明白之处:“既然你说,她是为了取女子的血,为何又要杀了任将军和崔长史呢?还有那表演喷火的壮汉,他是无辜的吧!” “陛下英明。”林柰向皇上作揖,“那个壮汉的确是无辜的。她杀任将军,是因为任将军跟崔长史在查案期间误闯冷宫,任将军还自爆身份,查到了水仙的死并非溺死,并且在前一日还见过水仙与一位小太监私会,而那小太监自称是马公公的义子,但实际上是有人假冒身份,骗水仙去河边,再施以毒手行凶。” “马将军的义子也是太监?”皇上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取笑那些不全之人,“真是太好笑了,公公这些阴阳人,竟然还妄想后继有人,却找公公当儿子,真是可笑啊!” 这些话让在场的人听得很不舒服。 林柰甚至觉得他没资格当皇帝! 一个君主的品德决定了他的治国能力和民众对他的信任度。一个有着高尚品德的君主,能够以身作则,带领国家走向繁荣昌盛。 但此时此刻,这位皇帝并不是才德兼备,要不是他是先帝的儿子,还真没资格坐上龙椅。 她在王府当王妃时,关于皇上的传闻也略有耳闻。 皇上发皇榜征百姓,只是为了方便自己寻欢作乐,建一座大大的宫殿,宫殿中还有可以容纳很多人的酒池。 他每天带领着后宫中的人在酒池内“狂欢”,很多天都不上朝,甚至看到有人溺死在池中也笑的前俯后仰。 朝中大臣支持他的,其实也只不过支持先帝的血脉罢了。 对于这种暴行,堪比夏桀,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59章 真相大白 “王爷,和水仙一起私会的假冒小太监不是中郎将吗?”崔贵无视了皇上的嘲笑,直接向王爷说出心中的疑惑,“怎么变成了马将军的义子了?还是假冒的?” 就在这时,王子阳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言论:“你可别胡说,我才没当什么小太监。” 崔贵也急了:“你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你直接跟王爷承认了,当时是你假冒小太监与水仙私会的!现在怎么又不承认了?怕皇上皇后责罚你?” 林柰看了眼心虚的中郎将王子阳,打断他们的争吵:“因为他自己也懵了,那天任将军和崔长史见到的那个小太监根本就不是他。他之所以承认,是因为中了幻术。他追贼人时来到冷宫,并且与神秘人有过联系,他自己中了幻术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承认一切罪责。如今否认,是他已经治好了,也不会再被迷惑。” 崔贵张嘴大吃一惊,“那小太监又是谁?任将军是发现了小太监的身份才死的?” 林柰点头,“你猜得八九不离十。任将军这个人很矛盾,虽然脾气暴躁,但他却是心思细腻的人。他跟崔长史第一次去冷宫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位白发苍苍老人,那体型就跟与水仙私会的小太监一样,但他没有声张,而是回到家跟崔长史说。恰好被监视他们的神秘人听到,就派中郎将去刺杀。” 皇上听了大怒,立马呵斥王子阳:“大胆,身为龙武军中郎将竟然知法犯法,与贼人为伍,刺杀龙武军将军,自己的上司,该当何罪!” 王子阳被天威震慑,立马跪了下来:“陛下开恩,臣知罪了!” 林柰也替王子阳求情:“皇上恕罪,中郎将并没有杀人,他不过是替罪羊!” “永安郡王,此话当真?” “他虽然被任将军发现与安儿的私情,但两人并没有发生冲突,至于任将军脸上的伤……” 说罢,林柰走到戴着方相面具神秘人身旁,将他的手背伸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任将军脸上的伤有个印子,那个印子就是他手上的戒指,当时我去任府时遇到的管家并不是中郎将假冒的,而是你,你就是任府的管家!你迷惑了中郎将,让他替你顶罪!” 紧接着,林柰将神秘人的方相面具摘下,露出的脸正是任府的管家! 众人吓了一跳,连管家本人都吃惊。 “我面具上明明有毒,你怎么……” 林柰笑道:“我连彼岸花之毒和菖蒲之毒都解了,你面具那小小的毒,又怎么可能难得到我!” 崔贵有点没反应过来:“那安儿与中郎将的私情是真是假?” “真的,中郎将的确有假冒管家,哄骗安儿,但他是龙武军中郎将,不可能一直留在任府,所以在他不在时,真正的管家就会出来。而他当时持刀欲杀害我,还跟我说的,把管家杀了一事,是假的,当时他中了迷魂香,做的事半真掺假。” 这些真相也让王子阳接受不了,他没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毫无人性的事! “任将军怀疑冷宫老妪跟小太监是同一个人的事,就是这位管家通风报信。他跟她是一伙的!”林柰续言,“两位大人的死法与四名宫女的一样,都是有个小针孔,血流干而亡。而凶器就是这个!” 林柰用示意温凌峰,叫他把小飞镖拿出来。 “这上面涂抹了药物,能破坏血小板,让血不断地流。”林柰解释,却说了他们听不懂的词。 “血什么板?”皇上听不懂,蹙着眉头问。 林柰支支吾吾解释:“就……就是一种毒药,让人血流不止,最后失血过多而亡!这种毒就是彼岸花之毒,这种毒还能麻痹神经……就是让人失去感觉,所以红桑全身是火却没有大喊,也是因为这毒。” “那太极殿上被火烧死的是怎么回事?”皇上又问,“他不过是一个街边戏子,又不是女人,也不知宫里的事,又为何要杀他?” 林柰看了眼白发女子:“这就是她残忍之处,她为了保证能顺利用火烧死红桑,所以施计在宴席上用无辜之人做实验!她见到那火可以燃烧整个身体,燃烧时还能到处跑,只是会大喊大叫,便先下毒让她失去感觉和出现幻觉,取血后再引火烧她的身体,做出火人的假象!” 此话一出,白发女子还舔了舔自己那带血的指甲。 这一举动吓坏了众人,无论男女,皆后退几步。 “你说得没错,我还差一个人的血,就集齐了五行之人的血。”林柰说了这么久,这回轮到她说了,“我在宫里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五行属木的女子,所以只能把木槿一人当木与土来用了!可惜还是不行,我的头发没有黑回来,我的脸也没有变好,但是今夜,我找到了一个……” 她就像撞了邪似的,说话慢条斯理,声音死气沉沉,像鬼不像人。 说完之后,她突然一个转身,眼神落在了永安郡王妃身上。 趁众人不备,她用力挣脱束缚,像蛇似的滚爬扑上去。 “你休想!”林柰挡住了王妃面前,扬手一挥,一张渔网从地而起,将女子包裹吊了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女子在网里嘶吼,“你放开我!你用阴招!啊!” 温凌峰一个苹果甩过去,精准塞住她那张开的嘴。 “你太吵了!”林柰走近,站在她面前,“我早就知道你在找五行之人,取血炼丹了!只是宫里没有适合的木属性和土属性的人,我以为你会按照时辰,先木后土来杀人,找不到木就暂停了,只是,是我高估了杀人犯,没想到你第二天的子时就直接动手,还把一个人当二行来用!” 听到林柰的话,她才安静下来。 “你放心,我暂时是不会要你死的!我要你知道,杀人是多大的罪!来人,将她捆起来,押进天牢,等候发落!” 林柰一声令下,龙武军就派人将女子拎走。 “永安郡王这次立下大功,没想到在今日就破了案,想要什么赏赐?”一切都解决了,皇上笑颜如花,他终于能有安心的日子过了,不用再被人求这求那,解决案子。 林柰还没定下心来,她待会还要去找白发女子问清楚一些事,便随便说几句。 “陛下,现在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折腾了半夜,陛下龙体要紧,明日臣再向皇上讨赏吧!” 第60章 天牢对峙 在场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叶昭仪和叶杏姊妹二人不知所措。 “王爷把我们叫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们案子的真相?”叶杏有点慌张,“堂姐,王爷不会是知道我们与大人勾结的事吧!万一王爷知道了,他会不会休了我?” 叶昭仪无法淡定,却佯装淡定,“慌什么?你还不了解他?他不过是一个纨绔,对你一直都言听计从,就算被发现又怎么样?老太太不是也站你这边吗?” 叶杏一想到适才王爷那威严就心有余悸,加上他刚才那么拼命去保护王妃那个贱人,心里就担心,万一哪天他们俩旧情复燃,那她怎么办? 她费尽心思才把王爷的心抓住,可不能放飞了! 而且,王爷是她的米饭班主,没有了王爷,她就再也回不去以前的风光了! 不行,绝对不可以!王妃不能留在这世上! 一阵阴风袭来,忽然电闪雷鸣,把周围的烛光都熄灭了! “啊!”叶杏和叶昭仪两人抱在一起,抬眸时,却见冷宫大殿的墙壁一角脱落。 在脱落的一块墙壁里面,现出了什么东西,就像是被什么人把东西砌在墙里。 叶昭仪也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些东西还不足以震慑她的心魂。 她准备走过去,看清东西,还没走几步,那墙壁脱落更多,“噗噜”一声,一大面白灰墙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姐,你小心点。”叶杏被吓了一跳,“要不我们回宫,再从长计议吧!反正主人还会派人来帮助我们的!” 紧接着,又一次闪电袭来。 叶昭仪借着闪电的光,见到了那墙壁里面的东西,而雷声紧随,“轰隆”一声,她的心颤了一下。 “我们快走!” 叶昭仪拉着叶杏的手就往门口飞奔,离开冷宫后还多跑了一会,是来到御花园才停下休息喘气。 “姐,你……怎么了?”叶杏气喘吁吁地问。 叶昭仪也抱着树喘气,看了眼四下无人,才蠕动嘴唇,“冷宫真的有鬼……” 话音未落,天空又闪现一道电光,天雷紧随其后,巨大的声响似乎真的有雷公电母在云层之上看着。 “赶紧走!” 叶昭仪刚拉着叶杏的手逃离,一道闪电劈在她们身后。 回头一看,她们刚才扶的那棵树,正被雷火焚烧。 “啊!” 她们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直接瘫坐在地上,面面相觑。 要不是她们走得及时,再晚一步,劈中被焚烧的就是她们了! 龙武军闻声而来。 “来人,快来救火,可不能让火势蔓延!”赶来的龙武军将士匆忙去打水扑火,刚解决完一件案子,可不能再出幺蛾子。 自从红桑变火人死在御花园后,宫里的戒备变得更加森严,对火的使用更是小心翼翼。 “末将参见娘娘,夜已深,不知娘娘在此处作甚?”为首的龙武军侍卫见到地上一旁有两位贵人,便上前作揖行礼询问,“末将派人送娘娘回宫吧!” 叶昭仪本来不害怕的,但刚才与死亡就一步之遥,尘封在她心底的可怕记忆再次涌出来。 “好,有劳你们了。”一听到有人护送,叶昭仪连声答应。 在她们走了不久,御花园的火势变小了。 “快,继续扑灭,不要被风吹散火苗,否则火势蔓延开来,整个御花园都会被烧毁的!”还是为首的那个侍卫发号施令。 刚说话,她就看到中郎将和王爷在御花园经过。 刑部狱。 林柰特意选在这时候才去天牢看白发女子。 刑部狱很大,有狱卒看守犯人时休息的地方,也有使用酷刑的地方,而犯人待的地方里面铺了很多杂草,吃喝拉撒全在里面。 他们来到关押白发女子的牢房面前。 “你果然来了,没想到这么快来。”白发女子坐在枯草埔上,隔着好几根梁柱跟王爷说话。 “你很聪明,知道我刚才没有全部说全,就猜到我会来找你单独问。”林柰坐在王子阳刚搬来的椅子上,面对着她。 而崔贵在一旁煮茶,听着他们的话。 “那壁画是不是你画的?壁画上的血河,是不是你用任将军他们的血来画上去的?嵬庙跟你有关吗?”林柰开门见山,一针见血,“方相面具,你为什么也会有?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还有汪县令家的夫人,她到底什么来头?” 只听白发女子仰头哈哈大笑,像发了疯的精神病人,却又有成王败寇的无助。 “刚才在冷宫你说错了一点。”她答非所问,“其实被烧死的不是前朝嫔妃,而是宫女昙花。她发现冷宫着火,便去找附近巡夜的龙武军来救火,可火势太大,一个人根本做不到什么,她便直接冲进来,将我带出去。可是当时的冷宫早就七零八碎,在逃出去的时候,她被梁上柱子掉下来砸中,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用尽力气,将我推了出去。我本想进去将她拉出来,但我也被散落的火棍砸中。”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睛没有之前的阴冷和狠毒,而是浸湿了眼眶,“可我被砸中的却是我的脸,我痛得昏死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座庙里静养,是一个年迈的老尼姑救了我,但我的脸,再也回不来了!而宫女昙花,就像她的名字那样,生命只昙花一现。” 说着,她抬眸转向王爷,“你知道吗?昙花比我大不了几岁,当年我十五,她十七,我一进宫就被先皇看中,才短短一年,我就从宝林升成昭仪,又从昭仪升了淑妃,他是我见过这世间最好的男人。” 白发女子说得痴迷,脑海里浮现的是当年的情景。 “当时的大眴才是真正的天国!万国来朝,大家都移驾到极乐殿暂住,也就是如今的冷宫!你刚才看到的幻术,都不及当年极乐之宴的万分之一。当年我虽是四夫人之一的淑妃,但皇上对我情真意切,当年的盛宴,一半为来使,一半为我庆生。除了皇后,没人有我宠爱和风光!” 林柰他们听她说故事听得入神。 “可好景不长,贵妃娘娘怀了身孕,还诬陷是我给她下药,从此皇上把我打入冷宫,从此不再来我宫里。不久后发生宫变,血流成河,除了皇后娘娘,所有嫔妃都死在叛军之下,而我因为打入冷宫,他们以为我那是废墟,因此保住了性命!” 听她说了这么多,林柰都没有找到想要的信息。 但她也明白了,壁画上的全部都是真实发生的! 第61章 壬戌之变 “那你后来为什么来到了这里?没人知道这里还住着人?”林柰接过崔贵递来的茶杯,吹了吹,淡定问。 对于她的遭遇,林柰深表同情,但这不代表她就可以随意杀人! 林柰最厌恶的是女人之间的伤害,明明女子在世间上立足就已经很难了,被父权、夫权的压迫,还要自己人与自己人内斗较量,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白发女子哼笑,眼神空洞,跟适才的完全不同,“多亏皇后娘娘相救,当年要不是她逃出后,通知我一同逃离,来到极乐殿暂避,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嗯? 林柰不禁挑眉疑问:“极乐殿很安全?” “当时极乐殿可是比现在的太极殿还重要!”白发女子冷笑,眼里的他们就像无知百姓、井底之蛙,“兵变的时候,只有皇后娘娘记得我,一路拉着我一同逃到这里,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皇后娘娘当时已经怀有身孕!可惜最后极乐殿还是失守了!” 听的时候,林柰的脑海浮现冷宫壁画的故事。 当时特别可怕,死的死,伤的伤,连河流都满是血! 但有一处不同的是,极乐殿的壁画里面是个抱着婴孩的老妇人来到血河,被九色鹿驮过河,来到森林居住下。 “不会吧……”林柰捂嘴慌了,那故事不会是…… 白发女子发现了王爷的眼神变了,“还是跟聪明人说话好,容易听懂!” 林柰把茶一饮而尽,缓了缓自己的心,转移话题:“那壁画除了《九色鹿》,还有别的鹿,我记得有个是鹿王与母鹿的故事,这莫非是……” “没错,你想的应该跟我猜的一样!”白发女子一副先知的模样,丝毫不在意自己如今的处境。 而这时,王子阳又问:“什么鹿王,什么酒色?” “你可能没仔细看冷宫墙上的壁画,上面画了好多鹿儿,其中就是佛家故事的鹿王代死。” 这回轮到崔贵问:“这是什么故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倒是喜欢上了这些佛偈。 鹿王代死说的是释迦牟尼佛在因地发菩提心修菩萨道的时候,为了度脱野鹿的痛苦,化现一个鹿中的大王,叫善鹿王。 他这一群鹿,一共有五百只,由提婆达多恶鹿王所带领的另外一群野鹿,也有五百只,这二群山鹿总共是一千只。 当时那波罗奈国的国王,名字叫梵摩达。 有一天,这位国王梵摩达带了很多随从的人,到山中去旅游打猎,把这产鹿山林,全部围了起来,采用一网打尽的办法。 释迦善鹿王与提婆达多恶鹿王,所有二群一千只鹿,正在这个山里生活饮水吃草。在这种万分紧张的生死关头,二头鹿王在一起,互相建议。 “为了保卫这么多鹿的生命与安全,我们两个鹿王可以去向梵摩达大王请愿。” 见到梵摩达之后,他们便开始建议。 “大王,如果您今天一下子把全山的鹿全部打死,使鹿绝迹,今后您要品尝鲜美鹿肉的味道就不可能了。现在建议由我们二群山鹿,每天进贡一只美鹿,这样可使大王经常能够吃到新鲜鹿肉的美味。岂不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由于二个鹿王,言得有理,梵摩达国王答应了这一合理要求,从此以后,释迦善鹿王,与提婆达多恶鹿王就轮流天天把一只山鹿,供给国王。 经过了一段的时间,碰巧有一次在提婆达多这群山鹿中有一只母鹿,腹里怀有小鹿。 这一天正轮着她去进贡,母鹿心里想到,自己今天去送死问题不大,可是肚里一只小鹿过几天就要出世,怎么办呢? 正在急迫之时,想出一个办法,就向鹿王要求先派别的山鹿去进贡,等我小鹿生了下来,再去送死。 不幸的是这个提婆达多恶鹿王,没有同意它的请求,说:“你想过几天再去送死,有谁愿意先去送死?” 母鹿认识到恶鹿王凶恶成性,就向善鹿王提出请求。 这只善鹿王想了一想,到底叫哪一只山鹿先代替它送死呢?最后就决定亲身去替代母鹿。 他直接走到大王的御厨里,请他们开刀,贡献大王。 厨师们一看今天是鹿王亲自前来进贡,大家都感到惊奇,马上去报告梵摩达大王。 大王就问鹿王说:“难道你们这么多鹿统统被吃光了吗?” 善鹿王说:“没有,不但没有减少,而且还增多了。” 大王说:“山鹿既是增多,为什么今天要你亲来送死呢?” 善鹿王就把这只母鹿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件事使这位残暴的大王受到了很大的触动,善根成熟,宿因发现了,顿时感到非常惭愧,自知罪业深重,赶快诚恳忏悔。 大王当下就对这位大慈大悲舍身救度众生的善鹿王说:“你是鹿头人,我是业障深,我从今日后,不食众生肉。” 林柰忽然想到,适才那白发女子说——当年的皇后娘娘已有身孕? 莫非…… “你们先出去吧。”林柰将王子阳和崔贵撵走,想单独跟她谈。 王子阳不放心这嗜血如命的杀人犯:“王爷,这怎么可以,万一她趁你不备,对你行凶怎么办?我要留下来保护王爷!” 崔贵附议。 白发女子仰天大笑:“真是好忠心的属下,可惜忠错了朝廷!” “你胡说什么!”王子阳立马反驳,“别忘了你现在不过是个阶下囚!要不是王爷,你早就被五马分尸了!” 白发女子一点也不在意他说的:“死?我经历过被陷害毒杀皇子,经历过兵变,还经历过被火焚烧,五马分尸又算什么!” 她就像个疯子似的大笑:“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只笑你们错把鱼目当珍珠!” 林柰见她的态度,更加坚定自己心中所想,但也怕心中所想是事实! 将他们赶走后,自己单独跟白发女子开门见山直言:“那九色鹿和鹿王代死的故事,是不是你画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皇室的秘密!” 白发女子也的确没有伤害他,因为已经过了想杀他的时候。 “是,那些都是我画的!”她冷笑,却仍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你不是也已经猜到一点了吗?不然你为何要将他们撵走?” “事关皇室血脉,不由你胡说!”林柰急得握着椅子的扶手,欲起来的姿势。 白发女子没有理她,直接自言自语:“真的很可笑,当年兵变竟然与佛家的故事如出一辙,九色鹿被自己救下的人恩将仇报,母鹿也差点胎死腹中,还有后面的鹿夫妇故事,就跟当年的先帝和皇后娘娘那样!” 第62章 惨死狱中 林柰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的两只鹿和猎人,就是《鹿夫妇》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一群鹿在鹿王率领下生活在一片远离城乡的原野上。他们在山林里面吃青草,到溪流旁边饮清水,生活得非常平静。 一天,一个猎人来到这片原野,发现了鹿的踪迹,就在鹿群经常经过的地方设置了捕兽套子。鹿王没有想到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会遇到这样的危险,不小心被捕兽套子套住了。鹿群见了,知道猎人就在附近,吓得四散而逃。 一只平时与鹿王感情最深的母鹿,却不顾危险留在鹿王身边。 母鹿着急地说:“快,趁现在猎人还没有来,你赶快用力挣脱出来呀!” 鹿王奋力挣扎,却无法从捕兽套子里脱身,气喘吁吁地告诉母鹿:“不行啊,这个套子是用皮条做的,我弄不断它!” 母鹿看着被套子捆得紧紧的鹿王,爱莫能助,绝望的留下了眼泪。 正在这时,猎人出现了。 鹿王对母鹿说:“猎人来了!你赶快逃跑吧!” 母鹿回头看见了猎人,不仅没有跑,反而迎着猎人走了过去,恳求道:“请你先把我杀死,再杀他吧!” 猎人奇怪地问:“这只被套住的鹿,是你的亲戚还是朋友?” 母鹿流着眼泪说:“他是我的丈夫。我们互相敬爱,生死不能分离,如果他死了,我怎么能独自生存在世界上?请你先杀了我吧!” 猎人听了,十分感动:一只母鹿,情愿牺牲自己也要与丈夫生死相随。这样仁义的牲畜,人间也是少有的! 猎人对母鹿说:“我不忍心杀死你这样的仁兽。既然你一定要与你的丈夫生死相随,我只好把他也放掉!” 猎人走到捕兽套子旁边,解开结扣,释放鹿王。 母鹿欢呼雀跃,叩谢了猎人,跟着鹿王走了。 “当年就没有多少人能逃过宫变,连孩子也没留下!”白发女子自言自语,梦回当年,“真是讽刺,当年贵妃娘娘还诬陷我毒害皇子,谁知快临盆时,才遇到宫变,真是天道好轮回!” “可惜啊,先帝和皇后娘娘不是鹿夫妇,遇到的敌人也不是猎人,结局也不是这个结局!”白发女子的话把林柰的沉思拉回现实,“他们是我见过感情最好的帝后!” 林柰不太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明明是十几年前才薨逝的,你在胡说什么!” 此女神经兮兮,说的话不可全信!诬蔑皇族宗室,诛十族! 而且让林柰疑惑的一点是,她一直在唤太后娘娘为皇后,是舍不得当年的皇后,还是不愿承认当今太后? “太后?哼,她不配担当这个名称!”白发女子语出惊人! 林柰上前一巴掌扇过去:“我警告你,不管你们前朝有什么恩怨,也不管你是否大逆不道,要想活命,就闭上你的嘴!” 白发女子撇头捂脸,冷笑:“活命?你们不是说我杀人要偿命吗?不是还要我五马分尸吗?我迟早都是死,有区别吗?” 林柰真想扇自己! “你如此淡定,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一死!”林柰平复自己的心情,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在公,眴朝例法,在私,方相面具!” 一说到方相面具,白发女子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 “你不是说当年皇后娘娘对你很好吗?怎么她当上太后,你反而是这副姿态?皇后娘娘的好,怕不是你胡诌出来的吧!”林柰施以激将法,“你也不过是虚情假意之人,毕竟才三十多岁,手上就有好几条人命,死法还一个比一个残忍!” 白发女子果然中套,连声反驳:“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侮辱皇后娘娘!” “你要认清事实,当今皇后娘娘是我的姐姐,不是你口里的那个人!”林柰也大喊反驳。 话音一落,全场肃静。 自从抄经起,林柰很少动怒,哪怕是被叶杏和秦氏迫害,她的心早就凉透了,根本不在意。 但这次,林柰是第一次动怒,她只感到头昏脑花,头晕目眩。 她搀扶着坐下来后,听到白发女子轻声细语道:“太后娘娘其实是当年陷害我的贵妃娘娘,她因为怀着皇子,所以没有被杀害,后来左丞相拥护幼子登基,自己当了摄政王,贵妃被封为太后,却没有任何权力,最后病死宫中。” 林柰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才符合如今的心情。 “当年皇后娘娘和先帝本应该惨死宫中,但被相国大人救了,就是王爷那正妻的母族。”白发女子继续道,“相国真是忠心耿耿,拼死护驾,但也因此得罪了朝中某些官员大臣,最后满门被灭。而你的妻子,也被你嫌弃,真是可笑啊!” “你说什么?”林柰直接站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面对林家的是已经心如止水,但一听到别人说起林家的往事,尤其是死因时,她那颗心又死灰复燃了! “你不知道吗?”白发女子先惊后笑,嘲讽道,“也对,你对你那结发妻子就像陌生人一样,谁不知道她过得比奴仆还惨,你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何况这件事发生时,你那妻子还没出世!” 林柰不想提起王府过去的事,那是她挥之不去的痛,也是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 “你别给我扯东扯西,赶紧说,你到底知道什么?” 鹿夫妇之间的故事,套用在先帝和皇后身上,那不就是先帝遇险,皇后不离不弃吗?若皇后怀着身孕,而那壁画中有老妇人将孩子抱着离宫,远走他方,也就是皇后的孩子被抱走了? 那当今皇上是贵妃的孩子? 可她刚才还说…… “谁?”一声巨响在外面传出。 她们的对话被打断。 王子阳紧接着跑了进来。 “王爷,您没事吧?” 林柰的思路被打断,还没反应过来,“怎……怎么了?” “回王爷,我刚才看到有个黑影闪过,我追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追到这里,亲眼看到那黑影飞了进来,可一进来就消失了!”王子阳一脸严肃,“王爷小心,我怀疑是来救她的人!此人居心叵测……” 话音未落,一支飞镖再次飞来,躲过了他们,精准刺在白发女子身上! “啊!”林柰惊恐万分,连忙让王子阳开门,她进去查看,“断气了!是飞镖一击致命!” 第63章 线索中断 没想到幕后凶手竟然杀人灭口,是担心她会把组织的事说出去? “王爷,你看,又是那个飞镖!”王子阳从她身上的飞镖拿出来给王爷看,“可她不也是方相面具的人吗?为什么她会被人杀害?” 林柰也不知原因,她也在疑惑,沉思了一会,想到什么似的,连忙跑出去,“糟了,快走,管家被关在哪里?” 王子阳将王爷带到别的狱房。 “怎么了?”崔贵被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也带紧张了,跟上去后,疑惑地问,“王爷是想到什么了吗?” 林柰快步走到开始气喘,“戴方相面具的一共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突然被人灭口,另一个一定也不可能留活口!” “我们已经派人保护了。”王子阳宽慰王爷。 可林柰还是担心:“白发女子也算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凶犯,还是被人一招毙命,而且,她死的时候,我们还在狱房里。凶犯都敢当着我们的面行凶,何况是我们不在的时候!” 果不其然,等他们来到另一个狱房时,管家就死于非命了,同样是飞镖一招致命! 林柰拔出管家的飞镖,与白发女子的那个,还有先前见到的飞镖都是同款,上面还涂抹了药粉。 她将所有的飞镖都集在一起,打算今夜拿去化验一下,看看里面的成分是否都一样! 林柰在上一世也算是当过几天义诊的大夫,当时她与瑜玉去游玩度蜜月,刚巧碰到瘟疫,她便留下来一同抗疫。 她还自制了很多化验药物毒物的工具! 只是后来,她在王府的日子过得是猪狗不如,那些东西,也就被她放在自己的院子,尘封了。 可能是她的命太好了,父母好,出身好,家人也好,嫁的老公也不错,所以要平衡一下,给了她一个不讲道理且自我的无知愚蠢婆婆,那个婆婆还喜欢雌竞,给她找了个情敌。 从此,她的命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现在与王爷瑜玉身体互换,也不见得过得很好。毕竟有这样的母亲,好人都被逼疯! 只要留在王府一日,就没有一日安宁的日子! 所以,这次的案子,她必须要侦破! 她要立功,跟皇上提出和离的请求,不然这辈子就栽在这里了!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子阳入宫当龙武军这么久,都没见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在戒备森严的刑部狱都能杀人于无形!” 林柰也蹙眉:“放眼整个皇宫,也只有一个人有这种功夫……” 话音刚落,她与崔贵一同扭头望向王子阳。 王子阳当时害怕极了,连声解释:“你们看着我干嘛!怎么可能是我!我早就改邪归正了!” 崔贵还是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他直接在崔贵面前一挥手,“刚才我还跟你一起聊天呢!你有看到我杀人吗?” “别吵了,说不定杀人犯还在看着我们内讧!”林柰抬头四处望,但什么也没看到,“我要怀疑你们,也不会带你们过来。” 林柰此话一出,他们相视一眼,低头沉默了。 “时候不早了,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 王府,琼玉馆。 林柰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了,再过一会就该鸡鸣了。 夜深人静,此时的王府是林柰最喜欢的时刻——没有秦氏的挑拨教唆闹事,也没有叶杏的恶心嫉妒。 “你怎么回来了?” 林柰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到微弱的烛光里映出熟悉的面孔——灵魂是瑜玉的自己。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一进门,她就嗅到一阵淡淡的香味。 “你怎么也回来了?” 两个同款懵逼脸。 或许是熟悉的地方,林柰的疲累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松了松肩膀后坐下,还锤了锤自己的肩颈。 她拿出飞镖检查,这些都一模一样,连上面刻的字都一样——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为什么要刻着道德经文字?难道方相组织与道家有关? “先喝杯茶吧。”瑜玉见林柰一脸疲惫,便煮了杯茶给她,“这几日查案辛苦了,难得已经捉到凶手,你还不好好休息,别忘了,这是我的身体。” 林柰余光瞥见热茶,顺着茶杯上冒着的白烟往上望,本想看瑜玉的,谁知瞳孔中映出了窗口。 “对了,窗户!” 林柰忽然想到当时的狱房墙上有个好高的窗口,说不定凶手就是在窗口那扔的飞镖! 可是那窗户这么高,窗户里面的狱房还比外面的地面高几个台阶,凶手是怎么做到精准扔飞镖杀人的? “什么窗户?”瑜玉被她那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是冷吗?还是感到热?我去拿扇子帮你扇热气。” “你才热气呢!”林柰很自然地怼了他一句。 她端起茶杯吹了吹后,抿了一口,“这是安神茶?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瑜玉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得意一笑:“我本来就天生聪明,像我这种天才,还用学?看紫荷怎么做就知道了!” “你这么晚不睡,不会就是在学怎么煮安神茶吧?”林柰见他那傻样,嘴角不禁微扬,但很快又板着脸道,“以后别露出这种表情,丢我的脸。” 林柰不禁想起以前,瑜玉也经常这样,自己学做为她好的事,比如她喜欢吃的菜,她喜欢喝的茶。 这次瑜玉在未央殿那待了一天,也在紫荷那偷师安神茶,就是见林柰最近为了查案,没有睡过好觉,特意为她学,给她煮的。 如果一两个月前,瑜玉就这样做,林柰说不定会回心转意。但如今是不可能了,她是喝过毒酒,死过一次的人! 她亲眼见过瑜玉爱她的时的模样,也见过他绝情狠心的模样,她的心早就死了。 “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你不是还要早朝吗?”瑜玉还以为她会开心,看来她是太累了,“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跟你睡在一起。” 说着,他降低音量,自言自语似的:“要睡也等换回来再睡。” “你想得美!”没想到林柰还是听到了,“等明日早朝后,我就会去向皇上领功。” “你想要什么赏赐?”瑜玉想着自己给她,只要是她想要的。 林柰抬眸,眼睛对上瑜玉的眼神:“我想要的赏赐,你真的给?” “那当然啦。”瑜玉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拍了拍胸脯,“你是我的女人,我说过要补偿你的!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和离!” 第64章 和离失败 “你说什么!”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瑜玉没想到林柰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和离! 林柰低头,沉默了会,没有说话,把安神茶喝完,就起身往床上躺了会。 “你为什么不说话?”瑜玉走过去,看着背过脸睡觉的——自己的身躯,他倒是习惯了互换后的生活。 现在的瑜玉,就像当初吵着要个说法的林柰。 直到瑜玉当着她的面,牵起叶杏的手,并且把自己绣给瑜玉的鸳鸯枕头给叶杏当擦地布的时候,林柰才真的死心,没有对他死缠烂打,最后他变得可有可无。 “你很吵,我很累,先睡了。”林柰盖上被子,倒头呼呼大睡,像极了当时冷暴力的瑜玉本人。 但瑜玉却没有意识到,直接把被子掀开,朝对方大喊:“你说话啊!现在这样算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柰是真的很累,身体累,精神累,心也累。 被他这么一搞,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疯够了没有,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以前风流倜傥的模样,还一点也不善解人意!你这王爷,还不如阿贵这个探花郎!” “阿贵是谁?”瑜玉想了想,又问,“是不是崔侍郎?你跟他怎么了?” “我跟他怎么了,关你什么事?我们都要和离了,不算不守妇道!”林柰一把抢走被子,“还有,我现在的态度,就是你当年的态度!怎么?用在你自己身上,感觉还不错吧?” 说完,林柰就盖着被子背过脸睡觉。 瑜玉愣在原地,脑海不断地回忆与林柰一同的过往。 可这次并不是之前的那种甜蜜,而是对她的厌恶,还有留给她无尽的疼痛! 待了不知道多久,瑜玉才推开房门,转身离开。 离开前,他向林柰说了几句话:“这几天我经历过你的生活,对我来说,要不是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府邸,老太太本来就是我母亲,我根本就撑不下去。但是你,却过了好几年这样的日子。我知道,王府于你而言,已经是无尽的深渊。和离后,你若没有落脚地,就在别苑暂住吧。” 瑜玉想了想,又改口:“应该是我去那暂住才是。等换回身体,你想去哪就去哪,有事就来找我吧!” 说完,他见林柰没有动静,以为她睡着了,便推门出去。 而躺在床上的林柰,压根就没有听他说话,反而在心里琢磨起这几支飞镖的幕后真相。 这飞镖一定与方相面具的组织有关,说不定就是他们那些人,为了掩盖真相,才去灭口的! 那些涂抹在尖头上的毒,林柰也已经查验过了,都是彼岸花之毒,只不过,杀死白发女子和管家的,涂抹得最多,要是有伤口,一旦碰到就必死无疑! 彼岸花之毒……难道跟逃走的狐仙娘子有关? 整个皇城,目前只有汪家才种植了大量的彼岸花,而狐仙娘子又跟白发女子他们的关系匪浅,可她却逃得比他们还快,看来此人不简单! 她已经让大理寺发了海捕文书,连汪家都被封了抄家,她只担心,找到狐仙娘子的时候,已经是尸体…… 或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安神茶的作用,不知不觉间,林柰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 萍儿像往常那样,打好洗脸水给王妃洗漱。 “娘娘,今日奴婢还收集了露水,不仅用来梳妆,还煮了茶……”还没说完,萍儿又被吓到,水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王爷……奴婢给王爷请安,不知王爷是何时来的?” 林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双眼微微睁开,被刺眼的阳光照射得有点朦胧。 “是你啊,我听到你说有露水煮茶,那过来尝尝吧。”刚睡醒的她看到熟悉的房间,还以为自己现在是王妃,“露水对皮肤的确很好,是水仙教你的吧?” 萍儿愣住了,“回王爷,是任夫人教奴婢的。当年奴婢也是这样伺候任夫人的,如今就这样伺候王爷和王妃娘娘。” 听到萍儿的话,林柰瞬间精神,眼睛睁开,心想:对哦,现在我是王爷,差点就露馅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清醒过后的林柰见到如此大的太阳,心里苦笑,早朝早就过了…… 萍儿愣愣地吐出几个字:“辰时正刻。” 巳时,皇宫。 林柰知道自己错过早朝后,就连忙洗漱,早膳也不吃,直接奔进宫。 进宫后,她得知皇上在皇后娘娘那,便赶去了未央殿。 “哟,玉儿来了。”皇上的身体虚弱,今日没有早朝,也是刚醒了没多久,就见到来请安的功臣,“昨夜你立了大功,由于天色已晚,你说要今日才来讨赏,没想到这么着急啊。” 林柰愣了愣,和离当然要着急啦,好姑娘谁要嫁人! 皇上仍然打趣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林柰的眼睛发亮,充满了希望。 “君无戏言。说吧。”皇上现在的笑容有点像仁慈的父亲,可惜是个暴君。 “我要和离!”林柰的话震惊了皇上和皇后。 皇上皇后的茶杯拿不稳,异口同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林柰咽了咽口水:“回陛下,臣想和离,不想让王妃待在王府了!求陛下成全!” 谁知皇上又动怒了:“你可知你与王妃的婚事是朕御赐的?朕的金口玉言,岂有回收之理?” 皇后担心皇上会迁怒瑜玉,便开口问:“你先前与柰儿不是相处得很好吗?昨夜你还在冷宫护着她,为何要和离?” 这一问,林柰就情不自禁地将苦楚都说出来:“回皇上皇后娘娘,其实柰儿在王府过得一点都不好,老太太……娘她一点也不喜欢王妃,还经常趁我不在时打骂她,我总不能一直待在王府,哪里也不去吧!只有和离,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还请你们成全!” “又是那个死老太婆!”皇上听了后,也怒不可遏,“要不是看在梓潼的份上,朕早就处理了那老太婆!” 林柰眼见有转机,便继续说实话:“不仅如此,娘她还在我不知情的时候折磨王妃,王妃在王府里过得是猪狗不如,连奴仆都能随意打骂!和离是王妃自愿提的!” 谁知皇上还是否决了。 “既如此,那朕就替王妃教训秦氏那死老太婆,并且恩准王妃每五日就进宫与皇后小聚,若王妃身上有伤痕,那秦氏就会多十倍!如此一来,你们就不用和离了!” 第65章 大雨将至 皇上否决和离,是因为那是他赐的婚,金口玉言,不能反悔,否则,就是令皇上的颜面扫地。 林柰心疼地抱了抱自己,好不容易破了案,立了功,本以为幸福的日子要来了,没想到一朝回到解放前! 林柰不禁疑问:皇上的颜面就比人的性命还重要吗? 如果他的赐婚,女子嫁给的是一个变态暴力男,是不是也为了颜面,不能让女子和离? 皇后娘娘见王爷脸色一沉,没有笑容,便把他叫到一旁说说话。 “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和离?”瑜佩明明记得前几日见面的时候,他们俩还挺好的。 但如今的王爷是林柰。 “是王妃提的,她不愿意再留在王府,不想与秦氏相处,觉得这个王府就像深渊,一旦踏进,就只有无穷无尽的悲哀!” 林柰在犹豫,要不要把秦氏和叶杏的事说出来,但是说出来,皇后娘娘会相信自己的娘是这种人吗? 当年她也跟瑜玉说过秦氏的真面目,但瑜玉不仅不相信,还责怪林柰在挑唆是非。 如今眼前人是皇后,是秦氏的女儿,女儿都是与娘更亲近的,更不会相信! 瑜佩听了这话,反而好奇起来:“你说娘趁你不在王府的时候,折磨柰儿,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柰心里回答:因为我们互换身体了,折磨的就是我! “因为被我无意中发现的,连叶杏的真面目,我也看清楚了。”林柰深吸一口气,“可惜娘还是偏向叶杏,现在我出来上朝,也不知道王妃在王府怎么样了。” 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她这四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皇后瑜佩也跟着蹙眉,“那你就让柰儿来我这里常住,反正她做的花茶,皇上也很喜欢。你能有这个心,我就很开心了。柰儿是个好姑娘,皇上不让你们和离,除了是皇上的脸面问题,还是柰儿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好妻子,你就让柰儿进宫吧,就以我的名义宣进宫。” 林柰点头,跟他们闲谈一会,就告辞了。 瑜佩在王爷走了没多久,就让皇上下旨,派人去王府,把王妃接进宫来暂住。 巳时,王府。 “传陛下口谕,让王妃即刻进宫,为陛下熬安神茶,半个月后再回府。” 秦氏听到太监的宣旨,脸色一沉,行礼,直接替王妃婉拒:“公公,王妃身子不适,不能进宫伺候皇上,还请公公去回话。” 说罢,秦氏示意嬷嬷,给公公塞了几块大银两。 叶杏见状,白了眼林柰,你个贱人,还想进宫过好日子?想都别想,家里的柴都是你的! 秦氏和叶杏本以为公公见好就收,谁知公公不领情,提着公鸭嗓大喊:“老夫人,这可是圣旨,陛下要的人,哪怕是尸体,也给抬过去,否则就是违抗圣旨,可是掉脑袋的事!您就这点银两,连棺材也不够准备吧!” 秦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心里叫骂:没柄的大公鸡,贪得无厌,不就要你违抗圣旨,不要让那个贱人进宫嘛,还好意思在这里讨价还价! “公公说的是,还请公公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几句。”秦氏不情不愿地挥手,让嬷嬷再拿多点银两塞给他,又不甘落后地回怼,“虽然陛下是我女婿,但天子的威严,谁也不敢触犯,也只有公公这种,常年在陛下身边照顾的人,才有资格这么做!公公,你说是吧?” 这些话明褒暗贬,像公公嬷嬷这种在深宫居住的人,更加容易揣测别人的意思,一下子就听懂了秦氏的意思。 “天威是不可逆的,老夫人知道就好!”公公拿走秦氏给的所有银两,转身就走。 秦氏她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也跟着转身回屋。 “你个贱人,留在这里偷懒?赶紧给我去干活!”秦氏一转身见到王妃在前面,就立马伸手掐了她的手臂,一边恶毒叫骂,“你个懒鬼,光吃不做,做事又错!真是活着都没用,还是个没柄的赔钱货!” 就在这时,走到门口的公公突然转身,朝秦氏大骂:“老夫人这是在作甚?王妃可是陛下和娘娘要的人,若老夫人不让王妃跟咱家走,要王妃留在府里当贱奴,那就请老夫人跟咱家一起进宫吧。” 公公见秦氏没有说话,嘴角明显上扬,往回走到王妃面前,点头哈腰恭敬道:“王妃娘娘,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宫里等着,皇后娘娘还特意派了太医来给王妃娘娘请脉。” 说罢,他又直了身子,微微侧着脸,音量提高:“陛下还说了,每五日都要请王妃娘娘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要请太医每日来请平安脉,若王妃娘娘身子比前一日不适,那陛下就来王府问罪!” 秦氏心里暗想:这两个赔钱货竟然都勾结到一起了!不就是平安脉,到时候给银子太医,帮忙掩盖就行,还想要有人伺候这个贱人?想得美! 可没想到公公预判了她的预判:“王妃娘娘到了未央殿时,皇后娘娘还要请自己的太医来为王妃娘娘把脉,若与在王府的情况不符,连坐!” 此话一出,秦氏和叶杏都被吓傻了。 这简直就是要堵了她的路! 瑜玉在轿子上沉思,看来是和离不成功,否则陛下也不会下旨将他接进宫! 王妃在龙武军的护送下,来到未央殿。 谁知一踏进门,皇后就拉着王妃的手,着急地说:“柰儿,你来得正好,玉儿他不见了!” 瑜玉一听,这是怎么回事? “姐,你先别着急,说清楚,她怎么不见了?去哪里了?有没有派人沿途去找?” 皇后见到王妃如此着急,心里暗喜,又立马恢复着急的表情:“玉儿他进宫就找陛下说和离的事,陛下拒绝了。我问他缘由,他跟我哭着说,是你提的和离,他也不想你在王府受苦。陛下否决后,他就伤心地离开了,听宫人说,他好像往山林那跑了。可到现在他都没有回来,连龙武军都找不到他!” 话音刚落,瑜玉就连忙往山林那跟! 在他看不到的背后,有一张偷着乐的脸。 山林。 “林柰,林柰,你在哪?”瑜玉边走边喊,自己都没发现鞋都被磨破了。 眼看着天色变得灰蒙蒙,大雨将至,一定要早点找到她才行!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微弱的呼喊声。 “救命……救命啊!” 他顺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拨开草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身躯——林柰! “你怎么样了?”他立刻走上前,看着林柰脚上被捕捉野兽的架子夹住,还不断地流血。 第66章 换回身体 林柰见他来,连忙叫住:“当心,这里还有很多捕兽夹!” 话音未落,就昏迷了。 “林柰,你怎么了?”瑜玉眼见着她就要倒下,连忙过去搀扶。 来到她身边后,他拿起树杈将捕兽夹用力又小心地打开捕兽夹,血不断地从伤口里流出来。 “看来是伤到伤口了。”瑜玉皱着眉,拿起手帕和随身携带的药物,简单地帮林柰包扎好。 幸好林柰本人经常就随身携带很多药物,以前跟瑜玉到处游山玩水的时候,就因为林柰这些习惯,而救了很多人。 所以后来,哪怕瑜玉跟林柰闹掰了,瑜玉也还是保留这个习惯。 没想到这个习惯,救了他们! 隐隐的雷声一阵紧一阵松地滚着,雪亮的电闪扫着,瑜玉抬头看了看,天空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似的,黑压压的,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瑜玉想也没想,直接把昏迷的林柰背起来。 如今瑜玉是林柰那较弱的身体,要背起瑜玉本人高大的躯体,还是很困难的。 但瑜玉意外地背起来了,还健步如飞。 他为了不让林柰彻底昏迷,便不断地跟她说话,让她保持意识。 “我今天听皇后娘娘说,陛下不让我们和离,是真的吗?” “嗯……” 他听到了林柰微弱的回答,心里似乎有了一丝希望,便顺势而上:“陛下还说,要我每五日就进宫到未央殿短住,这也是真的吗?” “嗯……” “那要不你也住进未央殿吧,这样就不用在王府见她们的嘴脸了。” 这次林柰却没有说话。 瑜玉颠了颠林柰,“你怎么样了?别睡着啊!” 转眼间雨声连成一片轰鸣,天像裂开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下来。 瑜玉担心会淋到林柰,便连忙往前跑。 隐约见到前方有个山洞,他便立刻躲进去,进去时还特意弯低了腰,担心因为山洞的高度不够,会撞到林柰的脑袋。 进了山洞后,瑜玉还想找一个适合的地方让林柰躺下,再仔细帮她处理伤口,谁知洞里竟然还很整齐,还有点干净,墙上有会发光的石头,当做照明。 最离谱的是,竟然还有一张树干做成的桌子,周围还有三张石凳子! 更让瑜玉目瞪口呆的是,里面还有一张石床,床上还铺着干草,甚至有枕头和被褥! 这里是有人住的吗? 他谨小慎微地把林柰放在石床上。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吸引了瑜玉,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看来这场雨是还要下很久了,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万一她的伤口发炎,那怎么办? 就在这时,电鞭划破了长空,狂风刮断树枝,巨雷震耳欲聋,把昏睡的林柰吵醒了,刚巧抱住了在照顾林柰的瑜玉。 “啊!” 两人一同倒在床上,一上一下的,而此时,林柰竟然清醒过来了! “你终于醒了!”瑜玉见到睁眼的林柰,喜出望外的表情,都忘了自己在跟她脸贴脸。 而清醒的林柰,一把将他推开,“你干嘛?” 但身子虚弱,不仅没有推开成功,反而自己又倒在他身上。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紧接着,一道闪电近在咫尺,像是劈中了这个山洞,他们俩人只感到身体像被电了一下,颤抖了一会,就无力倒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又被雷鸣惊醒。 林柰扶着扶着自己的脑袋,只感觉到身下软乎乎的,还暖暖的。 她迷糊地睁开眼,看了眼四周:“这是哪里?怎么黑漆漆的,一点也不像房间?” 说着,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下,这一看,让她的眼睛瞪得特别大! 她目定口呆,这是怎么回事?瑜玉怎么在这里?腿还受伤了? 她不淡定地揉了揉眼睛,不对,眼前这个人,就是瑜玉本人!他受伤的地方,是适才林柰自己被捕兽夹夹伤的! “啊!”她惊讶地尖叫,叫声都惊喜! 她的叫声吵醒了昏睡的瑜玉。 这次反而是瑜玉虚弱:“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林柰激动地将瑜玉摇醒:“你赶紧睁开眼睛看看我!” 瑜玉听林柰的话,睁开眼睛后,从上到下细细打量,“比以前的气色好多了,皮肤也滑嫩多了。” 林柰皱眉:“要不你再看看?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瑜玉再次将林柰从头看到脚,这次“哦~”了一声,就像发现盲点似的,回答林柰:“你的发型乱了,来,我来帮你重新梳头。” 说着,他就把林柰转过身,背过自己,就开始动手梳头:“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才知道做女人很麻烦,梳妆比男人的还麻烦,又要上妆,钱基本都花在胭脂水粉上。” 林柰的眉头紧蹙,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但你还是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林柰转过身来,满脸笑意:“我们换回来了!现在我是我,你是你,我们的身体和灵魂都是一致的!” 这话一出,瑜玉才反应过来,没想到换回来了! “啊!这是真的啊!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再涂那些胭脂水粉,不用洗完头发还要抹发油了!”他们激动地抱在一起! 但没多久,瑜玉就从惊喜变成了失落。 这样就不能再跟她绑定在一起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林柰感觉到在帮她梳头的瑜玉沉默,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他,便蹙眉疑问,“刚才还很开心,难道你不想换回来?” 瑜玉只是“嗯”了一声,帮她梳好头发。 林柰却一直在计划未来:“虽然我们不能和离,但是我还是能进宫,暂住在未央殿,有皇后娘娘在,我还可以继续查案,说不定还会因此得到皇上的特权,让我一直留在宫里,不用回王府!” 一言不发的瑜玉却打岔了:“你想进宫是为了查案?” “嗯哼!”林柰点头,“不然呢?宫里波谲云诡,还有伴君如伴虎,谁愿意无事还进宫啊。要不是为了事业心,也为了不见到那两个八婆!” 第67章 拨开云雾 林柰在山洞打坐,闭目养神,而瑜玉还想跟林柰聊会天,难得身体换回来,能当个正常的男人,而林柰本来就是他的妻子,也想着拉回林柰的心。 “你这是睡着了吗?”瑜玉试探性地询问,见林柰没有说话,又继续说,“其实和离不了也没关系,你要不想住在王府,就去别苑暂住吧,她们不会去打扰你的。五日后就能进宫,有皇上皇后的照顾,你也不会再受委屈。” 林柰还是没有说话。 “你真的睡着了?”瑜玉走近,来到林柰跟前,弯腰靠近,仔细观察。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楚楚动人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真真是看得让人心生怜惜! 当年瑜玉也是因为林柰的模样长得极好,才被她吸引,对她一见钟情的。 后来两人相敬如宾,生活和睦,不出意外是能举案齐眉的。 一开始,秦氏挑唆时,也因为林柰那柔情之态,让秦氏没能成功,瑜玉对林柰反而更多了保护欲。后来,秦氏找到叶杏,还特意调教叶杏成为林柰那种楚楚动人的姿态,才俘获了瑜玉的心。 但秦氏她们不知道的是,瑜玉对叶杏的宠爱,不过是年少时的青春懵懂,对叶杏家境遭遇的同情,还有与林柰的斗气,根本就不是爱! 而瑜玉也是因为斗气,把林柰的心彻底踩碎了。 如今,不管他说什么,林柰都不想跟他一起,他们俩的感情更不可能回到过去! 就在这时,林柰突然睁开眼,二人双目对视! “啊!”瑜玉被吓得直接摔在地上,“你干嘛装睡偷看我?” 林柰觉得有点可笑:“好像是你趁我在闭目养神时偷窥我吧?而且,我有说我睡着了?” 她的确没有睡着,只是不想跟瑜玉说话。 “那就正好,等雨后,你就先到未央殿,半个月之后,等你出宫的时候,我派人把你接到王府别苑,那儿不会有人打扰你。”瑜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积灰,恢复以前那种冷漠的表情,但语气多了几分柔和。 她知道瑜玉的意思,瑜玉知道真相后就一直想弥补,也一直在弥补,他也的确知道自己做错了,在求林柰原谅。 可那些伤痛,并不是一两句道歉就能治好的,过往种种,虽然不是瑜玉做的,但也是他造成的,不是现在一两次的弥补,就可以抹去! “不用了,我不去别苑的,会继续住在琼玉馆。”话音未落,林柰就闭上了眼。 瑜玉的心不上不下的,还以为是林柰要回心转意了,语气有些激动:“你说真的?那你不介意跟她们相处了?” 林柰冷笑:“不介意?我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会原谅她们?” “那你又愿意回王府住?” 林柰睁眼,盯着他的眼睛:“因为我不在乎了。我说了,我们和离,只不过碍于圣旨的缘故,才挂着永安郡王妃的头衔。但我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你们一家人怎么看待我,我都不在意了。” 这话就像惊雷,直接劈在瑜玉的脑袋上。 “对了,既然我们这么突然地换回来,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售后吧。”林柰见他没说话,便顺势解释,“那几件案子还没结束,我会待在你身边,帮你解决。” 瑜玉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他这个最大的优点就是锲而不舍,尤其是关于林柰这个妻子的事,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早就情根深种,对林柰的斗气和厌恶,都是因为太过在乎她,以为她真的有外遇,想看到她向自己低头的模样! 可他的算盘打错了,因为林柰从来都不是那种女人,她外柔内刚,哪怕前世摒弃了现代人的思想,努力当个古代人,骨子里也仍然是钢铁侠! 而林柰也早就看穿了瑜玉是个什么样的人。 瑜玉被秦氏教得四不像,本来有他爹的三观、双商和办事效率,偏偏又被秦氏这个寡妇教得不能顶天立地的妈宝男! 秦氏这个人虽可恨,但也是个可怜人! 她出生时就因为是女儿,差点被淹死在河里,从小就被教育所有事情都要听男人的,女人就天生要牺牲,用来照顾和配合男人的。 她也嫉妒,她觉得女人就该受辱,就该吃苦,所以她见到锦衣玉食的女人,心里就骂那些女人,说她们都是贱人。可笑的是,生活惨的女人,她又看不上,觉得自己比她们幸福,还当面给她们屈辱。 她出嫁前,就当牛做马为弟弟服务,家里穷,就牺牲自己,被瑜玉他爹买来当媳妇,还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一生都在被抛弃,所以就把瑜玉当成自己的私人物品。 她见到瑜玉有了自己的妻子,就担心她的地位不再是至尊,便开始拱火,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林柰,她都不允许瑜玉心里有除了母亲之外的第二个女人! 只不过叶杏比林柰懂得转移矛盾,才避免了叶杏跟秦氏的婆媳矛盾。 但自从林柰和瑜玉闹掰后,秦氏也开始看叶杏不顺眼了,叶杏便一边讨好秦氏,一边打压林柰。 可瑜玉全都不知情,也不愿知道真相! 林柰知道瑜玉的心思,她从来就没有恨过瑜玉,没有恨过任何人,因为最可恨的,其实就是她自己! 要不是以前自己软弱,以为只要当个古代人,不被别人发现“离经叛道”的思想,就能按照天命,幸福一生! 有这下场,全都是她咎由自取! 不知过了多久,层层浓厚的雨雾也逐渐飘散,天空中隐约着一种朦胧柔美的光滑,渐而越来越清晰,月亮终于拨开了那层云雾,露出了纯洁的笑脸。 “雨停了,但也天黑了。”林柰抬眸望向洞口之外的天空。 瑜玉有点心不在焉地应和:“是啊,雨停了,天却黑了。” 林柰没有搭理瑜玉,起身就出去查看。 乳白色的云雾笼罩山谷,在山坡上慢慢扩散,并散布在一块柔软的纱布中,笼罩着整个山洞。 她又转身回去,将瑜玉扶出来。 “我们走吧,趁现在天还没全黑,还能赶回去!” 第68章 女官制度 瑜玉靠在林柰的瘦小肩膀上,低头看着林柰这个总是在不经意间拨弄他心弦的人,不说话时,是她的外貌吸引他,一开口,便是让他愧疚,更有敬佩! “是啊,天还没全黑,我们还能回去!” 瑜玉言有所指,林柰还没发现。 “哎呀~”腿上的疼痛感,让瑜玉彻底清醒,明白现在已经是自己的躯体了,“对了,你是怎么弄到的?干嘛不好好在未央殿待着?还跑来这些荒无人烟的地方。” 林柰一边驮着瑜玉,一边喘着气,蹙眉疑问:“不是你说有重要的事,要我来这里跟我细说吗?当时我还纳闷,你怎么会选这种地方!” 这下轮到瑜玉疑问了:“啊?我?怎么可能!我是到了未央殿,姐就很着急跟我说,你一个人往这边来了,还说过了好久都没有回来,我才着急过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两人相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真相! “这个皇后娘娘真是的……” 两人异口同声,自言自语。 他们走了一段路,天色又暗了下来,夜雾开始弥漫,愈发浓烈。 就在这时,前方有几个身影从迷雾中走出来。 “王爷,王妃,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来接你们回宫的。” 他们拨开迷雾,看清楚来者何人,是紫莲和龙武军,抬着两轿子,向他们行礼后,解释。 “你们怎么找过来了?”开口的人是林柰,她还没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已经变回了王妃,“这是娘娘故意安排的吧?” 紫莲愣了一下,没有回答,行礼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是请王妃和王爷上轿吧,娘娘在等着呢!” 他们俩人分别上了轿,疲惫感瞬间上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醒来后,林柰发现自己在一个华丽的房间,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又似天成。 真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这里有点眼熟,对了,是皇后娘娘的未央殿偏殿! 想起来后,林柰动了动身体,准备起来,却碰到了身旁的软软的东西。 她扭头一看,竟然是瑜玉! 瑜玉还抱着她身上的衣角,正入梦乡。 “你放心,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帮你实现的!以后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听风就是雨,站在你身边保护你!” 林柰听见他在说呓语,心里五味杂陈。 没待多久,她轻轻抽走瑜玉抱着的衣角,起身下床出去。 她独自站在院子外面,抬头望着天空,月色皎洁,开始变得半圆。 人月两团圆,如今是半圆,看来她还是适合一个人! 她忽然想起适才瑜玉说的呓语,不禁哼笑一声,“我想做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一想到这里,她又摇摇头,转身时,却见瑜玉拿着披风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大晚上的出来,还穿得这么单薄!”他的表情很是紧张,走到她身边,将披风披在她身上,“你的身子虚弱,还需要调理的。” 林柰将披风拆下来,还给瑜玉:“我现在就回去,你明天还要早朝,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就走了。- 瑜玉看着手上的披风,又抬眼望向林柰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宇间全是失落。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与此同时,走远的林柰心里也在自言自语:“瑜玉,你还是放弃吧,针不刺到肉不知道痛,我重生一次不是为了原谅你,而是为了做我自己!” 回房间后,林柰主动打地铺,把床留给瑜玉。 瑜玉进门后,目睹睡在地上的林柰,还以为是昏倒了,便连忙过去,“柰儿,你怎么了?” 林柰的鸡皮疙瘩又起了! “打住!”她立马醒来,伸手阻止过来的瑜玉,“王爷,以后还是叫我全名吧,我不想有跟叶杏——你的杏儿一样的称呼!还有,今夜你睡床,明日我跟皇后娘娘说,不跟你一个房间,早点休息吧,我累了。” 瑜玉还想说话,却见林柰把被褥盖过脑袋! 翌日一早,林柰被阳光照在眼皮上。 她不情愿地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地上的被褥被收拾好了!瑜玉也不见了! 刚巧,紫莲进来伺候林柰。 “王妃娘娘醒了,奴婢替娘娘梳妆更衣。” 林柰愣愣地点头:“王爷呢?” “回王妃娘娘,王爷一大早就起身上朝去了,他还叮嘱奴婢,辰时再来伺候娘娘。果不其然,辰时一到,娘娘就醒了!” 紫莲一边笑着说,一边放下洗脸盆。 朝堂之上,这是换回身体后的瑜玉第一次上朝。 “永安郡王,后宫命案得以解决,都是你的功劳,朕赐你黄金百两,宫外十里的无名巷改名为永安巷,那儿的宅子商铺,都赏赐给你。”皇上龙颜大悦,当众赏赐。 瑜玉跪着地上谢恩:“陛下,臣不要黄金房子,只希望陛下能答应臣一件事!” 皇上和帘子后面的皇后以为永安郡王又要求和离,便立马打断:“永安郡王,这里是太极殿,是朝堂,家事就到后宫说去。” “陛下,娘娘,臣要说的事,就是朝堂之事!”瑜玉并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他只有一件事所求。 皇上听到是朝堂之事,也就放下心来,继而又蹙眉,“你所求何事?” “回陛下,臣查阅史册,大眴自建朝以来,便有女官制度,但前朝兵变后,女官便只有后宫的职位,而女子上朝议事则没了下文。”瑜玉狠狠叩头,“臣恳请陛下,恢复女官制度!”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瑜玉见皇上没有说话,便抬头继续劝服:“陛下,臣以为女子与男子一样,都是在世间上立足之人,没有哪个尊卑之分。男子可以入朝为官,女子也同样可以,女子也有比男子更高才能的人!” “臣不同意王爷所言!”左丞相独孤翰鸣却出来反驳,“从古至今,女子都是在家相夫教子,而有作为的都是男子,巾帼不过寥寥数几!” 瑜玉却笑了:“巾帼哪里斗得过须眉?所谓一两个女中豪杰,不过是男人为了满足宽宏大量的好心情,从女人堆里挑出来几个,做做样子。” 第69章 牝鸡司晨 这话让坐在帘子后面的皇后震惊,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啊! 独孤翰鸣却仍然反对:“但女人仍然是女人,如果女人入朝为官,那谁来相夫教子?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职责,女人的职责就是在家,而不是以女子的身份,做男子之事!岂不是牝鸡司晨!” 这话让皇后不满意了,牝鸡司晨,一直以来,朝中大臣参奏折,说的就是她! “大胆!”皇后本想起身,却被皇上先拍案怒气冲冲,“牝鸡司晨,你是在骂朕昏庸无能,才把一切事物交给皇后处理?” 皇上虽然真的是昏庸,还是个暴君,忤逆之人,诛三族!同时他也是好面子,牝鸡司晨这四个字,在前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朝中一半以上的大臣都在上朝时议论此事,要皇上废了皇后,并且打入冷宫,此事拖了八月有余! 是皇上后来头痛症越发严重,半个月没有上朝,恰好那时全国闹旱灾洪灾瘟疫饥荒,而皇后处理妥当,朝中半数官员都对皇后改观,而皇上更是龙颜大怒,谁敢再提“牝鸡司晨”四个字,就当乱党处理,诛三族! 没想到现在左丞相独孤翰鸣竟然自己在朝上主动提起,哪怕是他扶植皇上登基的,也不可能消除皇上对他的怒气。 独孤翰鸣见皇上怒发冲冠,心里忽然一颤,皇上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而最近他变得越来越乖张暴戾,他也已经看不出皇上的意图了。 “陛下息怒,臣并非重提旧事,陛下乃人中龙凤,臣是十个脑袋也不敢说陛下!臣说的是永安郡王!”独孤翰鸣跪在地上,语气毕恭毕敬,内心却在暗骂。 这皇帝小儿,要不是先帝在当年的兵变驾崩,朝堂又急需稳定,他又怎么可能找这个婴孩登基当皇帝,目的就是自己能当摄政王! 可惜,他不过才当个几日,就被皇后捷足了,为了摄政王之位,他牺牲了很多,可不能被一个女人抢了! 因此才有了当年的“牝鸡司晨”之案,史称“牧誓案”。 牝鸡司晨出自《尚书》的《牧誓》,因而起名。 《牧誓》原文: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昏弃厥肆祀,弗答。 很明显,用这个词,骂的不仅是皇后逾矩,还有说皇上是暴君、昏君,皇朝会被女人所毁灭! 当年的“牧誓案”是独孤翰鸣在暗中操作,他将所有他这一党的官员上书给皇上,以“牝鸡司晨”参皇后一本,把垂帘听政的皇后拉下台! 这样,他才能拿回摄政王之权! “朕下过圣旨,谁敢再提‘牝鸡司晨’四个字,就要诛三族!”皇上的脸色十分难看,大热天还能感觉到他出来的冷,“左丞相,你是两朝元老,还曾是朕的太傅,没想到却是你第一个提,若朕诛你三族,便是朕忘恩负义;若朕不把你查办,那便是朕没有九鼎之舌。你要朕如何?” 独孤翰鸣身子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威严了? “何如?” 皇上再次威严一问! 独孤翰鸣被吓得直接狠狠磕头,“陛下,臣知错,臣不该无视圣旨,重提‘牧誓案’一事!还请陛下念在臣年迈的份上,饶恕臣之罪!” 朝中无一人敢替左丞相求情,大家都知道皇上的脾气,他一旦发怒,谁求情,都会被连坐。 有一次,皇上不小心撞到一个捧着茶的宫婢,皇上没有受伤,只是衣服被弄湿,但还是把宫婢乱棍打死,而此时,有个宫婢替她求情,却也被皇上下旨,一起拉下去乱棍打死! 自此之后,龙颜震怒时,谁也不敢违逆皇上,怕殃及池鱼! 永安郡王有皇后作为后台,倒是不怕会殃及自己,但他也没想过求情,因为他很清楚知道,独孤翰鸣这个奸臣,表面上打压皇后是为了皇上的颜面着想,实际上是为了自己的实权! 瑜玉在身体互换前,就已经查到了独孤翰鸣有不轨之举,暗中招兵买马! 他把这件事不经意地向皇上透露,皇上直接召左丞相入宫训斥一番,还罚跪在太极殿一整日,早朝前才让左丞相起身,但宫里哪里会有秘密,此事在官员之中几乎传遍。 独孤翰鸣不知道是瑜玉透露的消息,他也不知道瑜玉知道此事,但他的颜面尽失,对皇上早就记恨在心,根本就没有停止自己的野心。 瑜玉也想趁此机会,让皇上将独孤翰鸣给处决了! 而此时,礼部尚书崔贵却跪在地上替左丞相求情。 “陛下息怒,左丞相曾是太子太傅,是陛下的老师,若陛下将左丞相诛三族,只怕会传出皇上无情无义的流言,更会坐实陛下是暴君的传闻,还请陛下三思!” 皇上狠狠地瞪了崔贵一眼,但崔贵长得实在是好看,只是瞪了一眼,就舍不得瞪第二眼,也开始沉思崔贵的话。 崔贵说得不无道理,只是皇上金口玉言,不能信口雌黄。 “那照爱卿所言,朕就要反口复舌?”皇上反问,“若是如此,君无戏言不就变成了君是戏言了?” “陛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然是君无戏言,但陛下也不能因一句无心之言就将曾是自己恩师的左丞相诛三族,这同样对陛下的名声不好!”崔贵跪拜,替皇上想办法,“皇上,臣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左丞相那是无心之言,何况他劳苦功高,可以功过相抵。” 朝中众人都以为崔贵是左丞相的人,才胆敢跟皇上求情。 瑜玉心里本就对崔贵有偏见,在林柰还是王爷的时候,就一直跟崔贵一同查案,还时不时夸崔贵这个人,什么人帅多金有良心,幽默贤良老实人。 现在瑜玉见崔贵还不怕死的帮独孤翰鸣求情,心里更是认定了此人居心不良,想左右逢源!他还担心林柰会陷进崔贵的假面具里面。 “什么万全之策?”皇上倒是想知道这个当朝新贵的礼部侍郎到底有什么办法! 崔贵跪拜回答:“左丞相如今年迈,也该到了致仕的年龄,陛下可以让左丞相致仕,如此一来,既可以保住左丞相的性命,也能保住陛下的名誉!” 第70章 再回冷宫 “那就按照爱卿的意思去做。”皇上有了台阶,也就不再揪着此事不放,“从明日起,左丞相无需再来上朝,好好安享晚年!” 独孤翰鸣一听,慌了,连忙磕头求拜:“陛下息怒,臣还能为陛下分忧啊!” “还能?”皇上疑问,“适才你说了什么?朕的圣旨都敢违抗,若不是年迈,难道是有意而为之?” “不,臣并没有……”莫须有罪名是独孤翰鸣的拿手好戏,没想到今日自己尝了一下! “既然没有,那朕放你致仕,你还要说什么?”皇上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行了,不用再说了,真没有怪你出言顶撞之罪,你还不满朕的安排,是想再次违抗圣旨吗?” 独孤翰鸣这次算是栽在他看不起的黄毛小子身上,表情就像个气鼓鼓的气球,一字一顿叩谢:“臣!领旨!” 早朝不欢而散,皇上也没有心情再听别的奏折内容,“退朝!” 太监在大殿上大喊:“退!朝!~” 瑜玉还想提女子入朝为官的议案,但听到退朝,也只好垂头丧气离开太极殿。 但他不想回王府,便往未央殿去了。 走的时候,遇到了同样迟迟没有离开的独孤翰鸣。 “王爷,这下你开心了?”独孤翰鸣走到瑜玉面前,冷嘲暗讽,“皇上是你的姐夫,你的姐姐身为皇后,垂帘听政,还在朝中有不少官员支持,此事你姐夫知道吗?你可知皇权最忌讳的是什么?是被分割!若皇上知道,他的朝廷有一半的官员支持的是他的妻子,他会放过你们?还真以为皇上宠爱皇后,你就能随意提出女官制度,来分割皇权?” 瑜玉听得出这句话的意思,他身为永安郡王,能“水鬼升城隍”也是因为皇后得宠,能在朝中随意不上朝,也是因为皇后掌权。 但皇后的这些权力,都是皇上给的,支持皇后,皇上会开心,是因为支持皇上的策略!但如果支持的是皇后本人,而非皇上,那皇上还能高兴得起来? 独孤翰鸣跟皇后一党是不和的,而瑜玉正是皇后一党的领头,并且瑜玉还有个相府嫡女为正妻王妃,万一那个王妃想起来以前的事,恐怕对独孤翰鸣不利!他便更加针对瑜玉了! “左丞相还真是忠心对陛下!”瑜玉的手向天做拱手状,向空气中的皇上行个礼,“都要致仕了,还这么为皇上和皇后着想,臣真是要向你看齐。” 瑜玉故意放低姿态来揶揄独孤翰鸣,他可是知道独孤翰鸣的野心! 他见独孤翰鸣没有说话,继续笑道,“臣也有听闻当年的壬戌之变,还真是多亏了左丞相平定叛乱,保住先帝的血脉,还让皇上登基,稳定了朝堂,左丞相真是劳苦功高!要是没了当年的左丞相,恐怕先帝的血脉,就到此为止了!” “你什么意思?”独孤翰鸣被戳到了痛处,语气着急,“王爷是在说臣对先帝的不忠吗?” 瑜玉捂着嘴,做作惊讶道:“左丞相怎么会这么说?臣不是一直在说左丞相对陛下的忠心吗?何时有质疑过呢?难不成有人在不打自招?” 独孤翰鸣哑口无言,还想跟瑜玉对骂,但瑜玉被未央殿的太监叫走了。 临走前,瑜玉又忍不住多说一句:“礼部侍郎崔贵对左丞相也是很关怀的,不然左丞相触碰皇上的逆鳞,他也不会冒着危险来帮你求情,还给你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左丞相人这么好,在朝中这么多爪牙,就算出了事,你也会有人帮你的!” 说完,瑜玉就得意地笑着离开了。 在他见不到的后面,有一张恶狠狠的脸在死死地盯着! 未央殿。 瑜玉迫不及待地来到未央殿,一脸笑意撞见疑问脸的皇后。 “下朝后不回家,往我这里来,很少见啊!”皇后喝着茶打趣道,“平常不是要回家给娘请安的吗?不然娘又担心你了。” 瑜玉左右互看,都没见到想找的人,又听瑜佩说这样的话,便也笑着回应:“姐,自从我洗心革面后,哪里少来看姐啊!娘那么不讲理,还是听皇上的话,让她自己在府里冷静冷静吧。” “不用找了,柰儿不在这里,紫莲说她一大早就出去了。”瑜佩看穿了瑜玉那伎俩,又因为他生性了而开心,“哪里还真是看我,分明是想妻子了!” “姐,她去哪了?”瑜玉听到林柰出门了,心里一惊,他担心是因为昨晚的事,而且他也知道林柰的心已经碎了,所以一直在想办法破镜重圆。 见瑜佩摇头,瑜玉头也不回地跟着出去了! 冷宫。 林柰一早出门,是因为想来冷宫查清楚真相,她想再看看壁画的故事! 当时白发女子死前,说了很多关于前朝的事,尤其是壬戌之变和冷宫失火。 可她疯疯癫癫的,还没说完,就被人杀了,一定是为了灭口!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但当年的事不都记载在史册上了吗?难道还会另有隐情? 林柰推开冷宫的大门,虽然还是杂草丛生,但没有了那种阴森的感觉,或许是对这里轻车熟路的缘故。 她的鼻子动了动,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臭臭的,有点恶心,但又不像是粪便的味道。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突然一颤,白发女子杀人取血,不会是…… “不可能,不可能!”林柰很快就打断自己的猜测,“取血应该是血腥味才是,不可能是尸体腐臭的味道。” 但是很快,她又警惕起来! 她不过是杀人取血,那这些尸臭味是从何而来? “还是先回去吧,找瑜玉过来一起查看。”林柰咽了咽口水,步子停了,不敢往前,“起码瑜玉还是个男的,让他把王子阳也带上,王子阳武功高强,有他在,起码不会这么可怕……” 决定后,她就下意识地退后,没走几步,后背就撞到什么东西。 她回头一看,一张熟悉的脸引入眼帘。 “阿贵,你怎么来了?” 崔贵扶着即将摔倒的她,等她站好后,立刻行礼:“见过永安郡王妃。臣好奇,娘娘是怎么知道臣的?” “e”林柰忘记了自己现在已经换回身体了,脑袋疯狂转动,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们先前见过,你不记得了?在未央殿的时候,而且王爷跟你一起查案,她也跟我说过你的事,她还夸你是世间少有的男子。” 第71章 疑惑之心 崔贵没有怀疑林柰的话,但他还是不敢看林柰,他心中有愧。 林柰见他没有疑虑,便转移话题:“崔侍郎,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必王爷也跟你说过了案子的来龙去脉。”崔贵想了想,“当时王妃娘娘好像也来了冷宫,听到了王爷说的真相了吧。” 林柰点头,她当然知道啦,因为说真相的人就是她! “一直让我感到疑惑的是冷宫的壁画跟飞镖,既然壁画是她画的,那她一定是知道很多东西,所以才被人灭口。有人要灭口,也证明了,幕后黑手可能与当年的事有关!我总感觉这件案子还没有完结!” 林柰蹙着眉,看到有个人来了,胆子也壮了,想进去看看壁画。 崔贵看着林柰也皱着眉头,心里疑惑着,王妃是怎么知道冷宫里的嬷嬷是前朝的妃子,还被人用飞镖杀了灭口的?难道又是王爷跟她说的? “对了,既然你也来了,不如我们一起进去看壁画吧!”林柰没有发现崔贵的沉默是在怀疑,一心只想进去查清楚案子,“我还记得里面还画了好些佛经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寓意。” “王妃娘娘是怎么知道的?”崔贵还是按捺不住疑惑。 林柰想也没想,直接道:“我是跟皇后娘娘和王爷一起来冷宫看的时候发现的,也是我告诉王爷关于佛经的故事,不然以他那脑子,才不可能知道这些,那还能破案!” 这个回答天衣无缝,崔贵见王妃提起王爷的那个样子,就感觉两人很相爱。 他们正准备进去冷宫大殿,却见到有人送东西来。 “里面的人呢?开门,来给你送食物了!” 这个声音虽然是男声,但吊着嗓子,听起来像是个太监。 “这不是冷宫吗?怎么会有人来送食物?”林柰跟崔贵对食一眼。 崔贵不明白林柰的意思。 “你不记得了?第一次来冷宫的时候,遇到假扮嬷嬷的前朝白发妃子,她不是说了冷宫都没人理的地方吗?食物都是稀缺的,更不可能有人特意来送吃的。这次怎么还有太监大喊?” “说得也是,这的确奇怪。”崔贵点头,但随后又疑惑,“娘娘,你是如何得知臭豆腐?” 林柰很自然地回答,并没有想起有什么不妥,“臭豆腐是我的家乡小吃,王爷当时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而此时,宫外的太监仍然大喊:“嬷嬷,怎么还不出来?” 崔贵也没多想,就跟着林柰一同出去了。 出去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手提着食盒的小太监。 小太监见到门推开,还以为是嬷嬷,正笑意盈盈走过去,边把食盒递过去,边说:“今日怎么这么慢才出来……” 谁知见到的却是两个人,而非嬷嬷,小太监一下子就愣住了,下意识缩回食盒:“你们是谁?” 林柰不自觉地把小太监从上到下都看一遍,又是一个不认识的宫人。 “你又是谁,这儿是冷宫,你又干嘛来这里送食物?”林柰反问,“你是哪个宫的?” 小太监一下就警惕了:“你也会说这里是冷宫啊,看你穿着,不像宫女,应该是哪个宫的贵人吧。两夫妻怎么会出现在冷宫?” 此话一出,林柰和崔贵瞳孔震惊,扭头相看,连忙摆手解释:“我们不是你说的……” 小太监见不到嬷嬷,也没耐心听他们说话,没有礼貌地打断他们:“行了行了,既然嬷嬷不在,我就改天再来好了。”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只剩林柰和崔贵愣在原地。 林柰心里不禁呐喊:怎么回事?虽然她想跟瑜玉和离,也曾经认为崔贵是好男人,当年若是跟他成亲,也不会有王府后面的事发生。但也只是想一想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跟崔贵一起,何况她现在还是已婚人士,哪怕是现代人,也要知道分寸。 现在却被人直接误会成是两夫妻,现代都被认定是出轨了,何况是古代!还是在没有秘密的宫里面! “刚才他说的话你别在意……”林柰担心崔贵会介意,便想着解释。 还没说几句,却听崔贵不在意地说别的事:“娘娘,你不觉得奇怪吗?刚才的小太监一点都不像在宫里的,连宫里的礼仪都没有,还突然给冷宫送食物,现在他离开的方向,好像是往竹林那边!” 一言惊醒梦中人,林柰也没心思管那些有的没的,而是盯着小太监离开的方向看,的确是竹林! “我记得竹林好像是通往宫外的,有个小后门,设置了很多机关,没什么人看守……”林柰看向崔贵,“你说,他会不会是从那边进来的?” “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便心有灵犀似的,一同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他们跟到了后门,看到小太监脱下太监服饰,换上粗布麻衣,就拿着食盒往宫外跑。 他们俩都看呆了,没想到小太监竟然轻车熟路,避开了所有机关。 “皇宫的守卫如此森严,为什么就要留着一个小后门呢?”林柰靠在主子后面,手捏着下巴,“虽然设置了机关,那也不安全啊!” 崔贵低头看了眼比自己趴得低的林柰:“小后门机关一事是王爷跟娘娘说的吧?王爷刚好也走过。” 林柰点头,习惯性转移话题:“我们跟着他出去,看看他是谁?说不定跟冷宫或者飞镖有关!” 出宫后。 林柰两人一同跟踪到闹市。 小太监还警惕地时不时看看身后有没有跟踪,而跟在身后的林柰两人担心被他看到,立刻缩回到墙后面。 崔贵把林柰拉到墙壁上,手忙脚乱之下,变成了壁咚。 他们俩的脸近在咫尺,还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你没事吧?”崔贵怕林柰撞到,拉她的时候,手还放在她的脑袋后面垫着。 他忘不掉在鬼庙时出现的幻觉,见到林柰的脸。那是他见过最好看的脸,让人看了就有种保护的冲动。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与林念接触,他瞬间脸颊发热通红。 林柰感觉到脑袋后一软,便想到了什么,立马躲开。 远离崔贵后,林柰整理了一下发饰,有点尴尬道:“多谢,我没事。幸好你反应及时,没让他发现我们。” 第72章 豆腐之缘 “娘娘没事就好。”崔贵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们赶紧跟上前吧,别跟丢了。” 林柰一来到这个闹市,就忽然想起上次来崔府吊唁的时候,偶遇到叶杏跟一个壮汉一起的情景,当时壮汉还说什么知道叶杏的秘密,以此来要挟叶杏替他做事。 当时她还跟踪叶杏,到了一个巷子里,而那个巷子是崔府的后门。 一想到这件事,又来到闹市,如今她们身处的地方,就距离那个巷子附近,她的心就忽然忐忑不安。 “王妃娘娘,快走吧。”崔贵走了没几步,见身边的林柰不见了,回头一望,只见她愣在原地,便向她走近几步,“娘娘是累了吗?要不先回去休息吧,身体要紧。剩余的事就交给我吧!” 林柰一脸懵地回过神来,愣了愣摇头,“没事,我们继续……跟上他吧。” 阑珊处。 他们穿过闹市,来到一个比较破旧的小巷子。 小巷里的老屋,已经斑驳不堪,破烂不堪,到处是腐烂发黄的木头门板、斑驳褪色的墙壁和残垣断壁。 破旧的巷子尽头,是一个破败的小院子,院门口的两根石柱,已经断为两截了,墙上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藤。 这里跟适才繁华的闹市,简直是天渊之别。 进院子后,传来好几个小孩的声音。 “风哥哥,你回来啦,你有给我买冰糖葫芦吗?” “风哥哥,我也要冰糖葫芦!” “我也要,我也要!” 小太监的声音变回正常男人的声线。 “好好好,大家都有,但是要听话才能有冰糖葫芦!” 他哄得孩子们很开心。 拿到冰糖葫芦的孩子们很开心,有个孩子还推开了门出去。 林柰他们担心被发现,便立刻躲在破旧的木门后面、石狮子的前面,刚好挡住了他们。 可孩子的眼睛很厉害,一下子就发现了躲在门后的林柰两人。 “风哥哥,有大哥哥大姐姐来找你!” 林柰二人的身体瞬间直了起来,赶紧利用石狮子来遮住自己的身体来逃跑。 在跟孩子们玩耍的小太监愣了一下,回头望过去,通过门缝,见到躲在石狮子的两个人,便立刻追了上去。 他的轻功了得,纵身一跃,便跳到了他们面前,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没想到你们跟我到这里!”他回头看向他们,却愣了一下,“怎么是你们啊?” 林柰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一个电灯泡从她的脑袋闪出来:“你送东西给嬷嬷,还没送到就走了,我们当然要追过来啦,你的东西呢?我替你送给嬷嬷!” 他眉头一蹙:“是嬷嬷叫你们来的?她为何不自己跟我见面?” 崔贵连忙开口搭话:“你跟嬷嬷很熟吗?我们都没在极乐殿见过你,怎么确定你认识嬷嬷?” 林柰突然想起嬷嬷当时说过的话。 ——“冷宫没有食物,这些豆腐都是他们把坏掉的当成食物送过来,我就把这些豆腐用别的方法烹饪,没想到味道还不错的。” 难道那些豆腐是他送的? 她便继续套话:“你送的不会是豆腐吧?嬷嬷之前跟我说过,冷宫没有食物,但有人把坏掉的豆腐当做食物送给她。可冷宫谁都不会去,就连龙武军都有的灯笼,冷宫都不会有,更不可能有人送食物过去!刚才你拿着食盒,又喊嬷嬷喊得这么大声,那些东西一定是你送给她的!” 小太监大吃一惊:“你这么清楚,是嬷嬷跟你说的?” 林柰摇头:“我吃过嬷嬷做的臭豆腐,所以知道这件事!” 这下子,不仅小太监震惊,就连崔贵也大为震惊! 当时吃臭豆腐的人不是王爷吗? 林柰并没有发现崔贵的表情,只一直望向小太监道:“你跟嬷嬷这么熟,一定也知道嬷嬷做过的美食,食盒里面的是你给嬷嬷带去的坏掉的豆腐吧,你要不信的话,我可以当场做给你看。” 说罢,她就趁着小太监发愣,走过去抢走食盒,打开一看,里面一股臭味瞬间传来,果然是坏掉的豆腐! “诶……你……”小太监被抢走食盒后,有点恼怒,立马夺回。 但他想看看这个娇弱的女子有什么能耐,能把坏掉的东西做成食物!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他只是奉命把食盒送到冷宫,也从没打开过盖子。 “行,你们跟我来。” 进门后,小孩子们再次围着他转,看到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便兴奋地问问题。 “风哥哥,大哥哥大姐姐怎么跟之前来的不一样了?这个哥哥姐姐更好看!” “胡说,最好看的是风哥哥,风哥哥还给我们带好吃的!” “但是这个姐姐很好看,就像天上的仙女!” 林柰并没有在意孩子们的话,而是被这里的环境惊讶到。 院子里面也很破旧,虽然可以遮风挡雨,但墙壁已经有几个洞,要是来个台风冰雹,肯定会倒塌! 还好皇城处于北方,基本不会有这些极端的天气。 这里跟冷宫倒是有得一拼! 就在这时,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的小女孩抱着林柰的腿。 她猛然吓了一跳,低头看过去见到是可爱的孩子,才放下心来。 “姐姐,你好漂亮啊,你怎么认识风哥哥的?”小女孩声音软糯,面带笑意地问。 林柰蹲下来,本想跟她说话,却看到了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粗布棉衣,还有几个补丁。 “你们都叫他风哥哥?是因为他飞得像风一样快吗?”林柰也笑着,像哄孩子似的说话。 他刚才的速度,也的确像风一样的男子! 小女孩摇摇头:“不是的,风哥哥姓风,他来探望我们时,总会带好吃的给我们。” 林柰在心里“哦~”了一声,看来这个小太监有问题啊! “那姐姐等会也给你们做好吃的!”说完,她就跟着小太监进了破旧的厨房。 “这些豆腐都坏掉了,你要怎么做?”小太监明显不相信她。 “这里所需的材料还算齐全,看着还挺新的,是你最近新买没多久的吧!”林柰在厨房捣鼓,看到灶台上的调料有油有白酒的,跟厨房有点不太像。 他点头:“没错。” 林柰拿出白酒把发霉的豆腐浸泡,用锅把水浇开,放入小米开始小火熬制,直到小米汤面上出现一层米油,再把豆腐上的霉线沿豆腐块缠好,放入陶瓷坛中,把熬好的米汤倒入,加入适量食盐,然后密封。 她捣鼓一番后,道:“将这陶瓷坛密封一个月,然后即可打开食用。” 第73章 太监身份 小太监疑惑地看着这坛子东西,“一个月后,你知道一个月有多久吗?” 随后,林柰拿出来另一盘金黄色的东西,把崔贵也吸引来了。 “什么味这么臭啊?” 崔贵闻着味道很臭,但有点熟悉。 林柰把盘子端出来:“呐,在这里!” “这是……”崔贵看着一盘油炸过的豆腐蹙眉,“你做的?” 林柰点头笑道:“这是臭豆腐,你之前在冷宫吃过的虽然不是这种,但也同样是臭豆腐。我用别的方法做出来了,给孩子们尝尝鲜!” 小太监拦着正要出去的林柰:“你想干嘛?那这种东西给孩子们吃?就不怕他们会吃坏肚子?” “那你干嘛也把发霉的豆腐给冷宫的嬷嬷?”林柰白了他一眼,“我都说了这些是臭豆腐!是我家乡的美食,有些还卖得好贵呢!” 说完,林柰就端着臭豆腐出去。 孩子们被味道吸引过来。 “姐姐,这是什么呀?”第一个冲过来的还是刚才抱着她的腿的小女孩,她奶声奶气地问,“闻起来臭臭的,但又有点香香的!” 林柰抿嘴一笑,“这就是刚才姐姐说的要给你们做的食物,你们快尝尝吧!” “这是这些闻起来好臭!”小女孩捂着口鼻,说话时还发出鼻音。 而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小男孩伸手直接拿起一块金黄色的臭豆腐,放进嘴里,有点烫,哈着气,大夸特夸:“哇,好好吃!吃起来好香啊!” 小男孩看到小太监也出来了,便兴奋地走过去:“风哥哥,你也快尝尝,这个比糖葫芦好吃多了!” 小太监见到孩子们都在夸这些臭臭的东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因为这个小男孩的捧场,别的小朋友也都纷纷尝试。很快,一大盘臭豆腐都被吃完了。 “小太监,这下你相信我没有撒谎啦!”林柰得意地把成果递给小太监看。 谁知这句话激怒了他。 “谁跟你说我是太监的?” 林柰嘴角暗地上扬,却佯装惊讶:“你不是太监?那你干嘛穿太监的宫服?而且你能从竹林那进入冷宫,一定是对皇宫很熟悉,并且有路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哥哥名唤风铄。”在玩闹的小男孩听到了林柰的疑问,便插嘴回答,见到风铄瞪了他一样,他才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继续跟小妞去玩了。 风铄回头,眼神落在林柰身上:“看你的衣着,不像是普通百姓,应该是宫里哪个贵人命妇,怎么也去会冷宫?难道就不嫌晦气?” 林柰冷笑,“晦气?冷宫关的是女子,女子哪里来的晦气,都是福气!我怕什么?何况冷宫前世还是前朝盛极一时的极乐殿,你怕是不知道大眴盛世,何等壮观!” “难得,真是难得!”风铄出乎意料地拍手夸赞,“你想知道我的身份,但你们夫妻也没有告诉我你们的身份,这恐怕不适合吧!” “我们不是夫妻!” “我们不是夫妻!” 林柰和崔贵二人同时异口同声解释。 话音刚落,他们相视一眼,眼神对视后,有点尴尬地转移视线。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 “他们的确不是夫妻,她是我的妻子!” 林柰被吓到,连忙看向门外,瞳孔中映出的是一张她最不想见到的脸——瑜玉! “王爷,你怎么来了?”林柰连忙走过去瑜玉跟前,低声问他,“你跟踪我?” 瑜玉垂头在林柰耳畔也低声回答:“等回去再跟你解释。你不是要与我交接案子吗?先解决眼前的事!” 崔贵也连忙上前行礼:“臣见过王爷!王爷请不要误会……” “行了,我都知道。”还没等崔贵说完,瑜玉露出温润如玉的笑容,打断,“是我让王妃去冷宫的,没想到你也在。冷宫的事我都跟王妃说过了,也是她跟我说冷宫嬷嬷有古怪,我才查出凶手!” 没想到风铄也意外震惊:“你是王爷?你是王妃?可是永安郡王?当今皇后的弟弟?” 瑜玉骄傲地点头,还顺手搂住林柰的腰,“她是我的正妻,自然是王妃!” 林柰嫌弃地拍掉他的手,用眼神警告他,不许乱来! 瑜玉也用眼神回应她,他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王妃,要全心全意对她好,不管有没有人看到! 只是风铄并没有立刻行礼,而是愣了一会,眼神落在林柰身上。 原来她就是永安郡王妃,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柰柰,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小子看什么看!”瑜玉发现了风铄一直盯着林柰看,心里一酸,便把林柰往自己身后推,让自己挡住,不给他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风铄这才反应过来,便恭敬行礼,为自己适才的失礼而道歉。 “见过永安郡王,见过永安郡王妃。”风铄作揖行礼,“我还在想是什么人会有如此才艺,连发霉豆腐都能变成美食,原来是永安郡王妃,当年的相府嫡女!” 他看了眼崔贵,“那这位是?” “礼部侍郎,崔贵。”瑜玉替崔贵回答。 虽然他不太喜欢崔贵这个人,还被误会成是林柰的丈夫,这才让他火大,但怎么也算是林柰给他召来的忠诚的队友,再不喜欢,也要给林柰面子! “适才你不是问王妃身为女子为何会去冷宫,为何知道这么多事吗?”瑜玉继续道,“是本王特许王妃的,王妃虽是女子,但才能比许多男子都要强,连宫里的案子,功劳都是王妃的。你直接回答王妃的问题,你到底是何人?与冷宫有何关系?” “王妃天资聪慧,想必在冷宫就发觉了我的身体有异样,不然也不会一直跟踪,来到这里!”风铄说话时,眼神都没有从林柰身上离开,“既然是王爷授意,那就跟我们来吧!” 话音未落,风铄想了想,朝瑜玉道:“对了,以王爷的身份,还是继续躲在一边好。” 瑜玉听了后,心里就不爽了,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要躲起来?这成何体统! 他本想理论一番,但被林柰拉住了,也只好听从林柰的安排,跟在他们身后。 说罢,他们就往前走,谁知来到了一个他们俩都很熟悉的地方! “这里是……”崔贵愣了一下,这分明是他家后门外的巷子。 而林柰是震惊,就跟上次她跟踪叶杏时来到的地方一样! 不知为何,林柰的心惶恐不安,赶紧下一秒,叶杏就会出现似的。 没想到,她这个想法刚涌上心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叶杏,她真的出现了! 为什么? 难道叶杏也跟他们有关? 第74章 又遇鬼庙 “哟,你们还真的来了!真是不巧了!”叶杏那粗鲁的声音,跟平常在瑜玉面前装出的柔弱不能自理之态,简直是判若两人! 林柰一看到叶杏那张脸就犯恶心,恐怕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讨厌的女子,这辈子都无法原谅! 也不知道瑜玉有没有跟上来,真想让他瞧瞧如今叶杏的嘴脸!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柰瞪着叶杏,“你不是被禁足在王府吗?” 叶杏一个弱女子敢直接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现身,这背后一定有人! “你个贱人哪有资格跟我说话!”叶杏一开口就是对着林柰骂,“要不是你,我用得着被王爷禁足?难得把你们吸引过来,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话音刚落,叶杏拍了拍手,好几个粗汉便闪现在他们面前! 崔贵和风烁都下意识地护着林柰。 他们以为粗汉们会动武,没想到只是在他们面前撒了一些药粉,就又闪现消失了。 林柰突然感觉头晕目眩,要不是两边有他们扶着,早就倒地了。 可没想到,没多久,他们直接倒地昏迷。 失去意识前,林柰只见面叶杏那得意的笑脸。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陆续在一间破庙醒来。 “你醒了?”林柰迷糊地坐起身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崔贵。 林柰只觉得四肢无力,又看了眼陌生的地方,“这里是哪里?” “鬼庙。”从外头走进来的风烁直接回答,“还好附近有河流,先喝点水。” 一说起鬼庙,林柰就想起竹林的那座嵬庙。 “我们在宫里?” 风烁摇头:“这不是冷宫竹林的那座嵬庙,而是前朝流传的一座鬼庙。” 林柰一惊,他是怎么知道宫里有座嵬庙的? “前朝什么时候流传的?”崔贵不解地问。 风烁解释:“这也算是民间的一个离奇故事!” 前朝时,江南有个叫张枫的少年,他的父母都是农民,对张枫缺乏管教,这让他从小就调皮捣蛋,经常跟着一群街头小混混偷鸡摸狗,甚至还拦路抢劫。 村长曾让张父好好管教管教他,还把张枫在外面干的好事通通都告诉了张父。张父知道后,气得面色铁青,当天晚上就将张枫捆了起来,吊在房梁上一顿好打。不过张枫很皮,根本就不知道改正,到了第二天依旧和小混混在一起,甚至他们还一起商量好了,等成年过了十八岁就离开家乡,去附近的大山里当山贼。 不过,他们这个梦想破灭了,因为没过多久,和张枫搅合在一起的小混混因杀人罪被抓进了牢房,只剩下他自己还孤零零地在村子里。 村长见张枫身边的朋友都没干过好事,觉得张枫将来也未必能干什么好事,好在张枫现在年纪小,说不定及时补救能将他扶正。于是村长就给张枫安排了个活,让他出家去当和尚,和尚需要日日诵读经文,或许他能够在经文的熏陶下走上正途。 张枫这段时间很悠闲,经常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听从了村长给他提的建议,辞别了父母就出家当和尚了。到了寺庙里,张枫剃了头发还穿上了袈裟,模样看上去倒像个正儿八经的和尚,他起初跟着老方丈念了几日的经文,觉得还可以,后来就渐渐不行了,经常去偷方丈的钱财,甚至拿着方丈的钱财喝酒吃肉。 方丈知道后,觉得张枫实在不是当和尚的料子,就给了他些盘缠让他下山了。 张枫拎着行李走在山间道路上,突然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那小孩朝着张枫招招手,示意张枫跟着他一起过去,张枫不知怎么的就真的跟着小孩一起过去了,小孩将他领到一处破旧的寺庙,称张枫只需要对着佛像拜三拜,佛像就能给他带来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张枫将信将疑,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对着佛像叩了三个响头,这时半空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张枫抬头一看,发现大把大把的钞票正从半空飘下来,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一场大雪。 张枫连滚带爬地捡起地上的钞票,使劲往怀里塞,旁边的红肚兜小孩告诉他,地上的银钱随便捡,能捡多少就能拿走多少,等以后花完了还能再来叩拜佛像,这样他能够得到更多的银钱。 张枫兜里塞得全都是钞票,他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家里,然后就开始在镇上肆意挥霍,什么美酒美人通通手到擒来,就这样花了两个多月,将手里最后的一张钞票也花了出去。 随后,张枫再次来到了破庙,又对着佛像拜了三拜,他来到寺庙外面后,天空就又下起了一场鹅毛大雪,钞票在地上铺成了厚厚的一层,就这样,张枫每次缺钱了都到寺庙里来给佛像叩首求财。 眨眼间一年过去了,张枫也记不清他这是第几次向佛像求财了,他只觉得最近这段时间经常犯困,每天的精神气都很差,于是就进入一家客栈睡了一觉,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佛像突然活了过来,他疯狂的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挥着手朝空中撒钱,撒的哪里都是。 这时的张枫已经对每天都努力挥霍的生活感到厌倦了,也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钱应该是人通过劳动换取来的,而不是以这种怪异的方式到手,他决定以后不再去寺庙里求财了,可是这种奇怪的佛像散财梦却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最终不得不请来了一位得道高僧帮他摆脱噩梦的困扰。 和尚来了之后,他认真地将张枫打量了一番,发现张枫印堂发黑,这是要走霉运的征兆,又从张枫口中得知他在寺庙求财的事,之后就连连摇头。 若是张枫早些醒悟或许还来得及,可是他现在已经叩拜佛像一年多了,就算是观世音菩萨来了也回天乏术了。 原来,那寺庙是座鬼庙,是专门给周围的孤魂野鬼求财用的。那日张枫不小心走到了鬼庙附近,被寺庙里的红肚兜小鬼当成了来求财的鬼,才将他请了进去,至于那寺庙里所有的钱财,那都是附近的墓穴旁活人烧的纸钱,红肚兜小鬼将人们没烧完的纸钱都收集到了鬼庙,然后再发放给有需要的鬼。 这些冥币如果拿在活人手里,也会变成阳间的货币,活人能用是能够用,只不过用的时间长了就会阴气入体,最后遭遇横祸身亡。 和尚将这些通通都告诉张枫后,就转身离开了。至于张枫,他已经悔之晚矣,几天后他在一次出门的路上遇上一场大雨,天空突然落下一道闪电,刚好劈在张枫身上,一下子将他劈死了。 第75章 菊花炖鱼 故事刚说完,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闪电,随后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林柰在闪电出现的时候,下意识地捂着耳朵和闭上眼睛,等雷声结束后,她才睁眼和放开双手。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怕打雷闪电啊!”风烁看着林柰笑道。 林柰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眸子,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人。 “我们……以前认识?”林柰蹙着眉,声音微弱,在努力地回忆,风烁这张脸她没有印象,却给了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风烁笑了笑,开口正打算说话,却被找出路的崔贵打断。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感觉是荒芜之域!”没有找到路的崔贵一脸失落地回来。 他脑海都是风烁说的那个鬼庙故事,他苦笑,怎么自己跟“鬼”这么有缘,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名字是“鬼”的谐音吗? “你放心吧,王爷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林柰看着崔贵那疲惫的模样,不禁捂嘴一笑,安慰道,“不出意外的话,中郎将也会来的!” 崔贵一听到王爷和中郎将都来,心里有点惊喜:“娘娘,你怎么知道?” 只见林柰神秘一笑,望向风烁,“不是他安排的吗?” 崔贵疑惑蹙眉:“关他什么事?” “他刚才不让王爷跟我们一起,却叫王爷在暗中跟着我们,不是知道我们要见的人王爷也认识,就是知道我们一定会出现意外状况,有个人在暗中跟着观察,我们也能得救!”林柰把自己分析的结果解释出来。 风铄拍手叫绝:“妙啊,如今你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娇滴滴的相府嫡女了,还有个对你这么好的丈夫,我想相国大人和夫人都会感到欣慰的!” 林柰的脸色突然一沉,要他们欣慰,就只能和离。天下没有希望儿女过得不好的父母!否则,就不配称为父母! 崔贵见林柰没有说话,反而一直在不断找什么似的,到处跑,而他们两个大男人坐在地上静候。 “王妃娘娘,你在干嘛?”崔贵的眼珠子一直盯着林柰,都转累了。 林柰在佛像附近不断扒拉杂草堆,一边回答:“在找有没有别的出路。” 这个鬼庙是建在山上的,庙的后面是悬崖,附近都是树林,只有门口一条路下山。但唯一下山的路被一棵巨大的树阻断,而这棵树是前不久的惊雷劈中,才倒下的! 现在就连他们也好奇,那些人是怎么将他们送进来,然后又消失的,这肯定还有别的出路! “可是娘娘刚才不是说王爷他们会来吗?”崔贵真想林柰坐下来休息,“我们等着他们来就行了!” 话音刚落,林柰也真的停下了举动,转过身来看向他。 “好啊,那我停下来跟你们讲个故事吧!”林柰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他们面前,“一人去寺庙参拜观音菩萨。几次叩首后,这人突然发现身边一人也在参拜,且模样与供台上的观音菩萨一模一样。此人大惑不解,轻声问道:‘您是观音菩萨吗?’那人答:‘是。’此人更加迷惑,又问:‘那您自己为什么还要参拜呢?’观音菩萨答:‘因为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说完,林柰便继续找出路。 “时候不早了,加上天空下雨,天黑得比较快。我不想留在这里过夜,也不想遇到红衣的小鬼!”林柰怕他们听不懂,又继续道,“王爷和中郎将一定是会来的,但外面的路都被巨树拦住了,他们要是来了,一时半会也进不来,更何况还是在雷雨天救我们出去!” 听了这话,他们也起身跟着林柰一起找别的出路。 “王妃娘娘说得对,求人不如求己!”崔贵第一个认同林柰的话,“只是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又悄无声息离开的?难道他们懂轻功?” 风铄摇头否定这个猜想:“轻功必须要有个轻盈的身躯,他们几个壮汉体粗如牛,哪怕会轻功也不如我,但我刚才试过了,那棵树大得就像座山,轻功再了得也飞不出去!所以这里的确是还有别的出路!” 与此同时,巨树的另一边。 “禀告王爷,前方已经无路可走!”一个探路的侍卫来到瑜玉面前,恭敬道,“还请王爷下指示!” 瑜玉一脸懵地走过去,心里想,那些粗汉分明是在山下走这条路上去的,还没见到林柰他们,怎么就没路了? “这是什么!”心里正疑惑着,他的眼前就出现一棵像山这么高的树横倒在路上。 而此时,已经有几个龙武军正在上面爬,可爬到一半,绳索就断掉了,人狠狠摔下来,虽然没有死,但也受了内伤。 怎么回事?这里没有路,那他们会在哪里? “赶紧的,在四周找一找,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路能上山!”瑜玉心急如焚,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不管是什么细微之处,都不能放过,要在天黑前找到!” “是!” 龙武军的士气大增,军姿似的站好回答! 而鬼庙这边也有了一点进展。 林柰在佛像前的破旧香炉下找到一本满是灰尘的簿子,上面写着“药方”二字。 她好奇地翻开第一页,最右边的一竖写的是“菊花炖鱼片”。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风铄刚巧到了林柰身边,见林柰愣住似的,便靠过去问。 林柰被吓了一跳:“啊!” 这一喊,把崔贵也喊来了。 “娘娘,你怎么了?”他来到的时候,见到林柰靠在墙后正要摔倒,而风铄伸手抱着她的腰,一时间愣了眼,“你们在干嘛?” 林柰连忙推开风铄,把簿子展现出来:“我找到了一本奇怪的书。” “菊花炖鱼片是什么?”崔贵看到了第一页的字。 “菊花炖鱼片是以鲜菊花、鲤鱼为主料制作的药膳。”林柰笑道,“此菜的功效是清肝明目,益胃健脾,利水消肿。” 鲜菊花二两,鲤鱼两斤,鲜汤两斤,醋、生姜、葱、精盐、料酒各适量。 将鲜汤烧开备用;鲜菊花放在温水中漂洗一刻钟后捞出,放竹篮内沥去水。鱼开膛去鳞,去内脏洗净,切薄片,放入鲜汤内,加入醋、生姜、葱、精盐、料酒,盖上盖煮半盏茶时间,再放入菊花瓣丝,与鱼同煮半盏茶时间即成。 第76章 以命换命 “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赶紧找出路吧!”风铄直接就把崔贵给拉走了。 林柰还一直看着簿子,只觉得疑惑,为什么在这么破旧的寺庙里面,竟然有药膳的医书,而且还很完整,应该是有人在不久前将此书放在这里的! 就在她还疑惑时,随意翻动页数,却看到一个让她瞳孔震惊的药方——以命换命药方! 这个药方跟菊花炖鱼片不一样,而是写的一个小故事! 传说中有个神秘而又破旧的道观,这道观里除了他俩,还有一对师兄弟。这对师兄弟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师弟看起来很正常,可师兄看起来却憨憨的,没事就坐在道观门口傻笑。 这对师兄弟都是正宗的茅山弟子,上清派传人,师兄姓刘,道号一本。他十六岁出世历练,二十五岁便打响了名声,不管是算卦测字还是斩妖除魔,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见到他,都要尊称他一声“刘道长”,可见其厉害程度。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厉害的道长,却法力尽失,变成了傻子。 原来五年前,刘道长到江南一带游历,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位名叫苏子安的富豪。苏子安出身经商世家,是一位十分精明能干的商人。自三十岁掌管家族生意以来,每一笔生意都能赚到钱,家里的资产更是与日俱增,很快就成了当地首富。 可惜的是,苏子安从四十五岁开始,身体就每况愈下,动不动就会生病。钱再多,没命享受也不行,为了治病,他将生意交给儿子打理,自己退居二线修养身体。 几年过去,名贵药材吃了不少,就连民间偏方也尝试了许多,可他的身体情况始终不见好转。 就在这时,苏子安的几个朋友就建议他找几个人江湖术士,施法帮他续命,说不定有效。苏子安也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便叫儿子放出消息,找来了十几个当地比较有名的高人。 这些人的续命手段层出不穷,可能是苏子安年轻时做生意干了太多亏心事,也可能是这些人压根就不懂续命的法门,折腾了大半年,钱花了不少,苏子安的身体却更差了,眼看就要不行了。 关键时刻,他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到江南一带游历的刘道长。当时刘道长在江湖上的名声虽广,可终究只有三十多岁,加上他常年在外奔波,风吹雨淋,也没啥钱,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苏子安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乞丐。 不过听朋友说这个刘道长多么厉害,他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将他请回了家。不过被骗了这么多次,苏子安也不是傻子,刚到家他就给刘道长出了一个难题,那就是让他算算自己还有多长时间可活。 刘道长眯了眯眼睛,淡然道:“你乃断眉之相,命宫塌陷,最多也就能活一个月!” 苏子安听后心中一惊,因为他看过很多名医,都说他只剩一个月可活了。这事他没告诉任何人,没想到这刘道长只一眼就看穿了。苏子安这下相信了刘道长的手段,扑通一声便跪在了他面前,求他帮自己续命,毕竟他才五十岁,挣了大把家产还没来得及享受,不能就这样死了。 刘道长起初是不打算帮他的,因为在苏子安的头顶除了萦绕着一股死气外,还有一股怨气,这怨气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看起来这苏子安为了挣钱干了不少坏事。 刘道长起身就要离开,并淡淡道:“人各有命,积德增寿,作恶减寿,这都是天道,谁也干涉不了!” 苏子安人精一样的人物,立马就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音,他立马扑上去拽住刘道长的大腿,声泪俱下,愿意将家产一半赠予。 也正是如此,刘道长动了贪念,他犹豫再三,决定动用秘术帮助苏子安,而这个秘术就是“换命”。 所谓换命,就是找一个跟苏子安生辰八字相同,命数相同且身体强健,阳气旺盛的人,在苏子安临终这天,由他到地府替苏子安报到,这样就能换回苏子安的命,而他也能得到那人剩余所有的阳寿。 苏子安听后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这是他唯一能活下去的法子了。他立马叫儿子去找能帮他换命的人,可生命是无价的,加上苏子安在当地的口碑不咋地,根本没人愿意替他去死。 就在苏子安快要不行的时候,苏家一个年轻的护院同意了给苏子安换命。 苏子安欣喜万分,立马叫人绑了护院,好像生怕他反悔了一般。刘道长见人已经准备好了,便吩咐把苏子安和那个护院抬进了一个空房间里,并分别在二人的额头和嘴巴上贴了一张符纸,说要施法换命。 在这期间,所有人都不能靠近房间,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能擅闯,毕竟换命之法是逆天而行,一旦被发现,不止苏子安要死,就连刘道长自己都要受到天谴。 到了第四天晚上,一阵狂风忽然刮开了房间的窗户,苏子安的儿子刚好路过,听到了护院的声音。 他脸色微变,立马推门而入。房间里只剩下了苏子安和护院,刘道长已不见踪影,而护院嘴上的那张符咒被风吹到了地上,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开口说话。 苏子安已经死透了,护院的身体也受到了重创,休息了整整半个月才恢复神智。面对苏子安儿子的询问,那护院表示,刘道长应该是个骗子,根本不会什么换命之法,在被发现之前他就已经逃走了。 苏家震怒,立马发动了所有资源寻找刘道长,刘道长也因为这事,在江湖上的名声彻底臭了,奇怪的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人见过他了。 换命之术是真,刘道长也真的会,只是那个护院并非心甘情愿,而是被苏子安威胁的,他全家人都被苏家绑架,他若不换命,一家人都要死。至于换命失败,其实不是意外,而是苏子安的儿子有意为之。 其实苏子安跟儿子的关系并不好,他儿子一心想继承苏家的所有资产,并一直盼望着苏子安早死,他担心刘道长真把父亲给救活了,就略施手段,故意打断了此术。 巧的是,失败后有一阵风刚好吹掉了护院嘴上贴着的符咒,这符咒是封他嘴巴的,被吹掉后,护院进入地府后就能说话了,他便将此事全都告诉了阎罗王。 阎罗王听后震怒,立刻下令通缉了刘道长,并派出鬼兵前去缉拿。刘道长意识到危险后,立马就逃走了,而换命术被打断,苏子安也因此一命呜呼。 之后,刘道长找到了师弟,并在师弟的帮助下躲过了苏家人的追杀和阴兵的通缉,可他由于逆天改命,还是遭到了天谴,结果没多久他就法力尽失,并变成了傻子。师弟不忍看师兄受苦,便一直在身旁照顾。 第77章 志怪医书 林柰被这“以命换命”的药方吓到,怎么还出现阎罗王?这是志怪小说吧,就不像是医书! 她再次翻到后面看,本来想看看会有什么药方的,没想到让她再次震惊! 这次是美人药方! 所谓美人药方,其实就是利用少女的血,集齐金木水火土五人的八字,在金木水火土之日所对应的时辰取血,一部分食用,一部分涂抹全身,便可以恢复青春! “这不就是冷宫那位嬷嬷所做的事吗?难道她是看到了这本医书,才知道的药方?”林柰双手颤抖地拿着医书,咽了咽口水,不敢翻看后面。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她看到了美人药方之前还有个药方,是以命换命的药方——买命钱! 这世间有一种钱,叫做买命钱,凡是家里有得了重病或是因意外快要去世的人,有些人就会专门找人做法,用孝布被红线将钱缠成三角形丢在路边,一边情况下都会都在岔路口的显眼位置,好让人捡起。 捡到买命钱的人,就会被将死之人出窍的灵魂缠上,直到失去性命,肉体被别的灵魂占据。 可人的肉体和灵魂是匹配的,这些被占据肉体的人,被称作流尸,他们不吃不喝,且只能在世间活三年,身体则会在这期间慢慢腐烂,除非进食腐肉,以人的尸体为佳,才能保证肉身不腐。 买命钱也相当于以命换命,只不过是用钱去买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这已经不算是医书药方了,而是志怪玄学! “太好了,你们没事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佛像后面传来,林柰的眸子平移到书籍后面,一张熟悉的脸向自己过来。 “啊!”林柰被吓得躺在地上,“鬼啊!” 其余两人因林柰的声音跑来,“怎么了?” 一来就见到这儿除了林柰,还有另一个人——永安郡王,瑜玉! “王爷?你怎么从这儿来了?”崔贵跑到扶起林柰的瑜玉身边,语气虽然有点疑惑,但明显有点兴奋,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一束希望! “我们从巨树旁边找到了一条小路,是通往这里的密道,就从密道爬进来。”瑜玉扶着林柰坐下,“我担心你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进来了。” 林柰捡起志怪医书,没有看瑜玉,听了崔贵的话才抬头看向他们。 “王爷,你的背后怎么了?怎么有点血迹,是受伤了?” 瑜玉连忙遮掩:“没什么大碍,只是那条密道是荆棘丛林,可能是爬密道的时候弄到的,早知道就不穿白色衣服了,现在又脏又有血。” 听了这话,林柰的瞳孔映出他背后的红色血痕,心里五味杂陈。 “你把衣服脱了。” 林柰语出惊人。 瑜玉的表情有点尴尬,靠在她耳畔低声调侃:“你真是的,虽然天黑了,但这里还有人,要脱也是回家脱。” 林柰:??? “你有病吧!”她给他翻了个白眼,“你再不脱衣服让我帮你包扎,你的伤口发炎了就有得你痛!” 说完,她直接出手将他衣服脱掉,风铄很识趣地将崔贵拉走,却刚好被后面爬过来的中郎将王子阳撞见。 “啊!属下该死,属下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王子阳立即捂脸转身背靠他们。 他转身时看到旁边有崔贵,便像螃蟹似的往旁边平移过去。 “你怎么也在这里?”王子阳拍了拍崔贵的手臂,“这位是……?” 崔贵的脑海一直浮现刚才王爷王妃的举动,被王子阳拍了拍才回过神来,但他没有听到王子阳的话。 “中郎将,你怎么也在这里?跟王爷一起来的吗?” 王子阳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直接点头,“对,我就是跟王爷一起来的,你呢?跟王妃娘娘一起来的?这位是谁?” “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回去再说吧。”崔贵让自己清醒清醒,“他叫风铄,是王妃怀疑的对象,后来他带我们来找真相,谁知被人带到这里,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居然是王爷的侧妃!你知道我们是在哪里被捉的吗?竟然是在我家后面的巷子!” 崔贵又开始喋喋不休了。 “停!”王子阳立马喊停,“那些事先不说,你不知道,现在皇上着急宣王妃娘娘。而且,皇后娘娘还特意为了王妃设下宴席,要我们即刻带王妃进宫!我们赶紧走吧,宴席我们也有份!” 王子阳的话结束,崔贵便往王爷王妃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王妃在小心翼翼地帮王爷上药,而王爷的表情却不是疼痛忍着,而是甜甜的笑。 “好了。”林柰方向随身携带的药散,帮瑜玉的衣服穿好,习惯性地调侃,“荆棘丛林你也敢爬,以前的你是完全不会来这些地方的,现在还真的变了很多!” 瑜玉任由林柰帮他穿好衣服,等林柰绕到他跟前,他就顺手搂着林柰那盈盈一握的腰,一脸傻笑,“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以前我也会来,只是不跟你们表现而已。现在不一样,你在这里,哪怕前面的刀山火海,我也会闯的!” 林柰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并用力地将他推开。 “那是你的事,但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和你从今往后,再无瓜葛!你自己穿衣服!” 说完,林柰就捡起志怪医书,往崔贵他们的方向走去。 他们夫妻二人的举动,风铄都看在眼里。 见到林柰过来后,风铄把林柰拉到一边直接问:“你跟王爷怎么了?你们成婚的时候不是还很恩爱吗?相敬如宾的,羡煞旁人。怎么现在看你们好像有隔阂?” 林柰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我们以前的事?又不是太监,却装成太监的模样,在后宫自出自入,还知道侧妃叶杏!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铄支支吾吾,眼神闪烁,转移话题,“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现在你不记得,说什么都没用!” 瑜玉穿好衣服后,一抬头就见到林柰跟风铄在拉扯,瞬间火冒三丈,便离开上前拉开林柰。 “柰柰,我们回家吧,皇上他……也就是我们的姐夫,他还等着你呢!”说完,瑜玉便朝风铄那露出胜利者的表情,就拉着林柰往崔贵那过去了。 第78章 往事又起 林柰只觉得风铄的眼眸有点像她认识的一个人,但样子一点也不像,也就没有在意这些了。 中郎将王子阳见到王爷后,便走到王爷身边,在他耳畔低声不知道说了什么。 林柰只见瑜玉的脸色忽然一变,从刚才的胜负欲得意一下子就变得低沉。 瑜玉点头示意:“知道了,你先回去处理吧,此事不可声张!” “是!”说完,王子阳就往正门那走了。 “怎么了?”林柰在王子阳走后,便问瑜玉,“他怎么往那边走?不是爬过来的吗?” 瑜玉又变回了刚才的温柔:“他刚才跟我说巨树那可以走了,只不过雨天路滑,要我们小心而已。” 林柰肯定是不相信他说的这句话,但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问,便暂时点头回应。 说完,他们就跟着王子阳一起往正门那离开。 他们下山的时候,路上都是水泥,加上下了雨,泥地很滑,林柰没走几步,就直接滑了下去。 “柰!”在林柰滑落的一瞬间,瑜玉也跟着扑上去。 幸好有王子阳这个武功高强的人在下面,林柰滑到王子阳身上。 “娘娘,你没事吧?”王子阳将林柰扶稳。 林柰被吓破胆,心有余悸,惊魂未定,只是习惯性摇头说没事。 瑜玉也匆忙赶来,二话不说就把林柰背在身上,适才的场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生怕林柰会真的出事! “你干嘛?放我下来,你背上还有伤呢!”林柰不断扭动身体,想要瑜玉放她下去。 可这次瑜玉却生气地大声吼了她:“你别动!再动我就跟你一起摔下去!” 在场的人都被瑜玉的脾气吓到了,就连林柰这个四年的妻子也是。 他们一路上都互帮互助,互相扶持下山,却也沉默了一路。 不知道为何,林柰在他的后背却感觉很安心。 连她自己也记不得,以前的瑜玉有没有这样背过她,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来就没有大声地吼过她,哪怕是后面用叶杏来气她,厌恶她,也不过是冷落她、不说话。 下山还有一段路,林柰不知不觉间,在瑜玉的背上步入梦乡了。 在梦里,她回到了久违的家——林相国府。 “柰柰,快下来!”一位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脸上的笑容却很慈祥的男子着急赶来,“小心摔倒了!你哥哥呢?” “爹爹,娘亲!”小女孩见到树下来了自己的爹娘,便兴奋地笑了,也是这一下,她一个不小心,脚一滑,就从树上摔了下来,“啊!” “柰柰!”相国夫人着急地跑过去,正准备自己当人肉垫子来接住女儿时,却来了一阵风,再次抬头时,女儿不见了! “娘亲~”小女孩软糯的声音融化了他们的心,“幸亏哥哥在!” 相国夫妇慌忙跑到女儿面前,不断地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看到没事后,才生气教训:“谁让你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的!这次要不是哥哥在,你早就成肉泥了!以后不许这么淘气,你要是出了事,叫我们怎么活!” 小女孩懂事地点头,随后又从身后捧来一个苹果,带着颤音说:“娘亲,这是给你和爹爹的。以后看到频婆果,就等于看到女儿。娘亲不是说过,女儿是在频婆果成熟的时候出生的吗?那女儿爬果树,也不会出事的!” 被这么软萌的女儿安慰,他们夫妻相视一眼,不禁一笑。 “行行行,你就是频婆果。但以后你不许到危险的地方,你还小,万一出了事,没能力保护自己,万一哥哥又不在你身边,没办法保护你,那怎么办?总之你不能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懂了吗?” 小女孩挣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点点头。 这时,一阵狂风吹过,吹起了四周的东西,吹得她睁不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能睁眼,可四周的环境变了,自己身处在一个华丽的牢笼,还有三头野兽。 突然,野兽发现了她,直面朝她扑来! “啊!不要过来!”林柰被吓醒,全身都是冷汗。 “怎么了?怎么了?”瑜玉被她的声音吸引过来,一脸着急,“做噩梦而已,没事的,有我在!” 林柰不自觉地后退,躲过他帮自己擦汗的手。 “我没事。”她抬头看看四周,才发现自己是在未央殿偏殿醒来的,“这是……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你睡了几个时辰,太医也来把过脉,说你是疲惫导致的昏睡。” 瑜玉话音刚落,外面就出现了打更太监的声音。 林柰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好久都没有睡过一天好觉了。在王府就被折磨,身体互换后就一直查案,基本都是通宵,比以前在王府的肉体折磨还难受! “你再睡一会吧,皇上那边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明日我们再跟他们吃一次家宴,之后再是宫宴。”瑜玉很是温柔地照顾她。 这种温柔,是前所未有的。 以前他的温柔是他骨子里的教养,他们才能相敬如宾,后面相看两厌,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温柔的时候。 如今的温柔,倒是在他眼中、举止之中,看到了他对她的爱。 但这种爱,林柰却很反感。 她是真的不愿意回到以前那种日子! 现在的她坚信,只有远离男人,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要靠近男人,否则会变得不幸! “你也回去谁吧,我没事的。”她缩回瑜玉握着的手,直接把被子盖过头。 瑜玉见她决绝,心里有点难过。 但他也清楚,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出来! “柰,我知道以前是我的过错,才让你过了三年的苦日子。你曾经也跟我说过真相,我还不听,认为是你在胡扯!”瑜玉的声音低沉,一脸惆怅,朝被窝的林柰道,“我也知道你的为人,一旦决定的事,就谁也改变不了。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曾经对你的伤害,哪怕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放弃的!你好好休息吧!” 林柰在被窝没有睡觉,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黑暗,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第79章 又到嵬庙 翌日,卯时。 夏日的太阳很勤劳,卯时就开始天亮了。 林柰一夜好眠,虽然卯时就醒,但她是自然醒的。 她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望着床头对着的窗外,有几只小鸟飞过,还伴随着几声歌声,此情此景,很是惬意。 “娘娘这么快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林柰回头一看,是萍儿端着洗脸盆过了。 “萍儿?你怎么进宫了?” 萍儿放下洗脸盆,打湿了盆边的毛巾,一边解答:“是王爷吩咐的,王爷说娘娘习惯了萍儿的照顾,就特意让温护卫送萍儿进宫,伺候娘娘。” 又是瑜玉…… 林柰有点无奈,不过昨晚他也说了,就算她拒绝,他也会继续他想做的事。 不仅是瑜玉了解林柰,林柰同样了解瑜玉,怎么说也是多年的夫妻了。 瑜玉前期虽然把自己隐藏得很深,但行为举止习惯是改变不了的,不管是纨绔时的玩鸟,还是恩爱时的学做饭,只要是瑜玉想做的,不管是谁都阻止不了他! “既然你跟阿峰……温护卫也来了,那就留下吧,反正接下来我和王爷,都需要你们的帮忙!” 林柰接过湿了的毛巾,擦了擦脸,就交给萍儿了,想到什么似的,问,“对了,王爷呢?” “王爷和温护卫出去了。”萍儿替林柰梳妆,“王爷还吩咐奴婢,等娘娘醒了,就带娘娘去御花园,好像是说皇后娘娘也在。” 林柰想起昨晚瑜玉说的话,今日要跟皇上和皇后吃家宴,没想到是在御花园设宴! 家宴……秦氏这个娘也会来吗? 她担心见了秦氏这个人,会忍不住掀桌子,又或者秦氏会继续挑拨是非,到时候的家宴又不欢而散,就不是在王府那样的结局了,毕竟皇上的龙颜一怒,就会血流成河! 她可不想死!好不容易又活了一次! 秦氏自己找死可别拉上她垫背!真晦气! 离开未央殿时,林柰见时候还早,家宴在午时,现在才卯时正刻,便在宫里闲逛。 她拿出那本志怪医书,里面有好几个故事,都听玄乎的,大热天都能让人冒冷汗。 本来她对这本书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要不是她看到了书里面的美人药方,跟冷宫的那位做的事一样。 她不自觉地将他们联想到一起!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做的事,会跟这本书描写的一样?难道她是看了这书才做的?”林柰越想越不对劲。 萍儿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便问:“娘娘在说什么?” 林柰没有听到萍儿的话,只一股脑地想冷宫的事,“走,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冷宫。 林柰一直揣着那本书,来到冷宫大门前,却停滞不前。 “娘娘,我们为何来这里?”萍儿看着冷宫的建筑,虽然比不上皇宫别的宫殿,但对于她这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女儿来说,也是很好的! 所以她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疑惑起了王妃。 林柰不敢进去,担心里面会有人突然出来,会伤害到萍儿! “你不是说王爷跟温护卫出去了吗?你一定知道他们在哪里,你去找他们来吧!”林柰先把萍儿带走,担心她会进去。 萍儿蹙眉:“可是娘娘,你想一个人进去吗?” 林柰笑着摇头:“我在这里等王爷来再进去。” 萍儿被林柰催着走,虽然担心,但是听话地走了。 她加快脚步跑,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心急如焚,希望王爷能从天而降,这样她就能快点将王爷带到冷宫了。 可能是她的爆发力,也可能是巧合,才跑了没一会,她就见到了王爷和几个大人在不远处闲谈。 “王爷……”萍儿气喘吁吁地挡住瑜玉的去路,“王妃娘娘她……” 本来在笑的瑜玉听到她提到林柰,笑容立马凝固:“王妃怎么了?” “王妃……找你……冷宫……”萍儿喘完气,抬头一看,眼前的只有温护卫,其余的人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与此同时,林柰在等瑜玉等人来的时候,无聊期间随便乱逛。 说是随便乱逛,实际她是在找坐落在宫里的鬼庙——嵬庙。 她想起上次还是瑜玉身体的时候,身为王妃的瑜玉进宫时被掳走,还被吓晕,虽然王子阳等人赶来救了他,但被人追杀,躲在嵬庙时,她也赶来,见到了一个自称圆通的尼姑,当时尼姑说要等王爷王妃一起才告知实情。 如今她已经换回来了,何不趁现在问出答案! 不知不觉,她已经到了竹林。 她很娴熟地找到机关,一按机关,眼前一大片竹林便像门一样往两边打开,嵬庙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为什么当时她跟崔贵一会见到庙宇,一会又消失! 用机关来做掩眼法! “你还是来了!” 她直径走到里面禅房,只见圆通大师坐在院子打坐,听到脚步声,便睁眼说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我的?当时我被掳走,你跟他们也是一伙的?” 林柰开门见山,一连串把问题都抛出来。 圆通大师却笑了笑,起身走到林柰面前。 “看来你已经很熟悉这里了,还能自己找机关进来。你就不怕会再次陷入困境吗?” 林柰没有被她的狠话恐吓到,反而冷笑回应:“谁不怕死呢?可你要是让我这么容易就死,当时就不会救我!我,对你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圆通的嘴角上扬,“不愧是相府嫡女,当年见你的时候还很小,虽然迷糊,却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个平凡的人!” 林柰瞳孔放大:“你说什么!你见过小时候的我?” “可惜了,全家都死于兵变!要不是林相国眼光独到,直接把你许配给王爷,你也活不到现在!”圆通答非所问,“这些年,虽然你在王府过得苦,但有皇后娘娘念在林府的情分,对你很是照顾,而你也很讨喜,让她对你疼爱有加!如今你也该醒悟了!” “你什么意思?”她的话让林柰听得不仅一头雾水,心里还突如其来的害怕。 “字面意思,相府的劫难并不是自己造成的,而是外来因素导致的!”圆通的话犹如一把刀,刺在林柰心上,“当年相国大人的死,是为了保护先帝和先皇后,还有先帝的唯一血脉……” 第80章 圆通秘密 先帝和先皇后? 先帝唯一的血脉? 怎么跟白发女子那样,都是跟先帝有关?而先皇后不是太后吗?怎么都只称她为先皇后? “你到底什么意思?”林柰不想跟她打哑谜,“你跟冷宫那位白发女子嬷嬷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先皇后……她不是太后吗?还有什么先帝唯一的血脉……” 话音未落,林柰忽然想到了冷宫的壁画,上面的其中一幅画,是关于鹿夫妇的! ——“当年相国大人的死,是为了保护先帝和先皇后,还有先帝的唯一血脉……” 难不成那些壁画真的是在说当年的真相? 那些壁画都与白发女子有关,而圆通大师现在也这样说,她们之间,会不会也有联系? 白发女子是前朝的嫔妃,圆通大师难道也是? “你……”林柰不禁捂着嘴,“不会是……” 还没说完,林柰就突然感到后脑勺一热,随即眼前一黑,昏迷倒地。 与此同时,瑜玉跑到冷宫,大气都来不及喘,就一直在找林柰。 “柰柰!你在哪里?” 不管他怎么找,都没见到林柰的声音。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了竹林有一座庙宇。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庙宇面前,抬头看了眼牌匾。 “鬼——庙?”瑜玉的眉头微蹙,“这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间鬼庙了?不对,这竹林什么时候多了一间庙宇?” 林柰会不会在里面,他正疑惑着,庙宇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阵迷烟飘来,迷住他的眼,等他睁眼之后,一个尼姑突然闪现在他面前。 “啊!” 他被吓了一跳,迷雾渐渐散去,他也缓过神来。 “王爷,你来了,王妃娘娘等你很久了。”尼姑一直做了个礼佛的手势,向瑜玉弯了弯腰,行礼。 瑜玉心里一颤:“你怎么知道……” 未等瑜玉说完,尼姑就插嘴说:“王爷要是想知道,就请跟贫尼来。娘娘适才昏迷了,或许只有王爷才能救出娘娘。” 瑜玉一听到林柰的消息,想也没想,就立刻跟尼姑进去了。 他跑了好久,来到禅房外的院子,还没见到林柰,便着急地拉着尼姑问:“王妃呢?你说她昏迷了?怎么回事?” “王爷稍安勿躁,王妃娘娘在禅房,贫尼法号圆通,娘娘来这里也是为了见贫尼。”圆通大师还是用上次见林柰的那一套说辞,“王爷还记得上次跟贫尼相见的时候,贫尼说的话吧?” 瑜玉不禁蹙眉:“上次?”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圆通大师以为他是贵人事忙,忘记了,便再次提醒:“上次娘娘也是在冷宫看到可怕的景象而昏迷,是贫尼救了她,当时王爷问了贫尼一些事,贫尼说的是,等王妃醒了之后,再一同跟王爷说。” 好了,瑜玉真的是没有印象。 倒是冷宫见到可怕的景象而昏迷的情景他记得一清二楚,不过当晚的确也跟还是王爷的林柰说了关于紫蔻的事,但也好像没有说冷宫的事,在冷宫遇到了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至于这位圆通大师尼姑,他就根本没见过,她怎么知道当时他是被冷宫的场景吓到的? “原来是那件事!”瑜玉将计就计,“如今本王与王妃都在,你先带本王找王妃,再跟我们回答上次的问题吧!” 瑜玉心想,还是要先找到林柰,一来是安全问题,二来是让林柰亲口问圆通大师,亲耳听到她要的答案。 虽然瑜玉不知道林柰当时跟圆通问了什么,但对她来说,这一定很重要! “外面传王爷和娘娘鹣鲽情深,后来又传王妃娘娘在王府过得比奴仆还不如,现在王爷又如此关心娘娘,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圆通一边带瑜玉到禅房,一边笑道,“王爷,请恕贫尼多管闲事,有些错事不是弥补了就可以,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 说完,圆通大师便打开了禅房的门。 瑜玉抬眼一看,果然是林柰,她正躺在床上昏睡。 “柰!你怎么样了?”瑜玉立刻跑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脸蛋,但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立刻转头问圆通大师:“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晕倒?” 圆通大师在关门的那一瞬间,背对他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关上门之后,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就跟上次一样,在冷宫见到了不得了的事!” 林柰的眉毛动了一下,但没有人发现。 “王爷莫急,娘娘不过是惊吓过度,不小心昏迷而已,很快就会醒来的!”圆通继续宽慰着,“倒是王爷要小心,朝中左丞相一直与你不和,要是不想娘娘出事,王爷最好还是不要再出现‘王妃不如奴仆’的流言蜚语。毕竟不管王爷对娘娘好不好,娘娘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瑜玉是真的把圆通的话听进去了,从今往后,林柰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在她身边陪着,不过这都是后话。 让瑜玉在意的是,圆通刚才说的话——就跟上次一样,在冷宫见到什么东西被吓晕的?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冷宫是见到冷宫大火,有个女人被火活活烧死,但并不是因此而昏迷的,而是被什么东西在后脑勺打昏的。 如果圆通没有说谎,那林柰也是跟他上次一样,被人从后脑勺打昏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瑜玉直接问,“你刚才说的话,每一句都似乎是在为王妃着想,你跟王妃是什么关系?王妃真的是在冷宫昏迷的?这里恐怕还有别的人吧……” 瑜玉也不怕开门见山,直接戳破。 虽然他没印象来过这里,但他知道王子阳和崔贵都跟林柰一同来过。刚才萍儿来传话的时候,他们也在,按照脚步的速度,应该快到了! 圆通也笑道:“王爷说得没错,贫尼的确跟娘娘认识,不过娘娘不记得贫尼,王爷也不用怀疑娘娘。至于贫尼是何人,王爷不必知道,届时便会知道!而王妃是否在冷宫昏迷,这儿还有没有别人,王爷又如何得知?” 林柰的眼皮动了动,她早就醒了,只是想听一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圆通刚才说的,她的确一点印象也没有,在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圆通大师这号人物!但是,圆通那话是什么意思? 第81章 虎口脱险 “若是王妃醒了,你是否就能说实话?”瑜玉也早就发现了林柰在装睡,他们之间太了解对方了,只是瑜玉没有拆穿而已,“你跟王妃既然是相识,还处处替她说话,自然是不会让王妃受到伤害的!” 圆通下意识地看了眼昏迷的林柰,见林柰仍然没有别的动静,便笑道:“王爷,贫尼在此跟你说闲话,只是想知道你是否会对王妃好,不管以后发生何事,都不会离开她?” 瑜玉被问懵了,这尼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一个出家人,早就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为何会对凡尘俗世的人如此上心?”瑜玉不理解她的问题。 但是圆通大师仍然执着于自己的问题:“贫尼只要王爷一句话!若王爷不能做到,那贫尼就直接把王妃带走,也总比以后王妃痛苦好!” 瑜玉挺想笑的,被逼得直接说了实话:“你也知道她是王妃,就是我的妻子,你哪里有资格带她离开?何况,你找人打晕了她,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装睡的林柰却在意圆通大师的话,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三番两次找永安郡王妃? 林柰一开始还以为瑜玉上次被掳走是因为永安郡王妃的身份,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相府嫡女的身份,如今更迷惑了! 但林柰可以确信的一点是,圆通大师并非真的想伤害她,不然上次也不会让瑜玉倒在冷宫,等人来救,而现在也让她直接躺在床上等王爷的到来。 “娘娘,偷听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起来了。”圆通大师没有理瑜玉的话,而是眼神直接落在林柰身上,脸上的表情仍然是笑的,就像弥勒佛那样和蔼慈祥。 既然被拆穿了,林柰也不装了,缓缓坐起来。或许是躺久了,身体有点僵硬,起来的时候还要瑜玉着急地扶起来。 “来,小心。”瑜玉小心翼翼地扶起林柰后,便看向圆通,“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回答上次我问你的问题!” 林柰一脸震惊地看向瑜玉,但什么话也没说。 “王爷不也还没回答贫尼的问题吗?”圆通大师故作神秘地向瑜玉嘲讽一番,随后又看向林柰,“娘娘,贫尼并非要把你打昏,而是你已经知道了冷宫的秘密,贫尼不得不把你打昏。” 林柰的脑子飞快运转,还记得当时才说了白发女子的事,就直接被人打了! “所以你跟冷宫那位白发嬷嬷都是前朝的人?”林柰的眉头紧锁,似乎就没有松开过,“你们不是前朝嫔妃这么简单吧,那冷宫的壁画,你应该也有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圆通大师并没有打算瞒下去:“没错,只是你口中所说的白发女子并不是冷宫的嬷嬷,而是前朝的花美人!她忍辱偷生留在冷宫,不过是为了先皇后!” 又是先皇后? “娘娘猜得不错,先皇后并非太后!当今皇上也并非出自先皇后怀里!至于太后……”还没说完,门外就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他们的对话被打断。 “怎么回事?”瑜玉偷偷在窗外窥探,只见一大群黑衣人在外面,“你竟然设下埋伏,是想活捉我们立功?” 圆通也一脸震惊:“他们怎么来了?” “你不用在这里演戏!”瑜玉不相信圆通,直接将林柰护在身后,“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王妃好,还逼我做出承诺,谁知最阴险的人竟然就是你这个出家人!” 林柰见圆通那一脸着急,心里在想,难道真的不是她? 外面为首的黑衣人朝里面大喊:“你们已经被包围,识趣的就把人交出来!” “交什么人?他们要的人是谁?”瑜玉先望着圆通质问,又缓缓扭头,看向林柰,“难道是你……” 林柰啊林柰,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这么多人都盯着你! 圆通在禅房摸索,禅房有个弥勒佛,只见她轻轻一扭,床边墙上就出现一道暗门。 就在这时,王子阳等人竟然出现在暗门之后! “王爷?娘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王子阳第一个走出来,一脸茫然。 随后到了崔贵出来,“我们不是在冷宫吗?怎么来到了禅房?” “别说了,赶紧进去,保护娘娘!”圆通着急地将他们推回去,然后再把弥勒佛摆好,暗门渐渐关上。 暗门关上前,圆通大师只说了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直接往前走,不要回头,离开冷宫,不要回来!有什么事就直接找皇后娘娘和风铄!” 话音刚落,最后一道亮光消失了。 林柰在瑜玉的后背很安稳,但心里很忐忑,这位尼姑,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快走吧!”王子阳带路往前走,“这里虽然是暗道,但墙上一直有火光,不用火把也能看清路。”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暗道里?”林柰下意识地问他们,“你们刚才说是在冷宫,难道你们是冷宫进来的?” 崔贵立马回答:“娘娘英明,我们的确是从冷宫来的。当时王爷听到丫鬟萍儿说娘娘在冷宫出事,就瞬间不见了人影,我们随后来到冷宫,却发现冷宫的壁画上破了个洞,我们看到洞里面出现的却是红色的烛光,便进去一直走,没想到刚走到尽头,尽头就化成一道门,缓缓打开了。” 说起壁画有破洞,上次林柰在冷宫看的时候,也看到壁画上有个破洞,只不过当时她没仔细看,就顾着看壁画,难道就是那个? 奇怪,冷宫怎么会跟竹林的庙宇有关?还特意弄一道暗门出来? “你别想这么多了,等回去养好身体,再回来查吧,只要跟我说一声就行!”瑜玉也发现了端倪,但他只想林柰多点休息。 林柰也觉得眼皮很沉重,便暂时闭上眼睛,小憩一会。 圆通大师应该是认识那群黑衣人,应该不是跟他们一伙的,不然为何如此着急让林柰等人离开? 而让林柰更疑惑的是,圆通大师最后说的话! ——“有什么事就直接找皇后娘娘和风铄!” 找皇后娘娘林柰能理解,毕竟后宫和前朝,皇后娘娘都能做主,而且还是瑜玉的姐姐。但这与风铄有何关系? 第82章 男人女人 边思考边小憩,林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步入梦乡。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未央殿偏殿了。 她看着华丽的偏殿,不禁苦笑,怎么最近睡眠变好了? “王妃娘娘!”刚醒的林柰又听到熟悉的声音——萍儿正端着香喷喷的美食进来,一见到林柰醒了,又惊又喜,“娘娘醒了!来,这是王爷给娘娘准备的小吃,王爷说娘娘醒了之后一定会饿的。” 林柰看到美食,才想起午时还有家宴,便连忙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一刻了。”萍儿一边把汤盛出来一碗,再端到林柰跟前,吹了吹,喂她喝,“娘娘,小心烫!” 林柰看着奶白色的汤,还有香香的菊花,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是什么汤?好好喝!” “菊花炖鱼片汤。”萍儿又舀了一勺汤,放在嘴里吹一吹,“听说在坊间也有人在喝,不过现在不是菊花的季节,所以此菜品还没有很普及。” 林柰喝了一口后,问:“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这碗汤又是谁做的?” “王爷在娘娘还没醒的时候,到御膳房做的。说是要给娘娘补补身子。”萍儿见汤喝完了,就继续去盅里面舀满。 “瑜玉是怎么知道这个菜的?难道是看了那本志怪医书?”林柰自言自语,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想到什么似的,着急下床,“糟了,御花园还有家宴呢!现在都未时了,我要赶紧过去才行!” 盛好汤的萍儿才转身,就看到掀开被子的王妃,便连忙过去阻止,“娘娘这么着急要去哪里?太医说了,娘娘身子疲惫过度,需要多休息,暂时不能下床的!” 林柰不禁吐槽:“疲惫过度还不是秦氏他们害的!离开王府身体就健康了!” “娘娘说什么?” 林柰停止了举动,愣了一下,转移话题:“御花园不是还有家宴吗?我就这样躺了几个时辰,我赶紧赶过去,希望陛下不要怪罪才好!” 萍儿还以为是什么着急事,听了之后,松了一口气,笑着将王妃扶回到床上,“娘娘,御花园的家宴取消了,改成在未央殿晚宴,至于宫宴,也改日了。娘娘还是好好休息,等今夜的家宴吧!” 听到家宴取消后,林柰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陛下说的吗?” “是的。皇后娘娘得知王妃娘娘昏睡未醒,就向陛下提议,改成晚宴。”萍儿语重心长道,“娘娘,萍儿觉得你跟先前有点不同了,跟之前的王爷有点像,而王爷又跟之前的王妃有点像。” “你说什么?”林柰的尾声有点颤音,生怕自己与瑜玉的秘密被发现,便先发制人,“我跟王爷是夫妻,夫妻之间肯定有点像的,这没什么出奇。” 萍儿的眼神有点羡慕:“是啊,王爷对娘娘无微不至,见到娘娘昏迷了就着急不已。这次家宴也是王爷跟皇后娘娘提改时辰的,王爷还为了娘娘亲自下厨,看得出王爷对娘娘的重视!” 林柰不禁苦笑,“男人只是做了一点女人每天都做的事,就能被夸是好男人,而女人只是做得慢了点,就被说懒,难道女人就是天生下贱,天生奴仆?” “娘娘在说什么?”萍儿被林柰的话吓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就是女子一生的追求吗?就是为了能有个好夫婿,嫁得好的,往后一生都衣食无忧,再次的也能生活安稳。” 林柰听到这些话,自然地反感。 “这不过是男人们担心女人比他们有用,他们没有自信和所谓的男子尊严,才发明出来的话语,就是为了束缚女子,让女子成为他们的陪衬,可以无条件任他们差使!这都是无能的弱者才有的想法!强者从来都不需要打压任何人!” 萍儿沉默了,她无法反驳,并且觉得林柰说得很有道理。但以现在的萍儿,有点难以接受这“离经叛道”的思想。 “啪啪啪~”一阵拍手声从门外传进来,“说得好!” 她们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齐刷刷扭头看过去,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皇后娘娘。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萍儿连忙过去行礼,“王妃娘娘醒了,她的身子有些好转,奴婢去跟王爷禀告,奴婢告退!” 说完,萍儿就急忙离开。 离开前,她还特意把门关上,担心别人听到王妃娘娘说刚才的那些话! 林柰本想起身行礼,却被皇后娘娘按住。 “不必多礼。” 听到皇后娘娘的温柔声音,林柰的心更加忐忑——因为暴风雨来的前夕都是平静的。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你刚才说得很好!”未等林柰说完,瑜佩就直接打断,“之前也有人跟我说过,女子也可以像男子那样,随心所欲,女子的才华若是不比男子低,也可以做男人做的事!” 林柰咽了咽口水,额头冒出冷汗,有点心虚。 这不就是她跟瑜玉身体互换后说的话吗? “这是王爷说的吧!”林柰先发制人,立刻想好说辞,“王爷跟以前不同了,他开始懂得女人的苦楚,也会为女子说话。” 瑜佩一直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林柰:“但是你刚才的话,让我感觉,是你让玉儿改变的。你知道吗?他还在朝上跟陛下提议,开辟女官制度!我想他应该是看到了你身上有女官的特质,你的才能真的不比男子差,要是你能入朝为官,未必不是朝廷的幸运!” 林柰见皇后娘娘不仅没有怪罪她刚才的失言,还很赞同,便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你也赞同女子入朝为官的制度?”但她还是试探性一问。 瑜佩笑着点头:“我只想在宫里获得和我的能力相匹配的、一个皇后应有的荣华富贵。我只想保住自己的生命和地位,因为我为此付出得太多。但是权力不允许我这样,它化名为命运慢慢吞噬我。权力,我生平第一次直觉地感受到权力,那君临于万众之上的迷人感觉……” 林柰有点诧异,她是第一次听到在皇后娘娘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一直以为,古代女人都是以丈夫为天,都是甘愿在丈夫的背后当贤内助,愿意被人宠着,甚至为了这个宠爱,而不惜跟女子针锋相对! 第83章 姐妹谈心 “怎么发愣了?”瑜佩还是像往常那样温柔地笑。 只是这种笑,让林柰感觉背后有刺,尤其是听了刚才她说的话。 林柰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清醒,回答:“没什么,就是觉得皇后娘娘好像变了……不是,是觉得以前不了解皇后娘娘,没想到娘娘竟然也是这么有志气的人!” “对于女人,没有理想抱负,反倒是个优点。”瑜佩却开始惆怅,“而一个男人,如果他胸无大志,那其他的一切优点都只不过是平庸可笑的装饰!很可笑是吧!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为什么,男人一定要去打压女人,不让女人有本事!因为这样,他们就要更加努力去实现比女人还要远大的抱负!” 这回轮到林柰沉默了, 她只觉得自己很可笑,活了这么久,还活了两世,竟然不如一个古人有思想觉悟! “有的人甘愿当一只金丝雀,只要给她安稳的日子,衣食无忧,哪怕是赔笑脸,她们也无所谓!”瑜佩见林柰沉默,便继续说,“而有的人只想当冲破牢笼的大雁,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林柰不禁抬眸,看向被太阳照射得闪闪发光的瑜佩。 “我们属于后者,但我们不能说前者的活法是错的;同样的,选择前者的人也不能理解我们的想法,是当金丝雀还是当大雁,都是一种选择!正如你以前说过的自由恋爱和盲婚哑嫁。”瑜佩亲自给林柰端了一碗汤,“盲婚哑嫁虽然是与不相识的人成婚,但婚后过得好的也不少,自由恋爱可以自己选择另一半,但也有选错人的时候。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自己的选择,只要不后悔,哪一种都可以!” 瑜佩见林柰一直沉默,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以前的你意气风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你变了,虽然是大家闺秀,但你的眼睛没有了一开始的光芒。你做好了一个妻子,却失去了自己,或许这就是你后来选择当金丝雀的结果吧!可是现在,我感觉到你要冲破牢笼,要成为向往自由的大雁,这也是你跟玉儿提和离的原因吧!” 林柰在这一刻,彻底向瑜佩敞开心扉。 “姐……其实我……” 她一时语塞,她很清楚皇后娘娘一直都想撮合他们俩,还希望瑜玉能像以前那样待她。但要不是身体互换,让瑜玉不得不认清现实,也不会有现在的相处! “我懂的,你连自由恋爱都说得出来,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以前的玉儿!”瑜佩宽慰道,“其实我也希望你能做回自己,只是和离一事是陛下否定的,我也无法阻止。” 林柰点点头,往两边看,却看到了很多奏折在一旁堆着。 瑜佩发现了林柰的目光,便直言:“这些都是我批阅的奏折,我能垂帘听政,能权倾朝野,都是陛下给的权力。看似很风光,实际很悲哀,一旦他收回,我便从天上打回地府,这就是金丝雀的悲剧!” 命运真是一切人间戏剧最成熟、最具匠心的设计师。 “我明白,我曾经也是这样,把自己的未来交到男人手里。”林柰一想到过去,就不禁叹气,“一开始我也以为他是良人,直到秦氏她的挑拨,还有叶杏的出现,彻底打碎了我好命的命运!我已经经历过金丝雀的悲剧了,这次我要选择大雁!所以我要和离,我要离开王府那个是非之地!” “可他如今对你极好!他还说当时对叶杏,不过是想与你斗气,想以此来得到你对他的重视罢了。” 林柰顿了顿,“他现在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愧疚,我宁可选择孤独,也不愿与愧疚共眠。何况,一个男人如果以折磨一个女人的方式来缅怀另一个女人,那他连世上最刻薄的妇人都不如,更称不上是一个可靠的人!” “我们一旦属于了一个女人,就等于把自我的命运沉浮交给了别人的运气……”瑜佩知道了林柰的决绝,也很赞同她的话和骨气,为她以前的遭遇而宽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必须学会把灾难都当作荣幸,因为连你自己的性命都是别人的恩赐,你还有什么权利争取愿望中的自由?若想自由,就必须要付出强烈的代价!这也是很多人选择金丝雀的原因,因为她们都没有这个勇气,只想要男人的宠爱,不惜抛弃正常的思维,苟且偷生!” 林柰真的惭愧,她以前就是这样的思想! 就相当于把人生当成一场赌博,把未来都赌在男人身上,赌赢了就是爱妻宠妾,赌输了就是凄惨下场,而大部分人都赌输了,但又想成为赢家,所以意淫出很多话本子,都是才子佳人的美好故事…… 可现实哪里有这么多美好的童话,女子本身就一直被打压,那些宠爱,只不过是变相的宠物罢了。 男人就是饲养员,开心就来逗逗你,不开心就去猫咖找乐趣,不就跟男人出去偷腥是一个意思吗? 而女人呢?只能被要求当个贤妻良母,要十八般才艺样样具备,可以让男人坐享其成! 那些宠爱都不叫爱情! 真正的爱情是无坚不摧的,不论是天上的神明还是地狱的命官,都不能让他们屈服,因为它本身就是天堂,代表着生命最崇高最健全的境界。 可是天下最易变的就是人心,最善于伪装的也是人心。 “既然你不能跟玉儿和离,又无法跟他破镜重圆,那何不利用永安郡王妃的身份来为自己谋福利呢?”瑜佩在教林柰关于女人的事,“我知道你一直在查关于冷宫和前朝的事,这也是我一直留下你的原因。” 林柰再次震惊,她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她的美貌,你拥有每一个女人都想要的武器,也拥有一张能让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脸,这就是你本身的优势!”瑜佩神秘一笑,“但是一个女人如果生得美若天仙,就要时刻准备为此付出代价。它可以成为你的财富,但同时也可以成为一切灾祸的源泉。这也是你最大的危险!” 林柰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那些黑衣人会假装皇后的人来捉她了,都是因为皇后娘娘权倾朝野,却是个女人! 可她还是对自己的美貌一无所知。 第84章 夫妻坦白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今晚的家宴能有个好气色。” 瑜佩说完,就离开了。 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一直有个身影在偷听,将她们的话全都揽入耳朵里。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林柰一个人。 瑜佩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女人,要是想在这个时代做自己,真的要很大的勇气,还要牺牲很多! 萍儿见皇后娘娘已经离开偏殿,便端着水盆往偏殿走去,却在门口见到了脸色沉重的永安郡王瑜玉。 “王爷,你是来看王妃娘娘的吗?”萍儿的话,把房内房外两个沉思的人都吓得直起了身体。 瑜玉还没回过神来,他的心情犹如他脸上的神色,阴沉晦暗得仿佛一件被锈迹啃噬的前朝铁器,麻木沉默地应付着眼前流逝的时光。 反而是林柰连忙收拾自己的心情,不想让进来者发现不妥。 “王爷,娘娘已经醒了,要不进去看看娘娘?”萍儿一直在瑜玉的面前晃荡,试图引起瑜玉的注意。 瑜玉愣愣地点头,低眉看到萍儿手里端着水盆,便想到了什么,直接抢过水盆:“我拿进去帮她梳妆吧,以前我也经常这样帮她的,你先去忙吧。阿峰好像有什么事找你。” 一听到温凌峰要找她,她便骂骂咧咧地走了,步子还比平常加快了许多。 瑜玉站在门外深呼吸,调整心情,便恢复平常那温柔的笑容走了进去。 “你醒了,怎么样了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请太医来把脉吧?”他进门后,就把水盆放在架子上,忍不住地向她关切问道。 林柰笑着摇头:“我没事了,怎么是你端着水盆进来,萍儿呢?” “是我想进来伺候你,所以就让她出去了。”瑜玉打湿了毛巾,一边回答,“以前不也是我帮你梳头的?” 林柰的眼神闪烁,她也在想皇后娘娘的话,的确是可以利用这个身份,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她也不想欺骗瑜玉,所以现在不知道怎么说。 一个人,当你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时候,说实话往往是最聪明的选择。 “尚服局给你送来了新衣裳,是姐她送给你的,让你在今晚的家宴上穿。”瑜玉把毛巾递过去,“陛下说,也要叶杏去,所以姐她不想你输给叶杏……不过以你的容颜,哪怕是以前被折磨,也比叶杏好看多了……” 瑜玉该提的和不该提的都说出了,让林柰本来愉悦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哦,知道了,我不会丢你这个永安郡王的脸的!”林柰一脸冷漠地接过毛巾。 瑜玉明显感觉到林柰生气了,他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立刻道歉:“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想你再受委屈罢了。我是想……” “我知道,你只是想弥补而已。”出乎瑜玉的意料,林柰竟然异常平静,这反而让他感到害怕。 “你……” “你……” 他们异口同声开口,又一起停下。 最后是瑜玉说话:“你先说吧。” 林柰微微蠕动了嘴唇,“既然我们不能和离,你也说想弥补,我就跟你坦白我的心声吧。” 瑜玉咽了咽口水,担心她说的话会是他不愿意相信的。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说,我要以永安郡王妃的身份去查案,我不想成日待在王府,跟她们那两个人在勾心斗角,我也实话跟你说,我对你早就心灰意冷,你也不用想着怎么弥补。” 话音未落,林柰便把茶几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看吧,碎了就是碎了,无法复原的,我从来都不相信破镜能重圆,哪怕你把这茶杯粘好,也还是会有裂缝的。” 瑜玉凝视着地上的碎片,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是真的想弥补我,就放我自由吧!”林柰先说话,“我稀里糊涂在这个世界出生,又稀里糊涂跟你成亲,一开始还稀里糊涂过日子,但后面又变成了稀里糊涂被你厌弃,还被你们家人折磨,这一切我都受够了,我只想做回我自己。” 瑜玉的脸色很难看,但林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好,只要你喜欢,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他拿过林柰擦完的毛巾,“我帮你梳妆吧,待会跟你去一个地方,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御花园楼塔。 瑜玉扶着林柰来到御花园的楼塔,这里是皇宫最高的地方,能看到整座皇宫。 一池春水,池中养花,碧波青莲,莲下有鱼,赤尾银身,嬉戏成趣。于池中泛舟,舟借水势,水就风势,破浪徐行。天气好的时候,雾霭穷尽,能窥见东宫宫墙一隅,缀满青苔。 “你有什么话要说的?”林柰没有涂口脂,显得脸色有点苍白,加上那双含情目,让瑜玉看得欲罢不能。 瑜玉立马转移视线,看向下面的莲花池,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你们在偏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瑜玉直接坦白,“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对王府的怨气这么深。尤其是你那句‘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与愧疚共眠’。” 林柰不可思议地看着瑜玉的侧脸。 瑜玉也一直没有看林柰,“没错,我的确对你是愧疚,但我也不止是愧疚,难道我们四年的夫妻情分,就没有了?” 林柰不禁蹙眉,打断他的话:“是的!在你听信你娘的话,在你把叶杏纳为侧妃,在你说侧妃善良而我恶毒,还不问缘由就责罚我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不是夫妻了,更何谈情分?” 她说得有点激动,心里颤了一下,有点血冲上脑,便把手扶在栏杆上,让自己缓一缓,语气很微弱,还带了点恳求,“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我知道你想弥补,但我真的累了,我赌不起你的未来,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我求你放过我,好吗?” 这些话犹豫晴天霹雳,瑜玉的双眼不禁通红。 他自己也很清楚,林柰的心就是被他自己折磨掉的,他不能怪罪任何人,只不断陷入愧疚之中。 可他也很清楚,他对林柰不止是愧疚…… 在身体互换之后,他重新见识了林柰,他看到林柰身上散发着以前从来都没有的闪亮,也正是那束光,让他彻底陷入对林柰的爱里面。 他原以为,只要他在她身边,就可以做到破镜重圆,但没想到林柰一直都在抗拒与他接触,他的希望破灭了! 第85章 花园闹事 “既如此,那我们从今往后,就只是同僚。”瑜玉带着颤音哭腔,一字一顿,“在外我们还是夫妻名义,在内我们只谈公事,你若不想回王府,就去别苑吧。” 林柰虽面无表情,但眼睛都是说不出的苦,还泛着一丝泪光。 “多谢!”她叹了一口气,望着外面的景色,“至于过去,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因为不管提不提,它都是事实存在的。我过去所受的苦,不是你与我身体互换几天就能体会到的。你看的是希望,而我看到的是绝望!” 瑜玉还是不死心,“难道你连我们的过去都要磨灭吗?我们的过去可不止是误会和折磨,还有爱!” “那不是爱!那不过是盲婚哑嫁的搭伙过日子!”林柰立刻插话回答,“现在我们的相处方式就是最好的模式!一个不知道珍惜现实的人,永远生活在过去的人,在这个世界不会走得太远。” 话音一落,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一同望向外面的景色,瑜玉看的是宫里的美景,而林柰眺望的是宫外的景色。 她明明有着别人都羡慕的婚姻,至少现在的瑜玉对她的确是无微不至,她还有着连叶杏都嫉妒的日子,皇后娘娘待她如亲妹,比叶昭仪对叶杏还要好。 但她就是不满意,野鸡羡慕金丝雀,金丝雀却想成为自由的大雁。 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诶,永安郡王和王妃也在!” 就在这时,他们脚下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林柰低头望过去,见到崔贵也在,便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怎么是你们啊!” “你们怎么在这里?”瑜玉望着崔贵和风铄,不禁蹙眉,露出了酸酸的表情。 说完,他们夫妻二人就下去跟他们会面了。 崔贵作揖行礼:“王爷,我们是来找皇后娘娘汇报案情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和王妃娘娘。” 闻后,林柰蹙眉:“什么案情?” 她忽然想到在鬼庙的时候,王子阳好像跟瑜玉说了什么,瑜玉就露出了凝重的表情,难道也是案子? “额……”崔贵开口想说话,但看了眼王爷,欲言又止。 反而是瑜玉直接跟林柰说实情:“没错,这个案子比较古怪,不仅在宫里,还在坊间流传。” “什么案子,还流传到了坊间?”林柰居然有点兴奋,像吃瓜似的问。 瑜玉开口想说话,却被不远处的声音打断了。 “王爷~” 一瞬间,所有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瑜玉林柰齐刷刷望过去,又是叶杏! 叶杏像个孩子似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秦氏。 林柰下意识地起生理反应——呕吐。 “你的家人来找你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共聚天伦之乐,告辞!”林柰洒脱地转身,还跟瑜玉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跟崔贵他们走了。 瑜玉一把揪住林柰,“你别想逃!” 风铄看着他们的互动,忍俊不禁,“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没有以前那种生疏啊!” 林柰和瑜玉同时给了一个刀的眼神到风铄那。 他们刚刚才说好,不提往事,没想到有第三个人提及。 瑜玉顺势牵起林柰的手,越过跑来的叶杏,往秦氏那走去。 “娘,你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瑜玉行礼也没有放开林柰的手,反而是林柰一直在挣脱。 林柰并没有行礼,而是一直扯开瑜玉的手,“你放开我!别这么用力,都弄疼我了!” 瑜玉靠在林柰的耳边说悄悄话:“说好的在第三个人面前我们就是夫妻的关系,自然是要装得恩爱一点,不牵手怎么行?” “算你狠!”林柰也扭头看过去瑜玉,一转头,就与瑜玉的脸近在咫尺,差点就亲上了嘴。 秦氏看着他们俩的举动,心里火冒三尺。 “你们放肆,竟然在如此不知礼数!”秦氏又把矛头指向林柰,“你给我跪下!胆敢白日宣淫,简直是丢了我们家的脸!” 林柰给她翻了个白眼,眼珠子转溜了一圈,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放弃了挣脱,而是很自然地牵起了瑜玉的手,当着秦氏的面向瑜玉撒娇:“老公……郎君,还记得你刚才跟我的承诺吗?不会让我在外人面前丢脸的,更不会让秦……老太太欺负我的!”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包括瑜玉本人。 “你想害我!”瑜玉在林柰的耳畔低声叫嚣。 林柰把握着的手伸到他面前,得意地回应:“是你先害我的,我不过是回礼罢了!” “算你狠!”瑜玉也把林柰的话还回去。 说罢,他就笑着对秦氏道:“娘,柰柰她是我的妻子,以前是我们对她不住,所以从今往后,我都要好好弥补她!不过你放心,家里还是你来当家,柰柰她住在未央殿,或者住别苑,以后你也不用对她相看两厌了!” 秦氏被自己的儿子摆了一道,心里怒气大发,也不管这里有没有外人,直接就像个泼妇似的,对瑜玉和林柰非打即骂。 “你转性了,开始护着这个贱人?”秦氏先是揪着自己儿子的耳朵,指桑骂槐,“抱着鱼目当珍珠,是吃错了贱人给你的迷魂药了吧!” 之后又朝着林柰叫骂,“都是你这个贱人惹的祸,嫁进来就害得家里鸡飞狗跳,你个赔钱货,不死也没用!还想离开王府,你想得美!你可是我最喜欢的仆人,一个顶十个!还想在未央殿享福?你一天嫁进来,就终生的仆人!” 林柰:??? 风铄:??? 就连崔贵和王子阳都一脸懵地看着秦氏。 这个死老太婆是脑子进水了吧! “你个老不死,还敢在御花园行凶动粗!”风铄见到秦氏一巴掌即将打在林柰的身上,就像风一样飞过去,托起她那双脏手,“你别忘了,你也是女人,你也是赔钱货!何况王妃是陛下赐的婚,她还是相府嫡女,可比你这个老不死的高贵多了!你不过是买来的妾侍,还好意思在那摆婆婆的架子,谁给你的脸?” 这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气得秦氏的脸黑红黑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高反! “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秦氏看了眼被维护的林柰,再次说难听的话,“哦豁,难怪他这么维护你,原来你们是老相好啊!林柰啊林柰,论狐媚子的手段,还真的不如你啊!” 第86章 家宴闹剧 林柰真的是忍不住了,想直接回怼,但不能强硬,便故作柔弱,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看着秦氏和瑜玉:“老太太,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郎君的正妻,你不让我叫你娘就算了,还一直把我这个正妻当丫鬟使用,我也听从婆母的安排,可是婆母还是不满意。” 说着,林柰掀开袖子,给他们看手臂的伤痕:“婆母你看,这些都是因为你不满意而鞭打我的,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郎君太过亲密,不该跟郎君住在同一个院子,更不该让郎君对我好,婆母,你就不要生气,给我一条生路吧!实在不行,也可以和离,甚至休妻啊!” 话音刚落,她就拿起绣帕擦眼泪。 她又看了眼不远处走来的身影,便继续哭着委屈道,“婆母别发怒,是我说错了,不该说和离休妻,因为婆母还需要我来伺候,婆母每天不开心的时候,都习惯了拿皮鞭和戒尺鞭打我,如果我不让婆母打,就是我的不孝。” 说了一半,她微微抬眸看向秦氏,见到满脸震惊的秦氏,心里暗爽。 接着,她又恢复哭腔:“没关系的,只要婆母开心,我这个做媳妇的,还是婆母不喜欢的媳妇,就算是被折磨死也没关系!” “哇,没想到秦氏竟然是这样的人!” “就是,她还在外人面前一直说儿媳妇的坏话。没想到私底下竟然这么折磨王妃,真是苦了王妃啊!” “王妃这些年真是很惨,原来传闻说的都是真的,王妃在王府连仆人都不如!” “摊上秦氏这么一个婆婆,我都不敢娶妻了!” 这些窸窸窣窣的话都传到了秦氏的耳朵里,秦氏瞬间恼羞成怒,直接追着林柰打。 “你个贱蹄子,你在胡说什么!敢抹黑我!明明在王府你才是不敬婆母的人,现在竟然颠倒黑白,还把家事都说出去!看我不打死你!” 林柰躲在瑜玉后面,一边躲闪一边佯装求饶:“婆母饶命啊,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应该感谢婆母留我一条性命,还会给我吃剩饭馊菜,不让我饿死,婆母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不该还埋怨婆母!” “你还说,我打死你!”秦氏不惜打到瑜玉身上,也要抓住林柰这个贱人,“你给我滚开,不许护着这个贱人!” 林柰眼见着不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近,便继续做戏:“婆母,不要杀我,我错了,我现在就立刻回家劈柴烧水,伺候婆母。郎君,你也不要怪罪婆母,婆母一定是又犯不打人不舒服的病了,反正这几年来我都习惯了,也被婆母逼得逆来顺受!” 秦氏为了不让林柰再说下去,直接随手捡起一根树杈,朝林柰那扔过去! 那根树杈直接朝林柰飞去,说时迟那时快,林柰一个蹲下,那根树杈就往林柰身后的人飞去了。 “哎呀!” 一声熟悉的惨叫发出,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陛下!”身旁的老太监连忙扶起皇上,还朝前方大喊,“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御花园闹事,还敢刺杀陛下,你们是有几条命能活!” “陛下息怒!”众人纷纷下跪,只有秦氏在原地发愣。 也是这样,皇上一眼就看到了行凶者——秦氏,拿走脸上的树杈,就往秦氏那扔。 “大胆秦氏,又是你这个犯妇人!”皇上怒发冲冠,“上次在殿前违抗圣旨,朕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才饶你一命,如今你竟然在御花园动粗,追着王妃打骂,漠视宫规,伤朕的龙体,论罪当诛!谁也不许求情!” 秦氏吓得牙口不断摩擦,身子僵硬,连跪下来求情都动不了。 “陛下,我知错了,求陛下开恩啊!” 林柰见到秦氏再次被吓到,心里暗爽。 真不知道秦氏这种人是怎么长大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就算了,还颠倒是非黑白,什么都想抢,什么都想争! 如果在医学上,这恐怕是心理变态。 “开恩?上次你也说知错了,你也说开恩!”陛下冷笑,“朕不仅没见你真的知错就改,反而变本加厉,还敢在御花园,当着诸位爱卿面前动粗追打王妃!王妃可是朕赐给王爷的正妻,你打她,岂不是打朕的脸?” 秦氏紧张得无法开口,她自己也理亏,但她就是要颠倒黑白,就是要折磨林柰这个同样是女人却比她出身好、嫁得好、还命好的女子! 她很清楚自己就是嫉妒林柰,凭什么她没有的东西,别人就能有,还是她身边的人! 自从嫁进瑜家,秦氏就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尤其是女儿还当了皇后,儿子当了王爷!她就认为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是她的,包括她的儿子、她的女儿和她的皇帝女婿! 林柰也很明白秦氏这种行为就是心理扭曲,是病态的! 她没法主动顶撞婆母,就只能依靠皇上的权力和颜面来对付秦氏! 要不是这个世界对女子的苛刻,一旦行差踏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她也不用出此下策! “陛下……”秦氏不知说什么好,便要旁边的儿子替自己求情,“儿啊,救救娘吧,娘可是含辛茹苦带大你,你不能没了娘,娘也不能没了你!” 林柰翻了个白眼,心里不屑一顾:又来道德绑架,烦死了这个死老太婆! 反而是跪在后面的叶杏直接开口替秦氏求情:“陛下,婆母年纪大了,我们这些做小的,不过就是给婆母出出气罢了,婆母并没有折磨王妃,还请陛下明察!” “你闭嘴!”皇上不仅不听叶杏的话,反而骂了回去,“你说得这么深明大义,既如此,那传朕旨意,将永安郡王侧妃贬为奴仆,专门给秦氏与皇后出气,若王妃心里不爽快,也可以随意打骂侧妃叶氏!” 林柰惊掉了下巴,真想拍手叫绝! “陛下……求陛下开恩啊!”叶杏从为秦氏求情变成了为自己求情,“妾身不是那种人……” “行了行了,你不用说了!”皇上不想听她说的话,直接打断,“朕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仅是王妃和王爷不能和离,秦氏更要把王妃像对待皇后那样尊敬,若有违抗,打入掖庭狱,谁敢求情,同样的责罚!至于侧妃叶氏,有朕在,就不得开口说一句话,否则钩断其舌!” 第87章 两起命案 被这样一闹,皇上的兴致也没有了,直接摆驾回宫了,只留下瑜玉等人在,但走之前,还让龙武军将秦氏和叶杏拉走。 见秦氏他们走了,林柰拍了拍手,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刚才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林柰拍了拍瑜玉的肩膀,好奇地问,“放以前,你可就直接怪罪我了!” 风铄听到林柰那云淡风轻的话,心里忽然一颤,这么多年来的苦,竟然只化作一句话,是经历了什么,让她从一个连黑暗的地方都害怕的小姑娘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她的为人,我很清楚,以前的我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我已经不想再纵容她了!”瑜玉的眼神微眯,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无奈,“她就是因为我的不作为,才变得这么无法无天,若我继续,哪天我不在了,先不说她一直害你,连她自己也会搭进去的!” “你这辈子说得最有人性的话就是这句了。”林柰不断点头,很是赞同,“你在这里还不是一样把我害死了,连陛下都敢顶撞,真的是连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有,都是你做的!” 瑜玉反而蹙眉:“你这是在帮我娘说话?” 林柰给他一个白眼,随后笑笑:“你觉得呢?” 无头无尾的回答,让瑜玉不知所措。 “你没事吧?”风铄直接跑过来,关切地林柰,“你嫁进王府后过得怎么样?我记得你们不是相敬如宾吗?什么时候多了个侧妃,还让你当奴仆,非打即骂的!你怎么还忍得下去?”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瑜玉和林柰都懵了。 风铄的行为的确容易让人产生怀疑,比瑜玉这个丈夫还关心林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林柰的丈夫! “关你什么事?”瑜玉醋了,直接推开风铄,拉起林柰的手,“王妃是我的妻子,再怎么也是皇后娘娘来管,你这个外人来凑什么热闹?” 林柰挣脱开瑜玉的手,走到风铄跟前,也质问道:“哪怕我不是王爷的妻子,过得好不好又与你何干?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跟王爷刚成婚时的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铄支支吾吾,眼神闪躲。 “总之,我都是为你好!” 这个回答还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就在这时,王子阳将秦氏二人赶走后就赶来,着急跟王爷汇报情况。 “王爷,又出案子了,就在刚才,有人发现冷宫那边有一具尸体,而尸体旁有一个麻袋,袋子里面装着白色的布和一串铜钱。”王子阳气喘吁吁,缓了缓后,又道,“现在有人说这个是买命钱!” 林柰忽然一惊,这不就是跟志怪医书写的以命换命一样吗?难道有人按照医书上的做法去行凶? “尸体在哪里?带我去!”林柰抢先瑜玉一步开口,“谁是目击者,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 王子阳愣住了,看了眼王爷,得到王爷的点头同意,才开口回答:“回王妃娘娘,尸体就在冷宫附近,好像是竹林那,更可怕的是,在宫外也有同样的案子!” “宫外?哪里?”林柰的心里十分忐忑,就像上次的命案发生前一样。 王子阳想了想,“好像是一座破庙,也是什么鬼庙的……对了,就是上次我们来找王爷的时候,遇到了娘娘和阿贵的那个地方!” 林柰整个人战栗着,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忐忑不安的心扑通扑通猛跳。 “尸体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只希望听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所想的。 “好像说是被雷劈中!”王子阳边想边回答,“我听到消息后,本来想找王爷一起去的,但当时娘娘在冷宫,王爷为了找娘娘,就没去了。” 林柰低下头,没有看他们。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瑜玉,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以前苦累磨难都是拜他所赐,现在他又转性子,不断护着她。 “好了,其他事就不用说了。”瑜玉走到王子阳身边,将他拉开,又朝着林柰道,“你不用听他胡说,我当时也不是为了你才不去的。至于案子,本来也不太想让你接触,不过你既然想查案,也有这方面的才能,那不如就一起去吧。” “今晚不是还有家宴吗?”林柰望着瑜玉蹙眉。 瑜玉只淡然一笑,“今天闹了这样一出戏,陛下哪里还有心情跟我们吃饭,不是找我姐就是找别的嫔妃寻欢作乐去了。我们直接去查案就是了。” 话音刚落,林柰就直接往宫门外走了,她走了几步又停下了,想了想,不如就近原则,先去冷宫竹林看看情况吧! “怎么了?”瑜玉被她突然停下的脚步撞到。 林柰回头:“我们先去冷宫看看吧,看看那个买命钱是怎么回事!” 冷宫,竹林。 王子阳带路,将他们都带到案发现场。 刚经过冷宫,林柰就忽然想起她跟崔贵在冷宫见到假扮太监的风铄,便旧事重提:“风大公子是否忘了还有什么事没说呢?” “什么事?” 风铄心想,不会是知道了身份吧?可他明明掩饰得很好,也没有表露过,难道是因为刚才太过于关心她的情况,所以才产生了疑惑? “冷宫啊!”林柰指了指冷宫,“你当时是奉谁的命来给冷宫的人送吃的?还有,你是怎么进宫的?你在宫里有什么职位吗?” 风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吓了一跳!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我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是谁的命令,我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知道他们一直都很神秘,每次都是他们来找我,还一身黑衣。” 王子阳比任何人的反应都要大:“他们是不是还要你叫他为‘大人’,还有个什么‘主人’的?” “啊对!”风铄似乎找到了共鸣,反应过来后,问,“你怎么知道?” 林柰拍了拍脑袋,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只是为什么冷宫的嬷嬷不是死了吗?怎么他们还要派人来送餐?难道没人通知他? “你知道冷宫发生了什么事吗?”林柰再次询问,“那盒豆腐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风铄一句一句回答:“冷宫能有什么事,我不就是送个食物而已,那豆腐是当日大人送来没多久,你们就跟来了。” 第88章 冷宫之案又起 “是那个什么大人亲手把食盒交给你的?”林柰又问,“那你有没有见到他的样子?” 林柰记得,当时跟王子阳见面的是黑衣人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真正的任府管家,一个是冷宫的白发嬷嬷。 不过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白发嬷嬷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就两个人都被害了! 若风铄是真的见到黑衣人本人,那一定也会有别的蛛丝马迹的! “那倒没有见到那个大人,他们也不是每次都与我见面的,而是把东西放在我家院子,等我看到了,就知道要去给冷宫送食。”风铄直接说出来实情,“你也不用问了,我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大人主人的是什么人,我之所以帮忙,就是因为他们拿我家人来威胁我,我不得不帮忙而已。不过冷宫的嬷嬷很好,我跟她也算是有缘!” “你还有家人?”瑜玉却抢先林柰开口,“他们威胁你什么,需要帮忙吗?” 风铄没想到瑜玉会说这么仗义的话,也就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拒绝:“多谢王爷关心,我不过是市井百姓,也有是非之辨,不过就是去冷宫送食物的小事,不用我做伤天害理的事,就没关系,也不劳王爷费心了!” 这里的人都不相信风铄是单纯的普通的小老百姓,一个普通人怎么能随意进出皇宫多次而不被发现! 哪怕那些方相面具的黑衣人,也不会有这么神通广大的本事,能瞒得过宫里的护卫!除非是与宫里的某个位高权重的人里应外合,才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进出出! “他除了让你送食物,还有没有叫你做别的什么?”林柰有点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你现在住哪里?不会就是先前我们跟踪去到的那个地方吧?” 风铄望着林柰的眼睛:“没有了,就是送食物。而且他不定时来的,每次来都戴着方相面具,连声音都有点沙哑,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刻意的,总之就听不出男女,但我感觉是个男人!” “对了,全都对上了!”王子阳激动一喊。 风铄疑惑地望过去,又看向林柰,想从林柰那寻求答案。 林柰看出来风铄眼神的意思,便抿嘴一笑,回答:“实不相瞒,他也遇到过你口中说的戴着方相面具的大人,也同样来找他做事。” 风铄正想开口,问王子阳一些事,谁知林柰话锋一转:“但是,他遇到的方相大人一共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你去送餐的冷宫嬷嬷假扮的!” “怎么可能?”风铄震惊,明显不相信这是真的,“嬷嬷虽然年纪不大,但身型跟男人的也相差太多了,怎么可能假扮方相大人?不行,我要去问嬷嬷!” 崔贵拦住风铄,叹了口气:“风兄,嬷嬷遇害了……” “什么?可我去送餐时,你们不是还说嬷嬷叫你们来吗?” 林柰惭愧地低下头。 崔贵见状,立马替林柰解释:“风兄抱歉,其实是我的主意。当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就没跟你说实话,何况嬷嬷她是要犯,死的消息没有别人知道,我当时也不好说出来,还请见谅。” 风铄看了眼沉默的林柰,一眼就看出来,分明是崔贵在替林柰说话,但他也不追究这些有的没的,只关心嬷嬷的事:“那嬷嬷为什么会成为要犯?她是怎么死的?” 崔贵正想开口,林柰就拉住了。 “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难道那些戴面具的大人没有告诉你?”林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他,“好歹你也是帮他们做事的人,去的还是冷宫,他们居然不跟你说?” 白发嬷嬷就是被他们杀死灭口的,可去送餐的人也是他们派去的,这怎么就变成了前后矛盾了? 风铄被林柰的话搞迷糊了,“什么跟什么,我又不是他们什么人,他们怎么可能会跟我说那么多!” “那你问这些干嘛?”林柰一句话,让风铄语塞。 风铄支支吾吾,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就是觉得嬷嬷人好,与我谈得来,你们说她死了,我关心一下而已。” 说完,风铄就自己先往前走了。 他来到竹林后停下脚步,一阵风吹来,一股清香袭来。 “不是说有命案吗?怎么有股淡淡的幽香?”风铄自己转移话题。 他了解林柰的性子,只要专注了一件事,就会忘记别的,包括吃饭和睡觉。 果不其然,林柰就把对风铄的注意力转移到竹林这边的新命案。 “就是这儿!”王子阳带着瑜玉等人来到命案现场。 在冷宫的后面,的确躺了一具尸体,旁边还有一个麻袋,袋子里面装着白色的布和一串铜钱。 林柰习惯性过去,蹲在尸体旁,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就是刚才嗅到的味道。她仔细检查尸体,是个较为年轻的小太监,像是刚死了没多久,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 “是谁发现死者的?” 话音刚落,另一个小太监上前行礼回答:“回王妃娘娘,是奴婢发现的,奴婢小桂子,当时在跟小李子出宫采办,小李子跟奴婢说最近找到了一条小财路,谁知走到冷宫的时候,他就突然倒地,全身抽搐,奴婢去找太医回来,他就已经死在这里了。” “财路?”林柰这个小财迷的眼神又亮了,“你们哪里来的财路?” 小桂子作揖回答:“奴婢也不知道,其实是奴婢看到小李子突然把欠下的债都还清了,身上还多了一条金链子,才好奇去问。但小李子只神秘说他有财路,他知道我好奇,今天轮到我们一起出宫采办,他就说要告诉奴婢财路,然后带奴婢走的是冷宫这条后门的路,而不是皇宫正门。” “欠债?”瑜玉开口了,“他欠了什么债,谁的债?” 小桂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捂着嘴巴,惊慌道:“没有没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欠的是京债吧?”林柰一言戳中,见到小桂子那惊慌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看来是我说中了!在宫里放京债,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但是你们的胆子不小啊!” “好大的胆子!”瑜玉发怒的模样,吓到了在场的人,“胆敢在宫里放京债,是谁!” 第89章 买命钱案 小桂子跪在地上发抖,颤抖的声音只支支吾吾,不敢说出来是谁,但又不敢不回答。 “还有谁借过京债的!”王爷一脸严肃,“若有知情不报者,打入掖庭狱,杖责五十!”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有好几个小太监和宫女都跪下来。 “王爷饶命啊!” 林柰被突如其来的求饶声吓到,回头看过去,竟然是尚服局的宫人! “怎……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林柰下意识地走到瑜玉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是你叫她们来的?” 瑜玉点头,“这案子牵连的人甚多,其中就有尚服局的人,就把她们找来问话了。” 林柰不禁蹙眉,“不是只有这里和宫外鬼庙出现尸体吗?关尚服局什么事?” “小李子我不知道,但宫外鬼庙的那具尸体,与尚服局有关。”瑜玉在林柰耳畔低声解释,“尚服局司衣司胡掌衣的兄长就死在了鬼庙,还是被雷电劈中的。查探之后,才知道,原来那晚他是约了与胡掌衣相见,但胡掌衣要赶制给你的衣裳,就没办法赴约,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是兄长死了的时候。” “那其他人呢?” 瑜玉看了眼尚服局的另一个掌衣,其他两位女史和跟着来的三位太监,“当晚就是这两位掌衣大晚上给你做的衣裳,而那两位女史,在一边打下手,至于那三个太监,竟然就是目睹案发现场的人!” “什么?”林柰大惊失色,“他们是宫里的人,怎么会出宫,还去了鬼庙,还亲眼见到案发现场?” “你自己去问问就知道了!”瑜玉耸了耸肩,似乎决定把一切都交给林柰处理。 林柰抿了抿嘴,叹了一口气,就走到宫人们跟前。 “奴婢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娘娘,” “不必多礼。”林柰瞥了眼地上的尸体,心想,还是一个一个来吧,“你们不用紧张,让你们来只是循例问一下,关于鬼庙的事!” 说完,林柰招了招手,让崔贵过来。 “娘娘,有何吩咐?”崔贵虽然帅,但平常的表情就给人一种懵懵的感觉。 林柰让崔贵去问他们几个人的话,把口供写下来,等她解决完冷宫小太监买命钱这件事,就再找他们问话。 吩咐好之后,她忽然想到瑜玉这个王爷本尊。 “那你做什么?”每个人都有事做,而瑜玉却傻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林柰。 瑜玉盯着林柰看,眼神有点拉丝的感觉,笑道:“你既然作为我的助手,这案子自然就归你管,本王爷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林柰总觉得他做的事不是好事,“你可是永安郡王,我还需要你的,毕竟女子查案,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 瑜玉听到她说需要自己,脸上笑得像朵花。 “你放心,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只当个纨绔了。”瑜玉故作矜持,“我要查京债一事,此事要是传出去,恐怕左丞相会借题发挥,到时候又会连累到姐和我们。” 林柰觉得瑜玉好像变了,跟以前她所认识的瑜玉完全是两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撞邪! “呐,你拿着这个,再带上中郎将,就不会有人阻拦你查案了。” 瑜玉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这个是林柰和瑜玉身体互换后,被陷害去查案,皇后娘娘特赐的令牌,此后宫里的所有案子都交给了瑜玉处理,包括这次的。 林柰接过令牌,只说了句“多谢”,就转身继续查案了。但瑜玉听得出,林柰的语气没有了抗拒,而是多了几分惊喜。 “王妃娘娘,你看!”在检查尸体的王子阳看到什么似的,慌忙跑到林柰身边,让她过去看,“这个是从麻袋里找到的。” 林柰看着王子阳递过来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用五千两买寿命五十年。还夹着一撮头发。 五千两,二十两都足够穷人生活一年了,王府每年的吃穿用度,也只是一百两,十年也就是一千两,五十年就是刚好五千两。 这五千两对于穷人来说,都够用一辈子了! 难不成小李子就是用了这五千两还掉京债的? 所谓京债,其实就是现代的高利贷。 利滚利,他还能一次性还,那只能是这五千两了! “果真是买命钱!”林柰的身子有点颤抖,这种可怕的邪术居然有人信,还有人做了! 小桂子被叫来问话。 “小李子会不会就是用了买命钱,所以才忽然有钱,把京债都还掉的?” 小桂子也懵了,不知道林柰说的是什么:“奴婢不知道,但是小李子最近的确是突然变得有钱了,还开始在宫外置办宅子和田地。奴婢问他,他只说是天降横财。” “这几天他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林柰想知道会不会是有人利用封建迷信来行凶。 小桂子的眼珠子往天空看了看,思考了一会,“一开始他很开心,还请奴婢去喝酒,但是后来他变得好奇怪,晚上睡觉时总是做噩梦,还说呓语,嘴里喃喃着不要杀我之类的话,白天又经常没有精神。有一次他端茶时手抖,不小心洒在了陛下身上,要不是皇后娘娘求情,他早就命丧黄泉了,不过最后还是被陛下杖责二十,之后他的精神就更加萎靡不振了。” 林柰听出了不妥,“但你刚才不是还说他跟你高高兴兴地出去采办吗?” “的确如此,小李子他在宫里一直都提不起精神,刚好轮到我们出去采办,他就突然变得很兴奋,还说自己很快就能出宫,到时候就能住进新买的大宅子了。” 王子阳也觉得哪里不对劲,“按照宫规,一旦进宫的宫人,不论男女,除非大赦天下,否则这辈子都无法出宫,只能在宫里老死,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出宫?” 小桂子摇头不语。 这回轮到林柰问:“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会跟你说?难道他就不怕你会说出去?太监私自出宫置办家宅田地,可是犯了死罪!” 这话把小桂子唬住了,他连忙跪地,像做错事的孩子求饶:“回娘娘,小李子跟奴婢是一同进宫的,我们在宫外就是同村的老乡,一直相互扶持,所以我们之间有什么话都会告诉对方!小李子还要把他的发财之路告知我,只是没来得及说,他就突然抽搐身亡了!” 第90章 案情复杂 林柰蹙眉,也不知真相如何,便只好从别处着手调查。 京债…… “你可知他欠了谁的钱?” 小桂子仍然是支支吾吾,眼神闪烁,不敢说话:“娘娘,您就放过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想这么快去见阎罗王啊!” 林柰愣了一下,不就是问个话,至于嘛? “看来你是知情的,并且知道那个人位高权重!” 小桂子语塞,一直沉默。 林柰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加上他又有心理障碍,也就暂时放过这个问题了,反正瑜玉也会去查,到时再跟瑜玉联手。 “算了,既然你不敢说,我也不勉强,不过我好意提醒你一下,有些时候,只有死人才能把秘密守口如瓶!” 说完,林柰就转身离开了。 “娘娘,这些是刚才问出来的,是关于鬼庙的口供!”录完口供的崔贵见状,便连忙跟上,把口供递给林柰后,问,“娘娘,我们现在去哪里?” 林柰接过口供,翻着厚厚几页来看了几眼,忽然瞥见上面写着几个字——麻袋,钱…… 她的瞳孔放大,一脸震惊,大致意思是他因钱而死,死前几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就连他妹妹胡掌衣也不知道原因,难道他们的死都跟钱有关? “他们几个有没有说案发现场怎么样?”她翻阅了所有口供也没有找到关于那几个太监说的案发现场是如何。 崔贵反应过来后,解释:“他们本来是说亲眼见到的,但录口供的时候,又改口,说可能是自己没睡醒,看错了,总之不管怎么样,都是不说。” 听了这话后,林柰无语,只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目睹了案发现场,但不敢说出来,要么就是胡诌,要么就是被胁迫! 让林柰更怀疑的是,他们这几个小太监,包括小桂子,一定都有关系! 既然他们不愿意说,就连威逼也不敢说,一定是有什么情况,说不定是比威逼利诱还要让他们害怕的事! 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他们这么证人说的也不一定全是真的! “走,我们去鬼庙!”林柰将口供揣在兜里,就往宫外走去了。 鬼庙。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到这个地方,都下着雨,衬托得这里阴森恐怖的,可以说是继冷宫之后的最佳恐怖之地! “娘娘,王爷已经派人查过了,胡掌衣每年都会往家里给自己的俸禄,说是为了尽孝和置办房地。但死者胡大是个赌鬼,不仅偷走二老的棺材本,还把胡掌衣的俸禄骗走,据说胡掌衣也因这件事,那天晚上她才宁愿留在宫里赶制衣裳,也不跟胡大见面。” 崔贵把查到的跟林柰汇报。 “后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有钱把欠下赌坊的钱都还了。那晚他把胡掌衣叫出去,其实不是为了要钱,而是要把钱都还给他妹妹。可惜还没见面,他们就阴阳相隔了。” 林柰对这些总是在更新的消息感到震惊。 “他怎么会突然有钱的?难道他是赌钱赌赢了?”话虽如此,林柰却是反讽不信。 赌,永远都是坑,谁都不会希望自己的钱进去别人的口袋,但又想别人的钱能尽数夺取! 所以,赌钱,一开始赢了,不是运气,也不是技巧,而是圈套,是为了让猎物自己进来。 “跟小李子一样,都是用了买命钱。”崔贵同样拿出麻袋的纸条,递给林柰。 上面写的跟小李子的纸条一样!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卖命钱?”林柰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了,哪里会有人用一万两去杀害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崔贵看着没有底气的林柰,也开始了蹙眉:“娘娘也开始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了?” 林柰叹了口气,“可是这怎么解释呢?胡大,只不过是一个赌徒,小李子更只是一个小太监,他们两个不过是星斗市民,谁会先给他们五千两,等他们花完之后再杀死?如果真的有仇,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这样不是更简单吗?” 崔贵也被林柰的话说服了,他也认为林柰说得很有道理。 既然这么简单就能杀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就是为了利用“买命钱”一案来撇清凶手的关系? “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买命钱?”崔贵也说出了一直都在否认推掉的话。 “没错,这世界上的确有买命钱!”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把他们俩都吓了一跳! 崔贵和林柰一同看过去,只见一个满是皱纹的老女人神秘兮兮地坐在破庙的帷幔后面。 他们相视一眼,再次抬头时,老女人不见了,又在他们身后突然闪现,就像个鬼影似的。 “你们不相信吗?”老女人给林柰的感觉也像个鬼,她的眼睛透着恐怖,语气虽然平静却有点诡异,“你们还小,在太宗年间,还真的发生了买命钱一事!” 他们咽了咽口水,安静地听她述说。 当年,皇城有个姓吴的瘸腿老汉,他是个阴阳先生,能断吉凶,看运势,他和儿子吴魏江在村里经营着一家棺材铺,除了卖棺材外,他还常常帮人处理疑难杂事,因此在当地颇有名气。 每天傍晚,吴老汉关上棺材铺后,就会到村口的一棵老槐树下歇一会,并时不时地看向远方,好像在等人,只有儿子吴魏江知道,父亲是在等自己的师父。 吴魏江小的时候听父亲说过,他的师父是个隐世高人,俩人是在吴老汉十八岁那年相识的。 吴老汉刚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父母,村里人看他可怜,就轮流照顾。就这样,吴老汉吃着百家饭长大。 他的眉心长着一颗暗红色的大痣,看起来就像是第三只眼睛一般,吴老汉从小又是孩子王,因此每次带着孩子们玩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天上的二郎真君转世,那颗大痣就是神眼,能够看清世间奸邪,孩子们也因此十分崇敬他。 直到这天傍晚,吴老汉从镇上回家,结果碰巧赶上下雨,为了赶时间,他选择了抄近路,结果走到了一片荒地前。 荒地上有几个没有立碑的坟包,看起来十分瘆人。年轻的吴老汉血气方刚,倒也不怕什么鬼神,便径直从几个坟包中间穿了过去。 第91章 神秘妇人 “你在这里胡诌什么鬼故事!”崔贵瞥见身子有点颤抖的林柰,立马叫停了老妇人的话,“我警告你,你再敢胡言乱语,小心大理寺通缉你!” 老女人的确是停了口,但静静地盯着他们俩看,那眼白比眼珠子好多的眼睛,渗透着几分诡异。 一道闪电划过,随后一阵雷声响起,把与老女人对视的林柰吓得立马抱着崔贵。 老女人趁机继续讲:“就在这时,雨忽然停了,他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个人正在烧纸钱。 大半夜的,是谁不睡觉在这烧纸?好奇之下,吴老汉悄悄凑了上去,乌云散去,明亮的月光洒下,他这才看清,烧纸的是个满头银发,身材佝偻却穿着一身艳红色外衣的老妇人。” 林柰他们阻止不了,便只好无奈听下去她在说什么。 故事里的老妇人一边烧纸钱,嘴里一边还念叨着什么:“我的好儿子,不要急,马上就找到了,马上就找到了!” 吴老汉一听,原来是来给自己儿子上坟的,就在他准备离开之际,老妇人却像是发现他了一般,猛地回头朝他站着的方向看去。 月光下,老妇人的双眼居然是血红色的,而她的指甲看起来有三寸长,且是墨黑色的,整个人瘦的可怕,颧骨凸出,眼窝深陷,看起来就像个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吴老汉被吓坏了,扭头就跑,身后的老妇人却忽然发出了一阵凄厉的笑声,那声音仿佛穿过丛林,直接钻进了吴老汉的耳朵,震地他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他忽然被东西绊倒,鼻子重重地砸在地上,疼得他眼冒金星。 他扭头看去,那老妇人并未追来,这才稍稍放心,他骂骂咧咧起身,发现绊倒自己的居然是一吊铜钱。 吴老汉高兴万分,立马捡起铜钱揣进了怀里,这些钱,可够他活一个多月了,真是因祸得福。 让他没想到的是,自从捡了这些钱,他的日子非但没变好,反而变得十分倒霉,要不是吴老汉够机灵,早就死八百回了。 这天午后,心情烦闷的吴老汉来到村口的酒馆喝酒。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年轻人正在讲书,顿觉有趣,便起身凑了上去。 那年轻人身穿淡青色道袍,赤着双脚,总是笑眯眯的,一说话眼睛就眯成一道缝。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大家也听够了,便一一散去,最后只剩下了吴老汉。 他们二人相见恨晚,谈了许多心事。说书人告知自己是个道士,道号一本。 一本道人告诉吴老汉,他捡的那是别人的买命钱,如今他收下了钱,命马上就要被买走了,怕是没几天可活了。 吴老汉嗤之以鼻,这世间哪有买命一说。他不相信此事,把酒喝完就走了。 他离开时,天已经黑了。 在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呼救声,转头一看,一个身穿红衣的老妇人正蹲坐在一棵大树下,她的腿好像被划伤了,动弹不得。 吴老汉心善,赶忙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老妇人倒也没客气,便拜托吴魏江送自己一段路。 吴老汉没有拒绝,立马上前将老妇人背在身上,可奇怪的是,这老妇人好像没有重量一般,整个人犹如皮包骨头。 忽然,老妇人用沙哑的嗓子唱起歌来:“我给你一袋钱,你花钱,我要命,钱花光了命拿来,命拿来呀命拿来,一个都跑不了!” 吴老汉吓得连忙跑回去找一本道人,并拜他为师。 一本道人本就是正派之人,自然会帮吴老汉。 听了吴老汉的话后,一本道人猜测他是碰到流尸了,想必今天晚上流尸就会来,他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一本道人立马跑到窗边,看时辰还早,他便上楼拿下来一个纸人,并在纸人身上穿上了吴老汉的衣服,又拿出一张红纸片,写上吴老汉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再剪掉吴老汉的一缕头发,将其绑在红纸上,一起放进纸人的肚子里。 之后,一本道人将吴老汉拉到一口棺材前,叫其躺下,并叮嘱他,夜里不管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能出声。 之后,他便盖好棺材盖,并露出一条小缝透气,自己则回到了后院。 一本道人刚离开,整个棺材铺瞬间安静下来,吴老汉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时间过得很慢,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用指甲划棺材。 随后还听到那首恐怖的歌:“我给你一袋钱,你花钱,我要命,钱花光了命拿来,命拿来呀命拿来,一个都跑不了!” 这时,黑影好像发现了屋里的纸人,猛地扑了上去,老妇人此时正拖着纸人往外走,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吴老汉忍不住放了屁。 老妇人瞬间发现自己被骗了,并发现了藏在棺材里的吴老汉,她发出一阵冷笑,随即猛地扑向棺材,猛烈的冲击力直接将其撞翻。 吴老干被吓得魂飞魄散,跳出棺材后一个劲地向一本道人呼救。 可老妇人抢先一步,直接抓住了他的脖子。 危急关头,一张符咒凌空飞来,直接贴在了老妇人的胳膊上,老妇人的胳膊瞬间冒起阵阵青烟,她吃痛松手,并恶狠狠地盯着门外。 原来是一本道人下的符,他的指尖居然冒起了蓝火,只见他凭空画下一张符咒,随即召开一道雷电,直接劈在了那老妇人的身上。在一本道人面前,老妇人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不出三招,她便被灭的连渣都不剩了。 “这件事之后,吴老汉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他很感激一本道人救了他,所以经常把这事跟儿子说,只是他儿子不信,但吴老汉一直仍然在苦苦等他师父。”老女人说到最后,又故作神秘一问,“你们猜后面怎么样?” 见他们都没说话,老女人自问自答:“吴老汉的儿子也同样捡到了买命钱,后来还是一本道人救了他们,而这次,坊间许多人都看到了女鬼利用买命钱索命的真相,也把这件事口口相传。” 第92章 再遇困境 “那又怎么样?”崔贵等她说完再开口,“要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这世上有钱的都能长生不老了!这不过就是有人利用这些怪力乱神来行凶罢了!” 谁知老女人冷笑反问,“就当你说得对,可胡大和小李子二人之间没有瓜葛,为什么同时死于买命钱?你们不也很好奇此事,才会来这里找真相的吗?” 林柰倒是被她的话震惊到:“你怎么知道死的是两个人?还知道他们的身份?别告诉我,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我们!” 说完,有了以前的经验,林柰和崔贵立马就警惕起来,担心这老女人会突然对他们发起攻击! 果不其然,老女人果然换了一副面孔,突然笑得很奸邪。 崔贵连忙随地捡起树枝当作武器,还将林柰护在身后。 “果然没猜错,你不仅知道死者的身份,还知道我们的身份,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蹲点!”林柰没有被吓到,反而露出了比平常还淡定的表情,只死死地盯着她看,“你跟我们说那些故事,就是要我们相信他们的死就是单纯的买命钱!” “你怎么会猜到的?”老女人冷哼一声,有点不可思议,但又佯装自信,“是王爷跟你们说的吧!难怪主人要我们除掉王爷,没想到连他的枕边人都这么不容小觑!” 主人?林柰一颤,难道她也是方相面具那一伙人的?可她没有戴面具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是承认了,这两个人的死是跟你有关?”林柰拉着崔贵往后面神像墙壁那不自觉地退,用着惯用的手段来套话,“你说得对,我的确也动摇了,这两个市井小民,哪里会值得有人花一万两来要他们的性命!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先前那几桩的冷宫命案,用少女的鲜血来恢复容颜,这事你也知道吧?” 老女人仰天大笑:“看来王爷什么都跟你说了,这次的案子应该也是交给你了。王妃娘娘如此聪慧,难道就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林柰和崔贵相视一眼,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什么意思?”林柰眉头紧蹙。 老女人嘴角往右边上扬,眼神凶狠,只拍了拍手,一群黑衣人就突然闯进来,将他们围了起来! “果然有埋伏,他们一定是看准了查案的人,只要跟案子接触,就必定会落入他们的罗网之中!”林柰在崔贵的耳畔低声道,眼神一直落在老女人身上。 老女人也对上她的眼眸,挥一挥手,漫不经心道:“奉主人之命,活捉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林柰朝他们洒了一瓶药粉。 黑衣人眼前一片模糊,还有刺鼻的味道,让他们不断打喷嚏,等烟雾消散后,林柰两人不见了! 林柰和崔贵趁乱往密道逃走,密道有两条路,他们担心黑衣人们会追上来,便在其中一条道路上绑上自己绣的丝帕。 “我们走吧!”林柰绑完后,就往里面走。 崔贵拉住了林柰,疑问:“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他们会追上来吗?” 林柰承认,这是有赌的成分:“他们自诩聪明,我们就是要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我们是在声东击西,往另一个方向追去!” 说完,他们就加快脚步赶路了。 这个一条路是通往另一座山峰的路,跟他们上次走的不一样! 山上有三池,瀑布飞流,四时不绝。龙池旁有石,侧有修竹下垂,风至常自扫。 崔贵倒是觉得这里有些熟悉:“这里我好像来过,我们往这边走!” 他带着林柰上山,边走边想,虽然没有想到个所以然来,但脱口而出:“据传在此求雨取应,泽润民生。” 快走到山间时,崔贵一边沉思一边道:“山间那有摩崖勒一联云:‘麻缕纺何年,一片冰心尘不染;鱼螺传古迹,千寻潭影月同清’。崖旁有潭曰:‘化身,水深澄澈’。” 刚说完,他们就走到了崔贵说的地方,果不其然,还真被他说对了。 “你怎么知道?”林柰蹙眉问。 崔贵摇摇头,又指了指溪涧,道:“那有平尾仙螺,俗称‘无笃石螺’;有半边褐色仙鱼,俗称‘煎鲫鱼’。山上有麻蓝、水碗、梳妆镜等幻形石,亦传为仙迹。” “难道你来过这里?” 但是崔贵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们边走边探路,崔贵想起了山下有个小村庄,山上有个贞烈祠,以祀文仙。 “我们走吧!” 林柰倒是好奇,这会是什么地方? 可他们走了好久,都没有看到贞烈祠。 “奇怪了,我记得以前这里有一座贞烈祠的,怎么现在不见了?”崔贵也对自己陷入了怀疑。 就在这时,有个樵夫砍柴下山,他们连忙拉着樵夫问。 “这位兄台,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个祭祀文仙的贞烈祠?” 樵夫扛着刚砍好的柴,回答:“是有一座贞烈祠,但年久失修,虽屡塌屡修,但终致颓废。你们也别去了,那儿很危险,听说还闹鬼呢!” 又闹鬼!林柰真的心累了! “怎么个闹鬼法?”崔贵倒是想知道个缘由。 樵夫往山上看了眼,又瞧了眼天空,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天色不太好,好像又要下雨了。山里不安全,你们要是不嫌弃,不如就先到我家吧,我就住在山下的小村子。”樵夫是个朴实的人,想说关于贞烈祠的事,又不敢在这里说,便想着拉上他们,好壮壮胆。 林柰还在想怎么拒绝,毕竟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而且他们还有黑衣人追杀,万一连累无辜就不好了。 谁知崔贵一口答应:“好,那就多有叨扰了!” 樵夫前面走,他们后面跟。 “你就不怕黑衣人追上来,连累樵夫吗?”林柰在后面低声问崔贵,“你这么着急找那个贞烈祠干嘛?” 崔贵望向前方,抿了抿嘴,“这个地方叫广正山,我记得我娘跟我提过这个地方,好像还来过,但印象不深刻。小时候,我娘还跟我说过,如果我有机会去广正山,那就一定要到贞烈祠看看。既然我来了,那我就要圆了我娘的遗愿。” 第93章 文氏贞女 “原来如此。”林柰相信崔贵的话,因为百善孝为先,何况是崔贵这种人。 但是崔贵没有跟林柰完全说实话,有部分隐瞒了。 “你们不是住在这边的吧,像你们这种贵人怎么会来这里呢?”樵夫边走边唠嗑。 林柰又来了一如既往的胡诌:“对,我们听说这里有个贞烈祠,就想来拜一拜,谁知我们兄妹二人跟家人走丢了,我们约好在贞烈祠见面,就想找到那座贞烈祠。” 樵夫望着他们的衣着笑道:“以前的确是有的贞烈祠,但是近几年不太平,谁去了谁倒霉!老头子我啊,还是劝你们别去了,万一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你们一生,可就不吉利了!” “怎么最近哪里都不太平呢?可贞烈祠不是供奉神仙的地方吗?鬼也敢在神仙的地方作威作福?”林柰不信邪,但是身子累了,只听得一头雾水。 樵夫的脚步加快,与乌云比赛。 “不太平是因为有人得罪了神明!”樵夫压低了声音,像是担心有他们看不到的“人”会听到似的,“我看姑娘年纪虽不大,但也不小了,还是小心为上,别去了!” “什么人还敢得罪神明?”林柰总感觉这樵夫欲言又止,“老人家有话不妨直说。” 樵夫咽了咽口水:“姑娘,看你衣着打扮,应该已经成婚了吧?你跟这位公子虽然以兄妹相称,但你们长得不像兄妹,倒像是郎才女貌的才子佳人,可你们又不承认是夫妻……” “老人家好眼力,我们的确不是夫妻!”林柰立刻撇清关系,她现在不能和离,就更不想惹事上身,继续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们家是世交,他与我郎君亦是好友,所以我也把他当兄长了。” 崔贵看了眼林柰,眼神停在林柰的脸上一会,就转移到樵夫那。 “老人家,你刚才说什么得罪了神明,又在劝我妹妹不要去,难道得罪神明的是女子?” 他见樵夫点头后,脸上充满了不敢相信,“可我明明记得贞烈祠供奉的文仙是一个忠烈的女子,怎么会有女子得罪她呢?” 崔贵说得不无道理,这个贞烈祠的确是一个烈女死后化为神仙。 据传说,广正山下姚沙乡的一个小村,有一对年过半百的恩爱老夫妻,唯独膝下无儿无女,未免有点美中不足。 一天晚上,夫妻俩刚入梦乡便隐约看见一朵雪白的荷花飘然而至,顿觉满屋异香。不久,妻子怀孕,十月怀胎,生下女婴,夫妻甚是高兴。 女孩满月时,邻村一个老朋友带着娇妻及三岁的樵哥前来庆贺,两家人还当众替子女订下婚约。 转眼十余年,两家人见儿女已长大成人,便着手筹备婚事。 不料,樵哥上山砍柴为虎所害,两家人悲痛欲绝。樵父更是一病不起,半载身亡。樵母也因哭干了眼泪盲了眼。文姑娘目睹樵家惨况,考虑再三,便披一身白衣,毅然过门樵家,服侍婆婆,并挑起生活重担。 文姑娘之义举、品德,有口皆碑。 但是,当地财主的几个纨绔子弟见文姑娘长成窈窕淑女,早已垂涎三尺,心怀不轨,曾有一次闯入屋里想调戏她,文姑娘手握剪刀,痛斥其非,几人只好怏怏而退。 然而,他们并不死心,后来以催租迫债为由,欲要文姑就范。文姑只得到广正山躲避。时日一长,还是被那几个人发现并进山企图施暴。 文姑见状急步登上潭边石崖,义正词严地呵斥他们:“宁死不从,休想辱我!” 说完,她纵身跳下深潭。 突然,狂风骤起,电闪雷鸣,暴雨倾泻。那几个无耻之徒,被吹得跌跌撞撞,滚下山去。 雨过虹现,文姑遗体安然地躺在潭上,如同熟睡一般;而那几个无耻之徒却焦头烂额,横尸山野。 村人见状,既惋惜文姑之不幸,又庆幸歹徒不得好死。 大家正欲下潭捞起文姑遗体的时候,骤闻仙乐齐鸣,众仙姑乘着彩云飘然而至,将文姑托起,然后飘然西去。 不一会,天空飘下一张黄纸,书曰:“贞山一片石头白,一片贞山白石头;人为多情头发白,贞山头白为谁愁?” 后来,广正山便更名为贞山,文姑跳潭处名贞崖。朝廷获悉此事,皇帝下旨册封文姑为“文氏贞仙”。在贞山谷口择地建祠,名曰“贞烈祠”,又名“仙女坛”。祠为道观式,供奉文姑金身塑像,由道士主持,多年来,香火不断。 听了崔贵说的故事之后,林柰更是疑惑了。 “这样的女子连上天都感动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得罪?更不可能小气得连凡人的错都计较!” “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樵夫却沉重道,“一开始香火的确旺盛,谁来拜都是有求必应,求财,求姻缘和求子的都有,一时轰动全县。也正因此,埋下了隐患!” “什么意思?” 樵夫的话让他们听得焦急。 “我们村有个女子名叫珠儿,是出了名的美女,正所谓树大招风。她到了及笄时,说亲的队伍都踏破了她家门槛,但她爹不想女儿嫁在自己村,想找个有钱人嫁出去,可偏偏村里的恶霸看中了她,于是趁她去贞烈祠上香时偷偷跟着,在贞烈祠就侮辱了她。”樵夫说着自己都感到心痛惋惜,“可当时她已经跟县里的一户好人家定了亲,但此事被男方家知道了,便要求退婚,一时间她的事传得风风雨雨,许多人都打骂她,说她不守妇道,不久后她就疯了。” 林柰听得很气愤:“真可笑,什么时候女子的贞洁变成了衡量品性的关键了?受害者已经在身体上遭到侵害,心理上还要忍受谩骂!女子的贞洁重要,但不是那恶霸更该死吗!” 崔贵见林柰有点激动,吓到了樵夫,便拍了拍她的手臂,让她消消气。 “之后呢?怎么就变成了得罪神明?”崔贵连忙转移话题。 敲鼓叹了口气,“贞仙本来就是烈女,她为了不让恶霸侵犯自己,选择跳崖,可珠儿明明可以一死了之,但她却还是被侵犯了,难道不是得罪了贞仙?在她疯了没多久,就有人发现了她的尸体,从此贞烈祠变得异常奇怪。” 第94章 贞烈的“鬼” 林柰真想冷笑出来,什么叫“明明可以一死了之,但她却还是被侵犯了”?难道可恨的不是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吗?什么时候女子的贞洁变成了活着的唯一要求? “怎么奇怪了?”崔贵见到林柰的脸色一沉,感觉到明显的不对劲,便连忙问樵夫问题,转移注意,“不会就是你刚才说的闹鬼吧,闹的还是她的鬼魂?” 樵夫有点惊喜:“你还真说对了!” 林柰不屑一笑:“她死不瞑目,化作厉鬼回来复仇也很正常!要是我,可能会比她更狠!” 樵夫被林柰的态度气到,放下肩上的柴,就跟林柰理论:“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子说话!有好好的人不做,非要说去做鬼,说还什么复仇,你夫家不休你还真算是你捡到宝了!” 这话听得林柰火冒三丈:“嘿你这个人怎么回事,难道女子天生就该给男人做牛做马吗?我为珠儿抱不平怎么了?还说我夫家,关他们什么事!” 林柰不是护短,只是她也想恢复单身,但做不到啊!这本来就是林柰心里的一道坎,不知者不罪,她也没想过把气撒在樵夫身上。 是樵夫的态度和话语让林柰怒火中烧! “女人本来就是男人的附庸,生下来就是为伺候男人的,这就是真理。”樵夫把自己的一套理念说出来,“这么简单的道理,连我这个目不识丁的人都知道,看你这身打扮,定是哪个大家闺秀,夫家肯定也是贵人才是,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我怎么了?”林柰甩开崔贵拉着的手,上前扯开嗓子就理论,“那按照你说的,所有男人都是废物咯!没了女人,就连生活技能都没了,等死吧那就!” 谁知樵夫却大笑:“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呢?这世界上有男人就有女人,女人的存在就是为了男人的,男人就是天,有天就会有地,这世上永远都不可能没有女人!还大家闺秀,我看你连我们村的妇女都不如!” “难怪你们那会闹鬼,就算不是自杀,也会被你们这些无知又恶心的男人逼死!”林柰被气得心脏跳动加快,狠狠地颤了一下,还时不时有点头晕和心脏疼痛,“照我说,男人就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活着就是浪费空气,死了就是污染土地,除了打压女人来维护所谓的自尊,就只会大喊大叫,指指点点,尤其是你们村的人!” 说完之后,林柰有点站不稳,下意识地伸手扶着崔贵,让自己站稳点。 这些话对于樵夫来说虽然是第一次听,但也有被侮辱到,又说不过她,脸色骤变,便直接在地上寻找什么。 他看到地上有自己砍的柴,便顺手捡起来,往林柰那边追去打。 “你个小蹄子,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区区女人,敢这么叫骂男人,看我不把你这对狗男女捉住,在祠堂上烧死!” 崔贵见状,直接把林柰往自己身后拉,躲过了樵夫打的第一下,就拉着她往山上逃。 还在缓一缓的林柰还没反应过来,“你干嘛?” “娘娘啊,还是快逃吧,万一被他捉住了,那我们就真的被诬陷成狗男女,还要被烧死了!”崔贵没时间解释,只简单一笔带过。 此时,天空一阵雷声闪现,继而开始落起了水滴,大雨滂沱,前方的路有点模糊,朦胧之间,不远处有一座破落的道观。 “娘娘快看,我们先去那边躲避一下吧!”崔贵一只手拉着林柰,一只手指了指远处的建筑。 林柰一只手放在额头前方挡雨,一边抬头看崔贵指向的地方。 的确是一座道观,难道就是樵夫说的荒废的贞烈祠? “好!” 她没多想,只想赶紧躲避一下大雨,也能躲避那个三观不正的樵夫! 这个地方真是够了,人命不是人命,待久了真的连命都没有了! 贞烈祠。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贞烈祠门口,杂草丛生,朱门也已经褪色,比冷宫还破,不,是比先前遇到风铄的那个旧屋子还要破。 “我们进去吧。”崔贵抬眸看了眼牌匾,就毅然而然地进去。 但没走几步,就感觉到身后有股力量停住。他回头望,是林柰不敢向前走。 “娘娘,你怎么了?” 林柰望着这个地方,脑海里浮现出不少阴暗的场景,只是一闪而过,难以捕捉,但她明显感觉到害怕。 她咽了咽口水,“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崔贵点头:“只有进去,樵夫才不敢追来,而且雨太大了,我担心娘娘的身体会染上风寒。” 林柰看着如今被大雨打湿的破旧道观,由于年久未修显得十分破败,屋后的山壁与墙壁近乎连成一体,看起来摇摇欲坠,令人不由得担心起来。 但她脑海浮现的却是一座气魄恢宏的庙宇,里面有个老道长和小道士。 清晨,阳光照过门槛,照进屋内,两个道正盘膝做着早课。 道观的道长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白白长长的胡垂在打坐时盘起的腿上,满是皱纹的眼角往下耷拉着,浑浊无神的瞳孔被干瘪的眼皮掩藏着,瘦长的头不时地点动两下。 老道士对面还有一个蒲团,坐着个六七岁的小道士,盘着乱糟糟的发髻,一身肥大的道袍裹着的身体。小道士一丝不苟的盘腿打坐,只是脑袋左摇右晃的,随着殿内的飞虫起伏转动。 老道长对着不认真做早课的小道士说教,他正开口,林柰却听到了崔贵的声音。 “娘娘,还是快走吧。”崔贵一直往山下那看,“好像有人要来了!” 林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湿透了。 或许是脑海中那奇怪的场景,让林柰同意了进去。 一进门,就让他们震惊了。 堂廊之间、亭殿之间,隔不多远就有一道装饰精美的间墙。这与外面的装修一点都不搭,从外面看是破,而里面这里只是有灰尘堆积,看起来旧而已。 就像是两个世界! 他们进去殿宇,找到灶台,就生火取暖。 林柰想把身上那湿哒哒的衣服脱下来换掉,但这里不方便,也就只好忍受了。 崔贵点好火之后,正打算出去,却被林柰叫住:“你又干嘛?” “娘娘先把湿衣服换下烘干吧,不要着凉了,我就在外面等着,等娘娘好了再进来。” 第95章 可怕的鬼 说完,崔贵指了指火堆上的树杈就出去了,顺便把门也关上。 关上门后,他就坐在门口守着,担心林柰会有什么事,大喊他也能听到。 而房间只有林柰一个人和暖烘烘的火堆。 她坐在火堆前取暖,一冷一热,让她的鼻子一酸,一个喷嚏就打出来了。 “娘娘,注意身体!”随后,在门外传来了崔贵的关心声。 林柰有点诧异,他这都能听到声音? “不要担心,我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就大喊。”崔贵担心林柰会害怕,便再说几句来安慰她。 听到崔贵的话,林柰才有点放心,把大袖衫脱下来,挂在火堆上方的树杈上,利用火堆烘干。 随后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袔子裙也被雨淋湿了,但再脱就只剩肚兜了,想着反正也不厚,就干脆在火堆旁一边取暖一边烘干算了。 天空再次发出一声雷鸣,猝不及防的,把林柰吓得大喊一声:“啊!” “娘娘,你怎么了?”听到动静后的崔贵着急地站起身来,贴在门上往里面大喊,“出什么事了吗?” 他没等到林柰回复的时候,要不是男女有别,就差点把门给打开了! “我没事,就是被吓到了而已。”林柰望着门上映出来的影子,不知为何,眼睛一酸,像进了沙子。 崔贵的语气明显松了,“没事就好,我已经把线索留下了,中郎将赶来就会发现,到时候我们就得救了。娘娘也不用担心,王爷还是很心疼娘娘的。” 听到这句话,林柰就更难过了。 她的心早就凉透了,之所以有所动容,或许是崔贵的关怀让林柰感觉到消失已久的温暖。 若是按照林柰的择偶标准来说,崔贵真的是林柰的理想型,温柔又有原则,他对每个人都是尊重,而不是像现代那种中央空调,对谁都舔。 除非是比较自恋,不然也不会对他的行为举止而想入非非,更不会产生‘他是不是喜欢我’之类的想法。 可惜都没用了,她先遇到的瑜玉,跟瑜玉成婚还不能和离,就算再遇到更好的又怎么样?只要一天不和离,她就还是有夫之妇。 在现代都无法容忍出轨,更何况是古代。 她现在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把永安郡王妃这个身份刻在心里,哪怕自己早就对瑜玉死心了,也不能忘记! 或许是在古代生活久了,开始喜欢把自己的事都做好,并且是滴水不漏,不让别人找到自己的错处! 只要没有犯错,哪怕是放弃自己的爱好也可以。 不过这次的重生,她的确是找回了当年的自己,才开始敢跟男人争论男女的问题! 她的穿越让她学会了收起自己的棱角,而她的重生让她明白,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不是一味地不犯错,就真的万事大吉,而是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若是不对的,或者要放弃自己的,那就可以衡量,鱼与熊掌,选择哪个? “我没事,”林柰看着崔贵的影子,语气平静,“要不跟我聊聊天吧,有个声音在,我没这么怕。” 崔贵这才慢慢坐下,有点傻笑似的,“好啊,娘娘想说什么?” 林柰叹了口气,她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崔贵之前说的话,好像说什么他娘要他来贞烈祠,这让她感到好奇。 ——这个地方叫广正山,我记得我娘跟我提过这个地方,好像还来过,但印象不深刻。小时候,我娘还跟我说过,如果我有机会去广正山,那就一定要到贞烈祠看看。既然我来了,那我就要圆了我娘的遗愿。 “遇到樵夫的时候,你说过来贞烈祠是你娘的遗愿,这是为什么?难道这里有什么她要的东西?” 崔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作为子女,肯定是要以父母为先。尤其是母亲,毕竟母亲生我养我多年,功劳最大的就是母亲,既然她这么说,我又刚好来到,不就是顺便的事儿罢了。” 有时候林柰真的挺迷惑的,同样是听母亲的话,为什么瑜玉跟崔贵就相差这么大呢? 林柰刚开口想说话,三元真君后面的帷幔突然动了起来,不像是微风吹拂,力度更像是有人在那边故意动了几下。 但林柰没有发现,而是站起来摸了摸轻纱大袖衫干了没有。 现在是夏日,衣服也很薄,很快就干了。 “我好了,你进来吧。” 她连忙穿上衣服,刚说完,正打算开门给崔贵进来,就在这时,她旁边有几滴水掉落。 漏水吗? 林柰不自觉地抬头望向天花板,可这一望,让她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天花板上有个人一直在望着她, 女鬼两个深深的眼窝,各自有猩红的血流下来,她嚎啕着,整张脸是变形着的,像崎岖的山脉与山谷呈现在面前,它的牙齿尖利的,然而,并不完整。她发出尖厉刺耳的声音,似鸟哭狼嚎! 青面獠牙,满脸横肉,毛发杂乱!——这个是她的第一反应! “鬼啊!” 林柰拉开门就往外跳,谁知刚好撞到了站在门外等候的崔贵。她这一撞,直接倒在地上。 崔贵见状,惊慌失措地将她扶起,生怕她被摔坏了! 林柰并没有昏迷,只是不敢睁眼,因为她感觉得到,那女鬼就在他们的脑袋上,正留着口水! “娘娘,你没事吧?你怎么了?是我不好,不该站在门外!” 但是听到了他的话,林柰也不好意思继续装晕。 “别说话,赶紧逃!”林柰闭着眼睛,微微蠕动着嘴巴,“这里有鬼!” 崔贵只觉得有点跳跃,没有反应过来,“娘娘,你真的没事,太好了!不过,你在说什么?” 林柰无奈地叹气,微微动了眼睛,挤眉弄眼地示意他抬头往上看。 崔贵还真是默契地收到指示,迷糊地抬头,这一看,也把他的心给吓到了! “鬼啊!”崔贵吓得一把抱住林柰,就往屋外逃去! 到了外面,崔贵才把林柰从抱着变成背在背上。 “这是怎么回事?”崔贵边逃边慌张问,“娘娘,你烘干衣服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吗?” 这个问题彻底让林柰傻了——当时她还真的没有发现这个女鬼! 没想到这个女鬼还一直看着自己换衣服!更没想到等换好之后,她才流口水? 第96章 装神弄鬼 林柰在崔贵的背上指方向,又时不时往后面望,瞧她有没有跟上来! 可当她回头时,那个女鬼消失不见了…… “等一下,她不见了!”林柰动了一下,想从崔贵身上下来。而崔贵也感觉到了,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来。 他也回头看,后面除了摆动的帷幔,空无一人。 “女鬼呢?” 林柰也疑惑,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周围一片寂静,除了外面的风声和雨声,就剩下林柰他们的俩的呼吸声。 时间沉默,每个角落都充满静寂。树枝扭曲,诉说着不可告人的故事。天空中乌鸦哀嚎,让人毛骨悚然。废墟里风声凌厉,让人感到孤独和恐惧。 道观很破旧,大堂没有点燃烛光,显得有点前方黑暗。但有股微妙的力量,迫使他们往前方走! “要不,我们去看看吧……”这句话恐怕是林柰说的最勇敢的话了! 话音刚落,林柰就拉着崔贵往前慢慢挪。 崔贵没见到那女鬼的模样,倒也不害怕,就是想不通,林柰说的女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突然消失的? “娘娘,你确定你见到的是女鬼?” 林柰停下了脚步,被崔贵的突然开口的声音吓得捂着胸口,缓了缓后,才回答:“是真的,当时我在穿衣服,她就在那梁上趴着,被我发现后,她就像蛇似的向我爬来,还露出可怕的獠牙,就像是……” 她边说边回忆当时的情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当时就顾着害怕了,也没在意这么多。 “像什么?”崔贵还在等着林柰的答案,就在这时,屋外划过一道闪电,将黑暗的前方都照亮。 也就是这一下,他们二人同时看到黑暗中有个白色的人站在不远处! 但是他们看得不太清楚,便一直等待着下一道闪电。 “轰隆隆~” 闪电还没来,等到的却是响亮的雷声! “啊!”林柰吓得一下子就抱着崔贵,嘴里却说着以前习惯的话,“瑜玉,快去把蜡烛点亮!” 雷声逐渐变小,只剩下雨下落的声音。 林柰也慢慢缓过神来,睁眼时看到的却是抱着崔贵的手,惊慌失措地推开他,自己往身后的柱子上抱着。 而崔贵也被她的举动吓到了,也连忙走远几步,与她几乎同时抱在柱子上。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以前习惯了王爷在我身边而已……”林柰口齿不清地辩解,只希望对方不要误会自己。 崔贵也有点口吃似的打断:“不,不用说了,我懂!” 就这样,两人沉默了一会。 林柰只是懊恼自己,为什么又这么不争气地被雷声吓到,还把以前的习惯摆出来。 自从跟瑜玉离心后,她就把这些小习惯都藏起来,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变得懦弱,她除了自己,就没有谁可以依靠! 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谁知这几日的安稳,让她的心再次向往希望,还把崔贵当成了瑜玉! 一道闪电再次亮起,女尸的影子被瞬间映在地面上,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地面上还同时出现了四个人影。 林柰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那了! 原来最害怕的时候不是大喊大叫,而是声音哽噎在喉咙里,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就连喊救命的话都说不出来! 雷声过后,只有凛冽的风夹带着雨点呼啸。 那是凭空出现在地面上的影子,就像人的身影,又或者……是影子从地里向上仰望,它们似围绕着他们,好像在迎接伙伴,当闪电平息后一同隐没在夜色中。 不一会儿,林柰他们感觉到足音渐渐靠近。 她惊恐地回头,见到模糊不清的黑影正对着她,她似疑惑地眯了眯眼,仔细一瞧:“是你?” 崔贵也被来者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与林柰同款:“王爷,你怎么来了?” 瑜玉一把将林柰抱住,眼神都是惊喜。 林柰嫌弃地将他推开:“你干嘛,走开,不许过来!” 虽然瑜玉放开了林柰,但刚才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他看到林柰被雷声吓得抱着崔贵,可嘴里叫的是他的名字! “你不是怕打雷闪电吗?我还特意带了火折子,等会找一找有没有油灯,点亮就好了。”瑜玉答非所问,直接从腰间掏出火折子,得意地展示出来,像个孩子似的在邀赏。 林柰放开了柱子,只想指着他来骂,但崔贵在这,就算了。 崔贵也走到瑜玉身边,作揖行礼:“王爷定是看到了我留下的暗号,才找来的。幸好王爷来得及时,这儿的确有古怪!” “你也辛苦了,现在起,王妃由我来照顾就行。”瑜玉像兄弟似的拍了拍崔贵的肩膀,“不过你也做得很好,有没有找到要的东西?” 崔贵摇摇头:“我们在路上遇到了神秘人的追杀,在山下又遇到了一个奇怪的樵夫,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贞烈祠,娘娘在里面烘干湿了的衣服,却遇到了女鬼。但我一直在门外听雨等候,没见到。” 听他们的对话,林柰的眉头更紧了。 “你们在说什么?”她有点不开心,嘟着嘴,之前她在瑜玉身上的时候,案子都是她来处理的,现在好了,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男人背后的女人! 瑜玉感觉到了林柰的情绪,笑着跟她解释,“我来找你们,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 林柰这才微微抬眸,望向瑜玉。 “其实那两件买命钱的案子,也与这个贞烈祠有点渊源。胡大和小李子两个人曾经都来过贞烈祠,我们就把目标锁定在这里。本来我跟崔侍郎约好要来这里找线索的,没想到你们躲避神秘人躲来了这里。” 林柰发现瑜玉变温柔了,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方式,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是错觉吗? 是他变了,还是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可是这里有鬼……” 瑜玉被林柰那吓到的模样逗笑,“这世间哪里会有鬼神,有的也只是装神弄鬼!” “你们这么淡定,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崔贵也笑道:“回娘娘,我与王爷没有计划,但的确是有猜想过。既然胡大和小李子生前都来过这里,那这里一定有线索,没想到来了之后,娘娘就说见到了可怕的女鬼,那这里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97章 梦魇缠身 他们来了之后,林柰的心就没了害怕,便迅速消化他们的话里面的信息。 胡大的死跟小李子都是一样,用了五千两的买命钱,最后命被人买走了,收到买命钱之前,他们还一同来过贞烈祠。 可贞烈祠不是已经废祠了吗?他们来这里干嘛? 还有那些追杀他们的神秘人,追杀的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碰这件案子的人都得死? 就在这时,前方那黑暗而遥远的角落,出现轻微的哭声,半流质地蜿蜒,被雨声融化在空气里,轮廓被洗刷,只留薄薄的一层,像死人的皮肤。 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吗? “刚才地上有四个人影,知道了还有一个是你,那剩下的影子,应该就是……”林柰咽了咽口水,脑海浮现的就是那张可怖的脸庞! 一想到这里,林柰就坐立不安。 “别总是自己吓自己,鬼哪里会有影子?”话虽如此,但瑜玉还是把她往自己身后护着,“而且还是个女鬼,你也是女的,怎么也不可能害你!” 的确没错,林柰听到这句话就没那么害怕了。 她忽然想起,以前看恐怖片的时候,欧美的大多数是印第安人,而国产的几乎都是女鬼新娘。 因为恐怖的缘由往往是人们惧怕或亏欠的东西! 被瑜玉这么一说,林柰忽然不害怕了,因为她不仅没有亏欠过别人,反而是别人亏欠了自己! 要硬说她有亏欠,那就是她自己! “我们往前看看吧。”林柰还是第一个提出向前走的人。 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挑战它的勇气和信念! 她记得樵夫说过,贞烈祠闹鬼是因为珠儿被人在这里污辱了清白,而贞女却是个宁死不屈的烈女,所以珠儿的行为被列为大不敬! 如今闹鬼,就是珠儿死不瞑目,回来复仇了! 说不定胡大和小李子的死,跟珠儿也有关系!可是他们三人并不相识,怎么就会扯上关系? 问题一直盘旋在林柰的脑海,像捆仙绳挣扎得厉害却绑得越紧,呼吸闷闷地在胸口,快要涨得炸开。 不知为何,林柰越往前走,呼吸就越发困难,最后只能撑着墙上,勉强走几步,但还是倒地了。 快要昏迷时,眼前出现的是瑜玉和崔贵他们两个慌张的表情。在闭眼前,她看到了他们身后还有一张惨白的脸! 瞳孔中最后的亮光消失,迎来的是无尽的黑。 “柰柰,你过来!” 林柰在迷糊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呼唤声,是她好久都没听到的娘亲的声音。 “娘,怎么了?”小女孩手拿频婆果,蹦跶蹦跶地来到年轻女人身边。 年轻女人一把抱起小小的女孩,指了指前方的道观,笑道:“你看到那个有两个道长的地方了吗?记住那里,以后的路,只能你走了,如果你想念娘亲的话,就来这里,找到他们俩,娘亲就会出现在你身边了!” 话音刚落,前方道观的道长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老道士对面还有一个蒲团,坐着个六七岁的小道士。 老道长对着不认真做早课的小道士说教,“石头啊,做早课时要认真!” “师傅,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为什么还要念这些无谓的东西?”名唤石头的小道士不解。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老道长一脸慈祥地解答小道士的疑虑。 小道士还是不懂。 老道长问:“鸡生蛋、蛋生鸡,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 “先有鸡!”小道童自以为聪明地回答,“是鸡生的蛋,才能由蛋孵化成鸡,继续生蛋!” 老道长笑着摇头:“世上孵化出‘第一只鸡’的蛋,绝不是鸡下的,否则,那鸡就不是‘第一只鸡’了;世上产下‘第一只蛋’的鸡,绝不是鸡蛋孵出的,否则,那鸡蛋就不是‘第一只蛋’了。” 小道童挠头,“那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跟我们念的这些有什么关系呢?” “老子已经说了,万物都是‘无中生有’的,都是‘道’的产物。”老道长敲了敲小道童的小脑袋,“‘道’是浑全之朴,‘众妙之门’。‘道’生成了万物,又内涵于万物之中,‘道’在物中,物在‘道’中,万事万物殊途而同归,都通向了‘道’。我们修行,修的就是‘道’!你连早课的时间都做不好,那又怎么能修好‘道’?” “喔,知道了。”小道士开始整理好自己的坐姿,却看到了前方有一对母女。 母女来道观上香,待了一天一夜,就走了。 画面一转,林柰在一个房间醒来。 此时窗外的黑暗,就像是在一个密封的空间。突然,一个不知名的风,窗外黑树变弯曲,咆哮,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大黑张开嘴,欲吞下一切。 房子很黑,林柰的脑子里全是鬼。 这时,门突然悄悄打开,一阵寒风袭来,夹杂着一股恶臭,让她不禁呕吐。 她实在是受不了,直接跑过去迅速关上门,才坐在地上喘气。 随后回头看了看,瞳孔惊住了,那是什么? 红灯一闪,她心里一惊:这是鬼火吗?她慌忙爬上了床,惊恐地看着那个鬼魂! “啊!” 那个鬼魂飘到她身边,直接横在空中,跟她面对面对视着。 林柰一下子就被吓醒了,一睁眼映出的是瑜玉的脸,便忍不住,直接抱着他,使劲地哭。 “有鬼,不要走,你们都不要离开我,我害怕!” 不仅崔贵诧异,就连瑜玉也震惊到了。 这是林柰第一次抱着他哭,就像个无助的孩子,没有把他当外人。 以前他们还很和睦的时候,林柰就一直是个大家闺秀,哪怕是被人误解了,情绪也没有多大的波动,有时候还真让瑜玉怀疑,他娶的妻子是不是人,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且无欲无求的神女。 也是这次他们的互换身体,才让瑜玉真正了解她,并渐渐爱上了她! 第98章 逃出生天 哭了好一会,林柰才慢慢抽泣,换气,放开瑜玉。崔贵则到外面避嫌,屋内只剩下林柰和瑜玉二人。 “哭完了?”瑜玉把手帕递给林柰,坐在她身旁,宽慰道,“做噩梦了吗?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不用害怕,正如你说的,我还要弥补你,不会离开的。” 听到这话,林柰一下子就从梦里抽离出来了,而是陷入了以前厌恶的回忆,只是她没有以前那样的恶心。 或许是放下了,已经不想跟以前的事计较,放过自己!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真在一个房间里,这里看着像是静室,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有一盏油灯。 “这里是哪里?”看到是陌生的地方,林柰的警惕心又提高了。 瑜玉小心翼翼地扶着想下床的林柰,一边回答:“这里是贞烈祠的静室,你在大殿上突然就晕了,外面又下雨,吓得我只好找个地方让你休息。” “崔侍郎,你进来一下!”说着,瑜玉又朝门外望去,把崔贵给喊过来,“东西准备好了吗?” 崔贵进来后,看了一眼林柰,随后作揖回答:“回王爷,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娘娘刚醒,她应该跑不了这么远。” “无碍,我背着她就好。”瑜玉一脸蛮不在乎地,“晚宴不能迟到,否则左丞相又不知道要搞什么鬼!” 林柰刚醒,有点懵:“什么晚宴?你们要准备什么?” 这几天的事多得让林柰感觉像过了一个月似的,她好像还没怎么睡过觉,睡觉基本都是昏迷,要么就是被吓的…… “家宴过后就是夜宴了,你忘了?”瑜玉忍住了摸林柰脸的手,却把林柰手上的手帕抽走,“我们要离开贞烈祠才行,现在天色晚了,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所以还是要小心为上。不过崔侍郎已经准备好了工具,哪怕遇到你害怕的鬼也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还在思考的林柰就忽然感到自己身体变得轻盈,视线还渐渐往上。 “啊!”等她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在瑜玉后背了,她被吓到,连忙在他后背动来动去,吵着嚷着要下来,“你快放我下来,逃跑而已,我自己也能!” 同样是嚷嚷着要下来,但瑜玉这次没有发怒,反而任由林柰在乱动,反正他很自信,以林柰的体重和体态,根本不需要怎么使劲,都不会让她掉下来的。 林柰见他没有回应,也累了,才安分地趴在他的背后,稍微有点喘气。 她的呼吸吹到了瑜玉的耳后,“既然你不肯放下我,那就直接走吧,我不想留在这里。” 瑜玉感受到耳畔有股暖气,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咽了咽口水,拖着她的腿就往前走,也没有回答。 “阿贵,阿贵,你怎么了,还不快走?” 崔贵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的打闹入了神,还是林柰回头的叫唤,才把他叫醒。 “来了!” 贞烈祠院子。 天上仍然下着大雨,但如今天色已经黯淡了。黑暗像一张巨大无比的灰幕,把整个天地都遮盖在了灰色之中。 他们站着的院子,是古祠的最高处,坐落于山之巅,依山而筑,松竹相依,清谧幽雅。 雨滴不算大,已经没有了闪电和雷鸣,但仍然淅淅沥沥地下。 可是太黑了,这儿连灯笼都没有,他们也只是准备了火折子,但是没有油纸伞,出去了只会被雨淋湿。 “我们怎么出去啊?”林柰在瑜玉的背上苦恼,这次堪比冷宫的体验,胆子都有点练大了。 说着,林柰还往后面的房子望了眼,谁知这一望,差点让她的心跳出来——林柰不经意地一个转头,一个脸色惨白披着血纱的女鬼出现在林柰眼前,她的眼睛像两个血洞,头上披着撕成一条条的破烂灰纱。 女鬼抬起胳膊挥动纱袍,一团带着地窖里的霉味的烟雾朝他们扑来。 “啊!鬼啊!”林柰被吓得声嘶力竭,连音都没发准,在瑜玉和崔贵这两个不知情人士听来,她就在喊崔贵。 瑜玉心里不舒服,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腰部,低声叫骂:“我背着你,你叫他干嘛?” “王爷,你不要误会……”崔贵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慌忙解释。 林柰没空搭理他们,直接打断他们的话:“快……快跑啊,有鬼!” 说这话的时候,林柰的眼睛一直停在女鬼身上。 她看到血慢慢从女鬼的眼睛里流出来,腐蚀着它那略带白色的脸,然后深深的陷下去。女鬼眼睛没有眼珠,但还是一步步地向他们走来了。 女鬼的脸上满是刀疤,嘴角边还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看起来恐怖极了。 听到林柰的话,他们俩猛地一个转身,就直接与来到他们面前的女鬼面对面凝视,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一臂之隔! 女鬼的脸是惨白惨白的,像一盏雪灯。她的脸上满是泪痕。那双眼像黑洞一样,里面充满了无穷的怨气。 嘴里一直喊着:“还我命来!还我的清白!” 说着,还用长长的指甲抓向他们。 幸好他们俩身手敏捷,尤其是瑜玉,背着林柰还能直接一个跳跃,就跳到了远方的院子脚下的大平台。 这里只放着一个香炉,但里面没有香灰,也被清理得很干净,看样子是真的很久都没信徒来参拜了。 崔贵虽然没有瑜玉那种轻功,但他速度很快,加上多年劈柴干苦力的经验,也不是没办法逃走。 瑜玉等崔贵到了之后,就一起往门口那逃走。 而在这个期间,林柰看到了女鬼背后有一根很细的绳子,还看到了她那惨白的脸,有一部分变成了正常的肤色。 这是被雨水冲掉的? 女鬼见他们离开了这里,也没有往前追,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竟然还松了口气。 他们逃出古祠,林柰不经意地回头望去,大门两边是建祠初期的两副对联,如今仍留于门口和祠内:“贞风留竹柏;仙气活鱼螺。麻缕仿当年,一片冰心尘不染;鱼螺传千古,千寻潭莹月同清。” 但是对于刚才的经历,林柰现在冷静下来后,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题在女鬼身上,还是道观里面,好像都有问题!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刚才林柰看到那女鬼脸上被雨水冲刷的地方,才是她真正的模样!或许,她是人,而不是鬼! 第99章 存心安排 瑜玉在贞烈祠就把披风摘下,让崔贵拿着手里,在要淋雨前就让崔贵披在背上的林柰身上,虽然这样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起码不用淋得这么湿哒哒的。 逃离了贞烈祠,他们很快就找到沿途做的记号下山了。下山时,他们还是要经过鬼庙。 林柰不太想参加宫宴,所以心里不把宴席当回事。 来到鬼庙后,林柰只想在里面停留一会,她想找到一些线索! 之前叶杏他们能从密道离开,想必是很熟悉这个地方,她应该也知道另一座山峰上面有个贞烈祠。 贞烈祠里面有个女鬼,当时林柰还不相信,现在眼见为实,她也不得不信了。村民都说那闹鬼,应该也是有人见过,才会敢这么笃定的! “怎么了?”瑜玉感觉到林柰的目光已经在鬼庙里面,“现在不怕鬼庙有鬼了?” 林柰一直趴在瑜玉的背部,在他耳畔低声问:“难道你就不怀疑这些事都太过凑巧了吗?” “凑巧?”崔贵也不解,插嘴问。 林柰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疑惑吐出来:“本来我们是在查冷宫命案,后来命案是嬷嬷所为,我们查嬷嬷的身份,又遇到嵬庙的尼姑,后来还有神秘人追杀,就连叶杏也在其中!可她这么恨我,不仅没有杀了我,还把我带到这里的鬼庙,不久后,鬼庙就出现了命案,而宫里也有命案,地点还是冷宫。我们来这里查案,又遇到杀手,我们被逼无奈,逃走时这么碰巧就去到另一座山峰,还到了贞烈祠,又刚好是你们要找的古祠!” 还没说完,林柰就突然感觉到嗓子有点痒,咳嗽了几声,又继续说,“难道这一切就不是串联好的吗?很明显就是有人在引导我们,这两起命案,都是有关系的!不对,包括贞烈祠那一宗,至少三桩案子,都有联系!” 话音刚落,她就打了一个喷嚏。 瑜玉伸手摸了摸林柰的额头,手掌感觉有点微烫,心里突如其来的着急:“好了,你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你都发热了,赶紧回家,找太医把脉开药!” “不行,我要查出真相……”林柰的语气虚弱,还没说完,就又昏迷了。 崔贵也有点担心:“王爷,娘娘她……” “我知道!”瑜玉打断了崔贵的话,往山下的路飞去,“她肯定是疲劳过度,加上感染风寒,才会昏迷的!贞烈祠的事,你就等她身子好了再跟她说吧!” “是!”崔贵毕恭毕敬地行礼。 他也正有此意,在公在私,他都不想林柰的身体太过操劳, 只是有点让他疑惑的是,林柰好像一直都在叫他“阿贵”,王爷先前也这样唤他,现在就突然变成了“崔侍郎”。 他甚至有个错觉,先前的王爷才是王妃! 一想到这里,崔贵就一直凝视着瑜玉,看着瑜玉为林柰那着急的脸,还有敏捷的身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太扯了! 王爷怎么可能是王妃呢?他们俩明明就是两个人! 对林柰那种莫名其妙的好感,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明明人家是有夫之妇,而且也没跟她见过面,就突然对人家一见钟情,真是有辱斯文! “嘿,你还不快走?”瑜玉走了好远,发现崔贵落单,便回头叫他。 崔贵拍了拍自己的脸,任由雨水冲刷脑海的胡思乱想,很快就跟上去了。 不知走了多久,崔贵只觉得很快就回到了皇宫。 回宫后,崔贵第一时间跑去跟王子阳汇报消息,他们俩都是林柰给瑜玉找来的得力助手,他们有什么消息都会跟对方说。 这次崔贵却看到了风铄也在! “哟,你回来了!”王子阳在跟风铄闲谈,见到湿哒哒的崔贵进来后,便走过去打趣道,“你这是掉水沟里了?” 说完,又从门外叫来自己的属下,吩咐了几句,龙武军属下就走了。 “你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说出来你都不相信。”崔贵很直接地坐下,熟练地为自己斟一杯茶,抿了一口后,神秘兮兮道,“我们找到了贞烈祠,还遇到了女鬼!” 刚说完,刚才出去的龙武军属下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件熟悉的衣裳。 王子阳接过衣裳,就打发走了下属,紧接着把衣裳丢给崔贵,“先把衣服换掉吧,别到时候着凉了把病气过给我们!” 崔贵拿起衣裳,就走到了王子阳的卧房。 他们虽然认识的是时间不长,但两人的性格互补,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粗放豪迈,刚认识不久就已经成了好友。 风铄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心里不禁抿嘴一笑:“要是不说,还以为你们俩是孖生兄弟,或许,没有人比你们更合拍了!” 王子阳疑惑反问,“就他?一个傻气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还跟我合拍?我跟王爷,甚至跟王妃合拍,都不可能跟他合拍!” 刚说完,换好衣服的崔贵就出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 王子阳立马换了脸色,“没什么,在聊案子的事。你来得正好,这几桩案子你怎么看?” 崔贵的眼睛转溜了一圈,想到了王妃林柰说的话。 “我觉得事情都太过凑巧了!” 这话似乎戳中了王子阳和风铄的心声,有点激动地异口同声问:“怎么凑巧了?” 崔贵把林柰的话说出来:“一开始我们是查冷宫命案,还因此结识。后来王爷查出命案是嬷嬷所为,而嬷嬷又突然死于非命,又因此认识了风兄。我们查嬷嬷身份的时候,有神秘人追杀,就连王爷的侧妃也在其中!可神秘人不仅没有杀我们,还把我们带到山上的鬼庙,自己就逃走了,不久后,鬼庙又出现了命案,而宫里还有命案,地点还是冷宫。我和王妃娘娘到鬼庙查案,又遇到杀手,我们被逼无奈,逃走时这么碰巧就去到另一座山峰,还到了贞烈祠,又刚好是我们要找的古祠!” 崔贵一口气说完,又加了一句:“我们还在鬼庙遇到了女鬼,娘娘还因此昏迷了多次,就连回来的时候也昏倒了!还好王爷在,是王爷背她下山的。难道不是凑巧吗?这些都堆在一起发生!” 王子阳觉得崔贵说得有理,点头附和:“的确如此,那又能证明什么?难道是有人故意在引诱我们?” “娘娘也是这么认为的!”崔贵也把林柰的话说出来。 可风铄只听到了崔贵说林柰昏迷的事。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柰……娘娘她昏迷了?”风铄拉着崔贵的手,着急地问,“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哪里?” 第100章 怨声载道 风铄的反应吓到了崔贵和王子阳。 他一个外人,还是刚认识娘娘林柰的人,干嘛这么关心人家王妃娘娘,难不成是色心大起? 见崔贵还没说话,风铄便继续追问:“你们遇到了女鬼,她没事吧?王爷也去了,王爷有护着她吗?” 崔贵把自己的手缩回来,尴尬一笑:“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娘娘她没事,现在在未央殿偏殿,有太医在把脉,还有王爷和皇后娘娘,你一个外人操心什么?” 听到这话,风铄愣住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已经出现了反常。 连王子阳也看出了端倪,好奇的心,却用打趣的语气:“论样貌,王妃娘娘的确很好看,怕是连皇后娘娘都稍逊一筹;论家世,王妃娘娘还是曾经的相府嫡女,要不是王爷有皇后娘娘当靠山,怕是也配不上王妃娘娘;论性情更是不用说了,谁娶了王妃娘娘都是三生有幸,不管是内宅的相夫教子还是宴会的诗情画意,她都表现得很好。但她再怎么好,现在也已经是永安郡王妃了,还是陛下赐的婚。我劝你们还是把歪心思放在别处吧!” 他这话明显是把崔贵也说进去了,他也不傻,跟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看不出崔贵对林柰的心思,哪怕隐藏得很好,在心思细腻之人眼里都藏不掉。 至于风铄,是因为他的举动太过明显了,人家崔贵好歹是闷在心里,不熟的人还很难发现,风铄那一看到林柰遭遇什么都大惊小怪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 “你胡说什么!” “你乱说什么!” 崔贵和风铄异口同声反驳王子阳的话,听到对方也说了同样的话,便颤巍巍相视一眼。 王子阳无奈摇头:“看看,你们还不承认!我看出来就算了,别让王爷或者别人知道你们的小心思,不然娘娘的名誉受损了,看你们怎么负责!” 见他们沉默,他便坐下,端起一杯茶润了润嗓子,想到什么似的,不禁叹息,“虽然娘娘很好,但她的命也够苦的,好不容易跟王爷的感情好了,你们可不要再害她了,她一个女人,不该承受这些!” 说完之后,王子阳还不忘摇头唏嘘。 他在心里发誓,绝不让自己的女人像林柰那样,过得这么苦,人不人,鬼不鬼的! 一想到永安郡王府的破事,他就更加恶心,他一开始就看不起永安郡王,觉得他一个纨绔,要不是捡了相府嫡女当妻子,还有个皇后当姐姐,能有他们这一家子这么清闲的时候? 不过后来,他跟王爷一起查案,经历过不少,才开始慢慢对王爷改观,甚至觉得以前对王爷的都是误会。 可最近他又感到有点奇怪,也不能怪崔贵他会对王妃有非分之想,有时候就连他也有种跟王妃认识了很久的感觉,就像是相见恨晚一般。 “你刚刚说什么?”风铄真是油盐不进,一听到林柰过得悲惨,就又开始打听起来了,“柰……娘娘她怎么过得悲惨了?她跟王爷不是一直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吗?永安郡王府怎么了?” 哪怕王子阳知道风铄对林柰不一般,但还是被风铄的反应吓到。 “你不知道啊?”王子阳没有单纯的回答,而是加上了套话之术,“不应该啊,你能随便进宫,怎么也会听说过一点关于宫里的事的吧!” 风铄摇摇头,他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我虽然能随意进宫,但也不代表我一直都住在宫里啊!而且贵人们的事,我一个下属打听来干嘛!” 王子阳为他的话感到诧异,下属?他是谁的下属?能随意进宫,却不知道宫里的事,应该不是在宫里当差,但在宫里有人! “你就说吧,王妃她在王府的日子怎么样,你怎么会知道的?”风铄很是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林柰是他的人! “在宫里谁都知道永安郡王妃在王府过得比下人还苦,婆母不喜,还一直被侧妃打压,这还是王爷默许的,要不是有皇后娘娘在,恐怕你也见不到现在的王妃!”王子阳一提到永安郡王府,心里那一股正气就没地方发泄! 尤其是一想到王爷那个娘,王子阳就一肚子怒气。 秦氏的做法,在宫里都传遍了,知情者没有一个不恨她,没有一个不心疼王妃,也没有一个不庆幸自己没有嫁进永安郡王府。 林柰的遭遇,反而让宫里很多女子恐惧婚姻,她们甚至恐惧到“庆幸自己不能出宫嫁人”的地步。 可是,另一方面,皇上对皇后的百般宠爱,又让她们幻想起未来婚后生活。 一时间,宫里成了两个极端,一个特别恨嫁,想有个对皇后这么好的皇上夫君,另一方则对男人彻底断了念想,安心留在宫里伺候主子们。 “那个死老太婆,要不是仗着自己的女儿是皇后娘娘,自己的儿子是王爷,她这么对待陛下赐婚的王妃娘娘,还能在世间游走?”王子阳一想到秦氏那张嘴脸,就气得咬牙切齿,仿佛他才是被秦氏迫害的那一个,“当年的王爷就是一个次,窝囊!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还任由别的女人来蹂躏!我要是相府的世子、王妃的兄长,必定将王爷一家子千刀万剐,尤其是秦氏那个毒妇!” 虽然话糙,但理不糙,崔贵这个文人墨客也点头认同。 这些气愤的念头不止他们俩有,除了皇上这个皇权最高者,还有知道林柰遭遇的人,不论男女,都是同样的想法! 王子阳的那句“相府世子”激到了风铄,他直接推门离开。 “你去哪?”王子阳感觉到他的怒气,不对,是杀气,立马联想到刚才他不断地问林柰的过往,且他们又在说永安郡王府的错处,“你不会是要去找王爷吧?” 王子阳边说边追上去拉着怒气冲冲的风铄,却被他狠狠甩开了,还差点站不稳。 “怎么力气这么大!”王子阳站稳后,又上前拦住风铄,“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很气,这些遭遇,都是闻者气愤,听者憎恨。但怎么说都是别人的家事,陛下也已经发话了,处罚了秦氏,你一个外人又何必掺和!” 风铄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怔住了,随后眼里多了失落。 是啊,现在他是一个外人,又以何身份去掺和? 第101章 宫廷夜宴 王子阳感觉到他的怒气值慢慢降低,也趁机将他推了回去。 “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冲动?” 等风铄坐下后,王子阳松了松自己的筋骨,“虽然我只有安儿一个女人,但风月场上的事,我怎么也是你们的前辈。在我看来,王妃娘娘现在过得很好,王爷对她百依百顺的,还生怕娘娘出事,总之你们就不要插足别人夫妻的生活就是了!” 见他们又想反驳,王子阳连忙喊停:“欸,你们别只在我这里否认,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要别人不知道,你们最好连行为举止都给我收敛一点!” 崔贵是第一次这么烦王子阳,也是第一次跟风铄这么合拍。 俩人眼神互看一下,微微点点头,就一致往外面走去,任由王子阳在后面追喊,他们也不回头。 有风铄这个轻功高强的人带领,崔贵是第一次没有被王子阳追上,他们二人来到阑珊处,很默契地停下脚步。 “你……”他们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你对王妃娘娘也有非分之想?”沉默了一会,崔贵最先开口询问,“可你不过才认识娘娘没几天,你对娘娘不会是一见钟情吧?” 只见风铄捧腹大笑,眼角都要笑出眼泪。 崔贵有点脸红,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便立刻大喊叫停了他:“别笑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娘娘这么好的女子,就算是和离,也会有很多人抢着要的!” 风铄看着崔贵这个外表柔弱,实则很有担当的男人,心里有点宽慰:“我知道你喜欢她,我也很喜欢她,但我对她的喜欢,绝对不是你这种!” 崔贵的眉头紧蹙。 “这世间的情感并不是只有男女之情,不要把所有的关怀和问候都臆想成那龌龊的情感。”这句话是以前林柰跟他说过的,如今他原话搬出来。 崔贵也听出了这句话有点王妃的味道,应该说,这些话,只有王妃才说得出来。 “‘哪怕和离了也还会有很多人抢着要的’,那个很多人,其实是你吧!你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伴侣,这世间的男子谁不是把女子当成附属品,当成炫耀的资本,只有你才会说出这些话,如果当初她先遇到的人是你,那该有多好啊。可惜她没有这个福气。”风铄就像个大哥哥一样,什么都知道,就连林柰小时候的事,包括林柰的性子都一清二楚。 崔贵有点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开始风铄还对他们对敌意,知道林柰是永安郡王妃之后,就开始了无条件的信任,还一直很关心林柰。 他本来以为对方喜欢林柰,才会如此,毕竟林柰的性子真的很吸引人,至少他就是这样被吸引过去的。 但现在风铄说的这句话,就让崔贵怀疑,风铄很可能认识小时候的林柰,并一直记到现在,而林柰忘记了。 “你就不用多想了,总之,我跟你们对她是不一样的喜欢!”风铄见崔贵一直盯着自己沉默发呆,便直接叫醒他。 随后,他又自言自语似的说:“不过,秦氏那个毒妇这么狠,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瑜玉这个臭小子,也不配跟柰柰在一起!” 崔贵虽然听不太全,但他知道风铄一定在想办法报复秦氏他们,包括永安郡王爷。 “嘭”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们抬头望过去,烟花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绽开五颜六色烟花,像仙女散花,一朵朵小花从天而降。 晚宴开始了。 他们很合拍地停止了刚才的话题,直接往大殿走去。 酉时,太极殿。 林柰刚好在酉时前就醒了。 见林柰昏迷,瑜玉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从没想过,如果林柰真的离开了他,他会是什么样的感受,现在他知道了,他已经离不开林柰! 林柰昏迷期间,他就像失去了方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未央殿,怎么等到太医来把脉,他只记得,自己好像被困在一个黑暗的房子,那里不见天日,也没有光。 直到太医的诊断出来,跟他说王妃不过是惊吓过度,又淋了雨,加上长年累月的积劳成疾,而如今又突然放松,才会这么容易昏迷。 最后太医开了补药,等林柰醒来后喝了,将身子慢慢调理回来就没事了。 醒来之后,林柰喝完药就开始梳妆打扮,赶在最后一刻来到太极殿。 宴会上,酒杯频举,欢声笑语,宾客们畅饮美酒,尽情享受着宫廷的独特氛围。 宫廷宴会上,皇帝和皇后一左一右坐在大殿中央之上,大臣们和命妇们也一左一右坐在他们下面,男女面对面而坐。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歌舞升平不假,却是宫中屡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 而林柰面对这些场面,更是见惯不惯了,尤其是见识过当年的极乐盛宴,对眼前的事物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脑海里反而都是案子! “娘娘,您脸上的胭脂是最近坊间盛传的吧,听说是千金难求,没想到娘娘还用上了,王爷待娘娘真好。” 此时,一个徐娘半老的女子端着酒杯来到林柰身边寒暄。 林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直了身体,立马抬头望过去,原来是吏部侍郎李英的夫人。 “李夫人客气了,”林柰也赶紧端起酒杯回礼,“我也不知道我用的是什么胭脂,都是婢女梳妆的。” 就在她们举杯痛饮时,林柰的手被一只更大的手拉住了。 不用看,林柰都知道那是瑜玉的! “李夫人抱歉,拙荆身子不适,不能饮酒,若李夫人不介意,由本王代替拙荆与李夫人饮一杯,如何?”刚说完,瑜玉就直接抢走了林柰手里的酒杯。 林柰有点生气,但因为身体还虚弱,说话软糯糯的,生气也像撒娇的语气:“谁要你代替了,自作多情,我的事不用你管,快还给我!”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李夫人听见了。 她见状,不禁抿嘴一笑,“既然娘娘身子不适,那的确是不能喝酒,是妾身冒昧了,王爷不怪罪妾身是王爷的大度,妾身能与王爷痛饮一杯,是妾身的荣幸。” 说完,李夫人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102章 志怪长生 喝完后,李夫人就被别的官家女眷叫走了,只留下林柰和瑜玉两人。 “你怎么回事啊?”林柰见李夫人走后,便白了瑜玉一眼,“你自己那也有要应酬的人,来我这干嘛?” 瑜玉放下酒杯,拍了拍手,让宫女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你身子还没好,忘了太医说的吗?赶紧把药喝了,酒就别想了!”说罢,瑜玉手捧汤药,放在嘴边吹一吹,再递给林柰。 林柰很自然地接过,低头看着汤药映出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她的身体,她自己很清楚,她也不想多说。 瑜玉眼看林柰不吵不闹,直接就把温热的药一口喝完,一时间被她的举动惊讶到,有点意想不到。 “你居然这么自觉,怎么不说我要毒死你这些话?” 林柰把空碗放在桌子上,脸色有点苦,但不是因为药苦,而是心苦。 “好了,我不会喝酒的,你就回去吧,左丞相好像在那等你。” 瑜玉回头,果然是独孤翰鸣这个老狐狸站在后面冷笑,但令瑜玉更在意的是,林柰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他本想询问一番,可如今不方便,要先把左丞相他们的事摆平! 林柰见他没说什么,就直接往独孤翰鸣那走去,心里也没想别的,就想到外面逛,散散心。 比起瑜玉,她更在意案子,还有嵬庙那个尼姑。 她记得尼姑说过,冷宫那位嬷嬷其实是前朝的花美人,当年的壬戌之变,前朝后宫无数人惨死。 若跟花美人当时说的话连接在一起,那就是当年的皇后救了她,她躲起来这么多年,还在冷宫的墙壁上画画,把当年的事都画出来,目的是什么呢? 她明明都已经躲起来,却偏偏为了自己身上的白发病而杀人,还如此残忍,这不像她会做的事! 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林柰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圆通大师的话: ——“没错,只是你口中所说的白发女子并不是冷宫的嬷嬷,而是前朝的花美人!她忍辱偷生留在冷宫,不过是为了先皇后!” 为了先皇后? 可先皇后不是太后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柰心不在焉地走着,才踏出太极殿的大门,就狠狠地撞到一个软软的又带点硬的东西,就在她重心不稳,差点以为自己要四脚朝天之际,她感觉到腰部一暖,有什么东西托着自己。 腰部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托起,等她站好后,映入眼帘的是风铄。 “你怎么来了?”林柰一脸震惊,“今晚的夜宴是陛下专门给王爷开的,还宴请了朝中重臣,你一个宫外人,假扮太监就算了,还敢来宴席,不要命了?” 风铄看着林柰那苍白的脸,心里十分心痛,要是以前,她何曾受过苦累!但最该责怪的是自己,离开这么多年也没有想过寻她,还以为她在王府过得很好! 林柰见他傻愣着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眉头极轻地皱了一下,这人真是奇怪。 随后她转头就跟崔贵等人说话。 “你们也来了,有问出什么吗?”林柰把视线转移到中郎将王子阳身上,“阿贵应该跟你说过了吧,我们在鬼庙遇到的事。” 王子阳连续点头:“还好王爷来得及时,不然以阿贵的身手,真的不知道是娘娘保护他还是他保护娘娘了。” 说着,还不忘往崔贵身上轻轻打一拳。 崔贵直接无视了王子阳的话,看向林柰,担心问:“娘娘身体如何?属下该死,要不是王爷及时赶来,我们也无法逃出生天。” “好啦,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就不用提了。”林柰打断他的话,见他有点想下跪行礼的感觉,便连忙伸手阻止,“你们还是直接说吧,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线索?对了,王爷为何要你们去贞烈祠,那儿有什么秘密吗?” 崔贵眼神闪烁,他记得王爷的叮嘱,不能让王妃的身体太过操劳,如果把事情跟她说了,她一定会再次去贞烈祠的,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 林柰见到崔贵那眼睛眨巴眨巴的,就知道在想什么说辞,便抢先在他开口前说话:“我知道王爷肯定跟你们说了不要跟我说,不管你们说不说,我也会自己去查,你们说了,说不定我还会把你们叫上一起去。结果如何,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风铄看着林柰那坏笑,忽然有种像回到过去一般,以往的她也是这么古灵精怪,哪怕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是决定的事,就不会退缩! 这也让他感到疑惑,不是说她过得不好吗?怎么现在重新见她的时候,感觉她过得还行,王爷好像比以前还要在乎她啊! “你别看了!”林柰不太喜欢别人一直盯着自己看,感受到风铄的目光后,便离开躲开了视线,“要么就说话,要么就离开!” 被林柰这么一说,风铄才反应过来,担心被人怀疑,便立马行礼赔罪:“娘娘请恕罪,我只是觉得娘娘长得有点像一位故人。” 王子阳也帮忙说话:“行了,娘娘说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就不要说了,我们还是先跟娘娘说一下案情吧。” 说完,王子阳就从身上拿出一本志怪书籍,递给林柰,“娘娘,这个是我从坊间寻来的,这本名唤《志怪长生》的话本子如今在坊间很是流行。里面第一篇写的竟然就是买路钱!更离奇的是,小李子和胡大都出现在话本子里面,死法一样!就连你们去找的贞烈祠也在里面,不过那是由第一篇引出来的番外故事。” 林柰听得目瞪口呆,愣愣地接过话本子,不可思议地翻开第一篇,大大的买路钱就映在上面第一行! 可她也清楚记得,当时她在鬼庙见到的志怪医书,里面也有买路钱一说,可志怪医书里面没有提及小李子和胡大等人,更没有贞烈祠! 这两本都是志怪的书籍,它们之间又不会有什么联系? “王爷也知道此事?”林柰想起,瑜玉虽然也去了贞烈祠,但他是比他们之后到的,加上崔贵当时的话,很明显是瑜玉叫他去查的。 可是,瑜玉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王子阳他们三人一头:“此话本子早在坊间传开,只是百姓们还不知道话本子成真罢了。” 第103章 御前献舞 “话本子是什么时候在坊间流传的?”林柰想不通,她一直跟他们待在一起,怎么就突然断了消息? 而且,这次案子,就跟志怪小说杀人案一样。 到底是有人按照志怪小说来行凶,还是有人把杀人计划写成话本子? 但林柰选择相信前者,后者这个猜想也有点扯了。既然都要杀人,为什么还要提前说出来? 可前者也有点牵强,胡大和小李子的名字都出现在话本子上,真的是巧合吗? “这话本子老早就出现在坊间了,只是盛传于商人,在我朝,商人地位低下,谁也不愿与商人共舞,这志怪书籍就不被大众所知。”风铄没有再看林柰,反而是盯着她手上的志怪长生书籍,“我也是在地痞和乞丐里面得知的,一开始我看得不亦乐乎,谁知成真了!” 林柰又忽然想起,跟风铄相识是在冷宫,他也说过冷宫的那位嬷嬷很好,不可能是凶手之类的话,难道他也认识花美人? 圆通大师说过这句话——“有什么事就直接找皇后娘娘和风铄!” 他们三人,不,四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对了,我跟你相识好像是在冷宫,你给冷宫那位花美人送餐,你只是负责送餐,又怎么会觉得花美人很好?”林柰答非所问。 风铄被林柰突然转换的问题和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得猝不及防。 “花美人是谁?”他反问,但眼神有点闪烁,不过只一瞬,谁也没发现。 王子阳和崔贵也跟着问,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花美人”这个名称,冷宫哪里来的美人? 林柰清了清嗓子,把原委告知:“我忘了跟你们说了,其实冷宫那位白发女子,并非嬷嬷,而是前朝的花美人,当年壬戌之变,她被当年的皇后娘娘救下,就一直躲在冷宫,而那些壁画也是出自她的手!” 说着,她的眼神看向风铄,“而关于花美人的身份,其实是圆通大师说的,风公子,你去过嵬庙吗?那儿有位神通广大的法师,法号圆通,你可知否?” 崔贵一听这话,就在心里憋笑,哪里什么神通广大了,神棍才对,还故意说法师,混淆视听,就是要套风铄的话罢了。 风铄却没有中招,就像很清楚林柰的套路似的,直接摇头否认:“我没去过什么嵬庙,但我的确听说过圆通大师这号人物,你说的嵬庙是哪里?下次带我去,让我看看娘娘见的是否与我的是同一人!” 林柰应该是第一次失灵吧这个招数。 “好啊,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日吧。”她把嘴抿成直线,这是她感觉到尴尬后的表现,“你认识圆通大师,却不知道花美人,这不太对吧?” 她还是不死心,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风铄也仍然是嘴硬回答不知道,也直接否认他认识的圆通跟林柰他们见过的圆通大师是同一个人,至少在明日之前,他不承认! 话音刚落,他们的谈话还没谈出个所以然来,晚宴就开始了,他们被迫回到自己的位置。 林柰一边端着茶杯一边默默注意风铄会往哪里去,看到风铄的走位后,林柰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他直接假扮成龙武军,站在皇后娘娘身边保卫。 这肯定是中郎将王子阳安排的,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出来! 晚宴开始,烟火助兴。 萍儿进宫在林柰身边伺候。 这次的座位是一人一席,也是皇上和皇后故意安排的,就是想让林柰有个安宁的时刻。 而叶杏和秦氏也没有出现在宴席之上,她们二人因为冒犯皇上,叶杏直接被囚禁在掖庭狱一天一夜,而秦氏被禁足在王府,有重兵把守。 不过,就算她们想出来搞事情也无能为力了——因为她们都被杖责,怕是一个月都得在趴在床上休养。 何况皇上的耐心已经达到极限了,无法容忍她们一次又一次的违抗,尤其是秦氏这个毒妇,直接蔑视皇权,不敢她去哪里,都至少有四个龙武军跟进跟出,还得每日向皇上、皇后和王妃汇报。 虽然林柰已经不在乎他们,但见到折磨自己这么久的恶人也被人折磨,就感到大快人心! 她甚至想拿起酒杯痛饮,但被萍儿阻止了。 “娘娘身子不适饮酒,还是吃茶吧。” 林柰只觉得扫兴,本想抬头跟萍儿反抗,却不经意间瞥见对面瑜玉那有刀的眼神。 行吧,就让你一次,也算是为自己身体着想!林柰是这么想的。 “娘娘你放宽心,王爷也只是着急娘娘而已。”萍儿一边伺候林柰,一边宽慰,“娘娘你看,是双柘枝舞!” 柘枝舞是原为女子独舞,身着美化的胡族服装,足穿锦靴;伴奏以鼓为主,柘枝舞者在鼓声中出场。 前朝盛行独舞柘枝舞,在广泛流传后,出现了专门表演此舞的“柘枝伎”,并由独舞发展成双人舞。 双柘枝舞则是用女童两人,身着衣红紫罗衫,胡帽上缀以金铃,随蛮鼓节拍起舞,腰肢纤柔,铃声与舞步相应,林转有声。 舞蹈开场一击鼓三声为号,随后以鼓声为节奏,柘枝舞动作明快,旋转迅速,刚健婀娜兼而有之,同时,注重眉目传情,眼睛富于表情。 舞姿变化丰富,既刚健明快,又婀娜俏丽,舞袖时而低垂,时而翘起,快速复杂地踏舞,使佩戴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观者惊叹舞姿的轻盈柔软。舞蹈即将结束时,有深深的下腰动作。 而此刻现场有位诗人兴致大发,为此舞作诗一首: 平铺一合锦筵开,连击三声画鼓催。 红蜡烛移桃叶起,紫罗衫动柘枝来。 带垂钿胯花腰重,帽转金铃雪面回。 看即曲终留不住,云飘雨送向阳台。 柘家美人尤多娇,公子王孙忽忘还。 林柰的目光也被此吸引。 她忽然想起在幻术中见到的极乐盛宴,里面的舞者丰富多样,其中就有柘枝舞。可也只是那时候的柘枝舞有种天下升平、太平盛世的感觉。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花美人为何对那时候如此念念不忘。 别说花美人,就连她自己,只是在幻术之中看过而已,也有点想回到那时候的太平盛世! 她希望,未来会有个明君出现,将大眴带到一个真正繁荣的景象,而非如今这般。 第104章 舞姬刺客 柘枝舞结束后,就到了剑舞,因执剑器而舞起名。 舞时由四人头戴战笠身穿战服,腰缠钱带对舞,剑置于舞台上。每两人东西相对,先跳序舞,后弯腰拾剑,右手先握,后转至左手,徐徐站起,挥剑起舞,还步推向高潮。 但是林柰只感到一股杀气。 “这舞蹈怎么杀气四起的感觉?” 萍儿替林柰倒了杯茶,一边回答:“剑舞,以短剑为器,以剑起舞,自然是跟柘枝舞不一样。” 林柰接过茶,抿了一口,眼神一直盯着台上的舞者,眉头紧蹙:“我以前也看过剑舞,虽说是舞剑,却没有杀气腾腾的气氛,舞者那端庄、悠然的表演给人以美的享受。可这次不一样。” 说罢,她瞳孔中映出的舞者正持剑指向龙椅。 “陛下,此曲为十面埋伏,”左丞相独孤翰鸣举杯向皇上敬酒,一边为皇上解说此舞,“为首之人为官家教坊的花魁,她在民间献艺时,观者如山。其应邀到宫廷表演,更是无人能比。” 听到左丞相独孤翰鸣的话,皇上的色心又起,一直色眯眯地看着台上的舞姬。 “爱卿啊,那位女子还挺清秀,怎么就进了教坊当花魁?” 独孤翰鸣走到皇上身边,敬酒后在他耳畔低吟:“陛下,此女名唤小舞,年幼时精通舞艺,后来因家道中落,被管家卖到教坊,幸好那教坊妈妈是个识才之人,便把她当作琵琶仔来养,等她及笄再卖个好价格。” 林柰就坐在皇后娘娘下一个位子,听得很清楚独孤翰鸣在皇上耳边说的话,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也以敬酒为名,走到皇后娘娘身边,一直盯着台上的舞姬看。 小舞也看到了皇后身边多了一位女子,便看向皇上身边的左丞相。左丞相只感觉有个目光,不经意抬头时,瞥见了台上的小舞。 但左丞相没有怎么搭理小舞,直接就走到林柰身边。 “王妃娘娘跟皇后娘娘真是感情极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生姊妹。”左丞相走到林柰身边,向她敬酒,“王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娘娘嫁给王爷,是娘娘的福气。” 林柰不想跟这个老狐狸说话,但又不能失礼,眼珠子转溜一圈,想到什么似的,笑道:“左丞相谬赞了,毕竟我娘家是相国,嫁给王爷也是绰绰有余的!左丞相一直是我父亲的得力帮手,我也把左丞相当做世叔,我父亲的忌日快到了,世叔要不要随我去祭拜?” 左丞相独孤翰鸣本来想膈应一下林柰在王府的苦日子,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一提到林相国,就是左丞相心里的倒刺! 只要林相国在一日,他就永远都是居于林相国之下! 本来以为林相府没落被抄家,他就有出头天,谁知皇上掌权后,直接翻脸,想要削他权! 无处发泄的他,只能选择欺负弱小! 他处处探听林柰这个相府嫡女在王府的日子过得如何,一开始得知林柰与瑜玉相敬如宾,心里忿忿不平,更担心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便教唆了秦氏,让秦氏来治林柰! 前不久还听说林柰这个永安郡王妃下毒谋害婆母,被关进柴房,但不知道王爷吃错了什么药,没多久就把王妃放出来。 一直以孝出名的王爷,也竟然顶撞秦氏,还对侧妃叶氏不闻不问,不仅如此,本来想给个陷阱,却意外让瑜玉立了功! 而王妃竟然能顺势而上,不仅得到了王爷的怜惜,还得到了皇后的关怀和皇上的爱护,直接把秦氏和叶氏这两个妇人定罪! 本来林柰只是一介女流,左丞相针对相府也会看不上她,可偏偏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女流之辈,目睹了当年的一切! 左丞相一直都是个警惕的人,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也是他一直在针对永安郡王府的原因! 这边四面楚歌,台上也十面埋伏。 台上四个舞姬,小舞为首,顺时针方向则是小唯,小惋,小雯。 她们四人一直在舞动。 小惋与小舞的位置互换,两人四目相对,多次向小舞使眼色,再三举起他佩戴的短剑暗示小舞,可小舞沉默着没有反应。 小唯也看不下去,立马来到小舞身后,低声叮嘱:“小舞姐,趁着现在,狗皇帝跟奸臣喝得神魂颠倒,就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你可就失去了报仇的时机了!” 小雯拔剑起舞,张开双臂,就像鸟儿张开翅膀那样用身体掩护小舞,好让小舞出手。 话音刚落,小唯用手一扬,一只绣球就飞到龙椅那边去了。 担心会招来龙武军的护驾,在此之前,她先在台上大喊一声:“天女散花,以绣球送祝福!望陛下洪福齐天,祝大眴千秋万载!” 有了这句话,在场的人没有对此而感到怀疑。 林柰发现了端倪,心里一惊: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而此时,他们都被突然出现的绣球吸引,都在好奇是什么东西,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小舞往前一步,拔出宝剑,朝龙椅方向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林柰直接扑上去,挡在了皇后娘娘跟前,那把宝剑,直接刺进了林柰的身体。 行刺者小舞也震惊,没想到自己刺错了人,连忙拔剑。 此事惊动了龙武军,王子阳大喊:“护驾!” “糟了,小舞姐!”小唯连忙上前,将小舞拉走。 一下子,龙武军把太极殿团团围住,阻断了她们四人的去路。 见到林柰被刺伤,瑜玉惊恐万分,被吓得魂飞魄散,赶忙上前,欲将林柰护在怀里,谁知被皇后一直抱着,不给瑜玉乱动。 “柰柰!” 林柰倒在皇后的怀里,皇后惊愕失色,手里感觉有股暖流,伸手一看,竟然是红彤彤的血! 看见林柰的血流了一大片,皇后大喊:“太医!” 她们四个见状,直接拔剑跟龙武军对抗。 铁剑的冷焰,点燃了整个场地。剑光照耀无边,剑士的形象如火焰般绽放。激烈的斗剑穿梭在虚空中,剑芒比弩更加利练。 王子阳见她们四人的武艺不弱,以一敌十的程度,便自己上前跟她们对阵。 两人相对而立,气势汹汹。一道剑光破空而起,刀光应声而出,交错中发出刺耳的音响。 第105章 命悬一线 王子阳牵制了小舞、小唯和小惋,只剩一个小雯,趁空欲偷袭。 风烁见状,立马上前相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子阳看着她们的队伍逐渐壮大,没想到在场的歌姬舞姬甚至是乐师,只要不是宫里六局二十四司,都是她们的人! 小舞一剑刺去,但只用剑背:“我知道你是龙武军中郎将,我只想报仇雪恨,不想伤害无辜!” 说罢,她便又扔了一个绣球,这次的绣球突然裂开,释放出很多烟雾,扰乱了他们的视线。 烟雾之中还有股奇怪的香味,只一瞬,在场的人都倒地昏迷。 眼看着她们就要逃走,王子阳本想追上去,但一动内力,就突然感觉浑身没劲,虽不至于昏倒,但也体力不支,只能用长枪当作拐杖,支撑自己的身体。 风烁的内力深厚,武功虽不及王子阳,但也与他相当,同样没有昏迷。 他拨开迷雾时,只见原本抱着林柰的皇后昏迷,林柰换成了瑜玉的怀抱。 “柰柰!”他连滚带爬地过去,一把推开瑜玉,将林柰抱走。 瑜玉也没有昏迷,但本就四肢发软,无法与风烁抗争,只能朝着风烁的背影大喊:“放下王妃,你想干什么?” 风烁没有回头,抱着林柰直径往前走:“我放下她,就你如今这副模样,能救她吗?” “你又是什么人?别忘了,她是我的妻子,是永安郡王妃!”瑜玉有气无力似的,说的话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风烁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冷笑质问:“你真的有把她当你的妻子?我一直以为你会跟别的公子哥不一样,但没想到还是我想多了,你不过跟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把女人当做私有物!” 王子阳很佩服风烁,他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风烁却能抱着王妃往外走,还能跟王爷叫嚣! 瑜玉语塞,反而被风烁的爆发力震慑到。 风烁站在迷雾之中,刚才的模样,竟然让瑜玉感到有点熟悉,甚至不敢反驳。 他见瑜玉没有说话,便转身继续往前走,离开太极殿前,他还特意给瑜玉扔下一句狠话:“你不配成为柰柰的丈夫!我曾说过,你若护不了她,我便把她带走,从今日起,你不得与她再相见!” 随着声音的散落,他的身影也消失在眼前。 “柰柰!” 无论瑜玉怎么叫唤,留给他的只剩下回音。 回音结束的那一刻,他也无力倒地昏迷了。 未央殿。 风烁将林柰抱回未央殿偏殿,太医也已经等候多时了。 “太医,快救救娘娘!” 风烁虽然着急,但还是将林柰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之后自己则退到殿外,心急如焚。 “苍天保佑,只希望柰柰可以平安无事,这些年只有她自己承受家破人亡,已经够苦了,往后余生,我绝对不会丢下她!” 就在风烁祈祷上苍完毕,身后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受的苦也不比她少,她知道之后,一定会理解的,甚至还会庆幸,自己不是孤独的人。” 声音有点猝不及防,把专心致志的风烁吓了一跳。 “皇后娘娘!”他并不惊讶,反而回头行礼,“承蒙皇后娘娘这些年来的照顾,柰柰在王府受的苦,我这个当大哥的也是才知道,要是知道柰柰过的是这种鬼日子,父亲母亲也绝对不会把她嫁给王爷的!” 风烁丝毫不顾皇后娘娘的面子,直接数落永安郡王爷瑜玉。 “属下该死,不该说王爷的不是。”风烁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心里可没有后悔骂瑜玉,“娘娘为了柰柰,也是仁至义尽了。” 皇后娘娘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很认同风烁的话:“不用在意那些,我那不争气的弟弟的确该骂。我早就把柰柰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看待,何况你们相国府本来就是为了先皇才牺牲的,要不是左丞相那个老狐狸从中作梗,你们也不用家破人亡!满门忠烈变成了祸国殃民!” 这话说到了风烁的痛处。 他捏紧拳头,散发的气场犹如野兽,下一刻就要撕碎猎物,“此仇不报非君子!当年造成相府惨案的元凶,我必须亲手拿下,以对方的人头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话音刚落,太医就把门打开,一脸惊慌的模样,声音颤抖:“娘娘,王妃娘娘她……” “王妃娘娘怎么了?”风烁一听到说的是林柰,便直接拉着太医问,“你一定要救活她,要什么药材都可以!” 太医被风烁吓得不敢说话,皇后娘娘连忙将风烁拉开,宽慰太医:“王妃娘娘的身子怎么样了?公孙太医,你可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令,你总会有办法的!” 公孙太医听到皇后娘娘的话,身子不断发抖,连林柰的真实情况也不敢说出。 “回皇后娘娘,王妃娘娘她的伤太过严重,又吸入了迷烟,如今命悬一线,只怕……” 公孙太医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打断。 “我不要只怕,我要你把王妃治好!不管是天山雪莲还是千年人参,都不在乎!” 皇后瑜佩本就不是个温婉的女子,她是那种蛇蝎美人的长相,加上刚才带点威胁的语气,公孙太医直接就被吓得跪地求饶。 “只要你救得了王妃,往后的荣华富贵,定不少你!”皇后娘娘压低了声音,“别忘了,王妃是陛下赐给王爷的正妃,若王妃活不过今晚,你们公孙一家的脑袋,我身为皇后也难以违抗陛下的圣旨!” “娘娘饶命啊,臣定会用尽毕生所学,治好王妃娘娘的!”公孙太医不断在地上磕头求饶。 就在这时,跟在公孙太医身后的小医童往前站出来。 本想说话,却被公孙太医拉住。 皇后娘娘还是看出来,便直接让小医童说话。 “回皇后娘娘,王妃娘娘并非无药可医,小的在医书典籍看到过一条民间偏方,刚好就是治疗王妃娘娘的病,只是……” 小医童的声音很清脆,但也稚嫩,应该是变声期,还听不出男女。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就在小医童要说话时,就被公孙太医打住。 “娘娘,他不过是个孩童,说的话不足为信啊!” 第106章 以毒攻毒 皇后娘娘为他们的行为感到疑惑。 “你们师徒二人到底想干什么?”风铄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问,“既然有方法救王妃,公孙太医,你为何还要多方阻挠?” 皇后娘娘也命令公孙太医实话实说。 公孙太医支支吾吾,有所顾忌,但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回娘娘,其实王妃娘娘的病还是可以医治的,只是药方很猛,每一味药都是致命的毒药!王妃娘娘的情况特殊,她是被利刃刺中要害,失血过多,而大殿上的迷烟有特殊的毒药,有伤口者就会身中剧毒。王爷等人身体无碍,所以只是暂时昏迷。” 剧毒…… 风铄和瑜佩不禁唏嘘,要不是林柰一身抵挡,躺在大殿上的就是皇上和皇后了! 一想到此,瑜佩就更加要治好林柰! 瑜佩身为皇后,朝中布满爪牙,对宫里的事都了如指掌。 她在刺客放迷烟之前,就已经被人转移走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未央殿,并且看到风铄抱着林柰回来。 至于公孙太医为什么会在未央殿偏殿,是因为刚巧到了要给林柰请平安脉的时候,谁知刚好救命。 瑜佩不明白的是,为何那些刺客能进宫? 那些舞姬、歌姬,甚至连乐师都是她们的人! 宫里守卫森严,是谁放他们进来的? 还有就是,她为什么一醒来就在未央殿,是谁救了她?又为何只救她?按道理,皇上才是一国之君,可如今还躺在太极殿之上! 风铄虽然武艺高超,但跟龙武军中郎将王子阳不相上下,他吸入迷烟却相安无事,又是为何呢? 公孙太医见皇后娘娘沉默,便以为是担心以毒攻毒不靠谱,也连忙继续劝说:“皇后娘娘,如今王妃的身子太过虚弱,恐怕不适合以毒攻毒之法!若她醒来,再由臣替她针灸,护住王妃的心脉,或许还能试一试此法!” 他的劝说的确起了作用,起码风铄开始害怕了。 “以毒攻毒,这能行吗?”他看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平常人以毒攻毒都不可行,更别说受了重伤还昏迷不醒的王妃娘娘了。” 瑜佩也开始犹豫了,但林柰的命危在旦夕,必须要赶快做个决定才行! “回皇后娘娘,话虽如此。”小医童不顾公孙太医的阻拦,仍然向皇后娘娘回禀,“其实很多中药,如植物中的附子、天南星、半夏等,动物中则有蝎子、蟾除、斑蝥等都可入药。它们都有不同的药效,但也有一定的毒性,因而必须采取措施以减缓其毒性。” 小医童信心十足,说话老成,一点都不像七八岁的孩童,反而有点像神秘的世外高人。 “也就是说,王妃也可用以毒攻毒之法?”瑜佩见小医童微微点头后,双目放光,似乎看到了希望,“到底如何,快快道来!” 但是风铄有点不相信以毒攻毒之法。 “可是以毒攻毒使用的都是剧毒之物,平常人一碰就会死,何况是如今的王妃,此举还是太过冒险了!” 小医童缓缓道来:“大人们莫急,此举虽是冒险,但也并非信口胡诌。正如端阳节我们喝的雄黄酒,其实也是有毒的。但我们喝了多年,也没有中毒,是因为雄黄的量极其少,其次,喝一次雄黄酒也不可能像往常一样,一醉方休,而且也不会经常喝,这才使得虽然喝了雄黄酒,但却安然无恙!以毒攻毒也是其道理罢了。” 小医童见他们好像听进去了,便趁热打铁,继续道:“前人也知道这酒是有毒的,但他们认为雄黄酒可以灭五毒,所以在端午节这天以毒攻毒。因为古人相信,雄黄可以克制蛇、蝎等百虫,‘善能杀百毒、辟百邪、制蛊毒,人佩之,入山林而虎狼伏,入川水而百毒避’。这也是以毒攻毒之法的由来。娘娘如今已经危在旦夕,以毒攻毒之法对她而言是最有效的!” 他们被小医童说服了,为了能治好林柰,也顾不得这么多,便找了另一个太医来确认,小医童的话是否属实。 得到证实后,他们就让公孙太医按照小医童的话去做,不管此法是否有效,也不管有没有用此方法,只要能治好王妃,重重有赏,否则,等皇上醒来后,他们自求多福! 公孙太医没办法,只能回太医署查阅典籍古方,又找来死囚来试药。 蜡烛从明亮到灰暗,终于找到了一个可压制此毒的药方——黄连解毒汤。 药材分别是黄连二钱、栀子二钱,黄芩一钱、黄柏一钱。 黄连味苦,治疗中焦实火,善清心、胃之火。黄连可以解毒,那是因为可以燥湿,能够厚肠胃,而黄芩的加入,更加增强了黄连的厚肠胃的效果,因为黄芩可以降相火,相火上炎必定会导致胃气上逆,黄芩加上黄连之后,胃气上逆的可能性就降低了。 黄芩苦寒,如果说黄连降的是心火,黄芩更偏重于降肺火。黄芩还有一个比较奇妙之处,熄胆火,小柴胡汤,用它来熄胆火,胆火重的表现是什么?口苦咽干,严重的目眩。 黄柏苦寒,治疗下焦实火,善泻肾火炽盛。除此之外,黄柏还能补水,人体之所以发热发烧,其实是因为火气太旺,如果用石膏等寒凉的药物没有效果,那就是因为“寒之不寒,是无水也”,黄柏的加入就增强了这个方子滋补肾水的疗效。 栀子性寒,栀子这味药太厉害了,善清三焦之火,使热邪从小便排出。栀子上能清心肺热,中能清肝胆脾胃热,下能清膀胱水府热,又能引众热下归水道,使浊火下排,不上炎上扰,自然神明清静,身心和调。 “公孙太医,王妃娘娘怎么样了?刚刚煎的就是解药吗?”风铄一直站在门外等候,天空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小医童替公孙太医回答问题,好让公孙太医去找方子救王妃。 “大人,王妃娘娘身上除了剧毒之外,体内还有盛极的火热之邪,《成方便读》载:‘治一切火邪,表里俱盛,狂躁烦心,口燥咽干,大热干呕,错语不眠,吐血,衄血,热盛发斑等证。’而这药也只是暂时压制王妃娘娘体内的剧毒罢了,并非解毒药方!” 第107章 求仙问药 可惜这都不能完全解毒,只是林柰的性命保住了。 不过,要是在七日之内还没找到解药,恐怕林柰就真的没救了! “还要什么药,我去找!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听到之后,风铄时刻准备着。 他记得这几年在边疆对医术也略有耳闻,有些是要去悬崖边上的雪莲为药引子,有些则是要天上的无根水,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拿到! “大人莫急,也并没有这么严重。”小医童恭敬行礼,“其实王妃娘娘除了身体有疾病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她不愿醒来……” 风铄皱眉,“此话何意?” 小医童摇头解答:“娘娘恐怕是有心伤,她昏迷期间,一直被梦魇缠身,我爷……师父他把脉的时候看出来的。他跟我说,娘娘有心病,需要几味奇药,才能让娘娘苏醒。” 心病……不愿醒来? 风铄好像意会到了什么,拳头紧握,心中皆是恨意! 林柰一定是因为娘家家破人亡,婆家苛刻刁难,身心都备受折磨,才会不愿意活在这世上的! 都怪瑜玉和秦氏那对没用的母子! 但他更恨的是自己,要不是当年自己自以为是为了林柰好,不告诉林柰当年的真相,还瞒着她自己还活在这世上的消息,也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 只要林柰醒来,他必定会将林柰保护好! 反正有皇后娘娘的庇护,林柰再也不需要受永安郡王府的气了! “王妃娘娘需要什么药引子?我去采!” 小医童把药方从身上拿出来,递给风铄,一边回答:“我师父说,大人只要按照药方上去采回来就行。” 说完,他就被殿里的公孙太医叫走。 风铄打开药方,不自觉地把上面的字读出来:“忘忧草二两,不死草一两,养神芝五钱,加入无根水煎煮,三碗煮成一碗即可。” 看完之后,风铄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些都是存在于传说仙山的草,人吃了忘忧草后,就不会再生烦恼忧愁。 不死草,顾名思义起死回生的一种神草。《淮南子·墬形训》:南方有不死之草。禹诛防风氏。防风神见禹,怒射之。神惧,以刃自贯其心而死。禹哀之,瘞以不死草,皆生,是名穿胸国。 养神芝,千年前,有鸟衔草覆于死人面,立刻复活。时人回曰:此乃祖洲不死草,生在琼田中,叶如菰,不丛生,一株可活千人。 这些最简单的,只怕是无根水。 在边疆时,他就听闻无根水之说:井中河内之水,俱是有根的。我这无根水,非此之论,乃是天上落下者,不沾地就吃,才叫做无根水。 可这药方关乎林柰的性命,风铄不敢怠慢,拿到之后就直接出宫。 刚出宫门,就遇到了苏醒不久的王子阳,他正托着崔贵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风兄,你去哪里?”王子阳见他如此着急,便关怀一问,“娘娘怎么样了?” 风铄来不及多说,直接把药方递给他们看:“柰……娘娘她危在旦夕,只有此药方才可救她,我正赶去采药!五日内必须回来煎药!” 说完,他就把药方收起来,往宫门外走了。 “等等,我也去,好有个照应!”王子阳连忙叫住风铄。 风铄却拒绝:“你是龙武军中郎将,还是留在宫里查刺客吧。两位娘娘也需要你的保护!” 等他说完,又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那我跟你去吧!”这次说话的是崔贵,他轻轻推开扶着他的王子阳,往风铄那走去,“娘娘是为了救陛下和皇后娘娘才受的伤,如此烈女,不该就此一生!” 比起瑜玉,风铄对崔贵的为人更喜欢,也就答应了。 不能跟着去的王子阳给了崔贵一张眴朝的舆图,还给了他们一些防身的香囊,有什么事,直接打开香囊往敌人那扔就行了。 这个还是林柰“发明”的。 他们很快就出宫,跟着舆图走,往西边去,离开了皇城。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一个废弃的驿站。 风铄下马,让崔贵牵着,自己往驿站那走去。 历经风雨侵蚀,这座驿站如今有点破烂不堪,感觉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笃笃笃~” 风铄敲门的时候,门上厚厚的灰尘掉落了一地。 随后,大门渐渐被打开,随即有一个面如死灰的男人的脑袋探了出来。 “你们是谁?为何敲我的门?”男人的声音很是低沉,还透出一股阴冷,不像活人。 风铄一心只有寻药,也没心思害怕,一看到人,就立刻询问:“我们兄弟二人赶路至此,如今天色已晚,可否借宿一宵?我们明日便走!” 驿卒惨白的脸没有表情,“可以是可以,只是这儿不干净,就怕你们会受不了!” 说完,还突然阴险一笑。 但风铄仍然没有理睬,直接招呼崔贵过来。 崔贵在远处,也没有见到驿卒的表情,来的时候表情只是放松,就像是看到久旱逢甘霖的希望。 驿卒有点诧异,他在这里已经有七八年了,还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 他们走进驿站内部,这里还保持着旧时的格局,楼下吃饭,楼上住宿,只是木构糟朽严重,墙体风化酥散,房基沉降。杂草在房子里面肆意生长,七零八落的青砖,檐上的青瓦所剩无几,满地碎片,阴暗的屋内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直接坐在大堂上,风铄很是豪迈,直接拍桌子叫上菜:“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通通给我上!” 很奇怪的是,桌子上并没有灰尘。 驿卒的表情似笑非笑:“两位大爷,这儿很荒凉,比不上城里的坊市,只有粗茶淡饭,还请你们不要嫌弃!” 崔贵这时才注意到驿卒的表情很可疑,只觉得有点阴森。 “出门在外,我们不讲究这么多。”崔贵说话的时候还有点颤抖。 风铄倒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朝驿卒问:“这里不是驿站吗?怎么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大爷有所不知,这儿不干净!”驿卒的声音若隐若现。 崔贵是儒家子弟,听不出驿卒的弦外之音,还特意用手在桌上擦一擦,在烛光前看一眼,“虽然这里很破旧,但一尘不染,哪里不干净了?” 驿卒突然转身看向他们:“小的意思是,这里不安全,自从八年前这里出了一桩惨案后,晚上就开始出现奇怪的声音……” 第108章 偶遇狐仙 驿卒的话音刚落,天空就突然出现一道闪电,巨大雷声紧随其后! 气氛都到这里了,崔贵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什么奇怪的声音?”风铄倒是不怕,而是好奇,还特意吓唬一下崔贵,“难不成是鬼?” “啊!”崔贵被吓得大喊一声,跟闪电同时发出,就跟雷鸣似的。 驿卒顺势续言:“大爷不用怕,这儿没有鬼,因为这里有狐仙庇佑……” 狐仙? 这一下,崔贵不害怕了,反而想起了前不久在皇城跟王爷一起查案时,也遇到了狐仙娘子! 他记得父亲曾在札记上写过关于狐仙娘子的事,汪县令的媳妇儿也是狐仙娘子…… 难不成那狐仙娘子逃到这里来了? “是五月初五出现的狐仙娘子吗?”崔贵立马反问驿卒。 驿卒为崔贵的态度而感到骇怪,愣了一下,又恢复阴冷的语气回答:“不知道大爷你说的什么,但白狐仙是保护这里一方的神,这可是在太祖皇帝时,就已经出现了!” 崔贵好奇,便让驿卒把狐仙的事说一说。 相传在太祖年间,有一个人名叫林正仪,官至太尉。他为人正直,生活节俭,一次他去拜访好友赵游之时,发现赵游之虽为官员,但是房子依然破败不堪,可见其两袖清风。一顿叙旧之后,林正仪准备回家。 当他走到一处山林时,突然听到一阵动物的叫声。 林正仪想:“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狗叫呢?难道是有妖怪?” 他往前走了几步,听到声音好像从山那边传来的。 林正仪心想:“难道是遇到妖怪了吗?我应该赶紧跑呀!” 于是他拔腿就往山那边跑去。 这时,他听到有女子的声音:“这位官人别走呀!我们是狐仙呀!” 林正仪一听这话马上停住了脚步。 狐狸说道:“我是这个山头修炼的狐仙,现在已经修炼了三百年,今日出来觅食,不想被捕兽夹伤了大腿,还望官人相救!” 林正仪这才知道自己遇到了狐仙,于是赶紧向狐仙行礼,并把狐仙解救下来。 从此这个狐仙被林正仪供养家中。 在当时,狐仙与林正仪的关系十分要好,朝廷上有什么事情,或者林正仪遇到难处,狐仙都会出手相救。 后来林正仪因为政绩突出,被皇上任命为太尉,不久之后,林正仪染上风寒,而且病情非常不容乐观,太祖皇帝命宫中太医前来给林正仪看病,太医给林正仪号了一下脉,发现林正仪脉象微弱,气若游丝,即将不久于人世,不禁连连摇头,让林家准备后事。 林正仪听了不禁害怕不已,让家人快去请狐仙过来,狐狸从天上飞下来说:“你若还想继续活下去的话,那就在三天后让你的家人在你家院里点十三柱清香!到时候我自有解决办法!” 说完,狐仙转身消失。 狐仙离开之后,林正仪想着自己一定要撑过这三天,等待狐仙的搭救。 三天后,林正仪家人在大院中间点燃十三炷清香,等待狐仙的到来,不一会儿天气转暗,好像要下雨一样,只见狐仙腾云驾雾而来,轻轻落于地面。 林正仪躺在大殿之上,嘴里还剩下半口气,随时就要西去。 狐仙来到林正仪床前,从口中吐出一枚红色的很像药丸一样的东西,让林正仪用热水服下,说也奇怪,刚刚服下,就看到林正仪脸色就有好转,呼吸也顺畅了很多。 狐仙道:“恩人还需静养三天即可!” 说完,转眼间又消失在大院里。 三天后,林正仪慢慢好转,众人都惊叹狐仙的神奇。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狐仙。 有一天,狐仙托梦给林正仪,在梦中说到:“恩人其实已经阳寿终了,奈何救命之恩无一报答,所以这三天是我去地府跟阎王达成协议,我是已经修炼了三百年的狐仙,所以用我三百年的修为,再次换你三十年阳寿,你的命救回来了,为救你我现在化身一只小狐狸,如若有缘,还会再见的。从今以后,你要好生对待苍生,多为民做好事。” 林正仪梦中惊醒,思绪万千,狐仙是个好狐仙啊! 从此以后,林正仪更加勤于政事,为民做主,官至宰相,活到九十岁才寿终正寝。 驿卒讲完故事后,震惊的不是崔贵,而是风铄! “你说的林正仪可是前朝林相国的祖宗?”风铄立马拉着正准备离开的驿卒问。 驿卒摇头:“小的不知道大爷在说什么,但这个故事已经在此地流传已久,太祖皇帝至今,眴朝也经历了百年之久。” 崔贵不知道风铄为何如此惊慌,拉开之后又问:“那你刚才说这里发生了命案,是什么时候的事?” 驿卒把烛光剪掉,“八年前的事吧。当年这个驿站是方圆几里最繁华的地方,白日的时候,还有人在外面摆摊叫卖东西,晚上虽然有宵禁,但贩夫走卒们可以到里面院子摆摊,在这里暂住的客人们也时常莺歌燕舞,通宵达旦。” 还没说完,驿卒就不见了! “他人呢?”崔贵反应过来时,这里只剩下他和风铄二人! 风铄也有点震惊,没想到驿卒竟然可以悄无声息离开,可是刚才他明明还在这儿说故事啊! “我们去找找他吧!” 风铄刚起身,身后就突然出现一阵妖风,一个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再次出现。 “大爷要去哪里?” 他们都被吓得直冒冷汗。 “你刚才去哪里了?”风铄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质问,“突然就不见了人,还以为你是鬼呢!” 驿卒的手上突然多了两碗馒头,“小的去给大爷们准备吃食。小的奉劝大爷,还是不要总是提鬼神的好,这儿可是有狐仙庇佑的!别的鬼怪不敢在这里造次,如果被狐仙听到有别的神,恐怕也会惹狐仙不高兴!万一重蹈八年前的覆辙,可就糟了!” “又是八年前,你刚才还没说完就走了,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风铄继续追问。 他对狐仙的事不感兴趣,但是驿卒提到了太祖年间有人遇到了狐仙,而那个人竟然是林正仪!林正仪是林相国的先祖,算辈分,可以说是林柰的曾祖父! 第109章 奇怪驿站 “你们不是暂住一晚吗?打听这么多干嘛?”驿卒阴沉着脸,似乎有很多秘密,“这儿不是什么好地方,晚上不要随意走动,有人敲门也不要开门!” 说完,驿卒就走了,就像换了个态度似的。 刚才还怪异地给他们讲故事,现在就像赶客似的,不等他们说话,就直接转身离开。 驿卒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崔贵的瞳孔里,他扭头看向桌上的两碗食物,一碗是白米饭,另一碗是胡麻饼。 “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没想到原来城外的百姓也会吃这种,我还以为只有皇城的人会这样!” 崔贵是听说皇城之外,有些偏远地方每日三餐,百姓是以饼子和米饭为主,没想到体会到了。 所谓胡麻就是芝麻,白面饼胚抹油撒芝麻,放炉子里烤熟,咬一口焦香酥脆,关键是保质期长耐储存,是老百姓居家或出远门的饱腹良品。 他们出门出得急,没有来得及带干粮,等明日走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带一些。 而那一大碗饭也撒上了胡麻,大眴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就开始在身体上有追求,他们在米饭上面撒芝麻也是认为“仙家作饭饵之,断谷长生”,这种叫胡麻饭。 崔贵的肚子咕咕叫,就直接拿起胡麻饼塞进嘴里。 风铄怎么也是有边疆的经验,出门在外总会小心翼翼,他并没有吃,而是疑惑,这破旧的驿站,哪里来的胡麻? “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我总感觉这儿有点不寻常!”话音刚落,他就转头看向崔贵,只见崔贵已经吃完两张胡麻饼了,“你就这么放心吃下去?” 崔贵擦了擦嘴,抬眸对上风铄的眼睛,“这不是他招呼我们的食物吗?我们又不是不付钱,驿站就是给人住的,端上来就是给人吃的!” 风铄的眉头紧蹙,忙着在包袱里找东西:“这儿不是寻常的驿站,是荒废的!要不是天色太晚,加上外面下雨,我也不会在此处停下!” “王妃娘娘曾说过,人是铁,饭是钢,我们出来得急,没准备干粮,要不是有驿站,我恐怕都要饿昏在路上了。”崔贵吃完之后,才恢复了直觉和思考的能力。 他刚才饿得胃酸从小腹肌肉里沸腾,真切感受到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有了东西垫肚子,他才没这么难受。 也是刚才的经历,让他明白了为什么穷人一直都在解决温饱问题,肚子饿是真的很影响判断力。 剩下的他也不吃了,他也后知后觉认为风铄的话是对的,只是当时的他没得选! “快,吃下这些解药。”风铄递给他一颗小药丸,“这个是公孙太医配的,只要是他知道的毒,都能解。这个驿卒很是奇怪,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今夜就住一个房间吧,明日一早就赶路!” 崔贵点头,接过药丸就咽了下去。 “可是驿卒刚才说的什么八年前的案子?”刚才的崔贵虽然饿,但也还是听进去了故事,“如果是命案,一般都会放在刑部处理,虽然这里不是皇城,但大案子都要上书朝廷,可我也没听过有这件事!” “你不是礼部的吗?”风铄疑惑崔贵这个礼部侍郎怎么会知道刑部的案卷。 崔贵解释:“我父亲是龙武军长史,我考取功名之前,曾因我父亲的推荐,在刑部那当过差,当时我整理了整个刑部的卷宗,但也没有八年前驿站这件案子!” 听到崔贵这样说,风铄更加好奇了,狐仙跟林正仪有什么关系?又与八年前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那个谁!过来一下!”风铄思考时,正见到那个驿卒端着水桶经过,便大声呼唤并且招手。 驿卒点头哈腰过来,虽然脸色仍然很惨白,但他没有刚才的阴冷,反而笑了一下:“大爷,小的不叫那个谁,您可以叫小的金二小。” “金二小,这名字这么奇怪。”风铄故意用粗犷的声音说话,吓得金二小不敢怠慢他们。 “回大爷,小的名叫金示,有一次店家的写小的名字时,把示写成了二小,从此就有人叫小的为金二小了。” 金二小解释后,又问,“不知两位大爷叫小的来有何贵干?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提到饭菜时,他们的眼珠子也下意识地看向桌面,胡麻饼只少了两个,还剩三个,那胡麻饭更是几乎没有碰过。 “本大爷习惯了用膳时有歌姬舞姬伺候,你这儿没有,我吃不下。”风铄摸了摸自己白皙的下巴,觉得还差点了胡子,不然就妥妥的大爷了,“既然如此,你就给本大爷讲个故事吧!” 金二小的笑容凝固,心想:这大爷的,真难伺候! “大爷从皇城出来,想必是富贵人家,自然是不习惯这里的。”金二小的服务态度还不错,“不知大爷想听什么故事?还是狐仙?” 风铄拿起胡麻饼,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对,本大爷就喜欢这些鬼神之说。你说说八年前的命案,是不是也跟狐仙有关?” 一提到命案,金二小的脸色沉了一下:“哎哟,这位大爷,小的还是劝你们不要提了,这件事啊,在这里是禁忌!” “什么意思?”崔贵这个读圣贤书的儒家子弟也好奇了,“难道真的是狐仙杀人?” 金二小一听到这话,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打住,“这位大爷,这话可不能胡说!当年这里被劫匪闯进来奸杀掠夺,得亏有狐仙庇佑,这才没有死绝了!” “那就是说,当年案发时,你也在现场?还见到了狐仙?”风铄一针见血。 金二小连忙点头:“不然小的也不敢胡说!这可是连林宰相都相信的狐仙啊!” 风铄见金二小不愿意说细节,也没法套话,便转移话题,直接起身就说要回房间:“行了,我们都是熟读圣贤之书之人,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们赶了一天路,疲惫得狠,你带我们去上房吧!” 金二小见他们不问关于白狐仙的事,也瞬间变了笑容,哈着腰走在前方带他们上楼。 “两位大爷,这边请。”金二小一边指路一边叮嘱,“夜深了,两位大爷可不要随意走动,惊扰了白狐仙就不好了。” 第110章 多年命案 “你不是说白狐仙是庇佑人们的吗?既然是神仙,那自然也不会跟我们这些凡人计较这么多!”风铄对金二小的话感到厌烦,总是狐仙狐仙地说,又不说重点! 走到转角处时,他们又见不到金二小的身影。 “他人呢?又去哪了?”风铄也被他整迷糊了! 崔贵转弯,这儿除了他们二人,就只有他们手上的烛光会动。 “风兄,你有没有觉得,这金二小有点来无影,去无踪的?”崔贵用手护着烛火,担心被风吹灭了。 风铄很认同,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作出迎敌的姿势。 他只觉得这整个驿站都很奇怪,说废弃,里面的陈设又很齐全,还一尘不染,说破旧,外面的建筑和院子又很荒芜,要是不去敲门,也不知道这里有人! 就在他们转第二个角落时,金二小的身影突然闪现。 他端着烛灯在自己的面前,烛光照在他的脸上,犹如地域的鬼魂。 “啊!” 崔贵和风铄同时被吓到!只是风铄没有像崔贵那样叫出来,而是拔剑朝前方砍去。 要不是及时发现,金二小现在已经成了两半! “你们不要乱走,跟我来吧!”金二小却很淡定,一点也不害怕被砍到,还一边走一边低沉道,“都说了这儿不干净,哪怕你们身怀绝技,武功超群,凡人又岂能与鬼神匹敌!” “你刚刚去哪里了?”风铄收起剑,跟在他身后,一直盯着他看,生怕一眨眼他又消失不见了。 金二小没有回头,只用沙哑的声音回答:“这里虽然荒废,但还是很大,并不是每个房间都能给人住,也有很多弯弯绕绕,一个不留神,就会跟丢。” 话音刚落,金二小就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了下来。 “这儿就是你们的房间。”他推开木门,本以为会有很多灰尘,却很干净,“记住,进去了就不要开门出来,若有别的吩咐,现在就说。” 说罢,金二小就转身离开。 这态度比午时花还要多变! 崔贵担心风铄的暴脾气会跟金二小吵起来,便立刻将风铄推进房间,关门前朝着金二小的背后大喊:“待会打两盆洗脚水进来吧!” 一说完,崔贵就立刻关门。 关门的那一瞬间,金二小的脸突然闪现在渐渐阖上的门缝。崔贵连门都甩开,整个人都倒退,摔在地上,被吓得魂飞魄散。 “两位大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风铄听到动静,回头看,只见金二小笑意盈盈地把门弄好。 这操作把他看迷糊了。 “你怎么回事!”风铄直接拔剑指向金二小,“我警告你,你要是想装神弄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不相信你口中的鬼神连刀剑都不怕!就算他们不怕,你一个肉身凡胎也不怕?” 金二小的两个眼珠子都落在鼻尖前一指距离的剑,额头直冒冷汗,嘴唇也在不断颤抖。 “大人饶命……” 他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风铄并没有打算收回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装神弄鬼的,有什么企图!” “大人……小的就是一个店小二啊……”金二小直接跪下来,“大人饶命啊!小的并没有存心吓大人,只是这座驿站真的不干净,上个月有个商人来入住,说了几句白狐仙的坏话,翌日就死于非命了,小的也只是担心大人们亵渎神明,想给大人提个醒而已!” 又是命案…… “怎么死于非命的?”风铄仍然举剑冷笑反问,“不会是你见那商人财物多,谋财害命吧!” 金二小连忙摆手反驳:“冤枉啊,小的虽然一贫如洗,但好歹也是村里的秀才,要不是当年在这驿站被白狐仙救了,也不会留在此地替白狐仙看守此处!” 这话把他们二人都震惊了:“你竟还是个秀才!” 风铄收回了剑,朝金二小质问:“你既然是个秀才,那为何会留在这里当店小二,还说什么狐仙,对得起圣人的教诲吗?” 金二小眼看着剑远离了自己,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整个人瘫坐在地。 “看来小的不说当年的事,大人们是不会相信小的说的话了。” 他们三人进到屋子里面,坐在茶几上谈话。 金二小拿起茶壶倒了三杯热茶,才缓缓开口:“此事还要追溯到八年前,我本是麓州人,寒窗苦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我为了春闱,上元还未过完就出门了,谁知来到耆州和羁州分界处的这个驿站,就碰到了土匪抢劫,幸亏我睡不惯生床,就在大堂跟店家的闲谈,才能及时躲过土匪们的厮杀。我躲在桌子下目睹他们残忍之举不敢出生,却还是被其中一个贼人发现,就在他的利刃要刺向我之时,他突然就暴毙了!” 本来崔贵还在疑惑为何这里会有热茶,听到金二小说到高潮,也听进去了。 神州大陆一共有七州,分别是沙洲,鼋州,羁州,耆州,麓州,天州和穗州。 沙州是西部大陆的北面,属于极高山森林地带。北边是西川,是西海的支流,再往北是冰原雪山的寒冷之地,东部是沙州山脉,山脉后方有一条堪比大海的河流叫西川,是西海的支流,南至昆仑雪山,西临泪海。 鼋州是西部大陆的南面,属于高原草原地区,是神州大陆上海拔最高的高原,西临泪海,北至昆仑雪山,南有火山带,翻越火山带是一处岩浆火海,东邻蜀山。 跟沙州一样,都被眴朝人叫成西域地带,也有很多以眴朝为首的小国。 羁州是中部大陆的北面,属于山地地区,北往冰原之地和北冥,亦有些小森林,中间有条滦河作为护城河,西边有西川,南至昆仑雪山,东边是巫安岭。目前皇城就在羁州中部,也叫中原地带。 耆州是中部大陆的中部地区,属于高原地带,有些许草原,北有昆仑雪山,西南有蜀山,东是巫安岭,南临堪比大海的蘅湖。 麓州是中部大陆的南面,属于盆地,北有蘅湖,西有蜀山,东有蘅湖支流的大蘅河,气候宜人,人民生活比西部大陆的人民富裕。 天州是东部大陆的中部和北面,属于平原地区,内有花湖等护城河流分支,东邻沧海,最北面是北冥的边缘海,南有南岭与神江为界,神江以南、穗江以北为江南,穗江以南是穗州。 穗州是东部大陆的中部和南面,属于丘陵地带,江流最多,降水量也是神州大陆中最多的地区,是种植水稻最多的地方。南至孤鸿海,东邻沧海,北有穗江。虽不是皇城,但也是个重要的地位。 第111章 狐仙现身 至于四海,分别是北冥、南海、东洋,西泽。 北冥是神州最大最神秘的海,传说中,海上有冰山,山上有五彩温水池,称为天池。天池旁有梧桐树和花竹,站在海边能听到凤鸣。 南海,又称孤鸿海,传说每到傍晚便会在海面上传来孤雁悲楚的鸣声。 东洋,亦称沧海。传闻海上有岛,岛中有紫石宫室,由九老仙都君管辖。 西泽,曾叫泪海,传说乃龙族栖身之地,当年龙王之幼子的泪水变成一百零八条湖水,汇成了浩瀚的西海,因此也成了他的宫殿。 眴朝有很多河流,基本都是四海的分支。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崔贵不相信会有土匪这么猖獗,这里虽然是偏远之地,但羁州就在不远处,皇城在羁州,羁州是大眴最繁华的地方,“哪家的土匪贼人胆子这么肥,天子脚下,也敢犯奸杀掠夺之罪?” 明明是炎炎夏日,金二小却瑟瑟发抖,手里捧着热茶,回想起来当年的事,还心有余悸:“这是真的!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是不相信!” “你刚才说那个要杀你的劫匪突然暴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风铄心里想到什么似的,不断地问金二小当年的细节。 金二小抿了一口热茶,抑制不住额头的冷汗,也顾不上擦汗,只颤巍巍道:“当时他的剑就在刺向我,但过了一会,我还完好无损,等我抬头的时候,他直接吐血倒地了,倒地时,先是脑袋掉落,人首分离!” “是有人把他的头颅割下来了?”风铄是习武之人,听金二小的描述,也并不是什么特别恐怖的死法。,在战场上遇到的比这个还可怕更多! 谁知金二小摇头:“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脑袋被割掉,而是所有劫匪的脑袋一下子都与身体分了家!当时除了我,没有活人!你们说,难道不是狐仙做的吗?” 风铄还是满腹狐疑,“你当时也不是本地人,怎么就这么确定是狐仙所为?你当时就已经知道狐仙是这里的守护神?” “这里的狐仙庙很出名,我一来到这里,就看到了很多庙宇,里面都是供奉白狐仙!”金二小点头,又惊又喜道,“我在劫匪都死了之后,特意探头出去看,门外就突然烟雾缥缈,就在这时,一个白衣白发女子向我飞来!” “飞?”崔贵和风铄同时发出疑问。 金二小面如死灰,一一告知,“我当时也疑惑,怎么可能会有人会飞,我还以为是遇到了鬼,跪在地上求神求菩萨保佑,谁知她却跟我说,她是这里的白狐仙,专门庇佑百姓,只是刚巧到了她要闭关修炼的时候,她没来得及出关救人,所以才只救下了我。但是当时的我也受了重伤,命不久矣,是她给了我一颗救命仙丹。我为了报答白狐仙的救命之恩,甘愿留在这里当白狐仙的护法十年。如今已经是第八年了!” 听了金二小的故事,崔贵二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 金二小见他们沉默,语气激昂:“你们不相信?可这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每一个过路的客官,我都会跟他们说,在这里不能作奸犯科,也不能说诋毁白狐仙的话,否则下场可是比八年前的劫匪还要惨!” 崔贵想起刚才金二小说上个月有个商人死于非命,职业病犯了,便追问案情:“你刚才说上个月有个商人因为骂了白狐仙而死于非命,此事到底如何?” 狐狸就是狐狸,崔贵不相信狐狸会化为人形,还成了什么妖怪神仙。只是他记得,狐狸这个一直都是妖物,不知何时起,变成了神仙,在民间竟然颇受百姓们崇拜。 民间还有人云:“此有灵祇,好偷美妇。前后至者,多为所取,宜慎防之。”此时的狐虽成了神明,但“好偷美妇”,是妖神之属,而并非庄严的正统神。 所以崔贵从不相信这妖魔鬼怪神仙,更不相信会有这些去杀人! “小的在这里八年了,从来没有人敢对白狐仙不敬,所以除了当年的惨案,这里也一直相安无事。”金二小解释,“可就在上个月,刚好有位商人借宿于此,小的像往常那样跟商人述说关于白狐仙的事,一是希望更多人信奉白狐仙,能得到白狐仙的庇佑,二来是报白狐仙当年的救命之恩。谁知那位商人听到小的说白狐仙的事,就朝小的破口大骂,还说小的是在危言耸听,再说就要告官!” 崔贵趁着金二小喝茶润嗓子喘气之际打岔:“很正常啊,别人不相信,你也不能强迫吧!” “可白狐仙不是寻常人,这儿不太平!只要相信白狐仙,就能保住性命!”金二小还是把自己的事当例子来说,“那位商人不相信就算了,还侮辱白狐仙,说狐狸都是狡诈的,甚至出言不逊,说如果白狐仙化作美女来找他,他就相信。谁料,当夜我就听到有奇怪的动静。” 风铄也打岔:“难不成是白狐仙因为有人不相信她的存在,而动了杀心?” 金二小摇头:“小的已经说了,这里不太平!其实不是鬼神作祟,而是这里总是会遇到一些意外,这儿经常有土匪贼人经过,他们都是谋财害命的人,要不是八年前的白狐仙现身救人被更夫撞见,传扬出去,这里恐怕连房间都没有!” “有这么神奇吗?”风铄真的不理解金二小在想什么。 金二小见他们仍然不相信,只好无奈叹气:“第二日我去叫醒商人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断气了,是被短刀一刀毙命的,而他身上的财物已经没有了。我连忙去报官,县令来查,我才知道,原来当晚有贼人闯入驿站,因为商人不信白狐仙,房间没有放白狐仙的神像,所以贼人不害怕,就直接跟商人打斗起来。而别的地方,都会放置白狐仙的神像来供奉,贼人害怕白狐仙,所以别的地方都没事。” 说着,他还指了指窗边的小神龛,那儿的确是放了一尊白狐仙的神像,前面还有三柱清香。 可就在这时,门窗都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开,一阵妖风袭来,卷走了房间的光亮,他们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金二小你把蜡烛灭了?”风铄直接拔剑。 金二小连忙洗清自己:“不是我啊,我也看不到东西。” 话音刚落,风铄等人都感觉有一把利刃往自己方向刺来! “谁?” 窗外突然出现一道亮光,他们看过去,像是才白狐仙神像发出来的。 金二小立马跪地求拜:“白狐仙显灵了!是她救了我们!” 第112章 神州大陆 风铄和崔贵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望过去,的确看到了一个白发女子身后有九条狐狸尾巴,正悬在半空中。 他们俩互相看了眼,目瞪口呆的,狐仙显灵,这是真的吗? 金二小摆了几下,见到身旁的两个人还傻站在地上,便扯了扯他们的衣裳,低声叮嘱:“两位大人,这是白狐仙,赶紧下跪,不然不尊敬白狐仙娘娘啊!” 他的力气很大,崔贵被他拽下来,直接就跪在地上,发出膝盖“咚”的一声,一旁的风铄听到都觉得痛。 金二小见风铄还没下跪,又没风铄力气大,只好苦苦哀求:“大人啊,狐仙娘娘这次停留的时间很久,看来她是在给你们赐福,今夜你们必定有个好眠,还是下跪求拜狐仙娘娘吧!” 风铄蹙眉,看向跪在地上揉自己膝盖的崔贵,也只好装个样子。 就在他刚跪下没多久,那刺眼的光芒就渐渐削弱,最后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他们见白狐仙消失,便起身回到茶几上。 “我听闻白狐仙是掌管人缘,可正桃花,保姻缘,遇贵人。”风铄给自己倒了杯茶,“怎么在你这里,白狐仙随意显灵,还能保平安呢?” 金二小接过茶壶,先给崔贵倒了杯茶,再给自己倒茶:“小的也纳闷,要不是当年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 自从跟了王爷之后,崔贵也看多许多杂言奇书,尤其是狐仙娘子一案之后,他对狐仙的事也有了一点了解。 在道教中记载,狐仙正神为黄狐仙娘娘和白狐仙娘娘,狐仙娘娘也有很多位,而且其司职也不同。 黄狐仙修成正神位列仙班,威武霸气,黄狐仙主管官权;白狐仙掌管人缘,可正桃花,保姻缘,遇贵人;玄狐仙则是负责财运一域,横财在手只进不出;红狐仙是掌管姻缘的狐仙,供之可增加自身魅力,多桃花;和合狐仙是负责婚姻的,可让夫妻和合、恋人恩爱;蓝狐仙则是镇宅狐仙,拜之出入平安,身体健康;如意狐仙主辟邪,可心想事成;女娇狐仙则主文昌仕途,供之文武双全,一马平川。 神州大陆最开始是在混沌之际,混沌孕育了盘古,盘古开天地后,身体化作大地、山脉与河流。那时候被称为洪荒时代。精气神化为上古之神女娲、伏羲、共工、祝融和夸父。盘古是龙首蛇身,而女娲和伏羲都是人首蛇身。女娲娘娘等人统治时期,便是上古时代。 女娲娘娘又觉得世间太空洞,于是创造了人和音乐。这就是最早的神州大陆。 后来,不知因为何事,世间发生了大洪水,万物都没有逃过厄运。女娲不忍生灵受灾,于是炼五色石补好天空,折神鳖之足撑四极,平洪水杀猛兽,通阴阳除逆气,万灵始得以安居。 有文献记载,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神州平,狡虫死,黎民生。 女娲娘娘跟伏羲结合后生下了少典,而少典生下轩辕。轩辕是伏羲的血脉,本姓公孙,后改姬姓,伏羲氏,而伏羲也被称为人皇,地皇是神农,女娲娘娘则是天皇。相传神农是牛首人身,他亲尝百草,发展用草药治病等功绩在身,也有说神农是伏羲的后裔,不过这些也只有他们才知道了。而此时被称为原始时代。 不知过了多久,便从原始时代进入了奴隶社会,开启了是第一个奴隶王朝——萸朝,姒姓,夏后氏、有莘氏,国祚七百八十年。 第二个奴隶王朝是顺朝,姚姓,有虞氏,国祚八百六十三年。 第三个则是周朝,姬姓,轩辕氏,国祚一千五百年。 可惜周朝后出现了乱世,众人纷纷自立为王,散了一段时间,被颛朝统一,从此成了封建社会,将王朝变成皇朝。颛朝,嬴姓,高阳氏,国祚一百年。 颛朝后期的暴政,让百姓敢怒不敢言,便开始了起义,后来被芈姓、有熊氏所灭,建立绛朝,国祚三百五十八年。 可安顿了没多久,又开始出现了乱世,后又被妘姓,祝融氏统一建立荧朝,国祚八十九年。 但荧朝后期与颛朝一样,同样出现了暴政,最后被大眴太祖皇帝所灭,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建立了大眴。 可神州大陆还有另一个说法,这片土地上除了人,还有一群外族居住! 神州大陆有一本奇书,记载了所有的事,名唤《古经记》。在里面中记载,神州大陆一共有上古神族,灵族,巫族,人族,羽族,鲛族,龙族七个。 上古神族里面有女娲族、轩辕族、夸父族和神农族。 但神州的族群一般只有六个,把上古神族除去,因为他们只存在于上古时期,而其余六族至今还有踪迹。 六族之一的灵族,是由万物之灵所化。灵族分为神灵族、仙灵族、魔灵族、妖灵族、精灵族和魅灵族,而魅灵族之中又有另一批被称为邪魅灵的东西存在。上古之神伏羲曾经因封印邪魅灵而牺牲,女娲娘娘补天后耗费巨大的神力,留在天上,不再下界。同时灵族也有自己的形式,并且有自己的统治方式。 轩辕族与第三个王朝周王室有渊源,周王室是轩辕黄帝直系嫡亲,却是巫族,他们拥有古神族中的轩辕族的血脉,是为世人造福而留在人族之地,便成为了巫族。 巫族是母系社会却是男人当家,宓家是本家,他们都是随母姓,宓神妃就是女娲和伏羲的女儿宓妃! 羽族,又称九羽族,分支有:青羽、赤羽、蓝羽、紫羽、黄羽、白羽、碧羽、风羽、阳羽。是母系社会,最高统领是酋长,以青羽为首。外表与普通人无异,身高体轻,气质柔和,背后能长出羽翼,寿命是人族的两倍。图腾是玄鸟。 鲛族,人身鱼尾,流泪成珠,貌美,生性凶残,湖、河、海都有栖息地,得鲛珠者可长生。 龙族,活在远海之底,能化为人形。死后会将力量凝成龙珠,可观过去未来,得之能增加修为。 但都没有狐狸这个种族,唯一提到的狐仙的,就是在史册记载,白狐仙曾是萸朝的图腾。 当时狐狸以祥瑞的正面形象出现,与龙、麒麟、凤凰一起并列四大祥瑞,备受尊崇。她们是善良、智慧、独立、美丽的代表。 还有野史记载,萸朝的王室是人与狐仙的结合! 第113章 土匪来了 崔贵把在书上看到的话脱口而出:“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 “看来大人对狐仙也很了解!”金二小被崔贵的话震惊。 崔贵一直都说是不相信狐仙的,没想到竟然对狐仙也有了解! “远不及你!”崔贵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珠子转溜了一圈,想到什么似的,问,“你甚至是白狐仙的护法了!” 金二小语塞,他想反驳,但又反驳不了——因为崔贵说得不无道理! “既然你还是白狐仙的护法,那你知道,在皇城也出现过狐仙吗?”崔贵趁机而问,故意诈他一下,“听闻狐仙都会在五月初五,也就是端午出现,皇城的人早就听闻此事,我还见过呢!你竟然不知道?” 闻后,金二小的瞳孔不禁放大,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你不是说狐仙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吗?”金二小的声音有些没底气的微弱,“而且端午怎么就是白狐仙经常出没的时候?” 崔贵沉默,凝视着金二小。 这个人,很可疑! 但很快又转变想法,或许郊外的和皇城的狐仙不一样……?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看来你也不是什么白狐仙的护法。”崔贵嘴角微扬,决定胡诌一下白狐仙的事,“其实我家与狐仙也挺有缘分的。今年端阳那日,我父亲就偶然遇到了狐仙娘子,而这狐仙娘子还是皇城县令的夫人,可惜啊,县令仙游了,都说是狐仙娘子吸了阳气,当时传得沸沸扬扬。后来,我去县令家吊唁,谁知见到了县令夫人的真面目——她有九条尾巴,模样就跟刚才显灵的白狐仙一样!你说,这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金二小的嘴唇在颤抖,如鲠在喉。 风铄撞了撞崔贵,用眼神问他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崔贵眨了眨眼,表示肯定。 他也没说谎,当时他跟王爷去汪家吊唁时,不仅见到了很多彼岸花,还见到了有九条尾巴的狐仙娘子! 只不过当时他被吓晕了而已。 “这……”金二小被四双眼睛凝视得心里发毛,咽了咽口水,“应该是巧合吧……毕竟狐狸长得都一样,狐仙不也分很多种?” 对于狐仙这个话题,风铄没什么参与感,因为他也没遇过,只安静地看着他们俩交谈。 “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同样也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哪怕是孪生兄弟姊妹,也不会一样,可我见到的狐仙娘子,却与刚才显灵的白狐仙,竟然长得一样!这又作何解释?”崔贵这次没有胡诌,刚才虽然刺眼,但他还是看得出显灵的白狐仙,就跟当初在汪县令家见到的狐仙娘子一模一样! 当初他昏迷,除了有被吓到的缘故,还有就是彼岸花的作用! 后来王爷也跟他解释,他们之所以会见到九尾的狐仙娘子,也是因为彼岸花有促使人产生幻觉之功效,那不过是幻觉! 可刚才他们也切实见到了白狐仙显灵,这又是何缘故? 要说是在吃食里面下药,但他们也吃了解药,哪怕解药没用,但风铄并没有吃过东西,就连喝水也是之后的事。 可这就更说不通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出现一阵喧闹。 “好吵啊,外面怎么了?” 风铄和崔贵都被窗外的声音扰得心烦,便起身一同靠过去查看。 而金二小愣在原地,眼神空洞,缓缓抬眸,盯着前方的两个背影,眼神一下子变得狠厉,手在桌下握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正朝向他们。 此刻他们看到的是流氓蛮横、行径狂妄不羁的土匪们在山林间游荡,荡进了驿站。身着破烂衣服,满脸虎背熊腰的土匪们令人生畏。 “他们看起来是土匪吧?” 崔贵突然说话,吓得金二小赶紧收起来手里的东西,眼神恢复成无辜状态。 “两位大人在说什么?”金二小也听到动静,但他想反驳崔贵的话,“如果是土匪贼人就不用怕,白狐仙娘娘会庇佑咱们的!” 还在窥探的风铄见到土匪头子突然抬头,目光转向他们的房间,便赶忙“嘘”了一声,特意压低了声音:“别说话,看来真的是土匪来了!” 话音刚落,他就想到金二小说过的话。 金二小一直在强调白狐仙能救人,没有相信或者没有尊敬白狐仙的人,都被土匪杀死了!而今夜又刚巧见到显灵的白狐仙,随后就碰到土匪…… 他带着猜疑,缓缓看向在一旁颤抖害怕、嘴里还念叨“白狐仙娘娘保佑”的金二小。 金二小就一个典型的市井小人,连秀才的品质都没有,他说的话,可信度不高! “怎么办,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崔贵的脑袋还一直在外面偷看,一边用力敲了敲身旁的风铄。 风铄也握紧了剑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套逃跑计划。以他的武功,以一敌十还是可以的,但他还有个崔贵要保护,如果是龙武军的中郎将王子阳也在,那这群土匪贼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崔贵却是疑虑,这破落的驿站怎么总是遭到土匪洗劫? 驿站往前或往后一百里就是羁州和耆州的郊外了,再走两百里,就是城镇,如果是劫财的土匪,应该会去郊外的庄子洗劫一空,这不是比荒废的驿站更容易敛财吗? 可这儿已经是在八年前就废弃了,他们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避雨? “楼上的人听着,立刻给老子下来!”楼下传来土匪头子的叫嚣声,“老子知道你们在楼上,不想死就下来!别逼老子攻上去!” 风铄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是哪里听过的,只淡定地说:“我们下去吧!” 听到此话,崔贵大为震惊:“风兄,你确定要下去?” 就连金二小也附和:“对啊,大人,小的看你持剑,应该也是习武之人,下去之后你可以保全自己,可小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啊!万一土匪们伤及无辜,也不好吧?” 风铄朝金二小冷笑嘲讽:“你怕什么?你可是有白狐仙娘娘庇佑的。就算是动起手来你被砍了几刀,白狐仙也会给你仙丹续命的!” 随后,他又跟崔贵低声解释:“我们不下去,他们也会上来的。他们人多,万一动起手来,这里地方不大,连逃跑都不方便!而且……” 而且那个人的声音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应该是相识之人! 但这句话他没有说。 “而且什么?”崔贵见风铄蹙眉,便追问。 风铄摇头:“没什么,反正土匪不就是求财求色,我们又不是女子,实在不行,把财物给他们就好了!” 第114章 智斗土匪 商榷好之后,他们就下楼去了。 来到大堂,就看到一群土匪贼人在那等候着。 土匪们身上散发着狼一般的狂野气息,让人们闻之色变的是土匪的刀光剑影。 崔贵对成日酗酒赌博的土匪们为非作歹嗤之以鼻,脑海中浮现的是手持砍刀、铁锤、铁棍的土匪队伍在乡村间恶意劫掠,向无辜群众索要财物的场景。 只有土匪头子是坐着,其余好十几个都是站着,有的在找酒埕,有的在找财宝,有的还在那猜拳赌博! 土匪头子身旁站着两个人,就像是护卫。 跟土匪头子不一样,站在左边的人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两把钢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头目。 而右边的人长得奇丑无比,头发蓬乱地插在两肩上,脸色灰败,像一团炊烟。 相由心生,果然坏人都是长得丑的! “你们谁是这里的驿卒?”土匪头子见他们下来后,放下倒满酒的大碗,说话时还喷口水,“给老子出来!” 金二小被吓得在后面颤巍巍不敢动,也不知他是身体僵硬了动不了,还是胆小,站出去的却是风铄。 风铄学着金二小一开始的状态,点头哈腰地走到土匪头子跟前:“大爷,您找小的是有什么吩咐吗?” 没走近,就被土匪头子的两个“护法”伸手给挡住了去路。 “你就是这里的驿卒?”土匪头子把风铄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眼神充满不相信的疑惑,“你身上穿的是绫罗,怎么也不像驿卒,你说他是,我倒还相信!” 说罢,土匪头子指了指躲在崔贵后面的金二小。 “老子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谁才是驿卒!” 风铄咽了咽口水,拍了拍手掌,赞扬道:“不愧是当老大的人,大爷眼神犀利,我的确不是驿卒,他才是!” 被提到的金二小迅速转头看过去,瞳孔里都是害怕,连忙上前跪下求饶:“大大大……大爷,小的并非有意隐瞒,只是……” 崔贵在后面白了眼金二小那怂样。 “只是什么?” 土匪头子仍然大口大口喝酒,让人想不到他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小的只是……”金二小被土匪头子的杀气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风铄见状,连忙帮着金二小回答:“其实是小的主意。小的听到大爷的声音感觉有点耳熟,加上大爷的气势,就想看看大爷的实力,谁知大爷高深莫测,一下子就看穿了小的小把戏!” 这一通彩虹屁,把土匪头子哄得很是开心,也就不在意金二小这个人了。 “你,说得好!来!”土匪头子朝风铄招一招手,给他也倒了一碗烈酒,“我好久都没见到这么会说话的人,只要你们把财宝都交出来,老子就免你们一死!” 风铄听了,连忙让崔贵把包袱拿过来,主动交给土匪头子:“大爷真是善心啊,我们只是刚巧路过这里,所有的钱财都在这儿了,还请大爷过目!” 崔贵和金二小都看不懂风铄的举动。 就在土匪们都被包袱里的财物吸引时,崔贵眼疾见到风铄手快地在酒埕上方停了一下,又缩回去,而其他人都没有注意。 他们出宫走得急,包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只是随身带的几十两银子,而药方已经被风铄烧了,因为已经烂熟于心。 所以,他把包袱给土匪们也没关系! 而在土匪们打开包袱的那一刻,都包袱里的东西吓到了——里面放了一尊白狐仙神像! 土匪头子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弟兄们,抢走风烁腰间上的佩剑刺向风烁。 “敢耍老子,老子刚赏识你!看来你的胆子很肥!”土匪头子怒不可遏,生气时,脸通红通红的,难看极了! 风烁却没有闪躲,反而一身正气地朝剑头走了一小步,还把土匪头子给逼退了。 “不是大爷叫我们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吗?这里面的都是我们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包括这白狐仙神像!”说着,风烁又学着金二小的模样巴结土匪头子,“大爷先喝口酒消消气,是小的不懂事,没有想到白狐仙是这里的守护神,八年前的命案,也是白狐仙所为!既然大爷不喜欢白狐仙,那小的收起来便是!” “算你懂事!”或许是白狐仙神像的冲击,让土匪头子的杀气收敛了一点,“既然你不是故意,老子就信你一回,你若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样,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大爷教训的是!” 说完,风烁就招了招手,示意崔贵上前,把包袱拿走。 见崔贵收拾掉土匪们不要的东西退下后,风烁继续帮他们斟酒陪笑,给他们满上。 崔贵收拾完包袱,却发现里面多了一块布,布料是风烁身上裁剪下来的,上面写着一个红色的“跑”字。 他看向在土匪身边有说有笑的风烁,突然一下子就打消了先前对他的猜忌和顾虑。 昨日宴会前他还对风烁不信任,没想到今日就并肩作战了! “大爷,小的刚来不久,虽然只听说过白狐仙的事,但不明白为什么大爷知道这儿有白狐仙庇佑,还要进驿站?”风烁见他们都喝高了,加上药物的作用下,他们的意识不算清醒,便开始了套话。 “老子还以为你很厉害,没想到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土匪头子也毫无防备,嘲笑完直接回答,“虽然八年前这个驿站的白狐仙传遍四周,可命案这么大的事,官府却没有派人来调查,就有人认为白狐仙是人假扮的!” 风烁也有点震惊,没想到当年死了这么多人,附近的府衙竟然没有来调查此事! “可上个月不是有个侮辱白狐仙的商人死了吗?”风烁趁机追问,“难道是白狐仙杀的?” 土匪头子一身汗臭和酒臭味,“他是我杀的!谁叫他不老实,还想反抗!我本来也以为会出现白狐仙,谁知到现在我都没事!” 风烁心想,这里应该是没有人管的,不然八年前这么大的案子,刑部不可能不知道! “上个月的商人,不会是大爷第一单吧?”风烁继续试探套话,“不然谁会这么大胆,在白狐仙的地盘下杀人!” 土匪头子又喝完一碗酒,摇头:“我当上大当家的已经十年了,只不过不在这里而已,去年来到这里,发现住在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在这里干一票,顶外头的十票!白狐仙?我不过是当笑话罢了!” 说完,他就倒头醉了,而剩下其余的弟兄们也陆续醉倒。 第115章 再次询问 躲在一角的崔贵听到动静,探出脑袋窥探,见到他们都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便连忙跑到风烁身边。 风铄拍了拍土匪头子的脸颊,见他没有任何动静,最后一下很用力地拍,就像在出气似的。 “看你个死样,还想对付我!连边疆的大将军都要给我三分薄面!”风铄拍完又狠狠掐了几下,“你还一口一个老子,就你?还不配当老子的老子!” “风兄,他们这是……”崔贵看着风铄生气的模样,这会他还挺有痞子的味道。 “放心吧,他们都没死,只是下了药,起码睡个一天一夜吧!”风铄没眼看土匪们,一脚把趴在桌子上的土匪头子踹到地上,自己坐了过去,还一边念叨,“真碍事!” 打家劫舍的土匪们不配当人! 风铄曾在边疆替大眴征战过,更清楚武力带来的坏处影响,不到必要时,他都不会动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可你刚才为何叫我跑?”崔贵也坐下,把写着字的布放在桌上。 风铄看了眼,嘴角抽搐一下,“不这样,你怎么可能会带着金二小躲起来呢?毕竟他们这群土匪的目标是金二小他们啊!” 崔贵大吃一惊:“什么意思?” “还不出来!”风铄音量调大,虽然没有看别处,但对方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崔贵回头看去,金二小颤巍巍地过来。 “金二小?”崔贵一看到金二小那怂样,眉头就紧锁起来,“你刚才不是逃走了吗?原来你只是躲在这里啊!” 他想到什么似的,又道,“当年你不会也是如此,才躲过了劫匪们的厮杀吧?你刚才说的白狐仙故事也是假的了?” 金二小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风铄的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犹如身居高位的大将军,又像朝中重臣,朝金二小质问,语气却很淡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你自己说,要么我来说!要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后果可不是你隐忍了八年能承受的!” 崔贵被风铄的话说得迷糊,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事的? “别别,大人,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金二小咽了咽口水,眼神闪烁,但更多的是害怕! 崔贵用短刀把蜡烛边边铲掉,屋内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更明亮了。 “其实白狐仙一事是小的胡诌的,小的也只是想找一条生路罢了!”金二小娓娓道来,“我的确是麓州的秀才,只是来到这里时,刚巧路过一座破庙,本来想在里面落脚,但听到了路过的商人说前方有驿站,只要是考生能借宿一宿,还不收钱。因此,我这才来到这里的。” “那与狐仙有什么关系?”崔贵在他停顿的时候问。 金二小继续道,“我运气不好,刚入住没多久,就来了帮土匪贼人,本来繁华如市的地方,一下子就成了死城。但我也运气好,躲在一角的时候,看到一尊白狐仙的神像,就是你们包袱的那尊。土匪们也不知为何,在杀我的时候,见到我举着白狐仙神像,就像魔怔似的,直接愣在原地,等我一抬头,他们的脑袋都掉在地上,身体缓缓倾倒,一下子,所有人都死在我面前。” “这些你已经说过了!”崔贵有点不耐烦地打断,“后来出现了白狐仙,是她说自己救了你!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金二小一惊一乍地说:“没错,当时出现的那个女子真的是这样跟我说的,只是她没有给我救命仙丹而已。但她说她要去找什么仙草,这个驿站是她的地方,所以要我一直留在这个驿站帮她看守。还要我保密,不然就杀了我!我的确是亲眼看到那些土匪们直接死在我面前,我害怕,只好答应了!而官府也的确没有来查过此案,我也不知是为何。” 仙草?风铄忽然想到他们此行也是要找仙草。 “那你为何你要胡诌个狐仙出来?”崔贵凝视着金二小,“上个月的商人,是不是你杀的!” 金二小连忙摇头:“我哪敢啊,我连鸡都不敢杀,所以这里一直都只有素食。我最多就吓吓你们,让你们赶紧离开驿站而已。” “为什么?那他是怎么死的?”崔贵觉得这个人不可信。 金二小咽了咽口水,声音明显变得颤抖,“此事真的很蹊跷!我在这里八年,基本没有人会来,好不容易看到有个活人,我还挺开心的。当晚我还特意去了一百里外的庄子那买了点下酒小菜,好酒好菜伺候,谁知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在房间里了!他尸体旁多了一尊本来不属于这个房间的白狐仙神像!” 刚说完,天空外面突然出现一道闪电,把崔贵吓了一跳。 “我觉得邪乎,看着那神像的笑容感到诡异,就连夜收拾包袱逃离这驿站,可是我这八年来,每一次逃走,都会在路上出现一尊诡异的白狐仙神像。还时不时听到狐狸的笑!”金二小说这件事的时候,都快被吓哭了,“我无奈之下,只能回来,祈祷着不要有人入住,谁知你们来了,我不想你们出事,所以才装神弄鬼。” 金二小没停顿一下,天上的闪电就闪烁一下,随后紧跟着轰隆隆的雷鸣巨响,加上白狐仙神像就放在桌子上,那双微眯的黑眼睛,显得如今整个房子都充斥着诡异。 “我……我还是不相信你说的。”崔贵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你说来说去都还是在说白狐仙,可世上哪有鬼神的!” 说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风铄,想让风铄来说真相。 风铄一把推开崔贵的脸,盯着金二小,带着威胁的语气道:“你可知为什么这些土匪们会来?他们为何见到白狐仙的神像就如此惊慌?难道你都不知情?” “你……”金二小语塞,不知道怎么回应风铄,或许他也没想到风铄竟然什么都知道。 风铄点点头,“既然你不肯说,那只好我来说了!” 话音刚落,风铄一个挥手,一旁的剑就直接往身后飞去。 “啊~”一个女子的惨叫声突然出现。 崔贵连忙回头看,竟然是一个白衣女子!她的发型看着就像脑袋上有两只耳朵,看着还有点熟悉。 “你们假借白狐仙的名义,在这里做着敛财的勾当,跟土匪有什么区别!”风铄一语地中,“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你不知悔改,还想玩偷袭!” 崔贵的瞳孔不断放大,嘴巴也张开,一脸不可置信:“风兄,你说什么?” 第116章 土匪身份 崔贵看了眼那被钉在门上假扮白狐仙的女子,回头问风铄,又连忙扭过头望回去,此人怎么有点眼熟? 他的恐惧感一下子消失了一大半,起身往白狐仙那走去,掀开她那遮住脸庞的头发,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汪夫人?怎么还是你啊!”崔贵也被自己所看到的震惊到,“我正好奇着,皇城端阳那日出现的狐仙娘子,怎么跟这儿的白狐仙有点不谋而合,没想到还真的是你啊!” 狐仙娘子扭着脖子,想一口咬掉崔贵的手指,幸好崔贵眼疾手快,迅速把手缩回来! “当初你跟神秘人合作,在皇城汪府种了不少彼岸花,还差点害了我跟王爷,要不是中郎将来得及时,我们早就死在你的手里!”崔贵瞬间明白了一切。 风铄听到王爷也出了事,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虽然他现在对王爷一点好感也没有,但怎么说也是故人,曾经还是好友,林柰还在王府,暂时还需要仰仗王爷,他也不希望王爷真的会出事! “我还以为你在这里是故技重施,把彼岸花磨成粉,放在蜡烛里面,燃烧时,人们就会吸入花粉,加上你们一唱一和,让大家都先入为主,所以才产生白狐仙的幻觉,但这里是八年前就发生过命案,看来皇城那次才是你故技重施!”崔贵秒变神探,逐一分析。 在风铄看来,现在的崔贵还颇有林柰的感觉。 “你们费尽心思,害了这么多人,还在皇城那行凶,到底是为了什么?”崔贵知道王爷和王妃一直都在查此事,尤其是王妃,不断地追查神秘人的下落。 虽然他也不明白,明明是王爷先查起来的,后来变成是王妃更加在意此案,但现在有线索,他也不想错过!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应该知道他们的目的!”崔贵仍然追问,“他们为何要戴着方相面具,金二小说你一直在找仙草,难不成你们的目的是想长生不老?” 被制服的金二小冷笑,“没想到你们这么聪明!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吓你们,都没有吓出个结果,反而还让你们找到了真相!” “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土匪头子突然开口,喝住了金二小。 紧接着,别的土匪小弟也陆续起来。 金二小和狐仙娘子看到此情此景,瞬间惊恐失色。 “你们……”金二小一时间说不出话,“你们……联合骗我?” 就连崔贵也瞠目结舌,望着风铄求告知结果。 风铄嘴角上扬,“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海大哥,他不是什么土匪,而是假扮土匪的官兵,就是为了暗查白狐仙一案!” 说罢,那个土匪头子就把手放在脖子上,不知在摸什么,最后找到了一个接口,用力一撕开,一张端正的脸庞出现在眼前,而手上拿着的是易容的面具。 紧接着,他扭了扭脖子,伸了伸手脚,身高一下子就上来了! “风兄,你们当时明明……”崔贵有点懵,看到那位海大哥的缩骨功,连想说什么都忘了。 风铄主动解释:“样貌可以易容,声音很难假装。当时我听他在楼下喊的时候,就感觉有点熟悉。但是我下来看到那土匪头子的时候,觉得一点也不像海大哥,也就只是怀疑,直到后面我明显在耍他,他还是放过我,我才把狐仙神像拿出来,见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我就可以肯定了。” 崔贵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能聊得这么愉快。当时他还纳闷,也风铄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点头哈腰巴结土匪,而土匪又怎么可能会信任要打劫的对象,原来他们是旧识,在互相试探! “我让你们跑,其实是做戏给金二小还有躲在暗处观察我们的白狐仙看的!”风铄拍了拍崔贵的手臂,“你说起皇城出现过狐仙娘子之事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附近的确有关于狐仙的传说,几年前我偶然结识了追查狐仙的海光海大哥,对狐仙一事也略有耳闻。” 风铄说完之后,就轮到海光解释:“当时是在耆州,我追捕狐仙的时候,不慎受了伤,是阿铄救了我,他还帮我一同追查,可惜未果,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没想到在这里再次相遇了。” “风兄适才用力拍打海大哥的脸,还一脚踹他到地上,也是做戏?”崔贵想起当时的那一脚,不禁打了个冷颤,牺牲太大了,想想都觉得痛! 海光把身上的垫子拿出来,“不这样做,又怎么能让你们相信,我们是真的土匪呢?阿铄他一身正气,遇到这些土匪贼人,又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风铄笑道:“也幸好我们遇到的不是真的土匪,不然以我武功,也很难杀出重围!” 解释完之后,大家就回到正题。 “我们一直在附近假扮土匪,就是为了查狐仙一案!”海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严厉,“我本是耆州刺史的私人参军,八年前我奉命去羁州办案,途经此地,本想来驿站借宿,谁知听说了这里发生了惨案。我去找当地的吏长,但他们都不管此事,我只能回去跟刺史禀告。刺史表面让我不要管此案,实际让我暗查,因为他说,此案涉及到皇城,不能明着来!” 说罢,他的“左护法”从身上扔出一个包裹,散开后里面装的都是方相面具! “这是……方相面具!”崔贵看到后目瞪口呆,“这难道也跟他们有关?” 海光点头:“我假装昏迷的时候听到你们说什么方相面具,心里猜测,你们在皇城一定也遇到过,这些面具都是我从这驿站搜到的!” 崔贵赶紧跑到狐仙娘子跟前:“你可知任府的管家已经死了?他是被人杀死的!” 狐仙娘子的眼神惊了一下,但很快又变成了不屑。 “你不信?可以跟我回皇城,王爷和中郎将都可以作证,连他的尸体,我们也可以给你看!”崔贵最后那句话,击溃了狐仙娘子,“你知道他为何会死吗?因为有人要杀人灭口!要不是他是在皇宫地牢死的,恐怕还会被毁尸灭迹!不仅他死了,连冷宫的那位也死了!下一个,恐怕就是你!他们根本就没把你们当人,你还要替他们隐瞒吗?” 狐仙娘子的眼珠子在颤抖,水汪汪的,似乎要溢出泪水。 第117章 狐仙真相 “你们……”狐仙娘子的眼角流出第一颗泪珠,她的模样很是妩媚,眨眼一看,跟狐狸还长得挺像。 崔贵继续说:“八年前的事,应该也跟他们有关吧!你要去找什么仙草,也是他们要你去做的吧!” 风铄一听到仙草,就想问那几个奇花异草的下落,她寻找仙草这么多年,应该也听过不死草、养神芝,还有忘忧草的名字! 突然,一支飞镖从门外飞进来,说时迟,那时快,风铄徒手接住了飞镖,余光瞥见上面刻着几个字,不自觉念出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你在说什么!”虽然风铄的声音很小,但一旁的崔贵还是听到了,连忙拉着风铄的手,“风兄,你刚刚在念什么?” 他记得很清楚,这句话是出现在飞镖上面的,而他们在宫里破案时,风铄还没出现呢!这句话,他应该不知道吧。 风铄见崔贵这么大反应,眉头极轻地蹙了一下,把飞镖递给他:“呐,就是这个,上面刻着这几个字。” 崔贵接过飞镖,又从身上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你怎么也有……”风铄的音量提高,大吃一惊。 崔贵将飞镖放在狐仙娘子眼前,边跟风铄解释:“这飞镖有好多个,几乎每一个都沾了人命,而我手上这个,就是从任府管家的身上取下来的!还有一支在王爷那,而那支是要了冷宫花美人的命!” 说着,他的眼眸转向狐仙娘子,冷笑,“没想到现在轮到你了!你再不说,就真的中了他们的圈套,要你把秘密烂在肚子里,去见阎罗王!” 风铄也很配合崔贵,佯装要做掉狐仙娘子的模样,嘴里不耐烦地大声叫唤:“行了吧,为他们这种人做事的人,也不见得是好人,既然她不说,我们就没必要救她,也救不了她。还是把她杀了,说不定还能给他们卖个人情!” 海光见到了风铄的眼神,授意后也一起打配合:“阿铄说的是,反正我的职责本来就是捉拿狐仙的,她这个凶犯最后的结局都一样!你们能拿人情,我能立功,一家便宜两家占!” “不要杀我,你们不能杀我!”狐仙娘子先是被风铄的剑吓到,又差点死在飞镖之上,在生死边缘徘徊,一急之下,选择了眼前能让自己生存下去的一方,“你们杀了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海光很懂得怎么让犯人开口说真相,继续装作不相信狐仙娘子的话,“你知道又怎么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能查出当年的真相。我们不杀你,自有人杀你。我不想救无用的人!” 而就在这时,被捆成粽子的金二小抢先开口说话:“你们不要听她的,救我,我知道真相!” 他要不说话,在场的人都不记得还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关你什么事?”风铄打断他的话,又用擦桌子的布塞进他嘴里,“刚才要你说你不说,现在我们要别人说,你还是不让别人说!满嘴谎言,还要我们相信你,你不觉得可笑?” 嘲讽完之后,风铄便冷哼一声,走到狐仙娘子跟前。 “你说你知道一切,那你可知太祖时期,这儿发生的狐仙故事?”风铄虽然说不相信金二小的话,他却相信金二小说的狐仙故事,毕竟金二小能说出林正仪的名字出来,若是胡诌的故事,何不用张三李四,又或者别人,偏偏是林正仪! 如果真是胡诌,也太巧合了吧! “太祖时期?”狐仙娘子缓缓气,想了想,反问,“你们不是想知道方相大人他们的事和八年前的真相吗?怎么问起了太祖?” 她的话成功问到风铄,也引起了崔贵的注意。 “风兄,你不是不相信狐仙的故事吗?怎么太祖时期的狐仙一事你相信是真的?”崔贵把风铄拉到一旁。 风铄的眼神闪烁,现在还不是说真相的时候,何况崔贵与他无缘无故的,要说也是跟王爷说。 随后,他只摇头,找了个借口,就打发过去了。 “我就是好奇,毕竟他狐仙故事能胡诌出来,但是他说的那个故事却是在太祖时期,还有当年的宰相,难道崔兄不好奇?” 崔贵觉得风铄说得有理,也就没有了刚才的猜忌。 紧接着,风铄就走到狐仙娘子面前,在她耳畔,带着威胁的语气问:“现在你才是犯人,轮不到你来问我!当然,你也可以怀疑我,只是我怕你知道后,会搭上自己的命!” 狐仙娘子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当过几日皇城县令夫人,皇城朝廷后宫的事,她也略有耳闻! 而且,她虽然是第一次见风铄,但总觉得风铄的眼神和气质,好像在哪里见过! “太祖时期的狐仙故事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我并不是特意假扮狐仙,的确如你们所说,我是奉命假扮狐仙的!”她深吸一口气,又长叹一声,语气微弱,就像一只受伤的狐狸,“但八年前的案子,真的与我无关!我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断气了!” 这时,金二小不断地发出“唔~唔~”的声音,若不是堵住了他的嘴,恐怕他早就打岔了! 海光的“右护法”立刻上前将金二小推倒在地上,见他不死心,仍然想说话,便扭头看向海光等人。 得到海光等人的首肯,“右护法”才将金二小嘴里的布拔出来。 “大人,八年前的案子其实是……”还没说完,又一把飞镖从屋外飞进来,直接刺到金二小身上,随后便倒在地上。 风铄第一时间追出去,但屋外鸦雀无声,连个影子都没有! 而崔贵第一时间是跑到金二小身边,蹲下看他的身体,就在他把飞镖拔出来的时候,金二小突然睁眼,随后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没事?”崔贵被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以为是诈尸! 金二小缓了缓气,说话还有点不利索:“是白狐仙救了我……” 崔贵无奈一笑,就站起来不搭理金二小,往风铄那走去。 谁知金二小大喊:“真的是白狐仙救了我,刚才那飞镖没有伤到我,因为被白狐仙的小雕塑挡住了!” 听了金二小这话,崔贵才拿起手上的飞镖看,上面真的没有血迹! 紧接着,又跑到金二小身边,在他胸口上摸了摸,的确是拿出来一个白狐仙小雕塑! 崔贵有点愧疚,不该这么沉不住气,还没听完别人说话,就直接否定对方的一切。 抬头时,他见到了风铄缓缓进来。 “风兄,怎么样了?”崔贵连忙追问。 风铄失落地摇头。 “看来八年前的案子,跟方相他们都有关系!”崔贵捏着下巴,看着手上的飞镖,“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八年前为了什么而杀人,官府竟然还放任不管!” 狐仙娘子的声音在划破了寂静。 “你们说得都没错,我本来是孤儿,被一个一直带着方相面具的人收养,他教我当一个很会取悦男人的女人,他说,男人都逃不过狐仙的魅力。从此,我一直与狐狸生活在一起。”狐仙娘子的语气很轻,“八年前是我第一次收到任务,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死了,而我看到金二小手上拿着带血的刀。而那些死了的人都戴着方相面具,金二小当时说这里一直都流传狐仙的故事,他第一眼就把我认成狐仙,便提出合作,我因害怕他们会治我办事不力的罪,所以答应了。” 第118章 不死之草 “他们的死有两个说法,一个是对外宣称的被狐仙杀死,也就是你们听到的故事。另一个就是我跟他们说的,那些人的死,都是我杀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都戴着同样的方相面具!”狐仙娘子说话的时候就像没有任何感情似的,“他们也相信了我的话,随后我收到了第二个任务,也是最重要的——寻仙草!” 金二小本想说话,但刚才差点被杀死,就不敢开口了。 “什么仙草?”这时,风铄和崔贵一同着急地问。 话音刚落,他俩相视一眼。 狐仙娘子虽然好奇他们的举动,但已经没有心思问了,直接道:“不死草,忘忧草和养神芝!” 风铄二人愣在原地,这不就跟药方写的一模一样! “这世上真的有这三个东西?”风铄现在只想知道在哪里,因为关乎林柰的性命! 狐仙娘子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我养父说有,并且跟我说过不死草的事,在前朝也出现过!但我一直没找到!” “前朝?”风铄的眼睛亮了,眼神里出现一丝希望。 狐仙娘子把不死草的故事告知他们。 一千年前,颛朝的时候,西域有个大宛国流行瘟疫,死了很多人,有些尸体来不及埋葬,就横陈在野外道旁,看上去非常凄惨。有些鸟儿很有灵性,它们衔来一种奇怪的植物盖在死人脸上,死者立刻就复活了。 这件事情非常神异,惊动了当地的官府,地方官员不敢隐瞒,就把这件事奏报给颛朝的开国皇帝,颛朝始皇帝也对这样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于是就派遣使者带着那种植物到北山向鬼谷子请教。 鬼谷子看了植物说,那是东海里祖洲岛上的不死草,生长在像美玉一般的田地里,也叫养神芝,叶子像菰米,不是一丛丛的生长,所以数量稀少,是难得的仙草,一株不死草就能救活上千人,如果用来炼丹,人吃了可以长生不老。 颛朝始皇帝听后大喜,一心想要借助这种仙草让自己长生,于是就派亲信带着三千童男童女,乘着大船出海去寻找传说中的祖洲之岛,希望能够得到仙草。 然而,始皇帝最终没能等到亲信归来,就死在了东巡的路上。至于那位被派去的亲信出海后到底去了哪里,当时没有人能够知道。 不知怎么的,就流传出一个传闻,祖洲之岛上有仙药,但此事不了了之。 直到前朝时,我朝有个书生得了一种怪病,半身枯瘦变黑,病势日渐沉重,即使请了宫中最有名的御医等人来看病,也认不出这是什么病,更谈不上如何治疗了。 书生实在没有办法了,于是把全家召聚在一起商量说:“我这个病看来是治不好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活不了多久,听说东海里有仙山,与其在世上等死,还不如去寻访神仙呢,如果能够有幸遇到仙人,就一定能治好我的疾病啊!” 家人同意了他这个疯狂的想法,毕竟只要有一线希望,亲人们都想他能够活下去。于是派了一个仆人跟随他,买了一艘大船,带足了饮食,扬起了船帆,顺着大风就出海了。 书生平生第一次出海,他站在船头上,但见大海波涛滚滚,茫茫无际,也分辨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听天由命,随风逐流,每天在心中暗暗祝祷,希望能够到达仙山。 就这样漂流了几十天,果然来到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岛屿上,书生远远望去,看见岛上有好几百人,其中男女老幼皆有,他们服饰各异,态度恭谨,正围着一个人在叩拜,而中间的那个老者身穿道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派仙人风范。 书生感到很讶异,一边登岸而行,走了没几步,看见岸边有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在洗药,于是向那女子打听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在干什么? 那个女子指了指远处那些人说道:“你看那边在中间高台上坐着的白发老者,他就是徐君,大家都在向他朝拜,乞求得到他的怜悯。” 书生问:“徐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向他朝拜?” 女子说:“你听说过颛朝始皇帝时出海求仙的亲信吗?” 书生当然知道,这事《史记》上就有记载,距今大约已经有千年了。 女子说:“徐君就是那位亲信,他找到了长生不老药,还已经成了仙。” 书生听了不由大喜,等朝拜的人都散了,书生赶紧上前很恭敬地拜见徐君,说了自己的来意,再三请求为他治疗。 徐君看了看他,然后说道:“你得的是必死之病,世上没有人能够治好,但是你不要害怕,道家讲究的是缘分,既然你遇到了我,你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随后,徐君就把书生带到了自己居住的洞府里,取出精美的酒食招待他,但盛饭的碗很小,书生嫌饭太少,恐怕吃不饱肚子。 徐君说:“这可不是凡人能够吃到的食物,做人要克制自己的贪欲,你若能把碗中的饭都吃完,我自然会给你添,但是只怕你连这小碗里的饭都吃不完呢。” 书生不信,就大口地吃饭,果然没吃一点,就很饱了。徐君又让他喝酒,酒杯也极小,书生只喝一点儿就醉了。 第二天,书生醒来,徐君为他治病,给了他一杯清水和几粒黑色药丸,书生服下后,只感到肚中嘈杂,拉出了好几升黑色的稀水,然后病就好了,书生于是想跟着徐君学点本事,请求留在这里侍奉他。 徐君对书生说:“你在人世上注定是有官位的人,不合适留在这儿,况且以后宫中有难,还要借你之手解除她的厄难,我会让你乘着东风回去,你不用担心路途遥远。” 书生听了不是太懂,只得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临别之时,徐君给了他一袋黄色的药丸,嘱咐道:“这药乃是用仙草炼成的,可治人间任何疾病,也可以起死回生,你以后若是遇见难以医治的病人,可以用清水化开,只要喝一点,病人就能恢复如初。但是世上生病的人太多,你也不可能一一救治,你的使命唯有救治一人而已,切记,切记。” 书生如获至宝,回到登州以后,把药献了一些给宫中。先皇把那药给有病的人试吃,结果病人一服下药,身体立即就好了。 于是先皇赏赐了许多金银财物给书生,并把他留在身边做了侍从。 几年后,宫里就发生了宫变,便是史册记载的“壬戌之变”。直到这时候,书生才明白当初徐君对自己说的话,于是偷偷的用仙药救活了前朝皇后,之后便带着她乘船出海去寻找徐君了。 而他们相信这野史故事,一直在寻找这长生不老药,也是为了找到那位前朝皇后! 第119章 二选一的问题 与此同时,皇城皇宫。 风铄和崔贵替林柰出宫寻药,而瑜玉和王子阳则留在宫里查关于刺客的身份。 瑜玉只觉得奇怪,为何那些刺客能光明正大进宫,刺杀的时候,刚巧林柰也在,那两个舞优好像还说了什么复仇。 能与皇上有仇恨的人不多,要么是朝廷要犯,要么就是皇上下旨赐死的人,但都是能与皇上直接接触案子的。 据瑜玉所知,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就没有直接审过案子,又何来接触案子?她们的嘴里说的报仇,又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担心,他们不是已经去寻药了吗?”皇后娘娘从门外走进来,对着帮林柰擦手的瑜玉说,“以前叫你好好珍惜她,你不听,现在她真的不再烦你了,你又死皮赖脸,真搞不懂你们男人的心。” 瑜玉拿着毛巾的手愣了一下,微微抬眸,看着沉睡的林柰颤抖了一下,眼睛似乎会说话,但他也没有说话,只继续擦。 皇后娘娘向前走了几步,“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在柰柰跟母亲之间做选择,你会选谁?” 瑜玉这下是静不住了。 他放下毛巾,替林柰盖好被子,就起身看向皇后娘娘,努力抑制怨气和压低声音反问:“为什么娘跟柰柰就不能好好一起生活,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皇后娘娘冷笑:“我以为你对柰柰好,是因为看透了娘她们是什么人,可是没想到你会说出刚才那番话,是我天真,还是你天真呢?” “姐,你什么意思?”瑜玉愣住,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些话。 皇后娘娘走到林柰跟前,低头看了眼林柰,叹息:“你看柰柰身上的伤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王府的破事!难得柰柰能重获新生,你若做不到事事都护她周全,那不如直接把柰柰留在未央殿,让我来照顾她!” 提到王府的陈年旧事,瑜玉就低头,没脸见林柰。 他承认,林柰的确在王府受了很多苦,他也知道林柰一直不愿意与他和好的愿意,他也不强求,只想留在林柰身边,这是真心的。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林柰跟秦氏就无法共存? 一个是生他养他的娘,一个是他要用一生去弥补的妻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很享受如今的时刻,他从未想过,终有一天,要在这两个人之间做抉择! “就算你选择你娘,我和柰柰都不觉得奇怪,并且庆幸,你选择的是母亲。”皇后娘娘这句话击溃他。 “为什么?”他的声音很微弱,心很难过,但没有那种撕心裂肺,“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做抉择!我选择娘,是因为孝顺,选择柰柰,是因为……” 因为什么,一时间他说不出口。 或许,他自己都没想到因为什么吧! 爱情?不是,他对她的愧疚更多。只是愧疚之情?也不是,他对林柰也有爱。 “因为什么,你自己也说不出来!”皇后娘娘意有所指,“如果母亲不是现在这样的人,我也不会问你这个问题,要你做选择,是为了保证以后柰柰的日子!” 虽然瑜玉知道秦氏不是良人,但他可以保证林柰不会被秦氏所害,甚至可以保证她们婆媳之间不会见面,但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二选一! 见瑜玉没有说话,皇后继续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你还是狠不下心,那就暂时让柰柰留在我这里吧。只是我想说,在王府,都要留个心眼,不管是对谁,哪怕对方是母亲!” 这话让瑜玉更加疑惑了,天底下哪有会害自己孩子的母亲! 但他也不想跟对方争论,也就只是点头回应。 没聊多久,瑜玉就离开未央殿了。 离开之前,他还回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林柰,又看向坐在林柰旁边照顾的皇后,咽了咽口水,说:“姐,如果真到了要二选一的那一天,你会选择谁?柰柰,对吧!” 皇后惊愕的抬头,但看向瑜玉的那一刻,她很坚定地点头。 见到她肯定的那一刻,瑜玉的心忽然就沉了下来。 “从今以后,林柰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御花园。 “王爷!”王子阳见到不远处走来的瑜玉,便连忙叫住他,“我发现了一些端倪,你过来看!” 听到王子阳的话,心不在焉的瑜玉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前。 太极殿。 他们回到太极殿,昨夜的案发现场。 昨夜这里还歌舞升平,今日就乱糟糟的,为了维护现场,东西基本没被碰过。 “她们在这里跳舞,明明龙武军在内在外都守着,她们还敢行刺陛下,想必是早就想好用迷烟!”王子阳看着凌乱的现场说道,“幸亏王妃娘娘反应迅速,救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直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瑜玉一想到还在昏迷的林柰,就握紧拳头,铁了心地要捉到他们! 只是让他迷惑的是,当时现场所有人,包括龙武军,明明都中了迷烟,可在昏迷前,他记得风铄抱着林柰走了! 他是第一个醒来的,可醒来的时候,除了风铄和林柰不在,还有皇后娘娘也不见人影! 这就奇怪了,同样是吸入迷烟,王子阳的武功还比风铄的强上一点,为何风铄还能抱着林柰立刻!还有皇后,她不懂武功,也在现场嗅了迷烟,为何醒来之后,她会不在太极殿? 而当他跑去未央殿的时候,发现林柰他们三人都在,并且还有太医在为林柰治病把脉! “你发现的是什么?”瑜玉反问王子阳。 王子阳拍了拍手,龙武军属下就押着一个犯人过来。 “他就是昨晚在这里弹奏的乐师,跟刺客们是一伙的!”王子阳解释,“当时他本应该跟着大队离开,但被风铄带走王妃时路过刺伤,就倒在了一边,也吸入迷烟,才被龙武军发现。” 乐师是一名男子,看着还挺文雅,衣着干净,除了身上的伤之外,没有一点凌乱感。 瑜玉走到乐师跟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们来刺杀的?” 乐师冷笑:“你问又有什么用,我死也不说!” 瑜玉腹黑一笑,“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王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他就直接拔剑,扔到乐师面前。 第120章 花美人和任管家都是我杀的 乐师被吓得目瞪口呆,就连王子阳也被瑜玉的举动震惊到。 “你……”乐师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会如此反常,平常人都巴不得留下活口,他竟然还把剑递到人质面前。 王子阳也把瑜玉拉到一旁低声问:“王爷,我们要留活口的,不然……” 瑜玉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我只是吓唬他而已,他不会寻死的!” 说完,他就往乐师那走去。 “怎么样,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说,要么死!”瑜玉看着乐师那干净的脸庞,“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我是永安郡王,皇后娘娘是我的姐姐,此事陛下依旧任命我来处理,你若好好配合,定会如你所愿,饶你不死!” 乐师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他听说过永安郡王的名号,一直以来都是那个纨绔不堪的王爷,前不久突然变了,成了破案神勇的神人,真是两个极端啊。 他相信,如果是前不久的永安郡王,一定是说到做到的人,只是他害怕,此人阴晴不定,万一又变回了以前那个纨绔,他的赌注可就全输了! “如我所愿?”乐师嘲讽,“你不过是个纨绔,哪会知我心中所想!” 瑜玉也没想过向他证明自己,只是不紧不慢地笑了声,分析道:“我不需要你相信,你要是真的一心寻死,也不会留到现在,被龙武军活捉,更不会还有心思整理自己的衣裳。” 乐师被瑜玉说中,一时语塞,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也别把自己想得这么重要了,因为啊,有你没你都一样!”瑜玉继续诛心之论,“不管你说不说,我们都会去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乐师被他的话说得有点心动了,但还是担心,仍然选择不说话。 瑜玉感觉到乐师的心情,捡起地上的剑,“我没什么耐心,既然你不肯说,看来你是选择求死了。” 乐师慌了,他不相信王爷真的会杀了他,还想看下去。 “唉,本王为你默哀!”瑜玉也学着林柰搞怪的语气,跟乐师说话,“此人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必定是个祸害!中郎将,动手吧!” 王子阳知道王爷的意思,便配合着点了点头,“属下听令!” 作揖之后,王子阳就拔剑,迅速往乐师那砍过去。 “我说!我什么都说!” 说时迟,那时快,乐师在剑停到他肩膀上的时候,连声叫道。 听到他的话,瑜玉二人相视一笑,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王子阳收起剑,笑着问乐师:“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愧是能活下来的刺客!” “我表面是个乐师,实际上是杀手,我与那些舞姬不是一伙的,她们有她们的仇,我有我的使命。”乐师死里逃生,也不管王子阳的阴阳怪气,直接全盘托出,“我是后来才到教坊的,当时是奉命行事,要在教坊找一个叫小舞的舞姬。” 小舞?瑜玉想起,昨夜在宴席上,她们好像有说过对方的名字,其中一个就叫小舞! “你不是她们一伙的,为何要帮她们?”瑜玉质问,“奉命?奉谁的命?” 乐师咽了咽口水,“你们也认识,就是前不久出现在宫里的那些,戴着方相面具的他们。” 王子阳和瑜玉的身子瞬间直了起来,他是怎么知道? “你说什么?”他们俩异口同声地问。 乐师的眉头紧蹙:“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里看着呢!不然大人怎么可能知道中郎将的别苑!叛徒都是要死的,花美人和任管家就是例子!” 他们是没想到,乐师竟然还知道这些!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戴着方相面具的那些人,手竟然这么长,连宫里都有他们的爪牙! “那你怎么敢说出来?”瑜玉反问,“你不是怕死吗?” “因为当时监视你们的人,就是我,花美人和任管家都是我杀的!”乐师还很自豪地说出来,“我被你们擒拿,他们还不知道,我还没给他们传消息。但我很清楚,如果他们知道了,不管我有没有被你们抓住,他们都会杀死我,所以我选择投靠王爷!” 瑜玉佩服此人,竟然敢说出这些话! “我也可以杀了你,你要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足够你死十次并诛九族了!”瑜玉咬牙切齿。 虽然花美人死的时候,他还是林柰的身体,但此事林柰已经跟他说过了。要是当时再偏一点,死的就是林柰,也是他的身体了! 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当时的凶手,还敢说出投靠的话! “王爷不会杀我的!要真的杀我,也不会跟我说这么多,还把剑扔给我!”乐师也学着瑜玉那样分析道,“而且王爷还需要我!不管是案子还是王妃!” 瑜玉听到关于林柰的事,就无法淡定了。 “你可以救王妃?” 乐师就像胜利在望,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本性,有点潇洒:“当然,她们昨天晚上扔的迷烟还是我调配的!没有受伤的人,就是普通迷烟,第二日就会醒来,但是受了伤的,就会有生命危险!” “你也受伤了,你怎么没事?”王子阳觉得此人有点狂。 乐师还是笑着回答:“因为我有武功底子,而且我受的伤又没王妃的严重,那些迷烟还是我调配的,只是大意了才被那个人砍伤而已!” “解药呢?快给我!”瑜玉不想跟他废话,连忙伸手要解药,“要是王妃有什么事,就算我不查案子,也要你给她陪葬!” 乐师被瑜玉的怒气恐吓到,没有了刚才的狂妄,他担心瑜玉这个王爷真的会杀了他,毕竟以前瑜玉的名声就没好过。 他连王府的事都知道三分,王妃可是曾栽在他手里,只是后来他们夫妻二人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恩爱如初。 但以瑜玉那暴躁的性子,真的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王爷别急,解药就在我衣袖里面。”说完,他就挣脱了手,将解药拿出来,交给瑜玉,“只要倒在热水里,搅拌几下就行。不过这个还需要药引子。” 瑜玉迅速接过后检查一下:“什么药引子?” “菊花炖鱼片!” 第121章 柰柰有救了 瑜玉听到这药引子后,想起了先前也做过给林柰吃,便立刻去准备了,这回也是亲自炖给她吃。 只要她能醒来,不管他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割下一块肉! 而乐师被关在刑部狱,王子阳亲自看守,还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不是怕他越狱,而是怕他会跟花美人和任管家那样,突然被人杀死! 被关着的乐师还很悠闲地抚琴,抚完之后,笑着跟门外的王子阳唠嗑:“中郎将,你也太无趣了,皇城多少贵人掷千金也只为我这一曲,我还不一定会弹给他们听,而今日你却听了这么久,还没点表示!” 王子阳没有看他,认真地看守刑部狱,比平常的状态还多了番威严! 乐师也没管他有没有说话,仍然在自说自话:“中郎将,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安静的。” 王子阳忍不住给他翻了个白眼:“你说话的时候真不觉得你是个哑巴!” 乐师见他终于开口了,脸上笑开花:“中郎将口齿伶俐,要不陪我聊聊天吧,放心,不要钱!” 王子阳仍然选择沉默。 “其实你们也不用这么大阵仗,毕竟杀死花美人他们的人是我,我总不会自杀吧!”乐师明白跟什么人说什么话,他很清楚想要王子阳开口,就必须说他想听的话,也就是案情! 果不其然,王子阳真的开口了:“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同伙,万一对方不相信你,派人跟踪你,那你不就会让他们灭口了吗!” “我跟花美人他们可不一样,他们是被利用的棋子,而我是利用他们这枚棋子的人!”乐师一边抚琴一边摇头取笑他,“你们认识的人里面不是还有个叫风铄和崔贵的吗?就是我把食物交给他,让他去冷宫给花美人的!” 说完,他左看看右看看,“我说你们怎么一直都没发现我身份,原来他们不在啊!看来跟你们说臭豆腐也是没人知道了。可惜了,我还觉得王妃跟崔侍郎挺有夫妻相的!” 王子阳被他的话惊讶:“你在胡说什么!王妃永远都是王妃,是皇上赐给王爷的妻子,你要想活命,就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否则,你还真的是自寻死路!”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林柰跟崔贵挺有夫妻相的,两个真的是郎才女貌。不过王爷对他有恩,他是死也不会做出对王爷不利的事! 而且,他知道王爷和王妃那些事,也替王妃感到悲哀,但他也看得出,其实他们俩都有情,只是心里有一道坎,暂时没办法跨越而已。 乐师却不以为意,仍然随心所欲,说着心里的话:“你这么紧张,你不会也对王妃有意思吧?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有安儿的!” 王子阳一个转身,一拳打在乐师前面的柱子,完全被激怒:“我对王妃可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与王妃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你别诬陷我!” 他没有嘴硬不承认,的确不喜欢林柰,只是有点敬佩林柰,尤其是她毫不犹豫替皇上皇后挡剑的那一刻,他甚至都自愧不如! 他反而希望王爷跟王妃能和好如初,琴瑟和鸣!他的人早就在安儿那里了。 冷静下来之后,王子阳才觉得乐师说的话有点不对劲。 他记得当时风铄说过,之所以会帮忙送食物去冷宫,是因为方相面具组织的人用风铄的家人来要挟。 “你说是你把食物交给风铄的,也是你杀了花美人的,可是你为什么不跟他说,花美人已死的事?”王子阳反问乐师。 乐师嘴角暗自上扬,就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很快又恢复刚才那放荡不羁的表情:“中郎将不是不说话的吗,怎么又开始问问题了?” 王子阳又给他翻了个白眼。 “其实,并不是我主动找到风铄的,而是上面的人给我安排的任务。”乐师每一次在王子阳不想说话的时候又挑出让他感兴趣的事,“我只是负责把食物交给他,让他带去冷宫,至于他的身世,请恕我无可奉告!” 王子阳见他不紧不慢的态度,心里真的很是疑惑,乐师一边不想死,一边又不怕死,还总是一副稳操胜券的笑容,真是很矛盾。 “花美人当时还没说完话,就被你杀死了,难道你知道她当时想说的是什么?”王子阳继续探问。 本以为乐师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故作神秘似的扯别的,没想到他这次还真的很认真地回答了! “你们也知道她是前朝的花美人,也知道冷宫壁画的故事,还知道先帝和先皇后。”乐师就像有意引到他,“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是什么意思吗?可是,我感觉王妃好像已经知道了。要不是她救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如今还在昏迷,恐怕在这里跟我对峙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王子阳被他的话说愣住了。 他说得不错,如果是王妃的话,恐怕也不会问得这么累,说不定一下子就套出话了! “那就等王妃娘娘醒来之后,你自家跟他说吧!”王子阳也累了,不想跟乐师耍嘴皮子,“我猜,你本来就没打算对王妃见死不救,所以才被风铄砍伤吧!” 乐师直接露出笑脸,点头:“你说得对,我就是想跟两位娘娘说话,而不是跟你们这群大老爷们!” 王子阳也完全知道了乐师的目的,站直了身体,恢复到看守刑部狱的状态,接着沉默不语。 而乐师继续抚琴弹唱。 与此同时,未央殿。 瑜玉熬好了菊花炖鱼片,还准备了乐师给的解药,来到未央殿偏殿。 亲自照顾林柰的皇后瑜佩见到解药,一脸兴奋:“东西都准备好了?太好了,柰柰有救了!” 皇后娘娘先给昏迷的林柰喂鱼汤,可昏迷状态的她什么都咽不下去。 “没办法了!” 瑜玉见状,连忙拿过鱼汤,自己喝了一口,嘴唇与林柰的紧贴,鱼汤从嘴唇缓慢流到口腔,慢慢地把一整碗鱼汤喂完。紧接着,瑜玉就把解药继续用同样的方法给林柰喂下去。 瑜玉喂完药,就一直留在未央殿偏殿,静静地等林柰苏醒。 第122章 林柰苏醒 皇后见到瑜玉喂药,眼神充满震惊,但也只是笑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虽然瑜玉是她的弟弟,但她是站在林柰这边的,同为女人,更应该站在女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柰柰,今日姐她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果要在娘和你之间二选一的话,我会选谁?我反问她,她说的是选你。”瑜玉拿着毛巾帮林柰擦身体,一边跟昏迷的林柰聊天,“我不知道她为何会问这些话,但我清楚,你跟娘之间,是不可能共存的!我也会尽量避免让你们相遇的状况出现。” 他擦了擦她的脸,又擦了擦她的手,脸上尽是温柔的表情:“你知道吗?崔侍郎和风公子去给你寻解药了,而我们也抓住了昨夜行刺的其中一个刺客,你刚才喝的解药是他给你的。” 瑜玉说了很多,但林柰还是一句都没有回应。 “你已经喝了解药,不管怎么样,你都会苏醒的!”瑜玉想起了太医说的话,林柰不是救不活,而是不愿意醒来,瞬间急得掉眼泪,“只要你愿意醒来,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包括……和离!” 刚说完“和离”两个字,林柰的眼皮就动了一下,但瑜玉没有发现。 “我知道你对崔侍郎也有好感,认识你这么久,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很清楚!”瑜玉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揪住,“在我看到崔贵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出现在你的心里。当我得知崔贵的过去和为人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你以前说过的那种男人。而我也看到他对你的紧张,我明白,他心上有你。” 而这时,林柰的眼皮又动了一下,这回瑜玉看到了,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望向林柰,只见林柰静静地躺着,原来是刚才的自己看错了。 “我还以为是你醒了。”瑜玉咽了咽口水,“你已经喝了解药,你总说,睡得太多会变胖的,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再睡可就真的会胖的!你还要查案呢!这件案子就快水落石出了,但还需要你来。” 而此时的林柰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空间里,她听得见外面的声音,可什么都看不见,也动不了,连话都说不出。 但她清楚听到瑜玉说的每一个字。 她听到瑜玉同意和离,可她也想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和离——因为皇上不允许! 只是她没想到,瑜玉竟然知道她和崔贵的事,更没想到崔贵竟然也喜欢她!她不过是把崔贵当成理想型罢了,也并没有想过跟他在一起。 还有瑜玉说什么二选一,她听得见皇后娘娘跟瑜玉的对话,皇后娘娘说得没错,就算瑜玉选择了秦氏,她也不会感到惊讶,并且是意料之中! 同样的,她记得太医跟皇后娘娘他们说话,王妃醒不来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自己不愿意醒来。 她不知道自己愿不愿意苏醒,只是她觉得现在很好,她不想睁开眼面对外面的一切,娘家没了,夫家也容不下她,她只觉得好累,好想大睡一场。 但是,林柰记得自己昏迷的时候,她听到了风铄的声音,好像还跟瑜玉在大殿上争吵过,但不记得他们说了什么。 风铄这个人,她感到有点熟悉,好像很久以前认识,关系还很亲密,但就是想不起来!她能确定的是,她从未见过风铄这张脸,眼神却跟一位故人很像…… 没多久,她就听不到瑜玉的声音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听到了一个声音——鸡鸣声。 是天亮了吗? “玉儿,玉儿!”皇后娘娘走了进来,拍了拍瑜玉的肩膀。 瑜玉以为是林柰醒了,被惊醒后大喊:“柰柰!” 当他见到林柰还安静地躺在床上时,脸上尽是失落,甚至担心她会不会真的一睡不起! “柰柰还没醒,你守在这里守了一夜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让我来照顾柰柰。”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但是瑜玉不肯,一直握着林柰的手:“不用了,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这次我死也不离开!” 以前他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害了林柰,要不是身体互换,救了林柰一命,恐怕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心! 好不容易换回身体,能让林柰留在自己身边,但她如今却躺在床上不愿醒来。 “说不定那解药没用,现在还有六天,崔侍郎他们一定也能赶得回来!”皇后给他倒了杯茶,宽慰道,“放心吧,有我在,绝对不会让柰柰香消玉殒的!” 瑜玉的眼睛睁不开,不知道是疲惫的缘故,还是哭肿了,他只看了眼那杯热茶,没有接过,“姐,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是不是知道风铄和乐师的身份?” 皇后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昨晚中郎将来找我了,他跟我说,花美人和任管家是乐师杀的,而乐师也只愿意跟你和柰柰说实情。”瑜玉的声音很轻,直接挑明问题,“行刺那天,风铄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跟柰柰是不是认识?他跟你是不是也认识?” 瑜玉没有说完,声音就哽咽。 皇后的眼神闪烁,他不想隐瞒,但现在真的还不是说实情的时候,万一被别人听到,又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当年的壬戌之变,牺牲的人已经够多了! “其实……” 瑜玉和皇后同时开口,皇后听到瑜玉的话,就闭嘴不说了。 “风铄和柰柰是不是故人?他……是不是柰柰的……兄长,林檎?” 此话一出,皇后手上的茶杯没拿稳,“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开了花。 “你怎么知道的……” 皇后娘娘立刻用手捂着嘴。 瑜玉冷笑:“没想到是真的,看来你早就知道了!风铄说他这些年去了边疆,应该也是真的,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可能知道柰柰在王府的生活还能淡定!” 就在这时,林柰微微动了动睫毛,跟着又没有了动静。一会儿后,终于勉强地挣扎睁开了眼,刺眼的阳光,让她感到很不习惯,下意识地又闭上眼,然后尝试着再慢慢睁开。 一下子,整个人都挣扎醒来! “哥哥!” 第123章 乐师突然发疯了 林柰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跳加速,像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似的。 “柰柰!” “柰柰!” 瑜玉和皇后娘娘瞳孔放大,脸上全是惊喜,异口同声脱口而出。 “你醒了!” 林柰满身大喊,一脸恐惧,就像是从地狱的恶鬼手里逃生。 她喘气的时候还惊恐的四处望,看到这里有点熟悉,还见到了两张熟悉的人脸,才渐渐回过神来。 “这里是……未央殿偏殿?”她才说了一句话,嗓子就很干燥,不断地咳嗽。 瑜玉见状,连忙端了碗鱼汤喂她喝。 林柰喝了一口之后,就恨不得伸手把碗端过来,不管烫热,囫囵吞下。 “慢点喝,小心烫!”瑜玉又惊又喜又心疼。 等喝完之后,他又帮她擦擦嘴。 “你们刚刚说什么我哥的事?我哥还在世?他在哪?”林柰的脑子很乱,只记得这句话,看到瑜玉就拉着他的手,着急地追问。 说完之后,她又感到嗓子发痒,开始咳嗽,随后脑袋胀痛,头晕目眩,无力地靠在瑜玉身上,眼皮很累,昏昏欲睡了。 瑜玉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边把空碗放在边上的小桌子。 “柰柰……”他低声叫唤,但林柰再次昏睡,他才轻轻地将林柰的头放在枕头上。 皇后娘娘看着这一切,心里很是紧张。 先是被瑜玉看穿风铄的身份,又被明明是昏迷的林柰听到他们的对话!如今她左右为难,如果把一切说出来,就是害了林柰,可不说真相,林柰也会自己查下去,方相面具一事已经害得林柰命悬一线了,如果连那些事都让林柰和瑜玉知道了,恐怕方相面具他们更不可能放过林柰! 她绝对不能让柰柰再次冒险! “柰柰才刚醒,现在又昏迷了,你赶紧叫太医来!”皇后只能找个借口,把瑜玉支开,转移瑜玉的注意力,“她吃的解药并不是公孙太医开的药方,我担心她还没全好!” 瑜玉一碰到林柰的事,就会特别上心,什么事都可以不管,都要解决了关于林柰的事。 看到他离开之后,皇后娘娘悬挂的心才放了下来,叹了口气,坐在林柰身边。 “柰柰,不管你怎么想的,你都要好起来。”她一边帮她盖被子,一边轻声细语说心里话,“只要你好起来,情绪稳定下来,我就把一切都跟你说,包括你林相国府的事!” 说着,她看到了林柰床边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冷宫一聚。 皇后的眉头紧锁,是谁放在这里的? 来过偏殿的只有几个人,除了公孙太医和他的小医童之外,就是已经去寻药的风铄和崔贵,还有就是瑜玉…… 可他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还要写纸条放在林柰身上? 还有,这几个字写给谁? “皇后娘娘,公孙太医在门外等候。”紫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皇后连忙把纸条收好,恢复坐姿,朝门外喊:“宣!” 话音刚落,大门被推开,紫荷身后跟着公孙太医和他的小医童,但不见了去找太医的瑜玉。 难不成,他去了冷宫? “启禀皇后娘娘,王妃娘娘身上中的毒已经解开,王妃之所以醒来又昏迷,是因为被行刺时受到惊吓,昏迷期间又一直梦魇缠身,加上王妃娘娘常年处于紧张状态,身心疲惫,没有醒来的意愿,导致醒来之后精神错乱。臣开的药方正是解王妃娘娘此心结。” 皇后被公孙太医的话拉回现实,这才明白,为何林柰会突然醒来,是因为她昏迷时听到了他们在说林相国府的世子还活着,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才让她有了醒来的意愿! “在崔侍郎寻药回来之前,还有什么方法能保住永安郡王妃?” 太医恭敬行礼回答:“回娘娘,臣开几服安神药,能暂时稳住王妃的情绪,待崔侍郎把药寻到,王妃娘娘心中的郁结才可舒缓。” 皇后知道了,立刻吩咐萍儿跟着公孙太医去拿药煎药。 刚吩咐完,她就听到了瑜玉气喘吁吁地声音在身后出现! “姐……”瑜玉扶着门框,一副疲惫的模样,见到有太医在,才换了称呼,“皇后娘娘,臣有事禀告。” 皇后看着瑜玉很是疑惑,还以为他去了冷宫,怎么现在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是在追什么人? “你怎么了?”她把瑜玉拉到别的地方,开门见山,“你刚刚是不是去了冷宫?” 瑜玉的眉头也微蹙,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不听不懂”的表情。 看到他的反应,皇后就知道瑜玉对那纸条并不知情。 “先不说别的,姐,快去刑部狱一趟,中郎将说乐师突然发疯了,一直喊着要见你和柰柰。”瑜玉一口气说完,“我刚刚去请太医的时候,就遇到了中郎将,他也很着急地找我。可是柰柰才刚醒来又昏迷了,是不可能去刑部狱,只能由你出面了!” 刑部狱。 皇后一路上都很忐忑不安,乐师到底要说什么,他不会把一切都跟中郎将他们说了吧! 晚宴上的解药是他给她的,而她把一半给了风铄,好让风铄保护皇上和林柰,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而且是在暗地里交易,没想到他趁着风铄不在,就装疯卖傻,说要她! 这就算了,他还借故要见林柰! 在公在私,她都不能让林柰出事,否则她这些年的布局就白费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刑部狱,她被乐师的疯癫话拉回思绪。 “大人啊大人,我没有背叛你,皇后啊皇后,你们在哪里!”乐师在牢房里仰天大喊,行为举止像疯子,声音语调像歌声。 皇后把所有人都遣散,但王子阳不放心,死也不肯松口,怎么也要留在皇后娘娘身边保护。 是皇后娘娘好说歹说,甚至下令要他们都离开,不许偷听,王子阳才不情不愿地留在门口。 皇后见周围的人都离开,虽然王子阳在关着的门外守候,但他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才放心开口:“你不用装了,找我们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你与我交易,柰柰可不知情,要是敢坏了规矩,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第124章 王妃对我而言很重要 乐师一下子就恢复正常,嘴角上扬,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还是一如既往地仗义,林家对你有恩,你就处处照顾林氏兄妹。可惜啊,王妃差点死在你弟弟和你娘的手上,你不也没有帮到王妃吗?” 皇后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也充满了敌意,一直死死地盯着乐师。 “娘娘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乐师一脸笑意,面对皇后就像面对教坊的那些宾客似的,敬意不多,玩味更多,“咦?怎么不见王妃娘娘?按道理来说,她吃了我的解药,早就该醒来才是!难不成是王妃自己不愿醒来?” 看到皇后那怒气冲冲的模样,乐师再次大笑:“是被我说中了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皇后不想听他的疯癫之话,直接怒斥,“你的触手竟然还伸到了王府!上次还趁机掳走柰柰,是你的主意,还是他们的!” 乐师收住了大笑的声音,表情一瞬间变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学过变脸! “娘娘这么担心王妃,是真的喜欢她,把她当妹妹,还是有私心,计划中也有她的一部分?” 他见皇后沉默,继续道,“你这么关心她,却对她没那么上心,你可知,在半个月前,她差点就死掉?” “你什么意思?”皇后一脸震惊,但也愧疚。 她对林柰的好确实是真心喜欢林柰,不代表就要像他那样,在王府安插眼线! “你在深宫又哪里会知道王府的事!”乐师冷笑,带着嘲讽的语气跟皇后说,“她一直在王府当丫鬟,连老婆子都能随意打骂她,这些你们都是后面才知道的,可你们不知道的是,秦氏跟叶氏一起设计毒死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她竟然没事,还跟王爷恩爱上了!” 皇后听到后面,目瞪口呆,差点就越过牢门,欲将乐师拉出来质问:“下毒?到底怎么回事?” “你真的不知道啊!”乐师也被皇后的反应惊讶到了,他以为皇后知道此事,后面对林柰这么好也是因为愧疚,还想用此事去揶揄她,谁知她竟然真的不知情! “当时王妃被王爷关在柴房,理由是王妃下毒谋害婆母,刚巧被伺候秦氏的侧妃叶氏吃到了毒药,就变成了王妃下毒谋害侧妃,王妃不承认,王爷就把王妃关在柴房当作惩罚。就在这时,秦氏就把毒药给了叶氏,还教唆叶氏毒死王妃,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妃喝了毒药也没事。也幸亏如此,王妃才等到陛下下旨,让她常住在未央殿,不然,现在你们见到的就是她的尸体!” 听了这些话,皇后这个人都怔住了,脑海都是过往之事。 她想起来,最近见到的林柰,身上都有不同的伤痕,表现还怪怪的。就连瑜玉也是,甚至还提出了和离,难道就是因为下毒一事? 她只知道林柰跟瑜玉之间的感情不好,尤其是有了叶杏之后,就更加没有夫妻情分了。 但她还是看得出,瑜玉心里是喜欢林柰的,只是林柰本就是相府嫡女,性子倔强,也不懂小姑娘的伎俩。 她也知道秦氏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而秦氏也只是个泼辣且上不了台面的老妇人而已,不好说她。 没想到秦氏的心肠竟这么恶毒!刻薄儿媳妇、教唆妾侍虐待正妻,还挑拨夫妻关系就算了,她最后竟然下毒陷害儿媳妇,事后还给儿媳妇毒药,还借刀杀人!甚至扭曲事实,一直在给林柰泼脏水! 正如皇上所说,秦氏,名副其实的毒妇! 得知此消息,皇后直接转身,正准备离开,却被乐师叫住。 “你要去哪里?如果是去找秦氏算账,那我劝你还是别费劲了!”乐师知道她的心思,大声喝止,“她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还让身边的嬷嬷说出老太太才是王府的女主人这些话,还能怎么说?以秦氏那脑子,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对待,不然只会气死自己。” 听到这些话,皇后就觉得心累了。 “你找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话?”皇后想到什么似的,反问他,“把柰柰在王府的委屈跟我说,难道是你也不忍心?” 乐师仰天大笑:“你也说了,我的触手已经到了王府,王妃的事我是每回都听说。王妃恐怕是皇城最惨的贵女了,王爷向陛下说和离,我也以为王妃的苦到头了,可谁知陛下为了自己的颜面不允许和离,但起码也会维护王妃……” “你说这些到底有什么企图?你最好别对柰柰有非分之想!”皇后打断他的话,也不想跟他多说废话! 乐师盯着皇后的眼睛,话里有话,“我只是想提醒娘娘,王妃娘娘的病不是简单地被刺伤,而是多年来积累的心病。娘娘别忘了,我与娘娘也有协议在身,虽各为其主,但也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王妃娘娘对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 皇后只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皇后娘娘,你没事吧!”王子阳见到皇后出来,就连忙行礼。 皇后之摇摇头,说了句没事后,忽然想到了林柰现在跟他们走得很近,便吩咐道:“王妃如今危在旦夕,就算她醒了,刺客也还是不会放过她的,以后无论王妃去哪,都派人随身保护。” “是!” 王子阳身为龙武军中郎将,在晚宴上出现刺客就已经是办事不力了,还让王妃以身抵挡刺客才救了皇上皇后,要不是皇后求情,他早就被皇上革职查办了! 就算皇后不说,他也已经安排人去保护王妃了,就连皇上住的长乐殿和皇后住的未央殿守卫都变得森严。 离开刑部狱之后,她就往冷宫那边去了。 冷宫。 这是皇后第一次自己独自来冷宫。她站在冷宫门前,手上捏着那张在林柰身边的捡到字条。 虽然不知道字条是谁写的,也不知道是给谁的,但她一定要回来这个地方看看! 一切的起源都在这里! 林柰的事,她一定要讨个真相! 第125章 狐狸骗僧 皇后轻轻推开冷宫大门,里面很大,就算是白日,没有点灯也很暗。 “咳咳。”她进到大殿的时候,被里面的灰尘呛到,咳了几声后,嗅到一股怪味。 正当她找寻着味道的来源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出现,吓得她一个激灵。 “娘娘,你终于来了!” 皇后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尼姑一手拿着佛珠,以礼佛的姿势站在她面前说话。 “你怎么会在冷宫,你不应该在嵬庙吗?”皇后见到她之后微微蹙眉,随后拿出字条,“这是你的?” 尼姑看了眼皇后手上的字条,轻轻摇头,也从身上拿出一张字条:“贫尼也收到了与娘娘一样的字条,才来到冷宫。” 可是刚才尼姑的话明明是在期待皇后的到来,但字条她也收到了,这到底是谁的? “你适才的话是何意?你在等我?”皇后开门见山问。 尼姑转身,往黑暗之地走去,边回复:“冷宫是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没有冷宫就没有娘娘,娘娘一定会代替王妃来冷宫的!哪怕没有字条,贫尼也打算来冷宫等皇后娘娘。” 说完,冷宫就突然明亮起来。 她看过去,是尼姑点燃了放在冷宫的篝火盆! 视线亮了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冷宫的壁画,她眼睛看着壁画,脑海浮现壁画的故事,心里想着壁画故事的背后。 这些壁画,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每一幅都刺在她的心上,但她也不在乎,似乎只有这种方法,她才能心安在宫里生存。 “娘娘,小姐的身体怎么样了?”尼姑走到皇后跟前,话音刚落,瞥到她余光有些湿润,脸上的表情又沉了下来,“娘娘对贫尼许下的诺言不要忘了,小姐不知道娘娘的事,但也在娘娘遇到危险时想也不想就替娘娘挡剑,如今娘娘没事,小姐却躺在床上命悬一线……” 尼姑的语气就像是不敢生气又怒气冲冲的小孩,对着皇后质问。 皇后知道尼姑嘴里说的小姐是谁,她对林柰也很愧疚,尤其是知道了林柰在王府的一切,甚至想处置了永安郡王府所有人! “你放心,柰柰绝对不会有事的。”皇后的声音很低沉,就像是要做出一个重大决定,“我本以为什么都不说,对她是一种保护,后来我才发现,她的才能不比男子差,跟她说事实,她反而能以防万一,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尼姑没有说话。 “所以我决定,等她醒来,我就把一切都跟她说,尤其是林相府的事!”皇后的话却让尼姑震惊了。 “娘娘,万一小姐她知道一切后,再次遭遇不测,那该怎么办?”尼姑对皇后的决定不敢苟同,“这么多年来,贫尼连小姐都不敢靠近,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直到他们再次出手,才让贫尼有了与王爷相见的机会,更让贫尼在他们手中救了小姐。” 话音刚落,一阵强风袭来,冷宫的火光瞬间被熄灭,她们又陷入一片漆黑。 紧接着,四周就出现一阵刺耳的笑声,声音尖细又哀怨、似哭似笑,又像婴儿哭泣般既忧郁还绵绵不断,似鬼哭狼嚎,又似猿啼悲声,阴森恐怖,惨绝人寰让人背冒凉气。 “你们都来了!” 一个黑影突然化成人形,站在她们面前。 “智圆师叔祖!”尼姑见到眼前人之后,大吃一惊,先愣了一下,随后上前弯了弯腰。 皇后是有见识的人,她听说过智圆的名号。 他是前朝就在嵬庙的僧人,听说会法术,还经常帮人驱除邪魅,庙里每天都有很多人在门口求他驱邪。 林相很尊重他,在城东的空地上盖了一所房子让智圆居住,周围有一片菜地,还配了两个小和尚侍奉他。 几年后的一个黄昏,有个很美丽的妇人来到这里,向智圆施礼说道:“我丈夫早亡,孩子还小,现在老母病危,乞求大师施展神咒相助。” 智圆答应,妇人很高兴地离去,临走嘱咐说:“我家住在北面鲁家庄,离这二十里。到那儿打听韦十娘。” 第二天,智圆向北走了二十里,并没找到韦十娘家,就打道回家。 次日,妇人再次到来,智圆责备她道:“贫僧昨天赴约,为什么没找到?” 妇人说:“昨天说错了,我家只离这二三里。大师慈悲,请您再去一趟。” 智圆很生气,说道:“我年老体弱,不能再去了。” 妇人说话声音大了起来:“请问您的慈悲在哪里?今天必须去。” 说着走上台阶拉着智圆的胳膊。 智圆很吃惊,怀疑对方是妖魅,拉扯间拿出小刀刺中了妇人。妇人倒地,却变成了小和尚,血流满地,已经死了。智圆偷着把小和尚掩埋,企图隐瞒这件事。 小和尚是本地人,俗家离这十多里地。当天,小和尚的家人都在田里干活,有个黑衣人到田中讨水喝。 那个人说自己住在智圆和尚附近,有个小和尚被杀死了,小和尚的父母哭嚎着找到智圆,智圆还试图隐瞒,被小和尚的父亲揪到官府。 林相大吃一惊,认为智圆是冤枉的,让小吏去详细侦查。智圆说:“不劳费心了,小和尚的确被我刺死了。” 于是,他被判了死罪。 智圆哀求给他七天期限,说自己读经忏悔,以利于地下。 林相同意。 智圆回到住处,时尚更衣,设置法坛,念咒召唤鬼魅。 第三天晚上,一只狐狸出现在法坛上,它说道:“我的同类都靠迷惑人类讨食,你多次进行干预。小沙弥还没死,如果你以后不再管闲事,我就把他还你。” 智圆诚恳的答应。 妇人说:“小沙弥在城南某地的一座古墓里。” 智圆报告官府,小吏按他所说的寻找,果然找到了小和尚,只是痴痴呆呆,好多天才清醒。再打开小和尚的棺材,里面只是一把笤帚。 智圆被释放,从此不再施展法术驱妖,也隐居了很久,从此世间没有他的消息。 没想到今日他竟然出山,还来了冷宫! “那字条是你写的?”皇后娘娘拿出字条,震惊问。 第126章 花妖 与此同时,羁州与耆州交界处的客栈。 风铄和崔贵二人在客栈听完狐仙娘子说的话,得知了神秘人他们在寻找长生不死药的秘密,可这个故事来得蹊跷。 “那长生不老的故事,是谁跟你说的?还有那些仙草,又是谁叫你去寻的?”崔贵对朝中之事还是很清楚的,质问狐仙娘子。 谁知狐仙娘子这笑笑,轻描淡写说了两个字:“叶寒!” “不可能!”崔贵立刻反驳,“你不可能听他说的!” “叶寒是谁?”风铄反倒迷糊起来了,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叶寒是王爷侧妃的曾祖父的哥哥,早已仙逝近百年,而且……”崔贵欲言又止。 风铄直言:“而且什么?” “关于叶寒,当时盛传他被鬼迷心窍,最后郁郁而终的。” 崔贵不相信她的话,直接把叶寒的故事说出来。 江南有一户叶姓人家,叶家世代书香,家风淳朴,在当地颇有名望。可惜叶家人丁稀薄,当时叶老爷子只有一个儿子,便是叶寒。 叶寒是个早产儿,自幼身体就不好,三岁的时候发过一场高烧,险些送命,很多郎中都说,以他的身体状况,恐怕连二十岁都活不过。叶老爷为了给儿子续命,尝试了许多法子,都没有用。 最后,他只好将叶寒送到了城外一个偏僻的寺庙当中,那寺庙的主持是叶老爷的朋友,懂一些医术。自那以后,叶寒便住在了寺庙,并在此地修身养性,安心养病。 眨眼间十多年过去了,叶寒已长成了一个大小伙了,而他对山下的生活也很是憧憬,看着来来往往上香的香客,他曾多次想就此下山,离开寺庙。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身体情况越来越不好,他担心自己一走,就活不了几天了。 这天傍晚,叶寒坐在门口捧读《逍遥游》,看到书中对仙子的描述,他心里不免产生了向往之情。就在这时,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佛门净地,你不学好,反倒在这想女人,真是不知羞!” 叶寒回头看去,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她青衣浅衫,收拾得干净利落,脸未施粉黛,显得清新脱俗,是个标志的美人。 被她这么一说,叶寒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连忙开口解释。在得知叶寒不是寺中僧人,且一直在此地养病后,女孩不免对其有了几分同情,二人盘腿而坐,聊起天来。 交谈中得知,女孩名叫白芍,就住在山下,前不久才搬过来。叶寒认识的人不多,跟白芍也聊得来,二人很快就成了朋友。自那以后,白芍每晚都会来找叶寒玩,见他天天捧着书,白芍便表示自己有个姐姐,跟他一样,也天天捧着一本书,并表示改天要介绍他认识认识。 叶寒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直到三天后的夜里,白芍真带着姐姐来了。她姐姐看起来十七八岁,与叶寒差不多大,比起活泼的白芍,她更为典雅端庄,且更美,她的出现,仿佛让世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叶寒甚至认为,她便是书中所说,来自姑射之山的仙子。 白芍的姐姐唤作青荷,叶寒听后不停念叨她的名字,仿佛要印在脑子里一般。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反倒是冷落的白芍。白芍悻悻地坐在一旁,看着笑容满面的二人,一脸无奈。 自从与青荷见面后,叶寒的心仿佛就被她占满了,晚上睡觉会想起她,白天读书的时候也会想起她。叶寒以为自己病了,便去找主持解惑,主持听后一脸笑意,表示他只是爱上了那个人罢了。 弄清心中的情感后,叶寒更加期待与青荷的见面,青荷也跟他一样,已经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直到一天夜里,叶寒鼓起勇气,将其带回了房间,二人也终于跨出了那一步。 不过事后,叶寒却忽然哭了起来,青荷心中不解,经询问才得知,原来叶寒身体不好,恐怕没几年活头了。可他才刚刚认识青荷,他想跟青荷成亲,想与其厮守一生,只怕都做不到了。 青荷听后微微一愣,随即将他揽入怀中,轻声安慰,并表示:“叶郎,放心吧,我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且安心养病吧!” 之后,叶寒将自己的家传玉佩送给了青荷,当作定情信物。 可不知为何,从那一天开始,青荷来找他的次数就少了许多,反倒是白芍来得更勤了,且每次都会带一壶药酒,说是姐姐亲自酿造用来给他治病的。 叶寒不疑有她,每次都会喝光。就这样过了三年多,青荷再也没出现过了,白芍也消失不见了。 住持给叶寒把脉后发现,他的病竟然全好了,实在不可思议。叶寒这才想起了白芍给自己的药酒,明白定是青荷救了自己。 他激动万分,当即便准备下山,去寻找青荷。临走前,他询问住持,可知道山脚下在三年前曾搬来了一对姐妹。怎料住持听后一脸茫然,表示并不知晓,还说寺庙附近,根本没有人住。 叶寒听后大吃一惊,他不敢相信,立马下山寻找,可在山脚附近,除了有一条长满荷花的小溪外,根本没有人烟。他又到附近村落打听,却没人听说过青荷和白芍。叶寒此刻才开始怀疑,莫非二人并不是人,而是妖。 尽管如此,叶寒对青荷的感情仍旧是真,他也在心中暗暗决定,就算青荷是妖,也要跟她永远在一起。可惜的是,青荷与白芍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 叶寒浑浑噩噩过了几年,这期间从未停止过寻找。直到这天夜里,白芍出现在了他的房间,她还是那副模样,没有一点改变,看着叶寒如今落魄的样子,她很是心疼,便拉起他的手,说要带他去找青荷。 很快,二人来到了山下那条小溪旁,白芍带他上了一艘小船,撑船来到一片荷花中间。就在这时,叶寒注意到一朵荷花的下方挂着一个东西,靠近后才发现,那正是自己当年送给青荷的玉佩。 事到如今,白芍也不再隐瞒,如实说明了一切。其实,她与青荷都是花妖,她的本体是白芍花,青荷则是荷花妖。当年白芍生长在寺庙外,每天都能看到读书的叶寒,便对他生出了爱慕之意,这才化身为人靠近了他。 巧的是,青荷在见到叶寒后,也喜欢上了他,甚至愿意为其放弃自己的生命。那壶药酒,是青荷燃烧自己的修为和精血所化,可叶寒虽活了下来,她却恢复了原形。白芍心中悲痛,也担心叶寒接受不了,便一直没敢去找他。 得知真相后,叶寒悲痛不已,他捧起那朵荷花,轻轻亲吻。之后,他便独自一人住在了小溪边,再也没有离开过。 此事流传出去,别人都不知实情,只觉得叶寒疯了,叶家家业就落在了他弟弟手上,也就是叶杏的曾祖父。 第127章 难怪主人要我杀了你! “的确不是叶寒亲口说的,但是养父告诉我的,叶寒一事也是主人告诉养父的!”狐仙娘子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从养父那听说过这个名字罢了,她也不知道叶寒竟然已经仙逝多年了! 比起叶寒的事,风铄更在意仙草是否存在。 “那仙草你寻得如何了?”风铄没有管叶寒的事,直接问起了仙草,“你寻了这么多年,总会有点收获吧!” 说罢,风铄看了眼屋外天空,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快天亮了,时间还剩六天! “想知道仙草的下落,除非你放了我们!”狐仙娘子以此来要挟,她虽然不知道崔贵的痛处,但知道他们的弱点! 她不傻,早就收到了皇城的消息,永安郡王妃在宴会上遇刺,至今未醒。也是因此,她才回来这里,秘密杀了他们二人,这样皇后身边就没有可信任之人了! 若不是她见了崔贵的模样好生喜欢,几次三番都忍不住下手,在皇城汪县令家的时候,他们早就死了! 没想到在这里还是遇到了崔贵,只是身边的人变成了她从未见过的风铄,还被他们识破了自己的伎俩! “好,只要你说出仙草的下落,我就放了你!”风铄不等崔贵开口,就抢先答应。 狐仙娘子有点着急,“那他呢?” 说着,还看向了金二小。 风铄只哼笑摇头道:“请你搞清楚,现在你是阶下囚,放了你不过是因为你提供了仙草的下落,一件事只能换一个人!” “卑鄙!难怪主人要我杀了你!”狐仙娘子被气得不小心说了实话。 风铄挑眉,音量提高:“杀了我?我与你是第一回见面吧!你主人认识我?” 狐仙娘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被捆着没法捂嘴,便闭嘴沉默。 海光虽是地方刺史的私人参军,但也是挑通眼眉的,见状后,立刻跟风铄演戏:“都跟你说了别见到小姑娘都上前挑拨,何况她还是个装神弄鬼的老婆子!看,人家都要杀你了,你还懵然不知!” “冤枉啊,虽然我见到小姑娘都很欢喜,可我也是有原则的,这种货色,也就汪县令才看得上!”风铄立马喊冤,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给狐仙娘子翻白眼。 狐仙娘子被气得腮帮子鼓鼓的,脸都红了。 崔贵见状,也出面调和:“君子当自省,也要嘴下积德,女子最说不得!她能说出这话,就证明她的主人也在皇城,并且对你很熟悉!” 听了崔贵的话,狐仙娘子瞪大双眼,担心崔贵再分析下去,就会知道什么,便连忙打岔,说出仙草的事情。 “其实不死草的确存在,我知道你们找这些仙草都是因为要救永安郡王妃而已,你们不用麻烦了,她今日就会得救!” 此话一出,震惊到了风铄和崔贵! “你说什么!” 狐仙娘子看到他们的反应,心里暗喜,继续说道:“王爷他们今日就会捉到凶手,并且拿到解药,不出意外的话,王妃娘娘就会在今日苏醒,你们现在回去,应该也能赶得及!” 风铄听到林柰会苏醒,便着急地问缘由,“凶手是谁?你怎会知道这么多?就连凶手何时捉到,甚至解药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抱着王妃找太医的时候,不是还砍伤了一个人吗?难道就没印象?”狐仙娘子冷笑,反客为主,“我连叶寒都知道,何况是凶手?” “凶手也是你们的人!”崔贵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天子脚下的皇城已经危机四伏,“刺客是你们安排的,被捉住也是你们的计划,你们甚至还知道公孙太医的医术,娘娘中的毒只有一个药方,所以目的就是要把我们引出皇城!” 狐仙娘子笑道,“你不仅好看,还很聪明!若我是你,就不会真的傻傻地去寻仙草了!” 听了她的话,崔贵和风铄就立刻打道回皇城。 他们把狐仙娘子和金二小打包带走,连海光也跟着去皇城,毕竟这狐仙的案子,还涉及皇城官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刚回到羁州的郊外,他们一行人就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另一头,皇城,冷宫。 皇后娘娘在冷宫遇到了圆通大师这位尼姑,还阴差阳错见到了前朝有名的道长——智圆。 她把字条拿出来,递给智圆圣僧看,“这是你写的?你是何时把此物放在未央殿的?” 智圆只神秘一笑:“若我不出山,又如何治好林相国的女儿?” 他说的人正是林柰! 皇后再次震惊:“是何人与你说此事的?你早已远离红尘多年,为何又会因此出山?” “林相国于我有恩,当年我算出林相国家中有一死劫,但度过了这劫难,他们便会一生无忧。”智圆圣僧轻描淡写,“他只求我救他的儿女,如今王妃又有劫难,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说完,智圆圣僧便跟皇后一起离开冷宫,只留下圆通大师一人。 未央殿。 来到未央殿之后,智圆圣僧就把一颗小药丸塞进林柰的嘴里,之后又呢喃几句,便说可以了。 “圣僧,这就行了?”皇后有点不相信。 又是吃药,都不知道会不会跟解药相冲相克!万一吃坏了怎么办? “皇后娘娘放心吧,王妃很快就会醒了。”智圆圣僧动了动禅杖,一副超凡脱俗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仙人,“皇后娘娘,王妃的本事不小,不必什么都瞒着她,何况那是她自己的事,待她醒来,就把她带去冷宫吧。”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未央殿了。 没走几步,又回头跟皇后提醒几句:“她将会是你最得力的帮手!” 听了这话后,皇后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林柰已经醒了,而智圆圣僧的踪影不见了。 “这是在哪里?”林柰苏醒后,她看到自己在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地方,还没彻底清醒,转动眼珠子的时候,看到了皇后,有点震惊,“娘娘?” “你别动!”皇后看到林柰苏醒后,又惊又喜,便连忙按住想起身的虚弱的林柰。 林柰咳了几声,问:“我这是怎么了?” 第128章 鱼篮观音 皇后把一切跟她说了之后,林柰震惊不已,没想到自己只是昏迷一天一夜而已,怎么感觉好像过了一个月似的,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先休息,等几日后,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皇后没有把智圆圣僧的话跟林柰说,她不想让刚醒来的林柰这么操劳。 但是林柰好像知道一切似的,直接跟皇后道,“娘娘,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在跟我说,要我去冷宫一趟。好像还听到有人说我哥哥的事……” 她说得很慢,一边思考着,想到什么似的,又连忙拉着皇后的手激动地问:“娘娘,我哥是不是还没死?他是不是还在人世?他现在在哪里?” 皇后咽了咽口水,她也不知道此事该从何说起,便只是轻声宽慰几句:“柰柰,你刚醒,大病未愈,先别这么激动!他的确没死,他已经见过你了,不过他知道你被刺客刺伤,所以去帮你寻药。” “寻药?”林柰有点懵,刚才皇后不是还说,寻药的是崔贵和风铄吗?难不成…… 皇后知道她肯定懂了,便打断了她的思绪,“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激动,我就跟你说一切事。” 在林柰的强烈请求下,皇后无奈带她去冷宫。 碍于她只是初醒,便用凤辇带她去,并且让瑜玉和王子阳跟随。 那些刺客的目的也只是林柰和她这个皇后,所以叫上他们俩,对林柰来说是一种保护! 冷宫。 林柰还走不了路,所以由瑜玉这个丈夫背着走进去冷宫。 只是一踏进冷宫,便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这里很明亮,壁画却不见了,大堂上多了一尊神像,还有很多香火供奉。 “又进幻术了我们!”有经验的林柰一看就知道了,在瑜玉背上虚弱地说。 他们对幻术也没有什么抗拒,反而仔细观察这里的情况。 “这是什么神,怎么从前没见过?”王子阳看到前方的神像,眉头紧蹙,“脚踏鳌背,手提盛鱼的竹篮的少妇,是什么神?” 林柰咳了几声,替王子阳他们解答:“这是鱼篮观音,是三十三观音相之一,也是马郎之妇,故别名唤作‘马郎妇观音’。” 说完之后,她又难受地咳了几声。 “你身子虚弱,别说话了。”瑜玉虽然看不到林柰的模样,但他听到了林柰虚弱的声音,很是心疼。 林柰没有搭理他,继续道:“相传东海之滨的人们不知礼仪,观音菩萨便化作一个美丽的渔妇前来点化。菩萨承诺谁能背诵她所教的佛经便嫁给谁做妻子,结果有一个叫马郎的渔夫如愿以偿,并最终得到了菩萨的点化。表示众生做任何事都要有信心,只要树立坚定的信心,就能得到观音菩萨的帮助,同时也能影响周身的人们。” 瑜玉不想林柰这么辛苦,便打断她的话,自己说。 传说观音菩萨得道之后,便化作普通百姓,深入下层人民,对他们进行教化。 有一次,观音得知东海之滨住着很多化外之民,不懂礼仪,不谙教化,于是变化成一名渔妇来到东海之滨一个小镇。 正赶是小镇的集市很热闹,便提着一只竹篮,竹篮里装着两尾鱼,便混迹在那一群卖鱼人当中。众人忽然看见一个很漂亮的渔妇来卖鱼,便一拥而上,纷纷抢着买鱼。 可是渔妇却问他们:“你们买鱼作什么用呢?” 众人都说:“当然是回去做菜吃。” 渔妇却微笑着说:“我这鱼呀,不能卖给你们做菜,只能卖给你们放生“。 众人一听,都不愿意,谁也不想花钱买条鱼又放了。 结果渔妇站了一天,两尾鱼都没有卖出去。 第二天早上,渔妇又来了,仍然坚持只能卖给他们放生,结果还是没有人愿意买。 只是有个叫马朗的人却开始注意渔妇,他发现那渔妇卖的还是昨天那两尾鱼,可是那鱼离开了水整整两天还是活蹦乱跳,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可又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久,金沙滩上的渔民,特别是那些单身汉,见渔妇长得实在漂亮,于是便纷纷跑来说亲,争着想娶她为妻。 渔妇笑着说:“你们这么多人,叫我嫁给谁呢?这样吧,我教你们颂经,你们谁先在一天之内学会,我就嫁给谁。” 大家一听,都觉得可行,于是便答应了。 渔妇便教他们念诵《普门品》,结果一天之后,有半数的人背会了。 渔妇又说:“还是不行,《普门品》只是入门的,还不能最后分出胜负,我再教你们念《金刚经》,谁一夜之间念会,我就嫁给谁。” 十多个人都同意了。 于是渔妇又教他们念《金刚经》,第二天,能完全背会的,只有三四个人,其他人只好怏怏不乐地走了。 渔妇又对剩下的几个人说:“先别急,最后的胜负还没有分出来,我这里还有一部大乘宝藏《法华经》,谁能在三天之内背会,我一定嫁给他。” 结果三天之后,只有马郎一个人背会了。 于是渔妇便答应嫁给马郎。 可是新婚那天,新娘却无缘无故地死了,而且尸体很快就腐烂了。马郎很是难过,可又没有办法,虽然心中奇怪,也只好将尸体掩埋了。 此后,马郎经常没事的时候便念颂渔妇教给他的三部经,念来念去,竞也悟出了很多道理。 观音菩萨脱身离去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马郎已经开始悟道,于是便又变成一个老和尚,前去点化马郎,跟他谈经论道,指点迷津。 后来又告诉他,原来他以前娶的那个渔妇是观音菩萨变的,不信可以掘开坟墓看看。 马郎将信将疑,果真跑去掘开了坟墓,里面真的没有尸体,却只有一副黄金锁子骨。 那老和尚说:“现在相信了吧,菩萨化身渔妇是为了点化你。她既然教给你三部经书,你就应该宣扬佛法,切莫辜负菩萨一片度化之心。” 马郎听了,连连点头,忽然那和尚就不见了。马郎知道肯定又是菩萨在点化他,于是回去之后,便把自己三间草屋变成庵堂,又塑了菩萨的神像供奉起来,仍然是渔妇的模样,人们便称之为“鱼篮观音”。 第129章 康公公,刺客竟然是你 瑜玉刚说完,鱼篮观音像后面就出现一个男人的笑声,可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没想到王爷如今对佛偈也挺了解啊!”声音愈发接近,说话者是一位圣僧打扮,“王妃娘娘的气色好多了,看来药没有白吃。” “你才白痴!”林柰这句话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了。 她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打哈哈过去,“皇后娘娘已经跟我说了,多谢圣僧给的救命药丸,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快醒来。不知这位圣僧在哪座寺庙挂单?等我身体好了,就去烧香敬佛拜一拜。” 智圆圣僧笑道:“阿弥陀佛,王妃娘娘能醒来,是吉人自有天相,是祖上积德,也是王妃娘娘自己的福报,与贫僧无关。” 话虽如此,但林柰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能醒来也的确是靠智圆圣僧的药丸。 一旁的王子阳却不以为意,一直觉得这什么圣僧来路不明,不能相信,对他也没有好脸色! “不知这位大师怎么称呼,这里是冷宫,这鱼篮观音像是如何而来,你一个年迈的和尚,又怎么会幻术?”王子阳的语气就像质问犯人,就差拔剑相对,“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方相面具的人?是不是他们派你来行刺的?” 不料,智圆圣僧却淡然一笑:“我若是要杀你们,为何又救王妃?别忘了,我只叫了皇后娘娘和王妃来此,若要动手,又何必出手相救?” 说着,他动了动禅杖,随后双后合十,嘴里跟念经似的不知在念叨什么,又举起禅杖,动手一挥,道:“不出意外的话,还会有客人来冷宫,与你们汇合!” 与此同时,未央殿。 未央殿外有龙武军在巡逻,一个黑衣人在屋顶上来回走动,从高楼上往低处跳跃,还避开了龙武军的视线,最后来到未央殿偏殿的上方。 黑衣人掀开准备好的瓦顶,一只眼睛仔细盯着偏殿里面,一眼就是偏殿的床上,只见床上被褥有人形,虽然被子捂着脸,但看得出是个姑娘的身形。 确定好目标之后,他就再掀开瓦顶到他体型的大小,紧接着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地。 落地后立刻瞄了眼门外,见到一群龙武军走过偏殿,他才开始挪动身体,手持长剑,往床上走去。 “王妃娘娘,只能怪你相府嫡女和王妃的身份了,谁叫你以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还有王爷,竟然查到了我的头上,你不死,我难以解脱!” 黑衣人自言自语说完,就把剑往被褥上刺过去! 没想到,刺进去的竟然是一床被褥,那所谓的女子人形,不过就是用好几张被子叠成的,再用一张大被子铺上去。 “中计了!”发现偏殿没有人之后,黑衣人得知自己中计,便离开逃出去。 可就在这时,头上掉落一张罗网,将他包着,而门外也闯进很多龙武军,将其抓起来。 “皇后娘娘没有猜错,果然是有人要对王妃不利!” 黑衣人听声音只觉得耳熟,抬头一看就愣住了,第一个冲出来的人竟然是永安郡王的手下温凌峰! 羁州郊外。 风铄和崔贵被挡路且戴方相面具的黑衣人挟持,他们人多,哪怕加上海光的人也不敌他们一半,加上要保住金二小和狐仙娘子的命,无奈之下,只能放下兵器投降!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愧是能进宫当官的人!一个得到陛下的信任,一个是皇后的心腹!”为首的黑衣人对着崔贵和风铄说。 他这话,却引起了崔贵的震惊。 得到陛下的信任,说的是崔贵本人,他虽是皇上钦点的探花,却是状元之才,刚当上探花没多久,就当上礼部侍郎,这晋升的速度,可不是常人能比的! 很多时候,他冒死进谏,也得到了皇上的宽恕,若换做是别人,早就被推出去凌迟了! 在别人看来,他确实是得到皇上的信任! 但只能是在朝为官之人,或者住在宫里的人,才知道这些事! 至于那句“皇后的心腹”,那说的只会是风铄。 因黑衣人的提醒,崔贵才想起来,当时醒来跑未央殿时,风铄已经得到了太医的药方,并且准备寻药去! 风铄与皇后的关系不简单! 可黑衣人却知道这么多事,想必他也是宫里的人! “风兄,此人并非寻常之人,想必是异常熟悉你我,我们要小心应对才是!”崔贵没有直接戳破对风铄的怀疑,反而是旁敲侧击,“我们还要把人交给皇后,可不能让风兄和皇后的计划受阻了!” 他们被迫跟着黑衣人走,不知走了多久,天快黑了。 要不是风铄知道了林柰早已苏醒,他拼死也要去寻仙草,又哪会跟着他们走? 不过,这群黑衣人肯定不想伤害他们,不然以黑衣人的人数,要杀死他们几个人,绰绰有余! 申时,冷宫。 林柰他们在冷宫待的时间也不短,外面天色渐渐变暗,而冷宫里面仍然亮如白昼,他们没有注意到屋外。 “王爷!” 就在这时,温凌峰闯入冷宫,也被冷宫里面的陈设吓到了,这冷宫什么时候变成庙宇了? 林柰等人都被温凌峰的声音吸引,齐刷刷转身看过去,只见他押着一名黑衣人前来跪下行礼。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王爷、王妃娘娘、中郎将……” 没等他逐一行完礼,就被皇后打断了。 “不必多礼。此人是谁?” 温凌峰起身后,将跪下的犯人的面罩扯下:“回皇后娘娘,卑职在未央殿偏殿埋伏,果然就抓到了行刺者!他本想逃,刚好触碰到王妃娘娘设下的机关,被罗网困住。” 看着他的脸,皇后瞳孔放大,震惊道:“康公公,刺客竟然是你!” 林柰以前就不常进宫,身体互换后也只顾着查案,没怎么跟别人接触,所以不认识这位康公公。 “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杀我?”林柰弱如扶病,声音细微如丝。 瑜玉心疼如今的林柰,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句:“你别说话了,保留气力。” 随后就朝康公公道,“你不就是叶昭仪身边的掌事公公吗?怎么不在宫里放京债,反倒当起了刺客呢?” 第130章 羁州命案 冷宫那边捉到了刺客,而风铄他们这边也有意外。 风铄等人跟着黑衣人走,可他们的方向却是进城! 羁州,刺史府邸。 来到羁州刺史府邸之后,为首的黑衣人拔出大刀,朝崔贵那手起刀落! 刀光剑影从崔贵的眼睛中闪过,眼看着刀砍自己的速度比他喊救命的速度还快,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大刀便从他身边砍下。 “啪”的一声,身上的绳子断了。 一下子,其他人的绳子也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下官参见礼部侍郎!”崔贵还在疑惑时,羁州的杨刺史出来相迎,行礼之后,又跑到黑衣人头子的面前叫骂,“你们几个真是大胆,竟然敢如此对待上官!” 黑衣人摘下方相面具,用粗犷的声音解释:“属下也只是担心会遇到敌人,才乔装打扮的!” 崔贵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知杨刺史将我们捆来,是有何吩咐?”但崔贵心中愤愤不平,给他一顿吓的,君子坦荡荡,他们刚才的行为,非君子所为! 杨刺史听到崔贵的话就慌了,连忙作揖,还请他们进屋,好酒好菜招待。 “崔侍郎言重了,下官听闻崔侍郎路过此处,不过是想请崔侍郎来帮个小忙,谁知手下一群酒囊饭袋,竟然用这种蠢方法来请崔侍郎,还请崔侍郎见谅!” 见他的认错态度还不错,崔贵也就算了。 “要帮何事?”崔贵乐于助人,听到要帮忙,若是力所能及的,也就不会推脱,只是他现在还有急事,便先问一下。 杨刺史拍了拍手,就有人把尸体抬上来。 “这是?”崔贵蹙眉。 怎么又有案子?最近眴朝不太平啊! “下官实在是解决不了此案,又听闻崔侍郎与王爷在宫里解决了宫女命案一事,才斗胆请崔侍郎来查!”杨刺史的表情很是着急,“此案很是离奇,是皇城传出来的!” 崔贵一听是皇城,心里就有了兴趣。 风铄把崔贵拉到一边说话,“崔兄,此案我们一定要接下,除了案子之外,还有那位黑衣人在郊外说的话,连一个人下属都知道这么多,这位刺史,若不是朋友,便是敌人!我们还得查清楚他们的底细才行!” 崔贵也觉得有理。 “既然是与皇城有关,此案我接手了!”崔贵走过去,跟杨刺史道,“此人是谁?” 杨刺史万分感激过后,就跟崔贵说案子的情况:“死者名唤周发,从小名声不好。或许是因为周发的父亲死得早,母亲一直为了操持这个家,没有管教好周发,所以这周发有事没事就跟着镇子里的那些市井混混出去打架,甚至拦路抢劫,因为此还被官府抓了几次,” 不久之后,周发又和那帮市井流氓混在了一起,而且经过多次被官府说教打压,这帮年轻人开始出现了逆反心理,商议着要结拜当兄弟,然后占山为王,过劫掠的生活,让州县的人们害怕他们。 偶有那么一日,这周发偷偷藏着刀出去,还没有走出村子,就传来了消息,自己那帮所为的结义兄弟被官府再次抓了起来,不过这次不同,因为这帮人打架,失手杀了人,主犯要被砍头,从犯下了大狱。 “后来他的母亲趁机带着周发离开了家,来到了百里之外的道观,拜了道观的道长黄龙居士为师傅。”杨刺史又道,“一开始周发也是很听话,除了背记三千道藏之外,就是打水种菜,烧火做饭,锻炼的是清心寡欲。直到有一天,黄龙居士说要下山游历几天,让周发好好背记三千道藏,以明心境,这周发也是满口答应,然而当黄龙居士离开道观不久之后,这周发又是带了道观一些值钱的东西,锁了道观的门,下了山换了银两,准备回家一趟。” 话说周发下了山之后,在太阳西落的时候,路过一个阴气沉沉的山道,刚走上这个山道,却被一个衣衫褴褛,长相枯瘦形似那骷髅一般的老者挡上了去路。 那老者见了周发之后,只是挥了挥手,让周发跟上。 周发虽不明白这老者的意思,但是好奇之下也是跟了上去,结果跟着老者来到了一处破庙前,这座破庙造型诡异,再加上刚刚升起的毛月亮,看起来有点渗人,就在这时那诡异老者说话了,说你只要对着里边的神像三叩九拜,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周发闻言,半信半疑的望着眼前的诡异老者,只是迟疑了一下之后,便是小心的步入了庙中,结果激起了几只蝙蝠怪叫着飞出了破庙,也是将周发吓了一跳。 借助着破窗户投射进来的暗淡月光,周发只觉得眼前的佛像,形象有点差,黑漆漆的,丝毫没有一丝神仙那种慈悲之样,反到在月光的映衬下,倒像几分鬼,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接着周发直接跪地,三叩九拜,心中刚开始想着要大批的钱财,但是还没有喊出口的时候,整个庙里便是下起了银票雨,周发震惊之余,拿起那银票借助着月光看了又看,确定没问题的时候,便将道观偷来的东西倒出来,又大把大把的把这些银票装了进去,神情也是变的贪婪狰狞起来。 等实在装不下了,周发也心满意足了,转头望向庙外,那怪人却身后不知何时又带来一个人来,这个人浑身一股子阴沉之气,面色如纸,甚是骇人,而周发也没有打算逗留的意思,拍了拍那怪异老头的肩膀,说了句谢谢仙人指点后便下了山。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庙宇吗?”金二小一听到钱,双眼都放光了! 风铄鄙夷地说:“只怕是跟皇城的鬼庙一样吧,这些钱也跟买命钱一样,花光了就连命都没了!” 杨刺史拍手叫绝:“这位兄台说的对,他拿着这些钱财,开始肆意挥霍,结果半年之后,周发开始发现不对劲,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而且嗜睡,有时候怀里抱着美女,手里拿着酒杯就那么着急睡着了,甚至自己一度睡着之后,梦到自己母亲哭哭啼啼的给自己烧纸钱,屡次还被惊醒!” 第131章 鬼财神 “这么奇怪吗?”风铄还是不相信,对周发这个人很是不喜,“有钱就只会挥霍,也注定是这结局了!” 毕竟风铄的经历,可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杨刺史愣了愣,继续说:“其实他后来也有改过自己,身体还好转过。” 偶有一日,这周发刚起床,就被一些酒肉朋友喊来,才从自己卧室走出宅院大门之外,就气喘吁吁的,本打算坐下歇一会儿,而那几名酒肉朋友一窝蜂的涌来,就缠着他准备再去那烟花之地。 可正当此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周发的面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相处数月,下山游历的黄龙居士,只见那黄龙居士负手而立双眼微微眯起,倒背着拂尘望着自己,却不说一句话。 周发见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那些酒肉朋友,身不由己的扑通一声跪在了黄龙居士的面前。 “难怪好转了,原来是他师傅黄龙居士回来了!”崔贵对道长都有点崇敬,可能是因为他父亲死后,收到过道长送的香囊。 杨刺史却冷笑:“你都拜了鬼财神,我这把老骨头可是扛不住啊!” “你说什么?”崔贵和风铄都被他的反应吓到。 杨刺史恢复正常的语气,解释:“这是黄龙居士对周发说的。” 周发闻言,不禁神情微微一动,望向了眼前的黄龙居士唇齿一张刚欲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黄龙居士摇了摇头。 “不用说了,老夫已经知道了,适才给你卜了一卦,你的寿元已经不足一个月,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好好珍惜这段时日。”黄龙居士说罢,便是大踏步离了开去,只留下了风中凌乱的周发。 这次周发没有再去什么烟花之地,闭门把自己关了几日,眼见着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后杵着拐杖再次出了门。 “从那一天开始,羁州似乎出了个大善人,帮人们修河堤,帮人们修学堂,然而这个人就像昙花一现一样,数天之后就神秘地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周发。”杨刺史叹了口气,似乎对眼前的死者感到怜惜。 风铄收回了刚才的重话:“看来还是要做好事才能长命啊,可他为何又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崔贵检查了周发的尸体,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这案子跟宫女的几桩命案相比,更加离奇,好歹宫女们还有针孔,可他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死人,倒像是睡着了。 “虽然周发做了善事,只不过周发出现在了百里开外的那个道观之内,如今的道观也是经过翻修了,曾经被周发盗过的那些东西再次出现在了道观之中。”杨刺史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而此时的周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没人照顾,只是黄龙居士盘膝而坐在他的身侧。” 黄龙居士问他为什么不在家里豪宅呆着等死。 周发当时说,只是怕母亲伤心。 居士又问他为何不把那些钱财留着,给自己找一个风水好的地方,红漆金棺再伺候,图一个来世快活。 周发又回答:“我是到死才知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临死给人们做点善事,好给自己的罪孽买单。” “是不是每个人临死前都会醒悟呢?”风铄似乎想到什么,语气明显沉重了。 杨刺史没有发现风铄的语气,继续道:“后来黄龙居士才告诉周发,周发那日深山见到的那诡异的老者是散财鬼叟,本是冥界善鬼,他专门搜罗阳间里人们没烧完的钱都收集到了鬼庙,而鬼庙里的那个神像是鬼财神,那个地方本是游魂野鬼求财的地方,而那日散财鬼叟与周发相遇,见周发的模样,本以为也是那游魂野鬼,便是将他喊去了鬼庙,拜了鬼财神,得了万贯家财。” “鬼财神?”崔贵不信鬼神,但也知道民间百姓过年都会拜财神,“五路财神我倒是听过,鬼财神是什么东西?竟然一拜就有钱,那世间不就没有穷人了!” 杨刺史却冷哼一声:“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钱财本是阴间通用,但阴差阳错被他这个阳间人给拜了,所以阳间也可以用。不过后果就是周发被阴气入体,再加上自己挥霍无度,整日里纸醉金迷,把自己一步步的逼入了绝境。” 然而当周发弥留之际,却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的额头上贴了一张符,顿时浑身充满了力气,急忙爬起来环首了周遭一眼,虽然感觉浑身僵硬,却看到师傅黄龙居士手指掐着法决,冲着自己一指,自己却身不由己的一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而自己在转身的同时,诡异的发现,一个头发花白,早已憔悴不堪,面如死灰的另一个自己正躺在师傅的面前。 周发想要开口,整个身体却不由得自己操控,而且自己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变成了黑漆漆的木头,更有意思的是,自己的身上贴着一张符箓,上面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约摸几个时辰之后,周发居然鬼使神差地再次走到了那鬼庙前,进入了鬼庙内,身不由己的再次三叩九拜,最后一拜起身后,顿时庙内再次下起了那银票雨。 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周发没有伸手去捡,只是觉得浑身诡异的一道红光闪现,自己的这一具木质身体灼烧了起来。 下一刻周发猛地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身着道袍,手捧一本道藏,轻依在墙角睡着了。 “这都是周发的梦?”崔贵蹙眉。 谁知杨刺史的话让他们从疑惑变成了惊悚。 “本来周发也以为是一场梦,他起来后感觉到饿,正准备去师傅做饭,而周发不知道的是,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起,衣角下诡异的留下了一道银票灼烧后的尘灰。” 当周发刚出门,却发现黄龙居士似乎早已等在了门外。 没待周发开口,黄龙居士告诉他:“你可以下山了,可以回去照顾自己的老母亲了,他日可好好得照顾自己的老母亲,若是再起了那贪念,任谁也救不了你。” “所以他没事了啊!为什么还会死掉?”金二小也迷糊了。 第132章 尸体死了十日都没腐烂? 虽然黄龙居士师傅说的这些话有点怪,但是周发还是谢过了师傅,收拾了一番东西之后,告别了黄龙居士,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路上,周发再次遇见了那个怪异的老头冲自己招手,这也让他不由的想起了那个梦,身上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没有理会那个老头,绕着走开了。 这次由于自己想早日见到母亲,周发披星戴月地回到了家。 然而当周发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家居然是那个梦中自己给母亲买的大宅院! 佣人见周发一副风尘仆仆地回来,急忙迎了进去。 而此时的母亲早已白发,本以为自己的儿子死掉了,却发现活蹦乱跳的归来,见他还是身着一袭道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便是冲着百里外那个道观方向磕头了下去。 本来周发还一头雾水,被母亲这么一整,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的师傅救了自己!或者说是当时自己病入膏肓的时候,救赎了自己。 从此之后,周发广施善缘,成了当地的一大善人。 “那不是好了吗?你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这鬼财神跟他的死有什么关系?”崔贵也有点不耐烦了,听了这么久的故事,却没有任何进展! 杨刺史又道,“虽然周发广结善缘,但是死性难改,还是去了鬼财神庙!我们就是在那发现尸体的!” “他去那边干嘛?”崔贵觉得有鬼,正如一个被赌博害死最后戒赌的人,大概率是不会再次沾染的,毕竟吃过大亏,死里逃生。 “不知道,但鬼财神庙在皇城郊外,是他的老母亲来报官,说他消失了十日,我们才去搜寻,最后在鬼财神庙找到尸体!”杨刺史摇头,望着周发的尸体,“仵作已经验过尸了,因为尸体没有腐烂,所以仵作也不知道他是何时死亡的!” 风铄震惊:“尸体死了十日都没腐烂?这怎么可能!” 杨刺史本想说什么,却被崔贵打断:“有可能,家父仙逝没多久,我就遇到过一个奇怪的道士,他给了我一个香囊,正是这香囊保存了家父尸身不坏,直到头七下葬,也还没有腐坏。” 又是道士?这黄龙居士也是道士,难不成是他给的香囊?崔贵把怀疑转移到了黄龙居士身上。 风铄也好奇,总不会与崔贵的父亲有关吧?崔贵遇到的那个道长,难道是黄龙居士?可周发的尸身不腐,难不成是黄龙居士做的吧? “你们有没有去找过黄龙居士问话?”风铄问杨刺史,想到刚才杨刺史似乎有话说,又问,“杨刺史,你刚才想说什么?” 杨刺史逐一回答风铄的问题:“我们去了周发待过的道观,但那边早就人去楼空,还都是灰尘,就像常年没有人住似的。还有那什么黄龙居士,除了周发的老母亲,没人知道这号人物!我刚才想说的是,我们是在周发失踪了十日之后才找到他的,但因为查不出死因和死亡时间,我们不知道他是否死了十日。” 与此同时,冷宫。 瑜玉他们捉到了刺客,也是放京债的人——叶昭仪的掌事公公,康公公。 “你认识他?”林柰在瑜玉背上低声问。 瑜玉“嗯”了一声,就对着康公公冷笑:“你到未央殿偏殿行凶,不就是因为我找到了你是放京债的幕后黑手并且与这几件命案有关,才来刺杀王妃,以此来打击我的吗?” 康公公听到瑜玉的话,冷笑:“你查到了我又怎么样?你还不足以让我在意!真正让我害怕的是你背后的女人!” 被这么一说,林柰冷哼了一声,随后嗓子发痒,又开始咳嗽了。 “回两位娘娘,王爷,属下在埋伏康公公的时候,听到他自言自语说什么,要怪就怪王妃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温凌峰连声回禀,这话就像是刀子,刺在了林柰心里。 林柰的咳嗽声减弱之后才说,“什么我看到什么,我根本就没见过你!” 康公公一点也不像别的犯人那样嘴硬反驳,反而淡定地坦白一切:“要不是你这样说,你也活不到现在!” 林柰也不甘落后,哪怕身体不舒服,也要把真相说出来:“不管我与你之间有什么,我都不记得,但我知道的是,你就是杀死小李子和胡大的凶手!也是把志怪医书放在鬼庙,故意引我们去看的幕后黑手!” 就连皇后也震惊了,她没想到林柰受伤昏迷了还能知道这么多! “你怎么会知道?”康公公有点怔了怔。 林柰又咳了几声,缓了缓气之后,道:“最开始我们是被叶杏迷晕带到鬼庙的,那志怪医书也是在鬼庙见到的,能与叶杏联手的,又能与冷宫花美人接触的,只有可能是叶昭仪的人!” “王妃娘娘,你怎么知道他与花美人也有接触过?”王子阳目瞪口呆。 “你们还记得花美人的作案手法吗?杀人取血,就在志怪医书上记载,她在刑部狱时说过,她是在古籍上看到这个方法,推测出来,只会是那本志怪医书!”林柰一口气说完,大口喘气后,继续道,“而志怪医书上还写了以命换命的方法,也就是买命钱!刚好就是小李子他们的死因!最后还有菊花炖鱼片,竟然就是我的药引子,这是巧合,还是故意?” 说完,林柰看向智圆圣僧。 “难怪这么多人都想杀你,只是一些蛛丝马迹,你竟然就能分析出这么多!”智圆圣僧笑道,“没错,这不是巧合,是我故意的。但是那药引子的确需要那药膳,否则,你吃的药丸根本不能起作用!” “因为连迷烟都是计划的一部分!”林柰语气虚弱,“凶手就是要利用这个方法来杀人,这样就能杀人于无形,而他最想杀的人就是胡大和小李子!至于我,想必是收到了某些人的指示,刚好我又昏迷不醒,才冒险动手的!” “可是他为何要杀胡大和小李子呢?”王子阳还是不明白。 康公公是叶昭仪的人,小李子是普通小太监,跟宫外的胡大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处! 第133章 康公公还要杀人灭口! “是因为钱财纠纷才杀人的!”林柰继续把真相说出,“他不仅在宫里放京债,还在宫外放京债,胡大突然变得有钱,就是借的京债。小李子也是如此!不过以他的身份,不方便说出来,所以才用了买命钱这个借口!小桂子跟小李子很熟,所以小李子把这件事跟他说了,可康公公的身份,小桂子哪里敢说,但他不敢说不代表他不会说……” 说着,她看向皇后娘娘,“你说对吧,皇后娘娘?” 随着林柰声音的消失,他们齐刷刷地看向皇后,一脸震惊。 “姐,柰柰说的是真的吗?”瑜玉也大吃一惊,“柰柰,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才刚醒吗?” 皇后见林柰说的话更多了,担心她大病未愈的身子撑不住,所以就自己回答:“柰柰,你是在未央殿偏殿发现的吧!小桂子来向我禀告,你在偏殿住,不可能听不到蛛丝马迹。” 他们又看向林柰求确认,见林柰点头后,目光再次落在皇后身上。 “小桂子是个聪明人,他得知小李子的死,是与买命钱有关,就知道了是康公公所为,并且康公公一直在派人暗中盯着小李子身边的人。”这次轮到皇后来说命案的真相,“你们在质问小桂子的时候,他一直都不肯说,也是害怕康公公秋后报复!可没想到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康公公还是要杀人灭口!” 话音刚落,小桂子就从门外进来了。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没等小桂子行礼完,皇后就打断了,“行了,这时候就免了这些虚礼。你把一切都说出来吧!” 小桂子还是拜了拜,在抬头的那一瞬间看到康公公,表情都变了,“康公公……你怎么……” “他想行刺我,被捉了!”林柰担心小桂子不敢说实话,便直言相告,“你若是敢说半个错字,或漏掉某部分情节,我保不准你的安全!” “是是,奴婢不敢不说!” 小桂子被林柰这个王妃恐吓,又见到康公公的下场,才敢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小李子当时有了很多钱,我还担心这个买命钱会对他不好,便好言相劝,不要挥霍无度,有一晚他喝多了才跟奴婢说,这些钱并不是真的买命钱,而是康公公放的京债,但康公公允诺过,只要把这些真的当成买命钱,就不用还!” 瑜玉一脸鄙夷地瞪了眼康公公,没想到这阴阳人心眼坏就算了,还恶毒!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什么买命钱,只是哄骗你们而已,还天真地以为不用偿还!”王子阳跟瑜玉一样的想法。 小桂子继续道:“奴婢也是这样的想法,但小李子不信邪,还说世上的买命钱都是假的,只继续挥霍度日。可一段时间后,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很差,还遇到了很多意外,先是无缘无故被恶狗咬,好在他及时爬到树上躲过,之后家里又钻进两条毒蛇,要不是他够机灵,早就死八百回了。” 听了小桂子的话之后,王子阳心里发毛咽了咽口水,“这不就是跟故事中的吴老汉一样?这是巧合吧?” 林柰笑道:“这是康公公的计划,目的就是要买命钱更加真实,让别人以为小李子他们都是死于买命钱的!” “王妃娘娘英明,奴婢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小桂子对林柰作揖行礼,又继续道,“当时王妃娘娘一直在问奴婢关于小李子的事,奴婢害怕不敢说,是因为奴婢知道康公公的势力一直都在监视小李子,奴婢哪敢多言!只是没想到,康公公竟然想杀人灭口!要不是风大人来得及时,救了奴婢,奴婢恐怕早就去见小李子了!” “风大人?”林柰的眉头紧蹙,着急地问,“你说的风大人是风铄吗?” 小桂子连忙点头:“对啊,奴婢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好像还跟娘娘你们一起查案来着。风大人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保护奴婢的,得知此事后,奴婢才决定把一切都跟皇后娘娘说!” 林柰听了这话,眉头就更松不开了,直接扭头看向皇后。 她本想开口问皇后关于风铄的事,但被皇后捷足先登,让小桂子继续说真相:“小桂子,你继续说下去。” 小桂子收到皇后娘娘的旨意,卑微行礼继续道:“也是那时候,奴婢才知道,原来风大人是皇后娘娘的人,他在暗中查案,也在暗中跟着奴婢,刚巧救了奴婢一命。奴婢就被皇后娘娘调来未央殿当差。也是奴婢告诉皇后娘娘,晚宴上会有刺客出现,其实那些刺客,也是跟康公公有关的!” 在场的人都异常震惊,也明白了为什么皇后和风铄能这么快回到未央殿,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是早有准备的! 林柰也更确定,自己在昏迷时听到的话并非假的,风铄真的跟自己有关!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的哥哥…… “你怎么知道康公公跟刺客有关?”王子阳皱眉反问,“康公公还要杀你,又怎么可能把计划跟你说?” “回中郎将,正是因为奴婢偷听到了康公公跟别人的对话,得知刺杀一事,才被康公公追杀的!”小桂子的脑海回想起偷听的事,“当时奴婢因为小李子的死而难过,不知道晃悠到了什么地方,却听到了康公公的声音,当时康公公在跟一个神秘人汇报情况似的,说晚宴上的刺客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小桂子看了眼皇后和王妃,又低下眼眸,有点躲闪,又有点害怕,“当时康公公说……他说明面上是刺杀陛下,实际上杀的是皇后,这样,朝中就不会有皇后的党羽……” 这话听得林柰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吐在了瑜玉身上,还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昏迷,死也要把话说出来:“刺杀的目标竟然真的是皇后……” 还没说完,林柰就昏迷了。 “柰柰!”瑜玉的半张脸是林柰的血,瞳孔放大,眼神惊恐,侧着脑袋,颠了颠林柰。 第134章 恐怖道观 就在林柰昏迷没多久,康公公的连露出恶狠狠的表情,盯着他们冷笑:“你们知道了真相又如何?要不是王妃当时挡了小舞那一剑,而小舞心软,不想伤害无辜,皇后早就命丧当场了!” 王子阳二话不说,直接就上前赏了一巴掌给康公公:“大胆,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王妃娘娘,岂是你这个阉人能亵渎!” 一提到阉人就戳到了康公公的痛处,哪怕他权势滔天,也是个不全人! “我是阉人,你们这些达官贵人还不是一样栽在我手里!”康公公就像受了刺激,脑子不清醒似的,在那冷笑且狂笑,“你还不是一样被我气得要死?我告诉你,王妃娘娘很快就会气绝身亡!” “你胡说什么!”瑜玉一提到林柰的事,就变得异常激动,尤其是现在林柰重伤未愈,还口吐鲜血,“我也告诉你,要是王妃死了,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康公公就像死士,直言根本不怕死! “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吗?你错了,别忘了我以前是什么人!我最喜欢的就是留着别人的性命,一步一步折磨他,摧毁掉他的信仰!”瑜玉的语气很是阴冷,说完就转头离开。 离开前,他让温凌峰将康公公带走,并且不让他自杀! 康公公还不知道瑜玉的手段,仍然无所畏惧,还在那嘴硬叫嚣:“我不怕你们,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 温凌峰过去,给了他致命一击:“你是聋了吗?王爷说过不会杀你,但会毁掉你!你虽然是阉人,但我听闻你宫外还有个老母亲,你净身进宫也是因为家里穷的掀不开锅,不想让老母亲吃苦!而你帮他们做事,不也是因为他们用你的老母亲威胁你!” 听到老母亲,康公公才开始慌了。 “你们想干什么?” 王子阳也知道王爷的意思,也跟着温凌峰一起使坏,“是啊,王爷可不是好糊弄的!你以为那些人就信得过了?王爷想要的人,从来就没有失败的!” 与此同时,羁州。 风铄他们查新的案子——鬼财神。为了查清案子,他们决定来到周发的道观! 可这道观就像杨刺史所说的那样,到处都是灰尘,还有很多蜘蛛网,就像荒废了很久似的。 “这怎么回事?”风铄看了也震惊,甚至怀疑周发的故事是杨刺史编的。 可就在这时,杨刺史又说了另一个故事。 说是有一个镇子的人突然之间就消失了,那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几千上万人一夜之间凭空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的痕迹留下,是后面来镇子经商的商人发现的这个事情。 本以为是有山匪打劫,可是看那家家户户里面的金银财宝却是无人动过的模样,山匪打劫之说便无疾而终。 官府派人来查,好几千人的镇子蒸发了不是件小事情,便有了捕快与衙役前往镇子查探蛛丝马迹。 捕快先是去了一户人家处,看了一圈便出来了,与众人说山匪打劫之说确实是空谈,因为他刚刚去的那户人家便是土匪的一处探子的窝点,其中的金银细软俱在,如果真是打家劫舍之后,怎么可能留下这些赃物。 捕快与衙役探查了一天,依旧是毫无头绪,便打算在镇中住上一晚,次日再探,但是就在当日晚上,捕快突然想要再看看这个镇子,毕竟晚上与白天不同,可能会有些新的消息。 捕快乔装打扮一番便再次出门,此刻天上的月亮稍有欠缺,虽不圆满,但是也足以勉强视物了,衙役还与捕快打趣道,若是前些时日满月之时,夜晚甚至与白天无异。 捕快与衙役再次在镇子中走了一圈,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发现,但是捕快的眉头紧皱,显然是在想些什么,衙役刚刚开口说话便被捕快打断:“你们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衙役们纷纷愣住,这镇子从白天到现在,人不见人,鬼不见鬼,有什么异常?刚刚走了一大圈,别说人了,连只狗都没有发现。 但是想到这里,衙役们便突然不寒而栗起来,因为整个镇子,不仅没有人,连一只畜生也没有剩下,甚至。 甚至连一丝的虫鸣鸟叫都听不到,之前大家一起走的时候说说笑笑还没有觉得,刚刚停下来思索那一刻才发觉。 整一个镇子如同死一般的寂静,此刻,除了风吹过的声音,再无任何声响,捕快举目四望,居然产生了一种绝望的感觉,在这城镇的中央,却像是在世界的另一端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捕快听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钟声,立刻左右张望,可是周围依旧是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只是捕快坚信自己没有听错。 再一次回忆了一下钟声的方向,捕快大手一挥,便让后面的衙役们跟上,其中一个衙役问,要不要白天再过去探查,毕竟现在夜深了,远处难以视物,若是有什么陷阱之类的,怕是难以注意的到啊。 捕快转念一想,似乎也是,随即标记好了大致的方位,随后回到休憩的地方等待天亮,让衙役们都养精蓄锐,天亮之后再继续探查。也只有此刻,大家明白了这个镇子的恐怖之处,才让人觉得战栗。 钟声那一晚再也没有响过,到太阳初升的时候,众人已经整装待发,捕快看了眼身后的衙役们,一晚上的养精蓄锐,已经让他们变的如同蓄势待发的利剑。 根据昨天晚上的标记,众人开始往镇子的东方前去,那原是一处小山岭,据说前朝时期,这山里面还开过矿,只是现在除了镇子上的猎户,便很少有人再进山了,此刻本想再找人问问这山的情况也找不到人了。 就在进山的路口出,捕快就发现了异常,这条路原本不是条多大的路,人走的少的话,路便会杂草丛生,而此时这条路上虽也有草,却是一幅被踩踏之象,许多草都已经是七零八落的倒在了地上,似乎是有许多人从上面走过一样。 捕快看着面前的路同身后的衙役说道,看来是没有找错方向,但是万把人口一下子从这种路走过去到底是为什么呢?捕快思索不得答案,只能继续前进。 第135章 得传国玉玺者可得天下 “行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故事,现在是命案,人命关天的事!”崔贵无情地打断杨刺史说的话,“既然这道观没人,那就去找周发的娘问个清楚!儿子死了,最伤心的一定的是她!” 说完,崔贵就让杨刺史带路。 风铄跟着崔贵去,但把海光留在道观查蛛丝马迹,他也同样信不过杨刺史他们! 这些鬼故事,对于经历过宫女命案、志怪医书案和狐仙案的他们来说,不过是小意思,他们宁愿相信是杨刺史自己搞的鬼,也不愿相信这世上有鬼! 往周发家走的路上,崔贵心里一直在想关于杨刺史的手下,他们戴着方相面具伪装成神秘人在半路阻拦崔贵他们。 杨刺史,一个羁州的刺史,虽然皇城在羁州,但他不过是个地方官,崔贵是六部官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杨刺史竟然敢利用方相面具来找他们! 此事杨刺史一定知情! 杨刺史会不会与神秘人有关? 他趁着杨刺史在前方开路,而自己则往后退了几步,来到一同前来的金二小面前。 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的金二小被突然出现的崔贵吓了一跳:“崔侍郎,怎么是你?” 崔贵听到他说的这句话,眉头微蹙,反问:“不是我,你以为会是谁?” 金二小咽了咽口水,笑着支支吾吾道:“没什么,这儿怪渗人的,不知崔侍郎来到小的面前,有何吩咐?” 崔贵虽然觉得金二小有古怪,但他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反而向他问了关于方相面具的人之事。 “找你当然有事,你在驿站的八年,可有见过戴着方相面具的人?”崔贵顿了顿,展开来说,“海参军在驿站找到很多方相面具,你在那待了八年,别说你不知道!” 金二小也没打算瞒他,毕竟他不是傻子,谁信得过,谁不可靠,他是分得清的! “崔侍郎,小的就知道你一定会问小的关于面具的事!”金二小见杨刺史在前面走,与他们有点距离,便压低声音回答,“其实啊,在半路见到那群戴着方相面具的黑衣人的时候,小的就想跟崔侍郎说了,只是当时来不及而已。” 崔贵有点疑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信任自己了? “当时我还以为是他们要来杀我们,毕竟我也知道他们不少事!”金二小想到半路的事,心里就开始发毛,“我的确会点拳脚功夫,八年前遇到了土匪,也全靠我的三脚猫功夫才保住性命,但我怎么也还是要考取功名才能出人头地,不想背着命案,所以就跟狐仙娘子一起联手。” 金二小说起往事时,眼睛都是希望,就像只有在过去才能找到未来,很是矛盾。 “可你还是在驿站待了八年!”崔贵毫不留情打破他美好的回忆。 金二小眼神开始透着失落:“没错,但我是被逼的!本以为扯出一个白狐仙显灵的故事,我就能溜之大吉,谁知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戴着方相面具的人拔剑拦着我的去路,他知道狐仙是我的计划,还要我留在驿站十年,叫我与狐仙娘子配合。我若不肯,他便取我头颅!” “你就这样答应了?”崔贵不相信金二小是个软弱的人,毕竟又懂功夫还敢杀土匪的,就连谎话都能张口胡说,被戳破了事实还嘴硬! “怎么可能,小的就不是个听话的人。他虽然这么威胁,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最多与他同归于尽。”金二小说起来就有点激动,音量还调高了,看了眼杨刺史的背影,才又捂着嘴,低声说,“可没想到他软硬兼施,一边威胁小的,一边又允诺小的心中所愿。” 崔贵的眉头更加紧锁了,似乎都能夹死苍蝇。 金二小注意到了崔贵的表情,居然有点激动地说:“大人也觉得奇怪吧!小的当时就跟大人一样的表情!” “他允诺你什么?” 金二小又看了眼走在前方的杨刺史,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靠在崔贵耳畔说:“当时他说,只要小的听他的话,待在驿站十年,配合狐仙娘子,十年后,就让小的当三公!” 崔贵是朝廷命官,对官员的品级职位很是了解。 周立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但当朝的三公是太尉、司徒、司空。 三公,论道之官也。盖以佐天子,理阴阳,平邦国,无所不统,故不以一职名其官。 可前朝先帝罢三公府僚,品级虽高,无实际职事,一般只是作为加官,尤以当朝的各种检校官为甚。 “你确定你能位列三公?”崔贵再次提出疑问,“你可知当朝三公有谁?” 本以为金二小在驿站待久了,两耳不闻窗外事,谁知他竟然什么都知道:“崔侍郎,小的寒窗苦读多年,哪怕在驿站也还是关心天下事的。小的知道三公在当朝并无实权,可他却说,待他大业得成,三公便是位极人臣之位!还允诺给小的当太尉。” “你又信啦?”崔贵的疑问语气逐渐林柰化,毕竟对于他来说,现在听到的东西,真的有点超乎他的认知。 “小的当然不信!”金二小再次压低自己声音说话,“但是他给小的立了字据,上面还有他的印章,那印章小的查过了,规格是按照玉玺雕刻的!还是传国玉玺!” 玉玺! 崔贵听了整个人都愣住。 皇帝用的印叫玺,臣民所用的只能称为印。而传国玉玺上刻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相传,得传国玉玺者可得天下! 可自传国玉玺早已失踪了千年,难不成是神秘人要利用传国玉玺来造反? “是伪造的吧!”崔贵不相信此事是真的,“那字据你藏在哪了?” 金二小却冷笑:“那东西小的当然早就藏好了,那可是小的救命稻草!若不是还有那字据在,驿站的两支飞镖又岂会没刺中小的!” “难怪当时你死也不肯说出真相,原来是早就知道他们在一旁监视了!”崔贵也明白了金二小当时的行为是为什么了! 第136章 灯笼人(上) 金二小的声音很低沉,“也不是我不相信大人,只是小的不想死啊!也多亏他们想杀我,才让我看出两位大人的才能,让我相信大人能保护我,才会冒险把这些事说出来!” “你连传国玉玺的事都说了,那就证明是想弃暗投明,你放心,等解决这次的案子,我就把你们带进宫,向皇后娘娘诉说此事,并把你引荐给皇后娘娘。” “真的吗?”金二小听了崔贵的话,心里乐开了花,“太好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 金二小在驿站不人不鬼的待了八年,每一天都是煎熬,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的目的,只是他没办法离开驿站,只能在驿站继续苦读。 可岁月不饶人,如今他快到而立之年,不仅一事无成,连一个正常身份都没有! “你先别开心,皇后娘娘岂是你随意可见的?要不是你有那神秘人的把柄,别说皇后娘娘,就连皇宫都不可能进得去!”崔贵也挺同情金二小的,只是各为其主,他为了大眴,不能因为可怜就包庇一切。 金二小猛然点头:“小的明白,皇后娘娘乃人中龙凤,小的见到皇后娘娘,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崔贵提前提点金二小:“你要记住,进宫后不要跟任何人说话,到时候我会把你佯装成太监,如果被人发现你不是真的太监,要么就把你变成真的太监,要么就让你就此一生,别不信我说的话!” 金二小咽了咽口水,心里发毛,他也听说过宫里的事,虽然人死了也会彻查,但杀死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 走在前面的杨刺史发现有不妥,便回头一看,只见崔贵和金二小等人在距离他很远的后面窃窃私语。 “崔侍郎,天色晚了,我们还是要加快脚步的!”杨刺史转身往回走,来到崔贵面前,哈腰笑道,“我们去的落叶村还很远,若崔侍郎累了,下官安排客栈给崔侍郎休息,等明日再去也行!” 杨刺史一提到“落叶村”三个字,风铄和金二小纷纷直住身子。 崔贵发现了,好奇一问:“你们都怎么了?风兄,难道你也知道落叶村?” “我从麓州来皇城的时候,听说过落叶村的传说。”金二小打岔,声音颤抖,“大人,你听说过灯笼人的传闻吗?” 见崔贵摇头,金二小便开始说以前听到的怪谈奇说:“落叶村里有一户姓陈的人家,陈家祖上三代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在村子里的名声也不错,可伴随着陈家小儿子的出生,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崔贵笑道:“为什么?” “陈家小儿子名叫陈逝康,他是个棺生子,当年陈母在怀他的时候,就屡屡发生意外,要么是在河边洗衣服时溺水,要么就是在上街买菜时被人撞倒,甚至有次还误食了牵牛花。尽管如此,腹中的孩子仍旧安然无恙。” 曾有个云游道士给未出世的陈逝康算过一卦,说他八字极硬,若是顺利出生,定会把一家人都克死,甚至会给村里人带来灭顶之灾。 村里人相信道士的话,陈父担心这事发生,就多次规劝妻子把孩子打掉,可当母亲的,有哪个不爱孩子,她始终没同意。 就这样一直拖到了临盆那日,结果真如道士所说,陈母难产,被折磨了三天三夜才咽气。陈父悲痛欲绝,立刻定制了棺材,准备把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埋葬。 可出殡当日,众人刚把棺材抬出门,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啼哭声。陈父心里咯噔一下,它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打开了棺材。一个浑身血污的男婴此刻就躺在棺材里,在看到陈父的一瞬间便停止了哭泣,并朝他伸出了小手。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虎毒不食子,陈父最后一咬牙,还是将孩子抱了出来。 村里人见状,不愿意了,这孩子是棺生子,本来就不吉利,按照那道士所说,将来肯定会给村子带来灾难的,绝对不能留! 面对众人的声讨,陈父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为儿子求情。人心都是肉长的,陈父都如此做了,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还是希望陈父能早日把孩子送出去。 给妻子料理完后事,陈父便带着孩子搬到了村外的一片小树林中居住,并给儿子起名陈逝康。虽说远离的村子,可没过多久,怪事还是发生了。 “什么怪事?”崔贵不信邪,他也算是查过许多案子,对这些邪乎的事,只认为是人为的。 “先是村里的鸡鸭离奇失踪,被找到的时候,都被折断了脖子,体内的血液也被吸干了,而陈逝康跟父亲所住小屋前的那条小路,也变得越来越邪乎。”这回是风铄来说,“白天有人从那经过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哭声,又像是野兽的嘶鸣,夜里有人从那经过,也总是发生意外。更关键的是,那条小路是出村唯一的道路,也没法绕道。” 一开始,夜里从这路过的人,也就是摔个跤,擦破点皮,可时间一长,就有人中邪了。 据说有天夜里,村里一个年轻小伙醉酒归来,到家的时候没啥事,结果第二天,整个人变得嘴歪眼斜,口吐白沫,还总是说胡话。 村里人都说他中邪了,那家人也是废了好大劲才把人治好。 自那以后,村里人越发害怕树林边那条路了,他们都说是陈逝康的存在,把那条路给变得不祥了。 面对村里人的抗议,陈父无可奈何,只好带着儿子离开了家乡,这一走就是二十年。 陈逝康虽然离开了,可那条路的情况却没有改变,村里人没办法,只能白天出门。 “这些邪乎事是真有此事?”崔贵见风铄也开始说了,竟然有点相信了,“不过这陈父也算是有仁义,不然就是把陈逝康扔出家门了,又怎么可能带着他儿子离开家。” 风铄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应崔贵的话,反而继续说故事。 “有天午后,一个中年妇女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到了一个阴阳先生的家。那阴阳先生姓张,大家都叫他张二爷。张二爷是在两年前才来到落叶村附近的,并帮助这里人解决了许多灵异问题,大家很是敬重他。” 第137章 灯笼人(中) “怎么又多了个中年妇女?”崔贵听得一头雾水。 金二小顺势解释:“那中年妇女姓宫,是落叶村的人,她一进门便跪在了张二爷的面前,求他救一救自己中邪的儿子。张二爷抬头一看,那孩子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双手无力地下垂,的确是中邪了。” 其实在来到这附近后,张二爷就听闻落叶村有一条很邪性的小路,几乎没人敢在夜里从那路过。 张二爷怀疑那路应该是位于极阴之地附近,路边藏匿了许多孤魂野鬼,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可在这落户已经两年了,名声也打出去了,却始终不见有落叶村的人来找自己帮忙。 没人请自己,张二爷自然也不愿放低身段,虽说对那条路很感兴趣,可他也一直没主动去落叶村附近看,没想到今日终于等来了落叶村的人。 张二爷给宫氏的儿子检查了一番,发现他体内有股很浓的煞气,这种气息只有被厉鬼伤到才会出现,且他两肩上的阳火已经熄灭了。 幸运的是,孩子的三魂七魄没有丢,只要把阳火重新点燃,驱除体内的邪气后,应该就没事了,不算大问题。 张二爷一边准备驱邪的材料,一边询问宫氏她儿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不会真的是那条邪路导致的吧?”崔贵的声音有些颤抖。 风铄和金二小竟同时点头。 “宫氏也没隐瞒,如实告知,说是夜里跟着灯笼人走夜路才变成这样的。”金二小一脸恐惧,“孩子中邪后,有时清醒有时犯浑,但清醒的时间不长,但从其口中,母亲还是了解到了事情的具体经过。至于那个神秘的灯笼人,就是当年被赶出落叶村的陈逝康!” “什么?”崔贵震惊,“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灯笼人?” 原来三年前,离开家乡二十年的陈逝康忽然回到了落叶村,他手里还多了一个骨质的灯笼。 他告诉村里人,自己已经成为了灯笼人,能够帮他们在夜里安然无恙地度过树林前的那条小路,毕竟问题是因他而起,他此番回来,也算是弥补当年的过错。 村里人第一次听说灯笼人,完全不懂,自然也不相信陈逝康的话。 可没多久,陈逝康就用行动证明了自己。 有天夜里,村里有个孩子忽然发起了高烧,村里的赤脚郎中刚巧不在,家人只能到镇上的医馆,可出村就必须经过那条诡异的小路。 就在一家人束手无策之际,陈逝康主动找到了他们,并表示自己可以带他们去镇上。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家里的男主人一咬牙,抱起孩子跟着陈逝康出了门。 陈逝康让男人站在自己左侧,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东张西望,一定要全程目视前方,陈逝康右手提着灯笼,可灯笼里却没有蜡烛。 在走到那条小路前到时候陈逝康的右手里多了一个灯芯,那灯芯不需要灯油,却散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陈逝康就这样拿着那簇小火苗,提着灯笼,带着男人顺利走过小路。 这一趟走下来,过程非常顺利,男人身上也没沾染一丁点晦气。这事很快就在落叶村传开了,村里人相信了陈逝康,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找他帮忙。 陈逝康有求必应,且每次都无意外发生。 慢慢地,村民们重新接纳了陈逝康,而他则重新搬到了自家的老屋里。 “那这个陈逝康人还不错!”崔贵边走边冷笑,“棺材子怎么就不吉利了?落叶村的人竟然把不幸的事都推到他身上,还把人家赶走了,如今有事要求人家,就死皮赖脸回来!” 崔贵跟林柰一样,都是不信这种鬼神之说,更是讨厌有人利用鬼神来做坏事! 风铄看着崔贵那一腔热血的状态,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林柰。 “你跟王妃一定是无话不说!”风铄脱口而出,“你们真的很像。” 崔贵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风铄会突然说这些话。 “你跟王妃很熟?”崔贵趁机反问风铄。 风铄发现了崔贵的疑心,便继续说着灯笼人的故事:“回到正题,宫氏的儿子名叫文尧,是个沉迷赌坊的赌棍。有天晚上,他收到几个狐朋狗友的邀请,到镇上赌个通宵,为了不被父母发现,他一直等到半夜,父母睡着后才敢出门。他的几个朋友已经离开村子了,文尧迫不及待,他找到陈逝康,并希望他也能将自己带出去。” 崔贵见风铄有意转移话题,也没有追问下去,安静地听故事。 “陈逝康没有拒绝,准备好一切后,便带着文尧出发了。”风铄的眼神有点闪烁,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便由金二小说。 “这是文尧第一次跟着陈逝康走夜路,只见陈逝康身穿黑衣白褂,左手提着一盏骨质的灯笼,右手握着一簇蓝色的火焰,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陈逝康叫文尧站在自己左侧,且不管听到任何声音,什么动静,都不能出声,不能东张西望。文尧并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上那条小路,就迎面刮来了一阵阴风,文尧忍不住发了个冷颤,他低头看向陈逝康右手的蓝色火焰。 奇怪的是,那火焰依旧明亮,丝毫没有要熄灭的样子。 他们继续往前走,文尧又听到了许多奇怪的声音,路两边仿佛传来女人的哭声,老人的叹息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嘈杂万分,忽远忽近,很是恐怖。 不止如此,路的前方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若不是有陈逝康领着他,文尧怕是早就迷路了。 就在这时,文尧忽然感觉背后落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虽然没啥重量,可文尧却能清楚地感觉到。 他本想回头看看,身旁的陈逝康却正色道:“不要回头,放心,有我在他们动不了你!” 话音刚落,文尧忽然听到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好像是从陈逝康的灯笼里传来的。好奇心害死猫,文尧偷偷低头看了一眼,结果只是这一眼,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第138章 灯笼人(下) 崔贵正听得入神,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在他身后袭来,耳畔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小心,不要回头!” 这一句话让崔贵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崔侍郎,崔侍郎!”杨刺史在身旁唤了好几声,见崔贵还是没有反应,便伸手摇了摇。 崔贵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他一脸惊恐,就像刚从地府捡回一条命似的。 杨刺史蹙眉:“是崔侍郎怎么了?一直愣着,下官叫了好几声,崔侍郎都没有反应。” 崔贵咽了咽口水,声音微微颤抖:“我刚刚听到有人在我耳畔说话,好像在叫我不要回头……你们有听到吗?” 杨刺史连忙摇头,连声回答:“不知道,下官什么都没有听到!”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好像见到鬼似的。 崔贵又转头问身边的金二小和风铄:“你们也没有听到吗?” 风铄沉默,反而是金二小的表情很是惊恐。 “崔侍郎,有些话不能乱说!”金二小咽了咽口水,神经兮兮道,“快到落叶村了,走到这里是不能回头的!” 说罢,便往前走去了。 “只见陈逝康所提的灯笼里出现了一张阴森诡异的脸,那脸上的皮肉已经腐烂,看不出是男是女。感受到文尧的目光,那张脸猛地转向他,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猛扑过去。”而风铄继续灯笼人的故事,“文尧被吓破了胆,尖叫一声后便直接昏死过去。一旁的陈逝康见状,暗叫一声不好,随即扛起文尧便朝村里跑去。” 崔贵不是很想听这些无稽之谈的鬼故事,便打断:“现在我们走了这么久,一点状况都没有,还在说什么故事!风兄,没想到你这个习武之人,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也相信这些鬼神之说?” 风铄被崔贵打断,这话让他想起宫里的事,尤其是林柰…… 被转移注意的风铄回到了正常的状态,急忙走到金二小身边,拉着他问:“我记得狐仙娘子说过,被刺伤的王妃已经得到了解药,那她还需要什么药引子吗?” 风铄才不相信那群黑衣人会这么好心,真的把解药给了林柰,一般这些情况,都是需要药引子来搭配解药的! 金二小看了眼又与自己有段距离的杨刺史,才缓了缓,也恢复到正常的语气,压低声音来回答:“其实啊,王妃娘娘根本就不会出事!别说皇后娘娘在,就算皇后娘娘和王妃娘娘一样出了事,他们也不会让她们死的!” “为什么?”崔贵和风铄同时开口问,接着互相看了眼对方,又低头沉默了。 金二小也是个男人,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两个的问题了。 “你们与王妃娘娘非亲非故的,这么着急干嘛?”金二小的语气开始调侃,“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狐仙娘子会跟我说一些关于宫里的情况,我只知道他们会进宫行刺,如果误伤的人是王妃娘娘,乐师就会留下来给解药。” 风铄的脑海不禁浮现乐师的模样。 当时他很慌乱,只见一个人闪出,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拔剑开路,一心只想往未央殿那飞奔过去。 他是关心则乱,只顾着林柰,什么都没在意,没想到乐师竟然是神秘人的人,还是故意出来被他刺伤,只为留在宫里! 崔贵也准备开口,谁知杨刺史又停下,等他们三个上前,就靠近问:“几位大人,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仨被杨刺史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吓到,三人同时瞬间住嘴。 见他们没说话,杨刺史又道:“我们已经到落叶村了,这儿很邪乎,还请大人们注意安全,见到什么都不要胡说!” 金二小看到杨刺史那瘆人的笑容,便拉着崔贵的手往前走。 “当文尧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家里了,父母站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陈逝康则站在一旁,脸色苍白。”金二小又开始颤抖的声音,继续灯笼人的故事,“文尧虽然醒了,却变得痴痴傻傻的,且常常露出惊恐的表情,一听到动静就会被吓得尖叫。不过他偶尔也会清醒,宫氏也因此知晓了他的遭遇。” “他们找陈逝康帮忙,可陈逝康却说自己没这能力,建议他们去找张二爷帮忙。”紧接着到风铄继续说,“张二爷听后微微皱眉,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灯笼人的存在。所谓灯笼人,其实只是对陈逝康这一类人的称呼。陈逝康八字硬,神鬼不侵,那灯笼应该是用人骨做成的,拥有捕获厉鬼的能力,而他手中的蓝色火焰,应该就是鬼火。” 他手持鬼火,其实就是告知那附近的鬼魂,他也是鬼,而走在他身边的人是他带来的,别的鬼不能抢走。至于那盏灯笼,是陈逝康用来捕获厉鬼的,他将厉鬼捕获后,将其驯服,使他们不能害人。他其实是在帮村子消除那条路上的鬼邪,估计再过一段时间,那路就会恢复正常了。 至于文尧,他是被灯笼里的厉鬼吓到,导致身上的三把火灭了其二,变成了这副样子。 交谈中,张二爷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他先让文尧躺在床上,之后取来一碗公鸡血,将两块布浸湿,分别搭在文尧的两个肩膀上。 紧接着,张二爷用符咒燃起一团火,他一边烧符,一边念动驱邪咒。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那两块布上的鸡血居然消失不见了,而文尧涣散的目光也慢慢聚拢,不一会就恢复了神智。 宫氏见儿子恢复健康,欣喜万分,对着张二爷一阵感谢,之后便带着儿子离开了。 半个月后,宫氏又带着儿子来找张二爷了,并表示陈逝康已经离开了村子,而他们村前那条邪性的路也恢复了正常,现在就算晚上从那里走也没事了。 张二爷听后并未言语,只是轻笑了两声。 故事讲完了,崔贵倒是发现了端倪,为什么金二小和风铄突然变得惶恐。 金二小就算了,毕竟狐仙娘子也是他想出来的,但是风铄这人,就跟王妃一样,不信鬼神的!可他竟也跟着金二小发疯! 第139章 黄皮子报恩 崔贵把风铄和金二小拉到一边,故意走在很后面,不让杨刺史听到他们的对话。 “好了,故事讲完了,你们为什么要在杨刺史面前说故事?”崔贵又看向风铄,质问,“你是不是发现了杨刺史什么?每一次我们说宫里的事,你都会避开杨刺史!” 刚问完话,杨刺史又不知从哪里闪现过来。 “崔侍郎,你们又在说什么?”杨刺史的声音很悠扬,也很微弱,就像是在故意学他们压低声音,“是宫里的秘密吗?我听闻宫里遭遇了刺客,好像是王妃受伤了,你们出宫是为王妃采药的!” 崔贵一脸茫然地看过去,“你怎么知道?此事被封锁了消息,怕是连别的宫人都不知道此事,你又是如何得知?” 杨刺史语塞,只愣愣地笑着,缓解尴尬。 扭头时,看到一只黄皮子跳过,便转移话题:“不知大人们可听说过黄皮子报恩的故事?” 崔贵翻了个白眼,又来故事!敢情他是来听故事的,不是来查案的! “黄皮子是什么?”崔贵脱口而出,虽然不想听故事,但这个说法对他来说着实是新鲜。 风铄拉了拉崔贵的衣袖,脸上带着笑容解释:“黄皮子就是黄鼬,也称黄鼠狼,体形细长,四肢短、头小,脖子长,尾毛蓬松。” 崔贵知道风铄的意思,风铄要他不要打断杨刺史的话。 虽然他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 “风大人果然见多识广,虽然不信鬼神,但还是知道这些怪谈之说。”杨刺史对着风铄一顿夸之后,继续道,“可黄皮子报恩不是寻常的黄鼬,而是成精的、被当地村民供奉的‘黄大仙’!” 崔贵还是忍不住打岔:“黄大仙不是道家的神吗?黄大仙,号赤松子,是人们普遍信仰的一位神仙。什么时候变成了黄鼬?” 杨刺史仰天大笑:“农村百姓认为,黄鼠狼会‘附身’,操纵人的心智,使人精神错乱、举止异常,甚至表现出被黄鼠狼‘附体’的言行。一些地方百姓为求安泰,供奉黄鼠狼的牌位,尊称其为‘黄大仙’!” 金二小一提到这些鬼神之事就变得异常兴奋,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他趁杨刺史缓气的时候,连声说道:“杨刺史说的是,我听说在天州偏北的地方,有人供奉‘五大仙’,‘五大仙’又叫‘五大家’或‘五显财神’,也就是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和灰仙(老鼠)。” 杨刺史见崔贵听得入神,便继续说关于黄皮子报恩的事,想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 “一年夏日,小麦刚刚收完,这村子就再没下过雨,苞谷叶子都被晒成了枯黄色,跟废纸一样卷了起来。村里人都说,要不是那年的小麦收成好,大家肯定挨饿。”杨刺史一边说,一边让手下悄悄去周发的家,“村里有个名叫杨陇的庄稼汉,他只是个普通人,可谁也没想到,在村里毫不起眼的他,居然帮全村度过了这次难关。一切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杨陇家里养了一只骡子,平日里是拉货运柴的好帮手,杨陇对其十分宝贝。 有一天,杨陇牵着自家的骡子到镇上赶集,他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由于回村需要经过一条山路,而两侧的山林并不太平,之前就曾有饿狼出没,那晚一人一骡刚走没多远,林子里便传来了阵阵狼嚎。 “那山路不会就是这条有灯笼人的邪路吧?”崔贵打断了杨刺史的话,“那杨陇不会是你的祖宗吧!” 这话就像说到杨刺史的心上了,笑得乐开了花,“崔侍郎真是聪明过人,没错,这杨陇的确是下官的曾祖父,承蒙祖上积德,才让下官当上了羁州刺史!” 崔贵鄙夷地看了眼杨刺史,他倒想知道杨刺史的祖宗到底是怎么个恩人法,让他还能当上刺史这么大一个官职! 杨刺史嘴角微微上扬,知道了崔贵对这个故事感兴趣,心里暗爽,时间能拖则拖,不能让他们见到周发的老母亲,否则一切计划都没用了! “杨陇吓了一跳,立马点燃了火把,可身边的骡子还是受惊了。它挣脱缰绳往前跑去,杨陇没办法,只好追了过去。好在骡子没跑远,反倒钻进了虎头沟背面的一个斜坡处。”杨刺史沉下了嘴角,“这虎头沟整体类似一个长着大嘴的虎头,那古泉就在虎嘴里头,而虎头沟的背面,则是个山崖,不过山崖上方,是个常年晒不到太阳的地方,长着许多嫩绿的青草,之前杨陇总会带着骡子到这吃草。” 见自家骡子没事,他松了口气,可就要上前去牵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类似婴啼的叫声。好奇之下,他举着火把四下探勘了一番,结果发现不远处的石头后面,趴着一只黄皮子。 那黄皮子一条腿被捕兽夹死死地夹住,它看样子挣扎了许久,周边的毛都被刮掉了。 要知道,黄皮子在当地人眼中都是有灵性的,最好是不要招惹! 杨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连忙双手合十,一边鞠躬一边开口道:“无意冒犯大仙,无意冒犯大仙,我这就走!” 言罢,杨陇便转身欲走。 可就在这时,那黄皮子再次发出了一阵叫声,那声音悲戚万分,叫杨陇心生同情。 最后他一咬牙,还是转身掰开了捕兽夹,他一边掰还一边解释:“大仙,这捕兽夹可不是我放的,你可千万别找我啊!” 那黄皮子挣脱束缚后,抬起脑袋深深看了杨陇一眼后,便跑没影了。 之后几日,一直没啥怪事发生,杨陇也渐渐将此事忘记了,直到后来旱灾爆发。 大旱之年,除了人遭罪外,牲口也跟着难受。 虽说他们每天都会排队去古泉接水,可仍旧杯水车薪,毕竟古泉的水流量太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干了,杨陇家的骡子也好几天没喝一顿好水了,干草料自然也吃不下去。 “不用说了,最后肯定是杨陇救的那黄皮子来报恩,救了全村的人,让他们都度过灾劫!” 第140章 你一定知道相国府的事 未央殿。 林柰吐血昏迷后,瑜玉等人连忙将林柰带回未央殿,又命公孙太医来把脉,就连智圆圣僧也跟来了。 康公公被押在殿外,龙武军把未央殿围得铁通似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也进不来。 “公孙太医,王妃怎么样了?”瑜玉见太医出来,便着急走上前询问,“她还吐血了!怎么吃了解药也没用,难道是解药有问题?” 公孙太医行了行礼,有点被瑜玉的语气吓到,但很快就恢复了,“回王爷,王妃娘娘身体无大碍,她不过是身体未愈又吹了风才导致昏迷的,至于吐血,反而是好事,她将体内积压的恶血吐出,才能更快痊愈。臣开一些补身子的药方,来帮助娘娘恢复身体!” 听到林柰的身体没有大碍,瑜玉才松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温柔,“那就有劳公孙太医了!” “王爷言重了,臣不过是做本分之事罢了,王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管是以前在相国府还是后来在王府,她都逃过一劫,这次在宫里也绝对不会有事的!还请王爷放心。” 公孙太医听到瑜玉难得用温柔的语气来说话,心里有点受宠若惊,不自觉地多说了几句。 “以前在相国府?”瑜玉还是捕捉到了字眼,“相国府被灭的时候,她与我在江南游湖,又怎么会出事?” 公孙太医立刻捂嘴,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 瑜玉见状,赶紧拉着他的手,继续问:“公孙太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王妃在相国府遇到什么劫难?” 公孙太医眼神闪烁,借故离开,“臣适才的胡言,王爷不要在意,娘娘快醒了,臣要去准备准备。” 说着,他就开始躲躲闪闪地逃了。 “太医,你是两朝元老了,你一定知道相国府的事!”瑜玉即刻挡在公孙太医的面前,怎么也要逼他说出关于林相国府的事! 公孙太医见瑜玉如此紧张,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表情又成了左右为难。 他在瑜玉面前表现出只想打自己,都怪自己多嘴,才说出这些话! 瑜玉忽然想起皇后娘娘和风铄两人,之前他就在皇后娘娘面前说破风铄跟林柰之间的关系,就连乐师也因为林柰这个相国府嫡女的身份才把解药交出,莫非…… “公孙太医,相国府当年被灭一事成谜,陛下虽然对王妃很好,但陛下对林相国当年兵变做出的决定耿耿于怀,所以相国府从此没落。”瑜玉捏着下巴,开始沉浸分析,“自从相国府没落,陛下就不再待见,就连他们全府人被害,陛下也下令不许追查真相。因此,外界有传言,相国府遇害一事,实则与陛下有关!林相国怕是神州大陆上第一个如此惨淡的相国吧!” 也是如此,王府对林柰这个相府嫡女更是不看重,对她非打即骂,把她这个相国府千金、永安郡王妃当丫鬟来驱使! 陛下对王妃也不管不顾,只有皇后与林柰真心相待。 要不是秦氏屡次三番得罪陛下,王妃又是陛下钦赐的,加上皇后娘娘在暗中推波,恐怕陛下也不会对林柰如此上心! “王爷,既然你问了,那臣也不敢胡言!”公孙太医行了礼,语气坚定,实在是忍不住了,“林相国是臣的恩人,先帝在位时,臣还是个游医,林相国出游身感风寒,刚巧被游走四方的我遇到,便为林相国看病,也是因此,林相国发现了臣的医术,推举臣进宫当了太医。” 瑜玉也听说过公孙太医和林相国的关系。 “先帝在世时经常犯头痛病,而臣有一良方,用银针刺进脑部,将脑内的瘀血取出,便能治好头痛症。可当时的太医令不敢让臣冒险,就拒绝了臣的方法。”公孙太医说起往事时,心里有感而发,“有一晚是臣当值,先帝因头痛症病危,臣无奈之下,只能用此方法,如此冒险,太医令和左丞相直接将臣打入掖庭狱,臣本以为是等死,没想到等来了林相国!” 瑜玉知道林相国的为人,他是个识英雄、重英雄的人,只有是才能的人,被他看到了,就一定不会让对方的才华埋没。 “是林相国救了你?” 公孙太医点头:“林相国屡次三番救了臣的命,臣的太医令之位,也是得林相国相助的!” 瑜玉对听到的事情感到惋惜与同情,并因此对于世事之难料而感慨,一开始他对林柰很好,也有一部分是林相国的原因,相国府出了名家风严、家教好,相国千金的美名也是久负盛名。 因此,刚开始他跟林柰的相处,也是很和谐,甚至渐渐对她产生爱意。 可惜好景不长,他弟凭姐贵,从一个县令之子一跃成为皇上的小舅子,永安郡王!而林柰的身份也在一夜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相国府所有人都被害,死于非命,陛下还不让彻查此案,林柰从所有人尊敬的相国千金变成落毛凤凰。 因此,秦氏对林柰开始肆无忌惮打压。 “虽然相国府一夜之间所有人被害,陛下也不让彻查,但是永安郡王应该也有听闻此事。毕竟王爷与陛下有姻亲,与林相国也有姻亲!”公孙太医话中有话,“王爷一直在逼问臣,那臣斗胆问王爷,如果有一天,王妃站在了王爷的对立面,王爷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就跟皇后问的二选一问题无异。 瑜玉没想到,堂堂太医令,竟然也会问他这个问题! “你问这个作甚?”瑜玉没有回答,反问公孙太医,“先前皇后也问过我关于王妃的事,但我不明白,为何王妃会与我的立场不同,难道王妃就不是大眴的子民了?” 公孙太医没想过瑜玉竟然会说出最后这句话,连忙作揖:“王爷慎言,王妃和林相国都是忠于大眴的子民,谁也没有叛逆之心!只是伴君如伴虎,世事难料!” 瑜玉追问:“那你为何要问适才的问题!公孙太医的意思难不成是在说本王会谋反?” 第141章 被当成乱党处死? “臣不敢!”公孙太医跪在地上,连忙磕头,“臣并非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就在这时,一个霸气的声音从他们俩的身后传来。 他们同时望过去,来者竟然是皇后娘娘! “臣参见皇后娘娘!”公孙太医又着急地磕头行礼。 皇后沉着脸,走到他们面前,声音低沉:“你们在宫里谈论谋反之事,就不怕被陛下听到,被当成乱党处死?” “臣惶恐,只是王爷叫到,臣不得不说!”公孙太医知道皇后不会把他们推出去,哪怕真的被皇上知道,皇后也会拼尽全力护着他们的,“臣只是担心王妃娘娘,在想要不要等娘娘醒来,臣将相府往事告知?” “千万别说!”皇后比瑜玉还着急,意识到自己不妥后,就赶紧整理自己的状态,解释适才之举,“王妃身子不好,历经磨难,有些事知道了可能会加重她的病情,要说也等她身子好得差不多再说!” 她担心他们追问,便急忙转移话题:“关于相国府的事,我知道公孙太医与林相国的交情,只是在宫里,尤其是如今的情况,不适宜谈论!” 公孙太医像往常那样的语气跟皇后说话,也忘了有瑜玉这个外人在:“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臣永生难忘,只是王妃是林相国的血脉,臣答应过林相国,要好好照顾王妃,也在他的坟前立下誓言,必须为相国府洗清冤屈!” 就连皇后也不顾忌瑜玉的存在,直接回答公孙太医的话:“我知道你因为林相国的死一直都耿耿于怀,只是如今的证据太少,可不能轻举妄动!陛下只顾寻欢作乐,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你也知道,陛下昨夜还吐血,今日又去找叶昭仪。如今朝堂波谲云诡,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万一你又被抓住把柄,我们只怕会处于弱风,更别提为林相国申冤了!” 羁州,落叶村。 “没错,正是黄皮子救了这个村!”杨刺史提到自己的祖宗,就有种自豪的感觉。 崔贵感觉到风铄和金二小一左一右同时在拉自己的衣袖,都快被他们扯开两半了! “停!”他立刻甩开他们,惊到了杨刺史。 “崔侍郎怎么了?” 崔贵尴尬一笑:“没什么,就是好奇,这黄皮子是怎么救人的?你祖宗又怎么成了落叶村的救命恩人?” 杨刺史本来还在打探他们,听到崔贵这个三品官员,还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也在好奇自己的祖宗救人,一时高兴,忘乎所以。 “杨陇担心家里的骡子先倒下,便在第二天一早领着它去了虎头沟的背面,好在那还有一片草地,绿油油的,够骡子饱餐一顿了。”杨刺史笑着继续道,“而杨陇则靠在一旁的石头边打起了盹。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被骡子的一声嘶鸣给吵醒了。他坐起来一看,只见骡子停止了吃草,而在不远处,趴着四五只体型硕大的黄皮子。” 崔贵就知道故事的走向,并不想听下去,奈何拗不过风铄和金二小两人。 “那些黄皮子皮毛光滑,憨态可掬,在注意到杨陇后,纷纷直立起上半身朝他看来。”杨刺史一边带他们往前走,一边续言,“杨陇见状,顿时意识到自己是跑到人家黄皮子的地盘了。再看这些黄皮子,离人这么近,且还有骡子在,居然丝毫不怕,也没有要跑的意思,想必不简单。” 杨陇小时候就听过黄皮子报复人的故事,因此对这些东西还是有些忌惮的。他赶忙将骡子拉到身边,并朝着那几只黄皮子抱拳:“各位大仙,在下只是来放骡子的,这段时间大旱缺水,外头已经没有像样的青草滩了,我这就走,还望见谅!” 那些黄皮子听了杨陇的话,仍旧没有离开,反倒扭了扭脑袋,仍直勾勾地看着他。那滴流圆的眼睛,看得杨陇心里直发毛,就算对方没有恶意,他也不敢继续逗留了。 为此,他立刻牵着骡子往外走去。 可在这时,骡子却忽然不听话了,仿佛想挣脱缰绳。结果杨陇一下没拉住,反倒让其跑走了,而它所跑的方向,刚好就是那几只黄皮子所在的地方。 家里的骡子不能出事,杨陇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结果在一个拐角处,他一个不留神,被石头绊了一跤。 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骡子停下了,且在不停地咬拽面前的青草,好像那下头有什么东西一般。 与此同时,刚刚那几只黄皮子就趴在不远处看着他。杨陇很是好奇,要知道他家的骡子一直很听话,这次怎么忽然就发狂了,莫非是眼前这几只黄皮子在搞鬼? 杨陇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骡子旁边,并捡起了地上的缰绳,见其没有反抗,他才松了口气,并将目光落在了骡子咬拽的地方。 他俯身查看,发现此地四周的草绿油油的,明明是大旱之年,土壤摸起来却很是潮湿,他顿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他立刻扒光了附近的青草,徒手扒拉起来。 结果刚扒拉没多久,土壤就开始出水了,看来他没猜错,这下头居然是一口泉眼。他激动万分,立马跑回了村子将好消息告诉了村民。 众人听后,立马带着工具跟杨陇赶了过来,经过挖掘,一股清凌凌的泉水瞬间喷涌而出。 众人惊喜万分,有了这口泉眼,村民们就能安全度过此次旱灾了。 在他们挖掘泉眼的时候,细心的杨陇发现,那些黄皮子仍旧没有离开,而是在远处注视着他们。 他此刻才发现,那群黄皮子里头,有一只很眼熟,直到他发现对方后腿上的伤痕,他才意识到,那是自己两年前救过的那只黄皮子! 后来他将这事告诉了村里的老者,那些老者听后,很是惊讶,并猜测此事是黄皮子报恩,是他们找到了那口泉眼,并故意让杨陇发现了。 此事过后,村里便多了一条规矩,那便是凡见黄皮子,必须以礼相待,不可伤害,毕竟它们才是整个村子真正的恩人。 第142章 皇后竟然不是秦氏亲生的! 未央殿。 瑜玉听完皇后和公孙太医的对话,心里的疑惑就像台阶那样,越叠越高! “姐,你们在说什么!”瑜玉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越听越不对劲,甚至有点乱党之论,“什么‘必须为相国府洗清冤屈’,什么‘我们只怕会处于弱风’,你们是不是在私下谋划什么出路?” 说这句话之前,瑜玉把门都关上,还确定没有外人,才敢问出口的!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完全不了解身边的人,不管是自己的妻子,还是自己的母亲,就连自己的姐姐,都一下子变成了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皇后见到瑜玉那惊慌的表情,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很淡定地把实情告知:“没错,不仅是我,就连你的母亲秦氏,也瞒着你找别的出路,但我想说,秦氏才是投靠乱党,她早就跟左丞相合谋,只可惜她太蠢了,被左丞相利用,差点害死你!” “什么?”瑜玉说得最多的话应该就是这两个字了! 这一切对他而言,都超出了他的预判! 自己的娘亲突然就跟自己的死对头合作,还差点害死了自己?这换谁都接受不了!还有他的姐姐,贵为皇后,垂帘听政就算了,竟然还结党营私,做出乱党之所为! 而自己的妻子,差点被自己害死,还让自己的娘亲虐待多年!更意想不到的是,林柰的身世竟然与自己的姐姐谋划的事情有关! “左丞相是林相国的下属,一直都觊觎相国的位置,相国府的遭遇,与他脱不了干系!”皇后冷笑,“而你也是左丞相的眼中钉,可秦氏怎么做的?转头就跟他合谋,还用毒酒害死柰柰,而你还是闲散王爷的时候,遇到多次刺杀,也是你娘把你的行踪透露给左丞相!” 瑜玉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开得都快脱臼了。 “你明白我为何要你在娘和妻子之间二选一了吗?”皇后走到林柰身边,看了眼沉睡的林柰,眼神满是心疼,“前不久,秦氏还诬陷柰柰在她的粥里下毒,后来是叶杏试吃发现的!” “你怎么知道……?”瑜玉再次大吃一惊,此事他谁也没说,不管是王妃时期的他还是换回身体后。 这事是王府的耻辱! 要不是他阴差阳错成了林柰,也不会知道真相! 可如今另一个事件的真相,让他更加崩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后的语气很是不屑,“这件事还是乐师跟我说的,他们的人一直都在王府,你们每个人所做的事,他们都一清二楚,想要抓住你们的把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见瑜玉沉默,又继续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秦氏就是要利用叶杏试毒顺便也除掉叶杏,只是没想到叶杏死不了,更没想到她给的毒酒也毒死不到柰柰,甚至让你跟柰柰冰释前嫌,还让柰柰经常经过,她没有人折磨!于是她转头就跟左丞相说柰柰要进宫参加大端阳宴,好让他的人掳走柰柰!” 瑜玉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会有人假冒皇后的人,把王妃虏走,只是贼人千算万算,算漏了当时的王妃其实是他! 他不敢想象,如果当时被掳走的人是柰柰,后果会怎么样!他更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这种禽兽不如的人! “姐,那你会怎么对待娘亲,她怎么也算是救过你!”瑜玉虽然震惊,也痛恨秦氏的所作所为,但总归是“百善孝为先”的古人,担心的还是自己母亲的下场。 而就在这时,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林柰的眼皮动了几下。 瑜玉见皇后沉默,又追问下去:“姐,娘虽然不是你的生母,但养育之恩大过天,要是当年娘没有把你抱回家,你也不会有今日!” 林柰的眼皮又动了一下,差点就要睁开眼睛了。 其实她吐了恶血,身体就没什么大碍,反而加快好转,在太医施针之后,她就已经醒了。 她装昏迷,也是想听他们的话! 在昏迷期间,她也断断续续听到他们的声音,只是醒不来而已。她听到很多关于她的事,可他们都不愿意说出来,所以她才要假装还没清醒来听。 没想到竟然让她听到了这么大的秘密——皇后竟然不是秦氏亲生的!难怪现在她连娘也不叫,一直唤秦氏! 乐师的事和王府有细作一事,都不足以让林柰震惊。 可是有一点让她感到疑惑的是,为何皇后娘娘一直待她这么好?就算她是相国千金又如何,相国府早就没了,也没必要对她这个落魄且没宠的王妃好。 “是,秦氏对我有养育之恩,可我忘不了,一开始她捡了我之后,把我当丫鬟来使用,等陛下要选秀女进宫,她才把我像礼物一样,送进宫了。”皇后想起以前的事,不禁冷哼一声,“我若不是顾及秦氏的恩情,以她多次触犯陛下的情况,早就死无全尸了!” 公孙太医一直躲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虽然他是皇后一派的,但如今皇后和王爷在谈论家事,他这个外人且下官不敢说一句话。 瑜玉也不敢说话,皇后说得不错,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娘是个什么人,也怪秦氏自己不争气,那张嘴和那颗心,差点害死了整个王府,要不是瑜玉一直在周旋,加上皇后也出了不少力,别说秦氏,整个王府都得跟秦氏陪葬! 自从宴会上秦氏公然顶撞皇上,皇后就已经放弃了为秦氏求情。得知秦氏还陷害林柰,连毒酒也是秦氏给林柰准备的,她就恨不得秦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论恩情,我已经还完了,甚至秦氏还欠我不少情!”皇后的眼神变得犀利,就像一只发狂的狐狸,“现在是她欠别人的,尤其是柰柰的,她死十次也不够还!你若不想秦氏的下场惨烈,最好识相点!” 林柰被皇后的语气吓到,没想到平时温柔又妩媚的皇后,竟然也会说出这么狠的话! “我也不怕跟你说,左丞相早就打算把王府当初诱饵,不管他的阴谋有没有得逞,王府都会遭殃,因为秦氏知道得太多了,而你和柰柰也一直是他的眼中钉!”皇后不担心瑜玉会把她和公孙太医结党营私的事跟皇上说。 第143章 还用方相面具来引诱他们 另一边情况,落叶村。 “故事讲完了,你还想说什么故事,要不一次性说完吧!”崔贵已经知道了杨刺史的心思,不就是想拖延时间吗? 这么明显的套路,瞒不过这个在皇上和左丞相身边周旋的礼部侍郎——崔贵! 只是崔贵不明白,他们去周发的家,有什么问题,杨刺史为什么要千方百计阻挠。 就连风烁和金二小他们也帮着杨刺史来阻止他去周发的家。 这里面肯定有诈! 杨刺史用故事的形式来阻挠,是因为只有跟案子有关的事,才能拖延到崔贵! “崔侍郎言重了,下官哪里敢对崔侍郎使心眼。”杨刺史被戳穿后,仍然一副恭维的模样,这让崔贵看不懂。 “你们不让我去周发的家,见周发的老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崔贵的耐心已经被他们磨损殆尽了,“我没时间和心思跟你们玩,风兄,你若不想查此案,不如我们回宫吧,王妃和王爷,就连皇后娘娘也等着我们呢!” 崔贵只能用林柰当做理由,让风烁配合! 他心里也着急,要不是这里的杨刺史死缠,还用方相面具来引诱他们,他又怎么会答应查案? 而如今他们又在说故事来阻止他查案,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更让他不解的是风烁的行为,竟然配合起杨刺史来讲故事! 虽然那些故事都是与周发这件案子有关的,可端倪太多,更让崔贵没了查案的兴致! 他本来因为王妃受伤,宫里志怪医书的案子屡次出现还未侦破而心烦。 难得他能出宫寻解药,救王妃的性命,可没想到才不到一日,就被人告知不需要他了,他们只是被耍了而已。 如今有案子要他帮忙,现在又被当猴耍,要换成是王子阳,早就把杨刺史的府邸给掀了! 崔贵还给杨刺史一次机会,若杨刺史还是这么不上心,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至于案子,他快马加鞭回宫不到一日就到,到时候跟王爷说案情即可。 他就不相信,王爷来了,杨刺史还能这么怠慢! “崔侍郎莫急,且跟下官来!”杨刺史这次倒是闭嘴了,待崔贵来到周发的家。 周发家。 崔贵在不远处见到两个人在周发家门口。 “他们是谁?”崔贵把他们也当嫌疑人来看待。 只听金二小主动解释:“他们是杨刺史请来的爷孙俩,爷爷姓黄,是个有名的阴阳先生,当地人都称呼其黄先生。其孙子名叫浩轩,与其说是孙子,不如说是徒弟。” 杨刺史出来邀功似的说:“他们二人并无血缘关系,浩轩是黄先生早年间行走江湖,路过一个偏僻山村,从桥洞下捡来的。黄先生心善,也觉得自己跟浩轩有缘,便将其留在了身边,当亲生孙子一般照顾。与此同时,他还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浩轩也很有天赋,学得很快。” 得,他们又得说故事了——崔贵是这么想的! 果不其然,杨刺史把这对爷孙俩的事迹说出来,也算是解释为何他要请他们来。 有一年夏日,黄先生带着浩轩来到一户姓陈的人家,帮一个横死的女人做法事。 死去的是陈家儿子博昌的媳妇,其媳妇名叫秀芳,据博昌的母亲称,在秀芳去世前几日,她做了一个怪梦,梦里她儿子博昌在院子里砍树,结果第二天,儿媳秀芳就投河自尽了。 父母感觉这事不简单,担心有啥脏东西出没,经过打听,才决定出重金请黄先生来做法事。毕竟黄先生在当地名声颇高,凡是经他手处理的白事,基本上没出过啥问题。 来到陈家后,黄先生起身跟众人打招呼,浩轩则默默走进了院子。 一进门,他便看到了满地的鞭炮碎屑,跟雪花一样铺了满地。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则趴在地上扒来扒去,寻找没有点着鞭炮。 若不是院中挂着白幡跟白灯笼,还搭建着灵堂,浩轩还以为谁家办喜事了。 一群人在灵堂前头叽叽喳喳,丝毫没有伤心的感觉。 浩轩仔细一看发现,没有披麻戴孝之人,看来这秀芳没有子嗣。 按照当时重男轻女封建思想的影响,秀芳生前在家估计也没啥地位。 浩轩见黄先生仍在跟人寒暄,便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旁。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人从陈家的后门钻了进来。 博昌看到这一幕,连忙凑了上去,并将其拉到了一旁。 浩轩本以为是陈家的某个亲戚,就探头看了两眼,结果发现二人竟抱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几个路过的丫鬟跟随从也看到了这一幕,便小声嘀咕着离开了。 浩轩竖耳倾听,大致听到了一些信息。 那女子是博昌跟秀芳婚后认识的,说这之前,要先介绍一下陈家的情况。 陈老爷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财主,腰缠万贯,吃喝不愁,可惜陈老爷英年早逝,他儿子博昌又没啥能力,继承家业后没多久便亏损了一半多,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家的资产仍足够他吃喝玩乐一辈子不愁。 也正是如此,盯上博昌这头“肥羊”的女人不少,至于为何要娶秀芳,只因两人的婚事,是陈老爷亲自定下的。 听说是秀芳的父母,曾在陈老爷创业艰难之际,伸出过援助之手,也正是这个恩情,让陈老爷铭记了一辈子。 可惜的是,博昌根本不喜欢秀芳,且天天在外寻欢作乐。 那从后门钻进来的女人名叫丁香,是个花魁,据说前不久刚被博昌赎了身。几个家丁跟丫鬟则猜测,是秀芳不忍打击,一时想不开才选择了投河自尽。 虽说可怜,可这也便宜了那个女人。 浩轩听后,一阵唏嘘,正所谓一入豪门深似海,看来这陈家人都不简单,他此刻只想早些做完法事跟黄先生离开。 “她的死一定不是意外!”崔贵打断了杨刺史的话,故事挺多了,他都能猜到了,“后来一定是这位黄先生帮了他们,解决了很多不寻常的事!” 第144章 倒头灯 “言归正传,黄先生与众人寒暄过后,带着浩轩走进了灵堂。”杨刺史点头,继续说,“此刻的灵堂和秀芳的棺材看着还很正常,入夜后,黄先生开始施法,博昌等人看样子都没有守夜的心思,等了没一会就哈欠连天,随即跟黄先生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黄先生一边在棺材上香焚纸,一边念诵咒语,浩轩则上前点燃了倒头灯。 人死之后,需设立灵堂,灵床棺材前则设置供桌,供桌的前方则要摆上长明灯。 这种灯是铜制的,外形很像是一座塔,一般情况下,都是用棉花捻成灯芯,而此灯也叫“倒头灯”。 此灯是用来给亡人照亮路的,从点燃开始,一直到棺材下葬,倒头灯都不能熄灭,不然就是大忌,要么说明亡魂回不来了,要么就是亡魂心存怨气,那这家人就该倒霉了。 崔贵听了不禁冷笑,这民间的百姓就是好骗,什么都能把鬼神之说上代入。 他是礼部侍郎,是忠于皇上、忠于朝廷的人,不可能让神权大于皇权,他决定不管怎么样,都得消除百姓对鬼神的相信度! 杨刺史见崔贵很是安静地听,心里还以为是转性子,放弃抵抗了,便继续道:“前半夜倒还正常,可到了后半夜,天色忽然起了变化,月亮黑了半天,一阵阴风吹过,院子里的温度仿佛下降了许多。” 黄先生眉头微皱,连忙开口道:“臭小子,去护住倒头灯!” “啊,噢噢,知道了!”正在打盹的浩轩猛地惊醒,连忙冲到了倒头灯旁边,将其紧紧护住。 至于黄先生,则不停在棺材前头烧香焚纸,且口中的咒语越念越快,额头的汗珠也越来越多。 浩轩已经入行,那一刻,他感觉到灵堂内的阴气越来越重了,且眼前好像不停有黑影闪过。 他意识到,是秀芳的亡魂回来了,可如此大的压迫感,说明她心存怨气。 浩轩下意识想护住倒头灯,可不知为何,那倒头灯的火焰反倒越来越小了。他被吓坏了,赶忙又找来了一些灯油,往灯盏里添。 可能是添的太猛了,火苗猛地向上窜了一下,把他的头发都给烧焦了,浩轩一屁股跌坐在地,可等他起身的时候,倒头灯已经灭了。 与此同时,黄先生点燃的香也灭了,刚好是两短一长。正所谓人怕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看来棺材里头的东西煞气太重了。 就在浩轩不知所措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咯咯”的声音,好像是从棺材下头传来的。声音不大,可浩轩听的很是真切,就像有人在用手轻敲棺材板一般。 听杨刺史的话后,崔贵的心不禁咯噔一下:“这棺材的人没有断气吧,不会是活过来了吧?” 只见杨刺史笑着摇头:“非也,请崔侍郎且听下去!” 浩轩被吓得魂飞魄散,尽管跟着黄先生处理了不少白事,可眼下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他立马冲到了黄先生身边:“爷……爷爷,棺材里头有动静!” 黄先生听后眉头紧皱,赶忙咬破手指,在手心画了一道血符,并冲上前猛地拍在了棺材盖上。 声音瞬间消失,而黄先生也在棺材下头,发现了一只死去的老鼠,刚刚的声音,好像是老鼠啃噬棺材发出的。 “这东西咱镇不住,天快亮了,等八仙来了,用八仙绳对付她!” 听了黄先生的话,浩轩稍稍放下心来。所谓八仙,就是专门抬棺材的。 八仙绳,就是用来绑棺材的绳子,据说这绳子用鸡血浸泡过七七四十九天,又在阳光下暴晒过九九八十一天,是克制所有阴邪之物的利器。 第二天一早,黄先生便带着浩轩早早在门口等待。很快,八仙就赶来了,领头的是个中年男子,跟黄先生算是就相识,二人也合作过多次,基本上没啥问题。 “带八仙绳了吗?” “啊?是不是有问题啊,你不早说,八仙绳那东西我也不能次次带啊!” “这,那等会咱先试试,你现在赶紧叫人回去取八仙绳!” 黄先生跟领头的八仙简单交流了一番后,便进了院子。 到了吉时,黄先生在前烧纸念咒,八仙则上前将棺材盖上,并钉入寿钉。他们的动作很流畅,没一会就将棺材封好了。 黄先生见状,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朝着外头吆喝了一声:“鸣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八仙此刻也绑好的棺材,随着黄先生一声令下,八人同时用力。可棺材就像被地吸住了一般,竟纹丝不动,这下在场的人都傻眼了。 博昌看到这一幕,更是变了脸色,随即冲到黄先生面前,像是质问又像是祈求:“怎么回事,黄先生,您可要把这事处理好啊!” 黄先生眉头微皱,一言不发,跟领头的八仙对视了一眼后,他走到棺材旁,在两侧贴了符咒,随即趴在棺材边上,仿佛在聆听什么一般。紧接着,他猛地拍了棺材一下:“秀芳,安心上路!” 言罢,八仙再次尝试,棺材终于顺利抬起来了。 就在几人松了口气的时候,绑棺材的绳子居然同时绷断了,棺材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砰”的声音。 众人全都愣住了,博昌这下终于爆发了:“怎么回事,你这人到底行不行,要是做不好,就别想要钱了!” 黄先生抬起头,幽幽的看向博昌:“秀芳的戾气太重,没那么好安抚!” “废话,要不我请你来干什么?” 就在博昌破口大骂之际,八仙头子派出去的人终于把八仙绳给带来了。 浩轩探头看去,发现那是一根通体漆黑,且跟他手臂一般粗的绳子。八仙头子接过绳子后,上前帮黄先生解围,并表示只要用八仙绳绑住棺材,就能镇住亡魂,也就不会出问题了。 说着,他抬头给黄先生使了个眼色,可黄先生却没有丝毫动静,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八仙头子没办法,只好自己招呼众人将棺材绑住了。有了八仙绳,棺材这次终于顺利抬了起来,并被送到了坟地。 第145章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这就结束了?”崔贵心里暗喜,终于不用听这些无关紧要的故事了。 谁知杨刺史又摇了摇头:“不过在走到半路的时候,黄先生忽然将浩轩叫到身边,并让其偷偷回去拿一把匕首过来。” “黄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崔贵蹙眉问。 杨刺史没有回答,反而继续说:“浩轩照做了,而他也发现,黄先生在棺材被抬到坟地后,居然悄悄用匕首将八仙绳其中一个结给割开了,且没人发现。” “他想干什么?”哪怕没有回应,崔贵还是照样问。 “一切尘埃落定后,黄先生忽然表示这次算白帮忙,不收钱了。”杨刺史仍然没有直面回答,“博昌一听还有这好事,当即笑得合不拢嘴,还责怪他没把事办好。” 崔贵自言自语:“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吧,得了便宜还卖乖,指不定秀芳的死是跟他有关!” “崔侍郎猜对了!”杨刺史的眼睛一亮,就像是一直期待的人终于听到了正确答案。 浩轩很是不解,回家的路上询问他为何不要钱,黄先生却神秘兮兮道:“这份因果,咱沾染不起!” “果然是有问题!”崔贵这些故事听多了,因果循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是很清楚。 “几天后,浩轩在外出时听到传闻,说是博昌一家在外出踏青的时候,马儿受惊,马车打滑掉下了山崖,一家人全部摔死了。”杨刺史点头,“后来黄先生告诉浩轩,秀芳怨气太重,且带着水气,说明她不是自尽,而是被人推进河里害死的,至于凶手,显而易见,正是其丈夫博昌。黄先生割开八仙绳,也算是帮秀芳一个忙。” “看来这黄先生也不是是非不分。”崔贵见杨刺史的故事说完,就立刻往周发的家走去,“既然这样,那我可要好好会会他!” 他趁杨刺史不注意,就立刻飞奔过去。 “黄先生!” 等杨刺史发现后,为时已晚,只好赶忙追上去:“崔侍郎!” 崔贵站在周发家门口,给黄先生作揖,语气客气:“黄先生,听闻你神通广大,还会八仙绳,不知你能否帮忙查出周发的下落?” 他故意不说实情,就是想探一探黄先生的口风。 黄先生见到崔贵的到来,先是吓了一跳,又跟着作揖回礼,“这位定是礼部侍郎崔侍郎!贫道修行多年,今日有幸见到上官,是贫道与崔侍郎的缘分!崔侍郎何不坦诚相待?” 崔贵愣了一下,又继续做戏:“不知黄先生在说什么?我不过是想请黄先生帮忙罢了,你可知他们是谁?” 说罢,崔贵指了指身后跑来的杨刺史他们。 黄先生还以为是什么事,一脸轻松地回答:“在羁州谁人不知杨刺史,至于他身后跟着的风居士,曾与贫道有过一面之缘。” 听了黄先生的话,崔贵更加确定,风铄和杨刺史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 只是他一直不明白,为何杨刺史要不断地讲故事,还讲一些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事!可偏偏案子又是杨刺史拉着他去查的! “你是怎么认识风兄的?”崔贵趁着杨刺史还没来,便立刻追问下去,就想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黄先生沉思片刻,“算起来,风居士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要不是他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就死在乱箭之下了。” 又是他出手相救,这风铄怎么救了这么多人? “那另一个你认识吗?”崔贵指了指金二小。 黄先生张开口,还想说话,就被杨刺史赶来打断了。 “黄先生!”杨刺史气喘吁吁,声音比人还早到,“崔侍郎,不要忘了正事!” 崔贵被杨刺史的话打断,心想,这杨刺史不简单,风兄是个信得过的人,可杨刺史不一定是个可靠的人! “杨刺史,你紧张什么?”崔贵故意戳破,“你带我兜了这么久的圈子,还说了这么多故事,现在来到了周发的家,风兄,是不是该说实话了?” 突然被叫的风铄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说起我了,周发的案子可不是我叫你查的!” “你跟杨刺史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崔贵不想再兜兜转转,不再婉转,“都别装了,你们的小心思早就漏出来了。” 金二小一脸懵,还在那装不知情:“崔侍郎,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之间怎么会有不可说的秘密?” “我说的是风兄和杨刺史,没有说你!哼,不打自招了吧!”崔贵哼笑,开门见山,“我就直接问了吧,杨刺史,你下属戴的面具,是金二小提供的吧!你早就收到消息,所以故意用这个面具来引我们上钩。风兄,你也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才配合他们!” 崔贵的眼神扫过杨刺史和金二小,最后落在风铄身上,“你很聪明,人脉也很多,人缘还很好。我和王妃同时与你相遇,但你却对王妃格外上心,连中郎将都看出来了。我本以为你与……王爷一样,是喜欢王妃娘娘的为人品性,但我想起,你跟皇后娘娘之间,还有很多秘密,我相信你,所以才与你一起来寻仙草救娘娘。” 风铄知道崔贵是在逼他自己说,他怕崔贵真的会全盘托出,便立刻打断:“停!有些事我们可以私下说,我也很看好你,保证会跟你说清楚的!” “那好,我换个话题。”崔贵计谋得逞,嘴角得意上扬,故意隔开杨刺史和他们仨之间的距离,“我们出宫是秘密,连左丞相都不知道,而一个宫外的刺史竟然这么快收到消息,还知道我们会走哪里回宫,故意来堵我们。杨刺史,你怎么就不怕我们怀疑你?” “啪啪啪~”杨刺史是第一个开口说话,他先鼓了几下掌,“果然是瞒不过崔侍郎!不过下官也没有打算隐瞒,只是没想到崔侍郎看出了这么多!” “你不用在这里恭维我!”崔贵将风铄和金二小跟杨刺史的距离拉开,“你故意以周发的案子来引我上钩,又故意用好几个故事来跟我绕圈子,一边要我查案,一边又不想要我查到真相,可案子最关键的还是鬼财神,所以你只能用别的故事来混淆!” 第146章 莲卧观音 金二小拼命扯崔贵的衣袖,但崔贵不为所动。 “你不用扯了,我是不会躲避的!”崔贵朝紧张的金二小道,“你怕什么?我说过,我要带相关人士回宫,给皇后娘娘和王爷审查的,如今我们还在宫外,你又怎会出事?” 他说这句话,一来是宽慰金二小,二来是起到一个警示作用,叫金二小不用担心,还有警告杨刺史,不要与皇后娘娘作对! 在宫里,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在朝野,皇后娘娘权势滔天,还有皇上的宠爱,连位极人臣的左丞相也要看皇后娘娘脸色行事。 区区一个三品刺史,连同为三品的礼部侍郎都要点头哈腰,何况是面对皇后娘娘! “崔侍郎,有话好说,何必动真格呢?”杨刺史见崔贵直接把皇后娘娘摆上台面,语气也软了下来。 他很清楚,哪怕黑衣人只手摭天,也不可能跟皇后娘娘对着干! “难道杨刺史不是真的尊敬皇后娘娘的?”崔贵学着林柰的语气,故意捉弄杨刺史,“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如今陛下很是信任皇后娘娘,左丞相在朝堂上公然顶撞皇后娘娘,都被陛下责罚了,若被陛下知道了,不知是会罢官轻罚还是抄家重罚呢?” “崔侍郎慎言,下官可不敢轻慢皇后娘娘,下官何德何能!崔侍郎不要胡说,毁了下官的清誉!”杨刺史被吓得立刻跪了下来。 崔贵慢悠悠地说,“同样是三品,我又何德何能自称上官。杨刺史,我知道你并不想伤害我们性命,所以才故意带我们兜圈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与皇后娘娘作对的下场会是什么!” 风铄的嘴角反而上扬,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崔贵。 “好了,你就别吓他了。”风铄真怕杨刺史这老身骨会被崔贵吓死,便主动笑着缓和气氛,过去扶起杨刺史,“杨刺史请起,这大礼别说崔兄受不起,我们俩也受不起啊!” 听到风铄的话,杨刺史才颤巍巍地抬头,“风大人的意思是,崔侍郎是在吓唬下官?” 说完,他又看向崔贵,“崔侍郎,你相信下官?” 崔贵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杨刺史,我并不是要故意吓唬你的,只是我不这样说,你又怎么会说实情出来?” 杨刺史悬挂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崔侍郎说得没错,那方相面具的确是金二小那拿的,我在前不久遇到同样戴方相面具的神秘人,是他跟我说崔侍郎你们会经过这里,叫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们留下来。”杨刺史缓过神来,就将事实全盘托出,“我不同意,他就用我家人来要挟,无奈之下,我只好用最近的鬼财神案子来让崔侍郎破案。至于那面具,是那神秘人跟我说,叫我派人去郊外驿站,找一个金二小的人拿的。” “杨刺史这回没有撒谎,他派来的人刚走,你们就来了。”金二小眼神很是清澈,不像撒谎,也不敢撒谎,“我碰到他们的时候,还以为是来追杀我的!后来到了刺史府,我才知道那些面具是从我那拿走的。” “所以后来你还开始跟他一起说故事,跟着我们一起绕圈子?”崔贵就知道杨刺史跟金二小之间有关系,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 紧接着到了风铄解释:“我与杨刺史本就相识,我清楚杨刺史的为人,他在带我们去道观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意思了。而且我感觉到那边有杀气,后来崔兄你说要去周发家,他就一直兜圈子,其实就是不想要我们这么快来到周发家,因为这里有埋伏!” “埋伏?”崔贵皱眉头,“为什么会有埋伏,难道是方相面具那群人的意思?” 杨刺史心虚地点头:“崔侍郎,真的不是我故意要害你们的,但我不能违背他们的意思,所以只能用这个方法,还把黄先生请了过来,起码他懂玄黄之术,而神秘人他们也是以方相为主……” 与此同时,皇宫,未央殿。 林柰听到了皇后不是秦氏亲生的这个消息,差点没忍住,震惊得眼皮动了。 而这时,被公孙太医看到了,“皇后娘们,王爷,你们先别说话,王妃娘娘好像醒了,她的眼皮子动了一下!” 听到这话,皇后和瑜玉连忙跑到林柰身边。 林柰装不下去了,她很了解瑜玉,瑜玉一看就知道自己是在装晕的。 她担心瑜玉拆穿自己,便主动醒来。 “皇后娘娘,这里是哪里?”她装作刚清醒的模样,“这里是未央殿?我们不是在冷宫吗?” 皇后的眼神一直停在林柰身上,“没事就好,你刚才在冷宫吐了一口血,把王爷的衣服都弄脏了,你不记得了?” 林柰装成思考的模样,沉默不语。她心想,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毕竟她知道了皇后娘娘的秘密,她很赏识皇后娘娘,加上皇后娘娘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她心里早就把皇后当成亲姐姐了。 “好了,身体会好起来的,最近观音诞,还有观莲节,待你身子好了,我陪你去拜一拜莲卧观音,听闻这尊观音有求必应,让观音菩萨好好保佑你。”皇后娘娘连忙转移话题。 “是哪里的莲卧观音?”林柰对观音很熟,莲卧观音是观音的三十三法相之一。 “卧莲观音”在三十三观音中位列第七。“应身相”为卧莲观音的“化身相”,既是“小王身”,亦有说是“天大将军身”! 皇后见天色不早了,便让他们两个男人退下,自己陪林柰聊会天,哄她入睡。 瑜玉离开前,听到皇后在跟林柰说关于莲卧观音的故事。 “相传在前朝,皇城有一座寺庙里供奉着一尊合掌坐于莲台上的观音像。因香火鼎盛,很多信徒便跋山涉水的前来求愿,虔诚者许的心愿居然都能一一如愿,所以许多信徒都会去还愿。” 林柰心想,又是前朝,怎么什么都跟前朝有关? 这座观音像身上便挂满了金银珠宝,又被人们称之为“众宝观音”。 第147章 卧莲村碧筒饮 这样一座“带金”的观音逐渐远近驰名,除了迎来更多的信徒,也吸引了一伙别有用心强盗的歹心。 终于在一天夜里,这群盗贼将观音像盗走,拿走金银财宝后便将神像丢入江中。 听到这里,林柰心想,如果那群强盗是有信仰的人,会不会就不会做出盗走观音像这种事? “这尊木雕的观音像后来漂去到了一个村庄里,村里有位潘姓的商人一夜做梦时,好似有人叫他去江边捡观音像,并拿回村中供奉。”皇后似乎发现林柰走神,便换了个语气说,“翌日待他醒来,果真在江边捡到观音像,随后拿回村中寺庙供养。” 林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是观音菩萨托梦吗?” 皇后抿嘴一笑,“或许吧,举头三尺有神明,信则有,不信则无。” 也许林柰是因为过往种种,导致她从一开始的抄佛经只为安心,变成了现在的信仰。 她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抄经念佛,还会到寺里上香。 哪怕变成了瑜玉,她也没有中断过。 所以,她听到观音托梦的时候,心里不禁一惊。 “可是观音像在被盗贼行窃的时候不幸损坏,底座之莲台不知去向,潘商人便制作了另一个莲台。”皇后娘娘见林柰发愣,还咳嗽了几声,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皇后娘娘的语气很温柔,还贴心地给她倒了杯茶:“然而观音像仍是不能坐于莲花之上,只能躺卧,村里的人便只能按如此形态供奉,这就是我朝卧莲观音的由来。” 林柰这才反应过来,她去寺庙烧香的时候,也的确是很少看到莲卧观音。 如果看到莲卧观音,上面也会写是哪个工匠打造的,日期确实是本朝。 “潘商人平时本就乐善好施,无奈总被头疼病折磨,四处求医都没治好,可自从安置好了观音像后,头痛之病便好了。”皇后娘娘用手摸了摸林柰的头,“这也是我想带你去的原因之一。” 林柰听得出来,皇后除了希望她身体健康之外,还有别的事想说,只是碍于宫里不方便罢了。 “可那村子在哪里?” 皇后接过她喝完的茶杯,“就在皇城郊外,观音像有灵性,兜兜转转还在皇城。” 据说,此尊菩萨乃身着华服,胸前佩有璎珞,肘臂钏鐶以严饰,双手合掌,盘坐于莲花上。 卧莲观音又称莲卧观音,因坐卧于莲花上而得名。 相传卧莲观音的形象多为合掌端坐于莲花上,亦有说是手持念珠坐于莲台上,身边会有一小莲台,专门用来盛放祂的法器柳枝与淨瓶。 传说佛陀一降世就行七步,而且每踏一步就有一朵莲花涌现于佛陀足底。 佛经上形容极乐世界长满莲花,诸佛菩萨多以莲花为座。 菩萨坐卧于莲华之上,莲华出污泥而不染,圣洁之标准,表示观世音菩萨如莲华清淨,也象徵众生本来就有如莲华之“心莲”,代表着自性清淨,虽处五浊恶世,生死轮回之中,亦无所染。 林柰本就对观音很是尊敬,而这莲卧观音还跟前朝有关,她就更迫不及待了。 “娘娘,要不我们明天就去吧,我身体好多了。” 林柰不想等了,她昏迷时听到他们的对话,本就对皇后娘娘有点怀疑,而皇后娘娘又不停地说前朝的事,就连要去拜的观音也是与前朝有关,像是有意无意把林柰往前朝的事带进去。 皇后拗不过她,只好点头,但有个要求,要把公孙太医带上。 林柰也答应了,毕竟她的身体也的确重伤未愈,有个太医在,也能安心。 没聊几句,林柰就很主动地说要睡觉了,明日一早就出发。 翌日。 林柰一夜无眠,很早就醒了。 她感觉身体好了差不多,就让萍儿进来帮她梳妆更衣,没想到进来的竟然是王爷瑜玉。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林柰从铜镜上看到来者的脸是瑜玉,转身后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瑜玉看出了她后退的动作,心里忽然一揪,但脸上表情没有多大波动,“我听皇后说你跟她今日出宫,我也要去。” 宫外,皇城郊外,卧莲村。 这次是皇后打着微服出巡的名号,说要去莲卧观音给皇上和大眴祈福,皇上这才让皇后出宫的。 此次出巡,他们只带了一点人。 除了皇后、林柰和瑜玉之外,就还有公孙太医,而王子阳身为龙武军中郎将,有责任保护皇室的安危。 但皇后说过,不要惊动任何人,所以王子阳只带了他精心训练的七十二骑兵。 来到卧莲村,这儿虽然偏远,但热闹繁华,还没到村子,就来到他们的市集。 虽说是市集,其实是小商贩,不同于皇城的坊市制度,这里的小商贩很杂乱,卖香囊的,卖花的和卖菜的都有。 林柰大为震惊,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到现代,去了现代的市场。 “这村子先前叫穷村,因为以前很贫穷,荒无人烟,自从有了莲卧观音,就开始变得繁荣了,从此改名卧莲村。”皇后边走边说,“后来莲卧观音的故事广为人知,香客也变多了。” 他们穿过市集,才来到牌坊,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卧莲村。 这村子与别的很不一样,还保留了很多前朝的习俗,甚至有些是当朝被废掉的习俗。 林柰经过池塘的时候,看到有几个书生打扮的人在荷塘边吟诗作对,他们把湖中的大莲叶割下来,盛上美酒。 “他们在干嘛?”林柰没见过这种,很是新鲜,“为什么要把那酒倒进荷叶上呢?” 皇后浅笑:“这叫碧筒饮,在前朝最为盛行。” 见林柰蹙眉,又接着解释,“碧筒饮,就是采摘卷拢如盏、刚刚冒出水面的新鲜荷叶盛酒,将叶心捅破使之与叶茎相通,然后从茎管中吸酒,人饮莲茎,酒流入口中。” 林柰甚是好奇,看到那几个书生在做游戏,也想去凑热闹,但被皇后的话拉回神来。 “其中一个连续喝的书生就是被惩罚的。”皇后用眼神指了指不远处的书生们,“将盛满美酒的荷叶系紧,然后放在人嘴边,用筷子刺一孔饮下,如果一口喝不完则要重饮一次。” 第148章 与左丞相勾结的人是秦氏! “为什么这些习俗在皇城没有?”林柰好奇一问,“为什么陛下要废除前朝大部分的习俗呢?” 皇后听到前朝之事就沉默,半晌,才幽幽道:“不是陛下废黜的,是左丞相摄政期间下的旨,左丞相一直都很忌讳前朝之事,因此,在皇城,几乎看不到与前朝有关的东西,包括习俗!” 林柰虽是闺中女眷,但也不傻,左丞相一直都是相国的下属,他早就对相国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自从她跟瑜玉身体互换后,她就发现了王府与左丞相之间关系匪浅,她怀疑过,相国府被灭一案,与瑜玉有干系! 她在王府暗查,还查出了神秘人的踪迹! 直到她昏迷,听到皇后和瑜玉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在王府与左丞相勾结的人竟然是秦氏! 她知道秦氏这个为人阴险无脑,整一个泼妇,还是非不分,成日颠倒黑白,精致的利己主义,关键还总是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 但怎么也没想到,秦氏竟然疯魔到,与敌人勾结,陷害自己的儿子和家人! 左丞相一直在朝中明里暗里打压忠于先帝的官员,还抨击皇后垂帘听政,哪怕皇后掌权,把国家治理得很好,也还是在暗中搞事情,不就是为了自己揽权! 只是林柰一直想不明白,忠于先帝的官员不也是忠于大眴,忠于陛下吗?可左丞相独孤翰鸣,还是在暗中针对他们。 就连在杀人取血一案死的几名朝廷命官,也是忠于先帝的! 而戴方相面具的神秘人下手杀害的好像也是那些对先帝和大眴忠心耿耿的人! 左丞相独孤翰鸣就连前朝的习俗,也基本废黜,就像是想把当朝与前朝隔断,若不是当今皇上是先帝之子,恐怕都不会有人把当朝与前朝联系到一起! 这究竟是为何? 观音寺。 林柰一路上都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观音寺。 “到了。” 林柰被皇后的话拉回过神。 她回头看刚才走过的路,才知道自己竟然爬过了高山——因为观音寺建在山顶! 这观音寺不大不小,但装修很新,香火也鼎盛。 “观音寺,人们只能闻泉水之声,不见泉水之径,故此泉水又名‘隐泉’。后被人们称之为观音圣泉,因此得名观音寺。”皇后边走边说。 “什么隐泉?”这回是瑜玉提出的疑问。 皇后笑道:“相传寺内有一道清泉香甜可口,长时饮用,能够永葆青春,延年益寿,这道清泉流淌过的地方,万物滋养,树木茁壮生长,树根相互交错,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密不透风,保全着仙泉的灵性。” 瑜玉对这小小的观音寺感到好奇,这么小的观音寺,连冷宫的嵬庙都比不上,竟然有这么多信众,难道真的这么灵验? 林柰看出了瑜玉的疑惑,脱口而出:“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庙不在大,有道则兴!” “说得不错!”皇后听到林柰说的话,笑着点头。 在进入观音寺时,第一个见到的建筑物就是山门。 山门的由来有种说法是,修行者为求清静,便在山间结庵建寺。在入口处建立山门,为的是告知参拜者方位。 山门应称作三门,又称为“三解脱门”,三解脱分别是空门、无相门、无愿门。 从山门进来,是一个空旷的平台,正中有一个小小的放生池,放生池对面为天王殿,说是殿,其实是一尊弥勒佛像,前面摆着香案和香炉,香案上有莲花和瓜果供奉。 殿内中间龛内坐着弥勒佛,满面笑容,栩栩如生,左右供奉着四大天王。大殿的背面则是韦驮天。 韦驮天被安置于天王殿的弥勒背后,背对山门,面朝大雄宝殿。韦驮天身穿甲胄,手持金刚杵,双手合十,将杵搁二肘间。体格魁伟,威武勇猛。 “这韦驮天的动作这么奇怪,我记得嵬庙的韦驮菩萨手持的韦陀杵是杵在地上的。”王子阳进来后,看到这观音寺的韦驮菩萨后,不禁一笑。 他见众人的眼神纷纷望向他,才停止笑容,心虚地低下头。 “韦陀杵的方向是有含义的。”瑜玉主动打破尴尬,替王子阳解围,也解释,“如果韦陀杵扛在肩上,表示这个寺庙是大的寺庙,可以招待云游到此的和尚免费吃住三天。” 瑜玉说完就轮到林柰说:“如果韦陀杵平端在手中,表示这个寺庙是中等规模寺庙,可以招待云游到此的和尚免费吃住一天。” “如果韦陀杵杵在地上,表示这个寺庙是小寺庙,不能招待云游到此的和尚免费吃住。”就连皇后也开口“,这座观音寺的韦驮天双手合十,将杵搁二肘间,就表示这是中等规模寺庙,可以招待云游到此的和尚免费吃住一天。” 王子阳点点头,“那这观音寺这么小,还能让云游僧人化缘住宿,那嵬庙这么大,却这么吝啬,真是天渊之别!” 林柰的眉头紧蹙,那嵬庙藏得这么深,怎么还会有人去那化缘? 对了,那嵬庙有位僧人和尼姑,好像还有位圣僧,他们似乎都与皇后娘娘有关系?难不成也是皇后娘娘那计划之内的? “娘……姐,你过来一下!”拜完韦驮菩萨之后,林柰把皇后拉到一旁说话,因微服出巡,所以林柰改了称呼。 皇后见林柰的神情不对劲,便一直观察她,一边问:“怎么了?” 林柰压低声音,故作神秘似的说:“你是怎么认识智圆圣僧和圆通大师的?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冷宫附近有一座名唤‘嵬庙’的寺庙吗?” 她直接戳破,她知道皇后是在故意隐瞒,但经历了这么多,她也相信,皇后会跟她说实情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果不其然,皇后立刻捂着林柰的嘴,又看了眼四处,声音紧张:“这里人多嘈杂,不方便说事情!今夜我们在这里住宿一宿,我再与你细说。只是在此之前,你要把这些疑惑都咽到肚子里!” 林柰是头一次见皇后这么紧张,看阵势,今夜会有大消息! 第149章 千手千眼观音 瑜玉拜完了,起身后看到皇后跟林柰在一旁说悄悄话,也跟着走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林柰和皇后见瑜玉来,立刻改了话题。 “柰柰,这里很灵验,不管你求什么都能实现,你求了什么?”皇后笑着打趣,“你求的不会是姻缘吧,让佛祖保佑你与玉儿白头偕老!” 听到这句话,林柰反而笑不出来,但不能让瑜玉看出来端倪:“在家国大义面前,儿女私情不过是小事!我求的是大眴皇室长寿安康,百姓生活富庶!” 瑜玉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他也在期待林柰的回答,只是没想到林柰会这么说! “你求了什么?”皇后见瑜玉站在林柰身后愣住了,就把话抛回到瑜玉那,也算是提醒林柰。 瑜玉回过神来,“我求的是家人身体健康,姐姐姐夫都长命百岁!” 说完,王子阳等人也都陆续拜完了,便继续往前走。 韦驮殿的正对面则是大雄宝殿。 店内供奉的是一尊玉石雕刻的释迦摩尼禅定像,结跏跌坐,双肩下垂,左右手叠置业于腹前,右掌压左掌,掌心朝上,结禅定印。 释迦摩尼神定像造型古朴、浑厚,面相端庄。 “王爷,他们是谁?”王子阳不认识这些人,又怕遇到刚才那样的情况,就在王爷身边低声问。 “中间的是释迦摩尼佛祖。佛祖左边年长抱拳的一位是迦叶尊者,右边年轻合掌的一位是阿难尊者。”瑜玉解释,“迦叶和阿难形象一老一少以老喻示持重,表示苦行;以少表示敏捷,表示记忆;合起来在释迦牟尼左右,喻示佛教修行中的持戒与诵经两大法门。持戒就是苦行,诵经就是多闻。” 再往里走就是观音阁。 这观音寺虽然比不上嵬庙,但观音阁阁楼高三层,是观音寺内最高最宏大的建筑。 第一层大殿供奉的观音就是莲卧观音! 观音躺卧在莲花台之上,而莲卧观音大殿是人山人海,香火鼎盛,连人都很难挤进去。 “这就是那尊被盗窃贼盗走,又被商人带回来的很灵验的莲卧观音吧?”林柰一看到观音像,就莫名其妙感觉到眼眶湿润。 她从小就这样,也不知是何缘故,或许是被香薰。 第二层殿内供奉的观音站立在莲台之上,右臂屈手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施无畏印。据说能使众生心安,无所畏惧。 这一手印表示观音菩萨救苦救难,普渡众生的心愿。左手持经书,以象征为众生说法之意,以观世音菩萨之慈悲大愿,引导众生开悟。 观音像两旁还有一对童男童女像。童女为龙女,而童子为善财童子。 “看来善财童子也很多人来拜啊!”王子阳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信众笑道,“百姓基本都是求财吧。” 林柰却笑道:“可惜善财并不喜欢听关于发财的事。他一心想做一个追求真理的人,他采集种种善法的财宝,来供养所有爱好真理的人们。” “什么意思?”王子阳蹙眉。 “在他出生时,家中自然涌现许多珍奇财宝,因而取名为‘善财’。不过善财却看破红尘,视财产如粪土,发誓修行成就道业。”林柰顿了顿,道,“果然都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第三层,也就是最高层,里面供奉的是千手观音。 可他们一进去,王子阳就被吓到了。 “哎呀,这是什么?这么多手,手里面还有眼睛!”王子阳的声音很大,把里面的信众都吓了一跳。 林柰和皇后,以及瑜玉,直接把王子阳拉出去批斗!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总是一惊一乍的!”林柰和瑜玉异口同声叫骂。 话音一落,两人四目相对。 林柰转移过视线,跟王子阳道:“你太无礼了,那是千手观音!刚才那么大声说话,简直就是对菩萨不敬!” “千手观音,那一千只手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还有眼睛?”王子阳的音量变小,但还是有点害怕。 他是第一次见千手观音,也是第一次听说千手观音。 “殿内供奉的千手千眼观音是兴林国国王妙庄王的三女儿妙善,人称‘三皇姑’。妙善喜欢修行,曾出家在白雀庵为尼,因妙庄王逼迫其还俗,而火烧白雀庵,致使数百名尼姑逃走,妙善于是乘白虎远走苍岩山修行。”林柰轻声叹息一声,“后来因父王得怪病,需用亲生女儿的手和眼作药引子,三皇姑甘愿舍出自己的手和眼为父王治病。” 传说古代兴林国妙庄王有三位美丽的公主。大公主叫妙金,二公主叫妙银,三公主叫妙善。 妙善自幼出家修行,父王不允准她去,她便偷跑遁去。 妙善所在的庙里有五百个和尚和尼姑,妙庄王一气之下,一把火把焚烧了这庙院,五百个和尚和尼姑都被烧死在里面。 在庙内修行的妙善也被烧伤,幸被一只白虎驮走获救,历经千辛万苦来到香山这个地方继续信佛修行,最终成了香山寺院的主持,坐化升天,终成正果。 佛经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妙庄王做了恶,身上长了五百个大脓疮,什么药都用了也无济于事。 御医说非要亲骨肉的一只眼一只手做药,才能医好。大公主不愿意,二公主舍不得。 修行的三公主妙善至善至孝,尽管妙庄王做了那些恶事,一听说要亲生骨肉的一只眼和一只手才能治好父王的病,自己就挖了一只眼,砍了一只手给父王做药。 妙庄王服药后,全身脓疮消失,身体康复。 妙庄王听说香山菩萨献给他手眼,就前来进香参拜。女儿岂能受父亲参拜,见父亲拜,妙善就一侧身,成了庙宇所供的千手千眼侧身像。 妙善的大孝行为感动了释迦牟尼,释迦牟尼就召见妙善公主:“你是大孝子,舍了一只眼、一只手,我就还你一千只眼、一千只手。” 这样,妙善公主就成了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为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所崇敬。 第150章 原来是早有预谋! 拜完之后,就到了午膳时候了,他们便往斋堂的方向去了。虽然这观音寺的香客众多,但斋堂只有几位来上香的信者。 他们添了许多香油,方丈也出来迎接他们。 斋堂也不小,方丈把他们带到二楼,说是知道他们要来,特意给他们留的位置,待用完膳食,就带他们去禅房休息。 今日寺庙里面的斋饭主食是面食,上面有一道名唤菜罗汉斋的斋菜,是用十八种鲜香原料精心烹制而成,是素菜中之上品。 前朝帝王将相和名人居士在佛门办素斋时,均要此菜,因而闻名全国,如今历代相传。 林柰随意瞥了眼桌上的罗汉斋,就看到里面有发菜、栗子、木耳、素鸡、蘑菇、冬笋、香菇、黄花菜、白果、菜花和胡萝卜等材料! 大火烧开,小火慢焖,烧透入味,方是上品。 “施主请慢用。”方丈先请皇后上座,“老衲恭候施主多时了,这是老衲为施主准备的,还是跟以前一样。” “有劳方丈了。”皇后拜谢后上座。 林柰等人都好奇,皇后怎么看着跟方丈很熟?就连瑜玉这个弟弟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竟然还来过这里! 坐下之后,瑜玉就帮林柰盛了碗罗汉斋。 桌子是小圆桌,皇后坐在中间,林柰坐在皇后左手边,本想要瑜玉坐在她右手边的,但瑜玉非要挨着林柰坐,所以皇后的右手边没人坐。 “你吃这个吧,这个对你身体好。”皇后也帮林柰夹菜,“这道是佛袍罗汉。” 林柰在皇后夹之前就看了眼,外形美丽,烹饪精制。 她夹起来吃一口,不禁赞叹,面皮包裹着杏鲍菇木耳,味感鲜嫩爽口,让她停不下口。 “还有这个,名字也是你最爱的。”皇后见林柰露出许久未出现的笑容,也感到欣慰,“开运如意盅。” 这开运如意盅精致的外观,色香味俱全。 主要以菌、木耳为主,用南瓜汁通过小火慢炖,不添加味精及其他调料,只加少许盐。最后用蒸熟的新鲜南瓜装盘,保留了食材的原汁原味。 旁边的一道素菜是圆满富贵。 这道斋菜因外观而得名,豆制品做成的素肉被切成片,摆成一个外形状,里面则盛放一些菇类,盘子四周摆放五片菜叶子,就像他们五个人围成一桌吃饭,寓意团圆美满。 但是最吸引林柰的还是那道观音素莲。 这道菜做法简单,主要以藕带为主,光从“色”这一方面就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莲藕的口感爽脆,而且又是凉拌菜,在夏天吃是尤为适合的,开胃且刺激食欲。 只是这个菜的做法有点熟悉,好像是以前她在家宴上做过。 “这个菜是……”林柰吃了一口,就觉得很熟悉。 皇后笑道:“你以前曾经做过给陛……你姐夫和我吃的,你不记得了?” 果然,林柰没有记错! “最近天气炎热,你身体未愈,见你胃口不太好,就跟方丈说,加上这道菜了。”说着,皇后又夹了一片莲藕在她的碗里,“当时你做这道菜的时候,相国府还没有出事。” 这句话勾起了林柰尘封已久的记忆。 当年是她第一次以王妃的身份进宫,跟瑜玉新婚不久,就要进宫跟皇上皇后吃一顿家宴,恰逢六月廿四观莲节,那一日便是荷花宴。 也是如此,林柰这个新妇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一道斋菜,也就是这道观音素莲! 当时瑜玉跟林柰相敬如宾,父母在世,哥哥也对这个妹妹宠爱有加,秦氏那天也很温和,是这辈子都没有的和蔼。 那一天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可惜好景不长,这顿宴席之后,相国府就被抄家,还全家死于非命。 此后,她的命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与瑜玉离心,瑜玉还纳侧妃,秦氏更甚,直接对她非打即骂,还多次下毒害她,要不是她机灵,就不是前一段时间才死! 或许如此,这一天的欢笑就显得格外刺眼!她也把过往全部都封在内心最深处,从此不再回忆! 现在她才知道,为何那一日,不妥林相国的皇上会把林相国当长辈那样尊敬,而秦氏也变得异常温柔,就连在宫外遇到的左丞相,也是对林相国以笑脸相赠。 原来是早有预谋! “柰柰,你怎么不吃呢?”瑜玉和皇后见到林柰整个人都愣住,便异口同声开口。 回忆一上头,林柰的胃口也大大减少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可能身体还没好吧。”林柰放下筷子,语气很轻,见到他们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她被看得有点心虚,便笑着安慰道,“我真的没事!难得这几日能住在观音寺,也可以好好休养身子。” 皇后看得出林柰的眼神,明显是失落和难过,也知道她的心思。 待吃完之后,方丈就带领他们前往禅房。 虽然林柰和瑜玉是夫妻,但佛门是清修之地,所以他们要分房而睡。 禅房。 林柰一进到禅房,就嗅到一股檀香味,突然打了个哈欠,困意瞬间涌上来。 “柰柰,”瑜玉在门口敲了几下门,“待会姐她说要去附近的荷塘赏花,你要去吗?” 林柰又打了个哈欠,“我就不去了,突然有点困,你们去吧。” 瑜玉权当林柰身体没好,就只是让萍儿好好照顾林柰,还让龙武军把守此处,至于公孙太医,则留在观音寺熬药。 林柰在萍儿的照顾下,就躺在床上小憩片刻,可困意实在严重,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来了吗?你怎么还来这里,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一个女子的声音很是着急。 “我也不想来这些不沾荤腥的地方,要不是为了银子,我用得着来?”这声音很粗犷。 “又是银子!在佛门重地你还这么不知悔改,真是没救了你!” “我的事你少管!赶紧的,银子呢?我要二十两!” 女子听了很震惊:“二十两!这可是我们家一年的粮食!你又去堵了?” “少废话,你要修佛就好好修个够,我可指望着发大财!” 第151章 皇上非皇室之人? “少废话,你要修佛就好好修个够,老子可指望着发大财!”男子一把抢走女子的银子,“可别给我哭哭啼啼的,把老子的财运都哭没了!” 很快,他就跑得无影无踪。 “你回来!那可是全家的救命钱!”任凭女子在后面大喊,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可不管女子怎么说,男子都没有回头。 “那可是全家人的饭钱,你拿去输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渐渐地,就连女子的声音也消失了。 尽管如此,林柰还是被他们的声音给吵得不耐烦,正想过去看看。可就在这时,她的耳朵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这些话不许胡说!” 林柰听得出,这怒斥的声音是皇后!刚说完,皇后和侍卫的身影出现在林柰眼前。 可没想到,才刚出现,就渐渐变得模糊。他们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就像是匀速远离她。 “姐,我在这里!”林柰望着渐行渐远的皇后的背影大喊,但皇后就像听不到似的,头也不回,一直在教训侍卫。 此时此刻,林柰就像刚才那位被抢银子的妇女,同样无助! 皇后的声音也渐渐消失,而林柰看到的四周都突然变得漆黑一片,除了她自己,就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一片漆黑,可又有声音传进她耳朵里。 “你听说了吗?在宫里传来一件奇事!”听声音是男人的,但林柰不认识。 话音刚落,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回答对方:“宫里哪里都有怪事的,上次是宫女和几位官员离奇死亡,接着就是以命换命的买命钱,现在宫里又没有命案,还能比这些怪异?” “你刚才说的那些事在这件怪事面前都是小事!”又是刚才的男人声音。 另一个男人被吊足了胃口,着急地想知道是什么怪事:“你倒是快说啊,到底是什么事,比这些还要怪异?” 就连林柰也听得很认真,就像是在吃一个大瓜的表情。 “这几日陛下一直都在叶昭仪那过夜,可就在今日,陛下在叶昭仪给陛下准备的鱼汤里喝到了一颗珍珠,而珍珠里面刻了一首童谣。这次虽然没有发生命案,但出了传闻!” 听到这里,另一个男人很是兴奋,咽了咽口水,问:“是什么传闻?一颗珍珠竟然被刻着童谣,还被陛下吃了?” “那传闻与皇城突然传出的消息不谋而合!”那男子故作神秘道,“就在今日一大早,皇城的百姓都在说鲛人出没。” 林柰唯一能联想到的就只有六族之一的鲛族。 鲛族,鲛族族人被称为鲛人,人身鱼尾,流泪成珠,貌美,生性凶残,湖、河、海都有栖息地,得鲛珠者可长生。 鲛人,鱼尾人身,谓人鱼之灵异者。传说,鲛人善于纺织,可以制出入水不湿的龙绡,且滴泪成珠。而鲛人的油,一旦燃烧将万年不熄。 另一个男人听了后震惊:“这世间真的有鲛人?不会又来个跟前几个案子一样的,是人为吧?” 可说传闻的这个男人侍卫却是见识不少,“你不知道吗?神州大陆之上一共有六族,其中之一就是鲛族,也就是传闻中的鲛人!” 另一个男人摇头表示不知,他就解答疑惑,“这鲛人可不简单,传闻鲛人出没,天下大乱!” 可就在这时,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特别低,生怕被别人听到:“皇城现在都在传皇上非皇室之人,皇朝气运将至,大眴将会易主,新主爱民如子,百姓安居乐业!” 尽管他声音再小,还是被林柰听到了。 林柰大为震惊,皇上并非皇室之人?这是何等荒唐! 若这个消息传出去,可就是谋反的大罪!谁这么大胆,竟然敢直接针对大眴皇室! 另一个男子跟林柰的反应一样,“你在胡说什么?陛下和皇室之事岂是你我这些蚁民能谈论的,你忘了陛下的性情了,怕是不想活了吧?”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皇后! “你们好大的胆子,在这胡说什么!这些话可不许随便议论!”皇后一来到就怒斥他们这两个守卫。 教训完,林柰就听到皇后推门进来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随后传来的是瑜玉的声音! “姐,你来了!”瑜玉看到皇后进门,关上门之后就连忙拉着她说,“门口守卫说的话是真的吗?” 皇后反问:“什么真的假的?陛下的身份岂能质疑?” 瑜玉摇头又问:“我问的是陛下在鱼汤里面喝到珍珠这件事是真的吗?鲛人真的在皇城出没?” 皇后没想到瑜玉问的是这个,愣了一下,“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啊……” 她先点了香,又抿了口茶,“就在我们一早出发来观音寺时,皇城也同样发生了一件怪事!听说有渔夫在捕鱼时捕捞到一个怪异的东西,人身鱼尾,腰部以下都是鳞片!捕捞她的时候,她在哭泣,留下来的眼泪变成珍珠!” 瑜玉听了后沉默。 他记得之前也听过关于神州大陆六族的传说,其中就有鲛族! 只是眴朝一直都没有鲛人的出没,也没有他族的踪影,他们也就成了神话般的人物。 可没想到这次难得听到了鲛族的消息,却伴随着朝廷之事! “柰柰怎么样了?”皇后说完鲛人的事,就来到林柰跟前,“她怎么又昏迷了?公孙太医呢,他把脉了吗,怎么说?” 瑜玉的注意力从鲛族的事回到林柰身上。 “午膳过后我还来叫她跟我一起去观莲的,可当时她说困,我以为是吃了药的缘故。”说话时,瑜玉尽是后悔之意,“要是当时我陪在她身边,或许不会让她突然昏迷,或者昏迷了也不知道!要不是萍儿让阿峰来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她的情况!” 林柰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睁不开眼,更没办法说话。 其实她想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昏迷,还以为是撞邪了! 皇后在安慰瑜玉,随后又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也不知道她昏迷得是不是时候,我把她查案的事跟陛下说了,陛下也同意了你设置女官的议案,并且把柰柰封为八品监察御史。本想等今晚跟她说,可现在她昏迷了,皇城又发生了新的案子!” 第152章 陛下让柰柰当八品的监察御史 这消息连瑜玉都震惊到了。 女官是他重新提出来的议案,当时被驳回,没想到现在竟然通了,第一个受封的女官竟然还是自己的妻子! 还一封就封正八品的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可见皇上对林柰的宠爱啊! 可是,瑜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女子入朝为官,虽有前例,但如今谁都反对,尤其是左丞相一党的人,一直在散播“牝鸡司晨”的言论,更不可能让女子当官! 可皇上同意了,左丞相竟然也没有在背地里搞事情? 此事一定不简单! 林柰虽然昏迷,但还是把瑜玉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自己也没想到,瑜玉上朝时居然提议过女子入朝为官!她更没想到,皇上同意了,自己现在竟已经是个八品官员,还是监察御史! 如今皇城还出了奇案,虽然没有人丧命,但谣言不胫而走,皇宫距离卧莲村不远,但也不近,早上发生的事,现在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看来皇城是已经炸开了锅! 皇城有鲛人出没……看来六族的传说是真的! “关于鲛人的事,我还听说,有人见过鲛人,还得到鲛人的帮助。”瑜玉捏着下巴,眉头紧蹙,“而陛下在此时开启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想必是别有用心吧!” 皇后点头:“没错,虽然陛下让柰柰当八品的监察御史,实际上是希望柰柰以身份之便,找出鲛人传言的真相!” 林柰听了不禁诧异,她什么都不懂,能做什么?还利用身份之便?莫非…… 瑜玉接下来的话,正是林柰心中所想:“听闻前朝就有人遇到过鲛人,那鲛人是女子,还成全了一对姻缘。当时被传得沸沸扬扬,后来被先帝派大理寺镇压,鲛人的传闻就不了了之了。” 林柰闻后,心中泛起阵阵疑惑,很想开口加入他们,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无法动弹! “没错,听闻今日早上在皇城发现的那鲛人,正是以前出现过的,她能准确说出当年的事,而知道此事的,除了前朝三品以上的官员,谁都不可能知道,就连陛下也不知!”皇后的话让林柰更加着急。 “没错,我小时候听说这件事,是从林檎那听来的……”说到一半,瑜玉就停顿了,扭头望了眼林柰,只见林柰一直蹙眉,状态一点也不像昏迷! 就在这时,林柰心中挤压着一口怨气,猛然惊醒,吐了一大口血之后,渐渐清醒过来。 果然还是家族的力量强大! 醒来后的林柰大口大口喘气,就像是被人捂着口鼻,差点窒息而死。 “柰柰,你醒了!”瑜玉和皇后异口同声,满脸都是惊喜。 瑜玉来不及关心林柰,忙着跑出去找公孙太医来看林柰。 偌大的房间再次只剩下皇后和林柰两个人! “你没事就太好了,看来以后也要小心点,不能让你一个人单独行动才行!”皇后边说边过去把门关上,“你感觉怎么样?等过些日子,你的身子好一些,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是我被陛下任命为正八品监察御史吗?我已经知道了!”林柰抢先说了出来,“这两次的昏迷我都能听到声音,只是动不了而已。” 皇后也沉默了,心想:如此一来,她一定是全部都听见了,包括相国府和她哥哥的事!可是,她为何不直接问? “我有些事情一直想问你,但是不敢,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林柰打破沉默,开门见山。 皇后温柔一笑:“我们之间不必支支吾吾,有什么你想问的,随便问!” 林柰咽了咽口水,水至清则无鱼,她很清楚,有些事情不能搞得太清楚,否则,连自己的性命都会摊上! 可她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把话说出来,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是一直想问的问题:“我知道,你不是秦氏亲生的,我是昏迷的时候,在未央殿偏殿听到你跟瑜玉说的话。我还知道,你跟相国府的交情不浅,你不仅认识我爹,还知道我哥哥的事!” 林柰一提到哥哥,声音就哽咽住,“我哥哥,他还活着吗?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他现在在哪?” 刚说完,林柰就不断地咳嗽了! 皇后听到这句话后,忽然松了口气,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这些小事! “柰柰,你先别激动,你在下午被人下毒了,差点死于非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来,但身体还很虚弱!”皇后见她咳嗽,便慌忙过去帮她轻轻拍背。 半晌,皇后叹了口气,把往事都说出来:“没错,我的确不是秦氏所出,我是她捡回来的养女,名为养女,实际是丫鬟。后来陛下在民间广泛选秀女,秦氏为了能拿选秀女的二十两银子就把我送进宫,还减少了家里的开支。只是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被陛下看中,从才人跃到昭仪,又从昭仪成为皇后。秦氏这才对外说我是她的女儿。” 林柰早就知道秦氏的真面目,没有好处的事,她不沾边,有时候还会落井下石,反踩一脚。 秦氏是她见过最烦、最不要脸、最贪婪的人,可以说是天上下雨她都要捞几盆回家煮茶吃的!如果不给她捞,她还会怒骂上天吝啬! 林柰还真没怀疑过皇后和秦氏之间的母女关系,毕竟秦氏可不是那种会做善事的人,她不搞事就谢天谢地了! 秦氏挟恩图报,要皇后无条件付出,皇上爱屋及乌,才赐予瑜玉为永安郡王。可秦氏还总是公然顶撞皇帝,要皇帝赐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皇上不同意,她就怒骂皇后不孝,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一朝得志就不要母亲。 皇上被秦氏的行为气得多次下旨杖责,而且还是看在皇后的面子才杖责,要是其他人,早就株连九族了! 可秦氏不仅不怕,还要皇后求情,要是皇后不求情,她就继续泼妇骂街的闹! 皇后是被她搞怕了,整日在皇上和秦氏之间周旋! 后来吧,秦氏不针对皇后了,也很少进宫。皇后有了一段清净的日子,皇上也开始让她批阅奏折,最后甚至垂帘听政! 其实秦氏是被寄居在王府的叶杏带去游玩了。 之后不久秦氏就把目光转移到林柰的身上,开始婆媳战争! 第153章 鲛人出没,天下大乱! 林柰真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人出现!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后来秦氏顶撞皇上时,皇后很少开口了,之前还有人说皇后不孝,可现在,林柰觉得皇后真的很大度,不愧是一国之母! 要是她,恨不得秦氏被陛下用十大酷刑折磨死! “我听你们说,秦氏还与左丞相勾结,这是真的吗?”林柰叹了口气,尽量转移话题,不希望皇后想起过往的伤心事,“她是真的不知道左丞相一直在针对王府,还是故意要害王府的某个人,比如我?” 皇后无奈一笑:“柰柰,你不要总是下意识地把人想得这么好。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想的一样的,有些人有时候做出的行为跟利益无关,但一定跟无脑有关!” 林柰被皇后的话逗笑了。 “姐,怎么你现在说话这么诙谐了?”林柰也笑着打趣道。 皇后听到林柰再次唤她为“姐姐”,心里不禁一颤,眼眸带着星星。 林柰没有发现皇后的神情,反而自己忧心忡忡,支支吾吾:“姐,你说,皇城传出来的谣言是怎么回事?皇上不是皇室之人?这可真荒唐!” 就在这时,皇后语气变得严肃,呵斥林柰:“不要胡说!皇上是左丞相拼死从乱党手中抢来的太子,既然是太子,又怎么可能不是皇室之人?此事被我听到就算了,可不能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否则,下场你是知道的!” 皇后虽然是呵斥,但语气不重,只是在叮嘱她不要胡说八道而已。 林柰却发现了话中的端倪。 ——左丞相拼死从乱党中抢来的太子! 她倒是疑惑,当年兵变,到底谁才是叛乱者,为何相国府在兵变之后没落?可明明林相国,也就是自己的爹拼死护着先帝! 但在她记事以来,左丞相和陛下都在因当年兵变之事而斥责林相国,朝中许多大臣也在说林相国是奸臣,因此相国府没落! 直到后来相国府一家被害死,也没得到解脱,反而很多人都在落井下石! 她从未因为相国府千金而被优待过多少!因此她也没有皇城贵女们的傲慢,更不会看不起底层人员! “那前朝就已经有鲛人出没的传言又是怎么一回事?”林柰一想到过往,就满是痛心,连忙转移话题,“姐,你应该听过神州六族的传说吧?神州六族:灵族、巫族、人族、鲛族、龙族和羽族。可我们从未见过其他族的身影,但前朝却有鲛人,现在又来一个鲛人,难道不觉很凑巧吗?” 皇后的表情也很凝重。 “没错,当年的确是出现过鲛人,也因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后顿了顿,“传言,鲛人出没,天下大乱!当年的鲛人一事传到先帝耳朵,所以先帝才派大理寺镇压谣言,不久后就发生兵变了。” 林柰忽然想起了瑜玉的话——“皇城现在都在传皇上非皇室之人,皇朝气运将至,大眴将会易主,新主爱民如子,百姓安居乐业!” 她明白了为何皇上会大发雷霆,是前所未有的怒气,所有与鲛人一事有关的人,都被格杀勿论! 先是诋毁皇上的身份,再是传出谣言皇朝的气运将至,并且珠玉在前!前朝也出现过鲛人,而后就发生兵变! 皇上肯定怒火冲天,大开杀戒! “当年的鲛人是怎么回事?”林柰想知道前朝鲛人的故事,看看能不能找出破绽。 “前朝皇城有个叫景生的人,喜欢航海。”皇后想了想,“有一天晚上,他发现有个人躺在沙滩上,碧眼蜷须,身体漆黑,如同鬼魅,就问对方的身份。” 这人说:“我是鲛人,为水晶宫琼华三公主织造嫁衣,没想到失手弄坏了织布机上面的九龙双脊梭,被流放了。我现在流浪四方,无依无靠,你如果能收留我,你的恩情我定会没齿不忘!” 景生身边正好没有服侍的仆人,就收留了鲛人。这个人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平时也不说不笑,景生觉得她可怜,也就没有赶走她。 有一天,景生去寺院游玩,看到一个老婆婆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孩拜佛。那女孩有倾国倾城之貌,景生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四下打听,得知女孩姓陶,小名万珠,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景生觉得对方是贫困之家,就上门提亲,并且允诺会给很多钱。 老婆婆看到景生一副土豪模样,十分生气,说:“我女儿名叫万珠,如果想娶她,你就用一万颗珍珠作聘礼吧。” 景生哪里拿得出一万颗珍珠,垂头丧气地回来,害了单相思,很快一病不起,家人都觉得他没救了。 这时候,鲛人走了进来,见景生病重的模样,哭了起来。鲛人的眼泪落在地上,化为一地的珍珠。 景生看了,大喜过望,一骨碌爬起来:“我的病好了!好了!” 鲛人很惊讶,景生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并求他再多哭几场。 鲛人说:“寻常的哭,只能得到少量的珠子,为了主人你能够娶回意中人,你就稍等一下,让我尽情哭一场吧。” 按照鲛人的交代,景生第二天带着他登楼望海。 鲛人一边喝酒,一边跳舞,看着大海,想起以前的生活,想起自己被流放无法回故乡,痛哭流涕,落下的珍珠不计其数。 景生得到了足够的珍珠,就带着鲛人回来。 路上鲛人忽然指着东海笑着说:“你看,天边出现了赤色的云霞,升起了十二座海市蜃楼,那一定是琼华三公主出嫁了。这样一来,我的流放期限已满,可以回家了!” 说完,鲛人与景生告别,跳入了海中。 过了几天,景生带着一万颗珍珠来到老婆婆家,诚恳地提亲。 老婆婆笑着说:“看来你对我的女儿是真心的,其实我并不是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你,只是想试探你一下。我又不是要卖女儿,要那么多珍珠干吗?” 老婆婆把珍珠退给了景生,并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景生和万珠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不久生下一个儿子,取名“梦鲛”,以此来纪念那个成全他们姻缘的鲛人。 第154章 海市山市 “这事还真离奇啊!”林柰有些震惊,“难道六族的传说是真的吗?” 谁知皇后反问她:“你可曾听说过罗刹海市?” 林柰摇头,海市倒是听过,海市蜃楼,基本都是连着一起。 而古人认为蜃楼的蜃是一种妖怪,传说中的蜃能吐气成楼台形状。 海市蜃楼,实际是一种因为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形成的自然现象。 山市也听说过,虽然她没亲眼看过,但蒲松龄就写过了。 她还记得,根据文中记载,有位名叫孙禹年的公子,同几位志同道合朋友在楼上饮酒,忽然看见奂山山头有一座孤零零塔耸立起来,高高地插入青天。 大家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心想附近并没有这么个禅院。 没过多久,又出现了几十座高大的宫殿,碧绿色的琉璃瓦,飞翘的殿檐,人们这才明白是出现山市。 不到一会儿,只见一座高高低低的城墙,连绵不断有六七里长,竟然像一座城市。 其中景物有像楼一样的,有像厅堂一样的,有像街巷一样的,一个个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多得可以用亿万来计算。 忽然,一阵大风刮起,空气中的尘土之大,城市变得隐隐约约。 接着,风停了,天空又变得晴朗起来,刚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一座高楼,直插云霄。 这座楼每层有五间,门窗全都是大开着的;每一行有五处明亮的地方,透露出那是楼那边的天空。 一层层地指着数,楼越高亮点越小,数到第八层,亮点才如星星一般大了;又往上数,就昏暗得看不分明,没法计算层次了。 楼上的人往来匆匆,有靠着的,有站立的,形态各不一样。 过了一会,楼渐渐低矮下来,可以看见楼顶了,慢慢地又像平常的高楼一样了,又渐渐地像座高房子,突然间又只像拳头那么大,像豆粒那么小,接着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而罗刹她也听说过。 罗刹,是印度教神话中的神怪,传说当年梵天创世的时候,众生之主与罗刹都在他的脚趾中诞生,因此二者互为仇敌不死不休。 后来佛教诞生,罗刹这种鬼神被吸入佛教,成为了八部众的一部分,在四大天王的多闻天王手下干活。 据说罗刹有神速,眨眼之间便可急行千里。 佛教密宗更是将罗刹提升为了十二天之一,被称之为罗刹天。 罗刹天手执明晃晃的刀刃,坐下骑着白狮子,面部狰狞可怕,以鬼王称呼行走于世。 至于皇后说的罗刹海市,肯定不是林柰想的那个! “其实罗刹海市跟鲛人有关,海市是四海鲛人赶大集卖珠宝的地方,遍地是珍贵稀罕的鲛绡和价值连城的珠宝。”皇后把罗刹海市的事说出来,让林柰大吃一惊。 故事从一个叫马骥的年轻人开始。 马骥的父亲是个商人,家境还算可以,他从小喜欢跟唱戏的一起玩,所以不但人长得很帅,还能歌善舞,在学堂的时候就已经是远近闻名的英俊小伙了。 马骥读了几年书之后,他爹老了,做不动生意了,就从外地回家里养老。 这个老马他是人老心却不服老,很会“奇思妙想”。 他在家歇了一阵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就七窍通了六窍。 有一天把马骥叫到跟前说:“我的儿,你看你读这几本书,饿了顶不了吃,冷了顶不了穿,有什么用?我看你还是继承我的旧业,出门学学做生意吧。” 他心里却说:“我的人生我做主”。 可爹就是天,让你干啥你就得听话,不然就是不孝,可以送到官府治罪的。 所以马骥没有说出来,反而从那以后,就乖乖地学认称看斤两,算汇率认钱币,慢慢地上手学做生意。 马骥就是在一次跟着别人乘船出海的时候,不幸遇上了飓风。 大风大浪昏天黑地地摇了几天几夜下来,不但坐的船翻了,他自己也被吹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马骥好不容易爬上岸后才发现,这地方的人不但长得奇形怪状,一看见他还都吓得四处乱窜,跟见了妖怪似的。 刚开始的时候,马骥看这些奇形怪状的土著,他自己也吓得不轻。 可次数多了他就发现,这些土著好像更害怕自己! 于是马骥就利用这一点,故意吓跑这些怪模怪样的土著,趁他们跑了之后去他们住的地方找东西吃。 马骥就靠着这么吓人讨食,一路走到一个小山村。 这个小山村的人跟别的地方的土著一样,也是一看见马骥就吓得哭爹喊娘地跑。 可是不一样的是,这个小山村里有些人不像别的土著那么丑怪,眉目之间还有点人的样子,只不过都破衣烂衫的很穷罢了。 马骥在村子里找到吃的之后,在村头的一棵树底下休息。 那些有几分人样的就土著远远地看着他,也不敢靠得太近。 双方这么僵持了一阵子之后,土著人似乎看出来马骥不会吃人,所以就壮着胆子开始慢慢地尝试靠近他。 马骥也正想知道自己面临的这是什么情况,于是赶紧陪着笑脸跟这些土著打招呼,试着跟他们说话。 虽然双方的语言不通,但好在大家连猜带比划的,倒也能沟通个五六分。 马骥指着大海的方向,连比划带表演地告诉这些土著,他是从海上漂流过来的。 而土著人看了他的表演,也明白了这个家伙不是一口一个大活人的妖怪,赶紧喜笑颜开地通知其他的土著们。 这些土著们在得知马骥不吃人之后,纷纷前来看个稀罕。 不过只有那些鼻子耳朵长得跟中原人差不多的土著,才敢走到离马骥比较近的地方,那些长得奇丑无比没人样的,都是远远地看一眼就跑。 这些长得还有几分人样的土著,给马骥准备了饭食和酒招待他。 在吃饭的时候,马骥问这些人为什么害怕他。 这些人跟回答说:“从前听爷爷辈儿说:从我们这儿往西两万六千里有个国家,那里的人长得抽象又随意。以前只是当故事听听罢了!今天看到你才知道是真的。” 第155章 荒唐的罗刹古国 林柰震惊,原来罗刹那个国家跟我们这里的人的审美是不一样的,是相反的! 马骥在这里是数一数二的帅哥美男子,到了那边竟然成了怪物! 马骥又问他们怎么会混得这么惨?穷到穿裤子都露腚的地步。 这些土著告诉马骥说:“我们国家看重的不是文章才华,而是一个人的外貌。长得最好看的,能三公九卿,稍微好看的能在地方上搞个城管农管干干,就算是长得差不多的,也能给达官贵人们当个小蜜奶狗啥的。所以大家基本上都是靠容貌养老婆孩子的。像我们这样的长相,往往一出生父母就觉得不吉利,基本都是当时就扔了;虽然很少一部分因为家里不忍心没扔,但是能留在家里给口吃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马骥听了他们的话之后,多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于是就问他们说:“你们这个国家叫啥名儿啊?” 这些人回答马骥说:“这是大罗刹国,从我们这儿再往北三十里就是都城了。” 马骥听说都城距离不远,就请这些土著带他去都城看看,开开眼界,而这些土著也答应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鸡刚叫,马骥就让这几个土著带着他赶路,终于在天亮时分赶到了都城。 到了都城之后,马骥发现罗刹国都的建筑很高大,大多都是用黑色的石头盖起来的,而且屋顶上很少有瓦片,基本都是用一种红色的石头做的屋顶。 马骥出于好奇捡起来一块红石头的碎块,在指甲上磨了磨,发现这东西跟丹砂差不多。 马骥一行人进城的时候,恰好遇上罗刹国退朝,大路上不断地有官员们的车驾走过。 在一辆有华盖的大车经过的时候,土著们告诉马骥说:“快看!这是我们的宰相大人!” 马骥顺着土著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车上的人两只耳朵反着长,鼻子上有三个鼻孔,睫毛又厚又长,跟帘子一样盖住了双眼。 马骥还在为宰相天马行空的长相震惊的时候,身边土著又指着另一个人告诉他:“这是我们的上大夫。” 此后土著指着路过的车驾,一一向马骥介绍那些人的官职,果然是官职越高,丑的越是创意十足,根本看不出来人样,后来官职低了的才慢慢有点人样。 看完了罗刹国的一众达官贵人之后,马骥本来准备跟着土著一起回去的,可是走到大街上的时候,罗刹国的人看到马骥的长相又都吓得抱头鼠窜。 还好跟着马骥的那几个土著赶紧出来大声解释,罗刹国的人才慢慢安定下来,但大多数人也只是敢远远的看马骥,不敢靠近他。 折腾了一阵子马骥终于回到山村里,可是他在山村的消息,也因为去了都城而传播了出去。 罗刹国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们纷纷到山村里要马骥,想看看马骥的长相,长长自己的见识。 马骥沦落异乡没有办法,只好按这些人都要求,挨个去拜访他们。 可是马骥不论去哪一家,这些达官贵人家里下到看门的,上到主人主妇,都没人敢跟马骥说话,都只敢躲在屏风或墙头后边,一边偷看马骥一边窃窃私语。 这种羞辱性很强的召见让马骥很郁闷,可是却又没有办法拒绝。 原先跟马骥比较熟的那几个土著大约是看出来了马骥的烦恼,就告诉他说:“这附近有个人曾经在皇宫当过御前侍卫,他以前跟着老国王去过不少地方,很有见识。他应该不会怕你,要不你去找他聊聊?” 第二天一早,马骥就跟着土著朋友,去前皇宫御前侍卫家登门拜访求见。 这个御前侍卫看起来八九十岁,长得两眼外凸如球,头发和胡须跟刺猬一样乱糟糟的。 但看到马骥之后他果然不害怕,反而十分欢迎,他说:“在下年轻的时候,奉先王之命出使的国家最多,唯独没有去过大眴上国。没想到我都一百二十岁了,还能见到大眴人物,这种事不能不赶紧写报告给国王啊!不过在下已经在家休养十几年没上朝了,还请在我家住一夜,让我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就为先生去一趟皇宫。” 御前侍卫说完就叫下人准备酒菜,然后以主人的礼节邀请马骥进府招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御前侍卫在椅子上一转身,叫来了一堆他们本地的舞女,给马骥表演歌舞才艺。 这些舞女都用白锦缠着头发,穿着一身拖地的大红衣服,一个个长得四仰八叉跟母夜叉似的。 由于语言不通,马骥也不知道她们在唱些什么,只是觉得她们的舞蹈和腔调诡异又可笑。 然而御前侍卫还颇为自得地问马骥:“这样好声音地,你们国家有吗?” 马骥回答说:“音乐,我大眴皇朝又怎么可能没有!” 御前侍卫就请马骥表演一段,让大家开开眼界。 于是马骥就拍着桌子当节拍,唱了一段眴朝的曲子。 御前侍卫听了之后大感佩服,说:“斯国以!声如龙鸣,调如凤吟,大大滴让人耳目一新啊。” 林柰打断了皇后的话。 “姐,说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有海市,更没有鲛人,这荒唐颠倒罗刹国,跟鲛人有何关系?” 皇后不紧不慢道:“别急,马骥见到罗刹国皇帝后,就因为自己的才华而被皇帝看中,被封为大官。可这始终都不是马骥适应的地方,渐渐的,马骥感到孤独不安。于是马骥就上书罗刹国皇帝辞官回乡。” 说着,她顿了顿,饮了一杯茶,润润嗓子。 林柰趁机说话:“要是我在这么奇怪的地方,我也会度日如年想离开的,跟自己的思想意识完全颠倒,美的变丑,丑的竟然是美,还被人当作怪物,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没错,海市就是在马骥回乡时听到的。”皇后放下茶杯,继续道,“他用车拉着罗刹国王赐给他的金银宝贝回到了当初的小山村。” 因为这个时候马骥的身份已经大变,村里的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迎接他。 马骥顾念以前的情分,把自己获赐的金银宝贝,都分给了跟自己要好的那几个土著们。 第156章 四海八荒的鲛人水族们贩卖珠宝 林柰咳嗽了几声,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倒了杯茶给她,在她后背拍了拍:“你早点休息吧,我们可以下次再说的!” 见皇后起身,准备离开,林柰连忙拉住皇后的衣角。 她的语气很轻:“我想继续听下去,马骥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什么?是跟鲛人有关的吗?” 林柰之所以这么执著,一来是因为她听故事听得入迷;二来是因为她要知道在大眴关于鲛人的传说是怎么样的;三来是好奇皇后,明明她们是在说鲛人的事,为何会突然说到这个罗刹海市的故事! “你猜得没错,其实这个是太祖时期的传说故事了,当时人们生活富庶,无忧无虑,马骥的奇遇就更是成为了人们茶后饭余的谈论了。”皇后知道她心思,只轻叹一声,又重新坐下。 “那鲛人又跟他有何关系?”说完,林柰抿了一口茶。 皇后把茶杯剩下的茶一饮而尽,继续道:“传言,马骥是大眴第一个见到鲛人的子民。也因为他,神州六族一事才被渐渐提起。” 林柰恍然大悟,难怪皇后会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这毫不相干的故事! “是那几个土著跟马骥说的吗?”等她见到皇后点头,才安定一点,继续安静地听皇后说。 “那几个土著收到马骥的金银宝贝之后,心里对他十分的感激,决定把海市告诉他,也正是因为跟他说,就改变了他的后半生!”皇后淡淡道。 原来那些土著纷纷说:“我们都是穷人,受了大人的赏赐,没什么好东西能报答的。明天这里有海市,我们一定给大人换点好玩的珍宝。” “马骥听了之后跟你一样,都很好奇,就问他们海市是什么?在哪啊?”皇后有点打趣林柰,“土著回答说,海市就是海上的集市,是四海八荒的鲛人水族们贩卖珠宝的地方。这里四个方向的十二个国家,都会来参加。只不过海市上多有神仙精怪来凑热闹,而且到时候大雾弥漫,还有风浪。大人物们身份金贵,都不愿意冒险去参加,一般都是把钱给我们这些穷人,让我们帮他们去买奇珍异宝的。现在算起来,海市的日子应该也就这几天了。” 林柰又好奇问:“那土著们是怎么知道海市日子快到了?” “马骥跟你一样好奇,便问了土著。”皇后淡淡道,“土著跟他说,只要看到海上有朱鸟来回地飞,七天之后就有海市了。” 林柰不禁赞叹:“好神奇啊!” “马骥听了土著的话之后,就想让土著带着自己一起去海市,可是土著们却觉得太危险,而且现在马骥已经是罗刹国的下大夫了,实在没有必要跟着去冒险,只需要等他们把宝物带回来即可。” 皇后见到林柰那眼睛亮得就像有星星,心里有点宽慰,终于见到林柰的心情好了点。 这几日,她都发现林柰一直闷闷不乐,不是查案就是处理王府的琐碎事,如今还多了相国府的事! “但是马骥却坚持要去,他说,我本来就是海上的商人,怕什么风浪波涛?”皇后继续说,并在心里暗自决定一件事! 土著劝不住马骥,只好带着他乘船出海,连着航行三天之后,他们果然在海上遥遥地看见了高大宏伟的亭台楼阁,在这座巨大的城市底下来来往往的船只跟蚂蚁一样,一片又一窝地数不清。 马骥他们的船划到城头才发现,原来这座城墙用的砖头,居然跟人差不多长,城头的女墙和敌楼简直高到云彩眼儿里去了。 等进了城之后,马骥发现这座城市里所卖的东西无不宝光四射,各种奇珍异宝基本上都是很难见到的东西。 正当马骥被街上的宝贝震惊得无以复加时,市场上突然有人喊:“东海三世子来了!” 听到这里,林柰再次打断皇后:“东海三太子?那是龙族吗?神州六族也有龙族的!” 皇后点点头:“你先别急,待我细细说来。” 集市上的人听到之后纷纷让路,不一会儿就过来了一个骑马的少年。 这少年世子在经过马骥身边的时候,突然看着他对身边的人说:“看这个人的长相,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 于是世子的随从就过来问马骥的籍贯,马骥作揖为礼之后,告诉随从自己是从东土中原的大眴皇朝来的。 世子听到马骥的话,十分高兴,说:“大家能在这儿相遇,都是有缘人啊!” 于是世子让人给马骥牵来了一四马,请马骥跟他同行。 马骥跟着世子从西门出城,到了海水边的时候,那马突然跳进了海里。 他吓得在马上哇哇大叫,好一会儿才发现马下海之后,那水不能近身,而是跟墙一样被分开了。 又走了一会儿,马骥远远地看见一座高大宏伟的宫殿,而且宫殿的风格还跟陆地上很不一样,等走近了才发现这座宫殿居然是用鱼鳞当瓦,用玳瑁做的房梁,周围的墙都是用光剑照人的水晶做的。 到了宫殿之后,世子和马骥互相作揖之后为礼下马,一起去见了龙王。 林柰听得目瞪口呆:“龙王!果然是龙族!他应该也是第一个见到龙族的人吧!” “鲛族跟龙族都是住在水域之中,定然有点联系的。”皇后还是点头回应林柰,便继续说,“世子向龙王引荐马骥,马骥见了龙王也赶紧按礼法对龙王行叩拜礼。” 龙王看马骥一表人才,又循规蹈矩,也十分高兴,认为马骥既然来自东土中原,想必也是一位堪比屈原、宋玉的有才之人,当场就考了他文采。 人在屋檐下的马骥叩首为礼,答应了龙王的要求。 于是龙王就派人取来了水晶做的砚台,龙须做的毛笔,铺上比雪还要白的宣纸,磨上带着兰花香气的浓墨。 马骥微微一沉思,就笔下千言写了一篇文章出来。 那龙王看过马骥的文章之后非常喜欢,夸奖马骥说:“先生果然才华过人!我们整个水族都沾了这篇文章的光啊!” 龙王夸完马骥之后,就吩咐下去,在龙宫设宴款待他,并召集了龙族的子弟相陪。 第157章 六族之中,人族最弱 宴席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老龙王对马骥说:“寡人有一个宠爱的女儿,如今年纪到了还未出嫁,想把她许配给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马骥一听有这好事儿,虽然感觉惭愧,但也连忙起身谢过龙王。 在马骥答应之后不久,就有侍女扶着一个妙龄少女出来,马骥虽然听到了她身上的玉佩玉环叮当作响,却不好意思抬头看。 佩环声声,鼓乐齐奏,开始拜堂。 拜完天地,马骥偷眼一看,那女郎真是一位天仙。龙女拜完天地就走了。不多会,宴席便散了,头结双鬟的年轻宫女挑着宫灯,领着马骥进了旁宫。 他进来后,见到龙女正浓妆坐等。 珊瑚做的床上,装饰着各种珠宝;帐外流苏,缀着斗大的明珠;床上的被褥又香又软。 第二天一早,马骥刚睡醒,门外就有妖艳的小丫鬟赶来伺候他穿衣洗漱。 马骥穿戴完毕之,去王那里谢恩,龙王封他为驸马都尉,并且还把他写的《海市赋》传给四海龙族观看。 这一下大家都知道龙王得了一个有才的女婿,纷纷前来祝贺老龙王和马骥,还有不少人宴请马骥。 林柰不禁一笑:“确定这是真的?纵使马骥相貌堂堂、才高八斗,那也不至于让龙王一眼就看中吧?” 说完,她还在心里继续说,这龙族怎么也比人族见识多吧,龙王就这样把女儿许配给刚见面的陌生男人,哪怕是当上门女婿,也得查清楚家世吧? 何况龙王的女儿是公主,也是皇族了,怎么也会找个人族的宗室子弟吧……这马骥…… 皇后明白林柰的疑虑,一开始她听到这个故事时,也跟林柰一样的疑惑。 “听说龙族的地位不高,六族之中,灵族第一,其次是巫族,紧接着就是人族和羽族,最后才是鲛族和龙族。” 林柰不禁捂嘴,眉头紧蹙:“六族之中,人族最弱,为何人族却能紧跟着巫族?” 她明白灵族是古神精气神所化,是六族最强,而巫族怎么也能算是拥有古神血脉,是古神后裔,羽族、鲛族和龙族都比人族强大,至少他们的灵气都比人族要多,可人族竟然能排在他们之前! “人族的地位或许跟巫族有关吧。人族虽什么都没有,但曾经有个王朝是巫族统治的。人族也算是沾了巫族的光,所以在六族的地位才能比海族的要高。”皇后解释完,就继续讲故事,“马骥从这时候开始,穿着锦绣华服,坐着青龙拉的车,带着满车的珍玩奇宝,在几十名龙宫武士的拥簇之下,三天之内就游遍了四海。从此马骥那‘龙媒’的名字就传遍四海。” 龙宫里有一棵玉树,一人多粗,树干晶莹透彻,像白琉璃;中间有一淡黄色的心,比胳膊稍细一点;叶子类似碧玉,有铜钱那么厚;树荫细碎浓密,落地的时候的声音很清脆。 马骥常同龙女在树下吟诗唱歌。树上开的花形状类似枙子花,花瓣落在地上,发出锵的一声。拾起来看看,像用红色玛瑙雕成的,光明可爱。 有一次这棵树上飞来了一只金绿色的怪鸟,尾巴比身子还要长,它的叫声凄凉婉转,像玉被摔碎的声音一样,使人忧伤。 马骥一听这鸟的叫声就思念家乡,对龙女说:“我流浪在外三年了,远离父母,每当想起他们,便伤心流泪。你能跟我回家乡吗?” 龙女听了马骥的话之后,无奈地说:“仙境同尘世隔绝,不能跟随你去。我也不忍心以夫妻之爱,夺走你父子之情。容我慢慢想个办法。” 马骥听了喜忧参半,不由得哭了起来。 龙女见状就安慰他说:“这实在是不能两全其美的事啊!” 第二天,马骥从外边回来,龙王说:“听说驸马思念故乡,明天早晨收拾行装送你,如何?” 马骥连忙拜谢说:“我一个孤身旅居在外的臣子,受到过分的优待宠爱,感恩图报之情,牢记在心中。容许我暂时回家探望一下父母,以后还要回来团聚。” 龙王却没有对马骥说什么,只是带着随从离开了。当天晚上龙女摆下酒菜为马骥送行,马骥跟龙女说自己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可是龙女却非常清醒地告诉马骥说:“我们的情缘已经到头了。” 马骥听了龙女的话之后十分不舍,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 龙女看马骥哭得伤心,就安慰他说:“回家奉养双亲,可见你有孝心。人生聚散,百年如同旦夕,何必像多情儿女般哭泣?今后我一定为你坚守贞节,你也要为我不再另娶,两地同心,就是美满夫妻。何必一定要早晚守在一起,才叫白头偕老呢?要是违背了盟誓,再婚嫁也不会吉利。如果顾虑无人主持家务,你可以收一个婢女为妾。还有一件事要嘱咐你,成亲后,我好像怀孕了,请给孩子取个名。” 马骥听说龙女怀孕了,强忍悲伤说:“如果是女儿,就叫龙宫,男儿就叫福海。” 龙女要一件东西做凭证,马骥把在罗刹国得到的一对赤玉莲花拿出来给她。 “三年后的四月八日,你要划船去南岛,那时送还你的儿女。”龙女用鱼皮做了个口袋,装满珠宝,送给马骥说,“你好好珍藏,几辈子也吃不完用不尽。” 翌日天刚放亮,龙王设宴饯别,赠送马骥许多财宝。 马骥拜别出了龙宫,龙女乘白羊车送他到海边。 他上岸下了马,龙女说了声“珍重”,便转头回去了。不一会,就走远了,海水又合到一块,再也看不见了。 马骥便往回走来。 自从马骥被海水漂走,人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一到家,家里人无不惊疑。 幸亏父母都健在,只有妻子已经改嫁了。 马骥这才明白龙女“守义”的话,原来她已经先知道自己的妻子改嫁了。 从此马骥在家按照和龙女的约定,在家里好好孝敬父母,没有再娶妻,父亲想为马骥再娶一房妻子,马骥不答应,只收了一个婢女做妾。 他牢记龙女叮嘱的三年期限,到日子后乘船来到岛中,看见两个小孩坐浮在水面上,拍打着水嬉笑,不动也不下沉。 第158章 为了活下去来迎合世俗 马骥到跟前用手一拉,一个小孩笑着抓住马骥的手臂,跳入他怀里;另一个大声哭起来,似乎怪马骥不拉自己,马骥就把他也拉上来。 仔细看去,一男一女,相貌都很俊秀。头上的花帽子各点缀着一块玉,便是那赤玉莲花。背上有个锦囊,拆开一看,里边有一封书信,上写: “翁姑计各无恙。忽忽三年,红尘永隔;盈盈一水,青鸟难通。结想为梦,引领成劳;茫茫蓝蔚,有恨如何也! 顾念奔月姮娥,且虚桂府;投梭织女,犹怅银河。我何人斯,而能永好!兴思及此,辄复破涕为笑。别后两月,竟得孪生。 今已啁啾怀抱,颇解笑言;觅枣抓梨,不母可活。敬以还君。所贻赤玉莲花,饰冠作信。膝头抱儿时,犹妾在左右也。 闻君克践旧盟,意愿斯慰。妾此生不二,之死靡他。 奁中珍物,不蓄兰膏;镜里新妆,久辞粉黛。君似征人,妾作荡妇,即置而不御,亦何得谓非琴瑟哉? 独计翁姑已既抱孙,曾未一觌新妇,揆之情理,亦属缺然。岁后阿姑窀穸,当往临穴,一尽妇职。 过此以往,则‘龙宫’无恙,不少把握之期;‘福海’长生,或有往还之路。伏惟珍重,不尽欲言。” 马骥知道母亲的寿命不长了,把衣服棺木都准备好了,在墓地上种植了一百多棵松树。 果然一年之后,马骥的母亲因病去世。 在下葬的时候一个穿白衣孝服的女子突然出现,对棺椁哭了好一阵,最后电闪雷鸣一阵才消失了。 众人正吃惊地看她时,忽然风激雷轰,接着下起了急雨,转眼间那女子已经不见了。新种的松树本来大都枯萎了,这时又全活了。 福海稍长大一点,常常思念母亲,忽然自己投入大海,几天后才回来。而龙宫因为是女孩,没办法回到龙宫里去,常常关上门独自哭泣。 一天,在龙宫哭得伤心时,大白天忽然乌云遮天,龙女走进房内,劝女儿说:“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人生,为什么哭泣?” 说着赐她一棵八尺高的珊瑚树,一帖龙脑香,一百颗明珠,一对八宝嵌金盒子,作为嫁妆。 马骥听说龙女来了,急忙跑进来,拉着手就哭。顷刻间,一声疾雷震破房顶,龙女已经不见了。 “罗刹海市的故事至此戛然而止,给后世人留下了无限的遐想和迷思。”皇后说完故事后感到很是口渴,便又饮了一杯茶,“不过除了马骥的经历,大眴从未出现过鲛人和龙族的消息。” 林柰是听完整个故事了,只唏嘘一番。 马骥出海,机缘巧合,来到罗刹国,这里的人以丑为美,越丑的人,越能做大官。真正好看的人,反而沦落为乞丐,甚至生下来就会被父母丢弃。 马骥能在罗刹国做官,靠的还是假面,纵使他才华横溢,但也只能把自己化得很丑,才能得到别人的重视。 这不就跟林柰一样? 她刚穿越来的时候,别人并没有因为她的特别而喜欢,当她放弃现代人的观念,当一个古代的大家闺秀,才成为了外人口中“梦寐以求的妻子”,不就是因为她的行为,满足了所有人的要求! “花面逢迎,世情如鬼。嗜痂之癖,举世一辙。小惭小好,大惭大好!”林柰不禁冷笑,“装出一副假面孔来迎合世俗,如此世态与鬼域无异。颠倒美丑、曲意逢迎的怪癖,天下都有。世人都喜欢虚假的迎合。” 这话虽然是在说马骥,其实也是在说她自己。 皇后沉默,她也认同林柰的话,她自己也是为了活下去,来迎合世俗,就连自己的未来也不能做主! 她对林柰是出自真心的喜爱,或许就是因为她们都是一样的人! “这个世道就是很奇怪啊,需要假意逢迎,取悦别人,才能活下来,活得更好,光有才华是不行的,因为没人欣赏。”林柰见皇后沉默,担心她会怀疑自己,便又来自圆其说,“就像是罗刹国一样,人家以丑为美,于我们而言是颠倒黑白,纵然马骥是真正的俊美,可为了做官,也不得不抹黑自己的脸,假扮张飞。” “水至清则无鱼。”皇后见林柰如此通透,便接话,“人家都拉拢人脉,各种走关系,四处巴结,迎合上层,你却保持本心,正直做人,谁不害怕呢?为人处世,不能只能正直,而是要松弛有力,要治理污水,就只能用对应的办法!” 林柰第一次觉得皇后这么闪闪发光。 “可是这都是龙族,关鲛人什么事?为何又说在前朝曾经出现过鲛人?”林柰感叹完,又回到正题。 “其实这故事还没完。”皇后叹了口气,又说下去,“后来马骥不死心,见儿女都长大了,便跟着儿子福海一同前去,他再次回到罗刹海市!” 林柰没想到的是,皇后接下去的话,会让她豁然开朗。 “他的船遇到大浪,不幸被海浪拍晕,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那一切都是一个梦。” 原来他来到海市,就被鲛人看中——因为鲛人也不是罗刹国人,审美跟马骥是一样的。 鲛人姑娘见到马骥就被他的美貌吸引了。 她带马骥到自己的店好好招呼,两人交谈一番,鲛人知道了马骥的经历,不禁为他而感到惋惜。 “马公子,我本也是在大眴的海域居住,阴差阳错来到罗刹海市,这儿都是水族子民,我不需要假装人族在陆地上小心翼翼生活。既然你是大眴的子民,那我们也算是老乡,你在罗刹国的日子腻了,我可以帮你恢复以往的日子。” 马骥听到不需要扮丑也能被当成同类,便拍案叫绝。 可他随后一想,心里又警惕起来:“你为什么要帮我?虽然你也住在大眴,可你是鲛族,我是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鲛人笑道:“我们这是交易,我帮了你,你也要帮我。不过你放心,不会是办不到的事!” 马骥虽然还有疑虑,但他实在是受不了与自己观念颠倒的地方,便答应了她。 第159章 南海有鲛人 林柰听到鲛人也住在大眴国土,眼睛就亮了。 “那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罗刹海市,为什么要跟马骥做交易?”她接连二三地问,“我曾听说鲛人身上有一颗鲛珠,传闻得鲛珠者可得永生,因此鲛人经常被猎杀,就是为了得到鲛珠。” “泉室潜织而卷绡,渊客慷慨而泣珠。终究是逃不过贪欲。”皇后继续道:“自古以来,每朝每代见到鲛人都是如获至宝,尤其是皇陵,点的油都是鲛人的,可保万年不灭,就是保佑本朝千秋万代!” “那鲛人如今为何还敢面世?”林柰发出疑惑。 皇后却没有及时解答,反而继续说下去:“马骥遇到的鲛人在罗刹海市生活多年,见到的都是水族,该担心的是有坏心思的人才对。不过在海市的都是商人,除了交易,不可能有别的。” 马骥答应了鲛人的交易之后,鲛人就让他睡在一张水床之上,水床顾名思义,是用水做成的。 而马骥早就去过东海龙宫,睡的是龙宫那珍珠蚌壳做的床,什么海族之物没见过,可当他躺在水床的时候,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舒适,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了。 才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跟随着罗刹土著来到海市,集市上摆放的货物,全是奇珍异宝,光彩夺目,都是人世间没有的。 就在这时,有一位少年骑着骏马走过来,集市上的人都急忙躲开,说是“东海三世子”来了。 “东海三世子见到马骥,得知马骥是大眴的人,就把马骥带回龙宫。”皇后顿了顿,语气变了,“二人出了西城,刚走到岸边,骑的马嘶叫着跃进水中,马骥吓得失声喊叫。却见海水从中间分开,两边的水像墙壁一样屹立着。一会儿,看见一座宫殿,玳瑁装饰的梁,鱼鳞片做的瓦,四壁亮如水晶,夺目耀眼,能照出人影。马骥下马,世子拱手将他请入,抬头看见龙王坐在殿上。” 皇后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林柰是听明白了,原来在龙宫经历的一切都是马骥的梦,是鲛人给他编织的一个梦。 她不禁叹气,有些人明明可以靠着能力才华来获取荣华富贵,却因为不肯扭曲自己的观念来迎合他人。所以,他们的梦想,最终也只是海市蜃楼这个幻想中的地方来实现了。 就像故事中的马骥,明明很美,明明很有才华,但是他在罗刹国却没法做官,过不上好的生活,因为那里以丑为美,不看才华。马骥要想做官,除非扮丑。 只有到了龙宫——一个跟他的审美一样又看重才华的地方,马骥才能做官,才能迎娶美貌的龙女,才能过上好日子。 可惜啊可惜,真相很残酷。 龙宫终究不存在,东海三世子、龙王这些欣赏他容貌才华的人也不存在,就连龙女也不存在。这一切,只是马骥幻想出来而已,也就是海市蜃楼! “那马骥醒来之后,发现这是一场梦,他后来怎么样了?”林柰想起马骥和鲛人是有交易的,“鲛人要马骥的交易,不会是要马骥回大眴吧?” 皇后点头:“差不多。鲛人本是住在大眴的江河之中,阴差阳错到了一个与自己完全不相符的地方,要不是在罗刹海市的都是水族,恐怕也活不下去。” “为什么她不自己回去?” “她是鲛族,一旦离开庇佑水族的海市,就会有人来猎杀,抢夺她身上的鲛珠!”皇后叹了口气,“所以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 “为何是马骥?” “马骥心里有欲望,有梦难成,她表面是帮马骥圆梦,实际是在控制马骥,要马骥带她回大眴,不过人族地位始终比鲛族高,只要回到大眴,她就无法操控马骥。不过人族也是六族之中最弱的,他们也无法伤害鲛人。” 林柰恍然大悟,只是消息太多,一时间难以消化。 “所以当年在皇城出现过鲛人,正是马骥把鲛人带回来?”林柰的眉头紧蹙,“可马骥不是太祖时期的人吗?可上一次出现鲛人却是先帝在位时发生的!” “你记错了,先帝那会的鲛人是景生遇到的那个。”皇后缓缓道,“不过等马骥回来大眴,也已经过了好久,没多久太祖皇帝就去世了。马骥的故事被流传下来,也成为了大眴第一位见过鲛人和龙族的人。只是他并没有真正去过龙宫。” 说完,皇后就把一本札记交给林柰。 “这是什么?”林柰心里暗自吐槽,怎么又是札记,古人都这么喜欢写日记的吗? 皇后没有回答,只是让她翻开:“你不是一直都想查鲛人的案子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林柰翻开一页,上面写着: 相传在我国南海中,有一种鲛人。鲛人的外形与人差不多,但他们的背上长着和鱼一样的鳞,身后拖着一条尾巴,能够像鱼一样在水中居住和生活。 鲛人有两项特殊的技能,一是善于纺丝织绢,二是他们的眼泪能够化成珍珠。鲛人织成的绢十分精细,薄得像蝉的翅膀一样,色彩好,光泽足,无论谁见了都会爱不释手,是一种最高级的丝织品。 后人所说的“鲛绡”就是由此而来的。 鲛人的眼泪虽然能够化成珍珠,但他们却不轻易哭泣。 他们在水中住得久了,上岸来到临海的人家借宿的时候,如果沿海的住户家中备有织机,他们就会主动地替住户织绢。 他们织的时候非常勤奋,速度也比一般织绢的姑娘快得多,往往只要三四天,便可织好一匹绢。住户们拿着绢去卖掉,就可以卖到一大笔钱。 因此,沿海的居民们家家备有织机,等待鲛人前来投宿。 鲛人在住户家中住了几天,便会想念自己海中的家,向主人告辞回海中去。 这时,主人只要拿一个盘子,热情地为他送行,并说一些互道珍重的话,鲛人便会忍不住热泪盈眶,那落在盘中的滴滴泪水,便化成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等到盛满一盘,鲛人便把珍珠赠送主人,回身跃进大海,消失在海水中。 后来,“鲛人泣珠”这一典故,用来形容泪滴如珠;用“鲛绡”指轻薄的纱绢。 第160章 悬丝诊脉 “这不就单纯的鲛人泣珠典故吗?有什么特别?”林柰看完之后,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皇后。 皇后见她这副模样,不禁笑道:“这札记是景生的女儿梦鲛写的,她懂事之后,来到海边,见到了鲛人,也就是当初帮了景生的那位被流放的鲛人。这些事都是那鲛人跟她说的,她一直记着,等会写字了,就写成札记。” “你从哪来的?”林柰心想,皇城的鲛人是今日一早才出现的,等信息传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这札记是从何而来? 话音刚落,门外就出现了瑜玉的声音。 瑜玉推门,把公孙太医带来了,连药也熬好了。 “柰柰,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瑜玉一进门就来到林柰身边,语气甚是焦急,“太医的药已经好了,你赶紧喝了吧!” 林柰见到瑜玉就想翻白眼,明明她跟皇后聊得好好的,就快要有眉目了,偏偏这时回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可还没等她生完闷气,瑜玉就递过来一碗滚烫又漆黑的汤药。 那味道苦涩冲鼻,让林柰害怕,尤其是这些天来,一直都在喝药,都要喝吐了。 “太烫了,先放凉。”林柰表示一定会喝,先让公孙太医把脉。 公孙太医把丝线的一头搭在林柰的手腕上,自己握着丝线的另一端,凭借着从悬丝传来的手感来诊断病情,此为“悬丝诊脉”。 悬丝诊脉是公孙太医的绝活,在前朝就用此术来为先皇后把脉治病了。 当年先皇后身患重病,经太医不断诊治,百药全无效果。 林相国便向先帝举荐公孙太医:“臣知道民间有位医术高明的公孙大夫,常到各地采药为群众治病,对妇儿科尤其擅长。疑难之症一经他手,都能够妙手回春,药到病除。以臣之见,还是将他召进宫来,为皇后治疗才好!” 先帝听后表示同意,便召公孙太医进宫,为先皇后治病。 公孙太医进宫后,因男女授受不亲,加上是一位民间大夫,穿着粗布衣衫,先皇后的凤体他更是不能接近的。 于是他一面叫来了先皇后身边的宫娥采女细问病情,一面要来了别的太医的病历处方认真审阅。 他根据这些情况,作了详细的分析研究,已基本掌握了先皇后的病情。然后,他取出一条红线,叫采女把线系在先皇后右手腕上,一端从竹帘拉出来,公孙太医捏着线的一端,在先皇后房外开始“引线诊脉”了。 不久后,先皇后的病就被公孙太医治好了。 因此,公孙太医的名声大振! 公孙太医多次出名,都是因为林相国,所以他对林相国一直都心怀知遇之恩! “回娘娘,回王爷,王妃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反而因祸得福。”公孙太医有点惊喜。 皇后和瑜玉异口同声:“王妃身子如何?” 公孙太医作揖行礼:“王妃娘娘虽然忽然昏迷,但她吸入的迷烟并没有损害身子,反而以毒攻毒,治好了娘娘积压多年的劳疾。” “这么神奇吗?”林柰自己也震惊了,“劳疾又不是毒,怎么会以毒攻毒就治好了?” 公孙太医转向林柰的方向:“万物相生相克,不一定只有中毒才能用以毒攻毒的方法的,娘娘吉人天相,只要多加休息,不日便能痊愈了!” 说完,他就退下继续开巩固元气的药给林柰服用。 待公孙太医离开后,瑜玉喂林柰喝药,余光瞥见了林柰身旁放着的札记,吃惊反问皇后:“姐,你跟她说了鲛人的事了?” 林柰见他的反应,心里狐疑,难道瑜玉也知道鲛人的札记?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她抢在皇后说话前质问瑜玉,“这札记不会是你拿来的吧?” 张开的嘴就被瑜玉趁机用勺子把最后一口药灌进去。 触不及防的她不慎被呛到,不断地咳嗽。 皇后一把将瑜玉推开,端了杯茶给林柰,还在她背后轻轻拍打,让她缓缓。 “你起开,连喂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皇后边拍打边对瑜玉叫骂。 瑜玉也顺势起身,放下空碗之后,就拿起林柰身旁的札记。 “卧莲村是在皇城郊外,又不是不在皇城之中。”瑜玉就像说书先生,在为林柰解惑,“皇城有鲛人一事如此大,很快就会传遍整座城,我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至于这札记,其实我早就想给你了,只是太多事耽搁,你又在宫宴上护驾被刺伤。” 林柰的眉头紧蹙,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于沟通了?以前就算是相敬如宾,也不会跟她说朝中之事,后来即便身体互换回来,她也没想过跟瑜玉交谈,很多都是自己去查的。 “你可曾听过神州大陆的奇书《古经记》?”瑜玉见林柰一直望着自己沉默,便反问。 林柰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好像看过这本书,但不确定是不是,毕竟那是她当相国府千金时的事了。 瑜玉便把《古经记》记载的关于鲛族说了出来。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鲛人,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鲛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鲛绡,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海有鲛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鲛人似人形,长尺余。不堪食。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寿命长,可活千百年。流泪成珠,湖、河、海,皆有之。 其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鲛人从水出,寓人家,积日卖绢。将去,从主人索一器,泣而成珠满盘,以与主人。 鲛人内有鲛珠,即鲛人内丹,有强大鳞力。传闻:得鲛珠者可长生。鲛人油,万年不熄,长寿灯中以人鱼膏为烛芯,即此鱼也。按:今巫族用漆灯冢中,则火不灭。 ——《古经记·鲛族篇》 第161章 千万年前鲛族与人族共存 神州大陆,鲛绡宫。 鲛族一直在海里居住,与龙族几乎相同,但二族井水不犯河水,又荣辱共存。鲛族的统治者是鲛王,继承者为鲛族帝姬,乃鲛王所出。 传闻千万年前,鲛族与人族共存,生活在陆地上,后来人族对鲛珠起了贪念,残害鲛族众人,食其肉,饮其血,用其油做成长寿灯,鲛族一怒之下,反攻人族。 那时天地初开,天下一片混沌,万物共存,没有任何等级之分。盘古开天地后,精气神化为上古之神女娲、伏羲、共工、祝融和夸父。盘古是龙首蛇身,而女娲和伏羲都是人首蛇身。 女娲和伏羲结合,生下少典和宓妃。女娲娘娘又觉得世间太空洞,于是创造了人和音乐。这就是最早的神州大陆。 鲛族一开始也没有鲛族帝姬这些称呼,人族也还没有皇帝这些称谓。鲛族虽居于海水之内,但也经常上岸,住在人族之家,等到要回去的时候,鲛人就眼泪化成的珠子赠与那户主人家,当作答谢。那时候被称为洪荒时代。 可惜天不遂人愿,本来和平共处了千百年,突然一切大变,人族开始对鲛族起了贪念,知道上岸的鲛人与人族同住,便趁其不备,将他们杀害,手法利落,犹如宰鱼。待鲛人死后,便会留下鲛珠。 从此,鲛族与人族的和平破裂,就在人鲛大战之际,天空突然出现一个大窟窿,流出的水变成地上的大洪水,鲛族本是住在海水内,幸免于难,但人族却难以生存,死伤无数。 本以为鲛族会无事相安,谁知连海水也不适宜生物居住,碰到的要么被淹死,要么被毒死。就在此时,鲛族被不知名的势力残害。那时的海族、陆族、天族都无一幸免,万物都没有逃过厄运。 古神女娲不忍生灵受灾,于是炼五色石补好天空,折神鳖之足撑四极,平洪水杀猛兽,通阴阳除逆气,万灵始得以安居。这就是著名的女娲补天。 有文献记载,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神州平,狡虫死,黎民生。 女娲娘娘补天后耗费巨大的神力,留在天上,不再下界。也是从那时候起,神州大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下大定后,鲛族住在海里,不再上岸,而人族的寿命不再与鲛族一样长,只有百年的寿命,从前的人族可是能活千年的,如今不再,便开始到处寻找长生不死药。 至于鲛族,他们得到女娲娘娘的相助,平安地活下来,而鲛珠的鳞力,也变得比以前更强了。可鲛珠的传闻已经流出,加上鲛族说到那天水的毒害,自此鲛族每百年都会有一小磨难,每千年便有一大劫难。 传说,那洪水是由灵族之一的邪魅灵导致出来的,当时的邪魅灵是古神盘古散发出来的戾气,在神州大陆上孕育出来,变成灵族之一。人族也从此有了贪嗔痴恨爱恶欲,受了邪魅灵的蛊惑,对鲛族进行肆虐,其实是邪魅灵想要鲛族的鳞力,这样就能统治天下。 女娲娘娘在补天之际,被邪魅灵阻挠,是四大灵兽和四大神兽一同联手与之对抗,为女娲娘娘拖延时间。 四大灵兽,白矖和腾蛇是女娲娘娘的徒弟,只是受了轻伤,需闭关修炼即可。麒麟重伤,失去了灵力,但血肉依旧有奇效,成为了瑞兽。 至于白泽,在那次大灾难之后,就失去了踪迹。传闻中的白泽能言语,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王者有德”才出现,能辟除人间一切邪气,有史书记载:“穷神奸则记白泽之辞。” 可惜最后,四大神兽中,朱雀如凤凰般涅盘而生,但青龙战败阵亡。女娲娘娘为了悼念青龙,便用女娲石复活他。只是青龙气息太弱,也于世间销声匿迹了。 如今的龙族,便是青龙的后裔。龙族居住海底,有水晶宫,唤龙宫。鲛族也住深海,但龙族是海底,二族互不相犯,和平共存。 鲛族出现一鳞力最强之人,后人称之为鲛圣。她的鳞力是鲛族史上最强大的,是鲛族第一代统治者,与轩辕氏黄帝平齐。相传,鲛圣遇到了白泽,从白泽嘴里得知很多真相,最后与邪魅灵一战,失了踪迹。 其后,轩辕族之巫族崛起。轩辕氏一直与鲛族交好,轩辕氏统治人族,鲛族也可经常上岸,二族没有虐杀。 与此同时,鲛族开始有了帝制。自鲛圣不知所踪后,鲛族的统治者成了鲛王,继承者为鲛族帝姬,亦是鲛族的守护者。 从此,鲛族有个传说:鲛族帝姬拥有鲛族最高的鳞力,在鲛族帝姬之上的是鲛圣。不过鲛圣在一次大战中不知所踪,有的说她牺牲了,有的说她退隐了,还有的说她转世成鲛族帝姬,因此每一代的鲛族帝姬都背负着鲛族的使命。 又过了千年,周王朝被其他诸侯推翻,人族称帝,周王室巫族对人族所为大失所望,选择在北冥的圣雪天山居住,并且下令不再踏入人族之地。 一直与巫族交好的鲛族听闻人族皇朝更替一事,又得知人族欲捕杀鲛族,亦下令不许踏入人族之地。 历代鲛族帝姬都是为了帮鲛族躲过灾祸而牺牲,但鲛族一直以来有巫族帮衬,还有鲛圣留下的庇佑,鲛族一直都相安无事,前面的鲛族帝姬也是寿终正寝,留下的鲛珠变成鳞力,来保护整个鲛族。 自从古神族消失,女娲补天与造人后,洪水治理也是部落首领的头等大事,谁能治理洪水,谁就是下一任的首领。 天下安定后,公天下变成了家天下,部落首领不再是选贤举能的禅让制,而是直接传给自己的孩子,称呼也从首领变成王,创下了第一个王朝:萸朝,姒姓,夏后氏、有莘氏,国祚七百八十年。是史书中记载的第一个世袭制朝代,是由多个部落联盟形成的国家,也是在原始社会制度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 第162章 鲛人一出,天下大乱 “可是这些都是不过是关于神州大陆的鲛族的传闻,跟今日皇城出现的鲛人有什么关系?”林柰关上札记,她对于这些传闻还是略有耳闻的。 瑜玉直接把今日鲛人的事向林柰说出来。 “如今皇城传出谣言,陛下并非皇室中人,暴君当道,民不聊生,百姓敢怒不敢言。”他看了眼沉默的皇后,“后来又传出后宫摄政,皇后身为国母却不守妇道,垂帘听政,民间早就有许多不好的传言。” 林柰第一时间维护皇后,打断瑜玉的话:“那些事你不都查清楚了吗?谣言都是左丞相那个奸臣传出去的!” 瑜玉听了林柰的话,也连忙应和:“的确如此。后来因为姐批阅奏折,边疆战事连连获胜,赋税减半,百姓的日子才好多了。也是因为姐的才华和权谋之术,才让一部分人对女子改观!” 说到这里,瑜玉又提到了女官,“之后你所做的一切,也的确比很多男子还要厉害,要不是如此,陛下又岂会把你封为八品监察御史!史无前例的女官!” 林柰也觉得此事很突然,怎么就突然封女官了?一点预兆都没有!不会是她御前救驾,陛下为了冲喜才封的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就立马摇头打消掉,哪有人这样冲喜的! 或许是因为当时她奄奄一息,皇上为了安抚永安郡王才答应女官的提议,又刚好她救驾有功,就趁此机会了。 “别说废话了,在这里水我们。”回过神来的林柰朝瑜玉吐槽,“赶紧把皇城鲛人的事跟我说。” 瑜玉本来挺神气的,以为自己在夸林柰,她就会开心,没想到还是被说了。 “你别急啊,等我慢慢道来。”瑜玉继续回到正题,“这些六族之事在神州大陆上一直都有传闻,甚至在眴朝之前,就出现过鲛人,尤其是鲛人与人族共存之事,更有史书记载,并非杜撰。” 林柰的确没有什么耐心,又打岔:“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这也是陛下着急的最主要原因!”瑜玉直接点破,“若鲛人是民间百姓杜撰,哪怕吃出了珍珠刻着的童谣,也不过是人为。只要揪出背后之人严惩即可!可事实并非如此!” 林柰也懂了! 为什么一提到鲛人,他们都要说这么长的话,就是为了证明,鲛人的存在是事实,并非胡诌! 可这才是最让林柰感到可怕之处! 如此一来,便是证明“鲛人一出,天下大乱”的传说是真的! 莫非,皇上真的不是皇室之人?若他不是太子,那太后和左丞相,为何会让他幼年登基? 对了,冷宫壁画! 她记得壁画上画着很多先皇和先皇后的事迹,花美人唤的是先皇后,并非太后,看来太后真的不是先皇后! 可当年先帝唯一的血脉,不就是先皇后肚子怀的龙裔吗? 若太后另有其人,难不成陛下真的是…… 不可能! 皇室血脉事关重大,万万不能乱猜! 何况,谁这么大胆,竟然敢乱了皇室血脉,这可是诛十族的大罪啊! “那么,传言是真的?”林柰的心忐忑不安,心慌不已,跟瑜玉有了同样的心思和想法。 她一抬眸,就对上了瑜玉的眼。 瑜玉的眼神在告诉她,他也在怀疑皇室血脉一事! “那捕捞到鲛人的渔夫在哪里?”林柰连忙转移话题。 她可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现在的心思,万一被人知道了,那可是连皇后都害了! 皇后知道他们的心思,打断了他们的话:“那传言是真的。” 瑜玉和林柰异口同声,一脸震惊:“什么?” “只不过那句话是:鲛人一出,不是大福就是大祸。可上次出现的鲛人明显是大祸,不久后就发生了兵变,先帝驾崩,先皇后殉情,就连你们林相国府,也被残害。”皇后叹了口气,“而这次除了鲛人,还有皇室的谣言。要知道,皇朝更替可是要用血来清洗的!” 林柰总觉得皇后有点古怪,但哪里怪,她又说出。 “姐,你是想找出这传言的背后真相,还是想找到鲛人的真相?” 皇后抬眸瞥了眼林柰,“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林柰很清楚皇后的意思,她们都是一样的人,如果是她,会选择前者,不顾一切找到传言背后的真相,包括壬戌之变的实情! 可同时她也很清楚,皇后是一个有大局观念的人,如果这个真相牵制很多无辜的人,她会选择瞒下来,再用一个万全之策去处理。 在皇后说了那句“皇朝更替要用很多人的鲜血”时,林柰就知道了皇后的选择! “那鲛人是在皇城哪里出现的?”林柰再次转移话题,看向瑜玉。 瑜玉微微蠕动了嘴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太想说出来,但犹豫再三,还是选择说出来:“在这儿不远的三羊村!” 林柰一听不远,就想着连夜赶路过去查看,可是被瑜玉阻止了! “为什么?” 瑜玉深吸一口气:“那儿很邪气,你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林柰被瑜玉说得连续问了好几个为什么。 瑜玉才不得不说出来。 三羊村在皇城的郊外,卧莲村往东南边走五十里路就到了。 那儿家家户户以养羊为生,村子里的羊都养得肥硕健壮,肉质鲜美。靠着这些羊,村民们渐渐富裕起来。但前不久,村中的羊出现了极为诡异的变化。 羊本是极温顺的动物,可这段时间以来,三羊村的羊变得非常暴躁,它们对人的声音和触摸极为敏感,经常对人摆出攻击的架势。还有一部分羊在羊圈中乱跑乱踢,甚至啃噬同类。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又过了没多久,村中的羊圈里发生了一件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起因是张老汉家的小孙子不见了,众人在村子里找了一圈,没看到孩子在哪儿。后来,有人无意中说孩子在羊圈附近出现过,众人又赶忙去了羊圈。 可羊圈中并没有孩子的身影,人们看到十几头羊围成了一个圈,最里面的几头羊身上还有鲜红的血渍。 第163章 羊吃人 众人心道不妙,赶紧用棍棒把羊群赶开,发现孩子眼睛瞪得溜圆,已经没了呼吸。他身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牙印,脸也没了一半,露出了森森白骨。 张老汉哀嚎着扑上前,抱住孙子的尸身老泪纵横。众人愣在原地,心里发凉。突然,张老汉放下尸身,拿起一旁的镰刀冲进羊群,众人正要上前阻止,却发现羊群像是疯了一般主动迎上张老汉手中的镰刀。 羊群把张老汉淹没,人们听到羊群的叫声中响起了张老汉的哀嚎声,不一会儿,羊群散开,好几只羊嘴上带着鲜血。张老汉已经不见了,地上倒着一具人的骸骨,旁边还有几头死去的羊。 “怎么又是死人?”林柰又来一次吐槽。 不过,她现在倒是有点把矛头指向鲛人了,难不成这次鲛人现身,还是大祸? “或许真的是鲛人的祸吧!”瑜玉接了林柰的话。 而这次反而是皇后主动让瑜玉继续说三羊村的命案:“别打岔,玉儿,你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太过诡异,人们议论纷纷,猜测着羊群产生变化的原因。”瑜玉点头,便继续道,“就是这时,村里一个人突然提出,这些羊会不会是中邪了吧,毕竟以前从来就没听说过羊吃人的事情。众人听到这话,深以为然,经过讨论后,他们一致决定请道士来拔除盘踞在羊群中的邪祟。” “又是道长……”林柰在嘀咕,没有让他们听到。 瑜玉继续道:“很快,一个发须皆白的老道来到了村子里,他围着村子转了一圈,又在羊圈外端详了一阵,而后摇着头对村民说村子里很干净,没有异样的气息,依他看来,这件事并非妖邪作祟。” 听到老道的话,村民们面面相觑,村长不死心地说道:“道长,那些羊成了吃人的怪物,肯定有问题,您要不在村子里多留两天,再看一看,说不定是那妖邪太会隐藏,您没有发现。” 老道捋了捋胡须,应下了村长的提议。 接下来的几天,他时常在村子里转悠,查看村中是否有什么异状。 这天傍晚,他路过羊圈,正好看见几个村民把羊圈中死去的羊拖到了铡刀旁,他们把羊皮剥了下来,用铡刀把羊肉剁成了肉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铡刀不是切草料用的吗?”见村民们没有注意到自己,道长走上前开口问道。 林柰一语道破:“这羊吃人,不会是村民们自己自导自演的吧!这世上哪里有鬼的!” 瑜玉本想吓唬林柰,不让林柰过去,但没想到这女人根本就不害怕! “你不怕吗?”他反而林柰。 林柰只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怕的,她遇到了这么多都是关于鬼魂的案子,最后最可怕的还不是人心! 在一旁沉默的皇后抿嘴一笑。 “姐,你笑什么?”林柰看穿了皇后,“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胡诌一个羊吃人的故事来吓唬我的?就是不想让我去三羊村!” 皇后摇头笑道:“我们的确不想你去三羊村,因为你身子还没好,不宜太过操劳,不过这事的确是真的!” 解释完,就到了皇后给林柰说,“那几个村民看到老道,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他们避开了老道的问题,反问道长怎么到这儿来了?还让老道赶紧回去休息,这儿乱糟糟的,不好接待他。” 老道又追问了几句,见村民们支支吾吾不肯细说,心知这其中定有问题。 于是,他假意离开,在远离村民们的视线后,悄悄折返躲在了一旁的草丛中,暗中观察村民们的举动。 他看见,村民们把羊肉掺在草料中,扔进了羊圈的食槽里。羊圈中的羊一拥而上,把那些草料分吃。这一幕让老道心惊不已,他隐隐猜测到了三羊村的羊发疯的原因。 老道悄悄退出草丛,来到了村长家,将刚刚看到的事情告诉了村长。他话还没说完,村长便冷冷打断了他,“道长,我们村怎么养羊,应该和你没关系。不过既然你看到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村长说,几年前,一个道士路过他们的村子,他告诉村民,用羊肉喂出来的羊不仅长得快,肉质还会更加鲜美,村民们试了试,发现果然如此。从那以后,他们便用羊肉喂羊,村子里产出的羊肉渐渐声名远扬,村民们的腰包也鼓了起来。 “这算是我们村子里的一个秘密,我希望道长您不要外传,否则,事情就不太好办了。我们也不想伤害您。”村长阴恻恻地说道。 “唉,糊涂!同类相食本就违背天道,那道士定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邪道,你们用他给的办法,生生喂养出了一群怪物!那些羊已经不是正常的羊了,现在还只是初现端倪,再继续喂养下去,整个村子的人都保不住!”老道面色严肃地对村长说道。 “命比钱重要,你想想那被羊吃掉的祖孙俩,心里难道不慌吗?村长,快收手吧,那些羊必须赶快处理,等酿成大祸,后悔也来不及了。” 听了老道的这番话,村长面上浮现出了犹豫的神色,他让老道先回去休息,说这件事他得和村民们商量一番。 这天半夜,村长带着村民们强行破开了老道的房门,他们把老道捆起来架在柴火堆上。 村长脸上带着癫狂,他看着老道惊讶的神色,高声喊道:“羊就是我们的钱,钱就是我们的命,这几年来村子里只出现了这一次意外,只要小心一些,以后定不会出事。为了守住村子的秘密,道长,只能对不住你了。” 村长带人把柴火堆点燃,村民们面无表情地看着火苗舔舐着老道的衣角,好像在他们面前被烧死的并不是他们的同类。 老道目露悲悯,他远远看着村中羊圈的方向,说道,“我救不了你们了,你们定会自食恶果。” 这场火直到天亮才渐渐熄灭,奇怪的是,灰堆中并没有老道的骸骨,不过村民们没有在意,都猜想他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在镇上的一家茶馆中,人们正在议论前两天发生的大事。 “什么大事?”林柰心里把一切都想了一遍,但就是没想到瑜玉说的结果! “那个以羊肉闻名的三羊村,村里的人全都死了,据说是被羊活生生啃死的。”瑜玉打了个哆嗦,说道,“还有更吓人的。我还听说,有的人身上有人的牙印,仵作说,有很大一部分人是被人咬死的。” 第164章 鼠孩 林柰大为震惊:“全村的人都死了?那渔夫又是哪里人?三羊村明明是养羊为主,还为了羊来杀人,却出了个渔夫,这又是为什么?” 她心里全都是问题,但不知从何问起。 瑜玉淡淡道:“其实那村子的村民并没有完全死光,当年离开村子的人听到村子的噩耗,就直接回来落地生根,因为是羊出的事,所以他们就不再养羊,又因靠近海,于是他们开始出海以捕鱼为生。” 在瑜玉喘气的时候,皇后接着说:“可没想到他们第一次捕鱼,就遇到了鲛人。听闻这鲛人是景生遇到的那个!” “什么?” 皇后续言:“听说这个鲛人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梦鲛在何处。” “那这个村子的人的运气也还真的……难以言说!”林柰也不知道怎么说,“是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不好呢?养羊遇到吃人的怪事,改捕鱼吧,又捕到了鲛人。” 说完,林柰心想不对! “不对啊,陛下这么忌惮鲛人的传言,他必定下令追捕他们!”说罢,林柰就迫不及待掀开被子下床,“不行,今晚必须要去三羊村一看究竟!” 他们拗不过林柰,只好陪着林柰前往三羊村。 夜色笼罩着南北方向的林间道路,四周一片昏暗,两旁的树丛间传出阵阵夜虫的鸣叫,荒草随风摇曳,飒然有声。 林柰坐在马车上,虽然是夏日,但夜露重,虽路程不远,但马车上还是准备了热茶和茶点。 遥远而深邃的夜空上,明月皎洁,星光点点,洒落满地的清辉,将大地映照得一片明亮,万物犹如蒙上了一层霜雪,显得朦胧若画,如梦似幻。 她看了眼前方,寂寥无人的街头,只有夜风阵阵吹过,路面仿佛被洗过一般,轻覆着一层淡淡的霜色。 路旁的树木随风婆娑,投落满地斑驳的墨影,街角的墙根处,丛生着几簇贴地的野草,草根间遥遥传来夜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如此寂静,不禁让她想起在冷宫和嵬庙的事。 一想到这里,就想起了崔贵和风铄。 她想起在昏迷时,听到了瑜玉和皇后的对话,风铄真的是林檎,她的哥哥吗? 对了,崔贵和风铄他们呢? 她醒来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他们俩!他们去哪里了?寻药还要寻这么久? 话分两头,崔贵与风铄这边也有了进展。 崔贵他们找到了鬼财神的真相! “你们不想让我查到真相,却又要我接触此案,想来是这案子里面有不得让我知道却又不得不让我知道的秘密!”崔贵朝着杨刺史道。 杨刺史额头的冷汗不断流下来,但不敢开口,只能安静地听着崔贵说下去。 “这里以前发生过瘟疫吧!”谁知崔贵说的却是杨刺史在心里想的另一件事。 杨刺史下意识地反驳:“没有,没有,这里相安无事,哪里有什么瘟疫!” “这里的确发生过瘟疫,还是鼠疫。”谁料风铄的话让杨刺史瞬间打脸,“杨刺史,你年纪大了,可能不记得,二十年前,这里不仅有疫症,还出了一件可怕的怪事,不比你说的那些怪事小!” 杨刺史仍然嘴硬,“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风铄摇了摇头,吐出来两个字:“鼠孩!” 此话一出,杨刺史的眼睛瞪大,震惊得瞳孔就像要掉出来似的。 “什么鼠孩?”崔贵故意反问风铄,“鼠疫我倒是听过。” 风铄瞥了眼杨刺史,淡淡道:“二十年前,这村里有个姓倪的妇人。倪氏命苦,父母早亡不说,好不容易嫁了个好人家,结果婚后没多久,丈夫就患病去世了,而在丈夫的葬礼上,她忽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接连的打击让倪氏痛苦万分。好在村里人心善,经常接济孤苦无依的倪氏,她才不至于饿死。 崔贵听不得这些,他觉得这世上最苦的是女人,既要生孩子,又要做很多农活,尤其是孤儿寡母,最难受的是寡妇! 她们才真是有苦说不出的人啊! “倪氏在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进山捡柴火,结果脚下一滑掉进了一个山沟里,可能是撞击程度太大,她竟然有了早产的迹象。在这荒郊野外,一旦生产,血腥味必然会引来野兽,到时母子俩都活不了。”他继续听风铄说。 幸运的是,一个下山的猎户听到了倪氏微弱的呼救声,救下了她,并将其送到了医馆。孩子虽顺利生了下来,可由于是早产儿,他身子骨极弱,为了好养活,倪氏为儿子起名石头,寓意像石头一样坚硬。 可惜的是,石头并没有完成母亲的期望,在八岁那年,他一病不起,眼看就要不行了。倪氏请了好几个郎中,可他们都劝倪氏早日准备后事,可她仍不肯放弃,居然医术不行,她便开始尝试邪术。 据说那段时间,倪氏总是领着一些奇装异服的人回家,在院子里施法,跳大神。也不知是诚心感动了上苍,还是这法子真的有用,半年后,本该死去的石头却忽然痊愈了,且心脉平稳,所有病根全都消失了。 “胡扯,跳大神哪里能治病!”崔贵打断,他是更相信医术能治病,而不信鬼神能救人的! 可就在这时,反而是杨刺史说:“可偏偏当时这个法子救了很多人!你是贵人出身,在皇城享受荣华富贵,有病就去看太医,可穷人只能看大神,只能求菩萨保佑,这有什么错呢?” “我也不是什么富贵之人,只是我更相信大夫,而不是没见过的神佛!”崔贵也跟着杨刺史争论了起来。 风铄不想让吵起来,便打断道,“好了,你们都各执一词,谁都有道理,又何必分出个高下?在倪氏这里,的确是跳大神治好了。倪氏激动万分,还特意摆了宴席,村民们也为其感到高兴,纷纷前来祝贺。可没多久,村中便发生了许多怪事。” 听到有怪事,崔贵也停了下来。 “这天夜里,村里一个放牛娃回到家,刚把牛安顿后回屋歇息,他便听到了一阵牛叫,跑出屋外一看,家里的老牛已经被咬断了脖子,一道黑影在牛棚中一闪而过,并拖走了老牛的尸体。”杨刺史也跟着说。 第165章 鼠孩身体强健百毒不侵 “这天夜里,村里一个放牛娃回到家,刚把牛安顿后回屋歇息,他便听到了一阵牛叫,跑出屋外一看,家里的老牛已经被咬断了脖子,一道黑影在牛棚中一闪而过,并拖走了老牛的尸体。”杨刺史终于忍不住,跟着把鼠孩的故事说了出来。 “难怪要跳大神才能治好,毕竟是要遇到鬼怪!”崔贵在心里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些怪事,全都离不开鬼神!” 风铄也同意崔贵的话,“你说的事,不然哪里有这么多怪事发生?” “放牛娃被吓坏了,这事也立刻传遍了村子,能拖动老牛的野兽,不是老虎就是恶狼,看来村子危险了。为此,村里一些猎户自告奋勇,组成了搜捕小队,进山寻找野兽的踪影。可他们把山林都走遍了,也没发现老虎、恶狼的踪影,莫非根本就不是这些野兽。”杨刺史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继续在说鼠孩。 要不是崔贵和风铄配合,哪里能忽悠到杨刺史说出来! “在这期间,村里的牛羊、鸡鸭接连死去,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际,一个年轻人看到了野兽的真面目。” 杨刺史没说完,就被崔贵打断了,“那野兽是人假扮的还是哪个鬼来报复?” “那年轻人家里养了许多鸭子,村里很多人家的鸡鸭被咬死后,他意识到很快那野兽就会找来,为了逮住野兽,他在鸭圈里弄了许多陷阱,半夜还偷偷躲在了鸭圈的上方。”杨刺史摇摇头,“结果半夜,那野兽真的来了,伴随着一阵阵鸭子的惨叫声响起,鸭圈已成了屠宰场,昏暗的月光下,他看清了野兽的真面目。” 崔贵听着杨刺史那幽幽的语气,反而有点被吓到了,咽了咽口水。 “那野兽既不是老虎,也不是恶狼,而是一只半人多高的大老鼠!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夜中分外明显,更诡异的是,这老鼠的身上,还穿着人的衣服。”杨刺史说着,还时不时露出可怕的话。 崔贵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被吓到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事是不是很快便传开了,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事还要找专业人士?” 这回杨刺史就像被说中心里话似的,有点诧异地看着崔贵,愣愣地点点头:“他们认为村里定是出现了鼠妖,普通人可解决不了妖怪,为此,村里派人请来了一个道士帮忙。” 崔贵就知道是这样,这些故事的套路挺多了就都清楚了。 “那道士在听闻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眉头微皱,又前去查看了案发现场。”可杨刺史并不在意崔贵的意思,还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面,“奇怪的是,若真是鼠妖作乱,为何现场一点妖气都没有。道士拿出八卦盘想要追踪,可一点线索也找不到。如此看来,杀死家禽的老鼠,估计不是妖。” 众人听后都震惊不已,不是妖怪,那会是什么? 道士一言不发,反而换环顾四周,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在看到一个妇人的时候,那妇人的眼神有意回避,并转身离开了。 道士察觉到了不对,立马跟了上去,而那妇人正是倪氏。 听到这里,崔贵心想:果不其然,就是人为,还与倪氏这个一开始就出现的女人有关! 只是他没有打断杨刺史的话,而是安静地让他继续说下去。 倪氏看到道士跟来,也有些紧张,连忙询问何事,道士微微一笑:“夫人不必惊慌,贫道既来此除妖,自然是要保证你们的安全,若不介意,可否让贫道到家中查看一番!” 倪氏听后,也不好回绝,只好答应了。 村民们也跟在后面,想看看这道士究竟有何法子。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倪氏的家中,可众人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院子里则散落着数十只老鼠的尸体,有些已经腐烂。倪氏尴尬一笑,表示自己前几日打老鼠,还没来得及清理。 崔贵忍不住打断:“那鼠孩不会真的是倪氏的孩子吧!果然跳大神都是没用的旁门左道,有病还是要正经卡大夫!” 杨刺史没有搭理崔贵,“道士听后没有言语,而是钻进了厨房,里面放着好几块还带血的生肉。” 就在这时,屋里的石头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这几个月,大家知道石头的身体痊愈了,却从未见他出过门,都快把他忘记了。 石头的小脸惨白,嘴唇却红得发紫,而他走出房间的那一刹那,见过怪物的那个年轻人,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石头结结巴巴道:“那,那怪物的衣,衣服,跟他一模一样!” 众人听后,目光全都落在了石头的身上,倪氏则连忙冲上去,将儿子护在了身后。 道士见状,摇了摇头:“妇人,事已至此,你何必执迷不悟,这么下去,只会害了孩子跟其他无辜之人啊!” 听了道士的话,倪氏忍不住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声嘶力竭的怒吼:“这是我儿子,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不要他死!” 原来,倪氏用一种秘法,将石头变成了“鼠孩”。 传说只要用死婴的肉,喂养老鼠,只要这老鼠能活过七七四十九日,就会得到人气,变得跟人一般聪明。这时候,将老鼠用红线绑住,放在将死的孩子身上,等一晚上。若是老鼠死了,孩子活了,那就成功了,而这孩子就变成了鼠孩。 鼠孩身体强健,百毒不侵,不过这法子有个后遗症。每到夜里,鼠孩都会失控,变成一只嗜血的大老鼠,四处觅食。想必村里那些死去的牛羊和鸡鸭,都是失控后的石头所杀死的。 众人听后,皆倒吸了一口冷气,可面对大家的声讨,倪氏却仍不肯让步。 就在这时,石头开口了:“娘,我不想当怪物,我也不想害人,娘,让我恢复正常吧!” 儿子的话叫倪氏彻底破防,最终在大家的劝慰下,她还是松开了牵着儿子的手。道士则施法超度了本该死去的石头,大家出钱将其安葬在了后山。 此事过后,村民们还是原谅了倪氏,并挨个接济,不过石头死后没多久,她便病倒了,不到半年也去世了。 第166章 鬼财神的真相 “可事情并未因此结束。”风铄抬眸,盯着杨刺史,继续道,“杨刺史,你是时候说出真相了。此事已经牵涉多条人命,不可能把命案都推到鬼财神身上的!” 崔贵听到风铄这样说,也把眼神转向杨刺史,只见他眼神闪烁,额头全是冷汗,身子不断发抖。 “杨刺史,你我相识一场,我又岂会见死不救?”风铄见杨刺史支支吾吾,便加多几分关心,“鬼财神的事,我一眼就看穿了。之所以配合你,不过也是想帮你!” 听了风铄的话,崔贵似乎也明白了。 “杨刺史,风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我也算是同僚,既然你找上我了,我也插手这件事,自然也不会撒手不管。”崔贵也配合风铄,软硬兼施逼着杨刺史说真话,“你若不说,我可就要走了,皇后娘娘还等着我们回宫复命呢!至于这案子,我也会秉公办事,如实上报朝廷,皇后娘娘很快就会知道!届时,我就算想帮你也帮不了!” 见杨刺史仍然是不上不下,便装模作样拉着风铄往外走。 “看来我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风兄,我们还是回宫吧,王爷和娘娘都在等着!也不知道王妃娘娘醒来没有。” 一提到林柰,风铄的理智又逐渐丧失,便不管支支吾吾的杨刺史,反而加快了脚步,比崔贵走得还快! “其实这鬼财神确实是假的,的确与这‘鼠孩’有关!”杨刺史眼看着风铄他们走到门槛,就在崔贵抬脚跨过去的那一刻,杨刺史大喊,把真相说出来。 而崔贵和风铄听到杨刺史不再隐瞒,便倒退回杨刺史跟前。 “出来吧。”随着杨刺史拍了拍手之后,屋内走出来一个半人多高的大老鼠!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夜中分外明显,更诡异的是,这老鼠的身上,还穿着人的衣服。 崔贵惊呆了,这不就是故事中的鼠孩?可石头不是死了吗? 杨刺史却很淡定走过去,将石头的老鼠脑袋拔下来! 此举吓得崔贵差点叫出了声! “你这是……” 可谁知,老鼠脑袋里面竟然是一个正常的人头! “周发的死,是他害的。”杨刺史惭愧,“这些年闹出的鬼财神,也是他做的。” 崔贵的眉头已经没办法熨平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刺史似有难言之隐,但无奈之下,只好把一切说出来。 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石头是我的儿子,他一出生就有怪病,看了很多大夫都不好。我为了自己的仕途,只好把他和他娘赶去庄子,也才有了那个故事……” 崔贵被杨刺史的话震惊到:“你为了自己的仕途,抛弃糟糠之妻和慢痾,真是过分!” “我也知道自己不对,所以遍寻名医,就是为了帮他治病。直到有一天夜里,一个戴着方相面具的男人找到我,给了我一瓶药,说是可以救石头的病,我不相信,但他还带来一个跟石头一样的孩子,当场喂药给我看,谁知那孩子当场病就好了!” 方相面具……又是他们! 崔贵忽然想到,杨刺史的人来找他们的时候,的确就是戴着方相面具的,没想到方相面具的人竟然把触手伸到这里! 不对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杨刺史又有什么可威胁的? 那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查来查去都查不出来,如此森严的后宫,他们都能说刺杀就刺杀,还没人发现,是怎么做到的? “那你就相信他们了?”崔贵反问,“石头不会就是吃了这瓶药,才变成这样的吧!” 杨刺史后悔不已,一直低着头又不断点头:“我真是悔不当初啊!我救子心切,病急乱投医。他给我这瓶药之前,还问了我关于风兄的一些事,可我跟风兄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只知道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侠士,他怎么逼问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拿到药之后,他只笑了几声,就消失不见了。” 崔贵和风铄面面相觑,难怪杨刺史要把他们找来! 没等他们细想,杨刺史继续说,“我以为那是救命仙丹,没想到是催命毒药!石头吃了药之后,头一个月的确是好了,但之后越来越奇怪,开始喜欢吃猪血、鸡血等食物,最后还直接生吃肉食。我怕他的事被人发现,便把他留在一处破庙,那儿原本是财神庙……” “呵,不用说,那鬼财神的言论就是他那传来的吧!”崔贵打断杨刺史的话,“嗜血成性,所以残害无辜!你这个父亲,还是一州刺史,难做决断,所以就伪造一个鬼财神的故事出来,让大家害怕,不敢到破庙去,也是不想让别人发现石头的事,也不想让石头继续伤害无辜!” “崔侍郎英明!”杨刺史被说中,只好连连点头,但一直没敢抬头,他只觉无脸面对众人,“可这一切都是我不想的,我也没想到石头会变成这样。他一直在破庙,我……忙于政事,没有去看过他,等我去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不是常人了!” 崔贵真的想给他一巴掌,“你糊涂啊!公事私事还分不清!别用忙来当借口!陛下忙的国事比你还多,但他还是能做到后宫雨露均沾……” 说到这里,崔贵愣住了,这话明面上是夸赞皇上,实际上是在嘲讽皇上荒淫无度,连忙改口:“皇后娘娘身为女子,得到陛下厚爱,得以处理朝政,也还是能平衡后宫与朝政,你不过是治理一个州,却无法兼顾家庭?是不愿意吧!” 杨刺史的头被说得更低了,羞耻万分,“崔侍郎说得是,只是这一切已成定局,还请崔侍郎帮忙!” 崔贵摇头叹气:“我能怎么帮?人命关天!” 而风铄倒是问起一件事:“你带着我们绕路,难道是在躲避什么人?是方相面具的人在威胁你吧!” 此话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崔贵立马抬头看向风铄,眼神惊恐,朝着杨刺史怒斥:“你让我们来,就是为了把我们交给那群人吗?” 第167章 牛郎织女 崔贵没想到杨刺史竟然是这样的人,他早该想到的,他们一群人都有方相面具,定与那神秘人有关! “崔侍郎,你误会了!我虽与他们有交易,但不代表我就相信他们,帮着他们来害你们。”杨刺史这下才抬起头,双目湿润,对上崔贵的眼眸,“他们知道你们出宫,来到这里,便用石头的性命威胁我,要我必须把你们引来。说如此一来,我就能获得解药。” 说着,杨刺史又看向自己那个双目无神的儿子,“可我不相信他们,但我听闻过你的大名,你跟永安郡王爷交好,在宫里屡破奇案,又得到陛下的赏识,我只希望你能救救我儿子。嗜血,不是他的本意,是遭人毒害而已!” 风烁也开口替杨刺史说话:“我知道,不然你不会一直带我们兜圈子,就是因为周发的家,有人在那里埋伏吧!不仅我看出来了,就连金二小也看得出,毕竟金二小可是见过方相面具的人的,他听得出声音!” 突然被提到的金二小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慌忙过来,应和道:“对,对,风大人说得对!” “可他确确实实是残害了多条人命!你这个刺史白做了?”崔贵是个正直的人,面对这个人命的罪案,他没办法徇私! 杨刺史见崔贵看着很决绝,但又摇摆不定,便开始诉说自己的惨状,希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能让崔贵泛起那一点怜悯心,救救他们! “其实石头是我与亡妻唯一的孩儿,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错。”杨刺史的哭腔很浓,一个大男人在热泪盈眶。 “我父母早逝,只给我留下一头牛和一个老奴。后来我们搬到河西,把茅屋修补了一下,又在屋边搭了一座牛棚,给老牛居住。那老奴和老牛看上去虽老迈,气力却很大,和牛一起耕起田来又快又好。两年后,草棚换成了瓦房,粮仓里也堆满了粮食,从此,我就安心读书,只想早日考取功名。”杨刺史的遭遇,只让崔贵想起了一个人——牛郎。 “我与亡妻在七夕相遇,她是城中最大的绸缎庄里面的绣女。她在七夕夜拜织女乞巧,而我拜魁星,希望早日高中。”杨刺史继续道,“虽然有宵禁,但七夕当日城中热闹非凡,我来到城外碧莲池散心,却无意中听到有人落水,便想也没想就跳进去救人。” “救下的人正是你的亡妻?” 杨刺史看向崔贵的眼睛,点头道:“没错。河流湍急,我们从上游漂到下游,上岸后来到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便生火烘干衣物。那一夜,我们虽然隔着帘子,但彻夜谈心,才知道她是孤儿,被绸缎庄的老板救了,就一直在里面做绣女,绣工了得。” 风铄也插话:“于是你们就互相心生爱慕,她为了报你的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许?” 杨刺史连忙点头,“你怎么知道?” 风铄没有回答,反问:“你可曾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 杨刺史摇头。 这回轮到风铄来讲故事。 从前,有个忠厚善良的小伙子,名叫牛郎。他的父母去世得很早,于是他一直跟哥哥嫂嫂住在一起。 哥哥嫂嫂待牛郎非常刻薄,他们让牛郎从早到晚地干活,却只给他吃很少一点。一天,哥哥嫂嫂给了他一头老牛和一辆破车,就把他赶出了家门。 从此,牛郎便和老牛相依为命。他辛辛苦苦开垦了几块荒地种粮食,还在山坡上搭了一间草棚。 两年后,草棚换成了瓦房,粮仓里也堆满了粮食。可是,除了老牛,家里只有牛郎一个人,日子过得冷冷清清的。 有一天,老牛突然开口说话了:“牛郎,我本是天上的金牛星,因触犯天规被贬下凡。今天会有几位仙女去碧莲池洗澡,你一会儿就过去,把那件红色的仙衣藏起来,穿红仙衣的那位仙女就会成为你的妻子。” 牛郎见老牛居然说话了,又奇怪又高兴,便问道:“牛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老牛点了点头。 于是,牛郎来到碧莲池,悄悄躲在一旁的芦苇里,等候仙女们的降临。 不一会儿,真的有几位仙女从天空飘下来,脱了衣裳,跳入池里。牛郎便从芦苇里跑出来,拿走了红色的仙衣。 仙女们见有人来了,纷纷慌乱地穿上自己的衣裳飞走了,只剩下那位没有衣服无法逃走的仙女。她正是织女。 织女是王母娘娘的外孙女,长得非常漂亮。每天,她都会和其他几位仙女一起用丝线织出美丽的云彩。 牛郎把衣服还给织女,织女穿上衣服后,牛郎走上前说:“姑娘,你能成为我的妻子吗?”织女看了看忠厚善良的牛郎,害羞地点了点头。 他们成亲以后,牛郎每天去田地里劳动,织女就在家里织布。他们相亲相爱,日子过得幸福美满。不久,他们还生下了一儿一女,孩子十分可爱。 后来,王母娘娘知道了这件事,大发雷霆,立刻派遣天神要把织女捉回天庭问罪。天神从天而降,强行带走了织女。 一对恩爱夫妻就这样被拆散了。牛郎搂着一对哭得稀里哗啦的儿女,看着越飞越高的妻子,也大哭起来。 这时,老牛又开口了:“牛郎,我就快死了。等我死后,你剥下我的皮披在身上,就可以飞上天去追织女了。”老牛说完就倒地死了。 牛郎含泪剥下牛皮,将老牛埋葬了。他又找来扁担和箩筐,将一对儿女放进箩筐里,挑着箩筐披上牛皮飞上了天。慢慢地,他们和织女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眼看就快追上织女了,孩子们都急得张开双臂,大声呼叫着“娘亲”。 可就在这时,王母娘娘驾着祥云赶来了。她拔下头上的金钗一划,天空立刻出现了一条银河,把牛郎织女分开了。 织女望着银河对岸的牛郎和儿女们,哭得肝肠寸断,牛郎和孩子们也哭得死去活来。 他们的哭声是那样的催人泪下,连在一旁观望的仙女、天神们都觉得心酸难过,于心不忍。 哭声感动了人间的喜鹊。成千上万只喜鹊飞来,搭成一座坚固的鹊桥,让牛郎织女在鹊桥上相会。王母娘娘见此情形,只好允许两人在每年农历七月初七于鹊桥相会。 第168章 线索指向三羊村 这牛郎织女的故事是林柰小时候跟风铄说的,他听到杨刺史说的故事,不自觉就想起了林柰,算算日子,女儿节也快到了。 女儿节一到,也证明大业之期已到! 一想到这里,风铄就没有心思理杨刺史的家事,他只想知道戴着方相面具的神秘人们到底有何意图! “好了,你不用再说你的家事!”风铄见杨刺史还想继续为他的儿子求情,便直接打断,不让他说话,“你若想救你儿子,我有一计,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配合!” “只要能救石头,不管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的!”杨刺史一听有救,还没等风铄说的方法是什么就连声答应。 风铄看了眼崔贵,似乎在用眼神传话,随后又低头望向杨刺史:“只要你把面戴方相面具的人之事全盘托出,那就算是将功补过。” 杨刺史没想到计谋就是这个,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风铄向天作揖:“我会禀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们这是命案,不可能徇私枉法,但可以功过相抵,说不定死罪可免。” 杨刺史眼看着风铄说得如此自信凛然,心里的疑虑便打消了几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是他们害了我儿子之后,我就派人暗查他们,却发现,他们竟然都来自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三羊村!” 杨刺史本来不敢说,只是他心里也恨那群黑衣神秘人,若不是他们,杨刺史一家也不会是今日这个下场! “他们本来说,只要我把你们引到周发的家,便会给我解药,只是我不再相信他们,何况我与风大人是旧识,不可能再犯错,出卖你们!”杨刺史的语气明显是怨气冲冲,可没本事反抗,只敢怒不敢言,“风大人是皇后娘娘的人,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也曾提起过皇后娘娘,好像说什么不久之后就会在三羊村,什么林什么大小姐也会被一网打尽,这样他们的过往就谁也不知道了!” 听着杨刺史的话,风铄第一反应就是林柰,他们的目标不仅是皇后娘娘,还是林柰! 风铄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的秘密,他是知道的,而他的秘密,皇后娘娘也知道。他们之间是同一阵线上的伙伴。 他知道,他们为什么目标是皇后,因为皇后的身世……只有斩草除根,他们才能把持朝堂! 可他不明白,为何要把矛头转向林柰身上? 林柰不过是个没落的相国千金,现在最多就是永安郡王妃,林柰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他们忌惮,必须要置之死地,方可罢休? 而一旁沉默的崔贵也不沉默了,嘴里一直碎碎念“三羊村”三个字。 “三羊村,三羊村,这怎么这么耳熟?” 尽管声音很小,还是被风铄听到了。 “崔侍郎,你知道三羊村?” 崔贵边思考边回答:“想起来了,三羊村在皇城郊外,靠近海,听闻不久前发生许多怪事!” 风铄都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一听到怪事,就开始头晕。 “怎么又有怪事?” 感觉到风铄的不耐烦,崔贵言简意赅:“三羊村是以养羊为生的,靠着这些羊,村民们渐渐富裕起来。但前不久,村中的羊变得非常暴躁,它们对人的声音和触摸极为敏感,经常对人摆出攻击的架势。还有一部分羊在羊圈中乱跑乱踢,甚至啃噬同类。” “是有人在作怪吧?”风铄打岔,虽然没有多大兴趣,但还是给出了回应。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又过了没多久,村中的羊圈里发生了一件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崔贵继续说着三羊村的事,“村子里一个老汉家的小孙子不见了,众人在村子里找了一圈,没看到孩子在哪儿。后来,有人无意中说孩子在羊圈附近出现过,可羊圈中并没有孩子的身影,人们看到十几头羊围成了一个圈,最里面的几头羊身上还有鲜红的血渍。” “这是羊吃人?”这有意思,风铄有点感兴趣了。 崔贵点头,又摇摇头:“后来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在羊圈里面的鲜血就越来越多,他们就找了个道士,道士找到了真相,是村民为了把羊肉变得更好吃,所以用羊肉来喂羊,也就是同类相食!” 风铄愣住了,“好残忍的做法!” “道士说这些羊已经变成了妖怪,不再是单纯的羊儿了,不能留,否则死的人更多。”崔贵也同意风铄的说法,“可是村民的财产都是这些羊儿,所以不同意道士的说法,并且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他们决定放火烧死那个道士。” 在一旁听的杨刺史也被吓到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连‘鼠孩’都有了,何况是吃人的羊。只是那些村民的行为更让感到惊悚。为了羊儿杀人,此事真是荒谬啊!” 风铄听到杨刺史说话,也回过神来,不忘打趣他:“的确,你的‘鼠孩’被我们发现了,也没想着要我们的命,你比三羊村的村民更有人性!” 杨刺史一听到这话,又惭愧地低下头。 “之后呢?”风铄继续问,“三羊村这么可怕,为什么那群戴方相面具的神秘人,会出现在三羊村……” 崔贵继续道:“后来,三羊村的村民一夜消失,没有活人,只有羊圈的鲜血。据说是被羊活生生啃死的。还听说,有的人身上有人的牙印,仵作说,有很大一部分人是被人咬死的。” 说完之后,大家都不寒而栗。 “人咬人,同类相残,不就是村民们给羊儿的做法吗?”风铄冷笑,“举头三尺有神明,因果循环!他们让羊儿吃自己同类的肉,最后出现的传闻竟然也是同类相残,真是讽刺!” 说罢,他瞥了眼一动不动的鼠孩石头,想到什么似的,“那三羊村的怪事,不会也是他们做出来的吧!” 崔贵也摇头,这他真的不知道,毕竟三羊村的怪事,也是他听说的。 第169章 要在三羊村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对啊,那些村民都死光了,这村子哪里还有人?”风铄发现了弊端,直接反问。 不曾想崔贵还是摇头不知。 这回却是杨刺史说:“其实三羊村的怪事我也略有耳闻。是暗查戴着方相面具神秘人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传言。还有……” 崔贵见杨刺史欲言又止,便问:“还有什么?你知道什么,但说无妨!但你若不说,后果你是知道的!” “不知两位大人可曾听过鲛人?” 杨刺史的话,让崔贵和风铄都愣住了。 鲛人他们没有见过,但是他们听说过,神州大陆的六族之一鲛族,便是杨刺史口中的鲛人! “你问这个干嘛?”风铄拦住想说话的崔贵,反问杨刺史,“三羊村是以养羊为主,鲛人至少也是跟水有关吧。我们问的是三羊村的事,不是别的!” 杨刺史叹了口气,“风大人别急,我不会再绕圈子说别的事了。我说的鲛人就是与三羊村有关、有神秘人有关的!” 一听到是跟三羊村和他们有关,风铄和崔贵就很识相地沉默,安静听他说。 “这三羊村有些年轻人远走他乡行商,听闻村里遭逢怪事,不约而同回来,并且重新装饰三羊村,想要三羊村繁荣昌盛,大家就纷纷决定留在村子。”杨刺史咽了咽口水,似乎是铆足勇气才敢说,“因为一开始出事的是养羊,他们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一致决定放弃养羊,又因为距离海边不远,所以改成了捕鱼为业。” “不会是他们捕捞到了鲛人吧?”风铄无意道破真相,瞥见同样愣住的杨刺史,才反应过来,“不会是真的遇到鲛人了吧……” 见杨刺史不断点头后,风铄的表情惊恐万分! “这怎么可能!此事还有谁知道?是戴着方相面具的他们做的吗?”风铄一连三问,只是想要一个否定答案,可事与愿违,杨刺史点头表示肯定。 “不会的,鲛人这么扯的事,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这肯定是人为!”风铄自言自语,惊慌失色,是从未有过的状态,“此事还有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刺史也没见过这么慌张的风铄,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说了实话:“此事是绝密,是我偷听来的!” 崔贵和风铄相视一眼,随后向杨刺史点头保证,绝对会保密的。 “当时,他们来找我,说你们要来,就让我把你们留下,并且带到周发的家,我假意答应,等他离开之后,我就特意跟踪暗查,偷听到一个惊天秘密!”杨刺史一直在故作神秘,“他们早就在三羊村聚集,并且散播谣言,‘鲛人一出,天下大乱,眴朝易主,天子非龙,新主登基,百姓安居’。” 说完,风铄整个人都愣住,之后杨刺史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这是什么?”崔贵反问杨刺史刚才说的谣言诗句,“他们是要造反?” 这回轮到杨刺史摇头:“我还偷听到他们说鲛人即将面世,届时天下大乱,牝鸡司晨注定只会亡国。” 崔贵在心里嗤之以鼻,什么牝鸡司晨只会亡国,分明是朝中有人不满皇后掌权,并且治理国家有功! 以皇后的才能,大眴只会走向繁荣,哪里会亡国! 倒是没有皇后的话,这些年,大眴不会有如今的安定,边疆战事更不会停息,还大获全胜! 可不管做了多少好事,有多少功绩,只要是女子这个身份,就会被人直接否决所有的努力!这世界对女子,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不对,牝鸡司晨?”崔贵好像想到了什么,“这句话不就是左丞相一直打压皇后用的?难不成那些方相面具的人,是左丞相的人?” 一想到这里,崔贵的怀疑就更深了。 左丞相位极人臣,曾经还是摄政王,权势滔天,安排刺客进宫又有何困难!何况左丞相一直都嫉恨皇后,一直都想把皇后娘娘扯下马! 可是,他始终想不明白,针对皇后娘娘是因为权势。因为垂帘听政,但这与林柰这个王妃有何干系? 林柰虽是林相国的千金,可这个身份并不是想象中如此光彩,何况她早已嫁作他人妇,与林相国府的关系也没有世子的深。 为何林柰还会如此多灾多难,就像是故意针对她似的! 杨刺史没有发现他们的表情变化,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有别的想法,只一直说关于鲛人的事:“我还听到他们说,鲛人在明日一早就会出现,届时,连皇宫深处都会得知此事,尤其是陛下,陛下必定会慌乱,到时候他们就能趁虚而入了!” “什么趁虚而入?”崔贵瞬间捕捉到意想不到的信息。 “好像说什么要在三羊村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杨刺史说话没头没尾,听得崔贵一头雾水。 杨刺史只好解释,“我也听不太清楚,就只能偷听个大概。大致意思是,他们会在三羊村守株待兔,等待什么人过去,再将他们一网打尽。至于被捉的人,就不知道是谁了。” “不好!”愣了许久的风铄,突然一惊,立刻吩咐几声,就往门外跑,“娘娘他们有事,赶紧去三羊村!” 还没等崔贵反应过来,风铄就消失不见了。 “风兄!”崔贵也连忙追上去,追问清楚,“你适才的话是何意?娘娘他们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会出现在三羊村的?” 风铄停下脚步,让自己淡定下来:“以柰……王妃娘娘的性格,若是知道鲛人一事,必定会去查的。而陛下更甚,这影响的是国运,不可能放任不管,定会让让王爷去查,甚至可能会暴戾,宫里肯定会有一番腥风血雨的!皇后娘娘也不会让此事作罢,定会跟着查案。” “风兄厉害,一下子就将个中利害理顺清楚。”崔贵明白了,也赶紧吩咐杨刺史,“杨刺史,你若想保住性命,就一起去三羊村,面见皇后娘娘吧!把你所知道的事,向皇后娘娘述说,她必定会公平来论的!” 第170章 他们要对付王妃的目的 听到风铄的话,杨刺史也顾不得害怕了,把知道的一次性都说出来。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全都说!”杨刺史还是先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无奈叹气之后,继续道,“其实我还知道方相面具的那群人计划在皇城内散播谣言,说……陛下不是皇室之人,以此来动摇军心,届时,就不会有人听陛下的话了!” “此计真是恶毒至极!竟然敢抹黑皇室血脉!”崔贵被气得拍案发怒。 但风铄倒是发现了弊端:“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后宫和朝廷基本都是皇后娘娘掌权,只要皇后娘娘一声令下,万军待发,又如何用得着陛下?” 崔贵摇头解释:“虽说皇后在朝中势力很大,可皇后的权是由陛下给的,哪怕皇后的权再大,也是陛下的权,若陛下的身份遭到质疑,这背后可是朝代更替的可怕。就算皇后掌权,也立不住脚跟!” 说着,崔贵忽然发出疑惑:“风兄不是在边疆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军心动摇的致命弱点,风兄还这么相信皇后,难不成皇后有什么后招?” “没……崔侍郎想多了。”风铄眼神闪烁,连忙转移话题,“他们怎么敢造谣陛下的身份,看来他们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崔贵反问。 风铄抬眸,盯着崔贵,“比如,当年兵变——壬戌之变的真相!” 崔贵蹙眉不解:“风兄此话何意?” 风铄本想开口,却听杨刺史冷笑:“当年的真相,知道的人可不多!唯一的知情者,便是护驾的林相国一家!” “不可能!林相国或许知道,但相国府的人,不可能知道!”杨刺史才说完一句话,风铄就直接反驳否定。 杨刺史冷笑反问:“风大人如此肯定,莫非你是相国府的人?” 风铄被问得哑口无言,连忙否定,“我姓风,又怎么可能是相国府的人。只是相国府的世子千金,当年一个是孩童,一个还未出生,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壬戌之变的真相?” “可我偷听的时候,听到他们说,必须要将相国府的千金,也就是现在的永安郡王妃除掉,好像还说了什么,只要她死了,那一切就相安无事了,死无对证!” 风铄和崔贵同时震惊:“你说什么!他们要对付王妃的目的,就是王妃知道真相?” 说罢,两人相视一眼,看到对方都是惊慌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有不妥之处,但也没平静不下来。 三羊村。 林柰睡了一路,还是被瑜玉叫醒的。 “怎么了?”林柰一脸疲惫,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我们到了吗?” 刚说完,林柰的嘴就被瑜玉捂住了,“嘘,别说话!” 她瞬间清醒,立刻皱眉,眼神落在瑜玉脸上,挤眉弄眼地问:这是在干嘛?发生了什么事? 瑜玉在她耳畔低声道:“事出突然,本来我们是到了,可偏偏在这里听到了狼的叫唤声!” 林柰愣住了,什么狼叫?这儿有狼? “好了,中郎将在外面开路,我们还是小心为妙!”皇后也低声叮嘱,“叫醒你也是迫不得已,万一待会出了什么意外,也能好有个准备!” 林柰知道了大概,就点头表示,瑜玉这才放开她。 她只觉得奇怪,他们不是去三羊村吗?怎么会遇到狼?三羊村从前是养羊,可那羊如此奇怪,怕是狼都不敢靠近,如今又改成了以捕鱼为业,怎么会引来狼呢? “嗷呜~” 狼叫再次响起。 一声深沉的、骄傲的嗥叫,从一个山崖荡漾到另一个山崖,回响在山谷中,渐渐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真的是狼叫啊! 林柰咽了咽口水,还是不明白,这怎么会有狼呢…… 她忍不住,还是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看了眼漆黑的外面。 马车停下来,停在的是小树林的小路上,可这一眼,却让她毛骨悚然! 昏暗的夜色中,像萤火虫般的绿光闪烁,却没有萤火虫那么多,这是狼的眼睛在闪着凶恶的光芒! 她紧张得屏住呼吸,生怕呼吸也会引来狼的注意。 瑜玉感受到林柰的手一直在抓着他的衣袖在颤抖,便伸手握着她的手,温柔问:“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说完,他连忙用帕子擦拭她额头的汗水。 “我……”林柰害怕得说不出话,加上刚苏醒,身子虚弱不堪,受到惊吓,直接就瘫在瑜玉身上。 瑜玉被林柰的举动惊到,还以为是林柰大病一场,原谅了自己,便紧紧搂着她,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低声道:“没事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皇后看着他们的举动,不禁抿嘴一笑:“你们俩真是的,车外还有个大麻烦要解决,若是打情骂俏,还是要选一个适合的时候的。” 话是这么说,但皇后看到林柰的行为,也有点为她感到担忧。 若是她真心原谅瑜玉倒还好,毕竟她也是心水清的人,能做得出,自然也想得到后果,后果是自己能够承受的,那外人也无话可说。 就怕是生病了,脑袋糊涂不清醒,需要一个拥抱,而恰在这时,瑜玉的怀抱出现了! 可就在这时,中郎将王子阳的声音传出。 “什么人?赶紧出来,无谓这么闪躲!” 话音刚落,多匹马同时发出尖叫声。 “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林柰,被马叫声惊醒,也跟着发出尖叫,“狼!狼来了!狼来吃人了!快逃!”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瑜玉被林柰的状态吓到,他从没见过这么无助的林柰,心里突然一揪,保护欲瞬间涌上来,搂着她宽慰,“不用担心,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 他见到林柰这么软弱捂住,觉得心疼,也感到新鲜。 在他的印象中,林柰似乎一直都没有像今日这般小鸟依人过。 以前感情好的时候,林柰一直都是大家闺秀的姿态,喜怒不形于色,从来都没有很大波动的情绪和表情。 关系破裂之后,林柰也从未求饶过,甚至还说秦氏和叶氏的坏话,当时只觉得她是个刁妇,不想搭理她。 之后他们身体互换了,他见到的是自己的脸,更没有如此这般姿态。 等身体换回来了,林柰已经死心了。 第171章 她想起来往事了 “中郎将!” 一句熟悉的声音传入王子阳的耳朵,惊得他差点放下手中的武器。 月亮像玉盘一样穿行在薄薄的云层中,淡淡的月光洒在云雾缭绕的大地上。月光皎洁,亮如白昼,照在大地上,也照在来者的脸上。 王子阳看得很清楚,惊喜道:“崔侍郎!你们回来了?刚才是狼叫是你们发出来的?” 风铄笑道:“对,我们为了躲避劫匪,所以才扮狼叫,吓跑他们的。” 林柰听到了熟人的声音,立刻就好了,连忙坐起身来:“是阿贵,还有风大人,是他们来了!” 瑜玉见林柰兴致冲冲地出去,连身子都瞬间好了,心里忽然有点失落,甚至有点想笑。 明明自己才是她的丈夫,可给她安全感的,竟然是别的男人,就连自己的姐姐姐夫也比自己对她好! 下了马车,林柰第一眼看到的是风铄,眼眶都是热泪。 这几天,她早就想明白了,什么都记起来了! “哥!”林柰不敢大声说,但又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连忙冲过去,像以前那样抱着风铄,“你终于回来了,你什么事都没有,真的太好了……” 风铄见到林柰的举动,就知道她想起来往事了。 他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只是他也明白,此刻并不是相认的好时机,但还是任由她抱着自己,声音有点哽咽:“我怎么可能会出事,我一直都在的。” 可他们二人的行为让在场的众人都看傻眼了,皇后除外。 “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永安郡王,参见永安郡王妃。”崔贵连忙大声行礼,只为了提醒风铄。 瑜玉看到林柰主动抱着风铄,心里突然一颤,感觉到有点痛,但又不知道是哪里痛。 可他并没有生气,只是震惊,林柰喜欢的不是崔贵吗?冲上去抱的应该也是崔贵才是,怎么会是风铄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听到崔贵的话,林柰也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连忙松开抱着风铄的双手,擦了擦眼泪,回到瑜玉和皇后身边。 瑜玉对她此举再次感到迷惑,可也没有直接开口当众质问。 “你们不是去寻药的吗?怎么会来到三羊村的?”皇后见情况有点微妙,便开口询问。 崔贵也感觉到不妥,也立刻作揖回答:“回皇后娘娘,臣到了羁州和耆州的交界处的驿站,就捉到了与方相面具有关的人。” 说罢,他拍了拍手,海光就把人押上来。押上来的人一共有好几个,有些还是熟人。有狐仙娘子、金二小和杨刺史。 “狐仙娘子?” “杨刺史?” 林柰和皇后同时开口质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柰柰,你认识这个女子?”瑜玉拉着林柰的手问。 林柰解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先前皇城出现狐仙娘子的传言,汪县令家的夫人就是狐仙娘子,他家里还种了很多彼岸花,那个狐仙娘子正是眼前人!” 崔贵和王子阳同时发愣,不自觉地看向对方,似乎在用眼神说:为什么王妃会认识狐仙娘子,可王爷却不认识?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她的?”跟瑜玉解释完,林柰又追问崔贵。 可他们还没回答,就轮到皇后问:“杨刺史为何会在这里?这位又是谁?” 皇后盯着押着犯人的海光,眉头微蹙。 “回娘娘……” 还没等风铄回答,就被杨刺史打断了。 “皇后娘娘救命啊!” 话音刚落,附近竟然又传出狼叫声。 林柰下意识地躲在瑜玉身边。 瑜玉搂着林柰的腰,跟皇后道:“姐,夜露重,还是先上马车问话吧。” 上了马车,狐仙娘子、金二小和杨刺史都在感叹,这是马车还是房子啊,如此大,还有床和茶几,就差楼梯了。 杨刺史先主动说出真相:“求皇后娘娘救命,臣愿意将功补过,把鲛人之事说出来!” 他们很安静地听杨刺史说话,可杨刺史说的是《古经记》鲛人的故事。 天下安定后,公天下变成了家天下,部落首领不再是选贤举能的禅让制,而是直接传给自己的孩子,称呼也从首领变成王,创下了第一个王朝:萸朝,姒姓,夏后氏、有莘氏,国祚七百八十年。是史书中记载的第一个世袭制朝代,是由多个部落联盟形成的国家,也是在原始社会制度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 第二个王朝则是顺朝,姚姓,有虞氏,国祚八百六十三年。顺朝第一个有直接的同时期的文字记载的王朝,奴隶主贵族是统治阶级,形成了庞大的官僚统治机构和军队。 这两个王朝的灭亡都有说法是源于女子祸国殃民。 第三个王朝是周朝,姬姓,轩辕氏,国祚一千五百年。这正是如今的巫族,当年的周朝王姬,就是巫族圣女,不过是说法不一罢了。也是从这个朝代开始,王称为天子,分了两代——西周与东周。完全灭亡,是从巫族圣女牺牲开始。 天子已死,诸王纷争,逐鹿中原,乱世枭雄,天下无常,逝者如川。三皇五帝,功高盖主,将士如沙,君临天下。 之后的朝代都被称为皇朝,每一个统治者从天子变成皇帝,第一个皇朝:颛朝,嬴姓,高阳氏,国祚一百年。 颛朝的开国君主也是神州大陆的始皇帝,从奴隶社会创建了封建王朝,把周朝的诸侯王废除,中央集权制度的建立,奠定大一统王朝的统治基础,故称“百代都行秦政法”。中央推行三公九卿制,地方实行分封制,结束了自东周以来五百年的诸侯分裂割据局面,成为神州大陆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制国家。 可惜颛朝只传了二世而亡,之后便是绛朝,芈姓,有熊氏,国祚三百五十八年。绛朝后再次开启了乱世,有些在南方建国,有些在北方立朝换代,经历了两三百年,却从未有过大一统的皇朝。 直到妘姓,祝融氏建立荧朝,才真正地平定叛乱,统一天下。与颛朝相似,同样是完成大一统,却只传了二世而亡,国祚八十九年。 接着就是眴朝,姚姓,有虞氏,这是一个强大的朝代,皇帝还被称为天可汗。 第172章 鲛人一事就是他们的计划 林柰等人清楚了关于鲛人和神州大陆的事,但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何会来。 “停!”林柰打断杨刺史的话,又看向风铄,“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何会来这里,我听皇后娘娘说,你们不是去寻什么仙草的吗?” 刚说完,林柰的嗓子便开始发痒,咳嗽了几声。 瑜玉见状,连忙倒了杯热茶给林柰,还拍了拍她的后背,关切道:“你就不用操心这么多了,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我在!” 林柰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虚弱道:“无碍,有些事,只有我们才能解决!” 说罢,她看向了风铄。 还真的多亏了这次的大病、多次的昏迷,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想起来一直尘封甚至被遗忘的记忆! 风铄把瑜玉和林柰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同样的,瑜玉也把林柰对风铄的变化都一览而尽,而崔贵也感觉到气氛有点微妙。 林柰把杯子递还给瑜玉,动作很是自然,就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还是听王爷的吧,王爷对娘娘上心了很多。”风铄看到瑜玉对林柰那无微不至的照顾,脸上的笑由衷而发。 可瑜玉却很用力地把杯子放在案牍之上。 “你干嘛,吓我一跳!”林柰的身子被杯子的震动声吓得直了起来,伸手过去轻轻拍打了瑜玉几下,嘴里在叫骂,“干嘛没事拿杯子出气,谁惹你了又!” 瑜玉也不知道为何,刚才就是心里有股气堵着,就顺手把茶杯直接放在桌子上了,也没想过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要不是林柰的叫骂,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是故意的。”瑜玉现在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不知从何说起。 林柰蹙眉看着他,撇了撇嘴,“吃错药了吧你。” 瑜玉苦笑,“可能是你的病气传染给我,现在我变傻了。” “去你的!” 看着他们的打闹,风铄也在苦笑,心里只希望林柰能一直开心,而不是装出来的。 他苦笑还有一个原因——他知道了林柰想起以前的事,就代表她即将与戴着方相面具的那群人正面交锋! 杨刺史虽然只是一州刺史,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他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便连忙回答林柰的问题:“回两位娘娘、回禀王爷,其实臣与他们有过交易,他们不知用了什么药物,把臣的儿子变成了嗜血和吃人的怪物。求皇后娘娘救命,救救臣和臣的逆子吧!” 皇后摇头叹息:“你先把他们的事都说出来,若你愿意助朝廷解决此危机,便是将功赎罪,可以饶你们一死!” 杨刺史听到这话,悬挂的心也放下来了。 “臣谢过皇后娘娘!”他跪拜后,直接把所有事都说出来,包括没有跟风铄他们说的,还有神秘人与鲛人的关系! “我偷听到他们的暗探遍布各地,尤其是皇城的最多,就连皇宫也有不少。每一次都是他们来找我。有一次,我趁着他们还没有走,便偷听他们说话,结果就让我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林柰听到这话,也消停了下来。 杨刺史先是微微抬头瞥了眼皇后娘娘,又扭头看了眼狐仙娘子那几个外人,嘴里支支吾吾:“臣不方便说。” 皇后用眼神示意王子阳,让他把狐仙娘子和金二小捆好押出去。 随后这里只剩下皇后、林柰、瑜玉、风铄、崔贵和王子阳这六个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皇后淡淡道。 杨刺史跪在地上,“他们说过,这次一定要把皇上这个赝品扯下马……” 话音刚落,皇后娘娘一手狠狠拍在桌上,桌子上的茶具都被拍得弹了起来,又完好无损地落在桌面之上。 “放肆,你在胡说什么!陛下又岂是尔等随意胡乱猜测的!简直就是乱党所为!”皇后的声音震慑全场。 “皇后娘娘恕罪,这是臣偷听的,并非臣在背后非议陛下,臣不敢!”杨刺史身子不断地发抖,还时不时抬眸看皇后的态度。 风铄倒是不解,为何皇后如此维护皇上,明明他…… “皇后娘娘息怒,何不听杨刺史把话说完,这些都是神秘人所为,并非杨刺史本意!”风铄也在一旁替杨刺史说话。 安抚完皇后,风铄便眼神示意,让杨刺史继续说。 “皇后娘娘,鲛人一事就是他们的计划,就连陛下在深宫吃到的珍珠,也是他们精心策划!目的就是要利用舆论,来毁掉陛下的名声,让陛下失去民心,让军心动摇,届时,宫变再次发生,就没有人来为陛下护驾!他们也可以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来谋朝篡位!”杨刺史开门见山,也不再绕弯子了。 林柰听了激动得再次咳嗽。 瑜玉一边安抚林柰,一边朝杨刺史询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朝中必定有他们的细作!他们还说了什么?” 杨刺史正想说话,却被咳嗽中的林柰打断:“他们……咳咳……他们是不是还安排了人在三羊村等着我们?” “王妃娘娘英明,娘娘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杨刺史大惊,连忙点头,“他们好像还知道皇后娘娘和王妃娘娘会来三羊村,早就已经在这里埋伏好。还说……” “还说……咳咳……”林柰一时激动,气急攻心,支气管一直在发痒,不断咳嗽。 瑜玉见状,替林柰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杨刺史见皇后点头,便继续道:“他们说,必须要见到王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死尸……还说了,只有这样才能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他们才能站得住脚跟……” 听完这话,林柰的脑海一下子涌现出许多往事!可那些都是战争的场面! “快带柰柰逃出去!”这是父亲的声音。 “爹,娘,不管死活,我要留在你们身边!” “柰柰听话,爹娘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好好活着,你已经嫁作他人妇,不再是我林家人,不要跟着我们!”娘也狠心地将她推开,“檎儿,你是哥哥,一定要将柰柰安全带出去!” 第173章 南海奇女子 “柰柰……柰柰……” 林柰被瑜玉的呼唤声拉过神来。 “啊?怎么了?”她看着瑜玉,一脸茫然。 “是你怎么了?刚刚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好像撞邪了一样。”瑜玉虽然打趣她,但还是担心地把手放在林柰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又想晕倒?” 林柰摇头,没有回答,只是一脸愁容地望着风铄。 在她的记忆里,明明自己的哥哥已经去世了,为什么会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呢?难不成他也跟自己一样重生了? …… 这怎么可能!太扯了! 如今林柰大病未愈,脸色苍白,看得更是楚楚可怜,犹如西子柔情之态。 “斩草除根!真是可恨至极!”皇后怒气大发,只是隐忍下来了,并没有刚才的那么可怕。 “其实臣还听到了一个秘密。”杨刺史继续继续道,“听说他们好像派了一个人在宫里做内应,随时都能知道宫里的消息,只是臣不知道那个内应是谁。” 皇后看得出杨刺史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听到他这么说,眼神一直凝视他,盯得他心里发毛后,反问:“你确定不知道是谁?” 杨刺史一下子就毛骨悚然,身子不断地发抖。 “真的不知道?” 皇后继续追问。 “皇后娘娘!”杨刺史尽管是低着头,却明显感受到皇后的目光,“不是臣有意隐瞒,只是臣不敢说!” “为何?” “臣怕他们在三羊村的人听到臣知道他们这么多事,怕他们会趁着臣不注意,灭臣的口!”杨刺史直接趴在地上求饶,“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饶恕臣的大不敬之罪!” 皇后也明白杨刺史的苦衷,直接免了他的欺瞒之罪。 “你直接说便是,从现在起,海大哥的人会寸步不离地保护你。”风铄清楚皇后的意思,便直接对杨刺史道,“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后果都有皇后娘娘。” 听到风铄的话,又见到皇后点头,杨刺史这下才彻底放心。 “我听到他们说,宫里有人会帮他们向陛下献上一个奇女子,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容貌美丽,一对眉毛尤其修长漂亮,好像是南海人!”杨刺史说得太急,嗓子有点干,便咳嗽了几声。 林柰趁机说话,“奇女子?南海人?鲛人也是在南海,难不成这奇女子是跟鲛人有关?” “王妃娘娘英明!”杨刺史点头,夸了下林柰,“之所以称其为奇女子,是听闻她自幼聪慧过人,心灵手巧,尤其善于针织女红。她能够在一尺见方的绸缎上,绣出七卷《法华经》的文字,所绣出的字迹就如同小米粒一样小,但是这些字迹却绣得工工整整,点画分明,令人叹为观止。” 可是皇后他们几个都是从宫里出来的,怎么就没听说过宫里有这号人物? “听他们说,她还能将一根细长的五彩丝线,用刀分成三缕,然后用这三缕丝线编制成五重楼阁,以及十洲三岛,天仙玉女,麟凤龟龙,还有上千名伺候仙人的童子。如此手段,可谓巧夺天工。”杨刺史提到这个奇女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赞叹,犹如在幻想一个九天仙子下凡。 “你确定是进贡给陛下的奇女子?”这么久以来,崔贵是首次说话,“可宫里一直都没有你所说的人,更没有在陛下面前出现过。” 杨刺史说得出神,倒是忘了皇后他们就是从宫里出来的。 可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言辞,他的的确确是偷听到了他们这样说的,而且说出来的还是原话。 “臣不知宫里如何,但臣能对天发誓,说的都是实话,并无虚假!”杨刺史还伸出了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手势。 杨刺史见他们都没有说话,便继续说下去:“臣还听说这个奇女子在宫里不吃饭,每天就喝两三合的酒。” “不吃饭?刺绣很好?”皇后在嘴里碎碎念,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大喊,“不会是最近新进宫的尚服局绣女吧!” “皇后娘娘认识此女子?”林柰和风铄以及崔贵同时问皇后。 说罢,三个人同时对视。 瑜玉看到此状态,心里再次出现不爽的滋味。 “这新进宫的宫女女史都是刚来没多久,那次宫宴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宴席。”皇后笑着解答,也是在缓解微妙的气氛,“宫宴遇到刺客,柰柰护驾遇刺昏迷,加上后来发生如此多事,新来的宫女女史就没有来得及管。” 林柰心急地想听关于那奇女子的事:“那奇女子在宫里有没有什么传闻?就类似杨刺史说的那些那样。” 皇后仔细一想,还真的有一件,只是不知道说的是不是那位奇女子罢了。 “我记得在尚服局时听到女史们在闲谈,她们说新来的一位女史长得秀丽,还有一个怪癖,她在宫里不吃饭,每天就喝两三合的酒,只吃两盒炒熟的芝麻。平时也不苟言笑,很少和人交往。” “对对,就是她!”杨刺史听到这个,一时激动,立刻接话,又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忙行礼,“皇后英明!” 皇后继续道:“不仅如此,有同寝室的宫女发现她半夜不睡觉,而是在制衣室里面编织衣裳,但她一晚上就能做出来一件衣服,那些衣服颜色不一,有白之如霜者。” 林柰听到这句话,忽然想起对鲛人的描写——鲛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纱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恰巧这个奇女子也来自南海,难不成那内应真的是她?她是鲛人? 可就在这时,瑜玉却道:“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或许鲛人是真的存在,但此奇女子必定是人为。” 第174章 空城计 话虽如此,林柰和皇后都有同样的疑惑,为何他们要费尽周折,把人送进宫,还是个如此奇怪的女人! 皇上虽好美色,但宫里貌美如花的女子数不胜数,何况他是天子,喜怒无常,若是有这么一个女子对皇上不瞅不睬,只怕会弄巧成拙,激怒皇上吧。 还未说完,马车就再次停了下来。 “娘娘,三羊村已到。”随后传来的是王子阳的声音。 可是听到三羊村的时候,杨刺史就像撞邪似的,又开始发疯乱叫,嘴里还大喊:“他们出现了,他们要来杀我了,一定是知道我在偷听,要来灭口了!” “你冷静点!有中郎将在,以一敌百,他们不会伤害到你的!”林柰被他的行为吓到,现在又是三更半夜的,万一吵到了村民,又或者真的把他们引来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话音刚落,所有的马儿就发出一声尖叫,就像受到了惊吓似的。 “一定是他们,他们要来杀我了!” 杨刺史听到之后,并没有被林柰安抚到,反而更加害怕了。 林柰被他的声音吵得心浮气躁,“烦死了,打晕他!” 此话一出,震惊到在场的每一个人,就连听不进人话的杨刺史也愣在原地,表情逐渐凝固。 瑜玉也话不多说,直接过去一掌打晕杨刺史。 “问了这么久,都没有说出重点。”林柰看着昏迷的杨刺史,翻了个白眼,又摇摇头,“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刺史这个位置的!” 低声叫骂完,林柰就扭头望向进来汇报的王子阳:“中郎将,外面可有什么异样?” 王子阳还沉浸在杨刺史被瑜玉突然打昏的状态,听到林柰的话,便立刻抽离出来,作揖:“回王妃娘娘,外面并无异样,只是城门没有关闭,就连看守的人也没有。” 他们听了王子阳的话,纷纷蹙眉,怎么会如此奇怪? 半夜城门还大开,却没有任何一个守门人! “不会是空城计吧……”林柰脱口而出。 瑜玉又问:“什么空城计?” “诸葛孔明你知道不?”林柰见他们都摇头,才想起这是个架空的世界,便把空城计的故事跟他们说一说,顺便拖延一下时间,打探情况。 空城计是源自《三国演义》。 蜀汉建兴六年,诸葛亮因错用马谡而失掉战略要地——街亭。在街亭失守后,魏将司马懿乘势引大军十五万向诸葛亮所在的西城蜂拥而来。 当时,诸葛亮身边没有大将,只有一班文官,所带领的五千军队,也有一半运粮草去了,只剩两千五百名士兵在城里。众人听到司马懿带兵前来的消息都大惊失色。 诸葛亮登城楼观望后,对众人说:“大家不要惊慌,我略用计策,便可教司马懿退兵。” 于是,诸葛亮传令,把所有的旌旗都藏起来,士兵原地不动,如果有私自外出以及大声喧哗的,立即斩首。又叫士兵把四个城门打开,每个城门之上派二十名士兵扮成百姓模样,洒水扫街。 诸葛亮自己披上鹤氅,戴上高高的纶巾,领着两个小书童,带上一把琴,到城上望敌楼前凭栏坐下,燃起香,然后慢慢弹起琴来。 司马懿的先头部队到达城下,见了这种气势,都不敢轻易入城,便急忙返回报告司马懿。 司马懿听后,笑着说:“这怎么可能呢?” 于是便令三军停下,自己飞马前去观看。 司马懿到了离城不远的地方,他果然看见诸葛亮端坐在城楼上,笑容可掬,正在焚香弹琴。左面一个书童,手捧宝剑;右面也有一个书童,手里拿着拂尘。城门里外,二十多个百姓模样的人在低头洒扫,旁若无人。 司马懿看后,疑惑不已,便来到中军,令后军充作前军,前军作后军撤退。他的二子司马昭说:“莫非是诸葛亮家中无兵,所以故意弄出这个样子来?父亲您为什么要退兵呢?” 司马懿说:“诸葛亮一生谨慎,不曾冒险。现在城门大开,里面必有埋伏,我军如果进去,正好中了他们的计。还是快快撤退吧!” 于是,司马懿的各路兵马都退了回去。 “蜀是哪里?”瑜玉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汉又是哪个国家朝代?” “算了,没什么。总之这意思是指在危急处境下,掩饰空虚,骗过对方的策略。”林柰无奈叹气,只好胡诌这是话本上的典故。 就在这时,王子阳听到马车外有动静。 “嘘!有人!” 说罢,王子阳就悄悄掀开马车的帘子,独自到了外面,站在驾马车的位置上,一手握着剑柄,仔细观察四周。 就连瑜玉也把林柰和皇后护在身后。 “会不会是你们杞人忧天了?”过了好一会,也没有任何动静发生,林柰第一个开口打破寂静。 谁知刚说完,就听到外面的王子阳的声音,就像是跟什么人在打斗似的。 帘子上映着两个黑影,还时不时地换位置,速度特别快。 “看招!” 外面刀光剑影,刀枪打斗的声音特别激烈,整个马车都发出巨大的震动。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就往城里迅速跑了起来。 “怎么回事?”林柰感觉到不对劲,这马车跟平常驾驶的速度和平稳度都不一样,犹如马儿受到了惊吓似的。 她连忙掀开帘子一看,果然是无人驾驶! “天啊,这是自动波?”林柰的话让瑜玉好奇,也把脑袋探出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一边让林柰回去,一边赶紧往前面坐了上去,将马儿的绳子拉住,不一会儿才稳住了受惊的马儿:“你回去坐好,不要乱动!” 皇后也把林柰拉了回去,啰嗦训斥:“柰柰,你身子刚好就不要乱动,也不要太过操劳,有什么就交给玉儿就好了。看样子我们已经进城了,至于这马车突然开动,定是因为适才中郎将跟别人打斗时,让马儿受惊了。” 待瑜玉把安抚好马儿之后,马车稳了下来,他们才缓缓开口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崔贵下意识瞥了眼地上仍然昏迷不醒的杨刺史,“不会真的像他所说,有人要来灭口?” 说罢,又看向风铄。 第175章 鲛人一事是假的 “风兄,莫非真的如他所说?”崔贵说这话时,有微微的颤抖。 林柰看出来端倪,直言:“你们知道什么?对了,你们是跟杨刺史一起来的,他应该已经跟你们说过什么才是。” 风铄点头,开门见山解释:“没错,鲛人一事也是那群戴着方相面具的人的安排,想来刚才的刺客,也是他们的人。我们听到消息就立刻赶来跟你们汇合,就是担心他们会加害你们,尤其是皇后和王妃两位娘娘。” 林柰和皇后相视一眼。 自从林柰想起来往事之后,面对皇后和皇上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心虚。 “那他们到底是怎么安排鲛人的?”皇后也回避了林柰的眼神。 崔贵想了想,“其实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他们就是利用百姓愚昧无知,把当今天子说成是赝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的谣言才是致命的关键!” 每次听到这句话,林柰的嗓子眼都有一股气,想冲出嘴巴,只是每次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这么做,是谋朝篡位!”崔贵自圆其说,语气异常愤怒,“杨刺史说过,他们跟朝中的官员一直有来往,可不知具体是谁!但此人的权力很高,可以把人安排进宫,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出宫!” “左丞相独孤翰鸣!”林柰脱口而出,“除了陛下和皇后,在朝堂之上就只有相国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相国已死,如今只剩下左丞相才有这个本事!” 左丞相早就觊觎权力多年,不然也不会害死相国府一家,还当了好几年的摄政王!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权力突然就被皇上撤走,还落到了皇后这个女人的手里,而皇后的弟妹永安郡王妃竟然就是他一直视为眼中钉的相国千金! “你怎么知道?”瑜玉在外面驾车也还是听到里面的声音,便测了测脑袋问。 林柰先是被瑜玉的声音吓了一跳,接着道:“猜的。” “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胡说啊!”皇后握着林柰的手,她看着林柰不妥的眼神,就猜到她肯定已经恢复记忆了! 林柰沉默,她也知道没有证据,不能胡说,只是左丞相独孤翰鸣是什么人,早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们还没说完,马车就停了下来,而外面却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笑声如同魔音般,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哈……” 皇后心里忽然一颤,朝着帘子外的瑜玉问:“怎么回事?” 瑜玉也不知,抬头一直四处寻找,而就在这时,笑声愈来愈近,马车顶上突然有什么重物落了下来,使得马车狠狠摇晃了几下。 崔贵虽是文弱书生,但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过去皇后身边,以防万一,而风铄也赶忙来到林柰身边,护着林柰,这一切都让刚好望进来的瑜玉透过被风撩起的帘子看到了。 “你们没事吧?”风铄放开林柰之后,朝大家关心问,刚说完,就对上了瑜玉的眼眸,他赶忙转移视线,“看来鱼儿上钩了!” 听了风铄的话,他们纷纷抬头,看向马车的车顶。 果不其然,上面有一个明显的人影。 还没等他们都反应过来,瑜玉已经跟对方交手了。 “什么鱼儿?”林柰问风铄,可这一转头,傻了眼——风铄不见了。 崔贵扶好他们坐好之后,自己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同样是一抬头就愣住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林柰又问了同样的话:“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刚才车顶上的人是你们一直在钓的鱼?” “对,我们问杨刺史的时候,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所以风兄就想出了一条妙计。”崔贵点头,将计划说出来,“直接把凶手引出来,反正有中郎将在,也不担心会出事!何况他们不会真的灭娘娘们的口,不然也不会让娘娘们出宫,乐师更不会把解药给王妃娘娘。” 话音刚落,瑜玉和风铄,还有消失了的中郎将,仨人分别押着一个犯人走进马车。 “办事效率挺高啊你们!”林柰不禁赞叹,“只是,他们是谁?” 风铄抢先回答:“这就是他们派来刺杀的刺客。既然人都到齐了,你也不用装死了!” 说罢,他便朝地上一直躺着的杨刺史踢了踢。 杨刺史就像诈尸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 “原来你们都是串通好的!”林柰也一脸惊讶的望着他们。 风铄嘴角微扬:“不然又怎么能引蛇出洞?” 而这时,杨刺史也转变了一副嘴脸,不再是刚才那样惊慌失色、慌忙不堪的举止,而是谦虚一笑,“多亏了风大人的计谋,风大人不愧是皇后娘娘的人,说一不二,一诺千金!” 瑜玉在心里白了他们一眼后,望向皇后:“姐,这事你也知道吗?” 他见到风铄如此出尽风头,心里就不满,只是他也不敢朝这位陌生的故人发火! “这是怎么回事?”林柰也一脸茫然地看向皇后。 皇后却一问摇头三不知。 “此事皇后娘娘并不知情,若非皇后娘娘在,我也不敢用此计!”风铄故作神秘地解释,“其实,鲛人一事是假的,虽然神州大陆的确有鲛族的存在,但这次皇城遇到的鲛人,并非鲛族!而是那群神秘人有意安排,欲利用鲛人的传闻来进行叛乱!” “假的?可是他们怎么敢造谣陛下的血脉!”瑜玉还是搞不明白这点! 先不说皇上是否真的是先帝之子,兵变之后,先帝的皇陵便谁也没去过,就连太后也去世了,在宫里,所有与前朝有关的人,几乎都没了身影,或许就只剩左丞相了。 就算皇上不是先帝之子,那又如何证明? 可就在这时,林柰的话让瑜玉不寒而栗。 “既然鱼儿都上钩了,那就可以用小鱼来钓大鱼了!”林柰的眼神有点恍惚,看来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瑜玉看着林柰的眼神,突然感到陌生,就像回到了与她初见时,二人素不相识的时候。 “柰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176章 目连救母 林柰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盯着瑜玉看,却没有回答。 而这时,被风铄押着的神秘人有点虚弱地说:“小人参见陛下,陛下才是当今天子!是先帝的唯一血脉!” 听到这话,他们全体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 瑜玉向那神秘人的眼神方向望过去,不禁捂嘴冒冷汗,他看的方向,分明的是林柰那边!难不成他是在跪拜林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瑜玉努力压制自己的惊讶语气,又忍不住说出话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他。 林柰也不想再隐瞒真相,嘴唇微微蠕动,身体也想跟着起身,欲与他们一样行礼,却被一旁的皇后死死拉住。 她被惊了一下,回头望过去,只见皇后的眼神微眯,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皇后已经知道了? “你们在胡说什么!一边说陛下不是真天子,一边又说陛下是先帝唯一的血脉,神是你们,鬼也是你们!”崔贵是忍不住了,不吐不快。 皇后不让他们说话,抢先开口:“中郎将,你先驾马去找到捕捞到鲛人的那户人家,记住,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保护他们一家子的安危!” “是!”王子阳临危受命似的,气势如虹,浩浩荡荡地飞出去。 虽然皇后的话让他们都转移了视线,但瑜玉还是把眼神回到了林柰身上。 马车再次开动,这次是风铄驾车,跟着王子阳的马往村里走去,可没想到,在外面又出现了一阵诡异的笑声。 “这是怎么了?贼人不是被抓了吗?”林柰听到这声音,心里有点发毛,说罢,又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三个犯人,“快说,是不是你们在搞鬼!” “小姐,冤枉啊!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原本是被风铄押着的黑衣人开口解释,“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也知道你们捉我们的目的,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杀我,我们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柰已经没有震惊了,因为震惊的事太多了,震惊不过来。 但她只是好奇,为何这些人居然如此好说话?加上刚才他们的表现,一来到就直接跪下行礼,嘴里说着先皇的血脉,难不成他们…… 想到这里,林柰看了眼他们,又看了眼皇后,只见他们被捉了还很淡定,而皇后虽一言不发,却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她不禁觉得好笑,真是奇怪,被捉者与捉人者竟然是相反的态度。 “这笑声是谁?”林柰开门见山,直接朝跪在地上的犯人问,“你们到底有何目的?” 可那个犯人却盯着林柰的眼睛说:“小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是管家……?”林柰捂着自己的嘴巴,内心颤了一下,“不对,相国府上上下下都死了,我亲眼看到他们的尸体,你不可能是管家……” “小姐啊,样貌可以易容,声音难改,难道你连老奴的声音都不记得了吗?”他突然哽咽,用被捆绑的手撕开了易容的脸,露出的竟然真的是熟悉的面孔! 林柰的瞳孔逐渐放大,不自觉地望向风铄:“哥,这是怎么回事?” 可也是她这句话,让崔贵和瑜玉等人也同样发出震惊:“哥?” 被所有人都注视的风铄只好点点头。 “你果然是恢复记忆了。”风铄无奈叹气,“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隐瞒了,毕竟他们就在尽头等着我们!” 林柰虽然认了哥哥很开心,但他的话听着怪渗人的。 “你竟然就是林檎?”瑜玉也不可思议地看向风铄,“难怪你对柰柰如此上心,又感觉不到你对她有儿女私情,跟崔侍郎的不一样。” 突然被提到的崔贵不禁低头,原来王爷一直都知道…… “王爷,可别误会,我对王妃娘娘绝无非分之想!”崔贵连忙解释,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林柰,打死都不能承认,“我对王妃娘娘如皇后娘娘一般敬佩,女子的胆色不比男子的差!” “那些小事你们就别胡说了,还是先管管鲛人一事吧!”林柰尴尬地咳了几声,“林叔,当年我明明看到的是你,为何今日你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哥,你也是,这是为何?” 管家林叔瞥了眼风铄,又把视线转移到皇后,最后才落在林柰身上,“其实,这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当年相国府遭贼人屠杀,是皇后娘娘派人前来通知,将世子叫走。老奴在后山挖埋藏的财物,刚巧躲过了此灾祸。老奴担心贼人发现世子没死,便特意在其中一个黑衣人尸体上易容,从此瞒天过海,世子和老奴则多亏了皇后娘娘在暗中相助,才得以保留姓名!” 瑜玉明显是大吃一惊的,就连杨刺史也瞠目结舌,可林柰却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在她恢复的记忆里,已经知道了真相和计划。 要不是当年王府有个黑衣人闯进来,她被黑衣人所伤,加上死而复活,身体互换后又没有充分休息,得了间歇性失忆,早已是身心疲惫、心力交瘁了。 现在,是时候解决一切了! “姐,原来你早就知道林檎没死!”瑜玉像是在质问,又没有质问的意思,“那鲛人一事,你也知道真相?” 林叔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了一个时间:“七月十五,目连救母!” “什么?” “是佛陀弟子目连拯救亡母出地狱的事。”林柰解释。 目连的母亲青提夫人,家中甚富,然而吝啬贪婪,其子却极有道心且孝顺。她屡屡趁儿子外出时,宰杀牲畜,大肆烹嚼,无念子心,更从不修善,死后随业力刹那间就入了饿鬼道。尊者目连成道后以神通力观见母亲受种种苦。于是以神通力运饭给其母吃,不料刚进嘴便化为火炭。 目连无计可施,十分悲哀,又祈求于佛。佛陀教目连于七月十五日建盂兰盆会,借十方僧众之力让母吃饱。目连乃依佛嘱,于是有了七月十五设盂兰供养十方僧众以超度亡人的佛教典故。目连母亲得以吃饱转入人世,生变为狗。目连又诵了七天七夜的经,使他母亲脱离狗身,进入天堂。 第177章 听话的傀儡 “可是,这跟先帝有何关系?”瑜玉还是不明白。 林柰亲自来解释:“鲛人虽假,但关于陛下的谣言却是真的!陛下根本就不是先帝的血脉……” “住嘴!”还没说完,就被皇后厉声喝止了,“是我平时太过宠你,让你变得无法无天,陛下的身份,岂是我等可以随意揣测的?” 在场的人都被皇后的话吓到,气氛低到零度。 林柰不理解,为何皇后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她说! “姐,今日的鲛人和珍珠谣言一事早就在皇城和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了,谣言不胫而走,不出三日,大眴定会乱成一团糟!”林柰最终还是忍不住,直接向皇后说出了心里话,“在座的人,大部分都是你的,就连我都记起来往事,隐瞒又有何用,不过就是这里公开的秘密罢了!” 见皇后沉默,林柰以为皇后是默认了,才继续道:“林叔,其余两位也是你的人吧!你们受皇后娘娘的指示,在神秘人那做卧底。” 林叔也抬头看了眼皇后,见皇后微微点头,也跟着点头:“没错,因为当年屠杀相国府的人,也是戴着方相面具的!在潜入组织的这些年,我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虽然林叔又来一个惊天大秘密,但这一次,他们都听得很入神。 就连皇后也没有阻止! 因为她被林柰的话点醒,皇上暴戾,很可能会大开杀戒,若此事不解决,死的人只会更多! “那个秘密在冷宫壁画上,我知道小姐很厉害,查出了宫里命案的凶手,是前朝的花美人!”林叔什么都清楚,就证明被派进宫里当内应的细作就是他,也证明了他们的人无缝不入,“其实也不是她!是左丞相!” 林柰不禁低头冷笑:“果然就是他!可我们没有证据,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其实也无需别的证据,有皇后娘娘在,就万事大吉!”林叔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齐刷刷朝皇后望去。 “此话何意?”瑜玉反问。 林柰等这一刻等很久了,“当年先皇后怀的胎,先帝的血脉,就是皇后娘娘!” 惊天秘密一出,气氛跟平常完全不同。 全场寂静! “柰柰,你怎么会知道?”瑜玉问话的时候,带着疑惑,语速很慢,语气很轻,就像是受到了不小惊吓,没气说话了。 林柰盯着瑜玉的眼睛:“因为当年我回来过相国府,不小心听到我爹说的话,可没想到左丞相竟然知道此事,便派人在王府监视,还教唆秦氏,让我死在王府,只是天网恢恢,我没死成功!” 瑜玉听后,背后瞬间发凉。 林柰没有死成功,是因为他们身体互换,重新活了过来,要是她没有重生,怕是正中左丞相的下怀! “不过,也有人不敢让我死!”林柰话锋一转,虽是微笑着说,却感觉到一股寒冷,“你说对吧,皇后娘娘!” 皇后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 “柰柰,怎么跟皇后娘娘说话的,要不是她这些年对你的照顾,你早就死在左丞相和秦氏的手里了!”反而是风铄跳出来教育了一番林柰,说是教育,其实也是解围,对林柰的语气不仅不重,反而瞪了眼瑜玉。 “过去的事我再也不想提了,如今的我,心如止水!”林柰是故意说这句话给瑜玉听的,就是告诉他,现在的她不会纠结任何与他有关的事! 瑜玉一直沉默,只是大敌当前,儿女私情都得靠边站! “我能想起来过往,也真是多亏了宫宴上的行刺,要不是多次昏迷,记忆混乱,也不会真正想起来。”林柰耸了耸肩,反问,“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每次宫里发生命案都与冷宫有关吗?” “对啊,对啊。”崔贵非常认可,“自从我爹被杀了之后,就一直与冷宫脱不开干系!若林叔说的是真的,那杀我父亲的真正凶手就是左丞相!” 林柰动了动嘴唇,“其实崔长史的死并非意外,他与任将军一样,都是看到了戴着方相面具的人行凶,还得知左丞相与方相面具组织有关,才被灭口的!” “娘娘,你怎么会知道此事的……”崔贵吃惊,惊讶不是林柰知道左丞相,而是知道他爹被害的整个真相,就像当时跟他一起查案的人不是王爷,而是她似的,“一定是王爷跟你说的吧!” 面对这个谎言,林柰已经习惯,直接点头:“对,我当时查到什么都会跟他说,他也是。” “刚刚我说到哪里了?”林柰想了想,继续说,“对了,其实乐师也不完全是组织的人,他与皇后娘娘有交易,不然他不会这么轻易给解药。” “你当时不是昏迷了吗,为何也会知道这些事?”瑜玉微微侧头盯着林柰看。 林柰笑道,“不知何缘故,我昏迷的时候能完全听到周围的声音,还特别清晰,就连你跟皇后娘娘说的二选一的问题,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提到这个,瑜玉再次心虚。 林柰根本就不在意瑜玉会选谁,因为这个问题就跟现代的“妈跟女友同时掉河里先救谁”是一样的。 说实话,如果是瑜玉跟林相国同时掉河里,林柰会先救林相国,这是她的本能反应,父母之恩大于儿女私情,民族大义大于一切! 所以,就算瑜玉明说会选秦氏,她也不生气,反而是意料之内! 毕竟瑜玉本就是个孝义之人,虽然是愚孝。 “可你们说,陛下不是天子,姐你才是先帝唯一的血脉,可陛下明明是左丞相亲自扶持的,他为何要散播这些对自己不利的消息?”瑜玉立刻转移话题,这也是他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其实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对于百姓而言,他们只想要一个能让自己丰衣足食的明君,对于权贵来说,想要一个能把自己当心腹的天子。 而对于瑜玉来说,皇后是自己的姐姐,若皇后是先帝的血脉,于公于私,对他来说都没有损失。 “这点我也不明白!”林柰低下头,捏着下巴思考。 风铄却道出实情:“因为他想要的是一个傀儡皇帝,他当摄政王多年,突然被陛下撤了职权,还把奏折交给皇后来处理,自己心中自然是愤愤不平!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不如毁掉,重新扶持一个傀儡!” 第178章 鲛族帝姬 他们都没想到左丞相竟然如此狼子野心,胆敢觊觎皇位,逆天而行! “所以他就把矛头指向皇后,还假扮皇后的宫女来掳走……我……”林柰一锤敲在掌心,恍然大悟,“可是他要杀我,是因为我知道陛下不是真天子的秘密,若我们真的死了,他不就高枕无忧了吗?” 杨刺史连忙打岔:“娘娘们洪福齐天,福如东海,不会有事,更不会死的!” 林柰抿嘴一笑:“谁说我们要真死了?” 皇后蹙眉,声音低沉:“柰柰,你的意思是……” 话音未落,马车再次剧烈摇晃,外面再次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 “到底是什么人,一直在跟着我们……”林柰还没说完,就从位子上掉了下来,幸好被瑜玉接着,落在了他的怀抱,才没有摔疼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 “你没事吧?”瑜玉将林柰紧紧搂着,眼神尽是温柔。 林柰摇摇头,被想说没事,马车的轮子好像陷进了一个坑,整个马车颤抖一下,她再次躺在林柰的怀里。 事到如今,风铄不得不出去迎战。 “你们这些狗腿子还真是够了,跟了这么久,现在才出现,还真是能忍啊!”风铄掀开帘子,纵身一跃,就往天上飞去。 杨刺史连忙起身,出去将马儿控制好,马车这才稳了下来。 “到了,可以下车了!”才一下子,杨刺史把脑袋探了进来,笑道,“这儿就是鲛人出没的地方,你们看!” 他们陆续下车后,风铄也回来了,还没回销的剑上有鲜血残留,而前方是王子阳。 待他们下车,看到的却是令人震惊的场面——一个人身鱼尾的人在门口迎接他们! 林柰不禁蹙眉,鲛人不是遇水才化双腿为尾巴吗?又岂会赤裸裸地站在土地之上? “恭迎各位贵人!我在这儿等候多时了,请进!”那位门口的鲛人笑着请他们进屋,说罢,自己便先进去了。 林柰虽迟疑,但也还是与大队一起跟了进去。 “你便是他们所说的鲛人?”她走在最前头,开门见山道。 鲛人笑着回头看着她,点头笑道,“没错,小姐请用茶!哦不对,应该换称呼,王妃娘娘,才是!” “鲛人,亦是海人鱼,南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林柰只是垂眸,没有接过茶,“可我也听闻,鲛人的鱼尾是遇水才化的,在地上便与人族无异!可你……” 说罢,她盯着对方的鱼尾。 “我本是在宫里的人,只是为了任务,不得不化出真身。”她很是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 “你不用再装了,他们都说了,鲛人是假的,你到底是何人?”林柰不想再兜圈子,她只觉得头晕! 谁知对方的话却让林柰震惊:“我叫濂珠!” 濂珠,不就是《古经记》上写的鲛族帝姬吗?可他们不是说鲛人一事是假的吗?怎么会出现鲛族的人,还是鲛族帝姬! 鲛族,人身鱼尾,流泪成珠,貌美,传闻中他们生性凶残,湖、河、海都有栖息地,体内有鲛珠,得鲛珠者可长生…… 这些种种,全都映在林柰的脑海中。 “小姐不记得我了吗?你身上穿的衣服可是出自我之手!”濂珠嘴角上扬,虽是女大十八变,可她却是一眼就看出来林柰。 林柰有好几件衣服都是濂珠亲手做的,那丝绸叫鲛绡,是用海中原料纺织一种极薄的丝绸,轻而韧,表面极光滑,能入水不湿。 其实现在身上穿着的蓝衣也是濂珠织给她的绡衣,布料是世间没有的,衣衫上绣的浪花犹如在海里扑面而来。 这些绡衣还有专门的人去打理,寻常人碰不得。 只可惜相国府没了之后,林柰的绡衣也都跟着消失了,直到出宫前,皇后相赠衣物,还把在相国府的衣服都交还给她。 因此,她现在身上穿的,就是在相国府时穿的衣服。 虽然是想起来了,但她还是不明白,这鲛人一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相传盘古以盘古斧劈洞,以混沌鼎定地火风,分清浊乾坤,开洪荒界,世变洪荒,生生不息。盘古开天地力不能支而薨,元神离三清辟,多变物兮,精化为古神族,其中有巫族之首轩辕族。 周起于古神族之轩辕族,姬姓,轩辕氏,谓之天子。天子血脉传了轩辕族之灵力,后因邪魅灵之袭,又以世人贪婪私,推之历千年之周,由是与人族绝,自称巫族,居于圣雪天山,并令世世不入人族地。” 濂珠看破了林柰的脸色,但她仍然没有直接说鲛族的事,反而又扯到别的地方去,只是这次,林柰意外地没有不耐烦。 这才开始回到鲛族的事,但说的还是他们早就听过的《古经记》上记载的鲛族事:“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鲛人,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出鲛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鲛绡,其价百余金。以为入水不濡。海有鲛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鲛人似人形,长尺余。不堪食。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寿命长,可活千百年。流泪成珠,湖、河、海,皆有之。 其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鲛人从水出,寓人家,积日卖绢。将去,从主人索一器,泣而成珠满盘,以与主人。 鲛人内有鲛珠,即鲛人内丹,有强大鳞力。传闻:得鲛珠者可长生。鲛人油,万年不熄,长寿灯中以人鱼膏为烛芯,即此鱼也。按:今巫族用漆灯冢中,则火不灭。” 第179章 鲛人第章 巫族第章 龙族与人族 “不对啊,你是鲛族帝姬,鲛族中的贵人,无所不知的,那你应该知道梦鲛的事吧?”林柰的大脑飞快运转,没有听她的胡扯,反而趁她没说话时,插嘴问,“在太祖时期,有个叫景生的书生遇到鲛人,还得了鲛人的眼泪化为的珍珠,娶了个媳妇,生了个女儿,女儿名唤‘梦鲛’,就是为了感谢这位鲛人。” 濂珠难得的面露难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巫族也是古神族中的轩辕族,为世人造福而成为巫族,是周王室之后。周王室本为轩辕黄帝直系嫡亲,灭国后一直以巫族身份居住。原本周王朝也是巫族,只因成为人族王朝,因而世人忘了此事。这一个也是让她费解的,自从千年前的周朝灭亡后,巫族就退出朝堂江湖,不再管人族之事。”濂珠再次转移话题,提到了巫族,“与鲛族一样,不再踏入人族之境!” 林柰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 “海族之中不止有鲛族,还有龙族。龙族本是青龙后裔,活在远海之底,能化为人形。死后会将力量凝成龙珠,可观过去未来,得之能增加修为。”林柰淡定一笑,也跟着濂珠一起说。 谁知濂珠有点震惊,没想到林柰这个人族的女子竟然也知道龙族的龙珠! 林柰似乎听到濂珠的心声,不屑一顾:“不就是《古经记》上写的东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书在我家藏书阁内,我以前就已经看过了!” 濂珠闻后,并没有感到诧异,反而是有点窃喜,似乎是有什么预谋。 “既然小姐记起来以前的事,那小姐为何不记得我?”濂珠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姐不是自相矛盾吗?” 林柰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要自己记起来往事? “二十年前,鲛族遇到百年之劫。鲛族死伤惨重,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人族之地,本想回去鲛绡宫,却发现被下了结界,我无法回去。我只能在人族之地暂时逗留,而我的鳞力逐渐消失,成了一个普通人。”见林柰沉默,濂珠才换了语气,把鲛人一事娓娓道来,“但鲛人擅长织布刺绣,我便进了一家绣坊当了织女,后来被识英雄重英雄的林相国看中,把我带回相国府当织女。” 林柰这才明白,为何她会一眼就认出自己了! “林相国并非凡夫俗子,后来他识破了我的身份,不仅帮我保密,还找方法让我回去鲛绡宫,可惜人族与海族本就不对付,他一个人族的相国也做不到什么。”濂珠抿了口茶,“但林相国还是有恩于我,我为了报答他,便给他最爱的你做了几件绡衣。虽然人族无法踏进海族之地,但若有绡衣,便可保证入水不溺,护全性命,这也算是还恩吧。” 林柰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衣裳,这样看的确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而后不久,我遇到了同样来到人族之地的鲛人,海姗。”濂珠继续道,“她就是你所说的帮助景生的鲛人。” 在一旁听故事的崔贵不禁发出疑惑:“可她不是被流放的吗?” 刚说完,脑海就浮现出当时的话。 ——“我是鲛人,负责给水晶宫琼华三姑子编织紫绡嫁衣,因为不小心弄断了她的九龙双脊梭,所以被流放在这里。现在,我漂泊无依,如果公子能收我为奴,不胜感激。” 濂珠反问:“什么流放?” 看样子,她是不知道流传出来的鲛人传说! “前朝皇城有个叫景生的人,喜欢航海。”林柰把当时皇后的原话说了出来,“有一天晚上,他发现有个人躺在沙滩上,碧眼蜷须,身体漆黑,如同鬼魅,就问对方的身份。” 当时的女子跟景生说:“我是鲛人,为水晶宫琼华三公主织造嫁衣,没想到失手弄坏了织布机上面的九龙双脊梭,被流放了。我现在流浪四方,无依无靠,你如果能收留我,你的恩情我定会没齿不忘!” 景生身边正好没有服侍的仆人,就收留了鲛人。 回到家里后,景书生发现,这个鲛人没什么喜好,什么也都不会,只是喜欢在饭后跳到池塘里泡着。 每次进入池塘,她下半身就会变成鱼尾,倒也神奇。 景生并不大惊小怪,毕竟书本上多有记载鲛人。 按理说,作为奴仆就要干活,但鲛人不会,景书生心地也很善良,所以凡事自己动手,并不让鲛人做,更不会呵斥、打她。 到了浴佛日,景生到寺庙里去玩。拜佛的时候,他看到有一位老妇人带着妙龄少女,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少女在佛座之下,合掌祈祷,她肤如凝脂,指若葱白,柳叶弯眉,樱桃小嘴,细腰长发,在人群中中宛若轻云吐月,流光溢彩。 拜了佛之后,少女跟着老妇人去了。那一瞬间,景书生爱上了这个女孩,他决定非她不娶。 于是,景生跟着女孩,一路来到了一处巷子里,然后不见了。 景书生向附近的人打听后,才知道女孩的身世。原来,女孩是吴人,姓陶,小名叫万珠,意思是如同万颗珍珠一样珍贵。她自幼丧父,跟随母亲生活,但被亲人邻居欺负,所以随母亲搬到了这里。 景生很有钱,第二天他就带着金银钱货,绫罗绸缎,登门提亲。 老妇人不肯把女儿嫁出去,笑着说:“小女貌美,很多人来提亲,小女名叫万珠,自然得有一万颗珍珠才行。否则,你就是花再多的心思,也是没用。” 景生听到这里,想着一万颗珍珠,哪怕是很小的珍珠,自己也拿不出一百颗,何谈一万颗呢?他失望地离开了。 回家以后,景书生郁闷至极,他白天写诗明志,晚上频频做梦梦到女孩,再加上相思成疾,不到半个月,就病倒在床上了。 他让鲛人请来大夫,但大夫都说他身病可医,心病难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病治不了。 又过去几天,景生瘦的不成人形,下不了床,似乎坐等死了。 第180章 又是一个人身鱼尾的鲛人女子! 林柰再次把梦鲛的故事又说了一遍,见濂珠明白点头后,才拿起刚才没有接受的茶一饮而尽。 “其实她叫海姗,不是被流放的,而是跟我一样,因为鲛族遭遇袭击,才意外出海,来到人族之地,又因为结界而回不去。”濂珠也跟他们解释一番,希望他们不要听信假的故事。 崔贵等人听了濂珠的话,都恍然大悟,果然传闻就是传闻,传言出来之后都不一样了! “那你适才说什么本来是宫里的人,又被迫留在这里现出原形,这是何意?”林柰的戒备已经放下了不少。 但她发现了一个疑点——皇后一直都一言不发! 而梦鲛的故事却是由皇后说出来的! “皇后娘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海姗的事?”林柰朝皇后看了眼,见她仍然没有说话,心里便猜到了几分,也没有追问了。 她只觉得皇后身上有很多秘密,说不定鲛人一事也跟前朝的兵变有关…… “海姗也是在二十年前阴差阳错来到人族之地,还遇到了先皇后!”濂珠见气氛有点微妙,便继续说鲛人的事,还把前朝的人也扯了出来,替皇后解围。 果不其然,一提到先皇后,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说的是先帝的皇后,陛下的生母?”林柰试探性地问。 她知道先皇后、太后以及陛下的生母是不同的人! 可百姓,甚至朝廷与后宫大多数贵人都不知道,而在此之前,她与他们一样,也认为太后是先帝的皇后,是生育陛下之人! 她故意说这件事,一来是试探濂珠话里的真实性,二来是兜个圈子来找到真相! 但濂珠似乎知道她的用意,没有上套,摇摇头道:“先皇后是先帝的皇后不假,但并非当今陛下的生母!” 可这句话并没有让他们感到特别大的震惊,就像是意料之内。 不过也正常,毕竟如今的谣言都在质疑陛下的身份。 “二十年前,鲛族遇到百年之劫。鲛族死伤惨重,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人族之地,本想回去鲛绡宫,却发现鲛族帝姬为了拯救鲛族,直接下了结界,我无法回去。随后我听闻鲛族帝姬也在人族之地逗留,而我的鳞力逐渐消失,便侥幸一番去找鲛族帝姬寻求帮助。”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屋内传来,众人纷纷望过去,竟然又是一个人身鱼尾的鲛人女子! “你就是海姗?”林柰望着来者蹙眉。 只见对方微微点头,来到皇后和林柰跟前行礼:“海姗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小姐。” 瑜玉到底是古人,见到她只朝她们行礼,心里虽然没有觉得不敬,但起了疑心:“你认识皇后娘娘和王妃娘娘?” 若瑜玉不说这话,他们或许都不会反应过来,海姗称呼林柰是“小姐”而不是“王妃”! 海姗微微点头:“当时我被皇城的气息所吸引,靠着所剩无几的鳞力撑到了皇城,却因为消耗太多而昏迷在海边,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 “你可认识景生这个人?”这回是王子阳问。 海姗点头,又摇头:“我听说过皇城的传闻,这里便是景生的家。” “那你摇头是何意?”王子阳继续问,“你不认识景生,为何又会住在他家?” 海姗长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二十年前是我与帝姬第二次来到人族之地,第一次踏进皇城是在壬戌之变。当年我们化成人形,为了不被怀疑,便假装遭遇海难,没想到刚好被当时的皇后所救,还带到了皇城,我与帝姬第一次进宫,不久,先皇后就怀孕了。” “不是说人族与鲛族从此断了盟友之情,海族不许踏进人族之地吗?为何你们当时还会上岸?”林柰越想越不对劲。 “我们是来查点事的,这件事只是我们鲛族的私事,与你们无关,而当年的兵变也与此事无关。”濂珠不想透露太多关于鲛族的秘密,便继续把话题拉回到前朝兵变之上,“我们在未央殿做客,在一个夜晚,我听到外面有动静,被吵得睡不着的我偷偷爬起来看,没想到就看到了血淋漓的场景!我意识到不对,便离开跑到先皇后身边,将先帝和先皇后护送离开。” 紧接着就到了海姗说:“我好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化为宫女的模样,留在未央殿,而先帝和先皇后跟帝姬一同逃到极乐殿,先皇后说,极乐殿是整个皇宫最大、防御最好的宫殿。逃的时候,好像还带了一个女人,好像是先皇后的姐妹,又好像是先帝的女人。” 林柰心想:海姗说的应该就是花美人吧。 “你们人真奇怪。”说着说着,海姗就蹙着眉头吐槽,“男人有这么多个女人,还互称姐妹,而女人就只能有一个男人,这么不公平,你们竟然还会对男人唯听是从。甚至女人还为了讨好男人而针对、甚至害死别的女人。” 林柰苦笑,她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并且在古代活了两世都不理解,在现代都是女人更针对女人,甚至还有人推崇人分为三六九等这些固化阶级,何况是本来就有等级之分的古代人! 有时候她也感觉挺悲哀的,到底是女人的问题还是男人的问题? 若“这世界上只剩下一个男人”与“这世界上只能剩下一个女人”相比,女人就会沦落成男人的奴隶,非打即骂,连畜生都不如!相反男人则会成为热勃勃…… 或许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想罢了,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人都是自私的! 只是,海姗这话却引起了在场的男性们的不满。 “女人听从男人的都是天经地义,归根结底都是男人在外保家护国,女人才能在家安居乐业。”王子阳一介武夫,什么道理都不懂,虽然还是崇尚男人三妻四妾那套,但也知道女人是用来宠爱的。 “什么叫女人听从男人的都是天经地义?”海姗不满,直接跟王子阳吵了起来,“在我们鲛族男女都是平等的,因为我们鲛族一开始没有性别,等到了一定的时候才会化为雌雄,并且一生只爱一人!才不像你们人那样,把女人当做自己的附属品!” 第181章 存在即合理 “什么叫女人听从男人的都是天经地义?”海姗不满,直接跟王子阳吵了起来,“在我们鲛族男女都是平等的,因为我们鲛族一开始没有性别,等到了一定的时候才会化为雌雄,并且一生只爱一人!才不像你们人那样,把女人当做自己的附属品!” 这话不禁让林柰想起《圣经》。 耶和华神所创造的人类,亚当是世上第一个人类与第一个男人,后来耶和华又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创造了第一个女人夏娃,并让他们结为夫妻,共同生活在幸福的伊甸园。 可是后来夏娃受蛇的诱惑,偷食了禁果,并让亚当食用。耶和华发现后,对亚当和夏娃进行了惩罚,把二人逐出了伊甸园,二人最后成为人类的祖先。 由此说明,女人的受造是晚于男人,并且出于男人、归于男人,是男人的附属品。 “男人就是天,女人就是地,天和地都是一样,不可分割的。男耕女织,这就是最原始的状态,也是最适合的,因为男子天生就是比女子的力气大,男人的拳头是用来保护女人的,而不是驯化女子。”崔贵的话让吵得不可开交的王子阳和海姗沉默。 “男人和女人相互依偎、相互扶持,相互理解和包容,男女关系,一阴一阳,造化之功。”风铄也开口,他记得以前林柰说的一些“胡话”,比如什么女人是男人的肋骨所造,所有人都认为女人是男人的附属。 “也许女人只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而已。”林柰脱口而出。 她不是媚男,只是在古代被驯化过,这个社会,女人连自主意识都没有,更别说一直强调女权了! “但是失去了肋骨的男人是残废的!”风铄顺着林柰的话回答,“女人是男人的肋骨,从延伸的意义来说,她是男人的支柱,男人的一切直立动作的最后决定因素正是女人。从这个意义上讲,女人岂止是男人的一半,她是男人生命的最重要的部分!” 听了这话,林柰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亮光。 是啊,这世上不管缺了谁都是不行的,每一个存在的物品都是有本身的意义,为什么要被后世浑浊的意识来混淆! 而一旁的瑜玉却一言不发。 他知道了林柰跟风铄之间的关系,见到他们能如此对答如流,心里有点悲伤,亦有点羡慕。 明明兄妹两人分隔很久,但不管林柰说什么,他都能接上,就像林柰肚子里的虫,相反,他这个林柰的丈夫,每天睡在同一张床,却对林柰一点也不了解。 本来他一直还以为是自己对他不够关心,直到现在,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知道原来他缺少的不止是关心,还有愿意走进林柰的心的意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站在林柰的立场想问题,更没有考虑过林柰的感受,只是自以为对她好,甚至误会她,为了要她听从自己,让她吃了这么多年苦! 这样的行为,与林柰和海姗口中所说的“贱男人”有何区别! “偏题了啊!”林柰感觉到瑜玉有不对劲,便立刻把话题拉回来,“刚刚说到先皇后把花美人也带到冷宫,也就是当时的极乐殿,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海姗,你在未央殿没事吧?为什么又会来到景生的家?” 她一连串问这么多问题,除了想搞清楚一切之外,还有就是不想让瑜玉听到这些话。并非还对瑜玉旧情未忘,而是不想瑜玉为了她而改变——因为她是不会回头的! 这么多年的夫妻,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瑜玉的为人,只是以前一步一步被驯化,强迫接受一切罢了。 但是现在已经想通了,逐渐找到了自己,不想再与过去纠缠。 瑜玉本就是古人,思想封建也很正常,等这件事解决了,她便可以求皇后娘娘让她和离,也没必要费劲让瑜玉为了她而改变自己! 不管他做什么弥补,她都不会回头的! 之前说要跟他好好生活,那是因为皇上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许他们和离,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可如果有机会和离,她一定会选择和离!是绝对不会心软,再害死自己一次! “还有,你为何会认识我?”林柰顿了顿,又问了海姗一个问题,“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海姗按照问题的先后顺序来回答:“当时我留在未央殿,等当时的皇后娘娘逃了没多久,就有一群满身鲜血的侍卫冲了进来,见人就砍,有的就把宫女推到当场凌辱!顽强抵抗的就直接杀了,然后凌辱尸体,真的好可怕,就跟畜生一样,不,甚至比畜生都不如!” 林柰听的时候喝了一口茶,听到这件事之后,她直接喷了出来,还差点泼到瑜玉的脸。 她被呛到,咳嗽了几声,把手帕递给瑜玉,捂着嘴,尴尬道:“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瑜玉第一反应却是帮林柰拍后背,随后接过手帕,没有看林柰,只轻声道:“无碍,你没事就行。” “那你没事吧?”林柰伸手推了推他们,让他们不用紧张,自己没事,接着问海姗,“你装成宫女,他们没有对你使坏吧?” 海姗捂嘴一笑:“一群酒囊饭袋,怎么可能动得了我!不仅我没事,就连未央殿的所有人都没有事。叛军闯进来后,本想行凶,但是他们一靠近我们,就被弹开,一旦有使坏的想法,还会身中奇毒,疼痛而死。” 林柰的眼睛再次发亮:“你怎么做到的!我们真的很需要这种神奇的力量,用来自保真的很不错!” “那是我的鳞力罢了,未央殿的人都是好人,我不想让好人受苦受难,所以叛军只能闯屋,但无法害人!尤其是那些对宫女们有坏想法的畜生,恐怕他们这辈子连公公都不如了!”提起这件事时,海姗还很自豪,“如果他们没有那些想法,就只是普通被弹开而已,并且这个是对他们一生都有效!” 林柰倒是很羡慕,如果人族也有这种能力,那该多好啊! 第182章 叛军是叶冰! 林柰是真的很羡慕,也认为人族很需要这种神奇的能力,如果人族也有这种能力,那该多好啊! 没有坏想法的时候就一切正常,一旦出现了不好的想法,便会发作,疼痛程度则按照想法的严重程度来惩罚! 但最严重的惩罚不是死,而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不过这一切也只是林柰的祈愿罢了,人类哪里有这种能力! “之后呢?先帝和先皇后怎么样了?”林柰迅速抽离,接着问。 想这么多也没用! “那个带头闯进未央殿的人见杀不了人,愤怒地砸东西,我假装被擒拿,他拔剑刺向我,逼我说出先帝和先皇后的下落。”海姗继续道,“我趁机打探他的话,让他说出身份和作乱的原因。” 终于说到了正戏部分,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听着。 “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便把大部分说出来!”海姗缓了一口气,“他当时好像说什么大眴即将易主,他就是这天下的主人!” 林柰倒吸一口气,这不就跟如今的传闻一样吗? 鲛人一出,天下易主! 原来是早有预谋! “那个人是谁?”瑜玉连忙问。 他也从沉思中抽离出来,听到海姗的话,也瞬间毛骨悚然! 当年的兵变与今日鲛人肯定有关系! “不知道,我不认识他。”海姗耸了耸肩,对人族之事也不感兴趣,只是受人所托,要把当年的事逐一告知罢了。 她一个鲛人,鲛族遭受灭顶之灾,可比人族这些什么易主可怕多了。 “那你又是如何逃走的?”崔贵追问,“那个人竟然这么容易就让你离开?” “他们那群人哪里能挡得住我!”海姗毫不在意,想了想,“不过当时是他们主动让我走的,也好像不是……” 王子阳蹙眉:“你在说什么?” “当时好像有个探子来跟带头者汇报情况,在他耳畔低声说什么,那带头者就带兵离开了。”海姗说得渴了,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之后,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大惊,“对了,当时那个探子进来好像叫带头者为叶冰。” 在场的人瞬间寂静! 叶冰这个名字他们虽然不常听,但他们都知道这是叶杏的曾祖父,那位遭到奇遇的叶寒的弟弟! 他们都以为那个带头者会是左丞相独孤翰鸣,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叶杏的曾祖父! 叶家在江南,世代书香,家风淳朴,在当地颇有名望,后来叶冰把叶家家产全部抢走,还把自己的哥哥叶寒赶出家门,在江南遭到唾弃,待不下去才举家前往皇城。 到了皇城之后,叶冰拜入荧朝,也就是眴朝之前的朝代,妘姓,祝融氏,国祚八十九年。 当时叶冰入朝为相,在荧朝位极人臣,可惜当时的皇上是个暴君,不作为,导致民不聊生,百姓怒不可言。 不久之后,四周纷纷有藩王起义。 叶冰食君之禄,却没有担君之忧,反而加入了叛军之中,并非为了百姓,而是利用战乱来谋取钱财! 最后他发现所有起义军之中,眴朝太祖皇帝这支起义军最有威望,便投靠了过来。 果不其然,眴朝太祖顺应天命,推翻了荧朝的暴政,建立大眴! 大眴得以建立,他叶冰却成了建国功臣,被封为护国公,他从荧朝宰相成了眴朝国公! 本来叶家的地位是无人能及,但先帝是明君,不相信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一登基便开始削藩,甚至彻查贪官污吏,叶家贪污不少,被判抄家。 要不是叶家是开国功臣,在朝中又有不少党羽,先帝早就判叶家诛九族!也不顾太祖这个太上皇的面子,直接判叶家抄家并剥夺公爵之位,从此贵族便平民。 叶家人不愿就此一生,所以叶杏的父亲从军,还凭一己之力当上了将军! 但他们都没想到,叶冰竟然还活着,还在壬戌之变的叛乱里出现!甚至闯入宫,来到未央殿! “你确定当时没听错?”王子阳一脸震惊,语气疑惑,尾音提高再次询问。 海姗摇头:“不可能听错,就算听错,也不会看错,那个人身上还有一块玉佩,上面就刻着‘叶冰’二字。” 他们反而更希望海姗的回答是否定。 原本以为当年壬戌之变的叛臣会是左丞相独孤翰鸣的,如今出现的竟然是一个当时已经去世的人! 叶冰的死并非他们以为,而是确有其事! 不管是荧朝还是眴朝,叶家在皇城可谓大户人家,哪怕被先帝抄了家,叶家的根基还在,何况抄家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先帝派人在叶家找到了一千万两白银,是大眴十年的税收总和! “这个叶冰这么坏的吗?”海姗不知道叶冰的事,听到瑜玉说了,才感叹,“当时我就该杀了他!” “不许胡说!”濂珠立刻打断海姗的话,“人族之事自有人族去解决,我们是海族,就连龙族的事,我们身为鲛族都不可以参与其中,更何况是人族的!” 王子阳冷笑:“你们现在不就跟人族扯上关系了吗?还在那装什么!” 被皇后和林柰狠狠瞪了眼,王子阳才乖乖闭嘴。 “抱歉,我们的人失礼了。”皇后沉默了这么久,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赔罪的。 她身为皇后,是人族的国母,王子阳是人族,也是龙武军中郎将,自然就是她的人,在公在私,她都要亲自来赔罪。 “皇后多礼了,也是我的人不会说话在先!”濂珠身为鲛族帝姬,也算是海姗的主子。 两个主人都在为自己的人说话,也在为两族之间的和睦做努力的维持。 “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不可逆规律而行,我们能做的是顺应规律、利用规律,与规律相互依存。”濂珠继而回答王子阳的话,“人族与鲛族之间的协议早在千年前就定了下来,不是我等可以随意修改的。但鲛族也不是不懂变通的,人族对我们有恩,我们就不能不报!” “自古达人所乐,不惮卑污苟且。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皇后见王子阳愣住,便笑着简单解释,“这不仅限于个人,还能用于族群之中。” 第183章 治国之论 见王子阳沉默了,海姗便把话题拉回到叶冰身上:“这叶冰这么坏,为什么先帝还要免他死罪?他那所谓的开国功臣,还不是背叛先前的主人!” “被抄家后,叶冰拿出太祖皇帝的丹书铁券,才免了死罪!”这回轮到崔贵解释。 以前的崔贵跟海姗是一样的想法,论功行赏,有错必罚,而叶冰这个事例是他在小时候看律法的时候知道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叶冰会有丹书铁券,并且只有他才有! 叶冰能背叛荧朝,也能背叛眴朝!太祖皇帝不可能看不出来! “而这丹书铁券,是叶冰在太祖皇帝还是起义军时,硬要太祖皇帝立下圣旨,若太祖皇帝如愿起义成功,便要将他封为护国公,并赐予丹书铁券!”皇后淡淡道,语气虽轻,内心却早已恨之入骨! 若不是太祖皇帝的圣旨,叶家根本不可能存在于这世上! “叶家就是农夫与蛇中的蛇!”林柰亦咬牙切齿。 “什么蛇?”海姗听不懂,“他不是人吗?难道是蛇妖?” 林柰听到海姗的话,不禁笑了一下:“这《农夫与蛇》是个故事来的。只是把他们比喻成这故事里面的蛇罢了。” “什么故事?”海姗又问。 她是鲛人,连人的礼仪也不是很懂,更别说是《伊索寓言》了。 而这个故事,连瑜玉等人也不知道。 “故事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赶集完回家的农夫在路边发现了一条冻僵了的蛇。他很可怜蛇,就把它放在怀里。当他身上的热气把蛇温暖以后,蛇很快苏醒了,露出了残忍的本性,给了农夫致命的伤害——咬了农夫一口。” 农夫临死之前说:“我竟然救了一条可怜的毒蛇,就应该受到这种报应啊!” 海姗听完之后,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真是可恶,就跟叶冰一样可恶!” “所以说,做人一定要分清善恶,只能把援助之手伸向善良的人。那些恶人即使仁至义尽,他们的本性也是不会改变的。”皇后说出了林柰的心里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林柰看了皇后,很同意她的话,“若遇到叶冰这种厚颜无耻之徒,那也不用遵守承诺!” 但很快,她这句话就被皇后否定了。 “柰柰,话不是这样说的。先帝也想铲除他们,但太祖皇帝的圣旨不可忤逆,一旦当了一国之君,必须要一言九鼎,君无戏言,否则无法令臣民信服!” 还是海姗不解:“可是面对这些毒蛇,也要当农夫吗?” “可以想一个万全之策!”皇后坚定自己的说法,“人无信不立,若是为了铲除他们而让自己的信誉扫地,那同样也会成为毒蛇!” “如果没有万全之策呢?”海姗也没打算退让,仍然假设追问。 谁知皇后的话,令在场的人都陷入沉默。 “那就没有资格当这个一国之君!” 瑜玉他们本想阻止皇后的言论,但她是皇后,除了皇上之外,谁也无法令其住口! 而林柰倒是佩服皇后的胆色,竟然敢直接说关于一国之君的典范!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除了海姗,众人都沉默不语。 他们都被皇后的话震慑。 “什么欲什么家,什么东西?”海姗毕竟不是人,对于四书五经更是不了解。 “修身,简单地说,就是要完善自己,行为有规范。齐家就是整治家政,使其家中成员亲爱和睦。治国就是治理国家政务,使其强盛安定。平天下就是安抚天下黎民百姓,使其能够丰衣足食、安居乐业,而不是用武力平定天下。”崔贵这个书呆子又一副老夫子的姿态来解释。 林柰带着钦佩向海姗进行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通过明确自己的信念和目标,来让自己头脑清醒,是非曲直分明。治国也是需要智慧的,若没有智慧,连对付毒蛇的方法都没有,又如何治理万民?” 海姗似懂非懂,只觉得做人很累,明明人族什么力量都没有,还要想这么多,心眼这么多! “还是回到正题吧,要不是那丹书铁券,也不会出现叶冰闯入未央殿的事!但这些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事实已经发生!”濂珠不想浪费时间去讨论一些与她们无关的事,毕竟她们还有自己的使命! 听到濂珠的话,海姗才反应过来,继续回答林柰刚才问的一连串问题,但扯得太远了,刚才问了啥,她自己都忘了,便又问了一次:“小姐,你刚才问了那么多问题,还有啥来者?” 林柰语塞,其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想起来了,你们在冷宫,也就是当时的极乐殿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景生的家?” “极乐殿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海姗也想起来想说什么了,“我没有跟帝姬汇合,叶冰离开后,我为了掩护当时的陛下和皇后,便用鳞力随便把一件物品变成陛下,而自己幻化成先皇后,故意在叛军面前逃走。他们以为我是先皇后,就追了上来。也就是这样,我逃到了海边。” 听了海姗的话,他们才恍然大悟。 “我特意把假的先帝扔下,看到他们杀死假的先帝后,我本来以为安全了,谁知他们见到不远处的我,说要斩草除根,就追了上来。”海姗继续道,“但鲛族有禁令,不能踏入人族之地,所以我无法主动伤害人,便假装殉情,跳海自尽。” “你是鲛人,怎么可能淹死。”王子阳还是没明白,为什么她会昏迷在岸边。 “这跟鲛族所遇之事有关,我跳海后受了伤,又被送回上岸,所以就昏迷于此。不过你们放心,这与你们人族之事无关!”海姗不想说,他们也没问,“就是这样,我又被人救了,那个人就是你们所说的景生。” 第184章 鲛人一案的真假 “可传说不是说是先出现了鲛人,后来才兵变的吗?为何你是在兵变时就逃到景生家了?”林柰还是不明白这时间线。 海姗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传出去的故事,反正我是离开了未央殿,遭到袭击,才被人族的景生所救。” “好了海姗,你不要再说别的有的没的无关紧要的事了!”濂珠看了眼天色便打岔,要海姗直入正题,“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其实传闻传着传着就变样了,不得作数!”海姗点点头,继续道,“景生确实如故事那般好,所以待我伤养好了之后,便给了他很多泣珠,之后就离开了。等第二次来的时候,就是这次了,我也是上岸才听闻梦鲛的事,便入了她的梦,问清楚近年来皇城发生的事。不知为何,梦鲛说皇城又来了一个鲛人,我便与帝姬一同趁机上岸。” “你们为何会上岸?”林柰继续追问。 但她也明白了,为何杨刺史会说这次的鲛人一事是假的。 “这是我们鲛族的事,与人族的无关。”海姗还是拒绝回答关于鲛族的事,“不过,也算巧合吧,我们是今晚才到,就听闻了有鲛人出没,便来到景生的家,然后又听到了他们开始说关于鲛人的传闻,竟然还说到了罗刹海市!恰巧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罗刹海市! 林柰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个地方,也是与鲛人有关的,还与龙族有关! “你们要去那边干嘛?” 崔贵见林柰异常紧张,又不好意思问,便问海姗:“罗刹海市,那是什么?” 听了崔贵的话,林柰愣住了,他们也不知道? 看了眼皇后,见到皇后摇头,林柰才反应过来,当时她听罗刹海市的时候,是在未央殿,就连瑜玉也不在。 “罗刹海市比较特别,里面出现了很多跟我们想法和习惯不一样的东西,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有鲛人和龙族!”林柰抿了口茶,就把罗刹海市的故事跟他们说了一下。 “这故事的主要人物是马骥,是前朝的商人!他风度翩翩,一表人材,从小就洒脱大方,喜欢唱歌跳舞。他十四岁考中秀才,很有名气。父亲年老体衰,放弃了经商,回家闲住,对马骥说读书无用,经商才实际。马骥从此就慢慢做起买卖来。” 林柰开口本想说话,可话才到嘴边,就被瑜玉堵住了。 她一脸疑惑,为什么瑜玉也知道罗刹海市?当时明明就只有皇后与她两个人而已! “马骥跟别人去海外经商,被飓风刮走。漂了几天几夜,来到一个都市。这里的人个个都非常丑陋,可他们看见马骥来,都以为马骥是妖怪,都惊叫着逃走了。”瑜玉似乎发现了林柰的表情,便有点嘚瑟,“马骥来到一个山村。山村中的人相貌虽然奇形怪状,但也有像人的,只都是破衣烂衫,像讨饭的。” 崔贵和王子阳,就连杨刺史也都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感觉很新鲜。 “为什么他们会害怕马骥?还这么穷?”崔贵问。 “因为他们的审美跟我们大眴的不一样,而马骥也问了你的问题。”这回是林柰插嘴,“村人回答说,在他们国家所看重的不在学问才能,而在相貌。长得最美的做大官,稍差一点的做小官,再差一点的也能受到贵人的宠爱,得到赏赐的食物,养活妻儿。像他们这个样子的,刚出生时,父母就以为不吉利,常常都被抛弃了。有些父母不忍心丢弃的,也都是为了传宗接代罢了。这个便是大罗刹国。” 瑜玉也不甘落后,趁着林柰喝茶时,又抢话:“往北三十里就是都城,马骥第二日便去了。城的城墙是用黑石头砌的,颜色像墨一样黑。楼阁高近百尺,但很少用瓦,都用红色石头盖顶。拾一块碎石在指甲上磨磨,和红色的朱砂没有两样。这时正好退朝,朝中有一顶大轿子出来,村人指着说,这是宰相。马骥一看,那人两只耳朵朝后长着,三个鼻孔,睫毛像帘子一样盖住了眼睛。又出来几个骑马的,村人说,这是大夫。挨着指出各人的官职,大都是披头散发、相貌狰狞的丑八怪。官职越低的,丑相也渐减。一会儿,马骥往回走,街市上的人看见他,吓得大声嚷叫着,跌跌撞撞地跑了,就像碰上了怪物。村人再三说明,街市上的人才敢远远地站着看。” 王子阳这时候打岔了,“这么可怕的地方,我们要是去了,不就是被当成怪物了吗?” “审美和习性不同而已。”林柰笑道,“后来马骥找到当地的使臣,使臣把马骥推荐给国王。但由于样貌的缘故,士大夫们都纷纷拒绝,纵使他们在宴席上见到了马骥的才华。若马骥要面见国王,就必须要化妆。” 说到这里,林柰又想起了马骥当时在罗刹国的遭遇,就为他感到惋惜。 “马骥能歌善舞,化了妆后在他们那成了俊才,并受到国王的宠爱。只可惜好景不长,有人知道他的俊美是假的,便纷纷孤立他。他想上书请辞,却遭到国王的拒绝,便只好去散心。”林柰咽了一口水,话锋一转,“重点来了,也就是这时候,马骥被带到了海市!” “海市?”崔贵蹙眉,“是跟蜃楼一个意思吗?” 林柰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自己也还没搞清楚算不算同一个意思。 “海市是四海蛟人聚集在那里卖珠宝的地方。到时四方十二国,都去做买卖。集市中还有许多神人来游玩。云霞遮天,波涛汹涌。”林柰只是这么解释。 这回轮到了瑜玉说:“马骥就和村人上船,一起去了。船能容几十个人,船底是平的,栏杆高高的,有十个人摇橹,船像飞箭一样行进。走了三天,远远看见水云荡漾之中,楼阁层层叠叠,各处来做买卖的船,像蚂蚁一样纷纷聚集。不多会儿,来到城下,见墙上的砖,都和人一样长,城楼高得接天。他们系好船进城,见集市上摆放的货物,全是奇珍异宝,光彩夺目,都是人世间没有的。有一位少年骑着骏马走过来,集市上的人都急忙躲开,说是东海三太子来了。” 第185章 海市赋 “其实后面的基本不用听了,因为遇到龙族的事,是假的!”林柰也打断了瑜玉的话。 崔贵和王子阳本想惊讶一声的,却被海姗捷足先登了。 “小姐,你是如何得知?”海姗似笑非笑,一点也不想是为了解惑才问的问题。 林柰先是与皇后对视了一眼,又望了眼同样沉默的濂珠,低眉反问道:“这不应该问你们吗?你们是鲛族,又要去罗刹海市,最清楚才是!” “你们就不要打哑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马骥不是去了龙宫的吗?”就连瑜玉也不知道这故事的最后,这是林柰没想到的。 林柰摇头:“非也。他去龙宫的事,只是一个幻象罢了。是他在海市偶遇到一个鲛人,他们达成协议,给他编织的一个梦而已。至于交易就是,马骥要带鲛人回家,也就是大眴的皇城!” 但杨刺史还是很好奇,关于那个编织的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梦! “就是马骥到了龙宫,因为才华被龙王赏识,把龙女公主许配给他。从此马骥飞上枝头,成了驸马!”林柰叹了口气,“但这样的日子也是会腻的,何况马骥是个孝子,说到底是落叶归根,时间久了也想家了。他想回家,龙王也同意了,但从此他与龙族的缘分就结束了。” 崔贵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缘来缘去,也不过如此,韶华弹指,犹如昙花一现,记得便好。” “可惜啊,龙宫的事竟然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他这个人的遭遇还真是神奇!”王子阳倒是有点羡慕马骥的奇遇了。 “虽然龙宫的经历是假的,但马骥仍然留下了一首《海市赋》。”沉默许久的濂珠竟然开口了,还把马骥的诗给背了下来: 余登达蓬山望海,山僧四五人,皆言春夏之交,此地特多海市。各举所见,与图画传闻者绝异。盖传闻者,多言蜃气烛天影象见于空中,岂知附丽水面,以呈谲诡言者不出云气仿佛,岂知五采历落,刻露秋毫。东坡在登州,以岁晚得见为奇,然霜晓雾后,往往遇之,亦不必拘拘于春夏也。信耳信目,自有差等。山僧约明年三四月,来宿其舍,海神当不余弃。先次第其言而赋之。 己酉之冬,观海达蓬。山僧四五指点空潆。曰:“滨海之地不一,兹独当夫神宫也。光怪发作,亦保人而不逢?但称登州之海市者,盖不免于瞽聋。”余曰:“各言其状。” 本源曰:“其为城也,雉堞崔嵬,丽谯日韦晔。三里七里,勾股可摄。于焉戎马,乘城蹀躞。照白窃骊,雨鬃风鬣。俨烽火之告严,危黑云之将压。其为楼也,蹇产百尺,成以鬼巧。绮窗朱琐,明星萦绕。神妃杂沓,凭阑渺渺。其语可闻,若在妆晓。有时而现为黄幄,深檐婀娜,绣带悠扬。何采旄桂旗之尽屏,兹特叠出以为章?” 汪道者曰:“亦有单门聚落,忽然而来。屋瓦参差,门户洞开。嗟朝烟之不起,岂井白之生埃。固职方所不纪,亦战争所不灾。”续宗曰:“当旭日之初高,有霜钟之寓质。制宏万石,音谐七律。藏寂寞之元声,虽满盈而不出。少焉变为城郭,中引长桥,值刺史之行部,或中丞之人朝。鸣笳列驺,夹毂喧嚣。何珠官贝阙,而以卤簿宣骄?其后幻为染肆,绿沉红浅,罗绮缤纷。借霞天以为色,蒸香草而成文。 彼蜀江之灌锦,信天人之攸分。” 补陀僧曰:“桔柚初黄,飒然风叶。览观大洋,涌起宝塔。四面勾栏,七重轾辂。华瞩风涛,光交目睫。遇其变现,状若鹦螺。琐碎末品,大越丘坡。闪户之下,湛然水波。若夫海路壮阔,一山千里,虽人迹所不交,亦针经之能指。尔乃帆席未挂僧窗宴启。忽焉丛岛逼塞,孤峰魁峙,疑异国之飞来,岂灵居之迁徙!当其电绝,不烦蝣晷。名日浮山,海人习此。” 或曰:“此何理也?”余曰:“夫积块之间,红尘机巧,菁华销铄,犹且群羊飞鸟,野马磅礴。彼大海空灵,神明郭廓。百色妖露,岂能牢落。故其轩豁呈露者,穷奇极变,而无有龈腭。此固蛟龙之所不得专,天吴蛎像之所不能作。况蜃之为物甚微,吐气更薄乎?南海谓之浮山,东海谓之海市,是乃方言之托也。 林柰听完,第一反应是:这首诗真长,竟然还背诵了出来! 死去的学生时期背书的记忆突然冲击林柰的心门! “可这写的海市跟他所见的罗刹海市,好像有点出入啊!”她回过神来,对这首诗发出质疑,“诗开头说的是蓬山望海,应该就是蓬莱吧,他写的海市,应该是海市蜃楼才对!” 濂珠抿嘴一笑:“你说得不错,因为这是他回来的时候才写的!” “你怎么知道?”杨刺史也终于有机会开口了。 “因为那个鲛人就是她!”林柰脱口而出,除了皇后,基本都是震惊不已。 “你……” “我怎么知道是吗?猜的!”林柰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意思,“看你们说了这么久,跟你们也有关系,傻子也知道,罗刹海市跟你们有关!那个鲛人,不是你就是她,而你沉默这么久却说了这个关键的地方,就猜是你!” 林柰见他们沉默,便继续问:“你们去罗刹海市干嘛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马骥回来之后,他去的蓬莱,是不是你们幻化出来的?” 蓬莱仙山是三座仙山之一,除了蓬莱,还有方丈和瀛洲。 但在神州大陆,蓬莱仙山并非景区,而是神话传说,人是上不去的地方! “他回家之后就很想念海市的日子,其实他想念的是那个梦,那个有龙女和一儿一女的梦!”濂珠淡淡道,“他忍受不了,便决定乘船出海,想与我见一面,想再进入那个梦里。谁知碰巧遇到了鲛族的灾难,海上被掀起一片风浪,我刚巧掉在他的渔船上,便顺手将他扔进蜃楼仙山里面。” 第186章 狸猫换太子 “不久之后,皇城就流传出鲛人的这些传闻了。”海姗接过濂珠的话,语气皆是对人族的不屑,“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人族都是小见多怪的!” 濂珠听到海姗的话,低声喝止:“海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话不要说得太满!” 海姗撇了撇嘴:“帝姬,我真的不懂,明明人族这么残忍,崇尚恶人,却什么本事都没有,只会使诈。我们鲛族一直被人捕杀,为何我们还要尊重他们?可曾见过他们对我们的好?” 濂珠无奈叹息一声,只摇摇头,本想张口说话,却听到皇后先开口。 “也不怪你们会有这样的想法,的确是我们人的恶习太多,如今我们能坐在这里闲谈,也得多亏人族发生的事。若每个人都安分守己,容易满足,也不会有这么多事!”皇后看了眼林柰。 她知道林柰跟海姗有类似的想法。 其实林柰也知道皇后在看自己,有时候她真的很痛恨人!也包括自己! 做了这么多次“人”,林柰还是没搞明白,为什么“人”这么简单,却那么复杂? “连人族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何况是你们鲛族!”林柰无奈一笑。 说完,便看了眼窗外。 一缕阳光从黑暗中划出,鱼肚白的天空总是给人一种迷离感又天马行空的感觉,仿佛整颗心都随着清晨的鱼肚白一点点慢慢地升起。 “天亮了。”林柰的瞳孔中映出远处的骄阳,“我们要回宫了,要更直面问题了,尤其是陛下的压力!” 在不知不觉间,天已破晓。 这一夜,真漫长。 “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们解决大问题再回鲛绡宫的。”濂珠的话让林柰的心更加紧张了,似乎只有夜幕降临的时候,才能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舒缓。 崔贵迫切想知道更多,便继续追问:“那梦鲛呢?这儿不是她家吗?” 海姗和濂珠面面相觑,又看了眼皇后,似乎在等皇后的肯定才敢说。 “你们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们时间不多了,赶紧说完,还要赶回宫。”林柰不想再打哑谜,开门见山道。 “痛快!”濂珠就喜欢快人快语,“很快就会又有宫变了,到时候大眴的确是易主,不过那个主人也只是拨乱反正而已!” 王子阳等人都是忠心不二的人,听到这话就直接破口大骂:“别以为你是鲛族就能口不择言,祸乱我人族超纲!我大眴江山千秋万载,不是你们外族人可以肆意胡说的!” 海姗同样也是个暴脾气:“我们可没有胡说,是你们要问的,现在我们说了真相,你们又不相信,人就是这么奇怪,早知道就不帮你们了,真是费力不讨好!” “你说什么呢!” 眼看着王子阳就要和海姗吵起来,林柰和濂珠便连声制止。 “中郎将,海姗是鲛族,他们没有我们这种朝代更替,又怎么可能会明白我们的忌讳,不知者不罪,你又何必跟她动气!” 濂珠也没有光护短,明确指出海姗的错处:“不是说了吗?每个族都有不同的规矩,我们身为鲛族,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是,又何必把话说得如此对立,惹他们心烦呢!” 俩人都沉默不语。 “还请帝姬如实相告,眴朝易主的主,是不是才是先皇后的胎儿?”林柰虽然是问濂珠,眼神却是盯着皇后。 濂珠点头,脱口而出:“皇后娘娘,不,应该叫公主才是!你也不用隐瞒了,小姐早就知道了,你们回宫之后,同样会面临相对的问题,如今又何必继续瞒着大家呢!” “什么?公主?” 在场的人除了林柰,都震惊不已,异口同声。 “你是先皇后怀的胎,那陛下呢?你与陛下这岂不是乱伦吗!” “为何要叫先皇后,而非太后?太后不就是陛下的生母吗?” “当年怀了先帝孩子的也就是先帝的皇后,陛下既然是先帝的孩子,太后自然也是先皇后!” 他们你一人我一语喋喋不休,最后还是林柰制止。 “狸猫换太子,你们可曾听过?”林柰的一句话,让他们的疑问更多了。 瑜玉反问:“什么是狸猫换太子?太子岂能与狸猫相提并论!” 林柰一时语塞,忘了这个朝代还没有这戏曲。 她简单地把狸猫换太子的典故诉说,先让他们明白,才好继续话题。 “纷纷五代乱离间,一旦云开复见天。草木百年新雨露,车书万里旧江山。寻常巷陌陈罗绮,几处楼台奏管弦。天下太平元事日,鸯花无限日高眠。”林柰抿了口茶,“相传有位皇帝的发妻皇后去世了,后宫只有刘妃和李妃两位妃子,刚巧她们都怀了孕,刘妃久怀嫉妒之心,唯恐李妃生了儿子被立为皇后,于是在心里定计。与接生婆配合,趁李妃分娩时因为血晕而人事不知之际,将一狸猫剥去皮毛,血淋淋,光油油地换走了刚出世的太子。刘妃命宫女勒死太子,宫女于心不忍,暗中将太子交付宦官,宦官将太子装在提盒中送出宫抚养。皇帝看到被剥了皮的狸猫,以为李妃产下了一个妖物,便将其贬入冷宫。不久后,刘妃临产,生了个儿子,被立为太子,刘妃也被册立为皇后。” 说完之后,瑜玉听懂了林柰适才的话之意,“所以你的意思是陛下也被人狸猫换太子了?” 王子阳打断,仍然不相信:“不可能,太后总不能有假吧!若陛下不是先帝之子,太后又岂会让其登基?” 崔贵倒是跟林柰和瑜玉的想法一致,“如果连太后也是假的呢?” 此话惊到了王子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身为龙武军中郎将,后宫不少去吧,可曾见过太后的真面目?”崔贵句句逼近,“先不说太后是否先帝的皇后,那也总归是陛下的妃嫔,可她的身份一直都是当时是摄政王的左丞相宣布的!” 林柰突然欣慰,“你相信我们的话?” 崔贵点头:“只是兹事体大,还得从长计议,若无真凭实据,我们便与叛党无异!” 第187章 皇后才是先帝唯一的血脉! “若我们有证据呢?”林柰的眼神坚定,咬牙切齿,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从前的记忆。 瑜玉有点担心,林柰这行为就像乱臣贼子,万一搞砸了,可是诛九族的:“此话何意?” 林柰她们四个都没有说话。 崔贵他们几个似乎都反应过来,渐渐扭头望向沉默不语的皇后。 “姐,那个证据不会就是你吧……”瑜玉咽了咽口水,瞳孔逐渐放大,不敢相信,“她们适才说你是公主,你才是先皇后诞下的龙子?那陛下他……” 此话一出,连一直维护皇帝的王子阳也无话可说,他们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若她们说的是真的,那陛下的确不是真命天子,也不配坐在这龙椅之上!最关键是他也没资格! 自登基以来,他这个皇帝就是暴君,百姓苦不堪言,人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要不是皇后垂帘听政,摄政多年,治理有方,大眴恐怕早就被边疆的小国攻破了! 也是如此,哪怕是皇后逾矩,也还是没有被惩治,甚至陛下还仰赖皇后的治国之才,来维护自己的地位和颜面! 可就算皇后垂帘听政,百姓纷纷赞扬,也不代表她一个女人可以当皇帝! 至少王子阳等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是最接近皇后的人,也是最清楚皇后的本事,却也跟世俗人一样,因为女子身份,就否定她的一切! 没错,他们就是担心皇上的身份被人识破,那皇上就会被推翻。 左丞相可以做得出第一次狸猫换太子,自然也会有第二次,不过就是培养个傀儡皇帝罢了! 但左丞相应该不知道,先帝的血脉竟然就是皇后! 皇后一介女子,哪怕他们为了黎民百姓而接受,也不代表满朝权贵同意! 届时,必定会掀起一番动荡! “哎呀,你们真是奇怪。”海姗见他们磨磨唧唧的,还是忍不住,不吐不快,“明明知道了公主的身份,有了解决的办法,还这么愁眉苦脸的,为什么啊?” 这回濂珠没有说教,王子阳也没有跟她争论。 “因为那是公主,不是皇子!”林柰说这句话时,有点心酸。 海姗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公主,就是跟我们帝姬一样嘛。等鲛王去世了,我们就由帝姬统治鲛族,你们不也是这样的吗?” “不一样!”这次是皇后主动说的,“人族的悲哀在于永无止境的欲望,在于对他人的剥削,在于对女子的打压!” 海姗皱着眉,摇摇头,听的不太懂,“难道公主不是皇上的孩子吗?” “在人族这里,男人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女人的立场,更没有想过给女人应有的权力!”林柰心中都是怨气,“在他们眼里,只要是个女的,不管你有多厉害,他们都会想办法毁掉你!更别说让公主当皇帝了!看着吧,如果现在跟他们说皇后才是先帝唯一的血脉,他们宁愿继续让当今陛下当天子,也不会让皇后出现在朝堂之上!” “为什么?”海姗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人族这么痛恨女人,但是又离不开女人,就像把女人当初奴隶一样对待。 林柰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问得好,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也问了好多年为什么,但一直都没有答案!” 话音刚落,林柰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眼睛又浮现出希望。 “好了,现在不是讨论女子和男人的问题,而是想办法怎么解决接下来面临的问题!”皇后打断她们的对话,表现得异常冷静,似乎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林柰的大脑运转飞快,好像只需要一秒钟,就能想到解决办法。 “其实,女子登基为皇,也不是不可以……” 此话一出,再次震惊全场! “柰柰,你说什么?”就连皇后也跟他们一样,被林柰的话震惊到。 林柰只浅浅一笑,但是瑜玉很清楚林柰,这个笑容就表示林柰有办法处理棘手的问题,他只希望林柰想的不是馊主意! 毕竟女皇这词太重,代价也很惨烈! 可就在这时,皇后呕吐了一下。 “姐,你怎么了?”瑜玉见状,连忙上前关心,“是不是吃错什么了?” 他刚说完,就轮到林柰干呕了一下,但她连忙掩盖。 “你怎么也跟她一样?”可还是逃不过海姗的眼睛。 瑜玉也赶紧来到林柰身边,“柰柰,你没事吧?我记得你好像这几天都这样,是不是身体还没好?” 林柰欲盖弥彰:“我没事,就是吃错东西了,不对,我就是一晚上没睡,身体难受而已!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们不用管我,还是皇后比较重要!” 她迅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皇后身上。 同样是女人,她们几个又岂会不知道。 皇后握着林柰的手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要不请公孙太医来为你们诊脉吧,反正他就在外面候着。”瑜玉还是不放心,毕竟一个是他姐,一个是他妻子,而林柰还重伤未愈,身子难免会差。 “都说了不用了,现下还是先解决宫里的事吧!”林柰不耐烦,“左丞相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们的,还有你的秦氏和叶氏,她们与左丞相勾结,指不定现在就在想害我们的阴谋诡计!” 瑜玉不敢再说下去,最近林柰的脾气见长,突然就会发脾气,还食欲不振,不过他也理解,毕竟林柰的遭遇太不简单,能保持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换做是他,早就寻死去了。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左丞相一旦发动兵变,百姓又会遭殃。”皇后一脸忧郁,满心都是百姓,“左丞相狼子野心,一旦让他重掌权力,必定会导致民不聊生的,此人就是个祸害!” 崔贵很反常地问皇后:“皇后娘娘,你既然早就知道你才是先帝的龙裔,为何不说出来?你在朝堂之中本就已经是大权在握,就不怕左丞相和陛下对你防范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起兵夺权?”皇后虽是笑这问,却是冷笑。 崔贵竟然点头:“皇位,本就是属于你的,难道你不想吗?” 第188章 风铄的身份 “胡说!”皇后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身为本朝探花,又是礼部侍郎,竟然会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我是忠于大眴,既然你才是先帝后裔,我的话自然也不是叛国之论!”崔贵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笑道,“皇后娘娘,请恕臣斗胆再说一句,你是否早就知道你是先皇之子,所以才垂帘听政的?” 这话连林柰都被震惊到了,这还是她认识的忠君爱国的崔贵吗? 谁知皇后扬天大笑:“好一个忠于大眴的朝臣!既然你忠于大眴,又岂会说出适才那番不知轻重的言论?亏你还是金榜题名过的状元郎!改朝换代要死多少人,你可知道?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你又知否?” 王子阳不明白:“皇后娘娘,你的意思是?” “垂帘听政之时我还未曾得知我的身世,之后无意中去了嵬庙,见到圆通大师,她向我道出实情我才知道真相。”皇后一字一句都说出来,“她还求我推翻当今陛下,处死左丞相,为相国府报仇,但我拒绝了!” 林柰听到相国府二字,心里便颤抖了一下,“她与相国府有何关系?” “柰柰,她是你的乳娘啊,你忘了吗?”皇后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林柰被雷轰炸似的。 乳娘…… 她虽说恢复了记忆,但也只是恢复当年听到他们对先帝和先皇后行凶的过程,还因贪玩,阴差阳错拿到指证左丞相的证据。 但她当时不知道,便把东西当成嫁妆带到王府。 也因如此,相国府被洗劫一空时,凶手都没有拿回证据,继而把目标转向相国府的千金——林柰身上。 若圆通大师真的是她的乳娘,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所以嵬庙和冷宫的事,你一直都知道?”林柰忽然想起当时在未央殿跟皇后的对话,“可当时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说自己不知道嵬庙这个地方?” 皇后虽然心虚,但更多的是疑惑,她明明记得当时说嵬庙的人是瑜玉,怎么就变成林柰问的了? 她没有回答,反问林柰:“你是什么时候问我关于嵬庙的事?我不记得了!” 林柰以为皇后想逃避,一时冲动,就把当时在未央殿的情形说出来:“我问你紫竹香的时候,当时你还说了紫竹林是在洛伽山,是观音菩萨的修行圣地。” “可当时不是玉儿问我的吗?”皇后一直盯着林柰和瑜玉。 林柰一时心急,直接忘了当时问皇后的时候,是以瑜玉的身份问的! “这……其实是……”林柰真的想抽自己,干嘛还是这么冲动,一点改进都没有! “是我跟她说的,当时她不也在未央殿吗?”最后还是瑜玉第一个出来替她解围,“姐还是直接说吧,她想问的,也是我想问的。” 皇后见瑜玉这么护着林柰,虽然觉得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这也是他们夫妻的事,也没有管这么多。 “柰柰,既然你都这么直接问皇后,那我与你之间的关系也不用隐瞒了!”风铄也为皇后解围。 崔贵、王子阳和杨刺史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风铄怎么这么大胆,连王爷的女人都敢搞! 传言王妃和王爷的感情不和,王妃在王府的日子一直都过得不顺利,但他们出现的时候,王妃都很紧张王爷,但王爷好像对王妃不怎么在意,不过到了花美人的事解决完之后,他们一起在树林迷路,也是那时候起,王爷倒是对王妃特别上心,还让王妃接手案子,之后好像就一直都是王妃来查案! “可是,我们……”林柰一脸忧郁,瞥了眼瑜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见他们这副模样,王子阳和崔贵在心里点头,这关系真复杂! 尤其是崔贵,心里更加矛盾。 他虽然心里有王妃,但同时他也很清楚,王妃是有夫之妇,更是自己上司的夫人,他早就把这份情埋在心里。 他也跟风铄提起过这件事,叫风铄认清事实,不要再为所欲为!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跟王妃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们怎么回事?”崔贵见他们几个当事人都不说话,便主动问风铄,其实也是想替他解围,“你虽然是皇后娘娘的人,也救过王妃,但是王爷才是王妃娘娘的丈夫,应该也有跟王爷说过吧!” 风铄知道崔贵话的意思,“崔兄,你无需多言,我对柰柰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是绝对不可能对我妹妹有非分之想的!” “妹妹?!” 果不其然,他们无一不惊讶。 “你们什么时候结拜的?”王子阳挠了挠脑袋。 林柰被他的话呛到,差点喷出茶来:“你才结拜呢!实不相瞒,他是我亲哥,相国府的世子,林檎!” “你说什么?”王子阳和崔贵再次被惊到,“你就是林相国的儿子?” “怎么了?不相信吗?”风铄挑了挑眉。 这回提出问题的却是杨刺史:“可是我听闻林相国一家被害,为什么世子会出现在边疆?” ——“相国府已经满门被灭,无一幸存,只是属下发现了一件怪事,相府尸体中少了一具,也或许是属下记错了人数。” 林柰忽然想起温凌峰说的话。 “因为相国府当时少了一具尸体!”林柰的心跳得很快,“王爷曾经派人查过,相国府百来口人,别说外人了,恐怕连府里的人都不清楚具体有多少人,但王爷不同!王爷与世子一直都情同手足,若说是最了解相国府的人,莫过于王爷!” “可是,他的长相一点也不像林檎!”瑜玉听到林柰在夸赞他,心里乐开了花,但是他面对风铄,却还是带着疑惑。 林柰也同意瑜玉的话:“没错,我当时见到他,也认不出他,何况我受过伤,对于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但我认得出他的眼睛!” “眼睛?” “对,眼睛是人的心灵窗户,不管是谁,都会有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睛!”林柰盯着风铄的眼睛看,“就算是易容了,眼神也是不会改变的!” 第189章 皇后才是真命天子 杨刺史的嘴巴张得跟眼睛一样大:“王妃娘娘的意思是,风兄是易容的?” “我能逃走,也是多亏了乳娘!”风铄点头,直接解释,“还有皇后娘娘,派人来暗中通知,我才能逃得掉。只是可惜了相国府上下的人惨死!” “哥,那你为何会到了边疆,现在又回来了?”林柰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喊他一声哥哥。 这不仅是久别重逢,更是亲人! 她不再是孤单一人了!在这世上,还有个与她血浓于水的亲人!是从小就一直待她好的人! “我死里逃生,一心只想为林家报仇,趁着风声没那么紧张的时候,我特意回了一趟相国府,却发现了里面有敌军的信物,我心想,会不会是他国仇敌来寻仇,便去了边疆。一来是为了查案找线索,二来是躲避皇城的刺客,万一被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必定会牵连到别人!”风铄缓了缓,“在边疆被派了任务,要来皇城与皇后娘娘汇报军情,却在路上遇到了皇后娘娘的人,是她把真相跟我说,也是她让林檎这个人假死。” “皇后娘娘派了谁?”林柰表面上是问风铄,实际上是问皇后,“没想到皇后娘娘不仅才华洋溢,身世惊人,就连手段也了得!” 皇后听得出林柰的语气带了点怨气,“柰柰,我知道你在埋怨我没有把实情跟你说,但我也是为了保护你!相国府满门被杀,你早已嫁为人妻,是王府的人,他们一时间不敢对你做什么,若当时你知道实情,以你的性子一定会去查,我也是不想让你出面!” 林柰也知道自己出面一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在他以瑜玉的身份去查案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就多次遭遇意外,而那些意外都是致命的! “我就算是外嫁女也是姓林的!我娘家一夜之间满门被害,一度以为我已经是孤儿了,可没想到我还有个哥哥,但我哥哥没有死,却不来看我……”林柰也知道如今的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她就是忍不住,“我要的不是你们隐瞒的保护,而是想跟你们一起共进退而已……” 说着,林柰便控制不住地抽泣。 这一哭,是她忍了很多年,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所以才决定把一切都跟你说!”皇后抱着她,轻抚她的脑袋,“自从你在宫宴上替陛下和我挡了那一剑之后,我就知道,其实我不该瞒着你,可是我真的怕,怕你会出事。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救了下来!” 林柰哭得说不出话。 其实她都知道,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她好,她也明白,自己不该任性,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隐忍,一直在强迫自己懂事,告诉自己不要想这么多。 但她是人,是个人都会有需求,都会有情绪。 只是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就算在王府被秦氏和叶杏欺负,她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 “我没事了。”林柰擦干了眼泪,继续回到正题:“相国府之所以遭到袭击,也是因为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都是我害了相国府!” “不是的,柰柰!”皇后担心林柰又自责,便把真相说出来,“其实相国府的死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林相国当年救了父皇和母后,还把我安置在一家农户里,后来陛下因为左丞相的扶持才登基,这真相只有林相国知道,所以相国府才会有此遭遇的!” “你们都没有错,出生时的身份是天注定的,你自身没有错!”瑜玉打断了她俩的对话,“真相本身就没有错,所以知道真相的你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人心!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左丞相这个凶手害的!” “王爷说得对!”风铄也跟着瑜玉的话来说,“柰柰,我们都是受害者,不应该让受害者再来承受施暴者的错。这句话是你说的,你忘了吗?我们要做的是,把乱臣贼子都除掉,这样才是报仇的意义,这也是爹娘的愿望!” 崔贵也听懂了他们话里的意思。 “皇后娘娘,臣请求你回宫后拨乱反正!”崔贵跪在地上,向皇后行大礼,“如今百姓算不上丰衣足食,但至少能自给自足,比起先前的民不聊生要好了很多,这都是皇后娘娘治国有方,臣等有目共睹!” “崔侍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皇后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知道!”崔贵语气坚定,“我很清楚自己的意思,皇后娘娘,你才是真命天子,你登基为皇也不是反叛!”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治,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其取之易而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 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弘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在君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第190章 危机降临 一言惊醒梦中人,皇后被林柰的话说通。 “我从来都是我自己,只是我想要的一直都不仅仅是皇位这么简单,我还有更大的目标,我想要的,是这天下!”皇后不再隐瞒自己的野心。 就在这时,门外有个龙武军侍卫来禀告。 “末将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娘娘……”没等侍卫说完,皇后就打断了。 “停!不要啰嗦了,直接说有什么事?” “回娘娘,根据探子来报,陛下今日在长乐殿吐血昏迷,昏迷前下了口谕,要娘娘等人即刻回宫。”侍卫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什么?”皇后只觉得不对劲,心里出现惶恐。 侍卫蠕动嘴唇,“可是,下口谕的公公被左丞相的人扣下了。要不是探子来报,末将也不知此事!” 听了之后,他们不禁唏嘘,都在心里揣测不安。 “看来左丞相的野心不仅没有小,还比以前的胃口大了!”皇后把一直以来所担心的情况说了出来,“陛下一直都在寻仙问道,如今身子大不如前了,现在又吐血昏迷,定是被左丞相挟持了!” 林柰终于知道皇后一直担心的是什么了! 左丞相和皇后都有野心,只是一个要龙椅,一个要天下!左丞相恐怕是要挟天子而令诸侯! “看来我们不能贸然回宫了!”王子阳的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外面有动静!” 林柰只觉得有点不同:“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这回却是海姗来回答:“好多马的声音,好像在不远处越来越近!还有草丛也有不少的动静。” “糟了,我们快逃!”林柰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起身,不断地找寻另一个出口。 崔贵再怎么文弱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左丞相派来的人!赶紧将皇后娘娘和王妃娘娘带走,尤其是皇后娘娘!” “你们在担心什么?”海姗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见到他们紧张的模样,竟然还有点觉得有趣。 “当然是逃命啦!”崔贵把她也往林柰那边推去,“你们也赶紧逃,不要被人抓了,不然你们的鲛珠就没了,还有你们也会被他们分尸的!” “我们为什么要逃?他们又打不赢我们!”海姗还是待在原地没有动,呆呆地看着他们,“你们跟他们不是认识的吗?” 王子阳听到海姗的话深呼吸一口,真想直接打晕她,真的太烦了!要不是门外有敌人,他忙着布置阵法御敌,真的想先对付海姗这个烦鲛人! “祖宗啊,你就不要再啰嗦了,再说下去,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啊!”说完,就直接把海姗给推进房间,将门锁上。 这草寮的房间很小,防御也不太行,关上门也还是有缝隙,能看到客厅的情况。 王子阳的武功是这里最高的,所以带着他的龙武军下属出去,将客厅的木门紧紧关上。风铄是其次,则与瑜玉一同留在客厅防守。 至于杨刺史和崔贵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雪鬓霜鬟的老人,便是挡在房间的门前面。 “可惜这次只带了七十二骑兵,怎么可能跟他们的千军万马相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孙太医也跟林柰她们一起在房间。 “公孙太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我一跳!”林柰确实是被他吓到了,她本来很认真地看着外面,谁知被公孙太医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公孙太医给林柰行了个大礼:“王妃娘娘恕罪,臣是被王爷拽进来的,臣本来还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但王爷不给臣说话的机会。” “别说那些别的了。”皇后的手一直放在肚子上,语气平淡,却又带点着急,问公孙太医,“公孙太医,你是从外面进来的,你在外面时有没有发现什么?那些是什么人,你可有看清?” “回皇后娘娘,臣看到那些人大多都是生面孔,但是领头者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臣的年纪大了,记得的事不多。”看得出公孙太医很努力地回想,但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强迫也没用。 林柰试着帮公孙太医记起来:“是不是左丞相的人?” 公孙太医摇头,“那人好像经常出入宫里,但去的是哪里,臣一时间想不起来。” “左丞相的人也能竟然进宫啊,说不定就是他,你不认识而已。”林柰还是认定是左丞相。 毕竟左丞相就是害死她全家的人,就连在王府的遭遇也有左丞相的功劳!何况左丞相狼子野心,连挟天子而令诸侯都做得出来,甚至逼宫等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都毫不在意,又何况只是派杀手来杀人这些小事! “王妃娘娘,臣知道你痛恨左丞相,但凡事都要讲证据的。”公孙太医就像个老父亲似的,劝说林柰,“臣与林相国是知遇之交,林相国对臣有知遇之恩,臣发誓必定会为林相国讨回公道,因此,臣早就留意左丞相了。左丞相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人竟然比他还清楚自家的情况!” 林柰听了公孙太医的话,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躲在门缝隙偷看的林柰忽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对了,狐仙娘子和金二小他们呢?” “娘娘请放心,中郎将早就派人转移了他们,算时间,应该快到皇城城门了。”公孙太医宽慰,“臣被王爷扔进来的时候,问了王爷,是王爷亲口说的。” 可是林柰还是觉得不对劲,“不对啊,如今左丞相已经控制了朝政,皇城就是个危险之地,他们回去不是送死吗?何况,皇城哪里安全?哪里都是左丞相的眼线!” “还有一个地方不是!”公孙太医说这话的时候,出现的是前所未有的淡定和肯定。 林柰狐疑地望着他:“哪里不是?” “冷宫和嵬庙!” 林柰的瞳孔放大,原来公孙太医也知道这件事! 她不合时宜地突然想笑,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她还在那傻乎乎地暗查,没想到知情者都是自己身边的人! 第191章 安全回宫 “柰柰,大局为重!”皇后看得出林柰的微表情,担心她又想歪了,便开口提醒,“很快,相国府就能沉冤得雪了!” 林柰知道孰轻孰重,也没有想太多,很快就调整自己的思绪。 “对了,上次不是还见到那什么智圆圣僧吗?他也是我们的人?”林柰捏着下巴,“他的幻术如此高超,如果有他的幻术相助,说不定连炮火也不用发动,就能解决麻烦事了!” 皇后看了眼公孙太医,便回答了林柰的话:“不是不行,只是智圆圣僧为人古怪,行踪飘忽不定,上次他突然来到冷宫,我也吓了一跳,但听他的话好像是冲着你来的,说不定就是你才引得他出现!” 林柰听了之后更迷糊了,这是什么话?我又不认识他! 可就在这时,海姗又说话了:“你们为什么这么紧张?” “你不是听到了吗?我们在被人追杀!”林柰苦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不同族之间不能相处了,因为有代沟,不,是鸿沟! “是啊,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怕呢?” 林柰被她的问题给问住了。 以前被问住是因为她不想回答,或者不能够回答,但是现在是常识的问题,就像要解释太阳为什么是圆的一个意思。 “海姗,他们是人,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死了还能用鲛珠起死回生,但他们没有这种能力。”濂珠忍俊不禁:“而且这跟他们遇到的难题有关,那群人都是坏人!我们遇到了也要躲开的。” 她的眼睛转溜了一圈:“要不海姗你来帮我们解决掉外面那群浑蛋?” “好啊。”海姗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话音刚落,她就直接把房间的门给打开了。 此举不仅吓到了屋内的林柰等人,还把门边的杨刺史和崔贵震惊到了。 他们连忙把海姗推回房间:“不是说了叫你们好好待在里面吗?怎么你出来了?” “欸,你是鲛人,鲛人都是生活在水里的,你是不是不能离开水太久啊?”杨刺史话不多说,直接拿了个茶壶递给海姗,“呐,那去吧,虽然很少,但勉强能撑一下吧。” “我不是要喝水!”海姗推开杨刺史的手,“我是来帮你们打跑那些坏人的。” 崔贵好像理解了王子阳为何会这么暴躁了。 “祖宗啊,你就别闹了,会死人的!”崔贵面对海姗,真的是有心无力,真的很难沟通啊! 海姗倒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明明是为了他们好啊,明明是为了帮他们啊! “海姗,你确定你有办法解决他们?”林柰追了上来,着急地问,“此事非同小可,可不能闹!” 海姗拍拍胸膛,自信地说:“放心吧,对付外面那些小喽啰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完,只见她从身上拿出一块鳞片,鳞片发着蓝色的亮光,犹如夜明珠般明亮。 “这是鱼鳞?”杨刺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鱼鳞竟然会发光。 海姗没有回答杨刺史的话,而是拿着鱼鳞,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鱼鳞的亮光越来越大,一下子就变得刺眼,使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等他们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在冷宫了。 等一下,冷宫? “小姐啊,你们终于回来了,真的太好了!”打破沉默的是圆通大师的声音,“真是上天保佑啊!” 林柰一把推开突然抱过来的圆通大师,“大师,乳娘?” 听到林柰的话,圆通大师愣了一下,“小姐,你想起来了?” “我们都回来了,那中郎将他们呢?”崔贵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见到王子阳的身影,心里一揪,“难不成还在……” 没说完,就被海姗打断了:“你放心吧,他们都回来了。只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在屋外,就算回来了也不一定跟我们在同一个地方,或许在嵬庙。” 刚说完,他们一群人就赶去嵬庙。 果不其然,在竹林就见到了同样赶来的王子阳。 “娘娘?王爷?”王子阳见到他们,心里绷着的心才一下子松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什么时候回宫的?” 待林柰跟他们解释一番,王子阳才对海姗刮目相看,具体来说,是对鲛族刮目相看,这实力,堪比神仙! 可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很普通的。 也难怪他们会一直认为人族是最弱的,事实看来,也的确如此!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娘娘,你们回来了!” 他们齐刷刷望过去,是狐仙娘子和金二小,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在往他们那蹦跶过来。 “娘娘啊,我愿意把一切都说出,但你们要保证我们的性命安全!”狐仙娘子很会审时度势,现在她已经被皇后他们抓住,若想保留性命,就只能投靠皇后娘娘,否则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那你直接说,方相面具的背后是谁在操控?”林柰可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帮他们。 狐仙娘子咽了咽口水:“我真的不知道是谁,但我知道我养父是谁,他好像是朝廷的一个大官,什么孤独什么,不记得名字了。” “独孤翰鸣!”林柰直接把左丞相的名字说了出来。 “对,就是他,你认识啊?早说嘛,自己人,都是自己人!”金二小插嘴,见到林柰的反应,就立刻套近乎,“要不就先放了我们吧!” 林柰不想跟金二小他们废话,放了他们是不可能的,但也答应过要保证他们的性命,所以只能维持现状。 “既然如此,那我们是时候先准备计划了!”瑜玉的大脑飞快,绞尽脑汁地希望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可皇后却提议要去一趟长乐殿,但这么危险的决定,他们都是不同意。 “虽然陛下不是先帝亲生的,但怎么也是当今天子,世人并不知情,如今天子病危,一旦驾崩,立储之事必定成为重点,但如今陛下并无子嗣,就算有,左丞相也不会留!”皇后依然是大局为重,“只要陛下还活着,那我们就有希望!” 林柰同意了皇后的话。 “皇后娘娘说得对,要指证左丞相的罪行,除了我们,还有陛下,而且,我们也还要回去王府一趟!”林柰也说出了另一个危险的地方,“秦氏和叶杏都与左丞相狼狈为奸,找到她们的罪行,说不定就能指证左丞相!” 第192章 背水一战 皇后在他们四周都扫视了一遍,眼神最后落在狐仙娘子身上,眼珠子转溜了一圈,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转移到林柰身上。 “左丞相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陛下早就知道他的狼子野心,一直在削弱他的权力,他早就怀恨在心!”皇后的眼神坚定,似乎是在决定什么,“他一直都在伪装自己,可如今,他竟然敢摘下面具,赤裸裸地出现在世人面前,想必是决定要孤注一掷了!” 林柰的心知道皇后在担心什么,她一路上都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孤注一掷,我们也可以背水一战!” 楚汉相争时,韩信率军在井陉口与赵军对峙。 驻守在井陉口的是赵军大将陈余,他手下的谋士李左车分析了当时的形势,主张一面堵住井陉口,一面派兵抄小路切断汉军的后勤供给,韩信没有后援,一定会败走。 但是陈余自以为有兵力上的优势,坚持要与汉军正面作战。 韩信得知这一情况,亲自率领队伍在距井陉口三十余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尽管已经是深夜了,但他仍然在部署第二天的作战方案。 他派一万军队故意背靠河水,排成一字阵势引诱赵军;同时又派两千轻骑兵,每人拿一面汉军旗帜,连夜绕到井陉口山背后,待第二天汉军和赵军展开激战,乘赵军军营空虚的时候,让两千汉军突袭赵营,拔掉赵军旗帜,换上汉军的旗帜。 赵军探马探知汉军背水扎营,后退无路,马上察报了赵王。 赵王闻报,便嘲笑韩信犯了兵家大忌,竟将军队置于死地。 天亮以后,韩信布置完毕,开始从井陉口击鼓出击,赵王与陈余率领赵军全面出击,两军厮杀在一起。 这边战斗正酣,那边两千轻骑兵看到赵军留下一座空营,就迅速闯入赵营,拔掉赵军的旗帜,全部插上了汉军的旗帜。 战场上,韩信见难以速战速决,便率领汉军佯装败退,一直退到河边的阵地,与河边的一万军队会合。 赵军追杀汉军来到河边,原想把汉军赶进河里。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的汉军后退无路,反而个个以一当十,奋勇拼杀,把赵军打得大败。 赵军一见汉军势不可当,就想撤回赵营,却发现营中到处飘扬着汉军的旗帜。 他们以为汉军占了自己的大本营,顷刻间,赵军军心大乱,溃不成军。混乱之中,赵王被擒,赵军数员大将被杀,李左车也被汉军俘获。 韩信看到军士押着李左车向自己走来,快步向前,亲自为他松绑,把他奉为上宾。 李左车问韩信:“为什么要背水结阵?” 韩信解释说:“只有把汉军置于死地,他们才会为求生而拼命。兵书上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这个道理。” 林柰解释完,继续道:“挫折也有两重性。它可以把人置于死地,也可以使人置于死地而后生。如今我们处于劣势,只有背水一战了。” “怎么背水一战?”瑜玉倒是想听林柰的见解,就连狐仙娘子也在等林柰的高见。 林柰的眼眸停在了狐仙娘子身上,似笑非笑:“权力就像一个陷阱,不管什么掉在里面,都没法逃脱,甚至亲情。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最需要精心保护的东西。它一旦落入陷阱,一旦被权力的毒刺扎伤,最先坏死的就是亲情。” 狐仙娘子蹙眉:“可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又哪来的亲情?” 同样的,林檎,也就是风铄,也不同意林柰的话:“我反而认为亲情是最强大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不及亲情的力量!” 林柰的表情逐渐凝固:“可对于左丞相他们来说,只有权力和利益才是永存的,感情,在他们眼里,不过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甚至到了必要时,还能利用!” “我们只有一把龙椅。不幸的是每个人都有梦想的权利,于是,就总有人注定为做梦付出代价。”林柰见他们沉默,便继续道,“左丞相为这龙椅付出了很多,所以他是不可能放弃的!现在看他好像控制了全场,实际上这时候的他才是最虚弱的!” “你是想……” 皇城,宫外树林。 一驾马车孤独地徜徉在道路正中,仿佛漫无目的的一叶小舟,任风雨由着性子摧残颠簸。驾车人虽披着斗篷,但仍抵挡不住风雨持续不断地扑打在脸上。 两个驾车人已是满脸的晶亮。 一队神策骑兵远远地跟在后面,默默地,生怕打扰车内深切的悲伤。 此时,一匹黑马往他们那奔去,阻碍他们的去路。 其中一个驾车人往车后面汇报:“老爷,派去的人回来了。” “结果如何?”车里面是低沉的男人声音。 “只有他一个回来的,是成功了!” “好!”男人拍手叫绝,“终于除掉了他们这群眼中钉!如今皇帝小儿身边连个得力助手都没有,我看他还怎么坐稳那把本不属于他的龙椅!” 男人话音刚落,身边就传来一个娇嗔的女子声音。 “老爷,你真的确定了王爷他们都回不来了?”那女子的声音是带着担忧的。 男人只哼笑一声:“你放心,若他们没死,也不会有人回来禀告情况。” “万一被别人知道是我们做的,那怎么办?”女子虽然有些惊喜,但担忧仍然没有褪去。 男子却丝毫不在意:“我早就想好了,就算他们侥幸有存活,也不会发现是我们做的,替罪羊这道菜,当然是留给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来享用!” 说罢,男子牵起了女子的手,轻轻吻了上去,“到时候,我要你当我的皇后,与我共享这天下!” 女子听到“皇后”二字,眼睛突然就亮了,“皇后?你是想要我当皇后?” 男子挑眉反问:“难道你不想吗?你潜伏在王府多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替将军报仇吗?如今这江山,难道不比王府的日子好?” 女子疯狂点头:“我当然想,自从我进了王府,当了侧妃,就尝到了将军千金没有的甜头!如今能拥有皇后的权力,我又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第193章 山魈 欢笑声透过马车离开了树林,正前往皇宫缓慢行驶过去,犹如一只等待鹬蚌相争后的渔人。 走了没多久,马车渐渐停下,他们都听到有个怪声音从山里传出来。 “怎么回事?”男人对于停车一事有点不耐烦,“谁让你们停车的!若赶不及回皇宫,耽误了大事,你们掉十次脑袋都不够!” “回老爷,是马儿听到有个可怕的声音传来之后不肯走。”回话的还是刚才的那个驾车人。 而此时另一个驾车人来搭话:“说不定是遇到了山魈!” “什么山魈?”男人听到一个新鲜的词,语气也从愤怒转化为疑惑。 驾车人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山魈是传说中的山怪,山精形如小儿,独足向后,夜喜犯人,名曰魈。” 男人听了驾车人的话,语气不仅不屑,还有轻蔑:“子不语怪力乱神,就连皇宫的命案都是人为的,难道我还怕一个小小的山怪?倒是你,目不识丁竟然能说出此话来,真不简单啊!” “回老爷,小的是听孙太白说的!”驾车人担心男人起疑心,万一就这样把自己给做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哦?孙太白是谁?” “孙太白是小人老家的邻居,小的住在山里,山魈也是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的。”驾车人连身体也颤抖不已。 孙太白曾说过这么件事,他的曾祖父孙公以前在南山柳沟寺读书,麦秋时节回家,过了十天又返回寺里。 孙公打开他住的房门,见桌案上满是尘土,窗户上也有了蜘蛛网,便命仆人打扫清除。到了晚上才觉得清爽些,可以休息休息了。于是他扫扫床,铺开被褥,关门睡觉。 这时,月光照满窗,他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多时,没睡着,觉得万籁俱寂。忽然间听到风声呼啸,山门被风刮得咣当咣当直响,孙公心想可能是和尚没关好门。 他正寻思间,风声逐渐接近住房,一霎时,房门也被刮开了。 他更心疑了,还没想过来是怎么回事,风声已入屋内,并伴有铿铿的靴声,逐渐靠近卧室门口。这时他心里才害怕起来。 霎时门开了,他急忙一看,一个大鬼弓着身子塞了进来,矗立在床前,头几乎触着梁,面似老鸦皮色,目光闪闪,向屋内四面环视。张开如盆大口,牙齿稀疏,长三寸多。哇啦哇啦乱叫,声音震得四面墙壁山响。 孙公害怕极了,心想在这咫尺的小房子里,势必无法逃避,不如与它拼了。 于是暗暗去抽枕下的佩刀,猛地拔出向大鬼砍去,正砍中了它的肚子,发出像砍石头样的声音。鬼大怒,伸出大爪子抓他。 孙公稍微缩了缩身子,被鬼抓住了被子,揪着忿忿地走了。孙公随被子掉到了地上,趴在地上大叫。家人都拿着火把赶来,见门依然关着,如以前一样,只得推开窗户进来。 一见孙公的样子,众人都很惊讶。把他抬到床上,他才把事情的前后说了一遍。共同检查一下,才看到被子夹在寝室的门缝里。 开门用火把照着检查,见有爪痕,大如簸箕,五个指爪碰到哪里哪里就被穿透。天明,孙公再也不敢留在这里,于是便背起书箱回家了。 后来再问寺里的和尚,他们说再没有异常事情发生。 皇宫,长乐殿。 自从陛下吐血昏迷后,左丞相就把原本在长乐殿的宫女太监都换掉,并且加强戒备,守卫森严,除非能得到左丞相的手谕,否则谁也不能靠近长乐殿,发现后,格杀勿论。 尚服局女史和宫婢端着新做好的服饰正往长乐殿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一半,就被侍卫拦路。 “什么人,胆敢靠近长乐殿!” 尚服局衣司胡掌衣刚巧路过,见状,立刻上前解释:“大人,我们只是奉命来给陛下送龙袍!” “陛下龙体欠安,不见任何人!”侍卫轻蔑地看着她们,“何况,没有左丞相的授予,谁也不能面见陛下!” 权力,我平生第一次直觉地感受到权力,那君临千万众之上的迷人感觉……我凝视着广场上凯旋的战士们那一张张还隐隐浮动着战争烟云的刚强面孔,聆听着自己嘹亮的喉音如展翅腾飞的云雀刺穿头顶瓦蓝的天空。我终于开始领悟到我的姐姐,父亲,包括我的母亲那永远晦疑莫测的表情之后深刻的背景,开始理解这让世人前仆后继,宁可舍去生命亲情也要夺取的绝对幸福。权力,这是你我生命中的永恒主题,是隐藏在你高贵血统之中挥之不去的神的印记! 皇位是什么?只不过是治国者的资格。现在,我要用我的能力赋予女人这样的资格,女人不能称帝只不过是一个过时而不合理的传统,我要废除这样的传统,这也许会是我一生之中最伟大的政绩!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治,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其取之易而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 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弘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在君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第194章 刺探军情 胡掌衣只觉得蹊跷,但皇后娘娘和王妃娘娘,就连王爷和公孙太医都不在宫里,她什么也做不了。 “那不知太医是否来看过。”胡掌衣见侍卫死死地瞪了眼自己,心里瞬间发毛,只觉得这眼神不像侍卫,更像是……刺客! 但她不敢轻举妄动,用力挤出一个笑来,又从衣袖里拿出一袋银子,交给侍卫,“大人不要误会,我只是担心衣裳没有及时交给陛下,万一陛下怪罪下来,我们尚服局上下多条人命就毁在我手里,我岂不是成了罪人!还请劳烦大人行个方便,若左丞相来了,可以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会自己向左丞相求情,哪怕不能进去长乐殿,也能亲自把衣裳交给左丞相,不会惹怒龙颜!” 侍卫见胡掌衣低声下气地说话,又给了不少的人情——银子,就勉强答应她的请求了。 “可是我不担保左丞相今日会来!”侍卫一直盯着胡掌衣的钱袋子。 胡掌衣顺着他的眼神落到了自己手上的银袋子上,便笑着递给他:“不打紧不打紧,最主要是大人肯帮忙。小小心意,不足挂齿,请笑纳!” 侍卫“勉强”地收下,摸了摸这钱袋子,分量挺足的,一时间心动,语气好了许多,便又多嘴说了一句:“见你和善,我就多嘴提醒你一句,如无必要,不许靠近长乐殿。左丞相说了,不管是谁,发现格杀勿论。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好说话的。” 尚服局的两个小丫头在心里翻白眼,对对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贪财!天下乌鸦一般黑,不是贪财就是畏惧权贵! 胡掌衣笑着道谢:“多谢大人提醒,我们现在就走,还请大人不要忘了我那微不足道的请求。”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左丞相来了,我会替你们转达,也会派人去通知你们的!”说完,侍卫又恢复了冷酷的表情。 离开长乐殿后,那两位宫女有点生气,又有点不服气:“胡掌衣,那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你的银子,你怎么一下子就拿出来送给这些酒囊饭袋啊!” “就是啊,他们不让我们进去,我们走便是,干嘛要如此低声下气求他们!” 胡掌衣见是来到冷宫附近,没有第四个人,才敢说话,但一开口就训斥她们:“你们就少说几句吧!在宫里最忌讳的是口不择言,万一被别人听到了,丢掉的就不是银子,而是脑袋!” 尚服局女史安静了下来,蹙眉问:“胡掌衣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若没猜错,陛下恐怕不安全了!”胡掌衣忧心忡忡,还有点着急,“可能连皇后和王妃他们也出事了!” “胡掌衣,你是姓胡,但你不能说胡话啊!你在胡说什么呢?” 胡掌衣叹了一声:“我没有胡说,刚才那些侍卫根本就不是平常的龙武军侍卫,他们发出的气息就像是杀手!还有,陛下龙体不适,为何要左丞相的授予才能进去?平常可都是皇后娘娘在管,如今皇后不在宫里,也轮不到左丞相在这里发号施令!” 听了胡掌衣的分析,她们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后面所想的! “这要是真的,那可怎么办啊?”尚服局女史开始着急了。 尚服局宫婢也跟着她的话说:“若真的被胡掌衣说中,那皇后娘娘和王妃娘娘不就凶多吉少了吗?怎么办啊,连王爷也跟着娘娘们一起出宫了,就连崔侍郎也出宫未归,如今这宫里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吗?” 胡掌衣突然愣在原地,眼睛也不眨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尸体,吓得两位丫头也不敢动。 “胡掌衣,你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的,别吓我们啊!” 她们本想伸手去推一推胡掌衣,谁知这时候,胡掌衣突然一惊一乍地躲开,她们这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还有可信的人!只是……”胡掌衣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或许不会帮忙,又或者我们找不到他们帮忙……” 这话说得无厘头,她们听不懂。 胡掌衣咽了咽口水,一口气说出来,“玄清观!玄清观虽然是道人,但他们一直忠于先帝,我们可以去把玄清观的道长找来,让他去找皇后娘娘他们不就行了吗!” “是喔,玄清观连陛下都不敢随意乱动,何况是左丞相!而且皇后娘娘一直与玄清观也有点渊源,他们说不定能帮忙!”尚服局女史醍醐灌顶,但很快又泄气了,“可是我们去哪里找玄清观的道长?我们连宫门都出不了!”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们背后传来。 “宫里不就有玄清观吗!” 她们三人同时被吓到,齐刷刷扭头望过去,脸上的表情从惊吓变成惊喜。 “皇后娘娘……王妃娘娘……”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娘娘……”她们就像是他乡遇故知般惊喜,连忙冲上去跪拜。 “行了行了,你们不必多礼!”皇后亲自扶起胡掌衣,林柰也一手一个扶起两位宫女。 胡掌衣对皇后和王妃他们的心里是感恩的。 要不是王妃当时查出了案子,还了尚服局宁静,后面王妃也帮忙查出了杀死她兄长胡军的凶手,还了她的清白,她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因兄长胡军的“买命钱”一案名誉受损,还最后是皇后娘娘出面调停的。 此后,皇后娘娘还给了她机会,指明要她制衣,并当众夸赞她的手艺超群,赏赐了不少银子。 后来她知道宫宴上有刺客,王妃为了救陛下和皇后娘娘不惜以身挡剑,最后自己被重伤,命悬一线,她还在玄清观跪了一晚上,替王妃祈福。 直到昨日一早,皇上在尚食局准备的膳食里吃到了带有诅咒和谣言的珍珠,皇上一怒之下将尚食局所有人都关押至掖庭狱,与膳食相关人等直接判劓刑,至于六局二十四司,也被软禁在房间。 是皇后娘娘派人来求情,才放了其他人,可被判劓刑者,不能免责。 第195章 胡掌衣的身份秘密 也是那时候起,她心里就知道不对劲,宫里一定还会有更大的事发生,果不其然,今日一早,就听闻陛下吐血昏厥一事了! 本想过来瞧瞧,谁知被侍卫拦着,不用细想也知道,奸人趁皇上无能为力之时,趁机夺权! 只是她更担心皇后娘娘等人,万一连皇后娘娘也出事了,那别说后宫,恐怕整个江山都会落入贼人之手。 但她只是个小小的掌衣,没有想到这么多后果,只是担心后宫纷争再现。 后宫在皇后的统治之下相安无事,连尔虞我诈都少了很多,反而多了讲公道的机会,更重要的是,皇后娘娘虽然是六宫之主,但她从来都没有把宫婢当贱人对待,反而一直教她们“尊重”,不仅是尊重别人,更要尊重自己! 前不久就到了王妃娘娘的出现,是她一直在尽力去帮她们洗清冤屈,难得有一片乐土,却在皇上吐血昏厥那一刻被磨灭了! 她本以为皇后他们会九死一生,她甚至已经想好回到尚服局处理事物,整顿好一切迎接后宫新的主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出现在冷宫,这让她欣喜若狂。 “没想到你这么忠心啊!”瑜玉望着双眼泪汪汪的胡掌衣,眼里有点狐疑。 皇后和王妃也没为她做什么,她却能如此忠心,可是在宫里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人。 而且她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懂得审时度势,听她刚才跟另外两个宫女说的话,看得出她不简单。 没错,在后宫的确是没点眼力见都不配活着,可后宫与朝政互不相干,她能说得出皇上是被挟持,就证明她不是简单的宫婢! 而胡掌衣似乎看得出瑜玉的话中有话,便坦然说出:“回王爷,奴婢进宫前经常与亡父到军营备战,除了上战场,其余朝政之事也略有耳闻,对朝廷的状况也能察觉得到。” 林柰倒是吃惊:“你竟然还去过军营,那你算是将门虎女啊,为何会进宫?而且你不是还有个不争气的大哥吗?” 林柰心里想起一句话: ——“王爷已经派人查过了,胡掌衣每年都会往家里给自己的俸禄,说是为了尽孝和置办房地。但死者胡大是个赌鬼,不仅偷走二老的棺材本,还把胡掌衣的俸禄骗走,据说胡掌衣也因这件事,那天晚上她才宁愿留在宫里赶制衣裳,也不跟胡大见面。” “你大哥不是赌徒吗?不仅偷了二老的棺材本,还要你的俸禄替他还债!”就连崔贵也想起来了,“怎么如今又变成军营出身?” “我知道如果我不把实情都说出来的话,你们是不会相信我的。”一提起往事,胡掌衣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其实胡大是奴婢的义兄,奴婢本姓曹,家父在‘壬戌之变’时获罪,全家成了罪臣。本来奴婢被家中乳娘带走,却在半路被贼人拦截,为首的贼人竟然还是宫里的侍卫。乳娘为了救我而死,乳娘临死前还特意把我扔到一农户家,还把身上之前的东西都留给我,就这样,我就成了胡家的女儿。胡家不是良善之家,大哥没钱,就把我卖进宫,还要我全部俸禄!我不想再任由他摆布,所以他找我的时候,我决定不再见他!谁知竟然还错过了最后一面,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你为何进宫了还要听他们的话?”林柰看着胡掌衣也不像是个没有主见的。 胡掌衣沉重地叹息一声:“他们拿走了我曹家的信物!曹家与太祖一同打江山,也算是两朝元老,拥有的兵力可是不容小觑的!那曹家的信物是太祖皇帝所御赐,有了信物,可调动所有太祖的旧兵,相当于虎符!” 一听到与朝政有关,他们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令尊可是左曹越骑校尉曹况?”皇后也被胡掌衣的话惊到了,“令尊在太祖时抗击敌军,驰骋疆场,立下汗马功劳,凯旋后,太祖大喜,直接把腰间的玉佩相赠,并宣告凭此信物,千军万马任凭差使!” 皇后的话更让他们震惊。 “姐,你说的是真的?”瑜玉不敢相信,但由皇后嘴里说出来的又不敢不信,“不是都说伴君如伴虎吗?太祖就不忌讳功高盖主?还敢把兵力全部交给他,就不担心起兵造反,自立为王吗?” “太祖和曹况跟我们如今的君臣是不一样的!”皇后语重心长解释,“太祖他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太祖能龙袍加身,还是曹况第一个出来支持的。当时有传言,曹况虽是臣,却与太祖私下以兄弟相称,太祖还唤曹况一声兄长!” “这曹况不会是表面功夫做得好而已吧?”王子阳也不相信,或许他们才是真正的伴君如伴虎。 正如林柰所言,这权力一旦加入,最脆弱的便是感情! 何况太祖与曹况之间还只是君臣加持过的兄弟情,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若哪天功高盖主了,太祖身为皇帝,同样会亲自将曹家推入深渊,剥夺一切高于皇位的权力! 同样的,如果曹况的野心壮大了,也同样会起兵,将剑指向太祖皇帝,扬言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权力啊!是这个世上最不敢碰,却又很想要的东西!每个人都如此!”崔贵这回也站在王子阳这边看问题。 皇后却摇头:“你们都错了,你们都把君臣看得太重要,从而忘了人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人身上最珍贵的东西?”王子阳再次接话,“海姗都说了,六族之中人族最弱,人有啥值得珍惜的?” 器官吧……毕竟一个肾就值十几二十万了!——林柰的想法惊为天人,还好她没有说出来,不然就更加偏题了! 而且这个想法很可怕,万一被别人知道了,恐怕会成为古代版缅甸北! “除了这些,你们就没有看到别的了?”皇后不禁觉得可笑,连人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值得,又指望谁会看得上人? 见他们沉默,皇后只好自己说:“我们人身上最珍贵的就是感情!为什么权力的加入,就让感情破碎?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他们已经不再是个‘人’!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第196章 纳谏之论 走神的林柰被皇后的话拉回来,不禁大赞特赞! 皇后的想法正是林柰的想法! “说得好!”林柰拍手叫绝,“弱肉强食是动物的生存法则,而人跟动物不一样,人懂得包容,懂得思考,人可以利用智慧去解决很多动物无法解决的问题!人与牲畜兽类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是有感情的,人是有善意的!如果抛弃了一切善意,而回归到野兽的本性,那就不再是人,而是直立行走的牲畜野兽!” 他们有点听得不太懂林柰的话,幸好林柰察觉,再次简单总结一下。 “其实,并不是每一代的君臣都是这么在意繁冗礼节的!”林柰举例,“比如先帝,他就是一心只有天下黎民百姓,而不是单纯的皇族面子!他为了治国安邦,接受臣下进谏。” 林柰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闪闪发光的。 “不错,若故步自封,只听信谗言佞语,那这个皇位也会坐不久!”瑜玉听懂了,也开始往她们的方向说。 但王子阳还没懂,他是一介武夫,虽不是目不识丁,但也并非才高八斗,听不太懂林柰的意思。 “王妃娘娘,陛下是天子,天子是不会犯错的。若谁都能向进谏陛下,那陛下的天威何在?” 林柰看得出,王子阳是皇权的守护者! “若是一味迷之自信,不听从任何良言提议,势必会是三人成虎!”林柰跟王子阳争论了起来。 “什么虎?” 林柰抿了抿嘴唇,差点忘了王子阳不懂这些! 战国时期,魏国大臣庞葱陪同太子前往赵国做人质、临出发前,他对魏王说:“如今有一个人说街市上出现了老虎,大王相信吗?” 魏王回答:“我不相信。” 庞葱又问道:“如果有两个人说街市上出现了老虎,大王相信吗?” 魏王说:“我会有些怀疑。” 庞葱接着说:“如果又出现了第三个人说街市上有老虎,大王相信吗?” 魏王回答:“我当然会相信。” 庞葱说:“很明显,街市上根本不会出现老虎,可是经过三个人的传播,街市上好像就真的有了老虎。而今赵国都城邯郸和魏国都城大梁的距离,要比王宫离街市的距离远很多,对我有非议的人又不止三个,还望大王可以明察秋毫啊。” 魏王说:“这个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去吧!” 果然,庞葱刚陪着太子离开,就有人在魏王面前诬陷他。 刚开始时,魏王还会为庞葱辩解,诬陷的人多了魏王竟然信以为真。等庞葱和太子回魏国后,魏王再也没有召见过他。 这便是“三人成虎”的成语典故。 “三人成虎事多有,众口铄金君自宽。”林柰见王子阳沉默,便继续道,“三个人谎报城市里有老虎,听的人就信以为真,正说明人言可畏,唾沫星子能淹死人,但君子心中坦荡要做到自己宽慰自己。” “不仅是先帝纳谏,还有古人也纳谏!”连皇后也帮林柰说话,继续说纳谏的好处和事例。“千年前便有国君主动提出纳谏。下令: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 这倒是让林柰大吃一惊,这不是《邹忌讽齐王纳谏》吗? “什么上赏中赏下赏的?”王子阳又来一个疑问,“面刺过错竟然还能受赏!” 林柰被王子阳的话逗笑了,“皇后娘娘没有说错,这可是确有其事啊!” 邹忌身高八尺多,而且身材容貌光艳美丽。 有一天早晨他穿戴好衣帽,照着镜子,对他的妻子说:“我与城北的徐公相比,谁更美丽呢?” 他的妻子说:“您美极了,徐公怎么能比得上您呢!” 城北的徐公,是齐国的美男子。 邹忌不相信自己会比徐公美丽,于是又问他的小妾说:“我和徐公相比,谁更美丽?” 妾说:“徐公怎么能比得上您呢?” 第二天,有客人从外面来拜访,邹忌和他坐着谈话。 邹忌问客人道:“我和徐公相比,谁更美丽?” 客人说:“徐公不如您美丽啊。” 又过了一天,徐公前来拜访,邹忌仔细地端详他,自己觉得不如他美丽;再照着镜子看看自己,更觉得远远比不上人家。 晚上,他躺在床上想这件事,说:“我的妻子认为我美,是偏爱我;我的小妾认为我美,是惧怕我;客人认为我美,是想要有求于我。” 于是邹忌上朝拜见齐威王,说:“我确实知道自己不如徐公美丽。可是我的妻子偏爱我,我的妾惧怕我,我的客人对我有所求,他们都认为我比徐公美丽。如今的齐国,土地方圆千里,有一百二十座城池,宫中的姬妾和身边的近臣,没有不偏爱大王的;朝廷中的大臣,没有不惧怕大王的;国内的百姓,没有不对大王有所求的:由此看来,大王受蒙蔽一定很厉害了。” 齐威王说:“说得真好!” 于是下了一道命令:“所有的大臣、官吏、百姓,能够当面批评我的过错的,可得上等奖赏;能够上书劝谏我的,得中等奖赏;能够在众人集聚的公共场所指责、议论我的过失,并能传到我耳朵里的,得下等奖赏。” 政令刚一下达,所有大臣都来进言规劝,宫门庭院就像集市一样喧闹。 几个月以后,有时偶尔还有人进谏。一年以后,即使想进言,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这就是所说的在朝廷之中不战自胜!”林柰续言,“各朝代统治者都认识到,人心的向背,是国家政权能否巩固的决定性因素。失去了民心,国家的统治就难以维持。所以,他们争相招揽人才,虚心纳谏!” 说到这里,林柰不禁干呕几声。 瑜玉见林柰说得起劲,便赶紧把话题拉回来:“你先别动气,当心身子。我们现在是在说曹况的事,而不是说治国之论!” 说罢,他又看向胡掌衣:“那太祖皇帝所赐的信物就是玉佩?” 见胡掌衣点头后,又问,“信物如今在何处?胡大已经死了,难道在二老身上?” 第197章 叶昭仪带兵围困冷宫 胡掌衣又点点头。 “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户,别说玉佩了,连铜盆都没有,所以他们见到我身上的玉佩,便夺走,说是以后等我出嫁才当成嫁妆给我。” 王子阳又来个嘲讽冷笑:“那不用想了,肯定不见了!” “你又干嘛?”林柰也白了眼王子阳。 王子阳解释:“胡大这么烂赌,连二老的棺材板都偷走,何况是价值连城的玉佩!不是当了就是还赌债了!” 这回王子阳的话是所有人都相信了。 “皇后娘娘,我现在就派人去把信物寻回!”崔贵主动请缨,但被皇后拒绝了。 “为什么?”连瑜玉也不解皇后所举。 皇后叹了一声,解释:“因为那信物在嵬庙!他们也知道,所以先前派兵来嵬庙围剿,就是为了夺取信物!” 林柰忽然想起之前在嵬庙被人围困,还是通过暗道才得以离开的! ——“你们已经被包围,识趣的就把人交出来!” 可是那群黑衣人不是说要把人交出来吗?那是信物啊,人指的又是谁?除非是信物在某个人身上,并且只有那个人才知道信物在哪里! “圆通大师乳娘,你一定知道在哪里!”林柰直接看向圆通大师,“上次他们说要的人,是你?你知道信物在哪里?” 圆通大师先看了眼皇后,等皇后点头,才缓缓道:“没错,我躲在嵬庙,也是皇后娘娘的安排……” 林柰也望向皇后娘娘,看来皇后是早有筹谋了! 一时间林柰也分不清,皇后到底是有野心还是没有野心了! 皇后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她又没有想过夺回皇位,可她又在私下筹划不少,此举到底是何意? “小姐啊,当年相国府被害,老奴是看到行凶者的,只是太害怕,躲起来,夫人见到老奴躲在柴房,她拼死还保护老奴,死前还把玉手镯交给老奴……”圆通大师突然跪在林柰面前,泪如雨下求着林柰的原谅,还把林柰吓到了,“小姐,是老奴贪生怕死,还请小姐原谅老奴……” 林柰赶紧扶起圆通大师:“乳娘,你别这么说,娘亲既然看到你躲起来还帮忙掩盖,就证明她也希望你活着。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何况你这不叫贪生怕死!” 听到林柰这么说,圆通大师就更愧疚了。 “老奴有罪,老奴不该抛下夫人,独自躲起来!” 林柰叹气:“那按照你说的,是要冲上去让贼人杀死才不算贪生怕死吗?你活下来能把娘亲给你的东西交给我,难道就不是遵从了娘亲的遗愿吗?” 不等圆通大师开口回话,她又抢先说:“玉手镯呢?” “玉手镯跟玉佩放在一起!”圆通大师见林柰没有怪自己,便连忙回答。 林柰还想问出东西放在哪里,可就在这时,一群侍卫来将他们围困,并且把冷宫都包围了起来,跟铁桶似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怎么回事?”瑜玉见到这阵势,连忙开口质问那群侍卫,“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眼见他们都没有表示,仍然像个山峰似的屹立不倒,将他们团团围住,王子阳也怒吼:“放肆,没听到王爷的话吗?你们胆敢在此地闹事!是漠视军规吗?” 他们仍然没有理会,身为中郎将的他直接亮出令牌:“军令如山,我命令你们赶紧退出冷宫!” 不管他说什么,这里陷入一片沉默。 半晌,一阵拍手声在沉默中杀出重围。 “中郎将好大的威风啊,可惜他们不是你的龙武军!而是神策军!是不会听你的!”来者竟然是女人,还是他们的熟人——叶昭仪! “呀,皇后娘娘,你怎么也在这里?难道是被陛下打入冷宫了?”叶昭仪见到皇后,故意装作惊讶来调侃,“我还以为能垂帘听政的皇后娘娘权力很大,得到陛下的宠爱就不会失去,没想到冷宫竟然也是你的栖息地啊!” “叶昭仪,我也没想到带兵出来的人竟然是你!”皇后丝毫不惊慌,但见到叶昭仪出现的那一刻,她的眼神中明显是愣了一下。 “皇后娘娘不愧是在朝堂之中也能舌战群臣的人,死到临头竟然还嘴硬,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意料之中!”叶昭仪才不听皇后怎么说,她就认定皇后是在死撑! 皇后见到她那趾高气昂的模样,真是摇头叹息,却不是恨她的所为,只是恨铁不成钢! “你一个小小的昭仪胆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瑜玉站出来替皇后说话,“别忘了,你能当上昭仪,也是全靠皇后娘娘相助!如今的你,真真是农夫与蛇的毒蛇啊!” 林柰也跟着瑜玉一起调侃:“你居然还记得农夫与蛇啊!不过也是,身边也有一条毒蛇!对哦,那条毒蛇还是跟叶昭仪是姐妹呢,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叶昭仪反而不耻冷笑:“对我好?一个破昭仪能有什么好!她可是皇后,还能垂帘听政!我呢?我可是将军之女,就算再不济也是贵妃之相!可如今竟然沦落到当一个小小的昭仪!” 林柰被叶昭仪的话震惊到,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指出有恩于自己的错,而那个错竟然还是满足不了自己的欲望! “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升米恩,斗米仇!当年你叶家为何会没落,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胡掌衣也看不下去,直接对着叶昭仪痛骂一顿,“你叶家先是背叛对你们有恩的荧朝国君,后来还强迫太祖皇帝赐予丹书铁券,已经是国公之位,一直世袭,到你们这还有个伯爵,但你们还不满足,有意起兵造反,先帝没有把你们诛九族,还让你叶家戴罪立功,封了个将军,最后竟然还想推翻先帝,自立为王!” 叶昭仪上前在圆通大师脸上扇了一巴掌,“一个小小的尼姑竟然敢对我无礼!” 皇后也随手扇一巴掌在叶昭仪脸上:“放肆,就算我被打入冷宫,我也是皇后,一国之母!别忘了,你的昭仪,你的权力,都是我赐予的!” 叶昭仪捂着脸瞪着皇后:“你给的权力?现在才是我平生第一次直觉地感受到权力,那君临于万众之上的迷人感觉……” 第198章 画壁 “我凝视着广场上凯旋的战士们那一张张还隐隐浮动着战争烟云的刚强面孔,聆听着自己嘹亮的喉音如展翅腾飞的云雀刺穿头顶瓦蓝的天空。我终于开始领悟到我的姐姐,父亲,包括我的母亲那永远晦疑莫测的表情之后深刻的背景,开始理解这让世人前仆后继,宁可舍去生命亲情也要夺取的绝对幸福。”叶昭仪的眼神充满野心,“权力,这是你我生命中的永恒主题,是隐藏在你高贵血统之中挥之不去的神的印记!” 叶昭仪正式跟皇后“宣战”!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叶昭仪那恶狠狠的眼神想吃人! “来人,把这群祸害陛下、危害超纲的逆党抓起来,囚禁在冷宫,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能靠近冷宫,违抗者,乱棍打死!”叶昭仪下令,将皇后一群人都困在冷宫,并且诬蔑他们是毒害皇上的罪人! “谁敢!”皇后的气场有十丈远。 叶昭仪有那么一瞬也被她唬到,但很快就恢复了狠厉的眼神:“现在我才是这后宫之主,她不过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 直到叶昭仪拿出神策军的令牌,神策军才将皇后等人步步逼进冷宫,可谁也不敢碰皇后娘娘。 冷宫宫门渐渐阖上的那一瞬间,林柰在缝隙上看到叶昭仪那志在必得的笑,随后也回敬她一个笑。 在冷宫宫门关闭的时候,叶昭仪还没缓过神来。她甚至在怀疑,为什么精明的皇后会这么容易就被困在冷宫。 没等她多想,神策军大将军就跟她说:“叶昭仪,大人在长乐殿等你。” 叶昭仪听到这句话,不自觉就慌了,也没心思管冷宫的他们,就匆匆跑过去、 而冷宫这边,林柰他们虽然被困在冷宫,但只是软禁,谁都没有受伤。 这下倒是挺合林柰心意的——她正想进冷宫看看里面的壁画。 看着这些壁画,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你们可听说过画壁?”风铄的话划破沉默,幽幽道。 瑜玉好像听林柰说过,当年他们才新婚,林柰会经常跟瑜玉分享感兴趣的事,其中就包括画壁这个灵异故事。 “什么画壁?这不是壁画吗?”崔贵摇头回答。 风铄笑着看向林柰,却跟崔贵说:“这要从两个人说起。孟龙潭与朱举人客居在京城。他们偶然来到一座寺院,见殿堂僧舍,都不太宽敞,只有一位云游四方的老僧暂住在里面。老僧见有客人进门,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出来迎接,引导他俩在寺内游览。” 大殿中塑着手足都作鸟爪形状的志公像。两边墙上的壁画非常精妙,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 东边墙壁上画着好多散花的天女,她们中间有一个垂发少女,手拈鲜花面带微笑,樱桃小嘴像要说话,眼睛也像要转动起来。朱举人紧盯着她看了很久,不觉神摇意动,顿时沉浸在倾心爱慕的凝思之中。 忽然间他感到自己的身子飘飘悠悠,像是驾着云雾,已经来到了壁画中。见殿堂楼阁重重迭迭,不再是人间的景象。 有一位老僧在座上宣讲佛法,四周众多僧人围绕着听讲。朱举人也掺杂站立其中。 不一会儿,好像有人偷偷牵他的衣襟。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垂发少女,正微笑着走开。 朱举人便立即跟在她的身后。 过了曲曲折折的栅栏,少女进了一间小房舍,朱举人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 少女回过头来,举起手中的花,远远地向他打招呼,朱举人这才跟了进去。 见房子里寂静无人,他就去拥抱少女,少女也不太抗拒,于是和她亲热起来。不久少女关上门出去,嘱咐朱举人不要咳嗽弄出动静。 夜里她又来到。 这样过了两天,女伴发觉了,一块把朱举人搜了出来,对少女开玩笑说:“腹内小郎已许大,尚发蓬蓬学处子耶?” 说到这里,崔贵这个读书人不禁羞红了脸:“风兄,这话怎会如此露骨,实在是不雅……” 风铄哈哈大笑:“当时我也是这么说的,只是讲故事的人说这也是故事的一部分。随后朱举人便拿来头簪耳环,催促她改梳成少妇发型。少女羞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女伴说:“姊妹们,我们不要在这里久待,恐怕人家不高兴。” 众女伴笑着离去。 朱举人看了看少女,像云一样形状的发髻高耸着,束发髻的凤钗低垂着,比垂发时更加艳绝人寰。他见四周无人,便渐渐地和少女亲昵起来,兰花麝香的气味沁人心脾,两人沉浸在欢乐之中。 忽然听到猛烈的皮靴走路的铿铿声,并伴随着绳锁哗哗啦啦的声响。旋即又传来乱纷纷的喧哗争辩的声音。 少女惊起,与朱举人一起偷偷地往外看去,就见有个穿着铁甲的神人,黑脸如漆,手握绳锁,提着大槌,很多女子围绕着他。 金甲神说:“全到了没有?” 众女回答:“已经全到了。” 他又说:“若有藏匿下界凡人的,你们要立即告发,不要自己找罪受!” 众女子同声说:“没有。” 金甲神反转身来像鱼鹰一样凶狠地看着周围,像要进行搜查。 少女非常害怕,吓得面如死灰,慌张失措地对朱举人说:“赶快藏到床底下。” 她自己则打开墙上的小门,仓皇逃去,朱举人趴在床底下,大气不敢出,不久听到皮靴声来到房内,又走了出去。 一会儿,众人的喧闹声渐渐远去,朱举人的心情才稍稍安稳了一点。 然而门外总是有来往说话议论的人。 他心神不宁地趴了很久,觉得耳如蝉鸣,眼里冒火,几乎没法忍耐。但也只有静静听着,等待少女归来,竟然不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了。 当时孟龙潭在大殿中,转眼不见了朱举人,便很奇怪地问老僧。 老僧笑着说:“去听宣讲佛法去了。” 孟龙潭问道:“在什么地方?” 老僧回答说:“不远。” 过了一会儿,老僧用手指弹着墙壁呼唤说:“朱施主游玩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归来?” 立即见壁画上出现了朱举人的像,他侧耳站立,像是听见了。 老僧又呼唤说:“你的游伴久等了。” 第199章 怪异故事之夜 朱举人于是飘飘忽忽从墙壁上下来,灰心呆立,目瞪足软。 孟龙潭大为吃惊,慢慢问他。 原来朱举人刚才正伏在床下,听到叩墙声如雷,因此出房来听听看看。这时他们再看壁画上那个拈花少女,已是螺髻高翘,不再垂发了。 朱举人很惊异地向老僧行礼,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老僧笑着说:“幻觉生自人心,贫僧怎么能解呢!” 朱举人胸中郁闷不舒,孟龙潭心中则惊骇无主。两人立即起身告辞,顺阶而下出门离去。 故事听完后,崔贵一脸诧异:“为什么那壁画的少女会变了,难道朱举人真的进去壁画里面过?” 林柰闻后,不禁笑道:“幻象由人所产生,说这话的象是一个有道之人。人有淫心,于是产生了轻慢之境;人有污秽之心,于是产生了恐怖之境。菩萨点化愚钝未开蒙之人,千种幻象并起,其实都是人的心在那里妄动啊。菩萨教人心切,可惜他们没有听从菩萨的话而大彻大悟,披散头发遁入深山。” 这话很有深意,也适用于现在他们。 可是由于风铄起了个讲怪异故事的头,这回轮到瑜玉表现。 “这画壁没什么惊讶的,你们可曾听过尸变?”瑜玉故作神秘地问。 王子阳不太确定自己听到的,便反问:“王爷说的是事变吗?” 瑜玉摇头:“尸变,尸体变异的意思!” 说罢,他的脑海浮现出当年的画面,当年林柰跟他说完画壁的故事,便又迫不及待跟他说关于尸变的故事。 当时他听到“尸变”二字,也跟王子阳一样的反应,说了一样的话。 林柰便解释给他听,也就是刚才他向王子阳的解释。 “居然还有这么怪异的事?”王子阳相信尸变不是故事,而是事实,但他认为的是有人在搞鬼,就像先前他们遇到的案子一样! 瑜玉说得起劲:“有个村离县城五六里路,里面有对父子。他们父子开了一个路边小店,专供过往行商的人住宿。有几个车夫,来往贩卖东西,经常住在这个店里。” 而林柰却没有心思听故事,也同样陷入了以前的回忆。 但瑜玉没注意林柰的表情,继续说:“一天日落西山时,四个车夫来投店住宿,但店里已住满了人。他们估计没处可去了,坚决要求住下。老翁想了一下,想到了有个地方可住,但恐怕客人不满意。” 客人表示:“随便一间小屋都行,不敢挑拣。” 当时,老翁的儿媳刚死,尸体停在一间小屋里,儿子出门买棺材还没回来。老翁觉得灵堂设置的地方空荡,路不好找,就自己把客人领到这间小房子里。 客人进屋,见桌案上有盏昏暗的油灯,桌案后有顶帐子,纸被子盖着死者。又看他们的住处,是在小里间里的大通铺上。 他们四人一路奔波疲劳,很是困乏,头刚刚放在枕头上,就睡着了。 其中一人还朦朦胧胧地没有睡熟,忽听见灵床上嚓嚓有声响,赶快睁眼一看,见灵前灯火明亮,看的东西清清楚楚。只见女尸掀开被子起来,接着下床慢慢地进了他们的住室。 女尸面呈淡金色,额上扎着生丝绸子,走到铺前,俯身对着每人吹了三口气。 这客人吓得不得了,唯恐吹到自己,就偷偷将被子蒙住头,连气也不敢喘,静静听着。 不多时,女尸果然过来,像吹别人一样也吹了他三口。他觉得女尸已走出房门,又听到纸被声响,才伸出头来偷看,见女尸如原样躺在那里。 这个客人害怕极了,不敢作声,偷偷用脚蹬其他三人,那三人却一动不动。 他无计可施,心想不如穿上衣服逃跑了吧!刚起来拿衣服,嚓嚓声又响了。 这个客人赶快把头缩回被子里,觉得女尸又过来,连续吹了他好几口气才走。 少待一会,听见灵床又响,知道女尸又躺下了。他就慢慢地在被子里摸到衣服穿好,猛地起来,光着脚就向外跑。 这时女尸也起来了,像是要追他。等她离开帐子时,客人已开门跑出来,随后女尸也跟了出来。 客人边跑边喊,但村里人没有一人听见。想去敲店主的门,又怕来不及被女尸追上,所以就顺着通向县城的路尽力快跑。 到了东郊,看见一座寺庙,听见有敲木鱼的声音,客人就急急敲打庙门。 可和尚在惊讶之中,认为情况异常,不肯及时开门让他进去。他回过身来,女尸已追到了,还只距离一尺远。 客人怕得更厉害了。庙门外有一棵大白杨树,树围有四五尺,他就用树挡着身子。 女尸从右来他就往左躲,从左来就往右躲,女尸越怒。 这时双方都汗流浃背,非常疲倦了。女尸顿时站住,客人也气喘不止,避在树后。 忽然,女尸暴起,伸开两臂隔着树捉那客商。客人当即被吓倒了,女尸没能捉住人,抱着树僵立在那里。 和尚听了很长时间,听庙外没了动静,才慢慢走出庙门。见客人躺在地上,拿灯一照,已经死了。 但摸摸心,仍有一点搏动,就背到庙里,整整一夜,客人才醒过来,喝了一些汤水,问是怎么回事。 客人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这时寺庙晨钟已敲过,天已蒙蒙亮了。和尚出门再看树旁,果然见一女尸僵立在那里。和尚大惊失色,马上报告了县官。 县官亲自来验尸,叫人拔女尸的两手,插得牢牢的拔不出来。 仔细一看,女尸左右两手的四个指头都像钢钩一样深深地抓入树里,连指甲都插进去了。又叫几个人使劲拔,才拔了出来,只见她指甲插的痕迹像凿的孔一样。 县官命衙役去老翁店里打听,才知道女尸没有了,住宿的其他三个客人已死了,人们正议论纷纷。 衙役向老翁说了缘故,老翁便跟随衙役来到庙前,把女尸抬回。 客人哭着对县官说:“我们四个人一起出来的,现在我一人回去,怎么能让乡亲们相信我呢?”县官便给他写了一封证明信,并给了他些银子送他回去了。 第200章 狐嫁女 说完故事之后,一阵阴风袭来,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这冷宫这么冷啊?”王子阳不禁打了个寒颤。 “因为这是冷宫。”林柰的回答更冷。 她一直在望着冷宫的壁画,但被他们的话吸引。 “风兄,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及《画壁》这个故事?”崔贵望着风铄,只觉得风铄是话里有话似的。 风铄正想说话,但被林柰打断了。 “对了,你们不是把狐仙娘子也带来了吗?我记得之前不久还流传狐仙的传说,但你们可曾听过狐嫁女?” 他们不明白为何林柰会突然转移话题,但也配合地回答,摇摇头说不知道。 “殷尚书年轻时家里很贫寒,但是他却很有胆量才略。他县里有个世族大家的宅院,方圆几十亩地,楼房相连成片。”林柰解释,也就是开始说故事,“因为经常出现怪异现象,所以被废弃,无人再住。时间长了,里面渐渐长满了蓬蒿,即使是大白天也没人敢进去了。” 正巧殷公和同窗学友们一起饮酒,其中有人开玩笑说:“有能在这个院子里睡上一宿的,咱们大家共同出钱请客。” “这有什么难的!”殷公一跃而起,说罢,便带上一张席子去了。 众人把他送到那家大门口,戏弄地说:“我们暂时在这里等着你,如果见到妖怪,就赶紧喊叫。” “若有鬼狐的话,我一定捉住它做个证明。”殷公笑着说完就进了门。 走进院子,见长长的莎草淹没了路径,艾蒿如麻一样多。当时正是月初,幸好有昏黄的月光,门户还能辨认出来。 殷公摸索着过了几重院落,这才到了后楼。登上月台,见上面光洁可爱,就停住了脚步。看了看西边的月亮,已落到山后,只剩下一线余晖。 坐了很久,见没出现什么怪事,便暗笑传言的荒谬,就地枕着块石头,仰面躺着观赏起天上的牛郎织女星来。 一更将近的时候,殷公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忽然听见楼下有脚步声,纷纷从下面上来。 他便假装睡着,斜眼看去,见一个穿青衣的人,挑着一盏莲花灯上来。 突然发现了殷公,她大吃一惊往后退却,对后边的人说道:“有生人在上边。” 下面的人问:“是谁呀?” 青衣人回答说:“不认识。” 顷刻间一个老翁上来,对着殷公仔细看了看,说:“这是殷尚书,他已经睡熟了。只管办我们的事,殷相公不拘俗礼,或许不会责怪。” 于是便领着人相继上了楼,把楼上的门都打开了。过了一会儿,进出往来的人更多了。楼上灯火辉煌,就像白天一样。 殷公略微翻了翻身,打了个喷嚏。 老翁听见他醒了,于是出来,跪下说道:“小人有个女儿,今夜出嫁。没想到触犯贵人,万望不要怪罪。” 殷公起身,拉起老翁说:“不知今夜贵府有大喜事,很惭愧没有贺礼奉上。” 老翁说:“贵人光临,压除凶神恶煞,就很有幸了。麻烦您陪坐一会儿,小人全家倍加光荣。” 殷公很高兴,便答应了。 他进楼一看,里面摆设得很华丽。 这时就有个妇人出来拜见,年纪约有四十多岁。 老翁说,这是他的妻子,殷公便向她拱手还礼。 顷刻间听到笙管鼓乐震耳齐鸣,有人跑上来说:“来了!” 老翁急忙出门去迎接,殷公也站起来等候。 不一会儿,有好多纱灯引导着新郎进来了,新郎大约有十七八岁,相貌俊雅。老翁让他先给殷公行了礼。 新郎两眼看着殷公。殷公就像婚礼主持人一样,还了半主礼。紧接着翁婿互拜,拜完后,就入席。 一会儿,年轻的丫鬟侍女们一个接着一个,送来热气蒸腾的佳肴美酒,玉碗金杯,映照得桌子发亮。 酒过数巡,老翁叫侍女去请小姐来。侍女应声而去,过了很久没见出来,老翁起身,自己掀开帏幔去催促。 过了片刻,几个丫鬟仆妇,簇拥着新娘子出来,环佩叮当作响,兰麝熏香四散。 老翁叫女儿向上面行礼,起来后,她就坐到了母亲的旁边。 殷公稍微看了一眼,只见她髻插翡翠凤钗,戴着明珠耳坠,容貌艳丽,绝世无双。而后改用金爵斟酒,金爵很大,能盛数斗。 他寻思着这东西可以拿给同窗作证,就偷偷地放进衣袖中,便假装酒醉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 席上的人都说:“殷相公醉了。” 不多时,听新郎说要走。 笙管鼓乐猛然间响了起来,人们纷纷离席下楼走了。 随后主人收拾酒具,发现少了一只金爵,怎么找也找不到。于是,有人暗中议论金爵可能在醉卧的殷公手里。 老翁听到后急忙告诫人们不要乱讲,唯恐殷公听见。 过了一阵,内外都没了动静,殷公才起来,四周围暗无灯光,只有脂粉的芳香和浓郁的酒气,充满整个屋内。见东方已经发白,殷公便慢慢地下了楼。伸手摸了摸袖中,金爵仍然还在里面。 殷公到了大门口,学友们早在那里等候了,都怀疑他是夜里出来早晨又进去的。殷公拿出金爵让大家看。 众人惊讶地询问来历,殷公就把夜里的情形说了一遍。大家都认为这样贵重的东西不是贫寒的读书人所能有的,于是就相信了他的话。 后来殷公考中了进士,被派到广平府肥丘县当县令。当地的官宦世家朱某宴请殷公,叫家人去拿大酒杯,过了很久没拿来。 有个小僮捂着嘴小声和主人说了些什么话,主人脸上有了怒色,不一会儿捧来金爵劝殷公喝酒。 殷公仔细看去,金爵的样式和上面雕刻的图像,与狐狸的金爵毫无区别,大为惊奇,便问是什么地方制造的。 朱某回答:“这样的金爵家里共有八只,是先父当京官时找精巧的匠工监制的。这是家传的贵重物品,层层包裹珍藏已经很久了。因为县尊大人光临,刚才从竹箱里取出来,竟然仅存七只,怀疑是家人偷了去,但包裹上十年来的尘土厚积着,依然是原样没动过,实在没法解释。” 第201章 人妖 殷公开玩笑着说:“你那只金爵成仙飞升了,然而世传的珍宝不可丢失,我也有一只,和您的金爵非常近似,一定奉赠给您。” 散了席殷公回到官署,找出金爵差人速送朱家。 朱某拿着反复查看后,大为惊异,他亲到官署感谢殷公,并问金爵的来历。 殷公于是叙述了事情的始末。他这才知道千里以外的物品,狐狸也能摄取到手,但是却不敢最终留在自己的手里。 王子阳没听懂这个《狐嫁女》的故事是什么意思。 “娘娘,这故事跟狐狸有什么关系吗?殷公最后为何要还金杯?” “其实结尾写殷公笑还金杯,一是说明殷公倜傥豪爽的雅度:二劝世间为宦作官的人,世上的珍贵物品,是供世人享受的,切不可据为己有。否则,人品不如狐品,连野兽都不如。”林柰笑着解释,“至于故事中所写到的宴席场面、诸狐出来的先后次序、音乐大作送新郎入洞房、新郎入洞房后客人方离席,都极有人情味,使人读之,不觉是狐嫁女,而是人嫁女。” 当故事说完之后,崔贵也跟王子阳一样,不明白为何林柰会突然说这个。 “还是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林柰望着皇后娘娘,“我们虽然被困在冷宫,但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皇后会心一笑,谁知轮到她笑着说了个故事。 林柰汗颜,不会是她传染了大家都迷上了志怪故事吧! “书生马万宝,是东昌人,为人狂放不羁;妻子田氏,也是放荡风流,夫妻二人感情敦厚。”皇后看了眼林柰,笑着继续说,“一天,有个女子来到村中,寄居在马生邻居一个寡老太太家里,自己说是受不了公婆虐待,暂时跑出来躲避。” 女子缝纫手艺非常精巧,常为老太太做些针线活,老太太很高兴,便长留住了她。 过了几天,女子又自称能在深夜给人按摩,专治女人腹部疾病。 老太太常到马生家串门,有一次向田氏宣扬女子的医术,田氏也没在意。 又一天,马生从墙缝中窥见女子,年龄约十八九岁,模样很标致,心里不觉喜欢上了她,暗地里和妻子商量,让妻子装病把女子诱来。 田氏便假装生起病来。 老太太先过来问候:“承蒙娘子招呼,那女子马上就过来;但她怕见男人,到时请不要让你丈夫进来。” “家里房子不多,他还得出出进进,可怎么办呢?”田氏装着沉思了一会,说,“晚上西村阿舅家叫他去喝酒,就让他别回来了,这也是容易的事。” 老太太答应着走了。 田氏便和马生商量好,用以人换人之计来算计这个女子。 天黑后,老太太领着女子来了,问:“郎君晚上回来吗?” 田氏答道:“不回来了!” 女子高兴地说:“这样才好。” 说了几句话,老太太走了,田氏便点起蜡烛,展开被子,让女子先上床,自己也脱了衣服,灭了灯。 “差点忘了,厨房的门没关上,可别叫狗偷吃了东西。”田氏说完,便匆忙下床开门出去,换成马生。 马生蹑手蹑脚地进来,上床与女子一个枕头躺下。 女子颤声说:“我要为娘子治病了!” 随后又说些亲昵的话,马生不语。 女子就用手抚摸马生的肚子,渐渐地到了肚脐下,停住手不动,忽然探摸下处,一声惊叫,女子惊讶恐怖的样子,不亚于抓住了毒蛇或蝎子,翻身下床,就想逃走。 马生一把捉住,把手伸进女子的两腿间,一抓一把,原来也是男子!马生大骇,急忙喊叫点灯。 田氏以为女子不同意,两人闹翻了,点上灯过来想给二人调停调停,进门一看,只见一个男子跪在地上哀求饶命,又羞又怕,忙跑了出去。 马生细细究问,他自称是谷城人王二喜,因为哥哥王大喜是桑冲的弟子,所以学到了男扮女装的方法。 马生又问:“玷污了多少人?” 王二喜答道:“刚出道不久,才十六个人。” 马生觉得王二喜的罪恶,应该诛杀,想告到郡府;但又爱怜他生的美貌,不忍心他死,便将他反绑起来阉割了。 王二喜鲜血涌流,昏厥过去,一顿饭的功夫才苏醒过来。 马生又将他扶到床上,盖上被子,嘱咐说:“我用药给你治伤,伤好后,必须跟我一辈子;否则,我就告到官府,让你去死!” 王二喜唯唯连声。 第二天,老太太又来看望,马生骗她说:“她是我的表侄女王二姐。因为是石女,被丈夫家赶出了家门。昨夜跟我说明缘由,我才知道。夜晚她忽然身子不适,我才要去给她买药治病,还要到她丈夫家要求留下她来与我妻子作伴。” 老太太听说,进屋探望王二喜,见面色如土,便询问病情。 王二喜回答说:“阴处忽然肿胀,可能是生疮。” 老太太信以为真,便走了。 马生便为王二喜疗伤,一天天好起来。夜里二人经常鬼混,早上起来,王二喜就替田氏提水做饭,洒扫庭院,缝补衣服,俨然是个奴婢。 住了不长时间,桑冲便事败被杀,同党七人一并被处死,只有王二喜漏网,官府传令各地严刑缉拿。 村里人都怀疑王二喜,便召集村中老太太们,让她们隔着衣裳探摸王二喜的下处,证实是“女子”,大家才打消了疑虑。 王二喜很感激马生,后来果真跟了他一辈子,死后,就葬在马氏墓的一侧,坟墓至今隐约还在。 这故事说完,连林柰也震惊不已。 “王二喜是男子?”林柰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便又问了一次,“马万宝也是男子?他俩后来在一起了?死后还葬在一起?” 就连瑜玉他们也如林柰一样的表情。 直到皇后点头,他们的表情变得更加惊悚。 皇后看着他们的反应,只笑一笑说;“马万宝可说是个善于用人的人。儿童喜欢螃蟹可拿着玩,可是又害怕钳人,于是可以切断它的钳子来蓄养它。啊!如果领会这个意思,便可以治天下了。” 第202章 商鞅变法 皇后说的果然还是治国之道,天下,那要怎么治? 林柰忽然想起“商鞅变法”! “当今状况,想要治理天下,就必须要以法治国!”林柰脱口而出,“因为商鞅变法的核心就在于,以法治国。” “愿闻其详!”皇后见林柰如此有斗志,便笑着问,安静地听她说。 “根据变法的紧迫程度,商鞅变法分为两次进行,第一阶段的主要内容集中在奠定法治根基和增强国力上:一、为法治立信,国无二法,法出必行;二、轻罪用重刑、推行连坐法、严禁私斗,快速改变秦国治安状况;三、废除世卿世禄制,废除奴隶制,制定新的二十级军功爵制度,鼓励竞争,扩充人才来源;四、重农抑商、鼓励垦荒、推行统一的税收制度,保证稳定的粮食供应;五、禁绝儒家学说流布,稳固法治根基。”林柰把记得的一口气说完。 这一阶段的变法取得的成果,在死对头儒家的笔下,也获得了“秦民大说(‘说’通‘悦’),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於公战,怯於私斗,乡邑大治”的高度评价。 她缓了缓,继续道:“等法治根基稳固之后,便可以进行第二次更为深彻的变法:一、彻底废除井田制,继续鼓励垦荒,实行土地私有制;二、彻底废除分封制,推行郡县制,治国权力归国家所有,坚决实行国无二法;三、统一度量衡,规范市场行为;四、移风易俗,禁止戎狄风俗和聚居风俗;五、实行小家庭制,重视人口普查,鼓励生育,扩大税源。” 在二十年变法大成之后,秦国一跃成为山东六国的公敌,此后百余年奉行法治,最终一统华夏。 于此同时,在韩国进行的“申不害变法”,以君主权谋为核心,以法令为手段的变法,短短十余年便宣告失败,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此后燕国的“乐毅变法”、楚国的“屈原变法”,都是在商鞅变法的框架下进行的,但是由于缺少法治土壤,乐毅变法昙花一现,屈原变法无疾而终。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改革也是人治之变,长平一战,再无抗衡之力。 因此,她是很赞同可以尝试商鞅变法,即法家的思维! 当然,单单以结果就断言商君为唯一彻底的法家,自然过于片面,有此论断更在于商君时期的秦国法治具有几个特别之处: 一、商君时期的秦国做到了国无二法,作为君主的秦孝公也不能干预秦法,不能法外施刑,也不能法外施恩,这就是《商君书·赏刑》中的“有功于前,有败于后,不为损刑。有善于前,有过于后,不为亏法”。这一点仅在孝公和商君时期做到了,秦惠文王默认老氏族擅杀商君,便破了此条,所以此后即使秦国也没有彻底的法家了。到了秦始皇时期,皇帝的诏令开始凌驾于秦法之上,已经是对秦法的极大破坏了。 二、商君时期的秦法做到了真正的依法治国,行法不诛心,法令颁布于前,违法后按律查处。《商君书·开塞》中有“故王者刑用于将过,则大邪不生;赏施于告奸,则细过不失。”这里的“将过”并不是诛心滥刑,而是说在民众违法之前颁布法令明文禁止,就能有效预防犯罪的发生;鼓励对于犯罪行为的举报,则能保证轻微的违法行为也能受到应有的惩罚,同样能够预防犯罪的发生。这一点在《云梦睡虎地秦简》中仍有证明,到了秦始皇时期,仍旧有上诉重审后推翻原判的具体例证,可见秦法是十分尊重证据的。 三、商君时期真正做到了刑无等级,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古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为华夏通例,贵族被杀基本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得罪君王一言而杀,与法令无关。商君时期依法刑治的身份最高的人是秦孝公的庶出兄长、秦惠文王的首傅嬴虔。其地位相当于汉朝以后的亲王,历朝历代除了皇帝,基本没有做到依法刑治亲王的。 四、商君的普法工作为绝无仅有。不仅是华夏大地,放眼世界,能够将普法工作做到人尽皆知的,仅此一人。很多人要说普法是为了更好的统治,但是普法的结果同样能够使得民众通过法律来保障自身的合法权益。秦国统一税收制度的推行,就是依赖良好的普法工作,自商君之后,秦国的贪官污吏几乎绝迹,这一点为华夏历史所绝无仅有,穰侯魏冉的无尽家财也是其在征战中掠夺所致,并非从秦国民众身上搜刮而来,这与后世的贪官污吏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五、商君制定的秦法是具有很多保护民众权益的法令的。未成年人犯法,仅仅拘禁,待成年后依法论刑;徭役是有工钱的,自带饭食一天八钱,官府管饭的一天六钱;一户不能同时征调两人服徭役,否则官吏问罪;犯罪服徭役的也会有四十天的农忙假;冬天服徭役三天只需完成夏天两天的工作量;婴幼儿随母亲服徭役的,官府每月配发半石粮食;女人服徭役做针织等擅长的工作,和男子同工同酬。这些都是《云梦睡虎地秦简》中有明确记载的。如今尚未全文公布的里耶秦简,相信有一天公布后会有更多实证。 六、商君的秦法中注重环保、卫生等情况,春天禁止过早的滥砍滥发;夏季之前禁止过度捕捞,严谨投毒竭泽而渔;禁止倾倒没有燃尽的草木灰,以防引发山火;外来商旅的车架需要通过火熏,防止牲畜的寄生虫传播;凡此种种,都极具前瞻性,这与后世封建王朝的法令具有天壤之别。 可惜,如此完备、公平、彻底的法家,却在儒家的诋毁之下,被后世口诛笔伐了两千余年,秦亡之后,再无法家。 但林柰没把这些都说出来,只是把自己知道的整理一下,再跟皇后说。 第203章 瞳人语 王子阳不懂治国之道,只知道忠心耿耿。尤其是知道了皇后才是先帝的血脉,看清楚形势,又整理好思绪之后,便对皇后绝无二心! 在听完林柰和皇后的治国之道后,脑海想到了什么似的,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要说出来。”王子阳皱着眉,用心的回忆。 所有人都被王子阳的话吸引。 “有个书生名叫方栋,在皇城里有点名气,但他为人很轻佻,不守礼节,每在郊外遇到游玩的女子,就很不礼貌地尾随在后头。”王子阳淡淡道,“清明节的前一天,他偶然到城郊游玩,见到一辆小车子,挂着朱红色的窗帘,围着绣花簇锦的车帷,几位女婢骑着马跟在车后。其中一个婢女,骑着匹小马,容貌美丽极了。” 好了,听到这里林柰就知道王子阳要说的是故事了! 虽然她不想听,但也不想扫了王子阳的兴,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方栋稍向前凑近,偷眼一看,见车的帷幔拉开着,车里坐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女郎,她妆梳非常艳丽,真是生平从未见到过。方栋目光缭乱,神志昏昏,跟在车的前前后后,舍不得离开,这样跟着走了好几里。”王子阳说得绘声绘色的,就像是学到了她的精髓,“忽然,方栋听车中女郎把婢女叫到车边,还听到了女郎跟婢女的对话。那女子让婢女把帘子放下来,她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这么一个狂妄书生,胆敢频频地来偷看!” 婢女把穸帘放下,回过头愤怒地看着方栋说:“这是芙蓉城里七郎的新娘回娘家,不是一个乡下女子,随便让秀才偷看的。” 说完,就从车道上抓起一把土,朝着方栋扬去。 方栋眯眼睁不开,刚刚用手擦试眼睛,女郎的车马已经远去了。 “他惊恐疑惑地回到家里,总觉得眼睛里不舒服。请人扒开眼睑一看,眼球上生出了一层薄膜!”王子阳说到了高潮部分,“过了一宿,越发严重,眼泪不止地簌簌流下来。白色的翳膜渐渐大起来,又过了几天,就像个铜钱那么厚。右边的那个眼球上,起了如同螺旋状的厚翳膜,用各种药物医治,都不见效。” 他们都咽了咽口水。 崔贵问:“怎么会这样?难道又是什么女鬼?” 王子阳只笑笑,没有回答崔贵的话,继续道:“这时,方栋心中懊悔极了,很愧悔自己做法不当。他听说佛家的《光明经》能消除灾难,就手拿一卷,请别人教诵。” 最初,方栋读时心情很烦躁,时间久了,渐渐地就习惯了,一天早晚无别的事可作,只盘腿坐着捻珠诵经。就这样他持续了一年,什么杂乱的念头也没有了。 “这么神奇吗?”崔贵不信鬼神,就连佛道也没有拜过,还是跟了王爷查案,才开始接触佛经这些的。 林柰也不信鬼神,“当然是故事啦,我虽然抄经,但也只是希望自己心能平静而已,并不是希望长寿治病的!” 而王子阳也摇头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便继续道故事:“忽然,方栋听到左边眼睛中有如小蝇的声音,似乎在说什么‘黑如漆,真是难受死了’的话,而右边眼睛也应声说‘可以一同出去游玩一会儿,出出这口闷气’。方栋渐渐觉得两鼻孔中有什么东西在蠕蠕动弹,很痒,好像有东西从鼻孔里面爬出来。” “这么神奇吗?”崔贵还是那句,只是刚才的是疑惑,这次是惊讶。 “过了一段时间,又返回来,又从鼻孔进到眼眶里。方栋听到它们又说:‘好长时间没能看看园中的亭台了,那珍珠兰快要枯死了。’”王子阳见崔贵震惊不已的样子,差点忍俊不禁,又道,“方栋生平很喜欢兰花,园中种植了许多兰花,以前自己常去灌水,自从两眼失明,长久没再过问。” 而此时的方栋听到这话,便急忙去问他的妻子:“兰花怎么弄得快干死了?” 妻子震惊地问方栋是怎么知道的,方栋就把实情告诉妻子。 妻子到花园中一看,果然兰花枯萎了,妻子感到惊异,静静躲在屋里看个究竟,见有小人从方栋的鼻子中出来,大小不如一粒豆子,转转悠悠地竟到门外去了,越走越远,接着就看不清了。 一会儿,两个小人又挎着胳膊回来,飞到方栋的脸上,好像蜜蜂和蚂蚁回窝一样,就这样倒腾了二三天。 方栋又听左眼中小人说:“这条隧道弯弯曲曲,来来去去很是不方便,还不如自己另开一个门。” 右眼睛中小人说:“我这里的洞壁太厚,要开门不太容易。” 左边的说:“我来试试看,若能开开,咱俩就住到一块算了。” 方栋接着感到左眼眶内隐隐地痛似抓裂一样。 一会,睁开眼一看,突然屋里的桌椅等物看得很清楚。方栋很高兴地告诉妻子。 妻子仔细查看,左眼中那层小脂膜破开一个小孔,露出亮晶晶的黑色眼球,才有半个胡椒粒那么大。 过了一宿,那层翳膜全消退了,细细一看,竟然是两个瞳孔重合在一起。而右眼厚厚的翳膜,仍是老样子,这才知两个瞳人合居在一个眼眶里了。 方栋虽然瞎了一只眼睛,但比以前两个眼睛时看东西更清楚。自这以后,他对自己的行为,就更检点约束了,乡亲们都称赞他的品德好。 “哇,这方栋是住在皇城?此事还是发生在寒食节前后?”林柰不禁感叹起来。 王子阳点头:“此事流传开来,还被说书先生编成话本《瞳人语》,我还是去办案的时候无意中听来的。本来想回来后就跟王爷禀告,但是后来发生很多事,就把此事忘了。” “此事我倒听说过一二,里有个士人,和两个朋友一起出去,途中看见一个少妇骑着毛驴出现在他前头并去戏谑对方,还跟上去追着对方。”皇后娘娘却是满不在乎,把知道的说出来,“等到追上一看,是他的儿媳。心里很羞愧丧气,不再说话。朋友假装不知道,评头论足十分猥亵。” 第204章 负荆请罪 “原来这是真人真事啊?”林柰瞪大瞳孔。 瑜玉倒是冷笑:“方栋为人轻佻,品行不端,偷看女子,惹祸上身,导致双目失明真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惜了后来竟然还让他有了瞳人!” 林柰也很认可瑜玉的话:“这被改编成话本的故事寓意深刻,警示世人要自律、自重,品德高尚,切勿心怀不轨,恣意妄为,自取其辱!” 皇后点头,却说着另一番话:“轻薄的人往往自取其辱,真是很可笑!至于双眼被迷失明,又是鬼神的惨痛报应啊。眼睛里的小瞳人,应是劈开一个小门,犯了错误,鬼神纵然凶恶,又何尝不允许别人改过自新呢!” 崔贵倒是同意皇后娘娘的说法:“方栋是咎由自取,但念经多日,心无杂念,改过自新,终得圆满的一段故事。” 林柰第一次不同意崔贵和皇后娘娘的话,“可是方栋品行歪劣,让他双目失明就是惩罚,坏的人就不该也不配存在这世界上!” 皇后微微蹙眉,林柰是何时变得如此偏激的? “难道坏人就不能改过自新?只要做了一件错事,就要被判死刑吗?”崔贵是第一次与林柰争论了起来,以往他都是与林柰站在同一条线的。 林柰也反驳:“但并不是什么错都能被原谅,也不是所有的过都能改,更不是只要知错了就一定能得到原谅的!” 瑜玉只觉得背后发凉,明明自己是争论之外,偏偏句句都有他的身影出现…… “可是古有云:圣人都有错,更何况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这下瑜玉就沉默不住了,也站在了林柰的对立面,“俗语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难道做人就不能犯错吗?难道犯了错就只能被判死刑吗?难道有人一辈子都不犯错吗?” 林柰语塞,这次的确是她偏激了,或许跟当今社会一样,戾气太重,就开始找东西发泄,碰巧撞到这说故事的时候,也就化身为“键盘侠”,逮住一点与自己不符合的点就开骂。 见林柰没说话,瑜玉心虚,便用认错的语气说:“我不是要你原谅我,就是不想让你不开心而已,如果一个人犯了错,难道就被剥夺当正常人的权利吗?要我说,犯错的惩罚也是有大小之分的,犯大错,就惩大罚,小错就小罚。” 而就在这时,皇后开口调节。 “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虽驽,独畏廉将军哉?顾吾念之,强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斗,其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廉颇闻之,肉袒负荆,因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曰:‘鄙贱之人,不知将军宽之至此也!’卒相与欢,为刎颈之交。”皇后望着林柰,又问,“难道你忘了吗?这是你跟我说过的!” 林柰羞愧地低下头。 反而是崔贵疑惑,便问:“皇后娘娘,你刚才在说什么?什么谢罪?什么廉颇?” 林柰一点就通,听了皇后的话之后,就没有钻牛角尖的时候了,便笑着跟崔贵他们解释。 “那是负荆请罪。廉颇由于蔺相如位居其上,心怀不满,说过蔺相如的坏话,后来他明白蔺相如的苦心后,身背荆条上门请罪,两人结成了生死之交。”说着,林柰倒是觉得古人比现代人还要有格局。 见他们仍然不解,便把负荆请罪的故事说了出来。 赵惠文王十六年,廉颇作为赵国的大将率兵攻打齐国,把齐国打得大败,夺取了阳晋,从此被拜为上卿。这之后廉颇勇猛善战之名传遍了各诸侯国。 蔺相如是赵国人,做过赵国宦者令缪贤的门客。后受赵王派遣,带着稀世珍宝和氏璧出使秦国。他凭着智慧与勇气,完璧归赵,得到赵王的赏识,受封为上大夫。 不久,秦国举兵攻打赵国,夺取了赵国的石城。第二年再次攻打赵国,杀了两万多人。秦国派使者告诉赵王,说愿意与赵王重修旧好,所以要在西河以外的渑池与赵王相会。赵王害怕秦国,不想去。 廉颇与蔺相如商量说:“大王不去,显得赵国软弱胆小。”在两人的劝说下,赵王决定赴会,蔺相如随从同去,而廉颇就在边境列兵等候。 在渑池之会上,蔺相如凭三寸不烂之舌与秦王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使赵王免受秦王屈辱,而廉颇坐镇边境又使得秦王在军事上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赵王安全回到了赵国。 回国以后,赵王为了表彰蔺相如在渑池之会上的英勇表现,就封他为上卿,这样一来,蔺相如的官位就比廉颇还高了。 这下廉颇心里就不服气了,他说:“我成为赵国的大将,凭的是征战沙场,奋勇杀敌的大功劳,可是蔺相如只凭着能言善辩立下功劳,职位却比我高。况且蔺相如出身卑贱,我觉得这是对我的侮辱,我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如果让我碰见蔺相如,我一定要好好地羞辱他一番。” 蔺相如听说了这件事,便刻意避免和廉颇见面。每到上朝时,蔺相如就常常推说有病,不愿和廉颇争高低。有一次,蔺相如出门,远远望见廉颇的车马,就叫自己的车子绕道躲开了。廉颇见蔺相如如此避让自己,心中十分得意。 蔺相如的门客看他如此谦让廉颇,心里很不舒服,就对蔺相如说:“我们是因为仰慕您的崇高品德,才抛妻别子地到您身边来。现在您和廉颇将军职位一样高,廉将军在外面讲您的坏话,您非但不敢回敬他,而且还处处躲着他。您这么怕他,就连一个普通人都替您感到羞愧!我们不中用,请让我们回家吧!” 蔺相如心平气和地回答道:“你们觉得廉将军和秦王哪个厉害?” 门人回答:“廉将军自然不如秦王。” 蔺相如说:“像秦王那样威风,我都敢在秦国的朝廷上斥责他,羞辱他的群臣。我虽然无能,难道会怕廉将军吗?我只是觉得,强大的秦国之所以不敢轻易发兵攻打我们赵国,就是因为有我们两人在。如果我们两人相斗,势必有一个会受到伤害。我是因为顾及到国家的安危,才把个人的恩怨放到一边。” 第205章 误入桃花源 后来廉颇听说了这些话后,心里非常惭愧,觉得自己的狭隘之心差点误了国家大事,于是便解衣赤背,背上惩处罪人用的荆条,由宾客引着到蔺相如府上谢罪。 他对蔺相如说:“我是个糊涂的小人,不知道您是如此宽厚的人啊!” 从此廉颇、蔺相如两个人成了同生共死的好朋友,同心协力保卫赵国。 “廉颇由于蔺相如位居其上,心怀不满。后来明白蔺相如的苦心后,身背荆条上门请罪,两人结成了生死之交。这个故事充分说明了领导人应该识大体,顾大局,以国家利益为重。”林柰突然就释怀。 其实聪明的人就是不会一直钻牛角尖的,还有七窍玲珑心,一言惊醒梦中人,也会自省,正所谓“吾日三省吾身”,更何况林柰本来就不是个霸道泼辣不讲理的人。 “知耻近乎勇。耻之于人大也,以其得之则圣贤,失之则禽兽。此改过之要机,亦是国家世界安定祥和之要机。”皇后见林柰缓过神来,不再激动,便继续劝:“常人犯错在所难免,犯了错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有知错、认错、改错的勇气和决心。” 林柰的心都明白了,也不再跟他们争论,毕竟这里的人都是普通人,他们都犯过错,自然是希望能有人原谅。 其实林柰也理解,她也是犯过错的人,如果当时不是自己藏拙,努力把自己当成一个古代人,最后害得自己失忆,家破人亡,连自己也被害死! 要不是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也不会站在这里,跟他们一起争论个孰对孰错! 就在林柰还沉默时,王子阳在四处找寻别的出口。 他记得之前就是在冷宫的通道,去到了嵬庙,才把王爷和王妃娘娘救了出来的。 突然,王子阳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触发了机关,冷宫的壁画上一下子就动了起来,还转了一下,出现一条幽暗的通道。 “机关?”林柰一下子就想起了不久前,他们从嵬庙通过机关暗道来到冷宫,“我们有机会逃出去了!只要找到太祖的玉佩,那就不怕左丞相他们的兵力了!” 他们都认为林柰说得对,也就陆续往密道走去,可是走了一会,他们还在密道转悠。 “我记得上次没这么久啊。”林柰的话让他们醍醐灌顶。 王子阳也说:“王妃娘娘说的是,上次我好像走的也不是这条路!” 上次的密道门口很宽阔,虽然暗了点,但墙壁上有篝火可以点燃来照明,而这次完全不一样,起初密道口很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他们是一个跟着一个走,王子阳武功最高,走在最前面,而风铄走在最后面。 他们又走了几十步,突然变得开阔明亮了。 林柰心觉有点熟悉,便脱口而出:“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你在嘀咕什么?”尽管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身旁的瑜玉听到了。 “没什么。”林柰欲言又止,她心想,可能是巧合吧,哪里会这么巧遇到桃花源,还是在冷宫,最多就是遇到竹林而已! 可就在她刚想完,眼前的景象就让她惊呆了! 他们忽然遇到一片桃花林,生长在溪水的两岸,长达几百步,中间没有别的树,花草鲜嫩美丽,落花纷纷地散在地上。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林柰诧异,“竟然都对上了,除了顺序不一样之外。” 下一刻,林柰抬眸,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平坦宽广的土地,一排排整齐的房舍,还有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沼,桑树竹林之类的,田间小路交错相通,鸡鸣狗叫到处可以听到。 人们在田野里来来往往耕种劳作,男女的穿戴跟桃花源以外的世人完全一样。老人和小孩们个个都安适愉快,自得其乐。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林柰震惊得直接大声说了出来,“天啊,不会真是的误入桃花林了吧?” “你在说什么呢?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嘀咕个不停。”瑜玉一定要问出个究竟。 他们来到这里也如林柰一样诧异,只是林柰的话更让他们感到疑惑,似乎她早就来过这里。 “这里是桃花源!”林柰有点兴奋,“我们竟然来到了传说中的桃花源,真是意外收获啊!” “什么是桃花源?你来过这里?”瑜玉蹙眉追问。 林柰笑着解释:“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归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世间竟然有如此美好的地方!”崔贵听了也不禁与林柰引起共鸣,也明白了林柰为何会如此激动,“简直就是世外仙境。” 话音刚落,一位村民走近他们,惊讶询问:“你们几位是外乡人吧,不知你们是从何而来?” 为首的王子阳很是礼貌地回答,“我们是从皇城而来,不小心在此迷路,不知道此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