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武上官陆上官源》 第一章:将军庄 第一卷:潜龙在渊、惊涛骇浪; 第一章:将军庄 “小陆、源儿,晚食做好了,别玩了快过来洗洗。”徐妈擦着手,看着在院中玩耍的小家伙,朗声催促道。 “好的,徐妈知道了,马上回去。” 小陆也就是上官陆,乃是将军庄上官一族族主上官柏的小儿子,其母张露璐在生上官陆时难产而死,其父上官柏因怀念亡妻,说服族中众族老起名上官陆。 今时非同往日,徐妈难得盯着两个孩子梳洗,宠溺、心疼的目光看向小陆,帮他整理着杂乱的衣衫,轻声道:“小陆,你父亲回来了,晚上会和你们一起用晚食。” “父亲回来了” 年幼的上官陆从徐妈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并不似其他孩童那般欣喜若狂,毕竟自打他记事起,身边的亲人只有大哥、大姐,父亲只存在于徐妈的絮叨中、哥哥姐姐的敬畏中、源弟的畏惧中,‘父亲’只是一个称呼上的概念,对它的期待早已在同伴的耻笑下烟消云散,甚至还不如老师刘延重要。 徐妈拉着梳洗过后的上官陆来到食厅,垂首站在姐姐上官淑边上,可能是下午玩的太累,姐弟俩这次难得的没有吵嘴,静静的等着父亲。 就在这时,上官柏身边的亲随来到食厅对徐妈说道:“徐妈,族主说他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让小浩、小淑、小陆自行进食,晚食给他送到书房即可。” 徐妈安排完刚回转至食厅,几个孩子已经用过晚食各自回房,看着空荡荡的饭桌,心里莫名的有些烦闷,自从小姐死后,这个家便空荡荡的再不复往日欢声笑语,姑爷也越发显得孤凄,快八年了,总算是回来一趟,没想到却是这样。 “哎!”徐妈轻叹一声,招呼人开始收拾。 独自回到房间的上官陆看着母亲的画像,眼泪不自觉便滑落下来,眼神也逐渐变得迷离,他多么希望画像上的母亲是真实的,可以时时抚摸自己嘘寒问暖,问一问自己穿的暖不暖、食的好不好、过得开不开心,过问自己的武学修习。 “母亲,你的陆儿想你了,你的陆儿还没开武便已经是把式了,是不是很厉害、很厉害,以后一定会是名动开元的大武者,你就看看你的陆儿吧,母亲,看看你的陆儿吧,你的陆儿想你了、想你了。”上官陆嘶哑着喉咙,压低声音哭喊道。 一番发泄,情绪好了许多,待眼神逐渐收回来,习惯性的扎上架势,打磨静功。 房门外,担心上官陆的徐妈不断擦拭着眼泪,待一切平息后转身离开。 角廊里,上官淑看着徐妈离开之后也是默默转身离去。 本应在书房的上官柏从角落出现,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轻叹之后,又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嘿嘿,这一家子有意思,彼此牵挂,却又彼此折磨,看来还是师门先贤眷顾,护佑我得一佳徒。”在三人都消失后,一个面目刚毅的中年汉子现身轻声嘀咕道。 上官家所在的将军庄是朱氏神雀王朝药郡青州治下擎央城东部约三十里左近农山脚下,其祖上曾为神雀王朝开国太祖亲卫长,因功擢赏世袭奉国将军,封地将军庄。只是上官陆祖上多年征战子嗣单薄,就算是百年时间繁衍生息,到如今将军庄上官族族人也不过户三十余,人百余。 闻鸡起舞,乃是将军庄的传统,作为奉国将军后人,全族无论男女老幼尽皆习武,也是将军庄除却祭礼外最重要的事情。 鸡叫刚过一通,庄前的习武场,老老少少皆已到齐,修习的都是上官家祖传的霸拳,上官陆那弱小的身形在这一群中更加突出,还是一样打的有模有样,毫不逊色于他人。 晨练结束,各自回家,准备一天的忙活。 “陆哥,听我父亲说,族长伯父想让我们到擎央城,浩哥哥还可以去国学院。”晨练刚结束,上官源便迫不及待的对身前的上官陆说道。 “源子,是梓叔对你说的吗?”上官陆面色古怪,拉着上官源到角落轻声问道。 “不是,是昨夜父亲回来对母亲说的,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根本就没睡。”上官源笑嘻嘻的邀功道。 “源子,你是想到擎央城还是留在将军庄啊。”上官陆转动双眼后轻声问道。 “陆哥,我不是问你呢嘛,听父亲的意思,族长伯父在那边为我们请了教习,只是不知道请的教习是不是有刘教习那么厉害,如果没有,我还是不愿意的,如果比刘教习厉害,那还是去吧。毕竟,那是擎央城,什么都有,不过陆哥,我还是跟着你吧,你去哪,我就去哪。”上官源满怀憧憬又有些担心的说道。 书房。 “浩儿、淑儿、陆儿,我上官家以武传家,屹立于神雀王朝。而今王朝边境动荡不安多有纷争,今后怕是不会安宁,你们兄妹三人更应勤加修习,切莫坠了我上官家的威名。” 上官柏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三个儿女突然间觉得有些陌生了,这些年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再看看小儿子已经长出了男人样了,更觉得心里发痛、眼睛发酸,想着昨天接到的军令更是难安。 “浩儿留下、淑儿、陆儿你们先到偏厅。” “是,父亲” “遵命,父亲” 上官淑、上官陆恭声答到。 上官柏听到上官陆对自己的回应感到憋闷,终究父子间还是有隔阂,微微有些皱眉。 上官浩看到父亲的样子,也明白是什么情况,自母亲去世以后,父亲郁郁寡欢,对自己兄妹三人甚少管教,基本上都是在擎央城青州都督司司正衙内,醉心政务未曾返回过将军庄,有心想劝说父亲只是还没想到怎么说就被父亲给岔开了。 “浩儿,你天资聪慧资质不俗,一月之后,便是你的开武礼,你也修习了陆儿的秘术,已经开始积蓄劲力,今后必有所成。我上官家族奉国将军爵已承袭七代,按照夏族亭规爵封九代止承,我们也需要及早为上官一族考量。我与青州许学政为旧交,已打点你到青州国学院就学。”上官柏边说边看着站立前方的长子,面目俊朗、挺鼻如峰、双眼深邃犀利,俨然已经长大成人,是一男子汉了,越看越是满意越是欣慰,也不枉费自己的心血,为自己孩子谋求一个好点的前程,应该是天下所有父母共同的心愿吧。 “孩儿多谢父亲操劳,只是·····” 上官浩听到父亲的话,也是欣喜若狂,毕竟在国学院有更好的教习,更是直达天庭。只是欣喜也就瞬间,转头看了看坐在偏厅的兄妹,实在是放心不下,犹豫踌躇间也就不知道该怎样回父亲。 上官柏看着长子,知子莫若父,哪里还不知道是为什么,朗声说道:“你不用担心小淑、陆儿,他们我亦有安排,你不用担心”。 听到父亲这样说,上官浩也就没有什么可牵绊的了,于是点头同意。 “好了,那你先收拾一下,过几天和我一起到擎央城,去将陆儿叫进来吧。” 上官柏交代道,看着已经躬身出去的大儿子,缓缓吸一口气,眉间也渐渐凝聚。 上官陆缓缓进来,近前给父亲见礼。 “孩儿,见过父亲,父亲大人安好。” 说完就原地站定,垂首不语。 上官柏看着站立在自己眼前的儿子,感到非常无奈,当时自己发妻难产身亡之后,便对这孩子不管不问置之不理,未尝不是把发妻故去的怨气撒在这个孩子身上,但毕竟是自己孩子,时不时让梓弟从徐妈那儿打听孩子情况告知于他,只是多年过去了,自己的心结渐解,可是是孩子呢,如何看待他这个父亲呢? 上官柏走上前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陆儿,为父于你多有失职,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本分,我知道你也多有怨恨,为父并不怪你,你现在也有八岁了,也算是个小男子汉了,你是进国学所还是在族学,为父想听听你的想法。”上官陆现在情况特殊,上官柏也不敢私自做决定,需与孩子商议之后再和刘教习定夺。 上官陆感到有些奇怪,父亲自打自己百日后便离开将军庄,多年来对自己不管不问,怎么今天问及自己学习的情况,想来便是源子所说之事,心里嘀咕个不停,强撑着不让心思挂在脸上。 特殊的家庭环境促使上官陆早熟,可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孩童,那点小心思怎么能遮掩的了呢! 察觉到幼子的小心谨慎,上官柏备受煎熬,这世上哪有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上官柏因为爱妻的亡故,自己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所以才对孩子多有冷淡,但并不是不爱这孩子,特别是爱妻死也要保住的孩子,等醒转过来也已经晚了,孩子开始明事,对自己开始疏远,父子之间形同陌路。无奈之下,费尽心思为孩子寻来名师教习,甚至违背族规祖训将霸刀借阅于刘教习。 上官陆还在思量父亲的问话,只是自己的情况和别人不太一样,自己在刘教习的教导下早已经把身体打磨趋近完美状态积蓄劲力,只待机缘便可突破到武者,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自己哥哥刚刚把身体打磨完毕,就已经是武学天才,那自己······所以才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按照教习的安排外出游历寻找机缘,还是遵从父亲的安排进入国学所? “父亲,孩儿尚且年幼,还有很多不明白,不妨待我请教刘教习之后再做定夺,您看可否?”上官陆说完便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静静站立一侧。 听到孩子的回答,上官柏呆了,自己的孩子和自己如此生分,四目相视更是无话可说,也只能由着他去,何况,现在上官陆何去何从,的确也不是上官柏这个做父亲的可以一言而决,还有孩子的武学教习刘延呢。 “好吧,你去找刘教习吧!” “父亲,孩儿告辞。” 上官柏除了叹气之外也无可奈何,开元大陆成就武者本就艰难,入流、绝顶、先天、宗师更是一步一登天,刘教习身为绝顶巅峰高手,本就千难万请才答应,更何况当初请到家里给陆儿做教习更有约定,孩子的武学修习,完全由其做主,陆儿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是毫无所知,只是从他人那了解一星半点,对此,还真是无法决断。 上官陆出了书房,一路上都在想着父亲说的,猜测到底是什么意思,从出生至今对自己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怎么突然关心自己的学习了?怎么想都想不通,只能请教刘教习了。 想着刘教习,心里不觉暖暖的,步子也更轻快了些。 “老师、老师,陆儿来了”人未到,声先至,声还尚未落定,却又闻到房内传出的香味,朗声问道:“这么香,老师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行了,你这臭小子,狗鼻子啊,我刚做好就过来了,弄点药粥,咱爷俩分分”刘延对上官陆是由衷的喜欢,笑骂道。 用过药粥,师徒俩收拾完毕,落座,上官陆向老师刘教习说了方才书房的事情,静静的等着老师的训示。 “陆儿,为师问你,你是想按部就班在官场朝堂之上展示你的才华谋取一官半职扶族荫子,还是一心一意做一个武者。”刘延的表情是从未有过严肃,双眼紧盯上官陆沉声道。 “陆儿,虽说为师问及此事尚早,但你生而丧母早经坎坷,心智不凡,更是自研秘术,未及开武以弱冠之龄就开始积蓄劲力,亘古未闻。但你必须清楚,武者之路多艰,武者修习更是难如登天,古今多少俊才前赴后继,可先天乃至宗师却寥寥无几,因此没有坚韧、刚毅的性子,若想成为先天武者,一代大武,无异于痴人说梦,没有这坚定的信念,趁早还是放弃吧。或许依你家族爵位护佑,在朝堂睥睨纵横,博取个尚书、学士不是难事,机缘巧合,更甚者得勋爵之位也未尝可知,风光无限,人生无憾矣。”刘延看着上官陆,正声说道。 虽说是让学生自己选择,可刘教习又焉能不知自己的想法,上官陆才情俱佳,若能成为自己的学生、甚至徒弟,刘延期待已久,自己的徒弟成为一代大武者,先天武者,对于自己乃至师门那都是莫大的荣幸。 “老师,让我自己想想吧。” 上官陆说完起身就将自己关进里屋,一个人静静思索。 由于从小父亲不理会自己,为了赢得父亲的关注费尽心思,更是在这种自我折磨下生生找到积蓄劲力的方法,走上一条从未有过的武者修习之路,本以为这样父亲就会疼爱自己,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次又一次被失望冲刷,这个心思渐渐也就变淡了,慢慢的把自己藏起来,也就只有老师知道自己一些情况。 只是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上官陆不断反问自己。 哥哥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天才,家族爵位承袭也只有一人而已,父亲和松叔之间的事情不是不知道,为了奉国将军的爵,同是族内最优秀的两位族兄,彼此却老死不相往来,若不是族老在其中调和,更是差一点反目成仇,这对于上官陆而言,是万万不愿见到的,这些年都是哥哥姐姐在照顾自己,给予自己家庭的关怀和温暖,自己又能有什么选择呢?更何况,仗剑行天下、快意恩仇应该也不错吧! 上官陆想着想着,仿似是真的见到了若干年后的自己,跨宝马、提长刀,肆意恩仇,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边还傻乐了起来。 “老师,我决定了做一名武者,名动天下的武者”上官陆打开门出了里屋,来到刘延刘教习跟前,上官陆看着老师,坚定的说出自己的选择。 “老师,我有些倦了,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按你说的,游走天下,寻找机缘,只是父亲大人那里,你看······” “你这小子,就知道给我找麻烦,去吧,为师来处理。” 是夜,刘延走进上官柏书房二人彻夜长谈。 “上官兄,小陆那孩子决定了。” “刘教习,是随你外出游历吧。”上官柏说完,全身像是被抽干了气力,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是的,”刘延看着上官柏说道。 “上官兄,何必如此呢,小陆那孩子不是你上官家一个奉国将军可想象的,那是定会名动开元,扬名天下的大武者。”相比上官柏的颓废,刘延却是异常激动的说道。 “只是,刘教习,那是我的孩子啊,此番离去,必会让我愧疚一生。” “上官兄,为人父者,当为之计深远,残血夜惊变之后,贤亭不出,夏族乃至开元,你可曾听闻有幼童悟得修习之奥秘,未及开武可积蓄劲力,这等奇才,未来极有可能成就武者宗师,那可是开元几千年来我夏族武者遥不可及却又梦寐以求的存在,难道你······”刘延越说越是激动。 “哎,刘教习,陆儿那孩子就交给你了,劳烦了。”上官柏有气无力的说道。 ······ 二人秉烛夜谈,天亮后刘延是兴高采烈从上官柏的书房离开,上官柏自刘延离开之后,一个人独坐在书房内。 上官柏在刘延走后,双眼紧闭,久久不曾睁开。 “师叔,你看陆儿跟着刘教习是否妥当?”上官柏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轻声问道。 “大人,我只是遵照师门之命,护你百年,家俗之事,不予参与。”空无一人的房间却传来回应。 “师叔,师侄冒昧,请师叔指点。”上官柏说完便起身欲行大礼。 “好了,起来吧,我老家伙当不得你如此大礼。” 上官柏被无形的力量所阻,再次坐了下去。 “刘延若我所料不错乃是斗门中人,师侄幼子若能拜他为师也是侥幸,不必担忧。” “倘若真是斗门之人,那为何······” “为何是流武者吧,此人已早入先天,当下只是身有隐疾,实力反复,也算是难得一见的人物。七雄之事,非你现在所能听闻,小陆儿能够得以拜入斗门,也是他之幸事,不过,你上官一族,恐不会仅此一人,上官一族也算得贤所佑,师侄可安心随我返回师门。”苍老的声音难得说了这一大堆。 “师叔,难道陆儿···”上官柏被惊到,慌忙起身询问道,只是,再也没有一丝回应,对于幼子的选择也不再复此前那般担忧。 翌日,上官浩、上官淑看到了小弟留给自己的书信,看过之后泪流满面,都默默祝愿自己的弟弟一切顺利,平平安安。 上官柏在自己书房坐了两天一夜不吃不喝,第二日入夜之后就带着一双儿女离开将军庄。 徐妈早上起来就没见到自己的孩子上官源,找遍将军庄都没人见到,最后还是经上官淑提醒可能是跟陆儿走了,徐妈这才算是稍稍安心点,随着前往擎央城去丈夫那儿。 年仅八岁的上官陆与上官源离开了自小生活的将军庄,外出修习。 宿命的车轮开始转动,历经磨难的开元夏族于金戈铁马血雨腥风中涅槃重生。 第二章:五行斗门 第二章:五行斗门 开元大陆以武为尊,几乎人人都会个三招两式,然则受个人资质与条件所限,武学修为也不一而足,一般也就学个架势、打个套路,再好点也不过练出外劲成为把式,却多也止步于此,把式感悟行意成就武者,从三流到一流、绝顶乃至先天方可称之为武者。 开元大陆无论男女都是在双十年华行过开武礼之后方可进行武者修习,毕竟武者修习需要承受形意的冲击,也只有成年人的身体才能够承受。 清晨,旭日东升。 一缕缕柔和的光芒倾泻在山间,一声声鸟儿的鸣叫充斥天地,蜿蜒曲折的山间小道上,一高两低三人稳步走着,身影随着太阳的爬升而逐渐拉短。 仨人便是自将军庄出来的刘延、上官陆、上官源。 上官源是自己晚上听母亲说到上官陆一个人大晚上收拾衣物,就长了个心眼一直在庄口守着,他也希望自己能和同龄的哥哥到外边闯闯,关键是还有机会能拜在教习门下,毕竟修习成为武者才是上官源唯一感兴趣的事情。 “小陆,马上就到了,我们先暂时在此歇息一下,再定以后怎么走。”刘延扭头看看身后的两个孩子,想着马上就要到的地方,神色间颇感怀念。 时近午时,三人才赶到刘教习口中的庄子,只是这个庄子十分荒凉,显然久无人烟荒废多年,只有位于中心的一间屋落屋顶尚可遮风挡雨,墙壁还算完整,勉强可落脚,三人已是赶路多时,倒也不计较其他,简单整理一下就先歇息了。 傍晚时分,两个半大小子被刘教习叫醒,弄了点吃食,祭了五脏庙,在刘教习的示意下端坐房内。 “小陆,你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我再问你一句,你可愿拜我为师?” 刘廷虽说话语较为随意,但是那有些颤抖的语音还是出卖了他,可又有哪位武者不希望自己的武学可以传承下去,更何况上官陆不管是资质还是才情极为不俗,特别是那股子韧劲儿更是难得一见。 “刘教习,我可以拜您为师吗?”上官源两眼放光,有些哀求的询问道。 刘延并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反倒是跟在上官陆屁股后边的小子想做自己徒弟,上官源资质也属上佳,在上官家那堆孩子里边,属他资质最好,就算是在夏族也算是顶尖的了,换做他时,还好说,可现在······加上那副呜呜诺诺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拜师,你这个样子的徒弟,我丢不起人,等你明白什么叫武者再说”刘延也是恨铁不成钢,上官源小子,资质亦是不错的,和上官陆同岁,虽说比之尚有不足,但在这个年纪已经有劲感,并已积蓄劲力,同龄中称得上天才了。 上官陆早就想拜刘教习为师了,老师和师父虽是一字之差,但意义相差甚远,老师只是负责教导教习而已,师父那可是倾囊相授,毫不藏私。此前一直认为刘教习作为绝顶巅峰的武者不一定会收自己,所以也就没有提,方才听老师的话,一时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倒是源子比自己还勇敢啊。 “师父在上,上官陆给师父见礼了。” “徒儿上官陆,拜见师父” “咚” “咚” “咚” 上官陆说完便跪倒在地接连三个响头,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掺水。言毕,抬头望着刘教习,额头已满是鲜血。 “师父,一个坚韧、勇往无前、不惧一切的武者是从不轻言放弃的,我定会成为一个名动青州、英名传天下的武者。” 听到上官陆的话,上官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方才只是因为敬畏刘教习,现在有了上官陆的提示,哪有迟疑啊! “刘老师,一个徒弟是教,两个也是教,您就收了我吧!” 看到刘教习已经收了自家哥哥做徒弟,上官源本色毕露,竟然耍起了无赖,还不忘给上官陆挤眉弄眼的打着眼色。 “哈哈、哈哈······收、收、都收” 第三章:农山岁月 “天地运转,五行育物。” “金曰从革;木曰曲直;水曰润下;火曰炎上;土曰稼穑。” “炼金肺、植木肝、纳水肾、引火心、移土脾;五行远转,相生相克,阴阳相济,生生不息,气息绵延。” “以体作基,脏腑为内,首肢为外,力蓄无盈,内外相交,气感于脏,阴阳五行,方得武道。” ······ “这是我斗门五行劲力积蓄口诀,务必牢记。” “你们两个记住了吗”? 刘延看着自己两个徒弟又念了几遍,等到确定一字不差这才安心。 “早点睡觉吧,明天卯时三刻起床晨练。” 上官陆、上官源二人实在是太累了,胡乱摸了把脸径直躺床上了。 “陆哥,你说我什么都没说,就跑出来,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上官源虽说跟着上官陆出来,是想闯一闯,但毕竟是一八岁孩子,对父母还是很有依恋的,只是有上官陆在,又拜了刘延为师也就没有那个心思,这一静下来,便有点想家了,特别是没有各父母亲留下个只言片语直接离开,想想更是恐慌。 “源子,你没有给徐妈留封书信?就这么跑出来的。”上官陆看着上官源有些不可置信。 “这不是怕遇不到你嘛,再说我这《千字文》还未习完呢。”上官源说着,颇感羞愧,族中文学启蒙族老教习早在四岁就教习《千字文》,现年已经八岁依旧还是没有习完,上官源确实在学文上无奈之至,看不得书籍上的文字,只有习武方才有兴趣。 “好了,不用担心,明日找师父说下,让师父修书一封给徐妈,早点睡吧。”上官陆俨然就是个小大人,轻声劝慰道。 “知道了陆哥,睡了。”上官源内心稍定,没一会儿便呼呼大睡。 刘延念及两个弟子,年纪尚小初次离家,在二人进入房间之后便停留在门外,听到二人的谈话,特别是上官陆那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放心之余更加担忧,自己这二弟子修习才情非凡无人可及,然幼年坎坷心绪郁结,看似早熟更有与年纪并不相符行事之风,但是心结不解,武者之路也是艰难多坎。 “哎,命运多舛前路未知,斗门先贤护佑这孩子吧。”刘延回到房间看着祖师爷的画像自言自语道。 日始之后,刘延就到俩小子房门外,高声喊道:“马上就是卯时了,快,起来了。” “源子,赶快起来了,时辰到了,师父已经在叫我们了。” “知道了,陆哥” 上官陆、上官源是手忙脚乱,慌忙起身穿衣。 “好,武者修的就是意志,只有坚定的意志,武者之路才会更宽更广,把这个给我绑在腿上、腰上、臂上,围着庄子给我走三十圈”。刘延说着将自己手里那一捆细布条甩扔在地上,看似轻飘飘的东西,却直接在地上砸了个坑出来。 上官陆、上官源老老实实的绑上,绕着庄子开始走,初始还不明显,八九圈下来全身就开始有些发酸,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最后完全是一步步挪动。 刘延自己打着拳,留意着俩徒弟的状态,只是身体有些疲软,不觉颇感满意。自己让他们绑的可是软精金沙,一粒便有百两,上官陆绑了四十粒,上官源绑了三十粒,可是他们所积蓄劲力的一半,够这两个小子受的了。 待两个小子跑完三十圈,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仿若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马上站桩半个时辰,快、快。我去准备吃食。”刘延盯着二人扎上桩子,这才转身离开。 “陆哥,我撑不住了,我们站了多久啊?” “源子,撑住啊,你不是想成为一代大武,不吃苦,怎么当大武者啊。 “坚持、撑住!” “坚持、撑住!” 俩小子,全身颤栗依旧坚持,不断相互鼓励着,刘延叫喊结束吃饭时,俩人直接从木桩上跌落下来昏倒在地。 刘延一手拎一个,直接把俩人扔到装满药水的缸里,半个时辰之后上官陆、上官源才醒转过来,此前锤炼时身上的那些酸痛已然消逝。 “行了,醒了就自己出来,还让我请你们吗?”刘延没好气的说道。 “师父,我们不是已经昏过去了,怎么现在身上一点酸痛都没有了?”上官陆看向师父缓声问道。 “那是药浴,记得师父说的吗?武者的身体乃是根基,万不可受损,药浴就是用来调养你们身体的,以后卯时晨练就这么来,直至你们俩积蓄足够的劲力。开元武者修习从来都是开武礼后,根骨成型,明悟行之力于体,锤炼身体积蓄劲力,陆儿这般以蛮力积蓄劲力,最是伤害身体,没有药浴,毁了身子骨,还怎么修习。”刘延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霸刀》为你们上官家家传武者术法,分为拳术、刀术,有八大精要:冲势、摆势、切势、撩势、架势、抱势、撑势、展势,辅之以相应的身法、腿法。” 刘延一边示范、一边讲解,不断向徒弟们演示、讲解,纠正失误。 午时,刘延又给徒弟们准备了药膳,调理身体,休息过后,又开始讲解《五行精义》。 “《五行精义》是自:金、木、水、火、土五行中演变出来的劈势、崩势、钻势、炮势、横势,虽仅五势,然则五势相生相克千变万化,变化之道,在于心,不在于形。” “不对,力自腰而发拳而止,不是让你把拳甩出去,力、力去哪儿呢,软绵绵的,你是打蚊子呢吗?身似弓蓄劲待发,不是让你把身体曲成蜗牛,······” “扑通!” 看上官源实在是说不通,刘延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他给踢的飞了起来,因为力道控制,只是摔了一下疼痛加身并未受伤。 “源小子,好好看看你二师兄,不明白就问你二师兄。”许是真的被上官源给气到了,刘延看着上官陆演习两遍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上官源却总是毛病不断,直接交代一声就转身回屋了。 “陆小子还真是,教一遍就能记住,愣是一点错的都没有,当年我被师父打了多少次,难道这武学奇才真的是就这么强大吗?怪不得当年师父说斗门气运稀薄才收我做徒弟呢。”刘延是被上官陆给打击到了,回到屋内想到自己师父,看着熟悉的庄子,窗外的上官陆、上官源多像当年自己师兄弟啊,只是岁月如梭,往事已不复矣。 “身法在武者修习中最为重要,五行身法中以土立于央,东、西居木、金、南、北居火、水;以脑为土、左、右手为水、木、左、右脚为金、火,五行相生绵延不息,五行相克锐不可当。”刘延于木桩上一次次演示,五行身法被他用的淋漓尽致,辗转腾挪如履平地,快到极致忽隐忽现;慢到极致鹅行鸭步,快慢交替水到渠成毫无嫌隙。 上官陆、上官源艰难的爬到桩子上,按照师父的要求一次次走着,因为还绑有软精金,于五个木桩间辗转腾挪着实费劲不大一会就力疲摔了下去,再爬上去,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完整的,不是青就是红。 日沉之前,俩小子又被刘延给扔到药浴桶里。 吃过晚食,又开始学习《千字文》、《弟子训》、《夏族计》、《六韬》、《亭贤述》、《问》六书,不过上官陆在将军庄族老文学启蒙已经习得《千字文》、《弟子训》二书,只有上官源是六书齐修。 “陆儿、源儿,为武者并不是莽夫也不是以武为大的武夫,武意止戈,然何为戈,止之法并不是依靠拳脚刀兵就可以做到的,文乃思、乃法、乃道,文武兼修,一张一弛,方为正途。武者,武乃为人之术,术亦技、亦法、亦道,技有千变、法有万幻、道有万千,人才是万千之基,术为人所用,无善无恶。”刘延并不希望自己的徒弟仅仅是个不通事理的武痴,希望他们可以走的更远,比自己更远,当真是倾尽所有教导两个徒弟。 “师父,《千字文》我都还没有认完呢,怎么还有五书呢?”上官源一听到师父这么说,苦瓜脸立马现形。上官源是习武颇有天赋,但是在识字学文就无可奈何,给师父撒着娇,不是不学只是看能不能缓缓,迟一刻舒服一刻啊。 “源儿,为师可允你在我们下山之前习完这几本书,但若没有习完,你我师徒缘分也就到头了。”面对上官源这古灵精,刘延只能撒出杀手锏。 “师父,知道了,我一定习完。”上官源垂着头,站立在侧郁闷的回道。 “源子,放心,我会帮你的。”上官陆抱着上官源笑着说道。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给我识字去。” 就这样三人是卯时起床绑着软精金,跑圈、站桩泡药浴、巳时修习族传功法吃药膳,末时修习斗门功法、酉时练习身法,吃过晚上的药膳后识字学文,一天也就睡四个时辰,上官陆、上官源完全是乐在其中,明显可感觉到自己的劲力无时无刻不在增长。 上官陆、上官源在刘延的精心照顾下,吃的是药膳,泡的是药浴,劲力积蓄突飞猛进,在二人九岁这年,上官陆已至二龙四象之力,上官源也有二龙二象之力。刘延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一天一个样不胜欢喜,暗地里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好了,陆儿已经是二龙四象、源儿也有二龙二象,陆儿此秘术当是奇异,未及开武便可积蓄劲力,更是有此成就为师甚慰。”刘延说着是开怀大笑,“为师有事下山几日,你二人在山上需按时锤炼打磨身体,不可慢待,特别是药膳和药浴,绝对不能马虎。” “谨遵师父吩咐。”上官陆、上官源恭敬的回道。 二人目送刘延离开庄子,下了山。 “陆哥,师父终于不盯着我们了,可是我《六韬》《亭贤述》《问》三书还是不甚了解,怎么办啊?” “源子,我会帮你的,小师弟。” “哈哈、哈哈。” “陆哥,你就别笑我了,你要不帮我,你可就真的没有小师弟了。” “没事,没有小师弟了,我还有源弟弟呢。” 上官陆、上官源逗着乐、耍着宝,难得放松。 一日,上官陆、上官源刚跑到对面山的山腰,就看到右边窜出来几头山鹿慌不择路,差点撞到跑在后边的上官源身上,幸得上官源这些时日没有白练,直接闪身、挪步,跳到上官陆的背上,算是躲了过去,可是上官陆还以为上官源给他开玩笑,一个甩肩直接就让上官源飞了出去。 “陆哥,我的哥哥,你是要甩死我了。”上官源揉着被摔疼的屁股埋怨道。 “不是源子,不就几头山鹿嘛,你怕什么啊?” “陆哥,不对啊,往日我们跑的时候,也没见山鹿有这么惊慌的啊,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情况啊。” “我看啊,不是有什么其他情况,是你小子想找乐了吧!” “陆哥不愧是我哥啊,还是你了解弟弟啊。” “行了,别嘚嘚,我们先跑完站了桩,再去看看。我也挺奇怪这山鹿今儿个怎么这么惊慌。” 惦念着山鹿,两人也没打闹的心思,抓紧时间跑完、站了桩、草草泡了药浴就去找山鹿去了。 上官陆带着上官源找了半个时辰也没找到山鹿,只能回到刚才山路上,从山鹿窜出来的方向找了过去。找了没多大一会,就在一个草丛边上发现一堆血迹,顺着血迹一路寻下去,过了两个山岭进入一个洞穴中。 “陆哥,这农山还挺大的,比咱将军庄后山大太多了。”洞穴内黑漆漆的,有些害怕的上官源出言壮胆。 “让你不好好读书,《亭贤述》中有记载,农山为太阴、太阳两山脉的始山,咱将军庄的后山,还是农山支脉延伸,能比吗?回去真得好好读读书了。”上官陆强壮镇定道。 “知道了,咱们还是先进洞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强,流血流了两个山岭了都。”害怕终究还是敌不过好奇,上官源脚步不自觉加快许多。 “进去看看,走。源子,你走我后边,咱小心一点。”上官陆快走几步沉声说道。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绕来绕去总算来到洞底,只看到眼前一片火红,一个狗头狮身一样的兽躺在红色池水边上一动不动,兽身全是伤口,脖子上更是不知被什么给拔下好大一片皮肉,血夜沿着伤口还在流淌,上官陆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石头砸在兽头上,等了一会,兽头缓缓挪了下,吓的上官陆、上官源猛地向后跑,跑了一会才发现,身后并没有动静,随又转身回去。 “呜呜、呜呜” “吼······” 上官陆、上官源看着兽只是吼叫没有动弹,鼓起勇气一步一步向前挪着。 “陆哥,你知道的多,知道这个是什么野兽吗?”上官源颤抖的双手指着前方轻声问道。 “源子,我也不知道,咱师父让看的书里边都没有啊?估计应该不是常见的,你看这地方也太邪门了,这么热,要不等师父回山了,拉师父过来看看,看值钱不?”上官陆下意识的说道。 “陆哥,我以为你拜了师父,就变了呢,武学奇才,哎,估计没人知道咱斗门的武学奇才是个钱迷。”上官源嗤笑道。 “你小子,皮痒是不是。” “行、行了陆哥,我绝对保密、保密。” “哎,不对啊,陆哥你看,你看那个兽的眼睛,像不像那年咱庄子祭祖时杀那头牛的眼睛。”跑动间,无意中看到流泪的眼睛,上官源语气沉重的说道。 “是啊,走,看它也动不了了,咱上前看看去。” 上官陆、上官源彼此给对方鼓着劲,磨蹭了半天,走上前去。围着兽转来转去,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胆子就更大了,开始翻动起兽身来。 “源子,过来,你看看这兽的肚子下边是不是有东西啊,这兽应该是死的了,肚子怎么还在动啊?”心细的上官陆发现肚皮下的异动,不自觉便靠上前去。 “还是陆哥你心细”上官源说着就动手在兽的肚子下开始翻腾,整个身子几乎要钻进去了都,“呦,陆哥,真有东西,我给掏出来。” “嘶、嘶,好疼啊,什么东西咬我啊?”抽回来的手上就四个细小的血洞,汗珠子混合着血水更是疼的厉害,上官源疼的甩着胳膊跺着脚原地打转儿。 “源子、源子,来我看看。”上官陆快步上前,捏着上官源手臂,一遍遍给他吹着伤口。 “哥,等等,不疼了,只是我脑子里边多了个东西,手也不疼了,也不感到热了。”上官源被吓到了,话都说不利索,但手指确实是没了疼痛,甚至身子也感受不到热气,汗水也在逐渐减少。 “脑子里边多了东西,什么情况?”上官陆看着上官源的异状,担忧不已。 “哥,多的就是这个兽,只是小的太多了,完全就······”上官源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有些语无伦次。 “源子,走赶紧回去,等师父回来,让师父看看,走。” “不是啊哥,这都已经被咬了,脑子里边还多了个这么个玩意,咱总得弄点什么啊,就这么空手回去?” “你小子,算是摸着我了,那你一边去,我弄。”上官陆看着上官源那贱兮兮的模样,虽是气恼,但上官源的异状,上官陆放心不下。 上官陆找了个棒子,一点点撑起兽的肚子,还真在兽肚子下边看到有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只是其中一个已经睁开了眼,棒子撬开兽身后,一摇一晃步履蹒跚循着气味,走向上官源。 “源子,看来应该就是这个小家伙咬的你吧,和这大兽一样都是狗头狮身,应该是它的孩子。”上官陆猜测道。 “陆哥,你掰开嘴看看。” “还真是,你看这家伙四个小细牙,应该就是。”上官源伸出手指比照着小家伙的牙齿,哭笑不得的说道。 “哎呦、疼、真疼。”上官陆见肚子里边两个家伙一动不动,顺手扒拉了下另外两个小家伙,一不小心就被其中一个小家伙给咬到手指,只是有上官源在前也就淡定许多,完全顾不得手指上传来的疼痛,专心感受脑海中是否有异样。 “哈哈、哈哈,陆哥,咱还真是亲兄弟,你看看你脑子里边有这小家伙没?”上官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道。 “嗯······,还真有,和这大兽一样,只是样子小的太多了。” “源子,走吧,赶紧回去,不然今天的功课就完不成了。” “小家伙,走吧,哥哥们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这不知父亲还是母亲已经死了。”上官陆用衣服包好三个小家伙就离开了山洞。 趴在红色池水边的兽艰难睁开双眼,看着离去的二人还有自己的孩子,这才缓缓闭上双眼。 第四章:双喜临门 晚上读了书,等到定昏时分,依旧没能等到师父回来。 上官陆两人失落的心情很快被三个小家伙给扰乱,‘吱、吱’像个小老鼠般叫个不停,蠕动着粉嫩的身子四下张望,特别是已经睁眼的那两个小家伙,似乎是能够嗅到上官陆二人的味道,眨眯着小眼一副可怜样。 “陆哥,它们是不是饿了啊?”上官源有些不太确定,试着将手里揉碎的烧饼碎屑递了过去。 烧饼不吃,换肉干丝,无论两人如何尝试,三个小家伙对于他们递过来的吃食始终不屑一顾完全不感兴趣,特别是第三个小家伙,无论两人如何逗弄一直没能睁眼,就这样一直熬到两人都困了,各自抱了一个小家伙沉沉睡去。 习惯性卯时醒来,熟练的绑好软精金,小家伙看到两人又开始叫起来。 “吱、吱、吱······呲呲、呲呲······”叫声那是一个比一个欢。 “陆哥啊,赶紧跑吧,我实在是受不了,那三个家伙叫的太吓人了。”上官源拔腿就向外跑去。 “源子,师父今天应该回来了吧,师父估计会知道那三个小家伙是什么。不过源子,也奇怪了,三个家伙叫了一夜,早上还有力气呢。”上官陆有些不太放心,强忍着看了几眼。 “算了吧陆哥,咱跑到那个山顶,多跑两圈吧,我真的是听不了那个声音了,太渗人。”上官源头也不回向外跑去。 “恩,直接连桩也站了,然后直接药浴去。” 俩人是一边跑,一边商量,平时都是跑到山顶后绕几圈再跑回去,今天是想着法的不想回去,能拖就拖。 与此同时,刘延拎着两个包裹进入庄子。 刘延没见到两个人,床边的软精金也没在,笑意还未挂上便被‘吱、吱、呲呲’的声音给吓到了,找来找去,顺着声响在上官陆的床底下看到三个肉乎乎的小不点。 “我的天,两条认主的炎獒,还有一个没有认主,不足月的炎獒幼体,俩小子是不是出事了。”刘延也顾不得彦獒幼体的珍贵,慌乱下在庄子里一个一个房子寻找,刚找了一半,就看到俩小子已经出现庄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陆哥,那三个家伙怎么不叫了?” “不会是死了吧,走,走赶紧回去看看去。” 上官陆与上官源并不知道师父刘延已经回到山庄,在山庄口没听到小家伙的叫声,初始还非常高兴,转念一想却有点担心。 “你们俩小子干嘛呢,还不赶紧滚过来。”刘延用手指着庄口怒声斥骂,虽是恼怒,却也总算是放下心来。 “俩小子,我没在这几天有没有偷懒?” “师父啊,你终于回来了啊,你是不知道啊,我好想你啊!”上官源一见到师父,抱着胳膊就开始嚷嚷,其实,上官源哪里是想念师父啊,压根就是被两个小家伙折磨疯了,期望师父能够解决。 “师父,你看看源子和我的脑袋,是不是出事情了,脑子里边都有个东西。”再怎么说,上官陆只是一个年幼的孩童,纵然早熟也有局限,见到师父急忙将压在心底的惧怕说了出来。 “什么脑子里边有东西?” 刘延听到上官陆的话,吓了一跳,脑子里边多了东西,这俩可是自己精心调教的徒弟啊,自己的希望、衣钵继承人啊!绝对不能出现意外的啊。 “师父,师父······”因为担心房间里的三个小家伙,上官陆、上官源俩人拉着师父回到房里,路上上官陆才给师父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我的傻徒弟呀,还真是有点傻福气啊!”相较于上官陆、上官源得惧怕和担忧,刘延反而是乐的开怀大笑,初时,上官陆、上官源还担心害怕,看到自己师父笑了,也就有点明白了,知道是好事不是坏事。 “陆儿、源儿,你们去准备药浴吧!不用担心,是好事,哈哈,好事!” 上官陆、上官源站在药浴桶里边,一脸期待的看着师父,希望师父能够告诉他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特别是他们最惦念的如何让小家伙不再乱叫。 刘延为了俩徒弟能够安心泡药浴,只能细心解释道:“陆儿、源儿,你们在洞穴见到的那个兽,是成年炎獒,也是你们走了狗屎运,成年炎獒,就算是先天高手都不敢招惹,也不知道你们看到的那头炎獒究竟是因为什么争斗,才会是你们看到的模样,不过,应该还有一头,炎獒成年兽一般都是雌雄同命,山洞内那红色的潭水,应该就是炎獒的最爱:地火炎。下午我们一起找找去,说不定还能发现点好东西,同时你们的修习也告一段落,应该进行其他的了。” 上官陆、上官源在自己师父的指导下,总算是知道,怪不得俩人找那么多的东西给小家伙吃都不吃,炎獒只食火行之物,并不食人类杂粮。 “师父,那还有一个怎么办呢?”上官陆看着小家伙满是担忧的问道。 “陆儿,那个必须尽快让认主,小炎獒的父母已经死亡,没有母兽的喂养,必须有人认主小炎獒才能睁眼,不然无法喂养进食,怕是命不久矣。”刘延神色中满是可惜,语气也就显得有些低沉。 “师父,那就你认主呗,很简单啊,我和陆哥都是被咬了以后认主的。”上官源有些轻佻的提议道。 “不学无术,幼体的炎獒认主,哪有这么简单,你们能够被幼炎獒认主有太多巧合,我估计应该是将死的那头炎獒给予你们它的气息,才会被小炎獒认作母亲,不然你以为幼年的炎獒这么轻易就认主,那炎獒就算是再难对付,不也早就被人给抓完了。”刘延瞪了眼上官源没好气的说道。 “师父,兽类认主都这么难吗?”上官陆若有所思,不由自主的问道。 “陆儿,现开元大陆上的兽类大多都不可认主,就算是像我们常见的禽兽、野兽都是,只有特殊的遗兽,因具有特别血脉方可认主,并具备不可思议的能力。”刘延用手抚摸着上官陆,满脸欣慰。 “那师父,什么是遗兽啊?究竟应该如何使其认主呢?”上官陆再次问道。 “陆儿,你已经看完了《夏族记》、《亭贤述》吧!”刘延没有回答上官陆的问题反而问及上官陆的功课。 “师父,我已经都看完了。” “陆儿、源儿,我开元大陆有太多秘密,在夏祖记中,我夏族先贤征战百族,与百族达成盟约确立夏族领地也就是现在的神雀王朝范围,然则据我斗门记载,此战并没有那么简单,应当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山河破碎、天地变色,也就是黄昏残血夜。自此以后的事情才有书籍记载,残血夜之前的事情丝毫没有记载。许多善本中讲述的地点、事物,在现在的神雀王朝,乃至天元大陆已经没有丝毫印记,斗门一位先天巅峰的前辈,因心有猜疑,曾花费大半生的时间去印证,后不知遭遇何事,回到门中突发异状莫名身亡,门中前辈惶恐不安,告诫斗门弟子必须时刻谦卑,更是训诫弟子开元之谜万万不可轻易触碰。” “所谓遗兽,也就是残血夜之后存活到现在的那些血脉特殊且身有秘纹的兽,其实按照古籍猜测,残血夜之前,兽按照血脉应该也是有所区别的,只是现在已经不知如何区分,所以皆以遗兽称之,另还有天兽、地兽、人兽。天兽:可操纵天地各行,地兽:劲力强横,人兽:可被人所驯化且多食草。平时提及各兽都是以武者层次做以区别对待,炎獒成年兽可比拟先天巅峰武者,只是因为兽类的特殊情况,就算是先天巅峰武者也不敢轻易招惹,遗兽幼体认主现在没有办法,大多数都是得到幼兽便将其养在身边,期望可获得认主,实际上幼兽认主无迹可寻各有奇异,就像你们。” “那师父,咱师门的山门是在哪呢?我看书中说到那些门派,都有山门的。”上官陆有些好奇的问道。 “斗门门人凋零,没有门派山门,要说有,那就是这个了。”刘延指了指周遭的破烂房屋,朗声道。 “什么,师父,这个破的不能再破的庄子是咱斗门山门?”上官源激动地站立起来。 刘延直接一巴掌将上官源被拍的蹲到地上:“你个臭小子,激动什么啊!再破,那也是你的师门。” “斗门,没有山门,说这儿,那是因为这个庄子是你师祖的家族封地,我就是被师父带到这儿,传授武艺。”说道这儿,刘延神色有些落寞,双眼变得湿润。 “那这儿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上官源又欠欠的问道。 “臭小子,你还想不想知道听了,欠收拾是不是。” “师父,顺嘴了、顺嘴了,呵呵、呵呵。”上官源一看师父的脚已经抬起来,连忙解释起来。 “好了,为师讲也讲了,剩下的门中典籍均有记载,你们自己看书去吧,随我过来。”刘延带着上官陆与上官源来到刚进庄子时落脚的那间房屋,一把将床榻掀开,显露出一个一人见方的洞口。 “好了,洞内便是门中其他书籍、前辈札记、修习感悟,我斗门本就以修习见长,这些不过是历代门主、先贤随手之作,你师父我为图方便就弄了个地洞放进去,陆儿现在可以看了,至于源儿,你还是把你的六书看完再说。” “好了,接下来,我考校一下你们这一年劲力积蓄到什么程度,武之势修习如何了?” 接下来,自是刘延安排测校两个徒弟劲力积蓄,因为山庄简陋只能测到一个大概,但武之势的修习二人确实不凡,不管是霸刀还是斗门五行,均已炉火纯青颇具风采。 “陆儿,你劲力已积蓄应是二龙四象,源儿应是二龙二象。好、好,你二人资质远不止于此,不急着去感悟形意体悟气劲,继续积蓄劲力,武势没有捷径,唯有千锤百炼。” “可是,师父,我和源子在最近这几日已经感觉不到劲力的增长了,那还如何积蓄劲力呢?”上官陆疑惑不解的问道。 “源小子,去把我带回来的那两个包裹拿过来。”待上官源将包裹扛来,刘延从包裹里取出两个枪头,乌黑锃亮的枪头瞬间就让上官陆、上官源两兄弟迷住了,呈棱形,两侧扁长,枪尖闪烁着寒光,还有两根黑金色的棍子,刘延退下包裹的灰布,将枪头套装在枪杆上,分别递给二人。 “劲力的初始积蓄已经差不多了,要知道你们这一年的时间吃了多少草药,神雀王朝除却勋爵子弟或是大门大派,有哪个习武者能够你们一样。” 刘延说完,顺手用长枪挽出枪花,高声喊道:“接下来就是熟练—势。” “师父那我们该怎样修习呢?”接过师父递过来的长枪,上官陆也十分期待。 “势的修习,无它,唯熟耳!” “熟,师父,我和陆哥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这一年的时间我们都有在练啊!”上官源小手轻柔的抚摸着长枪,头也不抬的问道。 “武者修习,心为神,劲为骨、势为形,神感劲、骨撑形、势控劲。你们现在所谓的熟悉,不过仅仅是可以熟练的打出势之术,并不是势,武之势、万人万形,你们现在修习的只是前人的势术,若想成为真正的武者,一代大武者,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刘延再度恢复严师模样,神色极为严肃。薆荳看書 午时用过药膳,俩徒弟就带着师父到了发现炎獒的洞穴,虽然炎獒全身是宝,只是人孩子已经认主俩宝贝徒弟,刘延也不忍心再利用炎獒尸身,也就让它入土安葬,刘延将带来的玉瓶全都装满地火炎,这才离去。 此后的时日里刘延多次尝试,还是没能让第三个小家伙认主,无奈之下下山托人连带几瓶地火炎还有上官兄弟的近况及他们认主之法送至擎央城司正府。 上官陆、上官源总算是明白师父说的熟悉是什么意思了,曾经爱不释手的长枪成为他们最憎恶的存在,霸刀的八势冲、摆、切、撩、架、抱、撑、展,斗门五行五势劈、崩、钻、炮、横,一天天成千上万次的练习都不止,而且冲势成了俩人猛跑撞墙、撞树,摆势身子挂在树上变成秋千,切势变为厨子给师父做吃食······,身上绑的软精金也越来越多,最后甚至用完了师父所有的软精金。 眼看三人已经在山庄修习生活了三年时间,上官陆、上官源一个以手为刃五行劈势劈到千层纸上,师父说破几张纸,就破几张,精准无误,而且势术施展已有自己的神在内。上官陆性子沉闷善于思考,势术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有万千变换,上官源洒脱不羁不喜束缚,势术也就轻灵飘逸,势势杀机若风之轻盈花之绽放,端是神异。 “师父,我和陆哥都已经练得不能再练了,要不师父你再看看?”上官源实在是忍受不了天天这般枯燥乏味的修习,三天两头就跑到师父刘延身前哀求。 “别废话,俩人对练去。” 刘延每天查看二人修习的状况,此后开始亲自示范,尽管他并未使用兵刃全都是拳脚上的比试,上官陆与上官源每日被他给收拾的体无完肤爱好不已,但各势修习却日进千里,势中之神更显深邃,举手抬足之间,虽是把式,已然有了一丝武者的风姿。 往后的时间里两人就天天对练,时不时还和师父对势,日日鼻青脸肿身疲力竭。直到两个月后刘延才同意两人动用兵刃,上官陆与上官源期待已久的武者比斗总算到来。 半年之后,上官陆、上官源两兄弟联手已经可以在师父手底下走上百势开外,拳、刀、枪皆有小成。 第五章:亲人族人天下 第五章:亲人族人天下 药郡、青州、擎央城都指司司正府邸。 “徐妈,你就别担心了,你看源弟不是已经给你写信了嘛,你还担心什么啊,这些活让他们去做吧,你不再看看源子给你的信了。”已经成为大姑娘的上官淑抱着炎獒进入屋内,佯装夺取徐妈手中的掸子,转手却是将徐妈身上那封上官源的书信给拿了出来。 “小淑,源儿写的信就说拜了刘教习为师,也没说吃的好不好,穿着够不够。”尽管已经得到儿子的消息,但身为人母的通病还是让徐妈对自己儿子牵肠挂肚。 “徐妈,没事的,刘教习亏待不了他们的。”上官淑故意用无所谓的语气来缓解徐妈的担忧。 一计不成,再来一计。 上官淑直接使出杀手锏,抱起怀里的小藏獒丢给徐妈,晃着徐妈开始撒娇:“徐妈,你看看这个小家伙是不是白眼狼,陆小子、源小子随随便便就能认主,我已经喂了它大半年了,怎么就不认我为主呢?” 炎獒被送到府上也已经有大半年了,依照刘延所说,家里边所有人都试了个遍,全都没有反应,也只有上官淑不死心,加上幼炎獒确实需要别人照顾,就由她来喂食照看这小家伙,也幸好刘延早有准备,送来的地火炎足够这小家伙食用好几年的了。 徐妈似乎是将怀中的小炎獒当作她那位在外学艺的儿子,手指微拢缓缓梳理着毛发柔声问道:“这个徐妈就不知道了,小淑,晚上想吃什么,正好你父亲还有浩哥儿晚上都在家用晚食。” “父亲和哥哥都回来?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父亲和哥哥了。”欢呼雀跃的上官淑话音未落便跑的不见人影了。 “是啊,回来了,回来了啊。” 食不言、寝不语,用过晚食后,上官浩、上官淑就被父亲叫到书房。 “柏哥,将军庄大族老已经把收集到东西的送至府中。”上官梓见大哥上官柏看向自己便轻声回道。 上官柏满脸愧疚,声音也压的很低:“送过来就好,已经半年了,也难为各位族人与大族老了。” “大族老收到大哥的书信,就开始在族中筹集了,只是因为有些需要到外地采买置换,所以才耽搁到现在。”此时,上官梓再次轻声说道。 “梓弟,那这几日就安排人送过去吧。” “好的,那我先安排去了。” 上官浩一直压制内心的震惊与激动,待叔叔离去之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父亲,陆弟真的已经是二龙之境了,这也······” “大哥,你现在是只有一龙一象吧!哈哈,被自己的弟弟给比下去了。”是因为男女有别还是其他缘故,貌似关注点永远不会一致,上官淑显然对哥哥被弟弟超越而丢了脸更加感兴趣。 “好了淑儿,别笑你大哥了,你呢?也就比你弟弟大一岁,现在劲力积蓄有三象之力还是半龙之力。”上官柏用手戳了戳女儿的额头,露出一副宠溺的神色。 “父亲,现在家里还有族里所有药材、材料都给小陆子、小源子了,我还怎么锤炼身体积蓄劲力啊,你说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总不能像臭男人似得弄一身肉疙瘩,那样你女儿就不漂亮了。”听到父亲的责备,上官淑动作极为熟练,微吐舌尖、抱住父亲胳膊开始晃动,身体自然扭动,撒起娇来那叫一个流畅。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给你想办法弄药材和材料行吧,胳膊放好,没个女孩样。” 上官淑以为自己得逞,却不知上官柏的心细早就不在这儿了:“自幼子决定跟随刘教习学习游走天下,上官柏也在反思自己,只顾着自己的丧妻之痛,反而忽略了三个孩子们,若不是因为幼子毅然决然外出游历,自己还不能醒转过来吧,好歹现在长子与女儿和自己亲近了许多,只是实在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小儿子竟有那般天资,十一岁积蓄二龙劲力,虽说有当时的秘术之故,却也称得上奇闻,看来孩子的决定还是对的,如若按照自己安排到国学所,最多也就和他哥哥一样吧,其底蕴可见一斑,况门派之见根深蒂固若不是陆儿拜其为师,自己这一双儿女又怎会受到刘教习的照拂。” “淑儿,你一定要按照刘教习嘱咐的方式去积蓄劲力,万万不可急着去感悟形意,浩儿也要遵循刘教习的指点,入定细细感悟自己的行,找到独属于自己的形意,切勿操之过急,何况刘教习答应会定期修书于我指导你们俩人的修习,无需担忧。”回过神来的上官柏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语重心长的劝告道。 “大哥,你要加油喽,争取别被弟弟比下去太多”上官淑一边取笑自己哥哥,一边喂养炎獒。 “小淑,大哥会努力的,不过我有信心不会被三弟超越,不过小妹,你就危险喽,你看这炎獒你喂养也有半年多了吧,不还是没有认你为主啊,哈哈!”上官浩的反击凌厉而精准,一击命中。 “父亲,你看大哥取笑我!” 眼见求助父亲无效,上官淑作势拍向炎獒脑袋:“臭炎獒,死没良心的。” “咚、哐!” 终究还是不舍得,右手顺势便拍在条案上,没想到正好将玉瓶扫倒,瓶内的地心炎几乎全撒在上官淑手背上。 地心炎,那可是因为地火才能够生成的奇珍异宝,温度何其高,上官淑不过区区一个把式,如何能够承受。 “好烫、好烫,烫死我了,热,太热了!” “父亲······”上官淑实在是受不了了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上官柏、上官浩见状,既焦急又心疼,地心炎乃是地火长时间存留于地面,和寂乳&交融之后形成,温度极高,也就炎獒这种以火行为食的存在可以承受,只是还没等父子二人反应过来,就看到炎獒猛的跳起,小舌头在上官淑手背上舔了一圈,不仅将地火炎全部舔舐干净还直接咬在上官淑的手上。 “哈哈哈,因祸得福啊,父亲,大哥我终于让这小家伙认主了。”眼睁睁看着小家伙咬了自己,瞬间忘却一切的上官淑留心感悟,一门心思就放在脑海会不会出现这个令她又恼又爱的小家伙。 “父亲、父亲,大哥,出现了,出现了,小家伙也睁眼了。哈哈、哈哈、哈哈······”上官淑开心的语无伦次,说话也没了章法。 上官柏、上官浩却知道上官淑为何如此模样,也替她高兴,只有上官柏深感无奈,刚帮幼子收集完五行类宝物,家里、族里基本上都被掏空了,女儿这儿又来一个吃货,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喽。 农山、斗门山庄。 上官陆、上官源已经双双积蓄至三龙之力,放眼开元大陆,年十一岁,劲力积蓄到这种地步,实属罕见,不管是霸刀还是五行精义的势娴熟无比,并且有了属于自己的韵味。 “陆儿、源儿,接下来的修习乃是我斗门不传之秘,《五行精义》口诀,且诵一遍来。” “天地运转,五行育物,金曰从革;木曰曲直;水曰润下;火曰炎上;土曰稼穑。炼金肺、植木肝、纳水肾、引火心、移土脾;五行运转,相生相克,阴阳交替、生生不息,气息绵延。以体作基,脏腑为内,首肢为外,力蓄无盈,内外相交,气感于脏,气蕴体节,劲走其中,气养五感,得证祖贤,方得武道······” 上官陆、上官源遵照刘延的吩咐又齐齐将五行口诀诵念一遍。 刘延仔细听着二人的诵念,确认没有丝毫失误,这才放心,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外身锤炼已达极致,劲力积蓄需借助行之力,我接下来说的一定要牢记于心,此乃师门不传之秘万不可外泄,倘若发现有外人修习,立杀之、必杀之。” 上官陆、上官源听出师父语气中的凝重,双双肃声回道: “师父,发现外人休习,立杀之、必杀之!” “师父,立杀之、必杀之!” 刘延这才安心,点点头继续说道: “接下来你们感悟五行之劲,炼金肺、植木肝、纳水肾、引火心、移土脾。” “天有五行、行蕴天时,地有五行、行于万物,人有五行、行散红尘,身有五行以体为基,乃脏、乃肢。” “子火、丑土、寅木、卯木、辰土、巳火、午火、末土、申金、酉金、戌土、亥水。” “人之五行,乃是红尘世间的喜怒哀乐苦” “地之五行就是自大地孕育出的五行之物,这个我自有安排。” “金曰从革;木曰曲直;水曰润下;火曰炎上;土曰稼穑。” “武者皆认金从锐、木从生、水从润、火从爆、土从厚,然世间之物何其庞杂又岂是这区区五字可以概述。师之五行就不是如此,土取重无彩无华,水取涛变幻无常,木取绵源源不断,火取灭毁烧燃尽,金取坚直不可曲。” “我斗门中每人五行尽皆不同,全看机缘。” “陆儿、源儿,你二人既是族兄弟,又是我的弟子,以后的路还很长,一定要相互扶持,切记不可兄弟阋墙。”说到这儿,刘延甚是严厉双眼发着寒光紧盯着二人,特别是目光转向上官源的那一刻尤为凌厉,毕竟斗门本就凋零门人稀落,符合资质的本就难寻,正需门人弟子相互扶持,最忌门人相斗。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必不会兄弟反目。” “师父,你就放心吧,陆哥和我怎么会呢。” 上官陆、上官源对于师父的叮嘱与担忧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神情显得非常轻松。 “你们谨记于心就是,大千世界,光怪流璃,谁也不能确定以后会发生什么,特别是斗门······”刘延欲言又止,斗门究竟有何特殊并没有向眼前两名弟子说明,只是复杂的眼神停留在上官源的身上更久了些,轻叹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接下来的武者之路,就需要你们自己去走了,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 “不是,师父你不要我们了吗?”上官陆虽不善言辞,实在最重感情,平时不过是都藏在心底,在他心中刘延不仅仅是师父更是父亲,在他幼年急需父亲呵护的时期,是刘延刘教习始终在他身边,给了他父亲般的关怀。 “陆儿,为师知你,你父亲并非你想的那样对你不闻不问,我当初到将军庄做你们的武学启蒙教习,就是你父亲请的,不然你以为,当初我一个绝顶巅峰武者会到你们上官家给你们这些小娃娃做教习吗?”上官陆的慌乱、无助让刘延五味陈杂,不知是恼怒、欣慰还是担忧,但为了徒弟的以后,还是决定违背当初约定说明原委。 上官陆闻言,实在是难以相信,自己出生就没有见到过父亲,还连累哥哥、姐姐同样如此,虽说现在心里并不恨自己的父亲,只是难以释怀罢了,但心结难结啊。 “哎,陆儿,你也慢慢长大了,为师相信你会处理好的。”上官陆的毫无反应让刘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两个箱子,上官源瞬间就被吸引过去,不自觉便靠上前去。 “臭小子,一边去。”对于上官源,刘延可就没那么客气,胳膊直接挥了出去。 现在的上官源今非昔比,轻松躲避的同时还有闲暇打趣:“师父,是什么好东西啊,你可就我们两个徒弟啊,藏着有什么用,以后不还是我们的嘛。” “这是为师修书上官柏,为你们二人搜寻的五行之物。”刘延对于上官源早已免疫,眼神瞥向上官陆缓缓说道。 “不是啊,师父,怎么就五个啊,这也不够我们哥俩分的啊?师父······”上官源被刘延犀利的眼神看的发毛,缓缓收回左手,迅速躲在上官陆身后,伸出脑袋张望。 “就这五个,差不多已经把上官家的家底给掏空了,还不够分,你以为是农山上的石头要多少有多少。”眼神缓和一些的刘延是恨铁不成钢,没好气的教训道。 “什么师父,上官家的家底掏空了?”上官陆很是惊讶,虽然上官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族,但毕竟是奉国将军后人,年年都有朝廷俸禄,且庄子背靠农山多有采药售卖之举,收入亦是不菲,几百年的积累竟然会被这五个小东西掏空。 “等你们出山以后就明白了,现在说什么也是白搭。”刘延此次罕见的并没有说明为什么,指着箱子里边的东西一一介绍起来。 “这是金精。金石淬炼而成,乃是炼制兵刃的绝佳材料,依照淬炼工艺又分为十炼金、下炼金、上炼金和百炼金,十炼、下炼还算易得,上炼与百炼那可是千金难换,特别是百炼金精,得之无不视若珍宝深藏幽室。” “黑铁心木,只在氏郡黑白山脉雪山之上生长,铁木百年一寸坚硬无比,黑铁木外皮为黑色呈鳞状,丈余铁木方有可能采出木心,黑铁心木也叫铁木之精,新鲜木心可增双十元寿,有价无市极为难得。” “软水,乃是万丈高山之下的弱水经高山千万年重压形成似水非水、似石非石的状态,水行奇宝,更是武者修习必不可缺之珍宝。” “地火珀,地火迸发之际令地火伴生物息土骤经寒意成息石,息土骤变之时恰巧有些许地火被包入其内方可形成,土行消散唯留火行,看之晶莹剔透似卵石、触之冰凉、握之炙热,十分奇异。” “最后这个便是息土了,得水行之力见阳可长,蕴含无限生命气息,切记,此物仅可以玉髓存储,不然便会迅速消散或是死寂。” “陆儿、源儿,武者之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更充斥着恩怨情仇生死别离,但你二人定要坚定信念,成为先天乃至宗师武者,成就一代大武,佑我夏族屹立开元大陆。”刘延边说边把东西一件件从箱子里边取出来,放到两个徒弟面前, 鹰总会展翅翱翔,龙终归是要遨游九天,想让徒弟武者之路走得更远,就需要去经历风雨,道理明白归明白,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又是自己的徒弟,刘延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还真是少小不知愁啊,上官陆、上官源被眼前的奇珍异宝迷住了,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丝毫没有注意到师父的异样,对于老师的叮咛更是丝毫没有听进去,只是不知道两个十一岁的孩子以后就要独立生活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千古话别离,皆言别离苦。世人多伤怀,唯待喜相逢。 上官陆、上官源无需刘延督促整日钻在房间,为了可以下山,最不爱看书的上官源都铆足了劲头。 一个多月的时间,二人总算是记下了格斗门所有的典籍,刘延当即付之一炬全部烧毁了,打发两个小子下山离开山庄,俩人也是被憋得太久撒着欢就跑了,不仅没有留意到刘延的担心与失落更是连给他们准备的盘缠都没拿。 开元大陆东神雀王朝350年,朝野动荡不安,北方游牧部落屡屡叩关进犯,白骨、五羊两关战事多有失利,特别是五羊局势更是岌岌可危,诺大的神雀王朝面对强敌毫无招架之力,值此危机关头荒郡郡府曹功亲临五羊,以一郡之力誓保五羊不失。 朝堂之上德善皇帝初闻边关奏报便气急攻心倒地不起,皇太子启沣监国,群臣连番奏疏屡屡失言毫无建树,储君威严、仪态尽失。 王朝内,以李魏为首的侍官外通权臣、鼓惑皇后欲和亲虏克,以怀柔之策了解战事,更欲废太子启沣,立启沣之弟年仅十一岁的启昌为太子,借謌克叩关五羊之乱,掀起神雀王朝党争夺嫡之乱象。 东渊阁大学士、左国士、镇国将军刘禹,在德善皇帝身体不佳,太子启沣不宜理政为由,断然采取以殿阁学士为主,统领六部、四司、各郡郡府、州衙、城主暂理朝政的措施,为五羊关筹集粮草以保战事,勉力维持神雀王朝大局稳定。 靖王朱狄以靖武亲王、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的身份暂领五军都督府及各郡都指营、司,急调各郡都指兵马驰援五羊关。 启沣之母庄妃同胞哥哥辅朝将军天字营参将贺志同亲率亲卫入太子府,并散尽金银招揽武者,以资边关战事,总算是勉强为太子赢取一些声誉,暂保其位不失。 启昌之母孝妃,乃当朝贤德皇后嫡妹身份尊贵,孝妃之弟孙禄昶更是上国卿、都察院左都御史领天下喉舌,自然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开始为外甥的太子之路鼓吹造势,各种小道消息、市井杂谈喷薄而出。 五羊关战火连天,朝堂之上攻伐不断,民间流言不断,俨然一副天翻地覆的末朝之象,随着德善皇帝龙体难安久卧病榻无法正常处理朝政,各派迅速冒出且纷争不断,党同伐异逐渐蔓延,自朝堂到京邑,自京邑到郡州,各部、司、局······不一而足皆是如此,甚至夏族之基石的国子监也是如此。 国子监祭酒欧阳和忠当机立断颁布学政令:凡国学学子皆安心求学,凡参议朝政者,即逐出国学终生不可入府求学。 白监流芳氏也主动维护欧阳祭酒的政令,凡非国学学童与学子不得入,违令者杀,一股股血腥之后,总算是再也没有以身相试者,国学总算是安宁下来,欧阳祭酒达成所愿,避免国学学子参与无谓的党争,为夏族保留更多元气。 第六章:初窥武者恩怨 第六章:初窥武者恩怨 上官陆、上官源自农山庄子上下来后,暂时在南麓山脚下一个庄子停留,庄子是钱姓一族的封地,外庄庄上对外经营酒肆、食坊、易市等一应俱全,算得上远近百里最繁华的一个庄子,山上修习也就师徒三人,何曾有过这般喧闹之像,天性使然上官陆、上官源抱着炎獒混杂在人群中转来转去玩的忘乎所以。 太阳西沉,两人自然是就跑到食坊祭了五脏庙,也亏得上官陆始终都有携带一些银钱在身上的习惯,不然就只能吃霸王餐了。 纵然繁华却终究只是一个庄子,庄内只有一个大车店并无其他客栈,二人因为没有经验,不知秋季行脚走商的商人繁多,大车店早就客满,因为没有提前预定,等他们用过晚食后再去已经没有床位可用。 入秋之后晚风已经带有一丝寒意,上官源揣着双手抱紧身体尽量多保留一些热气,可就算如此依旧是哆嗦不断:“陆哥,怎么办啊?没地住了。” “源子,要不我们回山庄去。”上官陆看着上官源打趣道,转身就跑到隔壁酒肆买了个火折子。 “行了,源子吓你的,下午逛易市的时候,我听那些赶脚的说钱家庄向西三十里有一个无主庙宇,他们昨晚就是在那儿歇息的。”兜里大子儿所剩无几,上官陆不得不盘算着来,“更何况,就算是大车店有地方,我们也住不了。你听听,钱袋都是空的。” “不是啊陆哥,你说师父怎么就放心让我们两个小破孩子下山闯荡?真是的,这师父是不是也太不把他徒弟放在心上。哎,跑的太快,忘了要些盘缠了。”看着陆哥空憋的钱袋,上官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却是连个板镚儿都没有,装模做样理了理衣衫,这才有些埋怨的感慨道,至于用身上的五行之物换取银钱,他们压根儿就没想过。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虽然十一岁,可是你看看我们除了没有胡须和大车店里赶脚商人有什么区别吗?就像师父说的,咱俩这些年吃的补物,都够在王朝弄个奉国将军了。好了赶路吧,到那儿应该差不多便是亥时,还需感悟天地水行呢。”对于修习,上官陆丝毫不敢懈怠,脚步也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开元大陆人人习武身坚体健,寿元一般在百年以上,成为武者后,若身骨保养得当延年益寿活上二百余岁不在话下。 开元大陆夏族孩子年满二十行开武礼,唯有行礼之后,方可进行修习、感悟形意积蓄劲力,也只有开武礼之后才能够离家远游,参加较校、婚嫁等事宜,因此一般未行开武礼之前是不会离开家族或是氏族封地。 上官陆、上官源条件得天独厚,得益于上官陆锤炼身体的秘术,所以才会在七岁便可无需感悟形意便积蓄劲力,十一岁已经有了三龙之力,身子骨更是趋于成人,至少从身高体型上并无差异. 穷习文富习武古人诚不欺也,再加上良师、意志、坚持,上官陆、上官源能够拥有今日的成就,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上官陆口中的庙宇,不过就是一个略显破败的院子,院门漆面多已脱落斑驳不堪,正堂因为放置神像看起来还算可以,两侧厢房完全就是摇摇欲坠近乎坍塌,院中除了石径外全是枯黄的杂草。 上官陆、上官源两人到了庙宇已是亥时,极为自然的盘膝静坐,软水至于两人中间,感悟天地水行,武者修习依靠的就是一点一滴的积累,两人都深明其理不放过丝毫修习的机会,或许是白天的游玩太过劳累,修习完毕后两人顺势睡了下去。 “呲、呲······” 上官陆被自己炎獒黑子给爪醒,听到外边有响动,晃醒上官源后便带着他和小家伙躲到神像后边,庙外来人的对话听的是一清二楚。 “大哥,你确定钱家送给山河城主的那批财物是从这儿走吗?” “确定是从这儿走,我买通钱家的马厮,探听到用马的时辰和路程,错不了。” “不过,大哥这趟买卖就我们两个人能成吗?” “放心吧猴子,我已经突破到一流武者,护送的人最高也才几个二流武者,放心吧!” “大哥,但愿我们这趟可以成功。” “猴子,你一身修习都在腿上,到时你照应下别让财物给溜走了。” “大哥,放心,猴子我一定会盯住那批宝物的。” “这次得手,不仅可以给小弟报仇,也够我们逍遥了。” 上官陆、上官源看到两人进来,吓得大气不敢出,估计是两人一路走来累的不行,躺下就睡着了,一流高手内劲大成,五感通明,灵觉远超常人,两人不敢有丝毫动静,一动不动呆在原地。 日始时分,两人睡醒起身离开,借着外面的光亮,才看清楚两个人,一人魁梧粗壮,身高不到十尺,一个偏瘦,只是一双腿较他人长太多,感觉没有上半身似得,个子稍高比壮汉要高出许多,有将近九尺,健步如飞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哥,那两个煞神终于走了,吓死我了。”一流武者,内劲大成五感通明,灵觉远超常人,望着空荡荡的正堂,上官源依旧心有余悸。 “源子,一流高手真不是盖的啊,我就动了动脚,那个壮汉就看了过来,若不是这庙宇中老鼠够多,那两人仔细搜一下,咱俩都躲不过去,看来以后游走天下,还是要小心一点,实力啊,实力才是一切啊。”上官陆双眼看着远门,眼神有些空洞,沉声感慨道。 “陆哥,那咱们是溜过去看看热闹,还是睡一会啊,一晚上没合眼,太困了。”上官源两眼就在院门和上官陆之间来回转动,故作劳累状轻声说道。 “上去看看吧,也见识见识一流高手的手段。”上官陆也有些心动,说完便快步追赶。 上官陆、上官源小心翼翼隔着老远就吊在两人身后,随着二人进入一片树林,透过树枝的缝隙,能够看到他们在林前马路上忙活,却无法看清究竟在忙活什么,大约两盏茶功夫,二人离开路道藏身路边一块巨石之后。 因为不知道二人所说的劫道究竟会发生在什么时间,上官陆、上官源一边啃食面饼,一边观察前方路道上的变化。 面饼尚未啃完,道路远方便驶来一队人马,三辆马车,马车周遭全是手持兵刃神色戒备的汉子,尚未接近巨石,随着车轮几次轻微颠簸,一股股烟雾完全将车队笼罩,领队之人反应非常迅速,一声声呵斥后车队便从烟雾中冲了出来,看起来并无异样,只是模样稍显狼狈。 烟雾飘起的那一刻,上官陆、上官源便看到那一高一低、一壮一瘦的两人走出巨石来到路道中央,亮出兵刃直指前方,冲着眼前众人高声嘲讽道:“钱勇、钱斐,这五毒烟的味道如何,不错吧!哈哈、哈哈······” “吴俊、葛小沭,是你们这两个王八蛋,连我们钱家的东西也敢动,胆子不小啊。”钱家一行人的两个领头钱勇、钱斐显然是识得两人,似乎是有什么仇怨,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葛小沭对于钱斐的威胁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可能是信任自己腿上功夫也或许是大哥的实力,甚至阔步走上前去高声喊叫起来:“钱勇,别废话,我大哥已经是一流武者了,你还敢以这种语气真不知死字怎么写吗?” “猴子,和他们费什么话。”吴俊并不废话拎着大刀就冲了上去。 一流武者就是一流武者,这吴俊应是没有师门,只是凭借自身的努力修习,势也只是常见的砍、拨、刺等,但架不住吴俊内劲浑厚,起落之间钱家便有一人脖颈中刀倒地不起,刀芒闪现、左右奔走,钱家人连续受创。 吴俊意图非常明显,始终游走于那些喽啰之间,绝不给钱勇、钱斐任何拼杀的机会,葛小沭并不主动出手,看似也是游走在那些喽啰之间,却始终环绕在三辆马车附近。 眼看着族人接连倒下,吴、葛二人始终难以近身,钱勇察觉形式不妙,向其他族人高声喊道:“钱家儿郎都走开,莫要给歹人机会。” 钱家族人开始后撤,钱勇、钱斐沭舍弃葛小沭,一左一右直直向吴俊杀去。 吴俊听到钱勇的叫喊便知不妙,收刀立身双眼微眯紧盯着冲上来的钱家二人,显然钱勇、钱斐实力不俗,就算是他已经成为一流武者,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钱勇、钱斐皆是二流巅峰武者,他们也很清楚和吴俊之间的差距,上前就是以命换命的势术,一左一右劈刀直下,完全放弃防守丝毫不顾及自身安危。 “想玩命,你吴爷会怕钱家的畜牲吗?给我去死!”面对左右两道凌厉攻势,吴俊满脸戾气,大刀发出夺命寒光向前奔去,一个蛇步扯身后退半步,堪堪躲过双刀,扭身、挽刀,杀向钱勇。 钱勇、钱斐势至一半,心有灵犀齐齐提刀上撩,特别是钱勇,对吴俊刺向他的那一刀视若无睹。 双刀上撩,吴俊已经后退出刀,正是旧势已出新劲不济之际,钱家兄弟眼看计谋欲成强敌可除,提脚躬身劲至右手,刀身更添一份力道,成必杀之局。 “死吧!” “死吧!” “死吧!” 此刻,无论是钱家兄弟二人,还是吴俊,几乎同时高呼,吴俊本就生得魁梧,再加上他那满脸横肉,面相本就凶残,此刻怒目圆睁更显得狰狞。 武者多是刀光剑影游走于生死边缘,过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生死关头才最是考验一个人的本性。薆荳看書 相较于钱勇的舍生忘死,钱斐就显得有些犹豫,上撩的刀势比之钱勇还是要慢了那么一丝。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吴俊发现之后当机立断变换刀势,双手持刀横于肩前。 转身、抽刀、斜劈。 身位移动,就在钱勇刀尖冲天之时,侧站钱勇身前。 抽刀,刀刃立即划开脖颈的肌肤。 斜劈,挡开上撩刀势,顺利摆脱杀局。 这一切,看似眼花缭乱杂乱无比,却只发生在瞬间,战局逆转,钱勇、钱斐仅剩一人,已然对吴俊再无威胁。 “哈哈、哈哈,钱家狗杂碎也有今日。” “哈哈哈哈······” 吴俊喘着粗气笑的非常放肆,完全无视钱斐这位二流巅峰武者的存在,只是这笑声中不知有多少酸楚与艰辛,怕是只有那几滴随风而逝的泪珠知晓。 “大哥,终于给小弟报仇了,钱勇也有今日啊,哈哈、哈哈。”葛小沭游走外围,趁着钱家兄弟无力他顾,已经把钱家喽啰干倒在地,仅仅只有两三幸运儿还站立着,看到钱勇气绝身亡,同样是高声呼嗬。 钱斐神色有些慌乱,此前他和钱勇联手也只是勉强抵挡而已,现在钱勇不在就他自己一人如何抵挡,钱家与吴俊三兄弟本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但这批财物是钱家进奉给城主大人,万不可失。 钱斐快速收拢其他几位族人,将马车护在身后,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尽管钱斐看起来有些慌乱,眼神却十分诡异,坚定而狡黠,甚至行事上并无失措之处。。 “三弟,大仇得报,可以安息了,还有几个杂碎这就让他们陪你去。”看着钱斐几人,吴俊眼神中充满杀意,握刀的右臂更是高高隆起。 “吴俊,你三弟是因为窃取我钱家财物,才被抓问斩,我钱家怎就成你兄弟三人的仇人了?”钱斐本以为吴俊乃是眼热身后宝物,没想到却是因为那个已经死了的弟弟,眼见吴俊已经冲过来,快速解释道。 “什么窃取钱物,是你钱家不欲向城主大人进奉,寻我兄弟三人为你钱家制造一起失窃案,是你钱家失言毁诺抓我兄弟邀功刑察司荀大人,若不是三弟拼死抵抗,我兄弟三人早就在青州刑察司大牢,三弟被你们抓住担心泄密,生生被割去舌头,更是买通刑察司官吏,直接判处我三弟斩立决。”吴俊越说越是来气,就连刀上的寒光也愈加冷冽。 “嘭” 就在这时,钱家其中一辆马车上的箱子瞬间开裂,一个老者缓缓站起身来。 “埔族老” “埔老头” “吴俊,祸从口出,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小命吧,钱斐去把那个猴子给我宰了。”钱家的族老对于吴俊这位一流武者丝毫没有看在眼里,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是,族老。” 听到族老吩咐的钱斐脚步轻快提刀上前,至于是否是葛小沭的对手,无需担忧。 “埔老头,你还真忍心啊,自己的亲孙子被我杀了,还有闲心躲在箱子里看热闹。”吴俊出言调侃,神情却非常凝重,显然钱家这位族老的实力,给与他足够的压力。 “吴小子,为了钱家,牺牲是在所难免,何况有你陪伴,勇儿也不会孤单。”钱族老轻描淡写的回道,似乎对于孙子的死并不在意。 上官陆、上官源在树林里边看傻了,一个简单的劫道竟是一波三折高潮迭起,恩怨情仇那叫一个丰富,也算是给两人真真实实的上了一课,不过最后那个老头明显比那吴俊还要厉害,更是舍不得离开了。 埔老头是钱家族老,武学修为已是一流巅峰,虽然年岁过百气血败坏劲力难免有些不济,但一生浸淫依旧不可小觑。 废话不言,双方直接就捕对厮杀,钱斐与另外几名钱家族人合力围杀葛小沭,埔老头与吴俊更是斗的难分难舍。 路道上正生死相搏,树林中的看客就显得非常过瘾。 “陆哥,你说咱什么时候才能成一流高手啊,你看老头和那个壮汉的武势,行云流水从容自如,内劲外吐已是实化,攻必守、守必攻,吐收自如毫不拖泥带水,术之所过如羚羊挂角毫无痕迹可寻,都是高手,只是不知道鹿死谁手啊。”上官源的眼神中充满羡慕,话语中酸味十足。 “行啊源子,这逼着你读书还是有好处吧,文字运用的很好啊。”上官陆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上官源,笑着说道。 上官源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苦笑着回道:“陆哥,就别笑我了,说起那段地窖的岁月,不堪回首啊。” 上官陆也不再打趣,专心看着前方拼杀。 “源子,你再细心看看,吴俊方才已经大战一番,劲力有所损耗,老头毕竟年岁大但势术之运用精巧娴熟,虽然现在双方势均力敌,但吴俊恐会落败。” “陆哥,怎会如此?现在吴俊势势打出,术术要命,老头只有招架的份,怎会落败?” “源子,还记得师父说的吗?” “什么?那么多,我哪知道啊。” “武者之斗,谋为上、势为中、劲为末。现在老头就是谋为上、吴是势、劲见长,焉能不败。” 说话间,就见埔老头趁吴俊势术转换、劲力运转之际一刀擦过吴俊腰身,尽管伤口很浅,但瞬间吴俊就发觉不妙,劲力运转不再圆润如意,迟涩感越来越强,胸间憋闷难当,一口黑血直接吐出。 “你涂毒,钱家人还真都是这小人行径啊,武者比斗兵刃染毒,你不怕被天下武者唾弃吗?”吴俊满脸不可思议,看向钱族老的眼神不再是戒备与仇恨,而是不耻。 开元大陆武者比斗厮杀皆光明正大,比的是堂堂正正,斗的是武学修为,拼的是行、势、术的感悟,武者之争虽血腥残酷,却也有规有矩,用毒向来为武者所不耻。 “胜者为王、败者寇,等你死了,又有何人知道呢?哈哈哈、哈哈。”钱族老看着吴俊就像是一具死尸。 “族老小心!” “噗” “叮叮当当、啊······” “大哥!” “族老!” 刹那间,埔老头倒地、吴俊身中短箭。 原来葛小沐一直关注着自家大哥与钱家埔老头的厮杀,自己一边与钱斐及钱家族人缠斗,一边悄无声息的靠近二人,就在吴俊被钱家埔老头所伤,埔老头开怀大笑以为诸事已毕,放松戒备之时,偷袭埔老头,短剑直射胸口,命中要害。 钱斐发现葛小沭异常出言提醒已经晚了,却也反应迅速,在吴俊愣神的刹那,抬起手臂,袖箭应势而动射向吴俊。 厮杀立即终止,葛小沭也好,钱斐及钱家其他族人也好,纷纷放弃仇敌查看情况,可见到的却让双方目瞪口呆,完全无法接受,任谁也没有想到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埔老头倒在钱斐怀里,鲜血顺着口角流出,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吴俊满口黑血五官狰狞胳膊搭在弟弟猴子肩膀上,目视钱家众人,显然是身体中毒已深,回天乏术、命不久。 “大哥、大哥,你醒醒啊,醒醒啊!” “族老,族老。” 葛小沐与钱斐各自抱着大哥与埔老头,葛小沐是嚎啕大哭,吴俊看着葛小沐,愧疚而又释怀的目光终是闭上了。 钱斐身边围拢的两位钱家族人,看着埔族老没了丝毫的体征,伤痛悲切转变成愤怒,紧握手中兵刃,虎视眈眈紧盯着葛小沐。 “去死吧。” 钱家三人没有任何讲究,径直杀向葛小沐。 葛小沐轻轻放下怀中的大哥,回手一模后腰就是两柄短剑,双腿飞速后撤,拉开距离,双臂抬起,短剑飞出直射两位钱家族人,钱斐尽管已经发觉,但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族人被葛小沐的短剑射中胸窝,倒地身亡。 “葛小沐,你欺人太甚。” “钱斐,是你钱家失信在先,杀我弟兄二人在后,还说我欺人太甚。” “哼,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吧。” “嘭、嘭、嚓······” 钱斐与葛小沐本来实力本就有差距,葛小沐一身修习全在腿上,手上功夫并不见长,但钱斐与吴俊多次厮杀,劲力所耗甚多,因此二人现在是势均力敌,加上就剩下他们二人,心无旁骛,更是斗的你死我活,一心置对方于死地。 “葛小沐去死!” “滋啦、哗啦······” 钱斐在葛小沐换势转身之际,因为气力不济身法迟钝,一刀划过葛小沐的后背,划过之后,立刻蹲下身子,斜架大刀,葛小沐避无可避,转身过来便直接撞在钱斐的大刀刀刃上,前胸又是一道刀口。 葛小沐前胸后背尽皆受伤,鲜血染红了整个衣袍,因为失血过多,身子也开始颤栗,持剑也由单手变成双手,就算如此,剑尖依然抖动的厉害。 “钱斐,那就都去死吧。” 葛小沐惨白的脸立刻变得狰狞,用尽全身的劲力,握紧剑柄,用力向钱斐捅过去,钱斐听到葛小沐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穿透胸腔。 第七章:人心福祸 第七章:人心福祸 树林中的看客下意识直起身来,发现不对后又快速爬了下去,眨眼间两个一流高手尽皆丧命,那个叫猴子的死在钱斐刀下,钱家族人也被猴子这个困兽给弄死,就算钱斐也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过去差不多两盏茶的时间,路道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上官源有些跃跃欲试:“陆哥,走去看看,钱家马车都有什么珍宝啊,值得那么多人为它丧命。” “哎,陆哥你等等我啊。”上官源不过是转个身的时间,上官陆已经窜了出去。 入目所见远比此前在树林中看到的更加惨烈,腥臭刺眼的血液已经不再流淌,混合地上的沙石尘土凝结成褐色团块,不管是钱家族人还是吴、葛二人姿势怪异躺在地上,衣衫经过血液的浸染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上官陆二人的心思完全就放在马车上的木箱内,快步来到马车旁,抽出插在马颈上的短剑就翘了起来。 待上官上官陆将所有木箱撬开口,激动、欣喜已不足以形容,那一双眼睛根本就不舍得眨那么一下,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显得颤颤巍巍。 “源子,这是息土,是息土,这么多足足有十瓶,真是发了啊。” “还有交子都是千两票啊!” “这一箱子应该都是百年以上的药材。” ······ 上官陆、上官源俩兄弟将所有东西归拢之后就这么直接坐在马车上,越盘点越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原本躺在地上应是死人一个的钱斐已经提刀站了起来。 “噗!啪噔!” 自上官陆此前藏身的树林中打出一节树枝,直接打在钱斐后脑上,倒地不起。 上官陆是被钱斐倒地的声响给惊动了,转身的那一刻正好看到钱斐倒地,神色一紧握着方才撬动木箱的短剑以作戒备。 “源子,小心,钱家那个叫钱斐的还没死。” “还没死,至少被那个叫猴子的给捅了三四剑吧,还真是命大啊!”上官源嘴上打趣,动作却有些僵硬,上前握刀的手将他出卖的一干二净。 “救命、救命!” 钱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生存的本能,在他感觉到有人靠近后,下意识求救。 上官陆担心上官源发生意外,跳下马车快走几步置身于上官源前面,看着钱斐,怎么都下不去手。上官陆如此,上官源依旧如此,两人虽然跟随刘延修习,但并没有经历武者风雨,杀戮血光更不曾沾身。 上官陆、上官源彼此对视,苦笑不已,下不去手啊。 “两位少年英雄,饶命啊,只需把我送到钱家庄,车上的宝物都是你们的了。”就在上官兄弟犹豫之时,钱斐却突然睁开眼,强撑着一口气许下重诺。 上官陆拉着上官源走到一旁,俩人商量半天,最终决定先把宝物规整一下,藏到树林里边,至于钱斐与那些交子,则送回钱家。 尽管没有江湖经验,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上官陆与上官源推着马车走出这附近后,便将钱斐托付给商队,由他们送至钱家庄,顺便也从商队手中买来两匹马用以代步。 鉴于马术拙略,路上耽误了些时间,再次回到树林,笑容直接僵在脸上,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空空如也的土坑告诉他们:“宝物不翼而飞!” 上官陆愣住了、上官源也呆住了!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他们藏匿于土坑内的宝物就这么被人截胡了,心有不甘的上官陆带着上官源硬生生在土坑四周地毯似的找了一个多时辰,自然是毫无所获。 “陆哥,见鬼了吧,怎么就没有了呢?那么多宝物啊。”上官源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摔打着手中的木棍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源子,算了吧,不义之财,或者本就不属于我吧,这不还有一沓交子呢。”上官陆见财物实在是找寻不到,顾虑钱斐返回钱家后会引来钱家人,一番自我安慰之后,拉着上官源出了树林去了码头,坐上渡船沿江而上,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钱斐被上官兄弟委托的商队送到钱家庄,经过钱家救助,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三日后,总算是醒转过来的钱斐便听到族主的声音:“钱斐,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你一人回来,埔族老、钱勇、其他族人呢?” “族主,我们在地河渡口被吴俊兄弟拦阻,钱勇被吴俊杀死,三族老被葛小沭偷袭身亡,三族老临死杀了吴俊,我和族人与葛小沭同归于尽,至于后边究竟发生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不对、不对,还有两个小崽子,宝物就是被那两个小崽子拿走的、是被那两个小崽子拿走的。” 钱斐虽然再次昏迷,却也透露出足够的信息,钱莆尉示意族人照顾好钱斐便转身离开,返回大厅的钱氏族主脸色阴沉,深邃的目光在两侧族老脸上来回巡视, 坐在钱莆尉左侧第一位的大族老,看了看其他族老,浑浊的眼珠散发出一种难以明喻的睿智,看了看族主缓声说道:“族主,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追回那批财物,城主那边我们必须要有个交代。” “按大族老说的去办吧,大族老,你安排吧。”对于大族老的提议钱莆尉并无异议,说完起身就离开大厅。 “大族老,其他财物还好说,只是息土······” “安排族人再入农山地穴,请太族老吧,族人过去九死无生。” ······ 族主转身离去,其他几位族老纷纷看向大族老语气各异的提议道。 大族老对于厅内的这些置之不理,缓声吩咐道:“三族老及其他几位族老,安排人手搜寻钱斐口中的那两个小子,追回财物,二族老清点族库,再备一份财物,以防不时之需。” 第八章:元之初现 第八章:元之初现 “四族老,二人取马离店,似是出庄。” “四族老,二人快马奔向归阳山。” “四组老,二人进入归阳山,失去踪迹。” 自上官陆取马离店开始一直到进入归阳山前,二人的行踪完全被钱氏族人所知。 失去上官陆二人行踪后,四族老顾不得责备族人当机立断道:“发信大族老,召集各路族人齐聚归阳庄,安排族人进归阳山。” “是、四族老。” 钱家族人依旧没有放弃对上官兄弟的追拿,毕竟那批财物价值太过惊人,更有太多珍宝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特别是息土,家族已经传来消息,寻找进展不大,尽管城主那边已经再次送了一批珍宝过去,却并没有息土,而那儿城主最看重的恰恰就是钱氏提供的息土。 归阳山。 “陆哥不行啊,歇会儿吧,那孙子也太能跑了,累死我了。”上官源满头大汗被秋风这么一吹顿时就是几个寒颤,身子依靠着树喘着粗气。 “算了,歇息一下吧。”穷寇莫追,游魂匪人头领并非庸人。 上官陆说完盘膝坐好,按照师父说的感悟五行,方才一番厮杀令上官陆感触颇深,脑海中一次次回忆、感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武学精进、源于善思,成功可不是等来的。 “势出无悔,是让武者无惧,心无杂尘、势无羁绊,劲力运用不应当只是始终如一力破千军,以势运劲、劲幻成杀、顺劲而走、势变于心、顺形出势、借劲成劲、势变术也。”上官陆盘膝恢复劲力,脑海一刻也没有停止思考,想着想着就站起身来,捡起身边枪刀舞动起来加以验证,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变化,一遍又一遍,慢慢的不管是霸刀之势,还是五行之势已经在逐渐变换,霸刀冲势出劲贯刀身,旧劲未竭新劲欲出,定身摆臂腕转摆势出。 “不对、不对、劲力流转还是会有迟滞,哪里错了呢?”上官陆一遍遍舞动枪刀、一次次印证、修正自己的想法。 上官源初始还以为自己的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担心的不行,但听到上官陆的自言自语才明白过来,是陆哥武痴劲儿又来了,也就不再担忧,盘坐一旁紧盯陆哥,不放过丝毫动作。 上官源打小就跟着上官陆,幼时之事牢记在心,那时刘教习刚到将军庄,开始为他们一群孩童启蒙时,上官陆就有过一次这样,之后就以三岁之龄自创未及开武便积蓄劲力的秘术,打破夏族残血夜后几千年的武者修习传统,无需等待开武礼身骨长成便可修习。 当时刘教习与族主上官柏深知事关重大联手隐瞒下来,并挑选家族幼童加以传习,不然上官族幼童哪能未及开武便可积蓄劲力,自此后强制规定凡上官孩童未及开武不得出庄,严密封锁此秘术现世,为此将军庄上官家族不得不费尽心力筹办族学。 上官陆针对霸刀、五行的每一个势就会打上百次、千次,但次次皆有所不同,或快、或慢、或轻、或重、或刚、或柔,各势打出牵连到的身体各部也逐渐调整。 上官陆因为偶有所感,不再追赶,慌不择路的徐郑不仅将将其他人尽皆丢下,还迷失了方向,惶恐之下唯有全力狂奔,最终因为力竭而昏倒在山路上,也是他命不该绝昏倒在药郡布政司的奴矿区,被一支路过的采矿奴给抬着送到矿洞,矿奴本是好心,只是徐郑身为游魂抢杀商旅缉捕文书已经被发至各地,奴矿区主事一看就乐了,到手的功劳焉能不要,令人捆绑看押,随送矿队出山时押送到内马城。 半个多时辰之后上官陆才安静下来盘膝坐地,只是双手还在按照方才的轨迹不断舞动,身体随着手的舞动不断鼓动,隐约有龙象之音传出,显然此番感悟获益匪浅。 “陆哥你醒了。”上官源看上官陆张开眼睛,一脸的兴奋,期待上官陆会传给他什么。 “源子,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觉,你自己感受一下。”上官陆陷入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自己也不知如何描述,不管是从师门还是家族典籍中并未看到过。 上官陆冲着上官源摆出冲拳架子,拳势未出,腿、腰、肩自下而上依次颤动劲力一层叠一层,三层劲力叠加右拳顺劲打出,手腕中途猛然翻转劲力勃发,拳尖直击上官源臂膀,看似复杂就在刹那之间,上官源因为和上官陆对打太多了,两个现在劲力都在三龙上下,所以没太放在心上,只是承受一击之后才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 尽管上官源已经做好完全准备,但依旧连连后退几步,他所承受的何止三龙之力,至少在三龙三象之上,“陆哥,这、这、这······” “源子,味道怎么样啊?”眼见上官源还依照之前的经验,有的受了,看着上官源变幻多端的面部表情,知道自己的感悟与猜测并没有错,上官陆的眼神也有差异转为戏虐,如此成效,就连上官陆也感到非常吃惊。 “陆哥,什么情况,怎么劲力突然大这么多?不对啊,我们两人天天在一起,一样修习,劲力现在都是三龙之力啊,陆哥是不是你偷吃什么灵丹妙药啦,太不仗义了吧。”上官源表情相当丰富,显然对上官陆新进感悟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源子,我想我已经知道我们以后的路在哪了?”上官陆一脸自信,看着上官源。 “我们的路,什么我们的路”上官源满怀期待的等着上官陆透露劲力增长的秘密,陆哥还在这儿开玩笑,上官源就有点着急了。 上官陆适可而止,不再开玩笑了,开始给上官源讲述:“源子,五行精义的劲力积蓄应该是可以达到五龙五象,只是身体锤炼的积蓄巅峰也只能三龙之力,也就是我们现在状态,开元大陆武者之前劲力积蓄一龙一象为巅峰就是如此,但一龙一象乃是一元,我们同时修行《五行精义》《霸刀》,所以我们应该是可以在武者之前达到六龙六象之力。” “陆哥,什么是元,我怎么不知道?那其他的劲力又该如何锤炼出来呢?”上官陆口中所说已经远超开元大陆的武修常识,上官源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源子,元这个是我自己想的,元应该就是武者修习的精要主体,《五行精义》我们修习的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就是五个精要主体,《霸刀》虽修习的是刀,但精要主体乃是霸。”上官陆非常肯定的回道。 “陆哥,这个师父并未教授,劲力积蓄只能是锤炼自身,蕴劲力于身,那这?” “源子,我现在还尚不明了,待我一段时日之后验证一番自有结论,不过元、精要却是在师门前贤手札上看到过。”上官陆不顾上官源的质疑,依旧坚持自己的猜测。 “源子,我打算到太阳山脉去验证自己的猜测,你呢,你是和我一块还是返回将军庄。”上官陆站起身来,望着太阳山脉的方向,斗志昂扬。 “陆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太阳山脉危机重重嘛,有什么啊,天上地下,你弟弟我陪你走一遭又如何。”上官源与其说是被上官陆睥睨天下那股劲刺激了,不如说是被自己哥哥小看自己给气到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这样两个只是劲力浑厚的把式傻小子,闯进太阳山脉。 太阳山脉坐落于神雀王朝药郡、母郡之间,也是两郡天然分界线,南起内马城北至药郡、母郡、荒郡三郡交接风陵渡,绵延千里,层峦叠翠山崖俊绝,山脉呈南北走向地域广阔光照充沛物产丰盛,上年份药材、灵药、宝药遍布其中,其内地兽、天兽数不胜数,甚至遗兽也可见踪迹。 上官陆、上官源进入太阳山脉依旧十余天,一直就这么在太阳山脉漫无目的游走着,炎獒也不再像之前一直沉睡,进了山脉,撒着欢的满地跑动溜达,两人两兽就这么游荡在山脉内,二人因为对太阳山脉所知仅局限在书籍的描述上,一番游历下来总算是明白什么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山间丛林密布草木繁盛,一抱以上的树木随处可见,幸好有以山为生的人存在,他们长期行走在山林之间,踩踏出来的羊肠小道掩藏不至于让他们完全迷路,顺着小道逐渐走向山脉深处。 一日行至一座山峰山半腰,就见两只炎獒对着一山潭叫个不停,就算是喂食炎獒最喜欢的地火炎都没用,只能随炎獒到潭水边,只是山潭深不见底,只能隐约见到潭水内壁上长满了水草,茂盛的水草完全遮挡了视线,根本看不清,上官源爬在潭边拉上来一纂水草,炎獒却是看到不看,依旧对着水潭狂叫。 “陆哥,俩小家伙感兴趣的不会是在潭底吧,这水草看都不看一眼。”上官源郁闷的坐在谭边安抚炎獒。 “源子,炎獒以火为食所以对火行之物异常敏锐,这潭水中说不定真的有火行的宝物,甚至这深潭别有洞天。”上官陆仔细查看之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陆哥,这咱兄弟俩可都不识水性啊,况且不知道这潭有多深呢。”上官源尽管好奇心重但还知道小命重要,再三查看还是架不住内心的恐惧,有些退缩。 “源子,你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千万别让它们跳下去了。”山潭地处山腰处,因山势险峻两侧都是悬崖,只有一条溪流自山壁流出,上官陆见山潭水位始终没有上涨,怀疑山潭水会从其他地方流出,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地方想办法进入山潭。 只是还没等上官陆找到就听到上官源急切的喊叫声:“陆哥,快来,我这一转身炎獒跑没了。” 上官源在上边大声惊呼,黑子和将军不见了,上官陆听闻也是心里一惊,可是静下心来,脑海里依旧还是有黑子的影子,按照师父的说法,黑子应该没有出事的啊。 上官陆也没心思找了,原路返回就见到上官源蹲在山石出水的位置转来转去,跃跃欲试。 “陆哥,俩小家伙趁我没注意,直接冲着这儿就跑,蹭的一下就不见了。”上官源指着消失的地方就是山石出水口右侧。 上官陆感到非常奇怪,炎獒怎么会在山石这消失不见,这块山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啊?就是普普通通的山泉出水口罢了,难道另有玄机?慢慢的把手伸直,当手接触的山石的时候,上官陆发现手不见了,消失在山石内,可是自己明明可以感觉到手还在自己的胳膊上,难道······,为了验证猜测整个胳膊慢慢的继续向山石伸进去。 “源子,过来,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走。”上官陆兴高采烈回身拉着一脸懵逼的上官源朝着山石就跑了进去。 进去之后,两人已经完全顾不得找黑子和将军了。 只见五丈见方的空间,完全就是一个藏宝库,中心有一个两尺左右的地火炎池子,池子里边还有闪闪发光的红色晶体,两只小家伙此刻就站在池边各抱一颗吃的不亦乐乎,池子周边应该是一些药材,多数呈红色,上官兄弟进来的位置还有一根两头粗中间细的柱子,地上围着柱子还有一圈沟槽,里边填满了白色偏奶色的液体,洞内顶部呈漏斗状,只是漏斗的位置偏在边沿,头顶山石渗出来的液体都汇集一起流进山石内,看位置应该就是流入山谭的山水,四周山石中更是黄灿灿一片,零零散散镶嵌着一些黑褐色的石块,山洞内无论任何一物,行之气息皆极为浓郁。 “源子发财了、发财了啊,这么多好东西,得值多少钱啊?”上官陆一脸财迷样,看着眼前双眼发光,上官源也差不了多少,口水都开始流出来了。 “陆哥,难道是老天见我们损失太多看不过去,送回来了?”上官源开玩笑似的说道。 “嘭”上官陆转身就是一个香梨直接敲在上官源的头上。 “陆哥,你打我干嘛?”上官源委屈的不行,抱着头。 “让你说胡话,顺便试试看是不是咱哥俩在做梦呢。” 上官源现在是打不过上官陆,何况是自小就跟着的哥哥,也没招了只能是离的远点,一边走一边揉着头嘟嘟囔囔的:“试也不打自己,就知道打我。” “源子,说什么呢,大声点听清楚。” “陆哥,没说什么,说你一没人就原形毕露。” “臭小子,欠打是不是。” 上官源也不敢和自家哥哥争执了,怕再来上一个,只是上官源清楚,自家哥哥也就没有人的时候才会这样放松自己,无拘无束。 上官陆过去搂着上官源的肩膀,缓步走在山洞内,像巡视自己领,似的。走了两圈新鲜感一过去,也就觉得没有意思了,但是上官陆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地方有火行、水行、木行、金行,五行已有其四,土行自己还有息土呢,足足有四瓶。顿时觉得这是一个修习《五行精义》的好地方。 “这是寂乳” “天星石” “炎血晶” “软金石” “黑阳石” “青灵枝” “地乳” ······ “源子,还真的是宝地啊,我能识得的可全都是宝贝啊,都是宝贝啊。”上官陆一样一样看着,只要是自己识得的,可以叫上名的,都一个个念道出来,越看越是双眼发光,激动起来下意识左手不断摆弄自己的头发。 “陆哥,反正现在山洞内就我们两个人,所有的宝物,不都是我们的嘛,至于这么激动吗?” “那是你不知道这些宝物都是作何用处,如果你知道,你也一样。”上官陆自己是异常激动,看着上官源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那是一脸的嫌弃。 “陆哥,别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我是不认识,可是我知道这些东西现在都是我的了。”上官源一副理所当然的笑着说道。 “行了,源子,先别说废话了,我们进太阳山脉本就是修习来的,现在有着绝佳的地方,不利用不是可惜了。” “恩,也是,这山洞这么隐蔽,也不会有其他人像我们似的有炎獒这遗兽,肯定发现不了。” 上官陆和上官源一商量,随即就决定在山洞住上一段时间,踏踏实实好好修习。 第九章:父爱如山 第九章:父爱如山 “源子,现在身体锤炼已达到极致,斗门所记载的前辈祖师积蓄更高的劲力,大多都是误食天材地宝,只有一位前辈祖师是机缘巧合到四龙四象之力,但典籍没有说明具体方法,只是说不可言明之状,见识过武者比斗厮杀,特别是亲历之后我有了些感悟。”上官陆逐渐向上官源讲解,不过他也只是有些思绪,但并不明了,希望兄弟两人可以合理参透。 “陆哥,蛮力锤炼身体已经不可再升,那可提升在哪?身体就是身体难道还分什么吗?”上官源颇为不解,俩人劲力积蓄已经完善,只需感悟气劲,便可成为三流武者,不再是把式了,成为武者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上官兄弟已经隐约感触到了,只是师父给予俩徒弟很大的期望,始终希望会有所不同,这趟历练也是希望上官兄弟可以再有突破,创造一个奇迹,只是这些上官陆、上官源并不清楚,只是以为学有所成可以下山到世间游历见识天下武者。 “天地运转,五行育物,金曰从革;木曰曲直;水曰润下;火曰炎上;土曰稼穑。炼金肺、植木肝、纳水肾、引火心、移土脾;五行运转,相生相克,生生不息,气息绵延。以体作基,脏腑为内,首肢为外,力蓄无盈,内外相交,气感于脏,······”上官陆一遍又一遍诵念斗门《五行精义》口诀,不知道多少遍。上官陆猛然起身,一脸欢悦。 “源子,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上官陆乐的手舞足蹈,双手抓着上官源的肩膀晃动个不停。 “陆哥,停、停,我要散架了。你到底明白什么说啊。”相对上官陆的欣喜,上官源却是有些无奈,因为自肩膀出来的力度让他面目都有些扭曲。 “一时有点激动”,上官陆松开双手,看着上官源还有点不好意思,“源子,你说我们劲力积蓄在什么地方,势所需劲力从何而来。” “陆哥,你也太奇怪了吧,劲力积蓄不就在我们身体上吗?势动所需劲力不是身体吗?”上官源确实感到非常奇怪,开元大陆有史以来从来没有人有其他积蓄劲力的方式,锤炼身体感悟形意,由外转内成为武者。 “不是的,是身体也非身体,由内及外、内外一体才是身体。”上官陆神色坚定道。 “金曰从革;木曰曲直;水曰润下;火曰炎上;土曰稼穑。” “炼金肺、植木肝、纳水肾、引火心、移土脾;五行运转,相生相克,生生不息,气息绵延。以体作基,脏腑为内,四肢为外,······” 听着上官陆念叨,上官源起身慢慢打出势,感悟身体劲力的运转,渐渐的上官源的脸上也开始露出喜色。 “陆哥,我明白了,内感而外动,外动以发力,外劲非是外,内劲也非内。”上官源对于武学之事,当真是聪慧异常,不过是经上官陆那么提点一下,瞬间便醒悟过来。 “明白了吧!我们一直沿用秘术,利用蛮力锤炼身体积蓄劲力,可开元之修习乃是以行之力进行锤炼,此前我们太看重秘术,反而忽略了最基础的,就算是我们身体无法承受行力,但自我们利用行力锤炼身体,却又将五行功法依照常理来修习,入宝山而不自知。哈哈、哈哈!”上官陆注视着上官源的动作,当看到上官源脸色变换,听到上官源说的话以后,两人哈哈大笑。ζΘν荳看書 上官陆、上官源总算是逐渐从兴奋的情绪中走出来,毕竟劲力积蓄还可突破,甚至超越前人,怎能不令人兴奋呢。 “陆哥,你是怎么发现的呢?”上官源还是感觉不可思议,想弄明白这怪物一般的哥哥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源子,你还记得拦截钱家财物的那个一流高手吗?” “记得,怎么了?” 上官陆这才向自家弟弟道出此番感悟的缘由,以及自己的感悟与猜想: “我们在偷看的时候,我发现那个一流高手在出势时,对待钱家喽啰时劲贯刀身,势出转势都是因势利导并不像我们两人对练那样一势到底,之后遇到那波游魂山匪,起初对付那几人我发现势势到底,不仅劲力消耗过快,而且攻守无法兼备,甚为危险。” “虽说劲力消耗,但我仍旧可以行走、盘膝,那这些劲力是从哪里来的,慢慢静下来之后我发现,劲力耗损是在身体外部皮肉之间,可体内脏腑呢?乃至相互依附的皮肉筋骨呢?应当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吧!” “非常肯定,不管是皮肉、五脏六腑、还是筋骨,全部都属于我们的身体,总之所有都是!师门总是说身分内外五行,那么劲力的积蓄是不是也有内外之分呢?所以我不断打出势,完善势之术,不过是借机观察内外劲,内外合一并借助身体的发力技巧,也就是你方才所承受的那一拳,劲力应当远超我当前所积蓄的劲力。” “夏族武者修习,当时开武之后借助天地形意锤炼身体积蓄劲力的同时感悟形意,利用形意之力锤炼身体进行修习,劲力乃是外劲,机缘巧合下悟得形意真谛,真我形意在体内获得生存之地,外劲化为内劲,却是由把式成为流武者。” “开元夏族武者修习,初始积蓄劲力,多会寻形意浓郁之地,或金、或土、或风、或火不一而足,再或借助行之天才地宝,用以感悟形意,锤炼身体积蓄外劲,可我们呢?并非如此,倚仗秘术采用蛮力锤炼身体积蓄劲力并借助药石之力修复身体损伤,借用蛮力锤炼身体,我们所积蓄的劲力始终皆属存于体外,也就是筋骨、皮肉,可脏腑呢?并没吧。 “体外也好,体内也罢,皆属于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必然也需要锤炼的啊,如若以秘术持续修习,体内不加以锤炼,纵然悟得形意真谛,形意种子如何处理,师门祖师无数先贤众多,可皆是将形意种子植于脏腑,从无体外的说法吧。”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便是遵照正常武者修习的方式进行修习,感悟天地形意再次锤炼身体积蓄劲力,由外及内从而达到内外一体,真正实现师门典籍中所述的外内五行,皮肉、筋骨、脏腑皆进行锤炼,我想待完毕之后,纵然不至开武也是开武,然后感悟形意真谛,得形意种子成就武者。” 良久之后,上官源垂着头神色凝重缓声嘀咕道:“皮肉为外,脏腑为内,筋骨、脉络穿针引线,由此内外一通,合二为一才是体。” 对上官源在武学一道上的才情与机敏,上官陆从未怀疑过,见自己的猜想得到他的认定,瞬间站起身来,两眼放光激动的说道:“对,正是如此!” “源子,内外之说不能一概而论,相对而言确为内外,相异而说,内为外、外为内,师门五行功法讲究相生相克阴阳互济,所以是相互对立相互依附的存在,互为反复。所以,内外只是相对而言,亦内亦外、无内无外才是。” “炼金肺、植木肝、纳水肾、引火心、移土脾,难道门中口诀说的就是······”上官源念叨着,可又感到不可思议,若是门中口诀,那应该是凡斗门中人都应知悉啊,他非常清楚的记得师父可从未如此说过,因此也有些疑问。 “源子,内外之说表里之论,因人而异,师傅不是也说过,势为术、乃技,而武势万人万形,便是这个意思,每人都有自己的理解,不墨守陈规、不循规守旧,我思故唯我,这才应该是我斗门修习的精髓,这不正是老师说的,修习要有属于自己的神韵,找到属于自己的修习。”上官陆当即回道。 “陆哥,我相信你。”正如上官陆相信自家弟弟在武学一道上的聪慧一样,上官源对自家哥哥在武学一道上的悟性同样也是深信不疑。 “源子,别纠结这个了,现在我们下山游历远离师父,不能当面向他请教,不过我们可以小心尝试。”尽管上官陆对自己的猜想坚信不疑,但还是性格使然谨慎小心。 “不是,陆哥,现在我们可还不到开武的年纪,没有行过开武礼,如此这般,你确定不会出现问题吗?如师父所言,身体乃武者之本,不可妄动不可伤本啊。”尽管上官源相信自己哥哥所领悟出来的东西,特别是对修习非常有益,但师父的教导言犹在耳,一时间有些犹豫。 “放心吧,源子,不行开武之礼,不可进行武者修习,不得积蓄劲力,只是因为身体发育尚未完善,身体无法承受形意之力带来的冲击,可是你我二人多年以蛮力锤炼身体,身体的完善程度远超他人,我的感觉便是若劲力为水,那么身体便是器皿,只有器皿锻造完美才能承装水液,身体也一样,越是完善的身体,便可承载更多的劲力,放心吧,若真的是有什么问题,我们下山的时候,师父早就嘱托了。”相对上官源的迟疑,上官陆却是异常坚定。 “陆哥,好吧,为了早日成为武者,我就暂且相信你吧,只是你所说的内五行劲力究竟又该如何积蓄呢?”上官源顿时又恢复他那副赖皮脸的样子。 “哎,尚未可知,还需你我二人同心协力啊,不过,我们不是内五行劲力,而是六行之力,别忘了,还有我们上官一族的霸刀之行意。”上官陆笑着说道。 在之后的时间里,上官陆、上官源就待在洞中进行修习,终于有机会可以提升劲力的积蓄,两人也是欢喜不已,只是劲力的积蓄不是一朝一夕,身体的锤炼两人已经做到极致,体内腑脏精细脆弱一不小心就会伤及自身,有损武者根基,上官兄弟牢记师父教诲,小心翼翼不断摸索,最终终于算是被二人找到一套可以锤炼脏腑的方法。 药郡青州擎央城都督司司正上官柏府邸书房,上官柏、上官梓相对而坐,愁容满面。 “柏哥,现在我上官家该如何自处,太子启沣、皇子启昌皆差人传话,城主大人也隐约提点都督司该有所作为。”看着自家大哥,上官梓一脸担忧的说道。 “梓,五羊关謌克叩关之事现下如何?善德皇帝是否康健,可否处理朝政?”上官柏双手扶案,迟疑片刻之后问起战事,因司衙诸务繁多,特别是考校军士调拨前往五羊关耗费他太多精力,还没来的及查看其它,尤其是这些事关紧要的小道消息。 “柏哥,五军都督府通报:五羊关战事惨烈,五羊关左、右都督战死,荒郡曹郡府身受重伤。危机之时,是靖王朱狄率军赶到,大破謌克,只是五羊关及荒郡都指兵马伤亡殆尽,现在只有靖王所领的三万京邑都指兵马。善德皇帝还是卧病在床,虽有好转却不可处理朝政,现在朝政都是刘大学士主理。”上官梓立即将他所知道的全盘如实道出。 “马上就是冬季,謌克应退兵了,我青州军士随药郡都督营援兵应该已经赶至五羊关,其他各郡州应是如此,五羊关无虞。朝堂之争,我上官家爵仅奉国将军,户有三十余人有百余口,无可奈何啊,我上官家效忠夏族朝堂,却绝不涉皇子间的大位朝野党争。”上官柏站起身来,越说越是激烈, 上官柏一番怒骂,心里才畅快一点,看着桌上刘教习的书信,上官柏更是难受。 上官梓也不知说什么了,自家兄长心有大志,素来都是不温不火的,从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眼下强敌叩关,却还有人不思维护朝堂、护佑夏族,为一己之私利大肆拉拢地方、封地家族,心忧国、民的上官柏焉有不怒之理。 “梓,你看下刘教习的书信。”说这话,上官柏将书信推向上官梓方向。 “什么,陆哥儿和我家小子,在太阳山脉消失没有踪迹?”上官梓不自觉吼叫道,越看对刘延的不满越重,怎能任由两个十余岁的孩子独自闯荡,还进入太阳山脉。 “柏哥、族主,让我去吧。” 相对于上官梓的担忧与急迫,反倒是上官柏更淡定一些,压手示意道:“梓,陆儿、源儿既然已经拜入刘教习门下,修习一事皆当是刘教习的事情,我们万不可插手,适得其反非你我所愿,况且两个小子能够拥有今日的成就,可是人家刘教习的功劳啊。” 看着开解无效,面色依旧充满忧郁的族弟,上官柏再次问道:“梓,过了冬季,我上官家有几人开武?” “柏哥,有两人,大族老的长孙上官清流、上官松长子上官雨。”上官梓想到上官雨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上官柏,又自己摇了摇头就没有张口。 “开武半年后安排两人都到国学院吧,不过叮嘱下去,劲力积蓄的秘术不可泄露,违命者,死。”上官柏看着上官梓特意叮嘱,特别是最后几个字,杀意凛然。 “好的,我稍后就下去安排。” “梓,放心吧,有刘教习一个绝顶高手在,咱两家的小子不会有事的。” 上官梓满怀心事离开,上官柏一人坐在书房,看着书信,一脸的阴沉,上官梓只是看到孩子失踪,他所看到的或者说是刘延希望上官柏看到的可是钱家那个饿疯了的狼群,自己这个当爹的是时候为孩子做点什么了。 “农山钱家,终究还是留有祸患之引,师叔,劳烦您老人家了。”上官柏对着身后躬身行礼,轻声请求道。 “柏师侄,小事一桩,师叔去去就回,就不算在次数里边了。”有些沙哑苍老的话音传来,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妥善安置那些宝物耽搁了时间,刘延也在太阳山脉中失去上官兄弟的行踪,在附近转悠好多天,总算是在上官源出来找吃的时候发现了他们,不过刘延并不现身见面,只是不断的从其他地方抓一些兽类过来,从开始的小动物渐渐到大型兽类。 “让我担心那么久,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也该历练历练见见血,只是那地方颇为神奇,待以后再一探究竟,应该不会是老冤家慎氏一族的密洞吧。”刘延看着二人消失的地方轻声嘀咕着,只是语调有些怪异,忌惮、无奈兼而有之。 钱家,钱家庄。 戌时末刻,钱莆尉还在后院凉亭独自沉思,息土寻找没有结果,劫走财物的两人现在了无音讯,城主步步紧逼,钱家现在是举步维艰,钱莆尉也不知道钱家究竟该何去何从,对于他此前火中取栗为钱家争取一线生机的决定第一次产生怀疑。 钱莆尉恍然间觉得对坐有人,抬头一看,满脸惊骇,来者也不知年岁几何,须发呈灰色,但模样却明显就是一少年郎,光洁俊朗的面目,皙白光滑的肌肤。自己已经严令族人不得打扰,此人能够悄无声息坐到自己对面,并不被任何人发现,显然实力深不可测。 “此人何时到来,所为何事?”钱莆尉心里百转千回,片刻没有停歇,不断思索着,可面目之上却不敢流露丝毫。 “来者可是找钱某的吗?在下钱莆尉,添为此座庄子族主,不知英雄有何见教,我钱家必鼎力相助。”钱莆尉姿态放的很低,且不失族主威严,尺度把控非常到位。 “钱族主,好大的威风啊。说来老朽应算是无事,只是有句话送至钱族主,太阳山脉的人既然已经废了,就没有必要再去人了,过去的事还是让它过去的好。”来人说完腾身而起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钱莆尉定定神,才反应过来,喃喃自语:“太阳山脉人废了,此话何解?”猛然醒悟过来,不顾族主仪态直接向族议厅跑过去。 “来人,可有归阳山、太阳山脉消息传来。”钱莆尉人未至,声先到。 “族主,还未有。” “着人快马探听” “快!” “快!” “快!” 钱莆尉最后一个“快”字话音未落,厅外一族老神色慌张惊呼道:“族主,族主。” 钱家四族老已无往日风采,右肢齐肩而断,披头散发,全身满是血液,红、黑交织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 “四族老,发生何事,你怎会如此狼狈。”钱莆尉也是被吓到了,四族老已经是一流巅峰的高手了,那其他钱家族人,莫非那老头······回想起后院凉亭方才那诡异的一幕,钱莆尉倒吸一口凉气。 “族主,我钱家族人死伤惨重,八位族老都是被人废去右臂,打断双腿,族人更是被人砍断手腕,终生成为废人。”四族老声泪俱下,趴在地上,抱着族主的腿边哭泣边讲述。说着说着就昏了过去。 钱莆尉听了一半就明白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钱家一半的族老,钱家千年积淀才到今天,以后钱家又该如何是好,越想越难受,退着退着直接倒在族主椅子上,失魂落魄再无威态。 “族主,族主。”族人们安排好四族老,见到族主的模样,慌忙喊叫。 “我无事,无需担忧不可慌乱,安排族人带回归阳山庄及太阳山脉族人。庄内巡查加派人手,严查出入。”钱莆尉强撑着精神吩咐道。 “是,族主。”钱族族人也不问及其他,下去安排去了。 “是我钱家要遭此劫难,那等人物,非我钱家可造次招惹的,看来还是我井底望天,期望太多了,是我害了各位族老、族人啊。”钱莆尉喃喃自语,悲痛不已。 钱莆尉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想起往日钱家族老满座一堂,吵吵闹闹为钱家殚精竭虑,过了今夜,不知道还有几人可坐啊,一个个椅子摸过去,顿时气血上涌,“噗”一口黑血喷出,钱莆尉昏倒在地。 第十章:慎氏一族 第十章:慎氏一族 冬去春来,花开花落,不知不觉上官兄弟已经十二岁,实力更是突飞猛进今非昔比,劲力积蓄足足达到六龙六象,不过一年的时间就连两只小炎獒也有成年狗大小。 “源子,走了。”上官陆看着山洞再无丝毫留恋招呼着上官源离开。 “陆哥,山洞内这么多宝物,就这么放在这儿太可惜,要不咱再呆上几天,然后再走。”一反常态的上官源恋恋不舍道。 上官陆看着上官源就来气,一脚踢过去叱责道:“还呆个屁啊,附近能吃的都让咱吃了,现在弄个吃的都费劲,赶紧想办法先弄点吃的再说吧。” “是啊,说来也奇怪,最近几个月人兽都不见了,全是地兽,倘若再有天兽咱哥俩就交代在这儿了。”想想三天前出去看到的情形,上官源心有余悸杂念消散一空。 看似上官陆急着离开这儿,似乎对洞内的宝物无动于衷,其实最舍不得离开的恰恰还就是他,尽管只是出去寻找吃食,很快就回来,但心里就是放不下、舍不得,犹豫、踌躇、磨蹭,二人二兽那老实的身体还真的是进一步退两步晃三晃,就是不愿走。 上官兄弟正在天人交战之时,通向山潭方向山路上出现一行人,为首是一老、一中、一少,中年汉子拉着一个小姑娘紧跟在老者身后,小姑娘身形玲珑,两个小辫子下的脸上略带稚气,一双眼睛黝黑明亮充满神采。 刚到山潭,中年汉子正欲拉着四处张望的小姑娘绕过山潭,却被老者拦了下来,指着山潭东侧山石上堆放的兽类骨头以及皮毛,示意小心。 中年人迅速抱起小姑娘,将她藏进山潭崖缝里,抽出腰间长剑汇同族人将整个山潭死死围住,特别是潭水流出方向,则是由老者亲自出马。 亲眼见到小姑娘藏好,族人也有万全准备,老者正欲迈步进入山洞,就看到自岩石里钻出一个脑袋。 “嘭!” 一拳直击后脖颈,力度不轻不重,控制的刚刚好,不仅让上官源瞬间昏迷,还避免上官源倾倒发出响动。 拉! 捆! 老者身后族人的东西干净利落,看着手法完全把上官源当作太阳山脉的兽类了。 “啊!” “啊!” 刚刚露出脑袋的上官陆和迈步进入巨石的老者几乎同时惊叫出声,双方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特别是老者更是诧异,入宝地而不反目成仇自相残杀实属罕见。 相比于老者的诧异,上官陆却是满心的担忧,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后悔,特别是看到已经昏迷正被五花大绑的上官源,更是追悔莫及。 “嘭!” 把掌声突兀响起,心思百转刚组织语言未及张口的上官陆同样也是一巴掌直接被拍晕,依旧还是被拉出来,迅速捆绑起来。 上官源、上官陆毫无反应便被老者一掌拍晕,两个小家伙却是毫无畏惧,嚎叫着冲上去仰头、伸脖一气呵成,冲着老者吐出火苗,欲解救二人。 黑子、将军的愤怒对老者而言不值一提,但他们无畏而愤怒的模样在偷偷从崖壁跑出来的小姑娘看来却非常可爱,“爷爷,这是什么啊,好可爱啊,还可以吐火哎,小家伙来抱抱。”小姑娘看到黑子和将军就被迷住了,来到黑子与将军前面,蹲下身子便欲抱起。 “紫馨,你小心点,这可是炎獒,遗兽。”老者看着自家孙女满脸慈祥,再无方才出手之时的果断,幼年炎獒连只狗都不如,也就无需担忧会不会伤害到自家孙女。 “天宇,你到里边看看,我慎氏宝地可有破坏?我再看看周遭是否还有他人。”老者说完就开始翻动上官兄弟的包囊,还有褡袋,脸色是越看越差,最后干脆不看了,一个人手持长棍,游走在山潭崖壁,仔细查看。 不大一会名叫天宇的中年汉子就出来了脸色阴沉,对着还在山潭上方崖壁查看的老者喊道:“大伯,宝地尚未有损,只是诸多药草十不存一,天星石所剩无几、炎血晶只有池底尚有一些,另外软金石与黑阳石······” “行了,寂乳如何?” “寂乳少了一半、一半。” “少了一半,他们以为是水吗?一半!”老者闻听此言,气的是火冒三丈,也顾不得山势凶险,直接跳了下来,举剑便欲杀了上官两人,还是紫馨小姑娘抱着他不停喊爷爷,老者才稳定下来。 “算了,收拾一番,回族地。带上两个小子。”老者全力压制怒火咆哮道。 收拾完毕,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被扔下山崖,山潭又恢复了被上官兄弟祸祸以前的模样,紫馨姑娘让中年大汉也就是自己的叔叔天宇用骨头做了个担子,挑着黑子和将军下山,至于上官陆、上官源可就没有那么好运,眼睛被兽皮蒙着,嘴里更是被一块狼的毛皮塞着,随意被人抗在肩头赶路。 差不多一个时辰,上官陆幽幽醒来,发现身子骨要散架似的,艰难的晃晃脑袋,不仅什么都看不太清楚,连话也说不了,一路上是即担惊受怕又百转千回,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也不知道接下来即将面临的又是什么? 眼看太阳马上就要落山,总算是来到一个山谷,一行人这才算是放松下来,逐渐开始有说有笑,就连那个叫天宇的中年汉子也放开小姑娘的手,任由她围着自己前后跑动逗玩炎獒。 进入山谷尽头的一个庄子后,上官陆、上官源直接被扔进土窖里,摔的上官陆是呲牙咧嘴却也将上官源给疼醒了。 “呜呜、呜呜!”呜了半天,最后还是被上官陆接连撞了几下才安静下来。 山谷屋落,中央房屋内。 围绕长桌坐着十几个人,那位将上官兄弟打晕过去的老者愤然说道:“我等先祖不惜成为兵籍,世代居住在这儿,不就是为了守护我慎氏一族的宝地,如今不仅宝地有失,寂乳丢失一半,不仅难以向其他同族交代,孩子们更是遭罪。” “大伯,现如今还有一半寂乳,是否还依照祖训采一瓶,先由紫馨她们六个孩子服用。”慎天宇拉着慎紫馨到自己身边,看向为首的老者轻声提议道。 “无需多言,宝地乃慎氏一族的宝地。”老者斩钉截铁般的回绝道,说完眼神中带有一丝警告、不满看向慎天宇,摇摇头后肃声说道:“天宇,召集我慎氏其他屋落的族人,百年已过,宝地有损,我需要给族人一个交代。” 老者说完后便起身离开,只是身影怎么看都透露出一股凄凉。 半月之后,慎氏其他族人陆续赶来,屋落中央的长桌座无虚席,老者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跪倒在地,长桌其他人慌神了,全都站了起来。 “老仁,你这是做什么?”长桌四周其他那些如同老者般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着突然跪倒的慎仁十分吃惊,正欲上前扶起,却因慎仁的致歉而呆立原地。 “诸位老兄弟,我慎仁愧对祖宗,更愧对诸位老兄弟,宝地有失,我慎仁万死不辞。”慎仁跪在地上,以头相叩老泪横流,泣不成声。 长桌首位满脸褶皱的老者拄着拐杖扶起慎仁,环视一圈众人开口道:“慎仁一支为我慎氏守护宝地数千年,从无过错,天有不测风云,焉有万无一失之理,如今宝地有失,也许是我慎氏一族德行有亏,此乃天意,天意难违,何况我慎氏已经坐拥宝地数千年,够了。” “族叔,我等只是初闻此消息,心神恍惚,不知如何是好,并无怪罪族兄之意,只是我慎氏一族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其他的就不说了,可寂乳却是······”堂内其他慎氏族人纷纷出言附和,虽说并无责怪慎仁之意,但想到慎氏一族的隐疾都是长吁短叹。 慎仁见族叔以及其他族兄并无怪罪之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并向众人道出原委。 “小仁,既是已经捉了人,把人带上来吧,让我老家伙也见识见识。”拄着拐杖的慎估出言提议道。 上官陆、上官源被慎氏族人捆送到大堂,大堂上一众老者看着两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纷纷看向坐在上首的族叔慎估。 慎估褶皱慢慢散开,昏黄的眼珠露出一条线,仔细端详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小伙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是一条线的眼帘缓缓向上升起,浑浊迷离的老眼散发出一种炙热的光芒,佝偻的身体更是瞬间前倾,不过顷刻间一切又恢复原状,还是那副老态龙钟双眼昏黄迷离的老样子。 老儿不死识为妖,上官陆、上官源身上的秘密就这么被慎估给一眼看穿,身骨未及开武,一身劲力却是蓬勃雄厚,奇怪的是他并未声张隐瞒了下来。 上官陆、上官源尽管被取下皮套、皮绳,看着满屋子须发皆白却气息悠长的老者,非常有自知之明没有炸毛,彼此相互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无奈,非常细微的摇着头,示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走一步看一步。 “两位小哥,我慎氏一族守护宝地数千年,如今被二位发现后却是毁坏殆尽,不知有何说法啊?”慎估待其他人安静下来,这才缓缓开口道。 上官陆动作轻缓,试探着站起身来,躬身见礼后强撑着精神回道:“前辈,宝地自古德者居之,我想宝地并不是您慎氏一族建的吧。” 面对上官陆的咄咄逼人,慎估并不气恼,一张老脸古井无波朗声道:“小哥如何称呼年纪轻轻,尚未开武便拥有一身的劲力,真是让我这个老家伙开眼啊。” 上官陆见老者并不接话,甚至一言道出自己最大的秘密,满身冷汗,只是这时万不可露怯啊,走到慎估对面坐了下来。 上官源后背已经完全湿透,艰难迈动步子站在上官陆身后。 上官陆、慎估两人彼此对视,看着对方,都不曾开口说话。 慎氏其他族人见族叔如此,也都正襟危坐,目光紧盯二人。 场面一时间极为安静,气氛也显得极为凝重。 上官源先受不住了,上前一步将上官陆挡在身后,指着众多老家伙破口大骂道:“老家伙们,究竟想怎么样,直说吧。” 上官陆一听源子开口说完,顿时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挠头给生生止住,趁着对面老家伙眼神看向上官源的片刻,开始偷偷打量四周。 “我这老家伙并不想怎么样,我慎氏一族还需要宝地之物救命,你们说呢?”慎估看了眼色厉内荏的上官源,却是满脸笑容冲着上官陆问道。 上官陆看着慎估的脸,不觉一阵心寒,这表情,怎么那么像自己捕捉到猎物的表情啊,只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可奈何啊。 “看来两个小哥还没有考虑好,仁子啊,给两位小哥安排住处,来去自如,我想两个小哥也不会做无信之事,偷偷开跑吧。”慎估招呼族人给两人安排,还亲切的给两人递过茶盏,送上点心。 还没等上官陆明白过来对方究竟什么意思,又听到慎估那苍老沙哑的声音说道:“只是两位小哥,此地已是太阳山脉深处,天兽、地兽遍布,两位小哥虽说劲力强大,但毕竟还不是武者,万万小心,切勿葬身兽腹内,那我慎氏罪过就大喽。” 上官陆满脑子疑问,不过看着对方却是不再限制他们的行动,拉着上官源就冲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停留,对于那老家伙的恐怖与畏惧,让他无所适从,感觉任何秘密、心思在他面前皆无所遁形。 堂内诸人看着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哄堂大笑。只有慎仁满脸疑惑,看着族叔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仁,放心,老家伙我自有计较,放心,我慎氏一族隐疾可除,哈哈!”慎估说完拄着拐杖就离开了,只留堂内之人猜测。 堂内慎氏各老者也是惊喜交加,族中隐疾可除,这对于众人来说确实是再好不过的消息,尽管不知族叔为何如此肯定,但既然已经说了,想必不会是空穴来风必然有其缘由,尽管宝地有失,但却找到家族隐疾解决之道,算得上也必须是意外之喜。 自此以后上官陆、上官源行动当真不再受到限制,自由出入山谷无人过问,慎氏其他族人也并没有因为二人闯入宝地而怪罪于他们,只是像常人一样对待他们,甚至两兄弟身上的所有东西也还给他们,这就让二人感到奇怪,一番尝试后轻易不敢出门,就蜗在安排给他们的房子里。 “陆哥,这个慎氏族人都很奇怪啊,太和善了吧,不是说咱俩毁了他们宝地吗?不说缺胳膊断腿了,怎么着也该是拳打脚踢啊?”上官源呆的实在是无聊,出去呢又没有那个胆子,只能是躺在床上晃着个腿自言自语。 “源子,我看到那个老头子待的房间全是古籍,以后咱俩就多过去看看,不然呆着太无聊了。”上官陆有些意动的提议道。 “看书还是别叫我了,陆哥你自己去吧。待着也是无聊,豁出去了,我准备在慎氏一展雄风,杨我上官源风采。”上官源一说到武就龙飞凤舞,特别是发现慎氏族人因为体质特殊,大部分族人开武之前已经积蓄劲力,却又远远不如兄弟二人,上官源十分热衷于和他们切磋。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上官陆总是守在慎估屋外,趁着慎估外出便偷摸进去带出几本古籍,看完之后再换。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流逝,转眼间便是一年,慎氏其他各支老者皆已纷纷离开山谷,唯有慎估没有离去,每天拄着拐杖四处溜达,给孩童们讲讲先祖的故事,说说山里的奇珍异兽,不亦乐乎。 上官源心愿达成,倚仗自身雄浑的劲力,打遍整个山谷无一敌手闯出诺大名头,风头一时无二,成为慎氏孩童愤恨与仰慕的对象。 因为慎估屋内的古籍似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上官陆完全无暇他顾,除却必要修习时间外,一次又一次一本接一本的阅看古籍。 “陆哥,无敌是真的寂寞,你说怎么办啊?”上官源回到房屋,看上官陆还埋在书堆里,不由自主的得瑟道。 “要不要我帮你啊,绝对不会无敌的。”上官陆头也不回的笑道。 “啊,陆哥,你听见了啊,我什么都没说啊,你先看书,好像小紫馨叫我呢,我出去下啊。”上官源听见上官陆回话,转身就走,开什么玩笑,陆哥自己是真的干不过啊。 上官陆书是越看越多,心中的疑惑也是越看越多,慎估屋内书中所载多为开元大陆隐秘,很多都是上官陆闻所未闻之事,甚至慢慢后边的书中还有慎氏那老家伙亲手备注的注解,最后一本看完上官陆实在是抗不住了,没办法,只能找那个老家伙了。 “老家伙,我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千万别像熬油似的熬着我们兄弟俩。” “上官小哥,这话从何说起呢?我慎氏待二位为上宾,礼遇有加,从无半点懈怠吧。”慎估不动声色,眼皮子都不动。 “老家伙,我认输了,再不说,我和源子绝对会走的。”上官陆真是的被打败了。 慎估抬头看看上官陆,整理好手上书籍这才开口道:“上官小兄弟,看完我慎氏一族典籍,可有疑惑,小老儿虚度二百余载,足够为你解惑。” 上官陆一阵迷糊,闹不明白这老家伙究竟想干嘛,但有人解惑何乐而不为呢?“何为黄昏残血夜”?上官陆还是说出了自己最是疑惑,也最感兴趣的方面。 第十一章:开元之谜 第十一章:开元之谜 “小老弟不嫌我老家伙啰嗦,老家伙就给你讲讲故事吧。”慎估看了眼上官陆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残血夜,现如今我夏族已无记载,也就一个称呼吧,黄昏残血夜。但又有多少人知道,残血夜有我夏族多少先贤头颅堆砌热血渲染,那一战明明是在正午,可红通通的鲜血遮天蔽日,太阳的光芒被完全遮挡而消失,只剩下令人沸腾恐惧颤栗的腥红,正因残血夜一战,我夏族才有现在的安逸,才有生存的空间。” “为何会有这么惨烈的战事呢?”看着慎估那老家伙脸上的憧憬与敬畏,上官陆对于这场遮遮掩掩却又异常惨烈的战事更是诧异。 “为何,小家伙为何你看的典籍上有讲述飞天遁地的奇人吗?现在的夏族还有吗?”慎估眯着眼反问道。 “小可无知,还望老大人解惑。”上官陆越听越感到震撼,面前的老者真不是一般人啊,也就不再轻浮,恭敬起来。 “为何而战、为何而战,是啊,谁人希望战事啊,何况是举全族之力的战事,平平淡淡、安安乐乐的生活不好吗?”慎估一时间竟是双眼含泪,满是皱纹的老脸,让泪珠子一滴一滴滚落。 “为何而战,小老儿也不甚了解,毕竟那场战事已经过去太久了,太久远了!久远到我们都快忘却他们的存在。”慎估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用绢子擦拭着眼睛,让浑浊的眼珠子显露出来。 上官陆受慎估情绪影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缓步上前,轻轻拍打慎估佝偻的后背。 “好了,小哥儿,小老儿让你见笑了,咳咳、咳咳!”情绪已然好转过来的慎估看着上官陆轻声说道。 “是我无礼,还望见谅。”上官陆也不知为什么,对眼前这个曾经极度憎恶、畏惧的充满尊敬,下意识鞠躬见礼道。 慎估直起身子,扶起上官陆,缓缓坐下后这才又说道: “相传天地之始,万族共生,我夏族为人族主族,人族羸弱,生存艰辛,人族先贤费尽心机,总算为人族寻得繁衍之地,后与异族厮杀征伐不断,也不知经历多少岁月的争斗,人族繁衍强大万族败走。外敌不存,内患更忧,人族各族不知道从什么时间起开始彼此征战且永无休止,残血夜就是发生在人族纷争之后,不知道多久的事情了,人族纷争到最后人族各族为了胜出不择手段,连已败走的万族也各怀目的参与进来,而那时的人们都是拥有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的奇术,飞天遁地都只是那个时期人们的常态罢了,就像现在只要是个武者,都会修习势一般。” “慎估前辈,这些从无有过记载啊?”上官陆听得有点目瞪口呆,这颠覆一切的说法,太过匪夷。 “小哥儿,可知慎氏一族为何只有慎仁一支显于世间,其他各支皆悠居深山从不外出。”慎估咧开嘴笑了笑并未回答,反而是看着自顾自的说道。 “我慎氏一族,乃是远古传承下来的大族,算是夏族为数不多的大族之一,就是因为那场战事,满族高手尽皆丧命,仅有部分族人存活,可就算是这样,我慎氏一族依旧留有隐疾,凡族人一生只能到达先天,孩童若无宝地之物,于弱冠之龄积蓄劲力,早日成就武者,以内劲之力早早蕴养五脏、五感,便只有三十年可活。” “什么?”上官陆听到这儿,是真的坐不住了,自己若仅仅是损毁宝地,并没有什么可愧疚的,但现在宝地涉及到慎氏一族族人的性命,特别是孩童的性命,那就······ “小哥儿,无需惊慌,此乃我慎氏一族的宿命,早在残血夜之后,我慎氏先祖曾言慎氏一族为夏族征战如此,从不后悔,后人何去何从自有宿命,不可强求。”慎估表情淡然,声音甚是平缓,一点也没有愤怒与担忧,更没有怨恨和后悔,一副舍己为人理所当然的高人模样。 上官陆听到慎估的话,突然间对慎估口中那慎氏先人敬佩不已,胸襟宽广无私奉献你,不愧是夏族先贤。反倒是上官陆非常愧疚与后悔,特别是对于损毁慎氏孩童赖以活命的宝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竭尽所能帮助慎氏先贤的后人。” 上官陆真挚而又急切的询问道:“慎估前辈,那可有解决之道,宝地是我兄弟二人所为,但若有,烦请告之!” “小哥儿,恕小老儿冒昧。残血夜之后,天地大变,未及开武不可积蓄劲力,否则会伤及武者根基,然我观小哥并无此隐患。”慎估看似随意的问道。 上官陆听到此言,才算是明白,慎氏一族所求何物,只是到现在上官陆是不知如何是好,给与不给都是两难,给,毕竟此秘术虽说是自己灵机一想而得,但现在涉及上官一族并非自已一言可决,不给,面对慎氏一族,总有一种愧疚感。 “小老儿知道此要求甚难,上官小哥儿但有所求,慎氏一族必有所应。”慎估察觉到上官陆面色上的为难,言辞诚恳的说道。 上官陆非常想将此秘术给予慎氏一族,但他同时十分清楚,此秘术涉及上官家族诸多安排,不敢轻易许诺。 “慎估前辈,此事事关重大可否给我一些时日。”上官陆深感歉意请求道。 “无妨、无妨,不知小哥儿还有什么疑惑。”慎估挥挥手,仿似对事关全族存亡毫不在意。 “前辈,我在慎族一些典籍中看到有关元的讲述,只是小子孤陋寡闻,从未听闻。”上官陆当即询问道 “元是残血夜之后,天地大变之前那段时间先贤修习中存在的一种称呼,现已废弃。” “那大变之前是?” “小哥儿,这就有点为难小老儿了,大变之后所有典籍尽皆被毁,无可得知喽。”慎估晃晃脑袋,对这个问题也是无能为力。 “大变之后,先贤根据夏族身体开创现在修炼体系,也就是武者体系。”上官陆略作思索后猜测道。 “小哥儿,可知这世间万物运转最根本的是什么吗?” “武者为何开武之后才可积蓄劲力吗?要知大变之前的先贤可是自幼便可修习。” “上官小哥儿,切记今日小老儿所说乃我慎氏一族口述代代相传,还望小哥儿万万不可外传。” 一句紧接着一句,慎估的神情也越来越严肃,昏黄的双眼发出摄人的光芒盯着上官陆。 “是,前辈放心,晚辈守口如瓶,只传自己弟弟,就是同在族中的上官源。”上官陆察觉到慎估神色中的异样与慎重,肃声保证道。 “小老儿相信小哥儿的为人。” 慎估这才开始讲述慎氏一族代代相传之密。 “世间万物运转乃是依靠各行,也称之为元素,金、木、水等等各种,只有五行最为常见也是最基本的存在,他们这些皆统称为元。武者修炼就是自人意识动作而来,斧头在手,就要落下去,斧刃在下便是劈,斧刃在上便是砸,瓜果在案,一刀下去就是切,劲力虽看似是锤炼自身,倘若仅仅只是锤炼便落入下乘,锤炼自身的目的乃是让身体可以容纳更多的元,锤炼身体视为外、容纳元视为内,内外双劲方算武者,才得圆满。未及开武体内各部尚未成熟完善,积蓄劲力身体便会被天地元力绞杀,这才是未及开武不得修习的缘由。劲力自体而生,藏于身体各处,势之运用乃是劲力发出的方式或者技巧,但势之一解未免显得太过单调,因此才有术,气感人人皆不相同,乃是源于人们对元感悟各有差异。” “为何山外世间并无此说明,武人修习只知积蓄劲力,感悟行意成就武者。” “山外世间,对于元的隐瞒乃是因为先贤的叮嘱,残血夜、天地大变乃是禁忌,外间所说乃是行,虽偏颇,却也是无奈之举。” 听到慎估的讲述,上官陆才知天大地大真的是能人辈出,自己还在为现有的成就有点沾沾自喜,怎知所有成就只是因为自己孤陋寡闻坐井观天罢了。 上官陆给慎估深深鞠上一躬,授业之恩,无以为报。 “前辈,劲力积蓄之秘,我可说与前辈,只是还望前辈体谅,不可传出慎氏一族。”上官陆本以为只是解惑而已,可这老家伙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此等恩情,难以报答,开元的夏族,各门各族但凡涉及武者之事,几乎尽皆全都是珍重之至,慎估毫不藏私和盘托出,上官陆不愿有所亏欠,几番思量,还是做下决定。 慎估闻言面露喜色,却又很快恢复波澜不惊的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艰难的躬下去。 上官陆哪敢真让前辈给自己鞠躬,慌忙上前,搀起慎估。 “上官小哥儿,老朽代慎氏一族多谢赐功之恩。”慎估凝视着上官陆诚恳致谢。 “慎前辈,小子不敢当前辈大礼,前辈解惑之恩,你我两不相欠,只望前辈切勿追究我们兄弟损毁贵族宝地之罪就行。”上官陆开玩笑似的说道。 “哈哈、哈哈,小老儿此生得识上官小兄弟,当浮人生一大白。” “晚辈结识前辈,也是上官陆的荣幸。” 上官陆从慎估桌案上找过纸笔,把未及开武劲力积蓄之秘术包括内外之说毫不隐瞒一一书写下来,并注释,这才递给慎估。 慎估双手颤抖接过上官陆书写的纸张,没来得及道谢,就被上面的文字给吸引住了,少倾,慎估抬起头看着上官陆,才问道;“此术,乃是上官小哥儿所创吧!” 上官陆是真的被这老家伙给吓到了,只是震惊之余不免又感到奇怪;“慎前辈,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小哥儿无需惊慌,武者既然已经成为武者,不会如此思考,把式想的都是如何积蓄劲力,只有小哥弱冠之年没有更深入接触武者又想修习,方可想出此法,纯粹以蛮力锤炼己身使得内外一体,以身成器再承行意,强行锤炼身体致使未及开武便可修习。不过此法虽好,怕是太过依赖各行天才地宝,贫寒家族子弟可是万万修习不起啊,且经年累月持续不断锤炼身体,对所习之人向武意志要求甚高,非一般人可习得。”慎估三言两语便道出上官陆秘术的精髓。 “呵呵,那时只是想尽早成为武者,所以······”上官陆很是尴尬,左手又不自觉抚摸后勃颈,梳拢头发。 “小哥儿无需解释,就算是这也是天才之作,足可解除困扰我慎氏一族的隐疾了。”慎估开怀大笑,右手颤颤巍巍的将纸张揣进怀中。 “慎前辈,我现在已经是四龙之力,感悟气劲丝毫没有进展,还望前辈指教。” “小哥儿,问了我几个问题,来而不往非礼也,容小老儿也问你一个,劲、元、行三者何说。”慎估摆摆手反问道。 上官陆不过是略作思索,语气徐缓阐述道:“劲乃是锤炼身体而得的力量,武者不同之境,各有所称,把式之外劲、入流、绝顶之内劲、先天之行劲。元亦为力,如方才前辈所说乃是行本源之力。行,乃是武者对天地力量感悟之后的叫法,亦是天地本源千变万化后较为表象的称呼。” “上官小哥儿,你天资聪慧,更一心向武,小老儿不得不佩服。劲力之说方可,但元在武者修习之时乃是一颗种子,劲,把式之劲、入流之劲、绝顶之劲、先天之劲皆是人体自身的力量。元应是天地之力,亦或是行之力量的别称,行为天地运转之本源,开元夏族武者修习,开武之后感悟形意,以形意之力渐渐积蓄劲力锤炼身体,身骨通透内外相通,形意之力入体成就武者,以力蕴养周身,武者修习才算是正式开始,也是当下我武者修习之通途,然此力看似是武者之力,却终究借助于这片天地,追根溯源非武者自我之力。上官小哥乃斗门中人,修习五行功法更是得天独厚,万不可学山外那些,看似顺坦,但越是修习阻碍越是繁多,上官小哥儿志向远大,还是要多加思量为好。” “劲也好、元也罢,不过都是力量的别称,力之存在,便当用之,若一味视力为力,反倒落了下乘。武者修习乃是以天地为师,行元之别,不足道哉。” “以水而论,山涧溪流谓之水、汹涌洪涛谓之水、一洼之地可存水、千里之阔可存水,以此而言皆为水,有何差异,溪流之水、洪涛之水、洼地之水、千池之水,皆为水元,不过是天地水行赋其神,得溪水、洪水,水行更其形,得洼水、池水。水元若无水行赋其神,死水一潭多不久矣,而水元之多寡却以其形而得,天地之理如何,况武者修习乎。” “天地尚且如此,武者当如何?” “感悟之形意便为武者劲力之神,把式锤炼身体,当为锻造劲之容器,洼水也好、池水也罢、湖水更甚,劲力之多寡,武者成就如何,最终将归于何处,早在修习之初便已定下,残血夜之后宗师难觅先天罕见,与其说是天地大变使然,不若说是修习之法使然,人终究是存于这片天地之间无法超脱,顺者昌逆者亡。” “天地为武者修习之师,然则,我之所看天地,不过是沧海一粟,世人皆愚,我之察便视为我之天地,并以我感之天地为真,大误也。天地苍茫,人者,蝼蚁耳,何能全窥其貌,贪图窥以天地,痴也。武者当需谦恭,不一叶障目固步自封,明悟己身虚怀若谷方是正途,武者修习最忌表象,当追根溯源以证己身,有始无终才是武者该走得路。” 慎估的教诲对尚未成就武者的上官陆而言无异于久旱甘霖当头一棒,心生忧恐的上官陆恳请请教道:“上官陆多谢慎估前辈教诲,不过如前辈所言,那岂不是我兄弟二人止步于此吗?” “单一感悟乃是因为会对身体造成损伤,若有机缘明悟五行相生之理,尚有机会,小哥为斗门中人,难道还不清楚。”慎估看着上官陆另有所指笑嘻嘻的说道。 “前辈,作为武者,容器思之尚易,可这如何为劲赋之以神,劲之内、外之别,何异。”上官陆看着慎估情绪颇佳,毫不犹豫再次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此时的上官陆还没反应过来慎估已然知晓他的出身,完全沉浸在答疑解惑上。 “由内及外谓之内,由外至里谓之外,内、外之分细微之致,以武者论不过是武势用劲之时,劲力运转那一丝涩滞,看似微妙却千差万别。神,我之所感、我之所悟,行元如一、意劲合一。” “我之所感、我之所悟?方才前辈不还说武者之愚,以己之察为天地之理吗?那为何?”上官陆立刻反问道。 “此感非彼感、此悟非彼悟!”慎估看着上官陆疑惑不解的神色,大笑着说道。 上官陆瞬间便反应了过来,起身恭恭敬敬向慎估行了一礼,五行之理可自成一体,斗门修的就是五行,论对五行精研还是自己师门厉害,只是这欣喜的劲头刚起,想到族里还有族兄和自己一样,也修习了此秘术,自己与源子还好,都是斗门弟子,可他们······ 这时慎估同样看到上官陆阴晴不定的脸色,轻声说道:“看小哥脸色想必是已经寻到解决之道了啊,可喜可贺,只是为何小哥儿的脸色还是这么难看呢?” “慎前辈,我与源子乃是斗门中人,只是此秘术,并非只有我二人习得,还有族中族兄,他们并非我斗门中人。”上官陆如实说道。 “可是修习《五行精义》之斗门”慎估装着方才知道的模样,大声问道。 “前辈,怎么······” “小哥儿,你师尊可是刘延?” “慎前辈,刘延正是家师。” “小哥儿,一家人啊都是,怪不得呢,那我也就直言相告了,五行修习可使体内自成一体,劲之内、外一说便不复存在,只需身体锤炼完毕,感悟你之形意,给予劲力或气劲以形意,依靠秘术积蓄而来的劲力,便不再毫无生机死气沉沉,便可同其他开武之后修习的武者一般无二正常修习。行了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说这一会就有些累了,你那小家子气的师父估计也就在附近,找到你师父一切自有答案。”话音一落,慎估便下了逐客令。 待上官陆离去之后便吩咐慎仁安排族人开始在附近找寻刘延。 “前辈,那我族中族兄并未修习五行,又该如何呢?”上官陆见老家伙一确认自己是斗门的,便欲赶自己走,因为记挂族兄,只能厚着脸请教,顾不得思虑其他。 “只要有足够行之天材地宝,以外力锤炼内身,成为武者,一切问题同样也会迎刃而解的。”慎估说话的强调明显有些急促,急着让上官陆离开自己这儿。 上官陆回到房屋,就感到非常不自在,好歹也算是给了慎氏一族秘术吧,怎么一确认是斗门的就不待见了呢?不过细细回想下,那老家伙所说的开元武者秘辛与修习之说,深有感触,盘膝而坐,细细思索。 就在上官陆离开慎估房间不久,整个山谷内慎氏族人在慎仁的安排下纷纷走出山谷,却又离得不远,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上官兄弟待在山谷内是够安逸的,谷外的刘延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上蹿下跳,因为见俩徒弟收拾普通地兽不费吹灰之力,准备找些厉害一点的磨练磨练,谁知,不仅没找到还差点撞见慎氏那老变态,返回山潭后徒弟也不见踪影,一番搜寻无果后只能先出山给上官柏修书一封,返回山潭循着炎獒的气息再次细细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到慎氏所在山谷附近,慑于老变态的存在,一直没敢进谷,只能盘桓在谷外等待时机。 慎氏族人出谷搜寻几日,这才发现刘延的踪迹,慎天宇见到刘延态度异常恭敬:“刘前辈,我慎氏叔祖有请。” “就知道遇见那老变态准没好事。走吧,头前带路。”看着神态恭敬慎氏族人,刘延也是无可奈何,骂骂咧咧随着慎天宇进入山谷。 “刘恩人,慎氏慎估见过刘恩人。”慎估一见刘延就躬身行礼,亲自引刘延入内。 “老家伙,你怎么还不死啊。”刘延对慎估的礼遇视之不见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刘恩人,何出此言呢,见到刘恩人的高足,小老儿再难也还要再活个三五十载的,见识见识少年英雄啊。”慎估对于刘延态度毫不在意,依旧满脸热情笑着说道。 刘延听到自己徒弟就知道坏菜了,也不再拿架子了,转身就给慎估行礼作揖“慎前辈,刘小子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两个孩子尚且年幼,放过他们吧。” 慎估不做应答,径自坐了下来,看着刘延,刘延无奈,只能和慎估对桌而坐。 第十二章:遗兽之威 第十二章:遗兽之威 刘延、慎估就这样对坐而视沉默不语。 此时的上官陆、上官源还不知道自己师父已经来到山谷,何况慎估老家伙房间里的书都已经看完了,百无聊赖下便跑去打铁铺洪大叔那儿,见识见识兵刃锻造,满足一下好奇心,也需要再打造一把好枪。 “陆哥儿来了,这次是拉风箱还是除杂啊?”慎洪眼神专注于炉火,瞥了眼上官陆随口问道,毕竟上官陆也不是第一次过来,自是非常熟悉,再加上慎洪因家族隐疾不愿孩子如他那般九死一生,便和洪婶没要孩子,因此对上官陆、上官源这两个外来的孩子十分疼爱。 上官陆见炉火正在关键时刻,问了声好之后便自顾自在铺子里晃荡着,直待慎洪稍得空便上前说道:“洪叔,黑龙被你给毁了,我想学打铁,自己给自己锻造一把好枪!” “毁枪之事可是你自己要来,切莫怪我,学打铁是没有问题,洪叔教你。”慎洪十分爽快的应承下来。 听到慎洪答应,上官陆开心的说道:“洪叔,只要你教我如何锻造兵刃,那我就不怪你。” “好,说答应你就是答应你。不过,陆哥儿还需切记,今后但凡遇到喜裸露臂膀,且性情火爆声若惊雷的武者,万万不可轻易使用兵器对敌,近身厮杀拳脚拼斗最好。”慎洪神色没来由突然凝重起来,慎之又慎的叮嘱道。 “洪叔,我记下了。”上官陆怎能不记忆深刻,初次来到洪叔的铁匠铺,见到的都是一些黑不溜秋的农具与短刀,手中黑龙更是被洪叔说成垃圾,头脑一热便向洪叔出手,结果黑龙在洪叔铁锤下不断开裂,成为一块块的金精。 打那之后,上官陆只要有时间便会跟着慎洪学习锻造,熔炼、拉丕、除杂、锻打、淬火、九炼九锻,锻造出来的物件儿看似朴实无华,实则韧性十足且锋利异常,特别是慎洪腰间那柄采用慎氏古法锻造技艺而成的短刀,上官陆眼热不已,源子的风吟就是被它一分为二,可惜慎洪贴身珍藏,也只能是眼热罢了。 “洪叔,你帮帮我吧,真的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刃,黑龙已经被您老直接弄成渣渣了,风吟也成烧火棍,老叔是不是应该负点儿责啊?”自从慎洪答应教授他锻造兵刃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通过这些时日的深入了解,上官陆已然明白凭借自己锻造兵刃,不是托大,而是异想天开,干脆直接央求慎洪。 “陆小子,我答应你,你明天过来,锻造你们俩小子的兵刃。”面对上官陆,慎洪也十分头疼,现在若不答应,怕是这小子又会去找自己那婆娘,为了不受婆娘的絮叨,只能满口应承。 翌日清晨,已经成为慎氏一族孩子王的上官源实在是抵挡不了慎洪为其锻造兵刃的诱惑,屁颠屁颠就跟着上官陆早早跑了过来。 “上官小子,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慎洪见到上官源这混蛋也过来,直接警告,普通刀具打造并不费力,但兵刃打造太过繁杂,两把兵刃就算他来打造依旧颇为吃力。 “你们俩小子,说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兵刃。” 上官陆和上官源昨夜早就商量好了,要一个似刀非刀似枪非枪的兵刃,即可为枪,必要时也可作为刀。 “就知道你们没那么简单,我想想,还有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们两个的年龄,不想以后再换就随便说,不过以后千万别再找我,就算是你婶娘开口也不管用。”慎洪表情逐渐严肃,沉声说道。 “洪叔,我们两个现在都是十三岁,不过马上就十四了。”上官陆垂着头挑着眼皮看着慎洪轻声说道。 上官陆的回答并不出慎洪预料,看看两个小子的个头,暗自点点头仔细盘算,一件趁手的兵刃必须根据持有者的身形量身打造,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武者兵刃,涉及生死旦有些微差别便是人头落地,大意不得。 “上官小子们,我这儿有一件兵刃可能会满足你们的要求,只是不知是否是你们想要的,稍等我拿图纸去。”片刻之后,慎洪神情有些犹豫,长出口气后轻声说道。 上官陆、上官源接过慎洪递过来的图纸,十分郁闷,这图纸完全看不懂啊! “此兵刃的锻造用到机括,兵刃之形可进行变换,只是此兵刃锻造除却必须用慎氏锻造之法外,所需之物也太过罕见,若无材料也只能看看,其他都还好说,这些年我都遇到过,也知何处可寻,但息土、黑铁木、地火珀、银流沙石缺一不可,若无把握还是换一个吧,虽说有所不如,但在山外世间也算是少有的神兵利刃了。”慎洪看着二人愁眉不展,就直接说道,只是那幸灾乐祸的面容,显然是并不想为二人锻造此兵刃。 “洪叔,息土、黑铁木、地火珀所需多少,银流沙石为何物?”上官陆、上官源二人两眼差点钻进图纸里,盯着图纸最后成型后的模样双眼发光,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慎洪的表情。 慎洪并没有因为年幼而对上官陆产生质疑,反而是十分吃惊,既惊诧于上官陆小小年纪见识不凡,也震惊于他拥有这不少的宝物:“看不出来啊,还挺富裕的啊,两把兵刃息土最少三瓶、黑铁木需六两,地火珀小儿拳头大小,银流沙石乃是银石被山石研磨成粉之后又被水凝结随水流动摔打形成沙石,韧性为世间之最,凡刀刃适量加入可任其折动而不损伤兵刃,到现在为止,我从未见过。” 上官陆、上官源这就有点为难了,银流沙石如此难寻,该如何是好? “好了,你们两个小子也别太在意,我们先准备其他材料,明日记得把息土、黑铁木、地火珀给我带过来看看,是否够量,也见识见识,走吧。”慎洪说完便自身后的火炉旁取出三个竹篓,打算带着上官陆、上官源出谷搜寻一些短缺的材料。 慎洪可能是觉得有所亏欠吧,一路上慎洪为二人详细讲解所遇到的一切材料,以及锻造过程中的相关事项,上官陆、上官源这才算是真是认识到锻造大师对材料的认知达到一种怎样的境界,同样一件植物,叶、茎、枝、杆、根各有所用,同一材料不同生成条件使用方法尽皆不同,同种金行矿石,形态各异,用途不一,就算是金行之物也不一定就是石块状,直看的两人眼花缭乱却还是默默记在心间。 “洪叔,你不是打造兵刃嘛,怎么对药草也这么熟悉啊?”上官陆真的是对慎洪佩服不已,出谷这几日下来完全被慎洪给征服了。 “你婶子乃是我慎氏一族的药师,我当然认识了。”慎洪一脸骄傲,走路的脚步都变了。 “婶子是药师?”慎氏一族的人都是深藏不露啊,二人与洪婶子自进谷之后,没少打交道,可从未得知她竟然是一名药师,上官陆扭头看了还在后边的上官源,俩兄弟一对眼,哪能不知道对方所想,可劲再淘点出来,对于多学东西,俩人是出奇的一致。 “那当然,也就因为我是全族最好的锻造师,才能娶到你婶子,不过上官小子,所有材料基本上都找的差不多了,没有银流沙石,都是白费,你准备怎么办?” “洪叔,没事,只要用心,早晚都会找到,这些收拾齐备银流沙石找到就开炉。”上官陆坚定的说道。 “你小子还真是心大,前方山谷就是天兽火狮的活动范围了,最后的火涎液也只有这儿才有,切记小心一点,火狮不仅可控火行,一身劲力更是强大无比,堪比绝顶巅峰武者,我们小心一点拿到火涎液就走。”翻过山脊之后,慎洪扭头看向上官陆兄弟俩轻声提醒道。 上官陆、上官源也知晓轻重,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把式在天兽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啊,一路小心翼翼随慎洪来到之前经常发现火涎液的地方,但几处找寻下来都是毫无用处的晶体,最后基本上走完整个火狮领地外围,依旧没有找到。 “奇怪了,怎么火狮涎都已经成晶体,怕是火狮最少有一个月没有出来活动,也太奇怪了?”慎洪抬头看了看四周枯黄的落叶有点想不明白,这个时节也不是火狮产子的时节啊,不应该的。 “洪叔,怎么了?”上官陆发现慎洪的不对劲,虽然对火狮生活习性不了解,但看到洪叔的眉毛都皱到一起了,特别是自进入火狮领地之后,就一直没有舒展过。 “没事,我们到中心看看去,都小心一点。火狮群有些异常,冒险到中心走走,看能否找到火涎液。”慎洪缓缓自腰间抽出短刀握紧,把上官小子护在身后,放下背筐让上官源带着到边缘等着二人。 走着走着,慎洪更觉得反常,已经快到火狮群栖息地中央位置,依旧没有见到一只火狮的影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 “噗通” 走在慎洪身后的上官陆一脚踩空,掉进一个通道内,枯叶、沙土也随之滑落下来。 本就全身戒备神色紧张的慎洪给吓了一跳,毫不犹豫转身跳进通道,仔细查看过上官陆全身确认没有大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着四周,闻着通道内刺鼻的气温,慎洪越看越是心惊,恐惧瞬间遍布全身,已经有些颤抖的双手抓住上官陆直接给甩了上去,反手将手中短刀插入石块中,用尽全力纵身一跃借助短刀跳出通道,一把抓起上官陆抗在肩膀上,视若珍宝的短刀是看也不看扭头就跑。 上官陆在慎洪的肩膀上被颠的难受,完全无法张口,见到上官源后慎洪同样也是一个字也没说,一手又把上官源抓起来。就这样兄弟俩都被扛在肩上,慎洪是一路飞奔,翻山越岭,一路上是连口气也不敢喘,更不敢停留,直到慎氏居住的山谷方才把上官兄弟放到谷口,他人却消失不见了。 上官陆、上官源都还迷迷糊糊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慎洪放到肩上跑了一路,颠的肚子翻江倒海,刚一落地就开始吐起来。 “陆哥,什么情况啊,那铁匠是疯了吗?颠死我了,你们是遇到什么了?”上官源是一边呕吐一边发着牢骚。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掉进一个洞里边,洪叔下来就把我扔上去,自己上来就跑,一句话都没说啊?”上官陆同样不明所以,趁着呕吐的间隙回道。 “慎洪,干什么,没见到还有贵客在,慌张成这样。”慎洪是一路跑过来,直接撞门就进来,慎估看到慎洪的狼狈样就出言训斥,刘延也感到诧异,怎么慎氏族人会狼狈如此呢? “族叔爷、刘前辈,有三头蛇刚成三头蛟,就在火狮群那边,整个火狮群估计已经被吃了,距我们山谷也就不到百里。”慎洪一口气说完便瘫坐在地上,胸腔似风箱般剧烈起伏,一口饮尽刘延递过来的茶水也不见丝毫好转。 “什么!” “什么?” 慎估、刘延二人再也无法平静,慎估双手更是下意识紧握手中木杖。 还是慎估最先反应过来,挥挥手,让慎洪先下去,交代此事不可声张。 “老家伙,三头蛟那可是媲美宗师的存在,你慎氏一族该何去何从?”斗门和慎氏一族交情匪浅,世代相交,刘延虽然讨厌老变态,却不愿慎氏一族遭此无妄之灾。 “贤亭不出、天下无宗。三头蛟非我族可抗衡,我慎氏一族只有迁移了,万幸的是有了你那好弟子,也提前遇到你小子,慎氏孩童已经无虞,只是短时间找到一族生存之地,谈何容易啊。”慎估满脸愁容,轻叹道。 “老变态,到农山斗门山庄吧,那是我师父一族封地,现在全族仅剩我和师弟二人,足够慎氏全族居住了。”刘延看到老变态一直从容的面容也开始发愁,知道事关一族存亡,再从容的人也扛不住啊,此时也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 “多谢恩人,慎氏一族必牢记恩情。” “老变态,我斗门就是被你慎氏一族这甜言蜜语给毁了,曾经声名显赫啊,现在呢就剩猫狗两三只,别来了。”刘延一听慎估的话就头皮发麻,这些时日用自身五行内劲去除慎氏一族孩童隐疾,若不是慎氏一族灵药足够,估计老命都会交代在这儿,因此面对慎估的讨好与恭敬,心情就好不起来。 慎估交代慎仁通知慎氏各支族人,准备迁移,山谷内慎氏族人陆陆续续也开始收拾自家的财物准备迁移,宗师级别的三头蛟的威力让慎氏族人只有惧怕而不敢有丝毫迟疑。 “俩臭小子,跑哪不好,偏偏去老变态家的宝地。”上官陆、上官源这两个亲历者,还是得益于慎紫馨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返回屋内收拾东西,便被推门而入的刘延是一顿毒打。 “师父啊,师父啊,别打了,别打了,我们俩都已经六龙六象了。”上官源见师父这次是真的发火,赶紧向师父邀功道。 上官源不说还好,刘延一听这话,更气的脸色铁青拎起靠在门后的棍子打的更厉害了,就是因为这个自己才被被老家伙嘲笑,说自己差点误人子弟。 打了一会,刘延也觉得没意思,放下手中的棍子,坐在上官陆的位子,端起桌面的书看了起来,也不管俩徒弟了。 上官陆、上官源挪动身体靠到一块,嘀嘀咕咕商量半天也没弄明白师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更弄不明白为什么无缘无故就挨了这一顿打。 “知道为什么打你们吗?”刘延也不看自己徒弟,翻着书,轻声问道。 “太蠢轻信他人、太笨偷吃不摸嘴、太傻强敌环伺尚不知。”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掠取财物就不该留下那钱家人的性命,更是在他人面前显露容貌,留下后患。” “钱家众人身后追踪竟然毫无察觉!” “归阳庄酒馆饭菜被人下毒也亏得你们两个太贪财,没有再回到酒馆。” “游魂拼杀还留有余地,怎么,留下余地让别人杀你吗?” “发现宝地不是抢掠一空迅速抽身离开,还在里边修习长住被人堵住。” 上官陆、上官源是越听越后怕,两人一路走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危险,现在才知道并不是没有凶险,而是自己没有发现,仔细回想一下,这一路太多不合理的情形瞬间便合理了。 “师父,那钱家的那批财物是不是你给弄走了的。”上官陆毕竟是个财迷,对于钱家那批财物不翼而飞始终耿耿于怀,不甘心轻声询问道。 “别惦记了,已经安排送到将军庄了。”刘延没好气的看着自己寄予厚望的徒弟,在山庄之时,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天资卓越的弟子,竟然还是个财迷。 第十三章:成就武者 第十三章:成就武者 慎氏一族在慎估的安排下快速收拢其他各支族人,因慎氏只有慎仁这一支是兵籍,其他各支唯有顶着慎仁这支族人的身份才能够走出山脉前往农山,否则大量数目游魂聚集是会引起都指军兵的关注。 鉴于需要将军庄支援一些基本生活物资,上官源跟随慎天宇第一批前往农山,其他各支族人逐渐聚集的同时等待慎天宇的返回。 就在安排过最后一批族人离开之后,慎估带领慎氏慎仁、慎洪及上官陆、刘延来到慎氏山潭宝地,打算做最后安排后再离开太阳山脉。 山潭宝地对于上官陆而言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力,自愿带着黑子在潭边嬉戏顺便为他们望个风。 黑子现在还算是炎獒的幼年期,也正是长身子的时期,一日比一日健硕,耍弄没一会儿上官陆便感到疲乏,顺势坐在潭水边用水撩拨逗弄黑子,不知不觉间视线却被一株长在石缝内的小草给吸引。 那不过是一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草,生于山石之间依借零星土壤、阳光顽强生存,顶起堪比自身重量千百倍的巨石,只为迎接阳光更好的生长。 上官陆眼神开始恍惚,恍惚之间仿若看到天地间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击中山峰之上的一截枯木,大火燃起枯木燃烧成灰顺着雨水慢慢流淌,雨水慢慢汇集在山缝,部分雨水沉积灰烬也渐渐沉淀了下来。 风时不时吹过山潭,更多的尘土、枯枝、烂叶等被吹进这微不足道的水洼,天色放晴,阳光直射在水洼上,水迹一点点减少,灰烬渐渐混合其他物质堆积成那星点的土壤,不知何时跌落进岩石缝隙内的小草种子开始发芽,一次又一次一年复一年。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知过去多少年,也不知道重复多少次后,总算是有种子成功发芽,却又被路过的兽类一口吞下,冬季来临大雪漫天,小草直接被冬雪掩埋,等待第二个春季的来临。 周而复始,如此往复。 岁月最是无情,却又最是温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是在整个毫不起眼的山缝内上演一场真正属于生命的轮回。 春季,发芽、生长,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 夏季,随风摇曳,肆意展示曼妙的身姿。 秋季,弃了枯叶、舍了枝干以便能够经受住狂风骤雨。 冬季,所有的一切皆被白雪所覆盖。 干枯的茎叶腐烂壮大了土壤,经过岁月的捶打成为石块,再由岁月的洗礼,变成一粒沙石以至微尘。 又是一个春季、又是一个轮回。 上官陆渐渐觉得自己就是那株草、那些水、那点土、那块石、那星火,甚至身体会随着感悟的变化,切身体会到柔弱、火热、厚重、坚硬、坚韧,刚开始这种感受还非常混乱,渐渐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加清晰、真实。 “金锐利、坚硬,但也有软柔之时,曰从革;木顺势而生,或直立、或攀附、或寄存,曰曲直;水为涓、为泽、为涛,润泽万物,长走下势,也有杀机,曰润下;火爆裂、无情、毁灭,但灰烬中却有蕴含生命的机遇,曰炎上;土承万物、蕴养生物乃曰稼穑。” “五行就是五行,万事万物相对而立,金为锐却也有柔软之时、火或大或小或残暴或柔和,土、木、水亦皆是如此,况此论非我悟,我为何一定选一面呢?那还是我所认为的金吗?不是,绝对不是。金就是金、木就是木、水就是水、火就是火、土就是土,这才是我上官陆的五行,直取本相成就五行,是我上官陆的五行。”上官陆不断回想起这段时日的经历,渐渐的明白自己的五行要的是什么,越来越坚定。 刘延、慎估等人自宝地出来以后,就见到上官陆盘坐潭边,黑子围着上官陆不停跑动衷心守护,似乎是知道自己主子处于关键时刻,容不得他人打扰,看到刘延等人之后仰起头伸长脖子,无声的咆哮,两眼射出慑人的寒光,紧盯着他们。 刘延、慎估几人立刻止步不前不再发出任何声响,脸上却是止不住的欣喜,亲眼见到一个武者的诞生,特别是年未至二十的武者甚为期待,特别是做为师父的刘延,更加激动。 此时,上官陆因为对形意的感悟,已经有形意种子的雏形出现在意识海的躯干内,随意游走。 “金、木、水、火、土,无始无终,我的武者之行应该是相生相克的本相五行,我应该可以控制他们,白、青、黑、赤、黄五色交替相融。” 刘延的目光未曾离开爱徒半秒,看到上官陆周身浮现形意气息更是激动的紧握双拳,在察觉到气息越来越强甚至隐隐有超脱控制进而溃散之意,当即聚劲成音提醒自己爱徒:“以意相控,容元于脏,五行生克。” “好像是师父在说话,五元只是意象,并不本源显现存在,如何容于脏呢?啊,我怎么看的到自己内脏了?脾、肺等等,看的是一清二楚,算了,不管了,先将看到的这五色融入其中再说,机不可失啊。” “黄土脾、白金肺、黑水肾、青木肝、赤火心,给我容!” 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上官陆立即小心翼翼控制意识里五行各归其位,初若毫微之丝线渐如涓涓之细流终成波涛汹涌之江河,顿时就感到身子轻飘飘、暖烘烘的,脑海也显得更加轻灵了,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师父站在自己面前,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高兴过头的上官陆没有再细细查看自己的五脏,五行被分别融入五脏之后,自动分为上下两层,上五升腾、下五沉积,层次分明,只是下五行几乎完全隐藏于上五行,近乎不可察。 上五行彼此之间隐约相互勾连、彼此成就,下五行却是吞噬彼此进而壮大,上下五行隐晦间又存在某种联系,只是不管是上五行也好,还是下五行也罢,互生、互噬却使得五行之力逐渐壮大。 五行之间,一若隐若现的刀形也随着五行的稳定而渐渐浮现出来。 “陆儿,你成为武者了。”刘延语气轻缓,颤动的双唇抖动的身躯,足以说明此刻的他究竟是有多么激动、兴奋。 “师父,我终于是武者了。” “是武者了!” 说完这句话,上官陆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看似天纵奇才未及开武已成就武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苦苦锤炼自身积蓄劲力,身上可曾有一处完好、可曾有一日懈怠、可曾有一刻玩耍。 刘延缓步上前,神情中既有欣慰同样也有一丝失落,轻轻擦拭着爱徒脸上的泪水,温声细语道:“陆儿,成为武者后的路就需要你自己走了,武者修的是自我,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 “师父!” 闻言,上官陆更是泣不成声,自小视若父亲的师父也不管他了吗? “痴儿,好男儿志在四方,路在自己脚下,没有人会陪你走一辈子的。”刘延也是双眼泛红眼眶含泪,上官陆自三岁开始便在自己身边教授武艺,更是自己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日,成就武者以后走的就是属于自己的路,为了徒弟,自己也必须放手了。 “知道了,师父。” “走吧” 受到刘延师徒二人情绪的影响,慎估等人也不再道喜,一行人默默离开宝地,前往农山山庄。 一路上,上官陆的情绪都显得非常低落,刘延是有意如此,希望自己徒弟能够尽早走出来,不愿情感上的羁绊成为他武者道路上的绊脚石,其他众人却是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是全力赶路。 五日后,农山斗门山庄。 得知自家陆哥已经成就武者,立马放下手中一切奔向上官陆所在房间:“陆哥,你说你怎么能趁我不在的时候就悄默声成为武者呢?也不想想弟弟还是把式呢,太不够意思了吧。” “源子,我累了,先休息会,明天我就告诉你。”情绪低落的上官陆应付过上官源便拉起被褥呼呼大睡。 农山斗门山庄,庄中刘延房屋。 “老变态,将三头蛟存于太阳山脉的消息给放出去是不是过于狠毒了,三头蛟乃是遗兽,实力堪比宗师武者,当前贤亭不出夏族无宗的情势下,我夏族将会有多少武者命丧蛟口。”刘延听过慎估的谋算后顿感毛骨悚然,现在他已经能够想象那种凄惨。 “刘小子,别一副悲天悯人的大善人样子,你就不是那号人。我慎氏一族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吧,慎氏必须遵照贤亭嘱托藏于太阳山脉不得轻易显露世间,务必尽快返回太阳山脉。这样也就只能想办法尽早除掉三头蛟,一族之力不行,那就借天下之力呗!何况三头蛟全身是宝,这小老儿总没有说错啊,就算是散出消息也是如实相告,何错之有。”慎估挑起眼帘看向窗外,朗声说道。 慎估是振振有词,刘延却只觉得后背发凉,这老家伙、老变态的阴毒,还真是名副其实,为了能消灭三头蛟,散布消息出去说遗兽三头蛇正蜕变三头蛟,甚至连如何进山,具体位置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为了打消顾虑,召集慎氏族人不知绘制多少地图以广而散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显然是利用人性的贪婪将天下武者当猴耍的节奏啊。 “刘小子,别以为我老家伙不知道你想什么,三头蛟浑身是宝,更有先天武者成就宗师的锲机,想成就宗师怎能不付出点代价呢,还不是你自己怕死不敢去,你现在也是先天武者了吧,就不想成为宗师武者嘛?” “老变态,你怎么不说是三头蛟呢啊,还锲机,忽悠鬼去吧,宗师是那般容易的吗?三窍觉醒是那么容易,夏族有千年都没有宗师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年,先天已经很满足了,我还想看着我这俩宝贝徒弟扬名天下,不想死,何况是被你这老变态所阴,死的不明不白,哎,可叹那些我夏族的英才啊,就这么被你祸害了。” 刘延、慎估彼此都难以说服,只能是不欢而散,只是刘延已经无力阻止消息的扩散。 翌日一大早,上官陆照例进行日常修习,自从明白势、术、元三者之后,上官陆才对自己今后的武者之路逐渐明晰,只有一遍遍的锤炼才能找到最适符合自己的术,打出最贴合自己的势,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武者之意。 朝食过后,慎氏族人除却安排必要的守卫外,其他人开始修缮房屋,开耕种粮,只有紫馨领着一帮子慎氏孩童满庄跑动给那些劳作之人送些饮水、吃食。 “源子、陆儿,这是为师最后一次教导于你二人。 “陆儿,武者之路永远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前人虽有经验可以借鉴,但毕竟不是自己的路,你的行之意需细细体会,武者之魂要在以后的岁月中找寻,这都是之后你武者之路的基石,回头多给源子讲讲你的体悟,帮源子感悟行之意。” “源儿,你师哥的感悟仅可借鉴,不可听而用之,万不要心存虚荣之念,把式成为武者仅仅只是一个开端,武者之路甚长、甚广,当为今后计,不可贪图眼前之成。” 刘延环视着两个徒弟,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师父,我会的,一定努力成为先天乃至大武。”上官陆终于从失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人也显得沉稳很多,仿佛一夜之间,那个少年郎已经长大成人。 上官源看着师父严肃的表情不以为然的说道:“师父,你说什么呢,你徒儿也不是眼界浅显之人,放心吧。” 刘延看着上官陆、上官源两人,回想着往日的岁月,也是泪眼婆娑,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离别是为更好的相聚,虽究经历人事,但面对自己的徒弟难免还是有些儿女情长。 “师父,陆哥,又不是以后不见,说的这么悲壮,真是的。陆哥你还是先顾顾你弟弟我吧,你都成武者了,你弟弟还是把式一个,太丢人了。”上官源是天生洒脱,并不是无情,只是不喜伤感,见屋内气氛实在沉闷,刻意打趣道。 “哈哈、哈哈”师徒三人都笑了起来,上官源搂着两人,是左看右看,一边看一边自顾自的傻笑。 良久之后,刘延这才开口说道:“源儿、陆儿,你上官族来信,让你们回将军庄一趟,我想应是你们父亲担心,想见见你们吧,毕竟出庄已经六年了,此前你们失踪,我曾修书一封给陆儿的父亲,想必你们的父亲也担心记挂着呢。” “师父,徒儿知道了,这就收拾下山回去,只是师父,徒儿尚且迷茫,不知以后如何修习啊。”上官陆还是颇为不舍,虽然很多都已经知道,但还是想从自己师父这儿听到。 “陆儿,你这样很不好,入流、绝顶、先天、宗师武者,该如何修习,为师早已告知于你,成为武者之后,每一个武者的路,尽皆不同。武者靠的是自己,唯一的依赖就是自己手中的兵刃,依仗自己的势,依靠对行的感悟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为师知道你自幼丧母情感有失,但这不是你懦弱的借口,你若还不自知,趁早呆在山庄,止了武者之路,熄了武者之心,安安乐乐度过百年。”响鼓必用重锤,重症要用猛药,刘延看着爱徒厉声警告道。 刘延的训斥仿若天雷,轰的上官陆是双耳齐鸣,嗡嗡作响,双眼无神呆立当场,连刘延什么时间带着上官源离开都毫无察觉。 “要靠自己,我为什依赖呢?是因为父亲吗?” “父亲、父亲······” “母亲、母亲、母亲······” 上官陆满脑子都是自己幻想出来母亲的音容笑貌,看着那个慈祥的女人,内心是多么想被拥抱一次,对自己嘘寒问暖,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 “我已经成为武者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不需要靠任何人,我要成就大武者。”也许是梦幻之中,上官陆弥补遗憾,也或者是真的想通了,说话的语气是一句比一句坚定,迷离涣散的眼神渐渐消逝恢复神采。 “师父,你至于这样嘛,伯母早亡,陆哥自小就没见过母亲,柏伯父一直就待在擎央城没回过山庄,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还说那么重的话。” “自幼丧母情感缺失,陆哥听着该多伤心啊。” ······ 离开房间之后,上官源对自己师父就是埋怨不断,一直说个不停。 “臭小子,别没大没小,我是你师父。”刘延顺着上官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不过,你这小子看似憨傻,实则通透,以后你们兄弟俩要相互扶持,陆儿心结难结,不似你这般空灵,武者之路恐更艰辛。”说及上官陆刘延是一脸的担忧,这弟子的心结不解,终会成为他武者之途的绊脚石。 “师父啊,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陆哥那可是天纵之才,小脑瓜一动什么沟沟坎坎越不过去。” “啊,别打头啊师父,这不还是你经常教导我说的嘛。” “自己说过的话,还不让别人说了,真是的。” 上官源对自家哥哥充斥着一种不可言喻的自信。 “还真是,陆儿心结是有,但武者之心甚坚,自有自福,老夫多虑也!”刘延抚须长叹。 “那你还打我。”上官源斜眼瞟了瞟自己师父,轻声嘀咕道。 “嘭” 巴掌若闪电般一闪而逝。 上官陆在房间内站立了一夜,什么都没做,就睁着眼睛目视前方,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完他和上官源的东西后拜别师父、慎估、慎洪还是洪婶子以及其他相熟慎氏族人,特别是上官源,偷偷摸摸背着所有人去看了慎紫馨那个小姑娘。 离开农山山庄,返回将军庄。 第十四章:元力之妙 第十四章:元力之妙 当夜便回到将军庄的上官陆、上官源并没有惊扰任何人,拜见过大族老上官锐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甚至连将军庄的晨练也暂时不再参加。 清晨,照例修习过后的上官陆在自家转悠一圈,看着熟悉的摆设,才发现自己十分想念徐妈,想念哥哥、姐姐。 “自当年离家,已经过去六年了啊。哥哥二十有六,不知是否娶妻,姐姐不过只是比自己大一岁,也不知在擎央城是否遇到心上人了呢?送回家中的那只炎獒可有认主?” “是不是该去擎央城一趟呢?师父总是唠叨武者不知理,不明理以后也走不顺,自己也需要进入国学学习几年。” 越是思念,前往擎央城的欲望越是强烈。 返回自己的房间,上官陆开始收拾包囊,五行宝物软精金、软水、息土放在上官源的包囊里,二十余颗炎血晶也分作两份,单独包好。 将包囊收拾的差不多了,上官陆这才发现底部师父刘延的一封书信。 “陆儿吾徒: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你师兄弟二人已经到达将军庄了吧,安然无恙,为师也就放心了。 陆哥,你自幼聪慧过人天资不凡,但大武并非倚仗天资便可成就,在为师看来,唯有坚定的信念才是成就大武唯一的途径。 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选择和判断并坚定的走下去。 夏族已经千年未曾有宗师出现,何故,师效前人多矣。 自此以后,徒儿你不管是游历天下还是奔走庙堂之上,行事还需谨慎,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难测还是要保护好自己。 为师劝你谨慎行事,却并非是要你自缚手脚,这天下终究是有太多不平事,徒儿若觉得对,那就大胆去做,畏首畏尾不是大好男儿应有的风范,斗门何曾畏惧过,不过这中间的度就需要陆儿你自己来把握了。 为师知晓你与你父之间的心结,但父子之间何来恩怨一说。 当年你母的亡故,不管是你还是你父亲来说,丧妻失母皆是无可忍受的伤痛,由己渡人何不彼此体谅相互谅解。 何况你父上官柏,并非如你所想那般对你不管不问毫不理睬,为师进入将军庄为尔等武学启蒙教习,便是应他的邀请,陆儿可知否? 陆儿,定要珍惜你的天赋,切莫辜负,让你的武者之路超越为师超越前贤,为师此生无憾矣。 另附上一封书信,交于你父亲上官柏,还有为师一些武者的体悟你读过以后交于源儿。 刘延神雀353年农山书” 上官陆看完师父的书信,才明白师父为何会如此严厉训斥自己,师父对自己的期望是超越,也是传奇。 同时在上官陆的心里也产生一个疑惑,师父一个绝顶巅峰武者,怎么会到一个小小的奉国将军族庄做幼童的武学启蒙教习,父亲官不过一州都司司正,怎会能够请的动师父呢? 抬头看着母亲的画像,上官陆的眼泪不自觉便流了出来,喃喃自语道:“母亲,父亲当真不是不喜欢我吗?父亲真的不厌我吗?” 兴许是哭累了,也或者是因为释怀,上官陆趴在案几上便睡着了,脸上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详。 上官源是被上官陆幽咽的哭声给吸引过来的,只是一直守在门外,直到屋内良久没有声响这才小心翼翼推开房门查看情况。 昏睡的上官陆、满是泪渍的案几、安详的脸庞以及刘延的书信。 “师父也真的是,这个事怎么不早说。”看过书信之后,上官源一边抱怨一边后退。 “陆哥,大族老来了。” “上官源见过大族老!” “大族老来此有何吩咐,陆哥休息了,要不你先到厅堂稍坐,我这就叫陆哥去。” 放心不下自家哥哥,百无聊赖的上官源一个人迷迷糊糊在石凳上就睡着了,见到大族老进来径直走向上官陆房间接连喊了几嗓子。 被上官源惊醒的上官陆看到案几上一切已经收拾妥当,便知上官源来过房间,起身打开房门便见到上官源正与大族老在那拉扯。 “源小子,这不是小陆嘛,怎么睡着了,是不是出去几年皮又痒了。”上官锐见到上官陆出来,对上官源是一点好脸都没有。 “大族老,方才确实是我睡着了,大族老里边请,源子,给大族老泡点茶。”上官陆躬身见礼,把大族老让进屋内。 “行了,你们两个小子别忙活了,我来就一件事,小陆你是不是成为武者了?”说完上官锐满脸期许紧盯着上官陆。 “大族老,我确实是武者了,可是有事?” “哈哈,好,好。” “小陆,事关重大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七位同样修习秘术的族兄,身体出现异样。”上官锐的听到上官陆肯定的回答非常高兴,心中的担忧也暂时烟消云散。 “身体出现异常,按说不是应该劲力出现问题吗?”秘术有用极大的弊端,上官陆已经自慎估处得知,但族兄们出现的问题却让他也感到非常疑惑。 大族老上官锐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如释重负道:“最初确实是劲力的问题,还没等族中找到办法,现在已经是身体肥大、僵硬,甚至无法移动。他们可是我上官一族的未来,一旦他们出现问题,对我上官家而言,损失巨大啊!” “身体肥大、僵硬?”上官陆看向大族老,再次确认道。 上官锐并没有因为上官陆的年龄而有所轻视,面对上官陆的质疑也觉得理所当然,沉声道:“确实如此,而且是所有修习秘术的孩子们都出现这个问题。” “先是劲力出现问题,然后才是身体肥大、僵硬,果然啊,还真的是被慎估那老家伙说中了。”上官陆自言自语道。 “小陆,你看着······”上官陆的自言自语让上官锐看到一丝希望,急切的询问道。 “大族老,秘术修习乃是采用蛮力锤炼自身,促使身体趋于成熟,虽极为有效,却终究走了捷径。体内积蓄劲力无形意赋神,再加上族兄们缺乏相应措施蕴养身体,劲力成为死劲,身体亦受到影响。”上官陆也知晓族兄问题的根源,但如何解决却毫无头绪,毕竟当时慎估所言与族兄现在情况并不一致,也不知是否有效,但又不想让大族老太过失望,只能如此回道。 “小陆,你既然知道根由,想必也有解决之道吧。”上官锐喜出望外道。 上官锐问完便等着一双眼珠子,满脸期冀的看着组内最出色的子弟,希望能够从他口中听到好消息,毕竟族中最优秀的这批孩子出现这样的问题,完全违背初衷,更不是上官一族希望看到的结局。 “陆哥,这有何难啊!既然慎老头当初能够一语道破秘术玄机,想必族兄们的情况应该也有所预料,不然怎能放心让慎氏族人修习,给慎老头修书一封,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嘛。”自始至终未曾言语的上官源却是一语道破。 经上官源这么一提醒,上官陆恍然大悟,是他担忧族兄们从而慌了心神,暗暗记下后朗声道:“大族老,我这就修书一封向一位前辈请教,且我与源子先行看看族兄们的情况,若前辈回信送至庄子上,还望大族老能够及时送至山里,你看可好?” “没有问题,一切我来安排,航儿因小欣的病情留在庄内,就由他送你们进山。”上官锐快速应道。 “好,待我和源子收拾一下,族兄们的问题解决后就不再返回庄子了,直接去擎央城。” “小陆,那你先收拾,我先安排一下。” 上官锐快步离去,上官陆与上官源也抓紧收拾东西,待他们收拾停当见到上官航是大吃一惊,若不是那还算熟悉的声音,完全已经认不出了。 挺拔、俊朗,一身青色长衫更显得风采不凡。 “陆哥哥、源哥哥,怎么了?”青涩又带有一丝沙感的声音充斥着一种魔力,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航子,真的是你啊?”上官陆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陆哥哥,怎么不认识了?”上官航一脸疑惑道。 “哈哈,航子啊,你小子现在这模样还真不认识了,瘦弱倒是一如既往,可是这身高是不是变化的太大了点啊。”上官源上前几步绕着上官航上下打量道。 ······ 上官陆、上官源、上官航三人大包小包无数,离开庄子前往农山深处,就算是有上官航领路,三人走走停停用了三个多时辰才来到目的地。 上官航抵近崖壁,拉起垂在地上的藤条,扯动后有节奏的在崖壁上不停拍打,差不多盏茶时间,这才从崖壁上方缓缓落下一个箩筐。 “上官陆,见过各位族叔、伯。” “上官源,见过各位族叔、伯。” “上官航,见过各位族叔、伯。” 崖顶,见礼之后,上官航的父亲上官楹拉着上官陆、上官源是嘘寒问暖,关切不已。 “族叔,那个大族老让我们过来说是族兄修习出现问题,不知详情如何。”上官陆实在是受不了几位族中长辈的热乎劲,只能抓紧时间了解族兄们的情况,看能否尽快解决问题然后离开这儿前往擎央城看望家人。 “看我只顾得看看我这天才侄儿,差点误了大事,还是陆侄儿提醒的对啊。走、他们就在崖顶中间谷地。”上官楹拉着上官陆便向谷地疾步而去。 进入谷中,看到几位族兄,上官陆才明白大族老为何那般着急。 因操之过急,再加上族中财力有限,并无太多药草、宝物蕴养身体,一个个不仅身体僵硬如石,整个躯干更是肥肿不堪移动艰难,情况远超上官陆的想象,陷入如此严重并非一朝一夕所形成,想要顺利解决,谈何容易啊! 上官陆也是颇为无奈,师父不在身边,慎估那老家伙的回信也不知要到什么时间,更不知是否有解决之道,只能是赶鸭子上架走一步看一步了,一边让上官源先去安置,然后将大概情况写下准备求教慎估,找到楹叔父询问详情。 “叔父,几位族兄怎会如此严重,不是我师父已经言明修习秘术,必须用草药蕴养身体吗?”上官陆很是疑惑,当初上官陆说出秘术之后,刘延仔细研究后曾明言此秘术必须以药草辅之,否则会伤及武者根基,轻则止步不前,重则成为废人甚至丧命。 “小陆,不是不想,是无能为力,前些年还尚可为继,但这几年朝堂不安,内马城连下公文要求我将军庄缴纳更多药草充抵税赋,庄子本就无甚积蓄,哪经得住这般搜刮啊”。上官楹有苦难言,都是自己的族人,更是晚辈,全族委托给自己,但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叔父,为何不在农山采摘药草呢?”上官陆很不理解,农山盛产草药由来已久,就算是财力有限,安排族人入山采摘药草,也不至于窘迫到连族中族兄修习所用药草也无法供给的地步吧。 “小陆,你是不知啊,现在的农山早已面目全非,各族都安排族人采摘草药,就算是农山盛产药草,也禁不住这般糟蹋。”上官楹满脸苦涩,语气显得非常无奈。 “什么,这么严重?”上官陆自农山斗门山庄下山,在外也就飘荡月余,其余几年都是在太阳山脉,并不知山外世间已经混乱如斯。 “可不是嘛,这还是半年前,青州布政司察觉不妙,颁发公告,严禁各城以药抵税赋,农山更是封山十年,只有封地在农山周边各族才可进山。”上官楹补充道。 上官陆实在无法想象,药草盛产的农山也会到这步田地,该是多疯狂才会如此啊,甚至让布政司颁布政令、强制封山,可想而知农山被毁成什么样了。 “族叔,让我想想,看还有何方法,这有一封书信,你让人带给大族老,他知道如何处理。”上官陆将写好的书信交给族叔,自己也是愁眉不展,药草无处可寻蕴养身体这一法显然是走不通,族兄们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 上官陆想了半天丝毫没有头绪,也就不再思索了,只能等老家伙的书信过来,盘膝入定,以气息引动脏腑五元,神归脑识,谨守心神,开始修习。 “元之世界,身体就是一个个发光的节点,那应该就是师父所说的穴,就是储存内劲和元的地方。” “一条条隐晦光线应该就是元要游走的路线,也就是经脉之所在,我要做的就是依照势动劲力运转,带动内劲冲击经脉,蕴养周身大穴。” “只是为何一定是内劲呢?我之修习与他人有异,为何不能是元呢?” “试试吧,应该无大碍。” 上官陆真的是敢想敢做,意识缓缓调动五脏之内的五元之力,像蜗牛攀爬似的向上移动,过了许久也不过只是到达肩膀其中一个光点处。 “这么慢,抽出来的可是一丝啊!怎么现在基本上要消失似的,算了,我先试试,引导五元之力慢慢进入光点,只是进去之后就没有丝毫反应,我了个嚓,什么情况啊,怎么是只吃不吐呢?再来!”上官陆毫不气馁,再入,一次又一次,连上官陆都记不清究竟多少次,眼看脏腑内五元之力就要消耗殆尽,位于肩膀的那个光点才缓缓传出炙热的感觉,慢慢有股热流溢出,终于饱了是吧。 引导溢出的热流沿着灰线缓缓向下,只是速度太慢太慢,热流很快消耗一空,还来不及心疼,就感到肩膀一阵剧痛,来自肩膀的疼痛使得上官陆再也无法保持入定状态。 上官陆从入定中醒来慌忙褪下上衣,肩膀并无伤痕,不仅如此,却是有一小块污渍沾粘在皮肤上,腥臭无比。 上官陆找到慎洪送的短刀,把污渍先刮了下来,发现此处皮肤比其他地方更加光洁,晃动之间,有劲力自光点而生,只是灰线太短,这种感觉稍纵即逝。 “元之力可以排除污秽,修复洗涤身体,那族兄们的问题是不是也就迎刃而解了呢?方才乃是五行之力齐聚才有此功效,不知单一某行是否可行呢?” “算了,想也没用,还是都试一试。” 上官陆当机立断,再次入定之后自五脏之中分别抽取各行之力逐一验证自己的猜想。 冲刺! 蕴养! 无效。 再来! ······ “哎,族兄们是积疴已久药石难返,修复身体唯有五元之力最是有效,各行元力也只有木元之力相对较强些。” “五元之力无法进入他人人体,看来只能先以木元之力减缓身体恶化,尽快相助族兄们感悟形意,借助体内元力缓缓修复身体,只是今后他们的武者之路怕是更为艰难了,算了,还是先找族叔商议一下,再做定夺。” 上官陆找寻上官楹,满山顶都没有找到,还是遇到上官源才得知叔父上官楹和其他几位族叔已经下山到族中取药,三日之后才可回来。上官陆就为难了,此时的上官陆一心想到擎央城见自己的家人,但是族兄又不能不管,现下族叔都不在,只有几位族兄在山顶,也没人商量,只能是兵行险招。 上官陆找到上官源,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上官源当然是非常乐意,上官陆成为武者,他早就缠着上官陆,让他讲给自己,但机缘巧合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现下既能听到自己哥哥的讲解,还能帮助自家族兄何乐而不为呢。 上官陆也是误打误撞错打错着,开元武学修习,初始积蓄劲力,都是在行之气息浓郁之地,以行力锤炼身体积蓄劲力,日积月累,直至感悟行之意,以所感之行纳于体内,成就武者。不管是入流、绝顶还是先天武者,都是苦苦积蓄内劲,以内劲蕴养体内之行,开穴通络,为的不仅是内劲流转如意,更是为了行意之种可壮大成长,也只有上官陆这修习五行功法者,可这般对待自己体内的行意之种,以元力直接开穴通络,开创武者修习的先河,更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上官航听从上官源吩咐,召集几位族兄来到崖顶谷地演武场。 上官陆和上官源到演武场时,上官航和各位族兄已然到齐,上官陆看着下边的各位族兄,虽模样大有变化,但自小一起长大还是很快便都认了出来,察觉到应该是少了一人,上官陆便知道是谁了,想起两家的矛盾上官陆也知道上官霄为什么没过来。 “上官陆见过各位族兄。” “见过,族弟。” ······ 开元大陆虽是武者为尊,但同族之间,彼此血脉相连,长幼尊卑最是讲究。 众人见礼完毕,就地盘膝坐好,看着演武台上端坐的上官陆,羡慕不已,同龄的族弟已经是武者了,自己身体出现问题,是否康复都是问题了,甚至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成为武者,一时间皆有些黯然。 “航子,将霄族兄也请过来吧。”上官陆觉得都是同族,长辈之间的恩怨,同辈之间无需计较。 不大一会,上官航就带着一个满身横肉的人一步步挪了过来,只是原本应该清秀的脸上,因为满身的横肉显得很是怪异,若只是五官,还是很有看头的,高耸的鼻梁,眼睛很大很传神,配上浓厚的眉毛显得非常英俊。 “上官陆,是你邀请我过来的,你永远也别想让我感激你。”上官霄看着站在台上风姿卓越的上官陆,更是恨意丛生,父亲比不过,被人家抢了族主,自己更是如此,只是上官霄不知道的是自己等人修习的秘术,乃是上官陆所创,还以为是大族老游历之时,无意中所得。 上官陆在让上官航去请上官霄,心里早就就有所准备,因此对于上官霄嘲讽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而其他人见到他的云淡风轻只有佩服,成为武者还真的和一般人不一样了。 第十五章:诸多武者 第十五章:诸多武者 “各位族兄,我等幸得大族老传授秘术,未及开武便可修习,却因我族财力有限致使各位族兄与弟一般出现问题,愚弟侥幸成为武者方才解除隐患,今日,我将解除隐患之法告知于各位族兄,只是人各有异,不知是否适用各位族兄,还请自行决断。”上官陆看着几位族兄半真半假的说道。 “我等所习秘术,需以草药相辅,消除身体因蛮力过多锤炼带来的伤害,但现在各位族兄已经久无使用,所以身体杂质沉积,成现在这副药石难医的模样,但我从上官源那了解到,各位已经积蓄六象以上劲力,只是不知还有哪位族兄感觉还有积蓄的余力。” “我”上官霄黑着脸,一点表情都没有,吐出话来。 同时,还有包括上官航在内的两位族兄皆出言表示尚有余力。 既然如此,上官陆就先让上官源带着他们按照斗门的方式继续积蓄劲力,同时将五行宝物藏匿于四周,让各位族兄也开始进行体内的锤炼。 上官源本希望听到上官陆对五行的感悟,现在没有听到不说,还被安排带着几位族兄修习,是一肚子怨气啊,自家哥哥打不过,只能是把气撒在几位族兄身上,上官霄、上官航、上官霖被上官源折磨的体无完肤,上官霄从刚开始的不屑一顾慢慢的开始转变,从轻视到最后是佩服,言语之间不再充满怨恨,但也仅限于此。 这操训,一直持续三个月的时间。 上官楹早就返回涯顶,对于上官陆的建议非常赞同,以至于崖顶上一切事宜皆交由上官陆安排,他们几位族叔直接离开涯顶返回将军庄。 随同上官楹返回的还有慎估那个老家伙的回信,不得不佩服老家伙的阅历与睿智,在他手中极为棘手无法应对的大麻烦却被说成小事一桩,就连解决之道也说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细细思索之后,对于族兄们的问题,还是决定走最难走的那条路,虽然艰难,却不会对族兄们今后的武者之路造成任何影响,至于其他的,上官陆决定暂时隐瞒下来,以后再说。 这个时间里,上官陆同样也在苦苦修习,打通左臂到手腕的一条经脉,经脉周边十八个穴位已经蓄满元力,无时不刻不在蕴养穴位。 枯燥乏味的操训让上官源鼓足勇气找上官陆闹了一次罢工,结果是一巴掌打在后背从房间飞了出去,不过却是得到上官陆的保证,族兄何时积蓄完毕,何时讲述,打了鸡血的上官源操训族兄更加卖力。 半年后,上官霄最后一个感到尽力无可再升,上官源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迫不及待的跑进上官陆的房间,不管不顾拉着他就跑到演武场。 这时上官陆各位族兄看待上官陆就像看待怪物一般,能在这般残酷的训练下积蓄劲力,成为武者,唯有佩服。 “好了,源子,一边坐好。”到了演武场台上,上官陆甩开上官源缓声说道d。 “各位族兄,最近大半年辛苦了,劲力积蓄已经圆满,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问问自己的心,想要的是什么,而这也是成为武者的关键,接下来我会和各位族兄一起体验各行,带领各位族兄去寻找、感悟属于自己的行。”上官陆看着各位族兄,他们身体身体肥肿僵硬,劲力积蓄比常人更加艰难,但为了成就武者,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苦痛依旧坚持,由衷感到敬佩。 “陆哥,为何不讲述你的感悟呢,那样我们不是更容易一些吗?”上官源辛苦半年不就是为了知道上官陆的感悟是什么嘛,师出同门,都是修习五行,有上官陆的经验那成为武者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上官源现在最迫切的便是听上官陆对行的感悟,不然也不会花费大半年的时间,死盯着各位族兄积蓄劲力,现在闻听陆哥不说了顿时嗷嚎起来。 “源子,不是我不说,是每个人对待同一样事物都有不同的感受。”上官陆最是了解上官源不过,焉能不知道上官源作何想法,只是只有成为武者才明白找到属于自己的行是如何的重要。 上官陆不欲多言直接起身从演武台边缘找到一根树枝,回到演武台,举起手中树枝朗声问道:“各位族兄,你们看我手中是什么。” “树枝!” “枯木枝!” “柴火棍!” ······ “那作何用途呢?”上官陆对各种答案不做回应,再次问起。 “柴薪之用!” “多一点,可烤肉!” “燃起可取暖!” ······ “各位族兄,可明白?”上官陆晃动手中树枝轻声问道。 能够被上官锐、上官柏挑选修习秘术,皆是上官一族中最优秀的子弟,否则怎会在同辈中脱颖而出,被家族寄予厚望。 “多谢族弟解惑!”上官航示意下,在场上官族人都向上官陆躬身行礼。 “各位族兄不必如此,虽说我先一步成为武者,但我们都是同族兄弟,各位族兄不必多礼,只是还望各位族兄切勿怪罪我敝帚自珍之罪。”上官陆连忙解释道。 “行了,陆哥真是的,都是一族的兄弟,客气过来客气过去的,赶紧说怎么办吧,场中谁人不想成为武者啊。”上官源实在是没有耐心再等待了。 “哈哈、哈哈”包括上官霄在内的众人皆笑了起来。 “行无处可寻却又无处不在。” “我手中的木头、四周的树木、脚下的野草皆是木行。” “我脚边的石块乃是金行,太阳的光芒同样也是火行。” “我手指天空看到的乃是头顶的苍穹,是为空行。” “我抓起一把土覆盖在树木之下,让树木生长,乃是土行。” “有晴就有阴,有阴就会有雨,雨乃是水行。” “下雨之时苍穹会有巨响轰鸣,乃是雷行。” “雷出必有各色闪光相伴,就是电行或是光行。” “有白天就有黑夜,黑与白又是两行。” “这世间万物皆为行,却并非是行。” 上官陆一边讲述,一边又举起放在地上的树枝,轻声说道:“方才同是树枝,也就是木行,有树枝、木头、柴火棍,这就是你们眼中的木行,点火也好、烤肉也罢、取暖也可,这就是你们对木行的感悟,行意无需刻意感悟,其实就在我们自己身边,这也是我在成为武者时候才领会到的。” “陆族兄,万行太过空泛,如何表象话呢?”上官航听完上官陆的讲述,感到有些疑惑率先问道。 “航子,各位族兄,表象就是对各行的认识。” “以木行来说,木成草木生机蓬勃,置身其内顿感神清气爽,然木或笔挺耸立直插云间、或软弱无骨依附它物、或娇柔脆弱风至便折,入眼所见便是表象,闭眼所思便是本体真质,把式之形意感悟,便是透过表象看到本体。” “汇三五表象也可、汇百十表象也可、汇万千表象也可,表象之集为本。青草、禾苗、藤曼、花卉等,青草轻柔随风而动、禾苗娇脆不经风雨、藤曼无骨依附它物而生、花卉更显娇弱,此为木行之表象。” 说着说着,上官陆缓了口气,看了看各位族兄继续说道。 “青草虽柔却顽强,其身随风而动根却植入沙土之中巍然不动;禾苗娇脆难忘初心,风摧雨毁难灭其心依旧循季而果;藤曼无骨然坚韧无比,看似依附它物自身却刀剑难伤;花卉娇弱尖刺丛生,难堪风雨精心伺养却周身遍布尖刺。” “以青草而言,柔为表象、顽亦为表象;以藤曼而言,软为表象、韧亦为表象;皆为表象,何为本呢?世间万行,表象数不胜数,武者修习不过取其一也,万千表象显于眼前难免眼花缭乱,武者修习当尊其本心,弱水三千仅取一瓢饮之。修习仿若行路,道路万千,行之一条也就足矣。” 上官陆说着便又停顿了下来,一边是留出时间给族兄思索印证,同时也是给他自己一点时间整理即将要讲述的思路。 “修习修习,与其说是借助天地行力壮武者自身之力,不若说是法天地之则,以己身证之。”ζΘν荳看書 “天地苍茫无涯人力不可及、天地之则举不胜数人力亦不可及,贪多而不食亦忧择错而无悔改之机,如此种种,皆为修习之魅,乱心耳。” “武者修习,其身愈强其心愈坚,当毫不犹豫挥起兵刃斩断诸般纷扰杂乱,抛摒一切直击本心,旦有所选务坚定本心,再无其他。然武者修习本就师法天地,人力终有不殆,所现所感因受到诸多限制而有所不足,当需疑而不疑时时补疑,方可不断进益。一坚一疑、明证武心,武道之途方才顺坦。” ······ 上官陆面带微笑,看着族兄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是非常开心,给他们讲述的同时,也是在一步步印证自己的感悟,同时对于刘延所言:‘武者之路皆是自己走出来’,有了更深刻的感悟,师父的存在不过是为弟子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自此以后,上官陆就天天带着族兄游走在山顶周边,风餐露宿随心所欲顺心而行,累了就休息,饿了就地找寻吃食,彻底将自己融入这片天地,将自己视为山石、视为草木,行事遵从本心不加约束,觉得心有所感,直接盘膝入定。 转眼间就是半个多月。 一日,行至一座山巅,几人看着眼前的景色,陶醉其中,只有上官源面有异色,一丝丝喜色逐渐跃上脸庞。 “陆哥,各位族兄,我想我找到属于我自己的行了。”上官源话音未落,就地盘膝而坐。 上官陆闻言比自己成为武者还开心,招呼其他族兄缓缓坐下静静的看着上官源,见证一个武者的诞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官源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重,从混乱不堪到秩序井然,五股泾渭分明的朦胧气体缠绕其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无色透明的气息自五股气息中突然生出,并迅速吞噬五行气息,片刻间,五行气息骤减,无色透明气息迅速壮大。 “五行入、风行出。”上官源猛烈吼叫,周身所有气息全都消失不见,只有上官源紧闭双眼,腑内传出嘶吼呼啸之音。 第十六章:擎央城 第十六章:擎央城 上官陆、上官源下山顶之时已是仲冬上旬,为在大学之前赶到擎央城,一路上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 天不随人愿,两人进入擎央城地界的第二日,鹅毛般大雪顷刻间便飘零而落,入目所视皆被积雪覆盖,天地之间再无异色。 狂烈的北风让雪花杀伤力十足,上官源已经不知紧了多少次衣领,依旧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吐出嘴里的雪水闷声道:“陆哥,半个时辰应该就该到了吧?” “半个时辰?” “差不多吧,源子再快些,这风雪又大了!” 上官陆也有些不太确定,现在大雪弥漫视野极差,也幸得官道上还有如他们一般前往擎央城的行人不至于在大雪中迷失方向。 沉默不语,全力赶路,寸余的积雪让行路越加艰难,积雪因受到踩踏而发出的声响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一个时辰后,上官陆、上官源这才算是抵达擎央城南门。 上官二人也是初次前往擎央城,抬眼望去仿若一座猛虎盘踞于此,城墙高有八丈,黑色条状石块垒砌而成,深红色色斑遍布整个城墙,其上城卫身着红色袍衣,手握大戬笔挺站立于风雪之中岿然不动。南城门有一正门与两个侧门,正门高约四丈半、宽三丈,两侧小门也有四丈高一丈宽,现在是正门紧闭,只有两侧小门开着,进城之人排着长队,经城卫盘查以后慢慢进城。 风雪太大,上官陆也顾不得再观看城池了,排队的人太多,只能顺着人流缓缓向前移动,尽早入城。 擎央城南城墙上。 箭楼内,炉火烧的正旺,一妙龄女子正逗弄着一只身形勇武的炎獒,只见随着少女芊芊玉手的晃动,堂堂炎獒竟如同宠物狗一般在地上翻滚撒欢,动作娴熟表情呆萌,哪有一点遗兽凶猛威武的神采。 “淑姐儿,你看那两个少年是不是陆哥儿和源儿啊?”随着箭楼外一声喊叫,少女顾不得外间大雪,披上坎肩冲了出去,炎獒摇头晃尾不过是露出半个头便被凛冽的北风给吹了进来,迅速跑回火炉旁取暖。 “徐妈,这大雪下的都看不到人,在哪呢是?”上官淑尽力将脑袋探出城垛,顺着徐妈手指的方向看过后满是无奈的说道。 徐妈坚信她看到的就是自家儿子与侄儿,不顾风雪灌入口鼻大声呼喊:“陆哥儿、陆哥儿、源儿、源儿,是你们吗?” “陆哥,你听,有人在叫我们,好像是在城墙上,是我母亲的声音。”上官源悟的就是风行,声音顺风而来,自是最先辨别出来,上官陆侧耳凝神这才听出个大概,抬头望去,白毛毛的大雪完全把视线遮挡,加上城墙太高,什么也看不见。 “陆哥,是我母亲,是我母亲的声音。” 激动不已的上官源离开所排队列走到空地上,挥动双手就冲上喊来:“母亲,母亲,我是源儿啊!我是源儿啊。” 上官源喊着喊着声音就变得有些沙哑,眼泪也流了出来,当初是为了陆哥儿瞒着父母俩离开将军庄,平时都把这份思念藏在心中,将近八年时间啊,又怎能不想念母亲呢?上官陆也出来紧紧搂抱着上官源的肩膀,两人扬起头迎着风雪看着头顶的城墙使劲挥动手臂。 “淑姐儿,是源儿、陆哥儿。”上官淑是一点都看不清,徐妈是母子连心,上官陆更是徐妈一手养大,两个孩子什么样,徐妈最是清楚不过。 上官淑招来带来的家侍,把她和徐妈用吊篮吊了下去。 “嘘声,城门之前禁止大声喧哗!”上官陆、上官源刚喊叫一会,就有两个城卫过来大声呵斥道。 “好的,好的,一定不会了。”上官陆看着两名城卫立马回应道,同时用右手紧紧捂住上官源的嘴。 “若是进城,速入队列进行盘查,若不入城,趁早离去。”两个城卫面无表情,说完端起手中长矛,紧盯着上官兄弟。 “陆哥儿、陆哥儿,源儿、源儿。” 还未待吊篮落地,已经看清楚二人模样的徐妈直接跳了下来,边跑边喊,边喊边哭! “陆儿,源儿,想死我了,呜呜、呜呜······”徐妈一把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失声痛哭道。 上官陆双目通红,抽搐着发酸的鼻子。 上官源死死抱着母亲,没脸没皮的呵呵直笑。 两名城卫在看到自吊篮走出的旗总后见礼退去,小弟缩着脖子尽量将自己略显臃肿的身子藏在上官淑身后。 时隔多年,上官淑对自己弟弟并未有任何生疏,特别是自父亲处偷听到现在两个弟弟可是富得流油,自然要敲竹杠,亲人相见的热烈场面对她是丝毫没有影响,盯着二人闷声道:“你们俩家伙,一跑就是七年多,马上都八年了,我这做姐姐的想你们想的都瘦了,作为我弟弟是不是该给姐姐一些补偿呢?小弟······” “嗷嗷!” 上官陆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上官淑的炎獒‘小弟’开始在雪地上撒泼打滚。 “嗷···” “嗷···” 黑子、将军听到小弟的叫声,顿时不甘寂寞,两眼放着凶光紧盯着小弟。 “呜呜,哼呜呜。” 小弟顿时停了逗乐,缩起脑袋扎进上官淑袍子里。 “快管管你们俩的炎獒,吓到我的小弟了。” “姐···” 面对上官淑的指责,上官陆二人这才算是明白过来,彼此对视一眼,尽是无奈。 “好了淑儿,天寒地冻的我们还是先入城进府吧。”徐妈适时出面,轻声说道。 上官淑幽怨的眼神看了看徐妈,终究还是拜服在徐妈慈祥的神情下,知会旗总后,众人通过吊篮直接上了城墙,乘坐马车一同返回司正府。 马车刚刚挺稳,上官陆背着竹筐、抱着黑子钻出车厢撒腿就跑,速度快到连府卫还没反应过来便消失不见。 “小陆子,你跑什么跑,知道你房间在哪儿吗?”上官淑示意府卫无事,笑嘻嘻的看着上官陆的背影高声喊道。 从另一辆马车下来看到这一幕的上官源有些不知所措,呆立在那儿,还是徐妈上前看着上官淑说道:“淑姐儿,你就不能晚点,陆哥儿第一次到府中,都还不熟悉呢。” “徐妈,关键是小弟那的好东西真的是太多了,没忍住啊,嘻嘻小源子,你和小陆一起的吧,你那应该也有吧。”上官淑一脸狭笑的看着上官源问道。 “淑姐,我先找陆哥去了,告辞。”上官源这才想起来,自家这姐姐就是个女魔头外加小财迷,不过貌似柏伯父家这小姐弟俩都是小财迷吧,反应过来的上官源也如同上官陆一般冲入府中。 “徐妈,别担心了,我那小弟鬼精鬼精的,上车的时候就给我打听父亲书房在哪,是否在府中,自己房间在哪,丢不了的。”上官淑抱着徐妈的胳膊,从小褡袋中拿出从上官陆那打劫来的东西,一件件展示道。 “源子,这儿,这儿。”刚刚跑进转廊的上官源便看到躲在转角的上官陆。 “陆哥,你是被淑姐姐敲了多少啊,把你吓成这样。”上官源一脸不可置信笑着问道。 “行了,走吧,我父亲,还有你父亲都在书房等我们呢。”上官陆丝毫不作回应,直接说道。 “可是我们不知道怎么走啊?” “马车上的时候,我已经从我那姐姐口中打探到了。” 上官陆带着上官源转来转去可就是找不到书房的位置,因为顾忌府内之人向上官淑通风报信,又不敢轻易询问,只能一间房一间房去找。 两人也不知是寻了多久,总算是在府内遇到一位算是熟人的陌生人,一位来自将军庄的族叔,在他的指引下这才算是找到书房。 推开房门,上官陆、上官源彻底傻眼了。 书房内,上官柏、上官梓、徐妈、上官浩、上官淑全都在,上官柏、上官梓端坐正位,右侧只有徐妈坐在上首,左侧依次是上官浩、上官淑,所有人都是一脸怪异的表情看着二人。 “孩儿上官陆见过父亲、见过叔父、见过叔母、见过哥哥、见过姐姐。” “孩儿上官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见过伯父、见过大哥、见过姐姐。” 愣神之后,上官陆、上官源屈膝叩首,拜见书房内诸位亲长。 上官柏,上官梓、徐妈看着眼前自己的儿子,侄儿,欣喜不已,算算时间,二人已经在外七年有余,如今归来已然成为武者,怎么不令人欣喜呢? “都起来吧,落座。” 上官柏发话,上官陆、上官源起身落座。 上官源就坐在自己母亲身边,至于上官淑旁边的位置是看都不看。 上官陆犹豫片刻,并未落座上前几步来到父亲身前,沉声道:“父亲,我下山回来之时,师父给你有封书信。” “当啷!” 本欲从褡袋中将师父的书信掏出,却因为翻找将褡袋内的一块炎血晶给漏了出来掉在地上。 炎血晶落地,书房内瞬间便热闹起来,蹲在上官淑身边的小弟近水楼台先得月,瞬间便将炎血晶咬住,黑子与将军因为留在门口,距离尚远,看到小弟叼起炎血晶,双双吼叫起来,小弟吓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却又叼着炎血晶不愿松口,转过头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上官淑寻求帮助。 “哈哈、哈哈···”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上官淑被羞得满脸通红,眼神死盯着始作俑者的上官陆,全是警告。 “黑子” “将军” 随着上官陆、上官源的喊叫,黑子和将军这才满是不甘的蹲在原地不再吼叫。 上官柏接过上官陆手中的书信,拆开一看信上只有六个字:“柏兄:坚冰在融”。 第十七章:达者师先者贤 第十七章:达者师先者贤 两势。 交手不过区区两势,上官浩已经多处受创,特别是双腿酸麻、疼痛令他难以如往常般站立。 嗖! 就在这时,上官源冲拳已然近身。 上官浩强忍着腿部的不适,右脚后撤轻点,身体呈弓形,双臂出抱势,将来拳扣在两掌之间,借势后撤以守代攻。 咚! 左腿后撤抬起尚未落下,掌中紧扣的双掌瞬间转动,两指关节登时敲打在双腕关节处,上官源攻势诡异,上官陆步步紧逼,上官浩不得不强忍着自手腕传来的酸痛,用尽全力死死扣住上官源双掌继续后撤希望能够先重创上官源。 嘭! 事与愿违,就在他咬牙坚持后撤之际,上官源扭动身体给予一击,上官陆借上官源转身腾出空间,右拳呈炮势重重击打在上官浩右胸。 上官源借机脱离后撤,与上官陆一左一右隐隐再度形成攻击态势。 上官浩右臂垂落,已无再战之力。 上官浩看着毫发无伤的两个弟弟,满脸苦涩,做哥哥的竟然被两个弟弟联手打败,不,一个势出无常变化莫测、一个劲力凶猛怪势迭出,就算是与他们单独对战也打不过啊。 “父亲、束缚,浩儿败了。”上官浩此话说出,满脸的不甘却又充满欣喜。 “大哥,多有得罪。” “大哥,我感悟的可是风行,飘忽无踪。” 上官陆、上官源收身上前给上官浩赔礼,言毕,三人都静静的看着上官柏、上官梓。 上官柏、上官梓依旧没能从方才的交手中缓过神来,震惊之色完全挂在脸上,上官陆、上官源给他们带来太大的震撼了,毕竟上官浩成就武者有几年了。 “浩儿啊,当初就不该让你随我来擎央城。” “陆儿、源儿,看来你们跟随刘教习游历,收获颇丰啊!” 良久之后,上官柏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沉声感慨道。 “父亲言重了,陪在父亲身边乃是浩儿的选择,此番陆弟、源弟有此成就,浩儿一样感到高兴。”上官浩看向父亲上官柏缓声说道。 上官陆期待、激动的目光随着上官柏的感慨迅速消失,一切的憧憬与期待也随着他缓缓垂下的头颅而消失不见,父亲还是那个父亲,曾经是、今天是,想必以后也会是,那个已经开始融化的坚冰瞬间冷冻,更甚往昔。 练武场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凝重,上官柏也意识到什么,看着上官陆欲言又止,却终究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上官梓虽心里明了,却不知该如何劝说。 上官源似是没有什么感觉,依旧冲自己父亲邀功般挤眉弄眼,只是等待他的可不是夸奖,而是两个脆生生的响梨:“武者比斗除生死搏杀,讲的是光明正大,行的是端端正正,眼睛要看的清善恶、胸怀装得下天下,哪是你这般鸡鸣狗盗的行径。” “父亲,这是我和陆哥的习惯啊,陆哥是正面强攻,我在侧面照应,毕竟我是风行啊来去自如,懂不。”上官梓听到上官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摇摇头无奈至极。 “行啊,源子嘴皮子挺溜的,欺负我哥哥,是不是应该给我这姐姐有点交代啊。”上官淑正愁没借口敲竹杠呢,听到上官源的歪理邪说,总算是找到了门路。 “淑姐姐,别对我啊,我的东西可都在陆哥那儿啊,师父说我不稳妥,不让我带的。”对上官淑的畏惧,是源自骨子里、灵魂深处,纵然已经成为武者也无法改变,听到上官淑准备讹诈自己,毫不犹豫就把自己陆哥给卖了出去。 “真的吗?小源子,你可是知道说谎话的代价的呦。”上官淑还欲上前揪上官源的耳朵,就听到旁边父亲的呵斥声,“淑儿,成何体统,平时打闹无虞,这是在练武场。”上官淑也不再闹了,乖巧地站到徐妈身边。 上官柏看着垂首不语的上官陆,挣扎犹豫也只是一瞬,随着府卫拿来两把木刀后一切如常。 木刀在手,不管是上官陆还是上官源,气势顿然一变。 霸刀,重气势,有我无敌、睥睨天下的气势。 察觉到二人的变化,练武场内所有人屏息凝神沉默不语,双眼紧盯着前方,唯恐有所遗漏。 上官陆、上官源二人彼此切磋不知道多少次,一个势出无华术却变幻无常,一个天马行空势出若风难觅其踪,百势过后,依旧难舍难分伯仲。 三百势后,受劲力影响,上官源衣衫上的痕迹明显开始增多,尽管竭力避免却还是被上官陆一刀拍在后背,受此一创,上官源战力开始受到影响,不仅体力不支势、术变化出现迟滞。 “咔嚓!” 双刀齐齐折断。 上官陆、上官源不顾家人的诧异,立刻径自盘膝入定,约半个时辰之后方才睁眼。 上官浩在旁观战,越看越心惊,这才明白为何方才自己与他二人比斗连两势都走不了,不是自己不强,是自己这两个弟弟太变态了,求教之心愈加迫切。 上官陆、上官源刚睁开眼,上官浩就跑过来,也不顾两人满身臭汗,搂着两个弟弟让他们教自己,上官陆、上官源都很是为难彼此看向对方:“自己两人都是弟弟,怎么能去教哥哥呢?” “陆儿、源儿无妨,达者为师、先者为贤乃是我开元夏族的传统”。这时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上官柏朗声说道。 上官浩听到父亲的话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上官陆、上官源欲去演武场一边,却被徐妈叫住两人,“时间也早了,晚食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让陆儿、源儿洗漱一下,准备晚食吧。” “浩儿,陆儿、源儿已经回来了,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有的是时间,先用晚食吧,陆儿、源儿路途劳累,也早点休息,明日之后你们兄弟几个再好好聊聊。”上官柏、上官梓就先到食厅吃茶,等着几人收拾完毕过来一起用晚食。 上官陆、上官源梳洗完毕,在府中佣人的引导下到了食厅,食不言寝不语自是无话。只是上官陆、上官源的吃相实在是难以恭维,狼吞虎咽一点吃相都没有,其他几人看的是瞠目结舌,幸好徐妈心疼孩子,早就安排佣人多做了些,这才不至于让其他众人饿了肚子。 之后的一段时日,兄弟三人整日都泡在府内演武场,对其他的事情尽皆抛置于脑后,不管不问,一心向武。 面对自家大哥的虚心请教,上官源是乐在其中。 “大哥,势、术就是身体的一种自然反应,霸刀有:冲、摆、切、撩、架、抱、撑、展八势,势成动,术控变。”上官陆说着说着就演示起来。 上官陆做的很慢右脚半步迈出,脚尖点地,右腿虚曲,脚出之时右手握拳曲肘自肚脐缓缓向上,身子左倾左手成拳,置于腰间,右手抬至脖间,腹腔轰鸣作响瞬间左腿开始蹬直扭动腰身,双拳齐动,右拳顺力以肘向右上打上去,左臂带动胳膊,直冲身前,中途手腕翻动控制拳心,左拳出至一半,右腿回撤,双腿微曲,借着左腿再收左拳顺力左上打出右侧上身右腿踩地出右上,吐出胸中浊气猛吸一口气腹腔轰鸣再起,腿、腰、肩、腕瞬间连贯成一体,劲力层层相叠,右拳拳面微斜自下打上撩势出。 上官陆打的很慢,一遍遍打出,上官浩也跟着练起来,只是怎么练都感到不对劲,身体很是不协调,始终不能做到如上官陆那般顺畅连贯圆润自然。 “大哥,势、术都是根据自己的身体习惯打出,身有高低、臂有长短、脚有宽窄、力有大小,腿、腰、肩、腕分而不分宛如一体,这就需要多练长期摸索了。”上官陆轻声提醒道。 “小陆,练习可有具体方法吗?” “大哥,你确定要那样去练习吗?”上官陆还没说呢,上官源就一脸阴笑先说了。 “我确定了”上官浩一脸坚定。 是日,用过晚食,移座正厅,府内众人如数落座,无一缺席。 “陆儿、源儿,现在季冬到了下旬,马上就是孟春了,祭礼之后,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吗?”上官柏看了看上官梓,示意让他开口询问。 上官陆、上官源听到以后也陷入沉思,上官源下意识就看着上官陆等着上官陆的答案,毕竟在回擎央城的路上,二人已经商定过了。 上官梓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是摇头不已,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没有一点主见,只知道跟在陆儿身后,只是这场合也不适合训斥,不断摇头轻声叹息。 上官陆的眼神中浮现一抹痛苦,转瞬即逝,抬头看向自己父亲轻声说道:“父亲,我打算到国学学习几年,武予力,文予思,这几年都是在习武,现在需要学习国学弥补自己的不足。”说完转眼看看上官源“源子,你呢,你是和我一起,还是另做打算呢?” 上官源一听到上官陆说的是去国学,而不是在府内请先生,顿时就感到头大,上官源最讨厌的就是看书,识字。但现在陆哥来真格的了,自己又何去何从呢?想起下山之前师父找自己谈过的话,上官源更是为难,想让武者之路更广更宽学文不可或缺,而且此事与陆哥也早有商议,眼下看来是不去不行啊,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撑得住啊关键,上官源的脸色难免有些难看。 “陆哥,事已至此,我是不得不去,可是我怕自己撑不住啊,你也知道的啊,到时候还要你帮帮我啊。”上官源是苦笑不已,却又不得不应承,虽是不喜学文,但若想在武者一路走的更远,上官源也不得不选择跟着上官陆进入国学求学。 “放心吧源子,咱一日不行就十日,十日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三年,毕竟我们比那些同龄人多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够你消耗的了。”上官陆笑着说道。 “傻小子,国学院哪都是读书的,有很多学目可选,仲春国学开院之后,学子可自行选择所习学目,只是你们两个是打算到青州国学院还是到药郡国学府,国学院你们倒是可以直接入学,但国学府就需要你们自己考校,有三学可选,难道刘教习就没有详细说过吗?”上官柏听着两个小子所说,就知道他们对于国学是一无所知。 “哪有啊,师父只是交代我二人,下山之后找机会到国学求学,其他是什么都没有说,这师父也太糊弄自己徒弟了。”上官源说起来就是满腹的唠怨。 上官柏这才向二人详细解释国学的情况,以及如何求学、如何结业,学业选择等等等等。 国学,神雀王朝最高学府,分为一城之国学所、一州之国学院、一郡之国学府,最高便是位于京城的国子监,国学内有文学、武学、全学之分,各学皆有很多学目进行选择,文、艺、辨、武、行、韬、思、思等。 国学考校,需文武兼备,且对考生年龄也有限制,上官陆还好,上官源就有些危险,毕竟六书对他而言都还尚未彻底学完呢。 既然一切都已确定,上官柏便四处求人,准备给家里两个孩子找寻个好教习,只是临近祭礼,再加上国学院的博士、教习本就课业繁重,想找个好的教习更是难上加难,几番告求,总算是求来一位。 通过田教习之口,上官陆二人这才算是对国学有了一个彻底的认知,更认识到国学在王朝乃至夏族中无与伦比的崇高地位,各郡国学府学子可参加王朝较校,胜者不仅可直接入国子监更可等敕勋位。 凡事总有两面性,国学府影响巨大,想要考入其中自是艰难无比,针对上官陆、上官源的特殊情况,田教习完全将精力转移到文学上,《千字文》、《弟子训》、《族记》、《亭述》、《千问》、《六韬》几书在他的强制要求下,就算是上官源也颇为熟捻,做个文章也算可堪入目。 上官陆立志全学自是比上官源醉心武学要来得更辛苦一些,因此客串教习的重任自落在上官源的肩上。 上官源对此是乐此不疲,天天面对田教习的高压教学,能够到练武场客串教习,过把瘾、透口气,再畅意不过,把当时在山上刘延教他们的那一套用在自家大哥的身上,上官浩这时才明白上官源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自己是否按他们说的练习了。切菜、做饭、滚球各种荒唐的事情,每日各势练上千变,不断重复,不断尝试。 眼看马上就是祭礼了,这是开元夏族最盛重的节日,在这一日,朝堂百官休沐,所有族人回归族地。族人在大族老带领下祭祀先贤先祖,缅怀逝世亲人。 算着日子,距离祭礼不过两旬时日,众人须在府衙封印之后返回将军庄,府里的男人不是在务公,就是在习武,准备祭祀的三畜、物品,只有徐妈和上官淑忙活。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到祭礼了,各府衙司都已经提前封印,一家人冒着风雪,骑马乘车,带着采买的物品提前赶回将军庄。 在外的上官族人陆续都返回族地,今年的祭礼让上官族大族老弄的隆重非凡,将军庄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将军庄更是热闹了,上官族寄予厚望的晚辈未及开武都已经是武者了,眼看上官家族大兴有望,上官族内各族老更是喜的老脸开花。 上官陆陪着家人高高兴兴过祭礼的同时,还在和上官源准备着孟春下旬国学府的入府考校。 祭礼刚过,上官柏身为族主,抓紧处理完族中一应事务,就带着一家子向大族老请辞,上官陆、上官源准备考校国学府是万万不可出现差错,一旦错过,就是三年之后,况且国学府所在药郡首府浮屠城位于北方医州与丹州交界,距擎央城足足有七百余里,需早做准备。 第十八章:美人影英雄梦 第十八章:美人影英雄梦 时间,转瞬即逝。 对于上官陆与上官源的离去,徐妈虽万分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是默默打点好包囊准备好一应所需物品。 告别之后,随着马蹄声响起,徐妈的泪水犹如决堤洪水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走出擎央城,上官源立刻拍打马腹快跑起来,看着城外景色高喊道:“陆哥啊,终于是出来了,还是外边的空气好,你看这风多舒爽啊,关键还是自由,自由啊!” 上官陆也是心绪难平,千古话别离、皆言离别苦,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个中滋味,走出擎央城,上官陆也是五味陈杂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既无牵绊,便唯武道耳!” 将那份遗憾深深藏于心底,想着心中追求的大武者之梦,顿时豪情万丈,猛夹马腹策马狂奔,两人是一路嬉笑、玩闹直奔药郡国学府所在浮屠城。 浮屠城,药郡首府。 坐落于药郡中心偏北,处于药郡医州、丹州、青州三州交界五农渡口北六百多里,城郭横跨人河连接东西两岸绵延三十里,乃是药郡一郡精华所在,更是药郡第一座城池,历史悠久底蕴深厚。 上官陆、上官源快马疾驰走了三日,到达三州交界:人河五农渡口。 五农渡口处于三州交界,是三州货物交易运输、人员流动必经之地,渡口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河面更是船来舟往千帆竟发,依托渡口所生的车马店、酒馆、酒肆、钱行等各色生意场所繁盛无比,初见识如此繁华的地方,两人一时间都有些傻眼,颇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味道。 距国学府考校时日不远,二人不敢多做停留,只能是走马观花稍做领略,匆匆忙忙寻了客船,走水路前往浮屠城。 宽广的人河河面,客船、商船川流如织,船尾荡起的浪花彼此重叠巍巍壮观,让蹲在船首的上官两兄弟是应接不暇。 “陆哥,你说人河和咱见过的地河不太一样啊,怎么河会是青色的啊。”上官源盯着河水良久后趴在上官陆耳边轻声问道。 “这位小哥儿,人河发源自荒郡高山,雪水因流经整个荒郡才到达我药郡,所以河内水草比我神雀王朝境内其他几条河流丰盛,自是青色。”上官陆还没有答话,同坐在旁一身素锦衣打扮的面目俊秀青年缓声回道。 “青州上官源见过仁兄,看仁兄所学渊博啊,不知仁兄此去何方啊。”上官源起身见礼。 “见过仁兄,小可青州阴城胡峰,见过上官兄弟。”俊秀青年轻咳几声,红着脸颊沉声说道。 “胡兄所见,甚是宽广,小弟愚钝不喜读书,还望赐教啊。”上官源打蛇随棍上,立马请教道。 “源兄客气了” 上官源、胡峰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在船尾上聊开了,从言谈中才得知胡峰也是到国学府参加入府考校,只是胡峰参加的是文学考校,不过与上官兄弟不同的是阴城胡家庄爵位承袭早就过了九代,没有爵位,胡峰是从国学所、国学院一路考校上来的,只要此次国学府考校通过,就可入府就学,在船上见到同行之人也是到国学府做入府考校的甚是热情。 听到胡峰诉说,上官陆、上官源这才明白爵位的重要性,特别是上官陆,此前一直对父亲过于看重家中奉国将军爵位多有微词,现在看来,真的是有些肤浅了。 结伴而行,且河道行船本就寂寞,上官陆、上官源二人除却习惯性修习之外,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和胡峰凑在一起,或高谈阔论、或侃侃而谈,天文地理、朝堂山野皆有涉略,不过多是胡峰在说,上官陆二人在听,熟络之后,三人干脆结拜成兄弟,胡峰年岁长二人三岁成为当之无愧的大哥。 将近半月,船至浮屠。 百闻不如一见,同样也是初次到浮屠城的胡峰由衷感慨道:“二弟、三弟,浮屠城不愧是我药郡首府啊,这般雄伟,令人惊叹啊。” 相较于胡峰的感慨,上官陆、上官源惊的是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这座盘踞于人河之上的雄城。 南城墙横跨整个人河河面,感觉就像是将百余丈的人河拦腰斩断,顺着城墙向东、西两岸看去,整个南城墙感觉一眼看不到边际。 河面城墙下有五个巨大的铁栅闸,所有船只进出皆需通过卫亭城卫盘查,因此所有进城船只全都拥堵在东侧河面上。 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船只,上官陆轻声感慨道:“大哥,如此缓慢,也不知轮到我们?” “陆弟稍安,这是应有之事,以我看来我们恐怕要等到明日啊。”胡峰倒是一点都不着急,还有闲情逸致欣赏两岸的景色。 知道短时间内不会轮到他们,上官源拉着胡峰不知去了何处,他一个人呆在船舱内实在憋闷,就缓步在船上走动着。 也许是命中注定,也或许是命运使然,终究还是遇到了。 依靠船舷希望通过川流之江水疏解心中烦闷的上官陆被一艘自下游驶来的船只打断,正欲离去,却又被船尾那道白色身影所吸引,单手扶舷眺望西岸,娴静与知性中带有一丝俏皮和可爱。 不过就是一闪而过,仅仅只是一眼,上官陆心神感到莫名的悸动,而且这种感觉让他为之沉醉不可自拔,就连上官陆也无法具体形容这种感觉,唯有将那抹白色身影牢牢记在脑海。 就在这时,胡峰突然出现在上官陆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道:“何物看的如此痴迷啊。” “啊,大哥,可是有事吗?”上官陆随口问道,只是此时的上官陆哪能看到自己的模样,两眼无神满脸羞红,妥妥一副思春相。 “双颊有红,以为兄看来,不是擦粉就是怀春,哈哈。不过,千万不要告诉大哥,你这般窘样不会是因为方才艘船尾上的那个姑娘吧。”胡峰本是玩笑,但说到后边,语气却有些凝重。 “大哥,何出此言呢?”上官陆也察觉到胡峰语气中的凝重,多日来的相处,上官陆也知道胡峰虽是健谈,但为人处事很讲分寸,可能也是因为家族没有袭爵,万事谨慎为先所致。 “你还真的是······我该如何说呢,若你还信得过大哥,希望你忘却方才所见的一切,那般人家的女子,就算二弟上官族乃是当朝奉国将军承爵家族,也是万万不可攀及的。” 胡峰两眼紧盯着上官陆,说着然后用手指着前方河道中的铁栅闸,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二弟,你可知为何,浮屠城位于人河之上的南北两个城门都是五道铁栅闸,且上下各有两道,我们拥挤成这样,中间的那道铁栅闸却始终不开吗?” “难道不是因为战事需要吗,擎央城的四方城门,中门始终不开只有大军开拔出征或是重大事情才会开启。”上官陆很是疑惑胡峰为何会如此相问。 “陆兄,此言差矣,各城所建之时,确是为军事所用,但神雀王朝内部各郡州,已经多年无战事,那些规则早就已经不再适用了,现在各个城池中门是只有王爵之族才可通过,现在你可知为何了吧。”胡峰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劲,声音也越发低沉,说着扭过头看向城门便不再言语。 上官陆听完是满脸的苦涩,王爵之家啊,确实不是自己这小小奉国将军可攀附的,两者是天差地别啊,夏族爵位是王、公、侯、伯,王爵可是一品,奉国将军不过是伯爵区区四品,想着想着就有点失神没精打采的,只是脑海里那抹影子,挥之不去无法抹除。 “二弟,你又何必如此苦恼呢,大男儿生于世间,有何惧之,你我皆是未及开武,前程大好。”看到上官陆有些颓废之色,胡峰挥动双手,一番话说的是激情澎湃。 “多谢大哥,王爵又如何,我上官陆总有一天会成为屹立于开元大陆的大武者,令万人敬仰。”但哪有少女不思春、哪有少年不钟情呢!胡峰的激情同样使得上官陆深受感染,一时间豪情万丈,因为身份差异而被熄灭的心火又逐渐熊熊燃烧起来。 “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万人敬仰的大武者,是那般容易吗?武者若是嘴上说说就可以,那还修个屁啊,武者早就烂大街了。”上官陆、胡峰是豪言壮语,一旁不知什么时间过来的汉子听不下去冷嘲热讽道。 “我陆哥乃是天纵奇才,只是未及开武,尚未修习而已,一旦开武必成武者,你这凡夫俗子知道什么。”汉子的嘲讽正巧被找寻上官陆二人的上官源听到,立刻气势汹汹的喊叫起来,只是尽管心中不忿,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并没有吐露出已经成为武者的事实。 “哼,小屁孩,不知道武者修习的艰辛,还天纵奇才。我呸,难道现在我夏族小子都是如你们这般就知道胡言乱语的嘴炮吗?我边郡汉子多年守护,换来的就是你们这样只知狂妄吹嘘的废物。”认为上官源在吹嘘的汉子更是嗤之以鼻,对三人完全就是不屑、憎恶。 “别看不起人,是你自己想做井底之蛙,别看其他任何什么人都是,要知道这世间还有鸿鹄在翱翔,雄鹰在展翅,倘若按你所说,若我陆哥成就武者又该如何。”上官源两手背后强忍着内心的狂喜继续朗声道。 自家陆哥已经成为武者,上官源非常清楚,只是为了避免在外生出事端,师父特意从慎氏慎估那求来隐行药,用以隐藏行的气息,此时不管是上官陆还是他,除非比斗动用内劲在他人看来完全就是长得略显壮实的孩子,眼前汉子趾高气昂不屑一顾的神情让上官源大为恼火,因此借机给对方挖坑。 “某家荒郡、五羊州游魂姜愧,你们如此大言不惭,还妄言我乃井底之蛙,既然你们这般自信,觉得成为武者轻而易举,若囊中之物,不妨赌一把如何。”汉子扭头看着上官陆三人眼神满是蔑视,特别是面对上官源面目上似乎满是愤怒,只是眼角那丝狡黠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胡峰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开元大陆开武之后开始积蓄劲力,最耀眼的记载是三千年前的先贤吴达,两年武者、三十年先天、五十年年宗师,一年成为武者,这摆明就是耍人嘛。 胡峰慌乱不已,上官陆、上官源却是面色慌张,内心窃喜,上官源死死握紧后背的双手,牙根咬的死死的避免自己出现疏漏。 上官陆拦住上官源和胡峰“峰兄,稍安勿躁。”又给上官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好好配合自己。 “这位仁兄,我等胡言乱语也好,高谈阔论也罢,与你何干呢?”上官陆面有不虞,却装作强硬的说道,看着取笑自己的人,心里却开了花。 “一群小儿,无需他言,怎么不敢赌吗?”姜愧感到上官陆是在强撑,以为不愿回应他的赌约,说话更是不客气。 “姜愧是吗?你既想赌,小可陪你便是了,那就以开武之后一年的时间为限,赌我是否可成为武者,赌约便是输者成为对方追随者,终生追随,可否?”上官陆不假思索的回道。 “我姜愧,开武五年成为武者,现年四十,为一流武者,今日应诺成赌。”姜愧满脸的骄傲,不过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上官陆听到也很是诧异,五年武者十五年一流武者,资质也很是不俗啊,一想到再过几年,自己即将捡到这个宝贝,更是兴奋。 “就依你之言,药郡青州上官陆,现年15,今日与你应诺相赌,开武礼过一年,成为武者,输者成为对方追随者,终生追随。”看着姜愧,上官陆暗自窃喜,毕竟眼前此人百分百就是自己的奴仆啊,而且现年四十岁就已经是一名一流武者,想必资质应该不错,今后的成就亦是不低啊。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倘若尔等毁诺,我也无可奈何。”姜愧显然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担心对方毁约,厉声问道。 “无言语相激,我等虽说年幼,却也不是无信之人,六年之后药郡国学府府门相见,应诺。”生怕自己露出破绽的上官陆转身拉着三人就欲返回船舱。 “黄口小儿口说无凭,姜某信不过你们,武者君斗!”姜愧朗声说道,说完便用短刀对自己左手手掌扎了下去。 所谓武者君斗:“武者君斗,掌心盟血,心血相连,生死无悔。”乃是开元武者比斗盟约最常用的方式,却被所有武者所遵守,从无违背一说。 上官陆看到姜愧已经在左掌心扎出血,毫不犹豫用匕首扎向左掌,然后快走几步到姜愧近前,双掌相合,直到鲜血从缝隙中流出来后才松开。 “武者君斗,合掌盟约,终生无悔。六年后,药郡国学府府门相见。”姜愧在三人身后喊道。 对于这场风波,胡峰始终心存担忧,对于什么时间能够入城已经显得无关紧要,抽空就给上官陆讲述一些开元大陆先贤的奇闻趣事,希望上官陆能够设法解除赌约。 尽管知晓胡峰乃是好意,可自己已经成为武者的秘密又绝对不能泄露,只能硬着头皮不厌其烦的听着。 七日后,客船通过城卫盘查顺利进入浮屠城,上官陆也终于松了口气。 “二弟,我代家父前去拜访几位叔伯,就先告辞了,考校之日国学府再见。”考校之日没有几天了,路上耽搁时日太多,胡峰只能与上官陆、上官源惜别。 “大哥,你我一见如故,此番短别,不日便会相见,何必这副姿态呢。”上官陆见到胡峰有些伤感,劝慰几句。 “二弟之豁达令大哥佩服,是我女儿态了。见谅,考校之日相见,告辞。”胡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拳行礼潇洒离开。 “陆哥,咱接下来去哪啊?三天之后就是考校之日了。”看着繁花似锦的街道,上官源有些迷茫的问道。 “源子,咱也走走、看看,见识一下浮屠城。”上官陆另有所指的回道。 “陆哥,既然是逛浮屠城,那是不是应该先找个住的地方啊,身上七零八落这么多包裹,真的是逛不动啊。”上官源扭动着身子可怜兮兮的说道。 “还是背着吧,看着多,都没多重,在船上你又不是没有听大哥说,客栈一个房间多贵,能省就省吧,走!”话没说完,上官陆扛起包裹迫不及待的向前走去。 大包小包扛在身上,两人就这样在浮屠城内闲逛起来,只是越逛上官源越觉得不对劲,感觉自家陆哥完全就不像是在逛街啊,更像是在找人,就这样一直逛到天色昏暗,便在国学府左近的一个客栈落脚,两人除却温习典籍、日常修习外,其他时间完全就是在游览浮屠东西二城。 第十九章:国学考校 第十九章:国学考校 是日,风和日丽微风和煦,春日的阳光让人感到温暖。 浮屠城,国学府。 来自药郡各州出色儿郎齐聚于此,皆是为了参加国学府入府考校,人山人海却并不显得喧闹,反而寂静的有些可怕,因此学正、掌撰检查文书不断传出的呵斥声成为此间唯一的声音。 上官陆、上官源持有青州学政开具的奉国将军爵位族自文书,得以先行进入,只是到达指定广场后,二人才发现,这奉国将军的爵位真的是无足轻重,那就是垫底的垫底,其他人对他们这两个侯爵的族子完全是不屑一顾,因为人家不是王爵、公爵族子便是国士或者柱国氏子,毕竟,侯、伯两等爵位,一般只会去国学院而不会来这国学府,为何?自讨没趣,也就是上官陆因为想远离父亲,这才会到国学府来。 “陆哥,以前我还觉得咱祖上搏了个奉国将军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我怎么觉得就像马路边的石头啊。”溜达了一圈后,上官源看向上官陆有些苦涩的嘀咕道。 “是啊,师父以前总说,不经历练不知人心险恶、不入京邑不知官有多大,现在总算是见识了。”上官陆若有所思的说道。 “陆哥,我有点想师父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被那老变态耍的团团转啊,”说着说着上官源“噗嗤”就笑了出来。 “考校重地,禁止喧哗。”站立在侧的卫兵听到上官源的笑声,立即就是一个警告。 ······ 整个考校入府检查一直持续到末时,所有参加考校的学子按照全、文、武三学在学正的引领下依次进入考场。 全学考场。 上官陆进入考场后,开始仔细打量起来,四周隶属于国学府兵士手持长矛神情肃穆,前方校台上有十余人,有老者也有壮汉,皆身穿国学服,应当是国学府官员,一个个表情严肃端详着下方考生。 “肃静!” 随着校台上唯一一位壮汉的警示,场内顿时安静下来。 站于中间位置的老者缓步上前,朗声道:“各位学子,吾乃药郡国学府监丞张彦,为此次全学考校主考官,全学乃是我药郡国学府大才之地,入府之后可任选所学,但全学考校也是最难的,望诸位学子获得通过,也期望你们可以成为我药郡国学府的学童。” 监丞张彦身材并不高大,从校台其他几人看来甚至显得有些矮小,但却非常结实匀称,说起话来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上官陆对国学府是两眼一抹黑,但听过周边学子的窃窃私语,上官陆这才知道着小矮个张彦竟然是国学府最出名的监丞,铁面无私光明磊落,勋爵子弟也好游魂子嗣也罢,一概同等视之,其自身更是文武兼修,不仅一手丹青千金难求,自身武者修为已至先天,在国学府近百年时间,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就算是再炸毛的勋爵子弟遇到他铁面张也只有顺服的份儿,且国学府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入府考校监丞既是以后求学的监丞,四周勋爵子弟是一片哀嚎。 全学考校分文校、武校,申时至亥时是文校时间。 上官陆依照安排找到写有他籍地、名字的条案前坐下,遵照学正要求检查笔墨纸砚文房四宝。 “笔墨纸砚可有问题。” 张彦肃声询问,待环视整个考场并无问题后这才又用那冷的透骨的声音继续说道:“打开条案右上角的绢布,绢布所写乃是各位学子的题目,妄想借阅他人,彼此各不相同,亥时一到即刻交出考卷,延误者九年不得再考,镌抄者终生不得再考。” 上官陆依言打开自己条案上的绢布:“文武之道,效法天地,其极无穷,人生而百年,学文求武,何也?” 看到这个题目,上官陆有些发呆,不由佩服田教习的神通,因为这个题目,田教习曾多次辅导于他,也是田教习认为全学文校中最有可能出现的题目之一。 上官陆如此,上官源亦是如此,所得题目同样被田教习猜中。 如此,上官陆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提笔落字奋笔疾书,只是这文之一道毕竟不甚精通,虽说通读典籍但就是这书写有些差强人意。 亥时未至,上官陆便已经答完,见场内并答完放笔之人就算是趴在条案上歇息也没有上交答卷,虽不知是何缘故,却也不愿冒失,径自入定内视自身趁机修习。 上官陆成为武者一年有余,五脏之内的五行之力越发浓郁,内劲更显浑厚,流者修习本该是以内劲蕴养周身窍穴、经络,上官陆却是倚仗斗门功法的特殊性,以脏腑五行之力蕴养,尽管更为艰难但效果甚佳。 就在上官陆修习之时,正在巡查的张彦顿时便将目光转了过来表情为之一凝,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徐大人,人地字庚号学子文书可否让我查看一下。” 徐典籍对于张监丞的要求很是为难,毕竟学府学子考校乃是大事,特别是学子信息更是重中之重,怎会轻易透露:“张监丞,这学子文书只有批阅之后方可查看,大人您看?” “徐大人无须担忧,只是方才我见此学子书写是龙飞凤舞,就想看看是哪位勋爵后人,参加我府考校,连书写都未成样,实在太不像话。”都说实在人撒谎防不胜防,何况是一向正派的张典丞。 徐典籍不疑有他,何况就算是张监丞知晓学子身份也无关紧要,找到上官陆文书,递交给张彦,沉声说道:“张监丞,学子文书只可在此房间内查阅,不可带出。” “放心徐大人,还担心我做什么手脚吗?不说三学彼此阅卷,我张彦也不屑如此。”张彦肃声回道。 张彦确有私心,他只想尽快知晓方才感知到行力波动的学子究竟是何人。 “上官陆,未开武。药郡、青州、内马城将军庄奉国将军上官垚第八代孙,奉国将军上官柏青州都指司司正次子,幼年外出游历,今归,启蒙教习乃前边军营教习刘延······” 看过青州学政给出的文书,张彦神色剧变却又很快恢复过来,所幸徐典籍一直忙碌并未在意,正欲迈步而走的张彦感到不妥,转身将文书放回书案快步离去。 “张大人这是······”徐典籍望着张彦远去的身影疑惑道。 此刻的张彦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脑海里完全是方才文书上的那三个字:“为开武”,他现在只想尽快确认心中的疑惑。 “未及开武,怎会有形意波动呢?” “边军教习刘延,不知是否是混元枪王王浑的师兄,人鬼枪刘延?” “若当真是人鬼枪的徒弟,那便是斗门那个武疯子的子弟,那应该去的是武学啊,怎会来全学呢?” 返回考场佯装无事,信步游走的张彦却是始终都未曾远离过上官陆。 “确有形意波动,当是武者无疑。” 再三确认后,张彦非常肯定,只是身为国学多年监丞育人无数的他同样不解其中奥秘,唯一的念头便是尽力留下此人。 上官陆之所以毫无顾忌进行修习,是因为他对慎估那老家伙所提供的灵药充满信心,认为完全能够掩盖身上气息波动而不被外人所察觉,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仅被国学监丞张彦发现秘密还被他给惦记上了。 亥时,文校结束,紧接着第二天便是武校。 国学府为每位学子送来吃食、被褥,禁止离开考场,场内各学子用过晚食之后便三三两两开始扎堆,上官陆不善交际更不愿与那些神色高傲目空一切勋爵之后打交道,用过吃食之后,简单收拾了被褥,和衣而卧,看似休憩,实则是入定专心修习,只是这一晚,上官陆是怎么也无法静心入定,脑海中总是会浮现那抹白色的身影。 国学府另一边,张彦一直等到深夜,待文学学正批阅过全学学子考卷后便迫不及待找到上官陆的答卷。 看到上官陆的字,实在是难以恭维,强忍着越看答卷,越看越是欣喜、越看越是激动。 翌日,武校。 国学武校也称力考,考验的就是学子本身的蛮力。 力考,全学、文学、武学不再分开,所有学子依照学正引导前往考场,参加入府最后的考校。 张彦,不仅是此次考校全学监丞,更是国学府入府考校总监丞,待所有学子完全进入校场后高声喊道: “身体乃立身之本,更是一切的基石。” “无论是考校文学、武学、还是全学的学子们,今日乃是力考。” “场中依次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石柱,分别为半象、一象、二象、三象、四象、五象、六象。” “国学府入府力考为文学学子赤色石柱、武学学子黄色石柱、全学学子橙色石柱,这是基础,学童乃是择优而录,三十人,至于入府之后会是天、地、人三房中的哪一房,靠你们自己了。” 张彦宣读完毕之后,全学、文学、武学典籍配合学正开始点名依次进行考校。 “开元大陆夏族人若不习武,全身蛮力也不过半象之下,大多数把式劲力积蓄也就三五象,但那是开武劲力积蓄之后啊,现在考校的可是自身蛮力,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要求半象之力,这国学府的考校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 “武学二象之力、全学一象之力,我与源子想必能够轻松通过,只是源子千万不要出风头啊。” 上官陆仔细听过张彦所说之后颇为感慨,国学府录取学童,三学各有天、地、人三房,每房十人,可参加考校的呢,足足有近千人,感慨之余不免又有些担心上官源 上官陆是人地字庚号因此排位很是靠后,也就跟着队伍向前挪动,眼睛则是扫视全场,找寻上官源以及那位在船上结拜的大哥胡峰。 两兄弟都是同样的想法,上官陆在找上官源,上官源同样也在找上官陆,发现上官陆后,上官源是挤眉弄眼表情不断,却也将自己的想法顺利传达给上官陆。 确认上官源不会出风头后上官陆这才安心,只是当他找到胡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胡峰在国学院文学考校成绩优异,排位靠前,再有五人便轮到他了。 “青州国学院,胡峰,文学。” 没多大一会儿,便有学正叫到。 胡峰缓步上前,拎起外袍两角拉起来捆绑腰间,上前抱起赤色柱子慢慢站起身来,典籍这才将沙漏翻转过来,胡峰的脚步是动也不敢动,白皙的脸庞憋得通红。 力考石柱抱起原地坚持不动一漏的时间,差不多三十个呼吸才算通过,胡峰就睁大眼睛紧盯着沙漏。 “过!” 典籍话音未落,胡峰立刻就岔开双腿松开双手,石柱直接滑落,胡峰也顺着石柱瘫倒在地上,卫兵抚着石柱,再次竖立,另有卫兵架着胡峰离开。 上官陆对胡峰顺利通过是佩服不已,因为就上官陆看到的,胡峰之前文学考校差不多有三十余学子,到方才也就只有胡峰通过,不然典籍也不会高声叫喊啊。 轮到上官源是老老实实抱起绿色石柱,待通过后便退出到场门口等着上官陆,只是上官源后边那个虎背熊腰的小子太过惊艳,上去就是青色的石柱,虽然是勉强通过,但那可是实打实的四象石柱,上官源就有些不岔,见到那小子出来后,就跟着走了,上官陆发现不对劲却也无可奈何也来不及管上官源,先考校完再说。 上官陆毫不犹疑的抱起黄色石柱,一直等到典籍喊通过以后,才放下石柱。 “徐典籍,此子气息平和,应该尚有余力,让他试下绿柱。”上官陆都已经从典籍那拿了自己的文书准备离开,听到身后张彦说道。 “是大人。” “上官陆,上前抱起绿柱。” 徐典籍根本就不给上官陆反驳的余地,再者上官陆还真不敢反驳啊。 上官陆只能乖乖抱起绿柱,只是这次有了经验,运劲把脸搞得紫红紫红的,放下石柱后更是扶着柱子喘着粗气,等到典籍重新记载完毕,拿到文书,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小鬼精,装的不错啊,可惜啊还是嫩了点,既然力竭那手可是要颤抖的啊,佝偻着身子是什么意思。”张彦自上官陆被叫回来再次抱石柱,就一直在关注着,看到上官陆消失在场门口,才喃喃自语。 “妈的。那个老家伙,还真是铁面张啊,眼睛真毒。”上官陆出了场门口,自然也就不用再弯着身子,边走边骂,也幸好此时出来的都是文学几个没有过的,垂头丧气,没有在意上官陆。 上官陆找了一大圈都没有见到上官源,看时辰差不多了,想着方才场门口的样子,明白源子估计是惹事去了,就向三人约好的酒楼赶过去。 “陆哥,来了,记住啊,那是我大哥,以后也是你大哥,见到大哥必须毕恭毕敬知道吗?”上官源从酒楼窗口看到远处的上官陆就对身边那个虎背熊腰的小子叮嘱起来,只是怎么看上官源都有点嘚瑟的感觉。 等到上官陆到楼上的时候,胡峰也刚刚赶到,虽然已经休息了大半个时辰,但还是没精打采的,见到上官陆很罕见的竟没有见礼,只是点点头,笑了笑。上官陆也没有在意那些虚礼,上前从胡峰佣人手中搀扶着,一同进入雅间。 上官陆进去之时,因为担心胡峰身体,没有发现上官源那边的情况,等胡峰坐好,才发现上官源晃着个二郎腿,不可一世的样子,后边站着那个抱起青色石柱的小子,手里还端着一盘子清洗过的珍珠果。 “大哥好”,那个虎背熊腰的小子见到上官陆走了过来,就慌忙弯腰行礼。 原本上官陆以为上官源也就是一时不岔,背着人教训一下人家,可这情况分明不是啊,再看看上官源眯着眼,嘴里嚼鼓着,摇头晃脑。上官陆就更是生气,也不言语,沉着个脸,走上前去,一脚就把上官源从榻上给踢飞下去。 “扑通、轰隆隆” 响彻整个雅间。 胡峰也看到了,还没起身便又坐下,苦笑之后开口相劝:“二弟,因何如此发怒啊?” “大哥,让你见笑了,方才有些失态,还望见谅。马上就好。”上官陆明白很多东西现在不方便说出口,瞪着上官源。 胡峰也是哭笑不得看着这兄弟俩。 “陆哥,误会了、误会了,不信你问问这小子。” 上官源是手忙脚乱的,转头就对人喊叫道“魏鹏,你小子傻掉了,快给我哥说啊。”这会儿的上官源哪还有之前的得意劲儿,只剩下苦苦哀求。 魏鹏也看呆了,出了国学府考校场门没多久,上官源就把自己堵在巷子里,什么都没说就是拳打脚踢,完事还强迫和自己成为兄弟,逼着自己叫他哥哥。 “大哥,是我自愿和上官源大哥成为兄弟的,方才只是因为大哥想在你面前威风一下,才让我那样做的。”魏鹏是见到上官源那么厉害都被他收拾了,哪敢隐瞒,立马实话实说。 上官陆听完就不管二人,来到席面上,四人相互恭贺,预祝同入国学府成为同窗。 第二十章:国学府 第二十章:国学府 国学府,上官陆兄弟二人顺利考入,随着胡峰带来的这个消息,上官源也总算是结束了禁足的苦海。 接下来自然是办理入府相应杂事,学录处递交文书等级信息,缴纳相关费用,确认所分息所等等,因为魏鹏的介入,唯一困扰上官陆的麻烦事也得以解决,学府所分息所会将他兄弟二人分在一处。 离开学府后返回酒楼,上官源见自家哥哥并没有解除禁足的念头,苦着个脸哀求道:“陆哥,我以后一定会注意,控制自己,就不要再关我了吧。” “源子,我们两个人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们需要万分小心,不然武者之密泄露,你知道我们会面临怎样的局面吗,家族又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上官陆苦口婆心出口相劝。 “陆哥,我知道,可是我不是在胡闹,我是在等候时听到旁人所言,魏鹏那小子乃是当初五羊关的功臣曹曹郡府的私生子,当时就想结交一下嘛。”上官源立刻解释道。 “这都过去几日了,你为何不早说呢?”对于曹郡府上官陆多有耳闻,一己之力拒守五羊关战謌克大军保北境安宁,也理解了上官源的胡闹。 “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一直不敢说嘛。”上官源有点扭捏,因为不是他不想说,是被上官陆一打给打忘了,这魏鹏帮他们兄弟二人解决息所的事才想起来。 下午,学府传来消息,息所分配完毕。 上官陆二人身上钱财并不短缺,没有节俭的必要,出门在外不能亏待了自己,到国学就是一心求学,没必要因为这些琐事耽搁时间,遵照这个原则,上官陆带着上官源是大肆采购生活所需。 领取钥匙,清扫庭院,收拾装扮息所。 就这样,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息所也大变模样内外一新,特别是上官陆为息所的提名:“初见”。 初见,似是怀念、似是执念,不知所起亦不知所终。 初见收拾停当的第一夜,上官陆邀来胡峰、魏鹏一同庆祝,庆祝彼此考入国学。 祭了五脏庙,四人的话题不由自主便谈论到学目的选择上,尤其是上官陆最是为难,全学,说好听点是文武兼备,不好听点就是文也有武也备,弄不好就是文不成武不就,而这学目的选择就显得尤为重要,特别是上官陆此前并未在国学就学,两眼一抹黑更是抓瞎。 文学有三类学目,武学有四类学目,国学的所谓全学便是在这七类学目中挑选四类加上全学的“思”作为自己所学学目。 就算是有胡峰这个先行者的存在,依旧让上官陆有些难以抉择。 “既然如此,那我文学选:文目,武学选:武、行、韬。”上官陆沉思之后缓声说道。 听到上官陆的选择偏重于武者修习、军事谋略,胡峰有些失落,他希望上官陆能够多选文学学目,不只是因为文学的地位远远高于武学,还是上官陆选择文学学目多一些两人会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呢? “预祝二弟学有所成,只是今后六年课业繁重,也不知是否还有这般闲暇之日,以茶代酒共饮此杯!”两眼凝视上官陆良久胡峰长出一口气,举起手中的茶杯朗声道。 “共饮此杯、学有所成!” 上官陆、上官源、魏鹏随声附和,举杯同饮。 ······ 翌日。 上官陆到全学学录处登记自己所学学目,顺便看看自己究竟是哪房学童,没想到进门便看到那位张铁面张彦就在房间内。 考校当日那些勋爵弟子对张监丞的畏惧记忆犹新,特别是力考时看出他未尽全力,心底对这位张铁面多有忌惮,匆忙见礼道:“学童上官陆、见过张大人、学录大人。” 见礼之后,上官陆在学录的示意下登记好自己所选学目,只是问及是哪房学童却被告知并无确认,只能先行离去。 转眼间,学府正式开府,可等上官陆领到学目文书时有些傻眼了。 “全学学童上官陆,人房,思目、文目、艺目、武目、行目、韬目。” “这学目违反学府规定莫名多出一目也就罢了,怎么会是人房呢?天、地、人三房,以人房为最,那不是只有王爵弟子才能进入的吗?”上官陆看着文书百思不得其解,更奇葩的是不管是学录还是典籍皆不予理会。 返回息所,上官源看到自家哥哥的文书也惊呆了,顺口便说道:“陆哥,你真是牛逼,竟然能混到人房去,就连魏鹏那小子还是因为曹郡府之后加上力考优异这才特许进入武学人房啊。” “我也不知啊,本以为最好也就地房,怎么会进入人房呢?询问学录、典籍两位大人也不知是何缘故。”上官陆也是一头雾水,轻声感叹道。 生活,就像是被强奸,既然无法反抗,那就主动享受,赢得起码得主动权。 上官陆现在便是如此心态,主动接受多选一目、主动接受莫名其妙进入人房的安排,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那位张彦,张监丞的安排。 开课第一日,上官陆破例没有修习,早早便来到人房学房,等到国学府他的第一个学目,也是第一节课,思。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教授此学目的博士来是来了,教授也不过区区十分钟,教授完如何冥想后便直接离去,上官陆这才明白为何这学房学童会寥寥无几,原来这全学所谓的“思”学目,就是安排全学人房学童集中冥思。 自此之后,上官陆也不去了,依例修习按时冥想,空出来的时间便到学府典库查阅典籍。 文学、文目! “文,乃字,字成语,语成句,句成言。文之基,就是字,文目,学的就是字!” ······ 文学、艺目! “艺,乃技,修身养性、蕴养神韵,文人书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也有霹雳手段,九艺,乃文之九道,道道可通天!” ······ 武学、武目! “武,为动,人生于天地之间,手会动,脚会动,身会动,动便为武。然则武上戈下止,习武者,当将此谨记于心。” ······ 武学、行目! “行,可称呼本源,世间运转的本源,可感可悟,为何国学之外武者少有成就,行:不知、不明、不思、不感、不悟,力无根、劲无神、身无灵,成就何来。” ······ 武学、韬目! “韬,为技成术,以谋成略,鬼而不诈,为奇为合。” ······ 上官陆如饥似渴汲取各个学目博士讲授的知识,天天就像个陀螺停不下来。 寅时锤炼势,每日坚持千百遍,然后便是用两刻钟进行冥想。 卯时奔波于各学房之间,听取各博士所讲。 戌时入定修习,蕴养窍穴、经脉。 不得不说,国学府不愧为夏族培育英才的地方,不仅博士、教习的教授毫不藏私,就连藏书之地也向所有学童、学子开放从无遮掩。 随着学习的逐渐深入,上官陆慢慢发现国学对武者身体窍穴、经脉的研究,已然超越斗门,这时的上官陆才算是明白师父刘延的良苦用心,明白他为何一定要入国学,更清楚为何夏族武者地位如此尊崇,先天高不可攀。 知识的海洋无边无际,深陷其中的上官陆已经完全忘却除此之外的任何存在,包括时间。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间便是五年时间过去了,上官陆也不得不结束这种充满激情的状态中走出来,因为他快二十岁了,人生最重要的开武礼即将到来。 五年光阴,短暂而又漫长,几人也在国学府度过了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五年。 拼命学习努力修炼的上官陆依旧没能再遇到那魂牵梦绕的身影。 上官源也变得稳重了许多。 魏鹏也算是彻底获得上官陆的认可,真正成为两人的小弟,尽管他比上官陆还要大一岁,得到秘术之后的他也早在开武之前便将劲力积蓄到九象之力,就算是有上官陆的指引,却始终无法感悟形意成就武者。 开武礼,夏族人最特殊的节日,不仅对个人重要,对家族而言同样如此。 早在两个月之前,上官柏便已经托人给上官陆二人送来书信,叮嘱二人务必提前赶回将军庄。 再有一年,他们这一年的学童就需要离开学府,基本上各学目授课都已经完毕,现在作为前辈学子,都是在自己的息所研习,只有博士需要的时候,作为博士的临时助教,为学府学童授课,但不得离开学府。 六年时间未至,离开学府是需要监丞特批告假文书,对上官陆多有关照的张监丞未待上官陆开口便已经将文书办好送了过来,尽管上官陆不知其中缘由,但五年下来,张监丞的为人让他非常放心无丝毫担忧,真相也总有明白的一日不是吗? 手持告假文书,离开学府,这也是上官陆、上官源自五年前踏入国学府初次离开,上官源张开双臂,放肆的呼吸,上官陆也是面带微笑一脸的惬意。 因为有张监丞的相助,他们的时间非常充裕,因此不打算乘船而是打算在浮屠城购置马匹经医州黄经城东部、津液城、气血城、灸城到达青州阳城,然后自阳城一路南下直达将军庄,虽耗费些时日,但也能畅游一番啊。 上官陆二人出了浮屠城后信马由缰,走走停停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到达灸城。 进入灸城后,迎面扑来的便是檀灵草的香味,浓烈而浑厚,这个香味几乎遍布整个城池,初次进入灸城的二人以为本就如此,待午时在酒馆进食之时听到食客们的议论才清楚其中缘由。 三头蛟,一切皆源自太阳山脉的那头遗兽。 “太阳山脉现正进化为三头蛟的三头蛇。” “三头蛟全身是宝,是先天成就宗师的契机。” ······ 自这些消息广为流传之后,进入太阳山脉的武者不计其数,不说有多少人命丧蛟口,便是这些武者之间的拼杀随处可见,不仅灸城医馆人满为患,太阳山脉东麓医州其他各城皆是如此。 午食之后,两兄弟在灸城上溜达,见人少些,上官源就说出自己的疑问:“陆哥,当年的那个三头蛟,竟如此凶猛,几年下来有万余武者丧命还没有把他斩杀,竟然还是突破宗师的契机,师父并没有向我们说明啊?” “我也不清楚其中原委,不过我猜测应该是慎估那个老家伙闹出来的吧,”上官陆深思片刻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看着街道上往来不断的武者,内心迫切希望尽快离开此地返回将军庄。 “慎估老家伙,那他这么做是何意呢?突破宗师的契机,轻易传出来,是不是有点太奢侈呢?”上官源有些不太明白。 “突破宗师的契机,你真以为慎估那老家伙有这么好心,若那三头蛟真不堪一击,当初也不会立刻便让慎氏一族离开太阳山脉前往农山了。”说起慎估那老家伙,上官陆嗤之以鼻,毕竟对那老家伙的人品他可是深有体会。 “不对,老家伙好算计啊。”话音方落,上官陆轻声惊呼。 “什么?” “慎估那老家伙怎么会轻易放弃祖居之地,怕是驱狼吞虎啊!”上官陆沉声感叹道。 “老儿不死是为妖,还真是没说错呢,不过陆哥,当初你与洪叔算是最先发现那三头蛟的吧,洪叔当时脸都绿了吧,三头蛟真的就这么厉害吗?”上官源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对着上官陆的耳朵轻声问道。 上官陆满脸苦涩压低声音说道:“源子,当时我与洪叔可并未见到那什么三头蛟,只是掉落一个巨大的通道中,然后就被洪叔扛着就跑。” 说完,上官陆看着上官源沉声劝道:“源子,开武礼之后返回学府,多去学库看看典籍吧。” “知道、知道,先说说这三头蛟。”上官源继续问道。 “源子,遗兽之威非同一般,更何况是已经成为蛟的三头蛇,不仅天生可控水、火、土三元,更是神力非凡,堪比宗师级高手,怎么斗的过,当时洪叔刚下去就变脸了,我记得到慎氏的山谷之时,洪叔的脸还是苍白无色,你说呢。”上官陆想到当时的情况,也是心有余悸。 “可惜了啊,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找到银流沙,连一件趁手的兵刃都没有。”知晓之后便失去兴趣,反而对一柄好兵刃更加期待,毕竟每次武学三房比试,上官源因为上官陆的叮嘱只能使用部分蛮力,因为没有趁手兵刃而输多赢少,多有不忿。 “尽力寻找吧。”说起好的兵刃,上官陆同样期待,特别是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见到可以媲美慎洪那柄贴身短刀的兵刃,对能够拥有一柄那样的兵器念念不忘,只是这银流沙实在是过于稀有,这五年里,就算是有魏鹏相助多方打探寻找,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说起兵刃,再无游览兴致,愁眉不展返回落脚酒馆,距离尚远便听到酒馆内一阵喧嚣。 “启沣太子、启昌皇子、李侍官所派之人都已经到达灸城,正在招募人手,准备斩杀三头蛟。” “真的假的,要知道命丧三头蛟之口的武者最少都要过千了吧,先天、绝顶武者不是没有,入流武者更是不计其数啊!” “绝对属实,你若不信,就到天星酒楼、黄氏酒楼、三叶酒楼看看,酒楼内便有告示张贴。” “不过又是急着去投胎的家伙。” “仁兄此言差矣,现在这三方可是我神雀王朝顶尖势力,所遣之人,想必不会太差,不然不是徒增笑料嘛。” ······ 上官陆、上官源在门口人群外,听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清楚的是这三方势力,为何会如此这般呢? 好奇,是人的本性。 上官陆、上官源同样如此,原本因为灸城武者众多争斗不断而离去的心思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而熄灭,暂时停留下来。 不过短短几日,其他各地武者纷纷赶来,灸城各酒楼、酒馆、大车店纷纷爆满,早早挂出客满停止接客,无处落脚的武者就在城内游荡,原本武者分布各地,此番因为三头蛟,加上三方势力高额悬赏,致使武者齐聚灸城。 武者之间本就各有恩怨,之前天南海北无法相遇,现在却成为了却仇怨的时机,刀剑一起,便再也止不住,喊杀之声不时回荡城内,人多仇杀也多,仇杀一多拼杀争斗更多,纵然出动灸城都指军所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不过是疲于奔命潦草敷衍罢了。 上官陆见势不妙,和上官源略作商议,决定连夜出城万万不可在城内多做停留,只是刚出城门就被人拦下来。 “人人都在进城,为何你二人在出城,可是有什么隐秘。”说话的是一个长着酒糟鼻,身形矮小干瘪的老者,边说着话边晃动着手里的银月刀,两眼发光紧盯着二人的包囊。 “有什么宝贝,老老实实交出来,就别再劳烦大爷再动手了。”另一人搓着双手出言附和,只是那模样,难以恭维,尖嘴猴腮,身子瘦的和麻杆似得,脸上刻意的狰狞,因为白皙的猴子脸,很有喜感。 “各位仁兄,我二人就是国学学子,此番只是告假归家,见城中混乱无序心生惶恐,这才连夜离开。”上官陆稳了稳心神,不卑不亢的回答他们的问话。 上官陆的态度,还真引起了这一伙人的注意,两个小毛孩子,面对他们如此平静,不是有所持,就是白痴,特别是国学学子的身份让他们有些忌惮。 “你说你是国学学子,有何凭证。”老者还未问话,瘦子先恶狠狠的问道。 “文书在此。”察觉到对方态度上的转变,上官陆缓缓从身上褡袋取出学府的文书,递给瘦子。 瘦子先是自己打开看了看,皱着眉头把文书递给老者,“大哥,还真是国学学子,而且是荒郡国学府的学子,你看着。”瘦子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老者拿着文书看了半天,抬头紧盯着上官陆、上官源,见二人直面自己是面不改色,略带微笑,老者也很是为难,一堆人就老者是绝顶武者,其他都是入流武者,城不敢进,只能在城外游荡,好不容易见到猎物还是学府学子这般硬茬子,医州都指司兵马不日就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到肥羊,很是为难。 “各位仁兄,我兄弟二人也马上就要到堡上了,还有余下的一些盘缠也就用不到了,不如就送给各位,相见就是缘,聊表心意。”上官陆看到老者眼神中的犹豫,立刻取下背后的包囊,打开以后把里边那沓仅剩的十两票交子全递到老者面前。 “小哥如此厚爱,那就却之不恭了。”老者本就在犹豫,见到上官陆递过来的交子,再看看包囊里边不是书籍就是衣物,笑眯眯的收下上官陆递过来的交子。 “行了,你们走吧,月黑风高的,注意安全啊!”老者让手下扶上官陆、上官源上马之后,还以礼相送。 “嘚嘚、嘚嘚。” 等上官陆、上官源骑马走远后,瘦子才到老者身边,嘀咕道:“大哥,方才明明弟兄已经摸到他们腰间褡袋有硬货,为何放过他们,就算是学子,也就是两个把式而已啊。” “瘦猴,你知道什么,可知方才说家的时候,是堡啊,王邑、公堡、侯庄、伯寨,那可是公爵之后,更何况还是药郡国学府学子,这般人物不是我们游魂可招惹的,何况已经有千两交子,不必给自己惹麻烦。”老者意味深长的给瘦子解释,但最重要的是,面对那两个小年轻的时候,他自己有些心惊肉跳,这种感觉让这老游魂始终没能下定决心动手。 “只是究竟哪儿有问题呢?为什么我总觉得有问题呢?”就在瘦子转身之后,老者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第二十一章:财帛人心 第二十一章:财帛人心 顺利摆脱老者之后,这一路上武者间的刀光剑影恩怨情仇更是丝毫不敢牵扯,上官陆与上官源一刻也不敢耽搁,沿着官道策马狂奔直至将军庄。 “来者何人,下马止步。” 快马未到庄口,远远便听到围墙上传来的警告声。 上官陆、上官源抬头看去,这才发觉将军庄的异样,围墙之上戒备森严,每隔一丈便有一位持刀戒备的上官族人,方才喊话的正是族叔上官楹。 上官陆暗自吃惊,不知将军庄为何如此,上官源却是一如既往,抬起头向庄口围墙上晃个不停,高声喊道:“楹叔,是我们啊,小源子还是陆哥啊!” “啊!” “嘚嘚···” “还真是你们兄弟啊,五年不见,这变化真大啊,要不是源子你叫我,还真认不出来呢。” “最近不太平,庄子正戒备着呢,等我给你们开庄门啊。” 上官楹吃惊之后,示意族人稍安,待两骑靠近,认出确实是上官陆、上官源兄弟二人后,这才喜笑颜开跑下围墙亲自为他们打开庄门。 上官陆、上官源牵着马走进庄子里,跟着族叔向庄内走去,边走边问“族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庄子怎么戒备起来了。” “哎,说起来,庄子如此日日戒备,已经不是三五日了,差不多有两年了吧。”听到上官陆的询问,上官楹一脸苦涩,沉声回道。 “三年,是因为那些武者吗?”上官陆猜测道。 “是,也不是。”上官楹似是而非的回道。 看到两人的不解与疑惑,上官楹这才详细解释道: “陆儿、源儿,你们这几年都在浮屠求学,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啊,现在因为太阳山脉那三头蛟,不仅仅是我们将军庄,青州、医州、师州各寨、各庄、各堡、各城皆是如此。” 上官源正欲询问,被上官陆以眼神制止,仔细听族叔解释。 “一头刚刚从三头蛇进化成的三头蛟,哪个武者不眼馋、哪方势力不眼红,各郡武者蜂拥而至,还没把三头蛟怎么着呢,倒是将药郡靠近太阳山脉这几州祸害的不轻,那些城池就不说了,因为有都指兵马震慑,还算安定,但城外各堡、各庄、各寨可就难说了。” “就在前几日,咱将军庄南边的韩家寨一夜之间全寨被屠,男女老少、孤寡妇孺尽皆惨死无一幸存,还是你族叔我带着内马城都指所得兵马去处理的后事,那场面太残忍、太血腥,你族叔我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说到此处,上官楹的声音开始有些发颤,显然他在韩家寨所见到的场景,真的是人间炼狱般的存在。 上官楹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应该在两个晚辈面前如此,看了看两人故作镇定的朗声说道:“陆儿、源儿,你们也无须担忧,咱将军庄有族主在,青州都指司司正呢,那些狂徒轻易不敢打咱将军庄的注意,而且因为柏哥的缘故,庄子早有准备,自不惧那些武者。” 连拥有封地的伯爵寨都难以幸免惨遭屠戮,上官陆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一想到父亲已经有所安排,便不再担忧,毕竟当前这种混乱局面,已经不是他一个尚未开武的学子能够干涉的,只能是听从族老吩咐,在庄内安安生生等着开武礼的到来。 因特殊情况,上官陆、上官源以及其他那些在族内的小一辈们,被大族老强制要求呆在屋内,不得外出,一应所需族内自会安排好。 就这样,两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干脆直接就在屋内专心修习,安心等待着开武力的到来。 依照日子,上官陆、上官源以及其他几位上官族人的开武礼就在十日之后,只是二人的父亲因为三头蛟引起的武者乱斗之患被牵绊在擎央城都指司无法及早返回。 上官陆、上官源二人的师父刘延,同样也是一点音信也没有,不知道什么情况,是否能够赶来参加二人的开武礼,特别是上官源,对农山庄上慎紫馨那个小姑娘的安危很是担忧。 开武礼前夜,上官陆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入夜后,上官陆修习完毕刚刚躺下,便听到族中示警的钟声。 “铛、铛、铛、铛、铛、铛!” ······ ······ 整整六声,前后三遍。 上官陆本就心存担忧,回庄这几日一直都是和衣而眠,听到钟声后立刻起来,房门刚一打开,便看到同样手持兵刃走出房门的上官源。 “陆哥,六钟、三遍,强敌进犯。”上官源脸色难得的凝重看着庄口方向沉声说道。 “走,去庄口看什么情况。”上官陆紧握兵刃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上官陆刚打开院门,便看到族叔们一个个手持大刀,快步向庄口跑去,几位族老带着族中妇孺向后庄族祀走去。 “陆儿、源儿,快过来,快!” “庄外有武者靠近,你们先到后庄族祀暂避。” 刚从庄口返回的大族老看到上官陆与上官源站在院门口,高声疾呼道,毕竟在上官锐看来,上官陆以及族中那些少年,乃是上官一族的未来和希望,绝对不能出现意外。 “大族老放心,我就在箭楼,不会近身。”上官陆明白大族老的心思,却又不愿躲藏,只能如此说道。 “大族老,我与陆哥就在箭楼,不会上前的,放心吧。”见大族老目光看向自己,上官源立即出言解释道。 “好,那你们小心,就在箭楼绝对不可上前,无论如何自己保重,明日可就是你们的开武礼了。”大族老紧盯着二人非常严肃的说道 “是,大族老放心。” “放心吧大族老。” 二人同时保证道。 话音未落,上官陆便从一位族老手中拿过一柄强弓带着上官源向庄口箭楼跑去,上官陆在国学府的这五年时间,文艺九术中的箭术最是出色,五象弓百步可射飞鸟双眼。 将军庄庄口,有四个箭楼,分布庄口两侧一高一低,上官陆上的是右侧高楼,因为自族叔那只拿到一个箭壶,刚上箭楼没仔细看就向箭楼内喊道:“族叔,还有多的箭支吗?我只有一个箭壶。” “陆哥、源哥,你们俩也过来了,就知道你们不会到后庄族祀去的。”听声音有些不对,上官陆这一抬头才发现箭楼内的竟然是上官航。 “航子,你怎么也来箭楼了,怎么这箭楼内就你一人啊?”登上箭楼后,上官陆看向上官航轻声问道,同时借着话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陆哥,族叔去西箭楼了,这儿就我一人。”上官航扭动着身子让上官源上来,轻声解释道。 “陆哥、源哥,箭楼内就一个箭壶,肯定不够你们用的,我去给你们找些来。”上官航一扭身直接向下爬去。 “哈哈,哈哈,族叔、族叔,好听。”看着上官航有些狼狈的身影,上官源实在是忍不住了轻声嘀咕道。 “源子,叔叔好听吗?”上官陆说完,便抬头向庄口看去,箭楼距庄口有一丈之地,抬手拉了拉弓,感觉劲力有些弱,只是一把三象弓,射程只有三十丈,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先凑活着用。 “陆哥,我错了,给你看这是什么好东西。”上官源一边求饶一边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取出一把强弓来。 “大族老的鹏击!” 上官陆一眼便认出上官源手中是何物,是大族老最疼惜的金石八象弓,更是将军庄内最好的一把弓,拿到手里端详,拉了满月试了试弓,感觉非常好,有些爱不释手。 “陆哥,还有六个六个箭壶呢?”上官源一脸谄媚从背上取下后递给上官陆。 “源子,方才的事情,就此揭过。”一个箭壶三十支,现在有七个箭壶足够了,上官陆挥挥手也就不再管上官源了,半拉着弓紧盯着庄口。 此时的将军庄外,聚集了大量贼人,多数还是把式,零零散散三五成群散的很开,手中兵刃不一而足刀、枪、钩,更多的是一些形状怪异的兵刃,只是这些人的脸色都显得非常狰狞、狠厉,两眼充满杀气紧盯着前方的围墙。 “八十丈” “六十丈” ······ 上官楹不断报出贼人的距离,一声比一声高亢。 大族老见贼人距庄口只有三十丈,就大声高喊:“来者可知,此庄乃是我朝四品侯爵奉国将军封地,尔等如此作乱,视朝堂法度如无物,当真不知自己有几颗头颅,禁得住斩几次,况且,一族封地乃是私产,未请而入,我上官一族可随意斩杀。” 贼人势众,尽管将军庄多有准备,上官锐还是不愿发起厮杀,希望借助这些头衔能够吓退,避免这场祸乱。 上官锐的心思显然对这些贼人无效,在他说完立刻便有人回道:“什么狗屁玩意儿一大堆,听不明白,我等只知庄内财帛无数、美女无数,无须多言,我等身为游魂有何可惧。” 贼人为数众多气势汹汹,乌泱泱一大片,箭楼上的上官陆根本就找不到是谁在说话,随着此话一出,贼人前进的速度开始加快。 大族老上官锐见势说话的语气更显严厉,音调也更高了些:“我族族主上官柏,乃是青州都指司司正,况且,族主早有消息传开,率指司兵马入农山平祸乱,兵马片刻就至,尔等此时不退更待何时,定要人头落地命丧黄泉方知悔字为何吗?” “莫欺我等无知,指司兵马片刻就至,大言不惭,难道朝廷都指兵马是你上官家的不成。”上官陆终于找到那个说话之人,面容刚毅体态匀称,不似一个穷凶极恶的贼人,反倒更像是一个儒雅君子。 “这样的人,为何会是攻打我将军庄的贼人呢?”在发现那个喊话之人后,上官陆就觉得有些奇怪,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此人。 突然间,众贼人就在二十丈外停了下来,不时指点围墙嬉笑不已,只是上官陆、上官源却渐渐发现不对劲,这些人看似站的散漫毫无章法,也仅是个人而言,总体来看分明就是武学韬目中所说的飞鹰衔蛇。 “陆哥,这是飞鹰衔蛇,看来贼人中有能人啊。”上官源见到庄前来敌的架势也收起那副轻佻,话音也沉重了几分,沉声说道。 上官陆双眉逐渐凝聚,一直盯着庄外的贼人,飞鹰衔蛇这般凶险的军伍阵法竟然会出现在此处并用来攻打自家族庄,怒意横生的同时更有些跃跃欲试。 “飞鹰衔蛇,双翅杀机最重,毒辣之处在于双爪。” “源子,族中熟知军事的父亲与几位族叔都不在庄中,若他们拼死搏杀发动鹰杀,双翅、双爪齐出,怕是我们会损伤惨重。” “陆哥,你说,我听你的。”上官源头也不回的说道。 “双翅、鹰喙,交给你了,我来盯死他的双爪,让它黑爪成死爪。”上官陆语气前所未有的狠厉。 “陆哥,放心,我定折了他双翅、断了他鹰喙,看他那黑爪出不出。不过陆哥教习曾言,这飞鹰衔蛇乃是国学所研军阵,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上官源本就是武学学子,更是明白此阵的凶险,恨的是咬牙切齿,同时也将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 “国学内,凡修全学与武学的学童、学子都会传授,学府图库中同样也有此阵典籍,何人习不得,诺大的国学,总会有那么几个败类,不管是不是应该出现在这儿,现在已经出现了,那就全力以赴吧。”上官陆缓声说道。 就在上官陆兄弟商议之时,庄外的贼人们也做好了准备,随时发动进攻,就见那儒雅君子挥动手臂,贼人立刻开始向前快速移动。 “兄弟们,钱财、美女就在庄内,攻进去,任我等取之。”不知是谁这么喊一嗓子,众多贼人立刻跑动起来。 飞鹰衔蛇阵法,双爪才是这个阵法最狠辣,最要命的所在,双爪齐出必左右战局,上官陆务必在杀机显露出现之前解决他们,不然,等到双爪出阵,凭借将军庄现有的力量,根本无力应对。 上官陆顾不得其他,一双眼睛,紧盯着人群中部位置,欲先寻找出飞鹰衔蛇军阵那双爪究竟是哪些人,。 “嗖、嗖、嗖!······” 上官源三象弓不断射出,片刻之间就射完了一个箭壶,贼人跑动最快的十余人首当其中,尽皆中箭倒地。 随着同伴身死,贼人凶猛的冲杀之势为之一顿。 “杀!” 突然,自贼人后方窜出两队人,每队七八人左右,而且这些人全是武者,目标明确直奔将军庄两侧庄墙。 飞鹰衔蛇,双翅开始煽动,入流武者五感敏锐,往往需要三五箭才能射中一人,上官源左支右绌有些难以招架。 贼人虽势众,但毕竟都是因为利益而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这两队人的凶猛表现立刻便将上官源几箭带来的威慑驱逐干净。 尽管将军庄早有准备,但毕竟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围庄之事,以武者而言,除却大族老上官锐为绝顶武者,其他四位族老皆是一流武者,其他便只有上官楹几位族叔是入流武者,满打满算也不过区区十二人。 面对如此局势,无论大族老如何分配人手都无济于事,随着时间的推移,贼人开始在围墙下堆积,爬上围墙上的更是越来越多。 局面对将军庄越来越不利,特别是在族人出现伤亡后,贼人更是有机可乘,渐渐整个围墙上是一片混乱,大族老再也难以组织有效防御。 围墙上的事态上官源不是没有看到,但他却也是有心无力,而且随着局面的恶化,上官源也显得有些急躁,箭术出现的失误也更多。 周边的一切,上官陆同样知晓,但他却不能分心,也不敢分心,因为真正的杀机并未出现。 双翅煽动。 将军庄围墙即将攻下。 此前还在远处观望的贼人再也按耐不住,纷纷向围墙冲去。 飞鹰衔蛇阵法渐露真容,双爪的位置立即显露出来。 儒雅君子似是有所察觉,立即调整恢复阵法。 但,已经晚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找到你了!”上官陆当机立断立刻动手。 起身! 弯腰! 搭弓! 蓄劲! 箭出! 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眨眼间,便是三箭齐出。 一只只羽箭从箭壶抽出,又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向前方。 片刻间,一个箭壶被射空。 飞鹰衔蛇双爪位置的一应歹人全都心窝中箭,倒地身亡无一遗漏。 上官源听到耳边箭矢飞射,知道陆哥已经解决了双爪的贼人,递上一个箭壶,也不再管那几个武者,专心射击那些凶残的把式,毕竟两侧入流的武者上到围墙,只是将把族人打伤倒地,可那些紧随其后的把式却十分凶残,在他们手上的族人几乎都是命丧当场。 “咦!” 就在上官陆第一支羽箭射出之时,儒雅君子停下调整军阵的想法,颇感意外的看向将军庄箭楼方向。 “一个小小的侯爵庄子,竟然还有通晓兵事之人。” “呵呵,看穿我的布置又有何用呢?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儒雅君子对于军阵中不断中箭倒地的同伴毫不在意,看到围墙上上官族人越来越少后,微皱的双眉缓缓舒展开来。 此时的围墙上,上官族人只能各自为战,贼人实在是太多了,也幸好他们个人战力稍低,无法突破大族老等人的防守,只能在围墙上厮杀。 “陆哥,不行了,围墙上已经纠缠到一起了,无法射箭。”上官源拉着弓箭左右摇摆,始终没能找到机会。 “源子,为我备箭,射人射马、擒贼擒王。杀了领头的汉子先。”上官陆也明白眼下只有如此才能解局,上官陆并没有万全的把握可以射杀那人。 “嗖” “嗖” “嗖” 上官陆三支箭矢齐出,三支箭几乎不分先后,直奔领头汉子而去,但就在这时却出现意外,明明箭矢已经触及汉子的衣物,却突然之间失去力气,齐齐掉落在地。 “先···天、先···天。” 行劲外放、护佑周身,一身正阳、龟邪不侵! 先天武者,上官陆有些难以接受,顿时便有些惊慌。 先天高手,将军庄根本无力抵抗,不,是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啊。 上官陆与上官源彼此对视,都看到对方眼神中的绝望。 “堂堂侯爵奉国将军,难道族中就没有刚正男儿,怎么都是些暗箭伤人的宵小之徒!”儒雅君子面带愠色的对着大族老上官锐喊道。 说话的同时挥挥手,身后又窜出几人,搭箭张弓直指围墙上方的上官族族人。 因为上官陆与上官源的失神,围墙上贼人失去弓箭的压制,特别是儒雅汉子再次调动人手增援后,就连大族老上官锐也是一人独占八个一流巅峰武者,难以招架。 “你们上去,直冲族祀。”儒雅君子见围墙上所有上官族人皆被缠住,再无防守之力,便对一直站立在他身后的四名黑衣劲装汉子吩咐道。 “应该能够找到吧。”看着四名黑衣汉子消失在围墙上,儒雅君子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的暗自说道。 上官陆与上官源总算是回过神来,一脸决然从箭楼下来,捡起族人手中的大刀加入混战中。 生死关头,再无留手。 实力全开,刀下无一合之敌。 贼人太多了,特别是上官源此前因为全力射箭,已然力疲,砍翻一个身前的贼人后冲着上官陆喊道:““陆哥,大好年华啊,就这么死了,真有些不敢啊,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告诉弟弟,你究竟看上哪家姑娘了,学府这几年我总是见你发呆。” 相比上官源的不甘,上官陆却显得很是淡然,再次放下手中已经满是豁口的大刀,笑着说道:“源子,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正是临死之前才问啊,不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都还不知道我未来嫂嫂是什么样呢?”上官源扯下一缕布条捆在受伤的腰间,倒吸一口冷气咧着嘴说道。 上官陆顺手一刀挥出,来不及查看伤势,边出刀边说道:“放心,以后会告诉你的,先杀吧!” 上官陆说完话同样也是满脸苦涩与不甘,摇摇欲坠的身体也不知能坚持多久,衣衫破烂不堪满身伤口,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入眼都是红色,血红色。 “再见,再也不见。” 上官陆暗自低喃了一句。 战事依旧持续,因为上官锐等人的拼死拦截,战事始终拦阻在围墙以及前庄内,除却那四名黑衣劲装汉子外,无一人杀入庄内,将军庄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除却上官锐等武者外,其他族人皆已遭受重创或是身死。 局势,随着四名黑衣人的返回开始出现变化。 “大人,并无所说之物。” 黑衣汉子去而复返,向领头的先天儒雅君子禀告道。 “知道了,吩咐下去,屠庄吧。”先天儒雅君子面无表情的下令道。 一声令下,所有贼人开始向将军庄冲杀而去。 “恩?” 就在这时,先天儒雅君子似是感应到什么,面目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转头看向身后。 “呦呦,这不是千面杨森嘛,怎么到我徒弟的庄子逞威风来了。”先天儒雅君子看去的方向,刘延和慎洪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来,但人还看不清楚呢,声音却先传了过来。 “边军教习、人鬼枪刘延,”似是为了确认来人的身份,杨森声音低沉的小声问道。 “杨千面,想必你也找了吧,可有你所需之物,滚吧。”刘延说到最后,直接便是夹杂先天行劲向千面杨森呼啸而去。 “人鬼枪,我千面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何况我亦是先天。”面对刘延,杨森颇为忌惮,先天行劲遍布周身。 “嘭!” 刘延直接出手。 话音未落的杨森察觉不对,下意识向西横移五六丈。 杨森是逃过了,只是站立在他周围的人却没能跑得及,一个个胸腔塌陷七窍流血。 “人鬼枪,当真要与我千面为敌?”躲过一劫的杨森面露惧色,神色开始有些慌乱了。 “为敌,谈不上,我也懒得管你千面的事情,此事啊,有人来管,只是好言相劝,初入先天就不要那么闹腾,别把自己再给闹腾死了。”刘延对于杨森的威胁不予理会,看着将军庄的方向轻声说道。 刘延话音未落,远方便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随之地面也开始抖动。 刘延前行的脚步开始变得轻快起来,不徐不疾缓步走向将军庄。 “这是···这是···” “这是神猿骑” “这是药郡铁骑,神猿骑。” 庄口附近的贼人察觉之后,就惊恐的互相确认,希望自己说的是错的。 “红山旗” “猿人面” “神猿骑” 距离越来越近,战旗看清楚了,盔甲看清楚了,身份也看清楚了。 贼人们,慌了。 药郡神猿骑,药郡的守护者,由千挑万选的军伍武者组成,隶属药郡都指营,着白袍,青色神猿盔甲头盔似猿,兵刃奇特,见血之后敌人无法移动,只能任其宰割。 人的名树的影,神猿骑的威名,彻底让贼人们失去最后那点勇气,纷纷逃离将军庄,开始向杨森移动。 “列!” “进!” 骑兵,身披锐甲着白袍,头戴猿像头盔,仅有一双眼睛裸露在外,随着一声声军令,这支仅有三十骑的骑兵,开始列成骑杀阵列,长矛直出缓缓向前,肃杀之气为之凝重。 将军庄、刘延、杨森,神猿骑。 四方默不作声,只有神猿骑的战马挪动马蹄,踩踏地面传出“哒、哒”的声音。 “跑啊!” 也不知道是哪位起的头,贼人从两侧开始逃窜,片刻之间,只剩下杨森还有他身边的黑衣汉子。 “杀!” 骑兵统领转动长矛,双腿拍打马肚,骑兵冲杀。 “跑,有先天。” 杨森在骑兵统领转动长矛之时,感觉到一丝属于先天的气息,原本还算镇静的面目再也挂不住了,喊叫一声夺路而逃。 将军庄众人见贼人落跑,并没有大难之后的欣喜,大族老上官锐重伤昏迷、上官陆、上官源等族中小一辈几人更是人事不省,中间这一辈只有重伤的上官楹强撑着身子招呼着处理后续事宜,怎能欢喜的了呢。 第二十二章:开武礼(上) 第二十二章:开武礼 大战之后,一片狼藉。 上官陆与上官源全身大大小小伤口三十余处,就在神猿骑出现的那一刻心神松懈直接昏迷倒地,这将军庄的一切貌似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待他们醒来时,已经是战后的第三天,而将军庄也在这几日里处理相应后事。 诊治受伤族人、安葬战死族人、修缮损毁房屋与庄墙等等。 房间内,经过诊治的上官陆二人浑身裹着白布,就这么躺在床上,无法翻身更无法下床。 “哎呦,疼死我了。” 上官源看着醒来的上官陆习惯性挤眉弄眼,没想到牵动到伤口,疼的是龇牙咧嘴,只能憋着嘴闷声说道:“陆哥好险啊,差点就交代了,是不是可以给弟弟说说你那秘密了。” 闻听,上官陆也有些无奈,自己这弟弟对先天武者以及神猿骑的出现不感兴趣,竟然还追着问及心上人的事,不愿理会只能眯眼佯装没听到。 “什么秘密啊?” 人未至声先到,话音未落,上官淑便拎着食盒快步进入屋内,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二人。 自家老姐什么性子,上官陆焉能不知,怎么敢引起她的好奇心,不然那真的是没完没了,一边给上官源打着眼色一边回道:“姐,就是源子觉得我打通窍穴的数量远超于他,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呢。” “咦,小弟,你这有点反应有点过头额,是不是真有什么秘密啊,你姐姐我还是个把式呢。”上官陆不过是匆忙之间胡乱一说,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呜、呜!” 上官陆正不知如何应付呢,炎獒小弟冲着上官陆叫了起来,不过随着黑子抬头露出凶光,跃跃欲试后还是选择退让。 上官陆、上官源顿时笑出声来,但很快又嘶牙咧嘴叫出声来,随着二人的惨叫,上官淑恼怒的目光顿时柔和下来,对于躲在她身后的小弟更是无语。 对于小弟,上官淑也是非常无奈,因为国学府禁止带入兽类,黑子与将军这些年一直留在府里由她照看,尽管她刻意让小弟多与黑子和将军嬉闹,虽说是恢复一些本性不再是遗兽的身躯猫鼠的胆,但却学得欺软怕硬。 “来,你们现在只能吃点稀粥,我已经多放了一些盐巴。”上官淑打开食盒,将竹管小心塞进二人嘴里,轻声说道。 亲自盯着二人吃完,上官淑蹲在上官陆床边恶狠狠的说道:“来,说说吧,究竟是什么秘密,竟然连你姐我都瞒着,不说,下次就不给你带竹管,自己用舌头舔吧。” “扑哧!” 上官淑说完自己先笑出声来。 “姐啊,真的没有,我总不能随便说一个骗你吧,真的就是源子自己吃不得苦,想走捷径,纯粹就是眼红我修习比他快,嫉妒了。”别说像狗一样吃饭了,就算是没饭吃也不敢说啊,不仅一脸真诚更是将锅甩给了始作俑者的上官源。 上官陆脸上的表情确实非常具有欺骗性,上官淑有些怀疑,眼神也从上官陆脸上移开,看向上官源,手里还不断摇晃着竹管,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姐,真的是这样,真的是这样。”上官源不断点头,口里重复念叨着。 “哼,暂且相信你们,不过我怎么感觉我被你们两个联手骗了呢,现在是我发现不了,不然有你们两个好看。”上官淑拎着食盒,几次扭过头看向二人都无异常,这才离开房间。 将军庄的危机暂时解除,可是其中有太多运气的成分。 若不是刘延与慎估及时赶到,怕是将军庄根本坚持不到神猿骑的到来。 那所谓的神猿骑,其实就是一个花架子,盔甲、军械等是上官柏从都指司军械库中找出来,骑兵完全就是上官柏他们自己,借助神猿骑的威名,震慑那些贼人。 至于先天武者为何会针对将军庄,更纠结大量游魂以军阵攻打庄子,无人提及,知道的人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说,不知道的人根本无从知晓。 特别是上官陆,更是被师父刘延警告专心修习不要掺和其中,一切皆由他父亲上官柏去处理。 开武礼,对任何一个夏族人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日子,上官陆、上官源二人的开武礼也算是别开生面开创一个先河。 他们是在昏迷中被换上白色对襟短衣、白色短裤、白色束腰、红色外衣和袍子,由他们父亲亲自抱着入了族祀,按规定二人应当对尊长行的叩拜之礼也被免除,只是由上官柏与上官梓取下束腰,写好生辰八字放入族祀后便又被抱回房间。 是日,再次用竹管吸完早食。 上官源艰难摸到放在床边的束腰,极具感慨的说道:“陆哥,有了束腰,咱今后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做个武者,恩,真好。” “少得瑟,你见谁是刚过开武礼就成为武者,还是要遮掩的。”上官陆轻声回道。 上官源的喜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惆怅。 “俩小子,开武了,怎么没点喜庆气啊。”刘延从屋外走来,看到自己俩徒弟都闷不作声出言问道。 “师父!” “师父!” “行了,老老实实躺着吧。”刘延看着俩徒弟的惨样,有些心疼的说道。 “陆儿、源儿,还有一年就该出府了,有什么打算吗?” 刘延这一问,房间内顿时又沉闷下来,上官陆是一脸沉思,上官源是俩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良久后,上官陆缓声说道:“师父,我与源子都无心仕途,只想修习,出府后游历名山大川见见武者世界,还真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恩,还行。起码心里有数,距离出府尚有一年的时间,足够你们考虑决定的了。”刘延双眉微皱,显然对上官陆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却并不多言。 刘延起身仔细查看二人伤势,发现已经结痂已无大碍,这才又缓声问道:“这几日被庄内琐事缠身,也没来得及询问你二人修习情况,去国学府的这几年,可有懈怠?” “师父,徒儿未曾有一天懈怠。” “师父,我也是呢,一天都不敢懈怠。” 察觉到师父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上官陆、上官源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道。 闻言,刘延转头看向上官源沉声问道:“你师兄未有懈怠,我信,可源儿你···都说说吧,窍穴、经络蕴养如何?” “师父,徒儿手臂膀、肩、脏腑、腰三处之穴皆蕴养,合计是三百八十六,经络蕴养六条。” “师父,徒儿手臂膀、肩、脏腑两处皆已蕴养,腰部六处未蕴养,是三百八十,经络已蕴养五条。” 上官陆、上官源老老实实说道。 “哼!” 看到俩徒弟脸上的自豪,刘延冷哼一声,厉声教训起来。 “人身,窍穴七百二十,正穴五十二,地穴、天穴各三百,再算上五十奇穴,合共七百二十穴,近六年时间,蕴养三百八十穴,有什么可自傲的,难道这就是你们的不懈怠吗?” “要知窍穴、经络蕴养,越往后越是艰难,你们在国学求学也有五年的时间了,当知武者体内窍穴与经络的重要性,当真就想一辈子屈居入流境!” “源子先不说,本性如此,陆儿你的不懈怠呢?” 说到这儿,刘延看向上官陆的眼神中充满失望,转头对着幸灾乐祸的上官源就是破口大骂。 “陆儿、源儿,武者修习并非墨守成规,慎估那老家伙应该也说过,所谓修习便是自己独身一人孤独的行走,武者自己本身才是修习最大的依仗,五行功法也远非你现在所看的那般简单,时时研习不断进益。”刘延说完便板着脸拂袖而去。 屋外。 一脸怒气的刘延看向满脸陪笑的上官柏毫不客气的说道:“上官柏,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以后这混事,别找我。” “劳烦刘兄了,实在是小儿对那夜之事过于好奇。”上官柏苦笑道。 吃,有徐妈精心调制。 喝,有自家姐姐细心伺候。 拉撒,有徐妈不厌其烦的收拾。 上官陆、上官源就这样在将军庄度过了再舒适不过的半个月。 药郡,浮屠城,国学府。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小子,还不给我爬过来,说不定把爷伺候舒服了,会为你那死鬼父亲在我父亲面前美言几句。” 因未能按时返回学府,被罚清扫全学上、下六座学房的上官陆听到人字房传来声响,诧异片刻后,上官陆依然自顾自的拎着工具欲进入下人学房院内。 “上官陆,小小一奉国将军,没看到赵公子在院内,滚蛋。”上官陆刚一接近院门,便被守在院门外的两个学子拦住。 上官陆认出眼前二人乃是武学上、地字房的学子,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继续缓步向院内走去。 “上官陆,别给脸不要脸。”其中一人怒声骂道。 “张监丞命我清扫各房,还请让开,何况你二人身为武学上房学子,来下、全学人字房,不合规矩吧。”上官陆不卑不亢,面色平静的回答。 国学五年,上官陆虽只专心求学一心修习,但并不是岌岌无名,国学府内基本上都认识他,实在是上官陆着实太过变态。 文学文目、艺目远超文学学子。 武学各目同样如此。 特别是箭术与蛮力,药郡国学府学童、学子无人能敌。 守在院门口的两位武学学子见上官陆不为所动,慑于房内那位尊贵的身份,苦笑之后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阻拦。 “上官陆,行个方便,稍后再做清扫不行吗?”两人弯腰作揖,哀求上官陆。 “此房尚未清扫。”上官陆轻声回道。 上官陆话音未落,二人便知文的是走不通了,只能动武,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向上官陆攻去。 扫帚在上官陆手中瞬间反转,迅速击打在二人后颈,随着二人昏倒,轻声说道:“你们如何做是你们的事,我只做我的事,抱歉。” “清扫学房,无关人员请离开房内。”上官陆边说边收拾着手中的工具,开始做清扫的准备,丝毫不顾忌房内两人诧异的眼神。 坐着的,衣着华丽,诧异中带有一丝玩味。 爬着的,满身血污,诧异中带有一丝希望。 “上官陆,上、人字房学子。”衣着华丽的公子神色倨傲不过是用轻蔑的眼神扫了下上官陆,依旧骑在满身血污者的身上,挥动手中短鞭继续鞭打,特别是看到血水随着短鞭洒落,更加兴奋。 片刻后,似是察觉到自己胯下的“马”因为上官陆的出现而不再移动,专心挥动短鞭厉声说道:“吾乃武学下、天字房学子赵圭,瑞王之长孙,看到我在做什么啊,骑马,还不快滚出去,扫了兴致。” “学童赵圭,我奉张彦张监丞之命清扫人房,请离开。”上官陆依旧一字一眼回答,说完便自顾开始清扫起来。 “妈的,找死,人呢?死哪去了。”见房外的狗腿子不见踪影,赵圭的脸色有些难看,看向上官陆的眼神开始出现忌惮,骂骂咧咧的起身离开。 良久之后,上官陆确认赵圭已经走远,匆忙上前搀起躺在地上的学童,满身血污,双目紧闭,唯有腹间还有起伏,背起学童向息所跑去。 第二十三章:开武礼(下) “源子,源子,在呢吗?” 小学童的情况越不好,上官陆心中十分着急,却又不敢将他送到医馆。 “陆哥,什么情况?” 上官源也是被罚清扫学房刚回来,见到上官陆胸前满是鲜血,急切的问道。 “别问了,快去拿白布、灵药过来。”上官陆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快步进入房内,上官陆小心翼翼将学童放在自己榻上,只是慌乱之间的上官陆并没有注意到被他脱掉的靴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上官陆、上官源忙活半个时辰,总算是将学童全身伤口处理完毕,看着小家伙沉沉入睡,上官陆只能到上官源房内睡觉了。 “陆哥,这学童是谁啊?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大多还都是鞭伤。”上官源好奇的问道。 上官陆轻声回道:“我也不清楚,我清扫下、人字房的时候只见到赵圭和他在,赵圭走后我就赶紧把他抱回来。” “赵圭,是他。怪不得方才被我骂几句便驾着个人走了,还真是见不得人的事啊。陆哥,当初说好国学府六年只求学,不涉其他,这赵圭,可是药郡郡府瑞王长孙、药郡布政司司正的长子,来头不小,怕是个大麻烦呢。”说到赵圭的身份,上官源充满担忧。 “遇到了,总不能置若罔闻吧,不过源子,我最近才发现你们武学的怎么全是狗腿子啊。”上官陆一脸无奈,沉声感慨道。 “陆哥,现实如此啊,都说学好文武艺、卖于帝王家,武学学子只会舞刀弄枪,他们也要吃喝拉撒养家糊口,总要有个知事吧,入伍进都指、甘为权贵随从、沦为看家护院,都是为了生活啊,何况能够进入国学的,游魂后裔还是少数,大多都是氏族出身,身后还牵连着家族,不得不如此。”看着自家哥哥,上官源满脸苦涩,毕竟在其他学子眼中,他与魏鹏何尝不是上官陆的随从呢。 面对上官源的牢骚,上官陆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毕竟这就是真相,更是事实,只能是沉默不语,对于出手搭救那位学童,不过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见上官陆并不言语,上官源继续说道:“快出府了,都在议论呢,说什么武学是卖命的武夫、文学是耍嘴的贱人、唯有全学是尊贵的大人。”薆荳看書 翌日,上官陆二人修习过后发现学童依旧没有醒来,为他更换灵药后便在上官源的房间内准备出府考校的事情。 上官陆二人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院门外传来喊叫声:“上官陆,那小子是不是这儿呢。” 闻言,上官陆便知道是那位赵大公子的人,回想起昨日光担心那个学童,清扫工具全都落在下、人字房内,怕是会成为把柄。 “陆哥,我出去教训他们去。”上官源跳起来,就要出去。 “源子,我来处理,你去我房间,看好那个学童,不管赵圭那些人进得来进不来,那学童千万不能再出问题,不然就真的会一睡不醒。”上官源见上官陆说的很严肃,也就没有争辩,直接就去了上官陆的房间。 上官陆走出房间,来到院口,见到“初见”匾额已经被人踩在脚下,赵圭身后有七八人,都是武学的,学童、学子都有,甚至昨日那两个看门的也在,只是位置比较靠后。 “赵圭学童,到我‘初见’闹事吗?”上官陆寒着脸,看着赵圭问道。 “上官陆,那个学童交出来,我们既往不咎,别说不在你这儿。”赵圭眯着眼,示意身后的人将昨日上官陆清扫学房的工具扔到上官陆面前,然后一脸阴笑看着上官陆。 “若我说我也不知道呢。”上官陆也有些气愤,这般咄咄逼人,何况学童已经人事不省,是否有命都尚不可知,更别说交出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上官陆,给你台阶,你最好走下来,别把自己架的太高,会摔死人的。”赵圭说到最后眼神便开始有些阴毒,身后那些狗腿子开始蠢蠢欲动。 “我想我摔死之前,应该可以拉上你的。”上官陆毫不客气的回道。 “哼,不过奉国将军之子当真是不知死活,你们去给我把人抢出来。”赵圭缓缓后退,看着身后的几人冲上前去,戏谑的眼神盯着上官陆。 “嘭” “嘭” ······ 看着蜂拥而至的狗腿子,上官陆不为所动,站立原地不动,三下五除二便将几个出头鸟给打翻在地。 “陆哥,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魏鹏抱着一堆典籍走了过来。 “找麻烦的。” “什么,竟敢找陆哥的麻烦,那不就是找我魏鹏的麻烦,找死呢吗?” 魏鹏扔下手中的典籍便动起手来,一拳一个干净利落。 魏鹏说话之时,赵圭便已经认出他来,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魏鹏上来就动手啊,立即喊道:“魏鹏,曹家已经······” “嘭” 赵圭话还未说呢,直接被魏鹏一拳打翻在地昏了过去。 从房间内走出来的上官缘看到院外躺着的众人,看向上官陆轻声问道:“陆哥,接下来怎么弄啊,总不能一直扔在这儿吧。” “先把赵圭那孙子弄醒吧,看看到底为什么一定要那个学童,咱们既然身涉其中,总要知道原委吧。”上官陆略作思索,还是决定插手其中,不为别的,只是不想那学童被赵圭给害了。 上官源回房取回一瓢清水,直接泼在赵圭的脸上。 “魏鹏,你这个狗杂种、私生子,找死吗?敢打我。”赵圭一张眼见到魏鹏就大骂。 “妈的,给我闭嘴。”上官源本就有些烦乱,听到赵圭的污言秽语,上前就是一巴掌。 赵圭被打懵了,双目无神,就这样一直盯着上官源。 刚张嘴还未说话,又是一巴掌。 不说话,两眼瞪着上官源,又是一巴掌。 赵圭是彻底被上官源打怕了,再也不敢炸刺,没了往日的高傲,完全失去了药郡第一公子的风采,上官源怒目圆睁满脸凶悍的样子,更是吓的赵圭连连后退。 “赵圭,为何对一个学童下重手。”上官陆见赵圭已经没了神,俯身在赵圭耳边问道。 “是我父亲吩咐,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赵圭已经完全崩溃,上官陆问什么说什么,但赵圭也是听从父命,所知甚少,因此上官陆什么都没问出来。 等赵圭他那几个跟班醒了以后,上官陆又询问赵圭的那些狗腿子,他们也是一无所知,因此也就只能将他们都给放了。 “陆哥,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实在不妥。”魏鹏看着赵圭几人离开,回到房间就对上官陆说道。 “我又何尝不知呢,这是国学府,何况他们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者赵圭一群人耀武扬威的过来,想必一路应该有不少人见到,不妥归不妥,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上官陆叹口气,摇摇头也不再说话。 知道上官陆说的也是实情,上官源,魏鹏也就不再言语。 直到第三天,学童才醒了过来。 上官陆有事不在,上官源与魏鹏是好话说尽,可那学童根本就不搭理他们,直到上官陆回来,见到上官陆本人,学童这才开口说话,向三人道出原委。 原来这学童名唤:季昌明,乃是药郡监察御史季毅之子。 赵圭的父亲药郡布政司司正赵海渎职、贪腐之事被季御史查明,谁料就在奏书秘法京城后,风声泄露,赵海串通药郡郡府主簿,以季氏一族三年未交税赋,且暴力抗衡布政司税赋官员为由,将作为季氏一族族主的季御史抓捕入狱。 “不是啊,小昌明,既然你父亲已经含冤入狱,那也是赵海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情,赵圭没有必要找你的麻烦吧。”上官源听完之后感觉有点不对劲,就问及小学童。 季昌明听到上官源的询问,眼神有些躲避,低着头也不言语。 “昌明,你不说出实情,我们也不知该如何帮你。”上官陆轻声细语说道。 “陆哥哥,不是我不说,而是因为,这是我父亲的嘱托,我······”季昌明还未说完呢,自己却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上官陆手忙脚乱,扶起季昌明的脑袋,给他擦拭着眼泪。 “陆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父亲出事之时,我在国学府,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前几日,族叔给我送来一双靴子,说是我父亲托他送到都察院的,可是他被赵家发现,无奈之下,送到我这里。学府内,有国学府护佑,赵家对我无可奈何,也只是赵圭三番五次找我麻烦,却也不敢真的将我怎么样。”季昌明说着弯腰在脚踏上拿起自己的靴子,递给上官陆。 “陆哥哥,这就是族叔送过来的那双靴子。”季昌明将靴子递给上官陆轻声说道。 上官陆接过靴子,顾不得异味仔细查看,靴子底部的厚度远远超出正常靴子的厚度,其他地方与一般靴子并不不同,示意上官源找来匕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将两只靴子底部划开,还真在底部各发现一个牛皮袋,只是这厚度有些夸张,足足有将近两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陆哥哥,这是督察院御史存放奏书专用的牛皮袋,我在父亲的书房见到过。”小昌明看到上官陆取出的东西,吃惊的说道。 “小昌明,你确定这是御史专用奏章奏书,方才你不是说你父亲的奏书已经秘发京城都察院了,那这一封是从何而来的呢?”上官源尽管平时大大咧咧,稍显跳脱,可却应了那句老话,凡临大事有静气。 “这我也不清楚啊,我知道的都还是族叔告诉我的。”上官源这么一问,季昌明表情纠结也开始有些迷糊。 “好了,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奏书的事情,暂且保密藏好,还是打探一下季御史的情况吧。”上官陆说着话,便将牛皮袋又塞回季昌明的靴子底部。 还没等上官陆等人出府打探季御史的消息,药郡监察御史季毅在牢狱中畏罪自杀身亡的消息便传入国学府。 “陆哥哥,我季昌明多谢诸位大恩,此时,我父虽身亡,但我父的心血不能白费,我必须亲带奏书前往京城送至都察院,完成父亲嘱托。”小昌明在听到上官陆带回的消息后,尽管两眼红肿满是悲痛,却是一脸坚毅。 “行了,别逞强了,就你这身子骨,还没出浮屠城就被风吹走了,这奏书我来吧。”面对季昌明及其父亲所遭遇的事情,上官陆还是选择相信季昌明所说的一切,上官陆抢过季昌明手中的奏书,缓声说道。 “陆大哥,万万不可。”季昌明急了,不顾虚弱的身子,欲强行起身。 “行了,此事就这样了,小昌明,你先好好养伤吧。”上官陆安抚季昌明躺下,拿着那两个牛皮袋出了房间。 上官源、魏鹏一直就在上官陆的身边,对于上官陆的决定,二人并没有任何质疑与反对。 “陆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看看这两个袋子中究竟是什么东西,御史专用的牛皮袋是没错,但若真是只有奏书,没有人证、物证,也是无济于事啊。”回到上官源的房间,魏鹏对上官陆说出自己的猜疑。 “小昌明,应该没有骗我们,我想所有的一切应该都在这两个袋子之内。”上官陆听到魏鹏的提醒后,用手轻轻捏了捏两个牛皮袋,“这两个袋子内应该只是纸张类物品,此物是小昌明父亲所留,事关其父声誉,不会作假。不管是何物品,我们也不该查看,也不能查看,既然已经答应了小昌明,我们便将这两个袋子送到京城督察院便可,其他事情与我们无关。” “陆哥,那该如何行事。”上官源知道自家哥哥已经打定主意要趟这次的浑水,直接询问道。 “陆哥、源哥,事涉朝廷官员,必是凶险无比,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最是没有人性,这个我深有体会,当时我父算是大功臣吧,我父重伤之时,只因没有表明支持哪方,居然连一个诊治的御医都没有,更过分的是他们甚至命令京师药铺,不得售药于我父亲,逼迫我父亲表态。” “我父乃药郡郡府、曹氏族主、太国公,更是援救五羊关的功臣,可那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躺在床榻之上,被伤痛生生折磨至死,母亲也因为悲伤过度而离世。” 魏鹏见两个哥哥不管不顾打定主意要掺和进去,急切直接说出父亲离世的真相,希望可以借以劝回,说完他自己也是双眼红肿,泪流满面。 “什么,曹郡功是这般,不是因为重伤不治吗?”上官陆、上官源震惊不已,魏鹏所说的与外边所说的出入太大了,根本就是为所未闻啊。 “两位哥哥,你二人对我而言,最是亲近不过,我为何欺骗呢?” “我堂堂荒郡郡府之子被人说成私生子,父亲身死之后,曹氏一族为讨好启昌皇子,不仅将我逐出曹氏一族,更除去族籍,我是无奈之下才在药郡母族落脚的啊。” 魏鹏声音哽咽满是自嘲,自流落至药郡,也只有上官陆、上官源、胡峰是待之以诚,上官兄弟更是授之以秘术,魏鹏非常珍惜这份情谊,不希望二人出事,将自己的事情如实道出,也是希望二人能够慎重考虑。 “魏鹏,难道这些年的冷嘲热讽,压垮了你的脊梁吗?”发现魏鹏神色悲切,开始出现怨恨、畏惧的情绪,上官陆立即呵斥道。 “大丈夫,生于斯、长于斯,何惧有之,真理不得昭昭、小人得以长存,我心难安。身为武者,为何惧、有何惧。”上官陆到现在都无法忘记赵圭骑在小昌明满是鲜血的身上嚣张跋扈的模样,越想越是怒不可遏。 “多谢陆哥!”面对上官陆的呵斥与豪言壮语,魏鹏由衷的表示感谢,方才真情流露,心中不免对父亲及自己的遭遇感到愤恨,胸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憋闷,脑海中全都是暴虐之意,幸亏上官陆及时呵斥令他清醒,不然自己也就毁了,魏鹏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是后怕不已。 “既然两位哥哥心意已定,我魏鹏有何可惧,随两位哥哥走一遭,会一会这牛鬼蛇神,闯一闯龙潭虎穴。”上官陆的话也激起魏鹏心中的豪气,显露出曹郡府后人的铮铮铁骨。 “哈哈,那就让我们兄弟搏一把。只为心中无愧”三人击掌大笑。 第二十四章:太阴山脉 第二十四章:太阴山脉 事涉一郡布政司司正、郡府,这事情能简单吗? 何况赵海之父不仅是药郡郡府,更是王爵,堂堂瑞王。 绝对不简单,且非同小可。 上官陆不是不清楚其中的艰险,但他难以说服自己的内心对此视而不见,既然选择身涉其中,那便做好万全之策,谋定而后动。 “源子、魏鹏。” “赵氏一族贵为王爵,族内必然供养大量武者供其驱使,我三人不过入流武者,实力低微,因此不得硬刚,只能巧妙周旋,一切以进入京城顺利将奏书送至都察院为要。” “尚未出府考校,此番出去也不知日后如何,甚至还能够安然返回国学府,因此,国学府之事还需处理完毕。” “赵氏势大,小昌明只能在国学府内,只要你们二人能找到相好的同窗照拂一二,就算是有赵圭在,小昌明也不过皮肉之苦,不会有性命之忧,且小昌明的存在,能够很大程度上扰乱赵氏的眼线,给我们争取一定的时间。” “恩······” “至于如何进京,绝对不能由人河北上,此一路必然被赵氏一族严防死守,只能迂回,迂回···” “对,南下,沿人河南下,进入太阴山脉,只要有大哥家族的那个东西,我三人必然能够在太阴山脉内安然无恙,顺利进京。” 上官陆一边思索,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上官源、魏鹏并不言语,就这样静静听着。 似是又想到什么,上官陆抬头看向上官源与魏鹏二人,缓声道:“学府之事,我去见见张监丞,看是否有两全之法,你二人此刻先去找到值得信赖的同窗,请求他们庇护小昌明,源子你前往文学院,找下大哥,让他向族中修书一封借族中阴冥兽一用,将阴冥兽带到正阳渡口给我们,记住,此事绝不可向大哥严明,却又必须让大哥尽快将书信送回族中,且必须是在我们之前送达。” “魏鹏,托你母族尽可能快、尽可能隐秘,搜罗正阳粉、合阳粉,然后准备一艘快船在南门外,一切皆必须在后日卯时前准备妥当。” “哥,放心吧。” “好的陆哥。” 上官源、魏鹏异口同声应承道。 上官源、魏鹏当即起身离去,上官陆返回房间交代小昌明之后也离开息所,前往全学监丞张彦张铁面的息所。 “监丞大人,学子上官陆求见。”张监丞息所外上官陆朗声喊道。 “进来吧。” 上官陆推门而入,张彦就坐在书案后,在上官陆见礼之后轻声问道:“何事,半夜到我息所。” “学子心有一惑,还请大人赐解。” “说吧。” “大人与我该是并无渊源,为何特殊照顾于我呢。”上官陆抬起头看着张大人,缓声问出困扰他整整五年的困惑。 “我觉得看你顺眼,这个回答可否?”张彦看着上官陆凝重的面色,脸上难得出现笑意,给上官陆开着玩笑。 “行了,有事就说吧。这卷古籍我还未研习完。”张彦的笑意转瞬即逝,一如既往板着脸说道。 “学子确有事相求,还望大人应允。” 上官陆也没等张彦开口,就一一道出他所了解到季御史的事情,同时也将他与上官源、魏鹏三人的打算和盘托出,希望张监丞可以免除三人的出府较校顺利出府。 张彦手持古简,沉思不语,方久之后才说道:“此事凶险,你三人可考虑清楚?” “监丞,我三人皆知晓,但身为武者,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为此,纵身死亦无悔!”上官陆不清楚张监丞为何如此相问,面色坚毅一脸赤忱的回答道。 上官陆话一出口,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一个垂首不语、一个闭目沉思。 “好了,我知道了,出去吧。” 良久之后,张彦抬手翻动古籍,缓声开口逐人。 尽管知道此举欠妥却不得不如此,为了国学府学子的身份却又不得不冒险一试,可张监丞的一声“知道了”,让上官陆有些忐忑,无奈之下也只能先行离去,失去国学府学子的身份尽管有些痛惜,也只能接受。 随着上官源与魏鹏先后返回息所,上官陆前期一切安排皆已妥当。 翌日卯时,就在上官陆三人准备行事之时,却收到张监丞差人送来的文书。 上官陆、上官源、魏鹏三人国学府结业出府文书,只是排名在各方之末。 同时还有以药郡国学府名义举荐三人入国子监以及参加朝堂较校的文书与凭证。 上官陆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张监丞会如此给力,收拾好文书之后,看着魏鹏沉声问道:“鹏子,以赵氏的能力,不消三五日便会查明我三人的意图,到时你母族必然会受到牵连,甚至是灾祸。” “陆哥,放心吧,魏族现在虽说是家道中落,沦为商贾,但毕竟曾是夏朝皇族的一支,就算瑞王贵为当朝亲王、药郡郡府也奈何不得。”魏鹏感受到上官陆的愧疚与担忧,心里一暖朗声说道。 “行了魏鹏,别自我陶醉,曾经的皇族,现在沦为商贾,还好意思说,赶紧的,不然就真成逃命的喽。”上官源见气氛有些沉闷,出言打趣魏鹏道。 依照上官陆的谋算,三人并不直接出府,这样实在是过于明显。 首先,为了向国学府内赵圭传达一个假象,借以迷惑赵氏,故意前往国学府典库借回典籍,打点食坊小厮今后按时给息所送来三人份吃食。 其次,小昌明会在五日后离开初见,毕竟那时赵大公子的狗腿子们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必然会闯入息所。 最后,宴请同窗好友,严明今后一段时间内会在息所准备出府考校事宜,将声势造出去。 当日夜间,三人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国学府。 出府之后,借助魏家行商的马车光明正大自西门出城,然后乘坐早已准备好的快船沿人河南下,一路安定顺利抵达五农渡口。 上官陆并不知道的是,当日赵圭被魏鹏打晕,又被上官源一番收拾,这连惊带吓的,被狗腿子们抬回息所后一直迷迷糊糊、胡言乱语的,只是安排人盯着上官陆息所动静,等他缓过劲返回家中时正巧就是上官陆出城的当晚,待他将上官陆等人的动静如实禀报后,反而正中下怀,帮了上官陆大忙。 对于几个国学府的学子,赵海怎会放在心上,为了找到季毅所搜罗的证据文册,已经是焦头烂额,不过是因为谨慎行事,随意吩咐心腹派出人手查看一下。 五农渡口、阴阳酒庄。 “啊,舒服啊,船上的滋味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上官源半躺在椅子上,双手不断揉搓着肚皮,饱嗝是一个接着一个。 “行了,源子,魏鹏,我们休息一下,还要赶路,趁着赵家还没反应过来,先到正阳渡口,从大哥胡家那边拿到阴冥兽,不然就我们三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安然穿过太阴山脉。”上官陆自己也是疲惫不堪,强撑着精神说道。 再次登船,一路顺风顺水,疾驰而行,三日之后,总算是赶到太阴山脉西麓的正阳渡口,并顺利从在此等候的胡家族人手中取得阴冥兽。 “源子、魏鹏,阴冥兽在手,我们无惧太阴山脉的冥气,更不担心山脉内数不胜数的毒物,只需我们穿越太阴山脉,一路北上便可直达京邑。”拿到阴冥兽,便等于此番谋划成功大半,就连一贯稳重的上官陆也难免有些激动,看着阴冥兽显得非常激动,对于度过危机重重的太阴山脉充满自信。 “陆哥,看来还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若非我们曾与大哥说起游历名山大川,好奇太阴山脉的神奇,大哥怎会告诉我们他家阴冥兽的存在。”上官源同样开心的说道。 太阴山脉,呈南北走向,北起氏郡,经京邑、药郡至理郡,绵延七千余里,是神雀境内最令人望而生畏的山脉。 太阴山脉地形奇特,因常年少阳光照射,再加上环境使然,山脉内不仅湿地、沼泽遍布,且多地都是带有致幻毒性的冥气弥漫,再加上多生喜阴、喜毒之物或是兽类,太阴山脉也被称为阴毒山脉。 阴冥兽,巴掌大小似蛙非蛙、似鱼非鱼,唇侧有两根细长的须,吸食冥气为生,也就成为上官陆敢于闯入太阴山脉最大的倚仗,加上早就准备好的正阳粉、合阳粉、驱毒药,只要不深入太阴山脉,当无大碍。 “陆哥,看来这阴冥兽真是好东西啊,咱以后是不是也要养一只呢。”太阴山脉的恐怖,三人早有耳闻,就算是拥有倚仗,也不敢深入,进入太阴山脉西麓后便沿着太阴山脉外围北上,一路上见识了阴冥兽的厉害,上官源开始眼热了。 “你以为圈养阴冥兽简单啊,胡家是世代居住在太阴山脉也才养了三只,这也是暂借给我们的,没听胡伯父说吗,用完记得归还。”上官陆看看趴在肩膀上的阴冥兽,两根胡须不断盘旋缠绕舒展,有些无奈的说道。 就这样,三人一兽小心翼翼在太阴山脉西麓外围走了将近半个多月,马上就要走出丹州进入师州。 “陆哥,不对劲,此处的冥气几近消失,太淡了,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太阴山脉外围深处,不可能的。”魏鹏堂堂郡府公子,这些年的嘲讽、欺压、轻慢,让他渐渐变得小心谨慎,发现前方不对劲后立即示警,自己一个闪身躲藏在一株藤蔓后,观察四周情况。 上官陆、上官源一经提醒,顿时身子绷紧,藏好之后仔细查看周围情况。 “妈的,那三个臭小子会走太阴,开玩笑,这是人走得吗?害得我们兄弟还要守在这破地方。”就在三人藏好之后,便听到前方传来的怒骂之声,随着话音越来越响,从他们前方走出四人。 “噗嗤、噗嗤。” 上官陆听到有人趟过水地的声音,缓缓探出身子向水地方向看去,只见到四个身着劲装、腰胯弯刀的汉子,等四人渐渐走远后,这才开始给魏鹏与上官源打起手势,向四人离去的方向跟去。 “我们看看这伙人是不是就这几个,尽量不要被他们发现,绕过去。”上官陆确认四人只是普通的入流武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轻声对着身后的二人说道。 走过一个山头,就见前面那四个劲装男子钻进一个山洞里,最后一人,还在洞口撒上药粉,用准备好的藤蔓遮挡洞口。 上官陆等了一会,听着动静确认是没人了,这才向洞口摸去。 来到洞口仔细查看后才发现问题,这个洞口的位置实在是太过隐蔽了,若非亲眼见到有人进去,就算是从它旁边走过,都不会被发现。 “不对啊,太阴山脉,各峰、岭都是坚硬无比的黑英石,怎么会有洞呢?”上官陆再三查看都觉得奇怪,按照大哥胡峰所说和这些时日的经历,天阴山脉基本是阴冷潮湿的湿地和泽地连接而成的一片片山岭,真正的山峰没有几座,地面不是黑英石,就是烂泥塘子,不可能有山洞存在。 上官陆让上官源、魏鹏在外守着,他自己挪开藤蔓,进入洞中。 “这般干燥。” 上官陆越深入越感奇异,太阴山脉怎会有这般干燥之地,山洞刚开始还是在向下,走着走着逐渐在向上走,慢慢的黑英石消失不见,只有松软的黑土,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臭,一直走出山洞,都没有再见到一个身影,只是长着几株没几片叶子的藤蔓的山谷。 上官陆越想越不对劲,为了印证内心的猜测,蹑手蹑脚走过去翻动藤蔓发现根部果然是如血液般的红色,这藤蔓竟然是血肢藤,疗伤圣品的灵草,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 小山谷内没有发现那几人的行踪,上官陆始终难以心安,按捺下发现宝贝的信息与激动,开始在谷内一点点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上官陆一番仔细查找,总算是在山谷西南角寻得一点端倪,扒开那条略显蔫黄的血肢藤,发现用泥土掩盖的木板。 上官陆并未声张,仔细将整个山谷内恢复原状后这才原路返回。 见到上官源与魏鹏后,上官陆二话不说,直接就让他们分开搜罗毒物,特别是毒虫类最好不过。 夜幕降临,上官陆这才带着二人再次进入山谷内,查看浮土并无移动的迹象,这才压低声音对身后的二人说道:“我掀起木板,尽快将毒虫倒进去。” 上官源、魏鹏点头示意,一左一右站好。 上官陆调整好姿态,迅速掀起木板,上官源、魏鹏二人直接打开藤曼编织的小桶,一股脑将桶内的毒虫倒进洞内。 呼呼啦啦。 顷刻间,六桶毒虫一泻而下。 放下木板用脚踩住,抽出兵刃,严密戒备。 上官源倾耳听着木板下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陆哥,你也太狠了,六桶毒虫全倒下去,如果这里边没有其他出口,可就精彩喽!” “源哥,最好还是不要有其他出口,这赵家的狗腿子既然已经追到太阴山脉堵我们,难不成还与他们正面相搏啊,这几个家伙实力不弱,都是武者,还真让我们去拼命啊。”魏鹏满脸惬意,毕竟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赵家追兵,大喜!大善! “这洞是他们为了血肢晶自己挖凿的,此谷四周皆是黑英石,你们看看有多高,必然不会有其他出口。不过以赵氏的势力,应当不止他们这一伙,血肢晶到手后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上官陆聚精会神倾听着木板下方的动静沉声解释道。 话音未落,上官陆语气又有些凝重的说道:”既然他们能够出现在太阴山脉,说明赵氏已经发现我们在国学府留下的幌子。“ “啊,啊,呼呼隆隆。” ······ 没过一会儿,木板下方开始传来模模糊糊的声响,还有人面对惊吓之时,那种凄惨惊恐的尖叫。 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下方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上官陆小心翼翼掀开木板查看一番后轻声道:“我下去看看,你们两个小心点。” 说完便纵身一跃,直接跳入洞内。 上官陆将阴冥兽捧在手心,尚未落地,周边毒物便快速消散,借助微弱的火光,亦步亦趋向深处移动,随着逐渐深入,血腥味也越来越重,特别是转过一个弯道后,浓烈的血腥味差点没让上官陆窒息,眼角不过是向前方那么一扫,只感到腹内翻江倒海,嘴里还是泛着阵阵酸味,刚跑到木板下方,再也忍不住。 “啊哦、噗!” ······ 弓着身子,吐得那叫一个痛快,苦胆水都吐没了。 “陆哥!” “陆哥!” 上官源、魏鹏以为上官陆被毒物咬中身染毒性,毫不犹豫便跳了下来。 “里边、里边···” “啊哦、噗” 上官陆吐得稀里哗啦的,话都说不明白。 上官源二人有些不明所以,顺着此前阴冥兽清理出来的通道便走了进去。 “我操!” “这·······” “啊哦、噗” 片刻之后,上官源、魏鹏同样加入呕吐行列。 也难怪三人反应如此激烈,实在是场面过于血腥与惨烈,对于他们三人而言,不只是少儿不宜,而是禁忌。 上官陆三人倒入洞内的毒虫,毒性各异,他三人因阴冥兽的存在而不惧毒物,但洞内的十余人可没有阴冥兽倚仗,毒物蜂拥而至,所有人无一幸免全部中毒。 这些人中,最好的结果便是身中剧毒,当场毒发身亡的,若中其他异毒的,当真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哀求着同伴给他们来一刀,还有那几个陷入幻境中的,敌我不分任意砍杀。 上官陆一个巧借东风以小小毒物,便让十余位武者命丧无名土洞内。 十余人几乎同时死在一个小洞内,而且生前彻底疯狂的武者,你想想洞内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残肢断臂层层叠叠,身躯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猩红的鲜血几乎将洞内变成一个池塘,鲜红色的池塘。 血水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物件儿,内脏、器官、半残的肢体,叫不上名的各式毒虫开始就地安家,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而大快朵颐。 这场面,没有人愿意见到第二次,若有可能,是见都不愿见到。 上官陆三人两腿酸软,彼此帮衬着才出了洞口,上去之后,三人极为默契的不再提及洞内的情形,只是用厚厚的泥土将木板压盖严实,不仅是为了防止毒虫跑出来,也是在等待血液凝固,更重要的是掩盖那刺鼻的血腥味好让他们能吃点东西。 三人谁也不敢再提下洞,都在等,这一等就是三天,最后还是上官陆担忧赵家其他追踪者出现,不得不硬着头皮下去查看。 “陆哥,你确定下边可以了吗?”上官源见上官陆要下去,很是害怕的问道,毕竟那场面,真的是心有余悸没有人会愿意再看到一次。 “可以了,阴冥兽催着下去,我看看,不管别的,血肢藤的血肢晶还是要弄到手的,可遇而不可求的圣品伤药。”上官陆同样也是一脸不情愿。 “那你小心点。”上官源是打死也不会下去。 上官陆下去之后,上官源、魏鹏神色纠结的看向洞口,担心陆哥却又不敢向洞口移动半步。 差不多半炷香,上官陆苍白脸庞出现在洞口,举起一个蛇皮做的小包囊,鼓鼓的,颤声道:“东西拿到了,走!” 上官陆在前,上官源、魏鹏在后,三人几乎是一路快跑冲出洞口。 “嗷,噗!” 又是一顿昏天暗地的呕吐。 “嘶嘶!” “咔嚓!” 就在三人卖力呕吐之时,洞口四周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响动,种类繁多的毒物密密麻麻堆积在洞口四周。 第二十五章:危机重重(上) 第二十四章:危机重重 乌蛇、黄纹蜂、双尾蝎······ 金身虫、狼毒蛛······ 千足蟾、飞线荧······ 乌央乌央围上来的毒虫不仅有普通毒物,甚至还有毒性更加恐怖的地兽、遗兽。 上官陆、上官源、魏鹏头皮发麻,目光不约而同转向叫个不停的阴冥兽方向。 “走,退。” “慢一点、慢一点。” 上官陆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一点一点挪动手臂将阴冥兽从肩膀上抱下来捧在手上,这才带着上官源、魏鹏向洞内挪动。 阴冥兽虽是人兽,但天生以毒物为食,就算是平常遗兽毒物也有一定的压制,借助阴冥兽的震慑,三人这才得以安然进入洞内。 上官陆三人刚一进洞,所有毒物争先恐后闯入洞内,这一刻,毒物们竟罕见的不再彼此争斗吞食,一门心思就是进洞。 “源子、魏鹏,还记得中间那段满地腥臭烂泥的吗?”上官陆双手端着阴冥兽向后退着,看到毒物进入通道后高声喊道。 “记得,陆哥,你说。” “我先用阴冥兽在前边顶着,你们赶快赶过去,用合阳粉、正阳粉混合烂泥搅拌,堵住通道,记得多弄几道啊。”上官陆不敢回头,只能高声喊叫。 “好,哥,你先顶着。” 上官源与魏鹏转身快步离去,上官陆此刻的步子挪动的更小了。 不说上官陆,上官源与魏鹏来到那段满是烂泥的通道后,立刻用双手不断抓拢烂泥,并将褡袋中的合阳粉、正阳粉与解毒药与烂泥用胳膊进行搅拌。 距离不近,但架不住时间的推移,眼看着上官陆距离烂泥那段是越来越近,特别是他眼前的毒物们也开始暴躁起来,毒物间已经开始出现彼此吞食的现象。 上官陆内心一颤,尽管不知道是何物让这些毒物趋之若鹜,甚至连阴冥兽都有些压制不住了。 “哥,好了,快!” 听到身后上官源急切的喊叫声,上官陆这才长出一口气,内心稍安。 上官陆暗暗盘算着自己与上官源的距离,就在不足一丈之时,右手以闪电般的速度将早就扣在手心的合阳粉撒了出去,药粉撒出的同时,立刻将阴冥兽收了起来,顺手便又是几瓶正阳粉被抛出。 猛然转身、疾跑、纵身跃入烂泥墙仅留的小口。 金黄色的药粉开始在洞道内弥漫,毒物们的尖叫声顿时响成一片,推攘着、消散着、堆积着。 “快、快,堵住、堵严实了。” 进入黑泥墙的那一刻,瘫坐在地上的上官陆立刻吩咐道。 眨眼间,上官源、魏鹏便用早就准备好的烂泥将口子堵个结实。 “鹏子,在褡袋里找件干净的内衬,将我褡袋里的寒玉盒子包裹严实,否则一旦让阴冥兽沾染到阳粉,来一个自爆那我们就真的玩完了。源子,你仔细听着墙那边的动静,顺便再多糊点,越厚越好。”上官陆抬起眼帘看向满身烂泥的二人艰难的说道。 包裹好装着阴冥兽的寒玉盒子,厚厚的烂泥墙糊的听到任何声响,三人就这样直接瘫坐在腥臭无比的烂泥堆上。 “陆哥,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毒物,我们在太阴山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吧,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毒物聚在一起啊,现在连遗兽的毒物都有,太奇怪了。”方才真是的太惊险了,魏鹏蜡白的脸色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让我想想。” 上官陆同样困惑,不知道究竟是哪出现问题,竟然令这么多毒物聚在一起。 “莫非?” “莫非是?” 上官陆突然想起来,在自己二次进入血洞寻找血肢晶的时候,血洞内隐隐有股淡淡的香味,只是当时洞内的血腥味太重了,完全将那股香味给忽略了,再加上实在是不愿在那血洞内多呆,也就没有在意。 细细想来,应该是当时赵家那些武者不知因何缘故将血肢晶打破,血肢晶的气息四散飘零,加上离开山谷之时并未用泥土将洞口进行封堵,导致血肢晶气息泄露,这才引来这些毒物。 明白过后的上官陆立刻起身,招呼上官源、魏鹏再次向山谷跑去,只是他们刚刚到达洞口便看到前方山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毒物,不断有毒物跌落下来向着血洞方向爬去。 “这、这······” 看着眼前的场景,上官陆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后有追兵前有围堵,到他这儿干脆是十面埋伏,而且还是被数不胜数的毒物埋伏。 就在他们这一迟疑的功夫,谷底内开始有毒物向他们移动。 “不对,妈的,大意了。” 上官陆脸色一变,立刻自褡袋中取出蛇皮囊,一股脑倒在地上,果然发现两个已经破裂的血肢晶,上官陆毫不迟疑立即抓起这两个血肢晶丢向山谷,就连手上接触到血肢晶的黑泥也用石片刮了下来扔进山谷。 果然,随着这两个血肢晶被丢出,山谷内毒物对上官陆三人兴趣寥寥,不再关注。 “快走,为今之计,只能是返回烂泥那段,继续用烂泥混合阳粉,将我们自己给封起来,等这些毒虫吞噬血肢晶的药气后自行散去。”上官陆一把抓取地上的血肢晶,神色严肃的说道。 上官陆三人回到烂泥段后,分工明确,上官源与魏鹏快速为腥臭烂泥搅拌阳粉与解毒药,上官陆用黑泥填堵山洞,只是这边的是隔一段砌个薄点的,隔一段换位置做个通风口,一切搞定,三人就待在洞里边,盘膝入定恢复劲力,而山谷内因为争夺血肢晶,此前还一直相安无事的毒物再也不做控制,各凭本事相互厮杀吞噬,旧的死去,新的再来,前仆后继源源不断。 这一待,就是近半个月,期间三人不是没有想过出去,可每次出去都会被毒物给堵回来,然后再砌烂泥墙,再安安生生待上几天。 近半个月的时间,无法动弹,饮水与食物再也得不到补充,入定修习可以减少干粮的损耗,可这饮水是真的不行啊,最后为了节省,每人每日就那么几滴,最后甚至不得不喝从烂泥里渗出来的污水。 “源子、鹏子,走,再出去看看。” “先祖保佑应该是不会让咱们困死在这儿,不然也太有愧于我们三人的天才资质了。”上官陆双唇干裂的厉害,身形消瘦很多,说话的声音沙哑而无力,衣服穿在身上有点空荡荡的感觉,上官陆如此,上官源与魏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三人相互搀扶着,拆了血池谷地那个方向的泥墙,拆了好几个都没有再见到任何毒物,渐渐的就到了血池上方的谷地,谷内一个毒物都没有,唯有血肢藤摇曳着叶片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还有一股黄色气体在离地面半寸高的地方漂浮。 “别动,都别动。” 进入山谷,上官陆抬头发现那股黄色气体,满脸欣喜,看到毫无察觉的上官源、魏鹏正要向前挪动步子快速轻声道。 待二人站立不动,这才又喊道:“慢慢的、慢慢的,退出去,别掀起一点风。”一双眼睛就看着两人的脚步,稍快一点就开口说慢。 退至洞口,上官源再也忍不住了,拉着上官陆就问道“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活土,那是活土,金身虫没了脑袋的尸身成这粉尘雾状,有价无市的宝贝,去都给我找木做瓶子去,快,小心一点,这活土虽是宝贝,却也是剧毒。”盯着眼前那股黄色气体,上官陆两眼放光,说完便拉着两人快步向通道口走去,完全看不出任何虚弱的迹象。 “源子,怎么陆哥疯了吗这是。”魏鹏被上官陆的模样给吓了一跳,趴在上官源耳边小声问道。 “嘘,我哥就这样,财迷一个,平时挺好的,但不能见到钱,那是真拼命。” “快走、快。”上官源话音未落,上官陆便催促道。 推倒所有烂泥墙,顺利走出洞道,上官陆二话不说便抽出短刀,开始仔细寻找合适的藤蔓或是树木。 在上官陆的示范下,三人砍伐粗壮藤曼或是树干动作麻利,随着手中短刀翻转,一个个木瓶两壳便被削了出来,挤出藤曼津液,将两个木壳粘结在一起,再用麻绳进行捆绑、缠绕,顺手将挤完津液的藤条塞进瓶口做木塞。 再次返回血池谷地,按照上官陆的方法,三人开始用木瓶收集活土,足足收集了十六瓶,用空下的包囊装好,上官陆直接就背在肩上。 “都有份,但不是现在。” 上官陆仔细查看山谷内堆积起来的毒虫,再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便打算离开此地。 但就在上官陆转身准备离开之际,魏鹏却突然盘膝坐下,径自入定。 上官陆与上官源满脸欣喜,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响,退出山谷。 魏鹏本就蛮力惊人,有上官陆所传秘术,更有魏家财力支持,仅用三年便已经积蓄劲力达一龙一象,但此后却始终没能感悟形意,成就武者,此番磨难,反倒成全了他,以土行成就武者。 “魏鹏,你怎么突然感悟直接入定了,吓死我了。”上官源在魏鹏调整气息睁眼后笑着问道。 “那个,应该是我不小心吸了一口/活土。”魏鹏有些不好意思,始终低着头扭扭捏捏的回道。 “不是,鹏子,你这也太幸运了吧,吸了活土不仅没中毒,反倒成了你的机缘啊。”上官源看着魏鹏乐呵呵的说道,“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鹏子不会有事吧。” “活土是剧毒,按说是中毒的啊,我也闹不明白,不过现在没事就好。”上官陆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庆幸的是魏鹏因祸得福成就武者,索性也就不想了。 上官陆看着山壁上草木,颜色不再青翠,开始有些泛黄,内心便是一紧,依照小昌明的说法,奏书必须在仲冬之前送至都察院,不然依御史规例,牛皮带内的东西等同厕纸。 “好了,魏鹏成就武者值得庆贺,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已经是季夏,马上就要进入孟秋,师州范围的太阴山脉,可是还有差不多十日路程,我们要抓紧了。接下来沿着山岭的山脊走,尽量避免与毒物遭遇。” 第二十六章:危机重重(下) 走出山谷,上官陆三人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在孟秋上旬走出师州范围,进入太阴山脉京邑地界。 “源子、魏鹏小心,前方有人。”上官陆三人刚走出太阴山脉京邑段的外围深处,上官陆就发觉前方有武者的踪影,立即出言提醒身后二人。 上官陆、上官源、魏鹏收好身上的物品,避免发出声响,隐藏身形慢慢走上去,发现前方山岭上竟然有一个营地,看营地周遭的情势,堆积了很多生活废弃物,显然这些人在这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仔细查看一番后悄然退去。 “营帐有六个,人数应该是十五人左右,都有赵氏的标志,有四个入流武者,其他都是把式。”魏鹏细细回想着,说出自己的答案,这类活,只有他才更熟悉。 “恩,和我看的差不多。”上官源仔细回想着附和道。 “四个入流,十多把式,我们三个可以对付。”上官陆听着魏鹏的猜测,对比双方,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度。 “确实,我们三个武者,魏鹏算是三流,我二流、哥介于二流、一流之间,无大碍。”上官源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这些还只是我们看到的,四个入流武者,又怎会没有领头的呢,阴山内那十多人被我们用毒物坑杀在血洞内,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得到消息,想必应该还有武者,只是没有被我们发现罢了,能不动手最好,想法子吧。”上官陆说着说着就摸向身上的褡袋,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合阳粉了,就向他二人问道:“源子、魏鹏,你们那还有合阳、正阳粉吗?”。 “合阳粉,我这还有两瓶。”上官源掏出来递了过去。 “我这还有一瓶正阳粉。”魏鹏也从自己褡袋里取出给了上官陆。 “呵呵,哥,还是你有办法,鹏子,看好吧,让我们就送他们一顿大餐。”上官源看着上官陆搜集阳粉,一脸贼笑。 上官陆先是带着上官源与魏鹏向后翻过两道山岭,找到一处此前发现的水洼,将所有阳粉全部倒入水洼中,然后将褪下的衣衫浸泡在水洼内,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又将衣衫在水洼内反复揉搓,差不多半个多时辰,这才将衣衫捞出搭在草藤上晾晒,用以隔绝毒物以及掩藏气息。 趁着衣衫还在晾晒,上官陆就这样光着身子开始搓泥丸。 取出一路上收集到的阴冥兽尿液,将泥土弄成粘稠状,然后捏着两颗血肢晶在泥土里捏碎,慢慢搅拌后,开始揉搓,揉搓成黄豆粒大小的泥丸,并进行简单的晾晒。 晾晒需要时间,加上天气转凉,三人也不敢就这么呆着水洼边等着,加上担心被赵氏的人发现,又根本不敢生火,只能找个背风的地方,三个人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待衣衫与泥丸都晾晒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穿上衣衫,收拾好泥丸,取了一囊子水洼里的水,上官陆三人立刻向营地方向跑去。 夕阳西下,天地一片漆黑,上官陆三人借助稀疏的树木、繁茂的藤曼与野草,顺利潜伏进营地内,静静的看着他们嬉戏玩闹、慢慢等待着他们沉睡陷入梦乡。 上官陆三人这才开始挪动身子,将捏碎的泥丸撒在营帐周边以及营帐内,待整个营地营帐无一遗漏后,这才又爬着走出营地,起身后撤,快速用水洼里的水仔细清洗双手,这才攀上树木蹲坐在分叉的树干上好整以暇的等着看热闹。薆荳看書 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有秋风相助,营地四周渐渐开始出现毒物,且越来越多,等天亮后,侥幸活着的人发现不对劲走出营帐时已为时已晚,整个营地几乎完全被毒物所覆盖。 此时,挣扎已经毫无意义,入眼皆是层层叠叠的毒物,怎么躲的过去呢! 喊杀、哀嚎声随之开始回荡在营地内,越来越少、越来越凄惨,唯有一位古铜色面色的汉子挥动双刀,硬生生从毒窝里砍出一条生路。 “内劲外放,劲布刀身,绝顶高手。”上官陆仔细查看古铜色汉子,惊呼出声。 “我说怎么有毒物,原来是小人作祟,给我死来。”汉子听声辨位,一把刀直接就朝上官陆的面门掷来。 “咣当、嚓”刀擦着枝干,直接射入树干,齐柄而没。 “陆哥,陆哥。”上官源与魏鹏见到那铜脸汉子将刀射向上官陆所在,顿时惊呼出声。 上官陆此刻的模样相当狼狈,为躲避飞刀,自树上跌落下来,四脚朝天摔在地上。 上官陆倒地之后,顾不得浑身的疼痛,立刻起身抽出短刀,摆出展势以防备对方的袭击。 上官源、魏鹏几乎同时从树上跳了下来,抽出短刀帮手。 入流、绝顶,看似一线之隔,实力却是天差地别,交手十势不到,上官陆三人已经是劲力耗尽无再战之力,若非铜脸汉子还需以内劲压制体内毒性,无法全力出击,怕是三人早就身首异处当场身死了。 就算如此,激愤之下的铜脸汉子杀意浓烈,势要宰杀三人。 “噗!” 就在上官陆全力一击,挡下铜脸汉子致命一击后,铜脸汉子一口黑血喷出,身体开始晃荡。 “他压制不住体内毒性,坚持住,拖死他。” 看到铜脸汉子口吐黑血,上官陆心生欢喜,一面提醒上官源二人,一边开始调息以恢复内劲。 “爷爷就算是被毒死,也会先宰了你们三个小杂种。”铜脸汉子面目狰狞,举刀便砍向离他最近的上官陆。 避无可避,唯有死战。 上官陆脸色一凛,运转内劲灌注右臂,冲势出。 不管不顾,只攻不守。 上官源、魏鹏见状,同样如此,全力攻击,不再防守,攻其必救,援助上官陆。 面对三人的舍命攻击,铜脸汉子下意识挥刀防守。 上官陆三人攻势虽未建功且先后被铜脸汉子击中,纷纷倒地,却也让上官陆成功避开铜脸汉子的必杀一击。 实力相差悬殊,上官陆三人再也不近身强攻,只是在铜脸汉子周边游走,一旦恢复一点劲力便同时攻击,完全不给铜脸汉子单个击杀的机会。 铜脸汉子堂堂绝顶武者也是憋屈,上官陆三人就是在耗着他,根本就不给他解毒的机会,一旦发现他有服药的迹象,三人便拼命冲杀阻拦,渐渐铜脸汉子开始出现不支,脸色苍白身子晃动的厉害。 “噗嗤!” “咔哧!” 上官陆看准对方刀势,拼命用肩膀承受对方一刀,双手死死紧握对方刀身,为上官源还有魏鹏创造机会。 上官源、魏鹏心领神会,在上官陆冲上去的那一刻,握紧短刀冲了上去,二人的短刀直接捅在古铜脸汉子身上。 一刀心窝,一刀腹腔,断绝生机再无生还的可能。 铜脸汉子满脸不可思议,口吐黑血倒地身亡。 上官陆同样也受伤不轻,一刀被砍在右肩,整个肩膀皮肉几乎全部翻开,露出里边的白骨,在铜脸汉子倒下后,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地上。 “哥,你没事吧,别吓我啊。呜呜,”上官源抚着上官陆的身子,见上半身满是鲜血,就开始着急的哭起来。 “没事,帮我上药、包扎,赶紧离开。”上官陆断断续续说完便昏了过去。 上官源、魏鹏手忙脚乱的上药,可伤口太深,鲜血顺着刀口一直流个不停,上官源已经乱了方寸,魏鹏也顾不得其他,翻开皮肉将止血药撒了上去,用內襟做成布条将整个伤口捆绑好。 魏鹏清理血迹发现上官陆的伤口至少有寸深,却没敢告诉上官源,包扎好之后,两人轮换背着上官陆向京城赶去。 进入京城,已经是十日之后,上官陆肩膀上的伤势更加严重,没能及时医治加上太阴山脉特殊环境,伤口已经感染遍布脓疮,身体滚烫如火炭,整日昏迷不醒。 魏鹏与上官源已经接连跑了多家医馆,皆束手无策。 “伤口太深,创口过长,伤口开始生疮,身体已经出现热寒之症,普通药石已经无济于事,老朽也无能为力,还是另请高明吧。”京城圣手医馆的坐堂医师仔细查看上官陆肩膀伤势后,不断晃动脑袋,脸上流露出无奈之色。 京城圣手医馆是上官源、魏鹏来到京城为上官陆所找的第十一家医馆了,也是京城诊治刀伤最负盛名的医馆。 “源哥,怎么办,陆哥现在昏迷不醒,京城各医馆医师都无能为力。”魏鹏很是悲痛,上官陆成这样,两人都束手无策。 “魏鹏,我们找的第几家医馆说是有药可治呢?”上官源还是对之前那家医馆所说的神药念念不忘。 “源哥,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算我们有血肢晶,但檀灵草、荷冰灵树叶、白骨藤木等可都是闻所未闻啊,这一时半刻怎么凑得齐呢?”魏鹏又怎会不知呢,但是听医馆医师说后,就不再抱以期望。 “我们现在有最贵重的血肢晶,其他的未必没有机会。”面对魏鹏的说法,上官源丝毫不做理会满脸坚毅,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样子。 “源哥,或许真的还有机会,京城每年会在孟秋下旬进行拍卖会,都是武者所用之物,我们或许可以在那看看机会。”魏鹏灵机一动,想起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上官源好像完全没有明白魏鹏的意思,对于魏鹏的提议却充满信心,转身搜罗包囊找到将近万两票的交子交给魏鹏。 “源哥,这远远不够,万两交子可够普通家庭一辈子的开销,但夏贤拍卖场那是以青罗玉币为基础,何况多数情况下还是以物换物。”魏鹏担心上官源对拍卖场了解不清楚,还详细解释起来,千两交子也就一青罗玉币而已,希望借此打消上官源的念头。 “魏鹏,我和哥褡袋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这一瓶息土、五瓶活土、五颗血肢晶,你先拿去,不够再说,哥这儿离不开人,我就不去了。”上官源说着,就从上官陆的褡袋里取出一件件宝物,魏鹏在旁边看的两眼发呆,国学府五年的时间,魏鹏一直以为他们二人不过是普通的勋爵族人,从没想到两人有这么多的宝物。 “源哥,放心吧,我一定给陆哥拿回灵药。”魏鹏信誓旦旦的给上官源保证,拿着宝物就出门去了。 上官源自魏鹏离开以后,就一直在床边不解衣带守着上官陆,上官陆时不时会清醒一会,但昏睡的时间更多一些,上官源只能不断用调羹勺把药水送入嘴唇,保持身体的活性,等待魏鹏带回那一线希望的神药。 第二十七章:泣血悲歌(上) 第二十七章:泣血悲歌(上) 七天后,魏鹏在六名体健筋强广额方颐的紫衣汉子守护下返回,只是不管是魏鹏还是这六名紫衣汉子,不仅伤痕累累且兵刃从未离手,显然这七日里,魏鹏并不好过。 “源哥,药带回来了,不过···” 魏鹏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左手战栗着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递给上官源,声音沙哑的说道。 “回来就好,照顾好哥。” 听到药已带回,上官源看着魏鹏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然后便昏倒在床头。 “源哥···” “曹公子,此人无碍,只是多日未眠耗尽心力,睡上一觉便好。” 就在魏鹏艰难挪动脚步上前查看之时,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说话者正是为首的紫衣汉子。 似是对紫衣汉子极为信任,魏鹏径直来到上官陆床前,掰开下颚,直接将玉瓶内的圣药倒进去,然后将玉瓶直接从窗口扔了出去。 圣药无愧于其名。 圣药入口即化,药力瞬间化开,眼看着伤口蠕动,脓疮开始一一破裂,黄白色的腥臭液体大量流出。 “曹公子,此行报酬之物······” 就在魏鹏惊呆的瞠目结舌之际,依旧守在房内的紫衣汉子提醒道。 “抱歉,此行多谢紫翎卫诸位相护,这是活土,多谢!”魏鹏听到紫衣汉子的提醒这才自怀中取出一瓶活土,递给为首的紫衣汉子。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曹公子若有需要可去夏贤拍卖场。”紫衣汉子接过活土,阔步离去。 紫翎卫走后,魏鹏依旧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紧握手中短刀,两眼如同恶狼般环伺着四周:“诸位,圣药已服,仅剩活土已在紫翎卫手中,定要与我曹氏结下死仇吗?” “哼,不过是曹氏弃子,口气不小。”窗外,一苍老的声音满是不屑的说道。 闻听,魏鹏脸色大变,强撑着精神语气中充斥着一种戏谑:“诸位为何不动手试试呢?万一我兄弟三人身上还有灵草、灵药呢?” “动手···”略显粗犷的声音立刻回应道。 “走,此地乃是姬氏所有,嫌命长啊,何况此子不过曹氏弃子,就算有些灵草怕也是全花费在那颗圣药上了。” 魏鹏听到那声音苍老之人劝阻时,浑身已经惊出一身冷汗,紫翎卫已走,倘若房外那些人真的不管不顾冲杀进来,他一个人无力抵抗。 魏鹏也不知房外一路抢夺灵草、圣药的那些人是否离去,只能是强装镇定目不转睛盯着窗户与木门,片刻不敢松懈。 直到日暮时分,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官,野猫都溜走了,掌柜的吩咐小的问客官是否需要晚食。” 魏鹏这才安心,疲惫不堪的脸上满是汗水,沉声道:“多谢,可否再劳烦贵店准备一些热水送到房间。” “客官客气了,无妨。” 狼吞虎咽用过晚食,魏鹏开始清理上官陆的伤口,用毛巾蘸了热水,仔细擦去脓液,然后再用短刀将坏死的皮肉割下,撒上自靴子里取出的褐色药粉,再用白布把伤口包裹起来。 等待,漫长的等待。 翌日,日上三竿,上官源悠悠醒来。 不管是上官源还是魏鹏,都没有询问这七天里二人都经历了些什么,上官源没有询问魏鹏宝物、灵草可有剩余,魏鹏也没有告诉上官陆求药的艰辛与危险,不约而同守护在上官陆窗前。 第三日,午时。 “我这是在哪儿?”一道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 “陆哥,你醒了。” “哥,你终于醒了,能说话了,好了、好了,呜呜、呜呜······” 沙哑且微弱的声音,对此时的上官源与魏鹏而言,无异于天籁之音,二人看着缓缓睁开双眼的上官陆喜极而泣,眼泪不自觉的便溢了出来。 “源子、鹏子,辛苦你们了,我有点困,再睡会儿。”上官陆看着蓬头垢面的二人,轻声说道。 ······ 有上官源与魏鹏的精心照料,再加上圣药的神奇功效,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上官陆肩膀上那条半寸长的伤口只留下一丝嫩红的痕迹,清瘦许多的上官源与魏鹏,脸上的笑意是一天多过一天,对于上官陆的询问,二人异口同声,只言用宝物与灵草换来圣药,至于其他的丝毫没有提及。 此前上官陆伤重,魏鹏与上官源无心奏书之事,现在上官陆既已恢复差不多了,摸清都察院周边街道情况发现并未有赵氏之人出现后,便准备直接将奏书送往都察院。 “陆哥,你看看这都察院?还不如伯父都指司衙门气派呢。”上官源指着对面那个破烂大门,对身边的上官陆说道。 “这是都察院?”上官陆也有些难以置信,破烂不堪的大门,门口是两个上了年岁的军卒,斜倚歪靠、腰间长刀更是随意挂着,大戟被他们担在门柱上成了凳子。 “陆哥,正和大街尽头,没错的,这真的是都察院,货真价实的都察院。”看着上官陆质疑的目光,魏鹏苦笑着说道,毕竟,谁能想到都察院是这副模样啊,毕竟,若非御史,谁闲得没事跑都察院参观游览啊。 上官陆无奈之下,只能缓步上前,向两名军卒见礼道:“两位军士,请教此间可是都察院否?” “是”其中一个倚靠在墙根,眼皮子也不抬一下懒洋洋回道。 “哟、哟····” “还真是胆大啊!” “你们仨小子还真敢到这儿来啊。” 就在上官陆上前询问之时,赵海心腹赵庸自距都察院三十余丈的一座大院走了出来,身后便是十六名劲装汉子,步伐有力身形笔挺眼神锐利,都是武者,且最低是一流武者,但不管是赵庸还是这十几名大汉,并未穿赵氏服饰。 “他们怎敢出现在此?” 不管是上官陆、上官源还是魏鹏,都难以置信,特别是上官源与魏鹏,因为此前他们已经偷摸观察过都察院周边酒肆、茶馆、酒楼、客栈,皆未发现身着赵氏服饰的人,再加上都察院一直以来的赫赫威名,从不认为赵氏敢当街拦阻。 “杀!” 还真的是人狠话不多、言多必露怯,赵庸二话不说便提着一把狼头环刀率先冲杀上去,目标,正是都察院门前的上官陆。 杀意凛然,赵庸等十七人的实力也显露出来,连同赵庸在内,五人绝顶武者,十二人一流巅峰武者,阵容强大决心坚定,也算是相当看得起上官陆三人。 赵庸是不得不如此,他们已经是赵家最后的手段,唯有不顾一切将证据阻拦在都察院之外,没有真凭实据,赵氏才有可能凭借其背后的势力逃过这一劫。 “他妈的,武者何其珍贵,怎么现在如此廉价啊!一路遇到的都是武者,现在连绝顶都出来了。”上官陆脸色发黑无奈之际暗自骂道。 上官源、魏鹏见状,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向上官陆冲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死也要死在一切。 可问题是,上官陆三人并未携带兵刃。 都察院是什么地方,堂堂神雀朝堂正二品衙署,想着就算是赵氏之人出现也会有所顾忌,不敢在都察院炸刺,可人家恰恰就出现了,还非常牛逼的打算在都察院门口将他三人截杀。 上官陆本已升起拼死一搏之心,无意间看到门口那个神态慵懒的老军卒,目漏寒光,油亮的袖口隐隐有寒芒闪动,灵机一动取出牛皮袋高高举起大声喊道: “都察院各位大人,药郡国学府学子受人之托,代呈送奏书,现有待人袭杀,还望都察院各位大人出手相救。” 上官陆一边高喊,一边还用眼神示意上官源与魏鹏躲藏在那两个老军卒身后。 眼看着赵庸等人越来越近,都察院内迟迟没有回应,两位老军卒更是无动于衷,上官陆有些抓瞎,开始准备强闯都察院。 “汝为何人,何人所托,所托之人何在?” 就在上官陆准备抬腿时,院内传出一道浑厚的询问声。 “药郡监察御史季毅之子季昌明所托,季御史已于牢狱中身亡,奏书在此。”上官陆一听有门,快速回答,不过他的身份却是不敢喊出来,将牛皮袋高高举在头顶开始阔步向都察院走去。 此时,赵庸等人距离都察院不过三丈之距,神色焦急速度更快。 “黑监军士前辈,烦请引几人入内。” 院内再无声音传来,可是这最后一句话雷到了外边的所有人,都察院乃是二品衙属,院内最低的品阶都是从四品,对这两个军卒却这般恭敬。 这说是所有人,其实也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上官陆、上官源兄弟俩。 “死来!” 眼看着上官陆就要进入都察院,赵庸甩开身后众人速度再度激增,挥起手中弯刀向上官陆砍去。 刀锋袭来无可躲闪,上官陆面色大变,下意识瞬间弯腰将牛皮袋护在胸前,侧动身子欲以身相扛。 “铛” 不是刀锋划破皮肉的声音,因为身上没有任何疼痛感,反而是金石之声。 满脸疑惑的上官陆转身一看,赵庸弯刀已经在军卒脚下,口中鲜血喷涌飞舞在空中,反观老军卒,仿似什么都没有做,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倚靠在门柱上,只有那狠辣的双眼缓缓扫视着赵氏劲装汉子。 “都察院,非请莫入。” “奏书有准、入。” “擅闯者、杀无赦。” 方才回答上官陆问题的军卒惜字如金,一字一句道。 “入” 老军卒看着上官陆示意上官陆随他进都察院。 第二十八章:泣血悲歌(中) 第二十八章:泣血悲歌(中) 上官源、魏鹏留在院外,上官陆跟在军卒身后,转过来转过去,半盏茶的时间才来到一所屋子外。 “胡大人,人已带到。”军卒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进来吧,门房无锁。”屋内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 上官陆推门进去,正堂没有一人,扭头看见侧堂站立一人,背对着他,身形修长挺拔。 “季毅季监察是因为何入狱,你可知晓?”声音很是微弱,若不是房内就他和上官陆两个人,上官陆又是支着耳朵在听还真听不真切。 “禀大人,学子所知不多,说是因为季氏不交赋税,暴力抗税。” 屋内之人问什么,上官陆知道多少说多少,不隐瞒、不添油加醋。 “事情我已了解了,放下袋子你出去吧。” 不知道是上官陆的错觉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屋内之人说话越来越悲切,尽管极力掩饰,依旧能够感受的到,放下袋子就离开了,出了院门发现,有一个老军卒,早就等在外边。 “毅儿,你不值啊,更不智啊。”上官陆走后,屋内的人哽咽道,双手颤抖从牛皮袋取出御史专用的奏书和文册,一滴滴眼泪流了下来。 上官陆返回都察院大门口,就见到身着黑袍的禁卫军已经缉拿赵氏一众人等离开,上官陆就带着上官源、魏鹏先行离开都察院回到他们落脚的客栈。 顺利将牛皮袋送入都察院,完成对小昌明的承诺,上官陆、上官源、魏鹏三人是如释重负,回到客栈用过吃食后,开始准备在京城好好游览一番,至于今后何去何从,还是待遍览京城美景后再说吧。ζΘν荳看書 上官陆三人以为那牛皮袋内只是小昌明父亲季御史所查证据,却不知,这牛皮袋内的奏书与文册到都察院手中,就是一声平地惊雷啊。 瑞王赵龚,袭亲王爵、药郡郡府封疆大吏,其子赵海,药郡布政司司正,赵氏一族族人在药郡各州、各城均有任职,赵氏一族关系盘根错节势力庞大,药郡赵氏,又是德善皇皇侍司李魏的母族,更是李魏最为倚重的臂膀,药郡俨然便是李魏的自留地。 那这李魏又是何许人也? 德善皇最信任的侍官,启昌皇子最忠实的拥护者。 就在上官陆离开都察院的第五天,神雀朝仲秋例朝上,都察院在朝堂之上请出都察院泣血令箭,以贪墨数额巨大的罪名,宣告其查有实、其证有据、其罪当诛,于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眼前,当场斩杀六名药郡赵氏依规参加礼朝会列班官员。 自德善皇帝身体不适,不理朝政以来,说是由太子启沣理政,实际上是以刘学士为首的殿阁学士在处理朝政,而此次都察院斩杀这六名官员,并未通过刑部与大理寺,更未有殿阁学士的蓝批与太子启沣的红批。 朝堂染血之事,死了六名药郡赵氏官员,彻底惹怒了李魏、启昌一方。 无须鼓动怂恿,隶属于启昌皇子一方的官员们,纷纷上书德善皇帝,弹劾都察院不经三司会审,给地方官员罗织罪名,私自处死,如此举动,不尊朝廷律法,藐视皇权,更是联合六部各司、局、馆一众官员,跪拜在朝会大殿承恩宫前广场上。 这一跪就是三日,德善皇帝本就一直躺在病榻之上休养,听到殿阁上值学士的奏报气急攻心口吐鲜血,随后便紧急宣召殿阁大学士刘禹入宫。 殿阁大学士刘禹入宫面圣当夜,紧急召集四殿两阁所有学士以及六部尚书于东渊阁议事。 是日夜,就在大学士刘禹于东渊阁商议之时,自都察院流传出小道消息,说朝堂之上诛杀朝堂命官乃是都察院右都御史范季冗公报私仇,只是因为药郡布政司司正赵海执法森严刚正不阿,是他范季冗的学生,暴力抗税不尊法度,伏法后自裁于狱中,这才惹得当朝都察院右都御史的愤恨,私请都察院圣器泣血令箭,处死药郡官员以泄私愤。 正因为是小道消息,顷刻间便传送开来,一时间朝野之间是议论纷纷,对于都察院右都御史范季冗是各执一词,不尽相同。 东渊阁,公值厅。 “现下局面混乱不堪,德善皇身体有恙,终年在塌,一切的根源皆是因当年五羊危机,太子殿下初理朝政加上有小人唆使,草率处置曹郡府一事,这才导致各郡与朝堂失和,引发此次祸端,身为神雀储君,毫无储君的威仪与决绝。” “此言差矣,德善皇帝子嗣单薄,当时仅有启沣一位开武太子,然现在,已经有两位皇子开武,那一位德才甚于太子,德善皇帝为何还是迟迟不废沣再立呢。” ······ “诸位,今日到此不是讨论是否废储立新,况且,各位学士并未得到族内授意,今日所议乃是都察院手持泣血令箭,于朝堂之上斩杀药郡六名官员之事,我闻听都察院内流传消息,右都御史范季冗公报私仇,诸位大人有何见解。”大学士刘禹见厅内吵闹不休,却与今日所议无关,出言提醒道,话音未落便看向六部各位尚书。 都察院乃贤亭所立,都察院内所选御史皆是秉性纯良刚正不阿满腔热血的死谏之士,不涉党争、不涉朝局,职司监察百官、纠渎职、查贪腐,创建至今,从无有错,都察院乃是夏族一块不可亵渎的丰碑,就算是贵为尚书与学士,也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就在东渊阁众官员商议之时,启沣太子听从族舅顾参将的意见,出动禁卫军黑司军士,开始强行驱赶承恩宫前跪拜官员,不从者直接被兵卒架起抬走。 启昌皇子一方的反击同样犀利。 翌日,启昌皇子母舅孙禄昶协都察院左都御史同药郡郡府瑞王赵龚二人亲至大理寺右寺,状告都察院右都御史范季冗公器私用,私杀朝堂命官。 一石激起千层浪,神雀朝堂,因都察院斩杀药郡六名官员一事,各派人马牛鬼蛇神纷纷都冒了出来,各行其是,各个派系之间相互争斗、彼此倾轧,导致神雀朝堂乱作一团,已无力正常处理朝政。 都察院,御史议事厅。 “闹腾那么久了,该安静了,不然对夏族无益,剜了脓疮,虽阵痛,但长久。” “来人,去请国子监欧阳祭酒前往承宣宫。” “请无名氏黑监前辈、列位御史,随我于承恩宫内、朝堂之上,讲讲忠义剜剜脓疮,清风正气震慑那魑魅魍魉。” 范季冗身着朝服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语之后,昂首阔步走出议事厅。 场面庄严肃穆,紧随范季冗身后的乃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监都御史、在京监察御史,两侧是身着暗红色战袍,手持暗红色大戬隶属都察院守护力量无名氏黑监的老军卒。 范季冗手持泣血令箭在前,一路无任何禁军拦阻,老军卒护在御史两侧,大戬耸立、挥动,带走一个个心怀不轨的黑衣汉子,确保都察院一众御史能够顺利进入皇城、跨入承恩宫。 一路上,所有人沉默不语一言不发,就算是那些御史,面对行刺之人的刀柄丝毫没有流露出胆怯与恐惧,更没有闪躲的动作,身形挺立大步迈进,普通御史如此,更何况身为右都御史的范季冗,手持泣血令箭,任眼前刀光剑影,从无退缩与迟疑。 都察院无名氏黑监,无愧于都察院的守护力量,将所有袭杀者都阻拦在队列之外,自身还没有丁点伤亡。 皇城、承宣宫内。 范季冗手持泣血令箭,面对皇椅,行跪拜之礼、众御史行躬礼,无名氏黑监各军卒以戬戳地,头叩戬身行军礼,行礼完毕,众人面无表情神情肃穆静静等候。 刘学士及各殿阁学士、六部尚书闻听消息率先到达。 国子监祭酒欧阳合忠 ······ 差不多半个时辰,闻听消息的在京有资格参加例朝的各官员,无一遗漏全部进入承宣宫。 无名氏黑监,遵从范御史的吩咐,将朝堂官员与御史隔开,禁止任何官员靠近,刘学士无奈之下,只能私下吩咐黄衣禁卫统领前去禀告德善皇帝及太子尽快赶来承宣宫。 申时,都察院右都御史范季冗缓缓睁开双眼。 “老夫范季冗,都察院右都御史。” “都察院自立院之本,不涉朝政纷争,职责查弊政、纠百司,铸夏族根基。” “都察院自我夏族贤亭创立千年以来,都察院御史从无贪腐之人、也无渎职之人、更无叛国之人,一心一意只为我夏族,为我夏族万千族人死谏。” “敢问列位同僚,我都察院所谏之罪,可有不实之处?我都察院所谏之策,可有不适之处?” “都察院御史皆为忠义之士,更是忠义之臣,历朝历代辅助君王,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唯恐有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此忠良之人,就该被随意处置。在我夏族,权柄从来都不是为私利而设,乃是为我夏族一族而设。” “自古以来,文死谏武死战,可我都察院并未一味死谏,所有谏言,皆是前后商讨多次,兼听各方所虑。老夫范季冗自问,都察院御史从无蛮谏之举,这承宣宫内,哪一根柱子上没有我都察院御史的忠烈之血,列为同僚脚下,哪一块石板上,没有渗下我都察院御史的刚正之血。” “是,我范季冗今日请出我都察院泣血令箭,何故,无他,挖疮取脓。” 范季冗说着说着便是老泪纵横,一双泪眼环视承宣宫内那一根根柱子、一块块石板,脸上更是悲痛。 范季冗不理会其他百官,缓了一会儿,这才又高声说道: “药郡郡府赵龚、药郡布政司司正赵海,渎职贪腐,药郡监察御史季毅明详察有据,却锒铛入狱,不日便莫名死于狱中。” “更甚者,御史奏书遭中途拦阻,为毁灭罪证奏书,遣武者公然于都察院门口截杀,在京御史核实罪状,竟有十三位御史遇刺身亡,众御史家中恐吓血书一封接着一封,自我等御史出都察院,这一路行刺不断从未停歇,何其猖狂。” “前些日子,老夫执诉状、点证物,刑部不理,大理寺不察,呈皇奏书更是不翼而飞不知去向。” “我神雀王朝三司刑狱如同摆设,天理难昭、冤魂不宁,我夏族自残血夜之后,纵观各王朝,还有如此荒谬之事吗?长此以往人心不复,我夏族还有何根基,谈何万古长青,长存开元。” 第二十九章:泣血悲歌(下) 身为都察院右都御史的范季冗必须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清楚,不然今日都察院众御史齐至承宣宫请出泣血令箭,将会成为都察院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一个污点,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也绝对不能允许出现。 都察院乃承天巡视百官,若无大理寺三寺审问、定责、皇帝朱批,无人可杀御史,况且,都察院御史从无出现过错,御史奏书更不得拦截,一旦查明不论出身、官阶、勋爵斩立决。 刘学士与欧阳祭酒不断尝试接近范季冗,但一次都没有成功,刘学士焦急的看着宫门外,期望不管是善德皇帝还是启沣太子,不管是哪位能够赶过来,阻止事态进一步的恶化,泣血令箭一旦真正显露它的威力,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就算是德善皇也不行。 范季冗说的满脸怒意,目光如刀扫过一些官员,唯一温柔的时候便是看向刘学士、欧阳祭酒等人。 “真以为掌控各司,圈养死士,就可无法无天,视王法如无物,待人命如草芥。”范季冗越说越是急促,更气的是面红耳赤。 “左都御史孙禄昶,你可知为何朝堂之上百官皆以左为尊,可我都察院却是以右为尊,都察院右都御史、副右都御史、监都御史、监察御史代代皆不是朝廷册封,都察院右都御史、副右都御史、监都御史、监察御史从古至今从无贪腐、更无渎职,甚至以死相谏,个个都一身铁骨,胸无宿物。因为我们都是代贤亭监察朝野,就算是太子、皇子,泣血令箭在手,我督察御史只要详查有据一样可以斩杀。” “荒郡郡府、瑞王赵龚,以为拦截我监察御史奏书,毁灭所有物证、人证,我都察院就束手无策只能放之任之吗?” 范季冗特意点出这二人,双眼如刀看着他们轻蔑的说道。 “刘学士刘大人、诸位学士大人,我范季冗执掌都察院百年可有动用泣血令箭泣血令?”范季冗转身向大学士刘禹躬身见礼,问询道。 看到范季冗开始询问自己,刘禹顿时感到无奈,尽管内心焦急不已,却不得不缓声回道:“范御史,依规,殿阁六位学士需一致认定方可。” “烦请诸位学士告知列位大人。”范季冗见几位学士商量半天,没有结果,便催促道。 “范御史,可否稍缓。”刘禹苦着脸试探道。 “烦请诸位学士告知列位大人,范季冗可曾动用过。”范季冗语气不容反驳与质疑。 “范御史,这···”刘禹吞吞吐吐的回道。 “诸位学士,我范季冗可否动用过。”范季冗高声喊道。 “四殿二阁六位学士均皆在场,范季冗范大人任都察院右都御史一职一百三十年并无动用泣血令。”殿阁大学士刘禹和其他各殿、阁学士查证、问询早有结果,本想拖延到皇帝或者太子的到来,眼下见拖延无效,只能如实答道,说完,包括刘禹在内的六位学士,全都一脸无奈。 “四殿二阁学士有证,我范季冗并无动用泣血令。再次烦请诸位大人,我可有动用的权利。”范季冗再次向六位学士问道。 以大学士刘禹为首的诸位学士惊呆了,只有他们才明白泣血令的威力,那可是上斩皇族下斩游魂,除皇帝本人外不问对错,不讲证物,令出即斩。 “范兄,范右都御史,你可清楚动用泣血令的代价。”刘禹悲痛的看着范季冗,但看到范季冗的坚定更是痛心疾首。 “有”。 刘学士咬牙说完,就像是散去一身的精气神软弱无力,面如土色。 “刘大人,皇帝与太子殿下还是没有过来吗?”刘大学士身后的一位学士在其耳边小声问道。 刘学士看着空荡无一人的宫外,摇了摇脑袋,神情更加焦急,却又无法离开承宣宫亲自请德善皇至此。 “范老哥,你何苦呢,为了他们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一定要如此吗?”欧阳祭酒看着范季冗的坚决,尽管知道希望不大,还是出言相劝。 “都察院各位无名氏,都察院右都御史范季冗请用泣血令箭泣血令,已得当朝殿阁学士核准,请准。”范季冗对他人的劝解置若罔闻,双手持泣血令箭,缓步走向领头的老军卒,高举双手。 “准” 无名氏黑监一名面色黝黑,须发花白的老军卒,面无表情查验过泣血令箭生硬的说道。 “范老弟,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不值当,不值当啊!” 刘禹见范季冗已经向无名氏交出泣血令箭请使泣血令,顿时嚎啕大哭,双眼含泪,看着范季冗有责怪更多的则是怜惜。 国子监欧阳祭酒,范季冗与刘大学士的好友,同样也是泪眼婆娑。 承宣宫内的朝堂众人,只有出身九大氏族的殿阁学士及少数人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他人根本不清楚泣血令的来历和威力。 各学士瞠目结舌,一言不发,包括孙禄昶、赵龚在内诸人,还在冷眼相看,并不觉得一个御史会把他们怎么样,而知道泣血令箭缘由的官员满脸惊骇,呆立当场。 获得老军卒准许之后,范季冗瞬间放松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放下,仿似一个普普通通的夏族老者,脸上没有悲切与伤痛,只有满脸的笑意与松快。 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诸位御史,目光自他们脸上划过,并向他们每一个人点头致意,很慢、很慢,似乎是要把这些人的样貌刻在脑海里,泪水不自觉的爬出眼眶,衣襟上满是泪渍,直到所有御史都看了个遍,范季冗向所有御史躬身行礼。 “刘老哥,你我相交一生,更是知己,职责在身,已久不聚矣。然夏族今日危机四伏,就让我来做这剜脓疮的活吧,尚不知今日之举,是否妥当,不管如何今后还要依仗老哥哥多矣。” “欧阳老弟,多说无益,你自保重。” “人生自古谁无死、赤忱热血染族旗,雷霆战鼓三通响、我辈豪杰战敌魂。百年岁月、我无负;职为御史、我无愧;请使令箭、我无私;三无在身,告慰我祖,足矣!足矣!” 转过身范季冗看着自己的两位老友,特别是欧阳祭酒,更是意味声长,似有特别的暗示。 范季冗交代完一切,大步流星走到皇椅台阶下方正中的位置,目视前方文武百官,一脸刚毅的喊道: “右副都御史刘飛何在,诵念罪状。” “下官在。” “诵念罪状。” 右副都御史刘飛行礼之后,打开随身携带的绢布大声念道: “查,药郡郡府、瑞王赵龚,弄权作私,陷害忠良,贪贿数目巨大,圈养死士。杀。” “查,药郡布政司司正赵海,挪用税赋钱粮以作他用,构陷忠良,擅杀当朝御史,袭击朝廷重地都察院。杀。” “查,都察院左都御史孙禄昶勾结外贼,贿赂重臣,暗杀忠良,私涉朝政、党争。杀。” “查,皇侍司司正李魏,造谣作乱,蛊惑人心,伪造皇旨。杀。” “查,刑部药郡司司正方志,渎职懈责,收受贿赂,罔顾国法。杀” “查,大理寺右寺上卿葛柱、少卿冯闵然、中寺上卿张宇涛、少卿秦维,畏惧权势罔顾国法,收受贿赂。杀” “查,皇子启昌,结党营私作乱朝纲,挟权倚势构陷忠良,以下犯上。杀” “查,皇妃孙芙,后宫涉政,结党营私。杀” ······ “都察院右都御史范季冗,剥范氏左国士勋位、夺君王爵位,范氏一族封地百年封禁,族人百年不得入朝为官。” 刘飛念完泣不成声,连无名氏军卒首领从他手中拿走绢布都不知道,口中一直在念道:“老大人,老大人。”其他诸位御史更是哭喊一片,跪倒在地。 承宣宫内,其他与范季冗交好的官员,看着一脸从容的范季冗,神色中满是悲痛与怜惜。 “诸位,我们同为御史,有百年、有十年,老夫足慰平生,用实际行动告诉天下百官,何为御史之风骨,告诉他们御史奏章不仅仅只是一本文书。只是范某无愧于我范氏先祖,却愧对我范氏族人。” “哈哈、哈哈!” 范季冗笑着笑着双手持箭扎向自己的喉咙,面带笑容倒地身亡。 无名氏黑监首领老军卒用写满罪状的绢布缠绕泣血令箭,将令箭自范季冗喉咙拔出,单手持箭,高高举起喊道:“热血泣令箭!” “准!” 所有黑监老军卒大声应答,高举大戬,猛戳地面,咚咚作响,九声巨响过后,所有隶属无名氏黑监军卒有条不紊按照军卒首领念到的名字,开始上前,抓人、杀人,所有的一切都在承宣宫内直接进行。 “我乃朝廷命官,你等无权处决。” “如此罔顾朝廷律法,都察院是不是太目无皇权了。” ······ 场面一片混乱,一个个人头落地,血腥味开始在承宣宫内弥漫,越来越浓。 喊叫声、求救声、怒骂声、呵斥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都察院无名氏黑监将承宣宫内在绢布之上处决关闭后,便开始出承宣宫依绢布名册缉拿处决。 刘学士与欧阳祭酒来到范季冗的尸身前,看着范季冗安详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双老眼变得浑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看着朝堂之上那些依旧胡乱叫嚣的官员,也不知该说什么。 “范老哥,你腰挺得太直,眼睛太亮,太坦荡。来世为人,还是糊涂一点,待那时,你我再把酒言欢。”欧阳祭酒说着缓缓合上范季冗眼睑。 没有涉及其中的殿内其他官员失魂落魄,胆战心惊,双腿战栗呆在当场,有人开始喃喃自语:“泣血之威,锐不可当。” 范季冗以自己的死,族人百年沉寂为代价,消除夏族一场朝堂权势纷争,令人敬服,更是肃然起敬。 壮士悲歌,亦夏族人之魂。 德善皇帝闻听消息之后,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躺在床榻,暗自伤神:“范老弟,是朕连累了你啊,你不该、不该啊!” 第三十章:燕山邂逅(上) 第三十章:燕山邂逅 上官陆三人遍览京城美景的愿望并未如愿,毕竟那份足以扳倒赵氏的奏书与文册正是由上官陆三人带出药郡并交到都察院手中,赵氏焉能轻易放过他们。 只是随着赵庸的身死,京城赵氏暗中的力量群龙无首便如一盘散沙,特别是在都察院派出御史开始核查季御史所举实证后,李魏派人强行接管这股力量,全力用来刺杀、恐吓都察院各御史,完全针对上官陆三人的只有一小部分隶属于赵海的死忠力量。 就在上官陆离开都察院的第三天夜里,这股差不多二十余人死士在为首长刀汉子的带领下潜伏进客栈欲对上官陆三人动手,悲剧的是,二十余人竟然遭到两方神秘力量的联合绞杀,说是两方力量,不过是两个彼此并不相识的先天武者。 “阁下是何人?”解决完死士后,灰袍汉子看着手持马槊的黑袍老者轻声问道。 “并非针对君山客栈,只是因这批死士而来。”黑袍汉子收起马槊面无表情的回道。 “阁下既然知晓此地乃君山客栈,便该知晓此客栈乃······” “三天前,燕山游魂狐苍的人也曾进入此客栈,也未曾见有人出手啊。”黑袍老者直接打断,毫不客气的回击道。 “你是因那三个药郡小子而来?”灰袍汉子下意识看向上官陆三人所在房间,有些不太确认的询问道。 “此事与君山客栈无关,告辞!”黑袍老者纵身一跃,瞬间便消失不见。 神雀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血雨腥风,上官陆并不知晓,皇子启昌一系完全陷入被动已无力顾及其他三人,上官陆亦不知晓,瑞王赵龚抵达京城之后,已经无力纠缠他们三个小角色,上官陆更不会知晓。只是听从魏鹏的建议,暂且就躲避在这背景强大的君山客栈,等待转机。 近半个月后,上官陆三人苦苦等待的转机总算是出现了。 就在泣血令箭悲歌奏响,范季冗身死承宣宫,神雀朝堂隶属于皇子启昌一系及其党羽、氏族均遭到无名氏黑监处决之时,灰袍汉子同时也是君山客栈掌柜,吩咐店小二将此消息透露给了焦急等待的上官陆三人。 上官陆、上官源、魏鹏得知消息以后,震惊的半天都没缓过神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牛皮袋竟引发出这样的场面,特别是上官陆得知自己见到的就是范季冗,虽然只是背面,但对这英雄般的人物,更是肃然起敬。 “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呆在客栈吧,现在赵氏自顾不暇,我们也算是安全了。”上官源最是苦恼,毕竟自进京以来基本上都呆在客栈被逼着入定休息,再不出去透透气,都快憋疯了。 “魏鹏,你在京城可有僻静一点的居所吗?我们要准备明年较校,不知魏鹏你是参加较校还是复校。”上官陆没有搭理上官源,问起魏鹏。 “陆哥,你太高看我了,我已经被曹族除祀,怎可参加氏校,不过这居所倒有一处,在京邑北部靠近燕山的位置,比较偏远。”魏鹏苦笑回答道。 “恩,明日我们先到礼部仪制司交上国学府的文书,报了名再说吧,也不知道这教校的怎么安排的。”上官陆翻着包囊,寻找当时张监丞给三人的文书材料,至于去国子监,上官陆三人已经错过时间,无法进入,只能等待下一次开监。 三人到了礼部仪制司才知道,较校今年就已经开始了,只是三人属于郡国学府举荐,无须参加现在的地方考校,只需等到明年进行各方举荐的考校,胜出者参加最后的较校,三人留下文书,登记之后就离开礼部仪制司。 “哥,这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了,我们就先在京城呆几天,好好玩玩,不然来了京城,都不知道京城什么模样,不是亏得慌嘛。”上官源一看陆哥准备直接去魏鹏的居所,就苦苦哀求道。 “行,收拾一下,准备去魏鹏在燕山的居所,武者修习不可懈怠,源子,你是忘记师父的叮嘱了吗?”上官陆无视上官源的哀求,对于上官源的求助魏鹏更是无能为力。 看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上官陆的目的非常明确,参加较校,见识见识夏族年轻武者,然后等待国子监开监,在国子监求学之后便开始游历名山大川专心修习,正式踏上他的大武者之路。 京城燕郊、魏鹏居所。 上官陆站在院中,看着片片黄叶随风而逝,一阵阵的秋风吹来,早落的、要落的、未落的全都飘在空中,杂乱无序却又好似遵循某种韵律在舞动。 看着看着,上官陆完全入迷,双手不自觉随着这种韵律舞动起来。 “叶无力,而风有力,风无力,叶自落,风起叶飞。以我为风,何愁叶落。” 上官陆不再循着风叶舞动,按照自己的想法挥动双臂,调动内劲,双臂似风车般上下挥动,带起脚下的树叶在自己的控制下,翩翩起舞。 “既然是以风得悟,就命名风势吧。”能够观落叶而得风势,上官陆也非常开心。 “哥,不行啊,这一个多月都呆在这儿,我都快疯了,要不到燕山转转吧,魏鹏说燕山有遗兽天翅龙马,咱如果能捕到一只做坐骑,那多威风啊。”上官源除了休息便无所事事,不敢打扰上官陆,只能缠着魏鹏,魏鹏就给他讲一些自己知道有趣的事情,自从听过燕山有天翅龙马的踪迹后便一直念念不忘。 “走吧,正好试试我新近所悟的风势。”经过上官源的提醒,上官陆这才发现已经多日未曾出去了,休息不是闭门造车,便打算去燕山转转。 上官陆三人简单收拾一些必需物品,就出发前往燕山,因为居所距燕山只有几十里的路程,三人便打算步行前去。 燕山,也叫八百里燕山,位于雄山关、羽谷关之间,其北麓三百里外便是黑白山西支脉,连接氏郡与京邑,也是两地分界线。 进入燕山之后,上官源完全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逮着魏鹏就是各种各样的问题:“鹏子,你说这天翅龙马是什么样子,真的有翅膀吗?能飞吗?” “源哥,我也没有见到过,只是当初父亲在这儿养伤的时候,家里一个世代居住在燕山老佣人说的。”魏鹏真的是不知该如何给上官源描述。 “不是啊鹏子,你不知道,那岂不是就算遇到也要错过啊。”上官源有点气急,声音也就显得急切。 “见到就会认得,‘似马非马、健步如飞、山川河泽、如履平地’这就是当初那位老佣人说的了,不过源哥,你也别抱太大希望,燕山的天翅龙马非常稀少极其罕见。” “行了,源子,出来不就是为了散散心,别纠结了,再纠结咱就回去吧。”上官陆适时将魏鹏给解救出来。 “别、别,哥,我不问了,咱去哪都行,只要别在那居所里呆着就行。”上官源一听缩缩头再也不敢说话了。 走着走着,三人就感到不对劲,林木之间总是飘散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却并未见到任何的虫兽的肉身或是皮毛。 “不对劲,小心一点。”上官陆说完就抽出腰间短刀,招呼着上官源和魏鹏注意四周,小心翼翼沿着血腥味飘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嗖!” 上官陆向前不到两丈,突然间便有一支箭矢直射面门。 “弓箭手,源子、鹏子,小心。” 上官陆迅速借助身旁的树木避开羽箭,同时立即向身后二人出言示警。 “右前方高岗上,弓箭手。”魏鹏探着头看完就朝上官陆说道。 “妈的,什么人啊,山林之间怎么会有弓箭手,不会是打猎的吧。”上官源撅着屁股趴在地上,骂骂咧咧挪动身体,捡回刚才射击自家哥哥的羽箭。 “不对,哥、魏鹏,这是翎刺箭,游牧民族扎克汗国的箭矢,不是我夏族的。”上官源看着呈平短三才状、扁平脊开血槽、鸟喙状回钩两翼尖刺状的箭镞,大惊失色。 “什么,君山北鞑子的箭支,怎么会,难道这是鞑子的探子吗?”魏鹏一听,最是惊讶,因为他的父亲就是死在鞑子手里,国仇家恨,对鞑子最是深恶痛绝。 “不管是真的鞑子探子,还是有人伪装,弄死他们不就知道了。”上官源毫不在意道。 上官陆三人慢慢躬身后退,一直退到山腰位置,确认在一箭之地外,上官陆居中、魏鹏在左、上官源在右,用居所老猎人那里学来的办法,沿着谷地,顺着树木、草丛一路隐匿身形向方才弓箭手所在方向摸去。 只是,待他们摸上那座高岗之时,并未发现弓箭手的存在,只是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痕迹,证明此前确实有人在此。 不过,就在上官陆将目光转向高岗后方时,发现了一些异常。 高岗后方,是一片难得平整的山地,方圆有几十丈,错落的灌木长势非常茂盛,特别是灌木密集之处,总会时不时产生晃动,而这种晃动却又并非因秋风而引起。 上官陆给他两侧的二人打着手势,示意他们注意观察灌木繁茂之处。 慢慢的,上官陆终于发现端倪,凡灌木繁茂之处有异动的,皆有人隐藏其中,特别是在平地中央的位置,更有一座用灌木搭成的小屋,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人为干预令这些灌木长成一个木屋。 “差不多有三十五人。” “手持软弓配短刀的有三十人。” “中间位置应该是五个人。” “一持银月弯刀。” “四个晨星棒。” “哥、鹏子,不对,中间木屋应该是还有人被捆绑囚禁。” 上官陆三人挪动身子凑在一起,小声汇总各自所观察到的情况,特别是魏鹏,始终怀疑他们是鞑子探子细作,观察最是仔细。 木屋内竟然有人,上官陆之前并未发现,经上官源这么一提醒,凝神聚目便向小木屋看去。 “那是,那是···” 上官陆透过灌木看到木屋内那个身影,呼吸便有些紧促,甚至感到窒息,木屋内正是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那道白色身影。 “我们必须救人。” 上官陆转过头,面色平静的看着魏鹏与上官源,但说话的语气竟是罕见的坚定与阴狠。 “什么情况。”魏鹏不敢出声,只能是向上官源张出口型问道。 上官源一时没醒过神来,面对魏鹏的好奇,只能是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晓。 “不、不会吧,不会是那个吧。” 眼神扫过自家哥哥眼神中的那丝柔情,瞬间便醒悟过来,只是有些难以置信,这他妈是不是也太巧了呢?几年了,始终没能从自己哥哥嘴里套出来,现在竟然就这么出现了。 悄声离开高岗。 上官陆带着二人找到一些细柔的枣木枝,用短刀剃削干净枝杈,编织三层做成彭排,也就是小形方盾,找到黏土,用水搅拌粘稠状,把彭排浸泡在里边半个时辰做个护身盾。 接着,拿着准备好的枣木彭排,来到刚才的高岗上。 “魏鹏、源子,那些人实力与我们差不多都是入流武者,此刻他们心神松懈可乘之机,我先去清理外围,尽可能获取对方弓箭。” “待我出来后,你俩就用弓箭在这岗子上射杀对方,掩护我冲进去救人。” 上官陆看一切皆已准备妥当,随即轻声吩咐道。 “哥,魏鹏射术比我好,让他在岗子上,我和你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啊。”上官源听了上官陆的安排,就看着自家哥哥,不希望他独自一人涉险。 “弓手,必须相互交叉,不然被围攻,凶多吉少。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上官陆说完转身就离开高岗。 上官陆从后方下去,绕了半圈才进入那片山地,靠着灌木和地形的掩护,缓缓向前移动,尽管速度非常慢,却难以被对方察觉。 “噗!” 上官陆顺利摸到一个弓箭手背后,闪电般出击,左手死死掐住喉咙,右手短刀捅进心脏。 片刻间,弓箭手停止挣扎,身死,然后取下软弓与羽箭再缓缓退出山地,藏好之后再返回山地。 上官陆如法炮制,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外围已知的弓箭手清除干净,软弓收集有十二张,羽箭差不多四十个箭壶。 最熟悉自己的肯定不是家人与朋友,一定是敌人,魏鹏的猜测并不错,山地内这些人,确实就是鞑子,而且是敢于虎口拔牙的鞑子。 第三十一章:燕山邂逅(下) 第三十一章:燕山邂逅 神雀北境,君山山脉以北,乃是神雀的强敌,謌克汗国,常年厮杀,夏族与鞑子之间已是不死不休。 神雀靖王朱狄,常年坐镇五羊关,压的鞑子喘不过气来,八大金毡部在金牙部落一位王爷的支持下,派出大量勇士潜入京城,欲绑走靖王独女,借此要挟靖王,退出五羊关。 此谋划,本就是极为机密之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更为了避免落人口舌,不仅所派勇士皆是各部落死忠,实力也不能太高,否则一旦被神雀一方所察觉,引发靖王暴怒后果不堪设想。 鞑子绑走靖王独女后,所有鹭级(夏族绝顶武者)、隼级(夏族先天武者)勇士全都用来牵制靖王府武者高手,牙级勇士看守此女暂留此地,等待接应以返回謌克。 巧合的是,就在双方高手离去,鞑子牙级勇士以为可以休息一番,心神松懈的时候,遇到在燕山游玩的上官陆三人。 鞑子此前高岗上射出的那一箭,就是警告上官陆三人离去,倘若换做其他人,可能真的就因为不愿多事而转身离去,但恰恰三人中有一个是与鞑子有杀父之仇,而他们所虏的那个女孩,又正是上官陆几年来魂牵梦绕的那个,所以警告无效,剩下的就是杀戮。 为了避免遗漏,上官陆将山地外围仔细搜查了个遍,这才放心离去,背着所得软弓与羽箭来到高岗,交给上官源与魏鹏。 拿到羽箭,上官陆三人同时取出短刀,开始在箭矢上搓凿,将引血槽开的更大一些,至于山地内鞑子是否会发现异常,上官陆并不担心,短刀自后背捅入心脏,没有血液流出,也就不会有血腥味,再者,就算是发现异常,那又如何?难道就此放弃,不会的。 上官陆在等,等时间,等夜色,等时机。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山间也开始陷入沉寂,将所有监事血槽开好之后,上官陆就这么安静得躺在落叶上,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移动,面无表情,但心里却非常焦虑与矛盾,恐惧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重,只因木屋内,是那道身影,那道朝思暮想蒹葭之思的身影。 上官陆转着头看着同样躺在他两侧的上官源与魏鹏,欲言又止,他不愿自家兄弟因此搭上性命,紧攥的双拳,一丝丝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枯叶上。 阳尽阴起乾坤逆转,天地颜色渐换。 上官陆、上官源、魏鹏缓缓坐了起来,上官陆正欲开口,抬眼便看到二人向自己先是摇头再是点头,他们的意思很明确,是兄弟,就同进退共生死。 上官陆一脸欣慰,拎起弯刀、端起澎湃,越过高岗便冲了下去。 山地外围同族被杀,鞑子已然发现,只因此地乃是唯一接应地点而不敢擅动,只能是暗自戒备,等待接应之人的到来。 上官陆自高岗冲的一瞬间,便被鞑子多察觉,所有羽箭纷纷射向上官陆,丛林之中用弓箭,威力真的是大打折扣,所有羽箭皆被上官陆利用身法与地形躲避开来。 就在这时,上官源、魏鹏骤然起身,张弓搭箭一气呵成,一支又一支不断射出,地利之便被他们二人发挥到极致,不仅鞑子开始出现伤亡,更形成压制,掩护上官陆向木屋靠近。 上官陆一路奔驰,左突右闪却基本保持直线游走,不到一炷香便已经来到木屋附近,却发现手持弯刀与晨星棒的这五人,始终不曾离开半步,死守木屋。 与此同时,上官源、魏鹏也被两翼压上来的鞑子弓箭手逼迫,不得不离开高岗开始躲闪。 “魏鹏,小心一点,抓紧时间解决完这些弓箭手去帮哥。”上官源一脸焦急,因为躲闪加上天色灰暗,已经看不清上官陆那边的情形了。 上官陆这边确实比较凶险,虽然所有的弓箭手都前往高岗,但余下的五人气息浑厚,眼若鹰眸,虽不明鞑子修习之法,但依照夏族来看应该是劲力蕴养至五官的一流高手。 “杀!” 上官陆无不畏惧,甩出彭排,双手紧握短刀顺身成切势杀将上去。 愤怒之下的上官陆全力一击,内劲灌注双臂劲力极大,瞬间把晨星棒下端切成两段,转身上撩,刀刃从鞑子脖颈划过,借助倒地的瞬间滑向另外一人,刀刃给另外一人后颈齐齐划开一个大口子,瞬间两个鞑子便倒地身亡,至死,脸上依旧充满诧异,没想到他们会被夏族一个少年一刀斩杀。 上官陆借助他们看自己年幼,存轻视之心,瞬间出刀连杀两人,他自己也是有苦难言,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难对付,握刀的双手颤抖不已,借着三人奔杀过来之际,弯着腰恢复劲力。 对面,一个手拿弯刀,两个手拿晨星棒三个鞑子叽叽哇哇说了一大堆,上官陆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扬了扬手中的短刀开始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鞑子杀去,拼命调动体内内劲各势交替而出,趁着面前敌人那晨星棒回转之际,抓到空挡,一刀划过胸腔,肚皮被划开,呼呼啦啦流出一大堆的内脏,又解决一个。 敌人,还有两人,且是战力全盛的两人,何况对方还是牙级勇士的佼佼者,相当于夏族一流武者,眨眼间解决两人上官陆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方才连番厮杀,后背被最后那个鞑子手中晨星棒棒头擦过,鲜血淋淋。 “难道真的救不了吗?”上官陆看着眼前的两人,察觉体内所剩无几的内劲,感到有些绝望。 “是你吗?”上官陆转头看了眼不太远的木屋,喃喃自语。 “也许,新感悟的东西可以帮到我。”上官陆想起新近感悟到的风势,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眼神更加坚定。 上官陆面目狰狞,调动仅剩的那点内劲,两脚左右交互,双臂挥出,一股风凭空而生,刀势借助风飞舞,更是无迹可寻。 风势,势借风利。 快,是一种达到极致的快,快到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两名鞑子察觉到上官陆武势的怪异之处,却也只是诧异罢了,身为部落牙级勇士的佼佼者,他们同样有属于他们的骄傲,并不认为仅仅只是一个怪异的武势便能够扭转局面,毕竟此前两名族人只是死于突袭,二人如他们这般正面相搏。 现实往往很残酷,自以为是真的要不得。 五势之后,二人双双身受一刀,虽不致命,但血液的流失足以让他们感到身体的虚弱与晕眩,实力开始大打折扣。 弯刀鞑子见不能轻易解决敌手,立即示意另一晨星棒鞑子,后退,退至木屋前。 就在这时,上官源和魏鹏终于解决了所有的弓箭手,快步赶过来。 那两个鞑子见状,顾不得木屋内的人,转头就跑,显然,他们所以为的行为让他们心生恐惧,不战而溃,真的是对同族的勇士也太没有信心了吧,还是说对夏族武者的忌惮就这么严重。 “源子、鹏子,追上去,杀了那两人,千万不能放他们离开。”上官陆自己已经无力追击了,上官源和魏鹏有弓箭在身,内劲消耗较少,追杀那二人应该无虞。 “放心,没问题的。”上官源说着话,嗖嗖,手上弓箭连续两箭射出。 上官陆拖着疲惫的身体,亦步亦趋来到木屋内,总算是见到了那个在梦中无数次相见的身影,空谷幽兰,清雅脱俗,这是上官陆见到女子唯一的反应,只是因为全身被缚,双目紧闭,面容上还带着痛苦。 上官陆开始感到身体那一阵阵的无力感,强自支撑着身体用短刀划断毡布。 “安全了!” 上官陆看着所有毡布割开,咧开嘴开心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脸还没展开,就顺着木屋滑倒在地,晕了过去。 就在上官陆昏过去的同时,一队身着侍卫服饰手持兵刃的汉子小心谨慎开始靠近这片山地,这十余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华丽裙装的姑娘。 看到一个个中箭倒地的鞑子,众人更是吃惊。 “事有突变小心戒备,府中高手被牵制,我们时间有限,必须尽快找到小姐。”为首的侍卫统领看到眼前的情景神色严肃告诫手下弟兄。 十几人前出五人,小心谨慎搜索查探,剩下几人紧随其后,并将那姑娘死死护着,一步一挪,紧握兵刃,时刻戒备。 “安头,这边还有三个,一刀自后背扎入心脏,瞬间毙命。” 听到侍卫的回报,侍卫安头领快走几步,看到倒地的三人,就算是这个老军伍也有点吃惊,“走,先别管这些,小姐的安危才是首要。” “安头,小姐在这儿,不过有情况。”木屋就隐藏的灌木丛林之中,最终还是被仔细搜索的侍卫发现。 “你三人随我进去,其他人四周戒备。”安姓侍卫头领安排完之后便快步进入木屋。 木屋内,一年轻男子倒在地上,衣衫破烂,身上满是血迹,应该是刚染上去的,并未凝结,自家小姐依着灌木坐在地上,身边地上还有被利刃割断的毡布条。 “小姐、小姐,醒醒,醒醒。” “香儿姑娘,你进来。”安姓侍卫几次喊叫都没有将自家小姐叫醒,男女多有不便,便回头将小姐的贴身侍女唤进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香儿姑娘进来之后,将手中的长剑直接扔在地上满脸担忧。 “香儿姑娘,小姐应该是被人下了迷药,并无大碍,我这儿有解药,你给小姐服下。”安姓侍卫仔细查看过自家小姐后,将怀中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香儿姑娘。 香儿姑娘打开瓷瓶,倒出药丸服侍自家小姐吞服:“安护卫,这解药服食之后,小姐何时能够醒来,这小姐身边的年轻男子又是怎么回事?” “香儿姑娘,这你可难为我了,我进木屋时便是这般,你还是待小姐醒来后问小姐吧。”安侍卫说完,安排随他而来的侍卫戒备守卫木屋。 “香儿,安叔叔,你们怎么在这儿?”晕倒在地的姑娘服食过安侍卫的解药,没多大工夫便缓缓醒转过来。 “小姐,你醒了,呜呜、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呜呜。”香儿姑娘搂着自家小姐的胳膊哭个不停。 “小姐,你若出事,我该怎么给王爷交代啊,幸好没事,这个年轻男子是怎么回事?”安护卫面带自责说着。 “安叔叔,别生气嘛,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整日待在府里太闷了,你看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嘛。”小姐一脸歉意的看向安护卫笑着说道。 “小姐,此事非同小可,府中武者高手皆被牵制,明显是针对你而来,王爷不在京城,一旦出事,无法向王爷交代。”安护卫脸色凝重沉声说道。 “知道了,安叔叔,下次不会了。” “小姐,这少年是?”香儿姑娘打量过上官陆后,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家小姐问道。 “那些歹人中并无此人,我应当就是被这位公子所救,安叔叔,你快看看他怎么样了?”小姐刚还对安护卫一脸歉意,说到上官陆,又是满脸的担忧,一边求着安侍卫查看伤势,一边用自己的手绢,沾了清水小心翼翼擦拭脸上的血迹,姑娘虽在昏睡,对外界也略有感知,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甚是感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位男子,小姐并非从未见过,当年也曾有一面之缘。 “唉,小姐,这位公子长得也就一般嘛,是不是认识你啊,不然无缘无故怎么会拼命救你了,不过啊,就依照他的样貌啊,也太自不量力吧。”香儿姑娘在一边嘀嘀咕咕道。 “死丫头,说什么呢?”小姐被说的闹了个脸红,扬手便打,帕子却偷偷的被她塞进上官陆的衣襟里。 “小姐,这位男子无事,只是力竭罢了,休息一会便会自行醒来,伤势并不严重,都是外伤,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尽快离开这儿返回王府。”安侍卫说完就招呼四周的弟兄们,护送小姐回府。 “安叔叔,我们把他也带走吧,不然这荒山野岭的。”小姐看着躺在地上的上官陆,见安叔叔并没有带走他的意思出言提醒道。 “小姐,我们只有十余人,府中高手被牵制,你的安危最重要。” 小姐听到安叔叔不容置疑的说话口吻,有些难以接受,还欲劝说,便被香儿姑娘直接给拉走了,“小姐,安护卫已经说了,这位公子不会有事的,他们是为了你,只要你不在这儿,他就不会有事的。” 安护卫护送着小姐与香儿姑娘快速离开此地,返回京城,小姐不时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木屋充满担忧。 良久之后,追杀鞑子的上官源、魏鹏黯然返回,只见到自己哥哥躺在地上,木屋内再无他人,背起上官陆,拉着几只被上官源称为四不像的动物,返回居所。 第三十二章:校场风云(上) 第三十二章:校场风云 “不是啊,哥,木屋内究竟是不是那个女子啊?别我们辛苦半天拼死拼活,到头来什么也没捞到啊。”自燕山回来后,这话上官源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遍。 上官陆对于上官源的碎碎念不予理会,只有当他一人独处的时候,总会掏出怀中的手帕,露出令人陶醉的幸福感。 返回居所后,上官陆趁着休养的时间也将他所感悟的风势不断完善,并打算将此势教于上官源和魏鹏二人。 “源子、鹏子,风势,其实取的就是一个‘利’字,此势因风而存,因风而利,势随风走术随风动。” “风无处不在,却又非时时存在,无中生有才是风势之关键。” ······ “源子,你是因感悟风行而成就武者,这风势可能更适合你。” 上官陆一边讲解,一边给二人做详细的示范。 一旦涉及修习,上官源是前所未有的稳重,也顾不得八卦自家哥哥的意中人,上官源习以为常,魏鹏看向上官陆的眼神就有些异样,开元夏族武者修习的势,哪个氏族不是视若珍宝敝帚自珍非嫡传血脉绝不外传,可上官陆恰恰就这么轻易的传授给了他。 上官陆的猜测确实是正确的,三人中最适合修习风行的并非他这个感悟出风势的人,反而是以风行成就武者的上官源。 上官源经过熟悉之后,施展起风势来,已经有了上官陆所猜想的那般:飘忽不定变幻莫测,势出无羁无痕,术变飘逸灵动,无常、无影。 至此,上官陆也唯有苦笑,虽有遗憾却也为自己弟弟感到高兴,便将自己有关风势的猜想说出,希望他能够一一验证。 “源子,看来这风势还真的很适合你不过,风势据我猜测,应当有五个层次,分别是无痕、百影、千影、无影、如风,风势修炼至最终应当是与风共存,无势亦无术,至于这风势最终会是什么样,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上官源沉思片刻这才缓声问道:“哥,风势是利风而藏于风,还是循风而从于风?究竟是势因风在还是风为势存?” 听到上官源的询问,上官陆大吃一惊,因此就连他也没有想过这样问题,毕竟当初只是偶有所感这才有了风势,朗声道:“源子,我亦不知,一切靠你自己。” “什么啊,哥,不能这样吧。人都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你直接把这些都感悟通透了再教给我呗,毕竟蕴养周身窍穴与经络已经够我头疼的了,现在再加上一个风势,那我可真的就没有一丢丢休息的时间了。”上官源翻动着两个眼珠子,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 “懒得理你。”面对弟弟的无赖劲儿,上官陆也有些无奈。 “哥,真的是太慢了,倘若我们是绝顶武者,那些鞑子还不都是土鸡瓦狗一触即溃,也就用不着拼老命了,哎,究竟有什么捷径呢?生出本源元力,洗精伐髓蕴养脑识成就绝顶,想想就让人向往。”上官源确实一副理所当然的感慨道。 上官陆瞪了自家弟弟一眼,转身便返回房间,眼不见心不烦耳根子也清净,魏鹏却凑上去笑着对上官源打趣道:“源哥,捷径肯定是有的,突增内劲的天材地宝有的是。” “哪有?”上官源闻听,顿时两眼放光。 “可遇而不可求。”魏鹏说完转身便快步向上官陆跑去。 “可遇而不···我操,魏鹏,你耍我啊。”反应过来的上官源恼羞成怒,追上去便和早就暗暗防备着的魏鹏缠斗在一起。 修习、嬉戏、切磋、学习。 上官陆三人在居所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而惬意,轻松而充实。 转瞬之间,便是又一个祭礼。 因为较校时间上的安排,上官陆与上官源无法赶回将军庄,提前已经给家里修书一封说明情况,并将上次在燕山获得的四不像给家里送了两头,至于魏鹏,最是省事,不过是托人给母族捎了口信,就这样三人便一直呆在居所修习,直到孟春。 是日,上官陆三人前往京城礼部仪制司较校所拿到三人参加较校的文书,不做停留直接便在京郊校场附近昌顺酒楼提前包下独院屋落,以方便参加较校无须两地频繁往返。 开元历4330年,神雀王朝360年。 夏族神雀朝华英殿、华文殿及礼部仪制司、国子监三方同办的较校、氏校,已经经过各城、州、郡国学较校、推荐选拔所有获得资质的学子、游魂、氏子齐聚京邑。 较校、氏校乃是夏族各朝的盛事,凡夏族龄不过二十五的青年才俊,皆可在这舞台上一展风采。 较校:凡夏族人不论出身皆可参加,分为文校与武校,最终是以文校与武校总得“甲”数目,选出天、地、人三杰,而一旦进入三杰之列,便会被敕之以勋位,是夏族少年改变身份地位最快的一条路径。 氏校:只有勋爵氏族氏子方可参加,是夏族各氏族间另一种争斗方式,也是各氏族展现自身实力争夺政治资源的有效途径。 有鉴于此,不管是较校还是氏校,皆被夏族人所重视,其程度丝毫不亚于祭礼。 这一年,魏鹏二十二岁,上官陆与上官源二十一岁。 较校文校早已在祭礼之前便已结束,当时的上官陆正重伤陷入昏迷,魏鹏与上官源怎有心参加文校,因此三人文校皆缺席,幸好有张彦张监丞所出药郡国学府举荐文书,三人总数十甲的文校是按照五甲成绩来算。 京郊,昌顺酒楼。 “源子,我让你去问的怎么样了?”上官陆看着打探消息回来的上官源问道。 “哥,不行啊,这人实在是太多了没法打探啊,现在不管是京城还是这校场周边,全都是参加氏校与较校的人,反倒是遇到几个国学府的同窗,但根本就没有见到航子还有胡大哥他们。”上官源也很是无奈,不是不用心,是真的无能为力。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对了,源哥、陆哥,今年较校会有九大郡府及边军各营举荐的人参加。”一旁的魏鹏看向两人轻声提醒道。 “军伍中人?他们怎会参加较校呢?”上官陆感到疑惑,因为往年从无军伍举荐参加较校一说,军伍中人就算是参加,都是以游魂参加。 “源哥、陆哥,此举是殿阁与都督府联发发出的告示,据说是朝中一位实权派的王爷所提,希望能够给投身军伍之人一个机会,所以各营举荐之人同样能够参加较校。”魏鹏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小声说了出来。 “怪不得今早路过校场,那么多人都围着告示栏骂骂咧咧的,原来如此。”上官源缓声道。 “是啊,九郡都指军系的就不用说了,估计就是一群凑数的,但那些来自边军的久经战事,还真不是国学府学子能够抗衡的。”魏鹏脸色也有些凝重,在座三人也就他对于边军更了解、更熟悉,也更担忧。 “较校,本就是给夏族人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不管是勋爵族子还是国学学子,再或是游魂,均有资格参加,现在有军伍中人参与,群英荟萃不是更好吗?若当真还是国学一家独大,那就太无味了些。”上官陆跃跃欲试充满期待,并无丝毫的担忧。 “较校,凡二十五龄之下皆可参加,能人异士太多了,且三杰的赏赐值得所有人为之疯狂,几千人中只有二十一人啊,太难了。”魏鹏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三杰不仅可直接入国子监,而且人杰三名得勋位四品资尹或骑都尉,地杰六名胜出者得勋位五品赞尹或飞骑尉,天杰十二名得勋位六品修尹或云骑尉。 “输赢名次对我三人来说并不重要,主要是会会天下武者,毕竟就算今次不行,三年后我们一样能够参加,三年的时间,足够了。”上官陆对于就要进行的较校颇为期待,且心态也不错。 昌顺酒楼,前厅。 “哥,也不知道咱族那几个家伙来不来。”上官源边吃边唠叨,对于没有找到几位族兄还是念念不忘。 “药郡上官陆别躲了,余已找你多日。”就在三人吃完晚食准备起身离开之时,从酒楼外传来阵阵喊叫声。 “什么人?” 上官陆、上官源、魏鹏面面相觑,都对这个声音很是陌生。 “上官小子,果然是你,怎么,莫不是要装作不认识姜某吗?”来者姜愧进了酒楼看到上官陆就开始嚷嚷,看着上官陆是满脸的怒意。 “姜前辈,别来无恙,不知找小可何事。”上官陆只是对面前的汉子感到面熟,却并不认识,他是真的忘记当初在人河船上与姜愧订下的赌约。 “陆小子,别他妈的装蒜,姜某是应诺而来,当年的赌约是不是该兑现了,你小子不出现,那姜某只能找来了。”姜愧看着上官陆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很是愤怒。 “哥,当年咱们进浮屠的时候在船上和这家伙打赌,一年成武者。”上官源附在上官陆的耳朵边提起当年的事情,不过怎么看都有些幸灾乐祸。 “姜前辈,甚是抱歉,因琐事缠身,只能滞留京师,无法返回药郡,劳累前辈找寻,不过前辈,此地非交谈之地,还请移步。”经上官源这么一提醒,上官陆顿时明白过来,知道原委以后,躬身向姜愧致歉,邀请到后院独栋屋落再叙。 就在这时,自酒馆二楼走下来一堆人,其中有一男子语调阴阳怪气道:“还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啊,估计就是把式,连武者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吧。” 上官陆闻言看去,只是一眼,就再也挪不开了。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一身白衣,端庄秀丽面带笑意,不是上官陆魂牵梦绕朝思暮想的姑娘还能是谁。 女子同样看着上官陆,眼神充满柔情,缓缓自楼上下来,见礼之后细语道:“小女郭安玉,见过救命恩人,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第三十三章:校场风云(下) 第三十三章:校场风云 小口微张,嗓音清脆,见上官陆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顿时低下头去,两颊微红像熟透了的苹果,更加迷人。 方才说话阴阳怪气的人见此情形,更是怒不可遏,盯着上官陆两眼泛红像极了一头要噬人的猛兽。 “哥,哥,回魂了。”上官源贱笑着在上官陆身边轻声提醒道。 “小可失礼,还望姑娘,那个、那个宽恕。”上官陆尴尬的急挠头,说话也显得有些结巴,不甚利索。 眼前之人的确是当初在燕山木屋中所救之人,但上官陆鬼使神差的便想确认,眼前这位姑娘究竟是不是当年他所一见倾心的那个姑娘:“小可上官陆,药郡青州人士,还有一事想请教姑娘,神雀354年孟春,姑娘是否去过药郡浮屠城。” “不知恩人为何有如此一问?”郭安玉眨了眨双眼,扬起嘴角缓声问道。 “这···”上官陆顿时语结,不知该如何回答。 “无妨,可叫恩人知晓,小女子354年孟春确实应邀到药郡有过一次游玩。”见到上官陆的窘样,郭安玉暗自窃喜。 上官陆想确认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当年船上的那个女子,尽管内心的悸动已经告诉了他事实,郭安玉同样也想确认,眼前的这位公子是不是当年在酒楼看到的那位公子,不然堂堂靖王之女,又怎会对多年前异常极其普通的游历记得如此清楚。 不管是上官陆还是郭安玉,二人都在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小心思,他二人都觉得自己掩饰的非常好,只是因为身处局中而不自知罢了。 “表妹,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凑巧而已,何必谢他呢,一个无名小辈,何须记怀。”阴阳怪气的男子立刻插话道,说着还从怀里取出褡袋:“这是五千两交子,算作你救我表妹的酬金,以后别再纠缠玉儿表妹了。” “你这粉面小生,说话着实可恶。”上官陆还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之中尚未醒转过来,反倒是一旁的姜愧看不下去了。 “这是小女表哥郭越,说话礼数不周之处,还望诸位见谅。”郭安玉面带愧色对上官陆几人行礼致歉。 “无妨,我等本就是乡野之人,是我等几人说话不周,不怪郭兄。”此时的上官陆眼里只有郭姑娘,脾气好的那叫没话说,看着郭安玉笑呵呵的说道。 上官陆的异常,在场是个人都能够感觉出来,何况是与他多年朝夕相处的两个弟弟,上官源捅了捅身边的魏鹏,朝着自家哥哥努努嘴,满是鄙夷,“鹏子,这还是我哥吗?” “恩人在此落宿,可是参加较校吗?”郭安玉眼角扫过四周,随即看向上官陆轻声问道。 “我们确实是参加较校,在此暂做落脚。”上官陆已经完全失去往日的沉稳,就像个智力障碍者一样,真就是个情场猪哥。 “噗嗤!” 郭安玉看着上官陆呆呆傻傻的样子,不自觉笑出声来。 上官陆也觉得有些尴尬,不自觉便又挠着头。 这时,就连跟在郭安玉身边的女子也笑出声来,笑出声后才感觉不对劲,以手掩嘴,可怎么也遮挡不住。 “哈哈、哈哈······” 上官源、魏鹏、姜愧同时大笑。 唯有阴阳怪气的粉面小子郭越,面目阴森,双眼露出寒光紧盯着上官陆。 场面一度极为尴尬。 就在这时,郭安玉郭安玉轻启樱桃小口,道言拜别: “上官公子,今日小女子还有要事,多有不便,改日宴请恩人,以答谢救命之恩。小女子先行告辞。” 郭越看着郭安玉及其跟随她身后的女子离开昌顺酒楼,转头看向上官陆咬牙切齿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子,我表妹是你该惦记的?京城不比你们山野,有些人你攀不起,有些人你惹不起,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千万别等到人头落地再追悔莫及。” 临走前还做出抹脖子的动作,端是嚣张。 “山野之人,有自知之明,不劳郭兄挂念。”没了郭安玉在,上官陆恢复本色,看着郭安玉的表哥郭越毫不胆怯,目露坚毅轻声说道。 等到郭越离开以后,上官陆三人请姜愧到三人包租的屋落。 “姜前辈,烦请查验。”上官陆说完,就伸出双掌,调运五脏各行,掌心间缓缓浮现五股相互缠绕的气息,炙热、蓬勃、锐利、厚重、润泽。 “是我姜愧输了,愿为上官公子的追随者,老仆姜愧见过主子。”姜愧倒也磊落,确认之后非常干脆的单膝跪地拜上官陆为主,成为上官陆的追随者。 “姜前辈,切勿折煞小可,你是前辈,怎敢仆主相称呢,以后还是叫我陆儿吧,我就叫你姜叔吧。”姜愧的直爽与坦荡让上官陆非常震惊,急忙上前搀扶起姜愧,轻声说道。 “愿赌服输,主仆就是主仆,何来叔侄之说。”姜愧一脸坚定,定要遵从赌约。 “若姜前辈不愿意,还请离开吧。”上官陆一口咬定,只愿叔侄。 最后还是双方都妥协,在外叔侄相称,在内主仆相称,看似一个称呼,姜愧内心却甚是感激,上官陆也收得一位忠心耿耿的绝顶武者,终生相随。 孟春中旬,神雀王朝今年较校正式拉开序幕,上官陆、上官源、魏鹏也领到属于自己的考校号牌。 上官陆领号1143,上官源领号1187,魏鹏领号1208。 “哥,你看那个身着边军军衣汉子,也是武者啊,那手短矛用的出神入化,应该是战场厮杀出来的,出矛必是杀势,却又控制自如,厉害啊。”上官源也只有对武才有兴趣,见到这般猛人,顿时来了兴趣。 上官陆看向上官源所说之人,一身黑红交织的军衣,身形结实匀称很是彪悍,左胸上方绘着戬、刀交叉耸立城关之上,巨龙盘旋缠绕其中的图章。浓眉大眼,挺鼻如峰,面容刚毅,可能是因为常年驻守边关,多有征战,面目黝黑而粗犷,却也更显男儿威色。 “丙乙天人序,1143号、794号,十号校台。” 就在上官陆三人还在各个校台游荡,观看各校台时,主礼台传来通知。 上官陆来到十号校台,见到自己的对手,只能感慨这天下真有如此的巧事,自己的对手就是方才的边军汉子。 “上官陆见过军士” “边军刘侃见过学子。” 二人见礼之后,取出兵刃,上官陆拿出的是慎洪送给他的短刀,刘侃还是那把边军制式短矛。 “军士,小心了。”上官陆见猎心喜,刀置胸前,起手就是师门横势,一横挡千军,再横扫万马。 刘侃后退一步,双手翻转短矛成扫势,干脆利落直袭上官陆脖颈。 上官陆扭身蓄劲手腕转动刀刃向上成切势,同时脚尖虚点,在拨开刘侃短矛之时,顺势向他前胸砍去。 刘侃反应非常迅速,屈身半蹲收矛胸前斜上直刺,只攻不守,完全就是以命换命的战法,而非打法。 面对刘侃如此狠辣的武势,上官陆不得不快步后撤,向左转身蓄劲同时双手紧握刀柄突然收回到胸前身正下转刀刃,下摆势出,打开刘侃短矛。 一番交手迅捷无比,看似很快却无比凶险。 二人都死盯着对方,双双缓步后撤。 上官陆、刘侃二人收起兵器,后撤收身,看着对方,都有些凝重,方才一番试探,都明白眼前之人乃是自己的劲敌,不过棋逢对手,势均力敌也是一番美事。 上官陆、刘侃,你来我往打的很是激烈,其他校台都已经结束,两人还在激战,再一次上台比校的人无心比斗,不约而同看着上官陆、刘侃的打斗。 “小子,真看不出来,畅快、畅快,再来。”刘侃豪气冲天是越打越精神。 “遇到你这样的对手,我也很欣慰。” “再来过!” 上官陆同样见猎心喜,挽个刀花顺势上前。 “鹏子,哥这次是真遇到对手了。”上官源上台片刻之间就解决了对手,之后便一直看着上官陆和刘侃的比校。 “源子,你看陆哥和那个军士的比校,陆哥会赢吗?”魏鹏刚比较完回来,对校台情况不是很清楚,就问比他早一些时间回来的上官源。 “那还用问,肯定是哥啊,不过那个军士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上官源尽管对自家哥哥充满信心,却也不得不承认,那军士实力不俗。 上官陆、刘侃两人,足足斗了一个时辰近几百势,上官陆的短刀也断了,刘侃的短矛也折了。 内劲早就消耗一空,失去兵刃,比斗拳脚完全就是依靠一股韧劲在坚持。 “再来!” 刘侃蹲坐在地,声音嘶哑面目狰狞,全身几乎全是伤口、鲜血,双眼浮肿,看着上官陆满是凶光,但却没有杀气。看似气势很足,几次尝试力不从心,最终还是没能站起来。 “军士,承让。” 上官陆摇摇晃晃站立校台,看着刘侃微微躬身行礼,只是就算身体幅度已经很轻微,身体的伤痛也让上官陆疼的龇牙咧嘴,满脸的鲜血,看上去实在是太过惨烈。 “丙乙天人序,十号校台,1143号上官陆胜。”主礼台礼部官员书吏适时出现宣读比校结果。 第三十四章:天翅龙马(上) 第三十四章:天翅龙马(上) 上官陆与刘侃一战,惨胜。 上官陆全身无一处完好,连独立行走都很困难,是被姜愧抱回酒楼的,幸好二人并非生死拼杀只是较校比试,伤势看似严重却都是外伤,且并未伤及要害,修养几日也便无碍。 较校依旧继续。 上官陆只能带伤参加,所幸对手已不再如刘侃那般变态,能够轻松应对。 是日,上官陆照例锤炼武势,却始终难以做到静心,总感觉心绪不宁,鬼使神差竟然披上外袍,静静站立在窗台,目不转睛看向院门口。 没多久,一身淡绿色长裙出现,身后还是那个爱笑的小姑娘,正缓步走来。 上官陆心疼砰砰直跳,脸上浮现一片潮红,为调整情绪不断大口深呼吸,定了定心神后向下走去,只是脚步无论怎么控制,依旧还是那么凌乱。 相见,目光凝视,很平淡,但是又很暖,平静的目光中蕴含千言万语,不足为外人道哉! 就在这一瞬间,上官陆也好,郭安玉也好,两人对于对方的目光感到习以为常,仿似本就该如此,所有的不安、犹豫、彷徨、顾忌、猜疑也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有些人,见上一面看上一眼,便永远也忘不了。 有些情,即便没有岁月的沉淀,依旧持久芬芳。 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 很简单,遇到了,心里有了他/她的影子,从此,那个人便印在心底。 扎了根、开了花、结了果。 “你来了!” “伤势怎样?” “来看看你的伤势。” “无碍,别担心。” “行了,呆子,你就让我们站在门外。” 三人中,也就数香儿姑娘还算清醒,不得不出言提醒二人。 身为郭安玉贴心人,对自家小姐的心思再清楚不过,来此不是为了查看上官公子的伤势如何,这院门口可不是说话之地。 上官陆与郭安玉的初识准确的说就是在这间顺昌酒楼,但对方的身影却早在六年前的浮屠城便留在对方的脑海里。 上官陆是因为人河上匆匆一瞥,便将眼前这位女子记在心里,刻在骨子里。 郭安玉却是因为在城内一茶楼静坐时,看到对面酒楼一位少年公子因怜悯几个小乞儿,特意在临窗位置多要了一桌吃食,不仅没有邀请那几个小乞儿入酒楼用食,也没有言明是为小乞儿特意所要,只是与同伴静静用过午食后默默离去。 正是当初上官陆这独特的处理方法,让郭安玉将这个男子牢牢记在心里,本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缘,谁料竟然会成为她的救命恩人,前些时日于酒楼相遇,上官陆特意提及六年前的浮屠城,郭安玉便知道,他就是他也是那个他。 上官陆的面容只能说一般,压根就与英俊潇洒搭不上边,但其自身那股自信、坚韧、沉稳的气质,远超同龄人,暗自沉思时会有一种独有的忧郁感。 反观郭安玉郭姑娘,不仅家世显赫为当朝靖王之独女,且身形细条面容姣好,虽称不上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但看上去却有一股独特的韵味,时而优雅时而灵动,娴静与知性中带有一丝俏皮与可爱。 从人河上一眼入情到燕山的舍命相救,间隔六年的时间,上官陆心中那位空谷幽兰、清雅脱俗的姑娘,也从脑海中的倩影转变为活生生的真人,上官陆不愿错过,更不愿失去,只是因为心里有她,放不下、忘不了、舍不掉,不管不顾只愿遵从自己的心。 此后的时间里,上官陆当真是享尽齐人之福。 郭安玉总会在他没有比斗的时间里来到酒楼,彼此敞开心扉无话不谈,尽述自己所知,心防早已崩塌,内心逐渐向对方完全敞开,双方也有了更加深厚的一个了解。 情爱的种子,已经种下。 待它生根! 待它发芽! 待它成长! 酒越陈越香,而此情却是愈酿愈深。 自刘侃之后的比校,上官陆一直都有些遗憾,因为再也没有遇到像他那样旗鼓相当,能够斗个酣畅淋漓的对手。 比校结束,礼部需要统计出比校前百人,给了所有人半个月的休养时间,半个月后进行最后的较校,决出此次较校的天地人三杰,上官陆对此充满期待。 因为时间有点太久,上官陆也就不打算呆在酒楼,在于上官源几人商议之后便欲返回燕山居所,待半月之后正式较校之时再返回,临走之前,上官陆特意告知郭安玉他们居所的位置,邀请她到居所做客,游玩燕山。 返回居所已经有十天了,翘首以盼的上官陆依旧没能等到他所期待的那个人,也就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做什么事都是心不在焉。 “源哥,你说这男人,是不是一旦有了喜欢的姑娘,是不是都会变傻啊。”魏鹏又见到上官陆站在院中树下看着远方发呆,收起刀,擦了把汗,就问上官源。 “鹏子,这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反倒先问上我了,不过应该差不多吧。不过,还是祈祷哥的心上人赶快出现吧,再不出现,陆哥都要成望妻石了。”上官源头也不回,一丝不苟的研习风势,趁着喝口水的工夫才回了句。 “驾、驾!” 就在这时,从京城方向,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上官陆、上官公子可是住这儿吗?啊,上官陆,快、快去救我家小姐。” 骑马而来的正是一直跟在郭安玉身后的姑娘刘香儿,马未停稳,直接翻身下马,身上还有几道伤口,再不复京城所见端庄娇柔,几乎就是在吼叫。 “香儿姑娘,怎么回事,安玉怎么了?”上官陆赶紧扶着刘香儿,看着她的模样,心里便觉得不好,急切问道。 “小姐遇袭,快去、快!”刘香儿仿似是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上官陆心上人遭遇伏击生死不明,顿时心如刀绞,立即转身向马厩跑去,边跑边喊道:“鹏子,照看好香儿姑娘,源子、姜叔快,乘四不像去,快、快!” 四不像,上官陆也不知究竟是何物种,唯一了解到的便是健步如飞,奔行速度远超所知良驹,居所内的四不像早已被上官陆几人所驯服,驾乘起来毫无障碍。 上官陆手持长枪、腰跨四不像,扬鞭疾驰,拼命向京城方向赶去,那张脸因为愤怒而无比阴沉,浓烈的杀意几乎凝结成实质。 四不像,速度真的是变态,香儿姑娘快马求教可是半个多时辰,上官陆三人只是用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ζΘν荳看書 前方,郭安玉所乘马车,被一群黑衣汉子所包围,府中护卫所剩无几,只能背靠车架,以应对黑衣人层出不穷的攻击。 “嘚嘚嘚、嘚嘚嘚!” 西北方,随着四不像蹄声越来越响,黑衣人中快速分出几人,毫无顾忌便欲斩杀上官陆三人,其他黑衣人则是加紧围攻马车。 “杀!” 上官陆双腿猛夹四不像腹部,上身蜷曲,满腔愤怒滔天杀意皆汇于枪尖,炮势若雷电般闪将而出。 四不像似是感受到上官陆的心意,四蹄翻飞速度再上一层奔行如风转瞬既至,为首黑衣汉子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枪尖穿过自己脖子。 一势建功,上官陆并未有任何喜悦。 长枪横移,炮势转为摆势。 挂在枪尖上的尸体直接被甩飞,撞进另一名黑衣汉子的怀里,巨大的冲击力令他接连后退,却依旧无法泄力而躺在地上。 适时,上官源、姜愧赶至,长枪左突右出接连出击,特别是姜愧这绝顶武者,实力相当恐怖,前来拦阻的黑衣人无一合之敌。 有了上官源二人,特别是姜愧的相助,上官陆立即突破黑衣人的拦阻,不管不顾向郭安玉所乘马车冲去。 与此同时,黑衣人为首者见到阻拦无效,且上官陆一马当先快马驶来,脸上顿时浮现一股狠辣,一挥手,直接下令一半差不多八九名黑衣人前去阻截。 “全力出手,无须保留!” 领头黑衣人眼神凛冽看着马车,语气前所未有的阴毒与凝重。 马车外。 仅剩的四名护卫在安护卫的统领下死死抵挡着黑衣人凛厉的攻势,但安护卫被对方黑衣人首领死死缠住无法脱身,剩下四名流武者实力的护卫抵御六位同等实力的黑衣人本就险象环生,还要应对两名神出鬼没的机弩手,落败身死,不过是时间问题。 马车内。 郭安玉反倒是一脸沉静,双手死死用方盾堵在车架门口,防备羽箭的袭杀,身体完全蜷缩在方盾之后。 “玉儿,我来了!” 上官陆挥动长枪,挡开黑衣人砍向四不像前腿的刀锋,身形转动之际,冲着马车高声喊道。 上官陆的这一声喊叫,不仅让马车内的姑娘喜极而泣,更令马车外的护卫们战意大涨,因为他们有援兵赶来,不再是必死之局,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瞬间发挥出远超此前的战力。 黑衣人首领却是面色大变,呵斥其他黑衣人的同时,与安护卫之间的拼斗也开始转变风格,攻多防少,几乎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有四不像相助,上官陆根本就不与拦截他的黑衣人纠缠,采用骑兵冲击的方法,借助四不像狂奔之下带来的冲击力击杀黑衣人。 回转! 冲杀! ······ 不过区区两个来回,所有前来拦阻的黑衣人皆已丧命。 “姜叔,那个绝顶交给你了。” “源子,先解决那两名弩手。” 急速冲向马车之时,上官陆高声吩咐道。“公子···” “撤!” 见来人中是一名绝顶、两名一流武者,且三人战力不凡,黑衣人首领当机立断带头撤离。 第三十五章:天翅龙马(下) 第三十五章:天翅龙马 自上官陆出现到现在,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前后已经有十多名同伴死在三人枪下,不说武者实力,单说上官陆那股骇人的气势与彪悍的武势,黑衣人早已没了战意,首领话音未落,便已翻身上马快速向北方燕山撤离。 贼人撤离,安护卫不敢大意,严令剩下的府中护卫继续守在车架四周,以防黑衣人使诈。 “公子···” “姜叔,四不像速度远超对方所乘马匹,盏茶即可,以防对方调虎离山。”上官陆不待姜愧说完,便直接说道。 姜愧与上官源策动四不像,向黑衣人追去。 抵近马车,看着满目狼藉的车架,上官陆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后背发凉,轮子已经完全变形无法行走,这个车架被利刃砍得坑坑洼洼,密密麻麻的箭羽让车架看上去就是个刺猬。 “玉儿、玉儿···” 心神大乱的上官陆径直向马车冲去,喊叫声是一声高过一声,完全没了往日的儒雅与沉稳。 “上官公子,我没事,害你担心了。” 放下方盾的郭安玉自破烂不堪的车架内露出皙白小脸,望着下方急切的上官陆轻声说道。 “噗嗤!” 看着上官陆满身风尘,淡蓝色长袍上满是血渍,眼神充满担忧与欣喜,刚刚厮杀一番气血沸腾,身上柔情与铁血交织,更显男子气概,特别是那满脸的呆傻模样,哪里还有方才纵马杀敌气概万千的神勇,郭安玉不自觉的便笑了出来。 笑声一出,郭安玉便感到不妥,匆忙将脑袋缩回车架内,只是这百孔千疮的车架,又怎能遮挡住那银铃般的笑声。 上官陆下意识想去挠头,似是发现不妥,这才将目光又转向近前的车架上,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整个车架竟然完全是用百炼金精所打造,此前凶险程度可见一斑,若非香儿姑娘及时同时,若无四不像相助,最终会是怎样的结局,真的是无法想象。 半炷香之后,姜愧与上官源安然返回,黑衣人除却为首之人外,尽皆诛杀。 上官陆这才将郭安玉盘坐在四不像背上,由他牵着,缓步向居所行去。 对于心上人此次遇袭,上官陆始终心有不安,因为这已经是他所知晓的第二次了,几次扭头欲开口询问,都被他身边的安护卫岔开,见如此,上官陆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安,不再多言。 郭安玉刚坐上四不像还很不适应,因为其比寻常马匹更加高大健壮,背部也更宽阔,即便没有马鞍,坐上去依旧非常舒服,特别是身上被毛发所掩盖的鱼鳞状甲片,跑动起来更显神武。 发觉到坐骑的神奇之处,郭安玉也顾不得打量自己的情郎,挽起袖口,轻抚毛发仔细研究那鳞状甲片。 “这、这是天翅龙马?”郭安玉看着看着才发现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那般,有些难以置信的喊叫出声。 “什么,天翅龙马,玉姐姐是真的吗?”上官陆还没反应过来呢,上官源就一脸吃惊的看向郭安玉,双眼充满期待。 “源子,我也不能确认,不过真的和我在典籍中看到的记载一模一样。”郭安玉听到上官源的话,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也只是猜测而已,说着还不断抚摸着胯下的四不像再次端详。 “对了,安叔叔、安叔叔。” “你快扶我下来啊。” 郭安玉用脚轻踢上官陆的肩膀,扭头喊身后的护卫。 自郭安玉坐上四不像之后,安护卫等人便自动远离,毕竟有上官陆在,一个是不便一个是因为姜愧。 听到自家小姐所喊,安护卫快步上前。 “小姐。” 郭安玉指着身边四不像问道:“安叔叔,你曾随我父亲驻守雄山关多年,见过天翅龙马吧,你看这是吗?” “怎么,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这匹就是天翅龙马啊,不过不是燕山龙马而是君山龙马,不对,似是君山龙马也不似君山龙马啊?”安护卫打量一番后,他自己也是满脸不解,但眼神中的羡慕却是毫不掩饰。 “奥耶,管它是哪个山的呢,只要是龙马就行,哥啊,发了,天翅龙马啊!”一旁的上官源两眼放光,抱着他那头龙马亲个不停,乐得是手舞足蹈。 “难道你们不认得天翅龙马,那你们是如何得到的呢?”看到上官源的反应,安护卫似是明白些什么,诧异的问道。 上官陆很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着郭安玉,也不答话,眼色温柔。 “难道?” 通过上官陆的表情,郭安玉瞬间便猜到了。 上官陆点点头并不言语。 这二人是心意相通,心领神会,其他人却只有面面相觑傻眼的份。 遵从郭安玉的心意,上官陆把郭安玉托着送上马背,对着安护卫有些歉意说道;“这个机缘巧合。” 上官陆说完看着郭安玉面带微笑,牵着缰绳向居所走去。 “这天翅龙马怎么回事,你还不说吗?”郭安玉略带娇嗔的轻声问道。 “那个,就是当时在燕山的时候,不是有两个家伙跑了嘛,我担心他们另有后手,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就让源子和鹏子追了上去,谁知道他们并不是寻求援手,而是去了一处山谷,打算乘马逃离,源子他俩解决那二人后,见马匹中有这几个特别的家伙,就顺手给牵了回来,我们并不知晓这就是天翅龙马,只是觉得这似马非马的东西脚力不凡,便用作坐骑了。”上官陆毫不隐瞒,一五一十全部交代。 郭安玉听了上官陆所说的,并没有在燕山的事情上盘根问底,只是看着上官陆的脸庞,越加的温柔深情。 “这头天翅龙马是我的了,你有意见吗?”郭安玉骑在背上,看着天翅龙马很是喜欢,看也不看上官陆直接就宣布主权了。 “还要吗,居所还有几头呢。”上官陆扭过头问郭安玉。 “还有啊,那再来两头,反正你有多的,是不是小陆子。”郭安玉开心的笑着。 “行,到了居所你看看喜欢哪头就牵走。”上官陆丝毫不待考虑,直接答应,还满是喜悦,仿似可以给郭安玉欢笑,对他而言是一种荣耀。 上官陆轻飘飘的几句话,让走在后方的上官源及其几名护卫完全傻眼了,大爷啊,那可是天翅龙马啊,为数不多可以被人所驯养并能够成为坐骑的遗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送人了,还喜欢就牵走。 ······ 回到居所,众人一番梳洗。 用过午食,上官陆很自觉的带着众人前往后院马厩,让郭安玉随意挑选。 当初,上官源与魏鹏追击鞑子,也就抓回来九匹天翅龙马,其中两头送往青州家中,剩下七匹都在这马厩内养着。 “我四人一人一匹,还有这三匹,喜欢的话都拉走吧。”上官陆指着马厩中随意走动的的天翅龙马,笑着说道。 “上次你们弄到几匹啊?”郭安玉对于上次在燕山,上官陆抓到天翅龙马的数量很是关心,毕竟她自己也置身其中。 “一共是九匹,我、源子、鹏子、姜叔,各一匹,送到药郡两匹,还剩下这三匹。”上官陆看着郭安玉如实说道。 “你的还给你,这三匹我全要了,反正你们都有了,我还以为是有两匹呢,没想到有三匹啊。”郭安玉掰着手指头盘算了半天,笑嘻嘻的看着上官陆说道。 “那个两眼间有红色鬃毛的性子比较烈,你骑的时候注意点。”上官陆没有丝毫迟疑,还不断给郭安玉讲解这些时日了解到的东西。 上官陆说,郭安玉静静的听,丝毫没有发现其他众人都已经不见了,此时的二人眼中只有彼此,哪里还会关注其他人啊。 “我哥算是遇到煞星了,以前是多英雄气概的男儿汉子,现在呢,扭扭捏捏没个样子,财迷一个竟然大方的匪夷所思啊。”上官源看着三匹天翅龙马眼都不眨一下就送人了,对自己哥哥的变化很是吃惊。 “我家小姐怎么就是煞星了,你说清楚。”其他几人闻言,就开始笑了,目光转向上官源等待吃瓜。 “姐姐,我错了,玉姐姐不是煞星,玉姐姐美若天仙,是仙女下凡。”上官源躬身作揖哭丧着脸,赶紧解释。 上官源说完就赶紧开溜,这香儿姑娘牙尖嘴利,实在是招惹不起。 上官陆和姜愧一路护送郭安玉到京城,亲眼见到郭安玉进入城门,才与姜愧转身返回居所。 半月时间,转瞬即逝。 上官陆四人再次返回昌顺酒楼,参加较校,每日往返于校场、酒楼之间。 凭借一流武者的实力,上官陆一路过关斩将,杀入前五十。 上官源实力稍弱,险之又险闯入前五十。 至于魏鹏,一势之差,惜败于最后一人,同时也与前五十失之交臂,无缘三杰。 较校武斗,虽疲惫不堪,但只要郭安玉出现,上官陆一定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结伴携美游山玩水阔谈古今,怎一个爽字了得。 刘侃,那位边军出身,校台之上与上官陆斗个旗鼓相当的少年,算是不打不相识,较校期间与上官陆四人经常切磋聚会相谈甚欢,彼此更是引为知己。 三日休养,这五十人最终需决胜出二十一人进三杰之列。 此较校规则为:“每人依照编号进行二十场较校,胜一场可得一甲。” 结束后,五十人所得‘甲’数加上文校所得‘甲’数,自高到低选出二十一人,便为此次较校三杰。 上官陆三人因季御史一事并未参加文校,只是以药郡国学府举荐而得文校五个‘甲’,比之其他人大多满分十个‘甲’少了一半,因此倘若想进入三杰,二十场较校中必须尽可能全部胜出,方有机会,但能够一路拼杀进入前五十,无一人是庸手,还是在一天两场比斗的情况下,难,且不是一般的难。 第三十六章:一诺为卒 第三十六章:一诺为卒 昌顺酒楼,前堂二楼雅座。 “哥,前五十人皆实力不凡,若要进入三杰,实在是太难了。”上官源脸色有点难看,话音中没了以往的洒脱,难得有了一丝消沉。 “源兄弟,又非生死只是输赢而已,别太放在心上,你开武一年就有此成就,还有何沮丧的呢。”刘侃语气轻松劝慰着上官源,但眼神中的苦涩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二十四岁有幸能够参加较校,本以为倚仗多年厮杀实力远超同龄,谁知第一场便败于上官陆之手,虽说顺利进入前五十,依旧多有不甘。 “刘哥说的不错,源子,我们较校本就是为了会会天下武者,见识各色武者的行,提升我们自身,太过看重输赢,反而误入歧途。”上官陆最是豁达,看到刘侃的苦涩,借着上官源,出言相劝二人。 “源哥,按照你的说法,我这一势之差惨遭淘汰,居于五十之外的人岂不是要羞愧至死啊。”魏鹏也赶来凑热闹。 姜愧是没有发言,但看着上官源满是鼓励。 “我不就是感慨一下,此次较校比斗一百二十八场,不过败了六场,只是这两日的四场,没有赢罢了。不像哥仅败一场,还是因为上午拼斗严重,下午力有不逮,刘哥也只是败了一场,我就不能有那么一小会郁闷啊。”上官源性子本就洒脱,喜欢自在,一时苦闷很快过去,只是牢骚之余还不忘炫耀一番。 “哈哈、哈哈!” 多日相处以来,众人也都清楚上官源的性子,对于他的碎碎念也就是一笑了之,继续吃茶交流较校经验,特别是对于武势、行的感悟。 较校,既是效验个人武者修习成果,更是拓宽视野的大好时机,毕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云集夏族少年英才各有所长,彼此借鉴彼此成就。 可以说,不过短短时日的较校,实力较之以往突飞猛进。 “何事这般开心!”就在五人畅谈之际,郭安玉与香儿翩然而至。 因为上官陆的缘故,郭安玉对众人异常熟络,彼此见礼后,上官陆这才笑着说道:“刘大哥在与我们说校场的事。” 郭安玉从香儿手中接过一个褡袋,看下上官陆笑嘻嘻的说道:“猜猜给你带的什么?” “玉姐姐,这么神秘,我看看。”上官源说着就起身想夺过去看看。 “小源子,你找打吗?”郭安玉双眼一瞪,恶狠狠的说着。 “猜不到,天材地宝吗?神神秘秘的。”上官陆一边说,一边亲自拉过椅子,让郭安玉和刘香儿坐下来。 “猜不到不给你呦,提醒你一下,是你最想要的那个,可以让你先听听声音。”郭安玉狡黠的笑着,在上官陆耳边不断用力晃动着褡袋。 “沙沙、沙沙!” “这声音,难道是银流沙?” 上官陆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它,毕竟这银流沙可是自己最梦寐以求的东西,六年来,他与源子、鹏子三人想尽办法都没有得到丝毫有关银流沙的消息。 “咯咯、咯咯,无趣,怎么一猜就中。” “给你喽,早知道就不应该给你听声音了,不好玩。” 上官陆一上来就猜个准,郭安玉有些丧气,撅着个小嘴,气鼓鼓的看着上官陆。 “哈哈,哈哈!” 郭安玉撅起嘴唇的模样甚是可爱,上官陆轻笑出声,手上动作却是一点也没耽搁,轻轻将桌面上的糕点推到郭安玉眼前。 “别以为这些糕点就可以打发我,哼!”郭安玉发泄着心中不满,抬手捏起糕点便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安护卫面色铁青眼神中满是担忧,看向郭安玉沉声说道:“小姐,速速回府。” 闻言,郭安玉脸色微变双眉紧皱。 瞬间,郭安玉一如往昔笑容满面,如往常般向众人见礼告别,只有看向上官陆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郭安玉离去后,上官陆脑海始终萦绕着安护卫铁青的面色,安玉那一瞬间失神的表情,让上官陆心生不安,对于交流也就没了什么兴趣。 从郭安玉手中得到银流沙,上官陆立刻便写下书信,让姜愧带着书信和银流沙前往药郡青州农山,寻慎氏一族的慎洪。 较校结束,翘首以盼的结果终于公布。 上官陆得19‘甲’。 上官源得17‘甲’。 刘侃得19‘甲’。 三人中,上官陆与上官源文校‘甲’数为五,而刘侃就有些差强人意,只有四‘甲’,综合算下来,上官陆排名应当在刘侃之上。 “哥、刘哥,也不知道我们能否进入三杰的排名较校。”三人中上官源自己最低,只有22‘甲’,因此也最是担心。 “应无大碍,以往较校15甲便能成为天杰。”刘侃对较校最是看重,因此多有研究对于以往较校的熟悉远甚于三人。 “姜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真期待啊。”上官陆此刻的心思早就飞到慎洪那儿了,有了银流沙,更加期待慎洪口中那削铁如泥的双刃枪。 “陆兄弟,较校之后有何打算呢?”刘侃看着心不在焉的上官陆笑着问道。 “啊?武者能有什么出路呢?不是投身军伍、就是游走天下、无奈之下服侍权贵成为死士、啸聚山林打家劫舍成为游魂野鬼。”上官陆醒过神后对整个问题也只有苦笑,上官陆不是上官族的族子,更不是氏子,唯一的出路,便是他所向往的成为游历天下的武者。 “我和哥哥的期愿就是游走天下,行侠仗义,成为令人敬仰的大武者。”上官源对于自己和自己哥哥的愿望很是骄傲,这也是上官源最期待、最向往的生活。 “两位弟弟的洒脱,我望尘莫及,先天巅峰武者不敢奢求,只望在军伍中挣扎,倚仗战功能够博取功名封妻荫子。”刘侃对于以后的路是既期待又无奈。 五日以后就是张榜公示的时间,大家都在等待。 昌顺酒楼,包租屋落,上官陆房间,郭安玉、上官陆相对而视。 郭安玉之父,神雀靖王,坐镇五羊关,多次遭到鞑子暗中袭杀,前几日便是因为鞑子出动隼级勇士的神射手,借助大军夺关的掩护,突发三箭差点射中胸口,幸得王府亲卫机警且足够忠心,发现无可阻挡后以身挡箭,纵是如此,靖王依旧被一支穿胸而过的箭矢射中肩膀。 鞑子阴毒,所射箭簇淬有剧毒,靖王当场昏迷生死不明。 此次,郭安玉独自前来相见,是因为她无法离开京城,却又担心父亲的安危,也唯有求助上官陆,她最信赖之人,请求上官陆代她前往边关,替她守护父亲安危。 “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过分,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偌大的京城,我能够依赖的也只有你了。”郭安玉看着上官陆神色复杂,既然有愧疚与不安,也有期许与焦虑。 上官陆看着眼前之人惨白的脸庞,内心只有疼惜,只想好好守护这个姑娘,因此对于郭安玉的请求毫不犹豫便应承下来。 “安玉,不必如此,我答应,再说我本就想等较校之后参军,现在不过是提前几天而已。”上官陆看着郭安玉难受的模样,心里更是难受,说着违心的话语轻言劝慰,希望安玉好一点。 “陆哥哥,我······”郭安玉看着上官陆一脸的关切,聪慧如她哪能不明白上官陆只是在安慰她罢了,丝毫不在意他自己的意愿,只是因为自己的担忧,就要远去千里之外的苦寒边关,一时间无语凝噎。 “玉丫头,何必如此呢,作为儿女,记挂自己的父亲,本就是人之常情。”上官陆见郭安玉哭泣成声,更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陆哥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郭安玉擦拭着不断掉落的眼泪,哽咽的问道。 “傻丫头,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上官陆看着郭安玉哭的实在难受,眼泪像线珠子似的,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还不都是你,弄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郭安玉扬起青葱般的手作势就打过去,只是打了几次上官陆在那一脸嬉笑,自己手腕却疼痛不已。 “疼死了,手都红了,过来,不准用内劲。”瞪着红肿的眼睛看着上官陆厉声喊道。 上官陆挠挠头,走过去特意松弛皮肉,让郭安玉打个痛快。 “玉丫头,这打也打了,是不是该告诉我,未来岳父大人究竟是在哪儿吧。”上官陆对郭安玉只顾着撒脾气,却不说正事就有点着急了。 “你是不是讨打啊,瞎说什么。还不都是你打岔,我爹爹就在五羊关,是驻关将军。”郭安玉因上官陆的未来岳父而双颊通红,有些害羞,到最后都没告诉上官陆实话,并没有告诉上官陆她的父亲便是靖武亲王、五羊关都督府都督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行了,不就是要见岳父大人嘛,我都不害怕,你还害羞了,不过驻关将军,我也不知道哪位啊?”上官陆看着郭安玉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取笑我、取笑我。” 郭安玉不断挥动拳头,只是越打越没有力道,最终抱着上官陆的胳膊,轻声喃语说道;“等你走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你只要过去替我好好照看我爹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陆哥哥,你一定要照看好自己,我在京城等你。” “玉丫头,我一定活着回来见你,回来娶你过门。”上官陆听到郭安玉最后那喃喃自语的话,很是感动,前途未卜的迷茫,生死不测的彷徨,一时间都化为期待,期待那个凤冠霞帔,含情脉脉等着自己的女子。 情坚意浓心相守、不负君来不负卿。 上官陆的这一承诺,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就算是上官陆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承诺夏族少了一位游走天下行侠仗义的武者,多了一位铁血柔情的将军,也正式开启夏族千年来,征战天下,慑服百族的热血之路。 郭安玉走后,上官陆就静静的坐在房间内,一动不动,也禁止其他几人进来,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 上官陆打开房门,看见上官源、魏鹏、刘侃三人歪七扭八躺在房间外面的走道上睡觉,心里感到阵阵暖意,有如此情谊的兄友,足矣。只是此次答应郭安玉前往边关,投身军伍之事该如何说起呢?上官陆感到有些为难。 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拳挥万次其势自然。 上官陆自刘延成为武学启蒙以后至今,卯时锤炼势、每日最少两个时辰入定积蓄内劲,蕴养窍穴、经络,不管多忙碌,伤势再严重,未曾有一日懈怠,成功不是靠撞大运,不是天降天材地宝立地成仙,需要一点一滴的积累、积年累月的沉淀。 朝食过后,上官陆房间。 “刘哥、源子、鹏子,我准备这几日前往边关投身军伍,此番算是告别吧。”上官陆看着三人,缓声说道。 “什么?” 上官源三人都很是吃惊,特别是上官源自当初将军庄跟着上官陆一直到现在两人都没有分开过,都是想成为游走天下的武者,对于上官陆的突然决定实在是难以接受,反倒是刘侃最先反应过来。 “上官兄,现在走还是较校结束以后走呢,哪个边关,可否告知我等缘由?”刘侃缓声问道。 “等姜叔这几日自药郡回来以后就走,去五羊关,关于边关军事,稍后还望刘哥赐教。”上官陆一边笑看着上官源二人,一边又对刘侃说道。 “这缘由不说也罢,只是应诺而去,长则三两年,短则一年半载。”上官陆不愿说出缘由,特别是面对上官源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弟弟,更是说不出口。 “源子,参加较校,尽力而为便可,想去国子监,就去国子监,不想去就游走天下行侠仗义,研习武学成为先天乃至宗师,哥哥我期待你的那一天。”上官陆说着说着声音却有些嘶哑,泪珠子怎么也关不住。 “哥、哥,我不参加较校了,不想游走天下了,我和你一起去边关好不好,你不能丢下我啊。”上官源泪眼狂奔,情绪骤然间便崩溃,快步到上官陆面前,抱着上官陆痛哭流涕。 “源子、源子,你是风,就应该游走在天地之间,没有羁绊、没有停留,就应该翱翔九天,与天齐肩、与云为伴,风就是你,你就是风,风怎么会跟着别人走呢,都是别人跟着风在走。”上官陆双手抚着上官源的肩膀,看着上官源哭的皱在一起的脸,抬起头任由眼泪流下来,深吸几口气,缓缓情绪,用手擦拭着上官源的眼泪。 这才又才轻声说道;“源子,我不愿在家,你也知道为何,虽说已无芥蒂,但毕竟心里还是有些尴尬,这些年我们在外向武求学,你有时间就代我多回家看看,以后没有我在你身边,注意照顾自己,别太跳脱,稳一点,遇事要小心谨慎,注意保护好自己。”薆荳看書 “哥,我知道了。”上官源红肿着眼睛,低着头说完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默默发呆。 上官陆看着自己的弟弟,心里也是难受的不行,二人打小就在一起,此次分别,不知相见何日。 “鹏子,你接下来什么打算。”上官陆看着这个来头很大,但自药郡国学府就一直跟在身边的弟弟,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陆哥,我没什么打算,本就想和你和源哥游走天下,现下我自己先想想吧,你和刘哥先聊。”魏鹏情绪也有点低沉,对于他来说,上官陆决定到边关的消息太过突然了,告别上官陆、刘侃二人,拉着上官源就先离开了。 “陆兄弟,你这两个弟弟,都是性情中人,你为何不让他们和你一起投军呢?”刘侃对上官陆三番两次拒绝上官源和魏鹏两人和他一起去的意愿,很是不解,现在房内就剩自己和上官陆一人,随即就问道。 “此去边关,凶险难测,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同龄之中,我们实力还算尚可,武者相斗还从无公平可言,何况是战场,一切以实力说话、以生死论结果,我不愿他们二人随我涉险,他们还年轻修习时日尚短,不管是人生还是武者的路才刚刚开始。”上官陆说起来也很是苦闷,五羊关的驻关将军在关内都会遭遇袭击,形势危急可见一斑,但却又不能完全说开,上官陆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和兄弟之间产生嫌隙。 第三十七章:边境风土(上) 第三十七章:边境风土 离别在即,上官陆与众人更加珍惜为数不多的相聚时光。 刘侃这位老大哥尽职尽责,将他所知有关边军一切毫不藏私如数告知于上官陆,特别是边军中的一些规矩与忌讳,更是再三重申。 上官源、魏鹏情绪依旧低沉,几乎是寸步不离跟在上官陆身边。 较校三杰公布的日子如期而至。 上官源与魏鹏难得来了兴致,离开酒楼前往校场查看公布结果。 唯有,上官陆一个人留在酒楼,默默收拾着东西,因为,有龙马代步的姜愧已经于昨日夜间自药郡返回,但上官陆并未将这个消息告知于其他人。 随同姜愧而来的还有四把神兵利器,两柄双刃枪,一把大刀、一柄长毛,还有两头炎獒,黑子与将军。 “该离去了。”上官陆将书案上写给几人的书信折叠好后喃喃自语道。 姜愧,荒郡游魂,堂堂绝顶武者,不过是因为一个武者君斗,遵守诺言甘为一个入流武者的随从,此次上官陆前往五羊军关,姜愧更义无反顾相随。 “姜叔,我不愿离别,因此也就不再与他们道别了,待他二人回来之后,将洪叔所锻兵刃与将军交予他们二人便可。” “此外,再代我去郭小姐那儿一趟,把黑子给她带过去,记得管她要说好的纸条。” “我在西郊百里亭等你。” 上官陆蹲下身子,右手轻轻抚摸着黑子的脖颈,为它梳理着毛发,轻声言语道:“黑子,此次前往北境乃是风沙苦寒之地,还是不能让你陪在我身边,不过我已经给你找了一个好去处,你一定要代我保护好她,知道吗?” 黑子似是能够听懂上官陆在说些什么,顿时从摇头晃脑的享受状脱离出来,眼角流出泪水,不时用鼻尖拱着上官陆的胳膊,不愿离去。 “嗷···” 随着黑子充满悲鸣的嚎叫,上官陆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哥、哥,我进入三杰了,进入三杰了!”就在上官陆离去不足半刻钟,上官源一路大吵大嚷自酒楼穿堂而过,不顾身后旁人羡慕、诧异的眼神,健步冲向上官陆所在房间。 “哥、哥,你、我、刘哥全部都进三杰了,哥······”上官源满脸喜色推开房门,但表情瞬间便已凝滞。 “姜叔,你回来了,哥,是不是···”上官源声音战栗眼神满是期待的看着坐在房内的姜愧问道。 “小源、小鹏,主子已经走了,这是留给你二人的书信,这是小源你的枪,小鹏的刀,刘军士的矛,将军在后院。”姜愧面无表情干脆利索交代过后便带着黑子离开酒楼。 上官源、魏鹏二人面面相觑,完全没有预料到上官陆会给他们来个不告而别,顾不得心心念的神兵与炎獒,手忙脚乱的将书信展开。 “源子、鹏子,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离别对我而言,实在难以面对,唯有留下书信,不告而别。” “本有许多话相对你二人言,但掂笔良久,却不知从何说去,当年所留宝物有多,银流沙量也不少,慎洪叔就多打了几把神兵利刃,我的已经带走,还有一刀留于鹏子,一矛留于刘大哥,姜叔借用一些锻造了一把流星枪,黑子和将军是父亲委托姜叔带过来的,姜叔随我远去边关,将军已经带过来了,源子你带着吧,这些年委屈两个家伙了,以后善待将军。” “此去边关归期未定,以后二位弟弟万事小心,以待来日相聚。” “武者修习最忌懈怠,当日日研习势势苦练,大武者是我们共同的理想,望我三人再见之时,武者修习已大有进益。” ······ “见字如面,上官陆笔” 看过信件后,上官源、魏鹏皆一脸失落与寂寥,良久之后,上官源这才将书案上写有魏鹏名字的锦盒递给他,沉声说道:“鹏子,较校之后你是打算入国子监吧,哥哥我就不随你一起了。” 魏鹏并未言语,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上官源。 “师父说了,武者呢要读书,不能是四六不懂的匹夫,可现在书我已经读了,无须再去什么国子监了,游历天下苦心修习,上握长枪行侠仗义、下跨龙马踏遍山川。”上官源无助、沮丧的眼神中开始渐渐浮现一抹坚毅。 “源哥,我毕生心愿便是令曹氏迎我入曹氏,亲手将我父亲、母亲的灵位放入曹氏族祀中,唯有入朝堂居三品敕勋封爵方能如此,国子监学子的身份,对此大有裨益,我必须进入国子监。”魏鹏渐渐垂下头沉声说道。 “行了,分别又不是今日,以后见到哥再追究他今日的不辞而别,我们先看看这兵刃,鹏子我告诉你,慎洪叔亲手锻造的兵刃,可乃神器也。”上官源示意魏鹏打开锦盒。 看到双刃枪,上官源爱不释手,两颗眼珠子几乎就要钻进去了,从上到下小心翼翼仔细抚摸着,似乎他的世界里已经只剩下这柄枪,再也容不下其他。 百里之外的上官陆同样在端详手中长枪。 正如慎洪所言,任何一件神兵利器皆需与主人吻合,上官陆现年二十有一,身高将近一丈,这柄量身打造的长枪,仅枪杆长便有两丈、二寸粗细,所纹兽纹虽隐晦不清但隐隐能够感受到莫名的力量,枪杆连接枪杆一寸位置,自此后,枪杆开始稍显扁平,长约一尺的枪头看上去竟平平无奇,外形上看上去并无甚惊人之处,唯有枪尖与两刃发出幽暗的寒光,彰显它无与伦比的锋利。 长枪,不管是弹性还是硬度俱是完美,手握长枪微抖枪身,枪尖竟直接穿破前方亭木。 依照当年所看图纸,上官陆找到枪杆与枪头连接处的机括,轻触后。 “嘭!” 枪杆上半部分突然出现一道缝隙,轻轻弯折枪尖,枪尖顿时便进入缝隙内消失不见,枪尖与枪杆的融合严丝合缝浑然一体,整个长枪俨然便是一棍长棍。 上官陆再次找到处于枪杆正中位置的机括,依照慎洪所说摁下机括,旋拧枪杆将枪杆一分为二,端起下半部分,找到位于底部的机括,依旧是有规律的摁下机括。 “噌!” 一道白光闪过,下半部枪杆前端竟然奇迹般浮现刀身,且枪杆上闪现刀身的缝隙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刀身,宽不足两寸,刀刃黝黑,整个刀身看上去没有一丝光彩,黑漆漆令人心寒。 紧接着,上官陆将枪杆底部的圆形托柄向上一推,随手甩动枪杆,托柄瞬间滑动至枪杆与刀身连接处,演变为完美无瑕的护手。 “如此奇异,当真是鬼斧神工,洪叔啊、洪叔,你这锻造技艺,当真是神鬼莫测啊!怪不得一定需要银流沙,也唯有加入银流沙,此神兵才能够做到藏锋于柄一体双刃啊。”上官陆见猎心喜,顿时就在百里亭里舞动起来,枪型、刀型、棍型轮番上阵,越试越激动越用越兴奋。 第三十八章:边境风土(下) 第三十八章:边境风土 “嘚嘚、嘚嘚···” 骑着龙马赶来的姜愧让上官陆暂时从狂热的状态里走出来。 “姜叔来了,先歇息一番,我再试试这神兵。”上官陆见姜愧到来,暂且停下,说完就继续舞动起来。 姜愧笑了笑,也没再说话,因为姜愧初次见识慎洪演示,也被那般神技惊呆了,拿着枪耍动几个时辰,若不是他自身擅使短杆流星金线枪,舍下脸皮,怎么着也要求来一把,不仅多变,而且锋利无比。 “此神兵,有枪型亦有刀型洪叔称它为双刃,我上官陆修习的乃是斗门五行功法,那就叫你五神双刃枪吧,正好前往边军,也是你大展神威的时候。”一遍遍抚摸着长枪,上官陆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喜爱。 “主子,我们还是先行赶路吧,此去五羊路途遥远,就算是以天翅龙马的脚力,我们也需月余。”姜愧见上官陆已经收枪,就提醒道。 “姜叔,走吧,也幸好我们有龙马,不然普通马匹怕是要半年的时间。”上官陆翻身上龙马,策马狂奔直奔五羊关。 姜愧快马赶上,高声道:“主子,炎獒已经给郭小姐送了过去,是香儿姑娘出府递给我一个纸条,也是她将黑子给领入府中。” “恩,我看看。” 听到姜愧所言,上官陆隐隐有些失落,待马速稍缓,接过姜愧手中纸条,展开一看,脸色大变,震惊、担忧、惶恐尽皆有之,上官陆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心上人的父亲竟高贵如斯。 爱令智昏,上官陆自始至终都认为他是因郭安玉请求而代她前往五羊边关,殊不知,一心扑在上官陆身上的郭安玉已经在为他们的未来谋划,毕竟,靖王身为神雀靖王亲王位高权重,何须他一个小小的入流武者前去守护,派府中实力高强的武者不是更合适吗? 此番促使上官陆前往五羊关,乃是在寻找机会,值边关战事艰难之时学子自愿前来戍边,这样能够让心上人在父亲那儿留个好印象,甚至是欣赏,毕竟雪中送炭远胜于锦上添花,而且,郭安玉也坚信,自己的心上人能够做到。 但令郭安玉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是,一向机敏的他当真认为此行北上,只是代心上人守护未来岳父。 自京城前往五羊关,先过羽谷关。 羽谷关,向东乃是王郡,向西便是荒郡,自羽谷关至五羊关有三条官道,其中最快的一条便是先到人河于亡山山脉弯道处,然后沿着王、荒两郡交界一直向北。 出羽谷、过人河弯道,上官陆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新鲜,放缓马力信马由缰,欣赏着易于南方水路纵横的北地风光。 姜愧身为荒郡游魂,早已习惯了这不是绿就是黄的北地风光,看着兴致盎然的主子轻声说道:“主子,过了人河弯道,向北一路多是荒芜之地,入眼不是了无边际的木灌草场,就是沙砾漫天的戈壁沙漠,只有布政司设下的易市庄,再不就是兵部车驾司的驿传之所,除却一些封地在此的小氏族外,再无炊烟之地。” “姜叔,你是看够了这一切,自是不耐看的,你看这一望无际的绿色,还有那碧蓝的天空,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还真期待沙砾闪烁、沙丘林立的戈壁,还有那黄沙漫天、沙流若水的沙漠呢。”上官陆见姜愧脸上满是对此前壮阔天地的不屑与厌烦,就在那开玩笑的说道。 “主子,见笑了。” “姜叔,这就是你当初离开药郡的原因吗?这已经出了羽谷关,还是叫我小陆吧,不然你随我进入军伍多有不便啊。” “听从主子吩咐,自当年鞑子进犯五羊关后,就没有消停过,大战没有,小战不断,鞑子骑兵常年狩猎打垛进犯戍边军寨,凡夏人皆肆意残杀,我等游魂不像氏族,可以讨得君山内封地,只能是背井离乡四下游历。”姜愧对于离开荒郡充满无奈,对于造成这一切的鞑子恨的是咬牙切齿。 “姜叔,你那时已经是一流武者,不过是鞑子小股骑兵,你有何可惧的呢?”上官陆对姜愧因为鞑子骑兵的肆虐就离开药郡,很是不解,随即问道。 “主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边境游魂大多单打独斗,多者也就三五人,那鞑子骑兵,马力甚好,来去如风,箭术颇为不凡,何况那些鞑子从不下马近身,如何抵挡。”说起鞑子骑兵,姜愧满是懊恼。 “原来如此,那朝廷兵马就置之不理吗?任由鞑子骑兵胡作非为,为何称他们为鞑子。”上官陆听到姜愧话语,道出心中疑问。 “不是边军不管,是边军无能为力,没有大量战马,只能依仗坚固的城关、军寨抵御鞑子进犯,苦的是在外的屋落和游魂,鞑子那是官老爷们的叫法,久在北境的都叫他们鞑子。”姜愧说着说着对于鞑子的祸乱道出因由。 “不是有五军都督府下器军营驯养军马,然后由兵部军马司向各部调拨战马吗?为何边军会没有战马呢?”上官陆因为父亲的原因,对神雀王朝的一些军事还是有所了解。 “主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器军营驯养战马毕竟数量有限,至于兵部军马司还当真不甚了解,但五羊边军能够得到得战马真的是寥寥无几。主子,你既了解军事,可知我朝军伍分类如何?”姜愧跟随上官陆时日尚短,对上官陆极其上官一族并无太多了解,此前自不必说,现在这情况,姜愧觉得有必要提醒一番。 “军伍之分,不是禁军、边军、郡兵、城卫吗?”上官陆对姜愧问这些人所共知的事情,感到有些奇怪。 “主子,这说法是对也不对,禁军自不必说,城卫归属城主算是一方私军也不必说,这郡兵,看似归属各郡都指受五军都督府辖制,但其实他们背后皆是各郡氏族,自然是军需供给充足,甚至其中有战力不弱于禁军的存在,至于边军,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兵部那些大爷们还不是出身各郡氏族啊,好东西能分到边军嘛。”姜愧一番感慨道出这些不是秘密的秘密。 上官陆想起当初贼人袭击将军庄,危难之际就是青州的神猿骑赶到,也几乎就是神猿骑的威名吓走贼人,也明白姜愧所言不虚,不再说话,更无心欣赏周边的风景,低着头沉思起来。 继续向北,一路上姜愧为上官陆讲述边军及鞑子的状况,上官陆也对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一切,有了准备,虽不至于了然于胸起码有了一个大概印象。 如此,上官陆对于此行也更是担忧,边军及关军的处境,并不是他当初想象的那么悠闲,而是厮杀、生死相伴左右,每日在刀枪之下讨活,可有的竟不是踌躇,而是期待与雀跃。 京城,郭安玉阁楼。 郭安玉拖着腮帮子,看着楼下的花卉发着呆,不时抚摸着黑子,不时看看楼下,见空无一人更是紧皱眉头。 “香儿那丫头怎么还不回来?”自言自语说完,把玩手里的物件,一脸的呆滞。 “咚、咚!” 听到楼道传来响动,郭安玉急忙起身相迎。 “小姐,就这么迫不及待啊,可惜呦。”刘香儿还在楼道中,见郭安玉破门而出,一脸期待又满是欢喜的看着自己,忍不住打趣道。 “香儿,你是不是讨打啊,快说。”郭安玉紧跑两步佯装生气道。 “小姐,这京师远去五羊关少说也要大半年的时间,这才半月有余,估计连羽谷关都还没到呢,怎么有音信呢。”刘香儿编排着理由来缓解小姐内心的焦虑,为了掩饰自身情绪,不得不打趣小姐。 实际上,自上官源得知自家哥哥远赴边关投身入伍乃是因郭安玉之后,对郭安玉再无此前的尊敬,有的只是恼怒与埋怨,刘香儿此去,完全是被上官源拒之门外,而为了哄自家小姐开心,她每次都是在外多停留一些时间,然后再返回王府。 “他可是有龙马,那脚力是普通马匹可比的吗?不对,香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郭安玉初始还对上官陆迟迟没有消息感到难受,但见刘香儿有些躲闪的眼神,说话语气顿时严厉起来。 “小姐,我能有什么事情瞒你。”刘香儿是欲盖弥彰,低着头绕弄着手指头,不敢看自家小姐,小声说着。 “刘香儿”郭安玉加重了语气,呵斥道。 “小姐,不是我有心欺瞒,是小源子压根就不见我,我不忍心让小姐难受,每次都是在外停留片刻,再回府的。”刘香儿听到郭安玉的呵斥,赶紧抬头一看,又低下头解释道。 郭安玉听完,失魂落魄晃晃悠悠走进阁楼房间内,依坐床沿一动不动。 刘香儿看着自家小姐,难受的直掉眼珠子,下了楼吩咐过几个佣人后,就再次前往昌顺酒楼。 刘香儿离开之后,郭安玉一个人独留在闺房内,神色有些凝重,自言自语道:“陆哥哥,我也不知道自己这般谋划是否妥当,我也是为了我们两个人好,这也是唯一可以让你获得父亲认可的方法,希望你不要怨我。” “上官源,你个臭小子,给我出来、给我滚出来。”刘香儿怒气冲冲,手持青锋长剑,不断劈砍逼退酒楼众人,来到上官源包租的屋落。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刘香儿用剑劈开院房门,一间间房搜罗上官源。 “姑娘,我都已经说了那位上官公子已经离开酒楼,你怎么就是不信呢,你看这一个个房门都被你给毁了。”酒楼的小厮哭丧着脸,哀求着刘香儿赶紧离开。 “离开了,什么时候离开的,去哪里了?”刘香儿抬剑架在店小二的脖子上,凶巴巴的问道。 “姑娘,这我不知,前几日就离开了的啊。”店小二吓的魂不附体,话也说不利索。 刘香儿也是无奈,扔下几张十两票交子扬长而去。 就在刘香儿大闹昌顺酒楼之际,一只自五羊关而来的金线信鹰落入京城靖王府邸。 第三十九章:投军血狼(上) 第三十九章:投军血狼 京城,国子监左近禾盛酒楼。 “源哥,你真的决定了?不在京城再停留一段时日吗?”魏鹏、上官源对坐酒楼雅间内,魏鹏紧皱双眉沉声问道。 “走吧,这京城本就不该来,游历天下会晤天下武者,成为令人敬仰的大武者岂不比龟缩在这京城内更自在。”上官源飞速吃下一盏酒笑着回应道。 “源哥,你还是少吃点酒,带气吃酒最是伤身。”魏鹏看着上官源已经有些醉意,还是不断吃酒,就出言相劝。 “鹏子,我哥之前,从不让我吃酒,说是吃酒对武者修习无益,开武至今,我从未吃酒,现在我吃酒了,他怎么不来管我啊,呜呜呜。”上官源说着说着就抱头痛哭,一边哭,一盏盏的酒不停的倒进嘴里,所谓的意气风发所谓的豪言壮志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源子,你是不是真的忘记你哥哥的嘱托了,他一离开你就开始放肆了吗?”就在这时,厢门被开,郭安玉寒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话毕,打掉上官源手中的酒盏,怒气森森的瞪着上官源。 “玉姐”魏鹏起身见礼。 上官源扭头瞥了郭安玉一眼,也收了哭声,面无表情从桌面上拿过新的酒盏倒上之后,继续吃酒。 “哐当!” “哐当!” ······ 上官源换酒盏,郭安玉就打掉,没几下桌面上再无酒盏。 “小厮,拿些酒盏过来。”上官源大喊一声,双手紧握酒壶青筋暴起,咯咯吱吱直响。 “哐啷!” 内心无比愤怒的上官源因用力过猛,直接将酒壶的壶把生生捏断,壶身掉落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落。 “安叔,此间禁止任何人进入,违令者,杀。” 郭安玉更是决然,直接让安护卫带人把守厢门,大刀出鞘寒光凛厉,这阵仗,直接将送酒盏的小厮给吓跑。 “上官陆的弟弟就是你这废物,借酒消愁还是酒壮英雄胆呢,对我有怨言,何不直接找我呢,在酒楼喝个烂醉,牢骚满腹有意思吗?”郭安玉一改往昔和他们在一起的温柔贤淑,端庄秀丽的面容变的刚毅和凛然。 魏鹏也被吓到了,这般颐指气使决然而定的模样,这郭姑娘必然不是一般人,心里不免想着;“陆哥啊,你这心上人,到底是哪路神仙啊,源哥你是自讨苦吃啊,我是帮不了你,自求多福吧,反正是家嫂,不会害你的。”想着就慢慢挪动脚步,到雅间角落站好。 雅间内一时间安静下来,三人都不说话,上官源是愤懑不语,魏鹏是低着头不敢说,郭安玉紧盯着上官源等着他说。 上官源拎起桌上最后一个酒壶,一饮而尽,然后猛然站起身来用手指着郭安玉的鼻子喊道:“都是因为你,我哥才会奔赴万里之外的边关,身为什么戍边军卒,更因此违背了与我这个弟弟的约定,丢下他自己的大武者信仰,放弃曾经所追究的一切。” “终于出声了,我还以为你上官源被酒烧坏喉咙,说不了话呢,怎了,吃点酒胆气也壮了,敢指着我鼻子大声说话了。”郭安玉声音冰冷,言语中极尽嘲讽与挖苦。 “上官陆远去五羊关,是我郭安玉欠他的,不是欠你上官源,你凭借什么、有什么资格在这儿给我甩脸子,若你不是陆哥的弟弟,你算什么东西。” 此时的魏鹏噤若寒蝉,他实在无法想象昔日陆哥身边那位邻家女怎会有贵胄之女的孤傲与冷漠。 上官源一时间也被郭安玉的气势所慑,垂首,沉默不语。 郭安玉就这样坐在上官源对面,静静的看着上官源。 往昔白白净净俊朗乐观神采奕奕的上官源已不复存在,现在的上官源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眼神中充斥着一种死气,整个人完全就是一个行走的活尸,没有灵魂、没有生机的活尸,若持续下去,上官源必将是废人一个。 看着眼前的上官源,郭安玉的眼神渐渐发生变化,有了一丝愧疚与爱怜。 “上官源,你哥是因何离开将军庄而一直不愿返回,你自清楚,但他始终都是将军庄上官一脉的族人,上官一族的秘密是无法永久隐瞒下去,只要不是宗师,这世间武者永远都是杀人刀而非握刀的手,你哥要做的便是这握刀的手,而你需要做到的是这天下最锋利的刀,唯有此,才有可能在秘密泄露之时,守护将军庄上官一族。”郭安玉沉思良久,轻声说道。 “你怎么?” “你知道?” 郭安玉隐晦的提醒对房间内的上官源与魏鹏无异于惊天霹雳,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隐藏最深的秘密竟然会被他人知晓。 “是我哥···” 上官源缓缓抬起头,目露杀机。 魏鹏同时也缓缓向前挪动步子,双手隐于背后,随时准备出手。 “好胆!” 安护卫撞开房门,刀尖直指上官源二人厉声呵斥道。 郭安玉摆手示意安护卫退下守好房门,这才看向杀意正盛的上官源轻声说道:“并非你哥告诉我,而是我府中武者告知于我。” “先天?”上官源沉声问道。 “无限接近于宗师。”郭安玉语气平淡道。 “为何?”魏鹏站立于上官源身后缓声问道。 “肉身得形意蕴养远超一年,而你哥开武也不过一年。纸终究包不住火,你将军庄上官一族需及早应对,何去何从你自思量。” “此事,我哥可曾知晓?” “你哥并不知晓,他此去五羊关仅是因我之故。” “多谢告知!”上官源起身躬身见礼道。 “行了小源子,倘若你真的想帮你哥,那就赶在秘密尚未被人知晓之前成为大武者吧,对了,你哥的天杰文书,还在礼部仪制司,你需要替他取出来,当然你也可以去边关看他,不过之前,你还需要去修修你的边容,到药郡看看你们上官族人,这才是你哥想看到的,而不是在这儿吃酒买醉。”郭安玉说完起身离开了。 “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不问上官公子的音讯了吗?”刘香儿在郭安玉下楼时跟在后边问道。 “小源子也没有他哥哥的音讯,陆哥哥估计应该是还没到五羊关,陆哥哥拿的是安叔的推荐信,若他顺利抵达五羊关,昨夜鹰信便会提及,只言父亲伤势无虞,应当是尚未抵达边关。”郭安玉笑着说道。 说完,郭安玉看向安护卫,做出一个“切”的手势,安护卫令其余六名侍卫护送郭安玉离去,他自己则转身离开。 “源哥,玉姐方才所言···”魏鹏面色凝重轻声道。 “应当是真的。”上官源说完便瘫坐在椅子上,眼神中充满担忧与惊恐,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倘若当真泄露,上官一族该如何应对。 “那源哥你与陆哥的师父难道就······”魏鹏眼神一亮出言提醒道。 “怕是师父早就有所预料,不然也不会嘱咐我与哥尽量不要过早展现武者实力,时间拖得越晚越好。不过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尽快成为大武者才算有转变之机。”上官源这才真的是从颓废中走了出来,眼神也逐渐恢复光彩。 神雀王朝边境,五羊关。 五羊关就屹立在君山山脉之间,军关两侧山脉平滑如镜,耸入云霄,整个五羊关军关仿似镶嵌在君山山脉之中。 “这是多少热血染就啊!” 抵近五羊关,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上官陆几近窒息,黑红色的关墙更是令上官陆震惊。 “主子,五羊关矗立此地多少年,无史可考,残血夜之前,此关便已存在,之后经我夏族各个王朝修缮加固,呈现在的样子,不知道经历多少战事,也不知多少先贤在此地洒血断魂,泣血、泣血,我想这也是我夏族威力最大的军制箭矢便为泣血箭的原因之一吧。”姜愧看着五羊关说着说着,伤感之意愈重。 “姜叔,进关,以后我们也会在这城关之上洒尽热血。”上官陆挥动五神枪,拍了拍龙马脖子开始进城。 五羊关,都督府。 “报,都督,府外有两人持安骑尉书信,前来拜府。”府门牙兵高喊通传。 “两人?” “是” “请他们到迎客厅。” 靖王朱狄端坐都督府衙正在批阅文书,处理军机事务,听到牙卫的通传,很是高兴,早些时日,京城安校尉金线鹰传书,给自己荐一位校场之上结识的少年英才,没想到已经到五羊关了,心神愉悦下,也没有想太多,当下在亲卫的搀扶下,来到迎客厅坐下。 自神雀王朝350年,謌克大举进犯五羊关,五羊左、右都督战死,紧急时刻,荒郡曹郡府领荒郡都指大军救援,其自身更是亲临五羊关以稳住战局。 此时的神雀朝堂因太子、皇子之争而一片混乱,靖武亲王朱狄临危受命亲领京邑兵马驰援五羊关,最终虽击溃鞑子却不得不亲自镇守五羊关,以防鞑子再度来犯,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五羊关左都督。 第四十章:投军血狼(下) 第四十章:投军血狼 上官陆与姜愧二人,自二门过后,五羊左都督靖王朱狄就一直在观察着他们,一中一少,中年面色枯黄,身形魁梧应是久居北地,修为不低,神色却有些拘束,少年相貌平平,结实匀称,神态自若并无敬畏不断打量四周。 朱狄暗暗打量着二人,心想这少年确有不凡之处,也怪不得眼高于顶的安骑尉会极力推荐,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就变得稍微有些难看,方才的那点赏识也烟消云散,不自觉再度端详眼前的少年人。 朱狄在打量二人的同时,上官陆也在打量着这位自己的未来岳父,昂藏七尺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势,移养居气养体,儒雅与铁血竟然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当然,上官陆并未忘却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但据他观察,眼前之人并无身受重伤生命垂危之象,反而是生龙活虎神采奕奕,心有疑惑却不得不藏在心底。 “药郡学子上官陆见过都督。” “荒郡游魂见过都督大人。” 上官陆、姜愧躬身行礼拜见靖王朱狄。 “一个药郡、一个荒郡,你二人何以走在一起,两郡相差万里之遥。”朱狄看向二人笑着问道。 上官陆和姜愧对都督大人的问题感到很是奇怪,按照两人之前说好的,应该是姜愧为上官陆的结拜大哥。 “回都督大人,上官公子乃是我的主子。”不知为何,姜愧竟自作主张说出二人真实关系。 “原来如此”朱狄抚须微笑,脸上多了一丝玩味,意味深长看向惊愕之意未散的上官陆。 “药郡学子,复姓上官,那我朝太祖皇帝的亲卫长奉国将军霸刀上官垚是你何人?”朱狄面带微笑看着上官陆问道。 “乃是先祖。”上官陆对五羊关都督知道先祖很是吃惊,却是面色如常的回道。 “霸刀将军于我朱氏一族有大恩,身为朱氏族人又怎么会不记得呢。”谈起霸刀上官垚,靖王朱狄对上官垚将军很是敬佩。 “都督大人,这是安护卫托我所带书信。”上官陆拿出书信后缓声说道。 朱狄拿到书信,打开看了以后才知道这少年为何会到这儿,女儿的拳拳之心,苦心为自己寻来这所谓的少年英才,也不知是体恤父亲呢还是其他······ “上官学子,你既然与小安子相熟,不知道到五羊关想到何处。”想到眼前这小子可能与自家女儿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朱狄内心泛起阵阵涟漪。 上官陆不明朱狄何意,毕竟依照郭安玉所说,有安护卫书信,他便会留在父亲身边做一名侍卫,因此也就没有多想,直言道: “学子从未涉及军伍,一切遵从都督大人安排。” 朱狄当即便回道:“这北地不比药郡,上官学子还需慎重思量,先不急着作出决定,还是先体验体验这边关生活,见识下风沙漫天的奇异之象再说吧。” 闻言,上官陆有些傻眼,这明显是不想让他留在边关的推脱之词啊,倘若不能留在边关不能留在此人身边,他此行又有何意义呢?当即起身言辞恳切肃声道“学子一路北上,已经遍览北地风光,还是希望投身边军留在您身边,建功立业杀敌报国。” 这番话,确实是上官陆肺腑之言,一路行来北地的荒凉、北境的凄苦与残酷、鞑子的暴虐,他都一一看在眼里,成为先天大武者的确是他的夙愿,但武者存在的本质本就是守护,护佑自己的族人,北境同样是夏族族人。 自决议北上,上官陆不管是刻意还是无意已经逐渐淡忘游历天下行侠仗义的武者之愿,脑海里回荡最多的便是《夏族记》《亭贤述》中所记载的那些先贤伟业,特别是深深体会到夏族北境族人所承受的苦难,对于投身军伍已经从被动转为主动,甚至隐约中存有一种期待与冲动,手持长枪腰跨龙马纵横驰骋于鞑子草原,以无敌之姿征服强敌。 此刻上官陆的内心已经随着这一路上所见所闻而发生转变。 上官陆的回答,让朱狄也有些吃惊,国学是怎样的存在、国学学子又是怎样的身份,他非常清楚,边关呢?边军呢?在夏族戍边军制近乎崩溃的情况下,戍边军卒多是罪卒以及那些苦无出路的游魂,抛开郭安玉的存在,朱狄也对上官陆产生丝丝好感。 凝视良久,朱狄肃声说道:“上官陆,你可考虑清楚?” “是!” “好,依边军之规,凡投身边军,不论出身,皆须入边军卫所军寨。” “什么,前往卫所军寨,那岂不是要离开五羊关,怎会有这般规矩呢?”上官陆顿时有些傻眼当即问道。 “边军惯例,不可违背。”朱狄说的是斩钉截铁。 上官陆彻底呆愣当场,不仅刘侃未言及边军有此规矩,郭安玉同样也未提及,他是为了留在军关,留在朱狄身边的啊,现在这规矩让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抉择。 “都督大人,学子本应遵守边军规矩前往卫所军寨,但学子还是希望能够留在都督大人身边,略尽绵薄之力。”上官陆不死心试着说道。 “规矩就是规矩,无可更改。” “谨遵都督大人吩咐。”上官陆见朱狄语气坚定,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无奈之下只能答应,唯有在卫所军寨中尽快建功,凭借军功返回军关,对此,上官陆非常自信。 “哈哈、哈哈,好,我五羊关得一勇士,我心甚慰、我心甚慰。”朱狄平静如水的脸上瞬间露出喜悦之色,笑着说道。 直到这一刻,上官陆才算是醒转过来,感情一切皆是这位都督大人刻意为之,但为时已晚也只有苦笑了。 “不必如此,你是不知,边关少有内郡武者投效,多是游魂和边境人士,何况是你这般国学高才,但边军惯例,不可违,你依旧还是要到军关辖下戍边军寨锤炼一番。”朱狄见到上官陆脸上的苦笑,更是开心,随即命人摆酒设宴款待二人。 上官陆入乡随俗,只能吃酒,只是这酒量就有些差强人意了,没几盏就醉倒在地,更是惹得席上众人哈哈大笑,笑声过后,朱狄也将上官陆与姜愧的去处确定下来。 “派出金线鹰,传信京城给小安子,就说人已到,吾身安,勿念。”朱狄说完,看着离去的二人紧皱双眉。 “都督,你确认要二人去邪脸那儿吗?”何军典不解的看着都督大人,不明白那般宝贝的英才,怎会舍得去那般凶险之地? “何军典,不必疑虑,就去血狼所,对了暂时不给那二人入我五羊军册。”朱狄对何军典质疑自己的军令很是不满,语气严厉吓的何军典再也不敢说什么,和白文典二人一起给上官陆、姜愧登记完毕,通知工匠做好军牌,派遣典房军吏送去。 “打我宝贝女儿的主意,那我就看看你是龙是虫。”朱狄走在路上,自言自语。 上官陆初次醉酒,一直睡到翌日的黄昏时分方才醒来。 “姜叔,现在是何时辰。”上官陆嗓子沙哑,话语都有些说不清楚,姜愧是听了几遍才明白。 “主子,酉时刚过,你已经睡了十多个时辰了,先喝点水,润润喉咙。”姜愧说完就端来一碗茶水,服侍上官陆喝下。 “姜叔,那是什么。”上官陆见到屋内桌案上多了一个包囊,随口问道。 “那是典房军吏送来的军牌,还有军服。”姜愧说着解开包囊,一样样给上官陆解释道。 “姜叔,怎么只有军服,盔甲、头盔、军靴呢?” “主子,你对五羊军伍之事,还真是一无所知,我们是边军,更是戍边军寨军卒,哪有铠甲、头盔啊,能有身新军服都算是不错了。”姜愧对自家主子的话很是无语,只能轻声解释道。 “主子,边军与其说是军伍,其实乃是我朝死士,哪有你说的那般好待遇。现下我们已经是血狼邪脸所的军卒,还需要尽快赶去报道,不然军法无情啊。”姜愧已经把二人的东西装入包囊,就催促上官陆尽快启程。 “牙军大人,我二人拜别都督大人,劳请通传。”上官陆手握五神枪行了军礼,等着都督府军牙的通传。 “都督大人到关墙巡视军务,不在府中,不过大人临走之前有过交代,若二位前来辞别,无须多礼,自行离去。”军牙汉子出来后说完也就不管他们,站立府门外。 时至季春上旬,月光还有些暗淡,但边军铁规,接到军牌十日内,必须赶到卫所报道,姜愧恐路上有所耽搁,趁着关门未闭,两人出了关去。 血狼所乃是五羊关最西侧千里外的军所,也是五羊关最惨烈的一所,每月皆有阵亡军卒报于都督府典军处,所正诨名邪脸,也是血狼四寨中资格最老的血狼卒。 第四十一章:血狼初战(上) 第四十一章:血狼初战 时间有限,上官陆与姜愧不得不匆忙出关星夜兼程前往血狼所,纵然是龙马脚力不凡,千余里路程也整整用了五日。 距离血狼所不足百里,满脸风尘的二人哪还有出关时的意气风发,新领军服早已破烂不堪,神色中充满疲惫与麻木,若非还有龙马充斥门面,完全就是两个流浪于北荒的弃儿。 “姜叔,我总算是明白为何无人愿投边军,短短几日,我们便遇到不下三十股鞑子骑兵,前方应该就是血狼军所驻寨吧,入寨之后一定要好好清洗一番。”上官陆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是一脸嫌弃,不时揉搓长发将沙尘搓走露出原本的黑色。 “驾、驾······” 二人快催马力,直奔入眼可见的黑点便是血狼所驻寨,黄沙遍地的沙丘,看似很近,却远有百里,北地之辽阔可见一斑。 “杀!” “呜呜!” 血狼所十里外,上官陆与姜愧在摆脱鞑子骑兵后不得不暂停赶路。 前方杀声震天,近两千骑鞑子在两幡兽头旗的统领下对血狼寨形成围攻之势,小股鞑子骑兵奔行寨子四周,大量鞑子开始下马步战。 “杀啊,死守寨墙。” ······ 夏话、鞑子语交织混杂,歇斯底里的怒吼与释放。 “主子,这血狼所寨恐有失守的可能,我们怎么办?”姜愧虽是这么说,但拎着短链枪却是跃跃欲试。 “同为夏族人怎能袖手旁观,何况我们现在本就是这血狼所军卒,鞑子气势正盛并非出手时机,待鞑子攻势稍颓,孤注一掷将所有兵力全用来攻寨之际,才是宰杀鞑子畜生的最佳时机!”上官陆紧盯着眼前的战事缓声说道。 “那···” “姜叔,鞑子若全力攻寨,后方防守势必空虚,你我二人趁机破开骑兵封锁冲杀一番定然能够一举消去鞑子强横的战意,如此军寨才有喘息之机,倘若能够击杀领军之人,可乱军心扭转乾坤。”言及战事,上官陆一脸的自信。 战事越来越激烈,鞑子几番攻势都被血狼所军卒给挡了下来,鞑子果如上官陆所预料那般,后方所有兵力几乎全部压上,欲一举攻下血狼寨。 很快,怒吼咆哮下的鞑子已经开始登上寨墙。 血狼所军卒同样是奋起反击,一时间竟生生将鞑子犀利的攻势压制下来。 “姜叔,就是现在!” 上官陆早已枕戈待旦,持枪置于胸前,随着双腿骤然拍打马腹,早与他心灵相通形成默契的龙马立即放开脚力,奔若流星。 噗 上官陆一个冲势,直接将前来拦阻的一个鞑子骑兵穿了个透心凉。 横势! 炮势! 钻势! 斗门五行武势接连施展,展现出它恐怖的杀伤力,一队鞑子骑兵十骑片刻间便已身亡。 龙马脚力全开,令前来围杀上官陆二人的鞑子游骑感到绝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官陆二人不断接近帐主所在,除了疾声高呼提前示警外,已无能为力。 鞑子两千骑左右,为首便是两位千夫长,不过是普通牙级勇士,相当于夏族入流武者,此前为一举攻下血狼所,更是将麾下所有兵力投入攻寨,留在身边不过区区百余人。 第四十二章:血狼初战(下) 第四十二章:血狼初战 血狼所寨内空地上,战后的众多军卒,随意躺在空地上,大战之后的汉子们骂骂咧咧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悦。 “妈的,今日也奇怪了,这鞑子牲口怎么还退了?” “再不退,老子这百十斤不交代在这儿了。” “鞑子牲口疯了啊,今日两个千人队。” “操,就他娘知道欺负血狼距五羊关远。” “他妈的,鞑子怎么就死咬着我们血狼寨,老子又没睡他老娘,不用急着拜见老爹吧。” ······ “邪头,寨外有两骑奔来。”寨墙军卒喊叫道。 “弟兄们,上寨。”脸上带有疤痕的汉子,冲着四周瘫坐在地的军卒喊叫以后,众军卒快速起身,冲上寨墙,张弓搭箭,紧握大刀枪矛,竖起吴科、彭湃,神经又紧绷了起来,盯着寨墙下的二人。 “来者何人、箭外止步。” “嗖” 方才最先喊话的汉子,射出一箭在十丈之地,厉声警告。 “我二人为五羊关新到血狼所的军卒,上官陆、姜愧。”上官陆驻马羽箭前,行军礼大声喊道。 “下马、兵刃放马背,牵马步行。”汉子绷着脸说道。 “咯吱、吱、吱!” “你二人是上官陆、姜愧。”疤脸汉子身后一位瘦高个问道。 “上官陆,见过军所诸位大人。” “姜愧,见过军所诸位大人。” 上官陆、姜愧报之以武礼缓声道。 瘦高个仔细查验过上官陆二人文书后,在疤脸汉子耳边低语道:“邪头,确是五羊关何将军亲笔书信,军牌无误,是到我血狼所的新卒,不过他们是直接从五羊关过来的,没有经卫寨。” “你二人是得罪什么人了,不到兵卒分拨之日,还到血狼所。这儿可不安生,方才你也看到了,日有厮杀,时有命丧。”疤脸汉子看上官陆面目白净稚气未退斜眯着眼轻语道。 “军所大人无须担忧这个,我等前来,自是有所准备。”对方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上官陆心里很不舒服,不软不硬的顶回去。 “毛未褪尽,还有点扎手啊,小子有点胆啊。”疤脸汉子斜着眼,眼上带有凶光,一柄短刃在手间转溜。 “邪头,差不多了吧,以后都是一个锅里捞食的兄弟。”瘦高个拍了拍疤脸汉子的臂膀,笑着说完就转身给上官陆介绍周边几人。 “疤脸汉子是血狼军所所正闫文秀,身形健硕个子矮小的是军所监事潘威盛,少白头胡贺宇乃是军所知所,我为血狼典务武镇。” 上官陆、姜愧依照介绍一一见礼,毕竟这四位才是血狼所的掌控者,所正总领军所军机要务乃是实至名归的老大、知所作为副手协助所正处理军务,同时也多是知所领军出寨应战,监事主职操训、军纪,典务军卒登记造册、拨派驻防、俸恤发放、军功核定名副其实的大管家。 告别众人后,上官陆二人在武典造册安排下暂住天号区丙字房。 “姜叔,这以后就要在这血狼所了,因为我害得你也成了边军。”收拾好被褥后,上官陆看着姜愧面带愧疚的说道。 “主子,以后万不要如此说了,你是主子,我是仆人,自是跟随。” “收拾好了就给我出来,他娘的,都是男人又不是女人怎么磨磨唧唧。”送二人过来的军卒扯着大嗓门,在门外大声吼道。 血狼所,所正堂。血狼所正、知所、典卒、监卒,端坐其中。 “邪头,那中年汉子,一看就是边关人士,倒也无妨,只是那小白脸,白白净净,在血狼能受得了吗?别是一个包,自己送死不打紧,关键时候还要连累兄弟们。”少白头知所胡贺宇双眉不展,看着厅外。 “你们都小看那白面小子,那可是药郡国学府学子,更是今年较校前百。”四人中只有典卒武镇认字,也只有他清楚何军典书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药郡国学学子,那劳什子的到这血狼所自讨苦吃。不过说起来今日若非他二人出手,怕是我们不能安然坐在这里了啊。”监卒潘威盛是真性情说话也最是粗鄙直接,有什么说什么。 “什么?”其他几人实在是难以置信不约而同震惊出声。 “确实如此。” 所正闫文秀的肯定让堂内再无质疑。 “灰熊、青狼似乎是疯了,现在是不要命的进攻我们,青狼为了得到灰熊,放牧时节还在进攻,之前还只是灰熊一部,现在是灰熊、青狼两个金毡部落,我们能顶到什么时候怕是只有天老爷知道。”武镇武典卒语气沉重,说着血狼眼下的实情。 “灰熊、青狼注定与我血狼不死不休,可是当前那两位该如何安置呢?”知所胡贺宇轻声说道。 闻听此言,血狼所所正闫文秀立即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其他三人同样是一脸无奈与困惑,实在是上官陆二人太过特殊了。 倘若是寻常军卒过来,随便拨到哪旗都可以,毕竟血狼可是五羊关辖下战损最严重的军寨,各旗军卒就没有不缺人的时候。 可这二人明显非同一般,一个绝顶武者、一个入流武者,而且还有国学学子这个身份,让他们在五羊关做一个阵总、司正都绰绰有余,可偏偏怎么就来这小小的血狼军所呢?要知这血狼所中的武者也就两人,所正闫文秀与知所胡贺宇。 良久之后,血狼监事潘威盛轻声道:“他二人非罪卒,依规为普通军卒,此战主守北门的甲旗伤亡最大,划归甲旗军卒。” “潘监,不说那二人武者实力,单说此战二人单枪匹马斩杀鞑子千夫长,更是以一己之力击破鞑子最精锐的弓骑兵,关键是那位上官公子还是国学学子,虽不知军关几位将军是何用意,但让他们在血狼做普通军卒,合适吗?”面对潘监的提议,知所胡贺宇面色无奈的回道。 “秀才,普通军卒不行,那不至于让他们做旗总吧。”潘监不可置否出言反驳。 “未尝不可。”一直沉默不语的武典朗声道。 无视潘监几人惊诧的目光,武典继续说道:“抛开二人身份不谈,更不论军关几位将军如此安排是何用意,但以血狼所而言,上官学子、姜前辈二人,何尝不是我血狼所之臂力,今日一战若无此二人,血狼难以幸免于难。” “武典,可是何典书信中···”所正邪头眼神中浮现一抹疑惑,看向武典。 武典微笑不语,缓缓点了点头。 “好,那就任二人为丙旗、庚旗旗总,自此二旗旗总战死之后,旗总一直悬而未决也是个麻烦事,如此一来也能够让攒够军功的弟兄们有了出路。”所正邪头当机立断作出决定。 “邪头” 随着军卒通禀,上官陆与姜愧进入所正堂。 “上官陆、姜愧见过诸位大人。”上官陆、姜愧行了武礼,站立正中。 四人端详着二人,表情各异,一时间整个所正堂陷入沉寂。 所正闫文秀收回目光,沉声说道:“上官陆、姜愧,血狼正值战时,本所也不废话,任你二人为我血狼所丙、庚两旗旗总,统领两旗弟兄们杀敌立功。” “所正大人,我可否在上官旗总麾下,毕竟姜愧乃是一介游魂,不谙军事,恐有负诸位大人所托。还望诸位收回成命。”姜愧身为绝顶武者,对四位军所属官说话却不卑不亢,言毕直接站立于上官陆身后,直接向众人表明他与上官陆的关系。 四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直到这时四人才明白眼前二人的身份,纷纷正视起上官陆,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与忌惮,年纪轻轻一个入流武者便有绝顶武者做仆人,这······ “姜叔是担心我的安危,多谢诸位大人,职下定统领旗下,为我血狼所建功立勋。”对于四人诧异的目光,上官陆并未放在心上,职责初定心里稍有安定,尽管只是最低微的戍边军所旗总,但毕竟算是在这儿落了脚。 “上官旗总,我邪脸期待你杀敌建功,武典你安排调拨四个军头过去,配足士卒,我等先巡视所寨。”闫文秀说完便起身离开大厅。 片刻间,大厅内就剩下上官陆、姜愧、武镇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