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闪婚：神秘老公不见面》 第1章 夫妻重逢，互不相识 “我要回来了。” 姜茉看到短信一愣。靠，她那只在三年前领证那天见过一面的便宜老公要回来了？ 就挺突然的。 她面无表情地回复：“太好了老公！等你哦～/爱心” 发送完毕，酒保走了过来，低声说：“小姐，您让密切留意的那位先生来了。” 姜茉抬头，只见酒吧门口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个高大挺拔，贵气卓然。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五官，微扬着的下颌显露出生人勿近的高傲矜贵。 鹤立鸡群，众星捧月。 那是顾家新上任的执行董事，顾季臣。也是电影《烈冰》的投资人，而姜茉想要的，就是《烈冰》的女主角。 她深吸一口气，捏着信封走了过去。信封里，装着她精心制作的简历。 酒吧另一边。 顾季臣接过别人恭敬递来的一杯路易十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刚收到的短信，幽沉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虽然已经忘记了她的确切样貌，但是他还记得领证那天，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没有化妆，出水芙蓉一样，乖纯洁净。 说话的声音也是清甜软糯的：“你放心去国外吧，你……咱奶奶我会照顾的。等你回来后要是不想继续了，我们就离婚。” 正想着，听见后边传来一个悦耳好听的女声：“顾先生，您好。” 转头，是一张妆容浓艳到看不清本来五官的脸。狐狸眼，烈焰唇，酒吧迷离的灯光打在她脸上，魅惑又妖娆。 被他盯住的那一刹那，像是被一道锋芒剥开了，姜茉呼吸都停了一瞬。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镇定地递出了手里的黑色信封：“这是我的简历，我想担任您旗下传媒公司即将投资的电影《烈冰》的女主角，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旁边那些嘻嘻哈哈的二代们也全都停止了嬉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在酒吧递简历，稀奇。 顾季臣只瞥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眼中未起任何波澜：“去找公司助理。” 声音低，却不沉，带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姜茉微微抿了下嫣红的唇，要是能联系到他的助理们，她又何须蹲守在这里等他本人。 她上前半步，微微弯下腰，微卷的长发末梢不经意扫在了顾季臣搭于膝上的手背：“先生，请您先看看我的简历，相信我真的是这部电影最好的女主角人选。” 黑色的信封，衬得她纤细匀称的手指像雪，白皙到刺目。腰背线条婀娜纤长，呈现出一个充满诱惑的弧度。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橙花香气，冲淡了她妆容的浓艳，甚至给她炙烈热切的眼神都镀上了几分和她整个人气质不符的干净与诚挚。 一个将纯和欲结合得相当完美的女人。 紧张的姜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很撩人，她想的是自己是不是还不够诚恳，否则为何这个男人不给半分反应。 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姜茉觉得微躬的身体都快僵硬了，指尖忽然感到一阵微凉——是顾季臣抽走她的信封的时候，不经意间扫过了她的指尖。 他的肤感和他的视线一样冷，姜茉却宛如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指。 顾季臣指间夹着那薄薄的信封，散漫地朝着她抬了下下巴，像是在说：你可以滚了。 姜茉如蒙大赦，转身就走，连一句“谢谢顾先生”都忘记说了。 议论声响起：“靠，这妹子正啊，那脸，那身段，不愧是明星。” “不是吧，真明星哪儿需要亲自追到酒吧来递简历？三十八线啊。” “臣哥，快看看这女明星的简历有没有她的脸蛋漂亮。” 顾季臣漫不经心地打开了信封。 “啪嗒”，一张薄薄的房卡掉了出来。 哪里有什么简历。 空气都沉默了。 顾季臣英挺的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而后轻嗤一声，将那张房卡扫在了地上。 亏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被她眼神中的干净炙热打动，接了她的东西，原来又是个居心叵测的拜金女而已。 有人大笑起来：“什么女明星，原来是个女公关。” “臣哥，看来这位小姐想出演的角色是顾氏集团总裁夫人啊！哈哈哈。” —— 姜茉回到了自己的卡座，猛灌了几口酒。喝得急了，咳了几声。 她心里没底。虽然她确实拿过影后，可是那位顾家少爷稍微一查，就能查出她过去几年的“实绩”来——演技稀烂，口碑巨差。 而且她刚才表现也不好，她太紧张了。 可是怎么会有人气场那么强。一个眼神扫过来，就和能把人封印似的。 在这个圈子里混，姜茉见过无数大佬，可从来没有谁给她这种压迫感。 她晕晕乎乎地回了酒店，大堂经理见她走路都打晃，亲自将她送回了房间。 姜茉一头就栽倒了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没想到竟然梦见了顾季臣。他直接撕了她的简历，还不忘嘲讽：“给我看这种垃圾是在侮辱我的眼睛。” 他踩着那些碎片，像是踩着她人，让她喘不过气。 ……她真的喘不过气。 姜茉猛然睁开眼，沉重的压迫感由梦中传递到现实。 一个陌生的身躯压着她，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颈侧，和她的气息交融在了一起。 姜茉尖叫，四肢并用开始挣扎，却根本推不动这具结实有力的躯体，反而被更加强势地压制。 陌生又强大的异性气息让姜茉紧绷又惊恐。她张嘴往男人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成功感到男人一僵，压着她的力道松了。 姜茉立刻将男人掀开，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灯光开关一声脆响。 灯光亮起，照亮了姜茉愤怒瞪大的眼，和顾季臣左脸上慢慢浮现的红痕。 姜茉看清是他，整个人呆住了：“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顾季臣最后一点朦胧的酒意因为脸颊上的痛感而彻底消退。 环视了一圈这个陌生的房间，他眉头拧了起来，那名酒保竟趁着他酒醉将他送来了这里？ 他慢慢侧过脸，看着这个摆出一副良家妇女遭遇登徒子姿态并且胆敢打他一耳光的女人，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千方百计给他递了房卡，见他没有来的意思，于是就买通了酒保？ “还在装什么。”顾季臣鹰隼般锋锐的眸光中尽是冷冽，那种暴怒前的不耐与沉郁像是无形的刀刃，几乎要将姜茉割裂而死，“你不就是为了这个？” 第2章 心机不浅的女人 姜茉呆愣了，石化了。 你妈。 我想演你的电影，你却想潜我？ 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原来和酒桌上那些满脑子只想睡女明星的油腻男一样龌龊！ 姜茉那点打了他一耳光的愧疚和后怕瞬间烟消云散，对这个人的印象直接跌至冰点：“胡说什么？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不会每收到一份简历，就以为那是人家给他的上床暗号吧？ 死不死啊狗男人！ 顾季臣神情冷肃，黑眸乌沉，眼尾却因为酒精的作用微微发红，导致他目光中卷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阴戾。 姜茉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下意识就想跑，然而已经晚了。 顾季臣欺身上前，轻而易举地扣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直接摁倒。 他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姜茉不得不仰起头。 灯光将他映出一片巨大的阴影，将姜茉完全笼罩。下巴传来巨大的痛楚，合着他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让姜茉头皮发麻。 怎么，他还要用强的？ 姜茉又想挣扎，然而顾季臣却好似早就料到了她的动作，在她腿抬起来的一刹那，就利落地压住了她。 “你放开我！”姜茉死死瞪着他，“你敢乱来，我一定会报警！” 顾季臣冷嗤，还真把自己当拍电影的演员了？现在在演贞洁烈妇？ “又当又立。”他嘲讽无比，“你也配做这行？” 姜茉：“……” 妈的，不给你睡就又当又立了？连演员都不配当了？ 开玩笑，她十六岁拍第一部电影就拿到了星光奖影后，那时候大导们都夸她天生电影人，影坛的未来之星，他凭什么这么说！ 还是说他真的看到了她过去几年的“黑历史”？ 姜茉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咬牙不认怂：“我还年轻，我可以努力，你凭什么直接否定我！” 顾季臣极尽奚落：“那你真没有自知之明。在这一行，你可不算年轻。” 姜茉瞪大眼，这人好没素质。他知不知道当着一个女明星的面说她不年轻和她说她丑没有什么差别？ “而且。”他接下来的话更加不留情面，“你这个样子，真令人作呕。” 做哪一行就摆出哪一行的样子来，递了房卡想爬床就别立牌坊。 姜茉混迹娱乐圈，见惯了虚伪做作的人，真还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 明明是他自己的错，还骂起她来了？ 姜茉气笑了，反唇相讥：“你就不恶心了？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你要是真坦坦荡荡，怎么会深更半夜出现在女明星的床上！ 已经麻木的下巴又是一阵剧痛，姜茉痛得皱起眉头，仿佛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却依然倔强又不服地回视着他。 顾季臣觉得荒谬，他竟然从这个又当又立的爬床女眼里看到了坚韧和不屈。 刚才就是被她这双眼睛给骗了，才接了她的信封。 “你真该庆幸你是个女人。”顾季臣甩爱她，捏了下指骨，手背上青筋迸现。 他不打女人，否则刚才那一个巴掌，足够她蜕一层皮。 房门甩上那“砰”的一声震得姜茉一个激灵。 肩膀和下巴传来的痛意让她五官扭曲，愤怒感呈指数型增长。 她忍着痛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给她的闺蜜兼助理：“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你怎么让我给那种人递简历？你还说他能慧眼识珠，我看他根本没长眼！” “茉茉，你先别生气，发生什么了？” 姜茉大口呼吸平复心情：“顾季臣他想潜规则我！他半夜爬上了我的床！幸亏我醒得早，不然我就婚内出轨了！” “啊？不会吧，顾季臣风评很好，他从不玩女明星的。” 姜茉一口气差点哽住：“你替他说话？以为我在骗你？” “当然不是！”电话那头的人忽然福至心灵，“大概是你太美了，顾季臣一眼就看上你了，所以才起了歪心思。” 没有夸张，就姜茉这张脸，放在美人辈出的娱乐圈里，那都是顶尖的。 更何况她现在走浓妆路线，简直是妖娆妩媚，风情万种。 姜茉冷笑，心中的火气并没有因为这句夸奖而消减半分：“你知道吗，我拒绝了他的潜规则后，他就直接人身攻击我。又说我老，又说我不配干这行，还说我恶心！” “啊？他怎么这样啊……” “这个女主角是没戏了，我也绝对不会再去争取了！晦气死了！” “好好好，咱们不要了，你先消消气。”电话那头的人安抚她，“反正你和顾季臣以后也没交集了，不用再搭理他。” 听到这话，姜茉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另外一边，回到总统套的顾季臣正在听助理小心翼翼地禀告。 “那个酒保收到了您的照片，说只要您一出现在酒吧就去通报。刚才，也是那名酒保将您送到那个房间里去的。” 果然，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安排。 顾季臣的视线忽然落在了桌上的请柬上。 他这次来这个海岛，是为了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 朋友和他妻子可谓之不打不相识，两人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现在的如胶似漆。朋友还说，就是他老婆和别人的与众不同才让他喜欢上的。 顾季臣点烟的动作一顿。 这么一来，今晚那个女人的行为就不难理解了。她既然连他的行程都打听出来了，必然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他的朋友又是谁。 她也想走这条路子，模仿朋友的妻子，借此机会翻身上位。 先是给他递房卡，又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贞洁样，营造出一种反差感，好引起他的注意。 说白了就叫欲擒故纵。 “呵。”顾季臣哂笑一声。 真是个心机不浅的女人。 第3章 狗男人见一个爱一个 姜茉气得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脑袋都是昏沉的。 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差点忘了把茶几下边的信封拿走。这里边可装着她的房卡呢，要是真忘拿了下次来还得重新办。 她是这家酒店的贵宾，这间房她长期预定，随时来随时住，连退房都不用。 登机后，姜茉无聊地刷微博，发现一条热搜。 热搜上的词条只有四个字：程怡，姜茉。 点进去，是一篇博文：程怡新剧大爆，有望提名视后！作为“小姜茉”出道的她，演技以肉眼可劲的速度飞升。反观姜茉，除了出道时的星光奖影后外，这些年再无实绩。程怡是否能彻底超越并取代姜茉，让我们拭目以待…… 一篇味儿很正的拉踩博文。 下边的评论不堪入目，很大一部分是程怡方请的诋毁辱骂姜茉的水军。 姜茉对此已经习惯了。 她出道即巅峰，是国内最年轻的星光奖影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星途璀璨，却不料她从那之后演技一落千丈，作品一部比一部更烂，嘲声越来越多。 所以拉踩她也成了小花们抬高自己的一种方式。基本爆一个小花，她就要被拉出来鞭尸一遍。 程怡是拉踩她最严重的一个。 当初靠着酷似她的那张脸出道，演够了她的平替，现在想飞升了。飞升，还顺带把她这前辈踩到泥里。 别说，大荧幕上，程怡那张脸和姜茉还真有五分像。只不过程怡模仿的是姜茉刚出道时的样子，走的清纯小白花路线。而现在的姜茉已经基本上是浓妆红唇，气场女王了。 手机上忽然蹦出来一个来电，看着那个名字，姜茉“啧”了一声，不接。 那边打了几遍没接通，直接发了消息过来：“陆橙依，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鬼混，下个月你必须回来给我相亲！” 姜茉无语。 这个便宜爹在她成长过程中没有尽过半分当父亲的责任，现在满脑子想用她去联姻，真是疯了。 且不说她已婚，就算她没结婚，也不会任人摆布！ 她懒懒打字：“td” 手机上来了狂轰滥炸的电话，姜茉直接关机。 没几分钟，空乘热情洋溢的声音响起：“顾先生，欢迎登机！” 接着就是那个让她一夜没睡好的可恶男声：“谢谢。” ？顾季臣和她一个航班？ 怎么这么晦气。 起飞后，空姐开始提供客舱服务，姜茉去了一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飞机猛地一阵颠簸，一位空姐端着的咖啡朝着姜茉泼了过来。姜茉为了躲避往右一侧，却在剧烈颠簸中失了重心，直接倒了下去—— 说摔了也没完全摔，因为倒在了一个人身上。 墨镜哗啦一下子掉了。 顾季臣单手撑额正在假寐，缓缓睁开眼，带着倦意的幽沉眸光和姜茉四目相对。 他语调暗哑，透着倦懒的不耐：“这就是你昨晚说的会努力？” 姜茉：“……” 他什么意思？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后悔了昨晚拒绝他，现在才故意摔进他怀里的吧？ “我……” “滚下去。” 姜茉被他冷冽的语气激得心下一抖，立刻想站起来，却不料飞机又颠簸了一下，导致她根本站不稳，再次倒了下去。 双手撑着他的腿，额头也撞在了他结实紧绷的胸膛上，就像是栽进他怀里一样。 下一刻，顾季臣的虎口卡上了她的下巴，两指捏着她的脸颊，直接将她推离。 他不染纤尘的衬衣领呈现出冷锐线条，衬得他流畅的下颌线都多了刀削般的锋利。仿佛轻轻一动，就能割破她的喉管。 姜茉被他按得脸颊凹陷，红唇不受控制地张开，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别和我玩这些把戏。”他的语调明明没有起伏，却明显透露出不耐。 姜茉想说自己是不小心没站稳，却在他有力的钳制下，发不出任何音节，只能用一种控诉的眼神望着他。 日光透过舷窗，刚好撒入她眼中。她眼型流畅，眼尾微微上挑，明明是魅惑的，却流露出清澈明湛的纯良眼神。 又在装了。 顾季臣抬手一甩，姜茉被他推开，扑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他抬手扫了一下被她压出的西装褶皱，动作慢条斯理，高高在上又不容侵犯。 姜茉立刻道：“我刚才只是没站稳而已，没有任何其它意思！” 顾季臣不屑轻嗤：“欲盖弥彰。” 第一次没站稳就算了，还能连着两次？ 姜茉被这四个字哽得说不出话，荒谬地瞪大眼。 这男人不会真以为她后悔拒绝了他的潜规则，所以在投怀送抱吧？ 姜茉立刻后退，声调拔高：“我劝你不要多想！” 顾季臣散漫地掀起眼尾，目光自上而下地扫过她，散发出一种高不可攀的矜贵：“放心，无论你再如何表现，我对你这种人，都不会有丝毫兴趣。” 姜茉倒抽一口气，好家伙，可真是义正严辞光明伟岸啊！现在装模作样地说没兴趣了，合着昨晚夜闯女明星房间的不是你？ 她大口呼吸，无数国粹涌入脑海，但碍于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能爆发。 她的脸憋得通红，唇角嗫喏翕动了半晌，最后挤出中气十足的一句：“谁稀罕你的兴趣啊！” 她昨晚就决定不争取那个角色了！他的兴趣和她已经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宁可自断双臂也不可能给这个狗男人递简历！ 顾季臣散漫地垂下眼，懒得再和她多废一句话。 她为了勾引他，还真是将他朋友夫妇的事迹打听得够清楚的。她现在的言行举止，和他朋友的妻子当初一模一样。 只是他和他朋友不一样。他是有家室的人，就算她使出浑身解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也是白搭。 况且就算他没有家室，也不会喜欢这种心机、浅薄、又当又立、欲擒故纵的爬床女。 接下来几个小时的航行，姜茉毫无睡意。 一是因为气的，二是因为空乘一直在和顾季臣说话。 顾季臣话极少，只是偶尔应上简短的两三个字。倒是那名空乘，话密得很，笑声也越来越娇，一副被迷惑的边缘。 让姜茉意外却又好像不那么意外的是，顾季臣下机的时候，还真就把那名空乘带走了。 这男人真是，见一个漂亮的就爱一个啊。 昨晚想潜女明星，今天勾搭小空乘，古代三宫六院的帝王都没他忙！ 姜茉下机，到了出口，看见了熟悉的粉丝接机的阵仗，只是她们拉的横幅写的是程怡的名字。 哦对，刚才刷微博的时候看到程怡今天也有行程，她的航班一个小时后降落。 第4章 顾季臣成了她的新老板 一个小时后，顾季臣结束了和该航司副总的谈话。 那名空乘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出了办公室，长舒一口气。 顾总对于他们公司的航旅合作项目还算满意，不枉刚才在机上她介绍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顾季臣从贵宾通道出去，看见前方有一群人正在欢呼雀跃。 助理贴心解释：“是粉丝接机。” 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传来：“程怡仙女，命都给你！” 听到这个名字，顾季臣脚步一顿。 他从奶奶口中无数次听到过这个名字。 奶奶喜欢说方言，语调奇奇怪怪，总是让人觉得好像要吵架。但是念她名字的时候，慈爱又温柔。 奶奶也提过，她拍了电影，好像在娱乐圈混。 所以他才创办了顾氏传媒，想着以后或许可以给她提供些便利。 正想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人走了出来，人群几乎沸腾。 这个身影，和顾季臣记忆中的影子慢慢重合了起来。 清瘦，淡雅，纯洁……他慢慢看清了她的五官，记忆中的那张模糊的脸逐渐变得清晰。 三年过去，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顾季臣刚想走过去，又意识到，这里人很多，他贸然出现，不太合适。 于是他发了条短信：“我已经回国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个面。” 他看见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回，然后继续给粉丝们签名。 出了航站楼，顾季臣给奶奶拨了个电话：“您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 奶奶的声音显而易见带着喜悦：“你送橙依礼物啊？给她买把琴吧，她喜欢弹吉他唱歌，可好听了。” 奶奶还唱了两句，只是挺好听的歌用她带着声调的方言唱出来，喜感十足。 奶奶美滋滋地说：“这歌是橙依专门给我写的歌呢。” 于是顾季臣吩咐助理：“去找一把吉他，要最好的。” 打完电话，他就收到了回复：“明晚我们在宁山公馆一起吃晚饭吧，怎么样？/期待” 看着那个冒着星星眼的黄色小人表情，顾季臣不由得轻轻勾了勾唇角：“好。” 姜茉这么回，是仔细考虑过的。 第一次见面，状态肯定不能太差，她需要一晚上来好好休息。而且不能空着手去，她明天白天得去给塑料老公选个礼物。 想法很美好，现实太残酷。姜茉晚上还没来得及入睡，就接到一个让她火冒三丈的电话。 是琴行打来的，告诉她，她大半年前就预定的那把琴今天刚到，可是被别人买走了。琴行只能按照当初的合约，将她的定金以双倍退给她。 姜茉直接杀去琴行。 她去年在一位世界级吉他大师的演奏会上看上了他的琴，大师好心将生产厂家推给了她，她让琴行帮忙联系、交涉，好不容易才订到这把琴，而且面板上还有大师的亲笔签名。 她日盼夜盼了大半年，现在告诉她卖给别人了？ 姜茉气疯了。 然而一冲进琴行，她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 脑袋一转，她就看见了不对劲的来源——酒红色皮质沙发上，坐着一个西装笔挺、气质矜贵的男人。他松散地搭着腿，西装裤的裤脚折线都是和他气质一样的冷锐。 不是顾季臣又是谁！ 他面前的透明桌面上，摆放着一个深紫色的丝绒琴盒，里边正是姜茉心心念念大半年的琴！ “这是我的订的琴！” 顾季臣淡淡瞥了她一眼：“现在是我的了。” “这是我订的，我找的厂家，我挑的材料，我要的签名，听得懂吗？”姜茉声调拔高，几乎就要咆哮，“先来后到，知道吗？” 顾季臣轻哂一声：“所以呢？老板只告诉我，价高者得。” 姜茉猛地看向琴行老板，后者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姜小姐，顾先生出了三倍的价钱。” 这把琴本就昂贵，三倍价格赚翻了，老板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况且他也没胆子拒绝，世界上有几个人敢拒绝北城顾家的少爷提出的要求呢？ 虽然对姜茉不太公平，但是违约金赔给她不就好了？ 于是琴行老板并不怎么带着歉意地说：“姜小姐，合同里也没说琴一定要给您啊是不是？咱们就按照合同上的来嘛，该是多少我们就赔给您多少咯！” 姜茉没有接老板递来的单据，而是死死瞪着顾季臣。 要是眼睛能喷火，他连带他面前的琴早已化成灰了！ 顾季臣对她的敌意视而不见，直接起身离开。 姜茉追出门口，挡在了他面前，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五倍价格，把琴给我，可以吗？” 顾季臣偏头笑了一下，精致冷峻的侧脸在灯光下划出一条好看的光影。 他居高临下地说：“和我谈条件，你有资格么？” 一个爬床女，也配得上这么好的琴？ 扔下这么一句看似轻飘飘实则对人充满了打击的话，他在几名精英助理的簇拥下阔步离去。 姜茉僵在了原地，半晌没动。她觉得自己心口像是被一块儿巨石堵住，马上就要无法呼吸了。 她现在事业处于低谷，唯一能让她开心轻松一点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弹一弹唱一唱自己喜欢的乐曲。 琴是她的慰藉，是她情感的寄托。 可是为什么这也要被抢走呢？ 他是故意的吗？因为拒绝了他的潜规则，他在报复她？不然世界上这么多琴，他怎么偏偏就要和她抢呢？ 她的闺蜜兼助理许芝火烧火燎地赶到她家时，见到的就是失魂落魄躺在地毯上的姜茉。 “茉茉，怎么了？”许芝问。 姜茉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顾季臣截胡了我的琴，我等了半年多的那把琴！” 许芝：“……” 怎么这么造孽。 但是又要紧的事情她得先说：“茉茉，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 “我们公司被收购了。” 姜茉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神采，缓缓坐了起来：“还有这种好事？” 那个仗着霸王条款不停给她塞烂剧导致她口碑崩塌的破公司，被收购了？ 有了新东家，以前那个傻逼老板说话不算数了，她是不是可以不用再接烂剧了？ 忽然觉得被抢了琴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还有一个消息呢？” 有这样的好消息在前，姜茉相信多坏的消息都算不上坏消息了。 许芝抽了抽嘴角，残忍却又无可奈何地说：“收购我们公司的是顾氏传媒。” 姜茉高高扬起的嘴角一点一点又落了下来，最终化为面无表情。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甚至还偏头往前递了递耳朵：“谁？你再说一遍。” 许芝知道她听清了，叹了口气：“茉茉，顾季臣现在是你老板了。你……你还是别想琴了，想想你的事业吧。” 姜茉：“……” 靠，那狗男人不会公报私仇，雪藏她吧？ 许芝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把屏幕朝向姜茉，怜悯道：“公司通知，明天早上所有员工和艺人都要到场，‘拜见’新老板。” 第5章 见一个爱一个 姜茉第二天去公司，是怀着赴死的心情去的。 她甚至能幻想到一会儿顾季臣见到她的时候，轻蔑瞥她一眼，然后对身后的助理说：“这个女人，给我封杀。” 她觉得这真是顾季臣能干出来的事。 公司里，一众姹紫嫣红的俊男靓女中，一袭白裙像是朵盛世白莲的程怡格外出众。 “茉姐！”程怡笑吟吟地朝她走了过来。 她们娱乐公司叫红点传媒。名字很直白，希望旗下的艺人都能红点。但是现实很骨感，红的只有她和程怡两个。 哦不对，现在只有程怡一个，她已经过气了。 “太好了，现在我们是顾氏传媒的艺人了，茉姐你应该也能有些好资源了，终于不用再拍小破网剧挨骂了，我真替你高兴啊！”程怡笑着，眼里精光闪烁。 姜茉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撇嘴一笑：“听你的意思，好像看不上小网剧？可是你不就是网剧出身的吗？没有网剧，哪有现在的你，怎么还放下碗骂娘呢？” 她声音不低，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程怡立刻瘪了下嘴巴，黑漆漆的大眼里像是蓄了一层泪，要落不落的样子，看起来委屈极了。 “茉姐，你误会我了，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和我不一样，你那么高，出道就是影后，你该去拍大荧幕，而不是小网剧，所以我是在替你感到可惜。” 姜茉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噢，是吗？你抢我代言抢我商务抢我角色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替我可惜呢？” 她今天穿着身黑色的阔版西装，潇洒大气。配着她的精致的妆容和环臂的站姿，气场全开，仿佛下一刻就会把面前的小白莲摧折了。 周围没一个人敢说话，甚至悄悄后退了几步，远离风暴中心。 程怡的那滴泪终于楚楚可怜地落了下来：“茉姐，我没有抢你的东西。是秦总说我更适合那些角色，所以才给了我。” 秦总是他们公司老板，叫秦强，是个年过四十的油腻男，离过两次婚，私生活很乱。 姜茉知道，秦强和程怡有不正当关系。 秦强就喜欢这款，包括刚出道时的她。那时候秦强对她殷勤得不行，但后来发现她实在拿不下，恼羞成怒，才开始针对她。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戴着假发挺着啤酒肚的秦强这不就出现了？ 秦强红光满面，看来把红点传媒卖了个好价钱。 无语，真是不知道顾季臣那执行董事怎么当的，不做市场调研的吗？那么多发展好的娱乐公司，非得收购这家破公司？ “小茉啊。”秦强拍了拍姜茉的肩膀，“以后啊，你就是顾氏传媒的人了，你的脾气得改一改。顾家那少东家可是个大人物，你得罪不起的。” 姜茉斜睨他一眼：“怎么，怕我得罪了新老板，连累你的心肝小怡？” 程怡顿时露出一副难堪窘迫又委屈的表情：“茉姐，你怎么能这样讲话呢？我和秦总清清白白，你为什么要恶意揣测我？” 姜茉一手插在西装口袋里，一手扣着程怡的后脖颈把她勾到了自己跟前，用只有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别装了，妹妹，你俩那破事我都见过多少次了。” 忽然，姜茉感到周围安静了。 察觉到什么，她一转身，和顾季臣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幽沉冷漠，带着让人脊背发凉的寒意。 “拿开你的手。”他声音更冷。 姜茉没动。 秦强立刻把姜茉的手拽了下来，朝顾季臣赔笑：“顾总，小茉和小怡是朋友，开玩笑呢。” 顾季臣宛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极为讥讽地勾了勾唇角：“朋友？就凭她？” 一个拜金的爬床女，也配和程怡当朋友？ 而且看她刚才那样子，都快把程怡吞了。 此话一出，上百号人大气都不敢再出一下。 大家默默交换着眼神，还有人小声议论：“怎么回事？新老板好像很看不上茉姐？” “就是看不上呗，一个演技稀烂的过气女星，一个蒸蒸日上的当红小花，新老板会不知道捧哪个？” “那茉姐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 一时间，众人看向姜茉的目光万分复杂，有看好戏，有幸灾乐祸，更多的还是同情。 程怡没想到，新老板竟然刚来就这么看重自己。不由得红了脸，羞赧地垂下了头。 秦强也觉得顾季臣一来就这么和姜茉说话，实在有点下人面子了。再怎么说，也是拿过影后的人啊。 但是他又不敢置喙顾季臣，只得轻轻拍了拍姜茉的后背，以示安抚。姜茉觉得秦强真是虚伪又恶心，拨开了他。 秦强却趁机抓住姜茉的手，用力握了握。 他这人惯会怜香惜玉，最看不得美女受委屈。 顾季臣看见了两人的小动作，顿时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他嫌恶地蹙了下眉，睨向秦强：“废物东西，自己的人也要我帮你管教吗？” 秦强老脸一红。昨天晚上顾氏传媒的人忽然联系他的时候，他正在会所里颠鸾倒凤，那小姐缠着他不让走，他废了好一通功夫才赶到顾季臣那里，自然而然迟到了。 秦强不知道他现在对自己的迁怒，有没有昨晚他迟到的原因。 他也不敢辩解什么，只得弓着身子点头哈腰：“顾总您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多向您学经营管理之道！” 顾季臣的确没想到昨晚让秦强迟到的，竟然是这个女人。 前天晚上给他递房卡，昨天晚上爬秦强的床。是该说她一天过去眼瞎了，还是说她认清了现实放弃了对他的幻想？ 不光拜金，心机，还肤浅。一个当小姐的，还敢摆出正室的架子，来公司里耀武扬威。 不得不说秦强这公司真是个草台班子。要不是为了程怡，他才不会收购这种垃圾玩意。 顾季臣完全不想再看见这些人，直接对着秦强不耐烦地抬了下眉：“带着你的人滚。” “是，是。”秦强点头哈腰，转头看向姜茉，低声道，“小茉，你跟我出来一趟。” 他必须好好和姜茉说说，千万不能和顾季臣对着干。她自己倒无所谓，就怕她连累整个公司，连累程怡。 姜茉知道秦强的想法，懒得搭理他。 顾季臣看了一眼程怡，冷冽的语调温和了几分：“来总裁办。” 姜茉愣了下。 不是，你一来就给我摆脸色，合着你是看上程怡了？ 好家伙，你真是见一个爱一个，一天一个啊。 第6章 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 程怡在众人或不解、或迷茫，但更多的是艳羡的眼神中，红着脸和顾季臣一起进了专用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姜茉看见程怡对自己十分挑衅地笑了。 和之前每次抢了她资源、抢了她代言后，露出的那种装模作样的笑容一模一样。 姜茉：fe。 昨天那名空乘和你一样开心，希望明天的你也能这么开心。 耳边传来秦强的喜悦的笑声：“好，真好！小怡得顾总青眼，以后前途无量。” 在得知公司要被顾氏传媒收购后，他第一时间打听了顾季臣的兴趣爱好，昨天晚上紧急给程怡培训，就是为了让她脱颖而出，让顾季臣记住。 看来，功夫没白费！ 高兴期间，秦强还不忘阴阳怪气姜茉：“小茉，以后啊，你可得多和小怡学学！” 姜茉嗤笑着瞥了一眼秦强：“顾季臣要是看上她，以后还有你什么事？还傻乐呢，二逼吧你。” 秦强的笑顿时僵住了。 总裁办不是秦强原来的办公室，顾季臣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让人单独寻了一间空房间临时作为总裁办。只是还没来得及重新装修，风格陈旧老套，有碍观瞻。 顾季臣压下对环境的不悦，温和地问程怡：“工作怎么样。” 程怡以为新老板是在通过自己了解公司情况，立刻点头说：“工作很顺利，一切都好。秦总人很好，都很照顾我们。” “照顾你们还让你被欺负？” 程怡低下头，看起来楚楚可怜：“我没有被欺负，茉姐她……她就是那样的性格，我已经习惯了。秦总一直说她性格率真，没有恶意的。” 原来她已经陪了秦强很久了，怪不得在他这里吃瘪后，又火速回了秦强身边。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顾季臣眉峰微蹙。 单纯成这样，怎么在娱乐圈混的。 “顾总，我们公司真的挺好的。茉姐她是个例外，秦总愿意宠着她，我们只能跟着秦总的意思来。” 顾季臣心中冷笑，例外，可不是例外么？这些都是公司的艺人，她一个老板的情人。 他不想在那个女人身上浪费口舌，又问程怡：“最近在做什么。” “我吗？我在录制一档综艺，音乐类的。” 一说音乐，顾季臣就想到了那把要送给她的琴。 “我看一下你的综艺。” 程怡没想到这位新老板一来就要审查她的工作，顿时诚惶诚恐：“我表现得不太好……” “不要紧。” 顾季臣认为她在谦虚，毕竟奶奶都说了，她唱歌好听。 程怡无法拒绝，只得从手机上找出一段视频，咬着唇递给了顾季臣。 她眼神怯怯的，像是只容易受惊的兔子。 其实这档综艺，节目组本来想邀请的是姜茉。但是秦强从中周旋，最后让她代替姜茉去了。 这档综艺很火，有许多歌坛大佬保驾护航，是很好的刷脸机会。 奈何她实在没有音乐天赋。 视频里的程怡，正在进行吉他弹唱。 顾季臣懂乐器，所以一眼就看出了她弹的是最简单的指法，而且有些生疏，像个初学者。 而且唱得也实在是……太难听了。 顾季臣靠在椅背上，姿态明明是松弛的，脊背却依然挺直，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矜贵冷傲，让程怡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的手腕搭在桌边，食指缓慢地，一下下点着桌面。程怡却觉得那手指点在她心上，让她的小心脏跳得一下比一下快。 忽然，视频里的程怡撕裂着破音了，在这静谧的总裁办内刺耳又突兀。 她看见顾季臣皱了下眉，露出一种耐心耗尽的厌烦。 程怡尴尬无比，下意识去抢手机，却不料毛手毛脚地碰翻了桌上的杯子，水溅在了顾季臣的衣裤上。 程怡连连道歉，几乎就快哭了：“对不起顾总，我不是故意的。” 顾季臣压下心中的不耐，让自己不要吓到她：“你去找我的助理，从车里拿一套我的衣服过来。” 程怡忙不迭地去了。 顾季臣捏了下眉心，让自己从视频中堪比噪音污染的鬼哭狼嚎中抽离出来。 这就是奶奶口中的可好听了？ 奶奶的滤镜是不是也太厚了。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从小住在奶奶隔壁，几乎是奶奶看着长大的，奶奶喜爱她，自然她什么都是好的。 就是忽然觉得那把琴送她有点可惜了。 程怡很快将衣服取了上来，顾季臣换好，准备离开。 他事情很多，是抽空来的这里。 然而刚一开门，就和从对面办公室出来的姜茉撞上了。 那是秦强的办公室。她手中提着一个袋子，大概是来帮秦强收拾东西的。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姜茉明晃晃地感受到了顾季臣的厌恶与不耐。 不过现在的姜茉管不了那么多，她满脑子都充斥着几个大字：你！这！么！快！的！吗！ 这才几分钟？十分钟有没有，你就结束了？这还包括了换衣服的时间。 身材那么好，气质那么顶，人却这么快。 姜茉心中忽然冒出一种大仇得报的爽感，伴随着幸灾乐祸。 让你爱潜女明星，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吧？ 顾季臣的脸色非常沉冷，在姜茉看来就是一种欲求不满。 他旁边的程怡也没有了刚才的得意洋洋，脸带着脖子都是红的，咬着唇绞着手，讷讷说了一句“顾总我先走了”，就仓皇离开了。 姜茉乐了。看来不用等到明天了，现在这不就开心不起来了？ 大概是姜茉的幸灾乐祸表现得太明显，以至于让顾季臣觉得非常刺眼。 他上前一步，修长挺拔的身躯挡住了她投向程怡的视线。 “看什么？”他面沉如水，语气冰凉，“她也是你能看的人？” 第7章 警告你，以后离程怡远点 姜茉：“……” 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 人生遇到困难是正常的。况且这也符合能量守恒定律。你都追求数量了，不能再对质量要求那么高。 噢噢，怪不得她拒绝他的潜规则后他那么生气，原来他的男性自尊本来就这么脆弱。 她忽然看开了，明白了，包容了。 “知道了。”姜茉不与他计较，“不看了。” “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顾季臣缓慢沉冷的声调像冬夜冰冷的雨滴，一滴一滴朝着姜茉砸了下来，“程怡，你给我有多远离多远，知道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根本没有给半分让人拒绝的空间。 在他沉冷的视线下，姜茉感到了熟悉的压迫感——就像那个晚上，被他按在床上，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惊惧与无力。 他身上的冷漠气息像出鞘的利刃，仿佛只要她让他有哪怕一点儿不悦，就能割断她的喉管。 姜茉反骨作祟，当然不想被他压制。她想反驳，想冷嘲热讽地将他的警告击回去，可是她的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根本说不出话。 姜茉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咬紧了后槽牙，深深几个呼吸，才说：“我没兴趣对她怎么样。” 顾季臣冷漠地勾了勾削薄的唇角，语气矜贵又高高在上：“算你识相。” 他转身离去，空气终于重新流通。姜茉靠在了墙上，大口呼吸。 她的手心因为紧张，而积了一层濡湿的汗。 所以，顾季臣是真的看上程怡了。 刚刚会为了程怡来警告她，那之后呢，是不是要花大价钱、倾尽一切资源来捧程怡了？ 姜茉闭了闭眼，不用想，也知道程怡以后会有多嚣张。 以前光是仗着秦强，她就够作威作福了，现在又傍上了顾季臣这棵大树，这小公司估计都要供不起她这尊大佛了。 谁让顾季臣人虽然不行，但是实力和背景很行呢。 下到一楼大厅后，许芝朝她跑了过来：“你要的资料找到了吗……怎么了茉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姜茉摇了摇头：“没事。” 许芝以为她是因为被顾季臣针对了所以不高兴，立刻转移她的注意力：“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给你那即将见面的老公买礼物呀？晚上你们可就要约会了呢！” 姜茉：“……哦。” 还有这茬，她都快忘了。 晚上可就要和她多年不见的塑料老公见面了呢。久别重逢，她得郑重。 一小时后，商务车停在了市中心福森百货外边，姜茉全副武装下了车。 “买什么好呢？”姜茉征询许芝的意见。 许芝想了想：“西装？” “可是我不知道他的尺码。” “手表？” “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风格。” “领带？” “万一他是个体力劳动者，不需要打领带呢？” “那……皮带。” 姜茉拒绝：“这个有点太亲密了吧？” “他不是你老公吗？你们本来就很亲密啊！” 姜茉犹豫：“可是我们只是形同陌路的塑料夫妻而已。” 许芝：“……那我不知道了。” 姜茉转了转，停在了一个柜台前，里边摆放着男士钱夹。 许芝打趣她：“万一你那老公是个穷光蛋，穷得用不着钱夹呢？” 姜茉摇头，认真道：“不会，他是周奶奶的孙子，不会混得太差的。” 周奶奶就是个学识渊博、知书达理的人，她的孙子再不济也不会是个穷光蛋。 姜茉看准一款，让柜员给她包起来。 许芝扬眉：“六位数的钱夹，你还真舍得。” 姜茉直接抽出一张卡：“反正不是我的辛苦钱，花起来不心疼。” 黑卡和她白皙的指尖对比鲜明。 许芝认出了这张熟悉的卡，姜茉她爸给她的——虽然她不愿意承认那是她爸。 买房买车买奢侈品日常用度开销，都是这张小小的卡片一力承担的。用姜茉的话说就是：不花白不花，她不花，有的是人花。 柜员将划完的卡还给姜茉，恭敬地送她们离开专柜。 许芝晃悠着手里的袋子，说：“不知道你老公会送你什么当见面礼？” “不知道，应该不会差，他人挺大方的。” 姜茉记得，结婚那天，他给了她一张卡，说是他的工资卡，让她拿着用。 看，多有觉悟的男人，结婚第一天就知道上交工资卡。 虽然她直接将那张卡收了起来，一次都没有用过。 他们的关系太浅薄了，最好不要涉及金钱往来，省得以后要断的时候太麻烦。 “我得回家补个觉。”姜茉说。 晚上是她人生意义中第一次约会，她得慎重对待，留个美好回忆。 与此同时，顾季臣的手机收到一条消费短信，六位数。 他并不以为意。 过去三年，虽然联系不多，但是这样的消费短信，可一点都不少。 六位数是常态，七位数是偶尔，八位数也不是没有过。 无所谓，卡给了她本来就是让她用的。她要是不用，他还担心她过得好不好。 起码现在能证明她过得很滋润，没有委屈自己。 —— 姜茉下午五点被闹钟叫醒，起来化妆。 她选了一条黑色的小礼裙，丝绸长款，既不会太过正式，又足够庄重。 手机上有一个许芝发来的视频。姜茉打开一看，视频里竟然是顾季臣。 迷离闪烁的灯光下，他的侧脸依旧锋锐，气质依旧倨傲，正在台上流畅地弹一把电吉他。 “给我发这个干什么？” “这是我好不容易挖掘出来的，是顾季臣留学时候的视频！他懂乐器诶！这就证明你那把琴被他买走了，也不算暴殄天物。” 姜茉：“……行吧。” 不行还能怎么办，又不能要回来。她估计要是真的去要，顾季臣哪怕把琴砸了都不会转手给她。 晚上六点半，姜茉准时到达了宁山公馆。 塑料老公在十分钟前已经发来了消息：“我已经到了，包厢是春柳。你路上注意安全。” 姜茉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自己妆容没有问题后，进入了宁山公馆。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上楼，前往那间名叫春柳的包厢。 第8章 让她绝了她的痴心妄想！ 春柳包厢古色古香，偌大的山水屏风后摆放着一张沉香木圆桌，桌上已经摆好了数十道精致的冷肴。 顾季臣放下扉页包金的厚重菜单，起身走到窗边，拿出烟盒。 目光扫到下边某个地方，他俊挺的眉峰倏然拧起。 视线中，姜茉摇曳生姿地走到了廊下，放下手中提着的深蓝色纸袋，开始整理裙摆和发丝，然后又是旋肩又是吸腹又是提臀，简直就是…… 搔首弄姿。 顾季臣知道她是来陪秦强吃饭的，因为他来的时候碰见秦强了。没想到秦强还挺在乎这个情人，去哪里都带着。 要是秦强知道他这不安分的小情人还给他递了房卡，不知道会怎么想。 顾季臣轻哂。 房门被人轻轻扣响，他亲自过去打开，瞧见了低着头，怯怯站在外边的程怡。 程怡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紧张无比，将手包捏出了一道道褶皱。 秦强告诉她，顾季臣今晚在这里，让她过来刷刷见见老板，存在感。可是她好害怕，万一打扰到顾总怎么办？ “我……我……” “先进来吧。”顾季臣说。 程怡一愣，这么顺利吗？ 她捂着心口，慢慢进了房间，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关上，气氛瞬间变得静谧。 “喝点什么？”顾季臣又问。 程怡简直就是受宠若惊：“果……果汁就好。” 顾季臣倒了一杯鲜榨百香果，递给程怡。 他的手指在玻璃杯的映衬下显得骨感修长，指节分明。腕上一块儿昂贵又精致的腕表，衬衣袖子挽起一截，露出一段性感的腕骨。 程怡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连手都这样优越。 他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像是造物主精心雕刻的工艺品，矜贵到程怡几乎不敢直视。 “顾……顾总。”程怡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顾季臣，红着脸说，“这个……” 顾季臣接了过去：“送我的？” 程怡轻轻点头。 “谢了。” 程怡脸更红了，一颗心砰砰直跳，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示好的礼物都收了。 从秦强拿给她的资料来看，顾季臣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可是他对自己，竟如此温和，他是不是…… 对自己有意思？ 是了，不然上午公司那么多人，他为什么选中了自己来打听公司的情况呢？连自己不小心将水撒到他身上都没有发火。 心里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程怡激动到不能自已。 要是能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岂不是直接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程怡的心几乎就要冲破胸膛跳出来，立刻决定要在顾季臣面前用一百二十分的力气好好表现。 她刚准备说话，手机上忽然来了秦强的短信：“快出来，这里进狗仔了！” 程怡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评奖在即，要是被狗仔拍到什么绯闻，影响了口碑和风评，后果不堪设想。 顾季臣看到她神情骤变，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我有点事，得先走了。”程怡站起身来。 虽然很不想走，但是以后讨好老板的机会多的是，评奖的机会可太难得了。 “很严重的事情吗？” “不不不，不是。”程怡慌忙摆手，“就是一点工作上的事情，小事，但是比较要紧。” 顾季臣点了点头：“那你去忙吧。” 他知道，她们娱乐圈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而且他们才刚刚重逢，她不愿意详细和自己说，也是应该的。 程怡哪里敢多说，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是和秦强一起来的，再被他知道自己和秦强的特殊关系，那他对自己那点好感岂不是要没有了？ 她急匆匆地离开了包厢，心里将那个狗仔骂了百八十遍，竟然坏她好事！ 与此同时，楼梯上的姜茉也接到了许芝的电话。 “茉茉，快离开，千万不能被狗仔拍到你和你老公见面！”许芝焦急地说，“你和公司的合约上写了不能谈恋爱，更不能结婚，要是被公司知道了，你就算违约了！” 姜茉呼吸一窒。 她的违约金可有一个亿的！ 哦对，尤其现在顾季臣那个狗男人还是她的新老板。要是知道她违约了，不知道要怎么整治她！ 姜茉没有丝毫犹豫对转身下楼。 走了两步又回来，将手里的袋子塞给服务生：“抱歉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包厢那位先生！” 今天不能赴约是她的错，但希望塑料老公看在礼物的份儿上，别太生气。 飞奔回车里后，姜茉觉得光是一份礼物不够有诚意，于是又发了条消息：“对不起啊老公，今天实在是临时有状况，太抱歉了/流泪” 不到一分钟，她就收到了回复：“不要紧，我理解你的工作。你先忙，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可以直接告诉我。” 姜茉长叹一口气，将手机捂在了心口。 呜呜呜，塑料老公好好啊，他好温柔，好善解人意。 他一定是一位心胸宽广的人类高质量男性！ 比顾季臣那狗男人好一万倍，一亿倍！ 不对，顾季臣那种垃圾男和她老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她情真意切地回复：“知道了老公，谢谢你，你真好！！！” 顾季臣看到这三个感叹号，唇角微勾。 她发消息的语气，和她本人，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的消息活泼热烈，本人却内向羞怯，很有反差感。 顾季臣可以理解。他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的，网上社牛，现实社恐。 服务生又来了，将一个袋子递给顾季臣：“顾先生，这是一位小姐送给您的。” 看着这个几分钟前出现在那个女人手里的深蓝色纸袋子，顾季臣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所以，那个女人今晚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陪秦强。 而是为了他。 她果然还是对他贼心不死，竟然还给他送礼示好。 欲擒故纵真是让她玩明白了。 顾季臣没有接，眸光已经彻底沉了下去，清冷的声调中是毫不掩饰的嫌恶：“拿回去，告诉她，让她绝了她的痴心妄想。” 第9章 没有风度的狗男人 服务生被顾季臣突如其来的冷冽态度吓得一抖，忙不迭地出去了。 他很快找到了姜茉的车：“女士，那位先生说把这个还给您。” 后边那半句，他实在不敢转告。能来这里消费的，都是体面人，他们可一个都不敢得罪。 姜茉疑惑地将袋子接了回去。 塑料老公不收她的礼物？所以他还是对自己今晚爽约生气了吗？ 正想着，短信就来了：“以后别这么破费了，我不缺这些东西，我们之间也不用讲究这些。” 噢，他是心疼她的辛苦钱，所以才没收。 姜茉默默在心里又给塑料老公加了个优点：勤俭持家。 包厢里的顾季臣正看着程怡送给他的那枚祖母绿翡翠袖口。 翡翠成色很好，一看就价值不菲，起码远远超出了他上午收到的那条扣款短信里的金额。 也就是说，这个东西，是她花自己的钱买的，没有刷他的卡。 平时花他的钱，但是送他的礼物坚决不花，真的是诚意满满了。 他已经了解了她的基本情况。虽然她通告不少，但是大头都给了公司，她自己分到的只有收入的三成，再缴税之后，她的收入其实不算多高。 这份礼物，对她来说的确算是价值不菲了。 所以他给她发了条消息，让她以后不用再破费了，她赚钱不易。 他看向一边的沙发，那里放着一个紫色丝绒的琴盒，是他准备送她的琴。然而她走得太匆忙，忘记给她了。 就冲她对他这份诚意，就算她唱功有待提高，也配得上这把琴了。 —— 回到家里后，姜茉开始卸妆。 可惜了，她今晚的妆化得这么漂亮，却没有派上用场。 卸妆棉一张张抽出，露出了她本身精致清雅的五官。 贴了张面膜，她靠在了沙发上，许芝刚好发来了下一周的行程安排。 下周日开始，她要进一个组，拍一部剧。 是个制作周期很短的小成本网剧，这两年她已经不知道拍了多少部。一部都没有火，倒是拍一部挨一部的骂。 但是又不能不拍，否则算违约。狗公司又不可能不接，毕竟公司只是为了榨取她的商业价值，才不管她的口碑。 这部剧就更别提了，这部剧就是单纯为了捧程怡。公司自制，程怡是女主，她是女二。 是的，程怡是靠着那张像她的脸才出道的，而她现在竟然去给程怡做配角。 绝了。 姜茉从下边的抽屉里找出剧本，翻阅着看。 她这个人对待工作很认真。即便遇到她不想拍的剧，但是既然到她手里了，她就会认真对待。 哪怕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是起码过程，她问心无愧，她尽了最大的力。 这次她接到的角色，是一个陪酒女。 这个身份对于姜茉来说，实在有些陌生。 她思考了一晚上，还是无法代入这个角色中，所以她决定去“实地考察”一下。 第二天晚上，姜茉出现在了北城最大的销金窟——阑珊夜总会门口。 为了不被认出来，她还特意改了妆——十分浓艳的烟熏妆配以深紫色的夸张亮片眼影，乍一看像城乡结合部进城务工的精神小妹。 她拽了拽紧身皮裙，大步进了夜总会的大门，去找管理女孩子们的负责人。 这位负责人叫虹姐，应该不到四十，说话一股烟腔，显得深沉干练。 她像是审视货品一样，上下打量了一遍姜茉，掐着细长女士香烟问：“想好做这行了？” 姜茉点头，夹着嗓子回答：“想好了。” 她音色本就优越，这样娇滴滴地说话，几乎让人骨头一酥。 虹姐这辈子见得最多的就是人，所以一看姜茉，就知道她外形条件算是顶级。 这种条件的女孩子，不管哪家夜店，都求之不得。 “先跟他们去送酒吧。”虹姐朝着一边扬了扬下颌。 姜茉推着车，跟着几名女孩子一起上楼。 她仔细观察着她们的走路姿势、动作表情以及跟客人说话时的语调神态等，模仿着她们，力图和她们融为一体。 一周时间过去，姜茉觉得自己已经对这个角色拿捏得差不多了。 今晚是她最后一次“上班”，明天她就可以进组了。 阑珊顶楼是一层豪华包厢，能来这些包厢消费的人都非富即贵，而且是身份不好被外界知道的那种。所以给这个包厢送酒的人，也是固定的。 但是今晚有一个女生急性肠胃炎没能来，所以虹姐让姜茉顶上去。 姜茉送了一箱人头马到最里边那间包厢。 这个包厢里烟雾缭绕，醺得像是仙境似的。沙发上人不少，几个中年男人说话都有些醉醺醺的了。 姜茉将酒水摆放在茶几上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一直盯着她。他的眼神赤裸而露骨，带着让人不适的暧昧，嘴角更是噙着油腻猥琐的笑。 “来，小姐，一起喝几杯。”男人趁着姜茉摆酒的时候，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姜茉冷着脸拒绝他：“抱歉先生，我还要去送酒。” “别送了，送酒才有几个钱。”男人一脸淫笑着问她，“你陪一晚什么价格？” “我只送酒。” 阑珊里的女性工作者，分类很明确。有只送酒的，有可以陪喝的，当然也有可以出台的。不过前两种，都没有“陪睡”这一义务。 “你开个价，多少钱都行。”中年男人的眼神几乎黏在姜茉身上挪不开了，那张染着酒气的嘴直往她脖子上贴，“我有的是钱，只要你陪我，就都是你的。” 旁边那些人见男人起了兴致，纷纷暧昧地哄笑起来。 “刘总又要一夜风流了啊。” “刘总好眼光！这小姑娘身材真不错！” 姜茉脚上的高跟鞋又细又高，纷乱间不知道被谁用力推了一把，脚底一崴，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 男人趁机搂着她不愿意放手，手已经放在了她的大腿上开始掀她的裙子。 姜茉烦躁至极，又挣脱不开，于是趁乱握住了一个酒瓶，狠狠敲向了男人。 男人一声惨叫，捂住脑袋倒在了沙发上。 姜茉趁机推开男人，往包厢外边跑。 跑到门口，没曾想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姜茉朝着后边仰倒，关键时刻，一条胳膊有力地拦在了她的后腰处，止住了她的下跌趋势。 清雅冷冽的冷杉香味逐渐传来。 看清她的五官后，顾季臣眉头一蹙。 他显然没想到自己撞到的会是这个女人，他只是感受到一个柔软的躯体撞向他，为了不让对方摔倒，下意识伸臂一拦而已。 这女人，又不安分地来他面前晃了，真是贼心不死。 姜茉瞪大眼，整个人还处于乍然的惊愕中没有回神。距离太近，她清晰地看到了顾季臣眼中浮现出的厌恶。 下一刻，顾季臣猛然收了手，甚至还矜贵地掸了一下手工西装的袖口。 姜茉忽然失去了支撑，胳膊划了两个圈儿，狠狠跌坐在了地上。 ……靠！这个没有绅士风度的狗男人！ 第10章 你他妈就是个人渣！ 喧闹的包厢因为顾季臣的到来，一下子安静了。 所有人瞬间噤若寒蝉，就连那些歪歪扭扭醉了一半的人，也瞬间清醒了过来，纷纷抹衣服整领带，正襟危坐。 没办法，这个年轻人在顾家最纷争动荡的时候出国，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放弃了继承权的争夺，不料他只是在国外韬光养晦。今年一回来，便在极短的时间内以铁血手腕整顿顾家，大权在握。 他动动手指，顾氏集团牵涉的所有行业都要抖三抖，他们不得不怕。 不过有一个人不怕。 就是正在地上坐着的姜茉。 她瞪着顾季臣，眼睛里几乎就要喷火。 怎么有这种人啊，一开始不接她不就行了？哪有接了还扔了的！ “顾总来了！” “顾总快请！” 包厢里边那群人们纷纷朝着顾季臣涌来，恭敬地请他往里边去。 其中最热情的，无非就是那个被姜茉敲了一酒瓶子的刘总了。脑袋破了都不耽误他那一脸谄媚像。 “顾总啊，您总算赏光来了。想敬您一杯酒，是真不容易啊！” 他一边和顾季臣说话，一边给自己身边的人使眼色，让他们把姜茉带到他的房间去。 这些人力气大得很，姜茉挣扎不开，眼看着就要被捂住嘴，只得朝着顾季臣喊：“顾总，顾总！” 她现在可是顾氏传媒的艺人啊他总不能不管吧？ 然而顾季臣岿然坐在一群人正中央，神情冷肃沉寂，半垂着眼睛，根本没再往她这边看一眼。 见他真不打算管，姜茉只得手扒着门框防止自己被拖走，高声大喊：“顾季臣，我是你公司的人，你不能不管我啊！” 哪有老板不管自家公司员工死活的？ 我不给你潜，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别人潜？你的心眼怎么比针眼还小！ 姜茉快疯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老板！ 听到这话，顾季臣总算淡淡扫了姜茉一眼，语调岑薄无情：“就你，也配称我公司的人？” 阑珊的确算是他的产业，可是她一个毫无职业素养的小姐也配称是他的员工？ 姜茉一愣：“你说什么？” 顾季臣轻嗤，轻蔑又不屑地道：“我公司可没有你这种货色。” 阑珊的小姐，也都是恪守本分的。哪个敢像她这样，满脑子都是勾搭老板。 姜茉不思议地看着他，正想大吼一句“你再说一遍”，忽然福至心灵。 哦，他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是怕丢人。 他顾氏传媒的艺人竟然来夜总会送酒，传出去不好听。 狗男人真爱面子。 姜茉懂了，索性顺坡下驴：“哦，那不好意思啊，认错人了。” 反正叫他是为了脱困，至于他承认不承认他们那悲催的上下级关系，又有什么要紧。 那个刘总的人早就停了手，姜茉忍着脚踝的痛，转身就溜。 灯光映照下，修身短裙显得她身姿婀娜，修长纤细，光是一个背影就足够撩人，难怪这些男人们兽心大起。 但是一想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顾季臣就一阵嫌恶。 “站住！” 姜茉一僵：“顾总还有什么吩咐？” 顾季臣靠在沙发上，搭着腿的样子松弛又矜傲：“既然刘总赏识你，那就过来敬刘总几杯。” 姜茉：“？” 你妈，这种赏识给你要不要啊？ 她转过身来，捏了下拳：“你让我给他敬酒？你看不出他对我图谋不轨吗？” 顾季臣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既然她忘了，那他就提醒提醒她是干什么。 当小姐，就好好陪酒，服务客人。不要总是将主意打到他身上，妄想一步登天。 姜茉觉得可笑极了；“我的身份？我为什么来这里，你不知道吗？” 他既然看上了程怡，会不知道程怡接下来那部剧是什么样的？连带着会不知道她是什么角色？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顾季臣脸色愈发沉冷了。 他不知道？他当然知道！ 这个包厢他来过几次，送酒的人都是固定的。这次却换成了她，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要不说她真的贼心不死，太不安分，总想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心中升腾起浓重的反感，顾季臣对她再也没有了任何耐心，冷漠的语调像是在下最后通牒：“不听？不想干了？” 姜茉死死咬着后槽牙。妈的，现在让她陪酒，一会儿是不是就要让她陪睡了？ 你就是这么糟践你家艺人的？ 还拿不想干了来威胁她，有种就和她解约啊，谁稀罕在他手底下呆着！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即便姜茉已经习惯了被注视，但是这种充满了轻蔑戏谑，不怀好意的眼神，还是让她恶心透了。 顾季臣——她现在的老板，人模狗样地坐在那里，当这群油腻男的帮凶。 她为了角色来这里，顾季臣这个当老板的非但不体谅，反而这么羞辱她。 火气从心底蔓延上来，几乎要将姜茉点燃。 她冲进了包厢，连脚踝处的疼痛都忽略了。 那个刘总急忙摆手：“小姐，不用了，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包厢里响起接连几声倒抽冷气。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因为姜茉拿起了酒杯，却没有敬酒，而是把那杯酒狠狠泼在了顾季臣身上。 还伴随着她咬牙切齿的一句：“顾季臣，你他妈就是个人渣！” 第11章 他算哪门子的老板？ 姜茉这次走了，没人再拦她，不知道是不是都被她吓到了。 她脚踝痛得不行，索性直接将高跟鞋脱了下来，拎在手里，一瘸一拐地赤脚出了夜总会。 从夜总会大门到停车场这段距离，几百米，她已经十分小心了，却还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脚底。 许芝正在家里给她收拾东西准备明天进组，见她回来，刚想笑着打招呼，却看见了她恍惚的神情和脏污的双脚，甚至后边的木地板上还有一串血迹。 “我的天，茉茉你这是怎么了？你鞋呢？” 许芝立刻扶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姜茉整个人都绷着，一声不吭，因为太用力在咬牙甚至尖巧的下巴都在一下一下地颤。 她死死攥着裙边，白皙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许芝好长时间都没见过她这样，有些被她吓到了：“茉茉，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姜茉红着眼睛瞪着前方地板，好久才挤出三个字：“顾季臣！” “老板怎么了？” 这个称呼让姜茉一下子爆发了：“他算哪个锤子的老板，他就是个垃圾！他还让我敬酒，给一个对我图谋不轨的臭男人敬酒！他员工被欺负了，他当老板不帮我做主，还和他们沆瀣一气！” 许芝一下子哽住了：“这……” “一个大男人，心眼怎么就这么小啊？我不就没给他睡吗，他就这么欺负人？我凭什么要给他睡？我出道这么些年，想潜我的人那么多，我答应谁了吗？我给他递简历，我就是想拍部好戏，我有什么错啊？” 姜茉说到后边，直接哽咽，泪珠子扑簌扑簌就掉了出来。 许芝立刻抱住她：“茉茉，不气不气，咱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姜茉的嘴唇颤抖不停：“还是说他看上了程怡，就欺负我？我这些年根本没有欺负过程怡！反而是她什么都抢我的！” “我知道，茉茉，你什么错都没有。”许芝不停安慰她。 她生怕姜茉气到犯病，她的双相已经稳定好长时间没有复发了。 许芝内心叹息。现在就闹成这样，茉茉以后可怎么办啊。 顾季臣可是她老板，一点都不夸张地说，姜茉的生死存亡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都怪她，早知道就不让茉茉给他递简历了。 可是她当初打听出来的，顾季臣为人清贵正直，品行端正，市场嗅觉敏锐，她才让姜茉去试一试的。 怎么知道会闹成这副样子。 许芝忧愁极了，拿出医药箱，给姜茉处理脚上的伤口。 姜茉用平生所学的所有脏话，将顾季臣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抨击了一遍。 骂完了，心里那股子郁结的气息总算疏解了那么一点点。 “我这次非得好好演！”姜茉握紧拳头，立誓一般咬着牙，“我非得让顾季臣那个垃圾知道，不用被他潜，老娘也是有本事的！” 这部小网剧，她本来想着尽全力就行了。现在发现，不行，她得尽百分之两百的力！ 今天的委屈不能白受！ “对！”许芝给她倒了一杯水，“我再去给你争取好本子，咱们不指望这位新老板了！” 姜茉气得头晕脑胀：“我要努力赚钱！即便违约金一个亿，我也要和他解约！” “行，赚钱！” 姜茉骂了半天口干舌燥，接过水杯刚喝了两口，放在一边的手机忽然亮了。 拿过来一看，是一条新短信—— 塑料老公：今天工作怎么样？ 姜茉心里那股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火气再次蹿了出来，这次却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和委屈，喉咙哽着，眼眶也酸酸的。 她瘪着嘴吧，飞快打字回复：“一点也不好！有些男的好下头，恶心死了！/大哭” —— 站在宽大落地窗前的顾季臣收到这条回复，本来就没松开的眉峰皱得更紧了。 这个大哭的表情包非常形象，仿佛彰显出了无尽的委屈与悲愤。 他立刻让助理去打听程怡今天的工作情况，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助理说，程怡今天去录制了那档综艺，却被同组的一名男艺人嘲讽唱歌难听，所以她一整天心情都很低落。 这个……其实那名男艺人应该也没说错，她唱歌是不太好听。但是她那种单纯软怯的性格，是不会随便给人下“下头”这种评价的，很可能是那名男艺人说了其他过分的话，才让她这么生气。 于是他回复：“别哭。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姜茉哭唧唧地打字：你怎么处理呀？ 除非你帮我干掉顾季臣那个狗男人。 然而又是不可能的。虽然不知道塑料老公现在在做什么，但是明显是不可能比顾季臣厉害的。 毕竟他连一个六位数的钱包都觉得贵。 想到这里，姜茉又将刚刚打上去的那行字删掉了。 塑料老公就是客套一下，她还真能让人家帮忙吗？他们只是形同陌路的塑料夫妻而已。 她不能显得自己好像事很多的样子。 于是她收拾了一下情绪，重新回复了一条：“不用了老公，就是件小事而已，明天睡醒就好啦！你呢，你今天工作顺利吗？” 一说起这个，顾季臣就想到那个泼了他一身酒的女人。 那杯酒本来是冲着他的脸泼过来的，幸好他反应够快抬臂挡住了。 但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那个女人为了吸引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真以为她这种看起来“好真实好不做作和别的女人好不一样”的表现可以引起他的注意？ 荒谬又可笑，浅薄又愚蠢。 他直接派人去找虹姐，让那个女人滚出阑珊，却得知，那女人是一周前才来的。 一周前……不就是礼物被他拒收的时候吗？ 见送礼示好的路子走不通，索性来阑珊，想和他偶遇。 这手段真是下作透了。 顾季臣眸底阴沉，压下心头的烦躁，耐着性子回复：“很顺利。” 姜茉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他们夫妻二人，实在是没有共同话题。 她往上翻了翻历史短信记录，实在是匮乏得可以，除了逢年过节的客套问候，就没有其他了。要不是她会发“老公”这个称呼，都没人能看出竟然是一对夫妻的聊天记录。 这还是塑料老公第一次关心她的工作状态。 既然他开了头，那就由她结束。于是姜茉又回：“老公，我明天还要进组，准备睡了。你也早点休息，保重身体哦～/爱心” 于是顾季臣问助理：“程怡明天要进组？” 助理点头：“程小姐即将主演一部网剧，这部网剧是红点传媒自制的，出演的都是自家艺人。程小姐是女主角，姜小姐是女二号，男主角是……” 顾季臣直接打断了助理，他没心思去管什么姜小姐男主角的，直接道：“安排一下，我明天去片场看看。” 第12章 难道他们昨晚在一起？ 姜茉第二天醒来，脚踝肿成了馒头，疼得不行。 许芝立刻带她去医院拍了个片子，幸好没骨折，是软组织挫伤，休息几天就能恢复得差不多。 许芝担忧道：“还是在家养几天再去片场吧，让导演把你的戏份往后调一调。反正你也不是女主，戏份没那么多。” 就算现在勉强去了片场，也拍不了，在那里也是干耗着。 姜茉想着也是，于是点了点头，许芝去给公司打了个电话，导演同意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导演接电话的时候，正在给程怡讲戏。导演开了个免提，电话内容自然就被程怡听到了。 程怡意有所指地道：“别是借口吧，茉姐这几天都活蹦乱跳的，怎么一下子就脚受伤了？会不会是不想来啊？” 她的助理立刻心领神会，和她一唱一和：“是不是姜小姐不愿意当配角啊？” 程怡垂下眼，低落道：“我是晚辈，茉姐不愿意给我做配角也是应该的，只是她不能因为讨厌我就耍小性子，耽误了全组的进度啊。等茉姐来了，我再给她道歉吧。” 程怡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着导演和制片的表情。果然，他们的神情都不怎么好。 程怡弯了弯唇角。姜茉人来没来，导演和制片就已经对她有意见了。 和导演说完戏，程怡立刻去给秦强打了个电话：“姜茉怎么不来了？那我们写好的通稿还怎么发啊，说好了要拍她的照片给我做高身份的！” 她们都已经设计好了，今天姜茉一出现在片场，就马上拍照片发通稿——昔日影后沦为网剧配角，姜茉给程怡做绿叶，程怡飞升在即…… 她快评奖了，自然热度越高越好，而姜茉就是她最好的垫脚石。 秦强也是一惊：“没来？你别急，我这就去找她。不过你先别想这个了，听说一会儿顾总会来片场，你记得好好表现。” 程怡惊喜道：“真的吗？顾总要来？”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让顾总对你的印象越来越好！” 说完，秦强立刻赶去了姜茉的处所，彼时姜茉正躺在沙发里，看一档戏曲节目。 姜茉是国产化妆品牌——嘉颜的代言人。下个季度嘉颜要发布的新品主题是戏曲，姜茉到时候要去拍新物料，为此她已经钻研了好几个月戏曲演员的妆容和表现技巧。 秦强看了一眼姜茉涂了厚厚药油的脚，说：“哎呀，这点儿小伤，哪儿就那么严重了？快快快，换衣服和我一起去片场。” 许芝皱眉：“我们都已经请假了，导演也都答应让我们在家休养一周再去拍摄了。” 秦强灵机一动，苦着脸叹息道：“小茉，不是我不体谅你，这是顾总的要求啊！” 一听见顾季臣这个名字，姜茉僵了一下。 “顾总去了片场视察工作，一看女二号没来，这不就生气了吗？哪家剧组第一天拍戏全员不到齐的？我这才来请你的啊。” 许芝一听这话，也担忧起来：“茉茉，要不咱过去吧？” 不管顾季臣和姜茉倒底产生过多少矛盾，但是顾季臣老板这个名号挂在那里，他让姜茉去哪儿，姜茉都没有反驳的余地。 别说脚踝扭伤了，就算她腿断了，顾季臣一句话，她也得划着轮椅过去。 姜茉闭了闭眼。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顾季臣去了片场一看名单，她不在，那种嘲讽又奚落的语气：“我早说了，她不配干这行。” 不行，她绝对不能被顾季臣那个狗男人看不起！ “芝芝，拿东西走。” —— 片场，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投资方派人来视察拍摄进度，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像这种，资方顶级大佬亲临现场的，还真没见过。 顾季臣的姿态散漫而矜贵，宛如身处顾氏集团宽敞豪华的董事办公室中。就连他身下那张廉价的折叠椅，都仿佛变成了高端办公椅。 场上，程怡和男主角已经在拍了。 程怡想好好表现，可是她实在无法入戏。主要是那个正在看着她的男人气场太强了，她根本无法忽视。 就导致她演得比以往更差。 这一场是男女主角的吵架戏，情绪比较激烈。按说这种戏份是很好拍的，但是顾季臣却觉得—— 程怡的情绪是不是有点太浮夸了，已经到了夸张得令人不适的程度。 就这样，导演都和瞎了似的，连声“咔”都不说。 顾季臣英挺的眉梢微蹙，有些不耐地“啧”了一声。 果然，草台班子就是草台班子，导演也和业余的似的。 她要是一直拍这种水平的烂剧，可不行。 他手指点了点桌子，助理马上心领神会地弯下腰来听吩咐—— “去联系几个好项目。” 就当他给她的夫妻三年不曾见面的补偿。 在顾季臣眼中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不堪入目”的演技，导演竟然还给一遍过了。程怡下来的时候，周围的人还在鼓掌。 程怡直接跑到顾季臣面前，热切问道：“顾总，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那您觉得我演得怎么样？”程怡的脸更红了，几乎不敢直视这个帅气矜贵的男人，“还有哪里需要进步？” 你哪里都需要进步——但是这句话是顾季臣心里想的，并没有说出来。 想到她昨天刚被别人骂唱歌难听，就已经很难过了。他现在要是再不给她面子，她更难受。 顾季臣敛下眼眸，本着对自己妻子的尊重，罕见地说了句违心的话：“演得还可以。” 程怡顿时笑得更开心了，低头轻声道：“谢谢顾总的肯定，我会继续努力的。” 她听说，顾季臣是个品味要求都极高的人，能从他口中听到“还可以”，那证明她刚才真的演得特别好。 顾总对她的印象一定更好了。 此时，一辆商务车停在了旁边，不少人都看了过去。 后门打开，先下来的是秦强，然后他转过身，去扶车里的人。 瞧见那个下车的女人，顾季臣眉头一蹙，眼中顿时寒光凛冽。 这个秦强也太公私不分了，来片场，竟然还带着情人一起。 而程怡则掩唇惊呼一声，意有所指地道：“这么早，他们怎么一起过来了？难道……他们昨天晚上就一直在一起？” 第13章 她比不上你 “秦总一直都对茉姐很好呢。也是，茉姐那么漂亮，喜欢她也正常。”程怡歪了歪头，“顾总，您也觉得茉姐很漂亮是不是？” 闻言，顾季臣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不远处那个女人身上。 她穿着条墨绿色的长裙，身姿修长玲珑。裙摆被风吹拂，贴在她腿上，伴随着她每一步动作，都像水波一样荡漾。 微卷的发丝在白皙的肩膀上柔顺下垂，每一缕发丝都在发光。 她的确漂亮——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顾季臣没有回答，但是程怡从他长时间落在姜茉身上的目光就能看出来，他是认可姜茉的美貌的。 程怡心下蔓延上一股酸气，十分不是滋味。 她和姜末长得像，别人都说她是姜茉的a货、高仿。这其中不光有出道先后的时间问题，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姜茉好看。 她意图将顾季臣的注意力拽回来：“我没有茉姐漂亮，大家都喜欢茉姐也是应该的。” 顾季臣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地扫了她一眼。 他觉得，她不该这么妄自菲薄。 但是转而一想，身处娱乐圈，她经受的批判、审视比一般人多得多，心思敏感也是应该的。 于是顾季臣说：“她比不上你。” 程怡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满目感动地看着顾季臣：“真的吗？顾总，您真的是这么认为的？我比茉姐强？” “真的。” 他当然倾向他的妻子。 程怡心中暗喜，看来顾季臣真的很赏识她。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看来顾季臣喜欢的就是她这一挂的。 她有的是机会。等她和顾季臣在一起后，还愁不能把姜茉踩在脚底吗？ 那头的姜茉也看见了顾季臣。 男人气质矜贵，侧颜冷峻，人模狗样地坐在那里，像是微服出巡的皇帝。 姜茉深吸一口气，朝这边慢慢走。 她得去打个招呼。 不管她和顾季臣发生过什么，不管他对她是什么态度，她见了他，都得笑着脸贴上去。 不为别的，因为那是她老板。 对老板视而不见，既冒犯又没有礼貌，会惹人非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姜茉走到顾季臣身侧，挂上一抹漂亮又虚伪的职业化微笑：“顾总好，没想到您来得这么早。” 顾季臣淡淡掀起眼尾，觑了一眼姜茉。 这张妆容精致到挑不出一丝瑕疵的面容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娇媚明艳，大气张扬，明媚到几乎让人不能直视。 她身上传来幽幽的橙花香，怡人甜美。微风扬起她的长发，一丝一丝，仿佛织成了一张可以俘获男人的网。 顾季臣很好奇，这个女人怎么就可以这么不要脸。 昨天泼了他酒，今天还敢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面前，还敢主动和他搭话。 一个给人当情妇的小姐，也敢来片场，也敢来他面前晃。 顾季臣嫌恶至极，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真的是，烂俗又低级。 “这是你该来的地方？”顾季臣薄唇微启，“滚出去。” 他声调冷冽，本来就安静的片场，简直落针可闻。 周围那些人面面相觑，悄悄交换着眼色：他们都没说错啊，顾总是不待见姜茉呢。 姜茉深吸一口气，很好。 先是不顾她的脚伤让秦强把她叫过来，说了一句话又让她滚，耍她玩呢是吧。 她双手握了握拳，脸上的笑容却依然无懈可击：“不好意思啊顾总，滚不了，毕竟我是女……” 顾季臣根本懒得听她说话，直接打断：“江力。” 他身后一个男人上前，躬身：“少爷。” 顾季臣抬手，修长的手指朝着姜茉的方向点了点：“把她扔出去。” 江力：“……是。” 他朝姜茉走了过来：“这位小姐，请您离开，不要让我们动手。” 姜茉无语了半晌，忽然“哈”的笑出了声：“不是，顾季臣，你凭什么这样？” “凭我的心情。”顾季臣看向她，“你有什么意见？” “我……” “小茉，小茉。”秦强急忙走过来，一把扯住姜茉的胳膊，“顾总让你走，你就先走，别的先不说了！” 江力一抬手，几名保镖就走了过来，严阵以待地看着姜茉，大有一副她再不走，就真的将她扔出去的架势。 姜茉用力点了点头：“行。” 当老板就耍你手底下的艺人玩，你真行。 姜茉回到了车里，狠狠锤了一拳身下的椅子：“他有病啊？人家请了假，他非得把人叫过来，人来了又直接让滚，折腾伤员是吧？” 许芝叹了口气：“顾总说不定是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呢。” 顾季臣那种人，一看就金尊玉贵的，谁泼过他酒啊？ 秦强竖起了耳朵，打听：“昨天什么事？小茉，你和顾总怎么了？” “关你鸟事。”姜茉现在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他顾季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一个演员不来片场我去哪里？” 秦强琢磨了一下顾季臣的态度，得出结论：“或许，顾总不想让你出演这部剧。” 闻言，许芝心下“咯噔”一声。 如果真如秦强所说，那这绝对不算是一个好兆头—— 这证明顾季臣，已经有封杀姜茉的心思了。 果然，姜茉的脸色也白了几分。她不由得轻轻攥了一下裙边，僵硬地勾了勾唇角：“应该……不会吧。” 顾季臣应该不会小心眼到这种地步吧？她泼了他一杯酒，他就真的要雪藏她？ 可是泼酒又不全是她的错啊！要不是顾季臣非要让她给那个什么刘总敬酒，她会被愤怒冲昏头脑吗？ 秦强一脸严肃地看着姜茉：“小茉，我之间就提点过你，顾总不能招惹。你看现在，你怎么办？顾总连片场都不让你进了，你一个演员不进组拍戏，你还能干什么？” 姜茉没有说话。 虽然这部破剧她本来就不想接，甚至一度幻想过自己不用当这个破女二号。但是从来都不是以这样的场面，被顾季臣决定的。 他能让她从这个片场滚，就能让她从之后的无数个片场滚。 见姜茉神情僵硬，秦强凑近她，低声问道：“小茉，我准备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姜茉抬眼望向他。 “你跟我走，我保证，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而且我发誓，我会比捧程怡更用力地捧你，重铸你的影后荣光！”秦强偌大的脸上尽是严肃，语气也十分兴奋，“小茉，你想清楚，跟着顾季臣，你的下场不会好的。” 第14章 你敢动她，不想活了？ 秦强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恨不得对天发誓。 姜茉觉得好笑：“平时你就是这么花言巧语的来忽悠程怡的？”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程怡哪儿能和你比啊，小茉，你应该知道，你才是我最喜欢的那个啊。” “你的喜欢就是在我刚出道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忽悠我签下霸王条款，让我为你的公司卖命？” “你的喜欢就是惦记我的身体，一直想睡我，睡不到就买营销号造我的黄谣？” “你的喜欢就是不断给我塞烂剧，把我比较好的资源都截胡了，塞给你的心肝小怡？” 秦强被姜茉这一连串的质问弄得相当尴尬，不禁讪笑道：“小茉，这都是误会。我保证，你只要从今往后跟了我，之前的这些，都不会再发生！” 姜茉觉得恶心。 一个人到底无耻到什么地步，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样的话。 她笑着对秦强说：“别人放屁也就图一乐，真放屁还得看秦总您。” 秦强的脸色冷了下来：“姜茉，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不识好歹。” “您的好歹您爱给谁给谁，我可不稀罕。” 秦强还想再说，车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程怡笑盈盈地坐了上来：“茉姐，刚才忘了问了，你的伤严重吗？” 姜茉懒得搭理她。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茉姐，负面情绪不利于养伤，你得高兴起来啊。” 程怡心情简直太好了。一想到姜茉刚才灰溜溜离开的样子，她就想大笑出声。 “顾总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滚呢？茉姐你是不是和顾总之间有什么误会啊？不如告诉我，我去帮你和顾总说说？” 姜茉斜睨她一眼：“你帮我说说？” “是呀。”程怡的声音娇滴滴的，怎么听怎么欠揍，“顾总对我可好了，又是关心我工作，又是关心我生活的。你说顾总对咱们俩的态度怎么就这么大差别呀？他怎么就这么待见我呢？” 姜茉为她倾情解答：“你不知道吗？因为你贱啊。” 程怡笑容一僵。 姜茉眨了眨眼，模仿着程怡娇滴滴的语调：“噢，我说的是便宜的意思，没有说你下贱，你不要多想哦。” “贱卖的东西喜欢的人多很正常。顾季臣喜欢贱货也正常，毕竟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姜茉说完，翻了个白眼。这程怡真是闲的，怎么就这么爱到人家跟前犯贱。 而程怡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 她神情阴冷，带着一种不曾在外界流露的恶毒。 “a货又怎么样呢？a货马上就取代你了！到那时候，谁是谁的a货还不一定呢。”程怡紧紧盯着姜茉，眼神尖酸又刻薄，“等我评了视后，再去演大荧幕拿影后，到时候你还能和我比吗？还是说，你能再拿一个影后？” 她凑近姜茉，压低声音，恶毒又阴沉地说：“我差点忘了，茉姐你大概是拿不到影后了。毕竟你拿影后是要死妈妈的，你有几个妈可以死呀？” “轰”的一下，像是有什么声音在姜茉脑海中炸开了。 她头脑嗡鸣，猛然看向坐在前排的秦强。 她的眼神太过犀利，让秦强都震了一下。 “是你告诉她的？”姜茉质问。 秦强慌忙摆手：“不是，小茉，我……” “对呀，就是秦总告诉我的。”程怡直接接了话，笑得灿烂无比，“茉姐，这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呢？拿了影后没了妈妈，多好的卖惨题材啊，你怎么不用这个炒作炒作呢？到时候大家就会猜测你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这不就有讨论度了……啊……” 她的话被姜茉一个巴掌直接打断。 她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愣了几秒，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姜茉：“你敢打我？” 姜茉的手在抖。 程怡的话唤醒了她脑海深处的某些记忆，那些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铺天盖地地蔓延上来，让她心跳加快，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 她不光想扇她巴掌，还想撕烂她这张嘴。 “程怡，你刚才说的那是人话吗？”许芝都震惊了。什么拿影后死妈妈的，母亲去世这种事情，都可以成为程怡攻击别人的点了？ 程怡被姜茉一巴掌扇怒了，说话愈发恶毒：“我有哪里说错吗？她妈不就在她拿影后那天死了吗？对了茉姐，你透露透露，你的影后是怎么拿的啊？是不是你妈为了你献身给评委们了？不然你怎么一出道就评上影后了呢？我不觉得你演技很好啊，你妈妈演技应该比你更好吧？” 姜茉一把扯住了程怡的头发，随手拿起一边的剧本，狠狠抽在了程怡嘴上。 程怡大声尖叫，姜茉抬手又是一个耳光。 虽然她手在抖，但是她的力气一点都不小，程怡的脸顷刻间就红了起来。 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被姜茉扇了几个巴掌，程怡脸颊火辣辣的痛。 “姜茉，你疯了？这里是片场，你敢打人！”程怡一边挣扎一边尖叫，“秦总，你快拽开她啊！” 姜茉红着眼，根本听不进去，她只想撕了程怡这张羞辱她母亲的嘴。 秦强被姜茉的样子给吓到了，哪里敢插手，立刻从车上跳了下去，想请人来拉架。 他一眼就看见了准备离开的顾季臣。 “顾总！”秦强立刻跑了过去。 “怎么。” “顾总快去看看吧，小茉和小怡打起来了！哦不对，是小怡就快被小茉打死了！” 顾季臣脸色一冷，立刻朝着另外一边走了过去。 那个女人敢打程怡？她是疯了吗？ 她根本没记住他的警告！ 顾季臣走到车边，一把拉开车门，见到的就是程怡披头散发被姜茉压在身下，哭喊嚎叫的模样。 而那个女人，正在扇他妻子的脸。 “顾总救我！茉姐她疯了！”程怡大声哭喊。 顾季臣扣住了姜茉的胳膊：“住手！” 姜茉却像没有听到似的，另一只手对着程怡又是一个耳光。 顾季臣眉头一跳，忍无可忍，一把将姜茉从车里拖了出来。 他力气很大，姜茉脚踝有伤，根本站不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我警告过你的话看来你一个字都没记住。”顾季臣的面色非常阴寒，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姜茉弄死在这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姜茉，目光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你敢动她，不想活了是吗？” 第15章 滚出北城 姜茉跌坐在地上，一时间分不清是脚踝更痛，还是心揪得更痛。 盛夏正午的艳阳无比刺目，照得她头晕目眩。她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恍惚，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手在抖，浑身都在抖，就连牙关都在咯吱作响。 程怡的话勾起了许多画面：星光璀璨的颁奖典礼和阴森昏暗的房间，贵重的影后奖杯和黑白的遗照，记者的闪光灯和灵堂上的白蜡烛，媒体争相报道着史上最年轻的影后，街坊议论着可怜的姑娘才十八岁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周奶奶帮她操持母亲的葬礼，她抱着骨灰盒怎么都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真的是被她逼的吗？真的是她害死的妈妈吗？ 直到如今，她都无法从母亲的死中走出来。她不敢去想，不敢告诉任何人。而现在，母亲的死竟然也成为了别人攻击她的借口。 程怡怎么不该被打？ 姜茉听不见顾季臣说了什么，甚至看不清他逆光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她只是狠狠盯着程怡，眼中带着要弄死她的狠戾。 程怡被她这种眼神盯得害怕，悄悄往顾季臣身后缩了缩。 “顾总，我不知道茉姐为什么忽然和我动手，我只是来关心关心她的脚伤而已。”程怡啜泣着说。 “你刚才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许芝气愤不已，“你刚才明明说……” 想到什么，许芝忽然卡住了。 茉茉家里的事情一直藏得严严实实的，她不能情急之下抖落出来，不然对茉茉伤害太大了。 而程怡显然也知道他们不会说出来，立刻借机道：“我刚才说了什么？我不就是好心来关心她，她却嫉妒我被顾总待见，所以才和我动手的吗？” 程怡捂着脸，瘪着嘴，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以前秦总待见我，茉姐就对我有意见。现在顾总赏识我，茉姐还是不高兴。顾总，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姜茉真的被程怡这副嘴脸给恶心透了，忽然站起身，朝着她抓了过来。 程怡尖叫一声，躲在了顾季臣身后。 顾季臣一把扣住了姜茉的手腕，将她掼在了身后的保姆车上。 姜茉依然在挣扎，仿佛将程怡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顾季臣按着她的胳膊和腿，制止她的举动。 “你没完了？”他语调不善。 “她该打。”姜茉咬牙切齿，“我扇烂她的脸都是她活该！” 顾季臣额上青筋一跳，他刚才还想给这女人一个辩解的机会，听听她为什么会动手。但是现在看她这副失智的样子，已经无需解释了。 程怡实在被姜茉的眼神盯得害怕，流着泪说：“顾总，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找茉姐。她这么瞪着我，我好怕啊。” 顾季臣喉结动了动。 以前奶奶就说过，她性子软脾气好，让他保护好她，不要让她被欺负。 可是现在，有人当着他的面，屡次三番欺负她。 他要是不帮她做主，真是对不起她叫的那么多声老公。 顾季臣盯着姜茉姜茉：“向她道歉。” 姜茉回视着他：“绝不可能！” 顾季臣的黑眸如漩涡般幽深，里边带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凉寒：“我给你一个机会，向她道歉！” 姜茉扬唇冷笑：“我说了，不可能！是她挑衅我在先，是她该打！” “她挑衅你？”顾季臣宛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也配她挑衅？”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帮做主是你的事情，反正让我道歉，绝不可能！” 顾季臣额上青筋一跳，手中更用力，姜茉觉得自己的手腕仿佛就要被他捏断了。 但是她一声痛都不喊，依然倔强又执拗地回视着他：“我根本没有招惹她，是她主动来找我，说一些让我非常生气的话，我打她就是她活该！” 程怡立刻道：“茉姐，我只是在关心你的伤，别的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能冤枉我呢？顾总您要是不信，您就问秦总，秦总也在场的。” 顾季臣一个眼神扫过去，秦强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小怡说得对，她就是在关心小茉的伤，别的什么都没说。” 姜茉就知道会是这样。 秦强会和程怡站在一边，而她说什么，都没人信。 许芝瞪大眼：“秦总，你别昧良心说话啊！程怡她分明在侮辱茉茉的亲人！” “顾总，我真的没有。”程怡哭得停不下来，“顾总，要不我还是解约好了。等我离开公司，茉姐见不到我了，就不会这么讨厌我了。” 顾季臣没想到，程怡竟然被这个女人逼到了这种地步。 “该走的不是你。”顾季臣看向姜茉，“要是还想留着你这条命，就滚出北城。” 他语调平缓，却满含威慑。 既然不知悔改，不愿道歉，那就直接消失好了。 要是换做别人，听见他这样的警告，早就吓破胆了。可是姜茉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似乎一点儿畏惧都没有。 她反而扬唇笑了。 不同于刚才的假笑，她现在的笑容给人一种真实感，是发自内心的热烈笑容。 她一字一顿：“我绝对不会离开北城。顾季臣，你有种就弄死我。哪怕是死，我也会死在这里。” 她声音不大，也没有激烈的情绪，甚至是平淡温和的，却偏偏有种振聋发聩的力量感。 两人没有争吵，却足够剑拔弩张。一股说不出的紧张氛围充斥其间，周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硝烟弥漫的火药味。 就连程怡也惊得忘记表演了。她一直都知道姜茉的气场很强，可是没想到她站在顾季臣面前，竟然也没有被压下去。 他们像势均力敌的对手。若是说顾季臣是可以席卷一切的暴风雨，那姜茉就是那株绝对不会被他摧毁的藤蔓。 顾季臣觉得有趣。 这个女人的骨头，似乎比他想象中硬一些。 就在姜茉以为顾季臣会将自己掐死在这里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她的胳膊。 江力立刻递过来一张洁净的西装帕，顾季臣接过，慢条斯理擦手。 “秦强。” 秦强立刻走了过来，点头哈腰：“顾总？” “要走了是吧。” “是，准备回老家了。”秦强恭恭敬敬地回答。 “你滚的时候记着带上她。”顾季臣朝着姜茉的方向点了点下巴，“否则，你就和她一起死，明白吗？” 秦强后背一凉，丝毫不敢质疑顾季臣的话，只得连连点头：“是，是，顾总我明白了，我一定带着小茉一起走，绝对不让她再出现在您面前！” 第16章 马上就可以把姜茉踩在脚下 顾季臣转身走了，没再给姜茉一个眼神。 对于那种不识时务的女人，他没必要再多说一个字。 反正他的指令已经下达，自然会有人教她识时务，他不需要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任何多余的精力。 察觉到程怡没有跟上来，他回头：“过来。” 程怡急忙朝他走了过去。 她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脸上也红了一大片，这肯定是不能回片场，于是顾季臣让她上了自己的车。 程怡受宠若惊地坐上了这辆北城仅一辆的定制版劳斯莱斯幻影，像做梦似的。 她之前在新闻上见到过这辆座驾几次，它的连号牌照都是那样的尊贵。她也不止一次幻想，自己什么时候能离这辆车里边的人近一点点。 不曾想，美梦竟然这么快就成真了，神明降落在了她身边。 江力很快找来几个冰袋，让程怡敷脸。 程怡捧着冰袋，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怨恨到不行。 姜茉竟然敢打她，而且是打她的脸！ 她长这么大，就没人敢打过她的脸！姜茉真的太嚣张了！大家都是明星，她怎么敢的！ 程怡越想越气，心里将姜茉骂了千八百遍。 她不知道姜茉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她和这个圈子里的很多人都不太一样。说她是来这个圈子玩的，她又确实很努力。说她是靠这个吃饭的，她又从不遵循那些潜规则，谁家的老总她都不屑一顾，清高得不行。 她让秦强去调查姜茉的身家背景，看看她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大佬。可是调查出来的结果是，姜茉就是小县城出来的普通女孩。 但是程怡总是觉得怪怪的，姜茉的底气到底是哪里来的？ “痛得很厉害吗？”顾季臣的声音打断了程怡的思绪。 程怡一怔，立刻敛去眼中的恶毒和愤恨，楚楚可怜地看了他一眼：“是很痛，不过我可以忍受。谢谢您刚才站在我这边，信任我的话。” 顾季臣轻轻扬了扬眉：“我不信你信谁？” 他是她的丈夫，不相信她，难道还去相信那个女人？ 听到这话，程怡本来就通红的脸顿时更红了。她觉得不是她的错觉，顾季臣对她，真的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程怡不禁捏紧了手中的冰袋，怯生生地看着他，试探着问：“那……顾总，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您可以帮我实现吗？” “你说。” “我想当嘉颜的代言人。” “嘉颜？” “是一个国货的彩妆品牌，我很喜欢。” 顾季臣微微垂着眸，神情慵懒矜贵：“你想当，那就当吧。” 结婚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提要求，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况且她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能实现一个愿望，也算是一种补偿了，希望她能开心一点。 程怡彻底愣住了。 这就答应了？这么爽快？ 她准备好的那些长篇大论一个字都还没说呢！姜茉的代言就成了她的了？ 顾季臣对她也太好了吧！ 程怡欣喜到不能自已，顿时觉得脸也不疼了，心里也不难受了。 几个巴掌算什么？等姜茉知道她现在最值钱的代言掉了，她肯定比她难受一万倍，一亿倍！ —— 回去的路上，姜茉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里，插着耳机看戏曲节目，认真观摩着花旦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下周就要进行第一次拍摄了，她势必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副驾驶上的许芝却无法淡定了，一张脸几乎皱成了苦瓜。 怎么办，茉茉和顾季臣都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地步了。 顾总甚至都下了让她滚出北城的最后通牒，这可如何是好？ 她无数次想张嘴问问姜茉打算怎么办算，却还是欲言又止。 算了，现在还是不问了，茉茉心里一定比她难过多了。 回家后，姜茉继续认真看戏，一看就直接到了晚上。 许芝坐在她旁边刷手机，忽然“靠”了一声：“怪不得顾总非要让你去片场呢。” 姜茉漆黑的眼珠子轻轻转了转：“怎么了？” “有个营销号发了通稿，拍到了你现身片场的照片，曝光了你出演的这部网剧，是给程怡做配角的。” 话说到这里，姜茉就明白了。 顾季臣非要让她去片场，不是为了羞辱她，而是为了让狗仔拍下她，发这么一条给程怡涨热度的新闻。 是为了让她给程怡当绿叶。 果然，程怡女主，姜茉女配这个词条，很快就上了热搜。 下边一万多条评论，倒是出奇的一致——全都是骂姜茉的。 以前姜茉出了什么负面新闻，她还有一些粉丝帮她解释。但是这次，没有了。 程怡的粉丝阴阳怪气她，就连她自己的粉丝，也在回踩。 【路人别笑了，我们自家人先笑好吧？谁懂啊，粉的影后忽然连网红都不如了。】 【姐你能不能有点事业心？以前再烂起码你也是女主，现在你给程怡当配角算什么？】 【看来姜影后缺钱得厉害啊，建议粉丝去打听打听，影后是不是养姐夫了/偷笑】 【粉你四年算我瞎了眼……姜茉你他妈是不是被下降头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会把一手好牌打成这样。拍你妈的网剧，你爹这就去给你挂脑科医院的专家号姜茉】 许芝一把将手机从姜茉手中抢了回来：“茉茉，别看了，我这就让人去公关这条通稿。” 姜茉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要紧，这算什么。” 这种类似的骂，她这两年不知道都挨了多少了。还记得秦强给她塞的第一部网剧，官宣的那条微博，她被骂了二十多万条。 “起码这次还是女二呢。”姜茉用叉子搅了搅碗里的蔬菜沙拉，“说不定以后连女二都没得拍了。” “不会的茉茉，你别多想。”许芝说，“你这几天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然后美美地去给嘉颜拍宣传物料，别忘了你除了事业粉外，还有一大堆颜粉呢。” 接下来的几天，姜茉在家里养脚伤的同时，又看了几十部的戏曲。还抽两天的时间去拜访了一位戏曲学院的老师，学习了一下戏曲演员的眼神表达技巧。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拍摄日子，姜茉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一早就去了嘉颜，却没有见到接待她的人。 她在休息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忍不住亲自去问问，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身桃红色戏曲服饰的程怡出现在了门口。 戏曲风格的妆容浓艳，脸上有大面积的揉抹胭脂，艳丽非凡。 她笑得灿烂无比：“茉姐，你看我这一身，好看吗？” 姜茉预感到了什么，但是她有些，不敢相信。 程怡摇曳生姿地走到了姜茉跟前，洁白的水袖甩了甩：“茉姐，你不知道，嘉颜这次的新品有多漂亮，实在太好看了！能当她们的代言人，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姜茉有些恍惚地看着她：“代言人？” “是啊，难道茉姐你还不知道吗？我是嘉颜的新代言人！”程怡笑得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压低声音说，“是顾总让我当的哦！我说我不要，顾总非得给我，我都没办法拒绝呢！” 看着姜茉僵硬的脸色，程怡简直畅快极了。她抢过姜茉很多次资源，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让她这么开心。 因为这是姜茉手里最值钱的一个商务了。这个商务一没，她的商业价值就会一落千丈。 程怡心中隐隐激动，马上，她马上就可以把姜茉彻底踩在脚下了！ 第17章 被顾季臣针对了 从嘉颜大楼出来的时候，姜茉略微有些恍惚。 许芝同样无比气愤：“为什么？临时换代言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提前通知我们？” 要是早就知道这个代言没了，他们今天就不会白跑一趟，姜茉过去几天也不用那么起早贪黑地学习、演练了。她为这次的代言做了这么久的准备，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现在全白费了。 “是顾季臣的意思。”姜茉缓声说，“这就是他所谓的，让我滚出北城的方式。” 断掉她的一切资源，封杀她，让她狼狈离开。 很快，嘉颜的官方发了条微博：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和程怡携手共进，共铸嘉颜！ 这条微博一出，姜茉的评论里吵翻了天。 【滚出来！解约为什么不提前通知粉丝？我们新品订金都付了你告诉我们代言人不是你了？】 【废物东西你怎么连这个代言都留不住啊？】 【你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你到底有没有事业心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支棱起来啊气死我了！】 【以后请你专心在家抠脚，别给粉丝一点儿盼头，心脏病气出来算谁的？昨天的订金就当众筹你团队的棺材板了。】 看完这些，姜茉没忍住点进程怡的微博里看了看。 和她这边形成了鲜明对比，程怡那边和过年似的。有了嘉颜的代言，她的咖位又高了一点。 程怡太高兴了，拍摄了整整一天都不觉得累。 秦强也是眉开眼笑的：“恭喜你啊小怡，有了这个代言，你人气更高了，对你接下来评视后都很有帮助呢。” 程怡回想着嘉颜工作人员点头哈腰伺候自己的样子，美滋滋地说：“原来给大品牌当代言这么爽啊。以后要是成了一线奢侈品的代言人或者合作大使，岂不是更爽？” “那是。”秦强说，“只要你笼络好顾总，就没什么不能拿下的！奢侈品全球代言人你都能当！” 程怡笑着接了这话，又问：“姜茉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吧？” “没有。” 程怡就知道，这么丢人的事情，她肯定得龟缩着，才不会出来挨骂。 “平替，a货。”程怡口中重复着这几个词，冷笑一声，“以后谁是谁的a货还不一定呢。” “就是。”秦强一把搂住了程怡的腰，色眯眯地往她脸上亲，“谁以后能有我们小怡厉害啊。” 程怡“啧”了一声，嫌弃地推他：“车上呢，小心狗仔。” 要是以前，她当然不介意秦强的亲近。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有顾季臣了。 顾季臣光风霁月，谁还乐意看秦强这个糟老头子啊。 她都想直接和秦强断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秦强就要走了。 想到这里，程怡忽然又问：“顾总不是让你带着姜茉一起走吗，她答应了吗？” “没有。”秦强现在满脑子都是和程怡亲热，哪里还有耐心回答她别的话。 “顾总让她滚出北城，她敢不听？”程怡眼睛一竖，声调拔高，“她不滚，你怎么和顾总交代？” “害，不走就不走呗，那有什么，顾总还能真和她一般见识？”秦强说，“顾总什么人，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忘了她是谁了，她不像你，这么得顾总待见。” 程怡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秦强又说：“她不走不是好事吗？她留在北城，眼睁睁看着你越来越风光，给你当绿叶。” 程怡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禁也笑了：“也是。” 她今天知道自己代言掉了的时候，那种震惊错愕的样子，多有意思。 要是真走了，看不见她那种失魂落魄的模样，多可惜。 反正，已经确定顾季臣不会喜欢她那样的，姜茉已经对她没有威胁了。 —— 回到家里后，姜茉直接进了卧室，一直到晚上都没再出来。 许芝进去的时候发现她在睡觉，也没有叫醒她。毕竟遇到这么烦心的事情，睡着了才不会胡思乱想。 半夜，姜茉渴醒了。 起来喝水的时候，看见手机上来了条短信，是两个小时前发来的。 塑料老公：今天心情好吗？ 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捏着水杯，足足愣了十分钟。 该怎么说呢？ 我心情不太好，因为我的代言没了。 为了这个代言，我已经看了几百部戏，现在都白看了、白学了，时间都浪费了。 是我老板做的，他在针对我，他还让我滚离北城。 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对我做什么，是否会封杀我，是否我辛辛苦苦维持多年的事业会化为乌有。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拒绝了他的潜规则。他恼羞成怒，针对我至此。 这是我最值钱的一个代言，现在也没了。我出道以来，大概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狼狈了。 要是想和这个破公司解约，一个亿的违约金，我也能刷出来。只不过那个时候，我的便宜爹肯定又要逼我回去相亲了。 感觉怎样做都好难呢。 我其实很担心，也恐惧、害怕、迷茫。 出道的时候光芒万丈，最后灰溜溜地被封杀，对比太鲜明了，我怕我自己接受不了，更怕无法向母亲交代。 我的心情不太能好得起来呢。 越想越难受，那些负面的、不安的、焦躁的情绪涌了上来，她好像陷入了一种情绪低谷。 眼眶里涌出了温热的液体，可是她却笑了，唇角高高扬起。 她慢慢回复了三个字：蛮好的。 即便将那些都告诉塑料老公，也只是给他徒增烦恼，他帮不上自己，因为北城没人能和顾家作对。 况且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宣泄负面情绪的人。 快乐的情绪分享后是多倍快乐，烦恼分享后就是多倍烦恼，没什么必要。 她将手机塞到枕头下边，慢慢闭上眼睛，却陷入了更深的梦魇中。 顾季臣收到回复的时候，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看来她今天的拍摄很顺利，所以心情还算不错。 旁边的人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吊儿郎当地问：“谁的消息啊？笑得这么开心？” 顾季臣懒散地喝了口酒：“老婆的。” “弟妹的？”男人眼睛一下子亮了，晃晃悠悠地抬手抢他手机，“弟妹发了什么，给我看看。” 顾季臣睨他一眼：“宋立齐，你的病人们知道你这么八卦吗？” 宋立齐半靠在沙发上，笑了起来：“我们心理医生不就得八卦？不然我们怎么走进病人的内心世界？怎么治病？” 顾季臣轻嗤：“老子不是你病人。” “现在不是了。”宋立齐半撑着脸，笑得十足欠揍，“之前你恋爱都不谈一次，一副对女人没兴趣的苦行僧模样，我确实以为你有朝一日会发展成我的病人。” 顾季臣懒得听他胡扯：“滚回你的医院去。” “为了庆祝和你重聚，哥哥我几天都没排班。”宋立齐躺得愈发的没个正形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才喝两口就让我滚，你小子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兄弟啊。喂，什么时候把老婆带出来让兄弟们见见啊。” 顾季臣薄唇微勾，心情显然很愉悦：“急什么，有你们孝敬的时候。” 第18章 我喜欢姜茉 许芝觉得不对劲。 从嘉颜回来已经第四天了，姜茉还在睡。 她每天除了会起来喝几口水吃几口饭，其余时间什么都不干，全在睡觉。 要不是她体温正常，神智还算清醒，许芝真要打医院的急救电话了。 “茉茉，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茉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困。” 许芝想来想去还是担心，于是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 她已经有将近一年时间没有拨过这个号码了。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了起来，嘈杂的背景音中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男声：“喂？” “宋医生，我是许芝。茉茉她……好像不太好。” 那边沉默了几秒，许芝隐约听到了脚步声、推门声，接着，嘈杂的背影音消失了，就连说话的男声也没有了刚才的困倦。 “你详细告诉我，姜茉怎么了。” “茉茉最近遭遇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许芝将这段时间姜茉和顾季臣之间的冲突告诉了宋立齐，不过她省去了顾季臣的名字和一些细节。 “茉茉现在还在睡，基本不说话，吃东西也特别特别少，我……我怀疑她的双相发作了。” 她听到宋立齐倒吸了一口气，问：“你们现在在家里是吗？” “嗯。” “等我，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许芝长舒了一口气。 等宋医生来了就好了。 上天保佑，千万千万不要是茉茉的双相发作，不然她太辛苦，太难过了。 宋立齐从外边回来，拎起外套。 旁边一群推杯换盏的朋友醉醺醺地问：“臣哥刚准备走，怎么齐哥也要走啊？” “有急事。” 那人大概是真喝多了，忘记了宋立齐的职业：“啥事比和咱们喝酒还重要啊？” 顾季臣很清楚，宋立齐只有在他的病人有紧急情况的时候，才会这么行色匆匆的。 “你喝酒了，不方便开车，我送你一趟。” 宋立齐点头：“我不去医院，我去那位病人家里。” 上车后，宋立齐的心情一直很沉重，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疙瘩。 姜茉是他的病人，已经在他这里接受了很长时间的治疗，现在已经趋于稳定，正在慢慢康复。 而这次如果是真的又发作了，之前的所有治疗都会前功尽弃。 联想到她生病的时候那种痛不欲生的样子，宋立齐觉得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顾季臣和宋立齐多年好友，鲜少见到他这么着急焦躁的样子，几乎就要失去身为医生的风度。 “你的这位病人情况很不好？”出于对好友的关心，顾季臣问。 宋立齐摇头：“现在还不确定，如果她真的是旧疾复发，那的确很不好。” “你当了这么久的心理医生，见过那么多病人，没见你为谁这么担心过。” “怎么可能，我的每一位病人我都担心。” “不是一个意思。”顾季臣说，“感觉你对现在这位病人格外关心。我猜，她是一位女士。” 宋立齐扯了扯唇角：“顾季臣，前几天你还嫌我八卦来着，现在你又反过头来猜测我？” “我这叫关心兄弟。” 宋立齐倒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一位女士。而且，我喜欢她。” “那我倒是想见见了，何方神圣能让宋大医生动心。” “见个屁。”宋立齐笑骂，“我怕你对她见色起意。” 顾季臣眼尾一扬，对这个形容词颇为不满：“我是有家室的人。” “那谁知道呢。”宋立齐脚尖踢了踢驾驶室的椅背：“刘叔，你见过阿臣的老婆没？” 司机刘叔微微侧过脸，点头：“见过的，宋少爷。” “漂亮吗？” “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刘叔笑着说，“是个明星。” 刘叔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他三十多年前就开始在顾家做事了，几乎是看着顾季臣长大的。 顾季臣之前不谈恋爱，不找女孩，刘叔还一度担心。现在他终于成了家，有了妻子，刘叔也算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也是明星啊。”那还真是巧了。 “也是？”刘叔听到了宋立齐的感叹，“难道宋少爷去看的这位病人，就是明星？” 宋立齐点了点头：“是。” 娱乐圈那么多明星，只要他不提姜茉的名字，就没人知道她是他的病人。 “明星们看起来光鲜亮丽，背后也有许多不容易。” 宋立齐从医多年，来他诊室咨询心理问题的明星还真不少。 刘叔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啊，所以我家少爷创办了顾氏传媒，就是为了照顾少夫人，让少夫人少吃些苦。” 宋立齐轻轻勾了勾唇角：“蛮好的。” 顾季臣的老婆，是个幸运的人，有这么有能力的老公在身后为自己保驾护航，她一定星途璀璨。 不像姜茉，能靠的只有她自己。多少艰难险阻，多少不怀好意，她都只能自己克服。 刘叔又说：“既然是宋少爷喜欢的人，那宋少爷不妨把名字告诉我家少爷，可以一起帮忙照顾照顾呢。” 宋立齐乐了：“等我征求一下我病人的意见，看看她愿不愿意走这个后门。” 他看向顾季臣：“要是她愿意，你可真得帮我照顾好了啊。” 顾季臣斜睨他一眼：“这次不怕我见色起意了？” “要真这样，你对得起弟妹吗你？” 顾季臣哼笑一声，不再多言。 终于到了姜茉的小区门口，顾季臣扫了一眼窗外：“你病人住这里？” “嗯。” “巧了。”顾季臣说，“我正要回这里，的确顺路了。” 这个小区是北城的顶级高档小区之一，环境、地段、隐私性都非常好，顾季臣在这里有房产也很正常。 “弟妹和你一块儿住这里？” “还没有。”顾季臣说，“等再熟悉熟悉，就让她搬来。” 小区极大，里边分为住宅区和别墅区。姜茉住在住宅区里，是一个大平层。 宋立齐下车后，用力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让酒气多散去一点，才进入电梯。 “宋医生，您来了。”许芝红着眼为他开门。 姜茉的卧室没有开灯，一片昏暗，轻淡的熏香气味蔓延，空间静谧安静。 宋立齐打开了角灯，上边投下两束昏黄的光线。 他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在姜茉床边蹲下，轻轻拨开一点被子，露出了姜茉的脸。 黑发在枕头上铺陈，衬得她一张小脸消瘦莹白，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 她的五官和气质真的太纯了，所以看起来是一副非常好欺负的样子，为此她遭受了太多的恶意，以至于她现在习惯了用妆容和打扮来撑起自己的气场，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一些。 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一直紧紧锁着，唇角翕动，在说着咕哝不清的梦话。 宋立齐将耳朵贴近她，才听见她一直说的是：“妈妈，对不起……” 像是被一根细长的针刺了一下，宋立齐心头一跳，酸涩感蔓延了上来。 他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冬天，十八岁的小姑娘失魂落魄地走近了他的诊室，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轻声说：“医生，我妈妈自杀了，是我害死了她。” 第19章 那狗东西真不是人 宋立齐轻轻拍了拍姜茉的肩膀，连声叫她：“姜茉？姜茉你醒一醒。” 姜茉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空洞而涣散，带着明显的迷茫。视线花了好几秒，才聚焦在宋立齐脸上。 她看了他好久，才认出他来。 “宋医生？”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朦胧，一边起身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宋立齐扶着她坐起来，“还好吗？” “我挺好的呀。”姜茉朝他笑了笑，“是芝芝叫你过来的吧？她太担心我了，我没事的，就是这几天有点困。” “许芝说，你最近遇到些麻烦。” “是有点麻烦，不过还好，不是什么大事。” “代言掉了还不是大事？被老板针对还不是大事？” 姜茉刚睡醒的声音和她的面庞一样轻软：“无所谓啦，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针对。” 宋立齐眼中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那狗东西真不是人。” 之前姜茉在他这里治疗，不止一次向他讲过秦强对自己的觊觎，还有得不到就针对的下作行径。宋立齐以为她现在的老板还是秦强那个狗东西。 姜茉对于他这句话表示赞同：“你说得对。” 她以为许芝已经将自己的情况完完整整告诉了宋立齐，宋立齐现在骂的是顾季臣那个垃圾男。 “姜茉，你要是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告诉我。我有一个朋友，他新创办了一家……” “不用了，宋医生。”姜茉摇头打断了他，“没关系。” 顾季臣明显在针对她，要是宋立齐的朋友对她施以援手，说不定会一并被顾季臣针对，毕竟那个男人那么小心眼。 她不想连累别人。 意料之中的回答，宋立齐知道她非常要强，不会轻易向别人寻求帮助。 但是宋立齐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这证明她对他依然克制又疏离，以至于不愿接受他的好意。 他压下心里的酸涩，对她笑着说：“那我们聊聊天，好吗？或者我们可以一起看一部电影，我知道最近有个片子很好看。” 姜茉想了想，打开了投影，乖乖点头：“好。” 宋立齐找到了那部电影，是一部小众文艺片，安安静静的，很治愈。 姜茉认认真真看着电影，宋立齐则是一直在密切观察她的状态。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她的双相没有发作。 这几天嗜睡，应该就是心情不好加之身体太疲惫了。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看完后，姜茉搜了一下这部电影，愣了一下：“原来是林盛导演的作品啊。” “你也知道林盛？” 据宋立齐所知，这位导演一点都不出名，因为他从不拍商业大片，也不随波逐流，只拍自己想讲的故事，非常特立独行。 宋立齐一个医生会知道这个，是因为……林盛算是顾季臣的舅舅。 姜茉说：“林导有一部正在筹备的电影，叫，我曾……去争取过这部片子的女主角。” “你还想要这个女主角吗？”宋立齐立刻问，“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弄到。” “我不要了！”姜茉像是应激了一样，语调骤然拔高，把宋立齐吓了一大跳。 姜茉愣了两秒，语调才又软了下来：“不好意思宋医生，我太激动了。” 她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从争取那个女主角开始的。一想起给顾季臣递简历的那个晚上，她就没法不激动。 “没事，不要就不要。”宋立齐又问，“你刚才梦到你妈妈了吗？” 姜茉的身体微微一僵，纤长的睫羽垂了下来，挡住了眼里的痛苦：“嗯。” 事实上，从那天程怡说完那些恶毒的话后，她就一直在梦到妈妈。 她反复梦到折磨了她许多年的那一幕：她捧着影后奖杯兴冲冲地回了家，推开门，见到的却是妈妈悬在空中不断晃动的双腿。奖杯脱手而落，她仰头，见到惯来慈祥和蔼的妈妈，五官扭曲，狰狞可怖，失焦的双眼正盯着她…… 姜茉忽然尖叫一声，抱住了头，整个人瑟瑟发抖。 宋立齐抱住她，轻拍她的背，和之前治疗的时候一样，温和地安抚她。 听见叫声的许芝冲了进来，宋立齐说：“拿瓶酒过来。” “酒……没有酒了。”许芝慌忙道，“我这就去买一瓶。” “算了，我让人送过来。” 宋立齐拿出手机，给顾季臣拨了个电话过去：“从你的酒窖拿一瓶起泡酒，派人给我送到30号4201。” 顾季臣懒洋洋地应了：“等着。” 他让刘叔去酒窖拿酒，刘叔很快找到几瓶适合女性喝的起泡酒：“少爷，都送过去？” 顾季臣点头：“就是刚才停车的那幢楼，4201。” “好的。” 刘叔离开后，顾季臣忽然想到了程怡。 她喜欢喝酒吗？ 工作那么累，有时候浅酌几杯酒，有助于放松神经。 于是他发了条消息：“我这里有一些适合女孩子喝的起泡酒，你喜欢喝吗？要是喜欢的话给我个地址，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手机屏幕乍然亮起，宋立齐提醒姜茉：“来消息了。” 姜茉抓起手机，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铺天盖地的新闻推送—— 深夜蹲守红点传媒老总秦强的别墅，见其与一妙龄女子相携而入，随后两人迫不及待深情拥吻！照片显示，该美女正是红点传媒旗下艺人，昔日影后——姜茉！原来姜茉早已委身于秦强，两人嬉笑打闹，甜蜜恩爱，看样子已经好事将近！ 姜茉：“……日了。” 第20章 正主下场 报道里附有几张标准的狗仔偷拍照，非常糊。 虽然这条新闻还没有上热门，但是评论里边已经吵翻天了。 热评第一：一看身型就是姜茉啊，不会有人认不出来吧？ 第二：某些在家抠脚的过气影后坐不住啦，爬老板的床要资源啦！/俏皮 第三：姜姐粉丝都认不出自家正主？那就恭喜姜姐影后出道，归来仍是素人呢～ 此类阴阳怪气的评论，数不胜数。 还有许多人涌到了姜茉的微博里，在她最新一条微博下边破口大骂，她的粉丝们回骂，评论区弄得和战场似的。 门铃声响起，许芝正要去开门，宋立齐说：“我去吧。” 刘叔将装酒的盒子递给宋立齐：“宋少爷，您要的酒。” “麻烦刘叔了。” 宋立齐打开一瓶酒，倒入许芝已经准备好的高脚杯内，端给了姜茉。 这是姜茉惯用的一种治疗方法。她每次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宋立齐都会给她倒几杯酒，让她喝到微醺的状态，慢慢稳定下来。 而今天的姜茉真的很生气，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喝得太急了，还呛了两下。 宋立齐立刻给她拍背，安抚她：“别着急，发生什么了？” 姜茉一边咳嗽一边回答：“给人挡枪了。 评论区里有不少是程怡的水军，见她和秦强的被偷拍到了，索性直接扣到姜茉头上，引导路人的风向，让他们认定这是姜茉。 评论区里有一层楼，是程怡的粉丝开的。程怡不愧是流量出身，粉丝战斗力恐怖至极，简直要将姜茉的粉丝给生吞了。 其中有一位网名叫“余生有茉”的粉丝，头像是姜茉以前的剧照，正在舌战群儒。 这个名字加头像，自然而然就被打上了脑残粉的标签，还被问候了双亲祖宗。可是这位粉丝丝毫没有退缩，以一敌百，誓死捍卫姜茉的清白。 程怡的粉丝如潮水般袭来，恨不得把“余生有茉”给撕了。 姜茉看着“余生有茉”每分钟几十条的评论，眼眶一热。 她的粉丝在前边为她冲锋陷阵，她如何能龟缩在屏幕后边？ 粉圈有句话，叫“正主不下场”，意思就是不管粉丝们吵成什么样，明星都不应该下场说话，否则会掉价。 但是姜茉并不在乎这句话。 她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明星光环，她是个演员，说白了也就是个拍戏打工的。和其它人有什么不一样？ 凭什么她就得乖乖挨骂？ 像之前那样骂她演技不好，骂她不争气丢了代言，她都认了，因为那些都是事实，她该躺平任嘲。但是这次只是个子虚乌有的绯闻，那些人就这样对她人身攻击？ 姜茉又闷了一杯酒。 起泡酒度数虽然低，但是她喝得太急太快，还是有些上头，脸颊泛起了红，一双眼睛愈发显得漆黑莹润，唇角勾起一抹突然兴奋的微笑来。 许芝立刻眼皮一跳：“茉茉，你别着急……” 晚了。 姜茉已经热泪盈眶地回复了一位正在辱骂“余生有茉”的程怡粉丝：“你狗叫什么呢？” “对，骂回去。”宋立齐看见了她打的字，笑着支持她，“不舒服了就骂回去。” 情绪不能憋在心里，尤其是负面情绪，要适当发泄出来，有益身心健康。 “当然。” 姜茉又挑选了几位“幸运宠儿”的评论亲自回复了： 【这还不是姜茉？姜丝人均小瞎子啊/偷笑】 姜茉：北城眼科医院，你家病人跑出来了。 【听说你认秦强当干爹了？姜茉】 姜茉：听说你认二郎神当主人了？ 【不明白这种演技人品都稀烂的花瓶怎么还能有粉丝。】 姜茉：有些事情照照镜子你就懂了。 一位叫“怡怡宇宙第一”的网友评论：【真是要吐了，明里立着纤尘不染的仙女人设，背地里和秃头老板共度良宵，怪不得演技越来越烂，都用在床上勾搭老总了呗。姜姐粉丝快别叫了，你家主子多烂大家心知肚明哈】 姜茉：牙口不错，我家缺条看门的狗，速来报道。 浏览完评论区的许芝：“……”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宁愿没给宋医生打电话，起码姜茉现在还在安安分分地睡觉，而不是亲自和黑子对线，对上热搜。 偏偏宋医生眉开眼笑地坐在旁边，一手搭在姜茉身后的椅子靠背上，一手点着她的手机屏幕，还在为她出谋划策：“这句不行，杀伤力不够。” “和这种人客气什么？直接上族谱。” “不用克制，想怎么骂怎么骂，开心就好。” 许芝：“……” 对，不管了，茉茉开心就好。 姜茉回完评论后，还发了条微博：“两件事：一，把你家的狗领回去。二，出来担你做的事情，别逼我放锤。程怡” 发完后，姜茉直接关机，丝毫不管自己那条微博会在网上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她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心中那股子郁结之气全都散去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心情好了？”宋立齐笑着问。 姜茉点头：“好了。” “那出去走走？”宋立齐说，“我有个朋友也住在这个小区里，他的花园里有几只非常漂亮的白孔雀，我带你去看看？” “真的？”姜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走啊！” 说走就走，出门的时候，宋立齐给顾季臣发了条语音：“给哥哥准备好饲料，哥哥要带人去喂你的白孔雀。” 第21章 怕你见色起意 顾季臣正靠在沙发里，看一份晚报。 露台的门被人一把扯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一屁股跳进了沙发里。 顾季臣斜睨她一眼，懒洋洋道：“怎么喂孔雀喂了一肚子火？孔雀骂你丑了？” “比这个严重一百倍，挨骂的不是我，是我女神！”顾愉笙盯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我正在誓死捍卫我女神的尊严！” 她两根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着，像是要燃起火花。 顾季臣听人说过，这位小侄女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追星。 他搭着腿，漫不经心地问：“捍卫的是你十多个老公其中的一个，还是你二十多个老婆其中的一个？” 顾愉笙猛然抬头，义正严辞地强调：“说了，是我女神！老公老婆可以有无数个，但是女神只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她挥了挥拳头：“我真是服了这群黑子，一个个和瞎了似的。开玩笑，我女神行端坐正，坦坦荡荡，绯闻都没有一个，怎么可能去爬老总的床，那个傻逼老总能为她带来什么？代言都他妈保不住！” 说到这里，顾愉笙忽然“咦”了一声，从那头的沙发跳到了顾季臣旁边。 “小叔，我听说你有进军娱乐圈的打算？那你帮我捧捧我女神好不好？她真的值得！” “不好。”顾季臣直接拒绝。 他进军娱乐圈，是为了他的妻子，才没有心思去管无关紧要的人。 顾愉笙早就习惯了顾季臣的冷脸，即便被拒绝也没有气馁，反而愈挫愈勇：“她真的特别好！小叔，你看，她好漂亮，她天生就是该做大明星的！” 顾愉笙立刻从相册里调出照片，把屏幕往顾季臣跟前凑：“你看，是不是仙女，是不是人间稀缺的美貌！” 顾季臣用报纸挡住她的手机，懒得多看一眼。 他见过顾愉笙的那些老公老婆们的海报，只有一个想法：他侄女眼神不太好。 所以她口中仙女一样的女神，大概率也是她在夸大其词。 况且，他对这些女明星没有丝毫兴趣。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一听到“人间稀缺的美貌”这几个字，顾季臣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脸—— 一张十分不安分的，让他厌恶又嫌弃，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确非常漂亮标致的面孔。 只可惜那个女人的脸了，她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小叔，你看嘛你看嘛！” “顾愉笙，你再烦我，我能让你女神从这个圈子里消失你信不信？” 顾愉笙瞬间哑巴了。 但是不过两秒，她又更加夸张地嚎叫了起来：“呜呜呜，我女神竟然下场了！她不允许我们被a货的粉丝欺负，她也在守护我们！嘤，我们是双向奔赴！” 她将手机按在心口，满沙发打滚。 顾季臣面无表情地起身，准备上楼，不想再看这个追星追魔怔了的小侄女。 却听顾愉笙愤怒大骂：“秦强那种烂人，也配和我女神传绯闻？站我女神旁边都称不上美女与野兽，那叫美女与野猪！” 正在上楼的顾季臣脚步一顿：“你说谁？” “秦强啊，我女神公司的老总，怎么了？” 顾季臣忽然想到，程怡的确传过一些和秦强的绯闻。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公务手机响了，刚接起来，就听到了程怡惊慌失措的声音：“顾总，您看到新闻了吗？那都是假的，不是我，您不要相信！” 她太惊慌了，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顾季臣心下柔和了几分，语调也随之变得温柔：“这件事情我会派人去处理。” 虽然还没有看到具体新闻，但他愿意给她尊重与信任。 “您能相信我，真的太好了。”程怡吸了吸鼻子，“可是顾总，现在网上有人蹭热度，说要放我的实锤。我根本没有什么实锤，她就算放，也都是一些p图之类的假料……” “不会再有什么东西放出来的。”顾季臣说，“相信我，很快就会处理掉。” “嗯，好的。谢谢顾总。”程怡似乎笑了。 “我刚才发的消息……” “嗯？您说什么？” “没事了。” 顾季臣想说，他刚才问她要不要喝酒的消息她还没回。但是想到她传出了绯闻，正是着急的时候，没顾得上他那条消息也是应该。 挂断电话后，顾季臣发现顾愉笙一双眼睛正在滴溜溜地盯着他。 “小叔，你不对劲儿。”顾愉笙说，“老实交代，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竟然那么温柔！” “以后有你知道的时候。” “嘁。” “不过，我知道你的女神是谁了。”顾季臣说，“你刚才的要求，我不是不能答应。” 顾愉笙一愣，然后开始土拨鼠叫，她小叔的意思是可以捧她女神了！ “真的吗？”顾愉笙瞬间蹦了起来，整个人几乎就要癫狂，“你真的愿意将她捧得更红吗？” 顾季臣懒散地扯了扯唇角，不再多言。 只要程怡想，多红都可以。 顾愉笙激动得直接在沙发上翻了几个跟头，热泪盈眶地给姜茉发微博私信：“女神，我们的春天要来了！我保证，程怡那个小贱人以后给你提鞋都不配！” 姜茉的微博每天都有无数私信，顾愉笙这一条，她当然也看不到。 她现在已经和宋立齐一起，走到了顾季臣的别墅外边。 虽然是晚上，姜茉依然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只露出了一双纯净明亮的眼睛。 刘叔听到监视器的声音，立刻出来开门，引着他们往花园去。 “愉笙小姐来了，我家少爷正在陪她。宋少爷和这位……女士先玩，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就行。” 花园里的灯装得很高，将姜茉棒球帽的帽檐投下一大片阴影，完全挡住了她的脸，再加上黑口罩，刘叔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这位女士大概就是宋少爷今天去看的那位病人，也是女明星，挡住脸也正常，毕竟很多女明星都不喜欢让别人知道自己有病。 于是刘叔没有多问，朝着二人恭敬一笑，转身走了。 宋立齐带着姜茉，走到一个木质篱笆外边。 姜茉“哇”了一声。 木质篱笆里边是一片绿荫，打造出原生态的自然环境。灯光明亮却不刺目，打在白孔雀的尾羽上，像是莹润的流光。 那几只孔雀没有任何杂色，圣洁、纯净，就连头上的冠也是那样的齐整。它们抬着头，淡红色的眼睛像红宝石，典雅、高贵。 “好好看。”姜茉不禁蹲下身，接过宋立齐递给她的食物，从篱笆缝隙里伸进了手。 一只孔雀优雅地踱步过来，在姜茉面前逡巡了片刻，然后低头轻啄她口中的食物。 它的嘴有些坚硬，点在手心，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姜茉不禁笑出了声，享受着和这种美丽生物的奇妙接触。 宋立齐转头，从她弯起的眼中看到了盛放的笑意。 她很开心。 饲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种子，姜茉抓了两把后，这只孔雀便不再吃了。踱着步转过身去，慢悠悠地走了。 就在姜茉以为它准备回屋舍休息的时候，那只孔雀又转过了身来，看着她。 然后，它抖动着羽毛，开屏了。 那白色的羽毛竖起，像是一把洁白的宫扇，缓缓张开。微微泛紫的灯光从后边照射过来，洁白的眼斑都好像化成了一颗颗莹润的珍珠。 寂静的黑夜中，洁白的孔雀尾羽绽放，是一幅盛大的美景。 “这是它今年第一次开屏，竟然是为你们开的。” 听到后上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姜茉愕然转头。 身后洋楼的三层露台上，顾季臣懒洋洋地坐着，他修长的指尖夹着一只酒杯，朝他们遥遥一敬。 而后，他动作一顿。 因为他看到宋立齐身边的那个女人，仰起了头。 宛如优雅的天鹅，缓缓抬头，肩、背、颈勾勒出一道十分有韵致的线条。棒球帽的帽檐抬了起来，阴影卸去，露出了她的眼睛。 灯光中，她的眼睛像是一汪宁静的湖，却有着潋滟的波光。 好漂亮的眼睛。 莫名的，顾季臣就想起了宋立齐在车上说的那句话： “怕你见色起意。” 第22章 有意思 知道这是宋立齐喜欢的人，所以顾季臣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然后乘坐装在外部的电梯直接从三楼露台下来。 姜茉有些僵硬。 她没有想到，宋立齐所谓的朋友，竟然是顾季臣。 看来宋立齐还不知道顾季臣已经收购了红点传媒，也就不知道她刚才骂的老板是顾季臣。 怪不得他和她一起骂得挺起劲儿，合着他以为她骂的是秦强呗？ 要是他知道自己骂的就是顾季臣，又会怎么样？ 姜茉用力掐了掐手心，顾季臣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 姜茉立刻低下了头，帽檐垂下，挡住了她的眼睛。 她不想被顾季臣认出来。 想到他对自己的态度，姜茉就一阵窒息。她并不介意顾季臣对她态度恶劣，但是她不想当着宋立齐的面，和顾季臣产生什么争执。 她会觉得很丢人。 “酒不错，谢了。” 宋立齐捶了下顾季臣的肩膀，复又对姜茉说：“刚才你喝的酒就是他送的，味道是不是很好？” 姜茉不由自主回忆起了酒水入口时的清香甘甜。 她其实很爱喝酒，喜欢液体浸入口腔后一层层弥漫出来的丰富口感，享受味蕾逐渐被包裹的感觉。不过她并不贪杯，每次只是点到即止，但是会积极尝试不同口味的酒。 刚才那几杯酒虽然她喝得急，但是该品的东西还是品出来了。 “是好酒，口感很丰富，尤其是那瓶绿色的，在核果的基础上竟然有林下灌木丛的味道。”姜茉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和平时不一样，“非常奇妙，我以前没有喝过。” 听到这话，顾季臣不禁又朝她看了过来，却只能瞧见她靛青色的帽顶。 宋立齐笑说：“那几款酒市面上买不到，是法国酒庄特意为我这位朋友的母亲定制酿造的，只有他这里有。你要是喜欢，我帮你把他这里的搜刮干净。” “不用了。”姜茉摇了摇头，“能尝到已经很荣幸了。” 宋立齐胳膊勾着顾季臣的肩膀：“怎么样，我的这位朋友真的是懂酒的，没有对不起你的好酒吧？” 的确没有，从刚才她简单的一句话，顾季臣就知道了她是个喝酒的行家。 他不禁解释说：“霞多丽的味道会随着地域而改变，你刚才说的那瓶，用的是在rdon生长的葡萄，所以会有灌木丛的味道。” 姜茉点了点头：“噢，原来是这样。” 对酒的巨大兴趣盖过了她现在的紧张和别扭，她不禁抬起头，颇有兴致地问：“那那个银色瓶子的呢？我还没来得及喝。” 近距离看，她的眼睛更漂亮。眼型流畅，是一双浑圆的杏眼，右眼下眼睑外有一颗特别小的痣，说话的时候，眼下的卧蚕会轻轻地跟着动，显得眼神仿佛会说话。 月光和灯光一起洒入，她的眼波像是要流动起来，就像经年的陈酿，可以醉人。 他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那瓶是霞多丽的代表作，产地是chablis，你会品出矿物的味道。” 他的眼神明湛锐利，姜茉心下一紧，生怕被他认出来，急忙转移视线看向别处：“就像小溪里，长了青苔的鹅卵石？” 顾季臣听惯了“白垩”“燧石”这类形容，第一次听人用“鹅卵石”这样圆润可爱的事物来形容一种味道，不禁勾了勾岑薄的唇角，声音也带上来一抹温和的笑意：“也可以这么说。” 听他语调温润，应当没认出自己，姜茉松了口气。 她点了点头：“有意思。” 殊不知，她现在在顾季臣眼中，也很有意思。 “那我赶紧回去尝一尝了。”姜茉急忙说。 更重要的，是想赶紧离开这里。 她能感受到顾季臣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让她紧张无比。 顾季臣却说：“可以在这里喝。”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感觉到了志同道合。一些酒的深层次的口感，需要五感非常敏锐的人才会品出来。他平时遇到的这种人，基本都是鉴酒师，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是那一行却这么懂酒的。 姜茉心一抖，如临大敌：“太晚了，还是不打扰了。” 开玩笑，喝酒的时候摘下口罩，顾季臣不直接将她踹出去？ 踹出去算了，她的那几瓶酒肯定也会收走。毕竟依照顾季臣对她的态度，宁可把那几瓶酒砸了，也不会便宜了她。 姜茉可是个珍惜好东西的人。 既然她拒绝，顾季臣也没有再留的必要，而是微微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走到门口，宋立齐说：“要是喜欢那几只孔雀，平时没事的话可以来和它们玩一玩。没问题吧？” 前半句是对姜茉说的，后四个字则是在问顾季臣。 顾季臣无所谓的态度：“随便。” 姜茉干笑两声：“谢谢。” 来是绝对不可能再来的。 要是知道今天来看的白孔雀是顾季臣的，她也不可能来！ 幸亏顾季臣没认出她来，否则她又得和他撕一通。 果然，只要面对的不是她，顾季臣还是有和颜悦色的一面的。 宋立齐听见了她小声嘟囔，不禁问：“你说什么？” “啊……我是说你朋友看起来不太好接触，但其实还是挺……热心的，还给我介绍酒。” 第一次听见有人用“热心”这个词来形容顾季臣，宋立齐觉得稀奇，不禁笑出了声：“那是因为你懂，他才愿意给你解释。我那朋友对亲戚兄弟还说得过去，对于外人，那个态度……啧。” 虽然不知道顾季臣对于亲戚兄弟是什么样的，但是他对于外人的态度，姜茉深表同意。 你不让他如意，他就让你死。 啧。 回到家里后，姜茉立刻打开了那瓶银色的酒，给宋立齐倒了一杯。 宋立齐仔细品鉴后，摇头：“我喝着和刚才那瓶没什么不同，尝不出你们说的那些口感来。” 临走的时候，宋立齐又问：“下周你有时间吗？” “怎么了？” “如果有，可不可以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我一个交好的妹妹要过生日了。” 姜茉恍然：“就是去年我陪你去的那个生日会吗？在香林山庄的那次？” “对。”宋立齐点头，“如果今年换个人陪我去的话，他们肯定又要问东问西了，我实在是嫌烦。” 姜茉想了想，同意了。 反正她最近没有什么通告要赶，时间多的是。而且宋立齐今天来看了她，还给她弄来几瓶好酒，她无法拒绝他这样小小的帮忙要求。 送走宋立齐后，姜茉坐回吧台，慢慢细品高脚杯里澄澈的液体。 她尝到了青苔和溪水的清新香气，酒水入口，像暖雨落下，而后，炙热的阳光洒入林间，温暖且清冽。 真好喝。 她贪杯多喝了几杯。 看了漂亮的孔雀，喝了美味的好酒，姜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很好，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仿佛都消失不见了。 她躺回床上，打开手机。 下午吵得纷纷扬扬的她和秦强的绯闻已经消失不见了，热搜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痕迹，就算搜“秦强”这个名字，词条也是一片空白。 就连她新发的那条程怡的微博也已经被平台删了。 这么快的速度，一看就知道是顾季臣为程怡处理的。 倒是姜茉怼人这个词条又上了热搜。 姜茉无所畏惧，反正这个词条已经上过很多次了。 下边还有一些评论，什么“但凡这姐把怼人的功夫用来磨练演技现在也不至于事业下滑成这样”“立什么真性情人设真是吐了”之类的，姜茉都一笑置之。 她反而发了条微博：来一杯吗？ 配图是刚才喝酒的时候，拍的高脚杯，黑白的色调，很有氛围。 清理完没用的消息，她终于看见了塑料老公发来的那条短信。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塑料老公也给她送酒喝？ 她回复：“不用啦老公，谢谢你噢，早点休息～” 顾季臣的这几款酒，已经够她喝一阵子了。 收到了回复的顾季臣看着茶几上精致的酒瓶，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些烦。 第23章 为了女神 顾季臣平时接触到的人很多，当然绝大多数都是怀着这样那样的目的主动贴上来的。不过能和他真正结交的，很少。能和他成为朋友的，少之又少。 最起码的，就是要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他和宋立齐，是小时候在马术俱乐部认识的，两人现在依然喜欢马术。 他知道，对于自己名义上的那位妻子，现在不该要求太多。但若是两人之间能有相同的兴趣，会是意外之喜。 比如说如果她也喜欢品酒，那就很好，他们以后可以多聊聊酒。 可惜了。 顾季臣让刘叔将酒收回酒窖，正巧顾愉笙听见了。 “小叔，把这几瓶酒送我呗？”顾愉笙笑嘻嘻地问，“下周我开生日宴，让我拿去招待朋友？” 顾季臣敛眸：“想要就拿走好了。” 反正程怡没兴趣，放着也是放着。 顾愉笙不解，刚才他小叔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心情看着挺好的啊，唇角还带着一点点笑。怎么忽然，就又冷脸了？谁惹他了？ 他起身上楼，顾愉笙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小叔，下周我的生日宴你可得来啊！前两年我过生日你都在国外，都没给我庆祝呢！” 顾季臣懒懒抬了抬手，头也不回，示意自己知道了。 “在香林山庄，你可千万别忘了啊！还有我的生日礼物，你必须给我精心准备！” 顾愉笙也不知道自家小叔到底听没听见，反正到时候要是看不见合心的礼物，她一定会和他算账！ 顾愉笙回了自己的住处，位于离她的公司很近的住宅区。 顾愉笙大学学的是应用化学，致力于研究香水。毕业的时候，父亲送她的毕业礼物就是一家新注册的小公司。 顾愉笙兴致勃勃地投身于自己的事业，梦想是有朝一日可以生产出媲美奢侈品大牌的香水。只不过两年时间过去，她还离这个梦想很远很远。 产品不是没有，也有销量比较好的，但是距离“媲美奢侈品大牌”，也就隔了七八个天堑的距离。 顾愉笙睡得晚，第二天一大早打着哈欠去公司开会。 毕竟她是公司老板，得以身作则，不能迟到。 会上，大家在商讨公司代言人的问题。现在他们的代言人是一位糊到不能再糊的十八线明星，在街上逮住一百个人问得有九十九个不认识的那种。但是他们上个季度推出了一款叫“香茉”的香水，销量创了公司新高，大家就觉得，该请个逼格稍微高那么一点点的代言人了。 宣传部门主管小心翼翼地问顾愉笙：“老板有心仪的人选吗？” 自家老板爱追星，公司的人都知道。现在这位代言人，还是老板去年的“老公”，当然今年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顾愉笙翻看着宣传部提交上来的目录，本来兴致缺缺，却在看见最后一页的时候，猛然瞪大了眼。 她猛得将这本文件摔在了桌子上，高声问：“是谁把姜茉的名字写上来的？” 大家面面相觑，宣传部门的主管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 他平时对老板很是关注，知道老板非常喜欢姜茉。所以把姜茉放在方案里，他认为老板一定会高兴，怎么还发火了呢？ 顾愉笙平静地问：“你觉得，姜茉，她合适吗？” 宣传主管战战兢兢：“大明星……不好吗？” “你也知道她是大明星？”顾愉笙又爆发了，“她是大明星你还打她的主意？你让她来给我这小作坊代言？你配还是我配？我这破公司什么都没有我哪来的脸去请我女神代言？” 离得近的几个人立刻安抚她。 公司里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没有什么代沟。顾愉笙性子好，也从不摆架子，平时都和大家打成一片。就算发火，也是来得快去得快，不是真生气。 “把我女神的名字划掉。”顾愉笙说，“等我这公司什么时候有名堂了，我再去请她。” 宣传主管立刻将最后一页撕了，没敢告诉顾愉笙，他早就偷偷去微博私信过姜茉，问她有没有兴趣来当代言人。 之前觉得姜茉一直没回复过挺遗憾的，现在觉得她没回复真是太好了。 要是他真不小心把姜茉给请过来了，老板不把他宰了？ 一位员工忍不住说：“老板，我昨天看见了姜茉的一些新闻……” 顾愉笙横眉竖目：“那些都是假的！” “对对对，我知道是假的。我的意思是，你们顾家那么多产业，为什么不请姜茉当代言人啊？前几天不是说姜茉嘉颜的代言掉了吗？你要是能给她提供几个高大上的新代言，对她也是一种帮助啊。” 顾愉笙眼睛一亮。 是哦，而且她小叔也说了，愿意捧她女神来着！ 那不如就从给她女神提供资源开始！ “散会！”顾愉笙立刻出了会议室，直奔顾氏集团大厦。 她这就要去找她小叔，为她女神讨要资源！ 她要让她女神重回事业巅峰！ 第24章 对她失望 顾氏集团大厦位于北城cbd，寸土寸金的商业地段。 主体大楼高73层，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呈现出潋滟的黑青色，贵重优雅。 顾氏集团百年前从老式的传统行业发家，那时候主营矿产、机械、化工等产业。二十多年前，才进行产业调整，逐渐向网络经济转轨。 尤其在顾季臣成为执行董事后，转改速度飞速提高。金融、传媒、旅游等行业很快成为了顾氏集团的主体，在顾氏集团产值中占了很大比重。 他还进行了员改制，为顾氏集团引入更年轻、更鲜活的血液，并将顾氏集团总部迁址到现在这里，完全成为了一个现代化的商业集团。 顾愉笙望着大厦里进进出出的年轻人，再次感叹，她小叔真的太厉害了。 盛夏酷热，集团大厦里有恒温系统，一进去便感到一阵清凉的舒爽。 顾愉笙等电梯的时候，听见几个员工在小声议论：“真是来找顾总的啊？” “是啊，虽然没有预约，还真就让她上去了。” “这是第一次有女明星来公司找顾总并且成功上去的吧？以前那些不直接就被前台打发了？” 顾愉笙听得好奇，凑了过去：“谁来找顾总了？” “啊，是程怡，刚上去没多久呢。” 顾愉笙眼睛一瞪：“你说谁？” “程怡啊。” 顾愉笙的嘴巴张了张，半晌，吐出一个“靠”字。 那个小贱人来找她小叔干什么？不是，她小叔怎么还让她上去了？难道她小叔看上她了？ 不不不，不可能，她小叔眼睛毒着呢，怎么会看上那种明里一套背地里一套的绿茶。 顶楼一整层都是总裁办，透明玻璃房内是助理团的工位。最里侧的办公室房门紧闭，上边有一银色的铭牌，标有“执行董事”四个字。 董事办外边的助理立刻站了起来：“愉笙小姐，顾总在忙，请您去休息室稍等。” 顾愉笙深吸一口气：“程怡呢？” “程小姐也在休息室。” 顾愉笙转头去了休息室。 一进去，她就看见了端坐在沙发上，正在翻阅杂志的程怡。 顾愉笙今天穿得比较正式，程怡以为她也是顾季臣的助理，于是指了指桌上的杯子说：“给我把这杯换成黑咖啡吧。顺便记住，我只喝黑咖啡，以后就这么招待我。还有，你们这休息室有点干燥，记得多放一个加湿器。香薰的味道太淡了，可以换一种，我比较喜欢木梨香。” 刚说完，走进来一名真正的董事助理：“程小姐，顾总请您过去。” “咖啡不用换了，我刚说的记得做。”程怡站起身，摇曳生姿地出了休息室。 顾愉笙愣在了原地：“？” 毕竟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教她做事。 不是，这程怡什么身份啊，以为这是在她自己家呢？ 疯了吗她？ 那头，程怡已经见到了顾季臣。 这间办公室充满了现代科技感，冷色调，和他人一样，到处都透露着一种冷厉、锋锐，又显得严肃庄重，让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顾季臣今日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西装，藏蓝色的斜纹领带饱满工整。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整个人比平时多了几分禁欲斯文。 他靠在宽大舒适的椅子里，腿随意搭着，双手交握放在膝头，看着她：“找我有什么事。” 光是看着他，程怡的脸就红了，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更小更软了。 “我……我是特意来感谢顾总的，谢谢您为我处理昨天的绯闻。” “不用。” 程怡微微低下头，脸红扑扑的：“顾总您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才好。” 顾季臣觉得她太客气了，且不论他们两个的私人关系，就单说她是他公司的艺人，他为她处理绯闻不也是应该的吗？ “这是公司应该做的，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出来。” “真的吗？”程怡惊喜，“那月底的视后评选，您会去现场……为我加油打气吗？”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带着无比的希冀与渴求。 “会。” 视后评选，是她人生中的一桩大事，他理应陪着她。 “那顾总您觉得，我可以评上吗？”程怡试探着又问。 是秦强让她来问的。秦强说，这是一种暗示，如果顾季臣给了肯定的回答，那就证明他不会坐视不理，他会帮她把这个奖项拿到手的。 顾季臣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是评审团的人，这个问题问我没有意义。” 程怡脸上的笑容一僵。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愿意帮自己吗？ 他是顾季臣啊，他手中的权利那么大，只要他和评审团打个招呼，那些人会不给他面子吗？奖不就是自己的了？ 她有些急了，不禁上前一步，迫切地说：“顾总，这次评奖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虽然提名就已经很好了，但若是拿奖的话，我的咖位会立刻提升，事业会马上迈入一个新的阶段！所以这个视后，我非常想要！” 她迫切的样子映入顾季臣眼中，显得势力而浮躁。 镜片将他微冷的眼神折射出沉寂的寒光，愈发显得他黑眸阒寂幽深。 程怡被他看得心头皮一紧，心想坏了，就听见他冷冽的声调：“你和我说这个，是想让我去帮你打点？” 被戳破了心思，程怡有些尴尬，却还是又问了：“顾总……会帮我吗？” 她觉得，顾季臣不会拒绝她，因为他对她真的很好。 帮她做主，又给她资源，现在帮她拿视后奖杯，不也很正常吗？ 顾季臣扯了扯唇角，医生轻嗤。 “能不能评得上，看的是你的作品和表现。倘若落选，证明你还不够资格捧起那个视后奖杯。如果真的这么想要，就好好去拍戏，而不是花费时间和我说这些。” 他创立传媒公司，可以为她提供好剧本、好资源，但是能拿着这些资源走多远，走到什么高度，那是她自己的造化。 公平是秩序的保障，他不可能去扰乱公正的程序。 更何况，他本身就非常厌恶那些背地里使小动作、打破公平竞争的人。 他很意外，她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动这样的心思。 奶奶一直说她心地善良，勤勤恳恳，可是善良、勤恳的人真的会为了一个奖项，让他去左右评选的决定吗？ 顾季臣心里有些失望。 “顾总，您听我解释……” “你先出去吧。”顾季臣垂眸不再看她，“我要开会。” 他直接叫了秘书进来，送她出去。 程怡咬着唇，委屈极了，却不得不灰溜溜地出了董事办。 急了，是她急了。 可是她不能不急啊，今年的视后评选那么激烈，入围的五个人里，她是最年轻、资历最浅的，希望非常渺茫。 其实她本来没有奢望拿奖，想着有个提名就可以了。但是顾季臣对她的态度，让她忽然又看到了希望。 没想到他竟然不愿意。 可泵是因为还不够喜欢吧，程怡想。等顾季臣更喜欢她了，肯定就愿意为她做得更多了。 对，程怡捏紧了拳头，她得让顾季臣更喜欢她。 第25章 你还想往哪里躲 顾愉笙本来还在思考，她小叔为什么会愿意见程怡。可是没三分钟，程怡就被秘书带着出来了。 而且还灰头土脸的，看样子就快哭了。 顾愉笙乐了。看来她想多了，他小叔怎么可能看上程怡这种货色！ 她志得意满地进了办公室，天花乱坠地开始吹自己女神的好。 程怡给顾季臣带来的失望感还在，以至于顾季臣没有心思听她吹这些，直接道：“说重点。” “就是咱们的酩至酒店集团，是不是可以多个代言人？”顾愉笙问，“而且你不是在和航空公司合作，拓展旅游业吗？请我女神当个代言人，拍组宣传片，不是正合适？” 顾季臣神情冷漠：“酒店集团线不是你父亲在负责？你怎么不去找他说？” 酩至酒店集团是一个完整的高端商务酒店系统，虽然是顾氏集团的产业，明面上却没有挂顾氏集团的名号，现在是顾季臣的二哥，也就是顾愉笙的父亲——顾仲涵在负责。 顾愉笙摆了摆手：“嗐，我找了他，他最后还不得得到你的首肯吗？我肯定直接来找你啊。” 她趴在办公桌上开始撒娇：“好不好嘛，小叔。你设想一下，咱家酒店的客人一进去，看见的就是我女神的绝世美貌，心情该多好啊！下次肯定还选咱们的酒店住啊！我女神真的混得好不容易的，你就可怜可怜她，帮帮她嘛！” 顾季臣心下微动，想到了刚才程怡出去的时候，红了的眼角。 她应该很伤心。 所以是因为过去吃了很多苦，混得很难，才这么着急地想捧起视后奖杯，证明自己吗？ 他心头萦绕的那点失望和不满，逐渐散去了。 是了，她还那么年轻，难免有错误的想法，这并非不可饶恕。 让他出手去左右视后的评选是不可能的，既然无法答应她这个要求，那再给她一个代言，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补偿吧。 于是顾季臣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小叔，你太好了！”顾愉笙感动无比地要去拥抱他，却被他抵住。 “你可以走了。” “不，我要在这里等着合同。”顾愉笙一本正经，“你让秘书把合同拟好，给我，我亲自拿去找我女神，我女神一定会记住我这位勤勤恳恳的事业粉！” 顾季臣笑了一下。 也好，反正都是一家人，迟早要见面。 董事助理们的效率奇高，中午的时候，就将法务部已经盖章的合同拿给了顾愉笙。只要姜茉那边签个名，这合作就达成了。 现在的姜茉正坐在躺椅里，晒太阳。 旁边的许芝在帮她处理微博消息，看着看着，忽然“咦”了一声：“这里有家小公司想请你当代言人呢。” “什么公司？” “香水公司，从两年前就开始给你发私信了，每个月一条，雷打不动，最新的一条是昨天晚上发的。” 姜茉拨开脸上的丝巾，伸手：“给我看看。” 两年前：“姜茉大大大大大美女，我是你的影迷！现在就任于靡丽香水，可以邀请你来当我们的代言人吗？/星星眼” “哈喽，茉茉，看这里，可以试用一下我们的新品吗？真的很好闻的哦/可怜” …… 半年前：“女神，我们的新品叫‘香茉’，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噢，我们是你的真爱粉呢！” “香茉销量很好，女神来代言吗？/哇” …… 昨天晚上：“女神，给个机会吧！别看我们公司小，但代言费一分都不会少！/大哭” 每条私信都发得情真意切，可知皮下是个很活泼的年轻人。 姜茉点进去一看，这官博只有不到一万粉，不过都是活粉，每条微博下边都有几百评论。 查了一下“靡丽香水”这个公司，是两年前注册的。也就是说，刚注册，就来联系她了。 的确是真爱粉。 她又查了一下“香茉”那款香水，果然，销量、口碑都很不错。 “联系他们吧。”姜茉将手机还给许芝，“这代言我接了，就当……” 她不禁笑了起来：“粉丝福利了。” —— 顾愉笙被自己公司宣传部主管李霖火急火燎地叫了回来。 “公司着火了？” “不不不，比着火还严重！”李霖颤抖着将手机捧给顾愉笙，“姜茉回消息了！她说，她愿意当我们公司的代言人！” 他的颤抖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害怕。 早上开会的时候，老板因为他邀请姜茉而发了火。现在姜茉竟然答应了，怎么办？那他是不是可以滚蛋了？ “我……我这就去回绝了姜茉？”李霖惊慌无比地问。 顾愉笙瞪他一眼：“这种好事，回绝什么？你脑子坏掉了吧。” 李霖：“啊？” 老板你是不是也太善变了。 而顾愉笙想的是，单单让姜茉来给她们靡丽香水代言，是有点掉价。但是现在不是有酩至酒店的代言了吗？两个加一起，就不掉价了。 就好比一个人考试，一科考了满分，一科不及格，能说他是差生吗？ 当然不能。 顾愉笙太幸福了，她觉得自己就是追星届的传奇！ “快去拟合同。”顾愉笙吩咐。 她忽然不急了，等她公司的合同拟好，就和酩至酒店的一起拿给女神。 代一送一，巨大惊喜！ —— 很快到了约定去陪宋立齐参加生日会的那天，姜茉穿了件墨绿色的长裙，足够正式却又不会显得过分庄重。 宋立齐开车来接她，称赞：“很漂亮。” 姜茉笑着说：“谢谢。” 汽车往香林山庄的方向驶去。 去年参加生日会，寿星喝多了早早就退场了。虽然姜茉没有见到这位寿星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从参加生日会的嘉宾来看，就知道是位豪门千金。 这个圈子和娱乐圈完全不同，交集并不多，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她是明星，况且她现在又糊，所以并不需要武装。 两个小时候，汽车到达了位于北城城郊的香林山庄。 山庄前边是一块儿巨大的绿荫，已经布置好了庆生的场地。远远望去，灯火葳蕤，衣香鬓影。 进了花园里，立刻有人来和宋立齐打招呼，认出了姜茉就是去年和他一起来的人，对她笑着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姜茉颔首。 很快有人勾着宋立齐去喝酒，宋立齐对姜茉说：“我过去一下，一会儿再来找你。” 姜茉点头：“好。” 这些年来，她参加的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有几百场了，早就已经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就算一个人也不会觉得不适。 于是她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正打算拿出手机刷刷自己的广场，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深磁的男声：“陆橙依。” 乍然听到自己的本名，姜茉吓了一大跳，乍然回头。 距她两步处，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头发二八侧背，一缕刘海垂在眉弓上。他五官深邃，线条硬朗，流畅的肌肉线条和西装完美贴合，非常有型。 他长腿一迈，朝着姜茉走了过来。 在他影子的笼罩下，姜茉不由得绷紧了身体：“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斜斜一勾，“被我找到了，你还想往哪里跑？” 姜茉心头一跳，立刻拽着男人往一边躲。 男人冷冷地看着她：“怎么，就这么怕别人知道你和我关系？” 第26章 跟我回家！ 顾季臣过来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主要是因为，他带了个人，女人。 顾季臣回国以来，宴会出席过不少，但是从未带过女伴，这是第一次。 于是更多的人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侧的女伴身上。 程怡被看得有些羞赧，但还不至于怯场，毕竟是明星，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注视和瞩目。 但她还是略微有些紧张，主要是她身边的人是顾季臣，是顾季臣啊！ 天知道顾季臣白天找到她，让她晚上陪他出席一个宴会的时候，她是什么心情。 她激动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打上次狼狈地从顾氏集团出来后，顾总就再也没有找过她，她正焦急忐忑得不行，他竟然让她陪他一起出席宴会！ 可见他没有讨厌她，他还是喜欢她的！ 程怡深吸一口气，又暗自旋了旋肩膀，昂首挺胸，让自己的仪态显得更漂亮，好和顾季臣看起来更登对。 不少人来找顾季臣攀谈，程怡就在旁边大方得体地微笑，兢兢业业地扮演一个美丽花瓶的角色。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是程怡心里却激动无比。 这样的场合，多的是年轻人，可是谁又知道这些年轻人都是哪家豪门的公子小姐？要是谁注意到她了，随便给她扔点儿资源，就够她扬眉吐气的了！ 程怡觉得今年真的是她的飞升年，她的时运简直好到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相信今年结束后，她势必就会将姜茉狠狠踩在脚下！看到时候还有谁说，她是姜茉的a货！ 越想越得意，简直就是心潮彭拜。然而等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湖边的时候，她的笑容狠狠僵住了。 她没认错吧？那个人是……姜茉？ 她怎么也来这里了？ 她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她眼珠子转了转，立刻道：“诶，那不是茉姐吗？她也来了啊。顾总，看来她没有按照您的意思滚出北城呢。” 顾季臣眼尾一抬，视线轻轻落在了不远处的一男一女身上。 那个女的自然是那个女人，至于那个男人…… 顾季臣眉梢微拧，原来如此。 难怪那个女人胆敢无视他的警告依然留在北城，原来是攀上高枝了。 程怡忍不住问：“顾总，茉姐对面那个男人是谁啊？看起来气质不凡呢。” 那个男人叫徐景同，徐家的少爷。 这个徐家，可不一般。 上上世纪五十年代，徐家便在港岛发了家。上世纪九十年代，举家迁居海外，目前定居在欧洲的一座私人海岛上，典型的old oney。 徐家家大业大，与世界有名的财团、家族都有合作且关系良好，极具国际影响力。 顾季臣前两年在国外，便和这个徐景同打过交道，是个人物。 他认可徐景同的眼界和能力，却没想到，这么个人物，竟然也会被那个女人迷惑？ 另外一边的姜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注视了。 她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外公还好吗？舅舅和舅妈还好吗？” 徐景同盯着她，冷笑：“你还记得你有外公？有舅舅舅妈？我以为你真把自己当孤儿了。” 姜茉跺了跺脚：“哥！” 徐景同别过眼不看她，语调依旧冷硬：“你外公不好，你外公快被你气死了。” 姜茉摸了摸鼻子：“不会吧。” 徐景同更没好气了：“你连回去一次都不愿意，你怎么知道不会？二十多年前，爷爷被你妈气了个半死。五年前，又被你气了个半死，爷爷一把年纪，经得起你们这么折腾？” 姜茉垂下脑袋，罕见的心虚，没吭声。 徐景同盯着她乌黑的发顶看了半晌，说：“明天就跟我走。” “去哪儿？” “去哪儿？回家！”徐景同冷厉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给生吞了，“之前逮不到你就罢了，现在逮到你了，你以为你还逃得掉？” “我不回去。”姜茉毫不犹豫地拒绝，“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回家去哪儿？回你那个便宜爹那里？” “他那里我也不回，我早和他断绝关系了。” 虽然是她单方面断绝的。 “那你还干嘛？在这个破圈子里继续挨骂？”徐景同的眼神越来越冷，“陆橙依，你是不是遗传了你那个垃圾爹的智商，你脑子不好使？放着呼风唤雨的好日子不过你在这和我玩角色扮演？” 这人说话太不好听了，姜茉懒得听。 她转头就走，却被徐景同一把拽住。 他捏着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抵在了身后的大榕树上，不容反驳地说：“陆橙依，我没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这次你必须跟我回家！” “我不回！我说了，我不回！” 徐景同的薄唇紧紧抿着，呼吸略微粗重，衬衫也被起伏的胸肌撑出了道道褶皱。 拧起的眉头彰显着他耐心告罄，他捏着姜茉的手腕，更用力了：“不用明天，你现在就跟我走！” 姜茉的脚用力钉在地上，不愿意动。徐景同的力度加大，姜茉的手腕被他扯得生疼。 “陆橙依，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徐景同额头上青筋一跳，几乎是在低吼，“大庭广众的，你别逼我用别的方式弄你出去！” 姜茉嫣红的唇紧紧抿着，倔强又执拗地看着他，纤瘦的身体微微后仰，呈现出一个反抗的姿态。 “你也别逼我。”姜茉咬紧牙关，毫不服软地回视着徐景同，“哥，你体谅体谅我，我现在真不能和你回去。” 她的姿态是执拗的，语调却软了下来：“我现在真没脸和你回去。” 浅淡清透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像是轻薄的纱，给她的眼眸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雾色。 她水润的眼睛雾蒙蒙的，里边波光晃动，晃得徐景同心头一痛。 无数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感情涌了上来，让他心底酸涩，刚才积聚起来的怒火和不悦，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姜茉祈求地望着他：“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回家，好不好？” 徐景同盯着姜茉看了几秒，甩开她的手腕，一脸铁青地转身离去。 姜茉垂眸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被捏出来的红痕，撇嘴笑了一下。 和徐景同几句简单的对话像耗尽了她的力气，她后退两步，靠在了身后榕树粗壮的树干上，垮下了肩膀。 无数记忆纷乱的涌入脑海，让她头脑胀痛。 当然让她更头痛的，是程怡那阴阳怪气的声音：“茉姐，刚刚那个男人，是你的金主吗？” 第27章 他顾季臣一定会是我的人！ 姜茉有些意外。 程怡怎么也来了这里？ 转而一想，大概是顾季臣带她来的。 啧，看来顾季臣是真的挺喜欢她的，都把她带出来见人了。 程怡走近两步，继续说：“茉姐，你不是最清高自傲的吗？不是对于那些金主老总们都不屑一顾吗？怎么现在你自己也走到这一步了呀？是不是看我最近混得风生水起，急了？” 姜茉缓缓站直身子，静静地看着她。 程怡摸了摸自己打理精致的卷发，愈发笑得志得意满：“还是说见顾总对我这么好，眼红了？” 这里是一个人工湖的湖畔，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工瀑布，瀑布水声哗啦，便显得程怡的声音愈发聒噪。 “我记性是不太好。”姜茉微微歪了歪头，“但是我记得我之前已经给过你脸了。” 程怡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现在没脸的是谁。姜茉，你那些粉丝知道你背地里开始傍金主了吗？合着你之前不多看秦强他们一眼，根本不是你品行有多高洁，而是因为秦强他们不够格啊？” 刚才顾季臣简短介绍了一下那位徐先生的身家背景，程怡便知道，那是个厉害人物。 要是姜茉也拿下那位徐先生，岂不是又要和她分庭抗礼了？ 想到以前被姜茉狠狠压制的日子，程怡几乎就要无法呼吸了。不行，她不能再过那种生活在姜茉光环下的日子了！ 好胜心让她高傲地扬起了头颅，恶狠狠地道：“姜茉，你不用再白费功夫了，就算那位徐先生再厉害，在这里也施展不开拳脚，因为这里是北城！北城是顾家的地盘！” 姜茉轻轻眨了眨眼：“所以呢？” “所以你是不可能再超越我的，因为我背后有顾季臣！” 姜茉原本是懒得理会程怡的挑衅的，但是程怡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嚣张了。 尤其上一次在片场，她说的那些恶毒的话，姜茉至今都无法释怀。 所以她现在看着程怡就很不爽，非常不爽，前所未有的不爽。 现在程怡敢明目张胆地这么嚣张，这么有底气，不就是因为顾季臣吗？ 不就觉得顾季臣喜欢她吗？ 顾季臣有多烂，有多喜新厌旧，她还没意识到吧？ 于是姜茉轻笑一声，说：“顾季臣那样的人，你认为他能喜欢你多久？” 程怡不禁握了握拳：“反正他现在喜欢我！” “或许是吧，但是说不定……”姜茉风情万种地抚了一下鬓发，笑意盎然地说，“他明天就喜欢我了呢。” “你……不可能！” “你还不知道吧，顾季臣确实对我有过非分之想。”姜茉朝程怡迈近一步，轻声曼语，“你以为顾季臣现在对我的敌意是因为你吗？并不是哦，因为我拒绝了他的潜规则，所以他才对我有意见的。” 程怡宛如听到了晴天霹雳，惶然瞠目：“不可能！你在污蔑顾总！” “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姜茉一脸惋惜地耸了耸肩，“现在觉得拒绝了他好像是挺可惜的，哎呀，我好像后悔了呢。” “顾总不会的！” “我忽然觉得，顾季臣也挺好的。要不，我去和他发展发展？” 程怡的脑子其实不算多好使，否则也不会被秦强耍得团团转。所以即便她是主动来挑衅姜茉的，现在也不得不被姜茉带着走了。 她简直被姜茉刚才的话给震惊了：“你不是已经有刚才那位徐先生了吗？你怎么还能对顾总有非分之想！” 姜茉用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故意越说越夸张：“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北城是顾家的地盘啊，我肯定选择最优解喽。当然是谁更厉害，我就选择谁啊，良禽择木而栖嘛。” —— 那头，顾愉笙已经准备切蛋糕了。 顾季臣发现程怡不在，准备去找她。 本来今天带她过来，就是让她露露脸，顺便让顾愉笙见一见，她的这位小婶婶。 虽然顾愉笙已经见过了，毕竟她口口声声称呼她为女神。不过女神变成亲戚，对于顾愉笙来说是喜上加喜的事情。 顾季臣顺着庄园侍者指的方向，远远看见了程怡。 谁知刚走近，就听见妩媚又嚣张的一句：“当然是谁更厉害，我就选择谁啊，良禽择木而栖嘛。” 他的脚步顿住。 接着，他还听见那个女人好几句“大逆不道”的言论。 “顾季臣长得好看又有背景，想傍他不是很正常吗？” “他连你都能看上，我比你漂亮多了，他肯定会喜欢上我的呀。” “……啊，那位徐先生啊，他就是个备胎啦。等我拿下顾季臣，我就踹了他。你不会嫉妒我吧，我连备胎都找这么优秀的。” “哎哎哎，别动手啊，被别人看到，你那小白花的形象还要不要啦？” “啧，怎么还急了呢，我又没说什么。你啊，还是对自己的美貌不够自信。看我，我就笃定，他顾季臣一定会是我的人！” 顾季臣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话，心下一片冷寂。 对于这种狂妄、自恋、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已经连厌恶的情绪都没有了。 这种人，根本不配让他起任何波澜。 所以这个女人会跟着徐景同来这个生日宴，还是为了勾引他。 她还是对他贼心不死。 他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指骨，那种许久没有冒出过的想让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念头，再次升腾而起。 他给过这个女人很多次机会了。 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 他没必要再给她留任何颜面。 顾季臣抬步，正欲去打断那个女人的胡言乱语。 “顾季臣。”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回头，看见了徐景同站在几步开外，手中拿着一个像是药水的瓶子。 “好久不见。”徐景同说。 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去年，在伦敦证交所。 徐景同走上前来，顾季臣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的确是一瓶药水。 “有件事情拜托你帮忙。”徐景同拿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烟盒，抽出根烟衔在嘴里，将烟盒抛给顾季臣，“有个……朋友在北城，你帮我照顾一二。” 既然姜茉隐姓埋名地在闯荡，那他就，姑且帮她藏好他们之间的关系。 顾季臣不用想也知道这位所谓的“朋友”是谁。 顾季臣觉得讽刺，那女人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徐景同是备胎。 他扯了扯岑薄的唇角：“徐先生竟然也有眼盲的时候，罕见。” 徐景同不明所以：“怎么说？” 顾季臣朝着不远处的榕树林扬了扬下颌，正想说你自己进去听听吧，忽然听到噗通噗通两声落水声。 他眉头微拧，立刻抬步过去，湖边哪里还有人影。 第28章 抱紧不放 这个湖里的并不是死水，连接着南边的人工瀑布和北边的溪流，湖里的水势甚至有些湍急。 姜茉在湖里沉沉浮浮，被水流裹挟着不知道要冲到哪里去。 冰冷的湖水漫过她的口鼻，呛得她胸腔撕裂般胀痛。 要死了，她刚才只想着刺激刺激程怡，所以捡着戳她心窝子的话来说，谁知道程怡竟然恼羞成怒直接不顾场合来和她动手，甚至想将她推到湖里去。 还好她躲得及时，程怡扑空了。然而湖边湿滑，程怡自己没站稳，栽进了湖里。 她栽进去之前，竟然还不忘拉着姜茉一同下水。姜茉当然不想让她得逞，可是她的鞋跟在刚才躲避的时候嵌进了松软的泥土里，一下子拔不出来。 于是…… 她就被程怡带下来了。 拍戏的时候不是没有下过水，但那都是提前布置好的，旁边还有救生员，哪里有这种，湍急的流水。 姜茉眼前白茫茫一片，缺氧的感觉从胸腔蔓延到脑中，神智和五感开始抽离，意识逐渐模糊。 隐约地，她看见一个人朝着她游来，只是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她临死前产生的幻觉。 直到胳膊被握住，拽入一个宽阔坚实的胸膛时，姜茉终于确定，自己得救了。 溺水的恐惧使得她紧紧抱住了来救自己的人，整个人像藤蔓一样依附在他身上。 被带着浮出水面，新鲜的空气涌入口鼻，那种濒死的窒息感终于消退，姜茉大口大口呼吸，意识终于回笼。 她喘息着转头，看向来人，却在看见顾季臣那锐利精致的下颌线时候，猛然一惊—— 怎么是他？ 顾季臣也感受到了怀中人的骤然僵硬，垂下眼来。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姜茉打了个寒噤。 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冷，顾季臣眼睛里的冷意，比这冰凉的湖水更甚。 接着，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松了。 姜茉忽然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更紧地贴在了他身上。 顾季臣被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浑身一滞，沉声勒令：“放开！” “不放！”姜茉抱他抱得更紧了，“我要是放开，你就把我扔回去了！” 当她傻么，顾季臣明显是为了救程怡才下来的，只是没想到救的是她。 她的是死是活和他有什么关系？依照他的脾气，绝对会把她扔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 刚才的窒息感让姜茉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她不要被淹死！ 就算顾季臣再讨厌她，现在也是她的救命稻草。 越想，她把顾季臣抱得越紧。 “我警告你……放手！”顾季臣一哽，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叫什么。叫不出名字，就连警告也显得少了几分气势。 “你带我去岸上我就放！” 她和他贴得极紧，说话的时候呼吸喷薄在他颈侧，那块皮肤都有些痒。 顾季臣咬了咬牙根。 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无耻。 他当然不可能和她在这湖水中挣扎，只得再次扣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岸上去。 他这次的力道比刚才大得多，恨不得将姜茉掐死。 到了湖边，顾季臣一把将姜茉甩在了岸上。 姜茉身上的裙子早就湿透，薄薄地贴在身上，夜风吹过，冻得她不由自主缩成了一团，牙关都开始打颤。 顾季臣开始解衬衣的扣子，手一顿，沉沉扫向姜茉：“闭眼。” 这种写满了“你要是不闭眼我就把你踹进湖里”的压迫视线让姜茉心生惧意，立刻闭上眼，还抱住了自己的头。 她听见湿润的衣料和肌肤摩擦的簌簌声音，接着，有连续的水珠滴落地面，是顾季臣在拧自己的衬衣里的水。 又是一阵夜风，姜茉鼻子一痒，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直堵着的鼻子终于通了，舒爽和畅快让姜茉扬起头来，眼睛就这么睁开了。 看见裸着上半身顾季臣将已经拧干的衬衣抖落开，他肩背处的肌肉因为他的动作而突起，彰显出蓬勃的力量感。 潮湿的水珠顺着胸腹肌肉滑落，隐没于凹陷的腹沟里。 这是一具兼具力量感和美感的躯体，肌肉贲张却不会显得过分强悍，每一段线条都让人赏心悦目。 忽然，顾季臣掐住了她的下颌，黢黑的瞳眸沉沉看着她：“我给你剜了？” 他额前黑发上的水珠垂落在姜茉的鼻尖，沁骨的凉。 姜茉下意识就想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然而头皮一痛，她被迫扬起脸来。 顾季臣单膝屈着，蹲在她身前，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揪着她的头发，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是徐景同给你的勇气？” 姜茉认为他说的是自己没有按照他的意愿滚出北城这件事。 这倒是个好由头，于是姜茉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对啊。” 顾季臣的薄唇勾出一个岑冷的弧度，看不出是讥笑多一些，还是不屑更多一些：“你以为，他护得住你？” 姜茉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扬唇一笑：“那不然，顾总试试呢？” 程怡有句话说得没错，北城的确是顾家的地盘，顾季臣在这里的确可以呼风唤雨，但是不代表别人在这里就什么都不能做。 尤其是徐景同，他那样的身份，顾季臣起码得给他三份薄面。 姜茉的笑容只是为了让自己在顾季臣的威压下不落下风，然而落在顾季臣眼里，却成了一种骄纵、一种炫耀、一种恃宠而骄。 一种找到了新的靠山，就敢和他唱反调、敢在程怡面前大放厥词的不自量力。 眸光缓缓下移，看见她手腕处的红痕时，微微一顿。 不由得想到了徐景同刚才拿着的那瓶药水，以及他几乎和自己同时跳入水里的毫不犹豫。 徐景同很在乎这个女人。 “手段不错。”顾季臣冷然一笑，用力捏紧了她的发根，满意地看见她因为疼痛而皱起来的五官。 “但是我劝你，把心思用在正事上，不该起的主意不要起。” 姜茉的神情很快就恢复了平和，眼神清明倔强：“那我也劝顾总，管好自己的人，别动不动就出来丢人现眼。” 她精致的下巴微扬，妆容精致的眼睛漂亮而又充满魅惑，便显得那眼神愈发的得意嚣张。 这女人还敢编排他，编排程怡？ 顾季臣嗤笑一声，转而揪住她的裙子，直接一提，将她朝着湖面压去。 姜茉惊呼一声，立刻握住了顾季臣手腕。 她现在脚在岸上，整个身体却是悬空的。只要顾季臣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掉进冰冷的湖水中。而这次，不会再有人救她上来。 顾季臣满意地看着她惨白的脸色，语调幽沉冷戾：“你在教我？我若不救你，你认为你还有命和我掰扯这个？” 姜茉的心几乎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落水的恐惧再次让她轻轻颤抖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我今日落水便是程怡害的，既然她是顾总你的人，你帮她救我难道不应该？以为我想被你救？我巴不得离你们远远的！” 顾季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明明怕极了，眼里却依然满是倔强，仿佛她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顾季臣身体前倾，姜茉的身体随之下坠，她几乎可以感受到后背已经贴住了湖面。 他眸中奚落更甚：“巴不得离我们远远的？用不用我扔你进水里清醒清醒，好让你记起你刚才都说了什么？” 姜茉脑袋“嗡”的一声。 靠，什么意思？难道她刚才和程怡的胡言乱语，被这狗男人听到了？ 第29章 别说是我救的你 感受到了危机，姜茉更用力地握紧了顾季臣的胳膊，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都绽了出来。 “你别多想！我那是随口一说，我对你可没什么想法！” “既然如此，那让你长个记性，知道话不能乱说。” 话落，他直接松开手。 姜茉一坠，虽然双手拽着他，但是半个身子还是沉进了水里。 顾季臣已经去掰她拽着他的手了。 “我错了，顾总，我错了！”姜茉的声音染上了慌乱。 这种时候，她不能和这个男人对着干，会死人的。 顾季臣慢条斯理地掰着她的手指，欣赏着她脸上越来越多的慌乱：“哪里错了。” 靠，她怎么知道她哪里错了？要她说她什么错都没有！ 顾季臣已经开始踢她岸上的脚了。 姜茉一声大叫：“我哪里都错了！顾总，我去向程怡道歉，行吗？” 大女子能屈能伸，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顾季臣终于停止了动作，抬眼睨她：“以后离程怡远点。” 姜茉点头。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姜茉再次点头。 顾季臣没再说让她滚离北城之类的话。毕竟徐景同看上了她，没必要因为这样一个女人，让徐景同不快。 看在徐景同的面子上，他姑且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顾季臣终于抬手，将她拽回了岸边。 姜茉急忙后退一截，远离岸边。 他不紧不慢地将衬衣的扣子一颗颗扣好，口中道：“刚才那种话，我若再听到一次，我必定敲碎你的牙，缝住你的嘴。” 他睨她一眼：“别质疑我的话，徐景同到时候护不住你。” 说罢，他不欲再和她呆在一个空间，抬步便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扔下一句要多嫌弃有多嫌弃的：别说是我救的你。 姜茉无语。搞得好像谁有多稀罕和他扯上关系似的！ 很快，姜茉听见了有人在不远处喊她的名字，是宋立齐。 她急忙回应：“我在这里。” 宋立齐立刻循声走了过来。 见她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地上，迅速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西装隔绝了夜风，姜茉瞬间觉得温暖了起来。 “好好的，怎么落水了？”宋立齐担心地问。 “被人带下去了。”姜茉说，“程怡呢？” “已经被捞起来了，就在那边。”宋立齐朝着湖对岸扬了扬下颌。 “谁救的她？” “徐景同，你认识吗？” “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你呢？”宋立齐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多余的人。 姜茉拽进了身上的西装：“我自己游过来的，在水里没有辨好方向，所以游到这边了。” 宋立齐盯着她看了两秒，没再说什么，反而笑了：“带你去换身衣服？” “不用了。”姜茉摇了摇头，“我想回去了。” “那也好，我送你回去。” “生日宴已经结束了吗？” “差不多了，有人已经走了。”宋立齐扶着她站起来，看见她没有穿鞋的脚。 于是蹲在了她面前：“我背你过去。” 姜茉后退了半步：“不用了，这里都是草坪，我可以走。” “前边有一段碎石子路，赤脚走过去的话会受伤。”宋立齐笑着看了她一眼，“难道你最近吃胖了？不好意思了？” 姜茉抿了下唇：“怎么可能！我们女明星可是很注重身材管理的！” “那就上来吧，女明星。”宋立齐说，“再耽误下去，你的妆真要花了。” 姜茉摸了摸自己的脸，只得趴上了宋立齐的背。 宋立齐不是第一次背她。 在她双相发作，坐在楼顶边缘一度想跳下去的时候，都是宋立齐找到她，将她劝下来，将她背回治疗室。 “又和程怡起争执了？”宋立齐边走边问。 他是姜茉的心理医生，姜茉和他说过很多事情，当然包括她和程怡的竞争。 姜茉一想起程怡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还说呢，不都是你那好兄弟给她的勇气！” “嗯？” “你的好兄弟顾季臣啊，他看上程怡了。所以程怡才仗着他的喜欢，屡次作妖。” “他看上……”宋立齐脚步猛然一顿，而后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 原来程怡就是顾季臣的明星老婆。 宋立齐想了想，没将他们的这层关系告诉姜茉，不然对她来说又是一个沉重打击。 难怪上次带着她去看白孔雀，她在见到顾季臣的时候，有些怪异。 想必就是因为程怡的这层关系。 本来宋立齐还想让顾季臣帮忙照顾一下姜茉，现在想来，也不用了。 他的妻子和姜茉是竞争关系，他不为了程怡为难姜茉就很不错了。 虽然知道顾季臣不是那种会随意对别人发难的人，但是程怡是他的妻子。 即便他和这位妻子三年未见，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是顾季臣自身的修养和责任感必定会让他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和优待，否则他也不会为了她创办顾氏传媒。 “要是顾季臣以后敢为了他老婆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宋立齐说，“我去找他算账。” 显然，宋立齐现在还不知道，姜茉已经和顾季臣多有龃龉了。 她还没来得及应答，前方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立齐哥，你要走了吗？咦，你背的是谁呀？” 顾愉笙一脸好奇地走了过来。 而姜茉已经在她出声的第一时间，就用宋立齐的西装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身为明星，要时刻保护好自己的脸，以防被拍到传出什么谣言。 宋立齐侧头看了一眼捂得严严实实的姜茉，才回答顾愉笙：“今天一起来的朋友，喝多了。” 顾愉笙拖着长音“哦”了一声，知道了，是立齐哥今天带来的女伴呢。 她扑扇着大眼，又好奇地看了看，却只能看见两截白皙细长的小腿，看不见脸。 可惜了。听说立齐哥带的还是去年那个女伴呢，去年她早早就离了席，没看见，今年又看不见了，她总不能扒开西装去看人家把？多没礼貌啊。 “那你们赶紧走吧。”顾愉笙惋惜地说。 这可是立齐哥的第一个女伴呢，她真的好好奇。不过光看这优越漂亮的小腿，就感觉一定是个美女。 走得远了，姜茉才从西装里边探出来，喘了几口气。 宋立齐笑着打趣：“多亏你刚才捂得及时。虽然这里没有狗仔，但是那位妹妹可是个追星达人，她一定认识你。” 姜茉瞪大眼：“真的？那她下次生日，我可不来了。” 宋立齐的目光微微沉寂了几分，语调中的笑意也落了下去：“就这么怕被认出来？” “当然怕啊。主要是怕被认出来，连累你。”姜茉坦然说，“毕竟我的名声不怎么好，你们这种身清影正的，最好别和我这种不良女星扯上什么关系。” 想到姜末曾经遭遇过的一些事情，宋立齐的眼神彻底沉了下去。 嘲讽地扯了扯唇角，他才不会去管那些人云亦云。 没人比他更了解她。 她好不好，她有多好，没人比他更清楚。 所以他喜欢她。 因为她值得被喜欢。 第30章 打姜茉一个措手不及 回到家里后，许芝吓了一大跳。 “怎么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你掉河里了？” 还真让她猜对了，姜茉叹气说了声是，进了浴室。 在热水里泡了半个多小时，姜茉才觉得那股已经渗到骨子里的寒意终于被驱散了。 出去的时候，许芝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姜汤和感冒药：“快吃，明天还要去片场呢，可不能感冒了。” 对，还要去片场，那部垃圾网剧还是要拍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姜茉都在片场拍戏。身为女二，她的戏份并不少，和程怡的对手戏尤其多。 大概是开机那天，片场的所有人就都看到了顾季臣的态度，知道顾季臣捧的是程怡，所以这些拜高踩低的，也都围着程怡转，将程怡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程怡一开始还飘飘然，到后来，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姜茉和男主角拍戏的时候，导演盯着监视器，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 程怡瞧见，问了一句：“导演，有什么问题吗？” 导演摇了摇头。 程怡以为导演是对姜茉的演技不满意，立刻笑着说：“导演，您不要对茉姐的要求那么高嘛，她演技差是出了名的，别对她有太高的期望，反正她又不是女主。” 在程怡看来，姜茉演得越差越好，就能衬托出她演得好来。等剧播出了，挨骂的肯定是姜茉，而她的口碑会越来越好。 导演撑着下巴，没有回答程怡。 他在思考。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像姜茉这么神奇的演员。 说她演得不好吗？倒也不是，她其实演得很好，将一个陪酒女演绎得淋漓尽致，非常像。但是，就是让人觉得假。 给人的感觉就是，她真的只是在表演，在拍戏，在完成一个任务。而不是在呈现，在诠释。 她就像一个漂亮精致的皮影，根本没有将她自己融入到角色里边去。 导演实在忍不住，喊了咔，叫姜茉过来谈话。 导演的神情十分严肃，姜茉微微垂着头，远远看去，就好像导演正在将姜茉骂得狗血淋头。 程怡十分得意，心里想着活该，骂得越惨越好，好让这个姜茉意识到，她早就不是几年前的影后了。 幸灾乐祸过后，程怡就陷入自己的忧虑中。 的确有一件事让她很愁，月末就是金月奖视后评选了，然而到现在却还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礼服。 她是网剧出身，之前也一直不温不火，出席红毯的时候，都是穿成衣的。但是这次不一样，她已经提名视后了，她想穿高定。 可是没有一个品牌愿意借她高定礼服。 奢侈品品牌就那么多，高定数量也就那些，早就被各家抢得头破血流了，哪里还轮得到她。 助理在旁边出主意：“成衣也没事，我们一定给你挑件好看的，不会让你被比下去的。” 程怡狠狠瞪了助理一眼：“那能一样吗？万一我要是获奖了，穿着成衣上去领奖，那些看我笑话的人不定要怎么嘲笑我呢！” 程怡平时喜欢上网冲浪，知道现在的明星粉丝们撕得有多厉害。一件礼服，甚至一串珠宝，就可以引起他们一场激战。 瞥见姜茉，程怡朝着她的方向扬了扬下颌：“她穿什么？” 助理将自己已经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程怡：“听说她的团队已经联系好了，是a刚刚发布的一条春夏高定。” 程怡瞬间怒了：“……靠，她凭什么？” 姜茉现在混得还不如她呢，凭什么姜茉可以那么轻松就借到高定？ 每次红毯，那些营销号都喜欢把她和姜茉一起做比较。要是这次，本该是她当主角的视后大典，她穿成衣，姜茉穿了高定，她岂不是又要被姜茉狠狠压一头？ 程怡光是想想就窒息。 助理凑近她，小声说：“不如，您去找顾总试试看？” 程怡一想到自己上次去找顾季臣，狼狈地从他的办公室出来，就有些心有余悸：“这样……好吗？” “顾总肯定是各大奢侈品牌的高级会员，他借礼服，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况且上次你落水，顾总不是对你表示抱歉吗？你提了这个要求，他也不会拒绝的啊。” 程怡想，也对。 而且自己现在是顾氏传媒的艺人，自己穿得好，脸上有光，也是为顾氏传媒争光啊对不对？ 于是程怡在得知顾季臣去了顾氏传媒后，立刻去总裁办找他。 顾季臣没有什么犹豫地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并且说她喜欢哪件，自己去挑。 程怡心花怒放。 不用挑，她早就想好了！ 她就要姜茉那件！ 不过她不打算现在和顾季臣说，她准备在颁奖盛典的前一天，再让顾季臣把礼服给她弄过来，打姜茉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没时间去和别的品牌方借礼服。 到时候，穿成衣的就只能是姜茉了，她就可以牢牢踩姜茉一脚！ 程怡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终于盼到了那天，程怡将那件礼服的图纸拿给了顾季臣，顾季臣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交给助理去办了。 晚上，那条程怡只在发布会视频里见到的裙子，就被装在密码箱里，由两名品牌专员送到了程怡面前。 裙子流光溢彩，程怡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她人生中的第一款高定！ 而且是从姜茉手里抢来的高定！ 试穿裙子的时候，程怡对着镜子照个不停，觉得自己真是怎么看怎么漂亮。 她甚至开始幻想明天的红毯，无数镁光灯对着她拍个不停，各大营销号疯狂吹捧她的美貌，顺便拉踩着只能穿成衣的姜茉，诉说姜茉时代已经过去，而属于她程怡的时代已经到来！ 越想越得意，程怡不禁拽过自己的助理问：“姜茉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助理得意地说：“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听说正在紧急联系各大品牌方接借礼服呢！” 程怡哈哈大笑。 明天晚上颁奖典礼就开始了，怎么可能来得及！ 姜茉，明晚注定会成为一个笑话！ 第31章 有钱就行 如程怡所料，现在的许芝，的确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怎么都没想到，早上品牌方忽然告诉她，由于内部原因，这次的高定不能借给姜茉了！ 许芝心知肚明，哪有什么内部原因，分明就是把给她们的衣服借别人了。 “怎么办啊茉茉，各大品牌方的高定已经被借完了，剩下的只有过季的，要么就是别人已经穿过的了。” 这些是无论如何不能穿的，否则会被嘲死。 姜茉的化妆团队也是焦头烂额，他们的妆造、配饰都已经准备好了，全都配套那件高定来做的，现在换一件礼服，所有的都得重新来过。 更糟糕的情况，是借不到高定，只能穿成衣。 现在圈子里有一个现象，一位艺人一旦红毯造型不令人满意，粉丝第一个冲的，就是造型团队。 姜茉现在虽然糊，但是她有一批非常死忠的颜粉，且那群颜粉对她的造型要求非常非常高。 造型团队已经可以幻想出颁奖典礼结束后，自己的官方被粉丝冲烂的模样。 几分钟后，打完电话的许芝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无比愤怒地说：“茉茉，我打听出你的礼服是被谁……” “被顾季臣。”姜茉平淡地接过了许芝的话，“他给程怡了。” 许芝瞪大眼：“咦，你知道啊？” 姜茉嘲讽地扯了扯唇角。 能左右品牌方行为的，必然是时尚协会的高级会员。这个会员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满打满算也就是那些能叫得出名号的家族里的人。 而恰恰是她的礼服被截胡了，那肯定是程怡做的。 秦强没这个本事，当然就是顾季臣。 “没完了是吧。”姜茉靠近椅子里，自言自语，“先是代言，又是礼服，真以为你可以了？” 想借着这个盛典艳压她、拉踩她？想得美。 姜茉说出一个耳熟能详的奢侈品名字，对许芝说：“你去联系他们。” 许芝为难：“这个品牌方我刚才已经联系过了，没用。” “无所谓，你去联系他们大中华区的管理层，接通后来找我。”姜茉说。 姜茉搞不定的东西，陆橙依可以。 便宜爹给过她一张不限额的黑卡，她也是这个品牌的高级客户呢。 借不到，她买不就行了？ 有钱就行。 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钱。 许芝很快和管理层那边接通了联系，管理层只负责品牌运营，不负责艺人对接的工作，所以姜茉直接报的自己的本名，陆橙依。 “陆小姐，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求？” 姜茉报出一件礼服的编号和自己的住址：“以最快的速度给我送来。” “好的，我们马上为您安排。” 看，就是这么简单。 以姜茉的名义说破嘴皮子都办不到的事情，陆橙依一句话就可以。 三个小时后的深夜，一条简约却不失华美的高定被送到了姜茉的公寓里。 许芝眼睁睁地看着那张黑卡刷出了480万的额度。 啧，480万啊，就这么一条裙子。 明星们一年要出席那么多活动，每次活动的造型都得不一样，礼服对她们来说就是一次性的东西，所以她们会选择借，而不是买。 许芝捂着心口：“以前只听说高定贵，没什么太大感受。这第一次看人刷卡买，我切实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 “别心痛了，我穿完这次就送你，你改一改可以当常服穿。”姜茉随口说。 许芝连连摆手：“不了不了。” 她还没有勇气把一套房穿身上。 与此同时，顾季臣收到了银行扣款短信。 他看了一眼时间，深更半夜的，她还没睡？在购物？ 想了想，他发了条短信：“在做什么？” 姜茉有些稀奇，塑料老公竟然知道她还没睡？ 哦对，前几天她说过她要拍戏来着，会睡得比较晚。 看来塑料老公很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呢。 她如实回复：“在购物。”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老公，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可以一并买来送你哦~” “我没有什么需要的，多谢你。” 姜茉啧了啧嘴，可惜了，还想借机了解一下塑料老公的喜好来着。 手机上又来了一条：“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早点休息吧，熬夜会水肿。” 姜茉一下子乐了：“哇，你好懂！” 塑料老公还知道水肿这回事呢？ 那边回得很快：“因为你，所以特意去了解了一下女孩子的保养事宜。” 姜茉：“……” 呜呜呜，觉得他好温柔啊。 到底睡得晚了，第二天上午，姜茉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接起来，那边是一个深沉的男声：“陆橙依，下楼。” 姜茉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瞬间清醒：“哥？你怎么……” 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姜茉直接穿着睡衣下了楼，跑出大堂，就看见倚在车上，正从白玉烟盒里抽烟出来的徐景同。 走近了，徐景同上下打量了一眼姜茉，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这就是光鲜亮丽的女明星背后的样子？” 姜茉笑得灿烂：“我见自家哥哥，我还要盛装打扮不成？” 徐景同哼笑一声，拢手点烟。 “哥，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怎么有我的号码的？” 徐景同睨着她：“从前不管你是不管你，真想管你，你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去？” 姜茉摸了摸鼻子。也是，依照徐景同的能力，稍微一打听，就能把她扒个底朝天。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陆橙依。”徐景同吐了口烟，“你比我想象中，混得还要差得多啊。” 姜茉：“……” “明晚金月奖颁奖典礼，我会出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姜茉疑惑：“娱乐圈的颁奖，你出席干什么？” 徐景同扫她一眼：“赞助商代表。” 姜茉拱手：“失敬，原来是金主爸爸。” 徐景同敲她额头：“少贫，回答我。” “我肯定不和你一起出席啊。”姜茉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当初闯这个圈子就打定主意的，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名堂来。 不然没脸回家。 意料之中的回答，徐景同倒是没多意外。 抽完那支烟，他从副驾驶上拿出一个巨大的盒子，扔给姜茉。 “这是什么？” “你舅妈知道我见到你了，让我拿给你的。” 姜茉打开盒子，最先看到的就是上边的模特图册。 她一下子认了出来，这不是……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古董高定？”姜茉惊讶。 古董高定可是每个走红毯的女星都想穿的，是礼服中的级别。 徐景同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他母亲是个衣物收藏家，家里的各种礼服，比菜市场上的白菜还要多。就连最珍稀的特别定制，她都拥有好几件。要不是那些不适合姜茉，她肯定让徐景同拿那些过来。 姜茉抱着盒子，没忍住给了徐景同一个大大的拥抱：“替我谢谢舅妈！” 徐景同轻嗤，刚想再嘲讽她两句，忽然看见一辆牌照有些眼熟的车缓缓经过。 他抬了抬手：“顾季臣。” 姜茉一僵。 那辆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顾季臣从车内下来。 第32章 顾季臣看上你，是好事 顾季臣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徐景同。 更没想到徐景同会以这样一副放浪的姿态和自己说话。 他单手夹着烟，另一只手虚虚笼在女人的背上。而那个女人紧紧贴着他，恨不得将自己揉进他怀里。 非常亲密，非常暧昧。 顾季臣之所以会觉得意外，是因为他知道徐家的家风有多严。老派的old oney作风，男人讲究一个绅士，女人讲究一个淑女，子孙一旦有了恋情，就要登报昭示，以示重视。所以徐家的人，绝对不能乱搞男女关系，否则会被家法伺候。 倒是也有例外的，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位离经叛道的千金…… 但是徐景同，绝不是这种人。 顾季臣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被他抱着的女人身上。她身上明显是一条睡裙，真丝的，纤薄，吊带纤细而脆弱。外边是一件更薄的开衫，顺着她圆润的肩头正慢慢滑落。 就像是，共度一夜后，女人不舍得徐景同离开，衣服都来不及换便跟着他跑了下来，在此依依惜别。 徐景同见到顾季臣，想随口和他聊两句合作上的事情，顺便向他引荐一下姜茉，让他帮忙照顾照顾，毕竟自己不时常在国内。 就算姜茉不想借家里的势，但是他当哥哥的，怎么能看着她那么辛苦却什么都不做？ 于是徐景同扔了烟，推搡着姜茉的肩膀，想让她正面朝向顾季臣，他好介绍。 姜茉察觉了徐景同的用意，心中警铃大作，更紧地抱住了徐景同。 要死啊，她怎么能让顾季臣看到她本来的脸？ 他对程怡这么好，证明他非常喜欢程怡这一挂。她是高配版的程怡脸，谁知道顾季臣这个狗男人会不会重新打起她的主意！ 到时候她再拒绝，顾季臣的自尊心得破碎成什么样？怕是到时候他直接将她捏死，骨灰都给她扬了。 顾季臣沁凉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偏偏徐景同一边推她一边说：“这位是……嘶……” 姜茉狠狠踩了徐景同一脚，阻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徐景同低头，见姜茉仰起脸，拼命朝自己使眼色。 他虽然不解，却也领悟，朝着顾季臣歉意笑了笑，转了话题：“我还有几天才回欧洲，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谈一谈国际运输那笔生意。” 顾季臣微一点头，应了徐景同的话，眼神却依然落在姜茉的背影上。 他早就认了出来。 趴在徐景同怀里的，就是那个给他递房卡，对他心怀不轨，甚至大放厥词说一定会拿下他的女人。 那个又当又立的小姐。 傍上了徐景同，却埋在他怀里不敢见人，是怕尴尬？ 顾季臣冷淡地扯了扯唇角，不徐不缓地将话题又引了回去：“这位是徐先生的女友？不妨引荐一下。” 徐景同一怔，见姜茉使眼色到五官都快要扭曲，犹疑道：“不是女友，是……” “妹妹”两个字，就这么卡了壳。 姜茉不想暴露身份，他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可是这他妈的该怎么解释？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有微风掠过香樟树，就像吹过姜茉的耳朵，哗啦作响。 姜茉福至心灵，轻轻捶了捶徐景同的肩膀，腻着嗓子说：“哥哥，人家冷……” 徐景同被她这矫揉造作的声音弄得一阵激灵，却还是飞快打开后座门，直接把姜茉塞了进去。 动作飞快，顾季臣只看见了扬起的真丝睡裙下，那一截白皙细腻的小腿，和纤细到仿佛一掐就能断掉的脚踝。 关上车门，徐景同心里不禁“草”了一声，觉得他妈的这气氛好像更尴尬了，就好像他干了什么类似于金屋藏娇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见他面露窘迫，顾季臣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徐先生不必惊慌，我不会告诉徐老的。” 要是徐家那位老太爷知道自家孙子这样，可是要家法伺候的。 徐景同闭了闭眼，这还是顾季臣和他认识以来，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种无奈又懊恼的神色。 他慢悠悠地说：“不过我还是好心提醒徐先生一句，识人要清，别被表面现象迷惑了。” 徐景同现在正烦躁着，也不管顾季臣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不打扰了。”顾季臣说，“徐先生什么时候有空谈生意，联系我的助理便可。” 说罢，他扫了一眼车内，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一个侧影。 心中不禁冷嗤，能勾到徐景同，这女人是有点手段。 顾季臣离开后，徐景同重重呼出一口气，开门进了驾驶室，转头，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怎么回事？” 姜茉倒也没打算瞒着徐景同，直接道：“顾季臣对我图谋不轨。” “咳……”徐景同没忍住被呛了一下。 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慢悠悠地打量了一遍姜茉。 姜茉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他，对你，图谋不轨？”徐景同用无比荒谬的语气重复这几个字，“我的妹妹，你是不是……太自恋了？” 不是他看不起自家妹妹，自家妹妹肯定是万里挑一的，就是“图谋不轨”这四个字，他实在无法和顾季臣联系起来。 姜茉撑着脖子，义正言辞地维护自己的魅力：“你以为我在诬陷他？他半夜闯过我的房间！而且他转头就找了一个和我长得特像的小明星，我当然不能让他瞧见我了，谁知道他会不会重新盯上我？” 徐景同眯起眼，仍然有些怀疑：“他还闯过你的房间？” 这事不像是顾季臣会做出来的，但是姜茉也不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别提了，提起来就晦气。”姜茉说，“反正，别想着让顾季臣帮我走后门了，我和他，关系不好。” 她还没把顾季臣对她的警告、威胁，抢了她的代言和礼服之类的事情说出来呢，过分死了。 半晌，没听见徐景同搭腔。 抬头，见他正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姜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在打什么主意？” 徐景同靠近椅背里，因为在思考，所以声音显得悠缓深长：“我在想，顾季臣看上你了，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姜茉：“啊？” 徐景同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姜茉：“我觉得，要是能把你们两个撮合到一起，也挺好的，你觉得呢？” 第33章 当大明星可真爽 许芝惊呆了：“啊，你哥竟然想把你和顾总凑一对？然后呢？” 姜茉猛的灌了一口水，咬了咬牙：“然后他和我说，他和顾季臣认识很久了，他能担保顾季臣的人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和我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他担保，他拿什么担保？顾季臣睡小明星的时候还能叫上他一块儿不成？” 许芝嘴角抽了抽：“你拒绝了？” “废话，我当然拒绝！我怎么可能和顾季臣那种垃圾男在一起！我感觉我见他一次我就要气得少活几年！” “而且……”姜茉瘪了瘪嘴，气焰一下子软了下来，“我都已经有老公了呢。” 她老公性格温和，善解人意，还勤俭持家，不比顾季臣那个眼睛长到头顶的垃圾男好一万倍？ “也是。”许芝点了点头，“那你也别生气了，徐先生的话你就当听个乐子就行了。” “这哪儿是乐子，这分明是给人添堵的。明明是我哥，却帮着外人说话。” 让姜茉最不爽的，是徐景同听到顾季臣对她图谋不轨的时候，那种打量着她的怀疑的眼神。 看不起谁呢？你和谁是一家的啊！ 姜茉腮帮子鼓鼓的像个河豚，许芝没忍住戳了戳：“别气了别气了，看在这件古董高定的份儿上，原谅他了？” 听到这话，姜茉心情才算好了些。 “叫造型团队过来吧。”姜茉说。 有古董肯定穿古董，她买那件就暂且收起来，等着下一次红毯再穿。 造型团队赶了过来，对着这件古董高定，无不啧啧称奇。 这件裙子非常简约，是一条斜肩黑裙，右肩有一段珍珠吊带，接口处是该品牌的标志山茶花。 简单的黑白配色，透露出优雅和庄重。而修身的设计，以及下边的不规则波浪裙摆，又显示出一些活泼和性感。 最让人惊喜的，是这件衣服，非常非常贴合姜茉的身材，将她的完美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造型师给她画的依然是浓妆，唇妆尤为突出，像是深夜雪地上燃起的烈火，明媚，炙热。 姜茉将带有网纱的大檐礼帽扣在头上，对着镜子满意地转了两个圈儿。 “不愧是古董高定，真的好贵气。”许芝啧啧称赞。 “我刚才查了，这一件是老佛爷的代表作。不过裙摆和图片里不太一样，看来修改过。”造型师非常激动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老佛爷亲手制作的礼服呢。” 姜茉想，要是这位造型师去了自家舅母的衣帽房，会不会激动到晕过去？ 时间差不多了，姜茉上了保姆车，出发去颁奖现场。 颁奖典礼在北城会展中心举行，将于晚上七点开始。现在距离开始还有三个多小时，现场已经相当热闹了。 受邀的明星陆陆续续出现在了红毯上，接受着镁光灯的洗礼。 程怡深吸一口气，走下保姆车。 她面带微笑，朝两边的记者们挥手示意。 两边不光有记者，还有一些明星的大粉们，他们会想办法溜进来，拍到明星的照片，第一时间发出去。 所以几分钟后，程怡的照片就已经出现在了网上。 博主是程怡的大粉：谁懂啊，怡宝今天美爆了好吗？这是什么仙女下凡啊，她朝我一看，我镜头都拿不稳了！ 评论1l：我没看错吧？怡宝身上这件是a的春夏高定？ 楼中楼回复：你没看错，就是！怡宝这是全球首穿！啊啊啊我家宝贝穿高定了！ 2l：刚去查了，模特图在这里，怡宝比模特图可要美上十个档次好吗？ 3l：靠，宝贝是仙女吧，这条裙子简直就是为我家宝贝量身定制的！圈里除了我家宝贝谁还能穿出这种空灵感啊！ 粉丝们狂欢了起来，而程怡团队早已准备好的通稿也已经发出，很快，程怡美爆了程怡高定等等词条就冲上了热搜。 一些时尚博主们很快就做了总结，红毯上穿高定的明星不少，但是程怡是第一次穿，而且她的营销通稿多，便显得她格外突出。 有些人看不得程怡粉丝的嘴脸，阴阳怪气地回复：“不是吧？这么没见过世面啊，一条高定就高兴成这样？” 立刻有程怡的粉丝追了过来： “你家正主哪位？穿的什么拿出来看看？” “一看就是姜粉，见程怡艳压，急了急了。” “还没见到姜茉我已经好奇了，今晚程怡的扮相封神了，说不定真能艳压姜茉。” 姜茉粉丝立刻回怼：“哈喽姐妹眼睛还好吗？再给程怡十条高定她也艳压不了姜茉ok？” “本年度最大笑话——程怡能艳压姜茉。” “纯路人，不说姜姐演技如何，颜值我是真服气，那姐是真美。” 很快，程怡准备好的营销号们又悄悄放出了另一个消息：姜茉没有借到高定，今晚会穿成衣。 这条消息可算是戳到了程怡粉丝的爽点了，纷纷大声叫好，底气十足地和姜茉的粉丝撕了起来。 “连高定都借不到，还谈什么艳压不艳压的？” “笑死，姜姐是一点儿时尚价值都没有了是吧？” “哈哈哈，代言都没几个了，还谈什么时尚价值？说不定下次姜影后连红毯邀请函都收不到了呢！” “难道姜茉真要被程怡反超了？” 后台休息室里，程怡满意地看着网上的舆论。 比起大家对自己的夸赞，那些人对姜茉的冷嘲热讽更让她觉得爽。她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姜茉，想看看她今晚到底穿的什么玩意。 她看到姜茉的一些粉丝还在负隅顽抗，说没有红毯图不要乱讲。不由得冷笑，等一会儿姜茉来了，看这些脑残粉们怎么打脸。 时不时地有明星过来和主动和程怡打招呼，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而今天她不光提了名，还穿了高定，这意味着她很可能资源飞升，而且是影视、时尚两手抓，自然会有人来套近乎。 更有人悄悄问：“程怡，听说顾总很照顾你们顾氏传媒的艺人？” 程怡笑得灿烂极了：“是呢，顾总……对我们每个艺人都很好。” “但是我听说对你是最好的。” 程怡羞赧地低下头：“没有啦。” 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她终于切实体会到了，红的感觉。 红可真好啊，当大明星可真爽啊。 她一边暗爽，一边吃瓜，很快助理来叫她：“姜茉来了！” 程怡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去看看。” 她要看看连一条高定都借不到的姜茉，会以怎样难堪的姿态走完这段红毯！ 第34章 越缺什么越显摆什么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对准了红毯尽头，同样期待着见到保姆车里下来的人。 毕竟他们也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说姜茉这次连一款高定都没借到。 曾经的影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挺让人唏嘘的。 有人喊了一句“出来了出来了”，记者们纷纷将镜头对了过去。 一双黑色高跟鞋先迈了出来，接着是一段白皙光滑的小腿，黑色的裙摆水波一样从小腿上荡下去。 车里的人弯腰而出，长及肘部的黑色真丝手套包裹着嫩藕一样的手臂，手扶着帽子宽大的帽檐，上边垂下的网纱隐隐约约挡住了眉眼，便显得那张红唇格外的浓艳妖冶。 姜茉优雅地抬手，向周围的记者们打招呼，迈步上了红毯。 她身姿娉婷婀娜，会场的灯光洒下，像是给黑色的礼点上了碎钻。 走到展板前签了名，年轻的主持人问：“请问茉茉比较看好今晚的谁能拿下最佳女主角呢？” 姜茉毫不犹豫：“当然是齐姗啦，我偶像呢。” 主持人挑事般又问：“哦？你最看好的竟然不是同公司的程怡？” 一般的明星遇到这种有针对性的问题，都会回答得比较含糊，应付过去就算了。但是姜茉显然不是“一般明星”中的一个。 她直言不讳：“程怡吗？不看好哦。” “请问为什么呢？” 姜茉用一种“你在问什么废话”的眼神看了一眼主持人：“当然是因为她演得不够好咯。” 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主持人微微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嘻嘻哈哈打了圆场。 颁奖仪式是直播的，所以现在有许多观众正在透过媒体频道观看着，自然，姜茉如此不友好的言论就被网友们实时听了去。 弹幕炸了：“不是，姜茉这是看不起谁呢？” “实话实说不行？程怡演得就是一般啊，怎么可能比得过齐姗那些老戏骨。” “程怡的网络投票可是一骑绝尘呢，是其它人的几倍不止，说不定真能拿奖。” “别逗了，那种水票看看就得了，还真当真了？” “话说姜茉身上这条裙子是香奈儿的？可是我在高定系列里没找到呢。” “那就是成衣呗，明天我也去官方下单一条，咱也能穿影后同款啦！” 姜茉到了后台，一眼就看见了程怡，她脸上带着嚣张得意的笑容，显摆似的转了个圈儿：“茉姐，我这条裙子，怎么样？” 她现在的表情，和前阵子在嘉颜的时候，如出一辙。都是那种抢到别人东西后，小人得志的模样。 姜茉没有如程怡预料的那般恼怒生气，而是红唇一扬，不咸不淡地说：“裙子是好裙子，就是你穿着……啧，有点小家子气。” 这款高定是姜茉当初挑好的，当然匹配的是她平时的风格和气场。虽然颜色是浅色，但是要的就是穿上之后，那种空旷的、空灵的，苍茫蔚蓝的海洋中出现一位鲛人的感觉。 而程怡身材娇小，更像邻家妹妹，只穿出了漂亮，并没有传出一丁点儿这件衣服的磅礴大气。 程怡却笑得更得意了，她认为姜茉是出于不甘和嫉妒，所以故意挑自己的刺的。 “即便不合适，也总比没有强。”程怡用一种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姜茉，掩嘴嗤笑，“茉姐这条裙子倒是够大气了，可惜品质不太好。唉，光大气有什么用呢？人家看的，是牌子，是档次。” “你说得对。”姜茉深以为然地点头。 “这只是一个开始，茉姐。”程怡凑近姜茉，每个音调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你今天穿得不如我，以后，你会什么都不如我的。你猜今天的通稿里，还有没有人说我是你的a货？” “别人怎么说不要紧，关键是自己怎么看。”姜茉给了程怡一个同情的眼神，“原来你这么在意啊，你是不是太自卑了？” “我自卑？”程怡乐了，“茉姐你现在都沦落到这个程度了，你都不自卑，我有什么可自卑的？” 姜茉眨了眨眼：“那你一直显摆什么呢？没听过一句话吗，越缺什么越爱显摆什么。” 说罢，不待程怡回答，她自己回答了：“不好意思啊，差点忘了你是第一次穿高定，兴奋点儿是应该的。” 说罢，她懒得再搭理程怡，转身进了颁奖大厅里。 弹幕更加热闹了：“镜头离近点儿啊，让我听听她们在说啥。” “程怡是美，怎么姜茉一过来，就衬得她和个小丫鬟似的？” “咦，不是都说俩人长得像吗？我怎么看一点都不一样啊。” “姜姐那套妆放你脸上你也和你现在不一样/微笑” “我好像闻到火药味了？她俩吵架了？” “有什么稀奇的，她俩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颁奖大厅里不少嘉宾已经到了，还来了不少奢侈品牌的亚太区总裁，不少明星都过去主动攀谈，想刷个脸，以便以后借衣服、拿代言。 程怡也走了过去，因为她是今晚的最佳女主角候选人之一，自然成为了焦点，听到了大家的夸赞和奉承。 程怡的脸就快笑僵了，原来不当背景板，成为主角竟然是这么爽的一件事！ “诶，你们看姜茉那条裙子好普通啊，是不是去商场随便买了一件应付的啊。” “程怡，你们顾总是不是太偏心了？给你就拿这么漂亮的裙子，给姜茉就是那种？” “她是在扮演黑寡妇吗？怎么穿一身黑。” 话落，一群女孩子捂着嘴娇笑起来。 程怡更是笑得乐不可支，黑寡妇，说得太好了，一会儿就让营销号照着这个方向去嘲姜茉。 日新月异的娱乐圈就是这样，永远都有更火的人出现，永远都有人跌落神坛。而现在姜茉在她们眼中，无疑就是已经彻底凋零的花朵，自然不会有人再将欣赏的目光投落到她身上。 而坐在她们前边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性转过头来，古怪地看了她们一眼，说：“你们真的不认识吗？她身上那件可是香奈儿八十年代的古董高定啊。”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安静了一瞬，然后笑得更大声了。 程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您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呢。” 直播弹幕上，大多数人都和程怡是一个想法：“就是啊，怎么可能呢，哪家瞎了眼会把古董高定借给一个过气糊咖啊。” “笑死了，我明天去买一件，我也说我穿的古董高定。” “哪里来的老妖婆在胡言乱语？” “那个……说话的这位阿姨好像是某知名时尚杂志的总编诶，不可能认错吧？” 不过这条弹幕很快就被其它冷嘲热讽的弹幕给盖过去了。 而此时的姜茉还不知道网上对于自己的议论已经沸反盈天，她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里，翻阅一本图册。 这里边是一个个的独立沙发，沙发背面贴着嘉宾铭牌。而她右前方那张沙发上，贴的名字是：顾季臣。 姜茉想，这可不怪她。 顾季臣是警告过她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可是这次怪不到她头上，是人家这么安排的，可不是她故意凑到他跟前的。 要是顾季臣真看她那么不顺眼，就直接将她的名字从名单里剔除啊，或者直接和她解约，多方便。 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 正想着，那个人便出现了。 顾季臣前后簇拥着许多人，众星捧月地走了过来。他单手插在西装口袋里，面容清冷，微垂着的视线彰显出一种对什么都毫无兴趣的漠然。 像是察觉到姜茉的注视，他蓦然掀起视线，朝着姜茉望了过来。 第35章 关注 姜茉第一时间拿起手里的图册，挡住了脸。 顾季臣的视线就像是极寒之地的冰凌，光是冷冷地一照，就让人不禁心下发寒。 在这样的场合下，姜茉没勇气和他对视，毕竟她想给自己留些体面。 因为她不确定顾季臣看到自己后，会不会直接让人把她轰出去。 毕竟他们那种上位者，惯来是喜怒无常的。 厚重的图册挡住脸，视线一片漆黑。她听见顾季臣沉声向引导他过来的工作人员道了谢，然后坐在了右前方的沙发里。 姜茉悄悄将图册打开一条缝，眯眼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的一点点侧脸。 大厅的大灯没有开，光线较暗，边角的射灯散发出莹润的蓝光。正有一束打在了顾季臣身上，像给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他的侧脸冷峻锋锐，线条从衬衫领口向上延伸到发根，每一个起伏都是恰到好处的精致。 姜茉想，他若不是顾氏集团的执行董事，光凭这张脸来闯娱乐圈，也一定能红。 顾季臣动了一下，姜茉立刻盖住了那条偷看的缝隙。 顾季臣只是调整了一个相对更舒适的姿势，闭着眼睛靠在沙发里休息。 这段时间的繁忙事务着实让人精神倦怠，但答应过会来出席这次颁奖典礼，便不能食言。 他能感受出许多人蠢蠢欲动往他这边凑，想和他认识、攀谈。即便他没有睡意，却也不曾睁眼，因为根本懒得应付。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老公，你觉得这个好看吗？我送给奶奶她会不会喜欢呀？” 顾季臣放大那张图片，是一个毛线编织的中国结，非常大，很漂亮，而且是双面的，两面颜色都不一样。细节看不太清楚，因为对方似乎是从某本画册上拍下来的，有点糊。 他回复：“奶奶会喜欢的，尤其是你送的。” 姜茉觉得也是。周奶奶是位特别温婉知性的老人，她很喜欢一些怀旧的东西。记得过年的时候，周奶奶总是往家里挂很多中国结。所以见到这个中国结，姜茉一下子就想到了周奶奶。 这本图册其实是一本影集，里边都是入围今晚奖项的电视剧剧照。而这个中国结，就是一部同名电视剧里的物件，现在有周边在卖。 她决定一会儿去买一个，下次去看周奶奶的时候带上。 塑料老公忽然又来了一条短信：“你现在在哪里？” 姜茉：“我到会场了呀。” 前两天不是告诉他自己今天要来参加颁奖典礼的？ 顾季臣收起手机，环视了一圈，果然看见了不远处正被人围起来的程怡。 难为她了，正在应付那些人，还能想起送奶奶一个中国结。 他不禁微微勾了勾唇角，对周围嘈杂环境生出的那点不耐散去了一些。 塑料老公没再回复，姜茉收起了手机，继续低头看图册。 左边座位传来一个打招呼的声音：“姜茉你好。” 姜茉抬头一看，眼睛顿时亮了，立刻起身鞠躬：“齐老师，您好。” 齐姗今年五十五岁，科班出身，只拍正剧。春节期间放映的那部《中国结》就是她主演，收视率很高，所以她也是本届金月视后最被看好的女演员。 齐姗朝她眨了眨眼睛：“又瘦了哦，就到这里吧，别再瘦了。” 她说话的声调微哑，却有种别样的温柔亲昵。姜茉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五年前的星光奖颁奖典礼上，那一次，她拿了影后，齐姗是第一个祝福她的。 毫不夸张地说，她是看齐姗的剧长大的，特别喜欢她。而且齐姗真的是一位没有功利心、一心只想拍好剧的好演员，姜茉希望自己以后可以和她一样，不管是演技，还是心态。 这次的奖项对齐姗来说很重要。因为国内电视剧三大奖项她已经拿到了两个，这次再拿到，她就大满贯了。 而姜茉也觉得她确实可以，因为齐姗在《中国结》里的表现实在太出彩了。 很快，顶上大灯亮起，证明颁奖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各位来宾飞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程怡也是，她的座位就在顾季臣的右手边。 坐下之前，她往后看了一眼姜茉，发现她正在和齐姗说话。 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落到了她的裙子上，撇了撇嘴，怎么看都不像古董高定，那老女人肯定认错了。 “在看什么。”顾季臣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噢，没什么。”程怡立刻坐下，朝着顾季臣巧笑倩兮，“顾总，我这样……好看吗？” 顾季臣微一点头：“好看。” 程怡觉得他是在敷衍自己，毕竟他都没有打量自己一遍。 于是她撅起嘴，撒娇般道：“顾总，您都没好好看呢。” “刚才你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程怡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脸都红了。 顾总果然对自己非常关注。 她又看了一眼姜茉，见姜茉正举着图册不知道在和齐姗说什么。齐姗点了头，姜茉笑得十分开心，就连身上那条暗沉沉黑漆漆的裙子，好像都因为她灿烂的笑而有了华光。 她暗自撇嘴，姜茉再好看又如何，反正今晚的主角也不会是她！顾总看到的，也不是她！ 颁奖典礼终于开始，程怡已经没心情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她整个人紧张无比。 前边那些奖项，她都不知道是怎么颁过去的，也不知道颁给了谁。当主持人说到“最佳女演员”的时候，她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手，放在胸前，呈现出一个祈祷的姿态。 拜托，让她拿奖吧，让她捧起那座金色的小月亮，成为视后，让她飞升！ 老天保佑，让她拿奖！ “别紧张，一定会是您的。”姜茉握着齐姗的手，向她微笑，“您的表现，我们都有目共睹，评审团和观众都明白的。” 齐姗意有所指地向程怡那边看了一眼，叹息道：“姜茉，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够好，就可以完成的。” 姜茉以为她是在担心网络投票数，于是安慰道：“您不要紧张，评审团的分数占的比重大，即便网络投票您比不过那些年轻的流量明星，但是最终结果肯定是没有悬念的。” 评奖的分数由评审团打分和网络投票共同构成，前者占比百分之七十。而齐姗的表现是断层的优越，所以姜茉认为，奖项肯定是她的。 齐姗看向姜茉，这个紧紧盯着大屏幕的小姑娘似乎比她还要紧张。灯光落入她眼中，澄澈又灵动。 齐姗摇了摇头，她把这个世界，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大屏幕上出现了五位女演员的脸，是入围最佳女演员的五位女星。伴随着音乐进入高潮，鼓点越来越密集，在场所有人的心也都被提了起来。 姜茉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濡湿的汗意，紧张程度堪比五年前，自己第一次拿影后的时候。 终于，在紧锣密鼓的音乐声骤停时，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响彻大厅每一个角落：“让我们恭喜最佳女演员——程怡！” 大屏幕上其它四位演员的脸消失了，程怡惊喜的面庞占据了整个大屏幕。 大厅安静了好几秒后，掌声才逐渐响起。嘉宾们面面相觑，疑惑的表情和迟钝的掌声彰显着他们内心的疑惑。 姜茉下意识看向齐姗，齐姗的微笑没有一丝变化，似乎没有任何意外。 她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程怡上台领奖，而更多的人，看向的却是台下的顾季臣。 这一刻，姜茉似乎明白了。 原来这个奖，是这么拿的啊。 第36章 失望 程怡激动坏了，她上台的时候，双腿都是软的。 当颁奖嘉宾将那个沉甸甸的小金月亮奖杯递给她的时候，她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切感。 她真的做到了，她真的获奖了！ 她真的成为视后了！ 她下意识看向顾季臣。他不是说不愿意帮她吗？不是说不愿意使用手段破坏公平吗？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啊，他还是帮她拿到这个奖项了啊。 他果然在乎她！ 程怡热泪盈眶。 她走到立麦前，颤抖着声音发表获奖感言。 “首先，拿到这个奖项，我要感谢我的老板，顾季臣先生……” 下边不知道谁“切”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因为现在太安静了，便显得格外突兀。 顿时，一群人哄笑了起来。 台上的程怡不明所以，一时间愣住了，有些手足无措。 镜头这时候给到了顾季臣，他冷淡到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哄笑声莫名小了下去。 当他看向镜头的时候，会场内彻底鸦雀无声。 因为在场所有人都觉得，顾季臣那冷漠清傲的眼神，透过镜头，盯着自己，像是在说：你们再笑一声试试。 一片问号的弹幕中终于有了其它的言论：“靠，大佬一看过来，我呼吸好像停了一下。” “啊啊啊大佬是在维护自己的艺人吗？磕到了磕到了。” “前边的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靠，到底为什么拿奖的是程怡啊？我以为齐姗拿定了，《中国结》都演得封神了。” “嗐，资本的力量呗。” “只恨齐老师没有一个这么牛逼的老板。” “好可惜啊，以为齐老师一定能大满贯了呢……” 程怡继续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她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幸好台下也没多少人在听她的话。 姜茉一直握着齐姗的手，只不过她的手心已经从刚才的湿热，变为现在的冰凉。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齐姗，这位大前辈，自己的偶像。 虽然齐姗一直在微笑，但是姜茉知道她很难过，因为她的眼角有泪花。 齐姗低头揩了一下眼角，拍了拍姜茉的手背：“别难过，没事的。” 姜茉微微抿唇，轻声说：“您这么优秀，一定可以拿到大满贯的。” 齐姗环视了一圈灯光璀璨的颁奖大厅，眼里的光芒说不清是留恋还是怀念。她脸上露出一抹稍显复杂的笑容来，看向姜茉：“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准备息影了。” 姜茉一怔：“为什么？” “因为身体不允许了，《中国结》的后半部分我就是强撑着拍的，已经无法再拍下去了。不如就到这里，也算给观众们留下个好印象。” 大厅明明是安静的，可是姜茉却觉得好似有一万种声音响在她的耳畔，以至于她的大脑混乱无比。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她就开始看齐姗的剧了。 齐姗演过鲜衣怒马的少女，刁蛮任性的公主，心怀大义的乱世佳人，坚强温柔的重病患者。 也演过恶毒奸诈的女特务，妩媚妖娆的第三者，蛮不讲理的旧社会老太太，半疯癫逼死儿子的母亲…… 姜茉从她诠释的各种角色中懂得了人性的多样性，学到了对待人生的不同态度。 最让她惊叹的是，一个人，怎么可以演出这么多角色，而且每一个都演得这么好。 她还看过许多齐姗的访谈，去学习她的演绎技巧。所以她和齐姗一样，都是“体验派”的演员。 她私心希望齐姗可以一直演下去，因为她还没有看够，她还想看齐姗诠释更多的，更精彩的角色。 就算最后退了，姜茉也希望她可以风光大退，带着属于她的大满贯，在无数掌声与喝彩中退下去。这是一个粉丝对偶像最诚挚的祝愿。 而不是现在这样，空留遗憾。 她不演了，她拿不到下一个奖了，她没有大满贯了。 姜茉好难过。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一直珍视的，尊重的，奉若神明的东西，被亵渎了。 她心里酸涩，整个胸腔都充斥着一团抒发不出来的气。 齐姗温暖干燥的手摸了摸她的眼睛，笑着说：“怎么哭了呢？” 姜茉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流泪了。 之后还有一些奖项，姜茉已经听不进去了，她一直盯着程怡，一直一直盯着她。 程怡回了一下头，被吓了个够呛。 因为姜茉的眼神让她又想到了那一次在片场，她骂了她妈妈，姜茉将她摁住，往死里扇的时候。 程怡一个激灵，不敢再看姜茉。 直到颁奖典礼结束，姜茉一直都坐在那里没有动。 她和齐姗一直坐到了所有人离开后。 “有时间陪我走一走吗？”齐姗温柔地问她，“就在这个大厅里。” 姜茉点了点头。 齐姗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到了颁奖台上。 “我第一次拿奖，就是在这里。那是三十三年前，我二十二岁的时候。”齐姗的目光满是怀恋，“那时候，我意气风发，觉得今后的一切，都是坦途。” 她笑着看向姜茉：“就像你拿到星光奖的时候。” “之后我演了很多很多剧，却都没有再拿奖。奖项很难拿，每一届都是神仙打架。我焦躁又紧张，生怕没有拿奖是因为自己没有进步，我急需另外一个奖项来证明自己。就在这样的焦虑中，我拿了我的第二个奖，那时我三十六岁。” 姜茉的思维跟着齐姗的话一起发散，蔓延，她好像看到了许多许多年以前，年轻的齐姗站在这个位置，双目炯炯，满是斗志。 而她是怎么变得像现在这样平和的呢？是在一次次的失败中，习惯了吗？ 齐姗慢慢地，走过一排一排的座位，直到礼堂的最后。 “姜茉，感谢你替我着想。我心里固然也遗憾，但是人生，就是由一个个遗憾构成的。有时候，许多事情我们不需要去问为什么，因为真相会令我们更难堪。所以，就假装不知道吧，把这次当作一次简单的失败。” 齐姗温柔地朝她笑着：“我也希望以后的你，不管遭遇什么，都能放平心态，不要为难自己，永远都向前看。” 姜茉的唇角微微颤抖。 齐姗看出来了。 她看出自己生气，看出自己难过，看出自己的不甘与怨怼。 今日替别人尚且如此，要是改天她遭遇这样的事情，她该如何自我消化？ 齐姗在开解她。 她这样温柔。明明和大满贯失之交臂，她该是最难过的人，却还在安抚自己这个后辈。 姜茉的眼眶更酸了。 “姜茉，无论你以后可能遭遇什么，请永远相信你自己。正如我，即便这次的奖项不是我的，但我仍然相信我是最好的。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需要有奖项才能相信自己的人了。无论你现在正在遭遇什么，请依然相信你自己，你是个非常有灵气的演员，你会有成就的。” 这是齐姗离开前，对姜茉说的话。 姜茉怔怔站在院中，良久良久。 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了雨，雨幕斜织，空气都变得潮冷。一阵夜风吹过，带来沁骨的寒，姜茉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往车流络绎不绝，灯光穿透雨幕，别样的璀璨。有一辆豪车的车灯直直朝着她眼中射来，她都觉得，没有程怡手中那个奖杯的光芒来得刺目。 这辆车开近，姜茉终于看见了车头的小天使，和那嚣张的牌号。 是顾季臣的车。 刚刚被齐姗压下去的愤怒和不解，瞬间滋生出来。 她上前几步，冒着雨，挡在了顾季臣的车前。 第37章 狗男女 刘叔一脚刹车，豪车车头贴着姜茉的裙角停下。 顾季臣闭眼靠在座位里，声线带着一抹沙哑：“怎么？” “那位……小姐拦在了前边。” 刚说完，耳边就传来了砰砰的车窗拍打声。 顾季臣授意，刘叔将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姜茉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她搭理精致的发型已经彻底被打湿，有水珠顺着脸颊不断滑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姜茉问。 顾季臣看着她因为愤怒而通红的眼睛，还有这一身浩然正气的样子，顿觉可笑。 他知道她是在质问奖项的评选问题，从程怡的名字被念出，全场的反应来看，他就知道，这个奖她拿得不配。 可是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女人来质问他。 她算什么东西？ 顾季臣根本懒得回答她，直接冲刘叔扬了扬下颌：“开车。” 姜茉眼疾手快地扒住了车窗框，坚持质问：“顾季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你的一己私心？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 他潜女明星，喜欢玩女伴，那都是他的私人作风问题。可是今天这件事情一出来，姜茉是真的觉得他恶心，他人品有问题。 “恶心？”顾季臣觉得荒谬极了，“你也配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别人？” 世界上还有比她这种靠出卖身体获取利益的人更恶心的？ “我怎么不配？我也是一名观众，我有审美，我有眼睛，我知道谁演得更好，谁更该拿这个奖！” “那你该去质问的是评审团。” “若不是你授意，评审团会和瞎了似的，把奖给程怡吗？”姜茉冷笑，“你要是不插手，齐老师会和大满贯失之交臂吗？这是第一次，以后还有多少次，你都要用你的特权为程怡铺路，把本该给别人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剥夺吗？！” 吼完最后一句，她面前的车门忽然打开了。 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扯进了车里。 空间变小，气氛也顿时变得狭窄而逼仄。顾季臣清冷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端，让她几乎呼吸困难。 当然她呼吸困难更主要的原因，是顾季臣掐着她的脸。 他居高临下，面孔隐于阴影中，叫人根本看不清神情，便显得他的声音愈发的莫测深寒：“我警告过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倒好，自己跑来我面前放肆。” “就算你觉得我放肆，我也要问今天晚上的事情！” 顾季臣轻嗤：“就算是我，那又如何？” 真是可笑，这个女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来质问他。且不说这件事和他没关系，即便有，轮得到她来问？ 还是说他之前几次没有和她一般见识，她就当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虽然早就知道是他，但是听他亲口承认，姜茉心下还是生出一种悲凉的酸涩来。 “顾季臣，我之前对你的评价还真没错，你的确是个垃圾！你今天肆意左右别人，总有一天，会有别人来左右你！你等着，你不会一直得意下去的！” “闭嘴！” 顾季臣手下用力，姜茉觉得自己的脸颊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她能感受到他怒气更甚，车内的僵滞几乎要让人窒息。 一道车灯打过，借着这一隙的光亮，姜茉终于看清了顾季臣的眼神。 那是一种阴鸷的，沉郁的，和他清傲矜贵的外表不符的，狠戾与阴毒。 他像是被戳到了底线，萌生出了毁灭的恶意。 姜茉甚至感觉自己可能无法从这辆车上下去了。 但是她没有心悸，没有退缩，更没有示弱。 “程怡高兴坏了吧，她会怎么报答你啊？你在享受她的浓情蜜意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想到有一位老艺术家，因为你的私欲，留下了一生的遗憾？” 顾季臣额头青筋一跳：“我让你闭嘴！” 姜茉越说火气越大，她知道继续说下去会完全激怒顾季臣，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你会不会想到业内那么多艺人，看到今晚这个结果，是怎样的心凉，怎样担忧自己的未来？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齐姗，被程怡取而代之呢？” “哦，你当然不会想那些。因为你这种人，怎么会共情别人？你只会轻蔑地鄙视别人，你哪里知道什么叫梦想，什么叫遗憾……” “砰”的一声，姜茉的头侧了过去。 因为顾季臣的拳头，贴着她的脑袋，敲在了椅背上，带来一阵震颤。 姜茉甚至听到了他因为用力握拳，而嘎嘣作响的骨节。 她丝毫不怀疑，他想敲碎的是自己。 可是那又如何。 她就是要说，否则她会将自己憋死。 她嗤笑：“呦，恼羞成怒了？” 旁边一盏路灯乍然亮起，暖黄色的灯光洒进来。 这个女人的面庞在灯中更明媚，眼神也更加明亮。带着和他不相上下的气势，直勾勾地盯着他。 即便她已经湿透，却丝毫都不显得狼狈。 这一瞬间，顾季臣想到了山尖的石，崖边的花，还有那为了活命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的鹰。 她有着不甘和桀骜，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鄙夷无比地看着他。 顾季臣甚至觉得，她已经做好了被他弄死的准备，却还是无畏闯了过来，问一句为什么。 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顾季臣掐着她脸的手不由自主松了些力道，锋利的喉结微微一滚动。 “我没有做。” 顾季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这个找死的女人解释，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果然，姜茉根本就不信：“程怡难道没有因为这件事去找你吗？除了你，谁还有这么大的权利！” 要不是他暗箱操作，齐姗早就大满贯了！ 这人是真的垃圾，不光做了，做了还她妈不敢承认！ 姜茉怒火中烧，直接抬手，然而顾季臣已经料到了她的动作，直接捏住了她的手腕。 “还敢和我动手？”顾季臣不光捏住了她的胳膊，还压住了她的腿。 他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将姜茉焚烧殆尽。 两人离得极近，鼻尖几乎都贴到了一起，清清楚楚地看清彼此眼底的愤怒。 姜茉不甘心这样被钳制着，张口咬在了顾季臣的肩膀上。她听见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下巴传来一阵几乎要被卸掉的疼痛。 姜茉不得已松开了口，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你就继续和程怡狼狈为奸。”姜茉咬牙切齿，“我就看你们这对狗男女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第38章 求饶我就放了你 顾季臣沉沉盯着姜茉，忽然笑了。 是那种邪佞又阴沉的笑，让人冷到骨子里。 很好，已经很久没有人可以这样激怒他了。 以前，他不欲与这个女人一般见识，总给她留有余地。但是明显，这个女人根本不配别人给她留颜面，她就是欠收拾。 那他就让她长长记性。 顾季臣将刘叔叫了上来：“去虎园！” 刘叔一震，从后视镜里同情地看了一眼姜茉。 虎园是他家少爷用来收拾敌人的地方，还从来没有女人被带去过那里，这位小姐竟然让他家少爷这么生气吗？ 一般人从那里出来不死也要剥一层皮，这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他试探着说：“少爷，您……” 顾季臣却直接打断了：“刘叔，我不想听见你帮无关紧要的人说话。” 刘叔唇角微微一僵，轻声叹了口气。 “虎园？”姜茉转头看向顾季臣，“你准备在那里教训我？” “怕了？” “有什么怕的。”姜茉的脊背挺得笔直，几乎是端坐在座位里，“还是那句话，大不了你就弄死我。” 在拦住他的车之前，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做好了顾季臣盛怒，会收拾她的准备。 她不后悔，她就是不服。替齐姗不服，替自己不服， 她就是要抗争，为了齐姗，为了同行，为了未来的自己。 她的淡定出乎顾季臣的意料，他总算正眼看向了她。 因为两人刚才的争执，她脸上有淡淡的红印。肩背纤瘦而单薄，脖颈细长，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似的。 这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一副躯体，是哪里来的勇气，屡次三番激怒他的？ 她真的活够了？ 还是说这也是她吸引自己注意力的一种方式？不成功便成仁？ “不求饶？”顾季臣问。 姜茉笑了一下：“反正求饶也没用，何必让你看笑话。” 她对于自己会得到的态度，很笃定。 顾季臣扣住她的后脑，迫使她转过脸来。 她的妆在刚才的争执中，已经有些花了，看起来有些滑稽。眼线也有点晕开，而那瞳仁却像穿透迷雾的月。 坚韧，不服，永不低头。 顾季臣好像忽然找到了新的乐子。 对于一株永远不会低头的花，折弯她的枝蔓，似乎比直接摧毁更有意思。 他盯着她的眼睛，邪佞地勾了勾唇角：“你认错求饶，我就放过你。” 姜茉直勾勾地回视着他：“我没有错，更不会求饶。” “你知道虎园是什么地方？”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是带着愉悦，和刚才的盛怒判若两人，“那里放了十五只美洲虎，每只都雄伟健壮。被丢进去的人，只有拼命从猛虎的爪牙下逃生。我当然不会让他们死，只是他们出来后，和死也没什么两样了。他们会脱一层皮肉，有的还会露出骨头。” 他看见姜茉绞起来的手指，笑容更深：“做你这一行的，没了这幅皮囊，你还有什么？” 他幽深的语调像伸出来的地狱之手，要将她拖拽下去。 姜茉捏紧了发白的指尖，长睫闪动，呼吸不匀。 顾季臣的话在她脑海中展开一副血腥的画面。她几乎可以看到那个奄奄一息，不成人样的自己。 “害怕了？”顾季臣说，“求我。” 姜茉的眼神有些恍惚，轻轻蹙起的眉头彰显出她在进行痛苦的心里挣扎。 她承认，她怕了。 顾季臣说的没错。做她这一行的，要是连皮囊都没有了，还剩什么？ 娱乐圈怎么会接受一个毁了容的演员？ 她的志向，她的理想，她想证明的东西，都将化为乌有。 她低估了顾季臣的狠。 他太知道怎么去打击一个人了，根本不需要将对方挫骨扬灰，就能精准命中对方的致命弱点，让对方生不如死。 姜茉的手背上绽出了青筋，战栗感传遍全身。 她嫣红的唇瓣轻微抖动，说出的音调不成语句：“我，我……” 刘叔忽然一脚刹车，推背感让姜茉从巨大的恐惧中骤然回神。 “少爷，我们被拦住了。” 他们前方，横着一辆越野。 车门打开，徐景同走了出来。 姜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 顾季臣的眼神再次沉了下去，斜睨了一眼惊喜的姜茉：“以为他能救你？” 姜茉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力拍打车窗回应徐景同。 车窗降下，徐景同微微弯腰看向里边。见姜茉好好地坐在那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来接人。”徐景同对顾季臣说。 顾季臣懒洋洋的样子：“我若是不放呢。” “不放？” “她惹了我，自然由我来处理。”顾季臣慢条斯理地说，“所以，徐先生，人不能给你了。” 听到“处理”两个字，徐景同眉头一跳，又上前一步：“她的过失，我来承担，你和我谈。人，必须给我。” 顾季臣没想到徐景同竟然对这个女人这么上心？为了她都不惜和自己对上？ 两人男人四目相对，看似平和，内里涌动着外人看不懂的深层情绪。 半晌，顾季臣扬了扬眉：“她值？” 这两个字让徐景同很是不悦，脸色更沉：“值不值，我心里有数。” 顾季臣偏头笑出了声。 姜茉觉得，这个样子的顾季臣，比刚才他盛怒的时候还要可怕。 “刘叔，没听见徐先生要人吗？还不开门。” 刘叔立刻打开了姜茉那侧的车门。 姜茉立刻跳下了车，站到徐景同身侧。 “这个面子是给徐先生的。”顾季臣斜睨一眼两人，“要是再有下次，便是徐老来了也没用。” 车窗升起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姜茉。 他眼里再没有警告和厌恶，平淡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车子发动，顾季臣瞧见徐景同握着那个女人的肩膀，很关切地和她说话。 顾季臣冷眼看着越来越远的两个人，具体来说，是那个女人。 莫名想到了她刚才，梗着脖子不认错不服输的样子。 所以她是料定了徐景同会来救她，才一直强撑着是吧？ 顾季臣哼笑。 无意间扯动了肩膀，传来一阵麻麻的刺痛，才想起刚才那个女人咬了她一口。 侧目一扫，肩膀上有个清晰的牙印，已经红肿泛血。 那女人真是下了狠劲咬她。 他不以为意，只是沉声吩咐刘叔：“去查，今晚那个该死的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顿，又附加了一句：“再去查查那个女人。” 第39章 无法共情 “你去质问他了？”徐景同听姜茉讲完刚才的事情，啧声，“怪不得他要收拾你。” 顾季臣那样的人，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难怪脸色那么难看。 姜茉鼓了鼓腮帮子：“他动手脚左右奖项的得主，凭什么不能被质问？” “不可能吧，顾季臣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他自己承认的！” 他刚才嚣张地说“是我那又如何”的样子，让姜茉想起来就一阵呕心。 徐景同蹙眉，有些不解：“不可能啊。” 他和顾季臣认识的时间不短了，顾季臣的人品如何，他一清二楚。顾季臣是个原则非常鲜明的人，绝对不会做这种破坏公平的事情。 不过他很快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即便真是他做的，又不是把你的奖拿走了，你出什么头？” “那是我偶像的奖，关系到她的大满贯！” “那又怎么样呢？财力支撑也是实力的一种。” 姜茉愕然看向他：“你是这么想的？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 “不然呢？”徐景同不假思索地说，“不然那么多人努力赚钱，努力往上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可以为所欲为吗？” “所以你们的为所欲为，就要建立在对别人的践踏上？” 徐景同乐了：“哪有这么严重，践踏两个字太夸张了。” “怎么不是践踏？这种行为不是在践踏别人的努力，别人的尊严？”姜茉语调骤然拔高，红着眼睛瞪着徐景同，“为了你们的一己私欲，就去玩弄别人的命运，改变别人的人生轨迹，这就是你们这些特权阶层的乐趣是吗？” 徐景同不理解姜茉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你对顾季臣有偏见，将这件事想得太严重了。”徐景同说，“不必小题大做，没有人的命运被改变。即便你那位偶像没有拿到大满贯，不可否认她依然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演员，不是吗？不会因为这个奖没有拿到，她之前的一切就被否定了。” 他叹了口气，看着姜茉通红的眼睛：“正直是好事，但你不必有这么大的情绪。” 姜茉荒唐地笑了一声：“那若是有这样遭遇的人是我呢？是别人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给拿走了呢？” “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她通红的眼睛到底让徐景同心软了，不禁伸手去抚摸她的发顶，“我不会允许有人这么对待你。” 姜茉偏头，躲开了徐景同的手。 她脱力一般，靠近了座椅里，双目无神地看向窗外。 她和徐景同根本不在一个思想维度里。 徐景同和顾季臣是一类人，他们出生在罗马，习惯了高高在上，什么东西都是他们唾手可得的，也从未被剥夺过什么，怎么会和她们这种人共情呢？ 说不明白的。 气怒和愤慨还会被认为是小题大做，是太夸张了，是不值得如此。 姜茉讥讽地扯了扯唇角，怔怔然看着窗外浓重的夜。 忽然就想到了十四岁那年。 那是她第一次来北城，妈妈带着她来参加艺考。 她有一把好嗓子，从小就喜欢唱歌，想走声乐这条路。艺考也很顺利，她能看到考官们对她很满意。 她高高兴兴等待好消息的时候，却被告知，她落选了。 而且有人举报她买通考官，提前得到了考试题目，被视为作弊，永久取消了她的艺考资格。 她被这莫须有的罪名砸懵了。 申诉无门，无论她怎么解释，得到的只有无奈的叹息。 直到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找上了她。那个小姑娘衣着光鲜，趾高气扬，一看就是好家庭里出来的千金。 那位小千金说，一切都是她做的，她要断了她艺考这条路。 她问为什么，小姑娘鄙夷又嫉妒地说：“因为你不配。就你也想当明星？你就该烂在泥里，一辈子活在底层！” 后来她才知道，这位小姑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不知道这个妹妹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要断了她艺考这条路。 她甚至之前都从未见过她。 艺考作弊的消息传回了她的学校，她面对的是无尽的嘲笑和议论，她解释说自己没有，但是无人相信。 那是她非常痛苦的一年。音乐梦想破碎，还背上了一个永远无法洗脱的污点。 看，多简单啊。出生在一个优渥的家庭里，即便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也可以轻易就粉碎掉别人的梦想和努力。 命运怎么没有被改变呢？她若是艺考顺利，就可以进入音乐学院学习，就不会遇见导演，就不会去拍电影，那么妈妈也不会死。 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随手做的一件爽快的小事，给别人带来的是多大的伤害。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痛苦。 姜茉闭上眼，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四岁，浑身虚脱，心灰意冷，茫然绝望。 到了公寓楼下，姜茉直接下车，连声道别都没力气和徐景同说了。 刚进家门，就听见了许芝的大喊：“茉茉，网上都吵翻了，你看了吗？” 姜茉眼珠动了动：“怎么了？” “就是今天晚上的奖啊，网友们都不服，都在质问金月奖官方呢！” 姜茉立刻拿出手机，一看，好家伙，真是空前的热闹。 程怡水奖程怡不配史上最烂金月视后齐姗无冕之王齐姗大满贯等等词条，齐齐摆在热搜上。 数不清的网友都在替齐姗打抱不平，即便程怡粉丝战斗力强，却还是被空前团结的网友冲得溃不成军。 就连对姜茉身上这条裙子到底是不是古董高定的讨论，也被顶了下去。 姜茉忽然觉得，心里好像没那么郁闷了。 她替齐姗感到开心，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看，她的质疑是对的，不是因为她和程怡有龃龉，而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不对的。 “估计程怡要气坏了，她肯定想不到这件事情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许芝说，“真不知道她这个奖拿的，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第40章 让姜茉挡枪 许芝想得没错，程怡真要气坏了，鼻子都快气歪了。 本来她对拿奖没什么信息，她知道竞争激烈，但还是心怀奢望。万一呢，万一天上掉馅饼了呢？ 结果美梦真的成真了。本来是件高高兴兴的事情，谁知道没有得到祝福，还被骂成了这样？ “他们有什么可不服的？有种也让顾总去帮他们啊！”程怡气得直接砸了手机。 她团队的几个人焦头烂额，正在想方案到底要怎么处理这场舆论。 就连有几个合作的品牌方也联系了他们，并不是来祝福的，而是督促他们赶紧处理舆论。 谁也没有想到本来是飞升的契机，却好像要招来祸事了。 “我去联系顾总。”程怡红着眼睛说，“让顾总直接给我压下去。” “这样不行。”有人反对，“要是压下去，网友又会说我们捂嘴，简直就是罪上加罪，到时候你的路人缘会直接崩盘。”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就这么挨骂？”程怡尖叫。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转移注意力，分散热度。要是有别的瓜曝出来，我们的热度就会降低，压力也会减小。等再过一段时间，网友们就会忘记你的这件事了。” 程怡狠狠揉了揉头发：“可是有什么瓜可以曝出来？” 现在哪里想得起什么八卦？即便有，也是小打小闹，要么就是不新鲜的，根本不够分量。 得有足够有热度的人，足够新鲜的事情才行。 程怡的助理忽然“咦”了一声：“我想到一个！” 所有人都看向她，她继续道：“我刚才看见有网友说，姜茉今晚穿得那条裙子，是假货，仿的香奈儿古董高定。” 程怡眼睛都亮了：“假货？” 如果真是假的，那就太好了，这个八卦足够让人讨论了。 首先姜茉晚上那条裙子，就已经被网友们讨论出不少热度了。要是告诉他们是假货，他们一定会转头去嘲笑姜茉，她这边的压力就会小一点了。 助理找出图片：“网友们找出来的，正版的裙子是这样，姜茉这条裙摆根本不一样。” “我就说，姜茉现在的热度，怎么可能借到古董高定！原来她已经沦落到穿假货的地步了！”程怡笑出了声。 “那我们就赶紧发这个！” 没几分钟，姜茉穿假货这个词条，就飞快窜上了高位热搜。 是一位时尚博主发的文：姜茉今晚穿的裙子的正版，是老佛爷的得意之作，在一次时装周展示后，就被一位神秘收藏家收藏。这条裙子现在连品牌方都没有，姜茉是哪里来的？而且对比一下姜茉穿的这条和原版，就能发现诸多细节…… 下边足足配了十五张长图，来证明姜茉这条裙子是假货。 顿时，这条微博被无数营销号转发，瞬间发酵开来。 对于普通人来说，明星本来就是一个光鲜亮丽的群体。他们生活在聚光灯下，一举一动都被公众监视着。但凡有一点点不合时宜的举动，就会被放大无数倍。 更别说，红毯这种争奇斗艳的地方，一直都是各方粉丝撕逼的战场。 在红毯上穿假货的明星基本没有，因为没人丢得起这个脸。 很快，姜茉穿假货这条新闻，就有了极大的讨论度。 “不是吧，这姐是疯了吗？” “不愧是咱们姜姐，要玩就玩大的，古董高定都敢仿，您是这个/大拇指” “笑死了，我刚才就说，姜茉要能穿古董高定，我到立吃屎。” “没人觉得是程怡拉姜茉出来挡枪的吗？” “哎呀，一个拿水奖，一个穿假货，大家都是一样的烂，不要吵啦！” “不愧是一个公司出来的，一路货色嗷～” 姜茉乐了。 这程怡，真是什么时候都喜欢拉她出来。 “真是靠了，程怡团队是脸都不要了是吧？自己挨骂就非得拉我们出来挡枪？”许芝气极了。 刚才还在嘲笑程怡被骂，结果转头自己就被嘲了，这报应是不是也来得太快了？ 不对，这哪里是报应呢？程怡的奖是拿的不应该，可是她家茉茉身上穿的可不是假货啊。 “这下该怎么证明呢？”许芝急得直抓头发。 光发微博辩解是不行的，说不定还会被骂得更惨。一定得拿出切实的证据，证明姜茉穿的那条是货真价实的古董高定。 “要不……茉茉你和徐先生联系一下？”许芝试探着问。 “不行。”姜茉直接拒绝。 徐景同要是出面，绝对会有人往下挖她和徐景同的关系。到时候一些事情，就藏不住了。 绝对不能让徐景同出面。 许芝头疼，但是不解释也不行，否则茉茉会一直被钉在“穿假货”这个耻辱柱上，以后借衣服就能难了。 总不能出席一次活动买一件吧？也太贵了…… 茉茉也不是买不起，就是太憋屈了，凭什么啊。 同样觉得憋屈的，还有顾愉笙。 她本来正乐呵呵地和众多网友一起骂程怡呢，谁知道骂着骂着那些人忽然就拐弯骂到自家女神头上了？ 娱乐圈那些套路她都懂，她家女神明显是被拉出来挡枪了。 啊啊啊程怡这个小贱人！ 顾季臣一进家门，看见的就是倒着躺在沙发上，披头散发，满脸愤慨的顾愉笙。 看她那副很不得把手机敲碎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在誓死捍卫自家女神的尊严。 顾季臣理解顾愉笙的气氛，因为他回来的路上，也看了一下网上对程怡的评论。 的确不堪入目。 “小叔，救命！”顾愉笙哭丧着脸，“帮帮我女神，她太冤枉了！” 反正顾愉笙绝对不信自家女神会穿假货。 然而顾季臣依然是那副清冷倨傲的表情，只淡淡扔下一句：“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就上了楼。 留下顾愉笙傻了眼。 什么意思？难道他小叔觉得她女神不配穿古董？那也是人不配衣啊，怎么就德不配位了？ 不对，什么人不配衣，她女神什么都配！ 但是顾愉笙没敢再多吭声，因为她看出来了，自家小叔心情好像不太好。 她只得继续顶着“余生有茉”的脑残粉id，继续和网友们对线。 程怡投入了大量水军，终于在几个小时后，让姜茉的热度盖过了自己。 太好了，有姜茉在前边顶着，她就可以慢慢隐形了。 而且姜茉会永远被钉在穿假货的耻辱柱上，一走红毯就会被嘲笑。 程怡的心情终于又好了起来。 “姜茉那边肯定傻眼了，不然也不会一声都不敢吭。”程怡助理嘲讽说。 立刻有人应声：“没话说了呗，证明穿的就是假货，拿不出证据来。” 一群人大笑起来。 网友们也是这么觉得的。一开始有些人还相信姜茉，等着她的工作室给一个说法，但是等了一晚上，工作室都和死了一样，也渐渐灰了心。 看来真的是假货，实锤了。那些粉丝们纷纷删掉了帮姜茉说话的评论，不想被打脸。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姜茉穿假货事件板上钉钉的时候，凌晨五点，香奈儿官方发布了一条动态： 姜茉身穿香奈儿八十年代古董高定系列黑色礼服长裙出席第23届金月奖颁奖典礼。 下边配了姜茉的四张红毯图。 官方都出来认领了，谁还敢说一句假货？ 简单一句话，网络风向彻底转变。 第41章 她怎么是这样的人？ 首先沸腾的是网友们，议论纷纷： “我靠，官方认领，真的是正版。” “我来回看了好几遍，我以为这官方是假冒的。” 还有当事后诸葛的： “我就说了，姜茉现在混得再差也不至于穿盗版。” “裙摆不一样又怎么了，人家不能自己改？” “有一说一，你们不觉得姜茉的条件很好吗？她平时晒出来的那些东西都很高档啊，怎么可能穿假货。” 一开始发布姜茉穿假货的营销号瞬间被打脸，悄悄删了微博。然而阻挡不了网友们的热情，纷纷跑到其它微博下边辱骂。 姜茉也没想到官方会出来帮自己站队，毕竟依照她的现状，高奢品牌们应该很不得离她远远的。 转而一想又不奇怪了，这应该是徐景同的手笔。 许芝笑个不停：“太爽了，茉茉你猜程怡那边现在是什么心情？” 姜茉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发了条微博，只有八个字：支持正版，拒绝假冒。 热评第一有点意思：“我怎么觉得姐姐是在内涵呢？毕竟某些人不是一直被认为是姐姐的a货吗？/滑稽” “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吧？姜姐明显是被推出来挡枪的啊，谁穿假货能直接空降热搜第一啊，明显是买的。” “不说了，骂cy去了，敢阻我齐女神大满贯之路！” 程怡气得快冒烟了。 她不知道姜茉那条裙子的来源，以为是品牌方借给她的。这证明时尚界依然认可姜茉，她还没有被各大品牌抛弃。 而且香奈儿官博竟然出来认领她。一般的官博是不屑于饭圈这种纷扰争吵的，官博竟然为了姜茉下场，难道他们在考虑和姜茉合作？ 程怡心里酸酸的，特别不是滋味。 但是现在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姜茉当枪失败，网友们重新将矛头指向了她，骂她骂得比刚才还要厉害。 早知道舆论会吵成这样，她就不拿这个奖了！ 程怡悔不当初。 秦强忽然打来电话，笑呵呵地说：“怎么样，小怡，当视后感觉是不是特别爽？多亏了我，要不是我买通了那几位评审，他们怎么可能把票投给你？要知道，你可是以一票之差险胜的齐姗！” 程怡一愣：“你买通评审？” “是啊，不是你让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你拿到奖吗？” “我找你的时候你不是拒绝我了吗？” “后来我又想到办法了啊，就帮你办到了。”秦强笑呵呵地说。 程怡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知不知道我要被你害死了！因为我拿了奖，我都被喷成什么样子了！” “那怎么是我害的呢？是你让我帮你的啊。” 秦强现在正在国外度假，基本没怎么上网，不知道程怡被骂得这么惨，还以为是普通的被质疑，于是不以为意地说：“这有什么的，被质疑是正常的嘛，等过几天他们就不记得了，但是这奖可是一辈子陪着你的。用几天的骂来换一辈子的荣誉，多划算啊。” 程怡想了想，好像也对。 可是她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因为她觉得顾总好像不是很高兴。难道他也觉得自己不配拿这个奖？ 虽然心里知道自己的确不配，但是顾季臣的态度让她更在意。她希望自己对于顾季臣来说，是特殊的。希望他可以偏爱自己，认可自己。 程怡想给顾季臣打个电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 第二天上午，顾季臣就拿到了调查结果。 他翻阅着那几张纸，神情漠然：“所以，是秦强打着我的名号，买通了这六个人。” 他的助理李瑞点头：“是，据说秦强说是您授意他这么做的，说您一定要让程小姐拿到这个奖，所以他们才会将票投给程小姐。” 金月奖的评审团一共十六人，秦强都快买通一半了。 顾季臣沉默片刻：“让秦强滚过来。” “秦强去国外度假了。” 顾季臣抬眼，语调沉冷：“让江力去找。” 李瑞立刻点头：“是。” 于是，只穿着一条沙滩短裤，左拥右抱享受海天盛筵的秦强莫名被一群黑衣保镖拽上了私人飞机，带回了国，就被扔到了顾季臣面前。 事情发生得太快，秦强整个人都是懵的。 顾季臣坐在椅子里，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强。 秦强看完那几张调查结果，人都傻了。 “顾总，这事情的确是我做的，我也是在揣度您的心意啊。” “我的心意？” “是啊。”秦强一脸讨好的笑，“程怡拿了奖，难道您不高兴吗？多好啊，这么年轻就当了视后，我……哎呦。” 秦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季臣一脚踹到了心窝，弓着身子哀嚎起来。 “顾总，我到底哪里错了，您要这么对我……” “用这种卑劣手段，还敢说是我的心意？”顾季臣轻蔑地睨着他，“我若想让你死，你死给我看看？” “哎呦，顾总，这不是程怡告诉我的吗？”秦强捂着心口哀嚎，“她说，您想让他拿奖，但是您不好出面，所以让我想想办法，我这才去找了那些评审啊。” 顾季臣眼神冷冽无比：“还敢推卸责任？” “我真没推卸责任，真是程怡找的我。我知道您赏识她，所以才没有质疑她的话。” 秦强在地上瑟瑟发抖，顾季臣料他也不敢胡言乱语。 大概真是程怡找的他。 顾季臣忽然有些烦躁。 她怎么……会这样呢？ 上次她去找他说这个事情，他就觉得很意外了。他没想到他拒绝后，她竟然还去找秦强。 为了一个本不该拿到的奖项，她就这么用尽手段吗？ 顾季臣觉得好割裂。 通过这次的奖见识到的程怡，和奶奶口中赞不绝口的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顾季臣拿起手机，就想给她打个电话，问一问。 他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上次他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他们是夫妻，应该相互尊重，彼此理解。她想拿奖，他可以给她资源，捧着她，让她用自己的实堂堂正正的拿奖，而不是如今这样。 他反感这样的行为，她为什么还要做呢？ 电话终于接通，他听见一个柔美悦耳的女声：“喂？” 第42章 夫妻通话 大概因为昨晚淋雨又吹了风，姜茉感冒了，早上一醒来就昏昏沉沉，鼻子更像是被水泥塞住了一样，完全不透气。 她不停地用纸巾擦鼻子，鼻尖都被揉得通红。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许芝给她端了热水进来。 “要去医院吗？”许芝问。 姜茉摇了摇头，一口气将水喝了大半，说话间带着满满的鼻音：“不用，吃药就行了。” 许芝点头，然后激动地推搡着她的胳膊：“你知道吗？今天一大早，我就收到了好几个品牌邀约，邀请你去出席他们的盛典！” 姜茉无精打采的：“你答应了吗？” “没有啊，我只说考虑一下。还没问过你的意见，我怎么能答应他们？哎呀，好久都没有这么多邀约一下子发过来了，看来昨天晚上的古董高定，效应真的很好。” 高奢品牌下场认领姜茉，说明对方认可她的时尚价值。而这就是一个风向标，其它品牌自然也会向姜茉抛出橄榄枝。 “说不定之后的代言也就跟着来了呢。”许芝喜不自胜。 姜茉倒是没太在意这个，再次抽出纸巾揉了揉鼻子：“程怡那边怎么样了？” “热度比昨天晚上还要高。”许芝一说起这个就想笑，“已经被质疑得不行了，金月奖官方那边都快被冲烂了，让他们将评审打分的细则公示出来呢。金月奖都举办这么多届了，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于是这一整天，姜茉都在网上冲浪，真是比她想象中还要热闹。 让她意外的是，晚上，她竟然接到了塑料老公的来电。 之前两人的沟通一直都是短信，靠文字交流，这还是第一次，他打来了电话。 姜茉怔愣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喂？” 那边没有应答。 姜茉奇怪地看了一眼手机，发现通话没有中断啊。 她吸了吸鼻子，再次出声：“喂，你能听到我讲话吗？” 片刻，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嗯”的音节。 像山石轻轻落入山涧清泉，叮咚一声，好听得让姜茉愣了一下。 顾季臣没想到她竟然哭了。刚才满腔的费解与不满，还有那种想要兴师问罪的冲动，瞬间就消弭了大半。 说到底，她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女生，已经面对了那么多铺天盖地的谩骂，压力可想而知。 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她还在哭，可见已经伤心坏了。 而他身为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关系亲近的人，不该再给她压力。 于是他声音愈发放轻，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调说：“你现在还好吗？” “啊……”他听见对面那姑娘又抽了抽鼻子，“挺……挺好的，谢谢你关心我。” 这声音细声细气，娇娇软软，根本让人发不出脾气。 又听见那边试探性的、小心翼翼地问：“你是……看到了网上那些言论吗？” 顾季臣给她保留了颜面：“看到一点，所以关心一下你。” “噢，我不会在意那些的，你也别往心里去。”那边停顿了一瞬，又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丢人？” “没有。” 其实在从秦强那里得知她的想法时，他的确不悦。但是现在听见她温软的声音，那种感觉便烟消云散了。 都哭成这样了，想必是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那就好，我还怕你会对我有成见呢。”他听见她笑了一声，轻轻的，像羽毛拂过耳畔，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喉结微微一滚，眼睫垂了下来，语调更轻：“不会的。” 两人没再说话，可能因为是第一次通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显得有些尴尬。 彼此轻微的呼吸，夹杂着一点点电流声，显得格外暧昧。 “我……” “我……” 顾季臣薄唇微微一勾：“你先说。” “我就是希望，如果以后，你再在网上看到什么关于我的消息，尤其是负面消息，不要立即相信。网上有很多言论都是假的，是非颠倒，把白的说成黑的。与其相信那些，我更希望你能了解到真实的我。”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伸了进来，顾季臣的心像是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一股奇异的电流般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所以她的意思是，她买通评审拿到这个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不管有什么隐情，反正她认识到了错误，就可以了。 他点了点头：“好。” 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那头的小姑娘愉悦地笑了起来：“你呢？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说我下个月要去看望奶奶，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和我一起去？” “好呀，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到奶奶啦，很想她呢。等你确定好具体的时间，就告诉我，我再协调我的时间，怎么样？” “好。” 这个话题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顾季臣按了下眉骨。 他是第一次打这样的电话。 以前和人通话，说的大多数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三言两语就结束。即便是和家里人通话，也是对方引导话题，他只管回答，也很好应付。 这是第一次，他遇到了一件他掌控之外的事情。 当然绝大多数原因还是因为她刚刚遭遇了那样的事情，现在心情不好，他不太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抚她。 “嗯……”还是那边先开了口，“我准备去洗澡啦。现在有点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顾季臣轻声回答：“好。” 挂断电话，姜茉直接将手机扔到一边，整个人“啊”了一声埋进了被子里。 许芝不禁想笑：“看看你，打个电话脸红成了什么样子。” “啊啊啊，好好听好好听。”姜茉两条细直的长腿不断画圈，像是在蹬空中自行车，“我老公的声音太好听了！比我听过的所有声优的声音都好听！呜呜呜，太温柔了。” 见到网上那些她穿假货沸沸扬扬的言论，还知道打电话来关心一下她。塑料老公好像也没那么塑料了，心里还是有她这个老婆的。 她捂着通红发烫的脸，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儿。 许芝不禁又想逗她：“不是都说声音好听的人长得都很丑吗？万一你老公……” “不可能。”姜茉直接抬起一只手打断了许芝的话，一本正经道，“虽然我已经忘记了他长什么样子，但是我记得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领证那天，我见到他。”姜茉回忆起往昔，不禁吞了吞口水，“我的第一想法是，好他妈帅的男人！” 许芝啧啧嘴：“你在娱乐圈这么长时间，见到那么多帅哥，能让你生出‘好他妈帅’这种想法，看来是真的很帅。” 姜茉连连点头：“是真的很帅。” 就是不知道三年时间过去，会不会长残了…… 不不不，不可能的，帅哥一辈子都会是帅哥！ “我觉得顾总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了，比娱乐圈的男星们都帅。”许芝杵着下巴，思索，“不知道顾总和你老公谁更帅一些？” 一提起顾季臣，姜茉直接炸毛了。 她堵了的声音本就尖细，现在叫起来更和个开水壶似的：“你在说什么鬼话？顾季臣那种垃圾男怎么能和我老公相提并论！” 第43章 不知悔改 顾季臣靠在沙发里散漫地坐着，他的总助李瑞问：“顾总，这次的金月奖事件……您准备怎么处理？” 顾季臣淡淡道：“明天再说吧。” 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是刚听到她哭过的声音，就觉得现在要是和她说这些，太残忍了。 再给她一晚上的平复时间，明天再说，或许会好一些。 “你去联系她的助理。”顾季臣吩咐李瑞，“透露一点消息，说这个奖，大概率会被收回。” 李瑞应是，立刻去联系了程怡的助理。 程怡的助理吴园一听到消息吓坏了，立刻去问程怡：“顾总的意思是要将奖项收回去，这可怎么办啊。” 程怡也大惊失色：“什么？收回去？” 本来拿了奖，她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要是收回去的话，她不定要被嘲成什么样呢！ 史上哪有拿了奖又被收回去的例子啊，她这是破天荒头一遭，多丢人啊！ “那李总助还说了其他的什么吗？”程怡忙不迭地问，“比如顾总打算怎么收回去？” 吴园摇头：“具体就没说了。估计等到明天，就会给出一个详细的解决方案。” “这可怎么办？”程怡急得不行，眼泪都掉了下来。 这两天她本来就如同烈火烹油，难受得不行。现在顾总又给她来了这么一锤，这不就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吗？ 她团队里的其它人安抚她说：“换个角度想想，要是奖被收回去的话，也是一件好事。不然舆论这样一直发酵下去，对你太不利了。” “好事？我都要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你还说是好事？”程怡对说话那人怒目而视。 那人说：“丢不丢人，关键就看顾总怎么处理。要是不想让你丢人，那当然有不丢人的法子。既然顾总的决定没办法左右，你不如去求求顾总，让他用个好法子，将你择出来。” “怎么择？”程怡急忙问。 “不是说这次的奖项是秦强买通了评委吗？那不如将这件事情彻底推到秦强身上，你装作不知情。然后你主动把奖杯还回去，说你知道这个奖拿的不应该，这样还能给网友们留下个好印象，你的路人缘还能挽回来一些。” 程怡慌乱无比的心总算平静了些许。 是，这样看的话，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但是就是好不甘心啊，根本不想把这个奖还回去…… 程怡难过极了，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眼睛都是红红的。 因为知道今天应该会见到顾季臣，程怡索性就没让造型师遮自己的泪痕，显得愈发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她想，柔弱的女人应该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说不定顾总能对她网开一面。 去了顾氏传媒后，程怡直接被通知去总裁办。 她以为等待自己的是狂风暴雨，没想到，顾总的神情还算和煦。 他看着她，问：“哭了一晚上？” 程怡慌忙低头，怯怯道：“对不起，顾总。” 顾季臣直接问：“打算怎么处理，你有没有想法？” 程怡没想到顾季臣竟然会问她的想法，她还以为他是直接通知她处理结果的呢。 但是他既然问了，是不是表示他会尊重她的想法？他其实对她是格外优待的？ 一时间，程怡心里的小火苗又开始作祟。 虽然她知道昨天晚上团队里那个人说的话有道理，把奖还回去可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啊！ 已经拿到手的东西，怎么能再还回去呢？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她得到！ 她想留着这个奖杯，留着视后这个名头。正如秦强说过的，过一段时间，网友们就把这件事忘了。而这个奖杯，会是伴随她一生的荣誉！ 心里纠结无比，程怡试探着问：“这些舆论……公司能帮我压下去吗？” 顾季臣盯着她，缓缓道：“压下去？” 他明明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声调也没有变化，但是程怡就是觉得，他冷了下来，不如刚才那么温和了。 她点了点头：“顾总，舆论都具有时效性，要是压下去的话，网友们过几天就忘了，不会再有什么事的。” 顾季臣身子一松，仰靠在了宽大的真皮椅里，不咸不淡地看着她：“所以，你想留着这个奖杯，只是将舆论压下去。” “我想要这个奖杯。”程怡轻轻点了点头，楚楚可怜地看着顾季臣，“顾总，能让我留下吗？” 顾季臣脸上并没有出现程怡幻想中的心疼之类的情绪，而是彻底冷了下去。 “你觉得合适吗？”他语调也逐渐冷硬。 程怡急忙道：“现在或许不太合适，但是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我自己的！顾总，我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顾季臣微微敛眸，昨天晚上通话时的温和与耐心，几乎就要消耗殆尽。 昨晚通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是轻软悦耳的，让人一听，心也会不自觉地跟着她软下来。但是一见到她人，感觉就不一样了，总觉得面前的人，带了几分刻意的做作。 更何况，她现在说出的话，实在算不上中听。 所以她哭，是因为被网友们骂了，而不是觉得自己德不配位而内疚。 昨晚哭了一晚，也是因为奖杯要被收回去了，急的。 现在，她依然在想法设法留下这个奖杯，让他用手段压舆论。而不是从自身出发，去平息这一场风波。 昨晚通话的时候对她生出的那点好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秦强已经告诉我了。”顾季臣望着程怡，声音已经恢复了惯有的阴沉凉寒，“是你去找他，让他想办法，才拿到的这个奖。你上次来找我，我拒绝，你便该知道我厌恶这种手段。” 要是换做别人，他才懒得说这么多。看在他是她妻子的份儿上，他再给她一次机会。 只要她认错。 程怡急忙道：“我没有啊，顾总，是秦强诬陷我！他去买通评审的事情，我毫不知情！自打他将公司出售后，我就再没联系过他了。” 程怡以为秦强就是红口白牙一张嘴，但是她不知道，秦强有他们谈话的录音，录音里边明明白白记录着她是怎么央求秦强想办法的，而且他把录音给了顾季臣。 顾季臣微微阖目，不再看她，最后一丝耐心消失。 错了，不改。做了，不认。 这就是她。 所以昨天晚上打电话说不会在乎网上那些言论，是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错，所以无须在意。 即便她是自己的妻子，顾季臣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尊重她。 他起身便走。 再呆下去，他可能连颜面都不会给她留了。 程怡见顾季臣不悦，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追了出去：“顾总！” 她一路跟着进了电梯，下了地库，哀求说：“顾总您别生气，我把奖还回去行吗？” 现在才说？已经晚了。 第一反应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本性。她刚才的那些话，已经展现出了她是一个多么刁钻、傲慢、圆滑的人。 顾季臣面无表情，更没有应声。 程怡情急之下，直接拽住了他的袖子，潸然泪下：“顾总，我知道错了，您说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做，好不好？” 顾季臣直接拂开她的手，转身进了车里，徒留她在原地不知所措。 姜茉还没从保姆车下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离得远，她不知道那两人说了什么，只看见了顾季臣甩开程怡的动作。 啧，这就烦了？不是你们浓情蜜意的时候了？不是你为了程怡对我凶神恶煞的时候了？ 果然，这种垃圾男，新鲜劲儿过去的就是快。 第44章 见面和不见面的感觉太割裂了 等第二天，姜茉觉得，程怡是大概真的“失宠”了。 因为她的奖项被收回了。 金月奖官方一大早就发布了一条通告，说因为这次监管不力，导致最后的票数统计出现了误差，将原本齐姗的得票数不小心算到了程怡头上，所以这次的金月视后得主，应该是齐姗。 而程怡的官方工作室也发布了一条微博，表示程怡已经在得知出问题的第一时间就将奖杯还了回去，并且表示程怡会再接再厉，砥砺前行。 依然有很大一部分网友不买账，说评奖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犯票数统计错这样小的错误呢？这其中必然还有什么隐情，让金月奖出来说实话。 然而金月奖官方也没再回应。 这么一来，程怡倒是有了些“受害者”的姿态，毕竟奖现在已经不是她的了，再继续骂下去的话反而没有什么意义了。甚至有不少人怜爱起程怡来，说她好不容易拿到的奖又被收回了，也挺可怜的。明明是官方的失误，却让她一个小艺人来买单。 程怡的路人缘终于扭转了不少。 自打奖杯送回去后，程怡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一直期待的视后头衔到手了却又跑了，下一次能评选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其实她最担心的，是顾季臣对她的态度。自打昨天顾季臣冷脸离开后，她就给顾季臣打了好几个电话，顾季臣都没接。 助理吴园倒是安抚她：“你别太担心，从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来看，顾总还是在意你的，一点儿都没有将你牵扯进去呀。” “可我感觉他就是生气了，他会不会就此疏远我啊？”程怡忧心忡忡地说，“都怪我，不该贪心的，昨天他问我的时候，我就该大度一点。” 主要是顾季臣那人看起来太高深莫测，程怡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想着仗着他对自己的好感，让他帮忙把奖杯留下来，谁知道反而弄巧成拙了。 “顾总现在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了，一定是生我的气了。”程怡恼恨地捶了捶沙发。 “别这么想，说不定是没时间呢。顾氏集团那么多事务，顾总不可能将全部心思都放在这个小小的顾氏传媒啊对不对？”助理安抚她说，“而且我听说，顾总接下来要去海城办事，忙得很。” “那我去海城找他怎么样？”程怡迫不及待地问。 助理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什么名义去找顾总？不伦不类的。不如好好做你的工作，等顾总回来后，让他知道你兢兢业业，说不定还能心疼你的辛苦。” 程怡只得打消了去找顾季臣的念头。 —— 齐姗请姜茉吃了个饭。 金月奖到手，便意味着齐姗已经大满贯，就算是息影也是功成身退，不留遗憾。所以齐姗看起来容光焕发，喜气洋洋。 姜茉向她道了恭喜，也是真心实意地替自己的偶像高兴。 齐姗拿出一个硕大的中国结，递给了姜茉。 “上次颁奖晚会上，你不是说想要一个这样的中国结吗？我直接把原版给你，就不用再去买周边了。” 姜茉惊喜：“这就是剧里一直挂在房檐下的那个？” “是呀。”齐姗笑眯眯地说，“这个原版的是请老京城的手艺人编织的，花了半个月呢，可不是周边商城里那些机器编织的能比的。” 姜茉爱不释手地轻轻抚摸着大红色的中国结：“可是这是您最后一部剧的纪念品，要是给我的话，您不就没有了？” 齐姗笑得十分慈爱，指了指展柜里的金月视后奖杯：“我还有一个更好的纪念品呀。” 她握了握姜茉的手，诚恳说：“我要多谢你。” “啊？” “你为了这次奖项去找顾总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而且听说你还和他吵了一架，他是你的上司，你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虽然不知道姜茉到底和顾季臣说了什么，但是想必是重话。否则顾季臣不会给金月奖官方施压，让他们彻查此事，自然也没有了奖项易主的结果。 可以说，她的奖，她的大满贯，是姜茉拼了职业生涯，给她争来的。 一个艺人去得罪自家公司的老板，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不慎可是要被雪藏的。 姜茉为了她，真的冒了太大的险，齐姗不感动是假的。 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国结而已，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激，齐姗想给她更多。 于是等姜茉离开后，齐姗吩咐自己的经纪人：“联系一下林盛，让他过来一趟。” 经纪人惊讶无比。 林盛和齐姗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已经持续了十多年了，经纪人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林盛一把年纪了还没结婚，齐姗五十多岁了也没嫁人。 平时见面，也多是林盛主动来找齐姗，齐姗几乎不会主动要求见林盛。 齐姗不理会经纪人诧异的神情，继续道：“他筹拍那部《烈冰》，不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女主角吗？你就告诉他，我这里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让他过来。” 《烈冰》的剧本齐姗看过，里边女主角的那颗赤子之心，还有那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儿，她这次在姜茉身上看见了。 她合适，太合适了。 而姜茉显然还不知道齐姗打算引荐她，她只是兴冲冲地将到手的中国结各个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还加了滤镜和贴纸，挑了几张给塑料老公发了过去。 “老公，我拿到中国结啦！剧中的原版哦~[图片][图片][图片]” “是不是好大好漂亮？是老手艺人纯手工倾情制作的呢，怪不得这么精致！” “过年我去给奶奶拜年的时候，她就在看这部剧呢，还和我讨论剧情，哈哈哈她好喜欢这部剧的，看了好几遍呢。” “等我们下个月回去看望奶奶的时候，我就给她带回去！/欢呼” 顾季臣收到短信的时候，刚刚结束一个远程会议。 他一天飞了三个城市，上飞机看报表，下飞机开会，陀螺一样转了十几个小时。 就连李瑞禀告金月奖的处理结果，他也只是随便听了听。 他到底还是给她留了颜面，没将真实情况公布出去，连带着也让秦强隐形了，否则秦强曝光，难免牵连到她。 毕竟是他的妻子，他还是给她留了余地，即便她让他很失望。 客房服务送了咖啡过来，刚喝了两口，私人手机就亮了。 屏幕上显示出几条一看就很欣喜激动的短信。 顾季臣不是很想和她联系，所以并没有接她助理的电话。但是现在看到这激动的文字，不由得又想到了那天通话时，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娇软声音。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看见了几张花里胡哨的图片。 图片上大红色的中国结精致漂亮，喜气洋洋的。喜庆的红色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上边稀奇古怪的贴纸可爱又搞笑，奇异地将他一天的疲惫和倦怠都驱散了。 就连心中的不耐和偏见，似乎也消除了不少。 无论她本人如何，起码她对奶奶，是真心实意的，这份孝心做不得假。 于是本打算晾她几天的想法，就这么消除了。 他打字回复：“很漂亮，奶奶会喜欢的。” 顾季臣觉得，和他这位小妻子，好像不见面的话，会比见面和谐许多。 不见面，两人保有距离感，似乎一起都是美好的，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热忱和欢愉。 一见面，幻想被打破，真实的她让他意外又失望。 割裂，太割裂了。 第45章 有这样一个妹夫也不错 几天后，徐景同来找姜茉，要带她去参加一个游艇宴会。 姜茉知道徐景同是拽着自己挡枪的，毕竟宴会上不乏居心叵测之人，他懒得应付。带着她去，可以美名曰陪她，名正言顺地拒绝许多无效社交。 “没有兴趣。”姜茉直接拒绝。 徐景同说：“据我所知，这次的宴会上会有几位导演和投资人出席，你要是想认识他们，这是个好办法。你不愿意借家里的势，我给你创造个机会你自己去争取还不行吗？” 果然，一听到这话，姜茉心动了。 “宴会在哪里举办？”她问。 “在海城。”徐景同看出了她的担忧，“不必担心遇到顾季臣。” 姜茉嘟囔了一句：“谁担心这个了。” 好吧其实是有点担心，倒不是她多畏惧顾季臣那个人，而是她决定素颜出席，以免被顾季臣看上，惹来麻烦。 既然是奔着认识大佬去的，她肯定要顶着这张不染脂粉、原汁原味的脸，毕竟当初拍她的成名作《哭河》的时候，她就是素颜，并拿了影后。 虽然《哭河》是小众文艺电影，在国内票房不高，但是口碑巨好，业内大佬们肯定都看过。希望她这张脸，可以让大佬们对她第一印象好一点。 于是姜茉跟着徐景同飞到了海城，到了举办宴会的地方。 夜晚的海城海滨不见月光，却依然璀璨。因为距离海边不远处的山上，建着一座度假庄园，庄园内灯火辉煌，将橙黄色的明亮投到海面上，金光粼粼。 远处的海岸线是一道浓重的黑，海边浪潮翻滚，激起层层浮沫。 海面上停了不少船只，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有游艇，有帆船，有观光游轮。这是富豪们的所有物，他们或用这些帆船乘风破浪体验人生乐趣，或在游艇上觥筹交错醉生梦死。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艘五层的游艇，它洁白得像是玉石雕刻而成，高阔巍峨，甲板上的停机坪还停着一架双螺旋桨直升机。 登上游艇后，便是一个纸醉金迷的浮华世界。 海城和北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圈子，所有游艇上这些人对于姜茉来说，大多数都是生面孔。 当然也有眼熟的，在和宋立齐一起去的那个生日会上见过。 “徐先生！”一个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的男人双臂张开，笑容爽朗地走了过来，和徐景同轻轻拥抱了一下。 “给你介绍一下。”徐景同对姜茉说，“黎琛，这艘游艇的主人。” 来的飞机上姜茉就听徐景同说了，这次的宴会是海城交运部部长家的公子举办的，宴请他是为了谈接下来和徐家海运部门的合作。 姜茉颔首：“您好。” 黎琛挑高眉梢，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徐先生，第一次噢。” 这可是徐景同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带女伴，徐家家风他们可是知道的，难道说这位女士是徐家未来的少夫人？ 这般想着，黎琛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姜茉。 脸蛋漂亮，气质极佳，落落大方，来了这样的场合丝毫没有怯场，可见对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想必也是位有身份的千金，和徐景同般配。 黎琛抬手叫来人，让他好好招待姜茉。 “你先去逛一逛，我一会去找你。”徐景同对姜茉说。 姜茉知道他要去谈正事，点了点头。 游艇侍应生引导着姜茉往游艇里边去，一边走一边介绍游艇的布置，一楼是会客大厅，二楼是娱乐场所，有音乐厅，棋牌室，健身房，室内高尔夫场，露天泳池和影音厅。 姜茉眉梢微动：“影音厅现在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侍应生立刻带着她往电梯走去，“片子基本都有。” “小众的也有？” “有。”侍应生信誓旦旦地说。 姜茉想，那她一会儿进去，可以找出《哭河》看一看。虽然她已经看过许多许多遍了，但是自己的片子，百看不厌。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业内大佬们来这里，会去的地方大概也是影音厅。要是他们也看到了《哭河》，说不定会对自己的印象更好一点。 影音厅很大，里边有十个宽大的按摩沙发，每个沙发旁边有一张小巧的水晶桌，上边放着一小碟巧克力糖果。 姜茉是第一个来影音厅的，她找了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侍应生为她找片子，很快就找到了《哭河》，还是未删减版。 侍应生为姜茉端来了果盘和红酒，告诉她如果有需要，就按桌面上的传唤按钮。 电影开始，影音厅的灯光全部熄灭，整个房间都笼在一片黑暗中。偶尔有荧幕上的光打在姜茉脸上，映照出她熠熠生辉的双眸。 她想了想，用手机拍了一下电影开头深蓝色的“哭河”二字，发给了塑料老公，并问：“老公，你看过我拍的电影吗？/期待” —— 见到顾季臣的时候，徐景同是愕然的。 “顾四少恰好在海城出差，我就一并将他邀请来了。”黎琛笑呵呵地说，“而且你们接下来不是正好也有合作吗？这倒是方便了。” 不是，这不是合作不合作的问题，关键是…… 他告诉自家妹妹，顾季臣可不会出现的啊。 这要是一会儿撞见了怎么办？徐景同还记得姜茉那句愤慨无比的：“他要是看上我怎么办？” 夜风徐来，鼓动着顾季臣的衬衣。私人场合，他没有打领带，黑色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多了几分慵懒落拓。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烟，火光在他修长的指间明明灭灭。 在对面坐下后，顾季臣朝着徐景同和黎琛点头示意，神态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在夜风中显得格外的矜贵冷寂。 徐景同不得不承认，顾季臣这张皮，是真没的说。从他登上甲板后，收获的无数目光就能看出来。 顾季臣和黎琛说了一些海运方面的事情，三言两语便指出了拟定合同上的不足，语调沉冷，却足够锋利，黎琛不由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以前都是自家老爹和顾季臣打交道，这还是黎琛第一次上阵，有些招架不住。 黎琛发现，徐景同看起来是那种脾气不太好的硬汉，但和他说起话来，却发现这人其实很好接触。但是顾季臣不一样，他看着是一副懒懒散散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一说话，字字见血，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人喘息的空档，只把人往他的坑里带。 黎琛接着酒杯的掩饰，用眼神像徐景同求救。 回去后他要告诉自家老爹，以后和顾季臣打交道的事情别找他！ 徐景同不禁笑了笑，他最欣赏的就是顾季臣身上那种隐藏的锋芒。 这么年轻，有这样的气势，太难得了。 忽然觉得，要是一会儿姜茉撞上顾季臣，也没什么了。 自家妹妹对顾季臣大概是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 要是顾季臣真看上了姜茉，他觉得很不错。 他很乐意有一个这样的妹夫。 话谈得差不多了，几人又浅酌了几杯，顾季臣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俊挺的眉头微微一扬。 他看向黎琛：“影音厅在哪儿？我去看个片子。” 第46章 听说姜茉当过小三 顾季臣没想到就这么巧，影音厅里，正在播放的，还真就是他想看的《哭河》这部片子。 看来他和他的妻子，还有些微妙的缘分。光是这么一想，顾季臣心下生出丝丝奇异的感觉来。 这部片子总共才一百分钟，顾季臣进入影音厅的时候，已经到尾声了。 大荧幕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面部特写。是一位老人，皮肤黑黄，脸上沟壑纵横，老年斑点点，嘴巴瘪得已经缩了进去，眼白发黄的眼睛里，却透露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一丝清明。 她有一个很年轻很少女的名字——阿棠。 透过这副苍老的皮囊，顾季臣隐约可以看见这位演员原本的五官，是程怡。 顾季臣靠进宽大的沙发里，微微歪了歪头，想：他的妻子，老了以后，会是这个样子吗？ 很奇妙，他竟然看见了她苍老的模样。 影厅再次暗了下来，因为大屏幕上的时间线，到了深夜。 坐在河边的老人撑着腿，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弓着腰，蹒跚回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平房里。镜头固定在了院外，十几秒后，平房里出现了瓦数很低的白炽灯昏黄的光线。 老人的影子隐隐约约印在白纸糊的窗户上，苍老又寂寥。 第二天一大早，老人起床，认真梳洗，将苍白的头发认认真真编了两个麻花辫，然后对着镜子瘪嘴笑了。 她又去了河边，抱着腿在那儿坐着，偶尔看看这里，偶尔看看那里，嘴巴时不时地动一下，嘟囔着让人听不清的话。 有几名的小朋友在河边玩，往水里扔石子打水漂，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咧嘴笑了起来。抬手向他们招呼，因为没了牙，说出的方言更让人听不清。 有几个淘气的特意将石子往她这边扔，溅起的水花洒在了她陈旧却干净的靛蓝色衣服上。 她也不生气，反而更加笑呵呵的。 孩子们更加肆无忌惮，朝她扔土坷垃，跑过来揉她的头发，将她精心编成的两条麻花辫揉得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干净的衣服上也多了许多泥点子。 “咯咯咯，傻子连话都不会说！” “现在看起来更像我妈说的疯婆子啦！” 孩子们大笑着跑远了。她靠近河边，颤颤巍巍地沾了河水，抚平头发，又一点点对着水面重新编辫子。 编着编着，她就停了下来，望着河面上自己苍老的倒影，发了愣。 顾季臣搭在膝头上的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捏紧。 虽然前边他没看，但是他知道，荧幕上的老人，肯定想到了自己的以前，年轻时候的模样。 她以前一定是一个漂亮干净的姑娘，梳着两条油亮亮的麻花辫，活泼爱笑，脾气又好。她穿着的一定不是现在这种靛青色的衣服，而是红色的花袄。 她为什么要在河边坐着呢？在看什么？在想什么？又在等什么？ 春去冬来，河边的草由油绿变为枯黄，最后枯萎，被满满的白雪覆盖。她穿着一身更为厚重的棉衣，显得动作愈发笨拙，依然蹒跚地走到了那棵已经光秃秃的大树下，慢慢坐下。 她依然依靠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眺望着远方。 只是今日，她的气色格外的好，暗黄的脸上都有了红润的色泽。冬日的阳光反射着雪色，照进她眼里，格外的亮。 明媚的目光，显得她像是个小姑娘。 镜头一点点拉近，给了她面部特写。顾季臣清晰地看见了她眉梢眼角的喜悦，她的眼神不再苍老，而是变得鲜活，里边蕴含了惊喜、激动、不可置信、历尽沧桑的复杂，当然更多的，还是那种亘古不变的爱恋。 顾季臣觉得，她一定是看到了他的爱人，让她铭记一生、至死不渝的爱人。 因为她眼中的爱意，太深沉，太浓烈，让人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早已忘了这只是在看一场电影，并不是在见证一个人真实又悲惨的一生。 镜头顺着她的目光缓缓移动，青山碧水间，出现了两个年轻人的背影。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年轻男人正在打水漂，旁边一个红花袄、麻花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拍手叫好。她的笑声莺啼般清脆，在这山谷中传来愉悦的回音。 镜头再次拉远，年轻人的背影缓缓消失，又是那个苍老的背影，又是那个冷寂的寒冬。夜幕降临，但是这次，她没有再起身回家，而是缓缓倒了下去。 镜头终于给到了她一直倚靠着的那个东西——是一块木碑，上边歪歪斜斜刻了四个手写的字：阿棠之墓。 她倒在了自己的坟墓前。 镜头再次拉远，给了这片山谷全景，年轻姑娘的笑声渐渐消失，转为了冬日夜风的呼号，吹拂着尚未冻实的河水，像是女人在哭。 影片结束，影音厅的灯光和片尾字幕一起出现，影音厅内的人却谁都没有动。 片刻，厅内响起了掌声。 姜茉伸着脖子望了过去，然而沙发太过宽大，她看不到鼓掌的到底是谁，只能看见一截工整的衬衣袖口，腕间微微闪烁的表盘，和那双修长的手。 厅内其它人也跟着鼓掌，甚至响起了几声啜泣。 姜茉听见坐在她右边的那两人议论：“太感动了，后半段我的眼泪就没停过。” “阿棠演得太好了，演少女时那么灵，演老婆婆也一点都不违和。她看着那个陈南那个眼神，我都悸动，太爱了吧。” 陈南就是本片的男主角，由青年影帝梁明誉饰演。 不同于姜茉，姜茉拍这部片子的时候，才十六岁，完完全全是个新人。而梁明誉当时二十八，就已经拿过影帝了。 议论仍在继续：“或许就是真的呢，这部片子获奖的时候，我就关注过。听说这里边的男女主，是真的……” 姜茉眼睫一颤，过去的记忆潮水般涌现上来，让她不由自主一抖，低下了头，将自己完全隐于阴影里，像怕被人看到。 “啊？他们真的谈了？不是说梁明誉英年早婚吗？”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片场夫妻’这个词？而且你看阿棠看陈南那个眼神，像演的吗？那就是完完全全对爱人的目光！我还看过小道消息，说姜……” 两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接着便匆匆离开了影音厅。 出去之后，一人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刚才那是谁啊？怎么那样看我们？我都感觉不能呼吸了。” “你不认识他？顾家的四少爷，顾季臣啊。” “啊，他就是顾季臣啊？那他盯我们干什么？” “姜茉现在是他公司旗下的艺人，他大概是不想听我们议论他公司人的绯闻。” “那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你快告诉我，姜茉和梁明誉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声点，我和你说，姜茉当小三了！” “啊？她真插足梁明誉的婚姻了？” “是呗，听说当时梁明誉的老婆闹得可大了……” “我就说，她看着梁明誉的那个眼神，就根本不像假的嘛，她就是喜欢梁明誉！想不到啊，看起来那么纯的人，竟然当小三！” 第47章 她的痛苦 姜茉弯腰蜷缩在沙发里，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她本来就沉浸在戏里的情绪还没有出来，而旁边那两个人的议论，将她生生拖入了另一个漩涡中。 那些凭空出现的八卦，数不尽的谩骂和指责，梁明誉妻子的耳光，还有导演一句接着一句紧密不停的“对对对，就是这样，你的情绪对了，就是这个眼神”，化为了那影片末尾呼啸的寒风，几乎要将她撕裂。 曾经，她被冠上了“小三”的名号，一度掀起一阵讨论。虽然剧组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谣言压了下去，甚至没有影响到她后边评选影后，但是这件事还是留下了余波。 最浅显的，就是梁明誉的粉丝们现在都称呼她为“姜三”，她这几年来，再没和梁明誉同时出席过任何场合。 之后，导演周垚来找她，十分抱歉地对她说：“我没想到这部戏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你现在出戏了吗？你不要为难自己，是阿棠爱陈南，不是姜茉爱梁明誉。” 她不解地问周垚：“可是姜茉不就是阿棠，梁明誉不就是陈南吗？” 对上她懵懂又混乱的眼神，周垚只得深深叹息。 这就是体验派演员最危险的一种情况，他们可以入戏，将自己和角色完全融入一体，呈现出非常精妙绝伦的表演。可是一旦进去，很难出戏。 就比如姜茉搞不明白，阿棠爱陈南，和姜茉爱梁明誉不是一个意思吗？这明明都是同一个人，怎么区分？ 所以在被冠上小三的名号时，她也没有反驳。因为她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做了小三，真的对梁明誉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她活该。 尽管周垚、梁明誉甚至其他旁观者都清清楚楚地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戏外，姜茉对梁明誉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她却出不来。 周垚一度后悔，找了姜茉这样一个连基本表演概念都没有了解过的小姑娘拍这部电影，到底是不是害了她。 虽然她拿了影后，但是她这个影后拿得多痛苦，他们都知道。 这种痛苦蔓延到现在，以至于姜茉听见别人的议论，还是会下意识恐惧、发抖、逃避。 她真的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吗？她真的当了小三吗？她真的这么无耻吗？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尽管是静音没有铃声，却还是吓得姜茉差点尖叫出声，一把扔了手机。 她立刻又跪在地上摸索，老半天终于手忙脚乱地将手机摸到。 屏幕上闪烁着“塑料老公”四个字。 姜茉的眼泪忽然一下子就出来了，急忙挂断。 她不敢接，她的塑料老公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她一个被冠上了小三名号的不堪卑劣的人，怎么敢接他的电话呢？ 而且他给自己打电话是为什么？难道他看了电影，也认为自己爱上了梁明誉？所以来兴师问罪的？ 姜茉心下凄然，愈发惶恐。 她不该让他看这部戏的，他一定认为她是个放荡不堪的女人，他肯定讨厌死她了。 听到挂断的忙音，顾季臣有些不解。 难道在忙？ 他正准备起身离开，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从他面前风一样地飘过，快的只留下了一个残影。 要不是有几缕发丝轻轻划过他的脸，留下蜻蜓点水般的触觉，他几乎以为刚刚的一幕是自己的幻觉。 姜茉一口气跑上了顶楼的甲板，猛地撞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喘气，然后无力地滑坐下去。 夜色下，大海苍茫，黑得像是一滩墨，又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人吸摄进去。 姜茉泪眼朦胧地望着这一片海域，忽然想起了母亲歇斯底里的咆哮：“你真的去当小三了？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我被一个该死的小三害得婚姻破裂，一辈子都沦为笑柄，结果我的女儿去当了小三！陆橙依，把你妈钉在耻辱柱上，好玩吗？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活了？你是不是要让我死！” 想起了自己被梁明誉的妻子扇成猪头的脸。 想起了网友们p的她的黑白遗照，诅咒她不得好死。 想起了她收到的死老鼠，切成好几段的蛇，被泼了狗血的保姆车…… 不堪回首的往昔撕扯着她，让她几欲作呕。 她觉得自己恶心。 一阵海浪翻涌，激起白色的泡沫，那些海水震荡着，像是在呼唤她：跳下来吧，只要跳下来，就什么都不会想起了。海水会冲刷掉你身上的一切污渍，你会干干净净的。 跳下来吧……跳下来吧…… 姜茉目光涣散，神情怔忪，像是受到了指引，擦了擦脸上的泪，缓缓站了起来，翻越过了护栏。 她反手抓着栏杆，身体微微前倾，白色的裙摆在风中鼓动，像一朵雪白的铃兰。 顾季臣本想将影片重新放映，将前半部分重新看一下，转而一想，还是回家后，自己一个人静静地欣赏比较好。 他不想在别人的地盘欣赏他妻子精妙绝伦的表演，好像这样就是他的宝物被人窥探去了似的。 顾季臣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逗笑了，下意识就想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你的获奖作品我看了，你表演得非常非常好，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演员。” 但是她拒接了电话，不给他表达赞美的机会。 罢了，等他将全部影片看了再夸吧，还能夸得更真实完整一点。 从影音厅出去，便是无尽的讨好与谄媚，让人厌烦。 顾季臣懒得应付，直接上了顶楼。 然而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一个准备跳海的女生。 他没有多想，急忙冲了过去，在那女生手松开栏杆的一刹那，拽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他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腰，手臂用力，直接将她从栏杆那头扯了回来。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顾季臣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而被他捞过来的女生脸埋在他胸膛，像是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动不动。 很快，他胸口处的衬衣就被一阵湿热覆盖，是眼泪。 顾季臣正欲推开她的手顿住了。 他感受到这个女生在剧烈颤抖，像是在经历世间极度的痛苦。 顾季臣从不是个情感充沛的人，许是因为刚刚看了一部情感细腻又炙热的电影，他被影响到，难得的对陌生人多了丝温柔。 “你怎么样？”他问。 怀中的躯体僵了一下，然后抖得更厉害了。 下一刻，顾季臣被猛然一把推开，那个女生后退几步，跌坐在甲板上，抱着头埋着脸，纤瘦的肩膀不停耸动，不时地发出呜咽的抽噎声，可怜极了。 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样子，莫名让顾季臣想到了他母亲的那只比熊犬。 他走过去，和她隔了半米的距离，背靠着栏杆倚着。 他低头，微微眯眼看着她：“喂，别的不说，起码我救了你，你得有一句感谢吧？” 第48章 顾季臣比她以为的好那么一点点 其实姜茉从被拽回来的那一刻，就猛然清醒了。 那个恐怖的幻境破裂，所有的一切不堪都消失了。她回归于现实，感受到了潮湿的海风，听到了翻涌的浪潮。 和一个熟悉但是却令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抬起眼，朝着右上方望了一眼，刚好撞入了顾季臣垂眸睨下来的幽深眼神中。 她心下一颤，再次埋头挡住了脸。 不是幻听，真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徐景同不是说他不会来的吗？ 而且怎么又是他救了自己一次呢？上次在生日宴上她不小心落水，就是被他捞上来的。 她和他这到底算是什么缘分？ 姜茉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膝头，心乱如麻，既是纷乱，又是不解，生怕他认出自己。 然而在她抬眼的一瞬间，顾季臣就认出她来了。 她的眼睛实在漂亮，即便哭过通红，却和水洗了一样，愈发明澈清透。 顾季臣最习惯看的就是一个人的眼睛。 “是你啊。” 姜茉心下一抖，完了，他认出自己了？ “酒喝完了吗？” ……哦，他没有人认出她是姜茉，是认出了她是宋立齐的朋友，那个和他谈过酒，还看过他的白孔雀的陌生人。 姜茉愈发抱着脑袋不敢抬，声音闷闷的：“还没。” “既然还没喝完，怎么想跳？你跳下去了，你的酒谁替你喝。” 姜茉咬了咬下唇，有些难堪。 虽然顾季臣没认出她，但是她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尤其是在顾季臣面前，她一点都不想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才没有想跳。”她声音太闷，带着哭腔，显得有些憨，“我是……想模仿一下rose。” 顾季臣嘴角勾了勾，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蹩脚的谎言逗的。 “行吧，你模仿rose，你的jack在哪里？” 姜茉撇嘴：“就是因为没有jack，才差点掉下去嘛。” 顾季臣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他偏了偏头，被咸湿的海风呛得轻咳了一下。 姜茉愈发羞恼，却不敢抬头质问他，只得提高声调：“你笑什么啊，很可笑吗？看来你根本不懂艺术。” 顾季臣的笑声停住了，脸上的笑意却依然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看了一部好电影让他心情不错，他流露出了罕见的耐心。 甚至觉得这个女人很可爱，很有意思。 不愧是娱乐圈的人，怪不得能为自己的跳海想出《泰坦尼克号》这么浪漫的借口。 “那好吧，rose小姐。”姜茉听见了顾季臣绅士又悦耳的声音，“我可以陪你扮演三分钟的jack。” 她是宋立齐的病人，又是他喜欢的人，顾季臣不介意为兄弟照顾一下，让她心情好点。 然而这个女人明显不领情，甚至还十分抗拒：“我才不要！” 谁要和这个垃圾男演泰坦尼克号最经典的那一幕了？简直就是侮辱经典！ 姜茉现在只盼着他赶紧走，谁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拽着她的头发看她的脸？ 走啊，赶紧走啊！姜茉在心里不停呐喊。 然而顾季臣非但没有走，甚至还蹲在了她的身边。 姜茉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啊啊啊他不会要看自己的脸吧？要是他又对她见色起意怎么办？正好他现在腻了程怡，肯定很寂寞空虚急需下一个…… 他要是敢拽自己的头发抬自己的脸，她就咬断他的手！ 姜茉不由自主开始幻想一会儿怎么和顾季臣“殊死搏斗”，反正她是一定不会向潜规则和恶势力屈服的！ 忽然，她的胳膊下边伸过来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握着一方叠得端端正正的洁白手帕。 丝绸手帕轻轻接触到了她的鼻尖，柔软顺滑，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十分干净的味道。 这股干净冲入鼻端，打散了她一切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没有接，顾季臣却直接松手，那方手帕掉在了她的腿上。 他站起了身，声音变得遥远了一点：“rose小姐，想看海景，也不必非得站在船头。” 说完这句话，他抬步离开。 姜茉怔愣了，不知道是因为他好心给自己递了手帕，还是他最后竟然选择维持了她的尊严，没有戳穿她蹩脚的谎言，没有提跳海的事情，没有让她更加难堪。 姜茉慢慢地，一点一点抬起头，空荡荡的顶层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低头盯着那方手帕看了半晌，拿了起来，一点点擦去脸上的泪痕。 她怎么都没想到，在她情绪崩溃的一瞬间，竟然是顾季臣把她捞回来的。 她捏紧了那方手帕，心情比刚才还要复杂。 她想，或许，顾季臣比她想象的，要好上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顾季臣从舷梯上下来，下边的人立刻朝他招手：“臣哥，这里！” 顾季臣走过去，接过一杯香槟。 “刚去哪儿了？”那给他递酒的人问。 这人叫陈天扬，和顾季臣相识于国外，是多年好友。 “去顶层站了一会儿。” 旁边有人道：“可不是一会儿，能让顾总呆这么久，顶层风景了不得啊，咱们也过去看看。” “站住。”顾季臣制止他，“不许上去。” 那人被他一盯，莫名就怂了，立刻陪笑道：“开个玩笑而已，我还是觉得下边好玩。” 陈天扬笑嘻嘻地勾住顾季臣的脖子，没个正形地问：“上边有什么啊？还怕人看了？” “有宋立齐的病人，心情不是太好。” 这么一说，陈天扬立刻懂了。宋立齐的病人，都是心理不太健康的，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谁也别惹。 他摸了摸鼻子，“嗐”的一声笑：“我还以为有美女把你勾住了呢，想着你终于下凡了？真是白高兴一场。” 顾季臣轻嗤一声，没说话。 陈天扬喝了不少，脸色通红。解开衬衣两颗扣子，愈发没个正形了。 旁边有美女经过，他就朝人家抛媚眼吹口哨，俨然一副浪荡子的模样。 他趴在栏杆上，笑眯眯地问顾季臣：“臣哥，我下部电影，需要你支持一下。” 顾季臣一边拿手机发消息，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需要多少直接告诉李瑞。” “不不不，我这次不要钱。”陈天扬摆了摆手，“我要人。” 顾季臣将“遇到你的病人了，她似乎不太好”这几个字发给了宋立齐，斜睨陈天扬一眼：“要谁。” “要姜茉。” 第49章 拒绝 顾季臣不知道这个姜茉到底是哪位，但是陈天扬和他开口了，想必是他顾氏传媒收购的那几家娱乐公司旗下的小艺人。 “直接去和公司说。” 这就是答应了。 “我就是怕她不同意。”陈天扬醉醺醺的，“要是她拒绝我了，你这当老板的可得帮我劝劝。” 顾季臣薄唇一勾：“你陈大导演也会被拒绝？” 陈天扬知道顾季臣是在损自己，可是也没办法辩驳。嗐，谁让他没代表作呢。 陈天扬站直了身子，义正言辞地道：“我这次，就是要拍一部好电影，和姜茉一起打个翻身仗，争取像哭……” 大话还没说完，就被海风闪了舌头，陈天扬弓腰咳嗽了起来。 咳了半天，他问顾季臣：“你觉得，咱们刚才看的那部电影，怎么样？” 顾季臣微微想了想：“哭河？” 陈天扬连连点头：“你觉得我能拍出一个那样的吗？” “不能。”顾季臣毫不犹豫地打击他。 陈天扬颇为受伤：“你就这么看不起兄弟？” “那种好片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顾季臣的眼神里有着毫不掩饰的鄙视，“你一个都不占。” “不可能！我起码占了人和！” 他都准备和姜茉合作了，可不就是人和吗？ 顾季臣觉得可笑：“人和是你最不占的。” 这选角一开始就错了，他不请程怡，请什么姜茉，还敢说人和？ 陈天扬不服。顾季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不看好姜茉？ 虽然姜茉现在演的是烂，但是谁知道在他陈大导演的带领下，她不会回到《哭河》时的状态呢？ 他，陈天扬，就是让姜茉重回巅峰的那个人！ 陈天扬甚至开始幻想，姜茉第二次捧着影后的奖杯，站在聚光灯下。而他，也将一雪前耻，成为后起的新一代名导！ 看看顾季臣到时候会不会打脸。 甲板顶层的人下来了，隔得远，顾季臣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被风吹扬的裙摆。 她一步一步走得很稳，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劲。 顾季臣收回目光，直接进了游艇一层的大厅里。 姜茉刚刚和宋立齐打完电话，宋立齐很担心她，发现她其实还好后，松了口气。 姜茉知道，是顾季臣告诉的宋立齐。 她有些意外，顾季臣一看就不是那种会管闲事的人，没想到会对自己这样一个和陌生人差不多的，倾注特别的关注。 无论如何，这个晚上，她将对顾季臣的偏见暂时收了起来。 且，很感谢他。 一层游艇后方是一个休闲区，姜茉找了个位置坐下，望着巨大水晶箱里游来游去的热带鱼。 这种名利场，都是心怀目的的人在进行社交，而她没有兴趣。 就连一开始，想遇见大导演的那种兴致勃勃的冲动，也被刚才的流言打散了。 她本以为，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原来，永远都不会过去。只要发生过，就会留下痕迹。 不管是在她身上，还是在别人的记忆中。 她忽然开始想，这两年再没有好导演来找她，究竟是因为她演得不够好，还是因为她当过小三名声不好呢？ 算了，不管因为什么，都是她本身不够好。 姜茉叹了口气。 “姜茉？！” 姜茉抬头，便见一个敞着衬衣露着胸口还搂着一位美女的男人松开了环着美女的手，朝她跑了过来。 离得近了，男人潮红的脸写满了惊喜和激动：“姜茉，真是你啊！” 听见人叫自己的名字，姜茉下意识就想露出公式化的微笑。然而看清来人的脸时，她还没有完全绽放的笑容彻底消失，就连脸色也冷了下去。 激动的陈天扬明显没有发现姜茉流露出的冷淡甚至厌恶，以至于仍然在激动地自我介绍：“我叫陈天扬，是一名导演，执导过……” “我知道你。”姜茉冷淡地打断了陈天扬。 “是吗，你知道我？”陈天扬乐了，自顾自地在姜茉对面坐下，“是这样，我有一部新戏，想邀请你……” “算了。”姜茉再次打断陈天扬，“我没有兴趣。” 陈天扬哽住了：“可是我还没说呢。” “不用说，我没有兴趣。”姜茉盯着陈天扬，“你的任何本子，我都没兴趣。” 要是以往，陈天扬肯定会察觉到姜茉对他态度的不对劲，因为这不光是不友好了，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敌意了。 但是现在，他脑子被酒精糊住了，以至于反应非常迟缓，觉得姜茉大概因为自己名气不够大，所以才看不上自己的邀约。 “你先看看剧本嘛。”陈天扬嘟哝着说，“说不定就是第二部《哭河》呢。” 姜茉冷笑一声，自己的代表作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她都觉得恶心。 “就算你的片子能拿奥斯卡，我也没兴趣。” 姜茉甚至不想和这个男人再处于同一个空间，起身便走。 陈天扬一再被拒绝，脾气也起来了：“你拒绝也没办法，反正你老板已经答应了！” 姜茉眉头一皱，顾季臣答应让她拍陈天扬的戏了？ 啊，那个垃圾男怎么这样，他难道不知道陈天扬是她最好的闺蜜的人渣丈夫？ 哦对，他当然不知道，他又不知道她的闺蜜是谁。 姜茉捏了下眉心，自我反思，虽然顾季臣很可恶，但是她也不能二话不说就怪他。 “让我拍你的戏也有个办法，你去地下求我祖宗吧。” 陈天扬望着姜茉离去的背影，伤心欲绝。 当导演这么些年，还从没被这么毫不留情地拒绝过！起码别人的拒绝还委婉一点呢。 姜茉就这么看不上他吗？他是不算什么好导演，可是她姜茉……现在也不算什么好演员啊！看不起谁呢！ 旁边一位美女走了过来，亲昵地坐在了陈天扬腿上，陈天扬在她胸上狠狠抓了几把撒气。 他要去找顾季臣，让他这个当老板的说话。 他陈天扬也是有反骨的，姜茉越拒绝，他就非得让她拍！ 进了一楼客厅，陈天扬却得知，顾季臣已经下了游艇了。 陈天扬无语，直接给顾季臣去了电话：“你的艺人拒绝我了！” “拒绝你不是很正常？” “我不管，反正你必须给我把人送过来！” “知道了。”顾季臣的声音透过电磁波，显得慵懒而散漫。 挂断电话后，他吩咐李瑞：“你去找那个叫姜茉的艺人，让她去拍陈导的戏。要是她再拒绝，直接让她来找我。” 对于这种不服从公司安排的员工，他不介意亲自告诉她，什么叫服从。 第50章 女神，我把我小叔介绍给你吧 接下来的几天，顾季臣又去了几个城市考察项目，才回到北城。 没想到在贵宾通道的出口，瞧见了顾愉笙。 顾愉笙看见他也很惊讶：“小叔？” “你怎么在这里。” 顾愉笙嘿嘿一笑：“我来接机啊，我女神！” 顾季臣眼眸一动：“还要多久。” 顾愉笙看了一眼手表：“一个小时。” 那算了。 顾季臣本想既然程怡也快到了，就和她一起走。但他现在要回顾氏总部开董事会，耽误不了这么长时间。 见顾季臣抬步就走，顾愉笙一把拽住了他：“小叔，你陪我一起等啊？你还没见过我女神真人吧？我告诉你，她真的巨美巨美！” “没时间。” 顾愉笙以为他的没时间只是随口敷衍，拽着他不松手：“小叔，我说真的，你看一看我女神……” “我见过她。” 顾愉笙眨了眨眼：“噢……” 然后她笑得愈发的春光明媚了：“是不是特别漂亮？” “还好。” 顾愉笙眼里的期待和希冀一下子消失了，变成了满满的嫌弃：“噫，小叔你眼神有问题吧，那种盛世美颜到你嘴里竟然就只剩下还好两个字了？” 顾季臣没有多和她做无谓的争论，顾愉笙是个追星狂，只要她喜欢，那什么都是最好的，觉得程怡是盛世美颜也不奇怪。 顾愉笙朝着顾季臣的背影狠狠努了努嘴，转身之后，又是一脸春光明媚。 姜茉又在海城陪徐景同出席了几个社交宴会，才回北城。 下飞机后，经过贵宾通道，姜茉看见了接机的粉丝。 虽然不多，但足够热情。 尤其站在最前边那个身材娇小的女生，烫着一头栗色的羊毛卷，青春靓丽，挥舞着她的横幅一蹦三尺高。 “女神，女神！”顾愉笙看见姜茉，笑开了花。 姜茉摘掉墨镜，将口罩拉了下来，朝她微笑示意：“你好。” oh y god！顾愉笙捂着心口，几乎幸福到晕厥。 谁懂啊，女神为了和她打招呼，还卸了装备呜呜呜。 后边的粉丝涌上前来，让姜茉签名，姜茉一一照做。 顾愉笙没有着急，等姜茉签完名往机场外边走的时候，她又才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停车场。 姜茉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和蔼地问：“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没有……啊不，有有有，是很重要的事情。” 小姑娘睁大眼睛，诚恳又热切地望着她，眼神狂热到让姜茉想到了某种群体——私生饭。 不能吧，这小姑娘看起来这么可爱，应该不能做那么变态的事情。 还是保姆车里的许芝走下来，对顾愉笙说：“女士，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沟通？” “好的好的。”顾愉笙连连点头，立刻打开了自己的背包。 找了半天，顾愉笙终于找到了两份合同，颤抖着手递给了许芝：“女神不是答应给靡丽香水公司做代言了吗？你们……没忘了吧？” 这件事情姜茉这边目前只有她和许芝知道，所以她是…… “你是靡丽公司的员工？” “不是。”顾愉笙骄傲地挺起胸脯，“我是老板。” 姜茉眉梢一扬，然后笑着点头：“好厉害。” 顾愉笙心里那只尖叫鸡一直就没停下来，啊啊啊女神夸她厉害了！ 瞬间觉得她那破公司开得有意义了。 “所以你是来找我签合同的？”姜茉又问。 顾愉笙连连点头。 她这两天看到消息，说程怡又拿下了一个知名饮料公司的代言，虽然程怡只是其中某一款产品的代言人，而非全线代言人，但是这个商务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而她女神什么都没有，这怎么行。 她必须来给她女神雪中送炭。 “那就上车谈吧。”姜茉说。 顾愉笙满怀憧憬地上了姜茉的保姆车。 身为顾家的小姐，顾愉笙从小就养尊处优。她有一个堂兄喜欢玩车，所以她从小就坐过各式各样的豪车。 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她像现在这么激动。 呜呜呜，她坐了她女神的车，这可是她女神的私密空间，对她开放了！ 四舍五入她已经去了她女神的家，再四舍五入她已经和她女神睡一张床上说悄悄话了！ 顾愉笙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观察着姜茉的保姆车内饰。 车载香薰好香，女神品位真好。座椅好舒服，女神就该这么会享受。下边这张脚垫上边竟然是两只柴犬，好可爱，女神的内心一定也有一个小女孩。 最后，顾愉笙的目光移到了姜茉的脸上。 她已经摘掉了帽子墨镜口罩，正在认真看合同，侧脸线条流畅无比，鼻梁好精巧，唇线好饱满，睫毛好翘好长，好想摸一摸…… 呜呜呜她真的是真人吗？她真的不是用玉雕出来的吗？ 顾愉笙捧着脸，几乎看痴了。 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顾愉笙忽然鬼使神差地问：“女神，你有男朋友吗？” 姜茉惊了一下，错愕地望向她，她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自己已婚的事实被这个小粉丝知道了？ 顾愉笙以为是自己这个问题冒犯到了姜茉，立刻摆手：“没有别的意思，女神，我就是想说，要是你没有男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个？” 姜茉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她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忍不住想逗逗她，于是笑吟吟地问：“你想给我介绍谁呀？” 顾愉笙一本正经：“我小叔叔。” 姜茉品着这个称呼：“叔叔？” “啊，是我爷爷最小的儿子，虽然我叫他小叔，但是他比我大不了几岁。”顾愉笙急忙说，“而且，他超有钱，真的！” 姜茉拖着长音：“噢~” 顾愉笙又觉得自己这样说，好像显得女神很爱财似的，于是急忙又加了一句：“而且他巨帅，真的，超级帅！” 姜茉：“噢~” 看见姜茉眼里的戏谑，便知道她没有认真听，顾愉笙急了，急忙又道：“而且我小叔叔人品巨好！他……他还特纯洁，他还没谈过恋爱呢，他还是个处男！” “噗。”这下就连副驾驶上的许芝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愉笙脸红了，但是本着一定要将女神发展成亲戚的梦想，她又加了一句：“而且我小叔叔开娱乐公司了！女神，你要是能和他在一起，你的前途一定一片光明！” 这个倒是让姜茉有了点儿兴趣：“你小叔叔的公司叫什么？” “顾氏传媒！”顾愉笙回答得铿锵有力。 姜茉愣了一下，然后将信将疑地问：“所以，你小叔叔是顾季臣？” 第51章 我现在就去找你们顾总 “是呀。”顾愉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姜茉觉得挺魔幻的，顾季臣知道他的小侄女是她的真爱粉吗？ “女神你知道我小叔叔呀？那你要不要考虑他一下？” “不要！” 姜茉拒绝得干脆而坚决，让顾愉笙心碎了。 他小叔叔难道没有吸引力吗？不应该啊，喜欢他小叔的女人那么多！ 哦对，面前这不是别人，是她女神，女神眼光高，看不上她小叔也是正常的。 顾愉笙有些遗憾。不行，她有机会得和她小叔说，多在她女神跟前刷刷存在感，留个好印象。 “不过你还不知道吗？你小叔现在已经是我老板了。”姜茉又说。 顾愉笙：“啊？” 不怪她不知道，自打红点传媒那个垃圾公司不给姜茉好资源后，顾愉笙就几乎不关注那个公司的任何消息了，省得看了恶心。 “红点传媒已经被顾氏集团收购了。” 顾愉笙脸上浮现出超级惊喜的笑容：“真的吗？那太好了！” 难怪刚才小叔说已经见过她女神了呢，一个公司的，能没见过吗？嗐。 而且在一个公司，小叔以后可以经常和女神见面，久而久之，女神一定会发现她小叔的优点的！ 忽然觉得将女神发展成小婶婶又有希望了。 “啊，女神你快看下边那一份合同，是好东西呢！”顾愉笙喜滋滋地说。 姜茉看了一眼，愣住了：“酩至酒店代言人？我？” 顾愉笙连连点头：“对呀，你！” 顾愉笙刚想说是我为你争取来的，但是思索一瞬后，她决定以大局为重，将这笔功劳记在了自己小叔头上：“是我小叔叔选定的你呢。” 谁知女神却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着她。 “是真的。我小叔说你非常合适做这个代言人，所以选定了你！” 顾愉笙自认为自己说得铿锵有力不容怀疑，可是她却不知道姜茉和顾季臣之间那档子乱七八糟的事，自己的话其实没有任何可信度。 姜茉当然不会信。顾季臣选定她？除非他疯了。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是顾愉笙去找了顾季臣，为她争取的这个代言。可是顾季臣为什么会答应呢？ 噢，大概是为了哄他小侄女开心吧。 姜茉将信将疑地翻阅着这份合同。白纸黑字，货真价实。 酩至酒店全球代言人，而且代言费开出了可观的八位数，还带有众多福利条款。 看来顾季臣真的挺宠他这个小侄女的，为了她，都不惜将这么好的代言给了她这个不止一次忤逆他的人。 顾愉笙忽然轻轻拍了拍她：“女神，你看，这就是酩至酒店！” 姜茉抬头向车窗外望去，他们刚好经过一桩气派恢弘的建筑。高耸的楼梯直冲云霄，黄金色泽的玻璃墙面透露着奢华尊贵，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这是非常高端的商务酒店，开遍了国内、国际各个大都市，几乎是酒店行业的标杆。 姜茉知道酩至酒店现在已经有了两位代言人，都是国外的，一位是好莱坞影帝，一位是家喻户晓的国际超模。 内娱的诸多明星也一直在争这个饼，谁也想成为酩至酒店的第一位国内代言人。 姜茉做梦都想不到，这个饼会砸到她头上。 见姜茉不说话，顾愉笙以为她不愿意，急忙又道：“女神，是代言费不合适吗？要是觉得少，你尽管提，多少都有，酩至不差钱的！” 姜茉被顾愉笙的单纯逗笑了，她是不知道酩至酒店的代言人对明星们议论着什么吗？如果能当这个代言人，就算代言费为零，也一大批人趋之若鹜，怎么可能嫌少。 她低头看着这份合同，在光滑的纸面上轻轻抚了抚。 她看向顾愉笙：“不用骗我，是你向你小叔推荐的我吧？” “啊，女神你怎么知道？”顾愉笙意识到自己嘴快了，立刻捂住嘴巴。 “你为什么会推荐我？” 顾愉笙一脸懵懂：“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啦。” “你为什么喜欢我？” 顾愉笙更懵懂了：“因为你漂亮呀。” 不行不行，这个回答太表面了，不能让女神觉得她是一个肤浅的人。 顾愉笙立刻又补充：“我是看《哭河》喜欢上你的，我觉得你演得太好了，太打动我了。每次看到片子里的阿棠，我都特别感动，我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热烈、这么诚挚、这么善良的女孩子。” 可以吧？这样说够有内涵了吧？ “可是那是阿棠，不是我。你喜欢的是阿棠，不是我。” 顾愉笙有些莫名其妙地笑了：“女神你说什么呢，你就是阿棠呀，我喜欢她，不就是喜欢你吗？” 姜茉脑中那根弦忽然收了一下，连带着她的手指都随之抽搐，将合同洁白的纸页攥出了痕迹。 许芝立刻担忧地望向她。 姜茉脸色有些苍白，笑着向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顾愉笙忽然觉得车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变得严肃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她说错话了吗？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了当初拍《哭河》时的日子。”姜茉朝着顾愉笙皱了皱眉头，“你不知道，可辛苦了，我现在想起来头皮还发麻。” 顾愉笙笑了，暗自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她说错话了。 “那女神，酩至酒店这个代言你接吗？” “当然接了。” 这种好事，她除非脑子坏掉了才会拒绝。 姜茉就在车上，在两份合同上签了字。 一份靡丽香水公司的，一份酩至酒店的。 回到公寓后，许芝还抱着合同看个不停。 “可以了芝芝，你已经看了不下二十遍了。”姜茉说。 “我就是不敢相信啊，酩至酒店啊！全球代言人！”许芝激动地在房间内来回转圈，“这么一比，掉了的那个嘉颜的代言，算个屁啊。” 实在不是许芝没有见过世面，而是姜茉这几年的资源实在太虐了，她连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 “我之前听说，程怡还接触过酩至酒店那边呢，这她最后要是知道落到你手里了，还不得气死啊？” 程怡接触过，姜茉一点都不意外。怕是圈内一大半的明星，都接触过。 估计不光程怡，谁知道最后落她手里了，都会气死。 “酩至酒店竟然是顾氏集团的产业，之前还从来不知道呢。”许芝又说。 “是啊。”姜茉点头。要不是顾愉笙，姜茉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酩至酒店和顾氏集团竟然有关系。 “茉茉，这是个好兆头。”许芝坐在姜茉身边，激动道，“顾总愿意把代言给你，肯定是对你改观了。” “他是为了哄他小侄女高兴罢了。” “哄人的法子多的是，顾总即便没答应顾小姐的要求，也有的是法子哄她开心。但是顾总还是把这个代言给了你，证明啊，他没有将你放在敌对的位置。” 姜茉疑惑了，真的是这样吗？ 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又想到了在游艇上，他递给自己的那方手帕，以及对她的开解。 虽然知道，他那时没有认出自己，但是姜茉心里，还是生出那么丝丝怪异的感觉来。 忽然觉得顾季臣，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恶了。 然而她对顾季臣的改观还没有持续两天，就又被打回了原形。 因为她接到了公司的通知：让她去出演陈天扬的新电影。 姜茉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却得到了李瑞冷冰冰的回复：“顾总说你要是拒绝，亲自去找他说。” “好啊，找就找！” 姜茉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找就找，怕什么。 她才不去演陈天扬那个恶心男的电影，死都不去！ “把你们顾总的位置告诉我。”姜茉说，“我现在就去找他！” 第52章 顾季臣的老相好？ 夜晚的阑珊夜总会，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顶层的包厢里，一群二世祖们正吆五喝六地打德扑。 顾季臣对于这些喧闹声充耳不闻，捏着一杯威士忌，透过透明的杯身打量着里边的液体。 偶有流光划过，映入他漆黑的瞳眸中，显露出一种寒刃般锋锐的狠戾。 陈天扬赢了两局，从牌桌上下来，搂着个美女坐到了顾季臣身边。 “臣哥，你找姜茉了吗？”陈天扬问。 姜茉拒绝了他，总不能真连她老板顾季臣都拒绝吧？ “找了，不演。” 陈天扬：“……” 还真敢拒绝顾季臣啊？ “靠，她真敢？你是她老板啊。”陈天扬一拍大腿，“不行啊臣哥，你这老板的威得立起来！” 他这一拍，拍到了他怀里那位美女丰满的大腿上，美女娇呼一声。陈天扬捏着美女的脸，在她的红唇上咬了一口。 顾季臣看都没看陈天扬一眼，自然而然地转了话题：“什么时候回去？” 陈天扬一边逗怀里的美女，一边吊儿郎当地问：“回？回哪儿？” “你家。”顾季臣冷睨他一眼，“你老婆生日不是快到了？” 陈天扬乐了：“哎呦臣哥，你还记得她生日？” “愉笙让我帮她订一套珠宝，说是送你老婆的。” 陈天扬撇嘴，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她生日关我什么事。还指望我和她说句生日快乐？我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说完，捏着身边美女的下巴，暧昧不清地说：“那像我们lily，多懂事。” “陈少，人家是ay啦！” 顾季臣的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他看了一眼，起身出了包厢。 乘电梯下楼，经过热热闹闹的舞池，去了旁边的一条内部通道，喧闹声顷刻间被隔绝。 路过一间休息室，阑珊的女服务员们正在里边聊天，聊天内容无非是今天赚了多少小费，拿到了哪位客人的联系方式，谁谁出台赚了六位数，谁谁被包养了彻底脱离了阑珊。 迷离闪动的灯光在墙面上映照出片片闪烁的光影，斑斓如人的欲望。 顾季臣莫名就想到了那个女人。 那个胆大包天的、对他心怀不轨、相当不安分的女人。 想到了她泼他的那杯酒，站在雨中拦他的车，愤慨无比地申斥那个奖项的不公平。 难得，她这样底层的工作者，竟也有一颗正义之心。 要是她也在那间休息室，她会聊些什么？ 走进最里边的一间办公室，里边的人齐唰唰站了起来：“少爷。” 顾季臣目光懒散垂下，落在地上那个被绑了手堵了嘴的年轻女人身上。 女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里边写满了不可置信，似乎见到顾季臣，让她意外至极。 顾季臣一抬手，立刻有人心领神会，将女人口中堵着的布拽了出来。 女人颤抖着嘴唇，颤颤巍巍地开口：“阿臣……” “闭嘴。”顾季臣神情淡漠，“你也配这么叫我？” “臣少。”女人只得改了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臣少，我知道错了，你让他们放了我吧……” 顾季臣坐在沙发上，捏了一支烟叼在嘴里。 立刻有人弯腰点火，他轻轻吐出一口烟，烟雾笼罩了他的眉眼，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他的声音也带着香烟般让人着迷的悦耳质感：“哦？不妨说说，你错哪儿了。” 女人嫣红的唇轻轻颤抖：“我……我不该离开你……” 顾季臣偏过头去，极为讽刺地嗤笑了一声。 “臣少，我那时候太单纯，被骗了，所以才会离你而去。其实我后来看明白了自己的心，自始至终我最喜欢的只有你！你……你还喜欢我吗？” 房间里的其它人纷纷低下头，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胸口里，割掉自己的耳朵。 少爷只说了让他们捉这个女人回来，没想到她竟然和少爷还有故事？ 顾季臣的表情并没有女人的话有任何波动，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那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 “你……你和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为我买庄园，为我举办酒会，送我数不清的礼物……”女人一顿，“这些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姜茉，不曾想自己竟然听见这么一个惊天大雷。 怎么回事儿，顾季臣以前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 然后，姜茉听见顾季臣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所以？” “阿……臣少，我承认当初离开你是我不对，你就不能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女人的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像是饱含了无限深情。 顾季臣想，这个女人的演技明明这么拙劣，他当初是怎么被她骗了的呢？ 啊，那个时候的他心太软了。 在异国他乡，见到了被一群外国人欺负的东方面孔，还是个瘦弱的女人，便伸出了援手。 这个女人自称是那里的侨民，却因为父母欠下了高额外债无家可归，他还为她安排了住处。 这个女人懂得很多，几乎算得上和他兴趣相投，他便没有安排人将她送走。 直到他发现，这个女人是他大哥派来他身边的间谍。所以那些所谓的兴趣相投，也是她提前准备好的。 他按照他大哥的想法，对一切假装不知，继续和这个女人逢场作戏，甚至让许多人都以为，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断给他大哥传递情报，当然，都是顾他想让她传递出去的，假情报。 他在国外创立的公司因为这些情报泄露，被一举击溃，他“破产”了，而这个女人也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他。 殊不知顾季臣早就将那个公司的所有资产进行了储备和转移，他们干掉的，只是一个空壳子，他其实没有任何损失。 那天一片混乱，被这个女人借机跑了。甚至她跑的时候，还朝他开了一枪。 子弹打中的是心口，所以她刚才见到他，会那么惊讶。 她以为他早就死了。 可见，完成那件事之后，她也被自己的大哥抛弃了，否则她不会连他还活着都不知道。 不过不要紧，无所谓。 顾季臣懒洋洋地吸着烟，敛眸看着地上的女人：“还喜欢我？” 女人连连点头。 “有多喜欢？” 女人迫不及待地说：“臣少，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很好。”顾季臣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他朝着旁边的人扬了扬下颌，立刻有人将一把瑞士军刀扔在了女人面前，同时，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绳索。 顾季臣夹着烟的手点了点地上的刀，慢条斯理地道：“把这柄刀插进你胸口里，我就信了你的话。” 第53章 见死不救 外边的姜茉一怔。 顾季臣是在逼这个女人自杀吗？ 好狠。 他对跟过自己的女人，都这么狠？真是不念一点儿旧情啊。 然后她听见了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臣少，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啊！” 接着是顾季臣冷淡的回应：“对于处心积虑来到我身边的人，你这个下场已经算不错的了。” 他的冷漠姜茉不禁打了个寒噤，莫名就想到了上次，他要带自己去的那个“虎园”。 与其被老虎撕咬得没了半条命，似乎一刀子抹了脖子是痛快些。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原来，顾季臣都知道了。 知道自己当初去他身边，是一场阴谋，知道他公司破产是她的手笔，知道她是一个间谍。 可是他知不知道，她对他的喜欢是真的？ 当初她的离开，并非她所愿，她是被他的大哥顾伯廉逼的！顾伯廉逼她离开顾季臣，因为怕她将做过的事情泄露出来！甚至最后那一枪，她也是被逼着开的！ 她不想离开他的！她更不想他死！ 刚才见到他活着，她惊讶又庆幸。可是谁知道，他竟反过头来要自己的命呢？ “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啊。”女人由嚎啕大哭转为无声的流泪，满面哀戚地看着他，“阿臣，你对我，就真的不念一点情分吗？” “情分？”顾季臣觉得这两个字好笑极了。 对于一个欺骗他、背叛他、又开枪要他命的人，他会有情分？ 他神情漠然，女人的心彻底凉了下去。果然，他对她真的没有一点点情分。 他没有喜欢过她。 所以他也不会放过她。 他想让自己死，也是真的。 想到这一层，女人也不装了，抓着地上的瑞士军刀，忽然就拔腿往门外跑。 人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即便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也要奋力一搏。 顾季臣一动不动，房间里的其它人已经追了过去。 门外的姜茉没想到顾季臣竟然来真的，痴男怨女的剧本真的就朝着生死逃亡的方向发展了。 她什么都没说没做甚至都没有吭一声，就被人用刀架住了脖子。 冰冷的刀刃贴在她细腻的脖颈上，让人毛骨悚然，那女人在她身后大叫：“都别过来，不然我就弄死她！” 追出来的人只得生生停住了脚步。 “少爷！”他们看向顾季臣。 顾季臣在听到女人挟持了人质的第一时间，就走了出来。 他还以为是哪个倒霉的员工，不曾想，一出来，看见的就是这张熟悉又可恶的脸。 怎么是这个女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季臣，你让我走，我就放了这个女人！” 她说话的时候，手里一用力，姜茉感受到脖子传来一阵细密的痛，不禁“嘶”了一声。 她的脖颈洁白如玉，有了一道红痕，便分外显眼。 顾季臣的眼神只在她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秒，便淡淡移开。 “以为用一个不相干的人就能威胁我？”顾季臣薄唇轻启，声音凉薄而冷漠，“你试试有没有用。” 听到这话，姜茉心下瞬间警铃大作。他要死啊？这女人明显都成亡命之徒了，他竟然还拿话激她，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吗？ 果然，这话一出，姜茉的脖颈更痛了。 “这位小姐……” “你闭嘴！”女人恶狠狠地制止了姜茉的话。 她望着顾季臣，脸上满是死到临头的决然：“顾季臣，不出人命，还是出两条人命，你自己选！我活了一辈子，临死的时候拉个人给我垫背，倒也不错！” 姜茉能感受到这个女人力气很大，动作又利落，应该是个练家子。所以她浑身僵硬不敢动一下，生怕那柄刀再深一点，割到她的颈动脉。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竟然遇到这种事！ 顾季臣是她的克星吗？怎么和他有关的事就没一件是好的！ 怎么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没人把她拦住呢？要是有人告诉她顾季臣在处理事情，她就不会过来了啊！ 她望着顾季臣，以一种祈求的眼神。 她不知道顾季臣为什么忽然就要他这个老相好的命了，但是不至于连累她一起吧？他虽然不待见她，可也没至于到见死不救的地步吧？ 身后的女人忽然抬腿顶了她一下：“你说，让他放了我！” “顾……顾总。”姜茉吞了吞口水，声线紧绷，“你救救我，我是无辜的啊！” 原来拍戏的时候，那些场景都是小儿科。她直到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飞来横祸，什么叫死到临头。 要是时光可以倒流，她宁可答应去拍陈天扬那个人渣的戏，而不是在这里命悬一线。 顾季臣的眼神都没有在姜茉身上落一下，似乎她的死活与他无关。 姜茉心凉无比。 顾季臣从身边人手中接过一把刀子，一边不紧不慢擦着刀刃，一边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女人挟持着姜茉，缓慢后退。 姜茉的脖子剧痛无比，她感受到有血流到了锁骨。 “给你机会你不用，那我便亲手来了解你。”顾季臣不咸不淡地说。 姜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顾季臣？” 他竟然真的不管自己的死活？ 寻常人见到一只阿猫阿狗遇到危险都不会见死不救的吧？这男人就这么狠？ 姜茉身后的女人却忽然笑了：“顾季臣，原来你竟这么冷漠。” “我一直都是这样。” “那你当初救我的时候，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实目的？” 顾季臣沉默了一瞬，然后摇头：“不是。” 他以前，真的有恻隐之心。 是在一次次地被欺骗、被背叛后，他才知道，同情心，是最没用的东西。 生在这样的家庭，身处这样的位置，他就是得狠。 然而现在，他给了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仁慈，用几乎温柔的语气说：“当初救你，是真的想救你。” 女人痴痴地望着他，忽然就笑着流下了泪。 就是她分神的这个空档，顾季臣极其迅速灵敏地冲了过来，直接踢在了她的肩膀，同时将她怀里的人扯了过去。 女人错愕，然后恼羞成怒，他刚刚的温和，竟然只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将全部力气聚集于右手，用力一划—— 便看见那个被扯过去的女人颈间迸发出一朵漂亮的血花，溅了顾季臣满脸。 这就够了，她笑得愈发癫狂。 她说了，她要拉个垫背的。 第54章 你要不从了顾总吧 猩红色忽然覆盖了姜茉的眼睛，让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一瞬间，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痛，只觉得有一个强大的泵体，在往外抽离她的力气和神智。 她没有跌到地上，而是被人抱住了，尽管她看不清到底是谁。 耳边一片嘈杂的嗡鸣，红色的血雾从眼前扩散到了脑子里。她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过气女星意外身亡的消息上报。 顾季臣以最爱的速度按住了颈动脉近心端的位置。看她这个出血量，应该是伤到了颈动脉。 “打急救电话。”顾季臣立刻吩咐，同时让人拿医疗箱出来为姜茉进行简单的处理。 因为过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所以顾季臣有的是经验，伤口处理起来不算难。虽然血没有完全止住，但是出血量已经少了很多。 阑珊就位于北城中心，市一医院的救护车很快就赶了过来。 姜茉被送到了医院，护士用她的手机拨打了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许芝一听姜茉被人割了脖子，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紧赶慢赶赶到了医院。 怎么回事？不是说去找顾总说拍戏的事情了吗？难道…… 茉茉惹恼了顾总，被顾总割了脖子？ 不应该啊，顾总不会这么过分吧。 许芝在急救室外边心急如焚，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给徐景同打个电话。茉茉平时不喜欢和徐景同他们联系，许芝也不敢贸然行动。 好在姜茉很快就被推了出来，医生说万幸她的动脉只是破裂了一点点，抢救回来了。要是动脉完全断裂的话，就是神仙也没辙。 许芝终于松了口气，浑身虚脱，差点跌坐在地上。 姜茉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了，连带着她的妆容一并被卸掉，露出她原本清透纯洁的五官。 她本来就白，现在又失了那么多血，皮肤白到几乎透明。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像一个被拧断了脖子又修补起来的精致娃娃。 许芝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真可怜，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能被茉茉遇到呢？ 她本来就很难了啊。 姜茉是在第二天上午醒来的。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她还活着？ 神智刚刚回笼，就感受到了脖子上的一阵剧痛。 她“嘶”了一声，脸几乎皱成了苦瓜。 正在椅子上打盹儿的许芝听见响动，立刻睁开眼，急忙问：“茉茉，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茉张了张嘴，却扯到了脖子上的皮肉，更痛了。 “没事。”姜茉咬着牙说。 许芝拿过毛巾，轻轻给姜茉擦了擦脸。 “流了这么多血，脸色这么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补回来呢。”许芝叹气。 姜茉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多好，尤其还有点贫血。这次的伤虽然不算太严重，但是对她来说，也算是元气大伤了。 “没事，起码命还在，” 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姜茉说话基本不张嘴，所以语调显得含糊不清，有些滑稽。 “怎么会弄成这样呢？”许芝皱着眉头，“我以为你最多再和顾总吵两架，怎么还动上刀子了？” 姜茉一想起昨天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倒霉透了。不知道是不是顾季臣克她，反正自打认识他后，她就没遇到一件好事。 昨天的故事有些长，姜茉有气无力，不知道该怎么和许芝解释，准备等自己好一点再和她说。 没想到她的沉默在许芝眼里，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她的沉默就是默认，她真的是被顾总弄成这个样子的！ 许芝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破罐子破摔：“茉茉，你要不……从了顾总吧。” 姜茉：“？你说什么？” 许芝神情严肃，表示她并没有在开玩笑：“顾总现在对你的一切敌意、针对，不都源于你对他的拒绝吗？我想，要不你别和他斗了，顺了他的意算了。” 之前，不管顾季臣对姜茉做什么，那都是心理层面的，可是这次，都动手了。 谁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直接弄死姜茉？ 要是换做别人，许芝当然不会这么想。但那是顾季臣，许芝觉得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茉茉斗不过他的，除非她回徐家。 然而她又知道，茉茉是不可能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的，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你看，顾总其实也挺好的，人帅多金，你就算被他睡几次，也不亏，总好过你现在这么难受啊是不是？既然他看上了你，你就顺着他的意，把他哄得高兴一点，你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吗？” 姜茉不可置信地看着许芝：“芝芝，你堕落了？” “我只是担心你，茉茉，我太害怕你出事了。”许芝说着，眼眶也红了，“你面前这不是正摆着一条更简单的路子吗？只要你拿下顾季臣，以后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啊。” 而且，说不定顾季臣会真的喜欢上姜茉呢？两人还可以结婚在一起。 虽然姜茉已经结婚了，可是她和她那塑料老公又有什么感情，离婚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顾季臣来了医院。 虽然并不屑于关心那个女人，但到底，她受伤和他不是没有关系。 即便归根结底，肯定还是她的错。好好的，她出现在那里干什么？ 顾季臣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冲着他去的。 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他在阑珊，所以又去找他了，却倒霉地被挟持了。 等到了病房外边，听见里边的说话声，顾季臣的脸色沉了下去。 病房里有两个人，那个陪床的女人正在喋喋不休地以“攀附上顾季臣会有什么样的好处”发表长篇大论，并为了这一目的提出了包括但不限于勾引他、投他所好、黏着他、甚至在床上让他流连忘返等低级又恶俗的手段。 顾季臣看不到病床上那个女人的脸，因为她整个人都埋入了一片雪白中。但是她一声不吭，想必听得十分认真，或许已经在心里开始计算那些手段的可行性了。 顾季臣的薄唇勾出了一个冷冽的嘲讽弧度。 他想得没错，她昨晚出现在那里，果然心怀不轨。 看，同情心果然是最没用的东西。 有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她就是自作自受。 第55章 原来她真是演员啊 姜茉没有说话一是因为脖子疼，二是被无语住了。 她被人割了脖子，许芝是被人取走了脑子吗？ 让她真和顾季臣在一起？然后像昨天晚上那个女人一样，被顾季臣给弄死？ 通过昨天晚上的事件，顾季臣的狠戾形象在姜茉心中已经更深了一个层次。 顾季臣的老情人，这明显是一个高危职业！她怎么可能去当！ 姜茉闭上了眼睛，薄薄的眼皮盖了下来，就像街边门市的卷帘门拉下，象征着停止对外营业。 许芝：“……” 唉。 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两个人谁都没有意识到她们口中的人，其实来了又走了。 顾季臣出了医院，直接上车。 开车的刘叔明显意识到，顾季臣的心情变差了。 不同于李瑞、江力等人，刘叔是一早就跟着顾季臣的，没有人比他对顾季臣的情绪状态更加敏感。 他一边开车，一边试探着问：“那位小姐还好吗？” “好得很。”顾季臣面无表情地说。 还能琢磨着怎么勾搭他，可见那点儿伤对她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顾季臣真是烦透了这种心怀不轨的女人，他身边实在出现太多太多了。 要是说唯一特殊的，便只有他那个小妻子了。 因为当初和他结婚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甚至对他都没有多少了解，就跟他去领了证。 拿了证之后，笑盈盈地说：“不了解也没关系呀，你是周奶奶的孙子，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 那么纯良的笑容，他已经好多年都不曾见过了。 即便这次回国，见到程怡，他也觉得，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但是人总是会改变的，尤其身处娱乐圈这样的大染缸里，顾季臣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有点遗憾罢了。 他还是希望自己身边，能有一个干干净净的、没有被任何名利和浮华浸染的灵魂。 莫名的，他又想到了金月奖的那个雨夜。 那个女人满腔热血地冲向他、控诉他、斥责他。 要是她不是一个处心积虑只想往他床上爬的拜金女就好了。 但愿她那天展现出的一切都源于她真实的不满和愤懑，而不是为了展现她的与众不同才来找的他。 否则都对不起他去重查金月奖。 顾季臣的鞋尖轻轻踢了踢副驾驶的椅背，问李瑞：“她最近怎么样。” 能让自家老板称为“她”的，只有一个人。 李瑞立刻回答：“程小姐最近一直在剧组，因为有两部戏同时进行，所以她比较忙，同时还有一个新代言，还有几个商务活动。” 顾季臣微微蹙起眉头：“两部戏同时进行？他们演员不是不允许钆戏的吗？” 钆戏就是同一时间拍多部戏，许多导演都不允许演员这样做，因为会影响他们的拍摄状态。 “因为程小姐戏约太多，实在周转不开。而且……而且程小姐拍的戏也不是什么好本子，导演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种解释在顾季臣这里，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周转不开就不能拒绝吗？就不能像那个什么姜……姜茉一样，不想拍陈天扬的戏就直接拒绝？ 哦对，那个姜茉不是说昨晚还要去找他亲口说来着？昨晚发生那么混乱的事情，顾季臣早把她抛在脑后了。 她没来找自己，顾季臣也不意外，想必是改变主意了。 主要是程怡…… 顾季臣捏了下眉心：“把她之后的剧都推掉。” 都不用看，秦强那东西能给她安排什么好戏。 “晚上约她来新海。” 自打金月奖那天，他和程怡就没见过面。 毕竟是自己的妻子，他不能冷她太久。 —— 程怡接到李瑞的电话时，激动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找了一下午衣服，才姗姗去了新海西餐厅。 她还以为自己被顾季臣彻底“抛弃”了呢，毕竟金月奖之后，他就没有再联系过她。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约自己吃晚饭！ 到了之后，程怡更意外了，竟然还是烛光晚餐！ 所以……顾总依然是喜欢她的，对吗？ 见她过来，顾季臣向她微微一笑：“坐。” 小型圆桌上燃着两支细烛，烛光无风自摇，便呈现出暧昧迷离的光影。这样的光影打在顾季臣脸上，忽明忽暗，愈发显得他五官深邃而精致，好看极了。 程怡几乎看红了脸，微微低下头。 “金月奖的事情，很抱歉。”顾季臣说着，将一个蓝色天鹅绒的盒子推了过来。 程怡打开盒子，里边是一条细细的水晶手链。 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是某高奢品牌上个月发布的概念款，还没有上市！ “谢谢顾总。”程怡喜笑颜开。 她珍而重之地准备收起来，却听顾季臣说：“戴上试试。” 程怡点头，顾季臣却已经伸了手过来。 他修长的手指挑起那根细细的手链，绕过她的手腕，扣上锁扣。他微凉的指尖不时划过她腕间的肌肤，让程怡一阵阵战栗。 她偷偷在腿上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提醒她并不是在做梦。顾总不光送她礼物，还亲手替她戴上了！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希望你可以理解。”顾季臣说。 程怡急忙点头：“那个奖我确实不应该拿，顾总您做的是对的，我理解。” 看来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顾季臣朝她笑了笑。 吃过饭后，顾季臣将两份剧本递给了程怡：“看看。” 这是他让李瑞去联系的，资源和配置都很不错、有大爆潜力的剧。 程怡觉得今晚真的是一个又一个的馅儿饼，快把她砸晕了。两部剧都是知名影视导演，编剧也是业内大佬，是她以前根本接触不到的好剧。 “我真的可以拍吗？”程怡欣喜无比，而且还全都是女主呢！ “当然。” 不过等程怡看第二个剧本的时候，就有些犹豫了。这是一部古装剧，讲的是江湖侠女行侠仗义的故事。既然是江湖侠女，那当然少不了打戏。 而程怡最不擅长的就是打戏，她没学过，也吃不了那个苦。 “怎么了？”顾季臣察觉到了她情绪不对。 “啊，没有呀，就是太高兴了。”程怡笑着说，“谢谢顾总。” 没关系，打戏就打戏，反正有替身嘛！要是为了打戏放弃这么好的剧本，那可太可惜了。 顾季臣回到自己的住处，进了书房。 偌大的书桌上摆着数不清的剧本，都是李瑞找来的。而他又亲自一一看过，筛选出了那两个。 对于自己的妻子，他愿意付出足够的耐心，给她最好的一切。 整理桌面的时候，几本剧本滑了下去，顾季臣弯腰捡起，忽然注意到一张纸。 他停顿一瞬，才将那张纸拿了起来。 这是一份个人资料。 他缓缓浏览过这张纸，在看到右边那张寸照时，黑眸中显露出一丝意外。 姓名：姜茉。 年龄：23 职业：演员。 寸照上，是一个熟悉的女人。 女人五官精致艳丽，露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盯着这张脸看了半晌，顾季臣冷笑一声，将这张简历揉成了一团。 他没有看下边姜茉密密麻麻的作品统计，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她的代表作——《哭河》。 他想的是，海岛上的那次相遇，她来给自己递简历。 哦，还真是个演员啊。 第56章 递房卡是一场误会！ 姜茉没有什么危险，就出院了，只是脖子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姜茉决定在伤口完全愈合之前绝对不出门，安静在家里休养。否则要是被狗仔们拍到，还不知道要怎么造她的谣。 但是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姜茉不得不出门，而且是去找顾季臣。 那天姜茉接到了她闺蜜周瑾姝的电话，周瑾姝要去海岛上玩两天，正是姜茉初遇顾季臣的那个海岛。因为现在是旅游旺季，那个海岛上的酒店已经一房难求了。 周瑾姝知道姜茉有个酒店房间长期保留着，所以打算去那里住，让姜茉把房卡找出来。 姜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然而等她从行李箱夹层拿出信封打开的时候，却发现信封里边装着的，竟然是她的简历，哪里有什么房卡？ 姜茉当时就愣住了，凌乱了……不是，这份简历她不是已经递给顾季臣了吗？ 那她当时递给顾季臣的是什么？ 姜茉头皮一麻——难道是，房卡？ 她给顾季臣递了房卡？！ 她的简历是当时在酒店里准备的，为了好看，还和酒店要了信封装起来。信封是黑色的木质纸张，平时给贵宾们装房卡用，大概是客房服务整理房间的时候，弄错了两个信封的位置，而姜茉拿的时候比较紧张，拿错了。 姜茉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缓缓闭上眼，回想起自己和顾季臣的第一次见面。 可是他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虽然她递成了房卡，可是他怎么就真去了？他以为她递房卡是想潜规则，而他答应了？ 姜茉有些头痛。 许芝也惊呆了，沉默半晌，对姜茉说：“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和顾总解释清楚比较好。” 人的第一印象多重要啊，怕是顾季臣对姜茉后边的针对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对姜茉的第一印象不好。 姜茉点了点头：“是得解释一下。” 事关自己的形象，她必须得解释清楚。 于是她让许芝联系李瑞，说她有事要见顾季臣，结果得到的回答是：“顾总没空。” 顾季臣有空，只是不想见她，听到李瑞的征询时，他连厌恶的表情都懒得做出来了。 躺在病床上和人讨论的都是该怎么勾引她，对于这样居心不良的女人，还有什么见说的？ 他都给过她那么多次机会了，她依然这么不知廉耻。 即便她真是个演员，不是陪酒小姐，可她做过的那些事情，有本质上的差别吗？给他递房卡，去阑珊找他，大放厥词说要勾引他……这不都是她干的？ 当陪酒小姐是想傍金主，当演员是想傍老板，都一样。 而且这更能解释她之前和秦强不清不楚的关系，也更能解释她为什么这么不遗余力地想勾引他。 所以姜茉在顾季臣心中的形象，不会因为她的职业改变而有任何变化。 顾季臣根本懒得应付她，直接对李瑞道：“让她滚去海城分公司。” 顾氏传媒在海城设立了分公司，前两天去海城的时候顾季臣已经顺道视察过了。既然姜茉是个不安分的，不如直接将她“发配”去那里，眼不见心不烦。 即便徐景同知道了，他也不能说什么，因为这完全是正常的工作调动。 他还能让她留在顾氏传媒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命令刚刚下达，办公室门就被人轻轻敲响，程怡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顾季臣见到她，脸色和缓了几分：“有事吗？” 程怡走上前来，将顾季臣给她的那个古装剧本慢慢打开，说：“顾总，我想让茉姐来演这部戏里的女三号，可以吗？” 她回去后看了剧本，这个女三号是个典型的反派角色，坏得根本没有理由，恨得人想直接掐死她。 这样的角色，其实是很败观众缘的，一般不会有大牌演员接，都是那些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才会接这样的角色。 程怡可以想到，要是这个角色由姜茉来演，再加上她惨不忍睹的演技，到时候她肯定会骂得特别特别惨，本来就不怎么地的路人缘更是会一塌糊涂。 顾季臣平静地看着程怡：“为什么是她？” “因为我觉得茉姐很合适呀，这个角色是个明艳大美人，和茉姐的外表就很契合。而且茉姐最近也没什么好资源，有这么好的剧本，我想带她一起，毕竟都是一个公司的嘛。” 程怡只管捡着好听的说，好彰显出自己的大度和善良。 顾季臣一动不动地看着程怡，目光平静如深潭，幽深宁寂，让人根本看不清情绪，却让程怡莫名紧张了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就在她天人交战的时候，却见顾季臣淡淡一笑：“那就她吧。” 程怡松了口气，心里喜不自胜。 果然，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顾总都会答应的！ 顾总就是这么喜欢她！ 程怡离开后，顾季臣靠在宽大的办公椅里，静静地望着程怡离开的那扇门。 那个剧本他看过，当然知道那个女三号是个很不好的角色，说白了就是为了衬托主角的。而且里边有很多挨打、大家的戏份，拍起来很辛苦。 而程怡却绝口不提这些。 他不愿以恶意去揣测她，但是她这样的表现，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简直就是……内心阴暗，不怀好意。 顾季臣捏了下眉心，那种不耐的烦躁感又上来了。 他希望是他想多了，她其实没有那些恶意，他希望她本质里依然是美好纯良的。 出于对过去三年的补偿，他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感觉印象里领证那天那个纯洁的影子，愈发的模糊了起来。 但是既然答应了她，就要办到，于是他叫回了李瑞：“先别管那个姜茉了，让她呆着吧。” 起码和程怡拍完这部戏，再流放她。 只要她别再在他面前出现，就一切都好说。 但是顾季臣发现，他实在是高估了这个女人。 一小时后，她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顾总，我需要向你解释一件事情。”姜茉无视顾季臣冷冽的神情，直接说，“我们的初见可能有些误会，我是真的想给您递简历的，是不是递成了房卡？” 姜茉将她新找到的信封打开，半抽出里边的简历，放在了顾季臣桌上：“我当时想给你送的是这一份，房卡……纯属误会。” 顾季臣看都没看那信封一眼，只是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靠进椅子里。 他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里的蒂巴利钢笔，不乏奚落地说：“这就是你处心积虑想到的新手段？” 第57章 不是说没有感觉吗？ 姜茉：“？” 什么新手段？ “既然弄错了，为什么现在才来解释？”顾季臣慢条斯理地问。 姜茉无语了片刻：“我今天才打开这个信封，才发现的。” 这话说出来连姜茉都觉得可信度不高，谁度假回来不开行李箱啊？不然岂不是早就发现了？ 可是事实就是，她就真不开行李箱…… 要不是周瑾姝这次借房卡，她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发现…… 顾季臣不由得想起在医院里，那个女人给她提的诸多意见，其中一条就是：扭转他对她的印象，让她的形象逐渐好起来。 所以姜茉现在的解释，在顾季臣眼里完全就是为了勾引他而想到的新措辞。 他闭了闭眼，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倒胃口极了。 “滚出去。”他没有时间听她的废话。 姜茉简直就无语了，这个男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姜茉本来就烦，顾季臣的不信让她更烦了，不禁反问：“就算我递的是房卡，顾总你为什么会真的来我的房间？顾总总不会刷错房卡，进错房间了吧？” 顾季臣冷冷地看着她，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倒打一耙？ 想证明什么，证明他对她也有兴趣？责任平摊，这样就会显得她的行径没有那么无耻卑劣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我做了什么？” 见她事到临头还装傻充愣，顾季臣不介意直接拆穿她：“那个酒保不是你安排的？” 姜茉：“我是让他留意了你的到来，好第一时间去给你递简历，这有问题？” 顾季臣冷嗤：“不是你让他把我送去你的房间的？” 姜茉瞪大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顾季臣就知道她不会承认的。 这个女人，嘴里根本没有一句实话。 他真是闲的，才会和这种谎话连篇的女人掰扯这么多。 在医院，她和她那个朋友的计划与盘算，是他亲耳听到的，会有假？ 这个女人还不知道自己的野心已经暴露得彻彻底底了，还在这儿装呢。 他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反胃，准备直接叫人进来将她轰出去，甚至下令，她以后可以不用来顾氏传媒了。 等那部戏拍完，就让她滚去海城。 姜茉没走，反而上前两步，按在了顾季臣的桌面上，荒谬地冷嘲：“不是，顾季臣，你是多自恋啊？你不会以为我真处心积虑勾引你，想当你的情人吧？” 她微微侧了侧头，指着自己脖子上厚重的纱布提醒那个晚上的情形：“给你当情人有什么好处？被你一脚踹了之后，再被你下追杀令？” 那天晚上在阑珊，顾季臣是怎么对他的老相好的，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不是你该考虑的。”顾季臣冷睨她一眼，“因为你根本不会有这个资格。” 姜茉双手一拍桌子，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他妈根本不需要这个资格，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过，没想过！我说一开始就是一场误会，能听懂吗？” 这样的姜茉，在顾季臣眼里无疑就是恼羞成怒了。 顾季臣嘲讽的神情无疑深深刺痛了姜茉，让她火冒三丈：“摊上你这样的老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去找你一次，还被人抹了脖子，你连句不好意思都没有。顾季臣，你觉得那些对你趋之若鹜的女人得知你对老相好是那样一副嘴脸，还有几个会追随你？” 顾季臣的眼神愈发的阴鸷冷沉，像几乎要将人吸摄进去的漩涡，让人心惊胆战。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评判我？” 姜茉却丝毫不惧他：“敢做就别怕人说啊！我是想让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和那个女人一样傻，非得往你身边凑！我就是对一条狗有感觉，也不会对你有感觉！知道吗？” 且不说她本身对顾季臣就没有任何想法，即便有，在见到他那样对他老相好后，想法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狗男人不会以为自己的魅力大到比别人的生命都重要吧？ 即便顾季臣坐着，他的视线却依然给人种高高在上的倨傲，这是一种上位者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气势。伴随着他慢慢站起身，这种压迫感更重了。 姜茉却丝毫没有回避，更没有退缩，她绝对不会向这个狗男人服软！ 她的眼睛微微瞪着，眼神无比执拗。她的瞳仁很黑，很亮，以至于顾季臣可以从里边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倒影。 眼影很深，眼线很长，勾勒出微微上挑的眼尾，会让人想到妖媚的狐狸。虽然眼神不是那种挑逗的魅惑，而是不解风情的执拗，却更显得别有韵味。 她坦坦荡荡，无所畏惧，仿佛她是这世界上最清明正直的人，让他想到了金月奖那个夜晚，在车上，她也是这样看着他。 他的目光仿佛化为了有形的手，一点点抚过姜茉的五官，让她后背发麻。 顾季臣慢慢绕过办公桌，朝着姜茉走了过来，眼神半分没有离她。 姜茉的手指不由自主扣住了桌面，却挺直脊背，生生没有后退一步。 顾季臣几乎和她贴住，才停下。 他微微弯下腰，凑近她的脸。 姜茉顿时闻到了那股清冽的冷杉香，清怡、洁净，让她想到了在游艇上他递给自己的那方手帕。 他慢慢压下，姜茉不由自主后仰。她越是后仰，他压得越近，直到她无法动弹，而顾季臣的鼻尖几乎都要和她的触碰到一起。 姜茉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眨眨眼，睫毛都会扇在他脸上。 他身上的香气是有形的，气势却是无形的，共同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将她完完全全笼罩了起来，连呼吸和心跳仿佛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姜茉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强撑着？如果她一早躲避，怎么会现在这么尴尬？ 顾季臣离她这么近干什么？难道他看上她了，想亲她？ 姜茉头脑纷乱，呼吸间尽是他干净的气味，仿佛她整个人从头到脚、从外到内都被他浸润了。 就好像她整个人，和这间办公室里的所有物件一起，都变成了他的所有物。 他微微垂着眼睫，视线从她的下颌，到脖颈，像是要抚遍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姜茉的肌肤伴随着他的注视，开始逐渐泛起粉色。 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这么强烈的侵略感。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的脸就已经是他最好的武器了。 虽然讨厌极了这个人，但是姜茉还是不得不承认，顾季臣的脸真的无可挑剔。尤其离得这么近，攻击性简直呈指数型增长。 她连说话都不敢，就怕自己一动嘴唇，就碰上他的。 姜茉抠着桌面的指尖已经发白，心跳加速，气息紊乱。她感觉到全身都火辣辣的，脊背传来了酥麻感，让她双腿发软。 盛世美颜近在迟至，让她口干舌燥，不禁吞了吞口水。 周围实在太安静了，便让她本来不大的吞咽声音，格外明显。 “轰”的一声，尴尬的血液瞬间冲到了头顶，让她一张脸红了个透顶。 顾季臣像是终于证实了某句谎言一般，慢慢笑了，只是这绝对算不上愉悦，依然凉薄、冰冷，更多的是讥讽。 “不是说没有丝毫感觉吗？”他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说话的时候，气息喷洒在她红透的脸颊上，“你现在的反应又是什么？” 第58章 忍一时之气 姜茉的脸更红了，比之刚才的尴尬，现在更多的是羞恼。 羞于自己不正常的反应，恼恨顾季臣这个死男人对她的挑逗。 他想证明什么？啊？证明她真的对他感兴趣？ 呸！ 姜茉已经从刚才被他脸的蛊惑中抽离了出来，毫不示弱地挑衅一笑：“正常反应而已，毕竟我很少和男人这么近距离接触。哪怕现在不是你，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男人，我也是这个反应。” 她后退一步，终于和顾季臣拉开了距离：“所以，顾总，在我眼里你和其他男人没有任何不一样，你对我也没有任何吸引力。” 顾季臣单手撑着办公桌，手指在桌面上不紧不慢地敲了敲。 他盯着她，薄唇轻轻一勾，从喉间发出一声冷凝的淡笑。 姜茉脸一黑，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啊该死，她解释那么多做什么？越解释越好像在掩盖什么。 她懊恼到几乎捶胸顿足，这狗男人不会在心里以为她欲盖弥彰吧？ “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顾季臣用慢条斯理的语调说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要是有一句假的，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他转身，走到办公椅里坐下，自然而然地直接转了个话题：“陈天扬点名要你拍戏。” “我不演。”姜茉说，“我那天去阑珊找你，也是为了向你说明这个。” “由不得你选择。”顾季臣敛着眸，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去演。” “不可能。” “好，依照公司艺人员工处罚规定，违背公司安排的艺人处以违约金80的罚款，八千万，去财务部交一下。” 顾季臣说完，直接按了秘书内线：“告诉财务部，即将有一笔八千万现金流的进账。” 姜茉：“……” 该死，她光顾着抨击陈天扬那个渣男，忘记这码事了。 这个霸王条款是真实存在的。过去几年，姜茉被逼着接了那么多烂剧烂综艺，就是因为她不能拒绝。 拒绝，就要缴纳天价罚款。 八千万……这个数字她不是拿不出来，但是她知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次要是给了，下次呢？谁知道顾季臣这个无良的资本家会不会给她找无数她不想接的戏，然后来收她的罚款？ 妈的万恶的资本主义不是干不出这种事。 很快，一位秘书走了进来，要带领姜茉去财务部。 姜茉双手握拳，呼吸、呼吸、再呼吸。 她暗示自己一定要淡定，不能被顾季臣这个垃圾逼得失态。 在忍一时之痛和面临以后被无尽压榨的风险中，姜茉选择了前者。 她挤出一抹几乎扭曲的笑容：“顾总，陈导的剧本在哪里？” “还没拿过来，回去等消息吧。”顾季臣头也不抬地说。 “好的呢。”姜茉咬牙切齿，“您真是一位替公司艺人着想的好老板呢！” 出了顾氏传媒大楼，姜茉狠狠跺了跺脚，将顾季臣骂了无数遍。 妈的，垃圾，怎么会有这么垃圾的男人！ 回家后，许芝忙不迭地问：“怎么样茉茉，解释清楚了吗？” 姜茉闭了闭眼，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他不信。” “啊？那怎么办呢。”许芝焦急道，“那岂不是顾总对你的印象还没有扭转？” 姜茉瘫在沙发里，觉得头痛。 感觉呆在顾季臣那个垃圾手下，永远都不会好了。 但是一个亿的违约金要交到他手里，更难受了，比交给秦强还要难受一万倍！ 姜茉哀嚎一声，早知今日，她早就和秦强解约算了！ 晚上，姜茉接到了她便宜爹——陆东程的来电。 “陆橙依，明天晚上你妈的生日，你给我回家来！” 姜茉看着自己晃荡不停的脚，不以为意道：“咦，我妈生日不是明天啊。你是不是记错了？你去地底下问问她？” “陆橙依！别和我犟嘴，你明天必须给我回来参加晚宴！”陆东程深吸几口气，“还是说，那些东西你不想要了？那我直接烧了？” “别。”姜茉晃荡的脚停了下来。 林东程得逞一笑：“怕我烧了，就明天给我乖乖滚回来，知道吗？” 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姜茉握着手机的胳膊缓缓滑下，慢慢闭上了眼，长叹一口气。 她妈妈没有给她留下什么东西。临走前，她心灰意冷，毁掉了一切，仿佛想将自己的存在从姜茉生命中抹杀掉。 姜茉连一个念想都没有。 是后来陆家找到她，让她回去，说家里有很多母亲以前的照片和物件，她答应了。 她见到了许多母亲的老照片，那是年轻时候的她，阳光明媚，笑容灿烂。 她让陆东程把东西给她，陆东程不同意。姜茉知道，他要拿这个来威胁自己。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那是现在仅存的母亲的遗物，她想要，于是她甘心被威胁。 不就是回去给小三过生日么。 去就去呗。反正，又不是去第一次了。 —— 李瑞向顾季臣汇报，说程怡明晚要去一个晚宴唱歌。 “什么晚宴？” “是陆家的太太过生日，邀请了程小姐，出场费给的不低，程小姐答应了。” 有钱人家就是这样，请艺人到家里表演并不困难。只要钱到位，天王天后都能请到。 至于为什么会请程怡，大概是因为这位陆太太喜欢她。 “唱歌？” 顾季臣忽然想起那个音乐综艺里，程怡惨不忍睹的歌声。 不是他看不起她，就她那水平也能唱现场？ 不过她既然答应了，想必她早有准备。人再五音不全，也总能学好那么一两首。 晚上，顾季臣被叫回了顾家老宅。 他那年轻的母亲虞婕坐在客厅里，给她那只比熊扎蝴蝶结。 问的无非就是最近工作生活上的一些事情，顺便悄咪咪试探试探他的感情。顾季臣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忽然瞧见了盒子里的一叠请柬。 到顾家这个地位，谁都想攀附。不管哪家有什么大事小事，请柬必有顾家的一份。顾家派不派人去是他们的事情，但是请柬必须到位，万一人家就赏光来了呢。 翻了两张，果然瞧见了陆家的请柬。 他抽了出来。 他母亲虞婕扫了一眼：“陆家的生日宴啊，怎么了？” “去看看。” 主要是陪着程怡，万一她到时候唱得不好砸了场子，起码他在，还能给她撑一撑。 虞婕有些意外，当然更多的是惊喜：“去去去！” 她的好大儿终于开窍了？ 宴会上多的是小姑娘，说不定他还能给他带回个儿媳妇呢。 “妈陪你一起去！”虞婕兴高采烈地说。 她也要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当个助攻啥的。 第59章 让她联姻 姜茉是踩着点儿回陆家的，不想早来一秒。 晚宴在北城有名的星级酒店举行，姜茉需要和陆家这些人一起到场。 林东程刚刚穿好西装，他现任妻子、也就是今天的寿星张玉兰正在给他打领带。 “呀，依依回来啦？”张玉兰瞧见姜茉，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亲切地问，“好长时间没回家了，依依最近在忙什么呀？” 二楼正下来一个珠光宝气的女生，闻言，直接接了话：“她还能忙什么？无非是在哪里鬼混呗。” “紫蕙，不许这么说姐姐。”张玉兰嗔道。 陆紫蕙翻了个白眼，走到姜茉跟前，环着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姜茉，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嫉恨。 姜茉只穿着一条白裙，头发随便扎着，甚至还有几根碎发，脸上更是不施粉黛，却依然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好像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漂亮了。 陆紫蕙真是恨极了姜茉这张脸，恨不得拿刀子给她划了。 对于自己这个所谓的“妹妹”，姜茉当然没有任何好感。毕竟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几年前她来北城艺考的时候，陆紫蕙毁了她的艺考，甚至毁了她唱歌那条路。 所以她的敌意，姜茉也早已习以为常。 “你什么意思啊？我妈过生日你穿一身白回来干什么，晦气谁呢？”陆紫蕙挑刺。 姜茉无比诚恳地望着陆紫蕙：“晦气吗？对不起啊，我没考虑到，我光想着不能抢你的风头了。我是怕我这么好看，要是再打扮起来，那些人就看不到你了。既然你觉得白色的不好，我就去换一条，和你一样穿红色的吧，喜庆。” “你……” “依依，不用，紫蕙也是开玩笑的。”张玉兰说。 “不行，得换，这么好的日子不能晦气，您放心，我很快的。” 姜茉说完，直接上了二楼。 虽然她从来不在陆家住，但是这里一直有她的房间，一应用品也都是全的。 姜茉换了条红色的长裙，简单盘了个发，补了个口红，就重新下楼了。 陆紫蕙瞧见下来的姜茉，脸都紫了。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姜茉身上这条裙子和她身上的，只有细微的差别，乍一看，还真一样。 但是两人往一起一站，所有人就只能看见姜茉，即便陆紫蕙妆容那么精致浓艳，却还是被姜茉衬成了绿叶。 “怎么样，现在喜庆了吗？”姜茉真挚无比地问，甚至还扬起一抹笑，显得更加艳光四射了。 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让自己出丑！陆紫蕙气得发抖，完全忘记了分明是她先挑衅的。 “我也去换衣服。”她忍不了。 陆东程说：“换什么换，没时间了，挺好看的，走吧。” 他哪里知道女孩子之间的暗流，单纯地以为陆紫蕙又在矫情了。 “爸！”陆紫蕙跺脚。 “别耽误了，客人们估计都快到了。” 陆紫蕙无奈，只得跟着他们出了门。 四个人，坐在两辆轿车里，那对母女一辆，姜茉和陆东程一辆。 “妈，你看见那个陆橙依阴阳怪气我没？呵，她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啊，不知道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你和她生什么气？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张玉兰安抚她。 “不知道好好的，您过生日，爸非得把她叫回来干什么？看见她就恶心。” 张玉兰凑近陆紫蕙，低声道：“你爸是为了给她相亲。” 陆紫蕙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相亲？” 她知道陆东程当初把陆橙依认回来，就是为了将来用她去商业联姻好给陆家换取利益，只是不知道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是啊，所以今天叫她回来，就是为了让你的叔叔们看看她的。” 陆紫蕙不禁捂着嘴想笑。她的那些叔叔们，是有钱，但是都是些半老的老头子，一个赛一个的油腻，陆橙依嫁给他们，正好。 顿时，陆紫蕙心里的气消了不少。 前边那辆车上，沉默得可以。 还是陆东程先开的口：“程依，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你的婚姻大事了。你组建一个家庭，有人照顾你，爸爸也放心。” “放心？”姜茉觉得好笑，“也没见您担心过我啊，您放的哪门子心？” “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是你自己平时不愿意回家，一叫你回来就得吵架，你让我怎么办？” 姜茉翻了个白眼。 “这次宴会上来的人不少，你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如果有，就接触接触……” 姜茉直接打断了他：“怎么，你公司最近不景气了？” 陆东程一愣，没想到她直接说到了痛点。 但是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怎么能让他承认，直接用怒气来掩饰心慌尴尬：“我公司好得很，你以为我让你结婚是为了什么？我是怕平时没人照顾你，才想让你组建一个家庭的！”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公司今年上半年营业额直线下滑，利润率骤降，现金流快周转不开了吧？”姜茉无视陆东程越来越青的脸色，乐了，“所以想赶紧把我卖了，让人周转接济你的公司？” 陆东程怒瞪着她：“根本不是你想的这样！陆橙依，你别不识好歹！” “那就别和我提什么所谓的相亲啊。”姜茉说，“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陆东程又是那句威胁：“那些东西，你不想要了？” 姜茉咬住了下唇，狠狠瞪着她这个所谓的父亲。 陆东程得意又奸诈地一笑，父女二人剑拔弩张。 还是车内通讯里传来的司机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先生，大小姐，到了。” 姜茉直接开车下门。 刚走了两步，她愣了一下。 一辆车身极长的迈巴赫缓缓在不远处停下，后门打开，迈出一条西装裤包裹的长腿，接着是身姿颀长、气质矜贵的男人。 他的侧脸一闪而过，姜茉却莫名想到昨天在办公室里，那张离她极近极近的脸，顿时感觉脸好像又有些烫。 陆紫蕙显然也看见了顾季臣，她的反应比姜茉可大多了，几乎跳了起来，疯狂摇着张玉兰的手臂，问：“妈，那个男人是谁？他好帅，我喜欢他，我要认识他！” 第60章 看见顾季臣就心烦 在得知顾季臣的身份后，陆紫蕙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了。 她妈妈的生日，顾家竟然来人了，简直就是让这场宴会蓬荜生辉！ 果然，不少和陆紫蕙交好的女生围了上来，兴致勃勃又羡慕无比地打听，他们是怎么请到的顾季臣。 陆紫蕙骄傲地扬着下巴，像是只得意的孔雀，还故意做出一副满脸无所谓的样子：“哎呀，这有什么难的，请柬送到他就来了呀，你们难道都没有请到过吗？” 其它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讪讪的。 谁也没给顾家少下帖子，但是能得他们赏光的，真不多。尤其是这位，今年才刚回国不久的四少爷。 陆紫蕙不再搭理她们，拎着裙摆，摇曳生姿地朝着顾季臣走了过去。 “顾家来个人，瞧她得意成了什么样子。”有人在她背后不满地小声议论。 “顾四少也到该结婚的年纪了，他不会是看上了陆紫蕙才来的吧？” “啊？怎么可能呢，就陆紫蕙长那样？你要说看上她姐姐我还信。” “她姐啊？算了吧，半路回家的算什么豪门千金，顾家怎么可能看上这样的。” “快看那位，那不是顾四少的母亲吗？她也来了，她不会是来相看儿媳妇的吧！” 一听这话，这群千金们顿时都来劲儿了，各个吸腹挺肩，力求展现出最好的姿态，争取入了那对母子的眼。 那头陆紫蕙已经走到了顾季臣跟前，笑得一脸灿烂：“顾先生，谢谢你赏光来参加家母的宴会。” 顾季臣略一颔首，继续和身边的人说话。 见这人竟然都没看自己一眼，陆紫蕙有些尴尬，往前又挪了两步，想进一步寒暄：“顾先生，您……” 话还没说完，被下方传来的一阵音乐声打断了。 顾季臣往下一望，见是音响设备在调试，程怡准备献唱了。 他转了个身，倚着围栏，悠哉地望着下方那个人。 陆紫蕙平时根本不关注娱乐圈，所以根本不认识程怡。但是见顾季臣看着她，于是没话找话地说：“她手里那把吉他好漂亮啊。” 程怡手里，拿的正是顾季臣送她的那把吉他。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去，程怡坐在高脚凳上，开始弹唱了起来。 只有一束光打在她斜前方，笼罩着她的身形，清晰地照着她的手部动作。 顾季臣瞧见她的指法，一眼便看了出来，她在假弹、假唱。 “哇，唱得好好听。”陆紫蕙惊喜地说，“顾总，你喜欢这首歌吗？” 她侧目去看顾季臣，却被他沉下来的面容惊得心下一抖。 这男人并没有露出什么愠怒的神色，只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却让人觉得，他现在心情很差。 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吗？难道他不喜欢这首歌？ “顾总，您……” “闭嘴。”顾季臣沉声打断了聒噪的陆紫蕙。 陆紫蕙抖了一下，难堪的情绪顿时蔓延了上来。可是她根本不敢发作，因为她觉得身边这个男人身上流露出来的冷冽气势，实在是让她害怕。 她不敢再多说一句，拎着裙摆狼狈地跑了。 只不过跑了几步，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他精致冷峻的侧颜让她呼吸为之震颤。 她不会放弃的。 顾季臣转着手中的高脚杯，沉沉看着那个光圈中的人。 商场沉浮这么久，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手段，他早已腻了那些人的阳奉阴违，厌恶极了他们的弄虚作假。 可是今天他见到一场假唱。 还是他妻子的假唱。 为什么要作假？怕表演不好，不接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推不掉的商演，一次普通的生日献唱而已。 何必如此。 即便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但也算她的工作，就这么敷衍？ 虽然宴会上的人，没多少把注意力放在这场表演上，即便她在假唱，也根本无人在意。但是这本身就是一种，虚假的手段。 让他十分厌恶的虚假。 顾季臣心头烦闷，听不下去，大步离开。 他甚至觉得自己为了她来了这个无聊的宴会，都是一种可笑无比的行为。 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顾季臣听见一阵轻声的吟唱，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他循声望去，见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坐在栏杆边的椅子里，手肘掸着侧脸，正在哼唱和程怡同一首的歌曲。 这是一首很经典的粤语歌，只不过程怡唱的是国语，而且明显经过修音，有些失真。但是面前这个女人，唱的是原版粤语。 不同于音响里传来的声音，她的歌声轻雅曼妙，甚至带着原唱嗓音的空灵。 她侧坐，搭着腿，纤细修长的小腿散漫地摇晃着，脚跟着鼓点一点一点。 她唱得自然而随意，悦耳动听，轻而易举地就盖过了音响里程怡用尽全力的声音。 一曲毕，她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潇洒肆意。 姜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随口演唱，竟然有听众。 她只是盯着程怡手中那把琴，那把她花费了无数心思，心心念念许久，却被顾季臣横刀夺爱的琴。 他把它送给了程怡。 送给了一个根本不会唱歌，不懂乐理的人。 那把顶级的琴在这场虚假的演唱里，没有发挥出它任何身为乐器该有的作用。没人知道它的低音多么饱满，高音多么清脆，没有人知道面板上那个签名来自于谁——因为它只是作为了一个装饰工具。 姜茉冷笑一声，狠狠将酒杯掷到了地上，宛如砸向了那把琴。 如果知道那把琴现在是这样，她真该当初在琴行就砸了它。 视线一转，她看见了一楼楼梯口出现的，顾季臣。 许多人朝着他涌了过去，带着无数的谄媚逢迎。 姜茉多看他一眼都闹心，起身走了。 瞧见他就想到那把琴，就来气。 什么东西啊这人。 顾季臣微微仰头，望向二楼刚才听到歌声的地方，却只瞧见一抹鲜红的裙摆。 宴会中期，姜茉百无聊赖地在自助台角落吃东西的时候，遇见了一位大眼睛美妇。 正是虞婕，不过姜茉并不认识。 “哎呀，我知道你！”虞婕指着她惊呼，“你是那位大明星！” 姜茉有些意外。豪门圈子和娱乐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圈子，交集并不多，所以参加这些豪门宴会的时候，她也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本来样貌。 就算被认出来了，也不算多大事。毕竟在这些资产阶级顶层人的眼里，什么明星也好艺人也罢，就是他们眼里的小玩意儿。 有兴致了，就砸点钱请个小明星，来表演表演，供他们有个乐子，比如今晚的程怡。 姜茉朝着虞婕得体一笑，以为她只是对自己脸熟而已，没想到这位美妇说：“你的剧我都看过哦！我昨天还看《白雁》来着，那个男主角太丑啦，和你在一起辣眼睛哦！” 姜茉呛了一下。 《白雁》是她去年拍的一部网剧，今年年初上映的，一部洗钱烂剧，糊穿地心，宣发都没有，除了真爱粉根本没人知道。 好家伙，这位……姐姐还是她的真爱粉？ “见到你很高兴。”虞婕嘿嘿一笑，伸出手，“认识一下吧，你可以叫我……小虞。” 第61章 这是给你准备的嫁妆 姜茉非常热情地被这位真爱粉拉到了一边沙发上坐下。 “你不知道，我们家姑娘特喜欢你，你的剧都是她推荐给我的，我俩一起看了好多遍呢！尤其你拿奖的那部《哭河》，我俩看的台词都快背下来啦！” 虞婕说的这位“姑娘”自然就是顾愉笙。要论辈分，顾愉笙应该叫虞婕叫奶奶，毕竟虞婕是她爷爷的第三任妻子。但是她今年才48岁，而且对着这张看起来40都不到的脸，顾愉笙实在叫不出奶奶这个称呼。 于是顾家这些小辈，都统一叫她“小虞”，虞婕也喜欢这个称呼，显得年轻嘛。 虞婕不光长得年轻，心里更年轻。顾愉笙对追星的狂热无法向别人表达，但是虞婕理解，于是虞婕成为了她最好的伙伴。 她天天在虞婕耳边吹自己的老公老婆，当然更多的还是姜茉这位女神，虞婕表示赞同：“对，你说得对，你女神真的哪儿都好！” 即便是那些辣眼睛的网剧，俩人也能就着姜茉的脸吃上三碗饭。 甚至昨天看《白雁》的时候，顾愉笙还感叹：“小虞，你说女神要是能成为我小婶婶，多好啊。” 虞婕听了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行，你小叔配不上。” 这么漂亮的姑娘娶回家是要捧着供着呵护着的，她那儿子是个会疼人的？ 快别祸害人家美女了。 她要是个男的她就娶了，她会疼人。 现在在真人面前，虞婕都怕顾季臣忽然过来找她，那张冷脸别把美女给吓跑了。 虞婕亲昵地拉着姜茉说个不停，还和她拍了合照。 姜茉看着屏幕里已经完全变了形的自己：“……” 这美颜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不过她还是微笑着点头：“您拍得真好。” 不怪虞婕拍照技术差，毕竟平时她都有专业摄影师，也不需要她自己动手，她就是没事干的时候拍一拍土味视频。 正拍得兴致勃勃的时候，有人过来叫虞婕，说准备走了。 “好吧。”虞婕叹息，心里又将她那不孝子骂了几遍，真是不解风情。 “以后我们再联系哦！”虞婕对姜茉说。 刚刚她已经和姜茉互相加了微信。 姜茉笑着点头说好。 虞婕下楼后，给顾愉笙发消息：“你知道我看见谁啦？你女神哦！真人呢！” 顾愉笙秒回：“啊啊啊啊啊！” 虞婕美滋滋地发了几张合照自拍过去，顾愉笙：“……” 这拍得也太烂了，她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但是是原汁原味没有化妆的女神呢！ 顾愉笙一边化身尖叫鸡，一边热情回复着小虞对女神的全方位无死角的赞美，一边打开美图软件努力还原她女神的盛世美颜。 宴会结束后，姜茉被叫去了陆东程的房间。 她因为遇到真爱粉而露出的愉悦笑容在走到房间外边的时候，完全隐了下去。 陆东程坐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张纸。姜茉走近一看，是一份股份让渡书。 陆东程一副慈父的模样：“程依，你现在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事业了。既然你不愿意来家里公司上班，爸爸送你一些股份，也让你有一份收入。” 姜茉坐在陆东程对面，拿起那份让渡书。 “百分之二？”姜茉眉梢一扬，“寒碜谁呢？” “已经不少了，程依，每个月的分红就可以让你活得很滋润了。” 姜茉嗤笑一声，将那份让渡书扔回茶几上：“你手里百分之五十多的股份，平均给你和你的小三老婆，加上她俩娃，每个人也都百分之十几呢。到我这里，就是零头都没有的百分之二了？” 陆东程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程依，账不是这么算的！你大哥和妹妹都在公司帮忙，他们多得一些也是应该的。” “应该的？那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这个公司是怎么来的？”姜茉欣赏着陆东程越来越铁青的脸色，“要是没有我妈，有你陆家的今天？过河拆桥、鸟尽弓藏做得没有人比你更好了，凤、凰、男。” “陆橙依！”陆东程直接拍案而起，气得腮帮子直发抖，“这是你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姜茉双手环胸，无所畏惧地看着他：“怎么了，你敢做，还怕人说啊？” “你……”陆东程脖子上青筋迸现，“我不知道你妈是怎么和你抹黑我的，但是事情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根本没有对不起她！” 姜茉冷嗤一声，显然不信这凤凰男的话。 姜茉的态度让陆东程也没了耐心，索性直言了：“我就这么和你说吧，陆橙依，这份股权是我给你的嫁妆。” “嫁妆？” “你看见李总了吗？李总说对你很满意。” 姜茉刚才瞧见那位李总了，年龄不详，但因为太过油腻长得像60，身高170体重190的那种，乍一眼望去看不见五官，只能瞧见一张大脸。 姜茉觉得好笑：“所以这位李总就是你给我找的联姻对象？” “李总比你只大了十来岁而已，性格好脾气好，对女人也好，家里情况也简单，你和他结婚不会吃亏。他对太太也没什么要求，你就算在他家里混吃等死都没事。” 最重要的是，李总答应，娶到姜茉后，给陆家的公司注资12亿，足够陆家度过现在的难关了。不过这些他没必要和姜茉说。 陆东程走到了门口：“陆橙依，有些事情我说定了，那就是定了，你没有反抗的权利！因为我是你的父亲！” 陆东程说罢，迅速闪身出去。 等姜茉跑过去的时候，房门已经被反锁了。 没过多久，那位李总就来了，还带着几名人高马大的保镖。 李总看见姜茉，笑得见牙不见眼，哈喇子差点流下来：“依依是吧？我是你李哥，咱们聊聊？” 姜茉不搭理他，绕过他想往外边走，却轻而易举就被他那几个保镖拦住。 “别走啊依依，你爸说让我们交流交流感情，毕竟以后就是夫妻了，咱们得多了解了解彼此。” 李总的手覆上姜茉的肩头，暧昧地抚摸着，语气却满含警告：“依依，你识相，咱们就好好聊。你要是不识相，李哥我也没办法怜香惜玉了，懂吗？” 第62章 万有引力 跑不出去，姜茉只能往后退。 李总得意洋洋地跟了进来，一边逼近姜茉一边说：“依依啊，事情怎么样你爸应该已经告诉你了。你放心，嫁给我之后，我会对你好的。” 李总的眼睛里满是贪婪。太漂亮了，陆家这个大女儿实在是太漂亮，近距离看，比刚才远处看还要漂亮上一万倍。 他娶老婆图什么呢？不就是图个年轻漂亮吗？ 李总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别想着往外跑了，外边都是我的人，你跑不掉的。”李总脱掉衬衣，随手扔在地上，露出了满是赘肉的上半身，“依依，你好好配合，李哥也会让你爽的！” 他狞笑着，朝姜茉扑了过来。 姜茉跑到了窗边。 她知道，门口那边是出不去的。要是想跑的话，只能从窗户这里。 幸好这里并不高，只是三楼，而且下边还有一个人工湖。 姜茉根本就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拉开了窗户，爬上去。 李总看出了她的想法，立刻扑上来，抱住了她。他的身躯像山一样沉重，扯着姜茉仰倒在了地毯上。 他气喘吁吁地翻过来，压住姜茉，劈头盖脸地朝着她就是一个耳光：“臭女人，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姜茉手脚并用，奋力挣扎，指甲用力抓挖着李总的头、脸，还将他的假发一并扯了下来。 她捏着假发去捂李总的眼睛，李总的双目被毛发刺得生疼，不得不腾出手来去掰姜茉的手，而姜茉趁机一脚踢在了他的下体，再次奔向窗户。 李总痛得起不来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茉跳了出去，接着便听到“咚”的落水声。 “来人，快来人！”刘总捂着下体在地上不断翻滚哀嚎，“把那个女人给老子抓回来！” 这个人工湖不算浅，姜茉下沉了好大一截。冰冷的水从各个方向涌过来，让她忽然又想到了那次去参加宴会，落水的经历。 那次的落水后遗症像是一只无法掌控的巨兽，从她身体深处冒了出来，让她萌生出无法遏制的恐慌。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害怕，因为这次未必会有人来救她，她太过惊慌可能会溺死在这里。 她不断告诉自己要镇定，控制着几乎要抽搐的手脚，浮出了水面。 她瞧见酒店后门涌出来好几个人，虽然不确定到底是李总的人还是陆东程的，反正是来抓她的。 姜茉立刻从湖边爬了上去，开始跑。 “她在那边！” 有人眼尖地发现了她，立刻朝着她追了过来。 有几名酒店的工作人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望着这群人，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要不要出手帮忙。 姜茉被这些人看得心慌，生怕他们认出自己从而暴露她的身份，立刻从裙子内袋拿出习惯备着的口罩慌忙戴上。 转个弯，就是酒店的前庭，几辆汽车正缓缓驶出。姜茉跑到离自己最近的那辆，疯狂拍打车窗。 “救命！”她一边拍窗一边喊。 车内顾季臣缓缓抬头，瞧见了她凌乱的发丝下，那双焦灼的眼睛。 “开门。”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对刘叔吩咐。 那侧车门自动打开，姜茉忙不迭地坐了进来，甩上车门。 外边追她的人瞧见这辆黄牌的迈巴赫，顿时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而刘叔已经发动了车子，驶出了酒店大门。 车内空调温度很低，姜茉浑身又湿透，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牙关都有些发抖。 顾季臣按了按钮，车内的冷气停下。 姜茉搓了搓胳膊，额头抵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湿透的裙子贴在她身上，显得羸弱纤薄。瘦弱的肩胛骨凸了出来，像是蝴蝶被折断的翅膀。 她像一只努力自我保护的困兽，将自己缩到最小，掩饰住自己的狼狈。 背上一沉，肩膀接触到滑腻的布料，专属于顾季臣的洁净气味笼罩住了她，瞬间织出一个温暖的笼，盖住了她的狼狈和寒冷。 姜茉捏紧了西装的下摆，低声道了句谢。 顾季臣刚刚扫了一眼她的裙子，便认出那个在二楼唱歌的人，就是她。 只不过和唱歌时候的潇洒肆意比起来，她现在更像是一只被狂风骤雨捶打了的小雀，怏怏的，闷闷的，可怜极了。 顾季臣没问她遭遇了什么，以防再引起她更大的恐慌。或许这样的问题，交给宋立齐这样的专业人士来问比较好。 他想了想，打开了车载冰箱。 姜茉大口喘息，以此来平复胸腔的酸涩。 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类似于今天这样的事情，她经历得真不少，甚至比这个李总凶神恶煞的，还有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是她那所谓的父亲——陆东程安排的，她觉得格外的难受。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让她难受。 怎么会这样呢？她分明没有将这个便宜父亲放在心上，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是个多么势力多么恶心的人，可是为什么在得知他安排自己和李总在一起后，她还是觉得心脏像是被揉碎了一样的痛呢。 不应该啊，难道她潜意识里依然对他抱有希望吗？奢望他像个正常的父亲一样，不说对她多好，但是起码不要害她。 姜茉痛苦地闭上眼，她鄙视这样的自己。 不要多想，她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那只是你生物学上的父亲，生活中他比陌生人还不如，不要被他影响，更不要因为他难过。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有眼泪流出来。不行，不能为了那样的人掉眼泪。 她手忙脚乱地擦眼睛，却听见旁边传来冰块碰撞的清脆响声，接着余光便见她这边座位里的桌板升了起来。 接着，一杯酒放在了上边。 那是一个古典杯，里边装着小麦色的液体，最让人惊讶的，是杯口上边放着一个偌大的冰球，而冰球下部，正在向杯底不断释放出烟雾。 很漂亮、很梦幻的一杯酒，姜茉愣住了。 “这杯酒叫罗烟，也叫……”顾季臣顿了一下，“万有引力。” 姜茉一眨不眨地看着，只觉得脑中一切纷杂困惑、惊惧不安的情绪都随着那烟雾一起，消散了。 她脑海中仅存的，就是这一杯漂亮的酒，那源源不断洁净的雾。 “万有引力，真好听。”她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顾总竟然还会调酒。” “会一点。”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宋立齐的这类病人，有时候语言反而会弄巧成拙。记起她喜欢喝酒，便用一杯酒，但愿可以替她消磨一点点愁。 冰球逐渐消融，杯口卡不住，叮咚一声掉进了酒里，雾气消失了。 “可以喝了，尝一尝。”顾季臣说。 姜茉端起酒杯，摘下口罩右边的耳绳，轻轻抿了一口。 “白玉霓，柠檬，蜂蜜。”她说。 见她完整说出了配方，顾季臣微微扬了扬唇：“对。” 姜茉没再说话，慢慢喝掉了这杯鸡尾酒。像是将今晚的所有糟心事，都付于了这杯酒水中。 迈巴赫在小区外边停下，没有开进去。 “你进去吧，就不送你到楼下了。”顾季臣说。 姜茉点了点头：“谢谢顾总。” 顾季臣望着她一点点走进小区里，视线缓缓收回，落在了座位里那一滩湿润的水渍上，然后看向桌板上的酒杯。 已经空了，干净的杯身晶莹剔透，杯口有一点点遗留下来的口红。 这抹红色让他想起了她坐在二楼晃腿时，那蝶翅一样蹁跹的红色裙摆，像是缭绕的心火。 那无比悦耳的歌声就像轻柔的东风，吹拂着那丛火，让它燃烧得更加鲜明、炙热。 第63章 我现在去找你？ 顾季臣回家后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虞婕才回来。 一见到他，虞婕就无比激动地说：“儿子，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我见到愉笙的女神了！” 顾季臣无比冷淡地“哦”了一声，想着程怡那么大一个人在那儿唱歌，你想不看见都不行。 “哇，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无数倍！”虞婕捧着心口，满脸憧憬，“她一笑，我的心跳都加快了。” 顾季臣一副懒散倦怠的模样。 虞婕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牛弹琴，不由得白了顾季臣一眼。 看，她这不孝子根本就没心，对那么漂亮的小姑娘都无动于衷的。 顾愉笙还说想让女神当她小婶婶，啧，这不是让人家往火坑里跳嘛！ 虞婕感觉被泼了冷水，也懒得再搭理他，轻哼一声就上楼了。 一说起程怡，顾季臣的心绪就有些复杂。 宴会上，还是有人发现了程怡的假唱。虽然那些人只是稍微议论了那么一两句，顾季臣听了还是觉得不爽。 他从小做事，都力求做到最好，达到让人根本无从挑剔的效果。但是程怡，这一次两次、大事小事，真的在不停地触碰他的底线。 越想越不耐，索性懒得再想。 他也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过后，瞧见私人手机亮了。 拿过来一看，竟然是程怡发来的消息：“老公，你睡了吗？” 此时的姜茉，正泡在温暖的热水中，驱散身上的寒气。 以往泡澡的时候，她都会找几个视频看一看，但是今天，她什么都看不进去。 就是觉得心里堵着一团东西，很难受。 手里的高脚杯已经空了，浴缸横板上的银色酒瓶也空了，而姜茉的脸色染上了淡淡的砣红。 忽然又想到了刚才顾季臣给她调的那杯，万有引力。 她仰起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次竟然，又是顾季臣帮的她。 姜茉知道，顾季臣只是认出了她是宋立齐的病人，所以像上次在游艇上的那样，向她伸出了援手。如果知道她就是和他吵了无数次的叛逆下属，估计根本不会搭理她。 说不定还会把她送回那个李总床上。 “对，他就是没认出我。”姜茉小声嘟囔。 可是即便这样，也不能否认，顾季臣对她的帮助。 他不光打开了车门，还关掉了冷气，借了她西装，甚至帮她调了一杯酒。 不得不承认，她当时的烦忧，的确被那杯漂亮的酒分散了不少。 顾季臣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冷，对于他不厌恶的人，他保有绅士的风度，良好的修养，和细腻的耐心。 如果今晚是她第一次认识他，她一定会觉得，他是位无可挑剔、彬彬有礼的绅士。 想到这里，姜茉激灵了一下。怎么回事儿？她竟然觉得顾季臣是个大好人了吗？ 她急忙让自己抽离，别再想顾季臣，却又想到了陆东程那个垃圾。 姜茉烦躁无比地“啧”了一声，情绪宛如冬日被冰面封印的河水，根本没有宣泄的出口。 她抓起手机，想和许芝吐槽一下，却看到了时间，许芝肯定已经睡了。 不忍心打扰许芝，姜茉又往下划通讯录，看到了“塑料老公”。 或许，可以向他倾诉一下？ 于是，姜茉试探着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但是等她从浴缸里出来，把头发都吹干了之后，塑料老公都没有回复。 那他肯定也休息了，毕竟他那么温柔的人，是不会不回复她消息的。 既然他看不见…… 也挺好。 姜茉立刻开始编辑短信：“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人，为了一点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真是脸都不要了。” 她将这条短信发了出去，然后又立刻撤回。 她继续编辑下一条：“我不知道我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可能会有更加严重的后果，但是我不怕。我能明说我已经结婚了吗？我能说我丈夫是你吗？” “当然不能，我不想连累你。” 发出，又撤回。 “所以我会继续隐藏我们的婚姻关系，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婚姻，更不会让你，成为他们的筹码，我会保护好你的！” “虽然今天晚上遇到的事情不好，但是有幸也遇到了比较好的人……不过在我心中，最好的肯定还是老公你哦！” 有的时候情绪就是这样，只是需要发泄，并不需要回馈。发泄出来，垃圾就没有了。 姜茉长叹一口气，心里舒坦多了。 她不知道短信是不是和微信一样，撤回消息那边会有提示。反正如果真有提示，塑料老公问起她来，她就说不小心点到表情包了所以撤回了。 她当然想不到，顾季臣就坐在桌边，看着屏幕里的短信，一条条过来，又一条条撤回。 直到消停了，再没新的过来，只剩最上边一条：“老公，你睡了吗？” 看过后边的那些，再看这一句，顾季臣觉得自己不回她消息这一做法，好像错了。 她假唱，肯定也面临了很多心理压力，毕竟她又不是一个没脸没皮的人。 她心里肯定也很难受，所以才想找他倾诉，可是他竟然没有理她。 顾季臣捏了下眉心，心里斥责自己。 看来这次的表演，和之前的音乐综艺一样，都是公司为她接的，而秦强就是她口中那个“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她也是无辜的。 而她不想公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想连累他的名声，不想让别人觉得，他顾季臣的妻子不够好。 想到这里，顾季臣心里的郁结散了一些。 她终究还是温柔善良的。 似乎是他对她的要求太严苛了，他先入为主地，误解了她。 起码，他该给她解释的机会的。而不是晾着她不理，才让她小心翼翼地发了又撤回。 不过……挺可爱的，像个气鼓鼓又怯生生小朋友。 心里的最后一点郁结也散了。 她发来又撤回，肯定是不想让他看见那些消息。所以他尊重她的想法，保留了她的颜面，在半个小时之后才回复： “很抱歉，刚才在洗澡所以没有及时回复，怎么了？” “噢噢，没事，就是忽然想和你说声晚安。/可爱” 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顾季臣觉得自己的心软了一下。 “好啊，我很想听。”他噙着一抹薄笑，慢条斯理地回复，“不如我现在去找你，你当面说给我听？” 第64章 老公，周末见！ 一听这话，姜茉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塑料老公哪根神经不对了，竟然要来找她？ 她瞬间从床上蹦了下去，跑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 那个该死的李总，刚才打她那一耳光力气真不小，她脸都有些肿了。这个程度，是拿粉肯定遮不住的。 不行，她可不能顶着这样一张脸去见塑料老公。不够漂亮不说，还会让他为自己担心。 不可不可。 于是姜茉回复：“我都已经睡了，不太想起来了，很抱歉呀老公。” “没关系，是我太突兀了，你好好休息，做个好梦。” “好哒，老公你也是！” 经过刚才一通吐槽，姜茉的心情已经好很多了。 她不由得开始庆幸，还好塑料老公没看见自己的吐槽，否则简直是影响她的形象。 姜茉才刚睡着没两分钟，陆东程的电话就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打来兴致问罪的。 真是服了，不知道这个人哪来的脸还给自己打电话。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接了起来。 陆东程的怒吼传来，姜茉将手机拿远一点：“陆橙依，今晚是怎么回事？” 姜茉慢悠悠地说：“我跑了啊，就是这么简单。” “你竟然敢跑，你知不知道李总有多生气！” “哦，关我什么事？” “没有了投资，公司周转不开，你确定对你没有影响？” 他给过姜茉一张卡，虽然她一直没有用过，但是陆东程觉得，她是没遇到什么大事。要是她真遇到事了，会不靠自己这个父亲？ 果然，姜茉沉默了。 其实她只是很单纯的无语了，过去十几年生命中没有这个爹也没见对她有什么影响，更别说以后了。 听她不吭声了，陆东程以为拿捏了她，也放缓了语气：“依依，你要是不满意李总的话，我们可以再商量，还有其它人选。但你要知道，爸爸这么做，是为了你好，是为了咱们全家好。” 姜茉忍着自己想吐的冲动，问：“真的有其它人选吗？” “当然！你要是看上了谁，可以告诉爸爸。你是陆家大小姐，长得又漂亮，你选择谁都可以。” 姜茉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坏心眼。 “其实，我还真有看上的人呢。”姜茉羞涩地说，“就是今天来的那个顾季臣，我觉得他就很好。” 陆东程还没说话，陆紫蕙就厉声尖叫起来：“陆橙依，你在做什么美梦，凭你也配？” 呦，这么激动，难道她也看上顾季臣了？ 不对，她为什么要用“也”字？ “我怎么就不配了？”姜茉悠哉悠哉地说，“刚才不是还说，我是陆家大小姐，长得又漂亮，看上谁都可以吗？” “反正他不行，顾季臣不行！你绝了你的痴心妄想吧！” 说完这句，陆紫蕙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她气得几乎要跳脚，拽着张玉兰的胳膊狠狠晃了晃：“妈，你听见了吗？陆橙依这个贱人竟然想抢我的人！” 陆紫蕙自小娇生惯养，在陆家呼风唤雨。自打她看见顾季臣的那一刻起，她就将顾季臣划入了她的私人领域中。 她觉得天下的所有好东西，就该是她的。 “放心，她就是异想天开，怎么和你争呢？”张玉兰耐心安抚着女儿。 她又看向陆东程：“老公，橙依实在太浮躁了。李总年纪轻轻，身价百亿，又温柔会疼人，怎么就不愿意呢？说到底，还是橙依不识相。” 陆东程冷着一张脸，谁说不是呢。 “咱们得再想想办法。”张玉兰继续说，“依依这人，别看她现在嘴硬，可是到底就是个女孩子。等她真和李总在一起了，就知道李总的好了。” 陆东程隐约明白了张玉兰的意思，斟酌着道：“你是说，借助点外力，让她和李总在一起？” 陆紫蕙听到这话，顿时也来劲了：“好，这个法子好！” 等陆橙依彻底和那李总搞一起了，看她还怎么打顾季臣的主意！ 反正，顾季臣她要定了！ 而姜茉现在还不知道陆家那些人已经开始用这么龌龊的法子算计自己了。酒水具有助眠作用，她晚上睡得还算不错。 第二天下午去了公司，她接到了一个新的本子。 网剧，古装，但是制作班底不做，导演是很有名的古装剧导演，导了不少大热剧。 “什么啊，怎么这次就成女三了？”许芝很不高兴，并想去找经纪人理论。 “别急。”姜茉说。 “现在拍的那个，起码还是个女二，你都被骂成什么样了。这次都成女三了，茉茉，我都不敢想网上的舆论会是什么样子！” “无所谓。”姜茉正在认真翻阅着剧本，“只要不是女主，女几都是一样的挨骂，不用在意那么多。” “我看这次肯定又是程怡搞的鬼。”许芝双手叉腰，“她是女主，就非得让你去拍女三给她抬咖。” 姜茉没再说话，认真看着人物小传，对比着看剧本里相关人物的情节。越看，她眼睛越亮。 “这个角色我喜欢。”姜茉惊喜地说。 这个女三固然是个反派，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恶女，但是她的人设非常饱满，成长线非常完整，如果演绎得好，是一个十分出彩的角色。 “你真喜欢？” “喜欢。”姜茉阖上了剧本，扬唇一笑，“我倒是要感谢程怡，把一个这么好的角色送到了我面前。” 她既然这么说了，许芝当然不能再发表什么意见。 她就是希望，茉茉能赶快走出瓶颈，真的能好好演绎出这个角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姜茉都比较忙。她现在和程怡合作的那部网剧已经杀青，靡丽香水的代言也已经开始，就是给酩至酒店的代言拍摄要到秋季才会开始。 果然，姜茉代言靡丽香水这个消息一公布出去，就惹来了一大堆冷嘲热讽。 他们想着姜茉真是过气了，什么野鸡牌子的代言都接了。本来还以为金月奖的古董高定事件后，姜茉的时尚资源能好一点呢。 看来根本没有。 程怡也不屑冷笑：“靡丽香水？什么野鸡牌子，给我我都不会看一眼。” 助理奉承她：“她当然不能和你比呀！” 姜茉对于外界的议论无动于衷，专心拍物料。 最高兴的要数顾愉笙了，她每天都能瞧见自己女神，简直天天都在过年。 顺便，她还不断向姜茉推荐自家小叔，只是姜茉一直都无动于衷。 这天收工后，她接到了塑料老公的消息：“这周末就是我们一起约定去看奶奶的日子，你没有忘记吧？” “当然没有啦。”姜茉回复，“老公，周末见噢！” 第65章 回老家 程怡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顾季臣了。 顾季臣这阵子事情比较多，没有来顾氏传媒，程怡去过顾氏集团总部一次，但是听说顾季臣出差了。 倒是助理吴园为她带来了最新消息：“我打听到了，顾总这周末会到周江出差！” “周江？”程怡蹙眉，“这是哪里？” “在南方，是个很小的城市，听说风景不错。” “消息确定吗？” “确定，我听见李总助打电话了！” 程怡点了点头。 她周末刚好没有行程，于是对吴园说：“给我订一张到周江的机票。” 很快就到了周末，顾季臣刚刚结束一个会议，准备前往机场。 他和程怡约定了在机场见面。 然而刚出会议室，秘书就报告说，徐景同来了。 不光是他，上次举办游艇宴会那个海运部部长的儿子黎琛也来了。 顾季臣意识到，是海运生意上出问题了。 果然，听徐景同和黎琛说完，顾季臣便知道这事情今天大概解决不完。 “稍等。”他对二人说，“我去打个电话。” 彼时姜茉正全副武装地在机场，等待着和塑料老公时隔三年的第一次见面。 她不止一次偷偷拉下口罩观察自己的妆有没有花掉，同时看时间，想着他怎么还不来。 人没来，电话倒是来了。 “很抱歉，我临时忽然遇到点事情，不能按照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塑料老公温柔和煦又充满歉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呜呜呜，太好听了，太好听了，这个声音她什么都可以原谅！ “没关系。”姜茉也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矫揉造作地说，“我理解你。” 谁还不是个打工人了，临时有事太常见了。就算有错，也是塑料老公那无良老板的错，帅哥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你是退票等一等我，明天我们一起回去，还是你先回去，明天我再去找你？” “我先回去吧。”姜茉轻声说，“懒得改签了，明天我们再见也是也是一样的。” “嗯，好的，很抱歉。”他再次道歉。 姜茉笑嘻嘻地说没关系。 其实她不能退票的真实原因没有说，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她得回去祭拜妈妈。 如果说出来的话，依照塑料老公的修养，肯定想陪她一起去的。她不想耽误他的正事。 姜茉一个人登了机。 周江市位于西南部，依山傍水，景色宜人。 这个城市很小，以前只是个小县城，后来发展成了县级市，支出产业是旅游业。 这里没有机场，飞机降落在临市后，还要乘一个小时的高铁，才能到周江。 高铁还是这两年兴建的，就在老火车站旁边。姜茉小时候，这里只有绿皮火车。还记得艺考那年，她和妈妈一起，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才到达北城。 车票紧俏，没有买到卧铺，只有一张硬座和一张无座。妈妈让她坐，她让妈妈坐，母女二人不停“谦让”，最后轮流坐着到了北城。 现在老车站的客流量已经很少了，几乎可以用萧条来形容，姜茉却默默看了良久，直到被一位行色匆匆的旅客不小心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她打了车，回了家。 上次回来还是过年的时候，不过家里一直有请家政定期打扫，所以房间里边很干净。 这个她长大的小院儿，已经旧了。尽管院子里没有杂草，房间里也一尘不染，但是还是有了岁月的斑驳，显露出时光的沧桑。 姜茉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仿佛这样就可以赶走房间内陈腐的味道。 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后，姜茉坐在了已经开裂的皮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 因为没有缴费，所以电视只有两个频道。一个央视，一个本地卫视。央视正在播一部有些年代的谍战剧，女主角是齐姗。 这部剧姜茉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剧里的齐姗也比现在年轻很多。仿佛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今非昔比。 姜茉没有认真看这部剧，只是为了听个响动，让房子不要显得太空。 不知坐了多久，她才上楼。 楼上有两个卧室，和一个卫生间。经过卫生间的时候，姜茉脚步一顿。 她望着卫生间棕红色的门板，瞳孔放大，目光僵直，然后慢慢抓住了卫生间的把手。 她的手在不停颤抖，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都绽了出来。 她闭着眼睛，长睫不停翕动，眉头紧紧皱着，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一股反胃的感觉蔓延上来，她转头，冲到了楼下的卫生间里，呕吐。 她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目通红，眼尾湿润，一如五年前，十八岁的自己。 拿了影后奖杯后，她兴冲冲回来，推开卫生间的门，看见了吊死的母亲。 经历极度的震惊和错愕后，她和现在一样，开始反胃呕吐。她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孝了，她怎么能因为看见妈妈就想吐呢？还是后来宋立齐告诉她，她只是太伤心了而已。 人在极度伤心的时候，是会呕吐的。 所以宋立齐一直不让她自己一个人回来这里。每次她回来祭拜母亲，宋立齐都会陪着她一起。 而每次，她都会呕吐。 到了傍晚，姜茉出了家门。街上有许多摆摊卖纸钱的小贩，姜茉买了许多纸钱，又买了一束百合。 墓园在城郊，打车需要四十分钟。姜茉到达后，夕阳只剩下一丝了余晖，却将天际染得通红，火烧一般。 姜茉拿出纸巾，将墓碑仔仔细细擦干净，尤其是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有一双笑眼，唇角大大扬着，看起来豁达又开心。 姜茉印象中的母亲也是如此，一直温柔，一直和善，说话轻声细语，就像电视里演的大家闺秀。只有在偶尔提起陆东程那个东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才会隐去，转为愤怒，更多的是忧伤。 她很少和姜茉提陆东程，就连怨怼和诋毁都没有。她和陆东程的事情，是在姜茉爆出小三绯闻后，母亲情绪失控时，才说出来的。 她的小三绯闻给母亲带来了很大的刺激，母亲的情绪变得十分不稳定。她拿影后前夕，母亲做了一桌好菜，和她促膝长谈到了半夜，说了很多她和陆东程的故事，姜茉这才得知他们的一切。 姜茉那时候以为，母亲是走出来了，放下了，才和她说这些。然而等见到母亲冰凉的尸体后，她才知道，母亲是绝望了，不打算活了，才说出那些。 到底还是怪她。 姜茉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墓碑上，就如小时候靠在妈妈怀里那样，泪如雨下。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和蔼的声音：“橙依？” 第66章 加个老婆的微信 姜茉立刻擦了擦脸，回头一看，是周奶奶。 周奶奶慈祥无比的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放下了胳膊上挎着的小竹篮，坐在了姜茉身边：“橙依，你啥时候回来的呀？” “今天下午回来的。不好意思呀奶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您。”姜茉很抱歉地说。 周奶奶无所谓地一摆手：“你要是去看我，那可要扑个空咧。我一直都在外边打牌呢，赢了不少，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呦～” 姜茉笑了起来，脆生生地答应：“好！” 周奶奶在她脑门上弹了弹，然后和她一起，将纸钱在瓷盆里烧干净。 因为周奶奶的到来，她没有在妈妈的墓前难过太久。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散尽，姜茉扶着周奶奶一起，从山上下来。 经过某一块墓碑的时候，姜茉看了一眼。这块墓碑前边的香炉里还有很长一截正在燃烧的香，可见才点燃不久。 姜茉知道，是周奶奶点的。 她小时候，就陪周奶奶一起来过这里上香烧纸。她那时候还很新奇地问：“周奶奶，您这祭拜的是谁呀？为什么墓碑上没有名字，也没有照片呢？只有年份。” 周奶奶只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是奶奶的男人。” “就是奶奶的老公的意思吗？那我应该叫爷爷。” 周奶奶只是摸着她的头笑，不说话。 时至今日，姜茉都不知道这位爷爷到底叫什么，也不知道周奶奶当时那个复杂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下山后，姜茉一眼就看见了周奶奶的老头乐。 周奶奶这老头乐还是贴了膜的，绿白配色，像一块大型的麻将，门上还贴了“發”的贴纸。 经过超市的时候，周奶奶停了车。 “想吃什么？尽管说，奶奶给你做。” 姜茉挽着周奶奶的胳膊，撒娇地说：“我您还不知道吗？您做的东西我都爱吃啊！” “那奶奶给你做肉吃。”周奶奶在姜茉的胳膊上捏了捏，“你这也太瘦了，得多吃点东西，不能一味地减肥啊。” “是！”姜茉立刻答应了。 周奶奶买了许多食材，将购物车装得满满当当的，心满意足地和姜茉回了家。 一回去就直奔厨房，姜茉要和周奶奶一起做，被拒绝了，于是她只得在旁边洗洗菜，给周奶奶打下手。 周奶奶拿出砂锅炖排骨的时候，姜茉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给塑料老公发了过去：“奶奶在给我做好吃的呢！” 只不过顾季臣现在正在开一个视频会议，没有看手机。 一桩国际运输生意出了问题，牵扯到五个不同国家集团的利益，所以直到夜里九点多，这个漫长的会议才结束。 黎琛嚷嚷着累死了，非得去喝酒放松一下。顾季臣身为北城的东道主，当然不能招待不周，于是请黎琛和徐景同去了阑珊，又叫了几个人过来作陪。 酒过三巡，黎琛才觉得那种被烦心事缠了一天的烦闷消散了。他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懒散没个正形，还拍了拍顾季臣的肩膀：“顾四少，我是真挺佩服你的。” 那么大的问题，顾季臣一天就解决得差不多了。 要知道，顾季臣可不是专门负责海运业务这一块的，他还掌管了顾家方方面面许多生意，能将海运事务吃得这么透，可见他的确下过功夫。 顾季臣倒也没居功，淡淡道：“是你和徐先生配合得好。” 此时，他口中的徐先生正在给自家妹妹发消息：“我来北城办事了，你明天有时间吗？” 而那一头的姜茉正酒足饭饱，像是只慵懒的猫咪，窝在宽大的布艺沙发里。 周奶奶的手艺是一如既往的好，尤其是东坡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一口咬下去，齿颊留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要是以往，姜茉绝对不敢碰这种热量炸弹，但是今天不一样，这是周奶奶做的呢，她要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岂不是太扫兴了？ 于是她很给面子，吃了很多，周奶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没时间。”她现在连动手指回短信都觉得累，“你怎么还没回欧洲？” 徐景同倒是回得很快：“怎么，我在北城你很嫌弃？” 天地良心，她可没有这个意思，这徐景同怎么恶意揣测别人？ 哼，故意找事，姜茉懒得再理他。 与此同时，几公里外的周江唯一一家五星酒店内，程怡脸色铁青。 她一大早就到了，因为不知道顾季臣的具体行程，所以她来了这家酒店蹲守。毕竟她想，依照顾季臣的身份，这家酒店是他在周江唯一会选择的。 她给吴园放了假出去玩，自己在一楼的咖啡厅里坐了一天，也没见到顾季臣的到来。 吴园在周江逛了一天，晚上兴致勃勃地回来，就看见了程怡铁青的脸色，顿时敛去了脸上的笑容，不敢再表现得很高兴。 “你这是什么情报！顾总人呢？”程怡将等了一天的不耐烦全都发泄在了吴园身上。 吴园立刻说：“顾总是有事耽搁了，明天就到了。” 程怡显然不信：“真的？” “真的！你看，李总助刚才给我评论了！” 吴园急忙将手机递到了程怡跟前，只见半小时前，吴园发了一条朋友圈，配了九张她一下午在周江逛吃逛吃的照片。 下边有李瑞的评论：“滋润啊。” 吴园回复：“这地方还不错，李总助有时间也过来玩玩啊！” 李瑞又回：“今天本来去的，临时调整了时间，只能明天再去了。” 看到这话，程怡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她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好敷个面膜，以最美姿态迎接明天和顾总的“偶遇”。 李瑞回复吴园朋友圈的时候，顾季臣看到了。 他本来并不在意这类东西，毕竟微信对他来说，和通讯录一样，只是个沟通的工具罢了。 但是这一刻，他忽然有些不自在。连自己老婆的微信都没有，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而且……他也挺想看看她的朋友圈的。 说不定可以通过朋友圈的内容，了解到过去三年的她。 于是顾季臣拿出私人手机，终于看见了几小时前发来的那张奶奶忙碌的背影照。 他现在回复：“休息了吗？” “还没有呢，吃多了，正在院子里溜达消食，奶奶的手艺实在太好了。/笑哭” 顾季臣微微勾了勾唇角。 他打字：“一直通过短信联系好像也不是很方便，不如我们加一下微信？” “好呀！” 第67章 你必须给我好好对橙依 像姜茉这种艺人，一般都有两个微信。 一个是工作的，一个是生活的。 工作的微信一般是许芝在打理，她偶尔会登陆一下。而私人的生活微信，就是她的个人所有物了。 上边没有任何工作相关的人，她也从不在朋友圈里发营业的东西。 既然塑料老公要加自己，那姜茉给的肯定是私人微信。 她将微信号发过去后，很快就来了一个好友申请。 姜茉盯着那个头像看了好几秒，一度怀疑是不是加错了，因为这个头像，是一棵树。 一棵巨大的、茂盛的、在蓝天白云下蓬勃生长的，大树。 微信名也很有意思，是一棵树的eoji。 姜茉：“……” 这扑面而来的中老年人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儿？ 脑海中不由得脑补出了塑料老公的形象——一个一丝不苟、严肃认真、但长得很帅的老干部。 虽然心里吐槽，但是姜茉不能表现出来。她通过好友申请后，又发了一张照片过去，是吃饭前拍的，四菜一汤。 丰盛而美味，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很让人垂涎三尺。”他说。 “是啊，都好好吃呢，我们两个没有吃完。奶奶说你要是在就好了，明天我们就不用清理剩饭了。” 顾季臣捏了下额头，笑了：“我就是给你们清理剩饭的？” “啊这……我的意思是，你如果在的话，我和奶奶的胃口一定会变得更好，我们就可以吃更多，就剩不下了呀！” 这解释得有些牵强，但却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甚至觉得她这煞有其事的找补样子很可爱。 副驾驶上的李瑞狐疑地看了一眼顾季臣，处理了一下午事情，晚上又应付了一个酒局，按说他的耐心已经耗尽，可是现在怎么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很快又来了一条新微信：“听奶奶说，你的厨艺也很好呢！” “还可以。” “不知道我明天有没有口福可以尝到。/星星眼” “好。”他回复，“应该说可以为你做饭，是我的荣幸。” 姜茉不由得用电话里塑料老公那低磁好听的男声在心里将这句话读了出来。顿时心跳加快，脸随之一热，轰的一下，红了个透顶。 她随手拽过一个抱枕蒙在了脑袋上。 怎么回事儿，混娱乐圈的人，这样随意撩拨人的话术戏里戏外她见得多了。怎么塑料老公一说，她还是会面红耳赤宛如个陷入热恋的小女生似的？ 一定是她脑补的塑料老公的声音太好听了。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回复：“好的，我也替你感到荣幸。” 这下顾季臣是真的笑出了声。 好，李瑞确定，不是他的错觉。他家顾总的心情，真的很好。 因为只有一个浴室，所以在周奶奶出来之后，姜茉才去洗澡。 浴室门一关上，周奶奶立刻给自家孙子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那头接了起来，黑漆漆的。 周奶奶仔细看着手机屏幕：“你小子怎么回事儿？这是在哪里鬼混？” “刚忙完，准备回去。”顾季臣打开了车内灯光，屏幕这才亮了起来。 周奶奶仔仔细细端详着他，果然从他眉宇间看出了倦色。 “你说说你，有多忙，连陪橙依回来的时间都没有，让人家姑娘自己一个人回来，你说说你这怎么当老公的。” “是我的错。”顾季臣认错态度良好，“这不是临时有些事情吗？我已经向她道过歉了。” “哼，就是人家橙依脾气好，不埋怨你，还尽在我面前说你好话呢。你出国三年没个音信，回来后你好好陪人家没？” “我没有特别多的时间陪她，不过我已经尽力补偿她了。” 顾季臣想，要不是对她心怀愧疚，就她做过的那些事情，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去全盘接受。 而且她向他提的要求，他一个也没拒绝，这也算是一种补偿了吧。 “这还差不多。”周奶奶哼哼，“以前在国外就算了，既然回来了，你必须给我好好对橙依，不然我第一个和你没完！” 周奶奶还凶神恶煞地挥了挥拳头。 只是她这还湿着的花白头发，配合着她十分喜感的方言音调，没有任何威慑力。 不过顾季臣还是很给面子地配合：“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对她。” 然后他又问：“她人呢？” “洗澡去了。”周奶奶说，“你要是想见，等她一会儿洗完你自己打视频。” “好。” 虽然嘴上这么应了，但是心里想的还是算了。他并不习惯给人打视频。 这个晚上，周奶奶留姜茉在她家休息，没让她回隔壁。 她知道，母亲的自杀一直都是姜茉的一个心结，她根本不敢一个人在那个房子里住。 于是姜茉和周奶奶一起在客厅看电视，看的就是齐姗过年演的那部《中国结》。 她还把自己拿来的中国结给了周奶奶，果然，周奶奶高兴极了，捧着那个中国结满屋子转，不知道挂哪里才好。 她还让姜茉把不同位置的照片拍了下来，发给顾季臣，询问他的意见。顾季臣认真看过每一张照片后，挑了电视上方的那一块地方。 即便隔着屏幕，他也能感受出她们两个的开心来，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慰藉又熨帖的感觉。 他想，无论她本人到底如何，但是对奶奶，她是全心全意的。奶奶和她在一起，也是真的很开心。 这样也就很好了。 顾季臣点进了她的朋友圈。 内容不算多，更新频率大概就是一个月三四条的样子，而且发的基本都是和风景有关的，文案也比较有趣。 比如最近的一条，是上周发的，拍了一张天空的照片，配文是：今天的云像小狗在吃甜甜圈！ 再上一条，拍的是艳阳下的街道，配文：天气炎热，想玩水的朋友可以来我家洗碗。 再往上一条，拍的是一个冰淇淋，配文：你们无法想象这个冰淇淋有多好看，因为不管它本来是什么样子，都会被我嗦成一个光滑的半球。 在看多了金融分析、风险规避、吃喝玩乐等等朋友圈内容后，这样诙谐幽默的，无疑让顾季臣觉得有趣。 光看这些朋友圈，就知道她是个特别乐观、心态极好、热爱生活的人。 不知不觉，他就将她的朋友圈翻到了底。 终于看见一张有人的。 照片上有几十个人，所以每张脸都很模糊，不过后边的横幅上的字很清晰——祝《哭河》剧组开机大吉！ 这还不是直观的拍摄，似乎是从照片墙上拍下来的，顾季臣想，前排最中间那个女生应该就是她，似乎比现在还要瘦一些。 这张图片的文案是：纪念一下，三年辣！ 哦对，《哭河》他还没看完，只看了后边一小部分。 于是顾季臣去了影音室，准备将没看完的部分补齐。 第68章 老公，我今天等不到你了 老宅的影音厅在顶楼，顾季臣经过三楼的时候，被叫住了。 他转头，看向穿着老式黑棉家居服，站在书房门口的老人，微微一躬身：“父亲。” “进来。”顾达韬说完这句，转身进了书房里。 顾氏老宅，从外观看上，是传统的老式庄园。内里的布置，也宛如古代大户人家的府邸。书房内是纯木质的装饰，书桌、博古架、山水屏风，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窗下墙边，还摆着一架编钟。 顾达韬立于书桌后，执笔蘸墨，正在写一副大字。 他写的是草书，飘逸狂放，自有一派潇洒不羁，如同他现在的生活。 自打将顾氏集团的生意分别交到几个儿子手里后，顾达韬大有“退居幕后”的闲适，每天的日子无非就是练字品茶，听戏遛鸟，六十四岁的人，过得像八十四岁。 搁了笔，他朝着顾季臣招手：“看看我写得怎么样。” 顾季臣走到顾达韬身侧，垂眸看着桌上“兄友弟恭”的几个字，轻轻勾了勾一侧唇角：“父亲写得很好。” “你来。”顾达韬从笔山上拿下一枝烫金狼毫，递给顾季臣，“也写这四个字。” 顾季臣蘸墨落笔，只不过他写的不是草书，没有那样大开大合，依然是平时那样的沉稳端肃。 写完了，顾达韬才问：“写归写，你可知其中的意思？” “当然。”顾季臣说，“今日海城黎部长那边来人了，我已将事情妥善处理，替大哥省去了不少麻烦，不就是在践行您从小教导我们的这四个字？” 顾达韬脸色微沉：“海运生意是你大哥负责的，远轮不到你出手，你这是越俎代庖！” 顾季臣声调淡淡，依然慢条斯理的：“所以在父亲眼里，我帮大哥解决麻烦，倒是我错了？” “你不该出面，应该让你大哥自己来！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大哥自己又不是不能处理！” “不是大问题？”顾季臣轻笑，“那看来大哥在向父亲告状的时候，也并未说明实情啊。如果这真的只是他的事情，我肯定懒得理会。但是他影响到我的海外矿产的交易效率，他这边处理不好，我那边也会受影响。” 顾达韬眼神沉郁，语调也沉了下来：“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将手伸到你大哥那里！当初我把生意交到你们兄弟几个手里的时候，就告诉你们，要各自为政，不能随意插手别人的事情！” “父亲以为我喜欢替别人操闲心？大哥这桩海运生意从一开始就不顺，大事小事没完没了，对我的影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就罢了，这次影响实在太大，我耽搁不得。与其警告我，父亲不如提醒大哥，让他怎么处理好自己负责的生意，别总是给别人带来麻烦。” 说罢，顾季臣轻笑一声，又加了一句饱含讽刺的：“如果因为我一次小小的帮忙而对大哥在顾氏海运的统治力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影响，那您应该好好思考一下，我亲爱的大哥是不是太废物了些。” 话音刚落，顾达韬一个巴掌就落在了顾季臣脸上。 他另一只手狠狠敲着桌子，怒斥：“混账，你竟敢这么说你大哥？” “父亲生什么气？我刚才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顾季臣云淡风轻地说，甚至唇角那抹笑容依然还在，“您这般盛怒，会让我怀疑您是不是被我戳到了心窝子，恼羞成怒了。难道您也是这么认为大哥的？” “你……”顾达韬又扬起了手。 顾季臣不躲不避，仿佛对这样的责打已经习以为常。 这个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来，顾达韬猛地缩回手，重重喘了两口气：“不孝子，滚出去！” “好的，父亲。”顾季臣说，“别生气，生气不利于身心健康，而且……” 他一顿：“您的这四个字，写得其实不怎么好看。书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心静，您气性太大了。” 顾达韬眉毛抖了抖，半晌也喘不匀一口气儿，狠狠抓起桌上的砚台，朝着房门砸了过去。 妈的，怎么就没砸到那个不孝子脑袋上！ 出了书房，顾季臣听见了身后震耳欲聋的声响。他无所谓地翘了翘唇角，摸了下略微有些刺痛的右脸。 习惯了，在他印象里，父亲的脾气就不怎么好。大概因为他的好脾气，都给了他的原配夫人和他们的孩子——也就是他的长子顾伯廉了。所以对于这些后来的女人和他们这些后来的孩子，便再没有了什么耐心。 忽然也没有了看电影的心情，顾季臣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躺在床上，不自觉地又点开了那个朋友圈。 她母亲已经去世，而且奶奶也说她在世界上也没有了其它亲人，她依然可以这样快乐乐观的生活，真的挺好的。家人多，未必会很快乐。 她应该就属于那种，从心底里，真挚地热爱这个世界的人。 而不是像他一样，对什么都是淡漠的、冷眼旁观的、没有太大兴致的。 —— 姜茉吃伤了肚子。 坐在卫生间里的时候，她就在不断自省：人还是不能太放肆。吃惯了轻食沙拉，她那脆弱的肠胃已经接受不了周奶奶满满的爱了。 偏偏她还接到了公司经纪人的电话，说让她赶紧去公司，因为她接的那部新古装剧的导演去了北城，今天晚上会去顾氏传媒开会，要见主创们。 新古装剧，就是程怡是女主，她当女三的那一部。那位导演姜茉也久闻大名，不太好伺候。 “知道了，但是我现在在外地，还得去赶飞机。” “行，尽快就好。” 姜茉出去后，告诉周奶奶，工作上突然有了安排，她得回北城了。 周奶奶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让她那孙子回来之后，三人吃一顿团圆饭，然后他们两个一块儿再走的。 可是工作嘛，耽误不得。 “行，你去吧。”周奶奶说，“等那小子回来了，我告诉他。” 姜茉连连点头。 她没让周奶奶送，打车去高铁站。 路上，给塑料老公发了条消息：“老公，我今天等不到你了，公司突然来了工作安排，我得赶紧回去。” 顾季臣刚从高铁站出来，就收到了这条短信。 正准备回复，忽然听李瑞说：“咦，那不是程小姐吗？” 顾季臣抬头一看，只看见两个匆匆忙忙的背影，一路狂奔着检票进站了。 的确是程怡和她的助理吴园。 于是他回复了一条：“没关系，工作要紧，你别太着急，注意安全。” 第69章 到底是什么孽缘 姜茉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去高铁站，而是半路让出租车转了方向，去了市医院。 不行，她太不舒服了，这样根本坚持不到北城。别一会儿晕倒在飞机上，更耽误事儿。 急性肠胃炎，挂水。 上了年纪的医生念叨：“不能暴饮暴食，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你们现在这些年轻的小姑娘，就仗着年轻可劲儿折腾自己的身体，要么几天不吃，要么一天就吃几天的量，你们不生病谁生病？” 姜茉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胃里又开始翻涌——她又想吐了。 呜呜呜，下次回来，她一定会控制自己，少吃点。 等挂完水已经是下午了。姜茉给塑料老公发消息：“老公，我还没走呢，现在准备去高铁站，你几点回去呀？” 编辑完，她觉得，这样问不太合适。 塑料老公也挺忙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肯定得陪周奶奶住一宿。她这么问，难免有催促他赶紧走的嫌疑。 不行，她怎么能阻碍人家的祖孙情呢。 于是她删掉了短信，去往高铁站。 她并不知道，顾季臣并没有打算在周江过夜，他真的就是单纯的，回来一趟，看看周奶奶。 中午周奶奶做了饭，顾季臣摸了摸鼻子：“怎么感觉没有昨天晚上的丰盛呢？” 周奶奶翻了个白眼：“昨天晚上是招待橙依，你能和她比？有你口吃的就不错了。” 顾季臣笑：“您这么不欢迎我啊？那我以后不来了。” “爱来不来。”周奶奶念叨，“要是再不能和橙依一起来，你就别来了。瞧见你小子我就生气，回趟娘家还和媳妇分两趟走的。” “别念了别念了。”顾季臣撑着额头，无奈地笑，“下次我一定和她一起回来。” 周奶奶这才将厨房里其他的两个菜端了出来。 李瑞在旁边乐呵呵地打圆场：“五菜一汤，比昨晚的丰盛呢。”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顾季臣就准备走了。 周奶奶知道他忙得很，也没多留他。 顾季臣走之前，盯着电视上那个中国结看了良久。 还记得昨天她们挂这个中国结的时候，那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橙依特意给我找来的，还是电视剧里的原版呢！”周奶奶得意洋洋地炫耀。 “她是很将您放在心上的。” “那当然，还用你说？”周奶奶更得意了。 窗户上还贴着窗花，墙壁上贴着纸画，还挂着十二生肖的编织挂件，当然也少不了中国结。这就是顾季臣对奶奶家一直以来的印象——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还记得橙依小时候，就喜欢买这些小物件给我。”周奶奶拿起电视柜上一个粉色的编织兔子，“这个是小橙依八岁的时候亲手给我织的，看，多漂亮。噢，旁边那个老虎也是，为了绣额头上那个王，小橙依的手还被扎破了好几次呢，哎呦。” 平心而论，顾季臣觉得有些丑。但是他能从这笨拙稚气的手法中，看到浓重的情谊。 十多年了，这些小东西依然干干净净，可见奶奶十分珍惜。 “最近的航班是五点半的，我们现在过去正合适。”李瑞提醒。 顾季臣没再多留，上车离开。 —— 姜茉特意在机场买了些小玩意，放在一个袋子里当礼物，准备一会儿送给自己旁边座位的乘客。 毕竟她可能需要频繁去卫生间，所以想和对方换个位置。 姜茉折腾得有点脱水，精神也怏怏的，一登机就窝进座位里昏昏沉沉快睡着了。直到听见旁边传来响动，她才立刻拽下盖着脸的大檐帽坐了起来。 然后…… 和顾季臣四目相对。 姜茉昏沉的大脑瞬间就清醒了：“你怎么在这里？” 相比于她的惊愕，顾季臣就显得平淡多了：“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姜茉：“？” 不是，这谁问谁不一样吗？ 谁知顾季臣下一句是：“搞到我的行程，废了你不少功夫吧。” 姜茉：“……不是，你以为我是特意来和你偶遇的？”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那你就给你的出现编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来这里是为了……” 姜茉的话戛然而止。 编一个合适的理由？他凭什么认为自己给出的理由都是编的？ 既然他都说了编这个字，那自己不管再怎么解释，不都没用吗？ 况且，她凭什么向他解释？ “反正和你没关系。”姜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顾季臣轻嗤一声，也没再多言。 飞机起飞后，顾季臣闭眼假寐。 平日里事务繁多，他也有些累。在交通工具上的时间，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挤出来休息一下的。 当然，如果那个女人别总是频繁找事就更好了。 终于，在她每隔五分钟要出去一趟已经累计十几次后，顾季臣终于不耐烦地主动和她说了话：“你没完了是不是。” 姜茉也有些尴尬，毕竟她也知道休息的时候被人打扰有多麻烦，不由得有些心虚。 她嗫喏着：“我也不想啊，可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捂着嘴站起来，示意自己又要出去。 偏偏顾季臣这次没让。 他已经确定，这女人纯属没事找事。 “如果你想以这样的方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话，那我只能说你太低级了。”顾季臣微敛着眸，姿态清贵，带着种不容侵犯的高高在上，“这样，只会加深我对你的厌恶。” 姜茉瞪大眼，来不及和他争论，只疯狂拍打着椅背，示意她要出去。 “忍着。”顾季臣不打算再配合这个做作的女人。 他指了指那叠得工工整整的呕吐袋：“用这个解决。” 可是他哪里知道，姜茉是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 姜茉来不及抨击这个狗男人的恶劣，直接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这架飞机小，即便是商务舱也没有多宽敞，再加上顾季臣的腿本来就长，姜茉想出去，只能从他身上跨。 跨过去的时候，她衣襟前的丝带轻轻扫过了顾季臣的下颌，酥麻的痒。 那股清淡好闻的橙花香气钻入鼻端，掩盖了客舱里飞机餐的味道。 顾季臣僵了一下。 他冷眼看着她奔向洗手间的背影，冷嗤，这女人怎么就这么能折腾。 姜茉虚脱地站在洗手间外边，都不想回座位了。省得一会儿还得出来，顾季臣那狗男人又要觉得她是在刷存在感。 不是，那狗男人心里怎么那么阴暗啊？别人不管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另有所图？ 别是有被害妄想症吧他。 正想着，满面笑容的空乘小姐姐来提醒她回座位，因为飞机要降落了。 姜茉只得恹恹回了座位。 这次顾季臣给她让了位置，那嫌弃的样子似乎是一根头发丝都不想再让她碰到。 姜茉无语。 倒了八辈子血霉，和顾季臣这个垃圾男一趟航班，还是邻座。 不是，世界怎么就这么小啊。这么疆域辽阔的祖国，这么多城市，她回一趟老家，都他妈能遇到他。 到底是什么孽缘。 第70章 责骂 舱门一打开，顾季臣就直接下了飞机，好像多在这里呆一秒都会被污染似的。 李瑞知道自家老总心情烦郁，也不敢吭声。 “以后我的行程不要随便泄露。”顾季臣说。 “是，我们一定多加保密。”李瑞立刻回答，“只是他们艺人，要是想打听，自有他们自己一套探听消息的办法。” 顾季臣斜睨李瑞一眼：“你们连一个小明星都防不住？” 李瑞心底一震：“不是这个意思……” “要是再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出现，你们自己看着办。” 李瑞急忙保证：“绝对不会了。” 他想，得找个时间尽快和那位姜小姐说一说，让她赶紧对顾总死了心吧。顾总有了程小姐，是不可能再多看她一眼的。 这周末是私人行程，所以没有安排接机，但是姜茉刚刚从贵宾通道出来，就被一个忽然冲过来的人，用水杯狠狠敲在了头上。 “你告诉我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姜茉！你不好好拍戏，不好好跑商务，你一有时间就游山玩水去了是吗？活该你现在糊！” 敲她脑袋的那个人犹不解气，扬起手里的保温杯再次朝着她砸了下来。 姜茉出于自我保护，蹲下身护住了头。她刚刚拿出手机想给许芝打电话，却被这个狂热的粉丝狠狠踹了一下胳膊，手机脱手滑出。 又有两三个人冲了过来，将姜茉围在了里边，对她厉声指责。 “枉我们以前那么喜欢你，你对得起我们吗？你看看你现在，拍戏去给程怡当配角，女二不够还当女三，你真会作践你自己！连带着一起作践了我们对你的喜欢！” “我们真是瞎了眼才粉上你，姜茉，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一点把粉丝放在眼里！但凡你为我们考虑一点，就知道那些剧、那些代言不该接！” “你去代言的是什么狗屎香水？你这么自降身价，我们还怎么替你撕资源？别人说起自家，哎我家姐姐是香奈儿香氛大使，我家姐姐是祖马龙挚友，我们怎么说？说你是什么鬼的靡丽香水的代言人？一瓶不过百的那种？你丢不丢人啊！” “姜茉，我们也不想这样，是你逼我们的！但凡你争气一点，我们也不会在哪些流量粉跟前抬不起头！” 这些粉丝的怒吼几乎要将姜茉的耳膜撕裂，她本就昏沉的大脑因为刚才的撞击又是一阵刺痛，使得她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去。 她们明明只有几个人，却好似长了一万张嘴，让姜茉头晕脑胀。 她浑身脱力，几乎跪在了地上。 幸好等待接机的许芝就在不远处，瞧见这边的异动立刻带着机场安保赶了过来，解救了姜茉。 那几名狂热的粉丝被安保带走，走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姜茉。 许芝被姜茉脸上的冷汗吓了一大跳：“茉茉，你还好吗？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姜茉捂着刚才被砸到的地方，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慢慢站了起来，在许芝的搀扶下出了机场，坐进保姆车里。 “不用去医院。”她说，“去公司，《青日》的骆导已经在了。” “可是你的脸色实在不好。”许芝放心不下。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许芝欲言又止。 她很想骂一句，你知道个屁。你要是知道，你以前怎么会那么糟践你自己的身体。 但是她终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姜茉打定的主意，是不会改的。 就好比这次，她要出演《青日昭昭》的女三，其实许多人都劝她不要接，但是她喜欢那个角色，还是接了。 要是不接的话，刚才也就不会出那样的事情了。 然而许芝又知道，这个角色是顾总安排下来的，就算茉茉拒绝，也根本不可能。 她不知道顾总为什么要这么对茉茉。难道他不知道，茉茉在接了这样的角色后，会面临怎样的舆论吗？ 明星们的粉丝是一个成分非常复杂的群体，有理智的，当然也有不理智的。而且对于那些不太理智的粉丝，很难用常人的思维去界定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似乎将艺人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自己养成的孩子，希望艺人按照他们预设的道路发展，一个不顺，就是苛责与谩骂。 这周末，《青日昭昭》的主创阵容在网上官宣，姜茉这个女三号无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她收到的诋毁和谩骂是前所未有的。许芝处理恶评处理得焦头烂额，根本处理不完。 她只是没想到，那些粉丝会疯狂到机场来堵人。到底是她疏忽了，她该提前预警，保护好茉茉的。 她默默回头，只见姜茉安静地靠在座椅里，看着窗外，迷离隐约的灯光似流光一线从她眼中滑过，只有一片空寂的美丽，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察觉到许芝的视线，她缓缓看了过来，朝她安抚一笑：“放心啦，真没事的。” 这算什么呀？和几年前被骂做小三的时候遭受的暴力比起来，简直就是过家家。 而此时，顾氏传媒的大会议室内，《青日昭昭》的主创们早已到齐，唯有女三号的座位还空着。 程怡嘀咕：“茉姐怎么还不来，这都一个多小时了，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明面上是在关心姜茉，实际上是在提醒大家，姜茉已经让他们枯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果然，有人表现出了不耐烦。 程怡看向坐在首位上的导演骆红峰，笑着说：“骆导，您别着急，再等一等，茉姐一定很快就到了。” 骆红峰是圈内为数不多的成就较高的女导演，初期拍过电影，但是效果不好。后来转战古装剧后，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圈，导出了不少爆款。 《青日昭昭》是她今年手里最大的ip，也是她花费心思最多的一个，光是女主角，她就筛选了两个多月，也没找到合适的。但是没想到，最后给她空降了一个女主角过来。 程怡之前出演过骆红峰一部剧的配角，给骆红峰留下的印象极差，简直不想再合作第二次的那种。 没想到，这次，程怡竟然成了她的女主。 骆红峰从收到消息那天，就一直心梗，这种状态在今天到达了巅峰。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耐烦了？”骆红峰对程怡没什么好语气。 程怡一僵，而后讪笑：“不好意思骆导，是我多想了。” 她心里却将骆红峰骂了一通，真是不识好歹。 没几分钟，房门轻轻被人敲响，姜茉走了进来。 “抱歉，有些事情耽搁了，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姜茉朝着众人微微躬了躬身，“给大家买了些饮品，大家辛苦了。” 许芝将提前订好的饮品拿了过来，姜茉则走到骆红峰跟前，再次道歉：“抱歉，骆导，给您添麻烦了。” 姜茉白天给骆红峰发了消息说明了自己身体不舒服要晚些到，现在骆红峰看着她明显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觉得她也不容易。 “没关系，去坐吧，我们开始。”骆红峰虽然算不上和颜悦色，但是语气比刚才和程怡说话的时候起码好多了。 程怡不由得揪紧了自己的裤子。她认为骆红峰对她疾言厉色，而对姜茉态度好很多，是因为姜茉拿过影后，所以骆红峰给她面子。 心里不由得愤愤，要不是她的视后奖杯被拿走了，那她现在也是荣耀加身，别人都得供着她！ 真是个势利眼的老女人，要不是看她有几分本事，谁乐意拍她的剧啊。程怡狠狠翻了个白眼，下决心一定要将骆红峰的势利眼告诉顾季臣，看骆红峰还敢不敢给她甩脸子！ 第71章 顾总，茉姐她欺负我！ 《青日昭昭》是一部正剧，虽然是网剧立项，但是骆红峰打算申请上星，之后在各大卫视平台播出。 这就证明，骆红峰准备用这部剧去冲奖。 这也是顾季臣会为程怡选定这部剧的原因之一。他想，既然程怡的金月奖视后没了，要是能在这部剧中好好表现，明年的视后评选，她还是有希望的。 也算是他赔了她一个奖杯。 《青日》一共有二十集，拍摄周期是三个月，内景在北城城郊的影视城里搭棚拍摄。 这个故事是从秋天开始的，正好也符合现在的季节，所以骆红峰通知所有主创，下周三进组，让大家在这两天之内安排好个人行程。 骆红峰还明确说明了她的原则：演员不能钆戏，非必要原因不能离组，不能动不动就用替身，台词一定要提前背好…… 都是些基本要求，没什么难的。 说完这些，骆红峰才开始讲戏，只是笼统地对了下大纲主线，但是弄完这些，也已经深夜十二点多了。 程怡的哈欠早就不知道打了多少个了，这个老女人真是麻烦死了。 等“散会”这两个字从骆红峰口中说出来，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 其他人飞快收拾东西走了。而刚才不耐烦的程怡，现在忽然又不着急了。 等那些人走完，她才笑嘻嘻地看向姜茉：“茉姐，这周末去忙什么了？” 姜茉太累了，懒得搭理她。 “不会去拍那个什么香水的广告了吧？”程怡自说自话，“那种牌子，请请十八线也就算了，怎么你这拿过影后的，还和十八线小艺人抢饭吃啊？就算嘉颜的代言丢了，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吧？” 程怡以为提到嘉颜，就足够给姜茉心窝里插刀子了，没想到，姜茉依然淡淡的，一点儿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哎呦，茉姐你这手怎么了？是不是在机场被粉丝给伤的？”程怡啧啧嘴，“我听说了，你今天被粉丝堵到机场给打啦？” 这语气要多幸灾乐祸有多幸灾乐祸。 姜茉伸手进包里翻了翻，找出了两枚创可贴来。 她一边贴手上的伤一边随口问：“你消息倒是挺快的嘛。怎么，原来那些不是我的粉丝啊，是你找的？” “你猜呢？”程怡笑得眉眼弯弯。 没否定，那就是了。 “就算是我找的又怎么样？”程怡凑近姜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人也只会以为是你的粉丝哦。哎呀真可惜，他们怎么只是伤了你的手，没有伤到你的脸啊？” 要是以往，姜茉一定不会这么给程怡脸。但是她今天实在不舒服，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费劲。 程怡娇笑着往后挪了挪，声调也随之拔高：“话说回来，茉姐，我猜，你现在应该很生气吧？我指的是这部剧，毕竟我是女主角，你只能当个女三号呢。但是你生气也没有办法，这个本子是顾总给我的，而且是他邀请我吃烛光晚餐的时候给我的。你看这条手链，也是他亲手为我戴上的呢。” 姜茉莫名想到了阑珊里，那位挟持过她的顾季臣的前女友。 “希望他能一直请你吃烛光晚餐，而不是吃枪子。” 这么天马行空的话在程怡耳中，自然就是姜茉嫉妒了。 她笑得十分得意：“茉姐，你相信吗？这次是女三，下次就是女四，直到女n号，你只会不断走下坡路。” 又来了又来了……姜茉懒得听她再说这些没用的。她浑身没劲儿，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谁知道程怡却拦着她，不让她走。 “茉姐，怎么不说话了？你难道不生气吗？要是按照资历，公司的一切好资源都应该是你的，可是现在却流到了我这里，你应该很生气才对啊。” 生气？这样的事情，姜茉经历得还少吗？早就过了生气的时候了。 当初，在秦强不断将她的资源给程怡的时候，她是生气，也闹过，也折腾过。但是现在，她哪里还会生气。 顾季臣在她眼里，无非就是第二个秦强罢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自己的住所，好好躺在床上睡上一觉，而不是和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数三声，你给我让开。”姜茉的耐心已经到了临界值。 偏偏程怡今天非得犯这个贱：“我要是不让呢？” 姜茉耐心告罄，一把拽开会议室的门，二话不说，一脚将程怡踹了出去。 程怡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整个人重重的、狼狈无比地栽倒在地。 她吃痛地呻吟了一声，刚想对姜茉破口大骂，却忽然看见了走廊另一端的人。 她立刻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朝着那个方向伸出手，可怜兮兮地呼唤：“顾总，茉姐她欺负我！” 第72章 我封杀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越来越近，姜茉没由来地心下略微一抖，觉得这脚步像是踏在她心头。 顾季臣大步走了过来，将程怡扶起。 “还好吗？”他问。 程怡泪眼朦胧的，看起来委屈极了：“顾总，我好痛，茉姐她踹我。” 顾季臣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我看到了。” “真的好痛，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程怡说话间，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表现得越可怜，顾季臣就会越生气，对姜茉的处罚也会越重，谁让顾总喜欢的是自己呢？ 而她也不怕自己表现得太过夸张，毕竟刚才她和姜茉在会议室里的对话，又有谁知道呢？ 他们看见的，只是她被姜茉欺负了。 想到这里，程怡的戏更足了，眼泪一串一串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茉姐，我知道让你当女三号是很委屈你，可是这是骆导的剧啊，许多人想演都没有机会呢。即便你觉得不愿意，你和顾总、和骆导提就行了，你为什么要把气撒在我身上呢？” 姜茉刚张嘴想说话，忽然眼前一阵发黑，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冷气不断往骨子里钻，让她发抖。 她知道，自己低血糖犯了。 她打开手包，从里边找了块儿巧克力出来。刚刚剥开包装纸，却被人狠狠一推搡，圆滚滚的巧克力球掉在地上，滚远了。 顾季臣扣住她的胳膊，利落地将她摁在了墙上。 “你非要找死是吗？”他的声音阴沉而寒戾。 他是特意在等程怡的，没想到看见的，就是她被人从房间里踹出来的那一幕。 而且又是这个女人，又是这个放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顾季臣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的修养马上就要被这个女人消耗干净，甚至他不打女人的原则，都快要被打破了。 不为别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放肆，太欠收拾了！ 她对程怡动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顾季臣逼近她，冷厉的眼神几乎要化为实质，将他眼里这个可恶的女人千刀万剐。 姜茉浑身无力，越来越冷，牙关都开始打颤。她眼前已经开始花白一片，连近在咫尺的顾季臣的五官都看不清。 不过她知道，他很生气，非常生气。 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对于她现在虚弱至极的身体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她想再拿一颗糖出来，却因为手指无力，手包也脱手掉在了地上。 “顾季臣。”姜茉的声调很轻很轻，“是她挑衅我在先。” “顾总，我没有！”程怡立刻反驳，“我只是好心好意安慰安慰茉姐，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误会我，这么曲解我的好心……” 顾季臣一字一顿：“之前我给你的警告，你是一个字都没有记住。” 不管是让她离他远点，还是离程怡远点，这个女人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她多会耍手段，多会找事，多会狡辩，顾季臣早就见识过了。 她没有一个字是可信的。 “你以为我真不能拿你怎么样吗？”顾季臣岑薄的唇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我封杀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句话，宛如一柄重锤，重重敲在了姜茉脑袋上，比她今天在机场被保温杯砸得那一下还要痛。 她唇角翕动：“你凭什么。”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就要被封杀？ “凭这里是顾氏传媒，凭你在我手里，懂了吗？” 姜茉的视线出现了片刻的清明。她看清了顾季臣眼里的轻蔑与不屑，还有那种正在玩弄弱小玩物的高高在上——十分可恶的上位者姿态。 姜茉真的很想扇他，可是她的手哪里还有力气，抬起来，也是软绵绵地落下。 顾季臣看出了她的意图，嘲讽更甚。 “只要我一句话，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希望你不要后悔，因为我的确，给过你许多次机会了。” 下完最后通牒，顾季臣松开了她。 姜茉像是一只失去了支撑的木偶，浑身虚脱地沿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 程怡没听清刚才顾季臣低声和姜茉说了什么，但是看她这么一副承受不住的姿态，想必是非常严厉的话。 暗自勾了勾唇角，顾总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在乎她。 她试探着勾了勾顾季臣的臂弯，轻声细语地道：“顾总，您也不用替我生气，我相信……我相信茉姐她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我们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机会？他不知道给过这个女人多少次机会了。 是她不识好歹。 “走吧。”顾季臣根本懒得再看姜茉一眼。 反正，封杀她之后，这个女人再没有机会出现在他面前。 “好。”程怡笑着，得意又挑衅地看了姜茉一眼。 姜茉艰难伸手，将掉在不远处的手包拽了过来。 手机在里边安安静静地躺着，显示正在录音。 是刚才她找创可贴的时候，顺便打开了录音软件。 “顾季臣。”她出声叫住了顾季臣，“你听。” 按下了播放按钮，当先播放出来的就是她那句：“你消息倒是挺快的嘛……” 接着便是程怡的贱嗖嗖的：“你猜呢？” 然后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如今这空寂的走廊内，显得十分鬼魅：“就算是我找的又怎么样……” 之后程怡挑衅的、恶毒的、故意找事的种种声音，都清清楚楚地被记录、被再次播放了出来。 程怡脸色煞白，几乎僵愣在了原地。她怎么都没想到，姜茉竟然录了音！ 录音播放完毕，本就安静的走廊，显得愈发的诡异了。 程怡脑袋嗡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顾季臣微微侧过身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问：“你们的冲突就是这么起来的？” 程怡嗫喏着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顾总……” “那录音里是怎么回事？”顾季臣拿一种程怡看不懂，但是却让她觉得分外心惊的眼神看着她，“难道录音是假的？” “不是假的，只是不完全，对，那只是一部分！”程怡抓住顾季臣的胳膊，急急忙忙地道，“您没听到前边，是茉姐嘲讽我在先，我才忍不住反驳的，前边……” 话还没说完，就听李瑞大喊了一声：“姜小姐！” 几人转头，便见本来靠墙坐着的姜茉，已经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第73章 顾总不是要封杀我吗？ 其实小时候，姜茉的身体还算不错。虽然她一直很瘦，但是很少生病。 是进了娱乐圈开始拍戏后，动辄的昼夜颠倒、赶不完的行程和航班、艰苦的拍摄环境，把她的身体拖垮了。 母亲的去世让她患上了双相，打那之后，她的身体就更差了。 低血糖晕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还记得之前有一次，为了赶戏，她没办法去医院，就带着留置针在片场，拍完后直接在医院住了一星期。 许芝心疼她，想尽办法想将她的身体调理得好一些，可是根本没什么成效。因为姜茉她太拼了，工作起来她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体。 姜茉醒来的时候，大脑还出现了片刻的眩晕。 她抬手揉了揉，却扯动了手背上的点滴。 有人拽住了她的不安分的胳膊，以免手背上的针跑了。 姜茉以为是许芝。 “帮我倒杯水吧芝芝，好渴。”她说。 对方没说话，很快就倒了杯纯净水过来。 “谢谢。”姜茉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水喝了一半，才终于看清自己床边的人，她一愣，却被水呛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顾季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咳完了，姜茉也终于明确想起了她晕倒前发生的一切。 她没好气地说：“顾总怎么在这里。” “录音。”他言简意赅，“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顾总你是没耳朵？”姜茉侧眼睨着他，讽刺道，“还是说我未卜先知，编了个假录音，来欺骗顾总您？” “前边没录的那部分，你说了什么。” 话到这里，姜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微微瞪大眼，像是觉得十分荒谬：“顾总不会觉得是我先挑衅的她程怡吧？” 她抬了抬手臂，让他看自己手背上的针：“我刚才都那样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家睡觉，我哪有那闲工夫和她东扯西扯？要不是她狗皮膏药一样拽着我不让我走，我至于进医院？这笔账我还没和你们这对狗男女算，你倒是先来怪我了？” 打了点滴，姜茉的精神头也好些了，说话也有气势了，再不像刚才在公司里那样软绵绵的，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了。 “而且顾总您不是都要封杀我了？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啊，反正我说什么您都不信，何必和我浪费时间呢。” 话落，她利落地重新躺下，并且拽起被子蒙住脸，多看顾季臣一眼都心烦。 顾季臣捏了下眉心。 诚然，从录音内容来听，当然是程怡在不断挑衅，姜茉就应付了那么一两句，她根本没有什么力气。要是说她先找的事，确实不怎么可信。 但是刚才，程怡一路上都在不断解释说她是无辜的，她是被姜茉逼急了才口不择言，她不是有心的。 顾季臣觉得烦躁。有录音在，他当然不相信程怡的解释。可是如果他不相信的话，就证明程怡是一个没事找事、心思恶毒、表里不一的人。 这个认知让他更不悦。 想到刚才录音中程怡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顾季臣面沉如水。 他扫了一眼床上这坨雪白的粽子，缓缓开口：“如果此事并非是你的错，那我收回我刚才在公司里的话。” 姜茉“唰”的一下掀开被子，盯着他：“收回？意思就是顾总不打算封杀我了？” 顾季臣敛下眼眸，长睫垂下一片深重的阴影，更显得他神情晦暗：“顾氏集团讲究公正。” “公正？”姜茉笑了，“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要是真公正，《青日》的女主就不会是程怡了，骆导明显不满意这个女主角。 这明显是顾季臣在运用职权为程怡谋私，还义正言辞地说什么公正？ 不要脸。 姜茉扬眉看着他：“顾总以为我欺负了程怡，所以就要封杀我。那事实是程怡在欺负我，如果讲究公正的话，顾总是否也要封杀她呢？” 顾季臣回视着她清凌凌的眼神，语调阴沉严肃：“姜茉，你适可而止。” “不是顾总您刚才说的公正吗？我延伸一下您的意思，您怎么又让我适可而止了？还是说，顾总您也是个双标的人，对程怡和对别人，不是同一个标准是吧？” 她的眼神不屈又倔强，恍然又让顾季臣想到了金月奖的那个晚上，她非要和他讨要一个说法的样子。 不过这次，她的语调明显是软的，而且带有很大程度的开玩笑成分，并非真的要和他讨要一个公正，只是在讽刺他罢了。 果然，说完后，姜茉就背过了身去，一副不打算再多说的样子。 顾季臣有些意外。 为了别人的奖项，她可以拿出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态势来。但是现在她自己受委屈了，她却摆出了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顾季臣没有再深思她的想法，毕竟除程怡之外的女人，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他现在该考虑的，是程怡，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听见顾季臣离开的脚步声，姜茉狠狠翻了个白眼。 不是，顾季臣是瞎了吗？他到底是看上程怡哪儿了，这程怡都成这样了，他还护着。 堂堂北城顾家的少爷不会没见过女人吧？他怎么能栽到程怡这种女人身上？ 姜茉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太可怕了，这男人的眼光真的太可怕了。 不像她老公，她老公眼光多好啊，能娶她当老婆。 顾季臣走到电梯口，正巧电梯门打开，他和里边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徐景同身边的许芝下意识站直了身子：“顾……顾总……” 顾季臣微一颔首，徐景同却和没看见似的，绕过他大步离开了。 走了两步，徐景同高大的身姿猛然一顿，复又转过身来：“顾季臣！” 顾季臣转头看向他：“徐先生什么指示？” 徐景同深吸几口气，按压下自己的火气。 许芝刚才已经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徐景同，给徐景同气了个够呛。 他妹妹平时过的就是那种日子？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在他妹妹跟前刷存在感了？ “陆……姜茉，姜茉是你公司的艺人对吧？” “是。”顾季臣点头。 “那就麻烦顾总照顾好她，最起码，我不允许别人欺负她。”徐景同盯着顾季臣，“不管是别人，亦或是你，都不行。” “哦？”顾季臣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角，“那我想知道，徐先生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的？” 第74章 时间自会证明 徐景同冷着脸，语气不善：“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就不需要向顾四少解释了。” “徐先生的确不需要向我解释，不过你需要知道，她现在还能好好地在这里，我就已经很给徐先生面子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想对她怎么样？” “按照她的所作所为，我怎么收拾她都不过分。” 徐景同向前几步，几乎是逼视着顾季臣：“据我所知，和她产生冲突的是另外一个小艺人，而且她是无辜的，她是受害者。她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顾四少你和我说她好好的？” “我不止在说这一次。”顾季臣语调淡淡，“具体她都做过什么，徐先生可以自己去问她。要是徐先生真的这么担心她，不如带她离开北城。省得我见她一次，心烦一次。” 徐景同一哽：“你看见她心烦？” 顾季臣敛眸，姿态松散，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烦得很。” 说罢，转身进了电梯。 徐景同被顾季臣这无比嫌弃的态度给惊到了。老半晌才反应过来，朝着电梯口大骂：“顾季臣你他妈真是瞎了眼，那么赏心悦目的一张脸你看了还心烦？你这辈子都看不见点好东西！” 骂完了，犹不解气。 许芝在旁边小声劝慰：“顾总大概心情不太好。” “谁心情好了？老子妹妹被他害进了医院，老子心情就好了？”徐景同气得撸起袖子，直奔姜茉的病房。 一进去，他直接就问：“一句话，你跟不跟我走。” 姜茉翻过身来：“你怎么来了？” 徐景同带着满身的怒气冲到她病床前，一把掀开她的被子，扯着她的胳膊就往床下拖：“什么都别说了，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不是不是。”姜茉一边解救自己的胳膊一边问，“哥，你说清楚，怎么了这是？” 她求救地看向许芝，许芝只得小声道：“徐先生刚才遇见了顾总，徐先生让顾总照顾照顾你，顾总拒绝了。” “嗐，就这点事儿啊？”姜茉乐了，“他拒绝不是很正常吗？他刚才都想封杀我了。” 徐景同更来气了：“他还敢封杀你？” “当然他已经收回那句话了。” “不是，人家都嫌弃你嫌弃成这样了，你还要在顾氏传媒呆着？”徐景同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你知道顾季臣有多嫌弃你吗？他说他看见你就烦！” 这才是徐景同最生气的点，他生气的是顾季臣对姜茉的态度。 他看不出顾季臣一点儿对姜茉的尊重。 然而姜茉还是一脸无所谓：“他看见我烦很正常啊，我看见他也烦。” 徐景同几乎暴走：“……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继续在这种暴君手底下呆着，你的日子还会好过吗？陆橙依，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你，让你回去过好日子怎么就和要你命似的？” “我昨天回周江了。”姜茉忽然说。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 “我去给我妈上坟了。” 徐景同愣了一下，周身的怒气，顷刻间敛了大半。 “我妈妈已经去世五年了，然而我还是没有勇气再在家里住哪怕一晚，我连她去世的那个卫生间都不敢进，因为我不敢面对她。”姜茉朝着徐景同笑了笑，“我连她都不敢面对，我怎么敢去面对她的家人呢？” 徐景同眉心一抽，烦恼无比地揉了揉头发，将本来有型的背头揉得乱糟糟的。 “说的这是什么鬼话。”徐景同的眉头几乎要拧成疙瘩，“一家人，你给我搞什么敢不敢的。” “小时候，一放寒暑假，班里就有许多小朋友回老家，说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起玩了。我就问妈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外公外婆。妈妈说，她做错了事，没脸回家。” “我问妈妈什么错事，妈妈说她不听话，惹外公外婆生气了，就再也不敢回家去了。” “后来我长大，才知道我妈妈做的错事是什么。是因为她选择了陆东程，不顾家里的反对，和陆东程私奔。要是她后来过得幸福也就罢了，偏偏她还和陆东程闹成这样，难怪她没脸回家。” “妈妈说，她成了家族的笑柄，谁提起她这个徐家的小女儿，都嘲讽说她恋爱脑、没见识，轻而易举就被一个穷小子骗走了。她说徐家的名声，就败在她这里了。” 姜茉小时候不解，这也不算什么大错啊，班里也有小朋友爸爸妈妈离婚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长大后，她知道了徐家，知道了徐家的地位，徐家的名声，才知道，妈妈在害怕什么。 她觉得她的不幸，不光是她自己的悲剧，还是徐家的污点。 “妈妈害怕的，也是我害怕的。”姜茉望着正在烦闷抽烟的徐景同，说，“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混出点名堂来吗？我不光是要证明自己，我更要证明我妈妈，她没有那么失败。最起码，她在这桩婚姻中唯一收获的——她的女儿，是成功的，是让她引以为荣的。” 所以，她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梦想都是，她不靠任何人，只靠她自己，闯出一片天来。 她要让徐家的人知道，她母亲的女儿，是个很成功的人。她母亲不是家族的污点，因为她养育了她。 病房里陷入了缄默，徐景同一言不发地抽完了那根烟。 他刚才的火气，已经在姜茉说完这些话后，完全消散了。 “家里没人会在意这些。”徐景同声音闷闷的，“你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们，都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生活，不需要你做其他任何事情。” 姜茉走过去，坐在了徐景同身边，嘲他扬唇一笑：“我知道。因为他们爱我，所以他们只希望我做个无忧无虑的小辈。但是我不能真的就毫无志向啊，我还是要证明我和妈妈的价值。” 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报答妈妈。 她希望，自己可以帮妈妈把丢掉的面子和名声，赚回来。 “至于顾季臣，你不必在意。”姜茉笑着说，“我和他之间是有些误会，但是我相信只要时间长了，就可以解决的。” 徐景同斜睨她一眼：“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姜茉轻轻点了点头。 毕竟，她接受过顾季臣的帮助，见到过他温柔、谦和、细腻、善良的一面。 她想，要不是他和顾季臣产生过一些误会乌龙，顾季臣现在也不至于这样对她。 时间自会证明人品。 第75章 女人的变化怎么就这么大呢 看见顾季臣从医院大门走了出来，一直等在外边的程怡立刻迎了上去。 “顾总。”程怡眼睛通红，“茉姐还好吗？” 顾季臣扫她一眼，语气冰凉：“还好。” 程怡被他冷漠的眼神看得心下一惊，急忙拽住了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道：“顾总，对不起，我错了。” 顾季臣闭了闭眼，强忍着要将她甩开的冲动，寒声问：“你错哪里了？你不是说是她先挑衅的你，你之后才那么说的吗？” “是啊，是她先挑衅的我，她说我不配当女主，更不配她给我当女三号。我说的错指的是，我不该和她一般见识，就算她说我，我也不该真的被她激怒，说出后边那些……难听的话。” 反正前边那一段没有录音，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至于后边的，既然她说了，她认了就是了。 顾季臣心中烦郁，他实在无法将录音里边那个嚣张跋扈的人，和面前这个、和短信里那个、和电话里那个他的妻子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面对他和面对别人，她的态度差别就可以这么大呢？ 顾季臣上了车，程怡不得不放开了他。 她站在外边，不安地绞着手指，眼眶通红。发丝被夜风扬起，贴在颊边，更显得狼狈可怜。 车子开出，程怡跟着跑了几步。 “停车。”顾季臣不耐地出声。 他深吸一口气：“让她上来。” 程怡惊喜，以为顾季臣是原谅她了，却不料她上车之后，顾季臣只闭着眼睛，一个字都不和她说。 汽车往她所住的公寓的方向驶去，冷不丁，顾季臣忽然出声：“录音说，姜茉今天在机场被人堵了，是你做的？” “不……”程怡下意识就要反驳，却不料顾季臣忽然睁开眼，看向她。 顾季臣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不光眼型流畅，眼瞳漆黑，最主要的是他眼神里那种睥睨的冷漠，十分契合他本身矜贵冷傲的气质，让人在这样的眼神的注视下，根本无法说谎。 程怡的脊背不由得塌了下去，她低着头，声音细弱蚊蝇：“是我。” 顾季臣搭在膝头的手不紧不慢地点着，另一只手撑着额角，问：“原因。” “你不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程怡又哭了起来，“自我出道开始，别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将我和姜茉做对比。顾总，你是天之骄子，你一定不知道那种一直被人压着、一直冒不出头的憋屈感。姜茉永远压在我上边，不管我做什么，别人都看不到，他们只会说，我不如姜茉。他们只会骂我，羞辱我，嘲讽我。” 程怡轻轻扯了扯顾季臣的衬衫袖口：“顾总，这次您给我的这个本子，是我接到的最好的，您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有多感激您。所以我就有点飘了，我实在是……被压了太久，太憋屈了。” “我就是想让姜茉也尝一尝我曾经尝过的苦，我也没有真的伤害她呀……我在录音里说的那些，就是嘴上过过瘾而已，我哪里会真的去伤害别人呢？” 程怡心里十分没谱，因为顾季臣始终一言不发，程怡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不知道自己的卖惨有没有用。 她猜应该是有的吧，毕竟男人，不是都对可怜弱势的女生有保护欲吗？更何况顾季臣还那么喜欢她。 程怡更近地往顾季臣那边凑了凑，撒娇：“顾总，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顾季臣拂开了她扯着自己袖口的手。 程怡惊慌：“顾总……” 顾季臣轻吸一口气：“下不为例。” 程怡瞬间破涕为笑，还自认为俏皮可爱地敬了个军礼：“是！” 顾季臣心里着实不悦，也没功夫搭理她的卖乖，车子停下后，就让她下去了。 吴园看见她，紧张地问：“顾总怎么说？” 程怡擦了擦泪痕，得意一笑：“还能怎么说？他还舍得真的责怪我吗？” “那就好，看见他进了姜茉的病房，我都吓死了。”吴园拍着胸口，“我好怕姜茉和顾总告你的状。” “她肯定告了，但是顾总未必会信呢。在顾总心里，她和能我比吗？”程怡得意地说。 “哦对了，秦总今天又来电话了，说下周末来找你……” “说我没空，直接打发了他。”程怡脸上满是厌恶，“什么东西啊，癞皮狗一样，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脸，真是看见他就反胃。” 吐槽完，程怡坐进了沙发里，指挥吴园：“快给我按按，这两天可累死我了。” 吴园也累，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无奈得给程怡按摩，不然她不知道又要怎么作。 回去的路上，顾季臣面色沉静如水。 “录音。”他忽然出声。 李瑞急忙将从姜茉那里拷来的录音给顾季臣发了过去。 点开，程怡那嚣张跋扈又充满恶意的挑衅声音在车厢内响起。顾季臣听了一段，脸色愈沉，直接打开车窗，将手机掷了出去。 车内一下子安静了，李瑞大气不敢出一下。 半晌，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或许程小姐只是无心之失。” 顾季臣眸光森冷。 明明她回去看了奶奶，让奶奶那么高兴，怎么一回来，她就做了那么让人反感下头的事情？ 奶奶一直叮嘱让他好好对她。可是她做的那些事情，奶奶知道吗？奶奶知道她为了拿奖不择手段，知道她为了出一口气，让同事难堪吗？ 知道她其实已经变了，再也不是奶奶认识的那个单纯善良美好的小姑娘了吗？ 越想，越是郁结。 私人手机忽然响了，顾季臣拿出来一看，是陈天扬的电话。 “臣哥，你说女人这东西，她变化怎么就这么大呢！”陈天扬醉醺醺的声音传来，“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孤家寡人一个，才最轻松。” 要是以往，顾季臣是绝对懒得搭理陈天扬这种浑话的。但是今天他心情实在算不上好，尤其陈天扬第一句，着实戳到了他。 是啊，变化怎么就这么大呢。 “你在哪里。”他问。 陈天扬打了个酒嗝：“我能在哪儿，阑珊啊。我告诉你，刚才周瑾淑那个傻逼女人来找我，二话不说就给我一个耳光，就因为我让姜茉拍我的戏……” 顾季臣直接挂断电话，对司机道：“去阑珊。” 第76章 你可真够自私的 姜茉的吊瓶还没有一瓶没打完，护士来换药的时候，叮嘱姜茉明天还要接着来打，否则她下次还有可能晕倒。 好，这次可给徐景同又找到话题了。他不唠叨让姜茉跟他一起回家了，开始唠叨姜茉的身体了。 “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你这么高的个子有没有九十斤？你天天吃不吃饭？” “顾季臣是不是把你发配到工地上去做苦力了？” “你就不能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休息？反正你也不怕掉人气，毕竟你现在也没什么人气。” “你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姜茉捂住了耳朵：“师傅，别念了。” 好在这个时候忽然来了个电话，姜茉急忙拿起手机：“瑾淑？” 手机里传来一个带着点醉意的女声：“茉茉，你不在家吗？怎么没人来给我开门啊。” “你在我家门口？可是我现在在医院呢。” 半个小时后，面带酡红的周瑾淑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彼时姜茉已经打完了最后一瓶药。 “怎么了这是？”周瑾淑捏着姜茉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没事，低血糖犯了。”姜茉说。 徐景同凉凉地加了一句：“怎么不说你贪吃坏了肚子呢？多大的人了连吃饭都不会。” 姜茉十分无语：“我不吃饭你也念，我吃了饭你也念，你到底让我怎么样嘛！” 徐景同瞥她一眼：“我让你像个正常人一样。” 姜茉不想理他。 周瑾淑用胳膊撞了撞姜茉，低声问：“谁啊这是？” “神经病！”姜茉没好气。 “陆……”徐景同语塞。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女生和姜茉是什么关系，能不能暴露她的本名。 一下子哽住，徐景同气得冷哼一声，瞪了姜茉一眼，大步走了。 周瑾淑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才又捅了捅姜茉：“追求者啊？” “不是。”姜茉转而看向她，“你这是从哪个局上下来的？喝成这样。” “哦对对，你说这个。”周瑾淑叉着腰，“刚才在局上，我听见小道消息，陈天扬让你去拍他的新电影？” “你知道了？”姜茉怕周瑾淑心烦，一直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靠，看来是真的？陈天扬真让你去拍？你拒绝了他没有？”周瑾淑一连三问。 姜茉拍了拍她，打算应付过去：“没事没事，我能处理，咱们现在回家睡觉。” “不行！你说清楚，他逼着你拍了是不是？”周瑾淑瞪大眼，“哪能真让你去拍他的电影？就他那水平，不是让你雪上加霜吗？你现在的口碑本来就不太好听了，还容得起他再嚯嚯？” 她拽着姜茉的胳膊，大步往外边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我明确拒绝，你是绝对不可能去拍他的烂戏的！” “别别别。”姜茉生怕俩人又因为她的事情吵起来，急忙道，“主要还是我想拍，不是他……” “你别骗我了，你会想拍他的戏？你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周瑾淑直接拆穿了她。 然后她不由分说，载着姜茉直奔阑珊。 周瑾淑是这类声色场合的常客，阑珊外边的迎宾一见到她，立刻迎上前来：“周小姐，您来啦？” 周瑾淑一脸的凶神恶煞：“带我去找陈天扬！” 姜茉一看见阑珊这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都有些头皮发麻了，她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上次在这里挨了一刀子的事情都快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 —— 顶楼包厢内，陈天扬喝得烂醉如泥。 “他妈的，没想到姜茉把我找她拍戏的事情告诉周瑾淑了，这傻逼娘们刚才打电话又和老子吵了一架！”陈天扬狠狠砸了手中的酒杯，“草，老子根本不知道她们两个认识！” 顾季臣眉心微动，姜茉找了周瑾淑？ “她还说，我是在祸害她闺蜜。我怎么就祸害了？我戏都还没拍，她就知道老子不行？老子就知道，她周瑾淑从来没有看得起过我！” 陈天扬拿起酒瓶晃了晃，却发现已经空了，于是推了一把身边坐着的陪酒小姐：“去，给老子拿酒去！” 顾季臣斜睨他一眼：“就你和周瑾淑这表面夫妻关系，你还在乎她怎么看你？” “老子当然不在乎她，谁他妈的在乎她！”陈天扬舌头都有些大了，“我就是……我就是不想被别人看不起！” 他红着眼睛，盯着顾季臣：“阿臣，你知道，我原生家庭条件不好，娶了她周瑾淑后，多少人说我攀高枝，多少人骂我凤凰男！别人看不起就算了，可是她周瑾淑凭什么看不起我？是她把老子带到这个圈子里的！” 他指着门口，大骂：“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看不起老子，她周瑾淑那个贱人也不配！” 很抓马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开了。 而他口中的“贱人”，也出现在了门口。 偌大的包厢内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周瑾淑的性格和她名字里的“淑”绝对没有任何关系，是泼辣那一卦的。 再加上她今晚也喝了不少，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直接冲了进来，随手端起一杯酒就朝着陈天扬当头泼了过去。 “我不配？我不配什么？”周瑾淑居高临下地指着陈天扬，“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指责我？陈天扬，你自己的事情做得多恶心你心里没数？” 陈天扬霍然起身，一声怒吼：“老子做什么了？” 周瑾淑冷笑一声：“你和我要两个亿筹拍新电影，我没给，你就让姜茉去当你的女主角，不就是想以此来威胁我吗？你知道姜茉和我关系好，我肯定不想让她拍你的戏，到时候你就可以以此和我谈条件，我把钱给你，你就放过姜茉，是不是？” 陈天扬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眼神出现了片刻的迷茫，像是在消化周瑾淑的话。 “陈天扬，你真够恶心的。你自己导出来的戏有多烂你自己心里没数吗？现在还敢来祸害我的好友？我告诉你，姜茉绝对不可能去拍你的烂戏，知道吗？绝对不可能！” 周瑾淑吼罢，姜茉感受到一束沁凉的、阴寒的、幽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回望过去，撞入了顾季臣讥诮的眼神中。 顾季臣别过眼，轻轻一抬手，包厢里的人纷纷扯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目前都不太清醒的夫妻。 顾季臣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经过姜茉身边的时候，他扫了她一眼，淡漠又不失奚落地说：“这就是你的手段？连人家夫妻感情都利用，你可真够自私的。” 第77章 你要做的，是服从 姜茉：“？” 不过她立刻就明白了顾季臣的意思：“你以为是我不想拍陈天扬的戏，所以找了周瑾淑，让她和陈天扬来说？” 顾季臣睨她一眼：“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就怕他们两个吵架，我都没将陈天扬来找我的事情告诉周瑾淑！” 不管是周瑾淑打电话和她借房卡，还是去参加周瑾淑的生日宴，姜茉都将这件事捂得严严实实的，就怕再让他们本就恶劣的夫妻关系雪上加霜。 然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知道周瑾淑从谁口中听到了消息？ “陈天扬明确说，是你找的周瑾淑。” 比起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顾季臣当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好友。 “我去问他。” 她倒是要问问陈天扬是哪只耳朵听见她去找周瑾淑了。 然而还没推开这扇门，她就被顾季臣拽住了。 他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搡到了墙上。 “上次来找我，便是想拒绝。没达成目的，就去找了周瑾淑？”顾季臣阴沉地盯着她，“就你这种人，也配有朋友？” 他的手缓缓下移，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白皙的肌肤上，有一道淡淡的红痕。是上次的刀伤留下的浅浅的痕迹，尚未完全消退。 顾季臣的拇指指腹轻轻抚弄着这道痕迹，他指尖冰凉，莫名让姜茉又想到了上次，被寒刃抵着的恐惧。 她微微颤栗起来。 “你利用周瑾淑我不管，但是你不该给陈天扬造成困扰。他们夫妻如今的争吵，是你造成的。” “我说了，不是我！”姜茉怒斥，“我没有找周瑾淑！你让我拍陈天扬的戏，我接了，就没打算反悔！” 她狠狠瞪着顾季臣，胸口因为气怒而剧烈起伏。 顾季臣今日的心情着实算不上好。他只是一直压抑着火气，没有和程怡发泄出来。 刚才和陈天扬喝酒的时候，陈天扬一口一个羡慕自己，却让他愈发烦闷。陈天扬是不顺，但是程怡这屡次三番做的事情，就让他心里顺畅了？ 陈天扬和周瑾淑婚姻不顺，他可以出来借酒浇愁，可以逢人便吐槽。但是他和程怡之间的事情，他又能说给谁来纾解？ “顾季臣，你是不是暴君当习惯了，听不进人话了？”姜茉的声音比眼神更凌厉，“陈天扬是你的朋友，你不想让他难受。周瑾淑难道就不是我的朋友了？我会想让她不好受吗？” 她双手捏着顾季臣的手腕，狠狠将她盖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扯了下来：“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顾季臣一个人，会为朋友着想！” 他顾季臣心情不好，她心情就好了？ 本来身体就不舒服，从周江回来的飞机上还被他阴阳怪气了一通。接着又去开会，还被程怡那个小贱人嘲讽，被他们两个弄得晕倒去了医院，现在从医院出来，又在被他责难。 姜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和顾季臣还有程怡这对狗男女到底犯的什么冲。只要遇见他们，就能倒霉成这样。 “其实顾总，你有时候别管我，管管你身边的人，说不定更有奇效呢？你让我离程怡远点，你怎么不让她离我远点呢？你嫌我给陈天扬带来了麻烦，一开始你就别让他来找我不就行了？” 姜茉越说越气：“你管不好他们，他们不断给我带来麻烦，你却又来和我算账，这叫什么道理！” 顾季臣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和我讲道理？” “怎么，不行？” “别人可以，你不行。”顾季臣微微俯身，“你该做的，是服从。” 既然签在顾氏传媒，那就对程怡，对陈天扬，对他顾季臣身边的所有人，都服从。 “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程怡不是你能招惹的人。所以她对也是对，错也是对。不管你和她产生什么冲突，她永远都是对的那一方，明白？” 姜茉被他这丝毫不讲道理的混帐话气得脑袋发晕：“凭什么？就凭她是你的相好？你就一点道理都不讲？” 顾季臣嗤笑一声：“在北城，你的确没有资格和她讲道理。” 无论他和程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都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情，与外人无关。 在外人面前，程怡是他的妻子，是他三年未见的人。以前她受欺负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但既然现在他回来了，便不可能再让她受哪怕一点委屈。 即便她有错，也只能他来指摘，别人还没有那个资格。 姜茉长这么大，真的从来没有遇到如此蛮横无理、目中无人、黑白不分的人。 她甚至觉得自己妄图和他讲道理，都无比可笑。 这人听得懂道理？他脑中只有“霸权”二字。 她勾了勾嫣红的唇，冷然一笑，颇为挑衅地道：“既然你这么宝贝你的心肝程怡，那你最好寸步不离地看好她。毕竟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要是哪天把我惹急了，我打狗真的不会看主人的！” “还有你的好友。”她抬手指向这扇紧闭的房门，毫不畏惧地回视着顾季臣铁青的脸色，“我明确告诉你，他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算！拍他的戏我只当又捡了一袋垃圾，他真不配我去麻烦我的朋友。” 话音刚落，一直紧闭着的房门忽然打开了，眼睛通红、头发也乱糟糟的周瑾淑走了出来。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外边的气氛比刚刚爆发了惊天争吵的里边还要凝滞、还要让人窒息。 她有些迷茫地看向顾季臣和姜茉：“你们怎么了？” “没事，倒是你，他和你动手了？”姜茉急忙问，大有一副周瑾淑点了头姜茉就冲进去和陈天扬决一死战的架势。 “没有，没有。”周瑾淑烦乱无比地拽着姜茉往外走，“我们走吧。” “很好。”顾季臣忽然出声，让姜茉脚步一顿。 “你刚刚的宣战，很不错。”顾季臣慢条斯理地对上姜茉回望过来的眼神，“你最好从今天开始期待，程怡一根头发都不会少。否则，不管是谁做的，我第一个记在你头上，你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还得起。” 第78章 夫妻像仇人 “怎么回事？顾总怎么会威胁你？”周瑾淑的醉意也被顾季臣的冷脸给吓退了。带着姜茉上车后，她便忍不住问。 姜茉降下了车窗，任由夜风吹拂着自己。她眯眼揉着太阳穴，缓解脑中的刺痛。 她和顾季臣之间那档子乱七八糟的事情，该怎么和周瑾淑说呢？ 于是她三言两语地解释：“她看上了程怡，自然就不待见我。” 周瑾淑张大嘴，讷讷地“啊”了一声。 这就难办了。 那群二世祖，一旦看上谁，新鲜劲儿还在的时候，是会把人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的。更何况顾季臣这种，二十多年没传出过一个绯闻来的，这次忽然看上了程怡，怕是动了真感情。 那姜茉以后……周瑾淑烦躁地拔出根烟，心情糟透了。 “所以，是顾季臣让你去拍陈天扬的戏的。”周瑾淑现在也算是弄明白了。 姜茉轻轻点头：“嗯。” 周瑾淑冷笑一声：“这他妈真是……草，顾季臣不知道陈天扬那废物东西导出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吗？他他妈的就是不拿你当人看。” 姜茉反而笑出了声，反过头来安抚周瑾淑：“别生气，最多无非就是再拍一部烂剧罢了，我还怕这个？” 周瑾淑狠狠吸了口烟，无语地看向她：“你是债多不愁虱多不痒是吧？” 姜茉朝她伸出手：“给我来一根。” “你抽？” 姜茉自顾自地将烟盒拽过来，从中抽出一根细长的烟来，衔住，点燃，动作流畅得俨然是一个老烟枪。 然而才吸了一口，就呛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了起来。 “之前拍一部戏，里边的女主角是会吸烟的，那时候学的。”姜茉一边咳嗽一边说。 为了让那个角色吸烟的时候看起来不假，她认认真真学了抽烟。只不过她对这玩意没兴趣，那部戏之后就没再碰过了。 而今天，实在是她的心情太差了。 不被信任、不被理解、动不动就被责怪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等回了住所，洗漱完之后，天都亮了。 姜茉和周瑾淑躺在一张床上，两人已经许久没有一起睡觉聊天了。 周瑾淑吸了吸鼻子，闷闷道：“今儿我扇了陈天扬。他嚷嚷着说他找你是为了拍好戏，并不是为了威胁我，他甚至不知道我们两个认识。” 周瑾淑闭上眼，长叹一口气：“这话我倒是信，他不认识我的朋友，不奇怪。” 毕竟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强求来的感情，就是这样的。 “茉茉，对不起。”周瑾淑说，“没能帮你拒绝了他。” “没事儿。”姜茉笑得十分坦然，“我不是说了吗？就当再多一部烂剧。不过往好处想想，说不定这一次，他就成了呢？我也跟着翻身了。” 周瑾淑被她这话逗笑了：“他啊……他还能成？他要是有那天赋，早成了。” 呢喃着叹息完这句话，周瑾淑就睡了过去。 姜茉却没有什么睡意。 望着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的熹微日光，她不由得回想起了她刚认识周瑾淑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被陆家认回去不久，跟着去参加了一次宴会。 彼时她双相发作，心情处于低谷，正在楼顶徘徊，思考着一会儿该从哪个位置跳下去。 到顶楼偷偷抽烟的周瑾淑在她跳下去的时候，拽住了她，为此还弄得右臂脱臼了。 回到宴会上，周瑾淑说自己栽了一跟头摔脱臼了，然后被众人哄着送去了医院，她朝姜茉挤了挤眼睛。 姜茉去看她，她神秘兮兮地说：“我认识你，你是去年的星光影后。你们当时的颁奖典礼，我也去了。” 姜茉有些意外：“你去做什么？” 周瑾淑嘿嘿一笑：“我去找我喜欢的人。” 姜茉：“哦。” 她没兴趣知道周瑾淑喜欢的人是谁，因为那个时候，她对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兴趣。 但是周瑾淑显然是个自来熟，告诉姜茉她喜欢的人叫陈天扬，是个导演，且以后未来一定会是个名导。 姜茉没听过这个名字，显然这人没导出过什么大作。 然后莫名其妙的，周瑾淑就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周瑾淑和陈天扬结婚的时候，邀请她当伴娘，姜茉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并为此排行程、做准备，然而她没想到，婚礼前夕，她的双相又发作了。 这个病就是这样，像一个埋在那里的定制炸弹，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作。 姜茉用一根绳子把自己吊在了树上，幸亏许芝发现得及时，将她送去了医院。姜茉就这样错过了周瑾淑的婚礼，为此，她无比内疚，病得更重了。 所以陈天扬并没有见过姜茉，毕竟当初婚礼，他也只知道那个有事没能来成的伴娘叫陆橙依，而这个陆橙依是圆是扁，他并不知道。 姜茉也知道，周瑾淑从大学的时候，就在喜欢陈天扬。而陈天扬，喜欢的是别人。 从小养尊处优呼风唤雨的周瑾淑怎么会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于是她直接去找陈天扬，抛出了最俗气也是最有用的诱惑：钱。 只要陈天扬和她在一起，她就出钱，给陈天扬拍戏，实现他的导演梦。 陈天扬家境可以称得上是贫寒，在学校的时候为了拍个十几分钟的短片就已经竭尽全力。动辄几千万、上亿的商业大片，他连想都不敢想。 在剧烈的挣扎后，他答应了。他抛弃了自己的女友，和周瑾淑结了婚。 而周瑾淑也履行了她的承诺，陈天扬要多少钱，她就给多少钱。陈天扬想拍什么，她就让他拍什么。 但是周瑾淑这个圈子哪里是那么好进的呢？姜茉也知道那些出生在罗马的少爷小姐们有多不可一世。陈天扬在这个圈子里，可谓之受尽了白眼。 越是被人看不起，他越是急切证明自己。可是他越急，呈现出来的东西就越烂。 外界的攻讦、内心的愤懑，终于有朝一日爆发。陈天扬大骂周瑾淑，说她将自己带来了这个圈子，害得他受尽白眼。说她还害得他和真爱惨淡分手，说她害得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周瑾淑不止一次问姜茉：“我做错了什么呢？” 她就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她也让陈天扬做了选择，是陈天扬选的她。 她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在金钱上对陈天扬从来没有吝啬过。 她给足了陈天扬面子，凡是让她听到有人说陈天扬一句不好，她必然当场翻脸，将陈天扬维护得严严实实。 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夫妻关系还是跌至如今的冰点。 姜茉想，感情这东西，总得是相互的。一头热的话，感情无法长久。 她倏然一怔。 那她呢？ 她和她那塑料老公的感情，又能维持多久呢？他们俩这……连一头热都算不上。 但是这种感情起码能有个好处，就是好聚好散，不至于闹得陈天扬和周瑾淑这样，夫妻和仇人似的。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手机上忽然来了条消息，是塑料老公发来的—— “早上好，吃过早餐了吗？” 第79章 塑料老公的好意心领了 顾季臣没有回住所，就在阑珊的顶层包厢里呆着。 已经醉醺醺的陈天扬顶着满脑袋的巴掌印，还在灌酒。 “这女人，就是他妈的善变！”陈天扬嚷嚷着，“那周瑾淑从前都不敢和老子大声说话，你看看现在，都敢和老子动手了！” “假的，都是假的！什么百依百顺，什么矢志不渝，都是假的。她现在露出来的，才是她的真实嘴脸！” 陈天扬举着酒瓶子往顾季臣身边凑：“阿臣，你以后找媳妇，可得擦亮眼，一定一定要看透她们的真面目，千万不能被她们给骗了！这女人啊，就会骗人，越漂亮的越会骗！” 醉醺醺的陈天扬当然看不到顾季臣本来就阴沉的面色，更沉了，几乎能滴出水来。 顾季臣一把推开了陈天扬，让他身上的酒气离自己远点。 “被骗？也没看见你被周瑾淑骗了什么啊。”顾季臣斜睨着他，“你当初娶她，不就是为了钱吗？也不是为了喜欢。” “放屁！”陈天扬歪着脑袋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往顾季臣这边走，“不喜欢她，老子和她结婚？” “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顾季臣下颌抬起，示意他胸前。 陈天扬低头，晕乎乎地看见自己胸口有好几个红色唇印。 刚才周瑾淑揍他，好像就是因为这个…… 不对，她是因为姜茉才揍他的，和他身上的唇印没关系。 一想到这个，陈天扬的酒忽然醒了大半。 周瑾淑什么意思？现在看见他身上有女人的唇印，她都无动于衷了？ “老子问问她，老子给她打电话。”陈天扬晕头转向地找自己的手机，然而找了半天，也没找见手机被他扔到哪里了。 倒是找着找着，他直接倒在地上睡过去了。 顾季臣叫了人进来，让他们把陈天扬扶到里边的休息室，又让人收拾了这包厢里的一片狼藉。 而他自始至终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没人知道这位老板在想什么。 倒是过了一会儿，奶奶的电话就来了。 老人家都起得早，六点多就在准备早餐了。 “阿臣，我刚才收拾厨房的时候，找到了我过年做的几包菜干。我今天给你寄过去，你帮我带给橙依哈，她爱吃。” 顾季臣“嗯”了一声，声音微哑：“您怎么没直接拿给她？” “嗐，我以为吃完了嘛，不然还用你啊？前天我做了一小碟，以为那是最后的一点了。橙依都吃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呢。” 老一辈的，看见小辈吃东西吃得多，就高兴。 “我也不知道橙依现在爱吃什么，反正这菜干她爱吃，就都给她，等她吃完我再给她做。阿臣，你得照顾好橙依啊，起码让她好好吃饭，你看看她瘦成什么样子了。” 周奶奶说起这个就心疼：“那个娱乐圈真不是人呆的，好好的孩子呆了两年，精气神儿也吃不好了，人也瘦了。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哪个瘦成她那样的？不行啊，你得让她多吃饭。” “程依没有亲人，她那个爹是个不靠谱的，我又离得远，她孤身一人在大城市闯荡，辛苦得很。我为啥让你们结婚，不就是想让你照顾照顾她吗？之前你在国外就算了，现在你回来了，必须照顾好她。最起码，下次让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得胖一圈，听见没有？” 顾季臣捏了捏眉心：“听见了听见了。” “你小子又不耐烦了？” “没有，绝对没有。”顾季臣说，“您放心，我从今天开始，一定盯着她吃饭，好吗？” “那当然好。”周奶奶笑了起来，“我们阿臣办事，奶奶肯定是放心的嘛。有你在，奶奶也就不用一直记挂着橙依了。橙依是个特别好的孩子，你千万千万要对她好，方方面面对她好，听见没？” “听见了。” 程怡的好，奶奶真的是打一次电话叮嘱一次，顾季臣已经对她那套说辞倒背如流了。 挂断和奶奶的电话，顾季臣唇角的笑才一点点隐下去。 不得不说，奶奶刚才的话，让他忽然想明白了。 没有亲人、孤身一人闯荡、很辛苦……所以她才被打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社会不是象牙塔，娱乐圈更是鱼龙混杂。在这样的地方，要是真那么单纯，很快就会被吃掉。 她耍手段、使诡计，不就是为了向上爬吗？ 想往上走的人有什么错。 他不该对她要求太严苛。既希望她保留最原始的纯真与良善，又希望她在这个圈子里独善其身，不为世俗所浸染？ 那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毕竟，他也没有为她建造一所象牙塔。过去三年，他没有帮到她任何。 所以，他亦没有指责她的资格。 想到这里，顾季臣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不是人。 他昨天对她的态度，好像有些太差了。 又想起了她可怜兮兮地等在医院外边，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己的可怜模样。 该道歉吗？ 顾季臣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几个道歉的字眼，却总觉得违和。 她昨天对姜茉的挑衅，的确也有错。要是他道歉，未免有纵容之嫌。要是她以后再做出那样的事情，又要怎么办？ 于是他直接按照奶奶的意思，问了一句有没有吃早饭。 那边几乎是秒回：“还没有呢。” “那一起吃个早饭？我去接你。” “有些累了，不太想动。” 姜茉的确是累了，从周江一直折腾到现在，她都没有再吃一口东西，再睡一会儿觉。现在为了一口早饭出去，她才不呢。 即便是塑料老公邀约，她也提不起精神了。 不过塑料老公今天表现良好：“那我买好去送给你，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不麻烦你了。” 现在外卖软件这么发达，她要是真想吃直接点外卖就行了，还用他亲自来送？ 不过塑料老公的一番好意她倒是心领了。 但是这几个字在顾季臣眼中，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她生气了。 他能明显感觉出她的冷淡和疏离，她就是生气了。 捏了下眉心，他叫来李瑞：“程怡今天在哪里？” “程小姐上午在嘉颜，拍摄新的宣传图，您要过去吗？” 顾季臣点头：“要去。你……去帮我准备个礼物，我带过去。” 第80章 你抢了姜茉的代言，对吗？ 嘉颜总部大厦的一楼是展区，展示嘉颜品牌最新的、还未上市的各类化妆品、护肤品。当然能来这里挑选、购买的，都是受到邀请的嘉颜高级会员。 程怡今天的拍摄也会在这里进行，此时，她正在旁边的休息室里进行妆造。 化妆师小心翼翼地给她上着妆，都不敢大声呼吸。因为她能看出来，程怡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扫了一眼面前桌子上摆着的各色油彩，想着一会儿这些东西又要糊到自己脸上，程怡烦躁极了：“烦死了，拍拍拍，上周刚拍完，这次又要拍，一大早的都不让人休息。” 马上就要进组了，进组之后还不知道要被骆红峰那个老女人怎么磋磨，程怡还打算趁着这两天好好休息休息，结果一大早又被嘉颜叫过来重拍物料，这给谁谁心情能好？ 吴园说：“陈总监的严格是业内出名的。” 程怡冷嗤：“严格？说不定她就是故意找事呢，这样显得她能挑出毛病来，有能耐。” 吴园立刻制止她：“你别说了，小心让嘉颜这边的人听到。” 程怡才不听这个，继续吐槽：“拍了这么多代言，就是嘉颜的事儿最多。才两个月，我都重拍过多少次了？以前也没这么麻烦。” 吴园想说，你以前也没接过这么大的代言啊。 不过她还是好声好气地劝说：“嘉颜马上就要开新品发布会了，要求严格一点也正常。等发布会开完，你的拍摄就会轻松很多。” 程怡眼珠子转了转：“姜茉以前也是这样的？” “谁都是这样的。”吴园道。 以为大牌代言人这么好当的吗？ 程怡越想越烦躁，不由得皱起眉头，化妆师忍不住小声说：“程小姐，请放松面部。” 程怡狠狠瞪了化妆师一眼，又对吴园说：“去给我买杯热美式。” “刚才来的时候在外边的咖啡机里看见冰美式了，喝冰的吧，去去水肿。” “我要热的，听不懂人话吗？”程怡猛得一拍桌子，转头怒瞪着吴园，“我想喝什么用你教我？” 因为她突然转头，化妆师猝不及防，眼线笔在她脸上，斜斜拉出了长长的一道，从右眼角到左嘴角，整个妆面都被破坏了。 又得洗掉重画。 想到那复杂的流程，程怡的烦躁到了临界值，一个巴掌直接扇上了化妆师的脸，怒吼：“你的手是干什么的？用不用我给你剁了啊！” 化妆师抿了抿唇，不说话，甚至没有摸一下自己的脸，立刻拿起卸妆膏处理她脸上的瑕疵。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她又朝吴园大吼。 一大早的咖啡厅都还没有开门，吴园真不知道去哪里给她买热美式。但是她没再多说，转头去了。 一打开休息室的大门，她被外边的人吓了一大跳：“顾……顾总？” 程怡听到这个称呼，也愣住了。仓皇转头，果然看见了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的顾季臣。 他身后还跟着李瑞和江力，他们两个也正用一种复杂无比的眼神看着她。 显然，她刚才的所言所行，他们都知道了。 程怡推开化妆师，急忙走了过来：“顾总，这么早您怎么来了？” 她面上还算镇定，心里却早就天塌了。到底怎么搞的？顾总怎么一大早会出现在这里？ 顾季臣的目光缓缓越过她，落在里边那个手里还捏着卸妆棉的小姑娘脸上。她神情怔忪地看着她们，左脸上的五指印分外清晰。 “为什么打人。”顾季臣平静地问。 “她没给我画好，这么大的瑕疵，就导致我整个妆容都要卸掉重新画。顾总，您知道戏曲的妆容有多复杂吗？”程怡瘪着嘴巴说，显得她还挺委屈。 顾季臣垂下眼眸，睨着她色彩斑斓的脸，忽然觉得她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简直就是面目可憎。 顾季臣的脸色越来越冷，程怡也越来与心惊。她来不及更多思考，急忙道歉：“顾总，对不起，我刚刚只是没有控制好我的情绪，我……” 顾季臣蹙了下眉头，十足不耐地打断了她：“你该道歉的是我吗？” 程怡一愣，急忙转身跑到化妆师身边，捧着她的脸，忙不迭地说：“对不起啊，都是我的错，我刚才太冲动了，你疼吗？我去找个冰块给你敷一敷？吴园，快去找冰袋！” 被欺负惯了的化妆师哪里敢多说，急忙摇头：“没事，我没事。程小姐您坐下，我赶紧给您化吧，马上就要拍摄了。” 程怡却又跑到了顾季臣面前，眼巴巴地望着她：“顾总，我已经道歉了，我刚刚真的只是太着急了，我怕妆花了再画的话时间不够，影响了拍摄进度，所以才生气了，我……” 顾季臣转身就走。 程怡想也不想地就追了出来，赔笑说：“顾总，您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不是。”顾季臣神情冷冽。 “顾总，我知道您是来看我的，不然您不会这么早过来的。您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程怡跟在顾季臣身侧，洋溢着热情的笑意，讨巧卖乖。 顾季臣步子很大，程怡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她光顾着扬头和顾季臣说话，没注意到转角的时候，撞上了一名嘉颜员工。那名员工怀里抱着的东西，哗啦啦洒了一地。 顾季臣脚步停下，垂眸一看，眼神微微凝住。 地上洒着的，都是照片、海报、图册，而这些上边，都是同一个女人——姜茉。 她穿着不同的衣服，画着不同的妆容，姿容各异，风情万种。 “抱歉，抱歉。”那名员工急忙蹲下来收拾地上散落的东西。 顾季臣却看到，有的海报和图册上边标注了时间，有11月，12月，甚至还有明年的时间。 顾季臣随口问了一句：“上边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那名员工头也不抬地回答：“噢，姜茉是我们的前代言人，这些物料都是以前拍摄好的，本来准备慢慢发售来着。这不是临时换了代言人么？所以这些东西都不能用了，都要处理掉。” “临时？”顾季臣眉梢微动，“不是说你们和她的合约到期，所以才换的代言人吗？” “是到期了啊，本来都打算续约了。我们和姜茉合作很久了，一直都很愉快，没有换代言人的想法的。但是这不是……上头的意思吗？具体为什么要换的我们也不清楚。” 这位员工明显不认识顾季臣，而且说起这个她心里也有气。换什么代言人啊，要是不换，他们的工作量就小多了。现在倒好，要重拍那么多东西，也不知道瞎折腾什么。 姜茉又不是什么劣迹艺人，而且品牌效应一直那么好，真不知道高层是怎么想的。 心里腹诽着，嘴上却不敢说，她很快将东西都捡了起来，走了。 而顾季臣却没有立刻再走，他缓缓侧眸，看向程怡。 “我记得你当初和我要嘉颜代言的时候，说的是合约到期，他们要换人。” 程怡心里咯噔一声，不曾想日理万机的顾季臣竟然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话。 她扯了扯唇角：“是……是啊，我当初是这么听说的。” 顾季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幽冷而深邃：“所以嘉颜本没打算换人，是你，要的这个代言。” 他一顿，继续道：“你抢了姜茉的代言，对吗？” 第81章 她是阿臣喜欢的人 他的眼神中明明没有愤怒、生气等情绪，依然是那样的平淡无波，可是程怡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咽喉，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捏紧了衣服的下摆，辩解：“我不知道啊顾总，是秦强当初告诉我，嘉颜这边要换代言人，所以才推荐我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去找了您。” 顾季臣冷眼看着她，忽然，扯了扯唇角，奚落地嗤笑一声。 “你总是有这么多理由。” 说罢，他再不看她一眼，抬步离开。 “顾总，我说的都是真的！” 程怡急忙又想跟上去，江力却直接挡在了她面前。 他是顾季臣的保镖，人高马大，挡在程怡跟前，和座山似的，根本让她绕不过去。 程怡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顾季臣的背影消失在了大厅门口。 她急得不行，眼泪都掉了下来。 出了大厦，顾季臣想捏下眉心，这才察觉到自己右手还提着东西。 一个小巧精致的手袋，里边放着一枚钻石发卡，是本来打算送给她的礼物。 看见这个礼物，顾季臣更烦躁了，直接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李瑞没有吭声，将手里提着的买好的早餐，一并扔了进去。 开车的刘叔察觉出顾季臣心情比刚才还要糟糕，用眼神询问李瑞，李瑞将他们撞见程怡责骂助理和化妆师的事情低声说了一遍。 刘叔脸颊抽了抽，这…… 他跟了顾季臣这么久，当然知道自家少爷是个面冷心善，而且非常体恤下属的人。若非工作上出现重大失误，顾季臣绝对不会责骂下属。 程怡这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顾季臣的雷区上蹦迪。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毕竟是少爷……看上的人。 刘叔叹了口气：“少爷别和程小姐一般见识，大概她也是为了工作，太心急了，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情。” 李瑞和江力不敢劝，他得劝啊，挑着说点好听的，让自家少爷开怀一点。 顾季臣却冷嗤一声：“刘叔认为就这么巧，她偶尔发一次火，就被我撞上了？” 必然是程怡平时对她的助理、化妆师一直都是这种态度，她已经做惯这种事情了。 她心情不好，别人就非得为她的坏心情买单？ 刘叔叹息：“娱乐圈的人，脾气难免大些。她们工作强度高，昼夜颠倒，情绪难免失控。而且听说她们为了保持身材，能吃的东西很少。你知道的，这营养元素摄入不足，人就容易暴躁。” 为了替程怡辩解，刘叔也真是绞尽脑汁了。 顾季臣捏了下眉心：“去……总部。” 本来想去顾氏传媒的，现在也没这个心情了。 刘叔知道他不想再谈论这个，于是也不多说，发动了车子。 经过停车场门口的时候，和一辆宾利错身而过。 顾季臣没有注意到那辆车，倒是宾利里的人注意到了这辆迈巴赫。 “咦，这不是阿臣的车吗？”谭胜千捏了捏身边老婆的手，“阿臣刚刚过去了。” 陈曦竹立刻直起了身子：“谁？顾季臣？” “啊。” “给我拦住他！”陈曦竹立刻来劲儿，“我倒是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换我的代言人！” 谭胜千急忙说：“老婆你先别生气……” “我怎么不生气？嘉颜和姜茉的合约好好的，为什么说换就换？换就罢了，给我塞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你是不认识那个程怡，你知道和她合作多费劲吗？姜茉之前两个小时能拍好的东西，她得拍两天！” 陈曦竹一说起这个，就有吐不完的槽：“谭胜千，你是不是克我啊？怎么和你去结个婚，回来我的代言人就没了呢？还他妈是你的伴郎给我换掉的！” 这对夫妻正是顾季臣和姜茉初见那次，他去海岛上参加婚礼的夫妻。 谭胜千垮着脸，委屈极了：“这我也不知道啊……你怎么能怪到我们的婚礼上呢？小时候我妈给我请过大师的，我是旺妻相，不可能克你的……” 陈曦竹别过头，揉着额头，不想说话。 一想到程怡那张脸，她就头疼。 真是难拍。虽然她和姜茉的五官有几分像，但是呈现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而且这一次她为什么会定下戏曲风的宣传风？就是因为姜茉五官明艳，适合，她这次的宣传计划几乎就是为姜茉量身打造的。 结果他妈的一回来，她量身打造的人没了！ 她怒气冲冲地去找公司老总，老总说这是顾季臣的意思，人是他塞进来的，不能拒绝。 陈曦竹当时差点儿就撂挑子不干了。这个宣传总监，谁爱当谁当。 越想越气，陈曦竹下车的时候，将车门摔得震天响。 直接去了拍摄大厅，环视一圈，面色不善地问：“程怡人呢？” 灯光师回答：“还在化妆。” “怎么还没化完？”陈曦竹看了一眼表，“预计七点四十拍摄，这都过去二十分钟了！” “化妆师说刚才一个地方画错了，所以整个要重新改，还需要几分钟。” 陈曦竹叉着腰，朝天翻了个白眼。 谭胜千不停给她顺背，让她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终于，在快八点的时候，程怡姗姗来迟。 陈曦竹三十三岁，在各大公司负责了快十年的宣传工作，见过无数艺人拍摄宣传物料。所以这人往她面前一站，她就能预估出最终呈现的效果和她最初计划的是否契合。 程怡现在的样子和陈曦竹当初构想的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是毫无关联。 她抱着双臂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程怡拍摄。 越看，她脸色越差，她不知道为什么硬照都有人可以拍得这么费劲！ 程怡也不想这样，但实在是被早上那件事影响了。她满脑子都是顾季臣生气了该怎么办，哪里还有心思放在正经拍摄上？这才导致拍摄的时候状况百出。 “你还能不能拍？”在一个姿势摆了第十六遍效果依然不尽如人意时，陈曦竹终于没了耐心，“这代言人你当不了就退位让贤！没有这金刚钻你别揽这瓷器活行不行！” 程怡没敢吭声。 这是程怡代言嘉颜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位宣传总监。不过她早就对陈曦竹的大名如雷贯耳，因为听说嘉颜绝大多数的爆款宣传，都是她做的，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许多公司都在挖她。 所以程怡知道是自己表现不够好，不能让她满意，所以不敢耍脾气，只能乖乖听着。 拍摄还没结束，陈曦竹已经看不下去了，转身走出了拍摄大厅。 她和顾季臣不算熟，要是熟的话，她非得当面去骂他一通！ 而谭胜千这一上午，已经和摄影大厅里的人混熟了，也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对这位小艺人，可谓之刮目相看。 能拿下阿臣，啧，只能说有点手段。 他悄摸走到陈曦竹身边，轻声说：“老婆，你最好……对那个小明星态度好点。” 陈曦竹冷眼看着他：“凭什么？” “因为她是阿臣喜欢的人。” 第82章 阿臣，你离婚吧 陈曦竹的一口气，就这么哽在了喉咙里。 怪不得顾季臣非要让这人来代言，合着这是泡妹呢？ 他们这群富二代能不能不要为了泡妹，为难他们这些兢兢业业的打工人啊？这代言人一换，她多了多少工作量啊！ 谭胜千：“老婆……” 陈曦竹直接抬手，制止了谭胜千要说的话：“别和我说话，你们这些人好恶心。” 谭胜千：“？” 看着自己老婆潇洒离开的背影，谭胜千觉得自己心里苦。 他哭丧着脸给顾季臣发消息：“阿臣，你害死我了！” 然而等到晚上七点多，他才收到顾季臣的回复：“来阑珊。” 咦？谭胜千觉得稀奇。 虽然阑珊是顾季臣的产业，但是顾季臣本人并不怎么去，更很少会主动攒局。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顾季臣，也有需要借酒消愁的一天？ 想到这里，谭胜千顿时觉得自己那点所谓的事都不叫事了。 他紧赶慢赶过去，推开门，瞧见的就是顾季臣将一杯人头马一口闷了。 “呦呦呦，这是怎么了？”谭胜千贱嗖嗖地问另外两个人。 陈天扬耸肩摊手，宋立齐但笑不语。 谭胜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挤过去贴着顾季臣坐下，问：“吵架了？” 毕竟他现在已经知道，他有了喜欢的人，就是今天那个小明星。 顾季臣自顾自倒酒，没有理会他。 “嗐，谈恋爱就是这样，磕磕绊绊免不了的。”谭胜千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你们吵得再厉害，能有我当初和陈曦竹吵得厉害？” 他和他老婆，可是从死对头走到现在这一步的，他们两个吵过的架，比在座几人吃过的盐都多。 顾季臣端酒的动作一顿，倏然转头，锐利的眼神猛然射向了谭胜千。 谭胜千被他看得发毛，说话都有些结巴：“怎……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谭胜千当然想不到，他刚刚那句话，让顾季臣忽然想到了姜茉。 顿时，更他妈烦了。 他今天问了李瑞，当初和嘉言的合作到底是怎么谈的。李瑞去调查，然后得知，嘉言本来的确是打算和姜茉续约的，知道他们这边想推程怡后，才临时换了代言人。 所以，程怡这个代言，的确是从姜茉手里抢过来的。 他顾季臣当了这么久生意人，向来堂堂正正，即便是竞争，用的也都是光明正大的手段，从来没有使阴招抢过别人什么东西。 但是他无意间，抢了姜茉的资源。 即便他并不知情。 即便名义上讲，他是姜茉的老板，他做什么安排都是对的。 但是一想到她那双执拗又认真的眼睛，顾季臣心里就愈发的烦躁了。 既然资源被抢了，她怎么不来找他说呢？齐姗的评奖出问题，她都敢来和他吵，怎么她自己的代言没了，她就不来找他了？ 现在搞得他好像挺不厚道的。 顾季臣又闷了一杯酒。 他不想用恶意去揣测程怡，因为她是他的妻子，他要给她最基本的尊重和信任。但是就她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到底让他怎么尊重她才好？ 这次骆红峰这部戏，她提议让姜茉演女三，他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她那套所谓的想给姜茉资源的说辞，可是见到她今天对化妆师的态度，知道她抢姜茉的代言后，他该如何说服自己她没有恶意？ 她分明就是一个……内心阴暗，恶意满满的人。 她对他、对秦强这些上级势力逢迎，对助理、对化妆师傲慢无礼。 可是奶奶分明说，她很善良，她很小的时候就去喂养流浪猫狗，会帮巷子里的独居老人看杂货铺，还追过一个抢包的小偷两条街将对方咬得叫苦连天拖到警察赶来…… 奶奶给他讲过很多关于她的故事，可是没有一件，是让他能和如今的人对应起来的。 他不解，且极度郁闷。 谭胜千见顾季臣越喝越多，不禁去拽他手里的酒杯：“别喝了，有什么事直接说，你灌酒就能解决了？我们这两个已婚人士，一个心理医生，还解决不了你那点破事？” 顾季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狠狠掷了手里的酒杯。 他仰靠在沙发上，不耐烦地扯了扯衬衣领口，眼尾因为发红，而显得多了几分邪佞戾气。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不知在问他们，还是在问他自己：“三年，就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分人。”宋立齐悠哉悠哉地说，“也有人三年一点都没变。” 谭胜千瞪了宋立齐一眼，怎么回事，这人还火上浇油呢？心理医生怎么当的！ 他继续规劝：“娱乐圈里的人有变化正常，她们圈子太复杂。” 宋立齐：“我刚说的也是娱乐圈里的人。人家就是能几年如一日，不管经历过什么，都不忘初心。那些变了的，就是人有问题。” 谭胜千：“老宋？你疯了？” 宋立齐今天怎么回事？一个劲儿的给顾季臣插刀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人变了，而是对方本身就是那样的人？只是暴露了本性而已。”宋立齐转着酒杯，不紧不慢地说，“阿臣，你在这个位置，你应该早就习惯别人在你面前的伪装。但是人既然戴了面具，那面具就总有被撕下来的一天，还能装一辈子？” 陈天扬感觉自己昨天晚上喝的酒现在还没有消化完，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依然晕晕乎乎的。 他都不知道他们在说谁。 于是他支棱着脖子问：“老宋，你内涵谁呢？” 罕见啊，脾气最好的宋立齐，都有阴阳怪气的时候？ 宋立齐不屑地嗤笑一声。 他具体不知道程怡在顾季臣面前到底是怎么伪装的，但是也能猜个大概。 毕竟他在荧幕上见到的程怡，和从姜茉口中听到的，就完全是两个人。 他相信姜茉的描述，自然也就知道程怡是个多会装的人。 所以她在顾季臣面前，只会变本加厉。 不用想，也能猜到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顾季臣倏然转头，目光凌厉地看向宋立齐。 “不许说她。” 即便心里复杂，顾季臣还是不忘维护自己妻子的颜面。 宋立齐悠悠又笑：“你护短可以，但也要看对方配不配。” “闭嘴！”顾季臣忽然倾身上前，一把揪住了宋立齐的衣领，警告地盯着他，“我让你闭嘴，不许说她，听懂了？” 陈天扬和谭胜千对视一眼，心中齐齐一惊。 他们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护着一个女人的，他来真的？他就真这么在乎那个女人？ 在乎到连兄弟情面都不顾来？ 他们急忙想来拉顾季臣，却被宋立齐抬手制止了。 他回视着眼尾泛红，目光狠戾的顾季臣，淡淡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阿臣，一段健康的关系，应该是让你感到轻松愉悦的。如果不能，那你就可以选择结束这段关系。” 他微微抬起头，凑近顾季臣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我建议你，离婚吧。” 第83章 顾季臣你能不能当个人 宋立齐承认，他这么说，有他的私心。 和顾季臣离婚之后，他不信程怡还能一直作威作福。那么姜茉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姜茉从来不需要他提供帮助，可是他还是希望，能帮她做点什么。 因为他确实心疼她。 顾季臣明显被“离婚”二字震住了，他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出现了明显的惊愕。 “你没想过吗？阿臣。”宋立齐盯着他，“你是有权利可以结束这段关系的，你们不曾亏欠过对方什么。” 顾季臣的确出国三年没有时间和精力顾及这位国内的妻子。可是她程怡，真的又干净到哪里去了？ 她真的做到对这桩婚姻忠贞不二了吗？当然没有，否则她不会和秦强有不正常关系。 他给这对夫妻留颜面，所以不在顾季臣面前说这些。 但是那个女人，真的不配。 顾季臣依旧死死盯着宋立齐，但是其实他的眸光都开始迷茫了。 因为他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一个人。 他慢慢松开了宋立齐，颓然坐在了旁边。他单手捂住了眼睛，锋利的下颌线条因为紧绷而在剧烈抖动。 满脑子都是宋立齐那句：“你离婚吧。” —— 姜茉接到了一通电话，说周瑾淑喝多了，让她去接。 周瑾淑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姜茉无奈，只得又来了阑珊。 她戴着帽子和口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而且全程基本低着头，主打一个降低存在感。 电梯来了，等里边的人都出来了，她才进去，按了周瑾淑所在包厢的楼层。 一直低着头的姜茉当然没有注意到刚才从电梯出来的那群人里，陆紫蕙也在。 “蕙蕙，怎么了？”旁边的人问。 “没事，遇见一个熟人。”陆紫蕙说。 虽然没有看见脸，但是只凭身材和感觉，她就能断定刚才那个人是姜茉。 陆紫蕙眼珠子转了转：“你们先走吧，我忽然有点事情，再上去一趟。” 打发走了好友们，看见电梯停在了二十楼，她随后也上了二十楼。 她倒是要看看，姜茉来这里干嘛。 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长了那样一张脸，又没什么学历和本事，她可不认为姜茉会走什么正途。 姜茉在包厢没找到周瑾淑，于是去了卫生间，果然听见了周瑾淑吐得撕心裂肺的声音。 依照她的经验，周瑾淑一时半会吐不完。 于是她靠在外边墙上，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等着。 顾季臣将陈天扬从洗手间里拽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姜茉。 她穿着身亚麻的休闲装，一条腿抵着墙，站姿松散闲适。眼睛盯着手机，嘴里正在念念有词。 像是遇到了什么疑惑，她扯下帽子，抓了抓头发。 灯光照耀下，那双明媚的狐狸眼眯了起来，透露出不解和困惑。 而后，她的眼睛又睁大，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纯澈，而后弯了弯，笑了。 只通过一双眼睛，顾季臣就能判断出她的所有情绪来。 她好像是一个一点儿都不会伪装的、情绪外露的人。 姜茉刚刚弄清楚台词里的一个疑惑点，就感受到一束目光凝在了自己身上。 她抬头，愣住了。 因为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顾季臣。 在她印象中，顾季臣一直都西装笔挺、一丝不苟，透露着不容侵犯的矜贵和清傲，甚至比徐景同那种家风严肃的家庭出来的人还要注意形象。 但是如今，他懒散地靠着墙壁，衬衣下摆松散地掖着，上边的扣子没剩几颗，腹肌都若隐若现。头发微微凌乱，一缕搭在了眉上，半挡住了泛红的右眼。 哪里是顾氏集团说一不二的执行董事，简直就像高中校园里会被教导主任拎到国旗下批评的刺头学生。 而这个刺头，正拿一种姜茉看不懂的眼神盯着她。 顾季臣这人本来就深不可测，现在明显喝多了，更让人觉得不可捉摸。 姜茉心里发毛，却立刻站直了身子，仿佛这样就能显得自己很有气势。 “看我干什么？你的程怡少头发了？” 凌晨，这人才刚警告过她——程怡少了一根头发，就记在她头上。 反正遇见他就没有过好事，姜茉现在很难再对他摆出什么好脸色。 顾季臣没有回答，依然盯着她，眼神认真到像是在探究一个未解之谜。 姜茉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要是喝多了想发疯，别找我。我今天可没惹你，我也没惹程怡。”她一整天都老老实实在家里背台词，不会这样都倒霉的成为出气筒吧？ “周瑾淑！你好了没有！”她忍不住朝着里边大喊。 妈的你再不出来，你的好闺蜜我就要被人用眼神刺成筛子了！ 里边遥遥传来周瑾淑的：“好……呕……呕……” 还有陈天扬气急败坏的：“操，你他妈到底喝了多少？” 姜茉：“……我去外边等你！” 她转身，一直倚着墙的顾季臣也动了。 他长腿一迈，就挡住了姜茉的去路。 姜茉立刻拉起了十二分的警报：“你到底要干什么？” 妈的，狗男人要找事？ “为什么不说。”他的声音因为酒精的浸润，显得格外暗哑而有磁性。 姜茉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说什么？” “嘉颜，不是你的吗？” “啊，以前是我的，你这不是给程怡了吗？”姜茉不解地望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她眼睛微微瞪大，璀璨的顶灯打在里边，晶石一样纯澈透明，像是一汪没有被任何杂质污染的纯净的湖。 清明又无辜，让人觉得仿佛对她说话重一点都是在欺负她。 顾季臣莫名更觉烦躁，别开眼不和她对视：“我不知道嘉颜本打算和你续约，我以为合约到期他们要换代言人，才给了程怡。” 他一起这样解释后，会让她心里好受一点，却不料，她直接炸毛了。 “你有病吧顾季臣？你喝多了拿我寻开心呢？还是你不羞辱我两句你晚上睡不着啊？” 顾季臣眉头一皱：“我怎么羞辱……” “他妈的已经过去两个多月的事情，你现在和我扯什么？合约也解了，我也被黑粉们嘲笑过了，这事儿我都翻篇了，你又非要让我想起来？你非得让我闹心？你是见我能睡八个小时你嫉妒你非得让我气得睡不着才高兴是吗？” 顾季臣的眉峰蹙得愈发的紧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我就觉得你这人真没意思。”姜茉死死瞪着他，“怎么着，你不光攻身，你还攻心是吧？你非得让我再想起我的代言被抢了非得让我难受是吧？你现在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有什么用？你能把程怡踢了把嘉颜的代言还给我？” 顾季臣被她尖锐的声音吵得头痛，捏了下眉心：“不能，但我……” 姜茉直接不耐烦的打断他：“既然不能那你还扯什么啊？我说你能不能当个人啊顾季臣，你实在闲的没事你就转头进去把里边的马桶都刷了，别他妈光盯着我一个人欺负！” 第84章 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 顾季臣猛然上前一步，逼得姜茉下意识就想后退。然而她背后是墙壁，退无可退，直接被顾季臣抵在了墙根。 那种铺天盖地的逼仄感又来了。而且他现在不如往日那样整肃，泛红的眼尾戾气深重，几乎要将人活剐了似的。 姜茉心下震颤，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忽然醒悟，这个人是顾季臣，是顾家那个从国外厮杀回来的执行董事，是那个二话不说可以弄死昔日老相好的渣男，是那个曾经扬言要把她丢进老虎窝里剥一层皮的人。 而她刚才竟然口不择言地建议他去刷马桶…… 脖子上早已愈合的伤痕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她上一次在阑珊这个地方，他是怎么对待他的老相好的。 顾季臣阴沉沉地盯着她，眸光深沉阴寒，让姜茉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命殒于此。 “你说完了？”他的声音像是裹了冰。 姜茉梗着脖子，气势却明显弱了下来：“怎么，我不能说吗？你戳我肺管子，我就不能反驳你？” 他沉沉一笑：“倒是没看出你这么脆弱，提提嘉颜就是戳你肺管子了？” 姜茉冷嗤：“你不理解人间疾苦，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哪里知道他们这种小明星丢代言，是多严重的事情。更何况她本来就是那种招黑的体质。 气氛短暂地沉默了几秒。 预想中的火气没有出现，姜茉狐疑地又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他脸色虽然不好，但是并不是想杀人的样子。 难道他其实……没生气？ 姜茉觉得稀奇，她刚才那么和他大吵大叫的，他竟然都没生气？ 那这男人到底什么意思？ 刚才骂了他一通也算是发泄完了，姜茉心里的火气，也散了大半。 于是她心平气和地问：“你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个？” 顾季臣的眼中浮现了一瞬间的迷茫。 是啊，他为什么忽然和她说这个？ 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代言也早就和程怡签下了，现在提起这个还有什么用？正如她刚才说的，除了戳她肺管子好像没什么意义。 可是他他妈的，就是没忍住。瞧见她站在这里，酒精上头，就忍不住要和她说一声，他其实是不知情的。 即便知道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可他还是没忍住想和她解释一句。 或许是他现在的心情太糟糕了，亦或者说，程怡给他造成的冲击太大，让他对程怡的反感到达了顶点，连带着看这个女人也都顺眼起来了。 更或者说，他在疑惑。程怡为了她自己，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而这个女人，为了别人可以争可以吵，怎么轮到她自己，她就一声不吭了？ 她好像完全和程怡是两个极端。 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将这个女人抬高了，顾季臣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这女人当初怎么勾引他的他难道都忘了？ 看顾季臣一脸懊恼，姜茉心中浮现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她顿时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要多嫌弃有多嫌弃的表情。 她急忙往一边退，想和他拉开距离，仿佛和他再挨得近点就要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顾季臣抬臂，拦住了她：“你跑什么。” 姜茉往另外一边躲，他的另一只胳膊，索性也搭了上来。 姜茉完全被困于他两臂搭成的这片狭小的空间里。 男性荷尔蒙伴随着他身上那股冷调的松香传来，在酒精的催化下，让姜茉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落入他领地的、待宰的猎物。 她回视着他：“你说这个，是要和我道歉吗？” 他沉默了一瞬，重重喘了口气：“算是吧。” 当然不是为他自己道歉，他又没有做错什么，而是替程怡。 毕竟程怡是他妻子，抢了她的资源，他替她道一声歉，也算应该。 虽然有那么点不情愿。 姜茉更加印证了自己刚才的猜测，她笃定地说：“顾季臣，这是你的怀柔政策对吧？” 顾季臣似乎没有听清，更加凑近了她：“什么？” 姜茉在他耳边大吼，让他直接震了一下。 “你个垃圾，你又想泡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 她就知道，这狗男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向她解释之前的破事，还破天荒地向她道歉了，不就是为了让她对他有点好感吗？ 啊，这狗男人果然还是对她图谋不轨。之前那么针对她，见她宁死都不屈于他的淫威，所以改怀柔政策了是吧？硬的不行来软的是吧？ 让她对他改观，对他有好感，甚至喜欢上他，从而让他那龌龊的想法得以实现！ 啊真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泡着程怡却还是对她念念不忘！为此都不惜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 男人为了泡妹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恶心死了！ 姜茉狠狠在顾季臣脚上踩了一下，可惜了没有穿高跟鞋，杀伤力没有那么强，不过还是让他后退了一步。 姜茉从他的禁锢下闪了出来。 她指着他，义愤填膺地说：“顾季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不管你怎么表现，我都不会高看你一眼，因为你在我这里，已经定性了，你就是个垃圾！” 之前发生过那么多事情，是他一句道歉就能轻而易举抹杀的？ 不可能！ 甚至她觉得，在他没认出自己的时候，对自己的那些好和温柔，是不是也是为了泡妹？ 一定是了，他本身就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越想越恶心，姜茉嫌恶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 再呆下去，谁知道狗男人会不会来强的？阑珊是他的地盘，到时候他把她往哪个房间里一扔，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就惨了。 出了阑珊，被秋日的夜风一吹，姜茉才觉得没那么恶心难受了。 闪烁的霓虹灯在地上投下五颜六色的光影，带着红尘俗事沉浮的迷离。 正准备打个电话催一催周瑾淑，却没想到一脸怒容的陆紫蕙忽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的脸色是那样的难看，仿佛姜茉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哦对，她们本来就是仇人。 看着这个妹妹仿佛要背过气去的样子，姜茉觉得稀奇：“干什么？” 陆紫蕙一张姣美的小脸因为气愤和嫉妒几乎扭曲，咬牙切齿地问：“你和顾季臣是什么关系！” 姜茉一愣，显然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顾季臣的名字。 “我刚才都看见了，你们两个……” 她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看见顾季臣壁咚陆橙依了！ 一想到那个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自己的男人竟然和陆橙依那么亲密，陆紫蕙简直要被那把名为嫉妒的怒火烧成灰烬了。 凭什么，陆橙依凭什么！ 姜茉懂了。 合着陆紫蕙以为她和顾季臣是有什么不正当关系是吧？ 不过她这么生气干什么呢？她喜欢顾季臣？ 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顾季臣那张皮，是挺有诱惑力的。 这就有意思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陆紫蕙再次质问出声。 本着火上浇油的原则，姜茉笑吟吟地说：“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她抚了抚被夜风扬起的头发，风情万种地又加了一句：“顾季臣喜欢我，喜欢得厉害呢！” 第85章 千万不能让她和顾季臣在一起！ 虽然被顾季臣看上挺恶心的，但是能拿这件事来恶心恶心陆紫蕙，姜茉觉得也算值了。 嫉妒化为了实质性的酸水，蔓延上来，冲昏了陆紫蕙的头脑。她毫不犹豫地扬起手，就要朝着姜茉扇过来。 姜茉握住她的手腕，扑扇着长睫，故意问：“你这么生气干什么？顾季臣喜欢我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你配吗？”陆紫蕙眼睛都红了，“你也配顾季臣的喜欢？” “配不配的，你也说了不算啊。他就是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呢？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甩不掉呢。” 姜茉说得做作，然而听在陆紫蕙耳中，却让她不得不相信。 她刚才的确看见了，姜茉想走，是顾季臣拦着她，不让她走的。 他们两个，顾季臣的确是主动的那一方。 好像真的应了她刚才说的，“喜欢得很”四个字。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啊？”姜茉凑近陆紫蕙，明知故问，“难道……你喜欢顾季臣？” 一下子被她戳中了心事，陆紫蕙顿时觉得更加难堪了。她拿一种前所未有的狠戾眼神，死死盯着姜茉：“你很得意吗？你以为你和他会有结果吗？顾季臣是什么身份，他们家会接受你？” “那就能接受你了？” “我当然比你强多了！”陆紫蕙高傲地扬起下颌，“我在北城长大，从小到大上的都是最好的学校，学历、工作、家世，我哪一样不比你配得上他？” 姜茉丝毫没有被人贬低的伤心，反而笑得更加愉快了：“你说的是你那三流野鸡大学的学历，还是在陆家公司随便挂个职位的工作？噢，还有家世，那我肯定和你比不了啊，你是出轨的渣男和上位的小三生的女儿，谁比得过你啊？” 以往回陆家，姜茉都根本懒得和那群人说话，所以陆紫蕙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牙尖嘴利。 但是陆紫蕙也不是个废物。这么些年，她也不是没听人嘲笑过她是小三的女儿，要是不会反击，她早被欺负成不知道什么样了。 “还不是你妈太没用了？但凡她看得好自己的男人，也不会被别人钻了空子。”陆紫蕙满怀恶意地说，“我劝你，最好离顾季臣远点，你把持不住他的。就算你拼尽全力和他在一起，也是步你妈的后尘！” 姜茉抬手鼓掌：“当小三还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也就是你了。看来你母亲这些年没有白教你啊，来来来，给我展示展示，你把你妈妈的本事学了几分？” 陆紫蕙眼睛一瞪：“我撕了你的嘴！” “你确定？”姜茉直接扬起手机，“我按下去，顾季臣可就来了哦！” 陆紫蕙的动作猛然一顿。 她当然不愿意让顾季臣看见她面目狰狞和人吵架的模样，可是看着陆橙依这得意洋洋的嘴脸，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所有好东西都该是她陆紫蕙的，陆橙依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和她抢！ “好，好。”陆紫蕙后退了两步，恶狠狠地警告，“你等着，我看看你能和他在一起到什么时候！” 撂下这句狠话，陆紫蕙转头就走。 她不想和陆橙依继续在这里耗着了，她得赶快做点什么，一定要尽快结束顾季臣和陆橙依之间的关系！ 陆紫蕙猜测，他们两个现在最多也只是玩玩而已，顾季臣是绝对不可能和陆橙依那种女人结婚的。所以她现在出手，完全来得及！ 陆橙依这个贱人，生命力可真是顽强。当初她毁了她的艺考，没想到她还是爬到了北城来，还傍上了顾季臣！ 贱人，贱人！ 陆紫蕙气得不行，握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一回到陆家，就一头扑进了张玉兰怀里：“妈，你要帮我！” 将刚才在阑珊看见的事情说完之后，张玉兰猛然一怔：“真的？她竟然傍上顾家少爷了？” 陆紫蕙酸得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我要去告诉爸爸，我要让他帮我！” “不行！”张玉兰拽住了陆紫蕙，“不能去找你爸，否则就弄巧成拙了。” “为什么？” “你爸要是知道陆橙依傍上了顾季臣，肯定不知道怎么高兴呢，他肯定会让陆橙依牢牢握住顾季臣的。” “凭什么？”陆紫蕙尖叫，“陆橙依握住顾季臣有什么用？她和咱们家又不是一条心的。况且她要是真和顾季臣在一起了，借着顾季臣的势，咱们家还有好果子吃吗？” 张玉兰心里更惊了。 “所以，顾季臣必须和我在一起，才对咱们有利啊，这点道理难道爸爸会不明白吗？”陆紫蕙转头就往楼上走，“我这就去告诉他！” 果然，陆东程在听完陆紫蕙的话后，一脸凝重。 “爸爸，千万不能让陆橙依继续和顾季臣在一起了，不然对咱们家的威胁太大了！” 陆东程脸色深沉：“你让我想想。” “很简单，只要断了她和顾季臣的关系就行了。”陆紫蕙说，“顾季臣和她在一起，无非就是见到她长得漂亮，玩一玩。可是她要是脏了，顾季臣还会多看她一眼吗？况且，上次那个李总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吗，这就是个好机会啊！” 陆橙依就该配李总那种油腻秃头男，顾季臣那样的，她根本配不上！ “但是经过上次的事情，她一定提高警惕了，不好再下手了。”陆东程叹息。 他何尝不想让陆橙依赶紧和李总成了？不然李总那笔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过来，眼看着公司的运转越来越艰难，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条件就要创造条件啊。”陆紫蕙语气毒辣，“她忌惮我们，但是总有让她可以放松警惕的办法。” “你让我想想。”陆东程现在脑子里一团乱。 他第一想法也是，千万不能将陆橙依和顾季臣绑在一起，否则对陆家的威胁太大了。 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女儿，对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心。 “爸，这事情其实很简单，一杯药的事，再把她和李总送到一张床上就行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顾季臣还会多看她一眼吗？”陆紫蕙咬了咬牙，“不然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好了！” 第86章 我要勾引顾季臣 气走陆紫蕙后，姜茉一回头，却看见宋立齐刚好从阑珊大门走了出来。 金碧辉煌的灯光洒在他的肩头，将他的白衬衣染成了温暖的橙色。 “怎么来了这里？”宋立齐瞧见她有些意外。 “周瑾淑喝多了，我来接她。” 宋立齐点头，听她又问：“宋医生，你能帮我上去看看她吗？” 她本来想自己上去来着，但是一想到顾季臣还在那里，就顿时没有那个兴致了。 那狗男人今天不对劲儿，她还是能离多远离多远。 宋立齐立刻答应了：“我去找她，你在这儿等我。” 没几分钟，宋立齐的确将吐完的周瑾淑带下来了。不过和她一起的，还有陈天扬。 姜茉没有搭理陈天扬，低下头去问周瑾淑：“你跟我回家吗？” 陈天扬闻言，立刻说：“她跟我回去。” 姜茉瞬间看向他，眼神锐利如刀。 陈天扬被她犀利的眼神看得发毛，却不得不梗着脖子说：“她是我老婆，我带她回去怎么了？” 姜茉声调冷冷：“你还记得她是你老婆？” 一束射灯闪过，刚好打在陈天扬的脖颈上，他那里还有唇印和吻痕，看起来真是讽刺极了。 周瑾淑喝得脑子也的确不清醒了，她迷迷蒙蒙的，以为回到了大学时期。她身边的人，还是她喜欢的，干干净净、意气风发的陈天扬。 她抬手，细嫩的手臂挽住了陈天扬的脖子，撒娇般地在他颈窝拱了拱，声音也娇娇的：“天扬，我们回家。” 陈天扬立刻说好，然后朝着姜茉扬了扬眉。 姜茉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这张得意的脸上。 她嫌陈天扬恶心，当然不想让周瑾淑和他一起走，于是去拽周瑾淑的胳膊，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却不料周瑾淑树袋熊一样挂在陈天扬身上，就是不松手。 姜茉也没办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陈天扬将周瑾淑塞进车里，扬长而去。 “他们是夫妻，你也没办法。”宋立齐见姜茉脸色不好，开解她说。 姜茉用力抿了抿唇，不甘又气愤地说：“陈天扬不配。” 因为顾季臣的关系，宋立齐和陈天扬也算熟识，他当然知道陈天扬是个什么人，他的行径，的确有些让人不齿。 结了婚，还天天在外边沾花惹草，一边仗着老婆的势，一边大骂老婆这不好那不好，若非周瑾淑这个恋爱脑，但凡换个别人，也早就忍不了了。 他不去置喙别人夫妻的事情，而是开解姜茉：“虽然你们关系好，但是你也没办法管那么多，只需要在周瑾淑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以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我会的。”姜茉毫不犹豫地说。 她犯病的时候，周瑾淑一直陪在她身边。身份调换，她也不会弃周瑾淑于不顾。 宋立齐送她回去，回城的路上，姜茉一个字都没有说，宋立齐能看出她是在想事情，而且是很严肃很重要的事情，因为她眉头皱得很紧。 直到车停在了她的公寓楼下，姜茉依然在出神。 “最近不开心吗？”宋立齐问。 “没有啊。”姜茉骤然回神，转头看着他，笑着说，“挺好的呀。” 宋立齐盯着她，温润的眼神透过镜片，折射出温和的光芒来，却隐藏着让人无可遁形的犀利。 姜茉受不了他这种目光。之前每次去他的诊疗室，他都会这么看着她，用眼神剥开她的外壳，直视她血淋淋的内心，让她的一切都不加掩饰，全部呈现在他面前。 她在宋立齐这里，没有秘密，也掩饰不住。 “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记得第一时间来找我。哪怕你只有一瞬间的难过，一刹那的无法排解，也记得来找我。”宋立齐严肃地说。 她的双相情感障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崩盘。可能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会撕开一个天大的缺口，让山洪海浪全部倾泻。 他得避免这样的情况，因为到了那样的地步，她又得住院治疗。吃数不尽的药，插无数管子。亢奋的时候被用绳子绑在床上，低落的时候得随时防备着她会不会将自己弄死。 他再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姜茉。 他认识的姜茉，就应该在大荧幕里，闪闪发光，而不是困在一间狭小的诊室，和心中的巨兽做斗争。 那头巨兽只是被压制了下去，从来没有消失。宋立齐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再将它勾出来。 宋立齐修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姜茉，你解约吧。” 他能察觉出，自打顾季臣创办顾氏传媒，收购她的公司后，她就变得低落了许多。 尽管她不愿意将事业上的困难告诉他，但是他一直密切关注着网上的动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知道她一个影后给程怡当了配角，知道她的代言给了程怡，知道她因为一件礼服被骂了一整夜，知道她在机场被粉丝打了头…… 过去几年，她虽然不顺，倒也不至于这么惨。 姜茉没有回答他刚刚的建议，于是他又说：“是怕顾季臣不同意吗？没关系，我和他说。” “不是怕他不同意。”姜茉说，“我不解约。” 她这一路在想一件事情，而且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不能解约。 “放心吧，那些都是小事，我能处理的。”姜茉给了宋立齐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后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我先上去啦，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哦。”姜茉朝着宋立齐挥了挥手。 宋立齐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真是没变。 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倔死了。 宋立齐觉得头疼。他提议让顾季臣和程怡离婚，顾季臣迟疑，他就知道，他不想离婚。 到底因为过去三年，他觉得还是亏欠了程怡。否则依照顾季臣的脾气，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多次耍那些阴招，他早让人滚到十万八千里开外了。 程怡靠着顾季臣这棵大树，她可能放过姜茉吗？ 宋立齐又叹气。 他当然不知道，姜茉这一路上在思考什么，也不知道她做了一个多么大胆的决定。 回到公寓里，姜茉冲着沙发上的许芝说：“芝芝，我想好了，我决定接受你的建议。” 许芝不解：“什么建议？” “你之前说的，让我和顾季臣服软，让我顺从他。”姜茉说，“我决定了，我就这么做。” 许芝手一松，抱着的虾片都掉了，她一个咕噜坐了起来，盯着姜茉：“啊？你要从了顾季臣？” “不从，我有老公，我从他干什么。”姜茉扬起下颌，“我要，勾引他。” 许芝：“……你发烧了吗？” “因为我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可以一箭双雕。”姜茉很是兴奋。 她要是和顾季臣发生点儿什么，气死程怡，顺便还能气死陆紫蕙，多划算的买卖。 反正她不需要真的和他发生什么，有点虚假的暧昧和拉扯，就足够让那两个可恶的女人刺挠了。 想想她们的嘴脸，姜茉就觉得畅快。 所以，顾季臣是一个多好的工具人啊，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第87章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顾季臣回了陆家主宅。 一进去，就听见了顾愉笙激动亢奋的声音：“我要在聚会之后，办一场盛大的假面舞会！以往那些舞会多没意思，大家都拘着。戴上假面，就可以放飞自我了。” 虞婕一边给怀里的比熊犬扎辫子，一边连连点头：“嗯嗯，行，反正你是寿星，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哎呀，小叔？”顾愉笙看见了他，惊喜喊道，“你觉得我生日趴办一场假面舞会怎么样？” “随你。”顾季臣冷淡敷衍。 顾愉笙撅了撅嘴，悄悄缩回了沙发里，冲虞婕做了个口型“心情不好”。 虞婕“切”了一声：“他什么时候心情好过，天天拽着张脸，和谁欠了他十亿似的，活该活这么大连个女朋友都找不着。” 虞婕讽刺自己儿子的时候，从来都是当面来的，丝毫不顾及被骂人的是什么心情。 顾季臣垂着眼睛，不作任何反应，就和纯纯聋了似的。 顾愉笙压低声音问：“小虞，你说这假面舞会上，我能撮合我小叔和我女神吗？” 虞婕不解：“你就非得让你女神跳到这个火坑里是吗？你女神那条件，什么好男人找不到，非得让她找你小叔？” “可是我真的很想让她当我小婶婶。如果她真成了，往后几十年，我随时随地都可以看见那张盛世美颜，我的天，这也太幸福了！” 虞姬顺着这话想了想，好像…… 还真挺美好的。 谁不想家里多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呢？ 其实吧，不孝子不会疼媳妇没事，大不了她这当婆婆的辛苦一些，十倍百倍地对儿媳妇好，也就不委屈人家姑娘了。 “倒是也行，你看着办吧。”虞婕说，“以人家女孩子意愿为前提啊，要是人家看不上你小叔，不能勉强人家。” “当然！我怎么可能让我女神受委屈！”顾愉笙一身正气地说。 而楼上的顾季臣，显然不知道母亲和侄女在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天大的心，他只是看着满是道歉短信的手机，眸光冷淡又阴沉。 上百个未接来电，全是程怡助理打来的。这个号码还发了几十条道歉短信，每条都是小作文，顾季臣都懒得点进去看。 该说不说，她也算是有界限？知道公事公办，用助理的手机联系他。 要是她用私人号码给他发这些，他都会觉得那个号码连带着也恶心了。 屏幕一亮，又来了条新短信：“顾总，你能下来见见我吗？我就在你楼下，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程怡不知道顾季臣回了顾家老宅，还当他住在半山一号的别墅里。这还是她费尽心思和李瑞打听出来的，顾季臣最经常回的处所了。 别说没在那里，就算他今晚在半山一号，他也根本不想去见她。 他觉得，该给她点时间，让她冷静一下，让她找一找自我。 不要总是以为，有他在，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当然，做他顾季臣的妻子，的确可以为所欲为，但是起码要在自我道德的约束范围内，也不要让他这么反感。 谄媚讨好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让人心烦。顾季臣莫名又想到了姜茉，那个女人一见到他就和点着炸药的似的，别说谄媚讨好了，连心平气和都做不到。 就像上次在阑珊，刀子都架到脖子上了，要是换做别人，早就吓破胆想方设法地求救了。她倒好，还是一声不吭，就是不向他低头，不向他求救。 顾季臣忽然就想通了，刀子架到脖子上都不和他说一个“求”字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代言被程怡抢了，就去找他呢？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第一次见面，她弓着腰，给自己递信封的样子。 他忽然相信，他应该是真的弄错了。她想递的，的确是简历，而不是房卡。 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靠递房卡来换东西呢？ 手机上又来了电话，顾季臣看也不看，直接将手机扔了出去。 房间安静了，连带着思维，也平静了。 —— 《青日昭昭》开机了，前期的拍摄还算顺利，因为都是文戏。这是一个涉及江湖和朝堂的古装剧，当然少不了打戏，不过都排在了后边。 这部戏的拍摄计划是三个月，在进行了一半的时候，姜茉收到了顾愉笙的生日请柬。 正好那两天她没有拍摄内容，于是便和骆红峰说，要离组两天。 骆红峰不喜欢演员离组，但是姜茉说是投资人的妹妹过生日，她也不能拦着姜茉不让去。 散工后，程怡心神不宁地问吴园：“你听见了吗？姜茉说她要去参加顾总妹妹的生日会！” “嗯，我听见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邀请我呢？”程怡失魂落魄，“他真的厌恶我了吗？” 自打上次在嘉颜和顾季臣不欢而散后，一个多月了，程怡再也没有见到顾季臣。 她也不是没有偷偷溜出组想找他，但是顾季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她能去哪里找呢？ 打电话也打不通，发短信也不回，顾季臣更没有来剧组探班，程怡的心就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眼眶就酸酸的，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吴园：“一个多月了，是不是顾总身边出现了别的女人，他把我忘了？” 吴园嘴角抽了抽，这要怎么回答呢？ 她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顾总是什么人啊，能看上程怡，当然就能看上别人，她们这种小明星对他来说，就是玩玩而已。 就程怡还一直不切实际地幻想，妄想着嫁入豪门一步登天。 可是在吴园看，程怡已经赚大发了。傍了顾季臣几个月，这都捞到多少好东西了？光大牌代言就好几个，还有几个已经敲板的综艺，而且都能来骆导的剧当女主了，说不定明年就真评上视后了。 其实也该知足了。 但是明显这话是不能说的，不然程怡不定又要怎么发火，于是她敷衍说：“顾总应该是太忙了，他是顾氏集团的执行董事，手里有多少事情咱们都想不到。说不定他现在都没在国内呢。” “真的吗？你是说他是太忙了没联系我，而不是不要我了？” 吴园点头：“顾总对你那么好，岂会真的不管你呢？就算他真的有什么想法，也会和你说清楚的。” 程怡心里好受了那么一点点。 但是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姜茉可以接到顾小姐生日会的请柬？难道说……姜茉已经打入了顾家内部？ 那她岂不是又处于下风了？程怡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可是她又无计可施。 与她的心情截然相反的，是陆紫蕙。 陆紫蕙高兴坏了，因为她在顾愉笙的生日宴上，看见了姜茉。 “妈，机会来了。”陆紫蕙扯着张玉兰的胳膊，兴冲冲地说，“之前一直在纠结怎么把陆橙依约出来，她这不就出现了吗？” 她捏了捏手里精巧的包包，那里边可放着她早就准备好的烈性药物。 “那你准备怎么办？”张玉兰说，“别闹得太难堪，毕竟这是陆家小姐的生日。” “放心，您就等着看吧。”陆紫蕙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保准今晚过后，我让她陆橙依和顾季臣再也扯不上任何关系！” 第88章 顾总，借一步说话 姜茉是和周瑾淑一起来的。酒店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怎么陈天扬没和你一起来？”姜茉随口问。 周瑾淑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谁要和他一起来。” 一看她这样子，姜茉就知道，她又和陈天扬闹不愉快了。 姜茉打趣她：“上次我去阑珊接你，你非得跟着他一起走。” 周瑾淑绝望地闭了闭眼，简直不愿意去回想那个死缠烂打要和陈天扬一起走的自己：“如果我下次再这样，你就打晕我，好吗？” “我可不敢。”姜茉说，“想当初，我劝你不要和陈天扬结婚，你和我发了多大的脾气，都差点和我绝交呢。” 周瑾淑：“……我错了。” 她算是知道什么叫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闺蜜看不上的男人，真的要不得。 她和陈天扬的婚姻才不到三年，可是周瑾淑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三十年一样，所有的热情、爱意、温柔、平和，马上就要消失干净了。 或许，陈天扬对她的所有感情，已经全都消失了。而她依然，保留了一点。 或许因为最先动心的那个人，总是会不舍。 是她先喜欢上的陈天扬，所以即便现在这段感情要结束，她也无法干脆利落地抽身。 她依然有那么点喜欢他，所以才会在醉酒后，闹着要跟他一起走。 有人来找周瑾淑，姜茉和这些人不熟，也懒得打交道，于是周瑾淑让姜茉去休息区等她，她去应付。 姜茉走到了休息区，在沙发上坐下。 她看见了顾愉笙，今天的小寿星很忙，和个小陀螺似的。刚才她们过来的时候，顾愉笙十分热络地招呼了她们，不过很快又被别的事情缠住了，没办法一直和她的女神卿卿我我。 “看什么呢？”耳边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好好看看也对，在场的人，可都是你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 姜茉转头，便对上了陆紫蕙来者不善的眼神。 “若非陆家把你认回来，你认为你来得了这种场合吗？竟然还不知道感恩，连爸爸的电话都不接。”陆紫蕙兀自在姜茉对面坐下，搭着腿，摆出的姿势高傲又凛然。 姜茉却一眼都没看她，依然在张望。 “我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有没有素质啊你。”陆紫蕙的语气更差了。 姜茉这下一脸真诚地回答了陆紫蕙的问题：“我在找我男朋友顾季臣，你看见他了吗？” 这话对于陆紫蕙来说，可谓之极具杀伤力。 陆紫蕙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声调骤然锋锐：“我上次给你的警告你没记住吗？我让你离顾季臣远点，你根本配不上他！就算你和他在一起，也不会长久的，他不过就是玩玩你罢了！你还有脸说他是你男朋友？他承认你了吗？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就配得上了？”姜茉好笑地反问，“你觉得你和他合适？” “当然！”陆紫蕙骄傲地扬起了精巧的下颌，不屑又鄙夷地看着姜茉，“起码你这种下贱的货色，和我是永远都比不了的！” 姜茉继续给她插刀：“哦，那怎么顾季臣连玩玩都不找你呢？” “你……”陆紫蕙咬牙切齿，“早知道你现在这么不安分，我当初就该把你弄死在那个犄角旮旯里，竟然还被你找机会爬回北城了！” 陆紫蕙最近一想到以前，就觉得自己当初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只是毁了她的艺考而已，这个程度太轻了。她就该让她身败名裂，最好永生永世都不得翻身，最最好，就是从这个世界上直接消失！ 看着陆紫蕙这淬了毒一般的眼神，姜茉心中冷笑。 她五岁就跟着母亲离开了陆家，而那时候，陆紫蕙才三岁。之后的岁月里，直到她艺考前，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陆紫蕙，她不知道陆紫蕙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 如果真要说恨，难道不该是她恨张玉兰和陆紫蕙这对母女吗？她们才是第三者，破坏了她妈妈的婚姻，破坏了她的家庭。 陆紫蕙竟然还恨上她了，真是可笑。 看着现在的陆紫蕙，姜茉觉得自己做出的那个要“勾引顾季臣”的决定，实在是太对了。 她和顾季臣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把陆紫蕙急成了这样。要是真有点什么，陆紫蕙岂不是要急得跳楼？ 这么一想，姜茉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笑你这副嫉妒的嘴脸，真的很难看呢。”姜茉站起身，挑衅地说，“不和你多说了，我去接我男朋友了，他来了。” 她咬紧了“男朋友”三个字，让陆紫蕙嫉妒到嗓子眼都泛酸。 她看向姜茉离开的方向，果然看见顾季臣正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好像会发光，这大厅内已经是名流云集，然而他一出现，别人都仿佛失了色彩，陆紫蕙眼里只能看见他。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姿笔挺，气质清傲。神情依然是那样的淡漠冷肃，却带着种超脱年龄的稳重，让人的目光凝视在他身上，根本移不开。 陆紫蕙不由得捏紧了裙摆，呼吸都放缓了。 她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长得好看的不是没有，可是她觉得他们年轻轻浮。那些稳重的，大多又上了年纪，失了魅力。 顾季臣是她见过的第一个，既拥有年轻人的意气风华，又拥有成熟男人的稳重自持，实在是太吸引她了。 已经走到顾季臣身边的姜茉一回头，就对上了陆紫蕙痴痴的眼神。 呦，这小丫头对顾季臣看来喜欢得很呢。 她扬唇，朝着陆紫蕙一笑，得意又张扬，成功看见陆紫蕙变了脸。 姜茉觉得还不够。 她得给陆紫蕙来点更刺激的。 于是她上前一步，亲亲热热地勾住了顾季臣的胳膊，叫了他一声：“顾总！” 顾季臣下意识皱起眉头，想着大庭广众之下到底是哪个女人这么大胆竟然动手动脚，然而在看见姜茉笑意盈盈的美人面时，怔了一下。 他视线缓缓向下，落在她勾着自己胳膊的手上。手腕纤细，手指纤长，皮肤白到几乎就要发光。在他黑色西装的映衬下，显露出十分具有冲撞力的色彩。 冷淡的视线又缓缓落在了她脸上，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本人。 看了一眼时间，顾愉笙筹备的假面舞会还没有开始，应当不是有别人顶着一张和她一样的人皮面具，来靠近他。 这个前不久刚刚被他确定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的女人，忽然的靠近，让顾季臣甚至忘记了在第一时间甩开她。 而姜茉也借机发挥，微微踮脚，凑近顾季臣耳边，轻声曼语：“顾总，我们借一步说话？” 第89章 顾总，您闻闻，香不香 陆紫蕙几乎要将手里的裙子撕碎，她不断告诉自己别看了，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茉和顾季臣越凑越近。她踮起脚尖靠近他，而他也微微歪了头，听她说话。 那个对别人从来都不屑一顾的男人，竟然允许那个贱人那么接近他！ 甚至离得这么远，她都能感受到顾季臣的视线落在姜茉脸上的那种，胶着。 “狐狸精！”陆紫蕙咬牙切齿，“真下流！” 即便她暗恨，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茉挽着顾季臣，离开了大厅。 天气预报说北城将有一场降雨，所以今夜无月，青黑色的夜空中浮着缕缕暗云。 夜风不再像那日那般燥热，而是带着秋日的凉爽，让人清醒。 扑在脸上，神智都好似顷刻间回笼。 “你这是什么把戏。”顾季臣淡淡出声。 他又看向她的手，姜茉只得松开他。 其实心里恨不得离他八丈远，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姜茉生生克制住了准备后退的脚步。 她依然笑吟吟的：“这不是有段时间没见到顾总了吗？还真有些想您呢。” 顾季臣轻嗤一声，似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想我？” 姜茉知道她不能表现得太热切，否则会遭到顾季臣的反感，于是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上次在阑珊，对您的态度太不好了，是我的错。” 显然没有料到能从这个女人口中听到认错之言，顾季臣更觉得稀奇了。 姜茉诚恳无比：“上次您针对嘉颜的代言主动向我道歉，我却表现得那么不识好歹，实在不应该。您知道的，嘉颜是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代言，丢了这个代言我一直很伤心，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您又骤然提起，我就没控制住情绪。” 顾季臣偏了下头，有些不耐：“说重点。” 他可不认为这个女人把他叫出来，是为了扯这些。 “没有重点，我就是想说，您上次的道歉，我收下了。”姜茉真诚无比地望着顾季臣。 顾季臣“呵”的一声，笑了。他眸光冷淡，却带着让人无法直视的锋锐。姜茉不禁捏紧了手心，怀疑他是不是看透了自己的小算盘。 “想和我要补偿？”顾季臣觉得她突然服软，应该是为了谋好处。 “不需要补偿啊。顾总不是说了吗，这代言是您无意间给了程怡的，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您补偿什么。” “不需要？”顾季臣看着她，“这次没了，下次你再提，我不会再搭理你。” “不需要。”姜茉依然摇头。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可以了，再继续下去的话，就没意思了。 姜茉余光又看见了陆紫蕙的身影，心中不禁暗笑陆紫蕙真是会给她自己找不痛快，明明不愿意见到她和顾季臣亲密，却还是要跟过来看。 于是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朝着顾季臣递了递：“顾总，只是我给顾小姐准备的生日礼物。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你觉得这份礼物会合她的心意吗？” 顾季臣正准备要走，听到她的话，睨了一眼她手中的盒子。只见里边放着几个细小的瓶子，隐约可见瓶子里有少量液体微微晃动。 “这是什么。” “香水，我自己调的。” 是她去靡丽公司拍摄的时候，在专业调香师的指导下，调试出的几个香水小样。 “差不多吧。” 顾愉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哪里会在乎什么礼物。 见顾季臣一副敷衍的样子，姜茉心思一动，拧开一个瓶子，将香水喷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将白皙的手腕递到了顾季臣鼻端：“顾总，您闻闻，香不香？” 夜风将香味扩散，屡屡幽香送入鼻端。是个很甜的香味，然而却没有耳边这个声音甜。 更何况，还有这样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顾季臣的眸光倏然变得森冷，一把扣住了姜茉的手腕，将她抵到了后边宽阔的亭柱上。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陆紫蕙连想都不用想。 她看不下去了，扭头就走。 嫉妒心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贱人，陆橙依那个贱人，就会卖弄风骚，偏偏顾季臣竟然还就吃她那一套！ 希望过了今晚，这个小贱人还能这么得意。 陆紫蕙飞快地在人群之中搜寻，很快，就找到了那位李总。 豪门千金的生日宴就是这样。虽然顾愉笙只邀请了和她年龄相当的人，但是她的父母却会借着这个机会邀请旁人，毕竟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交际沟通都不能少。而轻松愉快的生日宴，就是很好的交流感情的场合。 “李叔叔。”陆紫蕙笑着和李总打招呼。 一见到她，李总急忙问：“是紫蕙啊，你姐姐来了吗？” 陆紫蕙又将姜茉暗骂了一通。真是狐狸精，让男人这么念念不忘。 “来了呀，李总没有见到吗？” 李总闻言，立刻开始张望：“没有啊，她在哪里？” 陆紫蕙想得没错，这李总，还真一直就挂念着姜茉。 虽然上次姜茉跑了，但是她那张漂亮的脸，却让李总根本忘不掉。 李总也是个成功人士，混到了现在，财富、地位什么都有了，唯一想要的，就是个让他喜欢的美人。 姜茉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他当然铭记于心。 “李总别找了，我姐姐现在不在这儿。”陆紫蕙笑着说，“她让我给您带话，一会儿宴会结束您别走，她有话要和您说。” 李总的绿豆小眼一亮：“真的？是不是她想通了？” “是啊，想通了。这些天在家里，我们都在给她做思想工作，她终于知道了您的好，也知道了上次拒绝您是个多么愚蠢的行为。所以她就想找机会和您道歉，顺便交流感情呢。” 李总一点都没怀疑这话。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问陆东程有没有说服他的大女儿，陆东程一直都说快了快了。 “好，好。”李总放心大笑起来，“想通了就行，跟了我，我还能亏待了她吗？” “您就去休息区找个地方等她吧。”陆紫蕙说，“我去告诉她，您来了。” 李总急忙走到了休息区。休息区宽敞，放的沙发很多，他找来找去，找到角落里的一个宽敞的双人沙发。 角落里嘛，没人注意。而且一会儿不是还有个舞会么？灯一关，他在这儿做什么都没人知道。 一想到美女，李总脑子里就忍不住浮现出龌龊的思想，恨不得立刻将姜茉拽到自己怀里，好好和她温存温存。 反正马上就要是他老婆了，他提前得点儿福利也是应该的。 第90章 顾总，你乱了哦 酒店外边，光影迷离的廊柱旁，陆紫蕙幻想中的天雷勾地火的情形并没有发生。 这二人中间非但没有一丁点儿暧昧的气息，反而充满了剑拔弩张的僵滞。 顾季臣掐在姜茉脖子上的那只手，莫名让姜茉想到了那次在阑珊，抵在她脖颈上的那把刀。 也就想到了那位顾季臣的老相好。 虽然姜茉不知道她的最终下场是什么，但是，肯定不会好。 顾季臣的相好不好当啊……不过幸好，她也不是真的要当。 想到这里，姜茉扬脸笑言：“顾总，非得这样吗。” 顾季臣的眸光比今夜的天色还要暗，如今更是席卷着让人看不清的狠戾深沉，他语调森冷：“我给你脸了是吗？” 姜茉却颇为无辜地看着他：“可是试香水的话不往手腕上喷，往哪里喷啊？” 她清澈明湛的眼神通透而明朗，里边写满了纯粹的求知欲，像是真的在等他回答香水该往哪里喷合适。 “往耳朵后？往肩膀上？还是……”姜茉捻起自己的一缕发丝，在顾季臣面前轻轻拨了拨，“喷在这里？” 她的发尾带着幽幽的程花香气，香甜却不腻人，比刚才的香水更加撩拨好闻。尤其发丝扫在脸上，带来酥酥麻麻的痒，一直痒到了心底。 顾季臣心中一颤，不由得后腿了半步。 而姜茉却忽然大笑了起来。 “顾总，你乱了哦。”她朝着顾季臣眨了眨眼，如愿地看到了他沉下来的脸。 八风不动的顾季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被她一缕发丝，勾得乱了心神。 姜茉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今天就到这里，否则会适得其反。 她一拂发丝，丝绸般的长发流水一样倾泻而下，铺陈在她后背，衬得她肤白如玉，红裙如火。 像是只餍足的狐妖，心满意足地回去修炼了。 顾季臣下颌一紧，抬手，握住了她的发梢。 他手下用力，姜茉头皮一痛，不得不弓着腰撤了回来，妖艳的狐妖瞬间变成了被人捏在手里的小雀。 “让你走了？”顾季臣垂眸睨着她。 “我……我要去吃蛋糕了！” 顾季臣慢条斯理地转了下手腕，手掌松开了她的发梢，扣在了她的后脑上，一压，姜茉和他的距离瞬间拉近。 “看来我对你的判定没有错。”顾季臣疏离的目光轻轻扫在她脸上，带着冷冽、深寒，还有一抹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失望。 他相信了她上次的解释，觉得自己一直都误会了她。她对自己没有非分之想，她和那些庸俗肤浅的女人不一样。 原来不是。 她依旧是一个心机不浅、想方设法谋求上位的拜金女。 他确信，刚刚她就是在撩拨他、挑逗他。 顾季臣瞬间觉得自己上次向她道歉，都是笑话。 对她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改观，烟消云散。 “收起你的心思。”顾季臣俯身凑近她，气息撩拨在她耳侧，“尽管你表里不一，虚伪做作，但我说过的话不会有任何改变。我，对你这种女人，不会有任何兴趣。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他松开了姜茉，利落地抽出西装帕，开始擦那只刚刚扣着她的手。 “至于我刚才为什么会后退……”他随手扔掉了西装帕，扯唇，“因为你让我觉得恶心。” 话落，他转身离开，背影依然是那般的矜贵疏离。 姜茉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进去，就被簇拥了起来。 如山巅之雪，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姜茉垂眸看着地上那块洁净的手帕，忽然哼笑出声。 她是一个演员，最会观察的就是一个人的微表情。 是嫌她恶心，还是一刹那的心动迷乱，她会分不清？ “装什么。”她喃喃低笑，也进了大厅。 很快，大厅的灯光暗了下来，唯有最里边的舞池，亮着几盏幽暗的彩灯。 姜茉忽然被人扯了一把，她一看，是顾愉笙。 “女神，快，给你这个。”顾愉笙将手中的白色面具塞给了姜茉，“这是假面舞会，我们都要戴面具的哦！” 姜茉环视一圈，果然看见有不少人已经戴上了各式各样的面具。 顾愉笙把面具塞给姜茉后就跑了，找到顾季臣后，将另外一个黑色面具递给他，“小叔，快戴上。” 顾季臣根本懒得接：“没兴趣。” “小叔！”顾愉笙跺了跺脚，“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别毁了我的舞会啊！” 顾季臣轻嗤：“我不戴这个，就毁了你的舞会了？” “反正很扫兴，大家都戴了，你为什么不戴？”顾愉笙撅着嘴巴，“而且就是戴一戴嘛，也没人逼你要去跳舞。” 顾季臣懒得和她争执，扬了扬下颌，闭上眼睛。 顾愉笙知道他这是同意了，眉开眼笑地将面具给他戴上。 嘿嘿，她特意为小叔和女神配的同款面具呢！ 见大家面具都戴得差不多了，顾愉笙这才兴高采烈地宣布了这场假面舞会的玩法。原来今天派发下去的面具都是成对的，每个人要去寻找另外一个和自己面具配对的人跳舞。 这玩法新鲜，一时间场中的男男女女们全都兴奋了起来，纷纷在舞池里边转悠，寻找着自己的舞伴。 而另外一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陆紫蕙正在和一位侍应生说话。 “一定要把这杯酒送到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女人手里，那个面具你看清楚了？” 侍应生立刻点头：“看清楚了，您放心，我一定办到。” 陆紫蕙满意地点头。 她刚才远远地看见了姜茉手里拿着的面具，还眼疾手快地拍了下来，虽然有点糊，但好歹可以分辨。 这里的侍应生很好收买，只要钱到位，他们会将事情办得很妥帖。 陆紫蕙看着那杯已经被自己加了料的香槟，朝着侍应生扬扬下颌：“去吧。” 陈天扬戴着个暗红的夜叉面具，挤到了顾季臣身边，端着他的黑色面具看了看，问：“阿臣，你也去找找你的缘分女神呗？” 顾季臣端了杯酒，懒得搭理他。 陈天扬撇嘴，觉得没劲：“你不去，我可去了。” 顾季臣随意抬了抬手指，示意他自便。 对于这种场合，他向来没什么兴致，甚至觉得有些吵闹。若非这是顾愉笙的生日宴，他根本连来都懒得来。 酒杯放在唇边，忽然闻到了一抹香甜的香水味。 他蹙眉，轻轻闻了下袖口，便知道是刚才和那个女人接触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味道。 眼前忽然又浮现出了那张笑靥如花的脸，明媚而又美艳，将洁白的皓腕抬到他面前，笑吟吟地说：“顾总，您闻闻香不香？” 幽香在鼻端缭绕，连带着那抹影子也无法消散。顾季臣深觉烦躁，一口闷了杯中的香槟，却还是无法驱散那抹倩影。 恰巧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柔媚的轻呼：“顾总，我找到您了。” 顾季臣抬头，在昏暗的光线中，只能看见一抹窈窕纤瘦的倩影。灯光迷转间，照亮了她脸上那个和他配套的，白色面具。 第91章 加料酒 姜茉没有兴趣去找和自己面具配对的那个人，更没有什么兴致去跳舞。 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休息，思考接下来和顾季臣的“发展方向”。 不得不说，顾季臣这男人是真的难处理。那人从小就身在云端，养尊处优，顾及鲜少会被人得罪。而她之前拒绝过他的潜规则，狠狠伤了他的自尊心，现在忽然又“回心转意”，那男人肯定要狠狠给她甩一通脸子。 嗐，无所谓，姜茉想，谁还没点自尊心了。 反正甩脸子就甩脸子，她也不是真要和他谈感情。就像刚才那样，装模作样的，不是照样把陆紫蕙气了个半死吗？ 这么一想，姜茉觉得轻松了不少。 杯中的红酒刚刚喝完，正准备再去拿一杯，忽然瞧见不远处，一个男人将一个踉踉跄跄的女人扯进了暗处，看身影，很像陈天扬和周瑾淑。 姜茉急忙起身，朝着那处走了过去。 如果真是他俩，那必然又吵架了，她可不能让周瑾淑吃亏。 果然，刚刚离得近了一点，就听见了陈天扬压抑着的怒吼：“周瑾淑，你他妈就非得大庭广众的给老子戴绿帽子是吗？” 周瑾淑不甘示弱：“怎么，你能泡妹，我和个男人跳舞就不行了？” “你那是跳舞吗？你他妈都快和人亲上了！” “哎呦，快亲上，不是也没亲上吗？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呢？别说亲了，你都不知道和多少个女人上过床了，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管我之前拿镜子也照照你自己是什么鬼模样！” “老子有在人前这么干吗？在人前，老子不是给你留足了颜面？” “靠，你他妈还有理了？背地里干的烂事儿就不叫烂了是吧？这个圈子里谁他妈不知道你陈天扬是个多烂的人，谁不知道我周瑾淑嫁了个烂货！” 周瑾淑的话语间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尤其是“这个圈子”四个字，直戳陈天扬的自尊心。 他冷笑一声：“这不是你自找的？周瑾淑，你也只配我这样对你！当初你用尽手段非要和老子结婚的时候，你就该想到这一天！” “你妈的陈天扬！”周瑾淑怒骂一声，抬手朝着陈天扬抓了过去。 陈天扬狠狠将周瑾淑搡在了墙壁上，撞得周瑾淑闷哼出声。 她更生气了，简直不要风度，只想抓花陈天扬这张脸。 单论男女力气，周瑾淑绝对不是陈天扬的对手。姜茉生怕周瑾淑会吃亏，急忙跑了过去，挡在了周瑾淑跟前。 陈天扬不想和周瑾淑拉扯，随手抓起一个东西就朝着周瑾淑扣了过去，却不料，全都扣在了忽然跑过来的姜茉头上。 他抓的是一盘沙拉，浓郁的沙拉酱糊在了姜茉头发上，污了半张脸。 她擦也没擦，而是直勾勾地瞪着陈天扬：“继续？” 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出现，陈天扬怔住了，连带着刚才积聚的火气，也一下子散了大半。 姜茉捋了把头发，满头的沙拉酱糊在手上，黏腻地让她心烦。 “陈天扬，我不知道你在装什么。光是你泡妹，我就撞见过无数次了，周瑾淑和男人跳个舞，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她？整个世界上，你是最没资格的那个！” 也不知道陈天扬是被姜茉这话说得心虚了，还是他把东西扣到了姜茉头上觉得抱歉了，也失了刚才的气势，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姜茉也没叫他。毕竟这是顾愉笙的生日宴，要是闹得太难看，不好。 她转身看向周瑾淑，她捂着肩膀，疼得面容扭曲。 “还好吗？”姜茉问。 周瑾淑摇头：“我没事，倒是你……” “我就更没事了，去洗洗就行。” 姜茉去了卫生间，将头发上的沙拉全都洗掉。脸上也沾了不少，索性她就将脸上的东西连带着妆容全都洗了干净，露出了干干净净的一张素颜。 周瑾淑看着镜子里的姜茉，还有心情开玩笑：“瞬间从气场女王变成了小白花，简直就是两个人。别人化妆是化妆，你化妆是换头。” “小白花也没事，反正在这里也没人欺负我，况且一会儿戴上面具，谁还认识谁了？” 然而等她回到自己刚才的座位，发现她的面具已经不见了。 她也没多想，随便又找了一张，扣在了脸上。 跳舞是不打算去的，只要挡住脸别让人认出来就行。 和这里斜对角的另外一个休息区里，顾季臣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坐在他身边，戴着和他配对面具的人，赫然便是程怡。 如今她已经将面具摘下，露出了楚楚可怜的一张脸。 “顾总，我想见您。”她轻声说，“这段时间您都没来看我，我难过极了。我也好好反思过了，是我错了。以后公司给我资源的时候，我一定调查清楚，而且以后我一定不争不抢，您别生我的气了，可以吗？”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顾季臣的不满的确已经散了不少。从这段时间她费尽心思联系他，不停地发短信道歉示好，他就知道，她知道错了。 晾她一个多月，教训也算够了。 要是换做别人，哪里有这种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她毕竟不一样，她是他的妻子。 他得给她旁人没有的宽容和耐心。 “顾总，我一个人在娱乐圈打拼，没有背景，十分艰难，所以我特别想要好的资源，所以别人和我一说，我就忍不住。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我以后一定会有自己的判断，我发誓。” 她一开始就将这件事情推给了秦强，说资源是秦强给她的，不是她抢的，她也是无辜的。现在摆出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来，也是希望让顾季臣消气。 这话固然有卖惨的嫌疑，却又让顾季臣不由得想，是不是自己也有错。若非出国三年他没有对她不闻不问，而是帮助了她，提拔了她，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艰难，也就不会有了这些歪心思？ 愧疚和自责忽然涌了上来，顾季臣又去拿酒杯，却发现已经空了。 程怡见状，急忙将自己杯中的酒倒进了他杯里。 顾季臣端起来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喉管进入肺腑，压下了那些不安的情绪。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他垂着眼睛，淡淡道，“以后要是真有什么想要的，直接来找我，别耍手段。” 程怡一喜：“是，顾总，我知道了！” 他原谅她了？不生气了？而且还让她以后去找他，可见他不是不要她了，他还是在乎她的！ 程怡还想再说点什么，顾季臣却不想再听，直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回去吧。” 目的已经达到，程怡没有什么犹豫地站起身来，“那顾总，我就先走了。” 顾季臣点头。 程怡喜不自胜，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选幸运儿！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面具，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她和顾总就是天定的缘分，不然她怎么随手捡来一张面具，就恰好和顾总的是一对儿的呢？ 脚下轻飘飘的，头也有些晕，程怡甩了甩脑袋，没注意到旁边却忽然闪出来一个人，捂住她的嘴，在她喊出声来之前，就将她拖走了。 而顾季臣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酒量尚佳，刚饮的那几杯，完全没有到会让他醉的地步。 更何况这次的酒醉不同以往，不光头晕目眩，身体里还有种陌生的燥热，浪潮一样顺着脊背涌上来，直达大脑皮层，全身都燥热难耐。 望着桌上的高脚杯，他眸光清冷而狠戾，直接捏碎了杯子，握住了一块玻璃片。 锋利的玻璃割破手心，疼痛让他出现了片刻的清醒。 这里的酒断不会有问题，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只能是程怡端来的那杯。 很好。 他直接起身，朝着程怡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 第92章 风雨 积了一晚上的黑云，这场雨终于落了下来。 之前也下过几场秋雨，不过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而今晚这场雨，堪比盛夏暴雨，倾水如注。 姜茉站在酒店廊下，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湿气。 相较于酒店里边的纷扰，她更喜欢躲在这里听雨。她本身就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推杯换盏的场合她不喜欢。她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听一些白噪音。 雨天让人觉得很舒服，空气湿润，仿佛连带着身体都被浸润了一样。 一名侍应生走了过来，递给姜茉一把透明的雨伞：“贵宾，您要的伞。” “谢谢。” 姜茉撑开伞，走进了雨幕中。 她得直接回片场，明天早上第一场戏就是她的，而且是这部戏她要拍的第一场打戏。 她不喜欢用替身，都要自己上场，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心里默默盘算，拍摄时间是六点，她三点半就得起来做妆造。现在回去的话，还可以睡六个小时，倒也够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奔着她而来。姜茉一转头，便对上了顾季臣幽深若寒潭的双眸。 他没有撑伞，浑身早已湿透，雨滴顺着额发不断落下，更衬得他眼神幽戾。 他的呼吸比平时更加深重急促，衬衫贴在胸膛上有些透明，显露出起伏有力的肌理，他再次逼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席卷着要将人吞没的浪潮。 姜茉察觉到了危险，转身便走。 可是她哪里赶得上顾季臣的速度，尤其是如今在药物的作用下，理智几乎全失的顾季臣。 轻而易举的，她就被顾季臣扣住了手腕，抵在了后边的车上。 透明的雨伞“啪嗒”落地，如注的雨水顷刻间将他浇得湿透。 “你发什么疯啊你？”姜茉怒瞪着他，“你喝多了也……唔……” 话没有说完就被温热的唇舌堵住，她却豁然瞪大了双眼，宛如被雷劈了一样。 短暂的极度震惊后，就是拼命的挣扎，可是她的反抗却愈发让顾季臣觉得燥热难耐，一只手扣着她的双腕压在她身后，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配合自己。 他看起来清瘦，实际压过来的时候，身体却像一座伟岸的山，让人几乎无法喘息。 姜茉根本说不出话，一张嘴却给了他可乘之机，他唇舌炙热，攻城略地。 她这才意识到，之前顾季臣和她都是小打小闹。他动起真格来，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顾季臣为什么会…… 忽然亲她？ 他刚才不是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傲慢又鄙夷地对她说：“就算你脱光了，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人怎么出尔反尔。 姜茉气急了，狠狠咬破他的舌尖，血腥味弥漫开来，却让顾季臣眸色一暗，愈发狠戾。 热浪在体内不断冲击，让他的血液沸腾，让他的心脏如同擂鼓般跳跃。他眼前像是开了锦簇的鲜花，一片光影迷离，什么都看不清。耳膜更像是被糊住了一样，能听见的只有他自己血脉的奔涌声。 尚存的一息神志让他知道了刚才喝的那杯酒有问题。程怡为什么要给他端这样一杯酒？是怕她来认错他不接受，所以想剑走偏锋？ 还是他回国几个月，都没有和她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她急了？ 要是以往想到这些，他必然会气怒。可是如今，他不能生气。越生气，身体越像是要炸开。 好，她不是想要这个吗？ 他给她！ 况且夫妻之间做这种事情本来就天经地义。做完了，再和她算这些下三滥手段的账！ 顾季臣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撑着后边的车，微微抬起了头。 他视线模糊，连眼前的人这张脸都不大看得清。不过从这熟悉的五官来看，是程怡无疑。 只是她面孔有些狰狞扭曲，一张樱唇大开大合，像是在嘶喊什么，他耳边嗡鸣，一概听不清。 大概是药物的作用，顾季臣竟然觉得面前的程怡，比平时好看了好几个度。 不过好看又如何，好看又掩盖不住那些下三滥的心思。 他又沉下了脸，一把扯住她，往一边走去。 他的迈巴赫就停在几步开外，车门打开，他一把将手里的人推了进去。 正在驾驶室里睡觉的刘叔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大跳，迷迷糊糊睁开眼，刚一回头，就被吓了一大跳。 他家少爷，他矜贵自爱的少爷，竟然将一个年轻女生按进了车里，还压住了她！ 刘叔惊呆了：“少爷，您……” 猝然和顾季臣狠戾发红的双眸对上，刘叔猛然一惊，便听他一声爆喝：“滚出去！” 从来没见过顾季臣这般情绪外露，刘叔属实吓到了，下意识就打开驾驶室的车门离开，他听见那个女生在尖叫、在反抗，尤其最后她还大吼着：“顾季臣，你他妈傻了是不是？你看清楚，我是姜茉，我……唔……唔……” 刘叔怔怔站在车外，任凭雨水冲刷。 在顾家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是今天这阵仗，他真没见过。 怎么回事儿？少爷喜欢的不是程怡吗，怎么忽然又和姜茉搞到一起了？ 他不是……挺讨厌姜茉的吗？ 刘叔自诩聪明，顾季臣纵然深沉老练，但是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倒是也能理解他三分心思。然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对自家少爷一无所知。 他面前的这辆八位数的迈巴赫，是顾季臣成人礼那年，一位欧洲伯爵所赠。这个车型早已停产，甚至这个品牌都和其它品牌联合，开始生产更加亲民的车辆。但是面前这一辆，却代表着这一品牌的鼎盛荣光。 即便它只是顾季臣众多座驾之一，却也经过特殊改造，外观低调奢华，内饰豪华舒适。顾季臣曾在这辆车上会见政要、名流，甚至小国首脑，签过过无数百亿千亿的合同，以及决定某一地区发展方向的文件。 不管它里边坐的是什么人物，谈的是什么事情，它都永远静静停在那里，纹丝不动，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永远稳重自持，永远不动如山。 而非像现在这样，起伏、晃荡，像是快要承受不住里边的狂风骤雨。 第93章 他想要的到底是哪个？ 姜茉的喉咙已经完全哑掉，浑身更是湿透，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 她浑身脱力麻木，双腿痛到快要裂开。 但是还没结束。 已经多久了？ 她不知道，在这个极度密闭的空间中，时间都失去了意义。只有交错的喘息，狠戾的亲吻，全身的疼痛提醒着她她尚且是个活物。 意识和身体一同麻木，大脑一片空白。 顾季臣将她翻过身去，继续。而他的这个动作，就像是给一个老旧的零件重新上了发条，零件重新运转了起来。 姜茉的眼珠缓缓转了转，思维却依旧迟缓。 她刚才就察觉到了顾季臣的不对劲。他粗重的喘息，没有焦距的眼神，以及过高的体温，无一不显示出他的反常。 身处娱乐圈，姜茉不是没有见识过那些肮脏手段，也猜到了顾季臣是中了什么招。 可是为什么另一方会是她呢？ 他那么多女人，为什么会是她呢？ 无论她如何尖叫呼喊，他不给任何反应，只是一味地动作。 忽然，她的长发被人扯住，她不得不扬起了头。 顾季臣似乎恢复了神智，因为他开始说话了。 他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你满意了，嗯？” 姜茉瞪着他：“你胡扯什么！” 他沉沉嗤笑：“你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这个？老子如你所愿地上你，你还摆脸色？” 姜茉咬牙，抬手扇在他脸上。 可是她浑身脱力，这一巴掌更没什么力气，反而像是在摸他的脸。 “你真无耻！”姜茉眼睛通红，因为刚才流过泪，眼珠像是被洗礼过的晶石，乌黑明湛。 顾季臣抬手，慢慢摸着她的眼睛，像是在抚摸一件爱不释手的宝物。 他忽然低下头，姜茉下意识闭上眼，却感受到他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刷子一样扫过他的唇。 触觉极其敏感，好不容易平息一点的热潮再次涌了上来，顾季臣薄唇下移，再次吻住她早已肿胀的红唇。 姜茉一动不动，只盼着这场酷刑快点结束。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她想，这难道就是她的报应。 她不该有歪心思，不该想着利用顾季臣去气陆紫蕙和程怡？不然为什么她才刚刚起了一个念头，就要让她承受这些。 他刚刚说的话，无疑戳中了姜茉心中隐秘的阴暗面。她今晚向他示好，也的确带了一点小小的引诱，因为陆紫蕙当时看着。可是没想到，事情会直接跳跃到这一步。 她承认，她胆大妄为，是仗着顾季臣对她没兴趣。亦或者说哪怕有一点点兴趣，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她现在忽然醒悟，是她掉以轻心，忘记了顾季臣本身是个多么恶劣的人。 他本来就对她存了非分之想，现在她自动送上门，他又有什么不接受的道理？ 她对他来说，就和程怡，和那个空姐，和他之前那个老相好，和他众多的女人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可是她不同啊，她是结了婚的人，她有老公。虽然她还没有见到他，可是却已经知道他是个温柔善良有涵养的人。 他关心她、尊重她、理解她，可是她呢？ 她竟然和别的男人…… 她一直骂顾季臣是个垃圾男，可是她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她也一样垃圾，一样不堪，一样烂。 她活该，她咎由自取，她罪有应得。 光是这么想，忽然觉得身体上的痛没有那么难受了，反而成为了一种爽感。 甚至希望，再痛一点，这是她的报应。再痛一点，她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最好直接将她痛死。 “怎么不说话了？”顾季臣薄唇移到她耳边，看见那颗白皙莹润像是珍珠一样的耳垂，没忍住咬了咬。 姜茉将脸埋在座位里，一声不吭。 顾季臣的手缓缓在她的后颈处摩挲，慢条斯理，却让人毛骨悚然。 “我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没想到，你给我来了一次大的。”他的语调像是含了笑，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在高兴，“不得不说，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姜茉哆嗦了一下：“对不起。” “这三个字我已经听厌了。”他说，“不过，我又拿你怎么办呢？虽然我不喜欢你，甚至现在还有些厌恶你，但是你毕竟……” 他声音一顿，因为他摸到了满手的泪。 而后他嗤笑，语调沉沉：“哭什么，不够爽？” 他更用力，满意地听见她痛呼出声。 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纤细的颈，单薄的背，薄薄的两片肩胛骨像是蝴蝶的翅，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折断。 这么单薄的一具躯体，怎么就装了那样一颗胆大包天的心，连给他下药这种手段都使了出来。 顾季臣觉得好没意思。 最开始认为她单纯脱俗，后来觉得她市侩俗气，到现在，就是俗不可耐了。 他一直认为用肉体关系进行捆绑，是最下作、最低级、最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就算是夫妻，也要讲究一个水到渠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对她的那点来源于奶奶口中的好感，彻底消失。 “这次让你如愿，是我给你脸。接下来的时间，别来烦老子，听懂了？” 身下的人连连点头，连带着整个莹白的脊背都在剧烈抖动。 顾季臣没再说话，直到结束。 他抽身出去，直接道：“滚。” 姜茉如蒙大赦，慌忙将裙子套上，顾不的别的，急忙开门下车。 双腿剧痛，她根本站不稳，一下车就栽在了地上。 远处的刘叔见状，急忙过来扶，却看见她已经自己爬了起来。 “姜小姐，您这……”刘叔有些傻眼，他家少爷这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让女孩子下车了？ “没事，没事。”姜茉一边摇头，一边躲开刘叔的搀扶，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别碰我，也别管我。” “我送您出去吧，给您打车。”刘叔说。 “别管我，拜托了。”姜茉推开刘叔，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离开这里，一秒都不想再呆在这里。 刘叔望着她踉跄的背影，心头不忍。 直到视线里没了姜茉的背影，他才转过头，看着这辆漆黑的车，费解无比。 少爷怎么回事？就算有什么不满意的，也不能这么没有绅士风度，让人家姑娘一个人走。 顾季臣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这么失礼过。 刘叔准备上去，和顾季臣说一说。 车门才刚打开，却听见他道：“先别上来。” 刘叔只得又关上车门。 顾季臣将车窗降了下来，刘叔只能看见他隐约的半张侧脸，有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经久不息。 刘叔都不知道顾季臣到底抽了多少根。 直到天边晨光熹微，车内还是有烟雾隐隐约约飘出。 刘叔叹息，更加无法了解顾季臣的心理。 程怡，姜茉，他想要的到底是哪个？ 第94章 说不定在哪位投资人床上躺着 姜茉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进了浴室。 直到整个人被花洒里的热水淋了个彻头彻尾，才觉得终于喘过了气。 她将水开到最大，却还是觉得不够，这样的水流根本冲不走这一晚的噩梦。她依旧四肢冰冷，心底冰凉，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坐在地上，头脑嗡鸣，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场梦。 一场噩梦。 然而身体疼痛又在提醒她这不是梦，所发生过的一切都真的。她真的在已经结婚的前提下，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她咬住手指，不禁开始啃咬指甲，一点一点，将莹白圆润的指甲边缘啃咬得坑坑洼洼。 末了，她忽然又低低地笑出了声。 她刚才为什么执意要走呢？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季臣，不知道他还会给自己怎样的难堪。 他刚说了，这是她“想要的”，她“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这个”等等。要是在今晚之前，她尚且可以梗着脖子义正严辞地和他辩一辩，像之前那样堂堂正正地反驳他。 可是宴会开始前，她主动去找他，亲密又暧昧地和他说话，极尽讨好之态。她还有什么脸再去反驳他？她又怎么解释得清？ “是我活该，都是我罪有应得。”姜茉喃喃自语，通红的眼眶里却又流出了泪。 可是为什么，她就这么倒霉？ 为什么不管是陆紫蕙还是程怡害她，她们都可以安安稳稳地继续过她们的日子。而她刚生出一点小心思，就要遭受这样的事情？ 若是以前，她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算了。可是现在，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她觉得对不起她的塑料老公，对不起周奶奶。 周奶奶对她那么好，让自己的孙子娶她好让她有一生的依靠，可是她却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她背叛了这段婚姻。 她真该死啊。 或许她骨子里就是一个这样烂的人，她不配拥有纯真的感情，更不配拥美好的婚姻。 何必再拖累别人。 姜茉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找到塑料老公的电话，拨打出去。 她想，离婚好了，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背着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即便她是被强迫的，可是对他依然不公平。 离婚了，他就不会有这么一个不堪的老婆，也算她给自己留的一点颜面。 塑料老公是个温柔善良有涵养的人，他值得遇到更好的人。 然而听到的，却是那个机械冰冷的女声，提示她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无力地从手里滑落，她整个人怔怔然。 过了良久，姜茉缓缓站起身，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 眼眶通红，红唇更是红肿不堪，还有好几处破了皮。脖颈、肩头尽是红紫的印子，裙子下的肌肤虽然看不见，但是一想就知道是怎样的不堪入目。 没法拍戏了呢…… 姜茉缓缓回到卧室，缩在床上，给骆红峰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病了，要请几天假。 骆红峰虽然不愿意，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更改原本的拍摄计划。 这部戏的男主角是一位科班出身的年轻演员，叫袁昊，去年暑期有一部小爆剧，从寂寂无名一下子成为了流量。 袁昊虽然是新人，但是演技不错，去年那部剧还拿到了最佳新人奖。加之其长相周正，是非常契合这部戏男主角的硬汉派长相，所以骆红峰选了他。 这袁昊虽然演技不错，但是为人太过张扬。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的爆红让他飘了，反正一点是不知道“谦虚”二字怎么写。 他尤其看不上姜茉，觉得姜茉这种演技为零的花瓶，简直就是这部戏最大的败笔。之前和姜茉对戏的时候，他没少给姜茉甩脸子。 本来今天他没戏，正想着睡到自然醒好好休息一下，却被助理火烧火燎地扰了清梦，让他赶紧去化妆。 袁昊只能骂骂咧咧地去了，一听是因为姜茉不在而导致他不能睡大觉，心情更加不好了。 “骆导不让出组，她非得出组，还回不来，害得其他人一团乱，这种人也配叫演员？一点信念感都没有！” “和她对戏真是我最痛苦的时刻，真他妈是一点戏都入不了，我和一块儿石头对戏都比和她对戏强！就这样还不好好在组里磨练演技，还她妈到处乱跑，真是服了。” 有人小声提点：“快别说了，没听到人家是投资人塞进来的吗？” 原来之前，程怡就在组里散布了不少消息，说姜茉是顾氏传媒塞进来的女三，倒是将自己走后门的事情隐瞒得密不透风。 一听这话，袁昊就更加不屑了，讥讽道：“怪不得非得要出组呢，谁知道是去干什么勾当了？说不定现在还在哪位投资人床上躺着呢吧？这个角色，想必也是她张开腿才换来的！” 听见这话离谱，骆红峰不禁斥责了一句：“别胡说！” 袁昊冷嗤一声，兀自嘟囔：“我说得未必不对呢？” —— 程怡被捂着嘴拖到一边，接着一张满是酒气的嘴就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开始亲她。 程怡大骇，立刻开始挣扎，可是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身体涌上一股熟悉的冲动。之前和秦强在一起的时候，秦强就玩得花，当然也用过药物，程怡对这种感觉不陌生。 可是这次为什么会这样？她没乱吃东西啊，来这里之后唯一接触过的就是那杯酒而已，她才浅浅喝了两口…… 程怡心下纷乱，很快尚且清醒的思维就被汹涌的浪潮覆盖。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那个男人是谁。她想大喊大叫，然而一张嘴就是不堪入耳的呻吟。 幸好她那酒喝得少，身上的男人也不是个厉害的，没用多久，就结束了。 程怡也清醒了过来。 她不认识身边这个男人，但是对他充满了厌恶，因为他和秦强是一个类型的。肥硕如猪，令人作呕。 想必也就是那种有几个臭钱，就见色起意，一门心思想睡女明星的猥琐男。 这种人她见得太多了。 她忍着厌恶将李总拍醒，想问他会给自己什么补偿。 李总晕晕乎乎地醒来，待看清程怡的脸后，骤然一惊：“你是谁？” 程怡还没来得及说话，房门忽然被人撞开，数十个人涌了进来冲着床上就是一通拍，闪光灯几乎要晃瞎程怡的眼。 程怡尖叫着捂住脸，却已经晚了。 她衣衫不整，和老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照片，已经被无数激动兴奋的狗仔拍了下来，马上就会登上头版头条。 第95章 被拍，曝光 走廊外边，陆紫蕙双手环胸靠着墙，嘴角露出一抹快慰又阴毒的笑容。 这是她早就计划好的。将药下给陆橙依，让李总得手后，买通狗仔，让他们将他俩苟且的一幕拍下来，然后以此来要挟陆橙依。 陆橙依不是不愿意嫁给李总吗？那好，那就把这些照片视频发到网上，看看她陆橙依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而且她想好了，就算陆橙依妥协了嫁给李总，在婚礼之后，她也要把这些照片流传出去，她非要让陆橙依狼狈丢人，再也抬不起头！ 而且她一定要让顾季臣看见，这样，顾季臣一定将陆橙依踹得要多远有多远。 见记者们咔嚓咔嚓拍得差不多了，陆紫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她正好想看看，陆橙依现在是一副什么鬼样子！ 然而在见到房间里边的人时，陆紫蕙的笑容凝在了嘴角。 “你是谁！”她眼睛瞪得浑圆。 不是陆橙依吗？她昨晚亲眼看见李总将陆橙依拽了回来啊，掉在电梯口的那个白色的面具还被她捡到了呢！ 怎么房间里的是一名陌生女人？ 看着她那张和陆橙依有些相似的脸，陆紫蕙明白了。 因为开舞会，所以宴会大厅的灯光全都关了，只留下几盏。这瞎眼的李总就他妈认错人了，把这个和陆橙依长得有点像的女人撸回来了！ 真他妈无语，这李总到底是什么废物，这他妈肉都给你送到嘴边了还吃不到！ “你们是谁派来的！”程怡大声质问。 看见狗仔的一刹那，她就知道，她被人算计了！不知道是哪个对家，给她下了药，然后又让狗仔来拍她！ 对，姜茉，一定是姜茉，她昨天也在这个宴会上！ “你们是不是姜茉的人？你们算计我！”程怡红着眼睛怒喊，“小心我去告你们！” 陆紫蕙盯着程怡看了两眼，忽然认了出来，这不是在自己妈妈生日宴上唱过歌的那个小明星吗？ 她还记得，顾季臣盯着她看了许久呢！ 一想到这个，陆紫蕙对这个小明星也没什么好感了。 程怡还在大声咧咧：“你们是不是姜茉的人！” 陆紫蕙才不知道她口中的姜茉是谁，只朝着那些狗仔们扬了扬下颌。 狗仔们心领神会，纷拥而散，准备去发通稿了。 刚才发现认错人的一刹那，陆紫蕙是想让狗仔们把照片删了别发了，省得连累无辜。但是在认出她是被顾季臣盯着看的那个小明星之后，这个念头就消失了。 发，必须发，也要让顾季臣知道这个小明星是什么德行，看以后他还会不会盯着她看！ 不是，合着顾季臣就喜欢这种长相呢？ 陆紫蕙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既然人都认错了，那这件事也就没下文了，下次再找机会算计陆橙依吧。啊，真是该死，可惜了那么好的药。 程怡拦着陆紫蕙不让走，非要让她交代她是谁的人，陆紫蕙懒得和她掰扯，冷然一笑：“我就是看见这里聚了很多人来凑个热闹，我谁都不认识，不好意思啊。” 陆紫蕙扬长而去，程怡无奈，只得看向房间里边的男人。 李总虽然没有睡到梦寐以求的人有点不爽，但是到底是商场浸淫几十年的老油条，而且他也玩过不少小明星，打发一个小小的程怡更是轻轻松松。 程怡在李总这里讨不到任何好处，却又无法纠缠。她现在该想的是，那些狗仔们拍到的照片要怎么办！ 她急忙联系了自己的经纪人。大半夜的，经纪人被人从睡梦中吵醒，也是一肚子火气。 尤其在听到程怡说完刚刚发生的事情后，经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的事情你让我怎么掩！”经纪人大怒。 “我也是被人害了啊，我哪里知道那杯酒里有药！”程怡在电话里哭喊，“姜茉，一定是她做的，她害我！” 经纪人没功夫听她胡扯，直接挂断电话，去准备紧急公关了。 程怡满脑子都是一件事情：要是曝光出去，被顾总看见会怎么办？ 他见到她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他还会要她吗？ 肯定不会了！ 姜茉那个该死的女人，嫉妒顾总喜欢她，竟然使出这么下流的手段害她！ 程怡咬牙切齿，她一定要让姜茉好看！ 不过她现在来不及多想要怎么报复姜茉，因为她的手机上来了推送，已经有狗仔将她的照片发出去了！ 程怡颤抖着手点进去，这条新闻里足足有十五张照片，配着充满色情的文字，瞬间让人想入非非。 因为是大半夜，这条新闻的热度不是很高，而且很快就被撤下去了，看来是经纪人公关了。 程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的经纪人雷厉风行，很快，就将所有发过这条消息的营销号处理得干干净净。 但是雁过留痕，还是有不少人保存了截图。在早上，程怡艳照这个词条还是上了热搜。 而程怡工作室也发布了严正声明，说这些消息都是营销号捏造，里边的照片是合成的，程怡将会起诉散播词条消息的营销号，维护自己的名誉权。 然而网友们并不买账，毕竟程怡已经不是第一次以花边新闻上热搜了。 程怡粉丝战斗力极强，很快就和吃瓜路人吵成了一片，生生又将这条新闻的热度吵高了不少。 “怎么办？要是被顾总看见怎么办？”程怡哆哆嗦嗦地问吴园，“要是被顾总知道我和别的男人睡了，他肯定不会要我了！” 她又催自己的经纪人：“你赶紧公关处理啊！不能让热度再发酵了！” 程怡捂着脸，感觉天几乎就要塌了。 恰巧这个时候，有一位网友发了一条微博：“你们帮我看看，这是不是姜茉？” 下边有两张配图，明显是偷拍的。一张是蹲在路边，一张是正在上出租车。 照片里的女人头发凌乱，裙子也有些破损，上车的姿势有些怪异，简直就是狼狈。 虽然她只是露出了一点点脸，但是网络侦探们还是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姜茉！ 有人将照片处理，让清晰度提高了不少，所以她胳膊上、肩膀上的那些红痕也就无所遁形。 所有人一看，就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而程怡团队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瞬间开始操控互联网风向，让网友们觉得早上被狗仔拍到的人，也是姜茉。 反正照片里的程怡面容惊恐而扭曲，非要按头到姜茉头上，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风向一下子就变了，姜茉艳照姜茉亲密照姜茉大粉脱粉姜茉塌房等等词条，瞬间冲上了高位热搜。 程怡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度过一劫。 但是她忽然又开始想，姜茉怎么会那样被人拍到？ 忽然，一个冰冷的事实浮现在她脑海中—— 她那杯酒被人下了药，可是她就喝了两口，剩下的，她都倒给了顾总！ 难道，顾总是和姜茉…… 程怡的手机“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不可能，她不相信！顾总喜欢她都没和她怎么样，他怎么会和姜茉睡觉呢？ 不可能！ 第96章 我要爆料 回到片场的程怡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就导致她上午的戏，咔了好几次。 骆红峰不耐烦地从监视器后探出头来：“程怡，怎么回事？这一条都六遍了过不了？” 程怡正在走神，冷不丁被怒斥，吓得哆嗦了一下，神情惊慌又可怜。 正在和她对戏的袁昊见状，忍不住替她说话：“骆导，这场戏本来就是临时提上来的，一下子找不到状态也正常，也不能怪程怡啊。要不是有些人赶不回来，会闹得这么一团糟吗？” 程怡吸了吸鼻子，楚楚可怜地看着袁昊，满是抱歉地说：“你别生气，对不起啊，都怪我，今天状态太差了……” 她面色是妆容都掩饰不住的苍白，眼神慌乱又迷茫，像是一只走失的鹿，让袁昊心下一软。 程怡在剧组内左右逢源，对谁都是一副甜甜的笑脸，嘴甜又爱捧着人，袁昊本来不打算和她亲近，却耐不住她一直谦虚地向他请教，请教过后又是满口称赞，来来往往几次，袁昊也就和程怡关系亲密了起来。 他早上也看到了和程怡有关的绯闻，只觉得可笑，程怡冰清玉洁、单纯善良，会是那种随便和人滚到一起的人吗？当然不是。后来又看到姜茉上了热搜，顿时明白这是姜茉的手段。 分明是姜茉和男人发生了不正当关系，却将程怡推出来挡枪，这种手段实在太过下作，于是袁昊对姜茉的印象更差了。 “我说的没错吧？”中场休息的时候，袁昊冷笑着说，“我就知道她非得出组，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他打开手机，看到热搜上那些词条，更觉得那种女人恶心。 许芝本来在组里等着姜茉回来，却没想到，一大早就给她爆出了这样一个大雷。 她急忙联系姜茉，却发现，姜茉的电话根本打不通。 许芝急得不行，一边联系公关，一边往姜茉的公寓赶。 这种事情一看就是假的，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澄清。不过不要紧，让茉茉拍个视频出镜，她干干净净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说明。 然而等她进了姜茉的公寓，看见她身上那些斑斑点点的痕迹后，愣住了。 “茉茉，你这是怎么了？”许芝捂着嘴，不可置信地问。 姜茉昏昏沉沉的，听见声音，眼睛才终于眯开一条缝。 她刚才似睡非睡，现在更难受了，浑身酸痛像是被车轮碾过一遍一样，就连动动手指头都觉得艰难。 嗓子更是哑得不像样子：“你怎么过来了？” “你没看到新闻吗？你被曝光了。”许芝本来心里准备了好几个公关方案，可是一看到姜茉现在的样子，顿时一个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那个爆料的网友发出来的，不是捏造，是事实。 姜茉拿起手机打开，果然，映入眼帘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新闻。 她面无表情，将热搜上的词条一个一个点进去。 这么大的热度，背后没有人推动是不可能的。而在那沸沸扬扬的讨论声中，她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说，是程怡和一个男人的床照先被曝光了出来，然后接着就是她。她的热度越来越高，程怡销声匿迹。 她扯了扯干裂的唇角，冷笑：“呵，又是这样的手段。” 一出事就拿她出来挡枪，这种事情程怡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许芝坐在床边，认真看着姜茉：“茉茉……是谁？” 想到顾季臣的粗暴，姜茉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他的压迫感不仅表现在他的气质上，当她被他压在座椅里无法动弹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多么有力。他如同一座五指山牢牢压制着她，让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甚至她的反抗还为他助了兴，让他更加暴虐，肆无忌惮。 身体上真实存在的疼痛让她又坠入了那个噩梦中，她不禁抓紧了被子，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许芝连忙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好好我不问了不问了。没事了，茉茉，没事了，回家了，已经回家了。” 许芝看姜茉这个样子，真是心疼极了。同时又懊悔无比，她要是和茉茉一起去就好了。 可是谁能想到去参加顾家小姐的生日宴，这样一个场合，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茉茉，别害怕，没事的，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许芝不断安抚她。 姜茉声音嘶哑，捂在被子里闷闷的：“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事到如今，否认那张路人偷拍的照片里的不是姜茉，已经不可能了。否则网友们吵嚷着让姜茉露面，那她身上这么多痕迹无法掩饰。 所以只能认下来，但是要为那些痕迹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 所幸他们现在所拍的《青日昭昭》是一部古装戏，里边有不少打戏的成分在，只要说姜茉身上的痕迹是拍打戏时受的伤，倒也不是不能掩饰过去。 于是姜茉的工作室很快就以此项内容发了说明，同时义正言辞地说明那十几张床照上的人绝对不是姜茉。 这么一来，讨论度就又上来了。不是姜茉，那就只能是程怡了？ 于是，程怡团队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讨论度，再次被翻了上来。 见姜茉的讨论度低了，许芝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给出名正言顺的解释就好，接下来再怎么讨论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等几天，这件事的热度就过去了，一切就万事大吉。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很快就有一个自称是《青日昭昭》剧组工作人员的小号发了一条微博，表示《青日昭昭》只拍了文戏部分，打戏都还没拍，同时下边还配了一张剧组戏份安排的照片，直接推翻了姜茉方的解释。 顿时，舆论反噬，吃瓜网友们瞬间激动了起来。 【我就知道，工作室的声明一个都不能信】 【好家伙，打戏还没拍，伤就先受上了？】 【真够打脸的。既然那些痕迹不是拍打戏弄出来的，那就是l的痕迹呗？啧，看不出来啊，姜茉玩得这么花】 【楼上太单纯了，姜茉干出这种事太正常了。你忘了她是什么人了？当过小三的还指望她有什么道德节操？】 【不好意思刚来的，楼上什么意思？姜茉当过小三？什么瓜我怎么不知道？】 【私聊】 【同求瓜】 【也给我私聊一份呗】 许芝一看这陈芝麻烂谷子的新闻竟然也被翻出来了，顿时大骇。 程怡那边也太不要脸了，竟然把当年的虚假新闻也翻出来。 她知道当初的小三谣言对姜茉的伤害有多大，生怕她看了接受不了，想去阻止她。 然而晚了，姜茉什么都看到了。 只是她的神情依然很平静，没有生气，没有委屈，也没有气愤，淡定地就像是在看别人的新闻。 不知怎么的，许芝见到这样的姜茉，忽然一阵心酸。 她好像总是在腥风血雨里沉浮，明明不是流量，却有着不属于流量的黑名。明明年纪轻轻就拿了影后，应该星途璀璨，却一路跌跌撞撞，无比坎坷。谁出世，都要踩她一脚。谁出事，都要说她一嘴。 “你去联系几家媒体。”姜茉抬头，看向许芝，屏幕的荧光映照在她生动明湛的眼睛里，青刃般锋利冷冽，“就说，我要向他们爆料。” 第97章 视频保真 片场的程怡得意洋洋地欣赏着网上的腥风血雨。 还想用打戏来掩饰过去？可笑，她怎么可能让姜茉轻而易举地就将此事翻篇！ 她要是翻篇了，那解释不清的岂不是她程怡了？ 于是她让吴园开了个小号，装剧组工作人员，发了打戏还没有开拍那条微博。 还要感谢袁昊，替她出了这个好主意。 满意地欣赏完一些对姜茉的荡妇羞辱，程怡坐到了袁昊身边，忧心忡忡地说：“我觉得茉姐想用打戏掩饰，也是一个好法子，总得将这种事情掩盖下去，不能让舆论继续发酵了。” 袁昊扫了程怡一眼：“是她做出了不要脸的事情，她还妄图安在你身上，你还替她着想？” 程怡笑了笑，一派单纯天真：“人都不想让自己出事，茉姐想用我挡枪，我也理解。她是影后，我是后辈，又是一家公司的，我帮她分摊一些火力也正常。” 程怡的单纯善良衬得姜茉尤为可恶。袁昊脸色更差，满是厌恶地说：“影后？她那种人，谁知道影后奖杯是不是张开腿换的？就她拍戏那点东西，也配当影后？” “话不能这么说，《哭河》拍的真的很好。” “那也是她吃了剧的红利，反正靠她自己，她绝对拿不上什么影后。” 正说着话，吴园过来了，故意说：“剧组有人曝光了拍摄安排，说打戏还没拍。” 程怡惊呼，看似十分懊恼：“哎呀，是谁？这样对茉姐可不利了。” 袁昊翻了个白眼：“肯定是看不惯她的人呗。” 程怡和吴园对视了一眼，勾唇笑了笑。 反正她们不说，谁知道是她们？ 于是在被路人曝光街头照，工作室发了声明又被打脸，同时又挖出以前姜茉“当过小三”的旧新闻后，姜茉已经彻底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就是早上那场艳照门的女主角。她还可耻地说那些照片里是程怡，给程怡泼脏水。 程怡彻底隐身。 成功祸水东引后，程怡又开始思考那个问题。姜茉身上的痕迹，到底是不是顾季臣弄出来的？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她那杯酒是绝对有问题的，而她又看见顾季臣喝了。如果他不是和姜茉搞到一处，那也太巧了。 想到这里，程怡不禁捏紧了手中的裙摆，气得咬牙切齿。 都怪姜茉，抢了她的好处。否则，该和顾季臣发生关系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这段时间一直患得患失，总觉得顾季臣什么时候就会抛下自己不管。她也不是不想和顾季臣更进一步，可是顾季臣看起来没这个意思，她也没办法。 她又不能像对待以前那些老总一样，卖弄一下风情，再来点药物助兴，有些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因为她根本不敢打顾季臣的主意。尤其她已经做了那么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她龟缩着还来不及。 然而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虽然不知道那杯酒为什么会有问题，但是她和顾季臣都喝了，发生关系的应该是他们两个才对！ 啊对了，顾总分明很讨厌姜茉，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呢？必然是药物作用下，顾总神志不清，把姜茉当成她了！姜茉抢了她的！ 想到这里，程怡的气更加不顺了，恨不得把姜茉千刀万剐。 她知道姜茉一直都对顾总意图不轨，可是顾总喜欢她，姜茉也无可奈何。但是这次，她竟然抢了先机，主动送上门去。要是顾总因为此事对姜茉改观了，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一层，程怡急得都坐不住了。 吴园安慰她说：“不会的，要是顾总真对姜茉改观了，他早就出面了，怎么可能任由网上的舆论这么发展？明显顾总是不打算搭理姜茉，让她自生自灭的。” 有道理，程怡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只要顾总喜欢的还是她就行。 程怡刚刚安了心，却没想到，晚上，一段小视频横空出世，让本就沸腾的互联网更加沸反盈天。 小视频只有二十多秒，但是相当刺激。一点进去，是黑屏，但是有女人娇媚的喘息，还有男人不堪入耳的下流话。接着，视频里出现了画面，赫然是一男一女在床上，男的在下，女的在上。 视频沿着女人的身体，从下往上缓慢移动，先拍到了她的臀，接着是腰、后背、肩、颈，然后是女人散落的长发。 视频最后，女人妖媚地尖叫一声，仰起头来，清晰地拍到了她的脸。同时，男人的脸也一扫而过，视频戛然而止。 因为这个视频太过露骨，所以只存在了不到三分钟，就被平台删了，但是已经有很多人录了屏。 惯来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社交平台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直白、露骨又刺激的新闻了，所以这个视频的热度，像坐了火箭一样，直接蹿了起来，位居热搜榜首。 下边的评论全都是： 【求私】 【我有一个朋友】 【我室友快死了，临死之前的愿望就是看一看刚才那个视频，有没有好心人】 【家人们谁懂啊，打开视频的时候没有静音，爸妈就在身边坐着/流泪】 【好家伙，我没眼花吧，那是程怡吧？最后的脸已经很清楚了/惊讶】 【到底是程怡还是姜茉？】 【绝对不是姜茉，你没看见视频里的人肩上有两颗痣吗？程怡才有，姜茉没有】 这位网友还给出了几张程怡穿露背装礼服的照片，还将她肩上的痣标红圈了出来，和视频里的位置分毫不差。 【听声音也能听出来啊，明显是程怡】 【那个男人我查出来了，是程怡的老板，秦强！你们记得没有，前阵子就曝出过这个秦强和程怡的绯闻！】 【楼上楼上我记得，我还记得姜茉当时还发了一条微博，艾特了程怡，说别逼她放锤！】 【我也记得！好家伙，原来锤就是这个吗？我靠这真是雷神之锤】 【所以真的是姜茉放的视频吗？我靠，这姐真的刚】 【明显姜姐生气了啊，都挡了多少次枪了，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姜茉又新发了一条微博，只有四个字： 视频保真。 程怡的手机“哗啦”一下掉在了地上，她面色惨白地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床上。 怎么会？ 她和秦强的私密视频，怎么会落到姜茉手里？ 第98章 顾总这算不算被绿了？ 许芝看着网上这些沸沸扬扬的言论，不禁有些担忧地说：“茉茉，这样曝光……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姜茉一脸淡定，“程怡一次一次地拿我挡枪，没完没了。再好的脾气也该有个限度吧？况且我上一次已经警告过她了，是她不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不是，我是担心顾总。”许芝轻轻皱着眉头，“他对程怡不一样，要是被他看见你这样曝光程怡……” 听见顾季臣的名字，姜茉不由得看向自己手臂上红肿的掐痕，眼中涌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阴鸷和不耐。 “他要是看见的话，不是正好吗？我就不信他不介意程怡的过去。”姜茉冷冷地说，“要是他真不介意，可见他用情至深，那我真要祝福他和程怡百年好合！” 许芝知道，姜茉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过她以为姜茉是气程怡而已。 于是她不再劝，反而笑着说：“也是，曝光就曝光，就算顾总问过来我们也不心虚。我们曝光的可都是真的，又不是凭空捏造的。” 刚说完，许芝手机上就来了个电话。 “程怡团队的。” “接。”姜茉点头。 许芝刚刚按了接通键，就听见程怡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姜茉接电话！” 姜茉冷冷扯了扯唇角，不咸不淡地道：“你说。”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程怡啜泣着说，听起来楚楚可怜，“就算你处于风口浪尖，你也不能发那样的东西来转移视线！先不论那个视频是真是假，就是你这样的行为，太让人寒心了，茉姐。” “当然是真的，怎么还不论真假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数？” 程怡一噎，继续哭诉：“茉姐，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你不如明说，你想要什么？你要得到什么好处才能结束对我的诋毁？” 许芝看向姜茉，姜茉直接给她一个“挂断”的眼神。 许芝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还和我玩花招呢。”姜茉嗤笑一声。 许芝点头：“是啊，要是依照程怡的性子，她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想兴师问罪，但是她却在哭，摆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来。” “最后还让我开条件，搞得我曝光那些是为了跟她捞好处似的，手段低级。” 而接下来不管程怡方再怎么打电话，许芝都不接了。 “怎么办？她们就是不接。”吴园焦急地说。 程怡红着眼睛坐在一边，整个人六神无主。 经纪人也来了，沉着脸，脸色相当难看。 程怡和秦强的关系他早就知道，他是不理解，那种视频是怎么跑到姜茉那里的？ “你还有没有拍过别的视频？”经纪人问程怡。 程怡轻轻点了点头。 经纪人猛得拍了一下桌子，唬得程怡哆嗦了一下。 “秦总想拍，我有什么办法？我难道还能不配合吗？”程怡心态也崩了，“他答应我视频拍了只是他自己看的，我怎么知道会落到姜茉手里！” 吴园试探着说：“要不，咱们就说那视频其实是拍激情戏中的一段，视频里的男主角其实是个男演员，只是被合成了秦总的脸，想以此诋毁程怡。就以前合作过的那些男演员，肯定有愿意配合炒作的。” 经纪人瞪向她：“什么馊主意，你以为现在的网友是傻的吗，那么好糊弄？而且要是姜茉手里还有别的视频怎么办？她放一段，我们就说这一段是假的？” “那怎么办呢？要么索性就不回应好了。”吴园说，“等过几天，热度就消了。” 反正都是在网上冲浪的人，谁还能一直抓着这么个事情不放？ 恰巧这个时候，经纪人的助理进来了，说：“有品牌方刚刚打电话过来了，让我们赶紧处理舆情，否则要算我们这边违约了。” 一房间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经纪人抿了抿唇，看向程怡：“还有一个办法。” 程怡泪眼朦胧：“什么？” “你联系顾总吧。”经纪人说，“姜茉发出来的那一个视频好处理，怕就怕她手里还有其它的。让顾总出面，给姜茉施压，让她不敢再发其他视频就可以了。” “不行！”程怡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这……这种事情，我怎么可以联系顾总呢？” “不然怎么办？你有办法探知姜茉手里到底还有你多少把柄？”经纪人冷眼看着她，“除了顾总，你觉得谁还能拿捏姜茉？” 程怡绞着手指，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不行不行，就是不行！要是被顾总知道了我以前和秦强，他……他会怎么看我啊！” “说不定顾总现在已经知道了呢，网上吵得这么热闹，未必不会传到顾总耳朵里。” 听到这话，程怡的心狂跳了起来，揪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这……我……” 经纪人走过来，安抚地拍了拍程怡的肩膀，缓和了语气：“你有点过去，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顾总未必会在意呢。他不是挺喜欢你的吗？既然喜欢你，就会包容你的过去。” 程怡没办法了，只能按照经纪人说的，给顾季臣打电话。 她从来没有这么煎熬过。等待接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等待宣判的死囚犯。 经纪人有句话说得没错，网上闹得这么沸沸扬扬，顾季臣那边不可能不知道。 李瑞在看到网上舆论的第一时间就急忙来找了顾季臣。 “顾总，程小姐……” 李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季臣森然的目光唬的，鸦雀无声了。 “滚出去。”他语调冰冷。 “可是程小姐现在……” “我让你滚出去！”顾季臣一声冷斥，“以后和她有关的消息，不用再告诉我！” “是，是。”李瑞忙不迭地退出了办公室。 跟了顾总这么久，鲜少见到他的脸色有这么难看的时候。 是顾总之前说的啊，程小姐一旦有什么消息，就第一时间汇报，怎么现在这么不耐烦？ 李瑞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平板，恍然，看来顾总已经知道网上的消息了，所以对程小姐产生了不满。 李瑞也觉得荒唐，那程小姐看起来单纯无害的，竟然和秦强……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唉，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都已经发生了。也难怪顾总会那么生气，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 顾总这算不算被绿了？ 这么念头一冒出来，吓得李瑞剧烈哆嗦了一下，不敢再深想了。 他顿时理解了顾总的暴怒。就这种事情，顾总气得把顾氏大厦炸了，他都不觉得稀奇了。 昨晚，李瑞一直在顾氏集团总部主持会议，没有跟顾季臣去参加顾愉笙的生日宴，自然不知道宴会上发生的事情，难怪脑洞开得这么波澜壮阔。 正想着，忽然办公室门被打开，顾季臣一脸寒气地走了出来。 “去批航线，明天我要去一趟欧洲。”顾季臣冷着脸说。 “是。”李瑞连忙应了。 心里想的是，完了，顾总是真的生气了，否则他该去找程怡小姐而不是去什么欧洲。 嘶……顾总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或许要真的宣告结束了。 第99章 她没你想的那么好 顾季臣回了半山一号的住所。 别墅内亮着灯，显然有人在，不用想也知道是顾愉笙。 顾季臣站在庭院里，抽完一根烟，才进去。 一开门，听见的就是顾愉笙的大声尖叫：“啊啊啊一群傻逼，造黄谣不得好死，你妈明天出门买菜必涨价！” 见他回来，顾愉笙急忙赤着脚蹬蹬蹬跑了过来：“小叔，帮我！” 沉迷于和黑子斗争的顾愉笙自然没有发现顾季臣难看的脸色，兀自道：“我女神被造黄谣了！小叔，你得帮我控制舆论，不能让我女神再被骂下去了！” 顾季臣现在是真的，一点儿有关程怡的消息都不想听到。 他甚至都不愿意去回想昨天那个荒唐的夜晚，更不愿意去想她下作卑鄙的手段。 今天一天，自打他回国以来，程怡做过的那些事情，走马灯一样在他脑中浮现，着实不堪。 因为那本结婚证，他不想用“不知廉耻”四个字去形容她，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堪入目。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以前就造过我女神的黄谣，说她和什么老总有不正当关系，开玩笑，怎么可能！我女神堂堂……”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顾季臣平静地打断了顾愉笙的话，“说不定她就是那样的人。” 顾愉笙一愣，然后瞪大眼：“小叔，你说什么呢？我女神洁身自好得很好吧！” 想到她那娴熟的下药手段，顾季臣愈发觉得讽刺，说出的话也更加毫不留情：“人不可貌相，说不定有的人看起来人模人样，其实就是烂到骨子里，从头到脚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所作所为肮脏恶心，令人不耻。” 顾愉笙震惊了：“不是，小叔，我女神是你公司的艺人，你难道不知道她的品格吗？就算你对别人有意见，也不能迁怒到她身上啊……” “我对别人没意见，我对她有意见。”顾季臣声调森严，像是要冷到骨子里。 顾愉笙终于反应了过来，发现了不对劲。 “不是，小叔，你怎么了？” 顾季臣懒得再搭理她，兀自上楼。 走到一半，他脚步一顿，回过身来：“酩至酒店集团的代言人，订的是她对吧？” “是啊。” “合约作废，代言撤了。” 这八个字，对于顾愉笙来说，宛如晴天霹雳。 她不禁尖叫：“小叔，你在胡说什么？当初说的好好的，这个代言给我女神，现在流程也走了，合同也签了，就差官宣了，你给我来这个？你让我怎么和我女神交代！” 顾季臣冷冷地扯了扯唇角：“无法交代更好，我建议你换一个女神。现在这个，不配。” 顾愉笙晃了晃，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不是好好的吗？她昨天晚上还特意给女神和小叔配了情侣面具，想让他们一起跳舞……难道是跳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女神惹怒了小叔吗？不然怎么小叔都要撤代言了？ 还是说小叔看见网上的谣言了，相信了？不行啊，那是假的啊！ 顾愉笙蹬蹬蹬跑上楼，疯狂捶打顾季臣的房门：“小叔，你开门，网上那些谣言是假的，你听我和你解释！我女神绝对不是那种人，她是被拉出来挡枪的你看不出来吗？她……” 房门骤然打开，顾愉笙踉跄了一下，差点栽进去。 “顾愉笙，你最好给我消停点。”顾季臣站在没有开灯的书房里，露出一个阴沉模糊的漆黑轮廓，“你再吵闹，我让你所谓的女神直接从娱乐圈里消失，你信不信？” 廊灯映照进来，隐隐约约打在顾季臣脸上，像是镀了一层寒霜。 他面无表情，顾愉笙却觉得，他好像比盛怒还要生气。 顾愉笙顿时就怂了。 “对……对不起小叔，我不说了，你别生气，你别让我女神消失……”她一着急，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我悄悄的，我不说话了。” 她捂着嘴巴，转身飞奔下楼，埋在沙发里，呜呜哭了起来。 怎么办啊，她好不容易争取下来的代言，没有了。 她还记得把合同拿给女神的时候，她分明那么开心，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蕴了光。 她该怎么告诉她，这个代言又被撤掉了呢。 女神现在明明已经这么难了。 —— 姜茉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一天过去了，程怡那边还没有针对那个小视频做出声明。 她知道，因为对方不清楚她手里到底还有多少类似的视频，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她好奇的是，顾季臣为什么没有出面。 顾季臣不是挺宝贝程怡的吗？按说她处于这么大的舆论漩涡中，他应该早就坐不住了。最起码像上次那样，用雷霆手段直接把热度压下去。 或许，他放弃程怡了？ 姜茉发那个小视频，不光是为了对付程怡，也有给顾季臣添堵的想法。她想让顾季臣看看，他那么宝贝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嘶，看来成效不错呢。 姜茉不禁快意地笑了起来。 私人微信上忽然弹出来一个视频请求，是周奶奶的。 姜茉急忙关了灯，接通了视频。 屏幕上出现了周奶奶慈祥和蔼的面容。 “哎呦橙依，你这是在哪儿呢？怎么这么黑啊。” “我在片场呢，这里没灯。”姜茉笑着回答。 她眼睛红肿嘴唇撕裂，实在惨不忍睹，不敢让周奶奶看。 周奶奶不疑有他：“哦哦，在拍戏啊，那辛苦，可得注意身体哦。” “您放心吧，我会的。” “上次回来，你不是说菜干好吃吗？我还以为没有了，结果又找到几包，已经给那小子寄过去了，我让他拿给你，他给你送过去了吗？” 姜茉下意识捏紧了手机，声音也紧绷了起来：“啊，还没有，我最近比较忙，没有联系他……” 周奶奶没有听出她的不对劲，兀自道：“你忙是应该的，还是那小子不上心，送个东西能花多长时间？过分，我去骂他！” “奶奶别……” 姜茉话还没说完，周奶奶就挂断了视频。 姜茉颓丧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还有什么脸吃周奶奶的菜干，又有什么脸让塑料老公给她送过来？ 周奶奶越关心她，她越内疚，越觉得自己不配。 周奶奶不是说说而已，她立刻给顾季臣打了电话，兴师问罪：“我让你给橙依送菜干，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没送？你有没有把老婆放在心上，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大事还怎么指望你？” 顾季臣揉了下额心，长长叹了口气。 周奶奶立刻听出不对劲，也不绷着了，立刻放缓语气：“阿臣，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奶奶。” “诶，奶奶在呢，你说。” “我就是觉得……您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对谁？对橙依？” “嗯。” “什么误解？你小子在说什么？” “我觉得，她可能没您说得那么好，她……” 一听这话，周奶奶顿时炸了：“你小子胡说什么呢？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好不好的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顾季臣，你三年对老婆不闻不问，才回来没多久就觉得老婆不好了？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敢欺负橙依一点，我非让你好看！” 第100章 多给她些耐心 “您先别激动。”顾季臣看着屏幕那边的周奶奶，“让我说几句。” “你说，我倒是听听，你能说出些什么来。” 于是顾季臣不急不缓地，将他回国以来，所见到的程怡做过那些抢同事资源、用不光彩手段得奖、假唱、辱骂责打工作人员等等事情，大致给周奶奶讲了一遍。 最后一件给自己下药的，他没讲，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我真的原谅了她很多次。”顾季臣长长叹了口气，“奶奶，说实话，我实在无法将我面前这个人和您口中的乖女孩联系在一起。” 他不止一次觉得割裂，甚至一度怀疑他所认识的程怡和奶奶认识的，简直就是两个人。 周奶奶听见顾季臣所说的那些，沉默了片刻。 她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不满亦或是鄙夷的情绪，而是一种复杂，一种叹惋。 “阿臣，橙依这样，你觉得是谁的错？”周奶奶忽然问。 顾季臣朝后一仰，靠在椅子里，似笑非笑地说：“我知道您肯定要说是我的错了。” “肯定有一部分你的错！”周奶奶瞪他一眼，“橙依为什么会做那些事情，还不是因为她过得太难了吗？我当初为什么让你娶她，不就是为了让你照顾她，让她有个依靠？你倒好，婚是结了，三年以来不闻不问，你靠不住，她不得自己想办法？” “奶奶，不是我不想管她。”顾季臣的语调有些疲惫，却依然平静，“我在国外三年，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但凡那些人察觉到她和我的关系，她会遭遇什么？我不是不管她，我是不能管，我不能给她带来祸事。” 现在站在过来者的角度去回想那三年，不过就是弹指一瞬间。然而他身上的伤痕，清楚地彰显着那些腥风血雨，那些生死危机，是切实发生过的。他尚且可以招架，那她呢？那些人丧心病狂，一个不慎是丢性命的事情。 保险起见，他当然不能联系她。 周奶奶心疼地看着孙子，隔空摸了摸屏幕，仿佛这样就可以摸到顾季臣的脸。 “奶奶不是真的怪你，你是好孩子，奶奶知道。但是橙依也真的是个好孩子，奶奶看着她从五岁，一点一点长大，她就像我的亲孙女一样。阿臣，奶奶不怀疑你的品行，当然也不能怀疑她的。” 周奶奶长长叹了口气：“时代变了，现在的社会和以前大有不同，尤其橙依所处的那个圈子，你以为她会比你轻松多少吗？就算她真的做了你说的那些事情，奶奶更相信她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 她为什么要抢资源，还不是因为没有？为什么想得奖，不就是想往上爬？有一颗想往上爬的心有什么错？她做的事情虽然不光彩，但是她骨子里一定还是个好的。阿臣，奶奶希望你不要对橙依有太大的偏见，你用心去了解了解她，你会察觉到她的好的。” 顾季臣何尝不想用心去了解她。但是每次他稍微和她靠近一点，她就总是会做出些不堪的事情来，让他厌烦。 “夫妻是一辈子的事情。奶奶让你娶橙依，不光是想让你照顾她，也是想让她照顾你。橙依心地善良，心思细腻，奶奶相信她能走进你心里。你从小和谁都不亲近，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怎么行。阿臣，你答应奶奶，多给她些耐心。” 苦口婆心劝到这里，周奶奶又笑了笑：“奶奶能看出来，橙依真的很喜欢你。说不定有些错，就是她为了和你亲近才犯下的。” 姜茉上次回周江，和周奶奶聊了很多关于塑料老公的事情。为了不让周奶奶担心，她没有说俩人根本还没见面，而是对塑料老公大肆赞扬，俨然一副坠入爱河的幸福模样，难怪周奶奶认为她对自己孙子喜欢至极。 顾季臣沉默了良久，才说：“我知道了。” “你答应奶奶，不许和橙依耍脾气。” “好，我答应您。” “快点把菜干给橙依送过去，顺便再问问她还想吃什么，我给她做！你给我好好照顾她，下次你们回来，我必须看见她胖一点，否则我和你算账，听见没有！” “听见了。” 听到满意的回答，周奶奶这才心满意足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灯光熄灭，整个房间又陷入了黑暗中。 顾季臣一动不动地坐着，思考奶奶刚才说的那句：程怡真的很喜欢你。 顾季臣不怀疑这句话，因为她每次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痴迷、崇拜、和爱恋。 但即便有喜欢二字粉饰太平，也无法将下药这件事情包装得合情合理。 他依然反感厌恶。 顾季臣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平息心中的纠葛与烦闷。 刚才萌生出的离婚念头因为奶奶的劝说而偃旗息鼓，他不想做出让奶奶失望的事情，却又不想轻而易举地将此事揭过。 就这样一直枯坐到了第二天早上，李瑞过来接他去机场。 一夜未眠，顾季臣没有任何倦怠与疲惫。上了私人飞机，他也没睡，游刃有余地处理着合同，开着远程视频会议。 十几小时后，豪华的acj350私人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顾季臣下机后，等候已久的接机人员立刻迎了上来。 站在最前边的是一家知名跨国贸易集团的少东家，他面带笑容，亲热地和顾季臣握手，顾季臣报以微笑，从容不迫，不显疏离，却也并不亲昵。 这名少东家接到顾季臣后，并没有立即和他洽谈合作事宜，而是将他接到了一座豪华巍峨的酒庄内，名曰为他接风洗尘。 顾季臣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驾轻就熟地和酒会上前来攀谈的人寒暄。酒过三巡，他觉得有些微热，于是到酒庄花园里吹风。 不料却听见不远处的花丛里传来暧昧的男女亲热声，他不欲打扰别人的好事，转头想走，不料被叫住了。 花丛里走出来的正是那名少东家，他裸着精壮的上半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顾，打扰了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少东家笑着说，“你们东方有句话叫情到浓时，情难自抑，我就是这，你能理解吗？” 顾季臣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的高挑白人美女，微微一笑：“理解。” 美女妖妖娆娆地走过来，没骨头一样挂在男人身上，仰着头索吻，两人很快又难舍难分地吻到了一处。 顾季臣转身，悠悠离开了酒庄。 不知不觉走到了酒庄附近的电影小镇，两边斑驳的青石墙壁上挂着许多电影海报。多是闻名遐迩的传世巨著，黑白海报已经褪色，却显出古朴的厚重。 他漫不经心地一张一张看过去，在某张海报前，停下脚步。 这张海报里，最前方的那个女人是一张东方面孔。 黑白配色也掩饰不住她五官的柔媚妖娆。她穿着一件旗袍，头发挽成了低髻，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折扇，将东方女性的韵味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下方是她的名字：jiang o 顾季臣盯着海报看了几秒，才注意到后边的演员小像的角落里，程怡也在。 她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配角，且前边有那样一张漂亮的脸，很难让人注意到她。仿佛只要这海报上再多一个人，她就会被挤下去。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奶奶的那句：她太不容易了。 顾季臣的视线缓缓在姜茉和程怡中间移动，一个聚光灯下明艳照人的大女主，一个角落里不起眼的小配角，的确是天壤之别。 他拿出手机，将角落里的程怡拍了下来。 然后给备注为“老婆”的号码发了过去：我看见你了。 第101章 你能容忍你老婆犯多大的错？ 彼时的姜茉，刚刚发完爆料程怡的第二弹视频。 这一个视频比上一个还要刺激，因为视频里，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是秦强，女的自然就是程怡。 当然，这个视频比上一个的存在寿命还短，几乎是刚发，就被平台秒删了。 不过无所谓，万能的网友们总是能看到的。 果然，新一轮的轩然大波又起来了。 因为一个小时前，程怡团队刚刚针对第一个视频做出了回应。没有解释视频里的人到底是谁，只是说那个视频是假的，是对程怡的造谣和诋毁，程怡将拿起武器维护自己的名誉权，让某些人等着法院传票。 这个“某些人”指的当然就是爆料的姜茉。 网友们唯恐天下不乱，兴奋地叫嚷着让姜茉曝更多的料出来。 姜茉没有第一时间爆料，而是问许芝：“程怡手上的代言怎么样了？品牌方给她施压了吗？” 许芝点头：“有几家已经明确要回应了，程怡刚才那个回应，就是做给品牌方看的。” “嘉颜呢？” “嘉颜还没有动静，应该正在观望。” 姜茉冷哼一声，扯了扯唇角：“好啊，观望。” 那就好好观望。 于是她发出了第二弹视频。 既然程怡的回应是给品牌方看的，那么她这个爆料，也是。 她要让那些品牌方看一看，到底签了怎样一个代言人。 尤其是嘉颜，程怡当初是怎么从她手里抢走的，她就怎么把这个代言给她弄掉。 她不信第二个视频一出来，嘉颜还坐得住。 因为好巧不巧，第二个视频里的另一个男人，就是嘉颜的某位高层。 眼尖的网友们迅速在嘉颜的某次公益活动照中找到了视频里的那个男人，纷纷质问嘉颜官方是不是因为程怡卖肉了才把代言人换成了她。 嘉颜官宣程怡是代言人的那条微博迅速被吃瓜网友冲烂了，程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诋毁和谩骂。 程怡气得手都在抖。 “你们不是说姜茉手里没有其它视频了吗？”程怡红着眼睛瞪着团队里的那群人，尖叫怒吼，“现在这是什么？” 经纪人愁眉苦脸，他今天联系了秦强，问他和程怡的视频为什么会落到姜茉手里，秦强自己也说不明白，但拍着胸脯保证姜茉手里最多就那一个视频，绝对没有其他的了。 于是程怡团队才很刚地发了那样一条声明。 谁知道姜茉手里真还有，好巧不巧还牵扯到了嘉颜高层。 一个小时后，嘉颜官方直接发了条微博： 嘉颜已终止所有与程怡的品牌合作关系。 程怡团队目瞪口呆。 嘉颜连联系他们要个解释都没有，就直接解约了？ 他们不知道的，嘉颜的宣传总监陈曦竹在见到程怡最新的拍摄成品后，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对这位代言人已经忍无可忍。而这次的风波正好提供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正是瞌睡了就有枕头，她直接发布了解约声明，踹了这位新代言人。 有公司员工试探着问要是上边的老板不同意解约怎么办，陈曦竹只潇洒地扔下一句话：“那你就问他，这位代言人和下一季度的新品销售额，他想要哪一个。” 踹了这名让她十分不满的代言人后，陈曦竹心情颇好地跟着老公谭胜千去了阑珊，陈天扬和宋立齐都在，只是不见顾季臣。 得知程怡被陈曦竹踹了，陈天扬目瞪口呆：“这要是被阿臣知道了可怎么办？” “知道就知道呗。”陈曦竹满不在乎地说，“他顾季臣多大本事啊，他看上的女人，代言还会少了？还会在乎一个嘉颜？” 宋立齐说：“而且经过这次的风波，那个女人原形毕露，阿臣会和她继续怎么发展，还犹未可知呢。” 陈天扬狐疑地看着宋立齐：“老宋，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呢？你和程怡有仇？” 宋立齐勾了勾唇角，并未多言。 许芝看到嘉颜这干脆利落的解约声明后，笑得窝在沙发里起不来：“茉茉，我刚打听了，这解约声明是嘉颜的宣传总监陈曦竹女士发的，你还记得她吗？” “当然记得，是她的风格。” 在姜茉印象中，陈曦竹就是个非常干脆利落的人。不过她和陈曦竹的接触并不多，就是偶尔出现拍摄问题后，陈曦竹会亲自过来和她沟通，也只是聊上几分钟而已。 但是她们的合作却非常愉快，陈曦竹每次给出的宣传方案都非常契合她，而且她呈现出来的拍摄效果也经常出乎陈曦竹的意料。 但由于两人都不是什么热络的性子，所以并未发展什么私人关系。 姜茉正冲着浪，忽然来了一条新消息。提示音不大，却吓了她一跳。 “塑料老公”四个字像是一根小小的针，在她心上刺了一下，酸酸麻麻。 她抿唇，怔了两秒钟，才点进去。 “我看见你了”这五个字，下边是一张照片。 点开照片一看，姜茉：“……” 这他妈哪里是她啊，这分明是程怡！ 程怡长得和她是像，也的确有许多人分不清她们两个，可是……可是这是她老公啊，他怎么也能认错？ 姜茉顿时唬着脸，凶巴巴地打了几个字：你眼神不好？这他妈是我吗？ 但是她的手指浮在“发送键”上边，怎么都按不下去。 “塑料老公”里的“塑料”二字清楚地提示着他们两个的夫妻关系有多么浅薄。甚至自打他回国，两人都还没有见过一面，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能清晰地认识自己呢？ 况且……况且她才刚做了那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和她跟别的男人睡觉比起来，塑料老公认错人，简直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错误了。 姜茉咬紧下唇，心虚地将那行字又删了。 但是塑料老公将程怡认成她，还是让她有些不满。于是她采取了一种委婉而欢快的表达方式：“这真的是我吗？哈哈哈，我自己都认不出来呢。” 她想，塑料老公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她在暗示这不是她。 而相隔数千公里以外的顾季臣，想的却是：有道理，这的确不是她。 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她，可是说完全是两个人了。 起码现在的她，再也不是个籍籍无名的小配角。就连这张海报上光鲜亮丽的女主角，反而去给她做配了。 时移世易，所以人会变，也是正常的。 他回复：“嗯，这不是你。” 刚才主动给她发消息，勉强算是一种让步。看见角落里可怜巴巴的小配角，又联想到奶奶那些话，他想，他或许该试着站在她的角度，体会她的难处。 而且刚才那位少东家不是也说了吗？情到浓时，情难自抑。 说不定她给他下药，也是因为情难自抑，所以迫不及待了呢？ 顾季臣捏了下眉心，冷笑出声。 以往犯错的人都是想方设法和他狡辩开脱。这还是第一个，自己主动就为她设想出无数理由的人。 但愿她的本性，不要辜负他。 正想着，手机上来了一条新短信：“嗯……问你一个问题啊，你能容忍你老婆犯的最大的错，是什么程度的？” 第102章 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塑料老公 顾季臣盯着这条消息，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他一般很难容忍别人犯错，更遑论大错。但是这条消息里，前边有个主语：你老婆。 这三个字，就说明了她的特殊性。 多大的错呢？就她做的那些事情，但凡换成别人，他早就无法忍受了。然而，是她做的，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忍了下来。 虽然和她没什么感情，但是顾季臣觉得自己给予她的尊重，已经很多了。 他仰靠在青石墙壁上，盯着对面墙壁上的海报。从这个距离，他看不清角落里的程怡，只能看见海报正中央，姜茉那张妖娆、精致的脸。 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头打字回复：“没有底线。” 是的，面对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他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无底线的人。 要是换做以前，有人对他说：“有朝一日你会对一个人毫无底线，就算她给你下了药，你也会原谅她。” 他大概会将那个人踹出去三米远，并且缝住他胡言乱语的嘴。 又过了几秒钟，他又发了一条消息问她：“身上痛吗？” 他那天晚上，有些暴力。 虽然在药物的作用下神志不清，但是他隐约记得自己是怎样用力将她按在座位里，怎样变着花样折腾她娇柔鲜嫩的身体。他视线模糊，耳边嗡鸣，却清晰地记得那具鲜活的女体带给他的美好触觉。 她应该受伤了。 收到消息的姜茉，惊叫一声扔了手机，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许芝急忙跑了进来：“怎么了茉茉？” “他知道了。”姜茉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 “谁？知道什么了？” “我老公，他问我身体痛不痛。” “啊？他看见新闻了？”许芝瞪大眼，接连发问，“这……他还说什么了？他责怪你了吗？” “没有，就是因为他没有责怪我，我心里更难受了。”姜茉双手捂住脸，“我问他他能容忍我犯的最大的错是什么，他说他对我没有底线。” 姜茉翻了个身，狠狠捶床：“他这么一说，我内疚得要死。他对我越是包容，我越觉得对不起他。我恨不得他狠狠骂我一通，越难听越好，这样我心里还好受点。” 许芝急忙道：“别这么想，说不定他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呢？万一他相信你身上是拍打戏受的伤，所以才问你痛不痛的呢？” 姜茉怔怔：“会是这样吗？” “对呀，你不是之前早就告诉过他，在网上看到什么风言风语，都不要相信吗？” 姜茉哀嚎一声：“那我岂不是更不是人了？” 塑料老公对她越好，对她越宽容，就越能衬出她的不堪来。 “所以，是谁。”许芝沉默了一瞬，问，“茉茉，到底是谁？” 姜茉闭了闭眼睛，吐出三个字：“顾季臣。” 许芝：“……” 惊讶，但也好像不是特别惊讶。 就是觉得姜茉的行动力有点惊人。 前脚才说准备去“勾引”顾季臣，好气一气程怡等人，后脚就直接勾引到床上去了。 许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知道在姜茉本来的计划里，这种“勾引”绝对不包括发生实际关系，毕竟她是一个有夫之妇。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许芝默默问。 “不怎么办，和原来一样，离他远点。” 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第三次，她这次就当被狗咬了。 “那万一顾总……” 姜茉抬手制止了许芝的话：“别提他了，真的，我现在听见他名字就烦得不行。” 妈的狗男人人模人样的，一口一个对她没有兴趣，结果被下了药就直接来找她，明显内心对她觊觎已久。 她就知道，那狗男人就一直都没放弃潜规则她的想法！ 垃圾男，垃圾男！ 姜茉狠狠晃了晃脑袋，将顾季臣那张可恶的脸从自己脑海中驱逐出去。她抓起手机，给塑料老公发消息：“你在哪里看见的那张海报呀？那是四年前的作品，没有在国内上映呢。” 因为题材敏感，那部电影只在海外电影节上映了，不过没有评到奖。 “我在欧洲。”塑料老公回得很快。 “出差吗？辛苦了。” “还好，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可以回去带给你。” 姜茉哪里能要他的东西，急忙拒绝：“没有呢，不用破费了。” 那边没有再回复。 姜茉又咬了咬指甲，痛得她“嘶”了一声，前两天指甲被她无意间啃得很短，还出了血。 姜茉想问一问针对这次的绯闻，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似乎不管怎么说，都很难堪。 她还是没有勇气，去直接询问他的想法。 就像有一层朦朦胧胧的纸隔在中间，挡住了很大一部分不堪和黑暗，她不敢戳破，更不敢让下边的东西浮上来。 倒是塑料老公主动提及了：“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以这次的事情为分界线，这次以前，你的那些过去，我一笔勾销，不去追究任何。但我希望你以后，可以谨言慎行，让我们双方都觉得舒适，可以吗？” “可以！”姜茉毫不犹豫地回复。 末了又偷偷加了一句：“就算我谨言慎行，也免不了会有纰漏。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体质在圈内，算是找黑的。” “那不要紧，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只要你以后做的事情，都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姜茉在床上翻了几个滚儿。 看看，多理智、多宽和、多包容的人！ 终于知道周奶奶为什么要让她孙子娶她了。真的，但凡换个心理素质差的，估计都接受不了她这腥风血雨的体质。 得到了正向的情绪价值，姜茉顿时觉得，沉郁了两天的心情，明朗了起来。 这次算她对不起他，以后她会好好补偿他的。 因为曝光了程怡，公众视线被成功转移，倒是没人再注意姜茉了。偶尔有网友提起姜茉被拍到的那两张路人照，就有人回复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是打戏留下的痕迹，虽然打戏还没开拍，但是已经练习起来了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姜姐不喜欢用替身，她都真刀真枪自己上的好吧，练习期间受伤也很正常啊。” 要是换做以往，这个说辞未必站得住，一定会有人深挖。但是现在别人挖的都是程怡到底有几个相好，也没人管她了。 姜茉在家休息的这两天，倒是挺悠闲的。 程怡的团队就像死了一样，没有再针对那两个视频做出任何回应，明显是打算采取冷处理方式了。 姜茉也没有再曝，否则曝来曝去，引火烧身就不好了。 继嘉颜过后，又有两个品牌和程怡解约，一个是婚纱，一个是珠宝，当初宣传的都是爱情的纯洁无瑕。程怡闹出这么难堪的绯闻，无疑是打这两个品牌的脸。 其它品牌倒是没动静，不过也不要紧，都是些小代言。 当初姜茉掉了嘉颜的代言，被嘲得体无完肤。现在轮到了程怡，奚落声更甚十倍。 姜茉身上的痕迹消得差不多了，于是回了剧组。 刚刚放下东西，她的房间门就被人砰砰敲响。 她走过去开门，外边站的是披头散发一脸憔悴的程怡。她一看见姜茉，眼中顿时冒出愤恨的厉色，直接抬手朝着姜茉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手掌和脸颊用力接触，白皙娇嫩的脸立刻印上了鲜红的五指印，马上就要肿起来。 第103章 赝品就是赝品 程怡被扇的一个踉跄，要不是扶住了墙，怕是就要跌坐在了地上了。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茉：“你竟敢打我？” “不是你想打我的吗？”姜茉朝着自己泛红的手心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说，“先下手为强，懂吗？” 程怡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恨不得和姜茉同归于尽。 “瞪什么？”姜茉睨着她，笑了，“生气啊？气我把你的视频曝光了？” “你还敢说！”程怡尖叫一声，朝着她扑了上来，“我和你拼了！” 这两天，程怡可谓之度日如年。 团队给出的冷处理解决方案让她很不满意，然而她又没有其他的办法。谁知道姜茉手里到底有多少东西，还会曝出什么来？ 与其辩解最后再被打脸，不如直接装哑巴，等风声过去。 但是嘉颜的解约，让她实在无法接受！当初拿到嘉颜的代言时，她有多庆幸，多激动，现在她就有多悲伤，多难过。 都还没有捂热乎，就解约了！ 都怪她，都怪姜茉，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叫德不配位，必有殃灾。”姜茉笑盈盈地看着脸色铁青的程怡，“有些东西你不配拿到，就算费尽心思拿到了，你也守不住。” 她朝程怡走近两步，继续刺激她：“你知道嘉颜的陈总监为什么对你意见那么大吗？因为她的那些拍摄计划，都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就算你半路插进来，就算你和我长得像，但是……” 她微微弯腰，伸出指尖，在程怡胸口点了点：“赝品就是赝品，永远都取代不了真的。” 程怡大声尖叫，猛然挥开了姜茉的手。 “你在得意什么！”她瞪大的眼珠子几乎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你不会觉得你和顾季臣睡了，你就能压我一头了吧？” 姜茉心下一震。 程怡怎么知道她和顾季臣…… 而后，她恍然。 原来顾季臣中的药，是她下的啊。 想到这里，姜茉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萌生出一种想扭断程怡脖子的冲动。 妈的什么狗男女，自己玩得花还他妈连累别人。 不是，程怡为什么要下药？她和顾季臣不早就滚到一起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他们怎么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恨不得这对狗男女双宿双飞在她眼前彻底消失。 “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你！”程怡失心疯了一样大叫，“你是不是和顾季臣……” “不是。”姜茉打断了程怡，“我说了，我身上那是跟着武术指导练习的时候受的伤。” “你说谎，就是你！”程怡根本不信，气愤、憋屈、委屈、嫉妒混在在一起，将她的眼眶涨得通红。 本该是她的，是姜茉顶替了她的位置！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姜茉白了她一眼，“把和男人上床当成什么光彩的事情挂在嘴边？” “你……” 程怡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泼妇一般朝着姜茉抓来。 姜茉捏住了程怡的手腕，脚下一勾，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摁在了地上。 程怡疯狂挣扎，披头散发，声嘶力竭地尖叫，像是个疯子。 姜茉压着她，却忽然被一股大力扯开。 “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袁昊冲着姜茉大吼。 他听见有争执声，赶了过来，没想到就看见姜茉将程怡按在地上这一幕。 对程怡的好感、对姜茉的厌恶让袁昊顿时热血上头，立刻赶来英雄救美。 他小心地将程怡扶了起来，关切问她：“你还好吧？” 程怡看见有人来，立刻收敛了刚才张牙舞爪的模样，反而楚楚可怜地落下泪来：“我没事。” 袁昊将程怡护在身后，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冷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姜茉。 “你到底要将人逼到什么地步你才满意？扇动网络暴力，现在又直接和人动手，你非要把她逼死吗！” 姜茉和袁昊一点都不熟，这是两人第一次合作。而且他是男主，她是女三，对手戏倒也没那么多。不过姜茉可以明显感觉出，袁昊对自己意见很大。 平时他甩脸子，姜茉也懒得搭理，毕竟看她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 不过他现在说的这些话，就让姜茉非常不爽了。 “你教训谁呢？你知道什么？”姜茉扫了一眼袁昊，“她自己做的事情挨了骂，那叫我扇动网络暴力？我和她动手是为什么？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的房间外边，她自己送上门来找打的，懂吗？” 袁昊冷笑：“这几天网络上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不是你的团队在背后操控风向？你自己传出绯闻，又拉程怡出来挡枪，以为别人不知道？多亏你们还是一个公司的，你还是前辈，就这么对待后辈？也是，你一个连小三都愿意当的人，还指望你能有什么道德节操？” “脑袋是日用品，可惜你把它当成了装饰品，你是不是肠胃不好上厕所的时候把脑子拉出去了？不然你的头看着也不小，怎么这么空呢？” 姜茉眼神真诚，说出的话却丝毫不客气，“收起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你知道多少，就在这里教训我？别他妈听风就是雨，一张嘴就和野狗下茅房似的只知道造。还我当小三，我要是真当小三，第一个介入的就是你爹妈。” 袁昊被她这犀利的反驳怔住了，一时间竟哽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还口。 姜茉在剧组里话不多，袁昊以为她不怎么会说话，没想到竟然这么牙尖嘴利。 “记住刚才那一巴掌，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姜茉指着程怡，警告，“你在我跟前犯过多少次贱，希望你心里有数。以前是懒得和你一般见识，你别给脸不要脸。以后你再和我耍小心眼，你自己掂量着。” “还有你。”她指向袁昊，“有这功夫表演英雄救美，不如去众筹一个脑子，对身体好。” 话撂下后，她转身回房，将房门摔得震天响。 第104章 顾总来了 房间外边，程怡垂着脑袋，轻声对袁昊说：“谢谢你帮我解围。但是连累你被骂，实在抱歉。” 袁昊摆了摆手：“骂人的还没道歉，你道什么歉？” “你相信我吗？”程怡猛然抬头，看向他，“我要是说网上的那些都是谣言，你会相信吗？” 袁昊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信啊。” 他每天忙着研读剧本，才没工夫细看网上那些风波，所以他只是知道有谣言说程怡好像和一些老总有不正当关系，并没有看见那两个视频。 但是他觉得，是网上那些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罢了，程怡不是那样的人。 “你能相信我，真的太好了。但是其它人都在骂我，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解释。” “别管网上那些人怎么说，他们只会捕风捉影，他们又没有了解过你。”袁昊急忙开导她，“别被那些人影响心情，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好。”程怡破涕为笑，而后又挂上一脸忧伤，意有所指地说，“人家拉我出来挡枪，我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前辈，还拿过影后呢？我大概永远都只能活在她的光芒下了。” 袁昊不赞同她如此妄自菲薄：“她是前辈又怎么样？现在你的演技已经完全将她盖过去了，假以时日，你就能完全超越她！” 在袁昊看来，姜茉的演技已经无法拯救了。而程怡，演得勉强还行，很有可塑性。 程怡真诚无比地望着袁昊：“谢谢你相信我，你人真好。” 程怡眼睛很大，因为含了泪而愈发显得明亮润泽，袁昊被她这么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姜茉都起得很早开始化妆。因为前两天没有来片场，耽误了一点拍摄进度，现在要补回来。 《青日昭昭》讲的是世家大族出身的男主角，在外出游历的时候，遇见了孤身一人上京告御状的女主角，在得知女主的家族惨案后，对她心生同情，于是结伴而行，克服万难，终于让女主角的家族冤案沉冤昭雪，得见青天白日。 姜茉饰演的女三号在剧中叫白七娘，是一名梨园花旦。她所在的戏班子养在男主角的府里，天长日久，白七娘喜欢上了风度翩翩的男主角。但是男主角的母亲认为白七娘不老实，将白七娘从戏班子里逐了出去，并且不让当地其它的戏班子收留她。 白七娘失去了生活倚仗，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性格也从一开始的清高自傲变得阴鸷恶毒。她怨天尤人，认为世界对她不公，甚至心理扭曲，根本见不得别人好。 姜茉现在拍的这一幕，就是白七娘被驱逐后，只能走街串巷地卖唱。在陌生的县城客栈里，遇见一起吃饭的男女主。 “不对，不对，姜茉你这个状态不对。”骆红峰从监视器后边抬起头来，朝着姜茉招手，“你过来。” 看样子是要讲戏了。 “真是服了，都他妈的八遍了，还是不过。”袁昊一口气喝了半瓶水，狠狠将瓶子捏扁，“真他妈不知道这是什么垃圾演技。” 程怡则相当大度地说：“别着急，让茉姐再找找状态。” “没有的东西，怎么找得回来？”袁昊翻了个白眼。 他本来就看姜茉不顺眼，自打上次被她骂了之后，就更加看她不耐烦了。 尤其和她对戏的时候，袁昊觉得自己和根块木头对戏没什么两样。 “一会儿我直接上文替和她演算了。”袁昊说，“我才没那功夫和她一直耗着。”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是唉声叹气，一边重新布景，一边小声吐槽着姜茉连累全组。 程怡闻言，不禁勾了勾唇角。 她走到一边的椅子里坐下，问吴园：“打听到顾总的行程了吗？” “听说顾总去欧洲了，已经去了好几天了。” 程怡抿了抿唇：“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网上那些消息。” “就算看见也没什么关系吧？”吴园说，“顾总未必会在乎。” 程怡直接反驳：“怎么会不在乎？” “我觉得顾总不会在乎你的过去的。你想啊，顾总又没有和你接触过，他就看上了你，证明他看上的是你的外貌。你过去怎么样，顾总肯定不会放在心里的，他要看的，是你的将来。” 程怡犹豫：“是这样的吗？” “难道你觉得顾总是那种会揪着过去不放的人？而且他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你那点过去，根本不算什么。我觉得与其想办法编谎言解释，不如就直接说实话，就说你年轻，误入歧途，被骗了，让顾总心疼你。” 程怡觉得吴园说得有道理。 而且她也确实不敢再骗顾季臣了。之前那么多次，她已经吃够了说谎的亏，万万不敢了。 “好。”程怡点头，下定决心，“下次见到顾总，如果他问起，我就和他坦诚相待。” 她觉得顾总喜欢她，就会喜欢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过去。 另外一头，骆红峰正在语重心长地和姜茉讲戏：“你的情绪太单薄了，你不能只有惊讶，你还有要气愤，因为你穷困潦倒，而他们两个却锦衣玉食。你还要有惊喜，因为他毕竟是你喜欢过的人。甚至你还要有期盼，盼望着他能拉你一把，让你摆脱现在的困境。所以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你得有递进，明白吗？” 姜茉点头：“明白，谢谢导演。” 她的剧本旁边写满了批注，骆红峰刚才说的那些，其实她在研读剧本的时候，就解析出来了，只是她……无法很好的呈现出来。 场记打板，这一幕第九次拍摄。袁昊终究还是亲自上阵，没有上文替。 “赵公子，是你！”姜茉开始背台词，同时抓住了袁昊的袖子。 程怡饰演的女主角问：“这位是？” 姜茉又开始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灵魂抽离感。 她觉得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已经区分开，她的灵魂站在一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看着她的肉体进行机械的表演。 她的大脑开始混乱，闪过许多东西。 周遭忽然变成了她的家，而袁昊背后，是一扇门。 那扇门自动缓缓打开，是一双在空中晃荡着的腿，视线缓缓上移，是她吊在半空中的妈妈。 姜茉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而迷茫，她想将自己的神智唤回来，可是她开不了口。她像一个提线木偶，只是机械的、行尸走肉的，在背一段台词。 她看见了袁昊的不耐烦，他的嘴巴张张合合，神态狰狞，好像在骂他。他的助理拽住他，却被他狠狠甩开。他指着自己，唾沫横飞，想必骂得相当难听。 她听到了骆红峰又一次失望的叹息，还有布景人员发泄般踹着苹果箱，埋怨她又让人折腾个没完。 她知道这又是一次失败的表演。她很内疚，因为她耽误了所有人的时间。 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只要她站在这里，开始进行她热爱的表演时，她总会看到母亲惨死的场景。 那一幕，好像织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她被困在了里边，再也走不出来。 忽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顾总来了”，姜茉猛然一抖，骤然转头。 一切不满的声音瞬间都消失了，反而转为了热络的寒暄。 视线中，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衬衣没有一丝褶皱，领带结工整饱满，单手插着口袋，在一群人的簇拥下，阔步而来。 第105章 影后该有的水平 这是自从那晚之后，姜茉第一次见到他。 但是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视线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骆红峰等人迎了上去，热情地和他说话。他还是一副矜贵的做派，不失礼貌，却又显得疏离。 今天明明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姜茉却觉得头上仿佛天雷滚滚，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她被他摁在座位里，丝毫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接受他蛮横有力的侵略。 如若不是亲身体会，姜茉都想象不到这样工整的外表下，是那样结实的肌肉，那么野蛮的动作。 撕去这层文明的伪装，清贵矜傲的人原来那么野性。 姜茉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个晚上的不堪记忆，化为了实质性的痛感，顺着脊柱传遍全身，让她发抖、颤栗。 她以为几天时间过去，自己的心理建设已经做得很好了，她不断暗示自己，就当被狗咬了就当被狗咬了，可是等她见到罪魁祸首，她才明白，不堪的记忆哪里是那么好洗去的。 尤其是他现在这若无其事的态度，更让她觉得无端窝火。 姜茉觉得自己很奇怪。她一边希望顾季臣和她一样，直接忘记那天晚上，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边又因为他的漠视而觉得自己不被尊重。 哪怕是嫖了个小姐，起码也要给钱，不会像个没事人一样吧？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是姜茉就是觉得，自己在顾季臣眼里，好像连小姐都不如。 啊，这个垃圾。 “快快快。”骆红峰的一声大叫，打断了顾季臣身边的吵闹。 “怎么了骆导？”袁昊不解地问。 “快，都准备，下一场！”骆红峰一个横步跳回了自己的椅子里，“男女主上场，接着拍，快！” 她刚刚无意中扫了一眼姜茉，被她惊呆了。 她一个人默默站在那里，呈现出一种懊恼、气愤、无力又纠结的状态——这不就是这一幕所需要的吗？ 她找到状态了！ 剧组各方人员立刻各归各位，顾季臣身边瞬间空了下来，让他觉得舒适了不少。 一头雾水的袁昊回到了场上。顾季臣这投资人来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让替身上来了，否则会给投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只能压着火气，跟姜茉第十次对戏。 而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对顾季臣这个垃圾进行谴责与抨击的姜茉，并没有注意到其它人的反应。只是在听见场记又一次打板后，条件反射开始背台词。 面前的袁昊，莫名被替换成了顾季臣的脸。 “赵公子，是你！”她背出第一句台词，同时想伸手去抓袁昊的袖子，却又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缩回了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变成了这样？” 姜茉莫名又想到了自打公司被顾季臣收购后，她遇到的那些糟心的破事。 她磨了磨牙，猛然抬头看向他，愤愤道：“我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袁昊被她眼中的锋芒激得愣了一下，都忘记了第一时间接话。 反应过来后，他急忙背出下一句台词，脑中却想的是—— 怎么回事，面前这个人真的是姜茉吗？ 就像一块儿顽石，忽然有了璞玉的光泽。 骆红峰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顾季臣就坐在一边，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气场太强，强到姜茉都无法忽略，强到她根本无法忽略他。 她脑海中像是有一个幻灯片，放映着她和顾季臣相遇以来的桩桩件件，甚至盖过了妈妈去世时的幻象。 从她的角度来看，顾季臣必然是恶劣的，她有一万种理由去抨击他。 可是他又有温和的一面。将她从船舷上抓回来，半开玩笑地说“rose小姐，我可以陪你扮演三分钟的jack”。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为她打开车门，借她一件西装，为她制了一杯酒。 哦对，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杯酒叫万有引力。 然而在她稍微对他有一点点改观的时候，那个雨夜来了。他蛮横地玩弄她的身体，抽光她所有力气。 现在，她对面站着的，是这部戏的女主角，他顾季臣看上的人，程怡。 过去种种姜茉都可以不去想，但是那杯酒，那杯可恶的酒，是她做的。 顾季臣固然可恶，但是程怡比他可恶百倍千倍。 程怡被姜茉看向自己的眼神惊得后背发凉，她下意识就想躲。可是现在的场景是她坐在这里用餐，根本站不起来。 姜茉的视线，让她无法招架，手心沁出一层冷汗。她甚至搞不明白她眼神中的憎恶和幽怨，到底是出于角色，还是针对她本身。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 骆红峰不由自主地掐紧了手心，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监视器，甚至都忘了给摄影信号让他推特写，不过好在摄影很懂事，不需要信号也推上去了。 监视器里，是姜茉放大的脸，记录着她每一块面部肌肉的抖动，那种复杂的眼神几乎让人窒息。 顾季臣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定在了姜茉身上，他右手本来转动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动作也慢慢停下了。 因为姜茉是面对着他的，所以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所有表演。 他好像明白，陈天扬为什么一定要她了。 抛去个人因素不谈，单论这一场戏，的确是个好演员。 她眼神复杂，却又不失灵气，褴褛的衣衫和破败的妆容更衬出一种热烈，极度抨击人心。 顾季臣忽然想到了在游艇上看到的那半部电影。里边的人画着沧桑的老年妆，却依然拥有少女一样纯澈明湛的眼神。 这就是灵气。 他轻轻呼了口气，双手交叠，身子微微后仰。旁边的李瑞有些不解，一边在面临重大问题或者感受到压力的时候，顾季臣才会做这个动作。 他往场上一看，顿时明白了。 因为场上的姜茉，正直勾勾地看着这边。 顾总被她带的入戏了。 李瑞刚想提醒一下顾季臣，想对他说：“顾总您不用紧张，您不是那个男主。” 却忽然听见一阵桌椅翻动的声音，是程怡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带倒了椅子。 这个动静就像一个暂停键，暂停了场上的凝滞气氛，所有人都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骆红峰激动无比地冲了过去，抱住姜茉狠狠拍了拍她的后背：“就是这样，你演得太好了！这才是你影后该有的水平！” 姜茉仿佛做了一场大梦，梦醒，她不记得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骆红峰为什么这么激动？袁昊的神情为什么这么复杂？程怡为什么一脸惊恐？而远处的顾季臣又为什么一直盯着她？ 她有些迷茫。 第106章 不爽 直到被激动无比的骆红峰拉回到监视器前，看见里边的画面，姜茉才知道，这些人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她自己都几乎不敢相信，监视器里那个人，竟然是她。 “你入戏了，你找回状态了！”骆红峰十分惊喜地看着姜茉。 姜茉怔怔的，完完整整地将她刚刚演完的这一场戏看了一遍。 这真的是她吗？这真的是她能呈现出来的表演吗？ 她真的入戏了？可是她自己分明没有感受到啊！ 她刚才脑子里想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果呈现出来的表演效果竟然这么好。 姜茉心情复杂，下意识又往顾季臣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被他身边的程怡挡住了视线。 姜茉知道，不是她入戏了，而是她刚才想到顾季臣的心境，和她所饰演的人物的心境完美的重合了起来。 所以她的表演才自然、到位、令人震撼。 怕是下一场，估计又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片场副导演赵利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勾着姜茉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茉茉啊，你可算是找到状态了，看把咱们骆导都高兴坏了。前些日子你没有状态，骆导急得不行，我可在骆导跟前帮你说了不少好话，你准备怎么谢我？” 姜茉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从赵利的胳膊下绕了出来。 她微微笑道：“赵导对咱们组里所有演员的关心，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等拍完，我们请您吃大餐去。” 赵利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意有所指地说：“我帮你说好话说的最多，光是一顿饭可不够啊。” “那就两顿。”姜茉笑哈哈地说完，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赵利站在原地，盯着姜茉的背影，视线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在她的纤腰翘臀处停留了良久，狠狠吸了口烟。 听到骆红峰满意地宣布今天收工，程怡急忙说：“顾总，到晚饭时间了，我请您吃个饭吧。” 一遍的制片人听见这话，急忙接口：“顾总好不容易来了片场，也让咱们意思意思，别和小怡一个人吃啊，咱们大家一起！” 程怡脸色一僵，心中暗骂这个制片人简直是个没有眼色的，破坏她和顾总的约会。 但是她脸上却笑得十分灿烂，颇为俏皮地说：“也行啊，就要看咱们顾总赏脸不赏脸喽！” 顾季臣微微勾了勾唇角，点头：“好啊。” 他看向李瑞：“你去安排。” 而后又朝众人道：“不用你们破费了，我请客，全组的人都去。” 姜茉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酒店。 骆红峰叫住了她：“你去哪里呀？顾总不是刚说了请客吃饭？” “我就不去了。”姜茉朝着骆红峰笑了笑，“今天起太早了，现在有点不舒服，我得回去睡一会儿。” 开玩笑，顾季臣的局，她才不想去。 她现在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烦，更别说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她一口都吃不下去。 “不行，得去。”骆红峰压低声音说，“这是顾总第一次来剧组，而且还做东请客，这个面子是一定得给的，虽然你是女三，但也是主创，必须要去，而且顾总不是你的老板吗？你总得给他面子啊。” 见姜茉还想拒绝，骆红峰又说：“你刚刚的表演，顾总也是看在眼里的，你还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刷刷脸？说不定他一高兴，就开始捧你了呢，程怡不就是个例子？他们那种人，随便招招手，你还愁没有好资源？” 骆红峰也是将《哭河》看过好几遍的人，所以很赏识姜茉。姜茉现在时运不济，她感到很遗憾。 在剧组这段时间，姜茉能感受到骆红峰对她的关照来。而且她一直很愧疚，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表演，让骆红峰失望了。 即便这样，她现在依然能替自己着想，姜茉当然不好再拒绝。 于是她放下了背包：“好吧，那我去。” 她只顾着和骆红峰说话，并未察觉到顾季臣落在她身上的沁凉冷漠的眼神。 他听到了她的拒绝，也听到了她勉强的答应。 好像去他的饭局，和奔赴刑场似的。这个认知让顾季臣莫名不悦。 这个影视城位于北城城郊，周边饭店酒店都不少，但是没有特别高档的。为了方便，《青日》剧组包的是一个离影视城车程十分钟的三星酒店，已经是这里环境相当不错的了。 为了方便，顾季臣将聚餐地点也定在了这家酒店。 席间，赵利频频向顾季臣举杯，好听的话一溜一溜地从嘴里出来，都不带打一下磕绊的，显然是个酒桌上的老油子，阿谀奉承的好手。 酒意上头，赵利的一张方脸都涨红了不少，他招呼着桌上的其它人：“来来来，都一个一个的，敬咱们顾总几杯。要不是顾总投资，咱们的拍摄哪能有现在这么顺利！你们啊，都得感念顾总的好！” 其余人都哄笑着，纷纷应和。 赵利则坐回到姜茉身边，问她：“茉茉，你也不去给顾总敬一杯？” “那么多人敬，不差我一个，我就不去蹭热闹了。”姜茉淡淡回应。 “还得是你，之前就听说过你不喜欢阿谀奉承那一套，我还不信，我寻思这圈子里的人没几个不喜欢巴结的。演员巴结导演，导演巴结投资人，你还真是例外。”赵利竖起大拇指，“清高！” 姜茉扯了扯唇角，没多辩解。 她只是懒得应付那一套，因此有不少人明里暗里讽刺她清高，她习惯了，并不在意。 她谁都不想巴结，更何况顾季臣。 赵利胳膊搭在姜茉的椅背上，凑近她说话，远远看去，就像姜茉被他搂在怀里一样。 顾季臣给足了这些敬酒的人面子，敬他酒的他都没有拒绝，不过他只是浅抿一口，一圈敬完，他杯中酒还剩一大半，也没人敢说他什么。 他视线一晃，落在了距离他很远的姜茉身上。她和赵利挨得很近，几乎贴到了一起。 他们两个人仿佛自成一片天地，说说笑笑，和这包厢内的嘈杂格格不入。 她给赵利倒了一杯酒，赵利抬手把她的一绺发丝勾到了耳后。 顾季臣饮了一口酒。 制片人顺着顾季臣的视线看过去，见他在看姜茉，急忙说：“小姜，你也来敬顾总一杯！” 像一颗顽石投入了寂静的湖面，平静的美感瞬间被打破。她微微一动，有些错愕地望向这边。 不知怎么的，看见她不再只顾着和赵利说话，顾季臣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 他好整以暇地坐着，等着她来敬酒。 制片人都点名了，姜茉当然不能拒绝，只得默默叹息一声，捏着酒杯走了过来。 顾季臣看着她明显带着厌烦和不耐的脸，声音冷寂深沉：“你好像很不情愿。” 话音一落，嘈杂的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唰唰地看向姜茉。 姜茉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季臣：“能给顾总敬酒，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怎么会不情愿呢？” 她这么做作的笑着，真是比哭还难看。言语间带着刺，透露出她明显的不耐烦。 跟刚才和赵利说话的时候，俨然是两幅样子。 顾季臣忽然觉得十分不爽。 “是吗？”顾季臣将手边的酒拿了过来，放在姜茉面前，“那这一瓶，你全干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荣幸。” 第107章 敬酒 这瓶酒是刚开的，满瓶一斤，分毫未动。 而且是五十度的烈酒。 姜茉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周围人的注视和顾季臣饱含压迫感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十分不舒服。 “明天还有拍摄，要是我干了，怕是就爬不起来了。”姜茉笑着说。 “无所谓，拍摄时间可以再调整。”顾季臣慢条斯理地说，“既然你刚刚都说了荣幸，总该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其他人不禁面面相觑。 所有人都看了出来，顾季臣这是在为难姜茉。 刚才敬酒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顾总都一笑而过。怎么到了姜茉这里，顾总就抓着不放了？ 让一个女孩子干掉一整瓶烈酒，这也太为难人了。 没人敢说话，甚至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但是赵利却跳了出来，笑呵呵地挡在了顾季臣和姜茉中间：“顾总，茉茉她酒量不行，这样，我替她，这一瓶，我替她干了，您觉得怎么样？” “你替她？”顾季臣轻嗤一声，漠然地瞥向赵利，“你是她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替她？” 赵利头皮一紧。 他明显是来救场的，一般人就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没想到顾季臣竟然这么不给面子，难道他还非得整治姜茉？ 姜茉是惹了他还是怎么样？ “哈哈哈哈，片场的这些小后生们都是我们得关照的。她要是一不小心喝出个好歹来，这第一个要负责的就是我们。要不这样，我和茉茉分摊，我们一人一半！” 他说完，急忙给制片人使眼色，制片人心领神会，也笑着凑了过来：“算上我，咱们三个分了这瓶好酒，好好敬一敬顾总！” “好，好。”赵利大笑着，伸手去握酒瓶。 顾季臣却抬手，挡住了他的动作。 “我说的话你们都听不懂？”他俊眉微扬，语调犀利而不留情面，“我说让她一个人喝，你们算什么东西，上赶着凑过来？” 赵利和制片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也都是被小演员们敬着的，哪里被人这么直白而不留情面地打过脸？顿时，脸色难看得无以复加。 气氛骤然变得更加凝滞，仿佛有一股莫名的火药味充斥其间，让人几欲窒息。 姜茉深吸一口气，上前。 她笑吟吟地说：“您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么好的酒，我也是第一次见，想喝得很，就不和您二位分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单独请您二位。” 制片人急忙顺坡下驴：“小姜，你这话我可记住了，以后可别食言啊！” “忘不了，而且赵导肯定也给我记着。” 赵利脸色缓和了不少，笑着应了：“那是。” 这两人重新坐回座位里，姜茉转头看向顾季臣。 她脸上笑容不变，捏过了那宛如白玉雕刻而成的精致酒瓶。 沁凉的冷意从手心传递，直达心底。 顾季臣这是赤裸裸的刁难，她知道。不过她想不到顾季臣这么做的理由。 是想让她喝多了出丑？还是让她求他说自己喝不了？还是就是单纯的，想为难她，想让她难受？ 总而言之，就是他在为难自己。 大概和前两天的新闻有关吧，姜茉猜测，他看见程怡被自己为难了，所以帮程怡出气。 那他对程怡还真是“用情至深”，姜茉无不讽刺地想，程怡有过那么多黑历史，他还是愿意护着她。 真是难得。 “顾总，我敬您。”她唇边挂着讥讽的笑，朝顾季臣扬了扬手里的酒瓶。 她没用酒杯，直接仰头，对瓶吹。 辛辣的酒水顺着口腔，经过喉管，蔓延到胃里，整片胸腔顿时宛如火烧一般，辣到发痛。 无所谓，无论他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出于什么目的刁难她，她照单全收。 姜茉平时是喜欢喝酒，不过也只是小酌，而且都是度数很低的调制酒。这么烈的酒，她是第一次喝，更何况喝得还这么猛、这么急。 一不留神忽然被呛到，她停了下来，剧烈咳嗽。 她白皙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毛细血管都仿佛要爆开。她微微弓着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都沁出了泪。 落针可闻的包厢内，只有她压抑而沉闷的咳嗽声，一声一声，像是要将心肝肺都咳出来。 有些人别开眼神，不忍看她。没有人替她说话，仿佛她就是一个正在受刑的死刑犯，谁替她求一句情，就会惹怒权势滔天的君王。 顾季臣冷眼看着她，食指不紧不慢地在膝头轻敲。他想，只要她服软，只要她低头说自己喝不下了，他就放过她。 他莫名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梗着脖子的样子，让他萌生出一股恶趣味，非得想要摧折她的脊梁。 但是他想错了，一个被刀子架在脖子上都不向他求救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瓶酒就低声下气。 姜茉平息了咳嗽，继续灌剩下的酒。 其实她酒意上头，神志已经开始不清晰，整个世界在她眼中旋转、颠倒，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重影，什么都看不清。 她就像是一个机械的机器，味觉和嗅觉都已经麻木，只知道不停地吞咽。 即便每吞一口，喉咙都像被刀割一样疼痛，她却还是不停。 眼角有生理泪水流下，她茫然不知。 那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隐入她乌黑的鬓发中，留下一道在灯光下分外显眼的水渍。 顾季臣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搓了一下。 “可以了。”他忽然出声。 姜茉却依然没停。 顾季臣眼神和声调俱沉，带着让人心惊的寒意：“我说可以了。” 骆红峰急忙走上前来，一把抢过了姜茉手里的酒瓶：“顾总说可以了，别喝了！” 姜茉又咳了两声。 她面颊通红，眼尾更是像染了最浓烈的胭脂，呈现出一种极致妖娆的媚态。 姜茉胳膊轻微发抖，却还是稳稳撑着桌子。另外一只手捏着酒瓶，缓缓将瓶口倒了过来。 瓶口向下，没有一滴液体流出。 她喝完了。 她松手，酒瓶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往前踉跄了一步，凑近顾季臣。 她现在对距离并没有什么概念，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几乎要和顾季臣贴在一起。两人的脸相对，中间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姜茉吃吃笑了起来。她的视线是模糊的，眼神却十足的尖锐明晰，甚至带着如火般明烈的挑衅。：“我喝完了，你满意了吗？” 第108章 把人给我 姜茉并不知道顾季臣满意了没有，因为她还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奔到洗手间去吐了。 程怡立刻站了起来：“我去看看茉姐。” 也就跟着姜茉跑了出去。 刚靠近洗手间，就听见了里边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干呕声。 她走进里边，看见第一个敞着门的隔间里，姜茉跪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隔板，大口喘息。 她微仰着头，听见有脚步声，转过脸来。 刚吐完觉得好受了点儿，视线也清楚了不少，所以她清晰地看见了程怡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 程怡似乎很乐意看到姜茉这么狼狈的样子，轻快地说：“茉姐你也真是的，顾总让你喝，你还真喝了？但凡你求个情，说不定顾总还网开一面了呢。” 姜茉微微闭着眼睛，平息着胃里汹涌的翻腾。 让她和顾季臣求情？简直就是开玩笑。 程怡走近，在姜茉身边蹲下，欣赏着她脸上的潮红，笑意盈盈地说：“茉姐，你知道那么多人给顾总敬酒，可是他为什么偏偏为难你吗？” 姜茉扯了扯唇角：“你该不会说是为了你吧？” 程怡信口胡诌：“不好意思，就是呢。顾总今天特意来剧组看我，我就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顾总听说后，很生气呢，是生你的气哦，你怕不怕呀？” 她紧紧盯着姜茉，期盼着在她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可是让她失望的是，自始至终，姜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程怡有些不甘地抿了抿唇，继续说：“这瓶酒，只是一个开始，你那么对我，你觉得顾总会放过你吗？你以后面临的刁难，只会比今天更甚百倍千倍！” “所以呢？” 程怡扬起下颌，高傲地说：“如果你求我，我不是不能大发慈悲地替你说说话。你知道的，顾总对我这么好，他会听我的话的。” 姜茉觉得有些好笑：“求你？” “对，求我！”程怡哼笑一声，眼中闪动着报复的快感，“只要你求我的态度让我满意，我也可以让你好过一些。” 她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姜茉伏在她脚下，低声下气地哀求她的样子！ 姜茉不是骂她赝品吗？那她低声下气地求她这个赝品，她自己又是什么东西呢？ 她就是要将姜茉踩在脚下！ “给你提个建议，比如，你可以跪下来求我。只要你说得够好听，够低声下气，我……” “呸！”姜茉一口唾沫直接吐到了程怡脸上，打断了她的幻想。 “求你？你算是什么东西啊。”姜茉觉得好笑记了，“和他顾季臣我都懒得说一个求字，更何况你？” 程怡脸色铁青地抹掉了脸上的唾沫，怒瞪着姜茉：“我在给你机会，你别他妈不识好歹！” “谁稀罕你的机会啊？你是哪块小饼干？”姜茉一边说，一边撑着隔板站了起来。 “有个男人多看你两眼，看看把你得意成什么样了？合着这辈子没见过男人是吧？”姜茉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怡，讽刺极了。 程怡唇角抖动，气得不轻，眼中光芒毒辣而狠戾。 她磨了磨牙：“姜茉，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珍惜，你别后悔！” “后悔？你有种就让他顾季臣封杀我啊！”姜茉上前一步，却因为脚步虚浮，而有些踉跄。 她眼尾猩红，眼神凌厉，身上散发出一种摄人的压迫感，竟然逼得程怡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她靠在身后的洗手台上，双手紧紧反扣住大理石的台沿稳住身体。 “好，好，这可是你说的！”程怡瞪着她，“等你真被封杀了，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竟然敢朝她吐唾沫！这要不是在酒店里，她非撕了她的脸！ 反胃感又弥漫了上来，姜茉立刻转身回到了隔间里。 偏偏程怡这个招人厌烦的还在不停地谩骂，叽叽喳喳的苍蝇一样，让姜茉心烦不已，她直接怒吼一声“滚”，猩红的眼睛像是要杀人。 程怡生怕再呆下去姜茉真和自己动手，忙不迭转身离开了。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姜茉不知道自己在里边到底坐了多久，直到觉得胃里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东西了，才慢吞吞地洗手、漱口，一点一点地挪了出来。 等在洗手间外边的赵利立刻过来扶她，关切地问：“小茉，你还好吗？你要是再不出来，我都准备进去找你了。” 赵利一个人化成了好几个影子，在姜茉眼前三百六十度不停摇晃。 她脑子里边天旋地转，眼镜分不清上下，要不是扶着墙，怕是早就一头栽到地上了。 赵利顺势将她揽到自己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腰，说：“你连站都站不稳了，我送你回房间。” “不……不用了。”姜茉拒绝。 尽管她现在几乎已经醉的快要不省人事，可是她还是记得赵利是个什么东西。 自打进了组，赵利就在不停地和她套近乎，每次看着她的眼神赤裸又露骨，让人反感。 甚至有一次休息的时候，赵利旁敲侧击地问她，觉得他人怎么样，想不想和他发展。 姜茉记得，赵利是结了婚的。 她想推开赵利，可是她现在浑身无力，胳膊也软绵绵的，哪里推得开。 赵利带着她上了电梯，竟是直接打算将她带到自己的房间里。 赵利丝毫不觉得趁人之危有什么可耻的，他只觉得这是个可以一亲芳泽的好机会，不容错过。 他一只胳膊搂着姜茉，另外一只手去摸房卡，因为太激动，手都在抖，摸了半天才摸出来。 姜茉垂着脑袋，整个人几乎挂在了赵利身上。 “等一等，别着急，我的乖乖。”赵利呢喃着刷卡，同时低下头去，想要亲姜茉一口。 谁知，走廊另一端传来阴沉沉的一声：“赵利，你找死吗？” 赵利猛然一惊，房卡从手里掉了出去。 循声一看，见走廊尽头，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伫立在那里。走廊灯光昏暗，赵利并不能看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周身都被一层暗色笼罩，有种让他心惊的阴戾。 “顾……顾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赵利开始嗑吧，“您怎么来了。” 顾季臣阔步走了过来，似嘲似讽：“我要是不来，我司艺人就要被赵导带回房间了。” 他站在赵利跟前，先看了姜茉一眼，而后问赵利：“赵导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怎么把她带来了这里？” “啊，我这不是看小茉喝多了，想照顾她一下吗？”赵利尴尬地笑着，“嗐，平时这种酒局我参加多了，照顾人也有经验。顾总您放心，小茉在我这里，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放心？”顾季臣眉梢轻扬，语调不疾不徐，却满含深意，“就你赵导的那些个光辉事迹，让我怎么放心？” 赵利心下一紧，额头顿时沁出一层冷汗。 “你赵利潜过的女演员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吧？胆子不小，都敢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了？” 赵利急忙解释：“不是，顾总，您可能对我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对小茉真的没有非分之想，我真的只是想照顾一下她。” 顾季臣懒得听他扯，直接抬起右手，朝着姜茉点了点下颌：“把人给我。” 第109章 顾季臣不得好死 眼看着到手的肥肉就要飞了，赵利心底萌生出一股不舍，动作迟疑了一下。 就是这一迟疑，让顾季臣直接抬腿踹在了他肚子上，将他整个人踹出去两三米远。 赵利滑倒在地上，“哎呦”痛叫着，半天都起不来。 姜茉没了支撑，整个人一头往下栽，顾季臣一步跨过去，接住了她。 她身体很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臂弯里。 顾季臣觉得这是认识她以来，她最乖顺的时候。 冷眼觑了一眼赵利，顾季臣寒声开口：“识相的，就自己滚出剧组，别等着我再收拾你。” 说罢，他揽着姜茉转身便走。 姜茉步履踉跄，几乎是被他拖着在走。顾季臣皱眉瞥了她一眼，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一股冷风顺着走廊一侧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姜茉哆嗦了一下，整个人更加往他怀里拱了拱。 姜茉觉得很难受。她身体里边是热的，却又觉得很冷，好像有一股妖风要往她骨子里钻，冻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这股秋夜的冷风，也让她清醒了一点点。 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 她的眼睛眯开一条缝，想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却只能看见一个隐约模糊的轮廓。 鼻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洁净清冽的香气，很好闻，她吸了吸鼻子，更加往里凑了凑，想要攫取这股香气。 进了电梯，顾季臣垂眸，便见她眯着一双眼睛，和只猫似的，耸着小巧精致的鼻子，不断往他身上凑。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在封闭的电梯厢内愈发显得冷肃。 她“唔”了一声，含糊不清地说：“香。” 只一个字，娇娇软软的，拖着蜿蜒的长音，像是一个撩人心弦的音符。 顾季臣不解：“什么香？” 她看着他，扬起好看的唇：“你香。” 顾季臣眼波一凝，盯着她漂亮的唇。 她的妆容一直都很浓，烈焰红唇是她的标配。这一次，因为吐过了，还漱了口，口红被洗掉，露出她原本樱粉的唇色。 她的唇型优美，下唇饱满，上唇的唇珠挺翘，在灯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像是一粒可口的布丁。 她的嘴巴轻微翕动，发出“啧啧”的声响，像是在品尝她所闻到的香气。 顾季臣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现在确定，她是真醉了。 否则，依照她的性子，怎么会把“香”这种褒义词安在他身上？ 姜茉昏昏沉沉，电梯灯在她眼中旋转，明亮的光线让她头晕眼花，莫名的，那种反胃感又上来了。 顾季臣刚刚跨出电梯，忽然见她紧紧抿着下唇，肩膀抽动，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他顿时意识到了不对，步子更快了，很快走到她房间门口，将她放下，问她：“房卡在哪里。” 姜茉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伸出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自己身上随便乱摸，却不得要领，连口袋都插不进去。 “快点。”顾季臣催促。 见她半天还是摸不到，顾季臣直接摸向她的口袋。 里边东西不少，口红、便签、甲油、香水、还有一张一张的不知道什么纸片，乱七八糟的，就是没有房卡。 “这里。”姜茉摸向自己的胸口，她胸前还有两个口袋。 “自己拿。” 姜茉的手动了半天，房卡没摸出来，反而将她高耸挺立的胸部摸出了波澜壮阔的弧度。 顾季臣眼尾一跳，沉沉出了口气，伸进她胸前的口袋里。 隔着薄薄的衣料，脂肪丰满的盈润触感分外明显。 那张薄薄的房卡终于被他两指夹了出来。 这酒店有些年头了，开门的时候甚至还被地毯卡住。顾季臣一只手用力推开房门，另一只手揽着姜茉进去。 腰肢在狭窄的空间中和他贴紧，受到挤压，姜茉干呕了两声。 顾季臣额头青筋一绷，沉声道：“忍着！你要是敢吐我身上……” 晚了，姜茉直接挎着他的胳膊，吐了出来。 刚才在卫生间吐了半天，胃里的东西早就被她吐干净了，现在只有一点胆汁和水，却还是弄脏了他洁净的丝质衬衫。 顾季臣的脸瞬间沉得宛如黑云压城，偏偏罪魁祸首吐完这一阵，觉得好受了点儿，还满意地喟叹了一声，靠在了他身上。 顾季臣直接将她扔在了床上，力道不小，她的身体还弹了两下。 他看了一眼衬衫上的脏污，面露嫌恶，索性直接将衬衫脱了下来。 虽然已经是秋末，气温骤降，他却依然只是西装衬衫的单薄打扮，脱了衬衫，就只有最外边的一件西装了。 他冷眼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转头就走。 将她从赵利那里捞回来，已经是他仁至义尽了。 然而刚刚走到门口，却听见她嘤咛了一声，带着痛苦。 顾季臣脚步一顿，又听见她低低呢喃了一句：“疼。” 他转身回去，走到床边，见床上的人已经蜷缩成了一团，抱着肚子，皱起了五官。 “哪里疼？”他问。 “肚子。”她无意识地呢喃，“疼。” 顾季臣想，大概是那瓶酒，伤到胃了。 他岑薄的唇轻抿，眼中罕见地闪过一抹懊恼，给李瑞打电话，让他送解酒药和胃药上来。 姜茉意识迷离，只觉得腹中像是有一柄利刃在搅动，同时，身下有一股热流涌出。 她两周前刚来过例假，现在还没到下一次来的时候，但是因为她前几天吃了紧急避孕药，现在撤退性出血了。 这一次比以往痛经还要痛得多，她在床上翻滚了起来。 疼痛让她勉强清醒了几分，视线却又被冷汗糊住。她看见床边有个影子，以为是许芝，于是说：“你帮我，拿卫生巾过来。” 顾季臣一愣，果然看见了洁白的床单上，洇出一抹殷红。 这场面他没有应对过，立刻又通知李瑞去叫她的助理过来。 刚打完电话，听见她絮絮叨叨地嘟囔什么。顾季臣听不清，以为她又哪里不舒服，于是微微俯下身：“你说什么？” 这下，他听清了。 这个酒醉得不省人事，难受得无以复加的女人，还不忘在抨击诅咒他：“垃圾、渣男、恶心！顾季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110章 醉酒 顾季臣唇角紧抿，冷眼看着这个皱着一张脸、不停咒骂她的女人。 直到她越骂越难听，攻击范围都波及到他的祖坟了，他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脸。 那张樱粉色的唇嘟了起来，再说不出话。 她挺秀的眉头皱得更紧，五官用力挣扎，同时手脚也开始扑腾，像是一只不小心落水的旱鸭子。 她的手不止一次抽到顾季臣的下颌、肩膀，他伸出另一只手，扣住她两只手腕。 恰巧这个时候，许芝进来了。 她见到这一幕，顿时吓得后背一凉，大步跑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顾季臣，像是老母鸡护崽子一样挡在了姜茉跟前。 她本以为顾季臣又想趁着姜茉醉酒对她做什么，但是等她也被姜茉胡乱抽了好几下后，才知道顾季臣为什么要按住她。 许芝顿觉尴尬，立刻起身立正，板正地像是一个即将受训的小学生：“抱歉顾总，我刚才……我刚才……” 她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总不能明说怕你顾总不当人吧？ 幸好顾季臣也没有介意，扯了下被姜茉抽乱的衣装戗驳领，朝着床上扬下颌：“先管她吧。” 许芝立刻拿出买好的解酒药，想喂给姜茉。 偏偏姜茉不配合，胡乱扭着头就是不喝。 “我不喝，我不喝！谁也别想灌我！”她像一头被绑起来待宰的牛，用尽全力在挣扎，“谁让你灌我？又是顾季臣那个垃圾是不是？他还想给老娘灌多少！” 一直站在门口充当隐形人的李瑞不由得掀起眼皮，悄悄扫了自家老总一眼。 看看，你那一瓶酒给人家姑娘造成了多大创伤，人家醉成这样都还警惕着。 许芝不敢用力，怕伤到姜茉，只能像哄孩子一样好声好气地哄着她，然而却无济于事。 跟了姜茉这些年，就没见她喝醉过，许芝哪里知道喝醉的人这么难伺候。 顾季臣冷眼看着她们两个折腾，心中的烦躁呈指数型上升。他也不知道这股烦躁的来源到底是什么，但是他清楚，不是因为她骂他。 就好比刚才在片场，听见她说不想来他的局，他有点烦躁；又在酒局上，见到她和赵利谈笑风生，更加烦躁；酒醉后，她被赵利带着差点儿回了他的房间，那股烦躁转为了对赵利的滔天怒气。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的情绪。 他大步走过来，单膝跪在床上压住了她的腿，再次捏住了姜茉的脸，冷冷吐出两个字：“喝药！” 许芝被他这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听他寒声又说：“愣着干嘛？喂药啊！” 他掰开了姜茉的下颌，许芝立刻将解酒药喂了进去。 是液体的药，呛得姜茉咳嗽了两声。 “哎呀！混蛋，混蛋！”姜茉一得到空档，又开始挣扎，“你们给我喂了什么！” 顾季臣冷冷的：“药。” “什么药！”姜茉竟然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了起来，一把揪住顾季臣的西装，没有焦距的眼神看着他，“哪种药？啊？是不是又是那种药，顾季臣你他妈又想对老娘……”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芝捂住了嘴。 许芝连忙对顾季臣说：“她喝醉了，胡言乱语，顾总别介意。不耽误您时间了，这里有我就好。” 顾季臣也不打算再和这个醉鬼纠缠下去了，森然地吐出一个“嗯”，便准备走。 偏偏姜茉这个时候来劲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解酒药的功效这么快就起来了，还是她这么折腾了老半天，酒劲儿下去了一点，让她恢复了一点点神智。她一个鹞子翻身下了床，直接朝着顾季臣撞了过去。 这房间本来就小，顾季臣被她蛮力一撞，跌坐在了房间内仅有的一个沙发上。 姜茉扑在他胸前，揪着他的衣服，恶狠狠的：“好啊，你这么欺负我，你还敢在我面前出现，啊？” 她咬牙切齿，眼眶涨得通红：“顾季臣，你既然看我这么不顺眼，你怎么不一刀子抹了我呢？反正你顾四少本事不是大得很吗？杀个人，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哦对了，我都忘了，你喜欢的应该不是杀人，是折腾人。欺负别人、打压别人、折辱别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爽啊？变态！” 她的眼神恢复了一点清明，说话也更有了气势，不再像刚才那样，黏黏糊糊、迷迷蒙蒙的。 更不能像刚才回房间的路上，乖巧温顺的靠在他怀里。 顾季臣就知道，她一清醒，又会和以前一样，张牙舞爪。 “我没有欺负你。”顾季臣摆出了不和一个醉鬼计较的从容气度，“那杯酒，你可以不喝。” “不喝？你他妈脑子坏了，你忘记你刚才是什么狗样子，怎么逼我的了？”姜茉瞪着他，“我要是不喝，你他妈还不得给我灌了？反正你为了帮程怡出气，你会轻易放过我？现在装什么大度啊！恶心！” 她揪着他衣服的手不断用力，薄薄皮肤下，经络分外明显，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只要你服个软……” “呸，我凭什么服软！”姜茉直接打断他，“向你服软？不可能，永远不可能！我早就和你说过，在你让我滚出北城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会和你死磕到底！” 她咬牙启齿，一字一顿，不知是被酒精壮了胆，还是这些话堵在她胸口许久，早就想说出来了。她索性在现在，全部表达了个清楚。 “顾季臣，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向你低头！不管你怎么磋磨我、打击我、折腾我，我都不会向你和程怡这对狗男女说一个‘求’字！你有种，就把我扔到你的老虎园里让它们啃了我，否则，只要我活着，我就会一直往前走！” “哦还有你的心头肉，程怡。我现在不会像以前一样忍着她了，你不让我好，我也不会让她好！”姜茉扯动唇角，露出一个美艳却狰狞的笑容，“顾季臣，我正式通知你，你以前给我的那些警告，我都喂狗了！我不光会收拾她程怡，我也会收拾你，我们走着瞧！” 第111章 宣战 许芝和李瑞全都震惊了。 许芝怎么都没想到，能看见自家姐在顾总面前如此嚣张狂傲地大放厥词。而李瑞没想到的却是，他在姜茉冲上去的时候就想过去拦住她了，却被顾季臣抬手制止了。 顾总竟然允许了姜茉，这么挑衅他的尊严。 而且他觉得，顾季臣现在脸色虽然沉，但是好像，并没有很生气。 李瑞有些不懂了。 顾季臣幽沉的眼神看着姜茉，过了几秒，才缓缓问：“说完了？” 姜茉一哽。 莫名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她说那些话，是抱着被顾季臣掐脖警告的准备的，没想到，他竟然只轻飘飘地问了这三个字。 “你以为我是醉了在和你胡言乱语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很清醒，我现在说的，都是认真的！我，在向你宣战！向你这个垃圾人、万恶的资本家、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宣战！” 顾季臣矜傲地微一点头：“我知道。” 姜茉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优越面庞、精致得宛如造物主雕刻的五官，还有不需要刻意就能散发出来的上位者的凌然气质，顿时明白，他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她算什么？一个他手下的小艺人，随便任他搓扁捏圆，他根本没有将她视为他的对手，更何谈会在意她的宣战？ 估计她刚刚那些话，在他耳中，就和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只会让他觉得可笑。 这狗男人真是高高在上惯了，寻常人哪里会被他放在眼里。 姜茉缓缓松开了顾季臣的领子。 她才发现，她另一只手，一直按在他的胸膛上。 他没有穿衬衣，戗驳领又很大，所以露出了很大一块胸膛，胸肌结实有力，甚至往下，可以隐约看见腹肌的阴影轮廓。 姜茉忽然想起了那个可耻的雨夜，这个男人结实的身躯，有力的腰。 她错了，她之前一直觉得这个男人不行，时间很短。但是事实告诉他，他很行，行得很，太行了。 她的手在他胸膛上按了按，看着他，语气嘲讽，话题极度跳跃：“你在勾引我吗，顾季臣。” 李瑞瞪大眼，没想到她的下一句更炸裂：“别他妈卖弄风骚，老娘不吃你这一套！” 许芝的呼吸好像都凝住了，听见她姐继续大放厥词：“袒胸露乳的，真是不守男德。哼，看老娘醉酒，就想趁人之危，和老娘做点什么是吧？呵，老娘混这个圈子，见过多少鲜嫩漂亮的肉体，就你这身材，脱光了站在我跟前……唔……” 许芝知道她这是酒劲儿又起来了，急忙冲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顾总，您就赶紧走吧，真的。”许芝哭丧着脸，“您在这里，她情绪根本稳不下来！” 顾季臣和姜茉之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许芝基本都知道。她也知道姜茉心里有个红黑榜，顾季臣绝对稳占黑榜榜首，甚至一见到他，她就忍不住七窍生烟。 更别提前几天俩人还…… 姜茉继续叫嚷：“你捂我干什么？你去捂他啊！我现在这样不都是他害的，他个穿裤子不认……唔……” 许芝心中警铃大作，生怕姜茉再多说什么。毕竟姜茉明确表示过，不许再提那个晚上，她就当被狗咬了。要是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却没拦住，那她没法交代。 “顾总，咱们还是走吧，这都快两点了，您八点还有总公司的会议。”李瑞也说。 “走什么，我要和你决一死战！”姜茉在床上扑腾着，宛如一条搁浅的鱼。 这次顾季臣没再多看她一眼，出了这小小的房间。 酒店隔音不怎么样，即便门已经关上，还是能听见里边的叫嚷声。 顾季臣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仗。 “你让江力守在这里。”顾季臣说。 李瑞一愣，却也没多问，只是点头：“是。” 倒是顾季臣竟然主动解释了：“剧组那个赵利不是个好东西，以防万一。” 李瑞点头：“好。” 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呢？ 以前这姜小姐是死是活，也没见您问上一句啊。 顾季臣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 在欧洲那几天，他经常会想到在电影小镇上看到的那张海报。但是想起的却不是角落里的程怡，而是最前方那个漂亮、明艳的女主角。 他甚至还花了两个小时看了那部电影，真的是垃圾极了，尤其这个女主简直就是这部电影的最大败笔，除了一张脸，毫无演技可言。 他就萌生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演技这么烂的人，到底是怎么当的演员。 然后他今天，就来了这里，想看看他旗下这位艺人，到底是怎么演的。 没想到，她竟然演得很好。 顾季臣搞不懂了，演技这东西，是一阵一阵的吗？ 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听程怡都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而是完全沉浸在了，她那精妙绝伦的表演中。 他仔细看过这个剧本，了解她饰演的那位白七娘到底是怎样一个角色。今日这场“重逢戏”，是这个角色的重头戏，她演活了，超出他预期的好。 但是他却发现，她好像有些恍惚，整个人是一种抽离的状态，像是一个小心翼翼游走在悬崖边缘的旅行者，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他略微关注了她，她却对他这个老板没有丝毫表示，仿佛他就是一团空气。 心情不悦，让她喝那瓶酒，的确存在了刁难她，想要出气发泄的心思。但是只要她服个软，低个头，他就顺着那个台阶下去。 偏偏赵利那个狗东西出来搅局，让他愈发不爽。 偏偏这个女人还真喝了。 他让停，她就不停，非得和她作对。将那个酒瓶子平口朝下转过来的时候，她嚣张得意的模样，宛如打了胜仗的将军。 顾季臣知道这一场无声的较量，是她赢了。 正如她所说，她永远不会向他低头。其实不光是他，她好像不会向任何人服软。 她有一条宁折不弯的脊梁。 所以她刚才对他的“宣战”，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打断。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不会低头是真的。 会一直往前走是真的。 会收拾程怡也是真的。 这辈子最讨厌他也是真的。 第112章 我小叔有喜欢的人了！ 一出酒店，顾季臣就看见了等在外边的程怡。 她穿得不厚，薄毛衣外边只有一件开衫，正在夜风里瑟瑟发抖。听见脚步声，她转过头来，灯光下的眼睛红红的，眼神流露着委屈。 顾季臣脚步微顿，看着她。 直到程怡走到他面前，他才问：“怎么在这里？” “在等您。”程怡声音细细地说。 “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 程怡微怔，然后有些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半开玩笑地说：“顾总您这话，弄得我好像找您都是为了求您办事，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说完，顾季臣并未回应，程怡不知道他的缄默是不是代表默认，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 难道以前她主动找顾季臣，就是为了求他办事吗？程怡不禁开始回想，她的确找他要过嘉颜的代言，要过星月奖的奖杯，也要过…… “如果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很晚了。”顾季臣冷不丁开口，打断了程怡的思绪。 她立刻抬头望向顾季臣，他冷峻英挺的五官在昏暗不明的光线里喜怒难辨。 明明近在咫尺的人，程怡却觉得他离她好远，远到遥不可及，远到仿佛马上就要离她而去。 她不禁上前一小步，亟亟道：“顾总，我等在这里不是为了什么事情，我就是……很想您，很想见到您。” 说完这句直白的话，程怡就低下了头，脸颊红扑扑的。 她刚才看见了——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了鬼鬼祟祟的赵利。她知道赵利对姜茉有别的想法，所以她告诉赵利，姜茉醉得很厉害，快要不省人事了，其实就是在暗示赵利这是个好机会。 然后她偷偷躲在暗中观察，赵利果然等在了门口，带走了姜茉。 她悄悄跟上去，势必要看见姜茉被赵利带进房间才算放心。她甚至拿出了手机准备偷拍，然后曝光姜茉和赵利的绯闻，为自己出一口气。 但是顾季臣出现了。 他打了赵利，带走了姜茉，甚至，他是抱着她离开的。 她不解，顾季臣不是不喜欢姜茉吗？为什么又会和她这样亲密接触？她不敢多想，只能不断暗示自己，因为姜茉是他公司的艺人，不是都说顾总对手底下的员工都很好吗？ 可是他都没有抱过她呢……他不是很喜欢她的吗？ 程怡越想越惶恐，只能等在这里，看顾季臣什么时候出来。 她好怕他一晚上都不会出来。 不过，幸好，他出来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脖子上忽然一凉。 她低头，看见了一条细细的链子，上边挂着一个翡翠吊坠。 像是机械木偶被按了暂停键，程怡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宛如零件生锈一样，一节一节地抬起了头，惊愕地看着顾季臣。 “送你的礼物。”顾季臣说，“这次在佳士得拍卖会上拍的。” 程怡双手握住了吊坠，明明是温凉的触觉，却让她觉得温热、熨帖，刚才的胡思乱想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展颜一笑：“谢谢顾总，可是我现在没什么回赠给您的……” “不需要。”顾季臣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不安和惶恐烟消云散，程怡整个人又阳光明媚了起来。 “好！您要回去了吗？” “嗯。” “那您注意安全。” “好。” “那……您下次来看我是什么时候呀？” “有时间会来。” 说罢，他大步离开。 程怡痴迷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 她双手依然紧紧握着吊坠，心中充满了喜悦。 顾总去欧洲，还拍了这么昂贵的礼物带回来给她，看来她一直都在顾总心里！ 而且，顾总大概率没有看到网上的风波。不过就算看到了，他也是不在意，这个礼物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总最喜欢的还是她！姜茉根本和她比不了！ 车上，李瑞频频偷看顾季臣。 顾季臣垂眸看着平板上的会议纲要，淡淡道：“有话就说。” 李瑞轻咳一声，似乎有些尴尬，让人一下子就能想到他说的肯定是和工作无关的事情。 “顾总，我就是好奇，您为什么没有生气。” “你的意思是，我很容易生气？” “不不不，不是。”李瑞急忙摆手，“就是姜小姐那么说您，您都不生气啊？” 又是垃圾渣男，又是万恶的资本家，甚至卖弄风骚这种词都出来了……简直就是从身体到人格的全方位无差别攻击。 但凡换个别人，李瑞都要怀疑那张嘴要被割了。偏偏姜茉还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顾季臣在平板上写批注，慢条斯理的语调在沉暗的夜色中愈发显得冷静清贵：“我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也是。”李瑞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酒醉的人说的话不能信。” 更何况，姜茉的醉酒还是他们顾总造成的，看来顾总这是内疚了。 顾季臣手中的电容笔却是一顿。 酒醉的人的话不能信？他不这么觉得，他倒是觉得酒后吐真言。 那个女人晚上说的话，大概都是真的。 她讨厌他。 所以她对他有过的暧昧和撩拨，只是她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手段。她的心里一点都不喜欢他，甚至非常讨厌、排斥他。 顾季臣忽然发现，可能在她眼里，他和秦强那个狗东西一模一样。是她无比讨厌的、却又不得不去巴结讨好的人。 是不是该给她颁发一个“忍辱负重”的奖彰？ 李瑞忽然听到顾季臣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不由得转过头去，恰好外边一抹流光闪过，映在顾季臣幽寂沉暗的眼睛中，显得冰洌狠戾。 李瑞心里一紧，他刚才说错什么了吗？怎么感觉自家老板的心情好像忽然变差了？ 连带着车内的温度都好像下降了。 李瑞抿了下唇角，一路上没再敢吭声。 顾季臣回了顾家主宅，没想到大半夜的，虞婕这个非常注重美容养颜的人竟然还没睡觉，和顾愉笙窝在一起看综艺。 不知道是哪门子的乡村综艺，屏幕上是咕咕乱叫扑腾乱飞的无数只鸡，一个穿着灰扑扑运动服头上还沾着鸡毛的女人一边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一边在鸡群中手忙脚乱。 听见响动，两人齐齐转头，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顾季臣直接上楼。 “不孝子，你给我站住！”虞婕出声，“连你老妈都看不见？” 顾季臣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有事直说。” 啧，好凶。 虞婕和顾愉笙交换眼神：嗐，心情不好呢。 顾愉笙指了指电视屏幕，又哀求地晃着虞婕的袖子。 虞婕看着大屏幕上那个正在漫山遍野追着鸡跑的女孩，心下一定，问顾季臣：“我听说你把愉笙女神酩至酒店的代言撤了？” 顾愉笙垂着脑袋缩着膀子不敢抬头，但还是能感受到自家小叔沁凉的目光落在了她脑袋顶。 她也是没办法嘛，只能来求小虞了……希望小虞这个当妈的能劝动自家儿子，把这个代言还给她家女神，否则她真的没脸再见女神了。 “好儿子啊，你听妈……” “不用说了。”顾季臣道，“放心，这个代言还是她的。” 顾愉笙反应过来后，一个箭步蹦到了顾季臣跟前，惊喜无比：“真的吗？小叔你没有骗我吧？” 顾季臣凉凉地说：“不敢骗你，否则你不得让小虞对我动家法？” 顾愉笙吐了吐舌头，轻轻去扯顾季臣的西装袖口，就要卖乖：“人家也是没办法嘛……” “行了你。”顾季臣拂开她，兀自上楼了。 顾愉笙愣在原地，缓慢地眨了几下眼后，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啊，小虞！”她尖叫一声跳回了沙发，“你看见了吗？” “什么？” “我小叔，他……他衣衫不整！”顾愉笙宛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他穿真空西装！就是里边什么都不穿，外边只套西装，隐隐约约露肌肉的那种！夜店男模最爱穿的那种！” 虞婕呼吸一缓：“你是说他去当男模了？” “不是！我怀疑，我小叔有喜欢的人了。他穿得这么风骚……啊不是，性感，肯定是去勾引谁了！” 说罢，顾愉笙又看了一眼屏幕上还在和一群鸡作斗争、跑得气喘如牛的姜茉，心里拔凉。 完了，他小叔都能放下身段去卖肉勾引的，肯定是他很喜欢的。 那她女神还有机会吗？ 第113章 顾季臣勾引我 姜茉睡醒的时候，头痛欲裂。 小腹还在隐隐作痛，浑身酸软无力。 一线阳光自窗帘缝隙照入，很亮，看样子日头很高了。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睡在她旁边的许芝立刻惊醒：“茉茉你醒啦？” 姜茉歉意地看向她：“还是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啊。” “胡说什么，什么不好意思。”许芝立刻翻身下床，将保温杯里拿了过来，给姜茉倒了一杯温水，“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稍微有点点痛。” “宿醉的后遗症，明天就好了。肚子呢？还疼吗？” “不疼了。” 许芝将窗帘拉开，秋日高爽的日光照耀进来，驱散一室阴霾。 姜茉喝完水，将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转头看向窗外。 她苍白的皮肤在日光下，几乎透明，便显得她的眼睛出奇的黑亮。 她眼中一派清明，再没了昨日的迷蒙，可见酒已经完全醒了。 许芝将窗边的小圆桌搬到床边，又从电视柜上拎来一个大袋子，里边装着不少保温袋。 打开保温袋，里边是热气腾腾的丰盛早餐。 “你一大早还去买这个了？怎么不好好睡觉。” 许芝一边将外卖盒摆出来，一边笑着说：“哪儿是我买的啊，外边的人买的。” “外边？谁啊。” “江力，顾总的保镖，还记得吗？” 姜茉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高大结实、身强力壮的形象。 她点头：“他怎么在这里？” “说是顾总的吩咐，让他守着，怕赵利找过来。”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昨晚发生过的一些零星片段涌入了姜茉脑海中。 见她发怔，许芝试探着问：“茉茉，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她知道人喝醉了是会断片的，姜茉昨晚那状态，明显是断片了。 “我从卫生间出来遇见了江力……然后我就在这个房间里，好像顾季臣也在？”姜茉语调迟疑而缓慢，显然是在费力回想。 她微微歪着头，眼睛瞟向斜上方，忽然眼睛瞠大，肯定无比地说：“我想起了，顾季臣他妈的勾引我！” 许芝刚刚喝进去的豆浆差点喷出来。 “对，他勾引我！”姜茉再次肯定自己的记忆，然后一拍桌子，高傲地扬起精巧的下颌，“但我，意志坚定、心如磐石，没有被他的美色所诱惑！” 许芝无语凝噎。 她想我的姐你可太坚定了，你可太磐石了，将顾总骂得体无完肤。你真的，我哭死。 “哼，我就知道那个垃圾男不是什么好枣。看吧，想趁人之危吧？” 许芝不禁替顾季臣辩解：“不是，其实是顾总将你从赵利那里带回来的，而且赵利还被他赶出组了。你没看见，江力带人直接把赵利打包扔上了车，一点儿面子都没给赵利留。” “他带我回来不应该？要不是他逼着我喝酒害得我酒醉，赵利有带走我的机会？这是他应该做的，只能算他还有点良心。” 姜茉吞下一个虾饺，又问：“我没说别的什么吧？” “这个……”许芝有些为难，心说你昨晚说的可太多了，我该从何说起呢？ “我没提那个晚上吧？” “噢，这倒没有。”许芝得意地想，幸好我手快，给你捂住了。 “这就行，否则被那狗男人听见，不定又怎么想我。”姜茉撇了撇嘴，模仿顾季臣的语气，“他肯定会说，你这女人，对那个晚上这么念念不忘，是不是想再来一次？好，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顾季臣那厮，不管他干什么龌龊的事情，都会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显得他一点错误都没有。” 许芝嘴角抽了抽：“这个……” 她该怎么说呢。 顾季臣在许芝眼里，一直都是非常正派的正人君子形象，即便他对茉茉图谋不轨，甚至还和她……许芝还是无法将他和“龌龊”两个字联系起来。 “所以那个晚上，绝对不能提起，尤其在顾季臣那垃圾面前！我要将它从我的记忆力抹杀掉。”姜茉做了一个挥刀的动作。 宋立齐说过，不好的回忆就选择去忘记，否则只能折磨自己。 许芝看着她：“其实你昨晚还说了不少……比如你说，你讨厌顾总，你会和他死磕到底……” 姜茉叹了口气：“果然酒后吐真言，老一辈诚不欺我。” 说了就说了，无所谓。她不怕顾季臣知道，反正他们的关系就没和平过，吵过多少次了，多这一次无伤大雅。 喝了半碗粥后，姜茉准备去片场。 “骆导说给你放一天假，你不用过去。” “我没什么不舒服的，过去看看。不然在房间里也没事情做，过去还能和武指聊一聊接下来的打戏。”姜茉已经画好了妆，扣好了化妆包，“你就不用跟我了，你昨晚没休息好，白天补一补觉。” “我不困，我陪你。” 姜茉却按住她的肩膀：“乖，好好睡觉。” 她笑眯眯地拍了拍许芝的头顶，背着包，脚步轻快地出了房间。 许芝还听见她热情活力的声音：“呀，江力，你还在呢？站一晚上累不累呀？真是辛苦了！早餐很好吃，谢谢你噢，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许芝抱着被子，慢慢躺下。 姜茉一直都是这样，不管前一天发生过什么，第二天，她总会让自己收拾好心情，笑容灿烂地迎接新的一天。 她说过，新的一天，就是新的开始，人要珍惜每一个新的开始。 许芝也不知道，她的笑容，到底是不是真的高兴。她的活力，也是不是真的有活力。 许芝不由得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以前跟着一个脾气不是很好的明星，压力很大，每天都郁郁寡欢，内心惶惶，喘不过气。 而现在的姜茉，面对的可是顾总，压力比之前的她大百倍千倍，却每天还能和没事人一样，笑吟吟的。就算是消沉，也只是消沉一小会儿，然后又精力充沛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许芝真的很佩服她。 姜茉让她睡觉，她也睡不着，于是拿起手机百无聊赖地刷微博。 刷着刷着，来了个电话，竟然是宋立齐的。 许芝急忙接了起来。 “许芝，在忙吗？”宋立齐的声音温和清润，“我晚上刚好会路过你们片场，想过去看看你们，方便吗？” “方便，方便！”许芝急忙应了，“宋医生您大概几点过来？我为您安排时间。” “今晚八点左右。”宋立齐说，“姜茉最近好吗？” 第114章 姜茉，你现在已经很危险了 好？她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不说那个晚上，就单说昨天那瓶酒，就将她折腾了个够呛。 但是这些，许芝并没有告诉宋立齐，因为她不知道，姜茉愿不愿意告诉他。 如果愿意的话，就让她亲口说吧。 于是许芝回答：“她好不好，宋医生问过她就知道了。您来的还真巧，茉茉今天没有拍摄任务，时间很宽裕呢。” 宋立齐沉默了一瞬，语调微沉，却依然温和清润：“好，那就晚上见。” 此时，姜茉已经到了片场，拿着一根棍子，在和武指一起比划动作。 她学得十分认真，动作有模有样，可见是下了功夫练过的。 “还真不错。”远处的骆红峰满意地看着姜茉，“她这身段，比划起来还真好看。到时候上了威亚，不得和仙女似的？” 坐在她身边的袁昊则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装模作样。她就算比划得再好，还能有专业的武替比划得好？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做，而不是自己非得逞强硬上。” 虽然昨天那场戏，姜茉的表演让袁昊惊讶不已，但是也并没有让他对她改观。 他对她的成见，岂是小小一场戏就可以扭转过来的？他觉得昨天那场戏不过是姜茉走了狗屎运，超常发挥了而已。 正经过的程怡听见袁昊这话，不禁笑着说：“你这话就不对了，茉姐不用替身，非得自己上，那是人家有敬业精神。咱们这种需要替身的，还得向人家学习呢。” “切，敬业精神？只盼着她到时候别再咔个十次八次的，连累和她对戏的演员就行了。文戏就算了武戏一直咔不是造孽么？” 骆红峰蹙眉扫了袁昊一眼，忽然问：“你觉得姜茉是假模假样？” “不然呢？她难道还学过？” “这你说对了，她还真学过。”骆红峰一拍手，“她三年前为了拍一部仙侠剧，提前在武术学校里学了半年。那部剧虽然扑了，但是她可没扑，她全程自己上场，甚至还又火了一把。” 骆红峰这么一说，袁昊顿时知道是哪部剧了。他在网上还见到过那部剧的cut，姜茉最出圈的一幕是她踩在一柄剑上转了十六个圈。飞扬的雪白裙摆和身后漫山遍野的桃花，美轮美奂。 而且袁昊还听说，拍那场戏的时候，威亚出了问题，缠在了姜茉脖子上，差点把她脖子拧断闹出人命，当时片场的人都吓得够呛。 袁昊不禁惊讶道：“那部剧全程都是她亲自上阵的？一场替身都没用？” 他记得那部戏打戏奇多，都不敢想要是全程一个人上，得多辛苦。 “是啊，一场没用。”骆红峰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看向刚做了一个空翻的姜茉，“所以她是现在小花里，非常可贵的，能演刀马旦的。我在最初筹备这部剧的时候，就考虑过她，就是她那演技……唉。” 袁昊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向姜茉，看着她又干脆利落地做了几个空翻，的确赏心悦目，觉得她好像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动了这么半天，姜茉出了不少汗，觉得身上都没有那么难受了。 到了中午，她想请江力吃饭，可是江力早走了。 于是姜茉回了酒店，洗完澡，和许芝一起去酒店餐厅。 吃饭的时候，许芝告诉了姜茉宋立齐晚上会过来。 “宋医生挺关心你的，茉茉。就这几天的事情，你要不要和他说一说呀？毕竟宋医生不是和顾总关系很好吗？” “怎么说？说我不小心被顾季臣给泡了？”姜茉拌着碗里的沙拉，半开玩笑，“这么尴尬的事情，我还是自己藏着吧。” “不是，我是想，要是告诉了宋医生，他就能找一找顾总，让顾总以后别太针对你。” “那万一宋立齐说了，顾季臣不给他面子呢？宋医生岂不是为难？逼着顾季臣答应，影响人家俩人的感情。否则，对我没法交代。这么为难人的事情，何必呢。” 许芝觉得有道理，于是不再说话了。 也是，要是茉茉想找宋医生的话，早就找了。 下午姜茉没有再去片场，睡了个午觉后，就在酒店下边的茶馆里等着宋立齐，他比预计时间来得更早一点。 宋立齐站在她跟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叹息着说：“怎么又瘦了，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吗？” “报告阿sir，有的！”姜茉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你不知道，这部戏打戏超多，我每天运动量指数型增长，瘦了也正常。” 她动了动纤细的胳膊：“说不定下个月你就能看见我的肌肉了呢。” 宋立齐知道她在胡说，她的打戏明明还没有开拍。不过他没有拆穿她。 他坐在她对面，姜茉开始取茶饼、称量、涮杯子。 她能感受到宋立齐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脸上，这是一种好像要穿透她的目光。每次被他这么看着，姜茉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大概是天生对医生这种职业的畏惧。 “杯子你已经烫了五遍了，可以了。”宋立齐忽然说。 “这家酒店的卫生条件还有待精进，知道你宋大医生爱干净，我不得多烫几遍吗？” 宋立齐身子一仰，靠近了松软的沙发里，姿态也闲适了下来，不再那么让人觉得逼仄。 姜茉暗暗松了口气。 却不料他下一句是：“你是为了我爱干净烫杯子，还是想让自己忙起来从而不和我目光接触，你自己心里清楚。” 姜茉脖子一僵，微扬着下颌，优美的颈部线条拉开，直勾勾地回视着他：“开玩笑，我有什么不敢和你目光接触的？我现在就盯着你，怎么样？” “厉害，勇敢，我为你鼓掌。”宋立齐笑着说，“茶好了，快给我倒一杯吧。顺便给我讲讲，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浅棕色的液体流入瓷白的茶杯，她的声音也在茶水叮咚中显得格外悦耳轻灵：“就是在组里呗，我们这个导演，不爱让我们出组的，不拍的时候就在酒店呆着。无非就是背台词、对戏，哦还要练动作，有点累，不过蛮充实的。” “还有呢？” “没有了啊，就这些。”姜茉看着他。 银丝眼镜的镜片折射出一道稍纵即逝的彩光，显得宋立齐惯来温和的眼神愈发温柔。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隐了下去，薄唇绷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还有，姜茉，你在瞒我。” 姜茉心里一抖，立刻别开眼不看他，却笑着说：“真没有了，宋大医生，我什么时候瞒过你呀？哦，对了，我还去拍了广告，是一个香水广告……” 还没说完，她却戛然而止，因为宋立齐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溢出来了。”宋立齐说着，松开了她。 “抱歉抱歉，手抖了手抖了。”姜茉立刻拿纸巾去擦桌上的茶水，同时将茶杯往宋立齐那边推了推，“快尝尝，不知道我的煮茶手艺有没有退步。” “你是手抖了还是心慌了？” “我心慌什么啊我又没有心脏病。宋大医生你今天怎么回事，总是质疑我……” “我难道不该质疑你吗？”宋立齐骤然拔高的语调，吓了姜茉一跳。 他坐直了身子，一改以往的温和，显露出几分焦急迫切来：“姜茉，你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危险了你知不知道？” 第115章 告诉我，伤害你的人是谁 从他刚才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她不对劲。 他五年前就开始为她治疗，对她的状态再敏感不过。她到底还是不是健康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他确定，她最近一定遭遇了什么严重的、甚至有些超出她承受范围的事情，导致她的精神状态一直紧绷着，几乎要超出她自己的控制范畴。 她多起来的小动作、密集的话语、高昂的语调，和明明没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却有些亢奋激动的表情，无一不显示着她其实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察觉到。 别人也察觉不到，他们只会觉得，这姑娘精神状态好。 在别人眼里很好的精神状态，其实已经不正常了。 “我危险？”姜茉吞咽了一下，不禁捏紧了手中薄薄的茶杯，甚至没有察觉出烫来。 她有些茫然地眨眼，慌乱又无措地看向宋立齐：“宋医生，你是说，我要犯病了？” 还不待宋立齐说话，她自己又笑着否定了：“不可能，我最近好得很，我都没有察觉出我有什么不对近来。你一定是在吓唬我，你想听我的小秘密对不对？” 宋立齐从他的位置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将她手中的茶杯抽走。 白皙的指尖已经被烫得通红，她“嚯”了一声：“我练成铁砂掌指日可待，届时我为你表演一手空手炒板栗！” 宋立齐没有接她的插科打诨，而是让服务员拿几个冰袋过来。 他将冰袋贴在她的指尖上，才又问：“姜茉，你不信任我了吗？” 他侧过头看着她，暖色调的灯光透过镜片打在他眼睛里，映照出一种落寞的悲伤。 她莫名有些心虚，微微低下头：“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呢？” 咬了下唇角，她又看向他：“宋立齐，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从五年前，她走入他的诊室、向他诉说她的过往开始，他就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隐瞒我，对不对？我是你的医生，是会帮助你的人。”他的语调重新变得温和，清润的目光像是一泓温润，要将她包裹浸润。 病人应该对医生毫无保留。但是人是拥有独立情绪的个体，即便是面对医生，也有心底最深处不愿诉说的东西。 宋立齐知道，姜茉也有。虽然她已经将绝大部分自己完全剖白在他面前，但是她还是有一部分，不为人知的东西。 他不逼她，也从未想过去探究那些，因为那些对她的病情没有影响，所以无关紧要。 但是这次她隐瞒的，明显是造成她现在精神状态异常的根源，他不能再允许她隐瞒。 她得说出来，敞开她自己，他才能走进去，帮助她，拽住她，不让她再次跌入深渊里。 姜茉绞着手指，声音轻轻：“宋医生，我不是想隐瞒你，而是我实在有些难堪。” “和网上的新闻有关吗？那两张路人照？我已经看到了。而且我知道，那两张照片不是像你团队解释的那样，打戏受的伤。”他直白道，“虽然我现在是个心理医生，但是也认识不少其它科室的。什么器物造成的外伤，我勉强可以辨认出来。” 姜茉瞪大眼，有些仓皇地看着他。 宋立齐目光不变，温和地问：“你愿意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地就像在问这个茶叶多少钱一两。 她不敢说，没关系，他来说，他来引导她。 姜茉嗫喏着唇角，长睫眨动，像是一只慌乱的蝶。 宋立齐也不催促，静静地看着她 只是他的呼吸略微变得粗重，不过并不明显——这一般是他在生气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 但他不是生姜茉的气，而是气那个人。 就像他那天晚上看到那个新闻，气得直接砸了手机，将佣人惊得目瞪口呆，跑去找他母亲问他是不是中邪了，毕竟从没有见到他这么粗鲁过。 他当时就极度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是哪个该死的将她弄成了这副样子，他要去弄死他。 他让人去查顾愉笙的生日宴上有什么异常，却只查出一桩小事，一个开电器公司的姓李的老板睡了一个小明星，是程怡，而且照片也爆了出来。 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所以他想知道，就只能从姜茉口中得知。 半晌，姜茉才轻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姜茉点了点头：“我当时……喝了一杯不太干净的酒，神志不清，所以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等我清醒之后，他已经不在了。” 她回视着宋立齐，眼神坚定，意图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她还是无法将顾季臣的名字说出来。她要是真说出来，更难堪十倍百倍。 要是宋立齐和顾季臣不认识，她说就说了。但是他们两个关系那么好，她实在，难以启齿。 良久，宋立齐才轻轻吐出三个字：“这样啊。” 他语调感慨，应该是信了她的解释。 姜茉松了口气。 “今晚你没别的事对吗？那你和我回一趟诊室，我给你拿一些药，可以吗？” 姜茉轻轻点了点头。 她很配合，她不想犯病，犯病的时候真的太难过了。自己痛苦，还麻烦别人。 她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 幸好宋医生说的是她现在很危险，而不是她已经犯了病。 她还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她乖乖跟着宋立齐回了诊室。 宋立齐开的药她很熟悉，因为她以前吃过很久很久，才刚停了一年多。 现在的药还很少，不像犯病的时候，一把一把的吃。 宋立齐将姜茉带到了一个休息室里，指着一个特制的椅子：“最近不是累吗？上去坐一坐按摩一下，可以舒缓神经。” 姜茉不疑有他，按照他的话坐了上去。毕竟以前来他诊室，这个椅子她也没少坐，确实会感觉浑身轻松不少。 只是，她已经一年多没有来过这里了，不知道这间诊室已经进行了改造。这个椅子，已经升级成了一个催眠器。 宋立齐站在监控仪器后边，看着她的脑波曲线，直到她进入深度睡眠。 然后他走到她身边，轻轻蹲下，将她脸上粘着的一缕发丝温柔拨开。 他注视着她纤长的眼睫和放松的面容，喉结微微滚了滚，更加温柔的叫她的名字：“茉茉。” 姜茉无意识地答应了一声。 “告诉我，那个伤害你的人，是谁。” 第116章 顾季臣你算什么东西？ 姜茉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她刚刚眨了眨眼，就听见了宋立齐温和的声音：“醒了？感觉身体轻松些了吗？” 他打开了房间内的灯，灯光是低饱和度的白，不会刺到刚睡醒的人的眼睛，然后递了一杯水过来。 姜茉小口小口地喝完水，伸了个懒腰：“好受多了，我睡了多久？” “两个半小时。” “噢，那我该回去了，明天我早上有戏。” 宋立齐走过来，将贴在她头上、胳膊上的金属线摘下来。 “我送你回去。” 姜茉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让芝芝过来接我。来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去市中心买东西了，说等我一起回去。” “那好，你到了之后告诉我一声。” “好的。”姜茉朝他粲然一笑。 她将那袋子药塞进了背包里，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他的诊室。 进电梯之后，姜茉打开了叫车软件。 许芝并没有在市里等着她，刚才只不过是她应付宋立齐的一个借口。影视城在城郊，要是宋立齐送她，来来回回得四个小时，太晚了，她不能这么麻烦他。 很快就有司机接了单，立刻来了电话，姜茉接电话的同时出电梯，差点和电梯外边进来的女生撞到一起。 她朝着对方微微鞠躬点头以示歉意，那个女生也点了点头，看着她大步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直到电梯发出关门的提示音，她才急忙去按电梯按钮。 她有种预感，刚刚那个戴着口罩的美女是从宋立齐的诊室离开的。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他的诊室早就下班了。如果说他要是为谁半夜单独开诊室的话，只能证明那个人和他不单单是医患关系。 她蹙了蹙眉，心底萌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来。 不过这种不安在到达后宋立齐的办公室后被她尽数收拢。她唇角扬起灿烂得体的笑容，敲了敲门。 房门很快打开，宋立齐看见外边的人，一愣：“怎么是你？” 顾婧盈靠着门框，双臂环胸，笑着反问：“不然你觉得会是谁？” 他还以为是姜茉忘了拿东西去而复返。 转身回到里边，宋立齐随口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婧盈跟着他走了进来，高跟鞋敲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富有韵律的声响：“刚到啊，回家路上经过这里，看见你这里灯还亮着，于是上来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了，这么晚还不回家。” “没有。” 顾婧盈美目一转：“那就是刚刚接待完病人？” 宋立齐正在整理东西，头也不抬地说：“也没有，只是在整理明天的病案。” “噢……刚刚在电梯里看见一个美女，以为是从你诊室出去的呢。” “不是。” “幸好她不是。” 宋立齐手一顿，抬头看向她，镜片后惯来清润的目光变得深沉了几分：“收起你的心思，别胡乱揣测。” 顾婧盈鼻腔内发出一声娇柔的轻哼，慢慢走了过来，纤细的手指在宋立齐胸口点了点，语调慢悠悠的，像是在撒娇：“哎呀，你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心思呢？我无非……就是怕你被一些狐狸精给勾跑了。” 宋立齐眉目清淡，随手拎起桌上的电脑包，转身出了诊室。 “生气啦？”顾婧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娇柔的语调依旧含笑，“人家就是担心嘛。” 进了电梯，她凝视着宋立齐英俊的侧脸，微微凑近他：“要不你给我吃颗定心丸，我就可以保证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宋立齐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那结婚？” 顾婧盈弯眉一扬：“你答应了？” “呵。”宋立齐鼻腔内发出一声嗤笑，“做梦。” 顾婧盈顿时不满地跺了跺脚：“喂，宋立齐你……” “听好了，顾婧盈。”宋立齐直接打断她，温和的语调内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还是那句话，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娶你。” 顾婧盈美艳的面容一抽，那抹媚笑再也挂不住，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宋立齐，你给我站住！” 宋立齐恍若未闻，直接进了车内，利落地倒了出来，一脚油门离开。 “宋立齐！”顾婧盈冲着他的汽车背影大喊，“好啊，那我们就继续耗着，我看谁能耗得过谁！” 等转过几个路口后，宋立齐缓缓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熄了火，仰靠在座椅里。心口像是被什么什么硬物堵住了一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跨越数千公里刚刚回国的顾婧盈没有占据他一丝一毫的心神，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姜茉刚才的回答—— “顾季臣。” 他打破头都想不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那个给她造成了巨大伤害，让她一身伤痕深更半夜打车还被拍下来掀起轩然大波的人，竟然是顾季臣。 是他从小要好到大，有过过命交情的兄弟，顾季臣。 他的震惊溢于言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诊室里那一套先进精密的医疗系统是不是出了问题，才测出了这样一个极度荒谬的答案。 然而并不是，因为他又问出了很多，她在清醒的时候不愿意说出的东西。 原来，这几个月以来，她所有的磨难和挫折，都是顾季臣造成的。 他为了程怡，误会她、刁难她、磋磨她。 他喝了一杯加了药的酒，强迫她。 宋立齐用手掌根捶了捶头，却依然无法缓解太阳穴的胀痛。浑身的气血因为被堵着，无法宣泄，而是在身体里膨胀、沸腾，几乎就要冲破他的身体。 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屈辱。 是的，屈辱，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替姜茉屈辱，还是替他自己。明明他早就告诉过顾季臣，他喜欢姜茉，可是他顾季臣还是…… 这他妈是当兄弟的能干出来的事情？ 宋立齐重新发动车子，冲去了半山一号，顾季臣的住所。 别墅里亮着灯，他在。 出来开门的刘叔一见到他，有些意外：“哎呦宋少爷，这么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宋立齐一言不发，绕过刘叔，大步进了别墅里边。 刘叔被他铁青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顾季臣那种习惯了冷着脸的人，久而久之就不会让人太害怕了。怕就怕宋立齐这种，平时温文尔雅，几乎就没有见他发过脾气的人，发起火来，才是真要命。 顾季臣不在客厅，宋立齐直接上了三楼书房。 推门，就看见顾季臣戴着耳机，手里翻阅着一份文件，在进行远程会议。 他抬眼扫见宋立齐的脸色，英挺的眉头一皱。 下一刻，宋立齐便冲了过来，揪住他的衣领，二话不说扬起拳头。 顾季臣抬手隔住了他的拳头，不慌不忙地冲着耳机里说了句“先散会”，摘下耳机扔到一边。 他扬眉看着宋立齐，岑薄的唇扯了扯：“想让我挨你的拳头，也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你做过什么，还需要我重复？” 顾季臣略微一思索，懂了：“你是说我放顾婧盈回国的事情？” “她回不回国关我屁事！”宋立齐不耐烦地爆了粗口。 顾季臣这下是真不明白了：“那是什么？” 宋立齐捏他衣领的手绷得更紧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名字：“姜茉。” 听见这个名字，顾季臣的脸上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顾季臣，我该问的是你怎么了！你凭什么那么欺负她？你的素质，你的教养，你的准则，都喂狗了吗？你一个已经结了婚、有妻子的人，你还敢睡她，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啊？” 第117章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晚的人是姜茉 顾季臣一把隔开了宋立齐的手。 他没管自己凌乱的衣领，冷脸盯着宋立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现在你脑子是清醒的吗？” “我一直都很清醒，不清醒的是你顾季臣！姜茉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对她做过的一切、所有！” 顾季臣讥讽地扯起一侧唇角，只觉荒谬：“有意思。她说，你就信？你就来质疑我？还我欺负她、我睡她？你怎么不索性直接说我要了她命呢？” “你马上就能要了她命了！五年前我好不容易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一点点，让她慢慢好了起来。结果现在，她又被你逼得快犯病了。她犯病的时候，会难受、痛苦，会自杀！你和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顾季臣神情一滞，在宋立齐的怒吼控诉中，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他抿了下唇角，有些愕然：“所以你那次带着来看我院里孔雀的病人，是姜茉？” 他的愕然在宋立齐眼中却是一种虚伪：“不然呢？你旗下的艺人，你自己不认识吗？后来你不还告诉我你见过她，她状态不好吗？你现在在装什么。” 是在游艇上的那一次。他见到差点跳海的她，把她拉了回来，然后通知了宋立齐一声。 不是，那个人是姜茉？ 顾季臣的确算得上是震惊。 因为他的确没办法将那个张牙舞爪、死倔死倔的人和宋立齐脆弱颓败的病人联系起来。 不过，好像又不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看清宋立齐那位病人的脸。 一下子，顾季臣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就好像他一直固定存在的某些认知，忽然被打破了。 刚才吼完那一通，宋立齐的怒火宣泄了一部分，情绪倒也平静了下来。 他转过身去，靠着顾季臣的书桌边沿，不再看他。 他的语气平和了下来：“你不用怀疑是姜茉向我告状了，她什么都没说。我问她，她说她一切都很好，连你提都没提。” 不知道怎么的，一听这话，顾季臣心里涌上一股复杂莫名的情绪，让他微微发酸，顿觉不爽。 他冷睨着宋立齐，轻哂：“既然她没提我，你和我发什么脾气？” “因为你他妈不干人事！”宋立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被他这轻飘飘的态度勾了起来，他恨不得一拳打碎顾季臣这副云淡风轻的面具。 “顾季臣，你不是觉得对不起程怡吗？不是觉得对她亏欠内疚吗？怎么你他妈婚内出轨的时候，你不觉得亏欠内疚了？” “你打住！”顾季臣懒得再听这离谱到家的话，“婚内出轨？我？宋立齐，就算是为了替人出气，你也少他妈昧着良心给老子加罪名，老子……” “你自己干过的事情你自己忘了？”宋立齐打断他，“顾愉笙生日那天晚上，你酒后失德的事情，还需要我多详细地给你复述一遍？” 那天晚上我明明……” 顾季臣话音一顿。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瞳孔猛地一震。 相当罕见，能在他顾季臣脸上见到这种错愕震惊的神情，宋立齐冷笑嘲讽：“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那天晚上强迫的人是姜茉。” 顾季臣良久不言。 宋立齐神情一敛，心情更加复杂了：“你真不知道那晚上的人是姜茉？” 顾季臣抬手示意他别说话，直接出了书房：“刘叔！” 楼下的刘叔急忙跑了上来：“少爷？” 顾季臣磨了下后槽牙，沉沉盯着刘叔的眼睛：“那天晚上的女人是谁。” 刘叔一想就明白他问的是哪个晚上，如实回答：“是……是姜小姐啊，少爷您不是知道吗？” 宛如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将他尚且清明的神智彻底劈乱。 这几天，那个潮湿、混乱、暧昧的晚上不止一次在他脑海中浮现。他不愿意刻意去想，可是那种刺激的爽感、柔媚的低吟、柔软的身体时不时就窜入他脑中。 根本忘不掉。 他当时在药物的控制下迷茫混乱，感官却分外敏感，无限放大了那种刺激和美好。所以做的时候，他一边想着不该这样，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在那具美好的身体上沉沦。他告诉自己，这是他老婆，这种事情天经地义，况且这是她想要的，一切都是对的。 结果现在告诉他只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因为那个人不是程怡？而是姜茉？ 宋立齐从书房出来，便见顾季臣单手撑着墙壁，头垂着，几缕发丝从前额垂下，挡住了他的眉眼，投下阴鸷的暗影。 “姜茉告诉我，那天晚上你中了不浅的药，所以我猜，你大概神志不清的时候，认错了人。毕竟，她们两个的确有点像。” 顾季臣语调低迷莫测：“像吗？” “有一点点吧。不过同脸不同命，一个是被你放在心尖上的老婆，一个是快要被你踩进泥里的小艺人，命运差得属实有点大了。”宋立齐阴阳怪气。 “不过你不需要觉得对不起程怡，毕竟……她自己实在算不上安分，你也算是以牙还牙，不需要有什么道德谴责。可怜的是姜茉，被你们夫妻两个这么折腾。怎么，她也是你们夫妻paly中的一环吗？” 话音刚落，宋立齐便被顾季臣掼到了墙上。 “闭嘴！” “恼羞成怒了？”宋立齐扯起唇角，毫不畏惧地盯着他，“你敢做，还怕人说？” 顾季臣的呼吸粗重了起来，他眸光阴戾，手臂上的肌肉贲张，像是已经到了无法自控的边缘。 宋立齐眸光淡然，丝毫不怕要和他来上一架。 但是顾季臣并未动手，最后却还是颓然松开了宋立齐。 他现在心思纷乱，思维混淆，无数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一时间无法理顺。 他知道，这些事情其实不需要疏离，很简单。就是姜茉是宋立齐的病人，也是他旗下公司的艺人。他在酒后，把她错认成了程怡，发生了一场荒谬的关系。 仅此而已。 平时不是没有朋友兄弟们开过玩笑，被哪个哪个女人缠上了甩不开，最后无非是用钱打发。所以在他们这些人中，男女关系从来不会是他们的困扰。 但是现在，他切实感到了心烦意乱。 他忽然明白了他去片场，姜茉为什么不愿意看他一眼。为什么醉酒后，对他萌生出那么大的厌恶感，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她为什么还是不说？ 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和他谈条件的机会吗？ 她不是……很想勾引他吗？尽管她内心厌恶他，但是出于某些目的、某些要求，她不是在暧昧不明的、欲拒还迎的、勾引他吗？ 那么最好的谈条件的机会来了，她为什么不提？她到底在想什么？ 顾季臣想不明白了。 那就不想了，他直接去问。 “不用你替她出头。”顾季臣转身下楼，“我自己去找她。” 第118章 你和姜茉，到今天为止 “你站住！”宋立齐立刻大步上前，挡住了顾季臣，不可思议地问，“你找她做什么？” “说清楚。”顾季臣冷冷地觑他一眼，“你知道，我不喜欢亏欠别人。” 他错把姜茉当成了程怡，和她发生关系，算他对不起她。既然出了问题，那就解决。有了亏欠，那就弥补。 不知道的时候没办法。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再装作不知道。 宋立齐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声调拔高，几乎是吼着在和他说话：“她没有觉得你亏欠她！她要是那么觉得，早就来找你了！现在她这样藏着掖着，就是想将这件事情翻篇揭过去，你又何必再去她面前提！” 顾季臣却依然云淡风轻，淡定从容到让人觉得他相当冷酷：“要是问题不解决，那只会成为遗留问题。我不想等一段时间以后，她再拿这件事情来和我谈条件。只怕那个时候，我没有今日这样的耐心。” “她不会。” “你知道？”顾季臣嗤笑，讥讽道，“宋立齐，你对你的这位病人，到底知道多少？”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宋立齐明显听出了他对姜茉的不信任和诋毁。 “我和她认识五年，我知道她多少，不需要你来评判！” “是吗？那你知道你这位病人背着你，是怎么接近我的？” “她说了，那是误会，她对你没有任何其它心思，她只将你当做公司老板，和之前的秦强一样！是你误解她，认为她对你图谋不轨，针对她刁难她！” 宋立齐一说起这个，就更加生气了，几乎是口不择言：“还有你的好老婆，程怡，我用婊子形容她都是抬举她！过去几年，她是怎么背地里对姜茉使手段的，我也一清二楚。要不是姜茉一再恳求不让我插手，你觉得她还能安然无恙地等到你回国？” 话音刚落，他被顾季臣猛然一掼，整个人在楼梯上踉跄了几步，扶住墙壁才堪堪稳住身形。 看着脸色明显沉下来的顾季臣，宋立齐丝毫不惧。别人怕他，他可不怕。 “宋立齐，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季臣缓缓从楼梯上走下，影子被明晃晃的吊灯拉得很长，投下一大片的阴霾。 他语调暗沉犀利：“有些人，你别想着动。否则，你别怪我枉顾我们多年情分。” “你有不愿意让别人动的人，我也有。”宋立齐捏了下指骨，一把摘下了眼镜，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半分清润温和，“不管你以前和姜茉怎么样，就到今天为止。” 这话就像是一簇火苗，让顾季臣本就沉闷的心情点了一把邪火，烧得他十分不悦。 宋立齐伸手：“把她的合同给我。” 顾季臣眉梢轻扬：“哦？” “我让她离你们夫妻二人远些，总可以了？” 这意思，竟要是让姜茉和他解约了。 他知道，对于宋立齐来说，重新给她找一家经纪公司，或者索性也自己创一个公司专门来捧她，实在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莫名的，这一认知让他愈发不悦了。 于是顾季臣不需要任何考虑，毫不犹豫地说：“不给。” “顾季臣！”宋立齐扬声一喝，“你别这么自私行不行！” “她的经纪合约还没有履行完，不能解约。”顾季臣微微扬起下颌，附加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陈天扬约了她拍戏，合约已经签下了。” “我去和陈天扬谈。” “不行，合约里的经纪公司写的是顾氏传媒。” 宋立齐已经好几年，不曾再见过顾季臣这种“桀骜无赖”的样子了。他一意孤行，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打定的主意，没有人能改变。 他拒绝，就证明他真的不打算放过姜茉。 宋立齐忍无可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彻底被点燃。他眼眶涨红，滔天的怒气让他无法自控。 刚才被拦住的拳头再次朝着顾季臣的脸上招呼了过去，这次被拦住时，他没有再停手。 两人转眼间就打在了一起，下边的刘叔听到响动，过来一看，吓了个够呛：“哎呦我的两位少爷诶，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宋立齐用手背揉了下被顾季臣手肘撞得发麻的下颌，眼白都染上了嗜血的红色。他鼻腔内发出一声冷嗤，再次向顾季臣扑过去的时候，被刘叔抱住了腰。 “宋少爷，您停手吧，别打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刘叔死死抱着他不放。 宋立齐用力一挣，刘叔不知道哪里“嘎嘣”了一声，顿时“哎呦哎呦”叫了起来。 宋立齐立刻转身扶他：“刘叔，您没事吧？” 刘叔捂着后腰直不身来：“您二位别打了，我就没事。要是接着打下去，就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吧，否则我真没办法和先生太太们交代啊。” 被刘叔这么一打岔，宋立齐汹涌的火气倒是真熄了不少。 顾季臣按了内线，让其它佣人上来将刘叔扶下去检查一下。 两人相隔数步，没有再吭声，唯有稍显粗重的喘息，显得压抑沉闷。 “发泄够了？”半晌，顾季臣冷声问宋立齐。 宋立齐工整的发丝微乱，别过眼去，不想看他。 深深几个呼吸之后，他颓然地靠在墙上，捏了下眉心：“阿臣，你以后，别欺负她了。”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顾季臣眼神微眯，“我欺负她干什么。” “也别因为这件事情去找她，别再和她提。”宋立齐垂着眼皮，“她不开心的事情，不要总是让她想起，对她的病情不好。” 那个站在船舷外，摇摇欲坠的身影再次在顾季臣脑海中浮现。 他咬了下后槽牙，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你所担心的，她以后会用这件事来要挟你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宋立齐又说，“因为我知道她不会来找你，所以今天，我才来，我想替她讨一份公道。” 他走到顾季臣面前：“你不需要补偿她什么，只要你觉得抱歉，以后用普通态度对她，就可以了。别刁难她，也别针对她。要是你们什么时候容不下她，告诉我，我带她走。” 顾季臣盯着宋立齐认真严肃的眼瞳，倏然一笑：“你说这些，就不怕被顾婧盈知道？” 如愿以偿地看见宋立齐的眉头皱了起来。 “要是顾婧盈知道你这么用心地对一个另外的女人，她会怎么样？”顾季臣饶有兴致地设想，“不知道顾婧盈会不会像以前对宋紫那样对姜茉？你又护不护得住姜茉？” 宋立齐的双手紧握成拳。 “我护得住。”他仰头望了一眼上边的水晶灯，璀璨的灯光落入他眼中，碎成一片光华，“小紫的悲剧不会重演。” “但愿如此。”顾季臣转身回了书房，“你刚才说的，我答应你了，你回吧。” 第119章 错犯到一块儿去了 程怡等在顾季臣的别墅外，按了半天门铃都没有人来接应她。 直到里边小花园的铁艺门打开，一个挺拔高瘦的男人从里边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程怡认出，这是今天去酒店找姜茉的那个男人！ 宋立齐在看见程怡的一瞬间，眼神就彻底冷了下去，其中的寒意让程怡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对她怀有很大的敌意。可是她没有招惹过这个男人啊？ 宋立齐本不想搭理程怡，但是又觉得不甘心。 于是他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程怡。” 程怡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看在阿臣的份儿上，我不动你。”宋立齐说话的语调很慢，其中的警告之意却分外浓烈，“但是你以后再敢对姜茉使那些明里暗里的花招手段，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知道吗？” “我没有啊，这位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茉姐从来……” “少给我装！”宋立齐才懒得听她胡扯，直接打断她，“我只是在警告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再对姜茉做什么，你就等着看，阿臣也未必护得住你。” 说罢，宋立齐懒得再看她一眼，走了。 程怡好久才从这种阴冷的警告和震慑中回过神来。她捂着心口，“哈”的笑了一声。 “什么东西啊？”她只觉得无语，为了姜茉来警告她？ 这个人刚刚从顾季臣家出来，不会就是和顾季臣来说这个事情了吧？所以是姜茉向他告状了？ 一想到这里，程怡心里莫名“咯噔”了一声，那网上那些新闻，刚那个人不会也告诉顾季臣了吧？ 所以顾季臣半天没让人来给她开门，是生她的气了？ 程怡想得还真没错，顾季臣现在，还真就在看她的新闻。 没想到他在欧洲那几天，网上竟然这么热闹，鸡飞狗跳。 同时，他也看见了姜茉被人拍到的那两张照片。 顾季臣眸光一沉，将图片放大，视线缓缓划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的淡淡痕迹。 很熟悉，因为这些痕迹都是他造成的。他甚至可以想起某些痕迹，是他用什么姿势、什么力道弄出来的。 最后，他看见了她的裙摆，缺了一块儿。因为那块儿在她挣扎的时候被他撕裂，落在了他的车上。 的确是她。 即便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但是亲眼所见，顾季臣还是受到了冲击。 他沉沉呼了口气，打开了程怡的相关新闻。 没有费什么力气，就看见了那两段小视频。 他的书房没有开灯，唯有电脑屏幕幽幽亮着。荧光将他狭长漂亮的眼睛照得宛如深不可测的寒潭。 他眸光没有一丝波动，就连表情也都没有分毫变化。仿佛他所看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出轨新闻，而不是他妻子的。 他甚至，都不觉得意外。 想起程怡对名利的渴求与追逐，她曾动过的那些小心思，顾季臣觉得，她走捷径陪老板换资源，好像也不是说不过去。 他对她的期望，竟然已经低到这种地步了？ 良久，他扯了扯唇角，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哂笑。 也好，那他们两个这就算……互不亏欠？ 他不必为了姜茉的事而对她感到抱歉，她也不必因为秦强而对他感到内疚。 他们两个的错倒是犯到一块儿去了。 有意思。 内线响了起来，顾季臣听见佣人禀告：“少爷，有一名女士等在外边想见您，她说她叫程怡。” “请她进来。” 顾季臣下楼，看见已经坐在客厅里的程怡。 她刚端起茶杯，看见顾季臣下来，急忙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顾总。”她朝他走近两步。 “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顾季臣相当平静，根本无法让程怡想象他一分钟前还在看她不堪的绯闻。 程怡急忙翻自己的包，从里边拿出一个红色的纸包，双手捧着递给了顾季臣：“我今天去了一趟市里的银龙寺，求了两张平安符，这张是特意为顾总您求的。您工作繁忙，经常到各个地方出差，希望它可以保佑您平平安安。” 顾季臣垂眸看着她手里的纸包，却没接。 程怡抿了下唇，轻声又说：“我知道，和您送我的礼物比起来，这个显得微不足道。但是我想，您也不缺什么，就只能……只能送个心意了。” 她脸色涨红，睫毛不安地抖动着，看起来柔弱可怜。 顾季臣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接过了她手里的纸包，语调平和淡然：“心意最重要。” 听到他的肯定，程怡喜不自胜，惊喜地看向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在他家里，进入了他的私人领地，他比其它任何时候，都让程怡觉得亲切。 不再是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他就在她面前，似乎只要她一伸手，就能够到他。 她的两只手不安地绞到了一起，手指不停地交握，讷讷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敢去和顾季臣亲密接触。 “既然平安符送给您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程怡轻声说。 “好。” 程怡咬紧了唇角，慢腾腾地拿起包，慢腾腾地往外走，期盼着顾季臣能留她。 顾季臣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敛下眼眸。 “今晚别回去了。”他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期盼什么。 果然，她惊喜转身：“啊？” 她这副明知故做的样子，让顾季臣心下升腾起一股厌烦。 “很晚了，别折腾了，我让人给你收拾一间客房。”顾季臣说罢，转身上了楼。 程怡急忙道：“谢谢顾总！” 哪怕是客房，也是很大的进步了。 顾总愿意留她在自己家里了呢！ 程怡喜不自胜，顿时觉得刚才那个人的警告，也不算什么了。 那个人肯定是低估了自己在顾总心中的地位。 就算她真的对姜茉做了什么，他又能怎么样？还说顾总护不住她？切，这里可是北城，会有顾总护不住的人吗？ 佣人很快收拾好了客房。 程怡在富丽堂皇的房间内自拍了好多张。 她眼珠一转，关闭了和骆红峰的私聊窗口，直接打开了剧组主创的大群：“不好意思啊骆导，我今晚回不去组里了。顾总留宿我，说明早再送我过去。您放心，我不会耽误拍摄时间的。” 骆红峰很快回了一个“好”字。 其它人也很给面子的打趣她，不过都是些善意的玩笑，让她代替他们向顾总问好，程怡一一应了，说她现在还在和顾总聊天，顾总已经收到了他们的意思。 不过姜茉一直没什么动静。 程怡撇嘴，也不知道她看到没有。 毕竟她将这条消息发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看的。 她如果看到的话，会怎么想呢？肯定嫉妒死她了。一想到这里，程怡就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嫉妒就好，最好她能赶紧认清现实，断了对顾总不切实际的妄想。 顾总喜欢的可是她！ 第120章 忘不掉的雨夜 姜茉的确看到了，不过她一点儿都没有像程怡想的那样嫉妒，而是对那二人充满了真挚的祝福。 要不是一点儿都不想提顾季臣的名字，她真的很想打字发送：恭喜，你和顾季臣锁死了！ 她将手机扔到一边，打了个哈欠，拽上被子蒙住自己。 宋立齐给她开的药里有安眠成分，吃完后会困得很快。 姜茉四点起来化妆，六点半到了片场。这一场要补之前的文戏，所以她穿的是戏曲服。 白七娘这个角色前期是个戏子，所以姜茉之前为嘉颜代言做准备的时候学的那些戏曲的基本功都用上了。她的步伐、表现、动作都很到位，骆红峰不禁连连点头。 但也仅仅限于表面到位了，因为姜茉的老毛病又开始犯了—— 她又入不了戏了。 和前天那个表演精湛的，完全就是两个人。 和她对戏的袁昊在第五遍“咔”后，讥讽说：“我就知道，前天那场表演你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而已。” 一个人的演技烂事实就是事实，哪里有所谓的，忽然将状态找回来的道理？ 他就知道那一场表演是她的运气。 袁昊甩着脸子去休息了，姜茉站在原地，继续找状态。 骆红峰走了过来，想给她讲戏，但是看她剧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又止住了想说的话。 凭心而论，姜茉真的很用功，也很认真。她对剧本的研读非常透彻，对人物的分析也很到位，她光是人物小传就写了两万多字了，可见她真的下了狠心研究。 但是理解是一回事，呈现出来又是一回事。 “再找找状态吧，你可以的。”骆红峰鼓励她。 姜茉感激地说：“谢谢骆导。” 八点多，一辆奢华的劳斯莱斯开进了片场。豪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程怡从车上下来。 另一侧下来的是顾季臣。 程怡走在顾季臣身边，眉开眼笑地和他说话，顾季臣神情淡淡，矜贵疏离。 阳光升起，朝阳橙红的光芒给顾季臣的黑发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削去了他整个人的几分冷感。 他微微侧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淡淡的影，更衬得他面容白皙，像是一块精心雕琢的冷玉。 说实话，单论这副皮囊，顾季臣比姜茉在这个圈子里见到的任何一个男演员都好看。 但也仅限于这副皮囊，仅限于好看。 冷不丁，顾季臣的视线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和姜茉撞到了一起。 姜茉直接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顾季臣眼神微眯，脸色更冷了几分。 他今天本没打算过来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来了。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姜茉，她已经完全恢复了，那瓶酒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后遗症。 程怡去妆造了，顾季臣坐在了骆红峰身边，看着监视器里的人。 她穿着水红色的戏服，水袖长长，走路的时候莲步轻摇，腰肢款款，最后定点的时候，水袖一甩，探出半张娇媚鲜妍的脸来。 嫣红的唇微张，溢出的竟是地地道道的戏曲唱腔，高亮婉转，悦耳动听，竟然都不用配音。 她一只手搭在袁昊饰演的男主胸前，贴着他，缓缓转了个圈儿。从后边转到前边来的时候，她的戏服，已经解开了半个衣襟，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肌肤，还有大半截分明的锁骨。 这是一场，白七娘勾引男主角的戏。 余光扫向顾季臣，那个雨夜再次涌入她的脑海。 姜茉眼神一紧，表情僵硬了几分，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片场，又急忙让自己扯出一抹笑。只是这抹笑，十分牵强，显得脆弱又破碎。 她去解袁昊的衣服，手却在克制不住的颤抖。好像回到了那个晚上，她自己的裙子被粗暴地扯开，她没有任何抗拒之力。 她不想、不愿、却又不得不那么做。 正如戏里白七娘现在的心境。她喜欢男主，想嫁给她，想做他的正牌妻子，但是她一个戏子和世家公子门不当户不对，她只能徐徐图之。然而现在家里出了变故，需要男主解救，她只能出此下策。她知道这样勾引男主之后，她名声败坏，再也做不了男主的妻子。 她内心充斥着复杂与绝望，脸上却不得不摆出逢迎的媚笑，去勾引他。 姜茉之前演的，要么太过太假，要么就太浅让人看不出那种欲来。但是现在，她将表面与内心的那种矛盾感，呈现得恰到好处。 骆红峰终于笑了。 她小声对身边的顾季臣说：“您看您这当老板的一来，姜茉就总能找到状态。” 顾季臣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场中。 她那双素白的手，也曾攀过他的身体，在背上、胳膊上抓出好几道血印子。 她穿着素白亵裤的腿从裙摆下边抬了起来，在袁昊腰上蹭了蹭。顾季臣眼皮一跳，忽然想到她的腿是怎样的纤细修长、又是怎样的润滑细腻，夹着他的腰，让他进退艰难。 她嫣红的唇凑近袁昊，几乎下一刻就要贴上他。 这张唇有多软、有多甜，他尝过。她哀哀地让她慢点，说不要了，他却只想咬住她的唇，撞碎她的声音。 那些画面、声音、触觉不断涌入他的脑海，怎么都驱散不走。 顾季臣忽然站了起来，惊得旁边的人动了椅子，磨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旖旎的画面终于破碎了。 所有人全都齐刷刷看向他，包括袁昊和姜茉。 “顾总，怎么了？”制片问。 顾季臣默了两秒，抬手一指，毫无异样地说：“被那里的光晃了一下，抱歉。” 灯光师大惊失色，急忙去重新调试灯光。 姜茉无语极了，真是矫情，你坐得那么远，灯光再晃又有多晃？这么金贵就别来片场，在你的大别墅里养着。 小插曲后，拍摄很顺利地结束。骆红峰没有像前天那么激动，不过还是给了姜茉不少赞扬。 “去换衣服吧，下一场是打戏，继续努力。” “好。”姜茉点头。 她换衣服空档，袁昊和程怡开始对戏。 顾季臣眼睛望着程怡，脑中想的，却还是上一场那香艳暧昧的戏。眼前浮现的，依然是那张美艳明媚、漂亮到不可方物的脸。似乎只要那张脸在，其它的一切就都只是陪衬。 顾季臣被这张在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脸晃得烦，准备离开，毕竟眼不见为净。 “顾总不留下来再看看吗？下一场是姜茉的打戏呢，她刀马旦演得很好的。” 骆红峰替姜茉说话，希望这位位高权重的老板能看到她的好表现，以后可以多关照关照她。 而此时，姜茉来了。 阳光在她身后铺陈，只能看清她的一个轮廓。窈窕纤瘦，左手牵着马，右手握着一柄长枪，宛如踏光而来的侠客。 骆红峰立刻用手机抓拍了一张照片，递到顾季臣跟前：“顾总看，是不是很好看？” 只是随便一抓拍，都没有所谓的构图技巧、光影讲究，那股古色古香的氛围感，却足足的。 “拍得不错。”顾季臣说。 骆红峰呵呵一笑：“是人美，怎么拍都好看。” 顾季臣没再说话。 的确，她优越的外观条件，让她不管在哪里，很容易就会成为焦点。 第121章 意外 姜茉穿了一身红黑配色的古装，腰带系得很紧，勒得她纤腰细细，不赢一握。 长发用一根红色的丝带束成了高马尾，装扮简约，干脆利落。 她的眼影画得很重，将她原本偏圆的杏眼勾勒成了眼尾上挑的凤眼，加重了她眼神中的犀利，也给她镀上了几分狂傲不羁的江湖气息。 白七娘的定妆照之一就是她现在这身装扮，还没有曝光。但是骆红峰相信，这组形象照一旦发出去，一定会赢得不少人的喜欢。 调试好灯光之后，很快开始拍摄。男女主上的都是武替，还有几名有身手的群演。姜茉在里边，一点儿都不显得违和，反而和他们你来我往，招式接得很好。 “她手里那杆枪十多斤呢，您看她舞起来一点儿都不费劲儿。”骆红峰对顾季臣说。 顾季臣微微颔首，眼睛依然盯着场上那个行云流水、飒沓潇洒的身影。 出乎他的意料。 看起来是一朵娇滴滴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富贵花，身板瘦得让人怀疑提一袋重物就能把她压垮，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那杆红缨枪被她舞得虎虎生风，一点都不显得重。 “茉姐真的很厉害呢，都不用替身。”程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不像我，光是拿起那杆枪就觉得很费劲了。顾总，您会不会觉得我很废啊？” “术业有专攻。”顾季臣说，却没看她。 “是啊，不过武替不就是做这个的吗？听说剧组还给茉姐找了武替，现在也上不了场了，不知道工资还能不能领到呢。” 话里的意思，竟然是姜茉不给武替机会，耽误人家拿工资了。 顾季臣微微侧首，看向她，沁凉的目光让程怡不禁抿了下唇。 “既然你这么好心，不如你把他们的工资发了？”他说。 程怡嘴角一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顾总您就别打趣我了。” 场上的姜茉忽然痛呼了一声，手里的枪也掉了。场记立刻喊了“咔”，一群助理跑了过去。 原来是一名群演在挥木棍的时候，走位错了，那木棍敲在了姜茉的肩膀上。 那名年轻的群演吓坏了，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 “别怕啊，没事的，现在不怎么疼了。”姜茉安抚那名群演，“一会儿你还按照刚才那么来，真实。” 群演见姜茉笑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暗自松了口气。 片场助理要解姜茉的衣服看她的肩膀，她摇头：“不痛，不用看，我们接着拍吧，我现在状态不错，别耽误大家时间。” 站在场边的袁昊眼神复杂。 他离得最近，所以他听到了，刚才那木棍敲在姜茉身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是实打实的敲了上去，有多痛可想而知。 偏偏这女人还和没事人一样嘻嘻笑着，她是没有痛觉的吗？ 接下来，还有一场威亚戏，姜茉要在空中进行几场打斗。 姜茉吊过的威亚数不胜数，早已轻车熟路了。而且她在空中的仪态很好，一点都不僵硬，会让人感觉她仿佛真的会飞。 顾季臣正望着半空中的人，忽然听程怡又问：“顾总，下周b的晚宴，您会去吗？” “收到了邀请函，去不去待定。” b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奢侈品牌，也是高定协会的成员之一。据说该品牌大中华区的总裁正在物色新的品牌挚友，程怡动了心思。 虽然她前阵子才闹过绯闻，拿下这个品牌挚友的难度很大。但如果她是和顾季臣一起去的，这意思就大不一样了。只要顾季臣能略微帮她说上两句，她不相信b会不给他面子。 “如果您去的话，能帮我拍几张照片让我看一看吗？”程怡捧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向往与憧憬，“这类奢侈品晚宴，我还从来都没去过呢。” “秦强没带你去过？” 程怡猛的一愣，忽然沉默了。 顾季臣看过来，只见她低着头垂着脸，眼泪一串一串掉在了衣服上。她唇角死死抿着，紧紧绞着手指，整个人委屈又局促。 顾季臣皱了下眉头。 他承认，他还是有些介意他昨天晚上看到的绯闻。她和秦强的不正当关系，不管是出于什么，发生就是发生了。 他没有质问她，权当做自己不知道，不代表他心里不介意。 所以刚才他才会冷言冷语地说出那么一句。 还是伤害到她了。 宋立齐说，不快乐的事情不要反复提起，会让人难过。想必她和秦强的事情，也是她过往经历中，最不堪的一段。 顾季臣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抱歉。 于是他放缓了语气：“你想去？” 正六神无主的程怡没料到他忽然会有此一问，不由得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他。 他忽然提起秦强，难道不是想说她前阵子的绯闻吗？怎么他又轻轻揭过去了？ “你是不是想去。”顾季臣看着她，耐心重复。 程怡抿唇点头。 “别哭了，我带你去。” 巨大的喜悦弥漫上来，程怡瞬间破涕为笑：“真的吗？那太感谢您了，顾总。” 前后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喜不自胜，一颗心像是被扔进了低谷，却又忽然被吊上了云端。 还以为顾总是要和她翻旧账了，没想到，他竟然直接答应带自己去晚宴！ 奢侈品晚宴，是很重要的场合。他愿意带她去，是不是证明他…… 愿意对外承认她是他的女伴了？ 一想到这里，程怡的脸涨得通红，几乎都有些坐立难安了。 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巨大的质的飞跃！ 还想再和顾季臣说几句好听的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忽然听见场上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尖叫。 下一刻，坐在她身边的顾季臣忽然起身，大步朝着场上跑了过去。 场上已经乱做了一团，被吊在半空中的姜茉正在挣扎。 威亚出了问题，姜茉腿上的绑带不知道怎么断了，只有上半身的几根带子吊着她，紧紧箍着她的胸腔，让她喘不过气。而且威亚操控台也有问题，竟然不能立刻将她放下来。 那边的师傅正在紧急维修，力求尽快能将人放下来，否则这么继续吊下去，会出大事。 姜茉现在离地面有八九米，下边的人都能看见她的脸已经涨成了紫红色，明显已经快要窒息了。 顾季臣抬头扫了她一眼，脸色骤沉。他猛然看向另一侧的维修师傅，厉声质问：“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师傅被他冷冽的气势吓了一大跳，按按钮的手一抖，放的速度过快，姜茉几乎是从半空中坠了下来。 周围又是一阵尖叫，骆红峰的心脏仿佛都停跳了。 这个距离，姜茉要是砸到地上，一定会出事的。 千钧一发之时，众人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冲了过去，在姜茉坠地前，接住了她。 第122章 这女人疯了？ 幸好威亚最后扯了一把，有效地缓冲了姜茉下坠的力量。否则这个力道，一定会让顾季臣双臂受伤。 他冲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多想，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别让她摔下来。 忍着双臂的疼痛，他垂眸看着被她抱住的姜茉，问：“你怎么样？” 姜茉脸颊涨紫，大口大口喘息，像是只重新回到海里的鱼，正在用尽力气获取水中的氧气。 一堆片场的工作人员围了上来，解威亚的解威亚，看状态的看状态，开药箱的开药箱，忙成了乱糟糟的一片。 许芝挤在最前边，看着一动不动的姜茉，吓得眼睛里都泛起了泪花：“茉茉，你怎么样？你还好吗？你别吓我啊……” 姜茉慢慢睁开眼，眼珠子缓缓转了转，勉强地展露出一个笑容来。 “没……没事。”她一张嘴就呛了风，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骆红峰不停地拍着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才可真吓死我了。要不是顾总，后果真不堪设想。” 她这时才想到去关心一下顾季臣：“顾总，您的手还好吗？疼不疼？” 顾季臣缓缓摇了摇头，眼神却依然盯着姜茉。 姜茉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却没有看他。 她知道应该和他道谢，毕竟他又救了她一次。可是她说不出口，她甚至恶劣地想——这是他应该做的。 他不是一直都被称为正人君子吗？那助人为乐就该是他的基本品德。 姜茉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一个人厌烦到这种程度。面对他的援手，她连一声谢都不愿开口。 身上的威亚已经全部被解了下来，许芝艰难地扶着她站起来，但是她腿痛得很，又要往地上摔去。 “快快快，都搭把手，扶到车上去医院。”骆红峰急忙招呼。 姜茉身上的戏服被撩了起来，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大腿上、胳膊上有绳索钢丝勒出来的紫红色的痕迹，已经肿了起来，看起来十分恐怖。 这种程度的伤得去医院处理，不能随便在这里抹点药酒。姜茉又不是小明星，她身上不能留疤的。 谁知刚走了两步，姜茉忽然停下了。 “怎么了？”许芝问。 姜茉回头看向骆红峰：“骆导，后边不是还有一场我受伤的戏吗？” “先把你的伤弄好再说别的。” “不是，我是觉得我现在刚好。”姜茉弯腰将戏服掀起来，指着她白皙大腿上的红痕，笑着说，“多货真价实啊。” 骆红峰眉头一跳，隐约明白了姜茉想干什么，但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想拍那场戏？” 姜茉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多合适啊，也省得我到时候再起来画半天妆了。”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有感觉，因为她身上真的很痛很痛，她能很好地表现出那种重伤后的痛苦感来。 她怕到时候，伤是假的，她没了痛感，演得太假。 周围的人听到她这话，都拿一种“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看着她。 就连袁昊也忍不住说：“你的当务之急是去医院看身体，你还想着什么戏？立敬业人设想立疯了吧你？” 姜茉根本懒得搭理他，权当有只野狗在乱吠，只是看着骆红峰：“骆导，快呀。” 旁边的顾季臣直接拒绝：“不行，去医院。” 于是他成为了第二个被姜茉忽略的人。 姜茉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骆红峰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骆导，答应我吧，就当帮我一次了，我想演好。您还记得，我想要的东西吗？” 望着她明媚恳切的双眸，骆红峰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一个演员太迫切地想将戏演好，谁能说她错了呢？ 片刻，骆红峰闭了闭眼：“去置景！灯光、场务准备！” 这是答应了。 骆红峰根本不敢多看一眼顾季臣的脸色，去安排那场戏的群演了。 姜茉在许芝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棚里走，椅子上垫了好几个垫子，姜茉坐下去的时候，还是碰到了腿根的伤，痛得她一个激灵。 她这状态是去不了化妆室了，于是片场助理们用黑布给她围起来一个密闭空间，好让她在里边换衣服。 衣服是早就准备好的，破破烂烂的黑色戏服，看起来脏兮兮的，许芝眉头直皱：“伤口会不会感染啊？” “这是勒伤，又不是开放性伤口，怎么可能感染。”姜茉无所谓地说。 等妆化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她脸上的妆不光改成了战损，就连身上的伤口也加了些修饰，逼真到让人不寒而栗。 开拍的时候，姜茉被人扶到沙地上，趴了下去。 她脸上不用再淋水，冷汗已经足够。有不少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将她脸上的妆容冲淡了不少，却显得更加逼真，仿佛她真的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她身上的伤口，在监视器中不断放大，触目惊心。 镜头最后给了她脸部特写，她蹙着眉头，苍白的唇不断颤抖着，扯动着脸上的肌肉和额头的青筋，仿佛在遭受人间极致的痛苦。 她抬不起头来，眼睛却使劲儿向上瞟，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倔强：“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这句话，她问的是袁昊饰演的男主角。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顾季臣——你为什么要救我？ 之前两次救她，是因为他不知道她是姜茉，只当她是宋立齐的病人。可是现在，他知道是她，为什么还是接住了她。 难道因为那个雨夜过后，他对她产生了可笑的愧疚与自责？ 姜茉半闭着眼睛，讥讽又自嘲地咳笑了一声，咳出了一片血沫。 “咔！”骆红峰忽然出声，“袁昊，你愣着干什么呢？” 袁昊震了一下，如梦初醒。 他刚刚竟然走神了。 这是他拍戏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看着姜茉身上那些伤，听着她那好似发自灵魂深处的质问，袁昊觉得自己的神智宛如被摄住，四肢僵硬无法动弹，都忘了接戏。 一时间，袁昊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姜茉的表演震撼到了，还是被她带着伤却依然要拍这场戏的精神也震慑到了。 即便是为了立人设，他也够佩服了。因为他能看出，她现在真的很疼。 很疼很疼。 第123章 她一定可以 虽然各方面都很顺利，但是等这场戏结束的时候，天还是已经黑了。 姜茉整个人就如同从水里被捞起来的一样，湿淋淋的。 许芝带着人将一边早就准备好的担架抬了过去，立刻将姜茉抬进车里，送去了医院。 姜茉其实现在已经不觉得怎么疼了，因为已经麻木了。 她想反握住泣不成声的许芝的手，却没有什么力气，只能扯了扯唇角，轻声说：“哭什么，真没事，皮外伤。” 许芝一言不发，死死咬着嘴唇，用消毒湿巾去擦她伤痕边缘的妆粉。 小半天的时间过去，这些伤痕更恐怖了，有的甚至肿起了几毫米开始发黑，有的已经渗出了血迹。最恐怖的是她肩膀上那一记棍伤，她现在半个背都是青的。 “早知道就不让你自己上了。”许芝嘟哝，“用替身多好。” 姜茉乐了：“替身的命也是命。”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知道你心疼我。” 许芝用力抹了抹眼睛，不吭声了。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姜茉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反过头来安慰她的。 世界上大概没有比她更没用的明星助理了。 而片场，顾季臣依然坐在那个椅子里，没动。 他看着前方的沙地，上边有一个人形的坑。坑里的沙子颜色比旁边的深了许多，因为已经湿了——被那个女人身上的汗，弄湿了。 顾季臣单手抵着下巴，半晌，颇为荒谬地笑了一声。 不是，那女人有病吧？ 哪有这么拍戏的？为了拍戏连命都不要了？ 她就不怕刚才被吊着那么久，压迫到了内脏，给她来个内出血什么的？ 早知道不接她了，直接给她摔晕过去多好。 顾季臣“啧”了一声，心头涌现出一股说不清的极度不耐烦。 侧首看向旁边的骆红峰，她在浏览今天的拍摄内容，现在正在看的，就是姜茉的表演。 不得不说，今天她的表现，不管是文戏还是武戏，她都呈现得非常好。 尤其是最后那场重伤的戏份。骆红峰已经想好了，等剧播出的时候，就将今天发生的小插曲放出去，让大家都看一看，“敬业”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还能顺便帮姜茉固固粉。 见顾季臣也在看，骆红峰将监视器往他那边转了转：“顾总，姜茉真的是个好演员。” 其实身为一个拿过影后、有过流量的大花，她能不骄不躁，依然谦卑认真，就很难得了。 在这个浮华的名利场中，多的是那种小有名气就飘得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的人。 顾季臣薄唇微抿，从喉间发出一声沉沉的“嗯”。 坐在他身边的程怡心中警铃大作。 她不禁想，姜茉真是太阴险了。她才没有所谓的敬业精神呢，她肯定是在顾总面前故意表现！ 受伤后强撑着拍戏，让顾总看看她多敬业多拼，以后好从顾总这里得到更多的资源！ 程怡握紧了椅子扶手，将姜茉的心机唾弃了一万遍。 但是大家现在都在肯定姜茉，她也不能说什么扫兴的话，只能应和着大家说：“是啊，茉姐真的很努力呢，我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得多疼啊。顾总，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茉姐？” 听到这话，顾季臣忽然想到了他第一次来片场，程怡说要去看脚踝扭伤的姜茉，然后两个人就打了一架的事情。 于是他说：“我没时间，会派人去看。你也不用去了，不是说还有夜场戏吗？” “那我也让我的助理去看一看，不然我晚上睡不好，总担心。” 程怡松了口气，顾季臣懒得去看姜茉，也不让她去，可见姜茉在他心中还是没有什么重要地位。 至于他为什么会去接她……纯粹是因为顾总人好，估计就算不是姜茉，换做别人，他也会去接的。 从顾季臣给她的温和与包容来看，程怡就知道，顾总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远没有他看起来这么冷。 顾季臣离开的时候，骆红峰送他。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说：“顾总，我知道您忙，但我还是想着您要是有时间，能不能多来片场转转？” “怎么？” 骆红峰笑了：“还是今天和您说的那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要您在，姜茉就能发挥得特别好，大概是您老板的威压能激发出她的潜力，所以……” 想让他多来看看姜茉。 不过这句话骆红峰没有说出口，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顾季臣现在的兴致，在程怡头上。 “再说吧。”顾季臣淡淡回答，“有时间会来的。” 骆红峰目送那辆劳斯莱斯离开了片场。 总摄影师在旁边打趣：“骆导是真的喜欢姜茉啊，这么帮她在顾总跟前说话。” 骆红峰笑，眼尾挤出了淡淡的细纹：“漂亮努力还不作妖的小姑娘谁不喜欢？” 总摄影师点头：“也是。” 姜茉绝对是她见过的大牌演员里，事最少的了。 而骆红峰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开机那晚，姜茉来她房间找了她。 她说：“骆导，白七娘这个角色我非常喜欢，虽然她只是个女三，我依然接得十分开心，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我想将这个人物呈现好，希望您能多多指点我。我知道，《青日》是您想用来冲奖的片子，说实话，我也想冲奖。” 她说得真挚而诚恳，丝毫没有掩饰她的野心。 自打五年前捧起那座影后奖杯后，她一路滑坡直至低谷。而现在，她终于说，她也想冲奖。 她演了那么多剧，别说奖了，爆款剧都没有一个。 “你想冲最佳女配角吗？”骆红峰当时问。 姜茉点头：“是。” “就算得了奖，也和你当初的影后含金量差多了。” 所有人都知道，大荧幕优于小荧幕，电影咖是比电视剧咖的地位要高的。 虽然现在，这二者有明显的交汇趋势，不少电影咖都“下凡”拍了电视剧，但是壁依然存在。况且以前，这二者可是泾渭分明。许多国内出身，在国际上活跃的影后影帝，都是只出现在大荧幕里的。 “含金量代表不了什么。我拿过影后，现在不是依然很烂吗？”姜茉笑得依然坦然，“奖项是认可、是肯定、是证明。只有拿了奖，我才能重新找回我自己。” 她朝着骆红峰深深一鞠躬：“骆导，拜托您了。” 当时，骆红峰觉得她有些异想天开。 但是今日之后，骆红峰觉得，她未尝做不到。 不对，是有朝一日，她一定可以做到。 第124章 她为什么勾引他？ 夜晚的北城，看起来比白天更加繁华。明亮的黄色灯光汇成一片汪洋，一眼望不到边际，入目只有一篇璀璨繁华。 劳斯莱斯以恰到好处的速度缓缓行驶在主干道上，后座上的男人罕见的没有处理公务，而是微微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姜茉送去了哪家医院？”他忽然出声。 副驾驶上的李瑞立刻回过头来：“离影视城最近的市十一医院。咱们这里过去的话，十分钟就能到，顾总要过去么？” 顾季臣睁眼，眸光凛冽锐利：“我过去做什么。” 说到底就是他公司的一个艺人，受了点工伤，还得他这个当老板的亲自去探望？ 不过探病员工的事情顾季臣也不是没做过，但是那个女人，那是一般员工？ 顾季臣都懒得回想他将她接住的时候，她那副见鬼的表情，嫌弃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在说——你不如让我摔死。 真就不知好歹。 “让江力去。”顾季臣的声音更冷了，“看看她死没死医院里。” 察觉到自家老板心情巨差的李瑞暗自努了努嘴，立刻给江力发出了最新指令。 等江力赶过去的时候，姜茉的伤口已经都上好了药，正在挂消炎药水。 “是顾总让我来探望您的。”江力将果篮放在了姜茉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噢，我没事，替我谢谢顾总。”姜茉随口说。 片子也拍了，身体里边没大事，就是点儿皮外伤。等挂完这瓶水，她就准备回片场了。 就等着看这些淤青什么时候能散了。 “那我走了。”江力说罢，转身出了病房。 在这里的停留连一分钟都没有。 许芝忍不住乐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探病的。” “大概是以前没干过这样的事情。”姜茉说。 江力是顾季臣的保镖，负责的就是顾季臣的人身安全。这类社交活动，不在他的职业范围内。况且，江力本身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绝大多数时候，他都默不作声地杵在顾季臣身后，没什么存在感。 “不过顾总起码还记着让他来探望你，还挺出乎我意料的。”许芝又说，“今天还是多亏了顾总，要不是他接了你一下，你起码要伤筋动骨的。” 见姜茉面无表情，许芝不由得叹了口气。 该怎么形容呢，就是姜茉和顾季臣之间，实在是有点太抓马了。 最好笑的是，从姜茉打定主意要勾引顾季臣，到两人发生关系，这实在是有点太快了……姜茉这出师未捷身先死，死得也太早了。 现在别说勾引顾季臣了，她现在连看他一眼都难受。 但是话说回来，顾季臣今天毕竟是帮了她的忙。于是许芝悄悄给李瑞发了条短信，让他转告顾总，她们很感谢顾总今天施以援手。 李瑞立刻将谢意转达。 “姜茉发的？”顾季臣问。 “是许芝，姜茉的助理。” 顾季臣轻嗤，肯定是那小助理背着她发的。 依照那女人对她的讨厌程度，才不会对他说什么感谢。 不过他就好奇了，既然她都这么讨厌他了，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多大的利益，能让她忍着厌恶，来勾引自己？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气程怡？ 顾季臣觉得这个理由不足以支撑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或许是她的“事业心”？毕竟通过今天的事情，顾季臣发现，那个女人，真的很拼命。几乎是为了事业，什么都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顾季臣心头涌现出一股略微怪异的感觉来。 不光是被惊讶，简直是被震撼到了。 她……太出乎他的意料。 回到半山一号，途经姜茉所住的那幢楼时，顾季臣不由得朝外边看了一眼。 恰巧单元门打开，一个打着电话的男人从里边走了出来。他神情冷肃，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竟然是徐景同。 顾季臣放在膝头的手指不由得轻轻摩挲了下。他都差点忘了，那个女人和徐景同，关系亲密。 他薄唇冷冷一扯。既然她都有徐景同了，还来招惹他做什么？ 能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徐景同未必给不了她。 顾季臣看着徐景同上车，离开，他速度很快，看起来很急切。不用想也能猜到，他肯定直奔着医院去了。 像是骤然被一块阴云覆盖，顾季臣心头沉沉，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李瑞正在进行明天的活动汇报：“明天下午三天会议结束，晚上和矿业闫董的酒局也取消了，您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去片场。” 顾季臣语气森冷：“谁说我要去片场？” “您不是答应骆导了吗？说有时间就会过去看看。您在，姜小姐就能演得很好。” “她演得好不好和我有关系？” 李瑞：“？” 那您这两次去片场都是看谁呢？程小姐演的时候您低头看手机，姜小姐演的时候您都快把监视器盯出火星子了。 然而这话李瑞只能腹诽，可不敢说出来。 不过他已经明白了自家老板的意思——明天不去片场。 怎么回事？刚才不还答应骆导答应得好好的？ 老板的心意真难猜。 顾季臣洗完澡后，看见桌上的私人手机亮了一下。他走过去一看，发现来了条新消息—— 你在干嘛呀？ 下边是一个猫猫暗中观察的表情包。 “刚洗完澡，准备看财报。” 正坐在保姆车里的姜茉啧啧嘴：“真辛苦。” “嗯？谁辛苦？”许芝问。 “我老公啊，大晚上的还得看财报。唉，打工人就是这样的，只能被万恶的资本家剥削。” “资本家也很辛苦啊，你看顾总，平时多忙啊。我听李瑞说，顾总最忙的时候一天要飞四个城市。” 姜茉平静地看着她：“搞得好像咱们没有一天飞过四个城市一样。” 许芝：“……也是哦。” “而且他们资本家赚的钱都是他们自己的，他们再辛苦也应该。我们呢？辛辛苦苦给别人打工。”姜茉忽然就想起了她和这垃圾公司签的不平等条约，她累死累活大头全给了公司，现在也就是给了顾季臣。 啊真是，顿时觉得他更可恶了！不光剥削她的身体，还剥削她的灵魂！ 她迟早有一天要自立门户，翻身做主人！ 许芝又说：“可是顾总……” “打住，别再替那个人说话了。”姜茉抬手制止了她的话，“芝芝，你知道吗，你犯了无产阶级的大忌，你竟然和资本家共情！你背叛了我们工人阶级！” 许芝一脸惭愧：“对不起，我马上写检讨。” 姜茉则打量了许芝半晌，忽然蹦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芝芝，你张口顾总闭口顾总的，你别是喜欢上他了？” 第125章 有大病 许芝瞪大眼，表情几乎龟裂。 “喜欢顾总？我疯了吗我，我什么东西啊我喜欢他？我张口闭口是他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他是我们老板！要是他和以前一样，只是新闻上一个冷冰冰的名字，我至于一直提他么我？” “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问一下你。”姜茉安抚即将暴走的许芝，“我这不是怕你这小女孩涉世未深，被顾季臣那张脸蛊惑了吗？” “虽然我的眼睛喜欢帅哥，但是我的心是清醒的。我知道有的帅哥的颜能舔，有的不能。” 像顾总，那张盛世美颜就是有毒的，当舔狗可是要丢命的。 “你分得清就好。”姜茉很欣慰。 不愧是她身边的人，看看，这意志力多么的坚定。 她低头继续给塑料老公发消息：“别看得太晚噢，要早点休息。/鲜花” “嗯，你也是，今天你也辛苦了。” 看到这条回复，姜茉眉头一皱，他怎么知道自己辛苦了？ 转而一想，大概是网上有大粉说她这几天要拍夜戏，被他看到了。 毕竟她知道，塑料老公很关心她，肯定会时不时上网搜一下她的消息、行程什么的。 “好的，我会注意的。”姜茉没有将自己受伤的消息告诉他，怕他担心。 顾季臣接下来没有再回复。 他总是觉得，自己和她，没什么可说的，也没什么意思。 他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也不想再从奶奶那里问。毕竟奶奶对她有滤镜，奶奶说的未必是事实，他已经体会过太多次了。 刚切出对话框，顾季臣看见朋友圈那里有个红点，而且恰好是她的头像。 于是他点了进去，发现是她十分钟前发的一条朋友圈： 生活将我反复捶打，使我的肉质变得紧实q弹。 下边配了一张夜空的照片，顾季臣走到窗边，仰头一看，是同一轮明月。 他又读了两遍那句文案，忽然笑了出来。 他知道这条朋友圈是想表达辛苦、劳累的意思，没想到她竟然会发这么幽默诙谐的文字。 噢对，这是正常的，因为她的朋友圈一直是这种风格，诙谐幽默、乐观积极，从来没有任何消极负面的情绪。 他收回刚才觉得她没意思的想法，然后给她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他切回对话框，她刚好来了消息：“老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一直都忘记给人家啦？” 顾季臣眉梢微扬：“有吗？” 他仔细想了想，没有欠她什么东西啊。 “你不会想贪污奶奶给我的菜干吧！/发怒” 还是刚刚周奶奶给她朋友圈点了赞，姜茉才想起周奶奶说的给她寄了菜干的事情。 塑料老公竟然一直都没有拿给她！ 顾季臣捏了下眉心，微微勾着唇角：“抱歉，忘了，明天找人给你送过去。” “好！/企鹅跳跳” “还有什么想要的吗？一起拿给你。” “暂时没有呢，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吧。” “嗯，好的。” 姜茉没再回复，点进塑料老公的朋友圈看了看，发现还是没有任何私人相关的朋友圈。 她叹了口气，怎么塑料老公和个老干部似的，都不给她点赞的机会。 回到宾馆，见过了骆红峰，骆红峰让她这两天休息，先别去拍了。 “我是不是该去庙里给你拜拜啊，怎么你这戏拍得这么不顺呢？三天两头生病发烧的。”骆红峰一脸忧愁，“早知道前两天程怡去庙里的时候，让她给你捎个平安符回来了。” “可别。”姜茉抬起尔康手，“我怕我死得更快。” 程怡求的平安符，她敢用？ 骆红峰意有所指：“就算你想要，人家还未必给你求呢。人家只给顾总求了一个，还是请大师开了光的。” “那不一样，顾季臣命多硬啊，什么都克不了他。” 就算夺命符挂他身上，也未必能起作用的。他冷着脸的时候，能吓死阎王爷。 骆红峰听出了姜茉的阴阳怪气，更觉奇怪。和姜茉在片场呆了这么久，姜茉对谁都和颜悦色，哪怕跟送盒饭的，都是笑眯眯的。可是面对顾季臣，那个她的老板、她最该谄媚讨好的人，她却是态度最差的。 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俩人之间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事。 不过明星和老板之间的关系，本就惹人遐想。骆红峰早就见怪不怪了，也不意外。 她甚至觉得，要是姜茉能和顾季臣有点啥，还挺好的。那可是顾季臣，多少人挤破头想攀附的人。 她还想劝姜茉两句，但是一想到圈内那么多人都说她“清高”，也便罢了。 清高也没什么不好的。在这种地方，能保持一份纯真与本心，多好啊。 于是她轻轻拍了拍姜茉的后脑，像长辈安慰小朋友一样，温柔道：“好好休息。” 姜茉没有休息成，因为刚上床没多久，就被凶神恶煞的徐景同叫起来了。 他砰砰敲门，恨不得把门板掀了。 姜茉穿上长裙，又罩了一件开衫，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才去开门。 见到徐景同第一句就是：“你怎么又来了？” 自家妹妹不欢迎自己，徐景同早就见怪不怪了。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遍姜茉，然后一把扯掉了她身上的开衫。 姜茉立刻环住胳膊想要挡住上边的伤痕，却露出了肩膀上的。去挡肩膀，又露出了胳膊上的，两只手忙活半天什么都没挡住。 徐景同在看见她的伤痕时，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都伤成这样子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怎么不说？怪不得不想让我过来，原来是心虚。”他没好气地说。 要不是一起乘电梯的人恰巧说到了姜茉受伤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姜茉大概是真心虚，小声嘟囔：“和你说了也没用啊，这玩意又不是说了就能消了。” 徐景同眼睛一瞪：“你再给我说一遍？” “好表哥，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姜茉急忙拽住他，转移话题，“你这次来是什么事情啊？” 徐景同翻了个白眼，从西装内袋拽出一张精致的请柬，扔在了桌子上。 “b的邀请函，给你拿过来了，到时候陪我去。” 姜茉撇嘴：“不想去呢。” “由不得你。”徐景同说，“这集团的少爷是我朋友，邀请函是他专门发给我的。你跟我去，我给你要个代言人过来。” “不去。”姜茉看也不看，将邀请函甩到一边，“我说了，不靠你们。” 徐景同的眉头几乎拧成了疙瘩：“陆橙依，你别给我耍你那倔驴脾气！” 姜茉刚想反驳，兴奋无比的许芝就冲了进来：“茉茉，你猜我刚收到什么了？b的邀请函，邀请你去参加他们的晚宴呢！” “是吗？快给我看看。”姜茉惊喜道。 果然，手机上显示的是一封电子邀请函，只有寥寥几句很官方的邀请术语，但是的确是指名道姓邀请姜茉的。 徐景同的脸色更黑了。 她这是什么毛病？一封群发的电子邀请函高兴成这样？他特意拿来的特邀邀请函她看也不看一眼？ 他这妹子别是有什么大病吧她。 第126章 叫不出口 徐景同冷眼看着笑得和朵花似的姜茉，越看越不顺眼。 他轻哼一声：“这有什么差别，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当然有了，我收到的邀请函邀请的是我本人！这就证明b品牌方认可了我的商业价值！” 许芝也说：“b在物色下一季度的品牌挚友，既然给咱们发了邀请函，咱们也有机会。” 太好了，这证明茉茉的商业价值已经在回暖了。 姜茉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表现。” 徐景同又是一声冷哼。 真是不知道她在胡乱折腾什么。跟着他一起去，品牌代言人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还为了个小小的品牌挚友在这里想东想西？ 姜茉跑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胳膊：“哎呀，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真不能和你一起去，我可不想被别人说我傍金主。” 徐景同不想搭理她的卖乖，但是一看她胳膊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眉头就忍不住皱得更深了：“疼不疼？” “现在已经不疼了。”姜茉笑得灿烂。 徐景同看着她青紫的肩膀，觉得那一大片伤痕真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他没办法掀开她的衣服看，不知道这条裙子下边，还有多少伤痕。 “你要是跟我回家，我送你去好莱坞发展。”徐景同又说。 直接走国际那条路子，徐家在背后为她保驾护航，她会走得多轻松，她自己不知道吗？ 姜茉笑容不变：“哥你这话说的，搞得好像去好莱坞发展就不会受伤了似的。” “受伤也要看值不值。” 在徐景同眼里，姜茉为了个破网剧弄成这个地步，是真不值当。要是什么国际名导和好莱坞影帝影后共同谱写的传世巨制，付出点身心劳动，他觉得才差不多。 “我觉得是值得的，这部剧明年会冲奖，说不定我就拿奖了呢。”姜茉双手捧着脸，“你到时候会关注我吗？” “不会，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嘻嘻，我才不信，你肯定比我自己都关注我！” 徐景同看着这张和她姑姑越来越像的脸，终究没再说什么打击她的话。 姜茉连发誓带保证说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受伤了，好不容易才把徐景同打发走。 “和他说话真的好累。”姜茉慢慢地躺在了床上，“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对把他惹怒了，他把我绑回去。” 许芝笑着说：“徐先生拿你没办法的。” 毕竟是兄妹，血浓于水的亲情在。 姜茉吃过药没多久，沉沉的睡意涌来。 药中带有不少安眠成分，所以身上的伤痕也没有影响她一晚上的睡眠，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姜茉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大气都不敢动一下。 不为别的，实在是太太太痛了，感觉浑身都每一块皮肤都像被搅碎然后重新缝起来一样。 最后还是在许芝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这状态是绝对没办法去片场了。不过骆红峰还记得她，中午特意让人来给她送饭。 送饭的人特别强调：“今天的饭是顾总请的，和以往的盒饭不一样，丰盛多了，也比酒店的饭菜好吃，所以骆导特别叮嘱给您和许助也送一份。” 虽然顾季臣那人讨厌，但是饭菜是无辜的。姜茉道了谢，让许芝将饭盒一一打开摆在桌子上。 五个菜，两份饭，一份汤，还热着，盖子一开就飘出了香味。 “好丰盛啊。”许芝的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视着饭盒，“咦，这个是什么？” 她用筷子指着一盒黑乎乎的东西。 “是菜干烩肉。”姜茉很爱吃的一道菜，周奶奶经常给她做。 她尝了一口，味道还算可以，不过这菜干和周奶奶做的差远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的私人手机现在就响了，说是快送的东西，让她下去签收。 姜茉将取件号告诉许芝，许芝立刻替她去了，十几分钟后抱回来一个箱子：“好重啊。” 姜茉将箱子打开，发现里边不光有一袋菜干，还有几盒相当精致的糕点，散发着馥郁香甜的气味。 姜茉将箱子拍了张照片，发送给塑料老公：“东西收到啦，谢谢你噢~/可爱” 那边回得很快：“尝尝这个点心，我母亲推荐给我的，她很爱吃。” 姜茉不禁“哇哦”了一声，塑料老公的妈妈推荐的？ 心下顿时涌现出一种微妙的感觉，她和塑料老公之间继周奶奶之后，又有了新的联系呢。 “替我谢谢阿姨！” 消息发出去，姜茉才意识到不对。 她是不是……也应该叫妈妈啊？毕竟那是她婆婆。 可是她叫不出口……光是在脑海中想一下，就感觉好难为情。 虽然她能面不改色地一口一个“老公”亲亲热热的，但是“妈妈”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好遥远好陌生。 且这是个意义极为特殊的称呼，她无法对着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叫出口。 不过好在塑料老公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回了个“好的”，姜茉松了口气。 其实顾季臣注意到了，且盯着“阿姨”两个字看了好几秒。 不过他没在这个上边纠结，他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现实生活中，她是一个比较内敛腼腆的人。 因为和姜茉的那一夜，所以他对程怡产生了一点愧疚，总想着从其它方面去弥补她。带她去b晚宴也好，帮她拿下品牌挚友也罢，包括送礼物这类小事，都是他出于自责心理的一些补偿。 她对不对得起自己是她的事情，但是顾季臣不允许自己亏欠别人什么。 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更改，那就在其它方面尽力去补偿。 这时，李瑞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顾总，这是执行董事办新招的人，一共四位。”李瑞说。 顾季臣随意扫了一眼，三女一男。 他的目光在最右边那个年轻女生身上，顿了片刻。 李瑞立刻介绍：“她叫陆紫蕙。” “知道了。”顾季臣淡淡垂下眼睫，语调没有什么起伏，“都出去吧。” 陆紫蕙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顿时落了下去。 什么啊，顾季臣刚才不是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吗？她还以为顾季臣是认出她来了呢！结果竟然什么都没说。 陆紫蕙有些不情愿，毕竟她来这里，就是为了顾季臣。 于是她没有跟着其它人一起出去，反而上前一步，脆生生地说：“顾总，别看我是新来的，但是我已经在自家公司做事一年多了，我很有经验的！您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可以直接吩咐我！我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第127章 这里没人会惯着你 陆紫蕙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是进来打工的，她可不是。 既然顾季臣没有想起她，那她就要让他第一时间记住她。 顾季臣是个对待工作很认真的人，她这么说，肯定可以引起他的注意，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见顾季臣再次抬眼看向自己，陆紫蕙又展露出一个自认为得体、漂亮的笑容来。 谁知，顾季臣并没有吩咐她去做什么事情，而是又将李瑞叫了进来。 “让她离开执行董事办。”顾季臣说。 “是。” 陆紫蕙愣住了：“顾总，我怎么了？” 顾季臣没有给她解释的兴致。 这女人将一切都写在了脸上，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走后门到他跟前的。 这类事情他遇得多了。从在国外开始，就有各种各样的人，以这样那样的理由，送人到他面前。 而那些女人，无一不趋近谄媚，自认为与众不同。 就像这个女人刚才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样。将所有的野心、贪婪、表现欲、自以为是的吸引力都写进了她眼睛里。 他没兴趣知道她是谁，更没兴趣知道她口中的自家公司是哪家集团。他的执行董事办不需要这种居心不良的人，而他也没兴致应付她。 陆紫蕙几乎是被李瑞连拉带拽，扯到了执行董事办公室外。 “放手！你放开我啊！”陆紫蕙用力甩开李瑞，涨红脸瞪着他，“和我拉拉扯扯，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是谁将我送来的吗？” 李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是顾叔珩先生介绍你来的这里。” 顾叔珩是顾季臣的三哥，一位非常具有文艺范儿的艺术家，并没有在顾氏集团任职，而是在北城美院任教。 曾经在一场拍卖会上，陆东程认识了顾叔珩，还邀请他去陆家做过客。而且陆紫蕙大学上的就是北城美院，也上过顾叔珩的课，勉强可以称一句“熟悉”。 陆紫蕙表明自己想来顾氏集团，陆东程只能去走了顾叔珩的门路，好在顾叔珩答应了。 所以陆紫蕙今天才能出现在这里。否则依照她的学历、专业、实习经历，别说顾氏集团董事办了，她连顾氏集团下边的分公司都进不了。 陆紫蕙轻哼一声：“你知道就好！我是顾教授送来的人，你以后就该对我多关照些。别的不用多说了，你先带我去我的办公室吧。” 李瑞当着她的面儿给顾叔珩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顾叔珩音色微哑，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人已经送过去了，那我就完成了朋友的嘱托。人怎么安排，你们让她做什么，是你们的事情，阿臣自己决定就好，不需要通知我。” 李瑞说：“是，但是顾总不打算留她在董事办，所以我得告知您一声。毕竟人是您介绍来的，顾总不好直接将她赶出去，所以打算将她派到别处。” 顾叔珩轻笑一声：“阿臣按照他自己的安排来就好。” 陆紫蕙闻言，急了，不禁大叫起来：“顾教授，我是紫蕙，您快帮我说句话呀！我不要去别处，我就要在顾氏集团总部！” “紫蕙，你进了顾氏集团，就要听从集团内部的安排。我不是集团内部的人，无法左右他们的决定，你好自为之。” 顾叔珩语调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显然不打算再管她了。 顾叔珩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紫蕙脸色煞白，人彻底傻了。 李瑞扫了她一眼：“陆小姐，顾氏集团总部并不需要你。我们旗下分公司顾氏传媒倒是有职位空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到那里去。” “我才不去！”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顾季臣，又不是真来这里干活的！去什么劳什子顾氏传媒，真去了那里，她还怎么见顾季臣啊？ “好的，那我这边派人送您回陆家。”李瑞说罢，直接叫来司机。 “我不走！你让我去见顾季臣，我会和他说的！” “陆小姐，说实话，您这样的，我见多了。”李瑞朝着陆紫蕙展露出一个得体温和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是半分情面都不给，“您背后的陆家，在我们顾总眼里，真的什么都不算。您的小姐脾气，也不该在顾氏集团发，因为这里没人会惯着您。” 陆紫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一个助理，竟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只是听从顾总的吩咐办事。”李瑞笑容不变，“陆小姐，您是自己出去，还是我让人请您出去？” 陆紫蕙有些恍惚。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她看见了董事办里正在认真工作的员工。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向这边，没有人好奇外边在发生什么，她又是谁，是哪家的千金，怎么进来的这里。 仿佛她在这里，和空气中的尘埃没什么两样。惯来众星捧月的人，第一次体会到被忽视是什么滋味。 大概真如李瑞刚才说的：这样的人他们见得多了。 说不定里边哪个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家里比她陆家厉害得多。 陆紫蕙吞了下口水，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言论不妥。 但是她自小养成的高傲心性，又无法让她向李瑞低头，只得吊着声音问出一句：“你刚才说的，顾氏传媒的那个，是什么职位？” “演出事业部的工作人员，平时负责艺人的相关活动。” 陆紫蕙荒谬地笑了：“你让我去给那些戏子打工？” 在她眼里，艺人就是戏子，不管唱歌的还是演戏的，反正就是为了逗别人高兴而已。她堂堂陆家千金，要去给那些人干活？ “陆小姐当然可以选择不去。” 陆紫蕙心中思量，不由得咬紧了嘴唇，又问了一句：“顾总平时去顾氏传媒去得多吗？” “多。” 陆紫蕙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她就忍了。 只要能见到顾季臣，和他产生交集就好。 “好，我去。”陆紫蕙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你送我去顾氏传媒吧。” “不用去公司，直接去片场就好，公司现在的主要艺人都在城郊影视城，您去了那里，自然会有人带您，安排您的工作。”李瑞微笑着说。 李瑞才不会和这种一身刁蛮之气的小姑娘一般见识。她说什么话、态度怎么样，他都无所谓。 因为有人会收拾她。 将她送去城郊影视城，程小姐面前，不信程小姐不收拾她。 虽然程小姐没什么背影，但是她有顾总，顾总的喜欢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第128章 离顾总远点！ 陆紫蕙全程臭着脸，到了城郊影视城。 但是她拉下来的臭脸在看见程怡的时候，转为了震惊。 这不是那个……阴差阳错和李总睡了的小明星吗？ 陆紫蕙本来对这种娱乐圈的小明星没什么感觉，但是无奈，这个女的和陆橙依长得太像了，让她不得不记住这张脸。 她随手拽过一个工作人员，朝着程怡扬了扬下颌：“她是谁啊？” 那名工作人员见陆紫蕙珠光宝气，从头到脚的打扮都透露着“富贵”两个字，以为也是哪家过来视察的集团千金，于是也不敢隐瞒。 “噢，您问的是程怡啊？她是顾氏传媒的当红小花，未来不可限量！” 因为觉得她和陆橙依长得像，陆紫蕙对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程怡也连带着产生了浓重的厌恶，听不得别人说她好。 她撇了撇嘴：“我看她长得也就一般啊，演得那就那样，怎么就未来不可限量了？” 工作人员笑了笑，压低声音：“还不是因为顾总！” 陆紫蕙心下一跳：“哪个顾总？顾季臣？” “对呀，顾氏传媒的老板嘛，很捧着程怡呢！这部剧，就是顾总专门塞给程怡的，不然她怎么能出演骆导的女主角？而且顾总经常来片场，就是为了看程怡，啧啧。” 最后这两声“啧啧”，真是充满了无限的暧昧，惹人瞎想。 陆紫蕙惊呆了。 她记得上次在阑珊，还见到顾季臣和陆橙依纠缠不清，她还以为他们两个之间有了点儿什么，怎么顾季臣转而又和这个小明星搅合到一起了？ 还是说，顾季臣就喜欢这个长相的？ 顿时，陆紫蕙盯着程怡的目光，阴沉又毒辣，带着令人心惊的怨毒。 这束目光强烈到无法忽视，程怡刚拍完一场，就和陆紫蕙撞上了。 她内心一跳，顿时认出，这是那天她和那个油腻老板发生关系后，她房间门口的女生！ 她怎么在这里？ 而陆紫蕙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她脚上穿着一双十厘米的小牛皮高跟鞋，而程怡只穿着剧中需要的平底绣花鞋，比陆紫蕙矮了一大截，显得气势更弱了。 陆紫蕙开门见山：“你和顾季臣是什么关系？” 程怡瞬间警惕了起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认出了陆紫蕙身上穿着的是上个季度某奢侈品牌市时装周上发布的秋冬新品，还没上市发售，可见她是该品牌的贵宾。 可见这个女生家世显赫。 而程怡也知道，上流豪门，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这个女生，应该喜欢顾总。 程怡心中警铃大作。 陆紫蕙轻蔑一笑：“听说，顾季臣挺喜欢你的？” 程怡梗着脖子，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的气势显得不太落下风：“与你无关。” 她抬步就走，想借着去准备下一场的功夫，逃离陆紫蕙带给她的不适感。 然而陆紫蕙却拽住她的胳膊，直接推搡了她一把。 程怡也恼了：“你干什么！” “你算是什么东西啊，也敢往顾季臣身边凑？”陆紫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识相的，就自动和顾季臣拉开距离，知道吗？” 一个戏子，还敢肖想顾季臣？ 程怡被陆紫蕙这颐指气使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但是转而注意到了许多人都在偷偷关注着这边，于是生生压下了心里的火气，让自己不要在大庭广众下失态。 “这位小姐的要求，我恐怕不能答应呢。”程怡微笑着，看起来大方又得体，“因为是顾总很喜欢我呢。” “就凭你？” “是啊，就凭我，您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程怡的眼中带着只有陆紫蕙才能看到的挑衅。 刚才那个工作人员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顾季臣对这个女人，真的不一般。 但是她哪里甘心。一想到顾季臣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却对这个女人这么好，她心里的酸水就直往外冒。 于是她说的话也更加直白：“恐怕顾季臣还不知道你和李总的事情吧？要是他知道了，你觉得他还会多看你一眼？” 果然，程怡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下去。 陆紫蕙愈发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这个小明星，都不配被她视为对手。等她将她和李总的事情告诉了顾季臣，顾季臣还会继续喜欢这样一个随便的女人？ 陆紫蕙懒得和她多费唇舌，扬头走了。 程怡依旧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当然更多的，还是憋闷与害怕。 陆紫蕙刚才的话，的确戳到了她内心深处，最让她恐惧的事情。 她和那位老总的荒唐一夜，就是埋在她心底的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 她不知道顾季臣知道那件事情后，会是什么想法，会对她是什么态度。 他会不会直接不要她？ 而刚才那个女人，又是什么意思？她会不会直接将这件事去告诉顾季臣？ 会的，一定会的，程怡太理解女人的嫉妒心了。 那个女人明显喜欢顾季臣，怎么会错过贬低她的机会呢？ 程怡脑中纷乱无比，仔细思量过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如她主动和顾季臣坦白。 她将那天的事情告诉他，反正她本来也是受害者，她又不是故意的。 顾总那么通情达理的人，对她诸多包容，一定会理解她、原谅她的。 毕竟他那么喜欢她。 想到这里，程怡直接去找了骆红峰：“骆导，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 听她又要出去，骆红峰顿时不愿了。她的规定就好像摆设似的，程怡这都私自出组多少次了？ “顾总让我去找她。”程怡信口扯谎。 果然，听见顾季臣的名字，骆红峰也不能说什么了。 她别过头去不想看她，随便摆了摆手，让她自己看着办。 程怡立刻让助理吴园联系李瑞，得知了顾季臣今晚会回半山一号。 程怡的保姆车立刻朝着半山一号驶去，准备在那里等他。 而此时的顾季臣，正在宁山公关的一家贵宾包厢内用餐。偌大的餐桌边只有三个人，顾季臣，他三哥顾叔珩，另外一个，竟然是陆东程。 陆东程第一次和顾季臣同桌而食，竟然有些紧张。面对这个比他小了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竟然一点儿都做不到泰然自若。 中途，陆东程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很差。 顾叔珩关心地问了一句：“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了吗？” 陆东程叹了口气，下意识就说：“唉，还不是我那个不听话的逆女！” “哦？就是你的大女儿？” “是啊。”陆东程刚想吐槽，忽然意识到顾季臣还在。 家里的丑事是不能拿在明面上说的，否则会让人觉得不够大气。 于是陆东程举起酒杯，热络地招呼着：“不说这些，我敬您二位一杯！尤其是顾四少，我的小女儿去了您的公司，少不了给您添麻烦，还请您多多担待啊！” 顾季臣讥讽地扯了扯唇角。 这陆东程，还真够偏心的。 说起大女儿就是一个逆女，一句都不愿意多提。说起小女儿，就又是敬酒又是美言的，那大女儿可真够可怜的。 不过，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没多久，包厢门忽然被推开，笑意盈盈的陆紫蕙出现了。 “顾总！”陆紫蕙十分惊喜，“我刚想找您，有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说呢！” 第129章 难道他是个弯的？ 顾季臣没有理会陆紫蕙，而是扫了陆东程一眼。 陆东程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 刚才他接完陆橙依的电话，就将他现在正在和顾季臣一起吃饭的事情告诉了陆紫蕙。陆紫蕙忙不迭地问在哪里，她也要来。 陆东程当然也想撮合自己女儿和顾季臣，于是就将位置发给了陆紫蕙。 怎么感觉好像惹了顾季臣不高兴呢？ 陆东程清了清嗓子，急忙道：“别大呼小叫地吵到客人，还不赶紧给顾教授和顾总敬杯酒？” 陆紫蕙立刻给自己倒了一满杯，先敬了顾叔珩。 顾叔珩很给面子地饮了口，颇为揶揄地看了一眼顾季臣。 这姑娘一看就对他有意思。 顾季臣淡淡垂下眼睫，给顾叔珩比了个“四”。 顾叔珩：“……” 前阵子顾季臣在一家书画拍卖行上拍到了四副名画，其中一副是大师亲笔，看得顾叔珩眼热极了，好说歹说才让顾季臣同意送给他。 现在这小子竟然拿这个来威胁他。 顾叔珩向来拿这个小自己九岁的弟弟没什么办法，叹了口气，对他说：“小虞今天不是去医院了吗？不知道好些没有，你还不赶紧回去看看？” 话音刚落，顾季臣直接起身。 “多谢提醒，有事，先走了。”说罢，大步离开了包厢。 动作太快，走得太干脆，陆紫蕙都没反应过来，还傻傻举着酒杯。 陆东程也是懵的：“顾总这是……” “他有事，别管他。”顾叔珩说。 其实有个屁的事情，还不是他懒得应付这对父女，所以才提前走了？偏偏他顾季臣又不想干那种直接甩脸子走人的没风度的事情，还得他这个当哥哥的给他扯谎。 而反应过来的陆紫蕙，也是第一时间追了出去。 “陆小姐这……” 陆东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年轻人，年轻人。” 顾叔珩轻轻扯了扯唇角。 世界上又要多一个心碎少女了。 其实他也好奇，自家这弟弟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平日里往他身边凑的姑娘简直就是各有千秋、尽态极妍，都没见他多看谁一眼。 难不成是个弯的？ 顾叔珩是个艺术家，同性的爱情见得实在不算少，所以也不意外。如果自家弟弟真喜欢男人，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家里那一关，怕是难过。 唉……好可怜的弟弟。 —— 宁山公馆外，徐景同正一脸沉郁地讲电话：“我已经到了，你人呢？要我说你就别来了，磨磨唧唧的，老子自己去找他要就行了！” “三分钟，马上。”姜茉说，“别催了，已经在超速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徐景同沉默一瞬：“要不你还是慢点吧，我可以再多等等。” 姜茉笑了一声，挂断电话。 两个月前，徐景同就和她提过一个东西——一个金镶玉牌。 他给姜茉看了照片。牌子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大，徐家每个直系子孙都有一个，是他们身份的象征。百年之后，会被供奉在徐家的祠堂里，接受梵音的洗礼和子孙的祭拜。 徐家现在虽然定居海外，却信奉传统佛教。他们认为跟随每个人一生的玉牌，会沾染每个人的魂气，好好供奉，可以有个很好的来世。 姜茉并没有见过母亲徐檀的玉牌。母亲去世后，她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也没见过。还是后来回到陆家，才在陆东程的保险柜里见到那个东西。 那个玉牌，是母亲遗物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了。 而徐景同便要将姑姑的玉牌拿回去，好好供奉。这证明，徐家已经原谅了徐檀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儿。 虽然母亲一直羞于提起自己的本家，但是姜茉想，她应该也是想回家的。 她小时候就经常看见母亲坐在院子里，遥望西方。她问过母亲在看什么，母亲说在看家的方向。她以为说的是陆家，后来才知道，应该是位于欧洲岛屿上的徐家。 就让代表她身份的那个玉牌代替她回去吧。 姜茉上个月就和陆东程说过，要拿回那个玉牌，陆东程当然不同意。 张玉兰和陆紫蕙还给陆东程出主意，说既然姜茉这么想要这个玉牌，可见这东西对她重要。他们完全可以借这个，拿捏她。 陆东程开出的条件是：她和李总结婚，玉牌就给她。 姜茉直接挂了电话，之后一个月没再联系他。 陆东程反而不急了，他想，姜茉很快就会等不及了。到时候，他就可以和姜茉谈更多的条件，让她为自己交换来更多的好处。 徐景同久久见不到东西，一问，才得知陆东程那狗东西不愿意给。他这次来北城，就是为了亲自和陆东程要这个玉牌。 他倒是看看，陆东程那狗东西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越想越气，徐景同捋了一把头发，直接往宁山公馆里边走，和顾季臣打了个照面。 “徐先生。”顾季臣停下脚步，“好巧。” “是巧。”徐景同点了点头，“你在这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后边哒哒哒的脚步声打断。 “顾总，您慢点走，我有要紧的事情和您说！”陆紫蕙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然而一见到徐景同，她本来就跳得快的心脏，顿时跳得更快了。 好帅的型男！不是北城的吗？不然她怎么一直都没见过！ “什么事情。”顾季臣面无表情地问。 陆紫蕙急忙回神：“就是您公司的那位小艺人，叫程……” 她刚一开口，忽然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姜茉，顿时瞪大眼，嚷了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顿时，另外两个男人全都抬眼看向了门口。 第130章 没想过这一天吧？ 姜茉根本懒得搭理陆紫蕙，直接对徐景同说：“我们进去。” 徐景同点头，两人并肩往里走。 陆紫蕙没想到这个型男竟然和陆橙依是一起的。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明显是顾季臣的事情。 她转头看向顾季臣，却看见顾季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远去的二人的背影上。 “顾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说！”陆紫蕙意图用语言让顾季臣收回注意力，“就是您公司的那个程怡，她和轻量电器的李总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您知道吗？” 这个时候，陆紫蕙也顾不上那位李总是他们家安排给姜茉的人了，先扣在那个程怡头上才是最要紧的。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顾季臣听了她的话之后，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淡淡乜了她一眼：“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这是大事啊，顾总，我不希望您被居心不良的女人给蒙蔽了！”陆紫蕙急忙说，“顾总，我今天去过影视城了，我见到那个女人了，她根本不像表面上表现得那么纯良无害，她根本就是个心机婊！” 话音刚落，顾季臣的目光骤然沉了下来，满含威压。 陆紫蕙的心顿时如擂鼓般跳了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评判她？”顾季臣眸光森寒，语调愈发冷得让人后背发凉。 “顾总，我……” “滚！”顾季臣的心情没由来的忽然变得极差，根本没工夫听她这没营养的话，“以后你再敢说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我一定让人封了你的嘴。” 陆紫蕙被他狠戾阴沉的气势吓破了胆，眼中已经积聚起了盈盈的水光。 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无法再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季臣出了宁山公馆。 老半晌，陆紫蕙才宛如重新活过来一样，终于可以再次呼吸了。 她急忙回到了陆东程的包厢里，一推门，看清眼前的状况，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她的父亲陆东程，竟然被那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拎了起来，抵在了墙上！ 徐景同身高超一米九，常年健身，身上每一块儿肌肉都结实有力。他并不是花架子，他拎着陆东程的那只手，小臂青筋隆现，大臂肌肉贲张，仿佛只要拳头一挥，就能将陆东程砸扁。 陆东程被衣服领子勒得，已经喘不过气了，脸涨得通红。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徐景同盯着陆东程，“我姑姑的遗物，你给不给！” 陆东程不认识徐景同，当年徐檀是跟他私奔的，徐檀那边的亲戚他一个都没见过。 他知道徐檀有点钱，否则也不会二十多年前就能拿出超百万来支持他创业。但是他不知道徐檀具体的背景，因为那个时候徐檀在国内只是借住在亲戚家里。而那个亲戚，后来也出国定居了。 陆东程再也不是几十年前的那个穷酸小子了，二十多年的养尊处优的生活，别人一口一个“陆总”的阿谀奉承，早就让他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陆家现在在北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豪门，他还会被人威胁？ 况且面前这小子，是徐檀的侄子，陆东程潜意识里就将他认成了自己的晚辈，不认为他会对自己怎么样。 所以即便他处于下风，却还是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我说了，不给！要是想要，就让她陆橙依和我谈，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徐景同磨牙，二话不说，一拳揍上了陆东程的脸，直接将他鼻梁打骨折，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徐景同抵着他的衣领，用力一按：“我没资格？你再说一遍？” 这结结实实的一拳哪里是陆东程能遭得住的，顿时他头脑一片空白，耳朵嗡鸣，眼前一片白茫茫，又一阵黑漆漆，鼻子喷出了鲜血。 “你干什么！”陆紫蕙尖叫着冲了上去，去扒徐景同的胳膊，想要将陆东程从他的钳制下救出来。 然而她的力气哪里能撼动徐景同，反而让徐景同更加不耐烦，一脚将她踹开。 陆紫蕙像是一只破碎的风筝，摔到了姜茉脚边。 她捂着肚子，叫苦连天。 在这一片混乱中，姜茉无比淡定地坐着，甚至还笑了：“你们这是何必呢？” 陆紫蕙挣扎着半坐起来，愤恨地瞪着姜茉：“陆橙依，你就这么看着吗？任由别人欺负你爸爸？” “不然呢？”姜茉一只手撑着下颌，悠然反问，“我也上去补一拳才算对？” “你们欺人太甚了！”陆紫蕙气得眼睛通红。 她从小到大呼风唤雨、众星捧月，哪里受过这种委屈！陆橙依这个贱人叫来一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破表哥，竟敢这么欺负她们！ 等着，她陆家可不是吃素的！ 陆紫蕙从包里摸出手机，刚想打电话叫帮手，却被姜茉抬脚将手机踢了出去。而且她的手，也被姜茉踩住，用力一碾。 刚刚发出一声痛呼，她就被姜茉扯着头发，从地上半拎了起来。 头皮就像是要被扯掉，炸开一样疼，陆紫蕙的五官都扭曲了。 “没想过有这一天吧？”姜茉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紫蕙，“你毁我艺考，断我出路，找人在我的学校散播我的流言蜚语，买通人堵我想要强暴我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么被我踩着的一天吧？” 陆紫蕙痛得说不出话。 “从小有爸妈宠着就是好啊，你看你现在还这么猖狂。”姜茉回视着她满是恶意与怨毒的眼神，笑了，“我倒是看看，等陆家倒了，你还算个什么东西。” 陆紫蕙猛然一震。看着姜茉这明透清湛的眼神，一时间，竟然不觉得她是在大放厥词。 “你……你要对陆家做什么？”陆紫蕙的声音都在不由自主地发颤。 “嘘，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姜茉并不直言。 她甩开了陆紫蕙，看向另外一边。徐景同正在捏手骨，而陆东程倒在他脚下，已经被他揍得不省人事了。 “他不配合，我们就按照我们的方式来。”徐景同对姜茉说。 他额前的碎发垂了下来，微微挡住了眉眼，显得他的目光冷冽又阴鸷。 姜茉知道，徐景同的脾气从来都不算好。只是在他认为重要的人面前，他才会一再退让。 面对陆东程，这个辜负了他姑姑，让他无比厌恶的男人，徐景同没把他揍死在这里，都算他尊重法律。 姜茉点头：“好，我们走。” 徐景同说过，要是陆东程不配合，他就直接抄了陆家。 对于给脸不要脸的人，他才没有那么多耐心。 第131章 那个人是谁？ 陆紫蕙并不知道这对兄妹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她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自己家大概要倒大霉了。 她挣扎着起来，想去拦住那两个人。却无奈她小腹太痛，跌跌撞撞地走到包厢门口时，那两个人已经到宁山公馆大门口了。 “陆橙依！”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你给我回来！” 那二人恍若未闻，倒是惊动了旁边包厢出来的服务员，拿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陆紫蕙横眉竖目。 服务员撇了撇嘴，没搭理她。 陆紫蕙六神无主，毫无办法。肚子和手又痛得她直不起腰来，不得不靠着墙壁，勉强站着。 忽然闻到一股烟味，她抬头，看见倚在隔壁包厢门口，正在抽烟的顾叔珩。 “顾教授……”陆紫蕙宛如看见救星一样，伸出手，“顾教授，您帮帮我，还有我爸爸，我们遇到了麻烦。” 顾叔珩掐灭了烟，朝陆紫蕙温和一笑。 顾叔珩今年三十五，从小就喜欢画画，身上沾染着艺术家的文艺气息。他的唇角一直都习惯带笑，所以脸上有淡淡的法令纹，让人觉得他是个平易近人的温柔男性。 因为他的气质太温和，看起来脾气太好了，所以总是让人忽略，他是北城顾家的三少爷。 要是顾家人愿意帮自己，陆紫蕙不信陆橙依和她那个表哥还敢这么嚣张！ 然而，顾叔珩只是温和无比地朝她一笑：“你们家里的事情，我们外人不好插手。” 陆紫蕙一听这话，急了：“您不是外人啊，您是我的老师，是我爸爸的朋友啊！” “我的学生有很多，我的朋友更多。要是每家的事情都来找我帮忙，我怕是真的忙不过来呢。” 他语调含笑，甚至还含了几分打趣，却让陆紫蕙的心跌到了谷底。 他学生多，朋友也多，所以她和她父亲，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是吗？ 陆东程一直以自己和顾叔珩关系不错为荣，觉得自己攀上了顾家的人，自己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原来在顾教授眼里，他们，什么都不算。 陆紫蕙如遭雷击，神情恍惚。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叔珩早已离开了。 宁山公馆偌大的前院内，划分着整整齐齐的停车位。 其中一个车位，停着一辆加长改造的迈巴赫。 后座的人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宁山公馆的大门口。 驾驶室上的刘叔不太理解少爷为什么不走，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少爷，李瑞说，程小姐还在半山一号外边等着您呢。” “知道了。”他淡淡回答，听不出喜怒。 没多久，宁山公馆大门走出来两个人。璀璨明亮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银辉。 男的高大挺拔，女的纤细窈窕，怎么看怎么般配。 女人说话的时候，男人会弓下腰，将耳朵贴近她嘴边。尽管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能明显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熟稔与亲昵。 然后女人握着男人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 她的笑容灿烂又明媚，那是顾季臣从来没有见过的——因为她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都像在看仇人。 顾季臣闭了闭眼，心口愈发沉闷。 这种情绪来得莫名而突兀，让他十分不悦。 他早有预感，等在这里会看见什么。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等在这里，就是要看。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他妈的疯了。 “开车。”他忽然出声。 刘叔急忙发动车子，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出宁山公馆，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顾季臣最后往窗外扫了一眼，见那两个人也上了车。徐景同亲自打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还帮她将垂在外边的裙摆拎起来放进去。 绅士又细心，所以这是她喜欢徐景同的原因？ 顾季臣转头，看向自己旁边的座位。 真皮座椅，深棕色显得低调奢华。顾季臣从来不觉得这辆车的内饰沉闷，是在那天，经过她白皙肌肤的强烈对比后，他才意识到，原来这辆车的色调，这么暗。 显得她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她就被他按在这宽大的座椅里，翻来覆去，用尽各种姿势。 那是她难得的，会对他顺从的时候，尽管是被他强迫的。 开车的刘叔时不时地透过内视镜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少爷，不明白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进去和三少爷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出来，心情就这么差。 也不可能是三少爷惹了他啊，三少爷是他们兄弟里，和他关系最好的了。 他一直关注着顾季臣，没看到刚才从宁山公馆里边出来的姜茉和徐景同，当然也就没办法将他的心情和姜茉联系到一起。 很快回到了半山一号，程怡的保姆车就停在外边。 看见这辆迈巴赫，程怡从车内下来。 她眼睛通红，眸中水润润的，可见哭了很长时间。 “怎么哭了。”顾季臣问。 程怡低头，绞着自己的衣摆，讷讷不安地说：“有件事，我觉得对不起您。” 从这个角度，顾季臣只能看见她漆黑的发顶和一段细腻柔软的后脖颈曲线。 属于年轻女孩的弧度，优美而脆弱。 顾季臣莫名又想到了姜茉。她的脖子应该就没有这么软，因为她硬气得很，在面对他的时候，永远梗着，像是一只随时都能进入战斗状态的炸毛猫咪。 他当初，怎么会认为她是为了想上位而勾引他的？她那样的女人，根本不屑于走这样的捷径。 是他狭隘了。 听见他沉沉笑了一声，程怡不解地抬头：“顾总，您笑什么？” “没有。”顾季臣神态恢复如常，甚至比刚才还要冷肃。 他感到很抱歉，当着她的面儿，他竟然想的是别的女人。 顾季臣捏了下眉心，他其实猜到了程怡是来说什么的。 于是他直接道：“如果你是为了你的绯闻感到抱歉，从而想向我解释的话，那就不必要了。” 程怡的小脸顿时煞白，他果然知道了……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季臣的脸色，却看不出他有没有生气。 程怡其实希望他是有点生气的，因为那证明，他起码在乎自己。但是又怕他生气，一怒之下不要自己了。 一时间，程怡心中充满了矛盾。 顾季臣继续道：“因为，我也不是那么光明伟正，我们就算扯平了。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程怡呼吸一窒，老半天才明白他所谓的“扯平”是什么意思。 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头顶，困扰她许久的猜测在这一刻，仿佛得到证实。 “是谁？”她还是抱有一抹侥幸的希望，颤抖着问，“和您……的那个人是谁？” 第132章 她叫陆橙依 “她是谁与你无关。”顾季臣看着程怡的眼神淡漠又凉薄，比这深重的夜色还要让人脊背生寒。 顾季臣深知这样的意外对于一个女明星来说几乎算是致命的。姜茉和程怡本来就是竞争关系，何况在这件事中，姜茉是受害者，他当然不能将姜茉的把柄交到程怡手里。 他的周全在程怡眼中就是一种袒护。经过一晚上的提心吊胆，程怡的神经已经全然绷成了一条细细的线。而顾季臣现在的态度，让这根线倏然断裂。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愿意说？ 他是在护着姜茉吗？ 她早就猜到那个人是姜茉，她刚刚明知故问，就是想看看，顾季臣愿不愿意对她坦白。 所以说，人是一种会变得贪心的生物。要是在几个月前，程怡从来都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自己敢这样和顾季臣说话。 她已经不光奢求他的喜欢和赏识，她更想要他的爱和尊重。 夜风呼啸，梧桐树橙黄的叶子被打着圈儿地吹落。路灯从枝桠间的缝隙漏下，在程怡眼中打出破碎脆弱的光影。 顾季臣轻叹一口气，放缓了语调：“我让你送你回影视城。” “不，我不走！”程怡骤然出声，几乎是尖锐大喊，“顾总，我不走！” “明天一早不是还有拍摄吗？不要耽误了。” 殊不知，这话一出，让程怡忍了许久的泪再次扑簌而落。 他分明，这么关心她，连她几点拍摄都知道，还经常去片场看她。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感觉他离她这么远呢？ 他喜欢的是她，难道不该只对她好吗？ 程怡见惯了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知道他们一次同时玩好几个女明星也不稀奇。但是他是顾季臣，他怎么能和那些人一样呢？ 程怡一把拽住了顾季臣的胳膊，仰头望着他，几乎是哀求着说：“你别让我走好不好？我今晚不走了好不好？” 这话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但是顾季臣没有这个兴致。 他本身就不是个重欲的人，更何况他和程怡没有感情。 若非婚姻关系的牵绊，她连在这里和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她楚楚可怜的泪水非但没有激起顾季臣任何怜悯之心，反而让他想到了那杯下了药的酒。 要不是那杯酒，或许姜茉对他的厌恶程度还没有现在这么深。 顾季臣看着程怡的目光，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彻骨凉寒。 “放开，程怡。”他叫她的名字，“别让你自己难堪。” 程怡的哭声一顿。 “回去吧，这种事情我不想再提，你也给你自己留点体面。”他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里。 程怡愈发克制不住，嚎啕大哭出声。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顾季臣明明没有生气，更没有责骂她，可是她觉得，这比骂她一顿、打她一顿，还要让她难受得多。 她甚至开始怀疑，顾季臣真的喜欢她吗？ 可若是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对她那么好呢？ 他们那些少爷公子哥，玩女明星不就图个乐子、图个情趣？可是她顾季臣什么都没有，她送上门，他都不愿意碰她。 程怡是真的不懂了。 —— 顾季臣在书房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书房的陈设非常简约，一面书架墙，墙前一张三米长的书桌，落地窗边放了一把躺椅，此外，再无其他。 剩下两面洁白的墙壁，没有任何装饰。 或许别人会觉得这个冷寂生硬的房间像是一个牢笼，但是这里却是顾季臣认为思想最自由的地方。 但是今天，他的思想并不自由，而是混沌紊乱，如一团迷雾。 他察觉到，自己或许背弃了一些原则。 他似乎，并没有他认为的，那样忠诚。 对婚姻。 当初奶奶让他娶她邻居家的小姑娘时，他没有什么犹豫的就答应了。因为他这个人，从来没有将所谓的爱情列入他的人生规划之中。他不认为自己会爱上谁，所以不管与谁开展一段婚姻，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 而且他认为，即便自己给不了对方甜蜜的爱情，但是面包是一定可以的。而且他会对这段婚姻负责、忠诚，尊重并敬爱他法律意义上的伴侣。 他绝对不会出轨，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 但是现在不对劲。 身体且不论，就说精神，他是不是想起姜茉的时候也太多太多了？ 哪怕程怡站在他面前哭，他想起的竟然都是姜茉。 这实在太荒谬了。 即便现在，他坐在这间可以让他精心凝神的书房里，想的也是姜茉和徐景同并肩而立、姜茉给徐景同吹手的那一幕。 他们去宁山公馆干什么了？ 刘叔本以为顾季臣已经休息了，没想到他又走了下来，衣服都还没换，手机抱着几个精致的长条檀木盒。 “我出去一趟，您休息吧。” “少爷要去哪儿？还是我送您过去吧。” “不必。”顾季臣摇头。 他从地库开了一辆跑车出来，驶出了半山一号。 入了主干道后，他骤然提速，流线型的车身在璀璨的夜色中化为一道漂亮的光影，伴随着震雷般的轰鸣。 四十分钟后，他到达了北城美院附近的一个高档住宅区。 彼时，顾叔珩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松松地披在肩上，水珠不断没入深色的浴袍里。 瞧见门外的顾季臣，他乐了：“稀客。” 顾季臣瞥他一眼：“两个小时前才见过，不算客。” “你也没有大半夜的来过我这里不是？”顾叔珩走回客厅，一屁股坐进松软宽大的皮沙发里。 “四少爷。”一位二十多岁，年轻漂亮的女孩向顾季臣打招呼，“您要喝些什么？” “沏杯茶。” 女孩很快沏了两杯绿茶，放在了颇具艺术感的涂鸦茶几上，然后默不作声地拿起吹风机，给顾叔珩吹他的长发。 “大半夜的找我喝茶，你安的什么心啊？”顾叔珩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明天不用早起？我可是有早课的。” 顾季臣抿了口茶，不徐不缓地问：“你晚上在宁山公馆，都听到了什么？” 顾叔珩眼珠一转：“嗯？你指的是哪方面？” “陆东程。”顾季臣言简意赅。 “嗐，你不是知道吗？他请我吃饭，我就去了。正好知道你也在，我就叫你也过去热闹了热闹。我知道你看不上陆东程，反正以后别搭理他就是了。” “之后呢？” “之后？”顾叔珩眉梢一扬，想起了那对并肩进入包厢的俊男靓女。 那个女孩实在太漂亮，所以她一进去，就吸引了顾叔珩的目光。而且她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他的气质，妖而不媚，艳而不俗。他一眼就能断定，那副浓妆艳抹的皮囊下，是副极品的骨相。 倒是没想到，她竟然就是陆东程的大女儿。 啧，陆东程那种俗气的东西，竟然能有一个这么脱俗的女儿。 所以…… 顾叔珩看着顾季臣，忽然灵光一闪。 “你问的是那个女孩儿？”顾叔珩的声调已经扬了起来，充满了窥探到八卦的兴奋和激动。 倒不是因为他是个多八卦的人，而是见到自家弟弟对姑娘感兴趣，堪比铁树开花，百年难得一遇。 “她叫姜茉。” “姜茉？”顾叔珩眉头一皱，“不是这个名儿啊，陆东程叫她陆橙依。” 顾季臣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他转头看向顾叔珩：“她叫什么？” “陆橙依。虽然我不知道是哪几个字，但是是这个发音。” “陆，橙依？” 第133章 原来，她才是他的妻子 “是啊，我听得明明白白的。”顾叔珩见顾季臣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更迷惑了，“这名字有什么问题？这女孩是谁啊？” 顾季臣下意识回答：“是我公司旗下一个艺人。” “噢，那你说的就是她的艺名呗。艺人有艺名太常见了，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别说，那女孩真带劲儿，一进去就直接把陆东程的桌子掀了，给我都吓了一大跳。” “不过和她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啊？他们是什么关系啊？我看他们好像亲密得很。”顾叔珩一边有意刺激顾季臣，一边关注着他的反应，“那姑娘掀桌子的时候，那男人还护着她。陆东程起身要打她，被那男人一胳膊就掼到墙上去了。” 然而顾季臣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有仔细听顾叔珩在说什么。 刚才顾叔珩说出的那个名字，就宛如一道惊雷，劈在了他脑海中。 姜茉的本名，叫陆橙依？ 他竟然从不知道。他之前让人调查的姜茉的资料里，也并没有写。 “陆东程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大女儿？”顾季臣问。 顾叔珩眼中浮现一抹了然——果然，他这个弟弟，就是看上人家美女了。 “因为大女儿是陆东程原配妻子生的，陆东程婚内出轨，原配妻子一怒之下，带着女儿离了陆家。听说是前几年，陆东程才把这个大女儿认回来，这关系能好吗？” 其实是不是一个妈生的也无所谓。顾叔珩和顾季臣也不是一个妈生的，关系照样好得很。但是陆东程现在的老婆是小三上位，这里边的矛盾可就大了。 虽然陆东程在极力掩盖自己的过去，但是这事儿在当年早就被人扒光了，藏也藏不住，也难怪顾叔珩会听到。 顾季臣薄唇微抿，放在膝头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点着，只是他思索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 “那她之前生活在哪里？” 顾叔珩乐了：“你自己公司的人你不知道，你问我？” 顾季臣默了一瞬：“那她今天找陆东程，又是为了什么？” “好像是为了要什么东西吧，具体的我没听清。人家的家务事，都快打起来了，我还能继续在那房间里边呆着？我早出来了。” 他的头发已经被吹得差不多了，随意向身后的女孩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你好奇你就自己去问呗。身为老板能这么关心你公司的艺人，她肯定很感动？” 顾季臣想象了一下自己要是去问姜茉这些事，她肯定会觉得他打听她的隐私，图谋不轨，觉得他是个阴暗低劣的卑鄙小人。 虽然他现在在她心中大概已经是了。 秋雨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了落地窗上，顾叔珩“呦”了一声，急忙去看露台上那些他所钟爱的花花草草。 顾季臣望着窗外深沉的夜幕。细雨如丝，并没有那个暧昧缠绵的夜晚的雨来得激烈。 可是他的内心却在席卷一阵狂风暴雨。 他那天，明明看到的是程怡。 可是为什么最后会变成姜茉？ 哦对，很多人说，她们两个长得像。甚至说，程怡就是因为像姜茉，才有了出道的机会。 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顾季臣不禁捏了下指骨，一个可怕、惶恐、却又让他隐隐激动、兴奋的念头逐渐浮现。 如果…… 顾季臣咬了下后槽牙，抬手将顾叔珩随手扔在地毯上的笔记本电脑拿了起来。 打开搜索引擎，他在对话框里输入“姜茉”，瞬间得到了满屏的美照。 妆容精致、千娇百媚，是让人赏心悦目的视觉盛宴。 “啧啧啧，真漂亮啊。”顾叔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回来，长发已经被他用一根皮筋松松笼在了脑后。 “多么符合人体美学的骨骼、多么精致漂亮的皮肉。这要是在我们美院，是抢着要被拉去做人体模特的。” 顾季臣没说话。笔记本的荧光打在他脸上，投射出晦暗不明的光影。他漆黑的瞳眸幽沉似海，写满了难辨的复杂。 修长匀亭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数秒，才又继续输入“姜茉旧照”四个字。 这次出来的照片，质感明显略微差了一点，和刚才的判若两人。 “我靠。”温文尔雅的顾叔珩罕见的爆了粗口，眼珠子一瞪，脸差点贴到屏幕上，“这和刚才那个人是一个人？” “牛逼，这哪里是化妆术，这是换头术。” “她不当明星，当个美妆博主也饿不死。” “阿臣，你手里真是人才辈出。” “妆能画得这么好，可见对色彩的敏感度很高。我看她有绘画的天赋，你把她带来我这里，让我收她当个弟子吧。” 顾叔珩的所有话术，都被顾季臣自动屏蔽。他仿佛入定了一样，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张照片。 这是一张颁奖典礼的现场，她的特写。 明显比现在更加青涩稚嫩的小姑娘，穿着赫本风的黑色礼裙，脸上几乎不施粉黛，有种原汁原味的纯美。她右手捧着一个水晶星星的奖杯，左手抱着最佳女演员的证书，笑得纯真灿烂。 会场灯光很亮，奖杯很亮，但是她那双微微眯起来的明眸，更亮，像是落了满天星河。 像是一朵纯真不谙世事的花，在万众瞩目下，迎来了她最热烈绽放的时刻。 她身后的大屏幕上，赫然写着两个字：哭河。 这张照片下边，也有一行加大标粗的大字： 第17届星光奖，新人演员姜茉凭借《哭河》拿下该届最佳女演员奖，成为我国影史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影后。 顾季臣恍然想到，在海城，黎琛的游艇上，他收到过她的消息，一张《哭河》的电影开头照。 她当时还问他：“老公，你看过我拍的电影吗？” 原来，《哭河》是她拍的。 原来，姜茉不是他的本名。 原来，他一直都认错了人。 原来，她才是他结婚三年的妻子。 第134章 道阻且长 一时间，顾季臣心中充斥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比之惊讶和震撼更多的，是庆幸和欣喜。 她是他的妻子呢。 自从他发现自己对姜茉不自觉倾注了太多关注以来，他经常自责与愧悔，觉得对不起这段婚姻关系，对不起程怡，他也不是没有自我厌弃过。 原来不是，这只是冥冥之中命运的最好的馈赠。 他关注的、无意之间已经完全占据他所有注意力的，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没有对不起她，没有对不起自己，更没有对不起这段婚姻关系。 幸好，幸好。 顾季臣忽然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肩膀骤然松懈了下来，他仰着头，整个人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松散姿态，靠在了沙发上。 顾叔珩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怎么感觉看了一下美女的照片，就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似的？ 他不会以为看了看人家美女的照片，人就被他追到手了吧？ 顾叔珩眼珠一转，忽然悠悠感叹了一声：“唉，可惜了。” 顾季臣眼皮一跳，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潜意识告诉他不要搭理顾叔珩，但是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什么可惜？” “你喜欢这位美女，这位美女可未必喜欢你。” 痛点一下子被戳中，顾季臣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阴测测地看着顾叔珩，眼中满含警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实话实说罢了。”顾叔珩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复又摇了摇头，“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顾季臣听见自己的拳头那不甘寂寞的声音。 一瞬间就很想做一些弑兄的事情。 顾叔珩好似没有察觉到危机，依旧不咸不淡、慢慢悠悠地说：“我也会看一点面向，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出这姑娘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来。” 这话倒不是在胡说，顾叔珩对风水之术感兴趣，以前还真跟着位大师学了点儿。现在不说多厉害，但是算个吉时、测个运势、看个面相什么的，还真算那么回事儿。 顾季臣抿了下唇，冷淡发问：“哦？那你倒是说说，她喜欢什么类型的？” 顾叔珩拖拉着长音，摇头晃脑：“天庭中正宽又平，青少之年富贵来。只怕日月偏斜损，就是富贵也多灾。” 顾季臣“啧”了一声：“你咒谁呢？” “我这是咒吗？她是你公司的人，她的星途是顺风顺水，还是坎坷不平，你比我清楚。” “她……”顾季臣骤然一噎。 姜茉的星途，的确算不上顺风顺水。尤其自打她成为他顾氏传媒的人后，更坎坷了。 代言掉的掉，咖位降的降，什么好资源都没有，什么好商务都没有，拍个戏还总是生病受伤。 而这一切，似乎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顾季臣的太阳穴忽然突突跳了起来。 他似乎直接间接、有意无意地成为了给她带来诸多不平的罪魁祸首…… 这个念头一出，顾季臣瞬间有些心慌。 他抿了下岑薄的唇，没好气地说：“让你说她喜欢什么样的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很明显啊，她喜欢会尊重她的人。从她的眉眼和嘴角就能看出来，她很拗。这种人一般不会示弱，也不会屈膝逢迎，他们很倔，骨子里清高。所以需要的，是能看透他们、并尊重他们的人。而不是说你清高，我就非得打碎你的脊梁，让你低头。” 顾季臣忽然觉得自己心上插了一箭。 曾几何时，他真的有过这个想法。他觉得这个女人总是梗着脖子面对他，他就想按着她的头，让她向自己低头。 “她们也需要能保护她们的人，虽然她们不说，但是骨子里是期待重视和偏爱的。你这种就肯定不行了，也没见你重视过谁，偏爱这玩意你更没有。” 顾季臣：“……” 他想反驳，可是一时间竟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他们会喜欢充满力量感的人，这样会让他们有安全感，让他们觉得自己有后盾，有依靠，可以一往无前。” 顾季臣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徐景同。 所以，徐景同可以给她安全感？ “当然，性格温柔的话就更好了，说得玄乎点，最好有读心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样就可以一直和他们在同一频次上。” 宋立齐的名字又浮现，温柔、又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叔珩看向顾季臣，毫不掩饰对自家弟弟的嘲讽：“你看我说的这些，你占了哪怕一样吗？她凭什么会喜欢你。” 顾季臣：“……” “你可以闭嘴了。”他的脸色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只不过是你一通胡说八道而已，谁信谁的脑子才有问题。” 顾叔珩觉得好笑：“既然不信，那你烦什么？” “烦你这么多年还没有长进，说辞还是老一套。” 顾叔珩摇了摇头，轻笑不言。 心里烦得很，顾季臣坐不下去了，直接起身：“走了。有事多看点书，提升一下你自己的看相水平吧。” 顾叔珩笑出了声，懒洋洋地窝进了沙发里：“听不惯就诋毁是吧？” “你应得的。” 顾叔珩叹了口气，在他出门前叫住了他：“阿臣，追女孩子是要用心的。” 顾季臣脚步一顿。 “尤其是娱乐圈的女孩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想打动她们，就得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来，否则，没戏的。尤其是你，我建议你先去看一些案例，学学别人是怎么追女孩子的，别弄巧成拙了。” 最后“弄巧成拙”四个字，无疑在顾季臣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捅了最后一刀，深可见骨。 他可不就弄巧成拙了么？大概都已经成为她心中最厌恶的人了。 顾季臣闭了闭眼，没再说话，兀自走了。 顾叔珩看着那扇厚重的门，又看了看电脑屏幕，悠悠叹了口气。 难得啊，自家那没有凡心的弟弟，竟然动春心了。 这姑娘看来真不一般。 于是顾叔珩将电脑抱在怀里，津津有味地搜索起姜茉的相关资料来。越看，越咋舌。 “这姑娘……啧。”顾叔珩摇了摇头，“不愧是阿臣，一挑就挑了个地狱级难度的副本。” 他有种很明确的预感——自家弟弟要是想拿下这姑娘，艰难万分，道阻且长。 第135章 抄家 陆家别墅，一片狼藉。 徐景同没有开玩笑，他说要抄了陆家，就真的在抄陆家。 半个小时前，姜茉和徐景同到了陆家别墅大门外，徐景同提前叫来的人早就等在了这里。 徐景同示意后，这群人二话不说砸了陆家大门，然后破门而入进了别墅里，开始翻找。 张玉兰本来已经睡下了，听见下边的动静被惊醒。跑出来一看，被面前的阵仗吓了一大跳，不禁失声大喊：“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干什么！” 同时被惊醒的，还有一个年轻男人，他叫陆青巍。 陆青巍是张玉兰的长子，陆紫蕙的亲哥哥，当然也是姜茉名义上的兄长。 这个人，才是这段混乱的家庭关系中，最讽刺的地方。也是促使徐檀离开的决定性因素。 许多人都以为，陆东程是在徐檀怀姜茉的时候出轨的，所以后来才有了比姜茉小不了几个月的陆紫蕙。 包括徐檀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她是个恋爱脑，识人不清，总是很容易就被陆东程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陆东程和张玉兰的奸情曝光后，他跪在地上向徐檀哭诉，说自己出轨只是一时糊涂，说自己对不起她，又是骂自己又是扇自己，使得好一手苦肉计，徐檀竟然原谅了陆东程。 直到姜茉五岁的时候，徐檀知道了陆青巍的存在。 他竟然，比姜茉还要大两岁。 也就是说，陆东程在和徐檀结婚之前，就已经和张玉兰有了孩子。 徐檀的天塌了，她再也不管陆东程如何哀求挽留，毅然决然地带着姜茉离开了陆家。 直到姜茉长大一点，她才知道，徐檀的崩溃，源于她的自我怀疑。 虽然她一直认为，是她先和陆东程结婚的，所以张玉兰就是他们婚姻关系中的小三。但是也有人说，其实当小三的是徐檀，因为要是论先来后到，陆东程是先和张玉兰在一起的，毕竟孩子都生了。 耳朵里风言风语听多了，徐檀难以接受，再也不敢去打听任何和陆东程有关的消息，只当从未遇见过这个人。 所以，“小三”两个字，对徐檀来说，是致命的。 以至于姜茉在传出当小三的绯闻后，徐檀难以接受，竟然选择了自我了断这条路。 姜茉小时候，徐檀不止一次抱着她说，她是她失败人生中唯一的珍宝。即便遇人不淑、婚姻失败，但是她有了一个懂事乖巧、天真聪慧的女儿。 而小三绯闻传出去，徐檀才发现，她这辈子唯一的收获，竟然也是失败的。 亲生女儿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都不等绯闻澄清，就选择了自我了断。 过去曾经，种种浮现在眼前，姜茉想得出了神。她的目光，一直毫无意识的、充满愤恨的、盯着台阶上的陆青巍。 连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都恍然不觉。 直到她被徐景同拉了一把，挡在身后，才骤然回神。 器物掉落声、杯盏碎裂声和张玉兰的嚎叫嘶喊掺合在一起，混乱至极。 姜茉看见陆青巍的唇开开合合，仔细一听，才明白他说的是：“你让他们停手，我把东西给你。” 陆青巍的声音沙哑，神情也有些憔悴，像是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 想想也是，他现在在陆家的公司工作，陆家资金流通出了问题，他一直在忙于周转，简直是焦头烂额筋疲力尽，以至于姜茉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过他了。 她冷眼看着陆青巍：“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陆青巍点头：“檀姨的遗物，不是吗？” “闭嘴！”徐景同一声低喝，“谁是你姨？你也配叫她一声姨？” 姜茉也嗤笑一声：“你这个称呼，的确挺恶心的。” 陆青巍一直都是这么叫徐檀的，姜茉真的是听一次恶心一次。 她明白了陆紫蕙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大概和她厌恶陆青巍是一样的吧。 陆青巍看着姜茉冷淡的脸色，微微抿了下唇角，声音依旧亲和，似乎并不在意他们兄妹的态度：“让他们别砸了，我这就去给你拿东西。” “那你倒是去啊，光说有什么用？”徐景同可没耐心在这里看他装模作样。 姓陆的有好东西？ 而这时，徐景同的人已经抬着一个保险柜下来了。张玉兰见状，尖叫着去阻止，却被人直接推倒。 陆青巍急忙去扶她，张玉兰又急又气，抓着他大喊：“儿子，报警，快点报警！这群人是强盗！” 徐景同闻言冷笑：“拿这个威胁老子？你以为报警有用？” 陆青巍看着他们，唇角动了动。 还用他报警么？自动报警器早就响过了。 “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出来！”徐景同堪称凶神恶煞。 陆青巍摇了摇头，指了指那个正在被砸的保险箱：“需要我帮你们打开吗？你们是砸不开的。” “你看不起谁呢？” 反正徐景同看陆青巍就是不顺眼，非常、极其不顺眼。一想到这种人竟然也能勉强算是姜茉的哥哥，他觉得“哥”这个称呼都被玷污了。 “儿子！”张玉兰一把抓住了陆青巍的手腕，“你帮这群强盗干什么？” 陆青巍摇了摇头，轻声说：“妈，我只是在采取一种损失结果最小的方式。” “咱们家都被砸成什么样了！他们这么嚣张，我一定要送他们进局子！” 没人理会她的大喊大叫，姜茉看这保险箱的确砸不开，总算正眼看向了陆青巍：“你来打开，我就让他们停手。” 陆青巍二话不说，输入了一串极长的密码后，保险箱的柜门“啪”的一声，弹开了。 保险箱容量很大，里边放着许多东西。徐景同的人疯狂翻阅，将里边的纸张合同等扔得到处都是，陆青巍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未出言阻止。 直到最里边的一个两尺见方的木盒被找到，姜茉急忙接了过来。 是它，就是它！里边装着母亲的遗物，陆东程不止一次用这个盒子来威胁她。 盒子上边有一把小巧的铜锁，不费吹灰之力就被人砸开。最下边有个红色丝绒的袋子，姜茉打开一倒，一块儿洁白润泽外边镶嵌着金环的玉静静落入了她的手心。 正中央刻着一个“檀”字。 “就是它！”徐景同将玉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肯定点头。 “你看看东西是不是都在这里，还有没有其它落下的。”徐景同问。 姜茉翻找一遍之后，点头：“都在这里了。” “那我们走。”徐景同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让他恶心的地方呆下去了。 而此时，尖锐嘹亮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陆家别墅外边。 张玉兰宛如看到了救星，一边喊着救命，一边吵着门口跑，迎面撞上了进来的人。 “警官，我家里进了歹徒，你快点把他们抓起来，他们要杀了我！”张玉兰哭泣着控诉。 她太惊慌了，都没有意识到她面前的，根本不是警察。 姜茉和徐景同同样也有些惊讶。 他们处理家务事，他顾季臣过来干什么？ 第136章 她怕他 短暂的思量过后，姜茉得出了结论：顾季臣应该是为了陆紫蕙来的。 毕竟刚才在宁山公馆，就看见他和陆紫蕙在一起。 嘶，他看上陆紫蕙了？ 其实姜茉也没多意外，毕竟他连程怡都能看上，看上陆紫蕙也不奇怪，他的眼光本来就很差。 于是姜茉给徐景同使了个眼色，示意离开。 而顾季臣则大步走到姜茉面前，想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然而他刚刚抬起手，姜茉却后退了半步，往徐景同身后躲了一下。徐景同也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了姜茉跟前，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顾季臣的手僵住了。 他看向姜茉，却对上了她疑惑不解，甚至还带着几分愕然惊恐的双眸。 她……怕他？ 她下意识会躲，是觉得他会伤害她？ “他肯定想揍我。”姜茉在徐景同耳边小声说，“他一直都看我不顺眼，他现在还看上了陆紫蕙。” 徐景同皱起眉头，也想起刚才，顾季臣的确和陆紫蕙在一起。 “他敢。”徐景同声音不小，好像是故意想让顾季臣听见的，同时还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别怕，有我呢。” 虽然他欣赏顾季臣，但是和妹妹比起来，肯定妹妹更重要。他敢动他妹妹一下，那点欣赏瞬间就能化为灰烬。 顾季臣看向了徐景同。 不知道怎么的，徐景同觉得顾季臣今天很不对劲。他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姜茉也察觉到了，妈的这狗男人不会搞连坐，连带着想收拾徐景同吧？ 于是她反而向前一步，挡在了徐景同跟前，和顾季臣对上了。 她瞪着眼睛，大有一副“你敢动他一下我就和你拼了”的架势。 顾季臣心下弥漫上一股怪异的滋味，说不上到底是酸涩，还是难堪。 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这么和他对峙…… “顾总，您来了。”陆青巍打破了这莫名其妙的僵局。 陆青巍之前和顾家有过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也和顾季臣打过几次交道。顾季臣记着他，对他的观感还算不错，于是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姜茉更加肯定了，顾季臣果然是为了陆家来的这里。 敌人的盟友，就是她的敌人！ 虽然顾季臣早在八百年前就被她划入了地方阵营。 “我们出去。”姜茉扯了扯徐景同的袖子。 顾季臣脾气不算好，徐景同更不好，万一他们两个一会儿真起了什么冲突，让人头疼。 “徐先生。”顾季臣叫住了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如果问姜茉，姜茉肯定不会搭理他，于是直接问了徐景同。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副神态语气，落在姜茉和徐景同眼里，和兴师问罪没什么两样。 姜茉冷眼看着他：“和您有什么关系？且不说顾总您现在是个外人，就算你和陆家有关系，也轮不到您来质问我们。” 刚说完，陆紫蕙冲了进来。 她的尖叫声就像一个烧开的开水壶，差点把房顶给掀了。 “陆橙依，你竟敢把我家毁成这样！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陆紫蕙宛如一头蛮牛，直接朝着姜茉冲撞过来。 但是她还没有碰到姜茉，就被徐景同挡下。徐景同一推搡，陆紫蕙就狠狠跌在了地上。 摔得极痛，她更加宛如疯魔了般，嘶声大喊：“现在有男人给你撑腰了不起了是吧？仗着男人，敢在我家里撒野？你们这对狗男女，我饶不了你们！” “好啊，那让我看看你是怎么饶不了我们的。”姜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会就靠你现在的无能狂怒吧？” 陆紫蕙被戳到了痛点，踉跄着又要爬起来，却被陆青巍拦住了。 “哥？”陆紫蕙瞪大眼，“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看这个贱人把我们都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警察随之走了进来，直接问：“业主是谁？谁报的警？” “是我。”迎了上去。 他带着几名警察到一边去说话。姜茉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也没心思去听。她只想离开这里，陆家这破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呆。 徐景同看出了她的焦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反正东西已经拿回来，以后就别过来了，就当和他们没关系。” 姜茉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凑得很近，窃窃私语，亲密无间，根本无法让别人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想必是一些私密话题。 顾季臣薄唇绷成了一条线。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现实：姜茉对他的意见，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得很。 刚才从顾叔珩那里一出来，他就从手下人口中得知姜茉和徐景同来了陆家别墅。他都没有多想，也立刻来了这里。不为别的，就是想见她。 想告诉她他们两个之间的真实关系，想让她知道，他就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但是现在，顾季臣忽然有些庆幸，她不知道她一口一个亲昵叫着的老公是他。 但凡她真的知道，估计她现在就要去民政局的离婚窗口排队了，然后等在明天人家上班的第一时间赶紧结束和他这段可笑的婚姻关系，转投徐景同的怀抱。 幸好她不知道，还好她不知道。 顾季臣握紧了拳头，掌心的痛意让他愈发清醒。清醒地明白，现在不是公布这段关系的好时候。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婚姻，没听见陆紫蕙在一边楚楚可怜地叫他。 回过神来后，对上了陆紫蕙通红又委屈的眼眸。 “顾总，陆橙依她太过分了，我们好歹也算她的家人，她竟然这么对我们。”陆紫蕙愤愤，“她这种人根本没有心的，顾总，您不要被她骗了。” 陆紫蕙以为，顾季臣是为了姜茉才来的这里。 然而顾季臣什么都没说，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陆紫蕙以为是自己的力度还不够，立刻又说：“她根本没有教养的，连礼义廉耻是什么都不知道。单亲家庭长大的人心理就是不健康，她今天敢抄了她爸爸的家，谁知道她明天会不会动刀子把身边的人捅了？这种人，顾总，您还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话音刚落，脖颈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陆紫蕙张大嘴，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张玉兰见顾季臣竟然拎着陆紫蕙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顿时大惊失色：“顾总，您这是干什么？” 别墅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向这里，立刻有警察过来维持秩序。 顾季臣对于警察的劝阻恍若未闻，依旧捏着陆紫蕙的脖子不放，大有一副要将她弄死在这里的架势。 他面色阴沉，目光森寒，仿佛弹指间就能要了陆紫蕙的命。 “你再说她一句试试。”他的语调很轻，却满含威慑，“你的寿数就到今天了。” 第137章 哥哥在呢 “顾总，您有什么话好好说，您别动手啊！”张玉兰已经哭出了声。 她又看向脸色涨紫难受得说不出话的陆紫蕙，哭着大喊：“紫蕙，你刚才说了什么，惹得顾总生气了？” 陆紫蕙连呼吸都不能了，哪里还能说得出话？ 有警察见顾季臣不配合，已经掏枪对准了他：“还不放手！” 顾季臣不做理会，依旧盯着陆紫蕙：“还敢不敢？” 陆紫蕙咬着牙，艰难摇头。 顾季臣手一松，她宛如一团破布娃娃，重重跌下。 死亡的恐慌依旧席卷着她，她从来没有什么时刻像刚才那样，觉得死神离她这么近。 所以见到顾季臣蹲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以为他还是不想放过自己，吓得直往后缩。 顶灯在顾季臣身前投下一片阴影，完全笼住了张玉兰母女。 “以后，你再敢说她一句坏话，我就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知道了吗？” 陆紫蕙不断流着眼泪，连连点头。 “还有你。”他看向张玉兰，“管好你的女儿，与你无关的人，手别伸得那么长。我可不会因为你年纪大，就认为你是长辈。” 张玉兰听不懂顾季臣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虽然她年纪是比顾季臣大，但是远没自恋到敢自称他长辈的程度。不过她听懂了他前半句，他在警告她不要动姜茉。 看来陆紫蕙也是因为姜茉，才被顾季臣如此对待的。 真不知道那个小贱人那里配了，这些男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帮她。 心理虽然不忿，但是张玉兰根本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连连点头：“顾总，您说的我都明白了。您放心，我们以后绝对不会了。” 顾季臣不再看这对母女一眼，转而看向姜茉的方向，却发现，她和徐景同早已出去了。 陆青巍只说了这是家庭矛盾，误会一场，所以警察并没有带姜茉和徐景同走。 将警察打发走，陆青巍才疲惫地搓了一下脸，又叫家政过来收拾这狼藉的房子。 对于自己能顺利离开，姜茉也有些惊讶，她都做好被警察带走盘问的准备了。 回头看了一眼，只能看见陆青巍疲惫不堪的侧脸。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也望了过来。 一个在室内，一个在院外，玻璃虽然明净，却反射着晃目的光斑，双方并不能看清彼此的神情。 只这一瞬，姜茉却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来：陆青巍好像和其它陆家人，不一样。 而后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一路货色。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她差点被陆紫蕙找来的人强暴，那些人，可都是陆青巍帮他的好妹妹安排的。 姜茉跟着徐景同一起上了车，徐景同送她回半山一号，因为她说要拿些东西给徐景同。 是一个不大的储物盒，没有装满，里边空荡荡的。 “这是我妈妈在老家的遗物，只有这点了。”姜茉轻轻抚摸着储物盒，“她离开后，我去整理她的东西，才发现很多都被她烧了。她的衣服、她的用具、她的书本针线都烧了，甚至她连她做饭的厨具都砸了。” 姜茉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每次想起这些，她都特别难受。妈妈是对这个世界失望成了什么样子，才一点痕迹都不愿意留下。 这个储物箱里的，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点遗物。但是这些年，她连打开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 “你带回去吧，和今天从陆家拿到的东西一起，这是她的所有遗物了。”姜茉吸了吸鼻子，将盒子塞进徐景同怀里。 “你不留些吗？”徐景同问。 “我哪儿有脸留着啊。”姜茉扯了扯唇角，自嘲无比，“我让她失望至此，她估计恨死我了。要是知道她的遗物在我这里，估计都气得不能安宁。” “不会的，姑姑不会那么想的。” 姜茉摇了摇头：“你不懂的。她恨我，最恨我。” 秋风萧瑟，将她轻飘飘的话语吹得愈发支离破碎。 徐景同沉默了，他的确不懂。自他记事以来，就知道姑姑是家里的禁忌，谁也不能提。有谁不小心提起，就会惹来祖父的雷霆大怒。即便后来知道他有个表妹，他也从来不敢去找她们。 直到听到姑姑去世的噩耗，他终于忍不住，去了周江。 那是他第一次和姜茉见面，她正在烧纸。他蹲在她面前，自称是她表哥，问她愿不愿意和她回家。 她拒绝了，而且让他以后不要来找她，她和徐家没关系。 在周江徘徊了几天，他回了本家。他知道去祭奠姑姑的消息瞒不住，已经做好了被祖父责罚的准备。然而那天，惯来注重养生早睡早起的祖父，罕见的凌晨还坐在床边躺椅里抽旱烟。 祖父没有责罚他，沉默良久后问了一句：“那孩子好不好？” 他的回答是：“才刚成年，孤身一人，怎么好？” 他这么说是为了激起祖父的同情心，让他想办法将妹妹接回来。哪怕用强硬的手段，也让她回家。但是祖父什么都没再说，更是什么都没做，就恍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个人。 他以为祖父是因为姑姑的事情迁怒了妹妹才不管她的。直到有一天，他在家里的影音厅，看见了《哭河》的带子。 放在架子最外边，最容易拿到的地方，祖母还说祖父其实偷偷看了许多遍，包括这部剧的获奖现场录像。 于是他又将许多姜茉拍过的片子刻成带子，拿了回去。祖父骂他“给我拿的这是什么破玩意”，却还是自以为没人知道地将每个带子都偷偷看了。 他不理解，既然祖父在乎这个外孙女，为什么不接她回来。后来还是母亲为他答疑解惑的：“什么时候茉茉自己愿意回来了，这里才是她的家，我们才是她的亲人。” 徐景同那个时候才知道，不是徐家抛弃了姑姑，不是徐家不认可妹妹，而是她们不敢回家。 姑姑也好，妹妹也罢，心里都有一道坎。什么时候她们迈过去了，家才是家。 然而姑姑至死都没有迈过那道坎。 徐景同抬手，轻轻抚了抚姜茉的发顶：“虽然我不了解姑姑，但是我肯定，她不会恨你的。” 哪有妈妈会恨女儿的呢？ 姜茉摇头，泪珠一串串滴落在了脚边，晕湿一片。她无声地哭，肩膀却剧烈耸动，伤心至极。 徐景同叹了口气，按着她的脑袋，将她搂进怀里。就像几年前在灵堂前第一次见面一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姜茉反手抱住了他的腰，叫了一声“哥哥”。 “别哭了。”徐景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哥哥在呢。” 一束明亮的车灯打了过来，伴随着跑车低沉的轰鸣。徐景同眯了眯眼，好不容易才看清那辆缓缓驶来的跑车里，驾驶室上坐着的是谁。 第138章 你们，到此为止 姜茉又沉浸在了悲伤的往事中。母亲的死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茧，动不动就会将她牢牢裹挟起来，让她自我封闭。 今天，也不知道是拿回了母亲的遗物让她稍微松懈了一些，还是教训了陆家人让她出了一口气。她现在神经松散，情绪外泄，放任了自己对徐景同的依赖。 这是她的哥哥呢，和陆青巍那种不一样。是会好好保护她，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哥哥。 “以后……” 姜茉刚一开口，就被徐景同打断：“以后又不让我管你了是不是？” 姜茉沉默，显然被他说中了。 “你不止一次强调你的事业要靠你自己来拼，好，我任由你自己来，我不插手。但是陆家不只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动他们也不全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姑姑，这你不能拦我。”徐景同说。 姜茉咬唇，片刻之后轻轻点头：“我知道。” 她知道，只凭她自己，很多事情都很难做。最基本的，她连和陆东程谈判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久久没能将母亲的东西拿回来，反而一直被陆东程威胁。 其实要是徐景同出手，这事很简单。 是她一直将事情复杂化了。主要是她太要强、太想证明自己了。 “陆家这几个能消停一段时间。以后他们再来找你麻烦，第一时间告诉我。尤其是那个什么紫色茄子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你小心着点儿。” “是陆紫蕙。” “老子管她叫什么，看她就不是个好东西。” 姜茉点头：“是啊，她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徐景同看了一眼不远处跑车里的人，疑惑又问：“顾季臣真看上那个紫茄子了？” 应该不能吧，他顾季臣又不是瞎子。 一听到顾季臣的名字，姜茉就厌恶地蹙了蹙眉头：“他爱看上谁看上谁，你操心他干什么？还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 鼻子还堵着，姜茉使劲儿吸了吸，徐景同见状，立刻掏出西装帕给她。 然而手刚一伸出去，就被人掐住了手腕。 一抬头，看见了顾季臣冷肃的脸，黑的活像被欠了几个亿。 他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西装帕，递到了姜茉跟前：“用这个。” 他受不了了。 看着他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拥抱，在别的男人怀里哭，和别的男人浓情蜜意地说话，他那股酸涩都快把心肺给淹了。 直到别的男人都要给她擦泪了，他忍无可忍，冲了下来。 看不下去了，陪在她身边的应该是他才对。 她的泪也该他来擦。 见姜茉不接，顾季臣主动抬手想给她擦脸。 “啪”的一声，姜茉打在了他的手背上，顷刻间红了一片。 他手指一松，那块儿洁白柔软的西装帕在夜风中打着旋儿，飘远了。 姜茉一把扯过徐景同的帕子，胡乱擦了擦脸，直接将帕子团起来砸在了顾季臣心口上：“你有毛病吧？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还用你的，用你的我都怕我脸烂了！” 顾季臣被她激烈的态度弄得眉心一跳，脱口而出：“你又不是没用过。” 在黎琛的游艇上，他给她递帕子，她不是接了吗？ 但是话一出，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了姜茉震惊错愕的眼神。 他认出来了？ 他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他知道了她是宋立齐的病人，知道她不健康，知道她不正常。 他也见到了她素面朝天、没有化妆的样子。 姜茉一下子懂了。 难怪她醉酒的时候，他任由她辱骂责打，她出现了危险他第一时间来救她，包括现在，还主动来她面前递手帕。 这所有的反常，其实是正常的，因为他见到了她本来的脸，他看上了。 果然她想的是没错的，他能看上程怡，就能看上和程怡长得很像的她。 他所有展现出来的那点温柔，归根结底就是见色起意。 亏她还天真地以为，是他骨子里其实没有那么恶劣的缘故。 姜茉被自己的愚蠢笑出了声。 “我是用过你的东西，怎么样？我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你现在和我提起，是想和我算账吗？”姜茉直勾勾地看着他，“你的西装我还了，你的帕子我也还了，是不是需要我还那几瓶酒？再还你给我调的那杯万有引力？噢对，我还看了几眼你的孔雀，这个我怎么还？你直说。” 顾季臣蹙了下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茉平静地问：“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讽刺地扯了扯唇角，瞳色更深，像是极力压制着汹涌的海浪，语调却更加平静：“你的帕子我用过一次，就必须要用第二次？那有些事情我做过一次，是不是也需要我做第二次？” 夜风倏然变大，像是打了个卷儿，吹散了姜茉的长发，迷了她的眼。 她没有明说，但是顾季臣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他有些懊恼，不知道话题怎么忽然就又扯到了那个雨夜上。但是他又同时意识到，那件事情，对她的伤害很大很大，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大的多。 难怪宋立齐会那么生气。 徐景同有些古怪地看着这两人，总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更恶劣了。也不知道他没来北城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好像他每来一次，他们的关系就会恶化一步。 看着姜茉冷若冰霜的脸，顾季臣再次确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现在不是和她坦白关系的好时候。 但是好在，他已经为自己冲动下车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公司不允许谈恋爱。”他看着姜茉，“要是被狗仔拍到你们，你会很麻烦。” 一听这话，姜茉彻底乐了：“我的麻烦还少吗？就顾总您的心肝小宝贝程怡小姐，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您难道不知道吗？” 顾季臣被她这个形容词弄得一阵恶寒：“她不是……” “还不许谈恋爱，您说这话的时候怎么不照照您的影子歪不歪？您能泡公司女明星，我们就不能谈恋爱是吧？” 虽然她和徐景同不是恋爱关系，但是她没必要和顾季臣解释这个。反而想借此机会，来和他唱反调。 “人家别的老总都以身作则，力求一个上行下效。怎么到了您顾总这儿，就这么双标了呢？程怡能和您谈，我就不能和别人谈？我的合约约束了我，她程怡的合约就不约束她了是吧？” “她的事情我马上就会处理。”顾季臣扫了一眼徐景同，复又看向姜茉，“你们，也必须到此为止。” 第139章 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 虽然徐景同对于自己和姜茉的关系被误会了挺无语的，但是姜茉不想让人知道她和徐家的关系，他也只能默默认了。 但就是顾季臣这个态度，让人不太舒服了。 他徐景同要干什么事情，需要别人教？他妹妹需要教？ “哎哎哎，等下。”徐景同朝着徐景同抬了下手，“不是，你们公司的合约，连艺人谈不谈恋爱都要管？” “不光是我们公司。”顾季臣说，“艺人一般是不允许谈恋爱的。她的合约里明确有写，谈恋爱，算违约。” “违约啊，那就给钱是吧？”徐景同拿出了自己的玉质烟盒，抽出一根，先递给顾季臣，复又抽出一根咬在了自己嘴里，点了火之后，才慢悠悠地问，“多少钱啊，我给了。” 顾季臣的黑眸如同沉沉的暮霭，里边蕴含着化不开的浓雾，愈发显得情绪莫测。 “规矩是这样，不是钱的问题。” 他半敛着眼睫，捏着徐景同的烟抽出，点燃自己的烟，又将徐景同的烟还给他。 徐景同还没接到，顾季臣手指一松，那根产自南非的特级定制香烟便砸在了地上，被顾季臣抬脚碾碎。 他阴沉沉地盯着徐景同，仿佛脚下碾的不是烟，而且他。 片刻，顾季臣扬了扬唇角，慢条斯理地问：“莫非徐先生认为，我是会缺钱的人？” 徐景同看着顾季臣这近乎失礼的举动，英挺的眉头狠狠皱了皱。 和顾季臣认识这么久，真没见过他这么失礼。 他是在挑衅吗？ 而且他好像非常生气，尽管他还带着抹笑。 哦……怒极反笑。 徐景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姜茉，忽然懂了，乐了。 他的笑倒是真心实意的。 好家伙，他顾季臣…… 吃醋了？ 他误会了他和姜茉的关系，所以生气至此。 哎呦，这么喜欢他家妹妹啊？ 徐景同促狭心起，却并未明显展现出来。他很快收敛了脸上的笑，转为了满脸忧愁。 他抬手搂住姜茉的肩膀，悲伤地叹息一声：“宝贝，怎么办啊，你老板要让我们结束关系。” 姜茉对于徐景同上道的配合表示很满意，只是他要是别这么恶心肉麻就更好了。 “没关系，我不怕他。”姜茉虽然看着徐景同，但是口中的话明显是对着顾季臣说的，“大不了就算我违约呗，赔钱还是走人，我悉听尊便。反正我现在也就这样了，说不定换个公司我还能混得好点。” 徐景同“深情无比”地看着姜茉：“你说得对，等你合约结束后，我可以创一家公司，专门捧你，保证能让你红遍半边天。” 这两人的一唱一和，让顾季臣着实无法忍受。 大概是今天受到的冲击实在不小，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今晚屡屡失态。 顾季臣捏着姜茉的手腕，将她从徐景同怀里扯了出来。 “你干什么！”姜茉拍打着顾季臣的胳膊。 徐景同也急忙道：“你放开她！” 顾季臣阴恻恻地盯着他：“徐先生，其它人你想怎么动，我不管。但是她，不行。” “你管我？”姜茉不由得瞪大眼，“妈的顾季臣你神经病吧，老子和谁谈恋爱你他妈都要管？哪家老板像你管得这么宽！” “你做其他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管，但是谈恋爱，不行！” 姜茉气急了，脱口而出：“那我要是直接结婚了呢？” 话一出，她就后悔了。 顾季臣这人这么敏感，不会真的去查她吧？ 她不是怕顾季臣查出她结婚来，反正她现在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就算违约。她是怕顾季臣这个神经病，连坐她的塑料老公。 万一塑料老公因为她而被顾季臣为难，她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正在暗自后悔的姜茉，没有注意到顾季臣变得更深的眼神。 “结婚？你和谁结婚？” “你管我和谁结婚？我和徐景同结婚，我和宋立齐结婚，甚至大不了我他妈大街上随便拽一个男人结婚！”姜茉已经口不择言了。 徐景同？宋立齐？随便拽一个男人？ 顾季臣沉沉一笑，行，她真行。 “这么随便啊。”他轻蔑地扫了一眼徐景同，“看来你在她心中也没什么地位，她也没有坚定不移地选择你。” 徐景同丝毫不慌，大方得体地微笑着、双倍伤害地还了回去：“那起码我还在候选行列，不像顾总您，她都要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了，都没考虑您，您说您这得多差劲啊。” “我考虑他？”姜茉像是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彻底炸了，“全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可能考虑他！有他这样的老板，我已经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要是再有他这样的老公，我宁愿以后十辈子都不当人！” 她吼完，世界彻底安静了。就连一直呼啸着的夜风，也停息了。 看着顾季臣堪称铁青的脸色，徐景同实在忍不住，彻底笑出了声。 不是，顾季臣到底是怎么得罪的他妹子啊？ 姜茉虽然算不上多么的温柔贤淑，但是从来没有表现得这么激动、说过这么堪称恶毒的、诅咒她自己的话。 她是得多讨厌顾季臣啊，讨厌得不想和他成为同一物种。 而顾季臣一把扣住了姜茉的肩膀，直接将她带进了楼内。 “你别碰我！” 进去后，顾季臣就放开了她。姜茉想走，却被他抬臂挡住，将她锁在一方狭小的空间里。 他撑在她耳侧的手不断地在用力，白皙的手背上经络分明，骨节嘎嘣作响，分外清晰。 姜茉想，这只手要是扣在她的脖子上，估计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掐死她。 不过无所谓，她不怕，她哥哥还在外边呢，她是有后盾的。 顾季臣的下颌绷成了一条锋锐的线，目光沉沉如霭，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束缚。 姜茉以前会被他的气势压倒。但是这么长时间了，她发现，她对顾季臣，早就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惧怕。 “干什么啊？想杀了我啊？”她甚至还有勇气继续挑衅他。指着自己的脖子，“来，冲这里掐，你不是早就想弄死我？” 他唇角紧抿，喉结滚了滚，就在姜茉以为他要克制不住爆发的时候，却听见他哑着嗓子问了句：“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 第140章 对不起 姜茉“哈”的一声，笑了。 “对啊，我讨厌你。其实讨厌这个词的程度都轻了，我觉得应该是憎恶，是厌烦。顾季臣，我明确告诉你，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 她的每一个字，都化为了锋利尖锐的利刃，狠狠刺在了顾季臣心上。 她目光如电，每一根发丝都大写着对他的抗拒，恨不得将“厌恶”这个词烙在他身上。 一时间，顾季臣竟然罕见地生出了逃避感，甚至不敢再看她的眼神。 怕再看到她的厌烦与憎恶。 良久，他喉结滚了滚，轻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姜茉觉得稀奇，有生之年，她竟然能从他顾季臣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对不起？我没有听错吧？”她拿一种十足荒谬的眼神看着他，“顾总是在为什么道歉？为之前对我恶劣的态度？还是对我的威逼警告、人身威胁？对我这个过气小演员诸多刁难？” 她仰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明亮无比：“还是为仗着老板的身份逼迫我去向对我图谋不轨的人敬酒？还是为逼我喝掉一整瓶烈酒让我难受一个晚上？还是为那天你把我当成了别人，和我发生了关系？” 姜茉歪了歪头，耸了下肩：“所以顾总，您到底是在为哪件事道歉呢？” 顾季臣闭了闭眼，一股郁结与无奈充斥着在他的心脏里，让他的胸腔几乎就要爆掉。 原来已经这么多了…… 直接间接、明里暗里、身体上心理上，他竟然已经给她造成这么多伤害了。 “所有。”他的语调挫败、无奈、又懊悔，“我为我之前做过的一切，向你道歉。” 要是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是顾季臣最对不起的，那无意便是姜茉。 三年时间，他没有尽到任何做丈夫的责任，而她也没有向他提出任何要求，还将奶奶照顾得很好。 他一回来，最想补偿的人是她，然而阴差阳错，却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 造化竟然可以将人玩弄到这个地步。 让他们的关系恶劣至此。 姜茉扬唇一笑，干脆利落地说：“好，顾总，您的道歉我接受了。” 顾季臣心下一震，并没有任何解脱与喜悦。因为他知道，接受道歉，不代表和解，更不代表原谅。她只是，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纠缠了。 果然，听她继续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无论是道歉还是弥补，都无法改变。我接受您的道歉，代表我已经将那些事情搁置，我不会再提，更不会以此来和您谈什么条件，您大可放心。” “我不是怕你和我谈条件，我是真的感到抱歉。如果你想以此来和我提什么要求，我全都答应。”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需要。顾总，我和您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您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演员。或许在您眼中，我们这些人就和个玩意儿没什么两样。高兴了，态度好点哄一哄，不高兴了，有的是法子磋磨发泄。大概就和……对只猫，对条狗没什么两样。” 话到这里，顾季臣心中骤然一沉，倏然明白，她误会他了。 她将他现在的表态，当做了他图谋不轨之下的行为。她以为他放下脸、说好话，是为了其它龌龊、不堪的目的。 他有些着急，上前半步，捏住了姜茉的手腕，认真看着他：“不是，姜茉，我道歉不是为了别的，我是为了让你好受一些，我们……我……” 他倏然哽住，喉间艰涩，怎么都说不出“我们是夫妻”这几个字来。 “让我好受一些，然后呢？被你优越的条件和虚伪的态度蛊惑，像很多人一样，心甘情愿待在你身边，当你兴致起来时的一个发泄工具？陪你应酬、喝酒、上床？然后在你不需要的时候，被你一脚踹开。或许运气好，能被你施舍一点资源，然后对你感恩戴德？” “不是。”顾季臣立刻否定她，“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我也从未这么想过你……” 姜茉用力摇了摇头，打断了他：“顾季臣，你别骗你自己了，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 顾季臣猛然一僵。 “从一开始我给你递错简历开始，你给我打上了什么样的标签，你心里比我更清楚。递错简历是我的过失，但是你，有没有把我、把我们这些和你相比起来处于下层的人，真正的当人来看待？你有没有给我们修正错误的机会？我们在你们眼里，有没有基本的人格？ 当然没有。因为在你们眼里，我们只要靠近你们，那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勾引你们谋求上位。你们高高在上，你们洁身自好，我们不配拥有这些品格，我们的心和思想就都是脏的，我们只想亵渎你们。” 高级公寓的大厅，万籁俱寂，工作人员远远地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人注意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她的声音很轻，很慢，音色动听而悦耳，甚至可以称得上语调温柔，但是说出的每一个字，却让人有如万剑锥心。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座座千钧的山，压在了顾季臣背上，让他几乎窒息。 他终于知道，她对他厌恶的根源，在哪里。 不是他断了她的资源，抢了她的东西，伤害了她的身体这些行为，而是内在的，她没有感到被他尊重。 她分明是那么坚韧、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她从不去卖笑陪酒换资源，哪怕曾经大半年没有任何资源也不向秦强之流低一下头。她在用行为诠释她的态度，她是“艺人”，但是在“艺”之前，她更是个人。 所以她自尊自爱，自强自立，能有的就拿着，得不到的也不强求。大亏小亏，吃了就默默忍着也不去哭诉。好的坏的一视同仁，每份工作都竭尽全力。哪怕被嘲得体无完肤，依旧在努力证明自己。 她在努力维持着她强大的精神内核，在世俗的泥淖中依旧纯洁干净。等将来回头看看她走过的路，不管是对待事业，还是对待她自己，她都无愧于心。 但是他误解了她、贬低了她、亵渎了她。 正如她所说，从最初的那场误会开始，他就将她钉在了一根不光彩的羞辱柱上。 即便后来他发现了她独有的人格魅力与强大的精神内在，也已经晚了。 他撑在墙壁上的手无力地松了下来，对姜茉的禁锢与压制，也彻底解除。 姜茉果然在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所以，顾总，就到这里吧。”姜茉向他微笑，“如果您真的对我感到抱歉，以后就当作不认识我，好吗？我觉得这是我能想到的，和您最好的相处方式了。” 第141章 老公，我去找你！ 姜茉乘坐徐景同的车，去片场。 “你们刚才都说了什么？怎么那么长时间。”徐景同问。 他没好意思问：你们竟然没打起来？ 姜茉笑了笑，随口胡扯：“我老板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资源。” “哟，他顾季臣还会关心他手底下员工的死活呢？” 姜茉转头看着窗外，没吭声。 耳边依然浮现着他最后那声低沉暗哑的“好”。 他竟然那么干脆地就答应以后当作不认识她了，可真不错。 和顾季臣这种人，最好的交集就是没有交集。 她不需要他的抱歉，更不想被他再刁难，这样最好不过了。 看来顾季臣那人还没有自大到骨子里，最起码还是听得懂人话的。 徐景同偷瞄了一眼姜茉，状似不经意地说：“我怎么感觉，顾季臣好像挺喜欢你的？” “错觉。”姜茉毫不犹豫地接口。 “真的，他对你和对其他人很不一样。” 姜茉转过头来看着他：“哦对，你是挺赏识他的。” 徐景同扯了扯唇角：“其实要是有他那样一个妹夫也挺不错的……” “有他那样一个老公不是更好？” 徐景同惊讶：“你刚才不是还说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也不找他？” “我说你。”姜茉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惊世骇俗，“既然你这么赏识他，你就自己拥有呗。国外不是已经有地方支持同性婚姻了？你俩去办啊，你让他当你老公。” 徐景同手一滑，方向盘一松，车身剧烈扭了一下，他急忙回正。 徐景同无语极了，半晌才大吼：“你哥是直的！我他妈不喜欢男人！我对顾季臣是赏识，你知道赏识两个字怎么写吗？” 听见姜茉轻嗤一声，徐景同愈发觉得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危在旦夕。 妈的，顾季臣那厮，自己招人烦就算了，还连累他。 于是徐景同生硬又迅速地转了话题：“你这部戏要拍到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我的戏份就杀青了。”姜茉说。 “那还好。”徐景同庆幸。 他对这个剧组可没什么好感，让他家妹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明显安全设施不到位。 将姜茉送到酒店后，徐景同又问：“明天我有事，后天是b的晚宴，真的不要我接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而且说好了，这次的品牌挚友头衔我能凭本事拿到就拿，拿不到就拉倒，不用你给我开后门。” 徐景同冷哼一声：“知道了。” 目送徐景同的车子离开后，姜茉才回了自己的房间。许芝正趴在沙发上刷微博，见她回来，急忙问：“你妈的东西拿回来了吗？” 姜茉点头：“拿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又不顺利呢。” 姜茉笑了笑，将回来路上在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的冰皮蛋糕递给许芝：“新口味，今天刚上的。” 许芝是这款蛋糕的忠实粉丝，每一次出新口味都会尽快去买。 但是这次，许芝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甚至有些忧愁。 “怎么了？”姜茉问，“在网上又看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不是。”许芝摇头，半晌叹了口气，“我从公司人嘴里听到一个小道消息。” “什么？” “听说这次的b晚宴，顾总会带着程怡一起去，而且听说顾总还答应了会帮程怡将这次的品牌挚友拿到手。” “噢，这样啊。”姜茉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许芝愤愤：“程怡没有收到b的邀约，她竟然能攀上顾总这条线，真是不知道她给顾总灌了什么迷魂汤！顾总对她简直就是有求必应！等这次的品牌挚友到了手，还不知道她又要得意成什么样子呢！” 要是她们圈地狂欢也就算了。关键程怡每次都会将姜茉拉出来踩一脚，着实让人无语。 心情不好，以至于许芝连这个蛋糕是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她想了想，试探着问姜茉：“茉茉，要不你和徐先生说说，咱们也争一把？光看着程怡这么得意，太憋屈了！” 姜茉扬眉：“让我找徐景同？就像程怡找顾季臣那样？那我和她岂不是一样了。” 许芝：“……也不一样，徐先生不是你哥哥吗？顾总又不是程怡哥哥。” 姜茉半开玩笑：“那万一哪天程怡成了咱们老板娘了，我又该怎么走她的路子？” “不是吧？”许芝瞬间瞪大眼，几乎尖叫，“顾总玩玩就罢了，难道他还真的能和程怡结婚？” “那有什么不可能。” 刚说完这句，姜茉的手机上就来消息了。 她打开一看，竟然是塑料老公发来的：今天工作顺利吗？ 就只是一句寻常的问候而已，他已经发了很多次了。但是姜茉每次看到，就会觉得心中柔软，会有一种“她也是有人担心有人记挂”的归属感。 她扬了扬唇角，回复：“很顺利呢，下个月就要杀青啦！” “真好，提前恭喜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杀青礼物？” 姜茉抿着唇角，促狭心起，笑眯眯地打字：“有呀！” “是什么？” 姜茉打了“你”字。 都这么长时间了，不是她忙就是他忙，她也该找时间好好和塑料老公见见面，交流交流感情了。 毕竟感情是处出来的嘛。 她当然想不到顾季臣在看见这个“你”字之后，简直如临大敌。 刚才他为什么那么顺从地答应了她以后当陌生人的要求，一是为了顺着她的意愿让她好受一些，二是因为，他还有别的仪仗——比如这部私人手机。 他能感受到，他老婆在聊天的时候，对他的观感还算不错。 这是不是证明，他可以通过这部手机，一点一点让她对自己印象更好？最好能让她喜欢上自己，直至她对他的喜欢，盖过对他实际中的厌恶。 那么这段婚姻关系就还有挽救的余地。 正想着，手机上又来了条新消息：“老公啊，我杀青之后应该会有几天休息时间，我去找你怎么样？/期待” 顾季臣抿紧了唇角。 他立刻给李瑞打了个电话，让他在五分钟内去联系一个s级的商务，给姜茉。 李瑞都无语了，这大半夜的，还限时五分钟，你不如自己创一个商务。 不过这么一想，李瑞还真想到了一个。 “顾总，有一个叫的新综艺，下个月十号第一期就要开录了，我把姜小姐加上去？反正咱们公司是出品之一，方便。” “好，就这么办。” 十分钟后，等塑料老公回消息等得昏昏欲睡的姜茉却等到了许芝的尖叫。 “茉茉，你猜我刚收到了什么消息？”许芝化身尖叫鸡，“栏目组给我发了邀约，邀请你去！” “嗯？”姜茉迷迷糊糊，“之前不是把我筛了吗？” “负责人说有一名艺人因为身体原因退出了，空出的名额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茉茉，这可是头部娱乐公司出品的s级综艺，会上星在卫视播出！咱们可不能错过。” “噢，那就去呗。”姜茉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开录啊？” “下个月十号。” “啊？”姜茉的脸瞬间垮了，“那不是我杀青的第二天吗？又要无缝衔接了，人家都要去见老公了……” “事业要紧。”许芝语重心长地说，“过去三年你老公都没跑，现在他也跑不了。” 姜茉撇嘴：“好吧。” 她只得又给塑料老公发消息：“老公，刚才的话当我没说吧……我又来新工作了，恐怕没时间去找你玩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才收到了塑料老公的回复：“抱歉，刚才去加了个班没有及时回复。不要紧，我理解你的工作。下个月我刚好也要出差，不在国内。” 发完后，顾季臣又找了李瑞。 “刚看了一下那个综艺的项目书，需要几名出品集团的高层参加，对吧？” “对。” “顾氏传媒派的是谁？” “公司的营销总监。” 顾季臣松散地靠进了椅子里，不徐不缓地喝了口红酒：“把他换了。” “那换成谁呢？” “我。” 第142章 那你就去认她当妹妹！ 陆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陆紫蕙大声质问陆青巍：“哥，你刚才为什么要在警察的面前将事情全部揽下？你就该将真相告诉警察，让他们将陆橙依和那个男人全都带走！让他们蹲局子！” “然后呢？”陆青巍平静地反问，“被带走他们就出不来了？你以为今天那个男人是好惹的？” 陆紫蕙冷哼：“不知道陆橙依是从哪里找来的暴发户，我才不怕他！这里是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不都见过吗？那个男人明显是个生面孔！就算他在别的地方厉害，还能在北城撒野吗？” 陆青巍摇了摇头。他无法形容她这个妹妹，从小被娇养到大，太骄傲自满、目中无人了。 陆紫蕙抬起自己的右手，愤愤道：“哥，你知道那个贱人刚才是怎么对我的吗？她竟敢踩我的手！她还羞辱我！她凭什么啊，她怎么配啊，她算个什么东西啊！不就是靠她那张脸吗？长得和个狐狸精似的，和她妈一样只会勾引男人！” 等着吧，有朝一日，她非得撕了陆橙依那张脸。到时候看看，她还拿什么勾引男人！ 陆紫蕙嘀嘀咕咕，对陆橙依进行无穷无尽的谩骂与侮辱。 这些话，陆青巍这些年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别说了。”陆青巍打断了她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他的脸色疲惫，神态也很差，显得态度尤其的不好。 “你凶我干什么？”陆紫蕙抻着脖子瞪他，“今天家里出事，罪魁祸首是她陆橙依，你不收拾她，你和我发什么火？” 张玉兰见儿子女儿又要吵起来，急忙上前劝架：“好了好了，别说了，紫蕙，你快陪妈妈去医院，我们去看看你爸爸。” 陆紫蕙却甩开了张玉兰，瞪着陆青巍：“一直都是这样。每次我说陆橙依几句，他都要让我闭嘴。凭什么啊，她就是一个贱人我为什么不能骂？他到底是我亲哥，还是她陆橙依亲哥啊！” “就是我是你哥，我才要管教你！”陆青巍厉声道，“你听听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有没有一点素质和修养？那些污秽的词是你该挂在嘴边的吗？” “你还嫌弃上我了？”陆紫蕙彻底嚷嚷起来，冲着陆青巍指自己的心口，“好啊，既然你觉得这么不好，你就别要我这个妹妹了，你去给她陆橙依当妹妹！你不是一直都挺心疼她的吗？你还偷偷去看过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么关心她，你就认她当妹妹啊，你管我干什么！” 陆青巍摇了摇头，直接转身上楼，显然不想再和陆紫蕙多说一个字。 “好了紫蕙，你就别惹你哥生气了。他这段时间为了公司都忙成了什么样子，你就让他清净清净吧。” “妈，您也怪我？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明明是她陆橙依给家里带来了这么多麻烦，怎么一个两个都怪起我来了！” “不是不是，妈不是怪你，别多想了。好了，和妈一起去医院看你爸爸……” “我才不去！”陆紫蕙一把甩开张玉兰，转身从房间里跑了出去，直接开车走了。 “这孩子……”张玉兰对自己这个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小女儿，也是十足无奈。 “我让人去找她，您先去医院看望爸爸吧。”陆青巍站在二楼楼梯口，身形隐于一片巨大的阴影中。 “阿巍，你别在意你妹妹刚才那些话，她不是有心的。” “我知道。” 张玉兰这才放了心，急忙去了医院。 而陆青巍回到卧室里，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陆橙依”的联系方式，久久没有拨出去。 半晌，他一把扔了手机，瘫进沙发里，颓败地搓了搓脸。 正如几年前，才十几岁的妹妹忽然来找他，让他帮忙找些帮手，说她要去教训一个人。 他当时忙着学业，以为陆紫蕙是在学校里受了欺负，也没有多问，便从社会上雇了几个人给他。 直到几天后那几个人回来，他才知道他们去了周江。而陆紫蕙教训的人，竟然就是陆橙依。她找那些人，竟然想强暴她。 那天，他扇了陆紫蕙一耳光，被陆东程罚在院子里跪了一宿。 第二天，他就像现在这样，捏着手机，良久都不敢往周江打一个电话。 还是他偷偷跑去周江一趟，在校门口蹲了半天，终于看见了放学的陆橙依。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他才微微放了心。后来一问才知道，陆紫蕙的报复没有得逞，她被人救下来了。 幸好，幸好。 其实这次也是。 看着她身边那个高大挺拔、一看就很能抗事的男人，陆青巍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庆幸与欣慰。 有这个人在，是不是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他这个可怜无辜、命途多舛的妹妹了？ 而此时的姜茉，正在打着哈欠和塑料老公发短信。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天的塑料老公格外热情，连她今天早上的咖啡有没有加糖都问了。 看来，她和塑料老公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了。毕竟，人家这都开始关注她的生活细节了。 “平时我只喝美式，又能提神又能去水肿。不过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喝的时候，差点吐出来，感觉太难喝了，和喝中药似的。” “所以现在是习惯了？” “是啊，喝多了也就习惯了，有时候拍大夜，就靠三杯咖啡吊着精神。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在学校门口的饮品店里买卡布奇诺，现在看来虽然不怎么正宗，但那时候觉得真的好好喝啊，简直就是世间美味！” 一看到这句话，顾季臣脑海中竟然可以浮现出青涩稚嫩、穿着校服的姜茉，捧着一杯卡布奇诺，美滋滋地品尝的模样。 她当时一定笑得很开心，眼睛会弯起来，颊边那个若隐若现的梨涡会彻底浮现，她的含糖量一定比她手中那杯咖啡还要高。 “现在还想喝吗？”顾季臣又问。 “不想了，喝不惯了。也偷偷点过，不加糖的，但是对我来说还是太甜了，口味已经变了。” 说到这里，姜茉不禁笑了起来：“现在可不敢随便乱吃了。你不知道，上次回去看奶奶，奶奶给我做了好吃的，我贪嘴，急性肠胃炎还犯了，给我折腾个够呛。” 顾季臣顿时想了起来，她在飞机上，进进出出，折腾个没完。 他当时还以为，她是故意在搞事，觉得她烦得要死。 “抱歉。”他无意识地打了这么两个字过去。 “啊？怎么突然道歉？” “替奶奶道歉，害得你生病了。” “嗐，是我自己馋，怎么能怪你们呢？”姜茉很皮地说，“上次是我大意了，下次还敢。毕竟奶奶的手艺，真的太好了！咦，老公，你会不会做饭呀？” “会。” “好吃吗？/哇” “应该还可以，吃过的人都说不错。” “太好了，那我以后岂不是有口福了？/酷” “是的。” 姜茉正在心里默默给塑料老公提高分数的时候，看见他又发来一句：“以后只做给你一个人吃。” 姜茉笑出了声，抱着手机躺在床上蹬腿。 “你老公和你说了什么？高兴成这样？”沙发上的许芝看着她。 姜茉摇头晃脑：“当然是甜言蜜语了！” “冷冰冰的文字多没意思啊，和他打电话啊。让他好听的声音说出来，甜蜜翻倍。” 姜茉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打了个响指：“有道理！” 今天烦得很，要是睡前能听到塑料老公极品的声音，也算是一种福利了。 她也没有多问，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姜茉掐着嗓子，用自认为最柔情似水却将许芝肉麻掉一层鸡皮疙瘩的声音叫了一声：“老公~” 第143章 小小的心愿 极致悦耳的女声透过电磁波撞入耳中，像是带来了无形的电流，让顾季臣从尾椎骨麻到了指尖。 他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用以前和她通过话的那种音色，柔和低沉地回了一声：“在。” 低音炮撞击耳膜，姜茉的脸又红了一层。就连沙发上的许芝也瞪大眼，朝着她无声竖了个大拇指。 姜茉立刻给她摆手，示意她回她自己房间去。 许芝赖着不走，明显是想听这对小夫妻能聊什么没脸没皮的话题。 姜茉挥舞着抱枕从床上下来赶许芝，许芝一边举着剧本挡头，一边连连退了出去。 顾季臣只听见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没人说话，不由得问了句：“怎么了？” 传来一声轻微的“咚”，是姜茉又重新跳回到床上。她贴着手机话筒，呼出的气音带着轻微的摩擦声，愈发显得性感撩人。 “啊，没什么，刚才去拿了个东西。老公，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觉啊？不忙吗？” “晚上知道了件好事，心情比较愉悦，暂时还没有什么困意。” “噢，这样吗？那恭喜你呀。”姜茉笑意盈盈，倒是也没问他是什么好事。 “你呢？”顾季臣问，“你今天怎么样？” “我今天也挺好的呀，下午很早就把戏拍完了。而且导演还夸了我呢，说我有进步！” “拍完戏之后，你去做了什么？” 顾季臣是在明知故问。毕竟他知道，她去了宁山公馆，然后就是一系列的事情。 “拍完戏就回酒店休息了呀，然后就吃吃东西、刷刷微博、看看行程，就到现在了。” 她果然没说。 顾季臣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酸涩莫名，不知是自责更多，还是心疼更多。 自责没有早一点看出她这种“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来。心疼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忍着，不向其他任何人诉苦。 包括对宋立齐——她的主治医生。宋立齐说，还是他催眠了她，才问出她的遭遇来。 和她发消息的时候，他问过许多次类似于“今天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之类的问题，而她的回复永远都是：我很好，今天很顺利。 而他也就都信了。 仔细回想回想那些时间节点，哪有顺利的呢？只是她不说罢了。 顾季臣沉默一瞬，状似不经意地问：“你那个老板，最近去片场了吗？” “今天没来。” “这样啊。” “怎么忽然问起他来了？” 真无语，顾季臣这人怎么就这么无处不在。她和塑料老公交流感情，他都能蹦出来，烦死了。 “今天工作的时候老板就在旁边，我有点不自在。所以想起来，就问问你的感受。” “其实我也会发憷。你不知道我们老板那人，他……啧，他气场强得很，他往那里一坐，就和座神似的……不对，我为什么要用神仙这么美好的词语来形容他？妖怪！他就像个妖怪，吓人得很！” 被打入妖怪行列的顾季臣：“……” 他非但没有觉得冒犯，反而勾了勾唇角，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觉得你们老板是个什么妖怪？” “哈，我哪儿知道。”姜茉翻了个白眼，“《山海经》上的都没他瘆人。” 顾季臣沉默一瞬，意有所指地问：“那你们老板看来长得不怎么样啊。” 姜茉撇嘴，但是又为了在塑料老公面前展现自己公正客观的一面，只能不情不愿地说：“长得其实也就……还行吧，但是人品太差，再好的皮囊也没用。” 说完，又意识到在自己名正言顺的合法丈夫面前夸别的男人是不是不太好，于是立刻附加了一句：“当然，肯定是没你好看的！” 顾季臣心头微微一跳，声音更轻了，堪称蛊惑：“嗯？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子？” 要是记得，怎么还没认出他来？ “嗐，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你是我老公，肯定在我心里你是最帅的啊！” 拍那些垃圾网剧的时候，再羞耻的台词姜茉都念过，早已脸皮免疫了。只要她高兴，什么好听的她都说得出口，她可不管什么羞耻不羞耻。 “对了老公，你好像一直都没告诉我你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 “搞投资的。” “噢，哈哈哈。那次去给你选见面礼的时候，我的助理让我给你选条领带，我还怕你是体力劳动者用不上呢，所以最后选了个钱包。” 一想到那个被他亲手退回的钱包，顾季臣心中一阵绞痛。 但他还是十分淡定地说：“嗯，我不想你那么破费。” “你是心疼我的钱，我明白。不过我忘了退了，那笔钱还是没拿回来。” 顾季臣抿了下唇角，扫了一眼岑寂的窗外，才又说：“如果那钱包还在闲置的话，可以给我，毕竟买都买了，一直放着太可惜了。” “啊，没有，已经送别人了。” 之前一个合作过的男星过生日，邀请她她没去，也忘了特意去买礼物，便随手让许芝将那个钱包当生日礼物送过去了。 “送别人了？那不是你给我的见面礼吗？” “对啊，你都不要了，我当然给别人了。不是你自己刚才说的吗，买都买了，一直放着多浪费。” 顾季臣：“……嗯，是这样的。” “不过如果你想要钱包的话，我当然可以再送你一个啦！其实不只是钱包，其它的也可以！” 毕竟姜茉一直都为那次放他鸽子感到挺抱歉的。 好好的初见，多么如梦似幻的场景，唉，没实现。 顾季臣垂下眼睫，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粉色猫咪头像，幻想着她现在，是不是也和这头像上的猫咪一样可爱乖巧。 半晌，他缓缓说：“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过有一个小小的心愿。” 姜茉又无声地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泪，嘟哝不清地“嗯”了一声：“说来听听。” 顾季臣缓缓吸了一口气，平复逐渐加快的心跳，同时组织语言。 “希望你可以将我当做亲近的人。试着去相信我、依靠我。虽然我们可能还没有那么熟悉，我们之间还存在许多陌生，但你可以试着把我当成一个亲密的朋友，一些不方便告诉别人的话，你可以试着向我倾诉，我很愿意聆听。并且希望你知道，我可以成为你的后盾，为你提供最坚实可靠的保护，为你遮风挡雨。” 一定比那个徐景同强。但是这句他只敢腹诽，没敢说出口。 第一次说这样的话，顾季臣难得地有了不安。很怕她察觉到端倪，但是又忍不住想表明心迹。 想要弥补过去的错误，却又怕自己太急切，将她吓得更远。 良久，没有听到那边的回应。 他张了张嘴，“老婆”这两个字就卡在嘴边，怎么都叫不出来。 他唇角翕动，半晌，试探着叫了一声：“姜茉？” 如果姜茉能听到，她一定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可以有这样一个温柔动听的声音，来叫她的名字。 但是她没听到。 因为她睡着了。 即便她努力撑着眼皮，还是抵抗不住宋立齐开的药物里的助眠成分。自然而然，也就没有听到塑料老公那小小的心愿。 第144章 没素质 b的晚宴在北城的香枫庄园举行。 现在正是枫叶变红的好时候，放眼望去，满目都是如火如荼的红色，和遥远天际灿烂的晚霞相接，灿烂夺目。 阿尔法保姆车车门缓缓开启，一只十二厘米的黑色细跟高跟鞋稳稳地踩在了地面上。往上是纤细修长的洁白小腿，纤薄的丝质裙摆在膝窝荡漾。 镁光灯此起彼伏的闪烁着，特邀记者用镜头飞快记录着车里下来的美人。 妆造团队给姜茉选了身黑色的礼裙，中等长度，简约大方，很好地中和了枫树叶的纷繁凌乱，在这铺天盖地的红底中，展现出一种庄重自然的质感。 等工作室拍完物料，姜茉才进了晚会大厅。 现在距离晚会正式开始还早，大厅里的人正在自由活动。放眼望去，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有人注意到了姜茉进来，轻轻瞟了她一眼，然后用手背挡住嘴，愈发压低了声音，明显正在议论她。 姜茉目不斜视，从那群人身后经过的时候，听见一个人说：“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呢，按照她现在的咖位，总不能是b官方邀请的吧？她现在都给程怡当配角了！” “我听人说，b好像有意签她当下一季度的品牌挚友。” “啊？怎么可能！她现在这咖位也配？” “配不配是你和我说了算的吗？人家品牌方想签她，谁能左右？” “怎么我听说他们想签的是程怡呢？” “不能吧，程怡前阵子的绯闻你们忘记了？风头才刚过去，品牌方不至于这个关头签她。” “但是程怡背后有人啊，顾季臣多捧着她啊，连骆红峰的女主都给她拿下来了！听我在顾氏传媒的朋友说，程怡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总裁夫人呢……” “肯定不会，顾季臣最多就是玩玩她。豪门选太太哪儿是那么容易的，她程怡凭什么。” “就是，更别说她前阵子那个丑闻，哎呦……顾季臣没把她踢了，都算她有本事的。” 这几名女星在姜茉身后不远处，慢悠悠地走着，姜茉想听不见她们这些话都难。 真是服了，说八卦都不小声点儿。 右侧是休息区，很大，摆放着不少沙发。因为这个区域的灯光没有亮，所以视线不太明晰。 姜茉看了晚宴流程，知道一会儿会有一场秀，看来就是要在这里走。为了让来宾们自由入座，座位上并没有贴铭牌。姜茉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拿出手机，想看一看《金牌助理人》这个综艺的合约。 然而没多久，一个穿着很中性的女星走到了姜茉跟前，朝她扬了扬下巴：“喂，你起来，这个位置我要坐。” 姜茉知道她，叫夏兰兰，是一名歌手，几年前唱青春校园爱情曲目火起来的，近两年改了风格，热度倒是一直不错。 姜茉只和夏兰兰在品牌活动上见过几次面，根本没有任何交流，连认识都算不上。 倒是不知道她现在对自己的这种趾高气扬的态度是哪里来的。 刚才那几个议论的人里，就有她。 姜茉不喜欢她这种态度，所以并未起身：“怎么了？” “说了，这个位置我们要坐。”夏兰兰一抬胳膊，朝着旁边比划了一下，“这里是仅剩的五个连着的座位了，我们五个坐刚合适，你自己换一个，快点。” 其实只是将座位让出来，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夏兰兰的态度，也让人太不舒服了，搞得像是别人欠了她的一样。 见姜茉不答应，夏兰兰忍不住皱着眉头，更加不耐烦了：“和你说话呢，你哑巴啊你？我让你起来！你去后边坐！听见没有！” 姜茉非但没有起来，反而靠近了椅子里，双手环胸，摆出一副松散的姿态来，“为什么你让我起来我就要起来？” 夏兰兰冷嗤一声：“我说了，我要坐，你就得给我让，知道吗？而且这是第一排，你配坐吗？” “我不配，那你就配了？”姜茉脸色未变，笑着反问，“来参加晚宴的天王天后也不少，也没见谁颐指气使地就来让我让位置啊，还是说你比他们派头还大？” “你说话注意点儿啊！”夏兰兰抬手指向姜茉，嘴角朝一边一咧，显得有点凶。 她的手指做了黑色的延长甲，这么一指，差点戳到姜茉眼睛里。 姜茉直接打开了她的手，冷声说：“没人告诉过你用手指着别人很没有教养？” 夏兰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是她主动过来让姜茉让位置的，最后这位置要是没有拿下，她的脸往哪里搁？其它四个姐妹要怎么看她？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嘲笑她连一个过气女星都搞不定。 “你在和我扯什么啊你？我让你让个位置，你直接起来就行了，哪儿那么多事！快点！” “不让。”姜茉懒得再和她胡扯。 要是态度好点，她早就让了。弄得这么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实在让人厌恶。 其它四个人里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了，夏兰兰觉得她们是在看不起自己，毕竟她是她们中，咖位最低的。 要不是她表姐带她来这里，她都没资格进来这会场，所以才上赶着出头，替她们找座位。 见姜茉还是不给面子，夏兰兰恼羞成怒，索性直接上手去扯姜茉的胳膊：“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她力道不小，指甲还长，直接将姜茉细白的胳膊抓出了几道红痕，甚至有一道，还破了皮。 姜茉吃痛，直接抬手，朝着夏兰兰扇了过去。 没有扇到夏兰兰的脸，倒是将她精心的搭理的头发打散了。 夏兰兰怒瞪着她：“你竟敢动手？” “是你先动的手，放开！” 见她还抓着自己不放，姜茉狠狠抬脚踩了下去。 她的高跟鞋尖细，踩在夏兰兰的马丁靴上，瞬间让她痛得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夏兰兰气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竟然被一个过气女星打了头，简直是太耻辱了！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竟然直接掐着姜茉，将她按进了沙发里，想抓她的脸。 姜茉不想这大庭广众地和她动手，实在是丢人。抬脚在夏兰兰肚子上一踹，将她踹了下去。 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星急忙去扶她。 夏兰兰披头散发，大怒着还想动手，却听见右侧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纷纷转头，见西侧的的墙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拱形的门。而一行人正站在门口，看着哄闹的她们。 姜茉听见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小声说：“正中间那个白头发的是b亚太总裁！” “那刚才的事情他们都看到了？” “不知道啊。姜茉也太倒霉了，和人争执起来还被抓了现行，b肯定不会要她这么粗鲁的人当品牌挚友的。” “本来她也没机会，不是说已经内定程怡了吗？” “不知道姜茉会给b亚太总裁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呢……” “反正她这次肯定是没戏了。” 第145章 是非颠倒 那个扶着夏兰兰、穿着红裙子的女星立刻上前，微笑着说：“乔伊先生，只是一点儿小误会而已。” 翻译将这句话告诉了白头发的乔伊，然后又问：“乔伊先生问什么误会，竟然让两位优雅的淑女在晚宴上动了手？” 那位女星立刻说：“唉，说出来都有些不好意思。是姜茉看准了我们的座位，想和我们交换。我们五个人又想坐在一起，不想换，所以言语间产生了一点点争执，非常抱歉。” 这位女星穿着玫红色的礼服，大裙摆在地上迤逦，看起来优雅而大方。就连她说话的语调也是那样的温和从容，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颠倒是非。 姜茉气笑了，明明是她们先来抢的她的位置，却将她说成了那种蛮不讲理之人。 夏兰兰收到红裙子女星的眼神，立刻接话：“是啊，是她先找事的，也是她先和我动手的！” 那名红裙女星再次朝着乔伊凑了凑，微笑着和他套近乎：“小事而已，真不劳烦您费心。乔伊先生，我们好久不见了，这次晚宴真的很棒，听说晚宴上的酒，是您亲自挑的呢。” 乔伊摇头，说了一句话，翻译说：“乔伊先生说这些酒是一位朋友送的，希望让宴会上的每一位来宾都感到愉悦与舒适。” 女星又是一连串好听的话。 乔伊摆了下手，翻译又说：“乔伊先生说，我们国家是礼仪之邦，在公共场合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更何况一会儿还会有全球直播，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观众收入眼里，希望各位能多多注意，是为了你们自己，也是为了你们国家的文化。” 都扯上国家文化了，众人便知道，乔伊这是不爽了。 也是，以高雅著称的晚宴，竟然有女星打架这么不雅的行为，确实挺掉价的。 红裙子女星也不由得有些尴尬，却还是挂着微笑，附和着乔伊的话。 她转头看向姜茉：“姜茉，快来和乔伊先生道个歉啊。” “道什么歉？” “打人就是你不对，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影响了乔伊先生的晚宴！” “是因为我吗？你眉毛下边两个孔是出气的？没看见这场争执怎么产生的？该道歉的是我？” 姜茉一连串的发问，让红裙子女星直接懵了。 她自认为，自己是在给姜茉台阶下。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会顺着台阶下来，管它是不是自己的错，先把歉道了，好让这一篇揭过去，别让一群人在这里这么僵着。 没想到姜茉根本不接。 翻译如实地将姜茉的质问告诉了乔伊，乔伊灰白的眼珠动了动，视线落在了姜茉身上。 这让红裙子女星倒是有些下不来台了。 她带着笑容，走到姜茉身边，亲热地握着她的手：“姜茉啊，这本来就是你的错，你当然得道歉，不能让乔伊先生觉得我们无礼啊。况且这件事情要是真传出去了，你知道会多不好听吗？外国网友们到时候都要骂你了。” 这句话，就是威胁了。 意思就是，姜茉要是不道歉，不把这口锅背下来，她就会将这次争执曝光出去，让她千夫所指。 那句话是红裙子女星压低声音说的，别人听不见，只能看见她温柔大方的笑容，还以为她是在安慰姜茉。 然而姜茉却不吃她这一套，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微微一笑，朗声反问：“我会怕挨骂？” 应该说她最不怕的，就是挨骂。 她直接走到了乔伊面前，三言两语将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当然和红裙子女星说得完全相反，乔伊更加迷惑了。 但是看面前这个女孩子，身体挺得笔直，眼神明澈坦然，丝毫不像在说谎。 姜茉继续说：“这的确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也本不该产生这场争执。但是矛盾爆发的原因，是态度。她夏兰兰不尊重别人，却还向别人提要求，对方当然有拒绝的权利。 乔伊先生，这场晚宴您没有安排座次，而是让大家自由入座，我知道您没有想咖位、等级这些东西，只是想要一个宽松、愉悦的晚宴氛围。您尊重了我们，我很感激。对于影响了您的晚宴氛围，我的确表示抱歉。但是针对这件事情，我不会道歉，因为我没有错。” 翻译将姜茉的每一句话都翻译给了乔伊听。 夏兰兰一张脸涨的通红，忍不住嚷嚷起来：“姜茉，你在胡扯什么？就是你先挑的事，你竟然还不认了？” 刚才已经有小姐妹在夏兰兰耳边提醒她了，反正她们刚才起争执的时候，旁边没别人看见，只有她们六个，而她们五个是一起的，只要她们帮着夏兰兰说话，姜茉就没有办法。 “是啊姜茉，是你先要我们的座位的。” “你怎么能说是兰兰没有礼貌呢？没有礼貌的分明是你啊。” “就算是在乔伊先生面前，你也不至于这样吧？为了你自己的形象，你就让别人给你背锅，你这也太自私了。” 姜茉这下是真的笑出了声。 她想说，这群人不愧是演戏的。平时演多了、演惯了，现在演起来，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谎言那是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 这五个人的人气现在都不低，当然有不少想奉承巴结她们的人，也都开始纷纷帮她们说话。即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却依然帮着她们，仿佛站在审判高地上，给姜茉“定罪”，就能给乔伊留下一个正直、公平的好印象。 甚至还有一个人出来推搡了姜茉一把，让她赶紧给乔伊道歉，别再继续毁人家的晚宴了，耽误大家的时间。 这个人是从后边突然窜出来的，姜茉根本不知道。被这么一推，踉跄了一下，还是乔伊急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姜茉刚一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推她的人是谁，却只见面前一个黑影闪过，而刚刚那个推她的人，已经被狠狠搡到了地上。 顾季臣踩着那个人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调森寒冷厉：“既然你的爪子不想要了，那我就给你剁了。” 第146章 姜茉，过来 顾季臣忽然的出现，让纷扬的吵闹戛然而止。只有那个被他踩着手腕的人，正在痛苦至极的哀嚎。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那个人痛得在地上不断翻滚，然而却根本无法将手从顾季臣的脚下抽出来。 顾季臣冷冷睨了她一眼，再次一用力，周围的人都听见了骨头一点点碎裂的声音。 那个人的嚎叫声愈发的凄惨，已经有人别过头捂住了耳朵，不敢再听。 最后，这个人竟是生生被痛晕了过去。她的手腕软趴趴的垂在地上，手骨显然已经断裂。 “把她扔出去。”顾季臣冷声说。 立刻有人过来，将那名女星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顾季臣走到姜茉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姜茉摇了摇头：“没有。” 顾季臣和乔伊点头示意，用德语和他交流。姜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感受到乔伊的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 尤其他旁边那位翻译，看着她的眼神中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那位红裙子女星亦是，刚才和姜茉说话的时候还有高高在上的轻蔑，到现在，就成了认真的审视了。 顾季臣说了几句话后，乔伊点了点头，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给顾季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往那个小门的方向走，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b的高层。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开一条路，刚才那场幼稚的闹剧，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掀过去了。 姜茉呼出一口气，望了望头顶璀璨奢华的顶灯，忽然觉得好没意思。 似乎每次撞见顾季臣，她都处于这样狼狈无比的境地。 在阑珊被调戏、差点从游艇上跳下去、从那个李总的手下逃脱……包括这次，因为一个小小的座位，吵得不可开交。 她自己都厌烦了。 其实她今天本来是兴冲冲地过来的，她收到了b的邀约，得到了别人的认可，让她很是喜悦。可是因为夏兰兰这些人，她的好心情全都被毁掉了。 她甚至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刚想走，忽然听见顾季臣叫她：“姜茉。” 他声调依然冷淡，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姜茉的错觉，她竟然从这声音从听到了一抹随和与温柔。 真是见鬼。 一回头，见顾季臣停下了脚步，朝她抬了下手：“过来。” 姜茉却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 “乔伊先生要见顾氏传媒的人，这里只要你。”他说，“过来。” 一听是公事，姜茉只得走了过去。 她跟在顾季臣身侧，又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淡淡的、清冽的洁净味道。这股味道太干净了，竟然让她繁杂的心绪，也出现了片刻的安定。 见他们都出去了，夏兰兰才走到正在发呆的红裙子女星身边，问她：“表姐，顾季臣怎么忽然来了？会不会有事啊？” 夏兰兰并不了解顾季臣，但是光是一看他，就有些被他冷冽清傲的气质震慑了。 五人团中的另一人白着脸说：“听说顾总特别袒护他手底下的员工，姜茉是顾氏传媒的艺人，顾总肯定也会护着她的！” 夏兰兰的脸有些白：“不能吧？不是说顾总喜欢的是程怡吗？姜茉关他什么事？” “哎呀，你傻啊，他喜欢程怡和他护着姜茉又不冲突。他是老板，袒护自己手底下的艺人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夏兰兰一想起顾季臣刚才将那个人腕骨踩碎的一幕，就不寒而栗。脸上血色尽褪，急忙抓住了红裙子女星的胳膊，急忙道：“表姐，你快想个办法啊，万一姜茉向顾季臣告状怎么办？你们家不是和顾家关系不错吗？表姐，你可得帮我啊。” 这个红裙子女星叫元楣，家境相当不错。她先学的机械，后来去德国留了学，回国后转了行，进了娱乐圈。 因为家里大笔砸钱，元楣资源一直不错，一路顺风顺水。 元家是和顾家关系不错，但是并不是和顾季臣，而是和他大哥，顾伯廉…… 然而许多人都知道，顾伯廉和顾季臣，是顾家最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三年前顾季臣出国，就是被顾伯廉所迫。 元楣甚至还听父亲和哥哥说过，顾伯廉和顾季臣那是你死我活的白热化状态。现在顾季臣成了顾家的掌权人，他们可得夹着尾巴，千万不能当了出头鸟被顾季臣打了。 而元楣又想到了顾季臣刚才对乔伊说的话：“这位姜茉女士，是我最看好的艺人。我用我顾季臣的人格向您担保，今日之事，绝对不可能是她的错。” 元楣听父兄说过顾季臣是一个多么谨慎稳重的人。而今天，他竟然用他的人格替一个小小的艺人做担保。 他都这么说了，乔伊先生哪里还有不信的？更何况他刚才看着姜茉，就感觉她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倒是另外一位女士，眼珠一直乱转，看起来精明骚动，不像安分的人。 元楣闭了闭眼，那种温柔大方的笑容再也挂不住，瞪了夏兰兰一眼：“你今天算是惹了麻烦了。” 夏兰兰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我也是想帮表姐你出口恶气嘛，难道你忘记姜茉抢你的角色了？谁知道那个姜茉运气就这么好，恰巧就碰到顾总过来了……” “我让人送你先走。”元楣说。 “啊？我不要！”夏兰兰大惊失色，“这晚宴还没有正式开始呢，我要是这么走了，不就白来了吗？我想认识的人都还没来得及认识呢！我才不走！” “那你要等着顾季臣和你算账吗？”元楣声音发冷。 “未必会呢。”夏兰兰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听不懂德语，自然也就不知道顾季臣刚才都和乔伊说了什么。 她觉得顾季臣说不定刚才就是做做样子，在众人面前维护一下自己公司艺人，其实也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老板形象罢了。 说到底她和姜茉就是一个小小的争执，顾季臣还会真的拽着她不放吗？ 夏兰兰眼睛咕噜噜一转，忽然看到了一个身影。 “表姐，我有办法了！”夏兰兰打了个响指，指着远处说，“我去找程怡！不是说顾总喜欢她吗？只要她帮我说话，我肯定就没事了啊。” 元楣扫了远处盛装打扮的程怡一眼，眉头皱了皱，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悦。 “随你。”她懒得再多说。 夏兰兰直接朝着程怡跑了过去。 去年在某一次活动上，夏兰兰顺手帮过程怡一个小忙，程怡对她很是感激。这次见到夏兰兰，她也扬起了笑脸。 听夏兰兰说完刚才的事情后，程怡抿唇笑了笑：“没事的，说到底还是姜茉没有眼色，那个位置本来也不是她该坐的。” “是啊，我觉得你坐还差不多，她现在不都是你的配角了吗？” 这话让程怡心里更舒坦了。她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对夏兰兰说：“你放心，我这就去找顾总，他去哪里了？” “从那里出去了。”夏兰兰指了指那个小门。 “好。”程怡提着裙摆慢慢走了过去。 夏兰兰在她身边说：“都说你要当顾氏集团的总裁夫人了。记得结婚那天，给我留一张请柬啊！” 程怡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娇嗔一声：“哎呀，别听别人胡说，没有的事。” 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第147章 我从未喜欢过你 姜茉像是根木头一样，杵在顾季臣身边。只在那名翻译向她问几句乔伊提出的问题时，才扬着笑脸，得体地答几句。 乔伊见她不自在，以为她是被刚才的意外吓到了，于是让助理带她在花园里转一转。 姜茉忙不迭地道谢，跟着助理逃离了顾季臣身边。 乔伊都看出了她的迫不及待，和顾季臣开玩笑说：“你是不是平时太严肃了，你的员工都很怕你。” 顾季臣看着逐渐远去的那抹窈窕背影，笑了笑：“的确是我做得不够好。” 乔伊靠近他，颇为俏皮地说：“对待女孩子，可是要绅士又温柔的哦。” “您说得对。” 乔伊又问：“这位就是你和我说的，想做品牌挚友的那位女士吗？其实我觉得她的美丽太浓烈了，不太……” “顾总！”后边忽然传来一声欢喜的呼唤。 顾季臣转头，见程怡拎着裙摆站在灯光下，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她今天穿着一身香槟色的礼裙，裙摆很大，灯光洒在上边，像是朵朵繁盛绽开的鲜花。 乔伊“哦”了一声：“真是位美丽的女士。” 说话间，程怡已经走了过来，眼睛亮亮地望着顾季臣：“顾总，怎么您来了也不告诉我呀？我还一直等着您呢。” 字里行间，无一不是在展现她和顾季臣的亲密。 乔伊身边的另外一位助理低声说：“这位才是顾总向我们推荐的品牌挚友，不是刚才那位小姐。” 这位助理是见过顾氏集团那边发来的照片的，已经将程怡的方方面面都了解得相当透彻了。 虽然程怡前阵子传出过丑闻，但是好在舆论已经逐渐平息。况且只是一个品牌挚友，只签一个季度的约，影响不大。 其实，他们原本商议出来的人是姜茉……虽然姜茉现在糊，商业价值也不太好，但是那张脸摆在那里，把她脸上那层浓妆洗去，她简直就是天选的、以简约雅致著称的b最好合作伙伴。 但是没办法，顾季臣推荐的是程怡而不是姜茉，他们只能给顾季臣面子，把姜茉换下去，换成程怡。 助理其实还是有点儿遗憾的，毕竟，肯定想选更漂亮的那个，但是谁让姜茉运气不好呢。 乔伊说：“看形象倒是合适。我们下个季度的主要元素是小苍兰，这位女士的气质倒是很符合。” 助理急忙扫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出声应和：“对，我们选定她，也是考虑到外在形象。” 他叹了口气，要是论外在形象，姜茉绝对能当他们品牌的全球代言人。但是没办法，她现在的咖位和商业价值差太远了。 她又没有背景，无法为集团带来附加价值，b是绝对不会考虑她的。 不远处，程怡正期待无比地看着顾季臣：“顾总，就是我的品牌挚友，是不是已经确定下来了？” “嗯。”顾季臣颔首。 他并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既然答应过给她这个品牌挚友，那就给她。即便现在知道了她并不是自己的妻子，也没必要将这个收回来。 程怡喜不自胜，却听顾季臣又说：“这个品牌挚友是我私人给你的最后一个资源，以后就不要私下再来找我了。” 程怡的笑容僵住了。 “为什么？”她仓皇地问。 “不为什么。”顾季臣语调淡淡，“到此为止。” 宛如一道惊雷，在程怡脑海中骤然炸开。 到此为止……什么到此为止？是顾季臣对她的喜欢到此为止？ 他以后，不要她了吗？ 可是为什么呢？不一直都还好好的吗？ “顾总，请问我是做错了什么吗？”程怡忙不迭地问，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您直接告诉我，我会改的！” “不是，是我的问题。” 是他认错了人而已。 “您的意思是，您不喜欢我了吗？” 顾季臣垂眸，看着她流泪的眼睛，恍惚又想到了姜茉。 姜茉就从来不会用这种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她每次瞪着他，都是坚定的、强韧的、永不示弱的。 刚才他一进来，就看见她一个人站在那里，被几个女人围着指指点点。 一听这场争执的缘由，他简直想笑。姜茉会因为一个破座位和人产生争执吗？她可是吃了多大亏，都闷葫芦一样憋着，一个字都不说的性子。 嘉颜那么大的代言没了都不来找他，会因为一个破座位和人吵架？简直太荒谬了。 一定是别人欺负她，要她的座位。至于她为什么没让，必然是对方让她不适了。 绝对不可能是她的问题。 “顾总，是不是？”程怡还在追问，“您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我从未喜欢过你。”他语调一如既往的冷。 即便将他错认成他的妻子，他也从未喜欢过她。甚至一度觉得违和、反感、不适。 不得不承认，缘分这东西，真的挺奇妙的。 错认程怡期间，他努力说服自己对她好，却还是无法动心。反而是姜茉，他真正意义上的妻子，一点一点吸引了他的注意。 所以，就是天生的、注定的，她要和他在一起。 “我不相信……”程怡摇头，表情已经崩坏破碎，“顾总，您在骗我对不对？您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她抱住顾季臣的胳膊，不让他走，哭喊着说：“顾总，如果是因为这个品牌挚友，那我不要了，行吗？您别不管我，也别不喜欢我……” 顾季臣轻易地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怀抱里抽了出来。 “别这样纠缠不放。”他说，“体面点。” 夜风徐徐，李瑞过来叫顾季臣，说晚宴马上要开始了，请他进去。 顾季臣抬步往里边走，江力等人将嚎啕大哭的程怡抛在了身后。 “顾总，我已经打听出来了，今天找姜小姐麻烦的那位女星叫夏兰兰，是个歌星。她的表姐是个演员，叫元楣。三年前，姜小姐拍过一位大导的一部民国戏，听说那部戏本来钦定的女演员是元楣，姜小姐拿了影后之后，导演就选定了姜小姐，元楣为此不悦了一段时间。” 李瑞顿了一下，又说：“元楣是胜湖科技元总的女儿，进入娱乐圈后，元总为她砸了不少资源。元楣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有过被人抢过东西，难怪她时隔三年，还在记恨姜小姐。所以她的表妹夏兰兰，就像找姜小姐的麻烦，替元楣出一口气。刚才那个推姜小姐的，是个小明星，也是为了奉承元楣等人才做出那种举动的。” 顾季臣敛眸，想到了在法国的电影小镇，见到的那张黑白海报。 “那部民国戏，叫《夜愿》？” 李瑞点头：“您怎么知道？” “看过。”顾季臣现在都能清晰得记得，喘着旗袍的姜茉在那部戏里，是怎样的风情万种。 除了演得不好，挑不出任何毛病。 李瑞更惊讶了：“听说那部片子不怎么样，从情节到演绎都不是很好，在国内都没有上映。不过在国外倒是上了电影节，还获了一个美术奖。” 顾总还看过这种垃圾片子呢？ “无理取闹。”顾季臣冷声说，“换演员是常态，她们要怪也要怪导演，关姜茉什么事。” 李瑞叹息：“拜高踩低，常态而已。” 其实她们心里门儿清，是人家名导想换人。但是她们不敢埋怨导演，只能怪姜茉抢了她们的东西。似乎这样想，就能让她们心里好受一些。 “所以顾总，您打算怎么处理？”李瑞又问。 顾季臣毫不犹豫：“封杀。” “谁？夏兰兰还是元楣？” 顾季臣走到了拱形门边，抬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里，正在和人说话的姜茉。 他抿了下岑薄的唇，声音更冷：“全部。” 第148章 风水轮流转 现在坐在姜茉身边和她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齐姗。 齐姗曾经和b签过六年长约，之前是b彩妆线的全球代言人。这一次的晚宴，自然而然地收到了邀约。 “得知你一直在影视城拍戏，想去看你来着，但是我突发奇想去国外旅行了一趟，昨天晚上才回来。”齐姗笑着说。 姜茉当然知道。齐姗拿到大满贯请她吃饭的时候，她就和齐姗加上了私人微信。齐姗每天都会发美照在朋友圈里，照片拍得特别好，姜茉每条都会点赞。 “骆导的戏不好拍啊。”齐姗又说，“我看你都黑了一点，是不是太辛苦了？” “这段时间在补打戏，大多都在室外，是被晒得多了一点。不过我体质好，捂捂就白回来了。” “真好。”齐姗点头。 她从姜茉身上，看到了她们这一辈演员，年轻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远没有现在讲究。所有人想的都是，怎么将戏拍好，怎么想角色呈现得更完美。他们在演戏的时候，只是角色，而不是他们本人，所以他们不会在意自己在荧幕上，到底好不好看。 哭的时候会不会表情崩坏，拍特定角色的时候会不会显得丑，恶劣的环境会不会毁掉皮肤，高危的动作会不会给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这些都不会考虑，就是一门心思拍好戏。 时代在进步，拍摄的技术和环境也在提高，但是愿意为角色付出一切的演员，却越来越少。 齐姗很欣慰，能在年轻的新生代演员身上，看见当初那种蓬勃的力量。 “对了，有个好消息我还没告诉你。”齐姗说，“b亚太的某位高层和我说过，他们定下的品牌挚友是你。” 姜茉微讶：“我？” “是呀，他们觉得你的形象很合适呢。” “应该不能吧，我最近的商务价值不太好。” “那位高层和我认识多年了，关系很好，她不会骗我的。”齐姗握住了姜茉的手，“他们开会的时候明确商议了，是你。而且姜茉，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和b的品牌形象非常契合，这个品牌挚友是你担得起的。” 见到姜茉这么不自信，齐姗很难过。 她还记得五年前，星光奖颁奖典礼上，才刚成年的小姑娘捧着奖杯，亮着眼睛说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希望大家可以继续见证她的进步。多么意气风发，多么神采飞扬。 而现在，一个小小的品牌挚友，她竟然都自我怀疑了。 后边坐着的女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立刻说：“齐姐都说了是b高层的决定了，那肯定就是真的了。姜茉，恭喜你啊！” “真是好事，恭喜恭喜。” “我也觉得姜茉真的很适合呢，多漂亮的小姑娘啊，b真是有眼光。” 一时间，不少人都围了过来，热情无比地祝贺姜茉，仿佛都在真心实意地为她感到高兴。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还没有一个人主动过来搭理她。齐姗一来，又透露了这么个小道消息，这些人便都上赶着祝贺来了，还有人要和姜茉互换联系方式，说以后预定b新品高定的时候麻烦她帮忙开个后门。 一个品牌挚友而已，让她们说得和她成了b集团总裁似的。 姜茉脸上挂着不卑不亢的笑容：“谢谢大家肯定我，不过b还没有官宣，这件事还是个未知数呢。” “b高层都决定了，那肯定没跑啦！” “这会是个好开端呢，茉茉，以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品牌来找你的！” 空气内充斥着快活的笑声。就连夏兰兰那五人团中的，都有两个过来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姜茉一直都知道风水是会轮流转的，但是这的确转得也太快了。 还是灯光忽然熄灭，众人知道走秀要开始了，所以纷纷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里，才结束了对姜茉的赞美与祝贺。 姜茉总算自在了些，她还是不习惯那些虚伪的热络。 模特们纷纷走上了发光的t台，展示着b下一季度的新品元素。姜茉这个位置虽然偏，但是走秀的舞台设计得精妙，她的视野并未受到影响。 “元素是小苍兰。”齐姗说，“我倒是蛮喜欢这花儿的香味的。” “是吗？那改天我送您一瓶香水。”姜茉看向她，“我现在是一家香水品牌的代言人，和她们也学了点调香的技术，勉强能过关了。改天给您调一瓶小苍兰香味的，您试试。” “亲手制作？那可太让人期待了。”齐姗扬起眉梢，颇为期待地说，“那你得快点，我可不想等太久。” 一个半小时后，走秀结束。大厅内灯光亮起，又是一派璀璨闪烁。 乔伊先生登台致辞，向今晚到场的嘉宾们表示感谢。 众人已经离开了刚才观看走秀的位置，随意地站在大厅中央，围绕着乔伊讲话的台子，抬手鼓掌。 “接下来应该就要宣布品牌挚友了，听说这次有三位。”姜茉身边的一位综艺咖女星说，“不知道另外两位会是谁呢。” 有人半开玩笑地说：“不管是谁，不知道和姜茉合作会不会有压力啊。姜茉这么漂亮，那些人不得被压死？” “谁说不是呢。b能选姜茉，眼光是真的挺好的。” 三言两语，就将姜茉架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 姜茉面上不显，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小小的开心的。谁不希望自己的事业能越来越好呢？给奢侈品当品牌挚友，这么好的一份工，她也很想打。 乔伊宣布了两位品牌挚友的名字，一位是拿过视帝的中年男星，一位是三十出头的喜剧演员。 乔伊先生继续说：“还有一位我们诚邀的品牌挚友，那就是……” 场内一大半的人，全都朝着姜茉看了过来。 在这样的场合，小道消息飞得那是真的快。 姜茉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被这么多人看着，她倒是还真紧张起来了。 齐姗感觉到了，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无声地给她力量。 姜茉想到了齐姗刚才对她的鼓励——她是值得的。 对，虽然她一直在走下坡路，甚至一度跌入谷底，她也是值得的，她不比谁差。 “顾氏传媒，程怡小姐。” 不像刚才宣布完就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乔伊这八个字一出，场内静了两秒，而后才慢慢响起掌声。 所有看向姜茉的眼神都变了。从刚才的歆羡、祝福、甚至还有嫉妒，变为了现在的奚落、同情、还有了然。 姜茉听见有人小声对话：“我就知道不可能是她，你刚才还非得那么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 “她现在是真的不如程怡了啊，各方面都比不上了。” “无语了，真不知道那些墙头草们上赶着去巴结什么。现在好了吧？巴结了个空气。” 夏兰兰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握着元楣的胳膊，说：“用脑子想想也知道b不可能选她当品牌挚友啊，那些人真是不长脑子的，别人说什么她们就信什么？” 五人团里刚才和姜茉打过招呼的两人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太好看了。 “表姐，我就知道你的担心是多虑的，顾总根本不会管她的。”夏兰兰继续说，“哎，你竟然还担心顾季臣会为了她报复我，实在是想太多了。” 这些议论声一字一句地传入姜茉耳中，宛如刀刃，一点点将她凌迟。 她好似成为了这灯光璀璨下、衣香鬓影中，最滑稽的小丑。 即便从一开始，她就根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那些人却已经自顾自地在她身上编排出了一场闹剧，并观看得津津有味、议论纷纷。 第149章 过往皆为浮云 齐姗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扔下一句“等我，我去问问”，就匆匆走了。 姜茉没来得及拽住她。 其实没什么好问的呀，决策有变动不是经常的事情吗？ 她其实没什么的。这几年，负面言论听得太多了，她都快免疫了。而这种情况，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甚至可以预见，这件事一会儿还会在网络上发酵，她又要当一晚上网友们的谈资了。 她觉得对不起的就是她的事业粉们，估计她们又要彻夜难眠了。 真是抱歉啊。 “姜茉，你丢不丢人啊。”身后传来夏兰兰那尖酸刻薄的声音。 “我还说，刚才叫你让位置的时候，你怎么那么硬气的就是不愿意挪动一下，还以为你要当人家的品牌挚友了，咖位大了，所以派头也大了。合着闹了半天，这饼没砸到你头上啊。啧啧啧，你高兴了那么半天，岂不是白高兴了？” 她环着胳膊，走到了姜茉前边，又说：“所以啊，这人，还是要搞清自己在娱乐圈的定位。糊就是糊，糊了就躺平任嘲，你觉得呢？” 姜茉看都没看她一眼，更没搭理她。 夏兰兰“啧”了一声：“我在和你说话，你聋了？” 姜茉朝着周围张望了张望，像是在找什么。 “看什么，我说了我在和你说话！” 姜茉总算看向她，认真问：“啊，刚刚有条狗一直在我耳边叫个不停，你看见了吗？我在找她的主人，将她牵回去呢。” 一听这话，夏兰兰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骂谁呢你？” 姜茉灿烂一笑：“没有指名道姓，欢迎对号入座。” “你……”夏兰兰又想动手，但是一看乔伊还在台上，顿时又不敢了。 她阴恻恻地咬了咬牙：“姜茉，你这就叫自食恶果，知道吗？你之前抢别人的东西，现在也该让你尝尝这种滋味了！” 夏兰兰现在，才是真的有了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哼，让她抢她表姐的角色！今天是她活该！ 齐姗回来了，她朝姜茉偏了下头，示意她跟自己出去，姜茉直接甩开夏兰兰，朝她走去。 夏兰兰立刻回到元楣身边，讨好地问：“表姐，你看见了吗？哈哈哈，那个姜茉的脸色，真是比死了双亲还难看！” 元楣却皱了下眉头：“注意你的言辞，说得这么难听干什么？” 夏兰兰撇嘴：“你还替她说话啊？要不是她，《夜愿》就是你演的，这部电影肯定能火，说不定你还就拿奥斯卡影后了呢！” 夏兰兰不是影视圈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敢吹。但是元楣却很清楚，《夜愿》扑了不是因为演员，而是因为剧本本身的问题。 要是真的她去演了，说不定效果还会更差一点。毕竟，她没有姜茉那样一张漂亮的脸，起码还能撑着。 不过这些，元楣是绝对不会和夏兰兰说的。 “无所谓，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我早就不在意了。”元楣说，“我现在要的，是《烈冰》的女主角。” 夏兰兰顿时支棱了起来：“对，我也听说了，《烈冰》的女主角选拔很快就要开始了。听说过去一年，林盛导演一直在全国各地搜罗合适的人选，从演员到素人，找了好几千个，就等着筛选出最后一个了。” “嗯。”元楣颔首，“我已经接到试镜通知了，这个角色，我势在必得！” 夏兰兰立刻吹捧：“表姐你一定可以的！其它人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另外一边，齐姗和姜茉并肩站在大厅外边。 “我刚去问了，我朋友说，他们本来定下的的确是你。但是有人发了话，要将这个资源给程怡，他们才不得不改了决策。” 听到这个解释，姜茉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有种，“早该是这样”的习以为常感。 她甚至不用齐姗明说这个发话的人是谁，她就能猜到。 齐姗还是明说了，拿一种复杂与惋惜交织的目光看着她：“是顾季臣发的话。” “我知道了。”姜茉扬唇一笑，“谢谢您帮我打听这些。” 齐姗的眉头还是死死皱着，半分都没有松开，有些懊恼地说：“怪我，刚才嘴快了。” 要是她不说姜茉已经被选定，那些人就不会过来奉承她。现在，她也不会遭受这么多的非议。 可是她也只是着急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姜茉让她高兴高兴，谁知道临门一脚还能真的出了变数呢？ “怎么能怪您呢？我知道您是想让我开心。”姜茉反而在安慰齐姗，“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他们既然考虑过我，就证明我是有价值的，以后说不定会有机会的。” 她这么乐观，倒是让齐姗松了口气。 “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齐姗说。 “哦对了，还有一个事情，这次我敢保证，是绝对不会有变数的。”齐姗说着，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小卡片来，递给姜茉，“你的。” 姜茉接过来一看，卡片上写着几个字：《烈冰》女主角试镜邀请函。 她微愣：“这是……” “林盛让我转交给你的，邀请你去试镜。” 姜茉抿了下唇角，一时觉得这纸片竟然有些烫手。 她很早之前就听过，林盛为了这部戏的女主角，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人选。她等了两个月，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便知道林盛没有考虑过她。 于是她剑走偏锋，想去走顾季臣的路子，才在酒吧里，给顾季臣递了简历，想得一个试镜的机会。 没想到，递简历之后是那么一系列事情。这个角色，她已经不抱希望了，已经全然放弃了。 但是现在，她竟然得到了试镜卡。 心中百感交集，姜茉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其实并没有喜悦，她甚至萌生出的第一念头是：算了。 当初多么想要的角色，现在竟然也没了期待。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所遭受的一切不幸，都是从争取这个角色开始的。 实在高兴不起来了。 齐姗看出了她的抗拒。尽管不知道她为什么想拒绝，但还是耐心说道：“姜茉，我建议你去试试。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这张试镜卡，您是怎么拿到的？”姜茉问。 “我和林盛要的。”齐姗如实回答。 她其实，是想直接将姜茉推荐给林盛，但是林盛那老不死的就是死轴死轴的，非得自己选。 他看了姜茉的戏后，直接摇头：“不行，演技太浮，不考虑。” 给齐姗气了个够呛：“演技差你不能调教吗？不会调教演员你当个屁的导演。那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拉黑吧，以后别联系了。” 在齐姗的绝交威胁下，林盛不得不退了一步，说答应给姜茉一个试镜的机会。 “不要在意别人的声音，也不要再看过去，向前看。”齐姗说，“过往皆为浮云，以后的每一刻，都可能会是新的。” 姜茉沉默良久，收下了那张试镜卡，向齐姗道谢。 晚宴已经结束，明星们陆陆续续准备离场。 姜茉看见了程怡，很奇怪，程怡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高兴，甚至有些六神无主，下楼的时候还差点绊一跤。 不应该啊，依照程怡的性格，她现在应该春风得意才对。 她的助理吴园在她耳边说了句话，程怡急忙抬头向右方看去。 姜茉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不远处的顾季臣。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顾季臣的目光越过程怡，和她交汇。 他朝这边走了过来，不用想也是为了迎接程怡。 姜茉面无表情地掉头，朝着和他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 第150章 仙女下凡了 顾季臣见姜茉扭头走了，立刻追了上去，却被程怡拦住了。 她拿到了她一直想要的品牌挚友，可是她一点儿都不开心。 “顾总，您有什么事情和我说清楚好不好？”程怡哭泣着，仰头望着他，“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您告诉我，我改，真的。您别不管，也别不要我……” “江力。”顾季臣唤了一声，“把她带走。” 江力立刻走上前来捏住程怡的胳膊，却听她骤然嚎叫一声，然后像疯了一般地挣扎，整个人朝着顾季臣扑了过去。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顾季臣走，得让他和她说明白，否则她就完了。 顾季臣避开了程怡的飞扑，她狠狠摔在了地上。下边就是台阶，她的腿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印。 “顾总……”程怡向他伸出手，“我好痛。” 顾季臣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盯着前方花丛的转弯处，姜茉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疾走两步，复又猛然顿住。 想起了她说过的那句：以后就当不认识。 思考了一瞬，顾季臣将李瑞叫过来，低声吩咐了他几句。 李瑞点头，急匆匆地走了。 顾季臣转身回到了宴会大厅里，任由程怡在外边怎么哭喊嚎叫，都不做理会。 还是吴园将她扶了起来，劝慰她说：“声音别这么大，要是被别人听见了，不知道要怎么说你呢。” 程怡神情恍惚，只喃喃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忽然就这样了呢？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 吴园将程怡扶到了保姆车上，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刚才李总助将我叫过去，对我说，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他，不要再直接去找顾总了。” 程怡一把握住了吴园的手：“那李总助有没有说顾总为什么忽然就这样了？他是不是有了新欢，所以就不要我了？” 吴园摇摇头：“李总助哪能和我说这个啊。他就是让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再去纠缠顾总了。不然要是惹顾总不高兴了，你会很惨的。” 程怡哆嗦着嘴唇，心像是被戳了个巨大的窟窿，冷风接连不断地灌进来，几乎要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 她有预感，这一次，和之前都不一样。 她以前惹顾总不高兴，他也冷待过她。但是这次，他是真的，腻了她。 “姜茉，是不是她？”程怡喃喃问，“顾总不要我了，是不是她做的？” 她已经养成了定性思维，一旦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姜茉。 “怎么可能呢？姜茉什么都没做啊。而且你不知道，我听说这次b定的品牌挚友本来就是姜茉，是顾总为了你，让他们把姜茉换下来的。这难道不是证明，你在顾总心里比姜茉重要多了吗？”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程怡捶打着座椅，再次哭嚎起来。 不料，正在平稳行驶的保姆车忽然一个急刹，程怡身体猛地向前一冲，肩膀都被勒得生疼。 “你会不会开……” 程怡还没骂完，就看见车外迎面走来几个黑漆漆的影子。他们手中拿着铁棍等东西，直接砸开了她的保姆车窗。 程怡刚刚尖叫出声，就被一个麻袋套住了头，接着就没了意识。 —— 姜茉刚刚走到停车场，就被人叫住了。 这位b工作人员是急匆匆跑来的，在这有些凉寒的夜里跑出了一头的汗。 “姜小姐，等一下！”来人大喘了几口气，“我们总裁邀请您参加我们的afterparty。” “我吗？”姜茉指着自己。 “对，请您跟我这边来。” 姜茉有些意外地和许芝交换了个眼神。 大牌在宴会后会开一个afterparty并不意外，但是邀请她去，就有些古怪了。 要知道afterparty邀请的都是贵宾中的贵宾，要么就是极有国际影响力的大牌明星，要么就是齐姗那种合作多年的品牌伙伴，就连程怡这种新晋的品牌挚友，都未必有资格。 姜茉的第一反应就是，大概又是徐景同的手笔。 见姜茉犹豫，那位工作人员心里感叹，还真让那位顾总说对了，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场合，这位小姐未必会愿意去呢。 他急忙又说：“姜小姐，我是专门来邀请您的。您要是不去，我不好交差啊。请您体谅一下我，可以吗？” 不好拒绝，姜茉只得跟着工作人员回到了宴会大厅。里边的装扮已经尽数换掉，换成了空间更小，却更为奢华靡丽的氛围。 有人送了一个大盒子过来，工作人员接过，递给了许芝：“里边是礼裙，姜小姐可以去更衣室换上。” afterparty不同于刚才的晚宴，参与的人都要换一身衣服。明星更是，每出现在一个新的场合，就要换一身不同的礼裙。姜茉没想到自己会有参加afterparty的资格，也就没准备第二套礼裙。 现在有了现成的，她觉得b主办方考虑的真的很周到。于是诚恳地向工作人员道了谢，跟着他们进入电梯，去往更衣室。 更衣室很大，里边摆着一张极大的化妆台，一名化妆师正在整理用品，看见她进来，笑着和她打招呼。 盒子里边装的是一条象牙白的塔夫绸礼裙，长及脚踝，裙摆很大，却并不显得累赘，迤逦在地面上，像层层堆叠绽放的小苍兰。 倒是意外地契合b下一季度的主题。 化妆师见她换好衣服，先是盛赞了她的裙子，又说：“妆面也要改，您现在的浓妆很漂亮，不过和这条裙子的风格不搭。” “我知道。”姜茉冲着镜子里的她笑了笑，“改吧。” 化妆师很利落，卸妆重画，也不过只用了半个小时而已。 “非常完美。”化妆师看着姜茉的脸，异常满意。 底妆清透，眉羽淡淡，眼睛和腮红若有若无，就连唇色也是裸色。长发用法式编发低低挽在了脑后，蓬松却不凌乱，上边还插着仿真的鲜花装饰。 “仙女下凡了。”化妆师打趣着说。 外边有人敲了敲门，姜茉以为是那名工作人员来催促她了，于是准备出去。开门后发现，是来找化妆师的，让她去给一名贵宾补妆。 化妆师立刻拿着化妆箱去了，临走的时候给姜茉留下了一句：enjoy the night! 姜茉给徐景同打了个电话，问了他在哪里，说自己一会儿下去找他。 又对着镜子确认了自己的仪态无误后，姜茉才离开了更衣室。 电梯从上边下来，“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姜茉拎起裙摆，脚步一顿。 电梯里，顾季臣正在单手回消息，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屏幕荧光笼罩着他冷淡的眉眼。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接着，便是“啪”的一声——他的手机，掉了。 第151章 天大的事 走廊灯光昏暗，越往里，越像一个看不见尽头的漆黑深渊。而她站在这昏暗的尽头，洁白妍丽，似永夜尽头的曙光。 尽管在网上已经见过照片，但是远没有见到真人来得震撼。 原来她不是妖媚的狐狸眼，而是圆圆的杏眼。鼻头小巧娇俏，显得多了几分可爱的娇憨。唇型饱满，唇峰远没有那么锋利，而是柔和娇嫩。 要不是她身上这件他一个小时前派人送去的裙子，他甚至都要怀疑一下自己面前站着的到底是不是她。 可真好看——顾季臣想到了那句千古名句：淡妆浓抹总相宜。 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是顾季臣面上却是一贯的波澜不惊。甚至连弯腰捡手机的东西都是那样的从容镇定，所以并不会让人觉得他手机掉了是一种见到美女的冒犯失礼，而是单纯的手滑了而已。 他往电梯里边靠了靠，朝自己旁边的位置点了点下颌，示意姜茉进来。 姜茉并不想和他处于同一空间内，转头就想走。 但是转而一想，这样显得她好像很心虚似的。是她先和顾季臣提的，说以后就当不认识。 她会抗拒和不认识的人乘坐同一个电梯吗？ 不能此地无银三百两。 于是姜茉拎着裙摆，迈了进来。 光洁的电梯壁倒映着两人的影子，黑白两色，竟然出奇的和谐。 顾季臣透过电梯壁，明目张胆地看着低头发消息的姜茉。 很快就到达了一楼大厅，姜茉当先出去。和顾季臣不经意间眼神交汇，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顾季臣摸了下鼻子。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她刚才看着他的眼神中，好像带了一抹怨气。 ……他又惹到她了吗？ 顾季臣想了想，他最近应该没做什么让她反感的事情啊。难道今天帮她解围，也错了？ 但是她又不是那种喜欢情绪外泄的人。要是没发生什么，她不至于瞪他一眼。 绝对有事情。 思虑一瞬，顾季臣想到了b这个品牌代言事件。 而姜茉心中想的只有两个字：晦气。明明见到他和程怡一起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哦哦，大概是又带着程怡回来参加这个afterparty了。 真是浓情蜜意如胶似漆。看来一个品牌挚友不足以彰显他对程怡的喜欢，高低得给她整个全球代言人下来。 她忽然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换条发展道路了。不然有顾季臣这厮在，她什么都别想拿到，他什么都得给她截下来。 很快，姜茉看见了徐景同。 “你刚才在哪里？一直都没有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没来呢。”姜茉说。 “和人谈事情去了。”徐景同道，“那类晚宴是你们明星的主场，我没兴趣。” 徐景同今日穿着深灰色的阔版西装，显得身型高大挺拔。头发是一如既往的三七分，梳得一丝不苟，一根碎发都看不见。 不远处的舞池内响着舒缓轻柔的音乐，几对俊男靓女正在里边翩翩起舞。 徐景同也朝着姜茉伸出手：“去跳一曲？” 姜茉眼神一扫，能发现不少人正在悄悄关注着她这边。要是徐景同不在的话，估计邀约早就来了。 与其应付那些陌生人，肯定还是和徐景同呆在一起来得自在。 于是姜茉将手搭进了徐景同手里，跟着他缓步迈进舞池。 不远处，水晶屏风围起的雅座内，五六个年轻男士正在品茗。 一位黄发碧眼的外国男士操着生硬的中文，举起双手呈投降状：“顾，是你的人传来的消息，让我们把品牌挚友这个title给那位程小姐，我们才把我们已经决定好的人选换下来的。” 顾季臣抿了下岑薄的唇，惯来波澜不惊的语调中罕见地带上了怒气：“那你们怎么不说你们已经定下合适的人选了？” 外国人相当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顾，我们是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品牌挚友而已，你想要，我当然就给了，有什么好说的？” 顾季臣闭了闭眼。 刚才李瑞给他回禀消息，说b本来定下的人是姜茉又被阴差阳错换成程怡后，顾季臣让人炸了这座庄园的心思都有了。 怪他，是他没有提前打听好。 难怪人家向他翻白眼呢，他活该的。 外国人挪到顾季臣身边，小声问：“顾，是有什么大事吗？” “有。”顾季臣沁凉的目光斜睨向他，“天大的事，维森。” 叫做维森的外国人瞬间瞪大眼，梗直了脖子：“那怎么办？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他和顾季臣认识很久了，知道顾季臣从来不是个喜欢夸大其词的人。既然他都说了是天大的事，那就一定是。 顾季臣勾着维森的脖子，将他扯了过来，然后朝着舞池的方向扬了扬下颌：“看见那个穿白裙子的了吗？” 维森连连点头。 “她就是被你们换下来的人。” 维森颇为无辜地看着他：“顾，话不能这么说，分明是你把她换下来的。” 顾季臣静静地看着他。 几秒钟后，维森又投降了：“好好好，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那你说怎么办？” “你看着办。”顾季臣说，“她现在不太高兴，你得让她高兴起来。不然你们b下半年的利润，一定不会好看。” 维森大叫起来：“顾，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去吧。”顾季臣拍了下维森的肩膀，松散地靠近了沙发里，“我就在这看着你。” 维森痛定思痛，为了集团的营业额，顿时打了鸡血般，冲向了舞池。 刚好一曲舞毕，舞池内已经有人在交换舞伴，也有人像姜茉发来了邀请，却听后边传来一个带着明显外国音调的中文：“你们让开，我将要邀请这位美丽的女士共舞！” 姜茉回头，就看见一名穿着燕尾服、打着领结的年轻男士，朝她行了个绅士礼，然后伸出一只手：“美丽的小姐，请问有幸和你共舞一曲吗？” 姜茉被徐景同一只紧握着的那只手，忽然松开了。 她不明所以，听徐景同在她耳边低声说：“他b几天总裁的儿子，b近十年更换的代言人中六成都是他签的。” 这已经算是明示了，姜茉用眼神询问：你找来的？ 徐景同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辜：“他是循着你的魅力来的，可和我没关系。” 徐景同和维森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出了舞池。 姜茉想了想，将手搭进了维森手里。 舞池的灯光再次暗了下来，这次响起的是一首华尔兹经典舞曲。 舞步缓慢，维森显然是其中老手，姜茉最擅长的虽然不是华尔兹，但是应付这种场合绰绰有余了。 白色的裙摆在脚边荡漾，流水一样划过明可鉴人的地板，如白鸽拂过水面，留下了层层涟漪。 看着维森灵活扭动的身段，姜茉忽然笑着说：“您的探戈一定跳得很好。” 维森眼睛一亮：“那是我最喜欢的，你会吗？” “会一点点。” 维森顿时来劲儿了，用德语喊了一嗓子，顿时，轻缓优美的圆舞曲变成了复有节奏感的探戈舞曲。 姜茉的侧步优雅，每一次停顿都恰到好处。维森和她配合得相当完美，简直越跳越来劲儿。 舞池内的其它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停了下来，只有他们两个，自由自在、尽情肆意地跳舞。第一次合作的两个人，配合得缱绻丝滑、无比默契，赏心悦目至极。 维森难得遇到这么契合的舞伴，一时间竟然不想停下来。 一曲接着一曲，最后的定点动作，是姜茉抬腿勾着维森的腰，进行几个旋转之后，抬头后仰。维森勾着她的腰，和她几乎贴于一处。 两人呼吸微微急促，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了那种亢奋和尽兴，以及对彼此的满意与欣赏。 姜茉听见这位外国的绅士很礼貌地征询：“美丽的小姐，你有兴趣做我们b品牌的全球代言人吗？” 第152章 我这张脸很招您喜欢？ 维森心里门儿清。 自打刚才顾季臣说了那些话后，他就知道了，这位美丽的女士不一样。对于顾季臣，她具有非凡的意义。 这可真的太稀奇了，维森和顾季臣认识这么久，还没见他对那位女士会如此关照。 反正那口大锅他都已经接了，顾季臣让他把人哄好，那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品牌挚友没了，给一个档次翻几倍的全球代言人，他就不信哄不好。 维森想，没有人会拒绝自己的提议的。奢侈品的全球代言人，这是多少明星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以为明星提高n个咖位，甚至让他们直接飞升。 然而让维森无比意外的是，面前这位美丽的女士，她没有展现出任何惊喜或者兴奋，仿佛维森刚才问的是一个类似于“你晚饭吃了吗”这样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您为什么会这么提议？”姜茉笑着问。 “因为我觉得你很合适。”维森的语调奇奇怪怪，听起来带了点儿喜感，“你的气质和形象，和我们的品牌定位非常符合。而且你长得非常漂亮，是我在今天晚宴上见到的最漂亮的女士，我喜欢签漂亮的代言人。” 他松开了握拳搭在姜茉腰后的手，后退两步，右手从上至下在姜茉面前比划了一下：“穿着这条白色裙子的你，让我想到了盛放的小苍兰，你知道的女士，这恰好是我们下一季度的主题。” “所以您只看外表？” 维森无比诚实：“外表在我这里起码占了百分之八十的原因。” “那另外百分之二十的原因您没有告诉我。”姜茉扬起唇来，“是顾季臣让您来找我的，对吗？” 维森蓝色的眼睛里显而易见地流露出惊讶，瞳孔都放大了，下意识说：“你怎么知道？” 而后，他立刻捂住了嘴巴。 “谢谢您和顾总的好意。”姜茉说，“如果您有空的话，可以派人去做一下我的背调，我现在并不是一线大牌，口碑也不是很好，商务资源也很差，恐怕很难支撑起您给我的这么大的头衔，说不定还会给贵品牌带来负面影响。” 虽然在说自己的不好，但是姜茉脊背挺得笔直，依旧不卑不亢：“如果在综合考虑过各方面风险因素之后，贵司仍然愿意和我合作，我当然也乐意至极。但是现在，我不能贸然答应您刚才的提议，这对我们双方都好。” “刚才和您一起跳舞很尽兴，您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舞伴。我很久没有这么畅快了，很感谢您。”姜茉说罢，朝着维森微微一鞠躬，拎起裙摆出了舞池。 没有注意到维森盯着她背影的眼睛，越来越亮。 “顾，顾！”维森几乎是欢呼着跑回到顾季臣身边的。 “你的这位女孩，好了不起，她竟然拒绝了我！” 这句话的前几个字让顾季臣受用得很，他扬起唇角，慢条斯理地问：“被拒绝了还这么高兴？” “她好真诚，她和我见过的大多数明星都不一样！” “是啊，她很真诚。” 她对待什么都很真诚。朋友、工作、事业，甚至于这个世道，她都是真诚的。 “她猜到是我让你去找她的了，对吧？”顾季臣又说。 维森的眼再次瞠大：“你怎么知道？我一个字都没有提你，她就猜到了。” 然后他又“咦”了一声：“她是你的ulate吗？我感觉你们很了解对方。” 进了嘴里的茶忽然变得苦涩了起来，顾季臣幽幽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是。” 维森瞬间明白了，这是单恋。 他还以为顾季臣喜欢的是那位当品牌挚友的女士呢，原来是刚刚这位。 “顾，你的眼光很好。”维森诚恳地说。 “不是我的眼光好。”顾季臣低头摆弄着手机，上边有她刚才拍下来的，姜茉跳舞的视频。 她在舞池里，像一只蹁跹的蝶。优雅美丽，一举一动，都仿佛在他的心弦上跳跃。 他看着视频，半晌，才说：“是她好。” 而维森却忽然撞了撞顾季臣的肩膀，指着另外一边：“那位女士和徐是什么关系？” 维森手指的方向，姜茉正在和徐景同说话。她不知道喝了一杯什么，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徐景同拿过她手中的杯子，直接饮了一口。 “这不对！”维森瞬间大叫起来，“我和徐在一起的时候，他事多得很！我用过的东西他都要擦一遍才用，他怎么现在能和别人共用一个杯子？！” 维森立刻看向顾季臣，不可思议地问：“所以，那位女士是徐的爱人？你喜欢上了有夫之妇？” 这一幕，直接把维森的cpu干烧了。他不知道是该先惊讶徐景同竟然会用别人用过的杯子，还是该先惊讶清风朗月的顾季臣竟然有了这么道德沦丧的心思。 “胡说什么。”顾季臣看不过去了，直接站起身来。 “起来。” 维森迷迷糊糊跟着站了起来。 “你去把徐景同叫走。” 维森战术后仰：“我叫他干什么？我和他早就没有联系了！” “去叙叙你们的旧情。” “喂喂，顾，你什么意思？我才不是那种抓着过去不放的人！况且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顾季臣看着维森，再次扬唇，露出一抹一点儿都不和善的微笑：“营业额。” 维森：“……” 他气得就要跳脚。不行，这次回去之后，他一定要改变营销策略，看看顾季臣以后还怎么威胁他！ 此时的姜茉，正在八卦徐景同：“听你从前说话，感觉你和b集团的人很熟的样子。怎么刚才看，你和维森也就关系淡淡的？” 徐景同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没什么。” 他当然不能说，维森追求过他。 维森自由开放，性别男爱好男也没多稀奇。但是徐家家风森严，是不允许子孙搞同性恋的。况且徐景同也真的对男人没兴趣，然而当初的维森热情似火，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他对徐景同的喜欢，害得徐景同还受了徐老爷子一顿家法，躺床上一个月没起来。 事后的维森知道自己给徐景同带来了天大的麻烦，同时也明白自己和他不会有结果，也不好意思再纠缠徐景同了。 于是维森的身份在徐景同这里，从一开始的朋友，到后来的追求者，再变成了现在的形同的陌生人。 “徐，好久不见。”维森张着双臂走了过来，“我们家市场总监在找你，原来你在这里。” 一听市场总监，徐景同还以为是有正事，毕竟那是他今天对接的人，于是对姜茉说：“我先过去一趟。” 姜茉点头。 维森晃晃悠悠地跟在徐景同身侧走了，临走还冲着姜茉抛了个魅力四射的电眼。 身边没人了，姜茉准备去找齐姗坐一坐。却不料刚一站起来，眼前忽然一黑。 身体跟着发软，她朝着一边歪了歪，立刻有人过来扶住了她。 姜茉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洁净清冷的味道。 她抬脸侧目，看向顾季臣。 片刻，她笑了一下，问：“顾总，我这张脸，真的很招您喜欢吗？” 第153章 我们重新认识吧 顾季臣见她站稳后，松开了她。 “我向维森推荐你，是我觉得你很适合做他们的代言人。”顾季臣说，“没有别的意思。” “那您怎么不推荐程怡呢？”姜茉歪了歪头，“她和我走的不是一个路子吗？这么好的机会，您应该留给她才是。” “姜茉，品牌挚友这个事情，我提前并不知道b选定了你。” 姜茉点了点头：“您不知道是正常的。您日理万机，想做什么事情，不过一句话吩咐给下边的人就可以了。至于事情本身是什么样子，并不需要在您的考虑范围内。” 听出了她的讥讽，顾季臣暗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是我的人没有考虑好。” 姜茉忽然笑了一声。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精美的水晶灯。 灯火璀璨，构造出了这个靡丽的世界。水晶灯般如梦似幻，而在里边行走的人，也都是精致华美的，像是造物主亲手雕刻出来的一个个艺术品。 这是一个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世界。 姜茉觉得，她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因为她自认为本身就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她赞同不了顾季臣之流的做法，更无法苟同他们的观点。 她看着顾季臣，问：“顾总，您觉得这件事情做得不对，是因为被程怡换下去的人是我，还是觉得，动用特权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对？” 其实这是一个并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因为顾季臣会怎样回答，他们二人心中都有定数。 顾季臣静静地回视着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如果我说前者，你会觉得我图谋不轨。如果我说后者，你会觉得我虚伪做作。这个问题，我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姜茉又笑了。 “这么一想，我的确不该这么问。”她非常坦然地说，“我对您本身就抱有偏见，所以无法公正客观地审视您。不过我还是感谢您给我和维森先生认识的机会，毕竟这份荣幸，是别人做梦都得不到的。” 说罢，她看了一眼时间，afterparty已经要接近尾声了。 明天早上还要拍摄，她是时候回剧组了。 她经过身边的时候，顾季臣又闻到了她发顶上传来的淡淡的橙花香气。她今天应该没有用香水，因为这股清幽的质朴香味，没有被任何其它味道掩盖。 就像她本身，如论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中，都保留着她本身的原则与立场。 所以，她与众不同，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启明星。 顾季臣忽然抬臂，捏住了她的手腕。 “姜茉。”他看着她的侧脸，认真叫了她的名字，“我们谈谈。” 说罢，也不管她同意还是不同意，径自拽着她出了宴会大厅。 而这次，姜茉也罕见地没有挣扎。大概是想到，被顾季臣捏住，挣扎也是没用的。 从侧门出去，不远处就是停车场，顾季臣以防这里有狗仔，直接将她带到了车边。 今天他坐的是一辆劳斯莱斯，不是那辆迈巴赫。 即便是不同的车，但是车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个晚上的记忆还是铺天盖地地涌来。姜茉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浑身紧绷了起来。 “要做吗？” 顾季臣被她这三个字呛了一下。 他有些烦躁地捏了下眉心，无法接受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怎么就卑劣成了这样。 “别乱想。” 他将她推进车里，关上了车门，自己却没有进去。 车窗降了下来，顾季臣背靠着她站在外边，宽阔的后背恰好可以为她挡住隐在暗处的窥视。 他烦躁地捏了根烟，叼在嘴里，刚想打火，想到她还在这里，又作罢了。 “以后，我不会管程怡了，她和我没有关系。”他说。 “这件事和我也没有关系，您不需要对我交代。” “和程怡认识，源于一场误会。”顾季臣说到这里，愈发的懊恼，他就不理解了，他怎么能认错人呢？ 他引以为傲的记忆力，怎么在这样大的事情上出了错呢？ 要是没认错，哪里有后边那么多破事。 转而一想，三年前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认不出也正常。她不是……也认不出他来吗？不管他还是她所处的圈子，都有许多许多人。更别提她在娱乐圈，见过的帅哥多如牛毛，所以他在别人口中享有盛誉的颜值在她眼里，也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这么一想更心酸了，好像在她心里，从里到外已经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了，连皮囊都没用了。 “我说了，和我没关系。”姜茉静静地靠在车里，直白道，“顾总，您说这些，给我的感觉就是您是因为看到了我这张脸，才抛弃了程怡的。怎么，您见过万水千山，就这么喜欢我们这一款？” 顾季臣的西装包裹下的肩胛骨明显耸动了一下，像是在克制呼吸。 “其实我最害怕的就是这样。”姜茉继续说，“我之前一直躲着您，不敢让您看见我这张脸，就是怕您，见异思迁。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好像没有错。” “不是，姜茉。”顾季臣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直视着她，“你能不能不要将我想得那么卑鄙恶劣？我在你心中，真的就那么肤浅粗鄙？对谁特殊，就是为了泡谁？” “不然呢？和您认识以来，您做过什么高尚的事情吗？” 顾季臣抿了下唇，颇为委屈地说：“我也是帮过你几次的……” 就没落下一丁点儿好？ 然而姜茉的表情更加嘲讽了：“所以您是在挟恩图报吗？” 顾季臣：“……” 他忽然弯下腰，手肘掸在车窗上，瞬间拉近了和她之间的距离，颇为无奈地说：“姜茉，我刚才说了，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卑劣！” 姜茉看着他这明显带着懊恼的神情，缓缓“哦”了一声。 “所以呢？您把我拽出来，就是为了和我谈您的人格？” 顾季臣深吸一口气：“……”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是怎么被她说出来，就这么怪呢？ 怎么所有和他有关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带着种阴阳怪气呢？ 一向都是他去阴阳怪气别人，这是第一次，他体会到无奈的感觉。 半晌，他才继续说：“你之前说的，让我们就当做不认识，我做不到。比起不认识，我更希望，你能重新认识我。” “我不想。”姜茉直接说，“我一点儿都不想认识你。” 她语调恶劣，气鼓鼓的，然而在顾季臣眼中就像是个发脾气的小孩子，怪可爱的。 他笑了一下：“可是事实是，我是你的老板，这是我们的既定关系。” 姜茉撇嘴：“所以说我倒霉嘛。” “既然不能当做不认识，那我们就重新认识，好不好？”他颇为耐心地问，“就以今天为临界点，将之前的对彼此的印象全部抹除，我们重新认识彼此，可以吗？” 夜风拂过，他温和的征询郑重又认真。 姜茉看向他，从他阆黑幽沉的瞳眸中，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情绪。 他是认真的。 想让她摒弃偏见与杂念，重新认识他。 第154章 我喜欢你 姜茉觉得这人就挺搞笑的。 还把以前的印象完全抹除？他以为印象那玩意是白纸黑字写在那里的吗，修正液一涂就能抹除？ “你想什么呢顾季臣？”姜茉嫌弃无比地看着他，“合着你一句重新认识，就能重新认识？你不如直接把我带医院里，让他们摘了我的海马体。” 顾季臣偏了下头，然后颔首：“倒是个好主意。” 他说得太认真，以至于姜茉觉得这好像真的是他这种变态的垃圾能干出来的事情，毕竟他都能把人扔到老虎园里…… 姜茉挪到了另外一端，就要下车。 顾季臣也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就挡住了她下车的动作。 “顾季臣，你到底想干什么！”姜茉快没耐心了，“你把我带过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真心话。”他认真地看着她，“姜茉，我想在你心里留个好印象。” 远处灯火影影重重，他们所在这里光线并不明朗，月色将绿植投下黑漆漆的影子。 顾季臣背着光，所以神情便显得格外的疏淡。若非离得近，姜茉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也幸好离得近，她才看到他脸上的认真，认真到仿佛带着一抹虔诚。 但是姜茉并不吃他这一套。况且，今天也不是个好时候。 “顾总，你现在这样，只为了在腻了程怡之后找一个替代品？而你看上了我这张脸，所以就锁定了我？”姜茉没好气，连挂在嘴边的敬称都不对他用了，“那我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从一开始，我就很怕你看上我。但是我好像躲来躲去，还是躲不过。” “既然躲不过，你不妨试着接受我。”顾季臣抿了下岑薄的唇角，生平第一次，用一种堪称低声下气的语调和人说话，“说不定，我没你想得那么差劲呢？” “然后呢？我试着接受你，你要怎么样？还不是为了泡我？” “不是。” “不然是什么？”姜茉这次是真的乐了，“别告诉我，你发自内心的喜欢上我了？” 她带着嘲讽的质问，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刃，戳破了顾季臣心头那最后一层薄薄的纸。 他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沉静平和地望着她。 顾季臣的眼睛非常好看，眼型偏长，瞳眸深邃，如果他认真看着一个人，很容易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正如现在，让人无法分清他的那抹“深情”到底是发自内心的，还是今晚月色太美造成的假象。 他如果想骗一个人，真的太容易。 夜风吹动周围的绿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而顾季臣那深磁悦耳的嗓音，便显得格外的动听。 他说：“如果是呢？” 姜茉一怔。 他再次弯腰，拉近了和她之间的距离，完整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如果，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呢？” 不知怎么的，听见这句话，姜茉心头震颤了一下。 一股突如其来的慌乱席卷了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应该啊，她收到过很多表白，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可是现在，她为什么会有些心慌？ 大概是现在的环境太过幽静，而面前的人，威压太盛，太过危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茉皱了下眉头，不去和他对视，“没工夫和你说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我要走了。” 她打开车门，亟亟跳了下来，着急的模样宛如一个逃犯。而顾季臣拽住了她的胳膊，像是给这位逃犯上了一个枷锁，让她必须直面摆在面前的“刑罚”。 “你放开我！不然我叫人了！” “好啊，你叫。”顾季臣垂眸看着她，“声音大一点，多叫几个人过来。” 姜茉瞪着他，脸颊微微发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恼的。妈的要是真把人叫过来，吃亏的不还是她？ 这个死垃圾男真的好不要脸。 “不要脸，无耻！”姜茉直接骂出了声，“为了泡妹，还真是什么鬼话都能胡扯。当初泡程怡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哄她的？一口一个喜欢，就将她蛊得五迷三道的了是不是？” 顾季臣眉峰微蹙，对于她污蔑自己的人格表示不满：“我从未对别人说过喜欢，你是第一个。” “哎呦，我好荣幸啊，我明天就去庙里上柱香感谢菩萨保佑竟然让顾总您给了我这么大的脸面！我竟然是您第一个喜欢的人呢！明天就把这件事刻在我们家族谱上，让我的子孙后代都瞻仰瞻仰我的这份荣光！” 顾季臣被她一连串的阴阳怪气给气笑了：“姜茉。” “干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 如果有统计，顾季臣想，这个晚上大概是他有生以来，耐心与脾气最好的一个晚上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再强调了，顾总，您越强调，我越觉得你道貌岸然。”姜茉相当坦然，“你知道吗？你现在和外边那些渣男就是一模一样的。为了泡妹，什么甜言蜜语都说得出口，说得天花乱坠，不过就是为了满足你心思的那点私欲。” 她语调平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婉，却刺得人心头疼。 顾季臣捏了下眉心，颇为无奈：“你为什么不能试着相信我一下？” “凭什么？你有哪里值得我相信？”姜茉奚落地扯起唇角，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让我相信一个强、奸、犯？” “伤害已经造成，我无话可说。但是我说过，我可以补偿你。” “不需要。” “但你总不能一直带着情绪和意见与我相处，不是吗？” 一说这个，姜茉倒是想起了另一码事来。 “我们也未必需要相处呢？您不是已经决定，这部戏之后，就让我滚去海城分公司吗？我去了海城，和大多数时间在北城的您，老死不相往来，多好。” 之前怕她为难程怡，让她拍完骆红峰的戏就滚出海城分公司，这些他自己难道都忘了？ “你不是不去吗？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哪怕是死也会死在北城？” 当初和他对峙的时候，不是坚定得很？ 姜茉改口改得相当快：“噢，后悔了。当初的确是那么说的，冲动起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但是要是能活着，谁想死啊？呆在北城和保命比起来，肯定是保命重要啊。” 她言语间带着笑意，像是在开一个玩笑：“您不知道，我现在特后悔。要是我当初按照您的意思早早从北城滚出去了，说不定您早就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后边也不会有那么多倒霉的事情。” 顾季臣沉默了。 半晌，听她又说：“顾季臣，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仰着下颌，高傲又坚定的模样像是在宣誓：“我是不可能被你泡到手的！不管你威逼还是利诱，用软的还是硬的，我都不可能喜欢你！” “哪怕你是真的喜欢我，我也绝对、绝对不可能喜欢你！” 第155章 不要拍戏了 生平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得这么彻底，哪怕是顾季臣，都有点绷不住了。 为什么不喜欢他？是因为喜欢别人吗？ “那你喜欢谁？”他沉沉盯着她，“徐景同？” “和徐景同有……”姜茉刚想否认，但是转而一想，他要是这么认为，也挺好的。 最好能让他知难而退。 “对啊，就是徐景同，怎么了？”她说起谎来丝毫不心慌，“上次我不是已经表示过我的立场了吗？我是不会和他分手的！就算你不让我谈恋爱，我也要谈！” 顾季臣气得够呛。喜欢，她竟然真的说喜欢？ 她忘了她是个有夫之妇了吗？她忘了她已经结婚了吗？ 忘了她那一口一个甜甜蜜蜜亲亲热热的“老公”了吗？ “你有没有一旦道德底线，姜茉。”顾季臣想明说，却又不敢，只得暗自提醒她，“你想想你自己的身份，想想你身边的人，他徐景同是你能喜欢的吗？” 然而这句话落在姜茉耳中，就成了她不配喜欢徐景同。 “我什么身份还需要你来提醒？顾季臣，你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就算了，你以为徐景同会和你一样吗？他从没有因为我是一个普通人而看不起我！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总是带着无与伦比的优越感吗？” 顾季臣觉得荒谬，这辈子积攒的气度都要在今晚耗尽：“我什么时候看不起别人了？姜茉，你别妄自给我加罪名！” “你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资本家，狠戾恶毒的周扒皮！色欲熏心，唯利是图，喜新厌旧……呜呜呜……” 她的脸颊忽然被顾季臣捏住，嘴巴张不开，抨击的话戛然而止。 她的红唇嘟了起来，卡在他虎口上方的位置，唇上薄薄的釉色在月光下晶莹水润，勾引着人去咬一口。 顾季臣垂眸睨着她：“还敢说？” 姜茉嘟囔不清地说出一个“疼”字。 “我不用点力，怎么堵住你这张喋喋不休的嘴？一晚上，一个让人爱听的字都吐不出来。” “呜呜呜……痛痛痛……” “我有的是不痛的方式堵住你的嘴。”顾季臣俯身，缓缓向她凑近，薄唇几乎要和她的红唇贴于一处，“你确定要让我换一个？” 姜茉黛眉紧紧蹙着，眼神中流露出痛苦之色。 她鬓角和额头渗出了一层亮晶晶的薄汗，嘴里不断重复着“痛”字。 顾季臣发现了她不对劲儿，立刻松开她：“你怎么了？” 而姜茉已经捂着小腹，顺着车身缓缓蹲了下去。 顾季臣立刻抬手抱住了她。 姜茉感觉到身下一股熟悉的热流，汹涌的渗了出来。同时小腹处传来熟悉的绞痛，却比以往更甚。 她的例假又提前了，而且伴随着痛经。 像是有一只手，扯着她小腹里的器官从里往外拽，她在短短几秒内就痛得脸色煞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顾季臣利落地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劳斯莱斯的后座上。 手不经意从她裙摆下方滑过，沾染上一片鲜红。 顾季臣瞬间想到了在片场宾馆，她喝醉那次，好像也是这样痛的。 不过这一次，似乎比那次更甚。 “你忍一下。” 顾季臣没叫刘叔，直接上了驾驶室，发动车子离开。 这里距离半山一号并不远，比最近的一家医院还要近。 在路上，顾季臣已经打了私人医生的电话，让他们去半山一号等着。 他从后视镜看姜茉，见她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浑身都在颤栗。 她的鬓发已经湿透了，湿漉漉地贴在颊侧，显得楚楚可怜。 顿时，顾季臣这一晚上的火气，全都消散了。 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他给她准备的这条裙子太薄了。还是说刚才拦着她在下边说话，让她被夜风吹到了。 姜茉眼前黑一阵白一阵，肚子里痛得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哼哼唧唧像是路边寒冬夜里，被人抛弃的小猫。 她从小就痛经。什么红糖水、暖腹贴对她来说都没用，每次的第一天都痛得在床上打滚。她记得初中有一次，她还在厕所里边痛晕了过去。 之后就开始吃止痛药，妈妈带着她去看中医，喝中药，倒是缓解了不少。虽然每次还是会痛，到底没那么严重了。 是后来进了娱乐圈，开始拍戏，作息混乱经常昼夜颠倒，这种现象又开始严重了起来。而且她双相发作那段时间，她总是刻意糟践她自己的身体，痛得越厉害，她心里就会越好受一些。 似乎只要她身上足够痛苦，她就没有那么对不起妈妈了。 而这次，大概是这段时间打戏拍得太多累到了。还有前几天补过一场落水的戏，她在冷水里泡了半天，出来的时候被风吹到了，所以这次才会这么难受。 昏昏沉沉间，她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 身上盖上一件温暖厚重的西装，接着，她被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视线已经被冷汗尽数模糊，她恍惚看不清抱着她的人是谁。但是这股熟悉的洁净味道提醒着她，是顾季臣。 她耳边嗡鸣，听不清他在和谁说话，只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颤。 很快，她被放在了一个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轻薄的被子将她牢牢盖住。 一根针从手背上扎了进去，她很快就意识模糊了，自然而然，痛感也就随之慢慢消失。 顾季臣蹙眉站在一侧，看着这位中年医生带着他的助理忙活。 医生用轻便小巧的仪器给姜茉进行了一个初步的检查，对顾季臣说：“是原发性痛经，具体有没有其它器官病变，还需要到医院进行详细的检查。不过初步来看，应该是没有的，只是她太过劳累，身体休息不足。而且她最近应该在服用神经类药物，也会加重经期疼痛。” 顾季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所以她是每个月，都会这么痛吗？” “基本是的，而且不止。据我观察，这位女士的例假不准，有的时候一个月来两次，她就要痛上两次。” 助理指了指姜茉手上的吊瓶，医生查看了一下旁边的数据监测器，叹了口气：“再加五毫升计量。” 他啧了一声，喃喃自语：“年纪轻轻，身体怎么坏成了这样？一般剂量的止痛药竟然都不起作用。” 他转头看向顾季臣，认真问：“先生，这位小姐是做什么的？” “演员。” “演员，难怪。”医生说，“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建议，不要拍戏了。她这副身体，再不好好养着，会出大事的。” 第156章 她在我床上 “不拍戏？” 顾季臣觉得荒谬极了。 她姜茉是那种受了重伤、被威亚勒得命都差点儿没了，还不第一时间去医院，反而叫嚷着“我现在有状态了快来拍一条”的人，让她不拍戏了？ 那大概真和要了她命没什么差别。 “拍戏真就算了，太累了。”医生说，“现在明星能干的事情不是很多吗？偶尔去上上节目，当当嘉宾，开开直播也行啊，又不是让她离开娱乐圈，不一定非得拍戏的。” 他还以为顾季臣是在这小姑娘身上投入了很多，还没有收到预期回报，才不愿意让她停止拍戏。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医生又道：“人在，才能创造出价值来。这要是人没了，不是一切都打水漂了么？” 顾季臣斜睨了医生一眼：“您这是把我想成什么了？” 医生在国外的时候就跟着顾季臣，跟他早就无比熟悉了。但是明显看出顾季臣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敢开他的玩笑，只是讪讪笑道：“这不是怕这小姑娘经不起折腾吗？” “得了，您照顾好她就行了，别的不用操心。”顾季臣说，“该开的药就开，只要能让她好起来，价格不是问题。” 医生急忙点头：“应该的。” 医生和助理出去之后，顾季臣站在床边，俯视着静静躺在上边的人。 本来一米七的身高，在女生中不算矮了，却被他这张异常大的床衬得格外的娇小。脸颊在黑色床单的映衬下宛如一块儿清透的、薄薄的玉，只要轻轻一碰，仿佛就能碎掉。 明明是这么脆弱的人，怎么就那么拗、那么拧、那么倔。 他不由自主俯下身去，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 明明知道她现在在镇痛剂的作用下已经陷入了昏睡，不会轻易被吵醒。但是顾季臣的力道还是很轻很轻，像是在抚摸一块儿稀世珍宝。 食指从她饱满的额头向下，拨弄了下纤长的眼睫，顺着流畅的脸骨轮廓，到了那张没什么血色的唇边。 轻轻描摹着饱满的唇形，在那颗挺翘可爱的唇珠上泄愤般地按了一下。 这么漂亮的嘴，说出的话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爱听。 按了一下犹觉不够，更近地俯身，慢慢贴了上去。 舌尖将她唇上所剩不多的釉色尽数攫走，慢慢品尝着唇上的每一分滋味，然后轻轻咬了咬那颗唇珠。 刚想撬开没有什么力道的牙关更进一步品尝里边的美味时，房门轻轻被人叩响：“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顾季臣松开了她，指腹缓缓从她唇上拭过，才轻声说：“进来。” 阿姨端着洁净的毛巾、睡衣等物走了进来。 “帮她收拾一下。”顾季臣说。 阿姨点头：“明白。” 她在外边已经从医生那里了解到了这位小姐的情况。 阿姨刚刚掀开被子，就看见了黑色床单上洇湿的一大片血迹，细看的话，还是挺明显的。 阿姨刚刚掀开姜茉的裙子准备脱掉，却意识到，顾季臣还没出去。 她看向顾季臣，他正看着吊瓶，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之色。 察觉到阿姨的目光，他望了过来：“怎么？” 阿姨指了指门外：“您是不是先……” 避嫌一下？ 顾季臣脸上略微露出些不满之色，什么意思？他陪着他老婆都不行？ 哦，这房间内的人除了他没人知道她是他老婆…… 察觉到先生不高兴，阿姨顿时不敢再说了，立刻去解姜茉的拉链。 偷偷看了一眼姜茉的脸，再次感叹，真的很漂亮呢……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先生带女孩子回这里，而且睡的还是他的主卧他的床，还将他的床染上了血。 这位小姐和先生的关系很不一般，不出去就不出去吧。 刚想到这里，忽然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再回头，顾季臣已经不在了。 他手里还捏着一部手机，正是姜茉的，现在正在震动，屏幕上显示着来电的人名：徐景同。 盯着看了两秒，顾季臣按了接听键。 “你人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了。” 顾季臣散漫地倚靠着墙壁，直言不讳：“在我家。” 徐景同听见姜茉的手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愣了一下，还确认了一下自己拨的到底是不是姜茉的电话，确认无误后又问：“你哪个？” 顾季臣轻嗤一声：“你觉得呢？” 这下，徐景同听出来了，声调顿时拔高：“顾季臣？你把我……把她拐到你家里去了？” “是啊。”顾季臣语调慢悠悠的，却带着十足的挑衅，“她现在就在我床上躺着呢。” 他承认他现在很卑劣，因为他想以此来激怒徐景同。 等徐景同说一些口不择言的话，然后他再继续火上浇油，徐景同肯定无法忍受。毕竟依照一般男人的自尊，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女朋友在别的男人床上过夜？ 到时候，徐景同一定会去找她要个说法。他们之间就会爆发质疑、争吵。 最好闹得不可开交，然后分手。 他就要让她看看，徐景同和别的男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省得她口口声声地说徐景同比他高尚多少。 果然，徐景同生气了：“顾季臣你再给我说一遍？她人在哪里？” 顾季臣恶劣地勾了勾唇角：“我床上。” “靠，你他妈的……”徐景同语塞，“你对她做什么了？” “你猜啊。” “顾季臣，我劝你不要乱来！”徐景同明显紧张了，“你要是敢对她做什么，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不是，他知道顾季臣喜欢他妹子，也知道他妹子现在对顾季臣没感觉，但是顾季臣就这么忍不住，直接用强的了？ 这是生怕他妹子喜欢上他一点儿是吗？ 他保证，顾季臣这禽兽敢做什么，他妹子以后一定离他十万八千里，他想追都见不到影子的那种。 然而这句话听在顾季臣耳中，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后悔？”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这么好的机会，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我才会后悔吧。” 留下这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顾季臣直接结束通话，只听见徐景同最后一句暴躁的：“顾季臣，你别……” 他慢悠悠地下了一楼，懒散地靠近了宽大的沙发里，等着情敌找上门来。 然而情敌没等到，却等到了李瑞的一个消息：“顾总，程小姐失踪了！” 第157章 程怡倒霉 程怡是被人用一盆冷水泼醒的。 有水呛进了嗓子里，她艰难地咳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而她却什么都看不到，因为她的眼睛被厚厚的黑色布条蒙住了。 听觉尚在，她清晰地听见了有人在小声说话。 她急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去，却没想到自己的手脚被绑着，整个人咕隆一下从床上滚了下去，痛得她惨叫出声。 外边的人听到声音，走了过来，房门被人推开。 程怡急忙大叫：“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然而并没有回答她。 这种沉默无形之中加重了程怡的恐惧，她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变形，无比凄厉：“你们说话啊，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 喊完，她被几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重新扔到了床上。 那些人解开了她双手上的绳子，反而将她的双手双脚吊在了床角四周垂下来的铁链上。 如果程怡可以看见的话，她一定无比震惊。因为这里是一间，充满情色的房间。 房间不大，四周墙壁上贴着浅色的壁纸，灯光朦胧迷幻，将整个房间笼罩出一种暧昧的色情。唯一的一张大床四周有铁架，上边垂着好几根铁链。 墙壁上凿着壁橱，里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情趣用品。 而站在房间门口的两个人，一个是陆紫蕙。另外一个，就是那位电器公司的李总。 陆紫蕙朝着李总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关上房门，将李总留在了里边。 或许是出于某些原因，里边小房间的隔音设置的并不好，任何动静都能清晰地被外边大房间的人听见。 很快，坐在沙发里悠闲喝着果汁的陆紫蕙，就听见了程怡的尖叫：“你是谁，你别碰我……你别脱我衣服啊，你要干什么……你是谁，你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吗？” 程怡双手双脚无法解救自己，只能胡乱挣扎，连带着铁链哗啦作响，更显得她声音凄绝：“我男朋友是顾季臣，他不会放过你的！” 事到如今为了自救，程怡也顾不得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了。只希望这些人能被顾季臣的名号震慑，放过她。 但是显然，她预估错了，并没用。因为伏在她身上的身躯，动作没有任何停顿。 恐慌和无力，以及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惧怕，让她哭喊了起来。 殊不知她哭得越惨，外边的陆紫蕙听得越痛快。 尤其听到她刚才那句“我男朋友是顾季臣”后，她都恨不得进去撕了她的嘴。 哼，顾季臣？她就不信今晚过后，顾季臣还会认她这个女朋友！ 没办法，谁让她倒霉呢？长了一张和陆橙依相似的脸，电器公司的李总久久等不到陆家将陆橙依送过去，心里又痒痒的很，不由得想到了那个被他睡过一次的小明星。 虽然没有陆橙依漂亮，但是好歹也有几分相似，勉强可以解解馋。 于是李总找了她，让她想办法把那个小明星弄过来，让他再爽一次。 陆紫蕙这几天的心情正不好，对姜茉恨得牙痒痒，同时又暗恨顾季臣为什么不多看她一眼，反而对一个小明星另眼相看。 陆紫蕙忍不住了，憋了几天的闷气，在李总找上门来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一是单纯的想收拾那个小明星，谁让她吸引了顾季臣的注意。二是将她当做陆橙依的替代品，谁让她和陆橙依长得像呢？ 暂时收拾不了陆橙依，收拾她也行了。 于是陆紫蕙让李总找了一拨人，在程怡回去的路上，将她劫了过来。 听着房间里边惨绝人寰的哭叫声，陆紫蕙总算觉得心头的闷气消散了不少。 李总人到中年，不太行了。十几分钟后，就提着裤子从里边走了出来。 “滋味还是差点儿。”他还有些不满。 陆紫蕙撇嘴：“那当然了，没陆橙依好看，也没陆橙依身材好，肯定也没她的感觉好啊。” “给个准话，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人给我送来？” “您得再等一等，人家最近傍上男人了，厉害得很呢。” “妈的，这个小婊子。”李总怒骂，“不愿意跟老子，倒是去找别的男人？” 陆紫蕙眼珠一转，急忙说：“那是她眼瞎！要不李总，您去收拾了她身边那个男人，还愁她以后不老老实实跟着你吗？”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姜茉离这个李总越远，他就越是蠢蠢欲动。 “哪个不长眼的狗男人，连老子看上的人都敢抢。”李总咧嘴骂道，“非得让他毁得肠子都青了！” “那是，那人在北城都没名号的，您收拾他不就一句话的事情？” 陆紫蕙这话让李总舒坦无比。一听没名号，就更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当下就吩咐人去打听敢和他抢人的毛头小子到底是谁了。 陆紫蕙心中得意，李总要是能把那个男人收拾了，也算是替他们家出一口气了。 她早就想找人去收拾那个男人了，是哥哥一直拦着她，不让她轻举妄动。哥哥就是太小心翼翼了，还说什么那个男人气质不一般，不是个善茬，别轻易招惹。要她说，什么气质，都是装出来的。要是真厉害，她会没见过？ 现在让李总去动手，哥哥总不能拦着了吧？ 李总离开后，陆紫蕙给自己身边的四个男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进小房间里边去。 这才哪儿到哪儿，还没结束呢。 顿时，程怡疲惫惊恐的哭叫声再次响起：“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放开我！你们是不是要钱？我给你们钱，求求你们不要碰我，求求了……” 然而并没有一个人回应她的哭求，甚至还有一台摄像机默默打开，记录着这不堪入目的画面。 几个小时后，摄影师才从里边出来，将一个u盘递给打着哈欠的陆紫蕙：“小姐，已经录好了。” 陆紫蕙将u盘接过来，同时从包中扯出一张支票来递给男人。 男人笑着接过：“小姐，合作愉快。” 陆紫蕙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出了房间。 这是个地下场所，进了电梯后上行，到了一家酒店的三层，然后又乘坐其它电梯下到一楼。 陆紫蕙全程把玩着这个小小的u盘，得意又爽快地想，要是顾季臣看见了这里边的东西，还会接受他那位“女朋友”吗？ 说到底，陆紫蕙自始至终就不相信那个小明星会是顾季臣的女朋友，因为觉得她不配。顾季臣大概率也就是玩玩她而已，所以动了她也无妨。 谁让她长了那么一张讨人嫌的脸，还敢声称顾季臣喜欢她，简直就是找死。 上车后，陆紫蕙将u盘扔给了司机：“复刻一份，寄去顾氏传媒的总裁办。” 第158章 他能干的多了去了 姜茉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 陌生的环境和身体的疲乏，以及小腹处传来的坠胀感让她出现了片刻的迷茫和怔忪。 房间内只亮着两盏幽暗的射灯，橙黄色的光线静谧安宁，浅淡地映照出家具的轮廓。 房间里没有什么生活气息，冷硬的像是酒店里的豪华套房。 姜茉撑着床坐起身来，腹部酸软，又感受到一股热流涌出，像血崩了似的。 她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那条白色的礼裙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黑色的睡袍。 纯棉材质，轻若无物，十分舒服。 手往下摸了摸，摸到了厚重的棉质材料，借着幽微的光线，她认出这是一条安睡裤…… 不是，这是谁给她换的？ 想到某种可能性，姜茉本来就白的脸顿时更白了。 她急忙下床，脚踩到了纤长柔软的羊绒地毯。柔软却不滑，而且十分细腻，踩进去像是踩在云朵上一样。 并不十分陌生的触感。 姜茉想到了某次参加一个盛典，造型师给她的礼服外边配了一条羊绒围巾，就是这样细腻柔软的感觉。造型师说这种围巾是拿一种生活在极寒之地的小羊羔的皮毛做的，那些小羊羔年龄不超过四个月，而且从出生后就会有专人照料、细心喂养，就是为了取它们腹部最柔软的一小撮羊毛，制成这样一条围巾。 因为造型师解释得太详细，姜茉觉得那条围巾价值千金，围过那一次之后就收了起来。毕竟她觉得这玩意的收藏性应该高于实用性。 而现在，她都舍不得围的围巾，被人制成了地毯，用脚踩。 望了一眼这不小于两百平的房间，她算不出到底用了多少只小羊羔。 不过她倒是得出了另外一个让她心安不少的结论——她的安睡裤肯定不是顾季臣换的。 一个连地毯都这么讲究的人，才不会纡尊降贵地做那种事情。 姜茉从卧室出去，外边幽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这条走廊很有艺术感，是中世纪欧洲的建筑风格，就连墙壁里嵌着的壁灯都是一样的。 如果再挂几幅世界名画，姜茉会觉得她大概身处于什么博物馆。 不过几分钟后，姜茉推翻了这个结论。她不是在博物馆，而是在什么城堡或者迷宫里。 因为她迷路了。 她搞不懂，自己明明就是顺着走廊的方向走的，走到尽头顺着楼梯下来，可是走来走去，一个人都没看到，只有冷冰冰的墙壁，和蔓延着望不到尽头的璀璨灯光。 她轻轻“喂”了一声，都听见了自己的回音。 ……顾季臣不是把她给卖了吧？ 想到这里，她抿了下唇，拔高了嗓音：“喂，顾季臣！” 声音被空旷的走廊放大，在橙黄色灯光的映衬下，竟然有了点儿鬼魅的色彩。 不过这一嗓子倒是真将人给叫出来了。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手里拎着个长嘴喷壶。 “您是少爷的客人吧？” 姜茉觉得自己不算客人，不过还是腆着脸接受了这个身份。 “您这边请。”大叔抬起了左臂，示意姜茉跟着她走。 推开玻璃门，外边是一个偌大的庭院，绿植葳蕤茂盛，其间一条人工河汩汩流过，里边的鹅卵石清晰可见。 最让姜茉瞩目的是，庭院中间，有一棵大树。 其实也没有很大，就四五米的样子，树冠修剪得非常工整，像是一把撑开的伞。 不知怎么的，姜茉忽然想到了塑料老公的微信头像——也是一棵大树。 不过那棵是榕树，而且比这个大了几倍不止，其实没有什么相似性。大概是因为他们的树干都很笔挺，树干都很齐整，所以让她产生了联想。 大叔见她盯着这棵树看，以为她感兴趣，主动解释说：“少爷当初买下这套房产的时候，就是看准了这个下沉庭院，说这里适合种一棵树，于是将它移了过来。听移树的人说，现在这个庭院是仿照少爷以前生活的环境改造的。” 姜茉淡淡“哦”了一声，没兴趣听资本家挥金如土的故事。比如在这房价贵得吓人的北城，为了一个庭院买一大套房子。 她好像又不感兴趣了，大叔准备说的那些“听说少爷以前那棵树特别大”“少爷平时就喜欢在这棵树下坐着”等等，也就吞了回去。 跟着大叔进了电梯里，往上升了三层，就到了新的地面。姜茉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半山一号。 出了电梯，右边就是那两只白孔雀生活的地方。 原来顾季臣这个别墅，竟然大得这么离谱。相比之下她那套已经算是不错的平层，衬得和个卫生间似的。 正妄自菲薄着，忽然听见了徐景同叫她。 转头，便看见徐景同站在不远处的铁艺栅栏外边，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姜茉走了过去。 徐景同的眉峰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终于松了下来。然而等他看清她身上穿着的黑色睡袍时，顿时又紧紧蹙起。 若是说刚才对顾季臣那句“她在我床上将信将疑”，现在，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你……那个该死的顾季臣对你做什么了？”徐景同的声音都严厉了起来。 他现在对顾季臣意见极大。他将他妹子拐回他自己家就算了，竟然还不让他进去！ 徐景同二十分钟前就到了，他妈的顾季臣就和死了一样，任凭他怎么叫门，就是不开。 徐景同窝火极了，同时脑子里不可遏制地开始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他妹子现在还好吗？顾季臣那个丧尽天良的玩意不会虐待他妹子吧？ 越想越气。 徐景同已经暗暗发誓，他必要让顾季臣在追他妹子这条路上吃尽苦头，好让他知道大舅哥是不好惹的。 “他应该没对我做什么，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姜茉犹疑着回答，“我刚才肚子痛，顾季臣就送我回来了。我迷迷糊糊地听见他还给我叫了医生，我现在刚睡醒。” “没做什么你衣服怎么没了？你还穿着他的睡袍！”徐景同咬牙切齿，“你刚睡醒？也就是你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是吗？” 姜茉点头，试探着说：“他也做不了什么啊。” 她这鲜血横流的，谁能干啥啊。 徐景同却一脸严肃：“谁说的？他能做的多了去了！他顾季臣是个好玩意吗？你就住在那边，离这里两公里都没有，他要是好心，怎么不把你送回你自己公寓去？他就是图谋不轨！” 这也是姜茉在意识到这里是半山一号后，第一个蹦出来的疑问。 是啊，她也住这里，顾季臣又不是不知道，把她直接送回家不就好了？ 竟然带着她回了他家，他应该是那种领地意识特别强的人。否则上次程怡不会因为被他留宿，就高兴成那样。 ……哦对，程怡也在这里留宿过。 果然，在顾季臣眼里，她和程怡没什么不同。是他心情一好，就能带回家的人。 忽然觉得好膈应。刚才萌生出的对他那一点点感激，也烟消云散了。 别墅正门打开，顾季臣挺拔高瘦的身影在灯光倾泻中出现。 “顾季臣，你给我放人！”徐景同没好气地冲他大喊。 顾季臣没搭理他，而是问姜茉，语调温和轻柔：“好些了吗？” 第159章 语言攻击 “顾季臣你少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徐景同恨不得将他这副道貌岸然的面具给撕下来。 顾季臣斜睨他一眼：“怎么？” “刚才在你电话里你是怎么和我说的？说她在你床上！” 徐景同一想这个就来气。他是欣赏顾季臣没错，也觉得他要是能给自己当妹夫也挺好，但是这一切，都是在自己妹子完好无损、安然无恙的前提下。 他顾季臣敢霸王硬上弓对自家妹子做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他在徐景同这里的形象会直接跌入尘埃里。 现在就是。 顾季臣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大舅哥心里的好感度即将降为负数，依旧保持着那副慢条斯理的矜贵模样：“我哪里说错了吗？要不是我将我的床提供给她，你认为她现在会有力气，好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徐景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刚才是这么说的？” 刚才他那一副让人浮想联翩的语气，有现在十分之一的正经？ 顾季臣发起了名正言顺的攻击：“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徐景同：“你还有理了？” “你刚才在哪里？”顾季臣冷冷地觑着他，“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是你帮的她吗？你还好意思质问我？” “这是同一件事吗顾季臣，你少给我偷换概念！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到你家里来，还换了她的衣服！” 帮人是帮人，拐回家是拐回家，这能一样？ 而且换衣服这一点怎么解释？穿的还是他的睡袍！ 睡袍，这是多暧昧的东西！ 姜茉举了举手，低声说：“可能是因为我原来的衣服脏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出血量，那条白裙子肯定已经没法看了。 徐景同不可思议地看向姜茉：“你竟然还替他开脱？你是不是太单纯了点儿，你以为深更半夜的一个男人把女人带回家还换了她的衣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完了，他妹子是不是被顾季臣这副正人君子的皮囊给蛊惑了啊？ “而且他还不让我进去找你！”徐景同继续控诉，还恶狠狠地瞪了顾季臣一眼，“他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顾季臣看着姜茉，认真解释：“刚才你的吊瓶还没有打完，我怕他贸然进去，打扰到你休息。” “你装什么好人啊顾季臣，我是那种会打扰她休息的人？” “怎么不是？”顾季臣面对徐景同的时候，那点子温柔收敛得一干二净，“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我真放你进去了，你难道不会二话不说将她带走？你会顾忌她的身体吗？” “我怎么不会！少用你的恶毒心思揣测别人，你别以为世界上就你一个好人！” “彼此彼此。”顾季臣不咸不淡地说，“你不是一直也在恶意揣测我吗？” “那是因为你不说人话，不干人事！” 姜茉被他们两个说得头痛。 怪她没和徐景同解释清楚，只说了肚子疼，没说是例假来了，难怪徐景同无法接受“衣服脏了”这个理由。 但是顾季臣这又是怎么了？是吃了枪子了吗请问？平时一副高高在上谁都不爱搭理的模样，现在倒是和徐景同争得起劲儿。 她看向他：“顾总，今天多谢你，不过我要回去了。” “我已经替你和骆导请假了。” “噢，麻烦您了。”姜茉说，“我觉得我还是回自己家比较合适。” 这话落在顾季臣耳中，就是她要和徐景同一起走了。 怎么，说了这么半天，她还没发现，徐景同其实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高尚？徐景同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俗人而已。 甚至连她最需要人帮忙的时候，都不在她身边。 这样的男人还跟着他干什么？ 鬼迷心窍了吗她？ 顾季臣看徐景同更不顺眼了。 “你不能走。”他直接编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会儿医生还会来看你。况且你醒来的比医生预计的早很多，很难说身体是不是还有其他问题。” “说什么呢你顾季臣？你咒她是不是？”徐景同听得只觉得刺耳。 “那我还是去医院吧。”姜茉说。 “明天白天再去，现在许多科室没有医生。”顾季臣看了一眼时间，“医生给了些药，让你饭后吃。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东西了，你可以吃一些，然后吃药。” 姜茉的肚子里现在的确很空。自打吃了宋立齐给她开的神经类药物后，她的食欲比之前好了很多，总是饿得很快。 不说吃的还好，一说她就有点饿得受不了。 而且她现在还虚着，也没什么力气折腾，于是点了点头：“哦，那好。” 天大的事情，也等吃饱了再说。 “去吃饭吧。”顾季臣说着，瞥了一眼徐景同，薄唇唇角一翘，露出一个堪称挑衅的胜利者笑容。像是在说：看，任凭你说破天，她该在这儿还是在这儿。 徐景同：“……” “不许去！”他阻止姜茉，“你这是羊入虎口你知不知道？他一会儿对你做什么，你都没地方跑！” 这句担心，倒是真心实意的。 “你来和我一起吃呀。”姜茉本来想的就是三个人一起，没想着和顾季臣独处一室。 徐景同用下巴示意这高高的铁栅栏：“那也得让我进去。” 姜茉看向顾季臣，用眼神征询：可以吗？ 顾季臣拧了下眉头，直言不讳：“不想。” “你看，你看，他就是别有用心！就是图谋不轨！你快出来，回家去！” 姜茉神情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地说：“那我还是回去吧。” 顾季臣：“……” 虽然她没有明示，但是很明显，她认同徐景同的话。 也正常，毕竟自己在她心中，形象那么差。 垂眸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纤瘦的身骨，怎么也舍不得让她饿着肚子回家。 但是他妈的怎么就是那么不爽呢。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点了点，徐景同面前的铁栅栏缓缓打开。 真的，顾季臣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 为了让他老婆舒坦，还得连她的“老相好”一块儿供着。 疯了吗他。 尤其这位“老相好”，还真他妈不识好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回敬了他一个挑衅值呈几何倍数的微笑。 顾季臣：“……” 感觉像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怎么回事？ 第160章 别看了，又不好看 顾季臣的脸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徐景同倒是舒坦了。 这一晚上，先是和人谈生意的不顺，和维森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的郁闷，还有被顾季臣关在外边二十多分钟进不来的烦躁，在看见顾季臣这如丧考妣的脸色时，全都消散不见了。 他甚至还高高兴兴的，去一边的展柜上选起酒来了。 顾季臣锋锐的薄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右手紧握成拳，才克制住那种用酒瓶子敲烂徐景同脑袋的冲动。 徐景同挑了个好看的瓶子，转过头问姜茉：“我们喝这个怎么样？” 姜茉还没说话，顾季臣便冷冷开口：“她不方便喝酒。” 姜茉看了过来。 顾季臣的语调依然生硬，却还是缓和了几分，解释说：“你的衣服是阿姨帮你换的。” 该解释还是要解释的，总不能让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一崩再崩。 “噢，我猜到了。”姜茉说。 顾季臣又不是这种会伺候别人的人。 姜茉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睡袍，还是有些尴尬。毕竟穿男人的衣服让她挺不自在的，尤其还是这种贴身的。刚才只顾着说话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一安静下来，就哪哪儿都不对劲。 好在厨房里的美味佳肴被端了出来，杯碟碗盏和大理石桌面碰撞出的清脆响声，消弭了这一方安静的凝滞。 “少爷，衣服买回来了。”外边有人说。 顾季臣点头，看向姜茉：“去换吧。” 他看出了她的不自在。 姜茉接过袋子道了声谢，急忙去了。 袋子里边准备的衣物很齐全，连内衣都有。估计买衣服的人是根据她的外观身材买的，胸衣码数小了，有点紧，勒得慌。 不过姜茉还是勉强套上了，反正一会儿就能回家换了，总比一直套着顾季臣的睡袍晃荡强。 换好后，她将那件黑色睡袍塞进袋子里，拎了出去。 顾季臣已经拿起了筷子，却还没动。徐景同开了瓶酒，倒了两杯，给他和顾季臣。 “衣服是多少钱，我给您。”姜茉对顾季臣说。 顾季臣刚想说不用，但是看她这一副铁定要明算账的表情，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他朝着买衣服的人点了点头，那位阿姨将小票递了过来。 姜茉看了一眼，又问：“还有这件睡袍，一起算上。” “这个不需要，没几个钱。”顾季臣说，“你放那儿就行，一会会有人收拾。” “别别别，账还是要算清楚的。”徐景同说，“不然弄得像我们占你便宜似的，不合适。” 这个“我们”，自然而然地将姜茉和他划在了同一阵营，且和他是对立面，顿时让顾季臣觉得愈发不爽了。 徐景同将小票从姜茉手里扯了过来，看也不看就塞进口袋里，夹了一块儿鲜嫩的贝肉给她：“赶紧吃饭，账我替你还。” 姜茉没再说话，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餐桌上的饭菜很丰盛，而且有好几道都是益气补血的，明显是给她做的。 味道都很好，姜茉不知不觉吃了很多。 三人都没有再说话，徐景同和顾季臣教养良好，就连吃饭的时候，筷子勺子都不会和碗碟碰撞，简直是毫无声息。 房间内的其它用人，整理厨房的、收拾客厅的、打扫入户花园的等等等等，都安静无比，就好像这偌大的别墅里没人似的。 这样的安静反而让姜茉放松了下来，她生怕顾季臣和徐景同又像刚才在外边那样，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听着烦。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徐景同将姜茉面前的碟子堆成小山的时候，顾季臣终于忍不住开口：“别夹了，没看到她已经吃不下了吗？” 徐景同扫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顾季臣冷笑。他当然知道，从她拿起筷子的那一刻，他就在盯着她，她明显已经吃够了，却碍于徐景同一直给她夹东西，不好意思停下来。 “但凡你对她有点关心，你也不至于看不出来。”顾季臣冷冰冰地刺他。 刚才她不舒服的时候没见到你人，现在连陪人吃顿饭都吃不好，真是没用。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徐景同这么没用。 徐景同放下筷子，往后边椅子里一靠：“关心？你和我说关心？搞得好像你多体贴人似的。” “比你强一点。” “是吗？”徐景同乐了，“你要真体贴，会让她东西丢了？你要是真关心她，会不知道b原本选择的品牌挚友是她？拜您所赐啊顾四少，我们茉茉的商务又没了，她又站在风口浪尖上了。” 顾季臣额头青筋一跳。 该死，徐景同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提这件事。 这是他最怕的。 他立刻看向姜茉，却见她不紧不慢地喝着一杯蜂蜜水，对于徐景同口中的“风口浪尖”恍若未闻。 “啪”的一声，徐景同将自己的手机扔在了餐桌上。桌面光洁如冰，他的手机直接滑到了顾季臣跟前。 屏幕亮着，上边显示的是今晚的一条热搜：b品牌挚友程怡 这条热搜下阅读量最高的一条资讯，还带了姜茉的大名。这位博主称，知情人士透露，b本来选定的人是姜茉，因为某些原因，最后换了程怡。 下边已经有了八千多条评论，还在涨。 点赞数最高的几条评论对姜茉相当不友好。 1l：笑死了，姜姐商务又没保住。建议以后改名吧，就叫姜掉掉，什么都掉。 2l：再见了，粉不起了，上次嘉颜的代言没了就差点创死我，这次真的受不住了，保命要紧。四年老粉，到此为止/拜拜 这条评论的楼中楼有两千多条，点进去都是说脱粉。 3l：我真的会笑，程怡前阵子闹出那么大的丑闻，b还是会选她舍姜茉，所以姜茉比程怡还要烂？ 4l：我看视频了，姜茉是比程怡那啥，难怪人家不要她。 点进去全都是求视频的。 谣言就是这么起来的，而网友们也惯来都喜欢发散思维，顺着一个事情，他们就可以脑补出许多其他的莫须有的事情来。 那些充满恶意的、肮脏不堪的话，带有极度的攻击性，纷纷涌向“姜茉”这个名字，掀起了一阵舆论的高潮，让姜茉成为了许多人脑海中脑补的，不堪、卑劣、肮脏、下作、放荡的人。 她得到了许多，不属于她的符号。 其实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按照正常的流程，她应该已经和b达成了合作，成为了他们下一季度的品牌挚友。那些脱粉的粉丝们，应该正在为她高兴，发着一条条恭喜她的博文，和她共同展望美好的未来。 那些路人们，该想的应该是，她漂亮聪明有气质，所以会被大牌选中，而不是承受那些龌龊肮脏的猜测。 本不该是这样的。 只是因为他不经意间一个决定，给她招致了这样的灾祸。 顾季臣盯着这块小小的手机屏幕，一时间，竟然不敢抬头去看姜茉的神情。 半晌，一只纤细素白的手伸了过来，摁灭了他面前的屏幕，将手机拿了回去。 顾季臣抬头，看向她。 她容色平静，不见喜怒。顾季臣想，她并不是不知道网上现在是什么样子，她只是习惯了，不以为意了。 她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吗？ 酸涩感蔓延上来，从心头涌上，喉咙都发苦，哽得人说不出话。 却听她笑着说：“别看了，又不好看。” 她望着他的眼神里，有恳求。 在恳求他，别看了，给她留点颜面吧。 第161章 打架 “就是就是，管他们说什么的，又堵不住他们的嘴。”徐景同说。 他心里也不好受，刚才只顾着刺一刺顾季臣了，却忘了这些东西让姜茉看了会有多难受。 “没事，咱不稀罕。”徐景同揽住姜茉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我给你去弄更好的，咱们不要这破玩意。” 姜茉垂眸笑了笑：“好。” 大概是因为她身体不舒服没什么精力多说，亦或是给徐景同留面子，总之没拒绝他这份好意。 一位阿姨将药和热水端了过来，让姜茉吃。 吃完后没多久，医生就过来了，简单给姜茉量过一些身体指标后，让她按时吃药，有时间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好的，谢谢医生。”姜茉点头。 饭也吃了，医生也看了，顾季臣没有什么理由再留着她了。 “今天多谢顾总，我回去了。”姜茉说。 顾季臣只是看着她，半晌，吐出“抱歉”两个字。 “不用抱歉。”姜茉垂着眼睛，“您不是已经补偿了吗？” 不是已经让维森来找过她了？给她抛出了一根更粗的橄榄枝。 “那不算我的补偿，是你应得的。” 顾季臣想，如果没有他，姜茉成为了b的品牌挚友，依照她良好的外在条件和认真的工作态度，一定会得到b的认可，说不定还是会有成为全球代言人的机会的。 其实和他没什么关系。 还是他对不起她。 姜茉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倒是徐景同忍不住：“知道不算补偿就想想用其他什么来补偿。她性子好不和你计较，我看不过去！顾季臣，这件事情就怪你！” 一想到这里，徐景同就生气。不是，顾季臣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他到底喜欢的是他妹子，还是那个什么姓程的小明星？ 还是说他都想要？ 靠，不要脸！ 顾季臣烦躁不已，冷冷看着徐景同：“你长了张嘴就是用来挑拨离间的吗？” 徐景同嗤笑：“人家关系好那叫挑拨离间，你这算什么？我不过是在揭露你的真面目而已。你就是个无良的、万恶的、欺压手下员工的资本家而已。” “别说了。”姜茉轻轻拍了拍徐景同的胳膊，“吃人嘴短。” “嘴短个屁，钱我早给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徐景同就给秘书发消息了。不光是姜茉的衣服，那件睡袍，还有今晚的饭、他拆的酒，甚至顾季臣帮她妹子请医生，徐景同全部以最高价格付了。 他才不会让姜茉觉得欠了顾季臣什么。 姜茉瞬间笑了，眼睛亮亮地看着徐景同：“那你很周到诶。” 徐景同轻哼，对于来自妹妹的夸赞很是受用：“那当然，我肯定比某些人强多了。” 顾季臣面无表情，却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他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一拳打烂徐景同这张欠扁的脸了。 尤其姜茉，笑得那样明媚灿烂，亲疏立判。徐景同给几个破钱就是周到了，他将她带回来，给她换衣服请医生还做饭做的还都是益气补血的东西，他就不周到了？ 他是有错，但是有错就没一个好是吧？ 偏偏徐景同还嫌事不够大似的，继续道：“我当然周到。你的事情，我什么时候不是考虑得面面俱到？虽然有时候帮不到你，起码不会给你添麻烦，更不会害得你挨骂我……草你妈顾季臣，你放开老子！” 姜茉也没有料到顾季臣会突然出手，还没反应过来，徐景同就被他扯着领子，拽到了外边。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直接将姜茉隔绝在了房间内。 她急忙拧门把手，却根本开不开。 顾季臣将她锁里边了。 厚重的门板隔绝了一切声音，她什么都听不到。 姜茉急得不行，不知道顾季臣发什么疯怎么好好的就上了手。又怕徐景同真被揍出个好歹来。 姜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下意识就认为，顾季臣和徐景同对上，徐景同会挨揍。 尽管徐景同的体格比顾季臣还要高壮一些。 姜茉急忙跑到了露台，打开玻璃门，总算听到了沉闷的击打声。简直就是拳拳到肉，还有徐景同的闷哼。 感觉徐景同在单方面挨揍。 “顾季臣，你住手！”姜茉大喊起来。 她根本看不见他们两个在哪里，只能听到声音，这种感觉更让人心慌。 她急得不行，直接从栏杆上翻了过去。 这里虽然是一楼露台，但是和外边的庭院，还有三米多的距离。就算翻了，也跳不下去。 姜茉听到重重的一声“砰”，徐景同大声嚎叫，可见剧痛。 姜茉心里一抽，急得冷汗都出来了，立刻大喊：“顾季臣，你再不停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让你这房子变凶宅！” 打斗声短暂地停了一下，顾季臣从左侧的阴影中大步跑了出来。看见站在栏杆外的姜茉，顿时瞳孔一缩：“你干什么？赶紧回去！” 徐景同刚才被顾季臣一肘子打到了脑袋，耳朵正在嗡鸣，没有听见姜茉的声音。只是发现顾季臣忽然卸了力，顿时觉得反击的时机来了，扬拳便朝着顾季臣的后脖颈揍了过去。 姜茉双目瞠大，大喊了一声：“哥！” 已经晚了，徐景同收不回手，更或者说他没想着收手。 而顾季臣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姜茉身上，没有注意去躲避。 后脖颈重重挨了一下子，伴随着骨头咯吱的声响，顾季臣身子一晃，就连眼前黑了一下，但是他依然保持着仰头看姜茉的姿势没动，就怕她一个不慎掉下来。 姜茉被这重重的一下击打吓了一跳，她甚至都怀疑徐景同是不是敲断了顾季臣的脖子。 “回去！”顾季臣的声音沉得让人心惊。 姜茉没动。 徐景同刚刚给顾季臣来了这么一下，她要是回去了，顾季臣不得要了徐景同的命么？ 她不能回去。 她咬了下唇，双手一松，直接从露台上跳了下来。 她根本没有什么犹豫，更没有害怕。 因为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别怕，你跳就是了，有人会接住你的。 第162章 我要你 顾季臣接住了她。 就像上次在片场，她从威亚上掉下来一样，他接住了她。只不过这一次距离矮，没有带来多大的冲击力。 顾季臣蹙眉看着被他搂在怀中的人，下意识就想斥责她几句。想问她到底知不知道危险，栏杆也是随便可以翻的吗？三米多的高度，说高不高，可是摔下来崴到脚什么的怎么办？ 可是他刚刚吐出一个“你”字，就被姜茉用力拍了一下。 她在他肩膀上连着拍打了好几下，虽然力道不大，也不痛，但是能看出她挺生气的。 “好好的你打人干什么？”姜茉满脸不赞同地白了他一眼。 然后她迅速推开了顾季臣，转身跑到徐景同身边，扶着他，担忧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你还好吗？” 徐景同抹了一把脸，刚想说句“没事”，就扯到了嘴角，痛得他整个人咧了一下。 不得不说顾季臣这家伙是真的阴险，他妈的直往人脸上揍。要不是他刚才躲得快，他妈的鼻梁骨估计都要骨折了。 但是他下巴上还是挨了一拳，痛得他怀疑自己的下颌骨都碎裂了。 徐景同不可谓不狼狈，嘴角青了半边脸肿了，整个人简直就是在破相的边缘疯狂试探。 姜茉越看越来气，忍不住又朝着顾季臣大吼了一声：“顾季臣，你到底是不是有病？叫我们进去吃饭的是你，先动手的也是你。我们怎么惹到你了吗，你非得这样？” 顾季臣听她一口一个“我们”，只觉得脑袋更疼了。哦不对，应该是脖子，后脖颈被徐景同偷袭的那一下，延迟疼痛来了。 他冷嗤一声，指着徐景同：“就冲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挨揍不是活该？” “他说什么了？”姜茉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季臣，“他骂你了？还是他说脏话了？他怎么你了你就突然和人动手？” 看着她这副俨然袒护着徐景同的样子，顾季臣愈发的烦躁了：“需要那么直白吗？他从进来开始，就在阴阳怪气我、贬损我，你难道听不出来？” “我听不出来。”姜茉说。 她没觉得徐景同哪句话有什么问题，不都是实话吗？ “你……”顾季臣罕见的有些失语。 脖子更痛了，他眼前都黑了一下，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 “顾季臣，本来是挺正常的事情。”姜茉说，“我感谢你在我不舒服的时候帮到了我，徐景同来接我，也把钱还给了你。本来好好的事情就可以结束了，你为什么忽然就和人动起手来了呢？” “我要钱吗？”顾季臣的语调阴沉凉寒，“我需要他那几个钱？” “那你要什么？” 顾季臣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被气糊涂了，更或者他脖子连着大脑的那根筋是不是他妈的被徐景同这个卑鄙小人给偷袭断了，以至于他说话都不经大脑了。 “你。”他盯着姜茉，“我要你！” 简单的几个字，成功的将徐景同再次惹毛了。 他爆了句粗口，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要再和顾季臣决一死战。 姜茉拽住了他。 “要我？”她表现得相当平静。 看她这个样子，顾季臣就他妈知道完蛋了。这一晚上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 果然，下一刻，听她说：“怎么着，顾季臣，你帮我一次，我得陪你睡一次才还得清是吗？” 绕来绕去，一夜回到解放前，他成功又回到了那个“见色起意”“无耻下流”“心怀不轨”的。 仿佛他刚才一切体贴温柔的表现，都只是在粉饰太平，都只是在掩饰他龌龊肮脏的内心。 “好啊，那就来吧。”姜茉上前一步，“我们该还的还清楚，省得你一直惦记着。” 顾季臣懊恼地捏了下眉心，语气中罕见的带着挫败：“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装了，你刚才都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姜茉看着他的眼神相当复杂，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对看透他本质的了然，“顾季臣，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就当做不认识。你要是个正人君子，你就该践行答应我的事情。而不是屡次在我面前出现，然后又说出刚才那种，想要我的话。” “要是今天不是恰好我在，你那种突发情况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就算我的白裙子被染红了，我又有什么可羞耻的？那不过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还是你觉得，我现在的处境不尴尬？你们两个从刚才的针锋相对到现在的大打出手，我的处境很好吗？” 在她看来，似乎没有比例假突然造访弄脏裙子这种处境好到哪里去。 她抿了下唇角，仰头望了一眼深蓝色的夜空，长舒了一口气。 忽然感觉好累啊。 具体说不上是哪里累，就是一种从心底到身体的无力感，她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别和他说了。”徐景同走上前来，扶住了姜茉的肩膀，“我们回去。” 姜茉没动。 她仰着头，平静地望着天，像是一尊木偶。 今晚月色很美，所以看不见天幕上的星星。姜茉想，幸好看不见。 老人们都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她想，妈妈大概也变成了一颗星星，而且是最亮的那颗。 要是妈妈在，看到今天晚上的这场闹剧，是不是会对她更加失望。 她好没用，她什么都处理不好。 事业处理不好，就连私人感情都是一团糟。要知道妈妈当初，可是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带着她离开了陆家，独自一人将她抚养长大，将她养得很好。 妈妈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有她这么废物的一个女儿呢？ 姜茉简直不解。 顾季臣也看出了她现在不对劲，周身的戾气顷刻间收敛起来，上前一步：“姜茉……” 听到他的声音，姜茉的眼珠轻轻转了转。 她抬手，阻止了他继续向她靠近。 “顾季臣，我想回家了。”她望着他，“你别强留我了，行吗？” 看着她这恳切的眼神，顾季臣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他强留她，也只是担心她而已，没有恶意。 半晌，他轻轻点头：“好。” 姜茉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看着她纤瘦轻薄的背影，顾季臣心下忽然一阵酸涩。 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会和她闹到这个地步。 “姜茉！”他叫她的名字，成功看见她脚步一顿。 “我没有恶意。”他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认真的。” 第163章 别找我麻烦 这句话没有得到姜茉的任何回应，倒是徐景同转身看了他一眼。 顾季臣一个眼神都没给徐景同，只是盯着姜茉。看着她再次抬步，上了徐景同的副驾驶，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她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不知道在夜色中肚子立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刘叔的声音。顾季臣一转头，没忍住“操”了一声。 见他捂着脖子一脸痛苦，刘叔急忙跑了过来：“少爷您怎么了？” 他扒下顾季臣的手，一看，他的后脖颈已经是一片乌紫色了。 “这是徐少爷打的？这下手也太狠了！”刘叔一边抱怨，一边赶紧扶着顾季臣进房子里边。 顾季臣没让他扶，他伤的是脖子又不是腿。 刘叔利落地找到药箱，一边给顾季臣上药，一边碎碎念：“徐少爷也真是的，下手没个轻重……” 顾季臣沉默着没吭声，毕竟他刚才下手，比徐景同还要重。 要不是姜茉从上边跳下来，他今儿非得让徐景同从这里横着出去。 一想到徐景同今天晚上那副贱嗖嗖的样子他就来气……再想到姜茉完全和徐景同站在统一战线，更来气了…… 不是，她到底看上徐景同什么了？徐景同有的他没有吗？ 不对，肯定不是她的问题，她生性单纯，肯定是徐景同那个垃圾花言巧语诓骗了她，让她上当了。 都是徐景同那玩意的错。 妈的他刚才就该直接给徐景同的头拧下来。 消肿镇痛的药水抹到脖子上，冰凉又刺鼻，让人想吐。 顾季臣眼睛一斜，看见了刘叔那张写满了关切和担忧的脸。 不由得想，姜茉现在，肯定也是这么一副表情，只不过她的担忧是给徐景同的。 徐景同肯定也在上药，而且是她亲手上的。她的力度一定比刘叔温柔多了，她发间还有好闻的橙花香，一定可以盖住药水这股刺鼻的味道。 徐景同身边有温香软玉，而他身边只有年过半百穿着深灰色睡衣脸上还带着明显困倦的刘叔。 关键那温香软玉还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 ……真是日了。 “行了行了，您去歇着吧。”顾季臣将药水从刘叔手里接过来，“我这儿没事。” 刘叔一脸担忧：“真没事？” “没事。” 脖子能有什么事，他有事的是心里。 闹挺死了。 顾季臣发现他今晚是真的暴躁，脏话也是真的多。 他怕自己一会儿再克制不住，把火气撒到无辜的刘叔身上，那就太逊了。 和顾季臣想得大差不差，姜茉现在的确在给徐景同上药。不过气氛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暧昧旖旎，而是沉默，甚至还透露着那么点严肃。 徐景同悄悄瞥了一眼姜茉面无表情的脸，低声说：“我没想到他脾气这么暴躁，会忽然动手。” 姜茉叹息：“想不到你就别惹他啊，现在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她手中的棉签用力一按，成功听见徐景同“嘶”了一声。 “我这不是气的吗？”徐景同说，“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他横插一腿，你在网上被喷成筛子，我不气他气谁？” “这有什么，我早习惯了。” 她越是表现的无所谓，徐景同心里就越难受。 一般人在网上被个不认识的杠精抬杠了，都要气不顺一阵子。她面对那么多难听的辱骂、造谣，竟然还表现得这么若无其事，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自己干的破事，还他妈玻璃心。”徐景同越想越气，“自己错了还怕人说？人家一说就动手，莽夫！” 真的，徐景同怀疑自己以前对顾季臣的认知都是错的。什么矜贵自持、什么端方君子都是假的，那人骨子里就是个莽夫。 没有素质！ 以前都是他在装！ “我严重怀疑他说的喜欢你是在诓骗你。”徐景同一脸严肃，“你千万不要相信。” “我没相信。”姜茉将药水的盖子拧好，打开车门，“我回去了。” “我也上去。”徐景同跟着下车，“今天太晚了，懒得去酒店了，折腾。” “随便你。”姜茉懒得多说。 她的公寓很大，平时的主卧和次卧都是她和许芝住。客房也有两间，但是一直没人住过。 见他过来，许芝急忙去收拾了一间客房，还不忘问姜茉：“徐先生这是被谁揍了？” 姜茉不想提，随口扯道：“他自己摔的。” 许芝竟然信了：“徐先生夜盲吗？晚上看不清？该多吃点胡萝卜。” 徐景同：“……” 他也没反驳。 毕竟在被顾季臣揍了和夜盲症该多吃胡萝卜之间，明显前者丢脸得多。 姜茉很累，却毫无睡意。 其实这一晚上她也没做什么，但是就是感觉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让她身心俱疲。 怎么可以这么累。 感觉自打公司被顾季臣收购后，她就在没完没了的遇到数不清的糟心破事。 顾季臣真的是她的煞星，服了。 姜茉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躺着也不是趴着也不是，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不得劲儿。 她拿起手机，下意识就打开了塑料老公的对话框，想和他说点什么。可是看了一眼时间，又觉得这么晚了，打扰他不太合适。 毕竟没人愿意大半夜被吵醒，再接受别人的负能量。 姜茉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忽然看见了放在墙角的吉他。 最常用的那把被她带到了片场，放在了片场酒店里。这把不怎么常用，音都不太准了。 姜茉调过音后，抱着吉他坐到了露台上。 手指从琴弦上扫过，流畅的音符响起，她翻腾的内心终于平静了一些。 果然，还是美妙的音符可以给她力量。 脑子里蹦出一连串的和弦，她弹拨出声，口中下意识唱了一首歌—— 《别找我麻烦》。 这首歌的曲子节奏其实还算欢快，而且歌词完美契合了姜茉现在的心境。 尤其那句“乌云乌云快走开，感觉你在挑战我的乐观”，她简直想把这句送给顾季臣。 顾季臣就是罩在她头顶的那片乌云。 姜茉平时唱歌，都是自娱自乐，但是今天，她用手机将自己弹唱这首歌录了下来。 没有露脸，镜头对准的是她弹着吉他的手。 录完后，她还剪辑了一下，发了个朋友圈。 她之前也会在朋友圈发唱歌的视频，不过频率非常低。反正都是在私人微信号上，不怕别人知道。 果然，发完没多久，下边就有了不少评论—— 顾愉笙：“哇，好听好听！/色/色，我可以拥有完整版的欣赏权吗？” 虞婕：“好听！女神还会唱歌呢？/强” 顾愉笙回复虞婕：“当然了，我女神可是全能的！/玫瑰” 虞婕回复顾愉笙：“是我们女神，宝贝。” 顾愉笙回复虞婕：“好的！/亲亲” 周瑾淑点了赞后，私聊姜茉：“怎么了宝宝，心情不好吗？” 还有其它很多彩虹屁，姜茉都没回复。 右下角一有动态，姜茉就点进去，想看看是谁给她点了赞或者发了评论。 她潜意识里，在等着某个人的赞或者评论。 更或者说，她这条朋友圈，就是发给一个人看的。 她不想直说心情不好，就想通过委婉的方式来表达。她想，他那么温柔的人，一定有办法可以安抚她，让她的心情好起来。 十几分钟后，她等到了。 那棵树给她点了赞。 然后给她发了消息：“方便接电话吗？” 第164章 我骂我自己 见她回了一个“好”字，顾季臣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音色，给她拨了语音电话过去。 她接了起来，蔫儿蔫儿地问：“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觉吗？” 顾季臣张口就来：“刚修改了一个项目书，还没睡。” “噢，你也这么辛苦啊。” “所以，是因为网上那些言论心情不好的吗？”顾季臣不得不明知故问，扮演好一个“对细节所知不多的塑料老公”形象。 “有一点点那个原因，不全是。”姜茉望着小区里，漆黑夜色中的幽微路灯，眼神也变得幽深而空洞，“我在生一个人的气。” 顾季臣捏着手机的手指都收紧了，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她一句话吊了起来。 他不得不继续明知故问：“嗯？是谁惹你生气了？” “我老板！”姜茉几乎咬牙切齿，“那个狗男人！” 狗男人沉默两秒，才说：“能让你这么生气，可见他一定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挨你的骂，也是他活该。” “真的是他活该，他那种人真的，简直让人没法形容！” 姜茉不想和别人倾诉这些负能量的东西，但是她忍不住了。她的心情实在太差了，她不多说点什么，感觉自己就要爆炸了。 “你都不知道，今天晚上我去参加那个晚宴，人家本来选定的品牌挚友是我，我那狗老板一句话换成了别人，这也就罢了，反正他干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关键你知道是什么吗？他还敢说喜欢我！哈，我真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说喜欢我！” 顾季臣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还在不在。 “他那叫喜欢吗？他那叫馋我的身子！他那种人知道什么叫喜欢吗？呸，所有花言巧语都是为了他的龌龊心思服务，他就是想睡我！” 说到这里，姜茉觉得不太对劲了，立刻又加了一句：“老公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我是一个有婚姻道德的人！我以后一定离他能多远就多远，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有些事情发生过一次，她就已经内疚难过到不行了，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顾季臣面无表情地听着她对自己的控诉，没有任何气愤或者阴戾，仿佛她吐槽的不是自己。 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的角色：“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千错万错都是你那个老板的错，千万不要被他影响到了你的正常生活。” “他影响不到我。”姜茉说，“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我招致一些骂名而已，我都习惯了。” 顾季臣想到了他刚才看到的，那些纷纷扬扬、不堪入目的评论。 “你都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吗？” “嗐，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哪个明星不挨骂？我就是体质倒霉了点儿，挨骂的次数多了一些。”姜茉叹息一声，“其实从去年开始已经好点儿了，自打今年我换了这个新老板之后，那些破事就没完没了的过来。我真的和他磁场不合，我决定找个时间去庙里算一算，我和他是不是八字相克啊，怎么遇见他我就这么倒霉。” “我刚才录的那首歌，真的是我的心境，我真的希望他不要再找我的麻烦了。”姜茉说着说着，开始祈愿，声音无比真诚，“阿门，耶稣，菩萨，玛利亚，保佑我老板今晚就开始失忆，以后和我相见不相识，老死不相往来……” 顾季臣：“……” 胸腔酸胀，她对他竟然已经避犹不及到这种地步了。 顾季臣没忍住替自己说了两句好话：“或许，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你老板可能，不是故意伤害到你的。” “放屁！啊，对不起老公，我不是故意说脏话。你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臭德行，之前对我又是威逼又是警告，一会儿让我离他老相好远一点，一会儿让我赶紧滚出北城，一会儿让我给猥琐男敬酒，一会儿让我大庭广众下灌一整瓶……哎呦呦，他的罪行，罄竹难书！你说他不故意？没人比他更故意了！” 顾季臣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啊，他真的做过这么多天理难容的事情吗？ 他靠近沙发里，由衷地自己骂自己：“你老板的确不是个东西。” “是啊，老公，谢谢你和我同仇敌忾！”姜茉相当感动，“你说，就这种人现在跑来说喜欢我，三岁小孩也不会信！” 顾季臣抿了下干涩的唇角：“但要是……他对你的喜欢是真的呢？” 姜茉那头沉默了。 几秒钟后，她幽幽说：“老公你怎么回事儿，你到底哪一边的？你怎么帮他说话？” 顾季臣急忙解释：“我不是帮他说话，我的意思是，你人这么好，他喜欢上你也是正常的。” “你怎么知道我好？”姜茉带着疑惑，“你都没有了解过我。” “你是我老婆，我当然觉得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甜言蜜语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姜茉在那头咯咯笑了起来：“夫妻滤镜，我懂的，就像我也觉得你好。你温柔体贴，事事妥当，长得帅，声音还好听，还勤俭持家，我也觉得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顾季臣心头轻轻一跳：“你记得我的样子？” “不记得了。”姜茉相当诚实，“但是记得那种感觉，就记得领证那天感叹过你很帅。” 说完，姜茉又加了一句解释：“老公，不是我想忘了你，实在是我每天见到的人太多了，这个圈子里的帅哥真的不计其数，我都要对帅哥脸盲了。乱花渐欲迷人眼，你懂我意思吗？” “……懂。” 但是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让人不爽呢。 还乱花渐欲迷人眼，谁迷了她的眼？迷得她都忘了他的样子了。 姜茉哪里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什么心理，只顾着全心全意向自己老公请教办法：“老公，你给我支个招吧，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我老板离我远远的？我现在真的一看见他就烦得不行。” 顾季臣：“……” 这绝对是他有生之年，遇到的最难的一道题目。 听不到他回答，姜茉以为他没有办法，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也是啊，对于顾季臣那种霸权主义、没脸没皮的人，能有什么办法呢？软硬都没辙啊。 半晌，姜茉说：“要不这样，老公，我们去和他公开吧。” 她扬起拳头，坚定无比地说：“你跟我去找我老板，我告诉他，我已经结婚了，让他以后不要再对我有任何痴心妄想。但凡他还是个人，总不能对有夫之妇下手吧？” 第165章 鬼故事 一听到这话，顾季臣就知道，她对自己真的是烦透了。 透透的。 透到即便违反公司合约，即便要赔付巨额违约金，即便要被她事业粉喷到骨灰都不剩，也要把事情挑明了。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这点人伦道德，是她最后的一点希望。 顾季臣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将她逼到了这个地步。 心中纠结难过，但是他嘴巴已经在第一时间反驳了：“这个不行。” “怎么不行？你不愿意啊。”姜茉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失落。 “我不是不愿意，是怕你遇到更大的麻烦。”顾季臣不得不对自己进行新一轮的抨击，“你老板那么不是东西，如果知道了你已婚，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到时候非但会为难你，可能还会为难我。我说这个当然不是怕他，我是怕你受到更大的伤害。” 姜茉唇角动了动，不知道第几次叹气。 她当然不怕顾季臣再为难她，但是她确实不想让别人受到牵连。殃及无辜这种事情，顾季臣那厮肯定做得出来，到时候塑料老公肯定跟着她一起倒霉。 周奶奶对她那么好，她不能害了人家孙子啊。 “你说得对，是我冲动了。”姜茉怏怏道，“不过老公你放心，不管将来有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连累到你的，绝对不会。” 听到这话，顾季臣心下一软：“这么在乎我啊。” “当然了，你是我老公嘛！” 顾季臣不耐烦地扯了下衬衣领子，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的气儿顺一些。他望着对面白花花的墙壁，放轻声音，试探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发现我和你老板是差不多的人，会怎么样？” “怎么可能呢。”那头的姜茉大笑起来，“你们完全是对立面啊。” “所以啊，我说如果。” “不存在这个如果，这个如果太太太恐怖了，我连想都不敢想。”姜茉说，“你这个如果，比鬼故事还可怕。” “……好，那我不说了。我刚就是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所以想逗你一下。” “别逗我了，一点都不好笑。”姜茉义正言辞，“不过我还是可以回答你的。如果你和他是一类人，我就不要你了。” 顾季臣：“……” “我会毫不犹豫、不假思索、毅然决然、雷厉风行地，和！你！离！婚！” 她的回答是如此的铿锵有力，如此的掷地有声，她甚至连着用了四个表明态度的成语，来展现她和他离婚的决心。 顾季臣闭了闭眼，叹息：“你现在在吓我。” “是你先吓我的。” “好好好，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做这种无谓的假设了。” 好，他已经对拯救老板这个身份的形象，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维持住老公这个身份的好感值。 “不用道歉，老公。”姜茉道，“别说，被你那个鬼故事一打岔，我心里的糟心事散了不少。” 顾季臣心下复杂。原来在她眼里，他已经和鬼故事划等号了。 “和你说话真开心。”姜茉的语调带着笑意，“你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哦，太温柔了。” 电话那头的人低低笑了两声：“你喜欢听就好，你声音也好听。” “当然啦。”姜茉一脸骄傲，“我演戏都不用配音的，路人都夸我声音好听。” “唱歌更好听了。” “嘻嘻，这是我的私密技能，别人都不知道，你要替我保密哦。”姜茉压低了声音。 顾季臣跟着她压低声音：“好。” 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被刚才徐景同那一下偷袭伤到头了，否则他今晚不可能说出这么多不经大脑的话。 因为他刚刚作死地加了一句：“那把吉他的音色配不上你的歌声。” ……日了，他为什么要提这个？为什么要提吉他？ 果然，那头的姜茉瞬间炸了。 她声调瞬间拔高，咬牙切齿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气愤：“你以为我想用这把琴吗？还不是我……唉，我之前订了一把特别好的琴，我等了足足半年，然后，被截胡了你知道吗？被我那该死的、无良的、万恶的老板截胡了！他抢了我的琴，送给了他那五音不全的老相好，你敢相信？我真的……” 听筒里传来姜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就因为琴被他抢走了，我他妈连着好几个月没想碰琴。啊啊啊，我的琴！我现在一想起来就好生气！我想用我的琴敲爆他的头！” 顾季臣沉默片刻，说：“我支持你。” 姜茉几乎是在哀嚎：“啊我真的，我上辈子就真的一点儿功德都没有吗？我摊上这么个老板……” “别生气了别生气了。”顾季臣急忙道，“我送你一把更好的琴，好吗？” “不会有更好的了，那把是我私人订制的，一切都已经是最好的了。”姜茉呈大字型将自己扔在了床上，怏怏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定制第二把了。” “我找人去给你定制，你放心，一定不会比那一把差的。就当……就当你这部戏的杀青礼物了。” 气血上涌，让姜茉的精力在一瞬间被燃烧殆尽。 她有气无力地说：“我只是个女三号而已，不用这么贵重的杀青礼物。唉，这辈子第一次演女三号，还是要谢谢我老板。有他，是我的福气。” 顾季臣：“……” 他觉得自己今晚适合当个哑巴。 怎么总是提起她的伤心事。 转而一想，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让她开心的事情值得提的。 啊？他之前这么不是东西吗？ 顾季臣一瞬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电话内开始沉默。 顾季臣搓了下脸，对着放在桌上的手机笑了笑，说：“好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就让所有的不愉快都到今天为止，你以后一定会顺风顺水，一路坦途的。” “借你吉言。”姜茉听出了这句话是结束语的意思，“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吧，谢谢你今晚听我说这么多。” “不要和我客气。” “那……晚安啦。” “嗯好，晚安。” 顾季臣也觉得，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不能再聊下去了，否则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话，让她本来就糟的心情雪上加霜。 挂断电话后，顾季臣听见外边传来“咚”的一声，出去一看，是鬼鬼祟祟的顾愉笙。 刚刚听完墙角的顾愉笙十分心虚。 “小……小叔。”她抽了抽唇角。 “你在干什么。”顾季臣垂眸睨着她，脸上是一贯的清冷疏淡，和打电话的时候判若两人。 顾愉笙舔了下嘴唇，八卦无比：“小叔，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啊？” “怎么了？” 顾愉笙吞了下口水，表情有些纠结，不知道是复杂还是……嫌弃。 她眉头微微皱着，激烈的内心争斗后还是无比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感受：“就你刚才……特别像个男夹子，你知道吗？” “你明白什么叫男夹子吗？” “就是发出那种特别做作、特别虚伪，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好听是好听，但是真的太造作了，特别像我在gay吧里遇到的那些人……” “小叔，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刚才不会在和男人打电话吧？” “小叔，你放心，咱们是一家人，不管你做零还是做一，侄女我都会支持你的！” “所以，刚才和你打电话的男人是谁啊？” 第166章 你害我 现在顾季臣看着顾愉笙的眼神，已经不是用一个“凉”字可以形容的了。甚至让顾愉笙有种，她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的感觉。 顾愉笙准备开溜，却被顾季臣一把揪住了后脖颈。 “你刚才在说什么？”他垂眸睨着顾愉笙，“你再给我说一遍。” 顾愉笙哪里还敢，急忙嚷嚷着：“小叔，刚才是我中邪了，是我在胡言乱语，我错了！” “男人？矫揉造作？做零做一？嗯？” 这一连串的反问，让顾愉笙头发差点竖起来。 她欲哭无泪：“小叔，我刚才真的是在胡说，我就是太意外了嘛，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个样子……” 忽然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顾愉笙心里刚刚升腾而起的那点儿畏惧消散了一大半，反而冲着顾季臣嚷了起来：“你还好意思问我？我还有账没找你算呢！” “你找我算什么账？” “我女神的账，你害死她了！”顾愉笙也不挣扎了，反而手脚并用往顾季臣身上扑打，“因为你，那个程怡一飞冲天，我女神被人骂得狗血淋头，我和人对线都对线不过来！这一晚上我手指在屏幕上都搓起火花了，我也骂不完那些黑子，都怪你！” “你女神？”顾季臣睨着她，“你女神不是程怡吗？” 顾愉笙瞪大眼，更生气了：“怎么着，你现在还要侮辱我的审美是吗？程怡？她哪里配当我女神！” 顾季臣微微一想，便明白了。 “所以你口中天天嚷嚷着的女神。”他顿了一瞬，“是姜茉？” “不然呢？不然还有谁？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顾愉笙越想越难过，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是被顾季臣气的，还是对女神的心疼，亦或者说，对自己帮不上女神的那种无力感的痛恨。 “本来b选的她，多好啊，你非得横插一脚。把我女神推到风口浪尖上，让她众矢之的，你满意了是不是？”顾愉笙一边抹眼泪一边控诉。 顾季臣仰起头叹了口气：“这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反正事情都成这样了！我不管，你伤害了我女神，你要补偿她！” 我倒是也想……顾季臣心里默默想着，人家也得给他这个补偿的机会才是。 “现在网上那些人都骂我女神一文不值，说她的职业生涯已经到头了，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品牌方能看上她了，都怪你……”顾愉笙气得又在顾季臣身上打了几下，“反正我不管，你得把她的价值提回来。” 顾季臣沉默片刻，才舒了一口气：“我知道。” “你真知道？”顾愉笙对他很是怀疑。 “当然。”顾季臣瞥她一眼，“不然你来教我怎么做？” 顾愉笙一个激灵，不敢吭声了，继续低头抹眼泪。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走了。”顾愉笙小声说。 她对自己小叔的执行力还是没有怀疑的。 顾季臣冷淡地“嗯”了一声。 走了两步，顾愉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复又转过头来看着他：“小叔，你刚才不会在和程怡打电话吧？” 顾季臣烦躁地拧了下眉心：“当然不是！” 顾愉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要是小叔在程怡面前变身男夹子，那就太恐怖了，女神的处境会更加岌岌可危。 不是就好，呜呜呜。 —— 姜茉第二天上午回到了片场。 她今天要补几场戏，从下午开始拍，准备时间还算充裕。 第一场要拍的是和程怡的对手戏，化妆的时候，许芝在旁边唉声叹气：“茉茉，一会儿不管那些人怎么表现，你都别往心里去。” 片场那些人，肯定已经知道程怡成为b新品牌挚友，他们平时就喜欢对程怡阿谀奉承，今天还不知道要怎么表现呢。 相比之下，姜茉肯定会受到更多的冷眼。 “我知道。”姜茉说，“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果然，事情和想象中差不多。程怡坐在一群人中间，众星捧月，简直就像是个接受万民朝拜的女皇。 只不过姜茉发现，这位女皇的心情不是很好。 即便脸上画着鲜妍明媚的妆容，但是程怡的那种颓唐和挫败，还是从眼里流露了出来。她很疲惫，但又不是简简单单的累，更像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死寂和绝望。 在看见姜茉的一刹那，程怡眼神倏然一紧，整个人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程怡已经朝着姜茉冲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往她脸上扇去。 姜茉一直盯着她，自然而然将她所有动作收入眼底，所以轻而易举地拦住了她的胳膊。 “这是做什么？”姜茉问。 程怡的牙关剧烈颤抖，不知道是不是气的，说出的话根本连不成句：“你，你……都是你……你害我！姜茉，你害我！你害惨我了！” 姜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相当迷惑：“我害你什么了？” 程怡气得浑身发抖，再说不出话，只是死死瞪着姜茉。这种充满恶毒和怨恨的眼神，让姜茉心里都有些凉。 有些事情，程怡当然说不出。 她说不出昨晚的荒唐与淫乱，说不出她可怕的经历。更说不出那些人在对她做完那些事情后，告诉她：“你现在经历的这一切，都是替姜茉承受的。你别怪我们，要怪就去怪她。李总本来看上的也是她，但是谁让你和她长得像呢？” 所以昨天晚上那些，本该是姜茉承受的。她因为和她长得像，就要替她去承受那些？ 凭什么！ 愤懑与不甘在血液中沸腾叫嚣，让程怡几乎疯掉。 所以一看见姜茉，她就忍不住了。 旁边的许芝哪里知道程怡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还以为她是在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禁冷嗤道：“程小姐，拿到代言的不是您吗？您找了顾总，将我们茉茉换了下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是生气，也是我们生气吧？您这既得利益者气什么呢？” “你知道什么！”程怡朝着许芝嘶吼。 程怡平时，表现得十分体面，几乎没有人见到过她如此癫狂的一幕，都有些被震住了。 但是姜茉却依旧平静。 她和程怡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在知道b品牌挚友的事情后，她要说没有一点点不甘和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好啊，既然你说我害了你，那你就给我说清楚，我害了你什么。”姜茉盯着程怡，轻轻扯了扯唇角，“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今天就扇烂你这张嘴，知道吗？” 第167章 后悔了？ 程怡的眼白里遍布红血丝，脸色铁青，肌肉痉挛抖动，看起来真的挺可怕的。 许芝发现她太不对劲儿了，想将姜茉往自己身后拦一拦。 姜茉却没动。 程怡和顾季臣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没怕过她。现在，更不会怕。 但是程怡却什么都没说，反而嘶叫着，抬手拽下了头发上的一根银簪子，狠狠朝着姜茉的脸划了过来。 许芝急忙护住姜茉，将背对准了程怡。眼看着程怡手中的簪子就要捅上许芝的背，姜茉急忙将她往一边一扯，那根簪子划在了姜茉的手臂上。 从手背到手肘，划裂了她身上的戏服，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并不深，隔了两秒才有血珠冒出来。 姜茉这下彻底恼了。她刚才还有兴致听程怡说上几句，现在是完全没有任何耐心了。 她握着程怡的两只胳膊，将她往后边狠狠一搡，怒道：“你他妈发什么疯！” 程怡被她推得踉跄，还没站稳，肚子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整个人栽到了地上。 还没反应过来，姜茉已经压到了她身上，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就是几下，将她扇得眼冒金星。 要是说打，姜茉为了拍戏在武校待过三个月，程怡当然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程怡昨晚元气大伤，还没有恢复过来，现在只有被姜茉按在地上捶的份儿。 “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姜茉揪着程怡的领子，将她往上一提，“还敢划我的脸？我抽烂你这张脸信不信。” 她捏着程怡的右手，将她几根指头用力一掰，程怡疼痛至极，发出一声惨叫，簪子脱手而落。 姜茉真的很想直接掰断她这几根手指，但是转而一想，要是真掰断了，耽误全组的拍摄进度，骆红峰又要发愁了。 她松开了程怡的手，往她脸上又是几下。 “姜茉，够了！”袁昊跑了过来，用力将姜茉从程怡身上拽开。 见姜茉还在踢程怡，袁昊怒吼：“你干什么？你要把她打死吗？” “关你什么事？”姜茉对于袁昊同样没什么好脸色。 “姜茉，我好不容易对你改观了一点，没想到你又这样！”袁昊瞪着她，“你不就是怨程怡代替你拿到了代言吗？你要是真不服，你去找顾季臣啊，你欺负她干什么！” 袁昊是刚刚做好妆造赶来的，没有瞧见刚才程怡划姜茉脸的那一幕，只看见姜茉将程怡按在地上捶。 b品牌挚友的事情发酵了一晚，袁昊想不知道都难。他本来还对姜茉心生同情，想着见到她，也安慰安慰她，没想到这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恃强凌弱，不敢去找顾季臣，就将火气都洒在了程怡身上！ 亏他还觉得她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对我改观？你算是什么东西啊我需要你改观？”姜茉冷笑，“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弄明白了吗就在这里伸张正义？显着你了是吧？” 袁昊被她骂得一阵尴尬，脸涨得通红，愈发的口不择言起来：“前因后果大家心知肚明，无非就是你玩不起！你有本事，你也去找顾季臣啊，让他给你拿资源！还不是顾季臣看不上你，你就只能欺负欺负程怡！” 他转身，将程怡扶了起来，担忧问道：“你还好吗？” 袁浩本来就对程怡有好感，即便后来对姜茉改观了一些也依然会站在程怡这边。 而程怡不知道是被抽了一顿脑子清醒了，还是天生的表演欲又上来了，竟然不再像刚才那样发疯了，而是死死握住了袁昊的胳膊，惊恐道：“救我，救我，她要打死我！” “她不敢，别害怕。”袁昊揽住程怡，警告地看着姜茉，“有我在这里，她不敢再对你做什么！” 程怡依偎在袁昊怀里，哭得上不来气。 她现在妆造全乱了，哭得梨花带雨，让袁昊看了心疼无比。 袁昊扶着她往一边的休息室去，反正这个样子，一下半下也拍不了。 姜茉哪里想让这对男女就这么离开，况且程怡的话还没说明白呢。 她跨步过去，一把扯住了程怡的衣服：“把话给我说清楚！” “呲啦”一声，程怡身上的戏服被扯开了一道口子。 今天要拍的是夏天的一场戏份，所以程怡穿的是一件轻薄的古装，最外边只有一层薄薄的纱，轻轻一扯，就裂开了。 而且在刚才的挣扎中，她衣服里边的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了。外边一裂，里边就全都散了。 顿时几层轻纱像是花瓣一样松散开来，露出了程怡白皙的前胸和后背。 哦不对，现在并不怎么白皙。 因为在场所有人都看见，程怡露出的上半身，有不少青紫红痕，像是掐的。 更显眼的，是她胸脯往上的位置，有个牙印。 这个牙印让那些痕迹的来历愈发的暧昧不明了。 离得最近的袁昊是第一个看见那个牙印的，顿时也怔住了。 虽然她的助理吴园在第一时间跑过来给程怡盖上了衣服，但是周围的人，已经议论了起来。 姜茉也愣住了。 那些痕迹，她不陌生，因为她也有过。 是那个雨夜之后，顾季臣留下的，两三天后才消失干净。 程怡这…… 联系着程怡刚才的控诉，姜茉脑补出了事情的经过。 顾季臣昨天晚上去找程怡了，进行完最基本的男女活动后，顾季臣告诉了程怡，他现在喜欢上了自己，要和程怡一刀两断？ 所以程怡才怨恨上了自己，说出了那些“你把我害惨了”之类的话？ 合情合理，姜茉觉得自己的推测实在是太正确了。程怡刚才发了疯一样的举动，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是她忽然有些恶心。 一想到顾季臣和她说完喜欢之后，又去找程怡，还做了这种事情，她就好恶心。 然而过了一会儿，李瑞来了。 “李总助，你怎么来了？”骆红峰急忙问。 李瑞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没看见要找的人，才问：“程怡呢？” “在休息室。”骆红峰说。 “有点急事，我要带她出去一趟。”李瑞说，“要是有她的戏份，骆导调一调。” 骆红峰急忙道：“是顾总要见人？” 李瑞顿了一下，点头：“对。” “好，知道了。” 姜茉看着李瑞的背影，撇了下嘴。 这么着急派李瑞来接程怡，怕不是后悔了吧？想了一晚上，后悔要和程怡结束，现在迫不及待地把人叫过去，再好声好气地哄上一通，俩人重归于好。 这样也好，姜茉想，这样他就不用总是惦记着自己了。 第168章 不要她了 程怡和姜茉是一个想法。她在听到李瑞说顾季臣要见她的时候，也以为顾季臣是后悔了。 “我就知道，顾总不可能不要我的。”坐在回顾氏传媒的车上，程怡惊喜地自言自语，“他是喜欢我的，他不会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的经历，程怡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会帮我报仇的。”程怡不断告诉自己，“昨天晚上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欺负过她的，她一定会十倍百倍地讨回来！有顾季臣做她的后盾，她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车子停下，程怡飞奔而出，用力按着电梯按钮，恨不得长了翅膀直接飞到顾季臣面前。 跑到总裁办所在楼层，程怡连门都没有敲，直接推门而入：“顾总！” 几个月的时间，顾氏传媒已经进行了重新装修。这间总裁办不止面积扩大了数倍，也一改之前老旧的装修风格，处处都充斥着精致现代化的冷感。 而顾季臣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正在接一个电话。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回过头来，扫了她一眼。 程怡满腔的激动与热情，在见到顾季臣冷漠疏淡的脸后，消散于无形。 她觉得不太对劲儿。 以往的顾总，虽然也总是冷冷的，但是对她还是不一样的。起码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偶尔会笑一笑，显得没有那么高不可攀。 但是现在的顾季臣，让她觉得，好似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那样的远，就在云层的另一端，她怎么都无法触及。 仿佛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亲近的时候。 直到他接完这个电话，程怡才忐忑不安地开口：“顾总……” 顾季臣从宽大的办公桌上边拿过来一份文件，递给了程怡。 程怡接过来一看，整个人愣住了，浑身血液顷刻间凉透了：“解约书？” “嗯。” “为什么。”程怡整个人如坠冰窟，恍惚到觉得自己在做梦，“为什么要和我解约？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之前和秦强长期保持的不当关系，已经违反了公司合约。” 程怡忙不迭地解释：“可是……可那是秦强逼我的啊，顾总，我是被迫的！” 顾季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在这样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神的注视下，程怡的任何解释和托词，都憋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老半晌，她才又挤出一句：“我真的是被逼的，顾总，我就是一个小艺人，秦总要和我好，我能拒绝吗？” “签字。”顾季臣显然懒得再听她辩解，将一个装着u盘的透明塑料袋扔在了桌子上，“签完字，就把这个拿走。” 程怡心下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带着她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这……这是什么？” “昨天晚上。” 四个字，程怡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昨天晚上，她不是全然没有知觉，她看见了有个人在旁边摆弄摄像机。却没想到，这段东西会落入顾季臣手里。 她几乎是扑到了顾季臣脚下，哭喊着哀求他：“顾总，你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嫌弃我了，所以不要我了吗？可是我也是受害者啊！” “签字。” “我真的是受害者！那些人本来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姜茉！”程怡大喊，“我是替姜茉受过，您要是怪罪，也应该怪罪她，而不是我！” 话音刚落，下巴忽然被顾季臣捏住。 他的力道那么大，让程怡觉得自己的骨头仿佛就要碎裂。 “替姜茉受过？”他眼波沉沉，看不出喜怒。 “真的，那些人都说了，就是因为我和她长得像。”程怡的泪珠子不要钱一样地扑簌而下，“顾总，我是被姜茉连累的，她才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我是无辜的啊，您要帮我讨个公道啊！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顾季臣抬手一甩，整个人扑到了一侧。 “连累？公道？”顾季臣嗤笑，轻蔑而又不屑地说，“你忘记你现在的这一切，是靠什么得到的了？要是没有你这张脸，谁会认识你？” 他缓缓上前几步：“靠着这张几分像她的脸，得到那些好处和红利的时候，你有没有念着她一分好？你没有，你反而处心积虑地抢她的东西、用尽手段打压她、伤害她，联合着你的老相好秦强一起，要将她踩进泥里。” “现在遇到事情了，倒是说起连累了。记坏不记好，还敢跟我在这里嚷嚷？” 程怡已经惊惧到说不出话来了。顾季臣话语中的森森寒意，仿佛要化为利刃，将她千刀万剐。 “你……你是为了姜茉才和我解约的吗？”程怡翕动着嘴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顾总，你真看上姜茉了？甚至你为了她，都不要我了吗？” 说着说着，她大哭起来：“你不是先喜欢我的吗？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姜茉勾引了你，她抢走了你！你应该和我在一起才对！” 一连串巨大的打击，已经让程怡到了疯狂的边缘，她意识不到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顾季臣真的不要她了，她完了。 “和她没有关系，签字。”顾季臣说，“识相点，别再让我重复。” 在他没有转圜余地的巨大威压下，程怡泪流满面，却又无可奈何。 她颤颤巍巍地捏起笔，颤抖着在纸上落下了自己的大名。 “李瑞，带她出去。” 外边的李瑞很快进来：“程小姐，请。” 程怡浑身疲软，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她泪眼朦胧地看着顾季臣，怎么都想不通，这个男人，为什么一转眼，就这么绝情，真的说不要就不要她了。 她被李瑞半搀半拎，带出了总裁办。 “李总助，你告诉我，顾总到底怎么了？” 李瑞看着她：“程小姐，顾总看人，先看的就是人品。你都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用我们再多说。顾总没有直接让公司发解约通知，而是叫你过来签字，已经给你留足了颜面。之前给你的东西，顾总也不会收回，你以后，好自为之。” 说罢，李瑞转身回了总裁办里。 他望着顾季臣站在咖啡机前的背影，恭敬道：“顾总，程小姐已经走了。” 顾季臣淡淡地“嗯”了一声。 其实要是和程怡解约，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派人去办就好了。他非得让程怡过来一趟，而且那封解约书上写的是她和顾氏传媒解约，而非顾氏传媒不要她了，就是为了不给人留下话柄。 他不希望以后他和姜茉的关系曝光后，那些人想起今天的事情来，会说：“还是姜茉有手段，当初还怂恿着顾季臣和程怡解约，除掉了一个对头。” 他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再给她带来任何名声上的损伤。 所以刚才他对程怡说，和姜茉无关，就是不希望将她扯进来。 他希望她从今以后，都干干净净的，远离那些侮辱和诽谤，远离那些脏污的骂名。 就连程怡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的怨恨，也应该对他，而不是对她。 顾季臣这般想着，淡淡收回了视线，看着咖啡机里流出的、散发着醇厚香气的液体。 冲好一杯咖啡，顾季臣又往里边加入了牛奶，然后将这杯亲手制作的卡布奇诺装进杯里，打包起来，递给李瑞：“送去《青日》剧组。” 说罢，又加了一句：“别太明显。” 第169章 老公你太厉害了！ 因为程怡不在，姜茉只得先补和别人的戏份。 连着拍了好几条，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她打了个哈欠，从许芝手中接过盒饭吃了起来。 李瑞回来了，却没带着程怡，而是带着几名助理，所有人手中都拎着袋子。 这架势太熟悉了，剧组福利来了。 “顾总请大家喝咖啡，大家辛苦了。” 一杯杯咖啡摆在桌上，各路困得不行的人员立刻过去拿，姜茉正准备去，李瑞却将一个袋子递给她：“姜小姐，给您拿过来了。” “谢谢。”姜茉迅速拆开袋子，拿出里边的杯子就吸了一口。 不是预料中的美式的清苦，而是一阵香甜醇厚，姜茉瞪大眼：“卡布奇诺？” “这家店的卡布奇诺是招牌，您也尝尝。”李瑞笑着说，“你们女演员对自己要求都太严格了，其实偶尔放纵一次，没关系的。” 姜茉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得对。” 她又猛吸了一大口，长长叹了口气。 好喝，呜呜呜，甜品真的会使人快乐。 “不愧是招牌诶，真的很好喝，比我之前喝过的都好喝呢。”姜茉眼巴巴地看向李瑞，“这家店叫什么呀？我以后也要去。” “是一家私人订制咖啡店，您要是想喝的话，就联系这个人。”李瑞将一张名片递给了姜茉。 姜茉立刻接了过来：“好的，好的。” 李瑞见姜茉对这杯咖啡评价颇高，顿时有种任务圆满完成的成就感。回去之后立刻告诉顾季臣：“您亲手制作的那杯咖啡已经送到姜小姐手里了，姜小姐很满意，您给的名片她也要走了。” 顾季臣“嗯”了一声。 她满意，他知道。 因为他已经收到了她的消息：“老公，你看我喝到什么人间美味了！” 还有一张已经喝了一半的咖啡照片。 他相当配合地回复：“咖啡吗？” “是啊是啊，卡布奇诺！呜呜呜，真的比美式好喝太多了，这个奶真的很醇，咖啡也真的很香。” “比你上次和我提的，你小时候喝的好喝吗？” “嗐，那当然了。小时候买的那种都不正宗的，就是觉得很香甜。这一杯，比我记忆中的味道美味多了。哇，真的很幸运呢，前几天才和你聊到说想喝卡布奇诺，今天就真的喝到了！” “看来和我说的话可以实现。”顾季臣打字，“不妨将我当成许愿树，说不定以后的愿望都能实现。” “真的吗？这么神？” “是啊，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如你现在再许个愿？” 那边过了两分钟才回：“刚想了想，想不起自己有什么愿望。不如就先欠着，以后有了愿望我再来许，看看到底能不能实现！” 看着这行字，顾季臣笑了：“好。” 就着这杯美味的咖啡，姜茉觉得这盒饭都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许芝看着她这眼睛亮晶晶的样子，表示不解。真的有那么好喝吗？她也喝了一杯，觉得也就那样啊，和其他咖啡店里没什么不同。 噢，大概因为她平时不忌嘴，所以觉得没什么稀奇的。对于姜茉这种嘴里天天能淡出个鸟来的女明星，偶尔来一顿甜品，可不是让她眉飞色舞吗？ 唉，大明星好难当。 三天后，北城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初雪不算大，在地上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是在这古色古香的影视城的衬托下，美感翻倍增长。 许多人都抢着拍照发朋友圈，姜茉也不例外。 她不光是为了纪念这场雪，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杀青了！ 骆红峰为她准备了杀青宴，姜茉在饭局上喝了几杯酒，感谢骆红峰这几个月的照顾。 “我也要感谢你。”骆红峰说，“谢谢你让我看到一个演员的韧性。” 虽然一开始的拍摄很艰难，也不尽如人意，但是后来，姜茉呈现出的表演和效果，让她非常满意，甚至冲奖的信心也增长了。 “希望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骆红峰诚挚地说。 “一定的。”姜茉用力点头。 杀青宴结束，姜茉回到了半山一号。 洗完澡后，她无比放松地靠近沙发里，发了条朋友圈。 朋友圈配了一张照片，是她穿着戏服抱着花束，站在纷扬的雪花里，比了个耶。 照片上的她笑得非常开心，眉眼弯弯，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正在专心回复评论里的彩虹屁，楼下物业的电话来了，说她有个快件到了，是否现在方便帮她送上来。 姜茉还以为是剧组或者品牌方寄来的杀青礼品，没想到盒子一打开，里边静静躺着一把琴。 40寸的吉他，光泽均匀的相思木面板，上边的花纹工整而漂亮。琴头没有品牌logo，却刻了一朵茉莉花的印记，非常独特漂亮。 她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丰富饱满的音色倾泻而出。 最让她惊艳的，是面板上的签名。 不对，不是签名，是寄语。来自五名世界顶级吉他大师的寄语，虽然简短，但是都是写给她的。 甚至还有一位，是欧洲已经隐退的演奏家，现在他的签名在市面上已经千金难求。但是，他给她写了寄语。 还有她最喜欢的那位日本吉他演奏大师写的是：姜茉，愿你永远可以在音乐里收获幸福。 姜茉轻轻抚弄着那些寄语，心下的激动溢于言表，手指都不禁颤抖了起来。 手机来电铃声忽然响起，她急忙跑过去，接了起来。 那边是那个好听至极的温柔男声：“琴收到了？” “收到了！” 听出她的激动，顾季臣低低笑了一声：“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姜茉甚至都忘了把琴拿起来，就这么蹲在地上，不断抚摸着面板，爱不释手，“我太惊喜了，竟然还有大师们的亲笔寄语！这和追星成功了有什么差别！” 顾季臣和她开玩笑：“我们大明星也追星啊。” “当然了，我偶像可多着呢！” “是吗？都有谁？” 姜茉毫不犹豫地说出几个名字，除了几位吉他演奏大师之外，还有世界级的影帝影后、歌坛巨星，甚至还有体育明星。 顾季臣笑了：“原来你的涉猎范围这么广啊。” “那当然了。”她的声音激越昂扬，让人一听，就心情大好。 “不过现在，我又多了一个偶像。” “哦？是谁？” “你啊！”姜茉大笑着说，“我老公太厉害了，连隐退的大师都能请到为我写寄语，我真的太崇拜你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啊？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第170章 屁都不懂 她的声音清脆好听，像是夏日午后，悬在屋檐下的风铃。微风轻轻一吹，就晃得人心神荡漾。 “之前出国，机缘巧合下，见过那位演奏大师。”顾季臣说，“这次拜托朋友，要了他的亲笔签名过来。” “哇，离我们上次谈到琴才几天啊，你就给我做好了，你这个效率是不是也太高了？要知道我那把琴，我可等了足足半年呢。” 顾季臣勾了勾唇角，琴厂也和他说起码需要一个月。一个月当然不行，他派人谈判交涉，出价不断翻倍，还好赶上了她杀青这天。 办这件事的助理最后捧着琴盒来找到他，风尘仆仆又身心俱疲地说：“老板，这是我有史以来办得最累的一件事，比我和来自四个国家的代表一起谈判国际贸易还累。” 李瑞和那位常驻海外的助理开玩笑：“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吉他来。” 那位助理双目无神地看着他：“能告诉我这位妃子是谁吗？我去磕几个头，孝敬孝敬。” 李瑞乐得不行，拍他肩膀：“放心，以后有的是你孝敬的时候。” “这把琴，比你你丢了的那把，怎么样？”顾季臣问。 “比我那把好！”姜茉兴冲冲地说。 “那就不要为了一把丢了的东西不开心了，好吗？就算以后想起来，也要想这把琴。” “嗯嗯嗯！”姜茉连连点头，“老公，这样，我给你唱一首歌吧，你有没有爱听的歌？” 爱听的歌？顾季臣还真没有，他没有特别明显的音乐偏好。 但是她要为自己唱歌，这让他十分受用。 “唱你喜欢的歌吧。”顾季臣想了想，说，“粤语歌。” 他还记得有一次在宴会上见到她，她穿着红裙子靠在椅子里，哼着一首粤语歌，脚上的鞋子一甩一甩，人比歌声还要慵懒。 “啊，好的。”姜茉将手机的扬声器打开，放在一边，抱着琴坐在了沙发上。 琴的音是已经调好的，她直接弹奏，唱了一首《晚风心里吹》。 她唱歌的时候，声线会比说话的时候低一些，沉一些，像是掺着沙，慵懒微哑，十分具有故事感。 与其说她在唱歌，不如说她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顾季臣想，她为什么不走音乐这条路呢？如果成为一个音乐人，她应该会比当演员轻松很多吧。 当然当演员她肯定也是有天赋的，最年轻的影后呢。 顾季臣忽然觉得与有荣焉。 电磁波没有让她的歌声变差，反而变得更有质感，顾季臣轻易地就被带入了她的歌声中。 准备唱第二段副歌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许芝开门，徐景同走了进来。 歌声和琴声霎时间都断了：“你怎么来了？” 徐景同不答反问：“怎么，不欢迎我？我不能来？” 姜茉立刻结束了手机上的语音通话，顺便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老公，不好意思啊，家里来客人了，下次再给你唱。” 顾季臣盯着屏幕上的“客人”二字，忽然觉得好烦。 客人？徐景同算哪门子的客人。 不是，他有病吧？他徐家的教养呢？徐家教他大半夜的往女孩子家里去是吧？ 上次让姜茉和徐景同一起走，是他信任姜茉。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顾季臣自认为对姜茉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她是个很有原则、道德感很强的人，既然已经和自己结了婚，就不会乱来。 即便她和徐景同关系不一般，也或许是为了寻求徐景同的庇佑，不会和他发生什么。 但是徐景同呢？道德感姜茉有，他徐景同有吗？万一他要是强迫姜茉，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反抗？ 顾季臣起身，便要去姜茉那里。 不对，他以什么立场去？ 想了想，顾季臣给黎琛拨了电话。 “哎呦，顾四少。”黎琛笑嘻嘻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怎么现在打电话？准备来我这趴了？” “你把徐景同叫过去，灌醉他。”顾季臣说。 黎琛愣了一下：“我没打算叫他啊。” “那你现在打算了。”顾季臣面无表情地看着落地窗里自己的倒影，“现在，叫他过去。” “得得得，我叫。”黎琛叹了口气，“今儿准备玩儿点大的呢，徐景同不喜欢这些，我才没叫他。他一来，这里的人都要玩不开了，都怕他得很。” 彼时，徐景同已经和姜茉一起坐在了餐桌边。 姜茉今天的心情好极了，捧着碗大口大口吃得飞快。 徐景同皱眉看着她：“你慢点，我又不和你抢。” 姜茉吞下口中的饭，用筷子指着一个碟子里乌漆嘛黑的东西：“这个，你快尝尝，好吃绝了。我隔壁奶奶做的菜干，我从小吃到大，超级下饭。” 徐景同夹了一筷子，味道确实不错。 “这饭是你做的？”他问。 “我哪有时间，饭店做的。”姜茉说，“你要想吃我做的，得再等等了，我要录综艺去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没时间。” “还挺忙的啊。” “那是。”姜茉说，“我是事业型。” 徐景同乐了：“那维森这两天有没有联系你？他提出的邀请你做他们b的全球代言人，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没联系我。大概是做了我的背调后，觉得我不配了吧。”姜茉倒是一脸无所谓，她本来就没做过这样的美梦，即便这块儿饼没了，她也不会有多失望。 好菜就得配好酒，姜茉打开酒柜，却发现里边的酒，已经空了一大半了。 最起码，从顾季臣那里得到的那几瓶，已经全都喝完了。 姜茉晃了晃空空的瓶子，叹了口气：“没有好酒，总觉得差点儿什么。” 她爱品酒，美酒是她生活中非常好的调味剂。 想想今天，杀青，初雪，好琴，好饭，兄长，闺蜜……这么多美好的元素聚集在了一起，竟然没有一杯好酒，啧……可惜。 “想喝酒？”徐景同正在回消息，抬眼一扫她，“我带你去啊。” “去哪里？” 徐景同将手机屏幕转向她：“一个朋友的邀约，你见过的，海运部长的公子，叫黎琛。他现在就在北城的雾岛庄园里，刚和我说得了几瓶好酒，邀请我去品呢。” 一听这话，姜茉来劲儿了：“走啊！” 徐景同一笑：“穿衣服。” 姜茉立刻将衣架上挂着的大衣拿了下来。 “不行，太薄。”徐景同对许芝说，“给她拿羽绒服过来。” 姜茉：“……好像还没到穿那个的季节吧？” “管那个，反正你给我捂得严实点。”徐景同警告她，“到冬天了，你这个身体，你必须给我注意。” “行行行，我注意。”姜茉推他，“走走走，喝酒去。” 到了后半夜，黎琛又接到了顾季臣的电话：“徐景同去了吗？” 黎琛笑出了声：“来了啊，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关心徐景同来不来干什么？”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顾季臣懒得再搭理他，刚准备挂电话，却听见他招呼了一句：“姜小姐，你再尝尝这个，这个好喝。” 然后就是那个他相当熟悉的女声：“好啊！” 顾季臣眉头一拧。 姜小姐？姜茉？她也一起去了？ 不是，徐景同叫她一起去干嘛？她刚杀青，不正是好好休息的时候？ 徐景同真是屁都不懂。 顾季臣觉得心中那股烦躁更重了。 又坐了没两分钟，他忍不了了，随便拿起一把钥匙，开车离开了半山一号。 他也去看看，什么酒，这么大半夜的，能把她给勾过去。 第171章 我送你回去 偌大的房间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姜茉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好几个酒杯，里边盛着不同颜色的液体。一位美女正在热情地向她介绍这些酒，姜茉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房间里的男男女女她基本都不认识，不过不影响她的兴致，反正她是冲着酒来的。而且那些人碍于徐景同，也没人过来烦她。 徐景同在那边和黎琛喝，她就在这里默默地自己喝。 这一趟来的确实蛮值的，姜茉想，有好几款酒味道不错，她连听都没听过。 正兴致勃勃地和讲酒的美女聊天，忽然听见一个人嚎了一嗓子：“哎呦，顾四少来了！” 姜茉朝着门口望了过去，果然看见了顾季臣那挺拔料峭的身影。 不过只是一眼，她就收回了目光。黎琛的场子，请谁都是他的事情，顾季臣和他认识，来了也不稀奇。 反正这里这么多人，光线也不怎么明亮，他未必看得见自己。 她当然不知道，顾季臣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扫了一圈儿，看见了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她。 身边没有不明异性，只有几个小杯子，可见没有被骚扰。虽然有不少人眼神不安分，总是往她那边瞟，但碍于她是徐景同带来的人，没人敢上去打扰。 黎琛拿着酒杯晃晃悠悠走过来，笑着拍了下顾季臣的肩膀：“没想到这个面子，你还是给我了啊，请你那么多次你都说不来，还真以为你不来了。” 顾季臣哼笑一声，大步进了里边。 徐景同喝了不少。没办法，敬酒的人太热情，他总得给面子。 顿时也有不少人来给顾季臣敬酒，但是都被他推拒了，那些人也不敢来灌他。 “一杯都不喝你过来干什么？”黎琛吐槽。 “为了给你面子啊。”顾季臣靠在沙发里，余光瞥着姜茉的方向，口中懒洋洋地回答黎琛，“你大老远来北城一趟，我一个面都不露不合适吧？” “谢谢您了。”黎琛笑着递给他一杯果汁，“那您和姑娘们一样，喝这个。” 顾季臣没接，只给他扔下一句“一边去”。 黎琛乐得不行，可见他对今晚这个场子相当满意。 又过了一会儿，姜茉过来，轻轻在徐景同耳边说了几句话。 徐景同点头：“我送你回去。” 说着便要起身，却被黎琛按住了：“快老实坐着吧你，你这样怎么送？酒驾啊你。你别管，我找人送。” 黎琛说着，复又看向姜茉：“明天有工作吗？要是没有，今晚在这儿休息就行，这庄园我已经包了，有的是地方。” “有工作，得回去。”姜茉说。 黎琛知道她是艺人，也没再多留，点头道：“稍等，我叫司机过来。” “不用了。”顾季臣忽然说，“我送她。住得近，顺路。” 姜茉蹙了下眉头——这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动作，不知道怎么的，她一听见顾季臣和她说话，她就觉得心里刺挠。 “行啊。”她还没答应，黎琛倒是已经替她应了，“既然顺路，就省得别人多跑一趟了。” 姜茉摇头：“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黎琛看了看姜茉，又看了看顾季臣，不懂了：“怎么个事儿？” 不管熟不熟的，就是顺路送一送的事，酒局上大多数人都这么干，怎么感觉这位姜小姐好像很反感的样子？ 而且这不是别人，这是顾季臣啊，多少人想被他送一次都没机会呢。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人精黎琛终于看出了点儿不对劲。 这位姜小姐在努力散发一种“我和顾季臣不熟”的气息，但是这种刻意的气息越浓重，反而越让人觉得，他们之间不对劲。 不是不熟，而是特别熟，熟到别扭。 黎琛又乐了，刚想仔细问问，却接到了顾季臣满含警告的沁凉眼神。 他顿时收回了准备打趣姜茉的话，摸了摸鼻子，好声好气：“姜小姐，您稍等，我去叫司机。” 装模作样打了几个电话，他又不怎么带着歉意说：“抱歉啊蒋小姐，司机们去送那几个醉鬼了，还没回来，您是等一等，还是和顾总一块儿顺道回去？” 姜茉也算是看明白了，这黎琛和顾季臣就是一伙的，明摆着没想给她叫司机。 “不麻烦了。”姜茉朝着黎琛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我自己打车回去。” 说罢，她大步出了山庄。 但是她忘记了，这个山庄位置有点偏，距离市中心还远，这大半夜的，根本没人接单。 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无语地站在路边。 感谢徐景同拿了件羽绒服套给她，否则她现在就冻死了。 过了几分钟，徐景同的车缓缓停在了她面前。 还以为是徐景同酒驾了，刚想问，却见降下的车窗里，露出的是顾季臣的脸。 “上车。”他说。 姜茉转过脸不想搭理他。 “你在这里站到明天也不会有车。”顾季臣说，“我说送你，是为了让你尽快回去，不耽误工作。” 姜茉却拿一种相当防备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头图谋不轨的狼：“你有这么好心？” 他却相当平静：“我有没有好心，你自己清楚。” 姜茉：“……” 他是帮过自己好几次。 要是说他一点儿好心都没有，确实有点忘恩负义了。 姜茉想了想，反正这是徐景同的车，前后都有隔板，车内还有记录仪，量顾季臣也不敢做什么。 而且他不是已经和程怡和好了？应该不会再招惹自己。 于是她打开后门，坐在了后排。 顾季臣发动车子，二人一路沉默无言。 姜茉看着窗外，也没问他怎么好好的要开徐景同的车。她就期待着顾季臣也别和她说话，他们能像两个哑巴似的回到半山一号最好不过了。 忽然，汽车一个急刹，姜茉的身体由于惯性朝前冲去。幸好有安全带，她才没有撞上前排座椅。 前方停了好几辆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车灯明晃晃地照着，刺得人眼睛还生疼，一时半下看不清外边到底是什么情形。 顾季臣立刻回头看向她：“趴下，别出去。” “你……” “别说话，趴下！” 他声音冷硬，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强势，让人不由自主就会按照他的话去做。 见姜茉已经趴到阴影里，确定不会被外边的人看到，顾季臣打开了车门。 外边传来一句：“呦，这小子下来了，兄弟们，收拾他！” 第172章 别害怕，没事的 这辆车并无法制造出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姜茉清晰地听到了外边传来的打斗声。 她能听出，对方来的人不少，而顾季臣，只有他自己。 外边光线昏暗，人员又多，一片混杂。姜茉不敢直身太明显，只能悄悄张望，却什么都看不清。 打斗声、痛呼声不断传来，不知道有没有哪一声是顾季臣的。双拳难敌四手，姜茉无法想象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境遇。 她立刻摸出手机，拨通了徐景同的电话。但是徐景同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已经睡了，手机响了半天都没人接。 “要死……”姜茉急得手都有些抖。 外边连绵不绝的打斗声让她焦躁不安，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她立刻挂断了徐景同的电话，转而去找宋立齐的。 顾季臣遇到了麻烦，找宋立齐不会有错的。 忽然，耳边传来“咚”的一声，震得她整个人都往前跌了一下，下意识就想尖叫，但是手抢先一步捂住了嘴，制止了自己发出声音。 她朝着座椅下边蜷缩，但是外边的人还是发现了她。 “她在里边！快砸！” 更重的力道敲在了玻璃上，一声又一声，这层坚实的玻璃在如此重击下，已经无法再坚持多久。 姜茉瞪着外边的人，后背已经全都是濡湿的冷汗，透心的沁凉。尽管心如擂鼓，她却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能慌，不能慌…… 她一把拽过自己的手包，飞快地在里边翻着，想找出什么防身的武器来。但是找来找去，唯一带有一点点利刃的，竟然是一把眉刀。 虽然不知道这眉刀能顶什么用，但是姜茉还是捏在了手里。 “哗啦”一声，窗户终于不堪重负，被人砸开。那些人麻利地打开车门，二话不说便拽着她向外拖去。 他们的动作粗鲁又大力，姜茉被直接扯到了地上，拖行了好几步。 她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顾季臣，他正勾住了一个人的脖子用力一扭，那人就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他将人随手一扔，回身朝着身后的人抬腿又是一脚，姜茉清楚地看见那个挨踹的人手臂弯出了一个违背人体构造的弧度，明显被踹断了。 “顾……”姜茉刚喊出一个字，却觉得手中一片黏腻的潮湿。她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掌心，糊了一层不明的黏腻液体。 有白有红，在地上淌了一片。而两米外的地方，一个脑袋扁了一大半的男人倒在那里，无神的双眼正看着姜茉的方向。 姜茉克制不住地尖叫了一声。 顾季臣闻声回头，瞳眸一缩，立刻朝着她这边冲来。 但是他很快又被几个人拦住。那些人凶神恶煞来势汹汹，恨不得将顾季臣弄死在这里。 “叫什么叫？赶紧走！”姜茉身后的人踹了她一下。 “滚开！”姜茉一声怒吼，“都滚开！” 走在前边的人回过神来，弯腰就要去拽她：“嘿，我说你这小丫头别逼我们动粗啊！” 话音刚落，凌空飞来一根钢管，狠狠敲在了那男人的后脖颈，他连嚎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栽倒下去。 顾季臣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身边那几个麻烦，迅速冲到了几近失神的姜茉身边，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的力气太大，姜茉狠狠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脏污的双手僵硬地举在半空中，整个人失了神一样，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顾季臣一只胳膊紧紧揽着她，另一只手飞快地将西装脱了下来，直接盖到了她手上，用力揉捏：“别看了，别害怕，没事的。” 姜茉一言不发，牙关却在不同碰撞，咯嘣作响。 顾季臣扣着她后脑将她按在自己肩头，不让她再看到其他血腥的画面。他面容阴沉而冷肃，眸光阴戾地扫向剩余几人。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们接了两个任务，一个是收拾开着这辆车的小子，一个是将这辆车上的那个女人带回去，为此他们特意来了二十多个兄弟，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厉害，轻而易举就放倒了十几个人？ 最能打的几个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地躺在地上，剩下的这几个人，心里当然更没底了，顿时交换了几个眼色，转头便想溜。 顾季臣冷嗤一声，捂住了姜茉的耳朵，抬腿一挑，地上的钢管飞了出去，重重敲向跑在最后的那个人的腿弯上。 那人嚎叫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接着，他的嚎叫声痛苦了百倍不止，凄厉至极，因为钢管钉进了他的大腿里。 姜茉被捂着耳朵，自然没有听出这个男人就是刚才在她身后推搡她的那个。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其余几人被面前这一幕吓得屁滚尿流，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们在道上混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这种煞神似的，还是头一次见。 甚至所有人心里都萌生出一种，要是这个年轻人不抬手，他们绝对不能竖着离开这里的感觉。 有人立刻说：“先生，不是我们要找你麻烦，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啊！冤有头债有主，您要是算账，就去找背后那人吧！” 夜风吹过，带来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姜茉将鼻子埋进了羽绒服的领子里，却还是无法隔绝那股反胃的血腥气。 手心因为液体的干涸而变得紧绷，这种紧绷让她不适至极。一想到自己手上红红白白的东西，反胃感顿时更厉害了。 她推开了顾季臣，跑到了路边，弯腰干呕。 顾季臣急忙跟过去，关切问她：“你还好吗？” 后边那几个人见顾季臣分了心，连滚带爬上了车，车门都来不及关严实，就发动车子逃命似的离开了。 顾季臣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反正他已经知道了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只要他想，今晚就能端了他们的老窝。 姜茉干呕不停，听起来实在难受。顾季臣想过去给她拍背，却听她尖声大喊一句：“别过来！” 顾季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她蹲在了地上，抓起一把土，狠狠搓着手心。搓完了又抓一把，又抓一边……恨不得将她的手心搓掉一层皮。 她眼尾发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呕吐的时候沁出的胜利泪水。但是这种红比不过她视线中的红……那满地的红，还有粘在她手上怎么都擦不掉的，混着白色物体的红。还有那个人没有焦距的死寂的眼，狠狠地瞪着她…… 她胃里翻江倒海，晚上喝进去的酒水成为了催化剂，让她将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直到胃里空空如也，那股恶心的感觉也没有消失。 正如她手上那种粘腻的、紧绷的感觉，怎么都擦不掉。 她恨不得砍掉自己的手。 正用力搓着，手腕忽然被人握住。顾季臣捏着一瓶纯净水，倒在了她手上，然后用他那件昂贵的西装外套替她清洗双手。 他的动作很轻柔，却又不失力道。 他的手白皙修长，干干净净，让人无法想象它刚才捏着一根钢管，敲爆了一个人的脑袋，敲断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骨头。 这双像是艺术家的手，做起打打杀杀的事情来，竟如此狠戾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个人被他打死了。 若非他下手太狠，那个人不至于没了半边脑袋，她也不至于碰到那些恐怖的东西。 想到这里，姜茉忽然狠狠甩开了他，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他：“你别碰我！” 她的大脑在刚刚经受了巨大的冲击，反应力明显变慢，思考能力也降低，以至于说话都有些不经大脑。 她颇为埋怨地看着他：“顾季臣，都怪你，你又害我！” 第173章 废了 顾季臣蹲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她抱着膝盖，羽绒服鼓胀，让她看起来像是圆滚滚的一团，像是一只从巢穴里掉出来，找不到回家方向的迷惘雏鸟。 也是，她干干净净，过往人生中也不曾见过这种血腥。见过最多的，无非就是片场里的血浆还有那些虚假的呻吟。脑袋开瓢这种事对于一般人来说，冲击还是太大了。更别提，那些东西还沾到了她手上。 估计换谁摸了别人的脑浆都无法平静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她的埋怨，他如何能说出“这些人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你”这样的话呢？ 他怎么忍心再吓她一次。 过了许久，见她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才叹了口气，满含歉意地说：“很抱歉，连累了你。” 姜茉埋着头，没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都说了不让你送我，你非要送我，否则也不会这样了。” 顾季臣心里则是在庆幸，幸好今晚是他送的她。 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人，他都不保证她能安然无恙地呆在这里。 庆幸加喜悦，让顾季臣觉得她现在这种耍小脾气的抱怨样子相当可爱。 “我非常抱歉。”顾季臣坦然地接下来她扣在自己头上的这口黑锅，“实在没想到又会给你带来麻烦，我以后一定注意。” “你别注意了，你离我远点就行了。顾季臣，我遇见你就没好事，咱俩真的八字不合，你以后离我远远的吧。” 姜茉站起身，在身上胡乱搓了搓手，不再看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那些人，飞快地跑回了车里。 顾季臣也跟着上了车。 “坐副驾驶吧。”他说，“后边车窗破了，漏风，冷。” “别管这些了，赶紧开车，回去了。”姜茉现在只觉得家里是安全的。她要回去洗澡洗手，用肥皂将手搓上个二十遍。 顾季臣将自己的大衣递了过来：“披上，挡风。” 姜茉扫了一眼他身上只剩的一件衬衣，拒绝：“不用，我有羽绒服。” 神经病啊这人，他自己不嫌冷？ 顾季臣盯着她看了两秒，听她不耐烦地又问：“还走不走啊？” 顾季臣发动了车子。 路上，接到了江力的电话，江力已经赶到了“案发现场”。 “处理掉。”顾季臣只说了这三个字。 至于江力那边说了什么，姜茉就不知道了，因为顾季臣戴着蓝牙耳机，她听不见。 而顾季臣全程也只发出几个“嗯”的音节，高冷的不行。 姜茉也没兴趣去了解他的仇家到底是谁，只顾着将脸埋进羽绒服里，阻挡从破窗里吹进来的冷风。 回到半山一号，她还是被冻得够呛。 “回去好好休息。”顾季臣说，“明天的综艺要是不能录，可以请假。” “怎么不能录？我又没事。”姜茉说，“顾季臣，你不要把我想成那种没有敬业精神的人。” 顾季臣叹了口气：“我没有那么想，你的敬业精神我知道。” “也别拿你对程怡那副态度对我，我不需要。” 姜茉说罢，转身进了大厅里。 顾季臣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进了电梯，接着视线上移，看见她公寓里的灯光亮起，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江力已经带人将“案发现场”处理干净了，以最快的速度和顾季臣汇合，说：“顾总，今晚那些人不像伯廉先生那边派来的。” “我知道，不是他的人。”顾季臣的脸色很沉，“去锦园。” 锦园是北城的一个老牌高档小区，位于北清河北岸，和半山一号相距甚远。 锦园的某幢豪华别墅内，李总正在迫不及待地等着姜茉的到来。 他丝毫没有想过今晚的行动会出意外。他雇佣的是北城很厉害的一个地下组织，听说这个组织里边的人都打过黑赛，办起事来不要命的那种，处理一个毛头小子肯定绰绰有余。 而他心心念念的陆橙依，马上就会被带来这里，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躲？看她到时候还能往哪里躲！ 已经很晚了，李总都没有什么睡意。他心底有一股小火苗在跳跃烧燎，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陆紫蕙还给他来了个电话，听他说马上就得偿所愿的时候，还狠狠恭喜了他一通。 打完电话的陆紫蕙心情舒畅，她就不信没了靠山还落入李总手里的陆橙依还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她就只配跟着李总这种糟老头子，顾季臣的一根头发她都不配沾染！ 等到清晨四点多，李总终于听见外边传来了响动。 他迫不及待地迎了出去，没想到刚一开门，额头上就被一个冰凉的金属物抵住了。 认出了面前的人，李总呆住了：“顾……顾四少？” 顾季臣扣动了下扳机，李总终于意识到抵着自己脑袋的是什么东西，顿时吓得腿一软，栽在了地上。 对着他的枪口黑洞洞的，像是一张会吞噬掉他生命的深渊巨口。 李总吓得声音都变了形：“顾四少，您这……您这是干什么呀？我没招惹您啊！” 顾季臣冷冷地看着他：“就是你，一直在肖想姜茉？” 李总一愣：“谁？” 顾季臣下颌一扬：“陆橙依，她也是你能痴心妄想的？” 虽然李总差点被这把枪吓破胆，不过脑子转得一点儿都不慢。听顾季臣这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嚷道：“没有没有，顾四少，这是误会，我哪里敢肖想陆大小姐呢？是她那爸爸和妹妹，一个劲儿把她往我这边推啊！” 李总深知自己绝对惹不起顾季臣，哪里敢担这个罪名，只管往陆东程和陆紫蕙身上推。 况且他也没说错，事实就是这样啊！ 陆总被顾季臣这冷冽的眼神盯得汗毛倒竖，更何况那黑洞洞的枪口离他越来越近，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现在都搞不明白，今晚这事儿，怎么就把顾季臣扯进来了呢？那些人到底干了什么！ “顾四少，是真的，我真没肖想陆大小姐……啊——” 李总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听到“砰”的一声枪响，接着他的裆部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倏然一黑，浑身发抖，张大嘴，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他捂着裤裆，蜷缩在地上，无法承受着毁天灭地的疼痛。 “既然管不住，不如就废了。” 顾季臣冷淡地收回了枪，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正巧外边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进来，恰巧和顾季臣打了个照面。 是来看热闹的陆紫蕙。 第174章 幻觉 依照现在陆紫蕙的表情来看，她看见顾季臣，和看见鬼没什么差别。 她呆呆张大嘴，下巴都差点儿砸到地上。 不是，怎么搞的？不是说李总已经让人把陆橙依带过来了吗？为什么现在在这里的是顾季臣？ 而顾季臣已经停下了脚步，淡淡看向了陆紫蕙。 陆紫蕙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终于勾出一个自认为不那么僵硬的笑容：“顾总，好巧啊，您怎么在这里？” 顾季臣没有回答她，收回目光，对身后的江力吩咐了一句：“带走。” 江力带的人二话不说就上前扣住了陆紫蕙。 陆紫蕙惊叫起来：“顾总，你要干什么？” 回应他的，是顾季臣已经上车的关门声。 被扣着走向另外一辆车的时候，陆紫蕙还在大喊大叫：“你们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陆紫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不是她对那个程怡做的事情，被顾季臣知道了？所以顾季臣现在是在帮那个程怡收拾她？ 不应该啊，那个人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明星，顾季臣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呢？而且这几天她密切打听，自打那个u盘被送去后，那个小明星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在顾氏传媒露面了。 可见顾季臣已经不要她了。 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程怡不明白，但是不妨碍她现在害怕。坐在陌生的车子里，周围都是人高马大仿佛一个拳头就可以将她的脑袋砸烂的大汉，让她害怕极了。 顾季臣听见江力的一位小弟问他：“顾总准备怎么处理这位陆小姐？” “还没说，先关着。”江力说。 “是。”小弟点头。 江力觉得这位陆小姐就是活该。顾总收到u盘那天，他就去查了这件事，查出程怡小姐遭遇的事情，都是这位陆小姐做的，都是女孩子，竟然如此恶毒，心真是烂透了。 那位小弟显然是个话多的，忍不住又说：“这女人这么坏，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干出更恶毒的事情。这次是害了程小姐，下次是谁呢？说不定是姜小姐，还有许许多多喜欢咱们顾总的女孩子。” 江力扫他一眼：“你操心的倒是多。” “我就是同情程小姐。”小弟挠了挠头，“到底是咱们顾总喜欢的人，出了这种事，顾总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行了行了，越说越没谱了，赶紧开车去。” 顾季臣没有和手下这些人解释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程怡，他脑子里想的完全是小弟的那一句“下次说不定是姜小姐”。 是，他在得知程怡是被陆紫蕙找人害了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姜茉的安危。 陆紫蕙对待和她无冤无仇的程怡都如此恶毒，那和她关系本来就不好的姜茉呢？ 这样的人对于姜茉来说，无异于一个定时炸弹。 顾季臣垂眸，压抑着忽然汹涌而出的，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的杀心。 自打回国，他就收敛了许多，变成了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谁也想不到他在国外曾经都做过什么。 如果现在依然在国外，他会毫不犹豫地收拾了陆紫蕙。但是现在毕竟是国内，而且姜茉…… 他不想再吓到她。 “把陆紫蕙放了。”顾季臣忽然出声，“警告她一通，放了她。” 江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点头：“是。” 他有些意外，只是警告一通就完事了？他还以为顾总最起码会将她扔到虎园里，吓没她半条命呢。 “然后，你找人……”顾季臣又加了一句。 江力面部肌肉抽了抽，再次点头：“是。” 果然，这才是他们的顾总。 他就知道顾总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陆紫蕙。 回到半山一号，经过姜茉的公寓楼下边的时候，顾季臣让司机停了车。 “让李瑞在书房等我。”扔下这句话，顾季臣进了公寓楼。 —— 姜茉回家之后，就将自己泡在了热水里。 双手已经被她搓得发红肿胀，她依然在一直搓一直搓，停不下来。 那种黏腻的感觉，怎么都洗不掉。 她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看着，手上就浮现出了红的血，白的脑浆。 视线被这样的红白色彩冲击，大脑神经在顷刻间绷紧，她浑身都在忍不住发抖。 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一直看着她，那双毫无生气的、死寂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像要将她带走。 这样的眼神，她几年前也见到过。 吊在绳子上的妈妈，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她当初推开洗手间的门，对上的，就是早已死去多时的妈妈，这样的眼神。 姜茉忽然捂着耳朵尖叫了起来。 “茉茉，你怎么了？”许芝担忧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姜茉并不能听到。 “不是我。”姜茉抱着脑袋，整个人在热水中挣扎扑腾，“我没有害人，我没有害人……” 浴缸里清澈的热水在她眼中逐渐变成了红色，她以为自己泡在血池里，又是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从浴缸里边出来。 脚下湿滑，她没站稳，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顾不得痛，手脚并用往浴室门口爬。 颤抖着打开了浴室门的锁，她一头扑进了许芝怀里，紧紧抱住她：“血，有血……” 许芝一惊，抬眼看向浴室里边，干干净净，只有蒸腾的水汽，哪里有血？ “没血啊茉茉，你流血了吗？你受伤了？” “好多血！”姜茉慌乱地搓着自己的胳膊和腿，“我擦不掉，这么多血，我怎么都擦不掉……它们涌过来了，好多血！这些血会将我淹死的！” 听着姜茉的胡言乱语，许芝的心沉到了谷底了。 她生病那段时间，就是这样，总是出现幻觉。 难道她现在…… 许芝顾不上多想，只管紧紧抱住她，连声安抚：“茉茉别怕，没有血，你在家里，咱们家里干干净净的。” 但是姜茉明显听不到她的话，一把将许芝推开，整个人在房间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好似在被人追杀。她一直在尖叫，一直在嘶喊，一会儿说好多血，一会儿说好多死人，一会儿说有人要她的命。 她尖叫、呐喊、求饶，整个人宛如魔怔了一样。 许芝急忙抓过自己的手机，要给宋立齐打电话，却不料被姜茉的尖叫吓得手一抖，手机摔在了地上。 姜茉抢先一步将她的手机捡了起来，用力扔向了别处。手机狠狠砸在墙上，四分五裂。 “你拿刀子？你要杀我？”姜茉指着她质问，眼里是许芝很久都没有见过的狰狞和陌生。 她扑过来，一把扣住了许芝的脖子，用力掐着：“我扔了你的刀子，我先弄死你！” 许芝被她掐得踉跄后退，重重抵在了门板上。 这个时候的姜茉，力气大得惊人。 许芝喘不过气，大脑缺氧，姜茉本来就狰狞的五官在她眼中更加扭曲变形。 门铃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让许芝因为缺氧而混沌迷离的大脑瞬间清醒。 她挣扎着伸手，艰难地打开了门锁。 房门打开，后背支撑的力道骤然一松，许芝整个人往后跌去。 顾季臣大步上前，一把扣住了姜茉的手腕，叫她：“姜茉，你醒一醒！” 第175章 她是不是被你害的？ 眼前的姜茉，是顾季臣从未见过的陌生模样。 在顾季臣印象中，姜茉一直都是个很合格的明星，因为她的形象管理做得很好。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衣冠得体，妆容完美，是现在许多人口中无可挑剔的精致女孩。 即便为了拍戏，要被打，要狼狈，要画脏污不堪的妆，但是她依然是干净的，从她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她最迷人的就是她那双眼睛，不光漂亮，更有神明亮，带着永远不会熄灭的光。 而现在，没有了。 她的妆不光晕成一团，眼睛都因为过于用力瞪大而微微鼓出，眼白充血赤红，里边流露出的狠戾与狰狞和恐怖片里的鬼娃娃别无二致。 她还穿着刚才出去时的衣服，只不过已经湿透，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她光脚站在这片水渍中，不断呢喃着“血血血”。 顾季臣扣着她的手腕，制止了她扑向许芝的动作。她犹不甘心，依然在挣扎，模样恨不得将许芝生吞了。 “联系宋立齐。”顾季臣说。 “我知道。”许芝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回房间里。 姜茉跟着她转身，抬腿想去绊她，却因为被顾季臣束缚着够不到。她很生气，又挣脱不开，低头咬在了顾季臣的手腕上。 顾季臣攥着她的力道，没有松懈分毫。 许是因为尝到了鲜血咸腥的味道，姜茉一愣，松开了嘴，盯着他血肉模糊的手腕，又开始尖叫挣扎，伴随着胡言乱语。 那头的许芝已经用备用手机联系了宋立齐，说了姜茉现在的情况。 隔着电话，宋立齐听见了姜茉的尖叫，心沉如水。 “我马上过去。”他说。 “好，幸亏顾总在，顾总可以按住她。”许芝一边揉自己的脖子一边说，“要是只有我自己，我真的看不住。她目前还没有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宋医生麻烦您快些。” 顾季臣？宋立齐眉头一皱。 他有预感，姜茉这次的情况忽然恶化，和顾季臣应该脱不了干系。 他最近一直都和姜茉保持着联系，隔两三天就询问一下她的状况，她也说在按时吃药，一直很稳定，没有什么不对劲。 是顾季臣刺激到她了吗？ 宋立齐一边思考，一边迅速收拾东西。 坐在沙发里的年轻女生阖上手中的杂志，不满地问：“谁啊，这么大半夜的还要你跑一趟？” “病人。”宋立齐头也不抬地说。 “我知道是病人。”女生走了过来，说，“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宋立齐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是去治病。” “我就跟着你，又不打扰你治病。” 她有预感，宋立齐去看的，一定是一位女病人。 她就要跟着去！ 宋立齐盯着她看了两秒：“你确定？你小叔也在。” 这位女生正是顾季臣大哥顾伯廉的女儿，顾婧盈。 闻言，她呆了一下：“我小叔在？他为什么在？” “病人是他公司的艺人。”宋立齐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你确定还要跟我一起去？” 顾婧盈不吭声了。 虽然这次回国很顺利，顾季臣也一直没有找过她的麻烦，但是顾婧盈还没有那个胆量去他跟前晃悠。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她父亲和顾季臣，是最不合的。 顾婧盈在国外见识过顾季臣的手段，要是说她对自己这位小叔没有畏惧，是不可能的。 “我在这里等你。”顾婧盈重新坐回到沙发里，“你看完病记得早点回来。” 宋立齐没有答应，快步出了诊室。 顾婧盈抿唇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丝丝怪异。 不太对劲。 现在凌晨五点多，还没到上班时间，她小叔为什么会和公司的女艺人在一起？ 除非他们一起过的夜。 而且宋立齐刚才一接到电话，那种关切紧张的状态，已经超出了一位医生对病患的关切。 极度的不安下，顾婧盈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影子—— 她回国那天，来找宋立齐，和一位电梯里出去的戴着口罩的美女擦肩而过。 即便捂得严严实实，但是那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她一定是个大美女。 顾婧盈的第六感告诉她，宋立齐现在要去看的，就是她。 那头，宋立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姜茉的公寓，全程花了不到二十分钟。 彼时，姜茉正坐在沙发上——更或者说，她被顾季臣按在沙发上更合适。她像是一只被束缚了的困兽，尖叫、嘶吼，说着别人根本听不懂的话。 宋立齐从包里抽出一根电击棒，按在了她脖颈处，姜茉睁大眼抽搐了两秒，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宋立齐的动作太快，顾季臣都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什么。 “你电她干什么？”顾季臣倏然瞪向他。 宋立齐抿唇，神情凝重万分。他没有回答顾季臣的质问，而是对许芝说：“将她带回卧室里吧。” 许芝刚想过来扶起姜茉，顾季臣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他将她送回卧室，看了看她湿哒哒的衣服，没有将她放在床上，而是放在了沙发上，让许芝处理。 许芝关上房门，替她换衣服。 顾季臣走到宋立齐面前，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等她醒来。” “醒？”顾季臣蹙眉，“在这期间，你就没有什么诊疗手段？” “没有。因为我不确定她是犯病了，还是一时刺激下的神经错乱。她可能睡醒就好了，也可能睡醒还是这样。所以，要看她醒来后的状态，再做打算。” 后边一种假设，宋立齐不愿意面对。 如果她真的犯病了，不光代表她要面对新一轮痛苦的治疗，而且之前几年的所有努力，前功尽弃。 那是宋立齐最不愿意见到的。 她分明已经在逐渐好起来了。 想到这里，宋立齐胸腔中，就涌现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怨气和愤怒。 分明一切都在向前走，一切都在逐渐步入正轨，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被打回原形。 他看向顾季臣，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埋怨和怒气：“阿臣，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她这次状态不对，又是你的杰作，是不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是被你害的，是不是？” 第176章 他是那种人？ 顾季臣知道，她是被晚上的事情给吓到了。因为刚才在外边，她就不太对劲儿，所以他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在门外就听到了她的尖叫，一进来就看到她这样。 但是这些顾季臣是不打算告诉宋立齐的，尤其是宋立齐现在这么一副质问的语气，让他很不爽。 不是，她是他老婆，凭什么别的男人要质问他？ 即便这个男人是他多年的兄弟也不行。 “的确和我有关系。”顾季臣说，“但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宋立齐的神情很冷，语气也沉沉的：“阿臣，我上次和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我告诉过你，她现在状态很不好，她经受不起刺激了！” “我知道，我也不想她这样。” “那你为什么不能离她远一点？既然你知道她讨厌你，你就离她远些，给她一些缓冲和平复的时间。你顾四少那么忙，你非得在一个顾氏传媒里折腾她吗？” 听着宋立齐这没好气的声音，顾季臣胸腔里憋着的那股无名怒火，几乎要化为滔天怒气。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顾季臣冷嗤，“你以为我在故意为难她，让她难受？” “你为难她的时候也不少，阿臣。”宋立齐说，“自打你回国，她在你这里受了多少伤害，你和我一样清楚。之前的种种，我都可以当作那并非你本意。但是现在，这已经影响到她身体健康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她一旦犯病，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吗？她……” 宋立齐倏然一哽，之前的种种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的眼尾都有些发红。 他深吸几口气来平复心绪。 “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阿臣。你知道她寻过多少次死吗？你知道她在鬼门关外边晃过多少遭吗？” 宋立齐压抑着低吼完，房间内一阵死寂。 他们两人的呼吸显得更加压抑而沉闷。 半晌，宋立齐长舒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你看上她了，阿臣。” “我太了解你了，如果她只是你公司的一个小艺人，你不会这样的。包括你们上次稀里糊涂发生那种事情，也是因为你眼里心里有她。但是阿臣，你不能这么自私，你不能只顾着你自己。她和别人不一样，她不是你满足私欲的对象。” 顾季臣并没有否认，他喜欢姜茉，这是事实，即便被宋立齐看出来，他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但是宋立齐后半句，他就不敢苟同了。什么叫满足私欲的对象？他什么时候需要过这种对象？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顾季臣上前一步，寒声质问，“你以为我和外边那些东西一样，没事干就玩玩女明星？” “不然呢？”宋立齐盯着他，一字一顿，“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已婚人士。” 顾季臣差点儿就想吼出一句“她他妈的就是老子的老婆你最好绝了你的痴心妄想”，但是他忍住了。 十数年的兄弟情谊，在如今这一刻变得脆弱又浅薄。顾季臣不确定自己要是真说出来，宋立齐会不会告诉姜茉，如果他说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知道宋立齐并不是那种会耍阴招的小人，也知道他不会搬弄是非，但是顾季臣还是不敢，百分之一的险他都不想冒，他赌不起那个后果。 见顾季臣沉默，宋立齐又加了一句：“不管你是玩玩，还是来真的，她都不行。阿臣，她不喜欢你。你的强势喜欢，只会将她逼入绝境。” “你以为她现在这样，是被我逼的？”顾季臣抿了下唇角，心下萌生出一股巨大的荒谬感。 多年兄弟，宋立齐现在这么想他？ 他是为了一己私欲，就将别人赶尽杀绝的人？ 顾季臣压着火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内硬生生挤出来的，“有人找她的麻烦，刚好我在，就替她解决了。只不过我下手狠了点儿，开了一个人的瓢，她碰到了那些血，就吓到了。” “就这样？”宋立齐觉得不对劲。 倒也不是怀疑顾季臣，他知道顾季臣不屑于说谎。但是只是点血，按说不会将她吓得精神错乱。 姜茉最大的心结，是她妈妈的死。除非她见到了什么，让她想到了她妈妈，她才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是这些，从顾季臣这里是问不出的。只能等姜茉醒来后，看她的情况。 “你觉得我在骗你？”顾季臣脸色更沉了。 他现在说不清心中的火气到底是因为担心姜茉，还是因为宋立齐对他的质疑。多年兄弟，宋立齐又是个脾气相当好的人，他从来没有和宋立齐争执过。唯二的两次，都是因为姜茉。 许是因为顾季臣的解释，宋立齐也平静了不少。他长舒一口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阿臣，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希望你们两个的关系可以和平一些，这样对谁都好。” 顾季臣面无表情。 他难道不想和她关系和平一些吗？ 张了张嘴正打算再说话，卧室门打开，许芝出来了。 顾季臣立刻走过去问：“她怎么样？” “正在睡。”许芝的脸色并不好，她走到宋立齐跟前，担忧问道，“宋医生，她是不是犯病了？” 宋立齐摇头：“还需要观察。” 许芝垂下头，一脸自责：“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刚才我睡着了，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她情绪的不对劲。要是我能早点知道，开解开解她，说不定她会好一些。” “别自责，不是你的错。”宋立齐从便携药箱里拿出一瓶药酒递给许芝，又指了指她的脖子。 她脖子上有痕迹，是被姜茉掐的。 许芝接过药酒，拧开了盖子，刺鼻的药水味一下子窜了出来，醺得她眼睛生疼，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她往脖子上抹了点儿药水，因为没有对着镜子，所以抹得并不匀称，况且她现在心不在焉。 良久，她才终于鼓足勇气般，回头看向顾季臣：“顾总，我能和您说会儿话吗？” 顾季臣侧目看向她。 从许芝恳切的眼神中，他可以预见她要说的是什么。 她和宋立齐是一个想法，认为他给姜茉带来了巨大的伤害，所以要说的，无非也就是让他离她远点之类的话。 必然不是他爱听的。 但是顾季臣还是点了头：“好。” 他也正好，想和许芝聊一聊。 了解一些他错过的、她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第177章 求您放过她吧 许芝带着顾季臣到了露台上。 这个露台不是开放的，而是用透明玻璃封闭了起来，所以和室内一个温度，外边凉寒的空气并无法侵入。 露台是弯月形，有二十多个平方，却并不怎么显得宽敞，因为上边放了很多盆栽植物，还放着摇椅、室内秋千、毛绒抱枕等等，将整个露台填充得满满当当，却又足够温馨。 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个书架，玻璃门干干净净，里边有许多东西，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座星星状奖杯。 她的影后奖杯，她的荣光。 许芝将一个简约风的木椅挪了挪，示意顾季臣可以坐，口中道：“茉茉买这处房子，就是因为这个露台，她非常喜欢这里，休息的时候，也经常坐在这里晒太阳，吹吹风，一坐就是一天。” “吹风？” “是啊，吹风。”许芝说，“这个露台以前是开放的，您也能看到别人家基本都是开放的，春秋吹风很舒服。为什么封闭了起来呢，因为有一次，茉茉差点从这里跳下去。” 顾季臣心下一颤。 许芝眯着眼睛，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那是四年前，她十九岁的时候，刚刚被陆家认回去不久。有一次从陆家回来，她就在这里坐了好久。等我洗完澡出来，发现她站在这里。” 许芝拍了拍露台一米多高的大理石围栏表面，这个围栏只有三十厘米左右的厚度，几乎无法让人想象姜茉站在这样狭窄的围栏上，是多么惊险的一种状态。 “那次我真的差点被吓死，扑上去就将她拽了下来，我俩还狠狠摔了一跤。事后我特别庆幸，我那天洗澡洗得快发现了她，我动作也很轻没有吓到她……但凡中间有一点差错，她现在就不在了。” 许芝的目光从露台围栏，缓缓移到了顾季臣脸上：“这样类似的情况，发生过很多很多次。并不是茉茉想寻死，她其实是个特别积极阳光的人。那些危险的举动，是她无意识间做出来的，而且有很多，她自己事后都不记得。” “比如今天的事情，可能等她醒来后，就忘记了。宋医生说，这是她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许芝吸了吸鼻子，“我也希望她能忘记，因为她说过，她不希望别人看见她犯病，说不好看，像个疯子，她很在意形象的。” 顾季臣看着面前这一扇干净的透明玻璃，只觉得这玻璃好似封住了他的心脏，让他难以喘息。 “我和宋医生都特别怕她犯病，因为真的太危险了。她治病的那两年，我真的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我就怕我一不留神没看住她，她就不在了。后来她逐渐康复，远离那些危险，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我以为她终于平安了。” “但是顾总，是您，把她的平衡打破了。”许芝咬了下唇，压抑着内心的酸涩，很用力地说，“其实这事怪我，是我让她给您去递简历的，然后阴差阳错发生了后边那么多的事情，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我不止一次后悔，我要是没让她去找您，就好了。” “我并不算个多合格的助理，我不聪明，也没什么能力，甚至很多事情，都是茉茉反过头来照顾我的。她的经纪合约是公司在管，我帮不上忙，我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她的生活。我提过的唯一一件对她的事业有帮助的建议，就是让她去给您递简历。” 说到这里，许芝摇了摇头，无比自嘲地苦笑了下：“我后悔得要死。” 顾季臣闭了闭眼，用力呼吸，然而却无济于事。他的胸口像是被一团水泥堵住，不光哽得他无法呼吸，更涨得他胸腔几乎要爆裂。 他紧抿薄唇，低低问了一句：“她生病的时候，是不是非常难受？” “是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是双相，要么极度亢奋，要么极度抑郁。亢奋的时候，她能连着好几天不睡觉。有时候背台词，一个人背一整本一整本的台词，背到嘴巴开裂渗血，嗓子哑到发不出声音。有时候是演戏，一个人分饰好几个角色，乱七八地表演，磕磕碰碰的哪儿都是伤。要么就弹琴唱歌，弹到手指出血指甲开裂，琴弦都染成红的。” 许芝想起那些曾经，长叹一口气，继续道：“抑郁的时候呢，要么睡觉连着好几天不醒，要么就不说话在那里呆坐着，但是可能下一秒就会用力地用头去撞墙，也可能爬上窗台，也可能找点锋利的物品扎一扎划一划自己，不见血不罢休。为了杜绝这些情况，房间里什么危险物品都不放，但是她总有办法。记得有一次品牌方送了件好看的裙子过来，那个衣架被她生生掰开，她把头塞了进去，想把自己挂起来。” 许芝的声音逐渐哽咽，她用力吞了吞口水：“为了防止她那样，你知道医院是怎么做的吗？将她拴起来，白天用铁链拴着手脚，晚上用布条将她绑在床上。实在遇到她太亢奋控制不住，就像今天那样，电晕她。” 她盯着顾季臣，咬了咬牙：“顾总，您能想象到吗？人前光鲜亮丽的影后、众星捧月的大明星，背地里，像条狗一样，被拴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吃的药比饭都多，上个卫生间都要有人盯着，毫无尊严。” 许芝的唇角剧烈抖动着，她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呜咽了一声。有了出口，她积聚了一晚上的担心和焦急在这一刻化为了汹涌的潮水，奔涌而出，她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我不想再看她那样了，真的太可怜了。顾总，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您什么，但是真的，您放过她吧，她真的折腾不起了。” 许芝捂着脸，肩膀剧烈耸动，哭得声嘶力竭。 而顾季臣，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感受到语言的力量。刚才许芝的那些话，构造出一个个阴暗压抑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 他以为自己在国外的三年，已经足够艰难。原来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艰难。 和他的打打杀杀不同，那是一种腐败与糜烂，由内而外，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摧毁一个人。 而他也终于知道，姜茉眼中一直最打动他的那种倔强和韧性是哪里来的了。是她生病时，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艰难挣扎中，拼出来的。 他的敌人是外部的，而她的敌人，是她身体内部的一只困兽，不光蚕食她的气血，还要摧毁她的意志。 她吃了许多药，受了许多苦，在无数医生和朋友的帮助下，压制住了那头困兽。她重新站了起来，鲜妍明媚的、容光焕发的、漂漂亮亮的。 可是现在，这头困兽，似乎又要被勾出来了。 而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所有人都在求他放过她。 惯来运筹帷幄的人，在现在，感受到了久违的茫然与无措。 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呢？明明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关系，却搞得好像仇人一般。 之前存在误会，他的确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对。可是自从知道她是谁后，他一直都想好好对她，好好保护她。 可是总存在这么多的阴差阳错，还是会对她造成伤害，好比昨晚，他真的只是想保护她。 似乎事情只要和她有关，就会超出他的控制范畴。 顾季臣还没有答应或者拒绝许芝刚刚的请求，就听见姜茉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芝芝，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第178章 没有眼力见 许芝一转头，便见姜茉靠在露台门口，正微微歪头看着她。 她刚醒，眼睛里还有些混沌和迷茫，有些孩子气的懵懂。 “茉茉，你醒了？”许芝立刻站了起来，“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感觉……”姜茉打了个哈欠，“还没太睡醒。” 许芝的目光越过姜茉的肩头，看向她身后的宋立齐，无声询问：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宋立齐朝着许芝笑了一下。 就是这一笑，许芝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松了。 没有犯病。 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搁了下来，许芝双腿都有些发软，差点儿站不住。 她索性重新坐在了地上，说：“我在你找你拍《夜愿》时候的那本纪念册，你不是想送给骆导吗？” 姜茉眨了眨眼，缓缓“噢”了一声：“找到了吗？” “还没有，东西有点多，太久没整理，我得赶紧找个时间重新系统整理一下。”许芝道。 “嗯，辛苦了。”姜茉忽然看见了许芝脖子上的掐痕，顿时瞳眸一缩，紧张问道，“芝芝，你脖子怎么了？” 许芝心下一颤，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着回答：“你说这些痕迹啊？掐的啊。你没见我这两天着急上火，嗓子都哑了么。掐点痕迹，散散火，不然我得气死。” 姜茉垂了垂头，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啊芝芝，又让你替我担心了。其实你不用看网上那些评论的，他们骂就让他们骂去呗。” “嗐，你也知道，我忍不住。我一见那些喷子，我就想和他们对线。不过我也不算孤军奋战，愉笙和我一起呢。” 许芝嘴快，说完才意识到顾季臣是顾愉笙小叔。立刻紧张地看了顾季臣一眼，生怕他不赞同顾愉笙这种在网上和人对线的行为。 不过好在，顾总并没有神情波动，可见并不在意。 姜茉跟着将目光转向顾季臣。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顾季臣不由自主捏紧了手心，竟有些紧张。 一看向他，姜茉面对许芝的那抹笑容，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在我家。”她面无表情地问。 通过姜茉和许芝的对话，顾季臣已经判断出她遗忘了一些东西，比如许芝脖子上的印子，姜茉并不记得是她掐出来的。但是顾季臣不确定她是从哪里开始遗忘的，打架的场面，她还记得吗？ 不过姜茉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你是过来道歉的吗？为你连累了我？” 顾季臣看着她，点头：“是。” “哼，我都说了不用你送我回来，你非得说顺路。这下好了，你的仇人来找麻烦，还差点连累到我。幸好我藏得严实，没被发现，要是我被砍几刀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一出，顾季臣就明白了，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了他让她躲好那里，之后的混乱，那些血迹、生死不知的人……都被她选择性遗忘了。 “抱歉。”顾季臣说，“以后我……” “别提以后。”姜茉抬起尔康手，打断他的话，“我和您之间谈不上以后。” 说完这句，她不再搭理顾季臣，回头去看客厅里的宋立齐：“宋医生，您怎么也来了？” “许芝说你洗澡的时候在浴缸里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吓了一大跳，所以叫我过来看看。” 姜茉挠了挠头，有些内疚：“大概是这段时间比较累，没睡好，所以才会在浴缸里睡着。实在不好意思啊宋医生，又让你跑了一趟。” “没有关系。”宋立齐温和地看着她，“你看起来确实比较疲惫，最好休息一段时间，不是已经杀青了吗？” “休息不了了，接下来有一个综艺。”姜茉立刻看了一眼墙上的绵羊形状的挂钟，“啊，下午两点去集合，我还可以补几个小时的觉呢！” “那快去呀。”宋立齐笑着说，“争分夺秒多睡一会儿。” 姜茉又打了个哈欠，也没和宋立齐见外：“那我真去睡了，让芝芝代替我招呼你。” 经常会有睡不醒的时候，但是姜茉今天觉得出奇的累。而且身上软软的，就和力气被抽干了一样，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脑袋也空空，像是缺了一块儿似的。啊不对，应该说，像搅了一团浆糊。 刚走到卧室门口，姜茉脚步猛然一顿，倏然转身，皱眉看向顾季臣，十分嫌弃地问：“你怎么还不走？你还要在我家里呆到什么时候？” 顾季臣顿了片刻，说：“你要是觉得状态不好，那个综艺可以推掉。” 姜茉瞪大眼，又朝着他冲了过来，嘴里一连串：“你没事吧顾季臣？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好综艺，你还不让我录了？你又对我有意见了？就因为我要把你从我家里赶出去，你就不让我录综艺了？你公报私仇啊。” 姜茉会这么想他，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耐着性子，相当好脾气地说：“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在替你的身体考虑。” “呦呦呦，替我的身体考虑，不是你灌我一瓶酒的时候了？”姜茉撇嘴，“怎么着顾总，您现在不搞直接针对了，走委婉路线了是吧？针对人还要想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茉茉。”许芝走到姜茉身边，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顾总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那个综艺还是你的。” 顾季臣点头：“嗯，还是你的。” 姜茉用相当怀疑的眼神看了看顾季臣，又看了看许芝。 顾季臣则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提一嘴不去录综艺，她脾气就这么大。要是真按医生说的，让她以后别再演戏了，顾季臣都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公寓。 姜茉高低得和他同归于尽。 “走了。”顾季臣对宋立齐说。 服了，怎么这么没眼力见，他都要走了，他还大刀阔斧地安然坐在这里？ 宋立齐颇有些挑事意思地回视着他：“我不走啊，人家主人赶你走又没赶我。” 说着他看向许芝：“麻烦许芝，给我冲杯拿铁，我有些渴了。” “好的宋医生，您稍等。” 顾季臣英挺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颇为不善地盯着宋立齐，下巴一扬：“走。” 宋立齐同样挑眉，这个眼神就像在说：我不走，你拿我怎么样？ 顾季臣就想去拎宋立齐的衣领，但是碍于姜茉还在后边，他要是再动手，只会让他本来就恶劣的人物形象雪上加霜。 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宋立齐……这么贱嗖嗖的。 偏偏这贱嗖嗖的人还高声补充了一句：“许芝啊，一杯就行了，只我一人喝，你们顾总马上就走了。” “好的宋医生。” 顾季臣的手真的很痒。 他回头扫了一眼姜茉，见她正一脸凝重地在手机上打字。 许芝很快端着咖啡杯从厨房出来，不禁问：“茉茉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没看什么，发微信呢。”姜茉头也不抬地说。 她正在问她的塑料老公，他有没有这种特别疲惫的时刻，是怎么缓解的。为了让自己的话题不至于显得太严肃了，她还加了个猫猫瞪眼的表情包。 两条消息刚刚发出去，顾季臣身上传来了“叮咚”的微信提示音，而且是连着两声。 顿时，三个人六只眼，全都看向了顾季臣。 第179章 改一个名字 顾季臣泰然自若地拿出手机，轻点屏幕，回复消息。 他表现得太过随意坦然，让其它三人心头乍然而生的那一点点怪异感消散了。 许芝：？难道茉茉是在给顾总发消息？不可能，她连顾总微信都没有。 宋立齐：或许发的是什么不方便说的工作安排，毕竟一张嘴又要吵架，文字使世界和平。 姜茉：晦气晦气晦气，给塑料老公发消息他那里响个屁。非得这么巧吗？这种巧合她才不想要呢！ 为了印证她和顾季臣其实也没那么“心有灵犀”，她连着又给塑料老公发了好几个表情包。果然，顾季臣的微信没有再响了。 姜茉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巧合有一次就够了。 顾季臣盯着屏幕上对话框里多出来的红色数字，庆幸自己已经在第一时间将消息提示音关了。 否则要是这一连串的声音响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过她为什么忽然发这么多？难道她起疑了？ 顾季臣蹙眉，用余光扫了一眼姜茉，见她脸色如常。 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起码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她知道，她可不能再承受刺激了。 顾季臣将手机装回口袋里，对宋立齐说：“谭胜千的消息，说有事找我们，让我们过去一趟。” “他没叫我。”宋立齐说。 “我说了我和你在一块儿，他让我们一起过去，说就不再通知你了。”顾季臣现在才发现自己说谎技能真是点满了，说起来都面不改色的。 宋立齐不疑有他，站起身：“怎么，陈曦竹和他吵架了？” “谁知道呢。”顾季臣说。 听见陈曦竹的名字，姜茉眼睛动了动，问：“吵架？” “啊，我瞎猜的，不一定是。”宋立齐朝她一笑，“我过去看看，然后告诉你。” 宋立齐知道姜茉和陈曦竹认识，而且在嘉颜合作了将近三年，姜茉对陈曦竹的评价很高，关心她是正常的。 姜茉点头：“好。”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宋立齐叮嘱。 姜茉朝他扬唇一笑：“嗯，我知道了！” 顾季臣被她这抹笑容刺得眼睛都疼，将这种不满全都发泄在了宋立齐身上：“走了，还磨蹭什么。” 宋立齐：“……” 年轻人火气太大不利于身心健康。 一直到进了电梯里，宋立齐才说：“想问什么，问吧。” 他知道，谭胜千只是顾季臣的借口，顾季臣叫他，一是为了询问姜茉的病情，二是为了不让他继续在姜茉那里呆着。 他今天才发现原来顾季臣的心眼其实这么小。 顾季臣倒也没继续和他搞那些弯弯绕绕，直接问：“她那个病，能不能好。” “能啊，本来就快好了，这不是差点一夜回到解放前？” “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 “实话都是不中听的，阿臣。”宋立齐认真说，“只要你别再招惹她，她就能好。要是再按照之前那样下去，谁也无法预料她会怎么样。这病不像感冒发烧，好了就好了。它是一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沉默的顾季臣，愈发显得冷峻锋锐，尤其身上还带着一种逼仄的戾气，彰显出他极度不美丽的心情。 一般这种时候，别人会怕他，但是宋立齐不会。 “阿臣，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考虑。这已经不简单是替她着想了，更关系到，她是否能平安地活着。” 这么一说，宋立齐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对于别人的祝愿，都是什么飞黄腾达、前程似锦、青春永驻、得偿所愿等等美好的愿景。而对于姜茉，他只能真诚地祝福她：活着。 活着这件对于正常人来讲根本不会去在意的生命状态，对于姜茉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恩赐。 顾季臣仰头，看向自己面前这棵苍翠整齐的树。 虽然冬天太阳会升起得晚一些，但是今天到底是个晴天。冬日的阳光很亮，却并不刺眼，带着种冷酷的温和。 阳光透过这棵四季常青的树繁茂的枝桠洒落在地面上，映照出点点光斑，像人荡漾的眼神。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棵树下站了很久了。 几个小时前，和宋立齐在姜茉的公寓楼下分道扬镳。宋立齐说完那句话，就没有再说别的。 都是聪明人，点到即止。 顾季臣只觉得可笑。 这几个小时，他没有反思出什么来，而是觉得，荒谬又可笑。 在国外的三年，他收拾的人早已数不清了。他的名号一度让人闻风丧胆，让某些人觉得，他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因为他们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命丧在他手里。 但是顾季臣从未想过，他竟然也可以成为姜茉的生命威胁。 甚至不用动刀不用动枪，他就可以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逼上绝境。 顾季臣闭上眼睛，良久，长长叹了口气：“顾季臣啊顾季臣……” 他喃喃自语，自嘲笑道：“原来你这么失败。” 原来重归故土，大权在握，有了安稳的日子和高不可攀的权势，也并不算成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一败涂地。 他静静站在这棵树下，日头移到头顶，又逐渐偏西。别墅里的其它人都没有来打扰他，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从国外回来的，深知他的生活习惯。他遇到的问题越棘手，就会在树下沉思越久。 但是护养花草的阿叔还是有些不解，因为在他印象中，少爷从未有哪天，会枯立这样久。和大少爷最严重的那次火拼争斗，损失惨重，他也只是站了两个多小时，就给出了一个狠绝果断、堪称完美的解决办法。 而今天……阿叔不禁抬头望了一眼太阳。 这个时候，顾季臣终于出声了，嗓子因为太久没有说话而微微有些沉哑：“叫祁焕过来。” 祁焕是跟着顾季臣最久的人，他不像李瑞那样大多数负责的是公司集团的事务，也不像江力那样只是当顾季臣的保镖。他帮顾季臣做过很多事情，黑的白的，见光的不能见光的。 要是说李瑞和江力是顾季臣的得力助手，那祁焕就是顾季臣的臂膀，重要臂膀。 祁焕很快就过来了，整个人喜气洋洋的：“臣哥，这次是什么吩咐？你太久没让我去办事了，我都快闲得长毛了。” 祁焕今年三十岁，却长着一张娃娃脸，不喜欢穿西装，是t恤牛仔裤的狂热粉，看起来就和个在校大学生似的，谁也想不到他帮顾季臣暗地里做过那么多事情。 “去更改一下我的婚姻关系。”顾季臣说，“把婚姻系统里，我的名字改掉。” 祁焕一愣：“这是什么新型夫妻情趣吗？”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顾季臣已经结婚的人，而且知道他娶的是奶奶邻居家的小姑娘。 顾季臣冷冷觑他一眼。 祁焕摸摸鼻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啦，我不问了。那臣哥，你要改啥名字啊？” “周嘉年。” 祁焕乐了：“哎呦，这个名儿您初中毕业后就没用过了吧？十多年了都。” “还不快去？” “得得得，我马上就去。”祁焕问，“您的结婚证不是烧没了吗？我改好后，用不用给您补个新的出来？” 顾季臣沉默一瞬：“补吧。” 他正好还能看看，他们的“结婚照”，是什么样子的。 第180章 贱不贱呐 下午两点，姜茉到了北城电视台的录制大楼。 《金牌助理人》这个综艺的拍摄计划是十二期，每期拍摄三到五天。一共有六位常驻嘉宾，听说每一期还会有不定数量的素人或者飞行嘉宾。 今天主创人员见面后，明天就要进行第一期的拍摄了，时间很紧。 姜茉睡得有点久了，所以是卡着点儿过来的。她走得很急，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没留神和人撞在了一起。 对方顿时就骂了起来：“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啊？眼睛不要就捐了！” 声音还挺熟悉，抬头一看，果不其然，还真是个熟人。 正是在b晚宴上和她起过冲突的夏兰兰。 只不过夏兰兰现在的脸色，比晚宴那天还要差。 姜茉还没说话，许芝立刻高声骂了回去：“你叫什么呢？先下后上都不懂？你自己赶着去投胎似的往上挤，现在还骂起别人来了？” 许芝抬手指向电梯壁上写着“文明通行、先下后上”八个字的标语，瞪着夏兰兰：“识字吗？不识字滚回小学重新学去！” 姜茉抿唇笑着看了许芝一眼，芝芝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不过她并未出声阻止，毕竟许芝说得挺对的。 夏兰兰被许芝这么一通夹枪带棒的讽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十分尴尬，顿时整个人往前一冲，势必要和许芝理论理论，却被她身后经纪人模样的女人给拽住了。 女人一脸严肃地对着夏兰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姜茉，笑了笑：“姜小姐，不好意思啊，这次是我们不对，您先请。” 姜茉朝她点了点头，出了电梯。 “看夏兰兰那一脸不服的样子，像是要和我打架似的。”许芝吐槽，“我才不怕她呢，她敢动手，我就十倍地还回去！” “你这么讨厌她？” “是她惹人烦！” 就因为b的那场晚宴，许芝对夏兰兰的意见已经大到了极点。 “不过我看夏兰兰脸色不好，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姜茉说。 “那可太好了。”许芝丝毫不觉得幸灾乐祸有什么不对，“我一会儿人就去打听打听。” 还有什么比见到讨厌的人倒霉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吗？ 到了会面室门口，许芝将装着合同和台本的袋子递给姜茉：“你进去吧，我正好去打听打听夏兰兰的事情。” 里边是综艺摄制组和各位c，助理是不能进去的。 姜茉接过东西，推开了会面室的大门。 这是电视台里一间很大的会议室，因为人少，所以显得有些空旷。 正中央摆着的一张圆桌，圆桌边围坐着的十几个人，其中就有其它五位常驻嘉宾。 里边没有姜茉特别熟悉的，不过也并不眼生，之前在活动上也都见过面，不过没怎么说过话。 姜茉走了过去，想坐下，却发现桌边已经没有了空椅子。 她又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的确没有空椅子。 桌边坐着的那些人就和没看见她似的，都没一个人和她打招呼，兀自说说笑笑，气氛相当不错，衬得姜茉更寂寥了。 “孙姐，我刚才进来前看见实时播报了，你正在上映的那部电影票房已经破三十亿了噢！” “好票子票房高是应该的，而且评分也高呢，98，看过的都说好。” “估计用不了几年，孙姐就要成为百亿票房的女主了！恭喜孙姐啊！” “诶我还听说戛纳邀请你了？” 这些人七嘴八舌，将这位“孙姐”捧得都快飘起来了。 这位女星叫孙冉，今年28岁，和姜茉还有一段渊源。 第17届星光奖影后评选的时候，呼声最高的两人就是姜茉和孙冉。不同于姜茉是个新人演员，孙冉那时候已经拍过几部戏了，有了些积累，所以她的呼声比还姜茉高一些。 就连孙冉也觉得，那一届影后肯定是她的。但是事与愿违，是姜茉捧了影后奖杯。 孙冉不可谓不遗憾。毕竟她只比姜茉大五岁，要是那一届捧杯的是她，那么影史上最年轻的影后就是她了，名留影史的也就是她了。 所以孙冉一直打心底不喜欢姜茉。不过也不要紧了，已经不是一个量级了，她现在是商业电影的大热女主，而姜茉只能去小网剧当当女配角了。她要是再对姜茉有点儿什么意见，那简直就是给她抬咖。 “嗐，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孙冉笑着应和着那些人的吹捧，“票房再高有什么用啊，我到现在影后还没拿一个呢。” 立刻有人接话：“孙姐这话说的，您这么年轻，还怕拿不了影后？” “就是，演员靠票房实绩说话。就像有些人，就算早早拿了影后奖杯，又有什么用？不照样在家里抠脚？垃圾得很啦。” 这话说得糙得很，其余人都哄笑了起来。 孙冉用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姜茉，笑着打趣：“阿梨，我怎么听你这话好像意有所指呢？” 被叫阿梨的人立刻摆手：“孙姐您可别误会，我可什么意思都没有。要是有人心虚了自己对号入座，再把自己气着，可不关我的事啊！” 姜茉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叫阿梨的女演员，这才认出原来也是个熟人呢，正是夏兰兰她们五人团的成员之一。不过具体是干什么的，不知道。 “胡说什么呢。”阿梨旁边的人推了推她，“人家气性才不会这么大呢。要是真这么容易生气，这一年来掉商务掉代言的，不早就气死了？” 有几人一边拍桌子一边大笑，有几人微微低着头，悄悄打量着站在一边的姜茉。 这几个没笑的都是圈子里的新人，还没有被那些稀奇古怪的规则浸淫，更不会干什么捧高踩低的事情。毕竟他们这么新，谁会比他们更低呢？ 他们只是觉得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刚才姜茉没来的时候，他们背地里议论嘲笑就算了。现在人家都来了，怎么还当着人面儿这么内涵呢？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一群人阴阳怪气说了半天，笑也笑够了，那个阿梨才和刚看见姜茉似的，叫了起来：“哎姜茉，我都没看见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姜茉神色如常，笑着回答，“在你说拿影后也没用的时候就来了。” “嗐，看我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儿的，该打，该打！”阿梨装模作样地在自己嘴上轻轻拍了拍，“不过我说的可不是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姜茉朝她笑了笑，手伸向了拎着的袋子。 众人还以为她要拿什么礼物出来，不曾想她随手拽出一本合同。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姜茉就用这本厚厚的合同，狠狠拍在了阿梨的嘴上。 这样一叠合同带来的声响，和搬砖拍脑袋没什么两样。 这一下不光将阿梨拍懵了，更将周围的吃瓜群众给拍懵了。 姜茉撇嘴，夹着嗓子模仿阿梨刚才的语气：“哎呦，还我可没说你，你别往心里去，可千万别气死了~” 她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装什么呢？都是成年人了你和谁玩幼儿园那一套呢？当别人和你一样是傻子呢？” 她翻了个白眼，在众人的一片死寂中，冷嗤着补充了一句：“贱不贱呐。” 会面室内，没有一个人发现角落里那几个相当不起眼的摄像头，自然也就没人知道这间会面室里发生的一切，已经被尽数拍摄了下来，在隔壁的高管会议室内实时播放。 第181章 我老婆真可爱 不同于明星会面室的热络和喧闹，隔壁的高管会议室，像是在进行一场大型学术论坛交流，只偶尔有几个人发言，甚至都没有两个人会同时开口说话。 这间会议室里，有不下百人。不光有摄制组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还有编剧和企划人员。最让人喘不过气的，是几十家传媒公司的高管，甚至老总。 因为这是一档大制作的综艺，所以许多传媒公司都派了代表过来交流学习。这些人平时在自己公司也是领导，带着正经严肃、不怒自威的气质。但是在听见那句抑扬顿挫、又无比嫌弃的“贱不贱呐”的时候，还是有好几个没忍住低头笑了出来。 职场上的人，也是见惯了弯弯绕绕虚与委蛇的。那种口蜜腹剑的最让人讨厌，明明嘴上就是在内涵你，却偏偏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哎呀，我没有说你呢。你要是生气了，你就是玩不起。 不得不说姜茉这一通连打带骂，让不少工作人员狠狠爽了一把。 占据了一整面墙的电子屏幕上，赫然是姜茉放大的脸。巨大的屏幕细节无比清晰，甚至连她翻白眼的时候每一根下睫毛，都展现得清清楚楚。 在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脑海中冒出了同一个念头：大美女就是大美女，这种表情都不崩颜值。 剩下百分之一和其他人想法不一样的，是顾季臣。 他眼前浮现出几个字：我老婆真可爱。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总导演立刻清了清嗓子，说：“还有半小时，我们对各位c的观察就结束了。我再提醒一下六位参与录制的老板，你们在结束的时候，要将手中的表格交给我。” 顾季臣垂眸看着桌上的这张纸，上边写着一行字：请问您更倾向哪位艺人成为你的金牌助理人呢？ 下边是从1到6一共六个表格，让他们填名字。 顾季臣听着总导演的意思，是会按照他们的意愿先后，安排艺人和他们一对一配合录制。 金牌助理人，顾名思义，就是艺人来当他们企业家的助理，参与他们的生活和工作，制造看点。 只不过这位鸡贼的总导演没有透露，这种一对一的配对是从头到尾都这样，还是录制几期就要换搭档。 顾季臣想应该是后者。 他拿起钢笔，填写表格。 与此同时，隔壁的艺人会面室也收到了同样的表格，只不过他们的资料要更丰富一些，因为还带着六位老板的基本资料。 请问您最想成为哪位企业家的助理人呢？后边甚至还配了一个微笑的eoji。 但是姜茉一点都笑不出来，因为她看见了顾季臣的资料。 顾季臣，顾季臣……你他妈闲的啊你来参加综艺录制了？你那分分钟几个亿上下的宝贵时间你浪费在这个上边？ 姜茉现在很想将阿梨和顾季臣拉一对cp，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脑子进水组合。 “真是无语到家了。”姜茉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在纸上唰唰写名字。 总导演收到表格汇总的时候，眉头一挑，眼中忽然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有意思了。” 旁边的人立刻凑了过来：“怎么了王导？” 总导演将两张表格往前一推：“你们看。” 左边那张表格，上边的字体遒劲有力，一手钢笔字写得飞扬又漂亮。只不过六个表格里，填的都是同一个名字：姜茉。 表格下边落款是顾氏传媒的印章。 右边那张表格，字迹略微有些潦草，甚至劲儿大到有几处把纸都划破了，好像写字的人带着天大的怨气。 六个表格，填的都是同一句话：除了顾季臣谁都行。 下边落款是：姜茉（祈求导演版）。 “嘿，顾总要姜茉，姜茉避如蛇蝎。”有人乐了，“这把他俩凑一组，不得给咱们来一场她逃他追的戏码？” “顾氏集团是咱们的赞助商之一，肯定要按照金主的意思来。”总导演一边装模作样地叹气，一边搞事地用笔在“姜茉”和“顾季臣”这两个名字之间画了个双箭头，意思就是，起码第一期，这俩人肯定是一组了。 “着重关注他俩。”王导敲了敲桌子，“中间铁定有猫腻。” 又有人问：“王导，照这么说，这第一期就把顾总和姜茉凑一起，是不是不太合适？” “怎么？” “您是不是忘了，咱们第一期的特邀嘉宾是谁？”那人接着提醒，“三金影帝，梁明誉，就是姜茉成名作《哭河》的男主角。他还和姜茉传过绯闻来着。俩人为了避嫌，现在都不见面呢。” 王导眼睛一亮：“这不是更好了吗？” 三角恋，多喜闻乐见啊，多好的素材啊！ “我这不是怕惹了顾总不高兴吗？艺人生气那是素材，金主生气那是事故！” 王导沉思了几秒，最后大手一挥：“就这么决定了，就让顾总和姜茉搭档，然后让梁明誉观察他们的工作，不改了！” 对于综艺来说，看点才是一切，其它的都是浮云。 过了一会儿，李瑞来找了总导演，和他要下午艺人会面室的录像。 总导演知道李瑞要干什么，没有什么犹豫，让人直接将录像拷给了他。 “看看，顾总就是很在意姜茉。”旁边有人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顾总肯定想曝光那段录像，让公众讨伐孙冉等人，替姜茉出一口恶气。” 而现在的姜茉还并不知道自己祈求导演已经失败，她正在回复塑料老公的消息。 塑料老公说他刚刚忙完，才看到她早上的消息。说他有时候也会觉得特别疲惫，他会选择听一些睡眠引导的音频，让自己进入深度睡眠，就能休息得好一些。他还给姜茉发送了几个音频过来，说这就是他平时听的，让她试试。 “好的老公，谢谢你~”姜茉回复。 “不客气，今天工作顺利吗？” 这样的问题姜茉已经听他问过许多遍了，她的回答也和以往没有什么差别：“蛮顺利的，一切都好。” 这个回答，同样在顾季臣的意料之中。 要不是他亲眼看见没有人理她，甚至那些人还当着她的面嘲讽她奚落她，恐怕他就真的信了她的“一切都好”。 看来，塑料老公这个身份还是需要再接再厉啊，顾季臣想。 努力到什么时候她完全相信了自己，愿意将一切都倾诉给他听，就好了。 从广播电台一楼大厅经过的时候，姜茉看见休息区几个年轻的女生在打打闹闹。其中一个女生拿着个红本本，正满脸通红地给其它人分巧克力。 啊，是结婚证呢。 姜茉轻轻眨了眨眼，忽然觉得，她是不是也该去补一本结婚证了。 之前在乡下录综艺的时候，那个村子治安不好遭了贼，姜茉的包也被偷走了。那些小偷大概嫌累赘，将偷来的箱包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其它无关紧要的扔了一路。 姜茉见到她那本结婚证的时候，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上边还粘了马粪。她恶心得够呛，索性直接扔了，之后就一直没管。 现在忽然觉得，有个本本在身边也挺好的，起码这是她婚姻关系的切实证明。 但是她记得，补办结婚证好像要两个人一起去来着，还要重新拍照……要是和塑料老公说自己连结婚证都丢了，会不会显得太不重视这段婚姻关系了？ 不行不行，不利于她美好形象的建设。 姜茉准备等和塑料老公再熟一点的时候，再提这个事情。 “茉茉，打听清楚了！”许芝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激动的模样简直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你知道那个夏兰兰今天脸色为什么那么臭吗？她被封杀了，哈哈哈哈！” 第182章 大明星老婆的危机感 “封杀？”姜茉有些意外。 她猜到了夏兰兰大概是工作不顺，所以臭着一副脸，但是没想到已经到要封杀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是啊，她税务有问题，被查出来了！”许芝抚掌大笑，“她已经被她刚录制完的那档音乐综艺除了名，还有还没拍摄的几个音综也已经发布了结束合作的声明。哦对，我刚才还专门查了，凡是她录制过的节目，都已经暂时下架了，估计正给她打马赛克呢。” “那她就是活该了。”姜茉说。 夏兰兰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了，难怪会被封杀。 “真是笑死我了，天道好轮回报应饶过谁，没想到她夏兰兰的报应来得这么快！” “那她那个表姐呢？”姜茉又问，“元楣？” “你怎么知道她也有问题？”许芝瞪眼，“要么说就是表姐妹呢，果然是一路的货色。有人说夏兰兰的税务问题，就是元楣帮她操作的，说元楣比夏兰兰还要不干净！不过元楣的实锤还没有曝出来，但是已经受到了影响。” “就连元楣家的公司，那个什么科技公司，下午也上了一把热搜，就是被元楣连累的！好像去年这个公司设计了一款家居产品，结果被曝光抄袭的国外一家小公司的创意，还没给人家版权费。这个事儿去年已经被压下去了，现在又被翻出来了，估计元楣夏兰兰这对好姐妹，连带着她们家里，正焦头烂额呢！” 许芝光是一想那些人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就觉得爽快得不行！ 之前她们敢因为一件屁大点的小事就找姜茉的麻烦，现在报应到她们自己身上了，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姜茉笑了笑。 上车后，许芝见姜茉没有像自己预想中那么高兴，不由问道：“怎么了茉茉，你不高兴吗？” “没有啊，我挺高兴的，我就是觉得……”她抿了下唇，“这件事，可能是顾季臣做的。” 许芝愣了一下，怔怔地张大嘴：“啊……” “要是说她们曝一点小事，我可能还不这么觉得，但是这是可以断送她们职业生涯的大事，而且元楣家的公司都被连累了，会是普通人做的吗？” “你说得对。”许芝点头，“除了顾总，我暂时想不到谁还能有这样的手笔。” 她看着姜茉的侧脸，又问：“所以茉茉，你是因为顾总出手，才不高兴的吗？其实吧，我觉得没所谓，不管是谁将事情弄出来的，都是她们做过不是吗？要是她们没做过，顾总想找她们的麻烦还不会这么顺利呢。” “我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顾季臣这样，我会欠了他人情。” “哎呀茉茉，你不要这么想，顾总肯定不会让你还人情的。”许芝说，“你是顾氏传媒的艺人，她们欺负你，不就是不把顾氏传媒放在眼里吗？顾总收拾她们，很正常啊。就算不是你，换做别人，顾总说不定也会出手的。” 姜茉扬了扬唇角，轻轻笑了一声：“嗯！” “那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许芝又问，“你说你想吃的，我订，咱们得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火锅！”姜茉眼睛立刻亮了。 “行，鸳鸯锅，但是你只能吃清汤。”许芝打开手机开始下单，“蘸料就是油醋汁。” 姜茉可怜兮兮地撅起嘴巴：“想吃麻酱！” “不行。明天就要录制综艺了，高钠食物会水肿。” “啊……”姜茉叹了口气，瘫在了椅子里。 “等你这个综艺拍完，就歇一段时间吧。到时候你想吃什么，我保证不管你。” “能歇吗？可是我还想去竞争《烈冰》的女主角呢，齐姗前辈好不容易为我争取到了试镜的机会。” “争取呗，反正女主角还没定，开拍就还早。说不定你综艺录完了，那边都还没开拍，你就给自己放个假呗。” “可是还答应了陈天扬，要拍他的电影啊……” 许芝：“靠，不说不知道，一说怎么发现你积累了这么多工作？” “还不是那个无良的资本家！”姜茉将顾季臣的名字在口中嚼碎了，狠狠磨了磨牙，“非得让我去拍他好兄弟陈天扬的电影，我说不去，他还威胁我，哼！” 许芝：“……” 好像确实是这么个事儿。 处理元楣夏兰兰姐妹的事情他给顾总打了一百分，让茉茉去拍陈天扬的破电影这一行为，扣十分吧。 她们回到半山一号，许芝点的火锅外卖已经由物业放在了门口的置物架上。 “快快快，饿死我了。”姜茉催促。 两人一起将餐盒拿出来摆在桌上，许芝还点了小酥肉，姜茉飞快捏起一块儿放进了嘴巴里。 许芝看着她笑：“这么饿？” “本来就很饿，闻到这个味道更饿了。”姜茉可怜兮兮地说。 “马上就能吃了。”许芝看见姜茉这个样子，开心得不行。 她喜欢看姜茉的许多状态，漂漂亮亮地打扮自己，可爱俏皮地偷吃东西，古灵精怪地用尽一切歪理为自己多争取一碗米饭……唯独不愿意看见她像昨晚那样，双目无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三魂七魄一样，变得像是个傀儡。 她不由得再次庆幸，昨晚只是虚惊一场，茉茉没有犯病，实在太好了。 让她们意外的是，顾愉笙来了。她本来就是冲着蹭饭来的，没想到蹭到了一顿火锅，立刻直呼运气好。 许芝点了很多菜，三个人吃也绰绰有余了。 姜茉等火锅烧开后，打开美食滤镜，对着桌子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发给了塑料老公。 “老公你看，我在恰火锅噢~” “好吃吗？”那边秒回。 “超好吃！”姜茉将一块儿上脑塞进嘴巴里，飞快打字，“唯一遗憾的是不能蘸麻酱，唉。” “是因为身材管理吗？” “是呢，吃太咸会水肿，我明天可是要上镜的！” “没有关系，你那么漂亮，不会被水肿影响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克制自己。” “哇，你在怂恿我吗？” “是鼓励。” “哼，你就是在怂恿我。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多吃变胖？” 姜茉在故意耍小性子，她感觉和塑料老公聊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很轻松，让她十分愉快。 没想到塑料老公竟然直接承认了：“是。” 他又说：“我是想让你胖一点，你现在太瘦了。” “可是上镜会把人拉宽诶，我们必须瘦，才能保证荧幕上不变形。”姜茉从专业的角度解释完，又开他的玩笑，“嗐，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太漂亮了，有危机感了，所以想让我胖一点，你才放心呢。原来你不是这么想的啊，我自作多情了。” “没有自作多情，我的确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没好意思说。有这么漂亮的大明星老婆，谁会没有危机感呢？” 姜茉咬着筷子，咯咯笑个不停。 她老公真的是个直男，从来不说什么花言巧语，一直都是要多直白有多直白。不对，这是一种美好的品质，叫诚实。 顾愉笙看着姜茉傻笑的样子，和许芝对视了一眼。 她压低声音，担忧问道：“芝芝姐，我女神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许芝立刻否认：“没有！” “真的没有吗？可是你看她，就是谈恋爱的人才会有的荡漾模样啊。”顾愉笙一脸忧愁，“这可怎么办呢，我小叔是不是彻底没机会了啊？” 第183章 出圈了 听顾愉笙这么说，许芝被呛了一下，剧烈咳嗽了起来。 顾愉笙急忙给她拍背：“芝芝姐，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许芝一边咳嗽一边摆手。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许芝涨红着脸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小叔没机会了？” 原来顾总真的想追她家茉茉？ “噢，没有，我小叔没说过，是我的个人想法。”顾愉笙捧着脸，“我这辈子最崇拜的人是我小叔，最喜欢的人是我女神，我当然想将他们两个凑成一对啦！” “别了，别了。”许芝好心提醒顾愉笙，“你要是还想让你女神认你这个粉丝，千万别让她知道你现在的想法。” “我之前就提过的，女神知道。” “不一样。”许芝一脸凝重，“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姜茉哪有这么讨厌顾总。 “哦……”顾愉笙顿时觉得碗里的肥牛不香了，整个人一副失恋的状态。 “女神，你碗里的肉都冷掉了，还是先吃吧。”顾愉笙好心提醒。 姜茉随便夹起一筷子吃了，继续打字。 她现在正在和塑料老公“互诉衷肠”。 她说老公你放心，虽然很多人觉得漂亮女人不怎么老实，但是我对婚姻真的很忠诚。不管有多少人喜欢我，我都不会理他们的，我只会理你！ 倒是你，你这种长得帅、脾气好、性格好的理工男，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多，该有危机感的是我才对！ “冒昧问一下，理工男这个标签是怎么打到我身上的？” “啊？你不是吗？可是我感觉你就是啊。” “……你的意思是我很死板吗？” “没有，反正你不是文艺男青年。我就是感觉你挺可靠的，在我概念中最可靠的就是工科男了。” 而且你看看你的微信头像和微信名，都是树……的确有点死板，没说你是中年少男就够好了。 姜茉继续问：“所以老公，你从事的到底是什么行业啊？是计算机吗？” “不是，是金融工程。” “……噢。” 就在姜茉努力思考金融工程这个“工”字和工科有没有关系的时候，忽然听见顾愉笙尖叫了一声：“我靠，太过分了！” “怎么了？”姜茉问。 “女神，她们欺负你啊？这些人怎么那样啊，都不和你说话的，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没有教养啊！”顾愉笙气愤无比。 姜茉拿过她的手机一看，发现上边正在播放的那个视频，竟然是今天下午在会面室的场景。 这几个机位在屋顶墙角，是俯视的角度，所以清清楚楚地拍到了每一个人的动作、神态。 先是那些人在聊天说话，然后姜茉进去，找椅子，未果，站在一边听她们说话，没人搭理，然后被内涵。 几十分钟的录像，没有加速，没有特殊处理，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 这个视频是由一个匿名版主发在贴吧里的，然后被一个爆料博主搬运到了微博上，配文是：s+综艺《金牌助理人》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猜猜里边哪几位是常住？ 因为搬运时间还短，所以这条微博的热度还没起来。但是贴吧那边，已经盖楼盖了几千层了。 1l：沙发。 2l：卧槽楼上你都有沙发，姜茉连个椅子都没有。 3l：啊？啊？啊？搞针对吗？ 4l：谁懂啊我靠，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见姜茉找了一圈椅子没找到只能站在旁边听她们说话的样子，我真的好尴尬啊，感觉她在硬融一个不适合的圈子。 5l：楼上胡扯什么，什么叫不适合的圈子？姜茉混这个圈子的时候，里边那些人有几个是有名有姓的？明摆着是跟着孙冉搞孤立呗，几年前的影后之仇还记着呢。 6l：路人，对姜茉没什么感觉，但是这次真的狠狠怜爱了……看她落寞地站在那里真的好可怜，让我想到了高中时候刚转学的自己，上体育课的时候，别人都成双成对的，我就一个人，感觉呆在哪里都不合适……/大哭 7l：我靠楼上，一模一样，被孤立过的人真的狠狠代入自己了……要是我说不定眼泪早忍不住了，姜姐还能脸色如常地面对镜头，牛逼。 …… 103l：看孙大妈这熟练的样子，搞对立搞惯了吧？有没有谁去扒一扒，看看孙大妈学生时代有没有搞过校园霸凌，我看这大姐不是善茬。 …… 571l：不是，谁来告诉我这个阿梨是哪块小饼干？还敢阴阳怪气我女鹅？ 572l：这人明显是在捧孙大妈臭脚啦。 573l：我挺讨厌姜茉的，但是这个视频觉得她好可怜啊，要讨厌不起来了，快要黑转粉了……啊啊啊为什么要对大美女这样？ 574l：笑了，这个帖子明显就是为了给姜三虐粉的，就是发给楼上你们这些没脑子的人看的。姜三有剧快上了，开始卖惨固粉了？懂的都懂，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为啥没人帮姜三说话？还不是她活该呗？ 575l：楼上的傻逼你来我家，我削你一顿，你再告诉我你这个小可怜的可恨之处在哪里。 …… 1111l：我靠，姜姐反击了，牛逼！ 1112l：哈哈哈哈美女肯定想的是，别和老娘整这些有的没的，老娘就是想抽你。 1113l：笑死我了，贱不贱呐？ 1114l：贱不贱呐？ …… 2457l：【姜茉翻白眼jpg】上边还配了四个大字：贱不贱呐？ 接下来的楼层都在刷这张表情包。 甚至热搜上还出现了一个新词条：贱不贱呐 姜茉：“……” 以这种方式上热搜是她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顾愉笙和许芝本来看得一肚子火，都想冲进屏幕里给阿梨那张嘴撕烂了，看到最后，俩人嘴都快笑歪了。 “女神，别说，您的脸真是这个。”顾愉笙诚挚地竖起大拇指，“白眼都翻成这样了，您的颜值都没崩，天呐。” 姜茉：“……那我谢谢你的夸奖了。” 微博上的热度很快也起来了，比贴吧那边吵得还要不可开交。 姜茉的粉丝在和孙冉的粉丝对线，路人发表意见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对孙冉的指责和对姜茉的同情，还有一些自称理智的人在分析这个视频有没有经过加工处理，曝光这个视频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是不是姜茉固粉的营销手段。 甚至有不少博主写出了长文，来分析姜茉粉丝的心路历程。 “来了来了！”顾愉笙忽然激动地拍了拍桌子，“我今晚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 只见一个名为“酩至酒店集团”的官方账号发了条微博：热烈欢迎女神姜茉加入酩至酒店集团大家庭！女神，会议室里没有座位没关系，酒店里的椅子沙发床都是你的，你想坐就坐，想躺就躺！咱们才不稀罕他们的！/勾引/哼哼 几十万粉丝的官方微博，从前只发过酒店集团活动的官方微博，让人怀疑皮下是不是ai机器人在运营的官方微博，竟然发了这么一条生动活泼、可爱有趣的官宣文案，甚至下边配的，也是姜茉新鲜出炉的翻白眼表情包…… 姜茉：这种官宣方式同样是她不曾设想过的。 但是很感动，也很爽。她身后不光有朋友、粉丝，还有这样大的一个集团，为她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