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流放,带着空间娇养病娇摄政王》 001:将人接回 大启·京城 徐次辅府正院会客厅里,徐吴氏一身华贵得体的打扮,正侧头跟坐在下手软凳上,状态有些萎靡的少女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好了,凡事有阿娘在,断然不是让菡儿你受那一丝一毫的委屈。” “阿娘,若是她不愿意……” “什么愿不愿意的,且不说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这桩亲事,本就是她那短命的亲娘当年为她定下的。再者说,一个乡野长大的柴禾妞,能攀高枝儿嫁进镇国公府,那便是天大的福分。岂容她不乐意?”说罢,徐吴氏又顿了顿,压低了嗓门,再次确认道,“菡儿,你当真不愿意?那小公爷文韬武略,长得又是一表人才。你若是……” “不愿意不愿意,我不愿意!”已经连着做了好几日噩梦的徐依菡突然提高了嗓门,不耐烦地开口道,“我说了我不愿意!阿娘方才自己都说了,那原本就是那柴禾妞的亲事,我堂堂一品大员的嫡女,干嘛要捡旁人的夫君!更何况……” 被自家闺女暗讽到的徐吴氏脸上一僵,诧异地追问了一句:“更何况什么?” “没什么。”徐依菡抿了抿嘴,没有继续往下说。总不能直白地告诉徐吴氏,最多再过大半个月,就在两家结秦晋之好,拜堂成亲当天,今上便会翻脸下令御林军带上圣旨,将镇国公府给抄了…… 而这时,徐吴氏身边的亲信孙嬷嬷低着头匆匆进了屋子,径直来到徐吴氏跟前,回禀道:“夫人,人快到二门这边了。” 徐吴氏回头又看了一眼打扮精致美艳的女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朝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孙嬷嬷了然地退出了会客厅,没一会儿功夫,只见门外竹帘再次被掀开,一抹纤瘦的身影抬脚走进了屋。 徐依菡当即抬眼看向款款走向自己的少女,眼中的惊艳与嫉妒一闪而过。 徐吴氏是笑道:“这是大姐儿吧,这一晃哟好些年没见了。路上可是顺利?” “尽欢见过二嬢。”徐依萱不紧不慢地冲着端坐在罗汉榻上的徐吴氏屈身行了个常礼,随后自顾自道,“二嬢说滴系呢,的确好些年么见咧。这不系替二嬢宁,还有爹爹儿在老家祖宅祈福嘛。” 徐依萱只当没瞧见紧蹙柳眉,一脸嫌弃的徐依菡,浅笑道:“哎呀,这便系小窝半年滴菡妹儿吧,果然跟二嬢宁长得挺像咧。” “……”徐依萱这一开口,带着浓浓的乡音不说,还一口一个“二娘”称呼着,直戳徐吴氏的肺管子,戳得徐吴氏差点没能维持住脸上得体的笑容。 这给人当填房也就罢了,“未婚先有孕”什么的,可是徐吴氏此生最大的污点,为此这些年在京城权贵间走动时,没少掩饰一二。偏偏被眼前这个没有一丁点眼力劲的丫头片子一而再提及。 会客厅里的气氛冷了下来,尤其一旁那几个亲信大丫鬟,谁也没敢发出一丁点细微动静。徐依菡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可徐依菡到底不傻,甚至很快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从堂堂次辅嫡女沦为低贱的庶出。唯有这般,才能遮掩一二。 想到此,徐依菡本就白皙的小脸,几乎瞬间没了血色。 002:事有蹊跷 徐吴氏深吸了口气,扯开话题道:“大姐儿,你应该还记得你娘当年还给你定下一门亲事。前些日子,这家人派人送来了拜帖,两家人便商议一下日子,选了个良辰吉日准备将这亲事给办了。” 徐依萱眨了眨眼,略带疑惑地瞥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徐依菡,心底当即暗道了一句“不对劲”。 这些年,徐依萱虽说一直被迫住在江南祖宅,京城这边发生的事却是一清二楚,甚至不止一次偷偷溜回京城,暗中没少添火看戏。 当年,徐依萱的生母沈氏,来自江南首富沈家旁支。沈外祖机缘巧合之下无意间救了老镇国公一命,又恰逢沈氏正身怀六甲,老镇国公便主动提出两家结秦晋之好。 此前,徐吴氏一直对外宣称徐依菡是前头沈氏留下的骨肉,视如己出。最近这大半年里,更为徐依菡准备了一份价值不菲的嫁妆。这眼瞅着,再过半个月,徐依菡就将以沈氏长女的身份,嫁进镇国公府,怎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良心发现什么的,徐依萱可不信。镇国公府那边更没听闻什么诸如“小公爷病入膏肓马上要断气,急需冲喜”之类的异常消息。 太不对劲了! “这事儿……爹爹同意?”徐依萱故作害羞的低下头,惴惴不安地开口询问道。 “瞧大姐儿你说的。”徐吴氏暗暗拉了一把性子有些冲动的自家闺女徐依菡,扯出一抹笑容,“毕竟大姐儿你才是沈姐姐亲生的骨肉不是。” “二嬢说滴系呢。”徐依萱很是赞成的连连点头,财迷道,“那不知爹爹还有二嬢打算给窝多少陪嫁咧?镇国公府那头给的聘礼一定不少吧。” “嘁,哪有姑娘家问自己能有多少嫁妆的?”徐依菡乘机鄙夷道。 “哦,原来不能问啊。”徐依萱憨憨的,反堵了一句,“所以菡妹儿将来嫁人,也不清楚自己个儿能有多少陪嫁咯。” “你!”徐依菡瞪大了杏眼,怒视着徐依萱,只觉着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的家伙,很是碍眼。 “不能问便不问吧。那窝亲娘当年滴那些个嫁妆,窝能全部带去镇国公府吧。”徐依萱冷不丁地提到了生母沈氏留下的嫁妆。 徐吴氏当即心头一紧,诧异道:“什,什么嫁妆?” 徐依萱见此,好似早预料到了一般,从袖袋中拿出了册子。 而这册子也不是旁物,正是当年沈氏嫁给还是穷秀才的徐次辅的陪嫁清单。一式三份,官府存档一份,娘家沈家一份,夫家徐家一份,谁也别想弄虚作假,耍滑不承认。 沈氏是沈外祖唯一的女儿,出嫁时生怕闺女吃苦的沈外祖可是陪嫁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好东西。而这些个陪嫁,据徐依萱所知已经一半便宜给了徐次辅,另一半则被徐吴氏偷偷装进了自己口袋。 因为女子的嫁妆属于私产,只能留给女子所亲生的子女,就连夫家都无权霸占。所以哪怕是作为夫君的徐次辅,明面上都是不能侵占徐氏留下的嫁妆,否则轻则会被世人所诟病鄙视,重则还将惹来官司。 更何况是徐吴氏这个填房继室。一旦证据确凿,一顿板子铁定逃不了。元宝小说 望着徐依萱笑盈盈地望着她,那无比熟悉的眉眼,徐吴氏的眼皮子狠狠跳了跳。而在这一刻,徐吴氏很是后悔,就不该一时心软,听自家女儿的话,将这好不容易被她送回祖籍老家的小丫头片子接回京城! 003:怼晕后娘 许是觉着徐吴氏沉默得有些久了,徐依萱将目光看向摆放在罗汉榻旁的一盆珊瑚摆件,笑盈盈感叹道:“哎呀,二嬢房里的摆件瞧着好生漂亮,怕系值老多银子吧。尤其这珊瑚摆件,红通通滴着实喜气的很呐。我记得我娘亲房里,也有这么一株珊瑚摆件呢。” “!”徐吴氏终于变了脸色,隐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右手紧握成拳,扯出一抹很是勉强的笑容,“大姐儿若是喜欢这珊瑚摆件,一会儿我便让孙嬷嬷亲自送到你房里。至于沈姐姐那些陪嫁,一直就存放在库房里,回,回头我让人整理好了,也一并给你送过去。” “窝就知道二嬢最系贤良了,来的路上宁派来接窝滴那婆子,一个劲儿滴夸赞宁来着。”徐依萱满意地朝着徐吴氏福了福身,随后转身准备离去。 只是在抬脚迈过门槛的那一瞬间,许是又想到了什么,徐依萱侧过身看向坐在罗汉榻上的徐吴氏,冷不丁冒出一句:“对了二嬢啊,来滴路上那个一直夸宁贤良的婆子,手脚儿好像有点么不干净。前几天还偷偷往窝吃的茶水里放药粉粉,还说系宁让她这么做的。二嬢辣么贤良,定是不会做那断子绝孙的事儿。窝把这婆子就交给宁了,宁可一定要给窝做主啊。” 说罢,徐依萱走出了会客厅。隔着那单薄的竹编纱门帘,毫无意外地听到里头传来一阵惊呼声:那徐吴氏一时气急攻心,竟然晕厥了过去。 徐依萱嘴角微微一翘,眉眼带着明显笑意:“回吧,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可不得好生歇上一歇。” “主子说的是呢。”一旁,一直虎着脸忍着笑的白芨赶忙上前一步,附和道。 只可惜,徐依萱想要好生歇息歇息多半没戏。毕竟瞧着时辰,她那渣爹徐次辅快下朝回府了。这不,徐依萱才回到徐吴氏让人收拾出来飘香院没多久,徐次辅便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徐依萱,你这不孝女!怎敢气晕你的母(亲)……” 徐次辅进屋后,猛一抬头便撞见了他那原配徐沈氏的牌位,身形明显一顿。 “你,你……”徐次辅顿了顿,“你怎将沈氏的牌位放这里?” “尽欢见过爹爹儿。”徐依萱冲着徐次辅行了个常礼,随后慢悠悠地问道,“方才爹爹儿进屋时说尽欢将母亲气晕了?” 徐次辅看了一眼就摆放在徐依萱身侧的牌位,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 而这时,徐依萱身边的一等大丫鬟白露进屋回禀道:“回老爷小姐,孙嬷嬷送来那红珊瑚摆件。” “让她进来吧。”徐依萱浅笑地看向徐次辅,简单地解释道,“方才女儿去见二嬢,瞧着她屋里的红珊瑚摆件挺喜气的。二嬢便将这红珊瑚摆件送给女儿当了那见面礼。女儿记得阿娘那嫁妆里,好像也有这么一盆红珊瑚摆件,回头正好凑个双。您说咧,爹爹儿?” 孙嬷嬷进屋时恰巧听到徐依萱这般跟徐次辅解释,差点鼻子都给气歪了。之所以好巧不巧地赶上徐次辅正发怒时特意将这红珊瑚摆件送来,无非想暗搓搓地再上一波眼药,火上浇油。 谁曾想…… 还是徐依萱棋高一招,先下手为强了。 004:渣爹找茬 许是提到了沈氏的嫁妆,亦或者瞧出眼前这盆瞧着甚是眼熟的红珊瑚摆件其实就是沈氏房里的,徐次辅生生将怒火忍下,低头轻咳了一声。 徐依萱只当没瞧出徐次辅心中所想,表情淡淡地看向孙嬷嬷,随后道:“爹爹儿,方才女儿在二嬢那边,得知女儿即将嫁入镇国公府,便好奇问了一句,爹爹儿跟二嬢准备给女儿多少嫁妆。菡妹妹却告诉女儿,不能过问爹爹儿准备多少陪嫁这事。所以女儿才想起娘亲当年就曾说过,她的那些嫁妆将来都将留给女儿,回头带去镇国公府,绝不让女儿因为嫁妆被镇国公府轻视了去。” “这事儿,沈嬷嬷最是清楚的。”说罢,徐依萱笑盈盈地指了指一旁两鬓斑白的嬷嬷。 “沈婆子见过姑爷。”沈嬷嬷上前一步,冲着徐次辅行礼道,随后将那本记录了彩礼清单的册子,甚是恭敬地递到徐次辅跟前。 沈嬷嬷曾是沈氏的奶嬷嬷,徐次辅自然是认识的。瞧着递到跟前的册子,徐次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怒极反笑道:“好,很好!不愧是沈家女!” 徐依萱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徐次辅的身影:“所以爹爹儿可算记得信守承诺,让女儿姓‘沈’?” 徐次辅的脸瞬间黑了。 想当年,还是穷秀才的徐次辅其实是入赘沈家为赘婿。本朝虽不似前朝那般轻视赘婿,这赘婿到底还是低人一等,甚至都不允许再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沈外祖一来惜才,二来也有些私心,想让唯一的闺女能诰命在身,再者看在老妻跟闺女多次说合的份上,明面上到底还是改了口,不再是入赘沈家。 为此,徐次辅主动提议,将来沈氏所生的子女中让其中一个姓沈,不至于让沈家断了嗣。只可惜,沈氏在生第二个孩子时,大出血一尸两命…… “你到底想如何?”徐次辅还是头一回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从小就没在身边长大的大闺女。 徐依萱理了理衣袖,笑着回道:“方才,二嬢已经答应了女儿,会在女儿出嫁前,将娘留下的嫁妆整理出来,送回女儿这边。女儿来京城的路上,可是听接女儿的婆子夸了二嬢贤良一路,旁的不说,爹爹儿跟二嬢为菡妹儿准备了不菲的嫁妆。想来,女儿这个原配正室留下的唯一骨肉,应该相差不到哪里去。” 闻琴知雅意。 徐次辅显然是听明白了徐依萱话中的真正意思。按说也并非拿不出这一大笔银钱,只不过如此一来免不了伤筋动骨。这让骨子里穷怕了的徐次辅着实肉痛,很是舍不得。元宝小说 甚至,徐次辅也隐约猜到了徐依萱这般不惜彻底得罪娘家,这是以为那即将嫁过去的镇国公府能成为靠山不成。 简直幼稚!可笑! 只是这般也好! 徐次辅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戾气,短暂的沉默过后,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为父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说罢,徐次辅便甩了甩衣袖,气呼呼地离开了飘香院。 事后,其实也没过多久,几个丫鬟里腿脚最是利索的白青带来了后续消息。徐次辅离开飘香院后,直奔正院,见着真爱徐吴氏后,直接便赏了个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直接打歪了徐吴氏大半张脸。 005:六月出嫁 徐吴氏那张徐娘半老的脸到底歪没歪,徐依萱不得而知,反正之后的几天里,因为免了她晨昏定省,自然也就没见着人。 直到半个月后,六月十八宜嫁娶这天,徐依萱才见着徐吴氏。 瞧着徐吴氏厚厚的一层粉底都遮挡不住微肿的腮帮子,徐依萱知道,这些天她的这位好继母,只怕没少为凑齐银子而上火,喝再多的凉茶,甚至都喝窜稀了,依旧牙龈红肿满嘴水泡。 可这事儿跟她徐依萱又有什么关系咧?她都没来得及往她那好二娘那吃食里加料。 身穿正红色嫁衣的徐依萱顶着厚实的新娘妆,在白露白芨两位一等大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走向端坐在冠帽大圈椅上的徐次辅。徐次辅一旁的位置,摆放着特意从祠堂请过来的沈氏那牌位。 作为填房继室的徐吴氏,只能坐在右下手的位置。至于其他姨娘,压根没资格出来凑热闹。 “你既将嫁入镇国公府,为父希望你能孝顺姑舅,和睦妯娌……”徐次辅神色淡然地开口道,眉宇间不见一丝一毫的不舍,只有厌恶与冷漠。 “女儿跪谢父亲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必将谨记父亲此番对女儿的谆谆教导。”徐依萱不恼不怒,依旧恭恭敬敬地对徐次辅行完跪拜礼。 整整十万两黄金,若兑换成白银,那便是百万两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 这还没算上镇国公府给的价值约莫五万两白银的聘礼,以及明面上府里给的一万两陪嫁。自然,沈氏当年留下的那些田契跟铺子也没算在内。 哪怕,徐次辅早早便磨着后槽牙想好了应对之策,这么一大笔黄金,回头的功夫就让人偷龙换凤尽数拿回来,心里依旧很不得劲。 一旁的徐吴氏见白露白芨两个丫鬟甚是小心地将徐依萱搀扶起,便轻咳了一声,正想着摆个谱说些什么之际,就听到前头院子传来一阵欢呼声:“新姑爷闯过三关,迎娶新娘子啦~~” 这么快? 徐吴氏有些傻眼了,甚至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身穿凤冠霞帔新娘服的徐依萱已被沈家小舅子给麻溜地背出了徐次辅府,上了花轿。 “起轿~~”伴随着这一声洪亮且悠扬的声音响起,鞭炮噼里啪啦作响,一路吹吹打打,迎亲的长龙便出发离开了徐次辅府,随后绕过整个东西城区,朝着仅隔了一条街的镇国公府而去。 这八抬大红花轿已经抬进了镇国公府正门,最后几抬嫁妆还没抬出徐次辅府。所谓的十里红妆,这是将女儿家后半辈子事无巨细的全都考虑进去了。 踢轿门,跨火盆,随后拜天地,一切井然有序。 “姑娘,方才得了消息,那边花轿已抬进了府,踢了轿门也跨过火盆了。”侍琴疾步进了屋,随后附在自家小姐耳边,轻声道。 “那这会儿应该已经拜完堂了。”徐依菡侧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沙漏,比起梦里足足提前了将近半个时辰。所以只要不出意外,她这个本不该出现的好嫡姐,这辈子都别想挣脱镇国公府这一泥潭! 更何况……惹怒了爹爹,还真以为那镇国公府能成为今后的靠山? 别做梦了,徐依萱! 想到此,徐依菡的脸上满满的讥讽与幸灾乐祸,引得一旁从小侍奉的侍琴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怯怯地唤了一声:“姑娘……” “走吧,侍琴,我们该去前头陪母亲吃席了。” 006:下旨抄家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就在司仪高唱“夫妻对拜”之际,一道尖锐的男子声乍然出现,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大厅瞬间寂静一片:“圣旨下!镇国公府接旨!” 随后稀里哗啦跪了一片。 徐依萱透过绣着龙凤呈祥花样的正红色盖头露出了一角,偷偷瞄了一眼一旁同样身着正红色新郎袍,胸系一大团红色花球的陶瑾瑜,忍不住暗道:哎呦,她这夫君,镇国公府的小公爷长得还不赖哟。只可惜…… 徐依萱正走神之际,就听到耳边传来一片惊呼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各种哭闹声,整个大厅好似水滴落入沸腾的油锅,噼里啪啦好生热闹。 “来人,将镇国公府所有成年男丁统统带走!”随着尖锐的男子声再次响起,手持长戟禁卫军齐刷刷出列,以防镇国公府的众人不肯乖乖就范。 “慢着!”眼见着陶瑾瑜要被禁卫军带走,徐依萱不乐意了,“这堂拜了一半,还没拜完呢。” “这不整好可以原路折返,免得徐大小姐受了镇国公府牵连!以至于项上人头不保!”神色有些恍惚的陶瑾瑜回过了神,快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听到一旁清脆如出谷黄鹂鸟般悦耳的声音,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戾气与恨意。 说罢,陶瑾瑜扯下胸前系着的大红色花球,往徐依萱脚边一丢,抬脚便往府外走去。 “……”徐依萱眉头微皱了一下,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主子~”一旁的白露跟白芨自然将未来姑爷脸上满满的厌恶尽数看在眼里,不由地心疼自家主子。 有道是“知子莫若母”,镇国公夫人虽说有些不解自家一贯温润如玉的次子为何这般嫌弃即将娶进门的新媳妇,可转念想到自家目前的状况,便也明白了。 于是,镇国公夫人沉声道:“既然还没拜完堂,那便……” “母亲,您这是嫌弃媳妇么?”徐依萱自顾自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轻声打断道。 镇国公夫人望着徐依萱那湿漉漉的明亮大眼睛,眼圈瞬间红了:“好孩子,你跟你娘妙妙长得可真像。” “嗨嗨嗨,还不赶紧的动手抄家!”偏偏这种温馨时候,就有那不长眼的冒出来刷存在感。 “慢着!”徐依萱抬眼看了一眼禁卫军统领,正三品箫缙壬,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根据《大启律》,这出嫁女儿家的嫁妆属私产,夫家及旁人不得觊觎。小女子不过是在乡野长大,头发长又没什么见识的无知妇人,自然相信今上不是那会觊觎妇人嫁妆的无耻之徒。只这凡事,就怕有那没安好心的混账之徒,假公济私,坏了今上的贤明。” “……”徐依萱这话一说出口,让本就寂静的大厅越发死寂了,连带着空气也好似瞬间凝固住了一般。 旁的且不说,今上若真贤明,就不会以“镇国公府通敌卖国”将所有成年男丁一并下了昭狱,甚至还准备抄家。要知道镇国公府跟那北牧,有着不可调和的血海深仇。镇国公府十几年前就让北牧十室九空,更让前任大汗脑袋搬了家,为此镇国公府这边光是嫡系一脉便搭进去一个半儿子,还有旁支的那些…… 这两家能联手,只怕三岁小娃娃都不信。 一切,不过是飞鸟尽,良弓藏,欲加之罪罢了。 007:再坑渣爹 再者,今上肯定没错,即便真惦记旁人媳妇那丰厚嫁妆,这锅也肯定得有人主动扛下来。 箫·主动·背黑锅·缙壬愣了愣神,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徐次辅真是教出个伶牙俐齿的好姑娘,让箫某好生敬佩!” “父亲自然是为国为民的好官,能被箫大人敬佩,不足为奇。”徐依萱像是没听到箫缙壬的讥讽一般,连连点着头附和道。 随后,徐依萱侧过头轻唤了一声站在一旁的白露。白露虽有些迟疑,还是将此前小心藏在怀中的嫁妆清单册双手奉上。 “箫大人,这是小女子的嫁妆清单,请大人过目。小女子此前在乡野,就曾听说如今虽已休养生息,却因此前年年征战,加之各种天灾,国库空虚。小女子愿将嫁妆银子尽数奉上,只求今上能额外开恩,赦免镇国公府死罪。” 说罢,徐依萱便朝着箫缙壬盈盈行了个大礼。 箫缙壬接过白露奉上的嫁妆清单册,不由地嘴角一勾在心里冷笑,眼前这个方才还想让他被黑锅的小妮子,着实想法天真了些。 诚然,在东启有“折罪银”一说。就是拿出银钱,以减免所犯之刑罚。且不说“通敌卖国”这般株连九族的大罪,不在“折罪银”减免范围内,即便真能以银折罪,那也是一大笔银子,少不得砸锅卖铁。 箫缙壬随意的瞥了一眼手里的册子,当即瞪大了眼,面露惊悚之色:偶的乖乖哟,足足十万两黄金? 哪怕这几年金子没那么值钱了,这十万两黄金怎么也能兑换近百万两白银。若再算上其他的……竟然这么多? 箫缙壬不由地高看了徐依萱一眼,但转瞬间便想到了那位徐次辅。 好,很好!真真想不到,今个儿竟然还有意外收获,抓到了一只肥得流油的大蛀虫! “箫大人,这十万两黄金乃我母亲沈氏生前留给我的嫁妆,至于剩下的那些除了镇国公府的聘礼,还有我娘家徐家为我备下的陪嫁。”徐依萱好似并没瞧出箫缙壬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小女子那些嫁妆方才才抬进镇国公府,尚未拆封,箫大人直接搬走便是了。” 而这十万两黄金,徐依萱才说出口,震惊的又何止箫缙壬一人。 原本对徐依萱这个孙媳妇还有些不满的老国公夫人,当即颤抖着身子,将徐依萱搂在怀里,嘴里碎碎宽慰道:“好孩子,委屈你了。回头,瑜哥儿这臭小子若是敢欺负了你,告诉老婆子。老婆子亲自收拾他。” “谢谢老祖儿,这都是孙媳儿应该做的。”徐依萱微红着脸,“害羞”地低下了头。 至于一旁,还没来得及离去,前来观婚礼的那些同僚们,心里一个比一个酸:足足十万两黄金啊,这要是早知道,能便宜自家就好了。可惜啊可惜…… 箫缙壬清了清嗓子,一边示意底下的禁卫军继续抄家,另一边则赶紧挑出一队亲信,将徐依萱主动上交的那些嫁妆,赶紧抬上车运回去。 因为生怕出纰漏,箫缙壬只是随机抽检了两箱,并没有逐一开箱检验,毕竟那些个大木箱上贴着的都是盖有徐次辅私印的封条,尚未启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