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的神医小娘子》 第1章 穿成农妇 “哥哥，娘好像死了。” “死就死吧。” “可她死了怎么办？” “等爹爹回来拉去后山埋了她。” …… 沈晚正迷迷糊糊头晕目眩，隔壁就响起了这番对话声。 沈晚听得一下睁开了眼睛。 入目，就看见一根黑突突的房梁。 侧目，土墙上墙皮都已经掉光了。 窗户上糊着漏风的窗户纸。 显然是一处穷困凋敝的农家小屋。 自己怎么会在这？ 沈晚急忙坐了起来。 回想起那声炸响，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瞬间传输进自己的大脑。 原来她穿越了。 从现代医学博士沈晚，穿成了北齐国清泉村的农妇沈晚娘。 沈晚心碎，怎么这样糟心的事情都被她撞上了呢？ 可她毕竟占了人家身子，才得以继续活下去。 以后……她就是沈晚娘了。 她叹息着一挪身子。 扑通！ 整个人像是倒栽葱一样的摔下了床，并且把地面上直接砸了个坑。 沈晚娘吃痛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 穿越就穿越，咋还穿越成了一个大胖子？这大腿，简直跟象腿一样粗壮。这胳膊，动一动，都能感觉到手臂上的肥肉都在抖动。 这番动静。 隔壁的一高一矮两个小家伙也闻声过来了。 两个人都穿着破破烂烂，洗的发白的古装。 高半头的是男孩子，梳着一个啾啾。 他约莫六七岁，生的白白净净，小鼻梁高挺，只一双眼睛冷冰冰的有些渗人。 矮一点是妹妹，梳着两个丸子。 约莫四五岁的年纪，同样十分好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很是温柔漂亮。 沈晚娘的记忆告诉她，她是这两个漂亮孩子的后娘。 这时候，外面传进来了一声推开大门的声音。 小女娃透过破了窗户纸的窗户一看，“哥哥，看，奶奶来了。” “她来干什么？”小男娃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大妹子啊，你快进来看看，就是这了，一大一小，一儿一女，模样都是顶好的。”说话间，一个穿着灰土布褂子牙都已经掉了一大半的农家老太太就进了堂屋了。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些的女人，女人涂脂抹粉，走起路来一摇一扭。 “小辰，小月儿，你们过来，过来见过李姑姑。” “李姑姑？”小辰伸开手臂把小月儿挡在自己的身后，警惕道：“我怎么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她？” “她啊，可是你爹的早年就认识的大姐姐啊。现在这个大姑姑在有钱人家当差，奶奶特地给你们安排好的，你们就跟着她去吧，就能到有钱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了。” “呵呵呵。”跟来的女人咯咯笑，伸出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把这兄妹俩打量了一遍，尤其是捏了捏小月儿的脸蛋，“好，好，模样真是不错，太招人喜欢了。” 女人递给老太太一个满意的神色。 “好了，那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啥呢，赶紧跟着李姑姑走啊。”老太太说着，就来拉扯小辰和小月儿。 “我们不走，爹还没有回来呢。”小辰不肯。 “还等你爹干什么？你爹不在家，就是老太太我说了算！”老太太的脸色一狠，死拽着小辰和小月儿就使劲往外拖。 同时，跟来的女人也上手了。 “你们就跟着我吧，跟了我，你们的好日子可在后头呢。”女人咬着牙发笑。 眼看小辰和小月儿就要被他们拽出去了。 屋里突然响起了沈晚娘的声音。 “你们两个狗东西，给我放开孩子！” 沈晚娘一嗓子低吼出去，气势如虹。 连沈晚娘自己都惊呆了。 这大胖子嗓门这么大呢？ “你？”老太太一愣，诧异道：“你竟然没死？” “哼。”沈晚娘从里屋走了出来，“你都没死呢？我能死在你前头？”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给我滚一边去，你最好就当今天什么都没有看见，不然以后有你好受的。” “你做梦吧！我又没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两个孩子卖到窑子去？” 沈晚娘这话一出，老太太仿佛被揪住了死穴一般，“死肥猪，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卖去窑子了？我们这是送到有钱人家当书童。” “当书童，请问是哪家少爷的书童呢？当书童用这么鬼鬼祟祟？”沈晚娘走过去，一把把小辰和小月儿拽了过来，用自己厚实的身体挡住了两人。 又哼着瞥了那年轻女人一眼，“你这一身风尘味，你以为你骗的了谁？” “你！”女人吃惊的后退了一步，羞得脸色忽红忽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这一行可是古代最低贱的一行。 “你别管她。”老太太贼心不死。 “沈晚娘，我告诉你，就算你说对了，这两个孩子我也非带走不可，本来也不是老霍家的种，还不如卖了赚钱！” 老太太和女人上来就来撕拉。 沈晚娘当然不会让他们带走孩子。 双方就这么狠命掰扯了开来。 刺啦。 沈晚娘一个用力，就拽掉了老太太的一只袖子。 “沈晚娘！”老太太气死了，跳着脚要来撕她。 沈晚娘却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看着老太太一脸惊恐。 “你得了牛皮癣！” “什么？”老太太一滞。 小辰和小月儿循声看去，只见这老太太的手臂上有一大片银白色的鳞屑，层层叠叠，十分恶心。 “牛皮癣，传染性极强，一旦传染，很难治愈，发作时候又痒又痛，而且发作面积会越来越大。”沈晚娘突然笑着看向那女人，“你确定还要跟这老太太在一起，小心得了病，就接待不了客人了。” “什么……这么严重……”女人吓得赶紧往后跑，又惧又气，“你这个死老太太，你有病怎么不告诉我，我要是被你传染了，我跟你没完。” “我，我我……” 老太太还想解释什么，女人嫌恶的转身就从门口跑了出去。 身边没有了帮手，老太太就有点害怕了，而沈晚娘正朝着她靠近过来。 “沈晚娘，你想干嘛？” 第2章 随身实验室 “干嘛？小辰小月儿，动手报仇！” 小辰和小月儿再不明白，经历了刚才那一幕也该看懂了。 这个老妖婆竟然想把他们兄妹卖到那种地方去。 “上。”小辰拿了两根棒槌，和小月儿一人一根，加上沈晚娘操起了扁担，就朝着老太太打了过去。 “啊啊啊！”打得老太太鬼哭狼嚎直跳脚，“杀人了，杀人了啊！” 一顿棒槌追击，这老太太是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不一会儿就被打的跑出了他家的大门。 人走了。 小辰赶紧把大门关紧了。 沈晚娘则呼哧呼哧的喘起了粗气。 不行，这大胖子的身体太虚浮了，动一动就是气喘吁吁，显然是有点毛病，应该好好检查检查才是。 沈晚娘环视过这个凋敝破旧的小院儿，这里怎么可能有钱，有医院验血呢。 纵然她是天才医门圣手外科博士，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只好暂时放下这个打算，准备回屋里先歇一歇，穿都穿了，怕有个毛用。 可那两个小人儿，两双眼睛防备又意外的看着她。 沈晚娘已经整理过了脑海里的记忆。 这原身名叫沈晚娘。 娘家就在隔壁山脚下的村子里，因为十三岁那年没有原因的突然发胖变丑，根本嫁不出去。 等到她十五岁的时候，恰好，她堂姐沈楚娘幼年定了娃娃亲的清泉村的霍家人找上了门来。 那时霍家就很穷，还听说霍君安捡了两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回来，那嫁过去了又穷还得当后娘。 沈楚娘就想悔婚，这时候，沈晚娘的奶奶就想了一个替嫁的主意。 霍家不是穷吗，正好配沈晚娘这个丑胖子。 然后沈晚娘成亲了，但是霍君安当天晚上一掀开盖头，却是一张大如圆盘并且一脸红痘痘的脸，根本不是当初见过的沈楚娘。 霍君安感到自己蒙受欺骗，很是愤怒。 原身见到丈夫这样的态度，心里也很恼火，竟然认为自己没错，反而指责霍君安狼心狗肺，像霍家这种条件有人肯嫁就应该烧高香了。 两个人互相不待见，洞房花烛夜就分居了。 只是嫁都嫁了，古代人的思想保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只好凑合着在霍家过下来。 但是原主儿沈晚娘也是个心肠冷的，不仅对霍君安不够好，更是迁怒在了霍家两个孩子身上。 霍君安在家的时候倒是还好，不在家的时候，沈晚娘便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让两个孩子忍饥挨饿，并且动不动就巴掌掸子招呼他们。 霍君安赚的银子，也被她吃吃喝喝外加赌钱挥霍的定点不剩。 久而久之，三年过去了，这两个孩子跟她一点都不亲密。 尤其是霍辰，每次看她的时候就跟有仇一样。 这一次，就是霍君安出门打猎去了，因为两个孩子偷吃了家里的包子，就被沈晚娘追着打。 可这次沈晚娘一不留神自己冲的太猛，直接冲到了河里去了。 是村里几个好心人勉勉强强把她拉回了家里。 她躺在床上昏迷了一天一夜，两个孩子还以为她不行了…… 就是这个时候，在另一个时空，沈晚的研究成果被抢夺，实验室发生了自爆，沈晚便穿越到了这里。 然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沈晚不会任由歹人带走这两个孩子的。 “好了，你们两个别在那看着我了，赶走这个老太太可累得要死，家里还有什么吃的没有，咱们做点吃的。” 沈晚娘进了屋里，在这个四面漏风的房子里找了一遍。竟然除了一小把糙米在缸底之外是什么都没有。 “家里怎么这么穷。”沈晚娘叹气。 “还不是因为你，好吃懒做，把爹赚来的银子全部都耍钱耍掉了。”霍辰抱着胳膊站在她旁边冷冷的道。 这小崽子，还教训她。 沈晚娘哼道：“怪我咯，我可是你爹的媳妇，媳妇花自己男人的钱是天经地义的。” 霍辰微微咧嘴。 且。 这个女人救了他和妹妹一次，他还以为她良心发现改过自新了，原来还是那个好吃懒做胡搅蛮缠的大肥婆。 霍辰一转身走开了。 可是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弥漫出了一阵阵米粥的香味。 以及…… 沈晚娘站在门口叉着腰喊道：“霍辰，霍月儿，你们两个出来吃饭了！” 在隔壁屋里的霍辰和霍月儿都是一愣。 霍月儿小声道：“哥哥，娘她叫我们吃饭呢。” “她会叫我们吃饭？”霍辰皱起眉头。要搁着往常肯定是那个胖女人自己先吃饱了，剩下的才会给他们。 “哥哥，小月儿饿。”小月儿才四岁，虽然生的水灵灵的，可是太单薄瘦弱了，那小细胳膊好像一掰就会掰断似的。 “走吧，去吃饭。”霍辰拉起了霍月儿，两个人就进了屋。 自家那已经缺了一条腿，用根木柴支着的小桌上此时放着三小碗白米粥，都是刚盛出来的，又浓稠又香。 “快吃吧。”沈晚娘摆放好了筷子。 霍月儿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她端起自己的吹着热气就喝了下去。 沈晚娘喝了两口，看见霍辰还打量着她呢，仍然是那么冷冷的眼神，于是问道：“你怎么不吃？”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霍辰说出自己的疑问。 “你是说刚才？”沈晚娘哼笑敷衍，“你们也不用把我想的太坏吧，虽然我和你们那个爹感情不好，但我沈晚娘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那……“霍辰似乎还有疑问。 “有话就说。” “那个老太婆真的得了你说的那种病吗？” “当然了，她的症状我一看就知道，牛皮癣无疑。”沈晚娘喝完了把碗筷一放，“不过呢，牛皮癣这个皮肤病是没有什么传染性的，对症下药，也是可以治好的。” 霍辰这下明白了，“原来你在故意吓她。” “聪明。”沈晚娘拍拍霍辰的小脑袋，起身去休息了，只是她的身体太过于肥胖，差一点摔了一跤。 霍辰那小崽子薄薄的小嘴唇勾起了弯弯的一角。 似乎是一抹嘲笑。 沈晚娘小心翼翼躺在床上，唉，她这个身体太糟糕了，又肥胖，又气喘，而且走两步就累的不行。 要是还在实验室里，她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验个血，看看自己是什么毛病了。 叮咚。 突然，脑海里一个响起了一道奶萌奶萌的提示音。 感恩分+2，空间封印已解开。恭喜宿主绑定了我们的“白富美人生赢家随身实验室系统”。 沈晚娘：？？？纳尼？ 随着这声音消失，实验室的大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不是她已经自爆了的实验室吗？ 沈晚娘下意识的点向指纹锁，这道门竟然一下子就开了。 里面各种药品各种医疗设备全部都在，跟事故发生之前是一模一样的。 啊。 沈晚娘太惊喜了。 这是穿越大礼包吗？ 救死扶伤这么多年，上天果然待她不薄。 她迫不及待的走向化验室，戴上医用手套，取出抽血工具，在指腹上取了血，分别放进了自动化验器中。 触碰屏幕上的血常规+激素六项。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化验结果就可以了。 滴滴——这时候，耳边却传来了警示音：报告，宿主积分不足…… 第3章 这样也行? 啊啊啊！ 沈晚娘要跳起来了。 验个血竟然要5积分。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电子屏幕一侧还有一段文字。 大概意思就是说实验室是带来了，可是要用里面的器械或者是药品一定要有足够积分来兑换才可以。 这积分分为好几类，有感恩值分，武力值分，颜值分，财富值分，还有爱情值分…… 总之一句话，混的越好分数越高，分数高了里面的药品器械随便用。 刚刚那感恩值的2分大概就是来自于小辰和小月儿对她的感激之心。 沈晚娘大概有点明白了。 这系统是要把她逼成走上人身巅峰的白富美啊。 难道是她上辈子太素面朝天，整天活在实验室里所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沈晚娘冷静下来仔细浏览了一遍上面能用的药品或者器械，才发现如今这2积分最多只能拿到一盒布洛芬或者是头孢克圬胶囊。 沈晚娘只好先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这么一出来，实验室也就自动的消失了。 算了，积分不足就不足，反正只要实验室在，她的看家本事就在，怕个毛！ 沈晚娘在床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月儿温柔的声音响在了耳边，“娘亲，娘亲，你什么时候醒来啊，我和哥哥已经饿了。” “饿了吗？”沈晚娘的上眼皮打着下眼皮睁开了眼睛。 “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你再不起来天都要黑了。”小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冰冷冷。 睡了这么久么？ 沈晚娘赶紧笨重的坐了起来，打理打理自己的头发。虽然也没有什么好打理的，只是用一根筷子挽一个发髻，然后用清水把脸洗干净。 想不到这破身体还有嗜睡的毛病，看起来真的病得不轻。 霍辰的目光别了她一下，这肥婆，收拾一下利索多了，看着也顺眼了。 她活动了活动胳膊腿再一次来到做饭的地方。 早上熬粥的时候她已经把所有的糙米都熬掉了，现在家里穷的一粒米都没有。 “娘亲，怎么办呀？没有饭吃，我们要饿肚子了。”小月儿有些伤感的说道。 沈晚娘本来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现在眼看着四岁的小月儿可怜巴巴，自然是心疼的不行。 于是起了来，“走，咱们去外面看看去。” 万一能挖个野菜什么的，那倒也是个能暂时填饱肚子的选择。 沈晚娘带着两个小包子就出了自家的大门，这一看不要紧啊，这个村子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可是个良田美景的好地方。 只是他家比较苦逼了。 因为她那个便宜相公霍君安，是当年霍老头受老友托孤才抱回来的孩子，而在霍君安十岁左右，霍老头的原配媳妇生了大病。 同村磨豆腐的王寡妇就看上了霍老头，是死乞白赖的当了霍老头的继室，也就是昨天才被沈晚娘打了一顿的王老太太。 这王寡妇对霍君安十分不好，在他十二岁就跟他分家另过，并且一分地头不给他，所以这些年来，霍君安一直靠着打猎为生。 沈晚娘心说这霍君安够倒霉的，遇到那样的爹娘，又遇到了她这样的一个媳妇。 不过，很快沈晚娘就没有心思去感慨了，因为透过村口那波光粼粼的河面，她明显看见河里是有小鱼小虾的。 沈晚娘这下笑了。 “小辰小月儿，我们来捞鱼捞虾。” 她挽起袖子，挽起裤脚，就下了水。 河水湍急，小胖手捧起来逆着水流的方向一捞，几个小鱼小虾就落在她的手心里。 “小辰，快来接着。” “你真的捞到了。”小辰看得几分惊讶，鲜活的小鱼小虾在他手心里还翻来覆去，惹的他手心痒痒的。 “妹妹，你快回家拿个东西来，我要受不了了。” “我马上就去。”小月儿答应着，一路小跑，再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大大的葫芦瓢。 就这样，他们一把接一把捞起来，虽然不是特别多，但是想想今天的晚饭总是有了着落。 沈晚娘的心里正欣喜，仿佛已经闻到美味的烤虾的味道了。 今天必须要在两个小不点面前露一手，让他们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这时候，旁边一个瘦不拉几的女人抱着一木盆的衣裳过来了，木盆往旁边一墩，满是黄泥的脏衣裳就扔到了水里。 沈晚娘被溅了一身水，一挪身子，“田瑞家的，你扔衣裳的时候看着点人好不好。再说，我在这捞鱼，你非得在这洗衣裳吗？” “我在这洗咋了。”女人瘦弱露骨，土黄土黄的脸上写满了不屑的味道：“这条河难道是你家开的吗？” “不是我家的就是你家的了？”沈晚娘被气笑了，“我在这里捞鱼，你非得把这弄脏，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呵呵呵，让你说对了，我还就是故意的了。”瘦弱女人挽起袖子叉起腰来，一副就要欺负沈晚娘的样子。 整个清泉村，谁不知道她沈晚娘是什么东西？丑成这副样子人家霍君安都一直好吃好喝养着她。 她倒是好，大吃大喝天天赌钱，对孩子们非打即骂，自己都把自己养成野猪了，孩子却瘦的跟麻杆一样。 她这种人居然能嫁给霍君安。 呸，她不配。 “好，我跟你有仇吗？”沈晚娘问道。 “没有。” “那就请你让开。” “不让，你不会找别的地方捞鱼吗！” “我再问你一遍你让不让？” “就不让！” 沈晚娘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同样站起来叉着腰挡在了田瑞家的面前，“既然你不让我捞鱼，你也别想洗衣裳。” “嘿，死肥婆，你还敢挡着我。”田瑞家的不满，双手朝着沈晚娘就推搡了过来。 可沈晚娘的块头很大，田瑞家的推了又推。 纹丝不动。 “你，你让开啊。”田瑞家的是急了，猛然的一用力。 沈晚娘身上的肉太厚了，那田瑞家的竟然反弹了回去。 “啊啊啊……” 扑通！ 巨大的水花溅了沈晚娘一身。 原来是田瑞家的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水里。 小月儿被惊的呲起了一口小白牙。 沈晚娘只听见了那个随身空间的奶萌提示音响起来了。 叮咚：恭喜宿主，武力值+1沈晚娘：这样也行？ 第4章 不然我扒光你 好在田瑞家的是个会水的，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游了上来。 她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冷的整个人都在打颤。 “沈晚娘！你等着，我跟你没完。”田瑞家的抖着身体就跑回去换衣裳了。 沈晚娘看向霍辰，“是我的错吗？” 霍辰摇头，“这回还真不是。” “真不知道她跟我有什么过节，竟然没事找事。”这边的水都弄脏了，鱼虾也都被吓跑了，沈晚娘只好带着两个小包子挪地儿。 霍辰若有所思，“可能是因为你抢了我爹吧。” “你爹是我抢的？” “我爹这么好，村里当然很多女人喜欢他了。”提起这个，小辰的脸色又高傲了几分，“要不是你家算计了我爹，说不定他会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那田瑞家的如花似玉？” 沈晚娘记忆里倒是有这个人的。 田瑞家的本名叫戴阿春，比沈晚娘大上几岁。算是跟霍君安青梅竹马一块长大，也可能想过嫁给霍君安。 可是霍君安家里没钱，还捡了两个小包子回来养，这就导致戴家的老人死活都不同意，继而将戴阿春嫁给了同村的田瑞。 田瑞家条件好些，至少是有良田三四亩。可是田瑞本人就差远了，偷鸡摸狗的整天不学无术。 所以戴阿春嫁的也不算好。 看看沈晚娘这么一个又丑又懒的家伙都有霍君安养着，那戴阿春却是要自己辛辛苦苦。 这样一想，沈晚娘也就明白了为啥戴阿春对她的敌意这么大。 算了。 沈晚娘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肥肉。 宰相肚里能撑船。 不跟她计较了。 沈晚娘挪了一个位置，继续捞鱼捞虾。 不一会儿，就捞到了小半葫芦瓢的小鱼小虾。 “娘亲，这是不是已经够了。”小月儿的肚子还在咕咕叫呢，“娘亲，我们回家做饭吧。” “好嘞，吃饱一顿算一顿。”沈晚娘带着小包子回了家里。 “这鱼虾你们喜欢怎么吃啊？”沈晚娘一边洗虾一边问道。 霍辰和霍月儿都有些懵。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以前的沈晚娘不都说自己吃好喝好了才会管他们的吗？什么时候问过他们的喜好过？ 霍辰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晚娘。 这明明就是以前那个沈晚娘啊，可是为什么好像说不出哪里就是不一样了呢。 霍月儿则十分欣喜，奶声奶气道：“娘亲，你怎么做我们都喜欢吃。” “哈哈，我们家小月儿的嘴巴也太甜了。”沈晚娘听得美滋滋的，当下有了想法，“那么我们就做干煸虾吃吧。” 小虾小鱼原汁原味，放上一点盐巴作料在锅里一煸。 很快青色的小虾就变成了红色的一片。 沈晚娘把煸好的鱼虾全部都捞出来放在盘子里，“来，你们两个趁热吃，天然鱼虾营养丰富，含有大量的蛋白质和维生素，多吃一点会长得更高的。” 小月儿忙着吹了吹就丢进了嘴巴里。 霍辰则不大懂沈晚娘的话，“蛋白质和维生素是什么？” “那是……”沈晚娘一愣，“唉，你还小，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吧。” 沈晚娘也饿坏了，很快一大盘的小鱼小虾就全部被他们吃光了。 沈晚娘这下又累了，靠在墙角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霍辰虽然眼神里仍然冷冰冰的，还是很讨厌沈晚娘的样子。但是还是挽起袖子，去把锅碗筷子都洗刷了个干净放好。 “哥哥，爹爹还没有回来呢。”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霍月儿在家里进进出出了好几趟，神色也越来越紧张了。 这么一提醒，沈晚娘也想起来了。 她那个便宜相公霍君安进山去了，眼下已经第四天了，按照以前的样子，最多两天就会回来的啊。 “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呜呜呜。”小月儿着急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哥哥，去年村里的王大叔就是滚到山崖下去了，腿都给摔断了呢。” 霍辰站了起来，眉宇间的神色凝重。 他看向了沈晚娘。 沈晚娘：看我干嘛？ “你不去找找我爹吗？”霍辰冷邦邦的说道，虽然是有求于她。 沈晚娘心道：那是你爹又不是我爹。 但是想想霍辰和霍月儿还这么小，沈晚娘也不能让他们去找。 于是翻出家里能提的煤油灯，“要不我去同村几个猎户家问问，看看他们见过你爹没。” 霍辰点头，“我跟你一起。”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响动。 “谁呀？” 沈晚娘出去拉开了大门。 就只见扑通一声，黑乎乎的夜里一个庞然大物摔在了她的面前，空气里还有很明显的血腥骚臭的味道。 借着淡淡的月光，沈晚娘隐约看出这地上的庞然大物，是一头五花大绑的野猪。 “是我爹！爹你回来了！”霍辰最先看向了门外。 的确，身高八尺的汉子霍君安正站在门口，只是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已经体力不支了。 沈晚娘急忙和霍辰一起连拉带拽把霍君安搀扶到了屋里。 霍君安一进屋里，便支撑不住，哐的一声倒在了床上。 “爹，你怎么了。” 借着屋里的昏黄灯光，沈晚娘看清楚了。 霍君安他现在十分疲惫，嘴唇已经干裂看不出唇色，还有一大片的血迹在他的身上都已经干涸掉了，也看不出是哪里的伤。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沈晚娘忍不住问道，一边抚上他的额头，额头也是滚烫滚烫的。 “我，我……”霍君安的声音苍白无力，“打猎，野猪，没想到，它那时竟没有死透……” 霍君安说的不够清楚，但沈晚娘脑补也脑补出来了。 这霍君安四天不归，看来是蹲守了这头野猪很久，后面又一场恶战，才把这头野猪给打了回来。 纵然灵魂早已经不是原身了，现在沈晚娘仍然感到难受。别的不说，霍君安为这个家的付出都实打实的。 “呜呜呜。”小月儿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已经吓得眼泪直流，“爹爹，爹爹他怎么了。” “乖小月儿，你不要哭，爹爹他只是太累了，他只要好好休息，就一定会好起来的。”沈晚娘安抚了小月儿。 又紧忙着查看起霍君安的伤口。 他发了高烧又一身血迹，一定是哪里受伤了的。 “你的伤口呢？”沈晚娘问向霍君安。 “……”霍君安看着沈晚娘，却是抿紧了嘴唇不肯回答。 “我问你话呢。”沈晚娘不禁抬高了几分音量。 “你不用管。”霍君安回答得固执：“野猪，外面有。明天你卖掉，可以找郎中……” “明天找郎中？”沈晚娘着急，“你是想死了是不是，卖野猪要多久，我一个人能行吗？卖完了再去请郎中，你确定那时候你还活着吗？” “废话少说，告诉我你伤口在哪儿！” “不然我扒光你！” 第5章 我们吃猪肉 沈晚娘的声音掷地有声，完全不像是吓唬人的样子。 霍君安看着面前这个又肥又胖的女人，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异感。 以前的沈晚娘虽然脾气不好，对他也爱答不理，除了要钱就是赌钱，但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粗暴直白，也没有靠近过他…… 这次竟然…… 扒他衣服…… 而沈晚娘的眼神沉着稳定，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霍君安感觉自己如果不说的话，下一步她真的会…… 于是，霍君安很小声道：“大腿，左侧。” “左侧……”沈晚娘喃喃，看向了霍君安的大腿上。 果然，那里的血迹最深。 “小辰，你不要愣着了，你找一把剪刀来，我要把你爹的衣服剪开，看看他的伤口。” 霍辰虽然对沈晚娘仍然不能完全信任，可这时候不信她又能信谁呢？ 剪刀拿到手，沈晚娘剪得干脆利落。 咔咔咔。 霍君安一条裤腿就被沈晚娘丢在了一旁。 霍君安的腿又长又结实，只是大腿上一大处很明显的被撕咬了的痕迹，咬得很深很深，皮肉都已经咬下去了。 照理说，这样的情况在医院里也是很麻烦的。 猪是啮齿动物，被野猪咬伤很容易导致伤口感染。必须要给对伤口进行清创消炎，必要的时候还要注射破伤风免疫球蛋白。 可眼下这什么都没有。 只是简单处理了。 “小辰，小月儿，你们两个不要在这看着了。去想办法烧一大锅的热水，我要给你爹好好擦洗一下。” “嗯嗯！”两个小家伙懂事的出去舀水烧柴了。 沈晚娘则趁着霍君安不注意自己的时候，用意念打开了随身空间进入了自己的实验室。 实验室的系统屏幕上显示着各类药品。 可由于沈晚娘的积分少得可怜。 她只好先兑换了一盒头孢克圬分散片，为了避免麻烦，把包装壳撕开也丢进了垃圾桶。 这样，才从实验室里退了出来。 霍君安正烧的迷迷糊糊，就看见沈晚娘过来了，“张嘴！” “干什么？” “吃药。” “这是什么东西，我不吃。”霍君安已经烧的有点迷糊了，可还是有几分警惕。 “你不吃也得吃。” 沈晚娘懒得废话，用力一掰，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法，霍君安本来紧闭的嘴巴一下就张开了。 三片白色的药片塞进了霍君安的嘴里。 再一倒水一托他的下巴，他连吐的机会都没有，那苦味道的东西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沈晚娘。”霍君安气恼的叫她的名字。 沈晚娘却不在意，“我给你下毒了，你有本事来打我啊。” 霍君安动了动，他现在没有任何力气了。 “睡一觉吧，睡一觉醒来就会好多了。” 霍君安也是困乏了，眼皮都在打架，不知不觉，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便睡了过去。 趁着他睡着了，沈晚娘又把他的伤口仔细清理了一遍。 这样，一忙忙到后半夜才忙完。 小月儿和小辰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沈晚娘只好把他们也抱回自己的屋子里去。 只是，霍家的房子破破烂烂，一共就四间。 从前霍君安是在霍辰那边睡的。 现在他占着她的睡房，小辰那边又装不下她。 她总不能睡到仓房里面去吧。 沈晚娘无可奈何，只要把地面打扫干净，拼凑上两块破木板，铺上被褥睡了过去。 沈晚娘昨天很累，睡得也很沉。 第二天天大亮了，她仍然在睡眠中。 霍君安倒是醒了，比起昨天的昏昏沉沉，他已经头脑清明了很多，烧好像也退了，腿上虽然还是很疼，但看得出来被包扎的很好。 是沈晚娘照顾他的吗？ 回忆起昨天的一幕幕，霍君安再看着地上熟睡的女人，他有点不太相信。 沈晚娘也会有这么善良的一面吗？ “爹。”霍辰进来了，看着霍君安好了许多，他也放心多了，“你都醒了，我也把她叫起来吧。” “她？”霍君安摇头，对霍辰说道：“你要叫娘。” “哦……”霍辰虽然不甘不愿，还是很拗口的改过来了，“要喊娘起来吗？” “算了，再让她睡一会儿吧。” 叮咚。 好感分值+1。 脑海里奶萌的提示音响了起来，沈晚娘被这声音叫醒了。 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看见霍君安已经靠在床头了，他神清目明，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很多，应该是退烧了。 沈晚娘这才静下来打量了下霍君安的长相。 他的确是生的很好，这身高得八尺有余，黑面堂，容貌英挺俊朗，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副凛冽之相，就是眼下看起来苍白了一些。 “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霍君安被她看得不乐意。 他和沈晚娘的成亲就是一场欺瞒。 三年的相处，他们之间更没有生出任何感情，只有相看两相厌。 想到这里，霍君安的目光扫向了别处。 沈晚娘也就是欣赏欣赏他的外表，并没有更多的想法，她从地上起来了。 “小月儿，小辰，你们两个饿了没有。” “嗯嗯！”小月儿如实的点头，“娘亲，月儿已经有点饿了，但是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 “要不我们再去捞一点鱼虾回来？”霍辰问道。 “捞什么鱼虾？”沈晚娘的目光落在院子里。那只五花大绑的大野猪还在呢，“我们不是已经有一头野猪了吗。” “我们吃猪肉吗？”小月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没错，我们吃猪肉。” “可你的做的肉……”霍辰撇撇嘴巴，一副看不上的样子，“可从来都没有好吃过。” “……”沈晚娘别了霍辰一眼，嘴硬：“那是因为我没有拿出我的看家本事。” 沈晚娘回头问向了霍君安，“现在这头野猪死透了没有，可以直接做来吃了吗？” 霍君安点头，“死透了，也放了血。家里没吃的了，你随便剁一条猪腿煮一煮吧。” 霍君安的眼神明显十分不放心，只是眼下自己受了伤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让两个孩子饿肚子，只希望…… 沈晚娘做的饭，不会毒死他们就好。 第6章 大卸八块 沈晚娘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她直接出门找到了自家菜刀，就咔咔咔的磨了起来。 一边对霍辰说道：“小辰啊，你赶紧再烧大一锅热水来啊，我们要来做猪肉了。” 霍辰虽然不信服她，但还是去外面的院子里把木柴往屋里拖。 那头大野猪就还躺在院子里，那个肥硕，估计至少得有二百多斤。 这时候，就看见沈晚娘已经把刀磨好了，她拎着菜刀正走到了大野猪的跟前。 肥大的野猪一身猪毛，带着野猪自带的一股猪骚味。 沈晚娘闻着一阵作呕，差点吐出来，赶紧找来一块手巾蒙住了鼻子和嘴巴。 小月儿很是好奇，但又不敢过去看，索性跑回屋里看着霍君安去。 “你会切肉吗？”霍辰怀疑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要不然还是把我爹扶出来帮你切肉吧。” “用不着。”沈晚娘的态度可是十分自信。 “上次你杀野鸡……几刀下去都没死透……那野鸡一身是血的满院扑棱……” “这次的野猪已经死透了。” “还有上上次你煮鱼……苦胆都被你戳破了……” “……” 霍辰叽叽呱呱，听得沈晚娘很是不爱听。 她也没有再反驳，她会用实践证明自己的实力。 她大概目测了一下这头野猪的尺寸，举起菜刀沿着一个方向就切了下去。 屋里灶膛里燃烧着黄色的火苗，霍辰一边添柴，一边很是不放心的朝外面张望。 一会功夫后，水烧开了。 沈晚娘的声音也响在了院子里。 “霍辰，霍辰，你给我出来。” “干什么。”霍辰到了院子里一看。 霍辰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那头肥硕的野猪现在已经被沈晚娘大卸八块了，猪头一块，四条腿各一块，猪身子则被切成了大小相当的三大块。切分的还非常匀称就好像专门测量过似的。 里面各种猪肝猪心猪大肠，也已经被沈晚娘清理出来了，全部堆在家里的大木盆里。 看着霍辰诧异的眼神，沈晚娘得意的甩了甩手。 小毛孩子。 长见识了吧。 姑奶奶连人都解剖过，何况是头猪。 霍辰虽然嘴上不说，但这一次不得不承认这个沈晚娘还真可以啊。 “怎么样？愣着干啥，搬进去啊，这太阳都要升起来了，得找个阴凉的地方放起来。” “那就放仓房吧，里面阴凉。”霍辰抱起那个猪头就往仓房去了。 沈晚娘扫了一眼霍辰，这孩子可以，胆子还挺大，这么大一个猪头一点都不怕。 她也没时间歇着了，选了两条猪腿，把猪毛用火烧掉。 肘子的部位剁了下来清洗了干净。 正好，锅里已经烧开了水。 猪肘子直接下锅棹水。 趁着棹水的功夫，沈晚娘又在家里翻箱倒柜，翻起了佐料来。 原身是个好吃懒做的，就知道赌钱的主儿，根本就没有正经过日子过。 所以她翻来翻去，也就找到了一小罐粗盐和半小罐的陈醋。 这点作料想炖好肘子可有难度了。 她想了想，一掀帘子就对床上的男人问道：“霍君安，你还有没有银子，给我一点。” 记忆里，沈晚娘最后的一串铜板，已经在四天前去隔壁村里赌输了，她现在是一个铜子都没有的。 霍君安皱起眉头，不掩饰眼底的厌恶：“你除了会问我要银子，你还会做什么。” “我不要怎么办，现在炖肉连一个佐料都没有了，总得喊小辰去打个酱油回来吧。” 沈晚娘有理由。 霍君安只好摸了摸自己身上，勉强摸出了几文钱出来给她。 “你别拿去赌……” “小辰。”沈晚娘理都没理霍君安，转身叫起了霍辰来。 “做什么？” “你去拿着这个，到村里牛大爷家打个酱油回来。如果牛大爷家卖糖的话，白砂糖或是冰糖买一样回来。” “这几文钱够吗。” “不够你就少买一点。” “那没问题。”霍辰拿了铜板转身跑出了大门。 等霍辰回来的时候，锅里的肘子已经煮开了，沈晚娘便把肘子从锅里捞出来放在一旁，先用筷子顺着骨头的放下狠狠戳了十几下。 倒掉锅里带浮沫的水，又添上一瓢甘甜的井水，放上猪肘子，倒上酱油陈醋撒上粗盐。 这样盖上了锅盖。 “好了，小辰，你继续烧火，大火烧半个时辰之后就熄灭，用余温给它熬着。” “哦。”霍辰点头，又怕沈晚娘懒下去，“但是你呢？你怎么不干？” “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呢。” 沈晚娘说完，解开围裙一扔就来到了自家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树，上面的叶子翠绿翠绿的，看着十分清爽。 她二话不说，就拽住一根枝丫，一连撕了十几片的树叶子拿着洗了。 回到屋里，一掀锅盖，就把树叶子扔锅里了。 “娘亲。”小月儿很惊讶，“你怎么把树叶扔到锅里来了。” “是啊，你是不是笨，树叶是不能吃的。”霍辰也叫嚷。 “谁说不能吃了，你们两个才是小笨蛋呢。我问你们这棵树是不是月桂树？” “是啊。”霍辰点头。 “那就对了，这树上的叶子，又叫香叶，用来炖肉煮鱼是最好不过的作料了。” 霍辰半信半疑，继续往灶膛里面添柴火。 放好香叶，沈晚娘又拿到买回来的几颗冰糖炒了糖色，一并倒进炖肉的汤里。 随着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煮开锅了的声音，一阵炖肉的香味也在屋里铺开了。 “哇，好香啊。”霍月儿闻着味道不禁咽口水。 霍月儿真是太高兴了，跟在沈晚娘的身后都快跳起来了。 “娘亲，娘亲，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吃肉啊。” “你这个小馋猫，着急什么，这才做了一半呢。” “我都等不及了。”霍月儿的声音奶甜奶甜的，响在沈晚娘的耳边，沈晚娘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开了。 “小辰，你再加把火，炖快一点。” 霍辰翻了个白眼，又添了一大块的木柴进去。 终于，猪肘子炖熟了，里面的汤也收的差不多了。 沈晚娘拿起一根筷子在锅里戳了戳，“肥嫩糯软，色泽鲜亮，好了，咱们可以开吃了！” 两个大块的猪肘子摆上桌，整个屋里都弥漫着炖肘子的香气。 霍月儿已经等不及了，拿着小碗夹了一大块吹了吹就一口咬了下去。 “哇。”霍月儿一口吃下去，肘子肉的香味充满整个口腔，她满意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怎么样？好吃吗？”沈晚娘问道。 “娘亲，这太好吃了，我还从来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猪肉呢。” 第7章 小月儿的炫耀 看着霍月儿那样子，霍辰很是不信。 冷声低哼：“霍月儿，你就不能有点骨气，讨好她干什么。” “哥哥，我才没有讨好娘亲呢。是这个肘子肉实在是太好吃了。” “哥哥，你快尝一口。”霍月儿夹起一块肘子皮往霍辰的嘴巴里送。 肘子肉进入霍辰的口腔，霍辰的眼睛一下子都怔住了。 好软，好糯，好香啊，一点都不腻，完全吃不到猪肉的腥味。 真是一口吃了还想再吃一口。 “怎么样，哥哥，是不是很好吃呢？”霍月儿期待的看着他。 沈晚娘也在一旁。 霍辰便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喜欢，冷冰冰道：“马马虎虎吧。” 嘴上说着马马虎虎，他的手却不听使唤了，自己又夹了一块瘦肉送进了嘴巴。 真好吃。 软软的，又香又入味。 沈晚娘看到霍辰那陶醉又克制的样子，这叫马马虎虎？ 可毕竟这霍辰今天帮了很多忙，沈晚娘也不忍戳穿他了，自己也吃上一块。 嗯，果然还不错。 在佐料完全不充足的条件下做成这样已经是非常成功了。 霍君安正闻着外面的味道口舌生津，一碗肘子肉就送到他面前了。 “虽然你受伤了不适合吃太多肉，但是现在家里也没有别的，你先凑合吃一点，等我买到米面再做别的吃。”沈晚娘道。 “嗯。”霍君安接住。 外面，两个小家伙吃的已经忘我了，一大口又一大口。 但小孩子总归胃口小，半个猪肘子都吃不完就吃得饱饱的了。 “今天真开心呀。”霍月儿心满意足，靠在小木凳上拍着自己的肚皮，“娘亲，我会不会就吃胖了呢。” “吃胖了好呀，小姑娘白白胖胖才好看。” 霍月儿这小丫头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吃了一顿肉，人也不显得那么干巴巴了有生气了很多。 沈晚娘怎么看怎么喜欢，便找来手巾浸泡过，再给她好好把小脸小手上的油渍都擦干净。 霍月儿的头发也长长的了，才四岁的小姑娘扎的啾啾毛毛躁躁，好像再碰一碰就会散架了似的。 “月儿，去找一把梳子来，娘亲给你梳头发。” “嗯嗯！”霍月儿开心的找来梳子，蹲在了沈晚娘的跟前。 沈晚娘在这方面虽然也没啥手艺，但是编两条麻花辫盘两个小丸子还是小菜一碟的。 小丸子头盘完了，光洁的额头上再拢出细碎的一点刘海。 “好了，去自己看看喜不喜欢。” 霍月儿用手摸了摸，一溜烟跑去自家小水缸上面去看倒影去了。 被沈晚娘这样一捯饬，真是又利索又可爱美丽。 霍月儿心花怒放，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状。 “娘亲，我的辫子真好看。” “你喜欢就行。” “娘亲，可以每天都给我编辫子吗。” “当然可以咯。” “娘亲，你真是太好了。”霍月儿一转身紧紧抱住了沈晚娘的大腿。 霍月儿这一连串举动被霍辰看在眼里。 霍辰抱起胳膊，嘴里发出轻哼声。 “小辰，要不要我也帮你梳一下头发呀？”沈晚娘大大方方的问道。 “我才不需要。”霍辰的脸一挪，看向了别处。 且。 不识好人心。 沈晚娘还不管她了。 “霍辰！” “小月儿……”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几道童稚的声音。 霍辰出去一看，透过自家低矮的，已经要塌了的土墙，就看见了和他差不多大的几个同村小孩子。 “你们怎么来了？”霍辰出门问道。 霍月儿也跟屁虫似的跟了出来。 “我们来找你玩啊。”先说话的是曾阿牛，和霍辰一般大小，只是更黑胖一些。 他是霍辰在清泉村里最好的玩伴。 “那你进来吧，我刚吃完饭。” “诶，这怎么这么香啊，你们闻见没，这香味好像是从霍辰家冒出来的。” 这大门一开，曾阿牛还没进来，一个大圆脑袋的鼻涕虫先冒了出来，好奇的往里面吸鼻子。 霍辰皱眉，这是田瑞和戴阿春的儿子叫田大郎，平日里没少跟霍家的人过不去。 “是啊是啊，你家不会在吃肉吧，除了肉还有什么会这么香。”住在隔壁的刘狗子也眼巴巴看了过来。 刘狗子看见了霍月儿今天这样干净利索，又禁不住道：“小月儿今天也这么好看呢。” 霍月儿被这话夸的喜滋滋的，转着圈圈炫耀着自己的小丸子头，“这是我娘亲给我扎的呢，狗子哥，好看吗。” “嘿嘿，好看。” “狗子哥，我娘亲今天对我们可好啦。不只是给我扎辫子，给我洗脸，还给我们做了猪肘子吃，猪肘子实在是太好吃了！” “啥？你家吃猪肘子了？”这几个小孩子听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跟不信似的。 “你骗人的吧。”田阿郎第一个咧嘴，“你家能吃得起这么好的肉吗，这娘说，猪肘子可贵了呢。” “我家当然有了，是我爹从山上打回来的一头大大大野猪！”霍月儿连说带比划，非常认真的告诉他们，“不信你问我哥，我哥从来不骗人。” 霍辰点点头，“我妹妹说的是真的。” “啊……”曾阿牛直咂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你家这吃得太好了吧，自打过了年我就没吃上过一口肉了。” 几个小孩子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进了屋里，传进了沈晚娘的耳朵。 沈晚娘看着两大块猪肘子，他们现在连一块都没有吃完。 干脆拿了一个小碗，夹了几块猪肘肉出来招手。 “阿牛啊，狗子，你们两个快过来。” “霍婶婶……” 曾阿牛和刘狗子看见沈晚娘出来就有些害怕了，一直往后边缩。 毕竟村里人没人不知道沈晚娘的脾气，她是最讨厌小孩子的，惹到她准要骂骂咧咧。 “你们两个躲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们吗？过来，我今天炖肉炖得多，你们两个也来吃上两块。” 沈晚娘热情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吓人呢。 “来呀，阿牛哥，狗子哥。”霍月儿抱起他们的胳膊就把他们拽进来了。 鲜亮香糯的猪肘子勾着他们肚子里的馋虫。 勾的几个孩子，眼巴巴的望着沈晚娘……碗里的肉。 第8章 这钱长腿儿了 曾阿牛第一个投降了，夹起一块肘子皮先丢进了嘴里，肘子皮鲜嫩软糯，几乎不用嚼就顺着嗓子眼下去了。 刘狗子紧随其后，小手在衣裳上蹭了蹭，捏了一块瘦肉放在嘴里大口大口嚼起来。 “这也太好吃了。” “是啊，霍婶婶，这个肉怎么会这么香。” 两个人吃的心情都激动起来，一个狼吞虎咽，一个嚼在嘴里都不舍得咽下去，一样珍惜。 他们两个吃成这样。 后面的田大郎和裴小庆都看得愣住了。 田大郎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用袖子擦了又擦。 “我们也想吃肉。”田大郎哼哼着道。 沈晚娘的眼皮却是抬也没有抬一下，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这个田大郎那是田瑞和戴阿春的儿子。 就不说戴阿春几次找沈晚娘的麻烦。 就光这个田大郎，就没少嘲笑欺负他家的小辰和小月儿。 去年下大雨，还拉帮结派的，把霍辰推到了水坑里，笑话他没爹没娘是捡来的。 想吃她家的肉？ 没门。 至于那裴小庆，人倒是没有坏到哪儿去，可一直以来都是田大郎的跟班小狗腿。 沈晚娘自然也是视而不见了。 曾阿牛和刘狗子吃完了碗里的，连忙抹自己的嘴巴。 “你们还吃不？锅里还有。” “不不不。”曾阿牛连连摆手，“霍婶婶，吃这么多已经够了，猪肉贵，你们留着自家吃吧。” “是呀，我们是来找霍辰和小月儿出去玩的。” “行，那你们都出去玩吧，别去太远的地方，也别去水边上就行。” “嗯！” 几个人重重的点头，一小帮就跑出去了蹦跶了。 他们来到外面，吃上了猪肘肉的几个人都心情大好，连蹦带跳。 田大郎闻着他们身上的味道就越想越生气。 一边走一边踢飞一块木头，“不就是吃了猪肉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就是没吃到啊。”曾阿牛吐着舌略略略。 “哼，是霍辰那后娘太小气。” 霍辰听见这话，心头不悦。 眉心轻轻皱了起来，“什么是小气，没给你吃就是小气吗，那是我家的猪肉，想给谁吃就给谁吃！” “你……”田大郎握起了拳头，“霍辰，你是不是找揍？” “揍我？”霍辰笑了，眼神幽冷幽冷的，“那你就来试试看呀，看看到底是谁揍谁。” 去年被田大郎推到水坑里，是因为霍辰他敌众我寡罢了。 要是一对一的打一架，霍辰可不认为自己会输。 田大郎别的虽然不行，但也有自知之明。 知道霍辰这个人在村子里算是个下手狠的。 上一回推了霍辰一次，三天后被霍辰举着一个棍子追打半个村子，胳膊都给他打肿了。 终是她娘跑来，跟霍君安说好听的才算作罢。 “哼，我不跟你们玩了。”田大郎一哼声，和裴小庆躲开了他们。 “好像谁愿意跟你们玩似的，刚刚不知道是谁自己凑过来的。”曾阿牛又略略略了一番。 “阿牛！” 这时候，一道粗暴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空旷的山村里还带着回音。 曾阿牛一回头，就看见了几个扛着锄头的村妇，正一块下地回来。 最中间那个高个的挺着个大肚子的，就是他的娘亲曾张氏张翠花。 张翠花的脾气可也是出了名的不好，又已经怀了三胎。 曾阿牛赶紧小跑过去接下了锄头，“嘿嘿，娘，你下地辛苦了吧，我姐已经在家做饭了，回去就有热乎乎的馍吃。” “你姐在家做饭，你呢？你跑出来玩来了？” “我早上捡柴了，是我姐同意我出来的，我才出来和狗子小辰一块玩一会儿。” 曾阿牛说着话，嘴里一阵阵香味往外飘。 张翠花吸了吸鼻子，“咦，你这兔崽子，你这是吃了什么了？” “嘿嘿，娘，我今天吃了猪肘肉了。是霍婶婶给我的，你不知道吧，霍叔他上山打了一头大大的野猪回来呢。” “是嘛。”张翠花都有点不信。 倒不是不信霍君安打猎的本事，而是她那个拉胯的媳妇，会给孩子们肉吃？ 那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嘛。 “真的真的，不只是我吃了，还有狗子，你不信问狗子啊。” “是呀，霍婶婶做的猪肉真好吃，比我过年的时候吃到的还好吃呢！” 初秋的微风吹拂，一阵肉香从霍家的小院里就飘了出来。 这种肉香让人一闻见就垂涎欲滴，而且和村子里一般人家炖肉的那个香味还不一样。 也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就是个香。 反正这张翠花闻见了，一个劲儿的咽唾沫，连道儿都走不动了。 “娘，你咋了？”曾阿牛看的懵里懵气。 “还能咋了，咱家老三馋了呗，想吃肉了。”张翠花看着自己鼓起来的肚皮无奈的说道。 “那要不咱们花钱买点？”曾阿牛突然问道。 毕竟说猪肉可是稀罕东西，总不能说厚着脸皮给人家要肉吃吧。 “你说的对啊，咱们阿牛就是聪明。”张翠花一下笑了，就进了霍家的大门。 “霍家弟媳妇啊，在家不呐。” “在呀。”沈晚娘闻声出来了，一见是曾阿牛的亲娘，便热络的招呼，“来，曾嫂子来了，快点里面坐来。” “呵呵，我这刚下地回来，坐就不坐了。唉，你说我家那阿牛，太爱吃肉了，吃了你家的猪肘子竟然还想吃。我寻思，我这花钱给他买点来。” “还买啥，阿牛和我家小辰玩得好，想吃我就给他盛两块去！” “那可不行啊，咋能吃白食呢，我这带了铜板呢。”张翠花摸出一小串铜钱，就塞进了沈晚娘手里。 一串是十文。 沈晚娘记忆里镇上的猪肉价是二十几文一斤来着，这十文的话，虽然买不到半斤但是三四两还是没问题的。 加上两家人关系还算不错。 沈晚娘一进屋，拿起一个碗，就给张翠花盛了冒尖的一碗猪肘肉。 “曾嫂子，给。” 看着这鲜亮的猪肘肉，张翠花禁不住吞口水。 “呵呵，这么多呐，弟媳妇啊，我这还得赶紧回家去，就不在你这待了，这碗，我回头让阿牛给你送回来。” “诶，没啥，不急。” 沈晚娘是不急，张翠花可是等不及了，一出门来喊了曾阿牛，就赶紧回家去了。 “阿牛家买肉了。”刘狗子若有所思，“小辰，月儿，我也先回家了呀。” “诶……狗子哥……”霍月儿还想再跟他玩一会的，可刘狗子跑得很快，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霍辰和霍月儿只好也回了家来。 沈晚娘在家正心情大好，一串铜钱在手里拿着看了又看。 本来她还在为自家没钱的事情发愁，没想到这钱长腿儿了，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第9章 该你的还是欠你的 不过眼下她急需的倒不是钱不钱的，而是急缺米面粮油这些主食。 毕竟霍君安的身子骨眼下不适宜吃那么多肉。 这时候。 就看见院子里又来人了。 是隔壁刘大柱家的媳妇，刘马氏马玉兰领着狗子进了门来。 这马玉兰就住在霍家的隔壁，霍辰和狗子一边长大的，记忆里虽说原身是个坑人玩意，可人家马玉兰对霍家俩孩子真还不错。 沈晚娘毕竟不是从前的沈晚娘了，她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刘嫂！” 所以看到马玉兰，沈晚娘露出一副八颗牙标准笑容，先迎接了出去。 “呵呵，君安家的。”马玉兰瞧见沈晚娘这么热情，诧异归诧异，提着一只竹篮先给沈晚娘推过来了。 “这是那啥，我家最近磨了点玉米面，还有自家母鸡下了两个蛋，我给你送过来了。” “刘嫂，这咋好意思呢。” “害，都是孩子，说在你这吃了猪肘肉了，给他馋得不行，看见人家买也让我上这买来。害，这年月，我家手里也没几个铜板。寻思用这跟你换一块煮熟的猪肘肉来行不行？” “行呀，咋不行，刘嫂在这等我，我这就给你盛来。要么你进来看看，你看哪一块比较好。” 沈晚娘把马玉兰招呼进屋里。 鲜亮的猪肘肉就还在桌上。 马玉兰看了不禁咂舌，“诶呀，君安家的，你这猪肘做的也太好了，看着就好吃。” “嫂子眼力好，这回做的确实还不错。” 沈晚娘很快给马玉兰盛好了肉，也是满满一碗。 “那我也先回了，狗子他爹下地快回来了，我寻思给他也留一口。” “好嘞，嫂子慢走，有空家里玩来。” “狗子，也常来玩呀。” “霍婶婶，我明天就来玩。” 送走了马玉兰母子俩。 沈晚娘再看马玉兰带来的玉米面和鸡蛋，不禁莞尔一笑，可以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她一掀帘子进了里屋，对霍君安道：“这下好了，你不用吃肉了，有了玉米面，一会给你熬粥喝。” 霍君安点点头，“好。” 虽然，他对沈晚娘现在的变化有些不适应。 沈晚娘这边放好了鸡蛋和玉米面，又找到了一个大瓷盆，把剩下的一个大肘子全部都放进去了。 “小辰，走，跟着我。” “干啥去呀？”霍辰有点懵。 “笨蛋，赚钱呀。” 经过那张翠花和马玉兰一来，也更加肯定了她这猪肘肉做的十分成功，最起码在这小村子里水平还是很高的。 反正自家也吃不完，能够拿出来卖的话换点钱岂不是更好。 就这样，沈晚娘带着霍君安出了大门来。 “小辰，你来叫卖。” 霍辰的面色窘迫，“我，……” “你不敢？” “不是，这样太没有面子了。” “还面子呢，你爹现在没吃没喝的，你也不知道着急。”沈晚娘深吸了口气。 自己先叫卖了起来。 “换猪肘肉！” “热乎乎刚出锅的猪肘肉嘞！” 村子里本来就空旷，大声一叫卖，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得见。 不少街坊邻里偷偷摸摸把头探出了大门，闻着香味涎口水。 “诶诶，你们看，是那君安家的胖媳妇在卖肉呢。” “她会卖肉？她做的饭能吃吗？” “咋不能了，我亲眼看见阿牛他娘去买了肉，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吃呢，吃得可香了。” “啧啧，我家已经快一年没吃上肉了。” “娘，我要吃肉！” 突然一个孩子跳了出来。 “吃啥肉，你家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咱没钱。” “娘，我也要吃肉！” 一个跳出来了，紧接着就是下一个。 一连几个孩子都抱着亲爹亲娘的大腿闹了起来。 更有厉害的干脆往地上一躺，踢着腿的嗷嗷叫。 “你这个兔崽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闹羊角风了呢。” “吃肉，吃肉！” “好好，吃肉，在家等着。” 没办法的农妇只好了取了钱出来叫住了沈晚娘。 “君安媳妇啊，给我来一碗。” “好嘞。” “那啥，君安家的，也给我盛一碗吧，我拿这二斤黍子面跟你换。” “没问题。” 这样，一个挨着一个。 沈晚娘大瓷盆里的猪肉很快就被瓜分完了。 而霍辰的肩上手里也拎着了好几个面袋子。 沈晚娘心满意足的看向霍辰，“怎么样？赚到了吧。” 霍辰努努嘴巴，不言语。 “走，回家！” 赚到了米面，沈晚娘心情愉悦，纵然身子肥胖也走路轻快了许些。 “是小叔。”走在前面的霍辰先停了停。 沈晚娘这么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家那破破烂烂的大门口，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叫宋有志，是王寡妇的在先前那家生的亲儿子，女的是孙青梅，则是宋有志前两年娶的媳妇。 看见他们，沈晚娘的心情也受到了一丝丝影响。 记忆里。 这夫妻俩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呵呵，嫂子，你这是卖肉回来了啊。”对面，孙青梅已经笑眯眯的迎了过来。 比起沈晚娘的身材肥胖眯眯眼，这孙青梅对比得就显得好看多了，一副溜肩水蛇腰，走起路来手里拿着个帕子一晃一晃的。 乍一看的话都不像是庄户人家，倒是是镇里头那体面的小媳妇。 她的下巴抬的高高的，脸上虽然是笑着的，眼底里却是全然看不起沈晚娘的眼神。 沈晚娘看在眼里，也不当回事，淡淡笑笑：“是呀，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去了，这可是农忙的事情，不下地吗？” “害，我这是回娘家去来着。”孙青梅用手里的帕子给自己扇风，眼睛瞥着沈晚娘这手里的瓷盆里。 “嫂子，我们这大老远就看见你在这卖肉了啊。怎么着，是我大哥打猎打下来的吧。” 沈晚娘点头。 “呵呵，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也不知会我们一声呢，也给我们送点猪肉去呀。” 送猪肉？ 沈晚娘听得想笑，我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 我还给你送猪肉？ 霍辰也不高兴，两个腮帮子气的都鼓包了。 “这个麽……”沈晚娘倒也不恼，只笑了笑，“你们要想要猪肉，那也行。我听说镇上的屠户卖猪肉都是二十几个铜板一斤。这样吧，咱们就是亲戚亲里的，你们一斤肉给我二十个铜板就行。” 第10章 打针 孙青梅和宋有志起先还笑着的，一听见这话脸色都变了变。 “嫂子你这打哈哈呢，咱们可是一家人，一家人要你一块猪肉你要跟我们要钱啊。”宋有志半是笑着又半是指责道。 一家人？ 这可逗笑了沈晚娘了。 她沈晚娘是胖，又不是傻。 别以为她分不出站在自家面前的是什么人。 十二三年前，那时候霍君安的娘重病去世，霍家只剩下霍君安和他爹两个人。 同村宋家的寡妇王氏看上了这个机会，托人来说和要和霍老头结亲。 左不过就是说两个人带着孩子都不容易，不如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对霍君安好的，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来看待。 刚来时宋有志也是一样，张嘴闭口就是大哥，叫得比亲哥哥还亲。 王寡妇和霍老头很快就成亲了，虽是岁数大了，也在村里摆了酒，霍老头还给了王寡妇不菲的聘金。 本以为日子能好好过下去，那王寡妇母子一进门就变了脸。 王寡妇先是以持家作为借口，拿到了霍老头所有的积蓄，宋有志又说自己年纪小，顶替了霍君安去念私塾。 最后霍君安十二岁的时候就被赶出了家门，让他自立门户。 宋有志理直气壮的享受了属于霍君安的一切不说，到现在时不时的来霍君安这里占便宜，今天借只野鸡，后天借点银子，但就从来没看见这两口子还过。 今天他们看见他家打了猎，又来要猪肉了。 呵呵。 沈晚娘要是还让他们占到这个便宜，她沈晚娘三个字就倒着写！ 沈晚娘淡淡一笑，对宋有志道。 “怎么就不能要钱了？自打我们君安和你们分了家，这就得当两家人的日子来过。古话说得好啊，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你可是念过私塾有学问的人儿，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沈晚娘这话一出，宋有志一下语塞了。 当年那两年私塾念的还跟霍君安抢来的，如今他要是不认个理，岂不是更叫人说他这个书是白念了。 宋有志被噎到皱着眉头说不上话来。 一旁，孙青梅的眼神变了变，却是没有被难住的样子，“唉，嫂子，你话说的都在理。可是我们今天这出门出来的着急，就身上没带银子呀，你不如先给我们割上二斤猪肉，以后哪天有空了就给你们送过来呀。” 孙青梅的眼底一片狡诈的笑意，等就等着沈晚娘答应她。 要知道这几年和沈晚娘的相处，她早就摸清楚了，沈晚娘看着泼皮，其实是个傻子，好骗的很。 她已经这样骗她不止一次了，百试百灵。 沈晚娘是不信她这个话的，等她来送钱，怕是等到猴年马月都不会送来，反倒是因此骗去二斤猪肉吃。 到时候她吃都吃了，沈晚娘还能叫她吐出来？ 呵呵。 沈晚娘故意叹了口气，“要是这样的话，那我现在就给你切猪肉去？” “好呀！”宋有志和孙青梅一下笑了，满脸的贪婪。 霍辰闻言急忙拽了拽沈晚娘的衣角。 “噢，对了。”沈晚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般，“这样吧，我现在就给你们切猪肉去，你们现在就回家等着我，也把这四十文准备出来，一会儿一手给钱一手给肉，你们看咋样？” 宋有志的和孙青梅的脸色僵住了。 他们这方才看出沈晚娘的眼神深处还有一抹早有准备的讽刺意味。 他们也明白了。 沈晚娘这是故意的。 宋有志愤愤，“姓沈的，你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沈晚娘倒是一脸无辜了，“有志啊，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你怎么这么生气，你不会连四十文都没有吧。” “你……” “我怎么了。” “你给我等着！” 宋有志一跺脚，气呼呼的转身就走。孙青梅也赶紧跟上了宋有志的脚步。 真是奇了怪了。 今儿的沈晚娘怎么和平日里不一样了呢？ 孙青梅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就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当家的，这个沈胖子怎么回事。” “谁知道，等娘回来，要她好看！” 这边气走了宋有志两口子。 霍辰看沈晚娘的眼神又变了变。 “咋了？看我干啥。”沈晚娘扫到他的余光。 “谁看你了，我看天呢。”霍辰继续板起脸来先进了家门。 沈晚娘很满意今天的收获，把赚来的铜钱和米面都给霍月儿看。 霍月儿看的眼睛亮闪闪的。 拿起来就往霍君安屋里去。 “爹，你看，我娘好厉害呀，赚了这么多铜钱，三十个呢，还有很多玉米面和黍子面，我们这下有更多的的吃的了。” 霍君安看着这些收获，又感到一丝丝意外了。 这个沈晚娘，还是以前那个沈晚娘吗？她怎么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么好…… 又是为了还赌债吗？ 沈晚娘没去管霍君安的想法。 她回到家里，让霍辰烧了水，先用开水冲了几大碗玉米面的粥。 又再加水放上蒸屉，把黍子面揉圆，再在下面用大拇指穿出一个坑，做成窝窝头的形状放了上去。 “好了，继续烧一会儿就灭火，熟了就可以吃了。” “嗯！”这一次，霍辰没有再质疑些什么。 傍晚的微风袭来，外面是漫天夕阳的光辉，沈晚娘累了，坐在院子里吹着风也欣赏着夕阳。 突然，脑海叮叮叮的响了起来。 是系统提示那奶萌的声音。 恭喜宿主，好感值+1。 +1+1+1…… 沈晚娘闻声赶紧坐在了角落里，悄悄打开了自己的随身实验室。 只见实验室的显示屏上：余额积分：15分。 沈晚娘这下惊喜到了。 可以啊。 昨天才不过2分，今天就已经15分了。想来是今天交好和换猪肘肉的那几户人家已经对她产生了好感。 沈晚娘摩拳擦掌，积分够了岂不是就可以给她自己好好看看病了。 她正要触碰屏幕。 却想到了霍君安。 第11章 灌香肠 霍君安为了养家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才猎回来这头野猪，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破伤风。 如果心里只有自己，那也是太自私了点。 想到这里，沈晚娘触碰了屏幕。 兑换了一瓶消毒酒精以及一只一次性注射器和4mL的破伤风免疫球蛋白。 这些拿到手里，再看积分，余额3分。 “娘，吃饭啦！”霍月儿甜美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沈晚娘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全部都藏到了衣裳里。 “来了，来了。” 屋里，小桌子上，玉米面的粥和窝头都已经摆好了，就着剩下的肘子汤，在这里也算是一顿不错的吃食了。 “给你们爹送了没？” “送了，我哥已经送过去了。” “行，那咱们也吃饭了。” 玉米面的粥又香又浓，这新鲜的玉米味，是沈晚娘在21世纪时候吃过的玉米没有的。 她很是喜欢，一口气一碗很快就见底了。 霍月儿也很喜欢喝。 看见沈晚娘喝完了，霍月儿捧起了她的碗，“娘亲你还要再喝一碗吗，这个好好喝呀。” “我就不喝了。”沈晚娘笑笑，“你看为娘这一身肉，娘可不能吃这么多，得少吃点才能瘦下来。” “嗯嗯。”霍月儿用力的点头，“娘亲要是瘦下来一定会变得很好看很好看的。” “小丫头片就你会说话。” 沈晚娘真是太喜欢霍月儿了，逗弄了她好一会儿。 沈晚娘吃好了，进了里屋。 正好，霍君安也已经吃完了，靠着床头正把碗筷放好。 “给我吧。”沈晚娘拿出来放进水盆里，又折回到了屋里。 “你今天怎么样？伤口会不会很痛？” “倒也不太痛，都是能忍受的，就是动不了。”霍君安叹气。 他这么人高马大，山上打猎都跑惯了的八尺汉子，这会儿窝在床头舒展不开真是难受。 “我给你看看伤口吧。” 沈晚娘掀开了霍君安侧腿部的衣裳，笔直有力的大腿部位都还是被她绑着的布条。 布条打开，沈晚娘仔细看了里面的伤口。 看不出太大的问题来。 想到还没有给霍君安扎一针呢，沈晚娘故意道：“这伤口一天清洗一次比较好，你现在躺好了，闭上眼睛，我再给你处理处理。” 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霍君安有点疑惑。 但想想自己的伤口，他趁着沈晚娘不在也自己看过的，沈晚娘的给他清理包扎得可比郎中还要好呢。 就这么睁着眼睛，被她硬生生把大腿看遍，也是有点难以为情。 于是霍君安闭上了眼睛把脸朝向了里侧。 就是这个机会，沈晚娘给他的伤口又重新清理了起来…… 伤口本痛，碰上酒精，更是刺痛，霍君安不禁抿了抿唇。 趁着这个机会，沈晚娘打开了破伤风免疫球蛋白，吸进注射器里。 “你不要动啊，很快就好了。” 酒精擦拭过霍君安的上臂皮肤，注射器的针头倏然一下刺了进去。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这一针就打完了。 沈晚娘这方面的技术极好，基本上整个过程一点痛感都没有，这一点上沈晚娘颇为自信。 但霍君安察觉到了上臂微凉，他突然睁开眼睛看了过来，“你在做什么？” 沈晚娘被霍君安吓了一跳，连忙把针管藏在了衣袖里。 就这么一动，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都朝着床上往下栽。 她的唇瓣就这样滑过了霍君安的脸颊，近的她都看见了他长长的睫毛和肌肤的纹理。 沈晚娘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幸好霍君安扶住了，才免于让她摔倒。 沈晚娘站稳了身体，下意识擦了一下嘴巴。 霍君安感觉到了那一抹柔软的温暖，也倏然看向了别处。 须臾。 沈晚娘故作没事的样子，“都处理好了，我去外面看看小月儿。” “嗯。”霍君安的声音微不可闻。 外面霍辰正在刷锅刷碗，小月儿懂事的拿着扫把把堂屋里清扫干净。 沈晚娘到了院子里，借着明亮的月光打了一套太极拳，健身养生又减肥。 “娘。”身后，霍辰走了过来，有些拗口的叫她。 “咋了？” “咱们家那些猪肉还在仓房里呢，不知道咱们怎么处理呢？是拿到镇上去卖吗？” 沈晚娘被霍辰提醒了。 她仔细想了想。 如果直接把野猪拉去县城里卖掉的话，要么就是卖给镇上的屠户，要么就是卖到饭铺里。 无论怎么卖，最多也就是一斤肉二十文的样子。 第12章 去镇上了 “嗯，你能干啥？” “我是腿受伤了，手又没事。” “……” 也是。 沈晚娘毕竟只是个弱女子，这剁肉到底是体力活，于是她叫了小辰一起把霍君安扶出来了。 切成长条块的猪肉就摆在案板上。 霍君安拿起菜刀看了看，“剁成肉馅吗？” “嗯嗯，就像是肉馅那样就可以。” 沈晚娘的话音一落，霍君安就动手了。 他人高马大，力气也大。 只听见屋里一阵快节奏的铛铛铛声。 那些肉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霍君安的刀下变成了肉馅状。 沈晚娘都看呆了。 这人，这么厉害的吗？ “可以了吗？” 剁完了，霍君安放下菜刀斜了沈晚娘一眼。 沈晚娘点点头。 “既，既然你剁肉这么快，那就再剁一块吧，我也好多做一点。” “小辰，愣着干啥，搬一块肉来。” 铛铛铛！ 又是一阵响彻屋子的声音。 霍君安剁完了，已经一案板的肉馅，肥瘦相间，还很利索。 沈晚娘非常满意，把霍君安扶回了床上。 这肉馅已经剁出来了，下一步就是把各种作料按照比例搭配好，把肉馅给腌起来。 霍月儿一直在旁边看着。 “娘亲，你不是说要做肉肠吗？肉肠是什么样的呀？” “小丫头，等着你就知道了。” 猪下水里面的猪肠沈晚娘早就洗干净过的，肠衣也剥离了下来，在水里泡了很久了。 此时洗一洗拿出来用正是好用的时候。 霍辰看着那一团看不出是啥的东西看的眉头紧皱，“这个东西，怎么用啊。” “不懂了吧，看着我的，你拿好，这个剥开，看见没，里面可以塞肉馅了。” “噢！”霍辰恍然大悟，“你说的猪肉肠就是这样把肉馅塞进去吗？” “聪明。” “然后就煮熟了吃吧？” “煮，蒸，晾晒，都可以。” “你扶好了，我要塞肉馅了。” 霍辰对这东西十分感兴趣，认真的撑开肠衣，让沈晚娘往里面塞肉馅。 可是，这肠衣太滑了，肉馅几次都掉了出来，要么就是直接从霍辰的手里脱落。 沈晚娘无奈了。 “这可咋办……” 霍辰想了想，灵光一闪，“你等着我，我有办法了。” “啥办法？” 沈晚娘好奇的等了一会儿，就看见霍辰从外面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根竹竿。 沈晚娘这下笑了。 “哈哈，可以啊，小辰这脑袋就是聪明。” “嘻嘻，牛大爷都说，哥哥是最聪明的小孩呢。”霍月儿看着霍辰，双手托腮双眼亮晶晶。 竹竿锯断，清洗干净，直接把肠衣套上来，肉馅通过竹竿直接灌进肠衣里。 肠衣被撑得鼓起来，不一会，就出了一大段猪肉肠。 沈晚娘再用细绳紧紧地系起来。 一段猪肉肠就做好了。 等全部猪肉馅放完了，足足有二十来根。 这一大串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小辰，小月儿，你们两个人想不想吃吃看？” “想！” 这蒸猪肉肠就简单了，大火烧，蒸屉一放，不一会儿猪肉肠里的生肉就变成了熟肉。 这就可以拿出来吃了。 霍辰和霍月儿都是第一次吃到这猪肉肠，两个人一边吹热气一边吃，吃了一口又一口，完全停不下来。 吃到后面两个人肚子都圆滚滚了。 还是霍辰把霍月儿按住了。 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美美的就去睡觉了。 沈晚娘看着时间也已经夜深，洗洗脸也回到了里屋。 霍君安竟然还没有睡，睁着眼睛靠在床头。 “你咋不睡？” “不困。” “也是，你这一天就在屋里躺着，不困也正常。”沈晚娘打着呵欠，“我可是困得不行。” “你上来睡吧。”霍君安又道。 “昂？”沈晚娘吓了一跳。 “我是说，你睡在床上好了，我可以睡地上。” 沈晚娘观察了观察霍君安，他气色还不错，这次受伤看来对他影响不大。 她拗不过霍君安，于是欣然同意了他的提议。 就这样，沈晚娘躺在了床里。 霍君安睡在木板上。 熄了灯。 屋里静悄悄的。 月光像一匹银色的柔纱，从窗口垂落进来。 沈晚娘念叨着自己的打算：“明天我想去一趟镇上，把猪肉肠拿出去卖，看看有没有人买。再买点米面粮油，给你抓一点药……” 说到后面，她已经累的沉沉睡去。 霍君安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沉默了片刻，幽幽道了声好。 一声鸡啼划破夜空，天一点点亮了。 沈晚娘这一觉睡得踏实，起来的时候精气神也十分不错。 早食就是玉米面的粥。 喝完了，她把自己打理整齐，把煮熟的猪肉肠全部都装进了背篓里。 “娘亲，你要去镇上了吗？”霍月儿抓着沈晚娘的衣襟，依依不舍。 “是啊，我现在去，约莫晌午就能回来了。” “月儿也想跟你去。” “你跟我去了，谁照顾爹爹啊？月儿在家乖乖等我，我回来给你们买好吃的东西。” “嗯嗯，月儿听娘亲的话。” “好了，小辰，我出发了，你在家里一定要看好妹妹，照顾你爹。记住了，无论是谁来叫，都不要给他们开门。” “嗯！” 穿过村子又走了一段路，凭着记忆里七绕八绕的乡下小路，沈晚娘终于到了镇上。 镇上还挺大，房子也建得更高更宽敞，各种卖早食卖粮油卖布头的商铺和摊位都有。 沈晚娘寻思了寻思，找到一块空地，把做好的猪肉肠取出来摆在了背篓盖子上，学着那些人支棱起了小摊子。 街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人注意到沈晚娘的摊位，偶尔有人瞥过来一眼，应该是好奇沈晚娘这个大胖子身上的肥肉。 沈晚娘倒不在乎别人看自己的目光，她是一定要把这些猪肉肠全部卖出去的。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猪肉肠！” “五香味的猪肉肠嘞！” “新做的，还是热乎的，都是上好的山猪肉！” 她这一阵叫卖，也才吸引了零零散散几个人的目光。 嘿。 这样不行。 沈晚娘干脆拿小刀切开了一根猪肉肠，又继续吆喝道：“猪肉肠，猪肉肠，不要钱的免费品尝啦，先尝后买不吃亏，走过路过的都来看一看。” 这么一吆喝。 果然，一个老太太停住了步子。 这老太太走到了沈晚娘的摊位前，两眼冒着精光，“呵呵，这胖媳妇卖什么呢？” “猪肉肠，新鲜的猪肉做好的，大娘啊，来尝一块吧。”沈晚娘拿小刀切了一小块放到了老太太的手心里。 老太太丢嘴里嚼了嚼。 “嗯！” 她的眼睛突然微不可查的亮了一下。 “咋样，大娘，好吃不？” “呵呵，这，这么一小块，我都尝不吃滋味来，你给我切一大块尝尝。” 第13章 疼得不行了 这一开口。 沈晚娘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图了。 她用手盖住了猪肉肠拒绝道：“大娘，我们这是上好的山猪肉，山猪肉可值钱嘞，你要是想吃，你就买，老这么尝我可不就赔本了么。” “这……” 老太太被沈晚娘的话堵住了。 哼。 沈晚娘还看不清楚么，这老太太就没打算买，不过是想吃几口白食占占便宜。 可她的厨艺她心里有数，这猪肉肠劲道又香喷喷的，但凡是个嘴馋的，绝对吃了一口想两口。 那老太太果然吞起了唾沫。 她走出两步，犹犹豫豫之后挨不住馋虫就又挪了回来，“呵呵，胖媳妇，你这猪肉肠咋卖？” 沈晚娘热情的笑笑，“这猪肉肠啊，三十文一斤，大娘是我第一个客人，我给大娘便宜点，二十五一斤，你看咋样。” “啊，这也太贵了吧，人家张屠户卖的猪肉才二十文一斤呢。” “可我这都做好了啊，我这猪肉肠你也吃过了，这整个镇子上怕是也没有第二份的，自己吃还是待客都拿得出手。” 老太太咂咂嘴。 “那你给我称个半斤吧。” 诶…… 沈晚娘这方才发现自己没带称。 他们老霍家也没出过做买卖的人，家里根本就没有称。 沈晚娘便笑了笑，找到了一旁卖大鸭梨的老伯那去了，“老伯，借你的称给我用一用呗，等我赚了银子，上你这买鸭梨来，我家里俩孩子呢。” 这么一说。 老伯十分乐意，就把称给了沈晚娘。 一根猪肉肠勾在称钩上，沈晚娘动作麻利，“大娘，你看好了，我这一根猪肉肠是六两。” “六两多钱？” 沈晚娘随便一心算，“这样，大娘，你给我十五文就正好了。” “给！” 拿到一串沉甸甸的铜钱，哗啦啦丢进了自己的钱袋子。 有了第一个客人，沈晚娘就更有动力了。 把大半根猪肉肠全部切成小块让大家品尝，顺带着也送给了那卖鸭梨的老伯一段。 摊位前很快聚了一圈人。 你一口我一口。 “诶，娘呀，这个东西可真好吃。” “比家里做的炖猪肉还香呢。” “这香味，闻着就流口水。” “胖媳妇，你这猪肉肠咋做呀？咋这么好吃？” “害，这是我们祖传的配方，可不能传出去的。” “多钱一斤？” “三十文一斤。” “可贵呢，你能便宜点不。” “我这是小本生意，再便宜就不赚钱了。” “唉，给我买称一根吧。” “我也来一根。” 一根又一根。 哗啦啦的铜钱全部都进入了钱袋子。 最后一根卖完了，沈晚娘站了起来。 “诶，胖媳妇别走！” 突然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呼唤。 沈晚娘诧异，这不是她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吗？ “大娘，你咋了？” “胖媳妇啊，你再卖给我一根，我家那根一到家我几个孙子全部都分吃了，他们吃了还想吃。” 闻言，沈晚娘忍俊不禁弯起了唇角。 “大娘，那真是不凑巧，我这全部都卖完了。” “啊，咋这么快就卖完了。那你明天还来不？” “来呀，大娘你要是还买，我明天还在这摆摊来。” “行，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这大娘很是遗憾的走了。 沈晚娘一转身找到了卖鸭梨的老伯这里来，把称给人家送了回来。 “哟，胖媳妇卖的不错呐。” “是呀，多亏了老伯愿意借称给我，我买几个鸭梨，回去给孩子吃。”沈晚娘说到做到。 “那你挑，我来给你称。” 沈晚娘也不客气了，直接挑了五个最大的买了下来，全部都放进了背篓里。 想想自己这一路也挺辛苦的，她又取出一个用衣裳擦一擦，咔嚓就一口咬下去。 唔！ 纯天然，无公害，又脆又甜！ 沈晚娘就一边啃着这只大鸭梨，一边逛起了这镇子。 记忆里，这镇子叫三虎镇。 传说是一百年前这里出现一对三结义的兄弟，自称三虎，还建了个三虎寨，落草为寇靠打劫为生。 后来朝廷纷争，两国交战，打到了这里。 三虎镇的三虎却意外的站出来保护村子，英勇作战。 最后，人们为了纪念这三个人，这里就改叫了三虎镇。 沈晚娘正琢磨着这传说中的结义三虎，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就闻到了一阵浓浓的草药味铺面而来。 沈晚娘一抬头。 千草药铺四个字的牌匾就映入了眼帘。 找到药铺了。 她赶紧丢了梨核迈进了药铺的门槛。 她虽然是个西医，可她现在的随身实验室里能买的药品还少的可怜。 中药材更加博大精深。 药铺里不少病人在排队，最里侧是一个山羊胡的中年郎中在坐诊，听人喊他许大夫。 沈晚娘也站在人群里，好一会儿才排到了她。 “看什么病？”许大夫抬也没抬眼皮。 “不是我，是我家……相公，他受伤了，我想给他买些活血化瘀，化肿止痛的药。” 许大夫点头，手里的毛笔刷刷点点。 沈晚娘瞥过眼睛去，上面都是繁体字写的药材名，她都能认得出来，就是三七红花天麻之类，没什么毛病。 “拿回去，煎服，早晚各一次。” “多谢大夫。” 药方到手便是去柜台抓药了。 有专门抓药的年轻小哥，看着药方面无表情的抓出一种又一种药材，称好，全部倒在一起，打包，拨算盘。 “多少钱？” “一共七十三文。” 沈晚娘便数出七串铜钱零三个放在了柜台上。 这时候，突然一股大力撞了她一下。 接着，就听见一个人在喊。 “许大夫，许大夫，快帮我家夫人看看吧，我家夫人快疼得不行了。” 是一个小厮扶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夫人闯进了药铺里。 这夫人脸色焦灼，死命抓着自己的胸部，她发出痛苦的呻声，“痛，痛啊，大夫，我的这里好痛，我快不行了。” 第14章 乳腺增生 众人都被这夫人的样子吓到，纷纷让了开来。 许大夫也站出来道：“这位夫人，你这是什么情况？坐过来我来号脉看看。” 这夫人勉强坐下，一脸疼痛难忍。 许大夫仔细的诊过。 “夫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已经疼了三天，开始的时候还不算太疼，可越来越疼，今天早上实在疼的我受不了了。” 沈晚娘在一旁看着这位夫人的模样，看得很是揪心，不由得停在那里等待着。 “怎么样？大夫，我家夫人这毛病能不能治啊？”旁边的小厮催着问。 “夫人这是气血不通，肝气郁结所致。待我开个方子，开一些调理气血疏肝解郁的草药，回去煎服。” 许大夫拿起毛笔写着药草。 那夫人一只手紧握着胸部的位置，疼得已经摇摇欲坠。 沈晚娘看过许大夫的诊治过程，忍不住道：“大夫，我看这位夫人是乳腺问题，你不得再仔细检查检查吗？摸摸里面有没有硬块？” “你在说什么？”许大夫抬头瞧了沈晚娘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大不韪的话。 “真是……你这无知的村妇，你在胡说什么呢！”那边夫人身边的老妈子也跳了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竟然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是要玷辱我家夫人的名声是不是？” 这老妈子话音落下，周围不少人看向了沈晚娘。尤其是女人们，各个一脸轻视的眼神。 “你们看这个丑女人，又丑又胖又不知羞耻。” “哼，你们知道啥，这叫丑人做多怪。” 登时，药铺里一阵哄笑。 沈晚娘对这一幕感到一丝丝恼火，但更多的还是悲哀。 一群无知的女人只知道为难女人，她们就没有想过这个生病的女人现在有多么痛苦。 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就剥夺了一个女人缓解病痛的机会。 古代女子看病真是艰难。 那小厮买了药，跟随着夫人走出药铺。 身体的痛楚，让这个女人连走路都十分困难，一步挨着一步。 沈晚娘想了想，跟了出去。 “这位夫人，我也懂些医术，不然我来帮你看看，也许能够缓解你的痛苦。” “哼，你这乡野村妇，你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少在这里招摇撞骗了，赶紧走开。”老妈子白眼骂道。 骗子？ 这两个字落在沈晚娘的耳朵里。 她突然有了想法。 既然他们认为她是骗子，那她为何不证明一番呢？这样下来，说不定这就是个契机，她就可以拿起自己擅长的医术救死扶伤，也赚几个诊金。 “这位夫人，我真的不是骗子，我想我可以治愈你的疾病。如果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 “赌？赌什么？”老妈子笑了。 “我要是治得好夫人的病，你们一来给我诊金，二来给我道歉，三来还得给我敲锣打鼓去我家去感谢我。” “好哇，就你个乡野村妇，还想要我们道歉？！真是好大的脸，那你要治不好，骗了我们，我们就送你去县太爷那边挨板子！”老妈子恶狠狠的说道。 “没问题，就问这位夫人家在哪里？” 老妈子被沈晚娘的话气到了，她现在根本不想管沈晚娘会不会治病，就想让她赌输，然后挨板子，“跟我们走吧。” 这夫人进了马车，沈晚娘就跟着马车一路往前走着，直到走到了一处宅院外。 宅院的门楣上挂着金宅二字。 原来是金夫人。 沈晚娘了然。 金夫人被老妈子扶回了睡觉的里屋躺下，又赶紧嚷嚷着让小厮丫鬟去熬药。 做完这些，老妈子才不咸不淡的道：“你，可以给我家夫人看病了。” 沈晚娘上前，看了看金夫人的气色，问道：“夫人，你是哪里痛，你现在指给我看一下。” “这里。”金夫人吸着气，眼泪汪汪，“整一片，都好疼，左边最严重，左边，连腋窝都是疼的，整个左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夫人，请你敞开衣物，我来看看。” “你真的能治吗？” “夫人，就让我试试看吧。” 面对病患，沈晚娘的态度非常温柔。 金夫人便解开了衣带。 沈晚娘用手轻轻按过。 这乳房里，果然已经有很大的包块了。 难怪会痛成这样。 “夫人，月事可还正常？” 金夫人摇头，“我这月事自打生了孩子之后，就没有正常过。药吃了很多，好好坏坏。” “我明白了，夫人，你大概得的是比较严重的增生。不要担心，我今天先来缓解你的痛苦。” 沈晚娘转身，对老妈子道：“你去打一盆热水来，再准备一块干干净净的布巾。” “哼。” “小红，去准备。” 热水和布巾拿到了，沈晚娘示意老妈子，“还请你出去在外面等候。” “哼，你要是治不好夫人，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夫人，我出去了，有事你就大声喊我！” 门关上了。 沈晚娘把毛巾浸湿，等温度差不多的时候小心敷上了金夫人的胸部。 “嘶……疼……” “夫人，忍一忍。” 毛巾凉了就换，一换三次之后，金夫人脸上的痛苦就减少了许多了。 “诶……”金夫人眨了眨眼，“你，你这个方法还真管点用，好像已经不那么疼了。” 沈晚娘笑，“一会儿就会更好的。” 热敷完了。 沈晚娘便帮金夫人按摩起来，一下一下。 “夫人，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呢。”金夫人惊喜，“你这是怎么按的，怎么一下就好这么多了，以前丫鬟婆子也给我按，可是越按越严重了。” “金夫人，这按摩也是讲究方法的，如果方法不对，自然就会起反作用了。” “你这小媳妇，懂得还真多。你叫什么名字啊？家是哪里的？” “我叫沈晚娘，我家就在清泉村。” “原来是清泉村的沈娘子。” “好了，夫人，今天就按到这里吧。” 金夫人起身穿衣裳，沈晚娘则在帷幔后面打开了随身空间。 早上卖了猪肉肠，如今积分正在陆续增加上来。 沈晚娘便换了一小瓶逍遥丸和一盒乳安片褪去包装盒拿，用白色纸片折成药袋装进去。 “金夫人，这是我留给你的药，每个都是一日三次，一次两片，你的疾病就会慢慢治愈了。” 金夫人接在手里，“好，我就听沈娘子的。多少诊金，我叫人拿给你。” “刘婆。” “刘婆。” “夫人，你怎么了？” 砰的一声，听见传唤的老妈子就推门冲了进来，“那个丑妇是不是骗了夫人了，我就拉她去挨板子！” 第15章 赌债上门 老妈子的话说完，她就看见了自家夫人正面容轻松地和这个乡野村妇在说话呢。 看自家夫人的样子，好像已经不怎么痛苦了似的。 “夫人，你，你好受些了吗？” “是啊，刘婆，这是沈娘子，她给我治疗过了，真的舒服了很多，还给我开了药呢。” “竟，竟然是真的治好了！”刘婆完全不敢相信。 这么个乡野村妇，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是啊，给我准备清水来，我得吃药。另外，去拿五两银子来给这沈娘子当诊金。” “不不，金夫人，并不需要这么多银子的。”沈晚娘算了一下当时的物价，认真说道，“今天这一诊，我想，你给我两百文就可以了。” 沈晚娘坚持，金夫人心底感激，也不愿拂她的意思。 “这样，刘婆，你取两百文过来，另外，我上个月买的那匹布，你也拿来送给沈娘子好了。” “金夫人，你这样太客气了。” “沈娘子，可不要在推让了。我这胸痛的毛病，已经有些年头了，治来治去，只是好好坏坏，每一次治起来少也要十天半个月。你这手法真灵，这会儿就好多了。我可想好好谢谢你，就请不要在推辞了。” 金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晚娘再要推脱就说不过去了，“那就多谢金夫人了。” 刘婆回来，已经抱过来布匹和铜钱一起放好。 “喏，给你。” 刘婆的态度生硬别扭，眼神又躲躲闪闪。 沈晚娘微微笑了起来：“刘婆，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们在街上打赌的事情了吗？你还说，我要是治不好夫人的病，你就送我去挨板子。” 闻言，刘婆的脸色一下白了。 “现在，我这已经证明我可以治金夫人的病了，你也得履行你的承诺了吧。” “我，我承诺什么了。”这刘婆不愿意承认了。 金夫人叹气，“刘婆啊，你也是，既然把那些话说了出来，你就说到做到吧。” 刘婆两只手绞着衣角，很是不情愿的对沈晚娘道：“抱歉了，沈娘子，是我老婆子有眼不识金镶玉，看走了眼。我在这，就给沈娘子赔个不是了。” “无知者不怪，你不了解也正常。既然你已经道歉，这件事就此作罢了。” 沈晚娘背起自己的背篓，“金夫人，我出来的着急，家里还有许多事情，我这就叨扰你了，告辞。” “那沈娘子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吗？” “七天吧，你吃完我给你的药，我再来给你复诊。” “那好，我就在家吃药等你了。” 沈晚娘被金夫人亲自送了出来。 她离开金宅，已经是正晌午了。 想到霍辰和小月儿都还在家里等她。她忙四处逛了逛，买了一点米面粮油，买了很多佐料，也跟风买了一些卖得好的点心。 把背篓装的满满的，才踏上了回家的路。 太阳升得高高的。 小月儿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才走回来。 “哥哥，娘亲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你再等等啊。” “我已经去门口看了五次了，她还是没有回来。”小月儿努起嘴巴，坐在门槛上不开心的等着。 “她那么胖，肯定是走路慢吧。”霍辰一大葫芦瓢的水倒进锅里，“爹让我我给你做点玉米糊糊吃。” “哥哥，可是我还是想娘亲。她都大半天没有回来了，我好想看见她呀。” “没出息，那女人才对你好几天，你就倒戈过去了。墙头草！” “你不要那么说娘亲嘛，娘亲还是很好的，给我们做肉吃，还给我扎辫子呢。” 霍辰不想理霍月儿了，烧火做起了饭来。 突然。 外面传来一阵推门的声音。 霍月儿一下子跳起来了，惊喜的往外跑去开门，“娘亲，你终于回来啦，月儿好想你啊。” 霍月儿十分兴奋的打开门栓，只见，外面站着的竟然是瞪着眼珠子的王氏。 霍月儿的笑容登时凝固住了，她害怕的拔腿就跑，一路跑回了屋里。 “哥哥，爹，奶奶来了，是奶奶。” 闻声，霍辰拧紧眉头，把霍月儿护在了身后，“是你，你怎么来了？” 上一次没卖掉他们，今天还没有死心吗？ “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可是你们的亲奶奶。”王氏进屋里，左右闻了闻，又吸了吸鼻子。 “果真是有肉味，看来你们还真是吃了肉了。”王氏闻着肉味，眼珠子里就冒火一样生气。 “你今天又想干嘛，我爹今天可在家呢。”霍辰冷冷道。 “你爹在，那正好啊，我正好找他呢。” 王氏掀开门帘进了里屋，霍君安这一会儿也已经听见了她的声音，坐在了床边。 他的左腿受伤很重，现在还不好动弹。 霍君安已经从霍辰口中，得知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此时铁青着一张脸。 王氏瞧了一眼，扯开了笑容问候起来，“君安，听说你受伤了？” “没事了。”霍君安对王氏的态度，就像是霍辰一样冷冰冰的。 “没事了就好，我今天回来，可听说你打了一大头野猪下山来。既然打了野猪来，怎么也不知会我们一声。也给我和你爹送上几块猪大腿吃去。” 霍君安闻言，嘴角逸出一丝冷笑，“送肉本来我也是想送，可你趁着我不在家竟然想偷偷卖掉小辰和月儿，你觉得我还会送肉吗？” 早就知道霍君安会提起这件事来，王氏早有准备的叹了口气，“君安啊，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听了那沈晚娘的胡说八道了，我可没有想卖掉小辰和月儿啊。” “沈晚娘可能会骗人，但是两个孩子又不会。” “那是两个孩子小，被沈晚娘给了点好东西就吸引住了欺骗了罢了。你和沈晚娘都成亲三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沈晚娘是个什么玩意，她是个真心对孩子好的人嘛。” 霍君安不做声。 王氏拉了凳子坐过来，套近乎，“唉，你是太年轻了，轻信了她吧，我昨儿去外面瞧病去，可都听人家说了，这回镇上赌坊的老板又派人到处讨债呢，那欠债的名单可就有她沈晚娘的名字。” 霍君安眉心一折，“你说真的？” “这种事我还敢骗你不成？” “对了，她人呢？” “她去镇上卖猪肉。” 王氏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哼，卖什么猪肉，我看啊，她是拿着赚来的银子又去赌了。” 第16章 五两银子 沈晚娘赌钱的毛病，是真的改不掉了吗？ 霍君安的心中升起几分恼意。 瞥见霍君安的神色，王氏暗喜，继续叹气：“唉，君安啊，你就是太傻了，沈晚娘炖猪肉卖肉？你是不是以为她就改好了，这赌钱上瘾的人，哪个能改好？” 王氏的声音聒噪，霍君安更增添了几分怒气，唇抿的紧紧的。 “你说你长得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可是咱们清泉村有名的俊后生，怎么就找了沈晚娘这么一个女人？” “真是都怪沈家，搞出了换亲那一套，让我们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霍君安闭了闭眼睛，满脸无奈。 王氏见状赶紧道：“对了，君安啊，听说你这回打的猪肉可大呢，沈晚娘她再能折腾，也不能把所有的猪肉都卖了吧！你干脆这样，把家里的猪肉都先给我。你腿脚受了伤，也不方便出去卖去，干脆我帮你卖，等回来，把卖猪肉的钱再给你。” 霍君安凝眉思索了须臾，对王氏摇头。 “不必了，她还没有回来，就说她去赌钱了也为时太早，等她回来再说吧。” 她这几天的好，也不能完全假的，霍君安默默的告诉自己，不能偏听王氏一个人的话。 “哼，你，你竟然以为她会回来！”王氏磨破了嘴皮子，这会儿急的跳脚了，“她肯定是回不来了，这会儿，赚了钱，指不定就在赌坊里正赌得欢呢！” “老不死的，我看是你在我家里跳的欢！” 突然，一嗓子清亮的女声就传了进来。 给王氏直接吓了一跳。 “你，你这人进来咋没声音的？” “我看家里大门开着，我怕有恶人啊，嘿，没想到，走进来，还真有一个心肠黑的老不死在这装大善人呢。”沈晚娘迈进了门槛，嘲讽的一笑。 霍月儿早就等着沈晚娘了，一下扑了上去，“娘亲，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家里，我好想你啊。” “小心肝，娘也想你呢。”沈晚娘把背篓放下，招呼小辰和小月儿，“快过来，我给你们买了好吃的。” “你别胡说八道，谁装了，我是好心好意来看看君安。”王氏看见沈晚娘有些发憷。 毕竟前天才被沈晚娘拿着扁担追着满院子里打。 虽然她不知道沈晚娘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可现在她看见她，可真有点怕了。 她那双眼睛乍一看平平淡淡，可再仔细一瞧，那双眼睛就好像随时可以把她看穿似的。 想到她又回来破坏了她的好事，王氏不禁狠狠攥了攥衣角。 沈晚娘看破不说破，走了一路了，自己倒了水来解渴。 那边，霍辰和霍月儿已经打开了背篓，开心坏了，一样一样的东西往外掏。 连高冷的霍辰都露出了笑脸，“娘，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是啊，这是油炸糕吧，我只见过田大郎吃过，我都没有吃过呢。” “还有这个，这是什么，还热乎呢？” “这个应该红豆米糕，我看见都在买，也给你们买了回来。”沈晚娘看着孩子们十分温柔。 “还愣着干啥，还不洗洗小手尝尝啊。” 两个小家伙立刻洗得干干净净，回来小心翼翼的拿出了点心。 “娘亲，你先咬一口。” “爹，你也吃。” 这两个小家伙，自己还没吃，就一个给爹送，一个给娘送了。 这屋里的气氛一下就变得欢喜热闹起来。 沈晚娘从霍月儿那咬了一口。 霍君安从霍辰的手里咬了一口。 两个人几乎同时点头，“不错，真好吃。” “嘻嘻，娘亲对我们真是太好了。”霍月儿吃得原地转圈圈。 一旁王氏在那看着，那小点心晶亮油润的，味道满屋子飘。 王氏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可霍月儿和霍辰根本没有给她吃的意思。 “这啥点心，我也跟着尝尝。”她厚着脸皮。 可她刚一抬手，纸包就被沈晚娘抢先拿走了，沈晚娘恍如看不见王氏的样子，“这个太甜了，你们两个小家伙不能吃太多，小辰去放起来，晚上再吃。” “嗯！”霍辰故意在王氏的身边用力的嗯了一声。 “娘亲，这匹布也好好看呀，是紫色的呢，上面还有小梅花。”霍月儿又发现了好东西似的看了又看。 “喜欢吗？” “喜欢。” “喜欢呀，娘亲以后给你做新衣裳！” “太好了太好了！”霍月儿又蹦又跳。 沈晚娘又把里面的鸭梨米面粮油一样一样都拿了出来，从头到尾就没有搭理王氏这个人。 好一会儿。 她才突然诧异道：“诶，你怎么还没走呢？” “我……” “这么半天了，有志和青梅怕是还等着你回去做饭呢。”沈晚娘一笑，“小辰，送送你奶奶。” 霍辰昂起下巴，把门推开了，“奶奶，我送你啊。” “你们……” 王氏又气又没辙，最后只能气呼呼的一跺脚离开了。 王氏走了。 霍辰和霍月儿在外面忙着热饭。 屋里就剩下了霍君安和沈晚娘两个人。 他看了她一眼。 她真的回来了，并不是像王氏说的那样拿了钱去赌钱。 她也看了他一眼。 这霍君安不言不语的，其实对她也是有信任的。 屋里的气氛有些安静。 霍君安便先开口，“这一次去镇上卖猪肉肠怎么样？” “卖得不错，一共二十斤，我卖三十文一斤，足足卖了五百多文。” “这么多。” “是呀，买这些米面药材用去了三百多文，现在还剩下二百文呢。还有二百文，是我赚来的。” 沈晚娘大概说了一遍去金宅的事情，省略掉了自己还有随身实验室的这一部分。 看到沈晚娘的付出和收获，霍君安为自己的怀疑感到了一丝惭愧。 而沈晚娘则回忆起了原身最近两个月的经历。 原身一直又丑又胖，在村里没有任何人喜欢，也几乎没有什么交际。 她内心自卑找不到排解内心愁闷的方式，于是在一次孙青梅唆使进了赌坊后，她就一发不可收拾，根本戒不掉这赌瘾。 上个月她拿到了霍君安给的家用，又一次进了赌坊。 开始她是赢的，让她沉迷了进去，越赢越兴奋。 到后面开始输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 一输再输，最后竟然欠下了足足五两银子的赌债。 沈晚娘突然意识到了，王氏说的也不是全是假的，原主的确欠了赌债。 第17章 先定一个小目标 “娘亲，饭菜已经热好了，你快来吃一点，不然你要饿坏了。” 霍月儿跑进来抱住沈晚娘的胳膊往外拖。 沈晚娘便依言坐下，吃起了两个小家伙准备的饭，虽然只是玉米糊糊粥和菜团子，但是这可是两个小家伙亲手做的，沈晚娘吃得很是喜欢。 吃完了。 霍月儿又道：“娘亲，你快去歇着吧，这里就交给我和哥哥收拾就好了。” 霍辰虽然没说什么，已经端起碗筷放进水盆里了。 这也太暖心了。 沈晚娘拍拍霍月儿的小手，“你们这样对我好，可不要把我惯坏了才是。” “才不会呢，娘亲这么好，才不会惯坏。娘亲对我们好，我们就是要对娘亲好。”霍月儿的小嘴巴一张一合，说的也认认真真，可把沈晚娘甜到心里去了。 她更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霍月儿说完就跑去帮霍辰洗碗了。 沈晚娘重新回到里屋。 见霍君安还在那里坐着。 沈晚娘先道：“你已经吃过了吗？” “嗯，小辰有给我送进来。” “现在可以活动了没？” “好多了，可以稍微走一点。” “慢慢走就好，不要拉扯到伤口。”沈晚娘嘱咐。 屋里又陷入了沉默。 他们好像各自都在思考些什么。 沈晚娘不是个喜欢藏心思的人，想了想，便又对霍君安道：“我有另外一件事，还想要告诉你一下。” “是……”霍君安抬眼，“是赌钱的事吗？” “是啊，刚刚王氏的话我也听见了。这件事我也不想隐瞒你了，她说的，的确是真的。” 沈晚娘把大致的情况给霍君安说了一遍。 霍君安听罢，“也就是说，你现在欠了赌债有五两？” 沈晚娘点点头。 她瞥见霍君安的眉心皱了起来，便紧接着道：“你不必因为这件事着急生气，赌债是我欠的，不是你欠的，我会想办法自己还掉。” 沈晚娘是个讲道理的人。 她知道，霍君安对她也没有任何感情。 第18章 积分它是王八蛋 最后，还是沈晚娘叫了住了霍月儿，“小月儿啊，一会碰到你爹伤口就不好了，去帮我捡几根木柴来。” 霍月儿走开了，霍君安的神色才得以缓和。 沈晚娘是没把霍月儿的话放在心上，她也不在乎霍君安喜不喜欢她。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根本不会把婚姻这东西看得太重。 如果以后和霍君安过不来的话，那就干脆和离好了。 她现在比较在乎的是那笔赌债，会不会真的被人追上门，还是早一点还了的好。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灌猪肉肠这活儿她就干得更顺手了。 小月儿帮她扶着肠衣，她负责推肉馅。 那边，小辰扶着肠衣，霍君安也有样学样灌起了一根。 不一会儿就两大串猪肉肠灌出来了。 “娘，这也太长了。”霍月儿看得不可思议。 “来，月儿数一数，这一共是多少根？” “一二三四五……”霍月儿伸着小手指一个一个数着，数到后面直接犯迷糊了。 “你这笨丫头，不如我了吧，让我告诉你，这一共是三十二根。”霍辰昂头嘲笑。 霍君安在一旁点头，“一根大约摸八两左右，这次的猪肉大概不到二十五斤，对得上。” 霍月儿不高兴了，躲去沈晚娘的身后，“娘亲，我还小呢，他们欺负我。” 沈晚娘想了想，便拍拍霍月儿的小脑袋，“月儿啊，那你喜不喜欢吃猪肉肠呀？” “喜欢！” “那咱们就把这五斤留在家里头，挂在房梁上风干，你们想吃的时候随时自己蒸熟了吃。” “嗯嗯！”霍月儿这下开心了起来。 说完了，沈晚娘又看了霍君安一眼，“你觉得呢？” “你看着安排就好。” “娘亲，娘亲，我现在就想吃了。” “好呀，那你们两个现在就去蒸吧。别一下吃太多肉，到时候肠胃消化不好的。” 两个小家伙忙起来热火朝天。 沈晚娘倒是轻松了起来了，就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悠闲的等着就行。 她翘起了二郎腿。 一只小胖脚晃啊晃啊晃。 突然。 咔嚓。 身体下哐当一声。 整个屋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沈晚娘欲哭无泪，她竟然一屁蹲把家里的板凳腿给坐折了…… 沈晚娘有些烦躁的站了起来，郁闷道。 “月儿，把这破板凳烧火吧，一坐就断。” 霍月儿听话得捡起来就给丢灶火里了。 霍辰啧啧，“这事你能怪板凳嘛，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胖了，才压垮了板凳。” “小兔崽子，你有没有良心，我这几天对你不够好吗？嘴巴这么毒。” “那好吧，都怪板凳腿太细了，所以碰上太肥胖的人才会被压断。” “……” 这个兔崽子，这句话有比上一句话好听吗？ “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好好在家做饭，我出去透透气去。” 天色将晚。 夕阳西下。 大地沐浴在余晖的彩霞中。 外面的各种树木都倒影出了长长的倒影，只有沈晚娘连影子都是胖胖的。 沈晚娘便找了个无人的树下坐了下来。 闭上眼睛，进入了自己的随身实验室。 滴滴——恭喜宿主，宿主积分余额28分。 昂？ 沈晚娘惊喜到了呀。 帮金夫人看病取药的时候两瓶药她还用掉了6分呢。这么一看，也能侧面证明她的猪肉肠在镇上还是十分受欢迎的。 沈晚娘不禁心情大好。 愉快的点了血常规+激素六项。 想了想，把甲状腺五项指标也点上了。 取血工具自动出现，沈晚娘带上手套给自己取好了血，依次放进自动化验器中。 不一会儿。 电子屏幕上就显示出了结果。 沈晚娘一目十行扫过去。 这血常规还算正常。 激素六项和甲状腺五项可就不太对头了。 雄激素明显升高，促甲状腺激素明显下降。 问题还挺明显的。 怪不得整个人浑身乏力，嗜睡，月事不调，呼啦啦发胖却又是畏寒畏冷的体质。 沈晚娘毫不犹豫兑换了一盒补佳乐一盒地塞米松以及一盒甲巯咪唑胶囊。 兑换完了。 系统那小奶音也响了起来。 滴滴——宿主积分余额：0分。 沈晚娘才不管它剩下几分呢，把自己这一身毛病看好了才是硬道理。 积分它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 沈晚娘拿到药，冷酷无情的就退出了实验室。 第19章 都不知道害臊的吗 霍君安愣了一下，也便道：“路上慢些，不要着急。” “嗯，你看好孩子们。” 沈晚娘说完，迈出门槛，踏着村里的小路就去了镇上。 之前走过一次，就熟悉多了，她到了镇上，先去杂货铺买了一只称重的称。 然后直接到了之前摆摊的地方。 她这才往这边走来，就看见有人在招呼她了，正是她昨儿第一个客人，那个本来想占便宜的老太太。 “胖媳妇，这边！” “呀，大娘，你怎么早就来了。” “可不咋的，昨儿我第二趟没有买到，我家孙子可不依了，一直闹腾，今儿早上他还老早起来催我来买来。”老太太十分无奈。 没想到一时占便宜的心理，反倒是被人家的吃食给迷住了。 “哈哈，那大娘，你今天买多少？”沈晚娘摆上摊子摆出猪肉肠来问道。 “呀，这咋色儿还不一样呢？” “今天呀，有麻辣味，五香味，香辣味，自然是不一样了。”沈晚娘一样都拿出半根来切成小块，给老太太品尝了一遍。 老太太嚼的可带劲了。 “好吃，香，劲道，那这样的，一样给我来一根，是一个价儿吧？” “都一样的，三十文一斤。” 沈晚娘今天准备的充足，又剪刀一剪，三根系在一起就称了起来。 “这是两斤六两。” “诶呀，胖媳妇，我来好几趟了，你给我便宜点呗，我回头也给你带客来。” “行呀，那我给你算两斤半的，你给我七十五文就行。” “行，我都带上了。” 这一开张，就是几串铜钱进了钱袋。 沈晚娘心情大好，“卖猪肉肠嘞！香喷喷的猪肉肠嘞！先尝后买不吃亏！大家伙都来尝一尝啊。” 酒香不怕巷子深，加上沈晚娘这一吆喝。 不一会儿摊位就被聚拢了不少人。 “我称一根麻辣的。” “我要两根五香的。” 沈晚娘麻溜的称着，她两只小胖手都快忙瘦了，都感觉到身上的脂肪已经燃烧了。 两个时辰。 她背篓里面的猪肉肠一扫而光，背篓也变成空荡荡的了。 倒是沈晚娘的钱袋鼓囊囊，她拿在手里都觉得过于扎眼了些。 于是拿出几串铜钱买了些点心糕饼大鸭梨，用来把钱袋压在背篓的最下面，这样也就安全了。 上次买了大米，家里小辰和小月儿可太喜欢了。这回，沈晚娘又买上了小半布袋的白麦面。 小辰和小月儿都是长个子的时候，还债固然重要，可孩子也得吃饱养好才行呢。 买好这些，没再耽搁，沈晚娘就回到了家里。 一样一样好东西拿出来，小辰小月儿蹦蹦跳跳的看了又看。 剩下的钱袋，沈晚娘拿进了里屋给霍君安看。 “你瞧，今天又赚了六百多文呢，零的我都花掉了，这是整整六百文。” “嗯！”霍君安心情愉悦很多，“别显摆了，快放到罐子里去。” 叮叮当当。 六百个铜板塞了进去。 沈晚娘摇晃着罐子心里欢喜得紧。 她这一千文的小目标已经达成了呀！ 一千文能兑一两银子呢，再存一存，自己欠的赌债也就还上了。 也算对得起被自己穿越而独占这具身体的原身了。 “对了，今儿想吃什么？”沈晚娘轻快的问霍君安。 “我不挑，什么都好。” “你们两个呢？” “我们也不挑，娘做什么都好吃！”小月儿简直是绝对拥护。 沈晚娘想了想，“今儿我买了点白麦面，既然买来了，今天咱们就烙麦面大饼，你们说行不行？” “大饼，我爹烙的比你好。”小辰说道。 “嗯？”沈晚娘回忆了一下。 还真是。 原身太懒太苯，烙饼总是做的硬铛铛的，年轻人吃起来都能给硌掉大牙。 还是霍君安的手艺好些，烙的饼香喷喷的，外脆里软，比撒了芝麻的烧饼还好吃呢。 “既然如此，那烙饼这活就交给你爹吧，我去外面找点野菜去。” “好。”霍君安没有意见。 这边霍君安慢慢走出来揉面，沈晚娘闲庭信步的出了门去了。 过不了多久就是深秋了，现在外面还有些野菜的，比如婆婆丁，再比如马齿笕，都是又能入药又好吃又对身体好的好东西。 回去棹水爆炒凉拌做汤都没毛病！ 沈晚娘虽然是西医出身，不过认个野菜草药的问题不大。 她很快就找到了马齿笕和婆婆丁，采了一大掐回家去。 家里的门是敞开着的。 好像有人来了。 沈晚娘走快了几步，就听见里面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君安哥，你看你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啊。” “要不是你娶了沈晚娘这个女人，家里也不会落魄成这样。你看你，竟然又受了伤。你都受伤了，竟然还要做饭。” “沈晚娘呢？” “她出门采野菜了。” “她会采野菜吗？我都不信她，说不定又在哪里偷懒去了，她就是个懒婆姨！根本配不上你！” “阿春，你别说了，晚娘现在已经好多了。”霍君安说道。 “好，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我知道你是负责任的人。来，这是我给你做的鞋，纳的千层底，用的也是好布头，用的比给田瑞那死鬼的还要好呢。” “你给我做这做什么？我不要。”霍君安声音有点冷。 戴阿春的声音忽然急切了起来，“怎么就不要了，是我亲手做的。” “没事的，我做的时候偷着做的，根本没让我公婆和田瑞看见，你快拿着吧。” “君安哥，我就是想给你做，你知道我心里想着你的。”戴阿春抓着霍君安的手，硬是要把鞋塞给他。 霍君安腿脚不便，只好将两只手背在身后来拒绝。 “唉……” 这时候，沈晚娘一声叹息传了进来。 戴阿春吓了一跳，但是很快镇定下来了，不屑的瞥过沈晚娘，“我是来找君安哥的。” “我都听见了，你是不光来找他的，你还来给他送鞋呢。”沈晚娘进了屋里，把野菜随手一放。 “只是，我就觉得奇怪，你也是孩儿他娘了，怎么也该知道脸面了，怎么尽做这些不要脸的事呢，都不知道害臊的吗？” 第20章 被人打了 沈晚娘说出这话来，戴阿春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沈晚娘，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不过是给君安哥送双鞋而已。” “呵呵，正经良家妇女，谁会给别家男人送鞋，我看你就是觊觎霍君安。” “你！”戴阿春气不过，“沈晚娘，那也得怪你，你自己男人干嘛要别的女人做鞋，还不是他娶的女人是个废物。” “你倒不是废物，可他娶你了吗？” 戴阿春气得攥拳，咬着牙道：“是，娶了你了，那也被你家骗了，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他喜不喜欢我，你钻在我家床底下看见了吗？” 戴阿春的脸色顿时煞白，“君安哥，你看这个女人……” 两个女人吵起来，霍君安感到十分头痛。 “不要吵了。” “好啊，不吵就不吵，那就请田瑞媳妇赶紧回去吧，我家都要吃饭了，我可不喜欢留乱七八糟的人在家吃饭。”沈晚娘故意把田瑞媳妇四个字咬得很重。 “谁稀罕你家的饭。”戴阿春固执的把鞋塞向霍君安。 “君安哥，这是给你的，你收下，我就走了。” “不了，你还是带回去给田瑞吧。” “君安哥，你知道我心里……” “知道什么知道，霍君安都说不要了，你这个女人怎么死乞白赖呢？” 沈晚娘都没什么耐心了，她的肚子饿了。 干脆拿过来那双鞋直接砸到了戴阿春的怀里，“你再这样，别怪我隔着土墙给你扔出去。”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不会忘了我才是霍君安的媳妇吧？”沈晚娘不客气了，直接拉开了门，一个送客的架势。 讨厌的沈晚娘。 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以前她和她君安哥见面说话的时候，这丑女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她知道她会给君安哥丢人。 戴阿春走出门外，更加不忿，突然转着眼珠道：“沈晚娘，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沈晚娘迈出门槛一步，一瞥眼就看见了戴阿春已经伸出来的一只脚正等着她了。 想绊她？ 沈晚娘笑了，多老土的戏码。 对了，以前就是被戴阿春这样绊倒过，把狠狠摔了一个大前趴，鼻子都摔破了。 沈晚娘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往前走，等走到戴阿春面前，她双腿站得稳稳当当的。 她个子不高，分量大，块头也就大，其实只要稍加注意就会站的稳如山。 戴阿春绊啊，又绊，可是，就跟蚂蚁腿想绊倒大象一样难。 沈晚娘故意一转身。 扑通！ 戴阿春一个没站稳自己栽了个大跟头。 “怎么了？”沈晚娘故作惊讶，“田瑞媳妇，这论起辈分来，你们田家辈分可大多了，你干啥给我行这么大礼啊！” “沈晚娘！”戴阿春跳了起来，气急败坏。 沈晚娘却是一份悠闲自在的模样，“唉，你要闹就闹，反正这是我家，闹开了丢人的又不是我。” “你……” 此时正是庄户人家下地回家的时候。 外面小路上陆陆续续都是人。 戴阿春只好吃下了沈晚娘一个亏，满心怨恨快步走出了霍家。 她走了，沈晚娘把大门狠狠得插上了。 这个戴阿春真是让她讨厌。 都是成家的人了，搞这么不知羞的事情。 沈晚娘回到屋里。 什么话也不说，只把采来的野菜洗干净凉拌好。 白麦面饼配小凉菜，沈晚娘沉默的吃着，大概吃了个七分饱就停下了。 屋里的气氛有些阴沉。 霍月儿张张嘴想说些什么，霍辰一把把她拽走了。 “走，出去玩。” 屋里剩下霍君安和沈晚娘两个人。 霍君安放下了筷子。 有些艰难的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晚娘没言语，她不知道她应不应该生气。 她和霍君安毕竟有名无实。 可是，她看见戴阿春就来气。 “那个……”霍君安停了停，“今天是她不对，不应该送鞋给我。可能是因为以前，我们都在清泉村里长大。不过，我不会要她的东西的。以后也不会，还有，以后我会和她保持距离。” 这是在解释和做保证吗？ 沈晚娘得心里好像舒服了那么一丢丢。 “好吧，那你说到做到。” “嗯。” 不知不觉，屋里气氛缓和了很多。 霍辰拉着小月儿也又回来了。 夜深了，沈晚娘安稳睡下。 次日，沈晚娘早早就醒来了。 因为自家的猪肉肠能卖的都已经卖完了。 剩下一大盆猪头猪肝猪心。 记忆里，这地方的人都比较迷信，觉得这些东西都是不好吃的东西。 这些东西分量不算太大，也不值得做熟了再跑镇上一趟。 更何况霍君安受了重伤，霍辰和小月儿又都瘦瘦弱弱。 动物肝脏里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维生素，是最适合给他们吃了。 于是沈晚娘早上起来悄悄吃了药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猪肝处理干净了，放上作料在大锅里烹饪了起来。 再另起一个炉灶，熬上一点玉米糊糊，过一会儿直接就可以吃了。 霍君安也是喜欢早起的，虽然腿脚不便，手臂却不受影响，也闲不住，就坐在院子里劈柴。 两个小鬼头本来起来懒洋洋的，洗了把脸后，就清醒起来了。 围着水盆互相泼水，玩得不亦乐乎。 沈晚娘从屋里出来，目光扫视过整个院子里的一切，这一切都沐浴在初晨的阳光下，整整齐齐一家四口，竟感觉十分灿烂美好。 沈晚突发奇想。 自己在穿来之前，视频软件上正流行的不是《本草纲目》毽子操吗。 她做实验的时候忙里偷闲也看过几次直播，只是现代社会太卷了，根本没有时间来练习。 现在岂不是是个大好机会，顺便减减身上的肥肉。 于是，沈晚娘做了一会儿热身活动，就左一下右一下跳起来了。 开始的时候重心不稳，几次差点摔倒。 但一次次的练习之后，也就习惯了，并且越跳就越灵活了起来。 “娘亲，在跳什么呢？”霍月儿被沈晚娘吸引，也像模像样的学上了“跳操啊，这样既能强身健体，还能让我自己瘦下来呢。”沈晚娘边跳边说。 “嘿，君安家的，这样真的能瘦吗？”隔壁狗子娘马玉兰搁着土墙看了过来。 马玉兰也是个胖的，平日里饭吃的不多，可却呼啦啦的长肉，用旁人的话说，那真是喝口凉水都上肉的。 “不知道啊，刘嫂，你来一起跳啊，说不定会管用呢。”沈晚娘大方邀请。 “行，我来了。” 霍辰给打开了大门，马玉兰领着狗子就到了。 马玉兰学着沈晚娘的样子一下一下，两个人一边话家常一边跳。 越跳动作越整齐。 竟然越跳越带劲了。 院子里的气氛欢乐，霍君安都不禁弯起了唇角，这个沈晚娘…… 突然，小月儿哭哭咧咧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月儿，咋了？”沈晚娘停下跑了过去。 “呜呜，娘，你快来啊，哥哥他被打了。” 第21章 你家儿子不如狗 这跳操的功夫，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什么时候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就哭成这样子了。 霍月儿哭的梨花带雨，小脸上写满了急切。 狗子跟在小月儿的身边，急的跟着点头，“是啊，霍婶婶，你快去看看吧。” “是谁打了小辰？”沈晚娘着急的问道。 “是，是田大郎他爹。” “他爹？” “田瑞？田瑞怎么可以跟小辰动手，小辰还是个孩子。”霍君安站了起来，一向沉默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了愤怒。 可他腿脚不便。 沈晚娘便道：“君安，你先不要着急，你不方便就在家里等着就好了，我先去看看，不行再回来找你。” “君安家的，我跟着你一块吧。”马玉兰看着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一行几个人跟着小月儿和狗子走得飞快，在快到河边的时候，他们终于看见了霍辰。 霍辰现在一身的灰尘，衣裳都被撕破了，脏兮兮的，最重要的是，脸上竟然还留下了被抓过的四个长长的指甲印子。 “霍辰！”沈晚娘一把把他抱住了，“到底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了？” 霍辰吃痛，咬着牙，也不哭，一脸倔强。 “是谁打你了？你快说啊。”沈晚娘催促，霍辰这一脸伤看得她十分心疼。 “是田大郎，我和月儿狗子在这里玩碰上他了。我们根本没有搭理他，他就嘀嘀咕咕说是我没娘的孩子。他还说……” “还说什么？” “他说你个坏女人，说你又丑又胖。” “然后呢？” “然后我就打了他一拳，我们就打起来了。” “那刚刚狗子告诉我，是田大郎他爹打的你？” “田大郎是草包，根本打不过我，他就喊，把他爹喊来了，他爹拉便宜手，还把我的胳膊按在后面让田大郎打我，我的脸就是被田大郎抓的，他还咬了我一口。” “我看看，咬哪儿了？” 沈晚娘连忙在霍辰身上寻找起来，竟然在他的肩膀上找到一个深深的牙印。 那牙印的力道已经渗出血来了。 “气死我了。” 沈晚娘的火气上窜，“这个田大郎是属狗的是不是！” “走！我们去田家！” “娘，去田家干啥？”小月儿哭哭啼啼的抓着沈晚娘的裙角。 “还能干啥，当然是要个说法，这什么缺德人家能干的事儿！” 沈晚娘一把抓住霍辰，一把抓住小月儿，一路快步就找到了田瑞家的大门去。 大门这会儿还紧关着，从里面挂上了门栓。 沈晚娘推了推，直接叫了起来，“田瑞！你给我出来！你有种就给我出来！”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沈晚娘干脆抬腿，哐哐就是两脚，田瑞家的大门都被她踹的颤了起来。 “沈晚娘，你干啥啊，你疯了啊，这么大力气踹门。” 门哐当一声开了，戴阿春穿着个围裙叉着腰站在了门口。 “我不大力气行吗？你们姓田的，一个一个做了坏事当缩头乌龟吗！” “你胡咧咧啥，我们做啥坏事了？” “你还说，你自己看看。”沈晚娘拉过来霍辰，把脸上的抓痕和肩膀上的牙印全部亮出来给戴阿春看，“这就是你男人和你儿子干的。” 戴阿春皱了下眉头。 “你凭啥说这是我儿子干的？你别胡咧咧了。” “不是你儿子干的我会找你家来吗？咱们清泉村这么大个村子，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赶紧把他们给我叫出来！” “田瑞，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别在里面当王八。” “谁他姥姥的当王八了。” 沈晚娘的话激出了田瑞，田瑞明显昨天喝了酒还带着恶臭的酒气，“我不过在屋里吃口饭罢了。” “好啊，你不是王八，你给我说清楚，你干嘛按着我家孩子让你儿子打。” “哼，那是你家霍辰先打我们大郎的。” “就是，他先打的我。”田大郎捂着鼻子，确实，他的鼻梁现在还是青的。 “那怪谁，谁让你长了一张烂嘴，小小年纪就到处胡说八道，我家小辰打你也是你活该！” “噢，沈晚娘，咋的，就许你儿子打我儿子，不许我打你儿子了！” “他们打架再怎么打也是小孩子的事，小孩子总是小孩子，你一个大人上去不拉架，还在那拉便宜手，助纣为虐，你还怪骄傲？你田瑞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能那么不要脸欺负小孩子？” 沈晚娘的思路流畅，嘴皮子更是十分利索。 田瑞还嘴了几句就还不上了。 好一会儿，他直接耍起不要脸来，“反正打都打了，你能把我咋地。” “咋地？我家孩子被你打成这样，我们总得去镇上买点药敷上，你承认是你打的就好，给我们拿买药的银子吧。” “什么，就这么抓了几把，你还好意思要银子。沈晚娘，你要不要脸，你跑这讹钱来了是吧。” “这是讹钱吗？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平日里咱们谁家就算养了条狗，咬了人还要给个说法，你别告诉我你家这儿子养的还不如一条狗！” 扑哧…… 跟在一旁的马玉兰忍不住掩面偷偷笑了。 这君安家的，啥时候骂人都这么有水准了。 这话，可把田瑞和戴阿春气的够呛。 直气的戴阿春呼哧带喘，指着沈晚娘破口大骂，“沈晚娘，你敢骂我儿子，你信不信我薅死你。” “你薅啊，你最好薅得到我！可别一会儿又跟昨儿似的在我家摔一个大跟头。”沈晚娘刻意把在我家三个字咬得很重。 这清泉村里里外外，谁不知道田瑞家和霍家的关系，那几乎快水火不容了。 戴阿春跑人家霍家干啥去？再想想过去戴阿春和霍君安的那些事儿…… 沈晚娘这要是闹开了，这有心人听了能不想入非非吗？ 戴阿春果然被这话给噎住了，就算心里再气，还是攥着衣角忍了又忍。 这是田家，这事儿要是让她公婆听了去又是一桩麻烦。 “算了，当家的，既然是你把霍辰给打了，咱们给他一串铜板买点药吧。” 也是理亏，戴阿春强忍着拽了拽田瑞。 没成想，这下把田瑞给拽火了。 “戴阿春，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就这点小事，还想让我给她钱！？” “沈晚娘我告诉你，在咧咧我连你都打！” 第22章 裁新衣 戴阿春闻言顿时急了，她怕在闹下去，沈晚娘气很了说出昨晚的事，忙去劝田瑞。 “你，田瑞，你一个当大人的，你拉什么便宜手啊，你把大郎带回来不就得了。” “咋的，戴阿春，你这话里话外，我怎么听着你向着外人呢？” “谁？谁向着外人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啊，你过去跟那姓霍的不是相好，怎么着，现在你还向着他的小妖种呢！” 戴阿春心里一突，疾言厉色起来，“田瑞，你少给我说没边没影儿的事，我让你拿一串铜钱罢了，你不会跟我说你没有吧？” “啥有没有的……” “那钱呢？你倒是拿出来啊。” “我哪儿有钱啊？” “你前天给人家干木工活的工钱呢。” “那还没发呢……”田瑞的眼神变得躲躲闪闪。 戴阿春一眼就看明白了，“好啊你个田瑞，前天的工钱才到手，昨儿你就吃喝嫖赌了是不是！” “谁吃喝嫖赌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那你昨晚一夜不回……” 说着说着，这两口子就打起来了。 沈晚娘被这一幕闹的烦闷，明明是她来找说法的，怎么就变成他们两口子打架了。 马玉兰在后面叫了下沈晚娘，“君安家的，要不算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那不行。嫂子你要有事你先回。这一码归一码，他们两口子打架是他们的事，这不能抵消了他们打我儿子的事！” 提起我儿子三个字，沈晚娘的声音自然而有力。 霍辰眼眶一酸，有些别扭的揉了揉眼睛，又生怕别人家看见，躲到了沈晚娘的胖身体之后。 戴阿春和田瑞越闹越严重，把田家的老爷子田大有都给闹出来了。 在田大有一阵怒骂之下，才勉强让他们暂时平息下来。 这田家老爷子倒是个讲道理的，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拉着田大郎过来了霍辰的跟前。 “去，给霍辰赔个不是。” “我不！”田大郎还不乐意。 田老爷子上去就是后脑勺子一巴掌，“赶紧的，别让我废话。” 田大郎吃痛，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霍，霍辰，对不起，我以后不骂你了，也不打你了。” “嗯。”霍辰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 “唉，小辰他娘啊，你说小孩子们不懂事打打闹闹也是常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是，田大叔说的是，要只是孩子们打打闹闹，我也不至于找上门来要银子。”沈晚娘话里有话。 “我知道，田瑞是被他娘给惯坏了，这回我会好好说说他。这一点碎铜钱你拿着，给孩子买个药膏擦擦。” 沈晚娘接下了，“田大叔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就不不依不饶了，我们也先回去了。” “路上慢些。” “小辰，有空就上田爷爷家玩来。” 田大有倒是和蔼。 沈晚娘拍了拍霍辰示意。 霍辰便转身跟田老爷子挥挥手，“田爷爷，你回去吧。” 沈晚娘带着小辰等人回到家的时候，霍君安正在家门口等着。 看着他们都好生的回来了，霍君安才松了口气。 此时，马玉兰看沈晚娘的眼神是颇为佩服了，“君安啊，你是没去没看见，这你媳妇去了，给田瑞两口子好一顿收拾。” “是吗？”霍君安皱眉。 “是啊。”狗子跟着点头，“霍婶婶把大郎他爹狠狠骂了一顿，还给小辰要了买药的钱回来呢。” 沈晚娘悠悠的颠了颠手里的铜钱，“唉，我也不是非得要这几个钱，只是希望他们长个教训，以后万万不能欺负咱家的孩子。” 霍君安这回十分赞同，“你做的很好。” 霍君安和沈晚娘情不自禁的相视一笑。 这一笑，笑进了马玉兰的眼里。 马玉兰咳嗽了两声，在后面抓住了狗子，“呵呵，那君安家的，这也不早了，我就带着狗子先回家了。” “再进去坐一会儿啊。” “诶，我哪儿能打扰你们一家人呢，快进去吃饭吧。” “那嫂子明天一早还来跳操不。” “好呀，明天我再来。” 回到了家里，猪肝已经熟透了，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吃起了早食来。 吃过早食，沈晚娘便收拾碗筷洗碗。 说起来，今天也没有什么事要做，一不用去镇上，二么，家里家外霍君安和两个孩子都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就说自家的庭院里一片落叶都没有，砍过的柴也整整齐齐码放在一起。 小院碎破旧，但是看着十分敞亮舒心。 只是想起今天田大郎和霍辰打架的事情。 那田大郎之前虽然对霍辰颇有意见，但还算相安无事，怎么突然就对着霍辰恶语相向了呢，言辞之间无不是厌恶她沈晚娘的。 其实小孩子们哪儿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无非都是受大人的影响罢了。 也许，是戴阿春在田大郎面前念叨过这些话，才叫田大郎给听了去。 戴阿春还给霍君安送鞋？ 哼！ 霍君安家里又不是没有女人，还需要她来送鞋吗？ 沈晚娘想到了这里，收拾了碗筷擦干净了手，忽而掀开帘子进去，从里面木箱子里拿出了那匹布。 这匹布质地绵厚又是结实，一看就是巧手细致的人织出来的好布。 而且紫色布料，在古代时候的染料最为复杂，所以紫色的布料也更加值钱些。 这紫棠色的底儿素白色的小梅花花边十分素雅。 要是给她和小月儿各做一身衣裳可不是绰绰有余的。 那霍君安和霍辰…… 也不是没办法，她可以拿着剩下的布料找街坊四邻的去换一换，总也能换得到的。 想到这里。 沈晚娘裁出来一小条布条来代替布尺，给自己测量起了三围，也把小月儿喊进来给她测量了一番。 “娘亲，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小月儿看得十分不解。 “小丫头，不是喜欢新衣裳嘛，娘啊想好了，咱们家一家四口一人做一身。” “啊，娘，真是太好了！”小月儿又要跳起来了。 这几日又是开开心心的日子，又是香喷喷的猪肉，小月儿气色好了，人白净了，看起来水灵灵的更好看。 “嘘……”沈晚娘让她小声点，“这还没有做出来呢，你先别到处嚷嚷呀。” “嗯嗯，等娘亲做好了，我一定要出去穿给整个清泉村的人来看。” 小月儿这么期待。 沈晚娘更加有动力了。 沈晚娘把两人需要的布料裁下来，剩下的她便拿着去街坊四邻里走了一圈。 霍家虽然穷困出了名，但是清泉村里还是有几户富庶人家，看上这样的好布料，自然也愿意换些其他花色的布料给她。 沈晚娘就是从不远处的方家，换到了十尺青灰色的布料回了来，这颜色既适合霍君安也适合小辰那家伙。 回到家里，沈晚娘就忙开了，她拿着布料和家里旧衣裳是比了又比，看了又看。 这乡下人的衣裳做的都比较简略粗糙，大概是个样子能穿就行了。 沈晚娘可不愿意这样。 但凡做任何一件事，她肯定要做得尽善尽美才行。 霍君安身高八尺，腰背结实，本身就是个衣裳架子，沈晚娘想着，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就画了起来。 他是猎户，衣裳要做成窄袖，这样比较方便他行动。 裤腰要高一点，这样方才更能显示他的大长腿。 沈晚娘越画越投入了，整个人画得兴致勃勃。 画完了。 她朝窗外一瞧，霍君安又在那扫院子了。 她想了想，张口唤道：“君安，你进来一趟。” 还是给他量一下尺寸，才更好做衣服。 第23章 自己的男人得疼他 “做什么？” “你进来就知道了。” 霍君安一脸狐疑，拄着竹竿就从外面进来了。 而他这一进来，沈晚娘就笑道。 “快点，把胳膊伸出来。” “干嘛？” “还有腿，我量量。” “呃……” “对了，最重要的是腰。”沈晚娘伸开双臂，手里拿着布条就环住了霍君安的腰肢。 沈晚娘身材胖，也显得胳膊短。 她这一环，似乎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把霍君安给搂住了。 身体触碰着身体。 霍君安突然心跳都快了起来，咚咚咚的在跳。 “沈晚娘，光天化日之下，你可不能乱来。”霍君安莫名有些慌乱的说道。 沈晚娘愣了一下，松开手推了他一把。 “霍君安，你想什么呢？” “你这是做什么？” “做衣裳啊。”沈晚娘收住布尺白眼过去，“做衣裳不得量量尺寸吗，你这个人，满脑子都是想的什么东西。” “做衣裳……” 原来是他自己想歪了。 “秋天了，马上就要冷了，不得做些新衣裳穿嘛。” “这样啊。”霍君安冷静多了。 沈晚娘低头用小木炭在布尺上做着标记，哼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搞得好像我要非礼你一样。我知道，咱们是夫妻，可是咱们俩只是表面夫妻。你放心吧，我对你没那么多想法。咱们现在就是搭伙过日子，等哪天过不下去了，你给我写个放妻书，我立马就走，绝不纠缠。” 沈晚娘说的干脆利落。 标完霍君安的尺寸，她又出去找霍辰去了。 而霍君安站在那里，心里头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以前，也不是没人跟他提过让他休妻的事情，沈晚娘为这个事可没少折腾。 如今，竟然是完全不在意了吗？ 沈晚娘这边很快量好了一家四口的尺寸，再经过一番设计之后，她便正式剪裁出来了。 那最后一步，岂不是把这些布料全部都缝在一起就可以了。 沈晚娘连饭也不做了，兴致勃勃的在屋里穿针引线。 左手拿着布，右手拿着针，一下一下在两片布料上穿来穿去。 突然。 “啊……”沈晚娘吃痛一叫，一下丢开这些布料，她的指腹上就生出一颗米粒大的血珠。 这活看着好做，实际上有点难啊，和以前做手术缝合伤口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叫道。 “小月儿！” 霍月儿正在院子里跳格子，就听见了沈晚娘的声音。 沈晚娘笑吟吟的出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装针线的篮子，“走呀，去你狗子哥家玩去。” 霍月儿最喜欢跟在沈晚娘身边了，毫不犹豫丢开石子蹦蹦跳跳跟了上去。 刘狗子家就在隔壁。 沈晚娘到了门口便热情吆喝起来，“嫂子在家不？家里有人吗？” “有。”马玉兰高声的答应，忙着就来开门了，“呀，君安家的，你咋来了，我还说找你坐会儿去呢。” “那我们可是心有灵犀了。” “可不的，快来，来我家坐着来。” 马玉兰的年纪比沈晚娘大上个三四岁，大儿子叫虎子，虎子大上一些，已经被家里送去外面学了瓦匠。小儿子就是狗子，年纪跟霍辰一般大。 狗子家也是土墙青砖的四间小房，但里面收拾的可比霍家像回事多了。 院里屋里都干干净净，窗户上是今年新糊的窗户纸。待客的堂屋里面摆着四方的高桌，桌子两边摆着四条腿的椅子。 虽然只是庄户人家打的粗木家具，却也是十分讲究。 “来，坐。” 沈晚娘被马玉兰请了上座，顺手从桌上拿出茶壶和茶杯给她倒上了水。 沈晚娘看得都有点惭愧了。 “嫂子，你家这礼儿可真是周全。” “害，就那么回事吧，我嫁来的时候也不懂这些，都是那时候家婆在，她教我的。” “那嫂子可是命好，遇到这样的婆婆。” “害，也就勉勉强强吧，她啊爱干净，可对我抠抠搜搜的，我坐月子她都不舍得给我个鸡蛋吃。” 马玉兰说起家长里短那神态，沈晚娘不禁被逗得一笑。 “诶对了，你咋上我这来了，还有你这是带的什么呀。” “这呀，是人家送我的布料，一直都没有用过。想着现在天冷了，也得给家里做几套新衣裳，这不，才裁出了样子。可我手笨，针线活不行，我寻思来请教请教嫂子呢。” “这你早说啊，我婆婆除了爱干净，针线活也好，我来帮你看看。” 马玉兰拿到了沈晚娘手里的衣裳样子，看了一眼又一眼，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君安家的，你这身衣裳是给你们家君安做的吧。” “是啊。”沈晚娘有点不大好意思，“唉，总不能我光给自己做，不管他吧。” “你呀，这样就对了。自己的男人嘛咱们得学会疼他。你疼我我疼你的，这感情一来二去自然就越来越好了呀。” “刘嫂，你这话越说越离谱了……”沈晚娘听的脸红，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第24章 采蘑菇的胖媳妇 “诶，君安家的，我才发现你这么害羞呢，就跟那没出阁的大闺女似的，咯咯咯。” “刘嫂，你再说下去，你家我可待不下去了。” 沈晚娘佯装出要走，马玉兰才赶紧正色起来，拿起了衣裳针线。 “你别走啊，我教你针线活。看着啊，这样，咱们左手这么拿着，右手这样别着针，针脚一定要细密，走线的时候一定要齐，可不能歪歪扭扭的。” “可我怕扎了自己。” “你得小心点，一开始的时候不能着急。” “我试试。” 按照了马玉兰教的法子，沈晚娘一针一线稳稳当当的缝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熟练了。 虽然走线谈不上多齐，总也像样多了。 “君安家的，你可别说啊，以前我都没发现，其实你长了一双巧手呢。”马玉兰禁不住夸赞。 “唉，我这人就是太懒了些。” 学了缝针线，马玉兰又教起了沈晚娘锁边。 她们两个人一边缝一边说着十里八村的新鲜事儿。 嬉嬉笑笑时间过得飞快。 “虎子娘！” 外头，突然响起一道沉稳的男声。 马玉兰一听，赶紧放下了针线筐，“诶呀，君安家的，我这跟你聊得太入神，竟把做饭的事儿给忘了，我家当家的都回来啦。” 沈晚娘这么往外头一看。 可不是，太阳都高高的升到正南了，狗子他爹刘大柱正进了院里来。 马玉兰匆匆忙忙舀水做饭。 沈晚娘唤了霍月儿，母女两个人就先回了家里。 早上的炖猪肝还有一小盆，根本吃不完的。 沈晚娘便盛了一碗对霍辰唤道：“小辰呀，你别玩你的弹弓了，赶紧把这个端上，给狗子家送去。” 霍辰和狗子一向要好，答应一声端起来就去了。 不一会儿。 霍辰去而复回，原本装竹竿的碗里竟然装着两只煮鸡蛋，“娘，这是刘伯娘给我的。” “唉，你不会说不要吗？” “我说了我不要，可伯娘说我要是不拿着就不让我回来。” 沈晚娘失笑，这个马玉兰…… 不过街坊邻居，人情往来，本就是有来有回，才能长久。 “既然拿回来了你就和月儿分吃了吧，一人一个，这鸡蛋补身体可有营养了。” “还是爹和娘吃吧。”小月儿乖乖巧巧的说道：“爹打猎受伤这么痛，娘亲每天这么累，我们要孝顺给爹娘。” “是啊。”霍辰也赞同，“还是你们吃吧。” “嘿，小兔崽子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咱家现在又不缺吃的，赶紧吃了长高个好帮家里做事了。” 沈晚娘坚持给他们两个，他们两个才一人一个，拿着在门槛那剥开吃了。 小辰倒是会剥，小月儿拿着鸡蛋连吃都不知道怎么吃，还是小辰剥开了先给她的。 沈晚娘看得心里很不好受。 这两个小孩虽然最近吃上了米面吃上了肉，可这好几年以来忍饥挨饿的，竟然连鸡蛋都没有吃过。 沈晚娘忍不住对霍君安道：“我想养上几只鸡，养大了孩子们也有水煮蛋吃。” “养鸡当然好。”霍君安点点头，“不过，眼下我们还有赌债要还，暂且还是不要破费了好。” 想想霍君安说的也对，沈晚娘只好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 吃过晌午饭，沈晚娘靠在床边上开始一针一线的缝衣裳了。 好像是这几天吃药起了作用，她已经没有那么容易累容易困了，好像多多少少的也瘦了那么一点。 霍君安也不是喜欢闲着的，腿脚不便就操着锤子叮叮当当，给家里做了几个竹制的小板凳。 是夜。 整个清泉村的人都睡下了。 不知何时起了风，一片乌云从远方被吹了过来，遮住了清泉村上方的月亮。 不多时，雨点就啪嗒啪嗒拍打起了屋檐。 沈晚娘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察觉到下了雨的，有点冷，空气里弥着雨后的土壤特有的芳香。 “下雨了下雨了！”霍月儿连衣裳都没有穿好，就连滚带爬上了沈晚娘的床，“娘亲，你看，昨天下雨了呢，外面都有小河了。” “是嘛，我这就去看看。” 沈晚娘起来，推开窗子，果然下过一场大雨，院子里都有了波光粼粼的水洼。 “是什么时候下雨的？”沈晚娘喃喃。 “大约子时吧。”霍君安道：“一直下到了卯时天都快亮了才停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沈晚娘飞快的看向霍君安。 霍君安道：“我睡眠一直浅，有什么动静就会醒。” “那你岂不是没睡好？” “那倒不会，我人精力很好，睡上两个时辰就会精力充沛。” 沈晚娘看着霍君安的气色，想来他也确实没有骗人。 吃过早食，沈晚娘又拿起了针线活来做。才做第二天，她缝针的针脚已经越来越细密了。 “娘亲，娘亲！”外面又响起小月儿奶声奶气的声音了。 “怎么了？月儿。” “你快来看呀，咱们家的树上都长蘑菇了。” “蘑菇？”沈晚娘愣了一下，倏而放下活计到了院子里来。 霍辰和霍月儿正围着枯树枝上一小片棕黑色的长在木头上的点状片状的东西。 “两个小笨蛋，这个不叫蘑菇，这呀，叫木菌。” “木菌是什么？”霍月儿听不懂。 “也叫木耳。” “木耳又是什么？”月儿还是听不懂。 “就是一种可以吃的菌类。” “可以吃？”霍辰和霍月儿异口同声的发出了质疑。 “怎么？你们没吃过？” 两个小家伙摇头。 “那你们吃过蘑菇没有？” “蘑菇我吃过，咱们这里只有一种白色的蘑菇是可以吃的。”霍辰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可以晒干了熬汤喝。” 沈晚娘纠正他道：“这世上蘑菇多种多样，能吃的也多了去了，可不止只有一种蘑菇能吃。” “可是很多蘑菇是有毒的，咱们村里的老人说，有人吃了毒蘑菇城里的大夫都治不了。”霍辰很固执，“你可不要乱吃，小心把你吃死了。” “你个小乌鸦嘴，我认识的蘑菇多去了去了，你少吓唬我。” 沈晚娘叉着腰想了想。 原来这里的人根本不熟悉蘑菇这东西，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能吃的。 夜里下了雨，今天山林里肯定要长出蘑菇来。 过了秋天就冬，此时不采何时采？ 想到这。 沈晚娘打了个响指笑了，“小辰，月儿，咱们在家也没意思，不如我们去山上采蘑菇吧。” 第25章 跟姑奶奶作对 “采蘑菇？” 听了霍月儿的转述，霍君安的眉头紧锁起来，对沈晚娘道：“这才下了雨，山路正不好走的时候，你们跑山上去干什么，很危险。” “我没打算爬太高，就附近山林里，我们会挑不危险的好路走。”沈晚娘给自己系上头巾，已经背起了背篓。 “对了，你看，这里还有一条绳子，你要是不放心，我让他们两个一人抓着一头，然后绑在我的腰上，这样总行了吧。” 她这个体格子，难道还绑不住两个小鬼头吗？ 如今她才存了一千文，那赌债可还剩下四千文呢。 一家四口吃穿用度都要花钱，如果把钱都花光了。那人家上门要债，还不上可就麻烦大了。 采些蘑菇至少就省下不少钱来。 沈晚娘打定了主意，这采蘑菇一定要去的。 “你们两个愿意去？”霍君安又问霍辰和霍月儿。 “我愿意。”霍月儿蹦蹦跳跳，“爹，我喜欢和娘亲在一起。还有，我还没有采过蘑菇的，我也想去看看嘛。” “我也想去，不然在家也没什么事做。”霍辰也道。 “爹，你就让我们去嘛，我们保证不去危险的地方。”霍月儿抱住霍君安的胳膊，打着坠溜撒娇。 霍君安叹气，这两个小鬼头都还小。这沈晚娘再怎样都只是个女人家。 他只能道：“好吧，小辰，你帮我把干净衣裳拿出来。” 沈晚娘诧异，“你也要去吗？” 霍君安冷冷别了沈晚娘一眼。 不然呢？他还有什么办法？ “你的腿没问题了吗？” “问题不大，又没有伤筋动骨，伤口已经愈合了，应该不至于走路就扯开。” 这样，一家四口都穿戴好了。 出来把大门锁上，一家人就奔着北面的山林去了。 其实这清泉村的地理位置很好，村南有清泉，村北是山林，山林下面有耕田。 可是个山清水秀有田种的好地方。 雨后的山林里空气清新，闻着就让人心神舒畅。 他们这一来才知道要采蘑菇的并不是只有他家，还有好几家村里人都来了。 他们一家，霍君安走在最前头，中间霍辰和小月儿手拉手，最后面的就是沈晚娘。 沈晚娘这一路走过来可不止欣赏风景，也在仔细的观察着这里有没有生出些能吃的东西来。 毕竟是秋天了，万物成熟收获的季节。 突然。 她的眼前一亮。 “有了。” 她疾步走到一棵大树下，一弯腰就连根拔起了一只白色的蘑菇。 “霍君安，你看。” “是竹荪。”霍君安看了一眼，他扬起了唇角，“还真被你找到了，就是这个，这就是山里唯一能吃的蘑菇。” 沈晚娘把旁边几只竹荪也拔下来丢进背篓里，一边嘀嘀咕咕道：“谁说这是唯一能吃的蘑菇了，能吃的可多了去了。” “诶，你们看，这里还有蘑菇。” 沈晚娘又发现了一片，这些蘑菇看起来灰扑扑的，像是一片小伞一样可爱。 她二话不说，连根拔起就往背篓里丢去了。 “那是不能吃的！”霍辰叫道：“那个东西是有毒的。” “不懂别乱说，这是鸡枞菌，好吃得不得了，怎么会有毒。” “真的，我骗你干啥，不信你问我爹。爹，你说，她采的是不是毒蘑菇？” 霍君安眉头皱得紧紧的，“那些不能采，那些都是不能吃的东西。” “你吃过吗？”沈晚娘哼声道。 “我……” “你要是没吃过，凭什么说它不能吃。”沈晚娘才不听霍君安的话呢。 她继续往前走，“诶，这里还有，你们看，这是羊肚菌啊，羊肚菌可是最好吃的蘑菇之一了。” 沈晚娘二话不说，又采了起来。 霍君安气的头疼，“沈晚娘，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看见蘑菇就采？” “是啊，你想毒死我们吗？”霍辰感觉自己的头上都要冒烟儿了。 “好了，你们就不要跟我着急了。这什么蘑菇能吃什么蘑菇不能吃，我心里清楚得很。” 不然她医学博士是白当的吗？ “你怎么清楚的？你又没有吃过。” “我当然吃过了。”沈晚娘对霍辰道：“难道我以前没有告诉你吗？虽然我爹娘都是种地的，可是我外公可是一个有名的郎中呢，从小我跟我外公一起住了好几年，这些，都是他教我的。” 沈晚娘真话混着假话一块讲。 霍辰就有些信了，“爹，她说的是真的吗？” 霍君安想了想，“沈家的岳父好像是大夫出身。” “我就说嘛，我没有骗你们。” “反正我不吃。”霍辰还是不信，“要吃，你就自己吃好了。” “好呀，一会儿回家了你要吃我做的蘑菇，你就给我扮小猪！” “略略略。”霍辰做了一个鬼脸，跟上霍君安的脚步了，“爹，咱们只采竹荪，不能听她的。” 霍月儿想了想，则跑来跟上了沈晚娘，“娘亲，月儿听你的，你说好吃的东西那一定很好吃。” “唉，还是闺女好，闺女是娘的贴身小棉袄。”沈晚娘大为感动，牵着手霍月儿的手往另一侧山路走去。 “娘，这个能吃吗？” “这个呀，不能吃，这个确实有毒，这东西吃多了可要损坏了我们的肝脏的。” “那这个呢？娘亲，这个长得花花绿绿的。” “这个呀，这就更麻烦了，这玩意吃进去人是要产生幻觉的。”沈晚娘赶紧看着霍月儿走开了。 “月儿，这蘑菇千万种，你现在还小，不知道什么能吃，你不要采，就跟着娘就好。” 沈晚娘嘱咐着霍月儿，忽而一抬头看了一大片的蘑菇，“月儿，快看，那里是竹荪。” “娘亲，好多呀。” “是呀，你在这别动，为娘把它摘下来。” 这蘑菇的位置有点高。 她伸着手一跳又一跳。 一次一次靠近那片蘑菇。 可她生的矮又胖，这跳起来，每一次都只是差一点。 就是够不着。 沈晚娘的耐心一点点耗尽了。 “可恶。小蘑菇也跟我做对了是不是。”沈晚娘这一次铆足了力气，猛然向上一跳。 柔嫩的蘑菇抓在了手心。 可她脚下的土地却一下塌了下去。 “啊！” 第26章 年轻人别不学好 霍月儿吓得一声尖叫。 边缘的土壤塌陷，沈晚娘直挺挺摔了下去。 糟糕。 她光顾着采蘑菇了，把自己这大胖身躯给忘了。 松软的土壤根本承受不了她的体重。 身体急速的下坠。 沈晚娘环视过两旁。 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机会来了。 有棵树。 她用手用力一拽，紧紧把住这棵树的枝干。 下面的土块滚落。 她双臂抱着这棵树的枝干幸免于难。 往下看，这里地势陡峭，纵使只是半山腰，真的摔下去，估计也得断胳膊断腿了。 “沈晚娘。”头顶传来了霍君安的声音。 沈晚娘抬头，咬着牙，“我在这。” “你别动，我来救你。”霍君安放下背篓，让霍辰带着妹妹去安全的地方。 拿出背篓里的绳子朝沈晚娘放了下去，“你抓紧绳子，缠绕在手臂上。” 秋风吹过。 绳子在空中荡啊荡。 沈晚娘一只手够了又够，根本就够不到。 “不行啊，风一直吹，我够不着。” 霍君安趴在边缘看了看，沈晚娘手把着的树干太细了，这样下去，时间久了树干都有断裂的危险。 沈晚娘正竭力够那绳子。 绳子突然一收被收上去了。 “霍君安，你干嘛？”沈晚娘吓了一跳，这狗男人不会不管她了吧？ 这时候，就看见了霍君安整个人正一点点悬了下来，那绳子正绑在他的腰上。 “晚娘。” “你……” “把手给我。” 霍君安来到了身边，他强壮的身躯看起来如此有力，低沉的声音就响在耳畔。 沈晚娘突然就不那么怕了。 她把手交给了霍君安。 “抱住我。”他说。 “死死抱住我，不要松手。”他又说。 沈晚娘全部照做。 她紧紧抱住他的腰，她的脸就紧挨在他的胸膛，近到她可以把他的心跳听得清清楚楚。 一下，又一下。 霍君安奋力向上爬着，深一脚浅一脚，下面无数土块石块滚落下去。 沈晚娘听的身体骤然一缩。 “别怕。”霍君安的声音就响在她头顶，这一次，比以往都要温柔，“有我在呢。” 他们终于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霍辰和小月儿直接扑了过来。 “爹，娘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沈晚娘抱了抱小辰也抱了抱小月儿好好安抚了安抚。 这时候，就看见霍君安吃痛的吸了一下气。 “怎么样？是不是伤口被扯开了？” “应该没事，只是碰了一下，你不用担心。” 沈晚娘抿了抿唇，“这次怪我，我要不是着急采那竹荪也不至于……” “别想那么多了。”霍君安慢声道：“我明白，你也是为了家里省点钱。” 沈晚娘看了看自己的背篓，还好，里面的蘑菇没有掉下去多少。 “这样吧，君安，你在这里等我，你就不要再动了，怕你牵动到伤口，我再去采一点蘑菇，把背篓采满了我就回家。” 霍君安的大腿，刚才为了救她，伤口肯定又崩裂了，他不说，或许是防止她担忧多想，可沈晚娘是医生，心里清楚。 他的身子，更需要好好补充营养。 这蘑菇，她非采不可。 “你放心，我这次不会去边缘的地方了。” 沈晚娘郑重又执著，霍君安也就随她去了。 霍辰看着沈晚娘的背影，对霍月儿道：“妹妹，你在这里和爹在一起，我去帮娘。” 沈晚娘正在山林里采着一小片竹荪，就看见一只小手比她速度更快把竹荪抢走了。 “小辰？” “我来帮你，这样快些。” 霍辰这个小家伙，虽然一天到晚都没有对她说过两句好话，可霍辰一直以来却帮她很多事情。 沈晚娘心里明白，她家儿子也可喜欢她了。 两个人手脚麻利。 各种各样的蘑菇全部采进背篓里。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他们的背篓都采满了，两个人的脸上也都汗津津的，沈晚娘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来擦汗。 霍辰则在四下里东看看西看看，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 叽叽叽。 “在那。”霍辰突然发现了宝藏一样的蹲了下来，这是一处落叶遮蔽住的石块缝隙。 翻开那些湿漉漉的落叶，两只灰扑扑湿淋淋的小家伙就露出了头来。 “终于找到你们了。”霍辰搓着小手，小小的兴奋了一把。 “嘿，有野鸡！” 突然的，一道少年霹声下来，大手一挥，就把两只小野鸡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霍辰抬头一看，竟然是他们清泉村的韩三齐。 “那是我的野鸡！”霍辰恼怒的叫道。 “谁说是你的？这可是我抓到的。” “是我发现的！”霍辰据理力争，上手去抢，“你赶紧把它还给我。” “在我手上就是我的，小崽子起开！” 韩三齐年纪比他大六七岁，生的又高又壮，是清泉村里出了名的混子，他一推就把霍辰远远的推开了，直推了一个趔趄。 沈晚娘远远看到，气的立马站了起来。 “看来，今儿可以喝上野鸡汤了。”那韩三齐抓起小野鸡就走。 “你给我站住，我让你走了吗。”沈晚娘的声音就这样传进韩三齐的耳朵里。 韩三齐回头一看，“你谁啊，管什么闲事。” “我是霍辰的亲娘，这野鸡我亲眼看见是小辰发现的，被你抢了去，赶紧送回来。” “做梦吧，现在在我手里就是我的。” “小小年纪不讲道理是吧？” “咋不讲了，这野鸡是山里的，又不是你家的，自然是落到了谁的手里就是谁的。”韩三齐一副绝不会归还的架势。 “好，落到谁的手里算谁的，这可是你说的。” “咋的？” 哐当一下。 沈晚娘撂下了背篓。 走到了韩三齐的身侧，突然，她握住了韩三齐的一只手臂，看不清她是怎么做的，一拉一带。 就听见韩三齐嗷嗷叫了起来。 “啊，啊，疼啊，啊啊，你扭断我胳膊了是不是。” “呵呵，疼吗？” “疼啊，疼啊啊。”韩三齐之哇乱叫。 “那就把我家小辰的野鸡还给他。” 第27章 偷吃毒蘑菇 “我还，我还……” 身体疼的发抖，韩三齐直接一丢把小野鸡给丢在地上了。 小辰麻溜的捡走自己的小野鸡抱在怀里。 “记着，年轻人别不学好，否则吃苦受罪的绝对是自己。” 沈晚娘笑吟吟的，把他的胳膊归了位。 疼痛一下子得到缓解，韩三齐愣了愣，虽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再看沈晚娘的时候满眼都是大写的畏惧。 他背起自己的背篓，逃也是似的跑下山去了。 而这一幕，霍辰也看呆了。 “你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沈晚娘神秘一笑，“想知道？” “想知道！” “我偏偏不告诉你。”沈晚娘背好背篓下山。 “你就告诉我嘛。”霍辰这回满脸崇拜的追上了沈晚娘，“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呀？” “胳膊脱臼。” “什么，脱臼？那是怎么做到的呀，你教教我啊。” “你还小，以后再练。” “以后练归以后练，你得告诉我方法呀。” “那么想知道吗？” “嗯嗯！想知道！” “那就跟月儿一样喊我娘亲。” “娘亲。” “要甜甜的那种。” “……” 这可难到了霍辰了，但终究是想学的念头占据了上风，他艰难的学着小月儿的声音，软着嗓子唤了一声，“娘亲？” “哈哈哈。”沈晚娘听得大笑。 “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霍辰这小模样，气呼呼的看起来是生气了。 “好，我不笑了，行了吧。” “那你教我。” “回去我就教你。不过这个绝活也没有那么简单，还是需要很大力气。” 两个人说着话就和霍君安小月儿汇合了。 小月儿一眼就看见了霍辰怀里的小野鸡，“啊，哥哥，那是小野鸡吗？” “是呀，两只呢。” “真是太好玩了，哥哥，给我摸摸。” “你小心点，别给它摔到地上。” “嗯嗯。” “这两只鸡也不知道是公的还是母的。”沈晚娘道：“要是母的就好了，到时候养大了给你们下蛋吃。” “再养养，要是没长出鸡冠子就是母鸡。”霍月儿似乎很在行的说道。 一家四口都被逗笑了。 下了山回到村里，村里不少人都出来下地也正回去的路上。 他们看着霍家两个沉沉的背篓。 不禁好奇的问了过来。 “诶，君安家的，你们这一家四口干啥去了？” “闲的没事，我们是去山上采的蘑菇。”沈晚娘道。 “啥蘑菇？那竹荪今年长了这么多吗？” “我们可不止是竹荪，还有羊肚菌，鸡枞菌，木菌，不少种类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变了脸色。 张翠花一把掀开沈晚娘的背篓看了看，“君安家的，不是我说啊，咱们这些蘑菇可不能吃啊。” “谁说不能吃的，我外公告诉过我这些都能吃。” “不可能，就这个灰扑扑的，这个可有毒呢。咱们这里村里前些年闹饥荒的时候就有人吃了，第二天就死了。你要不信我，你问咱们村牛大爷。” 牛大爷头发胡子都白了，对着沈晚娘连连摆手，“可不，这个东西千万不能吃啊。” 看到这些人提之变色的样子。 沈晚娘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了。 任何结论都是靠着实践来证明的。 她搞医术这么多年，难道会分辨个蘑菇都分辨不出来吗。 沈晚娘笑笑，没有争辩，到了家门口，挥别村里其他人就进了大门。 外面的人凑在一起唉声叹气。 “这个君安媳妇可不会真的把毒蘑菇给吃了吧。” “是呀，她这几天在村里人还挺好的呢。” “君安应该会拦着她的吧。” “唉……诶，有志他娘，你这干啥去呀？”牛大爷大老远看见了王氏跟他招手。 “我这刚下地来着。”王氏看见牛大爷摆出一脸笑容，“咋的，牛大哥喊我啥事？” “我们这说你那大儿媳妇呢，她上山采了不少野蘑菇，我们都怕她吃坏了呢，可别吃出人命来。” “是嘛。”听见牛大爷的话，王氏的眼底有喜色往外冒，她嘴上却道：“唉，君安媳妇还年轻，准是不懂，我一会儿就教教她去。” 话是这么说，王氏扛着锄头一拐弯可就回了自家了。 “娘，你搁外面跟谁说话呢？”一进门，孙青梅磕着毛嗑就抻着脖子看过来了。 “还能有谁，牛家那糟老头子。”王氏心下高兴，“儿媳妇啊，我给你说个好消息啊。那蠢货沈晚娘好像在家里吃毒蘑菇呢。” “啥，她干啥吃毒蘑菇？” “谁知道啊，她啊，这里有毛病。”王氏指了指自己的脑壳，呵呵笑着：“你们就等着看吧，最好这沈晚娘把霍君安一家子都毒死，到时候，那破宅院可就是咱们家的了。” “哈哈哈。”孙青梅止不住的笑，“娘，这可太好了啊，到时候那宅地一卖也不少钱呢。” “可不！” 别人家发生了什么，沈晚娘当然是不知道的，她也没空往别人家想。 她回到了家里，第一时间就是把蘑菇全部都倒了出来，捡着好的先放在窗台晾着，有些破损的就放进水盆里洗。 霍君安在一旁看着她，愁眉不展。 “晚娘。” “嗯？” “这些蘑菇我们还是不要吃了。” “怕被我毒死吗？你放心好了，一会儿做完了我先吃，看我没事你们再吃。” “你这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在胡闹吗。”霍君安表情十分严肃。 “好吧，我不吃了，行了吧？你现在去劈柴去，我进屋里熬点米粥喝，总行了吧。” 见沈晚娘放下了那些蘑菇，霍君安才点点头，“你别太节省了，我腿脚好了马上就进山打猎。” 沈晚娘在门口，眼睛瞧着霍君安去劈柴了，趁着小辰和小月儿也在搭鸡窝。 她迅速的把蘑菇全部都端进了屋里。 过了半个多时辰。 搭鸡窝的小月儿突然吸了吸鼻子，“哥哥，我闻到了好香的味道啊。” “啊，爹，好像是炒蘑菇的味道！”霍辰惊叫。 “沈，晚，娘。”霍君安脸色沉了下去，一字一字的叫着沈晚娘的名字，仨人一起快步进了屋里。 只见方桌前，沈晚娘已经吃下一碗饭了，桌上摆着的正是爆炒鸡枞菌，凉拌木菌，还有一蒸屉像是包子一样的东西发出他们从没闻到过的香气。 “你吃了？”霍君安问道。 沈晚娘笑了，还得意的眨了眨眼睛，“没办法，我要吃，你们肯定不叫我吃，我只好偷偷吃完证明给你们看了。还有，我今天还做了一个蘑菇肉丁烧麦，可好吃了。” 霍君安父子三个怔怔的看着沈晚娘，沈晚娘好端端的，一点事也没有。 而且她最近一直坚持跳操，人不光瘦了一些，连气色也白里透红，十分健康。 此刻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 看起来……竟格外动人。 霍君安眸色深了。 第28章 昧掉一百文 “还不信？”沈晚娘又吃了一口。 霍君安动了动嘴唇，没吭声。 毒蘑菇真的能吃？ 怀着这个疑问，父子三人又等了好一会儿。 沈晚娘依旧好端端的，吃饱喝足，她就回里屋继续做针线活去了。 “娘亲根本没事，这个蘑菇可以吃。”霍月儿第一个忍不住，爬上椅子去，夹了一筷子爆炒鸡枞菌。 这爆炒的时候沈晚娘放猪油放的也多，用的就是那些野猪熬出的油，鸡枞菌一口咬下去，可真是爆油一样的香。 “哇，哥哥，这个毒蘑菇太好吃了。” “真的那么好吃吗？”霍辰也过去吃起来了。 “真的很不错啊，爹，你也来尝尝。” 霍君安抬头看了下沈晚娘在的里屋，一声不吭坐了下去。 一家三口就这样开吃了起来，爆炒鸡枞菌爆香，凉拌木菌解腻，再咬上一口香喷喷的烧麦。 好吃到舌头都想吞下去。 两个小鬼头吃到肚皮都圆滚滚了，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沈晚娘也出来了，靠在门框上歪头问道：“咋了，你们不是不吃吗？不怕咱们全家一起毒死了？” “娘亲，这个好吃，没有毒。” 沈晚娘看向霍君安，挑眉看向，“霍君安？” 叫他不信她！ 霍君安无奈又有点好笑，“的确没毒。” “这下，你们服了吧。” 姓霍的父子俩这回是闭上嘴巴了。 霍月儿想了想，突然跳下椅子，“娘，这些根本没有毒，味道还很好吃呢，我要告诉咱们村里的人去。” 霍月儿言出必行，这一溜烟就跑出去行动了。 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霍月儿奶声奶气的嚷嚷声。 “狗子哥，刘伯娘，我家今天吃的蘑菇呢，还是毒蘑菇。” “我娘亲根本就没有搞错，也没有骗人，那些蘑菇是真的能吃的，而且可好吃了。” “不信你们去问我爹啊，我们家今天吃了好多好多种蘑菇呢！” 小月儿叽叽喳喳一通之后。 马玉兰先踏进了霍家的门槛。 “君安家的，听说你家是吃毒蘑菇了？” “刘嫂，不是毒蘑菇，这些根本就没毒的，咱们采蘑菇要仔细辨认就好，来，尝尝我做的蘑菇来。” 马玉兰这边一来，其他几个街坊也闻声来看了。 到后面，挺着大肚子的张翠花都没有落下，跑这看蘑菇来了。 村里大娘子小媳妇们品尝过后，都意犹未尽。 张翠花正有喜的时候，最是馋嘴，“君安家的，真没想到，这些看着丑不拉几的蘑菇这么好吃呢。你快给我们说说是咋辨认蘑菇的呗。” “好呀，我这就告诉你们。”沈晚娘拿出来自己采来的几种蘑菇给她们一一详细的说了一遍。 毕竟大家都是清泉村的人，这山头是大家的，沈晚娘也不是吃独食的人。 “这些啊，就是能吃的蘑菇。你们可以先采来吃吃看，其他的不认识的可千万先别采。” “行啊，咱们听君安家的，赶明儿，咱们也上山看看去。”马玉兰道。 “好啊，咱们一块去。” “我也去。”张翠花探着身子。 “阿牛娘啊，你就别去了吧，你这么大个肚子，再摔着你可得不偿失。” “唉，看看我这嘴馋的都没有脑瓜子用了。这样的，要不我叫我家阿雯跟你们一块去。” “行啊，我们叫着阿雯。” “你们说啊，阿牛娘现在这么馋的嘴，不会要生个大胖闺女吧。” “没准啊，馋闺女，懒小子，这回准是个大胖丫头。” “哈哈哈，生丫头我也乐意。”张翠花大笑，“我这辈子都想好了，我要生他个三女三儿，多子多孙多福气！” 一帮小媳妇凑在一块，霍家的窗户里头笑声就一直往外飘。 沈晚娘在这欢乐放松的气氛里，心情也很舒畅。 这一帮小媳妇们在这一坐就坐了有两个多时辰，自家孩子都找来了，才各自回家去。 她们走了，沈晚娘看着自己还剩下两大背篓的蘑菇，又看看自家已经被尝光了的烧麦。 她突然有了想法。 “霍君安，君安。” “怎么了？” “我今天做的烧麦你喜欢不？” “喜欢。” “我想过了，咱们家已经没有猪肉肠可以卖了，这还有不少蘑菇，我想蒸了烧麦一块带到镇上去卖，说不定也能赚些银子回来。” “好。”霍君安这回是痛快的就同意了，“我帮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镇上。” “嗯！” “我们也帮娘亲！” 有了一家人的支持，沈晚娘做事就更有劲了。 晌午过后，太阳向西移去。 霍君安算起了日子，“二十七，二十八……晚娘，今天都已经是二十九了。” “是啊，月底了。”沈晚娘喃喃，突然想起来了，“咱们每个月的月底都要去看看公爹去吧？” 第29章 我娘子 一个时辰后。 他们一家四口就到了霍家的大房子门外。 霍家这院子又大又新。 这是当初霍家原配在世的时候，和霍老头一起给霍君安盖的新房。 只是后来，原配夫人去世，王氏以她家人多，老房子不够住为借口，抢占了这间新房，把霍君安赶去了原先的老房。 沈晚娘回忆着记忆里的片段，不禁感叹：这个王氏可真够缺德冒烟的了。 “娘亲，我们进去吗？”霍月儿抱着一小罐猪油说道。 “喊吧，喊爷爷。” “爷爷，我们来看你了。” “爷爷！” 霍辰霍月儿兄妹俩高声一喊。 里面就传来了些许动静。 声音是孙青梅的，孙青梅许些兴奋的道：“诶，是小辰和月儿来了呀。” 门一开。 孙青梅看见了霍君安一家四口都在。 孙青梅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那王氏不是说他们家吃了毒蘑菇了吗？怎么好端端的，都没事呢？ 沈晚娘笑了笑：“弟媳，怎么了这是，不欢迎我们来啊。” “呵呵，哪儿能呢，大哥嫂子里面坐。” “婆婆，是大哥和嫂子来了。”孙青梅高声一唤。 里面，王氏也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有空来了？” “婆婆，你忘了，这都是月底了，我们到了该孝顺孝顺我们公爹的时候了。”沈晚娘淡笑着，“来，咱们把给你爷爷带的东西，都拿进来。” 蘑菇炒肉沫，蒸熟的五香猪肉肠，一包米一包面一小罐猪油，还有一蒸屉的烧麦。 两个小家伙把东西全部摆进了霍老头的屋里。 霍老头身子骨不便，只能靠着床上躺着，他头发胡子全部都白了，衣衫褴褛破旧。 他看着了霍辰和小月儿，苍老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笑容。 “是小辰和月儿啊。” “爷爷。” “一个月不见，你们两个怎么好像胖了呀。” “是呀，我们家现在比以前好，娘亲对我们也比以前好。” 霍月儿兴致勃勃的和霍老头说起家里日子的变化。 王氏跟进了屋里来，看着这大包小包的东西，眼底里露出了几分贪婪的神色。 “呵呵，晚娘啊，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来送钱就送钱吧，怎么还带这么些东西。呵呵，不过这些啊，都是我们这正缺的，猪油，肉，我这都收起来去。” “诶，先别收呀。”沈晚娘打断了王氏，把带来的熟食先端向了霍老头，“公爹，这是我给你做的，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沈晚娘这一次大方热情得体，霍老头不禁几分诧异，但随即又是为霍君安高兴了起来。 “爷爷，这是猪肉肠，可香了，你快尝尝。”霍月儿拿起来一块就送到霍老头的嘴巴里。 霍老头咀嚼起来，满屋子的五香猪肉的香味在飘。 飘的王氏和孙青梅都直咽唾沫。 就是这东西，前几天听说沈晚娘就是在卖这个，味道可好了，今天这么一闻，真是让人食欲大动。 这婆媳两个人争相往沈晚娘的跟前凑。 可沈晚娘就跟没有看见她们似的，给霍老头送了猪肉肠又送了烧麦。 “公爹，再尝尝这个，这也是我做的，怎么样？” “嗯，好吃，肉香，米香，蘑菇香，混在一起，真是太好吃了。”霍老头应是许些日子没吃上好的了，这会儿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看着霍老头的样子，沈晚娘有些开心，又有些心酸，也不知道这霍老头跟王氏日常，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想到这里，沈晚娘又道：“君安，你带来的那套衣裳呢，给公爹换上吧，虽然不是新的，却也干干净净。” “嗯，爹，我来给你换一身衣裳。”霍君安稳稳当当的扶起霍老头来，给他换起了衣裳。 等换好了，沈晚娘便道：“公爹，天色不早了，我和君安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就先回了。” “爷爷，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带着两个孩子挥挥小手，沈晚娘一家四口就迈出了房屋的门槛。 眼看着他们走到院子里了，王氏终于按捺不住，“君安，你等一下！” “有什么事吗？”霍君安停住问道。 “你别装傻了，今天是初几你还不知道吗，月底了，咱们可说好的，每个月都得给你爹一百文，怎么？你们今天是不打算给了，还是给忘了。” “你是要问这件事。”霍君安点点头，“既然你问起了，我便直说了吧，以后，我不打算再每个月每个月给你一百文了。” “什么？”王氏的脸色嚯一下变了，“霍君安，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早先可说好的。” “没错，是说好给我爹每月一百文用于给他瞧病和吃穿用度。可是，这么久以来，我看那一百文，你从来都没有用在我爹的身上，所以，我想以后也不必再给了。”霍君安说得语气平静。 这么一听，孙青梅也恼火了，霍君安不给钱了，那她和有志花什么呢？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呢？里面躺着的可是你爹，爹对你有养育之恩，你是不准备报恩了吗？” “谁说没有报恩了，我们想好了，每隔些日子这吃穿用度的东西我们就送一趟，不也是报恩吗？”沈晚娘淡笑，“如此一来，还能多陪陪公爹，比直接给那一百文更适合呢。” “你！”王氏跳脚，“沈晚娘，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不想给钱了是不是！” “是啊，那又怎样，要怪就怪你自己，每个月昧良心昧下那一百文，根本就没有花在我公爹身上。” “我就知道，一准是你这个死女人出的主意。”王氏拽起了霍君安的手臂，把他拽到了一边。 “君安啊，你可是孝顺爹娘的好儿子，绝对不能听了这个死女人的耳边风啊。你想想，沈晚娘是什么东西，好吃懒做又好赌，她不给你爹银子，是想昧下自己赌钱去啊，你可不能着了她的道儿让她骗你。” 王氏说完这话，院里所有人都看向了沈晚娘。 孙青梅的鼻孔里也发出不屑的轻嗤，他们都知道，霍君安最讨厌沈晚娘的地方，就是她去赌坊了。 霍君安果然折起了眉心。 可他却是面对王氏的：“我娘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第30章 老霍家的一切 霍君安这话说完，满院子的人都感到诧异。 孙青梅的嘴巴张了又张，“大哥，难道你忘了她之前欠了多少赌债吗？这几年来，她可快把你坑死了。” “无论怎样，那也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你们就不用多管了。” “你……” “你……” 王氏被气的几度说不上话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霍君安居然是向着沈晚娘的。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突然翻了脸，拿出了一副耍泼的架势：“霍君安，你们两口子的事情我不管，我也懒得管。可你爹是你亲爹，你必须给他养老尽孝，这每个月一百文的事情不能改。” “凭什么你说不能改就不能改。”沈晚娘冷冷瞥过王氏刻薄的脸，“爹是我们的爹，是你的爹吗？” “我，我是他媳妇！” “你算哪门子媳妇，跟着我公爹风风雨雨二十载的是我原配婆婆，你呢，无非就是看上了我公爹的家当和财产，才死乞白赖跟上了我公爹。如今要我们的银子也不是给公爹尽孝，而是养着你那个没本事的废物儿子罢了。” 既然王氏不打算讲道理了，那沈晚娘也没必要给她什么好脸色。 “你，你，沈晚娘，你敢说我儿子是废物！” “你儿子不是废物是什么，我还没见过哪家的男人，都成家了还靠着自己亲娘骗吃骗喝骗银子来养活自己的。”沈晚娘的口气平淡却是极尽嘲讽。 王氏气的喘起了粗气，整个前胸一起一伏。 “好，好你一个沈晚娘，你现在厉害了是吧。你给我等着，我就去找里正去，我要咱们里正给我们一个公道。不养公婆的恶媳妇，看看里正怎么收拾你。”王氏咬着牙，作势就往外面走。 沈晚娘一点害怕都没有，反而是笑了笑，“好啊，里正要我养公爹我就养，不过，既然换我们养公爹了，这个新房子就得还给我们。还有，我公爹怎么说也养了宋有志多年，也是养育之恩。这回，也应该轮到宋有志每个月给我们一百文了吧。” 沈晚娘的话音落下，王氏的步子也猛刹住了。 “去啊，你怎么不去了。”沈晚娘走过去催促着王氏，“要去赶紧去，天可都黑了。” 王氏这会儿脸色大变，比起刚刚气的咬牙切齿，现在这会儿可是一脸慌乱。 “你们胡说什么呢，我婆婆已经和公爹成亲了，哪有把人家两口子分开的道理。”孙青梅过来插嘴说道，还是老借口。 “呀，弟媳提醒的是啊，那这样吧，不如你和有志去住旧房子，我和你大哥来赡养公婆，我也一定会好好孝顺婆婆的，就像你们孝顺公爹那样。”沈晚娘话语悠悠，小嘴说话就抹蜜了一样的甜。 可听在孙青梅和王氏的耳朵里，那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王氏脸色讪了下来，“唉，晚娘啊，咱们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要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这天也不早了，都赶紧回去歇着吧。” “怎么？不追着我们要那一百文了？”沈晚娘又问。 “害，你们小两口过日子也不容易，老霍这身边有我呢，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好，钱不钱的咱们以后再说。”王氏这又赔起笑脸。 沈晚娘也没打算得理不饶人，这事情也暂且停下了。 “君安，我们回去。” “嗯，回去。” 踏出大门门槛，顺着小道儿往自家走去，霍辰霍月儿两个蹦蹦跳跳跑去了前面。 沈晚娘侧目一扫，方才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和霍君安走路的步伐都是一致的。 她忽道：“你不是不喜欢我的吗？怎么刚才那么维护我。” 霍君安一愣，半晌，垂眸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 “那你想没想过要休掉我？”沈晚娘可还记着戴阿春的话。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休妻一事。” “为什么？”沈晚娘停了一停，“我过去……明明做错了那么多事情。” 霍君安斟酌着道，“因为你是我娘子，无论是什么原因让我们成了亲。总归，你是我娘子，我要对你负责。” “原来是责任。” “如今，好像也不光是责任，还有……” “还有什么……” 霍君安想了又想，抿紧了唇，“总归，我们现在和以前不同。” 说到这里，霍君安忽而觉得自己那么一瞬的紧张。 这种紧张是他从来都没有有过的那种。 反正和打猎时候，遇到凶险的紧张是截然不同的。 眼看着他们走远了。 孙青梅气呼呼砰的一声就关上了大门。 “婆婆，你怎么想的，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一个月一百文，一年就是一两多呢，咱们真的不要了！” 王氏更气，却也害怕，“你先别闹啊，青梅，你说这响当当的银子我能不想要吗。可你再看看沈晚娘，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是啊……”孙青梅左思右想，“怎么回事儿，她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可明明，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还是那个人啊，怎么做事的性子气质好像全变了呢？ “婆婆，那咱们怎么办啊，咱们总不能让她这样欺负咱们吧。” “这事咱们不能着急，也不能硬来，要是硬来，我怕她真把咱们这新房子抢了去。” “也是。” “你别怕，老霍家的一切都得是你和有志的。不过，你这肚子也争点气啊。” “我知道。” 婆媳一前一后进了里屋。 屋里沈晚娘送的东西还都在。 王氏看着桌上摆着的米面粮油和吃食，脸色一冷，“青梅，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端出去，死老头子这么大岁数了还吃什么吃，饿不死就得了。” “诶。”孙青梅早等着这句话了，连端带夹全部都拿到了外面去。 “婆婆，这个是啥啊，看着跟个包子似的，吃着还挺好吃。” “我尝尝……嗯……挺香啊……” “是啊，不知道咋做的。” “你慢点吃，别都自己吃了，给有志留下点。” “我知道。” 婆媳两个狼吞虎咽，不一会儿也就风卷残云吃下了大半。 要不是宋有志是自己个的亲生儿子，王氏怕是早就全部装进自己的肚子里头了。 “婆婆，这真好吃，我还想吃。”孙青梅吃完抹抹嘴，眼睛还盯着那剩下的几个烧麦。 “不就是点蘑菇肉末么，估计也不难，我赶明儿找人打听打听咋做，保准一学就会。” 她还不信了，沈晚娘都能做的东西，她会做不出来？ 第31章 赶集 次日。 一阵鸡啼之后，村落东方的天幕上，慢慢泛出了鱼肚白，天一点点破晓，天空像是笼罩着银白色的轻纱，空气里也是心旷神怡的清明的味道。 霍家的灶屋中，火苗在灶膛里跳动，一阵阵香喷喷的烧麦香味，混着腾腾热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霍君安在烧火，沈晚娘系着围裙掀开了锅盖。 一屉烧麦取出来，再放上一屉新的。 霍辰也醒了，收拾好自己就把小月儿拉了起来，给她穿外衫，给她热毛巾敷脸。 霍月儿就这样笑眯眯的醒来了。 “哥哥，好香啊，我做梦爹娘做了很多好吃的，就在等着我吃呢。” “你那不是做梦，是真的。”霍辰用力一抱，把霍月儿抱到了地上来。 霍月儿跑进堂屋里一眼，立刻欣喜的蹦蹦跳跳，“娘亲，娘亲，是烧麦，烧麦！” “小月儿啊，你可醒了，赶紧和你哥一起吃了，一人一个烧麦，一人一碗绿豆沙糙米粥，吃完了，咱们全家一块去镇上。” 沈晚娘招呼着霍辰和小月儿吃好早食，她和霍君安也一块填饱了肚子。 这时候，几蒸屉的烧麦全部都蒸完了，他们一屉一屉放好在背篓里。 最后一家人穿戴整齐，便锁上大门，一块赶路来了镇上。 乡土小路虽窄，但去一趟镇上并不算远。 他们一家人一路走走停停，也在太阳全部升出来之后到达了镇上。 这会儿集市上的人正多起来。 “咱们在哪儿卖啊？”霍辰第一次经历这个，东看看西看看找不准个位置。 沈晚娘想着去上次摆摊的地方摆上看看，毕竟那里比较熟悉一些。 可到了那一看，才发现人家卖包子的已经在那里摆下了。 集市上并没有什么规定，哪家的摊位必须在哪里摆摊，所以沈晚娘去找人家要摊位也不合理。 沈晚娘左右想了想，看见一旁粥铺外面还有一块空地，连忙叫了霍君安一同把摊位摆下来。 “诶，诶，你们这干嘛的？”里面的粥铺老板一看见就出来驱逐起来，“没看见我们这开粥铺的吗？” 沈晚娘笑笑，“老板，我看见了，你们这不是只卖粥吗？我这是卖烧麦的，和你卖粥不冲突啊。” “那你在这摆摊，不挡着我的生意了吗？”老板没好气。 “怎么会？我也是卖吃食的，你也是卖吃食的，我帮你们揽客人还来不及呢。” “你少来这套，赶紧别处去。”老板可谓十分不耐烦了。 霍辰的脸皮薄些，拽着沈晚娘要走，“别在这了，被人家赶多不好看啊。” “怕什么，小笨蛋，这本是互利互惠的好事情。”沈晚娘坚持对老板游说。 “老板，你想想，你是卖粥的，我是卖烧麦的，烧麦配粥，岂不是很好的搭配吗？你要是不信我，你给我一个时辰，我要是没给你揽到客，我们就搬走，你看行不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板娘出来拽了拽老板，“算了，我看人家东西不错，让她卖吧。” “你啊，烂好人，我看你一会还怎么说！” “多谢大姐了。”沈晚娘对老板娘客气一笑，又对霍君安挑眉，示意他摆摊了。 霍君安摆着摊位，又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开始沈晚娘的笑容变得这么灿烂了？ 他一眼看过去，也很想跟着她笑一样。 摊位支开，沈晚娘扯开嗓子就吆喝起来了，“烧麦，烧麦，香喷喷的烧麦，两文钱一个，走过路过的都看一看啊。” 沈晚娘热情大方。 霍月儿也学了去，奶声奶气，“烧麦，卖烧麦了，大家都来尝一尝啊。” 霍月儿扎着红绸布小啾啾往那一站，叉着小腰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沈晚娘。 一个面善的小夫人一眼就被霍月儿吸引了去了，“这小丫头，卖什么呢？” “小婶婶，是烧麦，我娘做的，里面有肉，有蘑菇，可香喷喷了。” “这小嘴真甜，那就给我们买两个尝尝。” “好嘞。”沈晚娘早就准备好了油纸，麻利的包了两个递了过去。 “一共是四文吧，给。” 霍月儿顺手就接了过来，小白牙闪亮闪亮的，“谢谢小婶婶，小婶婶喜欢还来呀。” “这小闺女啊，咋就这么会说话呢。”小夫人羡慕不已，“老板娘，你这闺女是咋养咋教的。” “害，也没有怎么教过，就是天生的。”沈晚娘这话可是实话实说，她家小月儿可最乖最甜了。 “老板娘真是让人羡慕啊，不像是我，生出这两个混小子来。” 小夫人左右一看，一边一个大胖小子，已经拿出了烧麦，吃的飞快。 “有点吃相，就像没吃过饭一样呀。” “娘，这真好吃。” “是呀，娘，你咬一口，太好吃了。” 小夫人尝了尝，“呀，果然好吃，这蘑菇和肉咋混在一块这么香呢，老板娘，你再给我包两个。” “好嘞，拿好。” 这小夫人拉着两个胖小子走远了，沈晚娘把自己赚到的八文钱颠在手心里，给霍君安和霍辰展示。 “瞧见没，这呀，是我和月儿一起赚的。” “就是，是我和娘亲赚的，爹爹和哥哥什么都没干。” “算了，月儿，别为难你哥哥，你哥哥呀，他不会。” 这可把霍辰激到了，谁说他不会的。 霍辰一下就张开嘴了，“烧麦，烧麦，猪肉馅的大烧麦。” 霍君安看着沈晚娘和霍辰笑闹，唇也慢慢的弯了起来。 霍辰本就生的眉目俊气，声音和像是泉水流过一样的好听，这样一吆喝，又吸引了好几个客人来。 沈晚娘和霍君安一起给人家包着烧麦，霍辰和霍月儿就负责起了收钱。 沈晚娘一边操忙，一边又笑着搭话：“几位客官，是赶路的吧？” “是呀，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你们风尘仆仆，准是吃不好睡不好，给累着了啊。这样，几位大哥里面请，里面是粥铺，什么粥都有，烧麦配粥，好吃又好喝。” “里面的粥好喝吗？” “一准好喝啊，几位里面尝尝，顺便歇歇脚。”沈晚娘热情邀请。 她有信心的，她的烧麦香，就是配着没滋没味的白粥一样好喝。 “老板娘说的也是，走，进去喝完粥。” “老板，上三碗粥。” 眼看着客人进了粥铺，沈晚娘扫了里面粥铺老板一眼。 那老板可给愣着了，“几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第32章 复诊 “诶，这不是那卖猪肉肠的胖媳妇吗？”突然，一道女声响在了人群里。 沈晚娘抬头一看，又是那个大娘，“大娘，是我啊。” “你这回咋没卖猪肉肠？” “猪肉不够了，我这回卖的是烧麦呢，也是猪肉馅的，大娘买几个尝尝不。” “好啊，胖媳妇你的手艺我信得过，你就给我包上五个吧，五个多少钱？” “五个，是十文。” “给。” 一手烧麦一手收钱。 叮叮当当，又进了钱袋里。 生意开了张，陆陆续续客人就多了，碰上合适的客人，沈晚娘就往里面的粥铺介绍去。 里面粥铺的大姐招待过客人，一转身盛了一碗红豆粥，“当家的，嗯？去，给外面那孩子送一碗去。” 老板皱了皱眉头，“这我去合适吗？” “咋不合适，你不是这的老板吗？” “我这不……”粥铺老板十分不好意思，“我这刚才不是给人家呛声了吗？” “看你那样，人家白给你揽客了？”老板娘哼了一声，绕过老板给送了出来，顺便送出来两条板凳。 “小哥，小媳妇，你俩这卖的累吧，来，坐着卖。这碗红豆粥给孩子们的，别饿着孩子。” “谢谢大姐。”沈晚娘客气，拿了两个烧麦，“我自家做的，大姐带进去尝尝。” “你看你，我这就够不好意思了。” “没啥。” “唉，我那当家的，人不坏的，就是这几天生意差点，他有点急。” “放心，我们能理解。” “那就好，渴了累了的就进来找我来。” 坐在板凳上，数着钱袋子里的钱，沈晚娘的心情很好，“君安，你知道里面是多少钱吗？” “我们已经卖了一屉多，快三十个了吧，大概有六十文。” “嗯，没错，整整六十文呢。”沈晚娘把钱袋拿给霍君安看。 “好像有点少。”霍辰抬头道。 “是少了点，可能是我定价定的低了些。本来也是想着这里面猪肉并不多，就没定高价。” “无妨，都是平民老百姓，这个价格正合适。”霍君安温声安抚。 “你说得对。” 沈晚娘在这坐了一会儿，算算日子，距上次来给金夫人看病也快七天了。 于是道：“君安，这会儿人不算多，你们在这看摊，我想别处转转，再去金夫人那看看去。” 上次她和霍君安说过金夫人的事情，她没有说自己有随身实验室，而是把功劳推给了自己的外公，说是小时候跟外公学了几手。 霍君安便点点头，“去吧，把钱也带上，你想买什么就买。” “嗯！”沈晚娘脱下围裙，稍作整理就往金夫人家走去了。 因为上次来过一次，这里的丫鬟小红是认得她的，见了她直接往金夫人房里带进去了。 “夫人，沈娘子来了。” “沈娘子？是不是帮我看病的那个？” “正是呢。” 屋里金夫人正喝着参茶，听见这话，赶紧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快把沈娘子请进来啊。” 一旁刘婆可没这么高兴了，“呵呵，夫人，老奴这就给你们烧茶去。” 沈晚娘进屋，恰好是刘婆出去。 两个人擦肩而过，沈晚娘也没有放在心上，只面对金夫人道：“金夫人可好些了？” “好些了呢，我吃了你的药，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那就是说，还是有点疼？” “唉，多多少少吧，就是一生气一着急还是疼，没事的时候那真是比之前好多了。” 沈晚娘点点头，“我来帮你看看吧。” 金夫人让小红关上门，自己解开衣襟躺在了床上。 沈晚娘一点点按压过去，“嗯，的确是减轻了不少，里面的包块都已经小了许多。” “那我还用继续吃药吗？” “当然要了，你要坚持吃药，不舒服就要热敷。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能生气，有委屈绝对不能堵在心里。” “唉，做人家儿媳妇哪里有不委屈的呢。”金夫人叹气。 “话是这么说，可委屈坏了自己的身体可就不值当了，气坏了自己万一人家反而高兴呢。” “扑哧。”金夫人笑了，“沈娘子说得对，凭什么我都气病了，那老太太自己安安稳稳的。再欺负我，我也要气气她去。” “这样才对嘛。不过，小气舒身，大气伤身，金夫人差不多就好。” “我心里有数。” “叫小红给你准备一份热水吧，我再给你热敷按摩看看。” 金夫人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热水就上来了，沈晚娘用专业的手法帮她按着里面的包块。 金夫人笑看着沈晚娘，“沈娘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这倒是没有诶。” “没有吗，我就觉得你不一样。”金夫人歪着头想着，“我那些亲娘母们，姐姐妹妹们看我受委屈，都只会劝我忍耐，说只要熬成婆就好了，你不一样。” “我确实不那么想，凡事都靠忍耐的话，那人岂不是要内伤？婆媳婆媳两个字是放一起的，就说明要互相尊重。至于熬成婆，我想，熬成婆也不能做我们婆婆那样的人啊。” 金夫人听过沈晚娘的话，整个人都放松多了，“沈娘子，你说的真好。” 沈晚娘按完了，转身走进帷幔后点开了随身实验室。 叮叮叮叮。 这会儿实验室里的积分现在可又从零升起来了，足足有了三十二个积分。 沈晚娘兑换了几盒疏肝解郁的中成药和治疗增生的西药，全部装进白色的小纸袋里拿了出来。 “来，金夫人你这次的药，一日两日，每次各样各一粒。” “好，我都会按时吃的”金夫人很信任沈晚娘，这就拿出来几粒药一口水咽了下去。 “沈娘子，咱们这回的诊金是多少？” “还是两百文。” “好，我就叫人拿去。”金夫人开口就唤了人准备了两百文进来。 该收的自然要收，沈晚娘收好了诊金便起了身，“金夫人，那我这一次就先走了，我家相公和孩子还在集市上等我。” “我还想留你吃个饭来。”金夫人可惜。 沈晚娘婉拒，“以后嘛，万一有机会的话。” “对了，沈娘子这么一说，我倒是又想起来了。” “我家相公还有个妹妹，如今嫁人已经有三年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每次有孕不出两个月准要滑胎，如今三年滑胎三次。唉，这个事我们全家都为她着急。我看沈娘子在我这毛病上颇有方法，药到病除。要不，你也帮她看看？” 第33章 一只梅花簪 “滑胎问题……”沈晚娘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好啊，她在哪儿，我可以试试看。” “唉，她嫁出去了，如今倒是不在家里。不如我们约个日子，你来家里给她看看。” “后天吧，金夫人你看可能安排？” “能，能。”金夫人赶快答应下来，“我一会儿告诉我相公，明天就派人把她接回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 给金夫人复诊回来，大约是一个多时辰。 沈晚娘回到粥铺前的时候，霍君安已经带着一儿一女收摊了。 “卖完了？” “嗯，你回来的正好，刚卖完。”霍君安收好摊子，把钱袋拿了出来，“我刚数过了，这是一百零六文。” “一百多文，加上之前的六十文，那就是一百六。我去金夫人把那看了看，她又给了我诊金二百文，我们今天的收益就快三百文了。” “是呀。”霍月儿第一次尝到赚钱的快乐，拉着沈晚娘的裙摆，“娘亲娘亲，我们赚到这么多钱钱，可不可以给我们买好吃食呀？” “好呀，走，咱们这就往前面看看去，我刚才还看见卖蜜饯的了呢。” 沈晚娘要走，想到后面粥铺，拎了板凳给人家送回去。 “大姐，大姐。” “诶，大妹子，这是卖完了？” “是啊，托大姐的福，已经卖完了，我们这就准备回去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再来啊。”粥铺老板娘跟着赚了钱也是喜笑颜开，“下回来的时候还来我们家门口摆摊吧，我们互相照应着。” “好啊。”沈晚娘欣然答应。 跟粥铺的老板娘说好了，沈晚娘和霍君安便带着两个小家伙逛起了街来。 蜜饯是他们没吃过的，买上半斤。 红糖水是霍月儿一直念叨的，也买上半斤。 只要是孩子们喜欢的，沈晚娘都毫不犹豫的满足他们，不一会儿，两个小家伙就大包小包的拎在手里了。 “霍君安，你有什么要买的没有？”沈晚娘忽而看向了霍君安。 霍君安却摇摇头，“我不用，给你自己买点吧。” “是啊，娘亲，你还没有给自己买东西呢。”小月儿也跟着道。 “可是，唉，我欠了人家足足五两银子，现在还没有存够二两，还是算了。” “你不用担心这些，我的腿已经好了，很快就可以上山打猎了。”霍君安坚持着说道。 “那你买个首饰戴上吧。”霍辰突然指着这里的金翠行说道：“你每天就用一根筷子别着，真的很丑。” 沈晚娘瞪他一眼，霍辰这小兔崽子说话就没有好听过。 想想自己也是，一根筷子来挽头发确实不太像样。 于是迈进了门槛去。 小小金翠行里摆着各种各样的首饰，玉镯子，珠花，耳环，玛瑙步摇金簪子。 沈晚娘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只金簪子，金光闪闪的上面两颗成色润泽的玛瑙垂在金簪的那一头。 “夫人眼力真好，这根金簪子，你瞧瞧，这做工，多好啊，又贵气又雅致。” “这个多少钱？”霍君安在沈晚娘的身后问道。 “这个呀，可是纯金打造的，贵了些，要八两银子。” 八两？ 沈晚娘被这个价钱打消了念头，纵使看起来十分稀罕，可现在根本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老板，有没有便宜一点的簪子？” “有，这个银簪子，你看看，这花纹，多精细，这个呀，才一两银子。” “更便宜的呢？” 老板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看着沈晚娘一家四口的装束，拿出了最角落里的一根木簪子，“那就是这个了，这是纯桃木做的梅花簪，也挺好看最便宜，只要十五文。” 十五文也有点贵啊。 “算……” 沈晚娘的话都没有说完，就被霍君安打断了。 一串多铜钱从她头顶上递到了柜台上。 老板笑呵呵把木簪子递给沈晚娘，“夫人好福气啊，你看你相公对你多好。” 沈晚娘接住簪子，脸上忽而有些发热。 这个霍君安话从来都不多，但是对她还挺好的。 沈晚娘换下了原先那根，给自己挽了一个新的发髻。 “娘亲真好看！”霍月儿十分捧场。 买完了，也该回家了。 一家四口原路走回去。 中途月儿走不动了，霍君安就把她放进背篓里，背着回到了清泉村。 村口便是山脚下，抬头看去可以看见一些村民在上面劳作着。 “那不是奶奶和二婶吗？”忽而，沈晚娘听见了霍辰顺嘴一说。 定睛一看，果然是王氏和孙青梅一人背着一个背篓正高高兴兴下了山来。 双方打山脚下一碰面。 孙青梅皮笑肉不笑，“大哥，嫂子啊。” 霍君安点头，“你们这是……” “没什么，我上山干点活去。”王氏眼神躲闪。 她可不想让霍君安他们看见自家背篓里的东西，到时候沈晚娘又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呸，一个曾经被她们踩在脚下的丑女人，反过来指点他们吗？ 沈晚娘的鼻子微微吸了吸，就闻见了那背篓里蘑菇味道。 她用膝盖去想也知道，必然是王氏吃过了她做的烧麦很喜欢，也想自己做。 沈晚娘便道：“你们是不是去采蘑菇了？这蘑菇可不能随便采，一定要分辨清楚，有些可以吃的，有些是有毒的。” “我们会分辨！”王氏不乐意着：“这一点小事，随便一打听不就知道怎么看了。” “没有那么简单的，有些蘑菇看表面很像，可事实上并不是一种。” “行了，大嫂，你都能分得清楚我们还能分不清么，我们回了。”孙青梅哼声，和王氏转身就先走了。 沈晚娘无语，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虽然她讨厌王氏一家，可也不希望有人中毒啊。 而且，总感觉以王氏几人的人品，要是真中了毒，肯定会诬赖他们…… 第34章 救死扶伤 “娘，你在想什么呢呀？”小月儿看着沈晚娘出神的样子，抱着她的大腿问。 沈晚娘回过神，没发生的事还是先不胡乱猜测了，她摸了摸霍月儿的头发，笑着说道，“我在想，回家做什么好吃的给月儿吃呢！” “我想回家吃蜜饯！” “好啊，你们吃蜜饯，娘给你们做一个有营养的八宝饭！” 回到家里，休息了一会儿，沈晚娘先吃了药，随后就动手做饭了。 “霍君安，你烧水啊，我淘米。” “好。”霍君安顺着她的意思来。 八宝饭，顾名思义就是要八种东西，沈晚娘准备了白米黄米红豆豆沙蜜饯等足足八样。 下锅整熟了倒扣在大盘子里。 一个一个漂亮又香喷喷的八宝饭就做好了。 虽然正宗不正宗不知道，反正是自家吃么，好吃也就行了。 八种东西的香味混在一起，加上蜜饯的甜味，两个小家伙一边吹一边吃得飞快。 “好吃吗？”霍君安都忍不住问。 “爹爹，这个可太好吃了。”小月儿开心到飞起，挖了一大木勺喂给霍君安，“爹爹快来吃一口。” “娘亲，你也来吃一口。” “……” 这可是霍君安咬过的。 “娘亲，你不吃吗？你是不喜欢小月儿喂你吃饭吗？”小月儿眉头一蹙，看起来我见犹怜。 沈晚娘本也心善心软，只好闭着眼睛一口吃掉了。 一旁霍辰虽然不出声，但也悄悄勾起了唇角。 吃过午食，霍辰和霍月儿被赶去午睡，霍君安在院子里打磨起自己的猎具。 沈晚娘便一针一线缝着新衣裳。 缝到一半，她忽而想起来自己已经瘦了一些，又忙着改了腰身。 “君安，君安家的！” 这时候，隔壁刘嫂突然搁着墙头喊了起来，很是焦急的样子，“你们快出来啊，霍家那好像出了啥事了。” 沈晚娘心底一紧，想到了王氏等人采的蘑菇。 她放下针线，和霍君安一道出了门来。 往霍家新房那边看去，只见是宋有志一脸傻笑的奔跑出来，整个人摇摇晃晃。 “有志，有志，你这是咋了？”王氏和孙青梅在后面慌慌张张的追着。 “哈哈，花，花，好多花啊，花花绿绿的，真好看。”宋有志像是要拥抱什么似的，却扑在了个空，扑倒在了地上，弄一身泥土。 “有志。”孙青梅跑过来抱住他，“你这是咋了，眼前什么都没有啊。” “有啊。”宋有志的神情恍恍惚惚，还在追逐着，“啊，好多仙女啊，她们穿着五彩斑斓的衣裳，还在飞呢。” 作势，宋有志也挥着双臂飞了起来。 这般动静，周围邻里都惊动出来了，“我的妈呀，有志这是咋了！ “有志这不是得啥毛病了吧？” “你看他那样子，都恍惚了，是不是这坏了？”有人指了指自己的脑壳。 “不会吧，有志平日不会好好的吗？” “那谁知道，隔壁村那杨老头年轻时候不就是挺正常的，谁知道后来突然疯了呢。” 这句话像是一块石头砸在了水面。 邻里们便七嘴八舌说开了。 “诶呀爹啊，这人好好的，咋就疯了呢。” “真是，他媳妇还没生娃呢，他要疯了，这媳妇还不得跑了。” 众人不是跟着着急就是感叹。 霍君安看罢也同样着急起来，毕竟宋有志也是叫他爹一声爹的人。 “晚娘，你会点医术，你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沈晚娘认真打量过宋有志的模样，她突然道：“大家都不要乱说了，他没有疯，他只是中毒了。” “啊？” “啥？”狗子爹瞪大眼睛。 “应该是吃了毒蘑菇，所以他才会产生的幻觉。产生幻觉就会这样，面前花花绿绿，那都是他的幻觉。” “啊，中毒了！”王氏害怕极了，孙青梅的脸色都白了，“那可咋办啊？” “还能咋办，当然是找郎中来了！”沈晚娘道。 她虽然有西医实验室，可是眼下当着这么多人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西医的方法宋有志现在需要医疗仪器来诊断，她实验室里的积分目前也不够用。 “还愣着干啥，不然到时候人真的出事了，你们可就来不及了！”沈晚娘急厉的对孙青梅吼了一句。 孙青梅立刻清醒过来，拔腿就跑。 这边宋有志却继续折腾着，不是飞就是跳，看得人一帮子的人全部都不敢靠近。 沈晚娘心里头讨厌王氏一家子。 可她学医这么多年，恩师第一堂课就教他们学医就是要救死扶伤的。 救死扶伤四个字已经烙印在她的脑海。 沈晚娘突然上去拦住了宋有志，对王氏道：“你说实话，他是不是吃了山上的毒蘑菇了？” “他……” “说！”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就是从山上采的蘑菇。” “现在必须要让他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这样才能得到缓解。否则毒蘑菇在他的肠胃里消化分解，他的中毒就会越来越严重。” “按倒他！”沈晚娘的话音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霍君安和刘大柱便一起按住了宋有志。 沈晚娘挽起袖子来，食指中指并拢一下进了宋有志的喉咙。 “吐，吐出来！” “呕……” “吐啊。” 呕…… 在沈晚娘的次激下，宋有志勉强吐出了一点。 “他就吃了这么多吗？”沈晚娘问王氏。 “不，不，他吃了很多，拳头大的烧麦，他一个人吃了四五个，吃着吃着突然就……”王氏快哭了。 沈晚娘努力给宋有志催吐，可宋有志抵抗着她，根本不配合。 甚至咬了沈晚娘一口。 要不是沈晚娘动作快，这一口下去，肯定要咬出血。 “你这家伙！”沈晚娘抬手，一个嘴巴狠狠扇在了宋有志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这巴掌的作用，宋有志冷静了一会儿。 这时候，孙青梅跌跌撞撞的跑回来了。 “有志，有志，郎中来了！” 孙青梅带回来的郎中，是隔壁福水村的周郎中，周郎中只是个土郎中。 可眼下着急也只能找了他来了。 周郎中一看宋有志这样子，跟沈晚娘一样，也是想着办法让他吐出来。 又是刺激口腔，又是拍打后背，可这宋有志就是不吐了。 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孙青梅吓坏了，哇哇大哭，“大夫，求你啊，一定要救我的男人啊，求你啊。” 沈晚娘也觉得事态着急，“周郎中，这样不吐不行啊，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周郎中皱着眉头一咬牙，“唉，那只能试试粪水了！” 第35章 反咬一口 想想也是，孙青梅抽抽搭搭，勉强同意了下来，“好吧，这样你们就灌吧。” 事态着急，救人要紧。 附近几个熟识的壮汉立刻拎了一桶粪水来。 粪水的味道铺面而来，几个女人闻不了，捂着嘴巴跑去角落里呕。 那宋有志则被抓住了身体，被迫跪在地上，按着他的头尽量去靠近桶里。 沈晚娘看得眉头紧皱，可眼下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尽量不要真的让他碰到，最好用气味达到目的就好。” 这样维持了一会儿。 宋有志果然阵阵作呕。 “有志，吐啊，快吐啊。” “娘求你了。” “哇……” 终于，宋有志一口气全部都吐了出来。 “这样就好多了。”周郎中擦擦脸上的汗，“赶紧给他一盆清水好好洗一洗，我再开一个方子，一定要按方抓药，吃几天就会好转了。” “好好。”孙青梅全部照做。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宋有志人已经虚脱了，他躺在了地上，“娘，娘，这是在哪儿啊，我咋了……” “好孩子，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王氏抱着宋有志又哭了一通。 周围邻家又是七嘴八舌。 “有志他娘啊，没事了，就别哭了哈，把孩子赶紧带回去养着吧。” “是啊，回去可不要乱吃东西了，那蘑菇不好分辨得很。” “唉，这宋有志啊，这回是丢了大人了。” “可不是，差点就喝了……” “呕……我想吐……” “爹爹，那宋小叔咋了？”一个小丫头跑来喊爹爹，又不知所以的问。 “嘘，你给我过来，离他远点，他可臭了。” “啊……” “走走，可别让他熏着你。” “真是，小虎子，你也赶紧回家了。” 听着这些声响，王氏的心里头打了结一样的愤怒，她突然跳起来，对着沈晚娘就破口大骂。 “恶毒的小娼妇！都是你的错！是你把我家有志害成这样的！” 沈晚娘心道，果然来了。 “你胡说什么？” “哼，就是你，你故意的，你想毒死我家有志！你想让我家有志丢人现眼！你这个恶毒的小娼妇！”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沈晚娘冷了脸色，“蘑菇是你自己采的，你自己做了给你儿子吃，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要不是你招呼大家采蘑菇，我会采蘑菇吗？那毒蘑菇是不是你先采的，那烧麦是不是你先做的？” “是我做的怎么了，我给你下毒了吗？难道不是你自己嘴馋想吃蘑菇自己采的吗？我可好心好意提醒过你，你又不听，如今这样，可全是你自己造成的。” “你，你还狡辩，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娼妇！” 王氏的手臂挥过来，一把就被霍君安挡住了。 “住手。” 霍君安抬手将沈晚娘护在身后，王氏眼看打不到沈晚娘，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故意往后一滚。 “好啊，霍君安，你个不孝顺的东西，你竟然打我。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们两口子全不是好东西。” 王氏哭的哇哇的。 霍君安抿紧唇，站在原地，沈晚娘还没来得及说话。 周围邻里都先看不下去了。 狗子娘道：“唉，王大娘啊，你说你这做什么呢，人家君安两口子可哪儿有错啊？” “可不是么，人家好心好意还帮着解毒，好家伙，你还在这反咬人家一口。”狗子爹也看不下去。 “你们，你们……”王氏手指着刘大柱两口子，“你们早被那那小娼妇给迷惑了去，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王氏一骨碌爬了起来，颠颠颠就往远处跑去。 “婆婆，你干啥去啊？”孙青梅在后面着急的问。 “儿媳妇，你让他们别走，在这给我等着，我现在去找里正去！我就不信了，还没有人给咱们做主了！” 王氏的口气好像自己真理直气壮一样，沈晚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既然王氏已经去找里正了，那她就在这等着了，看看里正来了，又能如何。 不一会儿，王氏就跑回来了，她身后跟着的是一身布袍，看起来一身书卷气的青年人。 沈晚娘知道，这就是清泉村的里正赵生儒，赵生儒虽然年纪不大，却是清泉村里唯一一个秀才，他爹年轻的时候是里正，到了这一辈他也众望所归当上了里正。 看见里正来了。 就是年长的，也客客气气。 “里正，就是他们两口子，他们两口子简直是恶毒，霍君安对我动手就算了，沈晚娘这个小娼妇她竟然想害死我家有志。”王氏一口黄牙，说的吐沫星子乱飞。 霍君安皱眉，“是你想打晚娘，我才拦了你。” “我是你娘，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帮着那个恶毒的小娼妇！” 沈晚娘简直对王氏的脑子无语了。 “沈晚娘，我问你，你婆婆说的可是真的？”赵生儒忽然开口问道。 “自然是假的！”沈晚娘想也不用想。 “里正，她当然不敢承认了。我这么说吧，这吃毒蘑菇就是她的主意，她就是最先吃毒蘑菇的人，故意引我家有志也吃毒蘑菇的，她想害死我家有志。” “呵呵。”沈晚娘听笑了，“那这么说来，我吃了毒蘑菇，我怎么没中毒呢？” “你……” “你儿子吃的毒蘑菇又不是我采的，是你自己采的，照你这么说，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想毒死你自己的儿子呢？” “这怎么可能。”王氏气的呼哧呼哧的，“里正，你看，这个小娼妇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我可是她的婆婆！” “沈晚娘，你还真是目无尊长，无论怎样，她都是你的婆婆。”赵生儒听的恼火，一阵厉声斥责。 霍君安眉头紧锁，这里正怎可偏听一人之言，他上前一步就要开口，沈晚娘却一把将他拉住。 沈晚娘感觉里正这话真是莫名其妙，难道这就是读死书之人的迂腐之处？ 或者是他对她有什么偏见？ 但他总归是里正，且王氏确实是霍君安的娘，霍君安最好还是不要开口了。 她深吸口气，打算和里正讲道理。 “尊敬长辈，也得是长辈先有长辈的样子，一个长辈口出恶言，又想栽赃陷害，我又该如何尊重呢，别人家的婆婆可不会一口一个小娼妇得咒骂自己儿媳吧？” 赵生儒没想到沈晚娘会这样回答，她说话思维流畅条理清晰。 霍君安站在后面，闻言，就放下心来，定定看着沈晚娘。 赵生儒没有立即说话，又瞧了沈晚娘几眼，只见她整齐利落，样子落落大方，和原先那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完全两样。 王氏瞅见里正没有说话，顿时有点急了，“里正啊，你快看看吧，这个沈晚娘现在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了呢。” “你不要在这里煽风点火了，人家既然是里正，里正是什么意思，就是十里八村里给咱们主持正义的。里正，我这话说得没错吧。” 沈晚娘把帽子给赵生儒一戴。 赵生儒顿了顿，“那是自然。” “那么请问里正，这件事我真的有错吗？” “怎么没错，这件事就是因你带着大家伙采蘑菇引起的，你就要对这件事负责。”王氏叫嚣，俨然要把害宋有志中毒的帽子，盖在沈晚娘头上。 第36章 滚出霍家 “呵呵，这可真好笑啊！我采蘑菇是我的事，谁让你偷偷学我的？你自己没带脑子学差了，难道不是你自己脑子的错吗？”沈晚娘的声音轻飘飘的。 “扑哧……” 人群里有人笑出了声。 登时，这一片的邻里们也忍不住了。 “这回的确是有志她娘的问题，人家君安媳妇还好心帮有志呢。” “是啊，这个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翻脸不认人。” 众人七嘴八舌，沈晚娘对里正道：“里正，你也听见了吧，这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现在，就请里正给主持一下公道吧，这事儿我到底有没有错。” 里正沉吟片刻，颔首，“如此说来，是王老太太没有弄清楚蘑菇的毒性，自己随意采了回来才造成有志的中毒，那么，理所当然是和沈晚娘无关了。” 里正的话就像是一锤子定音一样。 王氏急了，“可……可……” 可了半天，王氏也没有可出下文来。 “多谢里正主持公道了。”沈晚娘笑笑，又道：“那么，里正，我是否可以斗胆再问一个问题。” “你说。”赵生儒再看沈晚娘的时候神色平缓了许多。 “这老太太栽赃陷害我，这件事又该怎么评说？里正，我们都是清泉村的人，你可要公平公正啊。” 沈晚娘说话娓娓道来，一言一行也挑不出礼来。 赵生儒对沈晚娘又消除了几分偏见，他叹了口气，“王老太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为了儿子的事情着急，也不能这样胡搅蛮缠。” 是她胡搅蛮缠？ 王氏的脸色一怵。 本来是想找里正来狠狠责骂沈晚娘一番，顺便再让沈晚娘吐出点银子来。 没想到最后落得个是她胡搅蛮缠。 王氏这个气啊。 可她又能咋的？ 人家是里正，难道把里正也得罪了吗。 赵生儒又道：“沈晚娘，虽然王老太太有错在先。不过，她毕竟是你的婆婆，是老人，儿子生病太心急了，你也不要跟她计较了。” “好。”沈晚娘的柳眉一挑，淡淡道：“那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一次吧。” 霍君安听的无奈一笑。 旁边的孙青梅几次张嘴，都没有说出什么来。 明明眼前这个人还是沈晚娘啊，最多也就是比以前清瘦了一点，怎么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呢？ 王氏在外面这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赶紧叫上孙青梅，俩人扶着宋有志回了家去。 他们走了。 沈晚娘对赵生儒揖礼，“谢过里正的公明正气。” 赵生儒颔首，“无妨，既然无事，我先回去了。” 赵生儒折身走远，走了一阵，又停了一停，他的目光落在正和村民们微笑谈天的沈晚娘身上，脸上又浮现出几许不解？ 她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沈晚娘吗？ 沈晚娘在外面闲谈了几句，这邻里们问的最多的还是这辨认蘑菇的方法。 毕竟有了宋有志这个例子，大家都有些害怕了。 沈晚娘就告诉他们，改日抽个空，把山上的蘑菇都采一采，回来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之后，沈晚娘和霍君安就回了家里来。 宋有志中毒这一出沈晚娘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回了家自顾自继续缝衣裳。 她整理了整理原身留给她的记忆。 她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大约四年前，其实原身和赵生儒也有有过一段瓜葛。 那时候原身十四岁，情窦初开，在镇上一次巧合而见到了诵读诗书的赵生儒。 她便一见倾心，二见就表露了自己的爱慕之心。 可想而知，自然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赵生儒直接拒绝了原身。 没想到，原身并不死心，又纠缠了赵生儒好几次，让他好不厌恶。 直到后来原身被家里决定换亲，才打消了对赵生儒的念头…… 沈晚娘想到这，恨不得一棒槌砸在自己的脑瓜子上。 到底是什么原因，老天爷让她穿越到这么一个女人的身上。 现在前任和现任居然就住一个村子里。 沈晚娘汗颜。 以后看见赵生儒可一定要躲开才是。 霍君安看着沈晚娘的脸上有愁容，心想沈晚娘一定还为了还赌债的事情着急。 便道：“我腿上的伤已经好了，有些日子没有进山了，山里还有我放的猎夹，明日一早我就去看看吧。” “你行吗？”沈晚娘想到霍君安受伤浑身是血的样子，一下就神经有些紧绷。 “我打小在这长大的，就算猎不到东西，人肯定不会有事。这么些日子不去，我怕我的猎物也被别人拿了去。” “说的也是。”沈晚娘便点头答应了，“好，你去进山，正好，我还得去一趟镇上。” “还去？” “嗯，金夫人看我帮她治的好转了很多，就想让我帮她妹妹也看看，我还想着，买几本医书也回来看看。” “这倒是正经事，你应该去。不过就是小辰和月儿……” “他们两个啊，那就送去狗子家好了，我现在和刘嫂子还挺好的。” 霍君安轻笑，“看出来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得倒是怡然。 比起开始的互相嫌弃冷漠提防，很多东西在悄无声息中一点点改变了。 霍家新院。 “还在难受吗？我的儿啊。”王氏伏在床头，满眼心疼的看着宋有志。 宋有志躺着，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嘴唇上也没有任何血色了一样。 “难受……” 吐了几次，宋有志的声音都变得嘶哑了。 “这个该死的沈晚娘，都是沈晚娘的错啊，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变成这样。”王氏提起来一脸恼恨。 孙青梅跟在一旁，同样气的牙根痒痒。 她孙青梅出身好，娘家好，活了快二十年还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 真是恨死这个沈晚娘了。 “婆婆，今天咱们吃看这个亏，受了这个气，难道就这么忍了吗。” 孙青梅提醒了王氏，王氏恨的直抄起一个大碗砸在了地上。 “说得对，这件事咱们绝对不能忍了。沈晚娘已经蹬鼻子上脸，再由着她，这家里的家业都要被她抢走了，咱们必须让她从霍家滚出去！” 第37章 双倍的诊金 隔壁霍老头听了直喘气，“秀莲啊，秀莲，你这是干嘛呢，晚娘这孩子现在挺好的。” “呸，她好？我不好吗？是谁在这里伺候着半死不活的你的！”王氏噔噔噔跑到隔壁屋，照着霍老头身上的肉狠狠拧了几把。 “你给我把嘴闭上！我就不爱听你说话！” 霍老头默默忍受着，不再言语。 王氏更恨了。 她的命就是这么苦，第一次嫁人嫁给个病秧子，孩子不到七岁就去了，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辛辛苦苦。好容易又嫁了一次，谁知道，又变成了一个病秧子。 王氏抹了把眼泪。 对，错都是沈晚娘的！ “有志，有志……”隔壁屋里，孙青梅突然叫了起来。 “咋了？”王氏赶紧出去看。 “婆婆，你看有志……” 只见宋有志的脸色更难看了，呼吸起来都有点费劲。 王氏发慌，“这可如何是好呢？” “婆婆，周郎中不过是乡下土郎中，本事不大，我想，要不然咱们去镇上找大药铺看看。” “可这个天色，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咱们到了镇上可有落脚的地方。” “那就去我姨母那吧，我姨丈就是镇上卖鱼的。” “好，那咱们赶紧走。” 拿出家里全部的银子，装上一两件换洗的衣裳，王氏和孙青梅搀扶着宋有志便出了门去。 走到一半，王氏又折了回去，给霍老头身边放了一碗水一块贴饼子。 毕竟这老头不能饿死。 他要是饿死了，他们母子还不得被沈晚娘赶出家门！ 清泉村里一夜安安静静。 翌日一早。 沈晚娘和霍君安一起早早起来了。 他们已经习惯同在一间屋里入睡，虽然沈晚娘是在床上，霍君安是在床下。 沈晚娘昨晚洗过头发，一头秀发乌黑顺滑，用她新买的梅花簪轻轻一挽，就是一娴静温婉的发髻。 家里没有梳妆台，她便到水缸水面上照了照。 这些日子吃药减肥果然有了效果，本来双层的下巴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人瘦了，一双眼睛显得大而明亮许多。 沈晚娘心情好，把新做的衣裳拿起来穿上了身，紫棠色儿的窄袖斜襟长裙，里面穿着一层薄袄，穿上十分秀气。 出门热好了早食，沈晚娘推门唤起了外面收拾猎具的霍君安。 第38章 红杏出墙 “那没问题。”朱夫人满口答应，“只要能让我有个一儿半女，多少诊金都没有问题。” “好，今天就看到这里，我就先告辞了。”沈晚娘大大方方，自然从容。 这朱夫人突然有些后悔，刚刚不应该那样怀疑人家，人家既然敢不要这个诊金，说明必然有些真本事的。 朱夫人便忙道：“相公，你快送送沈娘子啊。” “沈娘子，我来送你。” 沈晚娘本来认识路，只是既然人家来送，她也没有过多推诿。 看着朱子望是个读书人，一身书卷气息。 想到自己要买医书，沈晚娘道：“对了，可不可以请问，咱们镇上最好的书铺是哪儿。” “沈娘子要买书？” “想买几本医书。”她毕竟是搞西医出身的，因为那时代的中医已经快要失传了，而这里是古代，说不定能在书里学到好东西。 “那沈娘子来走后门，从后门的巷子里一出去，那头就是一家书铺，旁边还有药铺，我和我娘子都去过。” “这么近。”沈晚娘露出喜色，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后门的路难走些。 沈晚娘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沈娘子，小心。”是朱子望扶了她一下。 “多谢了，告辞。” 沈晚娘微笑颔首，继而快步走出了巷子。 “沈，沈晚娘……” 药铺里，孙青梅突然紧紧拽了王氏一把，“婆婆，你看，那是不是沈晚娘啊？” “咋可能……”王氏回头一瞧，咬牙切齿，“还真是她，今儿穿得简直像是个妖！” “她怎么也来镇上的？”孙青梅不解，“她从那巷子里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我还看见一个男人。” “男人？”王氏的眼皮子一跳，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青梅，青梅，这回可叫咱们发现了大事了！” “什么婆婆？” “你附耳过来……” “婆婆，这，这是真的吗。”孙青梅显得十分激动，“咱们正想着怎么把她赶出霍家去，没想到，她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这啊，这叫自作孽，人贱自有天收！” “儿媳妇，今天不能耽误了，咱们这就回家！” 王氏这会儿得意的很，昨儿那一出让他家有志丢尽了脸面，那霍君安也别想好过。 金宅。 朱夫人靠在床边上半是忧伤半是期待，“嫂子，你说这个沈娘子真的能有些本事吧。” “当然有，我这个毛病都是她帮忙治的。从前，那些男大夫都不如她。你放宽心，先吃药试试，若是不行咱们上县城去再拜访名医。” 朱夫人点头，“嫂子，你人真好。” “你是我相公的亲妹子，自然也是我亲妹子了。” “唉，就是我娘……” 门推开了，刘婆送了水进来，低眉顺眼，“夫人，姑奶奶，这热茶都准备好了。” 金夫人瞧了刘婆一眼，“诶，你怎么回事？你这几天怎么老是躲躲藏藏的？” “啊，夫人，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的眼睛闪的像是做了坏事一样。”金夫人又想了想，“刘婆，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再躲沈娘子呢？” “我……” “刘婆，你跟了嫂子这么多年，有话就说嘛。” “唉……”刘婆深深一声叹气，“怪我，夫人，这都怪我，当初见到沈娘子的时候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给沈娘子得罪了去。当初，她给我提了三个要求……其中一个要求是我得敲锣打鼓的上她家感谢去，我这……” 刘婆汗颜，“我都一把年纪了，哪儿丢的了这个脸。” “呵呵。”金夫人听笑了，“刘婆，我看你是小心眼了，人家沈娘子这么久了都没提，必然只是说笑，吓吓你罢了。” “啊……”刘婆回想了回想，“唉，我老婆子这脑筋是越来越不行了。” 刘婆这话倒是提醒了金夫人。 金夫人道：“说起来，这沈娘子这家境还真是不太好，要不然她也不必这么辛苦。不如，我们就去拿清泉村瞧瞧她去。正好，清泉村附近还有咱们家的田。小妹心思烦闷，出去乡下透透气也是好的。” “你说呢？妹婿？” 朱子望连忙点头，“嫂子说的是，我们家素妍这心思太重，散散心也好。这样，你们且等会，我去准备马车去。” 西风瑟瑟。 沈晚娘从村外的小路上走回来，她手里拎着一大摞的书籍，背上还背着个沉甸甸的背篓。 这古代的书籍字号大，用的纸张也多，六七本摞在一起用一根细线提着，真是勒得她手心里都是一道红印子。 左手倒右手，沈晚娘头一回觉得自家但凡养头牛养头驴就不至于让自己个这么累。 “沈晚娘回来了！” 突然，一道村民惊讶的声音响在了前头，沈晚娘抬眼望去，只见村口一大帮人都在。 还有戴阿春，王氏，孙青梅，还有霍君安…… “就是她，我们可亲眼看见了，她在镇上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孙青梅第一个指着沈晚娘说道。 “什么？”沈晚娘怀疑自己听错了，“孙青梅，你乱说什么。” “我哪里有乱说，我和婆婆都是亲眼看见的，你从一个巷子里出来，跟着一个男人。双方的眼神，里面都跟抹了胶一样，我们难道会看错吗。” “好你一个沈晚娘啊！”戴阿春指着沈晚娘破口就呸了一声，“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狐媚子手段的，敢去外面勾三搭四了。你可真不要脸，君安哥是怎么对你的，你竟然敢红杏出墙！” “我没有。”没有做过的事情，沈晚娘当然要否认。 “你还有脸说你没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哦，这穿的，戴的，哪儿是咱们乡下农妇的模样，怪不得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原来跑外面勾搭野男人去了。也不知道哪个男人这么不开眼，看上你这么个无颜女！”戴阿春又是指责又是嘲讽。 这一通指责诬陷，沈晚娘感到无比气恼。 “都说过我没有了，什么男人，你大概说的是我病人的相公吧。”沈晚娘想了想，今天哪里见过什么男人，巷子里无非就是那个朱子望送她出来罢了。 “别人的相公？”王氏更是从鼻孔里发出冷嗤，“原来还勾搭了个有妇之夫！” 第39章 来得正好 孙青梅逮住这个话茬，紧跟着嚷嚷，“你们听听啊，和别人的相公在一起，真是不知检点，不知羞耻！” 王氏婆媳的话让沈晚娘觉得好笑。 她也明白了，必然是王氏婆媳去镇上给宋有志抓药恰好碰上了她和朱子望一同出门。 不过是稀松平常的送客，竟然她们以此为由头来诬陷她。 沈晚娘便是实话实说，“我自幼被我外公带大，我外公是一个郎中，我也跟他学了些东西，现在出去给人看病赚几个诊，我说的男人是一个病人的相公。” “晚娘说得对。你们都误会了，我娘子她真的只是去镇上看诊，这件事我是知道的。”霍君安紧皱着眉头，站到了沈晚娘这边来。 “大哥，你也太单纯了，太好骗了吧，不能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孙青梅拽着霍君安叫道：“她沈晚娘会医术？可能吗？谁不知道她是整个清泉村最愚蠢的废物，她要会医术，咱们村的母猪怕是都能上山爬树了！” “这话说得是啊，君安，你媳妇来村里好几年了，要是会医术，咱们还不知道吗。” “唉，沈晚娘是变了，我们也发现了，现在模样好看了，人也俊俏了。” “是啊，人家都说，女人变了心，就会可劲儿的打扮自己，因为心早就不在自己男人这了。” 众人七嘴八舌。 戴阿春更是记恨着沈晚娘之前对她的羞辱，直说风凉话，“你们瞧瞧啊，沈晚娘这吃好穿好的怎么来的，怕不是别的男人给的吧，我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为了富贵出卖自己的贞洁。” 说罢，她又咬着牙道：“君安哥，你真应该休了这个女人！” “对，休了她。”王氏恶狠狠的目光恨不得从沈晚娘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不然，我们没脸面对霍家的列祖列宗！” “你们不要再说下去了。”霍君安的脸色冷厉下来，“我都说过了，晚娘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君安哥，你就是太单纯了，她从来就不是个好东西。” “不，阿春，我不喜欢听你这样说她。”霍君安眼神坚定，声音沉稳有力：“这些时日，我一直跟她一起，我受了伤是她给我诊治的，我恢复的很好。而且，你们也看见了，她能分辨常人无法分辨的蘑菇，这还不能证明她是懂医术的吗。” “君安哥，她在骗你，你忘了她天天赌钱的事情了吗？” “可她已经改了。我不是傻子，我会分辨。我们这些日子的经历也不可能是假的。”霍君安坚定不移的站在沈晚娘的身前，似乎要帮她挡住这漫天蜚语。 这是沈晚娘完全没有想到的。 霍君安是如此的相信于她！ 霍君安当然要保护沈晚娘，因为他相信她，而这，也是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 沈晚娘这次被诋毁诬陷，不是一个人在承受。还有霍君安。 想到这里，沈晚娘更加不可能忍耐了。 她忽而笑着对王氏道：“王老太太，别人都可以质疑我的医术，而你绝对没有资格。你忘了吗？你身上的牛皮癣还是我第一个诊断出来的。” “什么牛皮癣？”人群里的村民们各自奇怪。 “王老太太，你自己说说吧，你当初是如何财迷心窍想要卖了我家一双儿女换钱，又是如何打斗露出了你身上的牛皮癣。” “这……沈晚娘，你可别瞎咧咧了，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卖孩子，我不过是好心去看看他们罢了。” “呵，好心去看看，会被我们全家打出家门吗？” 沈晚娘本是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从未跟别人提起过这些事情。 现在看来，王氏这种人不能太给她脸了。 沈晚娘突然走近了王氏，拽住她的衣领狠狠往下一拽，王氏想挣脱已经来不及。 大片的白色鳞片都露了出来。 “哕……”有人看了想吐。 沈晚娘后退一步，看向大家伙，“大家都看见了吧，我说的话都是有真凭实据的，反倒是王氏这么一个人，她的话值得相信吗？” “那可真不值得。”阿牛娘嫌弃的站远了，“平日里霸着人家霍家的新房子也就算了，竟然还干出这样黑心肝的事情。” “是啊，这老太太也太坏了，坏到骨子里去了。” 沈晚娘这边几句话，大家的矛头全部都对准了王氏了。 形势就这么变了，王氏激动的心里扑腾扑腾直跳。 沈晚娘口吻淡淡，“还说霍家应该休了我，我看，更应该先休了的是你吧。” 王氏顿时没有了说辞。 孙青梅不死心，可不能放弃这个赶走沈晚娘的机会。 沈晚娘现在比以前样子也好看了。 要知道，刚进门那会，那孙青梅比沈晚娘好看出一千八百里。 凭什么？这个无颜女比她过得好还比她好看。 孙青梅容不下她。 孙青梅握了拳头，疾声道：“那又怎样，就算我婆婆做过这些事，也洗脱不了你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事实。你和外面的男人有染，就是败坏家风，败坏了我们整个清泉村的名声。就应该滚出霍家，滚出清泉村！” “我已经说过了那是我病人的相公。” “病人？呵呵，哪个病人，你能把人找出来对质吗？” “病人的家住在镇上，福喜路的金宅便是她家，我的病人便是金家的姑奶奶的金素妍。” “呵呵呵。”孙青梅笑的更得意了，“沈晚娘，你可真敢胡说八道。我姨母就是镇上的，金家，人家可是大财主，咱们这的农田都是人家的。就你，人家金家会看得起你，用你看诊？笑掉我的大牙。” 孙青梅的眼神里无尽的鄙夷，“唉，咱们村里的女人可看好自家男人，可别着了这个女人的迷魂道。” 这么一说，不少村妇都拉了自己男人往远处站，对沈晚娘有了敌意。 还是有那么多人是愚昧的。 孙青梅这会也觉得痛快极了，就是这样，吐沫星子压死人，村里的女人们容不下她。 她沈晚娘早晚要滚蛋。 就算沈晚娘说的是真的也没有用，她不相信人家金财主家会为了沈晚娘来说话。 戴阿春也在默默的想着，此事若是被认定了，她有的是办法赶走沈晚娘。 而这个时候，一道静雅的女声响在了外围，“沈娘子，看来我们来得正好。” 第40章 塑料婆媳 这声音叫沈晚娘诧异。 她回头一瞧，见一辆宽敞的大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众人的身后。 “金夫人……” “沈娘子。”金夫人下了马车，缓步轻移来到这么多村民的跟前。 还有金家姑奶奶金素妍和朱子望也跟了下来。 三人各自一身富贵，尤其是金夫人那一身掐金边的红色锦缎长裙，头上金晃晃的金步摇，在这山村小户前可实在显得阔绰。 这些村民见了，眼神里都有了敬畏之色。 “金夫人怎么会来这里的？”沈晚娘十分诧异，想到霍君安，又引道：“君安，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金夫人。” “这位就是沈娘子的相公咯？”金夫人轻笑。 “是我，见过夫人。”霍君安揖礼。 金夫人点点头，目光漫过在场的其他人，淡淡道：“刚才是谁要找我们金家的人来着？我们这来了，有什么要问的，就尽管问吧。” “金家……哪个金家……”王氏紧张的问道，说话都磕巴了。 想到刚刚的场面，沈晚娘直言，“还能是哪个金家，自然是刚刚我们说过的金家了。” 金财主家？ 王氏惊呆了。 孙青梅也吓得后退到了王氏的身后。 怎么回事？ 沈晚娘不过是一个毫无本事的乡野村妇，竟然真的认识金财主家的人！ 这一下，王氏和孙青梅都默不作声了。 “怎么不说话了？继续说呀，不是说沈娘子在外面跟别的男人如何如何了吗。”金夫人目光往后一落，“是谁看见的？站出来咱们认认？” 金夫人到底是富贵人家的掌家夫人，这和颜悦色的，照样带着一股子威严。 孙青梅不敢不从，腿上沉重的迈步出来。 “你刚刚看见的可是他吧？”金夫人一指，便指向了朱子望。 朱子望一身文人气息，循规蹈矩。 孙青梅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是这个男人。 她亲眼看见这个男人和沈晚娘在一起的，虽然他们其实也没做什么。 “是他吗？” “是他。” “你看见了什么了？”金夫人又问。 “我看见他和沈晚娘在一起。” “所以你们妄加猜测，故意诬陷我和沈娘子有个什么出格之事？”朱子望几分不悦挂在眉梢，“沈娘子是帮我夫人看病的，我不过是送沈娘子出门罢了，你可真会无中生有。” 孙青梅这会又惧又怕。 “是啊，当时我也在场，你看谁家男人行出格之事还要自己夫人在旁边的。”金素妍也忍不住插话。 人家沈晚娘就是去看病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悄悄和王氏婆媳俩拉开了距离。 沈晚娘意外之余，也算松了口气，“大家伙，我刚刚一个人的话不足为信，现在金家的夫人都来说清楚了，大家可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明白了！”阿牛娘挺着个大肚子道：“这就是王老太太和有志媳妇诬陷你呢，就因为镇上见了你一面，就无中生有编瞎话，想在咱们村子里破坏你的名声。” “曾嫂子你可是说对了。”沈晚娘看过王氏和孙青梅，“我这个好婆婆和好弟媳妇，真是好狠的心。” “可真有这种婆婆，我的娘咧，竟然抹黑自家媳妇的名声，图个啥啊。” “害，你新来的小媳妇你不知道啊，这王老太太根本不是霍君安的亲娘，是个后娘。” ‘’原来是这样，真是马蜂的尾巴后娘的心呢。” 人群里的声音又变了风向。 王氏和孙青梅的算盘是彻底打空了，眼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同样失望的还有戴阿春。 没想到沈晚娘真的会医术，还真认识人家大财主家的夫人。 她失望之后更是有点紧张。 她这回看沈晚娘被孙青梅指责成这样，本以为那孙青梅赢定了，为了给沈晚娘难堪，她还偷偷叫她家大郎去找了赵生儒来。 就是为了狠狠羞辱沈晚娘，再让里正做主，让沈晚娘离开他们清泉村。 戴阿春转身要溜。 就听见她儿子田大郎的声音传出来了，“里正，你走快点啊，村里那边好多人都在呢，我娘说霍辰她娘在外面和男人乱来了呢，你快来。” 田大郎这孩子嗓门很大。 这一喊全部的人头听见了。 沈晚娘眉头一皱，看着赶来的赵生儒，又看见眼神躲躲闪闪的戴阿春。 “呵呵，我倒是没想到，原来这故意抹黑我名声的人还有你戴阿春一份呢。”沈晚娘的唇畔勾起一抹无奈的嘲讽。 “我……我……”戴阿春想辩解，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回卖了她的可是她的亲儿子啊，她把住田大郎捂住了他的嘴巴。 “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赵生儒停下来，左右环视一番，就见到了金家几人。 赵生儒忙着见礼作揖，“见过金夫人，金夫人今日可怎么到了我们清泉村。” 金夫人便简单几句，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后面赵生儒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 赵生儒狠狠斥责道：“王老太太，孙青梅，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上次自己吃错蘑菇胡闹的也是你们，今天无中生有诋毁亲眷的又是你们！简直是恶毒，恶劣，没有廉耻！” “还有田瑞家的，你好好日子不过，掺和别人家的事情干什么，你看看你家孩子都被教成了什么样！” 赵生儒读书人出身，本性上与世无争，这回可把他气恼了，头一次在村里骂人。 骂的王氏和孙青梅都快哆嗦起来了。 “赵里正也不用这么生气，既然事情弄清楚了就好的。”金夫人也要做好人。 “是，金夫人说的是，不过，这婆媳二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也要给沈晚娘一个说法。沈晚娘，你说吧，想让她们如何？” 沈晚娘心想，自然是解除了王氏和她公爹的亲事才好了，王氏这一家子在霍家不就是祸害！ 可是想想赵生儒这个人……她还是想少和赵生儒接触。 于是道：“罢了，就让他们给我赔个不是就过去了。” “说你们呢！”赵生儒斥责。 “是是，君安媳妇，我们看错，你海涵啊。” “是啊，嫂子，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婆媳二人低眉哈腰。 沈晚娘知道她们这歉意并不真诚，心里早把她骂了个千百八遍了。 沈晚娘轻轻笑了笑，低声道：“唉，你这老太太有空算计我，还不如有空管管你自己的亲儿媳，不知道哪天又被亲儿媳给卖了呢。” 沈晚娘这话说出来。 王氏的脸色顿时一黑。 沈晚娘这回也看出来了，孙青梅和王氏这对婆媳虽然是一丘之貉，但她们的感情也够塑料的。 第41章 难产 孙青梅为了诬陷沈晚娘，可是连自己婆婆的名声都不要。 所以她在这里稍微拱一点火，说不定这对婆媳内斗起来了，反倒是省了她们一门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王氏再看向孙青梅的时候，眼神里果然多了几分火焰。 “里正，我们有志现在身子骨还没好，还有老头子也在家里等着我伺候，我们就先回家去吧。”王氏压下心头的怒火，搬出家里的老弱病人来找退路。 赵生儒只好叹了口气，“那就先回去吧。” “谢过里正。”王氏和孙青梅是逃也似的跑回了村里。 这回可她们怄死了，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陷害沈晚娘没成，反倒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了，又害里正在财主夫人面前丢了这个脸。 真不知道以后在村里的日子还能不能好过。 另外一方面，王氏对孙青梅今天做的事气的要死。 这个孙青梅竟然为了对付沈晚娘连她这个婆婆一块坑。 也是了，要是去了她，当家的可不就是她孙青梅了！ 王氏真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小妖妇一点颜色看看。 村口这里。 沈晚娘知道今天若不是金夫人突然到来，今天这桩事怕是要麻烦多了。 顿时心生感激，“多谢金夫人今日帮我解围。” “客气什么，你治好了我的毛病，是我应该感激你。更何况，我是最讨厌这种动不动就搞栽赃陷害这一套的人了。” “是啊，沈娘子，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金素妍也道，她样子小巧，说话也小家碧玉的模样。 “不过，你们怎么会来？” “还说呢，还不是因为你第一次见到我们跟我们刘婆打赌的事。” “打赌？”沈晚娘想了又想，才终于想了起来，“难道不会……真准备敲锣打鼓……” “呵呵，锣鼓倒是没带，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给你带了几盒外地糕饼，也顺便我们四处看看散散心。” “对，多散散心对金夫人和朱夫人都是好的。” 金夫人把点心给了沈晚娘以示感恩，并且有意叫刘婆给沈晚娘赔不是。 沈晚娘受了恩惠怎么还能让人家赔不是。 再者说，打赌那一桩事她上次事情一过就抛到脑后了。 自然也是婉拒。 金夫人又拉着她了解了这清泉村的山水地貌，后才和姑奶奶姑爷一道去了别处。 金夫人一走，这村民们胆子也大了。 围着沈晚娘又七嘴八舌起来。 “君安媳妇，你是咋认识财主家的夫人的？” “你真的会看病吗？” “君安家的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沈晚娘被围拢起来了，要搁在现代社会她是不怕，可这是古代啊，她要是把随身空间那些器材药品拿出来，人人肯定觉得清泉村出了个妖怪。 沈晚娘只好故作谦逊，“大家别这么说，我不过是懂一点皮毛罢了。” 说完，扯扯霍君安的衣角。 霍君安会意，转手握住了沈晚娘的指尖，“孩子还在家里等，我们就先回去了。” 沈晚娘是头一回被霍君安牵着手走。 霍君安的手很大，又修长，因为常年打猎的原因有些粗粝，却是十分温暖的，让人心安。 “君安，你真的这么相信我吗？”沈晚娘忍不住轻声问。 “信。”他懂她的问题。 “为什么？” “我又不是傻子，我自会判断。” 霍君安的话让沈晚娘不禁嗤笑了一声。 他们走远了，回去了自家。 村口处的阿牛娘看着他们的背影叉着腰啧啧，“嘿，你们看见没？君安两口子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是呀，也不知道咋的，现在跟以前就不一样了呢。” “要我说啊，君安媳妇就不可能看上别人，霍君安可是咱们村最俊的男人。”阿牛娘感叹起来。 一旁的村妇咧了咧嘴，“张翠花你脑子里想啥呢，那是人家的男人，你可别想了。” “苏荷叶，你胡咧咧啥，我想人家男人干啥，我自己没男人啊！” “嘿，我不就顺口一说嘛，你这咋还生气了。你可悠着点，你这没几天快生了。” “怕个啥，老娘又不是大闺女生孩子头一遭，老娘都生了俩了！再说，咱们村现在不也是有了大夫了。” “你还真信，说不准是沈晚娘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诶唷。”张翠花突然皱起了眉头，直吸气，“我的肚子疼，我肚子好疼啊。” “不好，阿牛娘怕是要生了，赶紧扶她回去家里头。” -沈晚娘从外面回到家里，霍辰和小月儿都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院子里还挂着两只已经打死的大野兔，看起来十分肥硕。 霍辰和小月儿看见深晚娘可高兴了。 一个一个告诉她爹爹从山里带回来了好东西。 沈晚娘便拎起兔子掂量着，“这真够沉的啊，你们两个，今晚有福了。” “娘，咋吃？”小月儿最兴奋。 “娘今天给你们红烧！” “噢，太好了耶。”小月儿蹦蹦跳跳。 霍辰还是老气横秋那小模样，看着冷冰冰的，但其实心里也十分期待了。 两个时辰后，自家屋里就升起了一片红烧兔肉的香味。 深秋已至，昼短夜长，很快，就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沈晚娘抓紧穿针引线缝衣裳，霍君安打磨猎具和砍柴。 等天黑了。 霍辰和小月儿一同喂了他们的小野鸡，一家人就早早洗干净入睡了。 这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沈晚娘已经适应了下来，比起过去在实验室里朝九晚五，这种日子更让她心神舒畅。 沈晚娘睡在床上，一翻身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子时。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也惊醒了才放睡着的沈晚娘。 “是谁？”霍君安点了煤油灯问。 “是我啊，君安，是我，我是阿牛爹，你快点出来呀，大事不好了！我媳妇这生孩子好像出大事了！” 听见这话，沈晚娘也下床穿衣了。 和霍君安两个人急急忙忙往外赶。 “咋了？大山哥？你别着急，你慢慢说。”霍君安看见曾大山，曾大山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是阿牛他娘啊，从今儿晌午开始肚子疼，一直疼到了现在，天都快亮了，她流了好多血，人都昏过去两次了，稳婆说是难产。”曾大山说起来，声音都在打颤。 要知道古代的难产和现代难产可不是一个意思，古代医疗不发达的地方难产基本上等于要命。 第42章 双胞胎 而乡下的土郎中医术参差不等，更是十分不牢靠。 沈晚娘来不及安排太多，归拢归拢头发就道：“大山哥你别着急，我这就跟你去看一看。” “诶，好，那可赶紧着，咱们这乡里乡下的，我都不知道找谁了。” “大山哥别急，我嫂子人好，吉人自有天相。” 沈晚娘安抚过曾大山，赶紧就到了曾家。 曾家这会儿亮如白昼，点了好几个大灯笼，曾家的老爷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紧张的不行。 “大山，你可回来了，你快进去看看吧，你媳妇她怕是……”曾老爷子要哭。 自家儿媳妇除了脾气差点，对家里家外的可不要太好。 沈晚娘跟着曾大山进了屋里。 就闻见了一片血腥味。 “钱婆，你想想办法啊，我家儿媳妇这可一条人命啊，实在不行，小的我们不保了，也得保着儿媳妇啊。”曾老太太哭哭咧咧。 稳婆又急又怕，“可这，这怎么生，人都已经晕过去两次了，孩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干稳婆这么多年，还头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沈晚娘听过她们的话，第一时间来到床前检查着张翠花。 张翠花晕过去了，但呼吸还算平稳，再看她的肚子，又大又硬，已经流血很多。 沈晚娘心里有了计量。 “曾大哥。” “君安媳妇，你说，咋的。” “这样，曾嫂子接生这件事就包给我了，你不要担心，先带着其他人出去。” “啊？你行吗？”曾老太太可不信，“你才几岁，你连娃儿都没有生过。” “老太太你放心吧，我学过医术。” “可……” “老太太，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再耽搁，时间长了，肚子里的孩子缺氧不说，我嫂子可也就危险了。你们出去，我做事才方便。”沈晚娘严肃的说道，她的神色沉稳而有力，让人一下子就安定了许多。 “好。”老太太妥协了，“君安媳妇，你有需要随时喊我们，我们一定照你说的准备，我家儿媳就交给你了。” “嗯！”沈晚娘重重的点头。 人命关天的事。 沈晚娘当然不能含糊。 其他人一走，她立刻把门闩关好。 一边拉下帷幔，一边用意识打开了随身实验室。 上次余额是三十二积分，给朱夫人看病用去十分，昨儿又增加了几分，现如今是三十个积分。 第43章 大眼瞪小眼 霍君安的眼神那样明亮和煦，就像是初冬的暖阳一样。 “累不累？”霍君安给沈晚娘系好衣扣。 “有一点。” “怎么可能有一点，你已经快要站不稳了。” 沈晚娘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靠在了霍君安的胸上。 一夜的辛劳和担忧，沈晚娘此时精力全无，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她突然很想就这样靠在霍君安的身上，就这样一直靠着好不好？反正他至少是她名义上的相公。 “累了就睡吧，我带你回家。”霍君安的声音响在沈晚娘耳畔，她不知不觉合上了双眼。 实验室里隐秘程序启动。 叮咚叮咚。 爱情分值+5。 沈晚娘睡得很沉很踏实，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终于有了意识一点点睁开眼睛。 灰土布的帷幔垂下来，有耀眼的光从缝隙里投射进来。 沈晚娘伸伸懒腰，撩开帷幔坐了起来。 “这是什么时辰了？” “娘亲，都已经过了晌午了。”小月儿奶声奶气的扑过来，扑进沈晚娘的怀里。 “这么久了吗，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沈晚娘揉揉眼睛，“怪不得，我都饿了。” “喏，这是饭菜。”霍辰也进来了，一碗白米饭上切了几片五香腊肠，还有一个水煮蛋。 “哪儿来的鸡蛋？” “是阿牛爷爷奶奶送过来的，送来了一大篮子鸡蛋，还有几大串铜钱。说一定要好好感谢娘亲呢，他们说，娘亲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女郎中。”小月儿心花怒放，一脸自豪。 沈晚娘淡笑，“阿牛家太客气了，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你们和阿牛又要好，我怎么会见死不救。” “娘亲，你怎么会这么厉害的？”小月儿又追问。 “因为娘亲跟你外公学过呀。” “我也想学。” “好呀，那以后娘亲也教月儿。” 沈晚娘早也饿了，手里这碗米饭温度正好，香喷喷的腊肠和水煮蛋，沈晚娘一碗全部都吃光了。 “对了，你们爹呢？” “爹上山了，他去打猎了。”小月儿抢着说道：“爹走之前把饭做好了的，还告诉我和哥哥一定要好好照看你。” “那真是谢谢你们两个小家伙了。” “嘻嘻，娘亲，我告诉你，哥哥怕饭菜凉了，偷偷给你热了好几次呢。”小月儿凑上沈晚娘的耳朵耳语。 “哦……”沈晚娘故意拉长了尾音，眼尾朝霍辰身上挑过去，“想不到嘛……” 霍辰眉头一皱，“你们两个说话不要偷偷摸摸的，讨厌。” 那模样逗得沈晚娘母女俩咯咯直笑。 沈晚娘知道，霍辰已经对她越来越好了，只是不能说出来，那样的话他就太没有面子了。 沈晚娘不戳穿他，起来梳洗梳洗，拿了一点散碎铜钱到村口买了二斤红糖。 拎着这二斤红糖和两根猪肉肠就给送到了曾家去。 两家人关系一向不错，沈晚娘也应该来走动走动的，二来也看看张翠花恢复的如何。 瞧见了她，曾家实在是高兴，非得留下沈晚娘在这吃饭，沈晚娘知道生了双胞胎的人家有多忙，不想打扰找了个借口就溜回家里去了。 谁知道，曾大山这样也不肯作罢，硬是拎着两个竹篮，把自家做的蒸碗和炖老母鸡都给她提了家里来，同时，还提了大半锅的热腾腾的大白馒头。 沈晚娘推诿不过，只好收下了，答应了曾大山满月的时候一定会吃酒。 傍晚，霍君安打猎也回来了。 不用做饭家里就有好菜好饭，霍君安也很满足。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晚娘但凡出门，清泉村的村民们一个一个都对她比以往更加热情了。 用狗子娘的话说就是：人们都是仰慕有真本事的人的，这是你沈晚娘的本事。 沈晚娘听了这话也欣慰，但更多的还是惶恐。 她懂的只是西医，而这里是古代，她的随身空间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唯恐哪天不方便给人看病，就要被骂是浪得虚名。 而中医的博大精深她也为之向往。 这么一想，她就越发觉得自己个买医书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 所以她缝衣裳的时候，就把医书翻开来放在桌子上，一边缝一边看，给自己增加知识。 只是这古代书籍都是繁体字，又是竖着排版的，看着实在是有些别扭，她读起来断断续续，看得吃力。 “你不识字吧？”霍辰突然在她身边嘲笑的一样的问道。 “你识字吗？臭小子，你给我走开。” “我不识字但是我爹识字啊，我爹可以是正经念过私塾的。”霍辰抱着胳膊扬眉说道。 “对呀。”沈晚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这小子倒是提醒了她了，她不认识没关系啊，她相公认识。 沈晚娘便喊进来了霍君安。 她不大好意思的道：“那个，我想再学学医术，小时候学的时候外公只是言传身教，我识字不多，你……” “我来帮你念？” “嗯嗯！”沈晚娘点头如麻雀啄米。 “好，你坐下，我就来。” 霍君安洗了手，坐在沈晚娘一旁，便帮她念了起来。 “张湛曰：夫经方之难精，由来尚矣。今病有内同而外异……” 霍君安的声音低沉，念的不疾不徐，安安静静的屋子里，一字一字传进沈晚娘的耳朵里，心里。 沈晚娘手上做活心里默记，遇到听不懂的地方便由霍君安用白话解释。 如此一来，沈晚娘学的倒还挺快，也挺乐意。 吃罢晚食，天也黑了。 沈晚娘最后一一件衣裳差的也不多了，就点了煤油灯在灯下做事。 “君安，你再念一会儿千金方。” “好。”霍君安一字一句。 家里只有一盏灯，两个人都要用，于是就坐在了一起，一个做活，一个念书。 两个头紧挨着。 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响在这静谧的夜里。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很久，沈晚娘也困了，手上的活计随手一放，自己便躺了下去。 咯咯咯。 一阵鸡啼的声音划破夜空，太阳在朝霞的迎接中露出了面孔，金光万丈笼罩着整片大地。 沈晚娘打着呵欠醒来，突然觉得不对啊，这床怎么回事？这么暖，还一起一伏。 沈晚娘猛然揉揉眼睛看下去。 “……” 沈晚娘瞠目结舌。 她竟然是趴在霍君安的胸上睡的。 此时，霍君安也睁开了双眼，四目对视，大眼瞪小眼。 第44章 上学堂 “我……”沈晚娘一下弹了起来，“霍君安，我什么都没做，我不是故意的，我一醒来就已经这样了。” 霍君安回想了一瞬间，他倒不惊讶，“我知道，你昨晚睡着了，倒在了我身上。” “……”这样吗？她在他身上睡了一夜？ “我本来想把你放下，但是你……”霍君安难以形容，“你太沉了，我看你有些累，又想等你睡好了再把你放下……没想到……我竟然也睡着了。” 沈晚娘这样看了看两个人的衣裳，都好好的穿在身上。 沈晚娘也不觉得什么了，反正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这么久了，她又不是迂腐的古代人。 这么一想，问题也就不觉得大了，她拢了拢耳边的鬓发，“我们该起来了。” 两个人一同起来，沈晚娘收拾好散落的针线筐，霍君安把书本都拾起。 两个小家伙都已经起来了，就在院子里玩耍。 沈晚娘熬好了米粥，热好了昨晚的剩饭，便出门来招呼他们，“霍……” 沈晚娘声音出了一半，忽而发现两个小家伙正玩得专心致志，在刨土似的。 刨土有这么好玩吗？ 沈晚娘悄么么凑过去一看。 只见松软的土壤下已经露出了半个字了，是霍字的雨字头，他们用小木棒挖出来的沟壑组成的。 霍辰很高兴跟小月儿道：“看吧，我已经找到了，这就是霍，我们的姓氏。” “那辰呢？”沈晚娘不由得问道。 霍辰的小身体一顿，有些紧张的回过头来。 “娘……” “辰呢？”沈晚娘再一次问，她这一次温柔了许多。 “我还没有学会。”霍辰有些紧张，又有些失落，“赵羽柏他不肯教我，说教我的话必须要给他买糖吃。” 沈晚娘扑哧一下笑了，“他不教就不教嘛，娘亲来教你好了。” 沈晚娘拿起一旁的小木棒，一笔一划在土地上写了起来，“你看，这个就是辰字，日月星辰的辰。” “原来是这样。”霍辰一喜，立刻模仿了起来，一下一下写得还是像模像样。 “娘亲娘亲。”小月儿不干了，“那月呢？我的名字娘亲还没有写呢。” “月牙，是这样。” “嘻嘻，我也要学。”小月儿也一笔一划，只是写得歪歪扭扭，像是画画一样。 沈晚娘的目光落在霍辰身上。 月儿其实还小，主要就是小辰，他今年已经七岁了，七岁可正是去念书的最佳年龄。 “小辰。” “嗯？” “娘亲问你啊，你是不是很喜欢认字啊？” “嗯！”霍辰很认真的点头，“认字多好呀。咱们村里里正家里的男孩子都去念书呢，里正赵叔他就是秀才。还有赵羽柏他爹，是镇上大户人家的账房先生呢。你看，有学问的人才能谋到更好的差事，像刘大叔和曾大叔只能种田和放牛。” “你不想种田和放牛是不是呀？” “也不是，可种田放牛不能让咱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要有学问才能懂得多，也会能让家里过得好。” 沈晚娘认同，抚过霍辰的小脑袋，“我们家小辰的脑瓜太聪明懂事了，既然你喜欢识字念书，那娘亲就送你上学堂去好不好？” “好啊。”霍辰喜出望外，人都跳起来了，眼巴巴期待得很。 “走，跟我找你爹说去。” 沈晚娘带着霍辰找到霍君安，把霍辰的想法给他说了一遍，“你看，小辰很有心识字，我们就送他去学堂吧。” 霍君安许些不可思议，“你，竟然同意？” 叫霍辰去念书的事情霍君安早几年就跟沈晚娘提过，可沈晚娘一听是要花银子的事情，一口就回绝了，霍君安再提她就大吵大闹，闹到后来家里越来越穷，更是没了念书的可能。 “为什么不同意？念书多好呀，你看我，不就是因为识字少所以看不懂那些医书。”沈晚娘昂着下巴道：“怎么？君安，你不愿意了吗？” 沈晚娘可不想被翻旧账，话锋一转就转到霍君安身上去了。 “我怎么会不愿意，其实我也早想叫他去念书了。”霍君安想到沈晚娘的想法和他一样，此时笑逐颜开。 “去学堂的话要多少钱？”沈晚娘这就计划起来了，“我们现在已经有快要二两银子了，上个学堂还是上得起的。要是收女娃，把小月儿也送进去。” “这……”霍君安面露难色，“晚娘，这就是你不知道了。上学堂的修束，一个人每半年就要五百文。” 啥？ 那不就是说家里两个孩子念书一年就要二两银子！ 这普通人家谁家受得住啊？ 真怪不得读书人那么金贵，赵生儒不过是个秀才，年纪轻轻就可以当上里正。 “晚娘，你如今还欠了人家的赌债，念书的事情，怕是还得慢慢商量。” “这倒也是。”沈晚娘叹了口气，“不然这样，小辰，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冬天呢，你就先跟着你爹学认字，等到来年春天，娘亲赚够了钱，一定送你和月儿一起上学堂！” “你可不要骗我。” “当然不会骗你，娘亲用自己的人头担保，春天一定让你上学堂。” 想想王氏就是为了霸占家财而断了霍君安的读书路，沈晚娘怎么也不能跟王氏一样缺德。 “霍君安。”沈晚娘道：“小辰和小月儿识字的事情暂且交给你了，一本千字文，一本百家姓，这个冬天必须要会背会认。” “好啊。”霍君安欣然答应。 沈晚娘又取了几串铜板给霍君安，让他带着两个孩子跑一趟镇上，买几本像样的书，也把笔墨纸砚都买回来了。 两个小家伙这下高兴坏了，又蹦又跳就跟着去了。 等到回家后，霍辰把买来的笔墨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到了半夜实在困了才睡着。 夜深人静。 沈晚娘吹了灯躺在了床上，今天一整个白日都没做什么，所以她也睡不着。 想到家里的日子过得还紧巴巴的，欠下的债也没有还上，现在还要去赚两个孩子的念书钱。 沈晚娘翻过身看向了霍君安。 “明天还去打猎吗？” “自然要去，要还债，还要给咱们孩子赚个修束。”霍君安在想的和沈晚娘一模一样。 沈晚娘哧笑，“那你带着我，我也要去。” 第45章 英姿勃发 沈晚娘自打嫁人后，除了村口的山腰上上去过几次，其他的地方根本没有去过。 原身的想法是爬山实在是太累了，又脏又危险，是绝对不会去的。 现在的沈晚娘想法可不一样。 上一回霍君安打回来了一大头野猪，让他们这个小家赚了不小一笔，这日子一下就好过多了。 这次她跟着，如果再能打上一头野猪，照她的手艺一发挥，赌债这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沈晚娘兴致满满，对于明天的行程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早上。 沈晚娘把两个小家伙送去狗子家，便穿上一身粗布衣裳背着背篓跟在了霍君安的身后。 “你真的要去？”霍君安再三确认。 “就是要去。”沈晚娘也肯定的点头，“多个人多个帮手，我去了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呢。” “好，那你要听我的话，紧紧跟在我的身后，不可以一个人到处乱走。” “我都听你的。” 霍君安打猎的山和村口的小山还不是一座，这座小山山头小，里面的猎物也就是几只麻雀。 所以霍君安这这么久以来打猎都是越过这座小山，去更陡峭的深山里去。 霍君安走在前面，沈晚娘就在后面跟着。 霍君安时不时的转过头来看看沈晚娘，就好像是怕她走丢了一样。 沈晚娘一开始还不理解，到真的进了深山，她就明白了。 这里地势陡峭，灌木丛生，东南西北都长一个模样，让人连方向感都模糊了。 沈晚娘跟霍君安跟得更紧了。 霍君安边走边观察着四周。 “嘘……”霍君安突然停下了步子，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拿出背后的弓箭。 搭弓。 拉满。 唰…… 沈晚娘只见一只箭直直射入灌木丛，里面的荒草里就是一阵扑腾的声音。 “是什么？” “野兔。”霍君安走过去一拎，一只中箭的灰色大野兔就拎在了他的手里。 沈晚娘看得惊喜，“我来背着。” 野外的兔子动作矫健跑得快，身上的肉也又厚又结实，沈晚娘装进自己的背篓里沉甸甸的。 “跟紧我，往前走。”霍君安沉着声音道。 沈晚娘便听话照做。 这是霍君安擅长的，不是她擅长的，所以她一定不能乱说话耽误事。 不一会儿。 唰的一箭，就又是一只野兔。 沈晚娘又扔进了自己的背篓。 两只野兔加一起没有二十斤也快了，坠得沈晚娘向后一仰，幸好靠在了树干上才没倒下。 霍君安便拎出一只随手丢进自己的背篓里。 让她来是因为找不到拒绝她的理由，又不是真的让她来干活的。 行走在深山丛林里，不多时，沈晚娘的腿上就粘上了一堆干了的植物碎屑。 她这么低头一看。 突然灵光一闪。 这不是干了的伸筋草吗？ 和本草纲目上记载的一模一样。 书上说了，这伸筋草有祛风散寒和舒筋活络的功效。 这不就是活脱脱的药材吗？ 沈晚娘四下一张望，这伸筋草还挺不少的，于是看见就采，看见采，采了就丢进背篓里。 还有干了的车天草、徐长卿，被她看见的也采了起来。 “君安，你等我一会儿，这里有草药，咱们采了下山去药铺问问，说不定人家会要呢。” 霍君安看了看，的确是很像书上记录的那些，便停下来等着沈晚娘。 忽而。 沈晚娘感觉头顶上有了一片阴影。 “君安，你干嘛呢？你挡着我的光了。”她以为是霍君安。 谁知道，她的手臂被猛然握住。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推到了霍君安的身上。 而此时，她也看清了前头的天空上，是一只老鹰盘旋在他们的头顶。 老鹰？ 活的老鹰。 沈晚娘还是第一次看见。 怎么这么大只，那尖锐的鹰喙、锋利的爪子，想到以前听过的老鹰会啄人眼睛的传说，沈晚娘的心砰砰砰狂跳了起来。 “它怎么回事，它好像在盯着我们。” “不怕，有我在。” 霍君安的脸色冷静深沉，用身体挡住了沈晚娘的身体。 老鹰拍打着双翅，忽而就朝着他们飞了过来，速度又快又猛。 沈晚娘一下屏住了呼吸。 当老鹰越来越近，沈晚娘死死环住了霍君安的身体。 箭矢破空而去。 紧接着就是老鹰的一声哀鸣。 趁着这时，霍君安连放两箭。 老鹰直线坠落。 良久。 沈晚娘松开了霍君安。 霍君安走过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拎回了那只老鹰。 霍君安的箭几乎穿透了这只老鹰的身体。 想到刚刚霍君安气定神闲去射箭的模样，沈晚娘只想到了一个词——英姿勃发。 看着沈晚娘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霍君安轻轻笑了一下，“没事了。” “你，你真厉害。”沈晚娘由衷的赞叹，“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准。” “我十二岁出了家门打猎养活自己，射箭射的多了，自然就准了。” “那你不害怕吗？” “不能怕，怕就慌了，慌了就错了。” “你说得对。”沈晚娘认同，做手术其实也是一样的，越是紧张就会越容易出错。 “不过我们得回去了。”霍君安道：“因为不知道这只老鹰有没有同伴。” “听你的，我们回去。” 顺着来时的路，沈晚娘和霍君安准备回家了，路上沈晚娘又看见了几种草药，全部都采了起来。 晌午，他们下了山回到清泉村里。 霍辰和小月儿在狗子家玩得挺好，沈晚娘便没有接他们，而是和霍君安一道去了镇上。 镇上有两家饭馆，他们准备把打的野兔送过去。 以前霍君安的野味都是这么卖掉的，他和饭馆老板也是老相识了。 这走到半路。 沈晚娘瞧见了一家之前来过的药铺，里面各种各样的苦味道从里面飘出来。 “君安君安，我想卖卖我的草药试试。” “那就进去看看。” 沈晚娘心喜，摘下背篓便走进了药铺里。 “小娘子，抓药还是瞧病？”胖乎乎的掌柜的正拨着算盘打的啪啪响。 “掌柜的，我是卖药。” “卖药？” 第46章 沈婆子 “是呀，你看，这都是我采来的，有伸筋草，还有其他药草。” “这些啊……”掌柜的拨了拨，“呵呵，小娘子，你这药草倒是确实是药草没错，不过，你这没法卖啊。” “为啥？”沈晚娘不明白。 “你这量太少了，你看看我们后面，收药我们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收呢。” 沈晚娘瞧了一眼，果然人家都是拿着麻袋装的。 可她都采了。 她坚持道：“掌柜的，我这是头一次卖啊，因为我也不确定是不是采错了，所以正好让你瞧瞧对错。我这一次你先勉强收下，下回我肯定采多多的来。” 沈晚娘态度真诚，一双乌溜溜的亮眸就像是会说话一样。 “那……那我称称看吧。” 掌柜的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在秤盘上称过了，“这个是一斤，这是五两，这几个，你看都是二两，就这么着吧，你这点药草我只能给你十五文。” “这么少吗？我可一整个背篓呢。” “小娘子，你这东西看着多，你看没啥重量啊，再说了，这伸筋草啊它到处都是，并不是真值钱的东西。” 沈晚娘明白了，“那好吧，不管怎样，多谢掌柜的，十五文就十五文。” “那我给你数上。” 十五个铜板拿在手里，虽然是不多，可蚊子腿也是肉啊，这么一想，沈晚娘也想开了，喜笑颜开对霍君安道：“一会儿给孩子们买点心吃。” 拿了钱，夫妻俩转身要走。 “诶诶诶。”那掌柜的又追了出来了，“小娘子，你夫妻俩等一会儿再走啊。” “怎么了？”沈晚娘警惕，这掌柜的还不会反悔了吧？ “小娘子，这是你相公？” “是啊。” “呵呵，这里头，我看是一只隼啊。”掌柜的堆着一脸笑，透过背篓破损的口子看着道。 “掌柜的，这咋了？”沈晚娘更不明白了，难道古代打只老鹰也是违反律例的吗？ “呵呵。”掌柜的搓着手，“小娘子，你别紧张啊，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想赚钱，你把这个卖给我啊，这可比你那些草值钱多了。” 沈晚娘一脸狐疑。 “你不知道吗？这鹰喙、鹰胆、鹰骨，那可都是入药的好东西啊。我这么说吧，这只隼身上的毛都是有用处的。这样，你们开个价，这只隼就卖给我吧。” “这……”沈晚娘还真没卖过。 她余光扫过霍君安。 霍君安自思量，既然这掌柜的这么想买，可能确实有点价值，于是便道：“二两。” “呵呵呵。”掌柜的大笑，“这样，我给你们三两，怎么样？你看我，够不够实在。” “这可是掌柜的你说的。”沈晚娘道。 “我说的，我绝不反悔。”掌柜的心急的自己上手把这只老鹰给抓出来了，乐悠悠的收了起来。 然后就给沈晚娘他们称了银子。 “瞧瞧啊，咱们这是高高的，整整三两。” 沉甸甸的银子接到手心里。 沈晚娘惊喜得很。 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本来想打野猪没打到，居然打到了更值钱的东西，说起来，这还是她到了古代之后第一次摸到银子呢。 沈晚娘拿给霍君安。 霍君安只道：“你拿着就好。” “呵呵，小两口感情不错嘛，以后要是再打着什么东西可都上我这问问来，说不定都是值钱的好玩意。”掌柜的收到了好东西笑哈哈的。 “行呀，只要掌柜的厚道，我们采的打的都给掌柜的送来。”沈晚娘又想：“那掌柜的，你看要是这样，你能不能给我列一个单子，什么药材是名贵一些的，我们可以专门去采。” “名贵的药材可不是那么好采的。不过，我就给你写一份，万一你遇到了呢。” 掌柜的叫了小二拿来笔墨，不一会儿就把一张药材名儿给写好了。 “小娘子拿好。” “行，我们下回再来。” 从药铺里告辞出来，沈晚娘把这药材单子好好收了起来。 他们又去了饭馆，把两只大野兔也卖了出去。 镇上有些阔绰的人是专门喜欢吃野味的，所以价钱也还不错，一只卖了六十文，一只卖了七十文。 一共一百三十文，霍君安再次全放在了沈晚娘手里。 沈晚娘不禁打趣，“为什么赚的银子全部都给我？” “女人不就是管家管钱的吗。”霍君安觉得很正常。 “你说得对。”沈晚娘当然也不会有反对意见了。 “咱们还买点什么吗？”霍君安看过四下，“这一天忙起来都没有顾得上小辰和月儿。” “咱们买点点心，回去给狗子家也送一份，还有，公爹那边也送一份。” “行。” 糕饼铺子里的味道甜甜的，枣泥馅儿豆沙馅儿的糕饼一样来了二斤。 平均分成三包装，装好了全部都放进背篓里。 “咱们走吧。” 沈晚娘这一迈出台阶，忽而，一道凶恶粗暴的声音响在了她不远处。 “嘿，清泉村的沈婆子！” 沈晚娘顿了顿步子，她本来不觉得是在叫她，可加上一句清泉村的，那应该就是她了。 她这侧过头一看，就瞧见了几个邋里邋遢一脸奸相的男人正望着她仔细打量着。 “嘿，我就说是沈婆子吧，你们还说不是。”一个瘦干。 “沈婆子，你这咋的，才多长时间没看见你，咋都变样了，变好看了呢。”打头的那最高的长着一张大圆脸，胡子拉碴虎背熊腰笑嘻嘻就拍上了沈晚娘的肩膀。 沈晚娘认得这人，他是镇上赌坊里的看门混子叫冯驴子，身边跟着的那俩小个的是他的狗腿，一个叫二毛，一个叫狗蛋。 以前原身喜欢赌钱的时候，经常和他们混在一起。不过现在想想，他们也没有把原身当朋友，不过是看着原身有几个钱，拉着她输钱罢了。 沈晚娘很讨厌赌，也很讨厌这种不务正业不检点的人，所以一挪身子就挪开了。 “是我，你们叫我干嘛。”沈晚娘冷冷淡淡的问道。 “害，这不是大街上碰上了么，还不说说话来。怎么回事，你这些日子咋还没来赌坊呢。”冯驴子的目光落在沈晚娘脸上。 要不是狗蛋一口咬定他都不敢认了啊。 这是以前那个沈晚娘吗？也不那么肥胖邋遢了，这皮肤也细皮嫩脸变白嫩了，让人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呢。 冯驴子的眼神里冒着贼光，手也不安分的往沈晚娘脸上摸去。 第47章 报仇 然而。 冯驴子的手才到半空，就被霍君安一把打开了，他的声音冰冷，“把手拿开。” 冯驴子被推了开，他恼怒的上下打量过霍君安。 “你是谁呀？你敢管老子的事情！” “就是，你谁啊，这是我们大哥。”二毛和狗蛋一左一右护了过来。 霍君安并不害怕，眼神里只有厌恶和冷漠，“我是霍君安，是晚娘的相公。” “哟呵，沈婆子，这是你相公？”冯驴子像听到了笑话似的，“哈哈哈，你不是跟我们说，你相公不是个好东西吗？你还跟着他干啥，不如跟着我们哥几个，咱们一块赢钱，一块快活。” 冯驴子三人笑的前仰后合，满眼色相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来了。 沈晚娘感到恶心，她皱起眉心挽住了霍君安的手臂，“别理他们，我们走。” “诶，你别走哇。”冯驴子一只手搭向了沈晚娘的肩膀。 霍君安的声音更冷了，眼底里愠怒召显，“你最好不要继续胡闹下去了，否则……” “否则怎样？难不成，你打老子。” 砰！ 说是迟那时快。 沈晚娘都没有看清楚霍君安是怎么个动作，就看见冯驴子被霍君安一拳打了出去。 只见冯驴子被打出了两米开外，差一点没坐在地上，他吃痛的惨叫的摸过鼻子，一手红色的鲜血。 冯驴子气急败坏，哇哇大叫，“好你个霍君安，竟然敢打老子，老子非得要你好看！” “来呀，给我揍他！” 这下，冯驴子带着二毛和狗蛋一起冲上来了，一个个面目狰狞轮着拳头。 “君安小心！”沈晚娘担心的尖叫。 霍君安沉着的很，脸上明明看不出狠色，却一掌包住了冯驴子的拳头，手臂往后一带，就把冯驴子摔了个狗吃屎。 后面狗蛋打上来，正好被霍君安一手拧住了脖子丢了出去。 剩下二毛在霍君安的对面一下刹车了，不敢再轻举妄动。 冯驴子仗着个子大又上来了，这回叫霍君安直接撩了个四仰八叉。 沈晚娘看完这一幕就差要拍手叫好了，她家霍君安真不愧是打猎十二年啊，赤手空拳对战这三个小喽啰比打三只野鸡都难不了多少。 沈晚娘顿时气定神闲啥也不怕了。 “你们几个，给我安分一点，再惹姑奶奶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是，是……”狗蛋和二毛最先怂了下来。 这招狐假虎威霍君安见了都想笑，他家娘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活泼俏皮来的？ “走。”沈晚娘挽住霍君安的手臂，两个人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瞧着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冯驴子抹去了鼻子上血，再晃晃自己一颗门牙，竟然摇摇欲坠。 “呸，狗娘的！”冯驴子又气又恨，回过头就给二毛和狗蛋一人一个嘴巴子。 “你们两个废物，要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倒是上啊！你们就眼睁睁看着老子挨揍！” 二毛和狗蛋直缩脖子。 “大哥，我们也不知道那叫霍啥的，那么厉害呢。” “是呀，我们也怕激怒了他不是，万一把他激怒了，把咱们打坏了怎么办。” “滚，都给我滚！” “是，是……” “等会儿。”冯驴子捂着嘴又叫回了他们，“都给老子回来，老子这个打不能白挨啊，咱们得报仇！” -沈晚娘和霍君安在镇上转了一圈，又买了一些过日子的针线粮油，想到冬天到了，沈晚娘又买了不少棉花。 天黑之前，他们回到了村里。 回到村里放下东西，他们就把点心分别给狗子家和霍老头那边送去。 狗子家没啥好说的，霍老头那边沈晚娘可是亲眼看着霍老头吃了大半才带着孩子离开。 一晚上过的平淡而充实，一家人一起包的水饺。 吃完了沈晚娘就寻个地方给被子絮棉花，霍君安则是拿着千字文一字一句给两个孩子念。 一夜安睡无话。 沈晚娘睡得好，一觉睡到天大亮了闻着香味才起来。 是小月儿端着一大碗煎饺在她床前。 “娘亲，你快起来吃煎饺啊，爹爹今天放了好多猪油，煎饺可香了。” 沈晚娘就好这一口啊，新鲜的饺子她不爱吃，就喜欢这隔夜了的煎一煎，霍君安煎的好，外酥内鲜。 沈晚娘一个一个吃了一整晚才，吃到后面她都听到了身上的脂肪在狂欢。 她赶紧起来收拾好自己出来活动活动。 而她这一出来不要紧，竟然听见了几个声音响在了围墙外头。 “老大，打听过了，这就是那个沈婆子的家了！”好像是二毛的声音。 “给我砸门！” 咚咚咚。 本就不结实的木门被用力的拍起来，拍得门板都在摇晃。 霍君安从里面走出来。 “什么人？” “好像冯驴子他们。”沈晚娘对霍君安道。 “没事，我去开门。” 沈晚娘想了想昨天发生的冲突，这冯驴子肯定是记仇了，记仇又怎样呢？ 无非就是来要赌债罢了。 有了昨天卖老鹰的那三两，如今她已经存够了五两了，她进屋里把银子铜板放起来准备好。 霍君安开了门。 冯驴子为首的，一下进来六个人。 “哼，霍君安，沈婆子，可让我们一顿好找，找了一个早上终于找着了。”冯驴子昂着下巴颏子，昨儿挨打现在还鼻轻嘴肿的。 他这顿架势把外面街坊们也吸引来了，一个一个在门口墙根那听起了热闹。 “娘亲，那是谁呀，他们好像是坏人。”小月儿有些害怕藏在沈晚娘身后。 “没事的，爹娘会去应付，小辰，你带着月儿待在屋里，坏人不走你们不许出来。” “嗯。”霍辰抱住小月儿，一脸责任担当。 沈晚娘这就出了门了，走到霍君安身旁抱着胳膊问道：“干嘛？这一大早的，带这么多人来扰人清净。” “呸，你还想清净，你忘了你欠了赌坊多少银子吗？赶紧给我还了！”冯驴子凶神恶煞，“瞧见没，今儿咱们赌坊管事的方爷都来了！你赶紧给我还钱！” 沈晚娘定睛一瞧，果然看见了方爷，方爷四十来岁，身子骨精瘦，人也是两眼精光。 方爷就是赌坊的管事的，也是除了老板之后最有赌坊权力的人。 沈晚娘心里犯嘀咕。 不过是讨个赌债而已，怎么冯驴子把方爷也带来了？ 第48章 欺诈 方爷再怎样跟沈晚娘不算有过节。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所以沈晚娘也还算客气，“劳烦方爷还跑一趟了，这欠了赌债的事情，我一直都记着，也早也准备好了银子，正准备有空的时候送到赌坊去。” “哦？”方爷有些意外，“你都准备好了？” “是呀。” “切，就你……”冯驴子根本不信，谁不知道沈晚娘是出了名的赌鬼，再瞧着家里住的这么破旧，能有那么多银子吗？ “方爷稍等。” 沈晚娘进屋再出来，拎出了一个布包，布包打开，里面又是银子又是铜板。 “方爷，你看，这足足五两，不多不少。” 冯驴子看得呆住了。 这个沈婆子竟然拿得出来这五两。 “这……” “冯驴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欠下的赌债我都已经还清了，从此，可就两不相干了吧。” 冯驴子一双小眼睛轱辘轱辘转，暗暗递给了方爷一个眼神。 方爷会意点头。 冯驴子便哼了声了，“沈婆子，我不知道你这是在装傻啊，还是在充楞啊？你欠我们赌坊的银子可不止是五两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君安蹙起眉头。 “哈哈哈。”冯驴子大笑，“霍君安，你媳妇没告诉你吗？赌坊的赌债有赌坊的规矩，你欠了债七天之内是原来的欠债数。可是，你一旦超过了七天，那可就要加上一倍了。哈哈，也就是说啊，你得还，这个数……” 冯驴子夸张的伸出了十个手指头，“十两！” “我的老娘，十两！” “君安媳妇可真狠啊，这十两银子庄户人家谁家有啊，这不是要命吗。” “不可能吧，君安媳妇现在人不错。” 霍家大门口聚集了更多的人，凑在一起说什么都有。 “你们啊，就是被她骗了，她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了，大家还不看在眼里。”王氏在人群里幽幽的叹气，“唉，我们霍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找了一个这么东西当儿媳。这一回怕整个家当都要砸进去了。” 王氏表面叹气，心里却开心的要死，这回沈晚娘碰上硬茬子了，怎么也得要她半条小命。 “不可能。”沈晚娘继承了原身的记忆的，记忆里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规矩。 “嘿，你还不认账了是不是。” “我欠多少认多少，我又没欠，凭什么让我认，我又不像是你，脑袋里装的全部都是泥浆。” “哼，老子告诉你，你嘴硬也没用，咱们这白纸黑字可写得清清楚楚呢。” 冯驴子示意了二毛，二毛掏出一张按了手印的字据展开了给霍君安和沈晚娘。 沈晚娘繁字体不会写，但认得还是没有毛病。 果然是写了这个超过七天就要增加一倍的还债数，最下方还按上了手印。 “这不是我写的。”沈晚娘当即否认，“我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会写这些。” “可手印总是你的吧。”二毛笑呵呵的，“要么你拿着跟自己的手纹对比对比。” 沈晚娘一把抢了过去。 霍君安也看过来仔细对照。 竟然一模一样。 沈晚娘仔细回忆过原身去赌坊的种种。 忽而。 她记起来了。 一个月前，原身赌瘾发作，在赌坊里赌了一天一夜，昏天暗地。 她一直在输，输到后面输红了眼。 这时候冯驴子悄悄告诉她要帮她一把，说会暗中用点小方法换掉骰子帮助她翻身狠捞一笔。 原身信以为真，听信了冯驴子的话，还跟赌坊借了银子狠赌一把。 就是那个时候，赌坊让她按了借据的手印。 想来，从那个时候原身就被骗了。 这根本就是赌坊搜刮欺诈老百姓钱财的方法之一。 真是恶毒。 沈晚娘顿时火冒三丈。 “这是你们骗我的，我当时一个字都不认识，是你们写了这些骗我是借据让我按下手印，你们是欺诈。” “哼，你是说我们欺诈，好哇，那你拿出欺诈的证据来！你是有人证啊，还是有物证啊。”冯驴子摇头晃脑全然不怕。 “沈晚娘啊，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是你按了手印的，你也别说别的了，赶紧把这十两银子给我们补齐了，咱们这账也就两清了。”方爷皱着眉抓挠着自己的腿，已经认定了沈晚娘欠这十两银子的事情。 “一群丧良心的骗子，你们不怕报应吗？”沈晚娘去抢那那张字条。 二毛一下就躲到冯驴子的后面去了。 “沈晚娘啊，看见没有，方爷都发话了，你可赶紧拿钱。” “不可能，我不欠的我不会给的。” “你还挺硬气，你知道你面对是谁吗！”冯驴子狠狠的叫，“老子告诉你！这十两你是拿也给拿，不拿也得拿！你不拿，你家里这破房子，这细软，总得值上二两吧，可以拿来抵债啊。” 冯驴子摩拳擦掌，像是哈巴狗一样扒着方爷，“方爷啊，你看看她不给，那咱们就给她砸个精光，再断他男人一只手，给她点颜色看看！” “可以。”方爷点头，却有些烦躁的失神。 沈晚娘的余光扫过，只见他还在抓挠自己的小腿，并且越来越用力，撩开裤腿的那一瞬明显看见小腿上满是花斑，并且已经被挠出了一片血迹。 沈晚娘见状，忽而就不那么生气了。 这不就是恶有恶报吗？ 沈晚娘走过去道：“方爷，如果我看得没错，你这腿上得的是花斑癣吧？” “……你是如何知道的？”方爷诧异了一下。 “我跟我外公长大，略通医术，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花斑癣可是很难治愈的，并且一年四季随时发作，发作的时候瘙痒难耐，一刻痒过一刻，欲仙欲死，欲罢不能，患病的人恨不得把这一层皮扒了才能让人舒服一点，并且它的蔓延速度又很快，先是小腿，后是大腿，最后整个人……”沈晚娘露出恐怖如斯的表情。 方爷这么一听，更心急了，粗硬的指甲咔咔咔挠着腿上的皮肤，一片血迹斑驳。 “不过，我能治。”沈晚娘轻飘飘道。 “什么？”方爷一下愣住了，“真的？” “自然。” “沈婆子骗人！”冯驴子叫起来，“老子认识你好几年了，怎么不知道你会医术。” “因为你不配。” “那你倒是有办法，告诉我，只要你治好我的腿，多少诊金我都可以给你。” “方爷稍等。” 沈晚娘转身回了屋里，在没人的地方打开了随身实验室。上一次为了救阿牛娘积分用了个精光。 现如今，积分余额：2分。 沈晚娘在触屏屏幕上翻了又翻。 突然，她狡狯的笑了。 触碰兑换按钮。 第49章 神奇的药膏 一盒十分简陋的圆形白盒药膏拿了出来。 “方爷，给，你用一下，这我不敢说当场见效，可也能好个七七八八。” 方爷急不可耐，拆开盖子就在瘙痒位置上抹上了。 这药膏刺的他皮肤生疼。 但很快，他就不觉得疼了，也不那么痒了。 真是个神奇的药膏哇！ 沈晚娘拿回了药膏，“怎么样方爷？” “嘿，嘿……”方爷眼看着越来越舒坦了，笑容都在脸上，“沈娘子啊，你这，这药膏真灵啊。” “灵吧，见效就是这么快。” “这多少银子卖给我呗。” “唉，这个可是我家外公祖传下来的，可有点贵呢。” “贵怕什么的，管用就行，赶紧的，你说个数。” 沈晚娘伸出一只手来，五个手指头轻轻摇摆，“五两。” “沈晚娘！”冯驴子一听就不乐意了，跳着脚一样的叫起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这药膏全天下独一份，而且效果奇好，不信你问方爷。” 方爷吸了口气。 这个女人一开口就是五两。 这不明摆着不想还剩下的五两了。 可是再一想，这毛病十年了，痒起来他连命都不想要了，那种痛苦他真的不想再忍受了，于是咬着牙同意了下来。 “行，你说五两就五两。” “那这……”沈晚娘的目光落在那张借据上。 方爷的眼底一抹精光浮现，“驴子啊，你说呢，这个可怎么办才好。” 冯驴子明白了过来，呵呵干笑，“呵呵，方爷，既然这沈婆子给了你好药治病，那咱们就对她别开一面呗，这个就……不作数了……” “这可是你们说的。”沈晚娘悠悠，素手一抬把那张借据拿回来。 咔。 咔咔。 撕成了碎片。 冯驴子的脸一抽一抽的，那碎片随风飞去，刮过他被霍君安打肿的脸。 “今儿这事……”方爷话说了一半。 冯驴子又马上狗腿，“今儿这事儿咱就当没看见，沈婆子这五两都已经还完了，这笔账啊，咱们两清。” “很好。”沈晚娘拍了拍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那寒舍简陋，就不接待几位了。” 冯驴子气的要死，本来想拉着方爷来讨债，想着沈晚娘肯定拿不出十两，就趁机狠狠揍他们一顿连带着报仇。 谁知道，现如今…… 冯驴子有情绪。 可偏偏又不能当着方爷发作出来，空留满腹怨气。 然后一行人离开了霍家。 他们从霍家出来，听墙根看热闹的村民们赶紧散开了。 “君安媳妇，你可以啊。”马玉兰从人群出来笑道：“刚才听着了十两，我可给你捏了一把冷汗。” “没事，嫂子你就放心吧，不是我的债那就休想让我还。” “可不，这回想看你笑话的人啊，可是跑了个空。” 沈晚娘马玉兰二人的目光一别，便别向了墙根下面那婆媳二人。 孙青梅正心虚，对上她们的视线，不由得故作刚硬，“你们说谁呢！” “谁应就是说谁咯。”沈晚娘莞尔。 真当一墙之隔王氏婆媳在这叨逼叨她一句没听见呢？ “……”孙青梅自知失言暴露了，脸上一下就挂不住了。 王氏的脸色更是难看，白了孙青梅一眼，自己顺着墙根赶紧走了。 孙青梅紧跟上去。 不一会儿，顺风就传来婆媳两个人吵吵的声音。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你答应她们干什么。” “她们先看我们的！” “看就看，看你就搭茬吗，你是蠢吗？真不知道有志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媳妇，现在还不如那个沈胖子了。” “婆婆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呢？现在还不是被人家压的死死的！简直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好哇你，你现在竟然敢跟我顶嘴了，看我不告诉有志。” “你就去告诉吧，看看他是选你还是选我！” 那婆媳越走越远，渐渐地也就听不见他们说话了。 沈晚娘既觉得无聊又有几分好笑。 “刘嫂，走啊，来我家坐会儿。” “害，不了，吃了饭再来，一会儿带着狗子一块来，咱们跳操。” “没问题。” 沈晚娘回到家里，关上了门。 霍君安正好朝她走过来，关切道：“外面没事吧？” “没事，几个长舌妇喳喳了几句罢了。”沈晚娘是不会真的在乎这些的，因为堵住别人嘴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更加优秀。 “那就好。”霍君安放下心来，又有些愤愤不平，“你说这开赌坊的那些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竟然能无中生有。” “赌坊赚的本来就是不义之财，你能指望赚这些钱的人是什么好人。”沈晚娘反而安慰起霍君安来，“没事了，反正债已经两清了。” “可惜你那个祖传的药膏。” “咯咯咯。”沈晚娘笑了起来，笑的前俯后仰。 “笑什么？”霍君安不明所以，只是沈晚娘笑起来的时候，他竟然也忍不住跟着笑。 “哈哈哈。” “到底笑什么？” “霍君安，你该不会以为我那瓶药膏真的神奇到能给那个方爷治愈吧？” “不能吗？” “当然不能，你要知道，但凡有一种药治疗皮肤病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都是不可能是真正的好药。因为那瓶药膏一旦停用，方爷的病就会更严重的复发。”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药膏是激素，作用是一时的，是不会治本的。 当然沈晚娘现在还不能跟霍君安解释的那么清楚。 霍君安明白了沈晚娘的意思，“那就是说他用不了多久就用完了，他还会复发，他会不会还来找你。” “可能吧。如果他还来的话，一瓶药膏我还要五两。”沈晚娘眨眼，一双亮眸闪烁灵动。 “……”霍君安感到惊奇，“这么狠吗。” “当然了，我对于好人千金的药方不给钱也舍得，对于坏人么，价值一文钱的药材我收一百两也说不定。” “倒是大快人心。只是，你属实也有点坏啊。” “你就是太不坏了，才会之前过的那么落魄。”沈晚娘教训起霍君安来。 “比如说王氏，你完全可以把她赶走。再比如说我以前，你也大可以狠狠心一张休书给我休了。” “那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妻儿爹娘都是责任。” “只是责任吗？”沈晚娘忽而就不高兴了起来。 第50章 买鸡 “在你心里，我和王氏他们是一样的？” 霍君安有点懵，不知道沈晚娘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见霍君安愣住了，沈晚娘更不爽了，这么久来，霍君安对她的感情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一转身大步朝着里面去了。 她是生气了吗？ 霍君安一下紧张起来，快步跟上了沈晚娘。 “你怎么了？” “没事。” “你不高兴。” “没有。” 沈晚娘进屋来，继续给被子絮棉花，只是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了。 气氛低沉的诡异。 霍君安只好的默默的做事，然后时不时的偷看沈晚娘一眼，见她仍然板着脸就更紧张了。 晌午饭是霍君安做的，饭后承包了刷锅洗碗。 晚上饭又是霍君安做的，同样刷锅洗碗。 沈晚娘白吃白喝了两顿，心里那一点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无债一身轻，沈晚娘的压力一下子得到了缓解。想想再准备出一份孩子们念书的修束就好了。 沈晚娘当夜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起来熬了白粥，蒸了馒头，热了两大根猪肉肠。 把一家四口喂得饱饱的。 然后背篓镰刀弓箭全部丢在了霍君安的面前。 “嗯？” “走啊，上山打猎去。” “你还要去？” “去！” 霍君安因为昨儿沈晚娘生气而紧张了一天，想想今天不能逆着她的想法来，也便同意了。 沈晚娘这回是想的好好的，霍君安负责打猎，她就负责割草药，上次去药铺那掌柜的已经给了她一个草药单子，她照着单子跟书上的记载对照了一遍又一遍。 她这回上山一定要多赚银子，这样就能给孩子们念书交修束了。 两口子一块出家门，又一块上山去。 有了上回的经验，沈晚娘胆子大了许多。 只是北风呼啸起来，吹在脸上针刺似的的疼，霍君安就让沈晚娘躲在自己的背后，这样就能好受些。 “天怎么突然这么冷啊。”沈晚娘走在山路上直搓手，看见有用的药草，她就时不时的来上一镰刀。 “用不了多久就冬至了，肯定是越来越冷。”霍君安的脚步停了停，声音有些沉重。 “冷了是不是猎物就不好打了。”沈晚娘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嗯！”霍君安沉声，“很多野味冬天是不会出来觅食的，所以冬天是猎户最难的日子。” “那猎户应该怎么过冬？” “应该在过冬之前就准备好过冬的吃食，等到来年的春天。”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霍君安的眉头微皱，“今年冷的比去年要早，我没想到会冷的这么快。” 他的视线扫过沈晚娘，又道：“我们往前走走看看吧。” 想到猎物不好打了，沈晚娘又多割了许多药草，哪怕是不值钱的她也看见了就割走。 他们又往深处走了许久，果然跟霍君安预料到的一样，别说大野物了，连一只野兔都没有看见。 只有林子里偶然飞过的鸟儿，霍君安几次举起弓箭还是放弃了。 看得出霍君安心事重了起来，沈晚娘便安慰道：“没有野味就算了，正好，冬天让他们藏起来养的胖胖的，来年春天全部都被咱们抓走。” 霍君安失笑，“你安慰我。” “不然有什么办法。”沈晚娘把镰刀递过去，“和我一起割药草吧。” 霍君安也不拒绝，他不认识药草，便是沈晚娘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大概有一个时辰。 霍君安忽而抬起头来。 “晚娘。” “嗯？” “我们得下山了。” 沈晚娘正用力压实背篓里的药草，她瞥了霍君安一眼，跟着他一起看向了头顶。 只见头顶乌压压的，一片乌云正很快移动过来了。 两个人收拾好地上的药草，快步往山下走去。 果然到了半山腰的时候，身上就有凉凉的雨丝打下来。 这一眼看上去是雨，再仔细瞧瞧还夹着一片一片的雪花。 竟然下雪了。 夫妻二人走得更快了。 他们回到村口的时候，地上已经白茫茫的一片，树梢上，屋顶上，都是一片晶莹。 不少孩童出来蹦蹦跳跳，在雪地里嬉戏玩闹，霍辰拉着小月儿也出来了。 小月儿最喜欢下雪，喜滋滋的欣赏着这副美景。 沈晚娘失笑。 雪景美虽美矣，只是断了她的财路。 这雪一下她既无法割药草了也没法打猎了。 沈晚娘感到淡淡的惆怅。 雪越下越大，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的晌午才真正停了下来，整个清泉村也变成静谧一片。 一两日后，村民们又活跃起来了，只是不少人都唉声叹气，为过年和明年的生计担忧。 沈晚娘跟她们一块闲聊，想到要过年，要年货，还要体体面面回个娘家，孩子还要念书，这些事情加在一起，又增添了沈晚娘两分惆怅。 这天傍晚，沈晚娘照例吃了药，从外面柴棚里拖出一旦干柴。 就瞧见隔壁马玉兰推门进来了，她兴冲冲的手里端着一碗冒香味的东西。 “刘嫂，手里拿的是啥？” “哈哈，你这个鼻子可真灵，这么大老远的就让你给闻见了，快来看看，我炖的大公鸡，这一熟我就立马给你们端过来一碗。” “刘嫂你可太客气了。” “客气啥，咱俩家现在处的跟一家人似的，有我家的大公鸡吃，你家就得有。” 马玉兰招呼起霍辰兄妹俩赶紧吃肉。 “你家狗子呢？” “害，在家啃鸡脖子呢，我叫他他不出来。” 霍辰兄妹俩吃的香喷喷的，沈晚娘心里也开心，不过她又奇怪了，“刘嫂，你家啥时候杀鸡了，我咋没听见动静呢？” “我家那是芦花大母鸡，我哪儿舍得杀了吃了，我这可是大公鸡，是从福山村买来的。”马玉兰道：“诶，你还不知道吧，福山村有个财主家，养了一大鸡舍的鸡啊，可那地主老财他抠抠搜搜的，就不舍得建个结实的鸡舍。结果这大雪一下啊，你猜怎么着？” “鸡舍压塌了？” “可不，压死压伤不少鸡。平日里谁买鸡都卖的贼贵，这回可好了，砍下小一半的价钱来正到处卖鸡呢。我回娘家路上看见了，我就一咬牙买了两只。” 沈晚娘听到这里可听笑了，“刘嫂，你今儿还忙不？” “干啥？” “带我去看看那些鸡啊。” 第51章 借钱 第二天的清早，乡村里鸡啼的声音此起彼伏，沈晚娘和马玉兰穿着厚棉衣，一块到出了清泉村，踏着积雪到了福山村来。 福山村可比清泉村大上许多，这里的田也多，听马玉兰说，福山村还比清泉村富庶。 沈晚娘认同的点头，一个村子地段好，有好田种，那肯定比山地要强得多。 但是种田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说着话，马玉兰先停住了，指着前面一户大宅子门口说道：“君安媳妇，你看，咱们到了。这就是赵财主家。” 沈晚娘环视过赵财主家的大宅子。 这是真大啊。 一般庄户人家也就一个小院，三五间屋舍。 霍老头当初给霍君安盖的新房是五间，已经是清泉村顶好的一家了。 可眼下这赵财主家的宅子，两进两处的大院，里面的正房厢房加一起至少十几间。 沈晚娘看得心生羡慕，早晚有一天，她也要让霍家也当上财主。 赵财主家门口有使唤婆子在扫院子。 马玉兰先走过去，招呼着：“李婆，这么早就起来打扫啊。” “是呀，咱们赵家是讲究人家，这家里家外时时刻刻都得干净利索的。”打扫的李婆虽然只是个使唤婆子，这会儿却是眼角都要飞上天去了。 马玉兰很不喜欢这种狗仗人势的人，脸色冷了许多，“我们买鸡。” “那行，跟我来吧。” 扫帚立在门口，沈晚娘和马玉兰一起跟着那李婆进了院里去。 院子里的东北角有果然有一间已经塌了的鸡舍，现在鸡舍坏了，一大群鸡上百只都只好用木围栏先围起来，里面有很多鸡都被压伤了，一瘸一拐的扑棱着。 虽然如此，但是这些鸡养的很好，个头大，毛色也亮。 “买几只？要活的还是要死的？”李婆杵在一旁墙上靠着，眼皮都不抬一下。 不过是两个穷人家媳妇，顶多是买两只死鸡解解馋吧。 沈晚娘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围栏里面的鸡，确定没啥毛病了，就道：“活的多少银钱？死的又多少银钱？” “活的十文一斤，死的六文一斤。” “那那些受伤了的呢？”沈晚娘问。 李婆不耐烦出气都粗重了，“那压伤的不也是活的吗？你有没有长脑子。” “可压伤的了已经是受伤了，一时半会又好不起来，肯定不能和好鸡比了，母鸡受惊了不下蛋，公鸡不上肉，那怎么行。” “嘿，你这人事这么多，你到底买不买？” “买啊，不过，我要买的多，你应该说了不算，还是把你家主人叫出来说说比较好。” “你能买多少，我还说了不算了，呵……” “二十只。” 李婆那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沈晚娘打断了。 李婆吓了一跳，“你当真买二十只？” “当真。” 李婆的眼神不由得多往沈晚娘身上瞟了几眼。 这女人是哪个村的呀，一出手就是二十只鸡，这也太…… 她的确不敢做主了，进屋找能做主的人去了。 马玉兰也吃惊的看着沈晚娘。 李婆再出来的时候，便是陪着笑跟着一个年轻姑娘的身后了。 “春姐儿，这回可有大客人到了，一开口就是买二十只鸡呢。” “是你们要买鸡吗？”年轻姑娘也就十六七，一张瓜子脸，一身桃粉色的袄裙，手里捏着绢帕看起来秀气可人，小家碧玉。 “是我们。”沈晚娘笑笑，“你是赵家的小姐吧？” “是，我是我爹的大女儿，我叫赵迎春。”赵迎春微笑，手指指过面前的鸡舍，“两位娘子要买哪些鸡，若是要的多，我可以给你们便宜些。” “就是这些压伤的公鸡，我想要二十只。”沈晚娘道。 “要这么多，那咱们就便宜一些。”赵迎春想了想，“这样，咱们平日里卖九文一斤，既然娘子要的多，那么，就七文吧。你看如何？” 一听这话，马玉兰明白了什么似的的瞪向了李婆，“原来是九……” 沈晚娘暗暗扯了扯马玉兰的衣角，示意她先不要说什么。 马玉兰冷静下来。 沈晚娘道：“既然赵姑娘这么爽快了，我自然也不能再要降价，那就按照七文一斤来吧。” 双方谈妥。 赵迎春便叫人过来称鸡了。 一只只大公鸡被抓着翅膀抓起来，两只爪子用线绳一绑，倒挂着称重。 二十只称完，赵迎春拨着算盘算好，“这位娘子，这些鸡一共是一百一十六斤多，银钱总共是八百一十四文。” 这结果和沈晚娘心算的一个样，沈晚娘满意的点头，“好，那就这样，不过，我这银钱一共才带了五百文，还差三百多文。我先把这五百文结了，赵姑娘派个人帮我送一趟，正好，也把那三百文带回来。” “行呀，这没有问题。”赵迎春一口答应。 想想一个村妇一张口就是二十只鸡，她也想知道这是哪个村里的哪一户。 沈晚娘便拿出自己带来的五百文，悉数交到了赵迎春手里的。 接着，赵家派了两个长工用扁担单着这些鸡，跟着沈晚娘她们一起踏上了回村的路。 足足二十只鸡啊，自是十分扎眼。 他们一路穿过几个村走过来，不少人看着瞪大了眼睛。 回了清泉村，认识沈晚娘的人就更多了，那么多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君安媳妇买这么多鸡这是干啥啊？” “不知道啊，这么多也吃不完啊。” “没准是为了走亲戚？” “你们想啥呢，她肯定是贪便宜啊，那福山村的赵财主家鸡舍塌了，家里的鸡都在贱卖呢。” “这君安媳妇是人傻钱多吧，贪便宜也没有这么贪便宜的，买这么多，还都是大公鸡，这吃到来年开春吃不完，一准是要砸在手里。” 这些声音传进马玉兰的耳朵，其实她也不明白沈晚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她觉得肯定不是那些长舌妇说的那样，君安媳妇可是一个很能看很有想法的人。 沈晚娘带着二十只鸡回了家里，先是让长工把鸡放下解开绳子，而后便是把马玉兰拉到了没人的角落里。 “咋了？君安媳妇。” “刘嫂，你现在手头宽裕不，借我点银钱。” 第52章 鸡爪子 “为啥，你要借银钱？” “喏，就是这些鸡咯，我预备买五百文的来着，结果到那一看这些大公鸡还挺好的，所以一咬牙就买了八百文的，我现在啊，手里头没有这么多银钱，之前赚的不是都还债了。” 马玉兰捂了捂嘴巴，“赶兴你银钱都不够。” “是呀，刘嫂，你要手头有你就先借给我三百文，等我赚到银钱了，我立马儿就还你，你要是不放心，我给你写个借据也行。” “那倒是不用，咱俩家就这么住着，我还信不过你。”马玉兰犹豫了片刻，“得，你在这等着，我就给你拿去。” 这马玉兰心里不是没有犯嘀咕。 可是想想人家君安媳妇五两的赌债都赚回来了，何况只是个三百文？ 马玉兰回了家里，不多会儿就把三百文给沈晚娘取来了。 赵家的长工得了银钱告辞离去。 这会儿霍君安也在家，看见这满院子的大公鸡着实也是有几分震惊。 “晚娘，你买的鸡也太多了。” “可不麽，君安媳妇，你这是想干啥啊。”马玉兰也问出了自己一路来的疑惑。 沈晚娘笑道：“做买卖咯。你们忘了我做的猪肉肠和烧麦了吗？在镇上卖的可好了。我本来还指望能打到野猪，可大雪一下打猎太难，正好，有便宜的大公鸡，我干嘛不买呢，买来做好吃了拿出卖就又是一个财路。” “嘿，还真是。”马玉兰一下子懂了，跟着欢喜，“你做吃食的手艺好，没准这回又赚上一笔。” “君安，你的意思呢？”刘嫂人家都支持了，沈晚娘这会儿问向霍君安。 霍君安无奈轻笑，“你买都买回来了，我还能怎样，把它们退回去吗。既然你想好了，就按照你想的来吧。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你先搭个鸡窝。”沈晚娘道：“这二十只鸡我看都过了，并不是所有的伤的严重，有那么几只我想养活下来。” “行。”霍君安答应一声，就去忙了，霍辰和小月儿看见自家这一大群鸡，屁颠屁颠也跟着霍君安帮忙去了。 一旁马玉兰看得直笑，又羡慕，用胳膊肘撞过沈晚娘，“你看你家君安真好，你想干点啥事人家都同意还帮衬你。” “刘嫂嘞，你也干点啥，让大柱哥也帮衬帮衬你。” “他啊……”马玉兰撇撇嘴，横竖一想又有点气，“君安媳妇你们忙吧，我找我家刘大柱去！” 马玉兰一抬腿就走了。 霍君安带着几个孩子修了个鸡窝，给之前那两只半大的小野鸡也又安置一番。 沈晚娘么一只鸡一只鸡抓过来看过了，伤的不严重的抹抹药然后全部关进了鸡窝里。 剩下的，便是一拧脖子安乐死了。 鸡肉是最常见的食材，烹饪它的方法炎黄子孙更是多种多样。 沈晚娘思考了很久，决定下来就做先一回香菇鸡，因为这里地形偏北此时入了冬，正是需要驱寒的时候。她做的香菇鸡，又香，鸡汤又浓，厚厚的鸡油覆盖在表层，下面的汤又热又鲜，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想好了，沈晚娘就开干了。 七只鸡在大木盆里洗干净，热水一浇，上面的鸡毛非常好拔，咔咔，一薅一把鸡毛。 就是这味道…… 真腥。 “还是我来吧。”霍君安看她那皱眉的痛苦样子，完全看不下去。 沈晚娘跑到一旁洗手，“诶，君安，你拔下来的鸡毛可千万别扔啊，尤其是公鸡尾巴上的毛，全部都留着。” “鸡毛你还留着干啥？” “我自有妙用。” 沈晚娘在一旁把所有的鸡毛都收了起来，用透气的布袋子装好挂在屋檐下通风晾晒。 霍君安把七只大公鸡全部都处理干净了，里面的心肝肺也开膛破肚取了出来，全部在木盆里泡上。 沈晚娘想好了，先在家里泡上一晚，等明儿她把作料全部都准备好了就开干。 夜晚窗外，北风吹过，蜿蜒虬枝在风中摇摆，淡黄色的窗子里传出的霍辰和小月儿朗朗读书声。 不过也有不同的声音，是在隔壁刘家的。 “刘大柱，你能不能动作麻溜一点，我这边都准备好了，就差你的坛子了。” “我这不是在刷吗。”刘大柱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你真是你今天哪根筋不对了，大晚上让我干这么多活。” “人家君安都能干，你咋就不能干了。” “人家君安媳妇那是为了赚银钱。” “你听我的话，我们也一定可以赚银钱啊。”马玉兰很是认真，“我这腌鸡蛋的手艺可是从你娘你奶奶那传下来的，我腌的鸡蛋香的流油，到时候拿出去卖一样卖的出去。” “再说了，咱们卖不出去咱们就找君安媳妇，她肯定有办法儿。” “呵呵，你俩现在好的穿一条裤子呀。” “少说话多干活。”马玉兰一记飞踢，刘大柱立刻闭上嘴巴了，老老实实把坛子刷了个干净。 马玉兰这养了好几只老母鸡，下蛋下的可好，攒下的鸡蛋吃也吃不完，送人又不舍得。 她思来想去还是做咸鸡蛋的好，到时候要是能卖出去她也就赚上一笔。 腌上一坛子的鸡蛋，马玉兰看着喜不自胜真是好极了，这跟着君安媳妇一块，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该说不说，她现在和君安媳妇还都苗条了不少。 夜深了，两家人都熄了灯睡了。 第二天天明，沈晚娘就去外面把作料全部都买了回来。 家里几口大锅都刷干净了，干柴也全部都备好了。 一早上霍家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到晌午两大锅的鸡肉咕嘟咕嘟冒泡，香味满天飞。 小月儿最机灵，闻着香味整整齐齐摆了四副碗筷在桌上。 现在她家日子比以前好了，桌椅板凳都已经换上新的，干净利索。 “来咯！” 随着沈晚娘兴致勃勃的声音传进屋里。 一大碗鸡肉和一大碗鸡爪摆上了桌。 “呀，娘亲。”小月儿不明所以，“你干啥把鸡爪还单独挑出来呀。” 沈晚娘神秘一笑，“你们先尝尝啊，尝尝我做的鸡爪咋样。” “我们可不喜欢吃鸡爪。”霍辰那眼神是有多远就跑多远一样，“我最讨厌鸡爪子了。” 第53章 拌饭香 霍辰这副样子沈晚娘一点都不意外。 这小鬼平日里就很爱干净，就算穿着带补丁的裤子洗的发白也要干干净净。 他对鸡爪子有抵触情绪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她偏偏要让霍辰尝试一番，想想连霍辰这种高冷挑剔鬼都能喜欢的话，那说明她的手艺是真的到家了。 “小辰，试一试嘛，娘亲可做了很久呢。” “我不喜欢。” “这个味道很好，而且我和你爹一起洗了四五遍，保证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我不。” “霍辰。”沈晚娘的眼神狡猾了起来，“唉，你也知道咱们家这么辛苦赚银钱是为了啥，还不是为给你赚修束。我们这么辛苦，劳烦你吃一个鸡爪子又怎么了，你是不想念书了吗？” 沈晚娘威逼利诱一套下来。 霍辰的眉心紧紧皱成了一个小川字。 “哥哥，我帮你吃一下吧。”小月儿看着心软，自己夹着一个鸡爪子闭上眼睛努力送到嘴巴。 可她迟迟送不进嘴里，她也不喜欢吃鸡爪子呀。 霍君安叹气，“小辰，你就这么对妹妹的，爹没告诉过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我自己吃！”霍辰被激到了，一筷子夹走小月儿眼前的鸡爪子。 说是迟那时快。 这鸡爪子入口。 嗯！ 没有想象中的腥味，吃着也不腻，微微甜还辣滋滋的，肉质煮的软烂，都不用咬，这一吸溜就吸到嘴里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那香味似乎都渗透进骨头里了，恨不得连骨头也给它吃了。 美味的恰到好处。 吃了一口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这是咋做的？”霍辰不可思议，他吃的这是鸡爪子吗？ “哈哈，我这叫卤香凤爪，咋样，跟你以为的不一样吧。” 霍辰拉着个脸，很是不愿意承认。 ‘’好吃不？”沈晚娘看他那神情就了然。 “确实，还不错。” “哈哈哈。”沈晚娘心花怒放，小辰的嘴巴就是盖章的，他都说好吃那一定好吃。 小月儿赶紧抄起一根鸡爪子就啃。 哇，完全不够啃。 “娘亲做的真好吃。” “你也吃啊。”沈晚娘给霍君安夹。 父子三人吃到口中，都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霍君安吃了两个就停下了，剩下霍辰小月儿是停不下来了，一个接着一个。 直到碗空了。 小月儿抱起来还想去盛。 走到一半想起来这些都是为了给哥哥挣修束用的，她又懂事的停了下来，小嘴一抹，“我吃饱啦！” 吃过鸡爪才尝鸡肉，全家人的评价也都还不错。 不过公鸡肉要结实一点，沈晚娘又回锅了煮了一回。嫂子这天晚上他们早早睡下，第二天天刚一蒙蒙亮，一家四口担着扁担就就出发来了镇上。 镇上沈晚娘也算有熟人了，他们直接到了之前卖烧麦的粥铺前。 老板娘正坐在门槛愁闷的嗑瓜子，显然是因为生意不好而忧虑着。 她这么一抬头，就瞧见了对她嫣然一笑的沈晚娘了。 “诶唷，大妹子。”老板娘一下站了起来了，“我可算看见你嘞，你咋好些日子都没来呐。” 沈晚娘叹气，“唉，我倒是想来呢，可是天冷了，没有新鲜的蘑菇采，烧麦做不来，就来不了。” “那这回是。” “这回我寻思来卖鸡肉鸡汤来。”沈晚娘张望了一下粥铺里面，客人只要零零散散两个老人。 “买卖不景气？” “唉，可不嘛，” “这样，姐妹，你蒸上一大锅白饭吧，咱们两家一块卖。” “白饭卖的出去吗？” “你看看我这是啥？”沈晚娘掀开自己带来的大木桶的盖子，一股馋人的鸡肉香扑面而来。 闻的老板娘食指大动，“鸡肉拌饭，大妹子可真有想法，我这就去煮饭去。” 老板娘乐呵呵的去了，中途又送出两张长板凳来，帮着沈晚娘他们把摊位摆起来。 天寒地冻，路上的行人都裹得紧紧的。 霍君安这边先打开了一只木桶，里面的鸡肉香味顿时散开了。 “香菇鸡啊，香喷喷的香菇鸡。”沈晚娘乐悠悠的吆喝起来，一边夹出两个鸡腿一左一右给了家里两个小家伙。 “娘亲，我们不吃，这是要卖的。”小月儿很懂事的拒绝。 “又不是让你俩白吃，你俩吃的时候吃香一点，这样就吸引到客人啦。” 两个小家伙这么一听，立刻就懂了，大口大口的啃着鸡腿，又香还能赚钱，他们俩更开心了。 “哇…呜呜呜…” 果然，没一会儿，人群里就有小孩子趴在大人的肩膀嗷嗷嗷哭了起来。 “鸡，吃腿腿。” “那是人家的鸡腿啊，爹回家让你娘给你做好不。” “不，就要，他们家，鸡腿腿。”小孩子连哭带叫，哈喇一直往下掉。 那当爹都是对孩子没辙的，扛着自家孩子只好过来了，“老板，你家鸡肉咋卖？” “一碗十五文。”霍君安道。这是沈晚娘出门前定好的价钱。 “你这也太贵了呀，买一只大公鸡才多银钱。” “我们卖的贵可有贵的道理呀。”沈晚娘早知道客人会这么说了，顺手夹了一小块鸡肉给男人怀里的孩子，“我们家做买卖，先尝后买不吃亏。” 嫩滑的鸡肉入口，小孩子嘴里嚼。 啊呀呀，他的眼睛里都有星星要冒出来啦，“爹爹，这个肉肉好好吃呀！” “真是那么好吃吗？” “嗯嗯！”小孩子点着头就像是小黄鸡啄米一样。 “那，那行吧，来一碗，多给我们盛点鸡肉啊。” 十五个铜板铛铛铛入手，“客官里面请，咱们上里面粥铺坐着吃，屋里暖和。” 父子俩坐进了粥铺。 小孩子吃起碗里的鸡肉可是狼吞虎咽。 当爹在一旁看着直咂舌，真有那么好吃吗？他也来吃一块尝尝。 这一尝不要紧，还真挺好吃的，就是有点贵，舍不得多吃。 沈晚娘在门外早观察着这位客人了，当爹娘的心情她也理解。 她踏进门道：“大哥，这一晚鸡肉够吃吗？要么再来一碗？” “可不用了，我家儿子吃上就行了。” “害，大哥要不想吃肉，我们这锅里有鸡汤，鸡汤便宜点，五文钱一碗，粥铺里有米饭，你再买上两碗大米饭，又好吃又能吃得饱。” “这样也行？” “行啊。” “那给我来一碗鸡汤，老板娘，米饭我们要两碗。” “来嘞。”粥铺的老板娘一看见生意，那喜滋滋就擦着桌子把热腾腾的米饭送上来了。 男人舍不得吃肉，把鸡汤往大米饭里一浇，搅拌匀了。 一大口送进嘴里。 蘑菇香和鸡肉香混合在一起，汤浓浓的，饭热热的。 真香，真管饱。 第54章 交个朋友 尤其是这天寒地冻的，来上一这么一碗，人都暖起来了。 这父子俩吃的好，其他客人很快也被吸引过去了。 “老板娘，这是卖啥呢？” “鸡肉鸡汤大米饭。”老板娘乐呵呵道：“门口卖鸡汤，我们这卖大米饭，绝配。” “那我们也来一碗。” “这鸡汤真香啊，那再给我们上一碗鸡肉。” “诶呀太太下饭了，老板娘，大米饭再来一碗。” 这做买卖其实也有点玄学在里面的，没客人的时候是没客人，但是客人一旦来了，那是络绎不绝啊。 喝粥的吃饭的喝汤的吃肉的，沈晚娘家的摊位和后面的粥铺互相帮衬互相介绍生意。 不一会儿，木桶里的香菇鸡就见了底了。 “咱们的卤香鸡爪还没卖呢。”小月儿突然叫嚷了起来。 “呀！”沈晚娘听了连拍自己的脑门，这一忙起来咋把鸡爪给忘了。 她赶紧打开另外一只木桶，把鸡爪摆出来了。 “诶，老板娘，这还卖鸡爪子呢。”恰巧，从粥铺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身后跟着两兄弟。这大冬天的，人家打着赤膊穿皮坎肩，“鸡爪多银钱？” 这鸡爪得便宜点吧，刚吃她家的鸡肉挺好吃，也想买点鸡爪回去下酒。 “咱们家这是卤香凤爪，是二十文一碗。” “啥！”这大老爷们被吓了一跳，“你想啥呢，你这鸡肉才十五文一碗，几个破鸡爪子卖二十文。” “是呀，老板娘你这也太黑了，又不是真的凤凰爪子。”其他人也道。 “你不能仗着自己吃食味道还行就漫天要价啊。”不少人围拢了过来。 大家伙这反应，沈晚娘一点都不带惊讶的，她笑眯眯道：“诸位有所不知啊，这吃食吃的是啥，吃的不就是滋味吗，倘若我这卤香凤爪比香菇鸡还好吃，我卖的贵它也正常啊。” “嘿！你敢说鸡爪子比鸡肉好吃？” “敢啊。” “要是你坑人呢，你骗我们呢，咋整。” “你这话说的，我这摊位就摆在这，要是不好吃，你找我退钱，再不行这摊位你给我掀了。” 沈晚娘敢说这话那是有一定底气的，一来她可是得道霍辰这挑剔鬼亲自认证的。 二来这道卤香鸡爪她在前世上跟着抖音学会后早已经实战了数十次，技术炉火纯青。 三来她还有霍君安在身边呢，就算碰上有人故意找茬胡闹的，一个霍君安还不揍死他们！ “好哇，既然老板娘你夸下海口，那咱们就买一碗尝尝，万一不好吃，可别怪我们不客气。”这男人也是被兄弟抬举的有点飘，这就彪上了。 “给。”沈晚娘盛好，递给这位。 这位一碗端在手里给四下里分了，“来，大家伙都尝尝，到底是什么好吃的鸡爪子，要真是那么好吃，我一个人我一口气买它十碗。” 他一边说一边丢了个鸡爪子进嘴里。 然后那么一瞬间，再一瞬间，他自己都愣住了。 这玩意属实是有点好吃啊。 好吃。 相当好吃啊。 还那香菇鸡还香呢。 一行人面面相觑。 而沈晚娘则是坐在长板凳上翘着小脚悠哉悠哉的等着呢，如果能配乐，此时一定响着轻快的小音乐。 “呵呵，这……” 五大三粗的这位这会儿抓耳挠腮。 到底是谁夸下海口了？他可说了人家的东西要是好吃他一口气买十碗。 这也不能张嘴胡说八道说人家不好吃吧。 正为难的时候，霍君安道：“这位兄台，你刚刚可说了要是好吃还买，那就再买一碗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行，那行啊，赶紧再给我来上一碗，这叫啥来着，凤爪是吧，真是好吃呢。” 人家给了台阶下，这就得赶紧下来啊。 一碗凤爪用纸包包起来拎在手里，这位对这摆摊的两口子是露出了佩服的目光。 沈晚娘是很赞成霍君安的做法，来者都是客，赚钱赚的是和气财。 与人为敌那不是最好的办事方法。今天死活拉着人家买十碗，恐怕明天人家这辈子都不会来了。 这人家这么和善，这位兄弟就更不大好意思折腾人了，反而是很稀罕人家。 他硬着头皮便道：“敢问这个兄弟姓甚名谁，你家的东西味道好，两口子做人也厚道，要是不嫌弃我粗鲁，咱们交个朋友。” “好啊。”霍君安点头，“我是清泉村的霍君安。” “我，王大彪！”王大彪砰砰拍着前胸，“就在这镇西住着，是个屠户，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兄弟有啥事随时去那边喊我。” “好，那我们记下了。” “那就回见！”王大彪剽悍的一抱拳，迈着大步就走远了。 这是沈晚娘没想到的，出来做个小买卖，还交上了一个朋友，还挺有趣儿的。 经过刚刚那么一闹腾，这卤香鸡爪简直是打开了知名度，不少人都被吸引过来买上一碗。 尤其是一些富裕的人家，本来是看不上这小摊位的。这下出于好奇也不少人来买。 鸡爪微辣脱骨又下饭，后面粥铺的老板娘卖饭的速度都嗖嗖的。 等过了晌午，沈晚娘两只大桶里面的鸡肉鸡爪就全部卖完了。 粥铺里的米饭也卖光了。 粥铺的夫妻俩乐得简直合不拢嘴，非要拉着霍家一家留下来吃饭。 拒绝不了，他们便留下来吃了一顿。 吃好了带上两个小家伙就是一同买买买，闺女要花要布，儿子要墨要书，沈晚娘通通满足。 最后各式糕饼点心又买了好几大包。 这一来一回，过了晌午他们才回到了村里。 午后，正是村里的孩子们三五成群的跑出来玩的时候。 小辰和小月儿一迈进村子就看见了阿牛和狗子他们在一块玩冰呢。 “月儿，你们又上镇上啦？”曾阿牛几个人看见这兄妹俩都一脸羡慕。 “是呀，阿牛哥，我们全家都去镇上了。” “镇上好玩不？” “好玩呀，镇上什么都有。” 一群小伙伴凑在一块，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了。 沈晚娘想着今天生意好，干脆停下来对这一帮小孩招手，“都过来，娘娘今天赚了银钱买了点心，都一块过来吃啊。” 大包的白糖糕拆开，一人两块的给他们分，都是自己孩子的好朋友嘛，沈晚娘当然不能小气。 白糖糕晶莹绵软，小伙伴们拿在手里都舍不得吃。 田大郎也夹在这群小孩子后面，只是他低着头不敢言语，自从欺负人被霍家整过，他现在看见沈晚娘就害怕。 沈晚娘看见田大郎这孩子其实也挺不落忍的，毕竟这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看着他穿得皱巴的衣裳袖子都漆黑发亮了，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换。 沈晚娘捡出两块白糖糕递向了他，“来，大郎，这你的一份。” 第55章 嫉恨 田大郎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到沈晚娘拉过他的手把白糖糕放进他的手心里。 田大郎感觉开心极了。 白糖糕真好看，霍婶婶的手也真好看啊，跟别的婶婶都不一样，霍婶婶的手又白又棉，不干巴巴的也没有冻疮。 沈晚娘的手当然是护理的好了，她用的可是实验室里自己亲自研究出来的护手软膏。 田大郎愣了一会儿，很小声道：“谢谢霍婶婶。” 听见这话，沈晚娘亦嫣然一笑，“大郎也是个好孩子。” 小辰和小月儿和玩伴玩起来不亦乐乎，根本就不想回家去了。 于是霍君安和沈晚娘便自己先回去了，告诉两个小家伙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 到家的第一件事，沈晚娘便是把几个钱袋子里的铜板全部倒出来了，一五一十的数清楚。 “这回多少银钱啊。”霍君安坐在一旁喝水，也有些期待的看过来。 这回的香菇鸡和卤香鸡爪卖的是真的好，可能比上次卖烧麦赚的还多。 沈晚娘数了有大半天才数清楚。 她高兴的宣布，“今儿呀，咱们这香菇鸡和卤香凤爪一共卖了七百多文呢。你看，咱们买了那么多东西，现在剩下整整七百文。” “真不少赚。”霍君安也很不可思议，“买鸡一共才花了八百文，咱们这一下本金都快赚回来了。” “咋样，霍君安，你说我能干吧。” 霍君安深深点头，认可是发自内心的，“真能干。” “嘻嘻，你也是，有你在我身边，我干什么都不怕。” 两个人面对着对方，相视一笑。 沈晚娘把赚来的银钱分成三部分，一部分装进罐子里收好，一部分拿出来零花，还有一部分是要还钱的。 她坐在床边忙的神采飞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清瘦了许多，身上的下巴上赘肉都少了，但也不是干瘦，而是珠润的恰到好处。 普通的土布衣裙穿在她身上也大方素雅。 轮廓分明起来，脸上五官舒展，抬头思量间眼神明亮灵动顾盼神飞。 霍君安突然有了一种懊悔。 如果当初成亲的时候不是他太愤怒于沈家的欺骗，对沈晚娘多有冷淡，也许他们早已经是正常的夫妻。 三年来两个人已经生了诸多间隙，不知道在沈晚娘的心里真实想法是怎样的。 沈晚娘把银钱全部处理完了，正心花怒放。余光一扫霍君安，霍君安正随意的坐在那里，手肘撑着半侧的脸，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真*相貌堂堂*霍君安。 霍君安感知到了沈晚娘的视线，回头看过去。 沈晚娘忙眼尾一动看向别处了，喃喃自语，“这屋里还缺一架梳妆台。” “好。”霍君安懵懵的应了一声。 -寒风料峭。 门外响起了沈晚娘的声响，“刘嫂，你在家不！” “在呐，进来呀。”马玉兰和沈晚娘已经太熟了，都不用出去客套了，就一边做活一边喊她进来。 “刘嫂你忙啥呢？” “害，做鞋啊，我家虎子这不回来了嘛，我一看那鞋都穿破了，老大两个脚指头在外面露着。你说他咋想的，也不知道托人告诉家里一声。” “虎子，快出来，见过咱们隔壁你霍婶婶。” “霍婶婶，呵呵。”旁屋的门帘一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走了出来。 模样跟马玉兰生了七分相似，但人却是十分腼腆的样子。 “虎子可回来了。”沈晚娘寒暄道：“在外面学了这么久，怎么样？外面的日子苦不苦？” “开始的时候苦，后来学会了就不苦了。” “是这么回事，万事开头难，后来慢慢就好了。”沈晚娘把带来的点心给他，“来，吃点心。” “唉，君安媳妇，你又给我们带点心，这都可老贵了。” 沈晚娘不管马玉兰说啥，她看着这虎子老实稳妥很是喜欢，把点心塞给他就把他推回屋里去了。 马玉兰心情也好，“我家虎子明年就出师了，不仅不用给师父交钱送礼，明年也就赚钱了。” “可不是，过几年再给他说一房媳妇，你也当上婆婆了。” “呵呵呵，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马玉兰这么一想，乐不可支了。 “来，我这把借你的银钱先给你还上。”沈晚娘从背后一拿，几大串铜钱就给放到了桌上。 马玉兰吃惊了。 “才几天，连三天都没有吧，你哪儿来的银钱？” “赚的。” “呵，那鸡肉卖出去了？” “嗯嗯！” “行啊。”马玉兰跟着高兴，“我就感觉你行，感觉你是能成事的人。什么时候你也带带我，我腌了好些鸡蛋，不知道卖的出去不。” “好吃不，只要好吃，一准卖得出去。” 两个女人凑到一起，话匣子打开跟停不下来了似的。 日薄西山。 霍君安在家饭菜都准备好了，孩子们也回来了，就是不见沈晚娘到家。 没辙，霍君安只好自己找出来了。 这恰巧，就碰见了戴阿春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 俩人一碰面。 戴阿春先愣在了那里。 有些日子不说话了，霍君安气色看起来不错，说不上神采飞扬，这会儿也是心情愉悦。 “君安哥。”戴阿春先叫道。她在外头干了一天的活真挺累的，但是看见霍君安她还是想说说话。 霍君安停了停，“嗯，天这么冷你干活去了？” “是啊，福山村的财主家招短工，好多人都去干呢。” “田瑞呢。” “他，他会干啥。”戴阿春神色黯然。 霍君安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这时候身后响起了沈晚娘轻快的声音，“君安？” 霍君安闻声，露出两分喜色，转身看向沈晚娘去了，“你去哪儿了？” “就在隔壁刘嫂家啊，虎子回来了，就多待了一会儿。” “天黑了，你得早点回家，小月儿一直在等你。”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霍君安点点头，对戴阿春道：“天黑了，你也早些回吧。” 戴阿春张了张口，还没有说出什么，就看见霍君安和沈晚娘已经一块回家去了。 他们肩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进家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是霍君安说了一句什么，沈晚娘还嗔笑着给了他一个爆栗子。 戴阿春被刺得心口疼，眼泪不听话的往下掉。 霍君安和沈晚娘真是越来越好了。 可是她呢？ 她现在一无所有。 粗糙的手背擦过脸上的泪，心里的痛一点点全部化成了嫉恨，伤感的眸光慢慢变得幽冷。 她都得不到的，沈晚娘凭什么得到？ 第56章 不会介意吧 夜深了。 外面寒风吹过树梢，遮住了半个月亮。 田家的大门忽而被推开了，伴随着一阵酒气田瑞从外面进了来。 “你怎么又喝这么晚？”门外是田家老爷子嗔怒的声音。 “少管！”喝多了的田瑞，连老爹都不放在眼里。 他磕磕碰碰进了里屋。 煤油灯下，戴阿春正在做针线活。 “呵呵。”田瑞笑了两声，有些诧异的低头对戴阿春看了又看，突然抓起她的下巴怼上去。 “怎么回事，我今天回来得这么晚，你也不骂我了。” “骂你又有什么用呢。”戴阿春淡淡的说道：“今天喝得这么晚，有没有吃饭，我再给你热点饭菜。” “好啊。”田瑞听得高兴，搂住戴阿春的肩膀，“你看看，这才像是我田瑞的媳妇，来，给我香一口。” 戴阿春掩饰过眼底的厌恶，起身给田瑞端出了一番热饭，“先吃饭吧。” 田瑞扒拉了整碗饭，酒也醒了不少。 戴阿春便在一旁道：“你说，我们总是这样种点田打短工的过日子，也不够过的，人家都生了几个娃儿了，咱们才有大郎一个。” “说的是呢，我还想生个二郎三郎。” “你想生，也得有银钱养啊。”戴阿春继续道：“这些日子我看不少人都做了吃食拿去卖，要么咱们也试试，你以前也是在外面学过帮厨的，不比别人差。” “那玩意能赚银钱？”田瑞打了个饱嗝。 “能啊，就霍辰他爹娘就靠着这个赚了不少了。” 提起霍家的人，田瑞不耐烦的很，“戴阿春，你什么意思啊，你张口闭口就是霍家，你还想着你那相好的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啥，你想看见人家霍君安休了媳妇，好娶你啊。可能吗？你都嫁给我多少年了。再者说，我近来也看见了，那君安媳妇，呵呵，是越来越好看了。” 这话听进耳朵里，戴阿春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搁着往日她肯定要和田瑞打闹一场。 但她今天忍了。 君安哥现在能和沈晚娘好，能是因为什么？她早也听说了，无非就是沈晚娘做了点吃食拿出去赚了些银子。 赚银子谁不会？ 她必须要让君安哥看看，沈晚娘能做的事情，她戴阿春一样可以。 并且，一定会沈晚娘做得好！ 想到这，戴阿春软下来拍拍田瑞，“你别往那些地方想了，我嫁到田家这么多年了，我早已经是田家的人。我想做吃食赚银钱完全是为了咱家，你这么多年，就不想多赚点银钱风光风光？也让外面那些人看看你的本事。” 田瑞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戴阿春的话还真让他给听进去了。 沈晚娘这边，一到家就吃过了饭了，想着自己啥也没帮忙，随手去把碗洗了个干净。 “娘亲，明天还去镇上吗？”小月儿跟着奔波了一天，人都困倦了，想到白天的日子还是意犹未尽。 “明天啊就先不去了，咱们得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再说了，鸡肉还没有准备出来。” “那大明天去。” “对，大明天。” 一夜安睡。 第二天睡到了自然醒，霍家一家才悠哉悠哉的醒来吃饭做事。 杀鸡拔毛的事情自然是霍君安的活。 沈晚娘则是做衣裳上瘾了，之前给小家伙们一人做了一套外穿的，现在又开始做起了棉衣。 冬天冷，每个人的棉衣她都絮上厚厚的新棉花。 安安心心享受一天恬静的日子，到了夜里，沈晚娘才开始下锅炖鸡和卤鸡爪。 这样，小伙慢炖，炖上一个晚上。 次日的早上便正好全部入了味脱了骨，浓浓的油汤盖在表层，里面的肉和汤都是滚烫的。 吃罢了早食，一家四口就再次出发来到了镇上。 上一回和粥铺的老板娘早也约好了，今儿粥铺烙上饼和米饭等着他们就好。 果然一到粥铺门口，沈晚娘就瞧见了老板娘两口子在门口在那踱步子呢。 应当是等的着急。 沈晚娘热情过去道：“老板娘，我们来啦！” 老板娘一下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复杂，“沈娘子，你可算来了，我们就在这等着你呢。” “咋了？” “你看那边啊。”粥铺老板指给沈晚娘看，“那边竟然也出了一个卖熟鸡肉的摊子，就在咱们斜对面，这不是跟咱们抢买卖呢吗。” “抢买卖。”沈晚娘喃喃，这倒是她没想过的。 她仔细看过去。 “田大郎。”霍辰脱口而出。 沈晚娘定睛一看，果然是田大郎啊，还有田瑞他们两口子都在那呢。 在他们前面则是摆着一口大黑锅，锅被架起来的，里面热气腾腾，下面烧着干柴，一阵阵炖鸡的味道顺着风飘过来。 这是现做现卖呢。 旁边还摆着两张小木桌，已经有客人买了鸡肉，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吃着。 看起来味道也还不错。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小月儿十分惊讶。 霍君安思衬了须臾，对沈晚娘道：“田瑞早些年倒是没现在这么胡闹，那会出去学过帮厨。”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闻着还挺香的。” 沈晚娘看向他们的时候，那边田瑞和戴阿春的视线也看过来了。 今天戴阿春收拾的干净利索，她和田瑞一块走了过来。 “君安哥，你们也来啦。”戴阿春笑着过来，十分热络的问道。 “嗯，没想到你们也在这。” “唉，天冷了没有田种，正好，大郎他爹也是学过帮厨，就寻思也做点吃食出来卖卖。” “这是门好营生。”霍君安赞同。 “呵呵，我也这么觉着，我家大郎爹厨艺好，这一来，我家鸡肉饭卖的可好了。” 戴阿春扬起眉梢，目光别了沈晚娘一眼，“唉，听说小辰娘也是卖鸡肉的，我们也是，小辰娘，我们就在这对过卖，你不会介意吧。” 戴阿春的口吻分明有几分挑衅。 后面粥铺老板娘听得想翻白眼。 要是真的在乎人家介意不介意，就不会跑到人家对面来卖来。 真是没事扯闲篇——故意找茬。 第57章 较劲 戴阿春的意思沈晚娘怎么会不懂，这两个月来，她和戴阿春早也过招不是一两次了。 沈晚娘微笑着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咱们都是清泉村的人，大家一起赚钱是好事。” “那就好。”戴阿春语调十八弯，“我就担心到时候万一我家卖的比你家好，你会生气呢。” “不生气，做买卖这种事嘛，讲究的是各凭本事。” “好一句各凭本事。那我们就先忙去了。”戴阿春的下巴颏昂的高高的。 田瑞可是正经八百学过的帮厨，再怎么着本事也得比沈晚娘一个乡下女人强。 还笑。 我看看你一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眼看着戴阿春和霍家较上劲了，田瑞的心里头可真是舒坦。 这么些年他最讨厌的人就是霍君安了，霍君安就是个伪君子，装的人模狗样，私下跟别人老婆眉来眼去。呸！ 两口子难得有劲一块使，叫卖的十分卖力。 “鲜鸡汤，热腾腾的鲜鸡汤嘞，大块的鸡腿鸡肉饭，大家伙都来尝一尝嘞。” 热气腾腾中戴阿春卖力的吆喝。 本来就围观着的客人越来越多了。 “老板娘，给我来一碗鸡肉饭。” “客官是要大碗还是小碗？大碗是十二文，小碗是十文。” 一碗一碗鸡肉饭卖出来，田瑞家摊位的两张小桌上很快就坐满了人了。 粥铺老板娘皱着眉头，“这可真是准备得这么充足，影响咱们买卖啊。” 沈晚娘明了。 这田瑞两口子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至少在村里村外打听清楚了她的买卖是怎么做的。 如今开到对面来，一来他们也可以赚银钱，二来是想也打击打击她沈晚娘。 “他们卖啥都是他们的自由。”沈晚娘乐观许多，“来吧，老板娘，你也搬两张桌子出来。” “好。” 两张桌子摆在粥铺门口。 沈晚娘搬出自家做的香菇鸡，盖子一开，长柄的大勺子插底搅起来。 这样，香菇鸡的香浓的味道顿时就飘散出来了。 鸡肉的香味和蘑菇的鲜味充分结合在一起，又香又鲜让人闻了就垂涎三尺。 这回的汤沈晚娘特意熬的更久，浓香味一出来大半条街都能闻得见。 直接把田瑞家的鸡汤味给盖住了。 “那是上回那小媳妇的香菇鸡。” “是呀。” “诶呀她家的鸡肉可太好吃了，走赶紧去吃一碗，我请你。” “走哇。” “老板，两碗香菇鸡，两碗大米饭。” “好嘞。” “还有哇，再来一盘卤香凤爪，我们是老客了，多给我上个鸡爪子。” “没问题，今儿白送客官两只。”今儿对手就在跟前，沈晚娘也大方。 香菇鸡和卤香凤爪一开场，就把不少客人吸引了来了。 对面戴阿春看见沈晚娘这有了客人，立刻加大嗓门吆喝起来，“鲜鸡汤啊，现做现卖，都是好材料，走过路过的都来尝一尝啊。” 沈晚娘听见这动静，也不甘示弱，“香菇鸡来啦，鲜嫩的香菇鸡啊，先尝后买不吃亏，不好吃不要钱。” 小月儿一看见自家娘亲叫卖的辛苦，自己跑出来了，笑眯眯叫着路过的行人。 “大叔，你们尝尝我家的香菇鸡啊。” “大爷爷，我家的香菇鸡可香啦。” 小月儿都上去了，霍辰还能让小月儿比下去，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加入了小月儿。 这田瑞瞧了，再看自家儿子田大郎，上去就是一巴掌，“你看看人家孩子在干啥，你也跟着吆喝啊。” 田大郎迫于无奈，红着一张大脸跟着田瑞叫卖起来。 这一时间，双方的买卖都很不错。 可随着时间点点过去，高下就分出来了。 田家的鸡好吃，可是霍家的更鲜啊，尤其是霍家的卤香凤爪太下饭了。 霍家的客人明显就比田家那边多出了不少。 田瑞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这样不行啊，那边的客人更多。” “真是邪门了，难道他们做的真的更好吃？”戴阿春攥着围裙的一角，突然道：“这样，咱们再便宜点。” 田瑞便扯开了嗓子。 “鲜鸡汤，鸡肉饭，价钱实惠啊，咱们鸡肉饭现在八文钱一碗了啊。” “八文是不是太低了点。”戴阿春小声道。 “你傻啊……”田瑞对着戴阿春耳语了几句，又开始吆喝：“八文，八文了啊，八文钱就是一碗鸡肉饭啊。” 这样一喊，不少客人都往那边跑。 “走啊，咱们去那边吃饭去，那边的饭便宜。” “还真是啊，咱们普通老百姓，能省几文就是几文。” 这么一来，本来坐进了粥铺的人都有又跑过去的。 粥铺老板把毛巾重重砸在桌上，气呼呼道：“霍兄弟，你瞧瞧，他们那不是故意的吗？刚才还十文，这会八文了。” “可不能让他们抢了咱的买卖啊。”老板娘道：“沈娘子，要不咱们也降价。” 沈晚娘冷静许多，她的目光落在斜对过桌上的那一碗碗鸡肉饭上。 “娘亲。”霍辰突然跑过来踮起脚对沈晚娘说了一串。 沈晚娘颔首，“你呀，和我看到一块去了。” “你们母子俩说啥呢？”粥铺老板完全不懂。 “大哥，你过来，我给你说，你这样。”沈晚娘对着粥铺老板又是一阵嘀咕。 说完了，粥铺老板摘下围裙不一会儿就钻入了人群里，而沈晚娘继续原价售卖。 霍君安是淡笑着，丝毫不惊讶沈晚娘的淡定。 不一会儿。 就听见田家那摊位乱起来了。 是田瑞在和一个年轻后在推搡。 “干啥啊，咋还动手了啊。” “咋不能动手了，有你这么做买卖的吗？退钱！” “凭啥退钱！饭你都吃了还有退钱的，你把饭吐出来吗！” “你二大爷的，同样都是鸡肉饭，老子刚才吃的时候你卖十文，这一会儿功夫你卖八文了啊，你缺德不，赶紧把差那两文给我吐出来！” “我就不退，你把我咋地。” “当家的，你别闹啊。”戴阿春见势不对，赶紧拽住了田瑞，“我们是来做买卖的，不是来打架的啊，你这样，不是让人家看你笑话吗。” 第58章 心痒痒 戴阿春连哄带拽，终于是把田瑞推到了一边去了，赶紧两个铜钱给那血气方刚的后生，“小哥啊，吃个饭嘛不要生气，你大哥他不懂做买卖，你别跟他计较啊。” “哼，不懂做买卖出来干啥，回家种地啊。” “你拿了钱还呲呲啥，信不信老子揍你！”田瑞面子上不好看，就开始犯浑。 好在戴阿春和田大郎在才劝住了他。 这么一番闹腾，田家这买卖又少了几个人，毕竟这老板脾气这么火，一会儿跟人干起来伤了自己算咋的。 看到这一幕，粥铺老板娘直接看笑了，“我刚才就感觉哪儿不对劲，这一会十文一会八文的这不厚道啊。” 她看见自己男人回来了，连拉着人道：“他爹，我告诉你，刚你不在这会儿对面差点打起来了。” 粥铺老板听着这话可一点都不意外，“呵呵，不然呢？你以为沈娘子叫我干啥去了？” “……”老板娘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过来，“赶兴刚刚那后生是你找来的。” “唉，也不能这么说吧，我只是跟他发几句牢骚，他是附近方铁匠的学徒，性子跟他师父一个样，脾气横！”老板颇为得意。 “看你嘚瑟那个样儿，那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吗？还不是人家沈娘子。” “还别说，沈娘子她就是聪慧过人。”粥铺老板喜滋滋的，抬一抬下巴示意自己媳妇往对面看。 老板娘那么一瞧。 哟嚯。 对面又嚷嚷起来了。 这回嚷嚷起来的是戴阿春和一个老太太。 “这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嘛，你这个几个意思！” “吃饭给钱你也不能黑心吧，你也太黑了，太偷奸耍滑了！” “谁偷奸耍滑了，你这老太太你别乱说啊，你瞎咧咧影响我买卖。” “那你做事厚道点啊。我刚和我老头吃的第一碗鸡肉饭它有四块鸡肉呢，好家伙，现在我又买一碗给我小孙孙，就变成两块鸡肉了，你说你们这不是偷奸耍滑是干啥！你当我老太太傻！” 小伎俩被戳穿了，戴阿春整了个脸红脖子粗，气势也低下去了，“那不是因为刚才是十文一碗，现在这是八文一碗嘛。” “噢，是这意思啊。”老太太气的连拍巴掌，“大家伙瞧一瞧看一看啊，有没有这样做买卖的。嘴上嚷嚷便宜了，这是诓大家伙呢啊，实际上给的鸡肉少了大半。你们两口子，这算盘是打的当当响啊，明着是便宜，实际上更黑了！你们是不是以为全镇上全都是大傻瓜啊！” 老太太这么一闹，不少人都明白了过来了。 “赶兴是这么回事啊，我说咋便宜了呢，我这吃了一碗都没吃饱。” “这卖鸡肉饭的可真不厚道啊，怎么这么多心眼呢。一会十文一会八文，一会肉多一会肉少也不明白的说清楚在这耍心眼。还不如一文钱一分货，该是什么是什么，实实在在的做买卖呢。” “可不是，这寻思吃吃肉解解馋，老天爷，跑这吃了一肚子气。” “咱不吃了。” “对，走，咱们换别家。” 连着闹了两回，田家这鸡肉饭的摊位直接空无一人了。 这可是田瑞戴阿春完全没想过的，这会直愣愣的在那风中凌乱。 那边的客人少了，粥铺这边自然就多了。 老板娘一边切着案板上的大饼，一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男人，“他爹，这，这也是沈娘子的主意？” 粥铺老板点头，“不然呢，我哪儿想到这一层了。” “沈娘子，你可真……绝了啊。”老板娘不敢大声，悄么么对沈晚娘一脸佩服，“还是你招儿多。” 沈晚娘早知道会是这样了，她温柔笑道：“其实也不是我多有花招，而是对面这买卖做的属实不厚道。又想凭着便宜压我们一头，又不舍的真出肉。” 沈晚娘摸摸霍辰的小脑袋瓜，“我们娘俩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后面盛鸡肉饭的时候他们故意抖勺子，把肉块全抖下去了。” 所以她才叫了粥铺老板去找几个认识的熟人聊一聊。 这么一聊，自然有不肯吃亏的人去找田家算账。 “这也真够绝的。”老板娘啧啧。 “不说了，咱们继续咱们的买卖。” 鸡肉鸡汤一碗一碗的往外卖。 霍君安负责盛，沈晚娘负责收账。 偶尔闲下来沈晚娘走到霍君安后面，轻轻道：“我今天和戴阿春杠上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霍君安无奈摇头，“我要是不高兴，从一开始就会阻止你了。这个阿春……属实不应该这样。” “她从前也这样吗？” “从前她至少厚道许多。” “近墨者黑吧。”沈晚娘也不禁感叹，嫁人真是二次投胎，嫁给了品行不端正的人，自己也慢慢被带歪了。 “我想有机会的话去劝劝阿春。”霍君安说完，又忙道：“你会因此生气吗？” 沈晚娘眉梢一挑，“如果我说我会生气呢。” “那我就不劝了。”霍君安回答的飞快。 沈晚娘失笑，“我哪里有那么坏，你想劝就劝喽，毕竟你们一起长大的认识这么多年，只要你们什么都没有，我沈晚娘不是小气鬼。” “肯定是什么都没有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那就随你的想法吧。”沈晚娘笑笑，暖暖日光照射过来，一双亮堂堂的眸子尽显温柔明媚。 香菇鸡和卤香凤爪很快卖完了，霍家一家四口和粥铺夫妻俩说说话，也就挑着扁担回了村里去。 而这两个时辰里，田家那边几乎是没生意的，直到霍家人走了，他们又卖了很久才勉强卖完。 过了晌午，街上的人也少了。 粥铺老板擦桌子擦的出神，一个茶壶都差点掉地上，还是老板娘接住了。 “他爹，你这是想啥呢？家都快让你砸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这不是想着咱家的买卖呢吗？” “现在咱买卖挺好。” “再好也就是卖个粥卖个饭能赚几个钱，你瞧见那霍家没，人家走的时候可鼓了一个大钱袋子。” 老板娘警惕的端详起了自己男人，突然冷脸道：“我告诉你啊，你别给我想幺蛾子，咱们跟着人家赚点是点就挺好。论起做鸡炖肉的你没人家那个本事！” “我不会我还不会学她的吗。” “你敢，那沈娘子脑瓜装的都是什么，可不是一般人有的。你没看对面那田家的小媳妇，那都不是沈晚娘的个儿！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还丢把米！” 被媳妇一顿熊，粥铺老板耷拉下了脑袋，可他想想霍君安那鼓起来的钱袋子，还是觉得心里有点痒痒。 第59章 还有别的招 “五十四串，五十五串，又四个铜板。” 田家里屋，戴阿春坐在桌子前一五一十的数着，数完了，对一旁田瑞道：“一共是五百五十四文。” “还凑合。”田瑞正喝着剩下的鸡汤，又累又躁，“买鸡用了多少文来着？” “鸡是买了五只，九文一斤，花了四百多文。” “呵呵，也真还可以了，也就是说，咱们一下就赚了一百多文。” 田瑞兴奋把碗筷一撂，过去就是把这些铜钱全部都捞到了自己手里。 “你拿来，谁让你拿的。”戴阿春着急的抢了回去，“本钱可全部都是我出的。” 戴阿春当日和田瑞商量过了摆摊卖吃食的事情，可田瑞根本拿不出银钱来，他的银钱都拿去吃喝赌钱了。 这些可全是戴阿春自己私下存的体己钱。 本来是想留给大郎以后娶媳妇，可想想自己已经完全容忍不了沈晚娘了，便狠了心全部拿了出来。 这会儿她自己要看得死死的。 “咱们早一会儿可是说好的，谁出了这本钱，赚的钱就归谁管。” “那我白给你出力了。”田瑞不爽。 “你等等吧，赚多了，我就给你拿喝酒钱。” 田瑞今天也是累，又早起宰鸡炖肉，又是去镇上昨买卖，没了精力跟戴阿春争，人咣当就往床上一躺。 戴阿春虽然赚了银钱，但心里仍旧是不痛快，一股子气在她胸膛里无处发。 同样都是卖鸡肉饭赚钱，沈晚娘那边的价钱卖得高竟然还卖的快。 她又不比沈晚娘差！ 凭什么。 沈晚娘这会儿怕早因为她家摊位出丑而笑掉了牙！ 她仔细复盘了一遍，把错误都归到了田瑞身上，要不是田瑞降价又偷摸偷工减料，怎么会被人找茬吵起来的。 戴阿春便道：“当家的，你怎么就睡下了，赶紧起来去福山村呀。” “去拿干嘛！” “当然是买鸡了，今天的鸡肉都卖完了，咱们明天还得去！明天咱们一准比他们霍家卖的好！” 田瑞也是看不惯霍君安，每天装的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 田瑞一个打挺就起来了，“说得对，咱们非得把霍家给比下去，叫他们嚣张！” “不过，你得给我银钱，不然我拿啥买。” 戴阿春不情不愿拨了铜板过去，“讲讲价，看能不能便宜一点。” “这还用你叨叨。” 田瑞提了鞋就出去了。 田大郎窝在角落里，他默默的思考着什么东西。突然小声道：“娘，咱们为啥非得跟霍叔家对着干呀。” “你说什么呢？谁和他们对着干了，你这个兔崽子，是人家追到你娘头上洒尿了！”戴阿春恼了，上去就给了田大郎头上一巴掌。 田大郎吃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到了嘴边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 田瑞买回了鸡当晚就宰掉炖好了。 第二天他们又上了镇上，只是想想昨儿被沈晚娘看了笑话，这一回他们挪了个地儿，离沈晚娘远了一些。 戴阿春自信今儿会卖得多好，可是从早上卖到了晌午来的客人数只能算是普普通通。 鸡肉饭倒是有人买，但是远不如沈晚娘那边多。 戴阿春累了坐下的时候，也听见了客人几句小声的抱怨。 “唉，这家的鸡肉饭比起前面那一家真是要差不少。” “是呀，只是便宜了些，那边人多太挤了，只好在这边对付一口。” 对付一口？ 戴阿春和田瑞都听得火大。 田瑞一脚下去一个板凳就给他踹翻了。 戴阿春愤怒过后要冷静许多，难不成那沈晚娘的手艺真的比田瑞还要好，田瑞可干过正经八百的帮厨。 她就动了心思得尝尝沈晚娘的鸡肉饭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田瑞在镇上还是认识几个酒肉朋友，田瑞去找了认识的人，托他买了一碗鸡肉饭一碗卤香凤爪。 吃在嘴里，这滋味果然不一样。 “竟然这么鲜。”戴阿春紧紧皱着眉头，“当家的，为什么他家的鸡肉这么鲜。” “是蘑菇的味道。”田瑞嚼了几口，下结论道。 “可蘑菇在哪儿呢？”筷子在眼里翻来覆去，也没有翻出一块蘑菇来。 第60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家粥铺田瑞前几天就注意到了，他兄弟也告诉过他，霍家那两口子和粥铺是合伙那么个关系。 霍家两口子卖的是鸡肉卤鸡爪，而粥铺两口子则是卖的大饼和米饭。 鸡肉的价钱远远高于大饼米饭许多。 这就好办了。 田瑞迈进了粥铺的门槛。 里面老板正擦桌子收拾板凳。 “客官，我们这就要打烊了，要喝粥还是吃饭得明天再来。” “我不是来吃饭的。”田瑞放下一只板凳坐下，“老板，我是来跟你聊聊。” “哟呵，客官，咱……”老板一回头瞧见田瑞，这不是也卖鸡肉鸡汤的那人吗？ 看着老板没说话，田瑞笑道“老板你应该见过我吧？我之前就在斜对过。” 老板点点头，“那你今天到这来……” “我也想跟你合伙呢。” “合伙？这可不巧啊，兄弟，我们和人家霍家夫妻俩是合伙来的。” “我当然知道了，他们卖肉你们卖饭，他们赚大头，你们赚小头嘛。” 听见这话，粥铺老板的脸色沉了沉。 “你说这世道，开门做买卖的，谁不是为了赚银钱，你就不想多赚点？” “可我们又不会做。” “我会啊，我的手艺你们可看见过的，虽然比不了沈娘子，可也不差啊。” “你这意思是……” “这样，你们啊，就别跟他们合伙了，来跟我们合伙来，我们虽然也是卖肉，但赚的银钱分你们……二成。” “兄弟此话当真？” “这种事谁能骗人呢，你要是不信，咱们可写个字据。” “那倒是不用，兄弟这样的好主意，我自然也是愿意。”粥铺老板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看了看身后没人，又道“不过，咱们能做起来吗？那沈娘子的鸡肉又是一绝，一般人属实做不出来。” “老板跟他们打交道这么久，就没留意做法？” 铺老板提起来直咬牙，“我给你说啊，这个沈晚娘可精明得很呢，人家天天是做熟了才来，就是防着我们呢。” “她呀，这是在利用你们这个粥铺。” “说的是啊，我心里也怨他们呢。” “那可怎么办呢？”老板发愁。 “这个精婆娘。”田瑞恨的吸气。 “对了，老板，你们这么久一起做买卖，就没留心他们都买啥作料？” 他干过帮厨，如果知道是啥作料说不准他也能做出来。 “那倒是有。”老板眼睛一亮，“不仅有啊，而且他们买的作料还挺不常见呢，上回还托我帮着买来着，我这可有个单子。” 老板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小心翼翼找了出来，“就是这，我都帮他们买了两回了。” 田瑞一目十行的扫过，顿时笑了起来，两只眼睛里都是得逞的奸诈。 “呵呵，有老板你这份单子，问题就不大了，你们就等着和我们一块发财吧。” “兄弟，你留下名字啊。” “姓田名瑞！”田瑞拿到了单子，迈着大步就离开了。 “这真的是佐料的单子？”作料单落在戴阿春的手里，戴阿春翻来覆去的看。 “害，你又不识几个字你看啥。” “你看着这个单子就能做出来吗？” “肯定能啊，那老板还说沈晚娘精，我告诉你，她傻！她这单子后面还写了数目，你仔细算算她一次能做多少斤肉，这佐料该下多少量也就算出来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做？” “你傻啊，现在就做啊。” “家里鸡还有一只，先做了试试。” “你就那点出息啊你，一只够干啥呢，你去福山村买，买个十几只来。” “十几只咱都买不起啊。” “先赊账嘛，你去赊鸡，我去赊佐料去。” 田瑞和戴阿春分头行动，当晚就全都买齐了。 大晚上别人家都要睡了，他家一阵宰鸡的声响，惊得这附近的狗子汪汪叫个不停。 忙到后半夜，月移西楼，北风呼啸的吹起来。 田瑞打着瞌睡一下醒了，“他娘，你别睡了，赶紧过来看看咱们的鸡。” 田瑞这回炖了两口大锅。 此时满院子都是炖鸡的味道。 戴阿春迷迷糊糊的吸了吸鼻子，“当家的，你这鸡肉味咋和沈晚娘那香菇鸡不是一个味。” “胡扯，我都是按照作料下的，赶紧尝尝。” 一块鸡腿肉吹了吹，田瑞先自己咬了下去。 嚼着嚼着，田瑞一下梗住了似的，他怀疑的看了看这块肉又是一口。 “真不是这个味！” “我尝尝。” “这……咋会这样……” 田瑞和戴阿春震惊的看着对方。 须臾。 田瑞一口啐出了那块鸡肉，眼睛红了叫道“他大爷的，咱们被耍了！” 今儿的事情也太顺利了。 去找粥铺老板老板也没有反感，第一次接触把作料单子都给他拿出来了。 怪不得！ 田瑞恨恨的叫“都是骗子！” 天一点点亮了，风停了，北风把村里的小路都刮得干干净净。 霍家的大门一开，霍家四口人担着扁担就出了门来。 “霍君安！” 在霍家的门口不远处，田瑞恶狠狠叫住了他的名字。 霍君安面色平静，“你们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你们耍我们！” “君安哥。”戴阿春的眉头也紧紧皱着，应该是休息的不好，她的脸色很差，“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你真是着了这个狐狸精的道儿了。” 霍君安看见他们的愤怒，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阿春你不要激动，这不是晚娘的错。” “那是谁的错，你们也太狠了，告诉我们错的做肉的法子，害我们做坏了十几只鸡。”戴阿春又气又心疼，“十几只鸡啊，我们一半都是赊账买的，” 现在他们不仅没有赚到钱，辛苦了一夜，还要赔钱进去。 田瑞气得要命，“沈晚娘，你人怎么可以这么坏，这么贱，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女人！” 沈晚娘一点点惊讶，她想到了田瑞会做出难吃的肉，可没想到他一下做了十几只。 但这不是沈晚娘的错，是田瑞他们自己贪心。 “真是又贱又坏，我们清泉村怎么会娶了你这样的女人！”田瑞破口大骂。 沈晚娘道“你怪我可怪不着，是你自己动了偷的心思在先，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反倒怪我这养鸡的了，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第61章 这样就能怀上吗 “呸！”田瑞根本听不进沈晚娘的话，“你明知道我们也在卖鸡肉饭，故意叫粥铺那人给我假的作料配方，你这好人干出来的事！真是坏透了。” “你这么说我可不认，我之所以那样要去粥铺大哥，是因为我在防患于未然，再说了，你自己偷偷摸摸学我的配方，你是什么好东西！”沈晚娘也不是什么挨打挨骂都听之任之的人。 霍君安一向不喜欢田瑞，对沈晚娘说道“算了，我们跟他没有什么好讲的，我们走吧。” “你们站住！”田瑞不依不饶，冲上去挡住他们，“这事能这么完了吗！” “你还想怎样？”霍君安皱起眉心。 “你们害我百搭进去好几百文，你必须得赔我。” 沈晚娘听罢快要笑了。 这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 “不可能。”沈晚娘淡淡回给田瑞三个字。 田瑞怒气冲冲的鬼叫，“行啊，你们胆子大啊，你们不知道我田瑞是干嘛的吗？你们今天不赔给我银钱，今天你们别想出了清泉村！” 田瑞握紧了拳头，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又是耍混找事的那一套。 “你当我是吓大的。” 沈晚娘有霍君安在身旁，心里踏实得很。 “想打架是不是，那我和你媳妇都躲远点，你和我家君安单挑个试试看。我家君安上山打猎十二年，几百斤的野猪他都收拾得了，怕你？” 沈晚娘扫向田瑞的余光都有点鄙夷。 田瑞气呼呼的，拳头在空中打了又打，硬生生就是没有敢朝霍君安打过去。 霍君安的身手他打小就见过，真干一仗还不是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又成了村里的笑柄。 田瑞这辈子早被亲娘惯坏了，娇生惯养好些年，是一点正经本事也没学会。 就是出去干帮厨也是他爹娘求爷爷告奶奶的请人帮忙才去了学了，可人家都能一年年干下这一行，有成了大师傅的也有。 他不行，干了不到二年，就嚷嚷着受不了后厨火烧油溅回了村里来。 要不是爹娘积攒些家底，而戴家那戴老头又是势利眼，他连戴阿春都娶不来。 田瑞是混但也不傻。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没办法，他只能吃下这个苦果，装模作样的对霍君安和沈晚娘嚷嚷几句。 “你们两口子，绝对好不着！” “你们给我走着瞧！” 嚷嚷完了，他气呼呼的也就走了。 戴阿春一个人愣在那，眼底里的幽怨只增不减。 这都是沈晚娘造成的！要不是因为她，霍家和田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想到过去的熟识，霍君安对戴阿春道“阿春，你别太生气了，这件事会变成这样，跟你和田瑞的做事法子有脱不开的关系。” “是她！”戴阿春气急败坏的指着沈晚娘，“是她故意整我！” “阿春，你别这样说晚娘，晚娘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霍君安挡在沈晚娘的身前，“你不应该对她有误解。” “我也许应该好好劝劝你，你要想明白晚娘一直以来都很好。” “霍君安，你够了，我不想听这些！”戴阿春带着哭音，转身跑得远了。 沈晚娘几分无奈，这不是她想发生的局面，但她没错就是没错。 在前几天的时候，君安就看出了粥铺老板的问题，这老板可没有老板娘那么厚道善良，心眼要多上许多。 当霍君安告诉沈晚娘这些，沈晚娘就想到了万一前有田瑞后有粥铺的老板…… 于是沈晚娘便给了粥铺老板一些好处，并交代了万一田瑞动了粥铺这边的心思，便引田瑞拿到假的粥铺清单。 粥铺老板这人虽然有些小心思，但野心不大，见好就收，就听了沈晚娘的。 这样田瑞一试便知沈晚娘早已经先一步想到了他的想法，从而让他打消这些念头。 没想到的是，田瑞比沈晚娘以为的更自以为是和贪婪，才有了这么多损失，说起来他纯属自作自受。 今天看来，也真是她和君安有先见之明了。 “先别想那么多了，早点去镇上，今天的鸡肉少，卖得快。”霍君安安慰过沈晚娘。 其实他现在的心情好像还不错，因为原来在晚娘的心里他是那么厉害的。 一家四口来到镇上，没有了田瑞这家对手，果然香菇鸡和卤香凤爪果然很快就卖光了。 收摊的时候日头还早。 粥铺老板笑呵呵送上热茶来，“辛苦了一早，暖暖身子吧。” “老板客气了。”霍君安谢道。 “呵呵，应该的，我们这小粥铺还是多亏了你们两口子才让我们买卖好了起来。” 这次粥铺老板的态度真诚许多。 因为经过田瑞找上门的这一次，真的证明了他媳妇的说法。 沈晚娘这个人脑子里装的东西的确不是一般人有的。 他也有几分庆幸，幸好自己什么都没做。 还是和霍家两口子好好处，没坏处。 果然，田瑞这一番折腾给他自己折腾的一蹶不振。 连续两天都没有再来镇上。 也过去了好些日子，沈晚娘还是记挂着金宅的朱夫人的病情，给她开的药想来她已经差不多吃完了。 于是沈晚娘趁着不忙的时候就再次来到了金家。 金家已经人人都认识沈晚娘了，一看见她到了，笑吟吟把她引到了里院。 沈晚娘没想到，金素妍已经在这了。 “沈娘子。”一见沈晚娘，金素妍莲步轻移的走来，脸上挂着丝丝喜色。 “没想到沈娘子先来了，本来还想着今儿我回来娘家，明天就去你们村里找你去。” “我开的药多久要复诊我心里都记得。”话不多说，沈晚娘直接道“朱夫人，最近的状态自己感觉如何？” “说实话，我的感觉还挺好的。起先吃着你药我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吃了几天就感觉睡觉好了，前几天又来了月事，真心比上个月要多，而且，颜色鲜红。” 沈晚娘点头，“看起来恢复得可以，走吧，到屋里我们进一步检查。” 金素妍躺在了床上，沈晚娘打开随身实验室，最近买卖做的不好，好感分值又增加了一些，正好给金素妍做个彩超。 随着微型探头移动，沈晚娘看着电子屏幕上的显示一下露出了笑容。 “不错。” “卵泡发育得不错。” “那是什么？”金素妍完全不懂。 “现在不知道没有关系，以后有时间了我再给你仔细讲。”沈晚娘算了算日子，“这样，朱夫人，你尽量在这个月的十七、十八到十九这几天注意同房。” 金素妍听了脸色一下就涨红了，忙用衣袖遮住半张面颊，小声道“难道这样就能……怀上吗？” 第62章 下蛋的鸡 “先试一试嘛，如果这个月不行，我们就下个月再来。不过，这个月我就有八成的把握。”沈晚娘还是十分自信的。 金素妍有点忐忑，真的可以吗？沈娘子真的连哪天同房能够怀上都看得出来吗？ 那些名气昭昭的郎中可都不行呢。 金素妍对上沈晚娘的目光，沈晚娘自信从容，仿佛给她吃了定心丸一样，她一下安心多了。 那就听沈娘子的试一试吧。 金素妍点头应下。 沈晚娘扶着金素妍坐起来，“好了，今天就复诊到这，你这几天多吃点好的，看下个月的月事来不来。” “嗯！” “我先回去了。” “沈娘子，我嫂子还没回来，不等她回来一起坐坐。” “下次吧，家里还要做点小买卖。” “我送你。” 沈晚娘婉拒了金素妍，打金宅里面走了出来。 她一个人迈着大步走在街上，脑子里想着的都是晌午过后要做的事情。 这时候，一户大门口里哈哈大笑着走出一个大汉，这大汉一边跟主人家告辞，一边后退。 不巧，直接给沈晚娘撞了一下。 沈晚娘定睛一看，这不是上次在粥铺门口找茬的屠户王大彪吗？后来还跟君安做起了朋友。 “诶！”王大彪也看见沈晚娘了，忙乐呵呵道“嫂，嫂夫人！” 沈晚娘被他叫的不好意思，“我家君安比你大？” “是呀，上回又碰面了，我问来着，霍大哥是二十三，我今年才二十一啊。” 沈晚娘听愣了。 原来王大彪这么年轻呢，可他看着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她以为这老爷们得有三十来岁了呢。 王大彪自己也知道沈晚娘的想法，打着哈哈“我爹娘都说了，我长得着急了点。” “你把胡子刮了就显得年轻了。” “害，老人都说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一个杀猪的，我就得让人家看着我有本事不是。” 王大彪不在乎这个，跟着沈晚娘话家常，“嫂夫人，我霍大哥呢，咋没有看见他呢？” “他还在前面等我呢，我过来办点事。你要不跟我过去一块找他去。” “我倒是想呢，不过我这也有点忙，我丈母娘和老丈人从外地过来投奔我们来了，我这得给他们看看房子。” “那也好，你先忙着，咱们改天再见。” “等一下啊，嫂夫人，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咋的？” “过几天我老丈人来嘛，我老丈人会酿酒，没准在咱们这做点买卖，我寻思请些人吃吃饭喝喝酒给安排安排。” 沈晚娘灵机一动，“咋的？你要照顾我家买卖？” “呵呵，嫂夫人这脑瓜怎么这么灵光呢。是这样，我想着请人吃饭不得上硬菜吗，你那鸡肉也好吃鸡爪子更好吃，想跟你预定上几斤。” “嗯，那你要多少？” “我到时候请十来个人吧。” “那得炖个两只三只的。” “行，我就要三只香菇鸡，再要两大盘的鸡爪子。” “没问题，是哪天你到时候去粥铺那告诉我一声，我不在告诉粥铺老板也行，我给你提前预备出来。价钱给你算便宜的。” “好嘞！” 沈晚娘这心情还蛮好的，原来走在大街上也会有买卖找上门。 今天的肉卖完了，他们收摊回家。 过了晌午，两口子就一块去了福山村的赵财主家。 这些日子做上了鸡肉的买卖，一直都是在赵家买鸡，开始的时候买的是伤鸡，后来伤鸡都给沈晚娘买完了，就在这买好鸡。 赵家大女儿赵迎春是个好相处的人，给沈晚娘的价钱一直都很实在。 买伤鸡的时候给的是七文，好鸡虽然是涨到了八文，但每次称重都高高的，并且把零头也抹了去。 这回沈晚娘一下便买了十只，回去散养在自家的鸡窝里头。 隔日王大彪找到摊位上来，说是老丈人已经到了，明天就要三只香菇鸡和两大盘鸡爪子。 沈晚娘说到做到，给他准备三只最肥硕的大公鸡，和两大盘满满的卤香凤爪。 王大彪毕竟是君安的朋友，这个面子也要给的足足的。 这天一到了镇上，便由霍君安趁热给送到了王大彪的家里。 王大彪也早准备了银钱，当天就结了。 这样卖了些日子的香菇鸡和卤香凤爪，霍家净赚了就三千多文。 这下，霍辰和小月儿的修束就赚足了。 沈晚娘是越干越有干劲，只是进了深冬，天越来越冷，连着下了两场雪后，路面上的雪久积不化变成了冰，路变得难走。 霍君安便提议应该休息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也就要过年了。 沈晚娘跟粥铺老板娘知会了一声，这二天都没有出门，在家里做些闲事。 现在家里的鸡窝里大公鸡小野鸡都有，从早到晚一天要喂三回。 这些都是小辰和小月儿的任务。 每天一到饭点，他俩准时把这些鸡喂得饱饱的，现在大公鸡一只只威武雄壮，两只小母野鸡也变成大野鸡了。 “咯咯，咯咯咯。” 沈晚娘这天正在屋里躺着闲闲的翻她随身实验室里的药品，就听见了一阵母鸡的叫声。 初一听她没有当回事，再一听，她一下坐了起来。 “娘亲，娘亲！”小月儿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你快出来呀。” “来了来了。” “娘亲，你看，咱家的野鸡下蛋了。” 沈晚娘跟着小月儿一看，果然是鸡窝里的稻草上躺着一个小小的白色鸡蛋。 花灰色野鸡这会儿刚从鸡窝里出来，咯咯咯叫个不停。 就跟报喜一样。 沈晚娘见了同样十分欣喜，“竟然真的养大了，都下蛋了。” “是呀，蛋蛋真好看。”小月儿蹲在地上睁着好奇的眼睛。 沈晚娘过去把鸡蛋捡出来拿给小月儿，“来，你摸摸，还是温暖的。” “真暖呀，嘻嘻。”小月儿的嘴巴都要笑歪了。 逢着霍辰和阿牛从外面溜冰进来，小月儿兴冲冲拿去给哥哥们看了。 院子里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沈晚娘站起来瞧着几个小家伙，轮流在那摸鸡蛋，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第63章 大师傅上门 她真的太喜欢看这个画面了。 也很享受现在的田园生活。 回想几个月之前她还整天泡在实验室里辛辛苦苦搞研究，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日子。 现在她每天都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有霍君安在她也没有任何担忧。 两个小家伙每天都会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等他们欢欢喜喜过个年，明年把两个小家伙送出去读书，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赚更多的银子。 嗯，就是银子还赚得不够多，明年她要接着赚。 这样闲下来几天。 沈晚娘觉得家里还是冷，便叫霍君安把土炉子生了起来。 这一有了炉子几间屋子里都暖融融的。 沈晚娘也找到了更有趣的事情，就是在炉子上架个架子，随便烤个什么都好吃。 这天沈晚娘躺在屋里闲得抖腿炒瓜子，外面传进来刘大柱的声响。 “君安媳妇，你在家吗？” “大柱哥，我在呐。”沈晚娘悠哉悠哉迎出门去，就见了刘大柱进来了院子里，身后还带着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 这陌生人穿着一身绸布的皮袄，脚上踩着皮靴子，双手交叉在衣袖里避寒，身材圆和稳重，看着倒是是个正派人。 “这位是？” “哈哈，我也不知道这个大哥叫啥。”刘大柱道“兄弟，这就是你说的沈娘子了。” “君安媳妇，这是在我村口遇到的，说是从镇上专门来咱们清泉村找你的，就是不知道你住在哪家。我心想我熟啊，就把人给你带家里来了。” 沈晚娘更诧异了，“这位大哥找我？” 男人点点头，微笑道“是啊，我这样贸然前来找沈娘子，属实唐突了。可我要是不来再见沈娘子怕是就得明年了。所以想想还是来打扰了。” “你有话直说就好。” “我叫万英林，也是咱们镇上的人，我呢，是个厨子，现在在城里头一家酒楼做掌勺师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回来镇上探亲，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家请吃酒，我在席上吃到了两道十分与众不同的菜，一道叫香菇鸡，一道叫卤香凤爪。” 听到这，沈晚娘明白了几分，“这位大哥的亲戚应该是就是王大彪吧？” “正是正是，他是我家远方表弟。是他告诉我，这两道菜是你的手笔。” “这的确是。” “这两道菜属实是味道特别鲜香，我吃了之后是十分喜欢，只是思来想去也想不清楚你这两道菜是怎么做的。所以今日来这里拜访，就是想问问沈娘子到底是如何做的。” “这……”沈晚娘客气带笑“我这两道菜得到师傅的欣赏我是打心眼里高兴。不过，我家现在靠着这个营生，你要是来问，我就告诉你了，我明年开了春这买卖要怎么做得下去。” 沈晚娘的屋里还炒着瓜子，她把客人迎进屋里来，一边炒瓜子一边客套。 刘大柱也没打扰，先回自家去了。 “沈娘子的意思我懂，这毕竟是你家的配方，我要了去万一抢了你家买卖。”万英林道“可我是诚心诚意来的，我愿意出高价买下你的配方。” 这倒是出乎沈晚娘的预料，她从来都还没有想过要把自己做菜配方往外卖。 沈晚娘自己还挺喜欢这份买卖，若是直接就卖掉了，这以后…… 沈晚娘拿不定主意，叫小月儿把霍君安给喊了回来。 见霍君安回来了，万英林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不舍得，毕竟这是你们的配方。可是你们想一想看，难道你们不希望这么好吃的美味发扬出去，让更多的人去欣赏它吗。” “这倒也是。”沈晚娘点头。 “呵呵，我呢，七岁开始跟着我爹下后厨，今年三十有六，干这一行已经是三十年的光景，我对这一门行当是打心眼里稀罕。沈娘子的香菇鸡，我很喜欢，我反反复复的琢磨它的味道。现在，我已经大概吃出来了一些佐料。比如有茴香、八角、花椒、还有山楂，蘑菇，蘑菇我不知道你怎么做的，大概是之前就经过了其他的处理，这蘑菇应该是这道菜最点睛之笔，也许还有许些清酒……” 万英林半眯着眼睛，回味着他吃过的香菇鸡的味道。 沈晚娘和霍君安听罢，两人对望，眼底都是惊讶的神色。 这万英林可是真的大师傅。 去吃酒吃过一次，就记得这么清楚，并且竟然已经把她用上的作料全部都给吃出来了。 上次田瑞学她的香菇鸡，肯定也是尝过滋味的，愣生生做得驴唇不对马嘴。 对比之下，这位万师傅真的是有东西的人。 也许沈晚娘今年就算不告诉人家配方，人家再吃几次就会把做法给琢磨出来。 霍晚娘便道“万师傅，这样，你让我们两个人商量商量再给你答复。” 万英林颔首，等在外面。 到了里屋，沈晚娘和霍君安一通商量。想不到，两个人的想法竟然是一模一样。 再出来之后，霍君安来到万英林的面前。 “万师傅，本来我娘子不愿意卖出自己的配方。但我们看万师傅是真心喜欢这行当的人。宝剑配英雄，我们这两道菜的配方卖给你，也许是找到了更好的主人。” 万英林为之欣喜，“好，那真是太好了，你们尽管开个价。” 沈晚娘犹豫了片刻，“两道菜，配方三十两。” 她是这样想的，香菇鸡是作料都被人家吃出来了，做出来其实也是早晚的事，她不想要太高的价钱。 但卤香凤爪，风味独特，十分少见，万师傅再吃些日子也未必完全做的出来。 所以这三十两大半是要在了卤香凤爪上。 沈晚娘等着万英林杀价。 但万英林态度随和，直接道“好，三十两便三十两，就这么定下了。” “万师傅真是痛快人。” “值得。”万英林点头，“这样，我今天带的银子不够。还得麻烦两位是一会儿跟我回去取银子去，还是明天你们上镇上，我们一手给配方，一手给银子。” “明天吧。”沈晚娘道“正好，我们也得去见见朋友。” 万英林欣然同意，留下了他住的地方先告辞回了镇上。 第64章 炸油条 今天这个事情是沈晚娘没有料到的，但她很快镇静下来。 如今卖掉两个配方就是三十两。 三十两对于普通庄户人家来说，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 可以供霍辰念书念上好几年了。 还可以推掉家里住的旧房子，风风光光盖上气派的新房子，这都是完全足够的。 想想自己辛辛苦苦风吹日晒去做买卖，赚够三十两怎么也得用上几年。 卖出配方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越想心里就越踏实了。 翌日吃罢了早食，沈晚娘和霍君安两个人就一起去了万英林的家里。 在万英林家把配方拿了出来。 沈晚娘的字写得不好，所以是霍君安代写的。 万英林拿到手里，一遍一遍的看过，连连点头又十分惊讶，“原来香菇鸡里是香菇酱。” “没错。”沈晚娘道“我的香菇都在山上自己采的，采下来那天吃不完就做了一些香菇酱。你买下我的配方，其中香菇酱也算是香菇鸡里的一道不可少的程序，这香菇酱的法子我都给你写出来了。” 其实也是因为这香菇酱的做法与众不同，田瑞那边也是怎么都吃不出来香菇鸡的做法。 英林点点头，“霍兄弟，沈娘子，你们夫妻俩真的是厚道人，写得如此明白详细。” “做买卖嘛不厚道的话那就是坑人，坑人的事情我们做不来的。”沈晚娘道“对了，万师傅用不用我做一遍给你瞧瞧。” “哈哈哈，那倒是不用，有你这个配方我看上一遍心里也了然了。” “万师傅真不愧是大师傅。” “来，这是三十两银子。”万英林收起了配方，回屋再出来，手里就拎着一个小小的布兜。 布兜打开，里面沉甸甸的一堆碎银子。 沈晚娘大概估计了一下重量，不放心，又给了霍君安，霍君安在手里颠了颠，便对沈晚娘放心的一点头，“足够。” “那就好，咱们这个买卖就做完了。” 出门在外，沈晚娘把银子放在了霍君安的身上。 “万师傅，你应该还会回去城里忙吧。” “是呀，一会儿就走。” “那我们就不能打扰你了。” 沈晚娘要走，万英林伸手拦下，“诶，你们先不要走，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们几句？” “嗯？” “你们夫妻俩做事厚道，沈娘子又如此聪慧，就没有兴趣到城里去看一看吗？” “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带着你们夫妻去外面谋谋出路。”看得出，万英林是真的欣赏他们。 沈晚娘听罢笑了，“还是算了，家里还有老人，还有孩子，出门在外诸事不便，也不踏实。我想就先在老家做些事，日后有了机会再出去。” “也好，既然你们有你们的考虑，我也不好勉强。若是他日需要去城里告诉大彪一声，我帮你们。” “多谢万师傅。” “客气了。” 和万英林聊得很是合得来，出来的时候万英林又送了好一段路才回去。 路上冰雪都还厚，沈晚娘害怕滑到就挽着霍君安的胳膊慢慢走。 “君安。” “嗯？” “你想不想去城里？” “去城里干什么。” “城里繁华啊，人人都想去。” “你不是说了不去的，你都说了不去，我去干什么。” 沈晚娘听出了霍君安的意思，“我说不去就不去？你都听我的呀？” 霍君安驻足，歪头瞥过沈晚娘，“你说呢？这么些日子了，我什么不都听你的。” 沈晚娘笑了起来，是发自内心的，还有一种以前都没有找到过的……归属感。 她的前世，全家重男轻女，弟弟是家里的宝贝，她作为沈家的第二个女儿是既没有姐姐那样招人喜欢，也没有弟弟那样是家里传宗接代的存在。 她像是不存在的，有时候她怀疑就算自己哪天丢了，家里也要过很久以后才会发现。 那时候她就明白，那个家不属于她。 长大之后，努力读书，虽然天赋异禀，在学医之路上一路高飞。 她那么多研究成果，赚了很多钱，她买了几套四室两厅的房子，但她却很少去住。 她一直都像是没有家一样。 直到今天，她突然觉得，霍家就是她的家呀。 沈晚娘回忆着种种，心思飞驰，霍君安看出了她想事情想得出神。 但他不喜欢打扰她，她安静思考的时候也是好看的，那种冬日轻薄如纱的日光打在她脸上的光晕，静谧恬静。 好一会儿，见沈晚娘一道往前走，霍君安才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当然是粥铺了。” “也是，以后这门买卖就不做了，怎么也得给人家说上一声。” 他们到了粥铺，把事情的原本给粥铺夫妻俩说了一遍。 听完了。 粥铺老板的心都凉了。 “那，那……”他结结巴巴，“这倒是好事，以后你们就不用那么受罪辛苦。就是，我们以后这粥铺的买卖……” 想到以前一天都卖不出去几碗粥的光景，粥铺老板心里难受。 老板娘也是一样的，她故作乐呵，“也好也好，你们那吃食做得好，肯定早晚有大师傅看得上。” 又想想和沈晚娘这些日子和和睦睦，她也十分不舍得。 沈晚娘看得明白，拉过来老板娘的手，“大姐，你心里想的我都懂，你肯定舍不得我，还想着自家买卖。” “是呀。”老板娘呐呐点头。 “没关系啊，我以后还会经常来镇上，我们很多时候可以见面。还有……” 沈晚娘嫣然“我准备啊再教你一点东西。” “啥？” “炸油条。” “那是啥？” “你这不是有发面吗？有油吧，我来给你炸几根你来尝尝。” 沈晚娘进了后厨里忙碌起来，粥铺夫妻俩赶紧跟着看着。 眼看着家里的发面在沈晚娘的手里头被揉好，抹油，切块，拉长，在滚烫的油锅里一放。 滋滋滋的声音下，一根根油条就浮起来了，快速变成金黄色，然后满屋子都是香喷喷的味道。 沈晚娘快速捞出，“你们快尝尝，别烫着。” 老板娘撕了一块在嘴里，“哇，真香！” 第65章 霍老头的病 “香吗？你这个和面的法子不太适合，以后我也给你写个配方，你按照我的法子和面，炸出来的油条会更加酥脆。” “嗯嗯。”老板娘连连点头。 “这太香了，以后我们家就卖这个，两根油条一碗粥，这不是妥妥的吃饱了吗。” “我呀，就是这个意思。”沈晚娘认同。 第二根也熟了，沈晚娘捞出来给霍君安，“来，君安，你也吃吃看。” “好吃。”霍君安喜欢。 “沈娘子，你这手艺咋那么厉害呢，你会这些花样我连见都没有见过。”老板娘一根很快吃完了。 沈晚娘暗笑因为她本来不是古人啊。 在念书的时候，勤工俭学，是路边炸油条的大姨亲手教会了她这些本事。 当时跟着干活热的浑身是汗她觉得苦，可后来她会的东西人人都不会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苦是值得的。 现在她把老板娘当真朋友，愿意把自己会的教给她。 老板娘也很懂得感恩，“沈娘子你看你这样让我们说什么好呢？原先就是我家粥铺买卖不好，你来了给我们带起来了。现在，又要你这个炸油条的法子，这炸油条这么香以后我们一早就卖肯定卖得好。这样，我也跟那大师傅似的，买下你家的配方吧。” “大姐，一个油条还要什么配方，就是和面的法子。我把你当真朋友，愿意告诉你，你啥也不用多想。” “唉，他爹……” 粥铺老板这下可难受了，“唉，这，这我们过意不去啊。” 早开始的时候他看不上人家的摊子，后来又心里嫉妒了人家。现在人家反而对他们这么舍得。 粥铺老板太惭愧了。 对这两口子也更加佩服了。 “这样，霍兄弟，沈娘子，我刘三河可记着你们的好了。以后，咱们都就是比亲戚朋友还亲，以后你们但凡有啥需要我们的，就尽管开口。” 晚娘也不推辞，满口答应。 “那咱们一块吃个饭吧。”老板娘道“咱们这附近还有个小饭铺，上那点几个菜，我们请你们喝几杯。” 沈晚娘也饿了，也就顺口答应了。 推杯换盏，喝上几杯，一起话话家常，说一说这过新年的琐事，时间很快就两个时辰了。 沈晚娘和霍君安便回到清泉村来。 有了三十两银子，他们两个也没有商量，都知道财不外露，逢人问去忙什么了，他们便说是见见朋友。 晚上，吃过了晚食。 沈晚娘把自家所有的银钱全部都拿了出来。 “这是做什么？”霍君安一边打地铺一边问。 “数一数啊。” “不用数也知道多少。” “可我喜欢数钱的感觉。”沈晚娘明媚一笑。 “对了，君安，你想没想过咱们这些银钱都怎么用啊。” “你想呢？你说了算。” “这样，我想肯定要给孩子们留个几两修束给他们念书。” “嗯。” “还有这不过年了吗？咱们今年得风风光光过个好年，多买点年货，多置办置办。” “好。” “我也得回一趟娘家，也得买些礼品。” “对。” “还有呢，就是我在想明年要不然咱们盖上五大间新房子吧，也气派崭新的，这旧房子住都住不下了，挤得慌。” “可以啊。” “霍君安。”沈晚娘不乐意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啊。”霍君安忙道“念书，过年，回娘家，盖房，我都听着呢。” “那你咋没有意见？” “你说的我都挺同意的。”霍君安几分委屈，“你让我有什么意见。” “也是。”沈晚娘托着腮帮子趴在床上，两只白净的小脚晃啊晃，“你说，咱们的银子够做这么多事吗？” “差不多吧，以前我爹盖房子的时候花了差不多不到十两。现在贵一些了，可能得十多两，家具再置办置办，请帮工花花钱，应该还有一些富余。” 只是想到霍老头，霍君安突然有几分难受。 沈晚娘注意到了，“你咋啦？” “我在我想爹。”霍君安微微叹气，“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晚娘，我……” 霍君安欲言又止。 沈晚娘道“说吧，是不是想以后有了大房子，把老爷子接过来一起过啊。” “也不是，你要是不同意……” “我同意。”沈晚娘翻身往床上一趟，笑眯眯道“你爹人挺好的，我们养也没什么，要是以后他的腰治好了，还能给咱看家喂鸡啥的。” “他的腰哪儿那么容易好，以前看了不少郎中，好好坏坏，根本根治不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干啥的了。” “晚娘。”霍君安抬起眼皮怔怔然，“你能治我爹的腰吗？我看你给别人治病治得还挺好的。” “我也不确定呢，其实我也想着这事呢。”沈晚娘道“这样吧，咱们俩明天去好好看看去。” 沈晚娘注意过霍老头的病。 只不过从前常常太忙了，那房子都是王氏宋有志的地盘，做事总也不方便。而霍老头病了这么多年，治起来也不会简单。就这么一直拖着。 “行，明天我们一块去。” 第二天天儿还不错，太阳照着院子里暖融融的，沈晚娘蒸了一大锅萝卜白菜馅的大包子，这大包子个头大，比霍君安的拳头还大一半。 吃完了饭，往小笸箩里装了五个。 沈晚娘和霍君安就去了那边。 这会儿大门是开着的，霍君安在门外喊了两声，里面传来霍老头的答应声。 然后他们就走进去进了屋里了。 屋里还挺安静，只有霍老头一个人在床上躺着，其他人都不在家。 “公爹，来吃包子啊。”沈晚娘进门热情叫道。 “呵呵，你们来了啊。”霍老头可真高兴，一脸褶子的脸上笑容满满的，“还给我带了这么大的大包子。” “嗯，晚娘一早上起来蒸的，都还是热的。”霍君安把霍老头扶起来靠着墙。 包子给他递到手里。 霍老头喉结滚动，咽了咽唾沫，狠狠就咬上去一大口，“真香啊，君安媳妇做饭真好吃。” “是素馅的，但是我放了猪油渣。” “好吃。” 那么大个的包子，霍老头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完了一个。 第66章 大手术 霍君安再给他递上去第二个，霍老头摆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先放着吧。” “公爹你就吃吧，你骗不了我，这大清早那老太太都没有给你饭吃吧。”沈晚娘看得出来，这老头都快饿坏了。 被沈晚娘揭穿，霍老头无奈的笑笑，王氏这几年根本没把霍老头当老伴管，饥一餐饱一顿的就抱着个养不死就行的心态。 “也没什么，人老了，我又不活动，不太饿。”霍老头知道沈晚娘这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你别闹，让别人家知道了看笑话。” 霍老头老了，固然也是要脸的。 沈晚娘点点头，“我不闹。” 霍老头又吃了一个包子。 霍君安道“爹，晚娘今天是来给你看病的。” “看病？” “晚娘的外公以前也是郎中，晚娘跟他学了不少东西。最近些日子给不好人看病都看好了。她也想给你试试看呢。” “我这毛病，还能看好吗？”霍老头摇摇头，“你们别费力了，买药都是银钱。” “试都没有试过，公爹就知道我不行啊。”沈晚娘那模样委屈起来了，扁着嘴巴。 霍老头赶紧改口，“行行，那我听儿媳妇的，儿媳妇说试试就试试。” 霍老头躺了下来艰难的翻身趴在了床上，“就是我的腰，自打那年累伤了，天天疼啊，断断续续的，动弹也动弹不了，有时候好些，有时候疼的睡不着。还有更严重的时候，连尿……也……不受控制……” 沈晚娘按了按霍老头的腰，“这里？还是这里？” “对，就是这里。” 沈晚娘心中了然，“对了，君安，刚刚咱们出来的时候鸡窝是不是没有关门？” “嗯？” “你回去看看，别让家里的鸡都跑掉了。” “噢，好，你先看，我很快就回来。” 沈晚娘透过窗子看着霍君安快步走远了，得逞的一笑，成功把他支开了。 她现在要打开随身实验室，兑换出她的核磁共振设备，足足十八个积分，真让沈晚娘肉疼。 这越贵的设备要的积分就越多。 优化升级过的设备和从前不一样，没有那么大只，但也够瞧的。 “君安媳妇，我需要怎么做吗？”霍老头趴着也看不见身后有什么。 “没事啊，公爹，我观察观察，你别动就行。” 按动按钮。 不一会儿，实验室的电子屏幕上就出现了霍老头腰部的核磁片子。 外面大门口处传进了说话声，沈晚娘忙收回了她的核磁设备。 “君安媳妇，咋凉飕飕的？”霍老头不明所以。 “是风吹的。”沈晚娘给霍老头盖上了薄被，又按了按他背上的其他关节骨。 “这里疼吗？” “这倒是不疼。” “那就好。” 这会儿功夫，霍君安进门了，还有王氏孙青梅以及宋有志他们一块。 霍君安道“晚娘在给我爹看病呢。” 王氏看见沈晚娘，眼底的不悦掩饰不住，“沈大郎中给我们老霍看病呢，怎么着，看出了什么来了。” 王氏阴阳怪气，她生气，这可是她家，霍君安两口子脸皮真厚不打招呼就进来了。 沈晚娘没有那么多功夫跟王氏计较，直言道“公爹这是腰间盘突出，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 “那是什么？”这个病名，王氏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顾名思义，腰间盘突出便是病人平日做工腰积累了损伤，后又发生突然的严重扭伤，导致腰椎受力过度引起的腰间盘突出。就是这里。”沈晚娘指给他们看。 “腰间盘突出这毛病轻的倒是好说，严重的非常麻烦，就连病人平日里打个喷嚏都会让腰间盘十分痛苦。” “是了是了。”霍老头道“君安媳妇看得准，我这真是受罪的毛病。” “腰间盘突出这个毛病，病人是宁卧勿站，宁站勿坐，越是坐着越是痛苦。” “对对。”霍老头又跟着肯定。 孙青梅看得瞥嘴，“嫂子你这说的神神叨叨的，我们又听不懂，既然你现在是郎中了，你就说能治不能治吧。” “这个病必须慢慢来。” 霍老头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光要理疗吃药肯定是不够的，必须得做手术。 而腰间盘手术又是大手术。 进行一场大手术需要用的器械设备药材那就多了去了，还有术后护理，沈晚娘保守估计，至少需要一百多个积分。 要筹备这场手术还得需要许多日子慢慢积攒才行。 “我先给公爹开一点止痛的药，咱们这个病慢慢看。” “好啊，我听君安媳妇的。”霍老头同意。 起初他叫沈晚娘看只是不想让她失望，这瞧了瞧沈晚娘还真是有点东西的，那么他就更愿意试试了。 孙青梅听罢，抱起了胳膊，“我当嫂子是真有本事呢，这说的其他土郎中也差不多啊。” “说的那么头头是道的，赶兴你也治不了啊。” “你不要没事找事，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慢慢来需要一些时间！”沈晚娘反驳。 她今天穿了新裁的豆绿色斜襟花袄，掐腰身的样式是沈晚娘自己设计，她现在已经把自己的病医好了大半，体态秾纤合度，脸若银盘，这素色又显的清新怡人，气质明鲜。 孙青梅眼看着自己还穿着蹩脚的旧袄，皮肤被风吹得粗糙，心头发酸得很，“治不了就说治不了，装什么样子。” 这话传进霍君安的耳朵里，霍君安心头一份恼怒油然而生，他脱口而出。 “青梅，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大嫂，没大没小，不通礼教。” “我……”孙青梅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她没想到，霍君安居然直接的斥责她。 她脸上挂不住，一转身到另外的屋里去了，关门的声音砰的一声。 沈晚娘本来不是吃亏的人，但君安都帮她说话了，她也装回好人。 “我认为我可以医好。”沈晚娘道“过了今年这个年吧，就在来年春夏之前，我一定会把公爹医好。” “好哇，我也巴不得这老头子能够好起来呢。”王氏仍然阴阳怪调。 沈晚娘冷笑“希望你是真心的。” 第67章 梳妆台 “公爹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就让君安给你送药来。” “行老头知道这两房现在不对付，赶紧点头答应。 霍君安和沈晚娘便出了门去。 王氏瞅见了霍老头一旁的包子，白白胖胖香喷喷。 她信手抓起来一个。 沈晚娘却在这时候折回来了，“公爹，这包子是给你一个人送的，记得吃完。” “……”王氏一下子把包子扔了回去。 “谁稀罕吃她包的包子，谁知道有没有毒！” 王氏有气到院子里骂骂咧咧。 宋有志回了屋里。 “青梅，你说那沈晚娘是不是真能医好老头子？” “你都信她！要是能医得好，我孙青梅改姓沈！” “青梅，咱成亲这么久了，你说，咱们怎么还没有个娃儿。” “你想啥呢？你不会想我找沈晚娘看病吧。”孙青梅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猴子，“我告诉你，我没病。就算我有病，我就是病死我也不会找沈晚娘看的！” 沈晚娘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积分的事情。 霍老头的病要做手术，而手术要那么多积分。据她这些日子的经验来看，还是做买卖和看病积分来得快也高，等天暖和一点了，她搞个义诊的摊位试试，说不定能赚到积分。 这当然是后话。 现在还要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她得把年货先准备起来，霍老头这边只能先用止痛的药顶着。 像是糖糕、瓜子、花生还有榛子这些她都去镇上买了回来，自己炒了装在布袋子防潮，然后放进竹篮里挂在仓房的房梁上这样防老鼠。 什么时候想吃了来客了就抓上几把拿出来待客，都十分方便。 小月儿最喜欢嗑瓜子了，咔嚓咔嚓一小会就能嗑掉一大把，活脱脱像是个小老鼠。 果蔬上有大白菜和白萝卜，大白菜便宜耐寒好存储，沈晚娘跟其他农户一样也是一口气就买来五十多棵整整齐齐摆在墙根底下，什么时候想吃随时炒菜剁馅。 另外的鸡鸭鱼肉沈晚娘也全买好了，冬天冷，直接挂在房梁都能保鲜。 这些年货准备得还挺清闲的，准备完了，沈晚娘常常在火炉旁放个椅子，就窝在椅子里看医书和嗑瓜子。 过年的日子是孩童们最快乐的日子之一，尤其是男孩子人手一衣兜的炮仗一个火折子，逮着机会就放，看谁的声响最大。 小月儿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跑回来了，“娘亲，娘亲，哥哥还要我拿炮仗，刚才拿的他已经放完了。” 沈晚娘指了指一旁的桌子上，那都给小辰准备好了。 今年她买年货的时候光是炮仗就买了一抱，都是给小辰买回来的。 童年时光那么短暂，又不是永远少年，当然要放肆的满足他了。 小月儿拿了炮仗要走。 “对了，月，你爹呢？”沈晚娘突然想起来这两天霍君安几乎每天都要出门，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小月儿摇摇头，“可能是去王大叔家了吧，也可能是曾大叔家。” “唉，这人，以前明明不喜欢出门的。” 平时他在家她没什么感觉，他不在家就少了点什么似的。 “得了，小辰娘，你就瞎担心了，你家君安还不能放心啊。就是你有了外心了，我看他也有不了。”马玉兰在外面，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先进来了。 沈晚娘被说得不好意思，“嫂子，你又说笑。” 马玉兰踏进门槛来，端着一碗鸡蛋，“呐，我这鸡蛋都咸了，送几个给你尝尝。” “正好，你尝尝我炒的花生。” 两个人笑呵呵的谈起来，小月儿抱着炮仗赶紧就溜出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就噼里啪啦响了起来，震得沈晚娘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群兔崽子。 这是在哪儿点的炮仗！ 等他们点完了，沈晚娘和马玉兰来外面溜达起来，主要就是瞧瞧点了这么多炮仗别留下什么安全隐患，万一着了火那可就不好了。 “晚娘，晚娘。”马玉兰突然叫沈晚娘的名字。 沈晚娘诧异了，这马玉兰头一次喊她大名啊。 “你别看我啊，你看我干啥，你看那，那不是你家君安吗？还有那老王老曾，那抬的啥啊。” 沈晚娘定睛一看，还真是他们几个，正抬着个什么东西，一块快步进了她家大门。 “我得去看看去。” 沈晚娘忙加快脚步，和他们前后脚进了家门。 “你们抬了什么？”沈晚娘推开堂屋的门，直奔里屋。 只见里屋里几个男人兴冲冲的十分满意，在他们的面前正放着一个全新的四弯腿红漆木桌，桌上面嵌了一只圆圆的铜镜。 铜镜的前头一左一右还打了两个方匣子，分别上了精致的锁扣。 这这不是梳妆台吗？ 沈晚娘惊喜了。 虽然和沈晚娘想象中的有些区别。 可这该有的有，尤其这面铜镜，打磨的无比光亮，往前一站，把她照得十分清晰。 她可就缺这个呢。 “咋样，弟媳妇，你快说说喜欢不？”阿牛爹朝着沈晚娘连连招手，“这可是君安找我们一块打的，忙了好多天。他说叫啥梳妆台，我们都不知道啥是梳妆台啊。” “我们问了好几个人，想想梳妆台肯定是你梳妆用的，就给买了这面铜镜，这上面钉了两个妆奁是君安的主意。” “喜欢，简直太喜欢了。”沈晚娘心花怒放，原来霍君安这几天老是不着家在忙这个呢。 霍君安对她也太好了。 看到沈晚娘满意，阿牛爹和王家大哥哈哈大笑。 “老曾，还在这杵着干啥，咱们该回家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弟媳妇，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回啦。” “你们坐一会儿啊，我们家里有瓜子花生。” “过几天再来，哈哈哈。”两人却不肯留下，迈着流星大步就走掉了。 “诶唷喂，人家都走了，我也不能杵在这了呀。”马玉兰拍了拍巴掌，突然把沈晚娘往霍君安身上一推，这人也就跑掉了。 沈晚娘扑在霍君安的肩头，赶紧又站稳了。 这个马玉兰。 屋子里就剩下霍君安和沈晚娘两个人。 霍君安脸色微红，“你还喜欢吧。” “喜欢。”沈晚娘对这梳妆台摸了又摸，越看越稀罕，在铜镜前照了又照，她望着了铜镜里的霍君安“你是怎么想的？突然就给我打了梳妆台回来？” 第68章 上山 “我记得你说过一回。”霍君安说。 “我说过吗？” “当然说过，不就是前些日子。” 沈晚娘回想了回想，却完全想不起来了，也许是哪天她就随口一说吧。 她自己都没有上心，没想到霍君安记下了，还给她打了这么好看的梳妆台回来。 清泉村的不少人家她也进去坐过，有这么好看的梳妆台的人家可不多。 越想沈晚娘就越开心了，嘴角扬得高高的。 霍君安瞧着沈晚娘满脸的笑容，自己也觉得心情愉悦，她喜欢就好。 沈晚娘忽而转过身来，抬头望着霍君安，霍君安看起来有些疲惫，为了打这个梳妆台他一定费了很多心思吧。 沈晚娘心下感动，“你看你，给我打个梳妆台，怎么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想说，月儿说先不要告诉你，让你一下看见更高兴。” 嘿。 原来小月儿也有参与。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精灵古怪了。 想想霍君安数九寒天的给她打梳妆台一定很辛苦，沈晚娘当即道“这样，今天家里什么都不用你干，我去做饭去。” 沈晚娘心情好，搬着椅子去仓房把挂着的一条大鲤鱼给摘了下来。 霍君安从里屋出来道“这不是准备来客了待客吃的吗？” “待客得吃，咱自己就不吃了吗？”沈晚娘抄起菜刀来大刀一挥就给这条大鲤鱼剁了。 “正好，给你也补补。” “我年轻力壮的，有什么好补的。”霍君安嘴上不赞同，眼底里的温柔还是出卖了他。 沈晚娘的厨艺好，干活又利索，片鱼片，下酸菜，等到锅里咕嘟咕嘟开锅了，再沿着锅边贴一圈玉米饼子。 烧木柴的灶火熄了，用余温烧着就好。 不到一个时辰，屋里就弥漫着香喷喷酸溜溜的鱼香味。 小辰和小月儿闻着味就跑回来了。 “爹娘，是咱家炖鱼呢吧。”小月儿抹着嘴巴跑进来了。 “哥，你看，真是咱家炖鱼呢。” “就你鼻子灵。”小辰进来，一身的烟花爆竹味。 “去，去，赶紧洗手洗脸去。” 小辰打了水，拉着小月儿一起洗，洗干净了就乖乖围着桌子坐下来等着。 沈晚娘一碗一碗酸菜鱼盛好，第一碗就先给了霍君安，“君安先尝尝咸淡。” 小月儿惊奇了，“娘亲，你今天咋不先给我们吃。” “你们两个小坏蛋，就知道去外面放炮仗，你爹可给我打梳妆台了呢。” 鲜美的酸菜鱼入口嫩滑，再喝上一口鱼汤，真是太美味，两个小家伙很快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好吃。”霍君安也喜欢。 饱餐过后，竟然吃的一块肉都不剩，连鱼汤也全部都喝完了。 入睡之前，沈晚娘头一次坐在了梳妆台前，照着镜子梳顺了头发，把木梳头绳和发簪全部放进妆奁里去。 左边一个妆奁右边一个妆奁，打开了又能看见里面好几个凹槽，可以放不少首饰锁起来。 沈晚娘这么一想，回头对霍君安道“这妆奁里都还空着，我想买几件像样的首饰把妆奁里也装点东西。” “好啊。”霍君安打了地铺平躺在上面，“想买什么买了就是。” “可首饰贵啊，上回那个金簪子老板一开口就是八两，都去买首饰了明年的日子还怎么过。明年又要送孩子上学堂还要盖新房呢，如今这房子破的下了大雨都要漏水的。”沈晚娘想买又不舍得。 霍君安望向了窗外，那里一轮弯弯的月牙正挂在当空，皓月明亮，群星皎洁。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我明天想进山试试。” “山上的冰雪化不了不是不好打猎吗。” “也不完全是，毕竟那些都是活物，天好的时候它们有时候也会出来觅食，也是个机会。”霍君安道“你想买什么首饰就买，银钱不够了我可以打猎去赚。” 原来是为了这个。 沈晚娘又不是什么贪慕虚荣之人，“山上冰雪不化，路难走得很，别上去冒风险。” “打猎这么多年，这点经验我还是有的。”霍君安坚持，“不然在家待一个月，我也待得厌烦。” 霍君安执意要上山，沈晚娘只好催着霍君安赶紧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霍君安吃过早食就背着弓箭一个人上山了。 沈晚娘在家看着两个孩子。 清早的时候有个同村的男娃因为溜冰摔破了膝盖，家里找来沈晚娘给他包扎了下伤口。 除此之外，沈晚娘也没什么事情做。 隔着墙和马玉兰闲谈，听说马玉兰正在蒸年糕。 年糕是沈晚娘不会蒸的，她不会的就想学，所以沈晚娘自己个准备了红枣和糯米就奔着狗子家去了。 马玉兰十分热情，根本不用沈晚娘干活，把两家的糯米红枣混一起蒸了。 说好了，到时候对半分。 两家关系好，沈晚娘也不跟她客套。 晌午，两家人就坐在一起吃起香软甜糯的年糕来。 年糕虽然好吃，可沈晚娘心里总觉得不安生，这数九寒天到处都是冰雪，连孩子溜冰都会摔伤身体。 霍君安说上山就上山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干嘛呢。 “君安媳妇，咋了，你不稀罕吃啊，家里还有别的。”马玉兰问道。 “不是，我在想小辰他爹，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哈哈哈。”马玉兰笑了起来，“你这操心的也太早了吧，说不定人家傍黑就回来了，又给你打回来一头大野猪。” 沈晚娘笑笑。 什么野猪不野猪的她倒是不在乎，就希望这人能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她都有点后悔了，昨晚要是不提买首饰的事儿，兴许霍君安也不会动了上山的心思。 吃罢了午食，沈晚娘端着年糕回了自家。 坐在土炉子旁边看医书，却不很看得进去，总是时不时的望着望外面。 过了两个多时辰。 大门外头突然传来了马玉兰的声音。 “君安媳妇，君安媳妇，你快出来啊！” 马玉兰叫得急切，这还是头一次听她这么着急。 沈晚娘听得心里咯噔一声，手里的医书都丢在一旁，快步走了出来。 “嫂子，是不是……” 沈晚娘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闻见了空气里一种闻过一次的猪骚味。 接着，就听见哐当一声。 一个大家伙从门外砸了进来。 竟真是一头野猪。 后面进来的是满身是汗的背着个竹篓霍的君安。 沈晚娘惊呆了。 一个箭步上前，围着霍君安看了一遍，“你没事吧。” “没事，别担心我，这回这头野猪都不是我打死的。” 第69章 可怜的小猪崽 众人听得意外，“不是你打死的，那是咋死的？” 沈晚娘围着野猪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见这头野猪一身血污，头部都已经变形了，“这是摔死的？” 君安叹息，“被你说中了。我今天上了山，走了很多路也没有看见什么猎物，只打了几只鸟儿。这时候，就听见丛林里有野物飞快奔跑的声音，我循着声音躲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头野猪被同类撕咬逃跑，然后一脚踩空从山坡上滚下去了，我找到它的时候都已经摔死了。” 原来是大自然的弱肉强食。 “这还是一头母猪。”沈晚娘看过，明显是哺期还没有过的样子。 也是有些可怜。 “我在这头野猪旁边等了很久，还看见了一头小野猪出来找它，这母猪已经死了，小猪还在它身旁趴着怎么也不肯走。我怕又被其它野猪害了，只好把它带了回来。” 霍君安放下竹篓，里面一只花黑色的小野猪在里面不安的动来动去。 “真是遭了罪了。”马玉兰看得十分不落忍，“没娘的孩子最让人心疼了，这小猪这么大估计还得喝奶呢。” “谁说不是。”沈晚娘无奈的摇头。 “不过总也是被君安带回来了，你们要是能养活了也是好的。”刘大柱道。 “大柱哥说得对，既然这头小猪还活着，咱们就想办法把它养活了。”沈晚娘喊来小辰和小月儿，让他们合力把竹篓先抬到暖和的屋子里。 “那这头野母猪怎办？”沈晚娘问霍君安。 一头还在喂奶期的母猪，让她下手给它炖了，沈晚娘还真是有点下不去手。 而且喂奶期的猪其实都没有什么肉，营养价值也不是很高，味道也不算好。 “卖了吧。”霍君安道，“劳烦大柱哥明天跟我上镇上一趟，这野猪毕竟已经这样，能卖几个钱就是几个钱吧。” “也行，那明早你喊我。” 死去的野猪暂且放在柴棚里。 一家人心思都放在了屋里的小野猪身上。 沈晚娘没有养过猪，但是听马玉兰说以前看人家财主家的猪都是吃糠和菜混在一起的粗食。 霍家没有糠只有些玉米面，她便把玉米面用热水烫熟了，再剁碎几片白菜叶子混在里头。 小月儿是最喜欢这头小野猪的，还取了个名字叫元宝。 小月儿看着沈晚娘把菜做好了，抱起小野猪就跟来了，“元宝，看呀，娘亲给你做饭了，你，你快来吃。” 元宝在小月儿的怀里哼哧哼哧的，看着这道菜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你是不是要我喂喂呀，那我给你拿勺子去。” “哥哥，你帮我抱着元宝，我来喂它吃饭。” 小辰少见的没有拒绝这种幼稚的提议，把元宝抱在怀里坐在小板凳上。 小月儿就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俨然是一个大姐姐的样子了在给元宝喂饭。 “啊……张嘴。” “来啊，张嘴啊，大口大口的吃饭，就会变成大元宝啦！”小月儿活泼爱笑的哄着。 可那元宝似乎连闻也没闻，就扭开了头。 “娘亲，元宝不吃饭。” “不会吧，我来试试。”沈晚娘的方法和小月儿差不多，元宝果然不买账。 这把沈晚娘惹毛躁了，沈晚娘干脆用力撬开了元宝的嘴巴，把饭菜给它送进去。 然而元宝一扑棱脑袋，弄了一地的猪菜，还是一口都没有吃进去。 “怎么回事啊，君安，它咋不吃饭呢？”头一回养猪的沈晚娘也懵圈了。 霍君安过来打开元宝的嘴巴看了看，“它还没长牙。” “那它应该喝奶吧。”小辰道。 “是啊。”沈晚娘也一下想到了，哺ru动物肯定要喝奶一定时间才可以慢慢吃其他食物的。 可现在大野猪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奶呢？ 元宝不吃饭，全家都闷闷不乐了。 到了半夜，元宝应该是饿了，趴在地上的角落里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样子，发着让人心疼的哼叫声。 小月儿一直在旁边看着元宝，沈晚娘拍拍她，“小月儿，你就去睡吧，很晚了，这元宝娘亲帮你看着还不行吗。” “可是我会不会一觉醒来它就和它的娘亲一样了。”眼泪在小月儿的眼底打转。 众人听得意外，“不是你打死的，那是咋死的？” 沈晚娘围着野猪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见这头野猪一身血污，头部都已经变形了，“这是摔死的？” 君安叹息，“被你说中了。我今天上了山，走了很多路也没有看见什么猎物，只打了几只鸟儿。这时候，就听见丛林里有野物飞快奔跑的声音，我循着声音躲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头野猪被同类撕咬逃跑，然后一脚踩空从山坡上滚下去了，我找到它的时候都已经摔死了。” 原来是大自然的弱肉强食。 “这还是一头母猪。”沈晚娘看过，明显是哺期还没有过的样子。 也是有些可怜。 “我在这头野猪旁边等了很久，还看见了一头小野猪出来找它，这母猪已经死了，小猪还在它身旁趴着怎么也不肯走。我怕又被其它野猪害了，只好把它带了回来。” 霍君安放下竹篓，里面一只花黑色的小野猪在里面不安的动来动去。 “真是遭了罪了。”马玉兰看得十分不落忍，“没娘的孩子最让人心疼了，这小猪这么大估计还得喝奶呢。” “谁说不是。”沈晚娘无奈的摇头。 “不过总也是被君安带回来了，你们要是能养活了也是好的。”刘大柱道。 “大柱哥说得对，既然这头小猪还活着，咱们就想办法把它养活了。”沈晚娘喊来小辰和小月儿，让他们合力把竹篓先抬到暖和的屋子里。 “那这头野母猪怎办？”沈晚娘问霍君安。 一头还在喂奶期的母猪，让她下手给它炖了，沈晚娘还真是有点下不去手。 而且喂奶期的猪其实都没有什么肉，营养价值也不是很高，味道也不算好。 “卖了吧。”霍君安道，“劳烦大柱哥明天跟我上镇上一趟，这野猪毕竟已经这样，能卖几个钱就是几个钱吧。” “也行，那明早你喊我。” 死去的野猪暂且放在柴棚里。 一家人心思都放在了屋里的小野猪身上。 沈晚娘没有养过猪，但是听马玉兰说以前看人家财主家的猪都是吃糠和菜混在一起的粗食。 第70章 喝奶咯 “那养羊的，咱们村好像是有，我看见有人放羊来着。不过说，那上哪儿找有奶的羊呢？” “你这都不知道啊。” “谁家啊。” “里正家啊。” 赵生儒…… 沈晚娘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北风呼呼的吹，吹得她心下烦闷。 脑子里回荡着牛大叔的话。 “生儒他爹前二年年不是生了一场大病吗，自打那里正就给生儒干了。赵家为了给你赵大叔养病，专门买的母羊来养，这母羊年年下小羊羔，年年产羊奶就是为了给你赵大叔补身子。这不，我儿媳妇前几天亲眼看见了，赵家那羊又下了一只小羊羔，你这会儿去找奶，准没错。” “人家能愿意给我家猪崽喝吗？” “那就不好说了，毕竟那下的奶也是有限的，你去试试呗，总归是个办法。” 想到这，沈晚娘更愁眉不展了。 就不说原身以前和赵生儒那层关系，就说人家的羊奶是羊羔也要喝人也要喝的，能轮得上她家小猪崽吗？ 可要是说不去试试吧，那元宝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了。 沈晚娘把心一横。 怕啥的，去就去！ 沈晚娘回家拎了一包白糖糕就找到了赵家的大门口来。 赵家也算是清泉村的大户了，三代人都是念书的秀才，这五间青瓦房的气派敞亮，黑色的木板门立得高，这会紧闭着。 沈晚娘深呼了一口气，上去叩门。 “赵大叔，赵大叔在家吗？” “谁呀？”里面传出来妇人声。 “是大娘吧，我是君安家的，我这过来跟你商量个事儿呢。” 门开了，赵生儒他娘一身素袄干净利索的站在了门口，这大娘抱着胳膊往门口一立，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厉害人儿。 “啥事？”她看着沈晚娘的眼神也不和气。 沈晚娘求人办事，姿态放低了许多，“是这样大娘，我家君安上山打猎嘛，捡了一个小猪崽，这小猪崽太小了，还在喝奶呢，我听说你家有羊奶，想给在小猪崽借上小半碗，你看……” “那可不行啊。”赵家大娘眉头一紧，“咱家这羊下奶可少，我家自家的羊羔养着还费劲呢，你回吧，这事不行。” “大娘，我不是白借啊，你看，我这提了点心来了。再一个，我们要得也不多。” “可我家养下奶少。” “是，我知道，我们就借小半碗就行，我们混着米汤慢慢养，能养活就行，我知道羊奶贵，这样子，你说个价钱我们买也行啊。” 眼看赵家大娘还是不为所动。 沈晚娘都急了，“我们家这小猪崽虽然是捡的，可是它太可怜了，君安是眼睁睁的看着那母猪从山崖上摔死了才把它带回来的。你说一个小猪崽它也是一条生命啊，一个没娘的孩子多可怜，大娘，你家有羊奶你就卖我们一点。” “你说你这人咋图啥呢，那野猪不比家猪，你不一定养得活。” “那也得试试，我都答应了家里孩子了，肯定能养活，大娘，你就帮我们一回。” 赵家大娘犹豫着。 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道男声，“娘，就给她家挤点奶试试吧。” 是赵生儒从里面走了出来对赵家大娘说道。 赵家大娘不舍得，“那你爹还得喝。” “爹喝了两年了，这两年身子骨还可以，一只小猪崽应该也喝不了多少。” 儿子都这么说了，儿子又是一个村里的里正，赵家大娘只好答应，“你等着我吧，就小半碗啊。” “诶，行，大娘，这是给你家的糖糕。” 看在糖糕的份上，赵家大娘的脸色又缓和了几分，一手拿着东西，边道“我们也不是图你这点什么。” “是，是大娘心善。” 大娘进去了。 沈晚娘就在外面等着。 这大门外头静悄悄的，就只有沈晚娘和赵生儒两个人了。 他们这层关系，沈晚娘还是想着和赵家人保持距离得好，所以悄悄的又退远了一些。 她低垂着眼睫，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的等待。 赵生儒就站在她面前，余光也从沈晚娘身上扫过。 有些日子不见，这个沈晚娘好像就变了个样子似的，性子也不跟从前那样了，竟然也有几分安静温婉。 人竟然也变得这么善良，为了一只山里捡回来的小猪不惜出来低头求人。 “你真的是从前的沈晚娘吗？”赵生儒不禁问出了声。 沈晚娘诧异了片刻。 赵生儒又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噢，我是觉得你和从前发生了很多变化。” “那是因为我之前病了，病了好几年。现在已经治好了大半，人就变了许多。” 沈晚娘这话半真半假，原身身体各方面的激素都不正常，不仅外表变化性情也会变得不稳定，也是有据可依。 “原来是这样。”赵生儒突然明白了。 原来过去见到的那样的沈晚娘只是人家生病造成的。 想到自己对她的厌恶和偏见，心头就有了几分愧疚。 “从前是我失礼了。” 沈晚娘又诧异到，没成想这个赵生儒会这样说，这意思还是给她道歉了？ 正好。 赵家大娘出来了。 手里端着小半碗羊奶，“呐，热着，快回去喂吧，一会儿把碗给我送回来。” 说完，赵家大娘先回去了。 沈晚娘便客气道“多谢里正，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 “嗯？” “你家小猪崽不止喝这一天吧。既然这样，以后你每天都过来挤一碗羊奶带回去。” “我每天都可以来吗？”沈晚娘没想到赵生儒会这么说。 她突然觉得这个赵生儒其实人还不错的样子。 “嗯！”赵生儒笑着点头。 沈晚娘连忙道“那好，以后每天我都叫小辰过来要羊奶来，真是多谢里正了。” 沈晚娘急着给元宝喝奶，箭步如飞加快了脚步。 沈晚娘回到家里的时候，小月儿正抱着元宝窝在土炉子旁边，可心疼了。 “月儿，别着急了，看，这是什么。” “啊，娘亲，这是奶吗？” “快来，元宝，喝奶了。” 羊奶倒进盘子里，把元宝往盘子边一放，元宝很快闻到了奶香，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比喝米汤的时候可要开心多了。 小半碗羊奶喝完，元宝一下子就有了精神，摇晃着身体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根卷起来的小尾巴还翘在后臀上。 两个小家伙一蹦三尺高。 “太好咯！” “我家元宝喝到奶咯！” “娘亲，你太厉害了！” “嘻嘻，那来亲娘亲一口。” 吧嗒！ 第71章 走亲戚 小月儿毫不犹豫的亲了沈晚娘，沈晚娘沾沾自喜，又对小辰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呢。” “我……”小辰嘴硬，“我是男的。” “男的咋了，男的就不能亲亲娘亲了吗？等你十岁以后再说跟娘保持距离。”沈晚娘命令。 “那好吧。”小辰硬着头皮亲了沈晚娘一口。 沈晚娘更开心了，所有的辛苦和付出都让她觉得是值得的。 小辰和小月儿轮流哄着元宝。 沈晚娘又交代了小辰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去里正家里要一小碗羊奶来。 小辰也欣然答应。 元宝还小，沈晚娘拿着木板稻草又在土炉子一旁给它搭了个临时的窝。 小辰又跑腿了一次去了里正家里还碗。 晌午他们吃的白菜馅的大馄饨，一人一碗吃得饱饱的。 又过了两个时辰，霍君安就从外面回来了。 小月儿这一溜烟跑出去抱住霍君安的大腿，“爹爹，你怎么晚才回来啊，我们都吃了饭啦。” “月儿真懂事，爹也已经吃过了。”霍君安把小月儿抱在怀里抱回来。 沈晚娘递上去一碗热水，“咋样？猪卖了？” “本来要卖给饭铺，路上恰巧碰上了王大彪，他说镇上有人家办喜事，就卖给了那家人。” “多少银钱？” “二两。” “也还行。” “人家着急办喜事我也没讲价。这王大彪和大柱哥都帮过咱们好几次，我这回晌午在饭铺请了他们一顿。” “那都是应该的，不能让人家白辛苦。”霍君安办的事沈晚娘都很满意。 “还有我买了几条鱼，这鱼挺肥。” “这是剩下的银钱。”一钱袋，霍君安全部给了沈晚娘。 沈晚娘已经习惯管钱了，丝毫不客气的收了收到了里屋里，把鱼也挂起来去仓房。 “这元宝看着精神头不错啊。”霍君安也关注上了小野猪。 沈晚娘就把去里正家的事给霍君安一说。 霍君安点头，“赵家大娘是看着难处，但是人没问题。过几天，你再给人家送条鱼去。” “我不去，你去。” “我去就我去。” 一日安稳无事。 第二天的晌午，沈晚娘去给霍老头送去了她熬的药和一篮子玉米面混麦子面的大馒头。 她一出霍家的大门。 就听见了十分熟悉的声音。 “那不是在那呢吗，那就是沈娘子啊。” 沈晚娘定睛一看，“哟，刘老板，大姐。” 粥铺夫妻俩确认了沈晚娘这下乐了。 “诶呀，你们村这倒是不远，这路真有点绕啊，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这里来。”老板娘瞅见沈晚娘就说个不停。 沈晚娘寒暄着，“诶，你们怎么到我们村里来啦？” “这不是过年了吗，我当家的说了，受了你的恩，得记着你的恩情才是，以后每年都得过来走动走动。” 老板娘的手里拎着两个大篮子。 “诶呀，你们也太客气了。”沈晚娘真没想到，人家这是到家里来瞧他们来了。 “走走，马上跟我进屋里去。” “我霍兄弟在家不？” “当然在了，他这人不爱出门。” 沈晚娘领着刘三河两口进了自家的小院。 老板娘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 “咋了？大姐。” “不是，沈娘子，你家就这样啊？你那手艺那么好，你家咋住这。”老板娘的心思沈晚娘看得出，这院子确实有点破。 “害，这就说来话长了。”沈晚娘往里面请他们，“走，里面喝茶，我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呢。” “君安，来客了，准备茶点。” 进了屋里喝茶话家常。 沈晚娘大概说了说霍家的情形，粥铺老板娘也就理解了。 她小声道“不给就不给吧，跟那种人抢什么，你们现在也不差钱，等明年盖上新房，照样气死他们。” 沈晚娘笑，“你们这快过年了，预备的咋样？” “年货都买齐了，就是在我娘家生了一肚子的气。我大哥二哥两个混蛋，我爹娘年轻时候给他们一人盖了四间新房啊，现在娶了媳妇忘了娘，谁也不愿意管老人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对咯，这话可让你说对了，就是这么回事。”老板娘赞同的直拍大腿。 “你们喜欢吃啥，这就在家吃饭吧。”沈晚娘张罗起来。 “你别忙啊，我们不搁这吃，我们这坐会就回去了。” “可你们头一次来，我也得接待的像样啊。” “那你明年，明年盖新房盖完了，我们来吃酒来。”刘三河磕着瓜子道。 “也是。” “哈哈哈。” 说笑了一会儿。 这两口子就起身了。 “霍兄弟，兄弟媳妇，我们就不在这待下去了，我们得回家去了。” “不再坐会儿。” “害，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 “我送你们。” 沈晚娘找了个布袋子，又装上了自己炒的瓜子花生塞给老板娘，“大姐，这些我自己做的，拿回去吃。” “哈哈，我可稀罕你做的东西，那我不客气了。”老板娘乐呵呵的就收下了。 “有空还来家里来。” “诶，明年的，我们帮着你盖新房。” 这走都远了，老板娘还在那挥手呢。 沈晚娘不禁笑道“这大姐就是这么一个热情淳朴的人。” “是啊。”霍君安点头。 俩人一搭一搭闲聊着看了看四下，一抬头就看见了宋有志两口子从村口的方向正回来着。 宋有志看见他们呵呵笑了笑，走过来招呼，“大哥，嫂子。” 孙青梅不言语，站在宋有志身边皮笑肉不笑。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霍君安随口一问。 “唉，去了我老丈人家那看看。”宋有志看了看身后，“你们这也是有客来啊。” “一个朋友。” “呵呵，挺好。” 自打宋有志上回吃了毒蘑菇遭了一遭，现在人安稳了很多，说话也和气不少。 孙青梅倒是想到什么似的，“哟，大哥，我刚才怎么听见人家说要帮你们盖新房呢，你们真要盖新房了。” 霍君安谦虚，“人家就那么一说。” “我说呢，呵呵，这盖房没有个十两八两的可拿不下，我寻思你们家这条件就是想盖也盖不起来啊。”孙青梅眼珠子转的灵活，几分得意都在里头。 第72章 盖房的决定 沈晚娘平时就讨厌这阴阳怪调的，不过她笑呵呵的，一点也不生气，“唉，这你就说错了，盖房不是我们盖不起来。就是我和你大哥太忙了，没有那么些时间罢了。” “盖不起就说盖不起，找那么理由干啥。”孙青梅不信，话里话外不给沈晚娘痛快，“哪天你家那房子漏雨漏风了，就喊我家有志帮着修，毕竟是兄弟嘛，该帮忙的总也得帮忙。” “诶，那行，明年开春盖房的时候有志可得过来帮工来。”沈晚娘嫣然笑道。 看沈晚娘那样子还真不像是随口说说。 宋有志的脸色僵了僵，“嫂子，难不成，你家是真的准备盖新房了？” “这还有假，我跟你大哥这些天本来也在商量这些事呢。”沈晚娘仍然笑的大大方方的，“诶，有志，咱们都是一家人，到时候破土开工的时候你家就帮着摆贡吧。” 沈晚娘这话倒不是瞎说，她从马玉兰那边听说来的，他们这一带都是这个习俗。 凡是谁家盖房了破土了，那都要给土地公买贡品上拜，好让土地公保佑他们盖房顺顺利利。 而宋有志名义上是霍君安的兄弟，他家来帮忙摆贡，沈晚娘的要求并不过分。 谁让他们自己找上门来呢。 宋有志听了点点头，“如果你们需要我的话，我是应该来帮忙的。” “那咱们可就说定了。” 沈晚娘笑罢，挽起霍君安的手臂，“走吧，赶紧回去了，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呢。” “有志，回见啊。” “回见，嫂子。” 沈晚娘和霍君安很快回了家去。 孙青梅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狠狠斜瞪着宋有志，“宋有志，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我咋了我。” “人家让你买贡品你就答应啊，你知不知道拜土地公得摆有米有油有酒有肉吗？还有那香烛都是要银钱的！” “那我怎么说，那大嫂都提出来了，我还好意思不同意嘛。”宋有志眉头皱成一团，“再说了，你说他们真的能盖起房来。” 孙青梅的眼珠转起来，“也是啊，还想盖新房，他们做白日梦的吧，呸！吹牛！” 这边沈晚娘和霍君安回到家里。 霍君安也听出来那孙青梅故意说的风凉话了，他问沈晚娘道“那咱们盖房这事真的定下了？” “那不然怎样？”沈晚娘看过粥铺老板带过来的礼品，边道“本来咱们这房子也住不下几年了，既然话我都说出去了，那咱们干脆就盖起来！” 反正他们这房子本来也是要推了重新盖的，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早盖晚盖都是一样的。 “行，我也是这个想法。”霍君安道“这几天我有空我就跟人打听打听怎么来省银钱。” “嗯！” 沈晚娘看过了粥铺老板送的礼品，里面有点心，还有红糖，都是挺好的东西。 沈晚娘想了想，“人家都来看咱们来了，咱们是不是得回礼？” “自然是了，哪有过年收礼不回礼的道理。” “那咱们就送一条鱼吧，再有，狗子娘腌的鸡蛋特别香我买些给他们送过去。正好，也跟他们说说，要是觉得鸡蛋好，可以跟狗子娘买。” “那，岳父岳母那边呢，你准备好送什么去没？” 她娘家啊。 沈晚娘想过。 她和霍君安成亲这三年来，其实和娘家那边的关系还真不算太融洽。 一来她成亲的时候属于替嫁，本来霍君安要娶的是她堂姐沈楚娘，沈家骗了霍家一遭，霍家对沈家有芥蒂。 二来成亲之后沈晚娘嗜赌成性，为了还赌债还回去找爹娘借了几回银钱。 爹娘倒是老实人，可奶奶和大伯一家是厌烦坏了沈晚娘了，这两年，霍家和沈家的走动也就越来越少。 可霍老头几乎是没有亲戚的，唯一一个妹妹还嫁去了远处，几年都没有回来了。 说来说去，其实霍家这边唯一的亲戚就是沈晚娘的娘家了。 于情于理，这过年了他们得去瞧瞧。 至于要送的礼品，沈晚娘自己对爹娘有亏欠，便道“我爹娘那就买两条鱼吧，点心一包，旁的么我想给爹娘几个银钱，毕竟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你看呢？” 霍君安听罢，“可以啊，我觉得可以。” “你同意就好。” 两个人和和气气有商有量，就把这事商量下来了。 小月儿在一旁听闲话，全部听进耳朵里去了，“娘，咱们要走亲戚去了吗？” “是呀，小不点，过几天娘就带着你去看你姥爷姥姥去。” “太好咯。”小月儿开心的手舞足蹈“娘亲，月儿还没有见过姥爷和姥姥呢。” “这回就让你见着了。” “那咱们怎么去呀？”小辰插嘴，“你娘家那边可远了呢。” 他们这清泉村属于安乐镇，沈晚娘的娘家是沈家屯，沈家屯可属于香花镇了。 香花镇是紧挨着安乐镇，可从清泉村到沈家屯那也得穿过整个安乐镇才行。 要是走路去，挑着扁担带着孩子得清早天不亮就起来，到了晚上天黑了才能回到家来。 沈晚娘想想，还真是挺辛苦。 而这两年来，由于她在婆家的日子紧，娘家那边是也来越看不起她了，辛辛苦苦跑去挨人家的白眼吗？ 霍君安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乐意，笑着说道“走趟亲戚路途远，下了雪更不好走，不然咱们就买头驴吧。” “买驴……”沈晚娘可没有想过这事。 可她被霍君安这么一提吧，一下就心动了。 要是有头驴，以后上镇上办事做买卖的可就方便多了。明年还要盖房子，跑腿的地方就更多了，买头驴还真是合适，要是种地还能耕田呢。 这有了驴回一趟娘家，也是有排面啊。 沈晚娘简直越想越心动，眼睛都亮起来了，“那咱们上哪儿买去呀？” “我听阿桃爹说，前几天邻村有户人家是要卖来，要不然咱们明天清早就去看看。” “嗯嗯！”沈晚娘连连点头，“明天就去。” “我也想去。”月儿紧紧抱着沈晚娘的脖子摇啊摇。 沈晚娘推不开她，“行行，咱们家全家都去！” 第73章 回娘家 第二天的晌午，霍家就又多了一头小毛驴和一辆半新的驴车。 小月儿看着小毛驴又是新奇又是害怕，早上她亲眼看见了小毛驴在雪地里打滚的样子，她根本不敢靠近。 小辰在后面推她，“去啊，你不是喜欢小毛驴吗？赶紧过去摸摸它的毛。” 小月儿瑟瑟发抖，“可我怕她踢我。” “胆小鬼。”小辰大声嘲笑。 “不许笑我，臭小辰！” “就要笑。” “我打死你。” 两个孩子你追我打闹成一团，满院子都是他们的笑声。 而沈晚娘就肉疼了，由于她昨天的一时冲动，今天一口气拿下了一头小毛驴和一辆半新的驴车。 一头小毛驴就是二两半银钱，驴车又用掉三百文，这总共花了将近三两。 沈晚娘心疼的直抽抽。 明年的事情可多了，要送孩子上学堂，要盖房子，盖房子也不简单了，除了人住，还得给这帮家畜们安排鸡窝猪圈和驴棚。 明年小毛驴长大了，那吃的也就多了，霍家连二分田都没有，都不知道给小毛驴吃什么。 沈晚娘想想明年的日子，突然就感觉到了压力了。 “咳咳，都别跳了。”沈晚娘郑重的叫住两个孩子以及霍君安，“我得你们说两句。” “说啥啊。”小辰和小月儿围过来问。 “当然是正经事了。你们也看见了，咱们家置办这么些东西，明年要花钱的地方可太多了，咱们要节俭一点，省吃俭用，不能铺张浪费了，知道不？” “知道了，娘亲！”小月儿最乖最懂事，“娘亲我明年除了漂亮衣裳和红头绳我什么都不要了。” 晚娘爱抚过小月儿的头发，“月儿最乖。” “咳咳。”霍辰不以为然，“虽说勤俭持家是对的，但是你都没有做到，为啥想让我们做到？” “我咋没做到？” “你那锅里煮的是啥？” “那是……”沈晚娘欲哭无泪。 锅里是酸菜鱼啊，上回一家人吃了之后都特别喜欢，沈晚娘刚才一冲动又给炖了一条。 这会儿都快熟了，咕嘟咕嘟的酸菜鱼香味，沈晚娘闻着味儿就感觉肚子咕咕叫了。 沈晚娘又想了想。 还是算了。 银钱都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只要不是太过分，那就该咋花咋花吧。 此计划卒。 沈晚娘一声号令，“走，回家吃饭！” 现在家里有鸡有猪还有一头小毛驴，霍家这土墙小院就显得不那么安生了，沈晚娘又买了两把锁，日常家里没人的时候家里全锁起来。 闲着无事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腊月初十。 最近天气好，沈晚娘定在了这一天回娘家。 这天一大早天蒙蒙亮的时候，沈晚娘和霍君安就带着两个孩子起来了，热一点昨晚的剩饭吃饱。 霍辰带着小月儿一起洗漱。 沈晚娘梳洗好，自己用的头发用簪子随意一盘，耳朵上挂上一对新买的纯银玉珠小耳环。 小月儿这边扎两个麻花辫的丸子头，用红头绳绑着，看起来也十分喜庆俏皮。 他们家的男人们更随意了，梳洗干净，头发扎齐，衣裳一换就可以了。 最后一家四口全部换上今年裁的新袄新衣裳，简单又不失体面。 “我们可以出发了吗？”一身粉糯小裙的小月儿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一下，还有最后一步。”沈晚娘从妆奁里拿出一个白瓶的小罐子，里面挖出一大坨奶白色的奶霜质地的东西。 在小辰和小月儿的脸颊上分别一抹，“自己涂开，脸上手上都要涂。” 剩下的沈晚娘也全部都涂在了自己的脸上。 “还有你，霍君安。”沈晚娘又挖了一坨也给霍君安涂上了。 霍君安不适应这个，往后躲着，“这是什么东西？好凉。” “让你涂你就涂啦。”小月儿涂得十分耐心细致优雅，“这个可是好东西呢，我和哥哥以前每年秋天冬天的时候都会变成红脸蛋还特别粗糙。今年娘亲给我们涂了这个，我们的脸蛋都白白润润呢。” 霍君安注意过两个小家伙，的确是两张细嫩的小脸，跟别人家的孩子都不一样了。 霍君安一顿风卷残云的涂完，明显皮肤都滋润了，脸上手上还残留着的淡淡的香味。 霍君安一脸不解。 沈晚娘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她才不会告诉霍君安这是她实验室以前研究出来的药用护肤品呢。 “走吧。” 沈晚娘收拾妥了，土炉子灭了火，门窗关闭，把屋门和大门全部锁好。 一家四口坐上驴车。 小毛驴慢慢悠悠的拉着车就出了清泉村。 霍君安经过几天和小毛驴的相处，已经摸清楚了它的脾性，出了村后，驾车的速度就快了。 小毛驴奔跑起来，沈晚娘一左一右抱住两个孩子都惊着了。 怪不得小毛驴这么值钱，跑的就是快啊。 香花镇，沈家屯。 这里的地势远离山地，更加平坦，大片大片的耕田包裹着村落，一眼望不到头。 也难怪沈楚娘不乐意嫁去霍家，这古代的庄户人家没有农田就是没有饭吃啊。 思量间，远远的就看见了人烟了。 快到过年的日子了，村里小岔口上不少人凑在一起话家常。 “诶嘿，你们瞧见没？那边是谁家的驴车过来了？” “是不是王五家啊。” “不是啊，王五家那是头老驴，人家这可是头小驴犊子呢。” “诶嘿，是谁家的大姑娘回娘家吧。” “是不是老沈家的楚娘啊，咱们村里就属沈家的楚娘嫁得好了。” 这话一出，人群里一个青绿棉袄的农妇第一个伸着脖子张望过去，几分得意道“还真没准，我亲家母家可是镇上开铺子的。” 眼看着这驴车就过来了，四条腿的驴子步伐飞快，在人群前头停也没停直接往前边去了。 “嘿，沈贵他娘，不是你家楚娘诶。” “那是谁呀？”姚氏瞧着驴车上的身影，喃喃，咋这人长得高大结实的咋好像见过呢。 一群人愣神间。 突然有人道“嘿，沈翠山，是你姑爷和你姑娘回来啦！” 第74章 沈翠山和沈翠海 被叫做沈翠山的是一个佝偻着身子样貌干瘦的中年大叔，大叔穿着陈旧带补丁的旧棉袄，他十分诧异的看向自家的大门口。 那驴车还真是停在他家门口了。 他赶紧起身门口走去。 “诶，沈贵他娘，你看，是人家翠山家的姑娘。” “咋可能。”姚氏想也不想，抱着胳膊道“指不定是远处来走亲戚找错门的，就沈晚娘的婆家，连人都养不起，何况是头……” 姚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那身材高大的霍君安从马车上下来了，毡帽一摘，客气笑道“岳父，是我们回来了。” 寒冬腊月，说起话来都是一片白色哈气，但这点哈气也挡不住霍君安的声音和样貌。 姚氏早先给沈楚娘定亲的时候就仔细瞧过霍君安的，那会儿要不是看他生的俊俏咋会定亲给她家楚娘。 这会儿，姚氏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沈翠山看着还真是自家姑爷，车上坐着的是沈晚娘和两个孩子，他一下笑了，“还真是你们，我还当走错门了呐。” 晚娘大声的叫道，又拉着两个孩子，“来，这是你们姥爷，快叫姥爷。” “姥爷。” 两个小家伙嘴甜，脆生生的一叫，沈翠山是更乐呵了，“快，快，我给你们把门开开，到院子里来。你娘和你弟都在家里头呢。” 陈旧的木门打开，霍君安驾着小毛驴，把驴车驾进了院子里。 姚氏的神色几许狐疑，然后加快了步子就朝着这边来了，“翠山，翠山啊，是晚娘回来了吗？” “是啊，大嫂，是我家晚娘，他们一家四口都来啦。”沈翠山笑呵呵报喜。 沈翠山又指点霍君安“来，这都知道的吧，这个喊大娘。” “大娘。”霍君安纵使对三年前姚氏的欺骗还有余怒，可总归已经做了亲戚，亲戚之间的礼数不能丢。 “诶诶。”姚氏笑盈盈的答应着，目光紧随着这头小毛驴看，看得眼热得很。 这小毛驴可值钱了，养大了更值钱，又能耕田又体面。 沈家屯里头王五家就有一头，因为有头毛驴王家在村子里可有面子了。 姚氏问起来，“这小毛驴毛可真亮，这是打哪儿借来的？” 霍君安闻言，不卑不亢，直言道“大娘，这我家最近买来的，不是借来的。” “不是借的吗。”姚氏一愣神，不敢信，“这买一头小毛驴可不少银钱呢。” “小毛驴是二两半，驴车不是新的，给的便宜要了三百文。”沈晚娘把孩子一左一右抱下来，笑着对姚氏说道。 姚氏看见这驴车已经被惊到了，又看到面前站着的沈晚娘。 “这……” 姚氏更不敢相信。 这不是沈晚娘吗？她是怎么恢复到了三四年前的模样的？她都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了。 可是眼前的沈晚娘已经褪去了年少时候的几分稚气，又多出几分稳重来，分明她没有看错啊。 姚氏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晚娘她娘徐氏这会儿也出来了，身边还有儿子沈墨。 晚娘有点拗口的叫了一句，毕竟她已经不是原身了，喊起爹娘来还是有点不自然。 徐氏打量了沈晚娘好一会儿。 “是姐姐！”十岁的沈墨摇过徐氏的手臂，“是姐姐回来了呀，娘，你快看。” “是，是，真是我们家晚娘。”徐氏朴实的笑，又瞧了又瞧，“晚娘，你这咋变了模样了呢。” 沈晚娘便道“怎么会变模样呢，我还是我。不过就是我之前是病了，现在已经看好了。” 还是老说辞，把她姥爷搬了出来。 徐氏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小时候总和你外公腻在一起，不成想你真学到了东西了。” “来，叫姥姥了。”沈晚娘拉过一对儿女，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她现在都当亲生的看的。 “姥姥！”两个小家伙叫的干脆，他们干干净净又漂漂亮亮，徐氏一见就喜欢了。 “真是两个俊小孩，冷不冷啊，这么大远来，吃没吃早食呐。” “我们在家都吃过了。”小月儿甜美的回答。 一家人其乐融融。 姚氏反应了过来，忙笑着招呼他们，“大嫂，咱们这是在外面啊，走，咱们赶紧上屋里暖和暖和去呀。” “看看我这脑子，岁数大了，都忘了，来，快里屋来，还有大贵他娘，你也进来坐。” “那我就不客气了。”姚氏又帮着抱孩子又帮着拎东西，就一块坐进了屋里。 沈翠山为人老实稳妥，不爱言语，进屋就赶紧把灶火烧了起来，这样原来冰冷的屋子里就暖和多了。 沈家这院小，方方正正的，但是正房偏房都是早年就盖下的，收拾的都很利索。 就是有点冷。 沈晚娘道“娘，你咋没生炉子呐。” “生啥炉子。”徐氏翻箱倒柜找出二两茶叶，“家里你嫁出去了，我和你爹老骨头了，你弟弟又是个小子，不怕冷。” 说是不怕冷，这屋里一说话都是白气。 沈墨生的五官标致，可是脸上两团红太阳，手上也都是冻疮，分明是挨冷受冻了。 沈晚娘知道家里的处境不好，早年的时候沈翠山身子骨就弱些，不如一般庄稼汉能干。 而大伯沈翠海两口子又是个精明的，本来爷爷奶奶五亩地分家的时候一家二亩半。 结果后来姚氏整天哭哭咧咧跟沈翠海打架生事，一闹就闹到老人跟前来。 今天说自己病了要银钱，明天说沈翠海不老实闹和离。 沈家本就日子穷禁不起折腾，爷爷奶奶便一门心思哄着姚氏，又是给银钱又是帮干活过日子，最后连沈翠山家的地又给出去了一亩。 这日子本来就过得拮据，谁知道后来的沈晚娘又惹是生非。 这沈翠山家的日子一直过得就磕磕巴巴的，基本上没咋好过。 沈晚娘看得心里直叹气。 其实要不是原身生病了又胡闹这沈家的日子肯定能好些。 沈翠山把水烧开了，徐氏沏了茶，“来，姑爷，喝口热茶，暖和暖和身子。” 第75章 蹭饭 “岳母，我不冷。”霍君安客气的接下。 “闺女，你也喝。” 沈晚娘喝了两口茶水，暖和一些了，也慢慢对沈家熟悉起来了，尤其是沈墨，生的浓眉大眼，和沈晚娘足足有七分相似。 只是他不爱说话，待在角落里，但时不时的看沈晚娘一眼，显然对沈晚娘病愈的事情感到十分开心。 沈晚娘不由得朝他招手，“沈墨，你过来呀。” 墨咧开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坐在了沈晚娘身旁。 “小辰，月儿，这是舅舅。” “舅舅！”两个人异口同声，叫得响亮。 这是沈晚娘出门之前交代过的。她寻思着这对儿女毕竟不是她亲生，害怕带来了沈家之后不被娘家人喜欢。虽然她现在发觉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他们叫的响亮，沈墨不禁又笑了，连声答应。 徐氏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唉，时候不早了呐，咱们该做晌午饭了。翠山，这样，你带着几个孩子出去割块肉去。” “行呀。”张翠山站起来，等着徐氏给钱。 徐氏便从裤腰上拿出红线绳系着的钥匙，再打开家里一个旧柜子的锁，从里面拿出层层叠叠包着的几串铜钱。 她仔仔细细的数，“现在一斤肉要二十几文了，你就带三十文去吧，买一斤回来。要是看见卖糖葫芦的，给孩子买上两串。” “一斤够吗？”姚氏眼睛追着徐氏手里的手绢，声音悠长，“咱们家里的人可多，你这一斤肉咋够吃呢，就是包饺子它肉搁的少就不香啊。咋也得称它二斤。” 这话说的徐氏一愣，她想了想，又打开了手绢数铜钱。 这沈家是什么光景？ 一口气就要二斤猪肉，那不知道是老两口攒了多少日子的银钱呢？ 沈晚娘看不下去，起身一把按住了徐氏的手，“娘，这猪肉买它半斤就行，买那么多吃不完呢。” “半斤咋够？”徐氏蹙眉，“你别帮娘省钱，这一年到头了，你回来了，爹娘咋也得给你买点肉吃。” “娘，你听我说完呐，我家君安就是个猎户，你想想打猎的还吃不上肉嘛。” 徐氏听了乐了，“君安打猎咋样？” “挺不错，今天秋冬两季我家就猎了两头野猪回来。” 姚氏在一旁听的直瞥嘴。 “娘，小辰他们也不咋爱吃炖肉，你这样叫我爹买半斤猪肉，再称两块豆腐，我给他们炸丸子吃，他们就爱吃丸子！” 小月儿最有眼力见，“我爱吃丸子！” “可家里人多，一会儿你奶奶也回来了，怕不够吃。” “怕啥，我这提了两条大鱼回来，一会儿咱们给它炖了，你再热一锅馍馍，打个蛋花汤，足够吃好喝好啦。” 大条的大黑鱼一提溜出来，一下就吸引了一屋子的人。 姚氏看见了眼睛紧盯着笑道“真是个头大呐，我都多少年没吃过这样大个头的鱼了，我家儿媳妇也是，就爱吃鱼。” 姚氏都这么说了，徐氏只能顺着她客套道“要是喜欢，你家也来一块吃来嘛。” “我们都来，那怕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大贵媳妇还带着身子，得吃好些。” “那行，大嫂，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这就把翠海和孩子们都喊过来。”姚氏当即站了起来，迈快步就朝着外面去了。 沈晚娘淡淡叹气，“娘，喊人家来做啥，看不出她是想蹭饭。” “唉，蹭饭就蹭吧。毕竟是一家子的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再说，这会儿不叫一会儿你奶奶肯定也要去喊的。” 大过年的回娘家肯定是要乐乐呵呵的，沈晚娘想想也就算了，“好吧，爹，赶紧去买豆腐和猪肉吧，我们在家等你。” 沈翠山收起钱来开门，小月儿拉着小辰很快跟上去了。 “咱就不去了。”小辰皱眉。 “姥爷说给咱们买糖葫芦！” 两个小家伙各个眉目俊俏，尤其是这个女娃又古灵精怪，徐氏看得鱼尾纹都笑深了。 “翠山，赶紧带上他俩，别忘了糖葫芦。” 沈翠山答应着，领着两个小家伙就出门了。 徐氏拿出攒的鸡蛋，一个一个磕进碗里，“再摊个鸡蛋吧，小娃儿吃鸡蛋长得好。” 沈晚娘不拦她了，自己也挽起袖子系上围裙，准备下猪油等着炸丸子。 沈墨则懂事的跟去生火。 屋里渐渐就热闹起来了，霍君安洗鱼，徐氏拌豆腐。 不一会儿，沈翠山回来了，拎着一条猪肉，小辰和小月儿则一人一个大大的冰糖葫芦。 “娘亲，你咬一口我的糖葫芦。” 沈晚娘便咬了一口。 “嘻嘻，甜吗？” “太甜了。” “爹爹，糖葫芦酸酸甜甜真好吃。” “好吃去那边吃，我这里有刀，小心碰到你们。”霍君安把小月儿赶走到角落里的小板凳上。 小辰则举着糖葫芦找沈墨去了，“舅舅，你也吃。” 沈墨喜出望外，连连摇头，“你们吃，我不吃。” “你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我也不爱吃。” 两个小男孩的对话，听得沈晚娘在一旁发笑，直给霍君安使眼色。 霍君安走过去几根手指一掰，咔嚓一声，一根糖葫芦变成了两根，“这样行了吧。” 小辰和沈墨都笑了，各自吃起自己的那半串。 沈墨到底也是个孩子，很快和小辰小月儿玩到了一块。 这会儿功夫，外面又传来了响动。 沈晚娘开门一看，就看见沈家的老太太晁氏回来了。 她已经白发苍苍，穿着破旧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根木棍。 她身后跟着的还有沈翠海一大家子，有沈翠海有姚氏，还有他们的儿子沈大贵和新娶的媳妇姚米香。 姚氏打头，“晚娘呐，你看，你大伯来啦，还有你弟，你弟媳妇。” 沈晚娘便笑笑，和各人打了招呼。 所有人都进了屋来，这一屋都坐不下了，姚米香看着已经三四个月的身孕，徐氏扶着她进了里屋坐着。 老太太一进屋坐下拄着木棍左右一瞧，闻见了咕嘟咕嘟的鱼肉香，还有正炸了一半的色泽金黄的小丸子，还算满意的点点头。 但她又催促道“翠山媳妇，你麻溜点，这一大帮人都等着吃呢。” 第76章 吓哭 “婆婆，你别心急，这马上就要了，鱼熟了，蛋花汤加把火就开。”徐氏忙得脚打后脑勺，还是顺着对晁氏说道。 沈晚娘也怕一屋子的人都饿了，麻溜的挤出圆圆的丸子快速的下锅。 丸子炸到金黄用笊篱一捞，沥油间不放心小辰和小月儿，环视了一圈。 却见这屋子里除了她和徐氏在张罗饭菜，也就是霍君安在帮着添柴了。 徐氏忙的鼻尖冒汗，其他人不是吃着花生就是唠着这沈家屯的家长里短。 沈晚娘不忿。 既然是一大家子过来吃饭，总不能全部的活儿给她和她娘一个人操持。 于是沈晚娘开口笑着说道“大贵哥，我们这都快做好了，你把碗筷都预备一下呀。” 沈贵听见这话，诧异了几分。 怎么着？这沈晚娘还指使起他干活来了。 他可是老沈家的长孙，平日里他奶奶都没叫他干过活，他身子一歪歪在椅子里，“那不是女人干的活吗，你干啥喊我干。” “干活还分男女呀。”沈晚娘回他“你没看见我家君安可什么活都能干呢。” “他是他，我是我。”沈贵一个花生丢进嘴里，嘴巴一吐，花生壳随便吐在了一旁，沾着他唾沫星子的花生壳落在桌子上，真叫人恶心。 沈晚娘的脸色就冷了。 顺手拿起抹布洗了把桌子擦干净。 就沈贵这么个人，她也不指望他能帮着干活了，就算他干了他干的活也没法要的。 姚米香瞧见这一幕，从里面出来问道“晚娘，要么我帮你吧，你看我能干点啥。” “嫂子啊，你就别了，带着身子的人还是好好养着。” 姚米香人长得娇小，说起来也温温柔柔的，勉强扫去沈晚娘对沈贵那一点厌恶。 就沈贵这么个人，生的五大三粗邋里邋遢，要不是姚氏舍得给礼金连哄带骗哪儿娶的来这样的媳妇。 霍君安也看在眼里。 沈贵不过比沈晚娘大上半岁，样子真是和他家晚娘天差地别。 霍君安无奈的摇摇头。 这会儿，饭菜也熟了。 一大锅热腾腾的馍，一碗摊鸡蛋，两盘油炸小丸子，还有两条大鱼一一摆上了桌来。 徐氏笑道“来，吃饭了，都来吃饭了。” 沈晚娘也喊了小月儿和小辰回来，让他俩坐在她和霍君安的中间，再旁边，沈晚娘拉了沈墨坐下。 主位上自然是老太太晁氏。然后依次是沈翠海一家。 晁氏放下了木棍，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喉结都在滚动。 她先是夹了一大口的鸡蛋放在嘴里狼吞虎咽。 一个老木头的方桌子，四面都坐满了有些拥挤。 徐氏把最后一个蛋汤端上桌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 沈墨一下站了起来，“娘，你坐我这。” 徐氏笑笑，许些为难，“害，算了，阿墨你坐下吧，你们先吃，我一会儿再吃也行。” “娘，这样可不行。”沈晚娘不愿意，“这一大桌子饭都是你操持的，哪儿有你吃剩饭的道理。” “来，君安，你把月儿抱起来，这样就空下来一个位置了。” 霍君安依言抱起了小月儿。 “奶奶，该你了，你挪一挪，给我娘留个位置。”沈晚娘又对晁氏说道。 晁氏嘴里嚼着肉丸子，被沈晚娘说的不耐烦了，混黄的眼珠里在冒火，“晚娘啊，你现在怎么那么多事，这么多人哪儿还有你娘的位子，等咱们吃完了再让她吃剩下的不就行了。” 沈晚娘被这老太太的气到。 今天这么一桌饭都是徐氏辛苦做的，剩下大伯家是一个鸡蛋都没有磕过，现在所有人都坐着吃饭不言语，让徐氏干等着。 一旁的姚氏正给沈贵夹菜，余光扫过沈晚娘的脸色，她的嘴角高高勾了起来。 这个沈晚娘今年不知道咋的说话都硬气了似的。 可硬气了又怎样，沈家就是这样，老太太就是稀罕他们这一房，那姓徐的不就是伺候人的命。 “这个鱼还挺好吃。”沈大贵嚼着鱼，又一筷子下去了。 沈晚娘的心思一动，突然伸手把盛鱼的盘子都端了起来了。 “你干啥？”沈贵没夹到，不爽的皱眉。 “呵呵，堂哥啊，你别着急啊，我娘这辛苦做了半天饭菜总不能咱们吃着她看着吧。我看，位子坐不下就算了，我给她单独夹出来一份，让她在一旁小桌上吃总行了吧。” 说着，她递给霍君安一个眼色，“君安，拿个空碗。” 霍君安的空碗立刻递过来了，沈晚娘一筷子就夹走了鱼肚子上最好的一大块鱼肉，在沈贵瞪圆的眼珠子前放进了空碗里。 鱼一共两条，可全炖了，沈晚娘又瞅准另外一块好肉也给夹进去了。 剩下的鱼肉基本上就是鱼头和鱼尾。 沈贵气呼呼的样子，沈晚娘全当没看见，这个都要当爹了还这么幼稚自私的家伙，非得有人修理他才对。 夹完了鱼肉又夹鸡蛋，还有肉丸子，沈晚娘给徐氏夹了整整冒尖的一碗。 “来，娘，你的。” 徐氏怔怔然，接住这么一大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么多年她在沈家没地位当受气包，她心里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自己也不会争辩，就受了许多的委屈。 没想到，今儿她闺女一回来就给她争回来了。 徐氏又自责又感动，低着头红了眼眶。 沈晚娘又给徐氏盛了汤，强势的安排她在一旁小桌上吃了起来。 姚氏瞥见徐氏碗里那一大碗，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早知道还不如让徐氏上桌呢，以徐氏那性子也不敢夹多少好菜好肉。 那么一大碗，她就是使劲儿抢也抢不到那么一大碗啊。 姚氏抓紧吃了两个肉丸子，越嚼越香，她干脆也一抬手把盘子端起来了往沈贵的碗里拨，“大贵，多吃点。” 小月儿看得瞠目结舌。 这个大姥姥怎么这么霸道呢？ 那个大舅舅啥也不干还吃那么多。 小月儿也赶紧下筷子了，一个一个，小手灵活的往小辰和小舅舅的碗里送。 古怪精灵的小月儿在沈贵眼里十分厌烦，他一抬手就朝着小月儿的筷子打了过来。 啪的一声，筷子掉在桌子上。 小月儿也给吓了一跳。 眼泪突然就在眼眶里打转起来，她委屈极了。 “哇……” 第77章 偏心的老太太搬走吧 小月儿哭了。 看见这一幕，沈晚娘一下子火了，搂住小月儿叫道“沈贵，你想干嘛，好好一个孩子又没有做错事情，你打她做什么！” 沈晚娘嗓门亮，突然朝沈贵一吼，也给沈贵吓了一跳。 沈贵狡辩嚷嚷起来，“我这不是帮你教孩子呢吗？你家这孩子咋管的，一点都不懂事，吃个饭不停在那夹！” “夹菜咋了？吃饭不夹菜还吃什么吃？再说论起夹菜来你和大娘没比别人少夹多少！” 沈晚娘对他们本来就有气，这个沈贵竟然吓哭了小月儿，她的火气也就压不住了。 沈晚娘这么气势汹汹的，在沈家还是头一遭。 沈翠山自己都有点懵了，她家晚娘打小就胆小，虽说前几年病了的时候天天胡闹，可也没敢跟她大伯一家这么横过啊。 这大贵又是老太太的心肝儿，别说沈晚娘了，这老沈家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这么吼过沈贵。 沈贵打小被惯的一身毛病。 这回被沈晚娘吼了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沈晚娘，你这是跟我说话的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就是个寄生虫败家子吗？你还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沈晚娘回答得更不客气。 这屋里的气氛一下紧张了。 姚米香才进门半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阵仗，赶紧拉着沈贵的胳膊，“大贵，你看大过年的，你这是干啥啊。” “晚娘，大贵脾气不好，你就让让他。” “我让他，真好笑，从来都听说人家长的让着幼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说幼的让着长的。” 沈晚娘对姚米香没有什么意见，也不想针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 沈贵这会儿眼睛瞪的老大，拳头都握起来了。 那沈晚娘也不怵他，一来她本来就占理，二来还有君安在她旁边呢。 霍君安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霍君安人高马大，比起沈贵来愣生生高出大半个头还要多。 姚氏知道霍君安从小打猎是有本事在身上的，赶紧把自己儿子拽住往后面推。 姚氏笑着，笑容里精光乍现，“你们看看，这大过年的，本来吃个团圆饭，真是的，晚娘这脾气也太冲了，不过是一个小事，这还闹起来了。婆婆，你快说说晚娘啊。” 姚氏瞧向了晁氏，把老太太拉了进来，要知道老太太可是最向着他们的。 看老太太怎么骂得她狗血淋头果然，晁氏这会儿看着沈晚娘也气恼得很，对沈晚娘斥道“一个丫头片子，你还想咋的，你堂哥做错了啥大事了，让你这样嚷嚷。” “还什么大事？奶奶看不见吗？我闺女都哭成啥样了。” 晁氏瞥过小月儿，小月儿还藏在沈晚娘的怀里，像是受惊了的小鹿泪眼朦胧。 “这个丫头片子心眼真多，给她一下又咋的，又没有打在她身上，晚娘你可少找茬！别看你已经嫁出去了，可我照样收拾你！”晁氏找回自己的木棍，杵着地咚咚作响。 “晚娘没有找茬。”霍君安忍不住出了声，“本来就是大贵有错在先，怎么现在还怪起晚娘来了。” “大贵有啥错。”晁氏一头白发身材佝偻都挡不住她维护着沈贵，“别说大贵没打她了，就算是打她了又能咋的。” 好一个老太婆，偏心到这个份上。 沈晚娘也不想对她客气了，直言道“奶奶，既然你能偏心到这个程度，我也无话可说。这样吧，我作为我家长女我就做个主，从今往后，你从我家搬出去，搬出去去我大伯家住去！” “你说什么？”晁氏恼怒的瞪着沈晚娘。 沈翠山也直扒拉沈晚娘的胳膊，“晚娘，你别乱说话。” “我怎么乱说话了，这些年奶奶不是一直偏心着大伯一家么？就不说日常里大伯家占了我家多少便宜，就说当初分地，明明应该平分奶奶却多给了大伯家一亩，这公平吗？” “再有今天吃饭，全家人都能在桌上，就你得让我娘吃剩下的。奶奶可真够坏的，好东西全都给大伯一家，这老了老了的跑到我家来养老，让我娘天天伺候你这伺候你那。” “从今往后，我家还不伺候了。” “你，你……”晁氏万万没有想到沈晚娘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竟然赶她走！ “沈晚娘，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们老沈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你的。” 沈晚娘发笑，无奈摇头，“我又没有偏心欺负儿媳孙女，列祖列宗凭啥不放过我，倒是你，同样都是你生的，你这么对我爹娘，你将来能见我爷爷去吗？我看沈家的祖宗最先不放过的就是你！” 沈晚娘一张小嘴叭叭，语速又快。 说完了，她干脆起身把门打开了，笑着道“大伯，我们家里穷，养不起奶奶了，你也是儿子，这尽孝也该轮到你了，赶紧把奶奶接走吧。” 他接走？ 沈翠海可不愿意。 这老太太都已经快七十岁了，不是这里病就是那里病的，一看郎中不处处都是花银子的地方。 沈翠海给姚氏挤眼睛。 姚氏本来不服，本来想看着老太太收拾沈晚娘，没想到竟然反而被沈晚娘将住了。 这两口子忽而就变了话锋。 “害，晚娘你这孩子，啥时候脾气这么冲了呢，你说你和你堂哥拌几句嘴，多正常的事。” “呵呵，是啊，你俩小时候穿着开裆裤还一块玩呐。” “大贵，你也是，小孩子不懂事，你跟她好好说就是了，可不兴打孩子的筷子。” 沈贵还想嚷嚷，姚氏把他拉出去了，“得，大贵也吃好了，赶紧跟你媳妇回去吧。” 这张口闭口还不认沈贵有错呢。 沈晚娘叹了口气，眼尾余光扫过了晁氏，她轻声道“奶奶，你也看见了，你心肝宝贝的大儿子大孙子一听说要给你养老可全跑了呢。你以后啊别给我娘那么坏，要不然我娘一狠心你指定就流落街头让沈家屯的人都看你的笑话了。” 晁氏瘪着嘴，眼神里明明还是滔滔怒火下不去，可她不敢言语了，再然后渐渐低下头去。 欺软怕硬罢了，沈晚娘又了解了老太太几分。 第78章 换亲 这会儿小月儿已经不哭了，有沈墨拉着她去玩他的小弹弓子了。 姚氏又回来一趟，打起了圆场。 “沈墨娘啊，咱们家这些孩子性子就是太冲了，咱们大过年的没必要因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事情闹大了也不好看，徐氏又是多年的软性子，连忙点头，“嫂子说的是。” 饭菜还没有吃完，沈翠山只好把凳子全部摆好位置，“嫂子，娘，这饭吃了一半，都吃饱没，咱们再吃点吧。” 有了这话，晁氏不言语，坐好拿起筷子又接着吃。 姚氏也乐呵呵抓起了馍馍，“害，你家这饭菜咋做的，哪一样都这么香，我手艺就不行，我们娶那儿媳妇是更不行了。” 姚氏脸皮厚，像是没事人一样又拉起家长里短，沈晚娘一年到头才回去几次，亲戚一场没必要完全闹翻。 全都吃好了，一桌子饭菜也吃了个精光。 姚氏乐呵呵道“那什么，我家里儿媳妇还带着身子，我得回去看看她去，晚娘啊，你们一家难得回来一趟，就在家里做住些日子，人家都是住娘家的。” “再看吧。”沈晚娘回的不咸不淡。 “我先回了。” 姚氏这吃好喝好人就走了。 徐氏默默的收拾起锅碗瓢盆。 晁氏则回去了自己的小屋，反正吃饱喝足了也不出来了。 徐氏洗碗用的都是冷水，两只手泡在水里都冻红了，沈晚娘一瓢热水给她兑了进去。 “娘这么洗碗，以后再过些年，风湿骨病全找上你了。” “不碍事，我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徐氏埋着头干活。 沈晚娘在一旁叹气，“是啊，你这么多年被人家欺负都习惯了，所以就打算一辈子被人欺负咯？” “晚娘，都是小事……” “这些都是小事，那什么事情是大事？事情虽小积少成多问题一样很大。”沈晚娘心疼徐氏，却也生气。 怎么她娘是这么个性子呢。 “以后看见沈贵那一家子，不要对他们太好了。” “可你爹说，你爹和你大伯是亲兄弟，亲兄弟嘛，也不能太计较了。再说，你爹没什么本事，你弟弟又小，亲兄弟再不和气，怕被旁人欺负了去。” 沈晚娘环起胳膊，“你们也真看得起沈贵，真有事的时候他指不定还不如外人靠得住。” 徐氏被沈晚娘怼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把碗筷放进柜子里，瞧着沈晚娘，“晚娘，怎么这回回来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变好看了吗？”沈晚娘笑。 “哈哈，好看回去了，可也不光是好看回去了，人也厉害了。” “长大了懂事了呗。” 到底亲闺女，徐氏这会儿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她拉起沈晚娘的手，“走，跟娘到屋里来。” “啥事？” 沈晚娘跟着进屋，徐氏翻开她早年陪嫁的箱子从里面找啊找出一身崭新的翠绿色的衣裳。 “这是娘以前给你做的，想给你陪嫁来着。谁知道你后来根本穿不进，就一直放着了。” 沈晚娘拿起来看了看，料子是好料子，缝的针脚也细密，她在身上比了比，还挺合适的。 “这回你把它带回去，天暖和了春天的时候正好穿。” 晚娘喜欢，就收下了。 徐氏合上柜子有些庆幸的念叨“以前楚娘过来玩还看见过，问我要了几次，我都没有给她呢。” “原来娘还不算完全的没心眼。”沈晚娘欣慰。 “我给我闺女准备的东西，我不舍得给别人。” “我春天了就穿。”沈晚娘打包起来放好。 徐氏忙了一天，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自己的亲闺女，真是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她想想外面的霍君安和两个孩子。 又有几分难受。 “晚娘啊，你说你，早一会儿怎么没有看好这个毛病呢，要不然胡家那门亲事，怎么也落不到楚娘的头上。” 这件事可算是徐氏这几年塞在心头最过不去的事情了。 沈楚娘比晚娘只大两岁，她们从小玩在一起，但晚娘打小就比楚娘要好看，皮肤白，个子高，两个大眼睛乌溜溜的人见人夸。 早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有不少媒人上门来说亲了，沈翠山两口子是千挑万选的选中了香花镇的胡家，胡家两代人都是做酱油的，有自家的小买卖，胡文元长得也白净，人家都说他们两个人是郎才女貌。 而那时候的沈楚娘才是被说给霍君安的那一个，那时候的霍家也还可以，霍东材早年从军，快三十岁才回到老家，他手里已经积攒了不少银钱。 姚氏就是摸清了了霍家的家底才把沈楚娘定给了霍家。 可谁知道，后来霍老头媳妇病逝，自己也病倒，剩下一个霍君安竟然还养了两个捡来的孩子。 沈楚娘恨透了这亲事。 谁要去吃苦还要当后娘！ 眼见成亲的日子都要到了，沈楚娘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不肯出嫁。 后来老太太就出了个主意，把沈晚娘代替沈楚娘嫁过去。 徐氏唯一一次不想听老太太的，却被老太太骂道“晚娘就算嫁进了胡家，也是要被休回来的，到那时候更丢人！” 徐氏无话可说。 等到沈晚娘嫁掉了，沈楚娘顺理成章被老太太说给了胡家，胡家看着沈楚娘也还可以，便应了这门亲事。 到如今，沈楚娘嫁得富贵过上了清闲日子，晚娘却要和一个没钱没势的猎户还要当后娘。 徐氏心底里对霍家多多少少还是不满的。 沈晚娘看出了徐氏的心思，她不怎么爱听，霍家怎么不好了？又不是霍家非娶她不可。 还不是沈翠山两口子自己把她换过去的。 沈晚娘道“嫁给了谁又怎样，这人过得好不好不还得看自己的本事麽。” “话是这么说，可你嫁去清泉村得吃多少苦。” “我过得才不苦呢，赶明你就知道了，我过得好着呢。”沈晚娘哼声，一推门到堂屋去了。 徐氏沮丧。 这孩子就是在宽慰她吧。 猎户再好还能好的过人家胡家吗？ 这会儿已经快到了哺时，沈家屯到清泉村可不算近，再不回去就晚了。 沈晚娘道“小辰，月儿，先别跟舅舅玩了，咱们要回家去了。” “娘亲，我还没玩够呢。”小月儿舍不得，“舅舅真是太好了，比哥哥还要好呢。” 第79章 沈楚娘来了 小辰瞠目结舌。 这才和舅舅玩了多大一会儿啊，就喜欢舅舅了，真是个小白眼狼。 沈晚娘觉着好笑，对小辰道“还不是因为你一天到晚板着脸，舅舅脾气好会照顾人，妹妹肯定会更喜欢舅舅了。” 小辰不服，但反驳不了，只能气哼哼的瞥向别处。 沈翠山看着闺女要走，可不舍得了，“晚娘啊，既然孩子喜欢舅舅，就在咱们这多住几天吧。” “不住了，我家里养着鸡养着猪都不能离开人。”沈晚娘说着，顺手把孩子们要穿的棉衣帽子都拿好了。 今儿沈晚娘在这沈家待得也不算太愉快，她也担心待下去再忍不了又要吵吵一顿。 小辰和小月儿很快穿好了。 徐氏再三留沈晚娘留不下，也只好作罢了。她转向柜子里再一次拿钥匙数铜钱了回来。 “来，小辰，月儿。” “姥姥。” “今年你们来看了姥姥了，这是姥姥给你们的压岁钱。” 一人一个小小的红纸包递给他们。 小辰和小月儿很是惊喜。 又抬头请示向了沈晚娘。 “还有压岁钱呢，那给你们你们就拿着吧。” 兄妹俩都接下了，各自一脸开心，说起来，这两个孩子自打记事以来，怕是头一回拿到压岁钱呢。 小月儿喜不自胜，手舞足蹈。 霍君安穿好了衣裳，给沈晚娘用眼色。 沈晚娘没看懂，“你说啥你就大声说嘛。” 霍君安无奈，“你带的银钱呢，不是说好了要给岳父岳母些银钱的。” “……”这可提醒了沈晚娘了，她这一天忙的竟然给忙忘了。 她从衣裳里一掏，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钱袋给徐氏送过去，“娘，这是给你和爹的，本来来看你们想再买点别的礼，但想来想去没什么合适的，就给你带了银钱来。” 徐氏接在手里沉甸甸的，可吓到了，“晚娘，这里是好多呢吧。你快拿回去，我们不要。” “也不是太多，如果我没数错的话那就是一百文。” “一百文……”沈翠山看了过来，喃喃，“一百文还不多嘛，我和你娘几个月也花不了一百文呐。” “还不是你们太节俭了，过日子吃吃喝喝缝缝补补哪一样不是银钱，再说你们不吃好好的不喝好的，我弟弟呢？弟弟连件像样的棉袄都没有。这样，我这个是给我弟弟的，总行了吧。” 沈墨受宠若惊，“姐。” “你喊我一声姐，我还能让你白喊嘛。”沈晚娘笑笑，沈墨跟她长得真像，她喜欢沈墨。 徐氏还要再说。 沈晚娘瞄见了晁氏屋门口一根木棍露了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她正从门口那拄着木棍听着呢。 沈晚娘便抬高了声音。 “娘，我可说下了，我这点银钱是给我弟弟买新衣裳补身体的，你可别自己乱花了，给旁人花了也不行。要让我知道你花到别处去了，我肯定回来跟你们再掰扯！” 沈晚娘的话掷地有声，那根伸出来的木棍一下就缩回去了。 偏心的老太婆，别想碰她沈晚娘的钱。 穿戴好了，一家四口便出了门。 沈翠山三口连忙追在后面送出去。 “姐，真的不在家里住几天了嘛，咱们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你呢。” “舍不得我呀。”沈晚娘坐上驴车，揉揉沈墨的头发，“那你什么时候去清泉村看我去呀。” “行，咱们过几天就去。”沈翠山连声答应，“过几天我带着你娘和弟弟一块去。” “好嘞，那我们再见等你们了。” “回去了，外面冷。” “舅舅回去吧，过几天一起去看我们呐。” 沈家的大门敞开了，霍君安驾着驴车出了来，小毛驴年轻气盛跑得飞快，很快就跑得只剩下一个黑点了。 徐氏的手一直在空中挥，最后连黑点都看不见了才停了下来。 沈晚娘这边，霍君安驾着驴车很快出了沈家屯，也出了香花镇，进了安乐镇的地界了。 看着镇上熟悉的街景向后倒，沈晚娘会心一笑，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啊，还是看着自家地盘痛快。 迎着风搂着两个孩子，终于在日落之前回到了家中。 一到家，便是霍君安忙着生炉子，小月儿喂鸡，小辰则赶紧拿着碗去里正家要了小半碗羊奶把元宝再喂一次。 忙里忙外再吃个晚食，已然到了深夜。 一家四口踏踏实实的睡了，每个人睡得都很香甜。 沈晚娘一直记着娘家要来走亲戚的事情，接下来的两天里又预备了一些年货。 第三天吃过早食，她正隔着墙头给马玉兰说腌鸡蛋的买卖，外面忽然传来了狗子给指路的声音。 “霍婶婶家那住这，你们是来走亲戚的嘛。” 马玉兰也听见了，连忙道“君安媳妇，你娘家来人了，你赶紧去，咱回头再聊。” 沈晚娘心道这来得挺快啊，一边喊了霍君安，一边快步过去把大门开开了。 这一开门，果然是沈家的一大家子，他们全挤在一辆牛车上。 有沈翠山三口人，还有那沈翠海姚氏两口子，以及一个一身烟紫色袄裙年轻小妇人。 这小妇人生的也白净，脸上涂着脂粉，头上别了一根明晃晃的银钗子。 一下车脚上是一双纤尘不染的桃红色绣花棉靴子。 当真是和一般庄户人家的妇女有所不同。 沈晚娘意外了几分，她知道自家爹娘会来，没想到他们也来了。 “怎么了，晚娘，这都不认识我了。”沈楚娘笑笑，站在沈晚娘面前故作大方的问道。 她望着沈晚娘如今的样貌，真是皮肤白皙，身姿窈窕，完全恢复了当初的身材容貌，冬日的晨光映在她的脸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竟然褶褶生辉的美丽。 沈楚娘从姚氏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还不信，她故意没有回婆家一块过来看看。 姚氏还真没有骗她。 沈楚娘看得心下嫉妒，一个人的容貌身材都变成那样了竟然还能恢复，真是气人。 沈晚娘这会儿也笑了，倒不是过年的客套，而是面对沈楚娘她应有的自信。 原身对沈楚娘是恨的，恨她抢走了她的好亲事，恨到后面的沈晚娘直接破罐子破摔伤害了自己。 恨又有什么用呢。 第80章 这叫节俭? 面对怨恨，看得开便放下，看不开就报仇，总之伤害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 而沈楚娘的行为在沈晚娘看来还到不了需要报仇的程度。 如果她们需要做个两不相干维持表面客气的亲戚她也还不会介意。 “堂姐。”沈晚娘开口叫道，大方得体，“没想到你也会来呢。” 沈楚娘望着沈晚娘这副样子，真叫她嫉妒。 不过，她看向了沈楚娘身后的破败小院，便又释然了，变好看了又怎么样呢？ 还不是已经嫁给了穷的叮当响的霍家，还给人家当上后娘了。 听说她前几天回娘家的时候赶了一辆驴车还说是自家买的，沈楚娘才不信，她肯定是借的打肿了脸充胖子。 “你已经成亲三年了，我都没有来过看过你，当然是不像样了。这回我也回了娘家，正好，就一块来瞧瞧你。” “那改日我也应该去瞧瞧堂姐才是。” “呵呵呵。”姚氏仍然笑呵呵的，对徐氏道“沈墨他娘，你看，这姐俩关系多好呢，就跟亲姐俩似的。” 徐氏也连连点头，“是，是啊。” 数九寒天地上都还是冰雪，赶车的沈翠海打着哈哈催促道“嘿，你们这还在大门口聊上了咋的，不赶紧让我们上屋里暖和暖和去。” “瞧我，差点失了礼数了。”沈晚娘退开了身子，让沈翠海把牛车行进了院子里。 一边进来，姚氏一边高声道“这头牛啊，是胡家我亲家的小牛犊子，看看，多结实呢，这一路可多亏了它啊。” 牛车停下，众人看见了角落简单的围栏里正吃着干草的小毛驴。 沈楚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竟然真的养了驴。 噜噜噜。 已经长大了许多的元宝也在院子里撒欢，还有一群鸡也在鸡窝里挨在一块取暖。 院子里收拾的十分干净，柴棚里是堆着整齐的木柴。 沈楚娘的算盘一下落空了。 她是来看沈晚娘的笑话的，竟然没有看上。 可怎么会呢？半年前还听说沈晚娘过得不像人样，现在竟然大变了模样，真让人想不明白。 姚氏拍了拍女儿，示意她不要多想。 这时候，霍君安也已经出来了，和沈家人寒暄。 看见沈楚娘，他同样点头客套“堂姐。” 沈楚娘看着了霍君安，她的一颗心却突然是漏跳了一拍，三年过去了，霍君安竟然没有一点变化。 他还是那么英武俊朗，和当初成亲那天从她家门口走过的时候一样。 “君安，你……” 沈楚娘还想说什么，霍君安已经不等她了，霍君安过去扶着沈翠山下了牛车来。 “岳父，这一路冷吧。” “不冷，我穿的厚，二十年前的羊皮袄现在穿着还是暖和。”沈翠山手里护着一篮子鸡蛋。 “呐，这些都是沈墨他娘攒下的，我们这都给你们拎着来了。” 霍君安收下鸡蛋，沈晚娘也接住了沈翠海递过来的两包果子。 “本来想给你家俩孩子买几串糖葫芦，这路上没看着卖的。”徐氏跟沈晚娘念叨。 “没事，山楂嘛，我家里有。” “唉，沈贵和米香也想来的，不够就是米香总也害喜，怕她这一路太辛苦了。”姚氏也跟着说道。 其实沈晚娘明白，沈贵他的不肯来，毕竟在沈晚娘那丢了人了，他虽然没本事，但是又很要面子的。 不来正好，沈晚娘也不喜欢他。 “走吧，屋里都有热茶。” 知道娘家要来人，沈晚娘早几天就收拾利索了，屋里的方桌和椅子都是新的，土炉子的火生的旺旺的，炉子上坐着热水。 沈翠山一进来都给惊着了，“哟呵，咱们君安家这小屋可真暖和呐。” “我们一直生着炉子。”沈晚娘道。 “生炉子烧柴烧炭的可费了吧。”沈翠海咧嘴。 “费是费，可也不能冻着不是。”沈晚娘示意小辰。 小辰和小月儿便把瓜子花生大红枣全部都送上来了。 她家的茶叶全是新的，抓到茶壶里开水一浇，顿时茶香四溢。 “哟哟，怎么这么香，这是新茶吧。”徐氏高兴坏了，捧着暖手都舍不得喝，“娘都好几年没闻见新茶的味儿了。” 一般庄户人家买几两茶叶都会一直放着，每当有重要的日子才会拿出来喝一喝，几两茶叶愣生生能喝个几年。 徐氏这会儿高兴坏了，端着茶杯几个屋里看了一遍。 “晚娘，你这真好呐，这大铜镜真好真新啊。” 面对怨恨，看得开便放下，看不开就报仇，总之伤害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 而沈楚娘的行为在沈晚娘看来还到不了需要报仇的程度。 如果她们需要做个两不相干维持表面客气的亲戚她也还不会介意。 “堂姐。”沈晚娘开口叫道，大方得体，“没想到你也会来呢。” 沈楚娘望着沈晚娘这副样子，真叫她嫉妒。 不过，她看向了沈楚娘身后的破败小院，便又释然了，变好看了又怎么样呢？ 还不是已经嫁给了穷的叮当响的霍家，还给人家当上后娘了。 听说她前几天回娘家的时候赶了一辆驴车还说是自家买的，沈楚娘才不信，她肯定是借的打肿了脸充胖子。 “你已经成亲三年了，我都没有来过看过你，当然是不像样了。这回我也回了娘家，正好，就一块来瞧瞧你。” “那改日我也应该去瞧瞧堂姐才是。” “呵呵呵。”姚氏仍然笑呵呵的，对徐氏道“沈墨他娘，你看，这姐俩关系多好呢，就跟亲姐俩似的。” 徐氏也连连点头，“是，是啊。” 数九寒天地上都还是冰雪，赶车的沈翠海打着哈哈催促道“嘿，你们这还在大门口聊上了咋的，不赶紧让我们上屋里暖和暖和去。” “瞧我，差点失了礼数了。”沈晚娘退开了身子，让沈翠海把牛车行进了院子里。 一边进来，姚氏一边高声道“这头牛啊，是胡家我亲家的小牛犊子，看看，多结实呢，这一路可多亏了它啊。” 牛车停下，众人看见了角落简单的围栏里正吃着干草的小毛驴。 沈楚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竟然真的养了驴。 噜噜噜。 已经长大了许多的元宝也在院子里撒欢，还有一群鸡也在鸡窝里挨在一块取暖。 院子里收拾的十分干净，柴棚里是堆着整齐的木柴。 沈楚娘的算盘一下落空了。 她是来看沈晚娘的笑话的，竟然没有看上。 可怎么会呢？半年前还听说沈晚娘过得不像人样，现在竟然大变了模样，真让人想不明白。 姚氏拍了拍女儿，示意她不要多想。 这时候，霍君安也已经出来了，和沈家人寒暄。 第81章 肯定让你读上书 这么多肉啊菜啊真做起来少也得十个八个的。 平平常常的庄户人家，一顿饭吃一个菜也就算了，就算是来客，六个菜也算不少了。 徐氏惊呼，“晚娘啊，咋这么多肉啊，你可别做这么多菜，做这么多吃不完呐。” “娘，你们一年才来瞧我一次，我不得多准备准备，今天人多，一会也把我公爹请来一块吃，吃的完。” “可那么多……”徐氏看着心疼，嘀嘀咕咕，“不少钱呢。” “放心吧娘，吃顿饭我家还是吃得起的。”沈晚娘笑得很轻松，寒暄一阵儿就开始着手做饭了。 红烧鱼，卤猪肉，炒花生米，一连做下来，整整十个菜把一张桌子都快摆得放不下碗筷了。 沈翠海在胡家都没咋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心里头又是嫉妒，又是咂舌吞唾沫心想着能早些开饭。 姚氏搜肠刮肚的想找几件事来拿出来炫耀打压沈晚娘几句，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因为她发现，她家楚娘有的，这沈晚娘同样都有。 “娘亲，做好了吗？”小月儿也很期待，“我都饿了呢。” “马上就好了，等你爹把你爷爷扶过来，咱们就开饭。” 姚氏听见要见那霍老头了，心里头别扭，毕竟早开始他们才是亲家的。 姚氏便道“听说那霍老头身子骨都坏了，还喊他来干啥。” “身子骨再不好也是君安的爹啊，就因为人家身体坏了就不孝顺老人了嘛。”沈晚娘不喜欢姚氏的话，直接怼了过去。 姚氏自顾自找补，“我可是为了你好，那照顾老人里里外外可辛苦。” “哪个人不会老去呢，我娘不也是辛辛苦苦十几年都在照顾奶奶嘛。”沈晚娘微笑着瞥了沈翠海两口子一眼。 这两口子处处耍花招白吃白喝不养老的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二人脸色讪讪，都别过了头去。 这会儿功夫，霍老头已经被霍君安扶着来了，他腰不好，走得缓慢。 沈翠山赶紧过去扶着，“亲家，小心点。” 霍老头来了这边可高兴，看见沈翠山更高兴了，“呵呵，亲家公啊，真没成想你也来啦。” “是啊，看看我们闺女，本来也应该去看看你。”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过来了嘛。” “你这腰还是不见好呐。” “走路干活还是不行，但是也好点了。”霍老头看着沈晚娘笑，“儿媳妇会医，给我吃的药管点用。” “是嘛。”徐氏心里可自豪了，“闺女说了，早一会儿跟她外公学的本事。” “对对。”霍老头连连点头。 亲家见面分外热闹，聊来聊去聊个不停。 屋子本就小，这下沈翠海和姚氏更局促了，过去聊聊也不对，躲着也不对。 沈楚娘壮着胆子过去给霍老头问候了一句。 霍老头却全程都没有听见一样，只管跟沈翠山说个不停，说起年轻时候的事情眉飞色舞。 沈楚娘的脸色都快挂不住了，灰白灰白的。 姚氏恨恨瞪了沈楚娘一眼。 都是这个蠢闺女非得跟过来看看，这会儿倒是好了，没看见人家的笑话，自己快成了笑话了。 沈晚娘心思细腻，早也瞧见了霍老头的情绪了。 霍老头虽然看着老实随和，但是早些年从军，骨子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傲骨的。 沈翠海早些年上赶着跟霍老头当亲家，看着人家家道落了就整了一出换亲的戏码。 哼。 要不是看在儿媳妇的面子上，霍老头的脸色怕是更难看。 人齐了就上桌吃饭，所有菜式都是沈晚娘拿手的，一家人吃的香，完全都停不下来。 沈楚娘就不一样了，全程吃得食不知味不敢抬头，草草吃完了一个馒头，就到角落里去嗑瓜子打磨时间。 孩子们的胃口小，很快也吃好了。 小月儿可想沈墨了，拉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家里的小毛驴到小猪元宝都给介绍了一遍。 沈墨性子随和温暖，静静的听着小月儿小嘴不停的叭叭。 晌午饭继续吃着，霍老头和沈翠山聊得十分尽兴，中途沈晚娘派霍君安去打了酒，亲家二人又小喝了几杯。 后面是沈晚娘拦下的，毕竟霍老头还得喝药。 霍老头也听话，放下酒杯就不喝了，点到即止。 姚氏一家子在这根本待不下去。 拿着家里还有老太太当由头催起了徐氏来。 徐氏便找沈晚娘说道“我们都来了大半天了，饭也吃了，人也见了，我们这也该回去了，你奶奶那怕没人给做饭。” “一顿不吃也饿不死她。再来她也不是没手没脚。”沈晚娘不以为然。 小时候徐氏生沈墨的时候坐月子，就没见那老太太伺候过儿媳妇一天。 “是你奶奶，咋能这么说呢。”徐氏拍拍沈晚娘。 “随便你。”沈晚娘也不强留了，“月儿，沈墨。” “沈墨呢？”沈晚娘看见了小月儿，小月儿在龇牙咧嘴的咬肉丸子呢。 “舅舅在哥哥屋里，他们都不理我。”小月儿说得气呼呼的。 沈晚娘好奇的推开小辰屋里的门，就看见那沈墨和小辰在一块识字呢。 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着认，遇到不会的互相教给对方，学得十分认真。 沈晚娘都不想打扰他们了。 沈墨还是发现了沈晚娘，他赶紧站了起来，把小辰的书都放回了原位。 “姐。” “别紧张啊。”沈晚娘索性过去摸摸他的头，“喜欢读书就读啊，小辰也要去学堂了，遇到不会的他还要请教你呢。” 沈墨错愕，黑黝黝的眸子里写满了羡慕和失落。 “怎么了？”沈晚娘看着心疼的问。 “姐，我都没有读过书。” “没有吗？”沈晚娘皱起了眉心，小孩子不念书能做什么呢？ 沈墨摇头，小声道“我想去读，但是奶奶说读书需要花很多银子，一家人里有一个读书人就可以了。” “咱家谁是读书人？”沈晚娘生气。 “大贵哥啊，大贵哥念了两年半的私塾，奶奶说有什么事找大贵哥就可以了。” “呵！”沈晚娘气笑了，“那个偏心的老太婆的话你也听啊，你给我等着，只要你想读书，我肯定也让你读上书！” 沈晚娘笃定的道。 第82章 又来亲戚了 “阿墨啊，在跟你姐说什么呢。”徐氏见沈晚娘一直不出来也找了进来了。 看见徐氏，沈晚娘直接道“娘，咱们沈墨都已经八岁了，怎么还没有去找先生读书呢。” “读书……他还要读书吗？”徐氏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样，“你奶奶说就让他先在家种田，等以后大几岁了，再找个师父学瓦匠去。” “奶奶的意思也是你和我爹的意思吗？” “我和你爹也是这么想的，人家说当了学徒不仅不用交银钱，还管吃管住呢。” 沈晚娘真没想到徐氏这么短见。 她耐着性子道“是，做学徒也可以。但是你们让他做学徒之前就没有问问他自己想干点啥吗。” “他自己……” “沈墨，告诉娘，你想做什么。” 沈墨开始不敢说，但看着沈晚娘笃定的眼神，他快速说道“我想读书，我当考秀才。” “考秀才那是你能考的吗。” “他又没有考过你怎么知道考不中。” 徐氏一脸迷茫。 “再说了，就算他考不上，让他学认字又什么不好呢？难道当个瓦匠就不需要识文断字了吗？人家沈贵都识字，你甘心你儿子比人家儿子差。” “读书不光可以识字，还可以识理，还可以明智，他有了不一样的思想，就会更多不一样的机会。如果像是我爹一样，一辈子大字不认识一个，只知道傻种田，他连种田都种田都种不明白，愚昧的种到大伯家里去了。” 沈晚娘承认自己对徐氏有点咄咄逼人，可是不狠一点怎么能让徐氏清醒起来呢。 沈翠山和徐氏两口子本来就是两个包子，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墨变成下一个愚昧的包子。 徐氏被震撼到了，还从来都没有人告诉她这些。 沈晚娘一句句话都刺到了她的心里。 “娘，我就问你，横竖左右你和我爹已经这样了，那沈墨呢？你真的希望他这辈子就跟我爹一个样了吗。” “我不希望。”徐氏猛地回答。 “那就应该让他去读书哇。”沈晚娘的态度缓和了几分，“娘，让沈墨去读书吧，他真的很喜欢读书。” “是啊，娘，我想读书。”沈墨已经带了哭腔。 氏下了决心，“娘听你们姐弟的，过了年，娘也想办法送你读书去。” “我已经问过了，读书的束修每半年都要五百文，娘你能拿得出手这五百文吧。” 徐氏咬了咬牙，“现在还不大够，等家里把攒下的鸡蛋和鸭蛋都卖一卖，兴许就够了。” 等来年开春种了田，就有了新的收成，那时候自然还会有一笔进项的。 种田。 想到种田两个字，沈晚娘突然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娘，咱们几月开始耕田？” “三月嘛，冰雪化了，就要开始耕田了。” “那咱家准备种点啥。” “自然是种黍子了，咱们村子都是种黍子。” 黍子就是小米，这几个镇子上家家户户种的都是黍子，可大家都种黍子那就意味着黍子的价钱不会太贵。 沈晚娘便道“这样，娘，你耕田的时候先别着急种，等我回去看你了再种。” “那是为啥？” “咱们种点别的。” “别的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沈晚娘拍拍徐氏，给她一个放心的神情，徐氏也就点了头。 “好，听闺女的。” 徐氏本来就是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乡下农妇，没有什么见识，也没有想法。 沈晚娘说动了她，她自然也就听了闺女的了。 “咋还没走哪。”外面姚氏进来又催了起来，“怕是一会儿刮风了，路不好走。” 牛车比驴车慢些。 沈晚娘也不久留了。 想了想，她在得了小辰的同意后，送了一本千字文给沈墨拿上。 沈墨高兴坏了，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这样，沈家一家人坐着牛车就又走了。 沈晚娘在大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心里头还挺空落落的，霍家固然对她还不错，但沈家的人究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霍君安把霍老头送回了王氏那边又回来。 沈晚娘正在给元宝喂羊奶，边喂边发呆的样子。 霍君安过来问道“你是怎么了？看起来怎么有点奇怪。” “不开心咯。” “因为他们吗？” “他们？” “自然是你大伯一家。” “我才懒得跟他们计较，我在想沈墨，沈墨和小辰一样喜欢读书，可我家里人竟然不愿意给他读书。”沈晚娘把刚刚发生的给霍君安说了一遍。 霍君安听罢便道“五百文，我们也不是没有，沈墨着急读书我们可以先给他垫上。” “垫一次还能垫两次吗？我是他姐姐又不是他娘。”要是什么都靠她，那她岂不是成了伏地魔了。 前世她就被逼当过几年伏地魔，这是她很讨厌的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这样想的。”沈晚娘凑近霍君安的耳朵一阵嘀嘀咕咕。 “这行吗？你肯定能挣到钱？” “你还不信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晚娘嘴角扬得高高的，活泼俏皮。 霍君安看着她想到了沈墨，以前都不知道，这姐弟俩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你笑什么呢？”沈晚娘突然问。 “笑我都不许笑吗。” “你本来不爱笑的。”沈晚娘匪夷所思，突然想到了沈楚娘，她心里一股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霍君安。” “干嘛？”突然叫他大名。 “我问你啊，你今天看见了我堂姐了，你什么感觉？” “……”霍君安没想到沈晚娘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我还能有什么感觉，我没有感觉。” “不可能啊，你们两个定过亲的。” “定过亲是定过，但是认识那么久总共也不过见了两三次而已。” “那你当初喜不喜欢她？” “……”霍君安摇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那时候长辈安排的亲事。” 看霍君安的样子还算真诚，沈晚娘心里一股劲儿才算下去了。 虽然她和霍君安也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她仍然是很不喜欢霍君安去喜欢别人。 “对了，明天你有没有什么打算？”沈晚娘问霍君安。 “还没，你想去哪儿？” “你没事就带我和孩子们去镇上。” 今天在家里一顿造，沈晚娘才知道人的饭量有多大，她准备再去置办一些年货。 还有狗子娘的腌鸡蛋她介绍给了粥铺，粥铺的客人对腌鸡蛋的反响都很好。 她还得去跟粥铺再聊聊，让狗子娘和粥铺合伙做这卖腌鸡蛋的买卖。 一天自在。 第二天清早，沈晚娘便起来准备去镇上的事宜。 她这方才在铜镜前穿上耳环，外面又响起了狗子的声音。 “霍婶婶，霍婶婶你快出来，你家又来亲戚了。” 啥？ 沈晚娘咋不知道自己还有其他亲戚。 第83章 有喜了 该不会是霍老头的妹子回来了。 沈晚娘穿好快步出了大门，大门一开，门口竟然是停着一辆马车。 这马车还挺眼熟的。 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会儿车门一开开，露出了朱子望的面容，朱子望笑道“沈娘子，是我。” “怎么会是你，我还以为……”沈晚娘往车里张望过去，竟然只看见朱子望一个人下来了。 “朱夫人呢？” “素妍没有来。”朱子望穿着遮风大氅看起来十分高兴，“她已经有喜了。” “是么。”沈晚娘惊讶了一下，但很快也淡定了，算算日子，如果上次金素妍听了她的话，那么如今有喜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嗯嗯！”朱子望连连点头，满眼不加掩饰的兴奋，“沈娘子的医术可真是绝了，竟然……” 古人含蓄，朱子望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沈晚娘明白，点点头。 “那么沈娘子今天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话能不能跟我再去给我复诊一下看看如何保胎。实不相瞒，之前也有喜过，不过都没有留住。” “这次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在她有喜之前我已经给她调理过了。不够你说的也对，她现在是不是在金家，在金家的话我就去一趟吧，给她开一点保胎药，你们也就踏实了。” “好，我正是这个意思呢，沈娘子也不用怕麻烦，我这马车接你过去一会儿再送你回来。” “好呀。”沈晚娘欣然同意，又道“不过我有一个朋友也要去镇上，能不能……” “能，我捎着你们。” 沈晚娘忙回屋里换衣裳了，并隔着墙头喊上了马玉兰。 有马车接送，自然不用霍君安跑一趟了，霍君安就在家里陪小辰读书。 马玉兰动作也麻利，俩人很快就出来了。 其实选马玉兰一块去沈晚娘也还有别的原因，因为上次去金家被孙青梅瞧见了就在村子里嚼舌根差点害她名声不保。如果这回上了别的男人的马车被村里人看见怕又要七嘴八舌。 但是有个朋友在就不一样了，一会儿上了车也自然些。 马玉兰大上几岁，在马车上像是一个大姐姐，聊聊过年的事宜时间就被打发过去了。 马车飞快，不一会就到了镇上。 “车夫，麻烦你在前面粥铺停一下，我嫂子下车。” “到了。”马玉兰跳下马车，回头看向沈晚娘，“你忙你的去吧，我这边完了就在这等你。” “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等我回来。” 马车再跑了一阵，就到了金家。 金素妍和金夫人都早在等着了，一见沈晚娘极是热情的招待她。 沈晚娘是来复诊的，于是第一件事就是给朱夫人检查了做了彩超，确定里面一切都好。 沈晚娘又开出了地屈孕酮片和保胎灵片两种药，分别打开包到纸包里拿给了朱夫人。 “我没事吧。”朱夫人起来紧张的问道。 “没事，一切都好，这个药，一次一片，一天两次就可以了。” “真好。”朱夫人这回可是心满意足，虽然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但是跟着沈晚娘医治每一步都没有错，她能调理好她的身体，能让她这么准确的有喜，那么听她的肯定能顺顺利利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看见沈晚娘，朱夫人笑容就一直没有消散下去。 沈晚娘对这个孕妇的心态也很赞赏，心情好才是真的好，一个踏实幸福的母亲也一定会生出情绪稳定健健康康的孩子。 “好了，今天的复诊就到这了，以后若是没事，朱夫人已经不需要再找我看诊了。” “真是太感谢沈娘子了。”金夫人进来不停的道谢。 “是啊，早一会儿我们对沈娘子竟然还有怀疑，我们是深感惭愧。”朱子望扶着朱夫人。 “沈娘子，我们一直跟着你治病，还没有给你诊金呢。” “这回，可以一并给我了。”沈晚娘想了想，“诊了三回吧，三回，一回两百文，一共是六百文。” “我们早也准备好了。”朱子望如数拿出六百文来，沈晚娘全部收下。 “沈娘子，诊金是诊金，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简直就是我家的恩人，我们还想送你一份礼。”竹朱子望说着，又拿出了一个红绸布包着的什么东西匣子。 “我沈晚娘看病不喜欢收礼，只需要把我应得的诊金给我就好。”沈晚娘一口谢绝。 “那怎么行呢，沈娘子又看好了我的病，又给我妹子看，不好好谢谢你我们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呢。”金夫人也来劝，甚至拿了盒子往沈晚娘手里塞。 “无功不受禄，金夫人，我已经得了我应得的了。” “那我们不管，总之我们家里人是诚心诚意想谢你的，你今天要是不要，明天夜里我叫人跑去你家院子外偷偷给你扔进去。”金夫人这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 沈晚娘可没了办法了，“这里面是什么，不贵重吧。” “怎么会贵重，一点小礼品罢了。”小木匣子被塞进沈晚娘的怀里。 金家这些人才满意的笑了。 “听妹夫说，沈娘子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忙呢？”金夫人问。 “嗯，对，是这样，我要帮朋友的忙。” “那我们今天就不留你了，我这就叫车夫去送你们去。” 还是之前的马车，车夫拉着沈晚娘来到了粥铺外头。 粥铺这会儿还开着张，里面还有客人在吃炸油条喝米粥。 马玉兰这会儿就在铺子里和老板娘谈的正投机呢。 瞧见沈晚娘进来了，她们一块把她拉进来。 “怎么样？”沈晚娘问，“看样子你们都说好了？” “说好了。”老板娘十分满意，“马娘子的腌鸡蛋实在是好吃，香的流油，我们在这试卖后，不少客人都点名要呢。价钱我们也定下了八文一斤，每个月给我们供不能少于二十斤。” “是呢，都谈妥了。”马玉兰跟着高兴的点头。 “既然都说好了，我就不掺和你们的事了，车夫还在外头，嫂子咱得回去了。” “不留下吃个饭嘛。” “不行啊，大姐，不能耽误人家车夫时间。” 从粥铺里出来，坐上了马车。 马玉兰一路上笑得合不拢嘴。 “真没想到，我家的腌鸡蛋真也是门营生了。一斤八文，我要是腌个五十斤就能有四百文呢。本来一开始只是冲动，真是多亏了君安媳妇了。” 第84章 做人不地道 整个清泉村都变得喜气洋洋起来，家家户户都冒着烧鸡炖肉的香味，烟筒上袅袅青烟。 孩子在外面放鞭炮，女人们在家里准备年饭，男人们则是搬着梯子面糊在大门口贴春联。 不过村里识文断字的不多，不少人家都是自家裁了红纸然后找会写字的人来写春联。 霍君安念过两年书，字写得还不错，所以年年也是写春联的主力。 霍家的春联都贴完了，外面还有不少街坊进门来求着帮忙。 这种事哪儿能拒绝，霍君安只能磨了墨汁一副一副的写下来。 沈晚娘则时不时端上瓜子和花生和热茶，热情的招待过这些同村人。 屋里人多了，七嘴八舌也就唠起来了。 “话说今年咱们君安家里头和往年可不一样了。” “是呀，你看看，这家里家外太像样了，真带劲！” “你们瞧见没，主要是霍嫂子不一样了，人现在真是有好看又贤惠。” “咋的，二胖，你这是想娶媳妇了吧。” “哈哈哈。”众人闻声大笑。 二胖也没恼，“我是想找媳妇，你们倒是给我找哇。” “你们这些家伙，春联春联不会写，还拿着人家二胖打起哈哈来了。” 外面的门帘一掀，是张翠花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双胞胎进来了。 沈晚娘一见赶紧接手一个，“曾嫂，你咋一个人来了，没让阿桃阿牛给你抱孩子。” “生的那都是白眼狼，指望不上他们，都跑外面玩去了。” 人们给张翠花让了座，她坐下拿出一沓裁好红纸来，“君安啊，我这也是求春联来了，今年给我们写几副好的。” 霍君安连忙点头，“好，等我写完这一副。” 写完一副放在一旁晾着。 求春联的人赶紧道谢，“辛苦君安兄弟了，赶明儿有空了请你喝酒。” “曾家嫂子，你想写什么。”霍君安展开张翠花的红纸。 “你看着写嘛，反正我大字不认识一个。” 霍君安思量了片刻正要落笔，忽而听见外面一阵声响。 是同村的牛大叔气呼呼的进来了。 牛大叔岁数大，众人纷纷让开。 “牛大叔，你这是咋了。”沈晚娘哄着怀里的小闺女，不可思议的问道。 “哼，还不是你那婆婆！”牛大叔生气得很，“你说大家都是一个村里住着，这么多年了，每年写个春联不都是找咱们村会写字的人来嘛。” “你找他家去了？”张翠花问。 “我家挨着个里正家嘛，本来叫我孙子找里正写，结果里正家里人也不少呢，我寻思排队得排大半天，就叫孩子上你们霍家来。孩子他也不知道哪个霍家嘛，找到宋有志那去了。” 二胖皱眉，“宋有志念过书，是也会写，我刚路过的时候还看见他家有人在写呢。” “会写是会写啊，我们家孙子到他家一提啊，人家那王老太太说了，哎呀笔啊墨啊都是花银钱买的，这春联可不能白写呢，我孙子就问了，一副春联个文啊，人家说了，要五文！” 牛大叔学着王氏的样子一说，张翠花也来气。 “啥一副春联要五文，那谁家不得贴个几副还有福字，要她这么个算法，二十几文都拿不下来呐。” “可不，二十几文都能买猪肉吃了。” “谁说不是呢，你说你想要赚个几文也不是不行，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嘛。”牛大叔越说越生气，手拍在桌子上啪啪作响。 霍君安拦住，“牛大叔别气，那边写不了就罢了，我这给你写上也是一样的。” “你说同样都是你们爹养出来的，咋区别这么大呢。”牛大叔叹气。 “一个爹也得一个姓啊。”张翠花哼道“人家宋有志那是姓宋的，又不是姓霍的不是。” “真是你说这个理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这王老太母子真是越来越不地道了。” “还兴说呢。”另一人道“前些日子我在在外面担水，也不是故意的，给她家旧水桶摔了一下，坏都没坏，这老太太张口要我赔她个新的。” “哼，他家的大门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进去了。”牛大叔哼道。 “牛大叔说得对，她做人不地道，明儿拜年的时候，咱们都不去她家。” “对，咱都不去。” 第85章 耍泼来了 众人说的霍君安心下担心，可当着这么多人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毕竟宋有志他们有些事做的确实过火。 虽然说都是小事，可各种小事积攒到一块了，自然不招村里的人喜欢了。 日薄西山，春联也写完了，大家伙都回家过年去了。 小辰和小月儿扫着地上的瓜子壳和花生壳。 霍君安说出自己的担心，“明天一早就要拜年了，有宋有志和村里人关系这样，我爹他是不是也会受影响。” “肯定啊，有些人就算跟你爹交好，可是不想看见王氏那对母子，人家指不定真的就给你爹拜年都不去了。” 沈晚娘想想也是无语。 公爹平日里过的就不舒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不容易过年了能见见人热闹一下，还因为王氏。 “这样。”沈晚娘有了主意，“你现在就去那边一趟，把你爹接过来就说吃年饭，今天就让他在咱们这凑合一晚，明天就在这过年了。” “这行吗。” “有啥不行的，你可是姓霍的，你爹跟你一起过年再合适不过了。” “好，我现在就去。” 霍君安过去一趟，不一会儿就把霍老头接过来了。 年饭准备的丰盛，霍老头在这吃好喝好，也十分乐呵。 只是他腰上的毛病看着真是痛苦，她又检查了一下实验室里积分，还差一大截呢。 只好把手术的事情暂时先放放。 一夜守岁，整个清泉村都灯火通明。 第二天天一亮，伴随着各家各户的鞭炮烟花声，沈晚娘一家全部都起来了。 照着清泉村这边的传统，先是放上一挂鞭炮。 接着，霍君安便是给霍老头拜年，霍辰也有样学样给霍君安和沈晚娘拜了年。 一家乐乐呵呵中吃了团圆饺子。 这时候，外面已经响起了同村人的说话声。 拜年开始了。 家家户户的年轻夫妻分别走出门来，到同姓或者是要好的人家去拜年去。 沈晚娘和霍君安也加入其中，顺便把霍老头在她家的事情也说了说。 霍老头这么大把岁数已经不用出门了，就在家里和小月儿一起等着。 拜年的人三五成群的来，大家嗑瓜子喝茶，说着好听的吉祥话。 人来了一批又一批。 霍老头乐得合不拢嘴，真是一整年都没有见到这样的热闹场面了。 清泉村村子可大，要好的人家全部拜上一趟，等拜完了，也就到了晌午了。 这时候，沈晚娘也饿了，和霍君安商量着回去就把昨夜的年饭热一热吃了就算了。 他们正回到自家门口。 就看见是王氏气呼呼的站在门口像是等着他们似的。 “姨娘。”霍君安客气的叫了一声。 氏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一口牙齿咬在一起恨不得咬碎了一样。 沈晚娘看见她这样子，客气都不想客气，“你有事吗？” “有事吗？你还问我有事吗？”王氏几乎跳脚，“沈晚娘，我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个女人啊，年纪不大，八百个心眼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晚娘莫名其妙，“大年初一的，我可没有招惹你。” “那你什么意思，我老头子大过年的，你不让他跟我过，你什么意思！” 原来是这事。 沈晚娘笑了起来，讥讽道“人家不愿意跟你过呗，还用问。” “你少来，自打我进了霍家的门来，老头子哪一年不是跟我过的！今年你昨儿晚上接走了，就一直不给我送回去，你故意的是不是，你看老头子在我那过我那热闹，你这冷清。你就耍心眼把老头子接过去了，这样好让我那院冷清，让我大过年的丢人现眼！” 王氏简直是炸毛了一样，“真有你的的啊，把老头子一接走，这大年初一的，我那一个拜年都没有，我是没见过你这么坏心眼的女人！” 听到这，沈晚娘又想笑了，“哟，我说呢你怎么这么生气，原来是过年连个给你拜年的人都没有啊。那你干嘛不反省反省你自己，为什么没人给你拜年的呢？” “还不是你搞的鬼！呸！真是个丧门星！”王氏岁数大了，要面子的很，这回没人给她拜年，可是踩了她的尾巴一样理智都没有了，在这干嚎。 王氏越骂越难听了。 沈晚娘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姓王的老太太，大年初一我是想喜气洋洋过个年，你别说话太过分。” “我就过分了，你咋的！”王氏耍起泼来，跳着脚往用胳膊肘来撞沈晚娘的前胸。 “我可是当婆婆的人，沈晚娘，我告诉你，我受你的气受了大半年了，你别想让我接着受！老娘还不受了。” “姨娘，你这不是胡闹吗。”霍君安看不下去，挡在了沈晚娘的跟前，把王氏往外推。 王氏看着霍君安推了自己，干脆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了。 “诶呀我的命苦啊，我怎么会遇到你们这样不孝顺的儿子和儿媳啊。” “我真是活不了了啊，这大年初一啊，老乡亲啊，你们都看看啊，这儿子竟然打我啊。” “呜呜呜……” 不少出来拜年的人家都循着她这声音来了。 沈晚娘是服了。 还能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沈晚娘也不想息事宁人了，直接抱着胳膊在王氏身边不咸不淡道“老太太，大过年的你可别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的那小心要大风闪了舌根。” “我家君安可碰都没碰你一下，你自己坐地上的。再说了，你要哭你也得掉眼泪啊，不然在这干嚎那不一看就是骗人的吗。” “谁骗人了！谁骗人了！”王氏坐在地上叫。 “那你就别用袖子挡着啊，让大家伙看看你的眼泪，你要真哭了，再说我家君安打了你了。” 这话一说，众人都打量起了王氏来。 只见王氏干嗷嗷了一通，这脸上别说眼泪了，就是一点委屈的表情都看不出来啊。 瞧着大家伙都在，王氏赶紧挤眼睛，可是挤了又挤，愣生生啥也挤不出来。 “哈哈哈。”张翠花都禁不住看笑了，“我说有志娘啊，这大过年你整这一出干啥，还不够给你自己丢人的嘞。” 刘大柱也禁不住插嘴，“可不是么，就是谁打你君安也不能打你啊。咱们街坊住着，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君安人打过女人。” 第86章 去义诊 王氏还要狡辩，“你们知道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他霍君安早被沈晚娘灌了迷魂汤了。” “王老太太你这可拉倒吧，我看君安媳妇可不是那种人。” “就是的，就算以前君安媳妇有不懂事的地方，人家也改了。倒是你一把岁数了，咋越老越回旋呢！” “你们啊！”王氏呼天抢地直拍巴掌，“你们都不知道沈晚娘多恶毒啊，大晚上的把我老头子接走，害我这大年初一都没有来个人给拜年啊。” “这个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个胆子大的先道“呵呵，这事不赖人家君安媳妇了，我们这么跟你说吧，就算霍大伯在你那院，我们也不预备去拜年了。” “啥……” “哼，你还不明白啊，咱们清泉村这父老乡亲可都对你意见大了去了，谁待见跟那不地道的人处是不是。” “真是，王老太太想想你自己吧，这些年啊，桩桩件件的，做的都是啥事啊。” 众人纷纷摇头撇嘴。 沈晚娘本来想着给王氏反击一拨的，没想到她自己还没有说啥，这街坊乡亲都已经帮她把话说明白了。 沈晚娘心下感动，只能点头道谢，“谢谢诸位帮我说话了。” “客气啥，君安媳妇现在办事地道过日子，咱们大家伙都看着呢。” “这过年了，大家都乐乐呵呵的是不，别一天整那幺蛾子。”牛大叔在人群里咳嗽了几声，“大晌午的，咱都回家吃饭吧。” “得嘞，回见。” 大家伙分别回家去了。 沈晚娘看着霍君安道“你还愣着干啥，咱们也回去了。” 霍君安想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和沈晚娘小辰一道绕过地上的王氏进院去了。 人都走了，就没有一个人搭理这王氏。 王氏折腾了一身的泥土，狼狈得很。她这会儿臊的也是没法见人了。 想想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缺根筋，让本来就丢人的事情更加丢人了。 好自己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贴着墙根溜回了家里去了。 沈晚娘回到家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这谁做的？”沈晚娘惊喜了，刚刚的不快直接一扫而光。 “是我。”小月儿道“爷爷教我，我自己热的，爹娘，还有哥哥拜年都辛苦了，快吃饭吧。” “月儿。”沈晚娘太感动了。 她把小月儿抱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好几个大圈。 她的付出不是白费的，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外面的人都看在眼里。 沈晚娘心情很好，吃了一大碗饭。 王氏来闹腾的事情，沈晚娘倒是没有给霍老头说，毕竟说了也没什么意思。 晌午过后又来了几户人家走动，这拜年就算彻底拜完了。 霍老头又留在这里住了几天，沈晚娘一直好吃好喝的照料着。 不过霍老头自己不愿意在这一直打搅，说是不想给他们麻烦。 又过了两天，宋有志就来了，好说好话的把霍老头给接了回去。 沈晚娘不用问也知道，这必然是王氏的意思，王氏怕沈晚娘养霍老头久了就回回去要房子。 可她自己又没有脸面来，只能喊宋有志来了。 霍老头自己愿意走，沈晚娘也没法强求。 这已经过了初七，眼瞅着奔着十五去了。 按照这地方的风俗，正月十五闹元宵，家家户户都是要吃元宵的。 这回是霍君安提起来的。 “晚娘，既然元宵节要到了，元宵肯定好卖，咱家要不多做点元宵，再上镇上卖卖去。” “你倒是开窍了。”沈晚娘笑，“行，正好，我也寻思着去外面义诊的事儿呢，正好，两件事一块来。” 义诊这事沈晚娘给他提过，是要到外面去无偿的给父老乡亲看看病，顺便也让大家伙都知道知道这清泉村里还有一位女大夫。 做善事霍君安是十分赞同的，“好啊，到时候你去义诊，我带着小辰和月儿看摊位。” 商量好了。 一家四口就开动了。 霍君安去买来一麻袋的糯米，用石磨全部磨成粉。 沈晚娘负责做馅料。 沈晚娘想过了，这元宵不是稀罕物不少人都会做。要想卖的好馅料不能差。 所以她做了好几种馅，有红小豆的，绿豆沙的，白糖芝麻的，还有什锦馅和山楂馅等等好几种。 先做好一些，自家一吃都挺好吃的，才更多的摇起来。 这摇元宵也是个技术活，湿濡的馅料放在铺满干糯米粉的笸箩里摇，一遍过后沾湿再摇一遍，摇动时候力度要均匀，一来一回的也十分讲究。 这方面沈晚娘不行，霍君安却是很快掌握了窍门，做出的元宵皮薄馅大紧实不掉渣，个头大小也都尽量保持相似，一个个圆溜溜的雪白雪白，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都摇好了，他们就装在垫了油纸的竹篮里或者是笸箩里，盖上盖子放上驴车。 这样一早就赶到镇上的粥铺外。 粥铺老板娘也过了年刚开张，见着沈晚娘絮絮叨叨就说得眉飞色舞。 刘三河都看不下去了，“我说，老伴啊，人家做买卖来了，你能不能别掰扯了，你还不让人家挣钱了。” 这样，老板娘才打住停下帮着摆摊收拾。 镇上来卖元宵的果真不少，隔不远就是一个卖元宵的摊位，各自大声吆喝叫卖。 小辰和小月儿年纪虽小，却也练出来了，声音又响亮又好听，兄妹俩吆喝起来像是跟人家较劲似的，此起彼伏。 要是大人可就出笑话了，可偏偏是两个小奶娃，让人一听一看还挺招人待见的。 “小姑娘啊，你家元宵咋卖呀？”有人来逗趣。 “我家元宵啥馅都有，还有山楂馅的呐，都是七文钱一斤，你要是要二斤以上，还白饶你三个。”小月儿一笑，眼睛像是月牙弯弯，“我家元宵都是放的上好的冰糖和白砂糖，保准又香又甜！” 这客人一下就给说在这了，人家小姑娘说的这么好，要是不买都过意不去，“行，给我称二斤的。” 称元宵小月儿就不会了，这时候轮到小辰上场，元宵放到秤盘子上一称，秤杆抬的高高的。 第87章 谁是庸医 “足足的二斤，大叔，一共十四文。” 客人拿钱的时候，俩小家伙就给人家用纸包包起来了，说好了饶三个都是给拿的大个头的。 这么一看，不少人都投过来羡慕的目光。 “诶呀，人家这小孩子咋教的，咋就那么懂事呢。” “真是，看得我都想生孩子了。” 众人笑起来。 沈晚娘和霍君安见了亦是相视一笑。 霍君安无奈自嘲，“你看我，在这里真是快没用了。” “那你也得在这看着他们，毕竟都是小孩子。” 沈晚娘干脆摸出一本书来拿给霍君安，自打沈晚娘开始买书，她家的书真是种类繁多，就这本《孙子兵法》是人家书铺掌柜的白送给她的。 霍君安倒也喜欢看书，很快看得投入了进去。 沈晚娘从驴车里翻出自己昨儿连夜做的旗子，旗子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义诊。 她背上一个背篓，牌子插在背后上，正好就把这个旗子背起来了。 她不想在这里干等，于是就走到了人群里去。 毕竟霍老头那边的手术还在等着，她得赶紧把积分赚足了，让霍老头早日康复起来。 安乐镇是小地方，大夫少药铺也少，这义诊的就是更是少见了。 沈晚娘本以为一旦走上街来，必然不少人过来找她瞧病的。 可她兴致满满的走了好一段路，愣生生就一个来问的都没有。 这里的人都一点毛病都没有吗？ 沈晚娘想着要不要去药铺那边转转，上一次认识金夫人的时候就是在药铺。 不过，她又一想，她跑去人家药铺门口义诊，这不是故意抢人家饭碗吗？不地道。 沈晚娘正没办法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开，都给我让开。” 路上的行人让出一条路来，沈晚娘也跟着靠边了，接着，她就看见王大彪抱着一个孩子往这边吨吨吨跑得飞快。 “王大彪。”沈晚娘不禁叫道。 “啊？嫂子？”王大彪跑得呼哧带喘在沈晚娘面前停了一停，“嫂子啊，咱们有事回头再说，我得赶紧带着我外甥女上药铺看看。” 沈晚娘这才注意到了王大彪怀里抱着个女娃，女娃羡慕满脸通红呼吸困难的样子。 沈晚娘忙道“你别走，我也会医，你赶紧说她这是咋了。” “这孩子吃豆糕，一边吃一边跳。”一旁跟着王大彪的还有一个女人，女人急的都快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吃到气嗓里去了，她吐不出来，也呼吸不上来。” 一个孩子遇到了事，老百姓们纷纷凑了过来。 “赶紧给他水喝啊让他咽下去。” “对，对，给他喝口水，再给她拍拍。” “喝什么喝。”沈晚娘急了，“你们不是胡闹吗？呼吸道又不是食道。” “把孩子给我。” 沈晚娘快速把孩子抱到怀里，一只手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把嘴巴张开，手臂则托住她的前胸，让她脸朝下的趴在她的膝盖上。 这样，沈晚娘连拍了几下。 可没有任何东西咳出。 一旁人老大娘看不下去了。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郎中啊，你这不是瞎折腾吗，你再这样这孩子可别有个闪失。” “就是就是，哪儿有这么年轻的郎中啊，可别是个庸医。”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进沈晚娘的耳朵。 沈晚娘没时间搭理他们。 这个操作方法不行，她迅速换了下一个，把孩子翻了过来，让她躺在自己大腿上。 沈晚娘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孩子胸廓往下肚脐往上的腹部不断压迫。 一下紧接着一下。 终于，一块深紫色的豆糕从嘴巴里吐了出来。 这东西吐出来了，孩子的脸色瞬间开始好转。 “闺女，你没事了吧？”女人抢过去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看着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呼吸也正常了。 急忙对沈晚娘道谢。 “真是谢谢这位女郎中了，郎中真是医术高，要不是今天碰上了你，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女人这会儿后怕的哭。 “这算不上医术了，只是最近本的海姆立克急救法。” 女人听不懂，反正是很感激。 “那郎中，你看，要多少银钱？” “算了，只是一个孩子，银钱就不要了，以后她吃东西的时候一定注意不要玩闹，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模仿我刚才的方法就好。” “好，好。” 王大彪这会儿也笑起来了，抹去脸上的汗，“嫂子，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呢。” “和我外公学的。”沈晚娘笑笑，目光扫过一旁那些才咋咋呼呼过的老大娘们。 轻松的问“谁是庸医？” “呵呵。”那老大娘立刻改口了，“是是是，女郎中说的是，我们这什么都不懂，实在是胡说八道了，女郎中不要跟咱一般见识。” 沈晚娘本来也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何况今天是出来赚积分的。 她指了指身后的牌子，“义诊，看见没有，我是出来义诊的，今天找我瞧病分文不取。” “哟，嫂子，原来这俩字是义诊啊。”王大彪抓抓后脑勺，“呵呵，我都不认识这俩字。” 沈晚娘这么一听，突然明白过来了。 她说咋没人找她瞧病呢？ 原来是古人识字的少，而繁字体的义诊二字十分繁琐，认识它的就更少了。 沈晚娘便高声对大家伙道“我是义诊的郎中，义诊的意思就是瞧病分文不取的意思，有愿意找我看看的，可以现在我找我。” “我是刚才那老大娘，厚着脸皮，又有些不好意思，“女郎中啊，你给我儿媳妇瞧瞧行不？” “你儿媳妇是什么症状？” “她啊，动不动就头晕啊，整个人头重脚轻的，走走，女郎中，你跟着我到我家里看看去。” “你这老太太，刚刚还不信我嫂子呢。”王大彪看不惯的撇嘴。 沈晚娘安慰“算了，不知者不怪，你外甥女已经没事了。对了，你君安哥在粥铺那边看买卖呢，你要是没事过去坐会儿。” “那我马上就去。” 孩子没事了，王大彪放松了，迈着大步就去找霍君安了。 沈晚娘则跟着这老大娘去她家。 第88章 做手术 她家里儿媳正在洗衣裳，有气无力的，一看上去就气色较差，身形又十分瘦弱。 她说了自己的一些症状之后，沈晚娘当即用微型仪器给她进行了检验。 “我这儿媳妇是什么毛病？”老大娘在旁边皱着眉头，直嫌弃，“郎中啊，你说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真让人操心。别人家的媳妇都可能干，咋我家媳妇这么弱鸡。” 沈晚娘看了化验报告，别了老大娘一眼，“低血压，低血糖，营养不良。” “那是啥毛病？” “很简单啊，你得对儿媳妇好一点，给她补一补，吃好喝少少干活，好好休养着，她自然就会好些了。” 年轻儿媳听了这话，一脸委屈的神色掩饰不住。 “呵呵，郎中你这打哈哈呢吧，她可是当媳妇的，她不干活难道让我这个老婆婆干吗。”老大娘撇着嘴的样子很是刁钻。 沈晚娘不应她那一茬，只道“比如这还没开春呢，就用冷水洗上衣裳了。这样不懂得爱惜自己，伤了身子，以后月事出了问题，怕是想要有喜都困难了。” 说完，她环视了一圈老大娘这家里环境，喃喃，“唉，现在娶个新媳妇要多少银钱，可不是谁都娶的起的。” 这两句话可踩着老大娘的软肋了。 她家娶这一房媳妇已经花光了银钱，若是再娶一房那不是要她老命吗？ 老大娘赶紧把洗衣的木盆推一边去了，“儿媳妇啊，你赶紧进屋歇着，这我洗着就行，一会儿二槐回来让他给你杀只鸡吃。” 儿媳又惊又喜快要哭了一般，接着对沈晚娘投去了很多感激的目光。 “这位女郎中，真的谢谢你。” “客气了，告辞。”沈晚娘起身离开。 叮咚。 好感分值+1。 随身空间里传出奶萌的提示音。 沈晚娘莞尔一笑。 虽然她给女人检验花了可不止一个积分，但她仍然觉得是值得的。 医者仁心，赚钱不是唯一的目的。 第一天出来义诊，从王大彪的外甥女之后一共又医了四个人，不算多，勉勉强强赚了一些积分。 到了晌午回到粥铺跟前，今天的元宵已经卖完了，两个小家伙在粥铺里面喝粥，王大彪扯着霍君安正说起南方打仗的事情。 男人真是永远喜欢这些，沈晚娘左耳听右耳冒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们说完了，两个小家伙也喝饱了，一家人高高兴兴回了家去。 元宵卖的好，有得赚，当晚摇得更多了。 沈晚娘这边则是睡前研墨在纸上写写画画了很久，画一张揉一张，直叫她头疼得很。 “在做什么？”霍君安铺到了地铺看见沈晚娘的样子不禁过去关心。 “画画，我想画一幅一个大夫给人号脉的画。”沈晚娘解释道“白天我发现咱们镇上读书的人其实很少，他们都不认识义诊两个字，如果是画的话，那么大家一看就明白了。” 霍君安为沈晚娘的奇思妙想惊喜，“我来帮你试试。” 沈晚娘让了开。 只见霍君安在纸上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老头的模样，老头戴着方巾胡子老长，就跟书上的华佗老先生似的。 接着，画上了病人痛苦的求医，老头给人切脉的样子。 真是栩栩如生。 沈晚娘又被惊喜到了，霍君安不止会打猎，会念书，竟然还会画画。 “这样可以吗？”霍君安问。 “可以可以！”沈晚娘连连点头，“把它原封不动画到我的旗子上去，这样，大家就明白我是个郎中了。” 霍君安依言画完了，想了想，又画了几味草药在上面，这样更加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沈晚娘十分欢喜，拿着旗子在煤油灯的灯光下看了又看。 次日照旧，霍君安看摊位，沈晚娘出去义诊。 有了这张带图画的旗子，前来问诊的人果然是比前一天多多了。 沈晚娘心情很好，叮叮咚咚，实验室里的积分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样卖元宵卖到了正月十四，元宵就有些卖不动了，这时候，沈晚娘的积分也已经积攒到了足足一百分。 天气渐渐有些暖了，霍君安开始重新去深山里打猎放猎夹。 沈晚娘没事的时候便在实验室里为霍老头的手术做了充足的准备。 正月末。 沈晚娘叫霍君安一块去了王氏那院。 王氏还记恨着过年丢人的事情，对他们二人不咸不淡。 她家里儿媳正在洗衣裳，有气无力的，一看上去就气色较差，身形又十分瘦弱。 她说了自己的一些症状之后，沈晚娘当即用微型仪器给她进行了检验。 “我这儿媳妇是什么毛病？”老大娘在旁边皱着眉头，直嫌弃，“郎中啊，你说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真让人操心。别人家的媳妇都可能干，咋我家媳妇这么弱鸡。” 沈晚娘看了化验报告，别了老大娘一眼，“低血压，低血糖，营养不良。” “那是啥毛病？” “很简单啊，你得对儿媳妇好一点，给她补一补，吃好喝少少干活，好好休养着，她自然就会好些了。” 年轻儿媳听了这话，一脸委屈的神色掩饰不住。 “呵呵，郎中你这打哈哈呢吧，她可是当媳妇的，她不干活难道让我这个老婆婆干吗。”老大娘撇着嘴的样子很是刁钻。 沈晚娘不应她那一茬，只道“比如这还没开春呢，就用冷水洗上衣裳了。这样不懂得爱惜自己，伤了身子，以后月事出了问题，怕是想要有喜都困难了。” 说完，她环视了一圈老大娘这家里环境，喃喃，“唉，现在娶个新媳妇要多少银钱，可不是谁都娶的起的。” 这两句话可踩着老大娘的软肋了。 她家娶这一房媳妇已经花光了银钱，若是再娶一房那不是要她老命吗？ 老大娘赶紧把洗衣的木盆推一边去了，“儿媳妇啊，你赶紧进屋歇着，这我洗着就行，一会儿二槐回来让他给你杀只鸡吃。” 儿媳又惊又喜快要哭了一般，接着对沈晚娘投去了很多感激的目光。 “这位女郎中，真的谢谢你。” “客气了，告辞。”沈晚娘起身离开。 叮咚。 好感分值+1。 随身空间里传出奶萌的提示音。 沈晚娘莞尔一笑。 虽然她给女人检验花了可不止一个积分，但她仍然觉得是值得的。 医者仁心，赚钱不是唯一的目的。 第一天出来义诊，从王大彪的外甥女之后一共又医了四个人，不算多，勉勉强强赚了一些积分。 到了晌午回到粥铺跟前，今天的元宵已经卖完了，两个小家伙在粥铺里面喝粥，王大彪扯着霍君安正说起南方打仗的事情。 第89章 霍老头上门 霍君安欲言又止。 沈晚娘就明白了，“我今天把你们叫到一起，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的，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那这件事只好暂且搁置下了。你说呢？公爹。” 霍老头躺在床上，眼底里有着失望和惆怅。 从这院里出来，霍君安一直走在沈晚娘的一侧，他试图解释解释，“晚娘……我……” “我明白。”沈晚娘不用他说那么多，温声细语，“那就再考虑考虑吧，反正那些手术刀我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 “谢谢你能理解，晚娘。” 霍老头的手术搁置下了。 元宵节已经过了，天却还冷些，沈晚娘一时间也没找到合适的事情做。 便是附近几个村子去打听孩子们念书的事情，找到了两间学堂，一间近的很小，只有一个夫子教，学堂里的学生一共才六七个。 另一间远些，可大上不少，有三个夫子教授。 沈晚娘跟几个夫子都了解过了，还是大一些的学堂里的夫子懂得更多学问更好。 于是沈晚娘选择了后者。 古有孟母三迁，何况如今只是多走几里路而已，好的夫子能给他们更好的开始。 不过沈晚娘好说歹说，这学堂也不肯收女娃读书，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听得沈晚娘直想翻白眼。不过当着人家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好暂时先交了小辰半年的束修。 路途远，午食便要在学堂里吃，所以又交了二百文的午食钱。 这样，就定下了小辰念书的事，这学堂开授的日子是腊月二十五，所以这几天沈晚娘一直给小辰做准备。 亲手做了斜跨书包，沈晚娘给他缝上几个夹层，样式新颖些。 衣裳都是崭新的，虽说不是丝绸锦缎，也是舒服干净的棉布缝制，小辰穿起来，清隽中带着几分儒雅，儒雅中又带着几分高冷。 这模样小大人似的沈晚娘直发笑。 “好了，就这样，今天我就送你上学堂去了。不过，以后见了其他玩伴同窗要好好跟人家相处。” 沈晚娘送小辰念书去，小月儿也要跟着。 一路上沈晚娘不停的叮嘱这那，显然让小辰不是很耐烦。 等到了学堂大门口。 “我就送到你这里吧，不能再进去了，晚一点申时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辰点点头，走进了大门。 他又回过头来，嘴巴动了动，不大顺畅的说道“娘亲，回去路上慢一点。” 虽然他说得含含糊糊，但沈晚娘还是听清楚了。 沈晚娘莞尔一笑，一双好看的眸子灿如明星。 沈晚娘领着小月儿回家的路上，她都心情很好。 直到到了自家大门口，瞧见了靠在墙上艰难休息着的霍老头。 她急忙扶住了他，“公爹，你怎么在这呢？” “呵……”霍老头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唉，我想过来跟你聊聊。” “那你也选个君安在的时候，他这会儿打猎去了，这会儿家里都没有人。” “没人才好。”霍老头喃喃。 沈晚娘扶着他进了屋里。 霍老头直言道“晚娘啊，我过来是想问问你，上次你说给我做手术能治我的腰，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沈晚娘没想到是这件事，还是如实道“我有八成到九成的把握，只要术后好好恢复，应该不会复发。” “这么高的把握。”霍老头笑了笑。 “说起来，很多年前，我从军的时候也看见一位军医，是以开刀的方式给我们将军瞧病的。” 霍老头的思绪从很久以前拉回来，“晚娘，既然你有把握，那么我愿意开这个刀。” “可……” “你不用管他们。”霍老头的声音怅然，目光却坚决，“只有病过才知道这个病有多么痛苦，只要能治，多大的风险我都愿意。” 沈晚娘懂了。 “好，既然公爹同意，我们就约定个时间吧。” “你这个开刀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需要两个时辰。” 霍老头的病严重且复杂，所以耗时肯定是要长一点的。 “嗯，明天有志他们去老丈人家去，他娘我也会支出去，我们两个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把刀开了吧。” 沈晚娘把霍老头送走之后。 便再一次整理的手术用具，一些手术刀和药棉看起来不太特殊的东西都被她从实验室取了出来。 霍君安也见过，沈晚娘只道是外公留下来的，她上回特别从沈家屯里找了出来，霍君安也没有多问。 晚上，霍君安打了一只狐狸两只野兔，他忙着处理狐狸皮，沈晚娘也没有跟他多说。 第二天一早，霍君安再次上山，小辰也已经去了学堂。 家里只剩下了沈晚娘和小月儿。 沈晚娘思量再三，小月儿可是她的忠实粉丝，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了小月儿。 小月儿虽然有些害怕，但对娘亲是十足的信任，并且表示会帮娘亲的忙。 手术过程沈晚娘肯定不敢让小月儿看，所以安排小月儿到时候紧闭了大门看院子。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沈晚娘接到了霍老头。 按照沈晚娘的要求，他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霍老头躺在建议的手术床上。 沈晚娘把一颗药递给他，“吃了这个，会暂时睡过去，一切在你睡眠中进行，不会太痛苦。” 吃了药，霍老头就睡着了。 沈晚娘下了麻醉。 按照手术的流程一步一步开始了起来。 沈晚娘对霍老头的病情是有预期的，可开放手术进行中她才发现比她预期的还要严重。 手术比较复杂，时间也一点点耗费过去。 小月儿被关在房门外，都有些不耐烦了，“娘亲，好了没有啊，都已经过了晌午了，再一个多时辰，就要去接哥哥了。” “月儿安心。”沈晚娘手上丝毫不慌，“要是一会我时间不够，你就去找虎子哥哥，让虎子哥哥去接小辰。” 月儿十分乖巧。 时间一点点过去。 手术终于进入了尾声。 就剩下一步缝合了。 这时候，大门外却响起哐当哐当的砸门声。 “沈晚娘，你给我出来！” “你这个整天出幺蛾子的死婆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