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缠宠,毒妃二小姐》 第1章 交易 西周,新帝登基第二年,霜天。 虽未入冬,可当岸边风起之时,仍有些微微刺骨的寒意。 玄锦睁开双眼,冷意便密密麻麻地爬遍全身,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有些疑惑,她不是被一枪打死了吗,怎么活过来了? 偏头打量一圈周围,却发现自己双手被捆于身后,封在一个猪笼里,头顶上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 “自古以来,凡是未出阁的女子,若与男子有染,一律浸猪笼处置!你被我捉奸在床,不过是自己咎由自取!” “念你我姐妹一场,索性留你个全尸,你也别怪我无情,谁叫你高攀自己不配的东西。至于晋王嘛,妹妹我只好替你嫁了。” “小姐,你还与这贱人多废什么口舌,动手就是了!” 玄锦听得满头雾水,什么捉奸什么晋王,是误入哪个古装片场了吗?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感觉身后一股大力将她推进水里,顿时冰冷刺骨! 猪笼一下子浸没河水中,顺着湍急的水势漂流直下,窒息感直逼颅顶,一段记忆破壳而出,伴着刺痛涌现在她脑海中。 兵部尚书之女玄锦,生母早亡,幸得老夫人垂爱,自幼养在膝下,还为其争取到一桩婚事。性子文静软弱,却还是躲不过毒姐陷害,乘其不备下药毒晕,污蔑与侍卫苟且。 老夫人拼了老命维护,终是敌不过人证物证,只得同意暂且关押,谁知毒姐玄轻舞擅作主张,瞒着老夫人悄悄把玄锦带到郊外。 玄锦一边消化这些陌生的记忆,一边利用缩骨挣脱出粗绳,然后用其缠绕掌心,用力扳开竹篾,不慎划伤的手指渗出几滴鲜血,立即融于水中。 一道灵光忽地闪过脑海,这该不会是穿越吧? 现实不给她喘气的机会,河水愈发喘急,她从笼里钻出来后,拼命挥动双臂往上游。 眼看着曙光就在眼前,脚筋却在此时狠狠一抽,疼得她张嘴喝了几口河水,身体像气球泄气般重新坠落,水浪又将她猛地一推,失重感袭来,整个人直接被冲下瀑布。 “救命啊!!!”半空之中,求救的声音响彻山谷,却只惊起几只飞鸟。 * “醒醒。” 脸蛋被人狠狠地拍了几下,疼得玄锦从梦中惊醒,一把抓住罪魁祸首的手,破口大骂道:“谁打我!” 目光所及之处,是几块莹润厚实的腹肌,再往上抬头,一个帅气逼人的男人正挑眉看她,眉骨分明,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周身氤氲在温泉中,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迫感。 鼻腔一热,好像有什么流出,玄锦愣愣地抬手一抹,低头一看,居然流鼻血了! 原来电视剧演的是真的,看到帅哥真的会流鼻血! 玄锦脸上一热,触电般甩开他的手,向后一滚躲到石头后面,尴尬得无地自容,地洞在哪,她想先钻进去躲躲,太丢脸了! 这也不能怪她,想她在现代一年四季都被关在地下室研究药理毒物,接触得最多的生物就是小白鼠,更何况一下子颜值暴击,这叫她如何承受得住? 段奕川被她一套揩完油就跑的动作整懵了,被摸手的是他,被看光的是他,她现在才害羞是不是迟了?他好不容易甩开林牧过来安安静静泡个温泉,却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打扰,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他长臂一捞,把玄锦后襟拎起,阴着脸毫不怜香惜玉地朝岸上“嗖”地一扔,冷漠地附上一句话:“滚出本王的温泉!” 玄锦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疼得她嘶哑咧嘴,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瘸着腿慢吞吞地朝山林走去,真没素质,不就一破温泉,谁没泡过似的。虽然她没泡过,但这不重要。 可刚走几步,她又折返回来,一脸谄媚地朝重新打坐的段奕川喊道:“大哥,商量个事呗!”真是气昏头了,这深山老林,没人带路怎么走得出去。 再次被打扰的段奕川只好满头黑线地穿上衣服,施轻功飞到岸上,抬手想掐死这个聒噪的女人一了百了。 “别杀我!”玄锦慌了,情急之下“咚”的一声跪下来抱住他的腿道,“我会医术会用毒!上至疑难杂症,下至小伤小病,我都能治!大哥饶我一命!我为你做牛做马……”大丈夫能屈能伸,反正今天丢的脸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会。 段奕川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狗腿的女人,既惊讶又无奈,也不知是哪个点戳中他,他竟然也收回杀心,伸手把她拽起来,瘦弱的身板又破又烂,脸蛋小巧清秀,一双汪汪大眼给人种天真无邪的感觉。果然人不可貌相,长得无害,却是个小滑头。 “既然如此,那你诊诊本王。”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能编造出什么花来。 玄锦拍拍膝盖的土,心下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抓住段奕川的右手,有模有样地双指并拢按压在他脉搏之上,屏息感受脉象。 幸好她是中医,若是西医,来到这异世还没有一技之长傍身了。 “你——”到底要占几次便宜。段奕川不悦地皱着眉,下意识缩手却被紧紧抓牢,刚开口就被玄锦打断。 “你中毒了,”医者面前无性别,玄锦知道他想说什么,暗地里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把完脉立即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一步,严肃道,“这毒是不是跟了你很多年?” 段奕川原本只想看她笑话,谁知一语成殇,一时之间脸色又青又白,他为这身毒奔走过无数名医,也只能勉强压制,她居然真能诊断出。 “你有解法?”他松缓了些语气,看她的眼神很明显友善不少。 “这当然了,”玄锦从他的表情中确定自己的诊断无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脸上却是可怜兮兮的表情,“你把我送回家,我就帮你解。” 段奕川无视她一脸无辜的表情,心中清明如镜,她最好真能解,要不然,他不介意屠她满门! 玄锦悄悄观察他的表情,内心有些不安,其实她也没有十足把握,要是他不答应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她也是不敢拒绝的。 好在段奕川没她想的这么十恶不赦,只是沉默片刻,就在她身前蹲下:“上来,别多想,本王只是想尽快解毒,就你这瘸腿走到天黑也出不去。” 第2章 解毒 虽然话不中听,但玄锦不甚在意,不客气地跳上他的背,双手自然地抱住他的脖子,诚然道:“你真好,不像她们。” 她们? 段奕川感觉脖子有些痒,后知后觉有点诧异自己居然主动背她,他向来不喜与人接触,尤其是女人,眼下感觉也不是很糟糕,至少不反感。 他背起玄锦施了轻功往树上飞,顺口问道:“你怎么来的?这里很少有人知道。” 玄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吓得慌忙搂紧他,磕磕绊绊解释道:“我遭人杀害,从瀑布上掉下来了。” 山林的景色一幕幕快速掠过眼前,路上玄锦忍不住和他提了两嘴玄轻舞,后者话少只是默默倾听。不稍片刻两人就来到了山脚,她给段奕川指了玄家的大致方向,因着身下紧贴他温暖结实的后背,十分舒适,再加上说了很多话耗神耗力,她索性两眼一闭头一歪,靠在背上打盹。 均匀湿热的呼吸打在脖子上,段奕川眉头不经意皱了皱,无奈地喊了两声无人回应,确定背上这人已经睡死了。心还真大,也不怕他图谋不轨。 玄老夫人一大早听人来报二小姐不见了,勃然大怒,立即派人去找,她不信玄轻舞的说辞,说玄锦是畏罪潜逃,玄锦是她看着长大的,这么乖巧的一个孩子,不可能与男人苟合,肯定是遭那柳氏陷害! 彼时玄家上下乱成一团,所以当段奕川背着玄锦从大门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时,每个人都震惊得不知所措。 “天哪,晋晋晋晋王!” “他怎么会和二小姐在一起!” 一名侍女率先缓过劲儿来,连滚带爬地一溜烟跑去禀报老夫人,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整个皇城谁人不识晋王的名号,新帝登基,晋王功不可没,若不是有他为新帝扫除障碍,三子夺位的割裂局面还会持续很久。 晋王又为嫡出,虽然从小丧母,但天赋异禀,能文善武,相貌格外出众,少年时便已名遍天下,多少世家小姐明着暗着春心萌动。 她家老夫人若不是年轻时救过晋王姨母一命,哪能攀上这种高枝,即使攀上也不一定作数,玄家这种落败门户大可不必理会,可如今晋王竟然亲自送小姐回来,真是破天荒的奇事! 段奕川早已习惯这种场面,只环视一圈,大步向前朝一名呆愣在原地的侍女问了路,背着玄锦,在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镇定自若地走进后院。 把人轻轻放倒在床上,只见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还不满地嘟囔着什么,他坐到床边,伸手想拍拍她的脸,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凶巴巴的模样,便换了个方式,捏住她的脸轻声喊道:“到家了,赶紧起来。” “啊…哦。”玄锦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见段奕川站在旁边,一个激灵马上坐起来,拍拍脸清醒道,“我这就帮你解毒!” 说着跳下床走到门口,与拄着拐杖匆匆赶来的老夫人撞个正着。 “小锦!我的乖孙!你跑哪去了让我好找啊!”老夫人老泪纵横,紧紧抓着玄锦哽咽道,“若是你不在了,我怎么和你娘交代!” 玄锦不知所措,她从小无依无靠惯了,哪知道怎么与亲人相处。不过眼下还不是解释的时候,她只好先道:“祖母我等会再和你解释,你先给我找几把银针,我有急事。” 老夫人一愣,顿觉不妙,这人出去一趟怎么变样了,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肯定是遭人迫害了! 心中不免更加悲戚,小锦的生母王氏娴静懂事,嫁到玄家日日操劳,可恨那勾栏出的柳氏仗着得宠处处作妖,害得王氏难产,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护着小锦,可稍不留神还是没防住小人! 她抹抹脸扭头吩咐下人去寻针,转过来挽住玄锦的胳膊正要拉她进屋说话,屋内却传来两声干咳。 这才令她想起侍女通报说是晋王送小锦回来的,一时间停住脚步,低声神神秘秘地地问玄锦:“你说的急事,是他?” 玄锦如实点头,见老夫人满脸写着热切好奇,忙搪塞道:“很快就解决,祖母你先回房等我。” 老夫人自然是乐意,叮嘱了几句就拄着拐杖乐呵呵地回去了。想她还在为小锦的婚事发愁,眼下看他俩已经这么熟络,心底早已乐开花,小锦若能成功嫁给晋王,她也能放心地去见王氏了。 小侍女奉命拿来银针时,就看见自家小姐和晋王两人各自安静地坐在床的两头,一个在玩手指,一个在发呆。 后者听到响声抬头瞟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放下东西就溜了,晋王的眼神好可怕,不会是和小姐吵架了吧? “好,工具到了,你躺下吧。”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玄锦起身拿起银针,摸着有些粗,但影响不大,转身朝段奕川说道。 段奕川有条不紊地合衣躺在床上,看着玄锦拿着针走近,下一刻却忽然朝他衣领伸手,吓得他连忙制止,“你干什么!” “哥,针灸懂不懂,不脱我怎么找穴位?”玄锦见他一副良家妇女捍卫贞洁的表情,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拍开他的手三下五除二扒开衣服,用手仔细丈量着位置,小心谨慎地开始扎针,“疼就吱一声。” “疼。”他看着玄锦的脸,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她认真起来的模样很吸引人的目光。思绪飘远,他听到声音下意识接道,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大丈夫哪能这么轻易说疼,真显得娇气! 玄锦抬头瞥他一眼,“疼就对了。”说着,她扎下最后一针,然后退开观察他的变化。 段奕川只感觉腰上某处穴位被打开了一般,密密麻麻地开始发疼,好像虫蚁啃噬,他重重地吸一口气,闭上眼运气,体内却有一股热气直冲腹部,紧接着他蓦地睁眼,忍不住侧起身吐了几口血,色泽发黑诡异。 “成了!一天一针,三次就可完全痊愈。”玄锦看着地上的血满意地点头,从枕头下翻出一张手帕扔给段奕川,然后将银针一一拔出,“等会我开个方子,你也要天天喝,在此期间少吃辛辣,牛羊肉等发物......” 他这毒不难解,就是时间太久,有些渗透到身体深处了。 段奕川擦擦嘴,面色不自然地坐起身把衣服穿好,吐过后确实感觉有一丝神清气爽,只是没想到过程竟然这么简单,半炷香时间不到就结束了...... 第3章 陷害 柳氏母女权当玄锦死了,午饭后便高高兴兴地前往麓山寺还愿,谁知归程半路就被告知玄锦不仅没死,还与晋王一同回了玄家,惊得火急火燎地往家赶。 玄轻舞原本半信半疑,这俩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人怎么可能认识,可当她刚下马车就看见段奕川从她家大门口出来时,彻底慌神了,那身姿颀长,面若冠玉的男子,不是晋王是谁? “玄轻舞见过晋王!”眼看着人要走了,玄轻舞连忙提着裙子跑过去挡住他的去路,欣欣然施了个礼,微微喘着气柔声道,面色潮红。 段奕川乍一听这名觉得耳熟,想到这是玄家,便肯定了眼前这人就是玄锦的毒姐,不由得黑了脸,冷声道:“别挡本王的路。” “晋王可是为婚约一事而来?”玄轻舞装作没听见,仰头满眼柔情地看他,心想玄锦已死,晋王非她莫属,嘴上忍不住说道,“我家二妹已不是清白之身,断然不能嫁您,我——”我可以嫁! “那又如何?”段奕川抬手捏捏眉头,经她提醒,他倒是想起来老头子是提过一嘴与玄家二小姐的婚约,可这十多年前的事,他认为该不必当真。不过既然那玄锦解了他的毒,他也好心帮她说两句话,“她无论成什么样本王都不嫌弃,你又岂能与她相提并论。”httpδ:/m.kuAisugg.nět 柳氏站在马车旁边远远观望,谁知片刻后玄轻舞就哭哭啼啼地回来了,不免心中诧异,刚要询问,院里的侍女小竹就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朝她喊道:“夫人大事不好了!春兰被他们抓起来了!” 玄锦把段奕川送走后就去找老夫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把玄轻舞杀她一事说成了打晕,她怕刺激到老人家。 当初与她“有染”的杨侍卫已经被她爹玄策下令处死了,只剩下个人证春兰,那日就是她跑去告状说看见玄锦与侍卫进了同个房间。 所以玄锦直接上玄轻舞的院子里抓人,绑了个结实拖到正堂去审问,春兰也不怯,一副不到临死不会开口的模样,于是玄锦又喊来两个侍卫准备杖刑。 “你做什么!” 还没打两棍,就见玄轻舞怒火滔天地冲进来,指着玄锦鼻尖骂道:“我的侍女你凭什么绑,快放人!”又想起刚才晋王说的话,恨不得跳上去打死这贱人。 她甚至没来得及细想玄锦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玄锦毫不慌乱,抬眼打量她,一身朱砂马面裙,容貌秀丽,两缕长发挂在脸侧,尖锐的大嗓门吼得她耳朵疼。 “你自己清楚,”玄锦提醒道,“我那天的饭菜可是她送的。” “你怀疑春兰?”玄轻舞倒是惊异了,玄锦什么时候变灵光了,不仅如此,竟然还敢这么和她说话?谁给的胆子!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咄咄逼人道,“明明是你不知廉耻勾搭杨侍卫,看事情败露想杀了春兰,你好毒的心!” “杀谁?”刚下了朝的玄策浑身乏累地回到家,一进来就看见满屋子嘈杂的场面,只好站定在门口,沉声冷喝了一句。 柳氏这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扭了出来,赶忙跑上去接过他的官帽,伺候他进屋坐下,捏着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柔声说道:“是玄锦回来了。” “她还回来做什么?不嫌丢人!”今日在朝堂上被对家参本心情本就不好,回来还要处理一堆破事,妻子不得力,女儿不成器,老妈子又爱管教,普天之下有谁家老爷活得比他窝囊。 “此事有异。”玄锦见玄策终于回来了,赶紧切入正题。虽然他从不在意她的死活,可在这玄家只有他最有话权,还得借番力。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玄锦在春兰身前蹲下,伸手在她腰上一拍,将一枚银针不着痕迹地送进笑穴之中,说道:“我劝你老老实实说出实情。” 话音刚落,春兰便开始笑了起来,众人皆是莫名其妙,玄轻舞见状一把推开玄锦,看了眼春兰,转过身质问她:“你对春兰做了什么?” 玄锦站稳脚,笑而不语,悄悄看玄策的表情。 笑声在屋里格外地突兀,玄策拧着眉头看春兰笑得越来越癫狂,脸上却是流着眼泪,厌恶地朝侍卫下令:“拖出去杀了。”之前怎么遗漏了这个贱婢。 控制不住自己的春兰听见后浑身发抖,惊恐地笑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哈哈哈…我说哈哈哈我说…是大小姐…药哈哈哈…下药…饶…哈哈哈了我吧……” 玄轻舞脸色刷白,连忙朝侍卫喊道:“春兰疯了,说的什么胡话,赶紧拖出去!” “等等,”玄锦拦住要动手的侍卫,认真地朝玄策说道,“此事还请父亲明察秋毫!” 春兰笑到虚脱,瘫软在地,她顾不上思考,只扭头找玄轻舞,泣诉道:“大小姐救我呀,不是你说会保我的吗?” 玄策这才察觉到猫腻,推开准备帮衬说话的柳氏,厉声问春兰:“你将实情如数召来!” “老爷别杀我,我是无辜的!”春兰见玄轻舞不理自己,顿时心灰意冷,赶忙扭身朝玄策哭,“那日,那日大小姐命我将昏睡的二小姐拖到杨侍卫房里,然后去向您禀报,这一切都是大小姐逼我的呀!” “你胡说!” “啪!” 玄策扬手就给了冲上来叫嚣的玄轻舞一巴掌,他当真养出来了这么个好女儿,居然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对付自家姐妹,真是丢尽了他的老脸! 他玄策身后无子遭人耻笑就罢了,此事若是传出去,他玄家的家风何存! “爹……”玄轻舞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见事情败露,心里又怕又气,只好朝柳氏递去求助的目光。 “老爷别气坏了身子,”柳氏上前给玄策抚背顺气,先是稳定了玄策的情绪,然后一脸愠怒道,“以妾身所见,肯定是春兰胆大妄为,想挑拨小舞和锦儿的姐妹感情,恶疾犯了才乱说胡话,不过这事传出去影响的是玄家的名声,老爷你发落她就是,不宜闹大。” 柳氏这一番话刚好说在玄策的点子上,他虽气,但不能乱了分寸,也不能让底下的人胡乱说话,瞥见侍卫拿着木杖,于是厉声吩咐道:“赶紧把人拖下去杖毙。此事全是春兰所为,以后不准再提,谁敢乱说话就和她一样的下场!” “老爷饶命啊!大小姐救我!救救我啊大小姐!” 玄锦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柳氏颠倒黑白,她早就料到这不会给她们造成什么伤害,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只会给玄家蒙羞,不过她的目的是为了证明自己清白,也算实现了。 第4章 入宫 “老夫人,咱们进去等吧。” “我就在这等。”老夫人拄着拐杖在院口守着,说什么也不肯进屋。等这么久了前院也没什么消息,小锦让她别再掺合此事,说自己有办法,但她怎能安心,柳氏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 正愁着,就见玄锦面色正常地回来了,她赶紧迎上去拉住她的手,察看她的周身,不放心道:“她们没欺负你吧?” “没事,”玄锦朝她宽慰一笑,搀扶着她边往里走边道,“春兰已经招了,玄轻舞也罚了一个月禁闭。” “嘿呀好啊!我就说此事肯定是她搞的鬼!”老夫人激动得手微微颤抖,有些不可置信地感慨道,“我们小锦真是长大了,就是该这样,谁敢欺负你,你就打回去,你娘啊,就是太软弱……” 服侍老夫人坐下,玄锦终于得空给自己倒杯茶水喝,刚抿了一口,就听见老夫人说, “你想什么时候和晋王成婚?” “噗!”玄锦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我和他都不认识成什么婚?”不是小时候瞎订的娃娃亲吗,这都长大了谁还当真。 “跟祖母装傻,”老夫人权当她害羞,佯装生气道,“那你今日还带他回来,别当我老妇人眼睛不好使啊。”就算她看错,那玄家几十个下人难道也会看错? 玄锦灵光一闪,她今天只带回个腹肌美男啊,该不会误打误撞就是晋王吧?! 那更不能嫁了,好不容易从他手下捡回一条小命,她可不想又去送死。 “我不想嫁给他。”玄锦拉过老夫人的手,一脸认真道,“我和他不熟,带他回来不过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要是没有他,我可能都回不来了。” 老夫人心里犯了愁,知道小锦现在有自己的看法了,便也不直言相劝,只假意松口道:“好好好祖母都随你。不过啊,宫里的舒太妃一直想让你去皇宫陪她解解闷,如今事情都解决了,要不明日进宫?” 舒太妃,晋王的姨娘,当今皇上阵营的人,年纪轻轻就进宫跟了先帝,夺位之力也有她一份,如今功成名就,在皇宫安度晚年。 老夫人于她有恩,她也愿意把老夫人当她娘家人,从前也经常赏赐些好东西给玄锦,不过那时玄锦脸皮薄,不曾与她多说两句话。 此次进宫是老夫人自个的主意,晋王是舒太妃一手带大,若是有舒太妃在其中搭线,这两个孩子一定能更进一步。 玄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还要给晋王解毒呢,万一他来了找不到人以为她逃跑了,撕破脸追杀她怎么办。 “小锦,做人要知恩报恩,舒太妃是除祖母外待你最好的,你小时不懂事也就罢了,如今不过是进宫陪陪她,你也不愿意?”老夫人满眼失望地看着玄锦,就差指着她鼻尖骂她不孝无礼了。 “行,我去。”老夫人都这么逼她了,看来是非去不可,玄锦无奈下只好答应,站起身摸了摸肚子道,“我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快去快去!”老夫人眉开目笑地撵她走,急匆匆去安排明日进宫的马车。 看来得找个人去知会晋王一声了。玄锦让厨房的老婆子煮碗葱油面,正坐在门口等着,就看见柳氏的侍女小竹跑来了,仰着个脸明目张胆地无视。 “快些着,大小姐想吃点枣糕,你做好了马上送来祠堂。” 玄锦就听见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她在里面磨蹭了什么,好半天才走。 “二小姐,你的面好了。”一个身穿破旧衣裤,个子不高,面色萎黄的侍女小心翼翼地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小声地喊她。 “多谢。”玄锦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她怎么感觉这小侍女很紧张的样子,这天气也没冷到手抖的地步吧。 正坐下来准备吃了,却又见那侍女进屋了又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满头大汗地摇摇头,眼中写满了挣扎。 玄锦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意思,放下筷子小声问她:“这面有问题?” 苏叶战战兢兢地点点头。 “你下毒了?” 苏叶点点头,紧接着立马摆手摇头,一下子跪在地上。 “好了我知道不是你。”玄锦回想起刚才小竹鬼鬼祟祟的模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感慨,还真是主仆情深。 “二小姐……”虽然被舅母卖到玄家还不足半月,但苏叶也从府上的老人那听说了二小姐的事,因着自己也无父母疼爱,所以很是感同身受。 方才小竹让她把药包下进面里,她不敢违抗,眼下见到二小姐,实在忍不下心欺瞒,现在要罚要打她也认了。 “别跪了,你去帮我重煮一碗吧。” 苏叶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玄锦,眼中一下子迸出光亮来,赶忙站起来应道:“好,好。” 于是玄锦又等了一会,终于吃上面后,才吩咐苏叶去晋王府送消息,眼下她也不认识什么人,这小侍女心眼不坏,倒不如纳为己用。 另一边。晋王府。 院外做事的侍女都放缓了步子,小心谨慎地打理花草,擦拭廊道。 晋王喜静,尤其是木雕时。 石椅圆桌上,些许喜鹊的木雕残骸,一只脚,亦或是一只翅膀,与木屑混杂堆在一起。 “她当真这么说?”段奕川稍不留神用了点力,半个喜鹊的头就被他刻断了。他索性一把全扔了,又拿了个新的木条在手上,声音没有起伏,“她真说不想嫁给我?” 好她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亏他还在她毒姐面前说唯她不娶,她倒好,转脸就撇清关系不嫁了,还说什么不熟,他都被她看光了,这能叫不熟? “是,属下还听见,二小姐明日就要入宫。” “啪”的一声,段奕川折断了木条,现在不仅要撇清关系,还准备跑路不管他的死活了是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段奕川阴沉着脸,做木雕的兴致都没了,虽然他不在乎婚约,但她可知道,这皇城之中有多少人想嫁给他,她凭什么毫不在乎? 这边气还没消,另一边门口的守卫又押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上来请命。 “大人,这名女子自称是玄家二小姐派来的,我看她在门口鬼鬼祟祟,怀疑她图谋不轨想行刺!” “呜呜呜!”苏叶双手被绑着,嘴里塞着布,焦急地想解释却说不出话,她是来传话的,不是刺客啊! 段奕川此时正在气头上,只瞥了苏叶一眼,如今还派人来行刺他?派的还是这么个柔弱的女人? 她就这么看不起他? “你回去告诉你主子,她不要以为躲进宫我就拿她没办法!”段奕川眉头紧锁,大手一挥让守卫把苏叶原封不动地送回玄家,气得折断了好几个喜鹊头。 翌日。 玄锦还窝在床上呼呼大睡,就被几个侍女拎起来梳妆打扮,老夫人差人送来两箱衣物首饰,恨不得让玄锦全试一遍。 好不容易穿了身她觉得满意的,又开始盘发,玄锦不禁有种自己是要去面试的错觉。 苏叶没办成事,从晋王府回来后就默默地在院子里扫地,等到玄锦要出门了,才凑过去帮忙拿行李。 “行了,这事不怪你,上来一起。”要怪只能怪晋王疑心重,有被害妄想症。玄锦踩着马凳上马车,瞥见苏叶准备往后面走,开口喊住她。 苏叶受宠若惊,一点不敢犹豫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坐在右侧,低着头不说话,昨晚老夫人嘱咐她看好小姐,还说如果小姐能成功嫁给晋王,就给她赎了奴契,她日后要对小姐更加尽心尽力才行。 玄锦困意还未消散,靠在马车上昏昏欲睡,一路无话,一觉的功夫就到皇宫南侧门了。 此时玄锦被一阵动静吵醒,揉着眼问道:“怎么不走了?” 苏叶回道:“是永玉公主的车驾,她三月前去隐山寺为皇后祈福,今日才回来。” 撩开车帘,只见一队华丽的车队缓缓驶进南门,两排门卫恭敬地跪在地上不敢动。 民间传闻永玉公主的生母从靖太妃曾救过幼年皇帝的命,于是他一直铭记于心,加倍地宠爱公主,几乎无事不从。 公主车队走完,玄家的马车才得以从侧门进去,松开车帘,玄锦靠回马车上,这么看来,得离这公主远点,从小宠到大的人多半不好相处,要是不小心惹她不高兴,皇帝说不定分分钟就能捏死自己。 马车慢慢地行驶在甬道上,四周寂静无声,苏叶透过帘缝看见外面的黄墙黄瓦,心中十分紧张兴奋,她居然连皇宫都进来了,怕是出去与旁人说都不会有人信吧。 就在这时,马车骤然停下,紧接着响起来喧闹的声音,一名带路的侍卫来到车窗边安抚道:“小姐莫慌,待前面禁卫军办完事,我们就可以走了。” “嗯知道了。”玄锦轻启薄唇回道。 “小姐,”苏叶好奇,用眼神询问了下玄锦的意思,见她允准,才从窗边探出半个脑袋一探究竟。 只见队伍前面几个黑衣禁卫军正围成一圈拿着长枪往地上戳,似乎在打什么人。 渐渐地,血色从他们脚下蔓延出来,人群中豁出一个口子,一个伤痕累累的红衣女人被拖了出来,脑袋耷拉着,乱发之中一双死鱼般的大眼没有合上…… 苏叶吓得一下子捂住嘴,连忙把头缩回来,马车也继续前进了,她的心却落到了低谷,差点忘了,皇宫是最繁华的地方,同时也是最残酷的地方。 很快到了目的地,两人便下车跟着带路宫女走。 庆裕宫,位于三宫之后,位置偏僻风景却秀丽,后院与御花园东门相邻,一路盛开着各地进贡的奇花。 一方土养一方人,舒太妃虽年过五十,容貌仍可见其年轻时的卓绝,发见隐约可见几丝白发,一身牡丹镶边锦衣,衬得温婉可亲的脸庞更为端庄大气。 她带着两名宫女守在宫外,见到玄锦的身影,一下子展开笑颜迎了上去。 “小女参加舒太妃。”玄锦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虽然不想跪,但也得入乡随俗。 舒太妃赶紧扶她起来,微嗔道:“这儿没有旁人,你我之间不用行此虚礼,一路赶来累了吧,先进去休息。”说着,拉着玄锦的手带她进屋。 宫里的东西不像外面,每一样都很精巧别致,一进门就看见一鼎错金蝎兽香炉燃着袅袅香烟,隔帘是盈润的珍珠,在日光下耀眼生辉。 “许久未见,你瘦了。”舒太妃招呼玄锦坐在身侧,把桌上的点心都挪至她前面,关切地说道。 第5章 初识 舒太妃和玄锦简单聊了几句便被急匆匆地叫走了。 听宫女说是为了张贵人的事,她因以下犯上冲撞了年妃,被其赐死,皇太后一下子气倒了。 玄锦没怎么在意,苏叶却打了个激灵,她敢肯定,方才甬道上那个被打死的女人,就是张贵人。 管事姑姑领着玄锦在庆裕宫偏殿住下,偌大的象牙床一度让她梦回现代席梦思,舒太妃给她支了七个宫女,她只留了一个,人多了倒显得烦乱。 宫中无所事事,宫女小蝶提议带她去逛逛御花园,听说新进了一些奇花异草,姹紫嫣红的很是好看。 三人散着步,苏叶性子跳脱,没一会和小蝶熟络起来,玄锦对一盆绿菊很感兴趣,便停下脚步察看了一会。 也许可以和太妃讨两朵来制药,玄锦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等回过神来,哪还见苏叶和小蝶。 她只好一个人瞎转,绕过一片翠绿的竹林,远远地就看见前方凉亭内有人影匆匆走动。 玄锦想着去问路,结果走近了才看见一个女人倒在亭内,惊得她连忙跑过去,将围在四周不知所措的宫女推开,大喊道, “让开,让开!” “你是何人?”众人退开,一个宫女却站出来拦住她,横眉竖眼冷喝道,“你要做什么!” “等你问完她就完了!”玄锦照样不客气地推开,一边在女人身旁蹲下,扶她坐起,见她眉目紧闭,脸色苍白,呼吸困难地张大嘴,胸口起伏。 脑海中灵光一闪,玄锦叫来宫女扶着人,自己跑去花坛边扯了几株花草,匆忙揉碎在手心,又跑回来,跪在地上,将花草放置在女人鼻前,又伸另一只手摸了石桌上的茶水,轻轻洒在女人脸上。 众人碍于玄锦严肃的模样皆不敢上前阻拦,况且看她有条不紊的动作,莫名心生信任。 女人喘了一会儿,逐渐平静了下来,呼吸重新平稳,脸色渐渐恢复血色。 见状,玄锦把手收了回来,从兜里抽出张手帕擦去女人脸上的水珠,这才注意到女人黛眉如山,樱桃小嘴,肤如白玉,妥妥的古典美女啊! 楚紫灵感觉有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她的痛楚,她微微张开眼,朦胧间只见一只手在晃动,待看清楚时,却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脸! “公主!公主你终于醒了!”采晴惊喜地挤到楚紫灵身前,帮忙着把她扶起来坐在石凳上,“奴婢担心死了!”筷書閣 玄锦被挤到角落,听到这声称呼差点没站稳,这美女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永玉公主,怎么办,要不要溜了! 心想着,玄锦转过身就想悄悄跑路,谁知这时匆匆赶来的太医一下子跪在大路上,挡了她的前路。 “老臣救驾来迟,望公主责罚!” “罢了,你一把老骨头,也难为你跑一趟。”楚紫灵转眼间看见某人的背影,朝她喊道,“你,过来。” 玄锦如芒在背,挣扎了几秒,低着头跪到太医身边,匍匐在地,正声道:“民女拜见永玉公主。” “你怕本宫?”楚紫灵见她跪得远,有些不满,站起来朝她走去,亲自扶起她,“本宫的命是你救的,你大可放轻松些。” “遵命。”玄锦麻溜站起来,顺手拉了把太医,太医顿时有些感激涕零。 楚紫灵把人带到身边坐下,忽然握住玄锦的手,露出腼腆的表情问道:“你是何人?怎会识得救人之术?” 玄锦被握紧的手微微后缩,又不敢反抗,眯着眼假笑道:“民女是玄家小女玄锦,奉命进宫陪伴舒太妃。” “如此啊,那日后本宫可以去庆裕宫找你玩吗?” 玄锦惊了,“这是自然,您可是公主。”你绑着我玩都行啊! 楚紫灵听到这话却不大高兴了,闷闷不乐地松开手,捡起桌上的花瓣放在鼻尖闻了闻,眉间舒缓了一些:“这花甚好,闻着呼气都顺畅许多。” “嗯,公主乃是哮疾,用以此花可大大缓解。”太医冷不丁插了一句,看这周遭的架势,大概猜到了先前的状况,看玄锦的眼中充满了赏识。 接着他领着众人往花园一走,一一讲解花草的药理。 “公主,我也该回宫了。”这些熟烂于心的东西玄锦听得浑身难受,忍不住在旁边提了一嘴。 “好吧,采晴,送玄小姐回去。”楚紫灵兴趣盎然,忙着跟太医去扒拉花草,只好吩咐道。 玄锦终于回到庆裕宫,心道这以后可不能乱走了,今天碰着的永玉公主,远不像想象中的难相处,总归是没惹事。 四处转转也不见苏叶和小蝶,想必是还在外面找自己,皇宫就是不一样,大得不像话,小小的玄家与之相比,犹如滴水见海。 玄锦走进大殿想找两个栗子酥吃,转身却看见一抹高大的七尺背影背着手在书殿的一副山水墨画前驻足。 “你是何人?”玄锦一边吃着,一边警惕问道,这人一身玄色锦服,质地不凡,应该不是一般人。 那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尤其一双漆黑的眼睛深邃无比,举手投足间十分君雅。 他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玄锦,目光炯炯让人不舒服。 “你不认识我?”楚玉衡弯弯嘴角笑如润玉,音色厚重,朝她走近几步。 “不认识,”玄锦几口吃完栗子酥,拍拍手上的细碎,看男子一直盯着她看,忍不住道,“不说就撵你出去了!” “我是……晋王。”楚玉衡略微思索了一下,漫不经心开口。 晋王? 玄锦差点没被嘴里的栗子酥噎到,他是觉得她没见识所以乱说一通是吧!好歹她也是和晋王有过亲密接触的。既然不愿意坦诚相待,那她干脆就遂了他的愿。 “民女见过晋王,民女告退。”玄锦又拿了两个栗子酥揣兜里,转身出去了,宫里的点心真不错,她最喜欢吃甜点了,等舒太妃回来,要让她交代厨房多做些。 “哎……”楚玉衡伸手想叫住她,却只见她行云流水般扫空桌上的盘子,迅速地走了,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两声。 第6章 抢床 夜幕降至。 舒太妃从皇太后的慈宁宫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但在玄锦面前她还是撑起一丝微笑,关怀她的吃食是否习惯。 “嗯,太妃您宫中的饭菜都很合我胃口呢。”玄锦伸手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满足地朝舒太妃展颜一笑。 “是吗?那多吃点,小蝶,给小锦再打碗米饭。”长辈都乐于看到这种场景,舒太妃的心情也在看到玄锦大口吃饭的模样逐渐舒缓下来。 饭后玄锦原本想和她八卦一下张贵人的事,但见她好像为此事很伤心便也没有多嘴。 只是吃得太撑了,胃有些难受。 “小姐,要不我去膳房给你煮碗酸楂汤?”苏叶跟在玄锦身后,忍不住提议道。她们已经在花园里绕三圈了,但感觉效果甚微。 “好主意,快去,我回房等你。”玄锦捂着肚子如释重负,都怪小蝶,明明喊她打少些,谁知道打了一大碗实的。 苏叶走后,园里寂静不少,只有些树影婆娑的声响,玄锦回去的路上,老感觉周围阴测测的,像有人在暗处盯着她一样。 所幸一路平安回到庆裕宫,玄锦暗想自己是不是多心了,还未走到房门口,一只手便闪电般从暗处钻出来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呜!”救命啊,这人力气好大,打不过啊! 无声的反抗显然没用,三下五除二她便被拖进了自己房中。 “看来是熟人作案,居然知道我的房间!”玄锦被带进屋前心想道。 屋内还未点灯,漆黑一片,隐约只能感知对方是个高大强壮的人。 那人一手捂着玄锦的嘴,一手紧箍着她的双手,轻而易举地将人抵靠在墙上,却也不开口说话。 玄锦动了动手,挣脱不开,于是抬起腿来给他来一招断子绝孙,没成想踢空了,那人转瞬便松开了她,后退了两步,还发出了一声嗤笑。 “呵,就你这花拳绣腿还想近本王的身。”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玄锦有点懵圈,赶紧摸了火折子把灯点亮,就见桌子边坐着个黑衣美男,不是晋王是谁。 玄锦强忍着给他一拳的冲动,心平气和地问他:“大哥,您就不能正大光明地进我屋吗?偏要玩一手刺客来吓唬人……” 段奕川一手撑在桌上撑着脸,看着她戏谑道:“你不是没被吓到。”她倒是个临危不乱的,就是力气太小了,若是真有刺客,还真就没命了。 “懒得跟你贫,赶紧把衣服脱了。”玄锦转身去找针,今天是第二天,明天再扎一次就可以不用再伺候这个祖宗了。 段奕川听到这话倒不像第一次惊讶了,只是一边脱一边道:“你怎知我找你是为了这事?” “那不然呢,你不可能吃饱了撑的跑来皇宫就为了吓唬我吧。”玄锦针都拿回来了,见段奕川还在磨磨唧唧地脱中衣,实在忍不住上前三下五除二帮他扒光,动作迅速地施完针。 这次针灸没什么剧烈反应。 段奕川又开始慢吞吞地开始穿衣服,他发现这人不熟的时候谦卑懂礼,一旦熟络便开始口无遮拦了,什么叫吃饱了撑的,她居然敢对堂堂晋王这样说话。 还真是普天之下第一人啊。 玄锦将针擦干净,取下灯罩,将其放在火焰上消消毒,却见段奕川穿戴整齐坐着不动,疑惑道:“你怎么还不走?” 段奕川站起身来,别人求他留他还不肯留呢,怎的在她这就这么遭嫌弃。于是逆反心起,朝床榻走去合衣一趟,扭头朝玄锦展颜一笑:“今晚我就睡这了。” “?”玄锦一不留神被烫了一下手,火腾地一下就起了,“你有病吧?这是我的房间,你给我出去!” 说完就上去拽住他的胳膊往外拉,段奕川不仅不气,还跟她打诨,就是不肯从床上起来。 “小,小姐。”端着酸楂汤的苏叶推门进来就看见俩人扭打在床上,看着很甜蜜的样子,进也不是,推也不是,“汤煮好了,我这就走。”说着,迅速放在桌上准备离开。 “等等,”玄锦喊住她,斜睨了某人一个白眼,无语地端上汤拉着苏叶出去,“我今晚和你睡。” 苏叶头也不敢回,感觉身后的目光灼灼,晋王又和小姐吵架了吗,怎么还分房睡。 段奕川笑而不语,原本只打算逗逗她,谁知道还真把人逼走了,看来今晚是真得在这睡下了。 不过他进宫还有一个目的,于是他坐起来,朝角落的暗处喊了一声:“出来吧。”就在刚刚侍女进来的那一刻,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王爷有何吩咐。”林牧从暗处走出来,一身黑衣似与黑暗相融。 “你回王府把牢里的那几个小喽啰解决了,我要在宫里住几日。” “是。”林牧从头至尾都将自家主子今夜的行为看在眼里,内心十分震惊,但不会开口询问,主子若想告诉他,自然会说。 所以领了命便乖乖去执行了,也不知道这女人究竟哪里好,无礼粗鲁,举止也不像大家闺秀,主子看上她什么了。 “阿嚏!” 准备入睡的玄锦打了个喷嚏,谁骂她?肯定是晋王!她发现这人不熟的时候高冷无情,一旦熟络便开始耍无赖了。 第7章 马会 翌日吃早饭时。 玄锦见舒太妃面色如常,以为她不知道昨夜的事,便放心吃饭,谁知吃到一半太妃冷不伶仃来了一句, “川儿他从小撒泼惯了,昨晚的事我替他跟你道声歉。” “不过啊他这人没什么坏心眼,是个好孩子。” “没事没事,我们闹着玩呢。”玄锦假笑两声,原来太妃什么都知道,看来这宫里的人都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舒太妃这才若有所思地看了玄锦一眼,玄老太还说小锦没这心思,让她多撮合一番,眼下看来,倒是女有情郎有意。 饭后永玉公主差人来接玄锦,说是找她一起放风筝,舒太妃眉眼含笑地允了,小锦果真是讨喜,初到宫中便得到了皇上和公主的青睐。 宫女领着玄锦到昭阳宫时,没看见楚紫灵,宫女一副心有神会的模样,转身带玄锦去了另一个地方。 到了目的地,才看见楚紫灵正在场地上扎马步,头顶着一个小瓷杯摇摇欲坠。 见玄锦来了,立即垮着脸埋怨道:“皇兄太可恶了,不练完不让我去玩儿。” 玄锦看见场边还有武将在盯着,不免乍舌,这皇上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宠溺永玉公主啊,虽然西周民风开放,习武自由,有很多女子都有点功夫在身上,可毕竟是公主,居然也逼着练武。 “没事的公主,我等你。”玄锦挑了个位置坐下,端来了杯茶水和一盘甜点,边吃边看楚紫灵,“你这个糕点好吃。” 楚紫灵不知她是故意还是无意,有点想上去给她一脚是怎么回事。 半柱香后,终于不用再扎马步了。边上的武将又提来一柄长弓和筒箭,开始练习下一项射技了。 玄锦坐得无聊,站在一旁观看,楚紫灵抬手射了一剑,靶外,挑眉朝她自信一笑:“怎么样,射过箭吗?” 玄锦老实地摇摇头。 楚紫灵便拿了把轻巧的弓箭教她:“来,这只手握紧,这只手向后拉,瞄准前方然后松开。” 说着,手把手领着玄锦射了几箭,却射偏朝边上的武将头顶飞去,吓得武将拔剑挥舞。 “哈哈哈哈……”楚紫灵松开手捂着肚子在一旁笑得开怀,“射得好!射得好!” 玄锦朝那武将抱歉一笑,身后的人又伸出手来教她,这手劲颇大,轻松就能将弓箭拉开,玄锦以为是旁边的武将看不下去了亲自下场指导,便乖乖任其教导。 拉弓,瞄准,松手。 这一次居然是正中靶心! “公主你看,我好厉害!”玄锦惊喜地扭头去找楚紫灵分享自己的喜悦,却见她捂着嘴笑。 “哪里是你厉害,明明是皇兄帮你射的。” “啊?”玄锦向身后看去,那人往后退了一步,一袭玄色阔袖蟒袍,腰系一枚黑体莹润的玉牌,眉骨硬朗,明媚的笑颜令人如沐春风。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说的应该就是他吧。这令人熟悉的笑容。 刚刚楚紫灵叫他皇兄?她好像只有一个哥哥吧,那这人岂不是皇上?! 玄锦立马扔了弓给他行了个大礼:“民女参见皇上。”他居然是皇上,昨天在庆裕宫她还这么口无遮拦!不过也不能怪她,是他偏说自己是晋王的…… 楚玉衡笑着扶她起来,“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行虚礼。”他还是第一次见灵儿与外人如此要好,况且这人是舒太妃宫里的,让人放心。 这皇帝还真是亲民,玄锦松了口气,被扶起来后就乖乖站到楚紫灵身旁,与楚玉衡隔了大段距离,虽然话是这么说,阶级尊卑还得有,毕竟这里是封建帝制朝代,皇上就是老大。 “射箭讲究三点合一,下盘要稳,你的气力不是很足,还需多练。” 玄锦以为在说楚紫灵,便默不作声,楚玉衡朝她莞尔:“说的是你,玄锦。” “那我呢?那我呢?” “你哪都需要练。”楚玉衡轻轻敲了一下楚紫灵的头,安抚她继续练习,便转身离开了。 楚紫灵嘟囔着嘴不满地继续练习,见玄锦站在原地发呆,又看了看楚玉衡远去的背影,凑过去玩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皇兄很好很温柔,喜欢上他了?” 玄锦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摇摇头否定,走心地回了一句:“我习惯一个人了。”这么多年来她都是一个人,对亲情,爱情完全没有概念。还是穿越到这异世,才体验到了一些亲情。 楚紫灵听后放下弓箭,这话若是别人说,她还不全信,但出自玄锦之口,她莫名感受到一种无力的落寞,就好像她在这世上没有家一样。 “我倒是有喜欢的人,但他对我冷冰冰的。” 玄锦惊讶:“居然敢这么对公主?” “扑哧,”楚紫灵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拉着她手拍了拍,“是啊,这人真是不识趣,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午饭后两人去放了一下午的风筝,楚紫灵爽朗的笑声响过一阵又一阵。场外的宫女听了都欣慰地笑了,公主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民间传闻,永玉公主独享盛宠,嚣张跋扈。而真正的永玉,其实一点都没沾边。 天际落了余晖,玄锦想着还要回去给晋王施针,就婉拒了楚紫灵的晚膳邀请,临走时她说明天宫里要办场马会,她一定带玄锦见见世面。 马会这日,楚紫灵早早派了自己的贴身宫女给玄锦送来一套月白绣花马面裙。 “小姐,咱们该走了。”苏叶帮她简单盘了发髻,提醒她道。 “嗯。”玄锦从首饰盒中随便翻出太妃送她的玉镯戴上,便起身出发了。 两人还未走进马场,远远就看见观望台上坐着许多文武百官和妃嫔,高位之上,坐着皇上皇后还有永玉公主。 楚紫灵听到宫女禀报玄锦来了,立马离开座位下来找人。 “哎快来快来,”楚紫灵拉着玄锦走到马场边上,指了指系在马棚里的的一匹黑马,提议道:“你要不要试试,你应该还没骑过马吧?” “我……”玄锦正想推辞,旁边的几个贵人见有热闹,便热心地推搡她出去。 “试试吧。” “骑马可有趣了。” 拗不过她只好硬着头皮下场了,一旁的侍卫见状,连忙上去服侍她上马。 “玄小姐,我们到那边空地走走吧。”侍卫牵着马头,指了指右边一块空地,左边则是一群世家子弟在打马球比赛。 也许是第一次骑马很新奇,玄锦骑在马上倒不是很慌张,还觉得有趣,便点头允了。 “玄小姐,我看您也熟悉了,不妨自己试试吧。”待两人走得离看台远了,侍卫忽然松开手,朝马屁股一拍,黑马便痛苦地嘶叫一声,忽的撒开蹄子在马场上奔跑起来。 “救命啊马失控了!”侍卫边喊边往回跑,很快马场上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吁!吁!快停下!”玄锦双脚夹紧马腹,任由她怎么拽绳这马都似疯了一样往前狂奔,颠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救命,要是被甩下去,不死也残废了啊! 忽然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如雷般的马蹄声,“嗖”的一声,一只箭从后面射中马的前腿,马仰头痛苦地嘶叫长鸣,“咚”地一声跪下,马上的玄锦慌乱之中被甩飞起来。 眼看着要以脸扑地,电闪雷鸣之间,她感觉腰身一紧,又是几个大旋转,天地间仿佛全是马,下一刻,自己便重重地摔在马背上。 “呃……”好痛。 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的马很平稳。 她趴在马背上,感觉背上有一双大手摁住,只好侧过头去看是谁救了她。 先是一条优美的下颚线,再是高挺的鼻子,那人也配合地微微低了点头,玄锦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晋王,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吧。” 玄锦听到另一个的声音,循声看去,只见个陌生男人一手拿着弓,一手牵着马绳,眼神阴翳地看着他们。 “哦?”段奕川不以为然,低头看着玄锦道,“是她自己摔到我马上的。” “我——”玄锦刚想反驳,但怕段奕川喜怒无常待会把自己扔下去,只好咬牙道,“是,是我自己摔的。” 听到这个回答,段奕川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似乎很满意,还伸手拍了拍玄锦的后背,掉转马头带她回去。 萧璟气得扔掉弯弓,但又不敢明着与他作对,这段奕川冷酷残暴,若要硬碰硬,他定没有一分胜算,只是这场英雄救美算是彻底没戏了。 段奕川将人送到高台便一言不发地走了,但台上却引起不小的躁动。 众人纷纷议论玄锦的身份,竟然能惊动堂堂晋王亲自去救她,看两人很熟络的样子,不免感到好奇。 “玄锦你没事吧?”楚紫灵焦急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匆忙拉住她的手,仔细检查她周身,“好好的马怎么忽然发疯了?” “我没事。”玄锦朝她安慰一笑。昨天她帮段奕川扎完最后一针他便走了,整个过程沉默黑着个脸,不知道在生什么气,没想到他刚才还会出手救她。 扭头寻找却不见先前那个侍卫,玄锦低声告诉楚紫灵,“有人对马做了手脚。” 楚紫灵眼中闪过幽芒,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头,这人肯定是冲她来的,不过是看玄锦和她走得近…… “喂!”人群之中,一名着红裙的明艳女子忽然站了出来,指着玄锦道,“你是哪家的小姐,晋王为何要救你?” 玄锦看了看周围,似乎有很多人想知道原因,她只好敷衍道:“我是玄家二小姐,晋王心地善良,我十分感激他。” “那是自然!”刘弘燕得意一笑,一脸好像别人在夸她丈夫的表情,随即又扯下眉头,瞪着温若鱼道,“像你这样的货色,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刘弘燕你别来这发疯。”楚紫灵站到玄锦身前,面色不善地警告道。若不是看在皇后的份上,她早就喊人把刘弘燕拖走了。 玄锦嘴角抽了抽,刚想说点什么,却见楚紫灵忽然被个小太监叫走了,临走前还朝自己摇摇头。她只好默不作声懒得搭理刘弘燕。 马球比赛将近结束,观望台的世家小姐们纷纷迎了上去,送水擦汗,甘之如饴。 周围的人群散尽,玄锦也打算离开了,谁知刚走没几步就被人拉住,她回头一看,是刘弘燕。 “你还想做什么?” “我要与你比一场。”刘弘燕不由分说地将她拉下马场,立即招呼几个手下布置场地。 她今日一定要让玄锦在晋王眼前出丑,才能出一口恶气。 眼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逐渐增多,玄锦站在原地如芒在背,想走,又有侍卫拦着。 “刘小姐,你武功盖世,不用比也知道。”玄锦无奈劝说。 却不曾想遭到刘弘燕两记白眼。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咱们比什么?” 第8章 受伤 “骑射。” 刘弘燕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议论起来,刘家是武将世家,其父是赫赫有名的猎骑大将军,她自幼习武,骑射更是在京城出了名的。 前面大家都看见了,玄小姐连骑马都不会,这不是仗势欺人么。 玄锦也婉拒道:“我真的不会骑马。” 刘弘燕大手一挥,命手下将马牵走,一脸爽快道:“那便不骑马,单比射箭。” 说完,扭头瞪了周遭不满的人群,心道:这下你们该闭嘴了吧。 侍卫拉来了两把弓和两桶箭,玄锦扭头看了一眼,朝刘弘燕问道:“规则是什么?” 幸好昨天刚学了射箭。 刘弘燕道:“等会儿我让手下扔出飞鸽,我们各执二十只箭,射中数量多者为胜。” 玄锦点点头,转身拿起弓箭试试手,听到比什么,她心中顿时有数了。 随着侍卫的一声锣鼓敲响,扔出了数只飞鸽,刘弘燕率先从箭筒中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轻松一拉,“嗖”地一声就射落三只飞鸽。 围观者吃惊低呼,不免开始担心玄锦,目光转向她,只见她有条不紊地一支一支地射着,毫不慌乱的样子。 三点合一,下盘要稳。 一时半空中全是飞鸽,利箭,令人眼花缭乱,分不清箭是谁的。 刘弘燕皆是三箭并发,所以先用完了箭,“锵”的一声锣鼓,比赛结束。 侍卫纷纷在地上数箭,片刻后负责刘弘燕的侍卫大声宣布:“用去二十支箭,我家小姐共射二十只飞鸽。” 没有脱靶,此时胜负已了然,大伙也并不觉得意外,只敢小声表达不满,刘家小姐本来就是射箭高手,输给她也没有多损颜面。 另一边,负责玄锦的侍卫也跟着禀报:“用去十九支箭,玄小姐共射二十一只飞鸽。”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刘弘燕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温若鱼,脱口而出道:“不可能,你定是犯规了!。” “此言差矣。” 原在观望台休息的世家弟子早早听见了喧闹的声音,也凑过来一同观望。 郁家公子郁昶忽然出声,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一身墨色锦衣,腰佩流苏,往人群中一站,浑然儒雅尊贵的气质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五官俊逸,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京城有名的公子哥之一,家族世代承袭,地位绕是当今圣上也不敢轻易撼动。 他朝玄锦那边的侍卫喊道:“你仔细看看,是否有两支箭上有两只飞鸽。” 侍卫弯腰翻找一番,果然找到,一时不敢看自家主子。 “既然是以数量多者为胜,那这场比赛,是玄小姐获胜。”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这玄小姐射箭竟这般厉害,完胜了刘弘燕不说,居然还能一箭双雕,这放在京中女子中比,可是头一位。 玄锦抬头看了眼郁昶,朝他微微点头,算是谢他仗义执言。 “卑鄙!”刘弘燕咬牙切齿地骂道,愤愤地踢翻箭筒,一脸难看地走了,她若还待这,刘家的脸就要被她丢尽了。 闹剧告一段落,玄锦想赶紧离开,可又有人喊住了她。 “玄小姐。”郁昶快步追上她,拦在她跟前,“你的射技令郁某佩服,敢问师从何人?” 玄锦抬头看了眼高台之上的皇上,他似乎关注这边比赛,朝她浅浅微笑了一下。 她收回目光,淡然道:“自己瞎射的,今天是运气好,下次就不知道了。”说完,撇下他走了。 一直在场外守着的苏叶见玄锦出来了,跑上去掏出手帕给她擦汗:“小姐玩累了吗?” “嗯,”楚紫灵不在,这马会也没什么意思,还净是遇到奇葩的人,还不如回去陪陪太妃。 两人刚走没多远,一个宫女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说是皇上召见玄锦。 玄锦只好让苏叶自己先回去了,随着宫女的指示来到一个花园凉亭内,皇上只身一人坐在亭中,友好地朝她招招手。 “皇上你找我什么事?”玄锦在他对面坐下,反正他自己说过没有外人可以不必行礼,她也不做样子了,而且每次跪别人心里也不舒服。 楚玉衡也不在意这个,只从身后拿出一柄银白短弓放置在桌上,笑着道:“昨日我不过才指点你一二,你便已可一箭双雕,看来是天资过人,此月牙弓是他国进贡的宝物,我看适合你,便赠你了,也算是刚才一战的奖品吧。” “是吗?那多谢皇上了!”玄锦立即拿来把玩,的确是质量上乘,没想到参加马会也不是全无收获。 楚玉衡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就收下了,还以为会推脱一番,愣了一下爽朗地笑了:“日后可要勤加练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叮当…”玉镯与弯弓不小心碰至一起,发出一声轻响。 楚玉衡这才看见玄锦手上的玉镯,瞳孔闪过一丝异样,笑容逐渐收回。 原来她是…… “嗯!那没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玄锦迫不及待想去试试,抱着弯弓起身道别,没注意到皇上笑容的异样,直至此刻,她仍是觉得皇上像哥哥一样亲切。 在宫中又住了几日,平时除了与太妃做做糕点,逛逛花园,也就和楚紫灵玩乐,玄锦倒有点想家中的祖母了。 将此事与舒太妃说,她也乐意放玄锦回去了,本来想从中拉线,可这两人已经情投意合了,她也不多挽留。 返程之时,还送了三箱布匹首饰,恨不得搬空半个庆裕宫的金银财宝给玄锦带回去。 除此之外,还有楚紫灵哭得梨花带雨地也送了一箱珠宝,要不是宫女拦着,她恐怕要和玄锦一同回玄家住几天。 “行了,回去吧。”玄锦冲众人最后一次道别,才钻进马车中。 自从马会后就再没见过段奕川,不过也是,已经解完毒了,两人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回到玄家,家中空无一人。 玄策还未下朝,这个玄锦倒是知道,随手拉来个侍女一问,才知道老夫人是去重山母家探亲,还有三四日才回来。 今日王夫人举办菊花宴,柳氏母女受邀便也一大早就去了。不在家正好,省得看见心烦。 玄锦叫人将宫里的赏赐搬两箱到老夫人院里,又搬一箱送给玄策,只留了一箱在自己的后院。 玄策缺不缺钱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他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出去找小美人,也得花钱不是。 是夜他们一家三口回到了家,正祥和地吃着晚饭,玄轻舞突然埋怨道:“爹,我看那玄锦根本没把玄家放在眼里,不辞而别进宫住了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玄家欺负她呢!” 玄策停了筷子,不满地看着她:“是舒太妃召她入宫的,你们都是亲姐妹,你不要老是挑妹妹的刺。”他一回来就看到了玄锦送的一箱珠宝,心底自然是舒畅,再看看不懂事的玄轻舞,自然是恨铁不成钢。 “你说说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也不着急自己的婚事。” “哎呀老爷,我跟你说啊……” 另一边。 玄锦二人吃过饭后,苏叶在院中擦洗板凳橱柜,玄锦在屋中扫粉尘。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窸窣声,她还以为是苏叶,便上去推开窗户,却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怎么是你?” 段奕川一脸虚弱地靠在左窗边,胸口几处伤口浸湿了衣衫,半睁着眼扭头看她,眼底全是化不开的幽深。 她赶忙跑出去叫来苏叶一起将人拖进屋内,苏叶更是吓得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晋王受如此重伤。 “苏叶,你赶紧帮他处理一下,我去找药。”玄锦拉开衣柜最下面的抽屉,翻出几瓶金疮药来,幸好之前备了一些。 苏叶拿着帕子,看了眼段奕川冷冷的眼神,不敢上前。 拿着药过来的玄锦见状一脸的莫名其妙,只好亲自上手,小心地扒开他的衣服,有些结痂处被扯开,血珠冒出,看得她心头一紧。 “疼就告诉我。”玄锦接过苏叶递来的湿帕,轻柔地擦拭伤口,尽量避免弄疼他。 段奕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疼。” 这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么盯着,玄锦被看得有些局促,默不作声地擦净伤口后,撒了金疮药上去,才问道:“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段奕川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眉头微皱:“路过。” 当真是路过,他从兰州返回的路上遭人暗算,本想直接回宫,路过玄府时却鬼斧神差地潜进来了。 帮他包扎完,玄锦便交代苏叶去晋王府叫人把他们主子接走。 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他俩,气氛有些微妙,段奕川率先打破沉默。 “你嫌弃我?”这么快就想撵他走,他不过是衣物有些脏。 玄锦无言以对,只是拉了张凳子坐在床前,一脸严肃道:“下次别这样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被人看见我不好解释。” “解释什么?我们不是有婚约么?”段奕川脱口而出。 “都几年前的事了,谁会当真啊。”玄锦扶额,虽然现在是封建社会,讲究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可她骨子里是个现代人,只接受自由恋爱好吗。 段奕川瞬间安静了下来,他真是不懂女人,明明一开始还要给他做牛做马,后来却说不想嫁给他,即如此,那为何进宫去见他姨母,还接受了手镯。这些也就算了,居然还和皇上走这么近,难道她也想当妃子?! 急匆匆赶来的林牧一进屋就看见自家主子发着呆,一脸不值钱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喊了一声。 “王爷,我来接你了。” “嗯,走吧。”离这个善变的女人远远的。 玄锦在一旁看着林牧扶起段奕川,才嘱咐他回去喊大夫重新好好包扎,每次见他都是受伤,不是说晋王名声很响亮么,混得也不过如此。 * 一弯孤月轮在皇宫之上,庄重威严的城墙下是来来回回巡查的护城侍卫。 富丽堂皇的建宁宫内,拨开层层华丽的纱帘,只见一抹模糊窈窕的身影躺在白象牙底座软榻之上,正闭着眼享受着宫女的按跷。 皇后容颜绝丽,盛宠长久不衰。她虽无一儿半女,但收养了皇上最看重的皇子,又有至强后盾,在后宫的地位无人能及。 “川儿,你的伤势如何?”柔情娇懒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广阔的寝宫内。 “已无大碍。”段奕川伫立在帘外,身姿顷颀长。 “兰州一事如何?” “处理掉了。”段奕川淡淡回道。 皇后对这个弟弟冷漠的态度甚有不悦,但没表现出来,只道:“那退下吧,本宫乏了。”她知道段奕川翅膀硬了,越发难控制,但无可奈何,如今年妃势起,她必须率先出手,杀她于摇篮之中。 闻声段奕川转身便离开了,一刻也不想多呆,他看不惯她为求荣华富贵利用自己当上了皇后,但血脉亲缘始终相连,她始终是他的姐姐。 折腾了一趟终于回到晋王府,林牧火急火燎地跑上去:“王爷先看伤,我已将大夫找来了。” “嗯。”段奕川走进屋里,疲惫地坐到椅子上,伸出只手放在桌子上。 大夫上前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疑虑。kuAiδugg “伤口已经处理妥当,老夫再开些补药,王爷服用几日便可。” “你们都出去吧。”段奕川面无表情,周遭的气息降至冰点。 每次见完皇后都是如此,林牧司空见惯,跟着大夫一同出去了。送至门外,林牧有些担忧地问:“王爷身子可是有别处不妥?” 大夫摇了摇头,捋了捋胡子,有些难以理解道:“依我看,王爷本是小伤,但不知为何,有处严重的伤倒像是自己弄的。” “……”林牧沉默了,怪不得一出玄家就能自己走路了,王爷该不会是为了搏美人关心故意自残吧?! 第9章 弟弟 一连几日玄轻舞都是早出晚归,也不来找玄锦麻烦,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什么。 玄锦也没闲着,天天带着苏叶上山挖草药,毕竟她的老本行是制毒,身处异世,也要一技之长傍身不是。 虽然她不缺钱,但人嘛,哪有嫌钱多的道理。 她几经打听摸索到了京城的黑市,还找到个姓周的大伯帮她卖药,当然不是白干,玄锦答应与其五五分,他才肯答应。 这天玄锦还在屋里捣草药,院外忽然有人喊她,苏叶去给周伯送货了,也没人应着,她只好胡乱洗了个手出去。 “找我什么事儿啊?”玄锦一出去就看见玄策拉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局促地看她。不禁疑惑道,“他是?” 玄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男孩推到她旁边,苦着脸道:“是你弟弟,他娘今天喝了毒闹自杀,我没有办法,只好将他领回来了。家里你是最懂事的,我这才把他托付给你照看几日。” 呵呵,除了我还有谁能给你带私生子,难道还能指望玄轻舞? 玄锦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佯装惊喜道:“我说怪不得看着眼熟,原来是玄家的小儿子呀!爹,恭喜啊,你后继有人了。” 言下之意,她接受这个私生子。主要是能恶心到柳氏,那她肯定要掺和一脚。 玄策原先很是闹心,此时听到她这么一说,思绪一下子就开阔不少,是啊,再怎么说,这孩子始终是他的亲骨肉啊! 两人又聊了几句,玄策就先走了,他怕去晚了那女人又要自杀。 “你乖乖坐在这啊,等我忙完带你出去买糖吃。” “嗯。”玄钰坐得端正,点头回答。 这不比玄轻舞那女人顺眼多了? 玄锦十分满意这个弟弟,一定得想办法劝玄策把他娘俩带回玄家。 这边继续捣完草药,滤出汁水沉淀,玄锦就拉上玄钰出门买糖了。 即使是面对琳琅满目的糖果蜜饯,玄钰都不会开口要,只是路过喜欢的东西时,眼睛会不自觉多看两眼。 看来他娘教得不错,玄锦给他买了袋芝麻糖还有一根冰糖葫芦,问他还要什么,他立马摇摇头说够了。 两人回家,远远就看见玄家大门口停着辆马车,车前有两人在说话。 其中一个玄锦倒是知道,玄轻舞,而另一个年轻男人,她就不知道了。 玄锦等到玄轻舞进去了,才拉着玄钰走向侧门,那辆马车经过两人身边时,微风撩动起车帘,玄锦瞟了一眼,长得白白净净的。 此时玄钰却悄悄抓紧了玄锦的手,很紧张的样子。 玄锦察觉到了,蹲在他跟前问道:“你认识这个大哥哥吗?” 玄钰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模样,手上的芝麻糖微微发着热,他挣扎了一会还是选择相信她,于是附在她耳朵边小声道:“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他是我爹。” “啊?!”玄锦一下子懵了,她没听错吧?不是她弟么,怎么突然换爹了? 玄钰捏捏她的脸:“嘘,别告诉别人。” “好……”玄锦拉着他回玄家,一路上脑子飞速运转,看这孩子不像撒谎,得去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前脚刚到,后脚苏叶就回来了。 “这次怎么这么多?”玄锦接过苏叶递来的一袋子碎银,颠了颠发现比上次的沉很多。 苏叶高兴道:“周伯说咱们的东西卖得好,以后就三七分了。沾咱的光,他的那些狐貂皮子也卖得不错。” 说着,才看到屋里坐着的小人,于是朝里屋扬扬下巴,玄锦这才从头到尾跟她说了一遍。 这苏叶跟着她久了,性子也敢放大胆了,从前是没人做靠山,在玄府畏畏缩缩做人,如今有了玄锦撑腰,走路都带风。 “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今天是杨家少爷送玄轻舞回来的,他俩是不是要成了?” 原来是杨家的,玄锦眼中闪过思索,随即交代苏叶:“你去打听打听杨家大少爷以前有没有什么老相好。” 苏叶喝了两口水就出去了,虽然有疑问,但不多嘴,反正她是无条件听从玄锦的命令,至于为什么,玄锦想告诉她自然会说。 玄锦正打算把之前滤好的草药装在瓶子里,门口窸窸窣窣又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的玄轻舞一脸的凶神恶煞。 玄锦连忙把玄钰藏在书房里,收拾一下桌子坐着等她们。 今天终于逮到人在家里了吧。不知是错觉还是,玄轻舞感觉玄锦变了很多,胆子大了,手段也多了,全然没有之前的蠢气。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闯进来,她看见玄锦,二话不说阔步上去像从前一样先甩她几巴掌。 玄锦没有起身,伸手就轻松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扳,云淡风轻道:“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先动手。” “啊啊…痛!”玄轻舞疼得站都站不直,嘴却很硬,“快放开我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对我!” “知道痛就好。”玄锦将她向后一推,朝底下那些侍女阴测测地扫了一眼,言下之意就是别惹我,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玄轻舞向后踉跄几步,吃痛地揉着手腕,眼睛轱辘转了两圈,意识到什么,咬牙切齿道:“从前你懦弱无能,还说什么不争不抢,看来都是骗人的!” 玄锦笑了:“既然你要对我下手,我也不装了,从前是做做样子,也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信。” “你个卑鄙小人,你才是蠢货!”玄轻舞气得发疯,眼中全是滔天怒火,想冲上去又有所顾忌,只好朝身边的侍女吼叫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死这贱人!” 她才不管什么真的还是装的,她只要玄锦死! 玄锦原则上是能动手就少动口。 于是站起身朝冲在最前的侍女吹了一手的粉末,只见那侍女白眼一翻,立即倒地抽搐了。 玄轻舞哪见过这种诡异画面,连忙躲到门口,听着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她又怕又怒,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玄锦正准备把她们一个个全扔出去时,一声冷喝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看去,顿时痛哭流涕,犹如看到菩萨下凡。 “玄锦,放手!”柳氏快步走进来,即使生气也不乱分寸。 她听说小舞来找玄锦麻烦,急得饭也不吃就跑来了。 玄轻舞里面躲在她身后,恢复了先前的趾高气昂,愤愤地指着玄锦道:“娘,这个贱人打了我好多侍女,你要为我做主!” 柳氏扭头瞪了她一眼,她这个蠢女儿,从来做事只随心不过脑,如今的玄锦早已变了个人,竟然还如此轻敌贸然出手。 扭头再看向玄锦,已经换上了一副温柔笑脸,声音柔绵:“都是一家人,怕是有什么误会,小锦你何必动手呢。” 轻轻一句话便大事化小,罪责都推到她身上。 玄锦知道柳氏比较难缠,于是懒得周旋便松开了那些侍女,顺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摆。 柳氏留意到了,眉头一动,偏过头吩咐自己的侍女道:“小竹,明日将我新得的两匹绸缎和翡翠手镯拿来给二小姐。” 交代完,又体贴玄锦道:“午膳时候也到了,我们便不打扰你了。”说完,拽着一脸不情愿的玄轻舞离开了。 苏叶回来时,见院子里有些杂乱,问坐在楼梯上吃冰糖葫芦的玄钰:“发生什么事了?” “打人,倒了。”玄钰吃得正香,回得也是言简意赅。 却吓得苏叶一口气冲进屋去:“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玄锦在装瓶,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腾出另一只手指了指边上的空药瓶,“给我拿几个过来。” 第10章 试探 “那玄钰在外面说谁倒了。”苏叶把药瓶一一放置在桌上。 玄锦头也没抬:“玄轻舞来发了场疯,被我打跑了。那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杨昊的事?我去找了从前在他家服侍过的奶妈,听说有个他房里的丫鬟,两人青梅竹马,可惜被苏家大夫人拆散了,那女的后来不知道去哪了,好像死了。” “知道叫什么吗?” 苏叶摇摇头,“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可惜就是没人知道她真名,只记得外号小蝴蝶。” 玄锦沉默了片刻,喊来玄钰问他,“你娘叫小蝴蝶吗?” 玄钰摇摇头:“我娘叫芳娘。” …… 下午玄策悄悄来看完玄钰的时候,玄锦假装不经意间问他:“芳娘还好吗?” 玄策苦涩一笑:“已经不闹了,我已经决定将芳娘领进门了,过几日,等她养好了伤。”芳娘以死相逼,她死倒没什么,可她还要带着玄钰一块去死,这让他怎么忍心,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她住哪,我买些补药去看看她。”玄锦一脸的关心。 玄策大为感动,毫无顾忌地说了,一直到晚饭时间,才回前院。 “小姐,你想什么呢?”苏叶见玄锦吃饭吃着吃着发起了呆,忍不住喊了一声。 “姐姐吃饭。”玄钰见状给她夹了一块肉,眼巴巴看着她。 玄锦回过神来,看了眼乖巧的玄钰,她不能拿孩子去冒险,于是朝苏叶道:“明天你去帮我约杨昊出来。” “好,你先吃饭。”苏叶扒拉了口饭,难道小姐看上杨昊了?不可能啊,杨昊哪能和晋王比。 翌日清晨,小蝶把首饰绸缎送到后院时,发现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充满朝气的早集市人潮拥挤,商贩此起彼伏地叫卖着,卖艺杂耍的大汉表演吞火,赢得一片喝彩。 玄锦吃着刚刚出锅的烧饼,挤在人群之中看着,就见吞火大汉拔出一把剑,灵活地舞动着,时不时向人群挥舞一下,引起呼声。 “你就是玄锦吧?” 玄锦回头一看,一个陌生的男人执着扇子,指了指路边的茶馆,“我们去里面聊吧。” “你准备和我阿姐成亲吗?” 杨昊被她这么直白的话问住了,耳根子微红,先给她倒了杯茶掩饰尴尬:“我觉得你姐姐为人贤惠,如果是成亲的话,还得看家母的意思……” 玄轻舞是真能演啊,居然还贤惠。玄锦在心中冷笑,抱着手道:“我不放心将姐姐托付给你。”筷書閣 “为何?杨某对天发誓,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那小蝴蝶呢?” 杨昊听到这三个字,一下子就僵住了,袖中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他仰头一口气喝完一杯茶水,再重重搁在桌上:“是我对不起她,我也曾四处找她,可娘说,她已经死了……” 说着,眼眶红了起来。 “不过你放心,若你姐姐嫁到我杨家,我不会亏待她半分。” 玄锦了然,看来这杨昊也是个重情义的,只可惜他母亲棒打鸳鸯。 “那我就放心了,杨公子你一定好好对她。你也别告诉姐姐我找过你,她不喜欢我为她担心。” 杨昊点点头,感慨道:“你们真是姐妹情深。” 与杨昊分别后,玄锦去药店买了些补药,就去找芳娘的住所了。 是栋独立的小别院,还有侍卫看守,玄锦说自己是玄策喊来的,便立马被放行了。 穿过一条长廊,就看见一个娴静的白裙女人坐在院中缝制衣物,她听到动静放下针线,有些受惊似的看着玄锦。 “你是?” “我是玄家二小姐。”玄锦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坐在她面前,拿起一只鞋子,笑着道,“你做得真好,小蝴蝶。” “你想做什么?!”芳娘忽然瞳孔放大,一把抓住桌上的剪刀,“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名字。” “是杨昊告诉我的,这么多年你就不想他吗?”玄锦轻轻地开口,脸上带着愁绪。 芳娘愣住了,豆大的泪珠就要往下掉,她却突然扫开桌上的一切,怒吼道:“他就是个负心汉,他不配!”当年她如丧门之犬被杨家撵出来,一路被人追杀,幸得怡红院的掌事收留,不然早就死了。 玄锦不慌不忙地继续说:“他一直发了疯地找你,可杨母骗他说你已经死了。” “你不要再说了!”事到如今,提这些还有什么用,芳娘冷静下来,抬手擦了擦眼泪,蹲在地上捡拾洒落一地的东西,“你是玄家人,说这些就是想劝我不要进你玄家门罢了,你走吧,我心意已决。” 玄锦也蹲下和她一起捡,心平气和道:“我是不想让你进玄家,但我是为了玄钰好。” 芳娘动作一滞,不是很明白。 “柳氏母女俩,不是什么善类,”说着,将手掌的伤痕摊开给她看,“有一次,玄轻舞陷害我与下人苟且,将我装进猪笼中扔进河里,幸好我死去的娘亲保佑,我才得以捡回一条小命。” “她居然……”芳娘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世间居然有这么狠毒的亲姐。 “我自幼有祖母呵护,也不张扬狂妄,在家只求谋口饭吃,可即使如此,她玄轻舞还是对我痛下杀手。” “还有那柳氏,就凭你这小小身板,能够她折腾几次?你让玄钰他一个人面对一屋子的豺狼虎豹,怎么忍心。” “玄钰他懂事听话,不像别的孩子调皮,就连给他买芝麻糖,第一颗都是给我吃,这样的人如何在玄家生存……” 芳娘听着忍不住捂嘴哭泣,她可怜的儿子,为了他的前途,她就是死活赖活也要帮他找个好人家。 当初刚怀上小钰,为了不让他成为没有爹的孩子,她只好勾搭上喜欢看戏的玄策,好在生下小钰之后他也没有怀疑,可他迟迟不肯替她赎身,即使是后来赎了身,他也不提将小钰写进族谱的事,后来的自杀之举,她也是走投无路了…… “芳娘,”玄锦过去轻轻地拍她的背,安慰她别哭了,柔声循循诱导,“我有办法让小钰过上好日子,只要你听我的……” 第11章 大生意 玄钰在玄锦那住了两日就被送回去了。 自从玄锦增加了一个优惠——买毒免费赠解药之后,生意也越来越好了,只是祖母来信说还要半月才回来,她不免有些思念。 一大早起来,领着苏叶做完早操,她们便出发去黑市谈笔大生意了。 听周伯说对方身份神秘,要的货很多。 不过这约谈地点居然定在怡红院,感觉不是什么正经人啊。 来到一楼报了名字,便立即有侍卫下来带路,倒是很严谨。 玄锦走在最后,悄悄打量四周,底下楼都是戏台,人来人往。高楼上却安安静静的,来往的人也都严肃有序,穿着不凡。看来这怡红院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一开始她听这名还以为是妓院。 “小姐,快进来。”苏叶都到屋里了,正想关房门,才发现玄锦还站在走廊上东张西望。 “来了。”玄锦提起裙子快步进屋,跟着苏叶绕过一面绿水青山的屏风,才看见屋内的光景。 屋内陈设没有特别之处,只是里屋有人在弹奏琵琶,倒十分悦耳。 “原来大名鼎鼎的制毒大师,竟然是一个弱女子。” 玄锦循声看去,只见对面坐着一个强悍的男子,五官凌冽,眼睛透亮闪着狡黠,下巴满是胡渣,纵是这般不修边幅,也难掩身上非凡的气质。 “不能以貌取人,”玄锦在他对面坐下,摘了串葡萄边吃边问,“说吧,你要几瓶。” 徐云山爽朗地笑了,执着酒杯轻轻摇晃,认真想了一下才道:“恐怕得以桶计数。” “咳咳咳……”玄锦被葡萄汁水呛到,吓得苏叶连忙帮她拍背。 以桶计数,他是想毒死一群大象吗?虽然这里没有。 “实话跟你说吧,”徐云山站了起来,叉着腰,一脸骄傲,“我乃云山大将军,奉旨前往邕州抗击闽族!”说完,一脸等待着掌声的表情。 怎么感觉这么中二呢,玄锦尴尬得又吃了几颗葡萄:“哦这样啊。” “你就这点反应?”徐云山受到打击了,情绪激昂,“能保家卫国,是你几世难求的福气啊!” “这离邕州好像挺远的吧,等毒药运到了,那仗都打完了吧?” 经此提醒,徐云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蹲在玄锦跟前,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那你和我们一起去!” 从怡红院出来已是下午,玄锦去周伯那领了钱便和苏叶打道回府了。 “小姐,你真要去吗?”苏叶惴惴不安,听说闽族诡秘莫测,手段残忍,她不想让小姐去冒险,大不了这笔生意不做了。 玄锦没有回话,她当然不乐意去,万一这仗打输了,到时可是人财两空。 走到玄家门口,照例看见杨昊和玄轻舞在门口道别,待杨昊的马车走后,玄轻舞才收回温柔的笑容,冲玄锦冷笑道:“你就等着吧,等我嫁到杨家做了主母,可有你好日子过了。” 神经病,玄锦不予理睬,转身进去,走到一半被玄策的小厮叫住了。 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事,玄锦只好让苏叶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去找他。 书房光线铮亮,一旁的紫檀座香炉正燃着香,烟雾袅袅缭绕着,让人看不清后面的人。 玄锦进去后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炉后的动静。 玄策在写字,写完后放下笔喊她上前去看。 玄锦望了两眼,只见“进退”两字豪放地浸透在宣纸上。 她顿时有些疑惑,他想表达什么。 玄策抬起手来重重地在她肩上拍了两下,苦涩道:“当今圣上看重文武兼备,但大多武将都看不起我们这些只会动动嘴的文官,尤其是咱们家,又没有儿子在外打仗,始终是落人一等。” 说到这,语气一转,“但为父没想到,你居然能被云山大将军看中,我刚收到他的来信,说你天资聪颖,此次抗压闽族要带你一同历练,真是谢祖谢宗啊!” “听说你进宫还被皇上指点了射技,这是寻常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玄锦啊玄锦,你真是咱们玄家的顶梁柱!” 要是那个什么云山将军此刻站在玄锦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踹飞他,居然不等她同意就擅自决定了,好,一次见面一定毒死他个疯子。 “爹,既然如此,不如今晚提前吃个团圆饭吧,过几日我去打仗了,也没有机会。将芳娘小钰叫来,还有杨昊,反正都要成一家人了。”玄锦想起正事,假装遗憾地提起。 玄策此时正高兴上头,自然是欢欢喜喜地答应了,如今玄家终于熬出头了,好在薪火没断在他手上,不然他都没脸去见老祖宗。 这一夜,玄家上上下下都在忙碌,好像在过节似的闹腾,只是众人不知,一团巨大的黑影在逐渐逼近。 时辰一到,玄策玄锦还有柳氏就在大门口守着。 先到的是玄轻舞和杨昊,起先听说要请他来家吃饭,她立即马不停蹄地亲自去接人了。 “玄伯父,柳伯母。”杨昊朝两人行了个礼,随后让仆人搬了两箱礼品进屋。 “哎好,杨公子果然器宇不凡。”玄策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就是吃个便饭,怎么还带礼来了。”柳氏佯装微怒,嗔怪玄轻舞道,“你也不说说他,行了,赶紧先进去休息吧。” “是。”玄轻舞红着脸应了,拉着杨昊先进去。 玄锦在一旁看着,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演。 又等了片刻芳娘来了,柳氏竟是第一个跑下去接的,好像来的是她的亲妹妹一般。 “我常听老爷提起你,想来也是有机会一同服侍老爷的,妹妹你不要怯,唤我一声姐姐就好。哎哟这小子,长得真乖!”柳氏掺着芳娘的胳膊亲切地领她上楼梯。 玄策在上面看着,心中松开一大口气,好在柳氏是个识大体贤惠的人,也知他想要儿子的心酸。 能进门又如何,她柳氏自然有手段让她们全部消失。玄锦看着玄策满足的笑容,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娘,我要去吃好吃的!”众人一起去正堂,玄钰忽然松开芳娘的手先跑了。 “哎!”芳娘想追他回来,柳氏阻止了她,“小孩爱跑跑跳跳的,你就让他玩闹吧。” “是啊,多跑是对的。”玄策乐呵呵地在一旁附和。 第12章 刺杀 刚来到门口,众人便听见玄钰在屋内喊了一声爹。 玄策笑着扭头看向芳娘道:“这小子肯定是惹祸了。”说完就阔步进去。 等玄锦等人也进屋时,才看见玄钰抱着杨昊的腿在哭闹,玄轻舞在一旁手足无措。 “爹!”玄钰又喊了一声。 玄策上前去抱他:“爹在这呢,怎么了,怎么哭了啊?” 杨昊尴尬地抬着手不敢碰他,抬起头来看大家想解释一下,谁知一下子愣住了。 他听说,玄老爷准备纳个妾,因为妾生了个儿子…… 他与那个人四目相对的一刻,心跳瞬间停滞了,张了张嘴又合上,想确认,又不敢发出声,他怕这是一场梦,一开口梦就碎了。 直到看到芳娘的脸上滚下两行热泪,才没忍心冲过去一把抱住她,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你吗,小蝴蝶?” 怀中的人微不可闻地点点头。 玄钰也挣脱了玄策的怀抱跑上去,三人哭做一团。 这惊雷般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除了玄锦都懵在了原地。 小蝴蝶,那不是杨昊死了的侍女吗,怎么会是芳娘? “他是我的儿子吗?”杨昊轻声问道。 “嗯。”芳娘抬起头看他,泪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 这一句“嗯”将玄策最先劈醒,他怒不可遏地一把抓住玄钰的手:“他是我的儿子!” “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在我面前搂搂抱抱,是要造反吗!” “玄伯父!”杨昊低喝了一声,随即拉着芳娘在他面前“咚”地一声跪下,“当年若不是我娘骗我小蝴蝶已死,我不可能结识小舞,如今是您亲手将小蝴蝶送到我面前,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还望你成全我们!” 说着,死死抓牢芳娘的手,从前是他软弱才会松了她的手,这一次,他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要抓紧。 芳娘的手被抓得很疼,可她却很高兴,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没有看错人。 “放你娘的屁!”玄策气得眼睛通红,呼呼喘气,来回踱步终是气不过一把掀了桌子,碗筷菜碟散得漫天飞舞,惊得柳氏上去扶他,“老爷!” “你!你!”玄策颤抖着手指了指芳娘,又指了指玄钰,“贱——噗——” 气血攻心竟是喷了一口老血! “爹!” “老爷!” “玄老爷!” …… 冬节刚过,风中逐渐带着些寒气。 皇上派云山将军率十万精兵南下前往邕州平反闽族暴乱。 玄府门口,老夫人拉着玄锦的手悄悄抹泪,虽然也有不少世家小姐出去征战过,可放到自己的孙儿身上,真是十万分的不舍和心疼。 她玄家挑不出一个顶天立地的,玄策那个作孽的又因为他那点破事病倒了,真是白生这个儿子! 玄锦软声安抚祖母,经过芳娘一事,玄家现在只剩柳氏和祖母能料理事物了,玄策病倒,玄轻舞天天在屋里以泪洗面。 “驾!驾!” 闻声众人抬头,只见徐云山英姿飒爽地骑着马赶来,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 老夫人又拉着玄锦重复叮嘱了一遍,才肯放她走。 苏叶扶着玄锦上马车,再次争取道:“小姐你让我跟着去吧。” “不行,你要留下来照看祖母,我房间里还有一些货,你继续拿给周伯卖,记得隔段时间写信给我报平安。” 苏叶只好依依不舍地跳下马车,她就不该多嘴,明明只是一个侍女,本就该听从主子的安排,可是她…… 玄锦与老夫人挥手道别,钻进马车之中。此行柳氏没有露面,不过她娘俩别以为从此可安生过日子,真正的复仇,还没开始呢。 行军大部队已出发多时,玄锦等人在后方追赶。 也许是赶路无趣,徐云山一直在马车旁絮絮叨叨地说话,说他家里脾气暴躁的妻子,又说皇上多么重视这次的出征。 可玄锦都一言不发,当他是空气。 他思前想后,察觉她可能是为了之前的事情生气,只好道:“玄小姐,对不起,可是没有你的帮助,这仗会很难打,我不想让我的兵白白送死。” “为什么?”玄锦忽然来了兴趣。 “三年前我与他们交过手,虽然胜了,但也损失惨重。闽族天性残暴,耐力惊人,即使身负重伤也会厮杀到底。” “我想着,不如就直接毒死他们,让他们再无卷土重来的机会!” 还挺聪明。玄锦在心中肯定了他的想法。 徐云山见车里的人又没动静了,以为她被吓住了,连连安慰道:“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而且,此次我们还有一个强大的援兵。” “谁?”话音刚落,马车外忽然躁动起来, “你呆在车里别出来!” 一阵喧哗之声后,激烈的刀剑交击声响起,伴随着呼喝怒骂之声。 玄锦哪里坐得住,撩开车帘出去看,他们已经被一群蒙面黑衣人团团围住了,好在徐云山和马车夫的身手不错。勉强应对,可寡不敌众,一批接着一批的黑衣人从树上飞下来,也不知道是来杀玄锦的,还是杀徐云山。 “小心!”有人要从后面偷袭马车夫,玄锦赶紧大喊一声提醒,随即吸引了几个黑衣人抗刀杀来。 她赶紧从兜里摸出毒粉撒到他们面前,后面的人见了立即捂住口鼻跳上马车,玄锦连忙钻进马车。 “救命啊!” 唰唰两声,两道血迹侵染在车帘上,马车微动,恢复了平静。 再听外面的动静,惨叫声连绵起伏,似乎有人在帮他们。 玄锦刚想撩开窗帘看看发生了什么,车帘忽然被掀开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第13章 邕州 许久未见,不减英姿。 玄锦第一次见他时,其实就已经觉得他的容貌很上乘了,从前经常见面倒还好,如今忽然在这荒郊野外相遇,跟“天仙”下凡似的。 段奕川眉头紧锁,一手支在马车上,一手撩起车帘,仔细确认里面的人没受伤,才下车去揍徐云山,这小子带她一个弱女子来做什么。 “谁让你带她一起来的?” “哎哟痛痛痛,别打了别打了,我哪知道你们认识啊!不是,认识不正好吗,互相也有个照应。” 马车外是徐云山连连求饶的声音,玄锦在心中鼓掌,打得好! 掀帘下车,双脚一落地便精准地踩在一个黑衣人身上,差点把她脚崴了,站在上面晃晃悠悠了几下。 段奕川听到动静,立即闪过去扶住她,脱口而出:“小心点。” 声音低沉温柔,惊得徐云山目瞪口呆,他掐了自己一下,没听错,看错吧,段奕川居然也有柔情的一面?! 合着这俩不仅认识,还关系不浅啊,那是不是可以不用付玄小姐买毒的钱了! 可惜某人错过了段爷鲜有的温柔,轻轻推开他,蹲下来察看黑衣人的死状,发现他嘴角的血迹乌黑,面部有些畸形,站起身来道:“他服毒自尽了。” “想来是不想被我们问出幕后主使,姓徐的,是不是你的仇家?” “怎么可能!我云山将军在江湖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敢对我下手?” 黑衣人已全部死绝,此事也无从查起。一行人只好接着赶路。 只是马车里多了一个人,玄锦感觉空气都稀薄了,而且某人一直在盯着她看,就算她再怎么厚脸皮,也会害羞的好吗。 “段奕川,要不你去跟徐云山坐吧。” “不去,两个大男人,成何体统。”段奕川抱着手靠在马车上,心中莫名有些异样,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称呼他为晋王,而是叫名字了。 本来打算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可老天爷又安排他们相遇,也许,从十几年前定下的娃娃亲开始,他就注定逃脱不了。 “那你别盯着我看了行吗,我脸上也没有花啊。” 话音刚落,段奕川忽然靠近她,一手撑在她脑后,认真的模样像真要看出花一样,片刻才道:“你胖了。”不像第一次见面那般瘦弱了。 玄锦原本还有点害羞,粉红泡泡还没升起就被他这三个字击碎了,他知不知道他犯了女人的禁忌! “关你啥事,又没吃你家大米你家大白菜。”玄锦很想掐着他白嫩的脸蛋质问,但还是没有胆子伸手。 “你这样对本王说话,就不怕我杀了你?”段奕川笑着坐了回去。 “我要是死了,可就没人帮你们制毒了。”玄锦没被他吓唬住,一脸的嘚瑟。筷書閣 邕州地处边境,地势险要,又常年干旱战乱,所以发展有些滞后,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流浪汉。 进城之后,徐云山直奔军营,玄锦和段奕川则先去拜访邕州州牧贺晁。 路上段奕川说了贺晁与他妻子从年少相识,一直互相扶持走到今天,无论发生什么都荣辱与共,在京中也是一段佳话。 “那他肯定很爱他妻子吧。”玄锦不知道喜欢人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内心也没有期待。 正所谓,没有期望便没有失望,她还是先爱自己吧。 州府门口,贺晁恭敬地给他俩行礼,客客气气地将人请到正堂。 处于不惑之年的他仍然肩背板正,不见一丝颓气,就是黑眼圈很重,重到玄锦想问他是不是天天都熬夜,毕竟这种程度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而且沾了段奕川的光,她也体验了一把身份尊贵的滋味,有权有势就是好啊。 “两位大人舟车劳顿,下官已命人热好饭菜,不如吃完饭再一同去营中如何?” “嗯。”段奕川本来想说不用吃了,但见玄锦在一旁睁着双水灵的大眼期待地看着他,于是立即改口。 让她先休息一会也好,今后恐怕会连觉都不好睡。他倒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只是对付闽族确实有点棘手。 吃饭吃到一半,玄锦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道:“贺大哥,怎么不见大嫂一起来吃饭啊?” 贺大哥……用得着喊这么亲热吗,直呼其名不行?段奕川默默夹菜,假装不在意他俩。 “哦,内人去婆家了,可能还要些日子才回来。”贺晁边说着,边给玄锦盛碗汤,还洒了几滴在桌子上。 “原来如此,哎你不用动手,我自己来就行了。”玄锦连忙站起身接过。 “赶紧吃。”段奕川装不下去了,冷漠地来了一句,说完便放下碗筷起身出去,碗里还剩半碗饭。 “怎么又生气了,难道是嫌饭菜不合口么,真是娇气。”玄锦扒拉着饭暗自诽腹。 男人最懂男人,贺晁自然是察觉到了什么,问道:“贺某斗胆,玄小姐与晋王……”他也有八卦之心。 “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玄锦随口解释。 吃完饭后三人一起去营地,城门以内是守兵,以外是巡逻兵,再往外扩大范围即是闽族的扎营地。 而且他们的扎营方式很奇特,四处分散并不聚拢,听说了是防止大汗被偷袭,他们不分上下级军官,全听大汗一人的号令,所以若是群龙无首,余下的只能是一盘散沙。 贺晁领着两人登上瓮城,远远望去尽是荒漠碎石,冷风过境只吹起一阵尘土,带着呼啸声,让人徒感悲凉。 “玄锦,你下来。”徐云山在城下喊她。 玄锦看了眼段奕川,见他没什么动作,就自己先下去了。 “怎么了?” 徐云山领着她来到储物房里,打开了几个箱子:“这些是你要的东西,够了吗?” 草药和毒蝎。 玄锦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他们真能找到毒蝎,不过光是这些,恐怕还远远不够。 “我会继续喊人去找,你先赶制一批,今夜我去外河投毒。”后面一句,徐云山贼兮兮地附在她耳朵边小声说。 “嗯,给我分几个人,只是,遇水则稀,效果肯定会受到影响。” “无妨,先给他们下个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