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末世有空间，囤货千亿心不慌》 第1章 重生 灼热，疼痛。 这是乔瑜在黑暗中唯一的感觉。 感觉？人在死亡之后，也会有感觉吗？ 紧闭的眼睫突然间颤了颤，白亮的光线刺入她刚刚睁开缝隙的眼中，令她又被迫陷入黑暗。 头很痛，鼻尖满是消毒水的味道，耳边也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仿佛正在喊医生。 她这是在医院？她被人救了吗？ 不，不可能。 那样的爆炸，不可能有人能把她救出来。 是梦？还是幻境？ “嗒——嗒——” 耳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听起来应该是个男人，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出于怀念，乔瑜竟觉得这脚步声有些熟悉，像极了一位故人。 果然，她是已经死了吧，不然怎么会听到程斯年的脚步声？ 是程斯年来接她了吗？ 不，不对，阿湛呢？他为什么不亲自来？他不要她了吗？他怎么舍得让别人来接她！ 突如其来的慌乱让乔瑜挣扎的更加明显。终于，勉强适应着光线，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之处一片洁白，应该是一间病房。不知道为什么，乔瑜觉得眼前的病房有点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门口处的男人刚好在此时进来，见她睁开了眼睛，便一边走近，一边随意的开口询问，全然没有察觉到她眼中的震惊。 乔瑜从他出现时起便怔怔的看着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眼前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拿着她的病历本，清隽的脸颊皮肤光滑。 怎么会……没有疤痕…… 这确实是她记忆中的程斯年，但却不是她熟悉的程斯年。 或者准确的说，这是她记忆中末世之前的程斯年。 乔瑜愣愣的低下头，缓缓抬起自己颤抖的双手凑到眼前。皮肤白皙细腻，没有粗糙的皴裂，也没有丑陋的伤疤，甚至连记忆中因时常拿刀而磨出来的厚茧都消失不见了。手背上插着针头正在输液，纤细光滑的手腕上缠着一根红线，上面还挂着她母亲留给她的玉坠。玉坠此时完好无损，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莹莹的碧绿流光。 乔瑜深吸一口气，猛的将手背上的针头连同胶布一起拔了下来，又回手狠狠地插进了手背深处。 出血了，会痛。 不是梦，也不是幻境。 怎么会……这样…… “乔瑜你干什么！” 乔瑜长久的沉默本就让程斯年觉得有些不对劲，刚侧头看过去，便见乔瑜发狠似的将针头扯下来，又刺了回去，吓得他声音都变调了，赶忙伸手将针头拔出来，按住她的手背，帮她止血。开玩笑，这小姑奶奶要是在他这出了什么事，江湛还不得活剐了他啊！ 温热的触感将乔瑜的思绪拉回，她直直的盯着程斯年，张了张口，有些艰涩的问道：“……现在是哪年？” “哈？刚刚不还拔针头戳自己呢吗？现在就来跟我装傻了？”程斯年差点被乔瑜气笑了，但瞥了一眼她苍白的脸，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叹了口气，继续道：“乔瑜，我明白你委屈，但这婚约确确实实是你父母在世时定下的，湛哥从没骗过你。现在离你20岁生日还有两个月，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他真的是真心爱你的……” 乔瑜在听到那句“现在离你20岁生日还有两个月”时便听见自己脑中“嗡”的一声，然后就再也没听进去其他声响。 此时的乔瑜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病房熟悉了。因为她确实来过这里，就在她父母去世的半年后。 那时江湛拿着她父母的遗嘱来找她，对她说，她父母在去世之前已经为他们定下了婚约，等她过完20岁生日，他们就完婚。 她被吓得大病一场，发了高烧。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间病房里。 可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什么叫现在离她20岁生日还有两个月？她20岁生日之前……那不是末世前吗？怎么会…… 乔瑜心绪纷乱，瞥见一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手机，她立刻倾身将它拿了过来，按下锁屏按钮，屏幕上的日期赫然映入眼帘。 所有信息都在指向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性。乔瑜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两个字——重生。 水汽在乔瑜的眼中渐渐弥漫，她真的没死……不，她是死了，可她又活了……她居然真的……在经历了四年的末世之后，重生在了末世之前。 这个消息让她既欣喜又恐慌。欣喜的是，重活一世，她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而恐慌的是，如果末世终将会像前世一样来临，那么此时离末世初兆日只剩下21天了，距离全面爆发，也只有28天了。 “……江湛在哪里？”程斯年还在旁边长篇大论，可惜乔瑜一句也没听进去，直接开口打断。她现在只想见到江湛，亲眼确认他还活着。 程斯年一顿，有些诧异的看了乔瑜一眼，见她虽然眼中含泪，但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回话时都难得的磕巴了一下，“在、在国外……”这小祖宗居然要找江湛，难不成真的被他劝动了？ 乔瑜瞪大了眼睛，面上有些着急，连说话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他去国外干嘛？多久能回来？” 程斯年又是一怔，要不是他前几天刚见过乔瑜，昨天又亲手接诊的乔瑜，他都要怀疑这小祖宗是被人换了。不过腹诽归腹诽，程斯年还是迅速掏出了手机，在浏览器中调出有关江氏的新闻，举到乔瑜面前：“湛哥去米国谈一个并购项目，估计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回来吧，你如果要找他，我可以现在联系他，把你送过去。” 乔瑜没有说话，眼睛紧紧的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 “江氏集团以820万欧元正式并购米国sion的生产设备、研发力量、销售渠道、存货以及旗下的多个品牌……江氏集团总裁江湛出席会议……” 乔瑜抬手，轻轻抚过屏幕上那张冷峻的面孔，泪水终于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乔瑜生来就是一副美人相，随着年龄的增长，模样愈发出挑。一双美眸不落泪时都水灵灵的惹人怜惜，更别说如今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但这样的美景显然不在程斯年的欣赏范围之内。程斯年在乔瑜落泪的瞬间就被吓得一脑门汗，翕了翕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程斯年大学学的是临床医学专业，辅修心理学，他感觉得到乔瑜心中那种悲欣交集的情绪，却深究不出原因。他不就是告诉了乔瑜江湛的行踪吗？这小祖宗到底因为啥哭的？这要让江湛知道，他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天地良心，他可啥也没干啊！ 乔瑜看着手机里那张熟悉的面孔，竭力压制着自己恨不得立马就不管不顾的飞到他身边的想法。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就在程斯年纠结着要不要冒死给江湛打电话求援时，乔瑜终于渐渐停止了哭泣，随后小声道：“我、我要出院。” 第2章 空间 程斯年终究没能拦住乔瑜，苦哈哈的给她办了出院手续之后，送她回了家。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好好休息，不然下次再见面，可能就是在他的病房里了。 乔瑜笑着应了，结果刚回家就在自己掌心划了一刀。 倒不是乔瑜故意要伤害自己，只是若她所料不错，母亲留给她的那枚玉坠必须用她的血才能激活。 那玉坠是乔瑜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发现的，她一直戴在手腕上。玉坠不大，也就一节拇指的大小，造型却有些奇特。外面一圈暗绿色的方圆形环状玉，圈着一个略小一点的圆形碧绿色玉珠，玉珠中间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镂空小洞，里面交织着很多碧绿色的纹理，看起来像是有许多藤蔓缠绕在一起。 乔瑜前世曾听说过有人不知从何处获得了一个宝贝，能收纳几十平方米的东西。而且不论何时何地，都可以随时取用里面的物品，就像是仙侠小说里的乾坤袋一样。这样的宝物被人称为随身空间。 她那时还以为只是有心人为了引起争端而散布的谣言，却不想，在她生命即将终止时，竟真的见到了一个独立于现实之外的空间。只可惜，那时她已经没有机会探究了。 乔瑜将玉坠紧紧握在流血的掌心中，面上丝毫不见痛苦之色，仿佛那划破的并不是她自己的掌心。 既然苍天垂爱，让她重活一回，那她势必要研究一下这个玉坠究竟是不是前世所听说过的那类宝物，若真的能够储物并随时取用，那这将会是她在末世生存中的最大助力。 乔瑜攥着那枚玉坠没多久便觉得掌中一阵钻心的刺痛。她张开手，发现原本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没有疤痕，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只有掌心偏虎口处留下了一颗红色的小痣。而那枚玉坠也只余下了最外圈的方圆形环状玉，中间的玉珠不知所踪。 乔瑜正惊诧中，忽见眼前白光一闪，等回过神时，她的意识便仿佛脱离了肉体一般，置身于一处明亮的空间中。放眼望去，全都是通透的碧绿。 四周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正中间的位置上，有一棵通体碧绿的巨树。那树呈半透明状，树干粗壮无比，恐怕要十几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勉强将它围住。树干之上是无数的碧绿藤蔓，藤蔓上还有许多硕大的绿叶和巨型的水滴状果实。这些藤蔓盘根错节，相互缠绕着延伸出去，又恰好左右对称地横亘在空间中，就像在空中铺了一层玉地板般地将这空间分成了上下两层。于是以玉树为中轴，藤蔓为分界线，整个大空间被均匀地分成了四个局部空间，从正面看起来就像是田字格一般。不过虽是被划分开了，但每层之间却是互通的，且这四个空间格的面积却都很大，每格都有大概2000平方米左右的面积，两层楼左右的高度。乔瑜看不到自己在哪，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能够看到此处的全貌，下意识地知道这里有多大，仿佛是刻在了脑海里一样。 乔瑜仔细看了看那棵巨树，无论是藤蔓还是枝干，都没有普通树木的粗糙皲裂，看起来就像玉一样光滑温润。 乔瑜微微蹙起了眉头。前世听说的那个空间似乎是个物品？据说还有人去抢夺，可这玉珠怎么像是与她融为一体了呢？ 乔瑜心下又有了些忐忑。为了验证这是否真的是前世听说过的随身空间，乔瑜将手放在茶桌上，在心中默念“收”，果然，下一秒那茶桌就原地消失，出现在了刚才那个有着玉树的空间中，静静地矗立在空间一角。 果真是随身空间！乔瑜松了口气，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努力平复下心中的激荡，她又慢慢地伸出手，对着方才放茶桌的那片空地，想试试能不能把它重新放出来。这念头刚刚升起，便见那茶桌又陡然回到了客厅沙发前。 喜悦溢满了胸腔，乔瑜激动的双手都有些发抖。前世她听说的那个空间只有几十平米的大小，就足以让人艳羡争夺，如今她的空间可足足有8000多平！她没猜错，这玉坠，果真是她的一大助力！ 乔瑜又趁着兴奋劲将家里可用的东西都一一收纳进去。乔瑜想，既然那空间是从玉珠中衍生出来的，空间中又有一棵碧绿的玉树，那干脆便叫它玉树空间吧。 不过……既然玉珠已经与她融为一体……乔瑜又看向了玉坠的另一部分——这个环状玉又会是什么呢？ 乔瑜将那玉环重新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阵子，发觉这玉环……颜色是不是变浅了？之前明明是暗绿色，如今却是碧绿色的，好像与那玉珠的颜色变得一样了。 可是为什么会变颜色？变了颜色又代表什么意思呢？乔瑜带着疑问，试探的将玉环轻轻握在手里，闭上眼睛，努力感受着。 此时，在乔瑜看不到的地方，掌心处的红痣和玉环突然间都亮了一些，而乔瑜也终于看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依旧是通体碧绿的，只是没有了玉树，单纯的只是一个储物空间。看起来就像是玉树空间中的四个局部空间被单独拿出了一个，面积也差不多刚好是玉树空间的四分之一大小。虽没有玉树空间那么大，但两千多平方米的空间也比之前乔瑜听说过的那个空间大了几百倍。 乔瑜心下又是一阵大喜，赶忙将玉环重新用红绳穿起来，又戴回了手腕上。这样一来，阿湛也能有一个储物空间了。 乔瑜默默坐了一会儿，她现在还不能确定这辈子末世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降临，所以暂时没打算现在就把这个情况告诉江湛，她可以自己先悄悄准备。如果这辈子没有末世，那自然也就不会影响到江湛的正常生活；但如果末世依旧降临了，那至少还有她的储备。 整理好思绪后，乔瑜首先打开了电脑。虽说末世中最重要的东西是食物，但粮食可以慢慢买，车却是要提前订购的。 第3章 玉果 乔瑜在网上查了些有关于paraount arauder——“派拉蒙掠夺者”的信息。arauder是一种极其坚固且耐用的车，长614米，宽248米，高266米，离地间隙420毫米，具有极高的防弹机动性，可以抵御地雷、简易爆炸装置、弹道射击所带来的威胁。乔瑜对车并没有多少研究，但她有幸在前世见识过arauder，确实对得起它“掠夺者”这个名字。末世后，这样一辆坚固的越野车，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移动堡垒”。 可惜，arauder是军用车辆，普通人根本买不到。乔瑜没有这方面门路，只好退而求其次，订购了两辆骑士十五世。骑士十五世的性能虽不如arauder优秀，但也十分耐撞击。车身采用防弹钢板，车窗和风挡由64毫米厚的防弹透明材料制成。在防弹与防爆方面也都具有很好的特性。 乔瑜付了全款，又联系客服附注了加急订单，加了些运费，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客服当即表示，车子大概一周左右就能调过来。 车子有了，便该考虑燃料的问题了。像汽油和柴油这种消耗品，一般都会限购。 乔瑜在网上搜索着资料，发现备用散装汽油确实需要本人携带身份证件前往加油站购买，一时便有些犯愁。如果是这样，那她想要大量囤积燃料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若是不能买……那便只能在末世来临后去抢了。 末世之后，人类世界的规则会重新洗牌，掠夺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那些末世前的制度和道德观念在生存的面前不堪一击。 乔瑜打印了几张s市的各区域高清地图，又拿过一个笔记本，列出一张必购清单，将汽油、柴油率先写在了上面。随后便开始搜索s市的各个大小加油站，将它们的位置详细的标注在地图上。 等乔瑜标注完所有的加油站点，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乔瑜今天一整天都在重生的震惊与筹备的惶惑中度过，此时才发觉自己的胃已经饿得有些隐隐作痛了，便起身去了厨房。 冰箱里还有些鸡蛋和西红柿，以及一袋挂面，乔瑜就简单的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乔瑜的厨艺实在算不得好，可眼前的面，却好吃的令她落了泪——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吃过这样新鲜的食物了。 末世以后，最常见的食物，只有各大幸存者基地出售的麸麦饼子。小小的一块，有些粗糙，口感也不太好，但饱腹感会比树根强很多。那时的乔瑜其实已经很知足了，因为大多数人，是连麸麦饼子都吃不上的。 乔瑜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很用心的感受着久违的美味。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切切实实的有了些重生的真实感。 饭后，乔瑜有些口渴，便将收在空间中的热水壶拿出来倒了杯水，那是她今天上午烧的热水，本来估摸着现在应该已经凉透，可谁知刚送到嘴边，便被那热气糊了满脸。 乔瑜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杯水，果真还冒着热气，温度竟烫的跟刚烧开的水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难道玉树空间中的时间是静止的？ 乔瑜当下也顾不上渴了，捞起手机便开始点外卖。有肉有菜，有饭有汤。她一定要确认一下，是不是所有放入玉树空间里的东西，都会一直保持着它放入时的样子。 外卖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小时就全都送了过来。乔瑜取了一小部分放进玉环空间中，剩下的便一股脑都收进了玉树空间。 乔瑜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乔瑜觉得头还是有些疼，但又不太想睡，重生和空间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她很怕这就是她的一个梦，梦醒了，一切就都会回到原点。 反正精神一直紧绷着，也睡不着，乔瑜便干脆窝在沙发上，开始研究起这个给了她巨大惊喜的“玉树空间”。 乔瑜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盯着空间中的玉树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摘下一颗荷叶大小的果子，拿到了空间外。由于在空间中乔瑜只需动动意识就行，所以对果实的重量实在没有太大概念，这陡然一拿出来，嗬！这一个果子得有四五十斤吧？ 果子是有些通透的碧玉色，外壳不软也不硬，摸起来有点像芒果的手感，里面隐约有液体晃动的声音。乔瑜拿了一个25升的大pc水桶，将果子放在沙发上，小心的在最上方尖头处开了一个小口，然后缓缓倾倒，让果实中的液体流入水桶中。 果实中的液体是透明的，看起来跟水没有什么区别，但闻起来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果实中液体的排出，这果子的大小竟也开始逐渐缩小了。直到将水桶几乎装满，液体才全部倒完。而排完水分的果子，竟缩成了一个成年人的拳头大小。 或许是这玉树与乔瑜意识相通的缘故，乔瑜几乎在潜意识中就判断出了这汁液是无毒、能喝的。浅尝一口，入口的口感比普通的水要甘冽清甜许多，有点像是山泉水，但却比山泉水多了一丝不知名的香气。 乔瑜很是高兴，末世中什么都缺，水资源更是稀缺到有市无价的地步。有了这棵“玉树”，那便相当于有了一个无污染的大型水库，喝水问题暂且是不用愁了。 乔瑜觉得这水味道极好，恰好她也口渴，便又多喝了几口，直喝了大半杯才停下。随后将水桶盖子盖好，转而又研究起刚才剩下的那个清空了水分的“玉果”来。 水分排空后的玉果颜色有些加深，也不再呈半透明状，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结构。但伸手用力捏捏，隐约有些颗粒感。 乔瑜拿了一把小刀，本想将果子直接切开，可刀刃却像是在果子上找不到丝毫的着力点一样，乔瑜试了几次都没法将它切开，只得放弃，转而用手揉捏挤压。 本是个把死马当活马医的方法，谁知竟还真让乔瑜硬把里头的东西给“挤”出来了——是一颗碧绿色的“玉种”。 那玉种有豌豆大小，乔瑜将它拿起来放在掌中翻看，也不知这种子有什么用处，难不成可以长成另一棵巨树？ 乔瑜正想着，便感觉脑海中一片清明，仿佛有几丝碧绿色的能量顺着乔瑜的掌心，由玉树空间缓缓输送至那种子之中，不一会儿的功夫，那种子便像是发芽一般，突然间裂开了一道口子，从里面冒出一小段碧绿的藤蔓，样子与空间中缠绕在巨树枝干上的藤蔓一模一样，只是略迷你了些，且没有叶子，但是在藤蔓顶部却有一个碧绿的小花苞。 乔瑜愣了愣，这是要开花了？ 第4章 藤蔓 乔瑜有些好奇，想看看这藤蔓究竟能长到多大，又到底会不会开花？便尝试着集中精力，继续向玉种输送能量。 可随着能量的输送，乔瑜发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直到她感觉到一阵眩晕，额头也冒出了冷汗时，便不敢再继续了。此时的藤蔓已长到了半人高，顶部花苞也长到了成人拳头大小。而乔瑜自己的意识中，竟开始有一小部分与这株藤蔓隐隐相连，她甚至还能感受到这株藤蔓对她的亲昵与服从。 但乔瑜来不及欣喜，只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呼吸都有些困难，就像是一个病重之人却坚持跑完了马拉松全程一样，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陷入昏厥。她有些慌乱的抓住桌上还未喝完的半杯果实水，忙不迭的喝了下去。 原本只是本能的想喝些水，让自己清醒一下，可谁知这果实水却似乎对她此时的疲惫颇有奇效，不过半杯水下去，乔瑜便觉得晕眩的症状有所缓解，尽管状态还是很差，却不像刚才那般严重了。 为了方便确认，乔瑜将果实水与普通的水各倒了一杯，分别尝试。果然，这果实水确实可以补充她体内的能量，虽然效果并不十分显著，但也是普通水源所不可比拟的。 乔瑜又休息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了一些，便又开始向那株藤蔓中缓缓输送能量，但此时却仿佛遇上了一层隔膜，怎么也输送不进去了。乔瑜想，大概是这株藤蔓只能长到这么高了吧。 乔瑜忍着头晕，走出门，试探的将这株藤蔓放在了院里的花圃中。甫一落地，那玉种底部便像是自发长出了根系一般，牢牢地扎在了地上，顶端的花苞也瞬间炸开，分出了五支细长的分藤，那分支末端上，还长出了尖尖的倒刺。 乔瑜被吓了一跳。 不过……这瞧着好像挺凶猛，但乔瑜伸手试探地碰了碰顶端的分藤，那细细的藤蔓竟像是撒娇一般缠上了她的手指，还轻轻蹭了蹭。 乔瑜没见过这种植物，但既然是玉树空间中的种子，那没见过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乔瑜蹲在墙边研究了半天，腿都有些麻了，也没发觉这株藤蔓有什么除了对着她撒娇以外的其他作用。眼瞧着夜越来越深了，乔瑜隐约觉得自己又开始发烧了，于是不敢再逞强，只好暂时放弃，打算先回屋睡觉，等明天起床后再继续研究。 本以为又是一个无梦的夜晚，可睡到半夜，乔瑜却突然有所警觉，似醒非醒间，她看到一只黑猫翻过围墙，来到了自家院里。就在它进入的那一刻，那株被种在苗圃中的藤蔓身形瞬间拉长，顶端的五支分藤直直地冲着黑猫的方向，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瞄准姿态。 那只黑猫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它，轻轻地往前迈了两步，然而下一秒，那五支分藤便像离弦的箭一般猛地冲了过去。 黑猫被吓了一跳，慌忙爬墙逃窜，但却还是在即将离开时被一支藤蔓缠住了右后腿。尖尖的倒刺扎入皮肉之中，使它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它便被藤蔓狠狠地甩了出去。 乔瑜被猫的惨叫声惊醒，身体不再发热，应该是退烧了。头也不怎么晕了，只有一些微微的不适感。乔瑜不甚在意，穿上拖鞋跑了出去。藤蔓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但墙角处鲜红未干的血迹，以及逐渐远去的猫叫声却提醒着她，方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梦。 乔瑜在此刻恍然，这株藤蔓的作用就是警戒与拦截。就好比一个装了自动攻击程序的红外线监视器，一旦周围有东西靠近，藤蔓就会立刻发出警告，如果对方继续靠近，那么它就会直接发起攻击，并通过意识告知乔瑜，起到防范的作用。 乔瑜心里高兴，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藤蔓上的叶子，可刚抬起手来，便看见手上糊着一层黏黏的、像油脂与泥土的混合物一样的灰褐色糊状物，连胳膊上都是，已经蹭在了睡衣上，闻起来还有一股臭臭的味道。 乔瑜吓了一跳，赶忙跑到浴室里，对着镜子褪下衣物，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这层东西覆盖了，浑身散发着臭气。 乔瑜有轻微的洁癖，自然是忍不了自己现在这副“尊容”，当即便去洗了澡。不过这东西摸起来黏糊糊的，洗起来倒是不费什么力气，清水一冲，便流了下来。洗完澡后的乔瑜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皮肤好像变得更加通透了，连耳目都变得清明了许多。乔瑜回忆了一下自己睡前做过的事情，蓦地，便想到了那杯“果实水”。 为了验证猜想，乔瑜又将那水桶拎了出来，一口气喝了三大杯，直到自己实在喝不下了，才停止。 此时夜还很深，乔瑜看了眼时间，2点20，她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反正距离天亮还早，乔瑜便重新躺回床上，继续补眠。 翌日，乔瑜是被自己臭醒的。昨晚那黏糊糊、带着臭味的灰褐色物质果然又出现在了乔瑜的身上，量也比乔瑜昨晚看见的要多的多。看来，果真是那“果实水”的功效。 这一次，乔瑜在沐浴洗漱之后，终于可以确定，昨晚并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的皮肤真的通透了许多，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滑柔嫩，视力与听力也变得十分灵敏，她甚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盈了许多。空间内的玉树仿佛也变得更通透了些，竟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乔瑜心下震惊，那些灰褐色的粘稠物……难道是果实水进入她身体后为她清洗内脏所排出的脏污？而这棵玉树……难道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了吗？ 虽然还有许多不清楚的事情，但至少乔瑜可以确定，这个突然得到的空间，对她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乔瑜洗漱后很快换好了衣服。看看时间，距离她昨晚将饭菜放入空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一个小时。 乔瑜将饭菜重新拿出来，果然，两个空间都没有辜负乔瑜的期望，那些菜还是像放进去时那样，温暖且新鲜。乔瑜留了一些出来当做早饭，其余的则又继续收回了空间。 本以为能有个储物的空间已经很幸运了，没想到这空间居然还有这么多惊喜。乔瑜心中大定。既然这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的，那便可以放开手脚的囤积粮食了。 第5章 计划 乔瑜考虑了一番，开始边吃饭边在手机上浏览s市周边的山村信息。s市的农产品大多都来自周边的乡镇，想要大量购粮，乡镇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乔瑜先是在网上看了些农贸招商引资的广告，又查了查几个农贸大乡的市场价，最终选择了性价比最高、也是她颇有印象的一个小村落——y市周边的卢陵村。 之所以会对这个村子有印象，还要归功于她恰好有一位从这卢陵村出来的大学室友。 那位室友名叫姚玲玲，平时经常会带一些家里自制的瓜果干和肉干分给寝室的人吃。她也常常说，她们村子是个风水宝地，种什么、养什么都能丰产，但就是因为交通不便，不出名，所以只能给周边的村镇供货。不过村镇人口毕竟不多，而且有的村子自己也有地，所以每年要货都不多，几乎年年都有很多蔬菜水果卖不出去、也吃不完，最终只能烂在地里。即便挂了许久的招商广告，可联系他们搞批发的人最终也会因为运输问题而退却。而这些，恰恰是乔瑜所看好的地方。 卢陵村地处南方，气候适宜，民风淳朴，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庄稼和牲畜，即便是冬季，也有新鲜的蔬果产出。最重要的是，卢陵村环境相对闭塞。相较于那些发展较好、与外界交易密切的村子，卢陵村受交通影响，很少与外界联系，所以村子里定然有许多存粮。 不仅如此，除了粮食和蔬菜之外，肉类也是乔瑜关注的重点。末世渐渐逼近，动植物都开始逐渐发生病变，猪作为杂食动物，是家畜中最先受到影响的。十一月份的时候，许多地方就已经出现了猪瘟，所以今年的猪肉尤其贵，价格已经超出往年正常市场价的两倍还多，许多人都已经快吃不起猪肉了。但卢陵村因为与外界市场接触不多，所以猪肉还保持着相对稳定的价格，这能让乔瑜省下一大笔钱。趁着眼下猪肉还能吃，她必须尽快屯一些，等到了一月底，即便是能见到活的猪，也是不能轻易吃了。 乔瑜决定，就从卢陵村下手。 乔瑜返回手机桌面，打开了手机聊天软件。最上方的对话框提示有十二条未读消息，联系人名叫唐然。 乔瑜手指一顿，随后点开对话框，淡漠的看着唐然给她分享的搞笑视频与衣服图片；看着她说这个好笑、你快看看，那个好看、很适合你；也看着她似是疑惑似是惶恐的问她，怎么这两天没回消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唐然是乔瑜高中的同班同学，后来上了大学，也时常有联系。乔瑜曾经以为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可后来才发现，她们的友谊也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她得到了唐然的慰藉，唐然得到了她的各种礼物馈赠与人脉。 无所谓公不公平，也没什么难不难过。想起前世那个满眼嫉恨、歇斯底里的冲她喊着“你配不上江湛”的女人，乔瑜眼里只剩下冷漠。 乔瑜没有回复，点击返回，然后在通讯录中找到与姚玲玲的聊天窗口。现在是寒假期间，姚玲玲每个假期都会留在学校附近的餐馆里打工，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还没上班，乔瑜试探地发了条消息，果然，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姚玲玲显得很热情，但似乎有些意外，先是发了个吃惊的表情，然后才打字道：乔乔？怎么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乔瑜也没客套，单刀直入地表示她有个朋友超市库存出了问题，想从卢陵村批发新鲜的蔬果和肉类，需求量很大，有多少要多少，价钱好商量，但前提是，她要先去看看货，所以希望姚玲玲能够帮她引荐一下。 姚玲玲回了个高兴的表情包，打字道：真的吗？没问题！我现在就给村里头打电话，你等我一下。 乔瑜三两口将剩下的早饭吃完，等洗好碗出来时，刚好听到聊天软件的信息铃音响了一声。 拿过手机，解开屏幕锁，果然是姚玲玲：乔乔，我跟村长联系过了，他说非常欢迎你去看货，刚好我下周二调休，你要是有空的话，我带你去我们村里看看？ 乔瑜将界面切出去，打开购票软件，仔细查看了车票日期和时间后，打字回复道：好，那就麻烦你了。我看下周二早上有一趟6：30的车，要是时间没问题的话，你就把身份证号发给我吧，我来订票。 姚玲玲此时可能不是很忙，几乎是秒回了消息：时间上没问题，不过车票就不用你费心啦，还是你把身份证号发给我吧。 …… 二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最终还是乔瑜在几番坚持之下，要到了姚玲玲的身份证号码，订好了车票。 解决了粮食的来源问题，乔瑜心头的焦虑总算是缓解不少。今天是周三，距离去卢陵村还有六天，乔瑜决定先抓紧时间解决一部分日用品、药品和衣服的问题。 乔瑜想要的东西多且杂，普通的商场东西全不全暂且不说，单是如此巨大的购买量，就很容易让人起疑。所以无论是从货品方面考虑，还是从私密性方面考虑，网购都是最好的选择。 乔瑜打开她常用的购物app，搜索了几家口碑排名前十且发货地离她很近的网店，挑了四家女装店，四家男装店，也不管什么款式，每款衣服都按照推荐尺码买了10件。现在虽然是冬季，但是网购就是有跨季节性的好处，几乎每家店都囊括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无非就是多与少的区别罢了。 之后乔瑜又重新搜索了几家专门售卖冬季户外羽绒服和夏季短袖t恤的店。末世之后，气候会变得非常极端，没有四季之分。白天极热，夜晚极寒。所以厚实的羽绒服和棉质的短袖衫无疑是最为实用的服装。至于鞋子，乔瑜一律选择了户外用品商店中的登山靴和运动鞋。 买完衣服和鞋子，乔瑜又开始大肆搜刮起各个户外用品店。在经历末世之前，乔瑜并不是一个户外运动爱好者，她对于户外用品的认知仅限于登山靴与登山包。但如今，没人能比她更了解户外用品在末世中的实用性了。 乔瑜找了几家品牌较大、评分较高、发货地点也比较近的户外用品店铺，按照之前买衣服的样子，每家店每种商品都买了10到20件，只有卡式炉和气罐除外。卡式炉携带方便，占地也小，是户外野炊最方便的用具，而气罐作为燃料更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储备自然是越多越好。乔瑜在每家店都买了50个卡式炉，然后将所有的气罐一扫而空，惹得商家排着队给她发消息，询问是否确认订单的正确性。 乔瑜一一回复，并告知店家希望能够尽快发货，最好用加急的快递，越快越好。遇到如此大手笔的客户，商家自然连连应是，纷纷承诺当天就发货，尽量争取在五天之内让乔瑜收到货品。 除此之外，乔瑜还下单了大量的矿泉水、药品以及纸巾、卫生巾等日用品，还买了5000个pc水桶和几千套一次性餐盒、碗筷等，全都备注了加急发货。 之后的几天，因为网购的东西太多，需要她本人签收，所以乔瑜除了去提了一趟车之外，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也幸好乔瑜住在别墅区，家家户户都隔得相对远一些，私密性较好，才不至于引人围观。 只是苦了门口管理登记的保安，看着每天几大卡车的快递送到乔瑜家，一边苦苦登记，一边感叹有钱人的世界真是难懂。 第6章 卢陵 与姚玲玲约定的时间很快便来临了。 乔瑜订的是早上6点半前往y市的高铁票，所以二人约好6点在高铁站碰面。 “乔乔！”刚从出租车上下来，乔瑜便被飞扑过来的姚玲玲一把抱住。 乔瑜身子一僵，顿了顿，才抬手抚了抚她的背。在末世生活太久，乔瑜已经不太适应这样热情的打招呼方式了。姚玲玲丝毫未曾察觉，高高兴兴地拉着她进了车站。 等车的时候，乔瑜一直在低头用手机查江湛的消息，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或多或少停留在她身上的眼光，但一旁的姚玲玲注意到了。 “乔乔，你最近用了什么护肤品啊？怎么皮肤好像变得更好了，又白又嫩，感觉整个人都白的发光了。你以前就好看，现在更是跟仙女似的，那边几个男生看你好久了，我觉得他们可能是想过来找你搭讪，这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站你旁边啦！”姚玲玲一边有些羡慕的开着玩笑，一边扯了扯乔瑜的袖子，示意她往左前方看。 乔瑜闻言只是淡淡的瞥了那几个男生一眼，随后便又低下头，轻声回道：“也没用什么护肤品，可能是最近不熬夜了，所以气色好了点吧。” 话虽然这样说，但乔瑜非常清楚，这一切都是果实水的效果。自从发现果实水的功效后，乔瑜就格外关注玉树上的果实，想喝又不敢喝，生怕把果子摘完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没想到摘完果子的第二日，乔瑜就发现玉树藤蔓上又结出了一个半大的果子，两天后就跟成熟的果实一样大了。乔瑜这才放下心来，一鼓作气，将平日里喝的水全都换成了果实水。 这样一来，果实水的效果就更加明显了。乔瑜身体内排出的脏污一天比一天少，三日后，竟再无半点排泄物了。而且随着体内脏污的排出，乔瑜也明显感觉到她整个人的状态都在得到提升，身体的各项机能也都在慢慢变强。 但这样离奇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告诉姚玲玲的。 所幸两人没等多久就检票上车了。姚玲玲向来心大，上了车也就不再提那几个男生的事了。只是依旧兴奋，一直在跟乔瑜说家乡的风景和农产品，乔瑜也听得认真，时不时问几个问题，大概摸清了卢陵村的粮食种类和地形。 y市离s市不算特别远，坐高铁只用了两个多小时，但卢陵村很偏，下了高铁之后不但要坐大巴，竟然还要倒两班公交车。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二人才终于来到了卢陵村。乔瑜跟在姚玲玲身后，远远地便瞧见了等在村口的一个姑娘和两个年纪较大的中年男人。 姚玲玲先是跑过去抱了抱站在前面的女孩子，然后才将乔瑜拉过去，向她一一介绍这三人：“这是村长，这是我爸，这个女生是我朋友，你叫她宁宁就好。” 村长和姚父瞧着都很和善，那个叫宁宁的姑娘也十分友好地对着她腼腆地笑笑。乔瑜礼貌的向三人一一打过招呼，才跟着他们往村子里走。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前面停着一辆老式的牛车。 “我们村子还在里头呢，都是山路。前几天还下了雨，所以路不太好走，坐牛车会轻松一点。”姚玲玲一边帮她把行李拿上车，一边给她解释着。 这牛车十分简陋，其实就是轮子上架了一块厚厚的木板，周围再用低矮的木头围起来，人就坐在那些木围栏上，看起来有些老旧，但确实省了很多力气。 牛车不紧不慢的走了大概十五分钟，乔瑜才隐约看见远处有民宅的轮廓。姚玲玲一路上都在给她介绍沿途的庄稼地，村子里竟然还有用大棚种植的反季节蔬菜和水果。 橘子、草莓、苹果、猕猴桃，还有樱桃和橙子，都有专门的种植区域。蔬菜种类也丰富，大白菜、小白菜、马铃薯、白萝卜、胡萝卜、西红柿、卷心菜、芹菜、菠菜应有尽有，还有不少菌菇和反季节的茄子、生菜等。 乔瑜听着，不禁再次暗叹这卢陵村果真是个宝地。 进村后，乔瑜被安排住在了姚玲玲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乔瑜便提出要看看货，姚玲玲也不含糊，很快带着她去了村长家。 村长给乔瑜倒了杯茶，然后坐在一旁的木凳上搓了搓手，笑的有些拘谨：“姑娘，我听玲玲说，你们要的货可多哩，真的有多少要多少？” “是啊，村长，我们打算开一个大型的仓储供货市场，所以想找一个稳定的货源，要是咱们这边东西好，价格也公道的话，以后我们可能会稳定从这边拿货的。”乔瑜一早就想好了说辞，回答的淡定又沉稳，很容易让人信服。 村长点点头，却又有些疑惑：“那这么些货，咋就来了你一个人啊？咋搬出去啊？” 乔瑜笑笑：“村长，这个您不用担心，大家先把货准备好，我看过以后，要是没问题了，就会叫人过来搬的。我们有工人，也有车，不用村里人费力气的！” 村长听完，以为是乔瑜误会他们不想帮忙，连连摆手：“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搬货，我们肯定要帮忙的！”想了想，又道：“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先去看看货！” 出门的时候，姚父没去，但姚玲玲和宁宁还是跟着她一起的。村里头听说来了个“大客户”，都有些新奇的出门瞧她，遇到了，也会笑着打招呼，很是和善。 村长先是带她去了山上的大粮库，里面都是村里人交的多余的公粮，每户交了多少都有详细的记录。其实说是公粮，不如说是村里给那些家里丰产、放不下粮食的村民一个暂时的储存处。卢陵村地广人稀，人民又勤劳，确实盛产粮食。可惜无人问津，多出来的粮食，便只能堆在这里等村长组织人拉着牛车去附近的镇子和村子里卖。 粮库是由上百个小型粮仓组成的，粮仓都是一样大的，圆柱形状，底部直径三米，高度也是三米左右，粮库的总占地面积差不多能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粮库里面又分成了六个区域，按种类分别贮存着小麦、水稻、玉米、红薯、土豆还有花生。每个粮仓上都贴着一个名牌，听村长说，这里面的所有粮仓，基本上都是满的。上头的那些名牌就是说明这个粮仓的归属，这样每回拉出去卖钱的时候，就能各家各户轮流卖，方便管理。 “小乔老板，咋了？是不是太多了？没关系，你们要多少拿多少就行了。”村长见乔瑜不说话，还以为是东西太多，他们“市场”要不了。 乔瑜回过神来，笑了笑，“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这里会有这么多存粮。村长，您不用客气，叫我小乔就行了。” “行，小乔，你看，这些都要吗？” “要，不过村长，这么大的粮库，会有老鼠的吧？”粮食这种东西可不比别的，吃进嘴里的，一定要干净。 “哈哈，我一猜你就是想问这个。你放心，俺们这粮库干净的很，每个粮仓都是用厚铁皮做的，你看那下面的底儿都是铁皮，也没贴着地，这粮仓金贵，村里每天都会安排人过来里外检查有没有鼠虫，里头的粮食都是用袋子一袋袋装好的，也都有人去翻着看的，老鼠啥的，不可能会有，你就放心吧！” 乔瑜听完，笑着点了点头，“行，那就麻烦您找人称称斤两，我们也是正经买卖，到时候就按市场价来算就行！不过我想问问您，村里有磨坊吗？我希望能把小麦都磨成面粉。还有花生，可以让人把壳剥了，留一半花生仁，剩下的一半榨成油吗？我会付人工费的。” 村长虽然有些疑惑乔瑜为什么要把粮食加工，但既然人家提了要求，那肯定是有这个必要，便也没多问，爽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磨坊有，油坊也有的，你别看俺们村地方偏，但这些地方可都不缺的，而且现在都用机器，可方便哩！花生剥壳也不用人工，有机器，不用人工费！” 乔瑜再次体会到了卢陵村的淳朴，这样好的加价机会，村长也丝毫没有想要敲她一笔的意思。 第7章 囤货 看完粮库，村长和姚玲玲又带着乔瑜去看了蔬菜大棚和果园。这里的蔬果种类确实挺多的，居然还有葡萄和西瓜。乔瑜越发满意，觉得这个卢陵村简直就是个宝地。 四人翻了半座山，行至一条溪边，领头的村长才停下脚步，指着溪水对乔瑜说道：“走到这就算是走到俺们村儿的边界啦，顺着这溪水往上走个二里地左右，有个瀑布，叫断山瀑布，就是从这把这座山一分为二的，俺们村就在这头儿。这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可干净可甜了，村里用水都是从这儿引的，能直接喝，小乔你尝尝！” 村长说完便示范一般地在溪边掬起一捧水，一饮而尽。一旁的姚玲玲和宁宁更是早早就开喝了，乔瑜见状，便也从善如流的尝了尝，果真清甜可口，口感虽不如玉树空间的“果实水”，却也是没有半点异味的。 村长一直看着乔瑜，见她喝完后一脸赞赏，便忍不住骄傲道：“好喝吧？俺们这儿就是因为好山好水，才能养出这么好的庄稼地哩！不光是俺们这头儿好，过了河往那头儿走，那深山里头，虽然没有庄稼地了，但是好东西也多着哩。村里人常吃的菌子就是从那边采回来的，有好多种菌子，炒着吃或者煮着吃都行，可香哩，小乔你要菌子不？要是也想要菌子，俺就找几个人帮你采点回来。” 乔瑜自小便爱吃菌类，如今听说能带点野生菌子，自然连连点头，“好，那就麻烦村长了，菌子也帮我弄点吧。我看这蔬果也看得差不多了，东西是真不错，要是村里方便的话，我就都要了，您看行吗？” 村长闻言，笑得见牙不见眼，“行行行！咋不行哩！俺们还正愁卖不出去呢！” 等四人全部逛完下山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 在姚玲玲家吃过晚饭，村长又带着乔瑜去村民家里看了他们养的牲畜。虽然没有挨家挨户地看，但在看过了几家之后，乔瑜就已经能够确定这里的牲畜都没有受到污染，当下便也决定买了。 卢陵村一共有106户人家，几乎家家都养了猪和鸡，平均每户都有三到五头白猪和几十只鸡。因为村里人并不算特别多，所以卢陵村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轮流挑个四五户人家宰猪，全村吃。而其他家的猪就留下来，一直养着，所以这些猪个个膘肥体壮，据说最重的，能有320公斤。除了猪和鸡，还有60多户村民家中养了牛和羊。村长表示，除了用来干活的牛以外，其他的都可以卖。 乔瑜觉得可以先统计一下各家情况，看看一共能卖多少头，大概有多少斤，然后她再考虑一下要买多少。毕竟现在猪肉价高，牛羊肉也不算便宜，若是买得少，倒还不如留着钱再去其他地方多买些粮食来得划算。 村长也觉得这样比较保险，答应她从明天开始统计后，便将乔瑜先送回了姚家。 村长的效率很高，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汇总出了各家的家畜情况。全村能够出售的家畜目前大概有三百多头猪、两千多只鸡、五十多头牛和四百多只羊，还有一千多公斤的鸡蛋。乔瑜大概的算了一下，便决定鸡和牛羊还有鸡蛋这些全部都要，但猪只要两百头。 确定下来以后，村长很快就号召了全村出动，分成三波，一波采摘蔬菜和水果、一波杀牲畜剔肉、还有一波专门负责装袋和运送到粮仓的。至于采菌子的事，村长说要等到乔瑜快离开的时候再派人去，这样采回来的菌子新鲜，能保存的时间也更长一些。 村民们从第三天清早便开始干活了。乔瑜起得有些晚，吃过早饭后，也溜达着去了粮库，想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村里人见她想帮忙，都乐呵呵地摆手，直说乔瑜是客，不能让客人干活。 乔瑜看着他们如此高兴地忙碌，心里却有些愧疚。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末世之后粮食有多宝贵，可现在，自己却将他们的保命粮食全部洗劫一空。虽说村中家家户户都有存粮，但末世之中，谁会嫌粮食多呢？ 乔瑜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忍，想到空间里还有许多之前在网上买的pc水桶，便循着记忆，找到了之前见过的那条溪流。 虽说有玉树的“果实水”，但果实水功效奇特，要是让乔瑜拿它来洗菜洗澡，那乔瑜可是万万舍不得的。 乔瑜之前在网上买了5000个25升的pc水桶，本想着用它们来装自来水，但眼下，显然有更好的选择。 乔瑜顺着溪流一路向上走，很快便来到了村长所说的“断山瀑布”下。乔瑜找了一处相对平缓一点的岩石，仔细确认周围没人以后，才从空间中拿了五个pc水桶，放在岩石上开始接水。 几日来，卢陵村上下都沉浸在忙碌中，只有乔瑜一个闲人。瀑布的水流很大，乔瑜又天天泡在瀑布边，因此五千个pc水桶很快就都装满了山泉水。 没了空桶，乔瑜便又清闲起来，为了让自己不白白浪费时间，乔瑜开始每天去山上跑步，增强体能，跑累了就走到瀑布边坐下，喝一瓶果实水，然后练习催生玉种。 她的灵魂是从末世回来的，但身体不是。她现在的身体虽然在果实水的加持下足够健康、灵活，体力也比普通人要好许多，但还远远达不到她前世的水平。 虽然因为时间有限，乔瑜在体能上的提升并不明显，但值得高兴的是，她在对玉种的使用方面获得了新的突破。 乔瑜发现，玉种并非只有扎在土里才能绽开顶端的花苞，它完全是听从自己的意愿操控的，只要她想，即使放在手里，它也可以进行攻击。而且随着她身体机能的提高，玉种伸展出的藤蔓变得越来越粗壮、结实，长度也在逐渐变长，从一开始的半米左右，到现在已经能够达到将近两米了。 卢陵村的东西确实很多，村民们每日早出晚归、紧赶慢赶，才终于在乔瑜来这将近半个月后有了收尾的迹象。 这天中午，村长找到乔瑜，说估摸着再有个两三天就能结束了，等下午就找几个村民去山上给乔瑜采些菌子。还说山上的菌子都是野生的，不收她钱。 乔瑜听完，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在卢陵村的这些日子，她充分感受到了这些村民的热情与淳朴。虽说是一场交易，但他们却并没有锱铢必较。有些重量有零头的粮食，在登记的时候，直接就把零头抹去了，这样一次两次不算什么，可这么多的粮食累积下来，就给她省下了很大一笔钱。 乔瑜是经历过末世的，人性的阴暗，她见过了太多太多。本以为她的心已经如铁石一般坚硬了，可现在却还是有了一丝丝的柔软。 乔瑜张了张口，提醒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最终却还是只说出了“谢谢”，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村长笑着走远…… 乔瑜走到瀑布边，将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打开与姚玲玲的聊天界面，缓缓输入了几个字后手指却悬在发送按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如果说出来，他们或许会多留些粮食，等末世来临后，能多活一段时间。可她能收到的粮食就会变少……况且，即便是她说了，姚玲玲又真的会相信吗…… 这条信息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去。 乔瑜闭了闭眼睛，将文字一一删除。 她非观音，本无慈悲。 第8章 回城 两日后，这项收购的“大工程”终于彻底结束了。所有宰杀的肉类都被村民们去了皮和血水、洗得干干净净的，又用纯棉的棉布袋子分装成了一袋一袋的，为了方便储存和搬运，村里人还拿出了以前用来贮水的大水缸，刷得干干净净的，将肉全都放在了水缸里。光是肉类，就足足装了六百多口大缸。乔瑜以不方便装车为由特意问了村长这些水缸能不能也随着肉一起搬走。村长想都没想的就应了，反正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了水井，已经不需要这些水缸了。 存好的肉和粮食、蔬果、鸡蛋、菌子等全都一起放在了山上，村长在粮库旁边搭了个临时的储存仓库，东西全部都放到了里面。幸亏现在是冬季，山上气温更低，所以储存起来也没费多大力气。 直到一切工作都结束，村长才计算了价格，总计是五百七十二万四千六百元人民币。乔瑜也曾按照市场价格精细地计算过，知道这个价格确实十分公道，甚至还要比市场价格低出许多。 乔瑜将自己来时带着的两个行李箱拿过来打开，一边往外掏钱，一边说道：“村长，这么多钱，我也没办法都背过来，这两个箱子里各有一百万，我只能带这么多现金。剩下的钱，等明天车队过来以后再给您。不过，要是方便的话，粮库那边的钥匙，您先交给我来保管可以吗？” 村长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快看直了，心下第一反应就是：我滴个乖乖！这么多钱，这女娃娃就这么装在行李箱里拿过来了？ “村长？”乔瑜见村长愣愣地盯着钱出神，许久没有反应，不由得又出声提醒了一遍。 “啊？哦哦……”村长在乔瑜的轻唤中回过神来，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粮库钥匙，递给乔瑜：“行啊，咋不行，一共两把钥匙，都是粮库大门的，我怕明天运货还要一个个开锁，太麻烦，所以里面的小粮仓就都没锁。这钥匙本来就是要交给你保管的，我这一忙，就给忘了，小乔你别生气啊。” 乔瑜顺利拿到粮库钥匙，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笑道：“没事儿，您放心，我今天早上已经跟我们的车队联系过了，估摸着明天下午就能到。” 村长闻言，连连点头，“成，那小乔你先休息，我先去把这些钱给大家分一分，后面的等尾款过来了再发。” “好。” 来卢陵村这些日子，乔瑜对村长也算是有些了解，确实是个好人，村里头上上下下，就没有不尊敬他的。也正是因为有村长在，乔瑜才能放心的进行下一步计划。 村长将乔瑜给他的钱按照每家的分成比例一笔一笔地分好，然后就在大喇叭上广播，组织村民每家派一个代表过来先领一部分钱，另一部分等明天就给。 从下午忙到晚上，村长办公室的灯直亮到将近十点钟才灭，村民们拿了钱，都带着满脸笑容，陆续回了家。乔瑜早早地洗了个澡，与姚家人互道晚安后，就回了房间，但却一直不曾入睡。 在黑暗中躺了许久，乔瑜才借着月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二。趁着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寂静中，乔瑜换上一身黑色的衣服，一路贴着墙根，向着粮库的方向无声行进。 她不能再耽误了，按照前世的时间，初兆日就在明天，她必须在初兆日之前赶回去。 乔瑜先去了粮库，用钥匙打开了大门。 此时的粮库内除了满满当当的粮仓外，空余地方也被各种大桶、麻袋和箱子填满，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但却十分整齐。乔瑜从门口开始，一边慢慢向里走，一边将东西全部收入空间中。上千袋面粉、几百桶花生油、上千袋粮食、几千箱蔬果……乔瑜所过之处，全都变成了一片空无。 乔瑜又来到不远处搭建的临时仓库，如法炮制地将里面堆积的六百多缸猪鸡牛羊肉和几百箱鸡蛋全数收入空间中。 确认没有遗漏后，乔瑜才将空间中存放的四个黑色行李箱放进了粮库里。这是乔瑜来卢陵村之前就去银行取出来的现金。她知道卢陵村闭塞，很可能用不了手机支付，所以提前准备了十个箱子，每个箱子里都装了一百万。四个箱子，四百万。多余的钱，就当是对他们的补偿吧。 乔瑜把箱子放在了门口一开门就能看到的地方，然后锁上粮库大门，又悄悄往村子里走。一直摸黑走到村长家门口，乔瑜才隐在门边的暗处，催生了早就放在手中的玉种。 碧绿的藤蔓无声的越过屋顶，将粮库钥匙挂在了大门里面的门把手上，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乔瑜在月色中匆匆赶路，村子里的路不好走，只能等出了卢陵村后，才能从空间中把车子放出来。距离太远，她订了六点的高铁，时间有点紧张。 乔瑜一路跟着导航，把车开到高铁站附近时，已经将近五点半了。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乔瑜找了个隐秘的小巷子，将车停下，确认周围没人也没监控之后，才将车收回空间，然后快速的往高铁站的方向跑。 顺利坐上回程的高铁，乔瑜才有空仔细整理一下她刚刚收取的物资。玉树空间本来就分有四格，乔瑜将上层的两格划为食物和水的储存区域，下面两格一个用作衣服和日用品储存区，另一个用作汽车和其他消耗品的储存区。此时空间里的食物格中，经过乔瑜堆叠、整理，已经被填满了五分之一。 乔瑜拿出手机，点开与姚玲玲的聊天对话框，输入道：玲玲，我已经离开村子了，东西我也带走了，钱就在粮库里，钥匙在村长那。不要问我，也不必再联系我，如果你相信我，就不要再回城里了，让大家把储备粮食都拿回自己家里，然后尽快把房子加固一下，尤其是大门。 打完这些字，乔瑜的手指悬在右侧的发送按钮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按了下去。随后也不管姚玲玲是否回复，直接将她的电话和聊天软件账号全部拉黑了。 做完这一切，乔瑜脱力般的重重靠在了椅背上。 虽无慈悲，但却有情啊。 第9章 重逢 乔瑜在当天下午回到了s市，刚回到家便接到s市电力与通讯中断预警的消息。 跟前世一模一样。 早该知道的。乔瑜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该来的总会来，但至少这辈子不会再像前世那样了，一定不会！ 乔瑜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休息，身体已经有些疲惫，但她不能睡，她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当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时，乔瑜上楼换了一身黑色连帽卫衣，戴上了黑色的墨镜和口罩。虽说现在全城都停电了，只要没有备用电源，一般的监控应该是没什么作用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保险起见，乔瑜还是选择全副武装，确保整个人可以完全隐匿在黑夜之中后，才开车出门，往市北区而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黑暗中悄然停在了明河路一家名为“夜路”的户外用品店铺对面。 这条街道平时就没什么人，今日又全城停电，此时周围一片寂静，一点光亮都没有。 乔瑜整理好帽子和口罩下了车，径直走向那家“夜路户外用品商店”。大门用的是智能锁，强行撬开会有警报，于是乔瑜只好轻手轻脚地撬掉了商店右侧的防护栏，从窗户翻了进去。 乔瑜从空间中拿出一只手电筒，紧贴着墙根，摸索着往里走。她对店铺内部的结构并不熟悉，只隐约知道后头有个仓库，而她要找的东西就在仓库内。 这家店的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相貌平平，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乔瑜知道，这个男人有黑市的门路。 上辈子末世刚刚开始时，她曾经跟着某个车队一起走过一段路，车队的老大就是这家店的店主。那个车队里全都是普通人，乔瑜一开始还纳闷为什么其他人都那么听这个男人的话，直到这个男人用一把伯莱塔92f手枪杀了两个不愿被他欺辱的女人，她才恍然大悟。 乔瑜偶然听到过他与手下吹嘘，知道他的店铺名为“夜路”，就在市北区明河路，仓库里有许多趁手的武器。武器对于末世的人来说，就是另一重保障，即便是有异能在身，武器也是不嫌多的。 乔瑜小心翼翼地摸索了好半天才找到墙上的仓库暗门，正想着该怎么打开这道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乔瑜心内一惊，第一时间关掉手电，一动不动地贴在了墙角。 出师不利。 乔瑜悄悄后退，刚打算撤，那仓库的门却突然开启。 乔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下意识从空间中拿出了一根钢管，等里面的人走出来时，朝着他的头部狠狠挥了下去。 男人应声倒地，果然就是乔瑜前世见过的那个男人。 乔瑜踹了踹躺在地上的男人，确认他没有反应之后，一刻也不敢耽误，闪身进了仓库，直接开始收东西。六十来平米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外，全是箱子。书桌上还放着一个打开的箱子。 乔瑜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里面放着一只麻醉枪和几十只麻醉注射针。乔瑜合上箱盖，将它放入了空间。其他的箱子都没打开，乔瑜也没空细看，便照单全收，一个不落地收进了玉树空间中。 从仓库中出来后，乔瑜也没有放过外面的商品。户外用品在末世中价值很大，她没有理由不拿。 乔瑜在最短的时间内扫空了店铺，然后又重新从窗户中翻了出去。 乔瑜觉得她一定去了很久。可回到车上一看时间，才只过去了二十分钟。 乔瑜低卧在车里，用意识快速地扫了几眼刚刚放进空间里的箱子。 一共一百二十五个黑箱子、十二个银灰色箱子。 银灰色箱子中，有六个装着四把伯莱塔92f手枪、三个装了两把uzi冲锋枪，还有三个装了两把银色的麻醉枪。而黑色箱子中，除了二十五箱麻醉针剂之外，剩下的全都是一盒一盒的9子弹。 真不愧是“夜路”。 检查完箱子，乔瑜又下意识地往车窗外扫了两眼。 周围寂静而昏暗，只有不甚清晰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乔瑜本是不怕黑的，但是经历过末世的她，本能地对夜晚有些抵触。于是在车上静坐了一会儿后，乔瑜很快便启动车子，朝着云明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云明山在s市的最东端，山上的别墅区是s市最为有名的富人区。 与其他地方的黑暗不同，云明山别墅区此时依旧是灯火通明，应该是启用了备用电源。 乔瑜之前从未踏足过这里，可大门口的电子拦门却直接放行了她的车。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山顶——江家大宅的门前。 “吱——” 紧急刹车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尖锐。 乔瑜来到大门前，月光下，钢板大门隐隐泛出的银光映射着乔瑜震惊的脸庞，让她的心跳都变得杂乱无章。 这种大门，乔瑜见过很多次。 在前世，为了防止异种的袭击，这是末世后幸存者基地大门的标配。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此时的江家大宅！ 乔瑜瞳孔骤缩——难道江湛也跟她一样……回来了吗？ 那他为什么不来找她？ 他……不要她了吗？ 乔瑜一路上她都在想与江湛见面时的场景，什么样的情景她都设想过了，可唯独没有想过江湛会不会也同她一样，是重生归来之人…… 乔瑜的脸色有些泛白，双脚仿佛生了根似地扎在原地，令她动弹不得。 她就这样呆立在门前，像极了迷途的孩子，茫然而无措。 就在乔瑜不知该进还是退时，面前的大门却突然间缓缓开启。 江湛的面容渐渐清晰，一双眼眸紧紧地追随着她。 周围一片寂静，乔瑜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阿瑜，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望着她的眼神炙热、痴迷又贪婪，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一如从前。 乔瑜无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有多久……没看到这样鲜活的他了…… 欢喜、愧疚、思念、不安……仿佛她此生所有的情绪都在此刻交织在一起，刺激着她的大脑不停地回想起她与江湛之间的过往。 第10章 江湛 乔瑜想起幼时第一次见到江湛，那年她七岁，江湛十一岁。 妈妈拉着江湛妈妈的手，说这是妈妈的好朋友。然后牵着不言不语的江湛对她说：“阿瑜乖，带哥哥去玩好不好？妈妈跟阿姨有事要说。” 她笑着拉过江湛的手，小声地叫他哥哥，带他去看她最喜欢的花，还给他吃她最喜欢的糖。可却被他一口咬在了手腕处，疼得她哭了半个多小时。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十二，他十六。 他浑身是血地跑过来，抓着她的手，直直倒了下去。她被吓得噩梦连连，连着发了三天高烧，养了大半个月才痊愈。 第三次见面，是在他的成年礼上。 江爷爷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江家象征着继承人身份的印鉴给了他。彼时她正悄悄地往嘴里塞着一块草莓蛋糕，一抬眼，却正好跟台上的他四目相对，吓得她差点当场噎死。 第四次见到他，是她十七岁生日。 那天她约了朋友一起出去玩，赴约的路上却被他堵在巷子口，直接抓上了车。他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话都没说，她就被吓得蜷缩在角落里一直哭。他拿了个盒子递给她，可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一巴掌将它打落在地上。 从那以后，乔瑜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就这样，一直到末世第三年，他们才在h市重逢。 乔瑜又想起末世重逢之后他对她的种种照顾，想起她被抓到实验室后，他匆匆赶来救她时那张苍白的脸……想起生命的最后，明明自己已经千疮百孔，却仍要拼尽全力走到她身边抱住她，在她耳边温柔安抚地吻…… 回忆在不断翻涌，乔瑜感觉到头部一阵刺痛，耳边全都是江湛最后吻她时说的话——“阿瑜，别怕”…… 记忆中那一张张俊朗的脸庞都在这一瞬间骤然重合。隐忍的、冷漠的、温柔的、宠溺的、无奈的……真的是阿湛，是活生生的阿湛…… 乔瑜僵立时，江湛也在无声地紧盯着乔瑜的脸。 乔瑜正在看着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澎湃不已。就像是搁浅许久的鱼终于回到了水里，他直到这一刻才感觉自己拥有了呼吸。 可当他看到乔瑜泛着泪光的眼睛时，他的心却又忽地沉到了谷底。他怎么忘了，他心爱的姑娘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气氛过于安静。 江湛两手背在身后紧张地握了握拳，再一次轻声问道：“阿瑜，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低沉，但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插进了乔瑜的心间。她再也忍不住，踉跄几步扑到江湛身上，紧紧抱着他，然后失声痛哭。 江湛的身体在她扑过来的刹那便僵直起来，眼中划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却是难以抑制的欢喜。 他爱了十三年的姑娘，此刻就在他怀里。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让他欢喜的了。 可是，她在哭。 江湛有些僵硬地抬起手，试探性地轻轻碰了碰乔瑜的背部，发现她并没有挣扎后，才缓缓覆了上去，“阿瑜，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摇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努力说道：“对、对不起……对不起……阿湛，对不起……” 江湛眸色一暗，“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乔瑜用力地摇头。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只是依旧紧紧抱着他，仿佛这一切都是幻觉，只要她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脑海中翻涌的记忆与情绪在她体内不断拉扯，刺激着她的头越来越痛，这种疼痛让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甚至产生了耳鸣的症状。痛感愈演愈烈，最后终于在某一瞬间达到了顶峰——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意识。 江湛大惊，立刻将她打横抱进别墅，安置在他的卧室中，然后拨通了程斯年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江湛眉头紧蹙的看着程斯年给乔瑜检查，低声问道：“她怎么样？” 程斯年收回手，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出去说话。 江湛握了握乔瑜的手，又替她把被子掖好，才起身跟着程斯年下了楼。 程斯年知道乔瑜没什么事情，便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沙发上，随手拿了个橘子开始剥，“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睡眠不足，情绪又太过激动，哭得太厉害，一时脑供氧不足才晕过去的，让她睡一会儿就好了。” 见江湛没吭声，程斯年往嘴里塞了两瓣橘子，含混不清地继续道：“湛哥，你不会是又偷偷干了什么事儿让小姑娘发现了吧？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她始乱终弃了呢。” 江湛闻言，面色阴翳的看了他一眼，吓得程斯年差点被两瓣橘子卡死，当即呛得咳嗽起来。 江湛静静地看着程斯年咳嗽，等他稍微缓过来之后，才沉声道：“她刚刚一来就抱着我哭了。” 于是程斯年又被卡住了。 “咳咳……你说什么？咳……咳咳……你说乔瑜抱你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程斯年咳得青筋都暴出来了，也要坚持出声确认是不是他幻听了。 江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面上似乎没什么情绪，但作为江湛的私人医生兼多年好友，程斯年还是感觉到了他无声的嫌弃。 等程斯年终于缓过来，大脑勉强恢复感知了，才觉得自己的关注点着实有点跑偏了，于是转而问道：“湛哥，你不是派人跟着她呢么？就没什么异常？” 江湛想起乔瑜前几天大量购置的东西，没有回答，只是神色颇有些复杂。 程斯年早已习惯他的冷淡，也不在意，正准备开口辞行，却听见江湛突然间沉声道：“快过年了，你最近回来住吧，医院那边也别去了。” 程斯年一愣，“不是还有……”话说到一半，突然见江湛正蹙着眉头直直地盯着他，立马认怂：“好的湛哥，我明后两天还有预约的病人，等后天接诊结束，我就申请休年假。” 第11章 靠近 乔瑜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小时候的江湛。他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任凭她怎么喊，他都没有反应。然后画面突然一转，变成了前世她所在的那间实验室。她站在一片玻璃幕墙外面，看见江湛正躺在里面的一张病床上，她又开始不停地喊叫，可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随后玻璃幕墙里面的实验室墙体猛地降了下去，大批异种从四面八方涌入，密密麻麻地向着江湛的病床移动。乔瑜拼命地敲打、撞击着玻璃，可却没有丝毫用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湛被淹没在成千上万的异种之中…… “阿湛！” 乔瑜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暗色系房间里。窗帘被拉上了，屋子里很暗，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乔瑜焦急地叫了两声，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了，出不了太大声响。于是索性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出去找江湛。 只是双脚还未落地，黑暗中便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她掀被子的动作。随后亮起了一盏小壁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刺眼，乔瑜眨眨眼，适应了灯光后，才发现江湛正坐在她床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刚才的梦境涌入脑海，乔瑜的眼睛又开始湿润。她扑过去跪坐在他的腿上，双臂紧紧的搂住江湛的脖子，侧脸贴在他的颈边，就这样直接挂在了江湛身上。 江湛的身体又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小臂一揽，将乔瑜紧紧禁锢在怀里。 江湛将脸轻轻埋入她的发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发间的清香、贴在颈边的细腻肌肤、洒在耳边的温热呼吸，以及她充满依赖的亲密拥抱，都让他越发的躁动不安。内心狂暴的野兽正不停地撞击着理智的牢笼，咆哮着想要冲出桎梏，想就这样将她撕咬拆骨、吞入腹中，融入他的骨血之中，让她再也不能与他分开。 江湛闭了闭眼，克制住体内叫嚣的渴望，声音如羽毛般轻柔：“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她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乔瑜心有余悸，趴在他怀里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做了个噩梦。” 江湛抚了抚乔瑜的头发，轻哄道：“没事的，梦都是假的。” 乔瑜没吭声，但搂着他的手臂却紧了紧。 江湛虽然喜欢她的亲近，却也担心她的身体，于是只静静地抱了一会儿，便又哄道：“阿瑜乖，你现在需要休息，再睡一会儿，我就在这里陪你，哪也不去，好不好？” 乔瑜摇摇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这样抱着他。 江湛无奈，沉默了一会儿，又出声哄道：“那我们不睡觉，就稍微再躺一会儿，好不好？”他怕她坐久了会头晕。 半晌，乔瑜终于点了点头。 江湛稍稍安心，起身，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手托住她的大腿，像抱孩子似的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回到床上。 江湛拉下她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想去扯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却被乔瑜拉住了手。江湛抬头，见她睁着一双大眼湿漉漉地看着他，还轻轻的向旁边挪了挪身子，不由得心头一热，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是想让我陪你躺吗？” 乔瑜闻言，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但还是害羞地点了点头。 江湛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乔瑜，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她对他的态度产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转变。但疑惑之外，却是无法抵制的诱惑与内心难以忍受的沸腾。 他太渴望乔瑜了。 从十一岁到二十四岁，他爱了十三年，等了十三年，也忍了十三年。没有一刻不想将她揽入怀中、融入骨血。 江湛在乔瑜期盼的目光中脱了鞋，小心翼翼地在她旁边躺下，尽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去触碰她的欲望。他忍得很辛苦，但他无法拒绝，他对她从来都只有毫无理智的顺从，根本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 可江湛忍得了，乔瑜却忍不了。 乔瑜一见江湛躺下，双臂立马就自发地缠上了他的脖子，脸贴在他颈窝边，还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江湛对她小奶猫似的撒娇行为是既喜欢又难耐。他咬着牙根，将那些烂在骨子里的阴暗想法狠狠压下，隔着被子轻轻揽住她的腰，柔声道：“阿瑜乖，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屋内一时陷入寂静。 此时的乔瑜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她不想睡，大门处的钢板让她无法忽视，她必须弄清楚江湛是否也知道了些什么。 她仰头看向江湛的侧脸，见他闭着眼，便轻声问道：“阿湛，你睡了吗？” 江湛自然是睡不着的，听见她喊他，便睁开眼，拉下她环在他身上的那只手，握在掌心轻轻揉捏，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没有，怎么了？” 乔瑜反握住他的手，“我……有事想问你。” “嗯，你说。”江湛吻了吻她的发顶，神色温和。 乔瑜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双手握住他的手，直直地看着他，试探地问道：“阿湛，你家的大门为什么换成了钢板？” 江湛闻言也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回答道：“为了安全。”随后斟酌了一下，又轻声问道：“阿瑜，你是不是……也梦到了什么？” 乔瑜脑海中“嗡”的一声，敏锐地抓到了“梦”这个关键词，急切地问道：“梦？阿湛，你梦到了什么？” 乔瑜的脸色苍白，双眸中满是焦急与恐慌。这样的反应，再联系起前段时间她购买的大批量物品，让江湛几乎瞬间就确定，乔瑜一定也知道些什么。 “半个月前，我开始频繁地做一个梦，梦里面很多人都死而复生，变成了见人就咬的怪物，而被咬的人又会重新变成怪物。”江湛不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乔瑜，“刚开始做这个梦的时候，我只觉得奇怪，并没有在意，直到第三天晚上，我梦到了g市会有地震，而隔天下午，g市就真的发生了地震。震源、震级甚至是时间，都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第12章 坦白 原来是这样。 江湛跟她不同，他是梦到的，不是重生回来的。乔瑜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只是眼泪一直不停地掉。她紧紧握着江湛的手，哽咽着道：“阿湛……那不是梦，不是梦……那都是真的……” 江湛没说话，只是将乔瑜有些颤抖的身子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发，无声地安抚。 乔瑜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推开江湛，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阿湛，你相信我吗？” 江湛眼中划过一抹痴迷的眷恋，这双漂亮的眼睛终于肯分给他一丝视线了。他拉过乔瑜的手，轻轻握住，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当然相信你。” 乔瑜咬咬唇，心下一横，认真道：“阿湛，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颠覆你迄今为止的所有认知，但它们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我很冷静，也很正常，我说的不是疯话，所以我希望你认真听完我说的话，不要怀疑我，可以吗？” 江湛静静地凝视着她，他不说话，乔瑜便也不说话。直到江湛点头，应了声“好”。 乔瑜看着江湛，神色平静，但语气中带着让人信服的坚定：“阿湛，其实从我发烧后在医院里醒来时起，我就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我了。现在的我，是经历过上一世的我。或者换个说法，我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了。” 江湛虽然没有讲话，也没有什么面部表情，但乔瑜还是能从他突然变得锐利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的震惊。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上一世24岁的我死亡之后，回到了现在的我身上。” 江湛别的都没听进去，只抓到了一个重点，眼中戾气乍现：“是谁杀了你？” 乔瑜的眼睫突然轻轻颤了颤，随即低声答道：“是……异种。就是你梦里的那些怪物。”虽说是被人刻意谋害，但她最终确实死在异种手上，倒也不算是骗他。 江湛敏感地捕捉到了她那一闪而逝的凝滞，但并未多说什么，只顺着她的话继续问道：“异种？” “对，那样战战兢兢、惶惑不安的日子，我过了四年，最终死在了异种潮的围击中。” 江湛听着她的讲述，没有出声，只是又开始缓缓揉捏着她的手，仿佛是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乔瑜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相信，但既然开了头，她就没打算停。 “在重生之前，我所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跟前世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我重生之后改变了自己的生活轨迹，但我想，这并不能阻止末世的到来，因为自我重生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前世分毫不差。如果这辈子末世还是会到来，那么明天就是初兆日了。” “初兆日？”江湛重复了一遍她提到的新名词，语气疑惑。 乔瑜点点头，“对，就是末世到来之前最初出现征兆的日子。前世的初兆日，发生了一场大地磁暴。” “电路和通讯中断？”这一点江湛是知道的。强磁暴时，地磁场会发生剧烈扰动变化。同时，由于磁暴的发生是全球性的，因此gic会使整个电网范围内数百台变压器同时发生半波饱和，造成一些保护装置产生跳闸等误动作，致使供电系统电压严重下降导致系统崩溃，从而引发大面积停电事故。 乔瑜继续点头，“嗯，其实今天全城停电就已经是个预兆了，只是并不明显，是个别的省市出现了这种情况，但明天，将是全球性的。前世磁暴发生时，虽然给电路系统和通讯系统造成了一些麻烦，但也仅仅只影响了两天，所以人们并没有持续关注。可紧接着，全球各地都开始出现许多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甚至还有全身溃烂的患者。所有的退烧针、抗生素都没有用，一时间医院人满为患，却根本查不出病因。国家成立了紧急病情研究组，专门研究这种病的病因和特点，可还没等到专家们研究出成果，五天后，也就是1月23日。那天上午，就下了一场红色的雨。” 江湛眉梢微动，示意乔瑜继续。 “跟磁暴一样，同样也不是某个城市、某个国家，而是全球范围的。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天降红雨这么稀奇的事情，所以很多人都特意跑到外面去淋雨。人们都说这是老天赐福，能给我们带来好运。可殊不知，这却是噩梦的开始……”乔瑜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 “那场红雨持续了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才停。城市、乡村、森林、湖海……整个地表全都浸泡在红色的雨水中，像血一样红。更为诡异的是，这么多的积水，竟然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就完全被大地吸收和蒸发了。” “而就在红雨持续的这一天之内，医院的患者以及淋过雨的人们都开始出现大批量的死亡。更可怕的是，这些死去的人，在雨停之后，又全部都活了过来。” 江湛眸中一寒，“就是我梦中死而复生的怪物？” 乔瑜点点头，“是的。这些怪物，人类将它们命名为异种。它们虽然保持着生前的面貌，但会长出又尖又长的獠牙，瞳孔发灰，血液变黄，身上的毛发也都会掉光；后脑有明显的突出，颅骨异常坚硬；胳膊变长，指甲变黑，尖锐且有力，会像动物一样用四肢爬行。它们没有理智，不会说话，以活人为食，见人就咬，甚至能徒手洞穿人的胸腔，挖出人的脏器。只要被它们的体液或血液接触到伤口，就会被感染，然后变成新的异种。” “而且不仅仅是人类出现了这种变异的情况，动物和植物也都出现了变异。最直观的变异就是它们在体型上会变得非常高大，比如……两米高的灌木丛、跟狮子一样大的猫，还有的甚至连外形都会发生变化。这些变异的动植物中，有些也会攻击人，要么吃了，要么杀了，杀完之后就又变成异种……就这样，恶性循环。” “末世全面爆发之后，人类赖以生存的东西全都被污染了，生存空间也大大缩小，世界各地都陷入了这样的境况。随着被感染的人类越来越多，政府也开始发布紧急通知，派遣军队在各地建立幸存者基地，想要以此来保护幸存的人类。只可惜，杯水车薪。”乔瑜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也有一小部分幸运的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拔地而起。他们大部分都是因为病毒改造了体内的基因而觉醒了异能，有了在末世中自保的能力。这样的人，被称为‘异者’。这个你有梦到吗？” 江湛摇摇头，将她垂在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轻声问道：“阿瑜是异者吗？” 乔瑜蹭了蹭他的手，勉强笑笑，“嗯。前世的我，是一名自然系异者，我的异能是冰。” 第13章 前世 江湛感觉到了她努力平静之下的悲伤，轻声问道：“不想说？” 乔瑜摇摇头，轻轻靠进江湛怀里，声音有些沉闷，“国家研究院根据异者觉醒的能力不同，将异者们进行了归类。据统计数据显示，末世中的异者一共分为三大类：强化系、自然系，和变种人。” “其中强化系异者，就是指那些身体的某方面功能远远高于常人的人，比如力量、速度，还有视觉和听觉等。而自然系异者是指能够控制某个诸如水、火、冰、风、雷等自然因素的人。这两种类别的异者虽然能力各异，但本质上都是由病毒直接改变基因而产生的异能。而第三类变种人，却是异者中很特殊的一种存在。我前面不是说会有动物和植物吃人的现象吗，变种异者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产生的。他们不是被病毒直接异化，而是被变异的动植物所异化的。” “变种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动物变种，一种是植物变种。顾名思义，动物变种就是被动物吃掉的，植物变种就是被植物吃掉的，只是在被吃掉的过程中，发生了一种奇怪的异变反应，导致他们与这种动物或植物融为了一体。所以他们不但没有死，还获得了这种动物或植物变异之后的能力。” “所有的异者中，强化系异者是最常见的，自然系和变种人都很稀少，尤其是自然系异者，据说几千个异者中才会有一个自然系异者。所以能够觉醒自然系异能的异者都会受到各方重视，甚至可能会成为各大基地拉拢、抢夺的对象，当然，也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在强化系中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类别，虽然划分在强化系中，但并不常见，甚至可以说是极其罕见，比自然系异者还要罕见。这类异者可以感知到周围几百米、甚至几千米内的所有事物，并且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攻击别人的精神世界、摧毁一个正常人的神智。” 说到这，乔瑜停顿了一下，撑起身看着江湛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继续道：“这种类别，被称作精神系。” 乔瑜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紧紧盯着江湛的脸，可并没有聚焦，仿佛陷入了某种迷茫的情绪中。 江湛看着她失神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声问道：“阿瑜，前世的我们，发生了什么？” 乔瑜瞬间回过神，但随即又陷入了怔愣。 她没想到江湛听完这些之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乔瑜看着江湛平静的面孔，眼前又浮现出他临死前那张温柔的脸—— “阿瑜，别怕。” 乔瑜慌乱地别过脸，不敢看他，她该说什么呢？说她遭人算计下药之后对他霸王硬上弓，醒来却反咬他一口，从此之后对他恶语相向、冷漠以对吗？还是说她又蠢又笨，被人骗去当作引他入瓮的诱饵，害得他在实验室里受尽折磨、痛苦不堪？抑或者是说她遭人唾弃，被人设计扔进异种潮中，害得他病骨未愈、不顾安危地赶过来，最终跟她死在了一起吗？ 两滴清泪划过脸颊，乔瑜猛地扑上去抱住江湛，哭喊道：“阿湛，你别问……别问了……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以后再告诉你……” 江湛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声音里也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心下一沉，紧紧拥住她，心疼地安抚道：“好……不问了，我不问了，阿瑜乖，不想了，已经没事了……” 江湛轻抚着她的发，柔声哄了好久，乔瑜才渐渐止住了眼泪，靠在江湛怀里小声的抽泣，“阿湛……我们需要提前准备很多物资，这样才能保证在末世里活得好一点，我、我买了很多吃的、用的和衣服，车也买了两辆……还有武器，武器我也弄到了一点，但我买不到大量的汽油和柴油，还有arauder，这种车在末世里很实用的……”乔瑜有些语无伦次，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江湛最见不得乔瑜哭，心疼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别哭。”江湛吻着她的发顶，柔声道：“你不用担心，都交给我。” “嗯。”乔瑜微微脸红，不好意思地在他颈侧蹭了蹭，“对了，还有……”乔瑜似是想起了什么，重新坐直身体，解下手腕上的红绳，拉过江湛的左手，将那枚玉环放在了江湛的掌心上。 还没等江湛开口询问，乔瑜就抢先说道：“你先别问，等下会发生一些很离奇的事情，你不要害怕，阿湛，你只要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然后也不等江湛回答，就从空间中拿出一颗玉种，开始催生。 江湛顺从地闭嘴，眼睁睁地看着乔瑜变魔术般的变出了一颗豌豆大小、看着像玉石一样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惊诧，就看见那东西生出了一根手指粗细的奇怪藤蔓来，然后藤蔓顶部的花苞突然张开，露出五根细细的分藤，上面还带着利齿一般的倒刺。 “会有点疼，阿湛你忍一下。”乔瑜有些不忍的摸了摸江湛的手，随后利用那藤蔓分藤上的倒刺猛地在江湛手掌上划了个口子，鲜红的血液汩汩而流，很快便溢出掌心，滴落在被子上。 乔瑜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玉环有动静，不由得有些着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没反应？” “什么反应？”江湛见乔瑜的脸色越来越差，有些担心，丝毫不在意自己手上的伤，温柔的开口，想要转移乔瑜的注意力。 可惜乔瑜一心扑在玉环上，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额上隐隐冒出了冷汗，“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是可以的，为什么不行？” 乔瑜思来想去，最后把问题的关键定在了她的血液上，于是毫不犹豫地用玉藤在自己的手上也划了一道。 “阿瑜！”江湛面色一变，立刻准备起身去找绷带，却被乔瑜一把拉住。 “阿湛你别动！我没事的，很快就好、很快就好了！”乔瑜将自己的血滴在玉环上，果然，几秒钟后，江湛掌心处的血液开始被玉环吸收，伤口逐渐愈合，玉环也越变越小，最后仿佛被血液溶解了一般，消失不见，只在掌心处留下了一颗小小的红痣。 看着江湛像她之前一样因为眩晕而闭上了眼睛，乔瑜心中一喜，轻声问道：“怎么样，看到什么了吗？” 江湛仍旧闭着眼睛，但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绿色的……空房间？” 第14章 温情 “是的，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乔瑜激动地想要抱住江湛，却被江湛一把攥住了手臂。 江湛看着乔瑜手心的伤口，伤口很深，此时还在不断地流血，“去医院。” 乔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湛打横抱起，眼看着就要走出卧室了，乔瑜连忙喊道：“不用不用，我有绷带的，用绷带包扎一下就行了！” 乔瑜从空间中拿了绷带和药，一边看着江湛帮她包扎，一边解释着玉树和玉环两个空间的来历与用法，还兴致勃勃地从玉树空间中拿出几样零食，让江湛收到他的空间里，练习一下。 江湛自然不会拒绝乔瑜的要求，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拿、一个收地玩了半天，乔瑜突然惊喜地发现，这两个空间居然还可以互通。 除了玉果是必须由乔瑜摘下后送到他空间中以外，其他空间中的储备物资都是可以通过身体接触来转移或者拿取对方空间里的物品。 “太好了，这样以后我们收集和转移物资就会方便很多了。”乔瑜握着江湛的手，眼中满是欢欣。 江湛却抚了抚她的发，低头轻轻在她手心处一吻，“以后不许再伤害自己了，我会心疼。” 乔瑜闻言抬头，撞进他满是心疼的眸子里，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淌。 她有些气。 她的阿湛满心满眼都是她，可她怎么这么瞎！这么晚才发现…… 江湛见乔瑜又开始流眼泪，以为是自己碰痛了她，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捧着她的手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痛你了？” 乔瑜看着他温柔轻哄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他们临死之前。 那时的他也是如现在这般，擦掉她的眼泪，对她说别怕…… 乔瑜的眼泪越掉越凶，江湛正准备继续哄，却猛地被一抹柔软堵住了双唇。 江湛愣了两秒，等反应过来乔瑜在干什么的时候，那抹柔软已经隐隐有离去的意思了。 可江湛又怎么可能放过。 他追上去，手臂也搂过乔瑜的腰，将她更紧地压向自己。 他近乎虔诚地吻着她，慢慢伸出舌尖，一点一点地描绘着她的唇。江湛闭着眼，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离开来，所有的感官都汇聚在唇上。她又香又甜，可口得让他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他克制地缓缓舔舐，然后伸出舌尖试探地抵了抵她的贝齿，耐心地等待着城门的开启。 乔瑜被他的温柔迷惑，迷迷糊糊地发出了一声嘤咛，滚烫的舌尖寻到机会，迅速地撬开阻碍，长驱直入地侵占她的芬芳，最终准确地寻到了她的丁香小舌，捉着它反复戏弄，逼得它不得不与他嬉戏。乔瑜被吻得浑身软绵，几乎是瘫倒在他的怀里。 不知吻了多久，乔瑜觉得自己舌尖都酸麻了，不满地哼唧两声，想让他放开她。不料，却引来了他新一波更为猛烈的进攻。 暴虐的因子在体内叫嚣，驱使着他越来越疯狂地吸吮她的舌尖、啃咬她的唇。他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扣住她的后颈，让她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另一只放在她腰间的手也难耐的缓缓下移，最终试探地从衣角处溜了进去，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背脊。乔瑜有些怕痒，敏感地嘤咛一声，却没有拒绝。 直到乔瑜因为缺氧而憋得脸色通红，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江湛才终于缓缓地放开了她。 一经释放，乔瑜顾不上害羞，手软脚软地靠在江湛怀里大口喘息，她刚才是真的以为自己要被憋死了。 下腹的火热灼烧着江湛的大脑，但理智告诉他，还不可以。于是在失控之前，他强迫自己离开了那令人上瘾的樱唇，也离开了那细腻柔滑的肌肤。 江湛呼吸有些粗重，却被她喘气的模样逗笑，一边安抚般地轻啄她的脸颊，一边带着笑意调侃道：“以后要记得换气，多练习练习就好了。” 乔瑜羞得不敢吭声，像个小鹌鹑似的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江湛的双手紧紧揽着她，下身却悄悄远离了一点，等待许久才贴在她的耳边缓缓问道：“阿瑜……我们的婚约……是不是可以作数了？” 乔瑜好不容易恢复的脸色又瞬间变红。 房间里的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江湛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乔瑜的回答，刚刚还雀跃的心此时又开始无声的下沉。 就在江湛以为他不会得到答案时，却听到怀中的姑娘轻轻“嗯”了一声。 江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年的渴望一朝得到是什么样的感觉？ 江湛形容不出来，他只知道，他这二十四年来，最高兴的时刻，就是现在。 他用力的搂住怀里的人儿，仿佛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巨大的力道箍得乔瑜几乎喘不上气，轻声抗议道：“疼……” 江湛猛然惊醒，立刻松了松手臂，轻声道歉：“对不起……阿瑜，是我失态了……” 乔瑜摇摇头，刚抬起头想看看他的脸，却再一次被低下头的他捉住了唇。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记让她几近窒息的深吻。 等江湛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她时，乔瑜立刻捂住嘴巴，可怜兮兮道：“别亲了，都肿了……” 江湛闻言笑了笑，从善如流的吻了吻她的手背，眼中满是爱怜，“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乔瑜确实觉得有点饿了，便点点头，表示同意。刚想起身，却被江湛制止了。 江湛低头在她额上一吻，“不用起来，我让人送上来。” 于是乔瑜便又乖乖坐了回去，看着江湛拿起房间里的电话吩咐了一声，果然很快便有女佣将饭菜送了上来。 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全都是她爱吃的。还贴心的送了一个小桌子，方便她在床上用餐。 乔瑜仰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江湛微笑，“你睡觉的时候。” 睡觉的时候？乔瑜瞪大了眼睛，“那我要是一直睡着，这些岂不是就浪费了？” 江湛没回答，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乔瑜本就是个爱吃的人，后来又经历过末世的饥饿，以至于现在对食物有种近乎偏执的贪婪，也不客气，直接开吃。 江湛坐在她身旁，看她十分快速却不失优雅的吃着东西，眸中深处暗涌出痴迷的贪婪。今天是他二十四年来最欢喜、也是最惆怅的一天。欢喜的，是在他动手之前，他的姑娘就自己来到了他的身边，拥抱他、依赖他，甚至亲吻他；而惆怅的，是他所获得的这一切都是在前世的影响下才得到的，他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乔瑜今日把一切都跟他说了，却唯独隐瞒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对那段记忆的恐惧与绝望太过明显，可又为什么会对他表现出这样深切的依赖呢？前世的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15章 蜜语 乔瑜吃完饭之后也没被送回家。江湛以收集物资方便让她检查为由，将她扣在了江家。 意料之中。她本来也没打算再回去。 但当她来到那间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洗完澡，看着衣帽间里那一屋子符合她尺码和审美的女士睡衣，以及梳妆台上她常用的牌子的护肤品时，乔瑜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低估江湛了。这恐怕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吧？ 乔瑜知道江湛一直在派人跟踪调查她，但没想到居然调查得这么仔细。 随便拿了一件白色的棉质睡裙换上，乔瑜突然想起她居然忘记给江湛喝果实水了。 江湛听到“叩叩叩”的敲门声时，刚刚跟特助说完购买物资的事情。一抬头就看见乔瑜穿着睡裙，拿着两瓶矿泉水站在书房门口。 乔瑜见他抬头看过来，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在忙吗？” 江湛对她拘谨的模样有些不满，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柔声道：“没有。站在那里干什么？进来。” 乔瑜刚走到桌边，便被江湛一把捞过去，抱坐在了腿上。“不是说过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他呼出的热气就在耳边，烫得乔瑜脸有些红。她举了举手上的两瓶水，小声道：“我来给你送果实水的。”随后将水放在桌上，拉过他的手，一边往他空间里转移果实水，一边说道：“我之前觉得用水桶太麻烦了，尤其是在外面的时候，有点扎眼，就都换成矿泉水瓶了。这个水喝完之后会帮你把身体内的杂质都排出去，所以你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可能会有毛孔中的排泄物，不过不用担心，大概两三天就能排干净，往后也一直喝这个水就行了。我先给你几箱，要是没有了，随时跟我说。” 江湛闻言，亲了亲乔瑜微红的耳朵，“好，我等下就喝。” 乔瑜甜蜜的笑笑，松开手，拿过桌上放着的几页纸翻看了一下，上面印着江湛隽秀有力的字体。“你在写物资清单吗？” 江湛感觉到乔瑜的腿有些凉，便抱得更紧了些，将手放在她裸露的膝盖上，一边给她取暖，一边点头道：“嗯，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清单上罗列了各种物品的名称和数量，衣食住行四个方面全都包括在内，甚至都细化到了品牌名称。乔瑜扫过几眼，发现都是她平时爱用的牌子；随即又感觉到自己膝盖上传来的暖意，不由得鼻尖一酸。江湛心思缜密，又处处以她为先，她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掏心掏肺的付出。 江湛许久没听到乔瑜说话，便偏过头去看她，却看见她红红的眼眶和微微抿起的唇角。心下一紧，手臂也用了些力气，“怎么了？是不是我漏掉了什么？还是这些里面有哪个你不喜欢？” 乔瑜摇摇头，将纸放回到桌面上，转过身搂住江湛的脖子，额头抵住他的颈侧，“没有，很全面，我也都很喜欢，只是有点难过。” 江湛用下巴抵住她的额头，“为什么难过？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乔瑜又摇了摇头，“我是替你难过。我以前……对你一点也不好……” 江湛犹如魔障一般迷恋地凝视着她，眼眸深邃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没关系，不管怎样，我都爱你……” 乔瑜听着他梦呓般的低语，耳尖又开始隐隐有些泛红。她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直白的江湛。 江湛伸出手，覆上乔瑜细腻的侧脸，眸中满是炙热，“阿瑜，你爱我吗？” 乔瑜咬咬唇，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突然挣扎着从江湛腿上跳了下去，一边往门外跑，一边慌忙道：“我、我有点困了，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江湛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的贪恋愈发汹涌。直到乔瑜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看着桌上乔瑜送过来的那两瓶矿泉水，江湛在心中无声地安抚暴虐的野兽。再等等，不要急，她已经跑不掉了。 乔瑜跑回房间，用被子将自己卷成了一个蚕蛹，然后捂着过于兴奋的心脏，长长吐了口气。 真好，乔瑜甜蜜地勾着嘴角。能够重生在末世前，重新认识这样鲜活又迷人的江湛，真好。 或许是因为江湛就在身边，乔瑜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这一觉，她竟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八点半，丝毫没有受到“初兆日”的影响。 乔瑜醒来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自重生以来，她从没睡过这么长时间的安稳觉，甚至连梦都没做过。 起身的时候，乔瑜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字条：阿瑜早安，我有点急事，必须要出去两天，这两天通讯中断，无法与你联系，有事可以去找程斯年。你乖乖等我回来，有惊喜给你。 乔瑜轻轻笑了笑，两天？那不就是后天回来？这个傻子！明明后天是他的生日，为什么要给她惊喜？ 乔瑜将纸条收好，走到窗边，仰头看向天空。 此时窗外的光亮已经不似平日那般温和，有些异常耀目的白。 乔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果然，两张电话卡都显示着“无服务”，电话也拨不出去。 乔瑜洗漱之后下了楼，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正在楼下指挥着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女佣收拾屋子。见她下楼，便笑着迎了过来，恭敬道：“乔小姐您好，我是江宅的管家，姓陈。因为虚长了些岁数，所以大家也都给我面子，叫我一声陈姨。我平时主要负责先生的起居，以后也将负责您的起居。先生已经吃过早餐离开了，厨房为您留了饭，要现在给您端上来吗？” 不愧是江家的管家，说话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几个年纪小的女佣此时也都停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站着，但眼睛却是忍不住悄悄地打量着乔瑜。 乔瑜确实没想到江家的佣人还在，不由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冲着陈姨笑笑，“好，我确实有点饿了，麻烦陈姨了。” 陈姨闻言，微微躬了躬身，含笑道：“您客气了。”随后便快步走进厨房，将早餐端到了餐厅。 早餐是中式的，皮薄馅大的灌汤包、香浓软糯的皮蛋瘦肉粥，再配上可口的小咸菜，非常符合乔瑜的口味。 乔瑜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盘算着自己待会儿要做些什么。 第16章 笼屋 乔瑜想，江湛大概率是去准备物资了。 虽然江湛说物资的事情都交给他，但末世就快到了，即便江湛再怎么让她安心，乔瑜也还是会本能的感觉到恐慌，总要做点什么才能平复她心里的不安。 乔瑜想了想，准备把从卢陵村拿回来的几百口大缸都装满热水，作为之后在路上的洗澡用水。 江家的佣人白天都会待在主屋，但未经允许都不会上楼，于是乔瑜便重点利用了二楼各个房间的出水处，在所有能放水的地方都连上了水管、放上了水缸，就连江湛卧室里面的卫生间和游泳池也没放过。 这些水缸又大又深，一个就能装大概300升水，接满一个得花费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等待的时间乔瑜闲来无事，便有些害羞地在江湛房间里参观起来。 这个房间很大，也很空旷。只有床、沙发、电视和几个柜子，一览无余。乔瑜甚至觉得在这里说话都快能听到回音了。装修还是江湛的一贯风格，简约的暗色系，除了墙壁和玻璃，其他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黑色。唯一能让乔瑜有些兴趣的，恐怕就只有外面露台上那个游泳池了。 乔瑜其实很喜欢游泳，但末世之后，连喝水都成问题，哪还有游泳的地方呢。 乔瑜在泳池边慢悠悠地徘徊，一边等着水缸接满，一边纠结着要不要游一次泳解解馋，一瞥眼，却看到正对着她的墙角处，有一处不易察觉的缝隙。 乔瑜一怔，这是江湛卧室的外墙，怎么会有缝隙呢？ 乔瑜有些疑惑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果真是一道缝隙。这缝隙十分整齐，上到屋顶，下至地面。不像是自发的裂痕，倒像是人为的切割。 这道缝隙非常细，极难令人察觉，如果不是乔瑜被果实水提升了视力，她相信自己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乔瑜仔细看了一下，发现缝隙左边就是江湛的卧室外墙，而右边，正好隔出了一块大概两人并排左右的宽度的墙面。这个宽度……倒有些像是一扇……门？ 乔瑜有些好奇，但此时水缸已经快满了，乔瑜便先去其他房间把盛满水的水缸先收回空间里，随后才走回来，尝试着打开那扇门。 乔瑜用了些力气，使劲推了推那块两人宽的墙面，竟真的让她给推开了一条缝。 真的是一扇门！乔瑜心下一惊，小心地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段向下的楼梯和不知通向何处的长长的甬道。 乔瑜站在入口处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乔瑜从空间中拿出一颗玉种，紧紧的握在手里，谨慎地进入了那条甬道。 甬道很长，乔瑜一直走了将近十五分钟，才看到甬道的尽头。 尽头处，是一道与江湛卧室外一模一样的墙门。 江家大宅坐落在云明山山顶，背靠着云明山，那这道门后面会不会就是一片山林呢？可如果是山林的话，通道为什么要这样隐秘？ 乔瑜思考良久，试探着伸出手小心地推了推，发现能推动，便用了些力，将门彻底推开。 白墙缓缓开启，墙后的景象渐渐清晰，可乔瑜却仿佛被人钉在原处一般，动弹不得。 她的大脑在一瞬间空白，瞳孔骤缩，心跳加速，震惊得仿佛连血液都要凝固。 因为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栋熟悉的独栋别墅。 ——那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乔瑜怔怔地走了进去。 一模一样。 房子的外观、花园的布局、鹅卵石的小路，甚至连种在花圃中的花都是一模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除了她刚刚进来的那扇墙门之外，别墅的周围全部都用厚厚的玻璃墙围住，再无别的出口。乔瑜抬起头，就连空中都布满了玻璃做的横柱。 这整个空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玻璃鸟笼。 乔瑜走到玻璃墙边，很快就认出这是防撞击与爆破的钢化玻璃，一层贴着一层，每层之间都有几毫米的空隙，乔瑜数了数，一共有六层。玻璃墙的外面是一片树林，但树林的再远处，有一道高高的围墙，阻隔了外围的视线。乔瑜想，那应该就是江家大宅真正的外墙了。 乔瑜顺着小路走到别墅门前，大门没关，乔瑜很轻松地就进入了屋内。不出所料，房子里面的布局也是一模一样的。乔瑜逛遍了所有的房间，居然连一丝一毫的差别都没有找到。 如果说之前乔瑜还在思考江湛知不知道甬道的存在，那现在的乔瑜已经完全不必怀疑了。 很明显，这个“笼子”，就是江湛准备的。 ——为她而准备的。 乔瑜并没有在那个“笼屋”中待多久，很快便回到了江家主宅，坐在房间内久久不能言语。 她知道江湛这些年一直都在派人监视她，也知道他一直在调查与她有关的人和事。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想要将她囚禁起来。 很显然，那栋别墅已经万事俱备，只欠她这个“东风”了。这么大的工程量，江湛一定已经策划很久了。 乔瑜想，正常的话，她现在应该是充满恐惧的吧。 可她没有。她并不正常。 她从末世回来，忍受过饥饿与病痛，体会过恶毒与背叛，遭受过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与折磨……甚至，经历过死亡。这样的人，哪还有什么正常可言。 她对江湛的信任与爱意是盲目的。 或许是因为前世江湛对她毫无底线的包容与呵护打破了她一切的厌恶与排斥；也或许是因为江湛眼中炽热又明显的宠溺与爱意融化了她的冷漠与防备…… 总之，此刻乔瑜的脑海中充斥着种种情绪，震惊、担忧、心疼、疑惑……却唯独没有恐惧。 她只想知道，江湛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此时乔瑜才意识到，她对江湛的了解竟然如此匮乏。江湛知道她的一切，可她除了知道他是江氏集团的总裁之外，一无所知。 她明白江湛有这样的心理是不正常的，可她很好奇，他究竟经历过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但乔瑜的目光却仿佛不受影响般地定格在窗外的远方。 这个问题，或许，有人能给她答案。 第17章 过去1 当程斯年将最后一位病人送走时，乔瑜已经在他办公室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 程斯年将乔瑜带进办公室，给她倒了杯水，“抱歉，今天临时加了许多病人，结束的有些晚。” 乔瑜笑着摇摇头，“没事，我也没等多久。” 在明知停电无法启用仪器的情况下，医院里却还如此喧闹，末世果然已经近在咫尺了。 程斯年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乔瑜敛了笑意，直直地看着他，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可问出口的话却让程斯年瞬间紧绷起来。 她问：“你去过江家后山吗？” 程斯年声音发颤，连呼吸都有一瞬间的暂停，“你……看到了？” 乔瑜没说话，但程斯年已经看出了她眼中的答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乔瑜问。 程斯年见她还算冷静，叹了口气，“大概三年前吧。”见乔瑜没说话，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乔瑜，虽然我知道自己这样说对你挺不公平的，但是作为江湛多年的兄弟，我诚挚地恳求你，如果你真的想离开，就当是可怜可怜他，陪他过完生日你再走，好吗？” 江湛的生日是一月十八号，就在后天。 乔瑜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认真地问他：“能不能告诉我他的过去？还有……他得的是哪方面的心理疾病？” 乔瑜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程斯年的。同是a大医学系的学生，虽然专业不同，但程斯年依旧算是她的学长，当初开学的时候还是他带乔瑜去的宿舍。作为a大的风云人物，乔瑜在学校里时不时地就会听到程斯年的小道消息。 比如，他小时候家道中落被江家收养，再比如，他辅修选择了心理学。 程斯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起身，从办公桌中间那个带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份病历，递给了乔瑜。 姓名：江湛。 诊断结果：重度焦虑型依赖症。 程斯年将病历递给乔瑜后，便拿着水杯走到了窗边，倚着墙，也不管乔瑜听没听，自顾自的回忆起了那段过往，声音里蕴含着无尽的悲凉。 “我是十二岁来到江家的。那时候我父母都死了，姑姑又重病在床，是江爷爷收养了我。我家里跟江家是合作伙伴，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江湛，那个时候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至少还算正常。他大我两岁，会带我一起看绘本故事，还会带我去抓蝴蝶。可是江叔叔出事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一直到我十二岁，来到江家。” “江爷爷说要带我去见江湛，我其实挺开心的，想着哪怕寄人篱下，也总归是有个童年的玩伴。可当他真正站到我面前看着我的时候，我却一步也不敢靠近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与他无关的死人。麻木又冷漠。” “江爷爷说江湛是他半年前刚接回来的，江叔叔出事之后，他一直与他母亲生活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直到有一次听到两个女佣在花园里闲聊。听她们说，江叔叔车祸离世后，江阿姨受不了打击，精神出现了问题，时好时坏，控制不住的时候就会虐待江湛。她会把江湛全身都绑起来，关进小黑屋里，一关就是几天，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有的时候还会把他吊在阳台的晾衣架上，用藤条抽。” 乔瑜闻言，只觉得心里一疼，“为什么？江湛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斯年惨淡一笑，“因为江叔叔出事那天，是为了回家陪江湛过生日，才冒着大雨从外地赶回来，出了车祸。” 乔瑜的手攥住病历一角，微微有些颤抖，“可是这又不是江湛的错……江湛也不想的啊……” “是啊。”程斯年叹了口气，“可是那时候江阿姨已经不正常了，她对江湛只有仇恨，认为是江湛害死了她的丈夫。江湛就这样在他母亲的虐待下过了四年，直到江爷爷发现之后，才被接回了江家。” “后来，江爷爷给我们俩安排了学校。江湛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一点就通。江爷爷非常高兴，经常向别人炫耀他孙子有多优秀，还将他带出去参加各种宴会，希望他能变得开朗一点。可江湛还是不爱说话，也从来不笑，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我以为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触动江湛了，可直到……我第一次看见江湛动怒——” 程斯年抿了一口水，嗓音略微沙哑，“那天是个周末，有一家人带着孩子来了江家，听说是来找江爷爷谈合作的。大人们谈事情的时候，就让我们在一处玩。那个男孩跟我们差不多大，可能平时被家里宠坏了，没什么规矩，背地里骂江湛是哑巴。我气不过，跟他骂了几句，结果他竟然趁着江湛洗澡的时候，跑到江湛房里，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还吃了江湛放在盒子里的一块糖。” 程斯年转头看向乔瑜，“那块糖我之前见过，很普通的一块水果硬糖，是江湛最讨厌的草莓味，可江湛却十分宝贝地放在一个盒子里面，谁也不让碰。” 乔瑜垂下眼睫，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跟江湛第一次见面时送给他的那颗糖，就是草莓味的。 “江湛出来之后，看见糖被他吃了，上去就把他按在了地上。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江湛生气。他把那个男孩打得满嘴是血，牙都掉了好几颗，要不是江爷爷带人过来把他拉住，那男孩可能当场就被打死了。” 见乔瑜没说话，但手却攥得紧紧的，程斯年轻轻扯了扯嘴角，又把头转向了窗外，继续道：“这件事过后，江爷爷便格外注意他的情绪，可江湛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了，没有情绪，也不爱说话。就在我以为他以后可能会一直这样的时候，他再一次打破了我的认知。” “那天放学，我跟往常一样在校门口等他，可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出来，去他班上找他，他班里的值日生却说他早就走了。我吓了一跳，江湛每天都是跟我一起上学、放学的，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司机还在等我们，所以他肯定没回家。我慌慌张张地给他打电话，可打了好几个他都没接。我又打给江爷爷，但接电话的是江爷爷的秘书，她说江爷爷有个重要会议，正在台上讲话。我没办法，只能带着司机沿着路边找。就在我越来越着急，差点就打算报警的时候，江湛给我回了电话。我跟司机按照他说的地址找到他，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他快死了。” “他浑身是血，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伤口，我们吓坏了，要送他去医院，他不肯，逼着我们送他去金湖湾别墅区46号。他那时看着我的表情，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如果不答应，他就要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我们没办法，只好将他送了过去，幸好并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他下了车，连走路都很吃力，可是却拼命地要往别墅门口走。直到听见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他才停下，猛地回头朝那个女孩跑过去。”程斯年又转过头看向乔瑜，微微笑了，“乔瑜，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 第18章 过去2 乔瑜看了程斯年一眼，抿着唇，没吭声。 程斯年也不在意，转过头接着道：“他那时候血流得太多了，刚跑到你面前就晕了过去，你也被他吓得晕了过去。你父母把你接回了家，我们也将他送到了医院。那天晚上，足足八个小时，才将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他身上十二处刀伤，每一刀都深可见骨，却不致命。断了三根肋骨，左小腿的腿骨也轻微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失血量达到了2000毫升……医生说再晚一点，他就真的救不回来了。”程斯年声音中带了一丝哽咽。 “江爷爷当晚就让人去查是谁把江湛害成这样的，最终查出来的结果，是江湛的母亲。她自从被江爷爷送去疗养院之后就很积极地配合治疗，精神也越来越好，后来经过诊断，医生说可以回家休养了。可她出院当天，就跑到了学校，将江湛骗走。她给江湛下了药，在江湛身上割了十二刀，想让江湛慢慢流光所有的血，直到死亡。她是真的想要杀了江湛。幸好江湛提前醒过来了，从窗户中跳下楼，逃了出来。” 乔瑜红了眼眶，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她怎么可以……” 程斯年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泛白，眼眶也有些泛红，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江爷爷知道以后，就派人去抓她了。可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她吃了药，自杀的。” “江湛康复以后没多久，江爷爷就检查出了胃癌，江爷爷怕自己死了以后江湛无依无靠的会被人欺负，就没让他继续去学校了，每天把他带在身边，教他做生意，准备让他接手江氏。” “江湛聪明，又肯认真学，很快就在江氏集团内部立足了。于是在他十八岁成人礼的那天，江爷爷就宣布江湛会继承他的位置，在他死后，全权接管江氏。”程斯年喝了口水，看着乔瑜，“对了，那天你也去了，那是我第二次见到你。” “再后来没多久，江爷爷就去世了。江湛全权接管了江氏，每天忙得要死。但是无论忙到多晚，他都会去一趟金湖湾46号别墅。就那样坐在车里看着，有时候甚至能待一整晚。” 乔瑜眨了眨眼中的泪，努力控制着不让它掉下来，声音微颤：“每天都去吗？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 程斯年轻笑一声，“他那个傻子，从来都是半夜去，天亮之前就走，你当然碰不到他。” 程斯年见乔瑜眼睛里闪着泪光，便拿过办公桌上的纸巾，放到乔瑜面前，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继续道：“后来我就去上大学了，几个月才回来一趟，但是每次回来，都能发现你的照片。我才知道，他在派人跟踪你。” “我大学辅修的是心理学，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我给他做过几次心理测试，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焦虑型依赖症，还是重度的。你是学中医的，可能对心理疾病没太多了解，这种疾病常见的表现有敏感、焦虑、控制欲强、容易过度付出，严重的还会产生偏执、善妒和自我封闭等情绪。江湛的病状已经非常明显了。” “我尝试过给他做心理疏导，但没什么效果。你对他的影响非常大，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没了浮木，他就会被淹死。所以他对你的执念非常强烈，强烈到你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表情就能影响他一整天的心情。” 程斯年叹了口气，眼睛盯着桌上的水杯，神色有些怔忡，“后来有一年寒假，我发现他好像突然间高兴起来，每天都拿着一块木头在手里做木雕。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跟我说话的时候会多几个字了。这种情绪在某一天晚上，他雕刻出一个完整的小人之后，达到了顶峰。他居然笑了。” “虽然很细微，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见他笑。我本来还挺高兴的，以为你们俩有了什么进展，可是第二天晚上，他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连着两天都没去上班，也不出房门。我不知道情况，也不敢贸然去劝。” “幸好在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出来了，只是情绪又开始变得阴沉沉的。我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我。” “也就是从那天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后山上的那栋房子了。” 乔瑜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泪，“所以，我大一开学那天，你也不是偶遇我吧？” 程斯年抬起头，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承认得十分坦荡，“确实不是。江湛知道你被a大录取之后就找了我，希望我能在学校里照顾你。不过，我刚开始知道你也是读医学的时候还挺惊讶的，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程斯年顿了顿，“其实不止学校里，还有后面的那些事，其实都是……” “我知道。”乔瑜打断他，“帮我处理我父母的葬礼；收购乔氏集团，让我成为股东；还有平息学校里面的那些流言。都是他做的，只是借用了你的名义让我知道而已。” 这些事情……前世的你已经告诉过我了。乔瑜看着程斯年，在心中默默说道。 程斯年不知道乔瑜心中所想，闻言还有些惊讶，“你……你知道？” 现在的乔瑜确实不该知道这些。 乔瑜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避重就轻，低声喃喃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程斯年见她不想回答，便也没有继续追问，“算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倒也省得我多说了。这些确实都是他做的。只是那个时候你好像并不待见他，所以他都没敢告诉你。” 程斯年没再开口，乔瑜也没说话，办公室内一时有些安静。 许久之后，程斯年还是打破了寂静，犹豫着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其实问完之后程斯年就觉得后悔了。这还用问吗，哪个正常女孩子能接受一个心理变态的人当自己男朋友啊。 但程斯年想到江湛每次看着乔瑜照片时那欢喜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又出声恳求道：“乔瑜，就当我求你了，等他过完这个生日再走吧。他真的够苦了，你就当可怜可怜他，行吗？” 乔瑜沉默着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拉开了门，“我不会可怜他的。” 早该料到的。 程斯年闭了闭眼，心里默默对江湛说着对不起。 乔瑜看着他一脸哀色，强忍住笑意，严肃道：“以后记得叫嫂子，别没大没小的直呼我的名字。”随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程斯年听到这句话后瞬间睁眼朝门口看过去，见乔瑜已经离开，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窜到门边，扒着门框冲乔瑜的背影大声喊道：“嫂子慢走，嫂子下次再来玩啊！” 乔瑜被他喊得一个趔趄，抬头见周围人都在看她，脸颊一热，加快了脚步，匆匆忙忙就跑出了医院。 她怎么会可怜他呢。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从今往后，她只会好好爱他。 第19章 思念 乔瑜从医院出来，没急着回家，开车去了一趟商场。做贼似的在内衣店买了件裙子后，才拎着袋子回了江家大宅。她今天早上还在犹豫要给江湛送些什么生日礼物呢，但现在，已经想好了。 江宅的佣人会在晚上八点以后离开主屋，乔瑜默默地等着她们全部离开以后，将大门上了锁，继续存热水。 蓄水的时间很长，乔瑜不想浪费，便决定一边存水，一边制作路线图。 乔瑜定好闹钟，每三十分钟响一次，以此来提醒她去收水缸。而等待蓄水的时间，她就将之前打印好的华国各省市的细化地图，全部拿出来，然后凭着记忆，将前世各大幸存者基地的大体位置标记出来，开始细致的规划路线。 末世之后，虽然许多生物会发生异变，但他们的习性大多都不会与之前相距甚远。就像人类始终无法生活在海底一样，其他生物即便发生异变，也不会太过违背他们的本能。 海洋与黑暗，就算在末世前，也是大部分人们不愿触及的地方，更何况是在危机四伏的末世。所以水路多的地方不走、隧道多的地方不走，这两条几乎是末世后人们默认的原则。 遵循这两条原则，乔瑜很快就规划好了通往各大基地的路线。并且为了以防万一，每个基地都制定了两条以上的备选路线。然后又根据路线，将沿途凡是涉及村庄、加油站、大型商场、水厂和食品加工厂的地方，全都做了重点标记。 这是个不算小的工程，乔瑜紧赶慢赶地弄了一整个晚上，才堪堪在备用小台灯电量耗尽之前将地图标记完。 乔瑜将所有地图整理起来，装订成册，满意地收到了空间中。 一个晚上的时间，水缸也存满了120缸。眼看着天色渐渐亮起来，乔瑜不再继续，下楼将门锁打开后，便回到卧室躺下，满足地睡去。 乔瑜一觉睡到中午，起床时外面天空的亮度已经隐隐开始恢复正常了，但手机还是用不了，用电也还没有恢复。 乔瑜下楼简单吃了些东西，就继续上楼存水。一边存水，一边健身，反正如今什么都干不了，趁现在的水还能用，能存多少是多少。 乔瑜不敢停下来，她必须让自己有事可做，否则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想念之中。 幸好，明天就能见到江湛了。 这两天来，乔瑜都是靠着这样的自我暗示才能缓解她内心的焦灼。 她从来没有过如此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哪怕是在刚刚重生时，她也能克制住自己想见江湛的冲动，可现在，短短两天，她却像是熬了两年一样，迫切地想要见到江湛。 晚上九点左右，终于来电了，虽然手机还是用不了，电视也没有信号，但好歹方便了许多。 乔瑜将昨天整理好的路线规划图用复印机又复印了十本，全都收在了空间里，这样就算不小心弄丢了，也还有备份。 水缸已经存满了将近四百缸，乔瑜也就不再追求速度，决定今晚早点睡，明天江湛就要回来了，还恰好是他的生日。 程斯年说自从江湛的爸爸出事之后，他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但今年的生日，乔瑜想陪他过。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翌日清晨，乔瑜一大早就起床，开车直奔蛋糕店。可到了以后才发现，许久没吃蛋糕，她竟然忘记了蛋糕需要预定。 乔瑜站在蛋糕店里，一边等着西点师做蛋糕，一边唾弃自己怎么变得这么蠢。 乔瑜拿起手机看了看，通讯还是没恢复。 也不知道江湛什么时候回来，万一他回去的时候她不在可怎么办。 “乔瑜？” 乔瑜正忧心忡忡地看着手机，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叫她，抬头看去，是一个有些面熟的男生。 乔瑜一时记不起这个人是谁，但对方已经朝她走过来了，脸上还带着惊喜。她见躲不过去，只能尴尬地笑笑，说了句“好巧”。 对方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尴尬，轻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见乔瑜还是一脸茫然，便干脆自我介绍起来：“我是徐易舟啊，高中的时候坐你前桌。” 乔瑜听到名字，这才隐约有些印象，“噢，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忘性比较大。”高中的时候关系好像还不错？有一次她过生日还邀请他来着。 不过那次生日她被江湛抓走了，没去成。 对方不太在意的样子，笑了笑，主动转移了话题，“你是来买蛋糕的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乔瑜点点头，也笑了一下，“对，你也是吗？” 对方却摇摇头，“我不是，这家店是我姐开的，我过来找我姐的。不过我姐有事出去了，我在这等她呢。” “噢。”乔瑜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幸好蛋糕很快就做好了。乔瑜拿了蛋糕，礼貌地跟徐易舟挥挥手，说了声“再见”后，便提着蛋糕快步离开了蛋糕店。 乔瑜提着蛋糕来到停车场，刚把蛋糕放到副驾驶座位上，就听见徐易舟在后面喊她。她转过头，却见他抱了一束玫瑰花，匆匆向她跑过来。 乔瑜有些怔愣，“这是……” 徐易舟笑了笑，解释道：“我们店里今天做活动，消费对应的金额会赠送不同数量的玫瑰花，你买的这个蛋糕比较贵，正好满赠九支玫瑰。刚刚糕点师傅一着急，忘给你了，我就给你送过来了。顺便替糕点师傅给你道个歉，是我们的失职，真是不好意思。”徐易舟说完还微微鞠了鞠躬，态度非常诚恳。 乔瑜闻言，也没有怀疑，接过花，见这花还挺新鲜的，便想着带回家送给江湛。也不知道他收到花会是什么表情。 乔瑜心里想着江湛，脸上的笑容便多了几分，礼貌地对徐易舟说了句“谢谢”，便坐进车里，急匆匆地往回赶，想着在江湛到家之前回去，让江湛一进门就能见到她。 乔瑜走后，徐易舟却还站在原地，看着她车子开走的方向，渐渐敛了笑意。 时隔三年的玫瑰花，他终于在今天送到了他喜欢的姑娘手上。虽然是借着蛋糕店的名义送出去的，但也算是为他当初青涩的暗恋画上一个句号了吧。 第20章 玫瑰 乔瑜开着车，一路疾驰，只想着赶快回家把蛋糕和花先藏起来。却没想到一进门，便看见江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佣人也都不在这里了。 乔瑜一僵，只顾着在心里腹诽江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害她都没时间藏蛋糕了。却并没有发现此时的江湛，隐隐有些不对劲。 片刻后，乔瑜终于接受了自己惊喜策划失败的事实，嘟了嘟嘴，一边向着江湛走过去，一边娇嗔道：“阿湛……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我还想……” 乔瑜话都没说完，刚走到沙发边上，手中的蛋糕和玫瑰便被江湛一把抢过，扔了出去。 乔瑜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唇上一阵刺痛，人已经被江湛箍在怀里，动弹不得了。直到这时，乔瑜才发现江湛眼中的戾气与暴虐。 江湛伸手紧紧扣住乔瑜的后颈，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咬。乔瑜吃痛，不由得挣扎起来。 可这一动作却更加激怒了江湛。江湛将她箍在臂弯中，死死压在身下，镇压了她所有的反抗。气力中迸发出焚毁一切的疯狂，他的眼眶泛着微红，犹如困兽一般狰狞的低吼：“为什么去见他！为什么要收他的花！我哪里做的不好？哪里不好！为什么不乖乖等我回来……” “阿、阿湛……”乔瑜想解释，可还来不及说完，嘴巴便又被他狠狠堵住，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他的吻蛮横又霸道，长舌带着滔天的怒意，毫不留情的闯入她口中扫荡。 此时的江湛已然失去了理智。他满心欢喜的回来，想给乔瑜一个惊喜，却得知了她一早就出门的消息。本以为她只是出门逛街了，可手机通讯恢复后，他收到的第一封邮件，竟是下属发来的她的照片。 ——照片中的乔瑜巧笑嫣然，接过了一个男人送给她的玫瑰花。 那个男人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那个男人，曾在她十七岁生日时捧着一束同样的玫瑰花，站在她家门口的岔路上，等她赴约。 如果不是他强行带走了乔瑜，那他们那个时候可能就会一起出去了。然后呢？他会向她表白吗？他们会交往吗？ 江湛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愤怒。乔瑜是他的，谁都不能从他身边将她抢走！ 乔瑜被他吻的唇都有些麻了，便微微侧开头，想让他冷静一点。可乔瑜的举动，在江湛眼里，全都变成了对他的抗拒。 江湛眼中戾气更盛，幽深的眼眸中酝酿出一丝扭曲的阴翳。他一手掐住乔瑜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乖乖承受他的吻，另一手扒开她的大衣，探到她衣领处，只听见“嘶——”的一声，乔瑜便感受到身前袭来一阵凉意。 “嗯……”乔瑜被他揉捏得浑身发软，忍不住溢出呻吟。她虽然是愿意的，但被压的有些难受。她试探的推了推江湛，想让他松开一点，可又发不出声音。挣扎也只会让江湛更加疯狂。乔瑜没辙了，干脆身子一松，任由他搓扁揉圆。 可乔瑜骤然间的放松，却让江湛蓦地找回了理智。 乔瑜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大口喘着气，眼睛紧紧地瞪着江湛。 江湛看着乔瑜憋红的脸、红肿的唇，以及残破凌乱的衣衫，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又见乔瑜瞪着他，便想起了以前乔瑜害怕他的样子。他不敢面对那样的乔瑜，于是站起身，强忍着紧绷的欲望，将乔瑜抱到房间中放下，说了句“你好好休息”，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 乔瑜缓了缓，上楼去套了件睡裙，便又回到楼下把蛋糕和玫瑰捡了起来。 蛋糕已经被摔得面目全非，玫瑰花的花瓣也零落了一地。乔瑜叹了口气，想到他刚才念叨的话，心里便也明白了几分，一时只觉得又气又心疼又好笑。 反正蛋糕和花都已经毁了，那就干脆直接去送礼物吧。 乔瑜回到房间快速地洗了个澡，然后将之前在商场内衣店里买到的裙子拿出来套上。这件裙子是半透明的纱质材料，穿了跟没穿没什么区别，反正什么也遮不住，只是多了些若隐若现的朦胧感。乔瑜自己都有点不敢看，害羞的低下头。随后又在外面裹上一件浴袍，去了江湛房里。 江湛此时还在浴室内冲凉。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花洒下，眼中戾气未减，阴翳的眸子散发着骇人的幽光。江湛想起照片中乔瑜娇美的笑容，嫉妒犹如一把刺在心间不断搅动的利刃，痉挛似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快要停滞。 他已经无法思考，内心狂暴的野兽正在疯狂地怒吼——抓住那个男人。 江湛面色阴翳的披上浴袍，刚踏出卫生间，便看见乔瑜抱着被子坐在他的床上，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刚刚平复下去的欲望又在瞬间抬头，江湛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狼狈的移开了放在乔瑜脸上的视线。 “你过来。”乔瑜拍了拍床边，示意他过来坐下。 江湛站在原地没动，表情愈发隐忍。 “快点嘛，过来！”乔瑜见他不动，又喊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催促。 江湛拒绝不了，只能克制着走到床边离她最远的地方，背对着她坐了下来。 乔瑜对他坐的位置很是不满，于是待他坐下后，便倾身扑了上去，从背后揽住他的脖子，轻声道：“今天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那个男生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去给你买生日蛋糕的，他们店里正好有活动，会送玫瑰花，糕点师傅忘记给我了，他刚好送出来而已，你别想太多。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呀，你是寿星，不可以生气！”乔瑜撒娇似的蹭了蹭他的颈窝，“生日快乐！想不想要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江湛在乔瑜扑上来的一瞬间就紧紧咬住了牙根，眼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般的癫狂，差点就要不管不顾的转身压上去。可听到她语气认真的解释，还说要给他礼物，江湛便又隐忍的按捺下来，只是双手死死攥住浴袍，嗓音僵硬，“什么礼物？” 乔瑜看着他的背影，面色泛起潮红。颤着手轻轻脱掉身上的浴袍，扔到地上，然后不好意思的捂着脸，磕磕巴巴的喊道：“你、你转过头看一眼……” 江湛克制的微微侧过脸，一眼就看见了让他血脉贲张的一幕。她跪坐在床上，全身上下只罩了一层宽松的白纱。雪白的胴体被柔软透明的白纱覆盖着，此刻因为害羞，还微微泛着粉…… 江湛看红了眼。他一手揽过乔瑜，抱坐在腿上，另一手将她捂着脸的双手拿了下来，直直地看向她眼中，眸底翻涌着狂兽暴起般的狂热，声音紧绷，“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乔瑜被他看的心慌，急忙移开目光，小声道：“我、我在给你送礼物啊……怎么？这个礼物……你不想要吗？” 怎么会不想要？他想要的简直都快要疯了！ 第21章 亲密 江湛再也忍耐不住，所有的理智都被灼烧殆尽。心中的野兽瞬间冲出牢笼，叫嚣着要将她吞入腹中。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舌尖疯狂地撬开她的牙关，径直钻入温暖的腹地，卷住她的小舌用力的向外拖曳吸吮。大掌也毫不客气地覆在她的躯体上大力揉捏。 “嗯……唔。”乔瑜口中不自觉地发出呻吟，整个人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软绵绵地感受着他炙热的身子，任他予取予求。 娇媚的声线摧毁了江湛仅存的理智。他急躁地撕开了她薄薄的遮掩，拉过被子，覆在两人身上。 撕裂般的疼痛让乔瑜有了短暂的清醒，她眉头一紧，即将出口的闷哼却被江湛用嘴紧紧堵住。 他沉溺于她的娇美，温柔却不依不饶地拉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同他一起，卷入这无边的极乐盛宴。 乔瑜很快就体会到了什么叫“自食恶果”。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被架在火上烤的咸鱼，被翻来覆去地折腾。 哭喊、求饶通通没有用。她蜷着身子向前爬，想逃离身后的追捕，却被拉着脚踝捉了回去，被迫承受着一次次又深又重的狠厉撞击。 乔瑜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在昏睡前隐约看见窗帘后的光线已经完全湮没在黑暗之中了。 第二天乔瑜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像散了架一般。上辈子他们也做过这种事，但那时候她意识不清醒，醒过来以后又被愤怒激得没了理智，虽然有点难受，但感觉好像没有这般难捱。她上辈子第一次杀异种都没这么累过。 感觉到腰间有只手臂正有力地禁锢着她，乔瑜哼唧两声，似是有些不满。迷迷糊糊地睁眼，一下子便撞进了江湛餍足欢喜的眼中。 昨夜的荒唐浮现在眼前。他就像挣脱了铁链的野兽一般蛮横霸道，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乔瑜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不好意思与他对视，便一头扎进他怀里。这一动，身上又是一疼，乔瑜恨得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江湛一夜没睡。结束的时候，乔瑜已经晕过去了，他抱着乔瑜去浴室清理干净，又上了药，随后就这样抱着她看了一整夜。他兴奋得睡不着，也不敢睡。他最爱的姑娘，在这个他每年都要经历一次的痛苦日子里，给了他这一生最好的礼物。他很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就会消失不见。 眼下见乔瑜醒来看着他，小脸红红的，一副羞赧的样子，小奶猫似的往他怀里拱。身下的欲望又渐渐开始苏醒。偏偏她还不知死活地咬了他一口，几乎让他瞬间便回忆起了昨夜蚀骨的欢愉。 江湛有些难耐，但想到昨晚她是初次，又被他索要了那么久，便紧绷着身体，克制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乔瑜正欲开口娇嗔几句，却猛地感觉到贴在自己大腿上的东西又变得粗硬灼热起来。 吓得她瞪大了眼睛当场愣住，一动也不敢动，活像只被吓僵了的小鹌鹑。 江湛被她惊恐的小表情逗乐，吻了吻她的额头，低低地发出一声闷笑，“别怕……不碰你了。” 乔瑜见他确实没有别的动作，才慢慢放松下来，可又觉得好委屈，便撇撇嘴，哼唧道：“坏人。” 江湛任由她骂，低下头一点一点地吻过她的额头、眉眼、鼻子、脸颊，最终移到她的樱唇上，轻轻碰了碰，“阿瑜，昨天是我这二十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谢谢你。” 乔瑜鼻尖有些泛酸，吃力地抬起布满痕迹的手臂揽住他的脖子，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会更开心的，我会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但你以后不许乱吃醋，也不可以不理我，如果你有问题，或者你不开心，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许再把自己关起来了。” 江湛眼中划过热切，郑重答应道：“好。”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乔瑜觉得有些饿。看了时间才知道，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他们竟然从昨天中午一直做到了晚上。乔瑜深深觉得，她没死在床上已经是她福运绵长了。 乔瑜本想去洗漱，但浑身都酸疼得厉害，江湛便不让她起身，抱着她去洗手间，像照顾孩子似的给她刷牙洗脸。然后自己匆匆洗漱完，又下楼去把午餐端了上来，一口一口地喂她吃。等她吃饱了，才就着她吃剩的菜汤拌了碗饭，填了肚子。 乔瑜见状一愣，小声道：“这是我吃剩下的……” 江湛一笑，俯身吻了吻她的唇，“没事，宝贝吃剩的饭比一般的饭菜都好吃。” 乔瑜小脸一红，不太熟练地转移话题：“你、你今天不出去吗？” 江湛将餐盘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又上了床，将乔瑜揽在怀中，亲亲她的脸蛋，“不去，在家陪你。”随后又拉过乔瑜的手握在掌心，贴在她耳边神秘地轻笑道：“宝贝想不想知道我前两天干什么去了？” 乔瑜只觉得耳尖一阵燥热，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只知道机械地点头。 江湛被她逗笑，也不说话，只是将空间里的东西快速向乔瑜的空间中转移。 乔瑜一愣，立马瞪大了眼睛，“这是……”军火、武器和arauder！ 各种型号的枪支、弹药，各种款式的唐刀，甚至还有米国军用的砍刀，全都整箱整箱地送到乔瑜空间中。最终竟满满当当地占据了乔瑜其中一格空间的五分之二。如此庞大的数量，即便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也足以在末世中活得风生水起了。还有她心心念念的arauder，江湛居然搞来了三辆！ 江湛觉得她愣愣的模样可爱极了，忍不住又亲了一口，眸中溢满了宠溺，“这些你先收着，其他物资也已经运过来了，我明天会过去一趟。” “会不会被人发现啊？”乔瑜有些担心，“毕竟还有几天呢，如果动作太大，被人盯上就不好了……” 江湛拉着乔瑜的小手凑到嘴边亲了亲，“乖，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乔瑜心里甜甜的，见他很有把握的样子，便点点头，也不再追问。 第22章 得到 乔瑜静静靠了一会儿，思索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突然间就想起后山那个“笼屋”来，“对了，阿湛，末世前期幸存者基地刚建立的时候，各方面都不够完善，有的甚至还会经历几次搬迁才能确定下来最终的位置，所以我们一开始的时候，最好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不过这样的话，可能就需要再加固一下主屋的防御措施了，我看后山那个房子的设计思路就不错，可以用钢板和电网，再用钢化玻璃做个窗户……” 江湛听到她提起后山上的房子，呼吸一窒，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起来，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个房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那是他为乔瑜精心准备的“金丝笼”。 他早就想好了，倘若等乔瑜过完二十岁生日，她还是不愿意承认婚约的话，就把她关起来，让她以后的生命里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她反抗或是逃跑，那他就带着她一起去死。 像他这样病入膏肓的人，乔瑜要么拯救，要么就陪着他一起下地狱。 江湛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他只是想要跟乔瑜永远在一起而已，不论是生还是死。 但程斯年说过，如果乔瑜知道了，那她一定会害怕的。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乔瑜…… 乔瑜察觉到了江湛的沉默，便仰头去看他，见他浑身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抻着脖子亲亲他的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笑道：“阿湛，怎么不说话了？” 江湛呼吸有些紊乱，面色也不复刚才的温软笑意，有些阴翳地放开了乔瑜的手，不敢去看她。看起来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却倔强地不肯认错。 乔瑜被他逗笑，双手将他的脸掰过来，正对着自己，然后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柔声道：“我看到了，可我还在这里，不是吗？阿湛，你在害怕什么呢？” 江湛闻言，终于肯看向她的眼睛。没有恐惧，也没有憎恨，她漂亮的眸子里满是他看得到的信任与爱意。 江湛有些不敢相信，可却又禁不住诱惑，只觉得心头一热，便立刻重新抱紧她，含住她的唇，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直到身下又开始肿胀起来，他才克制着自己，嗓音沙哑地转移着话题，“嗯……你刚刚说要加固外墙？” “嗯。”乔瑜点点头，又来了兴致，“刚好主屋离大门也不算太远，可以用电网、钢板和钢化玻璃把主屋到大门的路两旁和上空都围起来，毕竟我们不是单单要防异种，还要防着人呢。不过电网可能需要太阳能电板来发电，末世之后除了燃油发电机和太阳能之外，几乎没有别的电源了。” 江家大宅的地理位置很好，背靠云明山，又在山顶处，虽然海拔不是很高，但胜在人少。末世来临的时候，人越少的地方越是安全的。但人少的地方，也同样会被逃命的外来者发现。末世之后人们道德意识浅薄，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得不防。 略沉吟一番，乔瑜又道：“还有佣人那边，你抽个时间让她们都回家吧，末世快来了，她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还容易引起怀疑。早点放他们回去，再找个理由让他们囤些东西，说不定末世之后也能好过一些。” 江湛抚摸着她的长发，一一应下。 乔瑜笑了笑，又顺着他的力度轻轻蹭蹭他的手，继续道：“还有程斯年，你告诉他了吗？” 抚着她长发的手一顿，江湛眸色蓦地便有些晦暗，并没有回答。 乔瑜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江湛的回应，便抬头去看他，却见他面上有些阴翳。“阿湛，你怎么了？” 江湛沉默了一会儿，面色始终不虞，“你很关心他？” “嗯？”乔瑜一愣，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这是……在吃醋？吃程斯年的醋？” 江湛不说话，仿佛是默认了她所说的话。惹得乔瑜“噗嗤”一声便笑了起来。 江湛静静地看着她笑，也不开口。 虽然江湛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乔瑜看着他的眼睛，莫名就觉得里面溢满了委屈。于是摸了摸他的脸，软声软气地说道：“你想什么呢？程斯年是你最好的朋友啊，我可是因为你才会关心他的！” 江湛闻言，手臂箍的更紧，下巴抵住她的发顶，不让她看到他眼中蔓延的疯狂。沉声道：“不要关心别人，你只要关心我就够了。” 乔瑜又是一阵轻笑，伸手揽住他的腰，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顺着他说道：“好，我不关心他，有你去关心他就够了，我只关心你。” 江湛没再吭声，只将脸埋进她的长发，鼻尖是她清甜的发香。 他忍不住在心中满足的喟叹。 他曾是被邪恶吞噬的兽。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在地狱中接受审判。可她从光中来，带着锋利的刃，割断了他颈间紧缚的弦。她是他的珍宝，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 多年的妄念成了真。月亮，真的落在他怀里了。 第二天一早，江湛果真将佣人全部遣散回家了。 这阵子医院里病患数量急剧增多，国家已经发布了传染性病毒预警，还成立了专门的病情研究小组，呼吁人们尽量少出门，少聚会，此时将佣人们遣散回去也不会惹人怀疑。 佣人走后，主屋的加固工程就开始施工了。江湛采用了乔瑜的方案，将主屋通向大门处最近的一条直线鹅卵石小路用加高加厚的钢板围了起来，又在大门处的钢板上挖了个四四方方的小窗户，装上钢化玻璃，方便查看外面的情况。钢板上方加了几层电网，然后在楼顶铺上太阳能板，用来解决生活用电和电网供电。这样既能防异种，又能防人，安全系数大大增高。 随后的几天，乔瑜负责留在江宅监工，而江湛则依旧早出晚归，但每天回来时都会交给乔瑜一大批物资，然后精力充沛的将乔瑜按到床上。 刚开荤的男人果真可怕。幸亏有果实水，乔瑜才能每天都快速恢复。但也正是因为有果实水，所以导致江湛越发的肆无忌惮。乔瑜现在每天起床的时候都要一边懊悔自己当初的冲动献身，一边腰酸背痛的往嘴里灌着果实水。 第23章 温馨 又过了两天，程斯年终于在江湛催命般的督促之下回到了江家大宅。 但他显然对江宅的变化有些猝不及防。 程斯年拎着行李箱站在主屋门口看着乔瑜，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是被江湛给洗脑了吗？” 不然怎么会容忍江湛这么明显想要再给她造个笼子的行为，甚至还能一脸平静的在这监工。 乔瑜被他逗笑，看来江湛没告诉他实情。于是她眨眨眼，俏皮道：“不，是江湛被我洗脑了。” 程斯年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开始默默地担心自己今后的精神状况。一个江湛也就算了，现在就连乔瑜都开始变得不正常了……他天天跟两个疯子在一起，迟早也会疯的吧？ 程斯年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顶着一副壮士扼腕的悲壮表情进了主屋的大门，并任劳任怨地去厨房煮了午饭，喊乔瑜进来吃。 施工队有专门的人给他们订饭，用不着乔瑜和程斯年操心，江湛中午也不回来，所以程斯年只准备了他跟乔瑜两个人的份。 程斯年扒了两口饭，感觉乔瑜只吃了一点就没再动，还以为是饭菜不合她胃口，刚想问她想吃些什么，却对上了乔瑜打量的视线。 程斯年被她看得脊背一凉，“看、看我干嘛？”不是程斯年胆子小，实在是乔瑜现在盯着他的眼神太过惊悚。就像是饿了好多天的狼突然看见了肉一样，搞得他一头雾水。 乔瑜也不在意他警惕的表情，只是热切地看着他，惊奇道：“你居然会做饭？”而且味道竟然还很不错。 程斯年无奈的扶额，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吓了他一跳。“大小姐，我还是有寄人篱下的自觉的好吗？总不能一直待在江家吃干饭吧？”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解释道：“大四实习之后我就自己出去住了，会做饭不是很正常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嘛…… 乔瑜闻言没再说什么，低下头开始安静地吃饭。但程斯年是学过心理学的，一眼就看出她此时心情非常愉悦。只是他不明白她到底在高兴些什么。他会做饭，值得她这么开心？ 程斯年当然不清楚，此时的他在乔瑜眼中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最大的牲口……呃，不，是劳动力。 虽然乔瑜和江湛储备了很多的食物，但除了速食的方便食品和即食的小零食之外，大部分都是生肉和新鲜的蔬菜。末世之后，他们会经常在路上奔波，做饭肯定是不方便的。即便是停下来找个地方驻扎，也需要考虑周边的人和其他安全因素。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在末世前尽量多做些吃的存在空间里，这样以后就能方便很多。这也是乔瑜当初购买一次性餐盒的初衷。 只是乔瑜自小便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算会做饭，也只是当初心血来潮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跟着家里的阿姨学过几次，厨艺十分有限。末世之后就更别提了，菜都没得摸。本来还在担心会浪费食材呢，这下好了，问题迎刃而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下午的时候，程斯年没去上班，一下午都窝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嘛，但晚饭还是他做的。 饭后，乔瑜拉着江湛回了房间，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跟程斯年说的啊？为什么他连班都不去上了？这种关键时刻，他不应该能放假的。”程斯年作为医护工作者，这种时候不应该在医院一线吗？ 江湛将她抱到沙发上坐下，拉过她的手，一边把今天收取的物资给她，一边低声答道：“我跟他说，佣人都走了，家里缺个伙夫。他要是不请假，医院那边我就去给他办离职。” 乔瑜听完“噗嗤”一声就笑了，“真惨，看来他平时没少被你压榨啊……” 只要乔瑜开心，江湛就高兴。江湛宠溺地看着她笑倒在他怀里，明媚张扬的笑脸深深印在他眼中，让他心里一阵阵地发痒。 物资的转移在不知不觉中暂停，江湛像是受到蛊惑般低头吻了吻她含笑的眼睛，然后顺着光滑细腻的面颊一路向下，攫住她软嫩的唇。灵活的舌尖轻松撬开贝齿，毫无阻碍地钻入温暖的腹地中扫荡，肆意的舔舐过口腔中每一寸皮肤，然后才捉住温软的丁香小舌，将它卷起来，辗转拉扯、吮吸。 乔瑜仰着头承受他的吻，直到感觉一阵火热探进了她的衣内，隔着薄薄的胸衣正在揉捏她的小山丘时，才倏忽间警铃大作。她偏过头避开他的亲吻，忙不迭地喊道：“我、我还没洗澡！”然后推开他，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浴室。 江湛被她突然间推开，也不气恼。慢条斯理地抽出领带，解开纽扣，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浴室门前，直接推门进去，“啪嗒”一声上了锁。 乔瑜还没来得及回头，背部就贴上了一片灼热的胸膛。敏感的耳垂落入温暖的口腔中，染上一片氤氲的红。 江湛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强势，乔瑜无法拒绝，只能任由他拉着她沉沦，极尽放纵。 乔瑜被江湛折腾了一夜，从浴室到卧室，直到天微微亮起来时，才终于被放过。她头一歪，直接就昏睡过去，甚至连江湛给她清洗和换衣服都完全不知道。 第二天乔瑜一直睡到了中午，醒来以后还是浑身酸疼绵软，动弹不得，只能像块破布似的瘫在床上。 乔瑜想，她以后再也不轻易表白了。 她昨夜只不过是在情动时被他逼着说了句喜欢他而已，就被折腾成这副惨样，要是再说别的，那还得了？ 乔瑜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挣扎着从空间中拿了瓶果实水灌下去，这才感觉酸痛减轻了许多。然后拖着软绵绵的身体下床洗漱，准备去楼下吃点东西。 只是当乔瑜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遍布脖颈和锁骨，甚至已经蔓延至下巴上的暧昧痕迹，果断放弃了下楼的想法，怒气冲冲地给江湛打了电话。 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起，耳边传来江湛温柔的嗓音：“宝贝，睡醒了？” 乔瑜刚燃起的怒火就像是被泼了一盆水一样，“呲——”的一声就灭了。 “嗯……”乔瑜抿抿唇，害羞地应了一声。但想到身上的痕迹，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便噘噘嘴，略带责备地娇嗔道：“你、你怎么能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呢？我现在都不敢下楼了……” 江湛瞬间心领神会，低低地笑了几声：“没事的，程斯年不会说什么的，他不敢。” 乔瑜咬咬唇，“那也不行，好丢脸的……” 江湛心里一阵酥麻，轻声哄道：“那我现在就回去陪你，不过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到家，你先吃点空间里的东西垫垫肚子，等我回去，好不好？” 乔瑜心里一甜，但还是不想耽误事情，于是小声拒绝道：“不用……你不用特意回来，我会乖乖在家等你，你忙完以后再回来就好。”收集物资的事情全靠他一个人负责，哪有那么多时间来陪她。她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但至少不能给他添乱。 江湛听着她娇娇地说着懂事的话，只觉得心里软软的，声音里满是宠爱：“好，那我就晚上早点回去陪你，好不好？” 乔瑜害羞一笑，“好。” 第24章 不安 挂断电话后，乔瑜便从空间中拿了些零食出来，边吃边翻看着手机上的时事新闻。 感染者越来越多，却依旧查不出病因。政府不得已，只能暂时限制人们出行，避免人们互相接触。封锁令一发，人们都陷入惶恐之中，许多超市都被洗劫一空，生活物资高度紧缺。 所有的轨迹，都与乔瑜前世所经历的事情完全重合。 没看多久，房门就被敲响，声音有些轻，像是怕吵到她。 乔瑜打开一条门缝，只露出一双眼睛。见程斯年端着餐盘站在门外，便有些尴尬的笑笑，“给我的吗？” 程斯年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关切：“早上不吃饭，中午也不吃饭，你是打算修仙吗？” 乔瑜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其实我吃了点零食，不是很饿……” “零食不能当饭吃……”程斯年无奈地摇摇头，“亏你还是学中医的。” 程斯年见乔瑜还是躲在门后不接餐盘，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一丝调侃：“你……是不是不方便出来啊？” 乔瑜的脸色瞬间涨红。程斯年见此更加验证了猜想，于是继续调侃道：“啧啧啧，看来战况相当激烈啊……小嫂子？” 乔瑜气血一阵上涌，盯着他恶狠狠道：“不吃！端走！”然后“嘭”的一声关了门，明显就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程斯年吃了个闭门羹，也不生气，只是将餐盘放在门口的地上，然后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懒洋洋地喊道：“饭菜放在门口了，记得拿。” 过了几分钟，房门又悄悄打开一条缝。乔瑜见程斯年果真放下东西走了，便飞快地打开房门，将餐盘端进房里，随后又迅速地关上了门。 乔瑜吃完饭后，就开始反复练习催生玉种，才练了两次，江湛便回来了。乔瑜一愣，随后欢喜地扑进他怀里，娇声道：“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呀？” 江湛将她牢牢抱住，吻了吻她的唇，柔声道：“我说过会早点回来陪你的。” 乔瑜心里一阵甜蜜，抬头啃了啃他的下巴，抱着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江湛见她赤着脚站在地上，赶忙抱起她放回床上，然后坐在床边将衬衫掀开，握住她有些凉意的小脚，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怎么又不穿鞋？着凉了怎么办？”虽是责备的话，语气中却满是宠溺与无奈。 乔瑜动了动脚趾，“不用的，我不冷。”屋子里有暖气，地板并不是很凉，而且她只站了一小会儿。 江湛充耳不闻，继续给她暖脚。直到她脚上的温度恢复正常，他才起身去换了家居服，然后回来掀开被子钻进去，抱着她靠在了床头上。 江湛亲了亲她的额头，贴着她神秘地耳语道：“宝贝，今天的物资里面有个小惊喜，你猜是什么？” 乔瑜眼睛一亮，仰头看他：“是什么？” 江湛笑笑，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眼睛，随后也没再卖关子，将空间中的物资尽数转交给她。 大量的汽油、柴油，还有三辆……罗曼特斯汕德卡房车。 这是一款重卡房车，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它，那就是“高大威猛”。这款车底盘很高，越野能力非常强。车身加了厚钢板和防爆漆，车顶铺了许多太阳能板，所有的车窗外也都加了防护网，防撞防爆，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车内驾驶室与后方的生活区是贯通的，中间有一个贯通口，打开门就能爬过去。车身侧方也有一个侧门，可以直接进入到生活区。从侧门看进去，一进门首先就是会客区。会客区是对坐式卡座，搭配了电动升降的升降桌，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将电动升降桌降下与卡座组成一个双人床位。卡座下面有两个较大的储物空间，上方还加了一个电动升降的双人床铺，床铺外侧围了木板，降下来的时候就像一个太空舱，私密性很好。 会客区对面是厨房区。厨房区是由电磁炉和洗手台组成的，上方有一个小型车载抽油烟机和一个壁嵌的微波炉，下面放了一台小型洗衣机。旁边是一台156升的分体式冰箱，上冷冻，下冷藏。 另一侧是用木质的推拉门隔开的浴室。浴室旁边的小门里，还有一个带有马桶和洗手池的迷你卫生间。最后在车尾，有一个被推拉门隔开的小卧室，里面只有一张比较大的双人床，不过床下面做了储物柜，储物空间还算是比较充足。 乔瑜确实非常惊喜，末世中有这样一辆房车，那无论去哪里都会舒适很多。 江湛见她眼睛里亮晶晶的，宠溺一笑，低声问道：“喜欢吗？” “嗯！”乔瑜抬头对着他的嘴唇“吧唧”就是一下，然后埋头蹭蹭他的胸膛，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喜欢，特别喜欢。” 江湛舔舔唇，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幽暗。 乔瑜见江湛没了动静，便抬头去看他，结果发现他正神色晦暗地盯着她的唇。乔瑜笑容一滞，“嗖”的一下就往床下跑。 可惜江湛比她更快，手一伸，就在她下床之前扣住了她的腰，随后将她拖进被子，牢牢禁锢在身下。 很快，房内便响起了娇媚婉转的低吟。 三天后，主屋外的加固工程终于结束。乔瑜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固若金汤的钢板和电网，一时有些恍惚。 空间中的物资储备已经非常丰富，两个人的空间都塞得满满当当，这些东西足够他们三人衣食无忧地生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了。可乔瑜还是很焦虑。 这份焦虑来自于她内心深处对前世的恐惧，也来自于对今生未知的不安。想起前世江湛在实验室中遭受的折磨，乔瑜的双手逐渐紧握，任由指甲深深嵌入白嫩的掌心。 腰间突然缠上一双大手，乔瑜身子蓦地一僵，待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从身后将她包裹时，才逐渐放松下来，松开满是红痕的掌心，靠在了身后温暖的怀抱中。 江湛贴在她耳边亲了亲，轻声呢喃道：“在想什么？” 乔瑜没说话，摇摇头，转身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颈侧蹭了蹭，动作中满是依恋。 江湛从昨天起就没再出过门。乔瑜最近的情绪越来越紧绷，就算是睡着的时候，也会毫无预兆的突然惊醒。江湛很是心疼，反正物资的储备已经基本结束了，外面又不太平，他就索性哪也不去，只陪在乔瑜身边。 第25章 求婚 乔瑜静静靠了会儿，突然仰起头，有些犹豫地问道：“程斯年……知道了吗？” 江湛摇摇头，“我还没告诉他实情，要现在跟他说吗？” 乔瑜摇摇头，又重新趴回他怀里，闷声道：“等明天吧，看会不会下雨……万一……万一这辈子没事呢……”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虽然我觉得……可能……” “阿瑜。”江湛突然间打断她的话，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 “嗯？”乔瑜有些茫然地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中充满了爱意、狂热、占有和……紧张？他在紧张什么？ 乔瑜有些迷惑。刚要开口问他，就见江湛扶着她的肩膀后退一步，与她拉开了些距离，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双膝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是一枚钻戒。 整个戒指呈现出一顶皇冠的样子。三条银白色的指环上镶满了细碎的钻石，其中上面两条相互缠绕在一起，又延展出更多交缠着的钻石结，每一个结点上都镶着一颗小巧的钻石，然后继续交相缠绕，最终众星捧月般托举着中间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深红色宝石。 “阿瑜，我知道我做得还不够好……可今天已经22号，按照你说的时间，明天就是末世全面爆发的日子，我等不了了。阿瑜，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嗓音紧绷又僵硬，还带着些微微的颤抖，可乔瑜觉得，这是她两世以来，听过的最性感的声音。 他坚定地伸着手，双膝跪在地上，那姿势不像是求婚，倒像是虔诚的信徒在祈求神明的恩赐。他眼中的爱意与狂热是那样强烈，强烈到几乎要将她灼烧。 乔瑜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眼中的泪水想止都止不住，只能抽噎着，重重点了点头，“愿、愿意，我愿意的。” 见她点头，江湛的脸上瞬间染上了笑意，牵起她的手，郑重地给她戴上戒指，然后虔诚地吻住了她的无名指。 “快起来……”乔瑜过去拉他，脸上又哭又笑的，“你这个傻子，哪有人求婚双膝跪地的？” 江湛起身将她搂进怀里，一点一点地将她的泪水吻掉。“对不起宝贝，时间太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委屈你了。”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愧疚与歉意。 乔瑜摇摇头，紧紧抱住他的腰，“这是我见过最棒的求婚了。” 人生难得遇到这样一个人，他信任她、疼爱她，将她捧在手心中呵护与宠爱着。甚至在明知道末日就要降临的时候，还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她一个名分、给她一个家。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她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乔瑜仰起头，看着江湛，缓缓踮起脚尖。温热的唇停在江湛唇畔，扰乱了他本就有些不稳的气息。随后江湛听到她娇柔的嗓音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他这辈子最想听到的三个字—— “我、爱、你。” “啪——”，禁锢着野兽的锁链断裂了。 江湛一口咬上她的唇，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长舌径直进入到她的口腔中疯狂搅动，不停地勾舔、吸吮着她的舌尖。 “我也爱你……”唇舌交换间，是他痴痴的低喃，“阿瑜，我的宝贝……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乔瑜被他半推半抱着压倒在床上，身上的睡裙很快就被扯下，敏感点被长指捕捉，在体内掀起一阵阵燥热。 房间中也很快弥漫起了旖旎的灼热。 江湛痴迷于她的娇美，沉溺于她的爱恋。就像一个行至末路的狂徒，豁出命去，也要与她抵死缠绵。 虽然前一天晚上折腾到很晚，但乔瑜第二天还是一大早就醒来了。偏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5：35，距离末世开始，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窗外的景象被厚重的窗帘遮盖，看不到一丝光亮。江湛一手垫在她脖子下，一手揽住她的腰，以绝对占有的姿态沉睡着。乔瑜怕打扰到他，就没有起身，只是缓缓伸出手，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谁知身子轻轻一动，就被江湛更紧地箍进怀中，手还无意识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乔瑜身子一僵，没敢再动，静静地看着江湛，见他还闭着眼，刚准备松口气，就骤然对上了江湛睁开的眼睛。 乔瑜叹了口气，凑过去蹭蹭他的下巴，有些歉疚地轻声道：“我吵醒你了？” 江湛摇摇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怎么不多睡会儿？” 乔瑜窝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闷声道：“我睡不着……” 江湛在心中叹了口气，摸摸她的长发，轻哄道：“别怕，不管怎么样，一切都有我。” 乔瑜没说话，只是将自己更紧地贴向江湛，仿佛只要在他怀里，就可以摒除一切苦难。 乔瑜和江湛下楼的时候程斯年恰好刚做完早餐，正在往餐桌上摆，见两人携手下来，第一时间便往乔瑜手上看。硕大的红宝石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越发显眼，程斯年挑了挑眉，一脸暧昧地笑道：“以后是不是该叫江夫人了？” 乔瑜羞得脸一红，抓起桌上的包子就往他嘴里塞，恶狠狠道：“吃你的饭吧！” 江湛倒是对这声“江夫人”很是满意，难得赞赏的看了程斯年一眼，然后心情愉悦地给乔瑜盛了一碗粥，勾着嘴角轻声哄道：“宝贝乖，先吃饭吧。” 这样一闹，乔瑜沉重的心情倒是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饭后，乔瑜走到客厅将电视打开，调到新闻台，然后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今日没有太阳，阴天。跟前世一样。 身旁的沙发陷落，江湛也坐了过来，伸手揽住她的腰，静静地陪她看着。 程斯年见他们二人都神色凝重的看着窗外，便也走过来狐疑地看了看，“你们俩看什么呢？”外面除了前几天刚建的“笼子”以外，什么都没有啊。 乔瑜眼睛还盯着窗外，但口中却喃喃道：“程斯年，你先坐下，再等等……再等等就能知道结果了……” 程斯年不解，但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一脸莫名的看起了新闻。 客厅里没人说话，只有电视中主持人的声音在平静地说着早间新闻。乔瑜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七点半了。 她不清楚前世红雨降临的具体时间，只隐约记得是在八点左右。 快了，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第26章 红雨 时针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地转动着。可对乔瑜来说，现在它划过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乔瑜仿佛一个正在等待审判的囚犯，浑身都紧绷着，不安地抓住江湛的手，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用力到整条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突然，几滴零星的液体飞快地从天空中滴落下来，重重地打在了院内的青石板小路上。 乔瑜的瞳孔瞬间放大。以她现在的眼力，甚至不需要靠在窗边，就能清晰地看到—— 那滴落在石板上的液体与上辈子一样，是红色的。 终究还是降临了。 雨声突然变大，仿佛带着毁灭天地的气势，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血红色的湿润中。 “我去！什么情况？红、红色的……雨？”程斯年反应最大，直接蹦起来贴到了窗户玻璃上，满脸震惊。 愣了几秒，程斯年很快想起乔瑜和江湛今日的异常，回过头看向依旧在沙发上坐着不动的两人，神色复杂地问道：“你们……早就知道了吗？” 乔瑜此刻反倒镇定了许多，浑身都松懈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屋外是瓢泼的诡异红雨，屋内是电视中新闻外派记者惊奇的报道。可程斯年此时却顾不得探究，僵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眼中只有震惊。 如果不是乔瑜的脸色还带着些许苍白、江湛的眼中也只有认真和严肃，程斯年一定会认为他们是在跟他开玩笑。 末世，重生，异能，空间。 ……这种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身边呢？ 可乔瑜实实在在地在他面前将沙发变没了，然后又变了回来。这让他想不信都不行。 也是在此时，他才终于想明白，原来乔瑜对江湛如此巨大的态度转变居然是因为前世。 程斯年不动声色地看了江湛一眼。江湛显然对这件事早已知情，之前不停催促他请假回来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程斯年本来是该高兴的，因为乔瑜现在的表现很明显是已经将江湛放在了心上，江湛的感情真的得到了回应。但作为江湛的心理医生，他又有了新的担心。 江湛是重度焦虑依赖症，他对乔瑜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已经达到了极度病态的地步，这一点从他派人跟踪和偷拍乔瑜的行为上已经可见一斑了。可是在他如此费尽心力的调查和介入之下，乔瑜竟然有了一段他从未参与过的“前世”，他真的能够接受得如此轻易吗？ 再者，焦虑依赖症本身就是一种会不断产生和扩大心理需求的疾病，就像正常人的欲望总会膨胀一样，依赖症也永远不会有真正满足的时候，除非乔瑜能够源源不断地满足他的情感需求，给他积极的情感回应，否则他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可是这种没有隐私、没有任何个人空间的控制与占有，乔瑜……真的能够一直忍受下去吗？ 程斯年的沉默，让乔瑜以为他还沉浸在得知末世降临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于是安慰道：“我知道你一时可能还不太能接受，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接受也没办法了。你放心，我跟阿湛已经准备了很多物资，至少能够保证我们肯定是不会被饿死的。” “而且不幸中的万幸，我们三个都是罕见的自然系异者。甚至……”乔瑜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江湛，“我们可能还有一个双系异者。” 江湛眼眸一动，不言不语地继续看着乔瑜。她之前并没有跟他说过他上辈子是什么类型的异能，甚至他连自己前世是不是异者都不清楚。但眼下她口中的意思倒越发有些耐人寻味了。 程斯年仿若大梦初醒一般，终于有些拉回了神智，可闻言却又十分迷茫，连珠炮似地问道：“什么意思？双系异者？谁？湛哥？” “嗯。”乔瑜点点头，拉过江湛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不是特别确定，所以就一直没告诉你。但我仔细想了想，好像只有这一种解释了。你不单单是稀有的自然系异者，还是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双系异者，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第二项异能，就是精神力。” 乔瑜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前世那个疯子偏偏就要抓着江湛不放。自然系异者虽然稀有，但也不是完全找不到，她自己就是一名地地道道的自然系异者。如果要研究，研究她不就可以了吗？可那个疯子抓她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引江湛过去而已。那个时候的江湛异能已经非常强大了，那个疯子为什么宁愿冒着被杀的风险，也要费尽心机地抓到江湛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江湛身上，有其他异者没有的东西。 乔瑜见过关押江湛的那间实验室。她虽然不懂那些仪器的作用，但她曾在异者治疗中心中见过一个用仪器罩住的白色座椅，那是专门用于精神系异者的。 而关押江湛的那间实验室里，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座椅。这绝对不是巧合。 乔瑜又联想到之前跟着江湛出任务的时候，好几次她生死一线，异种明明就在眼前，可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堵住了一样，碰不到她分毫。江湛的异能是风，她以为那只是江湛竖起的风墙，可现在想想，越发觉得不对。风墙确实可以牵制住异种的行动，但那更像是一种推力，会将异种往相反的方向吹，可那时候那些异种并不是被推开，而是站在原地前进不了，就像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她在里面，异种在外面。 “你刚刚说……我们三个都是自然系异者？” 程斯年突然的疑问将乔瑜的思绪拉回。她点点头，“是的，阿湛是风系，我是冰系，而你是火系。” “你刚刚说过，自然系异者很强大，那你前世是怎么死的呢？还有我们……”按照乔瑜对他们前世的了解程度，他们前世肯定是在一起的。既然在一起，那乔瑜遇险，江湛不可能不救她，而他肯定也是跟江湛共进退的。可乔瑜现在是死后重生的……那就说明，他跟江湛肯定也没什么好下场。 可是三个自然系异者……居然全都死了吗？ 第27章 高烧 乔瑜身子一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我刚刚还没有说完。自然系异者确实很强大，但觉醒时承受的痛苦也相应的要比强化系大很多。强化系异者的觉醒时间很快，大概只需要六到八个小时的低烧，但自然系异者却需要整整七十二个小时。” 程斯年见乔瑜没有回答，反而很快转移了话题，心知有异，但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顺着她的话头接了下去：“七十二个小时？要低烧三天？那在这段时间里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 乔瑜摇摇头，“不需要。而且不是低烧，是高烧。我们会陷入持续的高烧昏迷中，一直到觉醒结束。” “那不会烧死吗？”程斯年拧眉。 “有这个可能。”乔瑜叹了口气，“这也正是自然系异者十分稀少的原因。有些觉醒中的异者因为本身体质太差，没能撑过去，就这样活活被高热烧死了。还有些没被烧死，被家里人送到医院去救治，结果还没醒来就被那些已经异化的异种分食了。” 乔瑜说到这沉默了会儿，又突然间欣慰的笑了起来，“不过别担心，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前世觉醒时是怎样的情况，但至少我知道你们肯定是挺过来了，不然后来又怎么会遇到我呢？” “也对。”程斯年也笑笑，“那我们大概什么时候会觉醒异能？” “快了，我记得我好像是在晚上开始发烧的……”乔瑜回忆了一下，“对，就是今天晚上。你们俩我不是很清楚，但我估计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 程斯年挑了挑眉，“怎么说？” 乔瑜思考了一下，严谨的回答道：“其实没有什么依据，只是我的一种推断。因为前世所有的异者中，只有自然系异者的数量是只减不增的，而强化系和变种人的数量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减。” “也就是说，末世之后虽然会有异者死亡，但也会有普通幸存者突然间变异的情况发生。这些人可能是受到病毒感染而异化成强化系异者，也可能是被变异动植物吞噬而异化成变种人。但无论怎样，都没有自然系异者增加的记录，所以我推断，自然系异者应该都是一开始就产生了异变反应，就像是先天性疾病和后天性疾病一样，自然系异者就属于先天的那个范畴。” 程斯年闻言点点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当然不。”乔瑜看着程斯年温柔一笑，“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程斯年被她笑的脊背一凉，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你说的……很重要的事？”程斯年看着乔瑜从空间里掏出来的大袋面粉，还有各种肉和蔬菜，颇有些傻眼。 “对啊，我们需要在有条件的时候，尽可能的把这些食材做成熟食，这样以后在路上会方便很多，还可以清理出很多空间，方便以后路上搜刮物资。”乔瑜将面袋子的口打开，“而且我们要尽量多做一些不容易引人怀疑的食物，比如包子、饺子、馅饼什么的……” 乔瑜刚拿起面铲子，就被江湛捉住了手。乔瑜眨眨眼，不解的看着江湛。 江湛被她娇憨的样子逗笑，在她面上一吻，然后像哄孩子般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宝贝乖，去玩吧，这里有我跟程斯年就够了。” 乔瑜和程斯年闻言，异口同声道：“你会做饭？”连惊诧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乔瑜听到声音立马回头，满是质疑的看了程斯年一眼，眸子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不知道就算了，你怎么也不知道？ 程斯年很委屈。他跟了江湛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下厨啊。 江湛早已在程斯年那里知晓乔瑜去找过他谈话的事情，便也不瞒着，“跟我母亲住的时候学的。”云淡风轻的语气，一带而过。 他虽然说的轻松，可两人都不会单纯的认为这是什么轻松的事。他母亲那时候精神已经失常，他承受着来自母亲的怨恨，却偏偏还要照顾这个常常对自己施暴、恨不得自己去死的女人…… 乔瑜鼻尖一酸，就要流泪。抱着江湛亲了又亲，“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江湛闻言勾唇一笑，亲亲她的眼睛，然后捉住她的红唇狠狠“啵”了一口。过去的事情随着那个女人的死亡，对他早已经没什么影响了，但她既然这么心疼他，那他还是很乐意装装可怜的。 程斯年见他俩当着他的面就亲起来了，直害眼疼，“行了行了行了，你们俩还真是不拿我当外人啊……”程斯年上前将乔瑜拉开，一边往门外推，一边嫌弃道：“你就别在这添乱了，赶紧看电视去，再不看可就没机会了。” 新闻里还在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红雨。乔瑜用手机上网查了查，发现各大平台都在直播这场雨。还有网友上传了在阳台淋雨的视频，说尝过这雨水，是腥甜的，有点像血但是没有铁锈味。 网友们议论纷纷，有说这雨看着就诡异，不像好兆头的；也有说这是天降祥瑞，是上天赐下来的福泽。反正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跟前世差不多。 乔瑜关了手机，起身站到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地面上的积水。绮丽的红，绚烂却刺目。 果然，灾厄本身就是会伪装的吧。 就像有毒的蘑菇总是鲜艳的，带刺的玫瑰都是娇媚的。即便暗藏危机，可美丽的事物，就是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乔瑜只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跑到厨房，贴在江湛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 她早就习惯了末世的生活，像手机、电视这种在末世里完全用不上的电子产品已经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就算让她玩，她都不知道该玩些什么了，还不如陪着江湛。 江湛倒是巴不得让她粘着，只是苦了程斯年，低头抬头都是他俩腻腻歪歪的情景，只恨不得把眼睛挖了给他俩助助兴。 三个人就这样在厨房里待了一天，做了各种馅料的包子、饺子和馅饼，还有很多炒饭和汤面，全都用一次性餐盒装起来，收进了空间里。 直到晚上吃完晚饭，乔瑜便不让两人再做了。算算时间，应该快要开始觉醒异能了。 果然，如乔瑜猜想的那般，将近晚上八点时，三人几乎是同时感觉到了一阵晕眩，然后体温开始迅速上升。 江湛带着乔瑜回到房间，乔瑜一躺下便晕了过去，江湛强忍着眩晕将她搂进怀里，盖好被子，才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第28章 梦境 江湛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最后在迷迷糊糊中，江湛感觉自己好像慢慢飘了起来，停在了半空。眼前是一片荒芜的街道。 江湛正思考着这是哪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猥琐的男声：“天哥，这妞真他妈绝了，末世以后这么漂亮的妞可少见啊。” 江湛回头，发现路边的小树林里正停着一辆面包车，车旁的草地上围站着三个男人，而被他们围住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女。少女似乎没有意识，安静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当目光触及到少女的脸庞时，江湛心下猛地一紧——是乔瑜！ 他飞快地“飘”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但无论怎么努力，他的手都只能从她的身体中穿过。他根本碰不到她。 另一个男人闻言笑道：“谁说不是呢，戴着帽子和口罩，我还以为是男的呢，看她包里有东西才搭讪的，谁知道这么好骗！哈哈，竟然还是个小美人。” “走，先把她抬回车里吧，要是把异种引过来就不好了。” 江湛额头青筋暴起，双目赤红，想要出声，可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江湛跟着他们“飘”进了车里，眼睁睁地看着车内那三个畜生脱掉了乔瑜的卫衣，露出了里面纯白的背心。恰巧此时，乔瑜的头因为移动不当，被磕在车窗上，乔瑜皱了皱眉，很快醒来。 乔瑜眼中还带着一丝刚刚醒来的茫然，但很快她就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开始疯狂挣扎。“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干什么？干你啊！”为首的男人露出了淫邪的笑，另外两个男人闻言也嚣张地大笑起来。 乔瑜拼命扭着手臂，指甲狠狠地刺进了攥着她手腕的那条胳膊。 “嘶——”那人被她抓得一痛，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乔瑜的右脸立刻浮现出一个红色的掌印。“老实点儿，臭婊子，等哥儿几个爽完了，会给你吃东西的！”说完，那个男人就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另外两个人继续扒她的裤子。 “滚开！放开我！”乔瑜被掐得呼吸有些不畅，脸色憋得通红，但还是激烈地扭动着身躯，像只受困的小兽，面上狰狞又不屈。 江湛站在一旁，眼中尽是血色，充斥着摧毁一切的残暴与疯狂。如果他能动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剁了这三个畜生的手脚，将他们做成人彘，然后一刀一刀将他们活剐了。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断地伸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从乔瑜身体上穿过，留不下任何痕迹。 “啊——”眼看着黑色的牛仔裤就要被撕开，乔瑜在绝望中倏地仰起了头，爆发出一声尖厉的嘶吼。 刹那间，汹涌而凛冽的寒意铺天盖地地席卷了车厢。抓着乔瑜的三个男人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了冰块，双腿也被牢牢地冻住，粘在了车垫上。 “我艹！自然系异者！是自然系异者！” 三个男人一改之前的嚣张嘴脸，面上一片惊恐。因为寒冷，他们的脸上都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一边打着寒颤，一边断断续续地哀求乔瑜放过他们。 乔瑜没有说话，只是在挣脱后快速地穿好衣服，双手抓在领口紧紧捂住。她的脸色很苍白，四肢看起来有些无力，很像是力量耗尽后的绵软。江湛蹲在她身旁，清晰地看到了她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阿瑜，不要放过他们。”江湛无声地说道。 他知道乔瑜听不到，但还是想要努力地传达自己的心意。 乔瑜缓了口气，紧紧攥着拳头，艰难地开口：“放过你们？我刚刚、求你们的时候，你们……放过我了吗？” 那三个男人闻言更加绝望，却依旧蜷缩着身体哭喊着，不死心地求饶。 乔瑜将他们连同车垫全都踹下车，然后环视了一下车内，找到了自己的背包。乔瑜抖着手拉开背包拉链，掏出了一把砍刀，十分费力地在他们三人的每只脚踝上都狠狠地砍了一刀。 乔瑜做完这些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她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我不会……杀你们的，你们的命、不配脏了我的手。异种、异种很快就会过来，你们就在这里好好等着吧。”说完，乔瑜便不再理会他们的哀嚎，跌跌撞撞地回到车上，开车离开了这里。江湛坐在车里，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个男人，果然，不远处正有几只异种加速跑了过去…… 江湛撇过脸，眼中满是阴翳。他还是觉得不解气，但也无可奈何。乔瑜的手还在不停地抖着，脸上挂满了泪水。她开着车，抽泣声越来越大，直至“啊——”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脸上满是余留的惊惶和一丝劫后重生的庆幸。 江湛的心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滴一滴地流着血。他大概明白了，这可能是乔瑜前世所经历过的事。 故事没了后续，江湛只觉得脑海中蓦地白光一闪，随即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时，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卧室内悄无声息地刮过了一阵微风，吹着窗帘轻轻飘动。 江湛隐约觉得身体发生了某些改变，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改变。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能够很轻易地感知到空气中发生的细微变化。 乔瑜还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没有醒来。他摸了摸乔瑜的脸，热度不是很高，应该是快醒来了吧。 想起梦中看到的那个景象，江湛只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狠戾的杀意在心中叫嚣，几乎要将他吞没。他克制着低下头，在乔瑜脸颊上印下几个轻柔的吻，而后便将头紧紧地贴在了她的颈窝处，闭上眼睛，贪婪地吸取着她的气息。许久，才终于回归平静。 冷静后的江湛感觉到了空前的饥饿。他觉得自己饿极了，仿佛胃里面有许多虫子在叫嚣着要吃饭，不然就要吃掉他的肠胃。不得已，江湛只好起身，从空间中拿了两盒炒饭出来。一口气解决掉了两盒炒饭，江湛才觉得有些饱。 他偏头看了一眼床边的闹钟，20x0年1月26日16点27分。他已经昏迷三天了。 第29章 觉醒 江湛踏出房门，先去看了一眼程斯年。见程斯年也还没有醒，便从空间中又拿了两盒炒饭放到了程斯年房间的床头柜上，然后回到房间继续守在乔瑜身边。 江湛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没有红雨的痕迹了，天空阴沉沉的，外面没有人也没有别的生物，只是感觉周围的树好像长得更高了。江湛的头还有些痛，便没有多看，重新回到床上，轻柔地搂过乔瑜，将她的头放在颈窝处满足地亲了亲，随后又沉沉睡去。 江湛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屋内温度开始下降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他摸了摸乔瑜的额头，果然已经退烧了。 屋内的气温非常低，地板上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江湛本以为乔瑜的身体也会因冰系异能而温度过低，但伸手摸了摸，却发现她的手脚竟然比他的还要温热。 “唔……”怀中的睡美人发出一声嘤咛，缓缓睁开了眼睛。 江湛凑上去吻了吻她的眼睛，“宝贝，你醒了。” “嗯。”乔瑜蹭了蹭他的下巴，嗓音有些沙哑，“你什么时候醒的？” “下午。”江湛回道。 屋内的冰霜悄然消散，温度回升。乔瑜肚子很饿，躺了没多久就挣扎着坐起身，从空间中拿了食物出来。先是往江湛手里塞了一盒，然后才闷头开吃。 江湛也没说什么，坐在床边陪着她一起吃。 江湛一边吃，一边不时地看看乔瑜。见乔瑜狼吞虎咽、吃的脸颊鼓鼓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不由得笑出了声。 “笑、笑什么！我饿嘛……”乔瑜被他笑得面色一红，又有些委屈，以为他是在嘲笑她能吃。 江湛又凑过去亲了亲她泛着油光的唇，“没有嘲笑你。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吃了两大盒炒饭。” 乔瑜闻言笑了笑，这才继续埋头吃饭，一口气吃了一个馅饼、两碗汤面才停了下来。 “吃饱了？”江湛拿纸巾擦了擦她的嘴巴。 “嗯。”乔瑜点点头，看着他，“程斯年呢？醒了吗？” 江湛摇摇头，轻轻摩挲她的手，“下午我去看的时候还没醒，现在不清楚。” 乔瑜点点头，刚要继续说话，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 江湛听见声音，让乔瑜好好休息，打算自己过去看看，乔瑜摇摇头，拉着他的手也下了床。虽然明知道这巨响是程斯年的异能造成的，但乔瑜实在是有些好奇火系异能刚觉醒时是什么样子，所以非要跟过去看看。 江湛和乔瑜一踏出房门就闻到了十分浓烈的烧焦的味道，程斯年的房门紧闭着，但门缝中正在向外冒着黑烟。 江湛揽着乔瑜，所过之处微风吹动，黑烟就被直接吹散，半点都碰不到两人。 江湛走过去推开门，也没进去，只是揽着乔瑜站在房门口。 乔瑜一见屋子里面的情况就忍不住笑了。屋子里一片烧焦的痕迹，家具被毁了大半，连床都被烧成了两半，刚刚那声巨响应该就是床断裂后发出来的。幸亏没烧到屋顶和房梁，不然她跟江湛恐怕要在废墟里找程斯年了。 程斯年本人也是乔瑜之前从未见过的狼狈之态。身上的衣服被烧了好几个大洞，裸露在外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烧过的烙铁，火红火红的。他此时正站在衣柜前，用手将衣柜上的余火扑灭，试图抢救他的衣服。 乔瑜早就猜到火系异者刚觉醒的时候可能会比较惨，但没想到居然这么惨。 程斯年好不容易灭了火，拿了件衣服出来披上，就听见乔瑜越来越放肆的笑声，叹了口气，无奈道：“别笑了，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幸灾乐祸！”随后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那两盒已经烧得完全看不出样貌的炒饭，只觉得一阵无力：“你俩谁再给我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乔瑜从空间中拿了三盒包子给他，程斯年立马跟饿狼扑食一样，揭开盖子就往嘴里塞。 乔瑜又从空间掏出几瓶果实水，放在了被烧掉一半的桌子上，“你吃完饭记得把这个喝了，这个就是我说的果实水，对身体有好处，不过会有排泄物，不用紧张，洗掉就行了。” 程斯年狼吞虎咽地嚼着包子，勉强抽空看了一眼，含糊不清地点头道：“好，知道了。” 江湛见他没什么事了，便揽着乔瑜准备回房，走之前淡淡道：“自己换个房间，好好休息，明天有的忙了。” 两人回到房间，乔瑜被他抱回床上，仰头问他：“明天要忙什么？” 江湛亲亲她的额头，解释道：“附近有几只异种正在慢慢向我们这里移动。” 乔瑜闻言，眼睛“唰”地就亮了，兴奋道：“你果然有精神系异能！”虽然江湛作为风系异者，确实可以通过风来感知到远处的情况，但作为一个刚刚觉醒的风系异者，他的能力还不足以支撑这种探查。所以这种感知，只可能是精神系异者特有的精神探查。 江湛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她，轻声问道：“宝贝呢？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乔瑜摇摇头，“没有不舒服。嗯……有点开心。异能回来以后感觉安心了许多。”毕竟是上辈子赖以生存的东西，再次拥有，乔瑜只有熟悉与开心。 乔瑜说完，见江湛一直盯着她，也不说话，眸子里有些晦暗和隐约的痛苦。她突然间有些不安，摸着他的脸，颤声问道：“阿湛……你、你怎么了？”不会是觉醒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吧？ 江湛继续盯着她，却突然间贴近，挺拔的鼻尖抵住她的琼鼻，热气扑洒在她的脸上。 乔瑜被他的呼吸一烫，本能的瑟缩了一下，但此时再看江湛的眸子，已经没有刚刚的情绪了，只剩下如火的欲望。乔瑜脸一红，嗫嚅道：“还、还没洗澡呢。” 江湛轻笑一声，欺身而上，“一会再洗。” 他伸手撕开她身上薄薄的布料，袭上她的丰盈，很快便让她无力招架，只能软绵绵地攀住他有力的臂膀，任他采撷。 第30章 异种 第二天一早，外边起了大雾，能见度不足五米，完全看不到周围的情况。 程斯年本想着等雾散了再出去，毕竟这样实在太危险了。但乔瑜说这样的大雾天以后会常有，必须尽早适应，而且他们的异能都刚刚觉醒，需要尽快练习，否则处境会越来越危险。于是三人吃过早餐后，便出门了。 云明山的山顶只有江宅一栋房子，山腰处有四户，但再往下，就是相对密集一些的别墅群了。 山腰处的四栋房子末世之前只住满了两户。也不知道是末世来临的时候主人没在家，还是这里的人已经被感染，总之江湛在山腰处已经探查不到活人的气息了。 三人只好开着车，继续往山下驶去。 当车子开到离山脚处的别墅群还有些距离的地方时，江湛突然开口：“前方一百米左右，有四只异种。” 乔瑜手拉上车门把手，刚想打开，就被江湛拉住。乔瑜回头，见江湛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乔瑜笑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然后毅然地打开车门，率先下车，试探的向前走去。 江湛虽然担心，但也明白她不会想要做一朵只攀附于他的菟丝花，所以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以备不测。 “异种的头部是致命点，但颅骨很硬，如果打不碎，就不要硬打，将脖子斩断也是一样的。”乔瑜轻声告诉他们解决异种的方法，“一阶异种没有智力，只知道蛮攻，速度会比正常人跑步的速度快一点，但力气很大，所以尽量不要让他们近身，否则会消耗很多体力。” 乔瑜在末世待了四年，无论是对异种的了解程度，还是战斗时的敏锐度与警惕性，都是相当高的，这一点是她绝对的优势。 嘱咐完两人，乔瑜便脚尖一点，率先向异种跑来的方向迎了上去。她的异能刚刚觉醒，攻击范围还不够广，必须再近一点才行。 当两只异种踏入她攻击范围之内时，乔瑜几乎是瞬间便在异种脚下结出冰花，禁锢住他们的脚步，随后掌心中凝起冰刃，手一挥，便直直的向他们射去。 两道冰刃一击即中，狠狠插入异种的颅骨中，冰霜顺着冰刃插入的地方迅速蔓延开来，直至两只异种的整个颅骨都被冻成冰块，乔瑜掌心一握，坚硬的颅骨便像是被狠狠击打的冰面一般碎裂开来。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两具身体便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乔瑜低头看了一眼，两只异种都穿着保安制服，皮肤苍白干瘪，眼眶通红，眼球一片灰白，后脑高高凸起。它们的胸前都染了鲜血，其中一只尖长的獠牙上还挂着块血淋淋的生肉。地上没有血迹，只有碎裂的颅骨混合着迸裂的脑浆，散发出浓浓的腐臭味道。乔瑜面色如常，在末世中生存了四年，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乔瑜解决掉两只异种之后，便没再动手，快速后退，想把剩下的两只留给江湛和程斯年。 江湛明白她的用意，微微凝神，盯住了一只跑过来的异种。周围突然间起了风，仔细看去，就能看到江湛面前的空气微微扭曲，无声无息地凝结出一个肉眼难以察觉的风锥。江湛等着那只异种靠近，指尖微动，那只异种便仿佛被利器瞬间刺穿了颅骨，脑浆迸裂，喷射而出。只不过可能因为是第一次动手，江湛经验不足，用力有些过猛，周围的植被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 而另外一边，程斯年也与一只异种缠斗在一起。程斯年跟江湛一样，没有经验，便只知道放火乱烧，但异种没有痛觉，即便被烧也会扑过来。程斯年侧身躲过异种挥下来的手臂，最终在掌心中攥出一个火球，烧断了异种的脖子，才结束了战斗。 乔瑜从空间中拿出一把唐刀，在其中一只异种后脑中搅了搅，感觉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心里一喜，用刀将它挖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程斯年见她竟从异种后脑中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乳白色晶石，有些好奇地问道。 “好东西。”乔瑜俏皮道。 程斯年白眼一翻，“有什么用？” 乔瑜也没继续卖关子，正色道：“这个叫晶核。可以补充异者消耗的异能和体能，还能帮助异者快速提高异能等级。越高阶的异种颅内的晶核就会越大，里面的能量也会越多。” 那确实是好东西。程斯年伸出手，“给我把刀，我也去挖。” 三人挖了晶核之后继续往山下走。末世之前，云明山别墅区的住户都是非富即贵，因此这里的安保工作和防御措施都做得非常好。所以现在即便是有想到这边来的异种，也会被入口处的防护栏挡住。不过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异种的数量会越来越多，防护栏迟早也会不堪重负的，这也是乔瑜要加固江家主屋外墙的原因。不过就目前来看，别墅区内还是相对安全一些的，最起码江湛来到山脚处后还感应到了生命迹象。 车子停在了山脚处别墅群靠上一点的位置。三人下了车，谨慎地往前走。 “前面有二十几只。”江湛出声提醒。 “别往前走了，就在这里等着。”乔瑜拉住想要继续向前的程斯年，“异种对活人的声音和气息非常敏感，就算我们不过去，他们也迟早会过来的。” 果然，乔瑜话音刚落，三人便听到了异种的嘶吼声与脚步声。 敏锐地察觉到右侧的异样，乔瑜心神一凛，只听“嘭”的一声，就有两只异种迎头撞上了一堵冰墙。 乔瑜后退两步，掌心中的冰刃便像有意识般绕过冰墙，瞬间削掉了两只异种的头颅。 江湛始终站在她十米之内的地方，一边用精神力护住她，一边操纵风刃斩杀跑向他的异种。 或许是江湛和乔瑜这边两个人的活人气息更重一些，程斯年的压力相对没有那么大。用火刃解决了五六只异种之后，他便开始挖起了晶核。 刚解决完眼前的几只，便又有异种循着气息跑了过来。反正手里有刚刚收集到的晶核，三人便一边吸收晶核补充异能，一边尽可能多的杀异种。但他们毕竟刚刚觉醒，能力有限，且一阶异种晶核内的能量不是很多，因此等他们解决掉五六十只异种后，便明显感觉身体有些绵软，脑仁也像是被人用钝器狠狠捶着，一抽一抽的疼。于是江湛强撑着用精神力暂时屏蔽了异种对他们的感知，三人迅速挖完晶核便开车回了家。 第31章 提升 程斯年一到家就靠在沙发上急促的喘着气，随后拿起乔瑜放在桌子上的果实水喝了一大口。 “阿湛，你怎么样？”乔瑜见江湛虽然平静，但面色十分苍白，不由得有些担心。他刚刚一直用精神力护住她，还要分心去杀异种，应该是最累的。 江湛摇摇头，轻声道：“不累。”随后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吻了吻她的唇，哄道：“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乔瑜也确实有些疲累，刚想靠一会儿，就听见程斯年在一旁有些惊奇的喃喃道：“这水……” 乔瑜回头，见程斯年正一脸复杂的盯着手里的水，便疑惑道：“水怎么了？” 程斯年转头看向她，“这是你空间里的果实水？” 乔瑜点点头，“对啊，不是跟你说过吗？” “你们俩都喝一瓶，现在喝。”程斯年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湛和乔瑜见此，便也都各自拿了一瓶，仰头灌了进去。 随着果实水进入身体，乔瑜只觉得原先持续钝痛的脑仁在逐渐得到缓解，酸软无力的身体也在渐渐恢复。 这感觉……乔瑜猛的瞪大了双眼。这感觉跟吸收晶核时的感觉是一样的！虽然没有直接吸收晶核时效果发挥的那么明显和迅速，但确实是一模一样的感觉。 乔瑜一愣，她以前只知道果实水能够净化人的身体、恢复人的体能，没想到居然还有恢复异能的效果。虽说是比晶核慢了一些，但那也是极其珍贵的效用。这样一来，他们的成长速度至少能达到普通异者的一点五倍，甚至是两倍。 有了果实水和晶核，三人一连两日都跑到山脚处的别墅群中杀异种，异能也确实提升的很快。 第三天的时候，外面的浓雾散了一些，气温开始渐渐升高。明明是凛冬的时节，却热的仿佛进入了盛夏。乔瑜从空间中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短袖t恤，三人换上后又开着车往山脚的别墅群驶去。 “大冬天的，气温居然达到了40°c？这天气也太诡异了。不会以后一直都这么热吧？”三人没舍得开空调，程斯年只好一手开车，一手拉住衣服领口，不停的扇着风。异者虽然会对环境有一定的适应能力，但依然是有体感温度的。 乔瑜见程斯年热的厉害，便凝了些冰块用储物盒装着放在副驾驶上，她的冰会比普通的冰更加耐热一些，融化的速度比普通冰块要慢的多。“恭喜你，猜对了一半。” “什么叫猜对一半？”程斯年感受着冰块散发出来的冷气，终于好受了一点。 乔瑜又凝了几块冰放在了地毯上，继续答道：“白天这么热，到了晚上就会冷了。末世之后，气候是没有四季之分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极热，晚上极冷，非常极端。” 昼夜温差？“很大是多大？晚上温度会降到多少？” “零下十几度吧。” 五十多度的温差……程斯年叹了口气，“还真是极端啊……”怪不得每天早上和傍晚都会有大雾。 三人很快便到了山脚处的别墅群。经过两天的清理，这里的异种已经少了许多了。 “救命！救命！救命啊……” 正当三人奋力解决余留的异种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呼救声，乔瑜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有雾气阻隔视线，但乔瑜还是看清了——有两个少女正站在一栋房子的二楼窗口，努力向他们挥手，而楼下有两只异种正在大力撞击她们所在的房门。两个少女长相柔美，看起来年龄都在二十左右，应该是对姐妹。 江湛早就跟他们说过这一片还有活人，所以乔瑜看见她们也没觉得惊讶。 乔瑜三道冰刃连发，削掉了扑上来的三个异种的脑袋后，对着她们大声喊道：“与其指望别人，不如想个办法把异种的脖子砍断，这样你们才能活下去。” 末世之后，人人自危，她不是菩萨，做不到普度众生。况且就算她这一次救了她们，没有自保能力，她们也早晚会被困死在这里。 三人将剩下的几十只异种解决掉，挖了晶核之后，乔瑜又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两个少女正一人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站在一楼的窗口，强忍着恐惧，拼命地往异种脖子上捅。 乔瑜一顿，最终还是抬手射出了两道冰刃。随后便没再看那两个少女，直接上了车。别墅区里面已经没有异种了，他们需要继续往山下走。入口处正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厉嘶吼，都不需要江湛探查，就能想象到数量绝对可观。 江湛偏头看向那两只异种的尸体，空气中无声的扭曲出了几道气旋。江湛抬起手，五指一拢，那两只被乔瑜爆了头的异种后脑中的晶核便被气旋送到了江湛手里。江湛拿了晶核，又神色莫名的瞥了一眼那两个少女，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江湛回到车上，看见乔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你这么快就能隔空取物了？” 江湛将她搂进怀里，笑了笑，“本来只是想试试，没想到会成功。” “阿湛真厉害。”不愧是双系异者，这成长速度……乔瑜眼里满是羡慕和崇拜。 乔瑜的夸奖显然让江湛很是受用，他嘴角的弧度又扩大几分，亲亲她的唇，柔声道：“宝贝也很厉害。” 程斯年通过后视镜看到两人腻歪的样子，心里一塞，自暴自弃道：“你俩都厉害，都厉害行了吧！真是没眼看了，不知道保护单身狗，人人有责吗？”为什么他没提前找个女朋友！ 车子很快来到别墅区的大门口。这里的异种果然很多，密密麻麻的被堵在安全栅栏外，咆哮着想要冲进来。放眼望去，至少有几百只。 “异种太多了，我们不能出去，尽量爆头吧，让阿湛取晶核。”乔瑜说着便将三道冰刃射出，直奔异种的颅骨。冰刃入颅后便瞬间展开冰霜，内外冰封，随后寸寸龟裂，直至破碎。 江湛和程斯年闻言没有吭声，但手中的异能却也都是瞄准着异种的头部。 江湛一边挥动着风刃攻击，一边还要控制着气旋收取晶核，异能的消耗格外明显，不一会儿额角就沁出了汗珠。但他始终没有吭声，也没有放弃杀异种，依旧坚持着边杀边收晶核。 第32章 惊雷 三人利用晶核和果实水，不知疲倦般地不停杀着入口处的异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雾气开始弥漫，气温也开始以人体可感知的速度骤降。三人停了手，回到车上准备回家。 末世之后，如非必要，没有人会愿意在零下十几二十度的极寒中战斗。 三人上了车，乔瑜又从空间中拿出羽绒服递给两人。气温下降得非常快，刚刚还一片葱绿的草地此时已经挂上了白霜。 “阿湛，山脚的别墅区大概还有多少活人？”乔瑜被江湛裹粽子似的裹得严严实实地搂在怀里，只能努力伸着脑袋，仰头问道。 江湛无声地操纵着异能，很快答道：“西区那边有些远，我感应不到，东区这边的人数至少还有一百。” “这么多……”乔瑜低声喃喃道。 东区和西区面积差不多大，也同样是一个入口，那估计西区的幸存者人数应该也跟这边差不了多少。两百多个活人，怪不得那些异种像疯了一样地想挤进来。估计明天一早大门口就又会有很多异种挤在那里了。 回到别墅后，程斯年去厨房做了些吃的，乔瑜也将之前存在空间中的热水拿出来供三人洗了澡。白天出了一身汗，晚上气温又骤降，衣服都硬得像块板子一样贴在身上，这时候能够洗个热水澡真是再熨帖不过了。 乔瑜吃饱喝足洗完澡，便舒舒服服地窝进了被窝里。末世降临之后暖气已经不再供应了，但乔瑜之前囤了很多电暖气机，利用太阳能板发上电，放在屋子里还是很暖和的。能在末世之中还活得如此舒适，是上辈子乔瑜想都不敢想的事。 乔瑜正感慨着，便见江湛带着水汽浑身赤裸的从浴室中出来，掀开被子就把她压在了身下。 被压的乔瑜在心中默默叹气。如果江湛能够让她睡个好觉，那她就更开心了。 随后的日子里，三人继续每天吃饭睡觉杀异种，异能越发精进。 乔瑜因为有前世做对比，明显感觉到这辈子她的异能提升效率加快了，不单单是因为晶核和果实水的加持，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玉树。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玉树好像对晶核中的能量非常敏感。每次吸收完晶核，她都能感受到玉树为她输送出一股沁入心脾的暖意，然后她就能爆发出比之前更大的力量。就像是把晶核内的能量提纯，只给她精华。 这天三人照例来到山脚处杀异种收集晶核。可到了下午的时候，却隐约听到一阵怒骂声，其中还混杂着女人的闷哼。 末世已经降临一个多月，各地的秩序都开始发生混乱。有的女人为了生存，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获取食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种事情乔瑜在前世见得多了，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乔瑜动作一顿，这男声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到过吧…… 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怒吼，随之而来的，竟是天空中一道带着闪电的响雷，恰好劈中了那栋发生争吵的房子。 乔瑜一怔，这可绝不是什么诅咒坏人遭雷劈应验了。乔瑜与江湛对视一眼，见江湛面色如常，便明白他定是一早就知晓了。 这别墅区里竟然还有一个雷系异者。 乔瑜还在怔愣间，便见江湛突然面色一沉，拉着她和程斯年就上了车，开车直奔那栋遭了雷劈的房子。 等车子一停，乔瑜看着周围熟悉的建筑物，蓦地便想起来，这不正是上次她顺手救的那两个少女的住所吗？刚刚是她们出事了？ 乔瑜正想着，便见江湛已经下了车，眼神狠戾地看着那栋房子的门口，气息非常危险。乔瑜赶忙跟下车，对他此时的情绪非常不解。 程斯年也很疑惑，他从没看到江湛对什么事情如此仇恨。甚至可以说除了跟乔瑜有关的事之外，根本没见过有什么事能让他产生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可这明明与乔瑜无关啊…… 江湛站在大门旁，眼中充满了暴虐的杀意。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三张脸。梦中那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与无力感他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阿湛……你怎……”乔瑜上前一步，刚想问问江湛怎么回事，却突然看见那房子里面出来了三个人。 准确地说，是两个男人，拖着一个女人。 “艹，那个妞居然能打雷，胜子怕是已经被劈死了，赶紧走……” 被拖拽着的女人正是乔瑜之前看到的两个少女中稍微年长的那个。她比上次见到时瘦了许多，身上衣襟大开，已经快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胸前有许多青紫的痕迹，脖颈上还有两道深紫色的掐痕，此时已经陷入昏迷。通过那些痕迹，不难猜到这个少女经历了什么。不过下身的衣服还是完好的，这两个男人应该还没有得手。 待乔瑜鄙夷的视线终于落在那两个男人的侧脸上时，她的脸色也突然间有了变化。震惊、愤怒、狰狞、戾气……种种表情在她脸上不停变换，最终竟也融合为满满的杀意。 没错，这两人就是前世将乔瑜骗走迷晕，差点将她玷污的那三人中的其中两个。 两人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正仓皇地拖着昏迷不醒的少女快速向后退着。 空气中突然破空飞来四道风刃，轮流在两个男人的四肢上狠狠划了下去。 “啊——”两人手脚一疼，瘫倒下去。手中拖着的女人也直接被扔在了地上。 “你……你们是杀怪物的那三个人……”两个男人终于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乔瑜三人，见他们面色不善，立刻开始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大姐，我们不知道这是您几位的朋友，不是有意冒犯的！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说着，竟开始磕起了头。 江湛并不答话，空气中微风浮动，又是四道风刃射出，直接切掉了两人的双手和双脚。 “啊——”两人痛苦地哀嚎着，鲜血喷涌而出，流了一地。空气中蓦地传来阵阵腥骚味，两人竟吓得失禁了。 “没种的杂碎。”乔瑜低声骂了一句，指尖微动，两道冰刃便插入了两人下体中，使得他们更加痛苦地哀嚎起来。 江湛一边用精神力刺激着两人，让他们不能因疼痛而晕过去，一边控制着风刃一刀一刀地割着他们的皮肉。 细密的刀口深可见骨，不过短短几分钟，两人便被生生剐成了血人，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地上，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还有一个。”江湛没再管他们死没死，收起风刃和精神力，直接踏入屋内，搜索最后一个男人。 第33章 蓁蓁 屋内已经被雷劈得不成样子。房顶破了个大洞，家具七零八落地散在各处，焦黑地冒着青烟。 “姐……姐姐……”另外一个少女趴在地上，吃力地想要向门口爬去。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的，只是有些焦黑，所过之处，还隐隐发出电流摩擦的声音。 刚刚那道雷，应该就是她引来的。 江湛没有理她，直直地向着她旁边倒塌的一个柜子走去。气旋一卷，一个男人的尸体便出现在三人眼前。 那男人已经被雷劈得焦黑，浑身都散发出烤肉的味道，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了。但乔瑜认出了他手上的手表，正是那三人中的最后一人。 江湛显然也没打算放过他，他用同样的手法，将这个男人的尸体也一刀一刀地剐了。 程斯年在一旁暗暗抽气。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能让江湛如此残暴的生生活剐了两个人还不够，最后一个人竟还要鞭尸。不过看乔瑜的表情，应该确实是跟她有关系的。难道这三人之前得罪过她？ 还没等程斯年思考出什么，乔瑜便上前拉住了江湛，“阿湛……已经可以了，我们走吧。” 江湛回头看着她，那眸子里满是残暴、狰狞和痛苦。 乔瑜鼻子一酸，虽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但她也没问，只是紧紧抱住他，轻声说道：“他们死了，就算过去了。走吧，咱们回家。” 江湛收紧手臂，将她揽在怀里抱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随后牵起她的手，往停车的位置走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地上的女人一眼。 屋内的少女此时已经爬到了外面，她趴在地上，艰难地抱着屋外的那个少女，嗓音沙哑地低声哭喊着：“姐姐……姐姐……你醒醒，你看看我……” 乔瑜走到车旁，终究没忍住，装作从车里拿了两件衣服、一袋面包和两瓶普通的矿泉水，将东西轻轻放在了那两个少女身边，然后才无声地离开。 转身时，乔瑜听到那个少女轻声道：“谢谢。” 乔瑜顿了顿，却没再回头。 第二天他们经过这里时，乔瑜看了两眼。房子大门敞开着，两具男人的尸体也还在原地，地上都是干涸的血迹，只是那两个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乔瑜叹了口气，乱世时，美丽就成了一种罪过。 本以为这件事情到此就结束了，谁知三天后，乔瑜刚出门，就发现别墅大门上挂着一个袋子，而袋子里面竟装着晶核。 乔瑜将晶核拿出来数了数，一共十二枚。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送的。 程斯年眉峰一挑，“那姑娘还是个知恩图报的。” 乔瑜没说话，叹了口气，把晶核收了起来。 于是之后的几天，他们每天早上都能收到十几枚晶核，只是一直都不见人。 在连续收了一周的晶核之后，乔瑜终于按捺不住，让江湛感应到了她的位置，找上门去。 对方竟然搬到了山腰处的一栋别墅里。 “有、有什么事吗？”少女打开门与他们隔着院门相望，轻声问道。 “你搬到这里了吗？”江湛来之前说过，这里只有她一个人，那就说明……她姐姐已经死了。 “……这里有一些吃的和水，我看没有人，所以就……”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越发轻了。 “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抢地盘的，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给我们送晶核？” “晶核？”她的神色有些迷茫，“你是说那个白色的石头吗？” “是的。”乔瑜点点头。 “你们……不是在收集那个东西吗？”她见乔瑜没说话，便继续道：“我看到你们在收集那个……我、我知道你们可能不需要我帮忙，你们打得比我快多了……但我除了这个就没什么可以报答你们的了……” 乔瑜轻轻笑了笑，将手伸到栏杆里面，正式道：“你好，我叫乔瑜，乔木的乔，怀瑾握瑜的瑜。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一愣，有些受宠若惊的握住乔瑜的手，轻声道：“你好，我叫罗蓁蓁。”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蓁蓁。” “蓁蓁，很好听的名字。”乔瑜笑笑，随后拿出了一枚晶核，举到她面前，“这个东西叫晶核，它可以帮助异者快速恢复消耗的异能，对异者来说是非常有用的东西。” 罗蓁蓁一怔。“异者？” 乔瑜点点头，将手收回来，继续说道：“就是像你这种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把晶核放在手心，集中精力地想着将它融合进身体，就可以吸收它的能量了。我想现在应该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毕竟没人会闲着没事去翻异种的脑子，我们也是偶然间才知道的。你之前送过来的晶核就当是用来交易那天的物资和今天这个消息吧，到此为止，咱们两清了。以后打来的晶核你就自己留着吧。” 乔瑜顿了顿，面上染上些怅然，“你姐姐的事情……我很遗憾，但你还要活下去。你的异能很棒，只要多多练习，再多警惕一点，应该不会活得太差。”乔瑜冲她鼓励一笑，“就这样，再见。”随后转身离开。 三人走到车旁，正准备上车，却突然听到罗蓁蓁在身后喊他们：“等等……” 乔瑜转过身，见罗蓁蓁飞快的跑了过来，还伸出手，像是想要拉住她的衣角。可还没碰到，乔瑜就被江湛用力一拉，护在了怀里。他眼神阴翳，警告的盯着罗蓁蓁，犹如一头野兽在捍卫自己的领地，危险的气息非常明显。 罗蓁蓁似乎被他吓了一跳，脸色一白便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阿湛……”乔瑜轻轻拍了拍江湛揽在她腰间的胳膊，江湛这才无声地放开她，改为牵住她的手。 乔瑜温和一笑，问罗蓁蓁：“还有什么事吗？” 罗蓁蓁这才回神，有些紧张地攥住手心，略带着祈求地看着乔瑜，轻声问道：“我……我能跟着你们吗？” 乔瑜闻言柳眉一挑，却并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她。 第34章 加入 罗蓁蓁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乔瑜的回答，以为她在无声的拒绝她，便又有些慌乱的急声道：“我、我吃得很少的，收集到了物资，我只要一成就行！晶核我不会要你们的，我自己打多少就用多少，打不到就不用。还有……”罗蓁蓁低下头，似乎在拼命思索着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加的筹码。突然，她抬起头，转身指着身后她现在住的那栋房子，“还有这栋别墅，这房子里还有一箱袋装的零食和两箱水，还有一箱真空包装的火腿肠，如果你们需要，我都可以搬来给你们，只要给我留一些填饱肚子就可以了！我只求……只求一个庇护……” “噗嗤。”一旁的程斯年听到这里，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罗蓁蓁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 程斯年挑挑眉，靠在车上懒洋洋道：“要不还是别让她跟着咱们了，这也太傻了……就这么大剌剌地告诉别人自己家有什么好东西，生怕别人不惦记一样。万一以后遇到比我们强的人，她也这样把咱们的底交出去投诚，那可怎么办？”他的眼底划过一丝谨慎，虽是戏谑的语气，却暗含着试探。 罗蓁蓁这才明白他在笑什么，急得脸都红了，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不、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做的……我是因为相信你们……你们救了我，还帮我姐姐报了仇，虽然可能是因为个人恩怨……但不管怎样，你们还是帮了我，所以我才会告诉你们的……” “蓁蓁。”乔瑜终于开口，“或许你是觉得我们很强大，也或许是因为你觉得我们是好人，所以才想要跟着我们。但我要告诉你，我们并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们也会毫不手软地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乔瑜叹了口气，“我很欣赏你，你知恩图报，心地善良。但你太单纯了，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末世里，我们没有义务保护你的纯真。你必须自己成长起来，只有自己强大，才会有选择的余地。” 乔瑜转身从车窗里把放在后座上的背包拽到了手里，那是他们为了掩人耳目放在那里充充样子的包。乔瑜装作在包里拿东西，实则从空间中掏出了两把唐刀，一边递给罗蓁蓁，一边有些俏皮地笑了笑，“削异种脑袋的时候，这个比高尔夫球杆好用。” 罗蓁蓁接过唐刀，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乔瑜眸中划过一丝怅惘。多像前世末世之初的她啊。“以后，别太轻易相信别人了。”乔瑜低声喃喃着，也不知是对罗蓁蓁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罗蓁蓁始终没有抬头，立了半晌，突然转身，飞快地跑回了房子里。 乔瑜一怔，随即叹了口气。 感受到江湛在她额间轻轻一吻，无声的安抚着她，乔瑜很快又无所谓地笑笑，抬起头亲了亲江湛的下巴，“没事，我们走吧。” 只是三人刚坐上车，便见罗蓁蓁去而复返，怀里还抱着一个小背包。 她站在乔瑜的车窗边，在乔瑜不解的目光中，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晶核，“我每次去收集晶核的时候，都会留下两颗，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我想你们既然收集它，那它一定有什么用处。”随后又拿出了一把钥匙，“那栋房子里，不只有一箱火腿肠、零食和两箱水，储藏室里还有三箱面包、两箱火腿肠和四箱矿泉水，是我放进去的。储藏室的位置很难找，入口被我用一个红木碗柜遮住了，一般人很难发现。这把就是储藏室的钥匙。” 罗蓁蓁将东西全部塞进背包里，然后又将背包塞进了乔瑜怀里，“我可能是有些不聪明，可我并不蠢。如果刚刚你们知道房子里的东西后强行去抢，我虽然抢不过你们，但至少能保证我还有别的东西可以维持生活……这些是我全部的身家，代表着我绝对的信任，现在，这些东西是你的了。”她直直地看着乔瑜，脸上露出一丝坚韧的神色，“我知道作为后来者想要融入一个团体中是很难获得信任的，所以我先将我的信任交给你，我时间很多，也经得起你们的考验。你不是说我的异能很棒吗？如果我能跟着你们，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发挥多大的用处，但我一定会努力练习异能，帮你们做事，尽量不拖你们后腿的！” 乔瑜在她充满希冀的眼神中扭头看了江湛一眼，江湛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拉过她的手，眼中满是纵容。 乔瑜又转而去看后视镜里的程斯年，程斯年早在罗蓁蓁重新跑出来时就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目养神了，此时连眼睛都没睁开。 一阵沉默后，乔瑜终于重新看向罗蓁蓁，正色道：“我想，有一点你说错了。” 罗蓁蓁一怔，眼中闪过慌乱，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说错了什么。 乔瑜看着她越发焦急的神色，缓缓笑了起来，“你其实很聪明。” 罗蓁蓁猛地抬起头，便看见了她后来一生都忘不掉的画面。 灼热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乔瑜明艳的脸上，她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气若幽兰，对着她轻声道：“上车吧，后来者。” 直到罗蓁蓁上车后，程斯年才坐直身体，看似不经意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江湛。江湛脸上没什么不满的情绪，反而一脸柔和地将乔瑜圈到怀里，正在把玩她的手指。程斯年在心中狠狠唾弃江湛的痴汉表现，随后又暗骂自己脑子是不是被猪油糊住了，居然还担心江湛这个妻奴会对乔瑜的决定有意见？ 四人开车直奔山脚的入口处。罗蓁蓁的异能确实不错，只是缺乏经验，平时又不怎么经常练习，所以运用起来略微有些生涩，威力也不是很大。一道雷电劈下去，最多只能击中两只异种。 中间休息的时候，乔瑜便给了她一瓶果实水。罗蓁蓁接过来，刚喝了一口，就觉察出味道有些不同，但见三人都神色如常地喝了下去，也没向她解释，便聪明的不问，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直到感受到体内渐渐发生一些变化时，才睁大了眼睛，惊喜地看着乔瑜。 乔瑜被她的表情逗笑，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抬抬下巴，对她道：“继续吧，你需要大量的练习。” 罗蓁蓁也不多言，点点头便又投入了战斗。 第35章 门破 等天色渐渐暗下来，气温开始降低的时候，四人才停了下来，开车往罗蓁蓁之前住的别墅那走。虽然他们不缺物资，但既然送到嘴边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当着罗蓁蓁的面，江湛直接将东西收进了空间里。 罗蓁蓁惊讶地看看江湛，又扭头看看空荡荡的储藏室，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乔瑜笑笑，平静的开口道：“这就是我们的秘密，既然你给了我们绝对的信任，那我们也会将信任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罗蓁蓁点点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末世之中，有这样的能力，无论是谁都会眼红的。财不外露的道理，她懂。 几人回了江家别墅，罗蓁蓁见到主屋外的厚钢板和电网，又是一阵惊叹，不由得庆幸自己破釜沉舟般的决定。 进了屋，程斯年突然扭头看着罗蓁蓁，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道：“哎，小兔子，会做饭吗？” 罗蓁蓁见程斯年直直地盯着她，才知道“小兔子”是在喊她，于是敢怒不敢言地小声嗫嚅道：“我、我叫罗蓁蓁……” 程斯年眉尖一挑，唔，更像兔子了。 罗蓁蓁也没打算让程斯年回应她，抿了抿唇，继续回答道：“会煮泡面算吗？”她面上带着些赧然，以前家里都有佣人的，她从来不需要动手做饭，只是在宿舍里见舍友煮过泡面。 程斯年闻言，深呼一口气，认命地往厨房里走。“得，又来个大小姐。” 等程斯年做好饭端到餐桌上后，罗蓁蓁眼睛都快看直了。她已经快一个月没看见过新鲜的饭菜了。 吃饭的时候乔瑜悄悄地打量着罗蓁蓁。她吃得有些急，但却并不粗鲁，显然教养极好。乔瑜对她的好感不禁又多了一点。 饭后，乔瑜让罗蓁蓁自己挑了个房间住下，又给她送去了几瓶果实水、一张电热毯、一个电暖机和一个加热器，笑着嘱咐道：“晚上冷，用电暖机会暖和一些。一会儿洗个澡，早点睡吧。你房间里没有独立的卫生间，但走廊尽头那里有一个，水缸里有干净的水，这个加热器可以给冷水加热，你把这头放进水缸里就能自动抽水了，插上电，可以调温度。还有，晚上睡前记得喝点水，如果明天身体上有些什么变化，不用担心，洗个澡就行了。” 罗蓁蓁接过东西，只觉得心里一阵感动。姐姐去世后，她从没想过还能收到这样的关怀。更没想过，她竟然还能再次吃上热饭，洗上热水澡。她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乔……姐姐，谢谢你。” 乔瑜一愣，下午的时候已经问过她的年龄，她也19岁，跟乔瑜一样大，只是生日比乔瑜小，叫她一声姐姐确实没什么问题。乔瑜眨眨眼，笑了笑，“做个好梦，晚安。” 罗蓁蓁目送着乔瑜回到房间，然后抱紧了怀里的东西。许久，才轻声回道：“晚安。”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三天。江湛的两项异能都已经隐隐有突破一阶，迈入二阶的趋势了，这让乔瑜又开心又羡慕，要知道她前世可是足足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将异能提升到二阶呢！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入口处的安全栅栏也终于承受不住异种的日夜挤压，开始慢慢松动了。 这日四人又收集了一天的晶核，在回去的路上，乔瑜不由得想到那个已经开始吱呀作响的栅栏，抿了抿唇，平静的说道：“入口处的栅栏撑不了多久了，顶多再有三天，它就会被彻底破坏。我们可能需要做些准备了。”虽说异种涌入后他们不会是首要目标，但唇亡齿寒，等到山脚和山腰处的别墅区都没什么活人了，他们也就危险了。 程斯年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那我们是要准备离开这里了？” 乔瑜略思索了一番，摇摇头，“还是再等等吧。”按照前世的时间，各大幸存者基地此时才刚刚建立，乱得很。眼下植物还没有变异，云明山还是可以再待几天的。 乔瑜的猜想很快得到证实。别墅入口处的安全栅栏在继续苦守了两天之后，终于抵挡不住异种不分昼夜的践踏，在一个深夜寿终正寝。 当第一个被异种追杀的人踏入江湛的精神力探查范围内时，江湛便在黑暗中警觉地睁开了眼睛。乔瑜还在熟睡，江湛没出声，默默地将精神力延伸出去探查情况。 随着异能的精进，江湛的精神探查范围也扩大了许多。但毕竟还没突破一阶，所以江湛暂且只能感知到江宅门外一百米左右的部分。 被追杀的那个人已经受了伤，最终自然没能成功逃脱，很快就沦为了身后几只异种的口粮。 或许是因为山脚处的血腥味更浓郁，这几只异种没向江宅进发，反而转身向山下跑去。等确认几只异种都离开了精神力覆盖范围时，江湛便不再理会，收回精神力，将乔瑜搂得更紧一些，又无声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江湛将异种突破防护栏的情况告知了三人。 乔瑜和程斯年都很淡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只有罗蓁蓁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江湛。她不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江湛这么快就能知道，昨晚她明明没有听到有人出门的声音。但她也只是愣了一瞬，回过神后便重新低下头默默吃饭。既然他们不解释，那她也不会去问。她只要知道他们很厉害，能够相信，这就够了。 乔瑜不动声色地将罗蓁蓁脸上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不由得又在心中赞许几分。随后移开视线，喝了口牛奶，平静道：“既然大门已经破了，那咱们出门的时候就不要走太远了，在山腰那等着，它们肯定会上来的。虽然数量可能并不会很多，但这样是最安全的。” 程斯年点点头，又补充道：“这几天晚上回来之后，我还是再做点方便路上吃的东西吧，虽然你说不急，但我看肯定也不会待太久了。湛哥就不必插手了，我自己来就行，每天晚上少做一些，离开的时候应该也能存下不少了。” 乔瑜笑眯眯地点点头，“程伙夫，觉悟很高嘛。” 程斯年闻言，立刻看向江湛，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讨伐，就见对方捏着乔瑜的下巴将她转过去，低声道：“不许对他笑得这么好看。” ……显然对他没有丝毫愧疚。 程斯年默默地将盘子里剩下的半个煎蛋一口塞进嘴里，认命的叹了口气。 罗蓁蓁听闻他们在讨论晚上做饭的事情，又见程斯年一脸无奈的模样，顿时觉得他有些可怜，便悄悄靠近些，小声的对程斯年说道：“程……程医生，我也能帮忙的……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我可以洗菜。” 程斯年扭头，每次看见罗蓁蓁一脸认真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逗她，于是挑挑眉，戏谑道：“哟，真是长见识了，原来兔子也会洗菜啊？” “……”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 罗蓁蓁气得脸都红了，可惜她是个怂包，显然不敢跟队伍中唯一的“厨师”争辩，只能恶狠狠地咬着鸡蛋，敢怒不敢言地在心里腹诽道：再可怜你我就是小狗！ 第36章 救人 四人吃过早饭后便又准备去外面杀异种。 出门的时候，乔瑜特意下车去看了眼门口绿化带里面的槐树。 这些天乔瑜一直都在关注这些树的高度，她记得前世植物发生变异的时间比人和动物的变异时间要晚一些，但应该就是在末世后的一个月左右。 江湛跟在乔瑜身后，看着她面色沉沉地用手丈量最外围的一棵树的树围。待她量完，便将她收回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揉捏，无声地抚慰着。 “乔姐姐，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蓁蓁在不远处轻声问道。 乔瑜示意几人上车，车子启动后才缓缓开口道：“这几天准备一下，周日之前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了。” 那棵树的树围和高度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绝对不是正常的生长速度。或者换句话说，植物的异变也已经开始了。云明山别墅区绿化面积很大，山上植被覆盖率是s市内最高的，这也就意味着，最多再有半个月的时间，这里就会被各种巨型变异植物完全覆盖。 乔瑜前世是在末世一年半以后才进入幸存者基地的，那个时候通用的是二阶异种的黄色晶核，一阶异种的白色晶核已经不怎么值钱了，50个白色晶核才能换1个黄色晶核。所以乔瑜也拿不准末世初期的一阶异种晶核能租多大的房子。但乔瑜细细算了算，他们眼下已经存了将近6000个晶核，前往幸存者基地的路上虽然危机四伏，但他们的异能也在不断精进，到时候肯定还能获得更多的晶核，这样等到达基地之后，就算一阶晶核再怎么不值钱，但是胜在量多，生活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但今日乔瑜显然有些失策了。 还没等四人开到山腰处，就见江湛突然神色一凛，“程斯年，掉头，快撤！” 程斯年反应也快，知道江湛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二话不说，手中方向盘猛转，油门一踩，便迅速地撤离了此处。 乔瑜见状面色微沉，“数量很多吗？” 江湛点点头，“两辆车，十一个活人，后面至少有五六百只异种。” 程斯年闻言面色也不太好，“十一个活人，五六百只异种？不对啊，这大门刚破，山下就剩这么几个人了吗？再说了，这些人有车不往别墅区外跑，往山顶跑什么！到时候被困在山顶，不还是个死？” 罗蓁蓁攥着安全带，犹豫地低声道：“可能前几天看到我们杀异种杀得狠，所以下意识地觉得我们能救他们吧。” “靠！”程斯年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 乔瑜一直没吭声。程斯年说得有道理，前些日子堵在大门处的异种每天最多也就两三百只，眼下大门刚破，山脚处才是首当其冲，即便有活人领着往山顶跑，也不至于达到如此庞大的数量。难道山下的人在一夜之间都死光了？这绝对不可能，云明山别墅区的房子还不至于脆弱到这种地步。 就在乔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江湛冷不丁沉声道：“西区，可能没有活人了。” 犹如醍醐灌顶。 乔瑜前世在末世中呆久了，已经习惯了“末世异者会斩杀异种”这样的思维模式。所以她一直认为西区大门跟东区大门材质一样，在异者的帮助下，支撑时间应该跟东区也是大差不差的。可是她忘了，现在是末世初期，如果西区没有异者，或者异者只知道龟缩，根本不作为，那西区的大门很有可能早就破了。那么原先闯入西区的异种，再加上新感染的异种…… 乔瑜当机立断，“等不到周日了，斯年，蓁蓁，回去收拾好东西，明天就走。” “嗯。”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几人匆匆回到别墅，将大门关好便准备各自回屋收拾行李。 可此时乔瑜却突然停下脚步，“等等。” 江湛揽着乔瑜，面带询问地看着她。程斯年和罗蓁蓁也纷纷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乔瑜。 乔瑜神色有些复杂，似是在思考什么，还没等乔瑜开口，江湛便了然地轻声问道：“阿瑜想救他们？” “……知我者，阿湛也。”乔瑜挑了挑眉，“要是我没猜错，他们之中应该有异者吧？” “即便没有他们，我们也能离开。”江湛回答得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但乔瑜听懂了。 ——果然有异者。 “可我想知道，现在的异者的情况。”乔瑜抱住江湛的手臂轻轻摇了摇，撒娇的样子像极了小奶猫，要是有条尾巴，估计现在都摇出虚影了。 江湛向来不爱多管闲事，但他架不住乔瑜撒娇。于是瞬间缴械，“好，听阿瑜的。” 程斯年和罗蓁蓁对两人的决定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但程斯年对于两人不管别人死活、不分时间场合的秀恩爱行为深表唾弃。翻了个白眼催促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俩心有灵犀。既然决定要救人就赶紧开门吧，再磨蹭会儿就该救两车异种回来了！” “哼！”乔瑜轻抬下巴，斜睨了程斯年一眼，表示不想理会他的酸葡萄心理。 江湛揽着乔瑜走到正屋门前，然后从空间中掏出一把冲锋枪，递给了程斯年，“我去开门，你们就站在这里等着，如果他们有异动，直接动手。”虽然四人都有异能，但末世初期的人们对异能的了解还不多，论震慑力，是远不及人类恐惧已久的军火的。 程斯年接过枪，眉梢不自觉地挑了挑。他虽然从小就跟着江湛一起进行过射击训练，但用的都是训练专用的射击枪，没什么杀伤力，没想到今天竟然摸到真家伙了，还一上来就是把冲锋枪。程斯年拉开保险，面不改色地对着院内的空地放了两枪，试了试手感，随后才难得神色严肃地端起枪，将枪口正对着大门的方向。 大门外的汽车行驶声音逐渐逼近，其中还掺杂着异种爬行的声音以及车内众人焦急又绝望的哭喊：“救命！开门啊！救命啊——” 就在汽车撞上大门前的最后一瞬间，门终于被打开。江湛将两辆汽车放进来后便又迅速关闭了大门，将远处如潮水般涌来的异种隔绝在钢门之外。 一辆白车，一辆黑车。车轮与地面紧急摩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但车上的人此时却仿佛被掐了嗓子似的全都安静了下来。 车子停稳后，白车上率先下来了三个男人。 一个高高瘦瘦，一个又矮又瘦，还有一个中等身高、体型微胖的中年男人。 第37章 故人 程斯年端着枪，早在车子进来之前便将乔瑜和罗蓁蓁拉到了自己身后。而江湛将大门关好后便静静地站在大门口处没有移动，手中不知何时也拿上了一把冲锋枪，正严密地盯着眼前的两车人。 从白车上下来的三个男人好不容易缓了口气，一抬头，发现前面不远处竟然有把枪正指着他们，吓得两腿一软，差点又坐地上。 最先开口的是那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他在看到程斯年手上端着枪的第一时间就举起了双手，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几位，别激动！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被那群东西追得实在没办法了才想过来暂避一下的，非常感谢各位的救命之恩，我们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逃命可能是真的，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恩将仇报的事情乔瑜上辈子可见得多了。于是乔瑜也不接话茬，只是远远地冲那个男人喊道：“让你们的人都下车！” “好好好，我马上让他们都下来！”中年男人依旧举着双手，对着旁边的高个子男人说道：“去后头车上把人都喊过来吧，让他们安静点，别吵。” 高个子男人点点头，转身的时候才发现站在门口处、同样拿着冲锋枪的江湛，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心惊胆战地跑到后面的黑车上喊人。 很快车上的人就全部都下来了。一共十一个人，六男四女，还有一个看起来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成年人里，除了那个一开始说话的中年男人和其中一个中年女人以外，其余几人都是二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这些人看起来过得还算不错，虽然衣服和头发脏乱了一点，但面色还是比较健康的，应该是没怎么挨过饿。 “几位，我们的人都在这了。”中年男人再次开口道，“我叫林英杰，几位叫我老林就行，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林英杰说话的时候，江湛就开始往主屋的方向走了，此时刚好走到林英杰旁边，便淡淡地回了一句：“江湛。” 中年男人本来被冷不丁出声的江湛吓了一跳，但随即便反应过来，这不是江氏总裁的名字吗！回头一看，还真是江总本人，不由得心头一喜，“江总，好久不见！”之前他们一直看到别墅区有几个很厉害的人在杀怪物，只是离得远，看不清脸，他还以为江家大宅早就被那几人占了，没想到那杀怪物的竟是江总本人！ 江湛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眉间轻蹙，似乎在努力回忆眼前这人是谁。 林英杰也不觉得尴尬，憨憨地笑了几声，“江总您贵人多忘事，我是易鑫金融的林英杰啊，之前跟江氏合作的时候，有幸跟您一起吃过饭。” 江湛闻言，终于将记忆中的人名与眼前的男人对上了号。于是点点头，简单地打了个招呼：“林总。” 林英杰早知这位江总性子冷淡，不是个好相处的，但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人，还是搓了搓手，犹豫道：“江总，实不相瞒，我们是被怪物追得没办法了才想着到您这里暂避一下的，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们在这里住几天？” 江湛闻言并没有回答，只是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人。他们应该是被叮嘱过，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就连年纪最小的那个小女孩，受了如此大的惊吓，也只是红着眼眶、一言不发地紧紧依偎在一个年轻女人身边。虽然怯懦，但却丝毫没有哭闹。 江湛的眼神在小女孩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有点长。 就在江湛扫视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湛。 末世降临已经快一个月了，他们虽然侥幸有些之前留存的食物和水，让他们不至于被饿死、渴死，但供水早就停了，河水也被污染了，谁也舍不得用珍贵的矿泉水洗澡。白天如此高的气温，即便再怎么注意，也是一身汗臭味，更何况他们还要不时地逃命、躲藏，根本不可能保持得干干净净。 可眼前的男人，健康隽秀的面容、干净清爽的衣服，似乎一切都还跟生活在末世之前一样，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怎么可能呢？ 除非，他们手上有足够的水资源能洗澡，甚至是洗衣服…… 众人心思各异，但是无一不是充满了希冀地看着江湛。不管怎么样，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留下来。 乔瑜见江湛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动作，心知目前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于是拍了拍程斯年的手臂，示意他可以暂时放下枪，又丢下一句：“我去看看。”随后便一路小跑着去了江湛身边。 程斯年收起枪甩了甩手腕，余光瞥见罗蓁蓁也准备跟着乔瑜过去，便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低声道：“你就别过去了，万一待会儿有事，他俩说跑就能跑，你能保证跑得掉吗？” 罗蓁蓁被程斯年拉得一个趔趄，几乎是半倒在他怀里。耳边传来的热气和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她整个人像煮熟了的虾一样，唰的一下就从头红到了脚，第一反应就是抽回手臂、退到安全距离。 程斯年本来还在关注前方的江湛和乔瑜，蓦地手上一空，他还有些怔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罗蓁蓁贴着门框低着头，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了。直到瞥见她红红的耳尖，程斯年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捻了捻手指。 程斯年是神经内科的医生，平时工作根本不需要与患者有肢体接触，而他又是个被江湛拖累的至今母胎单身的守法青年，所以严格意义上讲，这还是他成年以后第一次摸活体女性的手臂。 少女细腻光滑的肌肤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鼻尖也隐约萦绕着少女清新的体香。啧，居然是桃子味的。程斯年掩饰性地干咳一声，耳廓也微微地泛了红。 -- 乔瑜刚刚走近，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她的容貌本就拔尖，在果实水的滋养下更是细腻白净，末世之后也是每日洗澡换衣服，身上整洁干净，颇有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所以在末世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就显得格外难得。在场的男人见到乔瑜时，目光中都是惊艳，就连女人们看见乔瑜也不由得愣了愣神。 江湛头都没回，便在乔瑜过来的第一时间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占有性十足地宣示着主权。他对这些人露骨的眼神非常不满，眼中戾气翻滚，心下暗忖着：要不还是将这群人杀了吧…… 或许是江湛眼底的冷意和杀意过于外露，让这些人感受到了危险，站在前排的两个男人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面色颇有些惊惧地看着江湛。 乔瑜也感受到了江湛的情绪变化，安抚地握住了江湛放在她腰间的大手。 江湛感受到乔瑜无声的安抚，面色微霁，转过头一脸柔和地低声问乔瑜：“等久了吗？” 乔瑜摇摇头，“你们认识？” 江湛揽着她面向林英杰，“这位是易鑫的林总，林英杰。”随后又对林英杰介绍道：“这是我太太，乔瑜。” 乔瑜被江湛脱口而出的“太太”羞红了耳根，但也没反驳。反正她确实已经答应了江湛的求婚，末世中又没人会在意到底有没有那一纸证书。 林英杰闻言也惊讶了一瞬，他没听说过江总结婚了呀！不过也只愣了几秒，想到刚刚江湛表露出的那一丝杀意，林英杰在心里默默将乔瑜划分为绝对不能惹的人，然后很是规矩地跟乔瑜打了招呼：“江太太，您好。” 二人互相打过招呼后，江湛便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林英杰一行人的意图：“他们想留下。” 第38章 合作 林英杰咬咬牙，面上带了些祈求，“江总，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办到，一定全力以赴。”大门外怪物尖锐的嘶吼和撞门的声音不停传入耳间，光是听着声音都让人毛骨悚然。他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留在这里是唯一的生机，哪怕是交点东西，也比现在就出去送死的好。 江湛没有接话，反倒是乔瑜温和地出声道：“可以，反正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这房子就留给你们吧，只是今晚，你们还不能进主屋，其他房子随便住。” “什么？你们要离开，那我们怎么办？”出声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可能是对乔瑜的话过于震惊，她的嗓音有些尖锐。 江湛向来不喜欢吵闹，听见这道声音，眉心立刻便蹙了起来。 林英杰见江湛面色不善，急忙回过头，警告似地瞪了那女人一眼，看她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才转过头来，小心地向江湛和乔瑜赔不是：“江总和江太太莫怪，这是我外甥女林可欣，从小被家里宠坏了，没什么规矩，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只是……你们真的明天就要离开吗？” 乔瑜轻笑一声，“林总，骗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可是，外面全是怪物……” “我听说外头有幸存者基地，可以保护幸存者，我们准备去那里。”乔瑜打断了林英杰未说完的话，“云明山周围全是异种，这里也早晚会被异种攻占，就算大门坚固，能拖得住一时，可等到食物吃光了，还是个死，倒不如趁早离开的好。” “异种？……幸存者基地？在哪里？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准确吗？”问这话的是那个高个子男人。 “你们之前没听过车载电台的吗？电台里说，那些怪物叫异种。幸存者基地倒是有挺多的，不过都有些远，离s市最近的那个是在g市。” 乔瑜前世虽然不是通过车载电台知道的有关幸存者基地的消息，但她知道政府在末世降临后的第一时间就启动了各地的无线电台。不过无线电台的通讯也会受到末世磁场的影响，也就在末世刚开始的时候能用，至于现在还有没有消息传出来，那她就不知道了。 乔瑜看着林英杰陷入沉思，心下轻笑，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风轻云淡的模样，一边拉着江湛转身往回走，一边说道：“我们就先回去收拾行李了，林总请自便吧。” 等乔瑜四人进屋后，外头的几人还是站在原地没动，高个男人见林英杰一直不说话，犹豫了下，靠过去低声劝道：“二叔，我觉得他们说得有点道理，这里虽然坚固，但是外头没几个活人了，要是那些怪物全都过来了，咱们被困在这里，就算他们进不来，咱们早晚也会被饿死的。要不，咱们干脆也去g市算了，跟他们一路，说不定还能安全点。” 乔瑜这边四人回了屋，江湛让程斯年和罗蓁蓁先回房间收拾行李，自己则是和乔瑜一起等在了客厅里。 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外头有什么动静，乔瑜轻轻叹了口气，拉过江湛的手，语气有些不确定，“他们会来吗？” 江湛勾勾唇角，安抚地摸了摸乔瑜的发顶，“会的。” “没关系，他们不来，我们就自己走。”乔瑜挠了挠江湛的掌心，“反正路上肯定还会碰到异者的。” 然而乔瑜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乔瑜先是对江湛眨眨眼，笑得有些狡黠。随后才收起表情，一脸平静地起身去开了门。 这回只来了四个人，除林英杰外，还有那个高个子男人、矮瘦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 “林总还有什么事情吗？”乔瑜站在门口，看起来并没有让他们进屋的打算。 林英杰深吸了口气，语气格外诚恳，“江太太，有没有兴趣……合作一下？” -- 程斯年下楼的时候，便看到一圈人围坐在客厅沙发上。江湛依旧面色淡淡，沉默地听着乔瑜与那些人交谈。 “林总，既然您说可以帮到我们，那我猜，你们之中，应该是有异者的吧？” “异者？”林英杰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哦，就是突然变得有超能力的人吗？” “对。”乔瑜点点头，“既然你们想跟我们一起走，那就拿点诚意出来，告诉我们谁是异者，能力是什么。你放心，我们对异者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你们能给我们增加多少战斗力。” 林英杰也没想藏着掖着，他本来就是想拿这个来作为“投名状”的。 “江太太，我们这些人里，有特殊能力的四位，已经都在这里了。”林英杰指了指身边的高个男人，“这是我侄子林驰，他的能力跟我一样，都是力气大，一拳头下去，别墅外头的石阶都能给锤碎了。”随后又指了指旁边的矮瘦男人，“这是我小舅子邓明朗，他的能力是跑得快。”最后指着那个年轻女人，继续道：“这是我女儿，叫林晗，她的能力是耳朵特别灵，两三百米外的声音她都能听见。” 十一个人，四个强化系异者；两个力量型，一个速度型，一个听力型。 怪不得末世都快一个月了，这群人还活的好好的。 不过这也印证了这一世的异者能力跟乔瑜前世了解的异者能力确实没什么区别。 在这一点上，本来乔瑜见自己和江湛、程斯年的异能没有发生改变，后来加入的罗蓁蓁的能力也在她的情报范围之内，她心里就已经基本确定了。但是因为他们四人异能特殊，都是罕见的自然系异者，没办法知道其他异者的能力有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乔瑜才起了要救这群人的心思。 况且因为这一世他们一开始就使用了晶核来补充异能，还有果实水的加持，异能提升速度与前世相比实在是太快了，这让乔瑜隐隐有些不安，所以迫切地想要知道普通异者现在的能力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万一她的重生引发了蝴蝶效应，让末世的轨迹发生了改变，那她必须要尽量提前掌握才行。 “江总、江太太，我们虽然比不上你们，但好歹也是杀过异种的，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乔瑜几人在大门口杀异种的行为已经被别墅区内的很多人都看到过了，虽然隔得远，可能看不清楚他们的能力，但他们杀异种的速度可是有目共睹的。别墅区也多亏了有他们，才能勉强支撑到现在。 乔瑜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好，我们可以带上你们。但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一路的凶险我不必说你们应该也能想到，咱们虽说是合作，但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所以一旦发生危险，能救，我们自然会救；若是救不了，那咱们就各自保命吧。” 林英杰忙不迭地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那咱们这就说定了。江太太，明天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早上雾散了就走。”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准备了。” 第39章 女孩 “你们俩这么快就收拾好啦？” 林英杰一行人走后，乔瑜看起来心情不错，声音都带了些活力。 程斯年步子一顿，扭头看了一眼，才发现罗蓁蓁不知什么时候也出了房门，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 罗蓁蓁见程斯年抬头看他，耳尖一热，匆匆瞥过眼去，“乔姐姐，你们有话要谈吗？那我就先回房间了……” 她有后来者的自知之明，该她知道的，他们自会告诉她；而不该她知道的，她绝对不会多听或者多问一句。 “哎……蓁蓁。”乔瑜提了提音量，“没什么不能听的，过来坐吧。”毕竟已经是一个团队了，她知道得多一点，以后行动起来他们的安全性就会更高一点。 罗蓁蓁闻言，便听话地低着头匆匆下了楼。走到程斯年身边的时候，还往墙根处靠了靠，生怕碰到程斯年。她虽然没怎么将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但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她还是第一次被除了爸爸以外的异性抱。 程斯年看着她瑟缩的背影，舔了舔后槽牙。 啧，越看越像兔子。 乔瑜敏感地察觉到这俩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但还没来得及问，便被江湛握住了腰。 “他们没说实话。”江湛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还有一个异者。” “这是防着我们呢？”程斯年也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挑了挑眉，“湛哥，能不能知道他们藏了什么异能？” 江湛还没回答，乔瑜就先白了程斯年一眼，“你当精神系异者是人体扫描仪吗？怎么可能连这个都知道！” 精神系异者虽然可以感知到异能波动，但也仅限于能够探知眼前这个人是否是异者，或者顶多再根据精神波动的不同，大致推测一下此人是属于哪个分支下的异者、异能是强还是弱。可若要论具体的异能，那是看不出来的。除非对面也是精神系。 程斯年吃了个瘪，撇撇嘴，“那我们还要跟他们合作吗？” “合作啊，为什么不合作。”乔瑜从空间里拿了几瓶果实水，一边递给程斯年和罗蓁蓁，一边说道：“他们有底牌，我们也有啊，反正我们只是单纯地想收集些其他异者现在的情报而已，不冲突的。” “行吧。”程斯年接过水，仰头灌了几口，“不过……虽然查不出他们隐藏了什么异能，但是至少能知道，那第五个异者是谁吧？” 这次乔瑜没有反驳，反而抿了口水，看着江湛，等他回答。 “是那个女孩。” 乔瑜一愣，回想起那个看起来十分怯懦的小女孩，很难想象她居然是对方藏起来的底牌。 “但她的精神波动很奇怪。”江湛蹙了蹙眉，似是有些困惑，“看起来应该是强化系，可是波动很强。” 正常来讲，强化系异者的精神波动在异者中是最弱的，只比异种高一点点。可是那个女孩，她的异能波动显然是高于正常强化系异者的，但却又远远低于自然系异者。这种情况跟江湛的精神系很像，可是江湛几次试探，都能够确认她不是精神系异者…… “阿瑜，除了精神系之外，强化系下还有其他特殊的分支吗？” 江湛的神色认真，让乔瑜莫名有些紧张，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前世在基地中了解到的消息，“没有了……强化系下除了精神系……不对！”乔瑜突然瞪大了眼睛，“是有的！还有一个特殊的分支，是治愈系！” “治愈系？” “对，顾名思义，就是类似于医生的存在。治愈系异者没有任何攻击能力，但却可以快速治愈一切伤口。只是初期的治愈系异者能力很弱，恢复伤口的速度比较慢，所以一开始并不会引起人们的重视。等到后期人们开始重视起来的时候，治愈系异者们却已经全部被军方征用了，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他们。” 治愈系异者跟精神系一样罕见，前世g市、a市、h市、b市四个大型基地加起来，一共才只有6名治愈系异者，军区接管了他们的一切生活起居，不允许他们自由出入。 “如果那孩子真的是治愈系异者……”乔瑜蹙着眉，面色复杂，“那可能不是他们不说实话，而是他们恐怕真的没意识到。” -- 这一晚，无论是乔瑜他们还是林英杰一行人，都没睡好。 林英杰那边是因为对未来的担忧，而乔瑜这边，主要是因为忙。 乔瑜觉得，毕竟是仓促之间决定要远行，现成的食物还是需要多做些准备的。按照现在的植物变异情况来看，他们往后估计会有很长时间都在路上，万一到时候储备不足，想吃什么还需要现做，那即便再怎么小心，也是会有味道的，很容易引起怀疑。 江湛和程斯年很自觉地承包了厨房里的重任，乔瑜和罗蓁蓁本想着帮忙洗洗菜、切切菜，打打下手，结果在乔瑜洗烂了两棵白菜、罗蓁蓁将土豆丝硬生生切成了宽度2的土豆条之后，程斯年终于忍无可忍地将这两个“厨房小菜鸡”给撵了出去。 乔瑜跟罗蓁蓁看着厨房被关上的门，对视一眼，撇撇嘴，默默地远离了厨房重地，去找别的事情干。 乔瑜先是将主屋内所有房间里的各种家具都全部一扫而空地收到了空间里。随后又趁着夜色，拉着罗蓁蓁去了地下车库，将空间中的一辆罗曼特斯汕德卡房车放在了车库中。还好车库跟主屋之间是有专门的通道的，不然被林英杰那群人看见，还真没法解释。 乔瑜站在房车会客区，将收在空间中的程斯年和罗蓁蓁的行李拿了出来。 房车里正好一间双人小卧室、一张卡座床和一张升降吊床。卧室自然是留给江湛和乔瑜的，罗蓁蓁选了那个像太空舱一样的吊床，声音柔柔的，“程医生个子高，爬上爬下的可能不太方便，我身型比他小，进去也不费什么力气。” 跟罗蓁蓁相处久了以后，乔瑜便越发喜欢这个姑娘。 你要说她聪明吧，她却什么心眼都没有，你问她一句老家在哪，她户口都能给你背出来；但你要说她傻吧，她又进退有度，不该听的话绝对不听，不该问的事也绝对不会问。平时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可杀异种的时候一句苦都没喊过，听话又乖巧，心思也细腻，还总是为别人考虑，这样的姑娘，谁能不喜欢？ 乔瑜是经历过一次末世的，所以本能的会对除了江湛和程斯年之外的人设防，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样被人完全信任的感觉真的不赖。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了，以后要是被哪个臭小子骗了可怎么办。 乔瑜看着吊床上正在整理被褥的罗蓁蓁，默默叹了口气，等回过神来，不由得暗笑自己这心态怎么跟养女儿似的。于是摇摇头，不再乱想，也铺床去了。 罗蓁蓁没注意到乔瑜刚刚的视线，也不知道乔瑜心里的想法，只是在专注地收拾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也就把床铺一下，然后在旁边小储物柜里随手放几件换洗的衣物就行了。车上放着的都是以防万一，装装样子的，大部分东西都还是放在乔瑜的空间里，更安全一些，所以收拾起来也费不了多长时间。罗蓁蓁把自己的床铺好之后，还顺手把程斯年的床也铺了。 程斯年的箱子里装的都是他一直用的被褥和常穿的衣物，罗蓁蓁一打开便闻到了程斯年身上常带的味道。 程斯年是医生，平时上班不能喷香水，他自己也不怎么爱用香水。但也不知道是洗衣液的味道还是沐浴露的味道，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调。 罗蓁蓁被这气味熏红了耳尖，飞快地给程斯年铺好被子，看都不敢再看一眼，匆匆地便下了车。 第40章 离开 乔瑜和罗蓁蓁收拾完房车之后，又开始忙着往矿泉水瓶里灌果实水。 四个人熬了个通宵，一直忙到外头开始起雾了才停下。 林英杰很守时，雾刚刚有些消散，便带着林驰过来敲门了。只是那一脸的疲态，看着好像比乔瑜这几个干了一晚上活的人还要累。 不应该呀，乔瑜看着林英杰和林驰硕大的黑眼圈摸了摸下巴。 异者的精力要比普通人好上一些，一两天不睡，一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且江家大宅这么安全，他们又不用守夜，为什么没休息好？ 林英杰一行人昨晚是在江宅的佣人房睡的，那几个屋子都在后院，中间隔了一个大花园，离主屋比较远，再加上大门外全是异种的怪叫，那边就算有动静，乔瑜也听不到。 不过当着林英杰的面，乔瑜没问。等林英杰和林驰一走，乔瑜便拉着江湛一边往地下车库走，一边趴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他们昨晚做贼去啦？怎么这么没精神？” 江湛轻声笑了笑，也学着她的样子，靠在她耳边低声回道：“他们昨晚临时抱佛脚去了。” “嗯？”乔瑜一脸迷茫，“抱什么佛脚？” 刚问完，乔瑜便突然一阵福至心灵，“不会是去练异能了吧？” “猜对了。”江湛顺手摸了摸乔瑜的脑门。 “还真的去练异能了？”乔瑜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明知道今天要走，非得挑这个时候练异能？万一今天在路上体力不支，出事了怎么办？” “那就扔了他们。” “……” -- 巨型房车一开出车库，就受到了林英杰一行人的注目。 “我去，我们以前怎么就没想过买个房车玩玩呢！”邓明朗满眼羡慕，“这玩意儿在末世可太实用了。” 林英杰本来也在怔愣之中，却被手上机器中传来的一阵电流声强行拉回了神智。林英杰低头，看向手中乔瑜今早塞给他的黑色对讲机，机器那边很快传来了程斯年低沉的嗓音：“林总，我们的车防撞性能比较好，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我们会在前面开路。但是异种数量太多，肯定会有一部分异种去包围你们，所以你们一定要跟上，车距千万要缩小。” “好的，收到。” “明白。” 两个声音，一个是林英杰的，一个是在最后一辆车上的林驰的。 “好，那按照计划，现在就请邓先生去开门吧，其他人做好准备，门一开就往外冲。” “明朗，小心点儿。”见邓明朗下车，车后座的中年女人满脸担忧，扒着座椅的手都用力得有些泛白。 “姐，放心吧，没事的。” 邓明朗心跳如鼓，手止不住地颤抖，但还是强撑着对那女人笑笑，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向着别墅大门走去。 一门之隔，门外的嘶吼声更加震耳欲聋，邓明朗将一只手放在门栓上，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做起了倒计时的手势。 3……2……1！ 拉开门栓的一瞬间，邓明朗迅速运起异能，眨眼间便又回到了车边，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与此同时，门外阻隔着的异种也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程斯年坐在驾驶位上，一脚油门轰下去，车子便直接冲进了异种群中。房车的车身被江湛用精神力覆盖了一层精神结界，一是防止林晗听到他们四人的对话，二是提高房车对异种的伤害，顺便保护房车。有了精神结界的加持，车子撞击异种确实没受到什么阻力，很快就将异种群撞开了一道口子，急速地向山下驶去。 跟在后面的林英杰和林驰也没有犹豫，顺着房车冲击出来的空隙，紧紧咬住前面的车尾，距离近到车子但凡停下，就会直接追尾。 车外全都是异种的嘶吼声与利爪抓在车身上产生的尖锐刮擦声，吵得人头疼，可是眼下谁也顾不得这噪音，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乔瑜和罗蓁蓁坐在房车的车厢内，一人一把冲锋枪，倚在两侧的窗口旁，不停地向外扫射。 “乔姐姐，为什么不用异能？” 罗蓁蓁这辈子第一次摸枪，完全没有什么准头，只是对着外头一顿乱扫，后坐力给她的手都震麻了，可死活就是打不中异种的头部或颈椎。 乔瑜听了她的问话，头也没回地继续扫射，但嘴上却认真地叮嘱道：“蓁蓁，以后在路上，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多人，你一定要记得，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暴露你的异能，记住了吗？” 罗蓁蓁听到乔瑜如此严肃的话，不由得一愣，连忙点头应道：“好，乔姐姐，我记住了。” 罗蓁蓁性子单纯，又没有系统地去了解过异者的分类体系，根本没有什么自然系、强化系的概念。虽然乔瑜说她的异能很厉害，但可怜她跟着一群大佬，平时在队伍里总是垫底，从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所以自然而然地就缺少了一些隐藏异能的警惕性。不过此时听到乔瑜语气无比认真的强调，便知道事情不简单。她虽然不懂，但她听话。既然乔姐姐说不能暴露，那就是不能暴露。于是没再多问，转过去端起枪，继续胡乱地扫射。 从山顶下来后，路上明显畅通了许多，虽说还是会有异种围上来袭击，但数量已经明显大幅减少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总，林驰，继续跟紧。”程斯年拿起对讲机，声音严肃，“很快就能离开别墅区了，但是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千万别放松。” “收到。” “好的！” 乔瑜和罗蓁蓁暂时松了口气，收起枪，靠坐在卡座上休息。只是乔瑜从刚刚嘱咐完罗蓁蓁开始，面色就有些沉重。 前段时间他们四个人每天都在别墅区大门处杀异种，虽说离大部分住宅都比较远，又有雾气遮挡，其他人应该不太容易发现他们的异能。不过也难保证别墅区内会不会有幸存的视力强化异者看见过他们的异能…… 又或者……身为听力强化异者的林晗，她有没有通过异能释放时的声音来辨别出他们的异能种类呢？ 第41章 训练 离开云明山别墅区后，一行人又继续行驶了很久。 g市在s市的西北方向，要想到达g市，他们势必要想办法穿过大半个s市才行。 s市的街道上已经看不见活人了，异种倒是随处可见，只是没那么密集。一阶异种虽然智力不高，但如果追寻的猎物气息已经超出了感知范围，那么它们就不会再继续追逐，而是会优先选择就近寻找猎物。所以在乔瑜一行人的车子路过的时候，虽然会引起异种的注意，但只要开出去一段距离，且不断往末世前人烟稀少的地方开，那么车后追逐的异种就会越来越少。 因此乔瑜在规划路线的时候优先排除了s市内的主干道，尽量选择了市区周边的小路。 不过理论归理论，真正实践起来还是不太容易的。 即便不是主干道，街道上也到处都是被丢弃或者撞毁的车辆。江湛的精神结界由于消耗的能量实在是太大，根本没办法长时间使用。以江湛现在的能力，能撑到他们从云明山上下来已经是极限了。 因此，为了绕过这些车辆行进，一行人确实费了不少功夫。直到傍晚时分，车队才堪堪从市北区开出了s市。 “吱——”接连三道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到了。”程斯年停好车，用下巴指了指路旁不远处还没盖好的一栋楼房，“乔瑜地图上标的地方就是这儿吧。” 乔瑜趴在车窗上确认了一眼，点点头，“对，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周围已经开始起雾，不适合再继续赶路了。 这栋楼是一栋烂尾楼，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也不方便，末世前很少有人到这边来。但对于末世后的幸存者们来说，这样的地方，就是绝佳的休整营地。 “程老弟。”对讲机里传来林英杰的声音，“怎么停下了？今天要在这里过夜吗？” “对，今天就在这里了。”程斯年回复道。 “后面有十几只跟过来的异种，楼里边也还有几只。”江湛今日消耗过度，吸收了十几个晶核之后，面上依然带着些疲色，但还是习惯性的探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说话的时候也没忘设下精神结界。 “我去收拾干净。” 程斯年拿过早上放在车座旁的冲锋枪，刚要打开车门，便被江湛叫住。 “等等。”江湛看了程斯年一眼，将他扔在车座上的对讲机拿了起来，按下通话键，“林总，周围可能会有异种，我们去楼里面看看，后面就交给你们了。” “好的，江总。我们现在就去后面看看，你们注意安全。”林英杰并不意外，刚刚停车的时候林晗就告诉过他周围有异种的声音。 江湛收到回复后将对讲机又扔回了原处，一脸平静地看着程斯年道：“去把晶核带回来吧。” “……”不愧是你，真是天生的资本家。 程斯年抽了抽嘴角，心里暗自腹诽，但没敢说出来。只是让乔瑜又给了他一把唐刀，然后一手扛枪、一手拿刀，任劳任怨地下车挖晶核去了。 程斯年走后，乔瑜便拉着罗蓁蓁准备下车，“我和蓁蓁去前面看看吧。阿湛你去躺会儿，好好休息，我们很快就回来。” 江湛的脸上尽是疲惫，乔瑜看得有些心疼。但刚刚已经和林英杰说过楼里面由他们来负责，哪怕是做做样子，他们也得有人下车去溜一圈。 “不行！”江湛本来微闭的眼眸瞬间便睁开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阿湛！”那一脸不容置喙的执拗，让乔瑜又气又心疼。 “我刚刚吸收了不少晶核，又喝了果实水，现在已经好多了，没事的。”江湛解开安全带，“我陪你去。” 罗蓁蓁见两人僵持不下，便主动说道：“乔姐姐，要不我自己去吧，你陪江大哥在车上休息一下。” 江湛已经收起了精神结界，乔瑜有心想解释，却碍于林晗的存在不能说出口，于是只好半趴在房车贯通口处，摸了摸江湛的脸，“真的没事吗？你不要逞强。” 精神系异能十分特殊，乔瑜前世了解的不多，但是之前在别墅区杀异种锻炼异能的时候乔瑜就明显发现，一旦江湛的精神力被过度消耗了，那么即便是晶核和果实水双管齐下，他精神力的恢复速度也比其他异能的恢复速度要慢一些。 乔瑜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前世的江湛异能已经强到了那种程度，究竟为什么会被那个疯子抓到。现在想来，除了有她的那一部分原因之外，另一部分，可能就是与精神异能的这种特性有关。他那时候，是为了找她，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吧……所以才会那么疲惫，疲惫到近乎虚弱的程度…… “真的没事。”江湛也趁势凑到乔瑜的唇上轻轻吻了吻，“走吧，我陪你去。” 最终还是三人一起下了车。 后面的林英杰和林驰、邓明朗此时已经和十几只异种对上了，乔瑜下车的时候观察了几眼，发现林英杰他们的异能确实跟她前世见过的普通强化系异能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弱了很多，区区十几只异种都解决得有些吃力，居然还需要程斯年帮忙。 乔瑜确认没什么异常之后便没再停留，和江湛、罗蓁蓁一起往烂尾楼那边走。 下车前乔瑜就从空间又掏了两把唐刀出来，自己拿了一把，另一把给了罗蓁蓁，并用眼神示意她一会儿要用唐刀杀异种。 三人刚刚走到烂尾楼门口，便正面迎上了两只扑上来的异种。 乔瑜将江湛拉到身后，反应迅速地冲上去削掉了其中一只异种的脑袋，然后冲着罗蓁蓁喊道：“蓁蓁，动手！” 罗蓁蓁没用唐刀杀过异种，但是之前好歹也杀了不少异种，知道异种的死穴是头部和颈部，于是一边紧张地抖着手，一边举起唐刀，“呀——”地尖叫着砍向了另外一只异种。 第一刀罗蓁蓁没看准，砍到了异种的颅骨上，异种的颅骨异常坚硬，一般的力量根本砍不透。 罗蓁蓁被异化后虽然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但她没经过专门的训练，也从来都没用刀砍过异种，自然是对异种颅骨的坚硬程度没什么概念。因此第一刀只是稍微将异种的头打偏了一下，几乎对那只异种的行动没有造成任何阻碍。 眼看着异种尖锐的爪子就要触碰到罗蓁蓁的胳膊，乔瑜向前两步，一刀就切掉了那条泛着青白的手臂，但没有继续砍下那只异种的头颅，反而对罗蓁蓁暗示性地喊道：“蓁蓁，怎么今天力气变小了？” 罗蓁蓁被刚刚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吓得本能地后退了两步，直到听到乔瑜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来，明白乔瑜是在刻意地训练她对异种的战斗技巧，于是心下一横，死死咬着牙根，拼尽全力地朝着那只异种的颈部狠狠地横扫过去，终于成功地砍下了这只异种的头。 罗蓁蓁看着横在眼前的异种尸体，双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努力平复着自己过于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乔瑜走过去想摸摸她的头，无声地安抚一下，但手刚刚碰到头顶就被江湛沉着脸拉了回去。乔瑜摸摸鼻子，没敢再伸手。 所幸蓁蓁是个坚强的孩子，很快就撑着唐刀站了起来，声音虽然还有些不稳，但语气却很坚定，“走吧，继续。” 乔瑜摇摇头，“就在这等着吧，它们很快就出来了，没必要白费力气去找它们。” 果然，乔瑜话音刚落，楼里面便又冲出来了一只异种。 这次乔瑜没有动手，直接让罗蓁蓁自己去对付。 有了刚刚的经验，罗蓁蓁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恐惧了，拿刀的姿势都顺畅了许多。后面陆续地又跑出来了几只异种，罗蓁蓁趁热打铁，也都一一解决掉了。 直到江湛开口说：“可以了。” 三人才挖了晶核，回到了房车里。 第42章 开导 乔瑜和江湛、罗蓁蓁回到车上没多久，程斯年也提着一小袋晶核回来了。 江湛刚刚又喝了一些果实水，感觉精神好多了，于是便又在车内设了精神结界。 乔瑜数了数晶核的数量，一共17颗，“他们没问你要这东西干嘛么？” “问了啊。”程斯年笑得一脸坦荡，“我说我就是个打工的，你们什么也没告诉我。” “……” 要论扮猪吃老虎，还得是程斯年。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入夜之后的气温很低，林英杰一行人的车子本来就不算很保暖，为了节省汽油，也不敢乱开暖气，只能早早地吃了些面包和火腿肠，窝在车上，挤在一张被子下抱团取暖。 林英杰倒是还算有良心，吃饭的时候特意拿了4个小面包和4根火腿肠跑过来问江湛和乔瑜他们需不需要，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自己虽然存货不多了，但也可以从牙缝里挤一点分给他们。 乔瑜谢过了他的好意，但没收东西。毕竟他们也确实不需要。 乔瑜这边的晚饭是炒饭和炒面。金黄色泽、用料丰富的海鲜蛋炒饭和裹满了酱汁、有肉有菜的炒面，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但罗蓁蓁没吃。 “乔姐姐，我今天可能坐车时间有点久，晕车了，现在有点吃不下……”罗蓁蓁将手里连盖子都没打开的炒饭又塞回了乔瑜手里，站起来走到车门边，“我出去透透气，应该一会儿就好了。” 乔瑜见状没有勉强，只是让她把唐刀带上，虽然江湛说附近挺安全的，但末世中，还是要以防万一，“别走太远了，早点回来休息。” “好。”罗蓁蓁抱着唐刀笑了笑，乖巧地应下了。 罗蓁蓁出门后，一开始还是慢慢地走着，但很快便开始小跑起来，估摸着跑到距离房车五六百米之外时，罗蓁蓁再也忍不住，蹲在一棵大树旁“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她今天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斩杀异种，挥刀时的触感、淡黄色血液喷溅而出时的画面，以及那股萦绕在她鼻尖的腐臭气息……仿佛一切都在包围着她，始终挥之不去。 她不想让乔瑜担心，也不想让他们看见她的懦弱，所以她忍了又忍。可是刚刚闻到饭香味的时候，她真的差点就没忍住吐在车上了。明明是香喷喷的食物，却让她莫名觉得那味道像极了异种身上的腐臭味。 罗蓁蓁今天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只有早上的时候吃了两个煎蛋、喝了一杯牛奶，中午的时候一直在逃命，也顾不上吃饭，现在胃里早就没什么东西了，这一吐，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不过吐完以后，感觉倒是好了很多。 罗蓁蓁手软脚软地靠在旁边的大树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喏。”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罗蓁蓁脸色一变，第一时间就要拔刀，但那人反应比她更快，唐刀刚刚出了一半的鞘，就被人抓着手臂又按了回去。 下一秒，眼前便出现了一瓶水。 罗蓁蓁回头，看见了程斯年那张眉清目朗的脸。 “谢谢。”罗蓁蓁接过水，又重新低下了头。 程斯年站着靠在了树的另一侧，“小兔子，你这车晕的，怎么跟我大学第一次上解剖课似的。” “……”好好的一个人，偏偏长了张嘴。 罗蓁蓁拧开瓶盖抿了口水，尝到了熟悉的清甜，是果实水。 “乔姐姐……也知道了？” “嗤——”程斯年一时没忍住，“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瞒得挺好的吧？” “……”要不哪天晚上趁他睡着了，给他捂死算了…… 程斯年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罗蓁蓁说话，以为她在难过，便低声劝道：“你也别怪乔瑜心狠，她这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我才不会怪乔姐姐！我只是……”罗蓁蓁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落，“你刚刚说你大学第一次上解剖课的时候吐了……那你后来还会吐吗？” “那当然不会了。”程斯年轻笑一声，“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我可是医生，工作以后光给人开瓢儿就不知道开过多少回了……” “那我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吐了吧……可不能再拖后腿了……” 罗蓁蓁的声音低低的，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程斯年听清了。 “谁说你拖后腿啦？是乔瑜说了还是我说了？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程斯年说到这，语气突然一顿，“……要是江湛说的……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毕竟在他眼里，除了乔瑜，其他人都是拖后腿的……” “没有，江大哥没有说过我……”罗蓁蓁被他哀怨的语气逗笑了，但很快就又敛下了嘴角，显得有些落寞，“只是我确实什么都不会啊，也从来都帮不上什么忙……就连杀了那么久的异种，都还会害怕……” “人呐，做什么事情都会有第一次的。你之前杀了那么久的异种，可都是远程操作的，今天才是真正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有点不适应是很正常的。其实我觉得这异能吧，对于我们来说，是幸运也是不幸。因为它虽然能够在末世中保护我们，但却让我们像被揠苗助长的小苗一样，完全失去了最基础的自我保护能力。这样我们一旦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异能，或者无法使用异能……就像现在这种情况……那我们跟缴了枪的狙击手有什么区别？”程斯年抬头哈出一口白气，“唔，这么说来我们是不是还得谢谢这群半路加入的人呢？要不是他们逼得我们隐藏异能，我们还不一定会有这种磨炼基本功的意识呢……” “噗嗤——”罗蓁蓁被程斯年开解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又被他突然的自嘲式调侃逗笑，小姑娘唇红齿白，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活像天边的月牙儿，把程斯年都看得愣了一瞬。 记忆里，她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明明笑起来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整天唉声叹气的？以后要多笑笑，知道吗？”程斯年弯下腰直视着罗蓁蓁的眼睛，“再说了，谁说你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我的床你不是帮我铺得挺好的？” 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罗蓁蓁被他盯得耳根一热，不知该说些什么。呆愣了一会儿才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小声说道：“该、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乔姐姐该担心了……”说完转身就往回跑。 程斯年也没拦着她，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悄悄摸了摸自己泛红的耳尖，“啧，又跑了。” 第43章 地震 “这树……我们昨天来的时候没有这么高吧？” 第二天早上，乔瑜吃完早饭下车透气，一眼就看见了围在不远处一棵大树旁嘀嘀咕咕的林英杰和林驰。 乔瑜闻言也看了那树一眼，确实，比昨天来的时候高了将近一米，树干也粗了一大圈。 腰间覆上来一只大手，乔瑜连头都不用转就知道是江湛，轻轻向后靠进了他怀里。 “怎么了？”江湛低声问道。 乔瑜摇摇头，“只是有点担心后面的路。” 因为顾忌到林晗的听力，乔瑜没有明说，但是江湛能明白。 他们现在所走的这条路线并不是乔瑜前世去往g市的那条路线，而是乔瑜和江湛两人商量之后选择的最灵活的一条路线。乔瑜前世所走的那条路线虽然在距离上是最近的，但是一路上危险重重，光是异种潮他们就遇到过不下5次，几乎没有任何休息喘息的时间，有些异者完全就是因为异能透支，才命丧于异种潮中的。 要知道，那个时候乔瑜跟随的车队里几乎全都是二阶异者，可是出发时的52个人，最终只有8个人活着到达了g市…… 所以乔瑜思考了很久，才决定放弃那条她相对熟悉的路线，转而选择现在这条路线。虽说这条路上情况未知，路程也较远，但末世之前人烟相对较少，且一路上有许多岔路口，一旦遇到不可控的危险，可以随时选择其他路线，绕路而行，最起码不会出现某个地点走不通就必须原路返回的情况。 但是这条路线也并非是完美的，它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缺点，那就是需要经过一大片林区。 江湛低头吻了吻乔瑜的脸，怜惜地安慰道：“别怕，我在。” 乔瑜扭头冲他笑了笑，拉着他回到车上，“我没事，走吧，该启程了。” 接下来的两天，车队一直都在赶路。 这条路线也正如乔瑜所想的那样，一路上遇到的异种数量确实很少，最多也不过是几十只的小团体。乔瑜几人都没怎么动过手，只有罗蓁蓁总是拿着唐刀，主动跟林英杰他们一起杀异种。 那天吐过之后，罗蓁蓁确实好了许多。后面杀异种时的手法越来越熟练，杀完之后也该吃吃、该喝喝，果然是像程斯年说的那样：一回生，二回熟。 同样有长进的还有林英杰和林驰、邓明朗三人。从一开始杀十几只异种都需要程斯年帮忙，到后来面对几十只异种都能有条不紊地全部收割，三人的异能明显是精进了许多。 果然呐。乔瑜在心中默默感叹：人只有在逆境中，才会快速成长。 路旁的树越来越高大了，就连林英杰他们也察觉到了——植物正在变异，且速度越来越快了。 众人心里越发的不安，而这种不安，在晚上他们停下来吃饭休息时达到了顶峰。 今天的营地是一个废弃的小工厂，这里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来过了，周围杂草很多，受到异化的影响，有些杂草已经长得跟人一样高了。工厂旁边还有几棵枫树，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到树顶了。 众人在工厂门口的一片空地上停了车，林英杰和林驰去清理了后面几只跟过来的零散异种后，便返回到车上开始吃饭。 突然，车身一阵剧烈的晃动，林英杰等人十分警惕地停下了咀嚼，第一时间捞起了对讲机，“江总，江太太，你们感觉到了吗？刚刚那是什么？是地震吗？” 罗曼特斯汕德卡房车的重量大，底盘较稳，刚刚的震动虽然有感觉，但对他们影响并不是很大，乔瑜咽下嘴里的牛肉，淡定地回复道：“大家不要慌，是植物根系的变异，只是会有些震动和颠簸感而已，没什么危险的。” 林英杰这几天对乔瑜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虽然她说之前是听过车载广播才会知道这么多事情，但他们这几天一直在车里，也尝试过收听广播，可是所有的频道都是无信号。况且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可后来发生的这么多事情，都是车载广播里说过的吗？ 抛开这些信息不谈，乔瑜这个人本身也让他颇为困惑。江湛的性格他末世前就有所了解，生性淡漠，不近人情，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以利益为宗旨，完全不会给人打感情牌的机会。或者说，他认知中的江湛，根本就没有情感。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乔瑜的宠爱度及关注度几乎令人发指，甚至可以说是达到了对乔瑜如影随形、言听计从的地步。 被这样一个多金、帅气，还有实力的男人宠爱着，如果是个正常的小女生，就算不恃宠生娇，也会有些得意的吧？可乔瑜完全没有。她看起来年纪跟他女儿差不多大，可是情绪居然比他这个经历过半辈子风浪的人还要稳定。 他看过乔瑜的眼睛，她的眼神灵动却平和、温润却疏离，还有一种他理解不了的异样情绪。 如果硬要他找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情绪，那最贴切的词语，可能就是——沧桑。 如果说江湛是因为从小就被江老爷子训练培养，又长时间身处上位者，经历了足够多的磨砺才能够在这个年纪拥有如此强大的心态，那乔瑜……是为什么呢？ 林英杰在生意场上沉浮多年，自认自己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但他绝对不算蠢。作为一个聪明人，最首要的条件，不是善恶，而是分寸。 时刻明白自己的身份与位置，知道自己在什么情况下，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时刻谨记别人的底线在哪里，不跨越对方所设下的雷池一步。这就是分寸。 只要乔瑜对他们没有恶意，那即便她身上真有什么秘密，也不是他该知道的。 -- 虽然乔瑜说了没什么危险，但是一晚上的剧烈震感和仿佛被异物抬起的几次失重感都难免让众人有些心惊胆战。 所以第二日清晨，众人都早早地爬了起来。可是刚打开车门，便都愣在了原地。 入目之处，一片狼藉。 一条条粗壮的树根从地下冒了出来，有些还与各种不知名的藤蔓、巨型草根相互缠绕、连结，就那样裸露在地表上，看起来就像土地暴起的青筋一样，凹凸不平。 “二、二叔……”林驰站在车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心中只觉得庆幸。 昨天过来的时候，林驰见工厂内的那些厂房虽然有些陈旧，但至少没什么破损的地方，就连窗户上的玻璃都还是完整的。于是便提议晚上在屋里住，毕竟车内空间狭小，睡起来难受得很，而且夜里寒冷，车子的保温效果肯定不如房子的保温效果好。 但是他们刚准备搬东西，便被乔瑜制止了。 乔瑜没说理由，只说这房子不安全。林驰当时还觉得她疑神疑鬼，可偏偏二叔就愿意听她的话，死活不让住厂房。现在看来…… 林英杰看着那倒塌的房屋，没说什么，只是往前面那辆房车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拍了拍林驰的肩膀，低声道：“赶紧吃点东西吧，一会就要赶路了。” 第44章 油站 植物的变异不仅给人的精神上施加了更大的压力，同时也给车队的行程增加了不小的困难。 颠簸受罪、拖慢行进速度也就算了，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现在这样的路段，耗油量要远远高于之前那几天，对汽车的损耗程度也会更大。 虽然之前在路上偶尔也会遇到被丢弃的车辆，但是他们似乎运气不佳，只遇到过一回油箱里还剩半箱油的车，其余几次遇到的车，油箱都已经被人抽空了。 林英杰看着仪表盘上的油量提示、听着车上吱呀作响的零件，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不过他所担心的问题，乔瑜也想到了。 “对，在前面那里右拐。”乔瑜拿着她自制的地图册，仔细辨别着路线，“然后一直直走，再走差不多……10公里左右吧，应该就能到了。” 虽说乔瑜在末世前准备了大量的地图和路线行程图，但是植物变异之后，道路都被破坏得很厉害，很多路标都倒塌了，有些原先笔直的道路，也被周围的植被影响，变得弯弯绕绕，甚至有一些岔路口若是不仔细看，一不小心就会去到别的路线上。 这次的目的地是个加油站。 “也不知道植物变异有没有影响到那个加油站……”乔瑜撇撇嘴，“万一塌了，可就不好弄油了。” 其实决定去那里也不单单是为了林英杰他们，乔瑜自己也是有一些考虑的。虽说他们之前物资筹备得很充足，汽油、柴油都不缺，但是现在有外人在，如果一直不找地方补充，他们迟早会怀疑的。何况物资嘛，谁会嫌多呢？反正也是顺路，不拿白不拿。 江湛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安抚道：“别想那么多，先去看看再说吧。” “嗯。”乔瑜合上地图册，懒洋洋地趴到江湛怀里，一双眼睛盯着车窗外面，脑子里想的却不是加油站的事。 现在的植物还处在变异初期，虽然看起来高大，但至少还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等再过几天他们完全异化之后，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特殊能力。 它们与异者不同。异者的能力再厉害，也是有系统数据的，可植物的异化能力种类在基数上就比异者要繁杂的多。 虽说大部分植物的异化都会跟它们原本的习性有一定程度上的关联，也不至于有什么控制自然因素之类的能力，但是由于种群的数量问题，绝大部分人在末世之前、植物还没变异的时候，就无法准确辨认与说出某种植物的习性与特点，更别提变异之后了。 “未知”这个词，本身就是带着危险的。 -- 植物变异之后，路确实很难走。10公里左右的路程，他们硬是跑了将近40分钟。 这个加油站属于中型加油站，并不是特别大，但门口停放的车辆倒是不少。 远远的，乔瑜便看见有十几辆车围在加油站周围，位置都很巧妙。 “入口和出口全部都被这些汽车堵住了，看这样子，里面应该是有幸存者的。” 末世之后，这种“占山为王”的行为非常常见，只要你有能力守住地盘，占哪都行。 程斯年闻言踩了一脚刹车，“那咱们还过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乔瑜眨眨眼睛，“我们可以跟他们交易嘛。” 车子很快就在加油站外面停了下来。 “林……老林，你跟老邓下车过来。其他人留在车上别动，林驰保护好其他人。” 程斯年拿着对讲机，突然想起上次林英杰特意嘱咐过，说都已经末世这么久了，没必要老是“林总、林总”地喊，以后直接喊老林就行。于是到了嘴边的“林总”就这么转成了“老林”。 “收到。” 乔瑜这边四个人带着刀和枪一起下车的时候，林英杰和邓明朗已经等在车边了。 加油站的入口和出口被车堵得很严实，车与车之间几乎就没留缝隙，程斯年抻着脖子看了两眼，朝里面大声喊道：“有人吗？我们有食物，想换点汽油！” 程斯年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年轻男人直接跳上了入口处那排车的车顶，看向了六人。 那男人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并不出众，但五官还算周正，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他们几眼，但目光明显在乔瑜和罗蓁蓁脸上停留得久了一些。 江湛的面色很不好看，右手揽在乔瑜腰上，左手默默地摸上了别在后腰上的手枪。要不是乔瑜按住了他的手，眼前这个男人此时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 程斯年的双眸也微微眯了起来，“怎么？不会说话？” 那男人见他们面带恼意，也没什么表示，只丢下一句“等着。”便又跳下车顶，跑了回去。 程斯年在他离开后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他侧后方的罗蓁蓁。 小姑娘俏生生地抱着唐刀站在那儿，看起来安静又乖巧。见他回头看她，有些懵懵地跟他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啧。怎么这么能招人。 程斯年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冲她露了丝笑。 罗蓁蓁被他的狞笑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圆了，手足无措地绞着手指，开始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等了没几分钟，入口处的一辆车突然被开走，留了个空位置出来。之前见到的那个年轻男人就站在那里，对着他们喊道：“进来吧，我们老大要亲自跟你们谈。” 程斯年正准备往里走，却被江湛突然伸手拦住，“你带蓁蓁回车边等着。” 罗蓁蓁还在想着得罪程斯年的事，突然被点名，还有点懵。 但是程斯年听明白了。江湛说的是“回车边”而不是“回车上”，那么这个要“等”的人，恐怕也不是他们。 哟呵，来活儿了。 “好。”程斯年漫不经心地勾勾嘴角，拉着罗蓁蓁转身往回走。 “姐夫，这……”邓明朗不明所以，靠在林英杰身边低声嘀咕。 林英杰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年轻男人看见程斯年和罗蓁蓁离开时微微蹙起又很快舒展的眉头。心下有些不安，但见江湛和乔瑜二人还是一脸淡然，便定了定神，低声对邓明朗道：“没事，既然没让咱们回去，那咱们跟着过去就行了。” 四人走了进去，一抬头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正坐在一把木椅上，旁边放着张实木桌子，桌上摆着几瓶水和几袋零食。在他身后，还站着七八个年轻男人。 刚刚那个年轻男人率先走过去，俯身对着椅子上的男人耳语了几句，便见那男人眼神向他们这边扫了过来。 那男人微胖，留着一把络腮胡，小眼睛、塌鼻梁，样子有些粗犷，但是目光却十分锐利，带着很强的审视意味。看样子这应该就是年轻男人口中的“老大”了。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这次先开口的是林英杰。 倒不是他非要上赶着去攀谈，而是等了半天，双方都愣是没人开口。 刚刚那个情况他也看见了，他一直都知道江湛对乔瑜护得紧，那小伙子恐怕是把江湛惹毛了。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他们有求于人，林英杰也不希望双方刚打了个照面就闹得太僵。 “赵晟。” 乔瑜听到声音有些诧异地看了那男人一眼，这男人看起来挺粗狂，没想到声音这么尖细。要不是大清亡了几百年了，她都要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大清后宫的“遗留人物”了。 第45章 围斗 “赵老弟。”林英杰拱拱手，语气很是真诚，“我叫林英杰。你放心，我们没什么恶意，只是想换点汽油赶路罢了。” 赵晟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着眼睛，态度看起来很随意，“是吗？那你们想用什么换呢？” 林英杰想了想自己后备箱中的存粮，一咬牙，“我这里还有些肉罐头和泡面……” 末世降临已经一个多月了，断水断电还高温，一般人手上的物资应该都所剩不多了。在这种情况下，真空密封的肉罐头和保质期长的泡面，味道好，又容易储存，可是非常稀罕的东西。 “嗤——” 林英杰自认为诚意和筹码都已经摆得挺足了，没想到赵晟却嗤笑一声，“肉罐头我有，泡面我也有。我这儿呀，不缺吃的。” 赵晟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抿了两口，语气带了丝戏谑，“哦，也不缺喝的。老哥，要不你再好好想想，看还能用什么来换？” 不愁吃喝，还占着一座加油站。 林英杰回想起一开始见到的那名年轻男子盯着乔瑜和罗蓁蓁的眼神，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赵晟话语中的暗示，随即后脊一凉。既然他能听懂，那江湛和乔瑜肯定也能听懂。 林英杰第一时间扭头朝江湛看去，果然见江湛脸上隐隐有暴起的征兆。 林英杰心下一紧，连忙对乔瑜说道：“江太太，我们车上的油还剩一些，应该还能坚持一阵子，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林英杰选择对乔瑜说，就是因为知道只有乔瑜能劝得住江湛。 林英杰知道江湛他们杀异种很厉害，但确实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异能。 他们原先是住在云明山山腰处的，离别墅区的入口很远，所以乔瑜几人杀异种的时候，他们只在去山脚的房子里搜寻食物的时候远远看过几眼，但根本看不清楚他们杀异种时的手段。林晗虽然尝试着听过几次，但因为她的异能范围不广，又受到异种的声音干扰，所以也什么都没听到。 而这一路上，但凡遇到异种，几乎都是被他和林驰解决的，江湛和乔瑜从来没有出过手。程斯年和罗蓁蓁倒是帮过他们几次，但动手的时候也只用刀和枪，没见他们使用过异能。 所以林英杰不禁猜测，他们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异能，只是因为身手比较好，又有大量的军火作为倚靠，才会如此有底气。 不过无论怎样，江湛和乔瑜救过他们，所以他肯定会尽量保住他们。 现在对方的底细他们完全不清楚，但是既然能在这里占住一座加油站，还能网罗这么多手下，那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在这种情况下动手不仅占不到便宜，弄不好还可能栽在这里。所以很显然，眼下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他们赶紧抽身离开。 但是林英杰没想过，或者说是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个问题：他们想走，对方会不会让他们走。 “别呀。”赵晟双手撑着椅子扶手，缓缓站了起来，“怎么刚来就急着走啊？这可不符合我们的待客之道啊。” 赵晟话音刚落，林英杰就感觉到身后有动静。环顾一圈，才发现身后已经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几个年轻人，手上还都拿着钢管。他们已经完全被包围了。 “赵晟！”林英杰双手握拳，死死盯住赵晟，“你这什么意思？” “哼！”赵晟冷笑一声，“林老哥，你是个聪明人，装什么糊涂啊。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你别欺人太甚！”邓明朗冲着赵晟大喝一声，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几人，谨防他们突然发难。 赵晟拿起那瓶水又抿了一口，眼睛却黏在乔瑜身上，将乔瑜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只觉得越看越满意，“小美人儿，看样子你那小白脸老公还把你养得挺好，只是……你们今天恐怕是走不了了，要不考虑考虑，跟了我？我这儿别的不敢说，吃的肯定……” “嘭嘭嘭——” 赵晟话还没说完，便被江湛的突然发难打断。 江湛向来淡漠的脸上此时透着一丝扭曲的阴狠，黑沉的眸子里满是暴虐。他没耐心再听下去，掏出枪，直接对着身侧连开三枪。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那个男人轻易地死了。 身侧的三个年轻人应声倒地，眼睛却还睁得大大的。 赵晟在江湛开枪的第一时间便一个翻滚，将桌子掀翻，竖着挡在自己身前，眼睁睁看着江湛连头都没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站在他身侧的三个人，心下一惊，冲着周围剩下的人大喝一声，“动手！那小白脸枪法很准，都小心点！” 十几个年轻人闻言，都快速地移动到四人身后，一拥而上，想要在江湛再次开枪前将他们拿下。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林英杰也没想到江湛会突然暴起，但是反应过来后，迅速运起异能，正面迎上了冲他出拳的一个年轻人。 两拳相击，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双方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原来也是个力量型异者。 林英杰甩甩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手，眼神与对面也在揉手腕的年轻人在空中交汇。下一秒，两人便又一齐向对方冲了过去，扭打在一起。 邓明朗刚刚一直都在盯着身后的人，所以在他们一拥而上时，第一时间就用异能闪出了包围圈。 围堵江湛和乔瑜的人数是最多的，看起来是想用人海战术。即便江湛有枪，也抵挡不住这么多肉盾。 邓明朗怕他们吃亏，眼见旁边的角落里还有几根钢管，没犹豫，直奔过去一手抄起一根钢管就准备过来帮他们。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过来，就听见“唰唰”两声利刃出鞘的声音。 江湛收起了枪，跟乔瑜一人拿着一把唐刀，灵活又默契地在人群里游走，拿出杀异种的架势，手起刀落便是一个人头落地。鲜红的血液将两人身上的白色情侣t恤都染红了，直逼的那群围堵他们的人瞬间四散开来。 邓明朗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末世到现在，他们已经杀过不少异种了。从一开始的恐惧和怯懦，到现在的习惯与麻木，邓明朗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很强大了。但是看见眼前这一幕，他居然下意识地生出了惧意。 他也感受过异种的血液喷溅在皮肤上的触感。可那血液是冰冷的，颜色是淡黄的，跟人血是不同的。 可现在，江湛和乔瑜在斩杀的，是真真切切的人类。 邓明朗还在呆愣中，却猛然听到一旁传来一声大喝：“散开！” 是赵晟的声音。 他的话音刚落下，周围那些围攻他们的人就迅速四散逃开，仿佛走慢一步就会受到什么惩罚一样。 与林英杰对上的那个年轻人听到这话也开始后退，只是撤退前意味不明地冲着林英杰冷笑了一下。 林英杰拿不准他什么意思，刚想追上去，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直冲天灵盖的尖锐声音。 这声音不依不饶地充斥在他脑海中，让他头疼欲裂，随后双腿一软，便半跪在了地上。 第46章 虐杀 不仅仅是林英杰，邓明朗此时也已经捂着耳朵瘫倒在地，面上满是痛苦。 整个院子里，唯二还站着的，就是江湛与乔瑜。其实倒也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乔瑜在那声音响起的瞬间就觉得耳膜有一阵轻微的刺痛，只是她的异能比赵晟强得多，所以能够抵御他的攻击罢了。 “是声音强化异者。”乔瑜靠在江湛身边，低声说道。 江湛见乔瑜面上没什么痛苦之色，才放下心来，暗暗在脚边运转起异能，眨眼间便移动到了赵晟身边。 这一招瞒天过海用得好啊。乔瑜在心里夸了夸江湛。 借助风力提高速度。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不用风力进行攻击，那其他人都只会认为他是一名速度系异者。 赵晟被面不改色、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江湛吓了一跳，正诧异着眼前这人为什么没受他的异能影响，江湛却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唐刀，一刀切掉了他的左脚。 “啊——” 那诡异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赵晟杀猪般的痛苦嚎叫。 声音攻击停止后，林英杰和邓明朗像脱力般躺在了地上，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 赵晟没了左脚，一边痛苦地拖着腿、用胳膊支撑着身体慢慢向后退，一边恐惧地开口乞求道：“兄、兄弟……不，大哥！大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狗眼看人低，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饶了我……啊——！” 江湛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抬手又是一刀，直接将他的右脚也切断了。 赵晟本来还寄希望于他的那群手下听见声音停止后能够赶快回来救他。 直到外面传来枪声，还有时不时的惨叫声，他便知道，那些人恐怕是回不来了。 “我……我有吃的，还有女人，都……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 赵晟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快速流失，他被江湛逼到墙根，退无可退，只能低低地哀求着江湛，希望他能大发慈悲地放过他。 可惜，江湛不信佛，没什么慈悲。 顾忌着林英杰和邓明朗在场，江湛没用风刃，只是用精神力刺激着赵晟保持清醒，然后拿着唐刀，自上而下，一刀一刀地削着赵晟的皮肉。 从臂膀到胸背，再到腰腹、股臀，最后来到腿部。 可能是之前在别墅区剐了那三个前世企图玷污乔瑜的男人让江湛积累了经验。江湛手中所割的每一刀都深可见骨，却完美地避开了要害。 赵晟痛苦的惨叫声越来越弱，身体也逐渐动弹不得。可直到江湛割完最后一刀，他都还是清醒着的。 江湛黯沉的眸子最终停在了赵晟的嘴巴上。手臂微抬，刀尖便割裂了赵晟苍白的嘴唇。 江湛握着刀，一点一点地顺着他的口腔捅了进去。最后一个用力，刀锋便穿透了赵晟的后脑，将他整个人死死地钉在了墙上。 赵晟浑浊的眼眸终于不再转动。江湛收回精神力，看着眼前的一片血红，脸上有一种诡异的愉悦。 身后的林英杰与邓明朗已经完全被吓傻了。以往只在书中看到过的“凌迟”，现在居然在他们眼前活生生地上演了一遍。 林英杰早就觉得江湛与正常人不太一样，但他没想到，江湛竟然能够异常到面不改色地将人活剐了！ 这、这不是变态吗？ 乔瑜……她知道吗？ 林英杰下意识地就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乔瑜。 本以为会在乔瑜脸上看到惊讶、恐惧一类的情绪，却没想到，乔瑜只是略有些嫌弃地揉了揉鼻子，然后就从容地走过去，轻轻吻了吻江湛的唇，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江湛脸上溅染的鲜血。 “怎么还站在这里？”乔瑜拉着江湛远离了那一大滩血渍，“不嫌脏的吗？” 疯子。夫妻俩都是疯子。 明明是炎炎烈日，林英杰和邓明朗却在此时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啧，怎么又搞得这么血腥？”辨识度十足的慵懒语调，一听就是程斯年。 江湛双手揽着乔瑜的腰，正乖乖地低头让乔瑜用湿巾擦着脸上的血迹，完全没理他。 倒是乔瑜抽空分了个眼神给他。 程斯年身上也染了些血迹，此时正带着罗蓁蓁和林家那一大家子人慢悠悠地往这边走，手上还一手一个地拖着两个被五花大绑、连嘴巴都被封住的人。 乔瑜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你没沾血似的。” 林家那群人一见到里面的情况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浓郁的血腥味让两个女人当场便跑到一旁吐了出来。几个男人也撇过头，努力平稳着呼吸，似乎在竭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发抖。 直到林英杰喊着让他们过来帮忙，几个男人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将林英杰和邓明朗扶了起来。 程斯年走到江湛和乔瑜身边，一把将手上拖着的两个人扔在了他们脚边，“幸亏湛哥让我回去了，有几个孙子想偷袭林家那些人，好几个异者，林驰自己根本顾不过来。” 乔瑜给程斯年和罗蓁蓁也一人递了一张湿巾，两人接过去擦了擦手。 程斯年顺手扒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用下巴指了指地上已经被吓得失禁的两人，继续道：“你们里头那鬼叫声响起来之后也跑出来不少人。我和蓁蓁下手重了点，其他的都死了，就剩他俩还有气儿了。” “嗯，一会儿问问他俩，看有没有什么密室之类的。”乔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也快黑了，今天就不走了，就在这儿歇息吧。” “行。”程斯年点点头，“那我去把车开进来。” 加油站里一共有三间屋子，中间那间是原先的便利店，现在已经被赵晟那伙人改成了储藏室。乔瑜拉着江湛在里头转了一圈。 赵晟说他不缺吃喝确实没骗人。这里头的吃的和水，足够支撑几十号人好几个月的用度了。 乔瑜仔细看了看，那些吃的大多都是罐头、泡面、面包和密封零食之类的保质期长的食物，只是瞧着品种繁多，恐怕有不少都是从那些路过的幸存者身上搜刮的。 乔瑜眨眨眼睛，没想到他们就是来弄点汽油，还能有这么些意外之喜呢。 另外两间屋子都被改成了卧室，里面被褥什么的都还挺齐全，乔瑜琢磨了一下，准备让林家那些人分着住了。 反正他们有房车，住起来还挺舒适的，没必要跟他们抢。 只是其中一个屋子里有间上了锁的房间。乔瑜猜想这里面可能也是赵晟那伙人储存粮食或者其他生活物资的地方，便想打开看看，但江湛却拉住了她，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让她进去。 乔瑜有些好奇，抱着江湛的手臂轻轻摇了摇，“里面有什么？” 江湛看着乔瑜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女人。” “三个女人。” 第47章 女人 乔瑜回想起赵晟对江湛求饶时的话，有些明白了。 他说的女人，恐怕就是屋子里的那三个。 “还要打开吗？” 江湛这话看似是在问她要不要打开这扇门，但乔瑜明白，江湛其实是在问她：里面的人，救还是不救？ 眼看着乔瑜又陷入了纠结，江湛的眼眸中渐渐浮现出一丝痴迷却暴躁的情绪。 乔瑜经常说她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江湛对此并不赞同。 或许连乔瑜自己都没有发觉，在面对弱者的时候，她总是会抱有一丝怜悯。无论是对他，还是其他人。 若不是良善之人，又哪来的怜悯之心？ 真正的恶人，是不会有怜悯的。 就比如他。 江湛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自私、残忍、贪婪、冷漠……甚至可以说，他完全就是人性阴暗面的结合体。 毕竟在认识乔瑜之前，他的世界从来都没有光，又怎么可能不黑暗？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乔瑜的出现才会这样耀眼。 江湛非常矛盾。身处黑暗，总会向往光明。他爱死了她的善良，可却又恨死了她的善良。 他一边希望乔瑜能够永远保持着这份善良、这份怜悯，一辈子心疼他、不离开他；一边却又希望她能够变得冷漠起来，不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情费心费力。 他希望她一辈子都只看着他。希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但他不敢说。 如果光明发现黑暗已无法点亮，甚至想要将她吞噬，那会不会终有一天会失望离去？ “我想给她们一个选择。”乔瑜拉着江湛的手，轻轻摩挲了下，像是讨好，又像是安抚。 意料之中。 “好。”江湛设下精神结界，控制着两道风刃，“铛铛”两声，便将那门上的铁锁打落在地。 门开了，但是没有人出来，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 乔瑜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目的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房间。一个用铁网封住的窗户、一个洗手间、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再加一张不知道用什么拼起来的大床，床上还有三个赤身裸体靠坐在一起的女人。这些就是这个房间的全貌。 乔瑜在看到那三个女人的第一时间就转身捂住了江湛的眼睛。 江湛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然后拉下乔瑜的手握在掌心，顺从地撇过头、闭上了眼睛。 那三个女人身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经历过床事后的青紫痕迹，但没什么皮外伤。面色很健康，情绪也很稳定，甚至连恐惧的神色都没有。看起来除了被当做泄欲工具之外，应该没受过什么其他的皮肉之苦。 乔瑜沉默着去外间的衣柜里面随意拿了几件那些男人的衣物放在了床边。 “你们是谁？”穿好衣服后，一个眼睛细长、长相颇为清秀的女生率先开了口，“赵大哥呢？” ……赵大哥？乔瑜一愣，“你们不是被囚禁在这里的？” 那女人摇了摇头，“赵大哥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是自愿留下来的。” “……自愿的他还要锁着你们？” “那不是锁我们的。”另一个身材娇小，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解释道：“这里男人多，他们……需求大，我们受不住，所以赵大哥就给他们规定了每周的次数和人数，要求他们像排班制那样轮流过来。但是之前他们有人不听话，偷偷过来，所以……才把门锁起来的。” “对。”剩下的那个苹果脸、大眼睛的女人也小声道：“那把锁和窗户上的铁网，都是为了保护我们的。” “……” 合着这还得怪她多此一举了？不过之前倒是没看出来，那个赵晟还算有点人性。 乔瑜本以为她们是被囚禁起来的，没得选择。所以想给她们一个机会，让她们自己做一个选择。 可是现在已经知道她们是自愿留在这里的，那自然也没什么选不选择的了。 乔瑜想了一下，决定不跟她们废话太多，言简意赅道：“赵晟和他手下的人都已经死了，你们也不用在这里等了，想去哪就去哪吧。外头现在都是我们的人，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安分一点，我们绝不会为难你们。我们只借宿一宿，明天一早雾散了就走。”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对了，储藏室里的物资，还有汽油，我们会分给你们一些的，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 乔瑜说完便拉着江湛离开了。 车队里突然多出了三个陌生人，林家人心有防备，谁都不想跟她们住一个屋子，于是决定十一个人都挤在一间屋子里，让那三个女人单独住。 物资分配是由程斯年出面跟林英杰谈的。 程斯年按照乔瑜的意思，留了一部分给那三个女人，然后将剩下的水、食物、生活用品还有汽油全部四六分——他们六，林家人四。 林英杰本来还有些惴惴不安，想着跟程斯年争取一下，努力拿到三成的物资。 没想到程斯年这么大方，直接给了他们四成。 林英杰感动得千恩万谢，就差痛哭流涕了。 程斯年一边面不改色地接受了林英杰的感谢，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实在不是他有什么无私精神，只是他过来之前，乔瑜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少拿点。因为空间真的装不下了…… 乔瑜没有去特别关注那三个女人的动向，只是后来搬货的时候，看见她们被赵晟的尸体吓得不轻，但是过了一会儿，却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乔瑜嗤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转身继续搬货去了。 乔瑜不清楚这些眼泪究竟是为了那个曾经看似给予过她们“恩惠”的赵晟而流，还是为了前途未卜、即将凶多吉少的自己而流。 她没资格指责这三个女人的行为，也没有立场去评判赵晟这个人究竟是善还是恶。 毕竟在这末世之中，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左不过就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 晚上睡觉的时候，乔瑜心里有事，有些睡不着。 怕自己翻身会打扰到江湛，就一直躺着没动。谁知道过了一会儿，还是被江湛发现了。 “睡不着？”江湛将乔瑜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 乔瑜见他眼中一片清明，半点都没有刚刚睡醒的迹象，便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低声娇嗔道：“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偷偷对我用精神探查吗？” 江湛轻笑，“我从来都没有对你用过精神探查。” 乔瑜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那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江湛笑意未减，“我就是知道。” 根本不需要用精神探查。只要是关于乔瑜的，他就没什么不知道的。 除了乔瑜那段讳莫如深的前世记忆他暂时还无法探寻之外，其他事情，他不会允许自己不知道。 “不睡觉，在想什么？” “我在想……”乔瑜的眼神逐渐放空，“如果末世没有降临，我顺利过完了20岁生日，然后被你关了起来，那会是什么模样……” 江湛眼眸一暗，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紧了手臂，“那你想到了吗？” 乔瑜没有立刻回答。她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但江湛却很紧张，仿佛一个正在接受审判的暴徒，下一秒就会被判死刑。 乔瑜想，如果是前世的她，恐怕一定会跟江湛闹个天翻地覆、不死不休。 可是现在她觉得……如果能够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缺，没有杀戮、也没有逃亡，就这样待在江湛身边…… “感觉好像还不错。” 乔瑜的脸上是真正发自肺腑的愉悦。 江湛的眼眸幽深，眼尾微微有些发红。猛地一低头，便噙住了乔瑜的唇。 原来光明也会愿意被黑暗浸染吗？ 那要怎样做，她才会彻底坠落呢？ 第48章 选择 第二天一早，乔瑜还睡眼惺忪地靠在江湛怀里醒神时，就听到小房间的门被敲响，外头传来罗蓁蓁柔和的嗓音：“乔姐姐，有人找你。” “知道了。”乔瑜应了一声，随后看向身边正在给她换衣服的江湛，“是那三个女人？” “嗯。”江湛点点头，显然是早就知情了。 乔瑜换好衣服、洗漱完毕之后才去房车门口见了那三个女人。 三人见只有乔瑜自己下来，不由得向乔瑜身后看了看。 她们在这个位置看不到车内完整的情况，只能看见程斯年靠坐在卡座床上，正在低声对罗蓁蓁说着什么，笑得温柔。 乔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抬手就将车门关上，阻隔了她们的视线。面色淡淡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哦……” 三人回过神来，赶忙向乔瑜做了自我介绍。 虽然三人与乔瑜刚一见面就“坦诚相见”了，昨天晚上搬货的时候还碰见了好几次。但乔瑜却是直到此时才知道她们的名字。 眼睛细长、长相清秀的那个女人叫方琳；身材娇小，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叫魏思思；苹果脸、大眼睛的那个叫潘晓雪。 乔瑜礼貌性地点点头，“我叫乔瑜。” 方琳见乔瑜没什么表情，简明扼要地表达了她们的目的：“乔小姐，听说你们要去g市的幸存者基地，能不能……让我们跟你们一起去？” “抱歉，我们车上没有多余的位置给你们，要不……”乔瑜指了指不远处正聚在一起吃饭的林家人，“你们去问问他们？” “不不不，乔小姐你误会了。”方琳摆摆手，“我们可以自己开车，只是我们不认识路，想跟你们同路而已。” 乔瑜静静地看了她们一会儿，然后忽然轻笑一声，“如果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同路，那你们大可不必来找我说，等我们走的时候直接跟上就可以了。” 方琳微抿着唇，面上带了一丝被人戳破的尴尬之色。 “乔小姐。”潘雨见方琳不说话了，便有些急了，“我们……只是想求个庇护。” 乔瑜昨天晚上便知道了这三个人中，只有方琳是视力强化异者，其余两个女人都只是普通的幸存者。 这个组合在末世中确实不好生存，但乔瑜没有心软，“我们是逃命的，可不是什么慈善家。同路可以，但其他的，你们就别想了。” 乔瑜眸子微微眯起，暗含着警告，“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真的要跟我们走，那以后生活和安全都要自理。大家搜集物资各凭本事，谁发现的，就算谁的。当然，如果路上遇到危险需要合作，你们出手帮忙了，那搜集到的物资也不会少了你们的。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够明确了吧？要是还是决定跟我们一起走，那你们就自己去挑辆车准备一下，待会儿雾散了就出发。” 乔瑜说完，也没再等她们回答，扭头就回到了房车上。 她已经给出选择了，怎么选择就是她们自己的事了。 林家那边终于换下了那两辆被异种撞得吱呀作响的车。 林英杰看中了一辆集装箱式大货车。这种车虽然开起来略显笨重，但是胜在底盘高、重量大、通过性好，在现在这种路况下，绝对是最优选择。而且最重要的是，车后头的箱体，足够容纳林家全部的人和物资。 林英杰和林驰在加油站内找了些工具，昨晚忙活了一晚上，在集装箱侧面偏上一点的地方开了两个能开关的“小窗”，这样白天把窗打开，让箱体内的空气正常流通，人在里面待一整天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等到了晚上再把窗一关，虽然保温效果不是很好，但也能勉强阻隔一些冷空气，方便休息。最主要的是箱体内宽敞，高度也足够，站着、坐着、躺着都行，这可比在轿车里面蜷缩着舒服多了。 林家人现在已经跟乔瑜他们有了些默契，雾气刚刚有些消散，便都自发地上了车，准备启程。 乔瑜出发前在房车后窗上看了一眼，发现方琳她们也上了一辆底盘相对较高的面包车，看样子是准备跟他们一起走了。 乔瑜想起江湛说她们昨晚出去了一趟，本来以为只是去散心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去看外面的路况了。 这个加油站周围植被很少，光看那几个在植物变异后还能保存得完好无损的房子和车子，就知道这里没受到什么影响。 但是前面绿化带里那几根看起来像小树苗似的野草，还有远处明显高出正常水平许多的参天大树，一看就不对劲。 呵，还挺聪明的。 知道提前去查看路况，还知道这种路况下选什么车最方便赶路…… 她之前倒是有些小瞧她们了。 对讲机里很快出现林英杰的声音：“程老弟，怎么那三个女人也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用理她们，只是同路而已。”程斯年回答得漫不经心，让林英杰一下子便了解了他们的态度。 离开加油站以后，再往前走一段路，便又到了植被相对密集的区域。车队所经之处，能看到很多房子都已经被变异的植物破坏掉了。 可能是因为没了建筑物的阻隔，跟上来的异种比前几天多了许多。 虽说它们追不上车的速度，但是因为路况不好，车子行驶得也慢，所以怎么也甩不掉它们。 方琳她们的车在车队最后面，眼看着异种越来越多，还不时的从旁边蹦出来几只撞在车身上，吓得脸都白了。那尖叫声，隔着林家的大货车，乔瑜都还能听得见。 “真吵。”程斯年嘴里本来叼了根棒棒糖，被这声音烦得“咯嘣”一声就咬碎了，“这么一对比下来，林家那些人确实算是高质量路友了。” “嗤——”乔瑜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还在说林英杰啰嗦。啧啧，这么快就变卦了？” “哼！”程斯年毫无愧疚，“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嘛！” 乔瑜不在意地笑笑，低头继续看手中的地图册。 这段路上有个小型超市，乔瑜本来是打算过去看看的。但是看这架势，想想还是算了。 反正他们物资已经足够多了，林家那边也刚刚补充了一些。后头还跟着不少异种，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只是……乔瑜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被红色中性笔圈起来的地方——郭家村。 超市可以不去，但这个地方，是乔瑜末世之前便决定要去的地方。 因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世那个拥有几十平米小型空间的人，说他就是在这里得到的宝物。 前世这个消息被放出来后，有不少异者都跑到这边来寻宝。 只是后来直到她重生，好像都没听说过有其他异者在这里找到了什么。 乔瑜不清楚这个消息究竟是不是那个宝物拥有者转移众人视线的一个幌子，但既然顺路，那她就当找点乐子，先去看了再说。 第49章 进村 车队在离郭家村还有两公里左右的时候停下了。 距离有点远，江湛探查不到村里的情况。 但是考虑到郭家村在末世之前是个拥有上百户人家的大村子，里面肯定会有不少异种，而他们后头跟着的异种数量也比之前的多。 江湛担心继续前进会被两面夹击，于是便让程斯年跟林英杰说一声，停了车，下去先清理一波。 程斯年和林英杰停下车的时候，那三个女人的惊叫声还不绝于耳。 那三个女人见前面两辆车都停了下来，可是后面还有异种在追，本能地就绕过了房车和大货车，继续往前面开。 程斯年烦不胜烦，扛着枪和唐刀就下去了。 罗蓁蓁自从开始用刀杀异种之后，就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宝贵的作战机会，便也抱着唐刀跟了上去。 等江湛和乔瑜慢悠悠下车的时候，面包车刚好从他们眼前过去。而程斯年和罗蓁蓁已经带着林家的三个异者往异种那边迎上去了。 直到看见车后的异种全部都被程斯年他们吸引过去了，方琳才抖着手将车停下。 乔瑜透过车窗看着她们坐在那大口地喘着气，撇了撇嘴。 脑子倒是有的，就是胆子小了点。末世都这么久了，还会被异种吓到。 不过乔瑜也在此时理解她们为什么会为赵晟的死而难过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可否认的是，赵晟确实把她们保护得挺好。 这回的异种数量确实有点多。但好在程斯年选的这个停车的地方是个岔路口，两边都是变异的树，粗壮的巨型树干由于没有足够的空间，都互相挤在了一起，恰好能够暂时堵住一部分异种。 他们就只需要把路口这里守住就行了。 众人将跟过来的异种全部解决完之后，又井然有序地开始一个一个地挖异种后脑里的晶核。 林英杰他们一开始也好奇乔瑜他们要这些奇怪的石头干嘛用。私底下悄悄问了程斯年好几次，还旁敲侧击地企图问一下罗蓁蓁。 但是这俩人一个只说不知道，一个干脆就不接话。总之就是一个态度——闭口不谈。 于是林英杰他们索性也就不问了，但是每次杀完异种之后他们也开始挖晶核了。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有什么具体的用处，但是拿了再说，说不定哪天就知道了呢！ 林英杰头一回挖晶核的时候还悄悄看了眼程斯年的脸色，见程斯年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制止他的意思，便心安理得地继续挖了。只是林英杰也知道分寸，异种都是程斯年他们杀的多，所以每次挖晶核的时候他也会按照大体的数量估算一下，最多只拿两成的晶核。 “大哥，你们这是在挖什么啊？”魏思思走到邓明朗旁边，半蹲下身，小声地问道。 她刚刚去问过程斯年同样的问题，但是问了两遍，程斯年头都没回，把她忽视了个彻底。魏思思吃了个闭门羹，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最终选择了邓明朗。 邓明朗掀了掀眼皮，“挖石头。” 石头？异种脑袋里面怎么会有石头？ 魏思思本来还怀疑邓明朗是在戏弄她，谁知下一秒就看见邓明朗用刀从一只异种的脑子里挑出了一块乳白色晶石。 ……还真是在挖石头。 魏思思不知道这石头有什么作用，但是见他们都在挖，又见地上还有把闲置的刀，便对站在不远处等她的方琳和潘雨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凑了上去，热情道：“要不我们也来帮忙吧？” 说着便要伸手去拿地上的那把刀。 只是还没等她等到那把刀，刀就被林英杰抢先拿走了。 林英杰一手拿着一把刀，双手同时往一旁的异种后脑上一插，面色有点冷沉，“没有刀了。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你们了，我们自己来就行。” 打架的时候不见人影，收获战利品的时候倒是知道出来蹦跶了。这是打量着别人都是傻子么？ 三人被林英杰明显排斥的行为搞得有些尴尬，没好意思再上前。只是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等魏思思她们离开后，林英杰便凑到邓明朗身边，低声警告道：“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儿啊，咱们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你可别什么人都招。” 邓明朗被他说得一愣，“我没有啊，姐夫……” 天地良心，他就是接了个话茬，啥也没干呐！ 林英杰轻哼一声，“没有最好，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偷干了点什么……你就等着你姐收拾你吧。” “……”明朗委屈，但明朗不说。 等众人回到车上时，罗蓁蓁就跟偷了腥的猫一样，一脸兴奋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乔瑜。 最近罗蓁蓁可能是跟他们混得比较熟了，已经逐渐会露出点小女孩的娇态了。 虽然话还是不多，但是遇到好玩的事情，或者看到新奇的东西，都会跟乔瑜分享。 乔瑜也乐在其中。毕竟她很久都没有跟同龄女孩子聊过天了，还着实有些怀念。 程斯年在旁边听着罗蓁蓁几乎一字不差的复述，默默无语。 刚刚看罗蓁蓁一脸严肃，还以为她在认真挖晶核呢，敢情是在偷听啊。 果然，女孩子都抵抗不了八卦的诱惑。 -- 郭家村建在一座山的山脚下，周围的植被覆盖率非常高，现在几乎已经完全被变异植物挡住，在外面的路上根本就看不到。 程斯年顺着乔瑜给的路线图一路连猜带蒙、七拐八拐地好不容易找到村子入口，却发现这里已经被两棵变异树堵得只剩下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小路了。 “车开不过去。怎么办？要走进去吗？还是砍树？”程斯年扭过头问乔瑜。 现在是下午两点多，再过两个小时左右就该起雾了。 江湛刚刚已经探查过这附近，暂时没有危险，反正今天肯定要宿在这里，要砍树的话也不是不行，无非就是多费点时间而已。 “下车吧。” 乔瑜想了想，还是决定步行。没必要费力气去砍树。 下车的时候，乔瑜用对讲机把林英杰也喊了下来。 “老林，我们要进村一趟。但是这个路你也看见了，车是肯定开不进去的，所以我们准备步行。” 乔瑜指了指那个狭窄的通道，“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你们就别跟着进去了。这周围应该还算安全，今天晚上在这里休息就可以了。你放心，我们最晚明天早上就会出来，不会耽误赶路的。” 林英杰本想说要不就一块进去得了，但是想到车里还有很多物资，外头还有三个不知道什么心思的女人，便答应了乔瑜的提议。 第50章 巨犬 乔瑜四人很快通过那条小路进了村。 村子内部也被损毁得很厉害，跟一片废墟没什么两样。 一棵棵巨树毫无规律地散布在村落中，无论是外围还是中心，都没剩几间完好的屋子了。 四人顺着村里原先的路往里走着，看见有还没倒塌的房子就进去看看。 “乔瑜，你到底要找什么？”程斯年扒开一个泡菜坛子，往里面看了两眼，“有没有什么特点啊？比如材质、大小，或者颜色什么的。” 他们已经找了两间屋子了，可是他到现在都不清楚他们要找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乔瑜正骑在江湛肩膀上往衣柜顶上看，听见程斯年的问题，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那个东西很特别，你一看就能觉得它不同寻常。” “……”程斯年扶了扶额头，然后又痞痞地笑了一下，“其实我觉得我也挺不同寻常的，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要找的就是我呢？” “嘶——” 程斯年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空气扇了一巴掌。 “聒噪。”江湛的声音冷得像是要在程斯年脸上刮刀子。 “……”程斯年捂着后脑勺，敢怒不敢言地对着江湛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 “噗嗤——”罗蓁蓁被程斯年吃瘪的模样逗笑，一个没忍住，就不小心发出了声音，结果刚好被程斯年逮到。 程斯年长臂一伸，就拎住她的衣领将她拖到了自己身前，然后用掌心抵住她的下巴，手指捏住她柔软的脸颊，硬生生将她的嘴巴捏成了嘟嘟嘴。 嘴里还故作凶狠地说道：“小兔子现在真是胆子大了，嗯？居然都敢嘲笑我了。” “唔……木有木有……你阔发开唔！” 罗蓁蓁被他半圈在怀里捏着脸，话都说不清楚。但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木质香调越来越浓郁。 浓郁得像是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让她既害羞又窘迫，可是又逃不掉。 “嘭——” 程斯年的后脑勺又挨了一下。 这次是个空的矿泉水瓶。 程斯年转过头，就看见乔瑜还骑在江湛肩膀上，双手叉着腰，像个小霸王一样地瞪着他，恶狠狠道：“不许欺负蓁蓁！” 程斯年被迫放开罗蓁蓁，一脸郁郁，“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 四个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从山脚下一路往山上搜。 “总感觉这里有点不对劲。”又翻完了一家。程斯年一边往外走，一边挠了挠眉梢，“是不是有点安静的过头了？” 这里原先那么多村民，即便是末世降临后跑出去了一些，那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 而且就算没有活人了，那异种也不该一只都没有啊！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啊。 “确实有点太安静了，可是……”乔瑜看向江湛，“阿湛的精神探查也确实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啊。” 江湛点点头，“周围确实没有东西。” “行吧。也可能是在植物变异之前就都跑……” “别动！” 程斯年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被江湛厉声打断了。 江湛将乔瑜紧紧揽在胸前，面色冷然，“小心点，有东西正在包围我们！数量不多，只有六只，但速度很快，不是异种。” 三人闻言迅速靠近，四个人背靠着背，形成了一个紧密的防御阵容。 “那是什么，是狼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狼？” 最先看到那东西的是罗蓁蓁，她的位置刚好正对着山顶。模模糊糊地看到有团黑影在快速地朝着他们这里移动。 但是周围全是巨树，她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那东西头上的兽耳，和它巨大的体型。 那个头，至少得有三米高。 它们的速度果然很快，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他们跟前。 “不是狼！是变异犬！速度强化型变异犬”乔瑜大喝一声，手中迅速凝起冰锥，朝面前的那只射了过去，“它们的外颅骨比异种还硬，想办法攻击他们的脖子，切掉它们的头！如果切不掉，就想办法通过眼睛摧毁他们的脑中枢，从里面能打碎！” 乔瑜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凝神，试图看清变异犬的攻击方向。 六只速度强化型变异犬同时出现，这种情况乔瑜还是第一次见。 江湛三人闻言，也纷纷运起异能，朝这些变异犬的脖子上砸去。 程斯年闪身躲过了一只变异犬的攻击，又甩手扔出了一个火球。但火球与那只变异犬擦肩而过，重重地砸在了远处一棵变异树上，树干很快就燃烧起来。 “不行，它们速度太快了，根本打不中。”程斯年后退了几步，“乔瑜，给我把枪！我这异能在这里用太危险了，别等下变异犬没打死，先把村子给点了。” 那乔瑜要找的东西可就找不到了。 “接着！”乔瑜闻言迅速从空间里掏出一把冲锋枪和一把唐刀，直接扔了过去。随后又拿了几盒子弹出来，扔到了程斯年脚边，“子弹也给你！” 程斯年精准地接住枪和唐刀，转身就对着刚刚没打中的那只变异犬放了一梭子，“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爪子快，还是我的枪快！” 罗蓁蓁的异能其实是最方便对付这种速度型对手的，因为雷系异能的速度也非常快。罗蓁蓁只释放了三四次攻击，就成功将她面前的那只变异犬劈焦了尾巴，只是她抓不住时机，一直劈不中那只变异犬的脖子和眼睛。 江湛这边缠上来了两只变异犬，还有一只在暗中不停地游走。三只变异犬缠得他分身乏术。他一边操纵着风刃不断攻击，一边躲避着变异犬快如鬼魅的身影，还要分出精神力去护住乔瑜，好几次他都险些被变异犬的爪子拍中。 “阿湛，你专心点，不要担心我！我应付得来！”乔瑜盯着眼前的变异犬，头也没回地喊道。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乔瑜看准时机，飞快地在面前竖起一道冰墙，成功地让一只冲向她的变异犬重重撞在了冰墙上。 那只变异犬哀叫一声，落在了地上，还没等它重新站起来，两把冰刃便插进了它的两只眼球内。 冰花很快就布满了它的脸，然后连同它的脑袋一起，寸寸碎裂。 江湛见此，没再坚持，将精神力收了回来，专心对战。 这些变异犬确实很难缠，主要就是速度太快，江湛的风刃已经好几次都在它们的脸上滑过，但就是没扎到它们的眼睛。 江湛蹙了蹙眉，对着那只到处游走的变异犬开始施展精神力，想试试看能不能用精神力牵制住它的行动。 乔瑜解决掉一只之后，便想过来帮江湛，谁知一回头，却看到那只一直在游走的变异犬身体一抽，然后伸出爪子，猛地扑向江湛，就像是体力即将耗尽时的最后全力一击。 “阿湛！”乔瑜脑子一空，想都没想地就扑了上去，抬起手臂，刚好替江湛挡住了这一下。 “唔……”乔瑜低哼一声，瞬间跪坐在了地上。 三道血痕深可见骨，从乔瑜的左肩一直向下蜿蜒至小臂。 “阿瑜——” “乔瑜！” “乔姐姐！” 三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江湛设下精神结界，俯身抱住乔瑜。看着乔瑜血肉模糊的左臂，江湛眼尾暗红，眸中风暴骤起，带着噬灭一切的疯狂。 江湛将乔瑜靠在一棵树边，用精神结界将她笼罩起来，随后站了起来，周身气旋涌动，十几只风刃同时出现在他周围。 江湛分出精神力，再一次侵入了那只伤了乔瑜的变异犬的精神世界中，狠狠一绞，那只变异犬就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江湛的面色也瞬间苍白了许多。 但他此时已经被愤怒吞噬，像是感觉不到脑海中的刺痛，操纵着十几道风刃全部插进了那只变异犬的眼中。 只听“嘭”的一声，那只变异犬的头骨便直接被江湛从眼睛处绞碎，炸裂开了。 随后江湛又故技重施地解决了另外两只变异犬。 每一只都被他从颅骨内部狠狠地绞碎。 等程斯年和罗蓁蓁解决完变异犬跑过来的时候，便看到江湛抱着乔瑜，正准备往村外跑。 第51章 治愈 江湛抱着乔瑜，脚下生风，两道气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双脚，直接将他抬离了地面。 从远处看，就像是在地上快速地飘过。 “唔……” 程斯年拉着罗蓁蓁，正欲去追江湛，却听见身旁的罗蓁蓁突然低哼一声。 “怎么了？” 程斯年见罗蓁蓁面色发白，急忙低头检查了一圈，发现她的右腿腿侧已不知何时被变异犬抓中，伤口不算太深，但正在流血。 程斯年回想起乔瑜受伤时，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乔瑜身上，他隐约听见身旁发出了一声低吟，但等他回头的时候，却见罗蓁蓁面色如常地继续战斗，他还以为是他听错了。 现在看来，那个时候她确实是受伤了。 程斯年直起身将身上的短袖t恤脱下来，绑在了罗蓁蓁的伤口上方，然后直接将罗蓁蓁也打横抱起，脚下运起异能，有些不太熟练地用火焰形成推力，循着江湛离开的方向快速地追了上去。 “天快黑了，你这样会冷的！”罗蓁蓁靠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害羞得头都不敢抬，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已经开始起雾了，气温会下降得很快。 程斯年却不甚在意，“没事，只要快点回到村口，车上有衣服。” 江湛刚刚异能消耗得有些厉害，此时脑仁已经开始有些钝痛，但他根本顾不上停下来用晶核和果实水，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回村口！那个治愈系的女孩能治好乔瑜。如果治不好，就杀了她。 “阿湛……”乔瑜捂着手臂靠在江湛怀里，鲜血将她和江湛的衣衫全部浸透，“等等……” 其实左臂的疼痛乔瑜并不是太在意。她是经历过死亡的人，与那种仿佛撕裂灵魂的痛苦相比，这点皮肉之苦，她能承受得住。 但现在，她更在意的是她身体上的另外一个变化。 从刚刚受伤开始，乔瑜便觉得掌心处的那颗红痣和体内的脏器都一阵一阵地涌出灼热，连血液都好像变得异常滚烫。 乔瑜敏锐地察觉到应该是玉树空间里有了什么异动。于是连忙操控意识进入空间中，想要找到原因。 玉树空间中其他物品一切如常，唯一的变化就是中间那棵玉树的颜色比之前黯淡了许多，此时正幽幽地散发出一种吸引力。 乔瑜正在疑惑间，下一秒便看见一枚之前收在空间中的玉果果壳像是被一种不可抗力吸住了一样，“嗖——”的一声飞向了玉树，慢慢地融进了玉树的树干之中。 吸收了果壳的玉树，颜色开始逐渐恢复到碧绿色。与此同时，乔瑜感觉到自己左臂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逐渐愈合。 “阿瑜……” 江湛在发现乔瑜的伤口开始自动愈合时就停下了脚步，黝黑的双眸一错不错地紧紧盯着乔瑜的脸。 乔瑜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江湛骤缩的瞳孔。 乔瑜摸了摸自己的左臂，发现那道伤口果然已经完全愈合了，心下一喜。 她之前将玉果中的果实水和玉种取出之后，还以为这果壳已经没什么用了，但因为是玉树空间里的东西，不敢随意丢弃，才一直留在了空间里。 没想到它竟然还有治疗的效用！ “阿湛，我没事了！我……” 乔瑜从江湛怀中跳了下来，扬起嘴角，刚要跟江湛解释她方才在玉树空间里看到的那一幕，却蓦地被江湛按进了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拦腰折断。 “阿湛……”乔瑜的脸埋在江湛怀里，声音有些闷。 “阿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江湛仿佛完全陷入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中，口中一直在喃喃地向乔瑜道着歉，“对不起，阿瑜……原谅我……对不起……” “阿湛……我没事了！”乔瑜察觉到他的异常，费力地从他怀中挣扎着抬起头，双手捧住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直直地望进他漆黑空洞的眼中，“阿湛，你看着我！我已经没事了！你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 乔瑜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亲吻江湛的脸颊与嘴唇。 江湛在乔瑜的亲吻与安抚中逐渐平静下来，但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乔瑜，双手也还箍在乔瑜腰上。 乔瑜见他这样，又怜惜地亲了亲他的嘴角，正准备再次开口，却听到身后传来程斯年的声音：“湛哥！” 江湛仿佛没听见一样，还是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江湛不松手，乔瑜也没有办法，只能扭着上身撇过头，费劲地朝程斯年看去。 所幸程斯年速度也快，没让乔瑜费多大力气。 乔瑜见程斯年裸着上身，怀里还抱着衣衫凌乱的罗蓁蓁，一时脑子有些短路，脱口而出道：“你俩去打野战了？”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懵了一瞬。 程斯年和罗蓁蓁两人本来还在惊诧乔瑜的伤怎么这么快就痊愈了，结果被乔瑜猝不及防地雷了一下，直接就从头顶红到了脖子根。 “乔瑜你说什么呢！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害臊！”程斯年气急败坏地瞪了乔瑜一眼，然后又急声道：“你的伤已经好了吗？蓁蓁受伤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跟乔瑜待久了，程斯年觉得再稀奇的事他都能坦然接受了。 乔瑜想去查看罗蓁蓁的伤口，但身体还被江湛箍着，动弹不得，只好先低声哄他：“阿湛，你先放开我，蓁蓁受伤了，我们一会儿再说，好不好？” 江湛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无声地表示拒绝。 罗蓁蓁见状，不想让乔瑜太为难，便小声地对程斯年说：“要不还是我过去吧，你先放我下来……” 程斯年低头瞪了她一眼，“下来什么！你是觉得你血流得太少了？”随后又抬起头跟江湛打着商量，“湛哥，你就让乔瑜过来看一眼吧。” “阿湛……”乔瑜的眼中带了点祈求。 江湛抿了抿唇，还是没有松手。只是沉默地将乔瑜重新抱了起来，走到了程斯年身边。 意思很明显，松手是不可能松手的，你就这样给她治吧。 “……” 一个遍布了巨型植物的废弃村落中，她跟罗蓁蓁两个人被两个男人抱着凑到了一起…… 画面太美。 乔瑜不用看都知道此时的场景有多抓马。 但是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乔瑜暗自叹了口气，伸手卷起了罗蓁蓁腿上的裤子。 程斯年给她做了简单的止血，此时的出血量已经少了许多，但还是在不停地往外冒着血。 乔瑜从空间中拿了一个玉果壳，将它举到罗蓁蓁的伤口上方，然后开始尝试着往果壳中输送能量。 刚刚玉树的修复是自发的行为，可以说是玉树的一种自愈手段。 乔瑜也是因为身体已经与玉树融为一体了，才会被“顺便”治愈。 所以她并不确定这种方法究竟适不适用于除她以外的人，但她想尝试一下。 一缕碧绿的幽光顺着乔瑜的指尖缓缓渗入玉果壳中，仿佛一场甘霖滋润了干渴的大地，原本黯淡的果壳中竟也开始隐隐地流淌着碧绿的光芒。 随着果壳内光芒的逐渐强盛，果壳也开始变得愈发柔软、透明。直到最后缓缓张开，像一张透明的膜布一样轻轻地覆盖在了罗蓁蓁的伤口之上。 然后那三道抓痕便如同刚刚乔瑜自愈时那样，迅速地修复、愈合，直至消失不见。 第52章 发现 “成了！”乔瑜的眼中含着一抹惊喜。 “你这能力，说你是治愈系异者估计都没人怀疑吧？”眼见着罗蓁蓁的伤口好了，程斯年总算松了口气，说起话来也又变回了以前那种懒洋洋的气质，“啧，真是没天理了。一个湛哥也就算了，怎么连乔瑜都成双系异者了？” “哎，小兔子。”程斯年双手托着罗蓁蓁，故意向上颠了颠，坏心眼儿地想吓唬吓唬她，“你不会也有什么隐藏的能力吧？” “没、没有……”罗蓁蓁果然被吓到，赶忙摇头，双手本能地攀住了程斯年的肩头，却被掌下光裸的肌肤烫到，又立刻拿了下来。红着脸、曲起肘去推他，“你……我的伤好了，你快放我下来……” 程斯年感受着她光裸的手臂贴在他胸前的触感，有些不情不愿地将她放了下去。 啧。小兔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害羞了…… 程斯年正腹诽着，便感觉到一阵微风吹过来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啪”的一声就盖在了他的脸上。 “穿上。” “……”一猜就是江湛。 程斯年忿忿地套上了衣服。 乔瑜也拿了厚衣服给罗蓁蓁。还顺便拿了些晶核和果实水，让他们恢复一下体力。 乔瑜的衣服之前就被血染透了，江湛怕她直接套上羽绒服会不舒服，就直接在身边设下了精神结界，阻隔了一切视线，然后自己动手帮她把脏衣服换了下来。 乔瑜一边像个娃娃似的任由江湛给她换着衣服，一边在心里默默暗叹精神系异者实在是太方便了。光是能够屏蔽人的五感这一点，就足够好用了。 这几天他们跟程斯年和罗蓁蓁一起住在房车上，江湛晚上可没少用精神结界来干少儿不宜的事情。 只要是他们不想让你知道的东西，除非你能力远超过他们，否则几乎不可能查得到。 上辈子那个疯子折磨江湛那么久，不还是什么也没查到吗？ 想起前世，乔瑜的情绪便有些习惯性的抵触。 江湛给乔瑜换好衣服后，发现她目光沉沉，情绪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便捧起她的脸与她对视，无声地询问着她。 乔瑜回过神来笑了笑，“我没事。”随后拉下江湛的手牵住，“走吧，还得去找东西呢。” 程斯年和罗蓁蓁刚才见二人凭空消失，便知道是江湛设了精神结界。 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等到二人又凭空出现时，程斯年脚边便多了两件脏衣服。 “烧了。”江湛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 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此时地上已经结了冰，也烧不到其他东西。程斯年便直接冲着那两件衣服喷了一大团火球，等它们烧完了，才抬头问乔瑜：“东西还找么？” “找啊，怎么不找。”来都来了，还挂了彩，不找到东西都对不起她刚刚受的伤。 四人先是回去把那六只变异犬的晶核挖了，然后才接着之前的位置，重新开始一家一家地“走访”。 乔瑜不让江湛动手翻东西，也不让他用异能，只给他塞了好几十颗晶核，说他的任务就是好好恢复。 那苍白的脸色，一看就是消耗过度了。 江湛接过晶核，听话地开始吸收能量，但就是抱着乔瑜，怎么都不肯撒手。 乔瑜规劝无果，只能由着他像个连体婴似的黏着她。 “那是最后一间屋子了。”程斯年站在山路上，看着前面在雾气中隐约露出一角的房子，一脸绝望，“这要是还找不到，咱们可就得挖地了。” 找了将近5个小时了，什么也没找到。 程斯年严重怀疑那玩意儿已经被埋在地下了。 但乔瑜不这么觉得。 于是程斯年只能认命地继续往山上爬。 那间屋子位置十分偏远，要是按照村子里原先的路走，还要绕一大圈。 所以四人果断选择了抄近道。这样就只需要翻几个倒塌的房子就好。 程斯年在前头打头阵，谁知就在他站上一堆瓦砾，直起身来准备再确认一眼方向时，脚下的废墟突然松动，直接就将程斯年给摔了下去。 罗蓁蓁是走在程斯年后面的，见程斯年掉进了废墟堆里，下意识地就要去拉他，结果脚下一空，她也成功地下去了。 这个坑洞不算太深，程斯年落下去的时候又用异能撑了一下，所以连皮都没擦伤。 但还没等他爬起来，就被紧跟着下来的罗蓁蓁砸了个七荤八素。 “没事吧？摔到哪儿了没有？”程斯年甩甩脑袋，没顾得上自己，第一时间就把罗蓁蓁扶了起来。 “我没事。”罗蓁蓁摇摇头，然后爬起来，一脸担忧地检查着程斯年，“你呢？我刚刚直接砸你身上了，你受伤了没有？” 程斯年本来想说没事，但是看着罗蓁蓁担心的小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程斯年蹙着眉头，装作一副痛苦的样子。 “斯年，蓁蓁，你们俩怎么样？没事吧？”头顶传来乔瑜关切的喊声。 罗蓁蓁听到乔瑜的声音，刚要出声，便被程斯年捂住了嘴巴。 “没事，我们一会儿就上去！”程斯年将身体靠在罗蓁蓁的身上，抬头冲乔瑜喊道。 “为什么不让乔姐姐帮忙？”罗蓁蓁扒开程斯年捂着她嘴巴的手，“你这样能上去吗？” 程斯年顺势揽住了罗蓁蓁的肩膀，低头冲她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这不是有你嘛！” 又被那股木质香调包围了。罗蓁蓁脸红地想。 她担心程斯年的腿伤，也不敢乱动，只能呐呐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程斯年见她又开始害羞了，便想着再逗逗她。但余光一瞥，却被远处一个依稀泛着绿光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那是什么？” 罗蓁蓁听到程斯年的声音中有些认真，便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好像是块玉？”罗蓁蓁微微眯了眯眼睛。 雾气和灰尘在空中漂浮着，有些看不真切。罗蓁蓁干脆扶着程斯年走了过去。 “是个扳指！” 那东西被卡在两块石板中间，外面还堵着一块镂空的木板。 缝隙有些小，程斯年的手伸不进去，只能让罗蓁蓁试着去够。 “小心点，别压到手。” 程斯年有些紧张地看着罗蓁蓁用两根手指去拨那个扳指，生怕那两块石板夹到她。 幸好罗蓁蓁的手指灵活，很快就把那扳指成功地抠了出来。 程斯年将它拿过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 晶莹剔透，触手温润，还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程斯年和罗蓁蓁都不约而同地觉得，乔瑜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了。 第53章 扳指 那坑洞本就不深，程斯年和罗蓁蓁很快便踩着周边的石块和木板爬了上来。 “乔瑜，你看看，你要找的东西是不是这个？”程斯年一上来就走到乔瑜身边，将扳指递给了她。 罗蓁蓁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健步如飞的背影，发觉自己上当受骗了，气鼓鼓道：“你不是脚扭伤了吗？” “哦，刚刚上来的时候又扭了一下，就好了。不过还是多亏了你帮忙呀！不成，我得好好报答你。” 程斯年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脸痞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不……我以身相许？” 罗蓁蓁听到这话，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你……你走开！谁要你以身相许了！我不跟你说了！” 罗蓁蓁又羞又气，不想搭理他，扭头跑到乔瑜身边看扳指去了。 程斯年挑了挑眉。 啧，又跑。 乔瑜没注意到他们俩这边的打闹，正拿着那枚扳指，仔细地研究。 “阿湛，它是不是比之前更亮了一点啊？” 乔瑜觉得，那扳指一到她手上，就比之前程斯年拿着的时候要稍微亮了一点。 “是我的错觉吗？” 江湛摇摇头，肯定道：“不是错觉，确实比之前亮了。” 乔瑜听到江湛的回答，便看得更加仔细了。 他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没错。 这枚玉扳指给她的感觉跟当初玉树空间的那个玉珠很像，但仔细摸着，好像又有点不太一样。 乔瑜把玩了一会儿，就将它戴在了手上，努力地感受着。 果然，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大概六十平米左右的小空间。 但有点奇怪的是，里面有四道透明的、看起来像是边界墙的东西，颜色一直有些忽明忽暗的。 乔瑜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决定给它输送点玉树的能量试一下。 碧绿色的流光又开始缓缓在指尖流动。 乔瑜观察着扳指内的空间，发现送进去的能量全部都附在了四周的边界墙之上，像是形成了一股推力，那透明的墙面竟开始迅速地向外平移。 墙上的光芒越来越盛，墙内的空间也越来越大。直到那空间扩大到六百平方米左右的时候，那几道透明的墙体就不见了，而乔瑜的能量也像是遇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再也输送不进去了。 乔瑜猜测，这些能量，应该已经是这扳指所能承载的上限了。 不过这也很好了，算是意外之喜。 自从重生开始，玉树空间还真是总能给她带来惊喜。 只是…… 玉珠、玉环、玉扳指。好像到目前为止，她所知道的所有与空间能力有关的载体，都跟玉石脱不了干系。 但又并不是所有的玉石都有这种能力。 就好像是一个特定的种类，只有这个种类的玉石才会拥有储物的能力。 但既然这种玉石已经存在了，那是不是说明……在其他地方可能也有这种玉石，只是还没被发现而已？ “嗯？这扳指怎么变小了？” 乔瑜的沉思被程斯年的问话打断。 乔瑜睁开眼睛，看向手中的扳指，发现它确实变小了，宽度也变窄了。 这是怎么回事？乔瑜也有些惊奇。难道说空间里面越大，外表就会越小吗？ 乔瑜回想起玉树空间还是玉珠时的形态，越发觉得这个推测靠谱。 “乔瑜，这东西是干嘛用的？”程斯年又将扳指拿起来看了看。 “这也是个储物空间。”乔瑜收回手，干脆就不准备拿回来了，“给你用的。” “嗯？”程斯年一愣。 “你和蓁蓁都没有储物空间，万一咱们需要分开行动，你们俩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这就是乔瑜坚持要找到这东西的原因，“不过就这么一个扳指，只能委屈你们俩共用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反正咱们基本都在一块……”程斯年本来想说这东西估计也用不上几次，但余光瞥见罗蓁蓁呆愣愣的小脸，脑子一转，突然正经道：“不过你刚刚说得有道理，万一需要分开行动，那我们确实得用到它。这样，你直接把我们俩的东西拿给我吧，再给我点其他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程斯年语气转变得太快，乔瑜直觉有诈，狐疑地盯了程斯年两眼。 程斯年面上一脸严肃，可眼睛却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罗蓁蓁，一本正经的问她：“蓁蓁，你觉得呢？” 罗蓁蓁见程斯年表情难得的正经，便觉得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仔细想了想，认为程斯年说得很有道理。像今天他们打变异犬的时候不就跟乔瑜和江湛分开了吗？ 虽然只有一小会儿，但万一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突然走散了，不能及时回去怎么办？ 到时候她跟程斯年手里什么准备都没有，肯定会很危险的。 “嗯，我觉得你说得很对！”罗蓁蓁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跟程斯年绑到一起了。 “……” 乔瑜看着程斯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得逞，无声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俩人最近的行为和表现都十分耐人寻味—— 程斯年天天跟个大尾巴狼似的盯着罗蓁蓁，看的那叫一个紧。生怕哪个不长眼的过来把他到嘴的兔子给叼跑了。 而罗蓁蓁呢，一对上程斯年，话都说不利索，只知道害羞脸红。 乔瑜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这点事都看不出来？ 不过乔瑜心中颇有些同情罗蓁蓁。 虽然罗蓁蓁加入他们的时间不算太长，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的品性，乔瑜多少也是了解一些了。 ——涉世未深的单纯乖乖女一个。 而程斯年虽然看着整天懒懒散散、玩世不恭的，但实际上头脑聪明、心思缜密。最关键的是，他还善于洞察人心。 这样的两个人对上，罗蓁蓁毫无胜算，还能往哪儿跑？ 不过也好，他俩要是成了，也算是团队内部自产自销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行吧。那……”既然如此，乔瑜也不介意帮程斯年一把了，“蓁蓁，我一会儿就把你的东西都给程斯年。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他要。” “好，谢谢乔姐姐。”罗蓁蓁冲着乔瑜笑得甜甜的，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卖了。 乔瑜摸了摸自己的良心，感觉好像稍微有点痛…… 乔瑜默默地搂紧了江湛。还是她家江湛好，程斯年那种玩“战术”的，心都脏！ “这东西怎么用？直接戴上就行了么？” 玩“战术”的程斯年现在正在研究扳指的用法。那扳指原先的尺寸偏大，变小之后倒是正好能套在他的拇指上。 “等一下。”乔瑜摸了摸下巴，“这个扳指就这样戴在手上，有点太不安全了，一不小心就给甩出去了。” “那怎么办？”程斯年也觉得这玩意儿确实有点大，戴着打架肯定不太舒服，“要不我挂脖子上？” 乔瑜想了想，从空间中拿出了一把唐刀。 身旁一直沉默着的江湛立刻就明白乔瑜想做什么，一把抓住了乔瑜的手腕。 “没事的，阿湛。让我试试吧……”乔瑜凑过去亲了亲江湛的唇角，“我有玉果壳，很快就能恢复的，而且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所有的空间都可以附在人身上，还是只有玉树和玉环空间才可以。让我试一下，好不好？” 江湛微抿着唇，眸中幽暗，僵持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乔瑜的手腕，继续搂着她的腰。 乔瑜朝他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才冲着程斯年说道：“把手伸过来。” 第54章 夜晚 程斯年依言伸出掌心。 “需要放点血，你忍一下啊。” 乔瑜在程斯年掌心划了一刀，然后迅速地将扳指放在了伤口上。 鲜红的血液顺着掌心滴落在地上，也染红了扳指。 但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反应。 乔瑜见状又在自己掌心处划了一刀，握拳挤压着刀口，将血滴在了程斯年的伤口之上。 这一次，仅仅过了两秒钟，那枚玉扳指便像是被逐渐溶解了一般，越来越小。直至最后随着程斯年的血液一起，被那道缓缓愈合的伤口吸收殆尽。 伤口消失之后，程斯年的掌心偏虎口处也出现了一个标记性的小痣。 但与乔瑜和江湛不同的是，程斯年的痣是黑色的。 程斯年在伤口愈合时就感觉到了一阵眩晕，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便隐约看到了一个绿色的空房间。 “哟，原来空间就长这个样子啊。”程斯年之前一直听江湛和乔瑜说起空间，今天总算是见识了一把，还有点新奇，“虽然肯定跟乔瑜的不一样，但是应该跟湛哥的差不多吧？” 乔瑜用玉果壳治疗了伤口。一边任由江湛检查她的手，一边回答道：“差不多，只是里面的颜色和大小不一样。” 乔瑜和江湛的空间都是莹亮的碧绿色，而程斯年那个扳指空间颜色却有些发暗。 乔瑜见程斯年基本适应了，就将他和罗蓁蓁的一些常用物品都从空间中拿了出来，顺便又拿了些家具、生活用品和果实水，让他全部收到空间里。 “食物和热水我现在少给你点，你先收进去试试里面的时间流速。”万一里面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一样，那以后就不能给他热食和热水了。 等几人倒腾完空间，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虽然房车内很舒适，他们也比较熟悉。但之前几人身上都沾了血，即便换了衣服，也还是有些脏。如果回房车洗澡的话，就需要考虑灰水箱的排放问题。 乔瑜记得刚刚找扳指的时候，在山下见过一间门窗都保存的很完整的房子，于是四人便决定去那里暂时休息一晚。 下山的时候，程斯年循着记忆，将之前发现过粮食的房子都重新跑了一遍。虽然瓜果蔬菜基本都烂光了，但好歹还有些米面粮油之类的。 乔瑜之前嫌弃品质不好，空间里容量也实在告罄，就没收。这下刚好给程斯年练手了。 这些东西他们虽然看不上，但是以后拿到基地里，可有的是人要。能换不少东西呢。 四人下榻的房子只有两个房间。江湛和乔瑜进门直接就进了东屋。 大门一关，让程斯年和罗蓁蓁自行解决另一个房间的归属问题。 “唔……” 一进屋，乔瑜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房间，就直接被江湛压在门板上堵住了嘴。 他的吻急切又狂躁，有力的唇舌带着横扫一切的力量长驱直入，将乔瑜的舌尖勾起来重重地吸吮。 乔瑜毫不反抗地承受他带着怒气的吻，抬起手，乖顺地揽着他的脖子。指尖插入他的发间，轻柔地安抚着。 今天从她受伤时起，江湛的情绪就一直很不对劲。即便是后来她的伤好了，这种情绪也依旧没有好转。 虽然江湛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但是乔瑜能够感觉得到。 乔瑜的衣服很快被剥落。 江湛抱着她，吻逐渐向下，流连在她的脖颈上，不断地啃咬、舔舐。 颈间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身体也被大力揉捏着。但乔瑜没有避开，双手依旧轻柔地抚摸着江湛。 她明白，江湛是在发泄，也是在惩罚。 他的不安、惶恐、焦躁、愤怒……能忍到现在才发泄，江湛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突然一阵失重感袭来。乔瑜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她就被江湛抱坐在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水缸里。 温热的清水覆盖在两人的身躯上，很快便被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水花。 “阿湛……唔……没、没事了……”乔瑜被江湛顶撞得连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但她还是抱着江湛的脖子、一下一下地啄吻着江湛的脸颊，柔声安抚道：“没事……了，我以、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江湛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幽暗地盯着乔瑜潮红的脸颊，再一次咬上了她的唇。 他控制不了自己。 今天，是他害她受伤的。 只要一想到乔瑜浑身是血地躺在他怀里，他就痛苦得仿佛快要窒息。 那种无助的绝望和恐惧直到现在还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一遍又一遍地将她拥入怀里，然后再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看，乔瑜没事，也没有怪他。她还愿意让他触碰，她还会温柔地吻他…… 她会永远留在他身边，陪着他。 -- 江湛和乔瑜进屋后，外堂屋就只剩下了面面相觑的程斯年和罗蓁蓁。 “要不……”程斯年一脸痞笑，“一起睡？” “……” 罗蓁蓁低着头缩在墙角，脸红得都快滴出血了。 但想到这么冷的天，打地铺确实有点湿冷，而且都已经末世了，以后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少，总不能每次都让他或者自己睡地上吧？ 于是罗蓁蓁一边在心里劝慰自己不要矫情，一边点点头，磕磕巴巴地说道：“那、那就一起……吧。”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那个“睡”字终究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程斯年一愣，还有这种好事？ 他知道罗蓁蓁害羞，早就做好打地铺的准备了，刚刚也不过是逗逗她而已，根本就没想过她会答应。 “那……你先去洗澡吧。”程斯年深吸一口气。罗蓁蓁这一答应，倒是把他给整不会了。 西屋里头有个小储藏室，两人稍微打扫了一下，就把它当作了临时的浴室。 程斯年拿了个露营灯挂在了房顶上，然后又从空间中拿出了乔瑜刚刚给他的一缸温水、一个水瓢、一个空的大缸，以及一些他们平时常用的洗护用品和毛巾衣物，对罗蓁蓁柔声道：“你先洗吧，我去把床铺一下。” “嗯。”罗蓁蓁的回答声低得几乎听不见。 窗外浓雾弥漫。 程斯年铺好床后便坐在床边眼观鼻鼻观心。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一声一声地敲打着程斯年的心脏。 他喜欢的姑娘正在里面洗澡。 他们一会儿还会一起睡在这个屋子里、这张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想到这个，程斯年的气血便一阵翻涌，不停地往下身汇聚。 “靠！” 程斯年在默念了两遍《清静经》无果后，无奈地低吼一声，认命地穿着短袖去了外头的院子里。 冷气沁入心脾，终于让程斯年体内的燥热得到了一些缓解。 东屋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应该是江湛设下了精神结界。 程斯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羡慕过江湛的精神系异能。 如果他也有精神系异能，把自己五感一封，哪还用受这种罪！ 吃也不能吃、看也不能看的……程斯年又默默地在心里念起了《清静经》。 可是念着念着……他就想起了罗蓁蓁笑起来像月牙儿一样的眼睛。 她笑的时候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就像是装进了满天的星星……好看极了…… 程斯年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但是没过几秒，他又像是突然回神一般，猛地敛起嘴角、甩了甩头。 活像个发病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就这样反复几次，程斯年终于认命。不再执着于《清静经》。 他抚着额头，想着屋里的罗蓁蓁，面上又是甜蜜又是无奈。最终低低地叹息一声：“啧，就会磨人。” 第55章 换刀 翌日一早，两个房间的门几乎是同时打开。 程斯年昨天半夜在外头吹了半宿的冷风，好不容易冷静了，才想起他们晚上还没吃饭，于是便回屋准备让罗蓁蓁吃点东西。 结果刚回屋，就看见罗蓁蓁盖着被子缩在床的一边，好像已经睡着了。 屋内还充斥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桃子香味。 程斯年喉结滚动，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啧。想吃桃子。 程斯年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最终在理智与道德的拉扯下走进了浴室。 浴室内的桃子味道更加浓郁。 程斯年看着身下的肿胀，一头扎进了那半缸已经凉透的水中。 程斯年出来的时候，罗蓁蓁还是原来那个姿势。小脸抵在被子上，乖乖地睡着。看起来娇嫩又可口…… 程斯年爬上床的另一侧，盯着罗蓁蓁侧躺着的背影，脑子里又开始天人交战。 理智和欲望大战了三百回合，谁也没干过谁。 于是程斯年就这么直勾勾地盯了罗蓁蓁一宿。 他不理解。 孤男寡女、同床共枕，罗蓁蓁是怎么能睡得如此坦然的？ …… 其实罗蓁蓁也没有程斯年想象的那么坦然。 本来罗蓁蓁洗完澡之后见程斯年不在屋内，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爬上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试图逃避这尴尬的局面。 结果很成功，她确实如愿地睡着了，但她却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噩梦。 在梦里，她变成了一只兔子，身后还跟着一头体型巨大的大灰狼。 她被吓得四处逃窜，一直在跑啊跑、跑啊跑的……可那头狼却总能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随后画面一转，她又突然变成了一头待宰的猪。 她被绑住蹄子放在案板上瑟瑟发抖，身旁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正在一下一下地磨着刀。 呜呜……太可怕了。 -- 程斯年和罗蓁蓁那边是纯纯的精神折磨，而乔瑜这边，则完全是肉体上的摧残。 乔瑜被江湛拉着做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勉强闭了会儿眼睛。 乔瑜不理解，江湛的情绪好了也就罢了，为什么看起来连精神都好了许多？ 大家都是一晚上没睡，凭什么只有她像是被采阴补阳了一样，一脸菜色！ 起床的时候要不是灌了两瓶果实水，她连坐都坐不起来。 乔瑜顶着一脖子牙印和吻痕，微嘟着嘴，一脸幽怨地看着面前正在给她穿衣服的江湛。 结果被江湛误解成了她在索吻。 于是乔瑜成功地又得到了一枚江湛的吻痕奖励。 “……” 就这样吧，乔瑜破罐子破摔。 反正也遮不住。 所以一个晚上，除了江湛以外，谁也没休息好。 程斯年站在房门前，一眼就看见了乔瑜异常惨烈的脖子。 他自己昨晚欲求不满，浑身不痛快，就想给别人也找点不痛快。 于是率先发难道：“啧啧。乔瑜，你不行啊。” 居然被压的这么惨。 乔瑜看着他一脸的挑衅，微微磨了磨牙。 瞥见一旁满脸通红、眼神游移着不敢看她脖子的罗蓁蓁，乔瑜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突然笑了，学着他的语气，回了一句：“啧啧。程斯年，你也不行啊。” 都睡一个屋了，还没得手。 “……” 程斯年瞬间安静如鸡。 “哼！”乔瑜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然后拉着江湛像只斗胜的公鸡一样昂首挺胸地率先出了房门，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程斯年跟在他们后面，气得脸都绿了，但耳根子却是红的。 他低头看了看一脸懵懂的罗蓁蓁。 无法反驳，确实无法反驳。 -- 乔瑜四人回到村口的时候，雾还没有散。 车子旁边一片寂静。林家人和方琳她们好像都还没有起床。 乔瑜悄悄松了口气，房车门一开就立马闪身上了车。 她虽然不介意让程斯年和罗蓁蓁看到吻痕，但这并不代表她也不介意让外人看到。 所以乔瑜决定，在脖子上的痕迹消失之前，她是绝对不会下车的。 他们回来的时候，江湛并没有设精神结界，所以即便脚步很轻，但林晗还是在四人刚出村口的时候就听到了。 于是没过多久林英杰就来了。 “程老弟，你们怎么样？没事吧？”林英杰紧守着分寸原则，没有问其他的，只是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他们的安全。 “没事，都好好的呢。”程斯年笑了笑，语气慵懒，“你们呢？我们昨晚不在，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我们也好着呢。”林英杰笑笑，“那咱们等会儿……” “程哥！” 林英杰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跑过来的潘雨打断了。 程斯年眉心一蹙，程哥？他什么时候跟潘雨这么熟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程斯年面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语气淡淡地问道：“有事么？” 林英杰站在旁边，见潘雨咬着唇，欲言又止地看着程斯年，心下有些不喜，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对着程斯年笑道：“程老弟，既然你们有事要谈，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会儿走的时候你喊我就成。” “行。”程斯年点点头，目送着林英杰回去，然后对着潘雨催促道：“有事就说。” “是这样的……” 潘雨见他眼中有些不耐，便有些紧张地绞着衣角。一双大眼睛怯怯的，看起来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我们……想用食物跟你们换三把刀……可以吗？” “换刀？” “对！”潘雨点点头，“往后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我们不能总是拖后腿……我们也想出一份力。” 程斯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勾唇笑了一下，“这个问题，你恐怕得跟我们老大谈。” 老大？潘雨脑中闪过江湛那张俊美又温柔的脸，脸颊微微有些泛红，“那……能麻烦你帮我把他喊出来吗？” “她……”程斯年瞥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想起乔瑜那一脖子的吻痕，语气有些幸灾乐祸：“现在可能不太方便见你。” “这样啊……”潘雨的眸中带了些失望之色，但随即又充满乞求地看着程斯年，“那能麻烦你帮我问一下他吗？” 程斯年有些探究地盯了她一眼，点点头，“行啊。等她出来，我会替你转达的。” “谢谢程哥！你真是个好人！”潘雨笑了笑，眨眨眼睛，“还请你帮我们多美言几句，我们是真心想帮忙的！” 程斯年闻言又勾了勾唇，漫不经心道：“放心吧，我们老大人美心善，只要东西给足，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人美心善？潘雨一懵，男人也能用“人美心善”来形容吗？ 不过回想起江湛那张脸，潘雨又默默地在心里点了点头，确实美。 “那就好，那就好！” 于是换刀的事情，两人就这么鸡同鸭讲的谈完了。 对于结果—— 程斯年觉得很满意，因为他给乔瑜抓了三头送上门的肥羊。 潘雨也觉得很满意，因为她不仅基本上谈妥了换刀的事情，还从程斯年口中了解到了一些关于那个俊美男人的信息。 ——人美心善。 第56章 心思 雾散之后，车队便又重新出发了。 “她们想换刀？” 乔瑜被江湛抱坐在怀里，一边和罗蓁蓁一起吃着冰激凌，一边听程斯年说起今天潘雨过来找他的事情。 “对。”程斯年开着车，怕乔瑜听不清楚，头微微侧了侧，“我没拒绝，但是跟她说了，这件事情要找你谈。” 乔瑜挖了一勺抹茶味的冰激凌塞进了江湛嘴里，语气有些随意地问程斯年：“你怎么看？” “我吗？”程斯年不确定地问道：“你是问换刀这件事，还是她们这三个人？” “都问。” 这件事潘雨是直接找了程斯年谈的，以程斯年的洞察力，他不可能什么都没观察到。 “换刀我觉得可以。既然她们说想帮忙，那就让她们帮好了。况且她们也不是白拿刀，虽然我们不缺物资，但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啊！至于人嘛……”程斯年撇撇嘴，“小聪明是有，但是心思不太正，还是防着点的好。” “巧了。”乔瑜嘴里含着冰激凌，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我也这么想的。” 乔瑜和江湛一路上都很少下车。即便有异种，只要数量不多，基本都是让林英杰他们解决的，顶多程斯年和罗蓁蓁会下车帮帮忙。 江湛不是个喜欢听八卦的，程斯年又是个懒得去管的……所以将方琳她们带出加油站之后，除了罗蓁蓁会偶尔给她吃点瓜之外，乔瑜对她们知之甚少。 但即便如此，乔瑜也依然在罗蓁蓁的转述中发现了端倪。 ——她们好像一直都围绕在男人身边。 按照常理来说，女性之间会更容易产生共鸣。 但是方琳她们，无论有什么问题，都会避开女性，直接求助于男性。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是每次都是这样，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她们的行为，让乔瑜觉得她们正在进行两件事情——打探消息和树立形象。 先是尽可能地打探出车队内所有男性异者的消息，然后再在他们面前树立出最符合他们口味的形象。 那么最终的目的，不言而喻。 “不过在有一点上我有些疑虑。”程斯年想起他跟潘雨提到乔瑜时，她那明显的情绪起伏，“她们……会不会男女通吃啊？” “……嗯？”乔瑜一愣，难道她之前的分析都是错的？ 不能吧？ 看她们的样子，不太像啊…… 乔瑜蹙起眉头，“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 “其实也可能不是她们三个人，而只是潘雨。因为我今天跟潘雨提起你的时候，她的表情有点……” 程斯年说到一半，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凉，于是非常识相地闭嘴，把还没说出口的“荡漾”两个字给憋了回去。 江湛眸色阴翳。 他从程斯年的话中迅速提炼出了重点：有一个女人想跟他抢乔瑜。 “阿湛，别生气别生气……”乔瑜转过身搂住江湛的脖子，笑得一脸讨好，“你别听程斯年胡说，他肯定是看错了！” “……”行，又是他背锅。 于是，在乔瑜的坚持质疑下，四人决定以后严密注意这三个女人的动向。 尤其是那个叫潘雨的女人。 “那刀……还换吗？”罗蓁蓁咬着勺子，小声地问道。 “换啊。”乔瑜点点头，神色有些讥讽，“要是不换的话，她们这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 傍晚时分，车队到达了今日的驻扎地点。 罗蓁蓁和程斯年在乔瑜的授意下，拎着三把砍刀去找那三个女人交易。 “刀在这里。”罗蓁蓁单手拿着三把刀，横在她们面前，“你们想用什么来换？” 过来之前，乔瑜嘱咐过他们，这场交易要以罗蓁蓁为主导。 在方琳她们跟程斯年搭话之前，他只要默默观察就好了。 方琳瞥了瞥站在罗蓁蓁身后、一言不发的程斯年，将提前准备好的袋子拿出来，递给了罗蓁蓁，“这里面是五罐午餐肉和五罐水果罐头，还有十袋泡面。我们用这些换，可以吗？” 罗蓁蓁打开袋子看了看，确认数量没有错，但只给了她们两把刀。 “这些东西只能换两把刀。如果要换三把，你们至少还要再加两罐午餐肉、两罐水果罐头和五袋泡面才行。” 乔瑜说过，她们三人为了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一定不会“出价”太低，所以她只要在她们所出物品的基础上再“加价”一半左右就可以了。 “这……”方琳闻言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没想到他们会要这么多。 这些东西已经是她们一个多星期的口粮了。 之前加油站的东西她们本来拿的就少。乔瑜只给她们三人分了刚好够吃两个月的物资。 这一下子就要她们这么多物资，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是不是有点太贵了？” 方琳这话虽是对着罗蓁蓁说的，可眼睛却瞟向了程斯年。神色中也带上了一丝乞求。 罗蓁蓁见状，面色不自觉地有些微沉。动了动身子，直接阻隔了方琳的视线，冷声道：“价我已经开了，换不换随你们。” 程斯年见罗蓁蓁挡在了自己面前，心下一阵荡漾，嘴巴也突然有点痒痒的。 但想到乔瑜的叮嘱，程斯年觉得眼下还是尽心尽力地当会儿哑巴吧。 三人看着冷面的罗蓁蓁和一言不发的程斯年，心绪逐渐下沉。 沉默了一会儿后，方琳扭头与魏思思和潘雨对视了两眼。最后终于咬了咬牙，点头道：“我们换！” 贵点就贵点吧。 方琳在心中安慰自己：武器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稀缺资源，他们要价高也算是情有可原。 更何况……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 罗蓁蓁和程斯年带着换来的物资返回房车上的时候，乔瑜正窝在江湛怀里看漫画书。 她空间里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书籍，都是末世前江湛给她准备的。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翻翻，打发一下时间。 乔瑜见他们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桌面上，便顺手翻了翻。 “蓁蓁可以啊！”乔瑜的表情有些欣慰，“我本来还担心你会心软，没想到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呀！” “可不是嘛。” 程斯年拉着罗蓁蓁在他床边坐下，一脸痞笑地在旁边帮腔，“我们蓁蓁可厉害了。” “我们蓁蓁”。 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程斯年特有的慵懒语调，听起来就像是情人间的呢喃耳语。 罗蓁蓁局促地抓了抓衣角，红着耳根，不太熟练地转移话题：“乔、乔姐姐，她们刚刚还问我们能不能教她们杀异种……” 乔瑜往嘴里塞了颗葡萄，“好啊，既然她们想学，那就教。” 罗蓁蓁微愣，“怎么教？” 这玩意儿不是拿刀砍就完事儿了吗？ 乔瑜轻声笑笑，“蓁蓁，你知道为什么有很多本来不会游泳的人，只是被扔进河海里灌了几口水就突然学会游泳了吗？” “因为实践出真知？” “对，但不全对。”乔瑜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实践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求生的本能会激发出人体的巨大潜力。” 所以杀异种嘛，多接触接触就好了呀。 第57章 变化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乔瑜因为脖子上的痕迹问题，一直都窝在房车里不敢出门。但她对方琳她们的事情却听得实在不少。 毕竟现在不仅是罗蓁蓁在盯着她们了。程斯年有的时候也会来跟她说说那三个女人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江湛。 自从江湛知道潘雨极有可能是潜在情敌之后，他每天都在对潘雨进行严密的行为监视。 只要潘雨有任何想要靠近房车的行为，江湛就会立刻将程斯年推出去“挡刀”。 所以，拜江湛所赐，潘雨这两天碰见程斯年的概率直线上升。 程斯年烦不胜烦。索性先下手为强，直接拉着罗蓁蓁主动去“教”她们三个杀异种了。 乔瑜说过，末世之后，很多没有变异的普通人也都可以非常勇猛地斩杀普通异种，只是需要大量的训练。 于是这两天晚上清理车后头跟着的异种尾巴的时候，程斯年便故意不让林家人插手。 冲锋枪一指，那三个女人就抖着胳膊、抖着腿儿地举起刀，“自愿”被扔进了几十只异种堆里。 其实江湛和程斯年很不想管她们的死活，可是乔瑜和罗蓁蓁却觉得她们虽然心思不正，但罪不至死。 行吧。程斯年就当是给自己和罗蓁蓁“约会”的时候找点乐子。 第一天晚上程斯年找了个变异树之间的夹道，用一辆被丢弃的汽车一堵，制成了一道简易的栅栏。一次只放三只异种，等她们三个杀完，就再放一次。 程斯年和罗蓁蓁会尽量保证她们不被异种抓伤或者杀死。其他的一概不管。 过程很暴力，但结果很美妙。 那三个女人在被程斯年押着去清理了两天的异种之后，已经完全不敢靠近房车十米之内了。 生怕一不小心碰见程斯年，就又被他扔进异种堆里。 -- 最近气温又开始变化了。 白天的温度倒是没怎么升高，只是能感觉到紫外线越来越强烈了。但晚上的气温，却是一天比一天低。 不仅寒冷，还很潮湿。那诡异的浓雾会持续一整个晚上。 明明外面到处都结了冰，可那浓雾却仿佛不受影响一般，总是带着非常浓重的水汽。 湿冷的空气钻入人体内，让人感觉骨头缝都快结冰了。 乔瑜这边因为四人都是异者，对环境的抵抗能力很强，并且随着异能的提升，他们对恶劣环境的抗性也会进一步增强，所以气温的变化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 但林家的那几个没有异化的普通幸存者和魏思思、潘雨她们的处境就不是很妙了。 他们已经被这湿冷的天气逼到晚上睡觉必须要生火的地步了。 在野外，最佳的燃烧物就是木材。 可是夜晚的木材实在是太潮湿了，根本就无法点燃。 众人没有办法，只能在每天中午的时候又加了一次停车时间，用来储备木头。 于是车队的行进速度更慢了。 不过让乔瑜略感欣慰的是，继那三个女人加入杀异种的队伍之后，林英杰仿佛也意识到普通人拥有战斗力的重要性了。 现在只要一有空闲时间，林英杰和林驰就会轮流训练林家人。 提升他们的体能，并教给他们一些杀异种的技巧和方法。 中午和晚上清理异种的时候，他也会让林家人全部下车。然后尽量在护着他们的同时，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一部分异种。 其实乔瑜之前一直对林英杰那种过度保护普通人的行为有些不认同。不过因为大家只是合作关系，她也没什么立场或者必要去提醒他。 现在末世才刚刚降临不久，各种变异生物都还处在异化初期，危险程度还不算太高。 此时吃点苦，多积累一些战斗经验、提升一下身体机能，往后的存活几率也必然会更高一些。 可惜林英杰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仗着队伍里异者较多，只知道一味地封闭保护那些普通人，这种做法完全就是在一点一点地把他们往死路上推。 以后的世界会更加危险，林英杰总有自顾不暇的时候。到那时，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会成为砧板上的鱼，任凭宰割。 不过还好，现在醒悟也还不算太晚。 只是…… “唉，还要多找几个驻扎地点。” 乔瑜瞥了一眼车外已经清理完一波异种、正在分工挖晶核和砍木头的众人，将视线又重新投在了手中翻开的地图册上。 车队现在的速度已经比她规划时想象的速度慢了太多。 想要在这么紧的时间内到达乔瑜之前所安排的驻扎地点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里。”江湛一手揽着乔瑜，另一只手拿过乔瑜放在桌上的红色中性笔，在地图册上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名为“大马村”的村落上画了一个圈，“这个村子，以前人很少。” “嗯？”乔瑜抬头看他，“阿湛你以前去过这里吗？” “没有，但是知道。”江湛抓过她的小手揉了揉，“这里有一座‘彼岸小学’。” “彼岸小学”，江氏集团旗下的慈善项目之一。 乔瑜恍然大悟。 坐落在偏远山区的村落，自然没什么人了。 驻扎地点的选择需要考虑很多因素，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一定要选在末世前人烟稀少的地方。 变异的动植物已经避无可避，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在最大程度上降低车队碰见异种潮的概率。 众人手脚麻利地挖完晶核，又砍了些木头，便十分有序地回到了车上，准备继续赶路。 “每天都要顶着大太阳砍木头，真是看着都热。”程斯年回到车上，将晶核递给乔瑜，语气颇有些怜悯。 乔瑜叼着一根雪糕，接过晶核，又往车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也是没办法。那些木头又存不住，晚上如果不生火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被冻死的。” 变异后的动植物在砍伐之后根本无法长时间保存，只能每天中午砍、晚上用。一旦保存时间长了，就会越来越潮湿，然后很快就开始腐烂。 车外的光线亮得刺眼，车内的温度也高得几乎要将人烤化。 “二叔，要不还是跟江老大那边说说，想办法再弄点水吧。”林驰开着车，语气沉重地低声对身旁的林英杰说道。 在这种高温的情况下，人体每天都需要补充大量的水分。 林家这边普通人多，对气温的抗性没有那么高。即便已经尽可能地节省了，可是水资源的消耗速度还是比他们想象中要快很多。 林英杰闻言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想说呢？ 只是……因为每天砍木头，已经耽误太多赶路时间了，如果再跟乔瑜他们提要求，他怕乔瑜会觉得他们不识好歹。 “这样吧，等晚上车队停下以后，你去叫上你邓舅舅和小晗，咱们出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超市、商店之类的地方吧。” “行。”林驰点点头，既然二叔不愿意去找江老大他们，那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第58章 变种 “穿过那片树林，前面就是大马村的村口了。” 乔瑜拿着地图册，又干起了指路的差事。 “又要上山啊？”程斯年一脸苦瓜相，“这要是再遇见点啥变异犬之类的，我是放火还是不放火啊？” 虽说他们现在需要隐瞒能力，但是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自然是保命为上。 可是“火焰”这种事物，自古以来就是实用性与危险性并存的。 作为一个遵守了二十多年国家法律的三好公民，强烈的法律意识使得程斯年每次在山上用异能的时候，脑子里面都会首先蹦出一句话——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程斯年很郁闷。他的异能确实很好用，但是危险性也确实非常高。 主要就是可牵连范围太广了。一旦使用，很容易就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事。你再忍忍，等植物也开始有异能了，你的异能作用范围可能就不会那么广了。”乔瑜象征性地安慰道。 “……”程斯年突然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了。 车队很快就进入到了树林中。 程斯年透过反光镜看到现在车队后面，已经一只异种都没有了。 程斯年没有多想，只是看着眼前虽然略显狭窄，但却刚好能够让车子通行的小路，有些疑惑，“这路怎么像是被人修过似的，居然没被变异树封死？” 乔瑜也看着眼前的路，摸了摸下巴，“难道村子里还有活人？” “我觉得像。”程斯年点点头，“一会到村口了，让湛哥先探探。” 然而还没等他们到达村口，天空中便突然传来“噍——”的一声悠长鹰唳，伴随着一阵风啸声，几块盆口大的石头便从天而降，猛地砸在了房车前的路面上。 程斯年只觉一道黑影在车窗前“咻”地掠过，随即便又是一阵鹰唳声。 “那是什么？”程斯年身子趴在方向盘上，探头往天上看，“那么大，是变异鹰吗？” “它好像没想攻击我们。”罗蓁蓁在听见鹰唳的第一时间就靠在车门上拿起了唐刀。可是等了一会儿，除了在车前扔了几块石头之外，那只鹰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不，不是变异鹰！”乔瑜打开车窗，将头伸出窗外，一眼就看到了逐渐远去的巨大身影。 人面鹰嘴、人身鹰爪，还有一对巨大的翅膀。 “是变种人。” 现在就已经有变种人了吗？ 乔瑜看着空中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末世中，异化的速度是根据智慧的等级不同而有所差异的。 作为高智商生物，人是最先完成异化的。其次是自然界中的动物，最后是植物。 乔瑜不太清楚前世具体是什么时间开始有变种人的，但是她知道，变种人的出现一定是在动植物完全异化之后。 也就是说，只要有了变种人，那就说明动植物的异化已经彻底完成了。 “程老弟！”对讲机中传来林英杰惊慌的声音，“刚刚那是什么？是鹰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鹰？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程斯年拿起对讲机回复道：“是变种人。他没攻击我们。” “变种人？什么是变种人？” 程斯年被问得一哽，“……这件事说来话长。天快黑了，我们先进村再说吧。” “等等。”乔瑜盯着车前的那几个石块，微微蹙了蹙眉。 虽然变种人在使用异能时，外貌和声音会发生改变，但是他们仍然保有作为人的智慧和理智。 那个鹰变种始终没有攻击他们，说明他并无恶意。 那这些石头…… “有些不对。”乔瑜面色严肃，“这些石头扔在车前，那个鹰变种是在拦我们的路，他不想让我们进入村子。” “这么说来……”程斯年闻言也认真地思考起来，“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村子里有那个变种需要守护的人或者东西，他不希望我们进去，所以刚刚用石头警告了我们。而第二种可能，就是一种善意的提醒。他是想告诉我们，不要进去，村子里面很危险。” 程斯年看向乔瑜和江湛，“你们觉得哪种可能性比较大？” “二。” “第二种。” 江湛和乔瑜几乎同时开口。 “为什么？”罗蓁蓁有些不解。 “方向不对。”乔瑜看着窗外他离开时的方向，“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在不清楚我们会不会听劝的情况下，他警告之后要么会留在这里攻击我们或者确认我们完全离开，要么就一定会第一时间返回村子做好准备。村子就在我们的正前方，顺着这条无障碍的小路就能进去。可他刚刚离开的方向，是左前方。” 罗蓁蓁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他住的地方可能离村子很近，但他并不是村子里的人？” “孺子可教也。” 乔瑜觉得罗蓁蓁此时的表情很是可爱，情不自禁地想摸摸罗蓁蓁的头。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江湛一把抓回来，放在了他自己的头顶上。 “……” 乔瑜被抓了现形，对上了江湛幽深的眼睛。 想起江湛不开心时对她的惩罚方式，乔瑜只觉双腿一软，立马狗腿地笑了笑，然后从善如流地摸摸江湛的头，又捏捏他的耳朵，才被江湛满意地拉下手，握在了掌心里。 程斯年和罗蓁蓁对他们两人不分时间、场合的秀恩爱行为见得太多，已经完全免疫了。 现在显然还是晚上睡哪儿这个问题更迫切一点。 “那咱们还进去吗？”程斯年用下巴指了指村子的方向，懒懒地问道。 此时已经开始起雾了，如果不进村子，他们今天就只能睡在林子里。 乔瑜想了想，“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咱们不进去了，今天就在这林子里面休息！还有……” 乔瑜又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周围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巨树和大型草植，“你跟林英杰那边说一声，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天晚上都要留两个人轮流守夜。” “守夜？” “对。”乔瑜点点头，神色十分认真，“动物和植物的异化已经全部完成了。以后我们就没有什么安全的扎营地点了。” 完全异化后的植物会变得跟动物一样，存在一种类似于抢地盘的行为意识。 这种行为通常是以族群为基准的。 也就是说，哪种植物在这个地盘上数量最多，那么这种植物就会成为这片区域的老大。它会获得制定这片地域准入规则的权利。 所以末世之后会经常出现某片地域只有一种植物的现象。就是因为那里的“老大”不允许其他植物在这里生长。 但是这种数量优势并不是唯一的准则。 如果遇到异能很强的个体异化植物，那么其他种群也很有可能臣服于它。 但是无论怎样，对于人类来说，这都意味着危险。 因为它们会变得跟异种一样。 ——以人类的血肉为食。 第59章 离队 车队停车之后，程斯年亲自去找了一趟林英杰，将乔瑜的话和变种人的事情告知了他。 “……守夜咱们轮流来，一家一天。今天晚上我们负责。一会儿就麻烦你去跟方琳她们说一声吧。”程斯年拍了拍林英杰的肩膀，“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程老弟，等一下。”林英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程斯年。 “还有事吗？”程斯年回过头，见林英杰一副不太好意思开口的样子，挑了挑眉。 “是这样……”林英杰搓搓手，“我们这两天憋得挺闷，一会儿想出去遛遛，但是我们家那几个没异能的人……他们不太方便出去，所以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照看一下？” 程斯年看了他两眼，勾唇笑了笑，“行。记得早点回来，别耽误明天赶路。” “那一定！我们很快就回来。”林英杰点点头，目送着程斯年回去之后，先是去找那三个女人说明了情况，然后就带着林驰、林晗和邓明朗向树林外走去。 程斯年回去将这件事跟乔瑜三人说了一下。 “他们说要去哪了吗？”罗蓁蓁问道。 程斯年摇头，“没说，只说要出去遛遛。” 乔瑜直觉林英杰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无所谓，“算了，他们有人身自由，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跟我们报备。只要不坑我们，就随他们去吧。” 江湛能感觉到林英杰他们近日越发沉重的情绪，好像是在发愁着什么事情。 但他向来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所以什么都没说，只是摸摸乔瑜的头发，柔声道：“吃饭吧。” 程斯年和罗蓁蓁见状，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晚饭是从程斯年的空间中拿出来的汤面。 这汤面在扳指空间里放了三天，拿出来的时候依然是烫的。 但是乔瑜用温度计测了一下，温度有些轻微的下降。 乔瑜估算了一下，按照这样的冷却速度，扳指空间与外面的时间天数比大概是1：180。 也就是说原本只能保存一天的食物，在扳指空间中应该可以保存半年。 乔瑜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不是静止的，但好歹储存时间也算延长了不少。 于是乔瑜又跟搬家似的，把空间里的各种东西都分了一点给程斯年，直到程斯年说空间装不下了才停止。 程斯年收完东西，拿起刚刚没吃完的饭又吃了两口，突然想起他们今晚要守夜，便主动说道：“一会儿你们睡吧，今天我守夜。” “不用。我来就行了。” 江湛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但程斯年却在其中听出了一股关切之意。 “别呀，湛哥。”程斯年瞥了乔瑜一眼，又开始欠欠儿地笑了，“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你在车上不分昼夜地用精神结界，消耗也挺大的，偶尔还是要多休息休息的。” 听出程斯年话中的调侃，乔瑜剜了他一眼。 “你们俩别争了。”乔瑜放下碗，从空间中拿出一个玉种，催生出藤蔓，“咱们用它守夜就行了。” 程斯年和罗蓁蓁都是第一次看见玉种。 见它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萌了芽，随后竟伸长到了两米左右，两人都觉得还挺新奇。 “这也是你空间里的东西？”程斯年摸了摸藤蔓顶端的花苞，“这玩意儿能守夜？” 藤蔓的意识与乔瑜相连，所以在程斯年碰它的时候并没有对他发起攻击。 但乔瑜见程斯年有些怀疑，便有心想让他开开眼。 心思一动，那藤蔓顶端的花苞便“唰”的一声炸开，五支长着倒刺的细长分藤直直地瞄准着程斯年的脸，一副准备发起攻击的姿态。 “哟呵，还挺凶。”程斯年知道乔瑜不会伤害他，所以看着几乎要怼到他脸上的五支细藤，没有丝毫惊惧，只是挑了挑眉，对着乔瑜调侃道：“怪不得人家说：什么东西养久了都会随主人的。” 乔瑜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行了，我一会儿弄两株藤蔓放外头。它的监察范围还挺广的，林家和方琳那边它们也能覆盖到，所以这事儿你们就不用管了，吃完饭该干嘛干嘛去吧。” “乔姐姐，被发现的话……没关系吗？”罗蓁蓁面上有些担忧。 “没事，周围都是变异植物，他们不容易发现的。”乔瑜摇摇头，柔声安慰道：“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就说是在郭家村里捡到的变异植物种子，末世之后这种事情并不罕见的。” 通常异化后的植物一旦死亡，都会很快腐烂，直至被土地吸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种子植物不同。 种子植物在死亡之后也会迅速腐烂，但在刚刚死亡时，会遗留下它们的种子。 这些种子会迅速没入土地中，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生长，在原地继续生根发芽，长成新的植株。就像末世之前的种植一样。 但只要在植物刚刚死亡时，立刻取走种子，这些种子就能为异者所用。 这些异化植物的种子通常都拥有它们本体异化后的能力，用异能催生之后，它们就会服从于给它们传送能量的异者，只攻击除主人以外的其他人。 不过由于这些种子在使用异能催生之后，必须尽快种植在土地中，不仅无法自由移动，还会对其他人类进行无差别攻击，所以真正使用它们的人很少。只有极个别独居的异者才会将一些杀伤力不大的异化植物种子捡回去看家护院。 罗蓁蓁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见乔瑜并不在意这件事，便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只要乔姐姐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入夜之后，林家和方琳她们的车旁都燃起了火堆。 乔瑜等他们添了柴火，重新回到车上之后，才将两株藤蔓一左一右地扎在了车子旁边的草地里。 乔瑜本想将它们隐匿在草丛之中。可是两株藤蔓刚扎进土里，便用分藤将旁边的几株草植给拦腰折断了。 “……” 程斯年说得没错，是挺凶的。 乔瑜一边默默往回走，一边暗自反省：自己有那么凶残吗…… 树林中十分安静，只有火堆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林英杰他们还没回来。 乔瑜算了算时间，他们已经出去两个多小时了。 “阿湛，你说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乔瑜躺在江湛怀里，情绪不高地翻了两页书，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英杰可不能出事啊。他要是出事了，林家这一大家子人不就得赖上他们了？ 江湛吻了吻她蹙起的眉头，刚要开口安抚几句，却突然面色一冷。 “阿湛？怎么了？”乔瑜见他神色不对，不由得紧张起来。 “邓明朗和林英杰回来了。” 乔瑜正要继续追问，就听到车外传来了邓明朗惊慌的喊叫声：“江老大……乔老大！救命！救命啊——” 第60章 受伤 乔瑜四人下车的时候，林家的人已经全部围了过来，正七嘴八舌地询问邓明朗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瑜略一抬眼，便看到了一身狼狈的邓明朗和已经昏迷不醒的林英杰。 邓明朗身上的羽绒服被划了好几道大口子，里面的羽绒已经没剩多少了。还有几处口子正隐隐地向外渗着血。额头上也挂了彩。 他脚上的鞋子没了一只，裸露在外的那只脚红肿不堪，脚底全是血迹。一看就是光着脚在冰上跑了很久。 林英杰身上的伤更重。 他被他夫人拥在怀里，衣服已经完全被撕成了破布，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胸前、后背、手臂和腿上全都是深可见骨的抓痕。腹部的那道伤口甚至已经隐隐露出了肠子，鲜血不停地在向外涌出。 邓明朗见江湛和乔瑜出来，一把推开了身边正扶着他的人，“噗通”一声就朝着江湛和乔瑜跪了下来。 “江老大、乔老大！求求你们，想想办法救救我姐夫吧……” 邓明朗的声音哽咽，“咚咚”的磕头声也随之响起。 他额头上的伤口一直在出血。鲜血染红了他大半张脸，刺激得他右眼已经睁不开了。 但他此时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不停地磕着头，只求江湛和乔瑜能够救林英杰一命。 邓明朗这一跪，让身旁的林家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树林中一时之间全都是此起彼伏的磕头声。 乔瑜有些不忍，撇开眼，“行了，都别磕了，赶紧起来。” 乔瑜也不想看着林英杰死。 林英杰这个人，重情义，还很聪明。 末世之后，人人自危。 抛妻弃子、只求自保的人不在少数；而依附于强者更是几乎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事情。 可林英杰都没有。 他明知自己力有不逮，却还是一力扛起了整个林家；他也明知乔瑜四人实力强劲，却始终不越雷池一步，从不与他们交往甚密。 所以她对林英杰的评价，还是颇高的。 况且这一路走来，林家人虽然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但好歹也能帮他们清理清理异种，还会将大部分的晶核都让给他们。 乔瑜就算是看在“廉价劳动力”的份上，也一定会救林英杰。 林英杰是林家人的主心骨。如果没有了林英杰，他们或许依然能够控制林家人，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融洽且轻松。 不过……乔瑜会救林英杰，可不一定非要自己救。 乔瑜走到林英杰身前，对邓明朗说道：“想救他，何必舍近求远？” 说完，没等邓明朗反应，便冲着同样跪在一旁的小女孩招招手，“朵朵，过来。” 那个女孩叫朵朵，是林英杰妹妹的女儿。 朵朵闻言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见妈妈点点头，才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了乔瑜身边。 乔瑜蹲下身，直视着朵朵的眼睛，轻声问道：“朵朵是个乖孩子，想救伯伯吗？” “想。”朵朵忙不迭地点头。 “好。那你现在把手放到伯伯的伤口上面。”乔瑜指着林英杰腹部的伤口，“集中注意力，想象着这道伤口正在愈合。” 朵朵听话地照做。 “乔……” 邓明朗的疑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众人便见朵朵手下发出了一阵微弱的的白光。 然后林英杰腹部那条骇人的伤口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状态开始长出新的肌肉和皮肤，缓缓愈合起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英杰的夫人邓明灿是离朵朵最近的。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惊诧的嘴唇都有些颤抖。 “朵朵并不是普通人。”乔瑜对着众人解释道：“她是治愈系异者。” “治愈系？” “对。”乔瑜点点头，“如你们所见，就是类似于医生的异者。只要人还没死，她就可以治愈一切伤口。” “你们……” 邓明朗第一反应就想问乔瑜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但一想到林英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绝对不可以随便打听乔瑜他们的事，便及时住了嘴。 林英杰的伤势太重，以朵朵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完全治愈，只将腹部的伤口勉强愈合起来，朵朵就面色苍白地坐到了地上。 “朵朵！”众人赶忙过来将她抱了起来。 “没事的，她只是异能消耗过度，让她休息一下就好了。” 乔瑜安抚众人后又回了房车一趟，从空间中拿了药品和绷带出来，然后回到林英杰身边，将药品递给了邓明灿和邓明朗。 “他现在的伤已经不致命了，但是要尽快止血。这是止血药和绷带，你们给他包扎一下。”乔瑜又看了一眼邓明朗的额头，“还有你，也赶紧处理一下吧。” 异者的自愈能力很强，林英杰只要没有致命伤，血也止住了，那后面好好修养，很快就能好起来。 “谢谢……” “谢、谢谢……乔老大。” 邓明灿和邓明朗两个人都是哭着接过绷带，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 程斯年在旁边看了半天，此时才插话道：“你们不是四个人一起出去的吗？林驰和林晗呢？” “小晗和小驰他们……”邓明灿闻言也迅速抬头看向邓明朗，脸上又挂满了担忧。 邓明朗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连声安抚道：“姐，你别担心，他们没事。虽然受了点伤，但是不重，姐夫伤的太重了，我就先背姐夫回来了，让他们在后面慢慢走。” 邓明灿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低下头继续给林英杰包扎。 “嗯……”药刚撒上去，林英杰就在昏迷中发出了一声闷哼。 程斯年看着林英杰的惨状，有些疑惑，“你们四个到底去哪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林英杰、邓明朗、林驰和林晗这四个异者中，能力最强的就是林英杰。 即便是要保护其他三人，一般的异种也不可能把林英杰伤成这样。 能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口，那他们要么就是遇到了异种潮，要么就是遇到了其他更厉害的东西。 “我们……”邓明朗低下头，“我们是去找水了。” “找水？”乔瑜蹙了蹙眉。 “对。”邓明朗点头，表情有些复杂，“最近光照强度越来越大，又是高温，需水量很大。当初从加油站拿出来的水看着多，可这才几天，已经喝掉一大半了。” “林驰本来劝姐夫来找你们说说，看能不能……想办法弄点水。可姐夫觉得我们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不好意思跟你们张这个口。所以我们才想着趁晚上休息的时候，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商店之类的地方，弄点水回来……” 程斯年恍然，怪不得这两天林英杰总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 邓明朗叹了口气，“我们出去以后，弄了一辆被丢弃的车，开车走了很远都没有看见商店，后来在一条路上看见了一家汽车修理厂，我们就进去了，想着看看有没有自动贩卖机之类的东西。结果刚进去，就看见了两只特别大的猫。我们想撤，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两只猫虽然体型大，但是特别灵活，其中一只我用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它的速度。姐夫和林驰、林晗他们因为速度慢，被那两只猫一直戏耍。” “没过多久我们就都挂了彩。姐夫觉得再这么下去我们就都回不去了，就想办法让我们跑进了仓库里。仓库地方小，那两只猫进不来，一直在外面撞门。姐夫就趁着他们撞门的时候，用仓库里的钻头插死了一只猫。” “后来外面就没动静了。林晗听了很久都没听到外面有声音，我们以为剩下的那只猫跑了，就从仓库里出来，准备回来。结果刚坐上车，那只猫就不知道从哪突然窜出来，把车给掀翻了。车被扔到了仓库的墙上，直接就把墙给撞塌了，我们三个都被卡在车里动不了，只有姐夫爬出去了……” 邓明朗说到这，声音中隐隐又带上了哭腔，“我们被埋在房子下面，姐夫想要救我们出来，但是那只猫一直在攻击他，他撑着房梁，挨了好几下，强撑着等我们爬出来的……我们一出来，他就直接晕过去了……” 第61章 记忆 “那剩下的那只猫呢？”程斯年问道。 邓明朗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剩下的那只猫速度不是很快。姐夫晕过去以后，我就一直在跟那只猫周旋，林驰把姐夫和小晗放在了另外一处墙角。那只猫对血腥味非常敏感，所以我们猜它一定会优先攻击姐夫。” “我从房子后面绕着跑，把猫引开，林驰就爬到姐夫附近的房顶上躲了起来。后来我跑出了修理厂，那只猫见抓不到我，就直接回到了姐夫那里。林驰就是趁这个机会跳到了猫头上，抓着猫耳朵、一拳一拳地把猫头打碎了。” 邓明朗说完他们的遭遇，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行，我还是开车去迎一下小晗和林驰吧。他们俩虽然受的伤不是很重，但是异能都已经消耗得很厉害了。万一路上遇到异种，他们恐怕不好对付。” 邓明灿闻言一把拉住他，哭着道：“明朗，你都这个样子了，不能再去了！” 邓明朗此时也明显已是强弩之末了。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身上的伤口都还没来得及处理。 “三姑、小叔，要不我去吧。” 看着邓明朗虚弱的样子，旁边一个方脸、浓眉大眼的男生主动站了出来。 乔瑜隐约记得这人好像是叫邓长宇。 “不行！”邓明朗声音沙哑却严肃，“你没有异能，万一在路上遇到危险，就只有等死的份！” “没事，小叔！我陪长宇一起去。” “我也去！” “我也去，大家一起，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一时间，林家的男人们都在高声喊着要一起去接应林驰与林晗。 邓明朗看着眼前这些小辈们，眼中有些酸涩。 都是好孩子。他跟姐姐、姐夫没白疼他们。 “好了。”邓明朗安抚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可是不行，外面实在太危险了，而且你们不认识路，万一迷路了，可就遭了……” “可是小叔……你都伤成这样了……” 双方你争我抢，谁也不让步。 “乔姐姐……”眼见林家那边因为谁去接应的问题陷入了僵持，罗蓁蓁咬咬唇，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乔瑜，“我……可以去吗？” 今晚的林家人经历了很多事。 无论是林英杰为了家人奋不顾身地去找水、最后为了保护邓明朗他们而重伤昏迷这件事，还是邓明朗不顾脚伤、背着重伤的林英杰回来跪求乔瑜救林英杰一命这件事，抑或是现在林家的普通人为了减轻邓明朗的负担而主动提出要在大雾中不顾危险地去接应林驰和林晗这件事…… 都让罗蓁蓁想起了一个人。 ——她死去的姐姐。 她的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打从罗蓁蓁有记忆起，爸爸妈妈就经常在外地，她的身边从来都只有姐姐。 姐姐会温柔地陪她入睡、叫她起床，会给她扎漂亮的小辫子，还会给她买她最爱吃的蝴蝶酥。 她从没告诉过姐姐她爱吃蝴蝶酥。 她自小就内向，喜欢什么从来都不会说出来，可姐姐总是能知道。 然后默默地将她喜欢的东西都捧到她眼前来。 末世降临时，她的身边依然只有姐姐。 电视新闻里说很多人发烧以后都变成了怪物。如果遇到发烧的情况，要尽快送去医院隔离。 她高烧了三天，不省人事。 可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握着她的手、趴在她床边睡着的姐姐。 屋子里都是酒精的味道。床头柜上的那瓶酒精已经见底了。 她不知道在这三天里，姐姐究竟用酒精给她擦了多少次身体。 后来，每天都会有异种来砸门。 姐姐抱着她，捂住她的耳朵，告诉她：蓁蓁，不要怕，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可她分明感觉到，姐姐的手也在颤抖。 那天，她们听到外面有汽车驶过的声音。求救的时候遇见了乔姐姐。 乔姐姐说，只要想办法砍掉异种的脖子，她们就能活下去。 于是每天晚上，姐姐都会等她睡着之后，一个人在客厅里默默练习挥砍的动作。 只为了能在杀异种的时候，将她护在身后。 再后来，家里停了水电，食物也越来越少。但却没有异种来砸门了。 姐姐想要出去。她说没有人的房子里可能会有食物。 于是第二天，姐姐出门了。 她在家里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担心坏了。所以听见敲门声，毫不犹豫地就跑过去开了门。 那是她这辈子做得最蠢、也是最后悔的事。 门开了。 不是姐姐。是三个一脸不怀好意的陌生男人。 她想关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被推倒在地上，拼命挣扎着。可最终还是被他们抓住手脚、堵住嘴巴，拖进了屋里。 她挣脱不掉，只能绝望地乞求着上天，让姐姐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可是老天没有听见她的乞求。 姐姐回来的时候，她刚刚被拖到客厅的柜子旁边。 她听见了姐姐带着颤抖的怒喝声，也看到了姐姐奋不顾身向她奔来的身影。 姐姐手中捧着的小面包散落了一地。 可是她们的力量真渺小啊。 不，是因为她太过懦弱了。 她眼睁睁看着两个男人掐住了姐姐的脖子，撕开了她的衣服…… 滚开！不要碰姐姐！ 她怒吼着，心中的愤怒几乎要满到溢出来。 那一瞬间，她听到了雷声。 等她回过神来时，刚刚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身体传来电流感。那是她第一次释放出异能。 姐姐被他们拽着头发拖出了门。 她想爬起来，可她全身瘫软，身体虚弱到连手脚都失去了控制。 她只能趴在地上，拼命地向外爬。 姐姐还在外面…… 当她看见江湛将那三个男人一刀一刀剐成肉片，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放过的时候，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害怕。 她的内心只有感激。因为江湛做了她那时候最想做的事情。 等她好不容易爬到姐姐身边时，姐姐已经奄奄一息了。 乔姐姐留下东西的时候，姐姐还有意识。 她永远记得姐姐临死前对她说的最后两句话。 姐姐说，蓁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他们是好人，想办法跟着他们走吧…… 姐姐说，蓁蓁，我找到了面包，是你爱吃的红豆味…… 姐姐是在她怀里断气的。 体力恢复之后，她将姐姐葬在了花园里。 然后进屋，将地上已经被踩扁的面包全部塞进了嘴里。 她用了一周的时间，每天都去杀异种。拿晶核作为敲门砖，想尽办法加入了乔姐姐的队伍。 她吃到了自己爱吃的红豆味面包，也成功加入了团队。 可是她再也没有姐姐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喜欢吃蝴蝶酥和红豆味的面包了。 她已经失去了最爱她的姐姐。 她不希望林家人跟她承受一样的痛苦。 乔瑜听到罗蓁蓁的低语，偏头看了她一眼。 罗蓁蓁性子乖巧温顺，平时一切都听他们的，极少会主动提出什么请求。 乔瑜见她眼眶微红，便猜测可能是林家人的相互扶持让她想到了她曾经相依为命的姐姐。 乔瑜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 乔瑜叹了口气，“让程斯年陪你去吧。出了林子往东走，应该有几辆被丢弃的汽车。” 林英杰重伤、邓明朗也消耗过度，这里需要人保护。她走不开。 “好。谢谢乔姐姐！”罗蓁蓁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乔瑜见她一副小孩子吃到糖的开心模样，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几句：“记住，如果遇到搞不定的危险情况，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罗蓁蓁一愣，耳边仿佛又听到姐姐临死前对她说的话：蓁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乔瑜的声音与姐姐的声音逐渐重合。 罗蓁蓁的眼眶越来越红，但她始终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反而笑看着乔瑜，说出了她那时候对姐姐说过的同样的话。 ——“好。我会的！” 姐姐，蓁蓁一直都有在好好保护自己。 第62章 乌鸦 程斯年和罗蓁蓁提出要帮林家人去接应林驰和林晗的时候，林家众人感激涕零，差点又跪下来给他们再磕几个响头。 程斯年带着罗蓁蓁找了一辆还能用的废弃汽车，然后就开着车循着邓明朗说的方向，一路向前找。 此时夜色已经很深了。 周围全都是浓雾，能见度不足十米。 即便两人被果实水提升了视力和听力，搜寻起来也是困难重重。 这条路很安静，没有异种的嘶吼、也没有其他变异兽的声音。 除了他们这辆车行驶的声音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但是越安静，就越容易让人不安。 “你刚刚……是想起你姐姐了吗？”程斯年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嗯。”罗蓁蓁点了点头，“那天……其实姐姐原本不在家的……” 话没说全，但程斯年已经懂了。 那时候程斯年刚刚认识罗蓁蓁，对她没什么怜惜的感觉。 可现在回想起来，他无比懊悔自己当时怎么就没跟着江湛，也上去捅那三个畜生两刀。 车内又陷入了寂静。 “你……你想吃点东西吗？” “嗯？”罗蓁蓁一愣，她有些不明白话题是怎么突然间扯到吃东西上面的。 “乔瑜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好吃的东西，心情就会变好。” 程斯年没有过跟异性相处的经验，他接触过时间最长的女孩子就是乔瑜。 但据他观察下来，乔瑜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十分令人担忧。 所以他不太确定乔瑜说的话在罗蓁蓁身上适不适用。 “噗嗤——”罗蓁蓁发出了极轻的一声笑音。 “……”果然，乔瑜的话是不能信的。 程斯年觉得有些郁闷。 但下一秒，罗蓁蓁就轻声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要给我吗？” 唔？看来乔瑜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程斯年咧嘴一笑，从空间中拿出一盒蝴蝶酥，在罗蓁蓁面前晃了晃，“喏，我这里有好吃的蝴蝶酥，你要不要吃？” 罗蓁蓁看着眼前的蝴蝶酥，微微一怔，“你……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什么？”程斯年笑得有些得意，“怎么知道你喜欢吃蝴蝶酥吗？” “我、我从来没说过……” 程斯年又是一声轻笑，将蝴蝶酥放在了她腿上，“上次乔瑜在那吃的时候，让你自己拿着吃。你虽然只拿了一块，但是小口小口地吃了好久。明显就是喜欢却舍不得吃的样子啊。” 原来……是这样的么。 姐姐……也是这样知道的吗？ 罗蓁蓁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程斯年一眼。 眼眶渐渐地开始泛红。 程斯年许久没听见罗蓁蓁说话，便有些疑惑地扭头看了她一眼。 一下就对上了她蓄满了泪水的双眸。 “……你怎么了？” 程斯年吓了一跳，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是因为蝴蝶酥吗？ 程斯年停下车想问个究竟，但罗蓁蓁不让，催促着让他继续开车。 车子重新启动。 许久之后，罗蓁蓁才轻声说了一句：“我姐姐以前经常给我买蝴蝶酥吃。” 程斯年恍然，但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你别难过。” 程斯年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安慰。不由得在心中狠狠唾弃自己。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嘴巴这么笨过。 反倒是罗蓁蓁轻轻笑了，拿起一块蝴蝶酥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我没事。我现在有了你们，已经不会再像姐姐刚走的时候那样害怕和难过了。” 她以为姐姐死后，已经没有人会知道她喜欢吃蝴蝶酥这个秘密了。 可是，现在程斯年知道了。 原来除了姐姐之外，还有一个人也会这样默默地、认真地关注着她。 程斯年见她终于有了笑意，便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笑，“那就好。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罗蓁蓁被他这句像是表白一样的话炸得措手不及，“唰”的一下就红了耳根。 车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 “蓁蓁，其实我……” “嘎——嘎——” 程斯年刚准备趁着氛围说些什么，便突然被远处的一阵叫声给打断了。 两人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这是……”罗蓁蓁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乌鸦？” 程斯年点了点头，“应该是！” 虽然变得尖锐了许多，但应该是乌鸦没错。而且听这声音，数量好像还不少。 程斯年话音刚落，远处便又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便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而那群乌鸦的叫声也变得更大了。 罗蓁蓁和程斯年对视一眼，“是林晗！” 程斯年转动方向盘，一踩油门，不顾车子的颠簸，迅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驶去。 车子离那群乌鸦的叫声越来越近。 程斯年从空间中掏出冲锋枪和唐刀，递给了罗蓁蓁，嘱咐道：“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硬撑，一定要用异能！” “好。”罗蓁蓁点点头，将枪背在身上，手中拿着唐刀，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越来越近了。 程斯年和罗蓁蓁此时都紧紧地盯着前方。 突然，“嘭——”的一声，有东西在车顶上狠狠抓了一下。 程斯年没有停车，继续快速地往前开着。 随着车顶上的声音越来越多，罗蓁蓁看到他们头上的金属车顶已经开始有些凹陷了。 “啪——”，车窗也开始受到攻击了。 罗蓁蓁趁机看清了那乌鸦的全貌。 个头并不是很大，跟变异之前差不太多，但喙子很长，爪子也变得粗壮、锋利了许多。 等到程斯年和罗蓁蓁顶着乌鸦群的攻击，终于看清林驰和林晗的位置时，两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林驰和林晗两人缩在一个废弃的小铁皮房中，那房子的屋顶已经被乌鸦抓烂了大半，正摇摇欲坠地挂在墙体上，屋顶与墙体之间露出一道半人宽的裂缝。林驰扑在林晗身上，背部朝上堵住那道裂缝，正被乌鸦群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攻击着。 鲜血已经染红了林驰的整个后背，但他还是将林晗死死护在身下，一动不动地缩在那里。 林晗被林驰压得动弹不得，嘴里正发出凄厉的哭喊：“哥——哥——你快让开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不、不会的……”林驰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已经低哑得有些听不清了，“小……晗……再坚持一下……邓舅舅……会来救……” “哥——”林晗的哭声透着窒息般的绝望。 正当林晗以为他们兄妹二人今天就要死在这里时，远处突然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连绵不绝的枪声。 林驰此时几乎已经失去意识，他对林晗的禁锢也开始逐渐松懈。 林晗从他身下钻出来，揽着他的身体向铁皮房外面看去。 ——雾气中，有辆看不清型号的车正快速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开过来。 直到车子近在眼前时，林晗才发现，开车的是程斯年，而副驾驶上是正在开枪的罗蓁蓁。 距离越来越近。 当车子来到铁皮房前面时，程斯年一个急转，直接就将车后座的门怼到了铁皮房门前。 “快上车！”罗蓁蓁一边开枪，一边冲着林晗大声喊道。 林晗不敢耽误，但林驰昏迷不醒，她的体力也已经透支过度，试了三次都没有将林驰拖动。 “我没有力气……”林晗的声音带着哭腔。 罗蓁蓁回头看了她一眼，将枪塞到程斯年手里，自己则下车，跟林晗一起将林驰拖进了汽车后座。 第63章 粮仓 几人上车后，程斯年立马将提前准备好的消毒水、止血药和绷带递给了林晗，“你先帮林驰处理一下伤口、止一下血，其他的等回去再说。” “好。”林晗接过药品，抖着手开始给林驰包扎。 林驰的背部被乌鸦群抓啄得血肉模糊，有几处都已经能看见骨头了。 林晗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小心地给林驰清理着伤口。 成群的乌鸦盘旋在车顶。 在它们猛烈的轮番撞击与抓啄之下，车顶很快就出现了裂缝。 乌鸦尖尖的长喙已经从裂缝处伸了进来。 罗蓁蓁坐在副驾驶，将车窗打开一道缝，不停地用枪向天空中扫射着。 这些乌鸦并不难打，子弹好像可以穿透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失去飞行能力。 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林晗，会用枪吗？”罗蓁蓁急声喊道。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听见林晗回答，罗蓁蓁抽空向后扫了一眼，便见林驰闭着眼睛趴卧在林晗的腿上。他后背的伤口上了药，被包扎到一半。而林晗身体前倾，上半身趴在林驰身上，手上还半握着绷带，但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她的后背和手臂也在流血。 “林晗！” “呲啦——”。回应罗蓁蓁的，只有车顶又一次被划开的声音。 程斯年见林驰和林晗两人全都晕了过去，便没再犹豫，右手开车，整只左臂突然燃起火焰，然后直接伸出窗外，冲车顶上空扔了团火球。 “嘎——嘎——” 成群的乌鸦被火光瞬间冲散，车顶也传来噼里啪啦乌鸦坠落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起乌鸦被烧灼后的气息，浓浓的烤肉味道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只是没过多久，被冲散的乌鸦便又重新聚集起来，再一次发起了攻击。 罗蓁蓁见程斯年抛出了火球，便也放弃了用枪。手臂一挥，便是几道雷电劈过。 一时间，天空中火光与雷电交相辉映，大批被击中的乌鸦纷纷向下坠落。 可是很快就又有新的乌鸦补上来。 雾气太浓，程斯年和罗蓁蓁根本看不清空中究竟有多少只乌鸦。但光听着这四面八方、连绵不断的叫声，也知道数量绝对不少。 “不行！这乌鸦太多了。”程斯年看着身旁始终黑压压一片的车窗，神色凝重，“就这样回去，会把这些乌鸦全都带回营地的。” 现在林驰和林晗都已经晕过去了。 营地里还有一个重伤的林英杰和一个几乎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的邓明朗。 方琳是个视力强化异者，即便身体素质强一些，战斗能力也有限。 所以眼下营地里真正还剩下的战力只有他们四个。 如果让乔瑜和江湛也参战，他们未必没有胜算。但是营地里剩下的人该怎么办？ 他们今晚折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这群人活下去。如果到头来他们全死了，那他们今天不就白折腾了？ 不行，这么赔本儿的买卖可不能干。 “那怎么办？要不先找个房子，我们想办法把这些乌鸦清理干净再回去？”罗蓁蓁引着天雷，挥手间又劈死一团乌鸦，“可是现在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乌鸦，咱们俩能应付得来吗？” 程斯年略一沉吟，“找个地方，我们先跟它们耗着。空间里有晶核和果实水，只要房子结实，我们撑到天亮不成问题！天亮之后，我们能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是最好；如果处理不干净，我们这么长时间没回去，湛哥和乔瑜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可是……”罗蓁蓁瞥了一眼车后座的林驰和林晗，面色有些担忧。 “顾不了这么多了。”程斯年猛打了一下方向盘，顶着一群漆黑的乌鸦，将车子驶进了一条弯曲的山路，努力在浓雾中搜索着建筑物，“林驰已经用了止血药，一会儿找到房子之后，你再帮林晗处理一下伤口。现在只能委屈他们多撑一会儿了！” 程斯年的视线几乎已经被乌鸦全部占据。车窗也开始有了蛛网般碎裂的纹路。 车顶的缝隙越来越大，已经有乌鸦能从缝隙中挤进来了。 罗蓁蓁顾不得其他，将挤进来的乌鸦电死后，便将座椅上方的靠枕拿了下来，倾身堵在了车顶的裂缝处。 程斯年在崎岖的狭窄山路上跌跌撞撞、七拐八拐，车子好几次都差点侧翻。 罗蓁蓁抵着车顶，身体努力维持着平衡。 车顶传来的“呲啦”声越来越多，破开的缝隙也越来越大。 眼看着罗蓁蓁手中的座椅靠枕就要盖不住那处裂痕了。突然，程斯年见到前方不远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反着光。 程斯年咬咬牙，决定赌一把。 “蓁蓁，抓稳了！”程斯年冲着罗蓁蓁大喊一声，脚下油门一踩到底，向着那微弱的反光处全速前进。 几秒钟后，“嘭——”的一声，车子被迫撞停。 罗蓁蓁也因为惯性，仰倒在车窗上。 车顶的裂缝处没了阻碍，又有乌鸦企图从裂缝中挤进来。 “是金属粮仓！”程斯年终于从乌鸦飞舞的缝隙中看清了他撞到的东西。 仓库门没有锁。 程斯年挥手将进入车中的乌鸦烧死，倒开车，重新将车右侧的副驾驶靠在了仓门旁边，“快，蓁蓁，去仓库里面！” 程斯年说完便解开安全带，直接从驾驶室爬到了车后座，然后在车子通向仓门的几步路两侧和头顶都张开了火墙。 罗蓁蓁双手撑着座椅，维持住身体平衡之后，先用异能将程斯年火墙之内的乌鸦全部劈死，然后迅速下车打开粮仓门，与程斯年一起将林驰和林晗拖进了粮仓之中。 火墙对异能的消耗太大，等罗蓁蓁关好粮仓门时，程斯年已经有些脱力地坐在了地上。 “没事吧？”罗蓁蓁跑过去，紧张地打量着他。 程斯年此时已经从空间中拿出了晶核。闻言便一边吸收能量，一边痞笑着看向罗蓁蓁，挑挑眉，“怎么？担心我啊？” 罗蓁蓁被他盯得脸一红，见他嘴唇都白了还有心情调戏她，恼羞成怒地抬手就要打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程斯年没躲，但一把抓住了罗蓁蓁的小手，往她手里塞了十几颗晶核，神色柔和道：“好了好了……你也累了，先吸收点晶核，休息一会儿。林晗的伤还要你来处理呢。” 罗蓁蓁红着脸把手抽了回来，倒是没再反驳他，默默地开始吸收晶核。 粮仓内漆黑一片，本来顺着通风窗口洒入仓中的微弱的月光此时已经被黑压压的乌鸦全部挡住。 程斯年没再打扰罗蓁蓁。 他从空间中拿了些乔瑜给他的柴火，点燃后借着火光检查了一下林驰和林晗。 两人暂时都没有什么性命危险，只是异能消耗过度，又失血过多，才陷入了昏迷。 不过林驰的伤要比林晗重得多，失血量也远远高于林晗。按照末世之前的医学方法，林驰需要尽快输血。 但是异者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异化，程斯年不清楚之前的救治手段还能不能用在异者身上。 况且现在也没有条件给林驰输血。只能先想办法回去再说了。 程斯年叹了口气，将林驰身上缠了一半的伤口又重新处理了一遍。 随后才在掌心中燃起一团火焰，开始四处打量起眼前的这座粮仓。 这是一座又高又长的大型粮仓。光是两侧墙体上方的通风窗口就有二十六个。 这里以前应该装过很多粮食，但此时已经空空如也，半粒粮食都看不到。 就连最边缘的角落中，都只有残留的小麦皮。 粮仓外的乌鸦叫声与金属外墙被撞击、刮擦的声音震耳欲聋。 等到罗蓁蓁将林晗的伤口处理好时，程斯年已经将粮仓逛完，走了回来。 他的手上，还拖着两个巨大的脚手架。 罗蓁蓁的脸上露出不解，“这是……” 程斯年勾唇一笑，“蓁蓁，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第64章 来人 “我这里好了。” “我也都放好了！” 程斯年脚下生出火苗，直接就从脚手架的最高处跳了下来。 罗蓁蓁也踏着雷电，眨眼间便从远处跑了回来。 程斯年看着罗蓁蓁脸上难得的兴奋之色，轻笑了声，温柔地低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嗯嗯！”罗蓁蓁点点头，将手放在脚手架上，眼睛严密地盯着远处的黑暗，但眸中却盛满了期待。 程斯年向虚空之中伸出手，“3……2……1！” 伴随着程斯年口中最后一个数字的落下，远处便突然像是被开启了某种机关一样，一簇簇火堆由近及远地被点亮，直至照亮了整个粮仓。 当最远处的木材也被点燃，程斯年便借着光亮，用火团将粮仓两侧墙上的通风窗口一个接一个地炸开。 粮仓外盘旋的乌鸦瞬间如黑色的洪水般倾泻而入。 尖啸着向四人扑来。 林驰和林晗此时依旧处在昏迷中。他们被扶坐在地上，背靠着粮仓大门。 程斯年和罗蓁蓁站在他们身前。面前是程斯年用火焰熔铸在一起的两个巨型脚手架。 那脚手架被程斯年错落有致地焊接起来，看起来仿佛一张厚重的铁网，将四人牢牢地困在网下。 “嘎——嘎——”。冲过来的乌鸦被脚手架挡住，隔着“铁网”凄厉地吼叫着。 脚手架被越来越多的乌鸦挤压、抓啄，发出尖锐的剐蹭声。最外围的那一圈铁杆也逐渐开始变形。 罗蓁蓁见状，眼睛里带着一股跃跃欲试，手中电光闪烁，瞬间就传遍了整个脚手架。 此时的脚手架，显然已经成为一张电网。 大批乌鸦被电击，成片成片地坠落在地上。脚手架周围很快便堆满了变异乌鸦的尸体。 但撞击仍在继续。 程斯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远处那些通风窗口，直到看见通过那些窗口进入粮仓内的乌鸦数量越来越少，程斯年才转身飞快地打开粮仓大门。 粮仓外果然已经没有多少乌鸦了。 程斯年将残存的几只乌鸦烧掉，然后一手拖着林驰、一手拖着林晗，迅速将两人带出仓外，塞进了车里。 程斯年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冲着还留在仓内的罗蓁蓁大声喊道：“蓁蓁！走！” 罗蓁蓁闻言，脚下电光一闪，几步就冲进了车里。 程斯年当即踩下油门，在那群乌鸦反应过来之前迅速蹿了出去。 随后两人同时双掌一握，便听见身后传来“嘭——嘭嘭——”的三声巨大爆炸声。 爆炸产生的气浪顶得车子都飞了起来。 程斯年努力稳住车子，使它又重重地落回了地面。 再回头时，只余下了七零八落的铁皮碎片与满地焦黑的乌鸦残骸。 “好玩吗？”程斯年看了一眼兴奋劲儿还没过去的罗蓁蓁。 小姑娘看着是个乖巧安静的，没想到炸得还挺开心。 “好玩！”罗蓁蓁“咯咯”地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那群乌鸦太烦人了，现在可算是出了这口恶气了。” 这是她前十九年的人生中干过的最刺激、也最解气的事情了。 程斯年见她笑得开心，只觉得自己心里也有些压不住的愉悦。正打算趁着氛围不错，再说点什么，却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七八个手拿木棍或铁锹的拦路男人。 其中的三个人，手里还端着枪。 程斯年本不欲多作纠缠，正准备挂挡倒车，却发现身后也站了三个端着枪的男人。 “看来又不能及时回去了。”程斯年停下车，眼睛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将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从空间中掏出晶核塞给了罗蓁蓁，低声叮嘱道：“你先在车上吸收晶核，我下去看看情况。” 罗蓁蓁接过晶核，却一把拉住程斯年准备离开的手，眸中划过一抹担忧，“小心点。” 程斯年一怔，回头看了看罗蓁蓁满是担心的小脸，又看了一眼她用力拉住他的手。 程斯年勾唇一笑，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摩挲了两下，“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罗蓁蓁看着程斯年下车的背影，抿了抿唇，红着耳尖将手收了回来，开始默默地吸收晶核。 程斯年下车的时候，双手微微上举，用行动表示自己手上什么也没拿。 但对方还是十分警惕地盯着他。 “几位，我们就是过路的。”程斯年站在车门边，见对方只是一直盯着他，什么也不说，便率先开了口，语气有些随意，“要不……几位让一下，放我们过去，就当没看见行不行？” 对方没接他的话。 只是其中一个端着枪的男人厉声问道：“刚才的爆炸，是你们搞的鬼吗？” “呃……”程斯年挠了挠眉梢，“爆炸确实是我们干的，但我们也是为了自保……迫不得已嘛。” “迫不得已？”那个男人声音更大了，“你迫不得已，炸我们粮仓干嘛？” “……” 噢，原来那粮仓是个有主儿的。 可是里头也没粮食啊。 程斯年在心里默默吐槽，但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甚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看起来十分真诚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们不知道那粮仓是有主的，而且我们也是因为被一群变异乌鸦追得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 “几位要不行行好？放我们走吧？”程斯年又蹙起眉，露出一脸担忧的样子，“我兄弟受了伤，已经昏迷了。我们正赶着去找药呢！” 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程斯年，还是没接他的话，再次喊道：“让你们车上的人都下来！” 程斯年觉得这话好像有点耳熟。 啧。真是风水轮流转呐。 程斯年深知乔瑜和罗蓁蓁的脸在末世中有多招摇，所以本能地不想让罗蓁蓁下车。 “大哥，我们真的赶着去找药救命呢！”程斯年眼中微微有了些不耐。 那男人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另一个拿着枪、看起来有些年长的男人制止了。 那年长的男人看起来似乎威望很高。他随手一拦，刚刚开口的那个男人便立刻闭了嘴。 年长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小哥儿，我是大马村的村长。不知道您听说过那个医药界特别有名的郁博士没有？他现在就在我们这儿！我们村子里就有药！” “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这位小哥儿是要赶着救命，那我们这些事就待会儿再说，您几位就先跟我们进村去找郁博士治伤吧！” 大马村？郁博士？程斯年听到这两个词微微一怔。 郁博士……郁怀仁？ 程斯年是学医的，郁怀仁博士的大名他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当今医药界数一数二的药学大家。 他医术高明，对药物研究见解独到，一生治病救人无数。 程斯年还在上大学时，郁博士的照片就已经被挂在教室的走廊里供人瞻仰了。 程斯年还有幸接触过这位药学界大佬。 他的药理学老师康聪是郁博士的得意弟子。给他们讲药理学知识的时候请郁博士来给他们做了几次讲座。 所以从辈分上来讲，他还得叫郁博士一声“师公”呢。 程斯年倒是听说过这位博士退休之后推掉了所有的返聘与项目邀约，带着夫人去山区支教了。 原来就是来了大马村吗？ 可是……那个变种提醒他们村子里有危险，那郁博士呢？ 郁博士没有走吗？ 是他们理解错了那个变种的意思，还是这些村民在骗他们？ 不，不对。 现在的问题是，这里分明不是村口那条路。他们怎么会进到大马村里？ 程斯年仔细地盯着那个村长脸上的表情，眼神有些怀疑，“这里……是大马村？” “是啊。”村长点点头，“这里是大马村的后山。” 没有多余的掩饰动作。嘴角放松、眼神坚定，面部表情平静自然。 ——他没撒谎。 第65章 古怪 “郁博士的大名我还是听说过的。只是……”程斯年继续盯着村长，“能不能请郁博士出来呢？我们车上这两位伤得实在有些重，没法下车啊。” “这……恐怕不太行。郁博士现在每天都在搞药物研究，一般都不怎么出家门的。”村长的眼神闪了闪，随即又继续笑道：“不能下车倒是没关系，我们可以帮忙抬进去的！” 他的眼神不对。 有问题。 程斯年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将车子团团围住的村民，略一思索，便点点头，“好。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诸位了。” 这个阵仗，恐怕他就算不答应，也会被他们强行“请”进去吧？ 程斯年和罗蓁蓁倒是不怕动手，可是就怕林驰的伤拖不得了。 程斯年眸光一闪。行啊。他倒要看看，这群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 程斯年勾勾嘴角，又挂上了他一贯的慵懒笑意，“村长，我只是个打工的，说了不算，我们老大在村口呢。而且那边还有两个兄弟也受了重伤。既然各位仁厚，允许我们进村求医，那想必诸位也不会介意他们跟着一起去吧？” 村长听到这话先是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和气地笑道：“没问题，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我们待会儿就让人去村口把你们的人都接进来。” “哎——”程斯年摆摆手，“本来就是我们叨扰了，怎么还敢劳动村里人呢？我跟我们老大知会一下，让他们自己进来就行了。” 几个村民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村口离后山还是挺远的，这人要怎么知会，用喊的？ 只是还没等他们询问，程斯年便将手插进了羽绒服兜里，在衣服的遮掩下，从空间中拿出了一支焰火和一个打火机，然后迅速点燃。 “咻咻咻——”，焰火飞到了空中，炸出了几朵幽蓝色的火花。 这焰火是乔瑜末世之前就准备好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分散之后无法联络。 但是焰火分为三种颜色。 黄色表示安全、无异常；红色表示危险、快跑。 而蓝色，表示有异常、危险程度未知。 虽然有雾气的遮挡，看不见烟花。但是蓝色的火光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而且乔瑜说过，大马村并不是很大。 那么这个距离，江湛和乔瑜应该可以听到焰火的声音。 -- 江湛和乔瑜确实听到了，也看到了。 不仅仅是焰火。 从那场爆炸开始，两人就怀疑是程斯年和罗蓁蓁的手笔了。 “他们进村了？”乔瑜抬头看着空中那隐约的幽蓝火光，蹙起了眉心。 那是大马村的方向。 江湛也看了一眼焰火消逝后的天空，点点头，“村子后面可能还有一条路。” 乔瑜叹了口气，“看来这大马村，咱们还非进不可了。” 等乔瑜带着林家人和方琳她们进村时，大马村的村民已经站在村口处夹道欢迎了。 来迎接的村民都是男人，脸上全都挂着笑，但眼睛却紧紧盯着他们的车，暗含着打量。 程斯年站在路中间，将罗蓁蓁护在身前，与那些村民隔离开来。 乔瑜快速扫了两眼，没看见林驰和林晗。 “乔姐姐……” “老大！”江湛和乔瑜还没来得及下车，就看见了已经走到车边的罗蓁蓁和程斯年。 程斯年低眉顺眼地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直接开口道：“我们炸完粮仓，正好遇见大马村的村民去后山查爆炸的事。他们听说林驰和林晗受伤了，就盛情邀请我们进村，说郁博士在村里，手里还有药，能帮我们。” 江湛和乔瑜静静地看着程斯年演戏，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三两句话就让人觉得粮仓是他们让他炸的。 程斯年不愧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盛情邀请”？合着他们是被逼进来的？ 乔瑜挑挑眉，“那你怎么不直接送林驰和林晗去郁博士那里？” 言外之意就是：你自己被抓进村就算了，怎么还非要拉上我们？ 江湛刚刚已经查探过了，除了那个村长和他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是强化系异者之外，眼前剩下的这些村民全都是普通幸存者。 真要对上，以程斯年和罗蓁蓁的能力，他们不可能出不来。 程斯年闻言咧开嘴，笑得一脸奸诈，“老大，我们这不是离开的时间有点久了，怕你们担心嘛！而且村口也有兄弟受了伤，这一路又舟车劳顿的，我也是想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嘛。 “……” 乔瑜：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过两人听程斯年概括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心里倒是大概明白了。 郁怀仁博士的大名，乔瑜和江湛也早有耳闻。 他的医术和医德都是国内顶尖的。 现在林家四名异者都受了伤，以朵朵的能力，眼下还不足以治疗这么多人。而她又不方便暴露。 看来，程斯年是想兵行险着，借郁博士的手治好林英杰他们了。 下车的时候，江湛突然脚步一顿，神色莫名地抬起头朝着那群村民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么了？”乔瑜眨眨眼。 江湛扫了一眼外头的村民，摇摇头，柔声道：“没事，走吧。” 乔瑜一下车便吸引了在场全部村民的视线。 江湛的脸上风暴又起，阴沉的眸子带着极强的压迫性一一扫过众人。 众人被江湛的眼神扫过，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赶忙低下了头。但时不时地还是有人会偷偷觑两眼。 程斯年在一旁看着，勾了勾嘴角，眼中是明显的幸灾乐祸。 罗蓁蓁刚下车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看罗蓁蓁的。 不能光他自己憋屈。 乔瑜感受到江湛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在不断收紧，生怕江湛控制不住直接动手，赶忙覆上他的手背，与他十指相扣。一边默默安抚，一边开口催促道：“麻烦村长带路吧。” 村长被乔瑜的声音惊醒，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耐，立刻点头道：“好、好，郁博士就住在村子中心，请各位随我来。” 乔瑜没敢将林家人放在外头，便索性让他们全跟着走了。 方琳三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乔瑜被江湛搂在怀里，一边跟着村长往村子中心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这个村子到处都透着古怪。 这里没有异种、没有变异兽，就连随处可见的变异植物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村民们说说笑笑、和谐友爱，一片祥和。看起来就像是末世之中的世外桃源一般。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经验告诉乔瑜，越是平静的地方，就越是暗藏着危险。 更何况，程斯年和罗蓁蓁是被他们“盛情邀请”进来的。 他们一定怀着什么目的。 只是……乔瑜也有着跟程斯年一样的困惑。 ——郁博士，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 贪生怕死？ 不可能。 乔瑜想起几年前，华国境内一种罕见疫病肆虐的时候，郁博士不顾自身安危，在第一时间就毅然决然地投身到了抗疫前线。被各路媒体争相歌颂。 像郁博士这种一心致力于为全人类做贡献的大家学者，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可是末世降临之初，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也只是一场恐怖的传染病的时候，郁博士又为什么没有行动了呢？ 是不想走？ 还是……根本就走不了呢？ 第66章 失踪 乔瑜心里正想着郁博士的事情，突然察觉到江湛在她的腰上捏了捏。 乔瑜回神看向江湛，还以为他是在不满她好几分钟没有理他，正想解释几句，却听见前方传来奔跑声，一道惊慌的男声也随之传入耳间： “不好了——郁博士不见了！” “什么？”村长脸色大变，推开那个男人便急匆匆地往村子中心跑去。 原本跟在乔瑜他们后面的村民也跟着村长跑了大半，只剩下五个人面露焦急地与乔瑜他们停在了原地。 远处隐约传来更多惊慌的叫声。 乔瑜、程斯年和罗蓁蓁都第一时间看向了江湛，眼神中带着询问。 江湛朝着乔瑜笑笑，眼珠暗示性地向上看了一眼。 天空？ 乔瑜沉默了一会儿，一双美目蓦地瞪大。 是那个鹰变种！ 他为什么要劫走郁博士？ 程斯年神色复杂地微微抬起头看着天空，显然也在思考类似的问题。 “郁博士怎么会不见了呢？” 乔瑜的耳边很快传来了那五个村民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 “怎么办？郁博士不见了，我们要怎么办啊？药可是都在郁博……” “嘘——别说了！先安静，等村长回来……” 呵，担心成这样都没跟过去。 乔瑜心下冷笑，这些人果然是村长特意留下来监视他们的。 不过……刚刚听他们提起“药”。 什么药？郁博士在这里做药物研究了吗？ “乔老大……”乔瑜的沉思被邓明朗略显焦急的声音打断，“你看这……” 乔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被林家人背着的林英杰、林驰和林晗三人，心下叹了口气，“我们先回车上吧。” 看这架势，他们今天恐怕是见不到郁博士了。 留下来的那五个村民见他们要离开，一个灰衣男人立即出声阻拦道：“不行，你们不能走！” 还有一个男人直接端起枪对准了乔瑜，厉声道：“你们刚进村子郁博士就不见了，说不定就是你们搞的鬼！” ？黑吃黑？ 乔瑜双手从羽绒服下摆中伸进去，向后一背，装作从腰间掏出两把枪来，毫不畏惧地将两个黑洞洞的枪口都指向了那个男人，面上一片冷肃。 她最讨厌别人拿枪指着她了。吓唬谁呢？ “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放下枪。” 乔瑜的声音冷沉中带着威胁。她双眸微眯，神色有些狠绝。 对方显然是没想到乔瑜手上也有枪。那人被乔瑜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骇到，身体一僵，颇为忌惮地向后退了两步。 瞥眼间又见江湛也同样面色阴沉地紧盯着他。他头皮一麻，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说……”程斯年双手插着衣兜，站在乔瑜身后，斜睨了他们一眼，语气中满是嘲讽，“也不知道是谁硬拉着我们，不让我们走，现在居然还有脸说是我们搞的鬼？” 程斯年话音刚落，那男人的枪口便被那个灰衣男人一把压下。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灰衣男人态度一改之前的蛮横，好声好气地对着乔瑜劝道：“这位……乔老大，我兄弟一时情急，多有冒犯，您别跟他一般计较。我们……” “嘭嘭嘭嘭——” 乔瑜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将枪口向下，冲着五人的脚边就放了几枪。 震耳欲聋的枪声与子弹接近脚踝时的温热吓得他们飞快地后退，一脸惊恐地看着乔瑜。 乔瑜开完枪，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只冷笑地看着几人道：“不希望我们回车上，就赶紧给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直把我们扔在这儿杵着算怎么回事？这难道就是大马村的待客之道吗？” 大马村在末世之前是个交通闭塞的贫困村。村子不大，坐落在两省交界处的大山中。 山里没什么大型猎物，末世之前这周边的犯罪率也并不高。不应该有枪支这种东西的存在。 端枪的那个男人手里拿的是狙击步枪，但他拿枪的姿势并不专业，甚至连保险都没拉开。 他们面对枪击时的反应也非常惊慌，根本不像是经常用枪的样子。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些枪原先并不属于他们。 “啊……哦！好的好的！”那五个男人显然是被乔瑜的凶悍给吓住了，完全不敢反驳，捣蒜一般地点着头，生怕再给这夜叉惹毛了。 不过也算是意外收获。 他们五个本来还在发愁要怎么把乔瑜他们留下来，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主动提出来了。 乔瑜收起枪，让他们去前面带路。 这群人这么想留下他们，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抢劫物资？还是抢人？ 乔瑜并不清楚。 但既然村长已经“盛情邀请”了，那他们便只好“却之不恭”咯。 几个村民把乔瑜他们带到了一处离村口不是太远的房子。 这房子里正好有三间屋子。 三家人，一家一个屋。 “这个房子没人住，三个屋子都是闲置的，各位可以随意使用。”灰衣男人用钥匙帮他们打开了大门，但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现在已经很晚了，天都快亮了，各位早点休息。今天村里出了事，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灰衣男人说完就带着那四个村民一起离开了，绝口不提给林英杰他们治伤的事情。 也对，毕竟郁博士都失踪了。 屋子里有一张能睡下五六个成年人的大土炕，上面铺着有些陈旧的床单。 江湛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对着程斯年和罗蓁蓁淡淡道：“炕归你们。” 然后便在土炕前的空地上，放出了一个双人的胶囊型太空舱床。 “……” 三人目瞪口呆。 “喜欢吗？”江湛看了一眼同样呆愣在原地的乔瑜，觉得可爱极了。捞过来亲了亲她的脸，解释道：“之前准备物资的时候看到了，觉得可能会用到，就顺便买了。只是忘记告诉你了。” “喜欢。”乔瑜回过神来，点点头，脸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江湛宠溺地看着她，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去玩吧，我先铺床。” “……” 程斯年也很嫌弃那个土炕。因为缺水，床单无法清洗，看起来就不太干净的样子。 程斯年想了想，从空间中拿出了一堆塑料袋。 他将塑料袋展开、平铺在土炕上后，才从空间里又拿出一张双人的厚床垫放了上去。 程斯年站在床垫前，一边抖开床单，一边对身旁的罗蓁蓁说道：“你也去玩吧，我铺床就行。” “……” 于是两个无所事事的“小朋友”就一起闲逛了起来。 乔瑜先是在屋里随意看了看，发现这屋子之前应该是有人居住的。 屋里有很多日用器具，几乎都没什么浮尘。 还有很多器具上留下了相对较新的使用痕迹。根据痕迹推测，使用时间距离今天应该不会超过半个月。 乔瑜又趁着给林家送药的时候，去他们的屋子里也转了转。 同样发现了较新的居住痕迹。 乔瑜的眉心再次微微拧起。 植物变异之后，地面上的房屋基本都被损毁得很严重。 乔瑜刚刚进村的时候粗略地看过，周围也确实有很多倒塌的房屋。 大马村没有异种和变异兽，现在的人口数量应该是基本稳定的。而且对比其他地方而言，这里的幸存者数量不算少数。 那么相应的，房屋数量对于大马村的村民来说，应该是很紧张的。 可是刚刚带他们进来的村民却说……这间房子的三个屋子都是闲置的…… 明明房屋数量很紧张，屋子里也有较新的使用痕迹，为什么会闲置呢？ 而闲置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又去了哪里呢？ 第67章 告白 林驰的失血量确实有些大，虽然现在已经止住血了，但他浑身都透着一股青白之色。 看起来极为虚弱。 可是末世之后条件简陋，根本无法输血。 邓明朗担忧不已，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又求到了乔瑜跟前。 “不用太担心。”乔瑜看着眼前同样虚弱不堪的邓明朗，安慰道：“异者的自愈能力很强，只要不是当场死亡，基本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无非就是需要多休养一阵子。不过等朵朵休息好了，让她多治疗几次，应该也不会耽误太久。” 邓明朗闻言，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总算肯去休息了。 乔瑜去房子外面的四个角落里各放了一株玉树藤蔓。回屋的时候，江湛和程斯年都已经铺好床了。 江湛本想出去找乔瑜，但是一抬头就看见乔瑜正从院子里往回走。于是便坐下来等她。 就这么几步路，江湛眼也不眨地看着她，活像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大狗。 乔瑜在江湛身边坐下，腰间立马缠上来一双大手。 江湛高挺的鼻子抵上她的脖颈，像个“瘾君子”一样贪婪地闻着她的味道。 乔瑜在进村之前就已经洗过澡了，身上是好闻的沐浴露的香气。 与他用的是同一瓶。 江湛总是很执着于在乔瑜身上留下标记。 比如吻痕，比如气味。 就像是猛兽会用自己的气味来标记领土一样，江湛总会想方设法地让乔瑜沾染上他的味道。 江湛手臂微微用力，直接就将乔瑜抱进了舱内铺好的床铺上。 然后舱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 徒留程斯年和罗蓁蓁在外头面面相觑。 “咳……”程斯年轻咳一声，将身上的羽绒服外套脱掉，露出了里面被异能烧得七零八碎的上衣。 程斯年对自己的异能很无奈。 好用是真的好用，但离谱也是真的离谱。 只要程斯年在战斗时需要将异能覆盖到身体表面，那他必然会先痛失一件衣服。 “累了一天了，快睡吧。我身上都是衣服的灰烬，重新去洗个澡。” “好。”罗蓁蓁耳根微红，点点头，不太敢看他。 直到程斯年走进了江湛刚刚“友情提供”的一体式淋浴间里，罗蓁蓁才轻手轻脚地爬到了床垫上。 今天的床垫好像比之前那次要小很多。 罗蓁蓁看着两只并排靠在一起的枕头，默默躺下，悄悄将红透的脸抵在了被子上。 此时正在淋浴的程斯年心中没有任何绮念。 只有担忧。浓浓的担忧。 他现在通常只需要将异能覆盖在双臂或者上半身，衣服烧没了也就算了。 可万一哪天需要覆盖到全身…… 程斯年默默捂住了脸。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程斯年洗得很快。 他出来的时候，罗蓁蓁背朝着他，身子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屋子里很安静。 地上的太空舱里没有任何声音，应该是江湛设了结界。 程斯年控制着脚步，尽可能地不发出声响，生怕吵到了罗蓁蓁。 感觉到身后的另一床被子被人掀起，床垫也微微下陷。 罗蓁蓁身子一僵，躲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她根本就没有睡着。 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紧紧锁定在她身上，让她避无可避。 她紧张得连手心都是汗。 带着水汽的木质香调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她紧紧环绕。 罗蓁蓁突然就想到了上次那个奇怪的梦。 此时的程斯年，跟梦里那头巨狼的感觉一模一样。 罗蓁蓁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程斯年看着被子里那小小的一团，只觉得心里柔软得像是要化成一滩水。 “蓁蓁，你睡着了吗？”程斯年靠过来，用气声低低地询问道。 “……” 罗蓁蓁不敢回答，闭着眼睛装睡。 但她通红的小脸和急促的呼吸却将她出卖了个彻底。 程斯年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 等了一会儿，罗蓁蓁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了她的头顶上，开始由上至下地缓缓抚摸起她的头发。 那只手仿佛带着魔力。 它的力度很轻，速度也很缓慢，但所过之处都会升起一阵灼热。 罗蓁蓁被他的温柔渐渐蛊惑，脑子里开始变得浑浑噩噩。 可不知怎么又猛地想起了梦里自己变成猪、躺在案板上动弹不得的样子。 程斯年现在抚摸她头发的速度，与梦里那个人磨刀的速度，又是一模一样。 “蓁蓁，今天在车上的时候，我的话没有说完。” 程斯年的声音始终很轻，但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罗蓁蓁的耳边，让她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我想说的是……” 温热的指尖来到她的脸上，轻轻拂过她的额头。 “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是寒夜里孤独的旅行者。” “一个人很冷。” 他的指尖渐渐向下，触碰着她的眉眼。 “但如果是两个人，能够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就不会再感觉到寒冷了。” “就像……江湛和乔瑜那样……” 指尖继续向下，爬过了她的脸颊，最终停在了她嫣红饱满的唇上。力度轻柔，却侵略感十足地描绘着她的唇型。 “蓁蓁，我喜欢你，想要抱抱你……你愿意抱抱我，和我一起取暖吗？” 程斯年感觉到罗蓁蓁浑身猛地一僵，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活像个被煮熟的虾子。 他等了一会儿，罗蓁蓁还是在装睡。 于是程斯年继续蛊惑道：“蓁蓁，你不用说出来。如果你同意，就睁开眼睛看看我。” 程斯年又等了几秒，见她双睫微微颤动，但就是不睁眼，唇角蓦地一勾，“蓁蓁，我突然想起来，那盒蝴蝶酥挺贵的，我白给你吃，好像有点亏。你得拿点东西跟我换。” “……” ？？ 那盒蝴蝶酥明明是他硬塞给她的！ 还说什么喜欢她呢！居然连一盒蝴蝶酥都不舍得给她吃！ 罗蓁蓁被这话气得一阵血气上涌，什么害羞、纠结通通不记得了。“唰”的一下就睁开眼，准备跟他理论。 可就在罗蓁蓁睁眼的瞬间，唇上突然传来一阵柔软的微凉。 眼前是程斯年放大的脸。 他的眼中满是计谋得逞的得意和欢喜。 罗蓁蓁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面上刚刚褪下去的绯红，又迅速爬满了脸颊。 程斯年一直在观察着罗蓁蓁的表情。 见她在惊愕之后又羞红了脸，却丝毫没有反抗，只是紧紧攥着被子，任由他吻着。 程斯年眸中的欢喜更盛，微悬的心终于落下。 胸腔中的那股喜悦，更是满得几乎快要溢出来。 他闭上眼睛，专注地吻着她。 罗蓁蓁只觉得唇瓣被缓缓地吸吮、轻咬着，没过多久便又有一个湿湿热热的软东西在她的唇上轻轻舔舐着。 她一时不察，那东西便“溜门撬锁”，直接伸到她的口腔中到处肆虐，逼得她不得不用舌尖回应它。 直到罗蓁蓁因为不会换气，被憋得差点背过气去，程斯年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 程斯年看着眼前面若桃李、大口呼吸着的罗蓁蓁，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将身子悄悄向后远离了一点，才轻笑一声，低声道：“盖完章了。吃了我的蝴蝶酥，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第68章 查探 “啧啧。” 乔瑜窝在江湛怀里，向一脸痴汉样盯着罗蓁蓁的程斯年表达了今天早晨的第五次不满。 她不理解。 铁树开花都像程斯年这样么？ 今天早上乔瑜和江湛一起床，就差点被程斯年那一脸骚包的荡漾笑容闪瞎了眼。 乔瑜当时嘴里叼着个苹果，一出舱门就看见程斯年抱着个枕头，一边笑，一边凑过去闻枕头上的味道。 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家蓁蓁怎么这么香……” 把乔瑜吓得嘴里的苹果“啪叽”就掉在了地上。 心里只有一道声音：完了。程斯年的担心成真了。 自从乔瑜重生之后，程斯年就一直觉得他们夫妻俩的精神状态没一个正常的。 因此时常忧心自己的精神状况。 现在看来，精神不好是真的会传染。 程斯年没把江湛治好，先给自己治疯了…… 不过这病也太突然了。怎么就一点征兆都没有呢…… 后来等罗蓁蓁洗漱回来，程斯年顶着一脸强抢民女的恶霸样，搂住罗蓁蓁“啵唧”就是一口的时候，乔瑜更害怕了。 臆想也就算了，这怎么还跟正主儿动上手了呢！ 江湛好歹中间还隔了几年呢，这程斯年怎么病情发展得这么迅速？ 直到乔瑜知道程斯年这大尾巴狼昨晚真把罗蓁蓁这只小白兔给叼回窝了的时候，只觉得一阵痛心疾首。 乔瑜看着罗蓁蓁欲言又止，目光中充满了怜悯。 兔子已经被骗回狼窝了，吃兔肉的时间还会远吗？ 吃早饭的时候更是没眼看。 程斯年举着个勺子，把水煮蛋放在碗里捅碎了，一口一口地喂给罗蓁蓁吃。 罗蓁蓁拒绝无效，只能跟个害羞的小媳妇儿似的躲在程斯年后面，死活不敢看乔瑜。 乔瑜看着两人的互动，在心里默默忏悔。 她有罪。 她和江湛以前确实是有点儿不顾人死活了。 乔瑜正忏悔着，嘴边突然贴上来一勺粥。 乔瑜回过神来，看向江湛。 江湛脸上满是扬眉吐气后的跃跃欲试，理直气壮道：“现在可以喂了！” 哦，对，之前江湛一直想喂她吃饭来着，都被她以“保护单身狗，人人有责”的借口拒绝了。 干得漂亮。 现在没有单身狗了。 乔瑜默默张嘴吃粥。 行。反正以后就互相伤害呗。 吃完早饭，眼看着程斯年又一脸痴汉得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了罗蓁蓁身上，乔瑜再也看不下去，拉着江湛就去了林家那边探病。 没救了。程斯年这货真的没救了。 -- 林家这边四个伤患都还在休息。 邓明朗伤得算是最轻的，昨天上完药以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异能还没有完全恢复，看着有些疲惫。 林英杰、林驰和林晗三人一直都没有醒过。 林晗的伤不算太重，是用药处理的，现在看起来已经一切正常了。一直昏睡应该也只是因为异能消耗过度，体力透支了。 林驰的伤口今天早上被朵朵愈合了一些，虽然看着还是有些吓人，但至少脸上稍微有了些血色。 林英杰的伤最重，即便现在已经没有致命伤了，他也依旧还处在危险之中。 他浑身上下所有的伤口几乎都处于骨、肉分离的状态，虽说异者的自愈能力都比较强，但也依然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进行修复。 在这个过程中，一旦他被随意移动或者袭击，都有可能引起再一次的大出血。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是承受不住那样的后果了。 乔瑜看着脸色沉重、萎靡的林家人，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他们需要在这村子里住一阵子了。 乔瑜又叮嘱了林家众人几句，便跟江湛一起出了大门，准备去村子里面瞧瞧。 既然要在这里留宿几天，那势必要摸清这个村子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昨天一晚上都风平浪静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需要等待时机，还是因为郁博士的失踪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反正他们不来，乔瑜也乐得轻松。 不过……他们自己不来，可就不能怪她先下手为强了。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雾也散了。乔瑜终于看清了大马村的全貌。 一排巨型树木和草植不太规则地横亘在村子中央，直接将村子分为了两部分。 离村口近的这一部分，还矗立在地上的房子并不多了，随处都可以见到因为房屋倒塌而被破坏的地面。 但倒塌后的废墟很多都被清理完了，各种碎石块、碎瓦片全都堆在村子外围的变异植物前面，像是用这些建筑垃圾垒起了一座保护村子的矮墙。 而另外一部分因为掩在密密麻麻的巨型植物后面，所以乔瑜暂时还无法看清。 但隐约可见中间那里好像是被圈起来了一样，有个圆形的部分。 昨天村长说过，郁博士就住在村子中心。 那么那个被隔离开的圆形部分，会不会就是郁博士的住所呢？ 乔瑜本想和江湛一起过去看看，但是却被两个村民拦住了。 村民说这里是郁博士的私人空间，不允许外人入内。 乔瑜挑挑眉。 果然，这里就是郁博士的居所。 村民不让进，乔瑜和江湛也没有硬闯，只是又去了村子的后半部分看了看。 后面和前面的布局几乎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后面有三条通向后山的、不同朝向的小路。 这几条路都跟村口那条进村的小路一样，虽然狭窄，但没什么障碍物。看起来就像是特意清理出来的。 其中有一条，就在程斯年和罗蓁蓁昨天炸的那个粮仓附近。 乔瑜猜测，这三条路应该都能下山。 也就是说，大马村一共有四条通往外界的路。 平常的村子，一般都是只有村口那一条路的，顶多再加一条通向后山的路。 可这大马村……修这么多路干嘛？ 是怕村里人出不去呢？还是……怕外面的人进不来？ 还有一点令乔瑜感到非常诡异的地方，就是从昨晚进村到现在，乔瑜始终没有在村子里见到过一个女人和孩子。 如果说昨晚是因为太晚了，女人和孩子都早早地休息了，那今天上午他们应该也能见到吧？ 可是完全没有。 不仅村子里的路上没有，就连路过那些房屋时，也没有任何女人和孩子的声音。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难不成真有这么巧，末世降临的时候，这个村里只有成年男性幸存下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乔瑜看了江湛一眼，见他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想问问他的想法。 但乔瑜又突然想到之前江湛说，大马村里也有强化系异者，便悻悻地闭了嘴。 万一这里要是有个像林晗一样的听力强化异者，那可就不好了。 而且如果让江湛在这里设精神结界，显然不太明智。 两个人光站在那张嘴，说话却没声音，是个人都觉得有问题吧？ 还是等回去再问吧。 第69章 猜测 乔瑜和江湛回屋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程斯年盘腿坐在床垫上，将罗蓁蓁抱坐在腿上，下巴抵住她的肩膀，双手从后向前圈住她。旁边还放着一盘吃了一半的葡萄。 “乔姐姐……你们回来啦？” 罗蓁蓁经过一个上午的心理建设，终于敢跟乔瑜说话了。只是脸色还有些微红。 “嗯，回来了。”乔瑜看着罗蓁蓁嘴角可疑的红肿，眨眨眼睛，打趣道：“蓁蓁，葡萄甜吗？” “……” 罗蓁蓁闻言立刻抿起唇，脸上又红了几分。 程斯年见乔瑜调戏罗蓁蓁，立马跟只护崽的母鸡似的，将炮火转移到江湛身上：“湛哥，乔瑜这是羡慕了。” 江湛的行动力向来很强。 于是乔瑜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江湛低下头堵住了嘴。下一秒她就吃到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 “甜吗？” 江湛的身上有股莫名的胜负欲，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是在告诉乔瑜：不用羡慕别人，你也有。 “……甜。”乔瑜觉得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了，没好气地瞪了程斯年一眼，撇撇嘴巴，“吃饭！” 午饭的时候，江湛知道乔瑜有话要说，便在屋里设下了精神结界。 乔瑜和罗蓁蓁被两个男人填鸭似的喂着饭，一脸木然。 为啥总觉得这俩人好像憋着一股劲儿在比什么似的？ 是错觉吗…… 江湛见乔瑜一直沉默着，便点了点她的鼻尖，轻笑道：“刚刚不是还想问什么吗？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乔瑜觉得江湛说不定就是偷偷对她用精神探查了，不然怎么什么都知道？但她这话没敢说出来。 “哦……只是想问问你在村子里有没有发现什么。” 程斯年听到这话，又见江湛设了精神结界，总算从恋爱的甜蜜中恢复了一些神志，“你们刚刚去村子里逛过了？” “嗯。”乔瑜点点头，先是将她的发现都说了一遍，随后才扭头问江湛：“阿湛，你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有。”江湛手上喂饭的动作不停，但面上却有些若有所思，“郁博士住的地方，里面有很强的能量波动。” 乔瑜一愣，“有多强？” 江湛说话向来不会夸大。如果他说很强，那一定是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江湛眸色凝重，“跟程斯年的波动不相上下。” 三人闻言都蹙起了眉头。 程斯年的异能经过两个多月的练习和晶核、果实水的补充提升，已然是接近一阶巅峰的程度了。 是整个车队里仅次于江湛和乔瑜的异者。 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竟然能与程斯年的能量不相上下。 “是人吗？” 江湛摇摇头，“不是。也不是异种。很可能是一种变异植物。” 变异兽和变异植物的种群波动基本一样，他仅靠精神力的感知是无法分清的。 但这两者之间有一个最简单的区别方法——变异植物的位置是无法移动的。 他和乔瑜刚刚虽然没能进去，但是在郁博士的住所周围徘徊了很久，那东西的位置始终都没有变过，而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乔瑜面色剧变，“变异植物？怎么可能！” 三人见状都有些疑惑地看向乔瑜，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什么会如此激烈。 乔瑜眉心紧蹙，口中的解释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现在距离植物彻底异化最多也就几天时间，即便是有特殊的植物较早拥有了能力，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能量。除非……” “它在短时间内吞噬了大量的活人！” 程斯年恍然，“那……大概要吞噬多少人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呢？” 乔瑜的脸色有些发白，“……数以万计。” 罗蓁蓁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大马村有这么多人吗？” 是啊。 大马村哪来的这么多人？ 大马村在末世之前全村总人口数都不过三百，末世之后即便有过路的幸存者来到村子里，人数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这么多！ 还有一点乔瑜也有些想不明白。 自然生长起来的变异植物是会无差别攻击的。那他们看到的这些村民是怎样幸存下来的？ 那株变异植物为什么没有攻击他们？ 难道…… 程斯年也想到了这一点，“这帮村民……是在养着这株植物？可为什么他们不会受到攻击？” 突然，程斯年脑中灵光一闪，有些不可置信道：“郁博士……郁博士在帮他们？” 乔瑜脸色有些复杂，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郁博士应该是被迫的。他被囚禁了。昨晚那个变种人劫走郁博士，很可能就是想要救他。” 郁博士的住所外都是一圈一圈的脚印，应该是经常有人在那里徘徊。 如果郁博士是自愿留下的，他们根本没必要一直关注那里。 所以很大概率，那是看守郁博士的村民巡逻时留下的。 “可是……以郁博士的气节……” 程斯年本想说郁博士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他连殉国的勇气都有，又怎么会受人威胁去害人呢？ 可转头间，程斯年便看见了罗蓁蓁轻歪着头、认真听他说话的模样。 程斯年翕了翕唇，后头的话再也没能说出口。 英雄不惧生死，但会有软肋。 有些东西，确实可能比性命更重要。 乔瑜见程斯年面色沉重地闭了嘴，便知晓他应该是也猜到了。 乔瑜看着眼前正在用纸巾给她擦嘴的江湛，双手逐渐紧握。 倘若他们的猜测都是真的，那如今郁博士的遭遇，便如同前世因她而饱受折磨的江湛。 江湛察觉到乔瑜突如其来的低落情绪，以为她是在担心那株变异植物，于是安抚地吻了吻她的发顶，柔声道：“阿瑜别怕，一切有我。” 乔瑜的鼻尖蓦地有点发酸，没再吭声，只是依恋地靠进了江湛怀里。 他从来都是这样。 不问缘由，不论对错。只要是她意志所指，就是他剑之所向。 江湛见乔瑜连饭都不想吃了，便放下碗，摸着她的头发，看着程斯年道：“准备一下，今晚入夜之后，我们去郁博士住的地方看看。” 程斯年慵懒地勾勾唇角，“行啊。人家都要拿我们当花肥了，咱们也总得知道这养的是什么花吧。” “花肥？”乔瑜冷笑一声，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那还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70章 异香 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都没有村民过来找乔瑜他们。 他们就像是被遗忘了。 除了不能靠近郁博士的住所之外，他们的行动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但是只要他们一靠近村口，就必然有村民出面阻拦，态度热情又诚恳地跟他们说村里已经在给他们找药了，郁博士也已经找到了，很快就能回来，让他们再等等。 就这样一直等到傍晚。 刚刚开始起雾的时候，乔瑜就去叮嘱了林家人和方琳她们，让他们无论如何都一定不要出去。 然后才拉着江湛、程斯年和罗蓁蓁又出去溜了一圈。 这次村子里出奇的安静。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程斯年揽着罗蓁蓁挑了挑眉，“没人就算了，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了？” 江湛逛了一圈，低声对三人说道：“村子里除了我们，已经没有人了。” 乔瑜暂且没去管那些村民，而是动着鼻子，四处嗅了嗅。 她从刚刚开始就闻到一股隐约的烤肉香味。味道很淡，不太容易被察觉。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烤肉味？” 江湛点点头，“有。” “我也闻到了。”程斯年也点头道：“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 “到现在还有肉……难道这里也有……”罗蓁蓁贴在程斯年耳边，声音很小。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乔瑜蹙着眉思考起来，不能吧？前世没听说这里有什么宝贝啊。 “不太对。” 刚刚江湛说过，这村子里已经没人了。就算有肉，又是谁在烤呢？ “小心一点。”乔瑜神色越发谨慎，“应该是陷阱。” 末世到现在，几乎没人能吃得上肉了，这个味道对一般人来说确实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乔瑜想，如果没有空间的话，他们可能也抵挡不住这个味道的诱惑。 乔瑜心里正想着，突然觉得掌心处的红痣和体内的脏器一阵灼热，这感觉与上次她受伤时一模一样。 乔瑜脸色一变，“这味道不对……” 与此同时，江湛也蓦地神色一变，立刻在四人周围设下了精神结界。 “这味道难道是那株植物散发出来的？”程斯年见状面色也有些难看。 程斯年和罗蓁蓁还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见江湛和乔瑜两人反应都很大，便心知这味道可能有异。 那味道被阻隔在精神结界之外，乔瑜感觉体内的灼热缓解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异样。 “应该是。”乔瑜点点头，从空间中拿出果实水，递给了三人，“喝点水清理一下，这味道应该就是那株植物的能力。” 四人喝了果实水，便直奔郁博士的住所。 此时的圆形区域，已经跟江湛和乔瑜上午看到的不一样了。 周围除了巨型的变异树之外，所有的变异植物都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仿佛是特意留出了空隙，欢迎人们的进入。 四人没有进去，只是透过门口向里面看去。 那圆形区域中间有一株开了花的巨大草植。 整个植株约莫能有五六米高。绿油油的长叶子向下弯折，垂在半空中，叶子之上是一簇一簇的红色大花，足有五六十朵。 那些花朵中间都是一串一串红白相间的小果实，此时正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那些果实十分柔软，落在地上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个个肥瘦相间的小肉块一样。 程斯年有些傻眼，“那不会真是肉吧？” “应该不会，这些植物可不会这么好心地给你肉吃。”乔瑜挑眉，“不过我没见过这种植物，更没吃过，也不能确定。要不你去尝尝看？” “……好奇心害死猫。”程斯年耸耸肩，“所以我一向没什么好奇心。” 乔瑜轻笑一声，动了动手腕，“既然不想吃‘肉’，那就只能吃它了！” 话音一落，乔瑜便在半空中凝了四支冰刃，以包围之势冲着那巨型花朵直直地射了过去。 可还没等冰刃打中那植株，周围原先软趴趴的草植便突然都立了起来，有四株巨型草植“唰”的就冲过去，直接挡下了乔瑜的冰刃。 冰刃没有穿透它们的叶子，但很快便在叶子上结成冰，然后寸寸碎裂。 “呀呵！”程斯年见乔瑜一击不成，手中紧接着就抛出了火球，语气戏谑道：“这还有护卫团呢？” 江湛和罗蓁蓁也早已动起手来，但几人的异能全部都被外围的草植挡了下来。 随后有几株草植突然在空中缠绕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绳索状，“唰”的就朝着四人凌空劈下。 四人迅速跃起，离开了原地。 江湛将精神力分为四股，分别护住四人，保证他们不会受到那植物的异香干扰。 虽然这样做会让他的精神力消耗得非常快，但是没有办法，他刚刚已经尝试过了，那味道不仅可以通过嗅觉发挥作用，皮肤接触到也是会有效果的，只是没有嗅觉起效快而已。 四人很快分散开来，一人占据一个方向，将那植株包围了起来。 “速战速决！” 眼看着那些草植又开始快速地缠绕成四股，乔瑜率先冻住了自己眼前这几株植物的根部，然后甩出一道冰刃，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几株还未缠绕成型的植物就被直接切断，重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呼——”，一阵火光燃起，有火舌吞没了那几株草植。 乔瑜抬头，看到不远处的程斯年一脸痞笑地冲她喊道：“斩草可要除根呐！” 乔瑜勾唇一笑，没接话，趁着江湛和程斯年在一旁吸引火力，脚尖一点，便迅速向里面那巨型花植攻去。 乔瑜所过之处，有一些想要继续拦路的草叶，全部都被无形的风刃斩成了碎片。 罗蓁蓁此时也趁机开始往里面跑。她脚下电光闪烁，几步便蹿到了乔瑜身边，与乔瑜一起进入了那圆形区域之内。 外围的草植见状全部都放弃了对江湛和程斯年的攻击，“嗖嗖”地就要往乔瑜和罗蓁蓁身上缠过去。 但行至半路，不是被风刃撕碎，就是被火球吞噬。仅有的几片到达乔瑜和罗蓁蓁身边的叶子也被冰全部冻住，碎成了冰渣。 那巨型花植见周围的草植抵挡不住，自身的叶子忽的伸长，眨眼间就向乔瑜和罗蓁蓁拍了过来。 乔瑜和罗蓁蓁闪身躲过。 乔瑜冲到那巨型花植下方，伸手就将异能从根部打了进去。 清透的寒冰从下至上迅速覆盖着植株，乔瑜明显察觉到那花植的叶子进攻速度减慢了许多。 “蓁蓁，灭花！”乔瑜冲着罗蓁蓁大声喊道。 罗蓁蓁闻言，借助异能，几个跳跃间就闪到了那花植顶部的花朵处，双手呈爪状对着那花朵狠狠一抓，便见空中“轰轰”劈下两道带着闪电的巨雷，瞬间就将那花朵劈焦了一大半。 随后乔瑜也踩着冰刃跃了上来，两人对着剩下的花朵齐齐放出异能。 那剩下的一小半花朵先是被冰层完全封住，然后又被雷电击成了渣滓，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那花植没了顶部的花朵，叶子全都垂在地上轻轻抖动着，看起来就像是在轻轻抽搐。 乔瑜和罗蓁蓁从叶子上跳了下来。 刚一落地，两人就分别被两个男人抓过去亲了一口。 程斯年的语气很是得意：“我媳妇儿真棒！” 罗蓁蓁脸上一红，嗫嚅道：“是、是乔姐姐厉害……” 程斯年一脸赖皮样，“不管，那我媳妇儿也厉害！” 江湛幽幽地盯着程斯年：“我媳妇儿才是最棒的！” 乔瑜：…… 罗蓁蓁：…… 他们俩这奇奇怪怪的胜负欲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71章 进阶 四人消灭巨型花植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雾气渐浓，地面也开始逐渐结冰。 江湛刚刚消耗了太多精神力，此时面上有些疲惫。乔瑜塞了些晶核和果实水给他，顺便也给程斯年和罗蓁蓁递了一些，让他们先原地休息。 乔瑜从空间中拿了把唐刀出来，等到地上的叶子不再抽搐，便走过去剖开那花植位于地面以上的根部，从里面掏出了一枚晶核。 “乔姐姐，这晶核怎么这么大？颜色也跟异种的不太一样。”罗蓁蓁凑过去好奇地问道：“变异动植物和异种的晶核不一样吗？” 乔瑜手中的晶核比他们之前挖到的异种晶核要大一圈，颜色也不是乳白色，而是带着一点淡淡的黄色，更偏向于米白色。 乔瑜摇摇头，“不是跟异种的不一样，是它的异能比我们之前遇到的异种要强。” 乔瑜话音刚落，空气中突然吹过一阵冷风，将他们周围越发浓郁的雾气都吹散了许多。 乔瑜一怔，立刻惊喜地朝着江湛看去。 “阿湛，你进阶了？” 江湛正面色发白地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闻言便睁开眼睛，看向乔瑜，“应该是。感觉体内的异能好像突然空了一半，想要吸收能量。” 江湛第一次进阶，只觉得脑仁突然一阵刺痛，像是异能使用过度一样，但周身的能量却有些控制不住地突然暴走。 仅仅只是一瞬间，身体内的异能却忽然间像是空了一大半。 “是的！就是进阶了！那不是异能空了，是你的晶核扩张、容量变大了。”乔瑜的脸上闪过兴奋之色，“是风系异能进阶了吗？” 江湛认真地感受了一下，“好像是两个异能都进阶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覆盖范围也变广了。 乔瑜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她前世是用了半年多才晋升到二阶的。 乔瑜前世没见过除江湛之外的双系异者，所以不是很清楚双系异者的进阶与单系异者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但是从理论上讲，双系异者的进阶速度是应该要比单系异者慢的。 因为异者的进阶是一个靠着能量一次次消耗后又一点点积累，不停冲刷着晶核内部的能量壁垒，最终将原先的壁垒打破，形成新的能量壁垒的过程。 而与单系异者的单一能量壁垒相比，同样的一份能量，双系异者要一分为二，平均分配给两个异能，那对能量壁垒的冲击速度肯定是比不上单系异者的。 可是江湛却是他们之中最早晋升二阶的异者……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乔瑜轻叹了口气，将那枚巨型花植的晶核收了起来，又从空间中拿出一堆一阶异种晶核，一边塞给江湛，一边自己也吸收了一些。 只是没成想，乔瑜刚吸收完两颗晶核，便觉脑仁一阵钝痛。 江湛见乔瑜面色不对，立马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了他肩膀上。 “阿瑜？” 乔瑜没有回答。 周围的温度突然又降了几度，环绕在四人身旁的浓雾中也出现了微小的碎冰粒。 静默了片刻，乔瑜猛地睁开亮晶晶的眼睛，声音中欣喜异常，仰头看着江湛道：“阿湛！我也进阶了！” 江湛松了口气，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温柔地笑道：“阿瑜真棒！” 程斯年看着从乔瑜脚下迅速蔓延出去的冰层，幽幽地叹了口气：“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大家都是一起杀异种、一起吸收晶核、一起喝果实水的。为什么只有他还没进阶？！ 乔瑜：“……” 这话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乔瑜将手上剩余的晶核全部吸收，把进阶后扩容的能量补充完整之后才去观察了一下地上那些看起来像五花肉一样的果实。 乔瑜用刀切开了一块，朝着程斯年抬了抬下巴，“我就说不是肉吧。” 那果实切开以后，里面全都是鲜红的、像血液一样的汁水，闻起来还有些淡淡的血腥味。 就像是五花肉皮包裹着的血球。 “啧。”程斯年撇撇嘴，“这些变异植物居然还会骗人。” “这不就跟末世之前，自然界中的某些植物利用果实散发的甜香味来吸引昆虫作为猎物是一个道理嘛。只是现在，是我们变成了猎物。” “可是那些村民为什么要养着这株植物？”罗蓁蓁眨眨眼睛，“他们就不怕玩火自焚吗？” “肯定是这株植物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好处呗。”程斯年揉了揉罗蓁蓁的发顶，“我猜可能是因为它保护了村子。没发现吗？从我们昨天进入树林开始，原先跟着我们的那些异种就全部不见了。” 罗蓁蓁露出一脸恍然的神色。 乔瑜想了想，觉得程斯年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总觉得可能还有些别的原因。 如果只是为了不受异种侵害，这些村民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天天守着这么个随时能要自己命的“定时炸弹”。 这跟与异种作伴有什么区别？难道就图这植物比异种安静？ 不过比起这个，乔瑜更好奇这植物究竟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以大马村的人数，这株植物绝对不可能异化得如此迅速。 可如果不是吞噬活人，那是什么让这株植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实力？ 在末世之中，所有未知都是非常可怕的。 这关系到他们日后的生死存亡，她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些“未知”全都变成“已知”。 乔瑜在外围那些草植的根部也挖了挖，意料之中的没有发现任何晶核。 也就是说，那些成了“花肥”的活人或者其他什么物质，全部都被这一种植物吸收了。 “这些植物不是也变异了吗？”程斯年蹲在乔瑜身边，也用刀挖了几株异化植物，“为什么它们没有晶核？” “因为植物与人和动物不同，它们的异化是源自于被污染的土壤。土壤中的病毒相对而言比较微量，短时间内的吸收可能并不足以让它们产生晶核。只有那些吸收速度快、吸收量大的植物，将体内病毒积累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晶核，从而产生异能。” 乔瑜收好刀，站了起来，“不过这也只是我目前的一种猜测，并没有得到过证实。” “但我觉得阿瑜说得很有道理，事实可能就是这样。”江湛贴在乔瑜身上，一脸的深以为然。 于是江湛得到了乔瑜一个奖励性的亲亲。 程斯年见状把罗蓁蓁又抓过来蹭了蹭，心情愉悦地想：还好老子现在也不是单身狗了！ 这个区域内还有一间房子。 那房子原本有两个屋子，但是东边的屋子已经被变异植物破坏掉了，现在只剩下了西屋。 想来，那里应该就是郁博士的起居室了。 四人正打算进屋，看看郁博士那里有没有与那花植相关的研究记录，却忽地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隐约的枪声，其中还夹杂着“噍——噍——”的鹰唳声。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 乔瑜：“是那个鹰变种。” 江湛：“是后山的方向。” 第72章 清川 四人脚下异能齐出，迅速地朝着后山移动。 程斯年一边跑，一边嘀咕：“本来还想找找这帮孙子呢，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乔瑜闻言轻笑一声，低语道：“待会儿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明白。”程斯年散漫一笑，“老大指示，咱不敢不听。” 那枪声和鹰唳声越来越近。 江湛用精神力包裹住四人，隐匿了踪迹后，四人才落在了附近的一棵巨型变异树上。 在这里可以刚好看清战况。 程斯年见不远处停放了许多车辆，虽然看不清全貌，但是看这停放的拥挤程度，感觉数量应该不少。 而且目之所及，全部都是军绿色。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军用卡车？难道这里不止村子里的人？” “不。”江湛否认道：“这里只有不到五十个活人。” “在那里！快开枪！” “噍——”又是一阵鹰唳划破长空，只是这次，那声音中仿佛略带了些痛苦。 ——那个鹰变种受伤了。 子弹打中了他的左翅，他失去平衡，巨大的翅膀在空中奋力地挣扎着，似乎是想要逃走。 可惜他的飞行高度还是越来越低，几乎就要坠落在地面。 枪击声停止了。 “快！抓住他！” 是村长的声音。 二十几个男人拿着枪，向着那个鹰变种一拥而上。 乔瑜四人也跟着他们转移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不救吗？”眼看着那个变种人就要被抓住了，程斯年出声问道。 “再等等。”乔瑜摇摇头，视线紧盯着那个变种人。 这群村民在那个变种人受伤之后，就没有再开过枪。 也就是说，这帮村民并不想要他的命。 挣扎了许久，那个变种人终于支撑不住，巨大的身影栽落在地面上，拍起一阵强风。 等到村民们将他团团围住时，他的身体已经变回了正常人的模样。 他的左臂和左腿都在流血。 乔瑜四人又跟了几步，终于看清了那个变种人的脸。 ——看起来是个温润如玉的儒雅青年。 他的眉眼清俊，皮肤白皙。此时正薄唇微抿，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愤怒，不甘地冲村长说道：“把我父亲的笔记交出来！” 乔瑜刚看了两眼，就被江湛捏着下巴转了过去，对上了他幽暗深邃的眼眸。 江湛：“不许看他。” “……” 一阵福至心灵，乔瑜立刻开始顺毛：“不看不看！他没有阿湛好看！” 江湛闻言，眸中划过一抹满意之色，奖励似的亲了亲乔瑜的唇。 程斯年见状，默默地看向了罗蓁蓁。 罗蓁蓁求生欲极强，立马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我没看，我没看！” “乖。”程斯年笑笑，轻轻摸了两下罗蓁蓁的头。 “……”罗蓁蓁看着程斯年的笑脸，只觉得后脊阵阵发凉。 乔瑜和罗蓁蓁逃过一劫，又开始观察战况，只是眼神都没敢再往那男子身上瞟了。 “是郁清川。”程斯年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那名男子。 乔瑜扭头，“郁博士的儿子吗？你认识？” “认识。”程斯年点点头，“是郁博士的养子。” “养子？”乔瑜挑了挑眉。 她对这位药学界大佬的私生活还真不怎么了解。 “嗯。”程斯年又点了点头，“郁博士和郁夫人是少年夫妻，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只是郁夫人身体不太好，不能生育，郁博士就为了他夫人结扎了。所以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 “听说郁博士研究药学，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为了给他夫人调理身体。” 罗蓁蓁闻言，眼中充满了艳羡，喃喃道：“郁博士对他夫人可真好。” 程斯年蹙眉，“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罗蓁蓁脸色微红，轻轻用手勾了勾他的小手指，“也好的。” 程斯年被捋顺了毛，喉中发出愉悦的轻哼，将罗蓁蓁抓到怀里，蹭了蹭她的脸。 “清川，我们不想伤害你，把郁博士送回来吧！” 树下，双方还在对峙。 村长的声音中似是有些无奈，又有些急促。 “做梦！”郁清川嗓音低哑，却坚定有力，“你们害了那么多人，还绑架我母亲，居然还有脸让我父亲回来？” “我们……”村长的神色有些痛苦，似是隐忍之后的突然爆发：“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村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没有水，大家都会死的！” “好多孩子都已经没了娘，他们还那么小……你让我怎么办啊！” 村长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中逐渐带上哭腔。 突然，“噗通”一声，村长就朝着郁清川跪了下去。 “清川，你也是从大马村走出去的，就当叔求你了！把郁博士送回来吧……昨天进村的那些人估计现在已经被花吸收了，明天就又能取水了……你那里不是也没剩多少水了吗？你放心，只要你把郁博士送回来，明天叔一定给你两瓶……不！四瓶水！好不好？” 旁边参与围剿的村民们也已经有不少都开始偷偷抹泪了。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一圈汉子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来，口中都在低声哀求着郁清川。 “水？”乔瑜神色一动，原来是这样。 郁清川见村民们跪了一地，面色似有不忍。但翕了翕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 村长见郁清川没有反应，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冲着郁清川举了起来。 “清川，你要的笔记本就在这里。只要你肯答应将郁博士送回来，我立刻就双手奉上！” 郁清川盯着那个笔记本，神色微动。但还是保持着沉默，不肯再开口。 “啧啧。事非宜，勿轻诺。苟轻诺，进退错。真是好教养啊。”乔瑜看着郁清川纠结为难的脸色，轻轻摇了摇头，“一看就是没经历过末世的毒打。” 在末世之中，承诺算个屁。 要是换做乔瑜，直接就一口应下了。 管那么多，先骗过来再说。 信守承诺是要看对谁的。 并不是所有的诺言都值得遵守。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同情。 “准备动手吧。”乔瑜勾了勾唇，“昨天的人情，现在有机会还了。” “我去抢笔记，斯年和蓁蓁负责救人。阿湛，掩护我们。” 乔瑜话音一落，脚下便踩着空中凝结的冰阶迅速蹿了出去。 程斯年和罗蓁蓁也紧随其后。 江湛站在树上没动，但精神力已经分为了四股，分别包裹住四人。 进阶后的江湛再次使用这招，已经明显的游刃有余了。 树下的村长举着笔记本，见郁清川还是不说话，正要开口再劝，却觉得周身温度突然更冷了些，还没等他缩缩脖子，手中便猛地一空，笔记本居然凭空消失了。 原本正盯着笔记本的郁清川也看见了这诡异的一幕。 他的双眸微震，刚要张口问是怎么回事，便感觉到自己的两条手臂突然被一左一右地架了起来，随后整个人都飘在了半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远离了包围圈。 “怎么回事？” “村长！出什么事了？” “清川怎么突然飞走了！他没有翅膀也能飞吗？” “笔记本呢？村长！笔记本怎么不见了！” 他的身后，传来了那些村民惊慌失措的混乱叫声。 第73章 真相1 四人扛着郁清川一路飞奔。 等出了后山，江湛才解除了四人周身的精神结界。 “程斯年？”郁清川看清了四人的样貌，但他只认得程斯年。 程斯年边跑边笑道：“哟，好记性啊。许久不见了，郁医生。” 郁清川作为郁博士的养子，从小便以郁博士为榜样，跟随郁博士苦心钻研医药学，年纪轻轻的便已是h市中心医院的感染科主任了。 他曾经跟程斯年所在的s市第一医院交换学习过很多次。 两人因为程斯年的导师康聪的引荐，一块吃过饭。 “是啊，许久不见了。多谢你们救我。”郁清川的嗓音温润而真诚。 “等等……”眼看着四人向着村子的方向奔去，郁清川眉心微蹙，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急声道：“不能回村子！村子里有食人花！” 乔瑜四人脚步没停。 程斯年轻笑一声，“放心吧，那花已经被我们灭了。” 郁清川闻言一怔，见他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试探着吸了口气。 那股烤肉的味道真的消失了。 四人扛着郁清川直接跑回了他们暂住的那间房子里。 邓明朗的身体已经好转了许多，此时正带着邓长宇在院子里守夜。 二人见乔瑜他们带了个受伤的陌生男人回来，立刻上前帮忙，“乔老大，我们那里还有没用完的药，需要拿过来吗？” 一句话都没多问。 “不用，我们这还有药，那些你们留着备用吧。”乔瑜摇摇头，“今天晚上我们守夜，你们回去休息吧。” 邓明朗的脸上有些愧疚，“乔老大，要不今晚还是我们守夜吧。这两天已经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了……” “不必想太多。”乔瑜想了想，决定换个他们能接受的说法，“今晚我们有些事情要处理，需要你们回避。你们直接回屋睡觉，把门锁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门外还有玉藤，如果有人来，乔瑜立刻就会知道。 那些村民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 不过就算他们突然回来，林家这一家子伤残人士也顶不上什么用。倒不如好好休息，养养精神。 邓明朗闻言，这才点点头，严肃道：“好的，乔老大。那我们就不添乱了，先回屋了。” “嗯。” 乔瑜见他们回屋把门锁好了，扭头就快跑几步，率先去他们的屋子里将睡眠舱和床垫、一体式淋浴房等不属于屋里的东西全都收进了空间，只留了个装样子的登山包在外面。 然后才让程斯年和罗蓁蓁扶着郁清川进屋。 程斯年装作从登山包中拿出了药品和绷带，帮郁清川清理了伤口。 随后又从“登山包”里拿出了一瓶普通的矿泉水，塞到了郁清川手上。 郁清川看着那还没开封的盖子微微一怔，舔了舔干涩的唇角，“这瓶水全都……给我吗？” 程斯年点点头，“对，都是你的，喝吧。” “谢谢！” 郁清川道过谢，有些迫不及待地将水送到嘴边，小口小口抿着。脸上的神色颇有些激动。 但只喝了五分之一，他就舍不得再喝了。 他将瓶盖拧紧，小心翼翼地将水瓶揣进了羽绒背心的大口袋里。手还紧紧捂着，生怕它一不小心掉出去了。 程斯年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依次向郁清川介绍道：“这位是江湛，这是乔瑜，这是罗蓁蓁。我们四个是一起的。” 郁清川向三人点点了头，“幸会。” 江湛的名字他听说过。江氏集团的总裁。 只是他以前不太关注商界的消息，所以对江湛的了解也仅限于名字而已。 “郁医生，你……不冷吗？”罗蓁蓁在旁边看了半天，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声地将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 眼前的男人只穿了一件羽绒背心和破洞牛仔裤，双臂和脚全都裸露着。 虽然变种人应该与异者一样，对极端天气有抵抗力，但那也是会有体感温度的。 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赤着胳膊，还光着脚，他脚都冻得有些红了。 她光看着都觉得冷。 “有一点，但没办法。”郁清川温润地笑笑，语气略有些无奈，“主要是我变换形态的时候，双臂和脚上的衣服、鞋子，都会被撑破。” 罗蓁蓁恍然。 哦，对，他是变种。 程斯年闻言，心有戚戚焉。 他因为这败家的火系异能，已经不知道烧掉多少衣服了。 乔瑜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株花的成长速度问题，也不想废话，直接单刀直入地问道：“郁先生，冒昧地问一句，关于那株变异花植……你知道多少？” “全部。”郁清川面色平静，对乔瑜的问题毫不惊讶，“你们是来调查那些军人的死因的吗？” 从程斯年说他们已经灭掉了那株植物时开始，他就知道这四个人一定会问些什么的。 只是……他们是什么人？ 程斯年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会来调查这件事？ 是受了谁的雇佣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郁清川脑海中闪过，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话一出口，乔瑜却是一脸疑惑。 “军人？”乔瑜蹙起了眉心，“你是说之前有军队来过这里？被那株变异花植吞噬了？” 怪不得，后山那里停着那么多军用卡车。 “？”郁清川一愣，“你们不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 鸡同鸭讲。 “不是。”乔瑜有些无奈，但还是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那株变异植物为什么会成长得这么迅速。” 郁清川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军方派来的人就好。 如果是军方派来调查的人，一旦真相公开，父亲很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乔小姐，我刚刚听你提到了‘成长速度’和‘吞噬’这两个词。我不清楚你们知道多少，但你能想到这个，应该就是了解变异植物的基本生长原理的。没错，他们就是靠吞噬活人来成长的。那株植物，吞噬了一整支军队。” 乔瑜听见这话，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跟前世一样，没有别的物质能加快变异植物的成长速度就好。 可是……大马村来过万人以上的军队？ 军方怎么会派这么多人来？ 即便郁博士在这里，也不至于过来这么多人啊…… 乔瑜眼中有些怀疑，“那支军队有多少人？” 郁清川微微笑了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那支军队人数不算特别多，只有不到五千人。” “但是……”郁清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那支军队在路上救下了将近七千名幸存者。” “那株植物，在一夜之间，吞噬了整整一万一千六百八十二条生命！” 第74章 真相2 程斯年和罗蓁蓁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乔瑜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虽然末世降临之后，死亡的人数要远远高于这个数字。 但乔瑜只要一想到数以万计的鲜活生命就在他们此时身处的村子里一夜消殒，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忍。 “那为什么那些村民没事？”乔瑜继续问道：“是郁博士帮了他们？” “唉，算是吧。”郁清川轻叹了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末世刚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在h市的治疗前线。那时候到处都很乱，我很担心爸妈，但是没办法，院里成立了研究所，我根本走不开。” “后来情况越来越严峻。有一天，院长跟我说有搜救队伍好像在无线电台中听到了我父亲的消息。他们知道我父亲还活着，想请我父亲回来帮忙。于是医院那边申请了军队护送，我也是趁这个机会，才想尽办法跟着他们从h市赶了回来。” “这一路上惊险万分，到处都是异种，还经历了植物的变异。队伍里折损了很多人，我也有好几次都差点死了。但是在路上，我们救下了很多求救的幸存者。后来还遇到了顺路的搜救部队，大家便一起走了。” “等我们终于抵达村子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我们本以为村子可能早就被异种占领了，我甚至都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进村之后，竟然一只异种都没有见到，而且幸存下来的村民居然有将近八十人！大家都惊讶极了。” “后来听村里人说，末世刚开始的时候，我父亲和几个村民想办法抓了一个变成异种的村民进行了研究，知道砍断异种的脖子就能杀死异种，于是便带领大家杀异种。还将异种的脑浆提取出来，加入了其他的药材，制成药粉，用来降低活人身上的气味，大大提高了村民们的存活率。”郁清川说到这里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敬佩。 “我们到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周围开始起雾，不适宜赶路。所以队伍决定在村子里驻扎一晚上，等第二天雾散了再走。” “我父亲是嗅觉强化异者。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那株植物散发的气味有问题，可能会致幻，但是并不知道它会吃人。他本来是不想同意队伍驻扎的，可是那时候队伍里的人都已经筋疲力尽，还有不少人都受了伤。” “而且后山上有个大粮仓，里面还存了不少粮食。末世之后粮食金贵，大家都说想把粮食全部带走，所以还需要时间去装粮食，晚上肯定是走不了了。” “父亲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但是他告诉队伍里的人，夜里一定不要靠近村子中心的那个被树木包围起来的圆形区域。然后父亲就带着我和母亲一起去了后山，帮那些村民装粮食。” “后山上原本有一些山洞，末世降临以后被改成了安全屋。后来植物变异，房屋被破坏的村民也都是住在那里的。我们忙到半夜，天黑雾浓的，不好下山，所以就在安全屋那里休息了。等到我们第二天下山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郁清川垂下眼睛，神色悲悯，“在村子里休息的所有人，无一幸免。” “那株花植每两天会开一次花，它开花时散发的气味中有致幻成分，会让人将它的果实当成肉吃下去。但是吃下去之后，人体会迅速腐化，直至溶解成一滩血水。就算有人忍住了诱惑，没有吃那些果实，可那气体会影响人的心智。吸入的越多，人就会越暴躁，越容易失去理智。最终在幻境中自相残杀。” “这些都是父亲后来在研究中发现的，当时的他并不知情。” “父亲本来是觉得那周围都被变异植物围起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等我们跑到那个圆形区域的时候，那里原先围绕着的植物全都倒了下来，地上全是血。”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我们发现那株植物的花茎上长出了十多个大水球。里面包裹着像水一样的透明液体。而花叶上，还析出了红色的粉末。” “父亲那时很痛心，当即就想要带村民们离开这里。可是大家已经不想再面对异种了。他们觉得没有了军队的保护，出去就是个死，还不如留在这里。” “他们央求父亲研究一下那株花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拖住一阵子，等到下一批军队来的时候再离开。” “父亲并不认同他们的话，他认为，不会再有军队过来了。可他确实想知道这么多人的死因，于是就冒着危险开始研究这株植物。” “后来父亲发现，那个水球里的液体确确实实是可以饮用的水。只是稍微有一丝咸味。父亲没查明白那些水究竟是从哪来的，但是父亲推测，那些水应该是那植物吸收了人体血液之后，将原先存在于人体内的水分排了出来。” “而那些红色的粉末，经过提纯炼制以后，涂抹在人中上，是可以一定程度上抵抗那株植物所散发出来的味道的。” 乔瑜恍然，那些村民说的“药”应该就是这个了。 “那你是怎么变成变种人的呢？”乔瑜蹙了蹙眉，“还有你刚刚说……这帮村民绑架了你母亲？” “是的。”郁清川又叹了口气，“父亲在研究那株植物时也顺便研究了一些其他的变异植株。有了一些发现之后，父亲觉得这些东西可能会对末世的研究有重要作用，于是就想离开大马村，跟我回h市的研究所。” “父亲向村民们说出了这个想法，并表示会带他们一起走。可是他们再次进行了强烈反对。他们在这里安逸得太久了，完全没有了忧患意识，觉得只要留在这里就能高枕无忧。” “父亲见劝不动他们，便决定带着我和母亲偷偷离开。” 郁清川深深吸入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那天晚上，我们将东西都准备好，开了一辆军队遗留下来的军用卡车出了村子。可是刚出村口没过多久，我们就遇到了一只变异鹰。” “那只鹰很厉害，打翻了我们的车。我母亲伤了脚，没办法再走路了。我就想办法引开了那只鹰，让父亲回村子里喊人帮忙。” “我绕着村子外围的树林东躲西藏，想要把它往后山引。可是那只鹰比我快得多，很快就抓住了我。” 郁清川抿了抿唇，似是回忆起了那时的痛苦，“我是被它从腰部咬断，直接吞进了肚子里的。那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异的，只知道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某座山的一棵树上。” “我的双手变成了翅膀，脚变成了爪子，嘴巴也长出了长钩一样的喙子。我当时害怕极了。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只要我想，我可以随时变回人的模样。” 郁清川似乎是觉得嘴巴有些干了，轻轻舔了舔唇才继续道：“等我再次回到村子里找到父亲的时候，父亲告诉我，距离我们逃离村子那天已经过去五天了。为了防止我父亲再次逃走，我母亲在被救回去的那一刻起，就被软禁起来了。” “而就在我回去的两天前，村子里又来了一批幸存者，一共三十二个人。那天正好是开花的时候，那些人全部都被村民们骗到了变异花植那里，被它吞噬了……” “父亲说，等他发现有人进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饿得太久，一进去就吃了那果实，根本拦不住……” 第75章 帮忙 “我一直在想办法救我父母。”郁清川微微活动了一下因受伤而长时间僵直的手臂，“可是他们手里有大量的枪支和弹药。就是之前那些被吞噬的军人的遗物。” “昨天晚上，后山的粮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爆炸了，村里看守的人大部分都跑去后山了，我这才找到机会将我父母救出来。” “只是我们离开时，父亲的笔记掉了下去。那本笔记里记录了父亲在末世之后的所有研究结果，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郁清川说到这里，眉心微微蹙起，表情有些疑惑，“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个粮仓是金属材质的，面积很大，照理来说不应该发生这么大的爆炸的……” 乔瑜闻言瞄了程斯年和罗蓁蓁一眼。 罗蓁蓁一看就是个不常干坏事儿的，一听到“爆炸”两个字，满脸都写着心虚。 像个被老师抓到小辫子，怕被叫家长的小朋友一样，忐忑地揪住了程斯年的衣角。 程斯年倒是一脸理直气壮。 他低头看了看罗蓁蓁用力到有些泛白的指尖，轻轻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安抚地捏了捏，随后才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所以你今天才铤而走险？” “对。”郁清川点点头，“整个村子里只有两名异者，一个是村长，力量型异者；而另一个是马辉，速度型异者。那本笔记昨晚落下去时被村民捡到了。他们知道我父亲有多看重那笔记，所以我猜他们一定会将笔记本放在能力最强的村长那里，随身携带。” “今天是开花日，他们没有药，一定会在后山。我以前是村子里的人，后山的山洞我小时候常去，很熟悉。那里四通八达，村长是有一个单独的卧室的，我以为只要我能摸到村长的床边，就一定能将笔记本拿回来。” “可我还是低估了村长的能力。” “我翻找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他，他将山洞的墙壁打碎，想要困住我。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些石块底下爬了出来，但是村民们全都醒了，他们拿着枪一起围剿我。我在山洞里空间受限，如果变身，只会被抓得更快，所以只能一路跑。” “我一直甩不掉马辉，还被他打伤了腿。我本想着逃出洞口后切换形态飞走，可是又被他打中了翅膀……后面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唉……”郁清川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村子里的人本性都不坏。我知道他们不容易，他们也是为了活命。村子里还有很多孩子，村长为了他们确实做了很多。可是……再怎么不容易，也不能害人啊……” 四人听完郁清川的话后都有些沉默。 末世之中，人性是经不起推敲的。 所谓的好人与坏人，都只不过是相对而言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们。”郁清川扯扯嘴角，露出一抹十分真诚的微笑，“如果没有你们，我现在可能已经被关起来了。” 乔瑜摇摇头，“郁先生不必客气。我们也是想还你个人情。虽然我们最后还是阴差阳错地进了村子，但还是要谢谢你昨天在树林里的提醒。” 郁清川闻言一愣，原来眼前这些人就是昨天他在树林里扔石头拦下的那支车队。 自己一时的善意提醒，居然会反过来帮自己这么大一个忙。 郁清川不由得在心里轻笑。 所以还是要当个好人啊。 好人有好报啊。 “那郁博士和郁夫人现在在哪？安全吗？你出来这么久，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程斯年蹙着眉问道。 郁清川继续微笑道：“没事的。我父母现在都在我临时找的住所里，那里目前还算安全。” 程斯年点点头，“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回h市吗？” “是啊。”郁清川也点了点头，“那株变异植物已经成了我父亲的心病。他一直在寻找办法，想要消灭它。现在既然已经被你们处理掉了，那我父亲对这里应该也没什么挂念了。” “研究所里正是缺人的时候，我准备带着父亲回去帮忙。” 乔瑜闻言，神色认真道：“郁先生，我们会在这村子里待一段时间，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们。只要我们能办得到，一定帮忙。” 乔瑜前世没在h市待过，所以了解不多，给不了郁清川什么建议。 她这个人没什么远大的抱负，也没什么高尚的情操，只想在末世中好好守住她身边的人。 但她对于像郁博士和郁清川这样深明大义、不顾性命也要为人类未来负重前行的人感到由衷的敬佩。 所以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她愿意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更何况……他们也需要郁清川帮个忙。 程斯年和罗蓁蓁听到这话，都有些诧异的看了乔瑜一眼。 乔瑜可很少这么上赶着热心肠。 郁清川显然也没想到他会捡到这么大的便宜。 他眼睛微微发亮，用没受伤的那条手臂撑着床沿缓缓站了起来，郑重地朝着四人鞠了一躬，“那我就先提前谢过各位了。” 乔瑜摇摇头，“郁先生不必客气。只是有一点，我们也需要请郁先生帮个忙。” “乔小姐请说。” 乔瑜的语气很严肃，“郁先生刚刚已经见过我们的异能了。希望郁先生可以答应我，我们的异能情况，绝对不会有人，能从你的口中知晓。” 郁清川闻言微怔，他没想到乔瑜说的帮忙会是这么小的一件事情。 作为h市末世研究院的一员，他当然知道他们四人都是自然系异者。 拥有这样值得骄傲的异能，还这么厉害。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被人追捧、拉拢的对象的。 郁清川不明白乔瑜为什么反而要让他帮忙遮掩。 但他会选择尊重他们的意思。 “好。”郁清川点点头，“乔小姐放心，无论是谁，都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关你们四人的异能信息。” “多谢。” 郁清川是个君子。 只要他肯答应，那么乔瑜便愿意信任他一次。 况且，末世之中，但凡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想要同时得罪四个自然系异者的。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郁清川受着伤，程斯年本想着让郁清川在村子里休息一晚再走。 但郁清川心里挂念郁博士和郁夫人，也怕自己这么久不回去，郁博士会以为他被抓起来了，万一他要过来找他，再落到村民手里，可就不好了。于是执意要离开。 程斯年见他光着脚，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就你这速度，等你回去天都要亮了。” 他走到郁清川面前，背对着他蹲下，“上来，我送你回去。” 罗蓁蓁见状也走了过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程斯年将郁清川背起来，空出一只手捏捏罗蓁蓁的脸，笑得一脸不正经，“天气冷，你快回去给我暖被窝。” 罗蓁蓁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冻死他活该！ 第76章 了解 等程斯年背着郁清川离开后，乔瑜才将床垫和睡眠舱重新拿了出来。 见罗蓁蓁时不时地就往门口瞟一眼，乔瑜眨眨眼，打趣道：“这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哈，我们蓁蓁都快成望夫石了！” “乔姐姐……”罗蓁蓁耳根一热，赶忙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乔瑜笑笑，安慰道：“放心吧！程斯年只是担心郁博士，想去看一眼罢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跟郁博士……交情很深吗？” “呃……他跟郁博士的交情深不深我是不太清楚，但我知道斯年和他的导师康聪关系非常亲密，而郁博士又是康聪的恩师，所以他有些关注也很正常。” 江湛去洗澡了，乔瑜闲来无事，便往罗蓁蓁手里塞了两个橘子，自己也剥了两个，开始跟罗蓁蓁闲聊。 “程斯年这个人呐，你别看他整天吊儿郎当的，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他最重情义了。而且他还很容易爱屋及乌。” 前世的乔瑜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因为江湛爱她。 程斯年明知道是她害了江湛，也明知道那是个陷阱，去了可能会死…… 可最后他还是跟着江湛去救她了。 想到前世，乔瑜微微有些出神。 罗蓁蓁见乔瑜半晌没说话，双眼还有些发愣，便伸出一只手在乔瑜眼前轻轻挥了挥，“乔姐姐？” “嗯？”乔瑜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所以程斯年是因为他的老师康聪而对郁博士爱屋及乌了吗？”罗蓁蓁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话。 “我猜是这样的。”乔瑜点点头，“但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程斯年很敬佩郁博士，所以潜意识里就不希望郁博士出事吧。” 罗蓁蓁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心跳，突然觉得有些开心。 她对程斯年的了解和喜欢好像都更多了一点。 -- 程斯年带着一身寒气回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床垫上的那一小团鼓起。 睡眠太空舱的门已经关上了。乔瑜估计又被江湛拉去做运动了。 程斯年心里有些遗憾。 他家小兔子刚刚才被他骗回窝，现在还不能吃肉，得养养才行。 等到程斯年轻手轻脚地冲完澡，走到床边时，发现罗蓁蓁挪了个位置，把刚刚躺得暖乎乎的位置让了出来。 程斯年一愣，还真给他暖被窝了？ 程斯年暗骂了句“傻兔子”。可嘴角的笑意和心底的温热却怎么也忽略不了。 程斯年将原先他盖的那床被子收进了空间，直接钻进了罗蓁蓁的被子里，将罗蓁蓁搂进了怀里。 随后手臂一拉，罗蓁蓁便贴上了他的胸膛。 两人一起躺在了罗蓁蓁已经躺暖了的那一侧。 “你……你干嘛？” 罗蓁蓁先是被吓了一跳，等意识到自己正和程斯年处在一个被窝里的时候，脸上又开始泛起了红晕。 “嗯？什么干嘛？睡觉呀！”程斯年贴在她耳边坏笑，“怎么？你难道还想干点别的？” “你、你别乱说！”罗蓁蓁被他调戏得脖子都红了，“我……你自己有被子，为什么要抢我的！” “你的被子盖着舒服！” 程斯年说得理直气壮，手脚并用地将她圈在怀里，在她唇上狠狠地“啵唧”了一口，“下次不用特意在我睡的这边暖被窝，你那边暖了也是一样的，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 比厚脸皮罗蓁蓁肯定不是程斯年的对手，挣扎和反抗也都被他纹丝不动地无情镇压。 罗蓁蓁被磨得没了脾气，干脆躺平，闭着眼睛、红着脸窝在程斯年怀里装睡。 没过多久倒也真的睡过去了。 反倒是程斯年自己受了大罪。 温香软玉在怀，却只能看不能吃，生理和心理上都饱受折磨。 程斯年看着罗蓁蓁安静的睡颜，做贼似地凑过去，用牙齿叼起她脖子上的一块软肉轻轻磨了磨。 随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什么时候才能吃肉啊…… 第二天早上天色还没亮，罗蓁蓁就被身下的异物硌醒了。 她在睡梦中总觉得好像有根棍子在戳她的肚子。 迷迷糊糊地低头一看，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罗蓁蓁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她是理科生。学过生物。 大学宿舍里女生夜话的时候，她也红着脸听舍友谈笑过。 可程斯年不是睡着了吗？ 这玩意儿怎么还能自己醒呢？ 生物老师没教过这个，舍友也没说过啊！ 程斯年的手还搂在她腰上。 罗蓁蓁尝试着挣了挣，没挣开。 只能胆战心惊地往后挪了挪屁股。 但是下一秒就被程斯年无意识地又拉了回来，紧紧贴在了上头。 罗蓁蓁欲哭无泪，又怕把程斯年吵醒，只能顶着一张红透的小脸，睁着眼睛到天明。 -- 雾气逐渐消散时，乔瑜突然在江湛怀里睁开了眼睛。 乔瑜一动，江湛便也跟着醒了。 “怎么了？”江湛的嗓音有些刚刚睡醒的沙哑。 乔瑜微微蹙眉，“有人过来了。” 乔瑜心疼江湛一直用精神警戒会睡不安稳，所以有玉藤的时候，晚上一般都不让他用精神警戒。 “那批村民？” “嗯。” 玉藤已经在准备攻击了。 “别管他们。”江湛面色平静，将乔瑜搂得更紧了些，像哄孩子睡觉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背，“让玉藤解决就行了。” 乔瑜仰头看他，“我是怕他们的叫声吵醒林家人。万一他们看见玉藤怎么办？” “别担心。”江湛依然十分从容，“你昨晚告诉过林家人不要出来，他们就算听到也不会管的。而且杀鸡儆猴。只要有人死了，那些人就会自己离开的。” 乔瑜想了想，觉得江湛说得有道理。 林家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 虽然现在天已经亮了，但是有了她昨晚的叮嘱，林家人应该还是会认为这是她的手笔，不会多管闲事。 何况让玉藤杀几个人，就算有动静，等林家人和方琳她们出去的时候，那群村民估计也早就跑了。 无非就是地上多几具尸体。 又没人知道是什么东西干的。 果然，等乔瑜四人起床吃完早饭之后，出门看了一眼，林家人连屋门都没开。 方琳她们倒是站在屋门口，朝着院子外头看了两眼，只是没敢去开门。 眼看着乔瑜他们出来了，三人就更不敢出去了。 三个女人站在原地，浑身僵硬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迅速转身回屋，“嘭”的一声就把屋门关上了。 “……” 乔瑜默默地看了程斯年和罗蓁蓁一眼。 啧啧。这魔鬼训练后劲挺大啊。 真是辣手摧花。 第77章 偷粮 乔瑜四人一起出了院门。 外头果然已经没人了，只剩下三具体无完肤的尸首躺在地上。 程斯年看了一眼那尸体中露出来的森森白骨，默默地瞟了一眼房子旁边像哨兵一样直挺挺“站岗”的玉藤。 啧。果然很凶。 “他们估计是看见那变异花植的尸体了。”程斯年边说边往那三具尸体上丢了个火球。 尸体很快熊熊燃烧起来，不一会儿就化成了飞灰。 “那他们过来是想干什么？”罗蓁蓁眨眨眼，“算账？还是求饶？” “也可能只是试探。”乔瑜摸了摸下巴，“他们可能只是想来确认一下，那株变异花植究竟是不是我们杀的。” “那……咱们现在要不要……”程斯年后面的话没说完，只将手横在脖子前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反正是他们先动的手，那就怪不得他们报复回去了。 想到这，程斯年不禁觉得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再留那植物一天了。让他们也尝尝身体被溶解的滋味。” “诶——”乔瑜摆摆手，“咱们可都是文明人，怎么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呢！再说了，那血多脏啊。稍微拿点补偿就得啦！” 至于拿完之后，他们活不活得下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补偿？”程斯年狐疑地看了乔瑜一眼。 这帮村民手里还有什么东西吗？ 哦，对了。 他们还有粮食和枪。 …… 你“文明”，你真“文明”。“文明”到要去偷人家粮食。 程斯年在心里给那帮村民默默点起了蜡。 乔瑜靠进江湛怀里，唇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顽皮的恶劣，“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心软呢……” 江湛摸着乔瑜的头发，一脸的深以为然，“阿瑜就是太善良了。” 江湛是真的这么觉得。 如果要按照他的意思，那帮村民现在早就被砍掉四肢，倒吊在树上放干血了。 哪还容得下他们继续苟且偷生。 程斯年闻言，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像江湛这种毫无原则的妻奴，哪怕乔瑜说屎是香的，他也能面不改色地点头吧？ 程斯年轻嗤一声，刚要开口嘲笑几句，便听得一旁的罗蓁蓁也神色认真地点头道：“是的。乔姐姐是真的很善良！” “……” 程斯年一噎，到嘴的嘲笑立马打了个转，直接变成了肯定。 “啊……对对对！” 乔瑜真的善良。又文明又善良。 -- 四人达成共识，像饭后散步一样十分悠闲地往后山走去。 郁清川说后山那些山洞都是村民们改造的“安全屋”。 既然这么“安全”，那想必粮食也会放在那里了。 程斯年走在路上，看着那些变异植物，突然开口问道：“乔瑜……普通人是因为怕被病毒感染而不能吃变异兽和变异植物，那异者已经确定不会被感染了，是不是就可以吃了呢？” “谁跟你说异者一定不会被感染了？”乔瑜挑挑眉，反问道。 “？”程斯年一愣，蹙起了眉心，“异者也会被感染吗？那林英杰他们……” 林英杰他们受了那么重的伤，可并没有被感染的倾向啊。 乔瑜看起来也并不怎么担心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朵朵的治愈系异能吗？ “异者的自愈能力强，只是单纯的受伤，还不足以让异者感染。但这并不代表异者完全不会被病毒感染。” 乔瑜继续解释道：“我并不是很清楚病毒的感染机制，但我猜，应该就像是免疫系统净化病毒一样，无论是普通幸存者，还是异者，一旦病毒积累的数量超过了自身可净化的上限，就会被感染。只是异者的抵抗力会比普通人强很多而已。” “所以，异者当然可以吃变异的动植物，但是不能多吃。几天还行，你连着吃上一两个月，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囤那么多粮食？” 乔瑜前世就听说过很多因为食用变异动植物而被感染成为异种的异者。 他们的异能种类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食用变异动植物的时间都在一个月以上。 要是变异动植物真的能吃，那前世的幸存者们也不用去买基地里出售的麸麦饼子了。 嗯？麸麦饼子…… “哦，对了，有一种变异小麦的麸麦可以吃，但是那种植物是被培育出来的，现在应该还见不到……”乔瑜补充道。 程斯年闻言若有所思，面上仿佛划过一抹沉重。 乔瑜没有注意到程斯年脸上的表情，见他不再提问，便也没再说什么。 四人很快就来到了昨晚他们救下郁清川的后山附近。 没了浓雾的遮挡，那一大片军绿色的军用卡车，在此时看来十分显眼。 江湛故技重施，再次将四人用精神力包裹了起来。 乔瑜不得不承认，精神系异能是真的好用。 简直就是隐匿行踪、杀人越货的必备技能。 山洞的入口被一块大铁板遮掩了起来，有两个村民正守在铁板旁边。 乔瑜想了想，决定先从外围找起。 “先把卡车都搜一遍吧。”乔瑜从空间中拿了两根抽油管和几个油桶递给了程斯年和罗蓁蓁，“食物和水全部拿走，汽油可以给他们留点，就最外头这辆车吧，留个两三升就差不多了。” 程斯年接过东西，在心中暗暗发笑。 不愧是乔瑜。 还有什么能比希望之后的绝望更让人痛苦呢？ 四人俩俩一组，分开行动，很快便将所有卡车内剩余的汽油全都抽了个干净。 有些车里还放着许多枪支，四人也都没放过，一一收进了空间中。 只是食物和水却是一点没看见，估计都藏在山洞里了。 等四人将车上的物资都搜刮完毕，程斯年便往铁板周围不远处扔了一小团火球。白天气温高，那附近的变异植物很快就烧了起来。 那两个守门的村民见状慌了神，立刻便把入口处的铁板挪开，进去搬救兵了。 四人趁机进了山洞，跟着他们七拐八拐地在里面绕着路。 郁清川说得没错，这里确实四通八达。虽然洞口很多，但是几乎都是相通的。 在这里，乔瑜终于见到了女人和孩子。 女人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一边缝补衣物，一边看护着那些年纪小一些的孩子。 他们看起来过得确实不错。 那些女人眉宇间虽有些淡淡的愁绪，嘴巴也有些干裂，但都没到面黄肌瘦的地步。 孩子们更是生龙活虎，还在无忧无虑地笑着。 一切是如此的安宁祥和。仿佛末世的不幸，根本不曾降临在这里。 可是这样的和乐，是用一万多条人命换来的。 甚至，为了维持这表面上的和乐，他们还想要更多人的命。 乔瑜撇过头，不想再看。 原先坐在山洞里的男人们听那两个守卫说洞口着火了，全都拿着铁锹、锄头之类的工具往外跑。 江湛一眼就看到了随人群冲出来的村长，略一思索，便对乔瑜说道：“去村长住的地方看看。” 乔瑜点点头，“咱们抓紧时间，尽量在他们回来之前出去。” 四人贴着墙根，顺利来到村长单独居住的山洞中。 这个洞的面积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 但是角落里堆放了很多枪支，还有两大袋面粉。 面粉装得很仔细，外面一层编织袋，里面还用大的塑料袋进行了防潮处理。 程斯年看着乔瑜毫不客气地将东西收进空间，低声提醒道：“粮食应该不止这些。”。 那个粮仓很大。而且按照郁清川的说法，他们几十个人装了半宿的粮食。不可能这么快就吃完了。 乔瑜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四人又在村长住的地方周围快速地搜索了一番。 果然在不远处一个大一些的山洞里找到了上百袋用编织袋装起来的小麦。旁边还放着两大缸水。 那两缸水是怎么来的，四人心中都有数。 乔瑜心里膈应，不想要那两缸水，便只让江湛和程斯年去收粮食。 四人将粮食全部洗劫一空，然后才按着原路，迅速走出了山洞。 第78章 暴雨 乔瑜四人从后山回来没多久，便听到了敲门声。 程斯年去开的门，一开门就看见了外头的林晗。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此时正被邓明朗扶着，站在屋门口处。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了。 她向程斯年微微鞠了一躬，“程先生，那天的事……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 “不用这么客气。”程斯年摆摆手，又挑了挑眉，“我们老大人好，救你们也不是为了让你们谢的。” 邓明朗闻言立刻点头，“是是，我们明白。只是还是想过来跟几位说一声，道个谢。林驰也醒了，本来也想过来的，只是他那伤看着还是有些严重，我就没让他起来。” 程斯年点点头，“别折腾了，不用在意这些虚礼。你们也回去好好歇着吧，等你们养好了伤，咱们再继续赶路。别的都先别管。” “好，好！” 邓明朗又千恩万谢地扶着林晗回去了。 程斯年目送着他们回屋后，抬头看了看天。总觉得今天的日照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程斯年的感觉是正确的。 因为下午的时候，外面居然开始下起了雨。 “这什么情况？”程斯年盯着窗外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蹙起了眉，“这么大的太阳挂在那儿还能下这么大的雨……不会跟那场红雨一样，也带着什么病毒吧？” “没病毒！快去让林家人存水！” 乔瑜本来正在睡眠仓里和江湛一起午睡，通过玉藤感知到下雨后，立马就从舱内钻了出来。 “末世之后降水量很少，但是雨水只要不落地，就是没有被污染过的，过滤之后再烧开，是完全可以饮用的！”乔瑜扒着舱门，眼睛发亮，“让林家那边去村子里找水缸，把雨水收集起来备用。咱们也存点！” 他们虽然不缺水，但是这样的雨水在基地里可是好东西，能卖不少晶核呢！ 程斯年闻言眉峰一挑，戏谑道：“得令！” 随后便打着伞去敲了林家人的屋门。 邓明朗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一边催促着林家的男人们往外走，一边对程斯年喊道：“程老弟，这事我们还是能干的，你们就在屋里等着吧，我们接了雨水，给你们装好送过去。” “成。”程斯年乐得清闲，转身就回了屋。 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方琳她们。三人一合计，也冒着雨到外头找水缸去了。 “这雨还挺大。”程斯年将屋门关好，抖了抖腿上的雨水。 “末世之后的天气都很极端。”乔瑜窝在江湛怀里，“咔滋、咔滋”地吃着薯片，“不是暴雨就是暴风雪，这才刚刚开始呢。” 程斯年走过去，将罗蓁蓁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懒懒的：“听你这意思，这雨还能下挺久的？” 乔瑜点点头，“正常来讲，一般都能下个一周左右。” “一周？”罗蓁蓁惊讶道：“那、那不会发洪水吗？” “不会。”乔瑜一脸平静，“变异后的植物会把这些雨水全部吸收，根本不会让雨水大量积聚在地表的。” “好好珍惜现在的雨天吧，以后一两年才可能有一次呢。” 乔瑜轻轻拍了拍手上的薯片碎屑，扭头看向窗外的瓢泼大雨。 雨声又急又重，仿佛带着毁灭的力度。 可偏偏，这却是人类的救命之源。 末世已经降临两个多月，有不少人都是因为严重脱水而死亡的。 剩下的幸存者中，也有很多都处在严重脱水的边缘了。 这一场雨，能救很多人的命。 神明让绝望在人间蔓延，却又在绝望之中拯救濒死的人类。 这算什么？ 天无绝人之路吗？ 江湛见乔瑜面上带着一丝讥讽之色，便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问道：“阿瑜，怎么了？” 乔瑜回过神来，小奶猫似的蹭了蹭江湛的下巴，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天意弄人。” 江湛闻言没再说什么，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缓缓抚摸着她的长发。 -- 林家人和方琳她们回来的时候，每人手上都拖着两口大缸，缸里还拿着各种锅碗瓢盆。 就连潘雨和魏思思都能一人拖一个大缸，缸里还积了不少雨水。 乔瑜不禁感叹，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邓明朗带着林家人将拖回来的大缸放在了院里，将里面的锅碗瓢盆都拿出来，一一摆开，嘱咐林家的女人们看着点雨水，要是满了记得拿回去装瓶。 然后就又出去了，说是还没拿完。 等到程斯年出去看的时候，发现林家人简直就是要把村里所有可盛水的容器全都搬回来。 他们把院子摆得快没有落脚的地方了还不算，连房子外头都是一大排水缸和水盆，几乎要把房子整个围起来。 乔瑜听着程斯年的转述，深深觉得，这一周的暴雨，估计能够林家人喝上好几个月了。 雨下得确实很大，而且昼夜不停。 到了晚上，连那每日常见的雾气都没有出现了。 林家人分成了四拨，早晚不停地轮流值班。一看见水满了，便将水灌进矿泉水瓶和空的水桶里面。 就这么过了两天，车上原先所有的空瓶子都已经被灌满了。 林家人又开始到处去找干净的瓶子和罐子，只恨不得能再多囤一些。 乔瑜不禁有些担心，他们不会等到离开的时候，连这些水缸都要搬走吧？ 除了下雨之外，对林家人来说，还有个好消息就是在昏迷了四天之后，林英杰终于醒了。 其实乔瑜也没想到，在朵朵的治疗之下，林英杰居然还会昏迷整整四天。 可见他这次伤得有多重了。 林英杰醒来后听邓明朗说了这几天的事情，差点就要爬起来去给乔瑜磕头了。 最后还是林家几个小辈死死按住他，答应去请乔瑜过来，才好不容易让林英杰打消了这个念头。 乔瑜跟江湛被林家人请进屋的时候，林英杰已经坐起来等着他们了。 林英杰伤了元气，短短四天的时间，便瘦了一大圈，原先微胖的身材现在已经几近干瘪。 看见乔瑜和江湛进来，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江老大，乔老大，这次真的多谢你们了！”林英杰看起来有些难受，但还是吃力地撑着身体，坚持说道：“这次都怪我妄自托大，差点让我们四个全折在那了……还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林英杰身体前倾，扶着邓明朗的手，坐着向他们摆出了鞠躬的姿势。 这次是他拖了后腿，他必须道歉。否则乔瑜他们很有可能会觉得他们又拖后腿又不知悔改。 这样的“猪队友”，以乔瑜他们的睿智，必然不可能再继续合作了。 那林家，可就真的举步维艰了。 “不必客气。”乔瑜见他这样，心里有些不忍，微微蹙了蹙眉，“但以后确实要多加注意。末世之后，根本就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要是有困难，可以直接告诉我们。我们既然答应你们会合作，那能力之内的合理请求，我们都会认真考虑的。” “好。多谢乔老大。我一定会深刻记得这次教训，以后绝不再犯！” 林英杰心下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乔瑜能说出这番话来，那就说明他们暂时还没有分道扬镳的打算。 林家，还是安全的。 第79章 请求 暴雨持续的这几天，乔瑜四人一直都没有出过门。 每天不是在屋里看书，就是对着窗外发呆。 “今天的雨好像小了一些？”程斯年抱着罗蓁蓁靠在墙上，眼睛又开始盯着窗外。 乔瑜闻言也瞥了一眼窗外，“估计快停了吧。” 这雨已经下了六天了，也该停了。 林英杰和林驰自从醒来之后，身体就恢复得很快。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乔瑜盘算着，照这个速度恢复下去，估计再有个三四天，他们就能完全恢复了。 这样等雨一停，他们也就能继续赶路了。 程斯年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雨滴，面色似有些怔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人盯着程斯年的侧脸，面上也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们都觉得，好像自从程斯年那天送完郁清川回来以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很不对劲。 经常自己一个人发呆，偶尔也会对着乔瑜欲言又止，好像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程斯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最先憋不住的是江湛。 这几日因为程斯年的反常，乔瑜已经越来越频繁地关注他了，这让江湛非常不开心。 程斯年听到江湛不善的语气，回过神来，见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程斯年叹了口气，摸摸罗蓁蓁充满担忧的小脸，低声道：“确实有点事情。” “说。”江湛的眼神依旧锐利。 程斯年神色复杂，“我那天送郁清川回去的时候……好像看见郁博士在吃变异植物。” 三人闻言先是一愣。 随即便又有些恍然。 原来那天程斯年问乔瑜异者能不能吃变异动植物的问题，是因为郁博士。 可是……乔瑜蹙了蹙眉。 郁博士身为药学领域的专家，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变异植物的问题。 那他吃变异植物…… 是为了实验？还是真的没有食物可以吃了？ 可是看郁清川的模样，他们也不像是缺粮食的样子啊…… “噍——” 乔瑜正在思索间，窗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鹰唳。 四人抬起眼，定睛一看，果然见郁清川盘旋在他们的院子上空，只是两只巨爪上好像还挂着两个黑黑的东西。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郁清川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落地后，乔瑜四人才发现，那两个黑影居然就是郁博士和郁夫人。 乔瑜在看清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将屋内的东西全部收进空间中，然后便让程斯年去请郁博士他们进来。 郁博士和郁夫人两人都穿着黑色的斗篷雨衣，只是郁夫人的脚伤似乎还是没好，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虚弱。就连进来的时候，都是由郁清川背着的。 “江先生，乔小姐，罗小姐，不好意思，贸然前来，叨扰各位了。”郁博士一进门就先开口打了招呼。 他气质温和儒雅，目光清明和善，满头银丝却压不住挺拔的背脊。一看便知道是个有风骨的人。但他此时的面色，与郁夫人一样，也略有些苍白。 “郁博士言重了。”居然是江湛先开了口。 乔瑜略有些讶异地看了江湛一眼，附和道：“是啊。您能光临寒舍，是我们的荣幸。” “只是不知您今日过来……”乔瑜后头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眼中的疑惑却很明显。 郁博士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恳求，“唉……实不相瞒，我们今日过来，一则是感谢各位对清川的救命之恩，二则，是来请诸位帮个忙的。” 帮忙？乔瑜眸中的疑惑之色更甚。 不经意间瞥到郁清川，却发现他的眼角好像有些红。 乔瑜有些奇怪，但没问出口，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礼貌道：“郁博士请坐下说吧。” 郁博士也没有推辞，让郁清川将郁夫人放在炕边上坐下，自己也坐在了郁夫人旁边，拉着郁夫人的手，向乔瑜几人介绍道：“这位是我夫人。” 乔瑜借机细细打量了一眼这个传说中能让郁博士甘愿为她结扎的女人。 她的眉眼温柔，仪态端庄，皮肤细腻。岁月虽然在她的脸上雕刻了许多痕迹，可依旧遮盖不住她曾经的风华。 郁夫人微笑着向几人点头致意，乔瑜四人也颔首还礼。 双方互相见过礼之后，乔瑜便单刀直入地问道：“不知郁博士想让我们帮什么忙？” 郁博士脸上划过一丝凝重，“几位救下清川和消灭变异花植的事情，我已经听清川说过了。我非常感谢诸位。既然诸位已经知晓村子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那我也就长话短说了。” “我们从村子里逃出后，被清川安顿在距离村子十几公里的另外一个小村落中。那村子距离大马村不过一山之隔。前几天也还算安全，可是最近这几日连续的暴雨，使得山里的蛇群纷纷出没，眼下村子已经完全被变异蛇群侵占了。” “变异蛇群？”乔瑜一愣，“什么样的变异蛇？” 郁博士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体型比正常的蟒蛇要大一些，长度大概在六米左右，碗口那么粗。毒性很强，繁殖速度也非常快，一开始不过是三四十条，可是才短短几天的时间，数量已经是刚开始的三倍还多了。” 三倍？ 罗蓁蓁在一旁听着，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上百条粗长的大蛇密密麻麻占领村子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恶寒。 “所以，您是想让我们帮忙消灭变异蛇群吗？” “不。”郁博士摇摇头，“我们今天过来，是希望诸位，能够尽早离开这里。” “离开？”这算哪门子帮忙？ “对。”郁博士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两个半透明的盒子和一个笔记本，递给了乔瑜。 “那些蛇跟大马村现在只隔了一座山，以它们的繁殖速度，大马村也很快就会被占领了。我听斯年说，你们要去g市。所以我想请诸位带着清川，在蛇群攻入这里之前尽快离开，然后将这些东西送到g市的研究所中。” 那些蛇数量太多，即便他们有能力消灭，也会耗费许多精力和时间，倒不如赶快离开。 变异动植物都有争夺领地的意识，一旦这些蛇侵入到别的变异动植物的领地中，必然会造成两者的相互争斗，所以也不必担心这些蛇会完全失控。 乔瑜接过东西看了看。 那个笔记本乔瑜认得，正是她从村民手里抢来的那本。 可当乔瑜看向那两个盒子时，她却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其中一个盒子里装的，居然是麸麦！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末世之后人类唯一的可食用变异植物，怎么会这么早就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东西……不是那个疯子培育出来的吗？ 乔瑜的眼中满是震惊。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末世之后的轨迹？还是说……其实这种植物在前世，也根本就是郁博士发现的？ 第80章 托付 “这是变异小麦和小麦种子。”郁博士没有看见乔瑜低头时的表情，还在跟他们解释：“这种变异小麦是我目前发现的唯一一种可食用的变异植物。但是与末世之前的小麦不同，这种变异小麦，只能吃麸麦。” 具体原因还未可知。但他和夫人实验了很多次，只有干瘪的麸麦，才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无论是对异者，还是普通人。 郁博士猜想，可能就是因为变异小麦中的麸麦发育不良，吸收土壤中的病毒数量少，所以才会对人体没什么危害。 乔瑜用力地捏着手中的东西，眼睛紧紧盯着郁博士脸上的表情，低声问道：“郁博士，请问……您认识韩铭教授吗？” “韩铭？”郁博士想了想，随后眉心一展，淡笑道：“认识的。是我一位老朋友的门生。” 乔瑜双手逐渐紧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那么……郁博士，郁先生已经说过会带您回h市的研究所了，您为什么还需要我们将研究结果送到g市呢？您自己又为什么不去呢？” 郁博士也没隐瞒，真诚地解释道：“其实我本来是想让清川想办法去b市研究所的。” “b市有我许多之前医学界和植物学界的老朋友。虽然末世之后我与他们都失去了联系，不知他们是否幸存，但只要他们还活着，那他们应该就都会在b市的研究所中。” “我想让清川去碰碰运气。因为他们之中无论是谁接手了我的笔记与研究，都能够成为这项研究的中坚力量。” “可是b市太远了。而这个时候，清川又刚好遇见了要去g市的你们。” “g市中我认识的人虽然不多，但在末世之前，它的人口数量和各种资源都比b市和h市要多。所以我想，末世之后，那里的研究人员和设施应该也不会太差。与其让清川去找我那几位还不知道幸存与否的老朋友，倒不如请你们将资料直接送到g市。” “至于我……”郁先生拉过郁夫人的手，一脸平静地摇摇头，“我和夫人已经回不去了。” 他们的身体为了实验，吃了太多的变异植物，已经到达极限了。 乔瑜一怔。忽的想起程斯年说他看见郁博士在吃变异植物…… 她想……她可能知道郁清川的眼角为什么会发红了。 乔瑜的双手越攥越紧。 前世韩铭所在的幸存者基地，就在b市。 而韩铭那个疯子，前世正是靠着为人类培育出这种可食用的变异小麦，才得到了整个基地，甚至是几个基地的信任与爱戴！ 那时候，所有人都将他视为神祇。 包括乔瑜。 如果不是因为对他的爱戴与信任，乔瑜绝不会掉入他的陷阱之中，更不会被他利用，让江湛落入他的股掌之中。 可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前世的乔瑜没有遇到郁博士。 倘若郁博士当时也处在如此境地，又无人可用。那他最有可能做出的决定便是按照开始时的想法，让郁清川直接将研究资料送到b市。 或者即便他那时有人可用，可那些人要去的地方，又会不会刚好就是b市呢？ 而韩铭所谓的研究、培育成果，根本就是从郁博士手中盗取的…… 韩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欺骗了所有人！ “郁博士，您……”罗蓁蓁的神色微微有些哀戚。 “没事的。”郁博士从容地笑了笑，“我们活了这么大年纪，早晚有这一天的。” 他看了郁清川一眼，眸中似乎有些骄傲，又有些不舍。 “该教的我已经都教给清川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郁夫人见状，也轻轻握住了郁博士的手，笑得一脸温柔，“我这一辈子都在给你拖后腿，能在最后的时间帮得上你，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郁博士闻言，面色一肃，语气有些不满地温柔责备道：“胡说。你什么时候给我拖过后腿了？” 郁夫人笑笑，没再说话。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郁博士拍了拍夫人的手，依旧一脸笑意地看着乔瑜四人，眼神在程斯年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得长。 “几位，愿意答应我的这个请求吗？” 乔瑜捏紧了手中的东西，深吸一口气，眼神十分坚定，“郁博士，现在的情形，我也不能给您什么保证，但是我答应您，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将郁清川和这些资料完完整整地送到g市研究所的！” 她答应过郁清川，会帮他们的忙。 更重要的是，资料现在在她手里。这一世，她不会再给韩铭任何伤害江湛的机会。 郁博士闻言，眼睛微亮，站起身，冲乔瑜几人深深鞠了一躬，“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诸位了。” “不敢当！”乔瑜几人也立刻鞠躬回礼，“先生大义，我们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乔小姐过谦了。” 眼见事情已经谈完了，郁博士撑着炕边，缓缓站了起来，“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程斯年上前一步，面色有些担忧，“郁博士，外面还在下着暴雨，不如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吧。我们再随便找个屋子就行了。” 乔瑜见程斯年看向她，立刻点头道：“是啊，郁博士。您和夫人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吧。” 郁博士对着乔瑜笑笑，走过去拍了拍程斯年的肩膀，摇头道：“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想回原先的那个住处。” 从始至终，郁博士与郁夫人的脸上都带着温润的笑意。 离开的时候，郁博士坚持不再让郁清川背郁夫人。而是自己蹲下身，缓缓将郁夫人背了起来。 起身的时候，郁博士的身体微微踉跄了一下。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护住背上的郁夫人。 直至稳住身形，郁博士才背着郁夫人，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走入了暴雨之中。 郁清川不放心，却又倔不过郁博士，只能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乔瑜靠在江湛身边，看着暴雨中那渐行渐远的两道交叠身影，只觉得心脏仿佛被石头狠狠击中后又重重地压在了上面。钝疼又憋闷。 郁博士身型偏瘦，肩膀并不算宽阔，可就是这样瘦弱的肩膀，却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末世中，用自己与夫人的生命为赌注，为万民撑起了一片天地。 郁博士一生为民。如果他知道前世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所窃取，甚至还被这卑鄙小人利用来愚弄、控制百姓…… 他该有多难过啊。 第81章 习俗 暴雨一直持续了八天，直到第九天凌晨才堪堪停歇。 林英杰和林驰的伤势已经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林家人多日以来的愁闷一扫而空，整日轮流去捡柴烧水，准备尽可能多地储备能直接饮用的水源，以便赶路。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 郁博士和郁夫人的身体情况却是非常的不容乐观。 他们自己倒是看得开，可就是郁清川整日郁郁寡欢，看着他们的时候，满眼都是不舍。 程斯年这几日也天天带着罗蓁蓁往郁博士的住处跑。 一来是为了向郁博士多请教些药学知识和末世之后植物的变异情况；二来，也是为了代替自己的老师康聪尽些孝道，让郁博士与郁夫人在临终前的这段日子里不会感到寂寞与孤单。 郁博士对于程斯年和罗蓁蓁的来访也很高兴。 他很欣赏程斯年。 觉得他年纪轻轻就跳级考上了a大医学系，在交谈中又发现他对各类药物的使用与成分也都很熟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再加上有康聪的那一层关系，两人之间的相处更多了些亲近。 这两天下来，已经颇有些忘年交的意味了。 所以每回程斯年提出的想法，他都会饶有兴致地与他探讨；而对于程斯年请教的问题，他也会不遗余力地为他解惑。 仿佛是想要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程斯年。 而罗蓁蓁则是非常得郁夫人的喜爱。 每次郁博士与程斯年探讨专业知识的时候，郁夫人都会拉着她的手坐在院子里，或是温柔地向她介绍院子里他们种植的变异植物，或是满脸怀念地谈起她和郁博士的过去。 罗蓁蓁本就是个乖巧、细腻的孩子，看着这样温柔和善的郁夫人，她终于理解郁博士为什么会为了郁夫人而研究医药、结扎绝育了。 她真的是一个性格与教养都极好的女人。 儒雅知礼又进退有度、温软柔和却又坚韧聪慧。 罗蓁蓁每每与郁夫人交谈，都会觉得心中一片静谧。 可末世之后的宁静总会伴随着危机。 郁博士之前的所料不错，那群变异蛇的领地果然在逐渐向大马村靠拢。 眼下已然扩张到距离后山不足五公里的地方了。 乔瑜听程斯年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吃着午饭。 郁清川每日上午雾散之后和傍晚起雾之前都会被郁博士派去查探蛇群的动向，程斯年和罗蓁蓁回来的时候就会把当日的情况带回来，告诉江湛和乔瑜。 乔瑜停下口中的咀嚼，蹙了蹙眉，“那群蛇的繁殖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 “是的。”程斯年点点头，语气沉重，“所以郁博士和郁夫人说……我们该离开了。” 乔瑜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郁清川怎么说？” 程斯年叹了口气，“清川……希望我们能再等等。” 郁博士与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他们体内的病毒正在一步一步地侵蚀着他们的身体。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项实验。 ——用生命倒计时，来测试异者与普通幸存者在病毒的逐渐积累中，大概需要多久会异化成为异种。 郁博士与郁夫人的实验记录在不断增加，可身体却在不断消瘦。 他们已经没有几天时间了。 郁清川想送他们最后一程。 乔瑜没再说话，心情沉重地吃完了这顿饭。 从理智上讲，她知道他们该走了。 可从感情上讲，她也还想再等一等。 就以后山为界限吧。 乔瑜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 只要蛇群越过了大马村的后山，他们即刻就走。 午后，程斯年和罗蓁蓁又去了郁博士那里。 郁夫人的双腿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指间隐隐发黑，面上的青白之色更甚。 只是神智还是清醒的。 郁博士目前还能行走，但情况也并没有比郁夫人好到哪里去。 他虽是异者，抵抗力比郁夫人强很多，可他食用变异植物的时间也比郁夫人更长。 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见程斯年和罗蓁蓁过来，郁博士和郁夫人都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们的面部已经开始逐渐僵硬，能做出这样的表情，已经足以表达他们内心的喜悦了。 “来……”郁博士坐在郁夫人床边，冲程斯年和罗蓁蓁缓慢地招了招手。 程斯年与罗蓁蓁走过去，也坐在了郁夫人的床边。 罗蓁蓁伸手握住了郁夫人的手。 一滴温热的泪水划过罗蓁蓁的眼眶，重重地落在了那只苍白的右手之上。 那只手曾经温暖、细腻，如今却只余下了无法暖热的冰冷与僵硬。 “别……哭……”郁夫人连说话都开始变得困难。她缓慢地抬起左手，轻轻擦拭着罗蓁蓁脸上的泪水，努力将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细微弧度。 ——她在试图用微笑来安慰罗蓁蓁。 罗蓁蓁没有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泪水，蓦地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 郁夫人说过，她笑起来甜甜的，会让人觉得很舒心。 程斯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手中被人塞进来一本厚厚的笔记。 程斯年抬起头，视线转向了郁博士。 “这是你之前问过的一些药物成分总结，和我们这几天的体感记录……”郁博士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但语速也变得缓慢了许多，“我怕再不给你们，就来不及了……” “还有一件事。”没等程斯年说话，郁博士又继续道，“按照我与夫人现在的异化速度，再有两天，我们可能就会完全失去意识了……” 郁博士轻轻地拍了拍程斯年的肩膀，“我们家乡那边有个习俗，就是如果在同一天离世的夫妻坟墓周围，立下九座亲朋好友在他们离世前三日之内亲手雕刻的石碑，那么这对夫妻下辈子就还能在一起。” “末世之后虽然很多石头都被变异动植物腐蚀了，但是我曾经在s市的郊外见过一座石头山。那座石山上没什么植被。所以我想，那座山现在应该是还在的……” “我已经让清川去找石头了……能不能拜托诸位替我们……”郁博士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语气有些犹豫。 “您放心。”程斯年没等郁博士说完，直接就答应了下来，“等清川回来，我们马上就开始雕刻！” “好……谢谢！”郁博士又努力地扯起了嘴角，似乎很是开心，“只是石碑上要刻的内容有点复杂，不是文字，是一些符号，我马上就开始画。但我现在行动有些迟缓，可能需要画一整晚……能麻烦你们先回去等我画完再过来拿吗？” “没关系，您慢慢画，不要着急！”程斯年生怕郁博士着急，再有什么心理负担，于是拉着罗蓁蓁起身告辞，“我们明天再过来拿！” 郁博士看着程斯年和罗蓁蓁携手走出房门，并将房门轻轻关好，眸中划过了一抹满足的笑意。 第82章 同归 郁博士静静地坐在郁夫人床边，直到确认程斯年和罗蓁蓁已经走远，才撑着双腿缓缓站了起来。 他掀开郁夫人身上的被子，轻柔地解开了郁夫人的衣襟，然后将浑身赤裸的郁夫人背了起来，一步一顿地走到一个被旧衣柜遮掩起来的角落中。 那里放着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水缸和一个空空的大木盆。 缸里的水颜色泛着淡淡的红，一看便知是被病毒污染过的水。 郁博士吃力却小心地将郁夫人缓缓放入了木盆里，随后拿起一个破旧的木瓢，从缸里舀起水，开始一点一点地清洗着郁夫人的身体。 “隔了这么久，终于洗上澡了，感觉舒服吗？阿月？”郁博士的面部僵硬，可看向郁夫人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却十分温柔。 “舒……服……”郁夫人的眸中划过一丝满足与欣喜，缓慢地回答道。 郁博士见状，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喉咙中发出了一阵愉悦般的嘶哑低鸣。 那画面无比的诡异，可却无端地让人感受到了几分温情。 淡红色的水流浸湿了郁夫人因为长期无法清洁和营养不良而脏乱干枯的白发。 郁博士拿起一把掉了齿的木梳，一边为她仔细地梳理着，一边低声道：“阿月的头发真好看，从小就好看。镇子上的小姑娘里，就属阿月的发质最好了。” “那时候你扎着两个小花苞，拉着我去买糖。我跟在后头看着，就总想摸摸你的头发……” “可是又怕把你扎好的头发揉散了，你又要哭鼻子。” “后来你长大一点了，就老是披着头发了。乌亮亮地垂在背后，跟绸缎似的，可好看了！我们定亲之后，我每次抱你的时候，都会偷偷地摸几下你的头发，也不知道你感觉到了没有？” 郁夫人闻言，眼神晶亮，喉咙里发出“呵呃、呵呃”的气声，像是在笑。 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她又不是没有知觉。 再说了，要不是他总盯着她的头发发呆，她后来又怎么会不再扎头发了？ 这个傻子。 郁博士用了很久才将郁夫人的头发洗好。 随后又开始清洗她的身体。 略显僵硬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白皙却布满皱纹的肌肤。 “阿月的皮肤又白又滑，就是太娇嫩了，每次我一碰就起印子……我明明都没用多大劲儿……” 郁博士的眼中闪过一丝痴迷，仿佛是在观赏一件稀世的珍宝。 郁夫人没吭声，微微垂下眼睫，青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郁博士见状，喉咙里又发出了愉悦的嘶鸣，“都老夫老妻了，阿月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郁博士就这样温柔却缓慢地一边回忆着两人从前的美好时光，一边给郁夫人清洗好了身体。 等到给郁夫人穿上干净的衣物、又慢慢背回床上之后，郁博士才用剩下的小半缸水，将自己也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 郁博士穿着换好的干净衣物重新走到郁夫人床前，缓缓俯下身，轻轻吻了吻郁夫人僵硬的嘴唇。 “阿月，你这辈子跟着我吃了太多的苦，但我还是自私地希望你下辈子还能做我的妻子……阿月，我真的好爱你……我们下辈子还在一起，好不好？” 郁夫人用着身体中仅存的力气，努力撑起上半身，缓慢却坚定地用自己的嘴唇印上了郁博士的唇，“……好。” “我也……爱你……” 郁博士又开心地“笑”了。 等到那阵嘶鸣声结束，郁博士扭头看了一眼窗外。 已经入夜了。 再不动手，清川恐怕就要回来了。 “阿月，我知道你娇气怕疼。别害怕，我准备的药不会让你有任何痛苦的……” 郁博士僵硬地趴在地上，将藏在床下的药盒一点一点地拿了出来。 药盒中装着三个盛有白色晶体的药剂瓶和一支针管、两支吊针。 郁夫人缓缓抬手，握住了郁博士准备去拿针剂的手，双眸透着紧张，艰难地问道：“你……呢……” 她在问他：你会痛苦吗？ 郁博士听懂了。 他的嘴角微微扯动，将药盒中的两支吊针拿了出来，“我用的药跟你一样。你看，我用这个，能自动输到我体内的……” 郁夫人闻言这才松了手，眼中重新含了笑意。 郁博士将药剂兑好，又俯身亲吻了一次郁夫人的唇，“阿月，准备好了吗？” 郁夫人点点头，眼中是温柔的鼓励。 终于，三种药剂依次注入了郁夫人的体内。 郁夫人的眼睛缓缓闭合，呼吸越来越衰弱，最终在郁博士温柔的亲吻中，永远地停止。 郁博士不舍地摸了摸郁夫人的脸，低声喃喃道：“阿月，对不起。我曾经答应过永远不会骗你……但是这次，我食言了……” 他没有办法。 那些药的剂量，只够给一个人使用。 他的阿月那么怕疼，他怎么舍得让她痛苦…… 郁博士将郁夫人送走之后，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绳索，将郁夫人的身体牢牢地绑在了床上。 然后开始仔细地观察郁夫人尸体的变化。 直到看见郁夫人的指尖开始长出黑色的尖锐指甲、头发也开始慢慢脱落时，郁博士才拿起一旁准备好的铡刀，整齐地切断了郁夫人的脖子。 郁博士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一笔一划地在纸上记录了刚刚郁夫人在死亡之后到被切掉头颅之前，身体发生异化的时间与过程。 记录完成之后，郁博士将束缚在郁夫人身上的绳索一一解开。 将郁夫人的头又重新摆在了脖子的断口处。 如果忽视床上那淡红偏黄的血迹，从远处看起来，郁夫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郁博士轻轻亲吻了一下郁夫人的脸。 观察阿月的尸体变异过程，是他为拯救人类未来而做出贡献的义举；而在阿月完全异化之前将她斩杀，是他的私心。 他的阿月那么爱美，一定不希望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郁博士做完这一切后，将铡刀放在了床上自己平时睡觉的那一侧。 然后利用之前准备好的石磨与绳索做了个滑轮牵引装置，将吊着石磨的那根绳子放在了自己手边能够到的地方。 然后一脸从容地躺在了铡刀下方，将锋利的刀刃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郁博士侧躺着，一手拿着剪刀对准了吊石磨的绳子，另一只手握住了郁夫人的手，将头靠在郁夫人的额头上，眼睛贪婪地看着郁夫人的脸。 伴随着绳子被剪断的声音，石磨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连带着铡刀也在眨眼间落下。 郁博士充满眷恋的眼睛，永远定格在了他最爱的姑娘脸上。 第83章 下葬 郁清川回来的时候，只觉得小院内格外的安静。 空气中飘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和腐臭气息。 比前几天浓郁很多。 郁清川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乔瑜和江湛等人也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两分钟之前，江湛使用了精神探查。 本想查探一下村子内有无异动，却发现村子中心原本的两个生命迹象，已经完全没有了精神波动。 五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郁清川的视线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静静地观察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 江湛一脸淡漠，但神色严肃；乔瑜与程斯年紧抿着唇，眼眶微微泛红；而罗蓁蓁，早已泪流满面。 郁清川的眼睛突然间不可置信般地瞪大。 他将带回来的沉重石块丢在地上，收起翅膀与利爪，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西屋内。 乔瑜四人也紧随其后。 门开的瞬间，屋内的景象猝不及防地映入众人的眼眸。 淡红偏黄的血液流了一地。 郁博士与郁夫人静静地并排躺在床上，身首分离。 根据床上的铡刀与散落在地上的石磨、剪刀和绳索，不难猜出郁博士的死因。 众人强忍着悲痛，缓缓走至床边。 郁博士的脸紧紧贴在郁夫人头颅旁边，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郁夫人断颈处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死亡时间显然早于郁博士。 程斯年抖着手拿起一旁已经用空的药剂瓶，放在鼻尖处闻了闻，“……是巴夫龙和氯化钾。” 那么剩下那个没有味道的瓶子中原先装了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巴比妥酸盐……”乔瑜的声音微微哽咽，“郁博士给郁夫人进行了注射死刑。” 注射死刑是末世之前，世界各国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而发明的一种死亡刑罚。所用的全都是无毒或弱毒性的药品，是非剧毒致死。 受刑者在注射后进入临床死亡的时间非常短，通常只有30秒到60秒，且会让死者在生理上没有痛苦反应。 感觉就像是生病打针一样，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永眠。 郁博士温柔地让郁夫人毫无痛苦地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却残忍地亲手砍下了自己的头颅。 “噗通——”，郁清川双膝一弯，身子便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地上粘稠的血液浸湿了他的裤子。 但他恍若未觉。 豆大的泪珠从他瞪大的眼睛中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乔瑜第一次知道，人的嘴唇原来可以颤抖到这种地步。 程斯年有些不忍，撇开头的瞬间却看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摊开的笔记本。 程斯年走过去，将笔记本拿了起来。 郁博士遒劲的笔迹一如从前。 笔记本的第一页，是郁夫人从死亡开始、直至发生异化的全过程记录。 洋洋洒洒地记录了两页纸。 而笔记本的第三页，短短的半张纸，是留给他们的。 “诸位：请原谅我们以这种方式与你们告别。” “前面的那两页记录，是我们最后的力所能及了。” “能与诸位相识一场，是我们夫妇二人的荣幸。” “只可惜，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请诸位不必为我们悲伤。” “于我而言，为家国牺牲，是我的荣耀。虽千万人，吾往矣。” “而最终能以人类的面貌离世，已经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至于我说的习俗，那不是欺骗。只不过石碑上刻的不是什么符号，而是亲朋的祝福。” “眼下局势艰难，碑就不必立了。如果可能的话，只希望诸位能够将我们合葬在院中的变异植物之下，在心中给我们一些美好的祝愿。” “倘若蛇群终将到来，就让我们滋养着的这片植物，与它们背水一战吧。” “清川，不必难过，也无需自责。这是父亲与母亲自己选择的路。” “过去这些年中，你一直都在努力地走着我们走过的路。可你不必这样做。终有一天，你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不要沉溺于悲伤中，早日离开这里吧。” “诸君，愿你们前路皆坦途。” “愿我们来世还能再相见。” “愿天下万民，早日挣脱这末世的炼狱。” “郁怀仁，绝笔。” -- 变异蛇群越来越近了。 由于时间紧迫，众人当天晚上便按照郁博士的遗愿，将郁博士与郁夫人合葬在了院中的变异植物之下。 下葬的时候，林家人和方琳她们也都来了。 他们并不知道郁博士与郁夫人的死因，但乔瑜这两天一反常态地同他们宣扬着郁博士与郁夫人为末世做出的伟大贡献，让他们也深受震撼。 所以今日，他们都来送郁博士与郁夫人最后一程。 虽然郁博士说不必为他们立碑，但乔瑜几人还是默契地一人拿了一块郁清川带回来的石碑，沉默地围坐在郁博士与郁夫人的坟包旁，开始为两人刻下祝福。 乔瑜拿着小刀，一笔一笔地在碑上刻下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既是对郁博士与郁夫人来世的美好祝愿，也是对她自己与江湛这一世的美好期许。 这一世，无论是郁博士的声名，还是她与江湛、程斯年的性命。 她都要从韩铭手中原原本本地夺回来。 她势必要让韩铭血债血偿！ 众人将石碑刻好后，便又自发地开始为郁博士和郁夫人守灵。 但除了郁清川是跪着之外，其他人都是盘腿坐在墓前的。 “辛苦各位了……今晚守灵之后……我们就启程吧。” 郁清川跪在最前面，在短暂的失声之后，终于能够开口了。 他强忍着悲痛，哽咽地说道。 既然是父亲的遗愿，他愿意遵从。 没有人回答。是无声的默认。 乔瑜有些疑惑地看了江湛一眼，心中有些奇怪。 江湛向来是不喜欢她多关注除他以外的人的。也不喜欢多管闲事。 若是平时，江湛遇到像郁博士这样舍生取义的英雄，只会淡漠地骂一句“蠢”。 然后满脸不高兴地拉着她离开。 可关于郁博士，他好像突然变得平和了许多。 无论是他们与郁博士和郁夫人的第一次见面，还是郁博士夫妇死亡时他的告知，都让乔瑜觉得匪夷所思。 甚至在她提出要与郁清川一同为郁博士守灵的时候，他也只是表示要陪她一起，完全没有任何阻止或不高兴的行为表现。 乔瑜若有所思地看了面色悲伤的程斯年一眼，难道是因为程斯年敬重郁博士吗？ 江湛仿佛看穿了乔瑜的困惑，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郁博士曾经救过我，但他应该不记得了。” 乔瑜一愣，眼神更加疑惑。 “八年前，那十二处刀伤。” 江湛的神色平淡，眼神却划过一抹感激。 如果没有郁博士，他那时候可能就真的死了。 他就不会有机会拥抱、亲吻他的阿瑜。 乔瑜闻言，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 等到再次静默地守灵时，乔瑜心中的感激与敬佩之情便更深了。 郁博士，谢谢你，能让阿湛完整地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84章 山洞 第二天早晨雾气消散之后，众人便整理好行囊，离开大马村，重新出发了。 变异蛇群越来越近，郁博士的笔记本也需要尽快送到g市。 这是形势所迫，也是郁博士的遗愿。 所以尽管郁清川万般不舍，也还是跟着队伍一起上路了。 郁清川的行李很简单，只有一个大一点的登山包和一个小一点的黑色双肩背包。 登山包里装着两套冬装、两套夏装、十几瓶水和一些面包、罐头等速食。 而黑色双肩包里，全都是郁博士的研究资料。 虽然郁清川只有一个人，行李也很少，但乔瑜还是没让他上他们的房车，而是让他去后山偷了一辆军用卡车。 后山的村民已经全部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食物匮乏，需要出去寻找食物；还是因为发现了变异蛇的踪迹。 乔瑜特意留下的那辆装了三升汽油的车已经不见了。 乔瑜给了郁清川一些汽油，让他自己开车跟着他们。 林家人知道后，便主动让郁清川走在他们前面。 反正林英杰和林驰的身体已经痊愈了，他们又有乔瑜给的对讲机，不怕有危险。 但郁清川可是自己一个人。 他们怕他跟在车队最后面会出什么问题。 而乔瑜时隔多日，终于又拿起了自己的地图册，干起了导航的活儿。 车队行进的速度与之前差不多。每天中午依旧会停下来砍柴。 因此乔瑜还是需要每天寻找新的、合适的落脚点。 就这么走走停停地又行进了小半个月。 乔瑜终于看见了她在设计线路时，那片避无可避的密林。 只要穿过那片密林，就能进入g市了。 -- “前面那个路口右转。” 程斯年按着乔瑜指的方向转了个弯，发现前面又是一片植被覆盖率很高的区域。 “乔瑜，你确定……这里能走？” 程斯年看着眼前被密密麻麻的变异植物堵得水泄不通的小路，眼中带着深深的怀疑。 “……”她其实并不是很确定。 但是…… “走不了也要走。”乔瑜深吸了口气，“要想去g市，就必须穿过这里。” “可这几乎就没路啊……” 程斯年实在不想怀疑乔瑜，但这密林的入口已经被变异植物完全堵住了。 人进去都费劲，更别说车了。 江湛闻言，眉心微蹙，“让所有人都下车，开路。” 乔瑜点点头，叹了口气，“虽然会慢一些，但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林家人和方琳她们都不可能放弃车辆。那么多的物资，他们仅靠人力，根本就带不走的。 物资在末世中就相当于命。 没有人会轻易放弃物资的。 “不过一定要小心点。”乔瑜神色严肃，“现在植物的异化已经彻底完成了，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变异植物呢。” 程斯年点点头，“行。那我喊人去了。” 于是，除了乔瑜和罗蓁蓁被江湛和程斯年两个宠妻狂魔勒令不许下车之外，车队中的其他人很快就下车去前面清路了。 “噍——”一阵鹰唳声响彻天空。 郁清川切换了形态，率先去前面探路了。 这些日子，郁清川基本都是探路的先锋。 毕竟他这异能实在是太方便了。 何况他从一开始就是暴露在众人眼前的，根本不用藏着掖着。 众人一边警惕地用刀割着各种变异植物开路，一边等着郁清川带消息回来。 “噍——”半小时后，空中又传来一声鹰唳。 郁清川巨大的身影折返了回来，很快降落在车队众人身边，收起了翅膀与鹰爪。 “能走！”郁清川对程斯年说道：“虽然外头的变异植物比较拥挤，但是里面还挺宽敞的，我还看见好几块空地了。” “只不过这林子挺大的，我体力有限，不敢飞太远。再前面那里，就只能等我下次再探了。” 变种人切换形态的能力，就是他们的异能。 与异者一样，变种人一旦将晶核中的能量耗光，就会变得非常虚弱。 因此，他们必须保证自己切换形态的时间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 不然像郁清川这样的鹰变种，万一在天上飞着飞着，异能耗光了，那恐怕在被异种吃掉之前，就要先摔死了…… 程斯年点点头，“有路就行。” 反正乔瑜说了，这是去g市的必经之路。 都是“必经”的路了，哪还管它什么情况了，有路能走就得了。 众人合力将林子外头环绕着的变异植物掏了个可容房车和运输车通过的大洞来，然后才重新上车，陆续进入到密林之中。 林子里面确实宽敞了许多。 虽然还是会有很多变异树木或植株相互挤压、缠绕，但好歹还是有些空隙的。 “不用走太远。”乔瑜看着前方逐渐凝聚的雾气，谨慎道：“起雾了，咱们就近找个地方，直接扎营吧。” “好。” 程斯年点点头，又围着一些植物七拐八拐地绕了几圈，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 那山洞位于一个山坡下，洞口很宽，但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情况。 乔瑜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个山洞处在一个避风口，两侧还有些凸出的石块，看起来很安全。 江湛用了精神探查，发现在他的探查范围之内，并没有什么异常。 看起来就只是个空的山洞。 但是这山洞与大马村后山的山洞有些像，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的，但面积比大马村后山的那个山洞大很多。 以江湛现在二阶的精神力都探查不到边界，可见其面积之广，至少也在百平米以上了。 程斯年在山洞门口停下车，挑挑眉，“要不我进去探探？” 程斯年和罗蓁蓁的异能也已经在这小半个月的时间里先后突破到二阶了。 进去看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用。”乔瑜摇摇头，“咱们下去把洞口堵住，就在洞口外头这个避风处扎营就行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雾气越来越浓，很明显已经不能再继续赶路了。 既然今晚必须要住在这里，那探不探的还有什么意义？ 反正洞口这里没什么东西，里头离得又远，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况且他们只将车停在洞外，不进去。即便有危险，也能很快逃跑。 “行。”程斯年点点头，这次没有下车，直接拿起对讲机跟林英杰说了一声。 然后乔瑜很快便看见林家人和方林她们三个一起，又开始任劳任怨地在洞口处填石头了。 乔瑜看着那群免费的劳动力，摸摸下巴，再次在心里默默感叹：幸亏救了他们…… 第85章 本质 众人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堪堪将那山洞的洞口堵住。 程斯年将房车停在了最靠近洞口的那边，然后让其他几辆车依次向外停放。 这样既能让江湛的精神探查发挥最大限度的作用，又能保护车队里其他人的安全。 扎营之后，乔瑜看着车窗外正在帮林家人点起篝火的郁清川，轻声对一旁的江湛说道：“郁清川虽说不是郁博士亲生的，但有些地方还真是挺像郁博士的。” 一样的乐于助人。 程斯年本来正把玩着罗蓁蓁的小手，闻言便抬了抬眼，“可能是郁博士的言传身教吧。” “可能是吧。”乔瑜用手支着下巴，“但不管怎么样，他跟郁博士都不可能是一类人。” 郁博士与郁夫人是真正的平易近人。他们会宽容、平等地善待每一个人。 但郁清川不是。 他这个人，是表面看起来温润儒雅，实则骨子里就带着三分疏离。 他所有的和煦，都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漠视。 车队从大马村出来之后，曾在路上看到过一辆军绿色卡车。 卡车周围的地上有很多血迹，但里面没有人。 通过车上剩余的水，乔瑜基本能够断定，这就是大马村那些村民的卡车。 郁清川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情绪没有丝毫起伏。 愤怒、释怀、鄙夷、怜悯……通通都没有。 他只是柔和地一笑而过。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乔瑜觉得郁清川其实与江湛很像。本质都是冷漠的。 只是他比江湛会隐藏。 就像是拥有一张面具。 戴上面具，他就是温润儒雅的郁博士养子。 而面具之下的他，恐怕并不比江湛温和多少。 程斯年耸耸肩，不置可否。 乔瑜在睡觉之前，去洞口边放了两株玉藤。 虽然今天晚上轮到方琳她们守夜，但乔瑜始终觉得她们三个不是很靠谱，所以每次轮到她们守夜的时候，乔瑜都会做好二手准备。 乔瑜将玉藤放好，一转身就对上了郁清川探究的眼神。 “这也是变异植物吗？”郁清川一脸和煦。 “呃……对。” 乔瑜在心中暗叹：这么大的雾都能看得见？变种人视力都这么好的吗？ 郁清川又笑了笑，“我看你好几次都在晚上把它们拿出来，然后等到早晨又收回去，是要养着它们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郁先生。”乔瑜揉揉鼻子，对他这种委婉的试探很是无奈，“其实你有事的话可以跟我直说，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 “好的。那乔小姐，我想研究这株植物，请问你可以给我一株吗？”郁清川从善如流，语气十分真诚。 “……” 倒、倒也不用这么直接。 乔瑜囧了囧，摇头道：“不好意思，郁先生，这个恐怕不行。” 郁清川已经知道他们的异能了，空间的事她没打算让他知道。 毕竟底牌这种东西，暴露一张就已经够危险了，不可能将两张都暴露。 郁清川闻言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刚张开，还没出声，便听见身后传来江湛低沉的一声“阿瑜。” 郁清川回过头，一下就对上了江湛锐利的眼神。 那双眼眸中的警告和恶意非常明显，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恶寒。 江湛这个人很危险。 这是郁清川从见到江湛的第一面起就刻在了脑海中的信息。 在他的认知中，强大又冷漠，就是危险。 而危险的人，是绝对不可以靠近的。 除非你能知道他的底线，并时刻远离那条线。 很显然，对于江湛来说，乔瑜就是那条底线。 也正是因为有乔瑜在，郁清川才能放心地随着他们的车队一起前往g市。 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他一时心急，好像不小心触线了。 乔瑜见江湛出来找她，急忙快走两步迎了上去。 江湛在乔瑜走过来的一瞬间就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肢，然后带着乔瑜转过身，准备回到房车上。 转身时，江湛幽幽地瞥了一眼郁清川。 郁清川后背一凉，耳边仿佛听到了有人磨刀的声音。 于是立刻亡羊补牢地对着两人的背影低声道：“江先生、乔……江太太！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如非必要，他绝对不想得罪江湛。 果然，在江湛听到那声“江太太”的时候，郁清川觉得自己耳边的磨刀声好像变小了。 乔瑜闻言步子一顿，微微侧过头，回了一句：“那郁先生也可以放心，我们对你也没有恶意。” 郁清川看着江湛上车的背影，在心中默默腹诽道：那可不一定吧…… 乔瑜一上车，还没来得及跟程斯年和罗蓁蓁打声招呼，就被江湛单手抱回了房间。 隔间的那扇小门“啪”的一声便关上了。 罗蓁蓁正坐在程斯年怀里和他一起看书，见状脸上一懵，“江大哥这是生气了？他们……是吵架了吗？” “傻不傻？就湛哥那样的，舍得跟乔瑜吵架？”程斯年看着被关起来的门板，勾起嘴角，满眼的幸灾乐祸，“顶多也就是‘体罚’。” 程斯年的眸光中含着一丝暗示。 罗蓁蓁看懂了，双颊微微泛起红晕。 程斯年见状心下一阵燥热，不自觉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角，低声诱惑道：“你的升降床放下来挺麻烦的，晚上还是跟我睡吧。” 虽然现在还不能吃肉，但能抱着睡也是好的。 罗蓁蓁闻言没说话，但脸上的绯红却更加明显了。 这个大尾巴狼每天都不安好心。 他们从大马村出来后的第二天，就因为她没收好晚上放在床边的水瓶，不小心在行驶途中让它从升降床上掉下来了，结果就遭到了程斯年非常严肃的训斥。 程斯年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这种行为有多么多么危险，然后就理直气壮地把她的升降床给升了上去。 她本来还觉得程斯年说的挺对的，一直在自责。 结果等晚上她想把床放下来睡觉的时候，程斯年就原形毕露了。 说什么都不让她降床，非要让她睡在他床上。 罗蓁蓁想到程斯年那天晚上的身体反应，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是架不住程斯年打着滚撒泼。 于是这么多天，她的床就再也没有降下来过。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纵容，程斯年现在胆子也大了很多。 虽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但他每天晚上抱着她的时候，都要这里摸摸、那里捏捏的，非得把她捏的面红耳赤、浑身发软，才肯放她睡觉。 关键是他自己也难受。 她几乎每天都是被硌醒的。 她实在是无法理解。 程斯年每天都难受成这样了，为什么还非要跟她一起睡…… 损人又不利己。 第86章 黑狼 程斯年一语成谶。 乔瑜果然被“体罚”了。 被江湛拉进小卧室之后，乔瑜就直接被推倒在床上堵住了嘴。 感受到周围迅速凝结的精神结界，乔瑜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伸出手臂，搭在了江湛的后颈处。 屋内的气温逐渐升高。 乔瑜泛着红潮的脸庞，被江湛贪婪地印在眸中。 他的力道又深又重，像是在愤怒地发泄。可他的吻却又轻柔得像是在讨好地挽留。 他知道乔瑜跟郁清川的对话内容，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也察觉到郁清川的性格跟他有几分相似了。 江湛会控制不住地想，乔瑜既然能喜欢上这样的他，那是不是也会喜欢上跟他有些相像的郁清川呢？ “阿瑜，说你爱我……”江湛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一丝乞求。 “我、我爱……你。”乔瑜的声音有些破碎，但她还是努力地回应着他。 她不舍得让江湛难过。 “阿瑜……你会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吗？”他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的脆弱。 “会。”乔瑜坚定地吻着江湛的唇，“乔瑜永远都会属于江湛……” 江湛的病情看似在一天天变好，但乔瑜清楚，像他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是不可能会痊愈的。 他相信她现在是爱他的，可他从来都不相信她会一直爱他。 他只能一次一次、反复不停地向她索取信任，确认她的心意。 但是没关系。 她会一次又一次地回应他。告诉他，她爱他。 -- 第二天早上，乔瑜起床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又开始抖着胳膊抖着腿儿地往嘴里灌果实水了。 乔瑜深刻怀疑江湛昨晚对她使用了苦肉计。 但她没有证据。 等乔瑜洗漱完，顶着一脖子草莓印出来的时候，程斯年嘴角一勾，习惯性的又准备嘲笑乔瑜两句。 可瞥到一旁的罗蓁蓁时，又突然想起上回在郭家村被乔瑜噎得哑口无言的时候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乔瑜你等我吃上肉的！ 程斯年一边腹诽，一边果断选择闭嘴，老老实实地准备吃饭。 外面的雾气逐渐开始消散，众人等雾散得差不多了，便收拾东西准备继续上路。 昨晚虽然一夜无事，但这并不代表这片密林就是安全的。 这里一只异种都没有，已经足够证明这里是有“主”的了。 车队顺着林子里原先的小路匀速地绕着山体向前移动。 虽然路已经被破坏得很厉害了，但那也好过开着车直接翻山。 车子行进了半晌，等车子行进到一处山坳中时，江湛眉心一蹙，“停车。” 程斯年闻言立刻踩下了刹车。 “怎么了阿湛？”乔瑜低声问道：“前面有东西吗？” 江湛摇摇头，“不，是后面有东西。” “从昨晚开始，那东西就一直在跟着我们。现在越来越近了。” “从昨晚就开始了？”程斯年一愣，“那湛哥你怎么不早说啊？” “它们对我们没有攻击的意愿。” 江湛神色淡淡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没有必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湛向来不喜欢麻烦。 只要不妨碍到车队的行进，也不会伤害他们，江湛一般都不会去管的。 “它们？”程斯年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嗯。”江湛又观察了一会儿，继续道：“两个精神波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它们都有异能，还很强。” 程斯年挠了挠眉梢，“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它们？” 乔瑜看了一眼天色，“行，就在这里下车吧。也到了该劈柴的时候了。” 程斯年点点头，捞过对讲机通知了林英杰后，四人便一起下了车。 众人劈柴的时候，乔瑜四人就在旁边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了下来。 江湛将乔瑜揽在怀里，伸出一只手为她遮挡阳光。 程斯年也将罗蓁蓁的脸扣在自己肩膀上，尽量不让她被晒到。 郁清川在旁边时不时地便回头看他们一眼。 平时砍柴的时候，这四个人一般都不下车的，今天怎么突然都下来了？ 郁清川的眸中若有所思。 但因为昨晚江湛的那个眼神，郁清川暂时没敢再去触江湛的霉头。 只是默默地观察着他们。 等了没多久，乔瑜便听到江湛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来了。” 乔瑜和程斯年、罗蓁蓁顺着江湛抬头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远处有四棵挤在一起的变异树后头，隐约露出了一截毛茸茸的黑色尾巴尖。 那道身影在树后面躲了很久。 由于变异树又高又粗壮，有树木的遮挡，乔瑜几人根本看不清它的全貌，暂时不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物种。 但是看起来，它目前好像确实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 “那好像是……变异兽？”乔瑜有些不确定地低声道。 乔瑜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绝大部分的变异兽都是没有理智的。 它们和异种一样，只会渴望人类的血肉，见到人类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撕咬。 可是这只……为什么没有攻击的行为？ 难道末世降临到现在还有没变异的动物？这怎么可能呢？ 而且就算不是变异兽，或者是极少数还保有理智的变异兽，那它从昨晚开始跟他们跟到现在，是想要干什么呢？ 是在等待时机？ 不对，江湛不是说有两只吗？那还有一只呢？ 四人一时都有些想不明白。 但他们没敢放松警惕，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道身影。 郁清川见他们四个许久都不动一下，都快成雕塑了，便也好奇地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是……变异兽？ 郁清川瞪大了眼睛，身体的肌肉一时间有些紧绷，精神也迅速进入到了备战状态。 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看乔瑜他们四人这个样子，应该是早就发现了。可为什么会一直没有动作呢？ 而且那只变异兽，好像也迟迟没有动作？ 难道它跟乔瑜他们认识？ 江湛和乔瑜他们都感觉到了郁清川疑惑的视线，但是谁也没管，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那截兽尾。 就在乔瑜开始思考要不要直接过去的时候，那截露在外面的尾尖却突然间动了起来。 那道身影缓缓地从变异树后面走了出来，目光正好对着乔瑜四人的方向。 乌黑发亮的毛发，三米多高的身型，还有一双锐利的深邃眼眸和高高竖起的大耳朵。 乔瑜在与它对视的瞬间便能断定：这是一只保有理智的变异黑狼。 等到它完全从树后现身时，四人才发现它的腹部好像是受伤了，一直在流血。 而它的背上，还趴着一只与它长相相仿，但体型却小了许多的黑狼。 第87章 味道 四个人和两头狼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动。 郁清川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画面略显滑稽。 乔瑜这边的安静终于让林家人也察觉到了异常。林英杰和林驰顺着他们的视线望了过去。 当看到那两头黑狼时，两人第一反应就是张开双臂，将林家众人护在了身后。 然后身体前躬，摆出了准备攻击的姿态。 那头大的黑狼见状，警惕地后退了两步，但视线却依旧执拗地看向乔瑜四人。 乔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那头大的狼似乎是在专注地看着她。 终于，在僵持了将近十分钟后，那头狼率先有了动作。 它微低着头，开始一步一步地朝着乔瑜四人的方向缓慢靠近。 它的步伐有些不稳，身子也在微微颤抖。仿佛每走一步，都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它的眼神却始终警惕、坚定。 林英杰和林驰、邓明朗见那两头狼居然开始朝着他们走过来了，当即便抽出钢管握在了手里，准备等它们进入攻击范围之内时就直接冲上去。 “别动。”乔瑜低声阻止道：“它们没想攻击我们。” 三人闻言，这才冷静下来。手中微微放松了些，又护着林家众人向后退了几米。 那头体型大一些的黑狼踉踉跄跄地向前刚走了不到十米，便身子一晃，“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嘤嘤——” 小一点的那头因它的倒下也从它背上掉了下去，趴在地上有些着急的哼叫起来，不停地用鼻子去拱它的身体。但是看起来，那头小黑狼好像也是动不了的。 乔瑜四人见状站起身，缓缓靠近那两头黑狼。 这是两头雌性黑狼。 一大一小，如果乔瑜猜的不错，应该是对母女。 变异兽是无法繁殖的。这头幼狼应该是在末世之前就已经降生了。 它们都受了很重的伤。 幼狼的两只后爪都已经血肉模糊，现在只能靠前爪撑起身体。 而母狼的肚子侧面破开了一道很长的大口子，血流了一地，连里面的肠子都流了出来、半拖在地上。 在这种状态下，还能跟他们一夜，乔瑜都不知道它是怎么撑过来的。 那头母狼睁着眼睛，但瞳孔放大，眼神越来越暗淡。乔瑜蹲下身，试探地碰了碰母狼的头，却发现它毫无反应。 ——它已经死了。 “嗷呜——” 稚嫩却凄厉的狼嚎声响彻了山坳。 乔瑜有些怜悯地轻轻合上了母狼的眼睛。 “这小家伙怎么办？”程斯年看着缩在母狼尸体旁边瑟瑟发抖的幼狼，蹲下身轻轻戳了戳它的脑袋，结果被小家伙猛地抬头，差点咬伤了手。 幸好程斯年反应迅速，及时收回了手。 那幼狼攻击不成，便龇牙咧嘴地警告了程斯年一番。 “哟呵，还挺凶！”程斯年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要不宰了吃了吧？” 幼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话。 它眸中划过一丝惧怕，撑着两只前爪又往死去的母狼身边缩了缩身子。 虽然一直在发抖，但还是凶狠地呲着牙。 乔瑜没接话，盯着那头幼狼若有所思。等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将手伸了过去。 程斯年刚想阻止，却见那幼狼居然主动收起了牙齿，乖乖地低下头任由乔瑜抚摸。 等乔瑜抬手的时候，还在她掌心轻轻地舔了舔。 程斯年嘴角一抽，心里瞬间有些不平衡。 这狼怎么还看人下菜碟呢？！ 说好的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呢？ 这年头母狼也知道欣赏美女了？ 乔瑜倒是不知道程斯年的腹诽，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肯定了，这两头狼刚刚果然是在看她。 可是为什么呢？ 即便是保留了理智的变异兽，也应该拥有末世前的狩猎本能。 野外的动物不应该警惕性这么低的。 不……看这幼狼刚刚冲着程斯年龇牙咧嘴的样子…… 它们不是警惕性差，而是只对她亲近罢了。 但想通这一点的乔瑜更疑惑了。 她身上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了它们吗？ “不救它吗？”郁清川不知何时出现在四人身后，眼神盯着乔瑜，“它已经认你为主了。” “？”乔瑜微微一愣，“认我为主？” 郁清川是变种人，算是半个变异兽，能听得懂兽语。 而且看这幼狼低眉顺眼的样子，他应该没骗他们。 程斯年撇撇嘴，“还是个小滑头，这么小就知道要抱大腿了。” 郁清川笑了笑，转头瞥了一眼远处的林晗，才靠近几人低声说道：“应该是昨天晚上的那几株植物被他们闻到味道了，所以才一路跟过来的吧。” “你说什么？”乔瑜眼神一暗，面上闪过一丝惊疑。 郁清川见几人面上都是一片惊讶之色，眸中不禁划过一抹疑惑，“怎么？你们不知道吗？那株植物，有很特别的味道。你们闻不到？” 就是因为那味道太特别了，他才会想要跟乔瑜要一株来研究的。 怎么……原来他们都闻不到的吗？ 乔瑜闻言面色微凛。 按照郁清川这话里的意思，那么那股味道就是人类闻不到，只有变异兽和变种人才能闻到。 她早就知道玉树空间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但她万万没想到，人和兽对于玉树空间内衍生物体的感知竟然是不同的。 如果所有的变异兽都能闻到那股味道，那是不是代表这味道同样也会吸引到那些失去理智的变异兽呢？ 那其他物种呢？变异植物能够感知得到吗？ 不行，她得找个机会实验一下才行。 她必须要搞清楚那股味道究竟是来自玉树本身，还是来自玉藤。 她也必须要确定那股味道究竟会被哪些物种所感知到。 玉树空间是他们手上的王牌，她只有了解得越多，才会对他们越好。 不过眼下，乔瑜的心中在充满疑惑与凝重的同时，也隐隐松了口气。 幸好今天知道了内情。 她之前没用过几次玉藤，还没怎么暴露。 目前知情的，除了他们四人以外，就只有这头对她认了主的幼狼和暂时跟他们拴在一根绳子上的郁清川。 她还有机会补救。 这头狼既然认主了，那就收下来。 反正变异兽是可以捕猎的，也用不着她费多少心思。 如果它敢不听话……那到时候再杀也不迟。 至于郁清川…… 乔瑜微微眯起眼睛，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郁清川。 郁清川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还在不死心地问着乔瑜：“江太太，那种植物你是在哪里找到的？真的不能让我研究一下吗？” 第88章 条件 乔瑜听了郁清川的问话，先是轻轻扫了一眼远处的林晗，然后突然勾唇一笑，“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不过这里说话不方便，下午你来我们车上，我们详谈吧。” 郁清川见乔瑜笑得一脸和善，不知怎么的，突然间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就开口拒绝道：“不……还是不必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不研究也是可以的。” “诶，不要急着拒绝嘛。”乔瑜笑得越发“友善”，“我们可以谈下合作，毕竟我也挺想研究一下的。” 郁清川不愧是变种人，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他昨天晚上跟乔瑜说话，乔瑜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江湛都一脸想要生撕了他的表情。 可现在，乔瑜对着他笑得这么友善，江湛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而且乔瑜刚刚说她想要研究，可她没说宾语！她没说想研究什么！ 这……不会是想要研究他吧？ 郁清川内心土拨鼠叫，额角上流下了一滴冷汗，但面上却还是一脸和煦地笑道：“呃……还是不了吧……毕竟我的车总不能扔在这里不是？” “这个好说。”程斯年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一手拉着罗蓁蓁，另一只手长臂一伸，直接搭上了他的肩膀，哥俩好似的揽着他往房车那边走，“一会让林家那边分个人过来开你的车不就得了。” 程斯年也笑得一脸“善解人意”，可手上的力度却根本不容他挣脱。 乔瑜将受伤的幼狼抱了起来，拉着江湛赶紧跟了上去。 江湛幽幽地看了眼缩在乔瑜怀里的幼狼，面上划过一丝不悦。 但看在这头狼是雌性的份上，最终没说什么，沉默地跟着乔瑜回到了车上。 林家那边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懵。 但秉持着“江老大和乔老大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原则，众人很快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甚至都没用程斯年吩咐，邓明朗便非常有眼力见儿的过去问了程斯年需不需要他们帮郁清川开车。 最终得到了程斯年肯定的答复，外加一句感谢。 双方达成共识。 邓明朗很开心，程斯年也很满意，只有郁清川很郁闷。 等到车队众人砍完柴重新上路后，郁清川便被江湛、乔瑜和罗蓁蓁围在中间来了个“三堂会审”。 程斯年对于自己因为要开车而无法参与“审问”这件事深表遗憾，但也只能努力地把耳朵竖起来听着。 “郁先生，想必你也清楚我们为什么拉你过来吧？”乔瑜一边给那头幼狼上药，一边轻声问着郁清川。 “你们……是想问那股味道的事情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在屋檐下，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的。 “没错。”乔瑜神色严肃地单刀直入，“说说吧，你闻到的是什么样的味道？怎么个特别法？” 江湛刚上车的时候就设下了精神结界，所以乔瑜现在说话也没什么顾虑。 郁清川也没打算瞒着他们，闻言便皱起眉头，努力思考着该怎样形容，“其实只是一股清香而已。但是怎么说呢……那感觉就像是你受伤的时候，闻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一样，闻起来会很安心。” “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在你们房子外面闻到了。只是那时候我还以为是车队里某个人身上的味道，就没太在意。” 但是后来在路上，那味道就不见了。 每次只有当乔瑜将那植物种在车旁时，他才能闻到那股淡淡的香气。 “我昨晚跟你说那些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郁清川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你们闻不到的话，那就说明这种味道只有变异兽和成为半变异兽的变种人才能闻到。” “说不定……这植物可能是变异兽界的安神草一类的东西。” 乔瑜闻言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安神那还不算太糟糕。 只要不是像什么美味的食物香气那样就好。 郁清川其实真的很好奇这植物的来历。 要知道末世之后，他见过那么多植物，都只会让他感到危险。 这种宁静、安心的感觉，他已经很久都不曾有过了。 可是张了张嘴，郁清川到底还是没敢把嘴边的话问出来。 算了，还是命更重要一点。 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何况还有个江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谁知道他要是再去跟乔瑜说话，会不会又触到他的霉头。 郁清川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承认，乔瑜确实长得很好看，但这样的“霸王花”，他是真的消受不起啊。 乔瑜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但没立刻表示什么。 她先是将幼狼的两条后腿都仔仔细细地上了药，包扎起来，然后才抬头看向郁清川，“那种藤蔓，我这里确实有很多，给你一株拿去研究也不是不可以……” 郁清川闻言，眼睛一亮。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便听得乔瑜紧接着说道：“但我有三个条件。” 郁清川眸中划过一丝谨慎，“什么条件？” “第一，我们的事情，你绝对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即便有人问起，你也要帮我们隐瞒。” 郁清川点点头，“这个好说，我可以答应你们。之前我答应过不会将你们的异能泄露出去，就连我父母都不曾知道过。所以在这一点上你们尽可以放心，只要我答应过的事情，就绝对不会食言。” “嗯。” 这一点乔瑜丝毫不会怀疑。 抛开性格不谈，单就论守信这一条，郁清川确实是个君子。 “那还有两个条件呢？”郁清川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第二个条件是，研究那株藤蔓的时候，你不能伤害它，并且要随身携带它。”乔瑜微微笑道：“换句话说就是，你只能默默地养着它，然后观察它。” “……”这一点郁清川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继续问道：“那第三点呢？” “第三点就是，无论你以后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为我们做事，并且你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要与我们共享。” “……”这跟卖身有什么区别？ 为了研究一株藤蔓，把自己卖了。他看起来就这么蠢么？ 乔瑜看出了他脸上的无语，补充道：“但你放心，作为回报，以后我们会尽量满足你所有的合理需求。就算是抵达g市幸存者基地之后，我们完成了郁博士的委托，也依然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 “你觉得怎么样？” 郁清川听到这里，眉心微动。 这个报酬……听起来让人很是心动啊。 第89章 名字 乔瑜看着正在思考的郁清川，眼睫微垂。 郁清川这个人，聪明、博学，还有专业知识。 等他们抵达g市之后，郁清川手握郁博士的研究资料，自己又是个有本事的，一定会被研究所重金求聘。 前世g市、a市、h市、b市四个大型基地研究所之间的项目与研究结果基本都是共享的。 只要郁清川肯为他们办事，那他们基本就能知道几大幸存者基地研究所和高层的一切动向。 到时候韩铭在明，他们在暗。她就可以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这样有用的人，杀掉太可惜了。 况且她答应过郁博士会把郁清川完完整整地送到g市。 所以对于郁清川，“招安”可比抹杀来的更有价值。 乔瑜也不怕郁清川有异心。 一则，郁清川这个人确实非常君子，只要他答应下来，就绝对不会轻易反口；二则，即便他真的因为某些原因反悔，想要背叛他们，那么留在他身边的那株玉藤也能随时要了他的命。 乔瑜有信心，郁清川一定会答应她的条件。 且不说那株他心心念念的玉藤，单就论尽力满足他的一切合理需求和保护他这两点，就足以让他心动。 要知道，四名自然系异者的力保，这可是前世基地负责人都没有的待遇。 果然，郁清川考虑了没多久，就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乔瑜挑挑眉，“三个条件？” 郁清川点点头，“对，三个条件我全都答应。” 很好。乔瑜笑眯眯地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郁清川看着眼前嫩生生的小白手，又看了看旁边死死盯着他的江湛，突然有点后悔。 乔瑜不会是想把猪骗进来杀吧？ 就江湛这个样子，能保护他？ 不顺手捅他两刀都不错了…… 他在他们身边待着才是最危险的吧？ 乔瑜见郁清川迟迟不敢同她握手，又见江湛幽幽的眼神，颇有些心虚地讪笑着将手收了回来，“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哈……” 郁清川在乔瑜四人的房车上待了一下午，直到傍晚车队停车扎营以后，才如蒙大赦般揣着乔瑜给他的一株玉藤回到了自己车上。 乔瑜等郁清川走后，便用玉果壳给那只小黑狼治疗了后腿。 小黑狼看见玉果壳的时候，表现得很欢喜，不停地凑在上面闻来闻去的。 于是乔瑜猜测，玉果壳上应该也是有那股味道的。 所以……这味道大概率就是来自玉树本身。 小黑狼的后腿被治好之后，欢快地在车厢里跑来跑去，程斯年见了，便笑道：“正好这小家伙儿还没名字，这么能跑，要不就叫它跑跑吧。” “……” 乔瑜神色鄙夷地白了他一眼，似乎很是嫌弃他的取名水平，然后抬了抬下巴，一脸骄傲道：“我都想好了，它的名字就叫王炸！” 江湛：“……” 罗蓁蓁：“……” 程斯年：“……”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怎么？”乔瑜眨眨眼，“不好听吗？多霸气啊！” 程斯年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他不理解。 这个名字比他取的好在哪？ 一头母狼，名字叫“王炸”…… 这怎么听都不如他取的那个吧？乔瑜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好听。”江湛第一时间点头，“阿瑜起的名字真好听。” “对！”罗蓁蓁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乔姐姐取的这个名字很霸气！” 程斯年：“……” 他知道乔瑜哪里来的自信了。 程斯年满怀同情地看了一眼此时还在撒欢打滚儿、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拥有了如此耻辱的名字的小黑狼。 啧。真惨。 晚上，乔瑜给王炸洗了个澡，又陪它稍微玩了一会儿。 房车上开着暖气，乔瑜出了些汗，便也想去洗个澡。 可是她刚进浴室，衣服都还没来得及脱，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王炸凄厉的嚎叫。 乔瑜急忙出去查看。 刚出门就看见江湛一身戾气，幽幽地盯着地上正抱着脑袋打滚的王炸。 “这是怎么了？” 乔瑜一懵，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抱着罗蓁蓁嗑瓜子看戏的程斯年，眼中带着询问。 “嗤。”程斯年一脸幸灾乐祸，“踢到铁板了呗。” 原来是王炸见乔瑜进了浴室，便也想跟进去，但被江湛阻拦了。 王炸本就是野狼，只认主人，根本不会听其他人的话。 见江湛拦它，当即便龇牙咧嘴地扑了上去，想要撕咬江湛。 结果被江湛一个风力的脑瓜崩就给撂在地上了。 乔瑜听完程斯年的复述，只觉得有些头疼。 王炸忠心是好事，但绝不能让她伤了自己人。 看来以后还是得抽些时间来训练它。不然指不定哪天它就让江湛给扒了皮了。 王炸见主人出来，委委屈屈地便蹭了过来，但乔瑜没理它，反而走到江湛身边，亲了亲江湛的脸。 “阿湛，别生气。” 乔瑜刚坐过来，江湛的怒气就消了一半。此时又得了两枚香吻，心里舒服多了，决定暂时不跟那头蠢狼一般见识，将乔瑜拉过来回亲了两下。 王炸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眸中似是划过一丝懵懂的恍然。 随后仿佛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它夹起尾巴、垂着脑袋默默地走到角落中卧了下来，眼睛悄悄盯着乔瑜和江湛。 乔瑜安抚好了江湛，一回头就看到角落中湿漉漉地看着他们的王炸。 乔瑜挑了挑眉，这小家伙儿倒是挺通人性的。 “王炸，过来。”乔瑜冲它招了招手。 王炸先是看了江湛两眼，见他没什么动作，才小心翼翼地蹭了过来。 看来江湛刚刚那下确实下手不轻，都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了。 乔瑜先是检查了一下王炸的脑门，没有外伤，骨头也是完好的，便知江湛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乔瑜心下松了口气，面上却是一脸严肃，“以后不可以攻击队伍里的人，知道了吗？” “呜？” 王炸歪了歪脑袋。 主人在说什么？它听不懂啊…… “……” 乔瑜看着王炸迷茫的小眼神，突然有点后悔没让郁清川多留一会儿了。 乔瑜想了想，既然听不懂，那就看吧。 她拿出一个枕头，轻轻打了一下江湛的手臂，然后马上将枕头收回来，按在桌子上狠狠地锤了几拳。 这回懂了吗？乔瑜冷着脸冲王炸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道。 王炸看完，将尾巴夹得更紧，低着头讨好似地蹭了蹭乔瑜的腿。 王炸：知道了。不能靠近那个男人，会被打！ 乔瑜见状以为王炸真的看懂了，惊喜地撸了两把它的狼头。 心中暗自得意：看来自己还是蛮有驯兽天赋的嘛！ 第90章 旋涡 这一晚，众人又是平安地度过了。 翌日清晨，郁清川出来活动筋骨时，一下车就看见了正在遛狗……呃，不是，是“遛狼”的乔瑜。 不是郁清川想吐槽，实在是乔瑜现在的动作真的太像遛狗了。 乔瑜靠在车门旁边，手中不知道从哪拿了个铁盒子，奋力向远处一抛，那只小黑狼便屁颠屁颠地飞奔过去，将那盒子凌空咬住，然后叼回乔瑜手边。 如此循环往复。 …… 这难道不是标准的遛狗行为吗？ 郁清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回去吃点早饭，却仿佛想到了什么，脚下一顿，突然惊骇地又回过头盯着那头不停跑动的小黑狼。 那只黑狼的后腿不是受伤了吗？不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吗？ 为什么仅仅只过了一个晚上，它就奇迹般地痊愈了？ 他倒是知道车队里有个治愈系的小女孩。 可是昨晚那个女孩和乔瑜他们根本就没有下过车！ 他的车就停在乔瑜他们的房车和林家的运输车中间，如果有人走动，他一定能够听到。 可他确定，昨晚根本没人出来过。 那……这头黑狼的伤究竟是谁治好的？ 他们四个中有治愈系异者吗？ 不，不可能。 他亲眼见过他们四个人的异能，全都是自然系异者，不会有错的。 可如果不是他们，难道是黑狼的自愈？ 也不可能啊…… 变异兽的自愈能力就算强，也不可能强到这种地步。就算是治愈系的变异兽，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的。 不然这头狼的伤早就好了，怎么还会被他们看见？ 难道…… 乔瑜他们手里，有什么能快速愈合伤口的特效药吗？ 郁清川满脑子的疑问，不知不觉地就盯着乔瑜出了神。 可好死不死的，他直勾勾盯着乔瑜的模样被下车来找乔瑜的江湛撞了个正着。 郁清川只觉得后脊一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直接对上了江湛恶鬼般阴狠的视线。 他已经看到江湛周身微微扭曲的气旋了。 “……” 郁清川欲哭无泪，第一反应就是双手上举、努力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或许……我能有个解释的机会？” 他本来是不打算直接问乔瑜他们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命比较重要。 于是郁清川再次被迫跟着乔瑜和江湛上了房车。 乔瑜早就想过郁清川会来问这件事情，所以丝毫不慌，面不改色地答道：“对，是有一种特效药。” 郁清川眼睛一亮，正想追问能不能给他一支拿回去研究，却听得乔瑜紧接着继续说道：“但是已经用完了。昨天是最后一支了。” “……” 她预判了他的预判。 郁清川痛心疾首。 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拧巴在一起了，差点当场呕血。 这么珍贵的特效药物，乔瑜这个败家玩意儿居然用在了一头没有致命伤的狼身上！ 要是给他一支研究一下成分，说不定还能复制出更多呢！ 乔瑜看出了他的想法，但始终没解释什么。 她还不能完全信任郁清川。 所以现在的他，不适合知道玉树空间的存在。 郁清川虽然被气得脑瓜子嗡嗡的，但好歹江湛对他的误会解除了。 江湛手一摆，大发慈悲地把一脸郁卒的郁清川“无罪释放”回去了。 车队重新启程。 郁清川之前探的路没错，这林子确实越往里走越开阔。 等车队爬至一个小山坡上后，路竟然还越来越平缓了。 “这条路怎么这么好走？”程斯年眉心微拧，“这么多草，周围居然连棵变异树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程斯年果断踩下了刹车。 乔瑜闻言也从贯通口那里伸头向前方看了看。 确实很诡异。 这里的地面全都是柔软的、椭圆形叶片的青草，一根凸起的变异植物根系都没有，太过于平整了。 在末世之中，如果不是沙漠，那这种情况一般就说明这里有一种其他变异植物都不敢侵犯的异能植株，只有这种青草获得了它的准入允许。 又或者……它们自己就是这里的霸主。 江湛很快肯定了他们的猜测：“这里有很强的精神波动。” “怎么办？”程斯年扭头看向乔瑜，“继续走？还是绕路？” 乔瑜看了看地图册。 如果要绕路的话，他们就需要绕过这一整片山体，而且需要经过一条河。 “不行。”乔瑜摇摇头，咬了咬牙，“一共就两条路，另外那条路行不通。这条路，算是必经之路了。” 末世之后的河流与海洋可比陆地要恐怖得多。 只要是有点末世经验的幸存者，如非必要，都是绝对不会选择水路的。 “行。那就没办法了。” 程斯年先是有规律地按了几下喇叭——这是车队里商量好的暗号。意思就是前方危险，一定要跟好前车。 然后他就松开了刹车，将油门慢慢踩到底，“速战速决吧。” 后面的三辆车听到鸣笛声，立刻便反应过来，一边紧紧咬着前车，一边集中精神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四辆车在山坡上快速行驶着。 越往上走，那碧绿的椭圆形草植就越密集。 等到众人快要爬到山坡顶部时，放眼望去，入目之处全部都是这种草植，连地面都看不到了。 突然，一直趴在乔瑜脚边的王炸一跃而起，背上的黑毛全都炸了起来，龇牙咧嘴地朝着车窗外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这是动物示警的行为。 四人见状，面上都更加警惕。 除了开车的程斯年之外，其余三人均是一手拿着冲锋枪，一手拿着唐刀。 就在众人抵达山顶的那一刻，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颤动。 乔瑜三人稳住身形，却感觉到车子仿佛正在缓缓下坠。 无数青草慢慢地缠绕到了车身上，似是想逐渐将整个车身吞没。 “有旋涡！”程斯年眸中一凛，一边猛踩油门，跟这吸力抗争，一边看着眼前那明显呈现螺旋式凹陷的草地，“这些草正在模仿旋涡，把我们往下吸！” 真是邪了门了，在山地上居然还能遇到“草旋涡”！ 汽车的引擎在轰鸣作响，但车子的行进却几乎是停滞不前的。 车子因为草的缠绕和旋涡的吸力在不停地翻滚，车内的众人虽然极力想要稳住身形，但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被迫随着车子一起翻滚。 江湛用精神力护住四人和王炸，让他们不会被摔伤，然后一手将乔瑜揽到怀里，另一只手拉住了车座上方的安全把手。 两人蜷缩在一处，压低重心，紧紧贴在车窗上。 罗蓁蓁扒在了程斯年的座椅后面，整个人贴着椅背，被程斯年背过一只手，紧紧按着。 只有王炸被迫在车里滚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爬到乔瑜身边。 一口咬上了乔瑜的裤腿，两只前爪也紧紧抱在乔瑜腿上。 “坚持一会儿，我在割草。” 江湛一边喊着，一边用风刃不断地割着车外的变异草植。 四人中只有他的异能最不易被人察觉。只要能将缠在车身上的青草全部斩断，他们就能靠车的动力远离旋涡中心！ 乔瑜见状，也悄悄开始在车底释放异能。 第91章 拔车 无形的风刃快速清理着房车周身的青草。 车底的寒冰也在无声地压制着一波又一波重新纠缠上来的叶片。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鹰唳声。 郁清川巨大的身影从车边呼啸而过，巨型的利爪一把抓住了乔瑜四人的房车，用力地向空中拉扯，想要对抗那草植的吸力与包裹。 江湛和乔瑜见状，也更加用力地清理与压制车身外的草叶。 眼看着车身外包裹着的草叶越来越少，郁清川看准时机，双翅猛地用力一震，长长的喙中也同时发出了“噍——”的一声长啸，终于成功将房车拉出了旋涡中心。 郁清川带着他们飞过了山坡，将他们放置在前方一棵巨型变异树下，便又急急地飞回刚才那个小山丘，继续营救林家人和方琳她们。 乔瑜四人在安全落地之后，也赶忙从车上下来，迅速往山坡那边跑。 王炸本来觉得危机已经解除了，结果刚松开乔瑜的裤腿，就见乔瑜四人又重新往那山丘上跑。 由于兽类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它其实本能地有些抗拒回去。 虽然狼也是群居动物，但是那些人并不是它的族群。 在它的认知里，只要主人没事，其他人都是无所谓的。 可是乔瑜回去了。 王炸看着乔瑜奋力奔跑的背影，忍着惧意，瞬间就将收回去的牙又龇了出来，紧紧跟了上去。 郁清川回去的时候，邓明朗正探着身子，努力地从前面副驾驶旁的车窗处往外爬。 郁清川吓了一跳，他刚刚从车窗爬出来的时候看得非常清楚，那旋涡中间一直在分泌一种绿色的液体。 那液体飞溅在车子上时会出现腐蚀性的斑点。 虽然这些叶片看起来并不潮湿，但谁也不清楚叶子下面会不会有。 如果邓明朗就这样跳下来，接触到了那些液体，那他这双腿估计就要被直接溶掉了。 “噍——噍——” 郁清川内心十分焦急，但变种人在切换形态之后，是无法说出人类语言的。 他只能不停地发出急促的嘶鸣，企图警告邓明朗，然后抓住车顶，用力地将他们往外拔。 但邓明朗显然没有听懂他的警告。 他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外，眼看着就要撑着身子把腿拔出来，郁清川眉心紧蹙，逼不得已之下，只能用长喙在邓明朗伸出车外的右臂上狠狠啄了一下。 “嘶——” 邓明朗果然吃痛停止了攀爬。 他缩回车里，捂着已经开始流血的手，满脸不解，“郁小哥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出去吗？我出去好歹还能帮忙拉一下车啊！” 林英杰坐在驾驶位置上，透过车窗看了一眼正在努力想要将他们拔出去的郁清川，严肃道：“不清楚，但是他不让你出去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可能是这草有什么问题！” 邓明朗急得脸都白了，“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别慌！”林英杰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但他依然强迫自己镇定，“冷静下来好好想个办法，光着急是没用的！” 跟在郁清川后面跑过来的乔瑜四人停在了旋涡边缘。 王炸在乔瑜还没跑到草地边上时就咬住了乔瑜的裤腿，拼命地向后扯。 乔瑜被扯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被江湛及时揽住。 四人看着面露焦急、不停示警的王炸，心知有异。蹲下身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些叶子，很快也发现了叶子底下析出的绿色液体。 郁清川猜得没错，这些叶片底下果然也有那种液体。 半透明的暗绿色粘稠液体，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乔瑜奖励般地摸了摸王炸的头，然后停在原地，抬头看向空中的郁清川。 此时的郁清川还在奋力地向外拉车。 但林家人的车并不像乔瑜他们的房车那样容易脱困。 他们既没办法斩断攀缠在车身上的叶子，也没办法阻止车底的叶片继续蔓延。 更何况运输车本就沉重，而林家的车上不仅有11个人，还有很多食物和大量的水。 这个重量再加上青草的吸力，郁清川根本拉不起来。 林家这边在逐渐下陷，方琳她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魏思思坐在副驾驶上，也跟邓明朗一样想从车窗爬出来。 她的身形娇小，很快就手脚并用地爬出了面包车。 可惜，这个看似是优势的特点，在此刻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等乔瑜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挂在了车窗外。 “别出来——” “啊——” 乔瑜凝重的提醒声与魏思思凄厉的惨叫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她的双脚刚一落地，便直接被溶解成了血水。 见了血的青草叶子长势更加疯狂，魏思思的小腿和大腿也很快就被缠绕上来的叶子溶解掉了。 不过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魏思思的身体就完全陷入到了旋涡之中，化成了一摊血水。 “思思——” “思思！” 方琳和潘雨的惊叫声响彻了天空。 她们眼睁睁地看着魏思思被这片草地溶解，已经完全被吓傻了。大张着嘴，眼眶泛红，眸中充满了悲伤与恐惧。 乔瑜四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色也更加凝重了。 “怎么办？”程斯年面上闪过一丝烦躁，“他们陷在旋涡中心，我跟蓁蓁拿这些草完全没办法！” 罗蓁蓁的异能是雷电，要是引来天雷确实可以劈掉车身上的草，但车里的人连带着郁清川都要一起遭殃。 他就更不用说了。 一把火放出去，这些草死不死的不好说，但林家人和方琳她们死得肯定比草快。 确实。 乔瑜此时也有些犯难。 这些草并不难解决。难的是要怎么在解决这些草的同时把林家和方琳她们连人带车地给救出来。 乔瑜微抿着唇想了想，看着空中还在与草地拔河的郁清川，低声对江湛道：“阿湛，车身上的草就交给你了。” 江湛点点头，无声地操纵着风刃，开始快速地割草。 乔瑜从空间中拿出九颗玉种，捏在手里迅速地催生出了九根将近两米长的玉藤。 这是她现在能催生的极限数量了。 乔瑜让这九根玉藤首尾相接，连接成一根将近二十米的长藤，然后奋力地向空中的郁清川抛了过去。 玉藤收到乔瑜的意识指示，很快一头缠在了郁清川腰上，另一头绕到了林家的车身上，开始用力地帮郁清川拔车。 玉藤的力量不容小觑。 三根玉藤就能将一棵巨型变异树连根拔起。 此时九根玉藤互相借力，再加上郁清川和江湛的帮忙，拉起林家人的车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郁清川有了江湛和玉藤的帮助，压力骤减。 刚刚还在不断下陷的车瞬间就有了上升的趋势，没过多久就被顺利地拔了出来。 随后三人又如法炮制地将方琳她们和郁清川的卡车全部拉了出来。 第92章 放火 等到众人全部都连人带车地离开了那座山丘时，那个旋涡便瞬间停止了转动。 从上方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的绞肉机一样。 然后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片草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常了。 众人死里逃生，此时除了乔瑜四人，其他人全部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 乔瑜刚刚一次性催生了九根玉藤，此时浑身都有些脱力，眼前一阵阵发黑。 江湛顾不得其他，径直将乔瑜抱回了车上。 一连灌了三瓶果实水，乔瑜的脸色看上去才好了一些。 江湛和王炸一个将乔瑜圈抱在怀里轻轻亲吻、一个坐在乔瑜床边“呜呜”地叫着，虽是动作不同，但眼神中的担忧却是如出一辙。 “我没事。”乔瑜回吻了江湛两下，又安抚地揉了几下王炸的头，心里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感觉怎么那么像是自己养了两条大狗呢？ 江湛本想让乔瑜再多休息一阵子，但可惜乔瑜是个又记仇又爱囤晶核的“乔扒皮”。 感觉自己情况好些了，就一骨碌爬起来，非说要拉着程斯年去把那片草地给烧了。 还美其名曰：“为后来者开路。” 江湛无奈，见她面上确实不似刚才那样惨白，手脚又恢复了力气，也就随她去了。 程斯年和罗蓁蓁一直守在房间外面，看见乔瑜面色如常地走出来，才刚松了口气，就直接被乔瑜抓了壮丁。 “诶——去哪儿啊这是？” 程斯年被乔瑜抓着衣领，拖棒槌似的拖出了车门。一脸懵。 “去放火烧山！” “……” 乔瑜四人下车的时候，众人还都坐在地上没动。 林家人的脸上都是惊惧与庆幸，三三两两地靠坐在一起发着愣。 有几个脸上还有些青肿的瘀伤。看起来不是特别严重，应该是车身翻滚时，在车厢里撞的。 方琳和潘雨也在发愣，但她们的脸上布满了泪水，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在为死去的魏思思难过。 众人之中，只有郁清川的形象最为显眼。 他光着脚、赤着胳膊，短袖和裤腿全都碎成了一条一条的，身上还缠着那根将近二十米的玉藤。 玉藤的另一端还绕着林家的运输车，看起来就像是把郁清川拴在了车上。 乔瑜：“……” 她倒是忘了。 玉藤还没回收呢。 乔瑜走过去将玉藤收了回来。 郁清川看着刚刚他怎么扒也扒不下来的长藤在乔瑜手中瞬间解除了对他的束缚，又迅速地分离成了九根与他手上那根相似的碧绿藤蔓，乖巧地缠在乔瑜手上。怎么看怎么觉得心凉。 这几根藤蔓都这么听乔瑜的话…… 那乔瑜给他的那根…… 他不会是自己“引狼入室”了吧？ 乔瑜看见了郁清川那一脸如鲠在喉的复杂表情，但她只是挑了挑眉。 她不怕被郁清川发现。 毕竟郁清川已经答应了她的交易。现在想毁约，可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但想到眼前这人刚刚救了他们一命，乔瑜决定对他好一点。 于是象征性地安抚了他一下：“你放心，它们没什么攻击性的。” 当然，前提是你会乖乖听话。乔瑜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 郁清川想起这些藤蔓刚刚在空中力拔运输车的样子，看向乔瑜的眼神中带了些幽怨。 连安慰都说得这么假。 他看起来很像傻子？ 不过乔瑜自动忽略了郁清川的眼神，继续往那山丘边走去。 “你们……” 郁清川见他们四人一狼竟然还要往那草地上走，本想开口阻拦，但想到以他们的本事，估计也不会出什么事，便歇了心思，闭上嘴，默默地看他们要干嘛。 果然，他们刚刚走到那青草叶子的边界，那山丘上就瞬间燃起了大火。 “……” 郁清川慎重地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以后对乔瑜说话的语气还能再恭敬一点。 那些草植遭到攻击，立刻将所有的叶子都竖了起来，看起来像极了炸毛的王炸。 乔瑜低头看了看脚边“呜呜”示警的王炸。 嗯，果然很像。 不过这些叶子看起来应该只能在它的生长范围内攻击。 它们的叶茎又短又细，也无法伸长，完全够不到范围之外的四人。 乔瑜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刚刚虽然情况紧急，但她还是抽空瞄了一眼房车外壳的下半部分。有好几处都被这种草植分泌的那种液体给腐蚀了。 这可是江湛在末世前辛辛苦苦给她准备的房车！ 它们居然敢这么糟蹋！ 程斯年背对着车队众人，一直丢了十二三个火球才将这些草全部烧光。 草植烧完之后，王炸就不再示警了。 乔瑜慢悠悠地走到山丘顶上还能看出些轮廓的根系处，用唐刀重重地向下挖了几下，很快就挖到了一枚隐隐有些泛黄的晶核。 “啧。看来这里也葬送了不少活人呐。”程斯年看着那晶核，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是啊。 而且可能很多都是像他们这样，想要前往g市的人。 乔瑜轻轻叹了口气，将晶核收了起来。 四人回来的时候，郁清川见原先缠在乔瑜胳膊上的那九根玉藤居然全都不见了，便颇有些疑惑地问道：“江太太，您的玉藤呢？” 语气和态度都非常之客气。 “……”乔瑜眨眨眼，“哦。我扔了。” “……” 郁清川一哽。 他是不是真的看起来很傻？ 郁清川见乔瑜不想说，也没再继续追问。 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腹诽着：乔瑜果然不是好人。记仇就算了，居然还爱骗人！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 乔瑜看着眼前明显还心有余悸的众人，决定暂时先休整一下。正好也快到了他们砍柴的时间了。 直到吃过午饭，众人才感觉像是终于还了魂。又开始为了夜晚的生存而努力劈柴。 方琳和潘雨围在一棵变异树旁边，一边砍树，一边流泪。 以往都是她们三人一起伐木的。 可谁能想到，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为什么他们还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说说笑笑……”潘雨看着远处正跟郁清川说话的乔瑜四人，眼中的泪珠越掉越多，握着斧头的双手也微微颤抖，“如果不是他们带的路有问题，思思根本就不会……唔！” 潘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反应过来的方琳一把捂住了嘴巴。 “嘘！别说了！”方琳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但面色却很严肃。 她先是朝着乔瑜那边和林家那边都看了看，见没人在看她们，才贴在潘雨耳边，极小声地说道：“之前就说好只是顺路而已了！萍水相逢的，他们能给我们带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们都不是什么善茬，你可千万别再说这种话了，知道吗？” 潘雨眼中闪过一丝愤懑，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方琳这才收回捂在潘雨嘴上的手，悄悄松了口气。 可沉浸在怨愤之中的潘雨和沉浸在后怕之中的方琳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江湛和林晗都不动声色地轻轻扫了她们一眼。 第93章 训狼 这次的袭击让众人的车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一些损伤。 不过好在都只是外壳遭到了腐蚀，不影响汽车行驶。 于是众人休整了一番之后，便又开始继续赶路了。 等到众人重新进入那种崎岖不平的路况时，竟都莫名地松了口气。 这样的路虽然走得慢，但好歹没什么太致命的危险。 车队在林子里又度过了两天。 这两天其他人都很安全，没什么大事。只有潘雨似乎一直精神不佳。 自从魏思思死了之后，她就天天晚上做噩梦。 不是梦见魏思思站在她面前哀哀地哭泣，让她随她一起走；就是梦见魏思思声嘶力竭地质问她为什么当时没救她，然后面容狰狞地想要杀了她。 或许是因为晚上睡眠不好，让她的神经有些衰弱。 她现在连白天都会经常看到魏思思血肉模糊、一言不发地坐在她身边，直勾勾地盯着她。 可方琳一直都守在她身边，什么也没看到。 潘雨被噩梦与幻觉折磨得一天比一天憔悴，眼下的乌青重得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两拳。 罗蓁蓁起初把这件事说给乔瑜听的时候，乔瑜还没当回事。 直到某天中午，车队停车砍柴的时候，突然听到潘雨异常惊惧地尖叫了一声。 众人扭头看她，却见她双手正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脸颊因为呼吸不畅而憋得通红。 林家人吓了一跳，却也不敢贸然上前。生怕这潘雨是被什么东西感染了。 万一他们去救，却平白地受到牵连，那可就太冤了。 “潘潘！潘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潘潘……”方琳含着泪站在潘雨身边，双手用力地掰着她的胳膊，拼命地想要阻止她，口中也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企图唤醒她。 可是平时力气不大的潘雨此时却突然变得力大无穷，那卡紧脖子的双手怎么掰也掰不开。 甚至方琳越是试图掰开她的手，她的手就掐得越紧。 眼看着潘雨的指甲已经扎进了皮肉之中，双眼也开始翻白，方琳不敢再硬拉，只能抱着她“呜呜”地哭泣，小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够赶紧醒过来。 过了几秒，也不知是真的被方琳唤醒了神智，还是被自己掐到脱力了。 潘雨忽地双手一松，直挺挺地晕倒在方琳的怀里。 乔瑜一直看到方琳将晕倒的潘雨拖回车里，才收回视线。 耳边传来江湛手指一下一下缓缓扣在桌面上的笃笃声。 乔瑜又偏过头看向江湛。 他半阖着眸子，神色舒缓。 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乔瑜还是感受到了他那隐秘的愉悦。 愉悦？ 回想起潘雨这两天的憔悴与刚刚的行为，乔瑜一愣。 梦境与幻觉…… 这都是精神系异者可以轻松控制的东西。 “阿湛，是你做的？”乔瑜眨眨眼，眼中露出疑惑。 江湛闻言，睁开眼睛温柔地看着她，唇角勾出一抹微微的笑意，“没有人可以说阿瑜不好。” 如果有，那就让她闭嘴。 乔瑜恍然，眼中缓缓地划过一丝暖意。 其实那天潘雨和方琳说的话乔瑜并没有听到，但江湛看向她们那一瞬间的冷厉她却感受到了。 江湛的情绪向来只有在涉及到她的时候才会如此敏感。 所以乔瑜立刻就猜测她们可能是在说她的坏话。 但她没放在心上。几句坏话而已，不痛不痒的，她也根本没听见，让她们说去好了。 可没想到，江湛会因为这几句话就去找潘雨的麻烦。 乔瑜没什么高尚的情操，自然不会觉得江湛是在小题大做或者下手太重。 她的心里只有温暖和感动。 这种被人绝对偏爱、时时维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乔瑜没再说话，凑过去轻轻亲了亲江湛的唇。 结果被江湛眯着眼睛，扣住后颈，重重地吻了许久。 或许是江湛身上的侵略意味太重，让原本趴在一旁的王炸立刻发出了“呜呜”的警告声，龇着牙恶狠狠地盯着江湛。 这个危险的男人在咬主人！ 王炸想起乔瑜叮嘱过它不要靠近江湛。可是现在主人有危险，它得救主人！ 王炸眼中带着一抹视死如归的悲壮，屈起后腿，正准备用力地向江湛扑过去，却在起跳时被程斯年一把薅住了后脖颈。 呜？！ 程斯年抓着王炸借着惯性极其丝滑地原地打了个转，然后王炸的两条后腿就落在了罗蓁蓁的手上。 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将王炸抬下了车。 “乔瑜怎么就收了你这么只蠢狼！” 程斯年一边捏住王炸企图咬他的嘴巴，一边无语地絮絮叨叨，“不成，还是去找郁清川吧，让他教教你！不然就你这不长记性又没眼力见儿的蠢东西，早晚得让江湛把皮扒下来给乔瑜做件大衣。” 罗蓁蓁看着王炸拼命挣扎的样子颇有些不忍，温温柔柔地摸了它两下，嘴里小声劝道：“王炸乖……我们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呀……” 罗蓁蓁虽然觉得王炸确实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她十分敬佩王炸的勇气。 这一整个车队里面，她最怕的人就是江湛。在江湛面前，她有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 也不知道王炸到底是哪来的勇气，都挨过一顿毒打了，还敢跟江湛硬刚。 郁清川本来正坐在车里观察乔瑜给他的玉藤，突然就听见一阵被捂住嘴巴的狼语。 郁清川抬头，发现程斯年和罗蓁蓁正抬着王炸往他这来呢。 王炸被程斯年捏住了嘴，虽然声音很模糊，但是郁清川还是听懂了。 ……骂得挺脏的。 程斯年和罗蓁蓁走到郁清川的车边，将王炸往地上一放，还没等郁清川开口问，程斯年就一脸苦瓜相地说道：“阿川啊……王炸就交给你了。务必让他懂事点！可千万别让它在江湛和乔瑜亲热的时候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 程斯年最大的好处就是什么话都敢说。 郁清川老脸一红，默默地举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低头默默地看着此时还在龇牙咧嘴的王炸。 其实他刚知道这头雌性黑狼居然被乔瑜命名为“王炸”的时候，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眼中的怜悯和程斯年当时如出一辙。 但是王炸自己不觉得，甚至还觉得主人给它取的名字一定是最棒的！在郁清川面前走过的时候，都趾高气昂的。 也是。 狼又没玩过斗地主。 无知者无畏。 程斯年和罗蓁蓁见他答应下来，双双松了口气，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徒留郁清川与炸了毛的王炸大眼瞪小眼。 眼看着王炸又准备重新冲进房车去干架，郁清川赶忙叫住它。 “噍噍——噍噍、噍噍！” 郁清川的口中发出了鹰唳。 双方虽然不是一个物种，但是语言倒是能互通。 王炸回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郁清川。 他怎么知道主人没事？ 郁清川看着王炸明显质问的神情，脑海中一边思索着要怎么跟一头狼解释人类的拥抱、接吻和亲热与动物的交配之间的不同，一边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遇上乔瑜这些人，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第94章 有人 经过郁清川一番深入的思想指导，王炸果然懂事了许多。 回到车上以后，基本不会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了。 以前程斯年和罗蓁蓁在它面前走过，它都要龇着牙呜两声，现在连头都不会抬一下了。 程斯年和罗蓁蓁很是欣慰。 江湛依旧是不在意的态度。 只有乔瑜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感觉就像是她缺席了自家孩子的童年一样。孩子突然间就长大懂事了。 她毫无成就感。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郁清川确实把王炸教得挺好的。 这难道就是科研人员自带的特别属性吗？ 毕竟末世之前，好多科研人员都是兼职导师的。 不过乔瑜对于这种“教书育狼”的行为兴趣不大，只是非常羡慕变种人拥有与动物交流这项技能。 她以前只知道变种人可以听懂兽语，没想到居然还能自由沟通的。连跨种族的都行。 诶？沟通？ 乔瑜想到这儿，又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去问问郁清川，王炸到底是什么体系的异能。 江湛说王炸的异能很强，看精神波动应该是自然系。 但他之前没见过自然系的变异动物，而王炸又从来没有用过它的异能，所以他也不敢太过确定。 毕竟之前那么危险的时候王炸都没用过异能，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于是到了晚上，再次被乔瑜“传唤”过来的郁清川，又被迫在四人的围观下与王炸进行了一番交流。 只是郁清川问完之后，愣了一下，眼神里立刻就充满了一种非酋对于欧皇的仇视。 “是火系。”郁清川言语中的酸气都快溢出来了。 乔瑜他们上辈子是拯救银河系了吧？ 怎么捡个上门宠物，都能捡到自然系？ 这队伍准入门槛这么高，像他这种变种人是不是都不配跟他们说话啊？ 乔瑜没在意他语气中的嫉妒，惊诧过后只觉得奇怪，“那它怎么从来不用异能？” 郁清川叹了口气，又叽叽咕咕地发出了一串声音。 王炸也很快呜呜嗷嗷了几声。 郁清川：“……” “怎么了？”乔瑜看着陷入沉默的郁清川，眨了眨眼，“它说什么了？” 郁清川脸上的表情又有些一言难尽，“……它说它刚觉醒的时候，不小心把它母亲屁股上的毛给燎了。从那以后就不敢用了……” “……” 四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过我想……”郁清川试图为王炸挽回一丝面子，“兽类本就对火比较惧怕，它应该是还有些本能的畏惧。” 乔瑜摸了摸下巴，突然笑得很温柔，“那关于我家王炸心理上的开导，以后还是要多麻烦郁先生了呀！” “毕竟这么好的异能用不出来，多可惜呀……” 郁清川：“……” “是啊，阿川。”程斯年本来搂着罗蓁蓁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吃瓜，一听这话，立马帮腔：“好歹也是个自然系的变异兽！教好了，咱们以后的路上也还能多一份保障呢！” 程斯年看着乖乖趴在乔瑜脚边的王炸，挑了挑眉，“不过还真没想到，这小家伙儿居然跟我是一类的。” 郁清川冲着程斯年“呵呵”一笑，“确实是同类呢。” 程斯年：“……” 他是不是在骂我？ 郁清川暗戳戳地出了口恶气，心情变好了不少，连答应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行，那我就试试吧。” 反正他早就把自己卖给他们了。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 时间看似过得很慢，但其实过得很快。 眨眼间车队已经进入林中一周了。 林子走了将近一半，但除了那次的“草旋涡”之外，众人就再也没有遇到过有特殊能力的变异植物了。 只是偶尔会从林子里冒出来十几只异种。 一阶的异种只要不成潮，众人根本不害怕，争着抢着就杀得干干净净了。 潘雨自从上次差点掐死自己之后，江湛似乎对她稍微“友好”了一点。 虽然还是会继续让她做噩梦、出现幻觉，但至少不会让她再有什么过激行为了。 乔瑜可不觉得江湛这是打算放过她了。 以江湛的作风，他是最喜欢用慢刀子，一点一点地摧毁。 王炸这两天被郁清川接手之后，几乎可以说是训练有素。 乖巧得几乎与之前“判若两狼”。 而且不光是平时听话，郁清川对它的心理辅导也很成功。 郁清川之前猜的确实没错。 因为兽类对火焰的天生畏惧，令王炸对它自己的异能有些本能的抗拒。 虽然自己的身体不怕烈焰，但它还是会更倾向于使用自己惯用的嘴巴和爪子进行攻击。 不过也不知道是该说郁清川会教导，还是该说王炸确实听话。 仅仅只过了一个晚上，王炸就愿意尝试着吐出一个火球了。 它吐火时林家人正在车外头烤火，见状都吓了一跳。 他们还从没见过会喷火的狼呢！ 后来的几天，王炸就经常被郁清川要求练习异能，也因此对异能的运用更加熟练。 乔瑜很是高兴，毫不吝啬地夸奖了郁清川一番，然后趁机又为自己谋了一波福利。 ——她希望郁清川能教会王炸听懂人话。 郁清川：“……” 乔瑜可真是一点力都不想出啊。就专等着坐享其成…… 但是郁清川显然不敢跟“顶头上司”抗衡。 只能忍气吞声地开始当起了王炸的“专属训导员”。 -- 这天早晨，众人刚刚启程没多久，就隐约见到前面好像有车。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他们一路上也见过不少被丢弃的车辆。 那些车辆的主人大多都已经死在这里了。 但是等逐渐靠近之后，江湛却感应到，车里有活人。 “两辆车，十六个活人。其中有六个异者，都是强化系。” 一进入精神探查的范围之内，江湛便立刻报出了准确的数据。 “人还挺多。”程斯年漫不经心地挑挑眉，“能走到这里，本事也算不小了。” “他们不走吗？”罗蓁蓁坐在副驾驶上，很快就看到那群围坐在车边的人。 “可能是赶路累了，所以停下来休息会儿。但也可能……”乔瑜的面色逐渐沉重，“是前面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得不停下。” 程斯年闻言，咂咂嘴，“那怎么着？咱们下去跟他们套套近乎，问问路？” 乔瑜摸了摸下巴，只是还没等她想好，就听见程斯年又轻嗤了一声。 “不用咱们去套近乎了。”程斯年看着前方拦车的两男一女，抬了抬下巴，“人家自己过来了。” 第95章 花田 程斯年没等那三人走过来就停下了车。 “程老弟，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对讲机里传来林英杰询问的声音。 “没事。”程斯年拿过对讲机，低声说道：“遇到三个拦车的。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去下去看看。” “好。” 程斯年嘱咐完林英杰，又扭头朝着乔瑜三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过去看看。 只是手刚搭上车门把手，他就听到江湛在后面淡声道：“这三个人都是异者。” 乔瑜闻言，低头拍了拍王炸的脑袋，“带上王炸吧。” 程斯年点点头，一边示意王炸跟他走，一边迅速从空间中掏出一把手枪，别在了后腰上。 王炸经过郁清川的训导，现在已经能听懂很多基本的指令了。 见乔瑜让它跟过去，毫不犹豫地就从贯通口钻到了驾驶室，随程斯年一起下车，朝着那三人走去。 三人中，两个男人看起来都是三十岁左右。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另一个眼尾处有道明显的疤痕。他们的身高都不算很高，瘦瘦的，脸色还有些蜡黄。 那个女人年纪应该小一些，大概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脸色也有些发黄。她的模样不算出挑，但身材在女性之中是属于高挑型的，并且看起来很有力量感。 程斯年一下车，那女人的眼神就定在程斯年脸上移不开了。 毕竟末世之后，这样的帅哥真的少见。 罗蓁蓁坐在车上，将那女人呆愣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唇。 乔瑜看出她的不悦，眼中划过一丝兴味。 她之前还真是没见过罗蓁蓁如此外露的吃醋情绪。 看来小白兔的占有欲也是挺强的嘛。 乔瑜低低地笑了两声，轻声安慰道：“放心吧，程斯年还是很守男德的！” 罗蓁蓁被乔瑜戳破了心思，面上微微有些泛红。 但想了想，程斯年一直都是很注意跟车队里其他异性的距离的，好像确实是她有些反应过度了。 “乔姐姐……”罗蓁蓁有些局促地攥了攥衣角，“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怎么会！”乔瑜失笑，趴在贯通口边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想要将他占为己有的呀！放心吧，程斯年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你要是完全不在意，那程斯年才该哭呢！” 罗蓁蓁被乔瑜逗笑，低下头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儿似的又抿了抿唇角。 乔瑜看着双颊绯红的罗蓁蓁，只觉得可爱极了。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想要去捏捏她的脸。 结果手刚抬起来，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啧”的一声不满的声响。 吓得她立马回神，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乔瑜转头，一下子就对上了江湛幽幽的眼神。 她心里“咯噔”一下，求生欲极强地立刻蹭到江湛身边亲亲抱抱，哄了好一会儿才让江湛消气。 开玩笑，这口气要是让他憋到晚上，她明天就别想起来了。 程斯年此时还不知道他的小媳妇儿暗戳戳地生了会儿闷气，又被乔瑜哄好了。 但他也确实对那个女人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十分不满。 程斯年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眉心微拧，颇有些不耐烦地发出“啧”的一声，直接冲着那个女人问道：“看够了没有？” 那三人闻言都是一愣，似是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 女人被他这么一说，更是红着脸匆匆低下了头，“对、对不起……” 程斯年轻嗤一声，没再说话。既然对方已经道歉了，他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那两个男人显然比那个被“美色”所惑的女人谨慎多了。 他们从程斯年和王炸下车开始，就一直处于一个十分警惕的状态。 这一点从他们肌肉紧绷的手臂和微微前倾的身体上就可见一斑了。 那个眼尾处有疤的男人见程斯年身上清爽整洁，气度也不凡，身后还跟着一头大概一米多高的威武黑狼，便知眼前这人定然是不好惹的。 于是立马陪着笑脸，指着身边的两人，对程斯年热情地介绍道：“你好，我叫钟进，这两位是武志阳和何梦楠，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程斯年抬了抬眼，“你好。程斯年。” “程兄弟！”那男人继续端着笑脸，朝着程斯年身后的车队看了一眼，“你们也是想穿过这片林子去g市的吗？” 程斯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而问道：“三位拦车是有什么事吗？” 钟进见程斯年没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恼，只是敛了笑意，叹息道：“唉，程兄弟，我们也是不想看着你们白白送命，才想着拦下你们，给你们提个醒的……” “前面，恐怕是走不了了。” “为什么？”程斯年微微蹙起眉，眼神锐利地盯着钟进，“前面有什么东西？” “食人花。”钟进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恐，“漫山遍野的食人花！” 程斯年向三人又详细地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就回到房车上，跟乔瑜三人说了此事。 “听他们说，那片食人花体型高大，而且范围很广，非常棘手。”程斯年面色很是沉重，“他们走的是跟我们一样的路线。原本十几辆车，八十几号人，现在就剩下他们十六个了。” “在咱们经过的那片草地里折了将近三十个，剩下那四十多号人全都是死在前面花田里的。” 程斯年看着陷入沉默的乔瑜，低声问道：“没有别的路了是吗？” 乔瑜盯着地图册摇了摇头。 这里是两座山中间的山坳部分。 如果要换路线，那要么就是去走河边的路，要么就是放弃车子，从两侧陡峭且布满变异植物的山峰上徒步翻过去。 但这两条路，无论哪一条都比眼前的花田要凶险百倍。 “那……像上次逃离那片草地时那样，让郁清川带我们飞过去能行吗？”罗蓁蓁有些犹豫地轻声提议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程斯年挑了挑眉。 但……“那就要看花田的范围到底有多广了。” 林家的车太重，即便是还能让乔瑜用玉藤帮忙，也要考虑一下郁清川的体力问题。 变种人在带着重物飞翔或奔跑时，都会额外地消耗体力。 如果那片花田的范围广到他根本无法完全飞越。 那这个办法几乎就是在让大家一起送命。 “先叫郁清川去探探路吧。”乔瑜轻轻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就只能各凭本事，自保为上了。” 因为有外人在，乔瑜几人不能自由使用异能，本就已经算是被拖累了。 但即便如此，车队走到现在，乔瑜还是会在每一次危机来临时，尽力地保住所有人。 可她也只是人，不是神。 优先保住自己和江湛、程斯年、罗蓁蓁，现在再加上王炸和郁清川，永远都是乔瑜的第一准则。 第96章 办法 四人确定好方案后，程斯年便去后头的车上把郁清川给喊了过来。 当郁清川知道自己又要去当“侦察兵”的时候，二话没说，扭头就去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任劳任怨。 郁清川切换形态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前面那些人，所以被那些人盯着看了个正着。 有两个女人当场就尖叫出声，“那是什么？” “那个人怎么会变成鹰？” “是异种吗？可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没有理智的啊……” 乔瑜看着那群人大惊小怪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 变种人确实也很稀少。尤其是现在动植物刚刚彻底异化没多久，大家几乎都没见过变种人。 新生的物种，是最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的。 特别是程斯年还要进研究所。 按照他们现在的行进速度，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预计最多再有二十天左右，他们就能抵达g市的幸存者基地了。 可那个时候……变种人的数量应该也不会很多吧。 如果运气差一点，g市的幸存者基地里一个变种人都没有…… 那郁清川到时候是去“做研究”，还是“被研究”，可真就是不好说了。 不行。乔瑜暗暗下定决心。 等他们走出这片密林以后，一定要先想办法打听一下g市幸存者基地里有没有关于变种人的消息。 要是没有的话，他们就必须得另外找个地方待一段时间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郁清川终于回来了。 那群人看着扑腾着翅膀落在地上，又瞬间化为人形的郁清川，又开始窃窃私语。 郁清川没在意，直接上了房车。 “情况怎么样？”最先开口的是程斯年。 郁清川看起来面色并不是很轻松，“范围确实挺广的。如果要带车的话，大家可能还需要自己再走一小段路。” “自己再走一小段？”程斯年挠挠眉梢，“就是说你半路给我们放下来，让我们走完后面那一段路吗？” “对。”郁清川点点头。 这已经是他现在的体力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了。 那片花田的范围实在太大了。目测估计得有上百亩地了。 以他现在的体力，最多带他们飞过十分之九。 林家人那边可能还要更少一点，大概也就是十分之七八。 剩下的那一段路，他只能把他们放下去自己走。 他必须得给自己保留一点体力，否则一旦体力耗尽，他就会直接葬身在那片花田中。 “不过情况也并不算很糟糕。我刚刚观察过了，那片花田中有很多遗留下来的车子。有的车子被腐蚀了一半，还有一些到现在都很完整。” 郁清川无意识地摸了摸王炸的头，认真推测道：“所以我猜，这片花田的腐蚀性应该没有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片草地那么强。它们应该是用某种方式，拦截了车辆的行进，然后引诱车上的人下车，最后再将他们吞噬。” 乔瑜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只要不会腐蚀车辆，那车外的一切阻拦都好说。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郁清川点点头，“不过这种情况下我的体力会消耗巨大，恢复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可能每两天才能运一辆车。” “没关系，时间不是问题。”乔瑜摆摆手，“末世里，自己的性命和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正好她还想再拖拖时间呢。 郁清川闻言心底一暖，突然觉得这个工具人当的也不是那么憋屈了。 “那……那群人呢？帮还是不帮？”罗蓁蓁犹豫着问道。 哦，对。还有那十六个幸存者呢。 乔瑜想了想，将决定权交给了郁清川，“你决定吧。毕竟都是你出力。” 那些人拦下他们，说是想提醒他们，其实未尝没有求助的意思。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反正他们现在也是想不出办法了，就干脆把皮球踢给乔瑜他们好了。 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乔瑜他们想得出办法最好，要是想不出，那大家就一块完蛋。 其实这种想法在末世之前都很常见，确实无可厚非。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乔瑜也不介意拉他们一把。 但这件事情消耗的毕竟是郁清川的体力。乔瑜可不想当个“剥削劳动力的资本家”。 郁清川垂下眼睫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要帮他们。 其实如果从他的本心出发，他是不打算帮他们的。 可是每当他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郁博士和郁夫人。 他们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为人类做出贡献…… 他虽然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但他不想让别人觉得郁博士养出的孩子怎么会这么的冷漠与自私。 他不能给郁博士和郁夫人抹黑。 乔瑜看着郁清川脸上纠结过后带着一丝妥协的神情，似乎有些明白郁博士的遗书中那句“你一直都在努力地走着我们走过的路”是什么意思了。 她也恍惚间有些明白“可你不必这样做。终有一天，你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的含义了。 可惜，郁清川似乎还并没有懂。 乔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尊重了郁清川的选择。 有些道理，终归是要当事人自己去领悟，才是最有效果和意义的。 五人达成共识后，程斯年和郁清川便下车去找林家、方琳她们和那十六名幸存者交谈了。 所有人都欣然同意。 那十六名幸存者本来还对郁清川心存疑虑，但是一听到能穿过这片花田，便立刻感激涕零，拉着郁清川千恩万谢，就差给他跪下了。 眼下时间才刚到中午，但郁清川今天已经消耗过一些体力了。为保万无一失，众人决定等他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出发。 出发的顺序就按照乔瑜四人——林家——方琳二人——其他幸存者这样来运送。 中午，趁着众人劈柴的时候，郁清川又尽职尽责地带着王炸去了远一点的地方练习异能去了。 穿越花田之后每辆车都需要再跑一小段路。 这段路程肯定也不会很太平，乔瑜他们不方便用异能，但是王炸可以。 它现在已经不怎么排斥使用异能了。只要再多多练习一下，控制好异能的使用强度就可以了。 乔瑜被郁清川的“敬业”精神感动得无以复加，差点都要给他颁个“劳模奖”了。 郁清川想起乔瑜那夸张的演技，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郁清川因为怕误伤到车队里的人，所以带着王炸走了很远。一直走到一块植被相对较少、石块比较多的地方。 可还没等他们开始训练，就隐约听到附近好像有人在低低地说话。 郁清川和王炸都十分敏锐，很快就循着声音悄悄走了过去。 远远地，郁清川就认出了他们。 ——是钟进和武志阳。 第97章 密谋 “……你想怎么办？”武志阳低声问道。 前面的话郁清川并没有听到，所以也不知道他们正在讨论什么事情。 但偷听这种事情显然不是君子所为。 所以郁清川见没什么危险之后，也不想打扰他们，就摸了摸王炸的头，准备带它再悄悄离开。 “我看最后那辆车上就两个女人，要不……到时候就制住她们，让那个鸟人先送我们。” 钟进的声音传入耳畔，令郁清川正欲离开的脚步当即一顿。 嗯？ 合着这是在讨论他们车队呢？ 鸟人？ 郁清川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虽然它变身之后的形象确实可以这样称呼，但他还是很不喜欢别人这样喊。 总觉得像是在骂人。 听这俩人的意思，要么是想威胁方琳和潘雨让他们先走，要么就是想抓了方琳和潘雨来要挟他。 “不行！”武志阳蹙起眉，反对道：“谁知道那人会不会在路上使什么绊子？那可是在空中，万一他一气之下松了爪子，到时候咱们全得完蛋！” 郁清川闻言挑了挑眉，看来这个武志阳还是有脑子的。 “那要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像他们说的那样，等他们全过去了，咱们再走？”钟进的语气有些急躁，“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骗我们的？到时候人家车队里的人都已经安全了，谁还会管一群陌生人的死活啊！” 郁清川恍然。 原来他们是在担心这个。 “你先别急。”武志阳低声安抚道：“我只是说不能跟他们来硬的，咱们必须要智取！” “你有办法？” 武志阳略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微笑道：“既然过去一趟这么消耗体力，那咱们何不体贴一点，直接让他少跑一趟呢？” “你的意思是……” 武志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中露出了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那鸟人的车是军用卡车，盛下十八个人不是什么问题。” 哟呵。郁清川嘬了嘬腮帮子。 连他的车都被惦记上了。 这是打算过了花田也要赖着他们了？ 郁清川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他们看起来都这么善良的吗？ 远处的两人又开始嘀嘀咕咕地商量起话术来。 郁清川没有再听，而是带着王炸悄悄离开，迅速返回营地，跟乔瑜他们说了这件事。 乔瑜听完郁清川的复述之后，“啧啧”两声，“末世中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呐，就是这么的脆弱。” 不过乔瑜也可以理解。 人都是自私的。即便是在末世之前，也不会有人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几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身上，更别说末世之后了。 但是理解，并不代表她认同。 乔瑜轻轻笑了笑，眸中划过一丝恶作剧般的兴味，“既然他们这么这么不相信我们，那我们可不能辜负他们的‘不信任’呐！” 随后乔瑜又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只是要可惜你那辆车了。” 郁清川后背一凉，再次默默地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得罪乔瑜。 记仇又狠辣的“霸王花”真的太可怕了。 不过…… 不对呀！郁清川猛地一愣，“那我以后用什么赶路啊？” 乔瑜笑得很是和善，“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以后就允许你过来，跟我们住一起吧！” 反正程斯年和罗蓁蓁现在天天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床位刚好还有空缺。 一旁的程斯年闻言，十分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热烈欢迎啊！阿川。” 他们的小团队里终于有新的“劳动力”了。 “……” 郁清川抽了抽嘴角。 他其实真的很想拒绝，但他不敢。 他甚至还要非常违心地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假笑，“哈……是我的荣幸。” 于是当天晚上，郁清川就拎着行李成功入住了房车。 为了表示对他的欢迎，乔瑜拿出了她在末世之前去餐厅中打包的烤鸭和各种美食。 整整六菜一汤。 把郁清川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已经将近两个月没吃过这样新鲜的肉和菜了。 郁清川一边在心里土拨鼠叫，一边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但同时，却又忍不住惊疑。 乔瑜究竟是如何保存这些食物的？ 为什么他们四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仿佛这完全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难道他是在做梦吗？ “你们……” 郁清川干了三碗饭，还有些舍不得放筷。 他翕了翕唇，刚想问些什么，却见乔瑜和程斯年都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江湛和罗蓁蓁也都停下了筷子，淡淡地看着他。 “……没事。” 郁清川立刻放弃，低下头又扒了两口饭。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刚刚乔瑜的表情上，明晃晃就写着：快来问我呀！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实话的！ 算了算了，有些时候，好奇心还是不要那么强的好。 吃过晚饭，程斯年就将卡座床上的铺盖收拾好，跟罗蓁蓁一起打包去了上头的升降舱床上。 其实程斯年不太喜欢爬上爬下的。 他个子高，爬上爬下的总是有些不方便。 但没办法，谁让这个升降舱有门呢！主打的就是一个二人空间的私密性。 由于郁清川没有铺盖，乔瑜还十分大方地送了被褥给他。 郁清川整理好床铺，刚坐下，乔瑜又过来给他送了几瓶水。 郁清川心里一暖，但还是摆摆手，“不用，水我这里还剩几瓶呢。” 他们这一路上遇到很多被丢弃的汽车，运气好的时候，也搜到了一些水。 水资源这么珍贵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跟乔瑜他们要的。 头顶的程斯年听到声音，探出大半个身子倒挂在舱门处，一边伸手把乔瑜手里的水往郁清川怀里塞，一边劝道：“给你你就拿着，这个水跟你喝的水可不一样，喝了有好处。” 乔瑜见郁清川一脸不解，也没解释，只挥了挥手，一边转身回房，一边说道：“等你喝完就知道了。” “对了。”乔瑜手搭在卧室门把手上，突然转身，“浴室里有热水，可以洗澡。但你今天晚上还是先别洗了，反正明天早上起来还得再洗一遍。” 郁清川一怔。 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居然还有水洗澡？ 江湛和乔瑜回了房间，程斯年和罗蓁蓁也关上了升降舱的舱门。 房车的会客区内一时间就只剩下了大眼瞪小眼的郁清川和王炸。 郁清川坐在柔软的床褥上，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这四个人身上有很多秘密。但他确实没想到，在现在这个物资高度紧缺的世界，他们居然还能像生活在末世之前一样衣食无忧、水源充足。 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郁清川盯着手里的矿泉水看了许久，终于打开盖子，将水一饮而尽。 清甜的液体划过喉管，仿佛很快就流遍了四肢百骸。 他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郁清川回味着那甘甜的味道，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既然来了，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辜负他们对他的好。 第98章 飞越 这一晚，是郁清川自从末世降临之后，睡得最好的一晚。 虽然他还是醒得很早。 ——他是被自己臭醒的。 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体上附着的脏污时，郁清川还尚未清醒的大脑第一反应就是：王炸在他身上拉屎了？ 但是随即他又想起了乔瑜昨晚的嘱咐。 怪不得她那么肯定他今天早上需要洗澡。 天还没亮，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 只有趴在斜对面角落里的王炸两只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起来显然是已经醒来很久了。 兽类的嗅觉大都很灵敏。 王炸几乎是在郁清川散发出臭味的第一时间就被熏醒了。 郁清川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在王炸的眼睛中看到了嫌弃。 它此时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会在自己休息的地方排泄？ “……” 郁清川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干脆摆烂，随它怎么想吧。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的郁清川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屈辱”，心情好到了极点。 他从没想过，他居然还能在末世之后，洗到这么舒爽的热水澡。 洗完澡之后的郁清川，看着床上被他蹭得脏兮兮、还隐隐散发着臭味的被褥，也终于明白乔瑜昨晚为什么会给他两套床单和被罩了。 郁清川将被褥换好，又拿着弄脏的那套去了浴室，准备将它们清洗干净。 正洗到一半，浴室的门便被打开了。 程斯年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在洗床单吗？为什么不用洗衣机？” “……” 郁清川大为震惊。 还能用洗衣机？！ 郁清川的表情太过明显，程斯年想不懂都不行。 “车上有太阳能板发电。”程斯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有水、有电，为什么不能用洗衣机？” 郁清川之前虽然没住进来，但是晚上经常来房车里串门。 他来的时候，房车里的灯都是开着的，他难道不知道车上有电？ 郁清川被程斯年问得哑口无言。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是！谁能想到在末世里还能用洗衣机啊！ 而且……“就、就算能用，房车上的洗衣机不都是很小的那种吗？怎么洗床单？” 郁清川试图为自己挽尊。 程斯年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顶着一脸看土包子的神情，将他带到了洗衣机旁边。 那台洗衣机就在洗手池下面。 十公斤的家用滚筒洗衣机。还是洗烘一体的。 “……” 郁清川眼睁睁地看着程斯年拿过他手里的床单和被罩，塞进了洗衣机里，然后从镜柜中拿出洗衣液，倒进洗衣液槽里，设定好程序，按下了启动键。 郁清川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好熟悉。 好像他九岁那年被父母收养的时候，郁博士也是这样教他用洗衣机的。 程斯年看着沉默下来的郁清川，一脸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等吧，我想上个厕所。” “……” 郁清川机械地走出了卫生间。 他现在有点怀疑人生。 现在是末世没错吧？ 不会都是他的幻觉吧？ 等吃早饭的时候，郁清川看到桌上摆着的蛋炒饭，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波澜了。 反正他已经想通了，抱大腿！必须抱大腿！ 管他怎么来的，他能吃能用不就行了！ 反正是乔瑜要收留他的。 这就叫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吃完早饭，外头的雾气开始逐渐消散。 众人按照昨天的计划，开始准备飞越花田。 郁清川看着眼前恭恭敬敬让程斯年他们先走的钟进和武志阳，差点就要怀疑昨天他听到的都是幻听了。 郁清川心下冷笑，但没有戳穿他们。 只是嘱咐林英杰他们在这里做好准备、耐心等两天之后，就切换了形态，巨大的爪子一把抓起房车，朝着花田的方向飞去。 郁清川带着乔瑜他们刚刚飞到花田上空，车里的王炸就开始不安地发出“呜呜”的示警。 乔瑜坐在江湛怀里，手上安抚地摸着它的头，眼睛却是透过车窗向下看去。 漫山遍野的巨型红色花朵，从天空中看下去，就像是一个大型的血湖。 也不知，这里面究竟混杂了多少人的鲜血…… 乔瑜四人在车内看着，就在他们离边界线越来越近的时候，郁清川也开始越飞越低了。 他的体力渐渐不支。 就在体力即将耗到极限时，郁清川发出了一声长而尖厉的鹰唳。 乔瑜四人会意，立刻进入备战状态。 房车开始逐渐接近地面。 就在郁清川松开爪子的那一瞬间，江湛迅速用精神力包裹了房车，然后在外围布下了几十道风刃。 乔瑜在车底垒起冰面，程斯年开着车，沿着乔瑜铺好的冰路，飞快地在半空中疾驰。 下方的红色花朵感知到有人经过，很快伸长了花叶，企图拦截车辆。 罗蓁蓁坐在副驾驶上，不停地引着天雷，将企图攻击冰面的花叶全部劈毁。 而那些从两旁拥上来的花叶，还没等它们碰到车身，就被江湛的风刃撕成了碎片。 四人配合默契，仅仅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安全地通过了这最后一小段吃人的路程。 房车安全地停在了一棵变异树下。 程斯年下车，将靠在树下一脸苍白的郁清川背上了车。 乔瑜从空间中拿出果实水和晶核，塞到郁清川手里，“多喝点水，再吸收一些晶核，一会儿就好了。” 郁清川看着手里的晶核一愣。 这不就是异种脑子里的东西吗？ 但郁清川现在已经完全不会怀疑乔瑜的话了，虚弱地问道：“怎么吸收？” “集中注意力，想象着把它的能量全部转移到你自己身上。” 郁清川按照乔瑜教他的方法吸收了十几颗晶核，又灌了三瓶果实水之后，浑身连一点疲惫感都没有了。 郁清川惊诧地看着他们，但许久都没有出声。 算了，有什么可问的。 他只要知道他们不会害他就可以了。 “那我现在就回去接林家人？” 郁清川恢复了体力，就觉得可以趁热打铁，一次性全送完算了。 但乔瑜却阻止了他：“不行。” 乔瑜看着郁清川疑惑的眼神，有些讽刺地勾了勾唇，“你可不能让他们觉得你飞这一趟很轻松，不然，刚刚剩下的那一小段路，他们只会觉得是你没尽全力。” 郁清川恍然。 是啊。他怎么给忘了呢。 人性啊，就是这样阴暗的东西。 第99章 群体 郁清川是个听劝的人。 立刻便决定先在这边休息两天，再回去接林家人。 程斯年坐在驾驶室里，有些百无聊赖地扣了扣方向盘，“那……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要不在周围逛逛？” 乔瑜看着窗外的鲜艳花朵，摇摇头，“不，我们先去看看那些花。” 那些花朵每一株都体型巨大，而且花叶分明，相互之间也没有连接。 这说明，这些植物很可能是群体变异。 群体变异是一种非常少见的植物变异方式。 这种变异是以种群为单位，单位中的每一株植物都是拥有特殊能力的独立个体。 而拥有特殊能力，就代表它一定会形成晶核。 她必须要去验证一下。如果她的猜测没错，那他们可就赚大了！ 五人带着王炸，来到花田边缘。 江湛见乔瑜想摘花，立刻抬手制止。将她揽在怀里，不让她过去。 “没事的，阿湛。”乔瑜无奈地笑笑，“我就想摘两朵花，看一下它们的根部有没有晶核。” 江湛闻言还是没松手，只是轻声道：“不用过去。” 随后便抬起手，对准两株花植，直接开始用气旋拔花。 那两株花植遭到攻击，企图反抗，但很快就被风刃削掉了叶子和花瓣，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着。 江湛五指成爪，凌空一抓，那两株花植便“哗”的一下被连根拔起，飞到了乔瑜面前的空地上。 郁清川见乔瑜蹲下身，看了两眼那花植的根部，正想开口问她在看什么，却见乔瑜手中凭空就出现了一把唐刀。 郁清川一愣。这、这是什么原理？魔术吗？ 乔瑜用唐刀在那两株花植的根部搅了搅，果然从每一株里都挖出了一枚乳白色的晶核。 乔瑜眼睛一亮，“真的是群体变异！” “群体变异？”程斯年挑了挑眉，新名词啊。 “对！”乔瑜满脸兴奋地点了点头，“就是说这个植物的种群全部都发生了变异，每一株都有晶核！” 罗蓁蓁闻言，眼睛也是一亮，这么多花，他们能挖多少晶核啊！ “那还等什么！”程斯年说干就干，当即就丢出去一个火球，“正愁这两天闲着没事干呢，咱也来当一回‘花农’！” 于是郁清川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这四人的残暴。 哦，还有个王炸。也挺凶残的。 几个异能丢出去，就有一片花倒下。 完全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打累了，乔瑜就凭空掏出晶核和他昨晚喝过的那种水给他们补充能量。 补充完了就继续去打。跟几台永动机似的，仿佛完全不会疲倦。 其实郁清川还真是挺好奇那水中的成分的。 他今天早晨起来之后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些变化。 神清气爽，耳聪目明的，就连皮肤都细腻了好多。 也不知道乔瑜能不能同意，让他研究一下这个水…… 郁清川正发呆想着水的事情，一不留神手上就被乔瑜塞了两把唐刀。 “你来挖晶核。”乔瑜一边说着，一边又重新加入了“摧花”的行列，“就在根部，你仔细挖两下就能看到。” 郁清川回过神来，看着那一大片被放倒的花植，嘴角微微抽了抽。 随后认命地拔出刀，开始当起了“挖根工具”。 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郁清川将挖出来的晶核全都堆在身后，挖了一会儿，发现王炸居然自己跑过来吃晶核了。 不同于异者的用手吸收，王炸是直接吃进了嘴里。 郁清川怕它吃出什么问题，一边拦着他，一边赶紧把乔瑜给喊了过来。 王炸见郁清川不让它吃晶核，骂骂咧咧的就开始叫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让我吃？你是不是想自己独吞？你还锁我喉！” “你这只黑心的臭鹰！你在床上拉屎我都没去告状！我这么厚道，你居然不让我补充能量！” “我要去告诉主人！让她给你两巴掌！” “……” 你才在床上拉屎！ 郁清川听着王炸的谩骂，狠狠地磨了磨牙。 但多年来作为人的教养，最终让他克制住了自己，没有跟王炸对骂起来。 乔瑜听见郁清川的喊声，走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王炸吃完晶核之后，不但没什么异常，反而更有活力了。 连身上因为长时间释放异能而有些黯淡的毛发都重新亮了起来。 她前世没怎么了解过变异兽，完全不知道他们竟然可以通过直接吞食晶核来补充能量。 乔瑜有些惊喜地摸了摸王炸的头，对郁清川说道：“没事，让它吃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郁清川闻言，这才放开了按在王炸脖子上的手。 既然乔瑜都同意了，他也没必要再阻拦。 王炸见他松手，立刻爬起来十分狗腿地蹭了蹭乔瑜的腿，然后十分嚣张地瞥了郁清川一眼，低头继续吃晶核。 郁清川没跟它计较，只是默默地冲它翻了个白眼。哼，小“狼”得志。 五人一狼的效率极其高，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那片花田的边缘就被薅光了一大片。 郁清川将挖出来的晶核都默默地记了数。 减去王炸吃掉的那些，到中午午休时，他们一共是挖了将近两千颗晶核。 程斯年给罗蓁蓁喂了一口饭，愉悦道：“一上午就能弄到这么多，那这两天晚上我和湛哥还有阿川就不睡了，都用来搞晶核！” 虽然等林家人过来以后也能挖晶核，但是到时候他们就不能使用异能了，速度肯定会慢很多。 郁清川：“？” 大哥，他后天还要去运人呢！这个“鹰”是非熬不可吗？ 罗蓁蓁闻言，急忙咽下口中的饭，“我也可以不睡的。” 程斯年捏了捏她的脸，低头“啵唧”一口亲在她唇上，“那可不行，我舍不得。” 罗蓁蓁的脸“噌”一下就红了，低下头，呐呐的不敢再说什么。 郁清川一口包子卡在嗓子里，脸都憋红了。 好不容易咽了下去，默默地扭过头，不想再看程斯年和罗蓁蓁。 结果刚转过头就看到江湛也给乔瑜喂了一勺饭，还轻轻地用手擦掉了乔瑜唇边不小心沾染的油渍。 郁清川觉得自己手里的包子瞬间就不香了。只能再次转移视线。 这回他恰好跟蹲在墙角啃肉的王炸对视成功。 王炸见郁清川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吓得立刻将眼前的饭盆朝着自己扒拉了一下，用爪子紧紧护住。一副生怕郁清川过来抢它肉的模样。 “……” 郁清川突然觉得，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第100章 男人 五人吃过午饭，很快就又投入到“摘花”的战斗中了。 郁清川为了方便收集，跟乔瑜要了个背包，将挖出来的晶核全都放进了背包里。 也不知道是上午战绩颇丰，几人都受到了鼓舞；还是经过一上午的练习，大家都“摘”花“摘”出了经验。 总之下午的速度明显比上午还要快。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郁清川手里的晶核数量已经是上午的两倍还多了。 郁清川将背包递给乔瑜，淡定地看着背包在乔瑜手上凭空消失后又凭空出现，然后一脸木然地将空空如也的背包又拿了回来，挂在了自己椅背上。 看多了，也就能习惯了。 吃过晚饭，江湛和程斯年果然没让乔瑜和罗蓁蓁下车。 只拉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郁清川和对乔瑜恋恋不舍的王炸又去了花田里。 郁清川直到被两人十分“大度”地允许可以靠在树上休息的时候才明白，这两人其实并不想“熬鹰”，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他跟乔瑜和罗蓁蓁一起待在车里。 “……” 他是该夸一下他们还有点人性吗？ 郁清川满脸沧桑地看着在花田里忙活的两人一狼，默默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过去帮他们挖起了晶核。 唉。来都来了。 郁清川考虑到晚上乔瑜没在，没人给他们提供晶核，所以就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 可郁清川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江湛和程斯年来找他要晶核。 这俩人能量这么充足的吗？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却发现江湛和程斯年看都没看他一眼，手上也像乔瑜一样凭空就变出了晶核和果实水，他觉得这个世界都不好了。 那感觉就像是上帝给所有人都开了一扇门，但却偏偏只给他开了一扇窗。 而他曾经还无知地因为这扇“窗”而沾沾自喜。 郁清川拖着背包默默地离他们远了一点。 他到底是进了一个什么组织啊！ 人怪就算了，能力也怪。 在郁清川之前的印象里，江湛就是个毫无人性、只会占有，但实力强大的冷血机器；乔瑜是个腹黑、记仇又心狠手辣的“霸王花”；罗蓁蓁是个面冷心硬的冰山小美人；而程斯年就是个内骚外也骚的显眼包。 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这几人几乎完全颠覆了他对他们的认知。 原来冷血机器对着乔瑜的时候，会笑的那么温柔；原来“霸王花”也会温柔地关心他缺不缺东西、会不会累；原来冰山小美人也会对着程斯年害羞和撒娇…… 幸好，程斯年还是表里如一的骚。 郁清川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虽然他们都很凶残，秘密也很多，但这个团队似乎……还挺不赖的。 三人一狼的动作虽然不如白天快，但是战果也颇丰。 由于晚上雾气重，三人便没往花田深处走，一直站在边缘处收集晶核。 突然，江湛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神色一凛，转身飞快地往房车的方向跑。 郁清川一愣，刚想问问程斯年发生了什么事，便见程斯年也满脸严肃地跟着江湛跑了回去。 郁清川见状心知不妙，立刻收起背包，喊上前方还在喷火的王炸，也拼命地往回赶。 江湛和程斯年脚下用了异能，速度要比没有切换形态的郁清川快很多。 等郁清川回到房车的时候，便见四人一狼围成一圈站在车旁的空地上，紧紧盯着跌坐在中间的男人。 “你是谁？”乔瑜的神色有些危险，“接近我们的房车想做什么？” 那男人的小腿正在流血，看那伤口的形状，应该是被王炸咬的。 “没有……”男人掐着伤口摇摇头，声音中带着恐惧，“我只是好奇，想过来看看而已……很少有人能通过这片花田的……” 很少？程斯年挑了挑眉，“你很熟悉这里？” 男人点点头，“对，我原先是这里的护林员。” “那你末世之后也一直住在这儿吗？这里这么危险，为什么不离开？”程斯年继续问道。 那男人闻言叹了口气，“我们是一个队伍的人都在这里。末世之后，有几个兄弟变成了异种，被我们杀了。” “剩下的人原本也想着出去的，可是刚走出去就遇到了一大群异种来追杀我们……就又回来了。” “我们想着与其出去冒险，还不如在这里待着算了。最起码我们对这里熟悉，万一有什么事情，还能找个地方躲躲。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动物和植物也都开始变异了……我们就彻底出不去了。” 乔瑜闻言摸了摸下巴，“你们有多少人？” 那男人微微垂下眼睫，“现在只剩下六个人了。” “有异者吗？” 男人的眼睫微微颤动，“异者……” 乔瑜听出男人略带疑惑的语气，没等男人说完，就打断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叫异者。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男人抿了抿唇，“有。” “有几个？包括你吗？” “不，我不是异者……我们之中只有一个异者。” “你不是异者？”乔瑜挑挑眉，“那你有什么能力吗？” “……没有。我什么能力都……” 男人试图否认，但下一秒就被江湛用枪抵住了额头。 江湛的声音阴冷得令人发颤，“你在撒谎。” 郁清川看着一脸笃定的江湛，眸中划过一丝探究。 从刚刚江湛的反应开始，他就有些好奇了。 他们当时所在的花田离房车这么远，中间还隔着浓浓的雾气，江湛究竟是怎么察觉到有人靠近的？ 如果说当时是因为风的感知能力，那现在呢？ 明明是刚见面，为什么江湛就能如此肯定这个男人在撒谎？ 此时不光是郁清川好奇，那个被枪指着的男人也很好奇。 在好奇的同时，心里还有一丝恐惧。 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他在说谎的？ 不，不可能。 这个人一定是在诈他。 那男人面上闪过一抹坚定，咬了咬牙根，“我没骗……” “我劝你想好了再说。”江湛不急不缓地打断男人的话，手上的枪也“咔嗒”一声拉开了保险，“变种人。” 那男人闻言，只觉得脑子里面“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他真的知道！ 这个男人知道他是变种人！ 为什么？！他明明没有切换形态，也没有使用任何能力，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气氛一时变得很安静。 沉默了许久，那男人才磕磕绊绊地说道：“是……我、我确实是……变种人。” 见他松口，程斯年勾了勾唇，“那你是什么变种？” 男人不敢再隐瞒，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向几人今天“肆虐”的那片花田。 “那……就是我的变种。” 第101章 无限粮库 唔。原来是这食人花的变种啊。 乔瑜静静地盯了那男人一会儿。 他之前一直没露面，江湛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说明他大概率是没有看清他们的异能的。 但是罗蓁蓁的异能比较显眼，为了以防万一，她得再试探他几句。 于是乔瑜再次开口问道：“你们之中，有自然系异者吗？” “自然系异者？”那男人一愣，“还有这个系别吗？” “你不知道？”乔瑜双臂环在胸前，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男人的表情，“你连变种人都知道，会不知道自然系异者吗？” 随着乔瑜质疑的语气逐渐加重，江湛手中的枪也更加用力地抵在那男人额头上。 “别、别……”男人被吓得浑身都抖成了筛糠，脑子里把之前听到过的所有关于异者的名词全都搜索了一遍，眼中蓦地就噙上了泪水，“我、我真的没骗你们……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乔瑜见他在这个问题上确实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便也不再为难他，转而问道：“那你之前那些消息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们……我们这里之前来了一支从g市出来的……什么小队……”男人蹙着眉头，脑子好像已经被吓得有些短路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名字究竟叫什么。 乔瑜见状立刻接道：“佣猎小队？” “对对！就是佣猎小队。”男人捣蒜似的点头，“我们知道的这些消息都是从那支佣猎小队那里听说的。” 乔瑜恍然。 这样说来，也确实解释得通。 “佣猎队”是末世之后，各大幸存者基地中异者们自由组建，但却可以获得官方认证的异者团体。 佣猎队在基地中的出行通常都会比较自由，他们平时会经常外出搜寻物资，也可以通过接取别人发布的悬赏任务来获得“佣金”。 看来，他们是遇到外出执行任务或者搜集物资的佣猎小队了。 只是…… g市的幸存者基地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有变种人出现了吗？ 可为什么会没有自然系异者的消息呢？ 难道其他城市的幸存者基地中也没有发现自然系异者吗？ 乔瑜觉得这个男人口中的消息不能全信，等他们出去以后，保险起见，还是要再打听一下的。 不过眼下，乔瑜最终还是放过了那个男人。只是警告了他和他的队伍不许再靠近他们。 等男人千恩万谢、再三保证的离开之后，乔瑜也没让江湛他们再继续去收集晶核了，催着他们赶紧回车上休息。 反正明天还有时间，也不用这么急。 第二天清晨，雾还没散，五人一狼就又开始蹂躏起那片花田来。 不过因为出了昨天那个男人的事情，乔瑜没再让罗蓁蓁使用异能，只是让她跟郁清川一起挖晶核。 虽然这样效率会慢一些，但总比被人发现异能的好。 谁知道昨晚那个男人说的会不会是骗他们的。 五人就这样勤勤恳恳地挖了两天晶核。 等晚上收工回去的时候，乔瑜仔细地算了一下，光她空间里就有将近三万颗晶核了。 江湛和程斯年手里的晶核虽然没有她多，但也绝对不低于五千。 乔瑜觉得，至少在现在这个还没出现二阶异种和二阶变异动植物的时候，他们绝对算得上是富豪级别的了。 第三天早上，几人吃完早饭，郁清川便准备回去接林家人了。 乔瑜从空间掏出玉种，再次催生了九株玉藤，让它们一起去帮郁清川拉车。 乔瑜最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中储存的玉树能量变得越来越多了。 所以她觉得，这回应该不会再像之前催生时那样虚弱了。 可谁知刚刚催生完第九株，乔瑜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一头栽到了江湛怀里。 “阿瑜！” “乔姐姐！” “乔瑜！” “乔瑜！” “嗷呜——” 四人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围了上来。 王炸见主人突然晕倒，也开始焦急地在旁边上蹿下跳。 “这是怎么了？”程斯年看着直接失去了意识的乔瑜，双目圆睁，“上次都没这么严重呢！” 江湛看着乔瑜煞白的脸，面色十分难看地将她打横抱回了卧室。 江湛俯身贴在她的额头上，不停地摸着她的脸，“阿瑜……阿瑜你看看我，你别吓我……” 其实乔瑜现在什么都能听得见，也能感受得到。 她想抱抱江湛，想要安抚他。可她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也说不了话。 手中的红痣在微微发烫。半梦半醒中，乔瑜突然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入了玉树空间。 空间中的玉树在乔瑜的眼前突然就有了细碎的裂痕，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粗了一圈，也长高了一米左右。 空间的面积和高度也在一瞬间有了扩张。 四个格子间，每个都扩大了五百平米左右，增高了一米左右。 而与此同时，正紧张不已的江湛也突然间陷入了昏睡，直接倒在了乔瑜旁边。 程斯年、罗蓁蓁和郁清川见状均是一愣。 这怎么晕倒还能传染呢？ 程斯年蹙着眉想了想，“可能是空间出了什么问题。” 他们俩唯一的共通点就是玉树空间了。 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咱们别着急，先等等看看。” 罗蓁蓁闻言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现在找不到原因，也只能先等着看看情况了。 空间？ 这是郁清川第一次从他们口中听到这个名词。 难道这就是乔瑜他们能够随手变出东西的原因吗？ 不管外头的三人如何猜测，乔瑜和江湛此时都还被迫留在空间中。 乔瑜眼前玉树上的裂痕正在迅速消失，很快就恢复成了以前那般温润光滑的触感。 但跟以前不同的是，树干上出现了一道碧绿的螺旋状大圆盘。 看起来就像是进入树干之中的传送门，又像是超大号的餐盘。 乔瑜尝试着用意识进入那里，却发现自己像是受到了阻隔一般，完全进不去。 难道……这是给物品准备的？ 于是乔瑜又开始一件一件东西地试。 衣服不行、鞋子不行、水不行、枪不行、唐刀不行…… 乔瑜试了很多东西，都是毫无反应。 终于，当乔瑜把一袋用棉布装着的猪肉投进去时，那圆盘突然发出了淡淡的流光。 然后几秒钟之后，乔瑜就得到了两份一模一样的猪肉。只是一块有棉布袋子装着，而另一块没有。 乔瑜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难道是个“食物复制盘”？ 为了验证猜想，乔瑜又先后投入了很多食物来做实验。 最终发现，这还真的是个“食物复制盘”！ 哦，不。准确地说，是个“食材复制盘”。 因为所有的成品菜肴放进去都会毫无反应。 但所有的肉类、果蔬、粮油、米面……甚至是调味料这种原料类的食材，哪怕是加工过的，只要放进去一份，乔瑜很快就能得到一模一样的两份。 乔瑜惊喜地瞪圆了双眼。 这、这不就相当于无限粮库了吗？！ 第102章 体型烦恼 乔瑜醒来的时候，江湛已经在睁着眼睛注视她了。 江湛的“昏迷”时间并不长，只是空间扩张的时候，意识被拉入了空间中。 等到空间扩张结束之后，江湛立马就醒了。 也正是因为江湛被拉入了空间中，才猜测乔瑜应该也是被留在了空间中。 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知道不是乔瑜的身体原因，江湛还是松了口气。 江湛摸了摸乔瑜还略显苍白的小脸，轻声问道：“刚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就被空间拉过去了？” “对啊。”程斯年佯装生气，“说晕就晕，吓我们一跳！” 乔瑜蹭了蹭江湛的手，有些歉意地对着几人笑了笑，但语气中满是兴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猜，应该就跟异能进阶一样，玉树空间也进阶了！” “总之……”乔瑜有些神秘地狡黠一笑，“是件值得庆祝的大好事！” 江湛宠溺地看着乔瑜欢喜的脸，也没问她究竟是什么事情，只是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只要看着乔瑜开心，他就会开心。 程斯年靠在墙边，闻言翻了个白眼，“真会吊人胃口。” “哼。”乔瑜挑挑眉，傲娇地抬着下巴，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郁清川失笑，“行了，既然你们都没事了，那我就先去那边了。” 乔瑜看了眼缠在郁清川身上的玉藤，点了点头。 “明天早上我们会在这边接应你，你不必顾忌，该放手的时候，直接放手就行了。千万要考虑自己的体力，量力而行……”乔瑜灌了两口果实水，像个要送孩子去远行的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郁清川心里一暖，微笑着点点头，正要说句谢谢，却在江湛“啧”的一声不满中，立马闭嘴。连看都不敢看江湛一眼，就急匆匆地下车切换形态飞走了。 这醋坛子，他可惹不起。 四人目送着郁清川离开后，乔瑜便想继续收集晶核。 郁清川需要在那边待一个晚上，等体力完全恢复之后，才能再出发。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乔瑜他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晶核能多挖一点就是一点。 这可都是末世中的“货币”啊！ 江湛见她喝完果实水之后脸色确实已经恢复了红润，便也没有阻拦，直接将她抱到了花田边。 这一天乔瑜几人依旧是忙到了晚上。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乔瑜才将空间中多了一个“食材复制盘”的事情告诉了三人。 其实她倒也不是特意避着郁清川，主要是这玩意儿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反正郁清川也够聪明，干脆就让他自己猜吧。 程斯年听了乔瑜的描述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有点毛骨悚然，“……这玉树……不会偷听我们说话吧？” “？”乔瑜一愣，“什么意思？” 程斯年看了一眼墙角正大口吃肉的王炸，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前两天刚跟蓁蓁说过，王炸天天这么吃肉，会不会有一天给咱们吃穷了……” “结果玉树空间今天就……” “……”乔瑜停下咀嚼，嘴里含着饭，眨眨眼，“应该……不会吧？” 乔瑜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觉得这纯属巧合。 毕竟玉树空间就算是要听，也会听她的吧？怎么会随便听一个人的话呢！ 程斯年耸耸肩，“行吧。那就当我想多了吧。” “不过这王炸的饭量也确实是太大了……”程斯年一边给罗蓁蓁喂饭，一边低声吐槽道。 王炸听到自己的名字，十分敏锐地抬起头看向了程斯年。 程斯年扯起嘴角，冲它谄媚地笑，“没事，你吃你吃！” 等王炸低下头重新开始吃饭，程斯年立刻就敛了笑意，轻轻叹了口气。 哪有狼一顿能吃三十多公斤生肉的？ 关键是王炸在变异狼中，还是个未成年吧？ 幼狼就这么能吃，以后那还得了？ 乔瑜闻言，也看向王炸，但她的眼中却充满了慈爱，“王炸虽然能吃，但它值得呀！末世以后，有理智的变异兽比自然系异者还稀有，更何况它是一只自然系变异兽！” 程斯年咂咂嘴，“也是。” 行吧。反正乔瑜养得起它，饭桶就饭桶吧！ 程斯年没再说话了，但乔瑜的目光还放在王炸身上没有收回来。只是那眸子里除了慈爱，还带上了点苦恼。 江湛敏锐地察觉到乔瑜的情绪有些不对，立刻出声问道：“怎么了？” “饭量大倒是没什么……”乔瑜蹙了蹙眉，“可是王炸这体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在成长期的缘故，王炸最近的体型疯长。 基本上每天的长度和高度都能增长二十到三十公分。 它现在的体型已经大到在房车里有些伸展不开了。 照这样下去，顶多再有一周左右，王炸的头就能碰到房车顶了…… 程斯年轻嗤一声，“吃得多，自然就长得大呗！” “哼。”乔瑜瞥了程斯年一眼，没理他，转过身揽住江湛的腰，娇声道：“阿湛，你说我在车顶给王炸铺层垫子，以后让它住车顶行吗？” 江湛闻言不假思索地答道：“那也只能是暂时的。” 他还记得王炸母亲的体型。不出意外的话，它应该会长得跟他母亲差不多。 甚至比它母亲还要强壮。 到时候，车顶估计都放不下它。 乔瑜叹了口气，“难道以后要让王炸跟着车跑吗？” 这么热的天，她总觉得有点舍不得。 江湛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于是笑了笑，宠溺道：“那咱们换个运输车不就好了？” 乔瑜撇撇嘴，“可是运输车哪是那么好找的呀……” 江湛刮了刮她的鼻尖，“会找到的。” “嗯。”乔瑜点点头，笑着在江湛的怀里轻轻蹭了蹭。 程斯年一见江湛和乔瑜在一旁腻歪，心里就痒痒的。 将桌上吃完的餐具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手一捞便将罗蓁蓁拉到怀里，抬起她的下巴就啃了两口。 罗蓁蓁脸色微红，但是没有反抗。 程斯年带着罗蓁蓁回到升降舱内，门一关就迫不及待地压着罗蓁蓁吻了上去。 手也不老实地这里摸摸，那里捏捏的。 直把两个人都磨得又燥又热，才不情不愿地收手。 罗蓁蓁红着脸听着程斯年急促的喘息，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像个小鹌鹑似的缩在他怀里，静静地等他平息。 可却不曾想，她这样乖巧的样子，只会让程斯年更加难耐。 程斯年只觉得体内一股热流“噌”的一下就冲到了天灵盖，几乎要把他的理智全都烧光了。 但想到现在还在车上，程斯年只能默默地搂紧自家兔子，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行。他家小兔子这么乖，可不能委屈了她。 第103章 林家脱险 翌日清晨，雾气刚刚消散，乔瑜四人便带着王炸一起等在了花田边。 玉藤无法长时间离开乔瑜，也不能距离过远，否则它们的生命力就会逐渐流逝，直至枯萎。 乔瑜感应到那九株玉藤的生命力正在减弱，有些焦急地操控着它们去催促郁清川赶快出发。 郁清川这边刚刚准备好，正要出发呢。 之前跟乔瑜约定好了，只要他同时捏住四根玉藤上的花苞，乔瑜这边就让玉藤开始拉车。 谁知道郁清川手刚伸过去，便见缠在他身上的九根玉藤突然就聚在一起，同时张开了花苞。原本包裹在花苞里面尖尖细细的分藤一下就对准了他的脸。 郁清川吓了一跳。 乔瑜也没说这花苞不让捏啊…… 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 林英杰本来都上车了，看见郁清川的脸忽地一下就被那几株藤蔓糊上了，吓得他赶紧又跑下来，“郁老弟……这……” “别过来！”郁清川低声喝道。 乔瑜现在不在这里，这东西的危险性很大。 郁清川看着跟他面对面，都快要直接罩上他脑门儿的分藤，额角滴下了冷汗，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那花苞却又突然间缓缓闭合了起来。 郁清川有些疑惑，但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它们再有什么动静，于是伸出手，壮着胆子迅速地捏了一下其中四个花苞。 下一秒，郁清川就感觉自己仿佛被人从身后狠狠扇了一巴掌，整个人“嘭”的一声就呈大字型贴在了林家运输车的挡风玻璃上。 还是脸刹。郁清川当即就流下了两行鼻血。 “……” 郁清川隔着车玻璃看着目瞪口呆的邓明朗和周围几乎看傻了的围观群众，默默咬住了牙根。 他发誓，他这辈子活到现在，这是他最丢人的时刻，没有之一。 郁清川扭过头将鼻血狠狠一抹，闭了闭眼，“……上车。” “哦，哦！”林英杰回过神来，知道郁清川是在跟他说话，赶忙坐回了驾驶室。 郁清川等林英杰上车后，好不容易才从玻璃上爬起来，一分钟都不想再多呆，立马就切换了形态，抓着林家的车向花田的方向飞去。 乔瑜四人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向这边飞来的郁清川。 由于这两天几人的疯狂“薅花行为”，他们附近这一片花田的边界线已经明显后退了许多。 但乔瑜估算了一下，这个距离应该还是达不到郁清川的体力极限距离。 而且林家人多，车辆实在太重。即便有玉藤的帮忙，郁清川的体力应该也还是会消耗得很快。 果然，郁清川在距离花田边缘还有三公里左右的时候就明显开始减速了。 他的高度越来越低。 车里的林英杰见状，连忙将车打着了火，开始集中精神，为落地做准备。 “噍——” 郁清川长啸一声，松开爪子的同时，乔瑜也操控着玉藤放开了郁清川，只缠绕在林家的车身上。 林英杰回想着郁清川的嘱咐，在车子落地的第一时间就将油门踩到了底。 周围的花朵感受到人类的气息，瞬间就伸长了花叶，想要将车辆包裹起来。 现在距离太远，江湛的异能暂时还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靠乔瑜的玉藤给林家人开路。 玉藤距离乔瑜越来越近，状态也越来越好。 得到乔瑜的指令后，九根藤蔓瞬间就炸开了花苞，十分有秩序地分开缠绕在车子的前、中、后部，默契十足地用长满倒刺的分藤攻击着眼前拦路的花叶。 它们分工明确，前面开路、后面断后，中间还有专门负责保护车体的，很快就将包裹上来的花叶都撕得粉碎。 郁清川此时已经成功着陆，切换回人的形态后便直接倒在一旁，大口地喘着气。 程斯年将他扶了起来，一边将提前备好的果实水和晶核递给他，一边惊讶地看着他红肿的鼻尖，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形象？红鼻子小丑吗？” “……” 郁清川狠狠剜了程斯年一眼，然后郁闷地盯着乔瑜的背影低声道：“还不都是乔瑜干的好事……” 乔瑜耳尖地听到了郁清川的嘟囔，但她现在无暇顾及，正聚精会神地感应着玉藤的状态。 眼看着车子越来越近，乔瑜轻轻拍了拍王炸的头，“王炸，去喷火！” 王炸听到命令，立刻就蹿进花田里，一边朝着前方喷出一道长而汹涌的火焰，一边灵活地躲避着食人花的攻击。 有特殊能力的植物确实都对异能有一定的抗性，但是这并不代表它们不会受伤。 王炸的异能虽然还是一阶的，但无非就是烧得慢一些，它们的行动依然会受到限制。 乔瑜看着在火中动作明显变慢的食人花，抓住时机大声喊道：“不要怕！从火里冲过来！” 林英杰听到乔瑜的喊声，咬紧牙根，毫不犹豫地就向着那道火墙冲了过去。 车子带着火光呼啸而来。 乔瑜在他们穿过火焰后的第一时间就将玉藤收了回来。 有两株玉藤躲闪不及，被火灼伤，外皮上有一大段都透着焦黑。 乔瑜心疼极了。但好在没有伤到根部的玉种，只要变回玉种、收回空间好好将养，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王炸成功完成任务，抖了抖身上的毛。庞大的身躯轻巧一跳，便又跳回了乔瑜身边，一边“嘤嘤”地叫着，一边撒娇似的蹭着乔瑜的手求抚摸。 乔瑜见状也十分愉悦地笑着揉了揉它的头，以示表扬。 江湛站在乔瑜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若有所思。 “乔老大、江老大……”林英杰带着邓明朗气喘吁吁地下了车，朝着江湛和乔瑜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次又要多谢你们了！” “不用客气，安全就好。”乔瑜摆摆手，又扫了一眼他们的车，“车没事吧？” 异者和变异兽的火焰温度要远高于正常的火，而且不太容易灭。 运输车虽是金属材质的，不容易着火，但在王炸的火中滚了一圈，车身被烤黑了一大片，边角处还有些微微的熔化。 所幸车胎没爆，倒是还能再坚持坚持。 “没事没事。只是被火燎了一下而已，不耽误开。”林英杰笑笑，“人没事已经是万幸了。车子以后有机会还能再换的。” 乔瑜点点头，“也是。那你们就好好休息吧。咱们可能还需要在这里再待几天。” “……不赶路了吗？”林英杰有些疑惑，“方琳和潘雨已经跟着我们过来了，不是说……不去救那些人了吗？” 林英杰以为乔瑜说要再留几天是想回去救钟进和武志阳他们，可郁清川昨天明明告诉他不会救那些人了，还特意找机会偷偷把方琳和潘雨塞进了他们车里。 乔瑜点点头，“是不救他们了。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 林英杰恍然，“哦哦。行！那是我想岔了。” 乔瑜也没再解释，只是让林英杰和邓明朗先回去休息，自己则拉着江湛准备去找郁清川。 刚刚程斯年和罗蓁蓁已经先把他带回房车上了。 第104章 仇恨发酵 “哈哈哈哈哈哈……” 房车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乔瑜捂着肚子笑倒在江湛怀里，已经完全直不起腰了。 她的对面，正坐着一脸隐忍的郁清川。 乔瑜其实在郁清川被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因为他被撞的那声巨响把玉藤们都吓了一跳。 不过乔瑜并不知道他被撞到了哪里，只以为是撞到了头或身体。结果没想到，居然是鼻子。 郁清川的鼻子此时已经被程斯年上过药了。 本来是不用绷带包扎的，但郁清川觉得顶着一个又红又肿的鼻子实在有损他的形象，就非得让程斯年给他把鼻子包起来。 于是程斯年秉持着“遵从患者意愿”的原则，任劳任怨地给他用绷带缠上了鼻子。为了方便固定，他还特意横着从脑后绕了一圈。 只是也不知道程斯年究竟是故意勒紧，还是为了防止绷带过松掉下来。 那绷带紧的，让郁清川两颊的肉都被勒出了一道沟壑。 “你、你这什么形象啊！哈哈哈哈哈……”乔瑜指着横亘在郁清川脸上的那道被高高顶起的白色绷带，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程斯年和罗蓁蓁刚刚包扎的时候已经笑过了。但笑是会传染的，此时看到乔瑜笑得这么开心，他们还是没忍住，又悄悄捂起了嘴，肩膀一耸一耸的。 就连江湛都微微勾起了唇角。不过他是被乔瑜逗笑的。 郁清川就这样被围在中间被迫接受着四人的嘲笑。 忍无可忍，却还要继续再忍。 他狠狠地剜了程斯年一眼，深深觉得程斯年就是故意的！故意给他包成这样的！ 可他又不好意思解开，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那又红又肿的鼻头，是真的很像红鼻子小丑…… 郁清川因为鼻子的原因，被乔瑜嘲笑了整整一个上午。 乔瑜一看见他就笑，一看见他就笑。 给郁清川气的午饭都没吃，干脆就蒙在被子里不出去了。 好在乔瑜还是有些良心的，知道郁清川觉得丢人，下午跟江湛他们出去薅花的时候，就没有喊他。 还特意在走之前给他塞了盒炒饭。 郁清川听到车门关闭的声音后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手里的炒饭轻哼了一声。 看在炒饭的份上，他就勉强原谅乔瑜好了。 林英杰直到看见乔瑜他们从那些食人花的根部挖出晶核时，才恍然明白乔瑜为什么说要在这里多待几天了。 虽然他们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清楚这玩意儿究竟有什么用，但只要乔瑜想要，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帮忙。 于是砍完柴的林家人顾不得休息，很快就又开始帮乔瑜他们挖晶核了。 “乔老大……” 乔瑜听到有人喊她，回过头见是方琳和潘雨，眨了眨眼，“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来感谢你们的。”方琳拉着潘雨给乔瑜鞠了一躬，“谢谢你们愿意救我们。” 从郁清川让她们悄悄收拾好物资进入林家人的车，跟着林家人一起走时，方琳心里就隐约有些明白了。 ——乔瑜他们不想救钟进和武志阳他们。 所以她跟潘雨就更应该来道谢了。 因为如果乔瑜他们真的狠下心，完全可以连她们两人也不救，直接带着林家人一走了之。 毕竟她们两个跟林家人比起来，真的可以说是毫无利用价值。 乔瑜扯扯嘴角，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什么。只是不希望他们犯的错牵连到你们而已。不必在意。” 方琳不明白他们犯了什么错，但见乔瑜不欲多说，便也没再追问。再次鞠了一躬之后，就拉着潘雨走了。 乔瑜盯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扭头看了一眼江湛，轻轻耸了耸肩。 潘雨全程都一言不发，脸色看起来还是很憔悴，人也消瘦了很多。 看来潘雨上次真的骂她骂得很难听啊，让江湛到现在都没有撤销对她的惩罚。 方琳将潘雨扶到一棵变异树下，陪着她坐在地上，让她靠着树休息一会儿。 沉默了许久，潘雨突然低声道：“真是高高在上啊。” “什么？”方琳没有听清，有些迷茫地问道。 “我说……”潘雨贴着方琳的耳边，又说了一次，“她凭什么能这样高高在上？” 明明都是同路的伙伴，凭什么乔瑜就可以如此盛气凌人？无论做什么都像是给她们的施舍一样！ 明明就是乔瑜选的路线不好害死了魏思思，凭什么乔瑜就能这么心安理得？而她却要饱受着噩梦和幻觉的折磨！ 方琳这次听清了，但她明显慌乱起来，一把攥住潘雨的手臂，急声道：“潘潘！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自从魏思思死后，潘雨的情绪就变得非常不稳定。 方琳知道她可能是受了刺激，被吓坏了，所以一直都在她周围陪着她。 一开始，潘雨只是有些浑浑噩噩的。 可直到她上次无意间听林家人谈起路线都是乔瑜规划的之后，她就经常盯着乔瑜发呆。 方琳生怕她脑子一热干出点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来，所以时时注意着她的情绪。 但观察了几天，发现潘雨除了盯着看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举动。 方琳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可没想到，她今天居然会说出这样明显记恨的话来。 方琳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见众人都在花田里挖晶核，刚要松口气，却冷不丁地对上了江湛还未收回去的幽暗眼眸。 方琳一怔。 他听到了？ 不，不可能。 江湛站在花田边，位置距离她们很远，至少也有上百米。 潘雨刚刚的声音很小，几乎就是气音。 这么远的距离，江湛如果不是听力强化型异者的话，肯定是听不到的…… 就像她，如果她不是视力强化型异者的话，她相信自己可能都看不见江湛的眼神。 说不定只是巧合？ 对。一定是巧合。 方琳不停地在心中安慰自己，但她的双手却逐渐冰冷起来。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江湛刚刚那一眼，让方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听到了。 “阿琳？”潘雨摸了摸方琳冰凉的手，“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方琳回过神来，咬了咬唇，低声道：“潘潘，我求求你了，快醒醒吧，不要再钻牛角尖了！” 潘雨闻言蹙起眉头，“阿琳，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她刚刚那个态度……” “别说了！”方琳没等她说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怀着最后一抹希望，悄悄朝着江湛的方向看去。 潘雨察觉到方琳的身体好像突然僵硬了一瞬，立马拉下方琳捂在她嘴巴上的手，有些担心地问道：“阿琳！你到底怎么了？” 方琳僵硬地回过头，看着潘雨执拗的眼神，闭了闭眼睛，然后站起身低声道：“我去帮忙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再也没看潘雨一眼，大步朝花田走去。 她现在已经能够确认了。 江湛，真的听到了。 第105章 发现秘密 翌日清晨，乔瑜起床的时候，发现程斯年和罗蓁蓁都出去了。 就连昨天坚决闭门不出的郁清川也不在车里了。 只有王炸安静地趴在角落，见乔瑜从房间里出来，站起来冲她摇了摇尾巴。 乔瑜走过去摸了摸王炸的头，正疑惑着人都去哪了的时候，刚好听到车外传来一阵阵哭声。 她扭头有些迷茫地看了江湛一眼，却见江湛眼中十分平静，甚至还噙着一丝笑意。 乔瑜挑了挑眉，决定出去看看。 刚下车，乔瑜就看到了围在林家运输车旁边的众人。程斯年、罗蓁蓁和郁清川都赫然在列。 郁清川的鼻子已经好了，只是脸颊上还稍微留了一点绷带的勒痕，但是看起来倒也还好，不是很深。 乔瑜走过去，发现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正是方琳和潘雨。 方琳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肩膀止不住地耸动着。泪水不断地从她分开的指缝间滴落。 而潘雨僵硬地躺在地面上，双眼翻白却没有合上眼睑，显然是已经没了气息。 她的身体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连面部都被抓得血肉模糊。她的指甲中有很多肉丝，双手也沾满了鲜血。看来，那些伤都是她死前自己抓的。 乔瑜见状，不由得悄悄看了江湛一眼。 双目圆睁，却只有眼白。这是典型受到精神攻击后被绞杀了精神力的死状。 毫无疑问，是江湛的手笔。 乔瑜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都逼得江湛痛下杀手了，看来这潘雨还真是没少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啊。 乔瑜觉得很无语。她跟潘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怎么就能让她如此记恨呢？ “乔老大、江老大……” 林家人见乔瑜和江湛二人过来，都纷纷打了声招呼。 方琳听到声音，也缓缓抬起了头。 潘雨的情况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从昨晚入睡开始，潘雨就一直在做噩梦。 本来方琳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最近潘雨常常会做噩梦。她都已经习惯了。 可谁知到了今天凌晨时分，潘雨居然梦魇到了自残的地步。明明看起来十分痛苦，却还是不停地用手狠狠抓挠自己的身体和面部，拦都拦不住。 林家众人都被潘雨的声音惊醒，但谁也不敢上前，全都离她们远远的。 潘雨就这样闹腾到了清晨，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猛地就推开方琳、冲出了车厢，将自己抵在树上，一次又一次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每次都要憋得脸部发紫才松手。 这样反复了几次之后，潘雨就突然像是被剪断了提线的木偶一样，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等方琳去抱住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断气了。 在那个瞬间，方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江湛。 方琳回想起昨天江湛看向她们时那阴狠的眼神，心中的怀疑愈来愈深，可想了想，她又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荒唐，江湛怎么可能控制得了潘雨的梦境呢？ 可她所有的自我安慰都在看到江湛表情的那一刻瞬间崩塌。 因为她清楚地看到，江湛那张素来淡漠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隐秘的愉悦。 仔细回想一下，她之前一直以为，潘雨的情绪与噩梦都是因为亲眼目睹了魏思思的死而受到了刺激。 可她却忽略了，魏思思死的那天，也恰好是潘雨第一次表达出她对乔瑜不满的那天。 方琳此时只觉得自己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江湛做的…… 那他……真的还能被称作人类吗？ 乔瑜见方琳看了江湛一眼之后，身体突然就开始小幅度地颤抖起来，微微眯了眯眼。 方琳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无论是当初在决定跟随他们离开之前带着潘雨和魏思思出去探路，还是现在能够在江湛的怒火之下明哲保身，都足以说明这一点。 作为简单的合作伙伴来说，乔瑜很喜欢聪明人。 因为聪明的队友会比猪队友省心很多。 可作为一个秘密的持有者来说，方琳显然有些聪明的过头了。 乔瑜的眼中缓缓浮现出一抹杀意。 方琳本来还沉浸在对江湛的恐惧之中，可却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另一道灼灼的视线。 她顺着那道视线回望过去，蓦地便对上了乔瑜幽深的眼睛。 ——乔瑜想杀了她。 这是在那瞬间的对视中，她的脑海里唯一闪过的信息。 方琳一惊。 为什么……乔瑜为什么会想要杀她？ 因为受了潘雨的牵连吗？ 不，不对。 如果是这样，那她今早就应该跟潘雨死在一起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突然，方琳一阵福至心灵。 江湛从来没有在车队中暴露过他的能力。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他根本就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能力？ 江湛可以为乔瑜杀了潘雨，那乔瑜会不会也是为了江湛才想要杀了她的呢？ 方琳的掌心沁出一阵湿意。 她决定赌一把。 “呜呜……”方琳很快又哭出声来，“乔、乔老大……请问你有什么安神的药吗？如果有的话，可以给我几粒吗？” “潘潘是因为被思思的死刺激到，心神不宁才疯癫致死的……而我又亲眼目睹了她们两人的死，我、我不希望自己也变成这样……” 乔瑜闻言，十分细微地勾了勾唇角。 她必须承认，方琳不仅聪明，还很勇敢。 她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暗示她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 而那所谓的安神药，不过是在问她能不能给她一颗“定心丸”罢了。 乔瑜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终是淡淡道：“安神的药我这儿倒是没有，但你放心，异者的状态通常都比较稳定，只要你意志坚定一点，不会那么容易精神失常的。” 方琳闻言，心中重重地舒了口气。 她赌对了。 乔瑜刚刚的话就是在答应她，只要她能守住秘密，她就不会出事。 方琳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一定会守住‘本心’的。” 乔瑜没再接话，只是转而说道：“死者为大。你找个地方把她埋了吧。”然后又朝着林家人挥了挥手，“大家也都散了吧。” 说完，乔瑜便不想再多待，转身拉着江湛率先回了房车。 程斯年、罗蓁蓁和郁清川见状，也都跟着回了房车。 “小晗，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英杰转身时，突然发现林晗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不由得有些担心。 “啊……没、没什么。”林晗垂了垂眼，眼睫微颤，“只是昨晚没休息好，有些累了……” 也是。昨晚潘雨一直在发疯，林家的人确实谁也没睡好。 林英杰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林晗的头，“那一会儿吃完早饭再去休息会儿吧。” “……好。”林晗点点头，不再言语，乖巧地跟着林英杰往回走去。 她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潘雨是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才会自己掐死自己的。 仅此而已。 第106章 路遇求救 乔瑜五人回到车上后，乔瑜便从空间中拿出了早饭。 程斯年一边帮忙揭开饭盒盖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江湛：“潘雨又出幺蛾子了？” 他也不傻。 那样的死相，一看就是江湛搞出来的。 江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痴缠的笑意，轻柔地将手覆在了乔瑜脸上，缓缓摩挲着，“我说过，没有人可以说阿瑜不好。” 乔瑜抬手握住江湛放在她脸上的那只手，脸颊轻轻在他掌心蹭了蹭，看着江湛的眼睛里满眼都是爱意，“我就知道，阿湛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江湛显然被乔瑜的话取悦到了。 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手臂微微用力便将乔瑜抱进了怀里，有些激动地一下一下亲吻着她的额头。 这边江湛与乔瑜气氛正好，可一旁的郁清川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听江湛这话里的意思，是直接承认潘雨就是他杀的了吗？ 所以……那些日夜折磨着潘雨的噩梦与幻境……也全都是江湛的手笔吗？ 郁清川在此时终于能够确定，江湛确实拥有除风系异能之外的其他能力。 是读心？还是催眠？ 郁清川不清楚，他也不敢问。 他之前只是凭着直觉而刻意避开江湛的锋芒，但今天，他已经完完全全地看到了江湛的残忍。 或许他真的应该庆幸乔瑜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否则，他的死相一定比潘雨更惨。 -- 车队一直在花田这边待了将近一周，乔瑜才终于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了。 车队出发的时候，乔瑜五人的手上，已经存下了将近四万颗晶核。 就连跟着他们“喝汤”的林家人手里，都有了七千多颗。 “阿川这开车技术还挺不错的嘛，这么差的路况也能开这么稳。”程斯年看着驾驶室里的郁清川，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哼！”郁清川恨恨地白了他一眼。 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就在昨天晚上，程斯年突然拿着几瓶“饮料”找到郁清川，说是要跟他谈谈人生。郁清川没有防备，欣然答应，结果刚刚半瓶下肚，他就开始晕乎起来。 郁清川是个“一杯倒”的事情，末世之前他们医院里的人几乎全都知道。 之前跟程斯年吃饭的时候，康聪说要喝两杯，他就把自己不能喝酒的事情也告诉他们了。 谁知道！程斯年居然用这件事把他狠狠拿捏住了！ 郁清川开始犯晕之后，程斯年就非要拉着他玩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谁输了，以后谁就要当司机。 结果玩了两把，一比一平。 最后一把还没开始，郁清川就一头栽倒，不省人事了。 等醒来的时候，程斯年这个臭不要脸的就硬说最后一局是他输了。 于是在程斯年的威逼利诱之下，郁清川只得被迫接手了他的司机岗位。 程斯年对郁清川的不满毫不在意。 他抱着罗蓁蓁坐在乔瑜新铺的地毯上，嘴里含着从罗蓁蓁那里抢来的棒棒糖，惬意道：“感觉王炸这一挪开，车里的空间瞬间变大了好几倍啊！” “呜？”王炸似乎是听到了程斯年在喊它，巨大的狼头从车顶倒垂下来，贴在车窗上有些疑惑地看向车内。 由于王炸的体型长得实在是太快，现在车内已经完全容不下它了。 乔瑜没办法，只能按照之前的想法，让程斯年在车顶焊接了一圈加高的护栏，又加了个顶，给它搭了个临时的窝。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王炸的体型还在不停地疯长，他们必须要尽快找到一辆运输车才行。 眼见车内的光线被王炸贴在车窗上的头挡住了好大一部分，程斯年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王炸你别探头，太危险了，小心掉下去！” 乔瑜推开车窗摸了摸王炸的下巴，“王炸，程斯年说得对，在车顶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王炸在郁清川的训导下，现在已经能听懂很多人话了，平时的交流几乎都没什么太大的障碍了。 听到乔瑜这么说，王炸便伸出巨大的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乔瑜的手，然后才缓缓起身，又回到了车顶。 下午的时候，车队刚刚走了没一会儿，车顶的王炸就突然发出了一阵“呜呜”的示警声。 江湛也很快进行了探查，“前面有人在打架。” 郁清川踩下刹车，“那怎么办？等他们打完再走？” 还没等乔瑜答话，江湛便眉心一蹙，“啧。往我们这边过来了。” 车顶的王炸也在此时发出了一声长而高昂的“嗷呜”声，试图警告对方不要靠近这里。 但对方依然速度不减地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离得近了之后，乔瑜才隐约听到那人在高声哭喊着：“救命——救命啊！” 程斯年蹙了蹙眉，“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是那天晚上那个变种人。”江湛低声答道。 程斯年恍然，可随即又有些疑惑，“变种人不至于这么弱吧？跟人打个架被追成这个熊样？” “下去看看吗？” 郁清川话音刚落，车顶的王炸便“嗖”的一声蹿了出去，冲着那跑过来的人影就喷了一团火球。 那男人险险避过，正当王炸想再次攻击时，却听见那男人身后传来“嘶——嘶——”的警告声。 王炸歪了歪头，不让它攻击那男人？ 哼。王炸龇了龇牙，嘴巴一张就又喷出了一团火。 喷完后恼怒地盯着那男人身后，满脸写着：你在教我做事？ “后面也是个变种人。”江湛淡淡道。 “呀呵！”程斯年挑挑眉，戏谑地冲着郁清川道：“这年头变种人还挺多啊！” 郁清川白了他一眼，没理他，眼睛紧紧盯着远处，努力分辨着对方的变种。 直到对方高大的身躯终于进入视线，郁清川才蹙眉道：“是蛇变种。” “蛇？”程斯年也蹙起眉头，“蛇变种是不是会有毒啊？” “不一定。”乔瑜解释道：“这个跟末世之前一样，要看是什么品种的蛇。品种不同，毒性就不同。不过毒的效果也可能会发生变异，所以大家还是要小心一点！” 四人闻言都点了点头。 程斯年拿过对讲机，让后面的林家人和方琳不要下车。 随后五人便拿着唐刀和枪率先下了车。 王炸此时正拦在前方，与那两人以三角式的站位对峙着。 乔瑜五人快步跑了过去。直到靠近后，他们才看清那个蛇变种的模样。 ——是一个人身蛇尾的女性变种。 她的上半身虽然是人的形态，但是头部却是蛇的模样。而且身体被放大了很多倍，看起来就像是个巨人。 她的蛇尾也很长，即便盘了好多圈绕在身下，但她站立的体型依旧超过了三米。 第107章 无效绕路 “你们想救他？” 那个蛇变种见到乔瑜五人后，很快切换回了人的形态。 她的身形娇小，眉眼清秀。烈日下，却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和宽大的黑色工装裤。 她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可那双茶色的眼眸中却带着一股与她年纪和相貌大相径庭的沧桑与阴冷。她说话时，嗓音也丝毫没有小女生的清脆，反倒像是个伤了嗓子的老人一般，粗噶而沙哑。 乔瑜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正颤抖着跪坐在地上、不断向他们求救的男人，平静地摇摇头，“我们没打算多管闲事，只是因为你们挡到路了，才下来看看的。” 乔瑜几人那天晚上遇见这男人的时候，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谁家好人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想进别人家房车啊？ 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欲行不轨。 当时会放他离开是因为他确实也没造成什么损失，没必要罢了。 现在这俩人之间明显有怨，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管这干嘛？ 女孩闻言，脸色微微放缓，“那你们现在可以走了，我不会再让这杂种挡到你们的路。”说完，她便扭过头，继续朝着那男人走去。 那男人见乔瑜几人丝毫没有要救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抹绝望，趁着蛇变种与他们说话的功夫，飞快地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想要继续跑路。 可刚跑了两步，就被瞬间切换成蛇态的女孩用尾巴紧紧缠住。 女孩似乎真的怕挡住乔瑜他们，抓到男人之后先是带着他往旁边挪了挪，直到将这条并不宽阔的小路让出来之后，才用壮硕的尾巴将男人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摔下。 狠厉的摔打让男人当场便喷了血，躺在地上抽搐着，动弹不得。 可女孩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她将男人面部朝上地放在地上平躺着，抬起尾巴，一下又一下狠狠鞭笞着他的腰腹。 每抽打一下，那男人便哀嚎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抽打的部位逐渐向下，乔瑜几人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直到将那男人的整个下半身都拍成了一片烂泥，看他逐渐没了气息，女孩才堪堪停手，切换回了人的形态。 郁清川看着那男人的死状，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那姑娘攻击的位置，他大概能猜到这男人是怎么得罪这姑娘的了。 这种人活该被杀。只是没想到这姑娘动起手来这么熟练。看来这事儿之前也着实没少干。 其余四人倒是没什么反应。 毕竟都是见过江湛把人活生生剐成“人蝎子”的，眼前这点冲击力根本不在话下。 乔瑜几人看完了热闹，正准备回到车上，却听见女孩突然开口道：“看在你们没有阻止我的份上，卖你们个好。” “再往前走个十几公里，有个南刘村。”女孩扭过头，看向他们，眼中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重，“千万别进去。” 说完，那女孩便没再管乔瑜他们，直接走掉了。 乔瑜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的话成功引起了乔瑜的注意。 如果乔瑜没记错的话，女孩说的那个村子，正是她本来选作今晚落脚点的地方。 车队重新启程后，乔瑜拿着地图册仔细看了看。 确实就是这个村子。 ——南刘村。 “我觉得咱们还是换条路走吧。”郁清川一边开着车，一边侧头道：“那姑娘的提醒让我一下子就想起我当初提醒你们不要进大马村了。” 虽然她在他们面前非常凶残地杀了那个男人，但直觉告诉郁清川，那姑娘不是个坏人。 “放心吧。我们向来听劝。”乔瑜一边低头看着地图册重新找路，一边扬声答道。 上回在大马村，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进去，只能算是误入。 前世那四年的末世生活，早就让乔瑜养成了低调谨慎的习惯。 既然有人说那里不能进，那管他是有危险还是宝藏呢，主打的就是一个信任。 听人劝，吃饱饭！ “要不绕个路？”程斯年指着地图册上另外一条小路，“从这条路走，等到下下个路口的时候也能回到原路线上。” 罗蓁蓁闻言有些犹疑，“可是这原本就是条小路，植物变异后，这条路车子还能通过吗？” “按照这里的植被密集程度，这条路的前半段还好，后半段肯定是过不去的。”程斯年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但咱们现在的主要目的不是绕过南留村嘛？实在不行就砍树呗。” 乔瑜摸了摸下巴，点头道：“就走这条小路吧。” 虽然会多花一些时间，但总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要好吧？ 只是令几人都没想到的是，郁清川顺着乔瑜几人选定的路线一路行进，顺利地进入了小路中，可到了下午的时候，却还是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指示路牌。 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三个大字——南刘村。 “？” 郁清川一脚刹车踩下去，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鬼打墙吗？ 后头的乔瑜几人也很懵。 他们确确实实是看着郁清川将车拐进另外一条小路的，怎么还会来到南留村呢？ “扩张。”正当众人疑惑不解时，江湛突然出声，一语点醒梦中人，“这条路离南刘村并不远。” 乔瑜微微睁大眼睛。 即便不算太远，也还是隔了有两三公里呢！况且这两条路之间都是密林。 在末世的密林之中扩张领土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一般只有在幸存者基地那种人力物力资源充足的地方，人口数量达到土地上限时，基地的管理者才会想办法召集人手来扩张领土。 难道……原来的南刘村领地已经完全无法满足这里的人口数量了吗…… “不对劲。”乔瑜神色微凛，“让林英杰倒车。” 郁清川闻言，立刻便伸手去够放在副驾驶上的对讲机。 可刚拿到手里，就听见程斯年在后面沉声道：“来不及了。” 郁清川抬头，发现房车的前方已经有几个男人正在缓缓地向他们靠近了。 乔瑜微微叹了口气。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何况一共就这么两条路，不走的话就得去翻山了。 “走吧。”乔瑜微微眯起眼睛，低声道：“让我们看看这南刘村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第108章 上头有人 下车去交涉的是程斯年和郁清川。 对方一共来了五个男人。 领头的那个中等身材，看起来估计能有四十多岁。微胖，圆脸。瞧着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油腻感。 对方很是热情，程斯年和郁清川刚下车，他们就迎了上来。 王炸见对方靠近房车，在车顶微微弓起身子，眼睛死死地盯着几人，嘴里也发出了“呜呜”的警告声。 那五个男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没敢再靠近，只能站在原地等程斯年和郁清川过来。 直到两人走到眼前，领头的男人才朝两人略拱了拱手，率先开口道：“在下刘大，两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刘大？程斯年挑了挑眉。 啧。也不知是绰号还是排行，反正听起来可不像是真名。 程斯年的眼中突然划过一丝戏谑，可开口的语气却很认真：“我叫程三。” 郁清川被程斯年一本正经的扯谎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愣了愣，还是硬着头皮接道：“我叫……郁五。” “哈哈。”那男人干笑一声，“两位小兄弟真是幽默。但我这可不是绰号，哥哥我是真叫刘大。” 程斯年还是一脸认真，“这不巧了吗？弟弟我也是真叫程三。” “……”郁清川也点点头，“啊对，我也是真的叫郁五。” “……哈哈。”刘大又是干笑一声，“确实……挺巧的哈。” 不过很快他就又活络了起来。 绿豆般的小眼睛迅速瞥了一眼他们身后房车顶上的王炸，笑眯眯地问道：“两位兄弟的车队是准备去哪啊？” “这天也快黑了，要不今天就在村里住下吧？不是哥哥吹牛，我们这里可是个宝地，什么都有！保证能让你们明天吃饱喝足、精神抖擞地离开！” 刘大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肉干，给程斯年和郁清川一人塞了几块。 程斯年看着手里的肉干，一愣，“现在到处都断水缺粮的，您这儿怎么还能有肉啊？” 刘大见他们不吃，也不在意，只是又从口袋里拿了一块肉干出来，自己咬了一口后，才低声说道：“这事儿啊，我们老大不让我们说出去。但是我觉得咱们还挺有缘的，偷偷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往外说啊。” 程斯年心下冷笑，可面上却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哥哥您就放心吧，我们兄弟俩嘴巴可严着呢！” “那我可信了啊。”刘老大一笑，“g市有个挺大的幸存者基地知道不？我们这儿的老大啊，就是那基地里一个大官的侄子。我们上面，可是有人罩着的！” 程斯年眸色一深，“哦？来头这么大？” “可不是嘛。”刘大看起来自豪极了，“我们这里可是在秘密建立一个新的幸存者基地呢！” 程斯年和郁清川闻言，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些许的沉重之色。 “可是……”郁清川想了想，突然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我们……没什么东西能报答贵宝地的款待啊……” “嗨，没事。”刘大闻言，十分大度地摆摆手，“现在这世道，谁都难。我就是觉得咱们挺有缘的，不忍心让你们挨饿受冻罢了。不过你们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不想白吃白喝，那哥哥也不跟你们客气。” “我刚刚不是说我们在这建立新的幸存者基地嘛，正好最近盖房子，人手有些不足，两位兄弟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今晚就让你们的人出点力气，搭把手？” 程斯年和郁清川闻言，心下冷笑。 这刘大确实还挺会忽悠人的。 先是用食物来诱惑，见他们防备心重就套近乎抛出一个秘密，最后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还提出不让他们白吃，等价交换劳力。 在末世中，出点力气就能拿到食物，这听起来可是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就是不知道，等他们真的跟着进去了，还能走得出来吗？ 程斯年将肉干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然后搓了搓手，装作一副有些心动却很为难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着道：“那刘哥您要不在这稍等一会儿？我们回去跟老大说说，毕竟我俩也就是个打工的，具体的决定还是得我们老大拍板呢……” 刘大见程斯年脸上突然露出了些畏缩的神色，不由得对他口中的“老大”有了些许忌惮，立刻点头道：“理解理解，你们快去吧！大家都是讨生活，都不容易……” 程斯年点点头，千恩万谢地拉着郁清川迅速跑回了房车。 刘大看着二人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犹豫。 这个程三虽然油嘴滑舌的，但是一身贵气，气场也很强；那个郁五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光往那一站，那气质瞧着就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还有车顶那头巨型黑狼、那个让他们谈之色变的“老大”……也不知道这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来头大倒是不怕，毕竟他刚刚那些话也并非全是假的。 只是……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缺衣少食的普通人。 住着这么豪华的房车，后头还有那么大一辆运输车。 浑身都干干净净、健健康康的，要说他们没点东西，鬼都不信。 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能不能留得住他们…… 但没过多久，刘大的眼神就逐渐坚定下来。 他缓缓从口袋中又摸出一块肉干，放到嘴边狠狠地撕下一口。 不管怎么样，到了他们的地盘，就不能让他们跑了。 程斯年和郁清川这边刚上车，就立马将刘大刚刚的话给三人复述了一遍，然后又掏出了刘大刚刚塞给他们的肉干。 程斯年将肉干举到乔瑜和江湛面前，蹙眉道：“我闻着这味道有点像牛肉。但是现在哪还有牛肉啊？难不成他们也有空间？” 罗蓁蓁拿起肉干闻了闻，也蹙起了眉头，“会不会是什么变异兽的肉？” 罗蓁蓁说完，面上划过一丝担忧，“我刚刚就看他们一直在看王炸，他们不会是想把王炸宰了吃肉吧？” 乔瑜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是变异兽。这肉没有腐臭。” 她自己虽然没吃过，但她前世见过别人吃变异兽。 变异兽的肉即便处理得再好，都会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腐臭。 “那这真的是没被污染过的肉啊？”郁清川满脸震惊，“难道他们真的也有人有空间？” 乔瑜看着依然等在前方的五个男人，微微眯了眯眼，冷笑道：“到底什么情况，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反正不管答不答应，对方都没打算让他们走了。 第109章 石头房子 乔瑜和罗蓁蓁下车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又引来了一阵注目。 但刘大不愧是领头的，在看见江湛和程斯年的脸色不对时，就立马回过神来，还狠狠地呵斥了手下。 乔瑜不由得对他高看了几眼。 等林家人也都下车之后，乔瑜又注意到刘大的眼中缓缓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乔瑜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兴奋？因为人多而兴奋吗？ 难道这里真的是要抓人当苦力？所以人数越多越好么？ 正当乔瑜思考时，又听得刘大拉着一旁的程斯年，一脸为难地说道：“程兄弟，实在不是我不给你们面子。主要是村里现在各处都在修路，所以这车都是不让开进去的。” 刘大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那里是我们的集中停车点，你们放心，村子里都有专门的人看守，你们的车肯定不会丢的。” 乔瑜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那个方向有排巨型变异树，后头是一片被特意清理过的空地，能隐约看到那里已经停了不少车辆了。 郁清川闻言，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乔瑜。见乔瑜先是点了点头，又用眼神瞟了一下树林的方向。郁清川立刻会意，在程斯年说话之前上前一步，率先冲着刘大温和地笑道：“行，那我们就听刘哥的。” 郁清川拍了拍程斯年的肩膀，“你们先进去吧，我和林驰把车开过去。” 程斯年见郁清川给他使了个眼色，便明白他这是要去树林那边查看情况，于是点点头，“那你们俩快去快回。” 等郁清川和林驰开着车子离开后，刘大还是没将他们带进去，只是站在原地，面色微微有些惧怕地看着死死盯着他的王炸。 “这……美女，这狼会不会伤人啊？你看能不能给它戴个嘴套什么的？” 乔瑜摇摇头，“不必。它很乖，不会随意伤人的。” 刘大见乔瑜拒绝，面上又有些为难地干笑了一下，“可是……毕竟村子里人还是挺多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担不住啊……” “我可以保证，只要我们是安全的，它就不会伤人。”乔瑜自信地勾了勾唇，“你放心，如果真出了事，我担着。” “这……”刘大还有些犹豫，但见乔瑜态度十分坚定，便微微转了转眼珠，点头道：“行。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进村吧。” 众人跟着刘大穿过几排巨型变异树后，终于看到了南刘村的“真容”。 一排排房屋呈环状，一圈一圈整齐且密集地排列在前方的空地上。有些房子还在建设中，不少男人都围在那些房子周围汗如雨下地干活。而远处环状中心的几处房屋上方，还飘着袅袅炊烟。 如果忽略最外围的那些钢板与铁网，这一幕看起来倒还真有些末世前的宁和。 刘大见乔瑜盯着那些钢板，蹙起了眉头，便笑着解释道：“大家别怕，这些钢板和铁网都是为了抵御外敌、保护大家的安全的！” 乔瑜垂下眼，心中只觉得沉重万分。 她留意那些钢板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带着g市钢印的钢板，是幸存者基地特供的材料。 而且乔瑜刚刚瞥过一眼他们用来和水泥的水。那是经过过滤净化的被污染水源，这项技术在前世也是幸存者基地研究所发现的。 这种水不能喝，但是确实可以用于建筑工程。前世b市的幸存者基地中的很多房子都是用这种方式建成的。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印证着刘大的话。 ——这里是g市正在秘密建立的小型幸存者基地。 可是……乔瑜前世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说过g市在外面建立过小型基地。 而且这里的人虽然看起来行为正常，但是氛围却隐隐有些奇怪。 这么多人干活，却几乎没有人说话。 每个人都在埋头苦干，有的人手指都被磨得出血了，也还在拼命干着活。就连乔瑜他们经过时，甚至都没有人抬头看他们一眼。 刘大将众人领到几间相邻的房子前。刚刚去停车的郁清川和林驰也在此时归队了。 房子是用石头和水泥建造的，都是单间的房子，面积很小。每个屋里都只有一个用石头垒的大炕，窗户是用废弃的玻璃重新拼接粘合起来的，看起来不是很结实，但是勉强能用。 由于房子太小，众人只能分开住。最终在商议下，乔瑜五人一间，林家十一个人加上方琳，刚好十二个人，分开住了两间。 刘大对他们的人员分配情况似乎有些不太满意，“诸位不要客气，现在房子还是空余挺多的，你们这么多人挤在一间屋子里肯定不太舒服，要不再多分几间吧？” 程斯年勾起唇角摆摆手，“不用了刘哥，我们在外头一块住习惯了。要真让我们分开，我们还害怕出点什么事情呢！” 刘大闻言面色一顿，随即又神色如常地笑道：“程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村里可安全的很呢！” 程斯年闻言，只是懒懒地笑着，并不接话，摆明着就是不分开。 刘大见状也没再强求，“……成。既然您几位都不介意，那哥哥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诸位先好好休息，等晚上吃过晚饭，你们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去外头搭把手，干点活吧。” 程斯年点点头，“行。那就先谢谢刘哥了。” “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刘大笑着摆摆手，语气轻松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转身时，刘大一秒变脸，瞬间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刘大便低声对身后的人说道：“小郑，你和六子、小陈留下，盯紧他们。注意不要靠得太近，别让那头狼发现了。” “柱子先跟我去见老大。” 身后的四人闻言，皆是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好。” 刘大在那头话音刚落，江湛便收回精神力，在屋子里设下了精神结界，“他们要去见他们老大了。” 乔瑜想了想，拉着江湛一边起身，一边对着程斯年、罗蓁蓁和郁清川叮嘱道：“我和阿湛跟过去看看，你们留在屋里，注意安全。” 村子里人太多，要江湛在这么多人的五感上动手脚是一件非常耗费精神力的事情，所以去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三人都无声地点了点头。 江湛将乔瑜抱了起来，用精神力包裹住两人，然后无视房子外盯梢的三人，迅速地跟上刘大，向那环状中心跑去。 第110章 滔天怒火 十五分钟后，江湛与乔瑜便站在了村子环状最中心那座房子中某间屋子的屋顶上。 中心处的房子看起来比外围的房子都要好一些，面积也会大一点。 而最中心的这座房子更是大得可以抵上外围十几间屋子了。 这里守卫森严，不算门口那些人，光院子里就站了十个男人和四个女人。 江湛查探了一下，不出所料，这些人全都是变种人和异者。 一个男性动物变种，一个女性植物变种，剩下的全都是强化系异者。 这里的一切材料都是最好的，虽然有些显旧，但是几乎什么都不缺。 江湛和乔瑜所在的屋顶在刚刚刘大进入的那间屋子斜对面，在这里，他们刚好可以透过窗户看清屋内的景象。 里面被一道屏风阻隔了视线，但是从屏风后传出的男人的喘息声和两个女人一阵一阵的哭叫声上，不难听出他们正在做什么。 刘大进去之后就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在屏风外面等着，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他的神色平和而冷静，与刚刚跟他们交谈时完全判若两人。 乔瑜听着那两个女人饱含痛苦的哭泣声，面色越来越沉。 刚刚在进入中心圈以后，她就隐约听到了一些男男女女淫靡秽乱的声音。 越往里走，声音就越多。 乔瑜想起她刚才看到村子西北角一个被巨型变异树遮挡住的角落。那里有一处被铁网笼罩的房子，守卫的强度与眼前这座房子几乎不相上下。 她当时看到的第一眼就感觉很不好。 压抑、幽怨、沉重。 几乎能激起她所有负面的情绪。 她没有问江湛。但现在看来，那里关着的，恐怕全都是女人。 乔瑜的双手紧紧攥成拳状。 她回想起之前在林中看到的那个女孩。 想起她身上明显与年纪不符的沧桑与疯狂；想起她在提到南刘村时，眼中的那一片死寂。 ——那是经历过极度恐惧与绝望之后的麻木与荒芜。 乱世之中，谁的生存都很艰难。 可女人尤甚。 如果自身实力不强，又没有强大的庇护，那么女子就连作为一个“人”来活着的权利，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剥夺。 江湛察觉到乔瑜的愤怒，紧紧地将她抱进怀里、轻吻着她的发顶，无声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乔瑜靠在江湛怀里闭了闭眼，正想说些什么，那屋子里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乔瑜瞬间睁开眼睛，视线死死地盯着窗子。 没过多久，屏风里面就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浴袍的男人。 他中等身材，体型肥胖。脸上一道大而长的疤痕从额角向下横穿过面中、划过脸颊，直接蔓延到了颌骨。看起来就像是脸上趴着一只巨大的肉色蜈蚣。 “来人。”男人拿过桌上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冲院内喊道。 院子里很快进去了两个男人，他们一言不发，直接绕过屏风，将里面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扛了出来。 那两个女人浑身是伤，其中一个已经昏迷不醒。她的下体还在不断地流着血。 “老大。”屋里的刘大见男人出来，立刻恭敬地鞠了一躬。 “什么事？”男人神色慵懒，不在意地抬了抬眼。 “今天又新来了一批人。”刘大笑得有些谄媚，“有两个极品的货，还有四个也挺不错的，能算上佳。” “哦？极品？”那男人猥琐一笑，满脸的横肉都随着肌肉微微颤动起来，“能被你用‘极品’来形容，这还真是头一回啊！” “确实。”刘大忙不迭地点头，“末世到现在，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极品的妞！” 那男人闻言眯起眼睛，满脸向往之色，“啧，被你说的，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了。” “老大您想见的话倒是能见，只是……”刘大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为难之色，“我瞧着这批人不像是泛泛之辈，要下手的话，只怕是要从长计议啊。” 那男人冷哼一声，“怎么？看起来能力不俗？” 刘大点头，“是啊，看着就不像寻常人。而且最棘手的是，有个妞手上还有一头变异黑狼。” “变异黑狼？”那“老大”闻言眉心微蹙，“这听人话的变异狼确实挺少见的。” “是啊……不过老大您放心，我已经有主意了。之前上校送来的药还有一些，我准备给那头狼用用试试……”刘大脸上逐渐浮现出阴险和得意之色，似乎志在必得。 “嗯。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那“老大”满意地点点头，“刚好后天就是叔叔过来的日子了。听说这回他还要带来一位贵客，这两个‘极品’就当是孝敬叔叔和送给贵客的见面礼吧。” 男人拿过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想了想，又继续道：“需要什么人或者东西就自己去跟刚子说。你上点心，这事儿要是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大闻言脸上几乎要笑出花来，“好嘞！老大您就放心吧，这事儿我肯定办妥！” 男人又抿了口水，神色惬意，“嗯，去吧。” 这厢刘大点头哈腰地退出了屋门，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滚过一圈了。 乔瑜压制着自己几乎已经溢满胸腔的愤怒，紧紧抱着差点直接动手的江湛。 乔瑜安抚地吻着江湛的唇，“阿湛，冷静一点。这件事不要急，我们先回去再说！” 这些人肯定是要杀的。 但这件事牵扯的范围太广，他们必须要从长计议。 光是刘大口中的那个“上校”，就值得他们好好琢磨一番了。 还有那个所谓的“贵客”。 这南刘村能形成如今的规模，肯定与这幕后之人脱不了干系。 既然要做，那就必得斩草除根、万无一失才行。 如果不将幕后之人抓出来，那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卷土重来的。 乔瑜知道江湛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因为涉及到她，他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已。 眼看着江湛渐渐平复下来，但那双眸子却格外的阴冷，乔瑜又凑过去亲亲他的嘴唇，低声道：“阿湛，这些人都可以交给你，但是你答应我，等我们抓到幕后之人，让我动手好不好？” “我一定要亲手将这群畜生碎尸万段。” 第111章 令人发指 乔瑜和江湛在刘大他们离开后，也没再继续逗留，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座房子。 不过他们也没急着回去，反而是又去了那个飘着炊烟的院落。 刘大塞给他们的肉干让乔瑜很是困惑，她想查清楚那究竟是什么肉。 江湛抱着乔瑜又落在了一处屋顶上。对面的屋子里，有十几个中年女人正在用末世之前农村常见的那种大铁锅炒肉、煮肉。而院子里也还有几处火堆上正在“滋滋”地烤着肉。 她们将出锅的肉精致地摆在盘子里，然后用托盘端着，交给院子外等待的男人。 那些男人接过餐盘很快就又向着其他房子走去。 这样的行为，非常像是末世前的餐厅送餐。 乔瑜闻着那萦绕在小院周围的肉香，只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又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闻到过了。 这香气很是怪异。 有点像牛肉，又有点像鸡肉。 乔瑜正在思考间，便又看到两个中年女人拖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子，从院子后门出去，往后头的一片变异树林走去。 江湛和乔瑜对视一眼，无声地跟了上去。 两个女人面无表情地拖着袋子，一人拉着一角，动作熟练且迅速。仿佛经常干这个活儿，对此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们一直走到树林边，将编织袋子倒着扣在一棵树下，不停地抖动着。 编织袋中的东西很快滑落出来。 ——是被剔了肉的骨头。 两个女人将白骨全部堆在树下后，便收起袋子，原路返回了。 但江湛和乔瑜看着那堆白骨，却久久没有动作。 乔瑜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 她是学医的。 虽然那些骨头大部分都已经被剁碎，只有零星的几根骨头还保存得比较完整。 但乔瑜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那几根堆积在树下的长长白骨——是人类的股骨和胫骨！ 所以刚刚那些肉……竟然是人肉！ 乔瑜此时才终于想起她为什么会觉得那肉香味很熟悉了。 因为前世，她在去往b市幸存者基地的路上，曾经过一个伐木厂。住在那里的幸存者因为没有食物，常常会与别人易子而食。 那些孩子的肉被烤制时的味道，就与她刚刚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回去的路上，乔瑜异常沉默。 她终于理解村子里那些即使手上血肉模糊，也还要咬牙坚持干活的男人了。 因为他们清楚，如果不干活，明天被端到餐桌上的，就会是他们了。 弱肉强食的道理，乔瑜不是不明白。 可南刘村的恶行，简直令人发指。 她不像郁博士那样伟大，没有什么拯救天下万民的使命感。 但南刘村这颗毒瘤，她必亲手拔除。 要怪，就怪这群畜生不长眼，偏偏盯上了他们吧。 -- 乔瑜与江湛回去之后，便将他们刚刚的所见所闻全部告知了程斯年三人。 “这群王八蛋！” 郁清川听完之后，向来温和的脸上，已经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吃人、囚禁。 罗蓁蓁双手紧握。 那些女生现在的处境，与当初她和姐姐的处境何其相似！ 若她们像方琳、魏思思与潘雨那样，为了活下去而自愿留下也就罢了。 可那铁网与守卫之下的房子，显然就是为了困住那些向往自由的灵魂。 程斯年感受到罗蓁蓁悲伤的情绪，伸手握住她紧攥的拳头，轻轻摊开她的掌心与她十指紧扣，无声地安抚着她。 郁清川看向乔瑜，“我们要怎么做？” 乔瑜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问道：“你去停车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郁清川想了想，点点头，“那里确实是车辆集中停放的地点，车子很多，什么型号的都有。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从地面上的车辙印上看，那里的车好像并不都是长期停放，似乎有车是经常进出的。” “哦？”乔瑜挑挑眉，陷入了沉思。 经常进出。那就说明那些车并非全都是那些被拐骗进来的受害者的…… 被囚禁的女人、送餐的男人和被当做“备用食物”被迫干活的男人、来自大型基地的先进技术与资源，还有经常进出的车辆…… 乔瑜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销金窟。”没等乔瑜说出口，江湛就平静地率先说出了这三个字。 “销金窟？”郁清川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你的意思是，那些处在中心圈的人，都是这里的客人？” “没错。”乔瑜点点头。 一个拥有雄厚背景、为有能力消费的“上流人士”提供服务与“食物”的销金窟。 程斯年闻言眼睛微微眯起，舌尖重重地抵了抵牙根，“这是把我们当成明码标价的货物了啊。” “那还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乔瑜冷笑一声，“他们打算在后天迎接‘贵客’，也就是说，最迟明天，他们必须要得手。” 程斯年听出乔瑜话里的深意，眉梢一挑，“你觉得他们今晚就会对咱们动手？” 乔瑜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不。他们现在还没摸清我们的底细，所以我猜，他们今晚不会直接动手，但一定会想尽办法来试探我们。” “不过……不对我们动手，并不代表他们就会什么都不做。他们非常忌惮王炸，所以一定会在对我们下手之前，尽早解决它。” 郁清川闻言，眼中划过一抹担忧，“那你们知道他们准备给王炸下什么药吗？” 乔瑜沉着脸摇摇头，“我们没见到他们口中的那种药。”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点错误的信息，然后抢在他们对王炸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郁清川现在担心的，也正是乔瑜所担心的。那个“药”究竟有什么效果，他们谁都不清楚，所以她绝对不会让王炸冒这个险。 “还有，村子里人很多，除了村子里的管理人员和那些‘客人’之外，其他人的立场我们并不明确，所以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想个办法把他们全部放倒。” 乔瑜从空间中拿出她末世前在“夜路”中搜刮的麻醉枪和几箱麻醉针剂，放在了炕上。 那些被迫干活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可怜，但也难保有人会因为某些“好处”而出卖他们、破坏他们的计划。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只能暂时委屈他们了。 “这是麻醉枪和麻醉针。等到正式动手的时候，只要不是为虎作伥的，就给他们留条命。” 第112章 作战准备 “你居然还有这个？”程斯年目瞪口呆地拿过一把麻醉枪摸了摸，眼中满是惊叹。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乔瑜挑挑眉，“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程斯年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乔瑜也没再调笑，神色微微带了些严肃，“这回是个硬骨头，大家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阿湛刚刚已经大致查探过了，村子里目前一共有七百多人。不算我们，这群人中至少有将近三百名异者，还有大概七八个变种人。异者中可能有一部分是受害者，但是那几个变种人，一定都是敌人。” 一个变种人的战斗力至少是一个强化系异者的两倍还多，他们不可能傻到将这样的战斗力当做商品或“食物储备”的。 强者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尊敬。 那个“老大”院子里的女性植物变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三百名异者？”程斯年面色一沉。 即便他们是自然系异者和变种人，可面对这样的敌人数量，也还是会觉得有些压力山大。 “是。而且最糟糕的是，这些人，应该都知道晶核的作用。” 末世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按照前世的时间，各大基地的研究所此时应该都已经发现了晶核对异者能量的补充作用，并且已经将晶核规定为基地内的“通用货币”了。 而南刘村作为“销金窟”，背靠的是基地，那必然也会用基地的货币来进行“费用结算”。 程斯年三人闻言，脸色更加凝重。 乔瑜见他们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由得轻声安慰道：“不过也不必太丧气了，往好处想想，虽然他们人多，但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咱们智取就行，不一定要跟这么多异者正面对上。而且即便他们手中有晶核，数量也不一定有我们的多。更何况，我们还有果实水。” 在晶核的数量上，乔瑜拥有绝对的自信。毕竟她可是从末世一开始就努力收集晶核了。 更何况，他们还有果实水这张王牌。 对于异者来说，晶核虽然可以快速补充异能能量，但无法补充体力却是它的致命缺点。 这就是为什么前世的江湛强悍如斯，最终却还是会败在异种潮中。 因为那时候，他是体力耗尽而死的。 可果实水，恰好就弥补了晶核在这一点上的不足。 果实水补充异能能量的速度确实要比晶核慢一些，但它却能迅速地补充异者的体力。 异者在不睡觉的情况下，精神极限是一周左右。 所以从理论上讲，只要他们手里的晶核和果实水足够充足，那么他们就能不眠不休地持续战斗一周以上。 而且不单单是异者，变种人也是一样。对于没有异化出特殊能力的强化系变种人来说，体力即能量，所以果实水对他们的效用甚至要远远超过晶核。 “也是。”程斯年点点头，虽然敌人在数量上占据了优势，但他们“续航能力”强啊！ “那我一会儿去跟林家那边说一声，让他们也都做好准备。” 乔瑜摸摸下巴，“不。你不用去，我和阿湛去说。” 村子里现在这么多异者，肯定会有听力强化型的。他们现在是众矢之的，难保不会有人偷听。有江湛在，至少能保证他们的对话不会被泄露。 而且…… “我没打算让他们帮忙。” 程斯年双手环胸，挑了挑眉，“怕他们拖后腿么？” “算是吧。”乔瑜耸耸肩，“林家那边本来就只有五个异者，林晗和朵朵的异能又不是攻击型的，方琳那边更是指望不上。敌方异者这么多，万一我们智取失败，跟他们正面对上了，那林家这边必然会有后顾之忧。” “林英杰他们都是把家人看的比自己还重的人，万一到时候被对方钻了空子，那林英杰这颗棋就算彻底废了。所以与其被人挟制，不如干脆让他们好好守住。” “他们的能力有限，本来就帮不上什么忙，能不给我们添麻烦就是最好的了。” “啧。你这个无情的女人。”程斯年戏谑地勾了勾唇，“这话要是被林家人听到了，恐怕都要伤透心了。” 乔瑜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她说的可是事实呀！ 程斯年正想再打趣几句，却听得江湛突然低声道：“他们来了。” 乔瑜闻言，第一时间就将炕上的麻醉枪和麻醉针剂全部收进了空间里。 江湛也在此时解除了精神结界。 果然，几秒钟后，五人便听到了王炸“呜呜”的警告声。 “程老弟！郁老弟！你们在吗？” 门外传来刘大透着些许惧怕的喊声。 乔瑜对程斯年和郁清川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们好好表现。 程斯年接收到信号，痞痞地勾起唇角，等了一会儿，才搭着郁清川的肩膀，慢悠悠地往外走。 到了房门口，程斯年一秒变脸，换上一副讪笑，急匆匆地拉着郁清川跑到了刘大跟前。 “不好意思啊，刘哥，刚刚不小心睡着了。怎么，找我们有事吗？” 刘大不动声色地向他们身后的房门瞟了一眼，然后一脸笑意地让三个手下将端在手里的托盘送了上来，“嗨，没事，就是给你们送晚饭来了！” 每个托盘里都装着两大盘煮好的肉，一共六盘，没有一块骨头，分量很足。 刘大说着，还拍了拍程斯年的胳膊，“我这可是专门让厨房提前给你们做的，生怕你们饿着了！怎么样，哥哥我够意思吧？” 程斯年和郁清川看着那几盘满满当当的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面上却是一脸的感恩戴德，“哎哟，这事儿怎么还用劳驾刘哥亲自过来跑一趟啊！您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早知道的话，我们自己去拿就得了！您看，这我们多不好意思啊……” 刘大笑着摆摆手，“没事，你们刚来村里，路不熟，多照顾照顾你们也是应该的！” “诶，你们俩估计拿不下吧？要不我帮你们端进去？” “不用不用！”郁清川立马上前接过了两个托盘，一手托着一个，温声笑道：“这事儿可不敢再麻烦刘哥了！我是力量系异者，力气大，这几盘子肉不在话下！” 程斯年在心里给默默给郁清川点了个赞，然后伸手将剩下的那个托盘也接过来，“没错，刘哥您就放心吧，我们俩能行！” 第113章 互相试探 “诶——程老弟！” 刘大看着端着盘子就想走的两人，急忙出声阻止。 程斯年回头。 “我能跟你聊两句吗？”刘大的脸上又扬起了热情的笑意。 程斯年扯扯嘴角，也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当然！” 程斯年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郁清川两个托盘的中间，让郁清川端着盘子先回去，自己则跟着刘大走到远处的一棵变异树下。 这个位置离房子有段距离，但是刚好可以看到门口的王炸。 刘大那几个手下没跟过来，此时正站在房门口与王炸无声地对视。 程斯年担心他们会趁这个机会对王炸下手，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那里。 “程老弟，你们车队是打算去哪里啊？”刘大递给程斯年一块肉干，自己也往嘴里塞了一块。 程斯年接过肉干，但没吃，只是看起来很小心地揣进了兜里，“我也不知道是要去哪，我们老大什么也没跟我说，其实我觉得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这世道，去哪不都是一样么？” 刘大见程斯年将肉干装了起来，咀嚼的动作一顿，“怎么不吃？” 但刚问完，他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暧昧地笑了一下，“留给你那个小女朋友？” 程斯年垂下眼睫勾了勾唇，没接话。 刘大看他低头，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默认了，心里暗笑。不过也没再多问，转而劝道：“程老弟，既然你们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要不要考虑留在我们这里？” 程斯年靠在树干上，听到这话，表情略显诧异，“怎么？刘哥你们这里到底要盖多少房子啊？这么缺人吗？” “看你这话说的！”刘大略带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们这里又不是专门盖房子的！况且哥哥我要是留下你们，怎么可能让你们去干那种粗活！” 程斯年闻言，面上忽的带了些懵懂之色，“那我们还能干些什么活？总不能吃白饭吧？” 刘大的眼珠微微一转，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既然涉及到这个问题……那哥哥就不得不先问问你们的异能了。主要是我们这儿的活儿啊，都是根据异能分配的。” “这样啊……那我们的团队可是很厉害的！”程斯年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屁模样，得意道：“除了大哥和我女朋友是速度强化系异者之外，我们三个可都是力量强化系异者！” “这么厉害！”刘大的内心在讥笑，可面上却是一脸惊奇地夸赞着。 但随后他又突然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不过……你们车队不是有十几个人吗？” 那辆运输车里的人看起来对他们还挺恭敬的，不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程斯年听到这话，眉心一蹙，“别提了！刘哥，你是不知道那群人有多累赘！” “我们是在进林子之前遇到他们的。十二个人，一共就两个异者，还是视力强化和听力强化的。要不是有我们护着，他们早就被异种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呃……这么说你们跟他们不熟啊？” “是啊，才刚认识没多久。”程斯年的语气十分不屑，“要不是我们老大心软，他们根本就没机会跟着我们！” “算了，不提他们，提起来我就生气。”程斯年话锋一转，连语气都变成了期待，“哎，刘哥，那我们这样的异能，都能干些什么活儿啊？” 刘大见他果真有些兴趣，心下暗自得意，面上却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说。你们的异能都不差，等我去跟我们老大说说，完全可以调到他院子里当保镖的！” “保镖？” “是啊。我跟你讲，我们老大对自己人可是很优厚的，不仅包吃住，每个月还会发放一定数量的晶核，作为酬劳。怎么样，有兴趣没？” “真的吗？待遇这么好呢！”程斯年兴致盎然地搓搓手，但过了几秒，面上又突然闪过一抹为难，“可是……我们老大还不知道能不能同意呢！” “刘哥，我跟你说，我们老大可是个倔脾气，她只服实力比她强的人！” “那你就放心吧，我们老大无论是后台还是实力，都硬得很！”刘大有些自豪地笑了笑，“他可是个蜈蚣变种。” “变种人啊！”程斯年惊呼一声，“那可是很厉害的！” 程斯年笑得一脸谄媚，“刘哥，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劝劝我们老大！不过……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们美言几句，让我们先见见你们老大？” -- 程斯年回屋的时候，乔瑜和江湛已经借着去给林家人送肉的机会，将事情全部告知林家人了。 乔瑜和程斯年把刘大他们送来的肉和刚刚的肉干全都倒进一个塑料袋里，藏在了炕洞中，然后从空间中拿出晚饭和桌椅，五人边吃边谈。 程斯年将刘大试探的话和他的回答全都复述了一遍，最后道：“我让刘大明天带我们去见他们老大，刘大答应了。” 程斯年往罗蓁蓁嘴里塞了口面，“听他说，他们老大是个蜈蚣变种，不过不知道是真是假。” 蜈蚣？乔瑜一愣，想起那男人脸上蜈蚣似的疤痕，心里颇有些好笑。 这叫什么？人如其貌？ “确实是个动物变种。”江湛点点头，肯定道。 “那我觉得在这个消息上，刘大应该没说谎。”乔瑜摸摸下巴，“既然他答应明天会带我们去见他们老大，那今晚他们大概率是不会下手了。” 乔瑜不得不承认，程斯年走这一步棋，确实很高明。 他成功地把对方的视线转移到了明天的“鸿门宴”上，给他们争取到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既然如此，那今晚可一定不能白白浪费了。 罗蓁蓁眨了眨眼，“那我们是今晚就直接动手，还是等明天去见他们老大的时候……擒贼先擒王？” “宝贝，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程斯年刮刮她的小鼻子，嗓音慵懒又低沉，“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郁清川闻言轻笑一声，“其实还有一句话，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罗蓁蓁扭头看向他，“什么话？”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啊。” 第114章 行动开始 寒夜渐深，雾气渐浓。 乔瑜五人换上纯黑色的衣裤，在夜色中悄悄出了门。 按照部署，五人一狼，两两一组，很快就分开行动了。 乔瑜和江湛在精神力的包裹下，直奔中心圈。 二人所过之处，守卫还来不及反应，便直接双眼一翻，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麻醉枪只有两把，乔瑜给了程斯年和郁清川一人一把。让他们负责清理那些普通的幸存者。 毕竟她有江湛在身边，根本不需要麻醉枪。 中心圈此时许多屋子都是空的，跟下午乔瑜和江湛两人初探时相比，少了很多人。看来这里果然就是接待的地方。 那些“客人”应该是享受过后，全都离开了。 对于剩下的这些不属于南刘村的“客人”，两人也没手软，直接一刀一个，送他们归了西。 就算南刘村不是他们创建的，那他们也间接加深了这里的罪恶。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因为人数的骤减，乔瑜和江湛没费多少力气便解决了剩下的那几个零星的“客人”，很快来到了他们下午偷听的那个屋顶。 院子里此时一片寂静，只有三男一女守在那个“老大”的屋门前。 “都是变种人。”江湛低声道，“三个植物变种，一个动物变种。” 乔瑜闻言不但没觉得沉重，反而微微松了口气。 村子里一共就七八个变种，算上那个“老大”，这院子里占了五个。 那程斯年他们的行动难度应该就会适当的小一些。 “等吧。”乔瑜拉着江湛在屋顶上坐了下来，“他们不能隐匿气息，肯定不会太快。” 江湛点点头，拉开衣服拉链，将乔瑜包裹在他的衣服里面。从远处看起来，江湛就像个“袋鼠妈妈”，而乔瑜就是那个缩在“江妈妈育儿袋”里的“小袋鼠”。 “冷不冷？”江湛用脸颊贴了贴乔瑜的脸，冰凉的温度让江湛微微蹙起了眉。 江湛两只手都覆盖在了乔瑜巴掌大的小脸上，只露出了两只大大的眼睛。 “不冷。”乔瑜拉下江湛的一只手，艰难地捂进怀里，“我可是冰系异者，怎么会冷呢？” 江湛的手猝不及防地触碰到了一片柔软，眼中突然变得幽深起来。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在乔瑜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嗓音有些沙哑，“阿瑜，不要在这里引诱我。” 说着，他的手便有些控制不住地握上了那片丰盈，还微微用力地揉捏了几下。 “我……我没有！” 乔瑜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急忙将江湛的手从怀里推了出去。她不过是想给他暖暖手而已！这个流氓！ 江湛见状，心情十分愉悦地笑了两声，嘴唇又贴上了乔瑜的脸，沿着额头一路向下，几乎将她整张脸都亲了个遍。 乔瑜感受到她屁股下的硬度，僵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心中欲哭无泪。 江湛是不是忘了他们还在行动中啊？ 跟乔瑜和江湛这边旁若无人的暧昧气氛比起来，程斯年和罗蓁蓁、郁清川和王炸这两组就显得紧张多了。 这两组都是刚出房门就上了树，只是方向不同。程斯年和罗蓁蓁往西跑，而郁清川和王炸则是向东跑。 程斯年一手握着麻醉枪，另一只手紧紧抱住罗蓁蓁的腰，身体侧倾，微微蜷缩，几乎是整个人都挂在了罗蓁蓁身上。 电光闪烁间，两人借着树叶的遮掩，飞快地向着村子西北角那处布满铁网的牢房跑去。 两人来到牢房前，停在了距离牢房大门最近的一棵巨型变异树上。 大门处只有两个守卫，并没有发现他们，看起来应该不是视力或者听力型异者。 程斯年从空间中拿出麻醉针剂，装进了麻醉枪里，很快就将那两个守卫全都放倒。 随后两人又围着牢房绕了一圈，将巡逻的人全部都解决掉之后，没有急着打开牢门，而是先行离开，进入了附近有人居住的房子中。 可能是因为村子里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始终都有人巡逻；也可能是为了方便管理者随时进入搜查，总之村子里的房子似乎都是没有门锁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他们去的第一户房子里一共有四个男人。程斯年本以为会很轻松，谁知两人刚刚进入屋内，其中一个男人就突然间睁开了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程斯年和罗蓁蓁，“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程斯年眉心一蹙，看来这是个听力强化系异者。 男人的声音将炕上的其他三个男人也惊醒了，他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叫人。 程斯年和罗蓁蓁反应极快地上前，每人捂住了两个男人的嘴。 罗蓁蓁意念一动，她手下的两人便突然像是被电击一般，全身都肉眼可见地传过一阵强力电流，随后两眼一翻，直接就瘫在了炕上，身体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抽搐着。 罗蓁蓁又伸手给另外两个被堵着嘴、拼命挣扎的男人也一人电了一下，屋子里才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两人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很快又赶往下一家。 郁清川这边此时也在一家一家地打麻药。 由于没有空间，他只能跟乔瑜要了一个超大号的登山包，将麻醉针剂、晶核和果实水全都背在背上。 所以当郁清川伏在王炸背上赶路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要去“送礼物”的圣诞老爷爷。 不过好在他运气不错，几乎没遇上几个异者。进展相对要比程斯年和罗蓁蓁两人顺利一些。 郁清川猜测，这南刘村极有可能是将异者分区域分配住宅的，以方便管理。 否则将近三百个异者，就算按照概率来算，他也至少能碰见几十个吧！ 郁清川看着前面剩下的十几间房子，抬头看了看天，他得加快点速度了。 等解决掉这批人，他还要赶到村子边界处，为最终的“狂欢”，添一把大火呢！ 乔瑜和江湛静静地坐在屋顶上，这个最核心的院子里的人，包括不远处屋子里的刘大几人，他们一个都没动。 他们可不能死的那么便宜。 不知等了多久，西边的天空中突然炸开了几朵黄色的焰火，几乎是同一时间，村子外围的某处也突然燃起了大火。 火光就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沿着村中的环状房屋的路线，也迅速地圈成了一个圈，将整个村子都圈在了火圈里。 乔瑜从江湛怀中钻了出来，与江湛并肩站在屋顶上，看着院子里刚刚发现异常的守卫，缓缓勾起了唇角。 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狂欢”！ 第115章 院内激战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着火了？” 院子中，一个国字脸、浓眉、细长眼睛的中年男人看着远处燃起的火光，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不知道。”另外一个身材矮小精瘦的男人神色也严肃起来，“要不要去看看？外头的人是都睡死了吗？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说明情况……” “不对劲！”那个唯一的女性植物变种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面色一沉，“这么大的火，就算没有人来报告，也该救火，可现在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肯定是出事了！” “狗日的！”那矮小精瘦的男人闻言，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张口骂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兔崽子敢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 剩下的那个高高壮壮、嘴唇很厚的男人距离他们老大睡觉的屋子最近，见状立马就窜到了屋门前，紧张道：“你们快去灭火！我先去通知老大，随后就到！” 三人闻言，便没再犹豫，齐齐地朝着院门外跑。 可刚出院门没两步，三人便听见了一道轻灵中带着戏谑的女声：“几位这是要去哪啊？” 三人心下皆是一惊，立刻抬头朝着出声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男一女两名容貌十分出众的青年，正稳稳地站在屋顶上俯瞰着他们。 那女子微微勾起一边的唇角，面上的表情有些邪肆，“夜深露重，可不宜赶路啊。” 村子的大门口处还有一些守夜的异者，本来按照计划，郁清川带着王炸在村子边界处放完火之后，会继续留在村口处，负责将守在外围的异者也全部干掉。 而程斯年和罗蓁蓁在放出焰火之后，是应该第一时间来跟乔瑜和江湛汇合的。 可是乔瑜和江湛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他们两人的身影，这就说明，他们应该是被什么人给缠住了。 程斯年和罗蓁蓁的能力都是顶尖的，乔瑜丝毫不担心。更何况他们也没有放出求救的信号，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但既然已经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那乔瑜和江湛就必然不会将眼前这些人放出去增加他们的压力了。 他们那个老大此时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屋顶上的乔瑜和江湛，先是惊艳了一瞬，随后很快回过神来，心下立马就猜到了两人的身份，“看来刘大说得没错，你们果真不是泛泛之辈。” “不过可惜啊，你们惹错人了！”他狞笑一声，眉眼间凶光闪烁，“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殷志雄到底是什么人，得罪我，你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是吗？”乔瑜冷笑一声，“那我倒想看看，你能给我们什么果子吃！” 乔瑜说着，便装作从背后掏出一把手枪来，对着院子里的人就连开了几枪。 院中的几人慌忙躲避，然后瞬间切换了形态。 三株巨型植物拔地而起，那女人是个他们之前在山谷里遇到的食人花变种，而那个国字脸男人和矮小精瘦男人的变种乔瑜都没见过。 国字脸男人的变种通体都是暗绿色，巨大的尖长叶子托着顶端一个长满了长刺的大球，男人的脸就出现在那个球体的侧面。 矮瘦男人的变种是一株细长，像藤蔓一样的植株。顶端有一个水滴状的球体，球体中伸出一根尖刺，藤茎上没有叶子，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倒刺。 那个高高壮壮、厚嘴唇的男人是个动物变种，看样子应该是头豹子。 殷志雄靠在墙边站着，没有变身，只是躲在四人身后暗暗观察着。 四人很快就向乔瑜和江湛发起了攻击。 那豹子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冲到了乔瑜和江湛面前，高高抬起了爪子。 殷志雄见状，在后面高声喊道：“刚子！抓活的！” 男人闻言，爪子上尖尖的指甲立马便收了起来，抓挠的动作也变成了拍打，想将他们从屋顶扫下去。那三个植物变种也配合着刚子，不断用叶子和尖刺攻击着二人。 可惜他们的攻击连乔瑜和江湛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乔瑜脚尖轻点，俯下身子，像个小炮弹似的“嗖”的一下便朝着几人冲了过去。 江湛跟在后面，先是用精神力包裹住乔瑜，确保她不会受伤之后，才从另一侧也飞快地俯冲了下去。 乔瑜手中凝起冰刃，几个跳跃间避开追击而来的尖长叶子，反手就将冰刃射入了那国字脸变种的根部。 男人只觉腿部一痛，随即全身都蔓延起寒气来，连带着他的动作都迟缓了许多。 那个矮瘦男人将矛头对准了江湛。他身形凌空一甩，就将茎秆上的一部分尖刺冲着江湛甩了过去。 江湛周身气流涌动，直接用风刃绞断了所有的尖刺。然后心念一动，那矮瘦男人的茎杆上就多了几道长长的伤口。 那男人见尖刺不管用，顶端开始迅速分泌出一种绿色的液体，然后像水枪滋水一样，将那液体朝着江湛喷去。 江湛面不改色地再次用气旋挡掉了那液体的攻击，顺便又在他身上砍了几下。 那绿色的液体看起来和之前溶解掉魏思思的那种液体很像，被江湛挡掉后滴落在院中的石阶上，石阶瞬间就冒起了白烟，然后很快就被腐蚀出一个大洞来。 乔瑜猜测，那个液体应该就是这些植物的消化液。 此时那个国字脸男人也开始分泌起消化液来，趁着乔瑜和那个豹子变种交手的时候，“噗”的一声就喷射出了许多。 乔瑜灵活地避开。 眼见那男人又开始分泌液体，乔瑜脚下凝起冰阶，几个轻跃就跳到了那国字脸男人的头顶上。 她在掌心覆盖了一层冰霜，然后对着那男人喷射液体的洞口处用力一按。 冰霜顺着洞口进入男人顶端的球体中，很快在内部四散开来。于是那男人突然一阵僵直，瞬间就变回了人的形态，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双目圆睁，却对外界没有了任何反应。 随后乔瑜双手一握，那男人的脑袋便“嘭”的一声瞬间炸成了肉渣。 “大奎！”殷志雄脸色骤变，眼中忽的就布满了血丝。 脑袋爆炸，却没有任何血迹和液体飞溅出来。 但凡此时殷志雄他们能够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察觉到此事的诡异之处。 但可惜，他们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殷志雄阴恻恻地盯着还在战斗中的乔瑜和江湛，下一秒，他的身形便突然暴涨。 乔瑜抽空看了一眼。 啧啧，还真是个蜈蚣啊！ 第116章 能屈能伸 殷志雄切换形态后，身体完全变成了长长的蜈蚣，只剩下一个头部还维持着人形，但脸上的嘴巴却也是蜈蚣的形态。 此时江湛已经将那个会放刺的矮瘦男人切回了原型，他本就已经布满刀口的身体被江湛切成了六块，眼睛还被挖掉了一只。 他血肉模糊地躺在那里，没过多久就没了气息。 殷志雄甩了甩尾部的体节，然后率先向乔瑜发起了进攻。 他长长的身体爬过地面，发出“簌簌”的声音。这动静在寒夜里听起来，还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感觉到殷志雄向自己这边攻过来的乔瑜，迅速地扭身躲过那豹子变种的袭击，然后单手往地上一撑，翻了一个跟头，直接跳到了殷志雄的斜后方。 那个女性食人花变种见状也伸出了叶子，想要缠住乔瑜的手脚，结果被江湛直接用风刃撕成了碎片。 江湛一边操纵着气旋不停地挤压、撕扯着那个食人花变种，一边又朝着殷志雄飞了几道风刃，狠狠砍在他坚硬的外壳上。 殷志雄只听到几道破空声，随后便觉得周身被寒风刮过。等到再回神时，就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坚硬甲壳上被划出了两道口子。 直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对劲来。 他们只有两个人，在四个变种人手下非但不落下风，甚至还能成功斩杀两个实力不俗的变种人。 现在居然还砍破了他的甲壳。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可他分明就没看见他们手里拿着什么武器或者工具啊…… 突然，殷志雄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猛地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乔瑜和江湛。 自然系！ 他们是自然系异者！ 想明白之后，殷志雄当即就萌生了退意。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那豹子变种的后腿被乔瑜的冰刃划中，冰寒正以那伤口为中心，不断地扩大。 他的速度越来越慢，没过多久两条后腿就被冻得僵硬不已，连弯曲都十分困难。 乔瑜趁机在他的脊背和前腿上也划了几刀，然后在他凄厉的吼叫中，让他的身体一点点碎成了冰渣。 最后只剩下了一颗依旧残留着惊恐表情的冰冷头颅。 而那个女性植物变种的生命此时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她在江湛的折磨下变回了人的形态。 她的叶子被江湛全部绞碎，所以变回原形的时候，手和脚已经全都没有了。 等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时，江湛直接用气旋将她从中间生生地撕成了两半。 殷志雄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江湛和乔瑜已经将他最得力的四名手下全部杀光了。 殷志雄咬了咬牙，将前半部分身体抬起，正准备用毒钩攻击两人，给自己争取一些逃命的时间时，却只觉前脚一痛，前面的两个毒钩已经被江湛直接削掉了。 殷志雄不敢再轻举妄动，直接切回了人形，“噗通”一声就朝着乔瑜和江湛跪了下来。 “两位老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两位。我给二位赔罪！”殷志雄说着便直接磕起头来，“您二位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吧！” 乔瑜挑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不给我们吃果子了？” “不敢不敢！都是我眼瞎，没看出二位是自然系异者……”殷志雄面色惶惶，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都是我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 “哟呵。”乔瑜眨了眨眼，“还不算太蠢。” 能看出他们是自然系异者，也知道反抗没用，干脆就直接投降。 怪不得他能坐镇南刘村。 这种人虽然是个软骨头，但确实能屈能伸，懂得审时度势、趋利避害。 殷志雄见乔瑜虽是一副夸奖的口气，但眼中却还是充满了寒意，便白着脸又“嘭嘭”地磕了几个头，“我、我这里吃的喝的用的，什么都有，还有女人……我全都可以给你们，求二位饶……啊——” 江湛许是嫌他太聒噪，没等他说完，便直接操纵风刃往他脸上划了一刀。 鲜血顺着殷志雄的脸颊汩汩而流，衬得他脸上原先的那道疤痕更加可怖。 乔瑜看着他不堪入目的脸，微微蹙了蹙眉，“你安静一点，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懂吗？” “明白！明白！”殷志雄捂着受伤的脸，忙不迭地点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乔瑜闻言面色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背后的人是谁？” “……”殷志雄面色一白，微微垂下了眼睫，“我……我那都是骗他们的……我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后台……” 江湛蹙眉，手指微动，在他的另一边脸颊上也划了一刀。 “啊——” 殷志雄惨叫一声，痛苦地捂住脸，但嘴上却还在坚持，“是真的……我没骗你们……” 乔瑜用枪抵住他的额头，微微用力，逼他把头抬起来，“你是觉得我们是傻子？” “没有！没有！”殷志雄恐惧地摇摇头，“我是真的没……” “好啊，那我换个说法。”乔瑜冷着脸打断他的话，“刘大口中的‘上校’、你的好叔叔，是谁啊？” 殷志雄浑身一凉。 他们是今天下午才刚刚进村的，刘大就算是给他们透露过他们背后有人，也绝不可能说得这么详细。 为什么？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啊——啊啊！” 殷志雄盯着乔瑜出神、许久没有回话的行为又引起了江湛的不满，这次江湛直接戳瞎了他一只眼睛。 随后又开始一刀一刀地割他的手臂和双腿。 为了让他的痛苦更深，江湛还用精神力不断给他的精神加压，在确保他不会晕厥的同时，最大程度地提升了他的痛觉和恐惧。 殷志雄现在几乎是被人轻轻碰到，就会觉得像是被痛击了一下的程度。 江湛几刀下去，他的惨叫声几乎要划破整个夜空。 终于…… “我叔叔叫殷纪！” 殷志雄再也承受不住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凄厉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啧啧。又搞这么血腥。” 殷志雄话音刚落，乔瑜便听见了程斯年那熟悉的慵懒语调。 乔瑜回头，便见程斯年手上拖着一脸惨白的刘大，带着罗蓁蓁和郁清川走了进来。 程斯年撇撇嘴，“我在西边隔老远都听见他的惨叫了，你们就不能把他嘴巴堵上？也不嫌吵得慌。” 王炸本来是跟在他们后面的，但在看见乔瑜的第一时间就窜到了乔瑜眼前，撒娇地用大脑袋蹭着乔瑜，差点把乔瑜给撅个倒仰。 乔瑜勉强稳住身体，摸了摸王炸的头，顺便给程斯年翻了个白眼。 郁清川看着眼前轻松地仿佛是在探讨晚饭吃什么的几人，只觉后脊一凉。 远处那个面容癫狂、姿势扭曲、血肉模糊的不明物体……真的是个人吗？ 第117章 杀鸡儆猴 郁清川看着院子里满地的尸体残骸和远处那个缩在墙角，腿骨外翻、大小便失禁，浑身还在不停抽搐的人影，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他大学上解剖课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胆寒过。 程斯年将刘大扔在了地上，然后搂着罗蓁蓁坐在了一旁的石阶上。 程斯年将罗蓁蓁抱坐在怀里，扣着她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胸前，一只手还十分贴心地捂住了她的耳朵。 “我不害怕的。”罗蓁蓁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抬头看他。 程斯年闻言，将脸往罗蓁蓁脖子上一埋，语气委屈道：“我怕。” “……” 乔瑜在旁边无声地白了程斯年一眼。 不要脸！真不要脸！ “我、我已经说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殷志雄已经被折磨得跪都跪不起来，只能平趴着瘫倒在地上。他的声音虚弱又低哑，仿佛说出这几个字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乔瑜撑着王炸站起身，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然后突然露出一抹充满恶意的笑，“我有答应过……会放过你吗？” “不，你……啊——啊——” 殷志雄闻言，仅剩的那只眼睛突然间睁大，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刚刚经历过的那种疼痛便又开始席卷全身。 殷志雄被折磨得不断用头撞着地面，想要将自己撞死，可江湛又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江湛一边用精神力刺激着他，一边又卸掉了他撞击的力度，保证他的撞击不会对大脑造成致命的伤害。 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深深刺激着不远处的刘大。 空气中的尿骚味突然有些加重。 程斯年低头一看，果然是刘大被吓尿了。 程斯年嘲讽地一笑，“哟，刘哥，就这么点胆子，怎么干大事啊？” 刘大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程、程老弟……不！程老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他匍匐在程斯年的脚边，脸上眼泪和鼻涕全都流作了一团，“我就是个小喽啰，听命行事而已……我也不想的，可是为了活命，我没办法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罗蓁蓁闻言冷笑一声，“究竟是为了活命，还是为了享受？” 刘大被问得哑口无言，但还是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乔瑜没理会刘大的哭求，只是扭头朝着程斯年问道：“你们特意去把他抓过来的？” “没有。”程斯年摇摇头，“来的路上碰见他慌慌张张地想要开溜，就顺手把他给带过来了。” 程斯年说着又轻嗤一声，“外头全是火，这人也不想想，他能跑到哪去。” 火是郁清川和王炸放的。 郁清川先是去薅了不少的变异草植，铺在了村子边界处的钢板里头。怕它们太过潮湿，烧不起来，郁清川还提前问乔瑜要了助燃的酒精。 火势一起来，外头的异者就想要冲进来救火。 郁清川和王炸站在火圈里头，堵着大门口，进来一个杀一个。 那群人见路口走不通，便想着从别的地方爬进来。 还多亏了村子周围的那些钢板，烧着以后滚烫滚烫的，才让那些人根本无从下手。 就这样，里头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 那些为了防止“猎物”逃跑而修建起来的钢板围墙，终是成为了他们自己的牢笼。 “还有几个变种人呢？你们碰上了没？” “我和蓁蓁碰到了两个。”程斯年嘴角带了些讥讽，“两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想偷袭我们，被我们俩反杀了。” “我也遇到一个。”郁清川耸耸肩，“是只猴子。起火之后他想从钢板那跳进来，结果掉进火堆，被烧死了。” 乔瑜：“……”这么蠢的吗？ 刘大听说村子里的八个变种人全死了，磕头磕得更卖力了。 乔瑜看着地上脑袋都磕肿了的刘大，俯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看在你这么头磕得这么卖力的份上，我就给你个机会。替我办件事，办好了，我就放过你。” 刘大一愣，眸中蓦地迸发出狂喜的情绪，“好！您说！只要您饶我一命，什么事我都替您办！” “听说后天有‘贵客’要来。”乔瑜勾起嘴角，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去把他们照常请进来。” 刘大和他那几个手下，乔瑜是故意没去抓的。 反正这村子里的人已经都成了瓮中之鳖，他们也根本跑不出去。 留着他们的命，一方面是不想让他们死得这么容易，而另一方面，便是为了后天要来的殷纪和那位“贵客”。 村口的火痕一定很明显，乔瑜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她需要刘大去把人引进来。 “好、好！没问题！”刘大忙不迭地点头。 “你能答应是最好。”乔瑜重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声道：“我这个人说话算话。只要你把这件事情办好了。我绝不为难你。可你要是背地里想跟我耍什么手段……” 后面的话乔瑜虽然没说出口，但那威胁的语气却让刘大身体瞬间僵直，“不敢！我不敢的……您放心！我一定把人好好地请进来！” 乔瑜没再说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说刘大已经答应了乔瑜会替她办事，但乔瑜暂时还是没让他离开。 刘大只能胆战心惊地跪坐在院子里，被迫看完了整场江湛剐人的血腥场面。 等看到江湛将殷志雄剔成了一个完整的“人蝎子”时，刘大已经被吓得完全说不出话了。 殷志雄没了气息。但江湛眼中的戾气还没有完全褪却，眼角也还泛着一丝微红。 乔瑜走过去将他拉离了那一滩被剐下来、整齐码放在地上的血肉，捧起他的手，轻轻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郁清川看着乔瑜温柔的侧脸，默默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他以前只觉得江湛心理有问题，现在看来，乔瑜其实也不怎么正常。 程斯年和罗蓁蓁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程斯年对着刘大抬抬下巴，“戏已经看完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好好休息，别忘了你后天还有任务呢！” 刘大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丝声响。 他苍白着脸，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门。 程斯年看着刘大踉跄的身影，眉心微微蹙起，“啧。他不会被吓成哑巴了吧？” 郁清川闻言，还以为程斯年是可怜他。心中略感欣慰的同时，又想劝诫他刘大这种人不值得怜悯。 结果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程斯年紧接着就嘀咕道：“要是不会说话了，那后天的事，他可就办不成了啊……” 郁清川瞬间闭嘴。 第118章 地窖扫货 乔瑜几人回去的时候，林家人和方琳正守在门口等他们回来。 “乔老大，你们没事吧？”林英杰见到乔瑜他们后，第一时间就迎了上来。 刚刚那么大的火，即便有乔瑜之前的叮嘱，他们也一直惴惴不安的。 乔瑜摇摇头，“没事。大家放心，都回去休息吧，已经没什么危险了。”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程斯年和郁清川给那些幸存者的麻醉剂量并不大。 他们都是医生，对药的剂量把控得非常到位。既能让这些人在他们战斗的时候不至于过来捣乱，又能最大程度上节省药量。 所以天色刚刚亮起来的时候，那些人便陆续清醒了过来。 有些眼尖的人很快就发现了村口处的焦黑，也察觉到了村子里异常的安静。 但是即便如此，竟然都没有一个人出逃。甚至还继续按部就班地去盖起了房子。 ——这些长期被奴役、虐待的人早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乔瑜起床后听罗蓁蓁说了这个情况，没什么情绪，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就先这样吧。” 反正他们明天还有一件大事要干，他们暂时维持原状也不算什么坏事。 西北角的囚牢乔瑜也暂时没有打开。 再等等吧。 等他们“演”完了明天的重头戏，到时候再考虑怎么处理这些人。 吃完早饭，乔瑜便跟江湛一起先去找了刘大。 刘大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 他打开门看见江湛，直接就是一个叩拜大礼，毕恭毕敬地跪着跟他们打了招呼。 乔瑜默默挠了挠眉梢。 现在江湛在刘大心里的形象，估计就跟古代的“暴君”是一个路数的吧？ 乔瑜心中轻笑，但很快想起了今天的主题，对着刘大问道：“殷志雄有没有什么储藏室或者藏宝库之类的地方？” 玉树空间扩张之后又空出了很多地方。乔瑜上辈子苦日子过多了，导致现在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和囤货狂，看见空间里的空隙就想给它填满。 南刘村背靠着殷纪，又抓了这么多幸存者，发展到如此规模，油水肯定很多！ 果然，刘大一听这话，立马点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表示自己可以带他们过去。 乔瑜和江湛跟着刘大又来到了殷志雄居住的那座房子。 昨晚那几人的尸体乔瑜他们并没有收拾，此时已经开始微微有些腐烂了。 末世之后，无论是人还是动植物，死亡之后都会迅速腐烂的。 白天看到这种血腥场景的冲击力显然更大。 刘大刚一进门，脚步就有些不自然的僵硬，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但他不敢停下，生怕江湛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也变成了“人蝎子”。 乔瑜和江湛跟着刘大在院子里七拐八拐的，最终进了一个很不起眼、但屋顶却有太阳能板的小屋。屋里藏着一个地窖。 乔瑜低头看着脚下的钢门。 上头挂着一把不锈钢的大锁。 “这里就是殷志雄的仓库了，但是这锁的钥匙都是殷志雄自己保管的……我实在是不知道在哪里……”刘大一句话说得颤颤巍巍的，像是生怕乔瑜逼着他把钥匙交出来。 还好，乔瑜并没有为难他，只是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是！”刘大弓着身子朝两人拱了拱手，然后如蒙大赦般转身就跑。 刘大离开之后，乔瑜便又重新低头研究起那把锁。 她懒得去找钥匙，直接将手覆在了锁上，晶透的寒冰很快就将那把锁包裹了起来。 乔瑜掌心散发出的寒气越来越重，连带着让屋子里的气温都越来越低。 等到感觉到掌心的钢锁有了松动的感觉后，乔瑜便掌心一握，那钢制的大锁瞬间就在乔瑜手中被捏成了碎渣。 江湛将乔瑜拉到身后，离远了一些，用风刃顶着门把手，掀开了那道门。 首先入目的，是一道长长的阶梯。 两人顺着台阶走了下去。越往下走，光线越暗。 可就当两人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脚下突然传来“咔嗒”一声，随后地窖中的壁灯就全部亮了起来。 “呀吼！”乔瑜挑挑眉梢，“还挺高级！” 江湛听到她愉悦的笑声，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柔软的笑意。 乔瑜抬头看去，只见前方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而甬道的两旁都是一个个用钢板砌成的房间。 乔瑜数了数，一共有十六个房间。 这些房间的门上全部都上了锁。 但乔瑜也不嫌麻烦，兴致勃勃地拉着江湛开始一个一个房间地“探宝”。 这就像是开盲盒一样，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惊喜感。 这些房间面积都不算很大，每个房间也就十个平方左右。但东西却是塞得满满当当的。 乔瑜从最里面开始，一连开了四个房间，全都是米和面。 乔瑜撇撇嘴，兴奋感略微有些减弱，“不会这整个地窖里都装着粮食吧？” 不过虽然嘴上有些嫌弃，但乔瑜还是将这些粮食全部都收进了空间。 乔瑜不得不承认，这殷志雄还挺会储藏粮食的。 末世之后，空气十分潮湿，一般的透气粮袋根本就没法储存粮食。 殷志雄是用钢盒装的，而且盒子里面的粮食也全都用密封袋子一袋一袋地装好了。 保存得非常完好。 不过看着这些粮食，乔瑜就觉得殷志雄更该杀了。 ——他们明明有这么多吃的，却非要去吃人肉。 第五个房间和第六个房间里终于不是粮食了。而是大量的调味品，各种油盐酱醋应有尽有。 第七个房间里是罐头、火腿、自热火锅和自热米饭一类的速食食物。乔瑜还在里面发现了很多糖果、薯片和干脆面。 第八、第九、第十个房间里，全都是成箱成箱的矿泉水，还有一些果汁、饮料之类的。 剩下的六个房间中，有三个是用来装衣服和各种器械的，而另外三个则是装满了大桶大桶的汽油。 乔瑜心情愉悦地将所有房间都一一扫空。 开心地甚至哼起了歌。 虽然这些东西连玉树空间的其中一格都填不满，但是像这样大批大批地扫货，还是能让人非常快乐的！ 尤其是这种随便白拿的感觉，简直堪比刮刮乐中了五百万！ 第119章 农夫与蛇 乔瑜和江湛将地窖搬空之后，又去了一趟殷志雄的起居室。 殷志雄家大业大的，不可能连点晶核都没有。 既然不在地窖里，那就肯定在殷志雄的最常待的地方。 乔瑜拉着江湛把殷志雄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所有家具都给搬开了。 最后终于在殷志雄的床下发现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并排放着两个钢制的箱子。箱子上面同样也都各挂着一把钢锁。 箱子是上翻盖式的。乔瑜挪了挪，没挪动。底部似乎是固定在地下的。 于是乔瑜便又故技重施地将箱子上的锁捏碎，将盖子掀开了。 里面果然装着晶核。 两个箱子只装满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只装了一小半。 但乔瑜是个知足常乐的人。白嫖的晶核，还要啥自行车啊！ 乔瑜眼睛亮亮的，兴奋地扯着江湛的胳膊，欢快地喊道：“阿湛，快看！咱们发了，发了呀！” 江湛被她那副守财奴的小模样逗笑，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蛋，宠溺地说道：“嗯。都是阿瑜的。” 乔瑜笑得见牙不见眼，像个贪吃的小孩子一样，飞快地把那两大箱晶核全部收进了空间。 进入空间之后的东西，乔瑜不必数就能直接知道数量。 一共八千多颗晶核。 乔瑜脸都快笑出花来了。 收完晶核以后，乔瑜又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将殷志雄屋里的家具也全部收走了。 虽然她觉得殷志雄脏，很嫌弃他用过的东西。但没关系，去了基地里头，有的是人不嫌弃！ 搜刮完了殷志雄的住处，乔瑜又拉着江湛去了村外的集中停车点。 她那天进村的时候，隐约好像看见那里有几辆大型的集装箱运输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客人”开过来的，现在还在不在。 乔瑜和江湛出村的时候，需要在那些干活的人身边经过。可能是因为一上午都没有遭受到什么虐待，现在终于有人敢偷偷看他们两眼了。 乔瑜没在意。看两眼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只要这些人不会妨碍到他们，她自然也不会去找他们麻烦。 乔瑜和江湛来到村口的停车处，很幸运，这里有四辆运输车。 乔瑜没全都收走，留了一辆给林家人，将剩下的三辆车收进了空间。 王炸现在的体长已经接近五米了。她没养过变异兽，不知道变异兽究竟能长多大，但是根据之前跟变异兽的战斗情况来看，估计也就是五六米左右。 他们现在的房车车长5995米，arauder的车长是614米，都是刚好卡在王炸体长的极限边缘。 但为了以防万一，乔瑜觉得还是提前准备几辆运输车比较好。 乔瑜收完车子，又去检查了一下他们的房车和林家人的运输车。车身和车锁都是完好的，车里的东西也没有被动过，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害。 估计是殷志雄他们还没来得及下手。 乔瑜和江湛回到村子时，已经接近晌午了。 林家人和方琳正准备出门去伐木，见乔瑜和江湛回来，林英杰将二人拉到一个角落，低声提醒道：“江老大、乔老大，村子里剩下的这群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小晗刚刚听见有人在悄悄抱怨，说是殷志雄之前好歹还给他们吃点肉、喝点汤，自从咱们来了之后，连口饭都吃不上了。” “怨气大了就容易出事，你们出门的时候可得小心点。” 乔瑜闻言，心下冷笑。 有些人啊，还真是不值得救。根本毫无是非观念，有奶就是娘。 只要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就觉得自己能成为既得利益者了？真是可笑。 “行，我知道了。”乔瑜对着林英杰点点头，“这群人不必理会。等事情结束之后，咱们立刻就走，不会再跟他们有什么交集的。不过你们砍树的时候也小心点，别分散。” 这些人心思不正，一旦他们之中有人落单了，很有可能会出事。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英杰闻言也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先去砍柴了。” “嗯。去吧。” 目送着林家人和方琳离开后，江湛和乔瑜就回了屋。 程斯年见乔瑜脸色不好，还以为是在殷志雄那里没搜刮到什么东西，于是惊讶道：“不会吧？南刘村抓了这么多人，都没点存货吗？” 乔瑜白了他一眼，将刚刚林英杰的话对三人复述了一遍。 三人闻言，面上瞬间都不怎么好看了。 毕竟任谁救了一群白眼狼，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啧。”程斯年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昨晚就该直接屠村的。” 乔瑜没接话，脸色一直怏怏的。 江湛揉了揉她的脸颊，凑过去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生气？” “不是。我是心疼。”乔瑜撅撅嘴巴，“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麻醉剂！” 乔瑜之所以会救下他们，是因为前世见过那些被吃的孩子眼中的绝望与求助。 她那个时候没有能力救下他们，所以现在才会救下这些人，想要弥补她过去的遗憾。 可惜，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救了一群不该救的人。 早知道这群人是这种德性，他们一开始就不该手下留情。就像程斯年说的，直接屠村多好。 “现在杀，也不迟。”江湛勾了勾唇，笑得云淡风轻。 在江湛的观念中，所有让乔瑜不开心的存在，都应该被抹杀掉。 “算了。”乔瑜趴进江湛怀里，摇摇头，“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想对我们做什么，暂且先留着吧。” 现在杀，那她的麻醉剂岂不是更浪费了？ “更何况，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们动手。” 郁清川闻言，点头附和道：“没错。现在动手，倒是有些不值当了。这群人被圈养久了，早就没有再次出去闯荡的勇气和能力了。与其被这种人脏了手，倒不如把他们留在这里，让他们自相残杀。” 乔瑜听见这话竟然出自郁清川之口，都顾不上难过了，立刻抬头，一脸惊奇地看向郁清川，“我刚刚是幻听了吗？我们温润如玉的郁大医生竟然也会有说出这种话的一天！” “咳。”郁清川轻咳一声，撇撇嘴，“没办法，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在这个队伍里，善良的他总是显得有些不太合群呐！ 第120章 预料之外 下午的时候，村子里又陆续来了几个南刘村之前的“老客户”。 他们并不知道南刘村内部已经“改头换面”了，一进村就直奔西北角的囚牢。 乔瑜没留情，让郁清川追上去，在半路截住，全部提到村外杀了。 因为担心影响到明天的大事，乔瑜还让他带上了王炸，方便他杀完之后把尸体烧成灰。 这些人蛇鼠一窝，哪一个都不是无辜的。 或许是村子里今日过于平静了。有些人闲不住，总想搞点事情。 不过才饿了两顿，可村子里的人对于乔瑜他们不提供食物的抱怨却越来越多。 但当有人壮着胆子跑到殷志雄院子里看过之后，那些人又明显收敛了许多。 乔瑜听了林晗的复述，冷哼一声。 还真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刁民。 乔瑜没再理会他们，只是专心地准备着明天的“接待”。 乔瑜将刘大喊了过来，让他详细地说了一下殷纪的情况。 殷纪，男，四十七岁。 g市幸存者基地233军团的团长。 g市的幸存者基地中并非只有一支部队，光司令官就有三位。 他们分别统领着不同的军队，可以说是三足鼎立的存在。 而殷纪的军团就隶属于其中一位谢司令，谢平安麾下。 按照刘大的供述，殷纪每隔半月都会来南刘村看一下，顺便找点乐子。 他每次来的时候会带一些随行的士兵，数量不会很多，最多也就三十几个人。 但这些人全都是异者。 “那关于他说的那位‘贵客’，你知道多少？”乔瑜问道。 刘大摇摇头，“这个殷志雄并没有跟我透露过多少，只说是位大人物，让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 “行。我知道了。”乔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刘大离开后，程斯年微微拧起了眉头，“现在连军队都不可信了吗？” 乔瑜叹了口气，摇头纠正道：“不是军队不可信。是末世后成立的军队不可信。” “什么意思？末世后成立的军队？有什么区别吗？”程斯年追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现在的军队可不是末世之前那种经过严格训练、始终恪尽职守，甘愿为国家和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民子弟兵了……” 乔瑜又轻叹一声，语气中饱含着辛酸，“末世之后，强度再大的体能训练，也抵不上一场变异。” “现在的军队，很多都是基地领导人在权衡之后，征召了大量异者组建的，基本上跟佣猎队没什么区别。只是挂了个官方的头衔罢了。他们心思各异，大多都是为了利益而来，不服管教都是常有的事。” “或者……可能用‘雇佣兵团’来形容他们，会更贴切一点。” 几人闻言都有些沉默。 “我离开的时候……h市还是有军队的……”郁清川的嗓音在一片静默之中显得更加苍凉。 “没办法……”乔瑜低声喃喃道：“这场天灾，真的带走了太多生命了……” 末世降临之初，人越多的地方，被感染的危险就越大。 乔瑜没有见过那时的军队，但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他们的情况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即便如此，那些没有被感染的将士们依旧以最快的速度响应了国家的号召，冲在了救灾第一线。 乔瑜前世曾经在路上见过救援的部队。 他们之中，有些人甚至都没有发生变异，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幸存者。 可他们却依旧在危险来临时，将那些身怀异能的异者们紧紧护在了身后。 乔瑜永远记得，那支军队一共两百三十七名将士。最终无一人生还。 可被他们掩护逃走的四十二名幸存者中，只有六人轻伤……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他们真的做到了。 在乔瑜心里，他们就是神明。 江湛见乔瑜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便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安慰道：“阿瑜，往事不可追。” 他不关心什么军队或政权的更替。他只在意他的阿瑜是否开心。 乔瑜闻言回过神来，突然用双手拍了拍脸颊，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底的酸涩压下，“对！往事不可追，往事不可追……”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乔瑜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道：“虽然现在还是有一些末世之前的军队，但是数量已经很少了。而且依我看，殷纪这些人的作风，也不像是根正苗红的军人。” “管他呢！”程斯年坐在椅子上，大喇喇地向后一靠，眸光闪烁，“既然能干出这种事，那他们无论是不是军人，都留不得了。” -- 翌日清晨，车队众人一大早便起来了。 刘大说，殷纪一般都是在上午九十点钟的时候过来，来的时候会提前鸣笛。 而且他们这里的“老客户”都是知道殷纪常来的时间的，所以都会避开这一天。 林家人和方琳吃完早餐后，在乔瑜的指示下，全都去了村外的集中停车点。 上车前，乔瑜不停地叮嘱他们，今天一整天都要待在车厢内，一定要等他们解决完今天的事情之后才能出来。 他们留在车上，最起码安全能够得到保障。 刘大带着乔瑜特意留下的那几名手下等在了村口。 郁清川和程斯年为了方便监视，也一左一右地蹲在了村子外两旁的变异树上。 江湛、乔瑜、罗蓁蓁和王炸则是等在了村子里面，随便找了一块离村口大门距离适中的钢板躲了起来。 可众人等了又等，都没有等到该来的人。 乔瑜蹙了蹙眉，从钢板后走了出来，刚想问问刘大是怎么回事，却突然听到远处的林子里传来打斗声，还隐约夹杂着几声枪响。 乔瑜几人对视一眼。程斯年、罗蓁蓁和郁清川接收到乔瑜的示意，第一时间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出去。 乔瑜心知事情有变，先是去车上将林英杰和林驰喊了下来，让他们看住村子和刘大，然后才拉着江湛，带着王炸也同样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乔瑜和江湛离那声音越来越近。 等距离达到江湛可查探的范围之内时，江湛突然低声道：“一共三十六个异者，其中三十五个应该是殷纪他们。” 乔瑜一愣，“那是谁在跟他们打？” 一人单挑三十五个异者？ 江湛也微微蹙了蹙眉，那人他们还认识。 “是那个蛇变种。” 第121章 震惊关系 乔瑜和江湛在距离打斗声两百米左右时停下来，爬到了一棵变异树上。 程斯年、罗蓁蓁和郁清川也都在另一棵树上蹲着。 在这里，他们能够清楚地看到前方的战况。 那个蛇变种攻击的那些人都穿着迷彩服。那是末世之后，兵团常穿的衣服。 那群人应该就是殷纪他们没错了。 “除了殷纪是个变种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强化系异者。”江湛低声提醒道。 乔瑜看着远处不停发动攻击的蛇变种，明明是蛇的面貌，可乔瑜却从她脸上看出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那里只有她一个变种人，殷纪还没有变身，应该还在作壁上观。 地上躺着不少人。看得出来，她已经拼尽全力了。 可对方毕竟有三十四个异者，即便都是强化系，在人数上也是压倒性的优势。 那个女性蛇变种开始逐渐呈现败势。 她的尾巴被割伤，平衡力有些不足，好几次都险些摔倒。动作也明显迟缓了许多。 程斯年三人都在此时回头看向乔瑜，无声地用眼神询问要不要现在动手。 乔瑜点点头，一边带着王炸冲了过去，一边从空间中拿出了一个双肩包，背在了身后。 甫一落地，王炸就用硕大的爪子将围在蛇变种身边的人全都拍开了。 那些人面上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 乔瑜几人也纷纷落地，加入到他们的激战中。 江湛用精神力包裹着五人，乔瑜他们根本不需要动用异能，只是用枪与他们火拼，就足以让他们心生忌惮了。 “你们是谁？”那个被挡在人群后面、一直没有言语的中年男人，在见到乔瑜五人一狼之后，终于开了口。 乔瑜瞥了他一眼。 他的衣服跟其他人有些许的不同，而且一直被人保护着。 说话时，还有上位者的威严。 ——他就是殷纪。 乔瑜几人谁也没答话，只是不停地朝他们开着枪。 殷纪本来还觉得他们跟那蛇女一样自不量力，谁知没过多久，这些人毫发无损，而他的手下竟伤了大半！ 殷纪脸色微变，赶忙让部下都后撤几步，躲在了车子后面。 “你们是来帮那个蛇女的吗？”殷纪躲在车后面，高声喊道：“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我出双倍……不！三倍！只要你们肯帮我抓住她，无论是食物还是其他物资，我都能给你们！” 乔瑜没理会他的喊话，也没急着去抓他们，而是先去看了看那个蛇变种的伤口。 反正事到如今，他们也走不了了。 那个蛇变种此时已经变回了人的形态。 她的腹部、背部、双腿和双臂上全都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口，左肩上还中了两枪，此时正在汩汩地向外流着血。 乔瑜走过去的时候，她虽然有些虚弱，但还是十分警惕地向后挪了挪，一双眼睛紧盯着乔瑜，仿佛是怕乔瑜听信了殷纪的话，会把她抓起来。 乔瑜对此并没有生气，而是假装从背包中掏出药品和绷带，递给了她。 “……谢谢。”女孩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乔瑜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客气。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车后的殷纪还在不停地叫嚣着，“只要你们愿意帮我，我保证带你们去g市的幸存者基地吃香的喝辣的！” 殷纪一边说着，还一边朝着驾驶室慢慢移动，想要驾车逃跑。 可好不容易挪到驾驶室门前，刚伸出手，车子却突然着火了。 殷纪等人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躲枪了，赶忙逃离车子旁边，一抬眼就看见那头黑狼正在逐个地冲着他们的车子喷火。 火焰点燃了油箱里的汽油，没过多久就发生了爆炸。 殷纪他们今天一共开了四辆车过来，现在已经一辆都不剩了。 爆炸的冲击波将殷纪等人掀翻在地，有两个跑得慢的，直接就被炸飞了出去。 而乔瑜几人，则因为有江湛的精神力包裹，毫发无伤。 没了车子的遮掩，殷纪等人明显慌乱了许多，“你们……你们究竟想怎样？” 殷纪部下此时的伤亡情况已经颇为惨重，一共三十五名异者，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十五人。 他刚才虽然没看见这几个人使用异能，但就凭他们刀枪不入的样子，已经足以证明他们不是什么善茬了。 如非必要，殷纪实在不想跟他们动手。 “难道还不明显吗？”程斯年挑挑眉，嘴角漫不经心地勾了起来，“我们想要你的命啊。” 殷纪闻言，神色一冷。 许是知道这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了，他没再留手，身形迅速变化，很快就切换成了一个人面虫身的巨型螳螂模样。 ——这殷纪，原来是个螳螂变种。 殷纪双目泛红，两只镰刀似的前臂不停地挥舞着，速度极快地冲着几人攻了过来。 “嗷呜——” 王炸长啸一声，率先迎战，直接冲上去跟他缠斗了起来。 殷纪身后剩下的那些异者见状也跟了上来，想要将乔瑜他们一举拿下。 “噍——” 郁清川在那群人冲上来的时候也立刻切换了形态，飞到天空中，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俯冲了下来，坚硬的长喙和钢铁般的利爪在人群中一啄，再一抓，便有两三名异者瞬间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江湛将乔瑜护在怀里，一边用精神力包裹着众人，一边操纵着周身的风力形成了一把把无形的风刃，但凡想要靠近过来的敌人，必定先留下一截断肢或一块皮肉。 这两人一狼包揽了所有的战斗，乔瑜、程斯年和罗蓁蓁三人被他们护在身后，完全无事可做，只能拿着枪，看见地上有没死透的敌人，随意补两枪。 看得他们身后那个蛇变种目瞪口呆。 没过多久，殷纪那边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王炸将他的腿部烧伤，又在他胸前和后背上都狠狠地抓了两爪子，殷纪伤势过重，体力不支，很快就变回了人形，躺在地上急促地喘着粗气。 乔瑜手中拿着枪，居高临下地看着殷纪，心中在默默地思考着要让他怎么死。 殷纪看着几人充满杀意的眸光，面上终于闪过一丝恐惧，他费力地撑起身体，朝着那个蛇变种的方向大声喊道：“殷情！你这个孽女！你想要弑父吗？” 乔瑜几人闻言皆是一愣，猛地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女孩。 他们是……父女？！ 第122章 山楂梅子 殷情听到这话，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她面上闪过一抹扭曲的狰狞之色，疯狂地冲着殷纪吼道：“你闭嘴！你这个狗杂种！你不配当我父亲！你不是我父亲！” 她身体前倾，趴在地上，似乎是想要爬起来，但是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跌落在了地上。 殷情面上的痛苦之色更甚，她嘶吼地乞求着乔瑜：“杀了他！求求你们……替我杀了他！” “他是个畜生！他不是人！” 她的声音嘶哑却尖锐，刚刚吼出这句话，便蓦地一哽，“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口鲜血来。 她的双目血红，身体上刚刚才止住血的伤口也因她的剧烈挣扎，而再次开始涌出鲜血。 她此时整个人都倒在血泊之中，可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痛楚一般，只是一个劲地用手扒着地面，想要向前爬。 殷纪见状，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竟突然哽咽起来。 “情情，你别怪爸爸……爸爸也是没办法啊……” 殷纪的脸上流着泪水，面上看起来有些悔恨之色，“情情，你跟爸爸回基地！爸爸现在已经当官了！能够保护好你了……爸爸会弥补你的！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弥补？哈哈哈……”殷情听到这话，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随即又脸色一沉，“好啊！那你说说看！你能拿什么来弥补！用我那个‘好弟弟’的命？还是用你的命？” “情情！你别这样……”殷纪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悲痛，“颂儿他……已经没了……” 殷情闻言一愣，随后又爆发出一阵更大的笑声，“哈哈哈哈……殷颂死了？哈哈哈！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咳咳……” 殷情笑到一半，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的身体颤抖着，血液越流越多。但她毫不在意，依旧仰天大笑着，声音中充满了解恨的快意。 乔瑜见她这样，心下有些不忍，轻声提醒道：“别笑了。你的身体受不住的……” 她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承受不住她如此激烈的情绪起伏。 “咳咳……” 殷情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等咳意过去之后，她摇摇头，喘息着虚弱道：“没关系……殷颂已经死了，只要今天殷纪也……死在这里，那我就没有遗憾了……” 殷情喘息了一阵，脸上的神色又开始疯狂起来，“杀了他！你们替我杀了他！求求……求求你们！杀了他！” “情情！”殷纪趴在地上，嗓音中满是乞求，“不要这样……不要再说话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了！爸爸是爱你的！爸爸也不想伤害你的……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哈哈哈哈……爱我？咳咳……”殷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又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因为爱我，所以让我去陪男人上床换粮食吗？！因为爱我，所以在殷颂遇到危险的时候把我推出去当做诱饵吗？！咳咳咳咳……”殷情目眦欲裂，神色几乎愤怒到了顶点。 乔瑜和罗蓁蓁听到这里，双手也微微握紧了拳头。 人渣。 这样的畜生，就不配为人父！ 乔瑜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直接从空间中拿出一把唐刀，反手就扎在了殷纪的腿上。 “啊——”殷纪痛苦地大叫起来。 乔瑜手上动作没停，将刀拔出来之后，反手又捅了一刀。 江湛见状，为了让乔瑜“玩”得更开心一点，还十分贴心地用精神力给殷纪的精神施加了压力。 殷纪的痛感被放大了许多倍，耳边嗡嗡的响着，可无论怎样都晕不过去。 乔瑜就这么一刀接一刀地捅着，殷纪叫得越是凄惨，远处的殷情就笑得越发痛快。 直到捅了上百刀，殷纪的身体才终于完全支撑不住，就这么睁着眼睛，没了气息。 乔瑜将手擦干净，走到依然还在大笑着的殷情身边蹲下，轻声问道：“你想活下去吗？” “咳咳……”殷情的身体剧烈颤抖着，鲜血伴随着嘶哑的咳嗽声，不停地从她口中涌出。 缓了一会儿，殷情才轻笑着摇摇头，“不了……谢、谢谢你们……” 五人闻言都有些沉默。 乔瑜没在意她浑身的血迹，轻柔地拉起她的胳膊。 罗蓁蓁见状也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她扶起来，靠坐在了树下。 “是不是……很可笑？居然走到了父女相残的地步……”殷情背靠着树干，面色苍白又虚弱，但还是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也不管几人想不想听，自顾自地便开了口。 “我曾经也被他疼爱过的……那时候家里并不富裕，但他每周都会带着我徒步五公里去给我买我最喜欢吃的山楂糖。可是殷颂出生后，我就再也没吃过山楂糖了……” “末世之后……妈妈没了。我们三个人相依为命……虽然每天担惊受怕，可他、还是会去给我和殷颂找吃的……” “直到有一天，他带回了一个男人……” 殷情的眼角缓缓流下了一滴泪水，但随即她又轻轻笑了起来，可那双眸子里，却满是讥讽，“真是悲哀啊……我的初夜，竟然只值两碗大米……” “再后来……他每天都会带男人回家……然后在看见我被一些变态折磨得遍体鳞伤时，跟殷颂一起抱着我哭……” “我多傻啊……我还以为他们真的爱我……” 她的泪水越来越多。 “可逃难时，殷颂被蛇抓住了……他竟然会毫不留情地把我推出去，换回了殷颂……” “为什么？！我明明也是他的孩子……我明明一直在苟延残喘地用自己的身体养活着他们啊！” “咳咳咳……”殷情的情绪又开始有了剧烈起伏，但这次，她再也支撑不住了，呕出一口鲜血之后，便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乔瑜和罗蓁蓁又要伸手去扶她，但被她拒绝了。 看着乔瑜和罗蓁蓁微红的眼眶，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带着安抚意味的恬静笑意，“谢谢……你们……我很开心……” 她费力地翻动着身体，让自己仰躺在地上，看着那湛蓝的天空，眼神越来越黯淡。 “好想……再吃一颗山楂糖啊……” 乔瑜闻言，立马从空间中拿出了一颗梅子糖，剥开糖纸，轻柔地放在了她的唇边。 “对不起，我没有山楂糖……但梅子糖也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看？” 殷情颤抖着唇，努力将那颗梅子糖含进了嘴里。 片刻后，她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微笑，“是啊……也……好甜……比山楂……糖甜……” 在梅子糖的清甜中，殷情缓缓地，合上了她满是温柔的眼睛。 第123章 留个全尸 乔瑜五人将殷情就地葬在了她死前倚靠的那棵变异树下。 他们没有给她立碑。但掩埋时，乔瑜在她身边放了五颗梅子糖。 代表着他们五人对她的美好祝愿。 希望下一世，她能够活得开心一点。 处理完殷情的尸体后，乔瑜又走到殷纪的尸体旁，让王炸一把火烧了他。然后将他的骨灰拿到一个远离殷情的地方，全扬了。 挫骨扬灰。这样他下辈子就不会再跟殷情有什么瓜葛了吧？ 乔瑜眼睫微垂。 像殷纪这样的人渣，根本不配当殷情的父亲。 从他一开始在战斗时的冷眼旁观，再到后来对殷情的谩骂，都足以证明，他临终前的悔恨，不过都是为了活命而演的一场戏罢了。 鳄鱼的眼泪，不值得相信。 乔瑜又回想起殷情战斗时的疯狂和后来重伤时的解脱，心中酸涩难忍。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根本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村子里那些人要怎么办？”程斯年看向乔瑜，低声问道。 乔瑜略微思索了一番，不甚在意地回答道：“那些被关起来的女人，全都放出来，让她们自由选择好了。那些干活的男人就不必管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至于刘大……” 乔瑜拉着江湛的手，看向他的眼睛，“阿湛，看在他这两天还算表现良好的份上，就给他一个全尸吧，好不好？” 她答应过江湛，殷志雄和刘大都会交给他来处置。 不过看在刘大这两天还算老实的份上，她就勉强替他求个情吧。 毕竟如果让江湛自行解决的话……刘大肯定不会死得那么容易。 江湛眸光微闪，似乎有些不太情愿。但看着乔瑜暗含撒娇的目光，他心下一软，最终还是点头答应道：“好。” 郁清川在旁边默默地打了个寒颤。 现在就连留个全尸，都是“格外开恩”了吗？ 五人带着王炸回到了南刘村。 刚回到村口，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倒吊在树上的刘大。 他的嘴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此时正在“呜呜”地发出求救的声音。 乔瑜还在愣神之际，林英杰便迎了上来，“江老大、乔老大，你们回来了！” 见乔瑜一直盯着刘大，林英杰不由得有些迟疑，“乔老大……这人刚刚一直想溜，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才把他挂起来的……我们是不是……做错事了？” “啊，没事。”乔瑜回过神来，摇摇头。 她刚刚只是在惊叹他们绑人的手法。 林英杰他们应该是去村子里拿了被单或者床单，用布料将刘大的身体完全裹住。此时倒吊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型的蚕蛹。 “村子里有什么异常吗？”乔瑜低声问道。 “没有。一切正常。” “嗯。”乔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扭头用眼神示意江湛可以对刘大动手了。 江湛站在树下，抬头看着上头的刘大，手中突然就多了一把枪。 刘大见状，眼睛惊恐地睁大，根本就顾不得思考那把枪是如何凭空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看向了乔瑜，口中的“呜呜”声更大了。 鬼使神差的，乔瑜竟然听懂了他的话。 他在问：“不是说好了你会放过我吗？” 乔瑜勾起嘴角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笑意，“是啊，我说过我会放过你。所以我没有动手啊……” 乔瑜双手一摊。 她确实做到了答应他的事情。动手的明明是江湛啊。 “你就知足吧。”程斯年双手环胸，语气慵懒，“我们老大为了给你留个全尸，还专门替你求情了呢！” 刘大不敢置信般瞪大了眼睛。 听这话的意思，他还得谢谢她了？ 伴随着一声枪响，刘大被解决得干净利落。 就是尸体被挂在树上晃晃悠悠的，怎么看怎么像吊死鬼。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就当是给村子里剩下的人一点小教训吧。 解决完刘大之后，乔瑜五人便又去了村子西北角的囚牢。 这个房子并不算很大，却关了将近一百个女人。 到了门口，江湛、程斯年和郁清川非常自觉地停了脚步，只让乔瑜和罗蓁蓁两个人进去。 乔瑜和罗蓁蓁开门的时候，那些女人还以为是又有“客人”来挑人了。 她们神色各异。有些眼神空洞麻木，呆呆地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有些则是两三个人抱在一起，害怕地低着头，微微颤抖起来。 等看到进来的是两个女人时，那些原本害怕的女人，都怯怯地抬起了头。 “别怕。”乔瑜轻声安抚着她们，“那些囚禁你们的人都已经死了。” 女人们闻言，依旧没有人出声，但脸上却都闪过了一丝错愕。就连那些原本已经麻木到没什么表情的女人，也都抬头看向了乔瑜和罗蓁蓁。 “我会放你们出去。”乔瑜继续道，“你们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也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前往g市的幸存者基地。” “但我要事先声明，无论选择哪一个，你们都要自行负责自己的衣食和安全。” “你们现在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清楚。想清楚以后，决定要跟我们走的，就去村口处挑辆车。” “记住，只有半个小时。” 乔瑜说完，便带着罗蓁蓁转身离开了。 “乔姐姐，这人数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出了大门以后，罗蓁蓁在乔瑜耳边低声问道。 “没事。肯定不是所有人都会跟我们走的。” 就像那些被当成“家畜”的男人一样。 有些人被圈养久了，就会失去探索未知的勇气和信心。 果然，如乔瑜所料，并非所有女人都愿意离开。 最终决定要跟随车队离开的女人，只有不到三十人。 车队启程后，程斯年敏锐地发现罗蓁蓁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怎么不开心？”程斯年坐在罗蓁蓁身后，将她圈抱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 罗蓁蓁摇摇头，勉强牵起嘴角笑了笑，“只是没想到……最后决定走出村子的女人会这么少……” 程斯年闻言摸了摸她的头，“或许是对我们还不够信任吧。不过人各有志，也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像你和乔瑜这样有实力、有骨气的。我们要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 “嗯……”罗蓁蓁点点头。 也是。其实她也只不过是运气比较好，刚好觉醒了自然系异能，又遇到了乔姐姐和程斯年而已。 程斯年见罗蓁蓁还是一脸怏怏，便从空间中拿出两块蝴蝶酥，蓦地举到了罗蓁蓁面前。 罗蓁蓁果然露出了笑意，“你怎么还有？” “跟乔瑜要的呗！没办法，谁让我媳妇儿爱吃呢！” 程斯年一脸理直气壮的无赖样，凑过去在罗蓁蓁唇上亲了一口，“快吃吧，吃完就不可以再不开心了啊！” 罗蓁蓁脸色微红，低下头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地咬着，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弧度。 她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啊。 第124章 危机来临 车队又晃晃悠悠地行驶了两天，终于在一个傍晚走出密林，抵达了g市。 “前面那个路口左转！然后直行两公里左右有个废弃工厂，今晚就在那里扎营！” 周围的枪声和异种的嘶吼声震耳欲聋，乔瑜不得已，只能趴在贯通口，大声叫喊着给正在开车的郁清川指路。 车队刚刚抵达g市便遇到了一群异种，数量不少。 而且这群异种的支援速度很快，乔瑜怀疑，这附近很可能有个异种巢穴。 乔瑜让林家的车和南刘村那些女人的车暂时走在前面，他们则留在后面断后。 当车队拐入一条小路时，江湛趁机用风刃将两旁的变异树砍倒，挡住了那批追上来的异种，然后让王炸跳下车，用火将那变异树引燃了。 变异树又高又粗壮，倒下来之后几乎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围墙。 一阶异种没有智慧，只知道往前冲。 于是被阻隔的异种开始不停地往上涌。一波又一波地叠了起来，企图强行穿越。 冲在前面的异种很多都被后面的异种踩在了脚下，然后在不堪重负之下，被生生踩爆了颅骨。 而侥幸几个能从树木上方爬出来的异种，也会一个接一个地被火焰点燃。 乔瑜透过车窗向后看去，便看到在王炸身后，有零星几个身体被点燃的异种从高高的树干上滚落下来，依旧嘶吼着继续向前跑，直至最终被火焰烧成灰烬。 车队安全地在扎营地点停下。 “顺利的话，我们应该明天就能到达基地了。”乔瑜看着手中的地图册，眉眼舒展。 殷纪是从g市的幸存者基地中出来的，甚至还当了高官。那就说明，基地中已经发现并存在变种人了。 这样一来，郁清川面临的危险暂时解除，他们也不必再拖延时间，完全可以直奔基地。 基地的地址在g市原先的一个小县城里，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只有不到五十公里了。 要不是晚上有雾气，乔瑜都恨不得连夜赶到幸存者基地。 在前往基地的必经之路上，已经没有什么绝对的无人区了。 乔瑜规划的这条路线已经算是末世之前g市最冷清的街道了。 但显然，末世之前冷清，并不代表末世之后就一定会冷清…… 当江湛面色沉沉地让众人警戒时，大家正在准备吃晚饭。 之前在南刘村救下的那些女人在听到程斯年的鸣笛之后，还一头雾水。心想周围静悄悄的，哪来的危险？但好在她们都比较听话，也没多犹豫，很快就回到了车里。 乔瑜五人嘱咐林英杰守好营地之后，便带着王炸，朝着江湛感应到的那个方向迎了上去。 “异种还是变异动植物？”乔瑜，轻声问道。 “异种，还有人。” “人？”乔瑜眉心微蹙，“被追杀？” 江湛点点头，“应该是。一辆车，六个人，现在正在向我们这里靠近。身后还带着一批异种。” 江湛话音刚落，乔瑜便听到王炸发出一声悠长的“嗷呜——”声，然后停下脚步，身体向前弓起，用爪子刨了刨地面，开始“呜呜”地示警。 王炸的声音很急促，乔瑜很少见到王炸会有这么急躁的反应。 乔瑜面色微沉，看来是异种潮。 “救命——救命啊——” 前方很快传来求救声。 江湛故技重施地将两旁的变异树放倒，然后让王炸继续放火引燃。 这条小路不宽，两棵变异树就足够将路全部堵死了。 前方正在逃命的人见车前的路上突然砸下了两棵巨树，紧接着还起了火，眼中闪过一抹绝望。 前路不通，后面又全是异种。 难道他们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噍——”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啸的鹰唳。 一个巨大的鹰变种从空中俯冲下来，硕大的爪子一把便将他们的车子抓了起来，然后在异种扑上来之前的最后一瞬间，将他们迅速地带离了此处。 郁清川将他们带到了乔瑜他们所在那一侧。 落地后的六人情绪起伏过大，竟在车上坐着大哭了起来。 乔瑜用枪击杀了几只侥幸逃脱的异种，抽空朝着车里的六人大声喊道：“别哭了！赶紧下来帮忙！” 乔瑜之前猜得没错，果然是异种潮。 这些异种的数量比他们刚刚遇到的那些要多很多，仗着数量优势，很多异种都冲过了江湛和王炸设下的防线，正在争先恐后地向他们跑来。 车上的六人闻言，眼泪一抹，立马就下了车，开始帮忙。 令乔瑜惊讶的是，这六人中居然也有一个变种人。 是一个男性植物变种。 其余几人都是强化系异者，两个力量强化，三个速度强化。 看他们杀异种的气势和速度，这六人能力还算可以。 乔瑜几人照例还是隐藏着异能。 除了郁清川一开始就切换了形态之外，乔瑜、江湛、程斯年和罗蓁蓁四人都在用枪和唐刀斩杀异种。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能力也依旧强悍。 被救下的六人见他们面色沉静，开枪和斩杀时丝毫不见惊慌之色，手中的枪和唐刀几乎被他们运用到了极致，还以为他们末世之前是什么黑帮的大佬。 心中战战兢兢地想着：混黑道的人可都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怎么会救下他们呢？不会是想拿他们当储备粮吧…… 但想归想，几人还是十分卖力地杀着异种。 毕竟现在的头号敌人，是这些异种。 乔瑜虽然没想拿他们当储备粮，但确实在心里默默地骂他们。 她面带薄怒，杀异种时都带着泄愤的情绪。 要不是这几个人闲着没事往他们这边跑，他们也不必大晚上的在这里卖力气！ 乔瑜看着一批又一批从树干上冒头的异种，面色越来越沉。 她之前应该猜得不错，这附近确实有异种巢穴，不然不可能会有这么多异种过来支援。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的。 乔瑜当机立断，冲着众人大喝一声，“别打了！快撤！” “这附近有异种巢穴，我们杀不完的！” 第125章 王炸受伤 “清川！立刻回去通知林英杰，让他们先走，出了工厂大门向左转，然后顺着小路一直直走！我们在这里拖住它们，等他们撤离了，你就放信号弹！” 乔瑜右手插进兜里，装作从兜里掏出一支信号弹，一边朝着天上的郁清川用力一扔，一边大声喊道。 “噍——”郁清川眼疾手快地用爪子将信号弹接住，长啸一声，像是在回应乔瑜的话，然后迅速掉头，向工厂的方向飞去。 郁清川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工厂，切回人形后焦急地组织着车队撤离。 刚刚树后的情况他是看得最清楚的。 大批的异种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向着他们的方向涌过来，几乎望不到边际。 他看到的时候头皮都麻了。 好在乔瑜几人离开前就已经让他们回到了车上，此时也不需要再耽误时间收拾东西。 以林家的运输车为首，车队陆陆续续都开出了工厂，朝着乔瑜说的那个方向飞快地驶去。 郁清川在看着他们离开后，也上了车。从车窗处放出信号弹后，郁清川就启动车子，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跌跌撞撞地往他们刚刚战斗的地方跑。 “吱——”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郁清川一个摆尾就将车子掉了头。 “快上车！”郁清川将房车的侧门打开，冲着乔瑜几人的背影大声喊道。 王炸用头将乔瑜几人用力地往车子的方向顶，急躁地示意乔瑜他们先上车。而它自己则挡在他们身前，不停地朝着那些还在企图向前冲的异种喷火。 乔瑜被王炸顶得一个趔趄，然后下一秒就被江湛打横抱起，飓风过境一般地上了房车。 程斯年和罗蓁蓁也紧随其后。 刚刚救下的那六人见状也回到了车上，跟在乔瑜他们的房车后面，迅速撤离。 王炸见乔瑜几人已经安全地上了车，便也转身打算撤退，但离开时，蓦地脚下一软，巨大的身子便砸在了地上。 ——它刚刚杀异种时异能消耗太多，又来不及补充，现在已经有些虚脱了。 王炸在跌倒的第一时间就爬了起来，但它四条腿都在打颤，很快就被身后冲过来的异种追上。 “嗷呜——” 异种尖锐的爪子插进了王炸的一条后腿上，撕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王炸吃痛，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王炸！”乔瑜将大半个身体都伸出了窗外。 眼看着王炸就要被异种潮淹没，乔瑜立刻从空间中掏出四颗玉种，以最快的速度催生出玉藤，然后将他们连结起来。 江湛也用精神力远程包裹住王炸，保护它不被涌上去的异种潮所伤害，为乔瑜的催生争取时间。 粗壮的玉藤在乔瑜的命令下如破空的利箭一般“嗖”的一声就冲到了王炸身边，很快就将王炸巨大的身体缠绕起来，随后凌空一甩，终于将王炸拉回了车顶。 几人开着车一路逃亡。 好在这条小路两旁都是密密麻麻的巨型变异植物，异种不至于从四面八方围剿他们。 江湛坐在车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用风刃将身后的一棵变异树砍倒，挡在路中间。 就这么跑了二十分钟左右，车队终于摆脱了异种潮的追击。 王炸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 鲜红的血液沿着车窗滴落下来，将车身都染红了一大片。 “王炸，先用这个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给你治疗！”乔瑜探出身子趴到车窗外，上半身够到车顶，用止血药物和绷带临时给王炸包扎了一下，然后摸摸王炸的头，低声说道。 那六个人在后面跟得很紧，现在用玉果壳的话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只能等扎营之后再找机会了。 “嘤——”王炸撒娇似的轻哼两声，用巨大的舌头舔了舔乔瑜的手，把乔瑜整个手掌都舔得湿漉漉的。 江湛在车内一直托举着她的双腿。乔瑜怕时间久了，江湛的手臂会酸累，于是往王炸嘴里塞了一大把晶核后，又低低地抚慰了几句，便借着江湛的力道爬回了车厢里面。 周围都是浓雾，视野非常受限。 车队的其他人现在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郁清川只能一边小心地开车，一边努力地寻找着林家人的车。 终于，在小路尽头的岔路口处，郁清川隐约看到了运输车的影子。 林英杰将车队带到了几棵变异树后头，乔瑜几人下车的时候，林英杰和邓明朗、林驰三人正守在树前高度警戒着。 见到乔瑜几人，三人明显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多血？”林英杰眼尖地看到了房车上的血迹，紧张地询问着乔瑜：“有人受伤了吗？” “是王炸。”乔瑜点点头，“伤到后腿了。” 林英杰闻言连忙到车上将朵朵喊了下来，让她去给王炸疗伤。 乔瑜看了看一旁正在下车的六人，没有阻拦。 王炸的警戒心很强，平时除了乔瑜五人之外，没人能踏足它周身五米之内。 所以朵朵靠近的时候，王炸第一时间就龇起了牙，“呜呜”地警告着她。 朵朵被吓得脸都白了，怯怯地缩在林英杰身边不敢动弹。最终还是乔瑜和江湛走过去蹲在了王炸身边，才让朵朵得以靠近过来，给它治伤。 这次负责跟那六人交涉的是郁清川。 本来这种外交方面的活儿都是由江湛和乔瑜的“御用外交官”——程斯年来负责的。 但是大晚上饭都没吃就莫名其妙地被异种追着逃亡了一路，程斯年心里多少带了些火气，对着这几个罪魁祸首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郁清川生怕他还没问出什么东西，就直接先给他们一人一个“大比兜”。于是自告奋勇地去跟那六人套话去了。 毕竟救他们的时候，他可是花了很大力气的！ 要是问不出什么东西，那他今天晚上岂不是白干了？ 程斯年见状也乐得清闲。 他跟罗蓁蓁两人先是去看了看王炸，见没什么大碍，便回到车上开始摆碗筷，准备等乔瑜三人回来，一块儿重新吃晚饭。 第126章 佣猎小队 “你好！”被救的六人见郁清川朝他们走过来，连忙微躬了躬身子，客气地点头问好。 “你们好。”郁清川点点头，神色温润，但眼中却暗含打量。 “我叫郁清川，几位怎么称呼？” “郁先生，你好！”说话的是那个植物变种，他见郁清川面色温和，心下稍安，语气感激地说道：“我叫丁柏安，是这个小队的队长。” “今天真是多谢几位了！要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我们可能真的就交代在那了……” 队长？郁清川心思微动。 这六人穿着得体，面色也颇为健康，看起来应该过得挺好的。 郁清川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乔瑜曾经提到过的“佣猎小队”。 郁清川的脸色越发温润，“不必客气。现在这世道，人类本就应该互帮互助的！不过你们怎么会遇上异种潮呢？” 丁柏安轻叹一口气，神色有些沮丧，“我们是g市幸存者基地的一支佣猎小队。本来这次是接了任务出来的，没成想，任务没完成，还差点把我们自己搭进去。” “不过说来也怪。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异种数量并没有这么多。可是当我们进入一处山洞，看到一个巨大的晶体时，异种数量就突然剧增，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果然是一支佣猎小队。郁清川眉眼微动。 “你们看到的晶体是什么样子的？” 乔瑜和江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乔瑜蹙了蹙眉心，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郁清川见乔瑜过来，先是扭头看了一眼王炸。 王炸经过朵朵的治疗，腿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撕裂的皮肉也愈合了大半，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色伤口。 郁清川放下心来，又回过头指着乔瑜和江湛向六人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们老大。乔瑜，江湛。” “两位老大好！” 丁柏安见二人冷着脸。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郁清川是鹰变种，他很强。所以能被他认作“老大”的，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刚刚这几人在斩杀异种时的凶悍还历历在目。 末世这么久，丁柏安他们也不是没见过用刀枪攻击异种的人类。 但仅凭刀枪就能阻断异种潮的人类，他们还确实是第一次见。 还有那头异常听话的火系黑狼、他们逃路时那些莫名其妙倒下来刚好挡住异种追击的变异树……更是诡异的让人不敢去深思。 所以六人在面对乔瑜和江湛时，下意识地就绷直了身体，站立的姿势都比刚刚规矩了许多，就差当场给他们来个“稍息立正”了。 “那个晶体是淡红色的，样子很像矿石，但是表面非常光滑。我们是在一处山洞里看见它的，就嵌在山洞里头的地面上，还发着光。” 丁柏安被两人的气场震住，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他们看到的全说了。 乔瑜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山洞，晶体。 乔瑜几乎可以确认，他们是误入了异种巢穴。 关于他们口中的那个晶体，乔瑜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描述了。 前世的时候，也有其他佣猎小队在出任务回来之后说过类似的话。 巧合的是，那支队伍也是在进入一处洞穴之后，看见了这种晶体。 而更为巧合的是，他们也同样遭遇了异种潮。 乔瑜前世身在b市。 她隐约记得，前世那支队伍的任务地点是在a市。 a市与g市方向不同、距离上也隔着十万八千里，八竿子都打不着。 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种晶体其实有很多个，并且都分布在不同的地区。而但凡是拥有这种晶体的地方，就会成为异种的巢穴？ “你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什么？”乔瑜继续发问。 “是一批武器。” “任务等级呢？” “四级。” 乔瑜听到任务等级后，点点头，神色看起来有些满意。 佣猎者中心的任务一共分为六个等级。 从一级到六级，任务难度逐渐加大，但任务奖励也是随之递增的。 乔瑜微微勾起唇角，冷了一晚上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知道几位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作一下？” 丁柏安瞬间恍然，“你们想进g市的幸存者基地？” 其他基地的规定丁柏安不清楚，但他知道，g市的佣猎者中心是按照队伍等级给佣猎小队发布任务的。 而队伍等级的判定，是根据累计积分来核算的。 “累计积分”，顾名思义，就是某支佣猎小队所完成的所有任务积分的累计。 佣猎者中心在每次任务发放时，都会在任务后面标注任务奖励。 任务奖励分为两类，一类是实物奖励，这类奖励可能是物资、可能是晶核，也可能二者都有；而另一类奖励，就是积分奖励。 积分越多，队伍等级就越高，能接受的任务等级也就会越高。 所以在这种机制下，刚刚成立的佣猎小队，在评分为零的情况下，是无法接受高等级任务的，只能从最低级的任务接起。 如果实在想要接受奖励多的高等级任务，那么除了自己累积之外，确实还有一个相对快速的办法。 那就是找一支等级比自己队伍高的小队，跟他们一起完成任务。 由多支小队共同完成的任务，奖励会按照队伍贡献比例来分成发放。 无论是实物奖励，还是积分奖励。 不过这个办法很少有人使用，因为通常高等级的队伍都不会想给自己添几个拖油瓶的。 “没错。”乔瑜笑眯眯地点点头，“我们正打算去g市的幸存者基地呢。” 丁柏安六人闻言面面相觑。 对g市佣猎者中心的规则如此熟悉，竟然不是基地的人么？ 不过想想也对。眼前这五人无论是外貌还是能力，都十分出众，要真的是g市幸存者基地中的人，他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过。 丁柏安正在思索间，便见乔瑜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好！没问题！” 在短短三秒钟的思考之后，丁柏安立马就点了头。 直觉告诉他，这个笑容的扩大可能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尤其是她身边那个始终沉默，却让人根本无法忽视的男人……他眼中的幽暗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丁柏安能混到现在，可不是光凭着一身蛮力的！ 第127章 找到目标 乔瑜、江湛和郁清川回到车上，将刚才跟丁柏安他们商量好的合作之事跟程斯年和罗蓁蓁简单概括了一下。 并告诉他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找那批武器了。 “那他们知道那批武器的位置吗？”程斯年咬了一口包子，含混不清地问道。 “不知道。”郁清川摇摇头，接道：“他们就是因为迷路了，才会误入异种巢穴的。” “……”程斯年咀嚼的动作一顿，面色复杂道：“你们确定……他们是四级的佣猎小队？” 这都能迷路，不会是骗人的吧？ 乔瑜阴恻恻地冷笑道：“不确定。要不你去问问试试？” “……”程斯年缩缩脖子，“我这不也是怕你们上当受骗嘛……” 哼，马后炮。 “那你们谈好分成比例了吗？怎么分？” “谈好了。”郁清川点点头，“二八分。” “什么？二八？！你们傻吗？乔瑜你也同意了？！” 程斯年闻言第一反应就是丁柏安他们狮子大开口，居然敢跟他们要八成的奖励！ “……”郁清川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程斯年，“我们八，他们二。” “……” 程斯年瞬间乖巧，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哈……我就说嘛，乔老大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被人骗的！” 乔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接话。 罗蓁蓁见程斯年吃瘪，心下轻哂，但面上还是替他解了围，“乔姐姐，那……林家人和那些女人……怎么办？我们要跟他们一起组队？” “呃……”乔瑜被问得一时语塞。 她这才想起，佣猎小队的事情她还没跟林家那边说过呢。 乔瑜摸摸下巴，“我不打算再带着他们了。当初说好只是合作，我们没必要一直跟他们绑在一起。你们觉得呢？” 程斯年闻言，立刻冲着乔瑜露出了一个极其狗腿的笑容，“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老大说的都对！我听老大的！” 乔瑜看着他故作谄媚的嘴脸，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 郁清川倒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但很快也对乔瑜的意见表示了认同：“我同意。我们已经保护他们一路了，总不可能一直保着他们。” 虽然林英杰几人的能力在普通强化系异者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了，但放在他们这个队伍里，显然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更何况林家还有那一大家子普通人。 说得难听点，那些人确实跟拖油瓶没什么两样。 他们可以看在情面上帮他们的忙，但实在没什么义务跟他们组队、养活他们。 罗蓁蓁和江湛都没有说话，但很明显是默认了郁清川的话。 乔瑜点点头，“行。等吃完饭，我去找一趟林英杰。” 江湛往乔瑜嘴里喂了一口饭，柔声道：“不用。让程斯年去就行了。” 突然被点名的程斯年：“……” 行。 反正得罪人的事情就都是他干是吧？ 尽管程斯年在心里偷偷吐槽了好几句，但晚饭后，他还是非常“主动”地去找林英杰了。 不过不是自己去的，他还“顺手”薅上了郁清川。 具体的谈话过程乔瑜没问，但事情反正是谈妥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出发去找那批武器的，就只有乔瑜的小团体和丁柏安的佣猎小队了。 林家人和南刘村的那些女人会在原地休息，等到他们回来之后再继续赶路。 出发前，丁柏安将这次任务的详细介绍跟乔瑜他们说了一下。 但几人听完后只觉得无语。 因为任务详情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位置线索。 ——基地东南方向的兵工厂。 “只说在基地的东南方向，这范围也太广了吧？这也能叫详细介绍？” 程斯年看着乔瑜一点一点地翻阅着手中的地图册，眉心紧蹙。 “不慌。”乔瑜倒是很淡定，“那不是还有个提示嘛。兵工厂。” “……这也能算提示？” 兵工厂在末世之前都是绝对保密的地点，不可能在地图上大喇喇地标注出来的。 更何况他们现在要找的，还是个“地下兵工厂”。 “当然能算！” 乔瑜脸上一片淡然，拿着红笔，很快就在地图上圈出一片范围。 兵工厂确实保密性很强，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组织建造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对它所处的环境会有更高的要求。 一般像这种极度保密又具有一定危险性的工厂，往深山老林里找，准没错！ 而且它的周围，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工厂或者耕地。 乔瑜挑了挑眉，指挥着郁清川往她在地图上画的那个范围的方向跑。 等跑到边界处之后，乔瑜便从空间中拿出枪支和弹药，爬到车顶上让王炸闻了一下。 “王炸。”乔瑜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帮我找到有这种味道的地方！” 王炸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声，立刻便转身跳下了车顶，在两辆车前面一边领路，一边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昨天晚上的时候，乔瑜已经偷偷溜出去将王炸的腿完全治好了。 郁清川半夜闻到玉藤的那股味道时，心下便有了怀疑。 等到早上看到活蹦乱跳的王炸，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那个味道特殊的植物果然有问题！ 郁清川气得嘴巴都歪了。 乔瑜这个骗子！ 还骗他说什么特效药……他也真是信了她的邪了！ 王炸果然没有辜负乔瑜的期望。 在将近两个小时的持续搜索后，王炸终于成功地带着众人找到了一处看起来很是普通的工厂。 王炸没有靠近，只是隔得远远的就把他们逼停了。它微趴在地上，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里面有人。 “就这么简单？”丁柏安几人没听懂王炸的警示，只当它是完成任务之后的报告，眸中闪过一丝犹疑。 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反而有些不安。 “简单？”乔瑜挑挑眉，神色微微严肃起来，“这才刚刚开始。” 江湛在下车之前告诉他们，这里应该有不少人。 这个兵工厂面积很大，江湛的精神力覆盖不了整个工厂。 但单就他能查探到的范围之内，就有不下百人。 “里面有人，我们得想个办法智取。” 乔瑜想了想，对丁柏安几人说道：“工厂的位置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我们进去就行了。你们放心，奖励分成还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来。” 第128章 智取计划 “这……”丁柏安几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闪过一抹不好意思的神色。 “没事，你们不必有心理负担！”程斯年拍拍丁柏安的肩膀，“主要是你们跟过来的话，其实多少会有点妨碍我们发挥。” “……” 一旁的郁清川默默离程斯年远了一点。 他有时候其实真的挺费解的。 就程斯年这张连狗都要嫌弃一下的毒嘴，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还能找到女朋友的？ 全靠脸和演技吗？ 丁柏安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一丝尴尬，显然是没想到程斯年会说的这么直接。 “那……既然这样的话……” “队长！” 丁柏安的队友见他似乎是想答应下来，面上都闪过一抹担忧，连忙出声喊住他，试图劝阻丁柏安。 虽然不用他们出力气就能拿到奖励，看起来是一件很划算的买卖。 但这任务既然能达到四级的水平，显然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小打小闹。 眼前这群人虽然气势凶悍，但是除了那个变种人和那头变异黑狼之外，其余四人一直都没有使用过异能，他们都怀疑这四人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异者。只不过是因为手里军火充足、身手又了得，所以才能如此嚣张。 可如果他们真的是普通人，那即便身手再好，也是没办法跟异者对抗的。 现在兵工厂里面情况不明，如果他们一起行动，说不定胜算还会大一点。 但要是现在就分散了兵力，直接把宝全部压在他们身上，万一他们五个全军覆没了，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啊…… 队友的担忧，丁柏安不是不理解。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有这样的担心。 但看着眼前几人胸有成竹的样子，丁柏安不知为何，总是下意识地想要相信他们。 “啧。”江湛见他们犹犹豫豫、摇摆不定的样子，面上露出一丝不耐。 突然，“啊——”的一声尖叫，打断了几人的思考。 丁柏安几人回过头，发现江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像拎小鸡崽儿似的将原先距离他最远的那名队员给拎了起来。 在丁柏安几人看过来之后，江湛面色淡漠地再次陈述了事实：“你们会妨碍我们的发挥。” “……”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郁清川目瞪口呆。 他现在突然有点理解程斯年了。 有江湛在他前面拉仇恨，他确实有机会能活到这么大。 不过不管怎样，经过江湛这一露手，丁柏安几人倒是瞬间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恭恭敬敬地表示他们会在这里等几人回来，并叮嘱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程斯年离开的时候还在小声地嘀咕：“啧。果然呐，有的时候动手可比动口要好用多了。” 乔瑜几人没走多远便习惯性地上了树。 江湛照旧用精神力将五人一狼完全包裹住。几人站在工厂大门口的树上，默默地观察着那些守卫。 这里的守卫相当森严，几乎是每十步一岗。 而且瞧着那些守卫的身材和气质，这些人即便不是异者，也绝对是练家子。 “地上的这些厂房应该都是障眼法。”乔瑜看着远处那一排排蓝色的房子，低声道。 之所以叫“地下兵工厂”，有两层含义。一是指这里在末世之前属于非官方的犯罪组织，二就是指这里真正的制造场地，其实是在地下。 所以，那批武器的存储位置，应该也是在地下。 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找到地下制造坊的入口。 正当众人观察之际，大门口突然出来了两个男人。 两人面貌相仿，看起来像是兄弟。只是一个个子高一些，另一个稍微矮一些。 “殷上校不是说今天过来？怎么还没来？”矮个男人低声问道。 嗯？树上的五人闻言皆是一愣，殷上校？ 不会是殷纪吧？ “你别着急，人家只说是今天过来，又没说是什么时间。之前不还有晚上来的时候吗？再等等。”高个男人劝道。 “关键他不来我们就得在这一直等。”矮个男人一脸郁郁，“我前两天忙着验收，一直没空去找小云，今天好不容易闲下来了，还得在这干守着！真是要了命了！” “行了，瞅你那个不争气的样子！”高个男人笑骂道：“天天就是小云小云的，一个大老爷们儿，像是离了小云活不了了似的！” “我看你呀，就是见过的女人太少了！等今天殷上校过来了，我帮你跟他说说，让他下次带你去他侄子那儿见见世面。上次我跟一组那几个兄弟去的时候你刚好值班，没赶上。下次一定找个你有空的时候，带你去看看！” “我才不去！”矮个男人蹲在大门口，不屑地撇撇嘴，“那里的女人再好，能有我的小云好？” “没劲。不去不去！” 高个男人轻嗤一声，又笑着骂了他几句。 书上的乔瑜几人相互对视一眼。 还真是殷纪。 “这殷纪业务范围挺广的啊！”程斯年勾起唇角，漫不经心道。 一提起殷纪，罗蓁蓁眼前就会浮现出殷情死前的模样。所以对着树下的那些人也没了什么好脸色，“能跟殷纪那种人混在一起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办？”程斯年安抚地摸了摸罗蓁蓁的头发，冲着乔瑜挑挑眉，“全杀了？” 乔瑜没点头也没拒绝，“不急。先完成任务再说。” “听他们这话里的意思，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殷纪已经死了。” 程斯年：“所以呢？” 乔瑜狡黠一笑，“所以啊……俗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怎么占？”郁清川有些疑惑，“他们可都认识殷纪的！” “那又怎样？！”乔瑜挑挑眉，“殷纪来的时候，他的脸确实有用，但他现在来不了了，那这个……不就能代表他了吗？” 乔瑜冲着几人摊开手掌。 白嫩的掌心中，一枚方圆形的钢制卡片微微闪着银光。 卡片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姓名：殷纪 职位：233军团团长 军衔：上校 卡片上方还印着g市幸存者基地的钢印公章。 程斯年一愣，“你什么时候拿的这玩意儿？” “你管我呢！”乔瑜傲娇地一抬下巴，“能用不就行了？” “关键是……”郁清川面露难色，“真的能用吗？” 乔瑜俏皮地眨了眨眼，“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129章 顺利进厂 其实乔瑜也不确定这钢牌在这里究竟能不能用。 末世之后，幸存者基地中发放的卡牌式证件主要有两种。 一种是“居民卡”，一种是“职业卡”。 这两种卡都是用钢材制作而成的，发放主体也都是各大幸存者基地官方，但它们的大小、内容和作用却是完全不同的。 居民卡很小，差不多只有三分之一个火柴盒的大小。上面刻着持有者的姓名、性别、年龄、进入基地的时间以及编号。 基地在发放居民卡时通常会附赠一条金属腕带，所以居民们通常都会将居民卡直接戴在手腕上。 居民卡的作用跟末世之前的身份证类似，但没有身份证的用途那么广泛。它最主要的作用就是为了证明持有者是合法进入到基地的，所以但凡是走明路进入基地的居民，都是人手一张的。 职业卡的大小会偏大一点，大概有一整个火柴盒那么大。 上面会刻着持有者的姓名、工作地点和职位、官级之类的。就比如乔瑜现在手上拿着的殷纪的这张。 不过与居民卡不同的是，职业卡是只有在基地官方组织中工作的人员才会配备的。 所以根据工作机构的不同，职业卡上的内容也会有所出入。 职业卡不附赠腕带，但是卡片上方会留一个孔洞，以此来方便工作人员用绳索或链子将卡牌挂在身上。 几人带着王炸，先是下了树，离得稍微远了一些，然后乔瑜从空间中拿出了一辆运输车，光明正大地开到了工厂大门口。 “做好准备，一旦职业卡无效，随时准备跑路，然后再想别的方法进去！” 乔瑜看着前方拦车的两兄弟，低声叮嘱四人。 五人一起下了车，出众的外貌让门口的守卫全都愣了一瞬。 那两兄弟中个子稍微矮一些的男人是最先回神的。 他面色严肃，沉声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程斯年从乔瑜手中拿过殷纪的职业卡，走到兄弟二人面前，一边将钢牌递给他们，一边笑着道：“二位辛苦，我们是过来替殷上校办事的。” 那兄弟二人闻言，将钢牌接了过去，仔细查看起来。 乔瑜几人的手掌都有些紧张地微微握成了拳头。 那兄弟二人很快就确认了钢牌的真伪，但面上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兄弟，以前没见过你们啊……” 程斯年闻言，心下反而微微松了口气。 没有当场驳斥，那就说明，殷纪以前很有可能用同样的方式派人过来拿过货。 程斯年心思微动，很快解释道：“哦，我们不是殷上校手底下的人，我们是南刘村的人。” “殷上校这两天一直在村子里休息，昨天晚上跟我们老大提起今天要派人过来拿货……”程斯年脸上闪过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意，装作从兜里掏出一把肉干，塞在了两人手里，“我们几个都是刚进村子没多久的，这不就想着表现表现嘛……” 兄弟二人中那个个子高一些的男人见到肉干，脸上的防备果然消减了许多。 肉干就是之前刘大给程斯年的那几块。他一直没扔，本来想着之后说不准哪天能用来恶心恶心人，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地在今天用上了。 程斯年塞完肉干，继续笑道：“今天出来得急，也没带多少，这两块儿就当给两位兄弟解解馋。” 高个子男人似乎对程斯年的“上道”很是满意，面上有了些笑意，但手上却没收那肉干，将肉干又塞回程斯年手上，然后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兄弟。但是我们都不怎么好这一口，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 “行。”程斯年闻言也没勉强，笑着将肉干塞回兜里，搓了搓手，“那二位……这货……” 高个男人眉梢一挑，又拍了一下矮个男人的肩膀，示意他让路，然后对着程斯年说道：“车停门口，你们直接跟我们进来吧。” “诶！好。不过要稍等下！” 程斯年谈妥后，冲乔瑜几人使了个眼色，乔瑜点点头，立刻就将运输车后车厢中的王炸放了出来。 两个男人见状吓了一跳，“怎么还有头狼？” “没事没事……”程斯年摆摆手，安抚道：“它也是我们的一员，可听话了。有我们在，它不咬人的。”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眉心皆是微微蹙起，“不行。要进工坊的话，它的体型太大了，进不去的。” 程斯年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为难，扭头看了乔瑜一眼，见乔瑜冲他点了点头，才转过来继续道：“行，那就让它在外头守着车吧。” “不过我得提醒一下二位，我们不在它身边，千万别让你们的人靠近它，不然它很可能伤人的。” “行。我一会儿就跟他们说一声。” 矮个男人跟大门里面的两个守卫说了几句话，等其中一个守卫跑走之后，他又往程斯年身后的乔瑜四人身上扫了一眼，然后才将大门打开，“进来吧。” 乔瑜安抚地拍了拍王炸的头，让它原地卧下，又嘱咐它好好守在这里之后，才跟着那两兄弟进入了工厂大门。 一路上，程斯年都在不停地跟兄弟俩聊天，很快就跟他们熟络起来，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这兄弟俩是一对双胞胎，姓陈，都是强化系异者。个子高一点的是哥哥陈向东，力量系异者；个子矮一些的那个是弟弟陈向北，是个速度系异者。 据他俩透露，这个兵工厂已经存在十多年了。虽然换了三任老大，但业务始终都没有更换，甚至还越做越大。末世之后，生意更是火爆得不得了，周边几个大的幸存者基地里头都有他们的客户。 厂里头现在的老大名叫顾南聿，是个动物变种。底下的人一般都喊他“聿哥”。 虽然干的是军火买卖，但人还是挺厚道的，工厂里现在收留了不少进不了基地的幸存者。 顾南聿？ 此时所有人都在专注地听着陈向东说话，完全没有人注意到江湛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眸光突然闪了闪。 郁清川跟在程斯年他们三人后头，听着程斯年一口一个“东哥”、“北哥”地叫着。默默咂了咂嘴。 他不得不承认，程斯年在社交这方面确实是有点子天赋的。 别看程斯年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每次他用一脸真诚的表情说出半真半假的话的时候，那气质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要不是他一早就知道内情，恐怕连他都会被骗过去。 啧啧。真不愧是“御用外交官”。 第130章 又遇故人 “为什么会进不了基地？” 程斯年还在继续跟陈氏兄弟俩聊天，并且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陈向东轻嗤一声，“没东西可交呗。” 程斯年闻言更加不解，“交东西？进幸存者基地还需要交东西吗？” “你以为呢？！”陈向东的语气不甚在意，“幸存者基地也是需要人力和物力去运作的，怎么可能白给人提供安全庇护！” 陈向东说的这点，乔瑜再清楚不过了。 其实一开始幸存者基地刚刚建立的时候，确实是免费收容幸存者的。 但是随着基地内居民人数的激增，基地的容量逐渐告罄，就不得不进行扩建。 扩建需要很多的人力和物力，可原先的保护力量——军队又在逐渐削减，基地上层的领导人们不得已，只能想方设法地让幸存者们“自愿”为基地做些贡献。 雇佣兵团和佣猎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但是很显然，能够加入雇佣兵团和成为佣猎者的几乎都是异者和变种人。 而那些普通幸存者，由于没有任何能力，体质又很脆弱，所以只能缩在基地中，成为被保护的、没有任何贡献的“弱者”。 在这个时代，弱者是不会被重视的。 尤其是当这些弱者的数量越来越多，逐渐成为一种“拖累”的时候，他们就注定会被放弃。 所以后来各大基地都出台了相应的制度，从根本上提高普通幸存者进入基地的门槛。 想要进入基地受到全方位的保护？ 可以。但是要缴纳物资。 每个人上缴的物资都是有定额的。有晶核就交晶核，没有晶核就交食物、水或者日用品。 只要交够了一定量的物资，就能拥有基地的进入权。 但那些既没有物资，又做不出其他贡献的普通人。基地是不会欢迎的。 很残忍。但没办法，这就是现实。 “到了。” 乔瑜还在沉思中，却突然听到了陈向北提醒的声音。 乔瑜回过神来，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一处钢门前。 陈氏兄弟俩合力将钢门打开。入目的是一段通向地下的螺旋式石阶。 五人跟在陈氏兄弟身后走下了石阶，落地后又走了一段距离，便看到了几个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的人。 为首的那个男人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高高瘦瘦的。浓眉大眼，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也就二十刚出头，但眼中却透着一股与他长相完全不相符的狠辣，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乔瑜几人心中暗暗警惕。 可没想到，乔瑜几人还没说话，那男人倒是一脸惊诧地率先开了口：“江湛？” 两拨人马皆是一愣。 乔瑜第一时间抬头看向江湛，“阿湛，你认识？” 江湛看着乔瑜，面色柔和，刚要向她介绍，却又被顾南聿抢了话：“哟，这就是弟妹吧？” “久仰大名！我是江湛的表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跟着他喊我三哥。” 顾南聿白净的娃娃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三……三哥？合着这顾南聿比江湛还大啊？ 乔瑜挠挠眉梢。对着这么一张娃娃脸，她实在喊不出“三哥”这俩字啊。 江湛似乎看出了乔瑜的纠结，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别理他。叫顾南聿就行了。” 顾南聿闻言，撇撇嘴，面上颇有些可惜之色。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过来，扭头看见一旁的程斯年，又扬起了笑，“哟，这是程斯年吧？都长这么大啦？” “……”程斯年本来就是个懵的，听他这熟稔的语气，不由得更懵了。 他们认识吗？ 他怎么不知道？ 这人看着凶，没想到比他还自来熟呢？ 顾南聿见程斯年一脸茫然，微微挑了挑眉梢，“不记得我了？也是，咱俩就见过一次面，那时候你才刚去江家没多久呢，不记得我也正常。” “给你提个醒，咱俩第一次见面在江家后山，你捅马蜂窝不小心把头卡在石头缝里，被蛰得满脸、满屁股包看不见路嗷嗷哭那次，是我给你背回去的。” “……” 程斯年耳根突然泛红。 他确实想起来了。 怪不得他对顾南聿没印象呢。 他那时候被马蜂蛰了眼睛，两只眼睛肿得什么也看不见，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背自己回去的，还以为是江家哪个佣人呢。 但是听着周围的憋笑声，程斯年深刻觉得，这个醒，不提也罢。 可恶！他就那么一段黑历史，居然被赤裸裸地揭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其他人也就算了。程斯年瞥过眼，直直地盯着罗蓁蓁，目露威胁。 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敢笑出来，我就闹给你看！ 可怜罗蓁蓁脸都憋红了，还要忍着笑摸摸程斯年的手臂，给眼前这头被踩了尾巴的大尾巴狼顺毛。 “行了，既然是自己人，就别傻站着了。”顾南聿走到江湛身边，一把搭上了江湛的肩膀，“走，跟哥上去聊聊。” 江湛没接话，虽然直接打掉了顾南聿的手，但还是搂着乔瑜的腰，对顾南聿淡淡道：“带路。” 那理直气壮的语气，差点让人以为这里是他的地盘。 “哈哈哈……”顾南聿见状丝毫没恼，反而大笑了几声，然后就率先往那螺旋石阶处走。 陈向东在身后大声喊道：“诶——聿哥，那这批货……” “不急！”顾南聿站在石阶上回头，想了想又继续道：“让人搬上来吧，送到我房间里。顺便送点吃的过来！” “你们也都休息去吧！今天我高兴，放你们一天假！” 说完，便没再管那些下属们的反应，扭头继续带着五人往地面上走去。 乔瑜看得出顾南聿脸上洋溢着的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也能体会到江湛平静的面容之下散发出的淡淡喜悦。 她有些惊奇。 江湛居然也会有关系这样好的亲戚吗？ 可是，表哥…… 是江湛母亲那边的人吧？ 江湛从来没跟她说过他母亲娘家那边的事情。她一直以为是江湛因为他母亲的原因早已经跟那边断绝关系了。 可是现在看来…… 好像……并不是这样？ 可如果关系真的很好的话，为什么末世之初，江湛没有将顾南聿也留在身边呢？ 第131章 体质清奇 顾南聿将五人带到地面上的一间会客厅里，让他们随便坐。 屋子里桌椅齐全，都是实木的。明亮大气。角落里居然还有一个小水吧。 看得出来，顾南聿过得应该挺不错的。 “阿湛，你们怎么会跟殷纪那种人混在一起？”顾南聿径直走到水吧前，从下方的柜子里掏出一盒茶叶，一边给他们泡茶，一边好奇地问道。 "没有。"江湛摇摇头，“殷纪已经被我们杀了。” 顾南聿闻言，微微勾起一侧唇角。 果然。他就说嘛，以江湛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殷纪那种人？ 顾南聿将泡好的茶用木质托盘端过来放在了桌子上，没有靠近他们，只是放在了离他们稍远一些的位置上，然后伸手将托盘推了过去，轻声道：“尝尝看。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好茶。” 江湛伸手端过一杯茶，吹凉后先是放在了乔瑜面前，然后才自己重新拿过一杯，轻轻抿了一口。 “啧啧……”顾南聿打趣的目光在江湛和乔瑜身上来回扫了两下，“江湛啊江湛，你居然也有今天！” 江湛没接话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逃难呗。”顾南聿在距离五人最远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一摊，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我从小到大一直运气都不怎么好。末世以后，两个厂子全都被变异植物给拱了。” “我离g市近，又多少知道点g市这边末世之前的厂子地址，所以就带着底下的人过来了，想碰碰运气。结果刚到这边就遇上了变异兽的袭击……” “不过倒也算是因祸得福。本来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一睁眼，嘿，成变种了。” 顾南聿的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搞笑。 但在座的所有人都不会真的觉得这是段轻松的经历。 这短短几句话，背后的惊险绝对不亚于乔瑜五人这一路的冒险。 江湛闻言，眉心微蹙，“我说过，你可以来找我。” “得了吧。”顾南聿拍了拍江湛的胳膊，“我这一大家子人，还能都让你兜着么？” “再说了，我运气这么差，万一再给你们招点啥祸，那我可真是罪过了。” 顾南聿这话可一点都不是夸张。 他这人体质清奇，运气一向很差。 小时候跟一帮兄弟去超市里买饮料，百分之九十九概率的“再来一瓶”，所有人都能中奖，偏偏只有他，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拿到“谢谢惠顾”。 后来长大一点，更是像衰神附体了一样。 开车车抛锚，开船船失控。 好不容易去趟山区，都能遇到八百年难得一见的泥石流…… 但偏偏就是这种鬼运气，他却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他爸妈是死于空难的。 可出事的那天，他也在那架飞机上。 整架客机二百四十七个人，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他都不止一次地怀疑过，会不会就是自己方的他们…… 包括他在江家后山遇见程斯年那次。 那天程斯年本来玩得好好的，偏偏就是他过去的时候，程斯年直接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的时候，因为急着逃跑，还好死不死地一头怼进了石头缝里。 程斯年当时被马蜂蛰的那个熊样，他到现在都记得。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人的脸居然能跟屁股一般大。 还有末世以后。他经历了那么多事，身边的手下换了一批又一批……偏偏就只有他屹立不倒。他后来甚至都被变异兽给吃下去了，却还是没能死得了。 你说邪门不邪门？ 江湛一直都是知道顾南聿的清奇体质的，但他向来不以为意，所以闻言只是略抬了抬眼睫，淡声道：“你克不动我。” 顾南聿挑挑眉。这倒是。 从小到大，唯一在他身边没遭过殃的人就是江湛了。 就连给他开过一次车的代驾都莫名其妙在下车的时候被雷给劈了两下。 偏偏只有江湛，在他身边晃悠多年，却依旧安然无恙。 但是…… “那你身边不是还有其他人嘛……”顾南聿叹了口气，略显无奈。 乔瑜听到这里方才恍然。 原来不是江湛不想将顾南聿留在身边，而是顾南聿自己不想留下。 “可是现在还有能制造枪支弹药的原材料吗？”郁清川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位是……” “我叫郁清川，末世之前是个医生。” “……郁？”顾南聿闻言挑挑眉，语气微顿。 郁清川听出他话中的疑问，点点头，主动站起来向顾南聿伸出手，温和道：“郁怀仁博士是我养父。” “原来是郁博士的爱子！失敬失敬！” 顾南聿语气恭敬，却没有去握郁清川的手，面上闪过一丝无奈，“郁医生，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碰到我比较好。容易变得不幸！” 说完，顾南聿又扭头看向江湛，语气略带不满，“阿湛，你看你这事儿办的，怎么都不知道跟我介绍介绍呢！” 郁清川见状也没有勉强，默默收回了手。 江湛闻言，先是在心中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做得不太对。 于是他秉承着“知错就改”的原则，将乔瑜揽进怀里，冲顾南聿抬抬下巴，“乔瑜。” 随后又看向一旁的三人，依次介绍道：“程斯年，罗蓁蓁，郁清川。” “……” 现在介绍还有个屁用！ 顾南聿翻了个白眼，没跟他计较，转而回答起郁清川之前的话来：“郁医生，不瞒你说，现在确实是没什么原料了。我们现在维持运作的原料都是末世之前囤的，算是啃老本儿了。” “不过说起这事儿，我还得谢谢弟妹，要不是你告诉江湛末世的事情，让他来我这儿买军火，我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饿着呢！” 原来江湛弄回来的军火，全都是顾南聿提供的。 乔瑜难得腼腆地笑笑，“……哪里的话。我才是要谢谢你肯给我们那么多军火呢！” 看来阿湛确实跟他这位表哥关系很好，居然连这件事情都肯告诉他。 不过这顾南聿倒是还挺听劝的。 这种提示要是放在一般人那里，恐怕江湛早就被当成精神病给赶出去了吧？ 第132章 真正目的 几人又聊了几句，便有顾南聿的手下过来送了些吃的。 是一些自热米饭和自热小火锅，还有些肉罐头和火腿肠。 末世之后，这已经算是很好的食物了。 但江湛蹙起眉，十分嫌弃地将这些东西都拂到一旁，然后从空间中拿出了六菜一汤和几碗香喷喷的炒饭。 “哎哟，我都忘了你还有空间呢！” 那饭香味一出来，顾南聿的眼睛都直了。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 他不是个喜欢逞口腹之欲的人。但毕竟末世降临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真的好久都没吃过这么新鲜的肉和蔬菜了。 于是乔瑜五人就这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慢慢吃着饭、聊着天，一边看着顾南聿连话都顾不得说，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拉着菜。 “……嗝。” 顾南聿直吃了三大碗饭才停下，捧着肚子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要不是肚子撑得快炸了，他高低得把那些菜全都吃完。 “要不……我们留些粮食下来吧？”乔瑜靠在江湛耳边，小声地说道。 “别！千万别！”耳尖的顾南聿听到这话，还没等江湛回答，就抢先答道：“弟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里人多眼杂的，藏得再好也可能会被发现。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到时候会有人联想到你们身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乔瑜笑了笑，“不留新鲜的肉和蔬菜。就是我们剿灭殷志雄的时候，搜刮了他的仓库，拿到了很多粮食。都是些保存起来的大米和面粉，不会惹人怀疑的。” 顾南聿闻言，这才放下心，神色微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谢过弟妹了。” 随后他又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些雀跃，“你们……居然还剿灭了殷志雄？” “嗯。” 江湛点点头，没过多解释。但顾南聿稍微想想，也知道殷志雄那个色胚干了什么蠢事了。 “既然殷纪和殷志雄都死了，你们这次过来是替谁办事？”顾南聿挑挑眉，“难不成我之前给你的那些军火，你们全用完了？” 不至于吧？武器这种东西又不是一次性的，顶多也就是需要补充补充弹药。 但是这才多久呀，那么多弹药，他们全都用完了？ 乔瑜摇摇头，“我们是为了任务积分。” “g市基地的佣猎者中心发布了一个任务，目标就是这批武器。我们误打误撞地遇到了接这任务的小队，准备跟他们一起完成任务，来作为进入基地、成为佣猎小队的敲门砖。” “不过……”乔瑜的面色凝重起来，“你们这笔交易，是不是走漏风声了？” 就算乔瑜没做过军火买卖，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 像这种交易，一般都是极度保密的。 之前丁柏安他们说起这个任务的时候，她只当是基地上头有人订了这批货，需要一支小队帮忙来取，并护送回去。 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这批货是殷纪订的了，那发布这个任务的人是怎么知道交易时间和地点的？ 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只是跟殷纪不对付，所以要抢他的货吗？ 如果单单只是要抢这批货，那还好办。 可万一这背后的人，最终的目的不是这批货，而是这个工厂、是顾南聿呢？ 顾南聿闻言，神色也微微沉重起来。 他跟g市基地上层的人联系不多，只跟两个军团的长官有过交易。但每次的行动都是绝对保密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没出过问题。 可没想到，现在殷纪和殷志雄死了，交易却突然泄露出去了。 江湛见状，也低声提醒道：“发布任务的人在任务详情中指出了工厂的大概方向，但没有说明具体位置。” “你的意思是……”顾南聿眉心微蹙，“这个任务的实际目的，是为了让人来找到我的工厂位置？” 江湛没说话，但眸子中的默认很明显。 乔瑜闻言也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既然这个人能在明面上发布这样的任务，那么他极有可能是已经知道殷纪的死讯了。” “在殷纪死后，想要拿了殷纪的货，那他完全可以直接跟你谈。可现在他没有这么做。这就说明，要么是这个人不知道这里的位置，没办法跟你联系；要么就是他不方便直接露面跟你谈这笔交易。” “但是根据这个任务的详细介绍来看，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可是即便这个人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探知这里的具体位置，那也同样是有两种可能性的。”程斯年在一旁接道：“第一种可能，对方是友，探查位置是为了方便以后跟你进行交易；而第二种可能，对方是敌，那么探查位置……恐怕就是为了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顾南聿听着他们的分析，没有接话。只是转动着拇指上的金属指环，神色若有所思。 “需要帮忙吗？”江湛看向沉默的顾南聿，“我们明天就会进入基地。” 顾南聿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也好。那基地里面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很多事情我不方便直接露面，有你们帮忙，我也能放心一些。” 江湛点点头，但面色依旧严肃，“不单单是基地。你这边的人，也要查。” 他们当时将殷纪的心腹全都杀光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死人是不可能走漏风声的。 虽然不排除那天殷纪有没带出来的心腹的可能，但现在也同样不能排除顾南聿手下的嫌疑。 “我明白。厂里这边交给我。” “那……”郁清川面带犹豫，“这任务我们是做，还是不做了？” “先不做……” “做！” 乔瑜和顾南聿同时出声，可说出的答案却截然不同。 乔瑜微愣。 顾南聿却冲着乔瑜挑挑眉，眨了眨眼睛，“能拿积分，为什么不做？” “更何况……任务里只说要把武器拿回去，有说一定要透露我的工厂地址吗？” 乔瑜几人闻言，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是啊，只要能把丁柏安他们的嘴巴堵住…… 任务照做，奖励照领，顾南聿这边也照样没什么风险啊…… 第133章 任务完成 顾南聿本想留五人在这边过一夜，但被乔瑜拒绝了。 丁柏安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如果他们太长时间不出去，那几人还指不定会干出点啥事来。 顾南聿将之前准备给殷纪的武器全都给了乔瑜五人，顺便还多给了他们一些。 “不够的话，记得再过来跟我要。”顾南聿抬抬下巴，满脸写着不差钱，“就算给别人没货了，也留着你们的份！” 乔瑜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见顾南聿如此仗义，作为回礼，便将之前在南刘村搜刮的粮食复制了一份，然后全都打包送给了顾南聿。 虽说顾南聿这里目前是不缺食物的，但有总比没有好，这世道，谁会嫌粮食多呢？ 顾南聿知道他们有空间，也不跟他们瞎客气，全都收了下来。 倒是顾南聿手下的人，见乔瑜他们走后，仓库里突然就多了这么多粮食，一时惊诧不已。 “哟，还有头狼呢？” 顾南聿将五人送到大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乖乖卧在车旁，但眼神十分警惕的王炸。 王炸见乔瑜出来，大尾巴立马就摇了起来。 乔瑜走过去摸摸王炸的脸，然后让它起来，给顾南聿那些抬着武器的手下让让路。 他们想留下的那一部分已经收在空间里了，这一批武器是要用来完成任务的。让人搬上车也是为了不引起太大的怀疑。 “这狼还挺听话。”顾南聿挑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 江湛点点头，“嗯，它叫王炸。” “……”顾南聿一哽，“你取的名字？” “阿瑜取的。” “……” 顾南聿再次看向那头威风凛凛的大黑狼，但眼底却突然浮现出一抹同情。 此时的天色已经不早了。 乔瑜五人没再逗留，看着顾南聿的手下将东西装好后，很快便在顾南聿的目送中驶离了工厂。 几人开着车，又回到了之前跟丁柏安几人分开的地点。 丁柏安六人在原地左等右等，眼看着天都快黑了，乔瑜他们还没回来，不由得都开始在心里胡思乱想。 “丁哥，这都多长时间了，他们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其中一个队员小声地问道。 丁柏安没说话，但面上也闪过一丝焦急之色。 “我就说不该让他们单独行动吧！”另一名队员也急急地开口，“四级任务要真这么好做，基地里那些比我们资历老的四级小队也不至于都去接三级任务了！” 他们的队伍是刚刚晋升为四级的，这次任务也是他们接的第一个四级任务。 以往的任务虽然也算艰难，但好在大部分都只是在基地周边杀杀异种、搜搜物资什么的，遇到危险的时候还能及时撤离。 他们接惯了三级任务，本以为四级任务也就那样，谁知第一次接四级任务就遇到了这么多的意外。 命都差点交代在这里了。 现在乔瑜几人生死未卜，说到底也是怪他们过于信任那几人，也过于轻敌了。 小队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再等等！”丁柏安咬咬牙，“天黑之后，他们要是还不回来，我们就想办法去救他们！” “可是……”又一名队员开口道：“他们的实力不在我们之下，他们都回不来……那我们……”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丁柏安攥了攥拳头，“那也要救！既然说好要一起完成这次任务，那就是队友！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队友出事，我们不能不管！” “更何况，他们昨晚刚刚救了我们的命！” 丁柏安面色严厉地瞪了刚刚说话的那名队员一眼，“要是没有他们，你现在早就变成异种了！” 那队员被丁柏安训斥得低下了头，面上闪过一丝羞愧。 丁柏安见状，没再继续责骂，低声道：“都去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等到天黑，我们……” “队长！” 没等丁柏安说完，便有一人打断了他的话，“你看！有车过来了！” 丁柏安闻言，迅速扭头，果真看见一辆大型运输车在朝着他们的方向驶过来。 乔瑜他们离开的时候是没开车的。 丁柏安暂时不能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于是立刻低声命令道：“噤声！隐蔽！” 几名队员闻言，都纷纷蹲下身子，躲进了一旁的变异植物丛中。 丁柏安躲在草丛后面，看着那辆车离他们越来越近，没过一会儿竟然直接停在了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不由得将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一些。 可没想到……下一秒，丁柏安几人就听到了程斯年的声音。 “别躲了。出来吧！” 一如既往慵懒的欠揍语气，但却让丁柏安几人在此刻瞬间安心。 丁柏安带着队员从植物丛中走了出来，满脸惊喜：“你们真的将东西带回来了？！” 程斯年站在车前挑挑眉，没说话，只是伸手往后一指，示意他们自己去看。 丁柏安几人欢天喜地地跑到后车厢，刚打开车厢的门便被里面的王炸一爪子掀翻。 “王炸，别伤害他们！过来！”乔瑜见状赶紧制止。 她都忘了，王炸还在后头呢。 王炸听到乔瑜的喊声，这才收回爪子，随后气定神闲地走出车厢，跑到了乔瑜身边。 “这狼还真是听话……” 丁柏安看着王炸的背影，小声地感叹着。 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没在意王炸的攻击。 他们都是见过王炸杀异种的，知道它刚刚没用力，只是威慑而已。 见乔瑜将王炸喊走，几人很快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兴奋地看着车厢里那批满满当当的“货”。 “队长！你快看！真的是武器！好多武器！” 丁柏安看了两眼，便走到乔瑜他们面前，十分真诚地鞠了一躬，“谢谢！真的辛苦你们了。” 这场景让乔瑜莫名联想到了末世之前的教师节…… 乔瑜一阵恶寒。 人民教师很伟大，她可不配！ “不用这么客气！”乔瑜摆摆手，“毕竟我们也是要分走大部分奖励的。” “不过……有件事情还需要麻烦你们一下。” 乔瑜笑得一脸和善，但是丁柏安莫名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什、什么事？” “这兵工厂的地址……能否帮我们保密？” 第134章 离别前夕 乔瑜没有跟丁柏安解释原因，丁柏安也非常懂事得没有追问。 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江湛和程斯年盯着他的眼神太惊悚的！ “那我可信你了。”乔瑜又笑了笑，“你的队员们也交给你了。我不希望从你们任何人口中听到关于这里的一切消息，明白吗？” “明白明白！”丁柏安捣蒜似的点着头。 “嗯。”乔瑜满意地点点头，“那么作为封口费，车后面的那批武器，你们可以一人挑一把，拿走。” “拿走？”丁柏安一愣，“可是……这些都是任……” “啧。”程斯年一巴掌拍到丁柏安的肩膀上，直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迂腐！让你拿，你放心拿就是了！我们怎么可能让任务完成不了呢！” 丁柏安闻言，还有些懵懵的。但后头的那几个队员听见这话，立马就开始挑选趁手的武器了。 “行了，赶紧去挑吧！”程斯年见丁柏安站着没动，又拍了他一下，“挑完再一人搬一箱子弹，拿完记得把车门关好，咱们也该回营地了。” 说完便转身回到了驾驶室里。 直到程斯年离开之后，丁柏安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快步跑到后头的车厢处挑起武器来。 程斯年透过车窗看着丁柏安的背影，又是“啧啧”两声：“这么呆是怎么当上队长的？” 乔瑜窝在江湛怀里，嘴里叼着根棒棒糖，一边看着地图册，一边含糊不清地答道：“你不懂，傻人有傻福！” 程斯年挑挑眉。 好像还真是。 碰上异种潮，却误打误撞地被他们救了；接了个高难度任务，却被他们接手了……现在还白得几把武器。 这运气，简直甩顾南聿十万八千里。 不，不对。 其实顾南聿的运气也不算差。虽然多灾多难的，但也总是能大难不死。 就是有点费身边人…… 程斯年猛地又想起当年被马蜂折磨的那个滋味，默默将罗蓁蓁圈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严肃地叮嘱道：“下次要是再跟顾南聿打交道，咱们一定离他远一点！” 罗蓁蓁嘴里也含着一根棒棒糖，闻言眨眨眼，“还好吧……今天也没出什么事啊……” 然而五分钟之后，罗蓁蓁看着陷入沼泽的车子，只觉得脸侧生疼。 “靠！这里怎么会有沼泽地？！”郁清川一脸无语。 明明来的时候也是走的这条路啊！只是多拐了个弯而已！ 这一天天的也不下个雨，究竟是哪里来的沼泽！ 乔瑜也是一脸懵。 她前后两辈子了，在末世远离河边的树林里遇见沼泽，这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顾南聿这么灵的吗？” 江湛想了想，默默点了点头，“他确实挺灵的。”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程斯年叹了口气，一边打开车门下车，一边嘟囔道：“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今天有江湛在，居然都没能逃得过去。 看来是他们四个受顾南聿的影响系数过大了呀…… 罗蓁蓁默默地跟着程斯年下车，心里暗暗发誓，她以后一定离顾南聿远远的！ 五人全都下了车，本想着将车拉出来，但郁清川去车头看了一眼，面色更加难看。 “不行，那沼泽里有变异植物的消化液，车子前轮已经全废了。” “……”乔瑜默默地捂住了额头。 所幸丁柏安他们的车跟在后面，没有受到波及。 众人没办法，只能将车后面的武器全都搬进了丁柏安他们车上。 但丁柏安六人的车子容量又不够，于是只能先运一批回营地，然后让林英杰他们过来帮忙。 毕竟有丁柏安他们在场，乔瑜几人又不能使用空间。 五人认命地在路边排排坐好，等着林英杰过来救场。 乔瑜一边用玉藤拉着运输车，让车子不至于陷得更深，一边默默地在心里吐槽：顾南聿啊顾南聿，这个天选祸害人的倒霉蛋体质。她今天可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等到林英杰将他们全部接回营地的时候，时间都已经快到午夜了。 乔瑜没吝啬，给林家人也配了六把枪。 林英杰一开始不肯收，总觉得他们一路上也没帮上什么忙，不配拿这么贵重的东西。 乔瑜直接塞进了他们车里，“收着吧，就当是今晚的谢礼。” “更何况等明天到了基地之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这东西你们留着能保命！” 反正顾南聿给得多。 而且据顾南聿说，他当初跟殷纪谈交易的时候，就没有明确武器的具体数量，只说不少于两百把枪支和五百箱弹药。 所以等到任务交付时，他们只需要交出去最低限额就行了。 剩下的自然就全是他们的了。 林英杰见乔瑜坚持，便也没再推辞，千恩万谢地收了下来。 回想这一路上，乔瑜几人帮过他们的忙，林英杰不由得微微红了眼眶。 林英杰回到车上，邓明朗靠过来，轻声问道：“姐夫，咱们真要跟他们分道扬镳吗？” 林英杰抬头扫视了一圈，见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便轻轻地叹了口气。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众人闻言都面露焦急。 “舅舅，我看他们也是心软的，又有这一路上的情谊，要不咱们再去跟他们商量商量，等到了基地，也加入他们的队伍吧？” “是啊，哥，要不你再去商量试试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撺掇着林英杰，只是还没等林英杰说话，林晗便面色一白，急忙低声制止道：“别……都别说了！嘘！” 但她的威慑力显然不是很足，众人的议论声依旧鼎沸。 林英杰见状面色一沉，“够了！当初明明就说好只是合作关系，人家一路上已经帮我们够多了！你们还不知足？！” “我看我就是把你们惯得太厉害了！整天不想着怎么自立自强，就想着怎么缩在别人背后当缩头乌龟！” “我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林家众人被林英杰呵斥了一顿，顿时都不敢再吱声。 林英杰却觉得还不解气，继续骂道：“去跟人家商量是吧？行啊，要去你们自己去！别带上我！我可没你们这么娇贵！” 众人面面相觑，但确实没人再敢说要去找乔瑜他们商量的事情了。 而此时，距离林家车子不远处的房车内，江湛也刚刚将林家人的对话告知了乔瑜。 乔瑜眼中缓缓划过一抹探究。 这些人的心思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林晗的反应……就显得有些特别了…… 第135章 明哲保身 林晗因为晚上的这番对话，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回想起潘雨的死，林晗不由得悄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方琳。 方琳自从刚刚林家人说起这个话题时起，就始终一言不发地缩在角落里。 众人都没太在意，一是因为她本身就不是林家人，她的意见无关紧要；二就是因为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安静，在车上存在感极低。众人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此时，林晗发现，她的脸色也同样不是很好看。 方琳的反应让林晗心中有了一丝怀疑。 而这丝怀疑，在方琳提出要去南刘村那些女人的车上时达到了顶峰。 林英杰对方琳的这项提议没有任何反对，毕竟方琳之前也只是暂时跟着他们的车走而已。她还是自由的。 但林晗却在方琳下车时追了出来。 “方琳。”林晗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一丝沉重。 方琳背脊微僵，缓缓回头，“有……还有什么事吗？” 她的笑容有些牵强，眼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怎么突然要走？”林晗走到她面前，一边问，一边悄悄递给她一张纸条。 方琳打开纸条，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你知道了什么？ 方琳瞳孔微震，像是被烫到一样，急忙将纸条塞回了林晗手里。 面上却是笑着道：“没什么，只是明天就要到基地了，总不能一直赖着你们嘛……” 方琳握住林晗的手，双手微微用力，“这段日子多谢你们的照顾了！我是个知足的人，以后绝对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而且你放心，我嘴巴很严，车队里的事情，包括你们的异能，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方琳在“嘴巴很严”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而且说的这些话，怎么听都不像是说给她听的。 林晗刚打算再次开口，却发觉方琳手上又是一阵用力。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们的团结和分寸感，这段时间，我一直都跟你们相处得很舒服！希望以后，你们也能依旧像现在这样……” 林晗察觉到，方琳在“分寸感”这四个字上再次加重了语气。 林晗恍然，方琳在暗示她！ 她果然知道些什么！ 方琳没给林晗继续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将话说完，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去了另外一辆车子上。 那些在南刘村救下的女人先前听说方琳要来她们车上时，只当她是跟林家人不合，所以才不想继续待在林家的车上。 大家都是女人，而且只是捎带一段而已，便都同意了。 但眼下见方琳过来时面色惶然，那些女人心下不由得对林家人有了些探究。 难不成他们私下还虐待方琳了？ 她们本就是受到过迫害的人，因此对于这种事情格外敏感。 有几个女人看方琳穿得略显单薄，还好心地将被子分给了方琳一半。 方琳看懂了她们眼底的安抚，知道她们可能是误会了，但她没有解释。 她没办法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总不能说她是因为在林家人的身上看到了潘雨的影子，所以才想要走的吧？ 就在林家人向林英杰提出要想办法加入乔瑜他们的时候，她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情绪。 那种情绪，她在潘雨的眼中也看到过。 ——它名为贪婪。 贪婪是人性使然。但它不应该出现在绝对实力的对立面。 否则，便是自不量力。 潘雨死亡时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令她至今都心有余悸。 人贵有自知之明。她没什么本事，做不了救世主，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明哲保身。 林晗既然能给她写纸条，就说明林晗也算是个聪明人。 她给她的那些提示，就当是报答他们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了。 希望林晗能够听懂她的暗示，好好劝劝家里人吧。 林晗看着方琳快步离开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方琳的反应，几乎能够让她确认，江湛确实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 从她发现江湛能够听到潘雨和方琳的对话时起，她就开始注意江湛了。 一开始，她以为江湛是和她一样，属于听力强化系异者。 虽然舅舅说过江湛应该是速度强化系，但林晗觉得，同时拥有两种异能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江湛对他们隐瞒了这一点而已。 可直到潘雨开始频繁做噩梦和出现幻觉时，林晗才察觉到，江湛的能力可能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林晗仔细地回忆起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突然有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发现。 ——车队一起走了这么长时间，她竟然几乎没怎么听到过乔瑜他们在房车上说话。 即便是有，也都是些琐碎日常。 ——他们没有讨论过任何重要话题，却能在每次发生事情后第一时间让程斯年或郁清川过来传达他们的意思。 这明显就是不合理的。 难不成他们都是用意念来进行交流的？ 有了这样的怀疑之后，林晗开始频繁地注意他们的动静。 很快，林晗就发现，只要有江湛在的地方，她就基本听不到他们之间的任何交流。 这个发现无疑是非常可怕的。 当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他能够探知你的一切秘密，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地阻隔你一切能力时，即便这个人暂时对你没有恶意，也足以让人心生恐惧。 而显然，江湛就是这样的存在。 可偏偏，家里人全都被蒙在鼓里。 她不是没有听懂方琳话语中的暗示。 她也想劝，可她该怎么劝？ 江湛是个极度危险且残忍的疯子，行为根本无法以正常人的角度去分析。 现在整个车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他的表现又明显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个秘密。 一旦她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家人，有人沉不住气或者直接说漏了嘴，后果是什么她连想都不敢想…… 林晗紧紧攥住手中的那张纸条。 还好……至少爸爸还是理智的。 只要爸爸坚持，其他人应该不会说出什么太出格的话来。 就先这样吧。 只要撑过了明天，安全到达基地之后他们就能脱离江湛的控制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136章 进入基地 第二天一早，雾气一散，众人便都怀着期待的心情出发了。 他们现在这个营地距离g市幸存者基地只有不到四十公里，即便路况不佳，他们也在午后时分抵达了幸存者基地的大门口。 当前方熟悉的钢门和防护栏映入眼帘时，乔瑜突然间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虽然前路未卜，但是至少现在，他们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基地大门口处排了很长的队伍，各种型号的车子都在车辆专用的初次登记入口处等着。 进入基地的程序十分繁琐，不仅要填写各种表格、缴纳晶核或物资，还要检测血液，确认是否是异者或者变种人。 丁柏安他们因为有通行证，所以不需要走这一处大门，跟乔瑜几人约好明天在佣猎者中心门口见面后，便从另一处入口提前进入了基地。 车队众人从午后一直排到半夜，才终于轮到了他们。 尽管天色已晚，但乔瑜几人下车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五个衣着整洁干净的俊男靓女，还带着一头威风凛凛的巨型黑狼。这样的配置混在一群灰头土脸的逃难者中，实在是有些鹤立鸡群了。 不过颜值高的人确实是走到哪里都会比较吃香。 比如现在，门口处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在面对他们时，态度明显比之前热情了许多。 “五个人、一头变异狼，再加一辆长5995，宽2550的重卡房车，对吗？” “是的。”乔瑜点点头。 “好的，每人五十颗晶核；变异兽每头是八十颗晶核；车辆长度未超过六米，是六十颗晶核。” “你们可以选择直接缴纳三百九十颗晶核，也可以选择缴纳二十四斤粮食，或者九升饮用水，请问几位是选择缴纳哪种物资？” “晶核吧。” 乔瑜将手伸进下车前特意拿出来装样子的背包中，借着背包的掩护，从空间里拿出四小袋用布包分装好的晶核。 这一袋就是一百颗晶核，是乔瑜特意提前数好了的。 乔瑜从其中一袋里面数了十颗出来，然后将剩下的晶核全都一股脑倒入了工作人员提供的小筐里。 于是五人又意料之内地听到了周围人满怀羡慕的窃窃私语。 可以理解。 毕竟现在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晶核的人，的确不是很常见。 工作人员核对好晶核数量后，递给乔瑜一张单子，脸上的笑容又热情了几分，“数量核对无误，几位拿着这张单子去那边填表和抽血就行了。” 乔瑜几人顺着那名工作人员指的方向走过去，快速地将表填好，又抽了血，便开始在旁边等待检测完成和发放居民卡了。 居民卡的制作采用了活字印刷术，速度很快。只要将几人名字相关的字符和编号字符找出来，换到刻印的机器上，然后加热一阵，在小钢牌上一按，立刻便能得到一张新鲜出炉的居民卡。 血液检测的时间要比居民卡的制作时间长一些，但也不算太慢。 只是检测结果刚一出来，便有工作人员过来找上了郁清川。 “郁先生您好。我是基地军方173团的团长褚亦，请问您有没有兴趣加入基地的军团？”来人的态度十分恭敬，语气也非常诚恳，显然对郁清川十分重视。 眼前的情况完全在乔瑜的意料之中。 基地入口处的血液检测只能区分出异者和变种人，是无法探查出异者的具体异能种类的。 所以在这种检测下，郁清川的检测结果显然会更加直观。 “感谢邀请，但是不必了。我之前在h市研究所中任职，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在这里，我还是会申请加入基地的研究所。”郁清川摇摇头，按照之前乔瑜在车上教他的说辞礼貌地回绝道。 “……h市研究所？”褚亦的脸上带了些试探，“敢问郁怀仁博士跟您……” 郁清川点点头，“是我父亲。” 褚亦闻言，眼睛一亮，“原来是郁博士家的公子！真是失敬了……研究所也可以！我们非常欢迎各路人才加入到基地的建设与研究之中！” “不过今天实在有些太晚了……这样，我待会儿先给几位安排一处好的住所，几位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带你们去见见研究所的领导们，可以吗？” 乔瑜闻言，立刻拒绝道：“不必麻烦了。我们今晚在车上休息就可以了。明天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等办完了事，我们会自己前往研究所的。” 褚亦听到这话，并没有马上回复，而是不动声色地看了郁清川一眼。 见郁清川闻言完全没有反对，反而是一脸深以为然的样子，褚亦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微蹙着眉心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钢制的通行证，递给了郁清川。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留诸位了，几位早些回去休息。这是基地内的临时通行证，你们明天拿着这个直接去研究所门口就可以了。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带你们进去的。” “多谢。”郁清川接过通行证，微微颔首。 “郁先生客气了！”褚亦朝几人行了一个军礼，随后便大步离开了。 折腾了一晚上，五人终于得以进入到基地之内。 从大门处进入之后，又穿过了两道防护栏门，五人才总算是看到了基地内的场景。 地面平坦，到处都是房屋，鳞次栉比，有大有小。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小高层，仿佛完全没有遭受过变异植物的袭扰。 五人找了一处公共停车场，将车停在了车位上。 “明天早上先去跟丁柏安他们会面，把任务完成之后再去研究所，然后再去找房子。”乔瑜低声规划道。 “好。”四人异口同声地答应。 乔瑜想了想，又从空间中把郁清川之前的背包拿了出来，那里面有郁博士的研究记录和变异小麦的种子。 乔瑜一边将背包递给郁清川，一边叮嘱道：“清川，你一定要把郁博士留下的研究成果和种子保存好，一定要等你扎稳脚跟、找到足够可以信任的人之后，再把研究成果教出去，明白吗？” “放心吧！”郁清川点点头，看起来很是靠谱，“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那么容易被人骗的！” 乔瑜闻言虽然没有反驳，但还是悄悄撇了撇嘴，暗自腹诽道：啧啧。那可难说。 第137章 注册队伍 几人在停车场休息了没多久，天就亮了。 虽然没睡多长时间，但睡眠质量却很高。 绝大部分原因是来自内心的安全感，而另外一小部分原因，可能就是跟林家他们分开了吧。 昨天乔瑜五人在进基地之前，便跟林英杰他们和南刘村的那些女人打过招呼，分道扬镳了。 眼下终于不用再顾及车队里的其他人了。 几人快速解决了早饭，然后便开着车，准备前往佣猎者中心。 乔瑜昨天在等待血液监测结果时就问门口的工作人员要了张基地的平面地图，所以这会儿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佣猎者中心的位置。 佣猎者中心是由三个斜顶房子围成的大院。样式跟四合院差不多。 乔瑜五人到达门口的时候，丁柏安六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乔老大，江老大！”丁柏安见几人下车，很快便迎了上来。 “你们先去那边的大厅里注册队伍吧，没有队伍的话，是结算不了积分的。” 丁柏安也没废话，直接指着左边的那间斜顶房子，对着几人说道。 乔瑜点点头，带着四人径直走了过去。 眼下时间还早，佣猎者中心来往的人数并不算很多。几人很快就从工作人员那里领到了一张“佣猎团队申请表”。 填表的时候，程斯年看乔瑜对着表格上“团队名称”那一栏陷入了沉思，心中瞬间警铃大作，立刻出声道：“要不就叫‘星辰’吧？” 郁清川见程斯年挤眉弄眼地冲他使了个眼色，也立马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啊对对对，星辰队挺好听的！” 乔瑜摸摸下巴，“这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程斯年见这名字有戏，闭着眼睛就开始瞎掰：“你看啊，星星个体虽然渺小，但连成一片的时候，就能汇聚成一整片银河……这就寓意着我们团结起来，能够照亮整片夜空！这是多么磅礴大气的名字啊！” “嗯……好像确实还不错？” 乔瑜扭头看了一眼江湛，又看了一眼罗蓁蓁，见两人都是一副“你做主就好，我没什么意见”的乖巧模样，于是点点头，“行，那就星辰吧！” 程斯年瞪着眼睛直到亲眼看着乔瑜将星辰填写在名称那一栏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乔瑜的取名水平，他实在不敢恭维。 然而程斯年万万没有想到，他好不容易拿到的取名权，却断送在了工作人员的手上…… “不好意思，‘星辰’这个名称已经被注册过了，请几位换个名字吧。”工作人员非常礼貌地将申请单退回到了乔瑜手上。 “……那就叫‘锦鲤’吧？”程斯年试图力挽狂澜，“锦鲤也挺好的，图个好运气嘛！” 工作人员查看了一下表格，很快就再次进行了无情的驳回：“不好意思，‘锦鲤’也已经有队伍注册过了。” “那……追风？” “不好意思……” “……盛世王朝？” “不好意思……” “……” 眼看着程斯年一连试了十几个名字，全都因为重名而被驳回。乔瑜为数不多的耐心终于告罄，不再听程斯年逼逼赖赖，直接大笔一挥，在表格上将“星辰”二字划去，重新填上了三个字，然后交给了工作人员。 程斯年和郁清川看着乔瑜填上的大字，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个名字也无法通过。 但是很不幸，这样“画风清奇”的名字，显然是有点子“独辟蹊径”在身上的…… 当工作人员将印有团队名称的钢牌递给他们时，程斯年脸都绿了。 “恭喜各位成立‘大摆锤’佣猎队。目前队伍等级：一级，队伍人数：五人。” 完了。 他现在已经能想象到，他以后出去跟人交涉，一问队名，人家都是什么“星辰”、“盛世王朝”、“强者联盟”之类要么响亮、要么有内涵的名字，到他这…… ——“诶，你哪个队的？” ——“哈，我大摆锤的！” 程斯年万念俱灰。 乔瑜这叫什么？ 大俗即大雅？ 他程斯年好歹也算是个文艺青年，怎么现在跟着乔瑜，都混到这份上了！ 五人注册好队伍出来，乔瑜脚下生风，走得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 再看程斯年，神色郁郁，要多丧有多丧。 偏偏等在门口处的丁柏安还是个十分不会看脸色的粗神经，颠颠儿地凑到程斯年跟前，一脸真诚地问道：“诶，程老弟，你们团队叫啥名啊？” “……”想象中的画面这么快就成真了。 程斯年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没答话。 倒是一旁的郁清川认命地答道：“……大摆锤。” 丁柏安六人闻言一愣，立马就低下了头。 程斯年在一旁磨了磨牙。 他们笑了！他们刚刚绝对是笑了！ 别以为低下头他就看不见了！ 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情愿，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程斯年和郁清川都开始默默地给自己洗脑。 “大摆锤”其实也挺好的…… 听起来就很…… 算了，爱咋咋地吧。 程斯年苦着张脸跟乔瑜他们去将那批武器搬了下来。 佣猎者的任务提交处与刚刚注册队伍的地方并不在一个屋子里。 乔瑜从空间中拿出推货的小推车，让几人将成箱的武器和弹药全都拉到了任务提交处的大厅里。 丁柏安进去知会了一声，很快便有几名工作人员出来清点数量。 在确认任务目标数量无误之后，那几名工作人员就给了乔瑜和丁柏安一张单子，让他们凭着这张单子去大厅的柜台处领取积分。 “三十二分？四级任务一共才四十积分？” 郁清川看着工作人员登记的信息，低声问着乔瑜。 “对。”乔瑜点点头，“一级任务十分，二级二十分，三级三十分……就这样根据任务等级递增。也是为了方便计算。” 不过现在四级任务还真是少见。 刚刚在注册队伍时，乔瑜往那边的发布任务区瞄了一眼。一共就只看到了两个四级任务。 乔瑜五人领完积分后便跟丁柏安六人分开了。 他们还要去一趟研究院。 第138章 生存法则 “诶，清川加入了佣猎队，还能进研究所吗？” 在去往研究院的路上，收拾好情绪的程斯年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 乔瑜手上拿着一包薯片，“咔滋咔滋”地吃着，闻言蓦地一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可以的吧……” 具体的乔瑜也不是很清楚，但前世b市的幸存者基地里是可以的，所以乔瑜便没怎么考虑这个问题。 “没事。”乔瑜继续“咔滋咔滋”，“到时候万一不行，给他除名不就得了？反正研究院他是一定要进的！” 郁清川心想：乔瑜平时虽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挺在意人类事业的嘛。 结果下一秒，乔瑜就继续接道：“只要他在研究院混出头了，那可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很多事情上我们都能行方便的！” “所以阿川呐……你可一定要争气呀！” 乔瑜说这话时的语气殷殷切切，嗓音九转十八弯，活像一个语重心长、“望子成龙”的“老母亲”。 郁清川：“……” 终究是他错付了。 五人一边前往研究院，一边透过车窗观察着基地内部的环境。 基地里面分布最多的就是住宅区。 除了北部、东部和西部各驻扎着一支军队，还有东北角的研究院和西北角的大型集市之外，其余地方全都是居民区。 但居民区也是分等级的。 越靠近中心区，房子就越大、越好，安保措施也会更好。在这附近活动的人类也几乎都是穿着得体，面色红润的异者或变种人。 而那些分布在边缘的居民区，却是肉眼可见的混乱和拥挤。那里的居民也大都是没什么能力和优势的普通幸存者。 车子驶过一条小路，程斯年注意到有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正缩在角落里分食一小块明显已经发了霉的面包。 “这些没有异能的普通幸存者，都靠什么谋生？” “看运气或者个人技能吧。基地如果有职位空缺的话，都会优先面向普通幸存者招聘的，运气好点的，就能应聘上岗，去给基地干活。不过这部分就业机会非常少，只有极少数非常幸运或者有特殊技能的幸存者才能被选中。” “而剩下的那些幸存者可以在集市做点小买卖，也可以去集市明码标价，出售自己的服务。如果有幸被中心区的异者们选中，可以去给他们家里做帮佣。这些工作虽然收入很微薄，但最起码饿不死。而那些运气再差点的……就几乎是跟南刘村差不多了。女人靠身体，男人卖力气。顶多是因为有军队维持秩序，不至于出现那种明面上的囚禁、吃人肉的事情罢了。” 乔瑜面色平静，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里看起来安全美好，人人趋之若鹜。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末世里头，哪还有什么真正的桃花源呢……” 车内的几人闻言，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没办法，现实就是这样。 弱肉强食，就是这里的生存法则。 车子此时恰好行驶到东部的军营外。 乔瑜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象。眸色幽深。 基地的军队都是末世之后成立的雇佣军。他们分属于不同的司令，实力相差不大，以三足鼎立的包围之势守护着整个g市幸存者基地。 但是这样的军队已经不是末世之前无条件为人民服务的军队了。 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卖命的…… 基地研究院在基地的东北角，位于其中两支军队驻扎地的交界处，是距离大门口最远的地方。 研究院的全称是“g市幸存者基地人类研究所与农业医学科技研究综合院”。 根据名字也看得出来，这里“身兼数职”，几乎包揽了所有人类有关方面的研究。 所以称它为研究所或者研究院都可以。 “吱——” 刹车声在肃静的研究院门前显得格外刺耳。 研究院的占地面积还挺大的。乔瑜数了数，一共有十几栋三到五层的小楼，全都围在钢栏内。院子外围被哨兵十步一岗地严防死守着，看起来比军营的守卫还要森严许多。 几人将车子停在一旁，步行前往围栏的入口处。 一个哨兵见他们过来，立刻上前问道：“干什么的？” “您好，我们是褚亦上校引荐过来的。” 郁清川将褚亦昨晚给他们的通行令拿了出来，态度温和地解释道。 那哨兵将通行证接过去看了看，又上下打量了五人一番，才微微缓和了脸色，“原来是褚上校的朋友，失礼了。但这通行证只能进去一个人，几位要不要商量一下，看谁进去？” 乔瑜闻言，很快便反应过来，褚亦这是只想把郁清川收入囊中，根本就把他们四人当回事啊。 乔瑜勾勾唇，不甚在意道：“清川，你去吧，我们在车上等你。” 郁清川闻言点点头，又去跟那哨兵交涉了一番，随后便跟在两名卫兵身后进入了院内。 “咱还是头一回这么不招人待见吧？” 乔瑜四人回到车上后，程斯年懒懒地勾了勾唇，语气戏谑道。 “可以理解。”乔瑜把没吃完的薯片又拿了出来，“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乔瑜想了想，又摆摆手，“算了，咱们自己低调，也怨不得别人。” “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程斯年将罗蓁蓁拉进怀里，手指缠着她的发尾一圈一圈地绕着，“也不知道阿川要去多久，万一得给他关到晚上，那咱们就这么在这待一天？” “不会太久的。”乔瑜的语气十分笃定。 受人引荐进入研究院的研究人员，确实都要经过一系列的严格考核，但这个流程是为了防止有人滥竽充数。 程斯年手里有郁博士的亲笔研究记录，自身又是个实力过硬的医学专家，考核时间基本不会太久。 而且初次入院，研究院内对于是否接受此人入职还需要进行内部讨论表决。所以郁清川只要过了考核，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基本就能离开等通知了。 顶多一个上午，郁清川应该就能被放出来了。 第139章 租赁房屋 果然，乔瑜所料不错。甚至还没用一个上午，才刚刚过了两个小时不到，郁清川便出来了。 郁清川出来时，是由四名卫兵共同护送出来的，而且那态度明显比进去的时候要受尊敬得多。 “看样子是没什么问题了？”程斯年看着自觉坐进驾驶室的郁清川，戏谑地挑了挑眉。 郁清川勾了勾唇，“好说。” “真的稳了？”乔瑜从江湛怀里探出个头，神色略有些惊讶。 按理说，研究院内部表决不可能在郁清川在场的时候进行呀！可要是没经过表决，郁清川为什么会这么笃定？他可不是喜欢夸夸其谈的人。 没有把握的事情，郁清川通常都不会这么笃定地说出口的。 “喏。”郁清川将一个钢牌通过贯通口递了过来。 程斯年起身接过，竟然是郁清川的职业卡！ “牛啊，阿川！”程斯年看了那钢牌两眼，便递给了乔瑜，“这还不到两个小时，工作证都拿到手了！” 郁清川没说话，依旧是略显骄傲地勾着嘴角。 乔瑜接过职业卡，又是一阵惊奇，“怎么会这么快？” “哎哟，那咱这还敢让郁大研究员开车吗？回头可别折寿了！”程斯年浮夸地瞪着眼睛，可身体却稳稳当当地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郁清川回了他一记白眼，“你有本事就别光动嘴，来驾驶室动动手啊！” “那可不行！”程斯年正了正身子，“我们老师从小就教育我们：君子动口不动手！” 郁清川又给了他一记白眼，但没再继续跟他斗嘴，转而看着乔瑜道：“我把父亲的笔记交了一半，然后给他们做了详细的讲解，他们当场就决定要留下我了。” “变异小麦的事，你跟他们说了吗？” “没有。”郁清川摇摇头，“那些研究员我都不熟，还有一些甚至都没有见过，不敢随意把这项研究交出去。” 乔瑜松了口气，点点头，“不急，慢慢来。我们有空的时候也会帮你去调查一下这些研究员的。” 果然，最重要的还是郁博士的研究记录吧。 变异小麦是郁博士生前最后的研究项目。为了这个项目，郁博士和郁夫人甚至不惜以身试毒，双双殒命。 他们一定不能让它像前世一样，落在像韩铭这样的无耻小人手中。 “对了，等你入职以后，尽量多认识一些研究员，然后把所有研究员的名单给我。” 前世各大幸存者基地之间的研究员经常走动，乔瑜就算没怎么特别去关注，也是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的。至少某些研究员的人品和风评她是略有耳闻的。 郁清川闻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五人说了会儿话之后，很快就从研究院的大门口离开，开着车来到基地的房屋租赁中心。 末世后，所有幸存者基地中的房子都是不可购买的，只能租赁，但幸存者可以随意选择租期长短。 只要有足够多的晶核，租个十年八年的都不成问题。 “您好，请问几位是要租房吗？”租赁中心的工作人员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乔瑜点点头，“现在有空余的三室一厅吗？最好是能带个院子的。” “有的。”那名工作人员闻言，在一旁的文件夹里翻了翻，然后从里面抽出四张户型图，递给了乔瑜，“这四处房屋都是三室一厅带院子的，几位可以看一下。” 乔瑜接过图纸，跟前世一样，图纸上面已经清晰标记了房屋的位置、租金和房子建造的时间信息。 但令乔瑜不太满意的是，这四个屋子都是中心区的独门独户，也就是末世之前的“别墅”。 乔瑜将图纸还了回去，“请问还有没有位置稍微靠外一点的？不要中心区。” 那名工作人员闻言，面上有些为难，“女士，非中心区的话，带院子的房屋就没有三室的了……” “那有几室的？” 工作人员想了想，又开始在在文件夹中翻找，最终只抽出了一张，递给了乔瑜，“非中心区带院子的话，就只有这一个五室的户型了。” 乔瑜瞥了眼图纸上记录的位置和租金。 房子的位置在西北角的集市附近，离基地北门比较近。整租的租金是每月一百晶核。 乔瑜点点头，“行，就这里吧！” 乔瑜掏出装晶核的小布袋，一次性交了半年的租金。 五人拿着到手的钥匙，兴致勃勃地直奔“新家”。 这是一栋七层的楼房。 听工作人员说，这栋楼除了一楼之外，每层都有人居住。只是因为很多幸存者都是租单间，所以有的屋子里可能会有空余的房间。 只有一楼，因为带一个四十平米左右的院子，租金会比其他楼层贵一些，所以一直都没人租。 乔瑜五人开车过来的时候，受到了不少人的围观。 这里位置相对边缘一些，虽然不是像最外缘那样的“贫民窟”，但住的人也大都是在集市做点小生意或者在中心区当帮佣的拮据人群。 乍一看这么豪华的车，车上还有只神气十足的大黑狼，很难不引起他们的关注。 居民楼旁边就有一处公共停车场。住在非中心区的好处之一，就是停车位非常充足。 因为这里的人大多都不是要经常外出的佣猎者，所以车辆并不会很多。 郁清川将车停好，五人下了车，在一众或好奇、或敬畏、或羡慕的目光中从院内进了屋。 乔瑜之所以坚持要一个带院子的房子，就是因为王炸。 王炸由于体型太大，普通的楼房它根本就进不去，乔瑜又不忍心让它一直憋屈地窝在车顶上，于是只好找个院子给它当做落脚点。 房子很大，采光也很好。可能是由于一直租不出去的缘故，看起来还挺干净的。除了有些浮尘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垃圾或者臭味。 乔瑜几人对此非常满意，分配好房间之后，五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直接拎包入住了。 乔瑜和江湛收拾好房间，从空间中拿出新的床垫和床品，正套着被套呢，便听见房门被敲响。 乔瑜打开门。是程斯年。 乔瑜眨眨眼，“有事？” 程斯年摸摸鼻子，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进去说！” 乔瑜敞开门，后退了几步，一头雾水地看着程斯年做贼似的闪身进了房间。 江湛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微蹙起眉头看着他。 乔瑜歪了歪脑袋，神色疑惑，“什么事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程斯年在两人的紧盯下低头呐呐了半天，忽的就红了耳根，声音又快又轻地说道：“给我几个套子。” 第140章 好事将近 啧啧。 乔瑜和江湛对视一眼，看着程斯年一副害羞小媳妇儿的模样，戏谑地挑了挑眉。 程斯年被乔瑜和江湛两人盯得头皮发麻，脖子根都红了，恼羞成怒道：“快点！看什么看！没看过处男谈恋爱啊！” 乔瑜见他被逗得炸毛了，这才轻轻笑道：“不需要那玩意儿。放心吧，你没那个功能。” 程斯年闻言，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你说我不行？！” “噗——哈哈哈哈哈……”乔瑜实在憋不住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任由程斯年站在那恶狠狠地盯着她。 “乔瑜！”程斯年气急败坏，要不是江湛在这里，他都恨不得上去掐死乔瑜。 这个没羞没臊的死丫头，怎么能说男人不行！ 乔瑜笑了半晌，直笑得程斯年差点摔门走人才缓缓停下，“你自己瞎脑补，怪我咯？你行不行的，我可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俩生不出孩子。” “……？”程斯年面露狐疑，“为什么？” 乔瑜耸耸肩，“因为异者是没有繁殖能力的。” “末世之后，基地研究院对很多异者做过繁育实验，想要尝试着培养出最优秀的二代异者。但无论是异者与普通人结合，还是异者与异者结合，都没有成功孕育出二代异者。” “研究院对此进行了大量研究。最终发现，异者的能力源自于病毒攻击下的基因突变。” “这种变异不仅让异者拥有了一定的病毒抗体，还增强了异者的体质，延长了异者的寿命。但最大的弊端，就是异者无法孕育后代。即便是在异变之前就已经怀孕的异者，在异变时也会流产。” 程斯年挑挑眉，表情终于又恢复到以往那种懒散的样子，其中还透着一丝荡漾，“成。那我就放心了。你俩慢慢收拾吧，我就先回房了。” 乔瑜看着程斯年步伐轻快的背影，咂咂嘴，有些幸灾乐祸地偷笑了一下。 啧啧。养肥的兔子终于要被大尾巴狼生吞活剥喽！ 可想了想，乔瑜又觉得隐隐有些惆怅。 莫名有种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就要被猪拱了的既视感…… 唉，她家娇软乖巧的蓁蓁，就要被程斯年这厮拆吃入腹了诶…… 这厢的“小白菜”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拱的命运，正像个田螺姑娘一样，努力收拾着她跟程斯年的新房间。 房间里本来就没什么家具，只有一个床架和一个小型衣柜。 程斯年回房的时候，罗蓁蓁正在擦衣柜，娇娇小小的姑娘，站在程斯年刚刚从空间里拿出的椅子上，踮脚够着衣柜上方的灰尘。 程斯年只觉得心尖一颤，赶忙上前将她一把抱了下来，“啧，不是说好等我回来收拾的吗？怎么不听话？” 罗蓁蓁乖巧地抱着程斯年的脖子，软软地笑了笑，“我想挂两件衣服，但是衣柜太脏了，就想顺手擦了……” “咱们不用那个衣柜，多脏啊。”程斯年将她放到他离开之前铺好的床上，俯下身，点点她的小鼻子，装模作样地吓唬道：“坐好了，不许乱动，动就把你绑起来！” 罗蓁蓁笑笑，有些依赖地凑过去蹭蹭他的脸，小声道：“我也可以帮忙收拾的，我不想你太累……” 程斯年看着眼前软乎乎的小姑娘，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被融化了。 他摸摸罗蓁蓁的脸，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眸色有些幽深，“乖乖，听话，在这坐会儿。不要着急，晚点有你卖力气的时候。” 罗蓁蓁眨眨眼睛，没太明白程斯年话里的意思，但看程斯年一脸坚持，还从空间里拿出蝴蝶酥让她吃，罗蓁蓁笑得眼睛都眯成了小月牙，倒也听话地没再动，乖乖窝在床上看着他收拾。 房间本来就不怎么脏，只要把地板扫拖一遍就行了。 程斯年将地板打扫干净后，便从空间中拿出了衣柜、桌椅、台灯、电暖气机等各种家具，让罗蓁蓁指挥他摆放在她喜欢的位置上。 至于屋子里原先那个衣柜，则是被程斯年用一张大油纸布罩起来，收进了空间里，准备抽空拿到集市上去卖掉。 反正乔瑜说这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末世前的房主或者上一任租客留下的，不归基地官方管，可以随意处置。 等程斯年收拾好屋子后，整个房间都焕然一新，看起来精致又温馨。 罗蓁蓁见他脑门上出了汗，有些心疼地将他拉到床边坐下，用纸巾一点一点地擦着他的脸。 程斯年看着罗蓁蓁一脸心疼的认真模样，伸手轻轻抓住她的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已经忍了好久了。 罗蓁蓁被程斯年抓得一愣，疑惑地抬眼，蓦地就被程斯年的眸光烫红了脸。 ——那双眸子里，充斥着浓浓的情欲。 程斯年一手握着罗蓁蓁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环上了她的纤腰。他的呼吸炽热，英俊的脸也开始逐渐逼近。 罗蓁蓁被禁锢在他的怀抱中动弹不得，只能微敛着长睫，害羞地等待着他的亲吻。 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触碰时，屋内的光线突然间就暗了下来。 两人皆是一惊，双双回头，猝不及防地就撞上了窗外王炸的那张大脸。 王炸一张狼脸紧紧贴在两人的房间窗户上，将光线几乎堵得严严实实。绿色的眼睛盯着两人，瞪得溜圆。湿漉漉的鼻子贴在玻璃上，竟然诡异的压成了一个心形。 王炸见两人都看向它，歪了歪头，眼中带着一丝不解，似乎是很好奇他们俩刚刚在干嘛。 被打断了好事的程斯年现在心里只有两个大字——后悔！ 程斯年无比悔恨，为什么刚刚选房间的时候，他偏偏就选了这间窗户正对着院子的房间！ 可恶！ 郁清川这个狗贼，难道不知道教教王炸非礼勿视吗？！ 此时正在房间中收拾行李的郁清川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郁清川迷茫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确实是大热天啊…… 而且变种人……应该不会感冒吧？ 第141章 吃了再说 被王炸这一打断，程斯年和罗蓁蓁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顿时全无。 眼见王炸依然十分没有“眼力见儿”地贴在窗户上直直地看着两人，似乎在等着他们继续，程斯年磨了磨牙，忍无可忍地走过去，当场安了一面窗帘。 然后“唰”的一声将窗帘拉上，彻底隔绝了王炸探究的目光。 宠物果然是随主人的！ 这王炸简直是跟乔瑜一个德行！ 不过程斯年也暗暗反省了一下，刚刚确实是他疏忽了。窗帘都没拉，万一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程斯年回头看着眼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小姑娘，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白日宣淫确实不太好。 他就勉为其难地再等一下午吧。 王炸被程斯年手动阻隔了视线，在窗外有些不满地“嗷呜”了几声。 程斯年和罗蓁蓁都没理它，倒是把郁清川给吼出来了。 郁清川冲着它“叽叽咕咕”地问了几句，王炸也“呜呜嗷嗷”地回了几句。本想让郁清川评评理，结果直接把郁清川给说愣了。 郁清川看着王炸毛茸茸的“纯洁”大脸，脸上闪过一丝暗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炸关于“程斯年和罗蓁蓁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看”的问题。 程斯年这个臭不要脸的骚包！ 大白天的白日宣淫也就算了，竟然还不拉窗帘！真是岂有此理！ 王炸还是头未成年的狼呢！这不纯纯的带坏小孩子吗！ 于是这回，轮到程斯年打喷嚏了。 到了午饭时间，乔瑜和江湛、郁清川三人坐在餐厅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去喊程斯年和罗蓁蓁。 “算了。”倒是江湛先开了口，“我们先吃吧。” 乔瑜和郁清川点点头，可刚拿起筷子，就见程斯年牵着罗蓁蓁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吃饭怎么不喊我们？”程斯年轻蹙着眉头，一脸疑惑。 可下一秒，却见乔瑜和郁清川异口同声道：“这么快？” 程斯年被他俩问得一愣，但随后立刻便反应过来，气急败坏道：“你们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大白天的，我是那种人吗？！” 罗蓁蓁本来还没听懂乔瑜和郁清川问得什么，但听见程斯年这一解释，也很快就反应过来，脸色“噌”的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羞得她直往程斯年身后躲。 乔瑜和郁清川见他俩身上的衣服都没换，这才明白他们可能是误会了。 但对于程斯年的辩解，两人还是嗤之以鼻。 “你不是吗？” “……”程斯年一哽。 果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他觉得乔瑜和郁清川可能这辈子的默契都用在了怼他这件事情上。 程斯年撇撇嘴，一脸委屈地拉着罗蓁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但终究是没敢反驳。 吃过午饭后，罗蓁蓁被特许回房午休，而三个男人则全都被乔瑜拉着去院子里放置太阳能板了。 幸存者基地中的电力是限量供应的，每人每月只有两度电，完全无法满足正常的生活需要。 不过好在基地并不限制居民个人发电。只要不偷用基地的公用电网，所有居民都可以自行发电。 尤其是经常外出搜刮物资的佣猎者，几乎人人家里都有太阳能板。 虽然这东西在这片居民区确实略微有些显眼，但是倒也不算什么太稀奇的事儿。 程斯年干完活回屋的时候，突然就闻到一股带着潮气的、淡淡的桃子味道。 这个味道他无比的熟悉。 ——这是罗蓁蓁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憋久了的缘故。这股以前只让他觉得舒心的味道，现在却让他感觉到无比的焦躁。 程斯年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只见罗蓁蓁窝在床上，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正睡得香甜。 房间里开了冷气，是程斯年喜欢的温度。 在房车上时，由于乔瑜和程斯年都怕热，所以车里总是开着冷气。 罗蓁蓁虽然有些畏冷，但她从来都不说。仗着异者不会感冒，她一直都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迁就着他们。 他也是后来跟她在一起之后，才知道她畏冷的。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让她穿着长衣长裤，也从来不让她对着空调的风口。 他的姑娘，总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程斯年没有惊动罗蓁蓁，而是先转身去了浴室，也快速地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的程斯年很快折返回来，俯身撑在罗蓁蓁两侧，看着罗蓁蓁的睡颜，面部不自觉地就离她越来越近。 “唔。”睡梦中的罗蓁蓁突然感觉到一股闷热，无意识地动了动，将两条细白的胳膊伸到了被子外面。 程斯年一愣，待看清罗蓁蓁身上的衣服时，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一股热浪直接窜到了下腹。 ——她穿着他的t恤！ 程斯年即将宕机的大脑终于想了起来，刚刚他们拿出衣柜之后好像确实还没来得及挂衣服。 罗蓁蓁的衣服全都放在他的空间里，房间中只有背包里有两件他的t恤。 但是想起这件事显然并不足以平息他内心的激荡与燥热。 本来只想偷个香的程斯年此时脑海中天人交战，在“当人”和“不当人”的选项之间始终摇摆不定。 最后，程斯年终于被那全方位无孔不入的桃子香气逼得忍无可忍，猛地便低头攫住了罗蓁蓁的樱唇。 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在瞬间断裂，程斯年眼尾泛红，眸中带着吞噬般的疯狂。 什么白天不白天的！他拉上窗帘了！现在就是晚上！ 什么当人不当人的！他都当了这么多年的人了，当一回狼也不是不行！吃了再说！ 罗蓁蓁是被憋醒的。 她看着俯在她身上的程斯年，刚睡醒的眼眸中还带着一丝惺忪和迷茫。 直到感觉到程斯年将手探入她衣摆之中，覆上了她的小山丘时，罗蓁蓁才蓦地瞪大了眼睛。 程斯年的动作也是一顿。 居然还是真空的！ 程斯年喘息着含住罗蓁蓁的耳垂，一边揉捏她的娇软，一边用空余的那只手拉着她的一只小手覆上了他的灼热，低声询问道：“乖乖，可以吗？” 下腹的灼热像火烧一样折磨着他，程斯年难耐地蹭着罗蓁蓁，湿热的吻由她的唇边转向脖颈，留下一颗颗暧昧的印记。 罗蓁蓁此时全身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粉红，她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害羞得不敢说话。但两条胳膊却轻轻环上了程斯年的脖子。 程斯年停下动作，看向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温柔又清澈，虽然有些羞赧，但却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恋与依赖。 程斯年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就像是被泡在了一罐糖水里，又甜又胀。 胸腔中的爱意几乎都要满溢出来。 他轻柔地褪去罗蓁蓁的衣衫，又风卷残云般把自己也扒了个精光。 坦诚相对时，程斯年拉开罗蓁蓁因为紧张而紧紧攥成拳状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声音低哑又性感：“别怕，我会轻一点。” 然后趁着罗蓁蓁放松时，一边温柔地挺身，一边低头堵住了她吃痛的低吟…… 第142章 暗中窥伺 乔瑜选的这栋楼房，根据房屋面积、建筑用料以及周围的设施来看，这里在末世之前应该也算是富人区了。 所以房子的隔音效果其实还是挺好的。 至少乔瑜和郁清川什么都没听到。 但凡事也不是没有例外，毕竟总会有一些比较特殊的人存在嘛。 就比如……江湛。 程斯年和罗蓁蓁屋里的动静刚起，江湛就感知到了。 彼时乔瑜正窝在江湛怀里一边看书一边啃苹果，突然便察觉到江湛在房间里设下了精神结界。 乔瑜一愣，“阿湛，怎么了？” 不会是他们今天露了点小富，有人想探知他们的消息吧？ 江湛摇摇头，低声道：“非礼勿听。” 乔瑜挑挑眉，轻哼一声，“我就知道程斯年那个大尾巴狼他憋不住！” 乔瑜撇撇嘴，正要再吐槽几句，却察觉到江湛突然捏了捏她腰间的一处软肉。 “唔！”乔瑜浑身一软。那里是她的敏感点。 江湛的大手没有放过她，反而继续沿着她的腰线缓缓摩挲起来。薄唇也贴在她的颈项上缓缓向下。 “阿湛……”乔瑜的眼神逐渐迷蒙起来。 江湛的手很快攻占了她的娇软。他贴在乔瑜耳边，低哑地说道：“阿瑜……我也憋不住……” 乔瑜：“……”嘤！ 被江湛咬上锁骨的时候，她居然还能分心地想着：都怪程斯年！大白天的，老老实实当个人不好吗…… 于是五人自从进入房子后，一直都没再出去活动过。 乔瑜和罗蓁蓁几乎一个下午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王炸趴在院子里，眼睛一直盯着程斯年和罗蓁蓁的房间窗户，时不时地动动耳朵。 它觉得很奇怪，罗蓁蓁好像一直在哭。低低的哭声像小猫叫唤似的，可是听起来又不太像是伤心的样子。 他们拉着窗帘，王炸看不见房间里面的情况，只能默默地守在窗户外，大尾巴扫来扫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在地上。 而作为房子里唯一的“闲人”，只有郁清川美美地睡了个午觉。午休起来之后，便一直窝在房间里查看郁博士的研究记录。 直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程斯年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罗蓁蓁。 罗蓁蓁被程斯年揽在怀里，全身泛着潮红，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却还是弱弱地挣扎着，想要逃出程斯年的怀抱。 程斯年这个骗子。 第一次结束的时候，说好让她好好休息的！可是抱着她去洗澡时，又开始动手动脚，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怎么求饶都没用，这男人嘴上都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最后一次”了。 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搞得她现在都不敢靠在他怀里了。 罗蓁蓁哭唧唧，但程斯年却是美滋滋。 吃饱喝足的男人心情格外得好。看着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可怜模样，程斯年低低地笑了几声，随后长臂一揽，便直接镇压了罗蓁蓁所有的反抗，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程斯年眯起眼睛，餍足地用下巴蹭蹭罗蓁蓁汗湿的额头，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安抚小兽的大狐狸。 终于吃到兔子肉了！ 罗蓁蓁逃脱未果，但见他好像真的打算放过她了，便也不再挣扎，直接全身一软，摆烂似的瘫倒在他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晚饭时间，乔瑜和罗蓁蓁都没有出来。 江湛和程斯年对视一眼，双方皆是挑了挑眉。 郁清川看着明显是刚刚洗完澡、换完衣服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江湛没出声，只是从空间中拿出一些饭菜放在了餐桌上，又拿了些生肉放在了客厅的大盆里后，便重新返回了房间。 程斯年也没多留，从桌上拿走一盒盖浇饭、一盒炒面，拍了拍郁清川的肩膀，“你慢慢吃，我们回房间吃。” 郁清川：“……” 他肯定没听错！程斯年刚刚那个语气绝对是在炫耀！ 郁清川看着从客厅大门处伸个头进来吃肉的王炸，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饭菜，感觉突然就没了胃口。 他感觉自己跟王炸好像哦…… 但是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原则，郁清川决定将饭菜也带回房间吃。 肯定是因为王炸的吃相太难看，影响了他的食欲！ 嗯！才不是因为羡慕嫉妒恨！ -- 乔瑜五人这边一片岁月静好，可殊不知，已经有人暗中盯上了他们。 “怎么样？干不干？”昏暗的房间中，七个男人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个男人举着一个破旧的手电筒，将光线从下巴往上对准了自己的脸，低声问道。 这男人肤色黝黑，不照光几乎都要跟夜色融为一体了。 “你查没查他们什么背景啊？”另一个男人犹豫着问道，语气有些担忧，“万一有点什么背景，咱们可不一定能担得住啊！” “是啊！而且看他们那样子，不像是没点实力的。咱们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就这么直接上，万一栽了可怎么办？” “怂什么？！”那个肤色黝黑的男人低声斥责，“一群夯货！能住在这片儿的，还有个屁的背景啊！再说了，咱们又不跟他们正面刚，不过是去拿点东西回来卖，等他们睡死了摸过去不就完了！” “可他们有狼啊！” “那咱们还有迷药呢！”那黑皮男人继续反驳道：“只要剂量下得大一点，给他们全迷晕了，那东西不就都是咱们的了？” “而且运气好的话……”男人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那两个妞儿可水灵极了！” 旁边一个一直没出声的男人闻言，突然低声道：“干！犹犹豫豫的还怎么成大事！” 坐在他身边的男人一把揽过他的肩头，语气戏谑道：“刚刚还没见你这么积极，怎么一听说有姑娘就这么硬气了？怎么，憋狠了？” “去你的！”那男人笑骂几句，却是没怎么反驳。 “行了行了，说正事呢！”拿着手电筒的男人再次出声，“看他们院子里那些太阳能板就知道这票是个大买卖，要是干好了，说不定直接就能发财！大家举手表决，同意干的举手，不干的就不举。我数一二三，过时不能改啊！” “一、二、三！” 黑皮男人用手电筒一一扫过屋内的其他几人。 很好，全票通过。 第143章 七个笨贼 夜半时分，基地内一片寂静。 本在房间中抱着乔瑜安睡的江湛在黑暗中倏忽睁开了眼睛，眸色中闪过一抹幽暗。 楼房外，七道黑影躲在一处暗巷中，谨慎地看着远处院子中那道巨大的狼影。 其中一道身影小心地弓起身子，准备悄悄溜过去，却被身旁的另一个男人一把薅住领子拽了回来。 “你作死吗！这种变异兽的感知范围都很远，咱们不能离得太近！” “那咱们怎么迷晕它啊？” 被问话的男人从口袋中掏出一只弹弓，将提前准备好的“迷药子弹”装了上去，一边瞄准，一边低声道：“当然要用点远程的手段！” “哟，王哥你这是在哪弄的弹弓啊？以前没见你用过啊！” 拿着弹弓的男人得意地勾勾唇角，“那是，我今天早上刚从集市上淘回来的！花了老子十二颗晶核呢！” 男人话音刚落，手中的弹药就脱手而出，“嗖”的一声向着王炸的方向飞去。 然后“啪——”，打在了院子大门前距离王炸至少还有几十米远的地面上。 “……” 七个男人见状，呼吸皆是一窒。 趴在院子里的王炸听到细微的声响，动动耳朵，很快睁开了眼睛。 它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快就隔着栅栏发现了院外那摊白色的粉末。 那七个男人紧张地盯着王炸，口中念念有词：“去闻一下！快去闻一下……” 可惜王炸完全没有动容，见周围没什么危险，便又重新趴了回去，甚至还原地打了个滚。 “……” “这怎么办？” 那黑皮男人咬咬牙，“没事！我还有药！” 随后他便又从口袋中掏出一颗“迷魂弹”，装在了弹弓上。 但这回他想了想，没有急着放弹，而是将弹弓交给了一旁的某个男人，低声道：“小六，你来，我怕我这回还打不到，那可就亏大了！” 被点名的男人点点头，接过弹弓，气势十足地用了最大的力气拉开弓弦，小心地瞄准了王炸。 随后，“啪——”。 没有一丝丝防备。男人应声倒地。 “……？” “艹！快散开！这傻叉放反方向了！” 几个男人四散逃离，但刚刚那一下着实是下手太狠，迷药弹瞬间就炸开了。有两个男人躲闪不急，直接就被那迷药熏得双腿一软，一头栽倒在地上。 房间内的江湛本来还打算起身，但探知到他们的对话之后，便又将乔瑜抱紧了一点，十分安心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以这几个人的智商，今晚估计是过不来了。 江湛所料不错。 等空气中的迷药散去之后，那四个勉强还能站稳脚跟的男人才晃晃悠悠地跑了回来。 “王、王哥……还接着干吗？”其中一个男人晃晃脑袋，努力想要甩开自己眼前的星星，口中含糊不清地问道。 “还干个屁！”被称为“王哥”的黝黑男人摇摇晃晃地俯下身，抓住了地上一个男人的脚踝，“赶紧、赶紧过来帮忙！” 剩下那三个男人闻言，也很快跑了过来，合力抓住地上那三个男人的腿，开始吭哧吭哧地往回拖。 那黑皮男人一边拖，一边口齿不清地低声咒骂道：“妈的！等小六……这小子醒、醒了，我非得教训教……” 话还没说完，他便也两眼一翻，“咚”地一声栽倒在地上。 “……” 现在还站着的三个男人欲哭无泪。 他们本来就手软脚软的。 现在又要多拖一个。 -- 翌日清晨，一夜好眠的乔瑜五人全都精神饱满地围坐在一起吃着早餐。 除了江湛，谁也不知道昨晚来过七个笨贼。 出师未捷便“身先死”了。 江湛想了想，觉得还是该提醒他们一声，“这几天晚上做好准备。” 他看向程斯年，眸中一片淡然，“你们俩睡觉的时候不要裸睡。” “……” 罗蓁蓁闻言，脸上跟被火烧了似的，又红又烫。 程斯年也没好到哪去。 他自诩脸皮厚，但眼下看着江湛居然一脸正经地说出这种话来，他深刻体会到，自己的道行还是太浅了。 乔瑜看着两人羞窘的脸，抿抿唇，把笑意努力憋回去，赶紧转移了话题：“怎么了，阿湛？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嗯。”江湛擦了擦乔瑜沾染了油光的嘴角，柔声解释道：“昨天有人想迷晕王炸，入侵我们的住处。” “嗯？”几人闻言皆是一愣。 郁清川蹙起眉，“来头很大吗？我都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江湛舀起一勺米粥，吹凉后小心地喂到了乔瑜嘴里，波澜不惊地解释道：“他们没过来。” “用弹弓把迷药打在自己身上了。” “……” 四人又是一愣，随后便都憋不住笑意，差点把嘴里的饭都喷出来。 “噗——这都是些什么人才啊！哈哈……” 江湛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等他们笑够了，江湛才再次提醒道：“他们可能还会再来，所以晚上都注意点。” 程斯年见江湛的目光又看向了他和罗蓁蓁，立马捣蒜似的点着头，“我明白！不必说了！我明白！” 江湛见状，满意地点点头，也没再强调了。 乔瑜心下轻哂。想了想，又看向郁清川，“清川是今天入职吗？” “不。”郁清川摇摇头，“研究院给了我三天的适应假期。” 程斯年挑挑眉，“哟，还挺人性化！” 郁清川耸耸肩，面上带着一丝赞同。 “那正好，咱们一会儿就出去逛逛吧。”乔瑜咽下最后一口粥，任由江湛替她擦了擦嘴，“我听说g市幸存者基地的集市上什么都有，能淘到不少宝贝，咱们等会儿就去瞧瞧！” “顺便再去一趟佣猎者任务大厅，看看有没有什么周边的小任务。咱们小队的积分还很低，得抓紧时间把分数刷上去才行。” 乔瑜倒不是在乎那几个奖励晶核，只是等级越高的任务，就越有可能接触到基地上层的领导班子。 他们也不能光靠郁清川这一道门路。 毕竟研究院再怎么厉害，也是文职。郁清川就算再怎么受到重视，短时间内也很难接触到基地的核心军备力量。 真正能够翻云覆雨的，还是那三位手握重兵的司令啊…… 第144章 集市问价 g市幸存者基地中的集市果然很大。 四四方方的一个场地，外围全是店铺。用一块破旧的黑板或者布匹写上主营类目，让顾客能够一眼看到。 这些店铺有大有小，面积不同，月租价格就不同。很多店主为了节省开支，都不会另外租房，而是直接睡在店里的。 集市中间还有一大片空地，那里是允许小摊贩摆摊的区域。与店铺不同的是，摆摊是实行日租制度的。摊贩们不需要每月支付租金，只要在每次摆摊之前在门口的管理处交两颗晶核就行了。两颗晶核可以摆一整天的摊。 基地在这一点上抓得很严。 集市只有一个大门，所有人在进入时都要经过门口的管理人员，只要你手上的货物超过五件，或者数额较大，就会被直接拦下要求交日租。如果货品数量没超过五件，数额也并不是很大，管理人员就会进行信息登记。一旦发现有人多次带着少量货品进出集市，也同样会被要求补上日租，甚至还要追加罚款。 乔瑜五人来到集市上时，由于全都两手空空，所以不需要登记，直接就被放行了。 这里的店铺才刚刚开始营业。中间的空地上也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摆地摊的小摊贩。这些摊贩卖什么的都有，但东西大都很破旧。 摊贩们会用一张大一点的布料或是毯子兜住货物，交完日租后到中间的空地上随意找个地方一铺，直接就开始营业。 他们贩卖的物品既可以用晶核买，也可以直接用摊贩们需要的东西来交换。 乔瑜几人没逛多久就发现来的人越来越多。看得出来，这里的人流量非常大。 乔瑜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无论是周边的店铺还是中间的摊贩，客流量最大的果然还是食品店。 就连一些日用品卖得很好的小摊贩，也会在卖完东西之后，直接拿着卖得的晶核去食品店里消费。 乔瑜五人去几个大一些的食品店里逛了逛，里面卖的食物品种都很杂。米面粮油和方便面、面包、速食等都有，只是货量并不大。 有些米面都已经发了霉或生了虫子，但依旧在贩卖，而且基本都是销量最高的。 因为价格会比那些看起来品相好的米面便宜一些。 乔瑜进入一家食品店，指着货架上一种颜色灰绿、隐隐散发出酸臭味的面粉问店家：“老板，这个多少钱？” 那店主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还挺老实的。他见乔瑜五人气度不凡，脸上马上便露了笑，“这种面粉是五颗晶核一两。用罐头或者速食换的话，价格还能谈。” “那……这种呢？”乔瑜又指向了一旁颜色看起来相对比较正常的面粉。 “那个一两十颗晶核。” 乔瑜点点头，随后继续问道：“老板，你这里收粮吗？” 那店主闻言，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收的收的，几位是想卖粮？” 乔瑜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问：“品质好一些的面粉和大米，你多少钱收？” 那店主斟酌了一下，小心试探道：“您看……一两七颗晶核怎么样？” 见乔瑜没答话，还微微蹙起了眉头，男人一慌，咬了咬牙，加价道：“八颗晶核一两！实在不能再多了！” 说完没等乔瑜回复，他便自顾自地苦着脸卖惨，“您看我这小本买卖也不容易，总不能让我连个月租都赚不出来吧？” 乔瑜听完笑了笑，没把话说死，“行，我们先回去看看，要是有余粮，我们就拿过来卖了。” “诶！好好好！”那店主忙不迭地点头，十分热情地将五人送出了门。 乔瑜几人又去随意打听了几家，得到的价格都大差不差，但有的店家表示如果送来的货量大，可以给他们赠送一些小零食。 出了店门，程斯年低声问乔瑜：“怎么？你想卖粮？” 集市中人多眼杂，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力强化系异者。乔瑜不敢说太多，便只是挑了挑眉，模糊地答非所问道：“先看看店铺月租吧，看看哪个比较划算。” 程斯年心下明了。乔瑜这是准备算算直接供粮和租店铺自己卖粮哪个会赚得更多一些。 郁清川倒是没在意卖粮的问题，只是蹙眉想着刚刚的物价，低声嘀咕道：“一两发了霉的面粉竟然都要五颗晶核？！这也太贵了……” 小摊贩的日租才两颗晶核呢！ “没办法。”乔瑜耸耸肩，“物以稀为贵。你这还没看见水呢！” 言外之意就是水资源的价格会更高。 末世之后，获得饮用水的渠道只有两个：一是靠水系或者冰系异者产水，二就是靠老天降雨。 但自然系异者本就罕见，而且即便是有水系和冰系异者，也不一定会愿意每天产水或产冰。 就比如乔瑜。 她就是宁愿出去闯荡，也不想天天被关在基地里产冰。 所以说白了，其实人类获取水源就只有一种途径——降雨。 可是这雨一年半载才下一次，有的时候甚至连续两三年都不见一滴雨星，根本就无法满足人类对水源的需求。 所以末世之后，有很多人都是因为严重脱水而被活活渴死；或者实在忍受不了，去长期饮用野外的水源而被异化成为异种的。 那时候各大基地的研究院都在想方设法地研究怎么净化水源，但始终收效甚微。 因此无论在哪个基地中，水资源都是及其稀有的。 乔瑜还记得前世在b市，一瓶五百毫升的饮用水，甚至可以卖到两百颗晶核的天价，却依然供不应求。 郁清川闻言有些沉默。 他本身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但是每次听到这种事情，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的父亲。 如果郁博士还在的话，看到现在这种情况，一定会非常痛心，然后想尽办法地去研究该如何净化水源吧…… 乔瑜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看出了他眼中的挣扎。 她轻叹一口气，刚想出声安慰几句，却在抬眼间猛地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唐然！ 这辈子，她居然也活下来了吗？！ 还跟他们一样，来到了g市？！ 第145章 何必再见 唐然瘦了许多，但样子与乔瑜记忆中没什么区别。 她的面容依然恬静，穿着一条半旧的淡紫色长裙站在那里，长发披散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柔和，像极了一朵娉婷袅娜的丁香花。 只是那略显干枯的发尾和隐隐有些粗糙的面孔，却昭示着她现在的生活可能并不是很富足。 乔瑜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唐然前世的模样。 前世的乔瑜把唐然当做最好的朋友，但凡她有一口吃的，都不会饿着唐然。 甚至后来她们在b市与江湛重逢之后，江湛送给她的每一份食物和水，大都进了唐然的肚子。 那时候，她害怕江湛，唐然是她全部的精神寄托。 她们曾经一起在烈日中奋力拼杀、在寒夜中依偎取暖。她们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着走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她以为，她们会一辈子生死相依的…… 可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 或许是江湛身陷囹圄，却依旧想要护她周全的那一刻；也或许是江湛一次一次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源源不断送来食物和水的那一刻。亦或许……还要更早。 可能从她们一开始进入b市，与江湛初次重逢的那一刻开始，她们就注定回不到从前了…… 乔瑜不知道。 她只知道，嫉妒会让人面目全非。 当唐然神色疯狂又扭曲地指责她配不上江湛时，她就知道，那个会为她暖手、为她拼杀的唐然，早已在一次次的妒火之中被焚烧殆尽了。 江湛见乔瑜突然停下脚步，神色怔怔地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女人，不由得低下头轻声问道：“认识？” 乔瑜摇摇头，挣开江湛握着她的那只手，双手挽上他的胳膊，低声道：“没什么可逛的了，我们走吧。” 既然明知结局，又何必再见。 四人都感受到了乔瑜突然间低落下来的情绪，虽有些好奇，但也没多问，很自然地就跟随她和江湛转身，准备离开。 江湛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转身时，眸色幽暗地瞥了唐然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江湛这一眼的冷气实在太足，前方本来正在低头挑选物品的唐然突然就回过头，刚好看到了乔瑜的侧脸。 “乔瑜！” 唐然的声音清脆空灵，一如从前。 乔瑜步子一顿，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回了头。 “阿瑜，真的是你！”唐然一脸惊喜，快步来到乔瑜几人面前。 她掩饰得很好。但乔瑜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在江湛脸上停留的那一瞬目光。 乔瑜微微抿了抿唇。 果然是从初见就开始了吗…… 唐然毫无察觉，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拉住乔瑜的手，但却捞了个空。 ——神色不善的江湛揽住乔瑜的腰，在第一时间避开了她的手。 唐然脸色一僵，缓缓垂下了伸出去的那只手。 她看着始终不发一言的乔瑜，眸中浮现出一丝迷茫和小心，“阿瑜……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 乔瑜很想说不记得了。 但想了想，她还是摇了摇头，低声唤道：“唐然。” 唐然闻言，脸上又露出了笑意，“太好了，你也没事！” 她看起来很是激动，脸色都微微泛起了兴奋的潮红，“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我之前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都没回，去你家找你，你也不在家，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乔瑜相信她之前的担忧是真的，现在的激动也是真的。 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乔瑜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真诚却又饱含着疏离的微笑，“唐然，我之前确实是出了些事情，但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我们还有其他事情，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先走了。” “祝你以后越来越好！再见。” 乔瑜说完，不等唐然反应，便抱着江湛的胳膊快步离开了。 唐然面上的雀跃与微红此时已经褪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脸错愕与苍白。 为什么……才仅仅只过了三个多月，乔瑜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陌生…… 唐然有些机械地扭头看着乔瑜几人的背影。 她的身姿姣好，皮肤依旧透白光滑。即便是最简单的白t和七分牛仔裤也遮盖不住她满身的风华。 乌黑的发尾随着她的走动，轻扫在她挺直的脊背上，让人觉得分外轻盈。 她身边那几个人的外貌也十分出众，出众到与末世的氛围格格不入，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让人惊艳。 末世好像完全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可反观自己…… 唐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半旧不新的衣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不再光滑的脸，随后又捞起一绺干枯毛躁的头发…… 乔瑜是不是嫌弃她现在的样子，觉得有她这种朋友，会给她丢人啊…… 唐然是跟着他们佣猎队里的成员一起过来的。 他们队伍里只有两个女孩子。另一个女生实力很强，长得也好看，就是性子太古怪了。明明平日里看着是个清冷的姑娘，却十分易怒，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所以队员们平时都不怎么爱跟那个女生接触，而是更愿意围着娇柔的唐然转。 刚刚唐然跑来跟乔瑜他们打招呼时，她的队员们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此时再看唐然一脸失落地低垂着头，几个之前就对唐然有些想法的男生便主动走了过来，轻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然回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或许是我不配吧……” “什么不配！”其中一个男生嗔怪道：“然然这么好，当然是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的好！” “有些人就是突然变了个异，有了点能力就开始眼高于顶了。然然不要理他们，这种人，不配跟然然做朋友！” “没错。”另一个男生也急忙附和道：“咱们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去理他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队伍实力这么强，说不好哪天咱们就成了这基地的头号佣猎队，到时候他们还得上赶着来巴结咱们呢！” 唐然听了他们的安慰，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面上却是点点头，轻轻扯出了一抹娇软的笑意，“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安慰我！嗯……我看那边有卖棒棒糖的，好久没吃过了，倒是挺想念的！我给你们一人买一根吧，就当做是谢礼！” 几个男生闻言，纷纷都抢着去那小摊上买棒棒糖，嘴上还七嘴八舌地说道：“不用不用！怎么能让然然掏钱呢！然然想吃，我们买给你吃就是了！” 等唐然手中堆满了几名男队员塞过来的小零食时，心中的那一丝阴霾才终于缓缓散去。 她垂下眼睫，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与乔瑜几人刚刚离开方向相反的地方走去。 第146章 接取任务 乔瑜一路无话地领着四人前往佣猎者中心的任务大厅。 他们都察觉到了乔瑜跟刚刚那个女生之前明显的怪异气氛。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乔瑜，也完全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便也都跟着乔瑜一起沉默。 程斯年搂着罗蓁蓁跟郁清川一起并排着走在乔瑜和江湛的身后。 郁清川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程斯年，挤眉弄眼地朝着前头的乔瑜努了努嘴。 满脸都写着：怎么办？你去劝劝啊！ 程斯年挑挑眉，用眼神回道：你怎么不去？ 正跟郁清川用眼神对峙着，程斯年突然察觉到怀里的罗蓁蓁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低头看她，只见罗蓁蓁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和不知所措，还带着一丝对他的依赖与哀求。 程斯年心尖一软，就像是被小奶猫用肉垫轻轻揉了揉一样，又麻又痒。 程斯年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认命地轻声叹了口气。 “乔瑜。” 乔瑜听到程斯年喊她，很快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 “刚刚那个叫唐然的，要不要我们帮你……”程斯年抬起那只空闲的手，比划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既然她背叛过你，你又下不去手，那不如就让我们来帮你吧。” 郁清川和罗蓁蓁闻言都有些惊讶地看向程斯年。 这都能看出来？ 程斯年挑了挑眉，但没有解释。 他是学过心理学的，所以很多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去关注人的细微表情或动作，然后进行分析。 他刚刚看得十分真切，乔瑜在面对那个叫唐然的姑娘时，脸上的情绪非常复杂。 警惕、挣扎、失望、愤怒…… 这些全都是经历过背叛之后会很容易产生的情绪。 而且据程斯年推测，这种背叛很可能与江湛有关。 因为乔瑜在看到那个女生的第一时间，就用双手挽住了江湛的手臂，并且在与她谈话时一刻都没有松开。 这是一个占有性与保护性极强的动作。 所以程斯年几乎完全可以合理断定，乔瑜非常排斥唐然接近江湛。 综上，这其中的故事已经能基本推断出个大概了。 程斯年并不嗜杀，但他护短。 乔瑜在他心里早就已经是他的家人了。 既然唐然惹得乔瑜不开心，乔瑜看起来又有些下不去手，那他自然不介意帮乔瑜除掉这个“心结”。 乔瑜听了程斯年的话，也略有些惊诧，但很快就勾起了唇角。 她看着几人担忧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她罪不至死。” 唐然前世虽然确实算是背叛了她，但至少她从来没有害过她。 朋友一场，她不想赶尽杀绝。 只要唐然今生不来招惹她，那她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地渐行渐远吧。 -- 乔瑜五人来到佣猎者中心的时候，这里的人流量要比他们昨天早上过来注册队伍时大上许多。 尤其是任务大厅，更是人声鼎沸。 乔瑜五人在进入时又俘获了一大批关注的目光，但他们早就习以为常，所以也没在意，径直走到了一旁的任务公示区。 任务公示区的整面墙上都挂着透明的亚克力板。板子上还有一个个小的凸起卡槽，里面放着一张张巴掌大小、不同颜色的小卡片。每一张卡片上都用黑色签字笔写上了任务的名称、要求、时限，以及违约惩罚。 佣猎队可以自由接取任务。如果看中了哪个任务，就可以过去直接把卡片取下来，拿到任务接取处去登记。 板子下面还标明了卡片的颜色注释：一级任务是白色，二级绿色，三级蓝色，四级黄色，五级紫色，而六级任务，则是红色。 不过现在板上一个紫色和红色的任务都没有，就连黄色任务都很少。 任务板旁边的墙上还挂着佣猎团队排行榜，上面显示着队伍的名称、人数和累计总积分。 不过只有前一百名，“大摆锤”由于积分太低，所以名字并不在列。 前三名的队伍名字分别是“天行”、“灼光”和“秃鹰”。 看到“秃鹰”这个名字时，乔瑜眼睛一弯，憋笑地指着那个名字看向一旁的四人，脸上的表情满是嘲笑，似乎在说：快看！这个名字好好笑，居然还有叫这种名字的！ 郁清川没觉得这名字好笑，反而有些郁闷地微微蹙起了眉头。 虽然这支队伍在取名时很可能是联想到了“秃鹫”这种动物，但他还是觉得很不礼貌！ 真是一点都不尊重鹰！ 你才秃！你全家都秃！ 程斯年也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五十步笑百步。 想出“大摆锤”这种名字的人居然还好意思笑别人？！ 程斯年没理乔瑜，继续往下看，随后一眼就在排行榜上找到了排名第十二的队伍，因为这支队伍的名字叫做“星辰”。 程斯年磨了磨牙。好小子，就是你们害的我们队伍叫“大摆锤”是吧！ 乔瑜几人之前还问过丁柏安他们队伍的名称，程斯年顺便也找了找。 “争锋”，排名二十。 程斯年挑挑眉，丁柏安他们也还算是干得不错嘛。 排行榜的右下角有一个佣猎队伍总数，上面目前显示的数字是536。 最底下还有一行注释：排行榜单前三名的队伍会在月末获得额外的惊喜奖励！ 乔瑜在任务区挑挑拣拣，一口气选了十七个一级任务，准备全部接下。 一级任务大多都很简单，无非就是在基地周围的变异森林中砍点木头、挖些土石回来做建筑材料，或者是找点变异植物回来送到研究院去做研究之类的，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任务奖励也少。 一个一级任务才奖励五颗晶核、十点积分，也有的会奖励一块小面包或者少量零食什么的，再加十点积分。 要不是为了那十点积分，乔瑜对这种任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没办法，只有累计积分达到两百分的队伍才能接二级任务，他们现在只能接一级。 乔瑜一连串取下十七张卡片的行为将周围的人全都惊呆了。 虽然基地没有规定佣猎队一次性接取任务数量的上限，之前也有过其他队伍一次性接取很多任务的先例，但还从来没有同时接任务超过五个的！ 要知道，这些任务可都是有时限的！而且一级任务由于操作简单，任务时间最长也不会超过五天…… 第147章 任务日常 不单单是围观群众懵了，任务接取处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也懵了。 “几位确认过任务卡上的‘违约惩罚’吗？” 所谓“违约惩罚”，就是接取此任务的队伍一旦超出任务时限，或者没有完成任务目标，就会被视为违背契约，然后受到来自佣猎者中心的惩罚。 通常的违约惩罚都是扣除队伍十点原有积分，直至清零。然后双倍任务奖励“罚款”，也就是要上缴任务奖励数量的双倍晶核。 如果任务奖励是吃的或其他物品，就折算成等价值的晶核。 这一点乔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乔瑜对着工作人员点点头，“已经确认过了，麻烦帮我们登记吧。” 那名工作人员见乔瑜实在坚持，便不再多问，默默拿过了任务登记表，“队伍名称。” “大摆锤。” “……” 程斯年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仿佛安静了一瞬。 于是默默地揽着罗蓁蓁后退几步，离江湛和乔瑜远了一点。 工作人员又是一愣，“大摆锤？”以前没听说过啊。 乔瑜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对！大小的大、摆动的摆、锤子的锤！大摆锤。” “……好、好的。” 于是等工作人员将乔瑜接取的任务全部登记完，告诉他们可以拿着任务卡离开时，大摆锤已经在任务大厅小小的出了把名。 有人忌惮、有人嘲讽、还有人默默地打起了主意。 但乔瑜五人完全不在意，在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声中再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大厅，准备完成任务去了。 乔瑜几人先是回家带上了早上被留下看家的王炸，然后才开着车往基地大门处驶去。 乔瑜将任务卡整理了一下，根据任务时限一共分成了三摞，分别是两天内完成、三天内完成和五天内完成的。 “今天就先完成这些时限两天的吧。”乔瑜将卡片散开数了数，一共是五张。 “任务量不算太大，尽量争取在今晚之前做完吧！” 程斯年闻言将那五张卡片都拿起来看了看，见任务目标都是木头和砂石，不由得挑了挑眉。 “末世之后的木头不是都保存不了的吗？为什么基地还要让人伐木？” 乔瑜摇摇头，纠正道：“不是所有木头都保存不了，而是在野外的木头保存不了。”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乔瑜也挑了挑眉，“因为野外没有研究院啊！” 程斯年恍然，立刻扭头看向驾驶室的郁清川，“阿川，你知道研究院用的啥技术不？” 郁清川侧过脸，翻了个白眼，“大哥，我刚挂了个名，都还没入职呢！我能上哪知道去？你有问我这个时间你还不如问问乔瑜。” 程斯年撇撇嘴，“你老爹的研究记录里也没有吗？” 就像福尔马林岑克尔溶液能给尸体防腐一样，万一郁博士研究出能保存木头的药物呢！ 郁清川气得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干脆拒绝回答，直接反问道：“你脑子里塞的都是草吗？” 乔瑜被他俩的拌嘴逗笑，但还是出声解释道：“具体的我确实不清楚，但幸存者基地的研究院确实研究出了一种涂料，只要把这种涂料涂在木材上，就能防止木头腐化。” “就像末世之前的桐油？” “对，跟桐油很像，既能防水又能防腐。”乔瑜摸摸下巴，“看现在这情况，基地中应该已经研制出这种涂料了。” 前头的郁清川听乔瑜说完，又侧过脸来，“那这种涂料应该不只能用在木材上吧？” 乔瑜点点头，“这种涂料用途还挺广泛的，好像末世之后很多东西都是用它来防腐的。不过这具体成分嘛……就得阿川你自己去查清楚了。” 末世之后，研究院的所有研究项目和成果都是高度保密的，即便是运用到基地的建设或幸存者的日常中，也通常都是以成品的形式流通的，技术还是掌握在那些研究者手中。 郁清川闻言点点头，若有所思。 今天的任务地点是末世前的一处砂石料厂，距离基地不算太远，五人到的时候还没到晌午。 乔瑜摸了摸变异树的树干，感觉还是有点潮湿，便决定先挖砂石。 由于变异植物对地表的破坏，厂子里在末世之前堆积的砂石全都散落开来了，有些甚至还被埋进了地下，只能靠人力去挖。 乔瑜从空间中拿出几把铁锹和几个大的蛇皮袋子，让几人将收集到的砂石全部都铲进袋子里。 程斯年嘴角一抽，“你怎么连铁锹都有？！” 乔瑜一脸得意地挑挑眉，“在南刘村的仓库里搜到的！” 程斯年：“……” 不愧是你。 乔瑜和罗蓁蓁被江湛和程斯年勒令不许动手，只能在旁边一边陪着王炸玩，一边看他们三人干活。 江湛先是用风旋一卷，将地面的泥土卷到一边，露出砂石之后，程斯年和郁清川就开始用铁锹铲。 不过即便是少了两个劳动力，江湛三人的工作效率也很高，没过多久就装满了四大袋砂石。 乔瑜将装好的砂石先收进了空间里，然后看看时间，又去抹了一把变异树的树干。 这回的手感已经干燥了很多。 乔瑜回头看向几人，“刚好，可以砍树了！” 于是几人又目瞪口呆地看着乔瑜从空间中拿出了电锯。 乔瑜将电锯递给程斯年和郁清川，“你们俩的异能不太方便砍树，就先用这个吧！” 程斯年和郁清川点点头，接过电锯，刚想问电源的问题，就见乔瑜有从空间中掏出了两台户外发电机，将他们的电锯插头直接插了上去。 程斯年和郁清川默默闭上嘴巴，老老实实开始干活。 “乔姐姐，还有多余的电锯吗？”罗蓁蓁眨眨眼睛，“我的异能好像也不太方便劈柴……” 乔瑜揉了揉罗蓁蓁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着道：“你不用动手，去跟王炸玩吧！” “……” 于是罗蓁蓁就又蹲在了王炸旁边。 江湛本来也不想让乔瑜动手，但乔瑜觉得这个活儿也不费什么力气，无非就是她砍完了再让程斯年和郁清川扛过来呗！ 于是江湛便也没再坚持，就随她去了。 第148章 血色小队 五个限时两天的任务，在“大摆锤”团队各种异能与狠活的加持下，生生在今天日落之前给它肝完了。 由于变异树木实在过于高大，不方便运输，所以佣猎者中心规定可以将树木切成几段带回来。但是根据任务要求的不同，每段树木允许被切割的长短范围也是不一样的。 乔瑜对照着任务卡，将树木全部按照要求切割好，然后通通收进了空间。 “不留在外面吗？”程斯年抬了抬下巴。 就这样回去，肯定会被人怀疑的吧？ “没事。”乔瑜挥挥手，示意大家上车，“先往回走一段，等快到基地的时候再找地方把东西放出来。” 在距离基地大门还有两公里左右的时候，郁清川停下了车。 乔瑜下车将王炸从车顶喊了下来，然后自己爬到车顶上，将刚刚收集起来的砂石和木材都放了出来。 但是由于木料太多，车顶堆不下全部的东西。乔瑜摸摸下巴，视线缓缓转向了一旁乖巧蹲坐着的王炸…… 于是十几分钟后，g市幸存者基地大门口的守卫拉响了基地第一道防御线的警报。 原因是前方有不明巨型变异兽正在快速地向着基地大门的方向移动。 “长官，你看！”一个守卫颤颤巍巍地指着薄雾后那隐隐约约的巨大身影，声音都带着惊恐。 那变异兽的身形硕大无比，背部高高隆起，比之前见过的所有变异兽都要高大，看起来非常凶猛。 褚亦站在一排炮兵身后，眼神紧紧盯着远处逐渐逼近的身影，神色严肃。仿佛下一秒便要下令开炮。 那黑影越来越近了。 就在褚亦准备举起手命令炮兵们开炮时，前方却突然又出现了汽车的灯光。 “……？” 褚亦眉心一蹙，怔愣间便见那薄雾后面的兽体和车型渐渐显露出来。 ——是一只驮着高高木料的巨型变异黑狼，和一台顶着大量木材的重卡房车。 这个组合貌似……有点儿眼熟啊。 “褚上校。” 郁清川在距离炮兵排一百米左右时停下车，走了下来，眼睛微眯，“你这是什么意思？” “……”褚亦回过神来，赶忙让炮兵全都撤回去，自己亲自上前解释道：“郁研究员，误会！这都是误会！” 褚亦略显尴尬地将刚刚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然后跟郁清川赔礼道：“……对不住，实在是多有冒犯！郁研究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乔瑜几人对褚亦这个人印象一般，所以便都没有下车，只让郁清川去跟他交涉。 虽然他在他们刚来基地的时候，为郁清川提供了一张进入研究院的通行证，但也正是从这张通行证上能够看出，褚亦这个人目光非常短浅。小聪明是有的，却没什么大智慧。 他只看到了郁清川是变种人、是郁博士的后人，但却没有想过，如此实力强悍又受人尊敬的变种人郁清川，为什么会甘愿在他们队伍里充当“司机”的角色，还对几人言听计从。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们也没想过要倚靠军方，所以褚亦聪不聪明的，跟他们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只要他不来主动招惹他们，他们自然也能跟他相安无事。 郁清川没跟褚亦过多的纠缠，问清楚事情缘由之后便回到了车上，无奈地双手一摊，“我就说不能让王炸驮东西吧？实在是太扎眼了。” 乔瑜撇撇嘴，满脸不服气，但终究是没反驳。 房车抵达佣猎者中心的时候，王炸已经热得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寒夜里直吐舌头了。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的幸存者回头率几乎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就连交任务的时候，那些还没离开任务中心的佣猎者们也都对他们行了“注目礼”。 工作人员将五人的任务所获验收入库，然后将任务奖励一次性发放给了他们。 一旁的围观群众在得知乔瑜五人是一次性完成了五个任务后，都对他们肃然起敬。 这几个人就是所谓的“肝帝”吧…… “你们好！” 就在五人刚刚走出任务提交大厅，准备驱车回家的时候，有三个陌生男人突然挡在了他们面前。为首的那个男人向他们伸出了手掌，看起来很是真诚。 “我叫齐勇，是排名十七的‘血色’队队长，不介意的话，交个朋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乔瑜的，可能他也看出了这支队伍的主事人是谁，所以一上来就直接找上了乔瑜。 但乔瑜没接话，只是扭头安抚性地摸了摸因为陌生人靠近而躁动不安的王炸。 程斯年见状非常“自然”地就伸手握住了齐勇伸出来的手掌，堆起笑意点了点头，“你好你好！我们是大摆锤。” 也不知是觉得乔瑜不给面子，还是被他们的队伍名称给镇住了，程斯年明显察觉到齐勇的脸色顿了顿。 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齐勇很快就神色如常地继续笑道：“从你们今天接任务时起，我就注意到你们了，一直想来认识一下。几位可别嫌我冒昧，我只是实在有些好奇和敬佩，想看看你们是怎么做到能一下子接取十七个任务，还能在当天下午就完成五个的……” 程斯年笑意不减，像是慢了半拍，刚刚才反应过来一样，张口就来：“哎哟！兄弟你刚刚说你们排行榜十七名的队伍吗？！真是失敬失敬！我叫程斯年，前辈好前辈好！” 程斯年握着齐勇的手掌使劲晃了晃，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情，直到齐勇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率先松开了他的手，程斯年才仿若未觉的也笑眯眯地放开了他。 “嗨，我们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过就是因为刚来基地，租房子把晶核都用光了，所以就挑了些难度很低的任务，想要快速赚点晶核罢了。至于今天下午完成的五个任务……那纯粹就是运气好……” 程斯年说着还露出一脸市侩的表情，句句不离晶核：“不过这任务给的还真是多啊！就这么五个任务，给了二十五颗晶核呢！而且等级越高就给的越多，我们以后一定继续努力！” “诶，兄弟，你们队伍排名这么高，肯定有什么秘诀吧？要不……指导指导我们？” 第149章 一句实话 齐勇和他身后的两名队员见程斯年看着他们，一脸期待地搓了搓手，一副掉进“钱眼”里的样子，眸中不由得都闪过一丝不耐。 但他们掩饰得很好，面上还是一脸的和善。 齐勇轻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可指导的，我们也只不过是比你们早到些日子，所以积累的时间比较久而已。诶，另外几位不知在下有没有幸认识一下？” 齐勇的视线扫向程斯年身后，最终又落在了乔瑜的身上。 江湛见状，眸中划过一丝阴狠，眉宇间戾气乍现。让齐勇三人不由得都觉得后背一凉。 乔瑜握住江湛揽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捏了捏，无声地劝慰着他的情绪。 程斯年怕江湛一个忍不住，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动起手来，于是赶紧又往前凑了两步挡住齐勇的视线，低声说道：“兄弟，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主要是我身后那几个吧，除了我女朋友以外，全是神经病！” “他们平时的爱好吧，就是见点血、收点钱。所以杀人的时候是一个比一个猛，收晶核的时候是一个比一个快！但平时说话吧，那是一个比一个呆……三脚都踢不出一个屁来！” 程斯年撇撇嘴，一脸嫌弃地摇摇头，“指望不上！” “哦？”齐勇眼睛微微眯起，“那你和你女朋友整天跟他们在一起难道不怕吗？” 程斯年倏地瞪大眼睛，立马答道：“怕啊！怎么可能不怕！你都不知道，我们俩跟他们在一块经常被虐待，老惨了……” 但是程斯年说完，又换上了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搓搓手，看似不好意思道：“但这不是为了晶核嘛……他们能打，我们跟在后面能喝不少肉汤呢！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诶，兄弟！你们队伍排名这么高，晶核肯定不少吧？怎么样，还收人不？” 齐勇闻言，眼神在罗蓁蓁身上打量了一圈，眉梢一挑，“怎么？你想带你女朋友过来？” 程斯年眸光深处闪过一抹冷意，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又是得意又是惆怅，“我也想啊，不过不行的……我女朋友有点傻，被我好不容易骗到手的！但她实力强，那几个神经病不可能放她走的……” 随后他又谨慎地看了罗蓁蓁一眼，做贼似的把声音放得更低：“所以我打算不带我女朋友，我自己加入你们队伍，怎么样？” 齐勇三人看着程斯年一脸的猥琐样，眼神中的鄙夷更甚。但几人倒是都没怎么怀疑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毕竟程斯年这张脸看起来……确实是挺容易骗小姑娘的。 不然就他这种猥琐的气质，怎么能攀得上那种冰山小美人？ 齐勇眉心跳了跳，立马换上了一副为难的表情，“真是不好意思啊兄弟，主要是我们队伍暂时也不缺什么人手了……而且经费其实多少也有点紧张的……” “唉，虽然很可惜，但是没关系！”齐勇一脸惋惜地拍了拍程斯年的肩膀，声音却对着程斯年身后略微拔高了些，“我们就住在中心区9号大街115号别墅，以后你们要是有事，尽管来找我们！” 说完，齐勇三人最后又看了一眼乔瑜和罗蓁蓁，才转身离开了。 程斯年在三人转身时一秒变脸，眸中寒光闪烁。 他们要是再不走，别说江湛了，他都快忍不住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了结他们了。 不过收获也还算不小。 程斯年蓦地勾了勾唇，知道老巢在哪，还愁解不了恨么？ 他也着实没想到这三个家伙这么好忽悠，最后居然还是自报的家门。 啧，看着挺精明，但脑子貌似跟长相不太相符啊…… “走吧。”程斯年转身朝着四人一脸得意地挑挑眉，看起来一副邀功的模样。 “啧啧。我们虐待你？” 回到车上后，乔瑜开始秋后算账。 “……” 程斯年一哽，立马讪笑道：“哪能啊！那不是为了麻痹敌人嘛！这都是战术！战术！” 前头的郁清川闻言也侧过头来，打趣道：“我听你胡扯那么多，感觉就一句话是真的。” 程斯年一愣。 嗯？他刚刚说过真话么？ “哪句？” “你女朋友是你骗到手的！” 郁清川说完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斯年面目一狞，从空间中拿出一个苹果，对准郁清川的后脑勺，“嗖”的一声就砸了过去，“好好开你的车吧！” 郁清川丝毫不慌，就跟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似的，直接偏头躲过，一把接住，然后放到嘴边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谢谢啊，挺甜的。” 程斯年翻了个白眼，抓过一旁的罗蓁蓁圈在怀里，埋头在她颈窝中蹭了蹭，“哼！郁清川就是嫉妒我有这么好的媳妇儿！” 罗蓁蓁被他蹭得红了脸，却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以作安慰。乖乖软软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乔瑜此时也在哄着打翻了醋缸的江湛。 江湛一双眸子跟淬了毒一样，满脑子想的都是要让齐勇怎么死。 乔瑜坐在江湛腿上，抻着脖子凑过去亲了亲江湛的嘴唇，直到将江湛的神智拉回来，乔瑜才轻声道：“阿湛不要生气，他们不值得你费心。” 程斯年闻言也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湛哥，交给我吧。等他们晚上睡着了，我摸过去直接给他们一窝端了。” 江湛神色微微缓了缓，但看向程斯年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你不行，手太软。” “……” 不知道为什么，程斯年在这一刻竟然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感到了诡异的自责。 乔瑜闻言，用额头抵上江湛的额头，眼睛直直地看向他幽暗的眼底，“那我陪你去，好不好？” 江湛见状，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蓦地伸出舌尖舔了舔乔瑜的唇瓣，低声应道：“好。”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程斯年继续见缝插针，“今晚就行动。” “不行。”乔瑜瞥他一眼，挑挑眉，“你别忘了，还有七个笨贼呢。” “啧。是啊。”程斯年勾勾唇角，笑得懒懒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第150章 震惊死讯 五人到家的时候，外头的雾气已经很浓了。 几人经过商议，最终决定兵分两路。 ——乔瑜、江湛和郁清川去解决齐勇他们，而程斯年、罗蓁蓁和王炸则留在家里，防止那七个笨贼再来偷家。 江湛和乔瑜本来是只打算他们两个人自己去找齐勇那伙人的，但郁清川却非常坚持地要求跟他们一起去。 程斯年和罗蓁蓁在权衡之后，也更赞同让郁清川跟着乔瑜和江湛。 主要是因为江湛昨晚就已经查探过了，那七个贼中只有两个强化系异者，其余五人全是普通人，智商又不高，所以根本不足为虑，留下程斯年和罗蓁蓁两个人对付他们足够了。 真正麻烦的是齐勇那边。 “血色”毕竟是排行榜上十七名的队伍。除了江湛刚刚探明那三个人里面有两名变种人之外，其余的情报他们一概不知，就连对方具体有多少人都不清楚。风险系数显然是要比家里这边高得多，多个人帮忙好歹胜算也能大一些。 虽然江湛和乔瑜两人确实非常强大，但这毕竟是在基地里，不比之前的野外。 基地里可是明令禁止随意私斗与滥杀的。 尤其那伙人还住在中心区的九号大街，那可是离西区军营最近的街道。 郁清川跟着过去，万一江湛和乔瑜不小心暴露身份被抓进去蹲号子了，他还能捞捞他俩。 基地的路灯会在每晚九点统一熄灭。 乔瑜、江湛和郁清川提前换好了适合夜行的黑衣黑裤，等到外头的灯光一灭，他们便立刻戴好口罩与帽子，潜入夜色之中，在江湛精神力的保护下迅速前往中心区的九号大街。 郁清川不切换形态的时候速度会比使用异能来赶路的江湛和乔瑜慢很多。 为了不让他拖慢速度，江湛用气旋在他脚下加了助力。就像他自己奔跑时那样。 但江湛很显然是第一次在别人身上干这种事情，完全控制不好速度。 那风力在郁清川脚后跟处猛地一推，郁清川脚倒是跑了，可身子却还没动呢。于是“啪叽”就是一个背摔，然后像拖死尸一样，直接把他向前拖行了十几米。 疼痛非常均匀地袭击了他背上的每一块肌肉。 最恐怖的是，他是后脑勺着地的。 而在这个时候郁清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幸好有江湛的精神力阻隔着，不然要是被人看见他现在这副样子，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郁清川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爬起来的时候感觉满天都是星星。想要开口说话，可一张嘴，声音还没出来呢，哈喇子先流了一地。 吓得郁清川赶紧又把嘴给闭上了。 完了完了，他铁定是被摔成脑震荡了…… 乔瑜看着郁清川的样子，面上闪过一丝担忧和怜悯，急忙问道：“没事吧？要不要给你治疗一下？” 刚刚她可听见好大的“咚”的一声。听着都疼。 江湛也微微蹙了蹙眉。只不过他是在质疑郁清川为什么这样都能摔。 郁清川冲乔瑜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又在原地微微缓了会儿，感觉没什么大碍了，才苦着脸朝江湛说道：“老大，你动手的时候好歹给个提示，让我做好准备啊……” 这冷不丁的动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偷袭呢！ 江湛没说话，但略微挑了挑眉。 郁清川知道他的性子，便也没在意他的沉默，只是自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好了，我没事，咱们快走吧！” 他现在已经没什么不舒服的反应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真没问题了吗？”乔瑜还是有些担心，“你可别硬撑，我们自己去也不是不行的。” 郁清川摆摆手，“真没事。走吧！” 于是三人又继续往中心区跑。 这回江湛在给郁清川助力之前，倒还真提醒了一句：“走！” 郁清川被摔了一次，也有了心理准备，提前就控制着身体前倾，努力维持好了平衡。 江湛话音一落，郁清川就觉得身体突然腾空，脚下像是被人托起来了一般，双腿都不用来回跑动，身体便“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距离中心区越近，光线便越亮，与乔瑜几人租住的那个区域的昏暗完全不同。 三人来到九号大街，甚至都不需要一家一家地看门牌号，江湛就能直接引着二人往齐勇他们的住处跑去。 “到了。”江湛停在一处别墅的大门前，抬了抬下巴。 中心区没有变异树，三人便索性直接上了二楼的一个露天阳台。 别墅的院子里没有任何植物，但两旁全都摆满了太阳能板。 乔瑜数了数，一共二十六块。 啧啧，这存货还不少呢。 别墅一楼客厅的灯是灭着的，但一楼东边的两个房间和二楼四个房间的灯全都是开着的，还时不时的能够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和……女人的叫床声。 “啧。”江湛被这些嘈杂的声音吵得有些烦闷，神色非常不耐地蹙起了眉头。 “阿湛。”乔瑜勾住江湛的手，轻轻挠挠他的掌心，略微安抚了一下，然后轻声问道：“这里一共有多少人？齐勇在哪间房？” “一共十八个人。齐勇……”江湛正回答着，却突然面色一变，迅速扭头看向他们右手边的那个房间。 “怎么了？阿湛？” 江湛面色铁青，“齐勇死了。” 乔瑜和郁清川闻言，皆是一惊。 这怎么可能？！ 江湛刚刚过来的时候还是循着齐勇的精神波动找过来的，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齐勇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死了？ 三人来到齐勇房间的窗外。 窗户是从里面锁住的，他们不想惊动别墅中的其他人，便没有打开窗，直接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 床上没有人，靠近房门的墙边有一张书桌，齐勇此时正闭着眼睛趴在那张书桌上。 周围没有血迹，也没有搏斗的痕迹。如果不是江湛能感应到他的生命迹象已经消失，恐怕看到的人都会认为他只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乔瑜微微蹙起眉，基地中难道有人有这么大本事，能在江湛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还不被江湛察觉？ 不可能。 乔瑜双手攥成拳状，越握越紧。 他们四人的异能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到二阶，除了有天分的因素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她重生之后从一开始就给他们使用晶核和果实水。 不可能有人能在他们之上的。 除非…… 乔瑜面色一白，微抿着唇，艰难道：“阿湛，我想知道齐勇的死因。” 她必须要搞清楚，是否有人跟她一样，也重生回来了…… 第151章 卷土重来 “好。” 江湛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下来。他从来不会拒绝来自乔瑜的任何要求。 乔瑜在江湛精神结界的掩护下用异能冰裂了窗户玻璃，然后带着江湛和郁清川谨慎地进入了房间之内。 齐勇的尸体虽然已经变凉了许多，但还有余温。 所以他真的是刚刚死亡没多久。 书桌上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一个笔记本、一支笔和一杯已经喝光了的杏仁露。 乔瑜从空间中拿出了医用手套，三人仔细地检查了他的尸体。 尸体表面没有任何伤痕，齐勇就好像是真的睡觉一样。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尸体的皮肤黏膜呈现出淡淡的樱桃红色。 郁清川脱下手套，眼神笃定，“是氰化钠。” 乔瑜跟他推测相同，但自己在医学上的造诣远不如郁清川，所以还是等着郁清川先开了口。 郁清川说出结论时，乔瑜不由得在心中长长地舒了口气。 还好，是毒杀。 这就说明，凶手不是在江湛眼皮子底下行凶的。 所以应该不是她之前所猜测的那样。 还好，还好。 -- 相较于乔瑜那边的紧张，程斯年和罗蓁蓁这边就显得悠闲了许多。 他们并不能确定那七个贼今晚究竟来不来，但在乔瑜三人离开后，程斯年还是将家里所有窗户都解了锁、灯光也全灭了，然后拉着罗蓁蓁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假装休息。 王炸依旧趴在院子里闭目养神，耳朵时不时地动一动。 罗蓁蓁被程斯年从后边圈在怀里，红着脸按住她胸前那双不老实的大手，羞怯道：“不……不是要等那些人吗……” 她的钳制力度不大，不痛不痒，程斯年很轻易就挣脱开来。 他在她的绵软上又捏了两下，然后把头凑过去舔舔她白玉般的小耳朵，痞笑道：“我就摸摸，不做别的。” 罗蓁蓁被他捏得浑身发软，轻轻呜咽了一声，终是没有拒绝。 她性子温顺，在程斯年面前更是个乖乖软软的泥人儿样子，半点脾气都没有。 可偏偏程斯年就是个顺杆爬的混不吝，没开荤之前就想尽办法的挨挨蹭蹭，好不容易开荤了，更是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就想着把罗蓁蓁往床上拖。 程斯年觉得就算对方要来，应该也不会来的这么快，所以摸起自家媳妇儿来更是肆无忌惮。 眼看着程斯年就要把手伸向罗蓁蓁的裤腰上，可两人却突然都动作一顿，然后对视一眼，飞快地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然后迅速起身，贴到了房间门旁边的墙上。 ——他们都听到北窗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王炸也警觉地扭头看了屋里一眼，但是因为程斯年在回屋之前特意叮嘱过它，今天晚上只要不是受到攻击，那么无论发现什么异常都不要起来。于是王炸动动耳朵，又缓缓地趴了回去。 黑暗中，七道身影非常轻松的就打开了北边厨房的窗户，然后陆陆续续地跳了进来。 ——果然又是那七个笨贼。 七人昨晚无功而返，回去好好反省了一下，然后又做好了“完备”的战略计划，便一直潜伏在外面的暗巷中观察着乔瑜五人租住的房子。 七人等啊等，一直等到屋里的灯光全灭了，才谨慎地往房子的北边移动。 “王哥，这能行吗？变异兽的感知范围不一定会被建筑阻碍的吧？”一个男人看着准备爬床的黑皮男人低声问道。 “是啊，王哥，可别到时候咱们刚进去就被那头黑狼一口吞了……你看我这小身板，估计都不够它塞牙缝的……”另一个男人也轻声附和道。 那黑皮男人被说得烦了，面上闪过一丝不耐，低声喝道：“闭嘴！夯货！我们绕过来到现在，你们见那黑狼动了没？” “真是一群傻的，怎么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要干就干，不干都给我滚蛋！我丑话可放在前头，现在走的人，到时候摸出来的东西，一分也捞不到！” 其余六人闻言，纷纷低声表忠心，生怕到时候黑皮男人真的一分钱都不给他们分。 毕竟这家人看着就像是吃穿不愁、略有资产的，家里的好东西肯定很多！ 七人翻窗进入后，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下都是一阵诧异：这么容易就进来了？这些人睡觉都不锁窗户的吗？他们可是住在一楼啊！ 不过腹诽归腹诽，七人眼中还是闪烁出“捡漏”般的欣喜光芒。 七人按照来之前制定的计划，很快分成两组，一组三人，一组四人，分头行动。 房子里一共五个房间，除了程斯年和罗蓁蓁的房间是关着门之外，其余房间的门全都大敞着，只需站在门口便能将房间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艹，这屋里怎么什么都没有！”黑皮男人用极低的声音轻声骂道。 “王哥，不太对劲啊……他们人都哪去了？”一个男人贴在黑皮男人耳边低声轻语。 他们明明是看着五人一起进屋的，可是现在除了那一间关着门的房间之外，其他房间一个人都没有，难不成他们情报搞错了？那五人其实只租了一个单间？ 不可能啊，看院子里的太阳能板数量也不像是只供一间房使用的样子啊。 而且昨晚的时候，他们还有三间屋子都亮了灯呢！ 另一个男人闻言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啧啧，三男两女，难不成他们在……” 后头的话没说完，但其余六人都是一副秒懂的眼神。 黑皮男人邪邪一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七人全都开始向着程斯年和罗蓁蓁的房间缓缓移动。 黑皮男人从口袋中掏出一小包迷药，对身旁的男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将门轻轻打开，他好把迷药给扔进去。 旁边的男人点点头，放轻动作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黑皮男人趁机飞快地将迷药奋力扔了进去。 门后的程斯年和罗蓁蓁一早就带上了乔瑜留给他们的防毒面罩，所以丝毫不慌，依然安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他们进来。 第152章 倒霉催的 黑皮男人将迷药扔进房间后在门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直到估摸着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七人才重新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准备进入房间。 率先进门的是那个黑皮男人，一进门他就直奔床边。 身后的六人中也有三人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另外三人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但也没有离开。 走到床边的黑皮男人一把掀开被子，“艹！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没有人！” 话音刚落，黑皮男人便听见耳边便传来一阵“嗞嗞”的电流声，还没来得及回头，他就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罗蓁蓁动作迅捷，眨眼间就将房间内的四人全部电晕了过去。 门口的三人回过神来，拔腿就想跑，结果还没等跑到客厅，便被罗蓁蓁追了上来，又是一人一下。 再次恢复意识时，七人是被痛醒的。 明亮的灯光刺得黑皮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想动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全都被捆住了，面前的年轻男人正拿着一根木棍挨个抽打他那几个还没醒过来的兄弟。一旁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年轻女人。 黑皮男人见原本应该被迷药迷晕过去的人居然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蓦地便瞪大了眼睛，一边用力挣扎，一边惊恐地求饶道：“大哥、大姐！饶命！饶命啊！我们也是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想着过来偷点东西吃的！我们没什么别的想法的……” 此时其他几人也陆续醒了过来，见处境不妙也都开始哀嚎着求饶。 程斯年听了一圈，觉得就这黑皮男人说话还算有点章法，便走过来站在了他的面前，“是吗？放在大门口的泡面你不拿，偏偏要进房间里面，你跟我说只是想偷点吃的？” 黑皮男人顺着程斯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神色一愣，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那里放着一包末世之前超市中卖的那种五连包的泡面，就明晃晃地放在大门口的鞋柜上。 虽然他们确实是怀着某些别的想法来的，但在这一点上，程斯年确实有些误会他们了。 那袋泡面，他们并不是故意不拿，而是真的没看到啊啊啊啊！！ 程斯年见黑皮男人脸上的震惊不似作假，突然一阵无语。 笨就算了，眼睛还不好使。 就这样这群人还想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呢？能活到现在就算是个奇迹了。 程斯年嫌这几人又哭又嚎的很是吵闹，也怕被别人听到，于是便用胶带将他们的嘴全粘上，然后走到沙发边，坐到罗蓁蓁身旁，思考着是现在杀了他们，给他们个痛快呢，还是等江湛回来…… 只是还没等他思考出结果，便见江湛、乔瑜和郁清川突然出现在客厅里，郁清川的手上，还拎着个已经晕过去的男人。 程斯年看了一眼那男人的脸，发现是傍晚遇见的那三个男人中的一个，但不是齐勇。 那七个笨贼见客厅里突然就多了四个人，吓得脸都白了，其中两个直接就尿了裤子。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程斯年有些惊诧，按照江湛以往的作风，怎么着也要把人折腾个四五小时才算完啊。 “齐勇死了。被别人抢先下手了。”回话的是郁清川，他瞥了眼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七人，随手便将手里拎着的男人也扔在了他们旁边，然后坐到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吩咐程斯年：“正好，把这家伙也绑起来，一会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东西。” “你脑袋怎么了？” “……” 郁清川觉得这件事多少有点丢脸，不太想说，正准备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却听见一旁的乔瑜已经直接出声替他回答了。 “出门的时候被阿湛助力的时候绊了一跤，摔到了后脑勺。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估计是有点脑震荡。” “……” 郁清川嘴角一抽，在心中疯狂吐槽乔瑜：你要不要描述得这么清楚啊喂！流哈喇子你都要说，我不要面子的吗！ 但郁清川又不敢骂出声，便索性两眼一闭，双腿一蹬，直接躺在沙发上装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乔瑜话音刚落，郁清川便听到了程斯年的爆笑声。 郁清川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真是交友不慎！一帮子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看在郁清川“负伤”的份上，程斯年没有计较他理直气壮吩咐自己的事情，笑够了便起身去把那男人也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随后程斯年又撕了块胶带，一边往男人嘴上贴，一边好奇地问道：“其他人都死了吗？怎么就带回来这一个？” “没有。”乔瑜摇摇头，“其他人我们都没动。当时齐勇被别人杀了，另外两个都不在别墅，我们就直接撤了。不过这家伙运气不好，在回来的路上被我们碰见了。” 江湛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因为怕乔瑜生气，所以他从不滥杀无辜。他今晚本来就只想要当时在场的齐勇和那两个人的命。 其他人只要不给他添堵，他不会全部赶尽杀绝的。 “那这几个怎么办？直接杀了？”程斯年站起身，用下巴指了指那七个笨贼。 七人闻言，面上的惊恐之色更甚，全都“呜呜”着叫得更大声了。 只是还没等他们多叫几声，客厅中就猛地刮过几道劲风。 喷薄而出的血液四处飞溅，客厅中瞬间便没了声响。 本来在闭着眼睛装死的郁清川闻着血腥味睁开眼时，便见那七个人头已经全部落了地。 七人所在位置的地面和墙面，甚至还有天花板上，全都被泼溅了大量的鲜血。 江湛眉心微蹙，眼中满是不耐，“吵。” 乔瑜是最先回神的，她依偎进江湛怀里，轻轻揉开他轻蹙的眉心，柔声道：“不要不开心了，虽然齐勇不是死在我们手上，但好歹也没便宜了他。氰化钠中毒的时候也是不好受的。” 她知道江湛现在的烦闷都是因为没有亲手虐杀齐勇，但是没办法，齐勇死都死了，又不能让他活过来再死一次。 唉，那七个笨贼也是倒霉催的，偏偏碰上江湛心情不好的时候。 “湛哥！”程斯年此时也回过神来，但他却是满脸气愤，“你就不能把人提到院子里宰吗！把家里弄成这样，打扫起来会很累的好不好！” 江湛抱着乔瑜，脸色淡然，“哦。” “……” 程斯年气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 郁清川见此倒吸一口气，直接两眼一闭，又瘫倒装死去了。 算了算了，反正也管不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眼不见为净。 第153章 客厅审问 程斯年叹了口气，认命地从空间里拿出清洁工具，准备把客厅收拾干净，但是江湛却制止了他。 程斯年不解，“留着干嘛？难不成你还没欣赏够你的杰作？” 乔瑜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那不是还有个人没审呢嘛？” 程斯年恍然。哦，留着吓唬吓唬他。 江湛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在乔瑜的脸上亲了亲，语气十分愉悦，“知我者，阿瑜也。” 然后又抬头看了程斯年一眼，眼神中是赤裸裸的嫌弃。 “……” 程斯年将清洁工具又重新收回空间，默默地回到罗蓁蓁身边坐下，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 江湛在程斯年离开那男人身边后，立刻操控风力，“啪啪”给了那男人两个嘴巴子，直接就把人给扇醒了。 刚醒来的男人还有些懵，只觉得颈后、脸颊和手脚哪哪都疼，鼻尖还充满了粘腻的血腥味道。 刺眼的灯光让他缓了两秒才看清了自己周围的环境。 ——血。全是血！ 他发现自己被绳索绑住，整个人都躺倒在血泊之中。旁边还有几个滚落在地的头颅与无头尸身。 那些面孔他并不认识，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满脸的惊恐之色，死不瞑目。 显然，他们在死亡之前遭受过巨大的惊吓。 “呜呜……呜呜呜！” 男人惊恐地睁大眼睛，开始奋力地挣扎起来。 身下的血液还有一丝温热，说明这些人都是刚死不久的。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回别墅的路上吗？现在这是在哪里？ 是谁绑架了他？！ 就在男人准备切换形态来挣脱束缚时，却突然感觉到脑仁一阵刺痛，仿佛在被人不停地用针戳刺，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调动晶核的力量。 随后有人走过来，用脚让他翻了个面，换了个方向，然后撕下了他嘴上的胶带。 他认识这个男人。 ——是大摆锤的程斯年。 他这时候才发现，傍晚遇到的那五人此时全都坐在他面前的沙发上，无声地看着他。 “你们……你们想干嘛？！为什么抓我？”男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低声问道。 脑海中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可是一旦他想动用晶核的力量，那疼痛就会瞬间增强。 他有些恐慌。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异能出现了问题。 难道这几人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乔瑜像是没看见他脸上的害怕，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闲聊：“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强忍着疼痛和恐惧，微微抿了抿唇，老老实实地答道：“孟……孟超。” 乔瑜点点头，“孟超，你们队伍得罪过什么人吗？” 孟超对乔瑜的问题不明所以，但他眼睫微垂，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没有啊。” “是吗？” 究竟是没有，还是多到说不清楚呢？ 乔瑜勾起唇角，一双眸子微微眯起，像是要看透他所有的想法，“……那齐勇怎么会被人杀了呢？” “你说什么？！”孟超惊骇地抬起头。 队长死了？！怎么可能！他离开的时候队长还好好的…… 孟超咬着牙根，目眦欲裂，“是你们……杀了队长？” 程斯年闻言蹙起眉头，一脸迷惑，“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智商没有开化？” “要是我们动的手，我们现在还会在这里跟你废话？” 孟超一哽，脸色微微缓了缓，“那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程斯年面上闪过一丝不耐，“问你话你老老实实答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孟超闻言，再次垂下眼睛，掩住眸中的情绪。 这些人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坏。 可孟超实在想不出这几人为什么要问他们的仇家。 萍水相逢的，总不可能是想要帮他们去报仇吧？ “我……我不记得我们有……” “ok，不记得没关系，那我换个问题。你们平时除了接取佣猎者中心发布的任务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赚钱途径吗？”乔瑜打断孟超的话，面色十分平和。 孟超闻言，眼中忽地闪过一丝慌乱，他眼睫颤了颤，极力稳住心跳，想要掩饰住自己的异常，然后摇摇头，“没……也没有。” “真的吗？”乔瑜突然笑了。她从空间中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到其中有锯齿状撕痕的一页，对孟超继续说道：“这个笔记本的前面十几页全都被人撕掉了，但根据空白这一页上的笔痕，基本能够确定被撕掉的最后一页上记录的是一批人的名字。” “你能告诉我，这些人的来历和现在的位置吗？” 如果将这个笔记本称为“记名本”，好像不太准确。根据字痕来看，乔瑜觉得更贴切的称呼应该是“账本”。 因为在每一个人名后面，都标注着日期、性别、是否为异者、另一个人名，还有一个数字。 根据另一个人名的位置和数字的大小，乔瑜猜测，它们代表的意思应该就是买主和售出的晶核数量。 ——这群人，在做人口贩卖的生意。 孟超闻言，又倏地睁大眼睛，面色复杂地看着乔瑜手中的笔记本。 这确实是队长的本子没错。他没想到，这几人居然能够拿到这个本子。 看着乔瑜脸上的笑容，孟超狠狠咬紧牙关，“我确实不……啊——” 孟超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劲风扫过，他的身上便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长长伤口。 他痛苦地呻吟着，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的痛觉好像比之前提升了很多，平时忍一忍就能过去的伤口，此时却痛得仿佛深入灵魂。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完全没看到他们是如何动手的。 “孟先生，你可以不用这么急着回答的。”乔瑜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可语气中却充满了危险，“我劝你，想好再说哦。” 乔瑜本也不想多管闲事。可偏偏，她在这张痕迹不甚清晰的名单中，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 ——卢梓贤。 前世b市幸存者基地研究院的副院长，同时也是……韩铭的心腹。 第154章 病态快感 “你放心，我对你们做的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乔瑜又笑了笑，“我只想知道，卢梓贤这个人。” 卢梓贤的名字是在买主那一栏的，并且出现得非常频繁。仅在乔瑜看到的残页字痕上，就出现了不下十次。 他购买的人中有男有女，有异者也有普通人，但无一例外，金额都很固定，并且要比其他买主的价格稍微低一些。 ——很显然，他是长期跟血色进行交易的老主顾了。 所以血色的队员很可能都知道他。 乔瑜也没想到，只是陪着江湛去出口气，居然还能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 虽然这一世的乔瑜还没有听说过有关韩铭的任何消息，但这并不代表他现在毫无作为。 毕竟末世之后，信息的传递速度变得非常慢，消息延迟是很常见的事情。 既然她暂时查不到韩铭，那就从上辈子在他身边的人下手吧。 总能……找到他的。 “我不认……啊——！” 孟超的回答再次被他自己凄厉的惨叫声打断。 这次江湛手中是六道风刃齐出，在孟超的胸前、后背和四肢都狠狠地划了一刀，但却非常完美地避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紧缚的绳索让他的出血量更大，也很容易直接勒上伤口。 在江湛精神力的刺激下，孟超的痛感被放大了几十倍。在绳子的摩擦下，本就疼痛难忍的伤口就像是被烈火灼烧一样让他倍受折磨。 孟超的眼泪、鼻涕和口水横流，空气中也很快浮现出淡淡的尿骚味。 浓郁的血腥混合着尿骚的味道实在不是很美妙。乔瑜有些嫌弃地蹙了蹙眉，只是还没等她捂住鼻子，便觉得周身突然一阵微风扫过，那股难闻的气味马上便被拂开了。 乔瑜抬头看了江湛一眼，眼中满是爱意。 江湛没说话，但却像是被她的眼神蛊惑到了一般，低下头，神色痴迷地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然后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向下，逐渐流连在她的颈项之间。 多美妙啊。 在这充满肮脏气味、布满肮脏血液的客厅中，他的耳边充斥着让他感到愉悦的痛苦哀嚎声，鼻尖是她极具诱惑的淡雅体香，眼前又是她澄澈娇软的温柔爱意。 这世界一切都是如此的肮脏与灰暗。只有乔瑜，永远那么的干净、明亮。 好美。真的好美啊…… 割裂般的快感让江湛的神色渐渐浮现出一丝疯狂。 想吻她，想要她。想在这凄惨的叫声中狠狠地进入她。 她在床上的时候，表情总是很性感，声音也格外的好听。 她的叫床声与这凄厉的哀嚎声截然不同，却是他最钟爱的两种声音。 如果能够混杂在一起，那将是多么美妙的天籁啊…… 当乔瑜感受到屁股底下突如其来的坚硬灼热时，大脑直接宕机了一瞬。 他他他……他怎么就硬了？ 她干什么了？她什么也没干啊！ 乔瑜脑海中警铃大作，双手突然就捧住江湛的脸，将他从自己的脖颈上拉开，安抚地握了握江湛的手。 “阿、阿湛……先、先审完……” 乔瑜缩在江湛怀里瑟瑟发抖，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生怕江湛一个激动，在这里就上演一场活春宫。 一旁的程斯年、罗蓁蓁和郁清川三人也察觉到了两人这边的动静，但是谁也不敢出声，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僵硬着身体，默默当起了“聋哑人”。 他们都感受到了江湛身上那股愉悦与疯狂交织的情绪。 罗蓁蓁和郁清川不明所以，但程斯年却是能推测一二的。 ——江湛在享受这场折磨的同时，想要追求更多的愉悦。 对于江湛来说，他的世界没有是非、没有对错，甚至根本没有什么道德观念。 他聪明、残忍、阴暗、冷漠。 即便是在国家法律制度明确的末世前，他都能无所畏惧地游走在灰色地带…… 这已经足够证明：他做事，从来只凭感觉走。 而末世的降临，无疑是助长了他的暴虐心性，让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他就像是一头嗜血的凶兽，唯一的锁链，就是乔瑜。 他渴望破坏、渴望鲜血，也同样渴望着乔瑜。 如果不曾得到过乔瑜，他还能够克制。 可有些东西一旦得到，就会想要更多。 人心都是贪婪的。江湛也不例外。 程斯年眉心微微蹙起。 他实在不知道这样发展下去，江湛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他又完全没有别的办法。 乔瑜的存在，就像是他“兽性”天平上，唯一能与“破坏”和“鲜血”持平的砝码。 可现在这个砝码的重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天平另一边的重量，甚至还在一天比一天加大。 如果没有乔瑜，江湛的“愉悦感”得不到平衡，就会变得越来越嗜杀、越来越残暴。 甚至可能做出什么毁灭世界的事情也未可知…… 可有了乔瑜，他又会越抓越紧、越抓越紧，不停地渴求乔瑜给他更多的愉悦与快感…… 乔瑜真的能够一直忍受下去吗…… 嘴唇被迫离开那滑腻芳香的肌肤，江湛有些可惜地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但看着乔瑜紧张不安的模样，他最终还是没有再继续。 只是扭头，操纵着风刃又在孟超身上划了六刀。 “啊——我说！我说！” 孟超终于支撑不住，撕心裂肺地冲着五人嘶吼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求求你们，别、别再折磨我了！别再折磨我了……” 乔瑜闻言，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安抚地摸着江湛的手，一边冷静地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卢梓贤的？对他了解多少？” 孟超感觉在乔瑜问完话之后，自己脑海中的痛楚突然便减轻了许多，身上的伤口也不像刚刚那样深入骨髓了。 她在心中惊骇的同时，更加不敢隐瞒，哑着嗓子，虚弱道：“我们，跟他是在一……次任务途中认识的……” “我对他……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b市幸存者……基地中的一名研究员……” 乔瑜点点头，“那你知道他买这些人做什么吗？” “听队长说……他是要做……” “人体实验。” 第155章 审讯收获 “他要做什么实验？” 乔瑜的身体突然微微前倾，嗓音发紧，指尖也有些不自觉地用力。 手上突然异常的力度让江湛微微蹙起了眉。 “不……不清楚……啊——别！我真的不知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孟超的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疼痛的感觉也在瞬间放大。 他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嗓音粗粝又沙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喉咙喊破。 乔瑜按住江湛的手，“阿湛，等一下。” 孟超既然已经说了那么多，现在应该就是真的不清楚了，再继续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了。 于是乔瑜转而问道：“除了卢梓贤，你还见过他身边的其他人吗？” 孟超感觉到疼痛再次骤然减轻，一下便瘫在了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没有了……没有别人……他每次都……是自己去领人的……” “你们有固定的交易地点和交易时间吗？” “……有的。地点……在a市……的市立医院……时间……时间……是每隔……两周去一次。” a市位于b市和g市中间，地点定在这里也算合理。 只是……两周？ 乔瑜微微蹙眉，“他对于被买卖的人是有什么要求吗？” 账本上的字痕太模糊了，很多信息都看不出来。但乔瑜经过仔细辨认，还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卢梓贤在账本中出现的频率虽然高，但间隔的行数都很多，且并不规律。 也就是说，他们交易的时间间隔得都很久。 而且根据能够看清的那些日期来推测，他们某些交易的间隔时间，是远超于两周的。 ——手头有人，却没有卖给合作愉快的老主顾。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不想卖，二就是这些人……并不符合主顾的交易条件。 果然，孟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有……他只……只要变种人和……女性异者……” 瘫在沙发上的郁清川闻言一个激灵，“变种人？” “对……植物变种和动……物变种，他都要……” 郁清川低咒一声，但面上却若有所思。 这人要这么多变种人干嘛？他难道就不怕变种人群起而攻之吗？ 乔瑜此时也陷入了思考，但她考虑的事情与郁清川不同。 ——她在思索凶手的动机。 这种拿不上台面的事情，知道的人肯定不会很多，那么齐勇又是被谁杀死的呢？ 凶手很明显就是奔着这件事情来的，不然也不会将齐勇的账本全部撕掉了。 只是不知……凶手将名单拿走，是为了进行销毁、掩盖自己的罪行，还是……为名单上的某个受害者报仇？ 亦或者……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乔瑜一时间得不到答案，只好摸摸下巴，继续问道：“你们队伍一共有多少名成员？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们一共……二十二个人。但这件事只有我……和孔文俊……知道……” “孔文俊是谁？” “是……傍晚、跟我们一起的……那个人……” 乔瑜闻言挑挑眉，“那就凭你们三个，是怎么抓到这么多变种人的？” “骗……或者……或者下药……卢梓贤，会给我们药……” “靠！一群王八羔子！”程斯年一时没忍住，气愤地低声骂道。 孟超感受到程斯年的怒气，浑身突然一抖，强忍着失血的晕眩感，低声哀求道：“我知道、知道错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就是下意识地在说话。 可他的大脑又格外清醒地知道，刚刚那种疼痛，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乔瑜冷笑一声。 做了这么多的恶事，还妄想能够活着回去吗？ 不过……看在他不是主犯，交代的也还算清楚的份上，乔瑜没再让江湛继续折磨他，掌心射出一道冰刃，直接捅穿了他的心脏。 江湛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尽兴，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略显急躁地将乔瑜拦腰抱起，直接回了房间。 留下程斯年、罗蓁蓁和郁清川三人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程斯年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客厅，气得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根，“又要我们收拾烂摊子！” 郁清川闻言，又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程斯年本想将郁清川给抓起来帮忙，但想了想，还是态度十分强硬地让他回屋休息去了。 毕竟他好像确实摔得不轻，后脑勺都有些肿了。 “我帮你。”罗蓁蓁见程斯年从空间中拿出了清洁工具，便走过去主动拿起拖把，准备跟他一起打扫。 “不用！”程斯年将拖把从罗蓁蓁手上抢走，低头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小鼻子，“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先回屋玩去吧。” 罗蓁蓁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可是你一个人……” “没事，我收拾得很快，一会儿就好了。”程斯年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亲她的樱唇，声音突然有一丝喑哑，“先别睡，等等我，嗯？” 罗蓁蓁看清了他眼中的暗示，脸色“噌”的一下就红了，慌慌张张地就低下头往回跑。 这个色胚！满脑子就没点正经东西！ 程斯年看着落荒而逃的罗蓁蓁，轻笑一声，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干活速度。 这些人的尸体很快就会腐烂，所以不需要怎么处理，只要挪个地方就行了。 程斯年将尸体全都拖到了院子里，找了个离大门口比较远的隐蔽角落，准备用篱笆将尸体围起来，遮挡视线。 王炸见他拖着人出来，浓郁的血腥味让它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眼看着王炸就要张嘴咬上去，程斯年眼疾手快地一把就将它的嘴巴按住了，“不能吃！” 程斯年拍拍王炸的头，一本正经地低声道：“这些人都太脏了，你会吃坏肚子的！” “嗷呜……”王炸似懂非懂地叫了一声，但果真没再凑上去了，只是蹲坐在一旁，好奇地围观着程斯年去隔壁小院里将篱笆拔出来，然后围在他们自己的院子里。 隔壁的房子没有住人，所以程斯年做得毫无心理负担。 直到确定尸体不会被外面路过的人看到，程斯年才又回到客厅里，继续将血迹也都清理干净。 第156章 获得线索 客厅里的程斯年正在埋头苦干，房间内的江湛同样也在“埋头苦干”。 乔瑜也不知道江湛今天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感觉情绪格外的亢奋，在床上也格外的急躁与磨人。 她被江湛揽在怀里，身体反弓，只觉得自己腰都快断了。 “阿、阿湛……” 她的嗓音娇媚，半是欢愉半是痛苦，眼角都忍不住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嗯。我在。”江湛轻柔地吻去乔瑜脸上的泪水，但身下的力度却丝毫未减。 他的眼尾微微泛红，眸子里的兴奋几近癫狂。 乔瑜忍不住哭出了声，“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怎么会呢……”江湛将头埋进她的颈窝，不停地流连，“我永远不会生阿瑜的气。” “我只会爱你。” 江湛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可他不想克制。 他说不出缘由。只知道自从刚刚在沙发上，乔瑜看向他的那一眼之后，他就极其的渴望乔瑜。 鲜血与乔瑜的爱意，都是他的兴奋剂。 -- 不出意外的，乔瑜又被折腾了一宿。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了。 迷迷糊糊间，乔瑜居然还能想起前世的一项无聊研究。 据研究报告显示，异者和变种人的性能力在变异之后普遍都得到了提升。 但乔瑜觉得报告中的“普遍”这个词并不准确。 江湛的性能力可能确实提升了，但她……好像并没有。 乔瑜一直赖到日上三竿，给自己灌了三瓶果实水才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 程斯年、罗蓁蓁和郁清川已经吃完早饭，坐在客厅里等他们了。 ——他们今天还要继续去完成任务。 “哟，收拾得可真干净啊。”乔瑜坐在餐厅，一边被江湛投喂早饭，一边挑眉调侃着程斯年。 程斯年闻言，突然戏谑地上下扫了乔瑜两眼，痞笑道：“过奖过奖！湛哥也不遑多让啊！” 乔瑜一哽，脸色突然就红了。 呸。程斯年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等江湛和乔瑜吃完早饭，已经快到中午了。 但五人还是决定顶着太阳出门。 毕竟现在出去砍木头，时间正好。 郁清川的后脑勺已经恢复了，所以很自觉地就坐到了驾驶室里，让本来做好准备开车的程斯年都愣住了。 “阿川，你的脑袋这么快就好了？” 郁清川点点头，“已经没事了。” 程斯年挑挑眉。变种人的自愈能力这么强的吗？一晚上就没事了？ 乔瑜看出了程斯年的疑惑，很快解释道：“变种人的自愈能力确实是比异者强很多的，很多伤口甚至都不需要经过处理，就能快速愈合。” “啧。”程斯年咂咂嘴，“果然，人类很多时候都是不如动植物的。” 五人今天做的是三天时限的任务。跟昨天一样，也是五张任务卡。 三天时限的任务量跟两天时限的任务量区别不是很大，五人照例在晚上回去之前就完成了。 不过这次为了不要太显眼，乔瑜决定今天先只交三个任务。 但乔瑜没想到，只交三个任务居然也会惹来围观。 乔瑜听着任务大厅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开始有些怀疑人生。 g市的佣猎小队都这么安逸的吗？ 她记得前世在b市的时候，像这种一级任务，很多小队都能在一天之内完成两到三个啊！ 不过乔瑜愣了半晌才想过来，她前世到基地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突破到二阶异能了。 …… 算了，算了。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爱咋咋地吧。 “诶，听说了没？昨天晚上血色的队长和他手底下那个叫孔文俊的狗腿子全都死了……” 乔瑜五人正在等待工作人员查收任务成果，冷不丁的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在低声交谈。 “血色的队长……齐勇？”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似乎很是惊诧，“怎么可能？他不是个变种人吗？” “是啊，还是个挺厉害的蝙蝠变种呢！那个孔文俊也是个异者，好像是力量型的。” 嗯？乔瑜闻言眉心一凛，孔文俊也死了？ 那边的两人不知自己的谈话已经被偷听，还在继续讨论着。 “啊？他们接的什么任务啊？蝙蝠变种会飞啊，这都没逃得了？” “不是！”回答的人语气有些急，“不是出任务，他们是死在基地里了！” “什么？！”不知情的那人音量瞬间拔高，但见周围好多人都看向自己，便捂着嘴讪笑着低下了头，小声道：“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我听说啊，两个人都是被人毒死的！不过只有齐勇是死在他们别墅里头的，孔文俊是死在路上的。” “我记得血色是住在九号大街的吧？那里怎么可能会闹出人命呢？！” “谁说不是呢！而且特别蹊跷，齐勇房间的窗户玻璃大晚上被人打碎了，可是他们小队的成员竟然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那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动静都听不到……诶，他们不会是……贼喊捉贼吧？” “啊？你的意思是……他们自己人……内斗？” “说不准就是呢！”男人的声音又压低了些，“我之前听说他们队里好像有个人挺不服他的，我有个哥们儿之前跟他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还听见他们暗地里大吵了一架呢！” “真的假的？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我那哥们儿亲耳听见的！听说那个队员骂齐勇骂得可难听了，什么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类的……不过说来也怪，他们都撕破脸了，那个队员却始终没有退出血色，齐勇也没赶他走。” “那确实怪啊，要说那个队员是为了物资和晶核而舍不得离开血色，那齐勇是为什么能容忍他的？难不成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不可能是因为顾念之前的情谊，毕竟齐勇这个人……啧，你也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瑜站在旁边，将两人的对话悉数收入耳中。 有意思。 本来听说孔文俊死了，她还以为线索要断了呢。 没想到……血色里面居然还有过内讧？ 那这内讧，会不会……也是因为人口买卖的事情呢？ 第157章 五级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郁清川在两天后去研究院入职了之外，乔瑜四人还是每天按部就班地出门完成任务、提交任务。 即便他们早就将十七个任务全部做完了，也依然要每天到基地外头溜一圈，装装样子，然后每天定量的只提交三个任务。 但即便如此，大摆锤的名气还是很快就在佣猎者圈子里扩散开了，几乎每天在佣猎者中心都会有人来找他们搭讪。 乔瑜烦不胜烦，索性交任务的时候就让程斯年和罗蓁蓁两个人去，自己则跟江湛留在车上躲清静，顺便偷听偷听周围的八卦或者小道消息，看能不能再听到点有关血色小队内讧的消息。 不过很可惜，接连三天，虽然有不少人都在讨论齐勇的死和血色小队的现状，但有关“内讧”这件事，的确是没有人再提及了。 乔瑜趴在车窗边，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 这几天晚上她跟江湛几乎每天都会去一趟血色小队的别墅，根据江湛的精神探查，别墅里始终只有十七个人。 乔瑜还记得齐勇死亡的那晚，在孔文俊和孟超都不在别墅内的情况下，别墅里一共是有十八个人的。而根据孟超的供述，他们的队伍成员应该有二十二个人。 也就是说，有两个人，从齐勇死亡的那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没有回别墅了。 这两个人的名字和信息倒是并不难查。 ——夏朝和夏暮。是一对兄妹。 但棘手的是，乔瑜最后查到的有关他们的消息，就是他们在齐勇死亡的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基地，再也没有回来。 事情到这里仿佛陷入了一个僵局。 即便血色的其他成员已经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基地军方，请求军方彻查，但目前依旧没什么好的进展。 血色小队中知道这件事情的三个核心人物全都死了，唯二的两个可能知情的人还离开了基地，不知所踪…… 江湛察觉到乔瑜有些烦闷的情绪，将她从车窗边拉回来，吻了吻她的眉心。 乔瑜感受到江湛无声的安抚，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巴，“我没事，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线索就这么断了，不甘心就这样错过了揪住卢梓贤的机会…… 江湛将额头抵上乔瑜的额头，摸摸她的侧脸，柔声道：“别急。我们一定会抓住他的。” “嗯。”乔瑜将脸埋进江湛怀里，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仅仅是卢梓贤，还有韩铭。 这一世，她一定会亲手送他们下地狱的！ -- 等到乔瑜几人将任务分批全部提交完成之后，“大摆锤”终于可喜可贺地挤进了二级队伍的行列。 虽然还没有出现在排行榜上，但至少能接二级任务了。 二级任务的奖励积分是二十点，任务奖励通常是十颗晶核，或等价值的物资。 等做一段时间的二级任务，将队伍积分累计至五百点的时候，他们就能升级为三级队伍了。 乔瑜站在任务面板前，正想挑选几个二级任务，却突然瞥到一张十分显眼的紫色任务卡。 乔瑜一愣，很快蹙起了眉。 居然是五级任务？！ 基地现在一支五级队伍都没有，很显然，这是一个需要多支队伍共同完成的任务。 乔瑜凑过去仔细查看了一下任务目标。 ——营救基地研究员。 “居然是五级任务？！” 乔瑜听到身旁有人发出了跟她同样的疑问。 “五百晶核！队长，任务奖励有五百颗晶核呢！咱们要不要……” “闭嘴吧你！”另一道男声低声喝止了他，“你以为任务等级是根据奖励来划分的吗？有没有点脑子？！那他妈的是根据危险程度来划分的！还五百颗晶核……你有命拿吗你？！” “可是……不是能跟其他队伍合作吗……”起初说话的男人被训斥得声音都低了很多，还带了些委屈。 那队长白他一眼，将他一把拎起，一边离开，一边低声骂道：“没看见那上面的任务地点吗？明霞山！两面环水还有条隧道，弄不好还可能有个异种巢穴，去再多的人有个屁用，不还是个死！之前死了多少人你心里没点数吗？！” 乔瑜听着两人越来越远的交谈声，摸了摸下巴。 也不知这两人是哪支队伍的，这队长还真有点脑子，倒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明霞山位于a市境内，是a市海拔最高的山峰，不仅植被覆盖率非常高，周围还环绕着一河一湖，实在不是个什么好去处。 况且末世之后，通信困难，无线电时好时坏的，定位都十分困难。在这种条件下想在山区里找一群生死未卜的人，那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乔瑜撇撇嘴。这任务，谁爱接谁接。 她又不是莽夫，也不缺那点晶核，才不要趟这趟浑水！ 乔瑜接完任务之后，四人便出了基地大门，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二级任务也不难，大多跟一级任务相似，都是找找材料之类的，只是采集量会比一级任务要大一些。 但因为一级的时候过于惹眼，所以乔瑜这次只接了两个任务，准备徐徐图之，尽可能地低调一点。 四人回到家的时候，郁清川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了。 “哟，郁大研究员，这么早就下班啦？”程斯年冲郁清川吹了个口哨，懒懒地笑道。 郁清川抬起头，脸色并不是很好。 他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程斯年，手掌紧张地握了握，似乎是有些纠结。 程斯年见他不回话，又微微挑了挑眉，“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乔瑜和江湛、罗蓁蓁闻言，也疑惑地看向了他。 “程斯年……”郁清川在四人的盯视下，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终于艰难道：“康教授被困在明霞山了。” 程斯年脸上的慵懒笑意瞬间消失殆尽，“你说什么？！” 乔瑜瞬间就联想到了那张五级任务卡。 所以……发出求救信号的研究人员……是康聪？！ 程斯年那个传说中亦师亦父的导师康聪？！ 乔瑜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们可能很快就要去当“莽夫”了…… 第158章 他的过去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郁清川的嗓音带着一丝沉重。 “康教授很早就来了g市，他的团队主攻的是感染源方向，与我并不在同一个研究楼。知道他出事还是我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餐厅听到隔壁桌的研究员在讨论这件事……” “两个月前，有人在明霞山发现了一块巨大的淡红色晶体。据逃回来的幸存者说，那块晶体中似乎封印着一种会动的生物，但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遭到了异种潮的追击。” “三百多人的队伍，最终活着来到g市的，只有两个人。康教授为了采集样本，在佣猎者中心发布了很多次高额的悬赏任务，但是那些接了任务的小队，居然没有一支队伍回来……久而久之，就没有队伍再敢接这个任务了。” “无人可用。郁博士没办法，便在半个月前，申请了军队支援，亲自带着团队去了明霞山。可是……” 郁清川的话没有说完，但乔瑜几人已经明白了。 程斯年的眼眶有些泛红，他紧咬着牙根，声音沙哑：“求救信号……是什么时候发回来的？” “今天早上。”郁清川抿抿唇，“今早研究院的无线电台收到了两波求救信号，已经确认是康教授本人发出的。但是你也知道……无线电受末世磁场的影响，信号总是断断续续的，所以没办法确认康教授的具体位置……” 程斯年没有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罗蓁蓁站在程斯年身边，用力地握住程斯年的手，无声地安抚着他。 沉默了许久，程斯年才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几人一眼，“湛哥、乔瑜，我……” “行了。”乔瑜走过去拍了一下程斯年的肩膀，“明天去找一下丁柏安，咱们队伍等级太低，自己接不了这个任务。” 程斯年瞬间抬头。 他的眼眶比刚刚又红了几分，双唇微微抖动，愣了半晌才挤出一个“好”字。 “行。那我明天去跟研究院申请一下，和你们一起去！”郁清川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你不能去。”程斯年拧眉，“这次行动太危险了。你现在是研究员，肩上担子比我们重得多，况且郁博士的研究还需要你来继续，你不能出事。” 郁清川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别这么乌鸦嘴！”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江湛也破天荒地劝了郁清川一句：“程斯年说得有道理，你跟我们不一样。” “放心吧！”郁清川无奈地笑了笑，“好歹我也是个鹰变种，要真遇到事情了，我可比你们飞得高！” “再说了，我如果申请救援的话，军方会派人保护我们的。这种时候，多一个人，不就多一份力量吗？” 四人闻言，抿抿唇，都没再劝了。 “谢……啊！” 程斯年红着眼眶将四人一一扫过，翕了翕唇，刚说了一个谢字，就被江湛一道劲风扇在了额头上。 “湛哥！你干嘛！” 江湛揽着乔瑜，无视程斯年的跳脚，一边转身准备回房，一边淡淡道：“没用的屁就别放了。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回去多睡会儿。” “……” 江湛是浪漫过敏吧？ 不过吐槽归吐槽，程斯年的嘴角还是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湛哥还是他的湛哥。 哪怕平时再怎么挤兑他，遇到事情的时候也会无条件地帮助他。 -- 夜凉如水。 在程斯年第三次翻身的时候，罗蓁蓁终于忍不住靠过去，轻轻依偎到他怀里，柔声道：“还是睡不着吗？” 程斯年搂过罗蓁蓁，抵住她的额头，声音中包含了一丝歉意，“我吵醒你了？” 罗蓁蓁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也没睡着呢。” 她纤细的手指拂上程斯年的脸颊，语气依旧低柔：“既然睡不着，要不要跟我讲讲你和康教授的事情？” 程斯年蹭蹭她的手，“你想听吗？” “想。”明明处在黑暗中，可罗蓁蓁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想知道。” 程斯年闻言，突然感觉一阵心跳加速，但莫名的，又觉得很安心。 他将罗蓁蓁更紧地搂在怀里，低声道：“好。那就什么都说给你听。” 他与康聪的故事其实并不长。 一切羁绊的开始，还要从程斯年那英年早逝的姑姑说起。 “老师和我姑姑在国外留学时，是同一个学校的校友。他们是在一场校友会上认识的，后来慢慢熟悉之后，就经常在一块交流医学项目。虽然他们研究的方向不同，但因为老师是郁博士的得意门生，所以我姑姑常常会请教他药物学方面的知识。” “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互生了情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到了回国之后才确认了恋爱关系。” “我小的时候很调皮，但很听姑姑的话。姑姑很喜欢我，所以从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开始教我医学方面的知识，而老师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认识我的。” “我不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那时候姑姑很忙，他也很忙。可是我每次去姑姑那里，都能看见他坐在旁边。爸爸妈妈跟我说，姑姑和他已经准备订婚了，以后我就要叫他姑父了。” “那时候我还挺开心的，因为他真的挺疼我的，什么都给我买。可是后来没过多久，我就听说姑姑跟他分手了。具体原因我不知道，问了姑姑，姑姑也没说。总之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再后来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姑姑的身体开始明显变得虚弱，很多时候都只能在床上躺着。” “直到那年春节，我亲眼看着姑姑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吐了血。我爸妈全都红了眼眶。” “我才知道，姑姑病了。胃癌，已经是晚期了。” “是不是挺可悲的？”程斯年眼眶有些微红，声音中满是悲凉，“身为医者，却不能自医。” 罗蓁蓁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拍着程斯年的后背，就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轻缓地安抚着他。 第159章 上门求助 “再后来，我父母出了事，姑姑又重病在床，无力抚养我，我就被江爷爷带到了江家。再次见到老师，是在我姑姑的葬礼上。他瘦了许多，我第一眼都差点没认出来。” “他在姑姑的墓碑前跪了很久，一直在哭，直到哭晕了才被人送到了医院。” “出院以后，他来找过我一次，问我姑姑是什么时间生病的。我那时候才知道，姑姑生病的事情一直都是瞒着他的，而且我猜……姑姑之所以会跟老师分手，可能也就是因为不想拖累他吧……” “离开的时候，他问我江家对我好不好，如果江家对我不好的话，他可以想办法带我走。” “我拒绝了。我在江家过得挺好，江爷爷和湛哥都对我挺好的，没有必要再去给老师添麻烦。” “从那之后，我就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他了。但是每年春节和我生日的时候，都能收到他寄来的红包和礼物。” “再后来，我考上了a大医学系，才发现他居然是我的药物学老师。” “他很照顾我，什么事情都会帮我。后来我读研的时候，也是他给我找的业内最好的导师。” 程斯年将脸埋进罗蓁蓁的颈窝中，声音有些颤抖，“老师他……到现在都没有结婚，甚至在姑姑之后，他都没再交过女朋友了……他向别人介绍我的时候，总是一脸骄傲，真的就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儿子一样。” “他……真的对我很好很好……” 罗蓁蓁感受到脖子上好像划过了一滴滚烫的液体，把她的心尖都烫得痛了一下。她抱着程斯年的手臂不由得又紧了紧，“不要难过。我们一定可以救出康教授的！” “……嗯。” 老师一定会没事的。 -- 翌日清晨，雾气刚刚有些消散，五人便迫不及待地出了家门。 几人兵分两路，乔瑜、江湛、程斯年和罗蓁蓁一路，去丁柏安那边；而郁清川则是自己去研究院申请参与救援任务，并请求军方援助。 丁柏安六人跟血色小队的住处离得还挺近的，都住在九号大街。 当初乔瑜五人说要找房子的时候，丁柏安还想帮忙将他们也安排在九号大街，但被乔瑜拒绝了。 乔瑜四人过去的时候，丁柏安六人还没起床。 巨大的砸门声把六人全都吓得一激灵，差点以为是土匪上门抢劫，迷迷糊糊地揣着枪就出来了。 结果一见门外站着的是乔瑜四人，便又都立马把枪收了回去，满脸客气地将几人请进了屋。 “乔老大、江老大，这么早过来是找我们有什么急事吗？”丁柏安挠挠头，眼睛都还微微眯着。 “确实有点急事。”乔瑜点点头，“我们想请你们帮个忙。” 丁柏安一怔，“乔老大，你太客气了，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你尽管开口！” 乔瑜也不废话，直言道：“佣猎者中心昨天发布了一个五级任务，我希望你们能够跟我们一起接下这个任务。” “什么？！”其中一个队员直接被惊得喊出了声，“你们疯了吗？那任务可是去明霞山的！” “许鑫！”丁柏安蹙起眉，先是制止般的喊了那队员一声，随后才缓了缓脸色，对着乔瑜四人道：“乔老大，不好意思，他不是有意的，只是太过惊讶，一时嘴快，几位别放在心上……” 乔瑜面色平静地摇摇头，“没事。” 他这反应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丁柏安见几人真的没在意，微微松了口气，但想了想，又蹙起眉头继续道：“乔老大，你们刚来基地没多久，可能对明霞山了解不多，所以并不知道这个任务的凶险……其实……” “我知道。”乔瑜打断了丁柏安的话，“明霞山两面环水，还有一条隧道。山上可能有异种巢穴，去过的队伍全都没有回来……这些我们都知道。” 丁柏安不解，既然全部都清楚……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去？” 乔瑜的眸光坚定，“因为那批研究员中，有我们必须要救的人。” “那凭什么你们救人，就要搭上我们的命啊？！”许鑫一脸愤慨，他身旁还有一名队员虽然没说话，但看表情便也知道跟他想法一样。 “许鑫！你够……” “就凭你们的命，是我们救下来的。” 丁柏安再次出声呵斥，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江湛直接打断。 许鑫在江湛开口时，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江湛。于是猝不及防地便对上了他的视线。 江湛的面色十分平静，但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许鑫，眸中的幽暗和杀意毫不掩饰。 许鑫被他的气场所震慑，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额上也很快便滑下了一滴冷汗。 他此时丝毫不怀疑，但凡他再多说一句话，眼前这个男人立刻就能割破他的喉管。 乔瑜轻轻拍了拍江湛的手，看着丁柏安继续道：“不好意思，阿湛说话向来比较直。不过这话虽然说得不太中听，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但不可否认，这是事实。” “如果没有我们，你们早就死在上次的异种潮中了。” 乔瑜的面色依然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得近乎淡漠。 一时间，客厅内所有人都不再开口，安静的估计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听到。 沉寂了半晌，丁柏安默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就跟你们去任务大厅。” “队长！” “队长……” “闭嘴！” 许鑫和身旁的那两名队员闻言还想要阻止，却被丁柏安厉声制止了。 丁柏安面色凶狠，眼神凌厉，捏着拳头一言不发地就转身回屋换衣服去了。 这几个蠢货怎么还不明白，乔瑜四人今天根本就不是过来找他们商量的，而是通知！ 趁着现在他们还能好好说话，赶紧答应下来就已经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这些人都不是善茬，江湛的杀气更是已经外露得非常明显了。一旦他们拒绝，后果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了的！ 极有可能他们都还没去明霞山呢，就被江湛先动手宰了。 更何况，江湛说的也没错，他们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确实是承了他们的救命之恩。 本就是捡回来的命，大不了……还给他们便是了。 第160章 准备出发 “走吧。” 丁柏安很快便换好了衣服，走到门口，拉开了大门。 乔瑜四人也随之站起身。 就在几人即将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乔瑜转身，对着身后的丁柏安的几名队员淡淡说道：“你们不想去，我们也不强求。接完任务之后，你们只要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出基地大门，爱去哪里随便你们。” “但有一点我得提前说好。任务奖励我会按人头分，不去的人到时候没有奖励，也是应该的。” 乔瑜说完，便不再管那几人的反应，带着丁柏安离开了别墅。 身后的许鑫愣在原地，直到看着他们驱车离开后，才冷冷地哼笑道：“奖励？哼，还真够狂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还琢磨奖励呢！” “没种的白眼狼。”旁边一个女队员沉着脸，毫不留情地白了许鑫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许鑫听到这话，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拦住了她的路，“徐子珊你说谁呢？！” 徐子珊丝毫不惧，看着许鑫扭曲的脸，又翻了个白眼，“谁搭腔我说谁呗！” “艹！看老子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许鑫抬起胳膊就想动手，被一旁的另外两名眼疾手快地拉住。 “有话好好说！许鑫你冷静点！还有子珊，你也是的，大家都是一个队伍的，这么说话多伤人啊……”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徐子珊仰起头，一脸不服，“我哪个字冤枉他了？他有种吗？江湛一个眼神就吓得他屁都不敢放，等人家开车走远了才开始在背后逼逼赖赖，这叫有种？” “还有，他难道不是白眼狼吗？人家救了我们的命！让咱们毫发无损地逃出了异种潮！要是没有他们，咱们早就被异种啃得渣都不剩了！还由得了他许鑫现在在这冷嘲热讽的？” “你们别拦他！想打架是吧？！行啊！姑奶奶我今天奉陪到底！”徐子珊说着便撸起袖子，准备往许鑫脸上打，吓得旁边唯一一个还剩下的女队员立马就抱住了她。 但是很显然，那名女队员的力量跟徐子珊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徐子珊几乎是将她挂在身上，拉着她一起冲到了许鑫面前，“邦邦”就是两拳。 许鑫被两名队员拉住，挣脱不开，结结实实的就挨了两拳。 徐子珊是力量型异者，这两拳下去，直接就将许鑫打翻在地，爬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徐子珊看着许鑫趴在地上挣扎的模样，倒是没再继续打了，动动手腕，冷哼一声便回了房间。 她早就看许鑫不顺眼了。队长辛辛苦苦地维持队伍，什么都为他们考虑。他倒好，平时装得人模狗样的，出了事除了推卸责任，屁用没有，刚刚还差点把他们全害死！ 也就是队长厚道，不跟他一般见识罢了，他还真当自己是盘子菜了！ -- 徐子珊和许鑫这边发生的事情，乔瑜几人浑然不知。 此时四人已经带着丁柏安来到了任务大厅。 “怎么回事？任务已经被人接了吗？”程斯年将任务面板上上下下扫视了三遍，都没有找到昨天那抹亮眼的紫色。 乔瑜也蹙起眉，“问问工作人员吧。” 当工作人员听说他们两个队伍要接取这个任务时，眸色突然一亮，“这个任务虽然已经有队伍接取了，但是出发时间是在今天中午，所以现在还能增加队伍，几位确认要接取吗？” 乔瑜一愣，“请问现在一共有几支队伍了？” “如果加上你们的两支队伍，一共是四支队伍。” 工作人员见乔瑜蹙着眉，还以为她是担心任务奖励的分配问题，于是又继续补充道：“不过您放心，如果在出发之前参与任务的队伍数量超过五支的话，基地这边会酌情增加任务奖励的。” “……” 她又不是担心这个……算了。 “麻烦您帮我们登记吧。” 工作人员登记完，很快就将两张任务卡分别交到了乔瑜和丁柏安的手上，上面分别标记着他们两支队伍的名称。 乔瑜结果卡片，眉心依然没有舒展，“必须要等到中午吗？能不能提前一点？或者我们自己提前出发可以吗？” 康教授那边的情况现在还是未知，但救人肯定是越快越好的。 车队从基地到明霞山还需要一段时间，晚上的温度和环境又不利于人类战斗，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越早出发越好。 工作人员一愣，面上随即划过一丝感动的神色，“女士，您对基地研究人员的关心我们非常感谢，但是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几位还是留出充足时间，做好准备，等到中午跟其他队伍一起出发吧。” 走出任务大厅，乔瑜看着程斯年脸上毫不掩饰的焦虑，安慰道：“别担心，一定来得及的。” “嗯。”程斯年虽然情绪依旧不高，但还是抿唇点了点头。 丁柏安将任务卡装进口袋里，抬头看向乔瑜，“那……乔老大，我就先回去准备东西了，咱们中午在基地门口见。” “我们送你吧。” “不用！我还得去集市买点东西呢。” “那不正好？”乔瑜抬抬下巴，“上车吧，我们就住在集市附近，给你捎带过去。” 丁柏安想了想，觉得也对，便点头道：“那好吧，麻烦你们了。” 乔瑜四人送完丁柏安回家的时候，郁清川已经回来有一阵子了。 “怎么样？”乔瑜一边拉着江湛坐到沙发上，一边看着郁清川问道：“申请下来了吗？” 郁清川点点头，“已经搞定了。军方会派一百二十名佣兵过来。” “行。但你一定要记住……”乔瑜面色严肃，“如果我们发生危险的话，你能救就救；救不了的话，千万不要勉强，一定要以你的安全为第一位！” “郁博士的研究还在你的手里，你一定不能出事！” 郁清川笑笑，“放心吧，我保证！要是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我一定撒丫子就跑！绝对不会管你们的！” 乔瑜勾了勾唇，“行，到时候万一我们没了，你可记得每年给我们烧柱香。” 郁清川闻言，蓦地眉心一拧，“呸呸呸！乌鸦嘴！” 第161章 五支队伍 乔瑜五人是第一个来到基地门口的小队，紧随其后的就是丁柏安他们。 乔瑜扫了一眼，发现他们只来了五个人，那个叫许鑫的没来。 “乔老大……抱歉……”丁柏安见乔瑜看向他们，有些惭愧地垂下头，“许鑫他……刚刚已经正式退出我们队伍了。” 乔瑜勾勾唇，“这有什么好抱歉的，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那个许鑫看着就不像是个有脑子的，可偏偏小心思却很多。这种搅屎棍，她看都懒得看一眼。 乔瑜又看了一眼之前那名默默附和许鑫的队员。 他此时正低着头，努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像是有些害怕被乔瑜秋后算账。 乔瑜轻嗤一声，她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只要他不给行动添麻烦，她自然也就不会去找他麻烦。 两支队伍等了没多久，其他几支参与行动的小队便也陆续赶了过来。 由于乔瑜一行的容貌实在过于惹眼，车顶上还有头十分拉风的王炸，其他队伍离得老远就被他们吸引了视线。 乔瑜几人早已习惯，便也无所谓地任他们看。 只是江湛见状，揽在乔瑜腰上的力度略微紧了紧。 最终集结的队伍一共有五支。看来在乔瑜他们去接完任务后，又有一支小队去任务大厅申请了。 乔瑜迅速地扫了一眼，当视线与其中一人对上时，神色蓦地一滞。 ——唐然怎么会在这里？！ “阿瑜……”唐然似乎也很惊讶，但很快便微笑了一下，上前几步跟乔瑜打了声招呼。 乔瑜抿抿唇，没有说话，但还是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便不再理她，拉着江湛略过她，准备去跟其他几位队长认识一下。 唐然脸上的笑容一僵，本想抬起的手也缓缓地垂落下来。 “然然，你跟你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一旁的一名男队员见唐然情绪低落，忍不住上前低声问道。 “是啊……”另一名男队员也出声附和道，“那个女生虽然看起来傲气了点，但是好像对你没什么恶意啊……” 唐然听着他们话中不自觉地显露出对乔瑜的好感，沉默地低下了头。 明明之前在集市上碰到时，他们还在为她遭遇了乔瑜的冷待而打抱不平。 可现在…… 呵，不过是看清了乔瑜的那张脸，想在美女面前博个好印象罢了。 呵，一群三心二意的垃圾。 一面对着她献殷勤，一面又想着去勾搭乔瑜……也不看看自己究竟配不配！ 唐然心下不屑，但面上却很快抬起头，有些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可能是吧……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一名女生见状，突然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唐然闻声回头，咬咬唇，轻声问道：“月月……怎么了？” 被唤作“月月”的女生面容姣好，瓜子脸、柳叶眉，樱唇、琼鼻，气质清冷疏离，但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却为她平添了几分魅惑之感。 她闻言眉心微微蹙起，出口的话半点情面都不留，甚至还带了些火气：“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月月！” 唐然似乎被她吓到了，没再吭声，只是捏着衣角小幅地后退了半步。 旁边一名男生见状，蓦地便上前一步，夹在两人中间熟练地圆场道：“好了好了，然然也是想亲近你。花月，一个称呼而已，别动气……” 花月看着缩在男生背后一脸委屈的唐然，只觉得心下一阵恶心，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无声地翻了个白眼，便走到车旁倚着车门，不再言语。 她最看不惯唐然这种装腔作势的模样。 偏偏还就有那么一群蠢货，上赶着去被她耍。 唐然那边发生的事情，乔瑜几人自然是听到了，但是谁也没去在意，只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这几位队长身上。 “你们好，我是灼光的队长，百里卓。四级队伍，一共八人。” 最先开口打招呼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青年，他皮肤白皙，眉眼深邃，相貌很是出众。 乔瑜冲他点点头。 佣猎队排行榜第二名的“灼光”。别的先不说，队长这个姓氏倒挺新奇的，复姓百里。 “大家好，我是秃鹰的队长，项恒。四级队伍，人数九人。” 秃鹰，佣猎队排行榜第三名。 乔瑜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项恒那浓密的板寸头，又扫了扫他身后的队员，心下暗忖：这也都不秃啊，为啥叫“秃鹰”啊？ “我叫高洋，是盛世王朝的队长。队伍四级，人数九人。” 盛世王朝？ 唔，乔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程斯年，缘分可真奇妙。 当初程斯年还想给队伍取这个名字呢。 不过乔瑜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这盛世王朝在排行榜上的排名。 算了，不重要。好歹是四级队伍，只要不拖后腿就行。 最后轮到了丁柏安和乔瑜。 “各位好，我是争锋的队长丁柏安。四级队伍，人数五人。” “你们好，我是大摆锤的队长乔瑜。二级队伍，五个人。”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几秒。 “二级？五个人？”高洋率先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这不是去送菜吗？ “对。”乔瑜一脸平静地点点头，“二级，五个人。” 一旁的项恒闻言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间恍然道：“哦，大摆锤！是前几天那个一次接下十七个任务，还能按时完成的队伍吧？” 乔瑜继续点头，“对。是我们。” 百里卓没有发表意见，只是上下打量了乔瑜一眼。但只一眼，他却突然感觉到脊背一凉。他有些不安地撇过头，瞬间就对上了乔瑜身边那个男人的视线。 晦暗、阴狠。 百里卓眉心一蹙，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非常不好惹。 “这位是……” 乔瑜见百里卓看向江湛，语气中带着询问，便微微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向几人介绍道：“这是我爱人，江湛。” 一句“爱人”，让江湛冷漠阴翳的脸庞瞬间流露出了一抹温柔。 几位队长见状都有些诧异地看向了那个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可存在感却异常强烈的男人。 江湛依然没有开口，但很是开心地用下巴在乔瑜的发顶蹭了蹭。 而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唐然收入眼底。 唐然看着江湛温柔的侧脸，神色有些不可思议的怔愣。 原来，那个面如冠玉却清冷如天神一般的男人，笑起来是这么的温柔啊…… 第162章 穷途末路 “这次任务非常危险，你们两支队伍人数最少，一定要注意安全。” 高洋很快回过神来，没再注意江湛，而是面色严肃地叮嘱着乔瑜和丁柏安。 四级队伍五个人就算了，怎么一个五人的二级队伍也来凑热闹？ “可人数多不一定就代表安全啊。而且我们人数不少的。”乔瑜没错过高洋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不甚在意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树荫下已经整齐列队的佣兵，“那支军队也是我们的人。” 虽然是派来保护郁清川的，但郁清川是他们的人，所以“四舍五入”，那支军队就是他们的！ 空气中突然又安静了几秒。 随后几人又听到乔瑜用非常担忧的语气，认真地说道：“这次任务，你们可一定……要加油啊！” “……” 不知道为什么，几人都在这句话里听到了一种乔瑜在担心他们会拖后腿的感觉。 是他们的错觉吗？ 车队在基地门口登记之后，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明霞山距离基地相对较远，在末世的路况下，至少也需要一个下午的时间才能抵达。 被派来保护郁清川的佣兵团是东部军团谢平安谢司令的部下。 乔瑜因为之前殷纪的事情，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谢司令也没什么好印象，但据郁清川说，这位谢司令似乎还算是个好人。 “我听研究院的人说，之前派去明霞山采集样本的任务，还有这次去营救康教授的任务，都是谢司令悬赏的。”郁清川一边开车，一边侧过头对着乔瑜说道。 也不知道郁清川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明明可以跟佣兵团坐一辆车，既不用他开车，还能享受全方位的保护，但他偏偏要挤到乔瑜这边，还十分自觉地坐进了驾驶室。 “这只能说明他重视研究院的研究。”乔瑜撇撇嘴，“重视研究的可不一定都是好人。” 韩铭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或许吧。”郁清川耸耸肩，“但是听说他跟康教授私下关系很好，我觉得能跟康教授有私交的人，应该人品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那确实应该不会太差。” 乔瑜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旁边的程斯年便立马接了话。 乔瑜看了一眼从走出家门便始终一言不发的程斯年，心下微微松了口气。 这货可终于说话了。 平时就属他最聒噪，冷不丁的这么安静，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老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来不喜欢阿谀奉承。”程斯年面上微微扬起一丝笑意，“那小老头脾气可乖戾了，如果不是个言而有信、品行端正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去姑姑家玩，只要老师过来，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便都会跟在老师后面，停在姑姑家门口。 车上的三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可无论他们是颐指气使，还是低声下气，老师都始终挺直着脊梁，一律不给他们好脸色。 可想着想着，程斯年便笑不出来了。 老师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他完全想象不到他是如何拉下脸面，把他塞进a大神经内科从不带研究生的兰教授手下的。 老师他……真的为他付出了很多很多…… 乔瑜看着程斯年好不容易有些回暖的情绪又开始低落起来，有些无奈地默默叹了口气。 人的情绪有时候确实没有办法控制。 如果一直都不知道康教授的消息，程斯年还能在心里抱有一丝希望。 哪怕明知道末世艰难，康教授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也依旧能骗骗自己。 说不定只是在别的城市，说不定他还活得好好的…… 可现在，他已经明确地知道了康教授尚在人世的消息，却偏偏又同时知道了康教授现在的危急处境。 他又怎么可能不焦虑呢…… 此时距离康教授发出求救信号已经过去了一天半的时间，再等他们到达明霞山，就是两天的时间了。末世之中，分秒之间的差池都极有可能丧命。 康教授现在的情况，可能真的……不容乐观了。 -- 正如乔瑜所料，康教授此时的处境真的几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他身上的特制防护服已经残破不堪，有两处破损处还隐隐渗着血迹。 康教授摸着自己高高肿起的左脚脚踝，骨骼衔接处的柔软让他明白，此处已经断裂了。 “教授……我们的食物和水，最多只能再撑一天了。”一名浑身裹满纱布的研究员吃力地在康教授身边坐下，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他的眼眶微红，嗓音也十分沙哑，“带来的药物已经全部用完了，可陈屿他们的伤口还在恶化……恐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康教授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嘴唇也早已干裂，但脊背却始终挺得直直的。 他颤抖着手，有些吃力地打开身旁的背包，拿出了已经被压扁的半块老式面包，递给了那名研究员，低声道：“拿去……给他们分分吧。” 那名研究员没接，蓦地便掉了眼泪，“康教授，您吃点东西吧……再不吃，您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取得了样本，拼死才从异种潮中逃出来。 一行二十六个人，折了十七个，还有五人重伤。 他们被困在这个山洞已经四天了，现在还剩下的人，全都凭着康教授这个精神支柱撑着了。 可康教授为了节约粮食和水，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渴了也只喝自己存下来的尿液…… 这半块面包，还是他们取得样本的前一天，他亲手塞进康教授背包里的。 一块巴掌大的面包，这么多天了，居然还能剩下一半…… “教授……您真的……真的不能有事啊……” 康教授吃力地将面包塞进那名研究员手里，声音很轻，“别怕……我没事。我之前……吃了几块糖，还……不是很饿，你去……你去拿给他们吃吧……” 这些孩子最大的才三十几岁，最小的还不到二十。 如果没有跟着他过来冒险取样，他们本可以在基地里受到军队的全方位保护的。 他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撑到现在，也算够本了…… 就算他们注定要死在这里，他也绝对不能让这些孩子死在他前面啊…… 第163章 人际矛盾 车队抵达明霞山的时候，果然已经入夜了。 众人在山脚下扎了营。尽管程斯年心中十分焦急，但他也知道车队是不可能在危机四伏的夜间去冒险救人的，所以只能忍耐。 “那条隧道太长了，我探查不全。” 江湛在扎营的第一时间就用精神力探查了营地周围，没有发现任何生命迹象。但对于不远处的那条隧道，由于距离问题，他只能探查到一小部分。 “里面有精神波动，应该是某种变异兽，个体波动不是很强烈，但数量不少。” 乔瑜摸摸下巴，“那应该就是末世之前的群居性动物……在隧道里栖息，看样子喜暗啊。” 郁清川闻言也摸了摸下巴，“蝙蝠？老鼠？” 乔瑜摇摇头，“先在南峰这边找找看吧。” 明霞山的山体是由东、南、北、中四座山峰组成的，山体面积非常大。他们确定不了康教授的具体位置，只能一座山峰、一座山峰地去搜。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南峰脚下。 想要相对安全地通过明霞山，就必须从南、中、北三座山峰入手。 因为西部是湖泊，东峰外还有一条河流，这两个部分都是极度危险的，要想避开，他们就只能从南峰的隧道入口进去，行至山谷，再从山谷处爬上东峰…… 如果他们足够幸运，康教授团队刚好就在南峰这边的话，那他们自然没必要过隧道。但如果不在……那就只能冒险试试了。 -- 翌日一大早，车队便开始了搜山的工作。 由于明霞山面积实在不小，山路又陡峭，不方便开车，众人不得已，只能留下一小部分佣兵守着营地，然后剩下的佣猎队和佣兵团兵分九路，从不同的方向上山。 为了方便联络，乔瑜在上山之前给各小队的队长都分发了三支信号焰火，并告知了他们每种颜色代表的含义。一旦找到康教授，或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就发信号通知其他小队。 “你们居然还有焰火？”高洋一脸惊诧。 乔瑜神色淡淡，“之前在一个村子里发现的，觉得有用就拿了。” 百里卓看了一眼手中的焰火包装，眉梢微挑。这可不像是乡下能有的东西啊。 但他聪明的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将焰火收进了背包里。 郁清川也拿到了乔瑜分发的信号焰火。 乔瑜没有让郁清川跟他们四人一路，而是让他自己带一队佣兵，与他们四人分开上山。 乔瑜四人的异能不适合暴露在人前，尤其是军方的佣兵面前。况且现在为了拓宽搜寻范围，队伍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郁清川不跟他们一路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大家一定要记住，无论今天能不能找到康教授他们，都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安全的扎营地点！入夜之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随意走动。” 变异动植物和异种在夜晚浓雾之中的活跃程度和战斗能力是远超于人类的。虽说白天就有很多会发动攻击的变异动植物和异种，但数量绝对远不及夜晚。 乔瑜前世就看过很多白天龟缩着不动的变异植物，却在夜晚大肆屠杀异者的例子。 她其实不止一次地怀疑过，末世之后白天的强烈日照与高温很可能是对人类的一种保护。 虽然这目前还仅仅只是一种猜测，但不可否认，人类在日间的存活率，就是会比夜晚要高很多。 明霞山的情况他们都不熟悉，晚上一旦起了雾，很容易就会受到不明物种的攻击。与其摸黑冒险，倒不如回去好好休息，等到白天再提高搜寻效率。 “还有，明天日落之前，无论各位负责的路线有没有搜寻完，都务必要回到这里！” 乔瑜说完，便不再管众人的反应，直接带着江湛三人和郁清川的几支佣兵队，以及丁柏安的队伍一起出发了。 “这大摆锤的人什么态度啊？！”百里卓那边的一名队员看着逐渐走远的乔瑜几人，愤愤不平。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呢！”高洋那边也有队员附和着，顺便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唐然，“然然，他们都傲成这样了，你又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依我看啊，这种朋友，早断早省心！” 唐然站在高洋身后，并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倒是一旁的花月闻言轻嗤了一声，紧了紧肩膀上的背包带，语气不善地说道：“是吗？我怎么没觉得他们傲呢？明明语气很客气啊！再说了，他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好心建议而已，听不听是你的事。怎么，非得跪着给你们磕一个才算是态度好吗？” “你……”那队员闻言面色一红，“花月你到底是哪边的？怎么话里话外都向着外人！” 花月冷哼一声，“少在这跟我套近乎！什么外人不外人的，怎么，难道你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当我内人？” “你……” “各位！” 那队员听着周围突然响起一阵憋笑声，气得脸红脖子粗，正要继续反驳，却被项恒直接扬声打断了。 项恒皮笑肉不笑地冷声道：“不好意思，时间紧迫，我们实在是没空听你们扯皮，先走一步了，你们继续！” 项恒转过身，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就烦这种叽叽歪歪的人。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跟女人吵起架来了！ 百里卓见状，警告似地瞪了一眼最开始说话的那名队员，见对方脸色有些苍白地低下了头，便没再说什么，带着队伍跟在秃鹰后面，也开始往山上走去。 “行了。”高洋见营地此时只剩下了他们一支小队，蹙了蹙眉，“都别吵了，赶紧出发吧！” “哼。”花月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刚刚跟她吵架的那名队员一眼，没再说话，也不管其他队员如何，自己扭头就走。 “队长……你也听见了，是花月她……” 那队员见状还想让高洋评理，却被高洋低声喝止了。 高洋一脸无奈，“花月是个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你闲着没事去惹她干嘛！” 那队员闻言没再反驳，但却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花月不就仗着自己是个变种人，又长了张勾人的脸么！ 哼，就她那四处得罪人的性子，长得再好有个屁用！早晚有人收拾她！ 第164章 蜘蛛变种 乔瑜其实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她无心去管，满脑子都是赶紧找人。 察觉到身侧的江湛骤然停下了脚步，乔瑜赶忙拉住他的手，低声道：“阿湛，救人要紧！先别管他们了！” 江湛面上闪过一丝阴翳，回头看了一眼，但最终还是没有折返，继续跟着乔瑜往山上走。 四人争分夺秒，与郁清川和丁柏安他们分开之后，便直接在脚上用了异能。 靠着异能的加速和江湛的精神探查，四人的搜寻效率远远高于其他队伍，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便登上了南峰的半山腰。 “照这个速度，如果不出意外，到傍晚之前我们应该能爬到峰顶。” 乔瑜靠坐在江湛身边，往嘴里灌了一整瓶果实水，而后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变异植物，轻喘着说道。 程斯年有些心疼地擦了擦罗蓁蓁额上沁出的细密汗珠，一边往她手上塞着晶核和果实水，一边蹙着眉对乔瑜说道：“连咱们都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爬到峰顶，那其他队伍进度肯定不行啊，如果到明天日落的时候，他们还搜不完怎么办？” 乔瑜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打算，闻言不慌不忙地回道：“没事，阿湛现在的精神探查范围已经很广了，等我们搜完这条路线，就顺着其他队伍的路线往下走，只要注意些，别碰上他们就行了。” 就算他们队伍中有视力或听力强化系异者也没有关系。 江湛是二阶异者，异能范围要远超于那些一阶异者。只要有江湛在，他们就绝对不会被察觉到。 除了乔瑜这边，其他队伍中进度最快的就是郁清川了。 不过与乔瑜四人的同时行动不同，郁清川完全就是甩开了身后的佣兵，自己一个人在天上找。 郁清川作为鹰变种，最大的优势除了飞行，就是视力和声音。 在末世之前被称为“天空霸主”的鹰，很多时候都是靠着绝佳的飞行视力来捕猎的。 而除了视力之外，就连乔瑜几人都不知道，郁清川在异化之后，还获得了声音上的变异能力。 ——在切换形态之后，他是可以发出不同频率的叫声来进行定位和攻击的。 只不过因为声音攻击的能力范围太大，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误伤队友，所以郁清川从来都没有使用过，顶多也就是用用定位的声波。 这种能力有点像是蝙蝠的声呐，但是传声范围会比蝙蝠要更广一些。 “噍——噍——” 郁清川又找了一段后，在一棵变异树上停下来，切回了人的形态。 虽说他的能力确实很方便找人，但末世之后密密麻麻的巨型植物还是会在一定程度上遮挡住他的能力范围，所以他也不敢飞得太高，只能低低地飞着，这就导致他时不时地就要受到巨型变异树的阻碍，体力消耗得要比平时快得多。 郁清川从背包中拿出晶核和果实水，一边吸收晶核，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脱离队伍已经很久了。 那些佣兵虽说是军方派来保护他的，但是几乎全都是强化系异者，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郁清川嫌他们累赘，干脆就让他们自己抱团，只要保住他们自己的命就行了。 就这点能耐，要真出了事，还指不定谁保谁呢！ 要不是搜山需要更多的人手，他根本就不会跟基地军方申请保护。 郁清川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将体内的异能和体力补充完全，便立刻切换了形态，马不停蹄地继续搜救。 只是这次还没飞多远，便听到右边不远处有异动。听起来好像是打斗声，还有异种的嘶吼声。 那声音距离郁清川所在的位置非常近。 郁清川愣了愣，那个方向……好像是盛世王朝的队伍路线？ 郁清川想起那个叫唐然的女人，微微蹙了蹙眉。 算了，反正他们也没发信号，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刚准备继续向前，郁清川便察觉到那声音似乎离他越来越近了。 郁清川眉心一蹙，不对劲。 似乎只有一个人类。 郁清川转了个向，离那声音更近了一些，低头一看，便见一个下半身蜘蛛腿、上半身是人形的女人正在跟一群异种激烈地奋战着。 女人虽然上半身维持着人形，但嘴巴已经变成了蜘蛛嘴的模样，正在不断向那些涌过来的异种吐着蛛丝。 而诡异的是，那些被蛛丝粘到的异种，虽然还在尖厉地嘶吼着，但竟然全都开始向自己的同伴发起了攻击。 不过即便如此，女人此时也明显落于下风了。 她似乎受了伤，有三条蛛腿完全不敢落地，只靠着剩下的五条腿在努力地向后退，喷吐蛛丝的行动也越来越慢。 郁清川看着那女人的眉眼，很快想起了她的名字。 ——花月。 上山之前她与那名队员之间的谈话他们几人都听到了，再联想到之前花月在基地里那看不惯唐然的样子，郁清川觉得，这人能救。 于是没再犹豫，迅速朝着那个方向俯冲了下去。 此时的花月，异能和体力都已经快到极限了。 她看着前方还在不断向她冲过来的异种，面上闪过一抹狰狞。 她不怕死，但她还有遗憾。 她早知道盛世王朝那群王八犊子都不是什么好鸟，可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忘恩负义到这个地步。 可恨她今天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不然，她非得回去将他们的脑袋全部扭断不可！ 可恨！可恨啊！ 可惜，不管花月胸腔中的愤怒和恨意有多么剧烈，她的身体终究是坚持不住了。 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陡然便摔在了地上，几乎是瞬间便切换回了人形。 “噍——” 就在花月绝望地闭上眼睛，以为自己今天必死无疑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鹰唳，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花月只觉腰间一紧，自己便瞬间失重，迎着风冲向了天空。 扑面而来的气流压得她睁不开眼，但她知道，自己被人救了，救她的还是个鸟类变种。 第165章 无耻队友 郁清川带着花月迅速地离开了异种的追击范围，停在了距离此处稍远一些的变异树上。 直到郁清川切换回人形后，花月才发现，救她的人居然是大摆锤的队员。 “谢……谢你。”花月伤得不轻，腿上和腹部都有伤口，连呼吸时都会有强烈的疼痛。 郁清川看着她面色虚弱苍白的模样，从背包中拿出了止血药和绷带，“先包扎吧，等止住血了再谢也不迟。” 花月失血太多，异能和体力也透支太大，骤然一放松下来，连动动手指都觉得费劲。于是干脆躺平，一动不动的任由郁清川帮她包扎。 郁清川看她咬着牙，努力忍痛的样子，就连消毒的时候都没吭一声，不由得在心里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好了。” 郁清川将最后一道伤口包扎好，顺势也靠坐在树干上喘了口气。 花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现在……可以谢……谢你了吧。你包扎的……很专业……” 郁清川也笑了笑，“不客气。我以前是名医生。” “外……科吗？” “不，感染科。” 郁清川撑着树干重新站了起来，“好了，我还得去继续搜救。你的队友呢？我把你送回去？” “不。”花月听见“队友”两个字，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抬眼看着郁清川道：“呃……不好意思……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郁清川。” “你好，郁……医生。我叫花月。”花月说话有些吃力，但还是努力平复着呼吸，低声道：“你不用送我……就把我放在这里休息吧……” “你也知道……变种人……的自愈能力都……很强，我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了。” “这怎么能行？”郁清川微微蹙起眉头，“以你现在的状态，要是再遇上个什么变异兽之类的，我岂不是白救你了？” 郁清川没有错过刚刚花月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猜想到她可能是跟队友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所以才落得现在的地步。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把她送下山。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搜救了，能保持清醒就算很不错了。 郁清川从背包里掏出几颗晶核塞进花月手里，示意她先恢复一点异能。 虽说体力上还是支撑不住，但对于变种人来说，异能是能够转化为一部分体力的，所以恢复一些异能，至少能让她不至于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这怎么能行……”花月感受到手中温润的晶体，睁大了眼睛，“我已经……用了你的……药，晶核我不……能要，我现在……还不起……” 她的背包在刚刚的战斗中已经丢失了，她现在什么物资都没有，又跟盛世王朝闹翻了，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他的…… “不用你还。”郁清川又笑了笑，“就当是报答你在队友面前帮乔瑜说话吧。” 花月闻言一怔。他们都听到了？ 郁清川看出了她脸上的惊诧，但也没解释，只是继续道：“不过说真的，我看你也是个真性情的人，怎么就跟他们一队了？劝你一句，你还是离你那帮队友远点吧，他们看起来就不像是靠谱的人。” “哦，如果你不乐意听，那就当我没说。” “没有。”花月笑笑，“你说的……很对。而且我已、已经……跟他们闹翻了……” 郁清川闻言，赞许地点点头，“你是个聪明人。” “行了，快吸收晶核吧，别客气了。一会儿我先把你送回营地，既然跟队伍闹翻了，你就先在我们车上休息吧。” 郁清川挠挠眉梢，面上有些歉意，“不过我们老大稍微有点洁癖，可能要委屈你先睡车顶了……” 王炸被他安排在另一队佣兵队伍里了，车顶暂时空了出来，正好可以让花月先休息一阵。 “没关系……”花月扯扯嘴角，“能让我……安全地休息一下，已经……很好了。” 郁清川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耐心地等着花月吸收完晶核。 直到看见花月惨白的脸色微微红润了一些，郁清川才扶起花月，让她趴在了他的背上。 后背传来的柔软触感让郁清川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咳……你、你抓好了，不然我切换形态的时候你容易掉下去……” “嗯……”莫名的，花月的脸色也微微红了起来。 郁清川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然后深吸一口气，直接切换了形态，载着花月迅速往山下的营地飞去。 -- “花月她……不会有事吧？” 盛世王朝这边此时正躲在一处巨石后面。好几名队员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另外一名队员一边给自己的胳膊缠着绷带，一边心安理得地说道：“她才不会有事呢！花月是个变种人，能力可比我们要强得多……而且你看她平时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人家可牛着呢！这不就是给她表现的机会么？！” “可是……就算她没事，她能找到我们吗？” 高洋闻言蹙了蹙眉，“一会儿我们去找找她吧。” 对于花月，高洋心里其实一直都很矛盾。 一方面，花月确实是个不可多得、战斗力非常强的实力悍将。可另一方面，她又清冷孤傲、脾气火爆，与队伍里其他成员的关系向来都闹得很僵，有时候甚至连他这个队长的面子都不给。 她就像是一柄双刃剑，能够割伤敌人，但也很容易刺痛队友。 但即便如此，若非逼不得已，他也是不想让花月去冒这个险的。毕竟是他们队伍的第一战力，万一真有点什么闪失，那肯定是他们的损失。 可是刚刚的情况实在太危险了，除了花月，其他人谁也没有能力拖住那群异种。 为了保住大家，他只能下令暂时撤退。 花月的蛛丝能够控制异种的行动，那些异种都能变成她的傀儡，所以应该不会有事的。 等危险过去，他们再回去找找她。 花月虽然平时嘴巴不饶人，但是个讲义气的。 大不了到时候挨顿骂，哄哄她便是了…… 第166章 惊现王炸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负责搜救的各支队伍也按照约定不再行进，而是纷纷就近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扎了营。 乔瑜四人果然在日落之前爬上了峰顶，但一无所获。 眼看着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乔瑜果断带着三人爬到了一棵变异树上。 这里站得高、看得远，并且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来自地面上的大部分攻击，是一处非常理想的扎营地点。 其实末世之后，很多经验丰富的佣猎者都知道夜晚在树上休息是非常好的选择，但是因为巨型变异树过于高大，一般的异者很难爬得上去，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在地面扎营。 程斯年倚靠在变异树干上，面色十分沉重。 现在距离康教授发出求救信号已经过去将近三天了，时间越长，搜救的难度和希望就越渺茫。 他也不想胡思乱想，可心里就是控制不住地会去害怕。 程斯年从不信佛，也不信鬼神。可此时，他却双手合掌，一脸虔诚地低下头，默默为康教授祈祷起来。 乔瑜、江湛和罗蓁蓁三人见他这样，谁也没有开口。 有些时候，语言是很苍白无力的。倒不如安静下来，不再增加他的情绪负担。 罗蓁蓁等他祈祷完，在他睁开眼睛时第一时间握住了他的手，眼中满是安抚。 程斯年勉强扯起嘴角，将罗蓁蓁揽进怀里，紧紧抱住，然后才抬头看向一旁的乔瑜和江湛，轻声道：“我没事，累了一天了，都早点睡吧，明天还要继续找呢……” 乔瑜闻言，从空间中拿出两盒炒饭，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察觉到江湛环在她腰上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于是便又重新闭紧了嘴巴。手里的炒饭也默默收了回去。 江湛平静地点点头，“嗯。你们也是，早点睡。” 乔瑜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行吧，至少有晶核和果实水，饭的话，暂时不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四人虽是在同一棵树上扎的营，但睡在不同的树枝上。 乔瑜和江湛见程斯年无心说话，便也不多加打扰，几个起落，便回到了他们选择的那根树枝上。 这根树枝位于程斯年和罗蓁蓁的斜上方，稍稍探出头就能看到他们那边的情况。 乔瑜和江湛离开后，程斯年又静静地抱了罗蓁蓁一会儿，然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抬起头，从空间中拿出蝴蝶酥，捻起一块放在了罗蓁蓁嘴边。 “对不起乖乖，我忘记你还没有吃东西呢。饿了吧？” 罗蓁蓁接过蝴蝶酥，但却没有吃，反手就塞进了程斯年嘴里，“你能想起来我没吃饭，怎么不知道想想自己？” 嘴巴里猝不及防地充满了蝴蝶酥的甜腻味道。 其实程斯年不太喜欢吃甜食，就连糖果，也只吃专门的润喉淡味薄荷棒棒糖和硬糖。 可此时，他却觉得那甜味如此美妙，竟然能够顺着胸腔，填满他的整个心房。 “我不饿。” “那我也不饿。” 程斯年对上罗蓁蓁执拗的眼神，面上闪过一丝无奈。 他低下头，爱怜地在罗蓁蓁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妥协道：“那你陪我吃一点吧。” 罗蓁蓁这才笑了起来，“好。” 程斯年将蝴蝶酥收起来，又从空间中拿出一盒饺子，用筷子夹了一个喂到罗蓁蓁嘴边。 罗蓁蓁摇摇头，“你先吃。” 程斯年无奈，只好放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才又夹起一个去喂她。 不远处的乔瑜趴在树干上，看着两人就这么你一个、我一个地吃完了一整盒饺子，心下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果实水能补充体力，但大部分也只是补充了肌肉的力量。肚子里空空的，还是会饿的。 乔瑜没偷看多久就被江湛给拉了回去，“别担心。程斯年没有那么脆弱。” “我知道。”乔瑜任由江湛抱着，没有挣扎，但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康教授。” “阿湛，要不我们跟斯年和蓁蓁也分开行动吧？” 现在这种情况，队伍数量肯定是越多越好。程斯年和罗蓁蓁的异能都是拔尖的，而且有罗蓁蓁看着，程斯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江湛想了想，正要开口回答，却突然眉间一凛，“有东西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乔瑜闻言立刻便爬了起来，准备去通知程斯年和罗蓁蓁。 “阿瑜，等等！”江湛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抬眼看着某个方向，面色有些复杂。 “好像……是王炸。” “？”乔瑜一愣，“王炸带着佣兵队一起过来了？” “不。”江湛摇摇头，“只有它自己。” 乔瑜眉心一拧，难不成他们遇到什么危险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下了树。不远处的程斯年和罗蓁蓁听到他们的动静，也立刻跟了下去。 王炸全力奔跑时的速度很快，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乔瑜四人眼前。 “嗷呜——嘤嘤嘤……” 王炸在看到乔瑜的第一时间就放慢了速度，然后稳稳地停在乔瑜面前，一边哼哼唧唧地撒着娇，一边用硕大的脑袋蹭着乔瑜，差点把乔瑜蹭倒。 乔瑜只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以为是王炸受伤了，吓得脸色一变，赶紧开始检查它的身体。 “王炸怎么过来了？”程斯年见状也开始帮忙检查王炸的身体，但面色颇有些疑惑，“它的路线离我们好像还挺远的。而且……他这么快就到了峰顶，那些佣兵能跟得上它么？” 乔瑜将王炸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所有沾了血的毛发处都扒开看了，却没有发现一处伤口。 “确实奇怪。”乔瑜摸了摸王炸的头，“那些佣兵跟不跟得上它暂且不论。可王炸身上没有伤口，这些血又是怎么来的？” 突然，乔瑜面色一怔，立马伸手掰开了王炸的嘴。 浓郁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把乔瑜熏得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王炸它……”程斯年仿佛也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复杂，“不会是把那一队佣兵全都吃了吧？” 第167章 吵架现场 乔瑜神色复杂地看着王炸，试探性地从空间中拿出一盆生牛肉放在了它的面前。 王炸凑过去闻了闻，却没有吃。 乔瑜见状，眉心一蹙。 王炸离开的时候，因为不能暴露空间，所以她只给了那队佣兵一点香肠、罐头和普通矿泉水，让他们按时喂给王炸吃。 王炸的体能非常好，就算是在全力运动下，最多也可以三天不进食。 但它今天搜寻了一天，以它的食量，即便吃了些罐头和火腿，也不可能不饿的。 难道……王炸真的把那一队佣兵给吃了？ 乔瑜看着王炸无辜的绿眼，一时有些怀疑。 王炸向来听话，一般来讲是不会做出这么血腥的事情的。尤其是她在离开之前还叮嘱过它不可以随意伤害佣兵队员。 如果它真的是将那一队佣兵全部杀了或吃了，那就说明，那群人绝对有问题。 可是现在郁清川不在，乔瑜四人也没办法直接跟王炸沟通，只好暂且作罢。 乔瑜拍拍王炸的脑袋，叹了口气，“唉，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让你离开我身边呀……” 乔瑜这次也是想着王炸的嗅觉灵敏，跟他们一块走有点可惜了，才让郁清川给他安排到另一支佣兵队伍里的。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王炸还是过来跟他们一路了。 不过……诶？ 乔瑜蓦地眼睛一亮，抬头朝着程斯年说道：“要不就让王炸跟着你们吧。” 程斯年挑挑眉，“什么意思？咱们四个分开走吗？” 乔瑜看了江湛一眼，见江湛没有反对，才点点头，“我想着咱们四个的脚程都快，明天干脆就分开走吧。这样效率会更高。” “我本来还担心咱们分开行动你们会被其他异者撞见，但现在正好王炸过来了。它的嗅觉和视力都很好，有它在，这个问题自然也就不必担心了。” 程斯年看了王炸一眼，“好。那明天咱们就分开下山。” 于是第二天早上，四人便选择了两个不同的方向下山。 王炸跟着程斯年和罗蓁蓁走了某支佣兵队的路线，而江湛和乔瑜则是走了盛世王朝的路线。 四人约定好，一旦发现其他队伍的人，就立马转换路线，程斯年和罗蓁蓁一直往山的西面走，而江湛和乔瑜则一直往东面走。然后在傍晚日落之前，无论有没有搜查完，都必须下山。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乔瑜他们混久了，郁清川这边在抵达峰顶之后，也自发地开始顺着其他队伍的路线边搜查、边下山。 所幸另外几支队伍也不算太废，经过昨天一天的搜救，最慢的队伍也爬了三分之二了。 五人一狼紧赶慢赶，争分夺秒地进行着搜索。 可时间就是这样。 越是紧张难捱的时候，它就过得越快。 程斯年觉得，他们好像才刚刚出发没多久，可眨眼间太阳就要落山了。 尽管还没有完全搜索完，但程斯年和罗蓁蓁还是遵循约定，下了山。 两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其他几支队伍除了盛世王朝和灼光之外都已经回来了。 不过乔瑜和江湛还没有回来，两人只看到了站在房车前的郁清川。 郁清川也刚回来没多久，此时正站在房车前，仰着头跟车顶的花月说话。 花月之前确实伤得很重，此时还没有完全恢复，脸色苍白如纸，但面上却没多少痛苦之色。 “郁医生，你的队友们……应该快回来了吧？能再麻烦你……把我拉下去吗？” 花月声音有些低哑，腹部的伤口让她连呼吸都很难受。但想到大摆锤的队员很快就要回来了，她还是非常识趣地冲着郁清川请求道。 郁清川见她强撑着精神的虚弱模样，不由得蹙了蹙眉心，“没事。你就安心在这休息吧，等我们老大回来，我去跟他们解释。” “不、不用麻烦了……我可以……” 花月面上闪过一丝焦急，她最怕给人添麻烦了。 可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程斯年的声音。 “阿川。” 程斯年带着罗蓁蓁和王炸走了过来，疑惑的视线不断地在两人身上交替。 尤其是王炸。见自己的窝被人霸占了，朝着花月骂骂咧咧地就开始呲牙，“你是谁？是雌鹰吗？你俩要生崽吗？生崽为什么要在我的窝里生？！你赶紧下来！不然我就烧死你！” 郁清川和花月都是动物变种，完全听得懂王炸的话，同时闹了个大红脸。 花月闻言连忙发出“嘶嘶”的声音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雌鹰……” 王炸一愣，又“呜呜”了几声。 ——“怎么是只雌蜘蛛？鹰和蜘蛛也能生崽？” 郁清川忍无可忍，恼羞成怒地对着王炸叽叽咕咕地吼道：“闭嘴！你这头蠢狼！什么生崽不生崽的！你是不是要到发情期了？！天天就惦记生崽！” “你胡说！我还没成年呢！你这只臭鹰，居然敢骂我蠢！我要去告诉主人，让她薅光你的毛！” “……他们……是在吵架吗？要不要去劝一下啊？”罗蓁蓁一脸纠结，凑到程斯年耳边小声问道。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程斯年挑挑眉，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用。可能只是在相互认识一下，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哦……”罗蓁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行吧，那还是等他们“认识”完吧。 程斯年看着罗蓁蓁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他的小女朋友真是可爱极了。 啧，真好骗。 于是罗蓁蓁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非常“有幸”地观摩了一场变种人和变异兽之间的大型沟通现场。还是三个不同物种的…… 画面及其诡异，可当事人和当事狼之间好像交流得十分“愉快”。 直到—— “你们在干什么？” 四人一狼闻声齐齐回头，一眼就看见江湛和乔瑜正站在不远处满脸迷惑地看着他们。 王炸见乔瑜回来了，一个箭步就蹿了过去，嘴里还“嘤嘤嘤”地叫着。 ——“主人，郁清川带了只雌蜘蛛回来想在我窝里产崽！还骂我是蠢狼！呜呜……气死狼了！” 第168章 发现异样 乔瑜听不懂王炸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它眸子里那种“委委屈屈试图告状”的情绪。 乔瑜看了一眼车顶明显身负重伤且坐立难安的花月，又看了看那边依旧在气急败坏地冲着王炸“叽叽咕咕”的郁清川，不由得更懵了。 于是拍了拍王炸的头，对郁清川说道：“啧。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人话！” 郁清川瞥了一眼一副“小人得志”嘴脸的王炸，轻哼了一声，随后才向乔瑜解释道：“我在搜救的时候恰好碰见花月被一群异种追杀，她伤得很重，又跟盛世王朝那边闹翻了，我就把她带回营地，让她先在咱们车顶休息一下。结果被王炸看见了，说……” 说到这，郁清川一哽，脸色又开始微微泛红，顿了顿，才继续道：“说花月占了它的地盘，要逼她下来……” 罗蓁蓁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 所以他们刚刚真的是在吵架吧？ 哼，程斯年这个骗子。 花月撑着身体等郁清川说完，立刻接道：“乔……队长，不好意思，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放心，我很快……就走，不会赖着不走的……” 乔瑜并没有错过郁清川刚刚话中的停顿和神色上的异样，但也没有去追问。 听到花月这么说，又拍了拍王炸的头，语气温和道：“不麻烦。你也不必着急，等养好伤再走吧。” “没关系的……我……” 花月还想坚持离开，但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乔瑜给打断。 “就当是报答你之前替我说话吧。” 花月看着乔瑜清澈认真的双眼，终于不再坚持，点点头，低声道：“那就……谢谢各位了。” 王炸没听懂他们之前说了什么，但见花月不但没从车顶下来，反而又躺了回去，口中的“嘤嘤”声更大了。 乔瑜好笑地摸了摸它的鼻子，轻声安抚道：“王炸乖，那个姐姐受伤了，你就让让她吧。” 王炸见乔瑜语气温柔、面带安抚，倒也真安静了下来。它轻轻蹭了蹭乔瑜的手，然后便乖巧地趴在一旁，不再抱怨了。 “对了，清川……” 乔瑜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顿了顿，随后扭头看了江湛一眼。 江湛会意，立马在周围设下了精神结界。 乔瑜这才继续说道：“你帮我问问王炸，看它昨天跟它那队的佣兵队员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那队佣兵不见了？”郁清川挑挑眉，这才想起王炸之前是带了一队佣兵上山的。 他刚刚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少了一队人。 “嗯。”乔瑜点点头，“王炸昨晚是自己跑过来找我们的。” 郁清川闻言也蹙起了眉头，虽然心里对王炸还有些恼怒，但还是叽叽咕咕地出声问道：“王炸，你带的那些人呢？” 王炸舔舔嘴巴，“嗷呜”了一声，让郁清川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乔瑜眨眨眼睛，“怎么了？王炸说什么了？” “它说……那些人已经被它吃了……” 乔瑜和罗蓁蓁闻言都是一愣，那些佣兵竟然真的是被王炸吃了？！只有江湛和程斯年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乔瑜的眉心深深蹙起，“王炸它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一直都知道变异兽会吃人，但她惊奇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王炸居然没有听从她的指令。 郁清川也很好奇，王炸向来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这次怎么会直接吃人呢？于是便又叽叽咕咕地问了王炸几句。 直到听完王炸的回答，郁清川才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了。 乔瑜看出了郁清川脸上的凝重，又看了一眼车顶上因为突然听不到他们说话而略显诧异的花月，低声道：“回车上说吧。” “嗯。”郁清川点点头，声音都有些发紧。 等五人都上了车，江湛又将精神结界的范围缩小至车厢内部之后，乔瑜才继续道：“好了，现在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郁清川抿抿唇，“王炸说，那些人上山没多久就开始自相残杀，还想要杀了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 “什么？！”几人皆是一愣。 程斯年面色微沉，“难道这山上……还有精神系的变异动植物吗？” “不可能！”江湛立刻冷声反驳，“东面我跟阿瑜已经全部搜完了。如果有精神系，我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 乔瑜没有说话，面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确实。 王炸带的那支队伍的路线刚好就在东半部分，就在她和江湛下山时搜查的范围之内。 末世到现在才三个多月，就算是野外有精神系的变异动植物，也绝对不会超过二阶。 以江湛的能力，应该立刻就能察觉到。 可王炸总不可能说谎的…… 如果不是变异动植物的问题，也不是王炸的问题…… “那队佣兵有问题。” 乔瑜和江湛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出声，语气中都带着一丝笃定。 “你们的意思是……”郁清川有些犹疑。 乔瑜往窗外不远处的佣兵队看了一眼，“清川，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去确认一下佣兵队的数量？” 郁清川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去。我现在去。”说着他便迅速站起身，走到了车门边。 “等等。” 郁清川回头。 “清川，除了清点人数之外，想办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了解一下他们在接到这次任务之前有没有经历过什么与平时不一样的事情。比如训练、治疗之类的……或者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嗯……还有衣食住行上的细节差异也算，总之越详细越好！” “好。”郁清川点点头，“我尽力。” 等郁清川离开之后，程斯年才面色复杂地问道：“你们说……这谢司令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乔瑜摇摇头，“现在还不能断定一定就是谢司令的手笔。”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乔瑜反倒不怎么怀疑这位谢司令了。 因为如果真的是他，这手段未免也太蠢了些。 末世是个胜者为王的世界，这个生存法则不管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人性都是贪婪的。 只要有权力和利益的存在，就必然会有人追逐。 现在基地中三军势力割据，谁也不让谁。看似风平浪静，可背地里却是波谲云诡。 在这种环境下，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绝不可能冒险去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 谢平安能做到东部军团统帅的位置，与北部和西部两大军团平起平坐这么久，绝不可能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可如果不是谢司令……又会是谁呢？ 第169章 霸气护短 郁清川出门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回来的灼光小队和盛世王朝小队。 灼光那边还算正常，但盛世王朝就明显有些不一样了。 与其他几支队伍相比，他们似乎格外狼狈。 虽然看起来都没受什么致命伤，但是除了唐然之外，几乎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有破损，有几名队员的衣服上还沾染着血迹。 “怎么办啊队长，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花月她不会……”唐然扶着一名腿部受伤的队员，语气有些担忧。 高洋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也略显沉重。 他们找了一天，经历了两场恶战，可无论是康教授还是花月，都毫无踪迹。 难道花月真的丧命于昨天的异种群中了吗…… 郁清川听到唐然的话，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花月。 果然见花月正半撑着身体，一脸不善地望向盛世王朝那边。眸底的冷意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 “要跟他们谈谈吗？”郁清川轻声问道，“我可以扶你下来。” 花月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郁医生……谢谢你……” 郁清川见她又重新躺了回去，确实没有想下来的意思，便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身去了佣兵团那边。 郁清川在佣兵们驻扎的帐篷里待了很久，等到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盛世王朝的几个人正站在距离他们房车十几米之外的地方仰头看着车顶的花月。 王炸趴在他们面前，口中“呜呜”地示警。虽然没有摆出攻击的姿态，但一双幽绿的眸子却杀意十足。 高洋看着王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到底是不敢上前，只能离得远远跟花月隔空喊话：“花月，你别闹了，先下来，跟我们好好谈谈吧。” 花月一对柳叶眉倏地蹙起，她捂住腹部的伤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洪亮并连贯一些，“我再说一次……我跟你们已经无话可谈了！等到回去之后……我会自己去……佣猎者中心退队的。你们赶紧、赶紧走……别耽误我睡觉！” 高洋面色微沉，但声音依旧很温和，语气中还带着歉意：“花月，你别置气了。昨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们不对，可是当时我确实也是形势所迫，实在没办法才让你殿后的！而且我们缓过气之后第一时间就回去找你了！可是你已经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吗？”花月冷笑一声，“挺好的。你们就当我已经死了吧，以后别来烦我了！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花月你这是什么态度？！”高洋身后的一名队员有些按捺不住，直接上前一步冲着花月喊道：“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吗？！从你加入队伍以来，我们哪里亏待过你了？有什么好东西不是紧着你先挑？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张肃！你少说……” 高洋没拉住他，心知不妙，正想呵斥几句，却听见花月的声音陡然间便大了起来。 “报答？”花月被气得一个激灵，直接从车顶坐了起来，伤口一阵撕裂的疼痛，但她硬生生忍住，咬牙道：“我报你奶奶个腿！当初为什么救我，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就算你们确实救了我一命，可自从我加入队伍以来，你们哪一个人没被我救过五六回？！那时候怎么不说报答报答我呢？” “还好东西紧着我先挑……张肃你是怎么舔着你那张狗脸把这句话说出口的！你们平时所有的吃的、穿的、用的，七成以上都是靠着我弄来的！就凭这一点，我让你跪下来叫声姑奶奶都是便宜你的！我一颗晶核不收，白给你用，你居然还有脸跟我提报答？” 张肃被花月骂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但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反驳。 反倒是高洋和事佬似的开口劝道：“花月，消消气、消消气……你还受着伤，小心伤口……” 花月闻言，眼中冷意更甚，“呵，原来你们还知道我受着伤呢？我还以为你们眼瞎看不见呢！” “怎么？趁着姑奶奶受伤，所以特意过来想气死我吗？哼，我告诉你们，做梦！就算要死，姑奶奶我也得先把你们全都埋了再死！一群狼心狗肺的玩意儿，给我陪葬我都嫌恶心！” “噗嗤——” 郁清川见花月受着伤还能气场全开地把高洋几个大男人骂得嘴都张不开，一时忍不住，不小心笑出了声。 花月闻声回头，这才发现郁清川已不知何时站在了王炸旁边，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花月想起刚刚自己破口大骂的彪悍样子，突然间便红了脸。但很快便感觉到腹部一痛，脸色又倏地变得煞白。 郁清川见状也敛了笑意，有些担忧地蹙起了眉，“伤口裂开了吗？需不需要重新包扎？” “不用了。”花月摇摇头，轻轻吸着气，缓慢地重新躺了下去，“我没事……谢谢……郁医生。” 张肃见郁清川看着花月一脸关心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呵，我说花月今天怎么这么嚣张呢，原来是勾搭上了研究员啊！” “哼，平时装得一副清高模样，没想到暗地里动作这么快，也不知道都用了些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某些研究员也是，顶着一张道貌岸然的脸，背地里还不知道……” “嘭嘭嘭——” 张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三声枪响打断。 “啊——” 灼热的子弹刚好就落在张肃脚边，直吓得他一边后退，一边大叫了起来。 本来被张肃的话气得准备动手的郁清川和花月皆是一愣。 郁清川扭头，一眼就看到了趴在车窗边，还没收起枪的乔瑜。 “大半夜的，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了？”乔瑜神色冷冽，看向高洋和张肃几人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耐，“你们不睡，难道别人也不睡吗？” “再不滚，这子弹打的可就不是你们脚边的地面了。” 高洋和张肃几人见乔瑜还在用枪指着他们，咬了咬牙根，终究是没敢再吭声，转身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帐篷里。 “谢谢……” 乔瑜正要收起枪支，却突然听到车顶传来一声低哑的道谢声。 乔瑜微微勾起唇角，“不客气。” 随后又看向郁清川，语气略带不满道：“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回来？” “来了来了。” 郁清川咧嘴一笑，屁颠屁颠地就往车上跑。 跟花月这一对比，他真是由衷地觉得自己很是幸运，居然能有乔瑜这么护短的老大…… 第170章 变异老鼠 郁清川上车后倒是没再提刚刚的事情，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放在了乔瑜和江湛面前的桌子上。 程斯年此时正抱着罗蓁蓁坐在地毯上。郁清川将羽绒服脱掉，也盘腿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桌上有用果实水泡的茶。程斯年拿过一旁的杯子，给郁清川倒了一杯。 郁清川接过茶水，一边暖手，一边说道：“我以调查特长、方便优化分组为由，询问了好多佣兵，但那些佣兵在接到这次任务之前全都没有任何异常。” “他们甚至都不是来自一个团的，而是从谢司令手下的三个团里随机抽调的。” 乔瑜坐在江湛怀中翻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郁清川与被询问佣兵的对话。 郁清川的字略微有些潦草，但记录的内容却很是详细。 “佣兵人数呢？清点了吗？” 郁清川点点头，面色颇有些沉重，“现在营地内，一共有七十六名佣兵。” 程斯年一愣，“居然少了这么多？！” 他们来的时候，一共带了一百二十名佣兵。 昨天上山搜救之前，郁清川将他们分成了六组，每组二十人。 留下两组看守营地，剩下的四组全都上了山。 现在只剩下了七十六人，那就说明除了王炸那一队的队员被全灭之外，还有其他队伍也死了不少队员。 郁清川喝了一口茶水，低声道：“嗯。因为在另外三支上山的队伍里，也都有不同数量的人员伤亡。我问了那些幸存的队员。他们的说法与王炸一样，确实是毫无预兆的突然失去理智，然后自相残杀。” “不过有趣的是，那些死去的佣兵虽然在接到此次任务之前没有什么异常，但他们绝大部分都来自331军团。” 乔瑜闻言，将笔记本合上，挑了挑眉，“看来线索指向已经很明显了。” 郁清川又啜了口茶水，“现在队伍里还剩下十几个331军团的佣兵，要不要先把他们控制起来？” “不。”乔瑜摇摇头，“想办法将他们分成两组，等明天通过隧道之后，让其中一组跟着你。” “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突然发狂的原因。” 乔瑜实在好奇得很。 到底是什么手段？居然能像精神系一样操控人的大脑…… “好。”郁清川点点头，“那搜救的任务……” “你进度慢些没关系。搜不完的地方，我们会帮你的。” “好。” -- 第二天清晨，雾气还未完全消散的时候，车队众人便起床开始收拾行李了。 ——他们今天要穿过隧道前往中峰。 花月虽然昨晚被气得要死，腹部的伤口还崩裂了，但经过两天的休养，脸色明显要比之前好很多了。 “乔队长……”花月趴在车顶垂下头，努力抻着胳膊敲了敲车窗。 乔瑜打开车窗探出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我……能拜托你们谁来扶一下我吗？”花月面露难色，“以我现在的身体，应该是没有办法继续完成任务了，就把我放在这里吧，等我身体恢复了，自己回基地就行。” 她已经给大摆锤添了很多麻烦了，实在干不出厚着脸皮让他们带她进山蹭任务奖励的事情，所以干脆便决定留下，等伤口好了，就打道回府。 乔瑜看着花月充满歉意的眼睛，微微思考了一瞬，随即很快便安抚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带你进山。你放心，王炸会跟你一起，不会有事的。” 乔瑜已经从郁清川那里得知了花月的蛛丝可以操控行动的消息。 面对难得的蜘蛛变种，尤其是一个帮她说过话、还拥有特殊能力的蜘蛛变种。 乔瑜觉得帮帮她也不是不行。 花月蓦地瞪大眼睛，“这……” 她倒不是怕出事，只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乔瑜眨眨眼，“这个任务还没结束，你难道就不想把盛世王朝那边的任务奖励分走大半，然后再离队吗？” 花月闻言，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想！” “这就对了！”乔瑜笑眯眯道：“击垮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抢走他最看重的东西。” 车队很快便出发了。 行驶了没多久，众人就停在了隧道的入口处。 里面黑漆漆的，站在入口完全看不清情况。 江湛搂着乔瑜的手微微紧了紧，低声提醒道：“数量很多，都小心一点。” 几人闻言都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打头阵的车是灼光的。 他们开着车灯，缓慢地进入了隧道。后面的几辆车也紧随其后。 “不要着急，慢一点开。注意周围的情况。” 百里卓坐在副驾驶上，低声对正在驾驶的那名队员叮嘱道。 可话音刚落，百里卓便听到了一阵“吱吱”、“吱吱”的声音。 “什么声音？”百里卓蹙眉，眼前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可他却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慌。 “吱吱——吱吱——” 就在车队中的车辆全部都走到隧道中间的时候，周围突然就窜出几道黑影，看起来十分有秩序地将车队众人团团围住。 “靠！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灼光的一名队员看着前方不远处一只体型接近成年猫、双目赤红、毛发油亮的动物，声音都有些颤抖：“是……是猫吗？还是兔子？” 百里卓盯着那变异动物看了许久，突然眉心一拧，“是老鼠！” “嘭——” 百里卓话音刚落，便有一只变异老鼠直接扑到了秃鹰的车窗外。 “啊——”坐在车窗边的一名女队员立刻就叫了起来。 而这一声尖叫，简直就像是某种讯号一样，让十几只变异老鼠全都开始争先恐后地向车队发起了疯狂进攻。 这些变异老鼠体型硕大，爪子十分锋利，抓在车身上显得格外刺耳。 乔瑜、江湛和程斯年、罗蓁蓁分别靠在两侧车窗前，端着冲锋枪，不停地向外扫射。 花月趴在车顶，被王炸紧紧圈住身子，一旦有变异鼠想要飞扑过来，王炸就会直接将它们烧成老鼠干。 “不对劲。”乔瑜一边开枪，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变异老鼠。 明明所有人都在杀老鼠，为什么数量却好像越来越多了？ 江湛也是面色一沉，“变异老鼠的数量还在增加，我们必须得赶快离开这里！” 第171章 逃出隧道 “撞过去！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不只乔瑜和江湛，前方的百里卓也察觉到了变异老鼠数量的不断增长。 他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鼠群，咬咬牙，对着开车的队员迅速下达了开车的指令。 身后已经在不时地响起破窗声和凄厉的惨叫声，他们的车窗也已经被攻破了，还有不少变异鼠都爬上了车顶，正企图将车顶咬穿。 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被耗死在这里的，倒不如干脆拼一把。 驾车的队员闻言，立刻就踩下了油门，想要突出重围。 可引擎“呜呜”的响了半天，车子也只是艰难地行进了几十米。 “不行，队长，前面老鼠太多了！还有一些废弃的车辆堵着，根本撞不动！” “啊——” 车后座传来队员的尖叫，百里卓立刻回头，一大群变异老鼠正挤在破损的后窗上努力想要挤进车内，密密麻麻的脑袋相互挤压，赤红的双目凶残又焦躁。有队员被一只变异鼠咬到了手，当场就断了一根手指。 百里卓面色一沉，“坚持住！大家别慌，可以分批顶上去，受伤的就赶紧退下来包扎！” 安抚完队友，百里卓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想要找到办法破解眼前的困局，谁知下一秒，就听见一阵枪声离他们越来越近，鼻尖还能闻到隐隐的烤肉味道。 百里卓诧异地回头。居然是那个二级队伍大摆锤？！ 此时房车驾驶室里的郁清川早就将油门踩到了底，疯狂向前撞击着密密麻麻堆叠起来的鼠群。 江湛先是用精神力将整辆车子都包裹起来，让那些变异老鼠无法爬到车上，然后又悄悄地用风刃配合着王炸的火焰，努力在车前开辟出一条道路。 罗曼特斯汕德卡房车的撞击性能本来就比一般的车辆要好，现在又有了江湛和王炸的助力，行进起来虽不是十分通畅，但也不算太过艰难。 “我们去前面开路！你们注意缩小车距，一定要跟上！” 乔瑜趴在窗边，一边开枪，一边冲着车队众人大声喊道。 周围的枪声、呼救声和老鼠的叫声全都混合在一起，实在太过嘈杂。百里卓只见乔瑜冲着他们探出头，嘴巴张张合合的，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但见他们从左边超车之后，很快挪到了他们车前，便也猜出了他们想做什么，于是立刻叮嘱驾驶的那名队员：“他们要替我们开路！一定要跟紧他们，千万别被鼠群冲散了！” “好。” 乔瑜和程斯年、罗蓁蓁一起快速地清理掉了堵在灼光小队车前的老鼠，灼光的驾驶员见状一边长按喇叭，示意后面的车都跟上，一边踩着油门，紧紧贴在了乔瑜几人的车后面。 隧道内的惨叫声依然不绝于耳，但众人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一旦被变异鼠群截断，他们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 周围的鼠群堆叠得越来越高，几乎是全方位挤压着车队。 乔瑜这边虽然有江湛的精神力阻隔，车身没有受损，但行进起来也确实不算轻松。 毕竟王炸的火焰虽然对变异鼠群奏效，可在燃烧那些废弃车辆时，速度就实在有些慢了。 乔瑜往后车窗瞥了一眼，确认身后车队的视线都已经被他们完全堵住后，便冲着那些废弃车辆抬起了手。 极寒的冰层即便在烈焰中，也迅速地爬满了金属车架。 旁边的一群变异鼠感知到温度的变化，还没来得及逃跑，便直接被冻僵在原地。 乔瑜灭了火，将温度一降再降。强烈的冷气让车顶的花月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惊诧地抬起了头。 “为什么会……结冰？”花月低声喃喃着。 突然，“啪”的一声，花月抬头，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堵住车队去路的废旧车辆和变异鼠群破碎成块，然后轰然倒塌。 花月瞳孔骤缩，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蓦地便浮现出五个大字——“自然系异者”。 绝对是……绝对是自然系异者。 而且……恐怕还不仅仅是自然系。 花月神色复杂地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车旁的变异鼠群。 从刚刚开始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因为过于紧张，完全顾不上观察，此时的震惊倒是让她镇定下来，终于找到了那种违和感的原因。 ——他们的车子太整洁了。 其他队伍的车子全都爬满了变异老鼠，或多或少都会有变异老鼠的血液和尸体，可他们的房车，却整洁得与这里格格不入，连一道抓痕都没有。仿佛那些叫嚣着的变异鼠群，完全就是她的一场错觉。 花月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能力，但眼前的景象确确实实超出了她的认知。 火系的变异黑狼、冰系的异者，还有那不知道是什么能力的防护墙…… 这一切都让花月第一次在末世中感受到了远胜于她的强大。 花月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要在意，就当没看见。以后……无论如何都一定不要与这支队伍为敌。 堵路的废弃车辆被清理掉之后，行进速度便快了许多。 但变异鼠群的攻击也很快。 将近一千米的隧道，好不容易看到了隧道口的光亮，可有几辆车的车顶却已经被鼠群啃穿了。 “快！想办法把洞堵住！不然会越来越大的！” 丁柏安察觉到车顶的破损，一边紧紧跟着前面的车，一边侧头叮嘱着后座的队员。 徐子珊闻言，将后座的靠枕直接拔了起来，用力地堵在了车顶的破口处。 但变异鼠群的破洞能力太强了，靠枕几乎是刚贴上去，就被凿穿了一半。 徐子珊面露狠色，干脆把靠枕一扔，直接用刀在破口处一通乱捅。 鲜血喷溅而出，很快就顺着车顶的破洞流进了车内。腐臭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车厢，令人几欲作呕。 不过虽是臭了一些，车顶的破洞速度却果真减缓了不少。 其他队员见这个方法有效，也纷纷站起来捅刀子。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流进车厢内的血液竟然已经没过了脚踝。 距离光线越来越近了。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 “坚持住！很快就能出去了！” 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时，众人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虽然车顶上依旧还有不少变异鼠在攻击，身后也还有大批鼠群在追杀，但明亮的光线和拓宽的道路都让众人有了更大的逃生几率。 车队骤然加速，一直奋力行驶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总算甩掉了那群变异老鼠。 第172章 心思各异 “妈的，吓死老子了！差点就被一群老鼠给啃了！” 等众人清理掉车顶残留的几只老鼠之后，秃鹰的一名队员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大口地呼吸，一边心有余悸地喃喃道。 可逃出来，并不代表着危机彻底解除。 “秀秀！秀秀你醒醒，你别吓我……” “队长！亮哥跟小贺伤得太重了，根本止不住血，老金也晕过去了……胳膊都被咬烂了，怎么办啊！” “队长……” 车队内惊慌的叫喊声与悲戚的哭闹声依旧此起彼伏。 除了大摆锤之外，几乎每支队伍都有队员伤亡。 “看样子，又要损失一部分搜救人员了。”乔瑜看着车外乱成一团的众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斯年捏紧了拳头，眉心微蹙，“咱们难道还要等他们痊愈吗？” 那要等多久？他们是等得起，可康教授等不起啊！ “当然不能等！”乔瑜立刻接道，“你别着急，一会儿我去问问，看伤情不重的还有多少。不管怎么样，咱们今天都要上山的。” “好。” 郁清川停车之后便早早地去佣兵队里统计伤亡情况了。 而乔瑜则是等到众人的吵闹声渐渐平息下来后，才拉着江湛去找了各队的队长。 乔瑜先是去找了百里卓和项恒，发现情况要比她想象中好很多，虽然有人重伤，但是没有一人死亡。 看来排行榜前三名的队伍果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乔队长，刚才真的谢谢你们了。” 一番寒暄之后，百里卓神色认真地对乔瑜说道。 一旁的项恒闻言也冲着乔瑜和江湛点点头，“真的多谢！” “不客气。”乔瑜摆摆手，“既然一起行动，那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只是两位队长，任务紧迫，恐怕没多少时间给你们休整了。我们打算一会就上山，二位也提前做好准备吧。” 项恒点点头，“没问题，我这边伤亡不大，除了有三个失血过多的需要留下，剩下的人随时都能走。” “我这边也没多大问题。”百里卓也点点头，“不过人数到底是少了一些，搜救速度肯定会相应地减慢很多，乔队长，你那里还有信号焰火吗？我打算再多分几支队伍。” 乔瑜挑了挑眉，“增加搜救队伍数量，但缩减每支队伍的负责区域吗？” “没错。”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百里卓点点头，心里对乔瑜多了一丝欣赏。 “项队长的意思呢？” “我也ok。”项恒抬抬下巴，“现在不单单是人数减少的问题，还有搜救区域增大的问题。中峰是明霞山面积最大的一座山峰，如果还按照之前的分队方法，那每支队伍要负责的区域就太大了。还不如多分几支队伍出去，争取提高搜救的精确度。” “行。”乔瑜点点头，“我这里确实还有一些信号焰火的，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多分几支队伍。但是两位一定要注意，这样做的话，每支队伍的危险性就会大大提升。所以你们一定要告诉队员，一旦发现任务目标，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发信号弹通知其他队伍！” “好。” 项恒在乔瑜和江湛离开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到队伍里，而是扭过头，若有所思地盯着远处干干净净、完好无损的房车。 刚刚在隧道内大摆锤他们超车时，项恒迅速地扫了一眼。 ——他们的车顶没有老鼠，车身上也没有。 那些老鼠虽然围在房车旁边，距离很近，看起来也像是爬到了车上的样子。但是他能够确定，那些老鼠完全没有贴上去。 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它们牢牢地挡在外面。 此时看清了房车的全貌，项恒便更加能够确认，他当时真的没有看错。 可是……为什么？ 因为那头会喷火的黑狼？ 不，不对。 那头狼确实很强，但老鼠数量那么多，短时间内，光凭火焰，根本不足以把它们与车子隔开。 可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手段？是谁的手段呢？ …… 乔瑜跟百里卓和项恒商量完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去找了丁柏安。 至于盛世王朝那边，她实在是不想过去，便让百里卓过去沟通了。 丁柏安这边伤得也都不重，基本都是擦碰的皮外伤，只有一名队员的肩膀被变异老鼠咬穿了，但好在包扎得及时，没什么大碍。 乔瑜将刚刚的讨论结果告知了丁柏安几人，丁柏安完全没有异议，“没问题，乔老大！我们这边都能接受。” “你们今天又救了我们一命，我们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好了……” 乔瑜笑了笑，“你们帮我找到康教授，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丁柏安点点头，神色坚定，“乔老大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乔瑜和江湛回去的时候郁清川也刚好从佣兵队那边出来。 “怎么样？佣兵队伤亡多吗？”乔瑜扬声问道。 郁清川呼了口气，神色微微放松下来，“还好，死了四个，重伤五个，其他人都是皮外伤，没多大影响。” 乔瑜点点头，看来这次确实损失不大。 就是不知道盛世王朝那边怎么样了。 那边没了花月这个强力庇护，情况可能并不会很乐观。 乔瑜所料不错，盛世王朝这边确实是除了佣兵队之外，伤亡最重的队伍。 ——死亡两人，重伤两人。 再加上一个离队的花月，盛世王朝这一下就去掉了一大半的战力。 高洋捂着自己受伤的左臂，面色沉沉地抿了抿唇。 没了花月，他们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高洋抬起头，看向房车顶上那个靠在黑狼身边的身影，暗暗下定决心：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花月拉回来。 唐然此时也神色莫名地看着房车那边，不知在想些什么。身旁的队友喊了她好几声才将她的神智拉回来。 “然然，想什么呢？队长在车上，正喊咱们过去呢，好像是要重新分组，快走吧。” “哦哦，好。” 唐然点点头，最后又看了一眼乔瑜映在车窗上的侧脸，然后才转身，回到了已经被变异鼠群啃食得面目全非的车上。 第173章 发现踪迹 众人将伤口包扎好后很快便出发上山了。 这次上山的队伍一共有十五支。说是队伍，但其实除了佣兵队那边是五支每支十人的小队之外，其他队伍基本都是二到四人组成的小组。 江湛背着乔瑜迅疾地穿梭在密林间，速度快得跟他自己一个人赶路没什么区别。 “阿湛，累不累？放我下来自己走吧。”乔瑜趴在江湛背上，轻轻抹了一把江湛额上的略微湿气。 “不累。”江湛摇摇头，嗓音温柔，“有风助力，我不费什么力气。” 乔瑜心里甜滋滋的，把下巴放在江湛的颈窝处，贴着江湛的耳朵低语道：“下次要不还是让王炸跟着我们吧！王炸跑得快，体型又大，可以让他载着我们。” 为了方便下山时的换路线搜查，这次分组乔瑜依旧让王炸跟了程斯年和罗蓁蓁。 江湛闻言，勾起唇角笑了笑，“好。” 中峰的面积要比南峰要大很多，即便众人分出了很多队伍，缩减了每支队伍的搜救范围，但每组的压力仍旧不小。 乔瑜抬头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变异植物，幽幽地叹了口气。 今天已经是接到康教授求救信号后的第四天了，可搜救工作依然毫无进展。 也不知道康教授他们还有没有物资补给了…… 若是受了伤，只要不是太过严重，都还有机会活下去；可若是没了食物和水，那生存的几率可就会大打折扣了…… 很快，又一天过去了。 乔瑜看着周围渐渐浮现的雾气，正准备让江湛停下，找个地方扎营，却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了焰火炸开的声音。 乔瑜瞬间抬头，果然见到了一抹尚未消散的巨大蓝色烟花。 “蓝色焰火！”乔瑜激动地喊出了声，“阿湛，快！他们发现康教授的踪迹了！” 乔瑜的焰火一直都只有黄、蓝、红三种颜色。 从这次行动一开始，乔瑜就将三种焰火的颜色根据任务内容区分了含义。 ——黄色代表“发现康教授团队踪迹，且周围安全无异常”；红色代表“未发现康教授团队踪迹，但搜救队员陷入危险，请求支援”。 而蓝色代表的是：发现康教授团队踪迹，但周围有异常。 江湛调转方向，立刻就向着焰火发出的方向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山上其他的小队也都在奋力地往那个方向赶。 “噍——” 一阵鹰唳声响起，乔瑜抬头就看见了盘旋在空中的郁清川。 郁清川在他们头上绕了个圈，像是在问他们要不要搭顺风车。 乔瑜举起双手先是用力地挥了挥，然后指了指焰火的方向，示意他赶快先过去。 郁清川看懂了乔瑜的手势，于是没再等他们，加速冲了过去。 这条路线是秃鹰中某组队员的搜救范围。郁清川抵达的时候，发现那两名队员正背靠着两棵相连的变异树，在跟一群异种厮杀。 那两名队员身上的衣服已经明显染了大量的鲜血，在急速下降的温度中开始变硬。 郁清川看不出他们身上究竟有多少道伤口，但是看他们越来越吃力的动作也能猜出他们肯定伤得不轻。 郁清川没敢犹豫，直接俯冲下去，锋利的巨爪两下便抓死几只异种，然后向后一边拉扯，一边杀着异种，想要将这些异种从那两名队员身边引开。 但异种数量实在太多了，即便郁清川将一部分异种引开，也还是有大批异种向那两名队员攻去。 郁清川见状，又想尝试着将二人从异种的包围圈中直接带出来。 可他们就站在两棵变异树中间的凹陷处，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卡在凹缝里。 虽然这个位置确实能够在最大程度上挡住后背和两边的异种，但是也同样让郁清川无从下手。 郁清川一边在低空盘旋着杀异种，一边努力寻找时机想要将他们拉出来，可试了五次都没有成功。 那两名队员的体力此时已经明显有些不支了。 他们也看出了郁清川想要救他们的意思，但他们进退不得，只能背靠在树上，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坚持着斩杀异种。举刀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 天色越来越暗了，周围的气温也越来越低。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异种大军，两人的面上都闪过一丝绝望。但下一秒，两人的眼中却蓦地爆发出一股狠意。 “别管……”其中一名队员想要对郁清川喊些什么，可刚一张口，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抬起胳膊，用力擦掉嘴边的血迹，使出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别管我们了！快去想办法救人！” “就在……在两点钟方向……那个山洞里！那里也有很多异种！快去叫人——” 说完，那名队员便又“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 “噍——” 郁清川闻言，最后冲过去尝试了一次，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将他们带出来，于是只能回头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便长鸣一声，调转方向，往两人说的那个山洞处飞去。 两人见郁清川听到了他们的喊话，面上齐齐松了口气。 年纪看起来相对较小的那名队员抬手又砍掉一只异种的脑袋，然后勾了勾嘴角，“关哥……咱们今、今天恐怕是要栽在这儿了……你昨天……昨天答应我回去要给我买酒的，可不能抵赖……” “等……等下去了，你可得好好还给我！” 被称呼为“关哥”的男人又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鲜血，低哑地哼笑了起来，“臭小……子！放心吧……队长肯定会……给我们送酒的！” “而且等他们救出……康教授，研究出什么造福人类的……大项目……那咱们……咱们可是头功！还、还愁在下头……没酒喝吗……” 年轻男人抬手又砍掉一只异种，然后笑出了声，“哈哈……说得对！那我们是不是……能算烈士了？” “算！”被称呼为“关哥”的队员已经挥不动刀了，只能将刀把抵在胸前，刀尖冲着外头的异种，努力让他们近不得身，“当然……算！” 年轻男人红了眼眶，但带血的嘴角却还是一直弯着，“关哥……那你说人真的……会有来世吗？” “……” 这次回应他的，只剩下了异种的嘶吼声。 “关哥……关哥……” 年轻男人没有扭头，又唤了几声，眼泪骤然决堤。 “关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还是有点怕……” 但说完这句话，年轻男人便一刀砍下了身旁男人的头颅，然后将男人的刀插在了树干上，刀刃正对着自己的脖子，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撞向了刀刃。 他脑中最后响起的声音是队长项恒的：“秃鹰的原则是什么？！” ——“就算是死，也绝不能给异种军队增员！” 第174章 奇怪异种 乔瑜和江湛是第二个赶到这里的。 此时异种已经退去，只剩下了一地破碎的衣服碎片和血迹，还有一把横插在树干上的长刀。 那把长刀上带着血迹，看它的高度和位置，乔瑜大概能猜得到这把刀是用来做什么的。 乔瑜面上划过一抹敬意，但来不及多做停留，便继续拉着江湛迅速往郁清川的方向奔去。 越往前走，异种的嘶吼声便越发清晰。 江湛在一个适当的安全距离停下了脚步，用精神力裹住二人，悄悄观察起前方的异种群。 乔瑜从江湛背上跳了下来，往他手里塞了一瓶果实水和一大把晶核，让他赶紧补充能量和体力。 “应该就是那个山洞没错了。”江湛一边吸收着晶核，一边低声道：“里面有五个活人。” 乔瑜闻言还没来得及惊喜，便听见江湛紧接着继续道：“但是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山洞里的人，生命迹象已经都很微弱了。” 乔瑜面色微沉，瞥了一眼前方密密麻麻的异种群，“这附近有多少异种？” “很多。至少也有上千只。” “上千只？”乔瑜眉心瞬间蹙起，“那就肯定不能正面刚了。” “阿湛，能不能用精神结界，直接进去把人背出来？” 江湛抿抿唇，“可以，但是那个那个山洞里有一股非常奇怪的能量波动。我不确定我的精神结界对它有没有效果。” 乔瑜闻言，不由得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没有效果？怎么会没有效果？居然还有精神系都屏蔽不了的生物吗？” “不一定是生物。”江湛摇摇头，“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它的确有生命波动，但是非常微弱，可能量波动却异常强大。” 乔瑜微愣，这是个什么东西？ 按照江湛之前的探查经验来看，通常情况下，生命迹象和能量波动在降低时的关系是成正比的。 也就是说，当人的生命迹象减弱时，能量波动自然而然地就会随之减弱。 怎么会出现反比的情况呢？ “难道……这东西在吸取康教授他们的能量吗？”乔瑜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就像是用能量来维持生命那样，吸取别人的能量，来让自己存活下去。 “我不清楚。”江湛又摇了摇头，“但它好像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乔瑜思考良久，都没有在有关前世的记忆中找到类似的生物，不由得泄气地叹了口气。 江湛见乔瑜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安抚道：“别担心。先进去看看。有我在，即便屏蔽不了它，我也一定能带你全身而退。” 乔瑜抬眼，对上江湛认真又坚定的双眼，心中的不安和焦躁蓦地就被抚平了。 “好。那我们……” “嗷呜——” 乔瑜正准备说他们二人先进去看看，结果就听到了王炸熟悉的叫声。 乔瑜扭头，一眼就看到了疾驰而来的王炸和树上忽闪忽闪的电光和火光。 乔瑜顿感不妙，赶忙看向不远处徘徊的那些异种。果然，大批异种齐刷刷地回头，冲着王炸的方向瞬间就迎了上去。 “阿湛！”乔瑜紧张地喊了一声。 江湛在乔瑜话音还未落的时候就用精神力将王炸和程斯年、罗蓁蓁裹了起来。 王炸一愣，虽然它有点不明白怎么突然就看见主人了，但总之很高兴，摇着尾巴就扑到了乔瑜面前，撒欢儿似的想用鼻子蹭蹭乔瑜，却被江湛一把拦住。 “呜……”王炸不满地低叫了一声，看着江湛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 乔瑜轻笑着拍拍王炸的头，以作安抚。 “找到了吗？”程斯年和罗蓁蓁下了树，刚一站定，便急急地问道。 “阿湛已经确认过了。”乔瑜点点头，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山洞，“就在那个山洞里。我们正准备进去看看呢。” “好，我们一起进去！”程斯年点点头，随后又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天上盘旋，时不时俯冲下去叨两爪子异种的郁清川，“阿川呢？把他也喊下来吧？” 乔瑜闻言也抬头看了一眼，想了想，便将手放在了身旁的树干上。 晶莹的冰层从下而上，很快就包裹住了整棵变异树，然后“嘭”的一声便瞬间炸裂。 突如其来的巨响很快吸引到了郁清川的注意。 郁清川见那堆碎木块外面全部都被冰裹住，便明白是乔瑜的手笔，于是又是一个俯冲，稳稳地落在了那棵树旁边的空地上。 没等那群异种反应过来，郁清川便在切换回人形的瞬间，被江湛直接拉进了精神结界之中。 乔瑜将他们的发现与计划跟郁清川说明了一下，然后五人一狼便准备绕过这些异种，直奔山洞里面。 “这些异种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在去往山洞的路上，乔瑜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异种，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确实很奇怪。”郁清川点点头，“我刚刚在天上的时候也发现了，就怎么说呢……感觉他们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乔瑜摸摸下巴，她跟郁清川有同样的感觉。 这些异种现在的状态跟他们吃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虽然也会时不时地嘶吼两声，但是真的安静了很多。 只是转着脖子，四处溜达，就好像是在努力闻着什么味道。 程斯年蹙了蹙眉，“估计是在觅食吧？找人类的位置。” 异种以人类的血肉为食，而且通常是靠人类的气味和声音来定位的，这种行为，很可能是在觅食。 乔瑜眼睛突然睁大，“对啊！他们在找人类的位置！可他们为什么要找呢？！”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像是废话，但是却让几人都瞬间怔愣了起来。 是啊！明明那个山洞里就有五个活人，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徘徊在外面找？！ 郁清川一脸激动，“难道康教授他们已经找到了什么隐藏气息的方法？能够躲避异种的追踪？” 他们此时已经来到了山洞入口。 乔瑜没接话，只是站在洞口，看着里面黑漆漆的甬道，紧紧握住了江湛的手，然后轻呼了一口气。 “走吧。答案应该就在里面了！” 第175章 终于找到 山洞的入口处有一些衣服碎片，根据材质，郁清川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研究院内部的专用防护服。 “山洞外面不远处也有这样的残片，看样子秃鹰的那两名队员就是通过这个发现康教授他们的踪迹的。”乔瑜一边举着手电筒往洞内走，一遍低声说道。 听乔瑜说起那两名队员，郁清川的情绪不由得有些低落，“很遗憾，我没能救下他们。” “别想太多。”乔瑜抿抿唇，“我们是人，不是神。” 是人，就总会有力不能及的时候。 郁清川点点头，没再接话。 这个山洞里面的高度不算太高，王炸进去之后只能微趴着身子，蜷缩着匍匐前进。 乔瑜看它的样子实在憋屈，便将它留在了洞口处。所幸这个洞穴并不是很深，以江湛的能力，完全能够覆盖到王炸所在的范围。 乔瑜在进洞之前就将江湛发现的那个奇怪“生物”告知了程斯年他们，所以五人此时的状态都有些紧绷。 没走多远，他们就闻到了浓重的腐臭味。 “老师！” 借着手电筒的光，程斯年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墙边，已经陷入昏迷的康教授。 康教授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原本的样貌了。他瘦骨嶙峋、形容枯槁，浑身脏乱不堪，身上的防护服破了好几道口子，周围还都沾染着血迹。 程斯年立刻上前试探了康教授的脉搏，发现他的心跳已经非常微弱和缓慢了，赶忙扭头看向乔瑜，声音哽咽：“乔瑜，求你，救救老师！” 乔瑜也没废话，直接从空间中拿出一枚玉果壳，将它放在了康教授的心脏前。 随着玉树能量的缓缓注入，玉果壳慢慢被软化成薄膜，很快就被康教授的身体吸收了。 康教授的心跳瞬间就变得有力了许多。 但是一枚玉果壳并不足以修复康教授全身的伤口。 于是乔瑜便又拿了几枚玉果壳出来，直到将康教授身上的最后一道伤口愈合完，乔瑜才终于轻舒一口气，“好了，已经没事了。” “但是康教授现在身体非常虚弱，应该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玉果壳只能在修复的同时为人体提供一小部分能量，你先给他喂点果实水，等他醒了以后，再喂他吃点东西，应该就没事了。我先去看看其他人。” 康教授身上的伤都不是致命伤，除了脚踝处的骨头断裂有些严重之外，其他伤口都是划伤，伤口不深，只是在末世这样极端的天气中，已经感染发炎，隐隐有些溃烂了。 据江湛说，康教授是强化型异者。 异者的伤口居然能走到溃烂这一步，就说明康教授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好。”程斯年点点头，立刻从空间中拿出一瓶果实水和一把勺子，小心地将水倒在勺子里，然后用勺子抵开康教授的嘴唇，一点一点地给康教授喂着水。 乔瑜又去看了康教授团队的其他成员。 躺在最里面的是两个已经死亡的研究员。他们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完全不成人形了。 那浓重的腐臭味道就是从他们的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些破烂的防护服残片。 末世之后，只要沾了人血，即便是末世前很难降解的人工合成物，也会随着尸体一起腐烂。 但研究院提供的这种防护服是特制的，虽然也会被降解，但降解的速度会比普通衣物要慢得多。 所以根据那些衣服残片的位置来看，那里原先应该还躺着两个人。只是他们死得更早，此时已经完全腐烂并被土壤吸收了。 那两具腐烂的尸体再往外，就是四个或躺或卧的研究人员了，他们都还有气。 乔瑜没顾忌太多，直接拿了十几枚玉果壳出来，将他们身上的伤口都一一治愈了。 其中一个女研究员的生命力格外顽强。她全身的伤口很多，并且都已经全部溃烂了，几乎每道伤口都烂到能看见骨头了，可她居然还活着。 “这姑娘还真是幸运。”乔瑜往嘴里灌了半瓶果实水，缓缓吐出一口气，“全身二十一道伤口，又深又重，可居然没有一道是致命伤，而且全部避开了内脏。” 听江湛说，她还是个动物变种。 郁清川也啧啧称奇，“确实幸运，简直就是奇迹。” 不过……跟你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 郁清川瞄了乔瑜一眼，撇撇嘴巴，在心里暗暗腹诽道。 郁清川今天是第一次看见乔瑜用玉果壳救人。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之前想象过很多次的“特效药”，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拳头大小的果壳。 空间、自然系异能、果实水、玉藤、玉果壳…… 说乔瑜是天选之人恐怕都不为过。 郁清川皱皱鼻子，关键是一个乔瑜也就算了，队里其他几个也净是些会拉仇恨的家伙！ 虽说没有乔瑜那么逆天，可光是自然系异能，就足够让人眼红的了！何况还有江湛这么个双系异者！ 像他这样的非酋，常常都感觉自己不配待在这样的欧皇队伍里。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他好像也还好。 总比顾南聿强吧…… 乔瑜一脸迷惑地看着郁清川自己在那一会气愤、一会开心的，默默离他远了一点。 啧，怎么感觉队里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好像都不怎么好的样子啊？ 江湛的精神力虽然好用，但毕竟能量有限，所以乔瑜不敢耽误太久，将剩下的小半瓶果实水一口气喝完之后，便扭头去找江湛，准备离开。 可一瞥眼，却见江湛蹲在康教授的登山包旁边，背对着她，低着头，好像是在看些什么。 “阿湛，怎么了？” 乔瑜走过去，靠在了江湛身边。这时她才发现，江湛的手里正拿着一块隐隐发着光的红色半透明晶石。 乔瑜看着那块拳头大小，一面圆滑，一面坑坑洼洼的石块，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异种巢穴内的“晶体”。 她虽然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晶体，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听很多人描述过它。 江湛顺手将乔瑜圈进怀里，然后将那红色晶石递到她眼前，“我之前感应到的那个奇怪‘生物’，就是它。” 乔瑜一愣，“你的意思是……它可能是一种生物？” 第176章 生物晶体 “我不知道。”江湛摇摇头，“但我能够确定，这块石头确实具有生命力。” “而且，你仔细看。”江湛将晶体举起来，用手电筒直射着，示意乔瑜贴近看。 乔瑜凑到那晶体跟前，观察了几秒钟后，蓦地便瞪大了眼睛，“里面真的有东西在动！” 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非常微小。每一个都被裹在一个透明的圆圈里，在里面轻微地摆动着，幅度并不明显。看起来就像是显微镜下的细胞一样。若不是乔瑜被果实水提升了视力，她相信自己根本就看不出来。 之前有人说看到这种晶体里面好像封印着什么会动的生物，看来并非是空穴来风。 应该是某个视力强化系异者发现了晶体里的小红点。 “嗯。所以我怀疑，这其实就是一种生物。”江湛一边说着，一边将晶体重新放回康教授的背包中，然后从空间中拿出一把晶核，开始默默地吸收能量。 乔瑜见状，立马拍了拍脑袋，迅速扭头对程斯年、罗蓁蓁和郁清川说道：“咱们快走吧，阿湛已经撑了太久了，再耽误下去，他会很累的。而且外面全是异种，万一有其他队伍过来，他们会很危险的。” 三人点点头，立刻便将周围的东西全部收拾好，然后将康教授和他团队的几名研究员全都扶到了山洞外。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乔瑜将四名研究员全都放在了王炸背上，等到想扶康教授的时候，却发现程斯年已经将康教授用绳子牢牢地绑在了自己背上。 程斯年将康教授往上颠了颠，低声道：“我背着老师就行了，也不重。” 岂止是不重，简直就是没几两肉了。 程斯年只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快被康教授的骨头戳穿了，痛得他眼眶都红了起来。 乔瑜点点头，也没坚持，只是想了想，也从空间中拿出绳子，将那四名研究员同样绑在了王炸背上。 绑好之后，乔瑜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拍拍王炸的头，轻声嘱咐道：“小心点跑，别把他们摔下来了。” “嗷呜——”王炸长长地叫了一声，眼神坚定，像是在保证自己绝对会小心的。 做好准备之后，乔瑜又在洞口放了一支红色焰火，然后才往山下跑去。 这条路线离盛世王朝和秃鹰的项恒那组是最近的，但是他们出来的时候，江湛还没有感应到有人过来，那就说明其他队伍肯定都还在路上。 现在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只要让其他队伍别过来就行了。 “怎么回事？”项恒身后的一名队员看着夜空中突然出现的巨大红色烟花，面露疑惑，“怎么又是蓝色又是红色的？队长，那咱们现在到底是过去还是不过去啊？” 眼看着他们就快要到了，怎么突然就放出红色烟花了呢？！ 项恒停下脚步，听着前方隐约传来的异种嘶吼声，眉心紧紧地蹙了起来。 那片区域是关杨和周青远的搜查路线。关杨做事向来周密谨慎，既不托大也不会危言耸听，既然他能发出红色信号弹，那就说明……那里一定非常危险。 危险到……关杨知道他们一定对付不了。 项恒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的双拳紧紧攥起，又蓦地松开，就这么反复几次之后，项恒咬着牙根转过身，颤声道：“我们……撤。” “可是……” 那名队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项恒突然大声打断。 “我说，撤！没听到吗？！” 项恒扭头，恶狠狠地盯着他。可那双泛红的眼睛，却暴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那队员好像也突然明白了过来，他翕了翕唇，半晌才憋出了一个“是”。 项恒见状，紧咬着牙根，调转了方向，开始大步地往山下跑。 “按照之前的约定……咱们先回营地！” 出发之前，乔瑜就说过，一旦见到红色焰火，那无论怎样，都要立刻回营地。 “……是！” 与此同时，山上的其他队伍也都纷纷调转脚步，开始往山下跑去。 乔瑜几人抵达营地的时候，其他队伍都还没有回来。 “乔队长，你们回来啦……” 花月现在已经能够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了，见乔瑜他们回来，第一时间便打了招呼。 “嗯。”乔瑜冲她轻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示意王炸趴下，让郁清川将王炸背上的绳子解开，把研究人员都放下来。 刚刚的烟火花月也看到了，本以为乔瑜他们是看见了红色焰火，所以按照约定，提前回来了。可待她看清程斯年和王炸背上绑着的人时，不由得直接愣住了。 “你……你们已经完成任务了？”花月愣愣道。 “对。”郁清川点点头，一边爬到王炸背上搬人，一边庆幸道：“好在我们去得及时，再晚一点，康教授他们恐怕就没命了。” 花月闻言，面色一时有些复杂。 当看着乔瑜又从“车里”拿出帐篷，准备给研究人员们搭个临时休养所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了。 不过短短两三天的相处，她却几乎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这支队伍的强大。 不单单是强悍的战斗力，还有那庞大的财力。 他们似乎什么储备都很充足。 不说别的，单就房车内的空调这一点，就足以让她震撼了。 她这两天一直都在车顶上，所以是感觉最明显的。 ——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车顶都一直是热的。 车顶上有安装的外置顶篷，照理来说，即便气温很高，也不至于会这么热，但她却能明显感觉到身下的金属在散发热度。 这只能说明，他们在车内开了空调。 晚上也是同理。 虽说在夜晚极寒的温度下，这点暖意并不明显，但她还是能够感受得到。 末世之后，在各种物资都极度紧缺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能全天几乎不间断地开着车内空调，这要说出去，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可事实就摆在她的眼前，让她不信都不行。 或许有人会以攀上这样的队伍为荣。 但花月却只觉得惊悚。 末世之中，所有的物资储备都是建立在掠夺的基础之上的。 这些人虽然看起来像是好人，但仅仅只凭五个人和一头狼，就能在三个多月的末世中，积累起如此储量的物资，他们手上的人命绝对不少。 花月垂下眸子，再次暗暗告诫自己，等伤养好之后，一定要赶快离开。 闭紧嘴巴，保命为上。 第177章 教授醒了 其他几支小队陆续回来的时候，乔瑜五人已经搭好帐篷，将康教授和团队成员全都转移到帐篷中休息了。 在乔瑜几人之后，最先回来的是灼光的两个组。 百里卓见乔瑜他们的房车旁边搭了顶帐篷，便有些疑惑地走了过来，恰好撞上了刚从帐篷里走出来的乔瑜和江湛。 “乔队长，你们这是……？” 乔瑜笑笑，“百里队长，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明天就能返回基地了。” 百里卓一愣，“任务完成了？” 随后又恍然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帐篷，“那支红色焰火，是你们放的？” 乔瑜点点头，又笑了笑，“是。一会儿等其他队伍回来之后，咱们开个会吧，商量商量任务奖励分成和回基地的事。” 百里卓点点头，“行，那你们先休息一下吧。其他队伍那边我先看着，等人齐了，我再过来喊你。” 那两支焰火很明显都是在秃鹰的搜索区域中放出来的，但这中间间隔了将近一个小时，而秃鹰那边的人又都没回来…… 百里卓猜测，应该是秃鹰队的人先发现了任务目标的踪迹，然后大摆锤他们将人带下了山。 至于发现目标的那两名队员……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百里卓轻叹一声，反正不管怎样，都跟他们队伍没什么关系。看来这次任务，顶多只能喝点汤了。 跟大摆锤打好关系，这碗汤可能还能给得多一点。 乔瑜也不客气，继续笑眯眯道：“那就麻烦百里队长了。” 百里卓前脚刚离开，郁清川后脚便从帐篷中走了出来，凑到乔瑜身边低声道：“他这是在献殷勤？” 乔瑜微挑着眉梢，耸了耸肩，“毕竟康教授他们现在在我们这里。” “行了，我和阿湛先回车上坐会儿，有事你们再喊我们吧。”乔瑜活动了下手腕，挽着江湛的胳膊准备回房车。 可还没迈步，便听到郁清川又继续道：“诶，康教授醒了，你们不去看看吗？” 乔瑜一愣，转身就拍了郁清川一巴掌，“你不早说！” 然后脚下打了个转，又风风火火地拉着江湛回了帐篷。 现在说也不晚啊……郁清川有些委屈，但终究没敢把这话说出口，只是撇了撇嘴，然后也跟着两人进了帐篷。 康教授刚醒过来没多久，脑子还有些懵。 帐篷里挂着一盏露营灯，刺目的灯光让康教授不适地眯起了眼睛。 “老师……老师……” 这个声音好熟悉。好像小年啊……康教授眯着眼睛默默地想。 他这是死了吗？ “老师……” 耳边的男声还在持续，康教授微阖着眼，动了动眼珠，终于适应了头顶的灯光，慢慢地张开了眼睛。 康教授循着声音，微微转过头，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的程斯年。 “小……小年？”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沙哑又虚弱，但语气中却带着隐隐的激动。 “这是哪里……我……是死了吗？还是……梦？” 程斯年轻轻握住康教授干瘦的手，红着眼眶笑骂道：“胡说什么呢！你这小老头命大着呢！” “活得好好的，也不是梦，我们已经把你从山洞里带出来了……” 康教授闻言愣了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倏地睁大了眼睛，紧紧反握住程斯年的手，焦急道：“对……样本……样本！” “样本在呢！样本在呢！你别激动……”程斯年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一边低声安抚着，一边示意罗蓁蓁赶紧将那块红色晶石拿过来，“你看……样本还在呢……” 直到亲眼看见那块红色晶体，康教授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重新放松地安静了下来。 可静默了半晌后，康教授又突然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再次瞪大了眼睛看向程斯年，手还颤巍巍地抬了起来，似乎是想去摸摸程斯年的脸。 “小年……是小年……真的是……你……” 程斯年凑过去，将康教授的手按在自己的侧脸上。看着康教授凹陷的脸颊和明显有些迟钝的反应，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是我……老师，真的是我……” 康教授的眼角处也滴落了两行清泪，随后便越流越多。 他声音哽咽，语气委屈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军队去了你们医院……没找到你……公寓也没有……我还以为……我把你也弄丢了……” “没有，老师……”程斯年紧紧握着康教授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胡乱蹭着，“我好好的呢……你看，我好好的……” “好……”康教授摸着程斯年的脸，良久才欣慰地点了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罗蓁蓁坐在旁边悄悄擦了擦眼泪，见康教授呼吸粗重又略显急促，不由得有些担心，于是轻声劝道：“阿年，教授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先喂他吃点东西吧……” 程斯年闻言，赶忙擦擦眼泪，“对对……得尽快补充体力……” 乔瑜提供的这个折叠床顶部有个矮护。 程斯年用手小心地托住康教授的脖子，微微用力将他扶了起来。罗蓁蓁则趁机将枕头竖起来垫在了护栏上，二人合力让康教授半靠在了枕头上。 “老师，喝点粥吧……”程斯年背过身去，遮掩着从空间中拿了一碗粥，然后舀了一小勺，吹凉后才送到了康教授嘴边。 康教授看着白花花的米粥，那扑鼻的香气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在程斯年送过来时，他却微微撇开了头，“不用……我吃点……树皮就行……” 程斯年闻言，鼻尖又是一酸，但他却强忍住眼泪，态度强硬地用勺子微微启开了康教授的嘴，不容置喙地说道：“吃什么树皮！让你吃粥你就吃！我们又不缺你这一口粮食！” 康教授本就虚弱得很，程斯年没费多大力气就把粥给喂了进去。 康教授本来还想继续拒绝，却听见程斯年紧接着又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我就陪你一起饿着！还要没收你的样本！” 吓得他赶紧张嘴吞了一大口粥。 第178章 队长会议 康教授虽然很饿，但吃得很慢。 直到吃了大半碗粥之后，他才感觉大脑勉强恢复了转动。 恢复了些精神的康教授眨眨眼睛，不动声色地瞄了瞄罗蓁蓁，“小年啊……这位姑娘是……” 罗蓁蓁面上一红，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但是程斯年却直接大大方方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一脸认真地向康教授介绍道：“这是我媳妇儿。她叫罗蓁蓁。” 康教授闻言，激动的脸色都红润了起来，“原来是蓁蓁啊……‘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好名字……好名字！” 罗蓁蓁微笑着抿抿唇，乖乖巧巧地颔首问好：“教授好。” “好好好……”康教授的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 程斯年笑了笑，抬眼时蓦地顿了顿，他现在才发现江湛、乔瑜和郁清川正站在门口，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老师，还有这几位……”程斯年忙不迭的补救，“江湛和郁清川就不用跟你介绍了。这位是乔瑜，是江湛的爱人。” 乔瑜三人闻言，便都走了过去，一一向康教授问好。 “康教授，您好。” “康教授。” “康叔，好久不见。” 康教授先是笑着点头应好。 然后又看向江湛和乔瑜，面上带着些羞愧地说道：“我年纪大了……消息闭塞，确实不知道小江总……什么时候娶了妻……没能备份厚礼……还请两位勿怪啊。” 江湛的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因为程家的缘故，跟康教授还是有过一些交情的，所以康教授总是习惯称呼江爷爷为“江总”，而称呼江湛为“小江总”。 江湛勾起嘴角礼貌地笑了笑，“康教授不必在意。时间仓促，我们也没来得及办婚礼，有康教授这份心意就够了。” 乔瑜、江湛和郁清川又跟康教授寒暄了几句，刚准备坐下，却听到帐篷外突然传来百里卓的声音。 “看来是其他队伍都回来了。”乔瑜和江湛站起身，“康教授，不好意思。你们先聊，我们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出去了。” “好、好。”康教授点点头，“几位有事就快去忙吧……” 郁清川本来还想多留一会儿，但是忽地想起331军团的那几个佣兵，便也跟着乔瑜和江湛出了帐篷。 康教授目送着三人离开后，便扭头问起了郁博士。 “阿川……在这里，那我的老师呢……” 程斯年面色一僵，微微抿了抿唇，“郁博士他……” 后面的话程斯年没说出口，但康教授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答案。 气氛突然有了一丝沉重。 程斯年看着康教授怔怔的样子，轻声安慰道：“郁博士是为人类事业英勇献身的，老师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康教授闻言神色缓了缓，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原来是这样……那我确实……应该为老师……感到骄傲……” 程斯年见康教授没有继续追问细节的意思，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赶忙继续给康教授喂粥。 -- 郁清川这边刚出了帐篷便直奔佣兵队了，而乔瑜和江湛则是跟着百里卓去了灼光的营地。此时各队的队长已经等在这里了。 “乔队长……”项恒见乔瑜和江湛过来，有些急切地迎了上去，“我队里那两名队员……” 乔瑜看着他一脸担心的模样，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他们……都是英雄。” 只这一句话，便让项恒如遭雷击般怔在了原地。 关杨和青远他们真的…… 虽然心里已经早有准备，但当项恒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百里卓见状，安慰地拍了拍项恒的肩膀，“项队长……节哀。” 项恒紧咬着牙根，看着乔瑜艰难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死的？” “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我和阿湛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乔瑜抿抿唇，“我只看到了他们的尸体和插在树干上的刀。看那刀的位置，他们应该是自行了断的……” “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去问问我的队员郁清川，他是在我们之前过去的。” 项恒红着眼眶，紧攥着双手，嘴唇都隐隐被咬出了血迹，“好……多谢。” 果然……他们秃鹰的队员都是好样的…… 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他们都记得他立下的规矩…… “不客气。” 尽管项恒沉浸在悲伤之中，但队长间的会议仍要继续。 “乔队长，你们想怎么分成？”百里卓率先发问，语气不急不躁，似乎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 百里卓话音刚落，一旁的高洋便立刻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乔瑜。 乔瑜心下冷笑，但面上却只是淡淡道：“我的想法是，秃鹰四成，我们三成，剩下的三成你们平分，每队一成。” 众人闻言都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乔瑜，就连项恒都惊讶地抬起了头。 “你让我们拿四成？” “当然。”乔瑜的语气十分的理所应当，“康教授团队的行踪本来就是你们的队员找到的，这可是头功。” “可人是你们救出来的……而且在隧道里的时候，如果没有你们……” 按照以往的规矩，都是谁先达成任务目标，或者先取到任务物品，就是谁拿大头。 更何况大摆锤他们在隧道里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救了整个车队所有人的命…… “项队长。”乔瑜微微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坚定道：“那两位队员值得的。” 项恒怔愣了许久，翕了翕唇，猛地便朝着乔瑜和江湛鞠了一躬，“真的……谢谢你们。” “您太客气了。” 高洋趁着乔瑜和项恒说话的功夫，瞄了瞄一旁的百里卓和丁柏安，见他们两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烦躁。 就算人确实是秃鹰他们发现的，可按照贡献，他们也根本不该拿这么多的吧？ 可百里卓和丁柏安都不说话，他要是自己一个人跳出来，恐怕会得罪秃鹰啊…… 乔瑜没有错过高洋脸上的不甘，勾起唇角，轻声问道：“高队长好像对我的分成决定不是很满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