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之脑后》 第1章 找人的办法 八月的午后，太阳像淬了毒一样热辣滚烫。 树叶垂萎，知了欢歌，柏油路上冒着层层热气，仿佛随时要融化一般。 此时海延市第二医院，第八病区的走廊上，一个身高一米八，身穿棕褐色t恤的年轻男人从病房走出，窗外强烈的光线让他不自觉的眯起了眼。 掏出手机，上划接听。 电话那端立即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嫌疑人dna检测结果出来了，对上了。” 董石宇面上一喜，不过很快又黯淡下去：“师父，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刚才医院又给下了病危通知书，情况很不乐观，想通过嫌疑人找到失踪的人，基本不可能。” 电话那端沉默下来。 董石宇急得猛挠头发，他现在看管的是“碎头案”嫌疑人，连环凶杀案，已经背了四条人命，现在还有两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而且根据他们之前的调查，凶手不是单人作案，他还有同伙。 一人被抓，另外一人察觉后，很可能立即杀人灭口，所以营救工作万分紧急。 “草，那傻叉，十几层高，他跳不过去瞎跳什么！”董石宇忍不住骂了起来，音量也陡然升高。 电话那端不再沉默，音量拔的比董石宇还要大：“我还没批评你呢，就知道冲动行事，你本事你跳过去了，是不是还得给你请个功？” 董石宇连忙一歪脑袋，让耳朵远离手机。 他心里懊恼，要是跳过去之后能将嫌疑人救下就好了，就差一点点。 听师父教训了一番后，董石宇挂断电话，正要回病房，神情忽然警觉起来。 因为病房外多了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一头细碎的短发，左右手两边各推着一个超大的银色行李箱。 现在外面天气炎热，她却穿了一件高领长袖的外套，看起来裹得十分严实。 就算医院里有空调，这装扮也十分不正常。 另外，现在是一点钟，是午休时间，病房位置偏僻，专门跑到这里的人，很可疑！ 董石宇三步并两步来到病房门口，板着脸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对方咧嘴一笑，一颗歪斜的小虎牙显得十分可爱。 “我叫江茶白，绿茶的茶，白莲花的白。”她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和软萌的外表很不搭配。 随后她从兜里掏出一张身份证：“今年十九周岁，我的父亲是海延市脑科学与类脑研究中心的特聘研究员，而且，我也是。” 董石宇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信息，脸上的警惕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自我介绍而有任何减退，反倒是变得更加警惕。 江茶白并不在意对方的警惕，她将行李箱放在走廊一旁，然后探出头，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去，病床上的人右手拷在床栏杆上，周围还插着许多仪器和管子。 原本因烫伤而显得狰狞的脸，此时因为毫无血色，变得更加恐怖和骇人。 董石宇一个侧步挡在了门口，阻止了江茶白向里面探究的目光。 “你到底有什么事？”董石宇拧着眉，语气冷硬。 “警察哥哥，你不要那么凶嘛，我只是想来看看，昨天晚上要杀我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江茶白说着将自己外套的拉链拉开，纤细的脖颈上印着满圈掐痕，青紫发黑，触目惊心。 董石宇盯着江茶白脖子上的掐痕仔细看了看，嫌疑人除去面部被烫伤，双手指纹磨损以外，右手食指还有部分缺失，从江茶白脖子上掐痕的特点来看，倒是符合这一特征。 原来穿着高领衣服，是为了遮盖淤青。 被伤成这样，难怪嗓子嘶哑的厉害。 不过这里面还有很多疑点。 “你昨天晚上具体是什么时候遇到凶手的，又是怎么从他手里逃脱的，事后为什么没有报警，现在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听着一连串的问题，江茶白重新拉上拉链，然后再次咧嘴一笑。 “警察哥哥，这些问题我以后再回答你，我看网上说还有两人下落不明是不是？我有办法找到他们！” 董石宇依然皱着眉，眼中越发警惕。 江茶白无奈耸肩，她小手从兜里摸索出手机，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解释道：“我有海延市的同城微信群，里面有个开救护车的大叔，他在群里发的消息。” 江茶白找出聊天记录递给董石宇看：“听他描述的那人的模样，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其实除了帮你们找人，我也好奇他为什么要杀我。” 董石宇检查完聊天记录，再看着江茶白眼眸中的真诚和笑意，试探开口：“你有什么办法？” 江茶白双眸轻眨，俏皮中带着得意：“提取凶手记忆，然后查看记忆把人找出来！” 董石宇顿时无语，原本的一丝丝期待也转变成了恼怒：“看来你看了不少科幻电影，也挺爱白日做梦，不过这里不是你玩闹的地方，我打电话叫同事过来，带你回警局录笔录。” 他说着解锁手机就要打电话。 江茶白却轻轻拦住了董石宇的手：“警察哥哥，我有实验报告也有实验视频，这研究，我都进行五六年了。” 董石宇躲开她的手，并立即指出矛盾：“你才十九，研究五六年了？” 江茶白开心一笑：“因为我是天才啊。” 她说完拉开行李箱侧面的拉链，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沓实验报告，还顺带滑出来了一张工作证。 蓝色的带子勾在实验报告上，江茶白直接全塞进了董石宇的怀里。 海延市脑科学与类脑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江茶白。 董石宇审视的看了一眼江茶白之后，这才翻开了实验报告。 快速扫视，第一页的表格上写着：实验编号，实验执行标准，实验时间，实验仪器名称及编号等。 他继续翻动，后面是实验步骤、内容和结论。 双人签字，骑缝章。 红色的印章在白纸黑字上显得格外明显。 江茶白简单为董石宇介绍起来。 “提取一只会游泳的小白鼠的记忆，转移到另外一只不会游泳的小白鼠的脑袋里，那只小白鼠会非常迅速的学会游泳。” “比正常小白鼠学习游泳的平均时间要减少三分之二。” “还有，将有某种特定条件反射的小白鼠的记忆转移后，接受记忆的小白鼠，也会拥有那种条件反射。” 董石宇一下子哪能看出内容的真假，他连着看了几份，只是看了看上面的日期。 “打印和盖章的时间都是可以检测出来的，你这里最早的一份在四年前，经得住检测吗？” “当然。”江茶白笑容自信，工作证是假的，印章是假的，双人签字是她左右手换着签的。 可偏偏就这打印和盖章的时间是真的。 她没想到这警察这么会挑，真是厉害。 “不过……”江茶白指了指病房，“检测是需要时间的，我想那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本来人在昏迷或者睡眠的情况下，经颅磁刺激时，脑部神经元的连锁反应就会减弱很多，这人要是死了，那我刚才说的办法也没用了，警察哥哥，你可要快点做决定。” 董石宇看着手中的报告：“这办法有多大的概率成功？” 江茶白嘿嘿笑了起来，在嘶哑声音的影响下，显得像个老妖婆似的。 “只拿小白鼠做过试验，成功概率的话，应该是有的吧。” 第2章 贡献一个大脑 听完江茶白的回答，董石宇顿时脸色一黑，什么叫应该是有的吧？ 江茶白又嘿嘿笑了两声：“警察哥哥你别生气嘛，我觉得你可以再看看实验视频，这样能更加直观的感受到成功率。” 江茶白说着就将其中一个行李箱放平，动作利落的拉开拉链。 董石宇看着打开的行李箱，里面竟然放着一台台式电脑，周围还塞着不少海绵。 江茶白蹲在那里默默组装着。 董石宇盯着江茶白的动作，然后迅速从刚才的对话里发现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非要把记忆转移到其他小白鼠的脑袋里？直接看不是更能说明问题吗？” 江茶白手上动作一顿，她扬起小脑袋看向董石宇：“警察哥哥，哪有那么高级啊，你以为在看科幻片啊？” 董石宇拧眉，忍住想要口吐芬芳的冲动。 江茶白看着董石宇蠕动的嘴，噗嗤一笑解释起来：“记忆的形成依赖于神经元之间连接网络的改变，而神经元间突触连接的增强或减弱，都会产生不同的电信号和化学信号。” “我所说的提取记忆，实际上是记录这两种信号，但记录归记录，想要解读这种复杂信号的话，凭借现在的科技水平还做不到，毕竟人类拥有800多亿个神经元。” 看着董石宇越拧越紧的眉头，江茶白赶紧把好消息抛了出去。 “其实想要解读也很简单，我们每个人的大脑都是一台超级计算机，把记录下的信号输入进去就可以啦。” 董石宇转过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嫌疑人：“那这意思是说，还需要有个人贡献自己的脑袋？” 江茶白想要点头，结果脖子一疼，她直接“嘶”了一声，不过还不忘嘴贫。 “是啊，警察哥哥，我看你胸肌发达，四肢有力，是个不错的人选！” 董石宇走到江茶白的行李箱旁边蹲下，他信手拿起一根红色的连接线说道：“就这些东西，真能做到你说的那些？” “当然了。”江茶白将董石宇手中的连接线拿回，“举例来说，人工耳蜗能把声音转化成电信号，这种电信号是非常粗鄙和简陋的，但是大脑就是有本事解读这种电信号。” 董石宇发现江茶白对答十分从容，他继续追问道：“那转移记忆需要哪些准备？” 江茶白指了指另外一个行李箱：“东西都在这里了，简单易操作！不过不着急，我先给你看我的实验视频……” 江茶白的话刚说到一半，董石宇就拉着另外一个行李箱往病房里面走。 “不用看了，现在就开始提取记忆吧。” 江茶白傻眼了，她不理解这警察刚才还一脸警惕，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她本来还准备多来几天，来个软磨硬泡呢。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救人如救火，真要是犹豫那么多天，估计警察自己已经把人找到了，她这方法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警察哥哥你确定好了？杀人犯的记忆可是要输入到你的脑袋里的，说不定你会变成下一个杀人犯。” “确定好了。”董石宇动作迅速的将行李箱放在病床旁边。 江茶白弯腰拖拽着那个打开的行李箱也进了病房，她一边组装电脑，一边偷瞄董石宇的动作。 只见董石宇关了门之后，就拿着手机，在上面按个不停。 江茶白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脸颊：“我说警察哥哥，你不会是假装同意，然后摇人准备把我抓走吧？” 董石宇抬眼看向江茶白：“要抓你走还用得着假装同意？我是叫师父过来帮忙。” “一会儿记忆到我脑袋里，我无法确定我的状态，我总得找人看着凶手，而且我还要把有用信息传递出去。” “不会我叫其他人过来，你心虚了吧？” 江茶白组装完电脑之后，又打开了另外一个行李箱。 “呵呵，心虚倒没有，只是觉得你师父过来了，八成以为我们疯了。” “这过程需要多长时间？” “提取和转移记忆的时间都不长，但是大脑解读的话需要点时间，不过我可以为你注射刺激活化大脑皮层的药物，加速解读。” “但到底需要多久还是个未知数，毕竟小白鼠只有7000万个神经元，而人类拥有800多亿个神经元，两者的量级差距是根本没办法比较的，丑话说前面，这方法到底能不能成功，是要看运气的哦。” 江茶白随后组装起脑部监测器，看上去就像是个挂式熨烫机似的。 她手指长按在仪器的电源键上，三秒之后，指示灯冒出蓝色的光亮。 她将监测器与电脑连接，随后打开电脑上一个“”形状的蓝色图标的软件，这就是她研究了五六年的成果。 “警察哥哥，一会儿提取记忆的时候，你要做些引导，强化那些你需要的有效信息。” 董石宇点头：“要怎么引导？” “就是你叙述些和案件有关的信息，这样才能唤起回忆，才能更好的记录电信号和化学信号。” “可以是可以。”对于连环杀人案的信息，董石宇早就烂熟于心，“但是他能听到吗？” “哎呀，警察哥哥你超烦啊！”江茶白翻了一个白眼，“听不听得到我现在也无法确定，但总得提前告诉你啊，具体的一会儿看脑电波的波动数值就知道了！” 董石宇疑问重重，不过看着手机上三分钟之前查询到的界面： 海延市脑科学与类脑研究中心官网，研究团队，特聘研究员江茶白。 身份信息是真的。 他想到刚才在官网上无意间看到的标题，诚恳发问：“是不是人脑可以连接电脑，让大脑在电脑上直接写字？” “大哥！”江茶白无语大喊，结果脖子一疼，惹得她一撇嘴，白眼翻得更加厉害，“你这时候忽然关注起研究动态了？是不是太晚了点。” 董石宇不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江茶白。 江茶白只得带着气解释起来：“脑机接口研究深入之后，你说的确实可以做到，但那是侵入式接口，要在头骨上钻一个洞，切开硬脑膜，然后再植入电极。” “这人现在半死不活的，哪有人敢给他做这样的手术啊。” “就算有，想让凶手交代问题，也得是在他有清醒意识的情况下，而且还要在他自愿的情况下。” “你觉得床上躺着的这玩意能自愿交代吗？要是忙活半晌，他给你来一句‘你吃屁’，你气不气？” “那转移记忆时，他要是想的也是‘你吃屁’怎么办？” 江茶白白眼三联：“你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看到‘你吃屁’的，上了我这仪器，他自己说了就不算了！” 董石宇看着江茶白咋咋呼呼的样子忽然笑了：“好吧，现在可以确定你是真的想帮忙，方法虽然不怎么着调，但谁让我是冲动派呢。” 他说着点击手机上的【发送】，这才把之前编辑好的“师父，来趟医院，我有事商量”的信息发了出去。 随后他担心手机声会影响试验，所以直接将手机静音了。 目前失踪的两人，一个是初中生，一个是怀有身孕的妇女，确切来说是三条命。 那个初中生他还认识，和他住在同一个小区，父母双亡，从小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有点怕生，但乖巧的很。 如果这孩子死了，估计他爷爷奶奶也活不下去了。 还有一年前，他父亲在抓捕凶手过程中，被凶手用铁锤砸碎了左腿，感染后截了肢，从而调离了刑警队。 他要救人，更要把另外一个凶手绳之以法，所以对于江茶白的离谱办法，他决定赌一把！ 江茶白听完董石宇的话，像只小怪兽似的冲着对方龇了龇虎牙，敢情刚才还在考验她啊？ 这男人心眼太多了！ 等一会儿给他上仪器时候，一定要电个十下八下的解解恨才行！ 第3章 加大刺激幅度 江茶白心里有气，一边嘟囔着一边将监测器上的贴片贴到凶手的脑袋上。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果然警察就没一个好玩意儿。” “我这东西都好贵的好不好？要不是好奇他杀我的原因，你当我愿意给你们用啊？” 董石宇听着她的嘟囔，没想到江茶白小小年纪竟然对警察有成见。 “你和他体型差距那么大，你是怎么挣脱他的束缚的？” 听到正经问题，江茶白小脸上的不满减少了几分：“不是我挣脱的，是他自己松手了，当时我被掐得两眼发黑，感觉马上就要死了，他却突然就停了，所以我奇怪他到底要干什么。” “那你没报警，是不信任警察？” 江茶白没有回答，她在旁边支起摄像机，准备一会儿录像用，这都是宝贵的试验资料。 “哦，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因为信号非常复杂，为了更好的记录这些信号，我需要给这家伙静脉注射提取剂，其实就和造影剂差不多，只不过我还没给它起个牛逼的名字。” “话说警察哥哥你知道造影剂是什么吧？” 董石宇摇头。 江茶白扶额，本想着讲解下造影剂，但是觉得还是说重点吧。 “总之我的提取剂是无毒无害的，而且人体是能正常代谢掉的，只要肝肾功能没问题……” 她说着瞥了一眼床上的嫌疑人，身上插着的各种管子，仿佛处处都在诉说着他有问题。 就在江茶白尴尬的时候，董石宇给予肯定：“可以，注射吧。” 既然要用非常手段，那就一路疯到底。 江茶白嗯了一声，弯下腰从行李箱的海绵堆里摸索出药剂和注射器。 吸取药液，绑扎带，入针注射，江茶白动作一气呵成。 等了约40s之后，江茶白点击软件面板上的【开始监测】 然后将【脑电波】【电信号】【化学信号】的三个选项全部勾选。 伴随着x轴【时间】的推移，横向并列的三个窗口都开始出现监测画面。 江茶白看了一下脑电波的数值，在8到9hz之间波动，属于慢α波。 “他还有意识，但在清醒和模糊之间徘徊，我现在给予一些电刺激，你再说些话加强刺激。” 董石宇盯着床上的人，沉声说了起来。 “2021年7月12日晚10时，你在大学道附近打晕了海延医科大学教授罗家进，然后将其拖拽到距离100米左右的绿化带中，用事先藏好的铁锤，连续二十一次重击其头部将其杀死。” “2022年8月8日凌晨2点，烧烤店服务员周燕下班回家，行至红楠路时，你将人打晕拖至垃圾场，用同一把铁锤，连续重击十九次后将人杀死。” 江茶白看着脑电波的数值，和刚才比几乎没什么变化，于是稍稍又加大了一些电刺激的数值。 “说点别的。” 董石宇从善如流，不再叙述案件：“前面四起案子你都是直接杀人，为什么最近突然改变了作案习惯？” “是你同伙的主意吧？你听从他的指挥，昨天你要杀人时忽然停下了动作，是不是就是受他的指挥？” 江茶白斜眼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凶手，原来还有同伙？ 董石宇加重语气：“说是同伙，不过你觉得他在乎你的死活吗？他巴不得你赶紧死，免得暴露他的信息。” “我想，一定是因为之前你在现场留下了鞋印和血迹，留下了关键性的证据，他觉得你太蠢了，所以才放弃了你。” “都是因为你，你们的计划才没办法继续进行了，他肯定恨透了你。” 伴随着董石宇的话，江茶白惊喜的发现，监测画面中，脑电波的数值一路飙升，直逼30hz，这表示凶手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而且脑电波数值表明，凶手精神处于紧张状态，对周围事物很敏感，注意力集中于外在环境，呈分散状。 看起来，凶手还挺在乎那个同伙的？ 现在她更加好奇了，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要抓她的呢？ 江茶白见时机已成熟，她掏出手机飞快打了几个字：问地址。 董石宇点点头：“你们把人关到哪里了，隔音很好吧，要不然怎么没人听到他们的求救声？告诉我，他们现在还活着吗？” 就在董石宇发问的同时，江茶白还在前额叶位置增加了一个电刺激，让凶手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想法。 随后，董石宇为了更好的侦破案件，又对着凶手快速将案件重要信息重复了一遍，以便获得更加完整的记忆。 整个过程进行了约十分钟，除了董石宇的声音，一切都显得十分寂静。 这不由的让董石宇有点发虚：“这样真的可以了？要不要再重复一遍？” 江茶白连忙摆了摆手：“千万别，这信息已经够多了，这你解读起来都要花费很长时间的。” “而且电脑也要满了，这数据量太大了。” 董石宇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一条他师父回复的信息和未接电话。 熊振平：电话也不接，臭小子干什么呢，等着吧，我二十分钟后到。 董石宇觉得，转移记忆这么离谱的事情，他师父肯定不会同意。 “接下来的事情去我住的地方进行吧，要是接收记忆后我在医院发了疯，说不定一针镇静剂把我们的计划搅黄了。” 江茶白倒是无所谓：“那带着你师父吗？” 董石宇摇摇头，他从兜里摸出一把车钥匙：“带上他的车就行了。” 江茶白眼神惊诧，这人是怎么做到坑师父坑的这么自然的？ 董石宇看了眼时间催促道：“你快点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到医院急诊室门口等我，我确定人来了再走。” 江茶白动作很快，一件件物品刷刷的就重新归置到行李箱里了。 做完这些，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推着行李箱向外面走去了。 董石宇看了一眼江茶白的背影，忽然语气幽幽问道：“话说，你不会突然逃跑吧？” 江茶白因为脖子疼，所以也没回头，只是用她那嘶哑的声音回复道：“突然逃跑不至于，但大概率有逃跑的那一天，毕竟，下个杀人犯很可能就是你。” 第4章 不速之客 听完江茶白的话，董石宇眼睛眯了眯，似有危险跳跃。 不过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走到窗边，查看起楼下的情况来。 江茶白离开病房后，七拐八拐的才来到电梯前。 等电梯时，她拿出手机，上面有两条微信信息。 司机周大叔：小丫头，你来没来医院，那人是不是你说的掐你的那个？ 司机周大叔：我在休息室，你要是没事可以过来唠嗑。 江茶白：是他，不过我现在有事，就不过去了。 对面迅速回复：咋，你还要和他掰头啊？ 江茶白没回复，心说她有那么飚吗？ 就在她把手机揣兜里的时候，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 江茶白抬眼望去，只见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很高很魁梧，脸上带着几分怒气，走起路来蹬蹬蹬震得贼响。 江茶白心想，这人不会就是警察哥哥口中的“师父”吧？ 来的这么快？ 不会把警察哥哥堵在病房里吧？ 就在江茶白思考的时候，她忽然发现那人盯着她看了起来，眼神审视，好像看嫌疑人似的，吓得她赶紧进了电梯。 等她根据指示牌来到急诊室门口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董石宇已经等在那里了。 董石宇见江茶白来了，一把拉过行李箱就着急往外走：“快。” 江茶白小跑着跟在董石宇身后：“刚才我在电梯里看到一个又高又凶的大叔，是你师父吗？” 董石宇毫不犹豫点头：“是，幸好我跑的快，要不然就被他堵病房里头了。” 一路快走，两个人只用了半分钟就来到了停车场。 江茶白刚一坐进去就烫的龇牙咧嘴，看来这车之前晒的时间挺长啊。 董石宇放好行李箱，他一屁股坐到驾驶位，系好安全带，然后一个漂移就移出了车位。 “你晕不晕车，我开快点没问题吧？” 江茶白系好安全带，然后举起右手的小拳头：“不晕，黑色小火箭，出发！” 董石宇斜了一眼江茶白，这时候倒像个十几岁的孩子了。 只不过他师父这破车开了八年了，小火箭够呛，只能勉强当飞机开开。 正好现在路上车不多，很适合发挥。 一脚油门到底，车子绝尘而去。 开到一半，董石宇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手机里顿时传出一阵咆哮的声音。 “你小子到底干什么去了！还把我的车给开走了，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董石宇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开的更快了些：“师父，等我消息，我这就把线索找出来。” 对面咆哮的声音更大：“你去哪里找线索？先把事情交代清楚，你不会是又计划着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保证不危险。” “不管你计划什么，立即给我回来，否则我没你这徒弟！” 董石宇耐心哄着，可是车子的速度却一点没降。 “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们这都两个多月的师徒了，怎么可能说断就……” 还没等董石宇的话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江茶白呵呵一笑：“还真是说断就断了。” 董石宇将手机放在一边，神色认真：“他以后会理解的。” 江茶白热得拉开拉链，她挥舞着小手轻轻扇着风：“你家有绳子没？我觉得得把你绑在床上比较安全，万一你突然发狂，把我掐死怎么办？” “有，还需要什么赶紧想，顺路都买了。” “目前没有了，你放心，我到时候会全程录像的，你如果说了什么重要线索，我也会第一时间给你师父打电话，之后你自己也可以看回放。” 董石宇嗯了一声，车子快转弯了，他逐渐降低了车速。 江茶白僵硬转头看向车外，路旁的电线杆上贴着一张寻人启事。 上面是一个笑容天真而可爱的男孩。 车子一闪而过，江茶白没看到寻人启事的具体内容，于是便有些好奇的问董石宇。 “那孩子失踪多久了啊？感觉那寻人启事挺新的，你看见没？” 董石宇点点头：“我们不正在努力找到他吗？” 江茶白愣了一下，然后趴到车边，扭着头想再看上一眼，可惜只能看到灰不拉几的电线杆。 “这你脖子不疼了？” “疼。”江茶白老老实实坐好。 “马上到我家了，一起加油吧。” 江茶白没有接话，心想她有什么好加油的，只是像平常那样操作下电脑而已，该加油的是他才对。 停好车，董石宇一手拎着一个行李箱，带着江茶白上了楼。 江茶白也不拖沓，进了卧室便打开行李箱，组装起电脑和监视器来，然后又把摄像机放到了合适的位置。 董石宇则找来一团麻绳，然后分成长短合适的四段，接着便躺到了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江茶白把人绑好，又将监控器的贴片贴好。 一切准备就绪，江茶白对着摄像机的方向说道：“时间十三点五十六分，静脉注射5l融合剂。” “时间十三点五十八分，开始进行记忆转移。”江茶白说完便在操作界面点击了【开始】 她一边看着电脑上的各项数值，一边关注着董石宇的状态。 就在时间到达十四点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咚咚咚激烈的敲门声。 江茶白一激灵，心脏差点没停跳。 谁这时候来了？ 不会是警察哥哥的师父追过来了吧？ 咚！咚！咚！ 屋外的敲门声追魂索命般激烈。 江茶白小脸紧绷，只希望不管对方是谁，快点离开行不行！ 董石宇看出江茶白的紧张，他安慰道：“没事，师父没钥匙，不用管他。” 然而董石宇话音刚落，屋外就响起了钥匙叮当碰撞的声音。 江茶白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出去把门反锁。 现在这时候试验可不能中断！ 然而她刚走出去两步，就看见防盗门的把手转动，打开门也只是一两秒之后的事情。 来不及多想，江茶白猛地伸出手，砰得一下把卧室的门给关上了。 伴随着心脏的狂跳，江茶白死死的盯着门口，毫秒之间，她闪过一个念头，讲述昨晚差点被杀的事情，应该可以拖延时间吧？ 下一刻，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门。 江茶白傻眼了，这人特么的是谁啊？ 第5章 恶意报复 四目相对，空气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 消瘦的中年男人打量着江茶白，最终视线落在江茶白的脖子上，那上面的淤青实在是太过抢眼。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儿子家里？” 江茶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心里头又盘算了一下怎么拖延时间。 看到对方的假肢，要吧和他聊聊假肢的事情？ 不过想了想，还是直接说正经事吧。 于是她微微鞠躬，然后用嘶哑的声音解释道：“叔叔您好，昨天晚上我被那个铁锤凶手抓到了，今天找警察哥哥交代一下当时情况。” “啊，就是那个碎头案，您是警察哥哥的家人，多少也听说过一点吧。” “交代情况吗？”消瘦的中年男人咣当一下将房门关闭，还顺手将门反锁了，“那你应该出现在警局而不是我儿子家里。” 江茶白发觉对方的音色很熟悉。 “是准备去警局的，这忽然有点事耽误了，再有个十分钟就走。” “什么事情，我儿子人呢？”消瘦男人目光略过江茶白，紧盯着她身后卧室的门看了起来。 江茶白还是觉得对方的音色很熟悉，而且现在看起来还多了几分眼熟。 她努力在大脑里搜寻起来。 渐渐的，眼前这个消瘦男人的身影仿佛和记忆中的一个年轻人影重合了。 左侧鼻翼有痣，右侧下颌线有长约三厘米伤疤。 刚才太过慌张，江茶白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这些特征，现在看清了，原本狂跳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 “呵呵，董海叔叔，你儿子人高马大的，我能对他怎么样？” 董海愣了下，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江茶白伸出左手，慢条斯理的清理了一下指甲缝里的灰尘：“其实我和警察哥哥刚从医院回来，那杀人犯的样子可真惨，不知道还能撑多长时间。” 董海沉着脸，这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也让他很不安。 “是吗，你这是指认凶手去了？怎么称呼你？” 江茶白咯咯笑了起来：“董海叔叔，你这是不认得我了？我父亲是海延市脑科学与类脑研究中心的特聘研究员，江睿。” 听个江睿的名字，董海怔愣了一会儿，然后想了片刻才想起来是谁了：“江睿，那个杀人犯。” 江茶白笑弯了眼睛，眼底却透着森寒，她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董海。 该说海延市真的很小？ “董海叔叔，你那是什么语气？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你说过杀人犯的孩子是无罪的，也有生存下去的权利，不应该被欺辱。” “小时候我被他们扔石子，被他们锁在柜子里，被他们扯掉头发的时候，你还站出来保护了我呢。” “这些伟大的事迹，您肯定还记得吧？” 董海一时间想不起江睿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不过他却记起她小时候的样子来了，怯懦无助，满眼泪花。 他忽略掉江茶白语气里的不善和讥讽。 “你后来不是离开了海延市？” 江茶白继续笑着，嘶哑的声音如毒蛇吐信：“是离开了，但总归是得回来，有些债，还没讨呢。” 董海又看了一眼卧室门，他现在是一个废人，也干不了什么正事，所以除了复健，他偶尔会过来给董石宇收拾收拾屋子。 平时董石宇都没关过卧室门，现在却关了。 联想到熊振平的车就停在楼下，董石宇应该是在家里没错，否则他也不会先敲门。 可是他们说了这么半晌的话，声音也不算小，董石宇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董海不管眼前的人是谁，是碎头案的受害者还是嫌疑人，又或者是陈年旧案的相关人员，他都没空和她废话。 他要立马确认董石宇的情况。 就在董海要去抓门把手的时候，江茶白两只小手伸出，死死的攥住了他的胳膊。 “你真的很宝贝这个儿子呢，就像当初，你语重心长的叮嘱他，千万不要和我有什么接触，因为我父亲是个杀人犯。” 董海消瘦的身体一震，他恶狠狠盯着江茶白：“这话我没说过！” “呵呵，你真虚伪。” 董海恼怒，他胳膊向外翻转，挣脱开江茶白的同时还一把拽起了她的外套：“所以你是来报复我的？” 江茶白很瘦小，此刻已经被半拎了起来，她也不反抗，就那么吊着，看起来像个破布娃娃似的。 她笑眯眯的回道：“是啊，就是来报复你的。” 董海怒极，猛地将江茶白推了出去。 江茶白一个踉跄摔到地上，后背狠狠地撞到茶几上。 顾不上疼痛，就在董海即将要开门的时候，江茶白忽然大喊道：“门里我安装了炸弹，你推开这扇门，你儿子立即就会被炸死！” 董海握着门把手的手一僵，他扭过头看见江茶白眼底的疯狂，一时间进退两难。 “江茶白，我想起来了，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你想报复可以，你报复在我身上，这件事和我儿子没有任何关系。” 江茶白咬着牙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董海叔叔，我父亲是杀人犯，你抓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然你很虚伪，但刚才说要报复你的事情，其实是骗你的。” “不过久别重逢，总要送你一份礼物是不是？” 董海想要进卧室查看情况，但又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和江茶白继续周旋着：“什么礼物？” 江茶白身上早就被汗水浸透了，她脱下外套，除了脖子上的淤青，手肘处也有一片很大的淤青。 随手将外套丢到地上，江茶白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猜猜看？” “猜？我没空和你废话，要说快点说。” 江茶白眼眸微动，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石英表，再拖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我想想要怎么送给你。” 董海捕捉到江茶白的动作，随后他意识到江茶白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压根就没有什么炸弹！ 想明白这一点，他立刻就打开了卧室的门。 江茶白心中一惊，怎么就突然开门了？ 江茶白惊，董海更惊。 只见董石宇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四肢被绳子捆绑着，脑袋上还连着一大堆线。 冒着蓝光的古怪仪器，正在拍摄着的摄像机。 屋子里的一切都透着诡异！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江茶白心想还行，这家伙没上来就把仪器哐哐砸了，那就是还有拖延时间的机会。 索性一张脸也不要了。 “就是情/趣，场景py懂不懂？” 董海有些艰难的看向江茶白：“你说什么？” 江茶白撇撇嘴：“所以才拦着不让你进来啊，小年轻的事情你哪里懂。” 董海看向董石宇，发现他只是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但并没有要辩解的意思。 合着还真是他落伍了？ 难怪他和江茶白在外面说了那么半晌话，里面都没动静。 “简直是胡闹，立即给我滚下来！”董海说着就去解董石宇腿上的绳子。 江茶白连忙上前，模样乖巧又可爱：“我来吧，董海叔叔你别生气，我这就把东西拆下来。” 董海看着江茶白一会儿一个样，心里的疑虑蹭蹭往外冒。 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如果真是这破事，听到开门声时，江茶白就不应该独自在外面，她躲在卧室里头，让董石宇开口糊弄过去才合理。 为什么非要她出来胡搅蛮缠拖延时间？ 江茶白察觉到董海视线越来越扎人，一边慢吞吞的解着绳子，一边连编带扯的下猛药，语速那叫一个快。 “叔，我和你说实话吧，其实小时候那会儿我就暗恋石宇哥哥，可你非不让他和我接触，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这才记恨上你了。” “这次偶然遇到了，就想着以汇报案件情况为条件，让他陪我玩一会儿，正好还是上班时间，也不耽误挣钱是不是？” 董海感觉理智在崩坏：“董石宇，别装死了，给老子解释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6章 小心双杀 听着董海的咆哮声，江茶白只觉得耳朵都要聋了。 怎么一个个的嗓门都那么大？ 她搜肠刮肚的想着再说点什么，就在这时，她听到监测器弹出窗口提示结束的声音。 她心中一喜，这是完成了啊！ 于是原本慢吞吞的动作，一下子变得麻利了起来。 也不解绳子了，而是转而去拆董石宇头上的贴片。 她还是快点把东西收起来吧，毕竟这可是她研究了好几年的东西，劳心费神还烧钱。 要是一会儿董海等不及自己上了手，指不定会弄坏什么配件呢。 董海看着蝗虫过境般收拾干净的卧室，然后又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董石宇。 事情从刚才开始就透着一股子怪异。 正要上前把人拽起来，他看见董石宇忽然自己坐了起来。 原本被捆绑住的四肢，现在只有右手还被绑着。 江茶白可是清楚的记得被掐脖子的感觉呢，所以默默的向着门边挪动了一些，她想着如果一会儿出现了什么问题，也好能及时逃跑。 余光一瞥，江茶白看见写字台上放着的奖杯，上面写着：2020年中国武术散打70公斤级季军——董石宇。 江茶白心里一颤，之前注意力都放在实验上，还真没注意到这奖杯。 她不会是给杀人犯换了一具强健的身体吧？ 江茶白后悔了，她不应该解开绳子，她应该再多捆上几根才对！ 董海上前扶住皱着眉头的董石宇：“你这是什么表情，哪里不舒服？” “疼……” 董石宇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他左手按住太阳穴，手指不停的使着劲，好像要给脑袋戳个窟窿似的。 “疼？”董海神情惊诧，伸手就要去帮董石宇解手上的绳子。 “别解！”江茶白在门边大喊起来，“小心他双杀！” 然而江茶白的话没起到任何作用，董石宇手上的绳子几下就被解开了。 “我看现在需要绑起来的人是你，说了那么多废话，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吧？我儿子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亲手抓你进去！” 江茶白加快语速，解释起目前的情况：“他脑袋里有杀人犯的记忆，最好立刻将他绑起来，否则他一会儿起了杀心，我们两个谁也拦不住。” 董海听完气笑了，他觉得之前的话已经够荒唐了，没想到江茶白还能说出更荒唐的话来。 “他动了，你小心点。”江茶白指着董海身后着急道。 董海转过头对上董石宇的视线，发现他儿子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疑惑，进而是凶恶和狠戾。 还没等董海发问，董石宇猛的一推就将人推了出去。 董海倒退着踉跄摔到地上，假肢和地面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声音。 董石宇梗着脖子，右手举到脸的高度，却像是定住了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董海看向江茶白，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江茶白也无法准确判断目前的情况：“还不是因为你，非得把人放开，现在也没有仪器监测，我能知道个毛线啊！” 忽然，董石宇的脑袋一歪，视线落到了江茶白身上，漆黑的眼睛空洞无神。 江茶白发现董石宇神色变化很大，她有些紧张的又向着门口挪了挪。 “你现在是谁？你应该还没忘记，你的同伙不让你杀我吧？” 听完江茶白的话，董石宇依然站在原地，只不过手渐渐的放了下去，胸口起起伏伏，好像呼吸困难似的。 董海从地上爬起来，他在一旁观察着情况，并没有轻举妄动。 江茶白见董石宇还算“冷静”，于是试图引导他的思绪。 “你仔细想想，失踪的那两个人关在什么地方，位置是不是很偏僻，要不然为什么没有人听到他们的求救声？” “还有，我们回来的路上还看见寻人启事了，你说要找到那个小男孩的，地址是什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想到的。” 伴随着江茶白的话，董石宇竟然哇的一口吐了出来，而且吐的太凶太猛，甚至有些呕吐物从鼻孔里呛了出来。 这让董海和江茶白都吓了一跳。 董海连忙上前扶住身形摇晃的董石宇，并为他拍打后背顺气。 好一会儿终于止住了，见此情况，董海现在也不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只想先把人送去医院治疗！ “儿子你别怕，我马上叫人过来救你！” 董石宇脸色惨白，冷汗冒了全身，他颤抖的手按在董海胳膊上，然后艰难的说道：“信她……在救人。” “你确定你现在有判断能力？” 董石宇点点头，然后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董海沉着一张脸，他瞪向江茶白，联想到江睿的职业，对于转移杀人犯记忆的说法竟忽然有点相信了。 “这么荒唐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他现在很想揍一顿董石宇，问问他脑袋里到底缺几根筋，竟然会做这么危险这么离谱的事情？ “是啊，说真话你还不信。”江茶白无奈撇嘴，“最初你进来时正在转移记忆，你也看出来我是在拖延时间了。” 董海虽然有点相信，但怀疑也不少，看着地上溅的到处都是的污秽物，他还是想叫救护车过来进行专业的救治。 江茶白看着靠在董海身上，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董石宇说道：“他这属于应激因素引起的神经性呕吐，想来杀人犯的记忆挺刺激的。” 第7章 一首儿歌 听完江茶白的话，董海气得咬牙切齿。 他费力的扶着董石宇坐到床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节有些褶皱的卫生纸，小心翼翼的替董石宇擦了擦嘴上、鼻子上的污渍。 江茶白语气依然轻飘：“放心吧，只是呕吐而已，他死不了，不会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董海转过头，一双眼睛刀子般瞪着江茶白。 江茶白满不在乎，继续分析道。 “现在送医院，大概率就是来一针镇静剂，这样几个小时之后再醒过来，耽误了救人的时机，石宇哥哥肯定会恨死你的。” “要我说呀，现在最佳方案就是把他绑起来，这样最起码我们的安全是有保证的，不至于那两个失踪的人找不到，然后还再赔进去两个。” 董海心中焦灼，又胡乱的给董石宇擦了两下鼻涕：“你就是故意报复我是不是，你想把他变成杀人犯？” “我告诉你，我儿子从小是我教育大的，正直善良，就算有了点奇怪的记忆，也绝对不可能做出祸害人性命的事情！” 江茶白本来就觉得董海虚伪，现在听到这话，只觉得十分可笑。 所以为了他儿子能正直善良的长大，就要远离她这个杀人犯的女儿了？ “董叔，话别说的那么满。” “你知道吗？人在生气、恐惧或者兴奋的状态下，脑电波的波动值就会增大，所以情绪记忆往往会十分深刻难忘。” “这凶手杀人的时候，情绪起伏肯定小不了，这么强烈的记忆，不知道所谓的正直善良还有没有用。” “呵呵，我倒有点好奇，等他真杀了人的时候，你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董海气得脸色发白，不过他并没有和江茶白斗嘴，现在不是那时候！ 经过一番思考，董海还是拨打了120的电话。 江茶白上前一把抢下手机挂断电话，她气恼：“你这老头怎么这么死心眼，都告诉你了送到医院也没用！” “有没有用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这才过去几分钟而已，你以为读取记忆那么容易啊？” “那就一直听你在这里阴阳怪气？” “不想听你就走，本来你也是多余的！” 董石宇坐在床上，他现在完全听不清屋里的人在说什么，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有万斤重，身上也没有力气，有一种在不断下坠的跌落感。 江茶白说话间瞥了一眼外面的沙发，然后直接将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撞到沙发上，还俏皮的弹了两下，和此时紧绷的气氛格格不入。 董海咬着牙向外面走去。 江茶白见他走路有点跛，看起来是刚才摔倒的时候伤着了。 哼，报应来的真快！ 谁叫刚才他把她推出去了？ 现在她后背还疼呢。 就在两个人心思各异的时候，董石宇忽然出声了，断断续续的嗯嗯声，拖着拉长了音调。 董海和江茶白齐刷刷看向董石宇，然后认真的听着他发出的嗯嗯声，可是听了好一会儿也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你是警察，解密这方面比我强多了，他到底在说什么，不会是什么摩斯密码之类的吧？” 董海摇头。 江茶白继续发散思维：“难道是关人的地方，有什么物体或者建筑，发出类似节奏的声音？” 董海再次摇了摇头，就算是那附近的声音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让警察凭借着这声音，在整个海延市里找出正确的地方？ 江茶白见董海摇头，她很快又冒出了新的想法。 “还是说凶手是哑巴？我确实没听过他说话，对了，你把这声音录下来，让你同事们听听，或者让技术科的人分析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发现。” 江茶白说着，主动跑出去将沙发上的手机捡了回来，然后塞进了董海的手里。 这一次董海终于不再摇头了，他拿出手机，按照江茶白的话开始录起了董石宇的声音。 声音录了大概一分钟，董海转过头看向江茶白：“你有没有发现他的嗯嗯声，长短、音调是重复的？” 江茶白歪着头仔细听了听，发现好像确实是重复的。 此时两个人有商有量的样子，气氛倒缓和了不少。 董海将录音内容发了出去，然后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董石宇，他长叹一声说道：“我现在把屋里收拾一下，你赶紧把那仪器再给他安脑袋上，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江茶白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明明几分钟之前董海还闹着要叫救护车过来呢，现在竟然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董海说干就干，他走到外面拿来一个水盆和一卷卫生纸，然后就对着地面擦了起来，江茶白则将窗户打开了一些。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董海的手机响了两声，有回信了！ 董海连忙扯了一块卫生纸擦手，然后点开手机上的语音信息：好像是一首儿歌。 随后对方又发过来了一条链接。 【一首好听的儿歌《泥娃娃》分享给你，希望你有个好心情】 点开链接，里面传出一个小女孩的歌声。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会眨。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嘴巴不说话。 她是个假娃娃，不是个真娃娃，她没有亲爱的妈妈，也没有爸爸。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我做她妈妈，我做她爸爸，永远爱着她。 单调的旋律，空洞孤寂的童声萦绕在散发着酸臭的房间里，竟然涌出一股恐怖的感觉。 江茶白听到那歌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真的是个儿歌吗？ 那凶手反反复复唱这首儿歌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在磅礴而繁杂的记忆中，单单凸显出这一点，就意味着这首儿歌对凶手来说非常重要。 一时间，江茶白脑海中浮现出凶手一边抡着铁锤，一边哼唱这首《泥娃娃》的画面来。 当歌曲停止的时候，死寂的房间里响起了低低的抽气声。 董海和江茶白立即看向董石宇。 只见董石宇眼泪哗啦啦掉着，嘴里还不停的重复着“泥娃娃”三个字。 就在江茶白他们迷茫的时候，董石宇忽然报出一个地址：“河荫区……宜水佳苑3栋，1门202。” 听到这个，江茶白顿时兴奋的喊了起来：“董叔，他刚才是不是说了宜水佳苑3栋1门202！是不是？” “哇，警察哥哥你好棒！你做到了，我马上告诉你师父！” 第8章 不连贯的记忆 对比于江茶白的兴奋，董海更关心董石宇的身体情况：“头还疼不疼？还想不想吐，要不要去医院？” 董石宇缓缓点点头，他现在确实头痛的厉害，无法思考，脑袋里像是电钻在钻一样。 江茶白拿起董石宇的手机，她本想自己打电话的，但想到自己的声音嘶哑成这样，对方很可能怀疑她的身份，质疑她信息的真实性。 正好现在董海在这里，她将电话拨出去之后，直接递给了董海。 无需解释，董海自然能明白江茶白想让他干什么，只是他有点犹豫，他儿子给出的这个地址，真的靠谱吗？ 很快的，电话接通。 还没等熊振平开口，董海一股脑的说道：“老熊，是我，你赶紧带人去海荫区宜水佳苑，3栋1门202救人。” “多的别问了，具体怎么回事，等着问你的好徒弟吧，他现在在家里，但是不方便接电话。” 电话那端的熊振平十分疑惑：“他说去找线索去了，还真找到了，是不是你一直在暗中调查？” 董海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腿：“我一个残废能暗中调查什么？别问了，赶紧行动！” 挂断了电话，董海忽然又没了送董石宇去医院的念头。 那臭小子一会儿发疯推人一会儿呜呜掉眼泪，这送医院去还不得当成精神病？ 将手机放到床上，董海又闷头收拾起屋子里的呕吐物来。 江茶白还不太敢靠近董石宇，只是站在窗边看着他。 其实现在屋子里的监测仪器还是简单了些，要是能进行脑部核磁共振扫描，看看他现在脑区哪部分比较活跃，就能得出更多的结论。 大概十分钟之后，屋子收拾干净。 在江茶白的坚持下，终于又把董石宇给绑上了，只不过这次特意在绳子里垫了毛巾，免得把人勒伤了。 江茶白看着电脑上的数据，暗叹董海还挺细心的。 另外一边，熊振平觉得董海一个老刑警，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于是就带着全队的人火速前往海荫区了。 宜水佳苑的位置算不上很偏僻，但由于夏天用电紧张，有不少小区经常停电，宜水佳苑的情况算是其中最为严重的一个，所以那一带的监控设施形同虚设。 再加上宜水佳苑流动人口非常多，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并不会引人注意，所以确实有可能是藏匿地点。 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性，他们没有开警车，到达地点后，又十分谨慎的先用了无人机进行侦测。 布控后，熊振平就带人开展了救援行动。 整个救援行动只用了五分钟，顺利的令人咋舌，两名失踪人员王敏玲和孙诚成功被救下，已经送往医院接受治疗。 熊振平挠了挠大脑袋，在万分疑惑中拨打了董石宇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董海。 熊振平：“那臭小子呢，到底怎么回事，可给我完全整蒙了。” 董海直接问道：“人救下了吗？” “救下了，只不过不是两人而是三人。”熊振平说完不由皱起眉头，他现在无法确定，第三名人员被绑架的时间。 如果是发生在凶手坠楼之后，那那名同伙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 “老熊，有人看见凶手吗？附近监控查了吗？” 熊振平咳嗽一声：“老哥，案件的事情不方便说更多了，你还是先给我解惑吧。” 董海愣了愣，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腿，神情中多了几分落寞。 是啊，虽然他曾经也负责过碎头案，但现在他只是个闲置人员。 “简单来说，就是石宇把杀人犯的记忆转移到自己脑袋里了，然后才能那么快得到有用线索。” 他说着转过头看向江茶白，然后发现江茶白竟然坐在电脑前睡着了。 江茶白昨天晚上差点被杀，脖子火辣辣的，疼得压根睡不着，今天又忙活了这么久，所以坐在电脑前，没一会儿就上下眼皮打架睡着了。 “你干什么呢！不是让你好好看着数据吗？”董海气恨的走过去，按着江茶白的肩膀就把人给摇醒了。 江茶白哎呦呦哼唧着醒了过来：“我在软件上设置了阈值，超过这范围仪器就会报警，现在你的宝贝儿子很好，ok？” 她说着给了董海一个大白眼，她今天一天说了那么多瞎话，很耗费体力的好不好？ 熊振平在电话那端听着隐约的谈话声，一个嘶哑的声音，没听过的声音，是谁？ “老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应该不会和我开那么离谱的玩笑吧？” 董海叹了一口气：“当年江睿的案子，你还有印象没，他的女儿在这里，具体的你过来再说吧，其实我也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说服我儿子的。” 江茶白扣了扣眼屎：“还能怎么说服，就是为了救人呗，他正直善良有爱心，所以就同意了。” “那什么时候把杀人犯的记忆转移出去？” 江茶白咧嘴一笑：“那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没研究到那一步呢。” 董海气得心脏疼，他发现这小丫头真是有气人的本事！ “爸。”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你别为难她。” 董海这下不光心脏疼，头也疼了，这臭小子哪里看出他为难她了？ 明明是她嬉皮笑脸的气人！ 江茶白起身跑到床边，低头俯视着床上的人：“融合剂应该已经代谢的差不多了，你现在是不是没那么头疼了？” “不，还是很疼，而且我发现，输入进来的记忆并不连贯。” “正常，那么多记忆，你一下子难以读取完整是很正常的，不过你那么快就给出了地址，看得出来很努力了，值得表扬哦！” 董海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于是捂着胸口走上前，然后将江茶白挤到了一边。 “臭小子，你不会以为你救了人就很伟大了吧？谁教你往火坑里跳的？” 董石宇反应了一下，然后忽然傻笑了两声：“爸，你这意思是，人已经救下了？” 第9章 疑似犯错 听完董石宇的话，董海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本以为董石宇会臭贫几句，哪知道他笑容一僵，眼神仿佛都涣散了几分。 董海连忙问江茶白怎么回事，江茶白有点无奈：“就算是看个电影，事后还会回味一下呢，更何况是输入了那么多记忆，董叔你别总那么激动行不行，仪器不是没发出警报吗？” 董海听着江茶白冷漠的话语，愤恨的攥了攥拳头：“你对待别人的生命安全就是这种态度？” 江茶白打了一个呵欠，转身向着外面的沙发走去了：“你指望着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能对别人的生命安全做出什么态度？” 董海被江茶白的话噎住了，索性也不再理江茶白，而是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董石宇。 江茶白躺到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开始补觉了。 另外一边，熊振平安排了一组人守在医院，一方面是保护他们的安全，一方面好在被害人醒来的第一时间询问案件信息。 熊振平还安排了第二组人在宜水佳苑周边进行走访调查，寻找凶手的踪迹。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七点多钟，熊振平才抽出时间带着一名记笔录的警员，一同赶往了董石宇的住处。 这期间江茶白和董海一句话也没说，连饭都没有吃，直到熊振平来了才打破了僵局。 熊正平看到江茶白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之前在医院遇到的那个人吗？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董石宇，以及卧室角落里放着的那两个大箱子，看来那时他们在电梯外遇到的时候，她就已经说服了董石宇了。 董海为了避嫌，往塑料袋里卷了点钱，就说去外面买饭去了。 江茶白等董海走了，就从重点内容开始解释了起来。 “我认识一个开救护车的大叔，他特别健谈，见到什么新奇的事情都会找人分享。” “昨天夜里，他说拉了一个脸上有烫伤疤痕的人，身上穿着黑色短袖，印着bigbang，还调侃说bigbang是他媳妇最喜欢的一个韩国组合。” “他描述的那些特征，和昨晚掐我的那个人一样，我好奇到底怎么回事，再加上网上的传闻，我就想着过去看看情况。”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确定那人就是碎头案的凶手，毕竟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我和石宇哥哥说有办法帮忙找人，还好奇凶手要杀我的原因，石宇哥哥一个没坚持住，就顺着问我有什么办法，于是我就确定了。” 熊振平嘴角抽了抽，这小丫头诈董石宇，然后还成功了…… 作为董石宇的师父，他这心情有点复杂啊。 随后，江茶白详细的解释了她说服董石宇的过程，不过没说她是特聘研究员的事情，毕竟那是她胡编乱造的身份。 “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那么痛快就答应了，真的很有担当呢。” 熊振平虽然同样觉得事情匪夷所思，但结果摆在眼前，证明江茶白的计划确实成功了。 “也就是他，换别人估计没人会同意。” 江茶白咧嘴一笑：“那说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熊振平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心情依然很复杂。 江茶白发现熊振平看起来挺凶的，但是一笑起来倒显得挺慈眉善目，不由在心里给他加了五分。 不过很快的，熊振平收起笑容：“你昨晚遇到了凶手，是在什么地方遇见他的？事情的经过如何，你尽可能详细的叙述一遍。” 江茶白大眼轻眨，她乖巧交代道：“昨天我和几个朋友约着一起吃饭，吃完饭就去ktv唱歌了，就是医科大学附近的那个大铄ktv，具体的时间我不知道，只知道是八点多钟。” “在包间待了一会儿我去上厕所，结果我刚一进去就有个人冲了过来，然后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江茶白说着还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淤青：“看这里就知道他当时有多用力了。” “后来呢。”熊振平追问。 江茶白继续说道：“我当时被掐的半死，眼前一片漆黑，然后他突然就停手了，在我咳嗽的时候，他又拿了布捂我的脸，然后我就更晕了，恍惚中感觉被他扛了起来。” “等到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ktv附近的垃圾堆里，我去厕所的时候没拿手机，所以等我缓过来以后，我就先回了包间。” “朋友说我离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因为时间也不是很长，所以并没有人去找我。” 熊振平皱起眉头，整个人看起来压迫感很强：“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报警？要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江茶白小手轻抚上自己的脖子：“当时我脖子上的淤青还没显，我没说，他们自然不知道，没报警，是因为我不想和警察接触。” 熊振平眸光锐利：“那你第二天主动到医院，不是同样接触了警察吗？” 江茶白嗯了一声：“那是因为好奇心胜过了抵触感，说实话，我昨天还想着去偷ktv的监控呢。” 对上熊振平的视线，江茶白咧嘴一笑：“嘿嘿，开玩笑的，我可是好人呐！” 熊振平听完叹了一口气，视线也缓和了几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报警，如果那人再出现怎么办？下次他还会中途松手吗？” 江茶白小手戳脸：“他要是想要我的命，大可以嘎了我之后再扔垃圾堆，没必要梅开二度吧？” 熊振平发现江茶白嘴角竟然还带着笑意，似乎一点也没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眼里。 想要劝说，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因为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想法。 又叹了一口气，熊振平问的更详细了一些：“你被扛着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凶手和谁进行交谈？” “不太清楚，我当时脑袋很晕，像做梦似的。” “说实话我真的挺好奇的，他冲进女厕所，身上又带着沾有迷药的布，明显是有备而来。” “但他一不为财，二不劫色，甚至连一个字都没说，总不能是抓到一半发现抓错了，这才把我丢垃圾堆的吧？” “熊大叔，被救出来的那两个人都是什么人啊？” 熊振平陷入思考，他们之所以锁定了凶手的位置并实施抓捕，是因为接到了报警。 有人报警描述了行凶者的外貌特征，接线民警察觉到问题，立即将情况告诉了他们，当时董石宇正好在附近，追了几条街，这才将人给“活”捉了。 “江茶白，你当时有没有呼救？” 江茶白下意识想摇头，不过脖子一疼，她立即止住了动作：“没有，我不是说了我当时头很晕吗？” 熊振平感觉很奇怪，从第一起案件开始，凶手在作案前都会踩点并制定周密的计划，为什么这次抓江茶白却感觉漏洞百出？ 其一，晚上八点多钟，人多眼杂，不是抓人的好时间，尤其是凶手脸上有烫伤的疤痕，算是比较惹眼的，所以即使江茶白没有呼救，都有人察觉到异常并报了警。 他今早其实安排了人去寻找受害者，只是突然进行营救工作，人手紧张，就暂时把这事延后了。 其二，撤离路线，虽然他不知道ktv女厕所到出口位置的这段路凶手是怎么走的，但从ktv离开之后的路，走得很古怪。 根据目前的信息，可以还原出大致过程。 凶手离开ktv之后往西侧移动，途径一条小路继续往西，然后有人看到凶手并报了警，随后凶手忽然往东走进了小路，把人丢在了小路旁的垃圾堆里并离开。 一开始缺少江茶白的信息时还没觉察出古怪来，现在一想，这和之前的作案风格完全不符。 当时报警人并没有和凶手发生冲突，那凶手为什么忽然折返？又为什么把江茶白丢在了路边？原本的撤离路线是什么？ 感觉，更像是凶手临时起意的抓人玩闹。 怀疑归怀疑，真实的情况还要通过调取ktv周围的监控才能查证。 “你刚才问被救出来的两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实际是三个人，他们之所以被抓，是因为疑似犯了一些错。” “疑似犯了一些错？”江茶白疑惑，用嘶哑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第10章 是不是贼喊抓贼 对于江茶白发出的疑问，熊振平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观察了一会儿江茶白的表情。 直到记笔录的警员抬起头看了一眼熊振平，熊振平这才开口说道。 “是的，其中那位初中生，曾经被同学指认偷东西，不过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但这件事却被记住了，班级里很多学生都叫他小偷。” “他说自己被绑架期间，每天都会进行多次电击，询问他是否真的偷过东西。” “还有一名孕妇，公司里很多人都在传她出轨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丈夫的，她被抓走以后也同样受到了电击，反复被询问是否真的出轨。” “还有一位学生，学校里流传着不少她被富人包养的传言，只不过今天才被抓，还没有受过电击。” “江茶白，你想想自己和这三个人有哪些共同点？” 江茶白听完愣了愣，她并不觉得自己身上和他们有什么共同的地方。 她拿起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嘶哑的嗓子顿时得到了滋润。 “这人挺逗的，单纯杀人不过瘾了，忽然正义加身，改审判了？” “我挺好奇的，他那电击设备什么样？” 熊振平和记笔录的警员都有点诧异，感觉江茶白的关注点很奇怪。 江茶白解释起来：“如果头部受到电刺激，轻则出现短暂性失忆，重则变成傻子。” “这么一想的话，审判或许也是假的，只不过听起来比碎头高级一点。” 熊振平将手撑在茶几上，他盯着江茶白：“你似乎很懂的样子，不会是贼喊抓贼吧？” 江茶白将矿泉水瓶拧好，然后倒着将瓶子立在了茶几上。 “我是上个月才搬回海延市的，清清白白的很，说实话一回来就遇到这破事，也是够倒霉的。” 熊振平抓到关键信息：“那有什么人接触过你的信息？” 江茶白恍然大悟：“对呀，这样就能缩小不少范围，我的事情只在同城微信群里说过一些，如果昨天不是抓错了人，那是不是说明，那个同伙其实就是微信群里的人？” 熊振平发现江茶白反应还挺快：“之前你说的开救护车的司机也是那个微信群里的人吧？” 江茶白嗯了一声，说着就掏出手机点开同城微信群递了过去。 “一开始我在大群里聊天，后来就和关系不错的人建了小群，昨天我去参加聚会的时候，就是约了小群里的几个人。” “我并没有在群里提过我的研究，也没提过我家里的事情，他们只当我是个普通学生。” 熊振平点进去看了看聊天记录，看起来就是很平常的对话，二手物品买卖，新的规章分享，哪个路段堵塞请绕行…… 他又看了一下群成员，一共五百人，看来这些人的聊天记录有必要查一查，但是直觉告诉熊振平事情没这么简单。 要是真这么容易就找到那位同伙，他们也不会查办这么长时间了。 要知道，他们现在所掌握的信息，只是推理出有这位同伙的存在，但相关的线索和证据却一条也没有。 江茶白的事情，真的很像是临时起意。 随后，熊振平又向江茶白询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熊振平提醒江茶白：“现在起你不要和群里的人单独见面，另外，你这淤青可以冷敷一下，或者吃点止疼的药。” “好的，放心吧，只要我不再被掐，就算什么也不做也很快就能好的。” 熊振平被江茶白逗笑了，心想这小丫头的心理素质倒是不错，一般小姑娘经历这样的事情，恐怕都要在家里躲上一阵子才敢出门。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想起江茶白之前的经历了。 九岁时她被救下的时候，已经身中数刀奄奄一息。 好不容易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等待她的却是父母双双自尽的消息。 其实当年江睿被抓以后关在看守所里，还没有判，或许罪不至死，但是他却先一步了结了自己。 一晃这案子都过去十年了，从前那个小丫头都长大成人了。 接触下来，觉得她性格还算不错，也算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 还想问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但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一个孤儿身处异乡，能过得怎么样呢？ 想到她说自己都做了五六年的研究了，如今看来也确有成效，希望她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也不算辜负了她的才能吧。 江茶白见熊振平看自己的视线有些复杂，还带了些长辈对晚辈的那种慈爱神情，她忽然咧嘴一乐，露出了那颗可爱的小虎牙。 “熊大叔，我发现你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是一笑起来特别慈祥哦，我喜欢。” 听着江茶白直白的话，熊振平哈哈笑了两声，中气十足。 “你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我也很喜欢，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当然了，也顺便看看床上的臭小子，还有，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即给我打电话。” 江茶白笑着摆手，送走了熊振平和另外一名警员，在房门关上的瞬间，江茶白就收敛了笑容。 她将桌子上倒立着的矿泉水推倒，然后在心里头默默想着，到底是谁想抓她呢，抓她过去，难道是想审问她有没有杀人吗？ 脸上重新扬起笑容，江茶白哼着小曲进了卧室，然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妈呀，太恐怖了，她刚才竟然哼了《泥娃娃》，真是要命！ 第11章 帅气大叔 熊振平刚一出来，就发现董海坐在楼道里。 楼道的声控灯坏了，董海就坐在黑暗中默默抽着烟，红色的光点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熊振平示意另外一人先下楼在车上等他，然后他走过去，拍了拍董海的肩膀。 本来想和董海坐在一起，可是楼道很窄，熊振平无奈只能走到楼梯下方。 董海又抽了一口烟，然后低沉问道：“怎么样，江茶白老实交代了吗？” “回答的很详细，而且又有了些新的线索，我正准备回去安排工作呢。” 加班，早就成了常态。 “老哥你放心，这案子既然交到我手上，我就一定会竭尽全力破案的。” 董海又抽了一口烟，熊振平说的是竭尽全力去破案，而并没有说一定会破案。 其实当刑警这些年他也知道，有的时候就算下了最大的决心，但有的案子他们也确实束手无策。 “因为这案子我成了残废，我儿子脑袋里多了杀人犯的记忆，我是真的不甘心啊，如果当年我能把那混蛋抓住，也不会出现今日的局面。” “又或者我把他教的自私一些，他就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熊振平也从怀里掏出一根烟，他将烟叼在嘴里，点燃，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老哥，我觉得你过于担心了，你应该更加相信石宇那孩子，还有，让那小丫头住这里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石宇的情况。” 董海听完哼了一声，他将烟头扔到地上，然后就拎着装有餐盒的塑料袋，气哄哄的开门回去了。 熊振平上前替他把烟头踩灭了，轻叹后这才下楼离开了。 江茶白见董海回来了，从卧室出来准备去接他手里的东西。 “没有你的。”董海手向后一背，把餐盒护在了身后。 江茶白微愣，然后讥诮出声：“真幼稚，没有拉倒，我自己出去吃。” 江茶白本来没打算出门，因为董石宇作为她的第一只“大白鼠”，她是想一直守在旁边的。 虽然她大部分时间是在睡觉，看似态度散漫，但其实还是很上心的。 不过肚子现在敲锣打鼓，她再不出去吃点东西，脑子都要不灵光了。 江茶白拿了外套穿好，又顺手拿了门口鞋柜上的钥匙，然后一溜烟就出了门。 现在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白日里炙烤的温度也退下去了几分。 可是走在外面却依然感觉不到凉快，天又闷又潮，好像要下雨似的。 江茶白对小区不熟悉，来的时候又坐在车里，所以她走了好一会儿才从小区里走了出去。 拦了辆出租车，江茶白觉得既然出了门，吃完饭之后再回家洗个澡，然后顺便再拿点换洗衣物过去。 路上，江茶白拿出手机，看起了之前拍到的试验画面。 正看着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司机周大叔给她发的语音通话。 犹豫了一下，江茶白还是点击了接通，爽朗的声音立即响了起来。 “小丫头，我给你发了好几条信息你也没回，忙什么呢？” 江茶白老巫婆似的笑了两声：“没忙什么，正打车准备吃饭去呢。” 周大叔原本熟络的语气顿时礼貌了很多：“额，请问您是哪位？” “大叔，就是我啊。” “啊？你嗓子怎么变成这个声音了？” 江茶白有点不解：“不是和你说了我昨天被掐了，人在医院还是你告诉我的。” 对面略微沉默，然后这才讪讪道：“我以为就和摸一把差不多，这声音变成这样，得掐的多使劲。” 江茶白脑海中浮现出凶手的面孔：“他那样子也不像是摸一把的人吧。” “好吧，虽然以貌取人不对，但是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你报警没？” “放心吧，已经报过警了。” 周大叔舒出一口长气：“昨天你轻描淡写的，我还以为没什么大事，这样吧，你不是要吃饭去吗？我请客，就当是为了安抚你那受伤的小心灵。” 江茶白又老妖婆似的笑了笑：“好，一会儿发你地址。” 挂断了语音通话，江茶白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然后就继续查看起转移记忆的视频来。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江茶白就和司机周大叔见面了。 周大叔叫周维明，四十出头，是一个长相非常英俊帅气的大叔。 周维明怕外面太吵，还特地点了一个小包间。 两个人见面以后，周维明对着江茶白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见她胳膊腿都在，似乎除了嗓子哑了，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江茶白感觉对方像看猴子似的看她，不由假笑着说道：“大叔，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周维明噗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我年轻时候交往过的女朋友，没有一百个也有九十九个了，你这小丫头我还看不上。” 江茶白拉开椅子坐下，然后便拿起菜单迅速勾了起来。 周维明向着江茶白方向挪了挪椅子：“我说小丫头，网上的新闻你看了没，说是碎头案的被害者成功解救出来了。” 江茶白拿起一次性筷子戳破包裹在碗碟上面的塑料膜，然后将杯子扣了出来。 “把人救出来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她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在手机上翻看起新闻来，一看是官方发布的通告，没想到他们行动还挺快的。 周维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是挺好的。” 他说着便拿起茶水准备喝，就在这时候，江茶白忽然冒出一句话：“那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去病房看的那个人就是杀人凶手？” “啥？”周维明受到惊吓，一口茶水直接全喷了出来，“咳咳咳，你这是想让我英年早逝啊。” 江茶白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故作神秘的说道：“那再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警方之所以能那么快找到那两名失踪人员，都是因为我的帮助。” 周维明连忙抹了一下嘴上的茶水：“真的假的，你这么厉害？” 江茶白轻抿了一口茶水，神情得意：“对呀，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是个科学家吗？” “科学家也能破案吗？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快和我说说。” 江茶白看着伸长脖子，一脸好奇的周维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是大嘴巴，我才不要告诉你呢。” 周维明倒也没生气，他拿起茶壶，又给江茶白往杯子里稍微添了一点点茶水。 “这次我保证不到处说，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要不然我这抓心挠肝的，今天晚上别想睡觉了。” “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诚心恳求了，我就考虑一下吧，这样，我们下盘五子棋，你要是能赢我，我就答应你。” “我手机里有视频资料，你赢了立即就给你看，然后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第12章 干了亏心事 江茶白和周维明是在下五子棋的时候认识的，周维明水平很高，一开始总是能在十几步之内赢了江茶白，但江茶白进步神速，很快就和周维明旗鼓相当了。 后来海延市的同城微信群也是周维明把她拉进去的。 周维明一听江茶白的话当即同意：“可别忘了前不久你还是个菜鸡，想赢你简直是小菜一碟。” 两个人点了几道菜之后，一边等待着，一边点开小程序，在手机上开始了棋局。 周维明持黑棋先手，放在了棋盘正中央，江茶白在他的斜对角线放下一枚棋子。 前面两个人下的都很快，一秒一个，周维明发动着猛烈的进攻，江茶白则是不停的堵住周维明的黑棋。 不过渐渐的，随着周围的白棋越来越多，江茶白在周维明攻势缓和的那一回合，便立即落子成三，发起了进攻。 周维明一下子便从之前的攻方变成了守方，开始被动堵了起来。 江茶白看着棋盘上越来越多的棋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大叔，前期的凶猛不代表真的凶猛哦，你只是占了个先手优势，后续游戏的主动权，该由我掌握了呢。” 落下一枚白棋，江茶白形成双三阵容，周维明立即皱起了眉头。 平常来说败局已定，但是周维明可不会这么轻易认输，他落下一枚黑棋，形成四子连珠，迫使江茶白将白棋落在第五连珠的位置上。 只要他能不断迫使江茶白被动落子，然后再趁机和其他黑子建立联系，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这很难，所以他需要认真思考。 等了很久，江茶白打了一个呵欠：“算了，你先想吧，我去趟厕所。” 江茶白说着拉开包间的门，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了一遍：“如果一会儿菜上来了，你可不许偷吃。” 周维明催促她赶紧去，然后便又仔细盯着棋局看了起来。 但很快的，周维明就叹了一口气，不行，这局他是真的输了。 忽然，周维明的视线落到了江茶白的手机上，她刚才说视频录像在手机上，那他稍微看一下，满足一下好奇心应该没问题吧？ 然后他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包间门，然后就快速挪动到江茶白的位置上，点开了她的相册。 周维明紧张的心脏砰砰狂跳，他看到相册里有三段视频内容。 视频内容时间长短不一，最短的也有十五分钟，周维明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没时间看。 于是就点击了分享，把那十五分钟的视频发到了自己的微信上。 看着上面不停旋转的圆圈，周维明感觉手心全是汗。 就在这时候，包间的房门被敲响，周维明腾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门口的人说：“你好，上菜。” 周维明按住胸口，有点结巴的说道：“好，就、就放我跟前吧。” 服务生也没觉察出什么异常来，她将菜放到桌子上后就转身离开了。 周维明从小包间探出头，他小心翼翼的向着厕所的方向看去，发现江茶白站在拐去厕所的小道儿上，手里还捏着一团卫生纸，双臂环胸，似乎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这间家常菜馆里只有一间厕所，男女通用。 现在菜馆的人不少，所以等着上厕所的人也不少。 周维明希望里面上厕所的人多蹲一会，好拖拖时间。 其实现在他心情很复杂，既紧张又期待，还有一丝隐隐的后悔。 不过做都做了，他觉得应该也没啥，他看完以后不往外传就是了。 叮咚一声。 周维明接收到了发送过来的视频，随后他看见江茶白无聊的四处张望，怕被看见，吓得他连忙缩回了脑袋。 他想着把记录删掉，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不过刚发送过来，现在只能撤回，需要等两分钟以后才能删掉。 于是他不停的按亮手机查看时间，他觉得这两分钟简直要命！ 终于两分钟过了，他连忙选了删除，他的对话框便一下子下降好几个，回到了两分钟之前的位置。 随后，周维明又在江茶白的手机上调出五子棋的界面，微调手机摆放角度。 仿佛他没做过任何坏事一样。 做完这些，周维明一个斜跨扑通一下就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平复着呼吸。 过了一会儿，江茶白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周维明斜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神情还有些慌张的样子。 江茶白盯着周维明看了起来：“大叔，你这一脸做了亏心事的表情，很难不引起怀疑哦。” 周维明抹了抹脸上的汗，慌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能做什么亏心事。” 江茶白撸起袖子，露出两根又细又白的小胳膊：“是不是你偷偷替我下了棋，让我输了？” 周维明愣了一下，心想对啊，还有这种办法呢，早知道就该用这办法，到时候就算江茶白不认，他耍耍赖，撒撒娇，估计也能看上视频。 现在可好，干了这完蛋事，他可太没脸了。 但是吧，他实在太好奇了，没办法才把对付女友们的十八般武艺用了一用。 江茶见他不说话，便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低头瞧了瞧棋面，发现周维明并没有帮她乱下。 “行了，赶紧下完吃饭吧，我都饿死了。” 周维明连忙嗯了两声，也不琢磨着怎么绝地反杀了，就胡乱在最边角上落了一子。 所以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江茶白就取得了胜利。 见着手机界面上出现了“你赢了”三个大字，江茶白笑着把手机装进兜里。 “愿赌服输哦，所以就算今天晚上你抓心挠肝的睡不着觉，也不能怪我了。” 周维明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了点头，心里头还是虚的不得了。 “那、那什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拉的那个人就是碎头案的凶手的？是不是到医院以后警察告诉你的？” 江茶白将塑料薄膜里的碗碟逐一扣出：“不是啊，我在去医院之前就知道了，网上不是挺多信息的吗？” 周维明一张俊脸上露出嫌弃：“网上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这哪能分出真假啊？”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呗。” 周维明想想忍不住撇了撇嘴，他竟然和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江茶白确实饿了，也没理会周维明一会儿一变的脸色。 过了一会儿又上了两道菜，周维明便也跟着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四十分钟，两个人这才分开了。 坐上自己的车，周维明还是觉得理亏，于是给江茶白发了一个红包，上面写着长命百岁包。 江茶白笑着点开红包，金额是八十八块八毛八，就在她要回复一句“谢谢老板”的时候，手机上忽然弹出了一条提示：今日流量使用已超额。 第13章 尘封的味道 江茶白其实很宅，别看之前又参加了聚餐，又参加了k歌，但那恐怕是一年份的社交量。 99的时间，江茶白都窝在家里搞研究，偶尔为了放松下心情会和其他人聊聊天。 因为不出门，所以江茶白的手机套餐还是十八元每月的，流量一个月也只有300。 看着手机上的提示，江茶白眯了眯眼，这流量这么不经用的吗？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还有很多，要是只有这300的流量，属实寒酸了点，于是江茶白干脆开了一个不限量。 “啧，真是下了血本。”江茶白幽幽冒出一句，然后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按照原定计划，江茶白在家里洗了澡，拿了些换洗的衣物和物品，就打车准备回去了。 站在路边，一阵阵闷热的风袭来，吹动着周围的树木不停的摆动着。 忽然被风迷了眼，江茶白连忙揉了揉眼睛，然后右眼莫名其妙的跳了两下。 江茶白心里嘀咕起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不成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样想着，江茶白又揉了两下眼睛，此时天边传来一阵阵闷雷声，看起来真的是要下雨了。 江茶白没有带伞，于是就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只手拦着出租车。 大概十分钟之后，在雨水滴滴答答落下来的时候，才终于坐上了出租车。 另外一边，周维明开车回到家，还没等他打招呼，就听见媳妇辅导作业时发出的怒吼声。 他吓得一头钻进了厕所，然后看起了手机上传过来的那条视频。 周维明拿到的视频，正是在董石宇家为他转移记忆时的视频，包括江茶白和董海在卧室里胡诌着拖延时间的画面，也包括董石宇推人、呕吐和唱歌的画面。 当最后董石宇说出地址的时候，周维明直接从马桶上弹了起来。 “卧槽！牛逼，太牛逼了！真是小刀拉屁眼儿，开了眼了！” 他震惊的手舞足蹈，他脑袋里已经脑补出了几千万字的故事，就在又一波剧情高潮的时候，周维明他媳妇生气的敲响房门。 “你在厕所干什么呢？都过去半个点了，我看你干脆死厕所得了！” 周维明回过神来，他打开厕所门，一把将媳妇拉到身边：“我给你看个牛逼的，让你感受一下科学的力量！不过你看完以后千万别和其他人说！” 两个人肩挨着肩，好奇小学生似的看了起来。 即使看第二遍，周维明还是一脸“卧槽”的震惊表情。 看完以后，周维明他媳妇发表了看法：“这是短视频电影吗？感觉一般啊，也没特效，中间好半晌床上的人躺着一动不动的，不好看。” 周维明顿时万分嫌弃的说道：“这不是电影，是现实，警察就是靠这个破获的碎头案！” “什么碎头案？” “你忘了？之前我给你讲过啊。” “没印象。” 周维明无语，感觉自己一腔热血喂了狗，两个人压根没有共同语言。 于是他转手将视频发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里。 周维明：给大家看个牛逼的，这是我朋友做的研究，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碎头案，就是靠这个救人的！ 周维明：这属于机密资料啊，大家看完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千万别往外传。 一条视频，让相亲相爱一家人的18个人讨论了几千条内容。 随后，这18人或多或少的，又转发给了自己的亲信之人，就这样，这条视频逐渐在网上传开了。 此时江茶白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她现在想的是，现在才九点出头，怎么董石宇家的灯都关了？ 又是一阵大风刮过，掀动着楼上老旧的雨搭哐啷哐啷响个不停，雨水也在此刻跟着倾泻而下。 江茶白暗自庆幸回来的及时，随后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快步上了三楼。 到了董石宇家门口，江茶白侧耳听了听，只能听到雨声，房间里似乎一片安静。 她从背包里掏出钥匙，在手电筒的照亮下，很快便打开了房门。 然而当门打开的一瞬间，江茶白就愣住了，因为从屋子里飘出一股子铁锈味。 尘封的记忆一下子被打开，这味道她闻过。 她的肚子被刺得血淋淋的时候，就是这个味道。 不过血腥味不是很浓，出血量应该不致命。 江茶白警觉起来，她将房门又推开一些，并借着手机上的光亮向里面看去。 只见鞋柜里的鞋散落一地，鞋柜上的花瓶也化为碎片，周围还印着好几个血脚印。 她屏住呼吸，拿着手机又往房间里处照了照。 屋内同样一片狼藉，地上有很多玻璃碎片，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并没有看到人。 哐啷哐啷！ 屋内传出巨响！ 江茶白心脏一紧，她立即按了一下电源键，手电筒立即灭了，周围一下子陷入黑暗。 哐啷哐啷！ 相似的声音再次响起。 江茶白仔细听了听，与其说声音来自屋内，倒不如说是来自屋外，而且听起来，像是铁板抖动的声音？ 她猛然想起刚才在楼下看到的破雨搭，紧张的心情总算稍微放松了一点。 不过就算大致清楚了声音来源，她也不可能进去查看屋内的情况。 毕竟这种时候进去，简直和送人头没有区别。 江茶白默默向旁边挪了挪，她决定先退到楼下，然后再给熊振平打个电话。 她觉得，一定是她离开之后，董海为了董石宇吃饭方便，所以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 也不知道她离开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希望董石宇还在房间里吧。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就在江茶白伸手去拉门把手的时候，门里忽然探出来一条腿，那腿横着贴着地面，像个钩子似的勾住门边，然后在江茶白惊愕的眼神中，慢慢将门打开了…… 那是董海的假肢。 屋内屋外一片黑暗，江茶白看着仿佛要吃人的房间，心脏砰砰砰跳的厉害。 “救、命。” 房间里传来微弱的求救声，江茶白一时间难以分辨到底是董海的声音还是董石宇的声音。 不过有一件事很明确，那就是：傻子才进去救人。 没有任何犹豫，江茶白上前一脚将假肢踢开，然后砰的一下将房门给关上了！ 第14章 卖队友保平安 待人接物要有礼貌，不能在公共场合喧闹，不能摔门…… 小的时候，江茶白总是被母亲温柔的教导着。 然而今天一天，门都摔两次了，谎话更是说了一百来个。 不仅如此，江茶白还重新将钥匙插进锁眼，呱啦呱啦把防盗门的三排长锁拧了出来。 为了万无一失，江茶白特意没拔钥匙，确保里面就算有钥匙也没法使用。 这种卖队友保平安的事情，江茶白做完以后感觉很安心。 有了这份安心，江茶白这才拿出手机给熊振平打了个电话，然后描述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石宇哥哥在不在房间不确定，不过肯定有人受伤了，得叫一辆救护车过来。” 熊振平听完江茶白的话面色凝重：“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千万注意个人安全。” 江茶白应允下来，等电话挂断了，她身处的楼道又再次陷入了黑暗。 哐啷哐啷。 周围响起雨搭抖动的声响，雷声滚滚而来，雨水声也变的更大。 又过了一会儿，江茶白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通电话，信号不太好，熊振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外面雨太大，开车实在看不清路，要耽误一阵子才能到，你别擅自行动，一切都等我们到了再说。” “放心吧熊大叔，我非常惜命呢。”江茶白挂断电话坐在了楼道里，主要现在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她除了在楼道里待着，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以后，熊振平他们还没到，救护车却先到了。 三名救护人员，两人抬着担架，剩下那人拎着一个照明灯，一下子就把楼道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江茶白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睁不开眼，她伸出手半掩住眼睛。 “里面现在有危险，没办法让你们进，警察一会儿就来，大家还是先等一会儿吧。” 三名救护人员很着急。 “听说伤者情况很严重，小姑娘，救治时间是非常宝贵的，你说警察一会儿就来，一会儿是多长时间？” 江茶白没办法只能又给熊振平打去了电话，可是响了十几声都没人接。 “大概十分钟吧。”江茶白只能胡诌道。 救护人员见江茶白这样，忍不住指责起来。 “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阻拦我们的，但是现在救人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是啊，我们冒雨赶过来，这才争取了点时间，如果再僵持下去就都浪费掉了，你知不知道仅仅是这一两分钟，都有可能失去一条生命！” “你说警察一会儿就来，你是什么身份，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刚才连电话都没有打通，你又凭什么拦着我们？” 江茶白依然站在门口不退让：“情况很复杂，我没法解释太多，但这是为了大家好，不相信我也没关系，你们现在可以报警。” 屋子里受伤的人大概率就是董海，她现在拦着不让进，倒不是因为讨厌董海。 只是她觉得凶手本来就够凶残的了，现如今又换了一个武术散打季军的身体，凶悍程度简直翻倍。 别说眼前这三个救护人员，就算再来三个也可能是送人头。 董海他明明知道那个碎头案的凶手有多么恐怖，结果还非要给董石宇松绑，自食恶果，算是活该。 但是其他人不应该陷入这种危险的情况之中，尤其当初董石宇是为了救人才接受了杀人犯的记忆，如果他反手就害了更多的人命，那这前前后后忙活一通，图的是什么呢？ 至于董海的话，只能祈祷他血条够厚吧。 救护人员见江茶白神情冷漠，情急之下语气越来越重。 “就算我们现在报警，这么大的雨，警察什么时候能来？到那时候人估计早就死了，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冷血？再耽误下去真的可能会闹出人命的！”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会教出这么恶毒的孩子，就算你和这家人有过节，也不应该趁机害他们的命！” “希望你以后无病无灾，要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她还能无病无灾？我看迟早得遭报应。” 江茶白一脸无所谓，这种话对她来说不痛不痒，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三个大男人，竟然还不如十年前一群小孩子会骂人。 又僵持了一会儿，拿着照明灯的人准备去敲隔壁的房门。 “把街坊邻居都叫出来评评理，让他们看看你做的对不对！” 江茶白不想把事情闹大，她上前拽住那人袖子：“想评理你直接报警就行了，你扰民干什么？” 因为江茶白移开了，她身后的防盗门便露了出来，所以门锁上面的钥匙也变得一览无余。 “哎，别管她了，门上有钥匙，我们直接开门进去！” 江茶白一愣，转身想回到原来的位置，结果却被另外一个人给拽开了，下一刻，就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江茶白小鸡子似的压根没力气，见拦不住了，她觉得真是烦死了，干脆也就不拦了。 很快的，房门被打开，在照明灯的照耀下，房间的情况一览无余。 门口散落着鞋子，假肢，花瓶碎片，其中还夹杂着几个血脚印，然后还有一条长长的血液拖痕，从客厅一直延伸到卧室。 茶几碎裂，沙发倾倒，卧室里的床也被翻了过来。 众人看到这场景都吓傻了，全都僵在了门口。 就在这时候，卧室里缓缓走出来了一个人影。 他低着头，血水沿着发丝在脸上爬出道道红痕，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沾满鲜血的奖杯。 他赤着脚，逆着光，一步步向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 门口大开，董石宇近在咫尺，想要再锁门已经不可能。 江茶白第一个出了声：“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她说着转身向着楼下跑去，其他三名救护人员也反应过来，鬼哭狼嚎的跟着往下跑。 江茶白无语了，这么大动静，现在又是晚上，街坊邻里都在家，这一喊，全村人都知道了。 “你们有没有镇静剂？”江茶白连忙追问。 “车上有。” 江茶白大脑飞速思考着制服董石宇的可行性计划，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从楼下冲了上来。 是熊振平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刑警。 江茶白连忙让路并交代情况：“他拿着奖杯！” 熊振平蹬蹬蹬冲了上去，然后还抽出了腰间的配枪。 江茶白停住脚步不再跑了，还顺手拉住了一名救护人员：“行了别跑了，等着一会儿抬人吧。” 第15章 一个新的发现 那名救护人员吓得瞪圆眼睛：“为什么不跑了？” 江茶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救死扶伤啊，你们刚才不是说了，救治时间是非常宝贵的。” 那名救护人员看着江茶白，对方的笑很甜美，如果她的声音不是那么嘶哑的话，如果现在不是这么个状况的话，他肯定觉得她很可爱。 “可、可是……”那人可是了半晌，愣是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江茶白依然笑着，眼睛都弯了，其实她觉得这三个人还挺好的。 救人是他们职责所在，心情焦急下说点重话也正常，而且还是冒大雨而来，就更显得尽职尽责了。 问题的关键是他们比警察来的早，所以就出现了一些小波折。 “刚才那三个都是警察，我都说了十分钟，这时间好像才过了一半？” 话音落，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只有屋外的雨不停的哗啦哗啦下着，溅起一个又一个泡泡。 又过了一会儿，另外两名救护人员找回了声音。 “你那时候电话都没打通，说十分钟谁相信啊？而且里面有个杀人犯你为什么不早说？” “就、就是啊，你非要拐弯抹角的说什么有危险，说情况很复杂，你就是故意要害我们吧！” 江茶白，嗯？ 她默默在心里将“挺好的”三个字划掉，然后改成了“小肚鸡肠”。 “害你们？我要是想害你们，刚才就应该一把将你们全推进屋里去，又或者下楼的时候伸伸脚，好让你们滚得快一点。” 三个人被江茶白这么一怼，也都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另外一边，熊振平带着人进了屋子之后，一眼看过去并没有发现董石宇。 “石宇，你在吗？”熊振平想要开灯，却发现屋里的灯全都被砸坏了。 他架着手电筒继续往里走，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熊振平发现卧室里的床被翻了过来，桌子也被翻了过来。 这些东西堆在一块，前后还各放了一个银色的大行李箱。 熊振平拿着手电向里面照去，里面并没有董石宇，只有满身是血的董海。 给人的感觉，像是给董海堆了个坟…… 熊振平推开行李箱将人拽出，发现董海面部被砸，胳膊上有很多隔档造成的伤，呼吸有些微弱。 “头儿，屋里没人。” 熊振平将董海放到安全的地方，三两步就来到门口。 他用手电照向地面，上面有几个血点，并且沿着楼梯向上了。 “追。”熊振平带头追了上去。 追到五楼拐角，天空炸出一道闪电，将整个楼道都照亮了。 就在怔愣的片刻，忽然有个身影向熊振平扑了过去。 “头儿，小心！” 熊振平被扑倒在地，手电筒滚至一旁，他长臂一挥，枪托直直打在董石宇的后颈上。 董石宇身体一软，耷拉着脑袋瘫在了熊振平身上，染血的奖杯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熊振平感觉腰部传来阵阵刺痛，皱着眉忍不住骂了起来：“这小兔崽子！” 跟在身后的两个人连忙将熊振平和董石宇都扶了起来。 熊振平知道，现在这个“综合体”既没发挥出董石宇的实力，也没发挥出凶手的狠厉。 也幸好如此。 实际他上楼掏出配枪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开枪制止行凶的心理准备了。 在两个人的搀扶下，熊振平他们重新回到了那个破破烂烂的房间。 “先把这小兔崽子给铐上，另外赶紧把救护人员叫上来，把董海送到医院，还有，把奖杯和外面的血迹处理下，不要造成恐慌。” 事情安排下去，熊振平找了个能坐的地方休息，然后还用大手揉着自己的腰，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过了一会儿，救护人员拿着担架上来了，他们见到董海的时候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因为那样子看起来太惨了。 不敢耽误，他们连忙把人送上了救护车，还有一名刑警陪同前往。 江茶白则进了卧室，自然也看到了翻过来的床和桌子。 然后她发现摄像机、监测器以及电脑都在角落里完好无损，只有几根连接着监测器和贴片的线被扯断了。 这让她不禁感觉有些奇怪，她都做好了东西会被砸坏的心理准备了，毕竟这房间里就没有一样完好的东西。 “摄像机一直在工作，那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简单多了。”江茶白说着上前取下摄像机。 她说着调整进度到她离开之后的画面，果然看见董海为了让董石宇方便吃饭，替他解开了胳膊上的绳子。 “好了，快点吃饭吧。”董海催促着董石宇，而董石宇看着面前的红烧肉和醋溜土豆丝却皱起了眉头。 他在那里不停的看着，眼神在红烧肉和土豆丝之间来回犹豫，神情凝重的仿佛在做什么重大的抉择。 董海看得不耐烦了：“你干什么呢？赶紧吃饭啊，这都快八点了，你难道不饿吗？” 伴随着董海的话，仪器忽然发出了嘀—嘀的声音，这是数值超过阈值而发出的警报。 董海顿时惊诧起来：“你这是怎么了？不想吃就不吃！” 董石宇站起身，面前的菜和饭全部掀到了地上，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仪器发出的声音似是越来越响！ 下一刻仿佛再也忍受不了了，董石宇发了狂一样扯掉自己头上的贴片，然后就抓着床想要把床掀翻。 董海慌了神，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第一时间不是去制服董石宇，而是将江茶白带来的这些东西都推到了角落里。 因为摄像机的角度发生了变化，所以后续只拍到了墙，不过从里面传出的霹雳乓啷的声音来看，董石宇和董海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熊振平问江茶白：“这仪器忽然发出声响是怎么回事？” “仪器能监测脑电波，我设定了一个阈值，超过了那个范围就会发出警报。” “那也就意味着董石宇处于焦躁甚至是暴躁的状态，心理压力大并且无法放松。” 熊振平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那有没有什么方法改善这个情况？” 江茶白左右看了看，愣是没找到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她撇了撇嘴：“所以才要绑着啊，要不然就是来一针镇静剂。” 熊振平听明白了：“那也就是说，其实你也没有好的办法。” “事情总得有个过程。”江茶白拿起摄像机，将画面调到了她离开时的时间，“比起那个，我有个新的发现。” 第16章 对一枚弃子的设计 听到新发现，熊振平偏头看了过去。 江茶白指着画面解释起来：“你看石宇哥哥的动作是不是不连贯，做之前似乎都要停顿思考一下？” “尤其是到了让他选择吃什么的时候，好像变得更加艰难了。” 熊振平有点不解：“这能说明什么？”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另外一名刑警已经将破碎的灯泡换好，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 江茶白见沙发也翻了过来，她伸出手拍拍上面的灰尘，转身坐下后这才解释起来。 “我怀疑凶手的眶额叶区受过损伤，而且程度不低，肯定影响到了正常的生活。” 熊振平想到之前医生的话：“凶手身上有很多陈旧的伤痕，是小时候长期被虐待造成的，你说的那个损伤，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 “眶额叶位于大脑前端，藏于眼眶之后，是负责价值抉择的脑区。” “如果受损严重的话，很可能走路先迈哪只脚，买西红柿还是黄瓜，都没办法做出抉择。” 伴随着江茶白的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而且，眶额叶还对冲动控制尤其重要，能够抑制危险或鲁莽的行为。” “眶额叶区受到损伤的人会表现出无约束、易冲动、无法进行正常的社交活动。” 江茶白的话，不仅没有让大家清晰，反倒越发糊涂起来。 熊振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雨水：“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杀人是因为脑袋受了损伤，并不是本身凶残？” 江茶白摇了摇头。 “眶额叶能抑制危险行为，或者做出价值抉择，工作原理在于对以往经验的总结分析。” “比如我想买一个蛋糕，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会从价格，口感，营养成分等方面进行分析、打分，然后得出结论，行动上就是我在众多蛋糕中，挑选了一块草莓蛋糕。” “抑制危险行为，就是把未来事件与过去曾经受到的惩罚或将来可能受到的惩罚联系起来，其实也是一种经验的总结和判断。” “眶额叶受伤之后，我们知道这些信息，但是却无法整合信息给出结果，也无法用经验判断我们的行为是否会受到惩罚，因为无所畏惧，所以自然无所约束。” 江茶白又将录像回调，让他们反复观看董石宇的奇怪行为。 “凶手眶额叶受损，那么大胆猜测下，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受到指挥，很可能有微型耳机、微型摄像头什么的进行实时指挥，所以，凶手是个十成十的提线木偶。” 江茶白的话，让另外两个人都愣住了。 实时指挥？ 这听起来确实让人难以相信。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凶手有同伙，但从没想过是这种实时指挥的情况。 一瞬间，熊振平脑袋里冒出一个念头：凶手为什么会逃进大楼中，那真的是最佳逃跑路线吗？ 有没有可能凶手的跳楼，本身就是一种设计？ 对一枚弃子的设计。 所以也就解释清了，为什么抓江茶白时漏洞百出，因为本来就是要暴露他。 按下心中的念头，熊振平看向江茶白：“这个猜测需要证据佐证。” 江茶白咧嘴一乐，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这简单啊，把凶手拉去扫描一下脑袋就知道了啊。” “再大胆猜测一下，另外一名凶手肯定也有点脑神经科学方面的知识，当然具体什么职业就说不好了，毕竟也有像我这样自学的是不是？” 就在屋内陷入一片沉思的时候，董石宇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不过他没说话，而是又哼唱起了《泥娃娃》，配合他那一身血，又给歌曲增加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江茶白叹息一声，感觉今天晚上会做噩梦呢。 熊振平也跟着叹息一声，希望董海老哥没什么大碍吧。 大概一个小时，房间收拾的差不多了，董石宇也被移到了床上，绑的结结实实的。 江茶白拿出一些替代的线，重新给董石宇脑袋上贴上了贴片。 “话说你们两个人都不回去休息吗？”江茶白点开软件，然后在上面简单操作了几下。 熊振平对着另外一人说道：“你回吧，我回去也睡不着，就留在这里了。” 那人想替熊振平留下，熊振平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回吧，明天还有不少工作安排给你呢。” 那人听完也不再坚持，拎着大包小包的垃圾就出了门。 江茶白又架上摄像机：“熊大叔，我来给你表演一个α波召唤仪式。” 熊振平看她干劲十足：“听起来好像不太正经。” 江茶白咯咯又笑得像个老妖婆：“脑电波如果处于中速α波，那么这个人处于身心十分放松的状态，但注意力却又很集中，这种时候，直觉力，判断力，分析力，记忆力，创造力，体力，免疫力均处于最佳状态。” “而这种状态是可以通过自身调节达到的，别称就是α波召唤仪式。” 熊振平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不断前进的波折曲线：“那你是打算给谁召唤啊？” 江茶白小手一指床上的人：“当然是给他。” 既然是“大白鼠”，自然不能放过做实验的机会。 当然这话江茶白不会当着人家师父的面说。 熊振平有点好奇：“你一个小时前似乎还说了，只能打镇静剂。” 江茶白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脑电波数值：“是说了，但是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熊大叔你放心，不是什么可怕的试验，他现在脑电波值很高，不采取点办法随时可能发疯。” 熊振平不懂，但心思的好坏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好，那我就看看怎么召唤的。” 江茶白拿出手机在上面点了起来，然后还笑着问熊振平：“熊大叔，你知道猫咪为什么会呼噜吗？” “高兴。” “没错，猫咪高兴的时候会呼噜，但猫咪在害怕、焦虑或受伤疼痛时也会发出呼噜声，这样可以起到一种自我安慰的作用，也可以舒缓情绪，释放疼痛的压力。” “而石宇哥哥，现在就是那只自我安慰的小猫咪。” 第17章 召唤α波 江茶白说完小猫咪的事情，就发现董石宇扁着嘴，然后脑袋还扭向了另外一边。 江茶白凑到床边俯视着董石宇：“呦，石宇哥哥，欢迎回来啊。” 董石宇扭着头没动，眼睛却快速眨了几下。 江茶白将脸凑的更近，她小手将董石宇的脑袋掰了过来：“你不会是砸了东西，闯了祸，就想装哑巴或者玩失忆吧？” 董石宇习惯性想挠头，不过胳膊却被绑的死死的，只能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坐在角落里的熊振平有点惊讶的站起身：“这召唤仪式还没开始，人就回来了？” 江茶白听完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收了手站直了身体：“熊大叔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是跳大神招魂儿的。” 熊振平上前观察董石宇的情况，发现他双目有神，呼吸轻缓，前后状态差别十分明显，难怪江茶白能一眼看出董石宇“回来”了。 董石宇有些心虚的看向熊振平，发现他原本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现在都捂干了不少，再想到他闪了腰，心里头就更虚了。 “额，师父……” 熊振平一听这个连忙摆手：“你可别叫我师父，我可没那胆子当你的师父，不是跳楼就是拆家，我这老命早晚让你折腾死。” 听到“死”字，董石宇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几分，他压着嗓子问道：“我爸……他怎么样了？” “送医院了，小陈跟着一起去的，一有消息会立即联系我的。” 江茶白打了一个呵欠，然后不痛不痒的说道：“我觉得没事，那伤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到时候整个容，颜值翻倍，也算是因祸得福。” 江茶白的话说完，熊振平和董石宇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 好半晌，熊振平才问江茶白：“你恨他当年抓了你父亲？” 江茶白回答干脆，眼底澄澈：“我爸当年自己做错了选择，我恨别人干什么？” “再说了，我刚才不是在安慰人吗？怎么就变成我恨董叔了？” 这话说完，屋内又是一片寂静。 董石宇今天下午时听到了一些他爸和江茶白的对话，看起来，他师父也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只不过他却没什么印象，尤其现在脑袋一团浆糊，更是一思考就头疼。 江茶白伸出小手向上指了指，新换上的灯又白又亮。 “你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打碎灯泡，又为什么要把屋子弄得这么乱七八糟的？” 董石宇：“就是觉得灯太亮了，我想躲起来，我当时非常害怕，好像不躲起来就会死，而且我的身体好像都不受控制了。” 熊振平想到之前那个“坟”，原来不是想埋了董海，而是想给他自己搭个窝吗？ 江茶白解释起来：“我怀疑凶手的眶额叶受到了损伤，所以他神经元通路里，就缺少了相对应的部分。” “虽然你之前是正常的，但是受到他神经元连接方式的影响，所以你就变得不正常了。” “打个比方，就好比你本身拥有绝世武功，但忽然又给你灌输了一种新的武功，两种武功游走的经脉不同，导致你两种武功都用不利索了。” “不过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的，毕竟你的脑袋没有问题，但凶手情绪和记忆方面的影响，是还需要更长的时间进行解读和消化的。” 江茶白说完双手一拍：“好了，我还要召唤α波呢，提问时间到此为止！” “丫头，我还有个疑问。” 江茶白拿起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来了一条毛巾：“ok，那就问今日份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凶手眶额叶受损，假设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凶手在暴躁，难以抑制自身行为的情况下，他是如何被另外一人控制的？” 江茶白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都十一点多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要看过脑部核磁共振扫描之后才能进行分析。” 熊振平点点头，正好这时候他手机响了，便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江茶白拿着毛巾来到董石宇身旁：“一会儿我会把毛巾盖在你的眼睛上，模拟关灯的效果，另外我再教你一个呼吸法……” 董石宇心思都在电话上，他想知道是不是医院那面的消息。 江茶白见他这样干脆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熊振平挂断电话：“鼻骨、眉骨、右手无名指和小指骨折，颅内少量出血，目前颅内压没有明显升高，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江茶白观察着熊振平的表情，看他的样子应该说的是实话。 “好啦，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董石宇点点头，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你刚才说要教我一个呼吸法？” “嗯啊，腹式呼吸法，就是说吸气时让腹部凸起，吐气时压缩腹部使之凹陷，练习瑜伽时用的就是这种呼吸法。” “一会儿你屏住呼吸4s，然后再利用8s的时间将气缓缓吐出，吐气时宜慢且长而且不要中断。” 江茶白说着走到电脑旁，正准备设定一个实验测定时间，却发现董石宇的脑电波频率已经降了下来，并且达到了α波的数值。 这……这还召唤个屁，自己都调整好了。 江茶白一阵无语，甩手直接将毛巾扔到了董石宇身上。 董石宇本来正在练习江茶白说的呼吸法，被她突如其来这下吓了一跳：“怎么了？” 江茶白给他一个白眼：“没怎么，就是你没救了，自生自灭吧！” “啥？”董石宇一头问号。 熊振平看着炸毛猫一般的江茶白：“你刚才还说董石宇是只自我安慰的猫呢，我看你比他更像猫。” 江茶白叹息一声：“我之前看视频回放的时候，发现石宇哥哥哼唱《泥娃娃》的样子虽然恐怖，但精神状态看起来却相对稳定，所以我觉得他唱歌和猫咪呼噜时一样，属于自我安慰。” “结果实验还没开始呢，就已经是α波了。” 实际上她之前还在手机上搜索了α波脑波音乐，想和《泥娃娃》对比测试下效果的。 还想多测几次，模拟个平行试验的！ “哼，睡觉！”江茶白迅速霸占了沙发。 一室一厅的屋子，沙发和床都被占了，熊振平干脆扶着腰躺地上了。 时间本来就不早了，所以大家躺下没过多久，屋子里便响起了震天的呼噜声。 第18章 流量密码 熊振平的呼噜声很大，江茶白一晚上似睡似醒的，睡得并不踏实。 早上的时候，还是在一阵打电话声中醒来的，她刚想仔细听听，电话就挂断了。 “江茶白，醒醒，有件事你要好好解释下。” 江茶白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熊振平小山一样的身体站在沙发边。 “什么事情啊？” “你自己上网看看就知道了。” 江茶白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然后掏出手机，还没等她搜索，就看到有好几条热搜词条。 碎头案新进展 转移杀人犯记忆 刑警董石宇 泄露不应公开的案件信息罪 江茶白点进去看了看，不光有做实验的视频，还有各式各样发表意见和看法的短视频。 【转移记忆将给未来带来哪些巨变】 【输入杀人犯记忆救人是否可取，我认为是愚笨】 【碎头案是不是破不了了，听小郑给您讲】 每一条短视频的播放量都很惊人，江茶白不禁咋舌：“看来他们迅速找到了流量密码。” 熊振平神情严肃：“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这视频资料只有你一个人有，你是故意把事情闹大的？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行为构成了犯罪，而且很有可能断送一个年轻刑警的职业生涯。” 江茶白靠在沙发上，她仰头看着熊振平，唇边还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容：“熊大叔，你好像没经过取证，就直接认定了我的罪，这样不符合流程吧。” 熊振平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是不符合流程，但这件事你嫌疑最大，而且很快就会有结果，你要知道，主动交代的话，量刑是可以减轻的。” 江茶白打了一个呵欠：“那就等等结果不迟，话说，网上传的那么厉害，没人管管吗？” “管肯定是要管的。” 江茶白点点头：“成为众矢之的，其实这种事我并不陌生，小的时候我就体验过，要知道那时候的网络远不及现在发达。” 那时候姥姥、姥爷身体不好，为了方便照顾他们，所以三代人一家五口都住在一起。 他们住的小区，是十几年前平改的，楼房建好重新搬回来住的，也都是以前熟悉的街坊邻里。 谁家有几口人，谁家离婚了，谁家死人了，谁家有人串门了，坐在小花园里聊天的老头老太太们都门清。 大家都是熟人，好处自然是有的，比如小偷无处遁形，比如借个油盐酱醋方便快捷。 但弊端也是有的。 自从她父亲是杀人犯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 因为相熟，那份厌恶和唾弃仿佛来的更加猛烈。 明明前不久，他们家还是人人称赞的模范家庭，短短几日，翻天覆地，甚至连呼吸都是错的。 后来又传出她父亲是孤儿，还曾经在孤儿院打伤过其他孩子的消息。 再后来又有死者家属找上门…… 江茶白止住回忆：“熊大叔，还不至于我淋过雨，就把别人的伞扯烂。” “哎呀，幸好董叔现在不在这里，要不然他绝对不会跟我好好说话的。” 熊振平看着江茶白眼眸中浮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和成熟，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想坐在沙发上，结果腰一动，疼的他直咧嘴。 江茶白噗嗤一声笑了，她拍了拍熊振平有点邋遢的衣服：“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要是你再留在这里，我很难不会被你的呼噜声吵到精神衰弱。” 熊振平扯了扯嘴角：“看你的样子倒确实不像你发到网上的，不过，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吧？” 江茶白嗯了一声：“大概知道。” 熊振平也没有再追问，反正这种事情查一下ip地址就知道了。 江茶白晚上没睡好，眼睛还有点不舒服，不过她还是好奇的刷起了手机。 刷着刷着，她忽然拱了一下身边的熊振平：“熊大叔，这人自称是受害者，是不是真的啊？” 熊振平歪头去看屏幕，然后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视频上的女人确实是受害者，那个被怀疑出轨的女人，名叫王敏玲。 江茶白将音量调大了一些，王敏玲哭诉的声音便期期艾艾的响了起来。 “我和我的丈夫原本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是被绑架之后，我一直被电击，我的孩子甚至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离开了。” 王敏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在病号服的衬托下，更显得悲惨可怜。 “不瞒你们说，昨天我一晚上都没能睡着，我害怕的根本不敢闭眼睛，我努力告诉自己，我已经安全了，我不需要再害怕的活着了。”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个警察获得了杀人犯的记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天啊，真的太可怕了！” 江茶白听着王敏玲夸张的话，不由嫌弃的撇了撇嘴，同时心头有种预感，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视频还在继续，王敏玲颤抖着双肩：“我觉得应该把那个警察关进监狱，至少也要关到精神病院里。” “家人们，求你们多多一键三连支持我，让更多人看到这条视频，这关乎到每一位家人们的生命安全！” 视频结束，江茶白看起了评论内容。 【转移记忆那个视频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你这就哭上了，我看你就是急着想摆脱出轨的嫌疑】 【up你这提议不太好吧，要知道人家警察可是为了救你们才做出的牺牲，你这反手就要给人送进精神病院去？】 【支持支持，那凶手太可怕了，我可真的不想再看到新的受害者出现了。】 江茶白手指滑动的飞快：“哇哦，大家的意见可真多啊，要是有人曝出董叔被打的事情，那石宇哥哥大概率就得进精神病院了。” 熊振平知道情况不妙，连忙起身打电话去了。 江茶白则屁颠屁颠来到董石宇跟前，准备把网上的事情告诉他，结果话刚说出口，董石宇就咳嗽两声打断了她的话。 “不管什么事情待会再说，你赶紧把我师父叫过来，我想上厕所。” 江茶白哦了一声：“你师父要是知道你心这么大，肯定想一巴掌打死你。” 第19章 熟人来电 董石宇瞪了一眼江茶白：“这跟心大不大没有关系，只跟膀胱大不大有关系。” 江茶白来到电脑前，简单扫了一眼昨天晚上的数据，感觉还挺稳定的：“你师父正忙呢，给你解开你自己去吧。” 江茶白重新走到床边，发现昨天刑警大哥系的全是死扣，而且系了十来个，看得出很想揍人了。 解了好半晌，才终于全给解开了：“好了，快去解放你的膀胱吧！” 董石宇下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然后就大步冲进了厕所，等他出来了，这才问起了刚才的事情。 “你那会想说什么来着？” 江茶白刚想说，却被熊振平给制止了。 “小兔崽子，你现在首要任务就是调整好你的脑袋，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管，已经给你批了假，你就老实的在屋子里待着，别再出去闯祸了知道吗？” 董石宇虽然有疑问，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等熊振平一走，董石宇就追着问起了江茶白。 江茶白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西红柿放在案板上，然后一边剥着蒜一边说道：“吃完饭再和你说，免得你受了刺激又砸东西。” 董石宇看了看周围，发现房间里的东西少了将近一半，眼睛里的光亮不由暗下去几分：“要不然还是现在就给我绑上吧。” 江茶白将一根筷子插在西红柿屁股上，然后打开煤气灶烧了起来。 “行，我也觉得还是给你绑上比较安心，另外一会儿吃完饭，我会对你进行新的测试，对你的情况做出更全面的评估。” 江茶白说着将西红柿从火上拿开，然后很轻松的就将外层的皮剥了下来。 “话说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做梦？” 董石宇摇摇头：“昨天呼噜声太响，我脑袋又疼，直到早上才睡着了，压根就没做梦。” 江茶白认同的点了点头，她放下烧好的西红柿，正准备去绑人呢，结果手机响了起来。 她本以为是周维明打过来求救的，哪知道是一个陌生号码。 目光沉了沉，江茶白接听了电话。 电话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紧张和忐忑。 “是朵朵吗？” 江茶白的神情顿时一僵，因为对方竟然叫的是她的小名。 要知道父母去世之后，已经有十年没人叫过她这个名字了。 “你是谁？”江茶白冷了一张脸。 董石宇见江茶白神色不对，便走到她身旁，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江茶白没有理会董石宇，她又着急的追问了一遍：“你是谁，怎么不说话？” “是我。”对面的声音依然透着紧张，“这么长时间没有找你，你是不是怪我了？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研究成果，比我预期的还要棒，我真的觉得很欣慰。” 江茶白感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面又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样的话？ 她知道试验视频在网上流传开之后，不光是董石宇，她肯定也会受到关注和影响，但怎么也没想到忽然冒出一个“熟人”来。 “江茶白，冷静点。”董石宇握住江茶白的小手，“你这样做不了理智判断，不管什么事情，先冷静下来。” 江茶白抬眼看向董石宇，剑眉星目，正气十足，给人一种很强的安全感。 她很快冷静下来，然后发现手心里已经冒出了一层汗。 “噗。”江茶白忽然笑了，随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你个冲动派还好意思说那些话，你也不脸红？” 董石宇瞪了一眼江茶白：“你刚才一副死人脸，电话里到底说什么了？” 江茶白大眼睛轻眨几下，然后故作神秘的说道：“石宇哥哥，你觉得和死人从地府打电话过来相比，是不是起死回生这个猜测更合理？” 董石宇松开江茶白的手，在她的脑门上来了一个脑瓜崩：“说什么疯话呢？你难道不应该说转移了谁的记忆吗？” “哇哦，真是个大胆的猜测。”江茶白语气夸张，她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不管对方是谁，如果有所图的话，那肯定还会再打过来的。 她需要冷静的思考一下。 “你做早饭，我要静静。” 董石宇有点无奈，但也只好照做起来。 不过他特意将手铐带在了身上，要是一会儿他察觉出自己要出问题，就第一时间把自己铐起来。 江茶白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两腿并拢，她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拨通了李孟琪的电话。 这人曾经是她父亲的辩护律师，她后来离开海延市之后，李孟琪偶尔会过去看她，是她为数不多关系亲近的人。 很快的，电话接通。 “茶白，早上好。” 江茶白开门见山的问道：“李姨，当年我爸有没有捐赠大脑？” 江茶白的话说完之后，对面静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叹息道：“茶白，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年了，沉湎过去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你父母在天有灵，肯定……” “不用在天有灵，我爸显灵了。”江茶白语气有些冷硬的打断了李孟琪的话。 “什么？” “李姨，你就告诉我，我爸当年有没有捐赠大脑就行了。” “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 江茶白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那先这样吧，等过几天我去看你。” 说完，江茶白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发现手机上多了一条短信：今天上午十点，如果你愿意见我，我们在海乐儿童游乐园见面，我给你买棉花糖。 江茶白看着手机上的内容，眼底寒光渐盛。 海乐儿童游乐园，她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每次去，爸妈都会给她买一个棉花糖。 这人，她以前肯定见过。 江茶白闭上眼睛，在记忆宫殿里搜寻起来。 声音，仔细想想也算不得陌生。 过了一会儿，江茶白耳边传来董石宇的声音。 “你怎么样？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江茶白咧嘴一笑，露出那颗可爱的小虎牙，看起来和平常的样子似乎没有区别。 “没有不舒服，反倒有点开心，一会儿我要去见一个老熟人。” “是吗？那不做实验了，我一个人在家？” 江茶白歪了歪头：“石宇哥哥，你不会是想说，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吧？” 第20章 流血又流泪 虽然是调侃的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董石宇还是能察觉到江茶白明显深沉的心思。 “你自己确定可以？” “当然。”江茶白回答爽快，“你不会想和我一起去吧？容我拒绝！” 董石宇有点无奈，他可以找靠谱的朋友陪同，但看江茶白那态度，还是算了：“行吧，过来吃面条。” 江茶白嗯了声，她跟在董石宇身后，低着头，看着他的脚后跟：“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事情？” “确实没印象，我就记得天天跟着舅舅练散打。” 江茶白也没再多说什么，她给自己盛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因为茶几砸坏了，而且还没有餐桌，所以他们两个只能站着吃。 江茶白瘦小，只到董石宇肩膀处。 一顿饭吃完，江茶白拿过董石宇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发现他手机还没联网，看样子还不知道网上的事情。 “石宇哥哥，农夫与蛇的故事你知道吧？” 董石宇拿着绳子，已经向着床铺走去了：“怎么，你难道还要给我讲睡前故事？” 江茶白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想告诉你，不是所有好心都有好报。” “嗯，具体一点呢？和你吃饭前接的电话有关？” 江茶白又摇摇头：“和我刚才接的电话没关系，我又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很久之前，有一个图书管理员，图书馆失火之后，她冒着生命危险救出了很多珍贵的书籍。” “她成了英雄，她上了报纸，她的事迹得到人们的传颂和赞扬。” “但是她成了残疾，生活都难以自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渐渐忘记了她的事迹，她悲惨的活着，我很好奇，如果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董石宇听出来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想说，英雄既流血又流泪，我做的事情，也压根不会有人记得。” 董石宇神情坦然：“我做的事情本来也不会公开，大家不知道也很正常，而且我虽然是冲动派，但是做出的选择还是不会后悔的。” “如果重来一次，我相信我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我会阻止我爸解开我的绳子。” 江茶白将手机递到董石宇跟前：“话别说的太早，要是你被人质疑，被人笑话，还要被人送进精神病院呢？” 董石宇愣了一下，然后他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早上的时候听到你和师父说话，我没听太清，看来你们说的就是这件事了，怎么，领导他们要把我送精神病院去？” 江茶白见董石宇没伸手，干脆将手机放到了床头：“是也不是。” 董石宇有些糊涂了。 江茶白也没过多解释，等她一会儿走了，董石宇闲着没事玩手机的时候，自然就会发现问题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要不然不绑绳子了吧，万一你想上厕所怎么办？把你反锁在屋子里就行了。” 董石宇看了看手中的绳子，又想到之前董海的惨状：“还是绑上吧，想上厕所就憋着。” “石宇哥哥，憋尿对肾脏不好哦，小心你以后不幸福。” 董石宇无语…… 这小丫头说什么虎狼之词呢。 最终经过协商，选择将董石宇铐在了厕所的暖气管上。 九点十分。 江茶白从董石宇的住所离开。 经过昨晚暴雨的冲刷，此时天空湛蓝如海，风中也比昨天多了几丝凉意，让人觉得舒适了不少。 上了出租车，车子开得很快，提前二十分钟，江茶白就到达了海乐儿童游乐场。 她站在游乐场门口，她没想到都过去十年了，这里竟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卖雪糕的，枪打气球赢小礼物的，给石膏娃娃上色的……还有那伫立在游乐场中间的水母旋转船。 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被骗上旋转船的时候，吓得她哇哇直哭，落地之后更是腿软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偏偏她爸妈还在旁边笑得很开心，又是拍照片又是喝汽水，当时她深深怀疑他们根本不爱她。 想到这里，江茶白忍不住笑了笑。 耳边，还有不少欢声笑语的声音。 “妈妈，我要和王梦阳一起去游泳，王梦阳是我最好的朋友。” “爸爸，我要当迪迦奥特曼，我还要买新的卡片！” 就在江茶白要跟着大家一起进游乐场的时候，她忽然被人叫住了。 “朵朵，你来的好早啊，怎么不等我就要进去了？” 江茶白转过头，看到对方时，面上故意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张叔叔，原来是你。” 张木，她父亲曾经的助手。 她之前去研究中心的时候见过几次，不过却没什么深刻的记忆点。 对方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没想到你一下子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江茶白盯着张木，什么叫一下子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张叔叔，不会是你的颞叶出问题了吧，要不然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张木一愣，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朵朵，我知道你心中有疑问，别着急，我都会说给你听的。” 他说着四处看了看：“怎么，这里没人卖棉花糖了吗？” 江茶白呵呵笑了两声：“夏季天气炎热，棉花糖容易融化，张叔叔，这你都不知道吗？看起来，你以前没来过这里呢。” 张木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过来。 “确实有十年没有来过了，仔细想想，或许我应该更勇敢一点，早点和你联系的。” 江茶白笑着向游乐场入口继续走去，游乐场进场是不需要花钱的：“我们非亲非故，你早点和我联系干什么？” “这里人多，我一会儿告诉你。”张木跟在江茶白身后，他们也没有去玩什么娱乐项目，而是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张木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然后又拿出一个一次性杯子：“这是我特意给你煮的绿豆汤，还是冰镇的，现在天气热，喝点省得中暑。” 江茶白看了一眼张木手中的绿豆汤却没有接：“你要知道，对我而言，你现在只是个故弄玄虚的可疑人物。” “好，女孩子在外面确实应该保持些警惕。”张木语气温柔，看向江茶白的神情也格外的温柔。 “那我就说你想知道的重点内容，其实张木在和你做相同的研究。” “你的实验成功了，张木也在三年前完成了研究，并且他以自己为实验对象输入了我的记忆，然后我的意识就代替了他的意识。” “换句话说，我复活了……” 第21章 证明身份 游乐场的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驳驳的落在张木和江茶白身上。 江茶白坐的笔直，眼睛看向水母旋转船的方向，整个人出奇的安静，神色也没什么大的变化。 张木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绿豆汤有些落寞的说道：“当年是我害了你们，当我意识出现的时候，我也曾纠结过，我想去找你，但我又怕我的出现只是昙花一现，更害怕你会恨我。” “犹犹豫豫中，竟然过了那么长时间。” 等张木不再开口，江茶白这才扭过头看向对方，和他父亲比起来，张木真是又矮又丑。 张木察觉到视线，对着江茶白露出一个微笑：“这次下定决心找你，是因为我意识到我已经错过了太多你的成长，如果再犹豫下去，连我自己都会恨自己。” 江茶白忽然呵呵笑了两声。 昨天睡了一晚上，今天的嗓子稍微恢复了一些，但声音还是嘶哑的。 昨天笑声像老巫婆，今天像个阴恻恻的恶鬼。 “说的真是情真意切啊，但是见到自家女儿穿着怪异，嗓音嘶哑，竟然连一丝询问都没有吗？” “只是那么急切的想带入角色，证明自己的身份，啊，我知道了，剧本里没给你编这个吧？” 张木被江茶白吓到了，随后他露出痛苦的神情，然后声音隐忍的说道：“朵朵，你别这样，我不是不关心你，我只是不想一见面就提些质疑。” 江茶白收了笑容，一张小脸板的死死的：“你说你复活了，那我问你，当年你留在看守所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当年江睿在看守所自尽之前，用自己的血写了满墙的数字，一墙二进制数字。 作为江睿的遗言，江茶白自然也知道了这串数字。 张木神色变了变，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答道：“当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人在背后指挥，为的就是将我们推入绝境，我写的，是嫌疑人名单。” 听完这些，江茶白眼神中涌出几分异样的光芒：“都有谁？” 张木伸出手想去揉江茶白的头发，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这件事其实我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不说，你肯定会更加怀疑我。” “朵朵，我告诉你这件事的目的，并不是让你去报仇，这些我会处理。” “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健康的生活下去。” 江茶白又盯着张木看了起来，想要从中看出哪怕一丁点的父亲的痕迹来。 张木再次递上手上的杯子：“相信我，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江茶白犹豫了一下，最终伸手将杯子接了过去。 杯子外面已经挂了不少小水珠，随着江茶白的触碰，逐渐汇聚成了几颗大水珠。 繁杂的思绪，仿佛也在此刻收拢。 她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知道，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竟然什么也不想问了。 举起杯子，她喝了一小口绿豆汤，很凉，也很甜。 张木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还不忘嘱咐道：“我是江睿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还继续叫我张叔叔就好了。” “还有，如果有人找你要研究成果，你不要轻信他人，多和我商量。” 江茶白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张木看向游乐场的那些娱乐项目：“难得来了，想玩什么，我陪你。” “水母旋转船。” 张木听完笑了起来：“你确定吗？不怕再被吓哭吗？” 江茶白神情有些恍惚：“算了，还是不玩了。” 张木刚想推荐新的项目，结果手机便响了起来，他走到一边接听电话。 江茶白不知道电话那端说了什么，只见张木的表情变得有些焦急，也有些生气。 “我今天有事，你们不能自己处理吗？我的事很重要，我过不去。” 说完，张木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张木走近了，江茶白声音平静的说道：“你有事可以先走，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可以经常见面的。” “可是……” “你走吧，我也得消化一下这些信息是不是？” 张木怔愣片刻，然后缓缓点了点头：“好。” 随后，他将保温杯递到江茶白手里：“我等你的电话，如果你恨我，以后都不想见到我，我也会消失的。” 江茶白没说话，只是拿着东西重新坐回到了长椅上。 张木走之前又深深的看了江茶白几眼，这才不舍的离开了。 等他回到车上，坐在副驾驶的人立即问道：“怎么样，她信你的话了吗？” 张木系上安全带，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应该是相信了。” “那就好。” 简单交谈之后，他们的车便迅速开走了。 游乐园长椅上，江茶白呆坐了十几分钟之后，起身离开，并顺手将保温杯和杯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 董石宇被铐在厕所，坐在坚硬的瓷砖上，没坐多久，他就觉得屁股硌得慌了。 不仅如此，他发现头上的管子竟然有些漏水。 因为滴水的频率不高，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发现，等到发现的时候，还一并发现那是从下水管滴下来的…… 董石宇很后悔，床上躺着不好吗？ 怎么就非得选了个厕所呢？ 思考再三，董石宇从暖气管上拧下来一小截铁丝，然后对着手铐就捅咕了起来。 大概捅咕了十几下，手铐应声打开，董石宇想着手铐既然都打开了，便想着干脆洗个澡得了。 在花洒打开的瞬间，董石宇脑海中闪过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深夜，他站在楼下，抬头往楼上看去，而那栋楼上，赫然写着宜水佳苑3栋。 此刻董石宇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感觉，那种感觉促使着他想要去现场看一看。 这凶手难道还是个偷/窥/狂？ 董石宇心中疑惑。 又思虑再三，他终是抵不住心中的念想，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了！ 第22章 正义执行者 蔚蓝的天，阳光明媚，微风习习。 平常董石宇是最喜欢这样的天气的，可是他今天从房间里走出来之后，只觉得这太阳亮的扎眼。 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难道这凶手眼睛还有什么毛病？ 走在小区的马路上，董石宇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 职业的警觉性让他感觉到他一出门就被人给盯上了。 可他刚才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董石宇安慰自己，可能是现在情绪比较紧张，所以才误以为有人在跟着他，是他自己多虑了。 然而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就又出现了。 这一次董石宇环顾四周的时候，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 “真特么见鬼了！”董石宇忍不住骂了一声。 骂完以后，董石宇走得更快，还将身后应该用作装饰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兜帽很小，衣服都被吊起来了一截，看起来像是缩着脖子似的，有点滑稽。 好不容易到了小区门口，董石宇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对着司机说道：“师傅，去宜水佳苑。” 司机偏着头看着董石宇，见他样子有些古怪，再加上网上传言凶手就是把人关在了宜水佳苑，于是便不太想拉。 董石宇察觉到对方的迟疑，便将帽子摘了下来，然后笑着说道：“外面太阳大，我嫌晒得慌，所以才戴了个帽子。” 司机点了点头：“今年夏天确实挺热，上车吧，车上有空调，凉快。” 董石宇拉开车门上了车。 司机忍不住问董石宇：“你也是个网红吗？不过我看你怎么没拿什么摄像装备。” 董石宇有些惊讶：“为什么说我是网红？” “去宜水佳苑呗，刚才司机群里面还说呢，有不少网红去那打卡直播，看着贼热闹。” “不过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想去凑那热闹，万一遇到了凶手，那不是倒血霉了。” 董石宇十分疑惑，宜水佳苑这地方是怎么暴露的？ 按理来说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才对啊。 于是他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宜水佳苑发生什么了？我没听我妈说起过啊。” 那司机听完哎哟一声：“你这小年轻不上网的吗？那网上多少消息呢。” 网上？ 董石宇联想到今天早上江茶白说的那些话，然后迅速拿出手机在网上查看起来。 等红灯的时候，司机点开微信群里分享的公众号链接，只不过点进去之后却发现文章已经被删除了，说是涉嫌违规。 他又向上翻了翻，发现之前还好好的几个视频都不能看了。 “奇怪，这才一会儿工夫，怎么都没了？” 司机抬起头，看着绿灯亮起，便又继续开起了车。 董石宇只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觉得这司机之所以没认出自己，应该是他当时躺着，拍摄的并不清晰。 董石宇问司机：“你觉得那警察应该被关进精神病院吗？” 司机听完点了点头：“我觉得应该，我可是看那受害者亲自发的视频了，那大闺女哭的老惨了。” 董石宇低头刷着手机，没有接话。 接着，只听那司机继续说道：“不过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呢？那一个人脑袋里的东西，还真能放到另一个人的脑袋里？” “当然了，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想法没啥用，跟着看看热闹就得了，还得是安稳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董石宇看着网络上各式各样的观点，他在想，究竟是不是江茶白把实验视频发到网上的呢？ 他早上以为是领导知道他伤了董海，所以要将他送进精神病院去。 现在看来，目前最大的可能，就是领导受不住舆论的压力，被迫将他送进精神病院。 ——是也不是。 他此时明白了江茶白那句回答的含义。 “你说的对，安稳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但网上有很多正义执行者。” 出租车上，对讲机里传出其他司机的声音。 “又拉了一个去宜水佳苑的，忒热闹啊，跟菜市场赶集似的。” 司机听完笑了两声：“啥正义执行者，我儿子说了，那叫键盘侠。” 董石宇没有再说话，只是手不停的抠着手机壳，重复着机械而简单的动作。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种被人监视、窥探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因为车上只有他和司机两个人，他便不由自主的扭过头看向车后面。 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什么跟踪的车辆。 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因为一个视频而变成大明星，被狗仔跟踪偷/拍之类的，可是他又无法解释这种奇怪的感觉。 到了宜水佳苑，董石宇就又将兜帽戴上了。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行走在小区里的画面，不过他并不是普通的走在路上，而是贴着楼边走的。 董石宇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前走。 走了一段时间，发现他竟然是围着这栋楼原地打转。 “搁这驴拉磨呢。” 董石宇吐槽了一句，然后拿出手机，打开导航，像之前那样贴着楼边，小心的向着3栋楼走去了，越往那方向靠近，周围的人就越多。 董石宇莫名紧张起来，他控制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没能控制住，一头钻进了旁边的冬青树绿化带里。 他躺在绿化带里，背靠在晒得有些发烫的墙壁上，感觉心脏噗咚噗咚跳的飞快。 缓了一会儿，董石宇这才感觉好一点了。 不过他现在完全不想出去，只想这样静静的躲在这里。 他想着记忆中的画面是晚上，他决定干脆躲在绿化带里躲到晚上再出去，看看能不能在相同的场景下，想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只不过他躲了没一会儿，他就感觉有个东西向他这边颠了过来。 听声音，像是一个皮球。 紧接着，就是一阵细碎轻快的脚步声和一个老人的声音。 “哎呦乖孙子慢点跑，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奶奶，我要射门！” 伴随着那声稚嫩的声音，皮球一跃而起，然后直直的出现在董石宇上方。 董石宇看着即将落下来的皮球，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现在怎么办，将球打飞还是起身打招呼？ 第23章 有空一起看脑子 时间太短，董石宇根本来不及多想，他一个侧身将兜帽戴在头上，拉紧抽绳，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圆孔看路，然后黑耗子一般蹭的一下从绿化带里窜了出去，皮球也被撞飞好远。 跑过来的小孩子哪见过这阵仗，顿时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奶奶一把将孩子护在怀里，然后高声喊道：“快来人呐，救命啊！” 这一嗓子撕心裂肺，使得附近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他们看的时候，董石宇已经跑出去十来米，拿着手机的网红们只拍到他一个背影，然后就看着他狂奔而去。 一时间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谁能想到绿化带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呢？ 过了一会儿，一个网红看着手机上噌噌冒出来的弹幕，突然喊了一声：“宝子们说的对，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要赶紧报警！” 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有的朝着董石宇离去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发了朋友圈，有的也跟着报了警，还有的觉得害怕，朝着董石宇跑走的反方向偷偷溜走了。 董石宇漫无目的的向前狂奔着。 现在网上都是他的消息，虽说刚才那司机没认出他来，但3楼附近那么多人，难免有眼尖的，所以他现在绝对不能露面！ 跑着跑着，董石宇看见一个燃气收费站，外面有一排栅栏，锁着门，院子里堆放着不少杂物。 现在都是网上交费，有不少燃气收费站都取消了。 看着有些萧瑟破败的院子，董石宇观察了下周围没人，便抓着栏杆，双脚一蹬，直接翻身进了院子。 他找了处杂物比较高的地方躲在了后面，毕竟一直在小区里狂奔也不是个事，还是先躲起来比较安全。 藏好之后，董石宇静静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安全之后，这才拉开了抽绳，摘下了兜帽。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受到了惊吓，还是快速跑动的原因，董石宇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在ktv扛着江茶白离开时的画面。 他恍惚间记得自己是从一辆黑色汽车上走下来的，开车的是个女人。 他皱起眉头，死命的想看清那女人的样貌，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始终像是隔着一层雾一样。 越想越头疼，董石宇忽然觉得双臂发痒，他使劲挠了几下，一边挠一边想事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胳膊上已经挠出了血。 就在他错愕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写着：师父。 董石宇连忙接听电话。 熊振平染着怒气的声音响起：“你现在在哪呢？别告诉我你在宜水佳苑。” 董石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师父，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熊振平的声音立即拔高，“你怎么出来的，江茶白呢？” 这一次，董石宇没有把手机从耳边拿开，而是硬生生的接下了熊振平的声波攻击。 “她去见一个老朋友先出门了，师父，今天我没发疯，我想到了新的线索！” “你是没发疯，要发疯的是我！” 熊振平看着网络上最新蹦出来的照片，就算戴着帽子，就算只有一个狂奔的背影，但熊振平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好徒弟董石宇。 “小兔崽子，你非得把我气死是不是？” 董石宇现在哪敢接话，只能慌乱的说出自己的线索：“那凶手和同伙约定在第二个胡同里碰面，只不过扛着江茶白走到一半就有人报警了。” “师父你赶紧让人去查ktv周围的监控，那同伙是个女人！” 熊振平听完董石宇的线索，不仅没有夸奖他，反倒更生气了。 “你不会以为全刑警队就指望着你想出线索，然后破案吧？那女人已经抓住了！” 董石宇震惊无比，随后狂喜的哈哈笑了两声：“抓住了？这么快就抓住了！从哪儿抓的，怎么发现她的踪迹的？” 熊振平在电话那端都气笑了：“怎么，你是我领导吗？我还需要向你汇报，别忘了你现在在停职休假期间。” “你现在到底在哪？我立即安排人接你回来，现在要是再闹出什么乱子，我看你这警察彻底不用干了！” 董石宇刚想撒娇，然后就听到了警笛的声音，他的表情瞬间一垮，然后怂怂的说道。 “对不起师父，我在宜水佳苑呢，刚才有一点点点点小误会，有人报警了，我现在跳出去上警车，让他们给我拉回去吧。” “跳出去？”熊振平捕捉到关键信息，“你跳到哪里去了？不会还私闯民宅了吧？” “没有没有，我在燃气站的小院子里。” 熊振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行，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把你接回来，你小子回去之后给我好好反省，再擅自出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完，熊振平挂断了电话，然后又拨通了一个新的电话。 交代完事情，转身便看见小陈向他走了过来。 “头儿，刚才王晨杨承认了所有罪行，但细节方面，说是非要见一个叫‘有空一起看脑子’的人才肯交代。” 这个王晨杨，就是熊振平刚才提到的抓到的那个同伙。 同时这个王晨杨也是之前在营救时，多出来的那一位受害者。 当时之所以将她认定为受害者，是因为她双手反绑于身后，头部还有撞伤。 但随着痕检出了结果，发现屋子里散落的毛发、皮屑、指纹都属于王晨杨，她在那屋子里有明显的生活痕迹。 再加上那些电机设备上的指纹也都属于王晨杨，所以他们直接将人从医院抓了过来。 熊振平不得不承认，王晨杨的反应很迅速，直接把自己伪装成了受害者，如果不是他们在医院看的严，恐怕王晨杨已经逃走了。 “有空一起看脑子，这是游戏名吗？” 小陈解释起来：“是一个微信名，而且她还提到了同城微信群。” 聊天记录的事情，熊振平还没来得及让人调查，他没想到王晨杨自己主动提了。 他想这个“有空一起看脑子”不会是江茶白吧？ 这样想着，熊振平带着人再次进了审讯室。 第24章 成蝶计划 王晨杨长得很漂亮，一张瓜子脸白白净净的，眉眼温柔缱绻，据说是医科大学的系花。 只不过后来传出她被包养的消息之后，学生们对她的评价就从清纯古典美女变成了臭婊子。 熊振平捂着腰坐到王晨杨对面，还没等熊振平开口，王晨杨就率先表明立场：“我必须要见到那个人才会交代罪行，这一点绝对绝对不会改变。” 熊振平语气平和：“你要见的那个人，就是你之前在ktv要抓的人吗？” 王晨杨点点头：“没错，那人真名叫什么？” 熊振平心下了然，看来还真是江茶白。 不过他心中的疑虑却更盛。 碎头案前面四起的案子，凶手明显是经过了长期的跟踪并制定了缜密的计划，可是现在王晨杨甚至都不知道要抓对象的真名是什么。 而且根据ktv的行动，看得出制定的计划也很蹩脚。 ktv向西的第二个胡同确实没有监控，但扛着人走那么远的路，属实算不得什么好计划。 熊振平看王晨杨急迫的样子，看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情况还不少。 “你这么执着的想见她，那先让我听听，你要抓她的理由是什么？” 王晨杨撇了撇嘴角：“你别想套话，把人找过来，我到时候就会说了。” “好吧。”熊振平迅速切换话题，“其实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不把学校里那些散布谣言的人抓起来，那样才能解恨吧？” 王晨杨清柔的面容中闪过几分嘲讽：“抓，怎么抓？我抓得过来吗？” “而且就算杀了他们，关于我的那些谣言也不会得到澄清，要知道就连生我养我的父母都不相信。” 熊振平语气依然平和，像个循循善诱的大家长：“怎么会呢，应该是没有好好沟通吧，毕竟哪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王晨杨摇头，使劲儿的摇头，眼神中多了几分绝望。 “不是的，你不懂。” 王晨杨皱起眉头，一副委屈要哭的模样，偏偏又笑了：“我想知道，小袁现在死了吗？” “谁是小袁？” “就是你们抓的那个人，他叫小袁，他小时候母亲就跑了，将他丢给酗酒家暴的父亲，他们甚至都没给他起一个名字，垃圾一样的活着，你们说是不是挺可笑的？” 熊振平他们确实还没查出凶手的身份，但王晨杨的话也不能全信。 不过此时，自然是要顺着她的话说的。 “所以，你们因为相似的经历组成了伙伴？” 王晨杨避开熊振平的问题，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小袁死了吗？” “他还活着。” 王晨杨拢了下头发，然后微笑着说道：“那希望他早点死，也省的他受罪了。” 熊振平拉回之前的话题：“就算你的父母不相信你，你还可以报警，散播谣言是犯法的，抓不了跟风的众人，抓一个出头鸟还是可以的。” 王晨杨抬起眼眸，仔仔细细的盯着熊振平看了一会儿，然后这才开了口：“你好像从刚才开始，就很确定那是谣言，是查过了？” 熊振平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只是从行为逻辑上分析，你如果真的被人包/养了，那你又怎么会去‘审判’别人呢？你必定是清白的，才有底气和理由去做这样的事情。” 王晨杨眉眼间全是惊讶：“就这样？警察不是最讲究证据吗？” “你说的没错，但有时候直觉也很重要。” 王晨杨唇角上扬，笑容真挚：“谢谢你肯相信我，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说实话，真的很让我意外。” “所以，你当时应该报警，后续的发展可能就会完全不同。” 王晨杨唇角的笑容逐渐消失：“不会的，就算我报了警，调查出事情结果，有人受了惩罚，也还是会有人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偏偏说了你不说别人呢，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张白纸被泼了颜色，不管做什么努力，都不可能再让这张纸变成原样。” “我能做的，就是让这张纸变黑，这样就不会再为之前染上过的颜色而难过。” 熊振平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语气也和之前相同：“那你抓那些人的目的，是为了帮他们把纸画黑？” 王晨杨扬起胳膊想要张开双臂，可是手铐限制了她的动作。 她说：“为了谢谢你的信任，我就多和你说说吧，那是我制定的‘成蝶计划’。” “成蝶你知道吗？是指肉虫或者毛虫通过痛苦的挣扎和不懈地努力，化为蝴蝶的过程，用来比喻重获新生，走出困境。” “通过审判的，我会帮他们澄清谣言，没通过审判的……”王晨杨说着放下胳膊，右手在脖子上指了指，“我会扭断他们的脖子。” 熊振平听得十分认真，到最后还点了点头：“那孙诚和王敏玲通过你的审判了吗？” 提到这个，王晨杨就变得气愤起来。 “那个女人出轨了，交代的清清楚楚，说实话，你们来的时候我正打算杀了她呢，偏偏就差那么一点时间，你们的出现真的让人很恼火！” 熊振平怀疑还有同伙给王晨杨通风报信，要不然她在屋子里，怎么那么迅速就察觉到了异常，还伪装成了受害者？ “你当时看见了我们的无人机？” 王晨杨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熊振平注意到她的表情，抿嘴代表了紧张，难道说，真的有同伙给她通风报信了？ 随后，熊振平又问了几个问题，王晨杨却死活不肯开口了，坚持必须要见到“有空一起看脑子”才行。 见形势陷入了僵局，熊振平扶着老腰，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虽然王晨杨认下了所有罪行，但是他此时却没有感到半点轻松。 这里面依然疑点重重。 看起来，今天晚上还得去他徒弟家里，和江茶白好好聊一聊。 第25章 对话接龙 江茶白从游乐场离开以后，没有打车，而是顶着太阳慢慢向前走了起来。 适当的步行可以增加大脑内的细胞和神经元，提高记忆力和思维能力。 当然了，步行也可以降低焦虑，抑制一些负面情绪。 此时，江茶白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脚下，她一边走着一边数着步数，计算着毫无意义的距离。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刚刚收拾好心情的江茶白收到一条短信。 张木：朵朵，不要相信李律师。 江茶白扬起头，迎着炫目的阳光，她眯着眼睛，脸颊在阳光的照耀下几近透明。 过了一会儿，她笑着自言自语道：“肚子好饿。” 随后，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打车去了李孟琪家。 路上，还特意给李孟琪打了个电话，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 很快的，江茶白到达目的地，开门的是李孟琪的丈夫陆文涛。 陆文涛见江茶白来很高兴：“你姨一会儿就回来了，今天她也不知道忙什么呢，要不是你来了，她连回家吃个午饭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三岁大的孩子浩浩哒哒哒跑过来，举着小胳膊，扬着小脑瓜开心的喊道：“姐姐，姐姐抱抱！” 江茶白可抱不动眼前这个肉团子，她蹲下身体，伸出手揉了揉他毛乎乎的脑袋：“浩浩，天气太热不抱了，改成香一个好不好？” 浩浩嗯了一声，然后两只小胳膊抱住江茶白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江茶白咧嘴一乐，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陆文涛一边解着身上的围裙一边说道：“茶白，好好的你怎么感冒了？嗓子这么哑，你姨让我给你买点感冒药去，你先在屋里休息一会儿，桌子上有切好的水果，你先吃点。” “不用了，我已经吃药了。”江茶白胡诌着，她总不能见着谁都把脖子露出来，解释一番她被掐的事情吧？ “吃过了？那就好。”陆文涛这会儿已经开始换凉鞋了，“那我也得出去一趟买点菜，浩浩他姥姥睡觉呢，你看会孩子，我这就回来。” 江茶白点点头：“好的。” 陆文涛对着浩浩嘱咐了一句听话，然后就开门出去了。 李孟琪结婚很晚，更是将近四十岁才生了浩浩。 陆文涛知道妻子事业心重，孩子出生后就辞了工作，专心在家带孩子。 肉团子从一堆玩具中找出一个塑料盒子，然后从里面倒出来了一堆小卡片。 “姐姐，我们来讲故事吧。” 这堆小卡片本来是玩垃圾分类的，虽然可以培养分类思维，但之前玩了两遍以后，江茶白就腻了，于是就给玩成了讲故事游戏。 随机抽取一张卡片，然后根据卡片上的图案内容进行故事接龙。 这样可以激发大脑的想象力，而想象力是创造的前奏，想象越丰富，创造力越强。 “好啊，谁先抽卡片？” 肉团子一拍胸口：“我先来。” 他说着肉呼呼的小手从一堆卡片中随便摸了一张，是一个打火机。 他想了想说道：“早、早上起来，我用打火机做饭吃，我本来想做大汉堡，结果火太大，一下子烧了我的鼻子。” 江茶白随手摸出一张，是一张香蕉皮的图案：“我的鼻子被烧的直冒烟，我想跑到水池边洗洗，结果一不小心踩到了香蕉皮，噗嗤一下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浩浩听完咯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又去摸新的卡片…… 茶几上有切成小块的西瓜和哈密瓜，江茶白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和肉团子讲着天马行空的故事。 十一点半的时候，李孟琪和陆文涛一起回来了。 见他们在讲故事，陆文涛笑着说道：“我要和他玩这个，他还嫌我讲的不好，就喜欢和你玩。” 李孟琪见江茶白穿着个大长袖，便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没发烧，大热天怎么穿这么多？” “春捂秋冻。”江茶白咧嘴一笑。 李孟琪有点无奈：“歪理真多，来卧室吧，我有事情要和你谈谈。” 李孟琪一回来就要霸占江茶白，肉团子顿时不乐意的直嘟嘴。 “不许闹情绪，憋回去！” 江茶白啧了一声：“真凶。” 肉团子委屈巴巴的向着陆文涛跑去，陆文涛将孩子抱起来笑着说道：“她们两个有事，等一会儿再陪你玩好不好？” 见孩子还是嘟着个嘴，陆文涛又继续说道：“浩浩不是干活小能手吗？帮我摘芹菜去！” 听到干活小能手，浩浩才有了反应，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江茶白被拉着进了卧室：“李姨，你那么凶，可是会吓到孩子的哦。” 李孟琪关门后扶额坐在床上，看起来有点疲惫的样子。 “家里总要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不过我今天确实有些暴躁。” “是因为我早上那通电话？” 李孟琪幽幽叹了一口气：“也不完全是因为那通电话。” 江茶白拽过椅子坐在李孟琪对面：“李姨，我们两个也来接龙吧，互相提问，互相回答，不可以跳过，也不可以说假话，长辈优先提问。” 李孟琪看着江茶白额角留下的汗珠：“为什么要特意穿着长袖，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江茶白笑了笑，随即就将拉链拉开并脱下了长袖，露出骇人的淤青：“就是因为这个。” “这怎么弄的？”李孟琪震惊又心疼，起身一把抓住江茶白的胳膊，“谁给你弄的？” 江茶白把李孟琪按回到原位：“李姨，说好的接龙，你一下子问了三个问题，违规了。” 李孟琪盯着江茶白的脖子：“疼不疼，需要吃药吗？” “不疼了，已经好多了，李姨，该我问了，当年我爸在看守所里留下的那一串数字遗言，后来有人成功破译吗？” 李孟琪平复了一下心情，如实答道：“应该是没有，当年警察确实查了一段时间，但因为案子本身已经结了，破译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就放弃了，其实后来我曾经找人帮忙破译过，只是一直也没能成功，所以我也就没跟你提过。” 江茶白点头：“伤害我的那人已经被抓了，你不用担心。” “那人叫什么？我去查查他还有没有犯其他事。” 江茶白无奈的笑了起来：“李姨，你好像还不太适应接龙的规则。” 李孟琪表情僵了僵：“你问……” 江茶白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汽车小玩具。 “李姨，你觉得我爸会留些什么当遗言呢？” 第26章 知情同意权 听完江茶白的问题，李孟琪垂眸不语。 她看着江茶白手上的小汽车，扭一扭，转一转，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数字零。 “不太清楚，但应该不是告别之类的话，毕竟告别的话没必要那么大费周章的变成密文。” 江茶白将拼好的零重新放回到床头柜上：“好，回答你上一个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但他跳楼了，估计活不成了，所以也就不用你出马了。” 李孟琪按照规则：“你接着问……” “今天我见了我爸之前的助手张木，他和我说，当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是有人在背后指挥的，为的就是将我们家推入绝境，我爸的遗言是一份嫌疑人名单，这话你觉得可信吗？” 李孟琪陷入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很清楚江茶白这次回到海延市，就是因为对当年的案件存疑。 如今又冒出这么一条消息来，江茶白肯定更加笃定之前的想法，她生怕这孩子会走上什么极端的道路。 沉默片刻，李孟琪伸出手拉住了江茶白的小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或许称为天才更加合适。”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比我看得更加明白和透彻，但我毕竟比你年长，多了二十多年的社会经验和阅历，在待人接物这方面，自认为比你要强上不少。” “我想和你说，即使是你父亲的助理，他说的话也并不一定可信，他说有人故意将你们家推入绝境，那理由是什么呢？” “而且他说的是名单，就意味着肯定不止一个人，这些人总不会平白无故的联合起来害人吧？” “茶白，你做实验的视频刚出，他就迫不及待的找上你，这里面的事情肯定不简单，你想想他是怎么得到你的电话号码的，如果他只是一个研究员，他有什么途径在这么短的时间得到你的电话号码？” 江茶白想到之前张木给她发的短信，让她不要相信李孟琪。 她露出一个笑脸：“该你提问了。” 李孟琪将江茶白的手握得更紧：“其实今天上午我想了很多，堵不如疏，既然你执意想查十年前的事情，那就去查吧，等查清楚了，你就能告别过去，拥抱新的未来了。” 对于拥抱新未来这种话题，江茶白反应缺缺：“你还没问问题。” “茶白，如果你知道了嫌疑人名单，你会杀人报复吗？” 江茶白噗嗤一声笑了：“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呢？你放心吧，我永远不会走上我爸选错的那条路。” 李孟琪看着江茶白的神情，发现她眼神坚定澄澈，不似在说谎。 她刚要松口气，只听江茶白补充道。 “他们必须活着，毕竟活着才能受罪是不是？” 李孟琪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声音。 江茶白抽回自己的手：“李姨，既然你支持我调查了，那作为老江湖的你，有什么好点子没？” 李孟琪再次拉回江茶白的手，她神情严肃的说道：“茶白，在这之前，有件事你要老实告诉我。” “什么事情？” “在人体实验中，受试者是有知情同意权的，也就是说，对人体实验的目的、方法、预期益处和潜在危险以及可能承受不适与困难等信息，有充分知悉并在此基础上自主、理性地表达同意或拒绝参加人体实验的意愿和权利。” 江茶白没想到话题会跳到这里，不过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我都说了，他都知道的。” “那有纸质文件吗？” “没有。” “口头上的告知，那当时有多少人在场？” “我和他，一共俩。” 李孟琪又继续追问道：“那个人现在状态怎么样？” 江茶白想到昨天的脑电波数据：“还好。” 李孟琪点点头：“按照《纽伦堡法典》和《赫尔辛基宣言》的基本原则，包括以人作为受实验者的生物医学研究目的，必须旨在维护人体健康，用以增进诊断……” 江茶白的手抽了几下，总算从李孟琪的桎梏中将手抽了回来。 “李姨，这些回去后我自己看就行了，我自己看更快一点。” 李孟琪倒也没生气，她知道江茶白说的是实话：“实验必须符合普遍认可的原理，并得到有关委员会的评议和指导。” “我来之前联系了研究中心，如果通过了指导申请，你的研究就可以在研究中心继续进行，设备条件、实验环境、资料库专业性，肯定比你自己单打独斗做研究更好。” 江茶白从椅子上站起身，拿起外套就开始穿了起来，很显然一副要出去的架势。 “我并不觉得自己单独做研究有什么不好的。” 李孟琪也跟着站起身：“茶白你这急性子，你刚才不是问我支持你调查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吗？” “嗯？”江茶白顿住身形。 “研究中心有不少是你父亲当年的同事，他们或许知道一些隐秘的事情，直接问肯定问不到，要在日常相处中寻找线索。” 江茶白将衣服的拉链完全拉好：“好，我试试，我们出去吃饭吧，我饿了。” 江茶白说着向外走去。 当年，她父亲死前的研究内容是：脑癌与大脑的关系，脑部疾病对人体行为的影响。 研究过程中，江睿为3名志愿者进行了安乐死，其实病人的家属也是知情的。 后来，研究中心的一位清洁工偷走了安乐死药剂，杀死了她的老公、小三以及婆婆后又自尽身亡。 江睿为病人安乐死的事情也因此曝光。 江睿被抓后，爆料信息层出不穷，清洁工丈夫、小三家的亲戚们辱骂着要求赔偿，学校闹，小区闹，工作单位闹，据说后来还雇佣了专门的讨债公司。 他们并不打人，而是采用“软暴力”。 比如夜里敲门，夜里打电话，折磨人的精神。 比如站在楼下骂人，一骂一个小时不带重样的，想要出去就跟在身后追着骂。 再比如找熟人施压……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个多月，直到她父母离世，讨债的人才消失不见了。 江茶白并不觉得那些讨债的人会因为她是一个孩子而放过她，虽然这债讨的本来就莫名其妙。 她也不觉得江睿脆弱到连审判日期都坚持不到。 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张木的话：一份嫌疑人名单。 她真的挺期待那份名单的。 第27章 预约大脑 江茶白回到董石宇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一点，知道董石宇没吃饭，她还特地打包了一份鱼香肉丝盖饭回来。 然而，当她看见空荡荡的厕所的时候直接傻眼了，这人是跑哪儿去了？ 她热的脱掉外套，然后走上前看了一下挂在暖气上的手铐和插在上面的铁丝。 “有这手艺，看来以后就算不当警察了也饿不着。” 江茶白吐槽完，便掏出手机给熊振平打了过去。 很快的电话接通，而电话里传出的声音竟然是董石宇的。 “石宇哥哥，我还以为你跑去医院看董叔了呢，原来是还惦记着工作啊，早知道手铐困不住你，就应该反锁房门的。” 董石宇听到这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没去医院，我妈在那照顾呢，我就是想到些线索，想去宜水佳苑看看，然后吧，就出现了一点小状况。” 江茶白坐到沙发上，从塑料袋里拿出矿泉水夹在腿中，然后一边拧着矿泉水一边说道：“那熊大叔肯定嫌弃死你了，都懒得再废话说一遍你的事情。” 董石宇无法反驳，因为确实是江茶白猜测的那样。 熊振平一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怎么回事，看董石宇的表情，嫌弃的嘴都要撇到地下去了。 到了晚上七点多钟，熊振平才带着董石宇回来了。 刑警队里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而董石宇则是被关在拘留室里，并且还给他优待铐了两个手铐，两只手分隔八丈远，省的他又表演溜门撬锁的绝活。 于是董石宇回到家的时候，手腕上还都是手铐的痕迹。 除此之外，江茶白还发现那董石宇胳膊上的抓痕，以及他一直弓着个身子，看起来像只煮熟的虾米一样。 董石宇从小练习散打，不说挺拔如松，也从没出现过现在这种仪态。 董石宇一见到江茶白，就立即和她说起今天那种被监视的奇怪感觉。 江茶白拉着他来到电视前，黑色屏幕上清晰地印出董石宇的弯曲身体。 董石宇自己也挺惊讶，他连忙站直了身体。 江茶白解释起来：“长期被家暴的孩子，会出现严重的自卑心理，并伴有暴力倾向，害怕与外人接触。” “你今天所有感觉奇怪的地方，都是因为受到了凶手记忆的影响。” 董石宇怯怯的看了一眼沉着脸的熊振平，身体又不自觉的缩了下去。 江茶白想了想问道：“之前我们在提取凶手记忆的时候说了那么多关于案件的信息，你今天出去，肯定想到了什么重要线索吧？” 董石宇缩的更厉害，干脆直接戴上了兜帽：“只是想到了一点点。” 江茶白也没问董石宇到底想到了什么，毕竟那不是她需要知道的事情。 熊振平观察力敏锐，自然也能察觉到董石宇的变化。 要知道董石宇之前阳光爽朗，正义果敢，而且还是一个社牛，哪会像现在这样，戴着帽子弓着身体，看起来就很胆怯自卑的样子。 熊振平不知道未来董石宇会变成什么样，但内心还是很担忧的，而且也很担忧董海的态度，要知道董海和他秉承的理念是完全不同的。 他个人觉得法中有情，很多事情很难用单纯的对与错进行衡量，以前办过的案子，也有不少让他惋惜的。 但是董海不一样，他的界限很清晰。 只要是犯了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值得同情和原谅。 就像当年江睿的案子一样，他们两个人的分歧就很大。 董石宇和董海两个人父子关系很好，他担心因为这件事会让他们产生隔阂。 要知道他今天去医院看董海的时候，董海甚至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 叹了一口气，熊振平沉声说道：“今天我去了趟医院，特意找医生要了凶手的脑部检查结果，小丫头你过来看看。” 熊振平打开手机相册，上面有他拍的十几张检查结果的照片。 江茶白顿时来了兴致，捧着手机就看了起来。 “哇哦，我猜的没有错，凶手的眶额叶果然受到了损伤，而且有很大凹陷，那他甘心被实时控制也是有可能的。” “我想到一个有趣的漫画，伊藤润二的《耳语女》，那里面讲的是一个选择困难症的少女，必须有人在她耳边时时刻刻做出指令才能正常生活。” “后来指挥她的美津被男友打死，少女就在亡灵美津的指挥下，杀死了那个男友。” 熊振平听完神情变得有些诡异：“你不应该忙着做研究吗？怎么还有时间看这些奇奇怪怪的漫画？” 江茶白咧嘴一笑：“做研究是做研究，但也要以更多的视角去了解这个世界啊。” “而且世间万物本就是相辅相成，有的时候一个复杂的问题，通过类比，解决起来就简单多了。” 熊振平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提前做了缜密的计划，并掐准时间进行录音，然后一边播放着录音指令，一边指挥着自己进行杀人行动？” 江茶白听完眼睛亮亮的，一脸崇拜的看着熊振平：“熊大叔，你的猜测超级棒呢，等这个案子破了，你来实验室，我想研究研究你的大脑。” “对了，你有没有签捐赠协议？等你将来死了，大脑也给我研究吧？” 熊振平看着紧盯着自己脑袋的江茶白，脑袋里忽然冒出来江茶白的微信名“有空一起看脑子”，或许应该叫她“我来给你看脑子”更贴切吧？ 熊振平咳嗽一声：“我就是胡乱猜的，录音这个猜测确实很离谱，我就是想知道他有没有独自作案的可能性？” 江茶白拿着熊振平的手机来回扒拉了几下。 “独自作案？之前石宇哥哥不是说了有同伙吗？” 熊振平没有回答。 江茶白小手点了点下巴：“其实你刚才的猜测也不离谱啊，那不就是导航吗？只需要稍微优化一下，你说的假设就实现了。” 熊振平嘴巴干瘪，他发现江茶白果然很聪明。 第28章 志愿者名单 屋子里，就在熊振平感慨江茶白脑袋好使的时候，江茶白又看起了相册里的检查结果照片。 “背外侧前额叶皮层看起来没有问题，那也就是说凶手具备规划学习、计划的能力。” “刚才假设的方案，虽然能对行进路线实时把控，但没办法对眼前的情况再进一步把控。” “夜里如果只有击杀目标一个人，那还勉强适合，但ktv那种复杂的情况绝对是不适合的。” “想万无一失，只能通过脑机接口连接视觉神经，再设定程序输入目标人物信息。” 熊振平：“额……” 这话题是不是有点跑偏了。 江茶白却一脸认真继续说道：“凶手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而且长期被家暴的孩子大脑发育会相对迟缓，再加上脑机接口需要进行手术，所以想要独自完成计划是不可能的。” 她说着还看了一眼董石宇，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地上，半靠着沙发，看起来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所以我的结论是，至少有一个同伙，上不封顶。” “这样一对比，我还是更支持用摄像头、微型耳机什么的进行实时控制的猜测，毕竟这花不了几个钱。” 熊振平没想到江茶白还真给绕回来了，而且还说的有理有据的样子。 今天他在医院的时候，也听医生说了一些分析。 根据以往的案例经验，眶额叶受损的人，脾气会变得暴躁而且无法自控，所以这种情况多为激情杀人，也曾出现过无差别的暴力杀人案件。 碎头案这种预谋杀人案，是不符合以往经验的。 这时候，小可怜董石宇忽然开口了：“明天我去看监控，如果真有摄像头，黑夜里肯定能发现。” 熊振平又差点把嘴撇到地上去：“用你看监控？在家给我老实待着！” 董石宇哦了一声：“那好吧。” 江茶白将手机递还给熊振平：“石宇哥哥，你的表情似乎在说你后悔了。” 这话一说，董石宇又想了另外一件事：“那实验视频，是你发到网上的？” “不是我。”江茶白看向熊振平，“熊大叔，你知道是谁了吗？” 熊振平摇头：“没关注他们查什么样了，今天太忙了，明天我问问。” 他说着，肚子配合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因为太忙了，他连中午饭都没吃。 摸摸肚子，熊振平走到沙发旁，扶着腰拿起了上面的盒饭：“从刚才我就一直盯着它呢。” 江茶白解释起来：“那是我中午买的鱼香肉丝盖饭，现在都凉了，你们来之前还点了炸串的外卖呢，估计一会儿就能送过来了，到时候吃热乎的吧。” 熊振平扶着腰慢吞吞的坐到沙发上：“这三十九度的天气还在乎饭凉不凉？” 打开盒饭掰开筷子，熊振平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江茶白发现熊振平吃的超级快，几筷子下去就吃进去了一半。 于是贴心的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熊振平。 熊振平刚接过去，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江茶白拿起手机一看，发现竟然是张木给她发了一条彩信。 江茶白无语了，这都啥年头了，竟然还有人发彩信？ 她爸就算有几年的空白期，也不可能落伍到这种地步啊，也不知道对面咋想的。 复制了一下电话号码，江茶白向张木发送了微信的好友申请。 张木通过好友申请以后，立即发过来一张照片，也就是他发彩信的那样照片。 江茶白点开一看，发现是十年前江睿做研究时的志愿者名单。 乍一看江茶白并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来，但很快的，江茶白的视线锁定到倒数第三行。 紧急联系人：李孟琪，电话号码： 江茶白眸光沉了沉，她很快回复过去一条信息：什么意思呢？ 张木：李律师的父亲也是志愿者，你母亲的死和她有关。 江茶白：那正好，刑警就在我旁边，我报警吧。 这条信息发过去，几乎是在下一秒，张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熊振平已经将盖饭吃完，他看向江茶白，不知道她干什么呢，看起来挺忙。 江茶白没接电话，还顺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着急吧？ 着急就对了，越是着急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不过她倒是有些疑惑，李姨的父亲真的也是志愿者吗？ “你不接电话？” “骚扰。”江茶白露出一个笑脸，然后她看向董石宇，“你一直蹲着腿不麻吗？” 董石宇摇头，不过还是挪动到了沙发上。 熊振平一口气喝完半瓶矿泉水：“小丫头，还有一件事。” “你说。” “现在我们又抓到一个嫌疑人，她想要见你。” 江茶白小手指向自己：“见我，确定吗？” “确定，她也提到了同城微信群，她叫王晨杨，早晨的晨，杨树的杨。” 江茶白重新拿起手机，电话已经挂断了，不过却多了两条信息。 张木：不要报警，你这样会打草惊蛇的，而且也容易把我的身份暴露出去。 张木：所有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朵朵，相信我。 江茶白没有回复，而是点进了同城微信群里，然后搜索了一下“王晨杨”这个名字。 没有。 她搜单独的“晨”，出现了三个头像。 又搜单独的“杨”，出现了两个头像，其中还有一个是美女。 江茶白点开她的头像：“是这样人吗？” 熊振平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有她的号码。” 话音落，只见江茶白的手机上弹出一条新的信息。 张木：你不会真的报警了吧？ 熊振平眉头一皱：“刚才就觉得你挺忙活的，这人发的这句话，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江茶白拿回手机看了一眼：“他不是在开玩笑，但是我是在开玩笑，我只是随口说说要报警，他就慌成这样，好可疑是不是？” 熊振平捏了捏矿泉水瓶：“这人也是微信群里的人？你们在聊什么？” “不是微信群里的人，以前的一个老朋友。”江茶白伸出手拍了拍熊振平的肩膀。 “噗，熊大叔你放心吧，没干什么坏事，谁干坏事还在微信上商量啊，生怕没证据吗？” 第29章 吃豆子游戏 熊振平听完江茶白的话却没有点头认同：“之前有个坠楼案，凶手夫妻就是在微信上讨论杀人计划的，最终警方复原了他们的聊天记录作为确凿证据，对他们进行了抓捕。” 江茶白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熊大叔，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他们两个是夫妻？” 熊振平点头。 江茶白有些发懵的笑了两声：“所以他们两个是觉得面对面讨论杀人问题不好意思吗？在一个屋子里还非要发微信？” 江茶白真心无法理解这种行为：“看来还是我太孤陋寡闻了。” 她说着点开了她和张木的聊天记录，然后她发现张木之前发的文字信息都已经撤回了，只留下了那张志愿者名单的照片。 还有她说的两句话。 ——什么意思呢？ ——那正好，刑警就在我旁边，我报警吧。 江茶白发现张木思路挺灵活，知道劝不动，干脆全撤回了。 “这人是我爸以前的助理，他给我发的是当年参加临床实验的志愿者名单，他说身边有小人，我逗他说报警。” “其实不光是他，我还联系了当年的报社记者和那个绑架犯聂研，只可惜聂研在监狱里不肯见我。” “怎么样，我做这些不违法吧？” 熊振平审视着江茶白：“如果只有这些，自然是不违法的。” 董石宇摘下兜帽：“你联系以前那些人干什么？你爸的案子判错了？” 还没等江茶白回答，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你好，外卖。” “来了。”江茶白抓起外套穿好，遮挡住淤青后才打开门接过了外卖。 因为茶几坏了，江茶白无奈只能将外卖放到了地上，她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道：“我爸的案子可是你爸办的，你爸要是在这里听到你刚才的话，很可能两条腿都给你打断呢。” 董石宇缩了缩脖子，没有说话。 江茶白解开塑料袋，屋子里顿时飘出一股孜然味：“董石宇，你是幸运的，父母健在又疼爱你。” “我九岁就没了家人，除了看照片和反复追忆，这些年我一直做研究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和他们有更多的共同点。” “当这点共同点不能满足我了，我就通过接触当年的人和事来怀念他们，所以，理解我的行为了？” 董石宇认真点头，这还是江茶白第一次叫他全名。 熊振平无声叹息，便又接着之前的话题说了起来：“王晨杨，其实你没必要知道她的微信号，我们查了她近两年的聊天记录。” “她是因为你和一个男人的合照盯上你的，你和一个中年男人搂肩的合照。” 江茶白立即想到是哪张照片：“是和周大叔的合照，就是那个开救护车的大叔，怎么，搂个肩就被盯上了，那个王晨杨是封建社会穿越来的？” “王晨杨不肯交代，非要见你才肯说。” 江茶白很无语，她没想到有人会因为这么无聊的原因要抓她。 “我没兴趣见她，有那时间还不如在家拿石宇哥哥做实验。” 董石宇……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毫无人权的大白鼠。 江茶白从外卖里抽出一串大腰子递给熊振平：“吃腰补腰。” 熊振平顿时皱了眉，他可不喜欢吃这么重口的东西，于是顺势推给了董石宇：“你吃，补补脑子。” 董石宇……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垃圾桶。 他伸手接过大腰子。 江茶白又拿出一串烤鸡心：“熊大叔，我可以不去见王晨杨吗？” 熊振平接过烤鸡心：“当然可以。” 江茶白江茶白拿出一串培根卷金针菇，她指着被烤的脱水的金针菇说道：“熊大叔，她要是不交代，就用她的电击仪电她，电到外焦里嫩，看她还敢不敢嘴硬！” 熊振平：“刑讯逼供是违法的。” 江茶白嘟了嘟嘴：“好吧，我也就是随便一说。” 随后江茶白反应过来一件事：“既然你们都已经又抓到一个嫌疑人了，刚才怎么还要问我那凶手能不能单独作案呢？” 熊振平又咬下一口鸡心：“有些事情不方便解释。” 江茶白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然后便专心的吃起了手上的烤串儿。 江茶白点了很多，好在熊振平和董石宇的饭量都很大，所以到最后倒是也没剩下。 吃饱饭以后，江茶白就准备给董石宇做实验了。 熊振平有些好奇，所以也没着急着回家休息。 江茶白让董石宇坐在电脑前，然后点开了一款名为吃豆子的游戏。 游戏界面是纵横交错的迷宫，里面分布着很多的豆子。 “石宇哥哥，你要做的就是操控上下左右四个键吃到豆子，每吃到一个豆子都会得一分，一共有一百个豆子。” “你要得到尽可能高的分数。” “另外，你在吃豆子的过程中还会有怪物出现追逐你，被怪物追上就会吃掉你，你要避开他们才可以。” “明白实验规则了吗？” 董石宇挠了挠头，一开口一股子羊腰子的味道：“做实验这么简单的吗？” 江茶白给了董石宇一个白眼：“怎么，你以为还得先做三套卷子啊？” “这个实验看上去很简单，但是能体现的东西却很多。” “准备好了就点开始。” 董石宇咳嗽两声，他坐直身体，然后就点击了开始。 熊振平站在旁边，两只手背在身后，看的格外的仔细。 吃豆子的小人移动速度并不快，地图虽然纵横交错，但路的条数其实也不算多。 熊振平观察了一会儿，便想到了一个最佳路径。 然而董石宇似乎并没有发现吃豆子的最佳路径，他操控着上下左右四个键的那只手，好像火撩了似的，一直移来移去，但就是犹豫着不知道点哪个好。 熊振平在旁边看的直着急，董石宇这是干啥呢？ 董石宇也很着急，尤其屏幕上忽然出现两个怪物的时候，他更着急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逃跑路线，那怪物就将他堵在了死胡同。 下一刻，电脑屏幕上显示出得分：6分。 董石宇一阵脸红，好吧，是他草率了，这游戏一点也不简单。 第30章 获得高分的办法 很快的，董石宇又开始了第二局。 熊振平在旁边看着，嘴都跟着直使劲，然后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一顿操作猛如虎，回头一看原地杵。 第二局显示的分数：7分。 董石宇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这脑袋就跟死机了似的，然后吧，我想着回忆点什么东西，让我的神经元重新连接连接。” “可是因为没有玩过这游戏，没有相对应的记忆可以回忆，所以就感觉自己非常懵逼。” 对于这种结果，江茶白倒是并不意外。 她正想着调整一下怪物出现的时间，董石宇却先一步冒出了点子。 “今天我在宜水佳苑的时候，差点被人堵在绿化带里面，其实那时候也做了决策，但是却非常丝滑，完全没有犹豫。” “我觉得应该是紧急情况下，身体自然而然就用了原本的绝世武功。” 董石宇说着看向站在旁边的熊振平：“师父，一会儿你站在我身后，我犹豫时间只要超过两秒，你就拿棍子打我一下，制造点紧张感，这样我肯定就能吃到更多的豆子了。” 熊振平听完董石宇的建议，当即就黑了脸：“行，那你可小心点儿，我刚才吃了那么多，正愁没地方消化呢。” 江茶白嘴角带着笑，她发现董石宇的直觉还挺准的，于是就贴心的给熊振平找来了他们刚撸完的签子。 “棍子就算了，熊大叔扭的腰还没有好，万一抡着劲儿用大了，伤上加伤就不好了，就用这个吧，往屁股上使劲戳。” 董石宇直接傻眼了，尤其江茶白还特意拿了铁签子。 这棍子挨几下，他皮糙肉厚的造不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可这铁签子扎屁股上，这人不得当场就没了？ 熊振平挺满意，他接过签子，还十分贴心的用卫生纸将上面的油擦干净了。 “好了，赶紧开始吧。”熊振平跃跃欲戳。 江茶白在一旁暖心鼓励：“石宇哥哥你不用担心，这游戏连猴子都能得六七十分，你肯定没问题的。” 董石宇还想抗议一下，结果江茶白按了一下回车，游戏直接开始了。 董石宇吓得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结果一把被熊振平按住了。 董石宇脑中警铃大作，原本吭吭哧哧没法前进的吃豆小人，忽然像是开了挂一样，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后来董石宇被三个怪兽追赶时，也仍然顽强吃豆，最终获得了88分的好成绩。 直到屏幕上出现了分数，董石宇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发现，就算屋里开着空调，他还是冒了一身的汗。 熊振平将铁签子放到一旁，语气里有些惋惜：“竟然没用上。” 董石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次我再单独试一次。” 他觉得有了刚才的成功经验，再来一次肯定也很轻松。 江茶白点点头，就在他们准备进行第四局的时候，电脑屏幕突然一黑，房间里的灯也灭了。 好在夏天天气长，即使灯灭了，屋子里也不算很暗。 董石宇：“停电了，应该一会儿就能来电。” 江茶白撇撇嘴：“说起来昨天下那么大雨都没停电，今天竟然停电了，实验才刚开始啊！” 熊振平看了一眼时间：“既然没法做实验了，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丫头，记得把这小子给绑结实了，千万别心慈手软。” 江茶白点点头：“放心吧，趁着天还没完全黑，现在就给他绑上。” 董石宇一听连忙跑向厕所。 熊振平则将铁签子重新放回到垃圾袋里，然后连同其他垃圾一起带下了楼。 江茶白想做的实验还有很多，可是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都没有来电，两个人热的都要熟了，手机也自动关机了，最终只能在蒸笼般的房间里睡去了。 等到早上八点多，江茶白的手机才充上了电。 她打开手机，发现张木并没有再给她发信息，她没想到对面忽然变得沉得住气了。 反倒是李孟琪在凌晨一点钟的时候，给她发了几条微信。 李孟琪：我才发现研究中心给回了邮件，这里有个表格需要你填一下。 李孟琪：明天等你睡醒了，你仔细填一填，到时候发我邮箱。 江茶白点开那个word文件，发现里面的内容非常多，包括实验步骤、使用药剂、实验研究记录……还包括什么政治思想、研究导向、个人承诺书…… 江茶白看得一阵头疼，她给李孟琪发了一条信息：算了，我还是当个闲散人士吧。 李孟琪很快回了信息：闲散人士是不能进行临床实验的，我们不能知法犯法。 江茶白：那这样吧，你先帮我约一个见面时间，我去研究中心会会那帮老家伙，我先和他们聊一聊嘛。 李孟琪：好，到时候通知你具体时间。 江茶白从沙发上起身，她伸了个懒腰，然后对着床上的董石宇甜甜的说道： “大白鼠，我们快点来做实验吧！” 董石宇…… 这是摊牌了，称呼都不掩饰一下了？ ———— 刑警队里。 熊振平他们找来了王晨杨的父母。 之前从宜水佳苑将王晨杨送进医院的时候，他们就对王晨杨的身份存疑，于是就找了个理由，阻断了她和外界的联系，所以在这之前，王晨杨的父母并不知道自家闺女被抓的事情。 此时夫妻二人坐在警局里，低着头，拽着衣襟，显得十分局促的样子。 熊振平看他们两个人穿着朴素，人看起来也很老实。 他并没有急着和他们两口子说，王晨杨承认了杀人的事情，而是先聊起了学校里传闻。 谁知道刚一提王晨杨被包/养的事情，那老两口的脑袋就摇成了拨浪鼓。 “没有没有，绝对不可能，我们杨杨绝对没有被有钱人包/养！” “是啊，警察同志，我们闺女是被人造谣的，她是无辜的，你可千万不能被谣言骗了！” 熊振平看他们眼中的急切不像是在撒谎，可是之前和王晨杨接触的时候，王晨杨分明说了，她的父母并不相信她，而且神情还一度很绝望。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第31章 不在场证明 熊振平之所以从谣言的事情入手，是因为这件事是王晨杨开始“成蝶计划”的导火索。 “你们两个现在这么确信传言是假的，那怎么一开始的时候不愿意相信王晨杨呢？” 老两口听完熊振平的话，一时间哑了口，眼神中原本的急切忽然就变成了紧张。 熊振平心中的疑惑更多：“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王晨杨的母亲拽着衣襟，试探着问道：“警察同志，你会保护我们的对吧？” 熊振平点头：“我们会保护每一位公民的人身安全与合法权利。” 听到这话，老两口互相看了看，然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搀扶着扑通一下就跪到地上。 熊振平和旁边的人连忙将老两口给扶了起来。 王晨杨的母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警察同志，求你一定要给我们两个做主啊，我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来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熊振平点头：“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 老两口立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本来那孩子小时候特别听话的，可是越长大越不让人省心，尤其是一个老师说她长得漂亮，还有天赋，应该练习跳舞以后，这死丫头的心就野了。” “就是啊，她也不想想，龙生龙，凤生凤，她爹妈都是工地打工的，那生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还想学人家去跳舞？那老师不就是看她傻忽悠她，想骗点钱吗？” “别人说她几句漂亮，心都飘了，我们给她找个相亲对象，那可是李老板的儿子，看上她就是她的福气，她还不愿意，非要上什么大学。” “结果可好，刚上学没多长久就跑去当小三，你说她贱不贱啊？让她当人家正经老婆她不当，非要跑去给人家当小三。” “还有她选的那个护理专业，那不就是给人按摩，揉肩捶腿的吗？这上个大学出来以后也没什么用啊，还不如早早的嫁人了。” 老两口打开了话匣子数落个不停。 熊振平和另外两人就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王晨杨的母亲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警察同志，你都不知道，你说她自己给别人当了小三，还怪我们不相信她，我们不相信她，她就拿东西电我们。” “自打那次电完以后，我这心脏总是不舒服。”她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一小瓶速效救心丸。 “我都得随身带着这东西，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得吃上一粒。” 王晨杨的父亲脱下自己的黑色布鞋，然后又拽下袜子，露出那只有些焦黑的脚：“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们老两口做主啊，看把我的脚都电成什么样了，一走路就钻心的疼。” 熊振平此刻也听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提及传言的时候，这俩人立即慌着否定起来，原来是被电怕了。 随后得知警方能为他们撑腰的时候，一股脑就把心里话全都说了，看他们俩这着急的模样，不知道这些话在心里憋多长时间了。 “王晨杨在学校上学，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们，你们之前怎么不报警？” 王晨杨的母亲手里攥着速效救心丸：“我们不敢，她经常回来威胁我们。” “警察同志，今天你叫我们过来，是不是因为她当了小三要抓她啊？” 熊振平摇摇头：“当小三是道德问题，我们不会因为这个抓人，抓她是因为她犯了故意杀人罪。” 这话一说，老两口吓得直接抖成了筛子。 熊振平等他们稍微镇定了一下，便询问起他们近两年王晨杨的行踪和人际关系，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小袁的人。 夫妻两个一开始一问三不知，后来在熊振平的“恐吓”之下，这才说出了实情。 去年八月初，也就是服务员周燕被杀害时，他们夫妻俩正想办法让她和李老板的儿子结婚呢。 可是王晨杨死活不同意，两个人就把王晨杨给锁在了家里，还切断了她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王晨杨绝食抗议，最后差点没饿死，夫妻俩实在没办法，又不能把尸体嫁过去，就只能把人给放了出来。 这也就是说，王晨杨那时候并没有踩点以及作案的时间，也没有远程指挥作案的条件。 又了解了一些情况后，熊振平就让他们夫妻两个先回去了。 坐在椅子上，熊振平整合了一下笔录信息后，就又去见王晨杨了。 王晨杨本以为“有空一起看脑子”会来，但没想到依然是那几个老面孔。 她顿时哼了一声：“我说过了，罪我认，但要交代案件细节必须要见到我想见的人才可以。” 熊振平坐到王晨杨对面，面对她的不耐烦，熊振平却很有耐心。 “刚才我见过你的父母了。” 王晨杨一听，眼神中立即涌出几分嫌恶和无奈的神情：“他们两个肯定说了我很多坏话吧。” “你如果好奇，我可以给你念念笔录的内容。” 王晨杨呵呵笑了两声：“平时我听的已经够多了，你觉得我会想听吗？” “或许有你感兴趣的内容也说不定。” 王晨杨还是立即就拒绝了：“我不想听。” “说起来挺可笑的，在他们眼中我一文不值，却总想把我卖个好价钱。” 熊振平翻动着笔录：“你把他们电的那么狠，还不解气吗？” 王晨杨忽然站起身，脚下的镣铐发出叮当的声响，屋里的人顿时都警觉起来。 王晨杨伸出腿撩起衣服，露出上面狰狞的伤疤：“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我和他们一起受的电击？” “他们不相信我，我就自证清白，我们所受的电击是一样的，我能坚持说自己是无辜的。” “而他们却坚持不了原有的观点，他们很快改了口，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发自内心的，但无所谓，只要嘴上说的好听我就满意了。” 她说完放下衣服，一脸平静的坐回到了原处。 “那你之前杀的那四个人呢，有什么杀人动机？” 王晨杨瞥了一眼熊振平：“我可没说要交代案件，也更不可能去指认现场。” 熊振平将笔录放在一旁，然后扶着腰起身向着王晨杨走了过去：“你不肯交代，是不是因为你不知道要交代什么？刚才，你的父母为你提供了一份不在场证明。” 第32章 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听完熊振平的话，王晨杨的情绪立即变的格外的激动：“他们说的话你也相信？人就是我让小袁杀的，他们都该死！” 熊振平看着情绪失控的王晨杨，立即追问下去：“他们为什么都该死？” “强/奸，家暴，霸凌学生，哪一条他们不该死？”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让小袁把他们的头砸碎，应该留着他们的脸，让世人看看他们的真面目才对。” 王晨杨一下子愣住了，过了三四秒才开了口：“是地狱刑罚！” 熊振平好心解说：“地狱刑罚里可没有碎头这一项，有拔舌，剪手指，下油锅等等，你好像并没有认真了解过这些东西。” 王晨杨哑巴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熊振平并没有给王晨杨太多思考的时间，他围着王晨杨慢慢走了起来：“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犯，在被传了黄谣以后，突然洗心革面不杀人了，改抓人进行成蝶计划，王晨杨，你觉得这符合正常的行为逻辑吗？” 王晨杨指甲抠进肉里，嘴都抿成了一条直线。 熊振平身材魁梧壮实，走起路来本来声音就很大，再加上现在特意加重了脚步，一下又一下的，仿佛敲在人心头似的。 “王晨杨，之前我们给另外一名凶手做侧写的时候，推断对方是一位冷静、有耐心，而且心思缜密的人，而你敏感，自卑，情绪易受到外界影响。” “王晨杨，你犯下的罪行判不了死刑，如果你主动揭发，还能戴罪立功，这样在监狱里待不了几年就能出来。” “你现在还年轻，完全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你不喜欢你的父母，你可以去新的城市生活，换新的手机号，与他们彻底断了联系，再也没有瓜葛，你没必要为别人顶下这杀人罪名。” 听完熊振平的劝说，王晨杨并没有改口，她瞪圆原本温婉的眼睛：“人就是我指挥小袁杀的，铁锤也是我提前放的，那些人本来就该死！” 熊振平听王晨杨动不动就喊该死该死的，看她的样子，是确信那些人就是人渣。 在这两年里，他们在死者的社会关系上也下了不少功夫，并没有调查到王晨杨所说的那些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的事情的？” 王晨杨偏过头，梗着脖子死活不肯开口了。 见审讯又陷入了僵局，熊振平他们便终止了这次谈话。 熊振平派小陈去查去年八月份王晨杨的住院记录，然后又安排人加强对王晨杨社会关系的调查。 就在熊振平给大家安排任务的时候，医院那边又来消息了：小袁死了。 听到这消息，熊振平不由叹了口气，这人就这么死了，该他受到的审判还一样没受呢。 挂断医院的电话，他又给另外一个队员打去了电话，询问他小袁的身份调查的怎么样了。 “难啊，目前还没什么线索，这人真要是连个名字也没有，那肯定连户口也没上。” “也不知道凶手之前烫伤和断指的时候有没有住院，如果有住院记录，或许还有点希望。” 熊振平嗯了一声：“接着查吧。” 挂断电话以后，熊振平又想起来一件事：“是不是现在还没找到王晨杨的手机？” “是，把宜水佳苑的屋子都翻了一个遍了，也没找到她的手机。” “那房子是王晨杨租的吗？” “是，短租了三个月，当时就王晨杨一个人去看的房子，房东见她长得挺漂亮，看起来挺单纯，租金故意多要了三百块，现在都后悔死了。” 熊振平点点头：“知道了，去忙吧。” ———— 海延市第二医院的病房里。 董海看着董石宇发来的视频请求，刚响了一声就果断给挂断了。 他脸上缠着绷带，嘴里含糊不清的骂道：“他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董石宇的母亲一边刮着苹果泥一边劝说道：“儿子那是特殊情况，他也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你怎么还跟他置上气了？” “我都听说了，儿子那是为了救人，我觉得他做的没错，我为他而骄傲，是你不应该随便解开绳子。” 董海一听，火气又蹭的一下冒了起来：“他救人？我看他是要杀人！” 董海的话虽然有些含糊不清，但是音量却很大。 董石宇的母亲见状，只能无奈的偷偷给董石宇发了一条微信：你爸他还很生气，你在家好好休息吧，千万别过来。 家里，董石宇看着手机上的回复，无奈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江茶白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段时间之后，抬眼对着董石宇说道：“好了，我们现在进行下一个实验吧。” “你需要观看四张依次出现的图片，通过移动眼睛的关注点，在一个红点和一个绿点之间作出选择。” “那四张图片携带的信息会告诉你红点和绿点可获得奖励的概率，你要做的就是获得尽可能高的奖励。” 董石宇一听又是这么简单的实验：“做这些真的有用吗？” 江茶白眨巴了两下大眼睛认真的回答：“有用，但又没多大用。” 董石宇一阵无语：“那为什么不做一点复杂的实验？” “我之前已经说了，即使是简单的实验，能体现的东西也是很多的。” “比如我刚才说的，四张图片携带的信息包括了可获得奖励的概率，其实就是价值的体现，这是一个精巧的抉择任务的训练。” “正常来说，要对眶额叶和背侧前额叶这两个重要子区进行单细胞电生理记录。” “不过那属于有创实验了，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我只需要根据你的表现打打分，并训练你即使不在紧急的情况下，也能正常的做出抉择就可以了。” 董石宇刚想感谢江茶白的用心，江茶白就来了个神补刀：“毕竟这实验猴子都能完成，也没必要做的太过复杂。” 董石宇嘴角抽了抽，然后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躯，和江茶白瘦瘦小小的一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茶白仰头看着董石宇：“怎么了，又要去厕所？” 董石宇长臂一伸，直接将江茶白打横夹在了腋下…… 第33章 送去反省 被夹起来的江茶白惊呼一声：“你干什么？” 董石宇夹着江茶白向窗边走去：“送你去反省一下。” 江茶白像只被翻过来的老王八一样，不停的挣扎着四肢：“送我去反省？我就说了两句实话，你怎么还急眼了？” 董石宇哼了两声，然后就把江茶白放到了窗台上，哗啦哗啦两下拉上了窗帘，把江茶白隔离了。 江茶白也哼了两声。 董石宇刚想回到电脑前，却没想到窗帘里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子。 “把手机给我送过来，另外再给我洗点葡萄。” 董石宇嘴角抽了抽，他送人去反省，怎么反倒还得伺候起她来了？ 见董石宇没有立即答应，江茶白拽着衣服的小手又用力了几分：“石宇哥哥，你再不答应，我就把你勒死哦。” 董石宇面对“死亡威胁”，最终识趣的选择了同意。 五分钟之后，一盘子洗好的葡萄和手机呈到了江茶白面前。 江茶白接过东西，又重新拉上了窗帘，动作之利落，窗帘拉的之严丝合缝，逗得董石宇直笑。 过了一会儿，董石宇对着窗帘问道：“你真不打算去见见那个王晨杨了？” “去见她干什么？”江茶白说着往嘴里塞了两颗葡萄，因为是无籽的，所以她连葡萄皮也没有吐。 “因为师父肯定不会让我去见她，所以盼着你和她见面以后，回来和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我对那个王晨杨有些好奇。” 江茶白又往嘴里塞了两颗葡萄：“哪方面的好奇？” 董石宇挠了挠头，另外一只手撑在窗台上：“我也说不太好，反正挺想见她的。” 江茶白背靠着窗户，有些阳光照在身上，再加上窗帘隔绝了空调的凉气，所以就这么一小会儿，她都已经出汗了。 她拉开窗帘，正好和董石宇对视，两个人之间大概有一臂的距离。 江茶白大眼睛里涌动着好奇的流光：“石宇哥哥，你刚才的语气有些羞涩哦，你不会是喜欢那个王晨杨吧，哦，我的意思是说，凶手喜欢那个王晨杨。” 董石宇回忆着脑海中的记忆，他站在宜水佳苑楼下，定定的看着楼上的窗户。 有时候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有时候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可他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那里，大半夜的，有时候站一个小时，有时候站两个小时。 “是喜欢吗？这么说也有可能是吧。” 江茶白一听更好奇了，葡萄硬是吃出了瓜子的感觉。 “怎么，他们两个人还是情侣吗？” “不是情侣。” 毕竟哪有情侣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天天半夜在楼下望窗户的。 “或许你可以直接去看看那个王晨杨，说不定会想到什么劲爆线索呢。” “我发现虽然你输入了杀人犯的记忆，但好像能读取的部分并不是很多。” 董石宇点点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还以为会像看电影一样把所有的案件都经历一遍呢。” 江茶白又往嘴里塞了两颗葡萄：“可能是我的研究水平还不够，也有可能是受当时凶手状态的影响，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你的大脑面对那么庞杂的信息，一时间还没有解析好。” 董石宇皱着眉想了想：“要不然这样吧，把之前提取的记忆分段处理一下，然后再输入个十分之一看看效果。” 江茶白直接将手里的葡萄塞进了董石宇的嘴里：“你快闭嘴吧，你以为切蛋糕呢，还输入十分之一。” 董石宇一边嚼着葡萄一边往回走。 “我只是提出建议，你怎么还急眼了？既然建议你不同意，那就接着做实验吧。” 江茶白从窗台上跳下来，然后端着葡萄跟上了董石宇的脚步。 “见王晨杨的事情我再考虑考虑，或许压根不需要我和她见面，她就已经招了呢。” 董石宇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坐到电脑前，又开始了他的大白鼠实验生涯。 ———— 第二天下午三点，是研究中心和江茶白约定好的见面的时间。 李孟琪专门开车来接江茶白。 江茶白和之前一样，还是穿一个高领的长袖。 现在她脖子上的淤青虽然散开了不少，但又黑又紫又黄又绿，看起来颜色相当丰富。 江茶白一上车，李孟琪就递给她了一个文件夹。 “那表格我看了，里面的内容确实挺多的，也难怪你看完就不想填了，我给你找了几份资料，你可以做一个参考。” 江茶白嗯了一声，随手就将东西塞进了背包。 然后她拉下遮光板，语气轻飘的问道：“李姨，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过，你是志愿者家属呢？” 李孟琪神色一僵，双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方向盘。 她发现，江茶白总是喜欢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漫不经心的问出致命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李孟琪这才开了口。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昨天晚上。” “是你上次见的那个助理告诉你的？” 江茶白点点头：“没错，就是他告诉我的，他给我发了一张志愿者信息的照片。” 李孟琪犹豫了一会儿，随后伸出手，替江茶白拽过安全带系好了。 江茶白也没拒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茶白，这件事没告诉你，其实也不是要隐瞒什么，只是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得那么复杂。” “我们的关系？”江茶白喃喃重复了一遍，“我们原本应该什么关系也没有呢，还多亏了你的主动和锲而不舍。” 李孟琪有些无奈的按了按眉心：“你啊，疑心病比谁都重。” “我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要照顾你，这些年我办过的案子，可怜人比比皆是，之所以对你格外照顾，是因为之前我上大学的时候，你爷爷曾经资助过我。” “其实不光是我，他还资助了很多学生，后来还领养了你的父亲。” 江茶白点点头：“所以现在你也资助了不少贫困孩子上学。” 李孟琪看了眼时间，觉得还是边走边聊比较好，否则迟到了就太不像话了。 她发动车子慢慢驶入行车道。 “是的，其实看着那些孩子，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上学是他们唯一改变命运的办法。” 江茶白看了一眼李孟琪，发现她的鬓角已经长出了些许白发。 “李姨，我觉得你说的这话并不对。” “生活从不拘泥于一条道路，上学，学的是如何与他人相处和交流，学的是学习的方法。” 李孟琪却十分坚持自己的观点：“你是天才，不能用你的经验来判断别人的人生。” 第34章 李孟琪的过往 李孟琪的强势江茶白是知道的，不过却不怎么在意，她伸出小手调了一下车载空调的风向。 “人类的社会性大脑天生就有理解他人欲望、意图和精神状态的能力，也有能准确的对他人有着什么样欲望、意图、精神状态形成理论的能力。” “你说我是天才，你觉得我的经验不适合别人的人生，这些不也是通过你的经验和认知得出来的结论？这个结论就真的可靠吗？” “说到底，我们都是凭着天生的能力在理解和判断他人，所以并不存在经验差别。” 李孟琪又按了按眉心：“正常十几岁的小姑娘谁会说出这种话，我没有精力听你说绕口令，只要你不再怀疑我就行了。” “那个助理很明显就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你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我会找人调查他的。” 江茶白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几分别样的深意。 “李姨，我可从来没说过怀疑你哦，刚才也只是随口一问，你不会是紧张了吧？” 李孟琪听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三点半的时候，我还约了案子，因为提前一周就定好了，所以实在抽不出时间跟你一起进研究中心。” “当年你爸在研究中心的时候就遭人嫉妒，现在你又年少成名，心里不平衡的人肯定更多，所以难免会有人说些不好听的。” “你一定要忍让一些，别和他们起什么正面冲突，也别张口闭口的嫌麻烦什么的，知道了吗？” “等你将来破格进了研究中心，当了特聘研究员之后，那才是你可以反击的时候。” 江茶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其实李孟琪并非空讲大道理，而是实打实根据自己的经验讲的。 她的父亲刚出生一个月就得了小儿麻痹症，后来经过救治，虽然保住了命，但是瘸了一条腿。 地里头干农活需要卖力气，好人家的姑娘没人愿意和一个残疾搞对象。 于是就这样一直拖到了三十多岁，然后遇到了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有轻度智力障碍，村里的人都叫她小傻子，两个人在村子里都属于被歧视的群体。 后来两个人结了婚，第一年就有了孩子，就一直靠收破烂养活孩子，日子虽然穷，但也算美满。 她懂事之后，就明白自己身处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于是就千倍百倍的更加努力，她也不在乎别人了眼光。 后来考上了大学，当了律师，刚进律所的时候，她一个小透明，先是干了半年端茶倒水，复印跑腿工作。 还有人故意给她使绊子穿小鞋，但她都坚持了下来，并且一直暗中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 经过了长时间的累积，这才一鸣惊人，到现在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律所。 人进入社会，本就是进入了大染缸，会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接受各种各样的评价和情绪输出。 在崭露头角之前，所谓的反击，在别人眼中不过是无能咆哮。 她深知这一点，所以刚刚才那样劝说江茶白，即使受了些委屈也要忍耐。 不过李孟琪看江茶白打了一个呵欠，看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便担心江茶白压根没听进去。 于是等人下车的时候，李孟琪又忍不住嘱咐起来。 江茶白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吧，我都记住了，这才过去几分钟，我的脑子还没那么不好用。” 李孟琪嗯了一声，这才开车离开了。 江茶白站在正门口，看着身旁的长方形大石头，上面刻着：海延市脑科学与类脑研究中心。 石头后面还有喷泉，正在那里不停的舞动着，在阳光的照耀下还能看到小小的彩虹，看起来灵动而美丽。 此时研究中心里，也有不少人在讨论着江茶白这个名字。 七层会议室，江睿曾经的两位同事坐在主位置上，旁边还围坐了十来个人。 “孙主任，就算江茶白的父亲曾经是咱们研究中心的特聘研究员，但是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真的能做出那样的研究吗？” 孙喜亮推了一下脸上的黑框眼镜，他笑了两声，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你们来的晚，不知道当年江睿有多么厉害，要不是出现了一些意外情况，哪轮得上我来当这个主任？” 坐在旁边的王承彬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孙主任你说的真含蓄，那叫意外情况吗？那是……” 王承彬的话还没有说完，孙喜亮就直接给打断了：“那都是陈年旧事，就不要一直提了，一会儿江茶白来了也别提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时间：“马上三点，估计人也快来了，你们谁如果好奇，可以留在会议室，大家见见面聊聊天，彼此了解了解，事情不就弄明白了吗？” “对比于资历，我也很相信天纵奇才这件事。” 王承彬一脸络腮胡子，他撇了撇嘴，胡子都撇歪了。 “唉，孙主任，我觉得你也别抱太大期望，现在网上乱七八糟的，什么事情没有，我看就是为了博人眼球胡编乱造的故事。” “转移记忆，这事情就算是当年的江睿都不可能做得到，她一个还没断奶的小丫头，能做出什么研究来？” 王承彬的话虽然不中听，不过却赢得了会议室里大部分人的认同。 要知道，人类大脑中的神经元不仅数量极其庞大，连接方式更是无比繁多。 把一个人的记忆提取出来，再输入到另外一个人的大脑中，这件事在他们看来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更何况做成这件事的，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这让他们研究了大半辈子的人，如何能接受得了？ 孙喜亮依然笑着：“明白了，承彬态度坚决，估计不愿意见江茶白，其他人是什么想法？” 王承彬听完孙喜亮的话立即反驳起来：“我怎么不想见？我十分好奇老朋友的孩子长成什么样了？” 其他与会人员，大概有半数选择了留下见江茶白。 孙喜亮点点头：“那好，你们就先留在会议室里，我刚才从楼上见到孩子上来了，我去接接她。” 等孙喜亮出了门，不由有人好奇地问王承彬。 “王哥，那江睿以前和孙主任关系很好吗？我看他好像挺看重那个江茶白的。” 王承彬给自己添了杯茶水，然后又阴阳怪气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江睿明明是个杀人犯，孙主任倒把他的闺女当个宝。” 第35章 唱出心声 杀人犯？ 这话一说，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惊到了。 研究所里还有这样的人呢？ “王哥，你是不是和我们开玩笑呢？那江睿还真杀人了怎么着？” 王承彬喝了一口茶水，老神在在的说道：“这事情我能撒谎吗？等一会儿江茶白来了，我提这件事，你们看她的反应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说起来要不是我刚才提了，我看孙主任好像都没打算说江睿的事情。” 众人满心狐疑，但看着王承彬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大概过了十分钟之后，孙喜亮就带着江茶白出现在了会议室。 孙喜亮又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然后指着身旁另外一边的空位置说道：“茶白啊，你就坐在这里吧，过来的时候热坏了吧，先喝点水。” 孙喜亮说着将自己面前的茶杯递了过去：“我还没喝过呢，你放心喝就行了。” 江茶白看着递过来的茶水，然后又看了一眼孙喜亮满脑门的汗。 “孙主任你喝吧，我不渴。” 孙喜亮拍了拍江茶白的肩膀：“好孩子，你叫我孙叔就行了，不用那么生分。” 王承彬呵呵笑了两声，他摸着络腮胡子说道：“孙主任，大家都知道你平时待人和善，但是也要分人吧。” “要是一直见谁都这么亲切，万一被某些人缠上了，又或者起了什么歹毒心思，那可就危险了。” 这明显话里有话，大家伙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其实刚才江茶白走进来的时候，他们心中的怀疑就更大了。 之前沟通的时候，说江茶白有十九岁，但面前这个人，瘦瘦小小的样子，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 不仅如此，穿衣打扮看起来还有些奇怪，这大热天气要是穿个薄薄的防晒服倒也正常，可她身上的衣服明显不是防晒，而是个高领厚外套，看着就别扭。 孙喜亮皱起眉头，刚想开口提醒两句，只听江茶白率先开了口，不仅如此，她还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王承彬叔叔，我有段时间没有来过研究中心了，十年不见，没想到您还停留在阴阳怪气的阶段啊？” 王承彬没想到江茶白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当即就愣住了。 他觉得孙喜亮不可能在来的路上，特意告诉江茶白他的名字，所以也就是说，这小丫头十年前就知道他的名字，而且还记到了现在？ 不过王承彬立即就否定了这个念头，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记得住？ “江茶白，看来你真的挺想进研究中心的，提前把我们的资料都背熟了，也是，官网上也没有几页人物介绍，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背得下来。” 江茶白摘下背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想起你的名字确实不容易，毕竟在垃圾桶里放了那么多年。” “现在翻出来瞧瞧，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招人喜欢，只可惜想忘了也不容易，只能再把你重新丢回到垃圾桶里。” 江茶白说完，心里还默默给李孟琪道了个歉，真不是她想怼人，主要这人上来就当阴阳人，她实在忍不住。 王承彬心想，这杀人犯的女儿心思还挺多，不就是想借此营造出记忆好的假象吗？ 刚想讽刺，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孙喜亮就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承彬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和一个孩子吵吵什么，我看是天气太热，让你火气旺了点，还得是以和为贵啊。” 王承彬瞪了一眼江茶白，顾及着孙喜亮的面子没有再说什么。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见江茶白一来就像个刺头似的各种怼人，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孙主任，那江睿之前真的杀人了？他的脾气是不是也很暴躁？” 孙喜亮一听，就知道王承彬在他走之后肯定没少嚼舌根。 他叹了一口气坐回到座位上：“这件事我本来不打算提的，毕竟茶白的研究和江睿没有关系。” “本来我想的是单纯的学术讨论，但是怎么还没开始就变得乌烟瘴气起来，这不是咱们研究中心应该有的氛围。” 孙喜亮说着拿起茶杯，吨吨吨一口气把里面的水全给喝了。 放下茶杯，看着里面贴在杯子上的茶叶，孙喜亮带着几分惋惜的开了口。 “既然你们好奇当年的事情，再加上茶白这孩子也在，那我就来讲讲，其实这件事，我都愧疚了十年了。” 众人没想到孙喜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有的人好奇，有的人担忧，怕自己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到时候被迫站队。 江茶白也有些惊讶，之前李孟琪让她先进研究中心，然后再打听十年前的事情，没想到刚一来就听到重要信息了。 孙喜亮抬起头，语速缓慢的讲了起来。 “江睿之前临床实验的志愿者都是一些脑癌患者，其中有一位姓李的志愿者，六十多岁了。” “当时他已经有骨转移，还有部分癌细胞压迫脑神经，导致他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大家也都知道，负责语言和歌唱的功能分布在不同的脑区，虽然老李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但是通过训练以后，能用歌声简单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 “十年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场景，仿佛就在昨天，老李唱着歌，唱着一首我叫不出名字的歌，他唱着，他想死，反复唱着。”孙喜亮说着眼睛突然就红了。 “他看起来真的太惨了，化疗让他掉光了头发，放疗让他的皮肤黝黑。” “他瘦的皮包骨，眼中完全看不出对生的希望。” “虽然当时被这一幕震惊到了，但我并没有深想，过了几天，老李就去世了，等后来江睿杀人的事情曝光以后，我才知道他给志愿者进行了安乐死，其中就包括老李。” “如果当时我能猜到江睿的想法，或许就能阻止他接下来的行为。” “说实话，我能理解他，但却不支持他。”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杀人就是犯法的事情，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剥夺他人的生命。” “而且他被抓以后，实验停滞，他明明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拯救更多的人，为更多的病人造福。” “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但他不该成为人们唾弃的对象，他的女儿，更不应该因此受到歧视。” 第36章 电车实验 这些话，当年孙喜亮也和警察说过，他也很想告诉江茶白，不要因为父辈的罪责，就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和热爱。 他还想告诉她，她的父亲是爱她的，也是值得她骄傲的。 只不过江茶白受伤住院后拒绝任何人的探望，后来又离开了海延市，他就失去了诉说的机会。 孙喜亮的一番话说完之后，会议室里一时间变得有些安静。 他们原本以为江睿会是个多么穷凶极恶的人，但从孙喜亮的话中不难听出，他字字句句都是对江睿的惋惜，同时也自责当时没能阻止江睿的错误行为。 江茶白坐在一旁有些出神，她想到之前江睿过生日的时候，曾许愿一家人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难怪都说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看来是真的。 王承彬第一个开了口：“原来是这样，那时候我在外面出差，回来以后江睿都已经被抓了，也没能亲口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这些年都是我误会了他。” 孙喜亮没有当众揭穿王承彬的谎话，当年的事情，他明明和他解释过好几次。 他今天之所以没有支开王承彬，就是知道他会拿以前的事情说事，与其等事情以后慢慢发酵，还不如先一步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也省得委屈了江睿的孩子。 “恶语伤人六月寒，承彬啊，以后事情还是多了解清楚了再说比较好。” 王承彬点点头，心里有些记恨刚刚提问的那个人，他本打算等孙喜亮走了，然后私底下为难江茶白的。 江茶白眉眼里带着几分寒凉，这个王承彬倒怪能装的。 她之前从记者那里得知，之前爆料江睿曾患有自闭症，并在孤儿院打伤其他小朋友的事情，就是王承彬爆料的。 不过她现在没有提这件事的打算，没有必要将自家事拿出来给其他人消遣解闷。 报复的事情，暗地里进行就行了。 孙喜亮见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就起身准备去拿一旁桌子上的暖壶。 有人见状立即起身，替孙喜亮将暖壶拿了过来，并给他的茶杯里倒满了水。 孙喜亮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绢，他摘下黑框眼镜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笑着说道：“茶白啊，你先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不用紧张。” 江茶白站起身，一改刚才和王承彬说话时咄咄逼人的样子，换上了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她先对着大家鞠了一躬：“我叫江茶白，其实大家应该都知道我的名字了。” “俗话说空口无凭，大家肯定很难相信网上的实验内容，但我又不可能将我所有的研究资料公开。” “不过折中一下，还是能给大家看一些我之前做实验的视频资料的。” 她说着从背包的侧兜里摸出一个u盘。 孙喜亮没想到江茶白这么直接，这哪里是自我介绍，这分明就是节目报幕啊。 咳嗽一声，孙喜亮稍微掩饰了一下尴尬。 “好，那我们就来一起看看你的实验资料。”孙喜亮说着接过u盘，然后打开了电脑，并将投影仪调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是专业的，江茶白也没什么好解说的，便小手托着下巴，坐在座位上神游起来。 这些实验资料，就是江茶白之前打算给董石宇看的那些，类似于成果展示，并不存在泄露秘密的情况。 王承彬看着视频，眼底涌动着疯狂的嫉妒。 之前江睿的天赋已经让他十分心里不平衡，而现在江茶白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更让他嫉妒到发狂！ 要知道江茶白才十九岁，现在就有了这样的研究成果，未来的成就简直无法想象。 他使劲儿捋了捋络腮胡子，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没那么明显。 一个小时以后，视频内容全部播放完毕。 在会议室的灯亮起的同时，也传来了询问的声音：“是只有小白鼠的实验视频吗？” 江茶白咧嘴一笑，尖尖的小虎牙带着几分俏皮模样：“当然不是了，网上不是有真人版的吗？” 江茶白这话说完，在场的人都露出惊愕的表情。 大！江茶白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从小白鼠直接跨越到人类进行实验，这种跨度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要知道稍有不慎，是会让人精神错乱甚至丧命的！ 更何况那还是一份杀人犯的记忆！ 江茶白的做法，很可能使所有脑神经工作者都陷入非议。 王承彬的手在桌子底下攥了又攥，开口时，总归还算是平静的声音：“你的老师是谁？他没有教过你符合规定的实验流程吗？” “你的做法太冒进了，这是不尊重生命的表现！江茶白啊，你可千万要注意，别一不小心走了你父亲的老路。” “到时候又一个天纵奇才被抓进监狱，那可真是全人类的损失。” 王承彬这话说着说着，明显又阴阳怪气起来，但却不无道理，所以这次孙喜亮也没有制止他的话。 江茶白微笑着予以回应：“我并没有老师，一切都是自学的，偶尔会发些邮件进行学术交流，国内国外都发过。” “我也给你发过邮件的，当时你还叫我白老师。” 王承彬听完脸色一变，没想到那个白老师竟然是江茶白，他前阵子还请教过那个白老师呢！ 一时间，王承彬的表情完全失去了管理。 江茶白依然微笑着，她缓缓解释起来：“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是为了救人才进行的记忆转移。” “从结果上来说是好的，而且那位警察哥哥目前的精神状态也算稳定。” “不要说什么尊不尊重生命的话了，想想电车实验，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拉下拉杆。” “我只是做了绝大多数人都会做的选择而已。” 江茶白所说的电车实验，是脑神经科学中关于思维问题的经典实验。 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呼啸而来，并且很快就要碾压到他们。 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 然而问题在于，那个疯子在电车的另外一条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 考虑以上情况，你是否会选择拉下拉杆？ 第37章 无言良师 江茶白的话说完之后，会议室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偶尔有一两个人用喝茶水来度过此时的安静时刻。 最终还是孙喜亮先开了口。 “电车实验终究是个模拟实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在做决定时要更加谨慎，尤其是在面对生命问题时。” 他说着将江茶白的u盘递还了回去，江茶白接过u盘，重新放回了背包里。 “好的，下次一定。”江茶白从善如流。 王承彬狠狠盯着江茶白的背包，脑袋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计划似的。 其实在场的人对江茶白的实验都非常感兴趣，但又拉不下脸面去请教一个小姑娘，所以简单对话之后，会议室里又安静下来。 江茶白看了一眼时间：“既然大家也没什么想说的，那我就回去了，今天学到了不少东西，真的很感谢各位叔叔阿姨们。” 江茶白的话让在场的人不由有些汗颜。 她今天在这会议室里，学的最多的恐怕就是阴阳怪气。 很明显，学习成果斐然，把其他人都给阴阳了一遍。 孙喜亮发现江茶白性格强势，倒是一点亏也不吃，这样挺好，免得她被坏人欺负了去。 “茶白，我带你去个地方，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 江茶白拎上背包：“好。” 孙喜亮和众人摆了摆手，然后就带着江茶白离开了会议室。 孙喜亮双手背在身后，他走在前面，不过特意放缓了一些脚步，以免江茶白跟的太过吃力。 “茶白啊，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当初还是我和你爸一起给你起的名字呢。” 江茶白跟在孙喜亮身后，她打趣的问道：“那你和我爸两个人贪黑起早的想名字，最后就起了一个绿茶白莲花吗？” 孙喜亮一愣，然后气的直瞪眼：“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哪有家长会给孩子起这种名字的。” “不是绿茶白莲花吗？这些年我可都是这么自我介绍的。” 孙喜亮气的停下了脚步：“茶白，这本身是一种颜色，像山茶花的颜色，清清白白，婉约悠扬。” “而白色山茶花，象征了纯真无邪、理想之恋，既包含了你父母对你成长的期望，也代表了他们两个对彼此感情的认可，然后你的母亲就给你起了个小名叫朵朵，记住了吗？” “以后再敢胡说八道，说什么绿茶白莲花，我弹你脑瓜崩。”孙喜亮说着扬起手，手指姿势都掐好了，一副真要动手的样子。 江茶白扑哧一声笑了：“每弹一个脑瓜崩，智力降低002，孙大叔，我怀疑你在嫉妒我的智商高。” 孙喜亮哼了一声，就又继续往前走去了。 江茶白小跑着跟上孙喜亮：“孙大叔，没想到你还挺有文艺细胞的嘛，我爸肯定想不出这么弯弯绕的名字。” 孙喜亮站在电梯前，还特意在反光的地方照了照自己：“我还没那么老吧，叫我孙叔就行了，为什么中间还非要加一个大？” 江茶白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这样显得你特别有文化呢！” 孙喜亮嘬了嘬牙花子，很显然无法从这个“大”字里面体会出有文化这件事。 不过也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很快的，电梯来了。 孙喜亮领着人进了电梯，他按下“1” “茶白啊，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儿吗？” 江茶白摇摇头：“不知道。” “我要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无言良师。” “无言良师？”江茶白狐疑，以前从没听她爸提起过啊。 孙喜亮点点头：“没错，是一处石碑，上面刻着所有为研究中心捐献大脑的志愿者姓名。” 江茶白听到这个眼睛顿时亮了亮，石碑上会有江睿的名字吗？ 孙喜亮推了一下黑框眼镜，语气郑重道：“每个月，研究中心的成员都会站在石碑前，感谢所有的无言良师，正是有了他们的无私捐献，我们的科研事业才会不断进步。” 不仅如此，他们在解剖大脑的时候也都会心怀感激，并对死者充满了敬畏。 江茶白却不以为然：“人死后，不管是大脑还是器官，本来也没什么用了，捐献出来反倒还能体现一点价值。” “我觉得，说到感谢的话，应该是那些捐献者感谢科研人员，属于利用率最大化了。” 孙喜亮感受到江茶白言语中的冷漠和凉薄，不免觉得有些心痛。 要是江睿夫妻还活着的话，这孩子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耐心地解释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天大地大，死者最大，留个全尸，这些都是中国五千年留下来的思维习惯，要知道当初推行火化的时候，是有非常多的人不愿意的。” “除去这些思想上的原因，无言良师的捐献都是无偿的，他们没有义务去做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人能强迫他们去做这样的事情。” “你刚才说捐献出来反倒还能体现一点价值，但对逝者而言，所谓的价值有什么意义？” “他们就是在单纯的帮助我们啊。” 江茶白听完孙喜亮的话陷入沉默，这些是她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 似乎，孙大叔说的也有点道理？ 就这样一路沉默，两个人来到了石碑前。 三面两米多高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 阳光照耀下，金色的小字宛若神纹。 石碑下，摆放着三束白花，风一吹过，飘起淡淡的花香。 江茶白仰着头看着石碑最上面刻着的“无言良师”四个大字，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孙喜亮说的那些话。 “我好像有点懂了。”江茶白喃喃说着。 孙喜亮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走上前用手指了指石碑上的一个名字：江睿。 江茶白仔细看了看，等看清楚之后，鼻子忽然就有点酸了。 “他在这里倒是待得安安稳稳……” 孙喜亮拍了拍江茶白的肩膀：“好孩子不哭。” 江茶白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等下次进行那个感谢仪式的时候，我也来。” 孙喜亮嗯了一声：“好，到时候我提前通知你，你要加油啊，争取早日成为这里的研究员。” 第38章 是不是累赘 江茶白从研究中心离开以后，因为附近没有出租车，所以她在手机上打了一辆滴滴。 下单后，上面显示还有五分钟才到，江茶白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避暑。 等了大概一分钟后，江茶白忽然听到墙外有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亲爱的宝子们，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我在这里都晒了四十分钟了，人都要中暑了呢。” “快给你们的荔枝送一点藿香正气水解解暑啦~” 声音过于嗲，江茶白在墙内听着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由感慨，看来自己的绿茶白莲花功力还不够，还得好好努力啊。 墙外，那嗲嗲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哇哇哇，感谢榜一大哥的666藿香正气水，荔枝爱你呀，么么哒，比心~” “有宝子问我在干什么？我给大家看看哦，这里是海延市脑科学与类脑研究中心，根据小道消息，就是视频中的那个女孩子今天来这里了，一会儿我们可以当面采访采访她。” “大家有什么想问的问题，都可以打在弹幕上，荔枝看到了会帮大家问的！” 江茶白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她叫的滴滴，预计到达时间还有三分钟。 她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倒计时，一边思考着给这位网红传递小道消息的人会是谁？ 就在江茶白思考的时候，那女主播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宝子们，不要打敏感字啦，我的直播间会被封掉的，现在只能说代号哈。” “等待过程中呢，荔枝先给大家分析一波，其中我们今天要见到的主人翁x小姐姐，她在视频中露面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但是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她脖子上的淤青的，所以呢，我就合理大胆的猜测一下，x小姐姐曾经受到过胁迫。” “有专业人士说那条视频是经过剪辑的，我觉得应该是把w小哥哥凶狠的一面给剪辑掉了。” 就在那女主播热切分析的时候，江茶白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滴滴司机打给她的。 于是她听墙角的事情一下子被发现了。 江茶白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接听了电话。 主播荔枝听到手机铃声，便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调整了一下位置。 江茶白看了一眼对方便迅速转过身去，留给荔枝一个背影。 “师傅，我就在研究中心正门口这里。”江茶白特意压低了声音，“我穿着一条红色的超短裙，还打着一把黑色的遮阳伞，非常醒目，你一会儿来了就直接停我旁边就行了。” 司机那边应了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那个荔枝虽然看到了江茶白，不过并没有认出那就是她在等的人。 她一边和弹幕互动，一边感谢着各位大哥们的打赏。 就在荔枝感叹今天的人气和热度都好高的时候，滴滴司机到了，然后不偏不倚的停在了荔枝旁边。 他放下车窗：“上车吧。” 荔枝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滴滴司机点点头：“对啊，就是在和你说话啊，你这么显眼，周围还没有别人，我怎么可能接错人？” 荔枝还是一脸疑惑，她俯下身看向滴滴车司机：“可是我并没有叫车啊？你肯定认错人了。” 趁着荔枝的注意力全在司机身上，江茶白快步走了过去，然后拉开后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然后还砰的一下将车门关好了。 在司机惊讶的表情中，江茶白语速飞快的说道：“手机尾号1772，是我，开车吧。” 司机愣了愣，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尾号，确定接到了人，就准备开车离开了。 一旁的荔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车子已经缓缓动了。 她刚想和直播间的人说说刚才的事情，然后就捕捉到了几条关键的弹幕。 怎么回事吗，是不是x小姐姐出来了？ 倒是切换手机视角啊，光看你这张大脸有什么用？ 我去，这波守株待兔，我给零分！ 荔枝这回也反应过来了，感情被摆了一道啊！ 要是x小姐姐直接从研究中心出来，那她肯定能把人给拦住，但偏偏忽然冒出一辆滴滴车，这一下子谁能反应过来呀？ 荔枝气的跺了跺脚，不过她还是装作镇定的说道：“刚才上车的人或许不是x小姐姐呢，我们再等一会儿！” 然而她等了又等，等来的却是研究中心的人陆陆续续下班了…… 江茶白上了滴滴车之后并没有立即回董石宇家，因为路上的时候她接到了张木的电话，约她一起吃晚饭。 江茶白也没犹豫，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他的邀请。 再次见面的时候，张木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灰色运动大裤衩。 江茶白见张木这副打扮，不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因为江睿怕热，基本从五月份开始就穿着大裤衩上班。 虽然研究中心对着装没有要求，但为了保持一定的逼格，大家对穿着还是比较讲究的。 江睿是唯一一个成天穿着大裤衩上班的人。 于是她小时候也对大裤衩钟情起来，妈妈给买的漂亮小裙子一概不穿。 这事给妈妈、姥姥气得够呛，一度对大裤衩深恶痛绝。 收回思绪，江茶白又看向张木脚上的旅游鞋，洁白的鞋带系出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张叔叔，那天的事情是不是让你生气了？”江茶白说着将背包放到包间的椅子上，低头装作忐忑的问道。 张木摇了摇头。 “傻丫头，我亏欠了你那么多，弥补还弥补不过来呢，又怎么会生你的气？” 江茶白缓缓坐到椅子上，两只小手扭在一起，看起来一副很纠结的样子。 “张叔叔，你说不让我相信李律师，可是这些年，也就只有她在一直照顾我了。” “你要是不放心她，怎么不早些年找上我，你肯定觉得我是个累赘吧，我有时候也很讨厌自己，其实你根本不想找我的，对吗？” 张木完全被江茶白的茶言茶语影响了，他走到她身边，急切的否定起来：“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能是累赘呢？” “真的不是吗？你可不要骗我……” 第39章 反复试探 听着江茶白小心翼翼的提问，张木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蹲下身，抬头仰视着江茶白：“当然是真的，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带你去春游爬山，那时候你刚爬了一会儿就累得睡着了，然后我就一路把你背到了山顶。” “那时候你在我背上，我从没有一刻觉得你是负累，我只觉得很幸福也很满足。” “朵朵，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的身后助你前行，也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不要再说你是我的累赘这样的话了。” 江茶白定定的看着张木，然后忽然撇着嘴嘀咕道：“那次我明明爬到了半山腰，谁说我刚开始就累的睡着了。” 张木哈哈笑了两声：“好好好，你说爬到半山腰就爬到半山腰。” 江茶白拉着张木站起身：“张叔叔，李姨真的不能相信吗？” “是，不过她暂时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只要别放松警惕就行。” 江茶白点点头，然后有些撒娇的说道：“那我一会儿要点二十道菜，好好的吃上一顿，张叔叔你不会嫌我点的多吧？” 张木这一次伸出手没有再犹豫，他直接抚上了江茶白的头，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不行，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江茶白哦了一声，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张木也跟着坐下了。 江茶白拿过菜单，小手托着下巴，然后有些苦恼的说道：“本来想把招牌菜都点一遍的，可是你又不让多点，我就不知道应该选哪个了。” “张叔叔你肯定经常来这里吧，要不然还是你选吧。” 张木知道江茶白对他的身份依然存疑，这又是在考验他呢，于是他就勾选了三道江茶白小时候爱吃的菜。 “剩下的你随便选两个，总不能全部我做主吧。” 江茶白接回菜单，然后忽然冒出一句：“张叔叔，当初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甘愿献出自己的身体？” 张木愣住，没想到江茶白的话题跳跃的这么大，而且江茶白的态度，变化的似乎也很大？ 甚至连谈话的对象，都发生了变化。 张木措辞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开了口：“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恐怕没想到实验会这么成功吧。” 江茶白随手在菜单上打了一个勾：“那你说说，江睿的记忆是什么时候提取的？别告诉我是他自杀以后。” 张木看着江茶白在菜单上又随意的打了一个勾，仿佛她刚才问出的问题一点也不咄咄逼人，只是在很平常的询问吃鱼香肉丝怎么样。 可就是这样随意的态度，却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他没想到十年不见，江茶白已经有这样的一面了。 “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没有看过张木的实验记录，那是他的研究成果，我不想拿来己用，要知道我替代了他的意识，这已经让我非常愧疚了。” “原来是这样。”江茶白站起身，然后将刚才勾好的菜单递给了外面的服务员。 “但是把他的研究成果发扬光大，不是才更对得起他吗？” “再说你现在叫张木，并不是叫江睿，将来扬名立万的还是张木，也不算是对不起他吧？” “更何况这件事他自己也有错，明知道实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却还是那么做了，那就是愚蠢。” 张木被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江茶白忽然抓住张木的胳膊：“爸，你带我去张木的实验室看看，肯定能让我的实验更加完美。” 张木看着江茶白眼睛里的渴望，然后慢慢的将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推开了。 “朵朵啊，你看了别人的研究思路，是会限制自己的思维的，你现在还年轻，正是创造力和想象力丰富的时候，我不愿意束缚住你的想法。” “我相信凭你自己的能力，肯定也能想出完美的实验方法。” 江茶白却再次拉上张木的胳膊：“只是随便看看，又不是要抄成一模一样的，好不好嘛？” 张木还是摇了摇头：“要不然这样吧，你把你的研究成果拿给我看看，我来帮你发散思维，我们共同研究出更好、更完善的实验方法。” 江茶白却出奇的固执。 “你刚才还讲了小时候背我上山的事情呢，你说要做我坚实的后盾，我只不过是想看看张叔叔的研究成果，你怎么就不愿意呢？” 江茶白一口一个爸的叫着，张木听的头都大了。 最终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朵朵啊，我和你说实话吧，我醒来以后想查看张木的研究成果，但我却不小心输入了错误的密码，导致程序自动崩溃了。” “都是因为我的错，破坏了这么重要的研究成果。” “要知道这不光是可以转移记忆这么简单，它代表着像癫痫、帕金森等疾病都能获得新的治疗思路，而且朵朵你仔细想想，这甚至能使人类进入到永生状态，这绝对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研究。” “这些年我一直在弥补我犯下的错，现在你出现了，我们两个如果共同研究的话，肯定能加快进程，做得又快又好。” 江茶白听完这么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之后，脸上不仅没有表现出兴奋的神情，反倒冷了几分。 她松开抓着张木胳膊的手：“一个人在即将扬名立万的时候，突然把自己搭了进去，然后又偏偏不知道密码，一不小心毁了研究成果，这故事真是够敷衍的。” “张叔叔，何必兜那么大的圈子，还跑来冒充我爸爸，真的没这个必要，你还不如开诚布公的谈谈价格，我把研究成果直接卖给你怎么样？” 张木听完连连摇头，神情也十分颓然，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怨我没有早点和你相认。” “估计你也不想和我吃饭，我去外面把账结了，你自己慢慢吃吧，应该都是你爱吃的。” 张木说完以后，头也不回的大步就向外走去了。 江茶白看着张木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 永生吗？ 可真是一个美梦呢。 第40章 散伙饭 张木和江茶白分开以后，就有些狼狈的回到了停车场，他坐到车里摸索出手机来，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拨出以后，响了好一会儿，对面才接通了。 “怎么了，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吃饭吗？别和我说你没带钱。” 张木趴在方向盘上：“饭没吃成，气氛很糟糕。” “那真是可惜了，本来我还为你们父女团聚专门订了蛋糕呢，看来是用不上了。” “别说风凉话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那你直接来我家吧，你也别那么着急，江茶白早晚有一天会知道你的良苦用心的。” 张木挂断电话，看了一眼饭店的方向便开车离开了。 江茶白在包间里等了一会儿，他们点的菜便陆陆续续端了上来，她直接把菜全部打了包，准备带回家和董石宇一起吃。 等她到家的时候，发现熊振平也在，而且屋子里的气氛还不太好。 江茶白将餐盒放进厨房：“熊大叔，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这了？” 熊振平叹了一口气，大手在腿上接连拍了好几下：“还不是因为这个臭小子的事情，关键是他不让人省心，他爸也不让人省心。” 江茶白将身上的外套脱掉，里面的短袖早已被汗水浸湿，她拽了拽黏在身上的衣服问道：“医院那边出什么事了？” 熊振平瞪了一眼董石宇没说话，董石宇咳嗽两声解释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爸骂人的时候被其他人听见了，差点被爆料到网上去。” 江茶白露出有些同情的表情，现在网络太过发达，不管哪里有个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被爆料。 “然后呢，这事情还有后续吧，否则熊大叔你也不至于这么愁眉苦脸的。” 熊振平点点头：“领导们召开了紧急会议，为了保险起见，最终决定让这臭小子暂时住进精神病院。” 江茶白哦了一声，转身就将厨房的餐盒又拿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这些就当散伙饭吧。” 熊振平皱起眉头，一脸问号。 董石宇倒是十分淡定：“行，那就赶紧吃散伙饭吧，我也确实饿了。” 熊振平咬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这愁的头发都要秃了，你小子还没心没肺的，就知道吃喝！” 董石宇将一次性筷子塞进熊振平的手里：“师父你不用担心，等这阵子风头过了，我从精神病院出来还是一条好汉。” 熊振平气得差点把筷子掰断，这话说的，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像好人？ 他发现江茶白和董石宇这两个小年轻，压根就没把进精神病院当回事。 “臭小子我告诉你，这精神病院进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了！” “还有，你爸现在巴不得和你断绝关系，你最好早点认清事情的严重性！” 董石宇将散伙饭一一摆好：“师父，虽然我做事是冲动了一点，但也不是傻子，自从视频传到网上之后，我就知道进精神病院是迟早的事情。”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我相信，在我证明自己的安全性以后，就可以从精神病院出院了。” 熊振平张了张嘴，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心里头十分酸涩。 他当时极力反对过了，但没有用。 闷着头，熊振平拿起一盒米饭，猛地扒拉了两下塞进嘴里。 “在精神病院你的手机会被没收，你没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我争取每个星期都去看你一次。” 董石宇掰开一次性筷子也吃了起来：“好，就这么说定了！” 江茶白看着餐盒里的菜，张木点的确实都是她爱吃的…… 吃完饭之后，熊振平还有事，就急匆匆离开了董石宇家，江茶白则收拾起电脑和实验设备来。 董石宇站在门口，有些打趣的说道：“我看网上好像对你这实验评价挺高，你天天把这东西丢在我家，也不怕我给你二手转卖了。” 江茶白咧嘴一乐：“石宇哥哥你心思很活跃啊，那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系买家，保证能卖个好价钱。” 董石宇走上前，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评分记录，他的神情忽然严肃了几分。 “虽然你觉得我现在的状态还算稳定，但是到了精神病院，他们有另外一套评判标准。” “别说我现在有点问题，就算是正常人进去都不一定能被评为正常。” 江茶白停下手中的动作：“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今晚要跑路了？” 董石宇摇摇头：“现在都是实名制，我能跑哪儿去？” “我想说的是，你必须每天去精神病院探望我，以防我想到什么线索没办法及时传递出去。” “毕竟我是你的大白鼠，你得对我负责任是不是？” 江茶白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董石宇脑袋里想的还是线索的事情。 她点点头：“没错，我会对你负责任的，你就放心吧。” 得到江茶白的保证，董石宇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他就看见江茶白拿起手机，在上面敲打起来。 “查了一下，好像是可以每天探视的，只不过要和主治医生沟通情况。” 对于此时江茶白的行动力，董石宇还是很认可的。 “熊大叔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你送过去？” “明天早上。” 江茶白嗯了一声，随后又继续收拾起东西来。 “话说那凶手挺能躲的呀，他的外貌特征那么明显，竟然能一直躲到现在。” “他确实很能躲，之前沿着凶手逃离的方向，还在周围进行过大规模排查，但都没有收获。” 江茶白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好，她捡起一个遗落在外的小泡沫，一边捏着一边问道：“那他不出门买吃的吗？” “应该是有人定期给他送去食物。” “那你爸之前是怎么发现凶手的，我看网上说他的腿就是被凶手打伤的？” 董石宇听完叹了一口气：“案子没破，我爸一直记挂在心上，后来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每天都会到凶手逃跑的那条路上逛一逛。” “结果有一天，刚巧就遇到了第二次作案后的凶手，然后我爸就追了上去，结果你也知道了。” 江茶白又捏了捏手中的泡沫：“好吧，原来你这冲动派就是从你爸那遗传的。” 第41章 交易记录 江茶白虽然讨厌董海，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警察，而且还教育出了一个勇敢有担当的好大儿。 董石宇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奖杯，虽然上面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了，但上面留下了细小的磕碰痕迹，证明着那天所发生的一切。 “我爸可不是一个冲动派，他知道冲上去会面临什么结果，不像我往前冲的时候什么也不想。” “那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吗？” 董石宇走到床边，向后一仰躺到床上，然后豪气的说道：“真男人从不后悔！” 江茶白翻了一个白眼：“是不是真男人不知道，但嘴硬肯定跑不了。” 董石宇闷声笑了笑，他闭上眼睛，仿佛在享受着今夜最后的自由。 晚上，江茶白洗了澡，一天的黏腻终于一扫而光，她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正准备打局游戏呢，就接到了李孟琪的电话。 江茶白上滑接听，她本以为李孟琪会问今天下午在研究中心的事情，但没想到她却提起了张木。 “你爸的那个助手，后来又在研究中心待了半年就离职了，后面没有查到其他的入职信息。” “我推断他辞掉了铁饭碗，应该是被什么公司或者私人研究所高薪挖了过去。” “但调查下来，那人能力很一般，不像是什么值得被挖过去的角色，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之前说江睿在看守所留下的遗言是一份嫌疑人名单，没准就是在贼喊捉贼。” 江茶白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表，距离李孟琪说调查张木才过去了五六个小时，行动还挺快的嘛。 “李姨，那你有没有查查他的银行账户，有转账记录的话，就能顺藤摸瓜知道他背后的人了。” 电话那端李孟琪沉默了片刻：“茶白，我们是没有权利调查他人的银行交易信息的。” “那他的银行卡号你总有吧？” 李孟琪又沉默了一会儿：“茶白，你这是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犯法吗？” 江茶白语气欢快：“怎么可能呢？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李孟琪嗯了一声：“那好，既然你只是随便问问，那我也就随便说说。” 随后，李孟琪就念起了银行卡号，而且还念了三组。 江茶白内心直呼好家伙，随便一念，就念了三张银行卡的卡号。 李孟琪这显然是提前做好了准备，预判了她的想法。 “很好，很随便，先这样吧，我打游戏去了。” “明天记得填表。”命令般的嘱咐了一句，李孟琪就挂断了电话。 江茶白一个骨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结果就在这时候，灯啪的一下就灭了。 又停电了。 江茶白翻了一个白眼，无奈的又重新躺回到沙发上。 又是要电扇没电扇，要空调没空调的一晚上，澡白洗了。 这样想着，江茶白打开手机上的记事本，输入刚才听到的银行卡号，输到第三个的时候，她忽然对最后两个数字有些不确定起来。 江茶白仔细回忆了一下，却还是不太能确定。 光凭听觉建立的临时记忆，果然还是弱了些。 这样想着，江茶白保存了记事本的内容，然后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没过多久，屋子里就又变得闷热起来。 江茶白再次起身，准备去把窗户打开，就在这时候，房间里的灯又亮了起来。 卧室里的董石宇从枕头下面摸出空调遥控器，连忙将空调给打开了。 “希望一会儿不会再停电。”江茶白说着拿出电脑组装起来，然后就查起了银行卡的交易记录。 因为不经常干这事，所以江茶白的业务并不熟练，对着电脑一通噼里啪啦的输入，绕了好几个弯。 董石宇看江茶白神情专注，不由好奇的问道：“你干什么呢？” “查一下我的银行卡交易记录。” 董石宇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白字：“你确定？你这架势好像要抢银行。” 江茶白又噼里啪啦一通输入，按下回车键以后，屏幕上便出现了一行行交易记录。 “看，真的就是查下交易记录，刚才电脑差点死机，所以看起来有点奇怪。” 江茶白的神情和语气太过坦然，所以董石宇也没多想。 他重新躺到床上，脑袋里想了一下明天要带去精神病院的东西。 江茶白转过头盯着屏幕看了起来。 上面并没有什么巨额交易，只有一个叫“叶康虎”的人每月会给他打钱，金额在一万到两万不等。 和叶康虎的交易记录，最近的一笔是在2020年4月。 之后便只有支出，没有收入了。 江茶白又查了第二张卡的交易记录，发现是研究中心的工资卡，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第三张银行卡，江茶白又噼里啪啦按了半晌，这才查清楚了号码，一张建行卡，用来缴纳灵活就业人员的医保和养老保险。 就在江茶白想在网页上搜下叶康虎这个人名的时候，又又又停电了。 “特么的！”江茶白忍不住骂了起来，随后她想到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医院是有辅助电力系统的，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停电变热的事情。 于是江茶白决定，明天和董石宇一同住进精神病院！ 当然了，除了吹空调这个原因之外，江茶白也有些放心不下董石宇。 她虽然对精神病院的治疗方法不是特别了解，但常用的药物和设备还是知道的。 她可不想好好的人，第二天再见面的时候，就处于挂机状态了。 挂机状态，是江茶白进入病区后，脑袋里跳出的第一个词。 没有想象中的大吵大闹，只有安安静静的病人们。 有的在看书，有的在画画，有的只是在单纯的发呆，总之都处于低能耗的挂机状态。 因为周围太过寂静，所以他们走在楼道里，鞋子发出的声音就显得十分响亮了。 董石宇此时并不知道江茶白要和他一起住精神病院的事情，他只当是江茶白在送他。 走在前方的主治医生赵金羽对着董石宇他们说道。 “一会儿先给你们办理住院手续，然后再安排基础的身体检查。” 第42章 隐藏身份 赵金羽介绍着大概的流程，不知不觉间将董石宇和江茶白带到了楼道尽头做心电图的地方，那里竖了一个屏风。 见没有人跟过来，赵金羽这才又开了口。 “医生办那里人多眼杂，我们就在这里聊聊吧。”赵金羽说着看向董石宇，“董警官，真是好久不见了。” 董石宇点点头：“是啊，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成为你的病人。” 江茶白本来正在琢磨这俩人名字发音还有点相近，结果就听到了他们互相寒暄的声音，敢情他们还认识啊。 难怪熊大叔特意挑选了这家精神病院，而且今天都没来送，原来是默默做好了安排。 她打量了一下赵金羽，对方三十多岁的样子，偏瘦，戴着一个银边的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白大褂上更是纤尘不染。 “熊警官还有黎院长已经提前和我联系过了，到时候我会把你们安排进同一个病房。” “和谁安排进同一个病房？”董石宇诧异的问道。 赵金羽透过银边眼镜看向江茶白；“怎么，这事情董警官还不知道吗？” 江茶白嘿嘿一笑：“他确实还不知道，主要我昨天联系黎院长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就想着今天告诉他，这不正好给他一个惊喜吗？” 董石宇没想到江茶白竟然要和他一起进精神病院，便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凑到她耳边小声质问道：“你胡闹什么？你也进精神病院了，那还怎么传递线索？” 江茶白挽上董石宇的胳膊，动作看起来亲昵自然：“放心吧，我有特殊待遇，可以偷偷玩手机，肯定不会耽误了你的正事的。” “你确定？别到时候你自身难保。” “非常确定，再说这不是为了更好的监控你这只大白鼠吗？” 董石宇看着江茶白一脸笃定的表情，这才勉强相信了。 等两个人说完悄悄话，便看到赵金羽站在旁边，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两个。 董石宇连忙和江茶白拉开了距离。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点尴尬，毕竟当着主治医生的面，两个人明目张胆的说悄悄话，真心挺不好意思的。 赵金羽露出礼貌微笑，反应很平淡，董石宇想了想也是，精神病院里的医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 “董警官，其实把你带到这来，是有些话想在你成为我的病人之前和你说。” 赵金羽张开手，大手按住镜框的左右两侧，然后向上扶了一下眼镜。 江茶白很少看到有人这样扶眼镜，简直是捂脸式扶法。 董石宇点点头：“你说。” “董警官，真的很感谢你抓到了凶手，这样我心里的这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这话说完，换成江茶白露出惊讶的神情，她看向董石宇寻求答案。 赵金羽在这时笑了两声：“还是我来说吧，你们两个就别再说悄悄话了，显得我十分没有存在感。” 江茶白眨巴了两下眼睛，静待下文。 赵金羽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垂着眸解释起来：“我的女朋友是碎头案的被害者之一，我一直在等这案子告破。” 董石宇不自觉的又躬起了身体：“你近来过的怎么样，还会失眠吗？” “好多了。”赵金羽说着又像刚才那样，手指按在眼镜两端，然后向上扶了一下眼镜，“现在凶手抓到了，一切尘埃落定，我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说真的，这段时间我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偶尔也会梦见她，梦里有时开心，有时吵架，每次都很真实。” 赵金羽说着又露出一个微笑，他收起感伤，看着一个在楼道里溜达的病人说道。 “这里大部分的病人都处于比较稳定的状态，所以你们不用害怕，保持平常心就可以了。” “另外董警官你的治疗方案，我会尽可能采取保守的方法，会诊的时候我也会这么提，只不过医院里很多事情我说了也不算，所以该做的检查还是要做的。” “到时候会有护士带你们去检查，另外每个病房都是有监控的，如果要使用手机的话，最好能避开监控去厕所之类的。” “毕竟不是所有医护人员都清楚你们的情况，所以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赵金羽的语速并不快，而且咬字非常的清晰，给人一种念课文的感觉。 他交代完事情之后，就安排了护士为董石宇他们办理住院手续。 然后江茶白和董石宇就检查了血压，脉搏，血常规，甲状腺功能，脑电图等十几项身体检查。 然后明天还预约了大脑ct，血糖，心理健康检测等项目。 总之遵循的原则就是检查全面，腰包掏空。 一天下来，江茶白感觉自己像块烙饼一样，被人翻来翻去，折腾来折腾去，简直要累死了。 董石宇看她那样子忍不住埋怨起来：“你说你非要和我一起住进来，这下好了吧，没病都得折腾出病来。” “话说你不是研究中心的特聘研究员吗？不能申请个什么特殊身份过来？” 江茶白抿了抿嘴，好吧，董石宇还不知道她伪造身份的事情，当时那纯纯是为了增加一点说服力。 “没想起来。”江茶白说完黑着一张小脸进了厕所，然后这才发现厕所根本没办法锁门。 应该是怕病人长时间在厕所晕倒或者轻生吧。 江茶白掏出手机，开始回复起今日份的信息，有熊振平的，有李孟琪，还有周维明。 黎院长是李孟琪帮忙联系的，要是让李孟琪知道是她自己要进精神病院，耳朵都得给她骂出三层茧子来。 至于周维明的信息则是向她道歉的，而且他还告诉江茶白，他可能要判刑。 江茶白：难怪那天流量用那么多，原来是你传了视频，下次记得用蓝牙。 周维明：……你没人性！ 江茶白：给你儿子找后爸那才叫没人性【狗头】 周维明：老子要和你同归于尽【发怒】【菜刀】【骷髅】 江茶白：开个玩笑，以你的胆子恐怕只敢在家庭群里发发吧，应该属于疏忽大意的过失。 周维明：什么意思？ 江茶白：就是行为人应当预见自己的行为可能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因为疏忽大意而没有预见，从构成犯罪的主观方面来讲，比直接故意，间接故意的主观恶意要小，所以量刑会轻一点。 周维明：【发呆】你不是科学家吗？怎么法律这方面也这么懂？ 江茶白：一个懂法的科学家。 就在江茶白准备找个表情发过去的时候，董石宇忽然推门冲了进来，气势汹汹。 江茶白？ 什么情况？ 第43章 待宰羔羊 董石宇砰的一下关上门，身体还挡在门口，表情十分严肃。 江茶白狠狠瞪他：“我要是真的在上厕所怎么办？你就直接这么进来了？” “我听见你的手机在响。” “这什么逻辑？别人随时都能给我发信息啊，再说了上厕所的时候不能玩手机吗？” 董石宇抛出第二个推理：“你平均三小时上一次厕所，二十分钟前你刚上过一次。” 江茶白有点石化：“你的观察力都用在别人上厕所了是吧？” 董石宇躬着身体，他盯着江茶白：“是不是觉得接受不了，但在精神病院就是这样的，随时都有人可能推开你上厕所的门。”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能锁门，还要面临各种检查，我觉得你差不多该后悔了吧。” 听到这里江茶白反应过来了，敢情董石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而且为了这知难而退，他直接冲进了厕所。 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心情好，临时加上一次厕所呢？ 这个董石宇，欠揍！ 江茶白将手机塞进裤腰里，她向着董石宇走了两步，小手直接撑到墙上，给董石宇来了一个壁咚。 “亲爱的石宇哥哥，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我要是走了，别人给你吃的什么药你都不知道，拉着你去做什么治疗你也不知道。” “你不听话就把你绑起来喂水喂药，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江茶白说着，语气变得阴森了几分：“几天下去，你的思维就会变得迟缓，到时候别说想线索了，你连像刚才那么利索的说话都办不到。” “还有，你现在可是国内独一无二的病人，你知道在医生们眼中你是什么吗？就是一只大白鼠啊，他们巴不得快点出检查结果，然后会诊讨论，从哪里开始研究你好呢？” “我想想。”江茶白的另外一只轻轻点了点董石宇的脑袋，“抽血是肯定的了，再切下几片脑组织，抽点脑髓什么的……” 董石宇愣在原地，之前脸上坚决的神情减下去了不少。 江茶白小手移到董石宇的心口戳了戳：“亲爱的石宇哥哥，你可要认清楚形势哦，你现在就是一只美味的小羔羊，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食肉动物。” “包括那个赵医生，你别看他一上来就感谢你，说不定下手最狠呢。” 董石宇看着面前这个小不点，大手一伸按在他的头上，稍一用力，江茶白就退后了好几步，壁咚瞬间瓦解。 “你这吓唬人的本事倒是不小，只不过你这么弱一只，到底有什么用呢？” 江茶白哼了一声推开董石宇的手：“又不是卖力气的比赛，身体素质弱一点怎么了？” “你想想，谁比我更了解你的情况，那些医生如果好奇的话，我可以先稍微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是不是？” 董石宇想了想，最终同意了江茶白的观点。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护士的声音。 “28床，29床去哪儿了？给你们上24小时动态心电图。” 听到这话，江茶白和董石宇便一起从厕所走了出去。 护士一见他们俩都在厕所里，就认真的嘱咐起来。 “上厕所要一个人一个人的去，不能挤，两个人是没办法同时上厕所的，听明白了吗？” “另外如厕时间不要超过5分钟，避免出现眩晕、摔倒等情况，记住了吗？” 护士的话让江茶白和董石宇一阵尴尬，尤其是护士那语气跟哄孩子似的，那感觉就像他们两个不知道要分开上厕所…… 江茶白咳嗽一声：“怎么还有这么多检查？” “嗯。”护士说着看了一眼江茶白手上的腕带，“这脑袋上的病就得通过临床症状确定，然后再进行治疗，多做些检查也是对你们负责的表现，晚上的时候还会给你们上多导睡眠监测。” “好了，把衣服撩开吧。”护士说着，哗啦一下将床帘给拉上了。 江茶白认命的任人摆布，没过一会儿，身上就多了一个“小书包”。 董石宇也同样喜提小书包。 做完这些，护士又对着江茶白他们嘱咐起来：“这动态心电图要监测24小时，你们不可以随便取下来，有什么事就按铃，有什么问题或者不舒服的地方及时找我们沟通。” “另外明天早上五点半采血，今晚十二点之后禁食禁水，都听明白了吗？” 江茶白和董石宇一同点了点头，有一种被身份压制的感觉。 等护士走了，江茶白摆烂似的躺在床上，抬头望天花板。 大概望了半个小时以后，赵金羽来了。 “今天你们都累坏了吧，一会儿护士会组织大家统一进行用餐，你们根据指挥行动就可以了。” “对了，你们的病号服明天会给你们，今天没有剩余的了。” “另外明天会给你们采血，因为要验血糖，所以十二点之后就不能再吃喝了，护士应该和你们说了吧。” 董石宇坐起身，江茶白却依然躺着没有动，不过目光落在了赵金羽手上的黑色提包上。 赵金羽将黑色提包向上拿了拿：“我这就准备下班了，江茶白，我们两个加一下微信，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给我发微信。” 他说着将床周围的床帘拉上了一半，挡住了摄像头。 江茶白心想，这挂上帘子还用得着去厕所那么费事吗？ 赵金羽似乎看出了江茶白的想法，他一边找出自己的二维码，一边说道：“是有人盯着监控画面的，如果一直挂着床帘，就会有护士过来查看情况，当然了，如果一直在厕所不出来，也会有护士过来查看。” 江茶白爬起来打开扫一扫，然后发送了好友申请：“明白了，就是以后所有事情都得长话短说，要不然一不小心就把护士招来了。” 赵金羽笑着点了点头：“毕竟这里是精神病院，这样做也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 赵金羽通过了好友申请，等江茶白把手机收起来之后，这才重新拉开了床帘。 “董警官，江茶白，那我们明天再见。”他说着就从病房里退了出去。 第44章 结识新朋友 晚上六点钟，精神病院开始了用餐时间。 江茶白和董石宇被护士领着进了餐厅。 据护士说，为了避免混乱，病人们是按照床号进行用餐的，除去情况严重的由护士喂食，其他病人都要按时到餐厅用餐。 现在是一到三十床。 江茶白看了一眼餐厅的病人，他们个个神色平静，排队打饭的时候也井然有序，完全不吵不闹的。 挂机状态，江茶白的脑袋里再次浮现出了这个词。 董石宇跟在江茶白后面，缩着脖子，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江茶白默默排在队伍最后面，这时站在她前面的女生忽然转过头说道：“你、你们在我前面吧。” 江茶白愣了一下，然后端详起对方来，二十岁左右，面色有些发白，腕带上写着她是16床。 腕带是软硅胶的，住院以后由护士手写上字并佩戴在病人手腕上，不能摘下。 她看对方腕带上的字，模糊后又重新在上面描了一遍，感觉待在医院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不用，我站在这就行了。” 16床点了点头，声音又轻又柔的再次开了口：“我叫朱亭亭，你是今天新来的吧？很高兴认识你。” 江茶白回想了一下，她想起他们刚进精神病院的时候，看到这人是在画画的。 “你好，我叫江茶白，在28床，你今天下午在画什么？看你画的非常认真。” 朱亭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是一个极浅的微笑，转瞬即逝，要不是江茶白一直盯着她，压根就捕捉不到。 “没画，我就是在那拿着笔坐着，不知道要画什么好，我没有学过，画了肯定也画不好的。” 江茶白咧嘴一乐，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画不好就画不好呗，也没人规定必须要画得好才能画。” “画不好还能画不坏吗？顶多就是浪费一张纸，我们交了钱的，该用就用别客气。” 朱亭亭愣愣的看着江茶白，半晌来了一句：“你真厉害，感觉好洒脱。” 江茶白拉住对方的手，女孩子的友谊建立的迅速而简单。 “明天我们一起画吧。” 朱亭亭又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董石宇看着江茶白和朱亭亭牵在一起的手，皱着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等他们这三十人打完饭，便又有三十个人开始排队打饭。 董石宇坐在一个大爷对面，本来想和他寒暄两句，大爷却对他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吃饭不说话，这是规定。” 董石宇只好闭了嘴，江茶白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坐直了。” 董石宇脊背一挺，他觉得以前自己和大爷大妈们相处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于是又招呼起另外一边的一位大妈，准备和她一边吃一边聊聊家常。 但那大妈就像聋了一样，完全没有理会董石宇的意思。 江茶白发现已经有护士盯着他们两个了，便笑着调侃道：“大哥，你还是老实待会儿吧，怎么你还想让大爷大妈给你介绍对象啊？” 董石宇摇了摇头，然后歪头小声对着江茶白说道：“我只是觉得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刚才看见你和别人聊的挺好，想着既然这种感觉是由自卑，社恐造成的，那我多和别人打打招呼，聊聊天，这问题不就能解决了吗？” “就和之前你给我做的实验一样，只要掌握了一定的方式方法，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江茶白又瞥了一眼，眼睛瞪得像铜铃的护士。 “你多看看周围的情况啊，那几个护士看上去又强壮又凶狠，是真的有人在监视我们，不是你的错觉。” 董石宇转着脑袋向四周瞧了瞧，发现果然有护士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江茶白觉得这下董石宇应该老实了吧，结果就看到他站起身，向着其中一个护士走了过去。 江茶白惊讶，没想到董石宇的决心挺大的，她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挺的笔直，步伐矫健。 很快的，董石宇走到护士跟前，隔着老远，江茶白都能感受到护士的死亡视线。 不过伴随着董石宇开口，只简单的几句话，护士脸上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而且从原本的一脸严肃变成了一脸认同。 江茶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那护士讲的滔滔不绝的样子，看起来似乎聊得很投缘。 江茶白不由想到董石宇小的时候，那时候他留着三毫，脑袋看起来圆圆的，永远扬着开心的笑容，永远那么活泼阳光。 她其实和他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也知道他特别仗义，所以在那一片是孩子王。 大家伙都喜欢和他玩，谁和谁有了小摩擦也会找他评理。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和董石宇见面的时候，董石宇晒得像只黑猴子似的，他咧嘴露出大白牙，要向她展示鞭腿，结果表演失败，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两个人就在那里傻笑了半晌。 之前在第二医院的时候，之所以没能一下子认出董石宇来，是因为他的变化还挺大的。 人不黑了，个子也长高了好多，声音也和以前不一样，最关键的是当时他一直板着个脸，质问这个质问那个的，所以她才没认出来。 现在看着她和护士开心畅谈的模样，才终于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了几分，这种感觉真好，他就是应该是这种样子才对。 过了一会儿，董石宇回来了，他坐到座位上之后，对着江茶白咧嘴一乐：“吃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你吃饭慢，就别光看着我了，赶紧吃吧。” 江茶白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石宇哥哥，难道你不打算交代你一下，你是怎么征服那个护士小姐姐的吗？” 董石宇给江茶白一个白眼：“说什么混话呢？我只是跟她说辛苦了，还说电视上演的护士和现实里的根本不一样，尤其最近播的那个电视剧。” 江茶白恍然大悟：“所以她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其实都是在吐槽？” 董石宇点点头：“要不是怕我吃饭时间不够，我看她还能在跟我吐槽三个小时。” 江茶白咯咯笑了两声：“看来白替你操心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挺笨的，没想到长大了这么机智了！” 董石宇也没反驳，他觉得他小时候是挺笨的，没少让舅舅和老爸生气，当然了，也没少挨揍，鞋拔子都打成了两截。 第45章 发病原理 吃完饭，两个人在护士的目送中回到病房。 江茶白坐到董石宇床上，然后小声询问道：“之前我看那个赵医生和你道谢的时候，似乎很确定案子已经破了，不会是熊大叔告诉他的吧？” 董石宇摇摇头，他回复的声音也很小：“肯定不会是师父说的，其实当时我也有点好奇，但我又不能解释太多，所以就只能默认了。” “但既然那个王晨杨都已经招了，也算是破案了吧。” 江茶白点点头，之后又变成董石宇提问。 “你的电脑和实验仪器什么的，放在我家真的没问题吗？要是被人偷走了怎么办？那你五六年的研究不就白费了？” 江茶白小手摸了摸下巴：“我看起来应该也没那么傻吧，东西我设置了密码的，而且上面还有温馨提示，没有试错机会。” “至于提取剂和融合剂你家里是没有的，我都放在了其他的地方，很安全的。” 听到这些，董石宇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他可不想江茶白因为他的事情而丢失了多年来的研究成果，那样对她来说太不公平。 说实话，他也不愿意江茶白和他一起待在精神病院，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很难留下什么美好回忆。 不过今天吃饭的时候，他看到了很多年轻人，不由觉得奇怪，怎么现在的年轻人精神状况这么不稳定吗？ “话说明天你真的要陪那个朱亭亭去画画吗？我记得好像某人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我，结果这么一会儿就要和别人一起玩耍去了？” 江茶白听完笑得肚子疼：“抽出一点点时间陪她画画还是没问题的，你不觉得她挺可爱的吗？” 董石宇想了想，然后认真答道：“可不可爱没觉得，只是觉得她看起来挺正常的，不像有精神疾病的。” 江茶白从董石宇的床上站起来，她揉了揉肚子，然后走向自己的病床。 “所以说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董石宇嗯了一声，其实不光是朱亭亭，他觉得其他人看起来也挺正常，只是稍微安静了一些而已。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护士进了病房，并且还推了两台仪器过来。 “28床，29床，给你们上多导睡眠监控。”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牌：“我叫李婉，是你们的管床护士，今天晚上是我值夜班。” 李婉说着说着，语气忽然变的激动起来。 “江茶白，董警官，很高兴见到你们，其实医院里好多人都知道你们的事情，今天微信群里大家都聊炸了，他们都很羡慕今天我值夜班呢。” “你们两个真的好勇敢，为了救人竟然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还有，江茶白你真的好厉害啊，这么年轻就有那么厉害的研究了！”李婉说着直接坐到了床边，然后一把拉住了江茶白的小手。 董石宇发现，这李婉虽然嘴上说的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可是视线压根就没往他这瞥过一眼。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没有存在感了。 此时此刻，董石宇忽然有点理解，赵金羽今天上午被晾在一边的感觉了。 李婉特别的热情，看着江茶白的眼睛仿佛都冒出了小星星。 “你智商有多少呀？是不是特别高，平时都吃些什么补充大脑啊？” 面对讽刺，试探，猜疑，江茶白自问都能轻松应对，但面对这份热情，江茶白却很懵。 “额，其实我没有测过，应该是中等偏上的感觉吧。” “什么中等偏上，明明是上上佳才对！” 李婉盯着江茶白的脸，随后又感慨道：“哎呀，你长得好可爱，你真的有十九岁吗？看起来完全像个未成年似的。” 李婉说着从白大褂里掏出手机：“我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江茶白哪能想到，进了精神病院还能遇到这么热情的人？ 她忽然觉得还是那些病人好啊，安安静静的，不会给别人造成什么困扰。 “合影什么的，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她说着瞥了一眼董石宇，本来是想求助的，却发现董石宇躺在病床上，背对着她们，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董石宇确实很委屈，要知道他虽然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但大家对他也都格外的警惕。 可对江茶白就不一样了，这显然一副迷妹的样子。 李婉一听江茶白拒绝了，有些不开心的鼓了鼓腮帮子：“那好吧，那我可不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随便给你发信息打扰你的，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朋友圈，你平时肯定发很多高深的东西吧？” 江茶白摇了摇头：“说实话我都没有开通朋友圈。” “啊？”李婉露出失望的神情，“怎么会这样，这不是耽误了我求知上进的心吗？要不然你开通一个？” 江茶白感觉李婉的手和小火炉似的：“你这性格在精神病院工作不会觉得受不了吗？” 李婉立即摇头：“怎么会呢？医院里有很多男护士的，生活还是很快乐的。” 江茶白一阵挠头，好吧，还是她肤浅了。 李婉用星星眼盯着江茶白：“你都拒绝我两次了，那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你先问，我要是知道肯定告诉你。” 李婉星星眼更亮：“我听同事说，你今天吃饭的时候和16床聊天来着？” 江茶白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16床是抑郁症患者，她今年都轻生过两次了，你的那个研究，能不能把她脑袋里的抑郁记忆移出去呢？” 这话说完，董石宇和江茶白都愣了愣。 董石宇发愣，是因为他没想到朱亭亭看起来那么正常，竟然是抑郁症患者？ 江茶白发愣，是因为看似大咧咧的李婉，原来是为了患者而来的。 江茶白的神情也严肃了几分。 “想要治病，就得知道发病原理，李婉姐，你觉得抑郁症的病因是什么？” 李婉摇头：“我不清楚，现在好像也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我只知道这病不好治，所以才想找你想想办法啊！” 第46章 三种假设 面对李婉的星星眼，江茶白的视线越过她，看向侧后方的多导睡眠监测仪。 上面密密麻麻连接了十几根线，而这些线，一会儿都要连到他们身上。 “李婉姐你说的对，目前为止，神经学家确实没有完全破解抑郁情绪的完整回路。” “其实之前我也研究过一段时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想法？” 李婉疯狂点头：“好啊好啊，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啊！” 江茶白看着李婉求知好学的模样，都想给她颁个奖了。 “基于目前已知的研究，我们可以把大脑想象成是一个精密的仪器，然后把情绪的回路想象成是机器中的一个电路。” “当然了，大脑中还存在着很多其他的电路，比如视觉电路，运动电路等等，它们之间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关联。” “我们的大脑中有800多亿个神经元，它们构成了不同的脑区，我们可以把它们看做是不同电路上的零件，而连接着它们的神经元则可以看作是电线。” “脑电路中的零件与电线，通过神经元间的电信号传递神经递质与彼此沟通。” “当我们从外界获得信息时，我们不同脑区的电路将被激活，不同脑区的零件处理着不同的信息。” 江茶白说着站起身，然后走向了多导睡眠监测仪器。 她随便拎起一根红色的线：“假设我们激活了这台仪器之后不把它关闭，然后我们又一直为它供电，这是不是代表着它将一直运行下去？” 李婉懵懵懂懂的刚想点头，一旁原本还背对着她们的董石宇，却突然提出了不同意见。 “仪器是会有损耗的，怎么可能一直运行下去啊？” 李婉一听反对意见，星星眼里立即冒出来怒火：“你不要打断她的话！” 董石宇嘴角一抽，他觉得李婉已经不是迷妹这么简单了，简直是个脑残粉，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江茶白发现这种毫无条件的被维护的感觉还不错，她放下手中的连接线继续说道：“其实我就是怕刚才讲的太过抽象，所以拿这个监测仪打个比方。” 她说着指了指多导睡眠监测仪的控制面板。 “其实我们部分脑区的零件和这个一样，起到了开关以及调节器的作用。” “比如说眶额叶，正是因为它们可以抑制住我们的种种想法和行为，所以在很多时候虽然我们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抑郁症的成因，第一种情况，可能是处理负面情绪的脑区零件受到了损伤，所以导致患者不能产生任何情绪，也有可能让患者对本不该唤醒情绪的事情进行过度解析，更容易产生负面情绪，更加敏感。” “第二种情况，就是控制情绪的脑零件受损了，当患者产生负面情绪后，调节器不再能控制住它们，于是这些负面情绪的脑电路就不能被关闭或者调节，就有可能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当中。” “第三种情况，就是大脑中心处理信息和信息控制的电线受损。” “换句话说，就是处理负面情绪的零件正常，控制负面情绪的零件也正常，但是它们之间的连接受损了，使得控制负面情绪的指令无法被传达，因此负面情绪是持续发酵。” “当然了，这三种情况也有可能会重叠发生。” 这些话说完之后，不仅李婉连连点头认同，就连董石宇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消化了一会儿，李婉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听完你刚才讲的那些，就能很清楚的知道抑郁症患者真的只是生病了，并不是他们矫情或者懒惰，只可惜很多人都不理解。” 李婉皱起眉头：“难道那些脑区和电线什么的，就没办法进行自我修复吗？” 江茶白给予肯定：“是可以进行自我修复的，但那只是极小部分，能修复好的就不会来这里治疗了。” “就像我们的手，如果只是擦破了皮，我们能进行自我修复，但如果肚子上开了一个口子，那就只能去医院了。” 李婉点点头：“但不管是擦破皮还是肚子开了口子，都是能看得见的病，反倒是看不见的病，才是最致命的。” 江茶白没有接话，因为她知道太多看不见的病。 过了一会儿，李婉不再感慨，她重新冒出星星眼，一脸期待的问道：“现在治疗抑郁症的手段，能用你刚才说的那些解释吗？” “可以的。”江茶白说着一屁股坐回到床上，就在这时候，恰巧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在病房里显得格外的明显，刚才的感伤气氛荡然无存。 江茶白咳嗽一声，心想敷衍过去，结果手机又接连的震动了好几声。 这下想装也装不了了。 李婉站起身，她用浮夸的演技说道：“糟了，忘了拿酒精棉了，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她说着还随手拽了一下床帘，挡住了摄像头的视角。 董石宇发现，他们一个个的对规避监控这件事倒是都挺擅长的。 江茶白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是赵金羽给她发的信息，问她能不能移除记忆。 而且还特意强调了，不是移除全部记忆，而是部分特定的记忆。 江茶白纳闷了，怎么大家的心思都这么活跃吗？ 看他这意思，也是打算用她的研究治疗抑郁症了？ 江茶白迅速回复了一句：现在有事，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先留言。 点击发送之后，江茶白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塞到枕头底下以后，李婉也推门走了进来。 认真关好门后，她就顶着星星眼，小跑着来到了江茶白的床边。 “你接着讲。”李婉说着还将手机拿了出来，点开了录音，“我录一下没关系吧？我怕记不清楚。” “随便录。”江茶白特意将手机接了过去，拿到离自己更近的位置，便点击了开始。 因为有录音，江茶白也没废话，开口便直奔主题。 “目前治疗抑郁症大概就是心理治疗，药物治疗和物理治疗这三种，李婉姐，我说的对吗？” 第47章 研究的意义 作为江茶白的头号粉丝，李婉听到提问之后立即猛点头。 江茶白看着觉得好笑，她以前还真没接触过这样性格的人。 “心理治疗的疗愈原理是重新进行信息输入，用脑电路的假设来解释的话，就是通过心理治疗师的语言信息输入，一步一步的帮助患者重新恢复部分脑区零件的信息处理能力。” “但是心理治疗的效果相对弱一些。” “药物治疗应该是现在最常规的治疗方法了吧，虽然不同抗抑郁药物的效果不同，但大致原理就是通过化学物质刺激神经元间不同神经递质的分泌。” “这些神经递质是大脑使用电信号沟通的关键，通过这些刺激可以让原本失常的脑区零件或者电线恢复正常，从而达到提升处理负面情绪以及控制情绪的能力，并增强它们之间的连接。” 江茶白说完这些之后，发现李婉都不点头了，好像完全听傻了一样。 “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提问，我可以给你举例子。” 李婉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你接着讲，我大概听明白了，一会儿回去之后再复习几遍肯定就明白了，俗话说得好，读书百遍其义自现嘛！” 对比于求知好学的李婉，董石宇则起身将江茶白病床边挂着的床帘给拉开了，求知好学就算了，但多少还是要有一点参与感的。 江茶白看着手机上不断增加的录音时间，不再耽搁，又继续讲了起来。 “其实电击治疗以及经颅磁刺激，这些物理治疗手段，原理就是通过外部电流提升部分脑零件以及脑电路的连接，加强我们部分脑区对负面情绪处理的能力，提升我们部分脑区抑制负面情绪的能力。” “你刚才问我能不能用我的研究，把患者脑袋里的抑郁记忆移出去，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抑郁记忆。” 听到这话，李婉忽然举起了手：“我要提问。” “嗯？”江茶白露出疑惑的神情，她觉得这应该不难理解吧。 李婉神情认真：“可是有的病人之所以患上抑郁症，是因为经历了重大事件或者变故以后，这些不能称作抑郁记忆吗？” “我觉得把这些记忆移除之后，病人就能恢复正常了。” 江茶白摇摇头。 “重大事故，死亡或者暴力事件等等，是因为大脑之前根本没有处理过这类信息，或者很少处理这类信息。” “所以突然大量类似信息输入之后，大脑电路中的部分零件以及电线超负荷运转，出现程序崩溃或者失调，于是部分零件与电线就不能像之前一样正常处理和传递信息了。” “你说的没错，抑郁症确实是一种病，而且可能会逐步改变部分大脑的结构与回路，比如杏仁核、海马体、丘脑以及前额叶，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所以这并不是移除掉记忆那么简单的事情。” 李婉哀嚎几声：“那可怜的孩子们啊，就真的没救了吗？” 江茶白将手机上的录音停了下来，她将手机递还给李婉。 “也不一定是真的没救了，移除记忆的办法虽然不可行，但是可以为他们植入一段记忆。” 李婉顿时停止哀嚎：“那是什么意思？” “刚才不是说心理治疗的疗愈原理，是重新进行信息输入，帮助患者重新恢复部分脑零件的信息处理能力吗？” “植入一段记忆其实也是这个原理。” “只不过目前只是初步设想，真要实施起来，还需要很长时间。” “而且一种治疗方法或者药物研究出之后，还要经过五到十年的临床试验，经过fda批准之后才能商品化，等到面世的时候，估计都是一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李婉满脸的不可置信：“要研究那么久吗？你不是都研究成功了？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了吧。” 江茶白故意逗她：“哎，真的需要那么久，好在我还年轻，坚持个六七十年应该没问题。” 李婉偏过头看向董石宇，似乎想从他的眼神里得到否定答案。 一直被迫处于边缘状态的董石宇看见李婉的表情，也跟着逗起她来。 “每一项科学研究，都是无数研究人员前仆后继，深入惊险之地，兢兢业业研究出来的，我觉得百年也不算长吧。” 董石宇的一番话，倒是把李婉给说清醒了。 她红了眼，情绪有些激动：“你们两个怎么能合伙骗人呢？我是真的想知道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帮助那些患者的！” 江茶白略略歪头，她其实也不算骗人吧，毕竟研究这事情谁说的准呢？ 李婉嘟着嘴开始整理多导睡眠监测仪上的线路：“给你们上仪器，别的病房还等着我查床呢！” 董石宇见李婉委屈又气呼呼的样子，态度诚恳的道了歉，反倒是江茶白无所谓的样子。 等到李婉走了，董石宇问江茶白：“你觉得李护士这人怎么样？” 江茶白回答迅速：“咋咋呼呼，情感外放，挺可爱的。” “那对于你刚才说的那个研究，你准备进行吗？” 江茶白望着天花板，上面有一只蚊子在飞：“你不会觉得是种个大萝卜似的那么简单吧？” “没觉得简单，只是那不是研究员的职责吗？” 江茶白打了一个呵欠：“我可没这职责，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做研究只是为了和家人有更多的共同点。” 董石宇想要坐起身，可是监测仪器上乱七八糟的贴片贴在脑袋上，手指上，耳朵上，鼻子上，下巴上…… 所以他只能又乖乖躺了回去。 “你爸以前研究的是抑郁症？” “不是哦。” “那你为什么对抑郁症这么了解？” 江茶白轻轻一笑：“因为只有知道了发病原理，未来才能好办事。” 董石宇不能理解。 江茶白制止他的继续发问：“赶紧睡觉吧，多导睡眠图要够七个小时才行，今天时间要是不够，明天还要给你绑一次。” 董石宇嗯了一声，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想，等再过几年，江茶白或许就能明白研究的真正意义了。 第48章 现实梦境 董石宇是个夜猫子，转移记忆之前，睡觉的时间都没早于过十二点。 所以对于现在九点就要求入睡的作息习惯，董石宇压根就睡不着。 再加上身上绕着那么多线，翻身都不方便，他就只能像个死尸似的躺在床上。 不过大脑却天马行空的想了好多，想董海的病情，想网上那些言论，想今天一不小心开错了玩笑，伤了李护士的心。 然后还想到了当警察前的入职宣誓。 当时500名新警察首次穿上警服，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宣誓大厅，怀揣着激动、紧张而又热切的心情。 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 宣誓的声音嘹亮，铮铮誓言久久不散。 这既是荣誉，也是责任和使命。 正是因为这些，董石宇才不后悔转移记忆的决定。 他忽然有点好奇，不知道研究员在入职前需不需要宣誓？ 想要问，但又怕打扰到江茶白休息，便又忍下了。 然而28床的江茶白其实也睡不着，她这个人本来就睡得少，一般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就足够了。 前几天睡得多些，纯粹是为了养伤。 闲着无聊的时候，江茶白忽然想起赵金羽刚才给她发的微信信息。 于是就将手伸到枕头下，将手机给摸了出来。 她用脚蹬了几下床帘，感觉应该挡住了摄像头，这才按亮了手机。 赵金羽：其实今天董警官问我最近睡眠如何，我撒了谎，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服用药物辅助睡眠。 赵金羽：我和我女朋友交往两年，其实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出事那天，我们两个因为过年去谁家的问题发生了争执，那天我上夜班，给她发信息她没回我，我以为她是在和我赌气，哪知道竟成了永别。 赵金羽：说实话，我和她的感情算不上轰轰烈烈，我觉得一直让我耿耿于怀的原因是出自我对她的愧疚，如果我早点察觉到问题，她或许就不会死。 赵金羽：我想忘记关于她的事情，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卑鄙，也可能觉得我没有担当，但我想过上新的生活。 江茶白翻了个身，结果不小心扯到了鼻子上的连接线。 不过她倒不怎么在意，毕竟她没什么毛病，这监测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其实她倒是觉得有必要给熊振平测一下多导睡眠图，看看能不能治疗下打鼾，他那鼾声已经可以用灾难来形容了。 在手机上飞速点了几下，江茶白回复道：没有移除记忆的办法，估计等我研究出来，你指不定连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赵金羽回复的很快：是吗？那真是遗憾了，不打扰你了，希望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江茶白看到这回复觉得有点奇怪，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这好像不太适合此情此景吧？ 就在这时候，江茶白听到一阵脚步声，她连忙将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 江茶白发现，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还挺刺激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又变远，进了其他的病房。 瞥了一眼董石宇，发现他抖动着脚丫子，看起来很有韵律。 这让她忍不住笑了一声，看得出来，两个人都无聊到要发毛了。 就这样，在门外第五十四次响起脚步声的时候，江茶白终于睡着了。 旁边的董石宇也睡着了，不过他睡得并不踏实。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昏暗的地下室里。 他身上被打的到处是伤，脚边摆放着一些馊臭了的食物，他用手抓着食物塞进嘴里，塞着塞着又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他疯狂的挠着地下室的门，他苦苦哀求，可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想哭，但干涸的眼睛淌不出半滴泪水。 终于，地下室外面传来狗叫的声音，他激动的冲上前，用嘶哑的声音呼喊着小狗的名字。 那是他捡回来的狗，他唯一的伙伴。 然而下一刻，小狗痛苦的呜咽起来，是那个男人要杀了它吃它的肉，他疯狂拍打着地下室的门，他让它快跑！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狗不会叫了，血液沿着地下室的缝隙慢慢渗出来…… 那颜色红的刺目，即使是在昏暗的地下室里，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伴随着一个男人开心的笑声，他疯了。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冲出了地下室，他要杀了他，他必须杀了他！ 他该死！ 他该死！ ———— 楼道里的灯亮着，又偶尔响起脚步声，所以江茶白本来睡得就不安稳，然后她又听到董石宇那边传来声响。 于是就小声开口问他：“石宇哥哥，你干什么呢？” 问话间，江茶白睁开眼睛，然后就对上了一双腥红的眸子。 他就站在她的床边，手上攥着一把横七竖八的线，手臂上青筋爆起，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江茶白心里咯噔一下，念头一闪，她立即唱起了《泥娃娃》。 后来虽然没有做过实验，但她确定这首《泥娃娃》对于凶手来说能起到安抚的作用。 听到哼唱的歌声，董石宇阴翳的表情仿佛有了几分缓和。 江茶白不敢松懈，就一直不断的哼唱着《泥娃娃》。 借着楼道外的光亮，江茶白发现董石宇身上竟然多了很多淤青。 凶手小时候被长期家暴过，董石宇被那段记忆刺激到了。 出现淤青她可以理解，但她想不明白是什么契机让董石宇变成了这样？ 不知道哼唱了多少遍，江茶白试探着开口：“石宇哥哥，你现在清醒了吗？” 董石宇盯着江茶白，手上仿佛失了力气一般，那些连接线哗啦啦全部掉到了地上。 江茶白觉得董石宇的状态应该是稳定下来了，刚要松一口气，病房的门忽然就被推开了，从外面一下子冲进来五六个人。 董石宇的理智像是瞬间崩断一样，他直接向着那群人扑了过去。 两名男护士立即上前抓住董石宇的手臂，想要将他按到地上。 “快注射镇静剂！”其中一名男护士大喊道。 第49章 发现雨衣男 江茶白其实很不高兴！ 本来董石宇的状态都稳定下来了，她都琢磨着一会儿询问线索的事情了。 毕竟董石宇对线索这件事可是心心念念的。 现在可好，他们突然出现，上来就要扎镇静剂！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李婉手持针管上前，一把将镇静剂注射到了董石宇体内，江茶白压根就来不及制止。 没过多久，董石宇就软绵绵的瘫在了地上。 江茶白看着董石宇的样子，然后不由想到了赵金羽发的那句话，希望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隐约觉得赵金羽预料到了今晚的事情。 不仅如此，之前和她说的那些女朋友的事情，也不是他真的想要移除记忆，而是想知道能不能移除记忆。 不过现场的情况容不得江茶白细细去想。 她得先把董石宇保下来才行，因为他们已经商议着上报这件事，然后给董石宇转病房，加强看护等级的事情了。 到时候董石宇单人单间，既不能自由活动也不能随便交流，那还怎么传递线索啊？ “亲爱的护士朋友们，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呢？”江茶白说着，小手啪嗒一下将病房内的电灯打开了。 男护士将董石宇扶到床上：“什么想法？” “你们查看一下监控，就可以看到刚才他虽然有点过激行为，但是还是可以控制的，只是你们突然进来吓到他了。”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精神疾病患者，别对他太残忍，上报的时候尽可能委婉一点。” 李婉虽然是江茶白的头号粉丝，但现在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们在监控中看的很真切，他站在你床边，那种眼神我们都太熟悉了，他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这件事没办法委婉，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尤其是你的安全啊，你难道忘了，他的脑袋里可是有杀人犯的记忆！” 江茶白叹息一声，她总觉得赵金羽知道这件事后，会毫不犹豫的将人关起来。 随后，她察觉到自己被董石宇影响了。 就是他整天惦记着线索的事情，整得她竟然要把自身安全排到第二位去了。 “好吧，明天我去找赵医生谈，不过还是希望你们回去之后再仔细看看监控。” “当时我对着他唱歌，他的状态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不管怎么说，江茶白还是想把董石宇“可控”的信息散播出去。 这关乎到未来护士们对董石宇的态度。 李婉点点头：“好的，那现在要给你安排一个其他的位置休息吗？” 在她看来，应该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刚刚要杀自己的人睡一个屋子吧？ 然而江茶白却是那个特殊的。 “刚才注射的剂量有多大？我在这屋等着他醒过来。” 李婉露出惊讶的表情：“看来你们两个的感情真的很好，根据体质不同，大概会在2-6小时之间醒来。” 江茶白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就这样，护士们陆续从病房里走了出去，李婉是最后一个出去的，临走的时候还多看了江茶白好几眼。 ———— 清晨，刑警队。 熊振平刚一进屋，就有一个队员冲上前抱住了他。 “头儿，我有重大发现！” 熊振平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什么重大发现？” 队员拉着熊振平坐到电脑前：“之前你不是让我调查王晨杨的人际关系嘛，然后我通过她室友的描述，发现今年三月份的时候，王晨杨有严重的自杀倾向。” “后来我查了学校的监控，又查了道路的监控，你猜怎么着？” 熊振平捏了捏手里的豆浆，杯子都被捏扁了一大块：“一大早你就让我猜谜语？要说赶紧说！” 队员咳嗽两声：“3月31日的时候停电了，然后有一辆车拍到了王晨杨要跳桥自杀的画面。” “重大发现就是，行车记录仪还拍摄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他说着点开刚才暂停的监控，然后调回到时间最初的地方。 熊振平将豆浆放在一边，大脑袋凑上前，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那是一个下雨天，光线很暗，行车记录仪拍摄的并不清晰，而且时间也很短。 监控画面上能看到两个人在交谈，那人穿着雨衣，整个外貌被挡住，根据王晨杨的身高对比，那人应该有一米八，看骨架是个男人。 一个想要自杀的人突然回心转意了，很显然，监控画面里的这个雨衣男就是关键人物。 他救下了王晨杨，王晨杨感激他，所以她愿意为他顶罪。 他在一个停电的夜晚行动，他耐心而谨慎，他寻觅到了合适的目标，他很擅长利用人性。 他，符合他们之前进行的侧写。 “这个人下了很大一盘棋。”熊振平面色沉重。 他想到之前的猜测，那就是小袁是这个人舍弃的一枚棋子。 “还有没有更清晰的监控录像？” 那队员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找到这份录像已经很不容易了，当时下着雨，又是晚上，路过的车辆很少。” 熊振平又重新拿起豆浆，他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现在的问题是，看似有线索，但实际又没什么线索。 “头儿，我把录像送技术科吧，现在画面太糊，看不到什么线索，等修复了画质，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熊振平点点头，然后他又安排下去了新的任务：“接着查王晨杨的社会关系，还有她注册过的app什么的，哪怕是冷门的也要查。” “以雨衣男的性格，接触王晨杨肯定不是偶然。” “好，我一定仔仔细细的查，连她祖坟上的土都筛一遍！” 熊振平瞪了一眼对方，然后又陷入了沉思。 王晨杨之前坚定的认为前四名死者都该死，而且还列举了他们的罪行，现在看来也只是雨衣男为了让王晨杨顶罪而胡编的说辞。 可悲的是王晨杨却深信不疑。 如果当初王晨杨的父母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怀疑她，辱骂她，而是多给她一些关心和尊重，那么她可能就不会绝望到要去跳桥，也不会遇到雨衣男，走上一条违法犯罪的道路。 小袁也是因为悲惨的身世被雨衣男选中的。 所以那些家庭到底给孩子们带来了什么呢？ 是毁灭。 更可恶的是，雨衣男给出的所谓的救赎，实际是把人推向更深的深渊…… 第50章 准备逃跑 黑暗，周围一片黑暗。 董石宇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地方，他只觉得脚下透着粘腻和冰冷。 他想要动，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四肢。 耳边，传来打骂的声音，传来小狗痛苦呜咽的声音，还有，一个威严不容拒绝的声音。 他说，拿起铁锤，砸碎他的头，否则你将受到惩罚！ 董石宇动了，周围也不再一片黑暗。 他的面前躺着一个白发老人，他死死地攥着铁锤，机器般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地面上的人，直到脑浆崩裂，鲜血四溢。 做完这一切，董石宇仿佛突然回了神，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周身喷溅上的温热液体让他的心坠到了冰点。 痛苦，自责，悔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董石宇只觉得此时的脑袋仿佛要爆炸一般。 他想要找到一个宣泄口，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出去！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耳边渐渐传来亲昵的责备声。 “石宇哥哥，人家说二到六小时会醒过来，你这都睡了八个小时了，人家护士小姐姐都害怕了，你还不醒过来吗？” “我傻傻的一直守在你旁边，我合理怀疑你是想熬死我吧？” 董石宇觉得声音由远及近，等到听的真切了，他猛的睁开了眼睛，然后死死的盯住了面前的人。 江茶白吓了一跳，她凑过去本来是想摸一下董石宇的颈动脉，结果就看董石宇突然瞪大了眼睛。 “哇哦，石宇哥哥你终于醒了！” 董石宇感觉嗓子干涩的厉害，他低哑着声音说道：“我杀人了……” 江茶白咧嘴一乐，小手贴了贴董石宇的脑门：“没发烧啊，怎么糊涂的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了？” 董石宇看着江茶白的笑容，混沌大脑终于清醒了几分。 “地下室，凶手一直住在地下室，我想到了地方，但我没法说出具体地址，需要我亲自过去，你赶紧给我师傅打电话！” 他说着激动的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动弹不得，他又被绑在了床上。 江茶白点点头：“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需要我把护士叫进来给你做检查吗？” “不用，你赶紧给我师傅打电话就行了。” “好嘞。”江茶白起身走到自己床边，然后从枕头里摸索出手机走进了厕所。 熊振平得知消息后，立即开车前往精神病院。 等江茶白打完电话从厕所里出来，发现董石宇又闭上眼睛躺着不动了，她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查看董石宇的情况。 董石宇微微睁开眼睛，然后小声嘀咕道：“我这刚被送进精神病院，而且昨天还差点打人，现在师父想要接我出去，肯定会受到医院的阻拦。” “要是师父强行把我带出去，保不准事情闹大了，师父会受到领导的责问，所以一会儿你掩护我，我们悄悄逃走，昨天我已经仔细研究过医院的地图了，现在就假装我人还没醒。” 江茶白嘴角抽了抽：“石宇哥哥，你的心眼可真多啊，刚一进来，就想好怎么逃跑了？” “之前溜门撬锁，现在盯梢翻墙，石宇哥哥，你培养的技能点有点不对劲哦。” 董石宇没搭理江茶白，继续装昏迷。 江茶白见他这样子，忍不住调侃起来：“可是我一个一米五的，怎么掩护你一个一米八大高个呢？” 董石宇再次微微睁开眼睛：“让你掩护我，也不是让你掩盖我，和身高有什么关系？” “那你确定能出去？到时候给你抓住，熊大叔要想把你带出去就更难了。” “确定，到时候解决完案子的事情我再自己回来，只要我们不说，就没人能追究到我师父身上去。” 江茶白哦了一声：“那熊大叔要怎么解释线索的获得途径？” “一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热心人士。” 江茶白一愣，没想到董石宇竟然一点也不贪功。 “那先让我听听你的完美计划，这样我才好配合你。” “就是吧……” 就在两个人叽里咕噜讨论计划的时候，赵金羽向着病房走了过来。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董石宇立即开始了装昏迷模式。 赵金羽走上前，神情有些严肃的说道。 “从时间上来说，董警官应该早就醒了才对，怀疑是他肝肾功能异常，导致代谢缓慢，也有心律失常、心肌梗死或者脑出血等意外可能，所以现在要对他进行全面检查。” 江茶白立即点头：“那就查，另外损坏的仪器什么的，全记到他账上，一定要向他索赔！” 赵金羽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原本董石宇听到要带他去检查，想着在检查路上逃跑应该更容易一些。 可还没等他开心两秒，就听到江茶白说赔偿的事情，这丫头铁定是故意气人的！ 他不知道自己进精神病院的药费是谁出的，但目前肯定不是警方担着。 毕竟花钱的事情，要申报的流程还是很多的，不可能立即就拨了款。 这钱难道是他师父垫的吗？ 就在董石宇思考的时候，赵金羽按铃将护士叫了过来。 “你现在带着29床去做检查，记得和做检查的人说，这是加急的，让他们优先给做。” “检验单我已经签好字了，在医生办的桌子上，你过去的时候顺便拿着就行了。” 护士用脚踢起病床的刹车，然后就推着董石宇从病房走了出去。 江茶白想跟过去，刚才董石宇都说了让她打掩护，她自然要尽职尽责。 而且他的手脚还被绑着，检查的时候都不一定会全部解开，所以她必须要跟着去啊。 不过赵金羽却叫住了江茶白：“昨天晚上的录像我看了，我想知道你唱的是什么歌？如果护士们都能学会那首歌，那或许我能说服他们不给董警官换病房。” “董警官毕竟是救人的英雄，他的无私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敬佩，我也不希望其他人用看杀人犯的眼神看他。” 对于赵金羽，江茶白现在有些警惕。 她观察着赵金羽，发现他眼底没有任何乌青，这不禁让她有些怀疑，这赵金羽真的失眠吗？ 可是不管她怎么警惕或怀疑，赵金羽刚才的话听起来似乎又合情合理。 第51章 被摆了一道 从目前的实践效果来看，《泥娃娃》确实能安抚董石宇的情绪。 如果护士们都学会了这首歌，安全系数好像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可是江茶白却不太想把歌名告诉给赵金羽，所以遇事不决的时候，江茶白决定让事情再飘一会儿。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石宇哥哥一直没有醒，等确定了他的身体健康情况之后，再琢磨把他送到什么等级的病房这个问题吧。” 赵金羽大手搭在银边眼镜框上，他缓缓向上扶了一下眼镜：“也好，就依你说的来，真心希望董警官没什么大碍。” 江茶白点点头，出了病房就想去追董石宇，然后她发现，就说话这一小会的功夫，竟然看不到董石宇的病床了。 江茶白连忙问赵金羽：“这人去哪里做检查了，在几楼？我有点担心他，想过去看看。” 赵金羽露出一个微笑：“放心吧，有护士在，肯定能带着董警官安全的完成检查。” “你在他床边守了这么长时间了，肯定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说不定等你一觉睡醒，董警官就已经检查完回来了。” 江茶白小手轻点下巴露出为难的样子：“可是人家心里头挂记着石宇哥哥，压根就睡不着觉呢，你还是告诉我检查的地方吧。” “我在旁边守着心里面才踏实，毕竟这医院里最心疼哥哥的就是我了。” 赵金羽听着听着，脸上的微笑就消失不见了。 “你心疼他，他也心疼你，要是他醒来看你睡眠不足，病歪歪的样子肯定也会心疼的，好了，你就听医嘱吧，现在好好休息，睡不着的话我可以给你开两粒安神的药。” 江茶白发现赵金羽似乎有意要将她和董石宇分开，也不知道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她攥了攥手，眼睛很快就红了：“我不管，要是你不让我去，我现在就报警！” 赵金羽盯着姜茶白，眸光里似乎涌动着晦暗难明的情绪，最终他叹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你非要去的话那就去吧，只不过我开了好几项检查，我也不知道护士会带着董警官先检查哪一项，我告诉你地方，你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江茶白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泪，然后跟着赵金羽去了医生办，从他那里得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五个检查地点。 江茶白道了谢，不过并没有盲目的前往检查地点，她先找了个地图看了看，确认了一下五个检查地点的位置，然后又找了两个护士，询问他们做这些检查时的常规顺序。 得到了大致相同的回答之后，江茶白这才动身前往电梯。 只不过医院里很绕，还有的地方落了锁不能通行，所以江茶白绕了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才到达了纸条上的第三个位置。 那里排队检查的人非常多，乌央乌央整个楼道里挤满了人。 江茶白看了一眼悬挂在头顶的播报屏幕，然后问了问旁边的人：“刚才有没有一个护士推着病床来这里检查？” 这话一说，周围好几个老头老太太气愤的骂了起来。 “有啊，刚推进去那个就是在病床上的，也没叫号，过来就把人给推进去了。” “这正常情况一个人一分钟就检查完了，他都进去十多分钟了还没出来呢。” “就是啊，这护士推过来的人就能随便加塞，我这还提前一天预约了呢，这预约有什么用？”那人说着扬了扬自己的挂号单，“还得是医院里有人了才检查的快，得给人家钱！” 另外一个中年妇女搀扶着一个老太太：“你说我妈为了检查一直没吃饭呢，这饿的都快昏过去了，就硬是给加塞，急诊的加塞，病房的加塞，随便谁都能加塞，就我们正常排号的遭罪！” 江茶白感觉周围此起彼伏全是抱怨的声音。 真是她这一颗石头激起了千层浪啊。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了问题，董石宇已经醒了，他其实并没有问题，所以推进去检查，一分钟的检查，不可能硬生生的检查出十分钟来。 江茶白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病床在排队，那也就是说，董石宇应该不在这里。 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江茶白便前往了纸条上的第五个地点。 然而忙活了半个小时之后，她还是没能找到董石宇。 掏出纸条，江茶白盯着上面的字，回忆起之前和护士的对话。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是熊振平打来了电话。 江茶白接通电话，熊振平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丫头，我还有两个路口就到了，你们准备一下。” 江茶白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熊大叔，这精神病院好像不是准备一下就能出去的地方吧？” “到时候我会说你们辅助办案，反正石宇那小子情况不是挺稳定的吗？当初领导说要给他送进精神病院，也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估计医院方面也不会太为难。” “熊大叔，其实昨晚发生了一些意外情况，而且现在的问题是，石宇哥哥被绑着不知道弄到哪里去做检查去了。” “什么？”熊振平语气里满是震惊，“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和我细讲讲！” 江茶白转身向着西侧走去，然后看到拐角处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此处前往新楼。 江茶白又看了一眼手上的纸条，她反应过来自己被赵金羽摆了一道。 董石宇应该是在新楼做检测，她现在所在的是老楼，这样她就算转悠到天亮也不可能找得到董石宇。 最关键的是赵金羽把护士也算进去了。 毕竟纸条上面没写新楼老楼，护士下意识回答的，就是自己熟悉的老楼。 当然了，这些都是她的猜测。 如果跑去质问赵金羽，赵金羽完全可以来一句“疏忽大意”糊弄过去。 想到这里，江茶白忽然笑了一声，给对面的熊振平都听懵了。 “丫头你笑什么呢？你倒是说话啊，哎呀，给我急的一头汗。” 江茶白简单的说了一下昨天的事情，还有董石宇被推去做检查找不到人的事情。 “丫头，你觉得是那个赵医生故意让你们分开？” 江茶白嗯了一声：“反正目前那人给我的感觉不怎么好，熊大叔你最好安排个人查查他，说不定会有重大发现哦！” 第52章 相信直觉 听完江茶白的话，熊振平脑海中不自觉的就将赵金羽和雨衣男对比起来。 赵金羽偏瘦，身高在一米七左右，并不符合雨衣男的身高特征。 但他相信江茶白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来：“好，这事我记住了，等过阵子没这么忙了，我去接触接触他。” “熊大叔，我手机要没电了，你到医院以后就直接来新楼的六层，我在那等你。” 两个人商量妥当之后，江茶白就进了新楼的电梯。 这一次，她终于找到了董石宇！ 因为江茶白他们还没来得及换病号服，再加上现在人有很多，所以护士推着病床和江茶白迎面走过时，也并没有认出江茶白来。 江茶白转身跟了过去，然后仔细观察起病床上的董石宇。 发现他嘴巴微张，头跟着病床的摇晃而轻轻晃动着。 江茶白不经皱起眉头，这要说是演的昏迷，那感觉也太逼真了吧？ 江茶白快步走上前，然后对着护士甜甜喊道：“终于找到你们了，可真是不容易啊！” 护士愣了一下，她停下推病床的动作，转过头看向江茶白。 盯着看了几秒，这才把人给认出来了。 “是28床啊，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就到处瞎转悠，我是从老楼那边过来的。” 护士从白大褂里掏出手机，她看了一眼上面的未接来电：“上班时间手机都会调成静音。” “平时确实是在老楼，但赵医生今天给开的检查项目比较多，老楼做不了，新楼的设备比较先进。” 江茶白点点头，然后上前握住了董石宇的手：“现在检查几项了，什么时候出结果啊？” 她说着暗中攥了攥董石宇的手，董石宇勾了勾手指作为回应。 江茶白很惊讶，原来之前那样子还真是演戏演出来的啊。 护士将手机装进兜里，然后又从另外一个兜里摸索出几张检验申请单。 “结果会直接上传到赵医生的电脑里，估计需要一个小时吧。” “28床你知道吗？正常情况下，住院病人是不允许离开病房区域的，更别说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你了。” “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否则我们会挨罚的。” 江茶白松开董石宇的手：“奇怪，赵医生也没和我提这个规定啊，还专门给我写了张纸条让我来找你呢。” 江茶白说着从兜里掏出那张纸条来。 那护士看到纸条忍不住感慨起来：“赵医生是个心肠特别软的人，又特别重感情，他女朋友去世之后，他一直也没再谈新的，而且还一直在照顾他女朋友的家人。” 江茶白满心怀疑，如果有类似的规定，赵金羽直接说规定不就行了，还拐弯抹角说什么担心不担心，累不累干什么？ 甚至于还要给她开两片安神的药。 难道他真的只是出于好意吗？ 她怀疑错人了？ “那赵医生平时开的新楼的检查多吗？” 护士摇摇头：“一个月有一两次吧，据说将来要把老楼的检查仪器都搬过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江茶白眯了眯眼，一个月一两次，这么低的概率恰好让她赶上了？ 而且赵金羽给她纸条的时候，压根没提新楼老楼的事情。 这让她有一种被赵金羽戏耍了的感觉。 直觉是人类思维的一种特殊存在形态，与前扣带皮层有关。 也可以说，人的大脑中存在“直觉决策系统”和“推理决策系统”。 直觉决策具有“快速、潜意识性、在涉及多维度的决策中使用、基于先前的大量经验、更多的被专家所使用、在决策做出之后难以解释清楚做出决策的原因、通常在高度自信的情况下做出”等特征。 相应的，推理决策的做出是缓慢的，受规则约束的、受控的，而在做决策的过程中也需要付出精力。 虽然有时直觉决策会出现问题，但脑神经科学实验证明，当前扣带皮层的激活程度达到某一足够高的水平后，前扣带皮层能探测到脑海中未至意识层面的想法。 所以如果一个人的直觉三番两次的发出警告，那么一定不能忽视这份直觉。 虽然现在赵金羽还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但这人绝对有问题。 如果过段时间熊大叔没有时间和赵金羽接触，那么她就雇个私家侦探查查他，好好的给自己解解惑。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随后江茶白思考着应该怎么帮助董石宇行动。 之前董石宇的计划是：江茶白为他找到铁丝，然后他去七号病房，撬开厕所窗户外的锁爬出去。 七号病房附近有一个下雨排水管，他会沿着排水管滑下去。 而江茶白要做的就是在七号病房里和那两个病人聊天，顺便拖住赶过来的护士。 拖得时间越久，他逃走的几率就越大。 一开始江茶白是不同意这个计划的。 万一排水管年久失修，他滑到一半摔了下去，那小命不就没了吗？ 于是董石宇又提出去二十九病房，同样是从厕所逃离，那下面是一个车棚，他打算直接跳下去，再一翻一爬…… 江茶白越听越觉得离谱，这就是董石宇所谓的完美计划？ 该说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主打的就是一个玩命？ 对比之下，她又觉得第一套方案可行性更高一点。 那时候两个人还没确定下来最终的行动方案，赵金羽就过来了。 现在到了新楼这边，董石宇没看过地图，再加上他身上被绑着，没办法立即行动，于是就只能等江茶白过来找他。 他觉得在新楼这边逃跑更容易一些，所以就硬拖着装昏迷做检查。 他本来还很纳闷，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江茶白怎么还没来。 但是刚才听到她和护士的对话，就把事情的经过还原了七七八八。 现在江茶白来了，他就适时的醒了过来。 “哎呀，怎么回事，这一觉睡得我浑身疼。” 周围有些嘈杂，护士听到声音后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是江茶白喊了一声人醒了，护士才发现病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连忙将病床推到一旁停稳，然后拿出手机准备打给赵金羽报备情况。 董石宇装模作样的打了一个呵欠，然后弓起身说道：“我要去厕所，憋死我了！” 第53章 精神小分队 听完董石宇的话，江茶白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怎么这家伙不管到了哪里，计划里都少不了去厕所？ 董石宇说着就要翻下床。 护士连忙上前按住董石宇：“你现在刚醒，麻醉的劲还没过，你小心别摔了，你躺着，我去厕所里给你拿尿壶。” 护士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她就先挂断了电话，向着厕所走去了。 江茶白和董石宇一看时机大好，便立即行动起来。 江茶白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剪刀，动作利落的剪开了董石宇手脚上的束缚。 这是她在老楼那边晃悠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成果——从一个老大爷手里买的。 束缚解开，董石宇动作利落的下了床。 正要走，董石宇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要是就这样走了，那护士肯定得受到处罚。” 江茶白露出狐疑的神情，然后就看到董石宇向着厕所方向跑了过去，然后挟持着护士走了出来。 江茶白此时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嫌弃董石宇的圣母心，一方面又感动于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仍然会为他人着想。 走上前，江茶白忍不住抱怨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整这么一出，你再被送回来肯定要被关单人间，五花大绑的捆着你。” “我知道，但我觉得整不整这么一出都差不多。”董石宇掐着护士的脖子，胳膊上青筋暴起，看起来有点吓人，但实际上力度并不大。 他拉着护士向楼梯走去，然后还小声安慰她：“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就是有点事情要出去处理一下。” “我把你打晕，这样你既不会受到处罚，又能按工伤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可以接受吧？” 护士手上还拿着一个尿壶，听着董石宇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江茶白在旁边提醒护士：“你要表现的挣扎一点。” 护士从善如流，拿着尿壶的手猛地抬起，眼瞅着就要打到董石宇的脑门！ 董石宇一头黑线，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护士的手：“可拉倒吧，你还是别反抗了，马上就到楼梯那了，就在那打晕你吧。” 护士嗯了一声，随后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江茶白和董石宇扯掉腕带，然后就向着楼下跑去了。 这时候正好熊振平打来电话，江茶白让他别上楼了，他们去停车场汇合。 因为身上穿的是普通衣服，所以一路上倒也还算顺利，并且还抽空去了一趟厕所。 就这样，董石宇和江茶白成功的离开了精神病院。 车上，熊振平厉声质问起来：“你身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精神病院的人还敢虐待病人？” 董石宇抬起胳膊看了看上面的淤青，然后又倾斜身体，透过倒车镜看了看脸上的淤青。 “这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难道是我昏迷的时候被人打的？” 唯一知情人江茶白解释起来：“昨天晚上不知道因为什么契机，触发了凶手的记忆。”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身体里会产生大量的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 “这两种物质的作用是调动机体的能量，提高人体的警觉，但同时也会导致身体的血管收缩。” “收缩的结果就是局部的组织缺血和缺氧，所以就出现了皮肤青紫的情况。” “精神病院并没有虐待病人，也没人趁你病偷偷打你。” “总的来说因此想到了线索，也算是福祸相依吧。” 董石宇点点头，神情逐渐黯淡下来：“我昏迷的时候做了很多很多梦。” 熊振平看了一眼董石宇，神情中带着担忧，对他来说线索很重要，但董石宇的健康同样也很重要。 董石宇目光游离，仿佛回忆起了那时的梦境，他双手捂在脸上，干涩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出。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被关在地下室里。” “地下室上头有一个很小的窗户，我经常踩着凳子爬到窗户边看外面的世界。” “后来我长大了一些，有个男人把我放了出来，让我干活伺候他，做的慢了，做的不好了，他就会打我。” “有一天那男人不在家，我偷溜出去遇到了一条狗。” 董石宇说着双手缓缓垂下，然后比划出了大约三十厘米的距离。 “那只小狗就这么大，它的眼睛黑溜溜的，它摇着尾巴不停的围着我转圈，我以为是我身上太臭了，它要咬我，可是他最后只是舔了舔我。” “但是它死了，那个男人打死了它！” 董石宇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尖厉了起来，隐约有情绪要崩溃的架势。 江茶白连忙哼唱起《泥娃娃》，就像之前在病房里那样，一遍又一遍。 熊振平急的头顶冒烟，可是却又不敢出声，他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车子也降到二十迈的速度，担心旁边有车鸣笛催促，熊振平干脆将车停在了路边。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分钟，董石宇急促的呼吸伴随着歌声渐渐平缓下来，然后他也跟着哼起了《泥娃娃》。 过了一会儿，江茶白的手机振动了两下，她抬眼看了一眼董石宇，确定他没有大碍之后，这才拿起了手机。 上面是赵金羽发来的信息：你住进精神病院的目的就是为了帮董警官逃跑？ 江茶白没想到赵金羽知道的还挺快。 瞥了一眼时间，确实也差不多该知道了，唱歌过去了挺长时间。 江茶白：给赵医生添麻烦了，我们今晚就回去，希望你度过美好的一天。 等了一会儿赵金羽没再回复，江茶白便将手机递到了熊振平跟前：“熊大叔，快给我手机充充电。” 熊振平接过手机插上电源，然后拿了一瓶冰矿泉水递给董石宇。 董石宇接过水，然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稳定下来了，我们赶紧去凶手的住处吧，我来指路。” 熊振平点点头：“别勉强自己，尽力就好，如果坚持不住就休息一下。” 董石宇扬了扬拳头：“放心吧师父，我没问题！” 江茶白也举起拳头，她语调微扬：“精神小分队，出发！” 第54章 去上学吧 精神小分队出发没多久，江茶白的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 李孟琪约了孙喜亮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希望江茶白能到场。 江茶白本来是以“镇定剂”的身份在场的。 熊振平说他已经学会唱《泥娃娃》了，这个镇定剂由他来做就行了，于是江茶白就和他们二人分道扬镳了。 戴上口罩，江茶白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先回了一趟董石宇家。 江茶白进屋之前先检查了一下门锁，进屋后又检查了一下仪器和电脑，确认并没有被人动过。 看了眼时间还有富裕，江茶白便抽空洗了个澡。 因为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江茶白便从阳台上摘了一件董石宇灰色的t恤，宽大的衣服都要到江茶白的膝盖了。 江茶白觉得这料子薄还挺凉快，要是现在有打底裤，裤子都不用穿了，就更凉快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江茶白便抓着背包出了门。 江茶白到的时候，李孟琪已经到了，孙喜亮还没有到。 李孟琪看着江茶白的穿着不禁皱起了眉头：“你这穿的什么衣服？我不是和你说了要见孙主任，至少要穿的得体一些。” 江茶白坐到李孟琪对面：“好的好的，下次一定。” 李孟琪按了按眉心：“表格填的怎么样了？” 江茶白敷衍回应：“在填。” “真的在填吗？大概填了多少了？” “三分之二吧。” 李孟琪听完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这个进度还比较满意。 过了一会儿孙喜亮来了，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服裤。 因为外面天气热，整个衬衫已经完全贴在了后背上。 李孟琪一见孙喜亮来了，立马起身和他握手。 打过招呼之后，孙喜亮满眼笑意的看着江茶白：“你这衣服够宽松，看着就凉快。” 这话说完，他不由想到了以前江睿穿着大裤衩的模样，当时还被领导找过一次，劝说无果后，也就任由他每天穿着大裤衩了。 江茶白看了一眼孙喜亮脚下的皮鞋：“孙大叔，会不会你到家一脱鞋，直接把自己臭晕过去了？” 孙喜亮听完哈哈笑了两声：“幸好我憋气时间久，要不然每天都得晕过去一次。” 李孟琪皱起眉头，低声轻斥江茶白：“不许这么没礼貌。” 孙喜亮又笑了两声：“李律师没关系的，我们两个开开玩笑而已。” 孙喜亮在家也经常和孩子老婆开玩笑，轻松自在的环境才能培养出更高的创造力。 李孟琪见孙喜亮真的没有在意，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将饮品单递到孙喜亮跟前：“孙主任，您看看想喝点什么？” 孙喜亮脸上依然挂着开心的笑容：“我很少来这地方，也不知道点什么好，就随便给我来一个，多加点冰块就行了。” 李孟琪听完点点头：“那好，那就由我给孙主任推荐一个，希望能符合您的口味。” 江茶白选了草莓冰沙和香芒奶酪慕斯。 等待期间，李孟琪便询问起特聘研究员的事情。 孙喜亮解释起来：“特聘研究员总归是临时性质的，我并不太赞同这条路子。” 江茶白惊讶：“这么说我爸竟然是临时工？” 孙喜亮推了下眼镜，他笑着摇了摇头：“你爸可不是临时工，他可厉害着呢。” “早些年的时候，他曾担任美国西北大学医学院elsa swann讲席教授，神经科学研究所副所长，回国后在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任研究员一职，并且还是资深研究员，真正的年轻有为。” “他来海延市纯粹是因为方便照顾老丈人和丈母娘。” 如果不是半路出了岔子，江睿来研究中心的第三年，估计就是中心主任了。 当然了，当时江睿的优秀，也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嫉恨。 江茶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时候姥姥、姥爷的身体确实不太好。 “孙主任，对这些我确实不是很了解，您肯定有更好的办法吧？” 孙喜亮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服务生，手上端着的是江茶白点的草莓沙冰，所以并没有着急开口。 很快的，江茶白接过草莓沙冰，她开心的叼住吸管，然后吃到小脸鼓鼓的，露出十分满足的表情。 孙喜亮看着江茶白这样子，眉眼里都是慈爱。 “其实我有意让茶白去上学，茶白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她现在毕竟才十九岁，我觉得多接触一些同龄人，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大学生活很丰富多彩的，谈谈恋爱也好，参加参加社团活动也好，这对青春来说都是十分美好的事情，而且学历这个东西，有时候是个硬性指标。” 江茶白拿着吸管戳了戳草莓沙冰，然后继续开心的吃了起来，样子看起来很专注，完全没把孙喜亮的话放在心上。 李孟琪伸出脚，在桌子下轻轻的踢了一下江茶白的脚。 江茶白将脚缩回到自己椅子下面，神情自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李孟琪感觉十分头疼，暗示不行，只能来明的了：“茶白，刚才孙主任说的事情，你怎么想？” 江茶白轻咬着吸管，然后一副乖巧模样说道：“我都听你们的。” 李孟琪一听这个头更疼了，她能做她的主就怪了。 不过她还是替江茶白想到了一个问题：“孙主任，如果茶白去上学了，那她的研究怎么办，不就停滞了吗？” 孙喜亮摇了摇头：“要想进一步研究，就要进行更多的临床试验，目前的条件显然不支持这一点。” 研究的事情李孟琪不太懂，正在她努力思考的时候，她点的咖啡和江茶白点的香芒奶酪慕斯一起送了上来。 孙喜亮确实是渴了，拿起杯子也没寒暄一下，咕噜咕噜就喝了两大口。 这时候李孟琪又理出了新的一条思路。 “我认为归根结底还是资金的问题，如果资金充足，比如说得到了某家公司的投资，那茶白就能够组建正规的研究团队，购买专业设备，也能够进行更多的临床试验，孙主任，我说的没错吧？” “确实是这样。”孙喜亮说着将杯子放到桌子上，“但是想要获得某些公司的投资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第55章 梦见投资 孙喜亮客观的分析起来。 “首先，茶白的研究虽然现在热度很高，但专业性和真实性并没有得到权威的认证。” “其次，虽然研究成果潜在的价值斐然，也将为多个领域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项目研究多长时间能看到回报，这一点不能确定，所以投资方会十分谨慎。” “接下来这段时间，茶白可以着手准备上大学的事情，另外再多写几篇论文发表到专业的期刊上。” “如果将来真的有人投资了，或者通过了国家审核，在研究中心成立了研究项目，茶白忙着研究没时间上学的话，是可以暂时休学的，这都是灵活的。” “等研究成果面世以后，学校肯定会给茶白来个荣誉毕业，这学历问题自然而然也解决了。” 说完这些，孙喜亮又拿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两口，然后还抽了只几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李孟琪思考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于是她又看向江茶白询问她的意见。 江茶白对着他们咧嘴一笑：“其实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有人会找我谈投资的事情。” “我决定等一阵子看看情况，说不定梦境就成真了呢。” 听完这话，李孟琪的火气噌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她能感觉得出来，孙主任确确实实是在为江茶白着想，但她没想到江茶白竟然找了个这么敷衍的理由推脱。 然而听了同样的话，孙喜亮却哈哈笑了起来。 “茶白，那你说说这梦是上半夜做的还是下半夜做的？上半夜的梦可是反的！” “是下半夜做的哦。”江茶白认真回答道。 孙喜亮点点头：“那看来确实值得期待一下，到时候记得告诉我最新进展。” “好的。” 江茶白觉得和孙喜亮聊天真的很舒服，不管抛出什么话题，他都能幽默回应。 不像是坐在她对面的李孟琪，有一种随时要发飙的感觉。 孙喜亮伸了伸手，让服务员再给他上一杯新的饮品，然后转过头对着江茶白说道。 “其实我这人最不爱说教了，但有的事情还是要唠叨几句，将来不管你进了研究中心还是去了哪个公司做研究，都不要忘了你做研究的初心以及研究的意义。” 江茶白将香芒奶酪慕斯拉到自己面前，她用小叉子在光滑的表面上扎出一排小洞来。 “可是孙大叔，我做研究的初心就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而已，就像现在在这上面扎小洞一样，只不过扎小洞很快就腻了。” 孙喜亮听完，佯装生气的伸出手，然后轻轻的弹了江茶白一个脑瓜崩。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这还不得给我们这些老东西全气死！” “果然老天是不公平的，怎么设计我的时候没多撒点智商调料进去呢？” 江茶白看他那样子，想笑却又硬生生忍住了：“完了，一个脑瓜崩智商降低002，你赔。” 孙喜亮哼了一声：“再多弹你十下都不解气。” 江茶白切了一块慕斯递给孙喜亮：“那就吃点甜食吧，刺激多巴胺分泌，增长快乐哦。” 孙喜亮接过慕斯：“那你再和我说说，你认为的研究的意义是什么？” 江茶白眨着大眼睛，老实巴交的答道：“就和研究的初心一样，为了打发时间呗。” 孙喜亮气得直翻白眼，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随后他推了一下眼镜说道。 “1995年，ibro在世界神经科学大会中提议，将21世纪命名为‘脑世纪’。” “2013年，美国启动了‘脑计划’，耗资30亿美元在10年内用于脑神经科学的研究。” “而我国，在2006年建立了第一个脑科学研究院。” “我们逐渐了解大脑，感受到了其中的魅力，同时也更加了解我们人类自己。” “我们研究奖赏和惩罚的神经环路机制及其相关疾病，我们脑内处理奖赏与惩罚的神经环路异常导致多种人类精神疾病，包括抑郁、精神分裂、药物成瘾等。” “因此，我们的研究不仅有助于理解奖赏与惩罚相关行为的神经生物学基础，也具有临床意义。” “说的更具体一点，比如说现在研究的一个重要方向，脑机接口，它能让失明的人重见光明，能让瘫痪在床的人重新行走，这些便是研究的意义。” “还有你的研究，拯救了两条鲜活的生命，将来也会拯救更多的生命，这也是研究的意义。” “好了，这块慕斯就够讲这么多的，其他的下次再讲。” 江茶白听完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吸了一口草莓沙冰。 其实她觉得这些意义都和她没多大关系。 不过孙大叔讲得挺好，她还是愿意听听的。 李孟琪看着他们两个互动的样子，完全将她晾在了一边，这让她有些无奈。 这些年她明明一直在为江茶白着想，之前不让她调查十年前的案子也是为了她好，最近更是为了她的事情忙前忙后。 可她能感觉得出来，江茶白和她之间始终有隔阂，尤其是那个助理出现之后，隔阂感就越来越强了。 很多次，李孟琪都觉得自己的真心白付了。 过了一会儿，江茶白起身去厕所。 李孟琪看着江茶白的背影，皱起的眉头越发深了。 江茶白简直像是套在一个麻袋里，真不知道她怎么就选了这样一件衣服。 孙喜亮看着李孟琪的样子，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 “李律师，不要总是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生活需要一些松弛感。” 李孟琪叹了一口气，因为家庭的原因，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敢松懈，时至今日，她都忘了该怎么松懈下来。 “孙主任，您觉得茶白去哪所学校比较合适？” 孙喜亮端起慕斯：“以茶白的智商去哪所学校都合适，这要看她愿意去哪所学校，就像她喜欢吃这个口味的慕斯一样，要尊重她的想法。” “其实之前江睿还在美国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茶白出生以后，很小时就表现出了过人之处，但实际上直到他们夫妻两个去世，茶白也并没有跳级或者进行过什么严苛的训练。” “他们夫妻两个都不想给她冠上神童的称号，他们只想让她平凡快乐的长大。” 李孟琪却有不同观点：“茶白具有过人的天赋，之前按照普通的孩子培养，完全是在浪费她的天赋。” “或许她早些年就开始研究，说不定现在已经是研究员了。” 孙喜亮听完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他和李律师的观点不同，即使再说下去也不会达成共识。 在他看来，江茶白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无聊就进行研究呢？ 有太多比研究更能打发时间的事情了，比研究更快乐，比研究更消磨时间，也比研究更轻松。 可江茶白偏偏选择了研究，她这不是在打发时间，而是在怀念家人啊。 他其实有些害怕和担心，他怕江茶白一旦觉得自己完成了研究，就会冒出轻生的念头，所以他才想出了一个学历的幌子，好让江茶白进入学校。 他想让江茶白接触更多的同龄人，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第56章 说谎的理由 江茶白从咖啡店离开的时候，小肚子已经吃得圆滚滚的了。 李孟琪想带江茶白去买几件衣服，顺便再问问她上学的意愿，不过江茶白却拒绝了。 江茶白不知道李孟琪为什么那么喜欢去商场，九块九两件，包邮到家的不香吗？ 李孟琪自然是没办法左右江茶白的想法的：“好，那就先这样吧，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江茶白挥手和他们两个告别，便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了。 当然，她回的是临时租住的房子。 其实小时候她住的那套房子并没有卖，只是她现在还不想回去而已。 下了出租车，江茶白在楼道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张木来了。 江茶白瞥了他一眼，微笑着打招呼：“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这是又想好新的剧本了？” 张木深吸一口气，忽略掉江茶白的讽刺：“并不巧，我在咖啡店看见了你，看见你、李律师还有孙主任三个人，我大概能猜到你们谈话的内容，所以才跟着你过来了。” 江茶白扭过小脑袋在周围瞧了瞧：“那你的车开的挺快的啊，比我到的还要早，看起来你调查我电话号码的同时，也顺便调查了我的家庭住址。” 张木没有辩驳，诚实的点了点头。 江茶白抬脚往楼上走去：“那下次你直接叫住我行不行？我还可以省一个打车钱，还是说你实在见不得人，没办法出现在李姨和孙大叔面前。” 张木低着头跟在江茶白身后：“我确实不想让他们两个看见我，我本来想过两天再找你的，但是看到你和他们在一块儿，就有些着急了。” 江茶白扭过头看了一眼张木，他今天穿了一条长裤：“着急什么，担心我和他们签了卖身契？” “具体的我们到屋里再说吧，楼道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江茶白拿出钥匙，她一边转着钥匙一边问道：“那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谈的呢？” 张木露出一抹苦笑：“我之前确实撒了谎，我知道你已经完全不相信我了，那我今天就是以投资方的身份来找你的。” “不过你要记着，我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哦。”江茶白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她打开房门，将张木带进了屋子。 出租屋里，摆放了很多上年代的家具。 比如带仙鹤的柜子，带牡丹花的脸盆，大红大绿的抢眼沙发罩。 看到张木有些错愕的表情，江茶白打开贴着福娃的冰箱，从里面拿出来的两瓶矿泉水，并且将其中一瓶递给了张木。 “这屋子是不是挺别致的？当初看房子的时候，我可是一眼就相中了呢。” 张木接过矿泉水，眼睛落在带有仙鹤的柜子上。 “以前你姥姥家也有这么一个柜子，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江茶白坐到张木对面，随手打开空调后说道：“这是又开始和我忆往昔了？我上次已经说了，想买我的研究直说就行了，不用玩角色扮演。” 张木将矿泉水放到茶几上，然后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 “这就是张木之前的研究，但实际上只研究到初级阶段，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提取了我以前的记忆，也不知道他在实验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从他现有的研究成果来看，是根本不可能做到‘复活’他人这一点的。” “你已经屡次试探我了，我怕我说出这样的实情后，你会更加怀疑我。” “朵朵，我想弥补你，想把前十年未尽到的父亲的责任全部都补给你。” 张木说着眼睛已经完全红了，江茶白拿过档案袋，然后抽出了里面的研究资料。 江茶白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一页又一页，江茶白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把张木带来的研究资料全部看完了。 看完以后，江茶白又将资料翻到第一页，又用五分钟快速浏览了一遍。 当第二遍看完，江茶白便重新将研究资料放回到了档案袋里。 张木看江茶白皱着眉，嘴角微微下压，看起来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朵朵，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 江茶白吸了吸鼻子：“他和我的研究思路有很大区别，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是有很高的可行性的。” “你真的错的离谱，你应该知道，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与其编写离谱的谎话，还不如一开始就实话实说。” 张木神情中透出几分期待：“这么说你相信我了？” 江茶白垂了垂眸：“那你和我说说，你醒来之后的事情，这次不能再撒谎了。” 张木点点头：“我记得我的意识出现的时间是在2020年3月，当时我感到很混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我的出现，好像让张木的意识受到了严重的干扰，他也不去上班了，整天就窝在家里，四月份的时候他就被辞退了。” “可能是失业的打击之下，张木的意识就越发的模糊和衰弱，又过了一个月，他的意识就完全消失了。” “这两年我也没心思做什么研究，只想着怎么复仇。” “我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之所以没去找你，也是不想让你看见我因仇恨而变得丑陋的嘴脸。” “但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在网上看到你的研究成果以后，我幡然醒悟了，比起生活在仇恨里，我更应该照顾好你。” “昨天我为你找了一家公司，他们愿意为你投资，我们两个可以共同进行研究。” “哪家公司？” “启鸿制药公司。” 江茶白立即追问：“就这一家吗？” 张木点点头：“资金问题你放心，启鸿这家公司的实力还是非常雄厚的。” 江茶白拿起早已经变温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张叔叔，今天孙大叔和我讲了不少研究的意义，但我不太认同他的观点，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张木问反问：“孙主任说什么了？” 江茶白眼神染上几分幽深：“总的来说就是帮助别人，救治别人，让大家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 张木听完摇了摇头：“我们辛苦奋斗了那么多年，难道就是为了让别人幸福吗？自然是要为了自己。” “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你功成名就的样子，而不是默默无闻，奉献自己研究成果的样子。” 江茶白听完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哦，那明天你就带着投资人去精神病院找我吧。” 第57章 探地下室 炎炎烈日下，一辆黑色轿车行驶在柏油马路上，渐渐的，车子驶入了土路。 车速不快，但还是溅起了一大片尘土。 车上的熊振平和董石宇两个人被晒得冒油，再加上车子老旧，车上的空调不好用了，这让十几个小时没吃饭的董石宇，难受的眼前都有些发黑了。 熊振平见董石宇那样子，忍不住担忧的问道：“能不能坚持得住？一会儿要是有小卖部的话，我给你买点吃的。” 董石宇用手挡住光线向外看去，外面全是些树林子，也不知道哪里有小卖部。 熊振平打开导航，发现他们正处在一条无名道路上。 他向前扒拉了几下，发现地图上连个标有名字的地点都没有。 “我说你这臭小子，到底给我指挥到什么地方来了？” 董石宇猛灌了两口矿泉水：“师父，要不是这么偏僻的地方，我们至于一直也找不到凶手吗？” “接着往前开吧，前面的路口往左拐。” 熊振平关了导航，继续按照董石宇的指挥向前开去。 大概又开了半个小时，这下子连能过车的土路都没有了。 董石宇从车上走下来，蹲着身体在林子边检查起来。 “得进林子，凶手好像每次进去的路线都不一样，所以地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电动车痕迹。” 熊振平也从车上走了下来：“如果走路的话，大概还有多长时间能到目的地？” “四十分钟吧。” 熊振平大手一挥：“那赶紧走吧，到时候还得给你送回精神病院去呢。” 董石宇点点头，然后就在前面带起路来。 两个人顶着烈日，硬生生走了一个半小时，这才终于看见了一个三层高的老旧楼房。 再向远处看去，是一些废旧的化工设备。 “这么看的话，这三层楼应该是员工宿舍。” 熊振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他觉得他们肯定绕了远路，如果从化工厂正门那边进来，肯定比这容易多了。 这样想着，熊振平再次打开了导航。 搜索后发现，另外一边果然有正经路。 而且，他们来的路不仅不正经，还绕了一百八十个弯。 幸好他来之前加满了油，要不然他们直接撂半路上了。 “你这臭小子，亏你能绕这么个大圈绕到正地儿来。” 董石宇没有理会熊振平的话，他忽然佝偻起身体，径直的向着员工宿舍楼冲了过去。 熊振平担心他受刺激，装起手机就追了上去，而且一边在后面追还一边唱《泥娃娃》。 董石宇在前面跑得飞快，熊振平在后面追的玩命，口中的歌完全没了调子，简直和鬼哭狼嚎没有区别。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这场景，八成以为熊振平是个疯子，追着一个大好青年不知道要干什么。 离员工宿舍楼越近，董石宇就跑得越快，一溜烟就绕到前面进了员工宿舍。 等熊振平赶过来的时候，董石宇已经没影了。 熊振平在外面喊了两声，声音浑厚响亮，吓的草丛里跳起了好几只蚂蚱。 今天出来熊振平并没有配枪，为了防止董石宇突然袭击他，熊振平在身边的草丛踢了踢，然后捡起来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握着石头，熊振平便向着员工宿舍楼的大门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这里废弃多长时间了，门只剩下了门框，墙皮也早就斑驳脱落。 拉开门架子，熊振平进了员工宿舍，里面倒是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只是一时间没有看到地下室的入口。 熊振平抬脚向左侧走去，路过了值班室，然后又路过了热水房，再往里就是一间间标着号码的宿舍了。 见左边没有前往地下室的道路，熊振平就开始往回走，本来他走路噔噔噔就很响，再加上现在走的急，声音就更响了。 就在他要返回到宿舍大门口位置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惨叫，然后就看到董石宇从前面的一个房间里冲了出来。 熊振平立即用手中的石头对准董石宇。 “别打师父，我很清醒！”董石宇连忙大喊。 熊振平眼神中充满警惕，手中的石头更是伴随着董石宇的靠近而移动着。 董石宇无奈的举起双手：“师父，我真的很清醒，而且我还知道了昨天我突然发狂的原因了。” “什么原因？” “就是在黑暗的环境下听到脚步声，就像刚才我在地下室的时候，听到你的脚步声，只不过这次我反应快，及时从地下室里出来了。” 熊振平见他语言清晰，眼神清明，确定他现在是清醒的，并且没有危险性，这才放下了胳膊。 董石宇也跟着放下了双手，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师父你拿这么大一块石头，这还不得砸死我？” 熊振平依然握着石头没有放手：“要是真打起来了，我下手有轻重，你下手没轻重，我拿着石头只是为了自保。” “放心吧，这么一小块石头是砸不死你的。” 董石宇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拉过旁边的木门：“里面就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师父，里面有点臭，你做好心理准备。” 熊振平嗯了一声，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对臭味免疫了。 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地下室。 地下室有很多隔间，现在都已经搬空了，不知道以前是用来放什么的。 其中一间作为凶手的住所，里面非常的杂乱。 不仅如此，里面还没有灯，只能借助熊振平手机的光亮打量四周。 董石宇看着记忆中的窗户，很窄的一条，现在都已经被杂草遮住了，使得地下室里更加黑暗。 灯光扫过角落，那里堆放着很多方便面、火腿肠等速食食品，熊振平走上前，拿起一根火腿肠看了起来，发现上面的日期还很新。 董石宇皱着眉头：“这里的自来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为什么非要待在这种地方？” 熊振平放下火腿肠，然后又走向这里唯一的柜子。 柜子用的都包了浆，他将石头装进兜里，然后费力的拉开了柜门。 当看到柜子里的东西时，熊振平震惊了！ 第58章 学狗叫 昏暗的地下室里，荧荧的手电筒光亮，直直的照进抽屉里。 董石宇见熊振平愣着没动，便凑到跟前问道：“师父，你发现了什么？” 随即他就明白了原因，因为抽屉里竟然放摆着一双人手！ 只不过经过了长时间的腐烂分解，两只手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而从抽屉周围印出的痕迹来看，这双手是在抽屉里腐烂的。 熊振平看向身旁的董石宇：“仔细看看，能看出来这是谁的手吗？” 董石宇一听一整个大无语：“这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熊振平又照了照那双手骨：“我的意思是说，你能不能想出来这双手是谁的？” 董石宇回忆了一下，之前在梦境里，让凶手爆发出强烈杀意的也就只有那个打狗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应该就是他之前把凶手关在地下室的。” “这么想挺奇怪的，凶手不知道怎么定义那个男人的身份，但在我的感受来看，好像是父子关系。” 熊振平嗯了一声，然后将抽出来的柜子推了回去，接着又将第二格抽屉拉了出来。 第二格里面有两把生了锈的钥匙，第三隔抽屉里面放着一双碗筷。 和油腻的抽屉不同，和地下室里脏乱的环境不同，那个碗非常的干净，与周围的环境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尤其这碗还放在腐手下面，其中用意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于是，熊振平又看向董石宇：“看到这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董石宇摇了摇头。 “那这人失去双手死了吗？如果死了，剩下的尸体放在哪里？” 董石宇又摇了摇头。 熊振平见他这样子，然后又想到车子还放在距离这里，15小时脚程的位置处，他就感觉肝疼的厉害。 “石宇啊，再多动动脑筋吧，要不然我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熊振平说着，顺势将刚才塞进兜里的石头又拿了出来。 董石宇嘴角抽了抽：“师父，你这兜挺大啊，竟然能装下这么大一块石头。” 熊振平瞪了一眼董石宇：“少给我贫嘴，赶紧给我想正经事，别以为给我带到这地方就算完事了。” 董石宇心中嘀咕起来。 那会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时候，师父还十分贴心的和他说，坚持不住要提前和他说。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进了这员工宿舍楼，他就发现熊振平变得十分嫌弃他。 并且这份嫌弃，在他连续两次摇头之后，就变成了十二万分嫌弃。 董石宇缓慢伸出手拿过了熊振平的手机，然后借助光亮来到了他的“床”。 一个铺了很多枯草的菱形地垫。 上面还有一条黑臭黑臭的夏凉被。 董石宇忍着心中的恶心走到床上躺好，然后抓着那黑臭黑臭的夏凉被，呆呆的望着上方的黑暗。 有那么一瞬，董石宇仿佛看到了渗血的大门。 再然后就是他浑身是血，拖动着男人尸体的样子。 他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然而等他再想抓住那丝记忆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熊振平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董石宇的动作。 可是看了一会儿，他发现董石宇似乎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于是熊振平重新拿回手机，他看了一眼时间。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位置，我打电话叫技术队和搜查队的人过来，现在我们两个就往回走吧，毕竟还要走一个半小时。” 董石宇仿佛没听到熊振平刚才的话，他扭过头，声音有些发愣的说道：“师父，你能不能学几声狗叫？” 熊振平当即黑了脸：“学狗叫干什么？” 董石宇感受到熊振平即将沸腾的怒火，连忙解释起来：“我这是准备情景再现，如果能重复当时的情景，那么脑袋里的记忆连接就会被唤醒，反复刺激之下，肯定就能想到重要的线索。” “师父你想想，这化工厂这么大，靠搜查队一点点找不现实，更何况也不一定就将尸体埋在化工厂，我这不是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走捷径嘛。” 不提捷径还好，一提捷径，熊振平又想到他们绕了十八个弯，步行了一个半小时才到了这里。 要是提前知道了捷径，又何必累的像条狗一样。 不过生气归生气，学几声狗叫而已，要是真能借此找到尸体，那确实是省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于是熊振平就叫了起来，汪汪汪叫声洪亮提神。 董石宇：“师父，不要光亮！” 熊振平关闭手电筒，然后继续学狗叫。 董石宇：“师父，你叫的惨一点，被打伤那种！” 熊振平思考片刻，于是一边汪汪汪一边呜呜呜，听起来这狗不像是被打了，而是透着一股子睿智。 董石宇：“师父，你学小狗叫，你刚才的叫声好像藏……嗷嗷嗷！” 董石宇惨叫连连，因为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砸到了他的肚子上！ 董石宇勾成一只虾米，然后委屈巴巴的说道：“师父你这是谋害亲徒弟啊，这黑灯瞎火的，万一你扔到了我脸上怎么办？” “其实，刚才真的就差一点点我就想出来了，结果你非要突然打断我。” “师父，要不然你再学狗叫一遍？” 熊振平重新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不叫了，你的要求太多，我满足不了。” “先出来吧，这里黑灯瞎火的，也很难进行搜查，我现在先去联系局的人。” 熊振平说着伸出手准备将董石宇拉起来，董石宇将手放到熊振平手中，不过却没有起来，而是在熊振平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熊振平有些差异，他用手电筒照过去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针孔摄像头。 “这东西你哪里发现的？” 董石宇拍了拍身旁边的地面：“就是刚才躺在这里随手摸到的，师父，这下你总不能嫌弃我了吧？” 熊振平拿着针孔摄像头向外面走去，这种类型的摄像头，是有一定的接受范围的。 根据这一点，他们可以锁定那个同伙出现的大概范围。 再筛查一遍监控录像的话，或许就会有新的发现了。 董石宇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拍拍屁股跟了上去：“师父，那个ktv的监控查了没？能不能从监控中看到微型耳机和针孔摄像头？” 第59章 察觉到异常 熊振平站在阳光下，拿着那个针孔摄像机仔细看了看，那上面沾着一些油脂，看起来像是长期接触皮肤导致的。 “查了，但是ktv的监控没有存储功能，ktv对面的监控距离又比较远，很难对细节上进行判断。” 董石宇露出遗憾的神情：“ktv的监控漏洞这么大，也不怕有人闹事时没法仲裁？” “总归是有胆子大的。” 董石宇点了点头：“师父，我去周围看看情况，说不定能想起什么呢。” 熊振平从兜里掏出一个封口袋，然后将针孔摄像头放了进去。 随后，他把东西小心装起来后，就解锁开手机准备打电话了。 地下室里信号不好，此时信号才终于满了格。 电话打过去没多久就被接通了，说明情况的时候，电话里忽然传出超大一声喊叫：“是头打过来的吗？先别挂，我有重大线索要汇报！” 再次听到重大线索，熊振平没有了之前的激动，毕竟这线索重不重大，还得看过以后才能下结论。 “说吧，我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年轻队员在电话那端继续嚎叫着：“头，你上次不是让我调查王晨杨的社交软件吗？” “我查到了，有一个网名叫五片叶子的人，一直给王晨杨发贴吧私信，对其不断进行辱骂，并且后续还引导王晨杨去指定的地点跳桥自杀。” “在3月31日那天，贴吧上更是爆出了王晨杨的不雅照片，可以说，王晨杨想要自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了这个人的影响。” “一个小时前，咱队里的人已经确定了五片叶子的身份，是医科大学的学生，一组的人已经行动把人抓回来了，头，你到底跑哪儿去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你竟然不在！” 听到这个消息，熊振平心脏猛跳了两下。 他不知道一队抓回来的那个人是否为那个雨衣男，难道这案子就这样破了吗？ “我知道了，先安排人手过来帮忙，先挂了。” 熊振平近乎冷淡的反应，让刚才激动的队员一头雾水，他看向身旁的同事。 “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头好像一点也不高兴呢？” 另外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还太年轻，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沉得住气，以免被个人化的情绪影响了案件的推断。” 那人点点头：“那人抓回来以后什么时候开始审？还要等头回来吗？” 这话说完，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瞥向拘留室的方向。 “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但也不用这么着急去进行审问，先观察一段时间，挫挫他的锐气。” 年轻队员听完嗯了一声：“你说的也对，那人要真是雨衣男的话，那他的心可真是太黑了。” “他骂人逼迫别人跳桥自尽，然后又忽然出现，以一个救世者的身份救下了王晨杨，让她对他感激不尽，然而王晨杨不知道的是，他的深渊有一半都来自雨衣男！” “所以人心这个东西是最复杂的，毕竟隔着肚皮，是善是恶，有时候真的很难分辨……” 另外一边，董石宇在熊振平打电话的时候，围绕着员工宿舍转了起来，但周围杂草太多，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儿当年的痕迹，这样他根本没办法，回忆出什么重要线索来， 看起来真的只能依靠搜查队进行地毯式的搜寻了。 找到尸体，说不定就能确认小袁的身份了，毕竟在结案的时候，他们没办法把案结在一个黑户身上。 如果真按照之前王晨杨说的那样，小袁连个名字都没有，那么他们将为小袁起一个名字，然后为他办理身份证并将他治罪，但前提是他们必须要弄清楚这个小袁到底是谁。 就在董石宇想着去废弃设备那边看看的时候，熊振平正好挂断了电话向他走了过来。 董石宇转过头看熊振平，熊振平将石头丢到地上，然后将车钥匙塞进了董石宇手里。 董石宇有点不理解：“师父，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回去了？” 熊振平点了点头：“没错，你年轻力壮跑得快，自己先去开车回精神病院吧，我在这里等帮手过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其他发现。” 董石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师父你是认真的吗？来的时候顶着一口气，现在气都散了，我哪里还走得回去？” “我可是将近二十个小时都没吃饭了，我刚才看见地下室里那些泡面和火腿肠眼睛都绿了。” “虽然我知道不合规矩，但是能不能让我吃点什么东西？” “既然知道不合规矩，那还说什么？让你提前走，是不想让你和其他人碰面。” “最主要的是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一问三不知是不是？” 董石宇感叹世态炎凉，过河拆桥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但是考虑到他如果离开精神病院的时间太长，医院那边说不定就报警了。 “不过师父，你真的放心我这种精神状态，自己一个人回去吗？” 熊振平摆了摆手：“没事赶紧走吧，记着，一定要按原路返回。” 董石宇听完熊振平的话，或许是因为实在是太饿了，身体里供给给大脑的糖分不足，所以他感觉到有点奇怪，但是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奇怪。 总之听师父的，应该没错。 他就这样拿着上车钥匙向回走去了。 好在路途虽然遥远，但林子里总归是没那么热。 不过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董石宇发现，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扭过头看向周围，除了笔直茂密的树木，连根人毛都看不到。 董石宇没办法，就顶着这种感觉继续向前走。 然后他大脑忽然灵光一闪，其实不用让熊振平学狗叫，用手机搜一段音频不就行了吗？ 想到这里，董石宇立即准备折返回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回去的路被堵了！ 第60章 情景再现 董石宇虽然用堵字来形容目前的情况，但其实并不是什么危急的情况，而是有一只小黄狗站在了不远处。 它整个身体毛茸茸的，嘴巴咧开，吐着舌头，仿佛在开心的笑着，尾巴更是不停地摇晃着，代表了它此时的友好。 “你好啊。”董石宇和小狗打着招呼，然后慢慢向它凑了过去。 小黄狗一开始还有些警惕，见董石宇近了，它转过身向远处跑了几步，不过很快停下了脚步，扭过头，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对方。 董石宇蹲下身体，然后伸出手示意它过来。 小黄狗又摇晃了两下尾巴，接着不再犹豫，开心的向着董石宇跑了过去。 董石宇摸上小黄狗的脑袋，发现它的毛十分柔顺，摸上去仿佛内心都跟着柔软了几分。 小黄狗开心地汪汪叫了两声，还把自己的前爪放在董石宇的腿上，看起来十分亲人。 这一片都是林子，董石宇觉得这小黄狗虽然亲人，但应该是一只小野狗。 不知道是不是受凶手记忆的影响，董石宇对眼前这只小黄狗喜爱的不得了。 其实他平时接触小动物的机会并不多，一是董海不允许养宠物，二是他一直忙着练散打，生活轨迹单调，没什么时间去接触小动物。 和小狗玩了一会儿，董石宇觉得自己该走了，只不过小狗一直追在他的脚边。 即使后来董石宇拍着它的屁股进行驱赶，小黄狗也还是凑了上来。 看那样子仿佛是认定了董石宇似的。 董石宇又蹲下身摸了摸狗头：“你是不是饿了，想让我给你找点吃的？只可惜我现在比你还饿呢。没办法喂你，好了，别再跟着我了，去林子里自己找吃的去吧。” 然而这番话说完，小黄狗依然跟着董石宇。 董石宇忍不住笑了起来：“看这样子你是讹上我了，那我可要把你绑回家里去了，到时候你就不能像现在这么潇洒自在了，你想好了吗？” 小黄狗汪汪叫了两声，然后开心地围着董石宇绕起了圈。 董石宇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反正他已经提前说好了，所以绑架这事也干得心安理得。 他弯下腰，一把将小黄狗搂在怀里：“你是不是没有名字？我就叫你维尼吧，毕竟你们两个都是黄色的。” 小黄狗汪汪叫了两声，尾巴摇的更加用力了。 “好嘞维尼，我带你去见我的师父！” 董石宇决定养这只狗的时候，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因为他现在住在精神病院，父母又住在医院不回家，所以近期没有人能够照顾维尼，他只能先让师父代为照顾。 等他从精神病院离开以后，再好好照顾维尼，每天带它去遛弯，带它去找漂亮的狗子玩耍。 这样想着，原本饥肠辘辘的董石宇仿佛又充满了干劲，抱着维尼很快就回到了员工宿舍。 “师父！”董石宇在外面大喊道。 熊振平本来正在值班室里查看档案柜里的东西，然后就听到了董石宇的声音。 他重新将资料放回到档案盒里，关好柜门以后，这才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 见到董石宇去而复返，见到董石宇手上的狗，熊振平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的表情。 熊振平的镇定反倒让董石宇惊讶了：“师父，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抱着一只小黄狗回来吗？” “我有什么好惊讶的？这本来就是预料以内的事情。” 董石宇看了一眼怀中的维尼：“怎么这狗是师父你派去的？” 熊振平听着董石宇的铁憨憨发问，顿时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啊，现在就剩下四肢发达了，来的时候跑得傻快的，都没注意到这狗在后面跟着我们走了很久吗？” 董石宇恍然大悟，难怪之前熊振平叮嘱他要按原路返回，原来是这个意思。 也难怪师父会放心他开车回去，原来压根不是放心他精神状态稳定，而是知道他肯定得回来。 “那师父，你这是专门让我去带狗的？” 熊振平走上前，大手将董石宇怀中的小黄狗抱了过去。 “你不是想要情景再现吗？人学狗叫怎么学，也不可能有真狗叫的好，一会儿你进地下室，我来打死这条狗，你肯定就能想到线索了。” 董石宇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他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师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了想到线索，你竟然要杀了这只狗？” “明明只要在手机上搜一段音频就可以了，为什么要伤害一条无辜的生命？” 熊振平将狗放到地上，他的大手摁住小黄狗的后颈，然后在地上又摸索出一块石头来。 和上次那块石头不同，这一块石头棱角尖锐，看上去杀伤力就很强。 “石宇啊，你要知道，只有真实的东西才会给人造成最直接的冲击，或许你想线索想得快的话，这狗只挨上两三下，受点伤并不会死。” 董石宇眼中的震惊渐渐被愤怒所取代，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师父。 虽然只相处了两个多月，但是熊振平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带着善意和宽容的。 “师父你最好考虑清楚了，今天你要是敢动这只狗，我们师徒情分就尽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只不过是一条你认识了不到半个小时的狗而已，你想想，能找到线索，你不开心吗？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的。” 熊振平说着手上用了力，小狗顿时汪汪汪叫了几声，不过它并没有攻击人的意思，反而是扬着头看着熊振平，然后还亲切的摇了两下尾巴。 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董石宇。 维尼根本不知道身旁的人正在蓄谋夺走它的生命，它的眼中世界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 董石宇感觉大脑中仿佛有一根线崩断了一样，他猛的扑向熊振平！ 熊振平皱起眉头，他没有躲，而是迎着董石宇的方向撞了过去。 小黄狗趁着机会，一溜烟跑到了高高的草丛里。 两人相撞之后并没有弹开，董石宇一把用胳膊勒住熊振平的脖子，然后口中还不停的重复着：“你该死，你该死！” 第61章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熊振平发现董石宇力气好大，虽然他的一只手臂挡在脖子上，情况并不致命，但一时间也挣脱不开，他发现董石宇完全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 熊振平气的大喊道：“你个小兔崽子，打亲爹，打师父，你要反了天了，还不赶紧松手！” 然而回答熊振平的，只有董石宇不断重复的声音：“你该死，你该死。” 熊振平捏了捏手中的石头，飞速思考着是还手还是唱《泥娃娃》！ 就在这时候，之前溜进草丛里的小黄狗又跳了出来，然后在董石宇脚边汪汪叫了起来。 叫了一阵子之后，董石宇钳制着熊振平的手明显松了几分。 熊振平气得咬牙，他刚才说的话还不如小狗叫上两声好用。 “兔崽子还不赶紧松手！”熊振平又用洪亮的声音喊了一声。 董石宇猛然惊醒，手上的力度几乎卸下去了百分之九十。 他弱弱的说道：“师父，不用伤害小狗了，我刚才想到尸体埋在哪里了。” “那什么……师父你千万别生气，不过这事你也有不对的地方，谁让你非要杀狗呢。” 熊振平一把推开董石宇的胳膊，然后对着他的脑袋就狠狠的打了一下。 小黄狗立即冲着熊振平汪汪叫了两声，那模样仿佛是在说，不许欺负他。 董石宇委屈巴巴的蹲下身体，然后将小黄狗抱在了怀里：“维尼，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熊振平揉了揉被勒的酸疼的脖子和手臂。 “兔崽子，你还真以为我要杀狗啊？我那是为了调动你的情绪记忆。” “丫头不是说了吗？情绪记忆才是最深刻的，但唤起情绪记忆并不一定非要经历一模一样的事情，只要能引起共鸣就可以了。” 董石宇有些心虚地看向熊振平：“那这意思是说，我误会师父你了？” 熊振平哼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原来接触了两个月，在你心中我就是为了线索而不择手段的人？”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个屁，刚才是谁要和我断绝师徒关系？又是谁像个疯狗似的向我冲过来？” “真是行动派啊，我本来想在地下室外面放个录音什么的，结果可好，上来就勒我脖子。” “幸亏我命硬，要不然迟早被你们一个个不省心的折腾死。” 董石宇咂巴了两下嘴，感觉真的是饿极了，一下子竟然编不出个好理由来。 “额，那什么师父，咱们还是赶紧挖尸体去吧，别到时候好不容易想起来的线索，我再给忘了。” 熊振平将手中的尖锐石头扔到一旁：“你要是敢忘了，这次也不打狗了，直接打你得了，往死里削。” 董石宇放开维尼，然后就向着记忆中的地点快步走了过去，维尼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那种感觉就像是，生怕一不小心把刚刚得到的主人弄丢了一样。 大概十分钟之后，董石宇停下了脚步，他扬起头向周围看了看，目测了一下周围的距离，觉得应该就是在自己脚下了。 只不过手头上没有顺手的工具，董石宇只能捡了个小木棍挖了起来。 维尼觉得有意思，就在旁边跟着一起刨了起来。 一人一狗，相处的十分和谐。 熊振平则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反正有卖苦力的了，他就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董石宇一边挖着，一边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想起来了，当时他扑向熊振平，要是熊振平向后撤，他很有可能一脚就踢在维尼身上了。 毕竟那时候维尼被按在地上，不能第一时间逃跑，他又疯了似的控制不住力度，所以情况还是很危险的。 果然师父还是那个慈爱的师父，为了不让小狗面临受伤的风险，选择冲上来和他硬刚正面。 想明白了这一点，董石宇便更加卖力的挖了起来。 只不过太过卖力，手上在小棍子一下子就被刨成了两截。 董石宇连忙又捡起另外一根刨了起来。 熊振平看着董石宇吭哧吭哧大汗淋漓的样子，想到他因为狗叫声停止了暴躁行为，看起来不光是《泥娃娃》这首歌能起到安抚的作用，小狗的叫声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抚。 又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熊振平起身离开了，等到再出现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瓶矿泉水。 “行了，歇会儿吧，本来你就没吃饭，再一直这么晒着，哪里受得了。” 董石宇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又在身上蹭了蹭，这才接过熊振平递来的矿泉水。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喝水，而是先在手上倒了一些水，然后递到了小狗面前。 “维尼快喝吧，你肯定也累坏了，等回去以后我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维尼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董石宇，它开心的凑到跟前，几下就将董石宇手中的水舔干净了。 董石宇又倒了一些，维尼又都喝光了。 那种被依恋的感觉，让董石宇感觉格外的满足。 “师父，我想养这只小狗，但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能不能先把小狗养在你家里。” 熊振平原本只想让小狗过来帮帮忙，哪想到还帮到自己家里去了。 “你个臭小子，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给我添乱。” 董石宇嘿嘿笑了两声：“我就怕维尼太可爱，到时候你都舍不得还给我了。” 熊振平哼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江茶白打过来的。 熊振平接通电话，江茶白软乎乎的声音飘了出来：“熊大叔，你和石宇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熊振平看着地面上挖出的十厘米深的小坑，不由叹了一口气：“时间确实不早了，一会我们就往回赶，但肯定早不了。” 毕竟他们走的路太绕了。 可是也没办法等其他人过来开他们的车，因为他们过来也还需要很久。 总之，他们真的早不了。 江茶白哦了一声：“那我就自己先回精神病院吧，我去看看赵医生抓掉了几撮头发~” 第62章 双向保护 电话里，江茶白的语气虽然轻松，但熊振平却并不放心。 “丫头啊，要是到了精神病院，面对他们的问话感到为难的话，你就把我说出去，到时候我会解决的，不用自己硬扛着。” 江茶白咯咯笑了两声：“那有什么为难的，一问三不知呗，他们还能打人吗？” “再说了，这可是石宇哥哥为了保护你，千方百计想出来的逃跑计划呢。” “你不知道当时他还想从外面的排水管上滑下去，要不就是直接跳到车棚上，你能辜负你好徒弟的心意吗？” 熊振平嘴角抽了抽，感觉这确实像是董石宇能干出来的事儿。 江茶白软乎乎的声音继续响着：“所以啊，你就不要挣扎了，就听从我们的安排吧。” 熊振平听完嗯了一声：“那好吧，那我这老大叔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你们的照顾了，至于你们怎么解决我就不管了，对了，还有一件事……” 随后，熊振平就讲了董石宇能被小狗的叫声安抚的事情。 江茶白心想这样挺好的，等赵金羽再问她是什么歌的时候，她就说是小狗叫。 这样既能增加董石宇的稳定性，保护护士们的安全，又能对赵金羽保密歌名。 “宠物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能缓解抑郁症、躁狂症的情况，我猜石宇哥哥肯定打算把那只小狗带回来。” “没错你猜对了。”熊振平看向依然努力刨坑的一人一狗，“另外，还知道了昨天董石宇忽然发狂的原因。” “嗯？”江茶白的音调立即拔高了几分。 熊振平解释起来：“也算是情景再现吧，他说是因为在黑暗的环境中听到了脚步声，应该是凶手之前长期被关在地下室里，听到上面走动的声音而留下的心理阴影。” 江茶白的第一反应就是：“那熊大叔你现在还好吗？没受伤吧？” 熊振平听完不禁感慨，要是有个闺女，肯定也像现在这么贴心。 可惜他两个儿子，手底下这帮人也全是男的，真是没一个贴心小棉袄。 “我没事，目前来说那臭小子的情绪还算稳定。” “哇哦，熊大叔，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石宇哥哥情景再现两次都能控制情绪，那还送什么精神病院啊，要我说，把石宇哥哥送去领导那里，让他们亲自考察一下安全度，这样说不定就重获自由了！” 熊振平却叹了一口气：“傻丫头，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啊，先这样吧，重获自由的事情过阵子再说。” 江茶白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熊振平又看了一眼董石宇，向远处走了一些后，找出了领导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熊振平将董石宇出逃精神病院这件事的责任全部揽了下来，并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着重强调了董石宇做出的贡献。 虽然和江茶白打电话时说说笑笑的，但他不可能真的让两个孩子承担责任，也不可能让董石宇成为那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热心人士。 他之所以等到现在才打电话汇报情况，之所以让董石宇把狗带过来陪他演戏整一出情景再现，为的就是增加董石宇的贡献。 领导们听完十分头疼，毕竟转移凶手记忆，再找到线索这样的事情史无前例，没有先例可以参考。 但听到董石宇真的找到了证据，再想到他毕竟挽救了两条生命，所以最后也只说了句“回来好好写检讨”就挂断了电话。 熊振平也明白，领导们其实也心疼董石宇，把人送到精神病院，很残酷，但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另外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今晚八点之前，董石宇要自己回到精神病院，熊振平绝对不能露面。 处理完这些，熊振平就带着董石宇和狗离开了。 ———— 精神病院里，依然是长长的走廊，依然是安安静静的走廊，一切如常，并没有因为江茶白和董石宇的逃走而发生变化。 江茶白很顺利的就回到了精神病院。 她本来想去16床找朱亭亭，昨天和她约好了一起画画，也不知道她等急了没有。 可是还没等她走出去多远，就被赵金羽叫住了。 江茶白不禁感叹，精神病院的监控真厉害啊。 她转过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赵医生，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度过美好的一天？” 赵金羽扶了一下眼镜，语气焦躁的说道：“你跟我过来！” 江茶白乖乖跟在赵金羽身后，一路上受到了不少护士的目光洗礼。 很快的，赵金羽把江茶白带到上次谈话的地方。 他拽了一把屏风，使得他们两个人完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江茶白，这里是医院，是给人看病治病的地方，你知道你们这样胡来会给医院造成多大的恐慌吗？” 江茶白回忆了一下，当时护士小姐姐听到工伤休假，似乎还挺开心来着？ “能在精神病院工作的人，心理素质应该没那么差吧？我觉得大恐慌谈不上，勉强小慌乱。” 赵金羽语气越发严肃：“董石宇人呢，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现在院长压着这件事，但私底下很多人都在议论，本来抨击董石宇的人就够多了，这件事出了之后，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想？你们做事之前都不考虑后果？” “你们到底因为什么要离开精神病院？” 江茶白笑了笑，他们当然考虑后果了。 董石宇想到了线索，所以他们是一定要离开精神病院的。 但是这事要是牵扯到熊振平，或者任意一个警察，那被人知道了，就会被贴上“滥用职权”“送精神病院是作秀”“阳奉阴违”等标签。 至于说什么协助侦破案件，那听起来完全就是扯淡。 不过换做董石宇自己跑了，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人脑袋有问题，一不小心从精神病院跑了，那能怎么着了？ 有杀人犯记忆很危险，再抓回去关起来就是了，还能怎么着？ 至于抨击董石宇的人数，假设原本有一亿个，而现在变成一亿五千万个，区别大吗？ 只不过当时熊振平进了医院，接走了董石宇，要是有人查了监控怎么办？ 江茶白想了想，算了，反正先对付眼前吧。 “因为什么要离开精神病院？因为脑子不正常啊，正常人谁会来这里？” 第63章 家庭的力量 听完江茶白的回答，赵金羽气的额头都暴起了青筋，他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神色。 “在你眼中董警官只是个试验者，但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我希望你能多考虑考虑董警官的前程。” 江茶白有点惊讶，没想到赵金羽的情绪控制竟然这么出色。 她笑着露出小虎牙：“他可是我初恋，我哪能不考虑他的前程呢？” “你说什么？”赵金羽的情绪管理出现一丝裂缝，“那你还拿他做实验？给他植入杀人犯的记忆？” “初恋都是苦涩的嘛，我难受了，也不能让他太好受是不是？” 赵金羽盯着江茶白，然后忽然笑了起来：“江茶白，你果然脑子不正常。” 江茶白满意点点头：“赵医生，你看人很准哦！” 赵金羽收起笑容，他眯了眼，银边的眼镜框反射着白炽灯的光亮，透着冷意和审视。 “其实你不用说那些谎话，我知道董警官肯定是通过杀人犯的记忆想到了线索，所以才必须要离开的，我和你们是同一战线的，没必要瞒我。” 江茶白噗嗤一声笑了：“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无所谓。” 她说着移开屏风，然后就准备去16床找人了。 赵金羽看江茶白随意的态度，一时间又拿不准自己的猜测了。 他现在很想知道，董石宇到底去了哪里！ ———— 去16床的路上，江茶白又接受了一遍护士们目光的洗礼。 江茶白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他们凑上来问问题，不过他们只是看着她，并没有人上前搭话。 江茶白觉得这样也挺好，她就不用再费劲编瞎话了。 主要是她不知道董石宇回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什么状态，所以也不敢编太具体的瞎话。 推开门进了病房，江茶白发现朱亭亭躺在床上，眼睛有些茫然的睁着，似乎并没有聚焦。 江茶白凑到她床边：“朱亭亭，今天白天没找到我，你着急了吧？我们两个要不要现在去画画？” 江茶白的话说完之后，朱亭亭只是稍微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江茶白伸出手握住了朱亭亭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冰。 江茶白皱起眉头，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轻声唤着床上的人。 “朱亭亭，你肯定能听见我说话吧？今天是我不对，没有一早就来找你，一会儿我们两个一起去吃晚饭吧，明天我一定陪你好不好？” 然而江茶白的话说完以后，朱亭亭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李婉从后面探出头来，并向着江茶白招了招手。 江茶白放开朱亭亭的手，然后走到了病房外面。 “她这是抑郁症又发作了？”江茶白小声问李婉。 李婉点点头：“我听别的护士说，她从今天早上就一直躺在床上，没动也没吃饭，强行喂进去的药也都吐了出来。” 江茶白看着李婉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想到一件事：“你昨天不是上的夜班吗？怎么今天下午就在这，难道是因为担心朱亭亭的情况？” 李婉摇摇头：“我虽然是很关心朱亭亭的情况，但也不是连轴转上班的理由啊，我是为了你呀！” 李婉说着挽上江茶白的胳膊：“我连你的联系方式还没有呢，我看你随时要出院的样子，所以必须要抓住每一个时机要到你的联系方式。” 江茶白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报数字。 李婉连忙掏出手机记录起来。 “我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号，你想加我微信也可以，但我真的没有开通朋友圈，昨天并没有骗你。” 李婉疯狂点头，输入完号码之后，写上的备注是：超级聪明宝贝。 “对了李婉姐，朱亭亭是因为什么得的抑郁症？” 李婉得到了江茶白的电话号码，本来正沉浸在高兴里，星星都冒了出来，但一听到江茶白的问题，眼里的星光立即就黯淡下去了不少。 “就是她母亲二婚以后又给她生了一个弟弟，家庭长期的冷暴力以及学习上的压力，导致她患上了抑郁症。” “说起来她在这里都待了将近两年了，她家里人也从来没有看过她。” 江茶白听完垂下眼眸，声音有些淡漠的说道：“还真是一个普通的理由呢。” 李婉听完有些生气，她撅着嘴反驳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也并不一定要是什么重大事件才能引发抑郁症，你昨天和我分析了那么多，难道都是胡乱说的吗？” “还是说你骨子里瞧不起这些抑郁症患者，所以也不愿意为他们进行研究？” 江茶白看着李婉越说越伤心，眼里的星星都碎了一地，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江茶白伸出手刮了一下李婉的鼻子。 “这是哪里来的小傻瓜？怎么也不知道控制一下情绪？这你可得多和赵医生学习。” “严重声明，我可没瞧不起那些病人，我说那句话的意思，只是我觉得还有无数的孩子在经历着类似的情况，即使他们没有患抑郁症，但家庭带给他们的伤害却是不可磨灭的。” 李婉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看来录音还是听得少了，竟然厚脸皮的怀疑起江茶白来了。 “是、是我想偏激了，不过我们不能那么悲观，大多数家庭对孩子还是非常好的。” 江茶白点点头：“嗯，你说的对，我认识一个朋友，曾经患有自闭症谱系障碍，不会说话，害怕声音，尤其是尖锐的声音。” “而小孩子的叫声通常都很尖锐，他听到那声音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和孤儿院里的其他小孩子扭打在一起，他成了怪胎。” “后来他被人领养了，养父母带着他看病，用耐心和爱一点点引导和鼓励他改变刻板行为，教会了他如何和别人沟通，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如何走出自己的世界。” 李婉再次冒出星星眼：“哇，听起来好伟大呀，那对夫妻真的很让人敬佩，毕竟一般家庭才不会领养有自闭症的孩子。” “真好，要是每个家庭都能这样就好了！” 第64章 是个危险人物 江茶白推开病房门，看着躺在床上的朱亭亭，脑海中一时涌现出很多想法。 朱亭亭的家庭或许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她，但总归是没有断了治疗的费用。 而且在江茶白看来，漠视也总归比冷嘲热讽要强上一些。 至于李婉说的：每个家庭都能这样就好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毕竟成为父母又不需要经过审核。 一件门槛这么低的事情，质量自然参差不齐。 她想，如果先天条件不足，后天来凑呢？ 比如她凭借自己的研究让朱亭亭恢复正常，让这张疲倦的脸上重新洋溢起开心和幸福的笑容，让她不用再被那些烦人的念头纠缠，去拥抱新的世界和生活。 再去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弥补自己成长上的缺憾。 这样想想，这种发展给人的感觉倒是挺不错的。 一时间，江茶白似乎有些理解研究的意义了。 于是她对着李婉说道：“等我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我会好好研究我们昨天说的事情，希望在我的努力下，能将一百年缩短到五十年。” 李婉知道江茶白又在逗她了，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生气，因为她看到了江茶白眼睛里的认真和赤诚。 她认真点点头，然后冒着星星眼问道：“能不能再刮一下我的鼻子，感觉好亲密啊，我要一年不洗脸！” 江茶白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就进了病房，斜坐在了朱亭亭的病床上。 李婉收起迷妹的样子，她看着朱亭亭轻叹一声，随后就默默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朱亭亭躺在床上，她感觉累，非常的累，即使觉得口渴，也完全不想动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她不应该早就去死吗？ 每当看到新闻上有人因为意外死亡，她都觉得特别的羡慕，他们真的好幸运，为什么她不能和他们一样去死呢？ 她感觉到有人坐到了她旁边，是谁呢？并不认识。 但无所谓了，是谁都无所谓。 …… 江茶白再次握住朱亭亭的手，却没有说任何话。 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喊喊加油就有用的事情。 一次心理治疗的时间最短也要两个小时，费用更是十分昂贵。 李婉之前说过，有的人会觉得抑郁症患者矫情，这样想法的人太多了。 比如别人都上学，为什么就你抑郁了？ 比如你一个月挣三万，他一个月两三千，还要照顾老人孩子，你条件这么好有什么想不开的？人家还没抑郁了你抑郁了？八成就太闲了才抑郁了吧。 又比如，你多和朋友们出去玩玩，多吃点好吃的，这样心情自然就会变好了，坚强一点，意志坚定点就好了，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事情，至于整天寻死觅活吗？ 江茶白想着想着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她不仅没能把朱亭亭的手捂热，自己的手反倒变凉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江茶白忍不住笑了两声。 果然对比起治疗，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让健康人患上抑郁症的方法。 破坏，总是比修复来的容易的多。 随后，江茶白脑袋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让那些不理解抑郁症的人患上抑郁症，从而深刻的体会一下，那是不是不矫情就能治愈的病。 毕竟，还有什么比感同身受更能理解他人的？ 啧！ 我可真是个危险人物啊。 江茶白在心中给出评价。 ———— 赵金羽和江茶白的谈话不欢而散后，在回医生办的路上，同样受到了众人的目光洗礼。 赵金羽面上虽然保持着平静，但眼睛里却涌动着化不开的恼怒。 回到医生办，他立即关了房门，隔绝了一众视线。 又调整了一会儿情绪，这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雅，我这边有事暂时离不开，你来精神病院找我，没时间去接你了。” 对面立即答应下来，赵金羽挂断电话，身旁另一位医生问道。 “你电话里叫的那个小雅，是不是就是你女朋友认的那个妹妹？” 赵金羽嗯了一声。 那医生拽了拽白大褂上的扣子：“你女朋友都没了那么长时间了，你竟然还和她认的妹妹有联系，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虽然问题涉及到了个人隐私，不过赵金羽并没有避讳的意思：“她是个可怜孩子，我只是帮她找到了她的亲生父亲，打算带她去见面而已。” 那医生听完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想通了，准备找新女朋友了，原来是我想多了。” “话说你刚才和江茶白都聊什么了？要我说干脆给她办个出院得了，她不能仗着自己有点聪明就在医院胡闹吧，咱们这地方可是最注重规章制度的。” 赵金羽扶了一下眼镜：“她直接找了院长，不是我们想送走就能送走的。” 那医生听完又叹了一口气。 “那董警官什么时候回来，他俩不是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回来还分开了？” “其实我有点好奇，董警官到底出去干什么了？”那医生说着压低了音量，“难不成是受杀人犯记忆的影响，跑出去杀人了？” 赵金羽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就算他杀人了也不归我们管，再过半个小时我必须得走了，要不然赶不到约定吃饭的地方。” “你是今天的值班医生，要是董石宇回来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调病房就调病房，我都没意见。” 那医生连忙抓住赵金羽的胳膊：“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赵金羽想了想嘱咐道：“昨天董石宇情绪不稳定时，江茶白唱了一首歌稳定了他的情绪。” “一会儿你去问问歌名，让病区的所有护士都学会那首歌，不管董石宇干了什么，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全体医护人员和病人。” 那医生听完收回自己的手：“你这说的有点吓人啊，既然如此，你干脆下个医嘱，把董警官关起来得了。” 赵金羽直接挪动鼠标，点击了关机：“病人都没在这，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我下什么医嘱？” 对方见赵金羽铁了心了，没办法只能应了下来。 那么第一件事，就是问歌名了！ 第65章 要乖乖听话 半个小时以后，医院的立体停车库前。 有一个二十多岁，穿着白t恤浅色牛仔裤的女生站在阳光下，她斜挎着一个黑色的布包，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背包的带子。 在上方车位一阵移动腾挪之后，赵金羽的车从立体车库里挪了出来。 他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然后对着梁小雅说道：“上车吧，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梁小雅听到赵金羽的话之后，连忙顺从地钻进车子里，并系好了安全带。 赵金羽从手扣里拿出一包纸抽放到梁小雅腿上：“不是和你说了，让你找个阴凉的地方等我，怎么这么不听话，晒得出了那么多汗，脸都泡白了。” 梁小雅一脸惊恐，她连忙到起歉来：“对不起，我真的没觉得很热，我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多的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改。” 听着梁小雅慌乱的道歉声，赵金羽安慰她道：“我没怪你，不用道歉，赶紧擦擦汗吧，本来说好去接你的，但是今天有事耽搁了，否则也不用你来精神病院找我。” 梁小雅听话的抽出纸巾擦起汗来：“其实本来也不用接我，那样太麻烦了，我完全可以自己过来的，哥，你对我已经很好了，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对我都要好。” “多亏了柳菁姐，我才……” “别提她。”赵金羽打断了梁小雅的话，柳菁是他女朋友的名字，梁小雅就是通过柳菁认识他的。 梁小雅又立即道起歉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伤心的，哥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赵金羽透过银边眼镜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梁小雅。 “下次如果再犯同样的错误，我可就要惩罚你了。” 梁小雅使劲点了点头：“哥，你不管怎么惩罚我都行，但千万别生我的气，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赵金羽慢慢加快车速：“你的亲生父亲是个非常帅气的人，他年轻的时候可是个万人迷，等到你和他见了面，哪还有我说话的份？” 梁小雅急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那要不然不去见面了，我这样的人，只有哥你肯关心我，见不见自己的亲爸爸也没什么区别，毕竟他当年狠心的扔掉了我。” 赵金羽摇了摇头：“不是他狠心扔掉了你，是他原来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是他大学毕业晚会上，一夜快乐留下的产物。” “他知道你的存在之后，一直说要补偿你呢。” 梁小雅神情震惊，她将手里的卫生纸攥成了一团。 “那我的亲生母亲呢，你知道这些的话，肯定也确定了我亲生母亲是谁吧？” 赵金羽嗯了一声：“她现在有自己的家庭，不愿意再和过去有什么牵扯，所以不太想见你。” 梁小雅低着头，两只手不停的抠弄着，眼看就要抓出血来。 在孤儿院的时候，因为她乖巧懂事又长得可爱，所以很轻易就被人领养了。 她被领养以后，养父母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想着她要做得更好，才能得到爸爸妈妈的关爱，只可惜不管她做什么，她还是被送走了。 然后她就到了第二个领养家庭。 她更加努力的做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可是新的养父母竟然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为什么总是捉弄他？ 明明在她去他们身边之前，他们都是将近十年都无法生育的家庭。 她真的很无助，她只是想好好的爱爸爸妈妈，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但她的愿望又落空了。 她又一次换了领养家庭，可是这一次和前两次不同。 养父母虽然对她也很好，但总是用非常渴望的眼神看着她，问她什么时候能帮助他们怀上孩子。 可是她哪有那样的能力，只是凑巧前两家爸爸妈妈都怀孕了而已。 她当时不知道她已经有了送子的称号，第三个家庭领养她，也完全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一个月，两个月……随着时间的推移，养父母并没有如愿得到自己的孩子，于是他们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我们一个孩子？】 【为什么你帮其他人而不帮我们？】 【你这个白眼狼，你这个丧良心的东西，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感恩！】 她道歉，她拼命的道歉，她甚至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她只知道道歉，想通过道歉重新获得他们的关爱。 但是没有用，他们不爱她，不管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后来她就又回到了孤儿院。 偶然一次机会，她遇到了柳菁姐，又认识了赵金羽。 他们两个对她很好，她小心翼翼的接触，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做了什么惹他们不开心的事情，也担心他们对她好，也是带了什么目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他们对她的关心很纯粹，并没有掺杂任何的目的。 她渐渐惊喜，她也拥有了别人真正的喜爱吗？ 她又渐渐惊恐，她这样的人，真的配拥有别人的喜爱吗？ 她每天都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度过。 其实有件事她没和赵金羽说过，那就是在柳菁出事之前，曾和她说过，想要和赵金羽分手。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们两个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们为什么要分开？ 难道是因为她的存在影响了他们的关系吗？ 自责与愧疚充斥着她，她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没有听到他们两个分手的消息，而是听到了柳菁姐死亡的消息。 当时赵金羽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看上去非常的难过，她又怎么忍心告诉赵金羽，柳菁姐曾经想和他分手呢？ 那样只会让赵金羽更加的伤心。 所以她决定，她要将这个秘密永远烂在心里。 哥是个好人，特别特别好的人。 他不仅出钱供她上学，还替她找到了亲生父亲。 只是在听了她的出生经过以后，她又忽然觉得自己好多余。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上，难道生来就是为了受苦的吗？ 她觉得一定是她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才会经历这些事情。 这样想着，她抠动手指的力度就更大了。 正好赶上红灯，赵金羽将车停下后抓过了梁小雅的手。 “不许再伤害自己了，你乖乖听话，只要都听我的，我不会抛弃你的。” 梁小雅拼命点头：“哥，我听你的，我保证都听你的！” 第66章 护理等级 夜幕降临，海延市第五精神病院几个红字在黑夜的衬托之下，显得越发的明亮。 不同于白天的拥挤和吵闹，此时精神病院的地面停车场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寥寥几辆私家车。 医院外的栏杆上挂着很多宣传标语。 【常将人病当己病，常将他心比我心。】 【待病人如亲人，视生命如神圣。】 董石宇一路跑过来，快速扫过宣传标语上的文字，然后终于在七点五十分的时候冲进了精神病院。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熊振平把时间卡在八点以内，但他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他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想着一会儿从哪条路回到自己的病房。 然而还没等他把气喘匀，就有好几名护工和护士向他跑了过来。 董石宇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可不想再挨上第二针了，于是他立即举起自己的双手，并和围上来的那些人沟通起来。 “我没有任何敌意，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希望大家不要害怕我，我自己回病房就可以了，不需要大家押送。” 然而大家看着董石宇的样子，却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董石宇今天跑了一天，出了一身的臭汗，再加上盖了小袁的臭被子又刨了土，整个人可以用灰头土脸，邋里邋遢，滂臭来形容。 而且他的身上还有很多淤青，所以面对这样形象的病人，他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就大打折扣了。 董石宇见周围没人开口，便又补充了两句：“主要是现在天气太热，我又着急回来，没来得及洗澡收拾，所以看上去埋汰了一点。” “等一会儿到了病房，我好好洗洗就没问题了，大家不要以貌取人。” 周围的人听完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这人怎么感觉把精神病院当宾馆了？ 董石宇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动作敏捷的转过身，然后仔细的看了一下站在身后的两个人。 其中那名男护士右手背在身后，一看就知道藏了东西，董石宇猜测八成是镇静剂。 “大家真的没必要弄得这么紧张，我不需要镇静剂，咱们就往里面走行不行？” “千万别搞什么突袭，我可是2020年中国武术散打70公斤级季军。” “我怕你们谁搞突袭，我身体条件反射的进行反击，到时候打伤了谁多不好意思。” 江茶白匆忙赶到的时候，就听到董石宇说了这么一番话，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石宇哥哥这是在威胁护士吗？ 终于，其中一个护士开了口。 “确实没必要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走吧，那就赶紧进屋吧，一直僵在外面也挺奇怪的。” 如果可以，这些人希望永远不和病人发生冲突。 因为一旦动起手来，精神病人不管是打人还是杀人都不负法律责任，他们可就不一样了，如果他们下手太重伤了病人，那他们赔钱、追责，哪样也少不了。 就这样，董石宇和护士、护工们保持着安全距离，慢慢进了精神病院的大楼。 董石宇很快发现了江茶白的存在。 江茶白本来想和他打招呼，但是闻到他身上的臭味以后，立即嫌弃的捏住了鼻子。 “哇，石宇哥哥，你不会是掉粪坑里了吧？” 这惊呼一出，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董石宇一脸的无奈，其实当时在地下室的时候感觉还没这么臭，可能是他回来的路上又出了一身汗，把那些臭味又发酵了一遍。 “你个搞科学研究的，说话能不能讲究点？”他说完以后发现，江茶白竟然穿的是他的衣服。 江茶白不情不愿的跟在董石宇身后：“科学家多什么了，还不是一个脑袋两个眼睛，吃五谷杂粮，闻见臭味会感慨。” 董石宇给了江茶白一个白眼，然后他按下电梯。 可是当电梯到达的时候，在场的人却犯了难，谁和董石宇乘一辆电梯呢？ 江茶白有话要和董石宇说，否则也不会专门跑下来找董石宇。 所以她只能忍臭进了电梯，然后又有两名护工跟着一起上了电梯。 封闭的空间内江茶白，感觉这味道更刺激了。 江茶白捏着鼻子凑到董石宇耳边小声问道：“石宇哥哥，你确定发作是因为黑暗中的脚步声吗？” 董石宇点点头。 江茶白又继续说道：“那到时候让他们给你一副耳塞，病房的灯也不关了，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董石宇有点感动，没想到江茶白想的还挺周全。 说实话，这一路着急赶路回来，随便吃了点饭，压根都没想过今天晚上应该怎么度过。 随后江茶白又继续小声说道：“晚上不管他们给你吃什么药，等他们离开了都抠出来，吐了不要吃。” 说完这话之后，也不等董石宇反应，江茶白几乎是跳着离开了董石宇的身边，只不过电梯空间有限，她跳也没能跳出去多远。 董石宇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一会儿洗洗就好了，正好换上病号服是不是？这回来了就没想走，你们不用担心我在逃跑的事情。” 两名护工也没搭腔，只是默默的看着董石宇。 不得不说，那些人不上电梯还是很明智的。 又过了十几秒电梯到了，董石宇便重新回到了病区。 值班医生见人回来了，便直接将董石宇的护理等级从三级提升到了一级，也就是要封闭病房，禁止外出。 实际上入院一周内的患者也属于一级护理对象，只不过赵金羽念着董石宇是救人的英雄，所以才降低了护理等级，允许他在病区内走动。 医嘱下达之后，董石宇立即被护工带走了。 随后护工为董石宇清洁之后，对他进行了保护性约束，也就是用一条蓝色的长布条，把人给绑上了。 一切妥当之后，其中一个护工锁上门说道：“人只要在床上绑个三四天，就什么都想明白了，希望董警官也能早点想，明白他自己的立场，别总给我们添麻烦。” “最好是这样，还有那个江茶白，没事跑精神病院来干什么？你去好好做她的研究不行吗？” “唉，算了，人家想干什么我们也阻止不了，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第67章 防人之心 几个人嘀嘀咕咕的抱怨着走远了，江茶白这才探出头，看了一眼被锁上的房门。 心情有点复杂。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朱亭亭的护理等级也从三级变成了一级。 一级护理的对象： 1有严重自伤自杀，冲动伤人，逃跑及剧烈兴奋躁动者。 2伴有严重躯体疾患，生活不能自理者。 3各种治疗，手术后需休息者。 4严重的症状性和器质性精神病患者。 …… 这也就代表着，朱亭亭又产生了严重的自杀念头。 哎，这一个两个全给关起来了，她自己变得好孤单哦。 又在那看了一会儿，江茶白去了医生办，和值班医生提了要求，说董石宇需要耳塞，病房内的灯不能关。 值班医生听完江茶白的要求，顺便问起了歌名的事情：“这是赵医生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的，虽然现在进行了保护性约束，但多一道安全措施也是好的。” 江茶白点了点头：“其实不是什么歌，是小狗的叫声，能安抚他暴躁的情绪。” 值班医生有点怀疑：“不是说是歌吗？怎么变成狗叫了？不会是恶作剧想捉弄我们吧？” 江茶白露出微笑：“怎么会捉弄你们呢？我这个人特别善良的。” 值班医生看江茶白天真可爱的样子，也就相信了她的说法。 “病房内的灯可以不关，但耳塞不能给，要是塞了耳塞听不到声音了，那就算知道什么声音能安抚他也没用了啊。” 江茶白想了想也有道理，于是就达成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交代完事情，江茶白就回了自己的病房，可是还没等她躺到床上，值班医生就找了过来。 江茶白有点惊讶：“你还有事？” “刚才院长打电话过来，说你不能再住在精神病院了，出院证我已经给你开好了，明天一早你就办出院手续。” 江茶白重新穿上鞋，然后还在地上磕了两下脚尖：“怎么这么突然？难道是因为今天我和董警官擅自出去的事情？”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院长的态度很坚决，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问院长吧。” 值班医生说完之后就走了，江茶白感觉莫名其妙，她拉上床帘掏出手机，拨出了院长的电话。 可是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对面都没有接。 江茶白明白了，院长不愿意接，这代表他在这件事上受了气，所以这气就顺延到了她身上。 那谁有本事让院长受气？ 江茶白立即想到了答案：张木。 确切的说是张木背后的势力，启鸿制药公司。 看来是他们不愿意和她在精神病院谈，所以才把她给挤兑走了。 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江茶白立即给张木打了过去。 那边接通电话以后，声音里明显带着欣喜：“朵朵，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好高兴啊。” 江茶白的声音却像一盆冰水，直接顺着电话线泼了过去：“把我赶出精神病院的，是启鸿制药？” 张木微愣，随后嗯了一声。 “呵呵，这事你没少跟着出谋划策吧？” 张木慌张的解释起来：“你好好的怎么能待在精神病院呢？之前你一直说李律师对你好，她对你好，能放纵你住在精神病院糟蹋自己？” 江茶白的声音更冷：“住在精神病院就是糟蹋自己了？这里只是给病人看病治病的地方而已，你是一个脑神经科学家，这不是你应该说的话。”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在精神病院是在浪费时间。” 江茶白忽然笑了，这种腔调完全和李孟琪一样。 所以他们两个三观一致的人，为什么会互黑呢？ “我觉得在精神病院挺好的，接触了一些以前没接触过的类型，想了一些以前没想过的事情。” “几年不见，你怎么变那么多呢，明明小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评判价值的。” 江茶白的话说完，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 江茶白听到电话里传出纸张翻动的声音，又等了一会儿，张木的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 “我确实变了很多，毕竟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我保证，会努力保持初心，做回原来的那个自己。” 江茶白随性的将鞋子脱掉丢到一旁，然后抱着枕头趴在床上。 “以后这种背后耍小动作的事情，不要再做了，我有自己的想法，你这是在干涉我的意愿。” 张木连忙保证：“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保证提前和你商量。” 江茶白嗯了一声，只是现在事情都发生了，这精神病院肯定没法继续住下去了。 毕竟人家院长也是要脸面的，就算启鸿制药那边道了歉，他也不能松口。 更何况这启鸿制药给她的感觉狂的很，估计也不会道歉。 “我住在精神病院，也是为了更好的观察记录临床试验结果，我可就这一个独苗，现在也没了。” 张木感觉江茶白不生气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你不用担心，等研究项目启动以后，会有大把的志愿者进行临床试验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写一份详细的研究报告，这样才能谈下更好的投资价格。” “当然了，谈判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你负责写研究报告就行了，到时候我一分钱不要，所有的收益都归你。” 江茶白翻了一个身：“是吗？张叔叔你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另外，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启鸿制药的人呢？” “明天就可以，但你有研究报告吗？” 江茶白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这还不简单，你把之前拿给我看的那份资料拿给启鸿制药的人看不就行了？” “我们得留个心眼，怎么能那么随便就把自己的研究拿给别人看呢？万一他们转手就把我们给踹了，我们上哪里哭去？” 张木语塞，很明显，江茶白防他也防的很紧。 “那就按你说的办，朵朵，我希望至少我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江茶白满口答应：“当然了，你现在就是我最信任的人呢。” “期待明天你的完美谈判哦。” 第68章 愤怒破防 光阴荏苒。 一座废弃了十几年的员工宿舍，此时在白炽灯的照耀之下，仿佛又焕发了新的生机。 昏暗的地下室更是整个暴露在光亮之中，使得一切的腌臜和秘密都暴露在众人眼前。 警方在地下室里找到了小袁的手机。 还找到了一些微型蓝牙耳机，那些耳机只有绿豆粒大小，放进耳朵里极其不易察觉。 警方为手机充电以后，发现上面有一个和小袁频繁联系的电话号码，更确切的说是唯一一个和小袁联系的电话号码。 另外一边，警员也有了重大发现。 他们挖出了一具成年男性尸骨，死者身上的衣服是尼龙的，并没有完全腐烂，从衣服上留下的字中，能辨认出是这家化工厂的工作服。 经过初步判断，死者死亡年限在十年以上，死者右腿植入了三颗钢钉，这代表死者生前发生过胫骨骨折。 头部钝器损伤致使闭合性颅骨骨折，判断为死亡原因。 更多的，就要尸检之后才能知道了。 刑警队里。 熊振平躺在沙发上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 宋明亮怕空调开的太低熊振平会着凉，于是就拿了一个毯子盖在了他身上。 结果还没等宋明亮从沙发边离开，熊振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熊振平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然后飞快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宋明亮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两步，不过却并没有惊讶于熊振平的苏醒速度。 因为他现在也有这个职业病。 闹钟叫不醒，不管响多少遍都叫不醒，但是只要来电话了，他就能立即进入清醒状态。 对于他们来说，每一次铃声响起，是责任，也是心惊，尤其是半夜的电话。 因为这大概率代表着，又有命案发生了。 熊振平接通电话之后，只是简单的嗯了两声，不过宋明亮却发现熊振平的眼睛亮了几分。 根据以往的经验，肯定是又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 熊振平挂断电话后，就看到宋明亮露出一脸期待的神情。 熊振平也没绕圈子，直接分享起消息来。 “找到的小袁的手机上面，有个频繁联系的电话号码，查了之后发现，卡主是李松帆。” 宋明亮一听立即来了句：“那赶紧去审李松帆啊，这人明显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熊振平将掉在地上的毯子捡了起来，他回到警局的时候，关于李松帆的信息，他们又有了一些新的调查结果。 根据李松帆舍友的描述，李松帆平时不爱和他们说话，而且还看不起他们，他经常一个人待在实验室，也经常夜不归宿，不过教授们倒是挺喜欢他的。 还有的人说，李松帆是个变态，喜欢拿小白鼠做实验，还用手机拍摄下电死小白鼠的画面，然后自己闲着没事就慢慢欣赏。 “先不着急审，你去看着点李松帆，什么话也不用跟他说，别让他睡觉就行了。” “你坚持不住了，后半夜就找小陈换你。” 熊振平说着打了一个呵欠，然后就又躺到了沙发上，准备继续睡觉了。 宋明亮接了指示，立即就去了拘留室。 李松帆此时坐在地上，因为他个子挺高，所以窝在地上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宋明亮再次打量了一下李松帆，他戴着厚厚的眼镜，脸上还故意留了胡子， 这让他看上去不像学生，倒像是个导师。 见他闭着眼睛，宋明亮走过去，用脚踢了踢拘留室的铁栅栏门。 李松帆立即惊的睁开了眼睛，看清来人之后，李松帆有些不屑的移开视线。 “怎么当警察这么苦逼的吗？都这个时间了还不能下班，挺好奇你一个月有多少工资的，值得你二十四小时在这拼命。” 宋明亮虽然是个话多的，平时也爱开玩笑，但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他没有理会李松帆的讥讽，只是搬了个板凳，坐在了李松帆的对面。 李松帆伸直双腿，他一边揉着一边说道。 “审讯就你一个人不合规矩吧。还是说你想私下警告警告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偷偷来这看过好几次了，这么沉不住气，你真的能破案子吗？” 宋明亮双臂环胸，压在下方的手不动声色的攥了攥，心想这王八蛋都到这里了，竟然还敢讽刺他。 之前被抓的时候明明慌的一批，现在看来是想好了对策，所以才表现的这么镇定。 眼不见心不烦，宋明亮干脆闭上了眼睛。 李松帆见宋明亮不说话，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因为什么抓我，但是你们有证据吗？” 宋明亮没有睁开眼睛，但耳朵却竖了起来，难道说这个李松亮要自爆了？ 然而李松亮却话锋一转，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吹起了牛逼。 说他当年考进医科大学时有多么牛逼，当时排队到他家道喜的人都排了三天。 又说他被教授赏识，他写出的论文，教授之间都互相传阅，对他的才华和能力赞不绝口。 又说他每隔两个月都会换一个女朋友，那些女人不仅给他花钱，还对他死心塌地，日子过的真的是非常惬意。 宋明亮越听越感觉这人脑子怕是有什么大病？ 他觉得李松帆自大狂妄，性格张扬恶劣，和他们做侧写时得出的谨慎，有耐心这些特征，好像有不小的区别。 终于，宋明亮忍不住开口打断了李松帆的话：“你td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就显得你长了一张嘴是不是？” “我看你脑袋里是装屎了才能说出这么多屁话！” 李松帆听到骂声不仅没生气，反倒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十分轻蔑：“不是打算不理我吗？我只是随便说了几句你就受不了了，小小警官，你的稚嫩真让我觉得可爱。” 宋明亮反应过来了，这个李松帆故意说些恶心人的话，就是逼他恼怒然后破防呢。 败了。 这是宋明亮此时内心的想法。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破防了。 要不要现在起身离开，换个其他人进来？ 宋明亮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那和落荒而逃有什么区别？ 第6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在宋明亮琢磨着对策，想要扳回一城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了董石宇曾经说过的话。 【下次要是再有消磨嫌疑人意志这种事，直接派我师父去，他那呼噜声就是为这种事量身打造的！】 当时宋明亮听完只是嘿嘿一乐，并没有当回事，现在想想，董石宇这小子的鬼点子真多啊！ 于是宋明亮现在也不在意什么里子面子的事情了，立即就去找了熊振平，并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熊振平一听气得直瞪眼：“这主意肯定是董石宇那小子出的吧？看起来你们平时背地里没少埋汰我啊！” 宋明亮觉得这时候卖队友有点可耻，但是他就算否定了头儿肯定也不会相信。 于是经过了一秒半的思想挣扎之后，宋明亮果断选择卖队友。 “头儿，还是你明察秋毫，一下子就找到了罪魁祸首，这主意确实是董石宇出的，但是我绝对没有埋汰你，都是董石宇拉着我，非要跟我说的。” 熊振平伸出手，一巴掌削在宋明亮的脑袋上：“行了别贫了！” 这俩年轻人，一个行动派，偶尔冒出点鬼点子，一个话痨派，行动之前能先聊一百块钱的。 宋明亮挨了一下子却没有退缩，他继续分析道： “头儿，我帮你把沙发搬过去，到时候再给你弄个耳塞和眼罩，到时候不管那李松帆说什么，你就只管呼呼睡觉就行了。” “然后我也可以休息一会儿，明天起来又是一条好汉，给我安排多少工作我都能干，嘎嘎能干活！” 他说着还挑起大拇指。 熊振平想了想，觉得董石宇这小兔崽子的建议倒是不错。于是就答应了。 随后，他和宋明亮一起把沙发抬到了拘留室。 李松帆见宋明亮去而复返，然后还带了一个岁数大的警察，又开口讥讽起来。 “真是有意思，骂了小的来了老的，就是不知道这个老的禁不禁骂。” 熊振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李松帆，就像那个人完全不存在一样。 他接过宋明亮递过来的耳塞，认认真真的塞进了耳朵里，躺下后，又戴上了耳罩。 宋明亮替熊振平调整了一下风扇的位置，然后就关门离开了。 李松帆看见熊振平塞耳塞了，所以这一次就没有再采取废话攻击。 他站起身，整个人倚在栏杆上，更加近距离地观察熊振平。 熊振平岁数本来就大了，今天又和董石宇走了好几个小时，早就累得不得了了。 于是很快就又进入了梦乡，震天的呼噜声也随之响了起来，而且比平时还要响。 李松帆傻眼了，这人怎么回事？ 别人睡觉是睡觉，他睡觉怎么和渡劫似的？ 这下李松帆别说睡觉了，就连待在旁边都觉得烦躁的不得了。 于是他脱下自己的鞋，径直的朝着熊振平的脑袋砸了过去。 然而李松帆预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熊振平即使戴着眼罩，即使塞着耳塞，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很轻松的就挡下了那只鞋。 李松帆不死心，又将第二只鞋丢了过去，然而就像刚才一样，熊振平又稳稳的挡下了那只鞋。 李松帆觉得这不是最关键的，毕竟对方是一个老刑警，有些超于常人的危险意识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不理解的是，即使连这种时候，对方的呼噜声竟然也没有停！ 这让他不禁疑惑，这人现在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李松帆光着脚站在铁栅栏里，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只有一些软绵绵的衣服，他现在完全没有可以往外扔的东西了。 李松帆叹了一口气，有些认命的坐回到刚才的位置，只不过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讥讽和不屑。 一个小时过去了，熊振平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呼噜声暂时消失了一小会儿。 就在这一小会儿，李松帆困倦的大脑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可是下一刻，那要命的呼噜声就再次响了起来。 李松帆一下子睁开眼睛，眼神中透露着绝望和愤怒。 两个小时过去了，李松帆感觉眼睛十分酸涩，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实在是太要命了。 早知道就不把那个年轻警察气走了。 毕竟如果那人坚持不住睡着了，他也还是可以跟着休息一段时间的。 可现在要命的是，这警察搬了个沙发过来，在上面睡得呼呼香，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你们这是虐待！”李松帆气愤的大喊起来，可是喊了几遍，回答他的只有熊振平的呼噜声。 三个小时以后，李松帆思考着怎么把自己撞晕过去，可是周围都是栏杆，想撞晕过去也有点难度。 终于在第五个半小时的时候，李松帆实在困的不得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起来。 然而这时候熊振平已经睡醒了，他摘下眼罩取下耳塞，看了一下李松帆的状态，看起来应该是一宿没睡。 恰好在这时候，宋明亮买了早点跑了进来。 见熊振平起来了，便兴高采烈的说道：“头儿，昨天我睡得可香了，今天一觉醒来精神百倍，你昨天睡得怎么样？” 熊振平点点头：“我昨天睡得也挺好的。” 宋明亮将早餐递到熊振平手中：“我估摸着你该醒了，早早就出去买饭去了，煎饼果子加了三个鸡蛋，不加香菜不加葱，多加一根油条，我没说错吧？” 熊振平接过煎饼果子，然后就看到了李松帆一双要喷火的眼睛。 宋明亮冲着李松帆咧嘴一乐：“不好意思，没买你的早饭，不过你放心，我们这是管饭的，但口味就不敢保证了。” 李松帆凑上前，身体紧紧贴在栏杆上。 “耍点小伎俩折磨我就高兴成这样？真不知道你们还能高兴多久，你们手上没有证据定我的罪，用不了多久就得把我放出去。” 熊振平坐到沙发上吃起了煎饼果子：“实验室查出违禁药品，你想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李松帆哼笑了两声：“你以为我是三岁孩子吗？你说我就信？我的实验室没有任何问题！” 熊振平忽略掉李松帆的话，而是对着身旁的宋明亮说道：“沙发不用搬回去了，今天晚上我还在这睡。” 第70章 断绝关系（一） 李松帆听到熊振平今天晚上还要在这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顿时涌出几分绝望。 “你们这是虐待！”李松帆咬牙切齿的说道。 熊振平快速吃着手中的煎饼果子，并没有理会李松帆的控诉。 倒是宋明亮还记着昨天的仇怨，于是在旁边讥讽起来：“这哪里算是虐待了？一个屋躺着睡会儿觉而已。” 李松帆知道现在争论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气愤的坐到地上，闭上眼睛准备补觉了。 熊振平和宋明亮都没有在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默默的吃着煎饼果子，然而李松帆的心里却并不平静，因为对方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镇定了。 他们把他抓过来以后，竟然一点也不着急审问，难道就不怕拘留时间到了，必须放他离开吗？ 还是说他们…… 李松帆止住了不好的念头，他觉得如果警方有足够的证据，还需要和他在这里耗时间吗？ 所以他是不需要惊慌的！ 想到这里，李松帆就准备好好补觉了。 熊振平吃完煎饼果子以后就出了拘留室，宋明亮咬掉最后一口煎饼也跟着跑了出去。 “头儿，李松帆一晚上没睡了，我们不现在审讯他吗？” 熊振平摇摇头。 宋明亮又继续追问道：“从他实验室里查出违禁药品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进展这么快的吗？” 熊振平走回自己的位置，然后拿着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斜眼看了一眼宋明亮：“别一大早就在我耳边嗡嗡嗡嗡的，你是属苍蝇的吗？” 宋明亮一伸脖子，将口中的煎饼完全咽了下去。 “头儿，我就是有点好奇嘛，把我说成是苍蝇，多少有点伤人了啊。” 熊振平喝完水之后，拿出手机给宋明亮发了一个九点五元的红包。 宋明亮也没推脱，直接领了红包。 这是他跟着熊振平以后形成的默契。 一开始他刚到刑警队的时候，觉得给队长带份早餐还要钱，实在是说不过去，但熊振平却十分坚持。 一顿饭没关系，两顿饭呢，十顿饭呢？ 别人帮他带早饭是好意，但如果把这份好意当成了理所当然，时间久了，任谁都会心生不满。 他记得之前办过一个案子，同一个部门，座位相邻的两个同事，其中一个经常用另外一个人的卫生纸。 被蹭纸的那个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指出，但时间长了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蹭纸的那个人不仅没有悔改，还在公司里到处宣传这件事，说他太抠门了。 结果到最后，被蹭纸的那个人恼怒之下，就把蹭纸的那个人给杀了。 严格来说，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十块钱能买一大提的卫生纸。 或许蹭纸的那个人，前前后后一共用了也没有十块钱的。 十块钱多吗？ 不多。 可能平时随手在群里发个红包都有二三十块，但偏偏就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却酿成了祸事。 人性是复杂的，人与人相处的过程中，是绝对不能将别人的善意和忍让，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的。 宋明亮感觉有点噎的慌，便跑到自己的位置也喝了两口水，然后忽然有些佩服的说道。 “头儿，你可真是一身正气啊，连打呼噜声都能治住嫌疑人。” 熊振平懒得听宋明亮在这贫嘴，就从抽屉里拿出牙膏牙刷，准备刷牙去了。 宋明亮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头儿，你说你呼噜声这么大，你老婆是怎么忍受的？” 熊振平蹬蹬蹬向着厕所走去，黑着脸没有搭理宋明亮的话。 其实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打呼噜的，后来打呼噜了，他老婆也没嫌弃，反倒说听着他的呼噜声睡觉，很有安全感。 但是最近两年，可能是他打呼噜的声音真的太大了，他老婆也开始嫌弃他了，所以他在刑警队过夜的次数才越来越多了。 宋明亮这小兔崽子，一天到晚怎么问题那么多？ 他昨晚睡饱了，不是嘎嘎有劲儿干活，而是嘎嘎能说废话。 就在熊振平琢磨怎么让宋明亮滚蛋的时候，刑警队外面忽然传来了喊叫的声音。 熊振平示意宋明亮出去看看。 宋明亮点了点头，立即向着外面走了出去，他发现来的人是王晨杨的父母。 宋明亮有些惊讶，这才早上六点多钟。 “您二位这么早来刑警队，是想到了什么新的线索吗？” 之前他们说的王晨杨住院的事情已经核实过了，发现确有其事，所以去年八月份的时候，王晨杨不具备指挥小袁作案的条件。 王晨杨的父母听完以后，一个点头，一个摇头，这反应给宋明亮整不会了。 这到底是想到线索了，还是没想到？ “您二位先进来吧，咱们坐下聊。” 夫妻两个人这下齐刷刷的点了点头，然后互相搀扶着进了刑警队。 宋明亮想去拿笔录，却被他们夫妻两个人拉住了。 “警察同志，你就别往纸上记了嘛，我们说的事情和案子没什么关系。” “是啊，我们两个过来就是想和那个死丫头断绝关系的，就当我们没生过这个女儿。” 宋明亮本来还满心期待的等着听线索呢，哪知道他们老两口是来和女儿断绝关系的？ 他不由有些心烦的推开了他们俩的手：“断绝关系？这事不归我们管，等把王晨杨送到看守所之后，你们委托个律师，然后找王晨杨断绝关系就行了。” 老两口神情局促：“警察同志，我们这么穷，哪有钱去找律师啊？再说我们啥也不懂，啥也不会，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律师去。” “警察同志，我看电视上演的，不就是签个名字，摁个手印就能断绝关系吗？警察同志你行行好吧，今天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关系给断绝了。” 宋明亮十分疑惑，这老两口到底怎么回事，一大早跑过来就是为了和王晨杨断绝关系？ 虽然王晨杨犯了罪，但也没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吧？ “不是我行行好，是现在这件事办不了，具体怎么做我已经说过了，等王晨杨移交看守所以后，你们找律师就可以了。” 听着宋明亮的话，夫妻两个扑通一下就给宋明亮跪下了，然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嚎啕大哭。 “警察同志，求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我的侄子要考公务员。” “我们听说家里边有人坐牢的，不让考公务员，这可怎么办才好啊，竟然因为那死丫头影响了我们干儿子的前途，真是太造孽了！” “老天爷啊，真是不让人活了，我们还指着干儿子给我们养老呢，早知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当初就算是打断了那死丫头的腿，也得把她留在家里头。” 宋明亮本来想扶两位老人起来，可是听到他们这话，他直接站直身体，收回了手。 第71章 断绝关系（二） 虽然王晨杨犯了罪，走了错路，但是此时宋明亮还挺心疼她的。 当初王晨杨被造黄谣的时候，他们夫妻俩要是有这关切劲儿，估计王晨杨也不会绝望到要自杀。 “行了，赶紧起来吧，下跪也没有用，你们在这平复一下情绪，然后就回去吧。”宋明亮希望他们能听懂这逐客令。 然而王晨杨的父母却不干。 “警察同志，求求你帮帮我们吧，哎呀，你不帮我们，我们两个真是没法活了，我们两个哪有脸去面对我们的干儿子啊！” “哎呀老伴啊，我们干脆撞死在这里得了，为什么警察同志不愿意帮我们啊。” 宋明亮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熊振平走了出来，他一开口，一股薄荷的清香蔓延开来。 “自然血亲的关系不能通过法律手段解除，更不能用登报、协议等方式予以解除，我国的法律是不承认断绝父母子女的关系的。” “但是王晨杨已经满十八周岁，你们可以解除对她的监护义务。” 宋明亮听完熊振平的话，心想原来他说错了，主要是真没遇见过这种事，属于他的知识盲区了。 听完熊振平的话，王晨杨的父母如遭雷击，原本跪着的两个人双双瘫坐在了地上，拍着地面大哭着老天不长眼，然后又不停的咒骂起王晨杨来。 宋明亮在旁边听的直撇嘴，不得不说，今天又学习到了不少骂人的新词汇。 熊振平提高音量，盖过了王晨杨父母的哭嚎声：“公务员的政审只审查直系三代亲属，并不包括王晨杨，你们的侄子，你们的好儿子，还是可以考公务员的。” 熊振平的话说完之后，老两口立即停止了哭泣，然后一边抹着泪一边问道：“警察同志，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故意骗我们的吧？” “我们干儿子真的还可以考公务员吗？可是他当时亲口和我们说的，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宋明亮听出来了，敢情这老两口在人家那儿，根本不受待见。 熊振平声音依然洪亮：“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我有什么骗你们的必要？” “回去之后多找人问问，网上随便一查就能查到，再问问你们的干儿子，要是这点信息都弄不明确，我看这公务员也考不上。” 熊振平说话铿锵有力，使得听起来非常具有可信度，于是王晨杨的父母考虑了一阵子之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离开了刑警队。 宋明亮看着他们俩那样子，忍不住吐槽起来：“这走的可真够坚决的，他们闺女关在这里，压根连问都没问过。” 熊振平伸出手，使劲敲了一下宋明亮的脑袋。 “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还得我亲自来办，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宋明亮委屈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主要是专业不对口啊，再加上经验不足，以前真没遇见过这样事。” “对了头儿，白天的时候要不要继续盯着李松帆，不让他睡觉？” 熊振平摇了摇头：“等一会儿其他人来了，我们就开始审讯。” 宋明亮一听就来劲儿了，想要跟着一起进审讯室。 不过熊振平却给他安排了其他的任务，这让宋明亮十分的不开心。 然而在审讯李松帆之前，王晨杨突然有话要说。 熊振平有点意外，毕竟自从上次谈话之后，王晨杨就像哑巴了一样，不管他们问什么，她始终都一言不发。 再次进行谈话，王晨杨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我今天早上做梦，竟然梦见我的父母来看我了，熊警官，你说是不是挺奇怪的，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熊振平直白的告诉王晨杨：“今天早上他们真的来了，只不过不是来看你的，是来和你断绝关系的。” 王晨杨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原本温婉的她，此时笑起来多了几分明艳。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熊振平看着王晨杨，花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容颜，只可惜却不能自由快乐的绽放了。 “不好奇他们想和你断绝关系的理由？” 王晨杨试着想了一下，却没有想到理由。 “确实有点好奇。” “说是他们的干儿子要考公务员，怕你的罪耽误了他的前程。” 王晨杨听完又笑了两声：“熊警官你知道吗？我爸妈真的很宝贝他们那个干儿子。” “他暑假去旅游，他们随礼五百，说是穷家富路，他毕业找了个销售的工作，他们随礼一千，说是有出息有本事，他工作去外地培训几天，他们还要随礼。” “不过钱是他们自己挣的，想给谁就给谁，我也无权干涉。” “只可惜他们对干儿子掏心掏肺，人家可一点不稀罕呢。” 王晨杨说着，想到她上大学的时候，学费是和他们打了欠条借的，生活费是平时打零工自己赚的。 这种明显的区别对待，她从一开始的心里不平衡，不理解，到后来慢慢的习惯了。 一想到她死了，打的欠条就成了白纸，她就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现在，他们两个肯定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知道他们想到这问题之后，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王晨杨笑完之后，用手轻轻抚了抚鬓角处的发丝，随后语气悠悠的说道。 “不提他们了，没意思，熊警官，我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让我和有空一起看脑子见面？” “对方不愿意见你。” 王晨杨点点头：“我猜到了，毕竟有微信群在，也不可能这么多天了还没找到人。” “其实除了问她是不是当小三以外，我还想知道那天砸我车子的男人是谁，不会是另外一个情人吧？” “有人砸你的车？” 王晨杨点点头：“我怀疑也是那人报的警，我很好奇有空一起看脑子是怎么察觉到我的计划的，明明应该是很隐秘的。” “熊警官，那个小女孩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单纯，我能感觉的出来，她很早就不上学了。” “我现在已经不怎么恨她了，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所以就把她叫过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当然了，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你们的好奇心我也会满足的。” 熊振平走到一旁拿过一张照片，他将照片递到王晨杨面前。 “除了有空一起看脑子，我们还帮你找到了另外一个人。” 王晨杨看清照片上的内容以后，脸色顿时就白了下去。 第72章 杀人动机 审讯室里的两个人看到王晨杨的反应之后，内心都受到了一阵鼓舞，这就证明他们的调查方向是对的！ 熊振平给王晨杨看的照片，是3月31日，她准备跳桥自杀那天的照片。 经过技术还原以后，他们在雨衣男的左手腕上看到一个闪光的物品，他们推测应该是一块手表。 还在雨衣下摆处，发现一张蓝色的标签贴纸。 因为角度问题，他们只能看到一半的内容，上面写的是： 溶液配置时间：2023年3月27日 保存条件：遮光，0-4c 昨天队员去调查李松帆的时候，就在实验室看到了相同的标签。 经过字迹比对，再加上贴吧身份信息，这才对李松帆进行了抓捕。 熊振平看着王晨杨白下去的脸色，他伸出大手，戳了戳上面雨衣男的背影。 “看来这确实是你的熟人没错了，我们没找错人。” 王晨杨情绪有些激动地一把扯过照片，然后就疯狂的撕扯了起来。 熊振平神色平静：“我们有电子版的，就在技术科的电脑里，想打印多少张都有，你现在这做法不就是在自欺欺人吗？” 王晨杨撕扯照片的手一顿，然后狠狠的将手中的照片碎片攥成了一团。 她皱着眉头，嘴抿成一条直线，却半晌没有说话。 看起来照片的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阵脚。 熊振平又重新拿过一张完好的照片放到王晨杨跟前：“要是觉得不过瘾，可以把这张照片也撕了，这照片上的人是谁啊？你好像挺恨他的。” 王晨杨两只手捏着照片，她看着照片上的人，神情中露出几分温柔与崇拜。 “我怎么可能会恨这个人呢？如果不是她，我早就跳桥自杀了。” “说起来你们也应该感谢他，就是他的出现改变了我的想法，所以才不让小袁像以前那样杀人了，而是先对他们进行审判，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熊振平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那他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了，那你知道这位恩人叫什么名字吗？你想不想见他，我们可以帮你把人找过来。” 王晨杨听完连连摇头：“不想，他不知道我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如果他知道了，或许就会后悔救我了，我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 “毕竟对我好的人不多，我每一个都得格外珍惜才行。” 熊振平拿起王晨杨捏在手中的那张照片，左看看右看看之后，这才又开了口。 “之前是不是有个叫五片叶子的人，一直给你发贴吧私信辱骂你，并且还让你到指定地点跳桥？” 王晨杨听完点点头：“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我后来不看贴吧信息了，他就给我发短信接着骂我。” “我把号码拉黑，他就会不停的换新号码骂我，总之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根本甩不掉。” “后来我找过贴吧管理员，找过导员，也举报过这个五片叶子，却始终没有什么用，他们都对我有成见，哪肯真正帮助我。” 王晨杨说着捡起腿上的一片碎屑，指尖一捻，就将碎屑捻成了一根小细棍。 “说起来我当时的想法挺可笑的，觉得只要我按照五片叶子私信的内容去自杀的话，说不定警察就会找到他。” “就算最后判了他无罪，我也要让他因为这件事愧疚一辈子。” “可是现在仔细想想，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愧疚呢？那种人根本就没有悔过之心。” 王晨杨说着语气里染上几分不耐烦：“你突然提他干什么？真是又勾起了一段不愉快的回忆。” 熊振平晃了晃照片，然后循循善诱的说道。 “王晨杨你仔细想想，你站在那座桥上以后，你的那位救命恩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想当时你赴死的决心那么强烈，应该不会在桥上站几个小时还不行动吧？” 王晨杨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好像她到了吊桥以后没过几分钟，她的恩人就过来开导她了。 忽然想着想着，王晨杨的情绪一下子有些崩坏：“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想说，五片叶子就是救下我的那个人吧？” 熊振平没有回答王晨杨的问题，也没有继续和她交谈下去的想法了。 他弯腰从地上把那些照片碎屑捡了起来，然后就对着小陈说的：“行了，把人送回拘留室吧。” 王晨杨急了：“为什么要送我回去？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了？你们凭什么这么污蔑我的恩人！” 熊振平将照片碎片丢进垃圾桶里：“你别那么激动，我只是随便说说，感慨一下这世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 “我想，你那恩人出场时肯定很帅吧，他当时是怎么劝你的？” 王晨杨瞪着熊振平，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他说了什么你不配知道，我告诉你，他是一个真诚而善良的人，他绝对不可能是五片叶子！” “我知道了，你们不想让我见有空一起看脑子，然后就在这里胡乱编造，想要骗我是不是？” “我是绝对不可能被骗的！” 熊振平见王晨杨情绪激动，摆了摆手示意把人带回拘留室去。 王晨杨却扭动着胳膊不愿意走。 “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杀人动机吗？那我就告诉你们。” “我之所以杀罗家进，是因为他之前骚扰过我，而且还以学分作为要挟，让我不准说出去，你们说这样的人渣该不该杀？” “还有那个服务员，之前我去过一次那个烧烤店，她狗眼看人低就是该死！” “还有第三个人，柳菁，她连国歌都能唱错，那样的人，还有脸当音乐老师呢？” “至于第四个人，那人是一个网红，每天在家里打游戏直播，日子过得潇洒又快乐。” “可是他在学校里曾经霸凌过其他女同学，那女同学受不了欺负退学了，他反倒顺顺利利的毕了业，然后日子过得那么舒心。” “你说他明明一个罪人，哪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所以他也必须死。” 熊振平没想到王晨杨一口气交代了前面四起的作案动机，然而…… “王晨杨，你之前说的杀他们的理由，和这次说的不一致啊，看起来，你的瞎话没编好。” 第73章 想要一辆车 王晨杨听完熊振平的话，挣脱的力度更大了几分。 要不是小陈拉着，王晨杨都要冲到熊振平脸上了。 “王晨杨，你冷静一点吧，你的失控越发的证明了，你心中觉得你的救命恩人和五片叶子是同一个人。” “你胡说！”王晨杨极力否定着，“我没有那样觉得，你不要用那种恶心的想法揣测我！” 熊振平走上前按住了王晨杨的肩膀，使她前倾的身体恢复了直立。 “王晨杨，认真的考虑考虑我之前说过的话吧，你还年轻，有必要替别人背负杀人罪名吗？” “或许你认为的报恩，在某些人眼中，只是愚蠢的替罪羔羊而已。” “他不仅不会感激你，还会嘲笑你。” “就像你父母对待他们的干儿子那样，掏心掏肺换回来的是什么？你最清楚。” 王晨杨却依然咬着之前的说法不松口：“反正人就是我指挥小袁杀的。” 熊振平则问她：“那你说说，你和小袁是怎么认识的，平时联系用的手机号码是多少？化工厂里挖出来的尸体又是谁的？” 一连三个问题，王晨杨只能支支吾吾的回答出第二个，结果说的还不对。 “王晨杨，我们没工夫和你在这浪费时间，你的恩人一夜没睡，还等着我们审讯呢。” “你说什么？你们怎么可以抓他？” 熊振平没有再理会王晨杨，开胃小菜吃完了，也该去啃硬骨头了！ ———— 海延市第五精神病院。 早上六点。 护士按照之前的顺序，依次领着病人到餐厅用餐。 打完饭后，江茶白单独坐在一处，心里不由又担心起董石宇的情况来。 她今天就要出院，董石宇又被绑在床上，要是给他塞了什么药他完全没办法抠出来，毕竟他的手现在根本没办法自由活动。 想到这里，江茶白不由叹了一口气，她的大白鼠啊，感觉要被其他人给糟蹋了。 不过好在昨晚董石宇表现的还算平静，看起来应该是没关灯的功劳。 江茶白胃口一般，吃了几口之后，就拿着筷子，有些木讷的戳了几下碗里的粥。 这时候，上次董石宇搭讪失败的老大爷，端着盘子坐到了江茶白的对面。 老大爷坐下之后，就拿着勺子，有点机械的吃了起来。 江茶白饭量小，吃了一会儿就吃饱了，准备走的时候，对面的老大爷突然开了口。 “昨天那年轻小伙子呢，去哪儿了？” 江茶白本来都要起身了，听到对方的话之后，又转身坐好，诚实回答道。 “他昨天闯了祸，被关病房里不让出来了。” 老大爷哦了一声，然后拿起碗，仰头将里面的粥都喝干净了。 随后他用病号服擦了擦嘴，这才对着江茶白继续说道：“我刚被送到精神病院的时候，也像他一样接受不了，认为自己健康的很，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很健康。” “我整天骂街，骂我的闺女儿子，我明明没病，为什么非要把我送精神病院来？因为反抗的太激烈，硬生生在病房里关了两个月，才让出来溜达溜达。” “后来我就慢慢适应了，就这么一出溜，我在这医院都住了二十年了。” “今年也有人想把我接回去，但是都被我拒绝了，在精神病院二十年，我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我和时代脱轨了，我也适应不了新的生活，所以我宁愿留在精神病院。” 江茶白冲了他咧嘴一乐，小虎牙尖尖的，带着几分软萌的凶狠。 “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呢？难道是觉得我也会在这里住二十年？” 老大爷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说，这地方会吃人，吃人脑子。” 江茶白大眼睛灵活转动：“其实我今天就要出院，但是我朋友出不了，大爷，你要不要当我的内应，每天帮我打听打听我朋友的情况？” “然后他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你能帮就帮上一把，他可是个超级大好人。” 对于“内应”这个事，老大爷没有同意，他端起盘子，慢腾腾的离开了。 江茶白扫视了一圈，想要在五分钟之内寻找出一个合适的内应来。 但是看着他们挂机神游的样子，感觉这个计划很难实施。 吃完饭之后，江茶白申请去看了一下朱亭亭。 一般抗抑郁的药物都会让人变得肥胖，但是朱亭亭却瘦瘦弱弱的。 江茶白走到床边，对比于昨天的状态，朱亭亭的情况并没有好转。 “看来想要一起画画还需要等很久。” 也不知道等下次来的时候，董石宇和朱亭亭会变成什么样子。 没有停留太久，江茶白办完出院手续就离开了精神病院。 张木早早的就等在外面，见江茶白出来了，连忙从车里走了出来，主动替江茶白拉开了车门。 “张叔叔，你的黑眼圈挺重的，看起来挣钱这事很不容易哦。” 张木笑了两声：“挣钱哪有容易的事情，一会儿我带你去买身新的衣服吧，身上的这身不要了。” 江茶白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宽大衣服，然后开心的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她不会花李孟琪的钱，但是不代表她不会花张木的钱。 不仅如此，她还要使劲儿的花。 “张叔叔，我还有个想要的东西。” “好啊，你说想要什么，我一定给你买。”张木很高兴，因为他觉得，江茶白肯开口跟他要东西，就是变的亲近的证明。 江茶白软乎乎的开口道：“就是我想要辆车，要不然每次都打车，感觉好没排面。” “要车？”张木重复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音，“这个……似乎有点贵吧。” 江茶白小脑袋趴到前面的靠背上，她眨着大眼睛，疑惑的问道：“你现在这么穷了吗？” 张木艰难的点点头：“你没钱吗？当时你不是继承了所有的遗产。” 江茶白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然后不开心的说道：“我也没钱，我的钱都用来做研究了，要不然你先和别人借一点给我买车，等我们的研究项目谈妥了，到时候就不差钱了。” 张木思考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先借借看……” 第74章 追查行踪 审讯室内。 李松帆看着对面的三个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早上那会儿他本来想趁机补补觉，可是一会儿叫他吃饭，一会儿他肚子疼想上厕所。 折腾来折腾去，感觉最长的一觉也就眯了十五分钟。 他感觉现在眼睛比睡之前还要酸涩，索性干脆就闭上了眼睛。 熊振平看着满脸胡子的李松帆，然后将一张纸递到了李松帆面前：“现在可不是让你补觉的时候，看看这个。” 李松帆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看向熊振平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怨毒。 随后他接过熊振平递过来的纸看了起来，发现上面全是一些骂人的话。 李松帆看完笑了两声：“什么意思？难道你们骂人这么委婉，还要打印到纸上然后给别人看吗？” 熊振平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也笑了两声：“这些全是从你贴吧账号上复制下来的内容，怎么连你自己骂过什么东西都不记得了？” 李松帆听完之后又看了看纸上的内容，然后发现了王晨杨的名字。 “你们是因为这事抓的我吗？怎么着，王晨杨报警了？我可从来没有骂过她，我的时间那么宝贵，哪有时间在校园贴吧上乱逛？更没有时间去骂一个和我毫不相关的人。” 李松帆说着摘下了厚重的眼镜，然后使劲揉了两下眼睛。 “账号是你的，还在你的电脑上发现了浏览记录，这你要怎么解释？” 李松帆依然皱着眉头：“我记得当时抓我的时候，那些人自称是刑警，怎么刑警现在开始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了？” “回答问题。”熊振平加重了语气。 李松帆重新戴上了眼镜，他一边欣赏着手腕上的银手镯一边说道。 “那账号就算是我的，我也很久没有用过了，肯定是别人盗了我的号码。” “至于你们说的，我电脑上有浏览记录，那应该是我舍友看的吧，说不定就是他们盗的我的账号，你们赶紧查查啊，可别放过了真正的坏人。” 审讯室里的其他警员听完李松帆的话之后，都觉得这人真是个无赖，滑不溜秋的就像条泥鳅一样，事情推的倒是挺快。 熊振平拿着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后，抬头继续说道：“根据调查，你和其他舍友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你瞧不起他们，这种情况下，你还会那么好心的把电脑借给他们使用？” 李松帆思考着熊振平的话，并没有立即作出回答。 熊振平感受到了对方的谨慎，他提醒起来：“你没必要考虑那么久，你的舍友借没借你的电脑，到时候只要找他们求证一下就知道了，你不会以为随便说点什么，我们就相信了吧？” 李松帆依然没有说话，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聊天记录，他看的很认真，仿佛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似的。 看了一会儿，李松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上面骂王晨杨，让她去死，不会那王晨杨真的傻不拉叽的自杀了吧？你们就是因为这事抓我的？” “不是吧，警官们，就算这信息真是我发的，我也只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难不成叫谁去死，那人真死了，还要负法律责任不成？” “这年头，真要是这么严格，那网上的键盘侠，有一个死一个，估计人口得少百分之八十。” “更何况这信息真不是我发的，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压根就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所以如果真的是我发的，我肯定会承认的。” “说实话，这骂人的还挺有水平的，这么多词竟然没有一句重复的，看着很有文化嘛。” “等你们找到这个人了，给我介绍介绍，说不定我还会和他成为好朋友呢。” 李松帆的一番话说完，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挑衅。 这个李松帆，很狂妄。 熊振平想到之前李松帆说的话。 他说的是：你们手上没有证据定我的罪。 一般人只会说：我没罪。 很明显李松帆知道自己犯了罪，然后又格外自信，觉得他会安然无恙。 熊振平并没有因为李松帆的狂妄而恼火，他甚至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你告诉我，3月31日晚，你在什么地方？” 这问题一出，李松帆的脸上立即闪过一丝警惕，不过很快放松下来。 “真是不好意思，那么久之前的事情谁还记得呢，可能在宿舍，也可能在实验室，又或者在教学楼和教授们探讨问题。” 熊振平转过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既然你想不起来了，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监控画面上拍到了你外出的画面，你刚才假设的那些情况里，完美的避开了这一点。” 熊振平说着点击了播放。监控画面十分清晰，李松帆从医科大学离开以后，就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手上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大包。 看起来鼓鼓的，感觉里面塞了很多东西。 熊振平倍速播放监控，出租车大概开了二十分钟以后，李松帆就下了车。 此时天已经下起了小雨。 监控画面上，李松帆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向着王晨杨准备跳桥的方向驶去。 只不过出租车驶入了大面积停电的区域，监控摄像头没有拍到他后半程的路程。 当然了，熊振平只播放到李松帆再次上出租车的画面就按了暂停。 “出行这么谨慎，还要换乘多辆出租车，这是要去见谁呢？这么重要的日子，如果是我，我肯定忘不了。” 李松帆再次陷入沉默，他看着电脑上定格的监控画面，眉头皱了又皱。 熊振平将笔记本电脑重新转向自己的方向：“李松帆，你在我们面前这么明目张胆的编理由，怕不是把我们都当成傻子？” “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编，但谎言终究是谎言，不管编的再怎么圆满，只要它是谎言，就终会有被拆穿的那一天。” 李松帆低着头，没有去看熊振平的表情。 因为睡眠不足，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思维都钝住了。 他，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第75章 静静看表演 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交代起来：“王晨杨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其实我是去见包/养我的富婆。” “出于谨慎我才多换了几辆出租车，这也是我们平时约定好的，然后到了指定地点，她会安排车来接我。” “我知道，肯定是富婆她老公使了阴招要陷害我，还要给我安一个杀人犯的罪名，想要悄无声息的把我除掉，我真的很冤枉！” 审讯室里的人看着李松帆满脸的胡子，被包/养这事，听起来可信度好像并不怎么高。 熊振平立即追问：“那富婆叫什么名字？你们见面的地点在哪里，你又是几点到的？另外，你背包里装的什么东西？” 李松帆答得很快，在说姓名和地址时没有任何犹豫，至于包里装的什么东西，李松帆倒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挠了挠头。 “其实就是一些spy的衣服，那富婆喜欢新鲜的角色，我就变着花样的配合她。” “那天见面的时间比较晚，她有事不方便接我去别墅，我就在路边等了她两个多小时，大概是在十一点的时候才和她见面了。” “那富婆其实很谨慎，平时给我零花钱的时候也都是直接给现金。” “我们两个也从来没在公共场合出现过，我本以为富婆她老公肯定找不到什么证据，所以才根本不害怕，哪知道他找不到证据，就制造证据陷害我。” “你们仔细想想，我一个被包/养的人，又怎么会去骂另外一个被包/养的人呢，我和她是一伙的啊！” “我想起来了，之前你还说我的实验室有违禁药品，不会是想要栽赃陷害，演一出贼喊抓贼吧？” “我明白了，你们之中有人被收买了，你们的原则呢，当警察的原则呢？” 审讯室里的人没想到李松帆对答如流，而且听起来逻辑上也没什么问题。 最后甚至还反将一军，说他们中间有人被收买了，这意思是还打算挑起他们的内讧呗？ 熊振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笑了笑，刚才的压迫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慈眉善目。 他对着李松帆说道：“你放心吧，我们绝对不可能被人收买，也肯定不会做违背警察原则的事情，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吗？” 李松帆看着熊振平的笑容摇了摇头：“我说你别这样笑，看起来怪让人害怕的，好像在暗地里想什么阴招似的。” “你问我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当然有了，我希望今天晚上你不要再和我一个屋子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不对，应该是我希望今天晚上之前把我放回去，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熊振平又重新拿着一张纸走向了李松帆，然后和他手中的那张纸进行了替换，说是纸，其实是之前给王晨杨看过的那张照片。 “这照片上的人是你吧？雨衣上还有你实验室里的标签。” “审讯你之前，字迹鉴定就已经有了结果，这上面的字就是你写的。” “根据你刚才提供的，和那个富婆的见面时间，很明显你有充足的时间去一趟吊桥那里，和王晨杨见面之后再离开。” 看着照片上的标签纸，李松帆这下终于没了之前的冷静。 他气的大声咆哮起来：“我刚才都已经说了，我和那个王晨杨是同一类人，我怎么可能针对她？那不就相当于针对我自己吗？” “这雨衣下面的人根本就不是我，至于雨衣上为什么会粘上我写的标签，肯定是有人偷了实验室的钥匙，撕下了标签，故意要陷害我的！” “那狗日的男人，自己媳妇看不住，非要把我逼死是不是？” 李松帆喊的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看起来异常的愤怒。 熊振平也不着急，只是站在旁边，和其他人静静的欣赏着李松帆的表演。 这表演给人的感觉还挺真实的。 发泄了一大通以后，李松帆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头：“气得我头好晕，真的太可笑了，原来诬陷一个人这么容易吗？” “说到底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用我的才华和能力，哄了一个有钱的女人开心而已。” “反正我没干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我就算是一头撞死，也绝对不会屈辱承认的！” 李松帆说着说着，竟然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们以为我从富婆那里得到的钱，是为了贪慕虚荣，满足物质需求吗？” “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把钱全部用在学业上，你们不会以为维持一个自己的实验室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还有那些个道貌岸然的教授，一天天对着他们那些嘴脸，我都感觉恶心，可是我必须拍他们的马屁，这样我才能获得更多的荣誉。” 李松帆越哭越伤心，鼻涕都流了出来，粘了不少在胡子上。 熊振平贴心的扯出几张纸巾递到李松帆旁边。 “行了，先别哭了，后面有你哭的时候。” 李松帆用纸使劲蹭了两下鼻涕，然后就十分愤恨的将卫生纸扔到了地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继续诬陷我吗？” 熊振平走回到原来的座位，然后又拿出来一份新的资料，一共三页。 第一页，是几张实验室化学品的照片。 第二页，是一份对实验器皿残留物的成分检测报告。 第三页，还是一份成分检测报告。 两份成分检测报告，显示的结果一模一样。 看到这些，李松帆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熊振平指着第三页的成分检测报告解释起来：“这是碎头案，凶手在抓捕受害者时，毛巾上沾有的麻醉药品成分，和你实验室残留物中检测出的成分一模一样。” “我之前说你实验室里存在违禁药品，你当时满不在乎，你确实很聪明，把制作出的半成品分开放置，再把试剂瓶混入到其他药品瓶中，混淆视听。” “等到你要使用的时候，再完成最后的步骤。” 如果不是他们提前掌握了小袁毛巾上的麻醉药成分，他们确实很难这么快就从实验室里发现问题。 那种麻醉药属芳香烃类，并不是市面上容易获得的麻醉药类型。 而且，麻醉药中原材料的反应并不充分。 只有同一批制作出来的药品，才有可能做到成分完全一致。 第76章 戴罪立功的机会 李松帆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突然牵扯到碎头案？这个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熊振平走到李松帆旁边，大手用力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仔细看看这两份检测报告，我想这代表了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接下来的话你可要深思熟虑之后再开口。” 李松帆来回翻动了几下手中的纸，第一页拍摄的化学实验品药瓶的照片，分明就是他实验室里头的。 好一会儿之后，他吸着鼻涕小声的开了口。 “是，我承认我制作了违禁药品，但这药我卖了，那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三月三十一号的时候，其实我不是去什么富婆家里了，我是卖药去了，只是这违法的事情我不敢说，我真不知道他是用这个药杀人去了。” “你们相信我，刚才富婆那些话也是他教我说的，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贴吧的事情肯定也是他搞出来的，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啊。” “我愿意当污点证人，戴罪立功！” 李松帆一番话说的十分激动，唾沫星子到处飞。 审讯室里的人看着他的样子，心中都有了几分嫌恶。 这个李松帆，一开始还滑不溜秋跟条泥鳅一样，然后又声泪俱下的演了一段富婆虐恋。 这才多么一会儿，就又改了口，直接又变成他是卖药的了。 三岁的孩子都没他善变。 熊振平也没想到李松帆又交代出一个新的版本。 而且他现在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之前半点狂妄的影子来。 熊振平的大手按在李松帆的肩膀上，然后渐渐加大了几分力度。 “我看你不像学医的，倒像是学表演的，眼泪说掉就掉，控诉说来就来，现在是真想戴罪立功了？” 李松帆连忙点了点头：“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熊振平冷声提醒：“都是真的？刚才你可说了不少。” 李松帆面上露出几分尴尬：“我是说，最后说的都是真的，也是那人告诉我分开保存中间产物的。” “是吗？”熊振平的手一松，然后又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了，“那你倒是挺听话的，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李松帆舔了舔嘴唇，他小声解释起来：“因为前期的蒸馏提纯什么的挺耗时间的，他通常都是提前一天告诉我买药，要是临时制作根本来不及，所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熊振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如果李松帆这些话说的是真实的，那也就代表着，买药的那个人也具备一定的专业知识。 “你们多久交易一次？什么价格，交易地点在哪里？” 李松帆这一次并没有立即回答，反倒是有些期待的看着熊振平他们。 “我现在老实交代的话，算不算戴罪立功，可不可以不受到处罚？” “我上这么多年大学挺不容易的，要是因为这个受到了处罚，那我这一辈子不就完了吗？” “求求你们一定要看在我主动交代的份上，给我争取个宽大处理，最好是不通知学校那边。” 看着李松帆讨价还价的嘴脸，熊振平又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如果你交代的事情对侦破案件有重大贡献，自然是可以戴罪立功的，只不过最终判决的事情不归我们管，我们能做的，就是如实的把你交代的过程汇报上去。” “所以现在起，希望你不要再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 李松帆皱了皱眉：“这意思就是说，到底能不能算戴罪立功还不一定？” 熊振平听完立即收起脸上的笑容，变脸速度极其惊人。 “所以你是准备背下这连环杀人案的罪名吗？” “不不不。”李松帆连忙摆手，“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那什么，你刚才问的啥问题来着，我给忘了。” 熊振平没有开口，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李松帆。 李松帆被盯得撇了撇嘴，然后他使劲儿晃了两下脑袋，看起来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 “我真想不起来了，真不是故意要戏弄你们，你也知道我一晚上没睡觉了，现在脑子真的跟不上了。” 熊振平嗯了一声，然后就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你们多久交易一次？什么价格，交易的地点在哪里？” 李松帆记下问题，然后挨个回答了起来。 “没有固定的时间，都是他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就制作再给他送过去。” “有时候一个月一次，有时候一个月两次，价格的话，不是按次数来的，是他每个月都会给我一笔现金。” “交易地点就像你们监控上看的那样，他要求我必须打几次车之后再到达他指定的地点，不过，都是我把东西放到指定地点后就走，没和他正面接触过。” 熊振平点点头：“明白了，那也就是说你能提供的线索有限。” 李松帆又连忙摆了摆手：“不是的，我还没说完，有一次我好奇就躲了起来没有走，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小姑娘过来拿药品，她看上去不大，也就十八九岁。” 熊振平手指敲了两下桌子，然后又继续问道：“那他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男是女，你和他最初是什么时间，怎么接触的？又是怎么达成交易的？” “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一个机械的声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锁定我的，反正一开始就是他给我打电话，问我想不想挣钱。” “我一开始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不过他让我去学校喷泉旁边的那个垃圾桶里拿钱，我去了以后发现里面真的有一万块钱，然后他就和我说了交易的内容。” “他还教我怎么制作，怎么保存，以及被人发现行踪后要怎么撒谎。” “就是今年过完年以后我们联系上的，当时我真的挺缺钱的，所以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其实后来我也问过他，拿这些麻醉药品干什么用，他只是说让我别多管闲事。” “我也忐忑过，我还特意留意过一阵子新闻，好像并没有看到类似的违法犯罪的事情，于是我也就没再管过。” 第77章 是不是丢人了 审讯室里，李松帆的语气越说越轻松。 “那药并不会在体内残留，过一阵子就代谢下去了，对身体没有任何危害。” “他打电话和我要，我就给他制作，然后给他送过去。” “他也会提前把钱放在那里，我拿了就走。” “说实话，当我看到对面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更觉得没什么大事了，毕竟如果对面是个男人的话，我还会琢磨着他是不是用在美女身上。” 就在李松帆侃侃而谈的时候，熊振平的眼神越来越锐利，好像两把刀子要刺破人的喉咙一般。 李松帆感受到视线，有些心虚似的咽了咽唾沫。 “我这次说的都是实话，你别不相信我，也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熊振平冷哼一声：“你制作违禁药品，然后还要自欺欺人美化结果，你觉得我该用什么眼神看你？” 李松帆缩着脖子小声辩解着：“我这钱确实没乱花，都用在了正地方上。” “我刚才哭诉也不完全是演戏，是我的日子过得真的挺艰难的……” 李松帆的话音还没落下，熊振平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少在这给我放屁，全世界就你最不容易是不是？” 李松帆又缩了缩脖子，然后他张了张嘴，一副想要辩驳的样子，可是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熊振平缓和一下情绪，然后又继续问道。 “你看清那个小姑娘的长相了吗？如果让你配合绘制画像，你能做到吗？” 李松帆一听满口答应下来，他一改刚才的瑟缩模样，拍着胸脯保证起来：“当然能做到，我当时印象还挺深刻的，记得挺清楚。” “什么时候绘制画像？我随时都可以配合，这要是抓到了人，那我这戴罪立功肯定就成了！” 鉴于李松帆之前满嘴跑火车的前科，熊振平追问起来：“那你先说说，她有什么面部特征？” 李松帆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审讯室里的人一看这架势，感觉这又是准备编瞎话呢？ “到底看没看清？”熊振平猛然开口，气势如虹。 李松帆好像被吓到了一样，身体一抖，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道：“看、看清了，我这不是回忆一下吗？毕竟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她眼睛挺大，鼻子挺翘，人挺白，对对对，她人特别白，白的和纸似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身高的话估计也就一米五吧。” 熊振平示意旁边的人递给李松帆纸和笔，然后让他把所有交易的地点和时间都写出来。 至于李松帆刚才说的那些特征，压根就不可能找得到人。 说实话对于画画像这事，熊振平并没有抱很大的期望，这李松帆说记得清楚，很有可能也是在撒谎。 李松帆接过纸笔，然后就一边想着一边写了起来。 他写的不快，有的时候写上几个字就要想上五六分钟，熊振平他们就这样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李松帆才终于举手示意写完了。 后来熊振平又问了一些问题，感觉想问的都问完了，便将李松帆又重新押回了拘留室。 看着记了一大堆的笔录，几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涉及到的信息很多，他们想要从中获得真实有用的信息，还要继续调查，获得新的证据。 “头儿，你感觉这个李松帆到底是不是雨衣男？” “这李松帆说话一套连着一套，要不是把证据甩到他脸上，估计他能讲好几个小时和那富婆的爱情故事。” 熊振平整理了一下思绪：“先查吧，我们不能在一堆谎言供词上进行推理。” ———— 万里晴空之下。 江茶白站在105层的高楼上。 站在窗边向下望去，海延市的景色一览无余，来往的车辆以及行人都变得格外的渺小。 这里是启鸿制药公司接待重要客户的会客室。 张木站在江茶白旁边不由感慨道：“这里的视野真好啊，要是每天能在这种地方工作的话，我能干一辈子也不离职。” 江茶白歪头看向张木：“张叔叔，你别表现的这么没出息，要不然一会儿谈价格的时候，可是很难要高价哦。” 张木转过身，然后将会议桌边的一把椅子拉了出来：“话不能这么说，见到美丽的景物，该感慨还是要感慨一下的。” 江茶白也拉出一把椅子，她一屁股坐上去然后笑着说道：“看来你在美国的时候，没见过什么世面了？” 张木愣了一下，正思考着怎么回答的时候，有两个穿着旗袍的接待小姐姐推门走了进来，她们手上端着不少东西。 “二位贵客，吴总很快就会过来，等待期间可以品尝一些祛暑降温的水果和饮品。” 接待小姐姐说着，就将手中的餐盘摆放在了江茶白和张木面前，并递上了银质的叉子。 “谢谢美女姐姐。”江茶白笑容甜美的将叉子接了过去，然后就插着里面的西瓜哈密瓜吃了起来。 接待小姐姐露出标准的职业笑容：“您客气了，还有什么需求您尽管说，您二位都是贵客，吴总说了，要是怠慢了您们，可是要处罚我们的。” 张木刚想说没有其他的要求了，结果江茶白就先一步说道：“其实我喜欢吃榴莲，这里没有呢，能不能先来十个？” “啊？”接待小姐姐当场愣住了。 张木有些尴尬，他摆了摆手连忙打圆场道：“没有，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当真。” 江茶白看向张木：“我并没有开玩笑。” 张木有点急了，不停的给江茶白使眼色。 江茶白却又补了刀：“放心吧，十个吃不完我打包带走吃，不会浪费的。” 这时候接待小姐姐已经反应过来了。 刚才虽然很惊讶，但此时已经露出了标准的笑容。 “好的，我们现在就安排人去买，请您稍等。” 说完之后，两个接待小姐姐就从会客室里走了出去。 等人走了，张木焦急指责起来：“要十个榴莲还要打包，怎么能做这么丢人的事情！” 江茶白小手绕着发丝，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这么丢人，那我还是和孙大叔一起做研究吧，他没嫌过我丢人呢。” 第78章 漫天要价 张木一听这话，脸上焦急的神色一点点变成了无奈。 “朵朵，刚才是我太着急说错话了，我没有嫌你丢人的意思。” 江茶白依然无所谓的样子：“我刚才也让你别那么没出息，都是一样的，互相嫌弃嘛。” 张木神情一滞，他看着江茶白的样子，一时间竟然猜不透她到底有没有生气。 “朵朵，我真的没有嫌弃你，我只是觉得你要是想吃榴莲的话，可以和我说，我去给你买。” 江茶白哦了一声：“可是我们不是已经很穷了吗？我也只是想省点钱而已，毕竟你都要借钱才能帮我买车呢。” “再说了，明明是接待小姐姐说的，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好像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我明白了，她只是客套两句，随便说说，我以前一直忙着做研究，不太擅长和人交流，一时间没发现她说的是客套话。” “想来那个吴总也就那么回事，一会儿我们可千万不能被他的客套话骗了。” 张木瞧江茶白神情认真，然后低着头一副懊恼的样子。 他咳嗽一声解释起来：“这事情不是这么说的，我相信吴总他们说的并不是客套话，只是我们也要掌握分寸，不能一上来就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是不是？” 张木见江茶白的嘴越撅越高，于是连忙改了口：“既然要都已经要了，那就不用为这事烦恼了，一会儿你就敞开了吃就行了，只不过榴莲吃多了容易上火，你别伤了身体。” 江茶白点点头，她抓住张木的胳膊，然后小声说道：“他们要是真给买来了榴莲，而且还买了十个，那一会儿谈投资的时候，你就看在榴莲的面子上，少要一点钱。” 见事情圆满的解决了，张木不由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他觉得江茶白就算很聪明，做出了巨大的研究成果，但总归还是个孩子，对于事情的评判标准也还是很孩子气的。 两个人在会客室等了一会儿之后，吴晋原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粉色的衬衫，一件黑色修身西装裤。 吴晋原看上去年龄不大，也就三十出头，除去身上名牌的衣服，还带了一块价格不菲的手表。 吴晋原进来以后，张木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吴总您好，终于和您见面了，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可真是年轻有为啊。” 吴晋原哈哈笑了两声，他握住张木的手：“要说年轻有为，还是我们的江小科学家更年轻有为啊，才十九岁就做出了这么伟大的研究。” 张木叫江茶白过来打招呼，江茶白看着这个戴着墨镜，看起来像个花花公子似的吴晋原走了过去，然后笑容甜甜的叫了一声：“吴叔叔，你好。” 吴晋原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减了一半。 “江小科学家啊，我也没比你大多少，叫我叔叔，可是让人有点伤心了，就叫我吴哥哥就行了。” 他说着还揽上了江茶白的肩膀：“看你瘦小的，以后我会找人专门负责你的饮食，至于你要的那十个榴莲，我给你买了二十个，到时候都给你们装车上，让张木给你送到你家里去。” 江茶白感觉吴晋原身上的香水味有些刺鼻，她一个转身从吴晋原怀里跳开了。 “吴叔叔可真有钱，能一下子买得起二十个榴莲。” 吴晋原听江茶白执意叫他叔叔，虽然听起来有些不爽，但也还是默许了。 “只要我们达成了合作关系，你想吃什么我都会安排人给你买过来，不用那么客气的。” 江茶白坐到之前的位置，两只小脚还在半空中荡阿荡的：“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我想知道，启鸿制药能拿出多少钱来进行项目研究？” 张木有些惊讶，没想到江茶白这就开始谈起价格来了。 他快步走到江茶白旁边，然后在桌子下面悄悄的用脚碰了一下江茶白的脚，不是说好了由他来谈价格的吗？ 吴晋原摘下墨镜，然后向后一靠，露出一副潇洒随性的模样。 “我先听听你心目中的理想价格，如果不太夸张的话，我们启鸿制药是不会压价的。” 江茶白胳膊撑在桌子上，双手托腮，眼睛里面闪动着兴奋的星芒。 “吴叔叔，我这个人谈合作，可不光谈钱的事情，我还想知道等研究成功以后，你最想利用这研究做的事情是什么？是永生吗？” 吴晋原听完哈哈笑了两声，他将腿搭在会议桌上，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说道。 “我对永生这事可没什么兴趣，至于研究出治病方案，挣钱什么的也没有兴趣，毕竟我现在也不缺钱。”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把我的记忆输入到一个女人身体里，然后我再和这个女人欢好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奇妙感觉？要是能再研究出个通感之类的，那感觉肯定就更加美妙了。” 听完这个回答，张木的表情直接垮了一半，这人他妈的是个疯子吗？ 竟然有这么变态的想法！ 然儿江茶白却咯咯咯笑了起来：“真是一个大胆的想法，说的我也有些好奇了呢，不错不错，你的回答通过了！” 张木看向江茶白，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垮了，是他的接受能力太差了吗？ 吴晋原露出笑容，看向江茶白的神情越来越满意。 “看起来我们两个还是同道中人呢，江小科学家，你要不要考虑和我结婚？这样生出来的继承人智商肯定低不了。” 江茶白从双手托腮变成了双臂环胸：“那可不行，跟你结婚了，我的工资就没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吗？” 吴晋原又哈哈笑了两声：“你年龄还小，不着急拒绝，等慢慢考虑过之后再回答吧，我可以等你两年，目前来看的话，我挺喜欢你的。” “至于现在的话，还是说说你心目中的理想价格吧。” 江茶白点点头：“之前孙大叔和我讲过，2013年的时候，美国启动了‘脑计划’，耗资30亿美元在10年内用于脑神经科学的研究，我也不多要，就要50亿美元吧。” 第79章 拆穿真面目 价格报出，惊得张木和吴晋原半晌都没能说出话，因为这个价格给的实在是太过离谱。 吴晋原看向张木，仿佛在问他这价格到底怎么回事？ 张木苦不堪言，他之前也不知道江茶白会报这样的价格啊，她一直让他做主，哪知道现在根本没他开口的机会，江茶白就直接开出了天价。 于是他连忙打呵呵说道：“吴总您别当真，茶白这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江茶白和之前一样毫不给面子的说道：“并没有开玩笑哦，我报的是实在价格，一分钱也不能少。” “吴叔叔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等以后招收志愿者了，你还是有机会得到一个吴阿姨的。” 一番话说完，张木和吴晋原又陷入了沉默。 江茶白亲昵的拉住张木的胳膊：“张叔叔，你快和吴总说说，盯着这个项目，想投资的人可多着呢，而且我也才和研究中心的孙主任谈过，这项目绝对是个香饽饽。” “投资的话绝对投不了吃亏，投不了上当，稳稳的血赚机会，下手要趁早哦，我说的没错吧，张叔叔？” 张木是非常渴望促成这个投资项目的，他觉得现在江茶白就是在瞎胡闹，于是他俯下身，对着江茶白语气严肃的小声说道：“你别再闹了，哪有其他的投资方？” “现在是趁着网络上的热度高，所以才能要个好价钱，但是你这么胡乱要价的话，不就把人要跑了吗？” “你要知道，你爸是个杀人犯，有这个影响在，你就不可能进研究中心，其他人投资的时候也会考虑这一点。” 听到这话，江茶白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松开握着张木的手，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过自己的背包就要往外走。 “不谈了，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谈判pua自己人的。” “现在我看明白了，你们两个才是一伙的，我就是那个等着被卖的大傻子。” 张木急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朵朵，我的意思是说……” 江茶白眼眸中淬了冰凌：“别再叫我这个名字了，我听的都要吐了，你不会真以为我相信了你是江睿吧？” “我只是想看看你要演一出什么戏而已。” “第一次在游乐场见面的时候，你对那里的地形完全不熟，甚至连夏天不卖棉花糖都不知道。”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或者说是你现在都穿着系鞋带的鞋子，你不知道吗？我爸小的时候因为自闭症，完全不会系鞋带，所以我爷爷奶奶都是给他买没有鞋带的鞋子，这个习惯就一直延续了下来，他根本就不会穿你这样的鞋。” “还有你叫孙大叔为孙主任，这个称呼叫的可真顺嘴啊，你觉得如果我爸真的复活了，会这么称呼他的老朋友吗？” 江茶白说着嘲弄的笑了两声：“一眼看过去全是漏洞，这段时间配合你演戏，我也是挺辛苦的。” 张木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这些只不过是你的推测而已，人的意识本来就受身体客观条件影响，死而复生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我和十年前发生些改变，这非常正常，仅凭着你那些推断，你就能否定我是江睿的事实吗？” 江茶白没想到张木还在挣扎：“如果你所谓的你是江睿的事实，就是只会重复些过去的回忆，而现在为人处事的风格和以前完全不同，那我不知道你和qq空间的回忆录有什么区别？这所谓的重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张木急了，此刻他也不想证明自己到底是谁，他上前几步想要抓住江茶白。 结果还没等他动手，就被身后的吴晋原按在了桌子上。 “真是的，怎么能对江小科学家这么粗鲁呢？真没想到你这么厚颜无耻，竟然冒充别人死去的父亲。” “啧啧，这要是让你成功了，我未来还得叫你一声爸？” “呵呵，幸好拆穿了，要不然我可就亏大发了。” 张木的脸结结实实的贴在桌子上，他挣扎了两下，却发现吴晋原的力气好大。 江茶白脸上依然带着寒意：“他手上肯定有我爸以前的东西，否则他不可能知道十年前那么多的事情。” “吴叔叔，你帮我把那东西找出来，然后我们猜重新约定见面的时间。” 吴晋原哈哈笑了两声：“可以啊，这事对于我来说非常简单，而且这人本来就是个跳梁小丑，后续我们的合作，有他没他都一个样。” 就在这时候，接待小姐姐将榴莲买了回来，但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尴尬的局面。 江茶白看见美丽的接待小姐姐，脸上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有了突发情况，这榴莲我就不吃了，让张叔叔跪一跪，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做的错事。” 她说完以后摆摆手，就潇洒的从会议室里离开了。 等到江茶白进了电梯，吴晋原才一脚踢在张木身上。 “这就是你说的，她相信你了？” “好像以你的智商，完全拿捏不住江茶白啊。” 张木被踢的跪在地上，他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原来江茶白一直都没有相信过他说的话，之前所谓的试探，也不过是在逗着他玩。 吴晋原翘起二郎腿，他点了一支烟，轻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木。 “把江茶白要的东西拿过来，然后你就可以滚蛋了。” 张木心里格外的不甘，他之所以要假装江睿，就是想参与到这个研究项目里来，要不然以他的能力，很快就会被排除在外。 他真的很恨江睿父女！ 之前在研究中心给江睿当助手的时候，江睿就对他百般挑剔，还要换掉他助理的身份。 现在到了他女儿，仗着自己做了点研究，就又对他百般折辱。 现在他心心念念的扬名立万的机会又被毁了，这让他心里怎么不恨？ 吴晋原见张木半晌不说话，直接将脚踩在了张木的肩膀上：“怎么，你聋了还是哑巴了？” 张木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连忙咬着牙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拿江茶白要的东西。” 这话说完，踩在他肩膀上的脚便抬了起来。 张木刚想站起来，只听头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别忘了跪榴莲，这可是江小科学家亲口吩咐的。 第80章 提前出狱 江茶白从启鸿制药公司离开之后，就托一位记者朋友给她介绍了一名私家侦探，准备着手调查赵金羽的事情。 打车赴约的路上，江茶白接到了来自监狱的电话。 当年绑架她的犯人聂研就关在那所监狱，她以前给监狱打过电话，询问聂研的出狱时间，也曾经去过监狱，想要和她当面聊聊，只不过聂研拒绝了她的见面请求。 去的次数多了，就和监狱里的几个人混了个脸熟。 一开始江茶白接到监狱的电话，还以为是聂研想通了，同意和她见面了，哪知道得到的消息却是：聂研出狱了。 因为聂研在监狱里表现良好，减了刑，所以就提前释放了。 如果不涉及减刑，判决书上就载明了出狱时间。 如果涉及减刑，只有拿到法院减刑裁定书才能确定出狱时间。 往往有很多服刑人员在出狱前几天、甚至前一天才拿到裁定书。 所以聂研突然出狱，真的挺让江茶白惊讶的。 电话那端还在继续说着：“事情已经告诉你了，感觉你过几天快来了，提前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到时候白跑一趟。” “江茶白啊，聂研坐了牢，已经为她当年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我知道你心里有执念，我也没资格劝太多，但有的时候，只有抛下一些包袱才能继续前行。” 江茶白自然知道对方这是在劝她放下过去往前看，可是她不知道往前看能看到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去看。 她想不出来，所以对未来也没什么好期待的。 “聂研出狱的时候有人来接她吗？” “不是很清楚，昨天我休假，所以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今天来发现她已经出狱了。” “好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消息。”江茶白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想看监狱的监控查找线索。 但是监狱视频的监控系统独立于内部网络，想要查看监控视频必须到监控中心才可以。 她一个普通人，即使到了监控中心也没有资格查看监控内容。 就在她琢磨要带哪台笔记本电脑去监狱的时候，手机上又来了一条短信。 上面是一个车牌号，然后还有一句简单的解释：同事看到的车牌号。 括号内容补充解释：团宠小妹实锤了，他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特意找过来告诉我的，你调查时注意安全，另外这事对外人保密。 江茶白没想到发愁的事情一下子解决了，心里格外的感激。 不过当她仔细看车牌号的时候，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来，因为这车牌号她认识：李孟琪的。 之前李孟琪说照顾她，是因为她的爷爷奶奶资助了她上学，那么她来接聂研出狱又是因为什么呢？ 又确认了一遍车牌号，江茶白确定自己没有认错，然后便告诉出租车司机改变目的地，她要去海延市第二医院。 和董石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其实是开了车的，只不过后来跟着董石宇上了他师父的车。 再后来，她又觉得去哪儿打车挺方便，也就没有开自己的车。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新的要做的事情。 从医院停车场将车开出来之后，江茶白给那个私家侦探打了一个电话，说她现在很忙，没时间见面了，让他直接去调查精神病院的住院医生赵金羽，等查到了什么两个人再见面。 接了定金，私人侦探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江茶白很快来到李孟琪家，这个时间李孟琪是不在家的，陆文涛和浩浩在家，江茶白直接把李孟琪的母亲周梅雪接了出来。 周梅雪有轻度的智力障碍，不过生活上的事情基本能自理，表达能力也算清晰，如果只是简单接触交谈几句，和正常人的区别并不大。 江茶白说要接周梅雪出去玩，浩浩吵着一起去，但是却被江茶白拒绝了。 陆文涛感觉有点奇怪，不过他又觉得江茶白是可信的，于是就让江茶白把周梅雪接走了。 周梅雪一听说要和江茶白出去玩，表现的十分开心，还特意穿上了李孟琪给她买的白色碎花上衣，和一双蓝色绒面的绣花鞋，这些都是她平时舍不得穿的。 陆文涛还给周梅雪准备了水壶和擦汗用的小手绢，本来还要给江茶白一点钱的，但是江茶白没要。 她笑着对陆文涛和浩浩说道：“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周奶奶的。” 她说完以后就挽上了周奶奶的手，然后扶着她下了楼，上了车。 周梅雪坐在副驾驶位，水壶带斜挎在身上，她双手捧着水壶，样子有点拘谨。 江茶白看着周梅雪笑了笑，然后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周奶奶，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我带你去吃。” 周梅雪抿着嘴，低着头在兜里翻找起来，摸索了好一会儿之后，摸出来了一颗彩色的糖果。 她咧着嘴，露出开心的笑容：“白白，给你吃。” 江茶白看着周梅雪手中的糖果，因为天气很热，糖都已经化了，粘在了外面的透明包装上。 不过江茶白还是将糖接了过去：“嘿嘿，周奶奶你对我真好，我看看，你还带了什么宝贝给我啊？” 周梅雪听完以后，又从另外一个兜里掏了起来。 这次她掏的很快，只不过她攥在手心里，江茶白一时间没能看出是什么东西。 单手扶着方向盘，江茶白伸手去接周梅雪手中的东西。 周梅雪虽然年纪大了，脸上的褶皱很多，但是眼睛却特别亮，她开心的将东西放到江茶白的手心。 “买好吃的，我的私房钱。” 江茶白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张五十块钱的纸币，此时揉缩成了一个纸团。 周梅雪住在家里，衣食住行都由陆文涛照顾，所以根本没有用钱的地方。 周梅雪以前靠捡破烂挣钱，现在不捡了，再加上她本身没有退休金，所以现在也没有获得钱的渠道。 也不知道她这五十块钱的私房钱是怎么攒下的。 “好的，今天我们就吃遍所有的好吃的！”江茶白说着认真的将钱装到了兜里，便又继续开起车来。 她自认为是个冷漠的人，但是每次和周奶奶接触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心头发软。 周奶奶总是那么的真诚和善良。 在她身边，很难不为这份美好和单纯而动容，同时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卑劣的一面。 就好像现在，周奶奶满心欢喜的和她一起出来玩，而她只不过是要利用周奶奶而已。 第81章 发生意外 等红灯的时候，江茶白给李孟琪发了一条微信：或许也应该让你体会一下丧母之痛。 十年前她被聂研绑架，当时她神智不清，恍恍惚惚间看到聂研和她的母亲视频。 她听到她母亲声嘶力竭的哭泣声和哀求声…… 等到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深受重伤，而她的母亲则跳楼身亡。 当年聂研招供，说是对方以为自己的女儿死了，悲痛之下才跳楼自杀，但是江茶白觉得，一定是她逼迫了她母亲，所以她母亲才跳楼自杀了。 这些年她一直想要见聂研，因为只有聂研知道当年的真相。 她真的没想到，聂研出狱的时候，接她离开的人会是李孟琪。 这种被背刺的感觉，江茶白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汇形容。 李孟琪收到微信消息以后，立即打电话给陆文涛确认周梅雪的情况。 听到周梅雪被江茶白接走以后，李孟琪顿时就拔高了音量：“你怎么能随便让人把妈接出去呢？” 陆文涛有点不理解：“那是茶白啊，有什么关系吗？她难道还会害妈不成？” “你知道什么？”李孟琪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随后又立即拨通了江茶白的电话，江茶白早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着急吗？着急就对了。 李孟琪见江茶白始终不接电话，便有些气恼的将手机摔到了一边。 江茶白忽然有这举动，应该是知道了她接聂研的事情，但是怎么会这么快呢？ 她明明昨天才将聂研接回去！ 李孟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觉得江茶白虽然性情冷漠，但他们毕竟有了十年的交情，江茶白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母亲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孟琪重新将手机拿了回来，然后回复起江茶白的微信来。 哪知道编辑了一长串的内容，发过去之后竟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叹号，江茶白竟然把她拉黑了。 这让李孟琪刚刚放松下的心情再次忐忑起来，这种完全拒绝沟通的状态，真的很让人害怕。 想报警，又担心报警以后会激怒江茶白，这样不仅有可能弄巧成拙伤到周梅雪，还有可能使他们的关系彻底陷入僵局。 车上，江茶白慢慢加大油门，攥着方向盘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了几分。 “白白，你不高兴。”周梅雪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江茶白立即意识到，可能是她刚才的表情有点吓人了，于是连忙又换上了一个甜甜的笑脸。 “我没有不高兴哦，只是在烦恼一会儿我们去吃什么，去哪里玩儿，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既然是我带你出来玩，我们就最先吃你想吃的。” 周梅雪点点头，眼底还是一片澄澈与干净。 “白白，我想吃臭面条。” 江茶白有点疑惑：“什么是臭面条？” 周梅雪支吾着解释起来：“就是闻起来臭臭的面条，但吃着香，琪琪不让我吃。” 江茶白反应了一下：“我知道了，你说的是螺蛳粉，我这就带你去吃。” 平时在家的时候，李孟琪管的比较多，对于螺蛳粉这种味道比较重的食物，在李孟琪看来全是垃圾食品，一律不允许吃。 江茶白想到她没能品尝的二十个榴莲，这要是榴莲配螺蛳粉，那真的是快乐加倍。 很快的，江茶白开车带着周梅雪来到了万达广场。 她想着一会儿吃完了螺蛳粉，再带着周梅雪去五层的游乐中心玩玩，那里可以抓娃娃，玩捕鱼大亨什么的，应该都不错，又或者看场3d儿童电影，也能打发不少时间。 进了小店，点了两碗螺蛳粉之后，江茶白就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和周梅雪一起等了起来。 等待期间，江茶白忍不住问道：“周奶奶，李你爷爷是因为什么病去世的，你知道吗？” 周梅雪听完以后点点头：“脑癌。” “那你还记得他以前接受过什么治疗吗？” 李母眨了眨眼睛，认真思考一会儿后说道：“去大高楼看病，脑袋太疼了，他难受。” 江茶白看着周梅雪刚说两句，干净的眼睛里就涌出了泪花，于是想要问的问题便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了。 周梅雪用满是褶皱的手抹了两下眼泪，然后笑着说道：“不疼了，他早就不疼了，上天上享福去了，他一打针就再也不疼了。” 江茶白看着周梅雪伸出自己的胳膊，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肘窝。 江茶白一下子皱起眉头，看起来李爷爷也是当年被安乐死的成员之一。 随后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么看起来，聂研当年绑架自己，或许还有李孟琪的手笔。 抬眼，江茶白冰冷的视线对上周梅雪明亮的双眸和干净的笑容，终究是狠不下心，还是对着周梅雪露出了一个笑容。 “四十五号，螺蛳粉好了，过来取下！” 听到叫他们的号码，江茶白起身对着周梅雪说道：“周奶奶，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端臭面条。” 周梅雪乖乖的点点头，然后她转动着身体，一路目送着江茶白到取餐处。 江茶白拿了筷子和勺子，然后端着两碗螺蛳粉走了回来。 她将其中一碗加了煎蛋和猪蹄的端到周梅雪面前，然后温柔的嘱咐道：“慢点吃，小心烫。” 周梅雪两只手接过筷子，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期待，不过吃之前还不忘嘱咐江茶白：“结账，用我的钱。” 江茶白咧嘴一乐，露出洁白的小虎牙：“放心吧，已经结账了，用的就是你的钱。” 听到这个，周奶奶这才放心的吃了起来。 江茶白也跟着吃了起来，期间又看到李孟琪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她依然没有接。 一顿螺蛳粉吃完，周梅雪说要去厕所，江茶白就拿着她的水壶等在外面。 等待期间，江茶白还扫视了一下周围。 发现有一处卖烧仙草的，就想着等周梅雪上完厕所出来，买一份烧仙草拿着，等她抓娃娃抓累了就吃这个。 就在江茶白等待的时候，厕所里突然传来一个小女孩哭喊的声音，叫声极其惨烈，然后就是一个女人的叫骂声。 “你对我孩子做了什么？别以为你岁数大就可以随便欺负孩子。” “你有病就赶紧去治，在这儿吓唬孩子干什么！真是什么人都有，恶心死了！” 第82章 产生误会 江茶白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连忙小跑着冲进厕所，然后就看到周梅雪站在一个厕所隔间里，裤子都没完全穿好，就那么随便拽了两下挂在身上，手还捂着自己的腿间。 江茶白直接冲上前，将周梅雪护在身后。 “喊什么喊？就显你们会喊是不是？你孩子是缺胳膊了还是少腿了？你站在别人厕所门口还有理了？” 江茶白怼完以后，也不管对面是什么反应，直接进了隔间，然后锁上了门，开始为周梅雪整理起衣服来。 “周奶奶，你别把她们的话放心上，我们什么事也没有。” 周梅雪一只手还捂着两腿之间，然后有些难为情的说道：“生完琪琪有的，吓到别人了。” 江茶白不知道周梅雪说的是什么，只是隐约看到周梅雪手上有东西。 随后就在江茶白的注视下，周梅雪将那个肉疙瘩塞回到身体里，然后又从兜里拿出一块布，也塞进了身体里，堵住了那个肉疙瘩。 江茶白万分震惊，她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难道周梅雪真的生病了？ 周梅雪沮丧的穿好衣服，然后低着头小声说道：“对不起，我闯祸了。” 江茶白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门外的那对母女并没有走，这时又喊了起来。 “你们把我闺女吓到了，就打算躲门里面不出来了？” 江茶白十分生气，推开门就要冲出去和人家打架，不过这时候有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奶奶站了出来。 “刚才我在旁边，事情看得最清楚了，两边都先别吵。” “你闺女是受到了一点惊吓，但那不是什么脏东西，我是一个妇产科大夫，根据经验，那老妹妹应该是生孩子的时候，时间太长又用力过猛，生孩子以后又没能好好保养，所以导致的子宫脱垂。” “小朋友你现在还小，不知道当妈妈的辛苦。” 小孩子在旁边抹了抹眼泪，她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那医生蹲下身体，视线与小孩子视线平齐，她语气温柔的说道：“那个奶奶是一个伟大的妈妈，勇敢的孩子不应该害怕伟大的妈妈，你说我说的对吗？” 小女孩听完思考了一下，然后使劲的点了点头。 小女孩听不懂什么是子宫脱垂，年轻的妈妈却听得懂，她一脸抱歉的看着周梅雪。 “对不起，都怪我刚才一时心急，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直接就说了难听的话，我向您道歉。” “下次您最好把厕所门锁上，这样就不会有小孩子误开了，抱歉，真的很抱歉。” 周梅雪听完连忙摇头：“不抱歉，不抱歉的，孩子别哭。” 见事情都说开了，那对年轻的母女也就离开了厕所。 江茶白发现她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原来，生孩子还要这么辛苦的吗？还要留下一辈子的后遗症。 然后她就更加疑惑了，为什么这么辛苦生出来的孩子，有的父母还不好好对待呢？ 很快收回思绪，江茶白对着那名医生道起谢来。 那医生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冲她们点了点头，然后也离开了厕所。 周梅雪一直低着头，还是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江茶白大致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在家里的时候，周梅雪上厕所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李孟琪是不允许她锁门的。 所以刚才上厕所的时候，周奶奶应该是根据习惯没有锁门，然后小女孩打开门后，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这才产生了误会。 江茶白有些愧疚，觉得她把人带出来了，却没能好好照顾她，如果刚才她跟着一起进厕所就好了，是她考虑不周。 “上完厕所要洗手。”周梅雪说着，低着头走到水池旁，用标准的洗手方法，认认真真的把手洗了一遍。 江茶白看着周梅雪有些佝偻的背影，想到她刚才局促不安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竟然控制不住的冒了出来，她连忙慌乱的抹掉眼泪。 就在这时候，李孟琪又打来了电话，这一次江茶白选择了接听，并直接说了她们的所在地，让李孟琪过来接人。 李孟琪听出江茶白的语气不对劲，连连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茶白没有回话，她飞快挂断电话，然后抽出两张纸大步走到周梅雪旁边，替她把手擦干了。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三个人在地下停车室见了面。 李孟琪上来就给了江茶白一个耳光：“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动我妈！” 周梅雪一看连忙将江茶白护到身后，然后皱着眉头对着李孟琪说道：“打孩子，你不对。” 李孟琪手指插过发丝，焦躁的来回走了两步。 “妈，你先去车上等着我，我有事情单独和江茶白说。” 周梅雪的态度却很坚决：“不去，你打孩子，你不是好孩子。” 李孟琪感觉此时烦躁到了极点，她加大音量对着周梅雪喊道：“我让你去车上等我，你听不明白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江茶白呵笑了一声，她从周梅雪的身后走了出来，然后抬手也给了李孟琪一个耳光。 “刚才还装的一副孝顺的要死的模样，现在又对你妈是这个态度，李孟琪，你人格分裂吧？” 周梅雪见江茶白也打人了，又上前拉住了江茶白的手：“不打架，不能打架，要相亲相爱。” 李孟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同时也意识到她刚才的态度确实有问题。 “妈，算我求你了，你先去车上等我，我和茶白聊几句就马上过去好不好？” 江茶白看向周梅雪，发现对方脸上满是担忧，她小手握住周梅雪的手，但开口对李孟琪说的话，却语气冰冷。 “有什么话不敢当着周奶奶说的？是李爷爷是志愿者的事情，还是他也是被安乐死的成员之一，又或者是，你怂恿聂研绑架我，然后逼死我妈的事？” 李孟琪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江茶白继续说道：“是不是后来你调查出是我爷爷奶奶资助的你，你又觉得愧疚了，所以才找到我，选择照顾我的？” 第83章 英雄救美 万达广场的地下停车场里，李孟琪和江茶白对峙站立。 听完江茶白的接连推测，李孟琪脸色越来越惨白，她声音干瘪的说道：“没有，我没有怂恿聂研绑架你。” 江茶白又讥讽的笑了起来：“没有吗？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接聂研出狱，别告诉我你的心肠有那么慈悲。” “我那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反正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是吗？那你敢说当年没有怨恨过我爸吗？” 李孟琪使劲按了按太阳穴，她感觉此时脑袋像是要爆炸一样。 “是，我承认我是怨恨过江睿，我爸他明明还有更多的时间，可是江睿就那么断送了他的生命，他凭什么？” 这时，站在旁边的周梅雪忽然走上前，狠狠的打了一下李孟琪的胳膊。 “不对，你想的不对，你爸他太疼了，是他不想活了，他唱歌，唱歌说不想活了。” 江茶白听到“唱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孙大叔说的那个病人就是李爷爷。 李孟琪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抱住周梅雪，格外伤心哭了起来。 “我知道他很痛苦，我知道是我自私的想要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因为我才挣了钱，还没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周梅雪拍着李孟琪的后背：“琪琪不哭，妈妈现在过了好日子。” 江茶白神情冷漠地看着哭泣的李孟琪：“哭够了吗？我可没心情看你在这掉眼泪。” 李孟琪使劲儿咬了咬嘴唇，硬生生的将眼泪憋了回去：“茶白，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做没做过都不重要，你只要把聂研的地址告诉我就行了。” 李孟琪神情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聂研的地址，我只把她送到半路她就下车了，你之前没调查过她的地址吗？” “你觉得她要是还住在老地方，我还需要和你废话吗？” 李孟琪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 江茶白挑了挑唇角，笑容悲凉中透着嘲弄：“明白了，看起来你和聂研更亲近呢。” “临走前告诉你一件事。”江茶白说着将周梅雪的水壶递到李孟琪手边，“周奶奶身体不好，带她去医院看看吧，还是生你时落下的毛病呢。” 江茶白说完，转过身冲着她们摆了摆手：“走了。” 漫不经心的语气和动作，却连发丝仿佛都在哭泣。 李孟琪愣在原地，一时失语。 周梅雪放开李孟琪，小跑着追上江茶白：“白白，下个月还一起吃臭面。” 江茶白怔了怔，好一会儿露出一个笑容：“到时候不一定有时间。” 周梅雪又开始掏兜，可是这一次掏了半晌什么也没掏出来，于是她就扯下来了一颗带着小花的扣子放到了江茶白掌心。 “不开心，不笑。” 有些奇怪的话，江茶白却听懂了。 只是她有点诧异，她的表情管理这么失败了吗？ 连周奶奶都看出她假笑来了。 “好，我知道了。” “吃臭面，拉钩。” 江茶白伸出小拇指勾上周梅雪的：“拉钩，到时候还用你私房钱，你要努力攒钱哦。” 周梅雪咯咯咯笑了两声，然后就和江茶白扣住大拇指盖章了。 等江茶白开车离开了，周梅雪重新走回到李孟琪身边：“琪琪，不能打架，你先动的手，你的错，你要道歉。” 李孟琪深深点点头：“是我的错，我会去道歉的，妈你放心吧，一次道歉不原谅我，我就道歉十次百次，总能让她原谅我的。” 周梅雪很满意李孟琪的回答，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李孟琪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妈，我带你去医院，现在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周梅雪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等到了医院，一番检查之后，李孟琪才知道了周梅雪的身体情况，顿时自责的不得了。 四十多年了，她竟然才知道这件事！ 她忽然觉得平时自己的忙碌就像是个笑话似的，连最想要照顾好的人都忽略掉了。 她觉得，她该放下工作，好好的陪陪家人了。 ———— 启鸿制药公司。 张木跪榴莲，直到跪的满腿是血，这才被允许离开会客室。 吴晋原站在窗边看着整个海延市的景色，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 秘书恭敬的站在旁边：“吴总，您这是在看张木怎么离开的吗？” 他那样子，走路可能费劲，八成是爬着出去的。 吴晋原瞥了一眼秘书：“今天怎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他那样蝼蚁一样的人，也配我费神去看？” 秘书连忙应是：“只不过那个张木心术不正，如果他因此记恨上江茶白，跑去报复她怎么办？” 吴晋原抽出一根烟点燃，他抽了一口，露出十分惬意和享受的表情：“这倒是提醒我了，他最好有点用，只有让江小科学家害怕了，知道该投靠谁了，才能被我们好好利用。” 秘书心领神会：“知道了吴总，我会安排我们的人，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的。” 吴晋原想到江茶白怼人的可爱样子：“正好我最近也很闲，那就我来扮演这个英雄吧，希望我们的江小科学家识相点，别那么不好追。” 秘书有点惊讶，不过还是应允下来：“放心吧吴总，我一定会好好安排的。” 吴晋原又抽了一口烟：“还有张木手里的东西，要确保万无一失的送到我手上。” “是，我已经安排人跟过去了。” 吴晋原点点头：“眼里有活儿，工资没白拿。” 秘书又鞠了鞠躬，站在旁边静待着吴晋原其他的指令。 等一根烟抽完了，吴晋原这才又开了口：“老头子最近身体怎么样，还能撑多长时间？” 秘书想了想认真答道：“应该还能坚持很久，毕竟十几年前他就得了绝症。” 吴晋原听完哈哈笑了两声：“刚夸了你，这会儿又这么不会说话了，你应该回答，还能撑十来天。” “好的吴总，大概还有三天。” 吴晋原更加张狂的笑了起来，接下来的日子，总算是有点意思了。 第84章 缓解坏心情的办法 江茶白开车离开万达广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开着，她的内心好像荒芜的沙漠，死寂而萧瑟。 一是因为周梅雪的事情感到自责，二是因为李孟琪的背离而感到迷惘。 偌大的世界，她竟一时间找不到归程，该去哪里呢，仿佛哪里都一样。 忽然，江茶白感觉胃部一阵翻涌，她连忙将车停在路边，然后扶着大树，将中午吃的螺蛳粉全部吐了出来。 江茶白感觉两眼发黑，心头空的厉害。 她想，绝对不能让自己一个人难受，得找点人来霍霍，转移一下她的坏心情才行。 缓了一会儿，江茶白感觉好多了，便重新上了车，直奔自己的出租屋而去。 有人曾经说过，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得抑郁症，因为他们会不断的精神内耗，他们不愿意别人受到委屈和伤害，所以只有不断的委屈和伤害自己。 江茶白勾了勾唇角，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精神内耗的，那么就先提前收拾一下王承彬吧。 今年王承彬正在准备评正高的事情。 这事情他都已经盯了好几年了，毕竟在一个有编制的单位里，职称的名额是有限的，想要评正高，除了资历够了，还得有一个人退休把这个坑让出来才可以。 王承彬熬了五年，才终于把坑上的萝卜熬走了，正兴高采烈的准备评正高呢。 江茶白原本打算等王承彬评上以后，在公示期间下手的，这样让王承彬从高处跌落，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不过她今天心情不好，决定把计划提前一些，总的来说也和最终计划差别不大。 以王承彬的性格，即使不在最后时刻被拉下来，也够他受的了。 回到家以后，江茶白就把这几年收集的关于王承彬偷窃他人研究成果，花钱找人代写论文的证据，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了研究中心的三位年长的研究员。 他们都是想要评正高的人，只是在副高的年限还差了一些。 现在有机会让正高这个萝卜坑空出来，江茶白相信，他们看到邮件的内容之后，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 然而发完邮件，江茶白并没有觉得心情变好了，因为事情办完以后还没有见到成效，距离王承彬发疯也还要一段时间。 就像一颗石子丢进了湖面，可能湖底已经汹涌澎湃，但湖面看起来还是平静的。 很显然这种效果并不能让江茶白开心。 江茶白思考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之前一直吵着要见她的王晨杨。 不是要见面吗？那就见见呗。 反正现在自己正想打架呢，到时候可以把气全撒在王晨杨身上。 这样想着，江茶白啪的一下扣上了笔记本电脑，然后一边向外走，一边给熊振平打电话，告诉他自己要见王晨杨的事情。 熊振平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快答应下来。 “我没在刑警队，我提前打声招呼，你过去以后会有人接待你。” 江茶白道了句知道了，刚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熊振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之前在大铄ktv的时候，王晨杨说有人砸了她的车玻璃，是一个男人，你有头绪吗？” 江茶白有些纳闷：“一个男人砸了她的车玻璃？我不知道是谁。 有没有可能是喝醉酒的人？” “还不清楚，她见到你应该会交代很多，你到时候不知道说什么也没关系，会有刑警从旁提问。” 江茶白应了声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开车去警局的路上，江茶白有些心不在焉，一不小心闯了一个红灯。 这让她十分懊恼，看来以后以她这个小心眼儿，真的不适合自己开车。 到了刑警队以后，熊振平安排了宋明亮接待江茶白。 宋明亮一见江茶白脱口而出问道：“你就是有空一起看脑子？” 江茶白点点头：“没错，是我。” 宋明亮打量了一下江茶白，发现她瘦瘦小小的一个，于是忍不住关切的说道：“一会儿你要是感觉谈话让你不舒服了，你就举手示意一下，我们就立即把你带出来。” 江茶白露出小虎牙：“放心吧警察哥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没准一会儿先受不了的是王晨杨呢。” 宋明亮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 “你个小姑娘语气还挺狂妄，竟然敢当着警察的面说自己不是好人，小心把你一起抓起来。” 江茶白摸着下巴，仿佛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开了口：“那看起来我要尽量做的隐蔽一点，不能留下证据。” 这话又把宋明亮逗得直乐：“看来你平时看小说电影什么的挺入戏啊，先来休息室这屋吧，你吃饭没？要不要跟着一起吃点儿。” 江茶白来的时间正赶上午休，休息室里此时有五六个人正在吃饭。 江茶白刚吐完没什么食欲，于是就拒绝了宋明亮的邀请。 “不吃了，我怕一会儿看见王晨杨反胃。” 宋明亮给江茶白倒了一杯水：“那倒不至于，那个王晨杨长得还挺漂亮的，又不是所有罪犯都会把坏字写在脸上。” 听完这话，江茶白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赵金羽的样子。 看看，直觉又在提醒她了。 她甚至觉得只雇一个私家侦探雇少了。 坐在座位上，江茶白婆娑着一次性纸杯，然后看着宋明亮他们捧着盒饭大快朵颐的模样，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吃完饭之后，宋明亮他们先带着江茶白做了一个简单的信息询问，清楚了江茶白的身份事情经过之后，这才带着江茶白和王晨杨见面了。 江茶白看到王晨杨以后，发现她和宋明亮说的一样，确实长得挺好看的。 随后她便想到了一个可以轻松激怒王晨杨的事情。 王晨杨盯着江茶白：“有空一起看脑子，你的真名叫什么？” 江茶白看着放在旁边的录音笔，然后声音甜甜的说道：“我叫江茶白，绿茶的茶，白莲花的白，初次见面，你好啊。” 听完江茶白的自我介绍，王晨杨眼睛里涌现出几分厌恶：“怎么，觉得这样介绍自己很有个性？” 宋明亮一拍桌子，刚想提醒王晨杨说话注意态度，结果就听到江茶白在巴掌声中开了口。 “对，自我介绍就是为了让人印象深刻啊，这不是越个性越好吗？看你反应多强烈，想必你一下子就记住了我的名字。” 第85章 感谢不杀之恩 听完江茶白的回答，宋明亮不自觉的扁了扁嘴，感觉他那一巴掌拍的有些多余。 默默看向身旁的同事，发现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王晨杨皱起眉头，看向江茶白的眼神中厌恶更浓。 “江茶白是吧，我确实一下子就记住了，我发现，现实中你说话的态度，比你在聊天群里说话更让人讨厌。” 江茶白左手撑在桌子上，她轻轻拖住小脸：“晨杨姐姐，谢谢你的夸奖，我在网络上确实更谦和有礼一些，毕竟我还是更喜欢真人对线，口水互喷，那样感觉才更有意思是不是？” 王晨杨一听脸直接气到抽搐。 宋明亮他们几个人眼神中都染了笑意，要不是他们训练有素，差一点就忍不住了，他们真没想到江茶白的攻击性这么强。 然后宋明亮想到江茶白之前的话。 放心吧警察哥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没准一会儿先受不了的是王晨杨呢。 看起来，江茶白的狂妄不无道理。 王晨杨：“江茶白，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难怪这么小就辍了学，还被老男人包养。” 江茶白没想到王晨杨这么快就要破防，心想这人也太不经怼了吧。 “别人造你的黄谣，然后你就造别人的黄谣，怎么这事情是转移到别人身上比较爽吗？” “我造谣？我明明在群里看到了你们的亲密照片！” 江茶白想到熊振平说的那张照片内容，不过是周大叔揽住了她的肩膀而已。 她就算找人包养，也找个有钱的好不好？ 周大叔除了是个帅大叔以外，还真的没啥钱。 更何况她自己压根也不缺钱。 不过江茶白并没有急着解释她和周维明之间的关系，只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之前抓的人不都是有争议的吗？然后再用电击拷问他们，既然你这么笃定我被别人包养了，那你还抓我干什么？我还有什么值得你拷问的吗？” 听到这个，王晨杨坐直了身体，然后她用戴着手铐的手细心的整理了一下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体面一些。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我让小袁抓你，是为了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你还年轻，有迷途知返的机会，所以我才允许你参加我的成蝶计划。” 江茶白看着王晨杨神情中的怜悯之色，忍不住低笑了几声。 “之前我还以为你是借着审判的由头换一个方式杀人，现在看起来是我高估你了，一个连身份信息都调查不清楚的人，还妄想伸张自己心中所谓的正义，有点自不量力了哦。” “你说什么？我杀了你。”王晨杨蹭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就要扑过去，只可惜她只能在原地无能狂怒。 宋明亮立即站起身走上前，一把将王晨杨按回到椅子上：“你给我老实点。” 王晨杨双目发红，她对着江茶白怒吼道：“都是因为你破坏了整个计划，当初就应该直接让小袁掐死你，你根本就不配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江茶白站起身，然后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正对着王晨杨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晨杨姐姐的不杀之恩，真的非常感谢你。” 这一套操作给在场的人都看愣了。 江茶白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感谢王晨杨，她不怕死，只是想做的事情还没做，还没到死的时候。 当然了，除了感谢，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缓解心情。 次要目的的话，也得完成一下。 “晨杨姐姐，我有点好奇，当时你是怎么告诉小袁让他住手的，当时你应该没在ktv吧？” 王晨杨推开宋明亮按在自己后颈上的手：“原本你过来，我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的，但是你这么可恶，我忽然又不想说了，好奇是吗？那就让你好奇一辈子吧。” “还有别叫我姐姐，听着真让人恶心。” 江茶白向着王晨杨走了过去，宋明亮立即迎着她走过去，将她拉回到原来的位置，避免她和王晨杨有过近的接触。 江茶白乖乖的坐回到椅子上：“其实我并不好奇，因为你不说我也知道，小袁身上装有针孔摄像头，耳朵里有微型耳机，你就是通过这些控制小袁的，晨杨姐姐，我说的没错吧？” 江茶白的语气和神情都格外的笃定，王晨杨当即就愣在了那里，怎么可能呢？她是怎么猜出来的？ 小袁逃跑的时候，她明明让他把所有东西都扔了。 宋明亮他们看着王晨杨的表情，就知道江茶白猜的八九不离十。 江茶白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因为王晨杨的心思也太容易猜了。 “晨杨姐姐，你在拘留所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反省过抓我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吗？” “八点多钟，时间定的太早了，你完全可以等我聚餐结束之后，剩我一个人回家了在半路堵我，又或者我刚到家门口的时候，拿着沾有麻醉药的小毛巾一捂，我不就被抓到了吗？” “还有啊，最关键的是你制定的路线太垃圾了，不说绑架我的路线怎么样，毕竟我也不知道你接应的车在哪里，就说小袁逃跑时你指挥的路线。” “就是你把人往楼顶上指挥的吧？明白了，你是怕他暴露了你，然后故意把他往楼顶上指挥的。” “你胡说八道！”王晨杨再次咆哮起来，她恨不能立即上前掐死江茶白，然后将她碎尸万段。 “我怎么可能害小袁，都是因为有人报了警，有人砸碎了我的车玻璃，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计划是不是？故意等着我往火坑里跳是不是？” 宋明亮见王晨杨挣扎的厉害，手都被手铐勒出了血迹，不得已又上前，将王晨杨按到了椅子上。 可是这一次王晨杨反抗得非常激烈，他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总算是把人给按住了。 然后他看向江茶白，冲着她挤眉弄眼了几下。 江茶白没看懂是什么意思，就按着心意，顺着王晨杨的问题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的计划，也不知道是谁砸了你的车，又是谁报的警，我只知道你的计划有问题，否则，小袁也不会醒过来以后就报了宜水佳苑的地址，把你供出来了。” 王晨杨忽然停止了挣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很难理解吗？”江茶白歪着头真诚发问，眼神无辜又单纯。 宋明亮看着江茶白的样子，心想她说谎话的时候竟然没有一点心虚吗？ 宋明亮忽然觉得，比起情绪容易失控的王晨杨，如果杀人犯换成了江茶白，那审讯工作还不知道要多么艰难。 第86章 不该小瞧他 王晨杨以前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被抓，她只是觉得刑警调查到了她，所以她被抓了。 现在江茶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震惊之余立即怀疑起来：“这怎么可能，小袁他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他怎么可能说出宜水佳苑的地址。” 江茶白觉得是时候说出杀手锏了。 “怎么不可能呢？他还说了他喜欢你，经常半夜跑到宜水佳苑的楼下偷偷看你呢，这你多少知道一些吧？” 宋明亮看着江茶白的眼神又变了变，这瞎话已经可以编到这种程度了吗？ 然而当他看到王晨杨瘫靠在椅子上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江茶白说的并不是谎话？ 王晨杨眼神逐渐变得涣散：“那小袁现在怎么样，他还说了什么？” 江茶白耸了耸肩：“很可惜，其实他什么也没说，刚才那些全是我编的。” “你说什么？！”王晨杨的视线瞬间聚集到江茶白身上，眼神中迸射出浓烈的杀意。 “江茶白，你是不是觉得逗弄我很有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拿你没办法，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很嚣张？” 江茶白摇摇头：“说实话很一般，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真人对线，口水互喷，但我现在还没喷口水呢。” 王晨杨气的脸色铁青，胸口剧烈的起伏，仿佛随时都要晕倒似的。 “江！茶！白！”王晨杨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江茶白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仿佛就是这一声，成为了压倒王晨杨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晨杨猛地咬向自己的舌头，鲜血顿时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旁边的宋明亮立即去掰王晨杨的嘴，其他人也冲上前，脱了外套准备塞进王晨杨嘴里。 江茶白吓了一跳，没想到王晨杨一言不合竟然要咬舌自尽？ 咱就是说这心理素质，真能犯下连环杀人案吗？ 很快的，王晨杨被送到医院急救。 宋明亮身上沾着血迹，他有些担忧的安慰起江茶白来。 “你吓到了吧？都怪我们疏忽大意，你要是害怕不敢单独睡觉的话，就去头儿家里头过一晚上。” 江茶白立即摇头：“容我拒绝你的好意，熊大叔那呼噜声，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是吗？” 宋明亮嘴角一抽，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他看着江茶白大眼睛里的嫌弃：“好像你并没有被吓到？” 江茶白叹息一声：“有个人和你聊着聊着天突然咬舌了，吓到是肯定的，不过没到害怕的程度，只是觉得王晨杨的行为很古怪。” 宋明亮给江茶白竖了竖大拇指：“一般人肯定会感觉害怕的，这大概就是天才的淡定吧。” 江茶白指了指宋明亮身上的血迹：“你还是先洗洗你的衣服吧，小心洗不掉，我今天就先回家了。” 宋明亮点点头，然后跟在后面，将人送出了警局。 江茶白离开警局之后，感觉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那接下来再去嚯嚯一下谁呢？ 宋明亮目送江茶白离开以后，回想刚才掰王晨杨嘴巴的力度。 并不是很大。 感觉王晨杨并没有求死的决心，反倒更像是借机受伤好转入医院。 毕竟对比拘留所，还是医院更容易逃跑一点。 所以，他们必须把人给牢牢看住了啊！ ———— 车流穿梭的马路上。 赵金羽等红灯的时候，路边有人凑近送打火机，那人敲了两下车玻璃，想要将打火机递进去。 可是赵金羽只是透过银边眼镜冷冷的看着对方，并没有摇下车窗。 外面的人见他不理人，也没多做停留，便又走向了后面一辆汽车。 赵金羽扶了扶后视镜，刚才从家里出来之后，就感觉有人跟踪他，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 绿灯亮起，赵金羽重新开动车子，今天晚上是他值夜班，他觉得，今天晚上肯定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按照惯例打卡上班，交接工作，然后领着两名护士进行查床。 到朱亭亭病房的时候，赵金羽拿起挂在床头的记录表格，从昨天开始朱亭亭就一直没有大便，也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为了让她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只能静脉注射营养液。 赵金羽问护士：“她今天有下床活动过吗？” 护士摇摇头：“没有。” 赵金羽在纸上记下情况，正准备试着和病床上的朱亭亭沟通的时候，余光瞥到窗户外面，发现停车场有辆车里有红色的光亮，一闪一灭的，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看起来是在抽烟？ 赵金羽收回视线，继续着查床工作。 等查完一圈，赵金羽关了灯往楼下看去，发现那人竟然还在抽烟。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大手轻推了一下银边眼镜，然后就下了楼，向着停车场走去了。 赵金羽在精神病院已经工作多年，对这里的地形格外的了解。 所以他穿梭在黑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那辆车跟前。 他弯下腰，带着笑意的脸骤然出现在车玻璃外面，这给私家侦探吓得一激灵。 卧槽，尼玛谁在外面？ 私家侦探故意将车停在了停车场最暗的地方，所以此时他并没能立即认出外面的人是赵金羽。 他只觉得外面的人给他的感觉好恐怖！ 赵金羽敲了敲车玻璃，就像今天别人敲响他车玻璃的样子。 私家侦探慢慢放下车窗，然后努力保持镇定的说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赵金羽拔起窗边的车锁，然后直接打开了车门。 这让私家侦探的心顿时就悬了起来。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赵金羽半个身子已经探了进去：“应该是我问你有什么事吧？” 私家侦探这时候才认出对方是自己的跟踪对象。 “你在说什么，你赶紧出去，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赵金羽呵呵笑了两声，手上出现了一个针头，轻轻的抵在了私家侦探的颈间。 “我认得你的车牌号，之前跟了我一路，现在又在这里蹲点。” 赵金羽说着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私家侦探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一个血珠。 “我觉得，你不应该小瞧一位精神病院的住院医生，你说呢？” 第87章 煤气灯效应 江茶白接到私家侦探的电话，本以为是有什么重大发现，却没想到是被赵金羽捉住了，并且他还十分没有骨气的，将她这个雇佣者给招了出来。 江茶白搅动着面前的泡面，她从警局离开以后就去找周维明了，不过不是嚯嚯他去了，只是想找个人说会儿话。 周维明平时明明是个八卦王，可是这次见面的时候却明显沉默了不少。 江茶白还以为他是因为之前“泄露不应公开的案件信息罪”的事情而烦恼，不过周维明却说不是因为那个，而是他察觉到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江茶白也没细问，只不过因为周维明情绪不高，两个负情绪的搁一起，情绪就更不高了，所以她晚饭时也没吃多少。 于是晚上刚过九点，她的肚子就饿的咕咕叫，她便准备吃个泡面充饥，哪知道泡面刚泡好就出了这档子事。 江茶白似笑非笑的说道：“赵医生，看来你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啊，刑讯逼供的能力也很强，我这才找的人就被你抓到了。” 赵金羽知道雇主是江茶白之后也没惊讶，他还好心解释起来。 “因为他在车里抽烟，然后还特意选了一个最暗的地方，所以看起来十分明显，江茶白，建议你下次安排一个专业一点的私家侦探。” 江茶白听完不禁感叹，她之所以找朋友介绍，就是觉得这样靠谱一点，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么不靠谱。 “赵医生，你帮我问问他，像这种情况是不是得双倍返还定金，他这属于打草惊蛇了呀。” 赵金羽也没有生气，他看向蹲在旁边捡烟头的私人侦探说道。 “你的雇主问你，像这种情况是不是要返还她双倍定金？” 私人侦探愣了一下，心想哪有这样的规矩，明明是他受到了人身安全的威胁，不说给他点精神损失费，竟然还要他退定金？ 还双倍？ 还是不是人了！ 赵金羽露出一个浅笑，他对着电话那端说道：“那家伙没说话，不过看起来挺不满意的，退定金这个事估计费劲了。” 江茶白哦了一声，然后迅速吃了两口面条：“知道了，到时候我和他单独谈吧。” 赵金羽右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语气轻松的回复道：“那就要提前祝你成功了。” 私人侦探偷偷抬头看向赵金羽，他发现他们两个说话还挺客客气气的，这怎么感觉是联合起来骗双倍定金的呢？ 想想真是奇怪，他的业务能力也没那么差，怎么第一天就被抓包了？ 黑暗中，赵金羽轻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然后他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丢到了地上。 私人侦探看着赵金羽从容淡定的背影，默默从地上捡起了手机。 赵金羽用自己的手机重新拨打了江茶白的电话。 他又给江茶白提了一个新的建议：“不知道你想调查我什么，或许你可以直接过来问我，我这个人还是很随和的。” 江茶白起身走到冰箱前，准备拿一瓶矿泉水喝，只不过之前放的都喝完了，此时冰箱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江茶白将冰箱门重新关闭以后，这才继续说道：“我要查的自然是你平时不愿意告诉别人的，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哦，是吗？那是为什么要调查我呢？”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看你不顺眼，随便查查而已，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呢。” 赵金羽笑了两声，他推开玻璃门走进室内，周身笼罩的黑暗瞬间被光明取代。 “我和你正相反，我倒是挺欣赏你的，还想着以后能不能和你探讨一些学术问题呢，看来这个愿望是要落空了。” 冰箱里没水，江茶白走到厨房，扣出一瓶常温的拿在手中。 “习惯就好，人生本来就不能事事如意，就比如我现在想喝一瓶冰水，结果却只能喝一瓶常温的，但总归是有水可以喝，也能凑合着过是不是？” 赵金羽听完又笑了两声。 “其实今天晚上我给自己准备了取乐的节目，但是没想到你先给安排了一场，既然如此的话，我的那场就延后几天吧。” 江茶白不太理解那话里的意思，但直觉告诉她，赵金羽计划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这人嘴巴可不怎么严，你胡言乱语的时候小心一点，我万一当了真给你宣扬出去怎么办？” 赵金羽完全没理会江茶白的威胁，他转而问道；“你知道煤气灯效应吧？” 煤气灯效应，又称煤气灯探戈、煤气灯操纵。 是指对受害者施加的情感虐待和操控，让受害者逐渐丧失自尊，产生自我怀疑，无法逃脱。 煤气灯效应描述的是一种心理操控手段，受害者深受施害者操控，以至于怀疑自己的记忆、感知或理智。 江茶白将矿泉水倒放在茶几上，她看着腾起的气泡问道：“一个成天给人开药，上电疗的人，玩什么心理学？” 因为不管是药物还是电击治疗，都能实现操控的目的。 赵金羽一下子沉默下来，似乎被江茶白激怒了似的。 江茶白呵呵笑了两声：“那要不然你具体解释解释，你说的取乐的节目，和煤气灯效应有关？” 赵金羽沉着脸站在电梯前，他伸出手，狠狠的按下电梯按钮。 “你那么聪明，还需要我来解释是什么意思吗？你自己慢慢想吧。”赵金羽说完之后立即就挂断了电话。 江茶白将手机放在一旁，然后拿起矿泉水拧开，喝了几口之后就闷头吃起了泡面。 不过脑海中却一直想着赵金羽说的煤气灯效应。 半年前，在同城微信群里，她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自述，自述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 她说，前阵子她坐飞机途中睡着了，她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把脚放在了她的座位上，并且脚还碰到了她的屁股。 她醒来以后感到非常不适，就在这时候，那个中年男人用极小声说了一句：信不信我c死你。 听到这话，她顿时就炸了毛，立即对着他大喊道：“快点把你的脚拿开，你有病吧！” 然后那个中年男人立即就换了一副嘴脸，对着周围的人谦和有礼的说道：“不好意思吵到大家了，这个小妹妹可能有些误会我了。” 她说当时飞机上很多人，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不解和质疑，甚至有几个，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疯子一样。 不仅如此，那中年男人又用极小的声音对她说道：喊什么喊？信不信我现在就c你。 她说她当时的情绪完全失控，她大喊着叫来空姐进行理论，但中年男人又始终表现得谦和有礼。 舆论一边倒的对她纷纷指责起来。 她感觉无比的委屈，在那一刻简直要崩溃了一样，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没有人帮她说话？ 甚至还有人怀疑她是不是磕了药，精神恍惚了。 她说，她试图录音，但那男人说话的声音非常非常小，即使想录也根本录不到。 她觉得当时的情况下，即使她说出男人小声辱骂她的事情，别人也不会相信，反倒是坐实了她脑袋有问题的说法。 最后这件事，以更换座位为最终解决方案。 这件事发生以后，她辗转反侧，几度失眠，尤其心中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于是她便把经历发在了微信群里，想问问大家，如果在遇到了这种情况到底应该怎么办？ 第88章 夜里的报警电话 女生发了求助信息之后，当时群里讨论了千八百条的消息，还有人说把那人找出来人肉他，但更多的是高呼绝望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很难进行争辩，尤其是在一个衣冠禽兽面前。 最后有的人觉得，干脆彻底发疯，踹不断他的命根子，挠出几道血道子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方法支持的人也不多，毕竟这招自损一万，还有可能毁了自己的未来。 江茶白作为一个绿茶白莲花，便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就是比他还能演。 先哭装柔弱，然后再趁机阐述事实。 那男人说他不想打扰大家，她们也可以这么说，就说自己的屁股都被挤麻了，她提醒过了但是就是不拿开，可能是她的表达方式不好吧，所以他才各种听不懂，她也不想打扰大家的。 江茶白的想法说完以后，有的人觉得好像可行，也有的人哀叹到时候反应可能没那么快，演技也可能没那么好。 最终只能祈祷，千万别碰上那样的人渣。 于是江茶白又提出了第二种想法，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那女生的经历，明显符合煤气灯效应。 而煤气灯效应的根本，是要让受害者产生情绪上的波动，进而施加情感虐待和操控。 如果他们的情绪稳如老狗，那不管啥挑衅都没用。 直接叫来空姐说换座位就可以了。 当然稳如老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反正两种方法，一个主打内部修养，一个考究外部演技。 事情重新想回到赵金羽身上，赵金羽作为精神病院的住院医生，平时接触的病人还是很多的。 她觉得赵金羽很聪明，想要在暗中控制几个病人的情绪和思维，使得他们完全听命于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她觉得赵金羽不会无缘无故和她说煤气灯效应，很明显是有所暗示。 这样一想，她不由为董石宇、朱亭亭以及精神病院的其他病人担心起来。 只不过她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全凭着自己的直觉而已，看起来，这私家侦探还得继续找啊。 ———— 凌晨一点钟，派出所的报警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接警的人很快接通电话：“您好，这里是110，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碎头案是不是还没破？” 接警人员的神情立即严肃了许多：“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电话那端的声音变得更轻：“我知道碎头案的真正凶手，你们肯定抓错人了，你们按照我说的去抓人，那样才对。” 接警人员：“请问您的姓名，家庭住址，以及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个信息的？” 对面一听有些急了，音量也增大了不少：“你别管我叫什么，反正这事情是我亲耳听到的，亲眼看到的，我看到了沾血的衣服，好大的一片，怎么可能会有错？” 接警人员眉头紧皱：“那请问您认为的凶手是谁？” 就在接警人员等待答案的时候，电话那端忽然响起其他人叫骂的声音。 “你半夜给谁打电话呢，又犯病了是不是？” “我没犯病，你放开我，把手机还给我。” “卧槽，这逼崽子给110打的电话，一天天就知道闯祸。” 接警人员拿着电话劝解道：“您好，请不要使用暴力，请采取正确的方式进行沟通。” 电话里，报警人还在喊着：“你们放开我，我要打电话！我知道杀人犯是谁，快把他抓起来！” 伴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一个女人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她对着接警人员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把儿子看住，让他乱打电话了。” “不知道他跟您说了什么，您千万别当真，他有精神病，成天说些谁杀了谁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我知道报假警犯法，但您看在我儿子脑子有问题的份上，就别计较了吧。” 接警人员隐约还能听到报警人挣扎的声音：“请问怎么称呼您？” “我叫乔兰。” “乔兰女士您好，请问您儿子是否在正规医院确诊过精神类的疾病？” “那还用去医院？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有病，街坊邻居看见他都绕着走，不跟你说了，我接着睡觉去了。” 自称乔兰的女人说完以后，也不等接警人员回答，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接警人员有点焦急，他目前使用的设备还是老式的，没办法进行迅速定位，刚才通话的时间还不够，没能查出地址来。 出于担心，接警人员重新将电话打了回去，想要确认更多的信息，可是对方却已经关机了。 接警人员将这通电话记录下来，并且又重新听了一遍对话录音。 他不知道碎头案究竟查到什么程度了，但是由于职业敏感性，接警人员觉得这通电话或许没那么简单。 所以他决定明天将这件事告诉给刑警队，至于刑警队怎么判断，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第二天早上。 熊振平从拘留室的沙发上睡醒出来以后，就知道了夜里接到奇怪报警电话这件事。 听了几遍录音之后，熊振平觉得报警人的年龄应该不大。 大概和小袁以及王晨杨的年龄相仿。 这样一想，报警人很有可能也是被雨衣男控制的孩子之一。 不过听那对男女说话的态度和语气，感觉应该是报警人的父母，否则报警人完全可以冲着电话大喊表明处境。 但他并没有进行求救，那也就意味着，对于他父母管制他这件事，他是认可的，至少是没有产生强烈逃脱意识的。 他报警时的核心想法就是抓凶手。 熊振平掏出手机，按照接警记录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不过和凌晨的时候一样，手机提示关机了。 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刑警队，人都还没来，即使来了，他昨天也都给他们安排了任务。 恐怕今天最清闲的就是他。 于是熊振平便决定亲自查一下这件事，首要的，就是先查一下这个电话号码的信息。 第89章 一只毒碗 熊振平从刑警队出来，迎面吹来一阵清凉的夏风。 抬头看了看厚重的云彩，看来今天又要下雨。 看了眼日历，已经入了二伏了。 简单吃了点早饭，熊振平找了熟人，在手机营业厅开业之前，就查到了电话号码的开户人身份信息。 那人不叫乔兰，而是叫李乔兰。 随后熊振平又去了派出所户籍大厅，通过全国户籍查询系统，查到了李乔兰登记在册的信息。 李乔兰是个外地人，家庭住址登记的也是个外地地址。 不过接警时会自动转到本地110指挥中心，证明李乔兰现在肯定是在海延市的，但是仅凭着目前这点线索想要把人找出来，还是非常困难的。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从登记信息上发现，李乔兰他们确实有一个儿子，名叫刘勋。 推算年龄的话，今年应该十九岁。 现在调查没有很明确的方向，如果硬要查，只能是大海捞针似的查学校学生，查医院，包括精神病院的病人名单，那工作量就太大了。 于是熊振平就先回了刑警队，正好这时候宋明亮他们也回来了。 宋明亮一看见熊振平，三步并两步就向他冲了过去。 “头儿，我跟你说……” 宋明亮刚一开口，熊振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熊振平给宋明亮指了下会议室的方向，然后就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宋明亮却没走，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熊振平的背影。 熊振平接通电话以后，得知三组的人已经查出了化工厂里死者的身份信息，正赶回刑警队准备交差呢。 听到这消息，熊振平便定了一个小时之后开会讨论。 宋明亮见熊振平挂断了电话，立即好奇地凑到熊振平旁边：“头儿，你刚才出去干什么去了？难道是昨天晚上和李松帆一起睡觉的时候，他交代了什么线索？” 熊振平摇摇头，然后进了会议室，将接警的事情告诉了宋明亮。 宋明亮眨了几下眼睛：“头儿你是认真的吗？还跑去调查了那么一大圈。” 熊振平点点头：“当然是认真的，你仔细想想，如果这个刘勋并没有得精神病，但是他的家人却以这样的理由限制他的人身自由，那也就是说，他同样也是一个脱离了家庭庇护和支持的孩子。” “这同小袁以及王晨杨的情况很相近，他们年龄也相近，所以查一查还是有必要的。” 宋明亮听完挠了挠头，然后他这心里头这点事儿实在是憋不到开会的时候再说。 “头儿，这两天查李松帆的时候，发现他交代的都是真的，监控上也能看到他拿着药放到指定地点，然后过了一会儿有人把药拿走。” “拿药的那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只不过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楚面部特征。” 熊振平追问道：“是每次交易的时候，她都戴着口罩和帽子吗？” 宋明亮点点头：“监控内容我都复制下来了，一会儿你看看就知道了。” 熊振平哼了两声：“那也就是说，那个李松帆说看清楚了交易人的长相，完全就是在撒谎。” “难怪只能说出眼睛大，鼻梁高，特别白这种笼统的描述。” 宋明亮撇了撇嘴：“那戴的口罩是白色的，能不显着白吗？” “头儿，越调查我越发现，这人控制了好多人，李松帆应该也是其中一个。” 熊正平想到之前调查的结果，李松帆的家庭和睦，父母对他也很是关心，还有一个大姐，和他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和其他人比起来，对于李松帆的控制程度才没那么深？ 很快的，熊振平便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不是控制不深，是雨衣男想要把李松帆变成替罪羔羊。 所以才用了李松帆的贴吧账号，才用了李松帆名下注册的手机号码与小袁联系。 实际上出现这么多直白的证据信息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了，毕竟在之前的较量中，对方可都没有留下证据。 那样一个谨慎而有耐心的人，怎么可能放着这样的漏洞而不及时补救呢。 现在再加上证据佐证，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李松帆就是背锅侠了。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之后三组的人来了，并且还带来了尸检报告结果。 正如他们之前初步判断的那样，死因是头部钝器损伤致使闭合性颅骨骨折。 凶器为铁锤，已经在地下室中找到。 2001年，因为海延市要创建文明城，所以就关停了很多家污染比较大的化工厂。 死者袁刚就是其中一家化工厂的员工，他身上的衣服也证明了他的身份。 “根据化工厂里的老人回忆，当时大家领了补贴款以后就各谋生路了，当时袁刚也走了，只不过听说他没了工作以后，整天在家喝酒打人，还欠了一屁股赌债，他老婆就和他离了婚。” “为了还债，他把房子都卖了，不过后来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很明显，他又回到了化工厂。” 讲解的那名刑警翻出一份dna检测报告：“小袁和袁刚是父子关系，小袁具体叫什么现在还没查出来，具体多大年纪也还不清楚，没有查到小袁生母的去向。” 熊振平看了一眼dna检测报告，然后想到之前王晨杨说的话。 【他们甚至都没给他起一个名字，垃圾一样的活着，你们说是不是挺可笑的？】 小袁，很有可能是雨衣男给取的名字。 雨衣男应该很清楚小袁的遭遇，甚至有可能参与了杀人与掩埋尸体的事情。 否则后续作案，怎么那么巧合的也选择了铁锤？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契机，让雨衣男和小袁开始了连环杀人案。 随后，那名刑警拿出两张照片，用图钉固定在了黑板上。 那两张照片，分别是抽屉里的手骨和一尘不染的白碗。 “这双手是死者死后被砍下来的，另外这个碗，虽然看上去很干净，但是上面检测出大量的三氧化二砷，如果有人使用了这个碗，必死无疑。” 三氧化二砷，俗称砒霜，无臭无味。 而在那地下室里，有可能使用那个碗的只有小袁。 这话一说，宋明亮他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是谁，在那里放了一只毒碗？ 小袁自己？ 还是说雨衣男？ 第90章 双方试探 早上八点多钟，下了夜班的赵金羽临走前，还特意去看了一眼董石宇。 狭小的病房里，董石宇板板正正的躺在床上，听到有人进来，他立即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 赵金羽看着董石宇黑亮的眼睛，然后笑着说道：“董警官，看你精神不错，想来昨天晚上应该睡得挺好的。” 董石宇点了点头，然后重新躺回到枕头上：“是啊，是睡得挺好的。” 赵金羽将手提包放到床脚，然后走得离董石宇更近了一些：“那可真是幸运，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安然入睡。” 董石宇左右转了转脖子：“虽说睡得不错，但是绑着这个带子，身体受束缚，还是有点不舒服的，要不然就能睡了就更好了。” 赵金羽看了一眼董石宇身上的蓝色布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主要你擅自离开医院，这是性质非常严重的事情。” 董石宇又点点头：“我明白，给你们添麻烦了。” “确实让我们挺头疼的，不过各司其职，也多少能理解你的行为，现在回来了，只能说下不为例吧。” 赵金羽走到窗边，替董石宇打开了窗户，然后关上了空调。 “一直吹空调对身体也不好，换换新鲜空气也能换个心情。” 董石宇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窗户，以及窗户外手指头粗细的防盗窗。 “赵医生，我这样还得关多长时间，才能像之前那样自由活动？” “抱歉，我没法给出具体的时间，因为是要进行综合评估的，另外之前没有做完检查也要继续做。” “对了董警官，我有些好奇你逃离精神病院的原因，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吗？处理的怎么样了？” 董石宇随口答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去树林子里头转了一圈。” 听到树林子，赵金羽的神情似乎冷了几分，又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脸上的笑容也依然温和。 “好吧，看起来是不太方便透露的事情。” 董石宇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算是回答了。 赵金羽也识趣的转移了话题：“董警官，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之前你情绪失控的时候，江茶白说是唱歌可以让你冷静下来。” “我问她是什么歌，要是全体医护人员都学会了那首歌，便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但是她却忽然又改了口，说是小狗的叫声，我想问问你知道是什么歌吗？” “毕竟牵扯到那么多人的人身安全，还是要谨慎一点的好。” 董石宇一听顿时警惕起来，他觉得江茶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隐藏歌曲信息，既然这么做了，那很可能是她有了什么怀疑的人。 有可能是怀疑赵金羽，也有可能是医院里的其他人。 总之，既然是江茶白想隐藏的信息，那么他也不会泄露出去。 而且狗叫的话，也有相同的作用，所以隐藏歌名完全是ok的事情。 “说是歌，说是狗叫都可以，因为那歌就是学狗叫的，没别的词。” 董石宇说着弯起嘴角，笑容阳光。 “因为我本身就很喜欢小狗，所以是能被狗叫声安慰到的，要不是精神病院不让养狗，我都想把我的狗带到这里来养。” 赵金羽透过银边眼镜看着董石宇，眼神中仿佛带了几分审视。 过了几秒钟之后，他才推着眼镜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我还以为是江茶白讨厌我，所以故意不告诉我的。” 董石宇感觉窗外吹进一股凉风，风中还夹杂着几分清淡的花香。 “肯定是你误会了，应该是因为江茶白平时说话嘴毒了点，所以让你误会了。” “你想想，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故意隐瞒啊。” 赵金羽笑了笑：“董警官，听你的话，你似乎挺了解江茶白的。” “你和她认识很久了吗？还是说就是因为转移记忆的事情才认识的？” 董石宇察觉赵金羽对江茶白的态度有点微妙，试探中带着兴趣，于是他心中的警惕不由又涨了几分。 “网上是怎么说的？我一直也没能看手机，都不知道网上现在传成什么样了。” “要是有个明星火了，内裤都能扒的不剩，估计我和江茶白的信息也早就传开了吧，你还用得着来问我吗？我知道的肯定没你多。” 赵金羽的视线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大树，郁郁葱葱的，显得生机勃勃。 “网上那些东西我很少看，真真假假的，实在太乌烟瘴气了，而且还涉及到我熟悉的人，我就更不愿意看了。” 董石宇眼帘微垂，是啊，赵金羽是受害者家属。 赵金羽收回视线看向董石宇：“我其实挺想多了解一下江茶白的，毕竟她作为一个脑神经科学家，又研究出了转移记忆的方法，我想她对精神类疾病的治疗，肯定也有独特的见解。” “我有不少问题想请教她，现在看来应该是她嫌我水平太低，所以才不愿意搭理我。” 董石宇一听连忙劝解起来：“赵医生，我都说了，肯定是你想多了，像我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她都没嫌弃，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你别担心，等下次江茶白来了，我们就把这误会说清楚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赵金羽说完，就拎着他的手提包离开了病房。 董石宇目送着赵金羽离开，他回忆着两个人刚才的对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想了一会儿没想出答案来，董石宇便放弃了思考。 他忽然有点担心，现在一天天这样躺在这里，等到他能离开精神病院的时候，会不会胖个十几二十斤，到时候连四肢发达的行动派都做不了了？ 也不知道今天江茶白会不会过来看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要隐藏歌名。 既然现在做不了行动派，那就多动动脑子。 然后他有些好奇，不知道窗户外面种的是什么花，味道还挺好闻的。 第91章 三家对线 下午一点多钟，天空下起了雷阵雨。 屋子里昏昏沉沉的，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啪嗒一声，江茶白按亮了房间的灯，然后扬着笑脸，在张木和李孟琪面前一人放了一个芒果，她自己则拿着一个红扑扑的苹果。 屋内的气氛并没有因为电灯的亮起而变的有任何缓和，反倒是因为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的脸，而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张木和李孟琪都是被江茶白叫过来的。 他们两个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很惊讶，他们没想到江茶白会主动联系他们，并邀请他们来家里做客。 本想着借着这次机会，好好道个歉缓和关系，哪成想到屋里以后发现，不只是他们两个人，竟然还多了一个人。 江茶白为他们做完介绍之后，气氛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江茶白小手捧着红红的苹果，语气轻快：“你们两个不要那么拘谨嘛，其实我觉得你们的三观很合，聊聊天说不定会成为好朋友呢。” 她说完以后就捧起苹果在上面咬了一口，苹果甜脆多汁，江茶白露出满足的表情，然后还不忘对着张木和李孟琪说道。 “你们也吃啊，别客气。” 张木和李孟琪各自看着面前的芒果，真心有点发愁。 因为这芒果是吃起来非常邋遢的一种水果。 可以说吃完芒果以后形象全无，这种时候，尤其是在敌人面前，他们想保持住自己的体面。 不过矜持了一会儿，张木率先抛开了面子，毕竟这芒果是江茶白故意给他们准备的，肯定就是要让他们出丑的。 本来昨天从启鸿制药离开之后，张木非常生气，脑袋里都想了五六种报复江茶白的办法。 不过一直给他出谋划策的朋友劝他冷静一点，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今天张木忍着腿疼过来，就是为了缓和关系的。 他拿起芒果，一点点剥起皮来。 “茶白，你不是很喜欢吃芒果吗？你帮我找个小刀过来，我剥完以后切成小块，这样你吃起来就不会弄脏手了。” “哇,张叔叔你这么好的吗？”江茶白发出夸张的感叹声，然后就去厨房拿了一个盘子和一把小刀递给了张木。 张木接过东西，有些骄傲的看了一眼李孟琪，仿佛在为率先拿下一分而感到自豪。 李孟琪无视掉面前的芒果，而是紧紧的盯着江茶白。 “茶白，我觉得我们两个的事情还是单独谈比较好，如果你现在有客人，不方便和我单独聊，我可以下楼在车里等你，等你们什么时候谈完了我再上来。” 江茶白又咬了一口苹果：“李姨，我特意把你们都叫过来，就是介绍你们两个互相认识的，我觉得与其你们两个背地里互黑，还不如当面对线有意思一些。” 这话一说，张木这才知道李孟琪原来也有动作。 李孟琪摇了摇头：“他的事情是次要的，我现在只想和你单独谈。” 江茶白也跟着摇了摇头：“不是哦，张叔叔的事情可不是次要的，刚才给你介绍了他十年前的身份，他还有第二层身份和第三层身份，他可比你厉害多了。” 听到这里，张木露出惊讶的神情，不明白江茶白话里是什么意思？ 李孟琪依然没有对张木的多重身份产生什么好奇心：“茶白，我想和你说的是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昨天你不是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吗？” “我们两个现在进卧室单独谈，等这事谈完了，我再详细了解一下张木的其他身份。” 张木感觉到李孟琪的强势，他一刀狠狠的划开芒果的皮肉。 “李律师，我觉得你有必要先学会一下什么叫做尊重。” “原本我以为这十年你把茶白照顾的很好，现在看起来，只不过是你不断的施加压力而已。” “你知道吗？人只有在轻松自在的环境中，创造力和想象力才是最丰富的，你这种与人相处的方式，完全就是在扼杀一个孩子的未来，想必你的老公和孩子在生活中过的非常压抑吧。” 听完张木的话，李孟琪的眉头紧紧皱起。 想到昨天她刚刚下定的决心，要多花时间陪伴家人和孩子。 她以前做的确实不够好，经常对孩子使用命令式的口吻对话。 “谢谢你的建议，我以后会努力改正我的教育方式，不过就算我做的再不好，十年相处下来的情谊，也远比一个陌生人要来的深厚。” 李孟琪说着也拿起芒果剥了起来，仿佛在用行动证明，她在学着尊重孩子做出的选择。 即使那选择很可能让她狼狈，让她失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体面。 张木没法反驳，因为李孟琪说的是事实，他对于江茶白而言不仅是陌生人，而且还是个骗子。 想到这里他的腿又疼的厉害。 他觉得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他可以用一下苦肉计，让江茶白看看他腿上的伤有多么吓人。 江茶白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苹果，然后否定了李孟琪的观点。 “李姨，这十年来，我和你每个月也就见两三次，关系好像也并没有很亲近，毕竟连聂研都比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和她的见面频率呢。” 李孟琪剥芒果的手一顿，然后她低着头说道：“事情牵扯到你的母亲，我想要谨慎一点。” “你放心，今天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的，我保证。” 江茶白看着张木和李孟琪的手都变得黄澄澄的了，便贴心的为他们递上了纸抽。 “既然是和我母亲有关的事情，那就直接在这说吧，毕竟张叔叔也有知道的权利。” 李孟琪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个张木不过是个助手，他有什么知道的权利？ 江茶白咧嘴一笑：“李姨，之前我不是说我爸显灵了吗？其实张叔叔现在的内核是我爸。” 这话一说，张木和李孟琪都愣住了。 甚至李孟琪直接将手抠进了芒果里，使得黄色的汁水顺着手腕流到了手肘，看上去十分的邋遢。 “茶白，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第92章 不要再自欺欺人 李孟琪将芒果放到桌子上，然后接连抽了三张纸开始擦起了胳膊上和手上的汁水，只是擦的动作十分粗暴，暴露了她此时焦躁的心情。 张木看着江茶白，不太理解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昨天不是才刚刚拆穿他吗？为什么今天又要说他是江睿？ 或许是江茶白讨厌李孟琪，想要借他的手让她滚蛋？ 想到这里，他便收起眼神中的惊讶，继续为江茶白切起芒果来。 江茶白将苹果蒂拔了下来，捏在指尖来回搓动着。 “李姨，我并没有开玩笑哦，转移记忆这研究又不止我一个人会做，具体的过程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知道你对面坐着的人是我爸就可以了，所以现在就开始讲讲当年绑架的事情吧。” 李孟琪审视着张木，目光落到他的手上，芒果弄得到处都是，切的芒果块也坑坑洼洼，大小不一，看着笨的厉害，完全没有当年江睿的样子。 “茶白，你的研究成果刚刚显露出来，他就凑上来认亲，不是我要打击你，他怎么可能是江睿呢，我知道你想通过他怀念江睿，但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江茶白随手将苹果蒂丢到垃圾桶里。 不得不说，李孟琪挺了解她的。 之前在游乐场的时候，她本可以立即揭穿张木，但是听他提起以前的事情，又忍不住怀念起来，所以那天她才止住了追问问题的冲动。 但当张木离开之后，她仿佛就清醒过来一般，然后将保温杯丢进了垃圾桶里。 现如今被李孟琪一语道破，江茶白竟然还觉得有些高兴，看来这十年的感情，也多少掺杂了几分真情实意。 江茶白看向张木：“张叔叔，你觉得我是在自欺欺人吗？” 张木立即摇了摇头，江茶白哪里自欺欺人过？她明明就是攒着劲秋后算总账。 要不然他的腿也不会跪出那么多血。 他觉得江茶白叫他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李孟琪，所以为了和江茶白搞好关系，这事情他必须要尽心尽力的去做。 于是他将芒果放到江茶白面前以后，眼神有些挑衅地看向李孟琪：“既然是关于茶白母亲的事情，你就该早点告诉茶白，还在这里卖关子，惹得茶白昨天一天都不高兴，晚上连觉都没睡好。” “真不知道你是哪儿来的脸，今天来了以后，还用命令式的语气和茶白说话。” 李孟琪不自觉的将手中的纸捏成一团，她看向江茶白，语重心长的说道：“茶白，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然后故意叫个人过来和我唱反调，但是我们真的没必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多个人在总归是节外生枝，而且我听说，十年前江睿就想换掉张木这个助手，因为他心术不正，只是后来因为江睿突然出了事，所以更换助手的事情才没能进行下去。” “你想想，十年前他就心术不正，十年后又在你爆出研究成果之后立即就联系你，他的心思太明显了。” 江茶白拿过张木给她切好的芒果，然后又拿起桌子上的勺子，舀了一块吃了起来。 “李姨，你是不是接下来还想说，当年的嫌疑人名单里就有张木，他知道我爸要将他辞退，所以安乐死事情爆出以后，他也跟着推波助澜了。” 李孟琪点头：“不排除这可能。” “你放屁。”张木立即反驳起来，手上还拿着那柄小刀，看上去有些凶狠。 “你只是听说而已，哪有我这个当事人清楚情况？” “当时想换掉张木，只是觉得他主攻的研究方向和我的研究课题相差很大，想推荐他去其他的研究员那里而已。” 听着张木以江睿的身份自居，李孟琪的眉头就深深地拧到了一起。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可能认可的。 “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心里最清楚，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会找出证据的。” 张木抽出几张纸，一边擦着手一边哼笑着说道：“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还是先把茶白母亲的事情说清楚吧。” 李孟琪见江茶白神色轻松惬意的吃着芒果，看起来完全没有要改变决定的意思。 她最终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好吧，茶白，既然你坚持要在一个外人面前说这件事，那我也就不再推迟了。” “我之所以关注着聂研的情况，在她出狱之后就将她接了回去，其实是我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她的关系也并不亲近，十年来只在出狱时见过一次而已。” 张木默默听着李孟琪的话，擦手的动作都跟着缓慢了几分。 李孟琪又叹了一口气：“当年聂研绑架你以后，就和你母亲进行了视频。” “十年前聂研招供，说是你母亲见到你死亡以后，心灰意冷下跳楼自尽了，但实际上这并不是真实的情况。” 江茶白自然知道这不是真实的情况。 毕竟她当时身上流着血，但究竟是死是活，很难一眼进行判断。 她母亲怎么可能在没有确认她生死的情况下，就跳楼自杀呢？ 当年审判的时候，法官认为她母亲患有抑郁症，所以受到刺激之后跳楼自杀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她母亲得了抑郁症，原本那样一个活泼明媚的女人，硬生生的患上了抑郁症。 不过即使如此，她仍然不相信她的母亲会在确认她的状态之前就跳楼自杀。 “然后呢，李姨你可真够大喘气的，再拖下去天都该黑了。” 李孟琪神色一滞，然后她攥了攥拳头说道：“实际上当年的情况是，聂研用刀刺伤你后，要求你母亲跳楼，如果她跳楼了，就叫救护车来抢救你。” “所以严格来说，你的母亲是为了救你才死亡的，我怕你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愧疚，所以才不想告诉你的。” 江茶白听完以后呵呵笑了起来：“李姨，我发现你也挺绿茶的，你刚才的话仿佛是在说，我如果不愧疚的话就是不孝，毕竟我母亲是为了救我才跳楼的。” “但是我也是受害者，真正有罪的人是聂研才对，不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也不要试图控制我的思想和情绪。” 第93章 荒唐的真相 江茶白的话说完之后，李孟琪连忙解释起来：“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张木在旁边替江茶白鸣起不平来。 “李律师，你平时接触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待人接物的能力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你刚才那番话真的是很有问题，我看你就是不想让茶白好。” 江茶白点点头，然后又紧跟着告起状来：“她还让我填一大堆表格，还想要安排我的生活。” “真的吗？那她可真是太可恶了，茶白啊，这种人干脆和她绝交得了，免得因为她影响了心情，破坏你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江茶白听完以后长长的哦了一声：“张叔叔你说得很有道理，微信我已经拉黑了，已经成功的迈出了绝交第一步。” 李孟琪低着头皱着眉，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让她心里感觉格外的苦闷难受，她知道这是江茶白在故意挤兑她呢。 看得出，她背地里接走聂研的事情，真的让江茶白伤心了。 其实江茶白不知道的是，李孟琪从聂研那里得到的信息，远不止她说的那些。 因为真相说出来实在是太过荒唐和凄惨。 那就是聂研的老公压根就不是江睿的志愿者。 之前聂研的老公确实申请过成为志愿者，但没有通过。 聂研当时怀着孕，她老公为了哄她开心，就撒谎说他成为了志愿者，还说有治愈的可能。 其实当时他的癌细胞已经得到了控制，所以他才撒了那个谎。 事后聂研从网上查了江睿的履历，感觉江睿非常厉害，便完全相信了她老公可以被治愈的说法。 可是意外发生了，聂研她老公的病情突然恶化，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去世了。 聂研经受不住打击，在这种痛苦的心情中，她流产了。 流产没多久，便曝出了江睿给志愿者进行安乐死的事情。 随后有人找上聂研并告诉她，她老公之所以会死，完全是因为江睿给志愿者注射了违法药剂，情况严重的就直接进行了安乐死。 那人怂恿聂研，让她去绑架江睿的家人，让她也尝尝失去家人的滋味。 聂研说她当时完全疯了，丧心病狂的绑架了江茶白，还威胁了她的母亲。 后来聂研本来一心求死，可是却有律师为她辩护开脱，最终她被判了十一年有期徒刑。 这些年她一直在监狱里琢磨这件事，后来她母亲告诉她，当年女婿压根就没有选上志愿者。 聂研这才反应过来她被人利用了。 当年她并没有供出有人怂恿她的事情，她觉得自己的行动就是遵从了本心。 现在想来，她可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她恨不能立马以命抵命。 但想到她年迈的母亲，她就只能压下她想死的冲动。 后来江茶白来监狱想要见她，可她哪有脸和江茶白见面，当年她对她的伤害历历在目。 她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下的去狠手的。 得知这些之后，李孟琪便觉得，当年江睿在监狱里留下的，可能真的是一份嫌疑人名单。 而那个从中怂恿教唆的人，肯定就是嫌疑人之一。 李孟琪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就是想通过聂研给的线索，然后凭借自己的人脉暗中调查真相。 等一切都调查清楚了，她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江茶白。 又或者，如果调查时遇到巨大的阻力，并且威胁到了人身安全，那么她会停止调查，让这个事情永远烂在肚子里。 这是她能想到的，保护江茶白的最好的办法。 长长叹了一口气，李孟琪又重新拿起芒果剥了起来，然后还拿过了小刀和碗，一看就是准备切给江茶白吃的。 然而江茶白却重新将碗拽了回去。 “李姨，你给剥的芒果我可不敢吃呢，毕竟我们两个的关系很一般。” 李孟琪听完以后，失落的将芒果重新放回到了桌子上。 本来想说些贴心的话，可是看见一旁的张木以后，那些话就又都憋了回去。 开口时，已经是新的话题。 “茶白，不知道研究中心的最新消息你知道没有，王承彬受到匿名举报，他评职称的事情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我想着你知道这消息，应该会高兴吧。” 江茶白哦了一声，心想那些人的行动还挺快的嘛。 “李姨，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也就是张叔叔的第三层身份，他帮我找了投资人，所以我也不需要去上什么大学了，也不再需要填什么表格了。” 听到这个，李孟琪一改之前低迷颓然的样子，她坐直了身体看向张木。 “我是江茶白的法律顾问，有一些详细信息想向您咨询，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约个时间详谈。” 张木一下子傻眼了，没想到李孟琪的态度和气场转变得这么快。 可是他只不过是个牵线搭桥的，昨天还跪了榴莲，他和李孟琪可没什么好谈的。 这时候江茶白下了逐客令：“要谈，你们两个就出去谈吧，正好我看外面的雨也小了不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不想听。” 李孟琪直接站起身：“那张先生，我们就去外面谈谈吧，我相信您不会拒绝我的请求的。” 李孟琪说着就笑着往门口走去。 张木站起身，顿时感觉一阵腿疼，他本来还想演一出苦肉计呢，可是还没等他开始念台词，李孟琪就又催促起来。 “张先生，您是还有什么事吗？” 张木扁了扁嘴，十分不情愿的跟上了李孟琪。 ———— 下午三点多钟。 躺在床上的赵金羽听到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做饭的声音。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便看见了上面的未接来电，于是便将电话打了过去。 响了几下之后，对面便接通了电话，手机里传出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赵医生，我儿子又犯病了，一天天瞎喊个不停，说谁谁谁杀人了，知道真凶是谁，昨天晚上还给110打电话了，差点没给我们吓死。” “麻烦你在给我们开点药吧，能让他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就行。” 赵金羽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明天给你们送过去。” “好嘞好嘞，真是太感谢你了赵医生。” 赵金羽挂断电话以后，拿起一旁的银边眼镜戴好，然后盯着房顶的镜子看了起来。 他露出一个笑容，洁白整齐的牙齿，却带着几分渗人的诡异感觉。 一分钟之后，赵金羽收起笑容，他坐起身向着厨房走了过去。 梁小雅围着围巾，正在厨房里忙活个不停。 赵金羽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温水，然后双臂环胸的依靠在门框上。 “小雅，我不是说了吗？你以学业为重就好，不需要过来给我做饭，尤其今天还下了雨，更没必要跑过来了。” 梁小雅听到赵金羽的声音，连忙放下手头的东西，她站直身体，一脸歉意的看着赵金羽。 “哥，我是不是又给你造成负担了？我只是想着你下了夜班挺累的，要是再随便吃点东西，胃可能会不舒服。” “哥你别生气，我学习很努力的，没有落下，而且只是做顿饭，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哥你千万别生气。” 赵金羽笑了笑：“你别总是道歉，我也没那么凶吧？” “不凶，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赵金羽点点头：“正好有件事交给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完成的。” 就算是要她的命，她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第94章 第二次见面 江茶白按照约定去精神病院看董石宇，但是医院以董石宇精神状态不稳定为由，回绝了江茶白的探望请求。 还是大概一个星期以后，熊振平去了，才见到了董石宇。 这段时间，董石宇的护理等级并没有改变，他每天窝在几平米的病房里，身上绑着约束带，一天天躺在床上挺尸，无聊到要死。 千盼万盼，总算盼到人来看望他，简直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一顿诉苦之后，熊振平告诉董石宇，领导们目前没有让他离开精神病院的意思。 董石宇也明白，便不再诉苦，而是问出了之前就疑惑的问题。 “师父，我在精神病院的钱是谁出的？” 熊振平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你这小子，看来确实躺着没事干，这犄角旮旯的事情都能想得到，这事情你就甭操心了。” 熊振平回避的回答，让董石宇明白了，他之前猜的没错，钱确实是熊振平垫付的。 想到这里，再想到这一个星期的无聊生活，董石宇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 “师父，现在网上讨论我的事情还多吗？” 熊振平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董石宇其实也不用熊振平回答，因为他心中自有答案，他继续说道。 “师父，网上有那么多人趁着这流量挣了钱，那干脆我也开直播得了，正好也让广大网友们看看我的状态，这样他们就对一个‘植入了杀人犯记忆的警察’有了更加具象的认知。” “很多时候，正是因为未知的事情，才会产生恐惧和猜疑。” “我认为自己现在完全处于稳定可控的情况，所以直播一方面引导正能量，一方面挣钱贴补住院费，省的你连棺材本都搭进去了。” 熊振平听完抬起手想揍人，但是看着董石宇被裹成粽子的模样，又叹了一口气缩回了手。 “直播的事情我十分不赞同，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要知道，要是你干了直播这事，以后就真的没办法当警察了。” 董石宇却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师父，就算我不开直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继续当刑警，而且就算回去之后，肯定也会有网友质疑我的精神状态，所以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还不如现在自证安全性。” “师父你也知道，被动挨打可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我必须主动出击，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熊振平想了想感觉十分头疼，在精神病院直播，这事情听起来就很离谱，要是和领导们提了，估计领导们也要头疼的厉害。 但是想到董石宇为了挽救他人的生命才落到了今天的地步，他便觉得，不管他提出什么请求，都是应该予以重视的。 ———— 启鸿制药公司会客室里，江茶白和吴晋原再次见面了。 江茶白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会客室里摆放着十个榴莲。 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照射进来，整个会客室宽敞明亮，一尘不染。 吴晋原坐在长长的会客桌的一侧，笑容自信而张狂。 “江小科学家，我们又见面了，上次你没吃上的榴莲，我还惦记着呢，这不提前都给你准备好了。” 江茶白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开榴莲就像开盲盒，也不知道这十个榴莲有没有良心？” 吴晋原笑了两声：“没关系，就算这十个榴莲没有良心，我可以再给你买十个，直到你开到满意的为止。” “当然了，除了榴莲，我还有其他能让你满意的东西。” 江茶白把背包放在一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装作没听出吴晋原的弦外之音。 “吴叔叔，快找人帮我把榴莲打开吧，就开离我最近的这个，我都馋了呢。” 吴晋原盯着江茶白，眼神审视，仿佛在盯着一头猎物。 随即他勾了勾手，立即就有人上前，替江茶白开起了榴莲。 江茶白专注的看着那人的动作，发现每一房榴莲都长得格外的饱满。 “哇哦，这个榴莲一定是过来报恩的，竟然长得这么好。” 吴晋原掏出一根烟点燃，他抽了一口笑着说道：“这榴莲可是我让人精挑细选的，品质自然不会太差，江小科学家，你也是我精挑细选的，希望未来的合作不会让我失望啊。” 本来吴晋原是想在第二次正式谈判之前，来个英雄救美的，哪成想张木那东西一身软骨头。 刚被江茶白指着鼻子骂完，跪完榴莲，然后竟然又屁颠屁颠跑去讨好江茶白去了。 当然事情不是非张木不可，他可以雇其他人动手，同样也能英雄救美，但是他觉得以江茶白的智商，肯定会被看出来。 到时候弄巧成拙就不好了，更何况现在他手里有了更好的谈判的东西。 江茶白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榴莲，然后拿起一次性手套戴好，挑了一块最饱满的榴莲拿了起来。 “吴叔叔，你让我满意了，我自然也会让你满意。”江茶白说着一口咬上榴莲，然后露出一个十分满足的表情。 吴晋原并没有着急往下聊，而是静静等着江茶白吃。 等江茶白露出一副吃饱了的样子之后，他才打开了身后的投影仪，很快的，上面投射出一个a4纸大小的棕色日记本。 江茶白摘掉一次性手套丢进垃圾桶里，大眼睛里带着几分疑惑。 “吴叔叔，这是什么？” 吴晋原潇洒抬手并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幻灯片切换到下一章，日记本被翻开。 上面出现了几行江茶白熟悉的字体，那是江睿写的。 【朵朵，当你收到这个本子的时候，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时间过的那么快，仿佛一眨眼你就三岁了，也是这时候我意识到，我应该把你成长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等你成年的时候，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你，希望你收到这份礼物时会露出开心的笑容。 永远爱你的父亲——江睿】 吴晋原发现江茶白的黑眼球移动速度很快，那种感觉好像只用了一两秒就看完了全部内容。 吴晋原不自觉转过头也看了一眼，他并没有急着翻到下一页，而是翘着二郎腿解释起来：“这就是张木手中的东西，他就是根据这上面的内容来冒充江睿的。” “说起来，你可得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派人跟着他，事先截下了这东西，他可就要都给烧了。” 第95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江茶白听完吴晋原的话，眼神中却没有流露出半分感激的神情。 如果真的想把东西给她，现在直接拿过来就行了，还用得着在这里播放幻灯片？ 很明显，吴晋原想把这东西当做谈判的筹码。 垂了垂眸，江茶白漫不经心的拿起身旁的一块榴莲皮，然后伸出食指，轻轻的划过上面的一根根尖刺。 “原来是这种东西，要是一开始张木直接拿出来，我还有可能感激他一下，结果非要和我玩什么角色扮演。” “真不知道他这种脑回路，是怎么在我爸身边当助手的？” 吴晋原放下二郎腿，他起身向着江茶白走了过去，鞋子在地上发出踢踏的声响，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感。 “他是想以江睿的身份参加项目，否则以他的能力，怎么配进研究团队？” “只有像江小科学家你这样能力出众的，才有可能被我选中啊。” 江茶白看向吴晋原，当两个人距离大概一米的时候，她猛的将榴莲皮拿起，横在了她和吴晋原中间。 吴晋原被吓了一下，立即顿住了脚步，不过下一刻他便笑呵呵地拿开了江茶白手中的榴莲皮。 “江小科学家，你这是在表明，我们两个结婚以后你的家庭地位吗？是不是以后我犯错了也得跪榴莲？” 江茶白拍了拍小手，眼神锐利：“吴叔叔，你似乎很确定我的研究成果是真的，我的智商也很高，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确信？” “不会是因为张木的几句话吧？或许，你的判断下的草率了点？” 听到这些，吴晋原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睛里也跃动出危险的火苗：“江小科学家，我自然有判断的方法，张木的话，我就只是随便听听而已。” “你要知道，分析投资风险，抢占市场先机，是一个合格资本家的必备能力。” 吴晋原说着又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将幻灯片调到了下一页。 上面出现了厚厚的一沓研究资料。 “张木那里有将近一整箱的研究资料，那本准备在你成年时送出的生日礼物，就是在那堆资料里面发现的。” “等到我们今天谈判结束之后，这些东西我会派人全部送到你家里。” 江茶白看着幻灯片上的内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看来我还得感谢张木，要不是他，我爸的这些研究资料指不定会被丢到哪里去呢。” 吴晋原也跟着笑了两声：“说明那家伙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但是眼光倒是可以，知道谁有本事。” “好了，聊了这么半晌了，也该进入主题了，江小科学家，我想你已经看到我的诚意了，你也开个有诚意的价格吧，你要记住，达成合作才能双赢。” 江茶白收回视线，然后看着吴晋原甜甜的说道：“吴叔叔，你那么有钱，50亿美元真的不算多吧？我觉得这个价格就很有诚意了哦。” 听完这话，吴晋原脸上的笑容逐渐阴沉了几分：“江小科学家，你要清楚，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江茶白有些呆萌似的点了点头：“我现在很认真，并没有开玩笑，而且我给出的数值，也是进行了参考的。” 进行参考？ 吴晋原回想当时江茶白好像是说了个参考指标，具体怎么说的他忘了，但那参考的也太离谱了！ “江小科学家，看起来你父亲的那些遗物，你似乎并不想要。” 江茶白耸了耸肩：“那些东西本来就无所谓，其实我心里是有些恨我爸的，都是因为他，我们家才家破人亡了。” “所以比起拿到他的东西，我还是更重视切实的利益。” 江茶白回答迅速，没有任何犹豫，但实际上那些遗物她是非常在意的。 她只有表现的不在意，才有可能拿到那些东西。 之所以把价格要的那么高，是因为她本来就没有合作的意愿，也并不想进行什么项目研究。 她有自己的目的。 和张木接触，和吴晋原接触，也都是在向着自己的目的前进而已。 吴晋原扶额呵呵笑了两声：“江小科学家，你最好趁着我还愿意给你脸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我也不敢保证你身上会发生什么事。” “你不会以为在电脑上设个密码，我就没办法打开了吧？” 江茶白神色平淡，她指了指投影仪：“后面是不是还准备了其他的幻灯片？我看还有很多页没有播放，是不是下一页就是你们搬运我电脑和仪器的照片了？” 吴晋原眼睛微眯，脸上挂着的笑容看起来阴沉又可怕：“江小科学家，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身边的例子可不少。” 江茶白脸上也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我身边的例子，你是说张木还是说我爸？还是指你自己。” “既然你那么笃定可以打开我的电脑，又何必跑到这里和我谈判，找其他专家接着研究不就好了？” “也对，你们还不知道提取剂是什么，融合剂是什么，后续研究怎么完善，似乎需要我的地方还有很多。” 吴晋原将手中的遥控器丢到桌子上，然后对着旁边的秘书说道：“来，你给江小科学家讲解一下，我们公司特有药品的功效。” 秘书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拿起了遥控器，继续播放起了幻灯片的内容。 投影仪上出现的是一种淡黄色的圆形小药片。 “这是莫吉沙星，吃完以后会出现浑身瘙痒的症状。” 伴随着秘书的讲解介绍，幻灯片也随之播放到下一页。 那是一段视频。 一个成年男性服用药片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药物作用，那男人开始抓挠身上的皮肤，而且越来越激烈。 半个小时以后，他的身上就挠出了血。 可是那男人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还在那里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皮肤，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癫狂。 后来有医护人员给他注射了药物缓解，那男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视频播放完毕之后，秘书还贴心地对江茶白介绍道：“如果不注射缓解的药物，骚/痒的时间将持续六个小时，到时候全身的皮肤就会像实验中的这个人这样。” “想必通过视频内容，江小姐您已经清楚的感受到了药物的功效，现在为您介绍第二种独家药品。” 第96章 限制人身自由 和刚才一样，秘书介绍完第二种药品后，立即又播放了一段实验视频，来清晰直观的展示那种药品的临床效果，以给人更强的冲击力。 秘书一口气介绍了七种产品，每一种都是折磨人的利器。 等秘书全部讲解完之后，吴晋原翘着二郎腿问道：“江小科学家，看完之后有什么感想？” 江茶白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按照《纽伦堡法典》和《赫尔辛基宣言》的基本原则，包括以人作为受实验者的生物医学研究目的，必须把维护受试者的利益和健康作为首要准则。” “视频中刚才展示的试验，很明显试验的危险超过了带来的利益，是不合法的，这些是我新学习到的，分享给你们。” 吴晋原听完愣了愣，随后哈哈低笑了两声：“江小科学家，没想到你这么天真，不会以为这种说辞能吓唬到我们吧？” “那些人都是自愿的，领了钱还会点头哈腰的向我们表示感谢。” “这和他们自不自愿没关系，吴叔叔，你该多学习，否则将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吃亏呢。” 吴晋原有点看不懂江茶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下一刻，吴晋原忽然想明白了。 他问她观后感，威胁意味十足，她淡定反击，轻松岔开话题。 呵呵。 江小科学家不只会搞研究，谈判也是一把好手。 就在吴晋原欣赏的看着江茶白的时候，秘书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吴晋原立即投去不满的视线。 秘书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低声对吴晋原说道：“应该是有急事。” 她说着从会客室里退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又急匆匆的走了回来，低头在吴晋原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吴晋原听完顿时骂道：“一群废物。” 他说着站起身向外面走去，路过江茶白的时候，语气威胁道：“江小科学家，你就在这里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合作吧，当然了，我希望你不被外界打扰，能专心的在这里思考。” “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在我回来以后，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 他说完以后，立即有人上前拿走了江茶白的手机和背包，让她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江茶白探头问道：“吴叔叔，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如果饿了，可以和他们点餐吗？” 吴晋原听完顿住脚步，他没想到江茶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来对于囚禁，江茶白似乎并不在意，这倒让吴晋原兴致更浓了，因为他就是个怪人，自然也喜欢和怪人打交道。 “当然了，想吃什么他们都会送到的，我可不能让我的江小科学家饿到了。” 吴晋原说着，还给江茶白送了一个飞吻，然后这才从会客室里离开了。 江茶白自动无视掉那个飞吻。 虽然她现在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不过她并不着急，因为来启鸿制药公司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提前找了记者，蹲守在启鸿制药公司大楼外，如果约定时间她还没有出去，记者就会替她报警。 另外，她定时了几封邮件，如果记者被处理掉了，没办法替她报警，她还可以利用邮件报警。 又或者报警也没用，她就会直接将这些年调查到的证据发布到网上，并摧毁自己现有的所有研究成果。 不过这并不是她愿意见到的局面。 因为她心中有最中意的报复手段。 她不需要他们坐牢，也不需要他们偿命，只希望他们能痛苦的，长长久久的生活下去…… 吴晋原之所以突然离开，是因为张木偷了江茶白的电脑，并且要见吴晋原，如果吴晋原不去的话，就用锤子把电脑砸烂，来个鱼死网破。 “那废物现在在哪儿？” 秘书紧跟上吴晋原的脚步：“现在正在一楼大厅。” 吴晋原斜眼看一眼秘书：“怎么，那废物是长了三头六臂吗？这点屁事还需要我亲自过去处理？” “拿着把锤子就敢过来威胁我，保安是干什么吃的！” 电梯里，秘书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然后低声在旁边解释起来：“老爷子说现在的进度太慢了，让我们加把劲，我看谈判工作不是很顺利，不如就拿这个张木下手，把江茶白推到绝境中，就像当年……” 秘书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吴晋原却很清楚，就像当年对待江睿一样。 只可惜当年江睿宁死也不愿意和他们合作。 早知道他毛还没长齐的闺女也这么有本事的话，就应该直接从小控制起来。 当然了，现在控制也不晚，反倒是事情变得更加有趣。 吴晋原同意了秘书的提议：“那就按你说的办，看起来你已经有了成熟的计划，难怪老爷子不找我直接找你，明显他更器重你啊。” 秘书听完深深的鞠了一躬：“吴总您多虑了，我始终是您忠实的职员。” 吴晋原懒得看张木那张脸，索性就把事情全权交给秘书处理，自己中途在其他楼层下了电梯，回办公室休息去了。 秘书很快来到一层，看着拿着一个拳头大小铁锤的张木，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她并没有急着让人制服张木，而是和他谈判起来，那就是如果张木能问出江茶白设置的密码，那启鸿制药公司就承诺他，让他参加研究项目，并且绝对不会将他中途剔除在外。 张木心中权衡着利弊。 他之所以干了这样的冲动事，就是上次和李孟琪谈完以后，觉得他如果再不采取些强势的手段，那他就真的一辈子也发不了财，扬不了名了。 他看着秘书脸上的笑容，内心里思考着事情的真假。 之前他们之所以针对江睿，就是因为他将江睿的研究成果泄露了出去，江睿这才被人给盯上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江睿在看守所留下的那串遗言是什么，是他自己猜想，大概就是那么一份类似嫌疑人名单的东西。 当时那样告诉江茶白，就是为了获取江茶白的信任，哪成想他都把话说到那份上，江茶白竟然丝毫都没有相信过他。 他现在犹豫，是担心后续启鸿制药公司和其他几个金主，像针对江睿那样针对他，那他不就完犊子了吗？ 第97章 工具人的作用 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张木向秘书提出自己的条件：“你必须先写一份合同，盖章签字以后我才能放心。” 秘书觉得挺可笑，张木孤家寡人一个人，难不成还以为签了合同盖了章，就能对抗启鸿制药公司的整个律师团队了？ 心中虽然不屑，但脸上还是露着职业性的微笑：“好的，这些我们都可以商量……” 两个小时以后。 张木出现在启鸿制药公司大楼的楼顶，旁边还放着江茶白的电脑主机。 江茶白来到楼顶的时候，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云朵，以及站在大楼边缘的张木。 周围的风很大，吹动着张木的t恤鼓的像个大包子似的。 低下头，江茶白看见旁边的大门上挂着的两把链锁。 刚才秘书说，张木在楼顶，威胁说要见她，如果不见的话，就把实验用的电脑从楼顶扔下去。 想到这话，江茶白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从启鸿制药公司大门进入，再上到楼顶，这中间要经过安保人员，电梯，监控，楼顶两道锁，她不相信整个过程张木没受到任何阻拦。 所以这就是他们联合演的一场戏，看明白了这一点，江茶白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有动，与张木相隔十几米远。 张木见江茶白不过来，就对着她的方向大喊起来。 “江茶白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江茶白高高的摆了摆手，想让她过去，怕不是在做梦哦。 张木气的直撇嘴，他将主机从地上搬了起来放到大楼的边缘，只要他一松手，主机就会从上面掉下去。 “这是你的电脑，没了这玩意，你的研究就全没了，你立即过来，要不然我可松手了！” 江茶白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短发，然后小手在嘴边呈喇叭状大喊道：“高空抛物，犯法哎！” 张木嘴角抽了抽，这个该死的江茶白，为什么总是不按照他预想的回话？ 现在他哪有心思和江茶白讨论高空抛物犯不犯法的事情？ 他瞪着江茶白，气急败坏的大喊道：“你少说没用的，密码是多少？提取剂和融合剂的成分是什么？你立即告诉我，否则我就将电脑扔下去，再砸碎你那仪器，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江茶白依然用手比划着小喇叭，她大喊着回复道：“张叔叔，我有备份，你扔吧！” 江茶白喊完，张木的脸红了黑，黑了白，一下子换了好几种颜色，她竟然还有备份？ 想了想也对，这么重要的东西，有个备份也是很正常的，他早怎么没想到？ 那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感觉这样压根问不出密码啊！ 江茶白喊完放下手，便转身想下楼回去了，不过却被一名安保人员拦住，将她重新推回到了楼顶。 江茶白不禁冒出疑惑，这是什么操作，还非得让她和张木相处吗？ 她本来就在门口的位置不愿意进去，现在保安的行为又这么奇怪，她就更不想往里走了。 她不知道张木和吴晋原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如果吴晋原想靠一个张木就获得密码的话，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远处，张木虎视眈眈的盯着江茶白，然后他将电脑主机重新放回了地上，闷着头向着江茶白走了过去。 江茶白心思流转，她感觉应该是吴晋原表面和张木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实际上只是把张木当做工具人。 至于这工具人最终会派上什么用场，目前江茶白还没有想明白，总之现在先保持警惕就对了。 张木腿上的伤还没完全好，此时走的快了，还能看出有些瘸腿，但是他面上的表情却非常的决绝。 “江茶白，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我威胁你的时候，你竟然跟我说什么高空抛物犯不犯法的事情！” 江茶白左右瞧了瞧，想找个趁手的工具防身，但是周围什么也没有，索性就偷偷将门上的链锁摘了下来，藏在了身后。 至于张木刚才的问题，江茶白觉得没有什么回答的必要。 张木继续拉近和江茶白之间的距离。 “既然你有备份，把这个密码告诉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以瞧不起我，但只要告诉我密码就行。”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之前在你家的时候，我也好好配合你了，你还记不记得？你都不知道那个李律师有多么难缠！” “那时候我腿还受着伤，回到家以后裤子都被血水浸湿了，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恢复。” 江茶白攥紧手中的锁头：“张叔叔，我这个人生性冷漠，你和我谈感情没意义，我不可能因为感情用事告诉你密码。” 张木急了，这个江茶白竟然软硬不吃！ 他可是刚签了合同，要是拿不到密码，他就要赔偿五十万块钱的。 想到这里，张木忽然发了狂似的冲向江茶白，嘴里还大喊着：“是你逼我的！” 江茶白见状，连忙在身后整理好链锁的角度。 几秒后，瞅准距离，她直接将链锁甩了出去，然后猛地打在了张木的颈肩处。 江茶白虽然力气不大，但这一击用了十成的力气，张木躲闪不及，直接被一链锁打到了地上。 张木顿时感觉脖子生疼，脑瓜子还嗡嗡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江茶白会突然给他来这么一下子。 伸手一摸，发现都流血了。 江茶白向后退，快速和张木拉开距离：“不知道你和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说来听听，如果诱人的话，我说不定就把密码告诉你呢。” 张木才不相信江茶白的话，毕竟他参加研究项目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他捂着脖子，呲牙咧嘴的站起身：“本来只是想吓唬你一下，既然你下狠手，就别怪我也下狠手了。” 张木说着，再次向江茶白冲了过去。 这时候，守在门口的保安，耳机里传来新的指令：带江茶白离开楼顶，同时收好带有江茶白指纹和张木血迹的链锁。 保安接到指令立即扑上前，一把就控制住了张木。 张木焦急挣扎起来：“你干什么，快点放开我，这里没有你的事！” 保安示意江茶白可以离开了，江茶白有些狐疑，不清楚他们到底在搞什么，但现在离开楼顶应该是最佳选择。 于是她就在张木的咆哮声中缓缓下了楼。 没过几天，江茶白的疑惑就解开了，但这都是后话了。 第98章 世界很大又很小 江茶白从楼顶下来以后，就被接待小姐姐重新带到了会客室。 推门进去的时候，吴晋原已经等在那里了，看见江茶白进来了，他还像平常那样和江茶白打起了招呼。 “江小科学家，出去透透气，不知道思路有没有打开一些？” 江茶白心想，难道吴晋原安排张木就是为了吓唬吓唬她，然后让她改口妥协吗？ 江茶白坐到吴晋原旁边，直接把话挑明了：“收走我的手机，又故意让我去楼顶见张木，花里胡哨的招数倒是挺多，有这心思，我觉得还不如想办法多筹点钱，明明是简单的问题，偏要搞得这么复杂。” “吴总，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美事？” “我想这次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要回去了。” 很意外的，面对江茶白的嘲讽，吴晋原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反倒依然笑呵呵的。 “这才是资本家的本质，我不仅要让马儿跑，还要让它跑得快，跑得听话。” “虽然中间可能会出现一些小波折，但我相信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我们可以打个赌，用不了几天，你就会回来找我的。” 江茶白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回话。 吴晋原摆了摆手，便有人将江茶白的手机和背包都送了过来。 “那就按你说的，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可惜啊，我本以为今天会达成合作，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等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希望你还能摆出这么自信的模样来。” 江茶白依然没有接话，她拿过自己的东西，扭头就从会客室里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江茶白抬起头看着身后高耸直立的大楼，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上车前，江茶白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车。 上车后，她又将背包和手机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装跟踪器，窃听器之类的东西。 全部检查完之后，江茶白这才开车离开了启鸿制药公司。 回去的路上，江茶白回想吴晋原说的那一番话，感觉并不像是单纯的放狠话。 现在电脑在他们手上，就看他们有没有本事破解密码了。 只要他们破解不了，主动权就还在她的手上。 回想小时候被讨债公司堵家门口的经历，江茶白便决定暂时不回出租屋，也不回董石宇家，她决定找个酒店入住。 车开出去大概半个小时以后，江茶白看到路边有个老太太，一直在挥手打车，脚边还放着大包小包的很多东西。 那老太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就是之前在万达广场的时候，在厕所里为她和周奶奶解围的那名妇产科医生。 想到如果不是她及时出手帮助，当时周奶奶还不知道要被指责到什么时候去，所以此时对方需要帮助的时候，江茶白也没有犹豫，便将车开到了她的旁边。 摇下车窗，江茶白声音甜甜的说道：“奶奶，你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吧，这里好像不太容易打车。” 老太太身上、脸上都是汗，听到江茶白的声音以后，弯下腰看了看，随即摇了摇头：“不用，我们又不认识，就不麻烦你了，我再多等一会儿肯定就能打到车了。” 江茶白进行了自我介绍：“上次还多亏了您帮忙呢，您就上车吧，一脚油门的事。” 老太太听完以后，看了看脚边的大包小包，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上车。 她也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顺着聊了下去：“没想到你还能把我认出来，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闺女刚从外地回来，我心说给她置办些穿的用的，哪成想一不小心就买了这么多。” 江茶白露出几分羡慕的神情：“真好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有妈在，就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 老太太笑容和蔼：“你现在还年轻，等你以后当了妈，就知道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没出息的人，天天就跟着瞎操心，我把东西买回去，指不定孩子还得埋怨我呢。” 江茶白笑容真诚：“怎么可能埋怨你呢，要是我妈给我买这么多东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其实那天和周奶奶分别之后，江茶白独自学习了不少关于女性生孩子的知识。 她觉得母亲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几年母爱，还没回报她妈妈给她的爱，她们就永远分开了。 大概二十分钟以后，江茶白把老太太送到家楼下，老太太邀请江茶白上去，喝点茶水吃个饭，她们这就算是认识了。 江茶白本来想拒绝，但是架不住对方太热情，最终只能跟着上了楼，顺便还能帮她提一些东西。 进了屋，屋内的装饰简单大方，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使得整个屋子看起来干净又整洁。 老太太走到一间卧室门口，然后轻轻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她柔声说道：“聂研，我给你买了些衣服，你拿进去试试合不合身，另外我还带回来了一个小朋友，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江茶白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她叫了什么名字？ 下意识的，江茶白觉得不太可能是她要找的那个聂研。 这世界哪有那么小？ 之前她偶然重逢了董海还情有可原，毕竟海延市的刑警也不算多。 但在马路上随便接一个人，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的母亲，这真的可能吗？ 就在江茶白怔愣的时候，那老太太再次敲响了房门。 “聂研，你开门啊，你不能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你应该多接触些新朋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开开门好吗？” 然而老太太的话说完以后，门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江茶白走上前，她也跟着敲了敲房门：“聂研，我是江茶白，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老太太有些惊讶于江茶白的语气和态度，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命令一般。 更让老太太惊讶的是，下一刻，门竟然真的打开了。 江茶白小脸紧绷，看起来，屋内的这个人就是她要找的那个聂研。 十年了。 她们终于又见面了。 第99章 用理智克制 从概率上来说，两个陌生人在城市中相遇的可能性为十万分之四。 不过对于此次的相遇，江茶白很快从惊讶转变成了镇定。 这十年来，她去监狱探望聂研的次数不下百次，就算是许愿召唤神龙也该成功了，所以冥冥之中她和聂研的相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江茶白进了屋，将老太太关在了屋外。 聂研打开门以后退后几步，然后扑通一下跪在了江茶白面前。 江茶白看着聂研，聂研早就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崩溃疯狂的模样，她现在更像一根枯树，看起来身体消瘦，了无生机。 江茶白面无表情的站在聂研身前：“起来，摆出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干什么？为了让你心里更舒服一些吗？” 聂研干瘦的身子一抖，然后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只不过依然低着头，一副愧疚不敢直视江茶白的样子。 江茶白听到老太太在门外敲门，语气焦急：“孩子，你先把门打开行不行？聂研以前犯下的罪，我愿意替她承担！” 很显然，老太太通过聂研刚才下跪的动作以及江茶白的话，猜出了江茶白的身份。 其实刚一听江茶白名字的时候，老太太就觉得有一点熟悉，但毕竟过去十年了，她一下子根本联想不到一起。 江茶白冲着门外回道：“别担心，她犯的罪，坐牢都已经抵了，我只是和聂阿姨随便聊聊。” 老太太哪能不着急，但是她知道，以现在聂研的状态，或许和江茶白聊上一聊也是好的。 如果江茶白不愿意原谅聂研，那她就把她这条老命赔给她。 这样想着，老太太想到她们两个在车上的对话，可怜的孩子早早就失去了母亲，难怪她当时的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羡慕。 这让她不禁红了眼睛。 都是她的错，十年前她要是能阻止聂研糊涂的行为，那么江茶白就还是个有妈妈疼的孩子。 屋内，江茶白绕过聂研走到窗户旁，然后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阳光顿时透过窗户照耀进来，驱散了房间里原本的昏沉。 “以前住的房子为什么卖了？”江茶白冷不丁问道。 聂研愣了一下，她预想了十几二十种她们对话的开场白，比如在监狱的时候为什么不见她，当年为什么要绑架她，又或者是诅咒和谩骂之类的，但没想到江茶白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怔愣回神，聂研老实的回答道：“那房子里都是回忆，我不想回到那地方，就让我妈给卖了。” “好不好奇我怎么找到你的？” 聂研摇头，江茶白一个孩子，十年来去监狱找过她那么多次，这份执着是多么的可怕。 现如今找到她的住址，在她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江茶白笑了笑，眼底却透着荒漠和寒凉：“说说吧，李孟琪李律师接你出狱的时候，你们两个聊了什么？” 那天聂研说了很多，她不知道李孟琪和江茶白透露了多少，不过既然江茶白都自己找过来了，她就又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一遍。 包括她的丈夫根本不是志愿者，包括她视频通话时，逼迫江茶白母亲跳楼的事实，她告诉江茶白，这些也都告诉了李孟琪。 聂研一口气说完之后，便万分愧疚的看着江茶白：“当年真的有人怂恿我，你能力强，你把人找出来，我去杀了他做个了断！” 江茶白转过身，她重新将窗帘拉好，房间里的光线又瞬间昏沉下来。 “我会找到他，但怎么处置就不用你插手了。” 江茶白说着看向聂研：“你，现在重复一遍当年和我妈视频的对话内容。” 聂研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江茶白，一张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种过分的冷静让她觉得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隐隐的，她能察觉到江茶白眼底的疯狂和偏执。 心底里，涌出几分恐惧的感觉。 不过转念一想，她有什么资格觉得害怕呢？ 不正是她亲手把一个孩子变成了这样吗？ “对不起……对不起……”聂研鼻子发酸，她强忍着眼泪，她没资格哭，现在最想哭的应该是江茶白才对。 江茶白的语气依然平静的可怕：“我不需要道歉，我让你重复一遍当年和我妈视频通话时的对话内容。” “……我记不住了，当时我很不正常，而且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些江茶白母亲流着泪，拼命哀求她的画面，再多的，就真的一点也回忆不起来了。 江茶白走过去一把揪住聂研的头发，强迫她弯折下身体：“你和我说时间过去太久了？不是你一直不愿意见我吗？” “是不是再过去几年，如果我不找你的话，你就把当年的事情完全忘记了？” 聂研头皮被揪得生疼，但是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她闭了闭眼，眼泪终究还是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是我害怕，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才一直不敢见你，都是我的错，我这样的人就该死，当年就应该和我的老公孩子一起去死。” 门外，老太太听着屋内两人的对话，也早就哭成了泪人。 江茶白忽然咯咯笑了两声：“是啊，你确实该死，装的这么可怜兮兮的干什么，难不成还等着我反过来安慰你？” 聂研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把眼泪憋了回去。 江茶白手上更加用力，然后又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有没有给你死掉的孩子起个名字？平时你是怎么悼念他的？” 聂研身体颤了又颤，嘴唇都咬出了血，她不敢回话，生怕一开口就控制不住眼泪。 她只是使劲儿摆了摆手。 江茶白闭了闭眼，几个深呼吸之后，倏地放开了聂研的头发。 以聂研的状态，不用她特意做什么，她未来的生活也会充满痛苦。 挺好的。 用不着她刻意报复了。 当然了，该受到惩罚的，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又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江茶白打开房门，只见老太太跌跌撞撞的走到聂研身旁，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肩膀。 江茶白看着这一幕，真是温馨而又刺目啊。 她苍白着脸色，身形萧瑟的离开了房间。 她忽然想去找李孟琪。 不是问她为什么隐瞒事情的真相，也不是问她背地里调查的怎么样了，只是让自己也有那么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 不过最终，江茶白并没有去找李孟琪。 因为她已经掌握了用理智克制疼痛和寂寞的方法。 独自一人，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第100章 不同的控制方式 “让电于民，多家重点企业按下‘暂停键’。” “让电于民措施，助力缓解电力保供压力，现多家公司的生产线已全线停产，让电于民，每天出让电力负荷9000千瓦。” “中国人民团结一心，其实工业让电会导致较大经济损失，但是这些企业都围绕一个宗旨，那就是人民最重要，高温下，让电于民，共克难关！企业有担当，人民很幸福。” 电视里，不断播放着让电于民的新闻报道。 电视旁，一张见方的桌子周围，围坐了四个人。 赵金羽还有他的哥哥赵金商，以及赵金商的妻子和儿子。 赵金羽和赵金商是双胞胎兄弟，赵金商的妻子彭燕是赵金羽给介绍的，他们两个人结婚以后，日子过得虽然有些平淡，但两口子都是踏实肯干的人，倒也算过得不错。 赵金羽戴着银边眼镜，脸上还带着笑，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不过他却斜眼看着电视上播报的内容。 这意思是说，以后停电的时间会减少？ 彭燕盛了一碗米饭递给赵金羽：“我说金羽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不搞对象啊？我和你哥哥都等着吃你的喜酒呢。” 赵金羽将视线转移到彭燕身上，他推了推眼镜，然后笑着说道：“这事不着急，暂时还没有遇到合适的。” 彭燕又给赵金商盛了一碗米饭：“你呀，就是眼光太高了，不过你也有本事，当医生挣得多多，不像你哥，开个破出租车，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 赵金羽保持着微笑，并没有开口反驳。 赵金商也没在乎妻子的贬低，只顾闷着头不停吃饭。 一顿饭吃完，赵金商夫妻俩一起到厨房刷碗，赵金羽问坐在沙发上独自玩耍的小孩子。 “我和你爸爸如果穿一样的衣服，你能认出来吗？” 小孩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当然了，我爸爸晒得黑，像煤球似的，小叔你长得白。” 赵金羽伸出大手轻轻抚摸着小孩子的脑袋，眼神里却带着几分狰狞：“原来是这样啊，大宝你可真聪明。” 小孩子扬起天真的脑袋：“但是我更喜欢小叔，因为你会给我买好多好玩的玩具。” 赵金羽手上稍一用力，顿时痛的小孩子哎哟一声。 赵金商听到动静，连忙跑过来查看情况，赵金羽松开手，看着赵金商晒的发黑的脸和胳膊，微笑着说道：“哥，从今天起你换晚上开出租车。” 赵金羽愣了一下，他本想反对，但是看着赵金羽那不容置疑的模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赵金羽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拍了拍赵金商了肩膀。 “我就知道哥你会同意我的提议，这都是为了我们好。” 赵金商不知道怎么回答，明明他们共用着一张脸，明明他们在一个环境中长大，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 赵金商更喜欢倾听，开出租车的时候他也非常喜欢和乘客们交谈，听他们的故事。 就在这时候，赵金羽的手机响了起来，赵金商看着赵金羽转身走向阳台的背影，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二十几年前的父亲。 父亲是家里的山，有着对大事小事的绝对话语权，比如几点睡觉，几点回家，回家时走什么路，刷牙要刷几下…… 还有，母亲不允许和其他男人说话，甚至不能多看其他男人一眼，但凡他们不听话，都会受到一顿毒打。 他觉得自己的弟弟和父亲有些像，但又和父亲不一样，弟弟不会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他明白的是，不管是爸爸还是弟弟，他都不能反抗。 赵金羽推开门走到阳台，他接通电话后，里面顿时传出一个焦急的声音。 “喂，赵医生，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小雅她受伤了你知不知道？” 赵金羽看着阳台上香菜苗，他不喜欢吃香菜，于是随手将其中一颗拔了出来。 “不是很清楚，最近我没有和小雅接触过。” 电话那端的声音更加焦急起来：“她连你都没有告诉，看起来事情真的很严重，虽然我之前没有做到一个尽父亲的责任，但是我现在对她的担心真的是真心实意的。” “小雅现在还不肯依赖我，你帮我问问是怎么回事，要是有人欺负她，我保证为她出这口恶气。” 赵金羽又将其他的香菜苗拔出，然后还强迫症似的给摆成了一排。 “好的，周哥，这事情我帮你问问，但是毕竟现在小雅也是敏感叛逆的年龄，不一定会告诉我。” “她肯定会告诉你的，我看得出来她非常信任和依赖你。” “她这些年真的是受苦了，我闺女那么可爱，那些领养家庭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把她当个皮球似的踢来踢去。” “我是真希望那些人遭报应，要是以后他们出了什么事要去医院，我的车都不拉他们。” 赵金羽呵呵笑了两声：“周哥你可真是幽默，那是你的工作，你要是拒载会有人告你的，而且任何人的生命都应该被尊重，就算是开玩笑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对面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连连称是：“你说的对，赵医生，还是你思想觉悟高啊，这些年有你照顾和教育小雅，小雅这孩子才能健健康康的长到那么大。” “周哥，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们也都是为了孩子好，等过两天我如果有了确切的消息再联系你。” 挂断电话以后，赵金羽拉开阳台的门重新回到屋子，就准备回家了。 彭燕刷完碗从厨房里出来，见赵金羽要走了，就连忙让赵金商送送他，并且还给赵金商使了几个眼色。 赵金商点点头，然后便和赵金羽一起下了楼。 “金羽，其实你嫂子和我都挺担心你的情况的，你之前那个女朋友都没了那么长时间了，也该谈个新的朋友了，总不能因为她一辈子不找媳妇吧。” 赵金羽笑了，仰着头近乎疯狂的笑了两声：“哥，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的事情了？” 赵金商面色一白，好半晌愣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赵金羽上下打量了一下赵金商，然后语气阴恻恻的说道：“或许有一天，虽然我没有结婚，但是我突然老婆孩子都有了呢，到时候你可要做好准备。” 他说完以后就快步下了楼，将赵金商甩在了身后。 赵金商不太明白，没结婚却突然有了老婆孩子，未婚先孕？还是说要找个二婚的？ 第101章 秘密会议 几天之后，派出所接到一起报案，报案人叫余林海，死者叫张木，报案地点为海延市第二医院。 余林海告诉警方，昨天晚上张木外出和江茶白见面之后，回来就觉得浑身无力，早早就休息了。 半夜的时候，他发现张木情况不对，就将人送到了医院，结果还是送晚了，张木因食物中毒抢救无效死亡。 余林海一口咬定凶手就是江茶白，并且向警方讲述了这段时间张木和江茶白之间的恩怨往来。 包括张木冒充江睿的身份接近江茶白。 包括江茶白仗势欺人，让张木跪榴莲，跪的双腿都是血。 还包括张木偷走江茶白的电脑，以及江茶白恼怒后，在启鸿制药公司用链锁打伤张木脖子的事情。 警方听完余林海的描述，随即询问起来：“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昨天晚上张木又为什么会留宿在你家里？” 余林海一听连忙解释起来：“我和张木是发小，他那点事儿我都知道，他行动前都会和我商量。” “至于为什么留宿在我家，还不是因为他脖子受了伤，不想让他爸妈看见，于是就找了个理由住在我那里，想等着脖子上的伤恢复以后再回家，哪成想他就这样没了。” “警察同志们，你们一定要把江茶白抓起来，她爸就是个杀人犯，他闺女也绝对遗传了杀人基因！” 警察抬眼看了一眼余林海：“没听说过杀人基因这种东西，我们只看证据说话，如果江茶白真的是凶手的话，我们肯定会将她缉拿归案的。” 余林海使劲点了点头：“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要不然张木真的死的太冤了。” 在旁边记笔录的警员看了一眼记录内容，又是冒充别人父亲，又是偷东西的，很明显张木这个人的人品不怎么样。 或许事情调查以后，真相不是太冤了，而是咎由自取。 毕竟他看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 启鸿制药公司。 在第一百层的总裁办公室里，吴晋原端着一杯红酒正在开视频会议，参加会议的人一共有七人。 其中还包括吴晋原的父亲吴老爷子。 几个人面上说说笑笑的，但是说出的话却绵里藏针。 “经常听人夸吴总办事效率高，现在看起来，传言多少是有点夸张的成分，毕竟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吴总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没搞定呢。” “是啊，吴老爷子身体本来就不硬朗了，看看，都让癌症折磨成什么样了，吴总再这么磨蹭下去，都不知道吴老爷子还能不能撑到研究结果圆满完成的那一天。” 吴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听到这话后，干枯如树枝的手拿着拐杖，使劲的戳了两下地面。 “你再给我胡说八道，我们公司将立即不计成本的打压你们。” 那人听到威胁的话，不仅没害怕，反倒更嬉皮笑脸起来。 “你一个制药的，我一个搞游戏研发的，我们两个有什么好互相斗殴的，吴老爷子，我说那话可都是为了你好。” “我是要提醒你，指不定是某些心思歹毒的人，惦记着全部财产，巴不得你早点死了，所以才故意拖了进度。” 这挑破离间的话说完，立即有人出来当和事佬：“行了，吴总的孝心有目共睹，你快少说两句吧。” “你要知道，江茶白可是个天才，有自己的傲气和主见，要不然哪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敢开口要50亿美元？她真的没那么容易收服。” 吴晋原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这话说到正点上了，如果用简单的囚禁消磨江茶白的意志，只会更加浪费时间，而且还有可能一不小心步了江睿的后尘。” “到时候又白忙活一场，那多让大家伤心是不是？” “现在进行的计划，就是让江茶白背上杀人犯的罪名，然后再斩断她所有的求助途径。” “她如果想摆脱罪名，就必须向我们妥协，我要做的，就是一步步把她逼到绝境中，只有经历过绝境，她才知道该珍惜什么。” “这种情况下，也不用担心她给我们脑袋做实验的时候动什么手脚。” “毕竟我们可掌握着她的命运。” 视频画面中，一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提出质疑。 “你确定到时候她会完全听我们的？别忘了江睿当年留下了一墙的遗言。” “那遗言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 吴晋原笑了两声，然后满不在乎的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钱总，你这人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当年你压根都没露过面，就算江睿留了什么遗言，也留不到你的头上去。” “你放心吧，到时候有我们家老爷子身先士卒，见证效果，你有什么可怕的？” 被怼的那位钱总脸色有些发黑，不过却没有再开口回怼。 吴晋原看着身边走上前为他斟酒的秘书，然后用眼神询问起来。 后者则冲着他点了点头。 这意思是说，监视的回复，余林海已经报警了，工具人张木已经利用完毕。 之前签的那份合同也已经销毁，安保人员的口供以及监控也都已经处理妥当。 吴晋原又重新拿起红酒杯，他很期待江茶白被抓以后，那种有口难辩的绝望样子了。 另外一边，住在酒店里的江茶白并不知道此时她已经背上了嫌疑人的罪名。 她刚接完孙喜亮的电话，孙喜亮告诉她，到了举行感谢无言良师仪式的时间，邀请江茶白前往一同参加，江茶白听完以后欣然答应。 刚挂完电话没多久，她就忽然收到了一条奇怪的短信。 上面写着：张木死了，快跑，警察在路上。 江茶白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是谁给她发的信息？ 张木死的这信息可靠吗？ 随即她想到张木工具人的身份，便隐隐觉得他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之前对付她爸的时候还只是威逼利诱，现在到了她这里，直接变成栽赃陷害了？ 按了几下手机，江茶白回复道：你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信息？ 然而江茶白提问之后却并没有得到回复。 江茶白戳着下巴思考起来，难道是之前王晨杨提到的那个，砸她车玻璃的神秘男人？ 第102章 来自陌生人的提醒 江茶白悠哉的躺在床上，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因为张木的死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警察就算抓了她，查清楚她没有嫌疑之后，自然就会放了她。 不过她躺下没多久，手机上就又来了一条陌生短信：待在屋里别开门，警察是假的。 两个陌生人，两种不同观点。 对比分析一下，江茶白觉得后者更像是真心想帮助她的人。 起身，江茶白走到门边，挂上了上面的锁链，然后又来到窗边，挂上了所有窗帘。 她透过窗边一条小小的缝隙，从楼上向下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今天有些阴天，外面看起来灰蒙蒙的，但不变的是穿梭的车流和匆忙赶路的人们。 看了一会儿，江茶白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正准备回到床上回复信息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1508房间开门，警察查房。” 江茶白脑中冒出第二条短信的内容：别开门，警察是假的。 于是她对着门外喊道：“有证件吗？” 门外很快回复：“当然有证件，你开门我们拿给你看。” 江茶白看了一眼门上挂着的锁链。 就算锁链可以阻止对方直接闯进来，但一旦她打开了门，对方可以用长钳子瞬间剪开锁链，所以打开门的风险并不小。 “你们把证件从门缝塞进来。” 外面的人沉默几秒。 “门缝太小，证件塞不进去，你把门打开我们拿给你看，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就要按妨碍公务罪把你抓起来。” 江茶白没有再和门外的人废话，既然他们自称是警察，那就打电话核实一下就好了。 她要打电话给110！ 不过江茶白发现，她的手机竟然没信号了，即使走到窗边也没有信号。 附近手机运营商的基站很多，正常情况下即使她没有si卡，110也应该完全打得通。 江茶白又试了下酒店的电话，发现线路被切断了。 这就更加证实，门外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屏蔽了她的信号，拔了她的座机。 只不过知道这些也没多大用，因为她现在想跑也跑不了。 “好吧，我就是一只瓮里的鳖。”江茶白自嘲的嘀咕了一句。 然后她左右瞧了瞧，准备把床头柜挪过去抵在门上，不过她刚开始挪，门外就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 很显然，外面的人已经失去了耐心。 “哥，你还敲门干什么，直接开门得了！”伴随着一个男人的话，嘀的一声响起，紧接着就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他们竟然有房卡！ 意识到这一点，江茶白拽着床头柜的手松开了。 下一刻，房间的门被打开，一双铁钳从门缝探入，嘎嘣一下就将锁链剪断了。 屋门彻底被打开，门外站着三个男人，一胖两瘦，胖的穿着警服，其他两个穿着便衣。 江茶白看着几乎被堵严实的大门，知道自己肯定跑不了，所以压根没有侥幸的想法，毕竟要是一不小心受了什么伤，然后还被抓了，那真是得不偿失。 “警察哥哥们，你们好暴力啊，我不就是开门稍微慢了一点吗？至于弄得这么吓人吗？我心脏现在跳的超快的。” 三个男人没想到江茶白反应这么平静，甚至还有点撒娇的意味，看她的样子，应该还是个学生，感觉很娇气。 “你涉嫌杀人罪，跟我们走一趟。” 江茶白依然要看证件，还有…… “警察哥哥，逮捕人是要逮捕证的，你们带了吗？” 三个男人听完江茶白的话互相看了看，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江茶白自然不指望他们能拿出文件来，只是想在这多待一会儿，看看能不能等一位酒店工作人员发现问题。 毕竟酒店的走廊都是有监控的，可以看到房间门口的情况，这三个男人，监控里看起来应该挺明显的吧？ 不过感觉够呛会来人，毕竟他们手上有房卡，估计已经和酒店串通好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胖子清了清嗓子开了口：“公安机关对于现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有特殊情况的可以先行逮捕，我们会在二十四小时以内通知你的家属。” “是这样吗？话说是谁死了我就成了重大嫌疑分子了？”江茶白说着拿起床上的手机，“我查查法律条文具体是怎么规定的。” 其实江茶白用不着查，这些年和李孟琪接触的一大好处就是，她知道了很多法律条文。 不过她还是装模作样的查了起来。 手指在手机上点了一会儿之后，她就“照着”手机念了起来，还故意把语速放的很慢。 “公安机关对于现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如果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先行拘留。” “第一，正在预备犯罪、实行犯罪或者在犯罪后即时被发觉的；第二，被害人或者在场亲眼看见的指认他犯罪的；第三，在身边或者住处发现有犯罪证据的；第四，犯罪后企图自杀、逃跑或者在逃的。” “这几条我显然都不适用，所以你们是不可以直接将我带走的，你们要出示逮捕证。” 三个男人都傻眼了。 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屏蔽了信号吗？ 怎么江茶白的手机还能上网？ 这有钱人给的东西也不好使啊。 其中一个瘦子拿出手机，发现没信号啊。 其他人也拿出手机看了看，也都没信号啊。 乖乖，这信号屏蔽器还分人干活儿啊？ “怎、怎么不适用，你要逃跑，对，你要逃跑！”胖子警察好半晌终于想出了一个说辞。 旁边的瘦子紧接着抢过江茶白的手机：“你不能拿手机，万一你给你的同伙通风报信怎么办？没收！” 江茶白耸了耸肩：“我可没有要逃跑，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准备睡觉呢。” 江茶白知道，自己这点小手段拖不了太长时间，但也足够酒店人员发现问题了。 现在还没动静，看来确实没希望了。 也不知道吴晋原的密码破解的怎么样了，不过就算破解了，他们也不可能直接杀她灭口，所以她的安全暂时还是有保障的。 “行吧，既然你们要抓我，那咱们就走吧。”江茶白说着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态度随意而自然，“话说车上有空调吧？我挺怕热的。” 三个男人再次让江茶白整蒙了，他们甚至怀疑这人的脑袋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第103章 性情多变 胖子觉得他们拿不出逮捕证，正准备用强硬的手段把江茶白带走呢，结果江茶白就主动让他们抓了？ 这丫头片子一会儿一个样，每个样都能让他们傻眼。 不过既然江茶白肯配合愿意和他们走，他们自然十分乐意。 就这样，三个男人把江茶白带进了一辆面包车里。 因为江茶白很配合，跟他们出来的时候甚至还一直面带微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也没好意思绑江茶白。 酒店里，江茶白他们走后，立即有人赶到房间，做起了善后工作…… 酒店外，江茶白上车前发现他们开的面包车很新，新到连牌照都还没挂上去。 江茶白现在好奇的是，给她发第二条短信的人是谁？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江茶白的手机重新恢复信号，接连响了好几声。 瘦子拿出手机想要看上面的内容，但是手机加了密，别说打开了，连弹窗信息都看不到。 江茶白没有在意手机，反倒闭着眼睛靠在了座位上，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开车的胖子气愤的骂了起来：“草！后面跟着一辆摩托车，一直用灯闪我们。” 坐在后排盯着江茶白的瘦子回过头，透过车玻璃向外面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戴着黑色的头盔，骑着一辆老旧的摩托车，身体低伏，肌肉隆起，看起来有些凶狠的样子。 江茶白也转过头看了过去，她的关注点和旁边的瘦子略有不同。 她发现后面骑车的那个男人穿着一个老头背心，一个大裤衩和一双人字拖，胳膊上还有一条巨龙的纹身。 虽然看不到脸，但是江茶白确定，她不认识那个人。 胖子气愤的又开了口：“那孙子有病吧，为什么一直追我们？他妈的，要不然停车下去揍他一顿，咱们有三个人，他就一个人，我看他嚣张什么！” 江茶白扭过小脑袋，声音甜腻的说道：“警察哥哥，你们还能随便打人吗？打人可是犯法的，你们总不能知法犯法吧。” 这话一说，刚才气势汹汹要揍人的胖子，立即结结巴巴的改了口：“你说的对，我们是警察，不能随便打人。” 副驾驶位的二号瘦子开了口：“你说，他是不是你同伙？过来救你的？” 江茶白摇摇头：“我可没做过违法的事情，哪里会有什么同伙啊？” 就这简单交谈的功夫，那辆摩托车上的人已经开了过来，并且开始用手拍打车玻璃。 这危险的一幕，顿时使周围的车辆纷纷减速进行了避让。 还有的人掏出了手机拍照或录像，一会儿准备发朋友圈， 瘦子二号横眉竖目，嗓子尖利：“大哥，靠过去，用车给他蹭倒！” 江茶白也跟着喊了起来，声音也拔的尖利：“别蹭，那多危险！” “亮证件，把你们的证件拿出来，狠狠的怼他脑门上！” “警察哥哥们千万别干傻事，万一蹭出人命来怎么办？那可是犯法的，你们可是警察呀！” 这警察的高帽子一扣，车子里的气氛瞬间又凝固了几分。 三个人纷纷觉得，这事情整的怎么那么尴尬。 假扮个警察怎么就这么费劲！ 这想动手怎么还蹩手蹩脚的？ 可是他们没有证件，压根没办法用警察的身份把人吓唬走，现在可怎么办？ 他们担心万一伪装警察的事情暴露了，江茶白不愿意跟他们走，闹起来了怎么办？ 就在三个男人不知道怎么解决的时候，外面骑摩托车的男人忽然掏出来一根钢筋，一棍子砸下，直接把车玻璃砸出了无数道裂纹。 “赶紧把江茶白放了！” 江茶白努力透过头盔观察着那人的样子，这到底是谁啊？ 至于为了救她这么拼命吗？ 胖子眼见到了十字路口，立即向右打满方向，嘴里还不停的骂着：“他妈的还说不认识，这人就是来救你的。” 摩托车也跟着立即向右转弯，整个车身发生了大角度倾斜，给江茶白看得心惊肉跳。 马路上受到影响的车越来越多，停下拍照的人也越来越多。 江茶白站起身，对着外面大喊道：“不用救我，你报警！” 江茶白刚一喊，就立即被身旁的瘦子捂住了嘴，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了。 眼看情势越发的失控，三个男人又急又怒，之前那点顾忌再也没有了。 “妈的，今天非得废了那孙子不可，怎么这么黏牙？！” “我电棍呢，一会儿电死那狗日的。” 瘦子一号从座位底下掏出绳子，胡乱的套在江茶白身上，然后指着江茶白恶狠狠的说道。 “你给我老实点，你也看出来了，哥几个不是什么警察，敢整什么幺蛾子，老子扭断你的脖子！” 江茶白没有接话，她被绑成这样，还能整什么幺蛾子？ 胖子歪着头，不停的扭动着方向盘，想要用车蹭倒对方。 不过那人骑摩托车的水平很高，即使单手控制着摩托车，也依然能很稳定的保持着距离，并且不断对后排玻璃进行攻击。 “快点放人！” 瘦子一号的脸被玻璃打中，他连忙呸了好几口。 “妈的，把电棍给我。” 他接过电棍，然后瞅准时机，在摩托车上前的瞬间直接一棍子打了出去，汹涌的电流滋滋而出，摩托车猛地失去平衡，砰的一下摔了出去。 旁边的车子为了躲避摩托车，撞到了另外一个车道的车，随后又有车子追尾，一连撞了六辆车。 胖子见摆脱了摩托车，一脚油门加大，连忙开车逃跑了。 因为车祸，周围变得一片混乱，老旧的摩托车摔了一地的碎片，其他车子也残破歪斜。 出车祸的司机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边骂骂咧咧个不停，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莫名躺枪的恼怒。 旁边有的人在拍照，有的人报了警，有的人叫了救护车，还有的人走到摩托车司机旁边。 只见那司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血水自他的胳膊蔓延开来，在柏油马路上蜿蜒扭曲的爬行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样了。” “你可千万别动他，等救护车来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其中一个围观的指了指甩到一旁的钢筋：“我看这人一直用那个敲击玻璃，看起来和面包车上那些人仇怨不小。” 另外一个人回放着自己刚才录到的视频：“这人喊了让放人，难道是绑架案？” 一时间众说纷纭，也有不少人将这件事发到了网上。 没过多久，救护车到达现场，将摩托车司机拉走了。 第104章 脑癌患者 急诊室里，摩托车司机经过一番救治之后逐渐醒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着急睁开眼睛，而是思考着一会儿怎么从医院逃走。 身上的疼痛让他无法集中精力，受了伤还没能救下江茶白，这让他觉得十分懊恼。 这时，耳边响起救护人员交谈的声音。 “手机摔坏了，没办法联系他家人，你说他一个铁包肉的，怎么那么想不开，非得跟一个肉包铁的过不去。” “他包里有身份证，这人叫张远微，你看看这本子上记得是什么啊？”那人说着将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递给另外一个人，上面每一页都写满了数字，而且还只有1和0两个数字。 另外一个人摇摇头，这玩意谁能看懂啊。 他默声指了指张远微，然后又撇着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暗指张远微脑袋有问题。 “快给他装回去吧，估计是挺重要的东西。” “噗。”那人被逗笑，随手将东西接了过去，重新装进了包里。 张远微始终闭着眼睛没有动，他们乱翻他的东西，让他很不高兴！ 又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身边没什么动静了，便悄悄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自己的包就放在床头，于是飞快拔掉手上的针头，拽过背包就从急诊室离开了。 等交警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一张空荡荡的病床。 护士有点急了：“怎么回事，刚才这人还在这里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她跑到楼道里左右查看情况，却并没有看到张远微的身影。 交警看向被输液药液浸湿的床单，根据滴速判断，人至少已经跑了十分钟了。 于是他们一方面找人，一方面从医护人员这里了解张远微的信息。 “刚才看他身份证，他有五十三岁，不是本地人。” “他胳膊上纹着一条龙，不过那龙却没有眼睛，真的很奇怪。” “还有，刚才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发现他头上有很大一片伤疤，应该是做过开颅手术。” 伴随着信息的调查，交警通过监控录像发现，车上还有一个年轻女孩。 看起来有些眼熟。 然后他们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之前在网络上转发量过亿的视频主人公之一：江茶白吗？ 刑警队四组的人兵分两路，一部分在张木家里以及余林海家里寻找线索，一部分前往江茶白住处准备带人回去询问情况。 四组的人听说了车祸的事情之后，立即根据监控信息找到了江茶白入住的酒店。 他们觉得有些奇怪，江茶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住酒店？ 面包车上的人是谁？ 那个张远微又为什么要追赶那辆面包车？ 警方来到酒店调取监控记录，却发现记录已经被人删除。 刑警老宋从兜里摸出他的红双喜：“这帮人行动挺快啊，看起来涉及到的人还不少，走，去房间看看。” 老宋并没有点烟，只是叼在嘴里，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打开房门，老宋发现房间内十分整洁，门锁完好，看起来并没有经过暴力破门。 不过再进一步检查的时候，老宋发现门角落里有一些极其细小的木屑。 门上的链锁是全新的，上面螺丝扭动的痕迹也很新，看样子是新安装上去的。 而且他还发现屋内的床头柜有轻微移动过的痕迹。 看起来像是准备拖拽过去堵门一样。 删除监控，更换锁链，很明显这两点都是为了掩盖强行带走江茶白的事实。 那么是谁要把江茶白带走？ 骑着摩托车一路追寻的张远微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张木的死和他们介入的这两方有没有关系？ 就在这时候，老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以后，电话那端立即汇报起了调查结果。 “查到了张远微的住院记录，十二年前他得过脑癌并做了开颅手术。” “不过奇怪的是，后面就没有他的就医记录了。” 老宋听完也觉得有点奇怪，癌症病人即使做了手术，也是要定期复查和吃药的。 怎么可能查不到就医记录了呢？ 他刚才坐车来的时候，在手机上看了一些网友上传的视频，感觉那个张远微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很强壮，完全没有一丝病态。 这是脑癌完全痊愈了？ 老宋想到一件事，然后给董海打了过去。 董海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骂人都比之前利索了很多。 听到老宋打听十年前江睿的案子，声音里立即带上了嫌恶。 “你问我当年江睿有没有治好的脑癌患者？没有。” “我看他压根就是打着研究的幌子，好有杀人的便利条件。” “要不是那清洁工偷了他的药，曝光了他的事情，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 “还有他那个闺女也是个害人精，都把我儿子害到精神病院去了！” 老宋哎呀了两声，嘴里叼着的烟都差点掉到地上。 他装作有人叫他，赶紧挂断了电话。 他没事去招惹一个怨男干什么。 挂断电话之后，老宋转而又打给了熊振平。 熊振平听到了老宋的来意之后，不由叹了一口气：“这术业有专攻，人家科学家搞研究的事情，我哪里清楚啊？” “我想想，他好像有个助手，他那个助手应该知道比较多的情况吧，我说老宋，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情来了？” 老宋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因为那个助手死了，江茶白有作案嫌疑，不仅如此，还出现了一个疑似脑癌痊愈的病人。” “这事情……”熊振平忽然低沉下声音，“你怀疑江茶白和那人联手，对十年前那帮人展开了报复？” 熊振平说着，手不由的攥成了拳头。 想到之前江茶白一直在调查十年前的案子，难道说她查到了什么，所以采取行动了？ 不过熊振平只是觉得江茶白采取了某些行动，他并不觉得江茶白会杀人。 但这案子终归不是他负责，他也不好多问。 老宋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能盲目下结论，只是先找你了解下情况，你也不清楚那就算了。” 说完，老宋就挂断了电话。 也不知道去张木家里调查的人查的怎么样了，调查，还是应该以张木那边的线索为主。 第105章 救命的恩情 一幢豪华的私人别墅里。 吴晋原坐在泳池边，一边享受着美女的按摩，一边吃着青提。 过了一会儿，秘书从外面走了过来，尽职尽责的汇报起一天的工作情况。 吴晋原听得心烦，便摆了摆手：“这些事情等到明天再处理，江小科学家那边怎么样了？” 秘书将文件夹合起：“原本是很顺利的，酒店那边处理的也很干净，但因为突然出现的机车男，导致多起连锁车祸，所以网上现在对这件事的关注度比预期的高出很多。” “倒是让我们省了不少事。”吴晋原说着摘下墨镜，随手丢到了一旁。 “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把张木的死，以及和江小科学家的过往纠葛透露出去，怎么缺德怎么引导，我要让江小科学家成为过街老鼠。” 秘书鞠了鞠躬：“好的，吴总，我这就去办。” 等到秘书走后，吴晋原捏起身旁女人的下巴：“我的小宝贝，你说你听到了一些你不该听到的东西，这可该怎么办呢？” 女人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惊恐的神情，她连忙保证道：“我什么也没听到，我什么也不会往外说，我发誓。” 吴晋原将手捏得更紧：“你能这么懂事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可没那么多心思调教你，我会直接把你丢到狗堆里喂狗。” 女人吓得不敢说话，只是身体不停的抖着。 吴晋原呵呵笑了两声，他松开手，摆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你放心好了，我一般是不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的。” 在启鸿制药公司的推波助澜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张木死亡的案件。 不仅如此，启鸿制药公司还适时的将带有江茶白指纹和张木血迹的链锁递交到了公安机关。 江茶白在网上被抹黑了一遍又一遍，还包括她给董石宇转移杀人犯记忆的事情，更是被冠上了无数的阴谋论。 此时在宜水佳苑两室一厅的房间里，张远微正在清洗着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他的老婆白珍珍走上前，一把抢过了他手上的衣服：“你这还受着伤呢，洗什么衣服，赶紧过去休息，我来洗。” 张远微嗯了一声，用清水冲了冲手后，就向着卧室走去了。 白珍珍洗完衣服晾晒好以后，走到张远微身边坐下，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说你就算是为了报恩，也不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啊，你前两天回来的时候，我真的要被吓死了。” 张远微一把将媳妇搂进怀里，力度非常大：“不说这事，咱以前不都约定好了吗？” 当年要不是因为江睿，他早就埋了。 那可是救命的恩情，他张远微没什么大的本事，但为人绝对讲义气。 这些年他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江茶白的情况，他知道李孟琪偶尔会去探望江茶白，他也知道江茶白在做研究，他是一个大老粗，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觉得有李孟琪照顾江茶白也挺好的，毕竟人家是律师，比他有文化多了。 白珍珍听完叹了一口气：“那现在茶白人在哪里，你能找到她吗？” 张远微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天我看到那三个男人在那鬼鬼祟祟的要抓茶白，我都给茶白发信息了，没想到他们的准备更全面，酒店方面也脱不了干系。” “那现在怎么办，茶白会不会有危险？” 张远微再次摇了摇头：“不知道，希望她没事。” “还有一件事。”白珍珍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现在网上太多抨击茶白的信息，感觉像是有人在背后操作一样。” “我怕茶白看到这些信息会想不开，现在我们找不到她，也有可能是她因为这些信息不敢外出，躲起来了。” 张远微不知道背后捣鬼的人是谁，但之前江茶白去过两次启鸿制药公司，应该和那里脱不了关系。 十年前他亲眼看着江睿被抓走，他不想十年之后江睿的女儿还要被网络攻击和影响。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让人们遗忘掉一个信息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更加吸引人，话题性更强的故事。 比如说：碎头案出现新的受害者。 想到这里，张远微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白珍珍。 白珍珍听完以后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但你保证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了。” 张远微嗯了一声，就进屋换衣服去了。 白珍珍眼神中透出几分凶狠，只要她在乎的人平安健康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死不死，和她没有关系。 毕竟他们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开了车，两个人共同前往海延市第二医院。 之前王晨杨把绑来的人关在了宜水佳苑，正好就在张远微他们家对面。 后来他们就一直关注着警局的情况，知道王晨杨咬舌了，被送到了医院。 再具体到王晨杨现在所在的病房，其实也不难，医院就那么大，只要一直坚持找下去，就总能找到。 张远微穿着长袖带着帽子，临下车的时候，白珍珍又嘱咐了一遍：“注意安全。” 张远微冲着白珍珍笑了笑：“放心吧，我还没废物到那种程度。” 如果是以前，他确实只会打架蛮干，但是他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进了口腔科的病区，张远微挨着病房迅速查找起来。 王晨杨之所以现在还没出院，是因为她非常不配和治疗，导致伤口反复撕裂。 没过多久，张远微便锁定了一间病房。 他将病房号发给白珍珍，等她差不多快到了，他便故意在病房外张望，好引起看守警察的注意。 等看守警察走到病房外查看情况时，就看到地上有一小片血迹。 而且血滴还一路向前，拐向了楼梯那边。 他并没有上前查看，只是站在病房门口，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就在这时候，楼梯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小孩子喊救命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惨。 看守警察担心孩子的安危，连忙冲了过去。 等待时机的白珍珍立即闪身进了病房，替王晨杨打开了手铐！ 第106章 原来也是毒蛇 病房里，王晨杨本来正躺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段时间她一直想逃跑，但是警方看的很严，她压根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可是她没想到，那看守的人才刚出去，就进来了一个陌生女人，还给她打开了手铐！ “这是衣服和头套，还有一点钱，你拿着找个地方躲起来，记住不要直接逃出去，那样你会被立即抓回来。” 白珍珍交代完之后，转身就要走。 王晨杨没法说话，支吾着想问对方是谁，然而白珍珍行动飞快，连头都没回，直接就出了病房。 王晨杨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能感觉对方是真心实意想帮自己，于是她没有任何犹豫，抱着衣服立即就逃走了。 另外一边，张远微甩掉警察以后，来到停车场和白珍珍会合。 “怎么样，一切顺利吗？”张远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问道。 白珍珍点点头：“人已经放走了，我还在她衣服上放了追踪器，具体跑不跑的掉，就看她自己了。” “话说她之前不是还要杀茶白吗？我们真的就这样放走她吗？” 张远微发动车子：“她要是有本事能找到茶白，那我们还省事了呢。” “这两天你跟着王晨杨，我去启鸿制药公司那边看看情况。” 白珍珍看了一眼手机上追踪器显示的位置信息：“好，这边你就放心吧。” 王晨杨从病房离开以后，先随便进了一个其他人的病房，锁了厕所门，在里面把白珍珍给的衣服换上了，然后又对着镜子戴好了头套。 整个人看起来完全变了样。 她悄悄出了病房，还没等她上电梯，就看到看守她的警察已经绕了回来。 发现王晨杨不见以后，那名警察立即向上汇报了这一情况，他自己则立即前往监控室寻找王晨杨的踪迹。 王晨杨想到那女人说的话，让她找个地方躲起来，直接逃走的话立即就会被抓回去。 看这情形，她觉得对方说的对，想要在这么多监控下逃走，真的太困难了。 等到夜里的话，或许还有逃走的机会。 这个藏身的地方，她选的是公共男厕所最里面的隔间。 她很好奇，救她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会是他安排人来救她的吗？ 明明她给他添了那么多的麻烦，还让他们失去了小袁。 她觉得自己完全没脸再见他。 但万一如果有机会再和他见上一面的话，她想好好的表达一下心中对他的那份感情，但转念一想，因为她咬掉了舌头，现在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表达感情这种事，她怕是一辈子也做不到了。 想到这里，王晨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还是永远也别再见到他的好，希望他不会因为她而受到牵连。 至于她没有杀成的出轨女王敏玲和包/养女江茶白，这次出去她要把她们全杀了！ 王晨杨在男厕所挨到了半夜，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她这才敢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确定周围没有警察，王晨杨顾不得酸胀的双腿，一路扶着墙，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医院。 医院门口，一辆银色桑塔纳里，一双黑色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王晨杨离开的背影。 这人是宋明亮。 他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自言自语道：“在厕所里蹲了十个小时，真牛逼，也不怕脱肛。” 就在他准备发动车子跟上去的时候，他发现马路斜前方有一辆车子率先启动了。 “嗯？”宋明亮拿起手机，拍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 开车的是一个女人，看起来就是医院监控里拍到的那个女人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放王晨杨逃跑，看看能不能引蛇出洞，一举抓捕雨衣男，但看这情况，在抓到毒蛇之前，能先抓一条大肉蛇过过瘾。 将车牌照片发给值夜班的同事之后，宋明亮就又盯着前方看了起来。 直到王晨杨打了一辆出租车，行进速度大幅度上涨，宋明亮这才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只不过半夜路上的车不多，他不能跟的太近，否则就太明显了。 车子开着开着，宋明亮发现王晨杨打车回的是学校。 学校附近有些日租房，说几句软话是可以不要身份证的，对于王晨杨来说，是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 等王晨杨下了车，宋明亮眼中的“大肉蛇”就开车离开了。 他觉得有点奇怪，就跟到这里就不跟了？ 大肉蛇可以走，他就只能苦哈哈坐在车上过夜了。 不过大肉蛇走也是暂时的，他们很快就会申请逮捕证，将她抓起来。 过了一会儿，值夜班的同事就查到了车主信息：张远微，男，已婚。 同时那人还告诉宋明亮，前几天四组的人就查过这个张远微。 这给宋明亮整不会了。 这明明是两个案子，怎么还有交集了？ 更让宋明亮不会的，是碎头案凶手从医院逃跑的消息，悄然在网上流传了起来。 原来那不是什么大肉蛇，也是一条毒蛇啊！ 虽然消息很快经过了官方处理，但还是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本有些沉寂的王敏玲再次活跃起来，一天之内接连在网上发了十多条短视频，哭的那叫一个惨烈。 熊振平的压力一涨再涨，不过目前王晨杨还在控制范围内，然后他们还将白珍珍和张远微抓到了警局。 夫妻俩被抓以后，倒也没什么挣扎，很利落的就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熊振平气的脑瓜生疼，之前砸王晨杨车子的是张远微，开摩托车引起连环车祸的也是张远微，放王晨杨逃跑，把逃跑信息发布到网上的，也还是张远微。 “就算江睿当年治好了你的病，但是报恩也不是这么报的，真是太糊涂了，好赖事都分不清吗？” “还有你，作为张远微的妻子，不仅不约束他的行为，还纵容他，做他的帮凶！” “这说的过去吗？夫妻两个过日子，那得往好里头过，还一起往监狱里头过啊？” 张远微笑了笑：“人活于世，义字当先，我们做的这些事情，不要告诉茶白，免得她有心理负担。” 白珍珍也笑了笑：“我们原来都是混混，每天不是打架就是偷东西，是江睿改变了我们。” “我们不怕犯事，命都可以不要。” 熊振平嘴角抽了抽：“你们啊，选错了路。” 江茶白需要的不是默默守护，而是日常相伴啊。 第107章 毒素存放的地方 刑警队里，熊振平这边忙得脚不沾地，其他的刑侦组也接到了新的案子。 死者叫聂研，报案人是她的母亲。 据报案人描述，昨天下午三点多钟，聂研外出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今天她收到一个快递，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着聂研的头！ 吓得她当场就昏了过去。 老太太坐在刑警队的椅子上，回忆起打开快递的那一幕，身体还止不住的颤抖着。 她抓住六组组长的胳膊，声泪俱下：“求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啊，我女儿才下定决心要好好生活，结果就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六组组长连忙从旁边抽了几张纸递给老太太：“请您节哀，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提供线索，这样才能更加迅速的抓到凶手，您想想聂研这段时间，和什么人发生过争执吗？” 老太太用力点了点头，她接过纸巾使劲儿擦了两下眼上的泪珠。 “我女儿刚从监狱出来，都没接触过什么人。”老太太说着，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上了江茶白的车，她们两个也不会相遇……” “一定是江茶白干的，她回来复仇来了，我明明都说了，她要报复就拿走我的命，为什么要杀我女儿，还要把她的头砍下来！” 六组组长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又和江茶白有关？ 这个江茶白现在可是刑警队的“老熟人”。 只不过她现在到底在哪里，案发时有没有不在场证明，都无从得知。 不过查了聂研的通话记录后发现，最后一条通话是打给江茶白的，通话时间是两分四十二秒，随后聂研就从家里离开了。 然后根据监控信息，警方在一片林子里找到了江茶白的汽车，在汽车后座上发现了少量毛发，同时还在后备箱里发现了大量血迹，经过检测，毛发和血迹均属于聂研。 车内还有很多江茶白的指纹。 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江茶白确实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等老宋从外面回来，坐在自己座位上闷头抽烟的时候，六组组长找上了他。 “张木那案子你查的怎么样了？” “尸检结果显示张木是鹅膏菌中毒，小区监控确实拍到了张木去找江茶白，然后我们还在江茶白家里发现了鹅膏菌。” 六组组长有些疑惑，虽然他以前并不负责江睿的案子，但多少也耳闻过。 江睿的智商不用怀疑，而江茶白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独自完成研究能给董石宇进行记忆转移，智商估计比江睿更高。 他觉得江茶白如果想报复张木和聂研的话，以她的智商完全可以想到更加隐蔽和缜密的计划。 “老宋，你有没有觉得这证据出现的过于明显了？” 老宋抽完一颗烟，手不自觉的又摸向兜里的红双喜。 “也不全是。”老宋解释起来，“江茶白家里养了一些小白鼠，那些小白鼠就一直在吃那些腐烂的蘑菇，活蹦乱跳的完全没问题。” “还是后来法医提醒，说很多昆虫、动物对毒素的吸收与作用与人是不一样的，这才发现了毒素所在。” 不过监控只是拍到张木去找江茶白，并没有拍到两人碰面的画面。 根据酒店的入住记录，江茶白那时候应该并不在家里。 但遗憾的是，酒店的监控记录没了，所以江茶白当时到底在哪里，暂时无法下结论。 六组组长看着老宋把烟拿了出来，又准备点新的了。 “你啊，照你这抽法，估计还没退休呢，肺先不行了。” 老宋一听砸吧了两下嘴，十分听劝的将烟放到了桌子上。 “不过即使这证据不是直接给的，我也觉得事情透着古怪，一个人是出于什么心里，给人下了毒之后，还要把毒药留在家里呢？” 六组组长想了想：“或许是还有想杀的人？一会儿开会的时候，申请把这两个案子并案处理吧。” 老宋点点头。 开会的时候，聂研的尸检结果也出来了，虽然目前只有头部。 头部的条状挫裂创，创口裂开小，创缘不整齐，双侧有典型的“镶边状挫伤带”。 说明聂研死前曾被圆形棍棒殴打过。 另外，头被切割下来时，有明显的生活反应，再加上切割面不平整，这也就是说，当时聂研进行了剧烈的挣扎与反抗。 这结果一出，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凶手的杀人手法十分残忍。 老宋想要抽烟，结果一摸兜却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烟放到了桌子上。 他蹙了蹙鼻子，陷入了沉思。 凶手在杀人时，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才会做出生割人头的行为？ 单纯病态虐杀还是报复杀人？ 第一案发现场又会在哪里？ 江茶白的车子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林子里？ 如果江茶白是凶手，她自己一个人能做到绑架杀人和转移尸体吗？ 还是说，面包车上的那三个人其实就是同伙。 还有件事很奇怪。 一般转移和处理尸体，都是为了延缓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或者隐藏受害者的身份信息，从而增加调查的困难程度，但凶手却直接将死者的头寄给了家属。 这么做，更像是在报复死者的母亲，所以不能光盯着聂研的社会关系调查。 会议结束，众人正准备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又接到了一起新的报警电话。 在静东小区，街坊邻居闻到臭味，实在忍受不了报了案，派出所民警前往查看时，发现尸体趴在电脑前，已经高度腐烂。 其父母经常外出打麻将，连着好几天没回家了，压根不知道孩子已经死亡发臭的事情。 老宋听完忍不住骂了起来：“这特么的到底怎么当的父母？” 汇报情况的刑警撇了撇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那对父母还把民警赶了出去，说他们儿子就是打游戏猝死，不用他们管。” “队长，赶紧安排人过去吧，去晚了我怕尸体都拉火葬场烧了。” 熊振平给了那人一个白眼。 “说什么胡话呢，殡仪馆的人又不傻，三组的人去看看情况，记得把执法记录仪打开，千万别吃了亏！” 第108章 有权决定解剖 本来刑警队三组的人都准备开车离开了，熊振平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他决定跟着一起去静东小区看看情况。 因为父母外出打麻将，导致孩子死亡后未被发现，直到腐烂发臭之后邻居报了警才发现了。 而且孩子死亡后，其父母那种冷漠的态度，叫熊振平想到了小袁、王晨杨他们。 每个家庭生活不幸福的孩子，都有可能成为雨衣男下手的对象。 虽然熊振平知道这种想法有些神经质了，但他终归还是想跟过去看看情况。 等到了静东小区，远远的就看到路口成群的站着不少人，看表情，好像都挺气愤的。 等车开的近了些，那些议论声便听得越来越清楚了。 “真是太缺德了，和他们家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往年他们家都不交暖气费的，让我们楼上楼下的把暖气开的大一点，说是那样他们才暖和。” “占便宜没够也就算了，关键哪有好人家出去打好几天麻将也不回来的。” “可不就是嘛，连儿子死了都不知道，谁托生到他们家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得了吧，他们那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就知道打游戏，要不然就是在屋子里瞎叫唤，半夜也叫唤个不停，住他们隔壁根本没办法睡觉。” “别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吧？完了他们家也不给他治，我看八成是病死的……” 随着车子的驶离，议论声逐渐模糊，臭味逐渐明显。 法医队的人也很快赶到，准备对尸体进行检查，不过却被死者的父母拦在了门口。 “不需要做什么检查。”男人一脸横肉，说起话来态度强硬，“我劝你们从哪来的回哪里去，我们家什么情况我们自己还不清楚吗？想拿我儿子给你们充业绩，门都没有！” 男人的话让刑警队的人都皱了眉，他们充哪门子的业绩？他们看的是破案率好吗？ 一起案件没有，他们破案率100，那他们才开心呢。 女人一听连忙将男人拉到身后，她双手作揖，语气明显软化不少：“警察同志，我老公输了牌心情不好，他说话不好听，你们别和他一般见识。” “不过他表达的意思没错，我们真的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儿子一打游戏能打二十多个小时不休息，不让他打游戏就发疯，胡言乱语。” “我们两口子一直照顾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不敢再麻烦你们了。” 熊振平听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他走到他们跟前说道。 “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公安机关有权决定解剖，拒绝或者拖延尸检，超过规定时间，影响对死因判定的，由拒绝或者拖延的一方承担责任。” 男人听完立即呸了一声：“你少在这里唬人，那是我儿子，这里是我家，我就不同意，你们能怎么办？” 熊振平见对方耍横，神情立即严肃起来，他本身就长得高大强壮，此时板着脸，再加上警察职业性带有的那种威严感，气势一下子就压制住了对方。 他洪亮的声音更是响彻整个楼道：“我说的有明确的法律规定，你们刚失去了至亲，我理解你们的情绪，但如果你们一直不配和，我们就只能采取强制手段了。” 伴随着熊振平的话，他身后的几名刑警纷纷掏出了手铐，气势更凶了。 这阵仗让男人一下子就蔫巴了。 女人连忙拉着男人让开了道路：“警察同志，别这样，你们快进去吧，主要我们一开始不知道，就心想着不给你们添麻烦，这知道了肯定就不拦着你们了嘛。” 熊振平点点头，看起来吓唬一下效果还是很好的。 他也让开路，让身后的刑警和法医进入房间，自己则带着另外一名警员，准备给这对夫妻记笔录了解基本情况。 女人捂着鼻子：“要不然我们还是去外面问吧，这里怪臭的。”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表情都变得有点古怪。 这人到底是不是死者的亲妈？ 而男人的话更加过分：“活着的时候不让人省心，死了还这么能惹事，把家里弄得这么臭。” 熊振平也没说什么，只是带着人上了警车，准备在车上询问基本信息。 死者叫刘勋，今年十九岁，已经辍学多年，女人叫李乔兰，男人叫刘福贵，是孩子的亲生父母。 熊振平在旁边听着，神情逐渐染上惊讶。 这个李乔兰和刘勋，不正是他之前查过的那两人吗？ 看来他跟着过来还真是来对了！ “刘勋曾经拨打过报警电话，声称知道凶手是谁，有没有这回事？” 刘福贵和李乔兰一听，吓得差点没从座位上弹起来。 这警察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刘福贵捅咕了两下李乔兰，李乔兰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被迫开了口。 “是有过这么个事，但是警察同志，当时我都解释清楚了，我儿子他脑子有问题，说的话根本不可信。” 这套说辞熊振平在录音里听过好十几遍了。 “那你们带他去医院做过诊断和治疗吗？” 李乔兰点了点头：“当然去过，哎呀妈呀效果特别好，回来以后特别听话，只要一下命令就立马行动，也不打游戏了，就是费用太贵，一般人家哪里总去的起啊。” 熊振平对李乔兰的话持怀疑态度：“你们去的哪家医院，什么时候去的，用的什么治疗方法？” 李乔兰斜眼看了一眼刘福贵，想让刘福贵帮忙说两句，可是刘福贵一直看着车窗外面，完全跟个没事人似的。 李乔兰有点生气，只能自己继续回答道：“有两年了吧，就是去的精神病院，警察同志，你说我儿子要是脑袋没毛病，能一直打游戏，连饭都不吃吗？” “不过具体吃的啥药我没记住，怎么治的就更不知道了，咱也没什么文化，反正效果挺好就行了。” 一直不吭声的刘福贵忽然哼了一声：“屁的效果挺好，回来是不打游戏了，但是经常尿裤子啊，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早点死了挺好，倒让我们省心了。” 第109章 激怒董石宇 李乔兰听到这大实话，连忙哎呀了一声：“老刘你怎么能说这种气话呢。” “警察同志，我们对刘勋真是不差了，以前他连饭都不吃，要不是我们给送去治病，一直照顾着他，他早就死电脑前面了。” “是吗？”熊振平眸光锐利，“既然治疗有效果，为什么你们又一口咬定他是玩电脑猝死的？” 李乔兰摸上自己的良心：“警察同志，那是因为我们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情况啊，他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个苍蝇都接触不到，您说说这种情况他还能怎么死嘛。” “总不能是饿死的吧？我们可没绑住他的手脚，屋里那么多食物，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哎呀，说起来都是因为没钱啊，他当时治疗回来是有效果，可是这都过去两年了，复发了啊，要是有钱，就又给送精神病院去了。” “不仅如此，他还比之前多了个毛病，就是总会喊些疯话，街坊邻里都膈应死他了，我们都跟着占包。” “我们就是出去散散心，哪知道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愿意看见他死啊。” 李乔兰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 熊振平看李乔兰那虚伪的模样，只觉得比尸臭味还让他反胃。 “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初那通报警电话我听了十几遍，你们连电话都不让他碰，还能让他自由上网？要知道网络上也是可以报警的。” 这问题一出，正在装模作样抹眼泪的李乔兰顿时愣住了。 她看向刘福贵求助，但换来的还是沉默。 “那个……啊，是这样的，我儿子吧，一玩游戏就正常了，他就不琢磨报警的事了，所以可以让他自由上网，但不能让他碰手机，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熊振平没再继续往下问，接下来还是看看现场的情况如何再进行下一步审问比较好。 “你看着他们，我去现场，一会儿我叫人过来给他们录指纹。”熊振平说着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李乔兰着急的询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放我们走啊？” “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没做过坏事啊！” 熊振平没有理她，径直往前面走去。 刘福贵见状，不满的对着熊振平的背影呸了一声：“屁事真多，说是玩电脑玩死的还不信，那就慢慢查吧，累死你！” 车上的刑警用笔敲了几下记笔录的木架子：“安静点坐好，现在录音笔还开着呢，你们说的话全部都会录进去，提醒你们，辱骂警察也是犯法的。” 刘福贵听完嘴巴动了几下，看起来默声骂得挺脏。 李乔兰拿出手机，在上面回了一条微信信息：没办法过去打麻将了，过两天再说吧。 熊振平刚一进房间，就有刑警过来和他吐槽：“网线都是断的，头儿，你说刘勋能沉迷什么游戏玩到猝死？纸牌游戏吗？” “妈的，死者的父母可真是让人崩溃啊。” 熊振平一边戴上手套一边回道：“他电脑没开着吗？” “没有，还设置了开机密码，暂时还没打开。” 熊振平点点头，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发现里面的蔬菜都已经腐烂变质，还有的生了一层浓密的厚毛，流了一滩绿色的液体。 臭肯定是臭的。 不过对于房间里尸臭而言，冰箱里的这点味道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就是所谓的食物充足。 这显然不是三四天就能腐烂成这样的。 至于尸体，尸臭味虽然大，但是刘勋的死亡时间并没有很久，夏天，尸体腐坏的太快了。 法医根据尸斑以及尸体腐坏程度，确定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死亡时间在三十六小时左右。 目前没有看到明显致命伤，想要确定死亡原因，还要回去进行进一步解剖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其中一个痕检员在沙发底下摸出来一个药瓶。 药瓶上面没有贴任何标识，看起来是三无产品。 拧开瓶子，里面装的是一些白色的圆形药片，不知道是什么药。 他将药瓶装进密封袋里，脑袋里猜测着可能是哪种药物。 或许，刘勋的死和这个药有关系呢，回去要尽快化验。 ———— 精神病院里，赵金羽拿着手机，看着网上那些关于江茶白的传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前她不是挺神气的吗？ 结果现在成了过街的老鼠， 他看了一眼时间，快要下班了，他便拿着刚刚摘下的花，又前往了董石宇的病房。 这两天董石宇已经不再上约束性保护，活动范围从床上增加到了整间病房。 此时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想想他什么时候有过这么闲的发毛的时光。 赵金羽一来，见董石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董警官，看得出你真的十分无聊了，要是江茶白在这里就好了，还能和你做个伴。” 提到江茶白，董石宇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之前还说每天来看我呢，结果她出院以后，一次也没来看过我，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还有他师父，之前答应了帮他问直播的事情，也是一去不复返。 好像完全忘了他这个人似的。 赵金羽走上前，将手中的花放到了桌子上。 “不能给你放玻璃瓶，给你插进矿泉水瓶里了。” “之前你说窗户外面的花香，我特意给你摘了一些过来。” 董石宇十分高兴，他接过花，放在鼻子下使劲儿闻了闻。 “赵医生，还是你对我最好啊。” 之前江茶白故意没告诉赵金羽《泥娃娃》这个歌名，整的董石宇一度怀疑赵金羽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没觉得赵金羽有什么问题。 或许，江茶白怀疑的是别人，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想告诉赵金羽歌名？ 江茶白一次也没来过，他想问都没机会问。 脑袋里的问题都能绕着地球跑十圈了。 赵金羽推了推眼镜：“你是我的病人，又是救人的英雄，我自然要对你好，不过其实你误会江茶白了。” “她之前是有来看过你的，只不过按照医院的规定，医院方拒绝了她的探视请求。” “而现在的话，她作为一个杀人嫌疑犯，想要来精神病院看你，恐怕也是做不到了。” 董石宇愣了一下：“赵医生你说什么？” 赵金羽眨了两下眼睛，似乎在回忆他刚才说了什么。 “是我失言了，这事情不应该告诉你的，你就当我没说吧。” “这怎么可能当做没说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警官你冷静一点，你现在这样也没有任何意义。” 董石宇见赵金羽想走，本想抓住他不让他走，不过看到转动过来的摄像头，他忽然控制住了情绪。 在精神病院，稳定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假设赵金羽有问题，那么他刚才真的是失言了吗？ 需要更谨慎，更冷静一些。 董石宇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是啊，我现在在精神病院，谁的事情也操心不上，他们怎么着我也管不着，只能各自安好，自求多福了。” 赵金羽笑了两声，董石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激怒呢。 “董警官，你能这么想挺好的，那我就先走了，我们明天见。” 赵金羽从病房离开以后，便给江茶白打了个电话，只可惜响很久，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对面都没有人接听。 这不禁让赵金羽露出遗憾的神情，他本来还想和江茶白谈一笔交易呢。 第110章 确认死者身份 昏昏沉沉中，江茶白听到手机铃声，由远及近，她想去接，却发现身体很重根本动不了，而且眼睛死活睁不开。 她努力感知周围，感觉右手里被塞着一个什么东西，摸起来很冰，而且也很僵硬。 又过了一会儿，江茶白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周围的光线很暗，而且前面还有一些铁栏杆。 随后她转过僵硬的脖子看向右手里的东西，等看清了，她立即惊得甩开了手里的东西，连滚带爬的躲到了远处。 因为她刚才手里攥着的，竟然是一具无头女尸的手！ 一瞬间，江茶白想洗手，非常非常想洗手。 她感觉自己的毛孔仿佛正在一寸寸炸开。 她就那样瘫在原地，右臂抬起，不让那只手触碰到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 昏暗中，脖颈处参差不齐的伤口狰狞骇人。 江茶白皱着眉，眼泪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无助。 监控画面里，吴晋原看到这一幕，露出了十分满意的表情。 “看来江小科学家的心里防线也很容易攻破嘛。” 秘书在旁边附和道：“吴总，一般人恐怕早就大喊大叫了，江小科学家算是冷静的了。” 吴晋原将监控画面放大，江茶白脸上的泪痕越发的清晰可见：“或许她是被吓傻了，连尖叫都忘记了，真没想到啊，她哭起来竟然这么惹人怜爱，让人想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呢。” 对于吴晋原的变态发言，秘书表现的十分镇定。 “吴总，就算吓到忘了尖叫也很正常，毕竟江小科学家才十九岁，突然看见一具无头尸体，还和她牵着手，即使被吓到失禁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在他们两个人对江茶白的表现评头论足的时候，江茶白已经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其实她并不害怕尸体，毕竟她连活人都不害怕，死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活着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她之所以被吓到，是因为眼前的画面出现的太过突然。 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江茶白重新走回到尸体旁边，在吴晋原和秘书惊愕的眼神中，对着尸体检查了起来。 她先拿起刚才被她甩开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颗黑痣，手腕下方三厘米处也有一颗黑痣。 江茶白才见过聂研不久，她手上的这两颗黑痣她记得非常清楚，那也就是说，这具尸体百分之九十是聂研的。 如果再结合张木这个第一名死者的话，那现在这具尸体，百分之百就是聂研的了。 不得不说，选这两个人陷害她，真的很用心了。 想到刚才的电话铃声，江茶白在周围的被褥里翻了翻，并没有看到藏手机的地方。 江茶白反应过来，随即在尸体上摸索起来，然后很快摸出了一部手机。 是她自己的手机，上面还有很多条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看日期的话，距离她被面包车绑走已经过去了两天，难怪肚子这么饿。 看着手机上96的电量，江茶白感觉一阵无语。 他们知道给手机充电，就不知道给她准备点食物吗？ 再看向聂研的尸体，上面没有任何腐烂的痕迹。 身体表面还凝结出了一些细小的水珠，看起来刚从冷冻室里搬过来没多久。 一屁股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江茶白再次环顾起周围的情况来。 除了脸上还有一些泪痕，完全没有了刚才惊慌无助的样子。 这一幕气的吴晋原直接打掉了桌子上的文件夹。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甚至还面无表情的从尸体上摸出了手机？” 他原本的设想是，一会儿给江茶白打电话，让江茶白知道手机在尸体上。 然后江茶白会感到纠结惊恐，彷徨无助，最后在绝望崩溃中，尖叫着从尸体身上掏出手机。 可是刚才江茶白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拉开柜子，然后拿出手机一样，平静，自然，一气呵成！ 这让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就是之前江茶白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逗他玩的。 秘书弯下腰将地上的文件一一捡起：“吴总，这不更证明了江小科学家的与众不同吗？” “不过我相信，眼前的情况她虽然能坦然面对，但如果她看到了网上的那些消息以后，肯定就无法这么从容淡定了。” 吴晋原叼起一根雪茄，又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说到底，还是我们小瞧了江小科学家。” 江茶白并没有着急查看手机上的信息，而是继续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因为这里的光线不足，所以即使藏得很隐秘，江茶白还是发现了墙壁里亮着的几个红点。 这意思是说，有人在监视她？ 江茶白盯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拽了拽铁栅栏，很结实，凭她这个战五渣肯定是打不开的。 既然如此，江茶白便拿起手机，这才开始查看其上面的信息来。 有孙喜亮打来的电话，上次他们通话的时候，约定好了去研究中心参加无言良师的感谢仪式，不过她随后就被抓走了，事情也就搁置了。 除了孙喜亮的，还有李孟琪的电话和微信信息。 李孟琪：茶白，网上的那些话你不要在意，我会对他们提起诉讼，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绝不会因为他们是在网络上发言就轻易放过他们。 李孟琪：茶白，始终联系不上你，但我相信你绝对不是杀人犯，看到信息之后记得回复我，我只有掌握更多的信息，才能为你进行辩护。 李孟琪：茶白，律所出了点事情，如果你给我打电话我没能及时联系你，不要多想，多给我打几通，我肯定会接的，我是坚定的站在你这边的。 三条信息，三个不同的时间段。 最近一条信息是两个小时之前发来的，看起来，李孟琪因为她的事情受到了牵连。 又或者说，吴晋原他们不光要栽赃陷害她，还要对她身边的人下手，对她进行全面的打击。 考虑到李孟琪自顾不暇的现状，江茶白便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不过看到李孟琪提到网上的事情，江茶白略带疑惑的上网搜索起来，一时间负面信息扑面而来。 她的一些社交软件上，完全被私信骂的狗血淋头。 看来她的信息被扒的很彻底。 如果不是她提前设置过来电限制，估计她的手机都得被打爆炸。 第111章 配合表演时间 经过一番浏览，江茶白发现，网上除了那些抨击她的言论，还有不少是关于碎头案的，凶手出逃，藏匿地点，五花八门的各种猜测都有。 江茶白不禁感叹，没想到她“下线”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还挺多。 然后，她在检查手机的时候，发现里面多了四张照片。 一张是她车子后备箱的照片，里面沾满了血迹。 一张是她在启鸿制药公司用过的链锁的照片，之前沾了血的位置已经有些发黑。 一张是她家里，小白鼠啃食蘑菇的照片。 最后一张，是她和无头女尸手牵手的照片，而且照片还是第一视角拍的，看起来十分的变态。 所以，这就是吴晋原他们把手机留给她的原因？ 江茶白有些好奇，吴晋原他们就这么把手机放在这里，任她随便联系其他人，他们对自己的计划就这么自信吗？ 她如果现在报警，他们会有什么对策？ 难道他们笃定她没胆子“自首”？ 于是在吴晋原的监视下，江茶白直接拨打了110。 让她意外的是，电话打不通。 江茶白不死心的又打了一遍，还是打不通。 那她现在能报警的方式…… 江茶白转而拨打了熊振平的电话，只不过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挂断了。 熊振平回复了一条短信：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 江茶白愣了一下，然后仔细盯着手机上的信息瞧了瞧，确认自己并没有看花眼。 她飞快的回来一条信息：熊大叔，有人想要陷害我，我没杀人，我现在不知道被关在什么地方，快来救我。 江茶白这条信息发过去以后，监控前的吴晋原桌子上的另外一只手机很快响了起来。 他们虽然破译不了江茶白电脑的密码，但是破解手机的密码，再设置点限制拨打的号码还是很容易的。 他猜到江茶白会给熊振平打电话，于是就将她手机里熊振平的电话号码删了，将他黑号手机的号码备注成了熊振平。 拿起手机，吴晋原在上面回复起来：你的案子证据链已经完整，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我会找到你，但不是救你，而是将你缉拿归案。 江茶白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新信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去，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为什么不相信我？明明我也是受害者，明明那些证据都是假的！” 她说着将头埋进膝盖里，看起来超小一只，委屈又可怜。 对于这一幕，吴晋原并不像之前那样立即露出满意的神情。 刚才他都小看江茶白一次了，聪明的资本家可不会在同一个泥坑里跌倒两次。 至于冒充警察和江茶白对话，这是他击溃江茶白心理防线的第二步。 因为不管网上闹得怎么凶，都不如警察的盖棺定论来的更让人绝望。 然而吴晋原不知道的是，假的始终是假的。 在熊振平挂断电话，发信息过来的时候，江茶白就觉得很古怪。 毕竟她一个嫌疑犯打电话，不管正在开什么会，都应该立即接听才对，哪有发信息过来的？ 还有，吴晋原他们低估了她的记忆力，虽然他们修改了她手机备注里的电话号码，但实际上她是会背熊振平的电话号码的。 不光是熊振平的，董石宇的，李孟琪的，孙喜亮的，甚至连张木、赵金羽的电话号码她都会背。 之所以录入到手机里，只是能让他们打电话进来。 不过江茶白觉得，该配合他们演出的时候还是要配合的，要不然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到牵连。 当然她也不是谁都在乎。 比如说张木和聂研，他们两个的死虽然是受到了她的牵连，但她却一点愧疚的感觉也没有。 一来他们两个都算不得干净，二来也不是她动手杀的人。 她觉得有些对不起的，反倒是聂研的母亲，孤身一人在外面等了十年，好不容易等到聂研出狱了，团圆还没团圆几天，便阴阳相隔了。 脑海中，还能清晰的回想起她那天离开聂研家时，她们母女二人相拥而泣的画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聂研的尸体逐渐解冻了。 有一些血水浸透衣服，慢慢流向了江茶白的位置。 江茶白看了眼时间，距离她醒过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她很饿好吗？ 站起身，江茶白再次走到铁栅栏旁边，发现墙上有个密码锁。 江茶白饿的也没心思猜什么密码，她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然后凑到墙上的摄像头处。 【我知道你在看，我很饿也很渴，赶紧送吃的过来。】 吴晋原看着屏幕上的字，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江小科学家总是这么让人出乎意料。” 他说着鼠标在电脑屏幕上点了几下。 啪嗒一声，铁栅栏的锁打开了。 江茶白愣了愣，这是让她走？ 那她就听从安排，出门！ ———— 刘勋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法医站在会议室前方，播放起了幻灯片：“从死者的身体里检测出了劳拉西泮和倍他洛克两种药物。” “劳拉西泮是一种抗焦虑的药物，服用药物后可以改善失眠，也会让人安静下来，属于管制药物。” “而倍他洛克，又名酒石酸美托洛尔，是治疗冠心病，心绞痛，心律失常的常用药物。” “药店里一盒二十片只需要几块钱，很常见。” “这两种药物是不能同时使用的，会导致心率减慢甚至心脏骤停的风险。” “刘勋的死因就是心脏骤停。” “劳拉西泮没那么容易购买，可以从精神病院这方面查起。” 法医说着播放到下一张幻灯片：“这是在现场找到的药瓶，上面并没有标注药名，检测后发现里面装得就是劳拉西泮和倍他洛克。” “上面检测出死者父母的指纹，还在死者尸体上检验出殴打、电击过的痕迹，报告里都记录的很清晰，我就不在这里复述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好了，接下来该干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六组组长摇摇头：“不，还不是很明白，要不然你再给我们讲讲？” 法医自然听出是在调侃，她给了对方一个白眼，然后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第112章 意外收获 江茶白从牢笼里出来以后，发现这里是一间木屋。 外面屋子刷着白色防腐漆，桌子和沙发上铺着带蕾丝花边的浅紫色布料，窗台上面还摆放着一盆小熊爪子的多肉，肉呼呼的，长势喜人。 房间整体看起来十分温馨，和里面的铁栅栏房间对比鲜明。 江茶白发现木屋里基本没有灰尘，应该不久前还有人待过，于是她便在木屋里搜寻起来。 一番寻找之后，她发现了几瓶矿泉水和几块压缩饼干。 肚子实在饿了，江茶白就撕开了一袋压缩饼干吃了起来。 饿得没力气，那瓶矿泉水江茶白拧了好一会儿，手都给拧破皮了，才终于给拧开了。 稍微垫了一些，感觉肚子里舒服多了，江茶白这才走到木屋外面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外面是一片林子，很大。 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还能看到一座白色的瞭望塔，不过因为距离比较远，她只能看到很窄细的一个塔。 江茶白掏出手机，翻到相册里多出来的那几张照片。 在她车子的那张照片里，也拍到了这个瞭望塔，看瞭望塔的大小，明显比她这里近多了。 这也就是说，她可以跟着瞭望塔走到“第二案发现场”。 想到这里，江茶白转身重新进了木屋。 望山跑死马，她本来体力值就不高，饿了两天更是下降了一大半，所以她才不会干那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江茶白回到牢房，对着监控摄像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点餐：我要吃酱香烤鸭，卤猪蹄，什锦酥盘，佛手海参，扒燕窝，炝春笋，烧莲蒂，杏仁酪，虾仁三鲜饺子，四十分钟内给我送过来。】 吴晋原本来正在处理公司文件，经秘书提醒，他才看向监控屏幕，这一看，他直接笑岔气了。 “江小科学家点起菜来可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秘书略带迟疑：“那吴总，要给她送过去吗？” 吴晋原嗯了一声，就在这时候，江茶白又在手机上打出了两行字。 【不要以为我没有反抗的手段了，现在你只是暂时处于优势，你过来，我们谈一谈。】 吴晋原久居上位，别人和他说话向来是恭恭敬敬的。 江小科学家即使身处劣势，却依然气势不减，还把他当成一个送饭的，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那么，就由他亲自把这些饭菜送过去，看看江小科学家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 这天的天气很怪，西边下着雨，东边却出着太阳。 偶尔有一阵风刮过，却热烘烘的，一点也不凉快。 刑警队里，两名警员根据李松帆提供的监控时间，加班加点的进行排查，又结合监控画面前后的人员动向，总算是确定了与李松帆交易的那个人的身份信息：梁小雅。 深入调查后，他们便知道了梁小雅的成长经历和家庭情况。 根据孤儿院院长描述，梁小雅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 孩子衣服里有个纸条，上面写着梁小雅的名字以及出生日期。 梁小雅长得可爱又乖巧懂事，所以六岁的时候就被人领养了。 但梁小雅被领养后生活并不幸福，不管她怎么努力表现，最终还是难逃被送回孤儿院的命运。 熊振平带人去学校抓梁小雅的时候，也已经调查出她身边可能是雨衣男的几个嫌疑人。 正准备把人带上车，忽然有个身高一米八，长相俊朗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喊着。 “人是我杀的，你们别抓我闺女，她是无辜的！” 熊振平一听十分惊讶，什么情况，还有意外收获？ 事情，还得从二十分钟之前说起。 周维明打着一把太阳伞站在梁小雅的学校门口，另外一只手上还拎着大包小包的很多东西。 过了一会儿，梁小雅从宿舍楼的方向跑了出来，看见周维明以后，跑的就更快了。 周维明一见连忙迎了过去：“慢点慢点，别摔倒了。” 他说着还将雨伞举到了梁小雅头上：“怎么也不知道拿把伞？” 梁小雅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刚才在楼上看着没下雨，谁知道这边在下，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听到梁小雅生疏的称呼，周维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自家闺女还是这么客套。 他将东西递到梁小雅手上：“也没别的事，就是想看看你，顺便再给你买吃的，你这么瘦，应该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梁小雅发现东西好重，连忙推脱起来。 “您怎么给我买这么多东西，这得花不少钱吧？要不然还是给弟弟送过去吧，弟弟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哎呀。”周维明有些强硬的把东西塞进了梁小雅的手里，“给你买的，你拿着就行了。” 梁小雅感觉手里沉甸甸的，心里也感觉暖暖的，这就是有亲生爸爸的感觉吗？ 不过她心底也有些担心，要是林阿姨知道爸爸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生气了怎么办？ 林阿姨生气的话，爸爸以后是不是就不能来看她了？ 相比于吃些好吃的，梁小雅还是更希望爸爸能多陪在她的身边。 就在梁小雅沉思的时候，周维明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小雅，以后我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你了，这里面有十万块钱，你拿着当做生活费。” 一听这话，梁小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意思是说，给了她这些钱以后，她就要识趣的和他保持距离了是吗？ 她死死的攥着手里的东西，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用了，这钱我不要，您放心吧，以后我都不会再联系您了，不会打扰您的生活的。” 周维明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梁小雅误会了，于是连忙解释起来。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是我做了错事，估计要去坐牢，所以才不能来看你了。” 梁小雅低着头，眼泪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甚至哭的比外面的雨看起来还要凶。 “我都明白的，您不用找理由安慰我。” 是啊，她不仅明白，她还早都习惯了。 这世界上也没有父母必须爱孩子的规定，她就是个麻烦而又多余的存在。 “这段时间谢谢您的关心，祝您生活愉快，再见。”梁小雅说完对着周维明鞠了一躬，然后拎着那袋子东西就冲进了雨里。 第113章 还有这种好事 突如其来的分别，周维明想追，可追了几步又停在了原地，他看着梁小雅离开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那张银行卡。 他自己的闺女他哪能不在乎，可是他真的犯事了，以后的事情怎么样，他自己也不清楚。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周维明落寞的撑着雨伞，回过头渐渐走进了阳光里。 走着走着，周维明又觉得事情不能这么含糊的过去，还是应该说清楚，本来那孩子就被抛弃过很多次，他要是不说清楚的话，她误以为自己又要被抛弃了，产生什么消极的念头，轻生怎么办？ 更何况她刚经历了那样难以启齿的威胁和折磨，心里本来就很难受了。 想到这里，周维明便折返回去追梁小雅去了。 然而他追过去的时候，发现有两个人正压着梁小雅上警车。 他顿时就急了，拼了命的跑上前，拦下了即将开走的警车。 熊振平站在车边：“请问你有什么事？” 周维明上前一步抓住熊振平的胳膊：“人是我杀的，你们别抓我闺女，她是无辜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收获，熊振平取下腰间的手铐，直接抓捕了周维明。 “有什么事情到警局说，上车。” 周维明立即窜进了车里，然后对着旁边的梁小雅解释起来。 “小雅，我真的不是找说辞要疏远你，刚才你也听见了，我杀人了。” “我不想你知道你有一个杀人犯的爸爸，所以才没告诉你，你千万别误会，我是真心实意爱你的！” “保持安静。”熊振平打断了周维明的抒情话语。 梁小雅看着周维明，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这也就是说，她没有被抛弃…… 回到警局以后，梁小雅和周维明被分开进行审讯。 对于从李松帆那里购买麻醉药的事情，梁小雅直接就承认了，但问及用途的时候，梁小雅却死活不肯说了。 熊振平拿出小袁和王晨杨的照片递给梁小雅看：“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梁小雅立即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这两个人是碎头案的凶手，他们绑架受害者的时候，用的就是你买的那些麻醉药。” 梁小雅露出惊讶的神情：“这怎么可能呢？您怀疑我也是帮凶？柳菁姐也是碎头案的受害者之一，我怎么可能伤害柳菁姐？” 熊振平在抓捕梁小雅之前，已经将她的人际关系都调查清楚了，自然也知道这个柳菁姐是谁。 “梁小雅，你被利用了，王晨杨，小袁还有你，你们的家庭生活都不幸福，那个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一步步控制你们的思想，让你们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现在我告诉你，你在帮他杀人，即使你不知情，也是帮凶之一。” “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才对得起那些惨死的受害者。” 梁小雅摇头，使劲的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至于药物的用途，我有不能说的理由，真的对不起。” 熊振平拉了一个板凳坐在梁小雅的身旁：“你把药给赵金羽了是吗？你身边一直和你有联系的人就只有赵金羽了。” 听到赵金羽的名字，梁小雅双臂不自觉的环于胸前，这是一种抗拒、防备的姿势。 很明显，对于熊振平的问题，梁小雅是存在抵触心里的。 “您想错了，哥帮我，是因为他心地善良，如果因为哥是一个好人就要受到猜忌和怀疑，那他真的是太委屈了。” “柳菁姐可是他的女朋友，那段时间他比谁都消沉，他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如果你们非要抓一个人定罪的话，那就定我吧。” “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多余的，把我抓进去，你们就不会冤枉其他的好人了。” 熊振平发现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好像王晨杨无条件的维护雨衣男一样，此时的梁小雅，也在极力维护赵金羽，甚至为了摆脱赵金羽的嫌疑，主动认罪起来了。 熊振平想到之前江茶白让他查查赵金羽，他一直忙活到现在也没腾出时间来。 现在看来，他是该重新认识一下这个赵金羽了。 随后，熊振平又和梁小雅提了其他几个嫌疑人，梁小雅对他们的评价一致是：他们是好人。 这使得审讯工作一时陷入了僵局。 另外一边，审问周维明的宋明亮也陷入了僵局。 周维明承认自己杀了刘勋，但却不肯交代自己的杀人动机。 宋明亮觉得这人还是交给六组组长去审吧，毕竟刘勋的案子是人家负责的。 六组组长一听还有这好事，凶手还主动自首了？便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审讯室。 周维明交代，他去找刘勋打架，结果刘勋突发心脏病。 他没有进行急救措施，还将刘勋推到地上，等到刘勋彻底断气以后，他将人扶到了电脑桌前，然后就慌里慌张的逃跑了。 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一点动静也没有。 听完了周维明的交代，六组组长拿出在现场拍摄的照片，暖气管上有一根绳子，下方还有一个板凳。 “绳子是你系的，你准备把人伪装成上吊自杀？” 周维明听完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他心脏出了问题，我还多此一举给他上吊干什么？” “我一开始也没有杀人的想法，我就是想和他理论给他点教训，谁知道他突然发病了，一想到他干的那些变态事，我就觉得他还是死了的好。” “什么变态事？”六组组长追问，不过周维明又不肯交代了。 六组组长思考起来，见死不救的事情都能交代的这么痛快，却不肯交代动机。 于是，他就往一些常见的理由上猜了起来。 “刘勋才十九岁，比你小那么多岁，所以应该不是他绿了你，你的儿子应该是亲生的。” 周维明一听，顿时无语的翻了一个大白眼儿。 六组组长开始了第二种猜测：“你有一个刚刚认回来的女儿，她的年龄和刘勋相仿，他们两个是不是网恋了？” 六组组长之所以猜测是网恋，一方面是因为刘勋整天被关在家里，很难进行普通意义上的恋爱，另一方面据说那梁小雅也不喜欢与人交际。 六组组长继续猜测着：“两个恋爱的小青年，懵懂好奇，所以他们两个视频聊天的时候穿的比较清凉，然后刘勋保留了照片，威胁了梁小雅？” “你他妈有完没完？”周维明忽然生气的大喊起来，“你是警察还是写小说的，编故事的能力这么强？我告诉你，这事情和我闺女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在这放屁行不行！” 六组组长见周维明反应这么大，估计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