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商妃富甲天下》 第1章 当她好欺负的吗 “姐姐……” 苏清颜隐约听见一声哭喊,伴随着犹如潮水般涌进脑海中的陌生记忆,她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 她,穿越重生了! 在前男友的婚礼上醉死后,竟然重生到与自己同名的古代农家女身上,还莫名绑定了一个典当系统。 房子是农家土屋,堂屋正中摆着一张四角木桌,上面供着灵位。灵位前,还上着三根香。 那是原主刚过世几天的父亲。 苏清颜从地上爬起来,或许是受原主的情绪影响。不由得鼻子一酸眼中隐有泪花,对着灵位拜了拜。 “姐!” 只听得咚的一声,草席落地,男孩儿扑进苏清颜的怀中,小声哭了起来。 微微愣了一下后,苏清颜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开口安慰道,“小钱子,姐姐没事,姐姐刚刚…只是不小心晕过去了。” 父亲去世,家中只剩下原主姐弟俩,如今原主又…… 苏清颜心情复杂,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那她一定会替原主保护好这个家。 刚准备开口,院子里突然传来箩筐倒地和有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苏清颜皱起眉头,拉着小钱子走出去。 “哟,舍得出来了?两个小扫把星,准备什么时候还钱!”院子里站着两人,其中穿着一身藏蓝色粗布衣裙,头上包着方巾的女人看到苏清颜出去后,指着鼻子阴阳怪气的骂起来。 苏清颜认出来,这女人是原主的二婶苏刘氏,而旁边的男人也是她的二叔,苏卫庆。 “呸,扫把星,快还钱!” 苏刘氏见苏清颜两人没答话,撸起袖子唾沫横飞骂的更难听了,“老不死的当初分家,就给了我们两间破屋子,现在又有了你们两个扫把星,克死你们爹娘,下一个还不知道会是谁!你爹嗝屁了,他欠我们的钱就该你们来还!” 苏清颜冷着脸盯着苏刘氏,对方一脸的尖酸刻薄,而苏卫庆全程站在一边一个字都没蹦出来过。 “你才是扫把星,我咬死你!” 小钱子红着眼,跟要上前去拼命似的,苏清颜眼疾手快的将他拽住,扭过头去看向苏刘氏。 “二婶儿,我爹欠你们的钱早就还完了,你从哪儿又蹦出来一笔钱?” 去年旱灾,田里庄稼颗粒无收。苏卫庆以做生意为由借了苏清颜她爹一笔钱,两人去了镇上。苏清颜她爹小赚了一笔,后来也将这钱还给了苏卫庆,哪儿来的还要还钱一说。 苏刘氏见这姐弟俩竟然跟她顶嘴,瞪着那双眼睛跟要吃人一样,“贱蹄子,你爹还的那只是本金,还有利息呢!要不是我家汉子借他钱,你爹能去做生意?” “你这分明是胡乱要钱!”苏清颜也被气着了,这一对亲戚也真是够奇葩。 “是啊,你爹只还了本金,光利息都还要不少呢!”苏卫庆开口,一脸的贼眉鼠眼。 和那苏刘氏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们没钱,欠你们的也已经还清了。我爹刚走,这儿需要清静。” 言下之意,就是这儿不欢迎你们,赶紧走! “没钱?”苏刘氏尖叫一声,刺的人耳朵都要炸了,只见她突然怪笑一声,“没钱就把你们绑了送到李财主家去,刚好他家今儿来说了亲。我看你就算是扫把星,模样长得也还行,嫁过去当个小妾不成问题。” “要么,给老娘嫁人!要么还钱,没钱就拿这房子抵!” 苏刘氏一脸的凶神恶煞,步步紧逼过来。 苏清颜气的磨牙,那李财主都快五十的人了。平日里性情残忍,不知道凌虐了多少嫁过去的小妾。 她若嫁过去,不得被折磨到死。到时候家里的房子和田产,自然而然会落到她们手里,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吧! 眼看着苏刘氏就要到面前了,苏清颜快速在小钱子耳边说了几句,后者听完拔腿就跑出了院子,速度快的苏卫庆想抓人都抓不到。 “你让你弟跑出去干什么?”苏刘氏很快就反应过来,脸色阴沉冲了过来,拽住苏清颜的头发一巴掌扇过去,“好你个小贱蹄子,叫人是吧,老娘打死你,让你叫人!” 苏清颜被打的眼冒金星,心里一股狠劲儿也冲了上来,扑着苏刘氏两人就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她身子小巧,专门挑外人看不到的地儿下狠手。苏刘氏渐渐抵挡不住,腰间的肉差点被掐下来,疼的她嗷嗷叫。 小钱子将人叫来院子里,众人看到的就是苏刘氏把苏清颜摁在地上掐着她脖子。 “你放开我姐!”小钱子大吼一声冲上去,抱住苏刘氏的胳膊就咬下去,疼的她惨叫一声松开手。 王氏上前赶紧把苏清颜拉起来抱进怀里,满眼心疼的一手拍着她的背。 “清颜不怕,大娘在这儿呢,没人敢欺负你。” 柔声哄完苏清颜,王氏扭头瞪向苏刘氏,大着嗓门吼,“清颜她爹刚去世没几天,你们两个老的就来这儿闹,脸都不要了?要不是小钱子去叫我们,清颜今天被你们打死了,你们家等着吃牢饭吧!” 一听说要吃牢饭,苏刘氏脸色一边,身上的伤抽抽的疼,“王大姐,我们也……” 话还没说完,苏清颜直接打断她,哽咽的开了口,“二叔二婶儿,我们家现在确实没钱还你们。我爹刚去世,我还要给他守孝,这房子要是给了你们,你让我们姐弟俩住哪儿啊!” 苏清颜神情凄惨,可怜的很,院子里其他人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好啊你个刘芳,你们还准备霸占清颜家房子不成?还钱?还什么钱?他爹在整个村里谁不说好,我看你们就欺负人家老实乱坑钱。” 其他人纷纷附和,看这人把清颜那丫头打成什么样了! “你们两个,还不滚出去,不然我们可要报官了!” 刘芳一听要报官,这下也不管了,拉着苏卫庆就跑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真报了官,他们可没法说理。 等苏刘氏走了,众人也没再多留,王氏安慰了几句待了一会儿也走了。 院子里很快清静下来,苏清颜摸了摸脸上被打的地儿,疼的直抽冷气。 “小钱子,干得漂亮!” 夸赞了小钱子一句,苏清颜进了屋。看着这一贫如洗的家,有些头大。经过刚刚那茬儿事,苏刘氏这几天应该会安分一些。 她现在还要先解决两个人的温饱问题,眼角瞥到一只陶碗,苏清颜眼珠转了转,准备试试这个系统。 第2章 婶娘来挑事 院子里,苏清颜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东西。 半只烧鸡,几片西瓜以及十几文钱…… 这个系统,是不是太抠了点儿,一只陶碗就兑换了这么点东西。 “姐,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小钱子循着香味走出来,看到桌上的烧鸡后眼睛都直了,“姐姐,你从哪儿弄得烧鸡啊!” 他一早就饿了,这会儿看到有肉后,口水忍不住的咽。 苏清颜思索了下,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这个嘛,秘密。你去买几个馒头回来,咱们吃饭了。” 系统的事,还是少一个人知道的为好。 纵然小钱子满满的好奇,可毕竟还是没有抵挡住美食的诱惑。哦了一声乖乖接过铜板,出了院子。 待到他跑远,苏清颜摊开手掌,还剩下十文钱。 这十文钱,连她们姐弟俩的温饱问题都不够。 看来得赶紧想个法子赚钱了! 没一会儿,小钱子就回来了,怀中捧着热乎乎的馒头,忍不住咧开嘴笑着。 “哦,我们有馒头和烧鸡吃咯!” 欢快的坐下,苏清颜看着小钱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心里不由得几分酸涩,夹起鸡腿放在他碗里。 一时间,院子里飘满了烧鸡的香味儿。 “好啊,我说咋个儿鸡早上不见了,果然是你们俩偷的!” 院子的篱笆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妇人进来指着苏清颜劈头盖脸地骂。 “你们两个小杂种,学什么不好学偷东西,你们爹怎么教你们的?” “吃吃吃,我让你们吃!偷了老娘的鸡,看老娘不把你们绑去见官!” 几个箭步上前,妇人一把将还没吃几口的烧鸡和馒头打翻在地,一把拽住小钱子就要往外拖。 苏清颜脸色一沉,东西都还没吃几口呢!捞起一边的扫帚就打了过去,妇人怪叫一声送了手,她连忙把小钱子拉过来护在怀中。 太可恶了! “婶娘你干什么!你们家的鸡不见了就去找啊,关我们什么事,说我们偷了你家的鸡,拿出证据来啊!” 苏清颜气的胸口发疼,那可是用陶碗换来的东西啊! 这人莫名其妙就跑进来骂,还掀了她们的午饭,神经病! 妇人见苏清颜顶嘴,气焰更加嚣张了,双手一叉腰,骂的嗓门声儿更高了。 “证据?桌子上的就是证据,肯定是你们两个小杂种偷了鸡藏起来杀了吃了!” 妇人本就生的身材高大,一双眼睛大如铜铃,这一吼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更吓人了。 小钱子眼神中带着几丝慌乱,不会真的是婶娘家的吧! 苏清颜揉了揉他的脑袋,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少邻居,都被婶娘这大嗓门吸引过来,没一会儿院子里就挤了一堆人。 “婶娘,我们没偷你家的鸡。” “那你们刚刚吃的烧鸡哪儿来的?” “买的!”苏清颜想了想说道。 哪知她话音刚落,婶娘就冷哼一声,“哎你们听听啊,这俩小杂种明明偷了东西还不承认,你们家现在哪里有钱买这东西,分明就是偷的!” 她一口一个小杂种,说得极为难听,苏清颜姐弟俩脸色难看得很。若是说用系统换的吃的,这种荒唐事肯定没人信。 “哎哟我说,也就一只鸡的事儿,你看苏家这两姐弟也够可怜的了,就算她吃了就吃了呗!” 人群中有人开口,虽然听上去是帮着苏清颜她们说话,可话里还是有她们偷了鸡的意思。 “说了没偷就是没偷,要不信可以去看看这院子里有没有鸡毛,”苏清颜眉眼一冷,这在一边儿帮腔的,乱说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声,众人看过去只见一皮肤黝黑的高大汉子,肩上扛着猎物。 陆天辉走进院子,将东西放在地上,顺口问道,“清颜,早上送来的鸡吃完了吗?” 苏清颜微微愣了一下,陆天辉是原主的青梅竹马,有一段日子没看见他,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没,被婶娘误会掉地上了。” 陆天辉看了一眼地上灰扑扑的烧鸡,转身看向婶娘,对方脸色一白。 她原本是过来找茬儿的,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陆天辉。他武功高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婶娘被他这么一盯,不由得背脊有几分发凉。 “怎…怎么了?我家鸡不见了过来找找,有错吗?”妇人壮着胆子梗着脖子说道。 “可是你刚刚明明说是我们偷了你家的鸡,天辉哥,她还骂我们是小杂种!”小钱子不服气的开口,原来烧鸡是天辉哥送过来的,这下他们可有人撑腰了。 陆天辉浓眉微皱,婶娘见此连忙变了脸色,“哎哟天辉呀,你了别听他瞎说,我真的只是过来看看。” 陆天辉长得英俊,身材结实,武艺又高强。婶娘一直想把自己女儿嫁给他,也不愿得罪陆天辉。 “好了现在搞清楚了,那烧鸡是天辉送过来的,你家那只鸡肯定不是苏丫头偷的。” 旁边的人开口,一时间将矛头指向了婶娘身上,弄得她满脸尴尬。 呵呵一笑,婶娘往后退了几步,“应该是我看错了,那个我先回去找找,说不定鸡只是藏起来了。” 说罢,一溜烟的跑了。 一场闹剧落下,其他人也散去了。 苏清颜看着沾满灰的烧鸡有些肉疼,陆天辉留下来帮忙收拾野味儿。 “那个,刚刚多谢你了。”苏清颜来到男人身边道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讲,但还是解了围。不然的话,苏清颜还真不知道怎么讲。 陆天辉站起身来,将沾了水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低头看着苏清颜,眸子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没事,我刚好经过。她欺负你,我当然会帮你。” 苏清颜微微一怔,心跳好像快了一拍。她前世是枚大龄剩女,对于爱情已经没了畅想,但刚刚有一瞬间,她的心竟然有了一丝悸动。 “天辉哥,一会儿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苏清颜定了定心思,开口挽留道。 第3章 发家致富之路 “这是我在店里看到的,觉得很衬你,就买来送给你。” 苏清颜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粉红衣裙,样式崭新,布料就是好料子。 “你喜欢吗?” 见苏清颜好一会儿都没说话,陆天辉有些忐忑的问道。 “很好看,谢谢你天辉哥。” 苏清颜道了谢,将衣服收下。心里给陆天辉的分数又多了两分,勤劳能干替她解围还送她新衣服,不错! 只是,她并不知道,接受一个男人赠送的新衣服,有什么寓意。 拿着衣服,苏清颜进了屋子准备洗澡。她刚穿过来就跟人在地上掐架,身上脏兮兮的,得赶紧清洗一下。 谁知她刚进房间,陆天辉也跟了进来。 “你进来做什么?” 苏清颜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将衣服挡在胸前。 她现在,只穿着里衣。就算灵魂是个二十一世纪女性,但是就这么跟一个男子同处一室,还是会很害羞。 “那个,我…我……” 陆天辉也没想到会这样,脸唰的一下红到耳朵根,一双眼睛不知道该放哪儿。 “你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我要洗澡!” 将人赶了出去,苏清颜锁紧房门,拍了拍胸口。 呼,还好还好! …… 苏清颜洗完出去,陆天辉已经走了。 问了小钱子,说是有事出去一趟明天再过来。 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甩到脑后,数了数剩下的铜板,她准备先去买几斤面粉回来。 小钱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中总不能一点吃的都没有。 从家里去面铺需要走一段路,苏清颜装了肉让小钱子给王大娘家送了去,没一会儿他就揣着两张饼回来了。 “姐,王大娘说让我们明儿晚上去她家吃饭。” 揉揉他的脑袋,苏清颜拉着他凭着记忆朝面铺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见中午来找茬儿的婶娘,苏清颜并不想理睬她,拉着弟弟走了。 “呸,小杂种牛气什么,不就仗着天辉吗?” 婶娘很甩了一下手中的湿衣服,朝着苏清颜的背影骂道。 “姐,她骂我们。” “这种乱吠的狗,别理她。” 两人到面铺买了两斤半的陈米陈面,刚好花了十文钱。苏清颜看见桌上放的西瓜籽,眼珠子转了转。 “老板,你这西瓜籽能不能分我点儿,要不我用钱买也行。” 老板一听也乐了,直接把西瓜籽包了送她了。 “你拿去吧,这东西我刚准备扔的,就不要你钱了。” 谢过老板,苏清颜揣着西瓜籽提着米和面往回走,一路上看到熟人后她也大方的打着招呼。 小钱子有些好奇,忍不住问她拿西瓜籽做什么。 “当然是有用啦,我要发家致富!” 苏清颜勾了勾唇,满怀信心的说道。 碰巧的是,回去路上苏清颜又看见婶娘,怀中抱着一只老母鸡,跟个宝贝似的。 显然对方也看到了她,瞪了她们姐弟一眼,婶娘抱着老母鸡准备进院子。 苏清颜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呀,原来鸡找到了呀!婶娘可得看好你家老母鸡了,免得它又跑我这儿来了。” 说完拉着小钱子就走,气的婶娘在后面直翻白眼儿。 回到家中,苏清颜将西瓜籽拿出来。她准备在院子里开一块儿地出来种西瓜籽,等晚些时候陆天辉再过来的时候,苏清颜正挖的起劲儿。 愣了一下,他连忙过去抢过苏清颜手中的锄头,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清颜你这是要干嘛?” 眼瞅着苏清颜这会儿累的气都喘不上,陆天辉将她扶到一边休息,然后朝屋里喊了一声。 小钱子跑出来,端着一碗水。听着陆天辉的训话,无语的撇了撇嘴。 “你训他干什么,是我自己要锄的,我准备在院子里种西瓜,等来年结了瓜我们就可以拿去卖了。” 种西瓜? 陆天辉拿起桌子上的西瓜籽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下,“清颜,这包西瓜籽已经长霉了,种不出西瓜的。” “啊?” 苏清颜小脸一垮,面上止不住的失落。 难道,她的致富之路就要中断了吗? “清颜你别灰心,我们还可以种别的。” 陆天辉瞧着苏清颜那样,连忙安慰着,心里也在盘算着以后地里的活肯定是不能让这丫头碰了。 听男人这么说,苏清颜也只好点点头。刚准备进屋时,外面一个女孩儿突然跑进院子里,哭的稀里哗啦,嘴里没命的喊着,“清颜姐,我娘晕倒了,你快帮我去看看呜呜呜……” 苏清颜认出她是王大娘的女儿丫丫,连忙问道,“丫丫你爹呢?” “我爹还没回来……” 赶紧起身出了院子,陆天辉也跟了上去,留下小钱子一人看家。 丫丫在前面带路,进了屋子就看到王氏晕在地上不省人事,旁边的针线掉了一地。 “娘,你醒醒啊!” 丫丫跑到王氏身边推搡着她,哭的凄惨。苏清颜赶紧把她拉过来哄着她,陆天辉一把将人背了起来就出门,让丫丫留在家里等她爹回来,苏清颜跟着陆天辉出了门。 医馆在村子的另一头,男人脚步飞快,苏清颜要小跑着才能跟上,等到了医馆里已经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陆天辉按着大夫的要求将人背到了后堂,苏清颜进不去只好在外面等着。一炷香时间过后,大夫刚刚出来她就直接上前去问情况。 “大夫,王大娘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们送来的还算及时,等会儿我会开个药方,喝几天就没事了。” 听完大夫的话,苏清颜的心这才放下来。没一会儿王东满脸焦急的跑进来,知道自己媳妇儿没事后对苏清颜两人连忙道谢,随后回去照顾自家媳妇去了。 等从医馆出来,两人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苏清颜走在后面,踢着脚下的石子,显得有些低落。 “天辉哥,谢谢你,要不是你,王大娘这次就危险了。” 自从爹娘接连去世后,这村里对她们姐弟最好的也就数王氏了,苏清颜心里有些发堵。 “对我说什么谢字,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陆天辉话不多,将苏清颜送到门口这才离去。 翌日,苏清颜起了个早。把小钱子叫醒,上了香后,两人出门去干活,等到快要晌午时间才回去。 苏青宴心里还在盘算着后面怎么发家致富,便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直接撞了个满怀。 第4章 开杂货铺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苏清颜连忙上前准备将人扶起来,这才发现撞上的人竟然是婶娘。 “哎哟你个天杀的小杂种,想撞死我呀!我告诉你今天必须赔我医药费,哎哟我的腰。” 婶娘犹如无赖一般坐在地上大嚎,周围准备回家的人立马被吸引过来。苏清颜脸色一沉,尤其是在婶娘口中听到的那声小杂种,面上一丝恼怒闪过,“婶娘,我没注意看路已经给你道过歉了,你现在赖地上撒泼是什么意思?” “道歉有什么用?我腰闪了,你要赔我医药费,我不管!不然我今天就坐在这里不起来了。”见四周围了越来越来多的人,婶娘眼中一丝得逞的神色划过,破罐子破摔,“乡亲们你们来看看啊,这姐弟俩仗着年纪小欺负我一个寡妇啦!” 村里的人平常除了干农活外,最喜欢的就是听听八卦了。这不刚好一出好戏,不看白不看。 “哎哟苏丫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会赶紧把人扶起来道个不是不就好了。” “是啊,多大点事儿,婶娘你也别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婶娘一看有人向着她顿时更加嚣张了,嘴里嚷嚷的更厉害了,完全就是一副不给钱不起来的样子,苏清颜气的直想笑。 “婶娘,您的腰真的被撞坏了吗?要真是撞坏了我绝对赔您医药费,只是要没事的话您可千万别想着讹钱。” 苏清颜弯下腰就要将婶娘扶起来,只不过后者直接避开她还准备继续叫,苏清颜低声在婶娘耳边开口,“我不知道你背后是谁指使你的,但你今天要是继续在这儿闹的话,你不是想要医药费吗?我可以给你,但是你总得身上留点伤,你觉得呢?” 那一瞬间,婶娘的后背突然窜起一阵寒意,她被苏清颜的话和表情给吓到了。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疑惑,“咦,我说婶娘,你家的老母鸡找到了?难不成你今天专门在这儿碰瓷讹苏家丫头吧!” 话音落下,婶娘的脸色变了。 昨天她去苏家刚闹完事,老母鸡就出现了,村子里许多人都看到了。 “郑伯伯。婶娘家的老母鸡找到了,昨天我和我弟去买面还看到婶娘抱着她家的老母鸡跟宝贝似的呢!” 苏清颜笑嘻嘻地说道,婶娘气的身子发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灰溜溜的逃走了。 村里这么多人看着,她再闹下去,丢脸的只能是自己。 苏清颜看着婶娘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然后牵着小钱子回家了。 陆天辉再次出现在苏家院子的时候,肩上依然扛着一只野兔。 “天辉哥来啦!” 苏清颜打了招呼,洗干净手准备去做午饭饭,干了一上午的农活肚子早就饿了。 陆天辉点点头,将兔子放到地上,转身去帮小钱子干活去了。 苏清颜速度很快,午饭刚做好丫丫端了一碗肉过来,“清颜姐,天辉哥,我娘说让你们晚上都去我家吃饭。” 听她这么说,苏清颜也就知道王氏没事了,从厨房拿了只鸡腿给了她。 “知道了,丫丫快回去吧!” 小姑娘脸蛋圆圆的,苏清颜没忍住捏了捏丫丫的脸,柔声说道。 把菜端出来,三人开饭。苏清颜提出想开一间杂货铺,让其他两人征了好一会儿。 咬了口馒头,苏清颜也没急着说话,等他们俩反应过来。 她昨晚又一次打开了系统,意外发现所有古代的东西都可以兑换。 这么说,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来发家致富,至于种田的活儿,就让小钱子和陆天辉来做就行了。 “开杂货铺,你有东西卖吗?”陆天辉问。 “这个不用担心!” 苏清颜拍了拍胸口,十分自信。 系统在手,东西她有。 “那店面选好了吗?” “我准备就开在家里。” 见苏清颜说的坚定,陆天辉两人这下倒是没有反对。 苏家院子一共有三间房,主屋一间,旁边还有两间房。苏清颜姐弟俩住在主房里面,剩余的完全可以腾出来。 说干就干,几人吃完饭便开始收拾。等到差不多,已经下午了。 “啊,终于好了!” 苏清颜累的瘫在一边,摊开手中的欠条看了一眼,上面竟然是苏庆伟之前写的欠条。 这还真是翻出了好东西啊! 有了这个,若是以后她二叔一家再来要债,她就有办法治他们了。 屋子已经空出来,还需要做木柜。刚好王氏丈夫就是村里有名的木匠,苏清颜晚上去王氏家吃饭时,顺便将陆天辉今天打来的兔子带了过去。 大夫开了药,苏清颜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儿。丫丫跑过来跟小钱子去一边儿玩了,她提着兔子去了厨房。 “王大娘,需要我帮忙吗?” 王氏正在炒菜,转过身来看到苏清颜手上提的兔子后,忙轻声呵斥说,“让你过来吃晚饭,你提只兔子干啥,拿回去给小钱子吃,他还在长个儿。” “没事,这是天辉哥让我拿过来的,我家还有。” 苏清颜厚着脸皮把陆天辉拉了出来,王氏听完这才将兔子收下,“天辉来了么?” “没呢,他说有点儿事,就让我把这兔子拿过来当赔罪。” 一想到除了苏清颜,陆天辉对谁都不算亲近的样子,王氏没再说什么,而是将苏清颜赶了出去。 苏清颜有些哭笑不得,她还不是经常做饭,哪里有这么娇气。 出了屋子,丫丫和小钱子正在一边玩的开心,她干脆搬了张椅子坐旁边乘凉。 “吃饭咯!清颜,丫丫还有小钱子,快去洗手!” 王氏一声吆喝,两个小孩儿跑到水池边去,苏清颜进厨房帮忙端菜。 六个菜还有一锅肉再加一个汤,色香味俱全。几人刚把碗筷摆好,王东便回来了。 “哎,可惜了天辉没来,我还特意做了这么多菜。” 王氏一声叹息,夹了大筷子肉放到几个孩子碗里。 “说不定人家有事儿呢,大不了下次再叫人家过来,”王东开导着,又看了一眼苏清颜,“苏丫头,我看你们下午搬进搬出的,要不要明儿我去帮忙啊?” 苏清颜放下筷子,她还准备吃完饭后说这事儿的,只不过现在人家问起来了她也就顺便提出来。 “王大伯,我正想找您帮忙呢?” 王氏一听,连忙道,“帮什么忙直接说,昨晚上要不是你和天辉,大娘这条命都要没了。跟我们还客气啥,能做的我们一定帮你。” 苏清颜心里暖暖的,王氏是真的把她当自家孩子一样。 之前苏家穷,王氏一家就经常拿米拿面过来,后来苏家好转了一些也会时常报答他们。 如此一来,两家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苏清颜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让王大伯帮我做一副木柜。” 第5章 要债的又来了 “你要开杂货铺?”王氏夫妇惊讶地喊出声。 苏清颜点点头,“我家虽然有田产,但现在也就只有我们姐弟俩。大娘你也知道,我身子不怎么好干不了重活,家里房子有多的,空着也是空着,我还不如拿来做点小生意。” “这样既能养家糊口,也能攒点钱,我还想着等有钱了就让我弟去读书呢!” 小钱子身子一僵,随后低下头,眼中隐有泪花闪烁。 原来,姐姐都知道。 听苏清颜说的有道理,王氏也赞同她的做法。 “王大伯您放心,你平常什么价格,我一样给您多少银子。” 王氏一听还要给钱,立马不乐意了,板着张脸张口,“给什么钱,你要开铺子成本都需要不少钱,明天你大伯去你家,到时候需要做什么样的直接跟他讲就好了。” 王东也跟着附和,“是啊苏丫头,这木柜我不要你钱。” “清颜姐姐,你开杂货铺会有好吃的吗?” 一旁的丫丫开口,一脸天真的问了一句。 “有啊,到时候丫丫想吃什么姐姐免费请你吃。” “好呀好呀!” 一听有好吃的,丫丫高兴的叫起来,王氏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倒没说什么。 “王大娘,我看您每天都待在家里也挺无聊的,到时候铺子开张了,要不您去店里帮帮忙吧。我年纪小有很多不懂,您还可以教教我。” 王氏一听脸上笑开了花,连忙应着到时候一定去帮忙。 吃完饭,苏清颜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小钱子回去了。 “姐,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到时候真的会让我去读书吗?” 回到院子门口,小钱子突然抬起头有些激动地问。 苏清颜摸了摸弟弟的头,点了点头,“当然啦,等过几天姐姐带你去买书和笔,等忙过这段时间,你就可以去读书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王东便过来了,苏清颜领着他到屋子里去量尺寸。 一时间,苏清颜要开杂货铺的消息便在村子里传开了。一些好奇的邻居经常会跑过来看看,偶尔帮下忙,苏清颜也都一一欢迎。 毕竟这些人以后可都是她的客户呢! 将家里闲置下来的东西都拿去和系统换了其他的东西,苏清颜又拿着从系统那里换的多的钱去镇上采购了一些物品回来。 很快屋子里堆起了小山似的各种物品,小钱子惊讶地合不拢嘴,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么多东西苏清颜是怎么弄到的。 王东那边木柜也做好了,陆天辉和他一起把柜子抬回来。 苏清颜满意极了,王氏过来帮忙安置东西,苏家院子里热闹得不得了。 院门外,婶娘鬼鬼祟祟的躲在一边,怀中抱着老母鸡,伸着脑袋往院子里凑,在看到有人看过来后赶紧跑了。 “刚刚那边是不是有人啊?” 丫丫指着婶娘消失的地儿问道,苏清颜淡淡的看了一眼,“不管她。” 差不多用了小半个月,苏清颜的杂货铺终于要开张了。 “苏丫头啊,恭喜你啊,铺子开张!” 王氏看着这焕然一新的屋子不由得说道,她总感觉自从清颜她爹去世后,这丫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呵呵,谢谢王大娘。” 要不是有她们的帮忙,她也没这么快开起来。 院子外丫丫跑进来,“不好了,我看到那天来讨债的清颜姐她叔又来了!” 苏庆伟又来讨债了! “哎哟这个天杀的,还敢来要钱,他是巴不得你们姐弟俩过得差吧!” 王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说道。 苏清颜倒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她早就知道二叔这一家子会来的。 不过她这次可是有准备的,“王大娘,我想请你帮我把苏家族老叫过来一下,二叔他们欺我姐弟俩人单薄,如今我还要开铺子,我准备这次要和他断绝叔侄关系。” 苏清颜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狠辣,王氏听完就出了院子去请苏家族老了。 她前脚刚走,苏庆伟夫妇后脚就到了。苏刘氏依旧上次那副打扮,看到焕然一新的苏家屋子,眼底冒着贪婪的幽光。 “哟,这都准备要开铺子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们呀!” 苏刘氏出声,语气里带着讽刺的意味。看到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在,她也没敢像上次那样上来就破口大骂。 苏清颜站在那里,也没有要让她们进屋的意思,不咸不淡的开口,“就算我没通知,二婶你们不也来了吗?” 苏刘氏站的腿疼,皮笑肉不笑地来了一句,“来客人了也不让我们进去坐坐?” “屋太小,坐不下。” 一句话怼的苏刘氏气的差点跳脚,苏庆伟眯了眯眼,直接提起了钱的事。 苏清颜还未说话,院子里其他人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说你们一家子要不要脸,上次差点儿没把苏丫头给打死,现在又来要钱!” 苏刘氏被激怒了,转头就朝那人骂了去,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二婶儿,我上次就说了我爹不欠你们钱了。既然你们非说还要还利息的话,那我希望你们可以拿出证据来。” 苏刘氏不满,“你爹欠钱就是欠钱,要什么证据!” “我看你这个小扫把星,就是想赖着不还钱!” 苏庆伟拉住媳妇,训斥了她两句。然后看向苏清颜,“侄女啊,你还想要啥证据啊,只要你把你爹欠的利息还了,一切就都好说了。” 苏清颜冷笑,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亲戚。 “那你们也要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我就只好怀疑你们是要霸占我家房屋和田产了。这样吧,二叔看你这样也是有备而来,拿欠条出来吧,这样我就还钱。” 苏庆伟脸色变得难看,他哪里有欠条,只不过是想谋划着来霸占苏清颜家财产罢了。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难啃! “要啥欠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苏刘氏一听,捋了捋袖子,准备上前。 就在这时,门外王氏带着两个苏家族老回来了,“我看你们这一对就是不怀好心的东西,苏家族老来了你们两个还敢放肆! 第6章 罢工不干了 听到苏家族老一来,苏刘氏顿时不敢嚣张了,苏家族老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苏清颜原本不是这家人的女人,是另外一家人没钱时被迫卖出去的女儿,现在那家人听说自己女儿过的不好,就拜托了苏家族老,过来把女儿领回去。 苏清颜本来一开始不同意,但苏家族老提出了亲自抚养她弟弟,还保证了会在苏家小儿成年后将家产全部给他。 苏清颜这才放心了。 她被族老送去了原身原本的家,这个家也非常复杂,她本来还有点不爽母亲刘氏把原主送人的行为,来了后才知道,刘氏也不容易。 加上她,刘氏生了三个女儿,因为生不出儿子,刘氏在家里做的就是男人的活,婆婆田老太也非常刁钻,刘氏在家里任劳任怨,还要被生了两个儿子的弟媳欺压。 虽然过得很辛苦,但看到苏清颜过来后,刘氏还是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东西,田老太看不惯,还讽刺了几句,刘氏只当自己没听到。 苏清颜本来还是不太适应的,但在刘氏和两个妹妹的热情关心下,她内心的隔膜逐渐消散,慢慢就融入了这个家庭。 她这个人向来护短,真把刘氏当自己母亲后,她就忍不住打抱不平。 凭什么她妈妈下田干活,二婶却在家里躺着不做事,她和刘氏就这事聊了许多,刘氏也觉得自己太辛苦,做事情的时候也没有那么乐意了。、 家里的气氛都凝固了很多。 家里气压偏低,连最闹腾的二婶小孩子苏小安也不敢炸毛,老老实实地的去了学堂。 刘氏本想帮家里把没施完的肥继续施完,可是想起自己出去干活,不但没讨到半点好处,她的三个女儿还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她的心里就不痛快,一气之下,她也不出去干活了,就紧着在家里干些轻松的家务活。 可有时候,你付出的多了,别人习惯了你的付出之后,就会觉得你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在你某天不想继续付出的时候,他们还觉得你欠了他们的。 刘氏才刚刚拿出一件破衣服在小女儿苏婉的身上比划了一下,准备改小了给她穿,就听见门外苏阿西喊道:“大嫂,你动作快点,咱们要去田里施肥了。” 刘氏听见这话,眉头一皱,心里不开心,想要拒绝又不好意思,便站起来准备出门,可是被苏清颜挡了回来,苏清颜搭腔道:“二叔,我二婶准备好了要去施肥了吗?” “什么?你二婶?她哪里干过这些活计?” “瞧二叔这话说的,都是山村旮見里的庄户娘们儿,还是住一个家里的,我二婶没干过这些脏活儿累活儿,凭什么我娘就必须得干?我娘干是因为心疼我爹,是为了让我爹少干点,不是正经给你们当大劳力使得,这说起来,我娘多干了那么多活,我爹也没少干,我们图的什么啊!以后就不去了。”苏清颜越说脸越 冷。 苏婉也小声叨叨着:“就是说啊!二婶连家务都不干,干的活还不如我多!咱们凭什么把家里的活都给包了!” “关键是把家里的活都干了,咱们也没讨到一点好。”苏香说起这个,比刘氏还委屈,她是家里的长女,算是最文静最懂事最任劳任怨的那一个了,可是就算是她,也不曾得到爷奶一个好脸,昨天那场景,还不是说卖就要卖,田老太才不在乎她是不是全程都没有出过家门,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刘氏听见三个女儿这么说,纠结的心也坚定了一些,她清了清嗓子嗓子,对门外说道:“我闺女说的对,都是家里的一份子,凭什么她搞特殊,要干活一起干,把她二婶也叫上,平时家里的家务活,也是要分一分的。” 苏阿西没想到一向任劳任怨的大嫂会说出这番话,但是想到昨天的诸多事情,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自己的媳妇,他心里也有数,反正就是仗着生了两个儿子作威作福。 思索了一下,他应了声哦,就跟苏大柱一起出门了,刚才苏阿东已经挑了一旦_水先走一步了。 苏阿西跟苏阿东都是属于比较憨厚老实的那种人,两兄弟的感情也一直挺好的,他不跟刘氏计较,在苏清颜的意料之中,可是还没清静三分钟,就有人在东屋门口,指着鼻子骂上了。 “我去她娘的贱蹄子,连个蛋都生不出来,还有脸在家里不干活,怎么不去死啊!像这样的贱种,就该下地狱,害人断子绝孙,活该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我去她娘的鬼!我是瞎了眼了给我儿子娶这么个媳妇子,快去死吧快去死吧!真是恶心人!”田老太声嘶力竭的骂着,刘氏的眼圈逐渐红了起来,她要出去让田老太别骂了,可是三个女儿不答应,将她拦住了,苏清颜还趁机在屋里模仿着田老太骂人的样子,演起戏剧小品来。 刘氏苏香苏婉自然不知道什么是戏剧小品,只觉得她这副滑稽的样子很好笑,不由得笑了起来。 外面田老太骂的累了,准备回去喝口水休息一下的空档,听见东屋里的人竟然在笑,当下更生气了,喊了自己的二儿媳妇,准备唱双簧。 王氏也看不惯东屋里的欢声笑语,便假意劝道:“娘,您也别这么说大嫂,能一连生三个女儿,那也是本事昵!而且女儿也挺好的啊!女儿是娘亲贴心的小棉袄,比儿子体贴多了,哪里像我,就只能生出两个儿子来,想要个女儿怎么也没有……再说了,大嫂以前不是也有……哎呀,以后说不定也会有的!”王氏说着说着突然不说了,欲言又止的,听的苏清颜一阵迷茫,可是看着刘氏刚刚带了一点笑颜的脸上又落下来了两行清泪,她不由得怒从心头起,腾的一声打开了门。 “二婶啊!你来的正好,我娘正有要事跟你商量呢。”苏清颜挑眉,眸子闪过一阵寒冷,随即化为憎恨,掩埋在了心底。 她也不请二婶和田老太进去,也不给田老太骂街的机会,直接就说到:“我娘刺绣的手艺不比你差,以后也想多挣些钱,不如家里的家务活,就跟你平摊呗?” “这……不好吧?我可是……” 王氏刚要找理由拒绝,苏清颜又抢先答道:“我知道二婶您劳苦功高,给家里生了两个儿子,可是您看,我家现在没有儿子,以后怕也是要指着您的儿子给我父母养老昵,所以,我跟我娘商量着,让娘教我和大姐小妹学刺绣,然后我们四个一起干,挣的钱也能多一些,到时候,如果我爹娘还是没有儿子,那最后攒下的这些家底,不还是大平哥跟小安的吗。 咱们这乡野旮旯的,也没有说把家产房契地契给女儿们分一分的不是。 第7章 有件事商量一下 一家人可不好闹的太僵了啊!” 说到最后,苏清颜的话已然带上了些威胁的意味。 毕竟没有儿子养老,必要的时候可以过继个儿子,甚至给女儿招赘,到时候,家里那些东西,指不定要 落入谁的口袋昵。 王氏不傻,一下子就听出了里面的道道,仔细一想,苏清颜说的不错,大房没儿子,以后的家产都是自己孩子的,那她干嘛要压制昵,当下就换上了一张笑脸,道:“清颜,瞧你说的,二婶又没说不可以……等着我送你奶回屋休息,就来跟你们商量具体细节哈。” 说着也不管田老太那张气的发青的脸,驾着田老太就往北屋走去。 王氏要跟田老太怎么商议,苏清颜不管,她在看见俩人走了之后,把门一关,傲娇的扬了扬眉毛,道:“看我聪明吧!这招叫借力打力,让她们自己窝里商量去,只要别来烦咱们就好了。” 刘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轻轻松松的就把婆婆和弟媳打发走了,也觉得女儿厉害,不是光会些小聪明的,心里也觉得开心,可是想起刚才女儿说的,让她也刺绣挣钱,她那略有些粗糖的脸上又布上了愁容,她娘家一直很穷,拉扯打她姐弟俩就很不容易了,就算她有心想学女红,但是哪里有那个条件昵! 就会改改衣裳什么的,也是有了孩子以后,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今天,苏清颜不问她的意见就私自给她找了个这样的活计,虽说拿针比拿锄头舒坦多了,可是她也得会绣才行啊!不然不是糟蹋东西吗! 苏香也皱紧了眉头:“可是娘根本不会刺绣啊!” 早在二婶说自己要刺绣帕子挣钱的时候,她就问过娘亲了。 苏婉不屑的撅嘴:“我看二婶也就是个半吊子,我就没见她挣出几个铜板来,整天还不是拿着绣绷装样子的。” “嗯哼,你们说的我都看到了,你们就放心吧!你们不会,不是还有我么!” 苏清颜说着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睛。 古代刺绣的技法是一大难题,这个时候没有高清图纸,绣娘只能按照自己的感觉来,同样是一朵花,有技术有经验的就可以绣出层层叠叠的富贵牡丹,颜色层次深浅皆有度,可没经验的新人,就只能缝成歪歪扭扭的小野花。 可是她苏清颜是干嘛的,在穿越过来之前,是一个根正苗红的美术系大学生好吗!对她来说,无论再复杂的画,都只是花时间长短的不同而已,只要由她详细的画出每一片花瓣的样子,甚至是纹理走向,再配好颜色,那即使是用最简单的平针绣出来,也比一般人自己揣摩着绣的好。 苏清颜跟刘氏几人详细的说了下自己的小窍门,又教了她们几个筒单的针法,三人就感觉自己都学会了,纷纷抢着试手。 刘氏不亏是当了母亲的人,手拿针拿的多了,绣的最工整,苏香性子娴静,也能安下心来找找感觉,就只有可怜的苏婉,刚接过绣绷就“啊啊”的尖叫起来,随即将手指含在嘴里,可怜兮兮的望向娘亲和姐姐。 三人都是心疼家里这个最小的孩子的,可是看见这幅场景,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苏婉怄气,瘪瘪小嘴,把绣绷一扔就面向墙壁自己生闷气去了。 苏清颜见状,连忙安慰:“小妹你就别生气了,你别看我说的头头是道,我可是跟你一样,一点都不会昵。” “什么?二姐你怎么可能不会?” “就是不会啊,我平常都跟你们呆在一起,哪里有条件学这个,我是偶尔出去串门,看村北头的李寡妇教女儿刺绣的时候,听了两耳朵。 至于画画,那可能是我的天赋吧!看见了好看的花朵,就喜欢在地上照着描。” “原来是这样,那二姐,以后我们一起好好学刺绣。” “嗯,好好学。”苏清颜扯扯嘴角,见大家经过自己这一番解释,脸上都带上了了然的神色,自己也松了口气。 看来凡事都是主动交代的好啊! “大嫂,我把娘安抚下了,可是有些事,我还是想跟你商量一下。” 王氏去而复返,在东屋门外喊刘氏。 三个女儿都给刘氏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鼓励着刘氏出了门,这个加油的手势,是苏清颜教给姐妹们的。 刘氏懂她们的意思,也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而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门。 有那么一瞬间,苏清颜觉得刘氏这个样子,好像是要去决斗的大公鸡。 而三姐妹也没闲着,在刘氏走了之后,又继续研究她们的刺绣了。 但是刚拿起针不久,刘氏还没回来,就听见大门处有人在敲门。 因为东屋离大门口比较近,三姐妹就把头从窗户里伸出来,随意的喊了句:“谁啊?” “苏香?你们娘昵?”篱笆墙外的白胡子老男人远远看见三个小脑袋,感觉很惊喜,就激动的向前走了两步,扶住了篱笆,随即露出了身后步履有些蹒跚的老妇。 苏香一怔,突然激动的喊了起来:“姥爷!” 随即带着两个妹妹穿好鞋下了床,奔出门来,直直的往大门口奔去,一边跑一边对着二婶住的西北屋大喊:“娘,姥姥姥爷来了!” 门内,妯娌两个似乎就家务活怎么分这个问题,闹的有些不愉快,刘氏听见闺女的喊叫,也不想再跟王氏计较了,就直接出了西北屋的门。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刘氏说着,就对着北屋里田老太喊了一声,道:“娘,我爹娘来了。” 可是北屋里的田老太并没有应声。 刚才苏香那么激动,不住的喊人,坐在北屋里的田老太早就听到了,可是她还在为两个媳妇准备合伙孤立她这个老太太的事生气,哪里愿意搭理这些破事。 何况,刘氏娘家一直很穷,刘氏进家门的时候,没带一丁点的嫁妆,她一直都是看不起刘家的。 刘氏在外面一连喊了好几声,也不见田老太回应,知道是婆婆看不起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的娘家,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因为家里来了亲家,首先是应该去正北屋里坐一坐,跟家中二老打个招呼再去自己闺女屋里的。 苏清颜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可是她有智商,一下子就看出了刘氏脸上的难色,笑着圆场:“现在快中午了,说不定在睡午觉,咱们还是别打扰她老人家了,去咱们自己屋里说吧!” “唉,也好也好,是我们没打招呼就来,来的仓促了。”刘氏的父亲刘易财借坡下驴,很快就和媳妇戴氏一起去了东屋。 这边王氏自然也听见了众人的谈话,可是她还在为分给她家务活的事不开心,一直憋着气没出去打招呼。 第8章 有事情需要商量 她也是不准备出去打招呼的,但是却突然听见有人敲墙。 是田老太在召唤她。 自从她生了两个儿子,苏家二老大喜,把西北屋给他们二房住以后,田老太就是这样经常喊她过去的,有时候是指使她干活,有时候是有好东西要偷偷给她,对于敲墙这事她说不上上心,但是相对于田老太的偏心,她总是有些洋洋得意的。 王氏机开门缝,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东屋的门和窗户也都闭着,她便轻手轻脚的从自己屋里出来,去了田老太的正北屋。 这要是放在平时,她是不怕被看到的,可是今天刚刚打算跟大房家结盟,大房的娘家人又来了,她便小心了一些,省得惹大房不痛快。 可是她不想惹大房不痛快,田老太却不想就这样让大房痛快了,王氏刚一脚跨进北屋里,田老太就对她说:“你去看看,那俩老东西来家里干什么!偷听一下他们说了什么事,可别让他们把咱家东西给顺走了。” “我知道了娘。”王氏这事没少干,虽然今天有点不大想去,可是她同样也不想惹婆母不高兴,就答应了,小心翼翼的从北屋出来,猫着腰去了东屋墙根下,一边装作找咸菜罐子的样子,一边尽量竖着耳朵,想要偷听里面的人说了些。 一开始里面声音挺大,说的话也比较正常,都是刘氏跟刘氏的父母互相问候的话语,偶尔三个晚辈还会插句话,众人都哄笑一下。 再后来,刘氏问二老怎么突然就来了,戴氏眼圈一红,欲言欲止的就要落下泪来。 刘氏心里一惊,以为家里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忙追问其根源。 戴氏这才抹了把眼泪,慢慢说道:“你弟媳妇愈发的不好了,我们问了村里的大夫,村里的大夫说他见识浅薄,治不了这个病,要是去县城找个正经郎中看看,或许有救,你弟弟为了多给你弟媳妇挣点医药费,已经去码头日夜不停的扛了三天麻袋了,重生那孩子也整天在村里转来转去,想帮人干点活跑个腿,挣个子儿,可是咱们这都是穷乡僻壤的,哪里有那么多大方的人。 重生在村里挣不到钱,今天执意跟你弟一起去码头上抗麻袋了。 可是这挣钱难啊,你弟媳妇的病也不等人,我跟你爹商量了很久,心想着,要不先从你这儿借几文钱,接你弟妹去城里看看,先把命拖住再说……” “娘……”刘氏听了这番话,也哭了,想起自己的娘家人,她多么希望长出三头六臂,帮帮她们,可是她自己在这个家也过的举步维艰,她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她该怎么帮啊! “要不,我去求求婆婆,问婆婆借二十文钱吧!”刘氏咬咬嘴唇,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王氏在外面听见这个消息,也连忙站起来往北屋跑,生怕自己在这儿偷听的事被大房发现。 可是她才走到北屋门口,就跟从北屋门里冲出来的田老太撞了个满怀,田老太甩给她一个看废物的眼神,然后直径走到东屋门前,又骂开了。 “让你去挑粪水给地里施肥你不去,这会你娘家人找你要钱,你想起我老太婆来了!我跟你说,你做梦!你休想拿着我们老苏家的钱去贴补你娘家!”说着还朝东屋门口淬了口口水。 刘氏按在门板上的手僵在那里,这下子,可不是苏清颜圆圆场,这件事就能过去的了。 刘易财跟戴氏听见田老太骂开了,脸色也难堪起来,可是不占理的是他们,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见田老太如此不待见他们,刘氏的手里又的确是一个铜板也没有,只好阴沉着一张脸告辞了,有些灰溜溜落荒而逃的意味。 苏婉年纪小,没怎么亲近过姥姥姥爷,只是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苏香却与她不同,红着眼眶跟着刘氏出去送人,送了好几百米才回来。 然而这件事并不是刘易财跟戴氏走了就结束了。 在刘氏送完双亲回来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嫁进这个家几十年了,每天都战战兢兢的干活,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就算是没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她娘家有事,她借婆婆几个铜板,就只能赚这么个脸面了!她又不是不还。 越想越气,她进了家门之后,就直接往北屋门前一跪,倔强的说道:“求娘借给我二十个铜板!” 田老太刚才骂了一顿,有些累了,刚要休息,冷不防的又听见了刘氏鬼魅般的嚎叫。当下一拍桌子又站了起来。 可是年纪到底大了,只听嘎嘣一声,她感觉自己的腰上传来一阵巨痛,连忙招呼着王氏扶住自己,扶到床上去休息。 王氏眼看着刘氏一声声的呼唤都没落到好,又想到刚才刘氏提出和她平分家务的时候的强势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堵的慌,便在安顿好田老太之后,慢悠悠的从北屋里走了出来:“哎呀,大嫂啊!您这是干嘛啊!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说跪就跪了,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跪我昵!”王氏掩嘴轻笑了一声,又说道:“不过,可不是我这做弟媳妇的说你啊大嫂!咱们既然嫁进了老苏家,那以后就是老苏家的人,就算死了也是老苏家的鬼,要分清楚谁是家人谁是外人,这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啊!” 说罢,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刘氏的肩膀。 “真是好演技啊!”苏清颜在心里暗叹,要不是看见她那快压抑不住的笑容,还以为王氏是真心劝说刘氏 的昵! 可是对于刘氏就算是借钱,也要执意补贴娘家这件事,苏清颜也有些说不上的介怀。 她总觉得,要是她没穿越,嫁人了,她是会时常孝顺父母的,没有人有资格说她贴补娘家,因为她的钱都是她辛苦挣来的。 可是换个方位想,就算她没穿越,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妈妈辛苦一个月挣几千块的工资,拿出一半来给了外公外婆,外公外婆又不得花,都留给小舅,那她就很不开心了。 而在这里,她和刘氏不是原生母女,没有那么浓的母女亲情,可是看见刘氏为了娘家,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也还是不开心是怎么回事。 “二妹,我们先把娘从这里拉起里吧!不然一会儿又要有人来看热闹了。”苏香突然出声,吓了苏清颜一跳。 苏清颜撇了身后的篱笆墙一眼,点了点头,她觉得以后有条件了,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给这个土还房围一圈高高的墙头,省得围那几根可怜的篱笆,外面人一眼就能看见里面。 两个女儿去拉刘氏,刘氏是不愿意起来的,是苏清颜在她耳边说了句有法子挣钱,这才把刘氏从地上劝了起来。 第9章 看谁来了 “清颜,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挣钱,可是还来不来的及,你舅母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什么时 候。”刘氏听见苏清颜的话,顾不得擦干眼泪就着急忙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苏清颜和苏香一左一右的扶着刘氏回了东屋坐下,这才将自己心中那一丝不悦说了出来:“娘,你想帮衬你娘家可以,但是要有个限度,也要有远近亲疏,我二婶说的那些话不好听,但是有一定的道理,你结婚了你跟你的相公组成了新家庭,你们生养了孩子,那你和你相公还有你们生养的孩子,才是最近的一家人,我承认你的父母,我爹的父母,对你们来说也有着别样的意义,可是,我们能不能先顾好自己的家,先养活好自己家的孩子,再去管别人家的事?” 苏清颜越说,声音越大,火气有些憋不住,她像伶小鸡仔一样伶过苏婉,对刘氏说道:“你看,你自己生养的女儿现在皮包骨头,脸色蜡黄,就是差点没饿死了,你不首先给她更好的生活,去管别人家的老婆,像话吗?” “我……”刘氏听见一向只会嬉皮笑脸的女儿,冷着一张脸跟自己说这些大道理,又看看巴掌大的小脸只剩下一双眼睛的苏婉,另外两个女儿瘦的跟竹竿似的,完全没有她们少女该有的丰盈体态,她感觉自己到达了崩溃了边缘,好像她一直以来的什么信昂被推翻了。 她的天塌了。 是啊!为什么,是为什么昵?她还记得,那时她二八年华,村里的婆婆为她开脸上妆,娘教育她要侍奉公婆,伺候丈夫,生育子嗣,不可违背妇道,做那名声不好之人。 她嫁到苏家之后,也一直谨小慎微,从不敢忤逆公婆,平时也很心疼丈夫,也生了三个孩子,是她捞着了多少好啊! 丈夫在别人眼里是能干的老实人,可是对她怎么样,她自己心里清楚,三个孩子也都浑身破衣,面黄肌瘦,对于公婆更是不用说了,嫁过来快二十年,她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难道就为了一个好名声,她要这样的作践自己,连累家人吗? 刘氏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苏香和苏婉吓坏了,也跟着哭,但是被苏清颜拦住了,苏清颜跟她们两个说:“别担心,娘压抑的太久了,哭出来就好了。” 等她哭完这一场,苏清颜相信刘氏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甘心当个受气包软柿子了。 苏清颜嘴角微扬,刚才心里的疑惑已经有了答案:不管是前世的妈妈还是今生的娘,要是放任自己的孩子饿的哇哇叫,去接济别人家,身为孩子都会心寒。可是若是孩子拥有一整座城堡,是不会介意母亲给别人一块砖头的。 她要做的,就是让刘氏坚强起来,学会为自己家筹谋,只有自己家富足了,才有精力帮助别人。 “是娘做错了,是娘太软弱,我以后一定……一定……”刘氏哭到最后,想来个改变宣言,可是她见识浅薄,就是个山野妇人,此时只觉得胸中豪情万丈,有一股子叫做冲劲的东西在沸腾,可是真让她说出来,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苏清颜连忙提醒她:“对,娘你要有自己的主见,要学会为自己,为自己的家人考虑,要学会凭自己的本事达到自己的目的,最重要的,不许再逆来顺受,要勇敢的学会说不!” “对,以后我要学会说不,我不愿意的事,我就不干!” 刘氏听见苏清颜这一番话,觉得这就是她斗志昂扬的原因所在,顿时就有了精气神。 可是想起老父亲老母亲那互相搀扶着蹒跚离去的步伐,她又心疼的不知所以了,问苏清颜:“你刚才不是说你有挣钱的法子吗?你有什么法子?” “娘还是执意要弄钱给姥姥姥爷他们?” “唉,闺女啊!娘知道苦了你们姐几个,说出给他们钱的话,让你们心寒,但是他们生我养我,本来就是我舍弃生命也回报不起的,何况,你舅母这病,跟我还有些关系,我说什么也要尽力帮她治一治,你刚才还跟娘说,让我自己有主见,我想明白了,我要报恩,这就是我的主见。” “嘿嘿。”苏清颜刚才听刘氏应了自己那番话,就已经不生气了,此时见刘氏能顶住压力勇敢坚定自己报恩的想法,心里是开心的,爬上坑往刘氏怀里靠了靠,撒娇的说:“娘自己有主见,女儿就很开心了,女儿自己也有主见,愿意帮娘。” 苏清颜说着,就把姥姥姥爷家还有什么家产都问了一遍。 刘氏思索了一下之后,叹了口气道:“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了,就是两亩沙地都种了地瓜,还有两亩土地现在正种着麦子,麦子在五六月份收割以后,会种玉米,三个多月能收,之后又种上小麦,过了冬之后,就又是来年五六月份收成。 一般情况下,小麦是要交税和卖钱的,只舍得留一二十斤过年包顿饺子。 糊口的就只能是玉米和红薯,而这红薯虽然产量高,可是并不管饱,而且家家户户都种,都要吃吐了,这个谁会买。” 苏清颜一边听刘氏这么说,脑海里飞快的闪过煮玉米,烤地瓜,地瓜粉丝,烧烤玉米等美食,但是随后就一一拒绝了,这些东西可以卖,但是来钱太慢,要想挣钱还是得想点特别的才行。 “娘,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就没了吧,庄户人家每天都在地里忙活,也难得能吃几口饱饭,多少人出去采野菜吃啊!那要是上山,或许还能采点野菜,抓个野味。 野味要是能抓住,倒是也能卖个好价钱,可是咱这穷乡僻壤的,有的人家连菜刀都要借,哪里来的工具打猎。”刘氏叹了口气,听女儿这意思,知道苏清颜也很难想出一个挣钱的法子,刚才那话八成是糊弄自己的,神情也逐渐布满了愁容。 不过,苏清颜听见这话,倒是眼前一亮,忽然有了主意。 没来这个家的时候,她就和陆天辉比较熟,她记得陆天辉那可是打猎的好手,现在这么巧人也搬来了自己这村,或许还能合作合作。 要是自己再给他出出主意,搞点大野物,那得来的收益二人平分,倒是也算个来钱的方法。 这么想着,苏清颜就下床整好衣衫,急匆匆的出了门:“娘,我才想起来,背篓还在山上,我去找回来,你们一定要有主见,别再被欺负了。” 陆天辉在山上打猎,总是有意无意的就想起之前在村里为了自己弟弟和两个恶亲戚斗智斗勇的古灵精怪的女孩,想起她看见自己,口水都要流下来的花痴样子,他就不自觉笑出声来,惊走了多少野物他也不在意,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他跟苏清颜相撞的地方。 第10章 想借点钱 她还曾经拉着他的手腕一起跑,陆天辉用脚丈量了一下她拉着他跑的步数,觉得好笑,又重新回来了。 那儿的草被压平了一小部分,跟周围茂密的草丛很不相衬,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陆天辉就是看着那儿顺眼。 “唉,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会一直在这儿吧?难不成你长这儿了?还是你才是真正的山神?”苏清颜借着找竹篓的幌子上山,就是为了找陆天辉的,可是她不知道陆天辉在哪儿,便只打算出来碰碰运气,心想这一次找不到以后每天都出来转转,总能碰到的,谁知道刚走到半山腰,就远远的看见了陆天辉。 只是他还呆愣愣的站在哪里干什么?还在傻笑? “啊?你……我……”陆天辉没想到自己想什么来什么,一时间有些结巴,惊淀的看着苏清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你啊我的,我正好找你有事,走,先跟我一起去把丢在这儿的背篓背回去。” 苏清颜是现代人,对异性也没有那么多的矜持,拍了陆天辉的肩膀一下,就往前走去。 陆天辉的小心脏被苏清颜这么一拍,想经历了八级大地震一样,顿时就激动着颤抖起来。 他随后有些看不起自己了,觉得人家小姑娘都没有觉得什么,他反倒像揣了个小鹿一样。 “苏……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昨日我是不想节外生枝,才把那孩子送回家,看见大夫来了之后,自己走掉的。” “啊?额……没事,那事情已经过去了。叫我苏清颜就是。” 苏清颜不在意的摆摆手,突然激动的跑到了自己的背篓旁边,随后兴奋的大喊了起来:“哈哈!有野兔子!” 说着,她将歪倒的背篓扶起来,从里面伶出一只五六斤的大兔子,笑的跟朵荠菜花似的。 原来,刚才她一靠近,就发现一直灰黄色的兔子在吃背篓里的蘑菇,而察觉到人来,兔子惊慌之下钻进了背篓里,它不知道蘑菇的尽头是牢笼。 陆天辉打猎这么多年,也头一次见人这样捉兔子,不得不说,苏清颜的运气真的太好了,也连忙恭喜了几句。 苏清颜却说:“别急,我正有事要与你商量,现在,我手里有筹码了。” 她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兔子。 苏清颜的计划简单粗暴,她要发财,只能猎大家伙,而这山上的大家伙,除了野猪就是老虎了,野猪肉肥美,比家里的养的猪肉价格更贵,而老虎就更不用说了,老虎肉好不好吃暂且不论,就那张虎皮,随便一卖便值上百两,要是皮相好,剥的完整,百金也是可能的,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如何设置陷阱,让这种大型动物上钩。 “喂,我说这样真的可以吗?”陆天辉一脸狐疑的看着努力挖坑的苏清颜,怀疑着她的智商。 要是挖个陷阱,把野兔扔进去,那野兔会自己挖洞逃跑的,而且野猪也会拱土,只要时间够长它一样可以把墙壁上的土拱下来踩在脚底,然后逃出洞来。 而要是挖的太深,到时候困住了野猪不假,可又杀不死它,照样没办法把野猪弄上来。 “那是自然,野猪最出名的就是贪吃,只要我们挖个坑,坑底下埋上削尖了的树枝,再把野兔绑起来,丢下去,让它没办法逃跑,再放些胡萝卜什么的一边喂野兔,一边吸引野猪,那能不能猎到野猪只是时间问题了。” “原来如此。”陆天辉没想到苏清颜这么细心,不禁大大的佩服了一把,可是还是有一点不明白,便问出了口:“那这野猪掉深坑里,该怎么弄出来。” “这个更筒单了。”苏清颜在坑里比划着:“你有一百多斤,要是野猪也一百多斤,你肯定没办法把它提起来,可是你只要将绳子事先埋在深坑里,等野猪掉进去血流干了,再用棍子把绳子挑出来,扔到这颗粗壮的大树上,你再背一块四五十斤的大石头上去,这时候你和石头加起来就比野猪重了,只要你把绳子绑自己腰上,饱着石头从树上一跃而下,坑里的野猪就会因为这股力道,被带起来了,到时候,不需要很多人帮忙,也省得人太多,分走了这头野猪的利润。” 陆天辉看着面前讲的头头是道的苏清颜,心里更加激动,他一把夺过苏清颜手里的铲子,吭哧吭哧挖起洞来。 苏清颜嫣然一笑,拿过陆天辉的砍刀去砍木棍了。 两人经过两个时辰的忙碌,终于弄好了,苏清颜背起背篓要走,陆天辉把她喊住了:“这荒山野岭,是没有什么人来,但是万一有人来了误伤怎么办?” “那咱们把这一圈的落叶打扫干净,用小树枝围起来。” “这样野猪还怎么过来?” “那要不你写个陷讲危险,请勿靠近?” “这……就算我会写,那别人也得识字啊。” “那还是围小树枝吧!” 二人商量无果,设置了一个最明显的陷阱,也只盼望着野猪是个智障了。 苏清颜回家,刘氏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心情还是很低落,苏清颜想了想,打猎也不一定就能心想事成,打到大猎物。就把做红薯粉的方法告诉了刘氏。 “娘,我今天问你姥爷家都有些什么东西,你说只有玉米和红薯,我想了想,想出来一种吃食,我没见这附近有卖的,我可以教给姥爷一家,但是娘你得答应我,得了钱得给我们分一半,毕竟是亲戚,我们才帮他,但是我们现在也很贫困,没有道理不为自己考虑一下。” “清颜,娘答应你,其实,放在別时,我也不会这么激动失去理智,你不知道,你舅母这病,跟咱家有少不了的联系,那时候你外公家穷,你舅舅不好找媳妇,附近几个村子,就只有身体瘦瘦弱弱的李家女贵兰愿意嫁给你哥哥,她刚进门不久,成亲几年都没动静的我,和刚进门的她同时有喜,被诊出来喜脉,她算是带给咱家好运的福星了。 可是我生产的时候难产,疼了一天一夜也没生下来,你们奶奶以为我肚子里是个男孩,执意要稳婆保大。 你姥姥听到这消息,气晕了过去,姥爷生气跑的急,摔伤了腿,是你舅舅抛下马上要生产的舅母,抄起家里的菜刀就跑到咱家来,一把把菜刀架在了你们奶奶的脖子上,威胁她说,我要是有个好歹,就要你们奶奶陪葬。 你们奶奶这才被逼着改口,改成了保大人,索性最后有惊无险,平安把香儿生了出来。 那时候我生完孩子就不省人事了,还是你们奶奶有一次气急了,说早知道是丫头片子,当初就该大人孩子都不保。我才打听道,当年你舅舅闹过这么一出。 第11章 她说有办法挣钱 但你舅舅闹的动静太大,让你们舅妈在那边惊动了胎气,才让重生那孩子还不足月就早产了。” “那时候你表哥生下来没气了,浑身青紫,众人都以为养不活,谁知道身子都有些变凉了,却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身上也恢复成白的了,这是又缓过气来的昵。 你姥爷给他起名叫重生,就是这个意思,可是那时候孩子奄奄一息的样子,到底是让你们舅母吓心里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惊吓,一个刚刚生产的孕妇哪里能受得了,本就是单薄的身子,从这以后,就更脆弱了,一旦有个什么情绪激动或者刮风大雨的,就整天整天的下不了床…… 这事,说到底,我该帮忙的。” “娘,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事。”苏清颜看刘氏呆呆的望着前方,像是陷入以前痛苦的回忆里一般,心里难过的紧,不光是为他们的不容易,也为自己前不久的小心眼感到懊悔。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别跟姥爷说挣钱对半分的事情了,救人要紧。” “谢谢你,清颜,娘谢谢你,你真是娘贴心的小棉妖。”刘氏的眼眶又红了,这次却是开心的。 今天已经跟王氏说好了家务活分开干,午饭是刘氏做的,所以她做晚饭时间就没出来,难得的躺在床上跟三个女儿讨论刺绣的事。 可不久苏阿东回来了,就听见院子里田老太跟苏阿东告起了黑状:“你这媳妇能耐了,不去地里干活,家里的家务也不干了,看看这太阳就快落山了,也不出来做饭。我不管,今天说什么你也得给我教训教训她!” “娘,这事我听阿西说了,二弟妹不是也没下地干农活,我媳妇不去也没什么。 苏阿东将施肥的桶放好,就准备去角落简易搭建起来的棚子里洗个澡。 却被田老太一把拉住了:“你个兔崽子,你翅膀硬了敢反抗你老娘了!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媳妇的娘家还来咱家问咱们要钱了,都是你惯的,三天不打,你媳妇要上方揭瓦,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在我面前,狠狠把你媳妇子揍一顿,那就给我撵回娘家去!也不看看她嫁咱家这么久,生了些什么玩意儿!一天天的,就吃饭赶趟儿!” “娘,既然田老太要赶你回娘家,那不如……”苏清颜听见外面的吵闹声,眼睛一亮,悄悄凑近刘氏,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刘氏觉得有些不大好,但是仔细一想,这个家又不是没了她就不转了,只要三个女儿都在她的身边就好,便也点了点头。 于是刘氏带着三个女儿开始筒单的收拾衣服。 正大光明的背个包袱是不行的,只能多穿两件,等去了外公家脱下来换洗着穿。 一切收拾妥当,刘氏眶当一声打开东屋的大门,气沉丹田,高亢的说道:“我嫁到苏家将近二十年,从来没有犯过七出之条,更没有犯过错,娘你虽是我婆母,但是没有资格欺负我,况且我都已经跟弟妹商量好了,以后家里的活平分,今天就算你将县太爷找了来,我也有理,我不是任你们欺凌买卖的牛马,你们想累死我,就算我答应,这县太爷的法律也不答应!今天,说什么我也不离开这个家,我是阿东明媒正娶进来的,谁敢撵我!” 说着,还眼神凌厉的在田老太脸上扫了一圈,摆明了是在给她下马威。 田老太当了这个家一辈子的霸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当下就不乐意了,推开苏阿东,上前一把拽过刘氏,还有躲在刘氏后面的三个赔钱货,怒吼道:“训你两句你还横起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叫板,你给我滚,你带着你生的那些个臭丫头片子都给我滚,以后不许再回来!” 说着还在刘氏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刘氏听见田老太这么说,正中下怀,当下就有些激动了,抬脚要往门外走,还是被苏清颜拽住了衣裳,随后给俩姐妹使了个眼色,才让这戏能完整的唱下去。 苏香秒懂,立马扶住娘亲,回头哭求:“奶奶,我们错了,我替我娘道歉,你不要赶我们走……” 苏清颜也拿出自己的姿态,语气冰冷的说:“我们就算是女孩儿,身上到底也是流着老苏家的血,你们就这么把我们赶走,不怕遭报应吗?” 苏阿东听见这话,心里一阵刺痛,连忙也劝道:“是啊娘,这是我的妻女,你怎么可以因为不高兴,就把她们都赶走昵?” “你给我闭嘴,让你管媳妇子你不管,我给你撵回娘家去怎么了!我没把她休了就算好的,说没犯七出之条,我旺,头一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就犯了!” “田老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意思,不是生不出儿子,而是私自安排了自己重大了决定,没有告诉父母,是为不孝,就比如,我爹娘要是瞒着你们私自成亲了,就是三不孝里最大的不孝。”苏清颜轻蔑的说着,又挑眉问道:“可是我娘不是你做主给我爹娶进门的吗?还有,你知道另外两大不孝是什么不?” “你!我打死你个臭丫头贱蹄子赔钱货!” 田老太见苏清颜果然不叫她奶奶了,气得眼冒金星,又听她说了这么多道理,涉及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更加恼火了,脱下自己经常抹鼻涕的那只鞋底,追上来就要打苏清颜。 苏清颜被田老太撵着跑,刘氏领着另外两个女儿撵田老太,苏阿东抢先一步撵上刘氏道:“看看这事今天闹的,我本想让娘放过你们,可是看现在的情况,娘的火气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了,你就领着孩子们回娘家住两天吧!等娘火气消了,我跟娘说说,再把你们接回来。” “阿东,这事我没有错,我自问嫁给你这些年,陪你吃苦受累,没功劳也有苦劳,你该心疼我,不是我做活做惯了,那活就成了我的责任了。” “嗯。”苏阿东没想到自己说的如此煽情,刘氏不但不像往常一样哭哭啼啼求他原谅,还在找算他的不是,当下他有些讪讪的挥挥手,让刘氏带着孩子回娘家,自己扭头回去洗澡了。 那边田老太光着一只脚撵不上苏清颜,便挥舞着鞋子朝刘氏三人冲去。 刘氏三人瞬间像被老鹰捕捉的小鸡一样,分头四下逃窜着,田老太谁都撵不上,只好又骂骂咧咧的说了两句快滚,滚远点什么的,穿上鞋子回家了。 可是回家之后才发现,把刘氏母女四人撵走了,的确是少了四张吃饭的嘴,但是做饭的没了,洗碗刷锅砍柴扫地收拾桌子的都走了,家里的活得她和二儿媳妇一起干。 而王氏生个火,把灶房里弄的全是烟,切个菜,大小不一厚薄不一,让她去山上捡个柴火,地里拔草,她也不去,非说自己手嫩,要是粗糙了就没法拿针刺绣了。 第12章 刘氏崩溃 田老太看在她生了两个大孙子的份上,少说了几句,能干的就尽量自己干,一天下来,累的浑身酸疼,躺在床上连个脚趾头也不想动一下。 苏大柱看着她好久没这么安生了,忍不住打趣她:“让你把儿媳妇赶走,现在好了,自己累的跟条哈巴狗似的,后悔了吧!” “呸,我才不后悔,我就是要把她娘几个都赶走,我倒要看看她们回到那顿顿揭不开锅的娘家,是过什么日子去了!最好快点全饿死!” 田老太说着,似乎已经想到了刘氏带着三个女儿,在娘家过的苦难日子,顿时解气了不少,身上也感觉没那么累了。 而这边,娘四个的确是比较累,但却不是苦难的日子,而是为了幸福的生活,艰苦奋斗着。 她们昨天晚上来了刘家,家里没什么吃的,全家人都在啃红薯,快啃吐了,苏清颜便把制作红薯粉的方法跟姥爷刘易财,舅舅刘思冬详细的说了说,他们怎么也不信,这产量高,吃得多,饿的快的地瓜,还能做成别的东西卖钱。 可是不信归不信,有这个主意,加上家里也的确只有地瓜了,全家人都商量了一下,吃了晚饭,便开始干开了,他们的意思是,先少弄一些,看看成不成,要是卖不出去,自己吃也不至于浪费粮食。 刘思冬先从邻居家借来了闲置已久的石磨,然后把红薯洗净,切成小块,用石磨磨成了糊糊。 随后在苏清颜的指挥下,将糊糊里的淀粉洗出来,渣子也捞出来,当然,这样的家庭,渣子也是不敢浪费 的。 然后四大桶白色的淀粉水就被放在了井边沉淀着。 第二天上午,淀粉都沉底了,他们把上层的水倒掉,淀粉扒出来晒干。 晚上的时候,将大块红薯淀粉砸碎了,过了遍筛子,才在大锅烧上烧开水,将淀粉打成浆糊,在苏清颜的指导下,放在竹子临时编成的筛子里漏丝。 看着那白色的浆糊自竹筛漏下,由粗变细,却根本不断,在入滚水的一瞬间又立刻变成了透明的像面条一样的东西,大家都很好奇。 “在水里滚一小会儿,看着粉条变成了透明的,有軔性,这就是熟了,用筷子捞起来,放在搭好的细竹竿上晒干,只要保持干燥,可以存很长一段时间。”苏清颜边说边演示,把众人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们一直忙活到大半夜才把那些淀粉浆糊都做成粉条,苏清颜看着那一开始粗细不均匀,长短不一的粉丝,打着哈欠说了一句,这些练手的留着自己吃,那些好的可以卖,众人早都睁不开眼了,都眯顿着听了一耳朵,就去睡觉了。 连身体越发不大好的李氏,也因为家里热闹了许多,变得活泼了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刘家众人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这可以说是最幸福的起床方式了,他们七手八脚的穿好衣服,起床瞧热闹,见厨房里,苏清颜将调好的酱汁盛出来,再在锅里倒上水,请苏香看着柴火,将水烧开, 刘重生是个有眼力见的,看表姐表妹来自己家做客,还亲自动手,连忙站出来说:“表姐,我来生火,你快去休息一下吧!” “没事,这就好了。”苏香婉言谢绝,苏清颜可实在多了,跟刘重生说道:“表哥,你快过来,正好我要教你,这个东西,闻着香,吃着也香,你和我舅舅别再去码头干苦力活了,一天下来也挣不到几文钱,你们待会挑着这个进城卖去,保管比去码头挣的多。” “那……那就谢谢表妹了,都是我没用……” “哎呀,表哥别客气,都是一家人,这么说就见外了。”苏清颜自从听说李氏的病,跟娘和大姐有关系之后,对着舅舅舅妈一家就亲近起来,她觉得,能这么保护刘氏的人家,就算是穷,也是好人。 她一大早起来做了一锅酸辣粉,本想着全家都尝尝味道,然后再做一些,让刘思冬和刘重生挑着去集市上卖的,但是家里人知道这能卖钱之后,都不舍得吃了,要留着卖钱,还是苏清颜好说歹说要自己尝尝味道,家里人这才每人都捡了一筷子。 那真的是尝尝味道。 因为这一锅没吃,所以又做了一锅,刘家父子就出发了,其余众人都回房休息,为下午的劳作养养精神。 苏清颜也躺上了坑,可是随后她又下了炕,出了门直径往山上走去,刘氏娘家的村子就在望北村南边的半山腰上,苏清颜只要顺着半山腰往东走,就能走到那日跟陆天辉遇见的地方,随后再找陷讲就简单多了。 可她走到当日设置陷阱的地方一看,整个人都傻掉了,陷阱已经被破坏的七七八八不说,坑里的倒刺上以及坑外附近,还有血迹,而那只可怜的兔子也不知是被人捡走了还是被塌土掩埋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误伤了人,或者猎物被别人偷走了吧?”苏清颜喃喃低语着,心情突然就变的失落起来。 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将捉大猎物的事情跟家里说,也成功让舅舅和表哥去卖酸辣粉了,也算是朝着一个良好的方向发展着,算是好事一件。 她不再停留,往家走去。 而远远的,还没到刘家,苏清颜就看见家门口围了许多人,声音也嘈杂无法分辨,她跑近了才发现,是刘易财跟刘氏抬着筒易担架急匆匆的出门,上面是脸色蜡黄,不知还有无生气的舅母李氏。 “清颜,你去哪儿了!刚才舅母咳了血昏迷了,必须现在就要送县城里找大夫快走,咱们也跟着去!”苏香牵着苏婉,对苏清颜大力的挥了挥手,便紧紧的跟在了后面,戴氏也很想去,可是她年老体弱,要是没有板车,根本就没有能力走到城里,她要是去了,就是个添乱的。 一路上,刘易财跟刘氏抬了一会儿,苏清颜和苏香抬了一会儿,又有两三个帮忙的人和刘易财轮流着抬了一会儿,这才好不容易将李氏抬到了城里。 苏清颜看着那出气多进气少的舅母,也提着一颗心努力祈祷着:要坚持住啊!要坚持住! 可是,紧赶慢赶到了医馆门前,他们才意识到,没有钱,就算到了医馆,人家也不给治病。 尤其是,像这种快死了的,一旦治不好,就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就算有丰厚的报酬,他们尚且不情愿担风险,更别说老刘家没钱了。 帮忙抬担架的刘土是刘易财的邻居,也是个出了五福的侄子,他在身上摸摸索索,掏出来两个铜板说:“叔,这两个子儿你们先拿着,咱们家里穷,我也没有再多了。” 另外两个也各摸出一个铜板。 第13章 决定帮姥姥家 可是四个铜板,在他们眼里能买好几个大白馒头了,算是很多了,但是在县城人家的眼里,却只是个皮毛,甚至,站在门口的小童看见了刘易财手里的四个铜板,仍旧面无表情的驱赶着:“大爷,这四个铜板别说买药了,连诊金都不够,您还是趁早抬着人走吧!这门您今天也是进不去的。” 说着他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这一行人快走,别耽误他们做生意。 苏清颜想到今天刘思冬父子已经去挣钱了,只要再等一会儿就能有钱,可是李氏这病拖不得,便对着屋里大声喊道:“不敢治重病,里面就是个庸医,没什么悬壶济世的菩萨心肠不说,就是顶着郎中的名头敛财而已,依我看,这不敢让我们进去治病,是怕治不好砸了自己的招牌吧!一定是没用的老匹夫!” “你!你休要这样说我家公子!”那小童听见苏清颜开骂了,当下也火了,伸手拿起一旁的扫把就要打人。 却见门内出来了一个比较儒雅的白衣公子哥,那公子哥也不嫌春天多风,手里似有若无的晃动着折扇,挑高了眉毛,一脸饶有兴趣的问:“姑娘来砸场子,也得先摸摸底,你可以叫我庸医,但是,我哪里像老匹夫?” 白衣男子在门口将双臂张开,转了个圈,还重重的咬了咬“老”这个字,来示意自己很年轻。 苏清颜倒是也没想到随便一找,就找了个这么年轻的大夫,可是人命关天,她没功夫在这儿打嘴仗,她直接了当的说道:“钱我会给你的,甚至可以给你利息,但是救人要紧,请你先救救我舅母。” “你舅母?”那白衣男人又把扇子打开扇了扇,却还是刚才那句话:“我哪里像老匹夫?” “你!不像老匹夫,是我乱说的,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求你救救我舅母。”苏清颜感觉自己的血管要被气崩了,但是性命攸关,她选择了忍气吞声。 那白衣大夫看她气的脸色都发青了,还强忍着怒气跟他服软,顿时心情好的不得了,挥挥衣袖,轻飘飘的说:“抬进来,诊费允许你们后面补上,利息就不用了,我这是开医馆的,又不是开钱庄的。” 刘家众人听见这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李氏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也不敢掉以轻心,七手八脚的将人抬了进去。 来帮忙的刘土三人没事了告辞回去,刘易财让他们回去顺便给家里捎个信,三人也答应了。 医馆里,就剩下了刘易财和刘氏母女四人。 他们把李氏抬进后院的一个房间,看见白衣大夫进去诊治了,就一块儿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大口喘着粗 气。 一路奔波而来,连歇口气都不敢,生怕来晚了李氏就没救了,此时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他们只感觉连脚趾头也不想动了。 忽然,谁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苏清颜皱眉,扭头看向一旁的苏婉,她微黄的小脸微微发烫,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姥爷,这医药费我们挣了钱再给,这四个铜板借都借来了,咱们就先去买几个窝窝头吧,大家早上没什么东西,都让舅舅和表哥拿去卖了,这中午了,咱们干饿着也不是什么办法。” “额。”刘易财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让苏清颜这么一喊,给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就用苍老干枯的手摸出那四个铜板,递给苏清颜说:“这大白馒头一文钱一个,你去买四个,给你们娘四个吃吧,我是个大男人,也不饿,我还能忍。” “爹,你年纪大了,可不能只想着别人。”刘氏听见刘易财这么说,鼻头一酸,眼眶就红了。 她在老苏家做媳妇,任劳任怨,从来没有人把她放眼里,可是在自己的爹身边,她是被保护被宠爱的那 一个。 “哎呀姥爷,这事我看着办,您就跟娘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下吧!”苏清颜刚才打那四个铜板的主意,一是心疼自己的妹妹,二来,也是想试探试探姥爷对她们的情谊,要是不舍得那四个铜板,那帮归帮,还是要分清楚一点的,可是像刘易财这样宁愿委屈自己,也要对女儿和外孙女们好的,那她苏清颜对这个外公没话说,愿意从心底里把他们当成一家人。 那她也不必矫情,现在他们家这情况,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还吃什么白面馒头。 一个铜板可以买三个窝窝头,她打算花两个铜板买六个,一人一个还有剩。 苏清颜这样想着,随意的看了那馒头摊子一眼,可是一看,就有些怔住了。 这馒头黑乎乎的硬邦邦的,虽然充满了麦香味,但是热乎着还看着像是好吃,要是冷了那不得嘢的慌? 是不是用死面蒸的?苏清颜脑海里刚闪过一丝疑惑,就听见那馒头摊主问:“小姑娘,要买馒头吗?刚出炉的热乎大馒头,一文钱一个,你要几个?” “不了。”苏清颜摇摇头,去了一旁的窝窝头摊子上,花两个铜板买了六个窝窝头,这窝窝头看着大,实际上底座是空心的,那这样一来,就得让姥爷多吃一个才行了。 苏清颜掂了据手里的分量,准备往回走,刚转身就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确切来说,是“苏清颜”两个字,但是并不知道是不是喊她,一来,她觉得这么奇葩的名字,别人够哈有和她重名的,二来,没有人和她重名,倒是有一种酸酸的调味品跟她重名,她怎么知道那人的目的是喊人还是说物,这第三嘛!就算真的喊人,她在城里也没什么熟人,谁会在大街上喊她昵。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身体只有片刻的迟疑,可是转眼之间,喊她的那个人已经拦在了她面前。 “苏清颜,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人!” 来人正是陆天辉,他还是那一身青色衣衫,还是那放荡不羁的发型,可是这时候的他,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比山上遇见时,显得激动许多。 “陆天辉,你怎么在这儿!” “嘿嘿,当然有事儿,你来,你过来!咱们找个没人的地再说。”陆天辉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将苏清颜领到了一个死胡同的小巷子里,这要是换了别人,苏清颜肯定不跟着走,毕竟她一直有很强的戒备心。 可是这人是陆天辉,那就不一样了,要是他怎么着自己,那……自己也不吃亏,嘿嘿,好像还有那么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苏清颜脑海里刚冒出一个念头,就被自己吓了一跳,随后一张小脸有些红的不自然,但是陆天辉还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激动的说:“咱们那天布置的陷阱,我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看了,一头一百二十多斤的大野猪昵,好家伙,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抗城里来的,我卖给前面的酒楼了,抹了个零头,一共卖了四两三百文,昨天我去你们村子找你,想让你今天跟我一起来卖,可是在你们村子里溜达了一整天,也没看见你的身影,也不好打听你个姑娘家,就只好自己来了,这是二两二百文,你拿着。” 第14章 找你有事商量 说着他把钱数好,留下了自己的,连同小布袋一起递给了苏清颜。 苏清颜忙摆手:“给多了,咱俩平分,一人是二两零一百五十文。” “哎呀,不多不多,你那只兔子你还记得不,我一并给拿出来,卖了五十文,那个钱我不分,都是你的。” “那多谢了。”苏清颜看着自己的铜板着实是太多,便接过了装钱的小布袋,跟陆天辉道别了。 他们村里的人家大多贫困,一个家庭一年都攒不下一两银子,她现在有二两零二百文,也算是有个家底了,但是她却没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只是把钱放自己身上藏好,就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医馆。 她刚踏进门,给众人一人分了一个窝头,就见李氏房间的门打开了,白衣大夫洗了手之后,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走了出来。 看见外面的人,人手一个窝头,便毫不客气的对着苏清颜伸出了手。 “啊?干啥?”苏清颜没反应过来,习惯性的将手里的窝头给了白衣大夫,可是随后又觉得这人有病,想要要回来,可是白衣大夫已经掰下来一块窝头放自己嘴里了:“嗯,味道还不错。” “我舅母情况怎么样?” “命暂时是保住了,这要回复成什么样,还是要看她自身的情况。”白衣男子一边皭着窝窝头一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她这病,除了受过刺激,和自己心里有郁结,想不开有关,若是想要她彻底好起来,得解开心结。” “什么意思,难不成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得再做一次月子才能好吗?”苏清颜凝眉,老刘家一家人对李氏很好了,刘易财跟戴氏又不跟田老太一样蛮横不讲理,实在想不出怎么才能解开李氏的心结,便随意嘟囔了 一句。 全然没听见白衣大夫走远之后,唇角微扬,说的那句:“聪明。” “哎呀,闺女,你个姑娘家,说的是什么话啊!”刘氏听见苏清颜口无遮拦,有些羞恼,忍不住说了两句。 苏香也红着脸不好意思,岔开话题说:“那我们去看看舅母吧,她说不定也饿了。” “对了,还剩两个铜板,舅母吃不得粗食,我再去大街上看看,买些稀粥或者馒头什么的泡给她吃。”苏清颜说着,又要往外跑,却见刚才在门口的小童领着另外两个家丁端着盘子进来了。 “我家公子说了,刚才吃了你的窝窝头,这是回礼,就不问你们另外收钱了,这稀粥是给病人吃的,病人身体虚弱,只能吃稀粥和鸡蛋,并且不宜多食。” 说着,将三盘菜,两碟馒头,六碗粥放在了李氏所在房间的桌子上。 刘易财和刘氏从没见过这样好的饭食,哪里舍得下口,只匆匆那手中的窝头吃了,千恩万谢的就差给小童磕头了。 小童看着这家人也着实困难,除了那苏清颜,别人也还算是个好的,就态度好了一些,说这不过是平常的饭食,大胆的吃就是了,还说想要喝水可以自己去厨房烧。 刘氏满口答应,千恩万谢,那小童嘴上说着不在意,却跟刘氏说,叫他小风就好了,然后开心的退下 了。 这是苏香和苏碗第一次吃大白馒头,激动的拿着馒头的手都颤抖了,苏清颜问她们好不好吃,她们点头如捣蒜,可是苏清颜却兴趣缺缺,看着那死面馒头,她终于明白,不是今天她碰见的馒头摊,水平不行,而是这时候的馒头就是没有酵母发面的。 可这对难得吃的上一回馒头的人来说,已经是珍憧美味了。 要是能发明出酵母,或者只有她自己家在做发面馒头,不是又发财了吗? 苏清颜眼睛一亮,感觉有金钱在向她招手,真是未来可期啊! 李氏的脸色好了一些,人也醒了,在刘氏掺合着炒鸡蛋喂了李氏大半碗粥之后,有力气说话了,说的却是非常悲观的话:“大姐,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你们还是……还是别在我,我身上,身上浪费……钱了,重生也,也到了要娶……媳妇,的时候了,我……病秧子。” “贵兰你说什么傻话,你快点好起来才是正经,不然以后重生成亲娶媳妇了,生了孙子,谁帮媳妇看孩子,刚才大夫说了,你已经没事了,好好养就能痊愈,他说就是你老想这些不好的,才会心情不好,这说起来,你这样我也有责任,不好起来,我心不安啊!” 刘氏说的动情,她和李氏眼角双双落下泪来。 苏香也红着眼眶的坐在刘氏旁边,不知所措。 刘氏难产生的就是她,这么一算,她好像也有责任…… “哎呀,舅母身体要好了,舅舅也要挣钱来了,你们就别说这种丧气话了,快好了之后,一起挣钱还上债务,攒钱给表哥娶媳妇吧!”苏清颜是有些看不得这儿的女人家,有什么问题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的,连忙打哈哈扯了些别的。 李氏和刘氏也连忙应和,屋里的气氛这才算是又好了一点。 也就是在几人放下饭碗的时候,刘土又出现在了医馆里,身后还跟着刘重生,刘重生一见自己的娘醒了,连忙奔上前来,跪趴在床前,激动道:“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跟爹赚到钱了,我们有钱给你买药了,看,我们就出去了两三个时辰,挣了一百二十文,我全带来了,爹又回去做红薯粉了,他说……” “孩子,你们挣了钱,娘很高兴,可是这钱是你姑姑和三个表姐妹一起挣的,挣钱的法子也不是你想的,你得分出一大半给你姑姑,不能全收自己口袋里。” “是,娘,是我挣到钱了,高兴糊涂了。”刘重生本来就是半跪在李氏床前的,此时听李氏那么说,将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对刘氏说道:“谢谢姑姑救我母亲,这是您的。” 说着,一把捞起那串铜钱的一大半,就要从麻绳上解下来递给刘氏,却被刘氏给拦住了,刘氏笑着说:“不着急,你娘的病要紧,所有的钱你都先拿着给你娘治病,等病好了,以后不需要用钱了再说就是。” “是啊,表哥,我们娘四个在家里吃住,也是要补给家里一些家用的,舅母病好之前挣的这些钱,就当做是我娘作为女儿,为这个家尽孝吧!”苏清颜见自己娘亲比以前会说话了,很开心的帮腔。 刘易财却心里一酸,别过了脸:“唉,你们这些个懂事的丫头,总是让姥爷心里不好受。” “姥爷,舅母要好了,这是大好事,您别掉眼泪。”苏香劝着,苏婉也拉了拉姥爷的袖子。 她在姥爷家住了几天,发现这个家里的人比爷奶那一家的对她好多了,就算她一开始不熟悉,现在也很依赖了。 第15章 其中另有隐情 “嗯嗯,重生,你把钱记着,以后挣钱了要还给你姑姑。”刘易财深呼吸了一口气,宠爱的摸了摸苏婉的头发,苍老的脸色总算是又露出了慈爱的微笑。 白衣大夫姓白,别人都叫他白大夫,苏清颜也跟着改了口。 苏清颜本以为,这男人喜欢欺压人,肯定会变着法的让她难堪的,可事实证明是她自己内心戏太多,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人家白大夫下午又给李氏针灸了一番,看她病情稳定下来了,就给她开了几服药,打发众人回去了。 李氏上午横着被抬进去,下午自己站着走出来,让很多围观的人,忍不住为草堂医馆叫好,刘家的人也很开心,但是却也在为白大夫开出来的二两银子账单发愁。 二两银子啊!他们家这三四十年也没攒下一个铜板,要多久才能还清那二两银子。 可是愁归愁,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刘易财先还了刘土他们那四个铜板,又留出来三十文回村还账,随后预留两个铜板雇牛车驮李氏回去,之后便把剩下的八十四文都先给了药铺里。 可是二两银子是两千文,付的这八十四个铜板,连个边边角角都挨不上,加上后期还要拿药吃很长一段时间,这算下来,想要彻底治好李氏的病,得要十几两银子了。 苏清颜想到这里忍不住骂骂咧咧:“真是个黑店。” “清颜,别这么说人家,白大夫人挺好的。”刘氏抱着苏婉坐在牛车上说道。 这是苏婉跟苏清颜劝了好久才上去的。 苏清颜跟在牛车后面走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娘,吃大白馒头。”苏婉两只小手抱着一个比她拳头大了许多的馒头,一个劲儿的往刘氏嘴里送,希望刘氏别再说二姐了。 刘氏看着懂事的小闺女,感动的不行,佯装咬了一口道:“娘吃了娘吃了,娘刚才咬了一大口,剩下的给你吃。” 苏清颜看见苏婉手里的馒头,这才想起,她们中午就吃了两个多个馒头,苏婉手里剩下的大半个是她中午没吃完的,除此之外,还剩了三个,白大夫走的时候让她们都带上了,说不带走也是浪费,是要扔了喂狗的,她还记得那时候一旁小风的表情…… 好吧,这么看来,那人虽然性子古怪,但还勉强算个好人,那她就不鄙视他了,不过他开出二两银子的诊金这也太贵了,她跟陆天辉冒着生命危险猎的野猪,比家猪贵许多,才分了多少钱,他只是来看了看,开了些药,竟然就二两。 不过罢了罢了,有了个挣钱的法子,总是好的,所谓欠账还钱,不过是时间问题。 老刘家这边过的风生水起,老苏家可不怎么如意,一开始田老太觉得,能把刘氏娘几个撵走,多干点活她也愿意,可是时间一长,她那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能吃的消,于是,她也撂挑子了,任凭王氏把家弄的乌烟瘴气的,她也不再插手,每天起床吃了早饭就出去找外面哄孙子的老太太闲唠嗑,到了饭点再回去,吃了饭再出来,然后等着回去吃晚饭,睡觉。 “娘,我想吃糖水蛋花。”苏小安拽着正在洗碗的王氏的袖子,左摇摇右晃晃,扰的王氏心烦,将苏小安一把拽过来,照着屁股狠狠打了两巴掌:“吃吃吃,你上辈子是个饿死鬼投胎吗?满脑子就想着吃,你看不出来你亲娘快被累死了吗?我吃你个大头鬼!” “给我滚一边去,别烦我,整天就知道吃,这么没出息,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王氏把苏小安往门口那边推了推,又不解气的呵斥了几句,这才继续干别的家务活。 反正这个家里,所有的家务活都是她的,她从睁眼就忙到闭眼,醒了继续干,就算累不死也气疯了。 苏小安哇的一声哭了,可是又被王氏训斥几句,连哭也不屑哭给王氏看了,扭头就跑出了家,去找奶奶了。 而在去找奶奶的路上,正好看见远处驶去一辆牛车,上面坐着刘氏,怀里抱着苏婉不说,苏婉的手里还抱着个大白馒头。 苏小安是男孙,苏婉头一次吃的东西,他都吃了好几次了,自然认得,当下就生气了,可是那边还有刘家一家人,人多势众他也不能上去抢馒头,便扭头去找田老太了,将自己看见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田老太有些不敢置信,问道:“你确定你没看错?” “我当然没有看错,远远的我都闻到馒头的香味了!我又不是跟奶你一样,老眼昏花了!”苏小安皱着眉头,咽了咽口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田老太就纳闷了,不知道刘氏母女四人不过被自己赶出家门几天,怎么就坐上牛车,吃上馒头了。 正在这时候,一旁摘菜的张氏说道:“田婶儿,你大儿媳妇的娘家,是捣鼓出了个什么吃食,是挣了大钱了,今天我看见了,一碗酸辣粉,就卖两个铜板昵,卖的可好了。” 说着她似乎是回想起了那股香味,咕咚咕咚咽了口口水:“听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又酸又辣的,肯定好吃,我今上午打边上走,闻着香的治不得,差点就迈不动步了,虽然我忍住了没买,但是好几个人都买了,有的还专门回家拿碗了。” “唉,那个酸辣粉,我也闻到了,真的很香啊!好几米之外就能闻的到,要是我大孙子跟着他父母从县城回来,我一定花两个铜板,买一碗给我大孙子尝尝。”郑大娘也接话了。 她儿子在县城一家酒楼当账房先生,儿媳跟孙子都跟着儿子在县城住,这在村里,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所以但凡有个机会,她都会拿出来说一说。 田老太听见她这话,满脸的不屑,心道装什么假清高,当账房先生收再多的钱,也是东家的,又是她儿子的,有什么可骄傲的,就忍不住冷哼道:“你们可真会说,这什么东西再香,能有猪肉香,我不像我那闺女命好,嫁了个杀猪的,这挣钱不挣钱的,天天能吃到猪肉,而且那雪白的猪油啊!每顿饭炒菜都挖一大铲子,跟不要钱似的,那猪油的香味,隔了十条大街都闻到了。” “唉,好了,俺知道你们儿子闺女都是能人,时间不早了,回去做晚饭喽!”摘菜的张氏懒得听这些人卖弄,菜没摘完就端起篮子回家了,其余众人见没了观众,天色已晚,也都三三两两的散去。 可是田老太想着刘家可能挣了大钱的事,就满脸的不痛快,拽着想要馒头的苏小安也回了自己家。 晚饭照样是外面炒糊了里面还没大熟的萝卜,还有硬的能当石头砸人的窝窝头,苏小安嘟嘟囊囊的不想吃,王氏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了。 第16章 来一招以退为进 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她是心疼的,一边把萝卜块糊了的地方咬下来,剩的好的,放在满是糊味的玉米糊糊里,将碗递到了苏小平面前,一边试探性的问道:“娘啊,你看,大嫂回去也有些时日了,都是一家人,家丑不可外扬,这又不是多大的矛盾,我看,明天不如就让大哥去将大嫂接回来吧!” “是啊是啊,娘你看我媳妇整天做的是些什么饭,小安都给饿瘦了一圈了。”苏阿西揉了揉苏小安的头,也劝着。 苏阿东给弟弟和弟媳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然后将殷切的目光看向了田老太,他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田老太脑海里一瞬间千回百转,有些不大愿意那个臭婆娘回来,但是一想到刘家现在突然发家,跟刘氏娘几个,说不定有关系,就立刻恨不得今晚上就让苏阿东把人接回来。 犹豫了一会儿,想挣钱发家的欲望占了上风,她嗯了一声说:“既然如此,那阿东明天就去把你媳妇接回来吧!” “谢谢娘!”苏阿东听见这话,一下子就开心了,也不嫌弃弟媳妇菜不熟,粥糊了,窝头拂硬了,吃的还挺香的。 苏阿东第二天一大早就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去了老刘家,他不知道现在的刘家已经有了挣钱的生意,走的时候还偷偷揣了几个窝头。 往山上走着,他突然闻到了一阵香味,让他刚吃了早饭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而就在他怀疑什么东西这么香的时候,他看见刘思冬跟刘重生一人挑着一个大扁担往外走。 而那香味,正是从这扁担挑着的木桶里传出来的。 刘思冬也没想到会碰见苏阿东,但是现在欠着医馆的钱,还是挣钱比较重要,便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儿子继续走了。 甚至丝毫没有怀疑苏阿东一早往山上走,是要去他家接他姐的。 一直到走出去老远,刘重生才问了句:“爹,姑父一大早往山上走,不会是接我姑回去的吧? 4“这……”刘思冬一愣,经儿子一提醒,这才琢磨过味儿来,说道:“管他昵,你姑愿意跟他走就跟他回去,不愿意跟他走,在咱家,咱也不缺她们娘几个一口饭。” 说罢,走路的姿势更加坚定了,似乎要宣誓他守护姐姐的决心。 十五年前,苏阿东出门打工了,没在家守着媳妇,刘氏难产,田老太擅作主张要保小,差点害了刘氏的性命,刘思冬对他是有些怨言的。 可刘思冬也知道,苏阿东出门挣钱,跟他现在没办法守着病妻一样,都是被生活所逼,迫不得已。 他也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人,知道要是苏阿东在刘氏生产的时候守在家里,绝对不会同意田老太的做法,从这一方面想,又觉得自己怪姐夫怪的挺没道理的。 一直以来,他不替姐夫说话,也不帮姐夫干活,就只偏向自己的姐姐,帮亲不帮理的那一种。 所以,他不会劝姐姐回去,却愿意尊重姐姐自己的决定。 红薯粉的销量挺好的,他们一开始做的那一批,今天就差不多要卖完了,老刘家的人一大早就又开始忙活起来了,准备做新一批的红薯粉。 而为了保密配方,他们搬了许多玉米秸,把一整圈的篱笆墙都围起来了,不多不少,正好能阻挡人的视 线。 毕竟村里的人见老刘家发财了,想要觊觎的不在少数,有人爬墙头,有人借故来敲门,有人悄悄把玉米秸扒开一条缝,让老刘家的人不厌其烦。 尤其是,一会儿左边邻居刘大山要提出让自己的儿子刘土过来帮忙,一会儿右边邻居刘百世要进来帮忙,不然就把借给他们的石磨给要回去。 而苏婉抬头的时候,又正好看见前面邻居刘大海趴在屋顶上,佯装着补屋顶的样子,不住的往刘易财的院子里瞟。 刘家众人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刘易财也气了个够呛,看着赖着不走的几人,还有留不住的石墨,对刘氏几人说道:“罢了罢了,借人的还给人家是应该的,依依你们快把石磨洗干净了,等你弟来,给人送回去吧!” “唉,不用等下午送,我们自己搬回去就是了。”刘百世说着,又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了瞧,这才不甘心的和儿子抬着石磨回去。 他心想,做这个得用石磨,原料是红薯,自己回去研究一下,应该也能做的出来的。 跟他一样有想法的人,也连忙回去找自己家的石磨了,而没有石磨的人家,觉得老刘家没了石墨,今天是做不成了,也跟着走了。 人群这才渐渐散去。 而也就是在刘家的人没了石磨干不成活,脸色都不好看的时候,苏阿东自己送上门来撞枪口上了。 他看着篱色都被玉米秸围起来了,便大力的拍着门板:“爹,娘,我是阿东,我来接我媳妇跟闺女们回 来。 娘,是爹来了。”苏婉听见苏阿东来接她们,早就忘了自己曾经在那个家受过的苦楚,开心的笑了起 苏香和苏清颜可没忘,一点都没有苏婉脸上的高兴劲儿,有些讥讽的说道:不住了吧!” “也有可能是做家务活的都走了,他们那些祖宗这两天过的不舒坦。” 俩姐妹说着相视一笑。“是听见咱姥爷家挣钱了,坐 刘氏的嘴唇却紧紧的抿了起来,她亲自去门口开门,但是开了门之后就一直堵在门口,并没有打算让苏阿东进来,她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经过几天的喂养,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的闺女,对苏阿东不冷不热的说:“是娘赶我们几个出来的,我们不会轻易回去,要想请我们回去也可以,我有几个条件。” “什么?”苏阿东刚才听见别人议论老刘家要发财了什么的,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看刘氏如此有底气,不由得一愣,比平时多了些耐心。 “第一,以后不许再动不动就赶我们出来,我们就算是女的,也是苏家的人,以后再赶我出来,我就带着孩子们跟你和离。 第二,都是老苏家的儿媳妇,王氏没有比我高贵,我以后所有的活都要和她平分,我不会再将家里所有的活都包圆。 第三,不管是儿子和女儿,身上都流着苏家的血,不许再欺负我闺女,他们孙子不在家干活,就不能强硬的让我闺女又是砍柴又是挖野菜又是打猪草的。 你答应,我现在就跟你回去,您不答应,那我就继续在娘家住着,你拿不定主意,就回去跟公婆商量一下,我以后反正是不会让人随便欺负我的,更不许他们欺负我的孩子们!” 刘氏越说语气越坚定,说到最后,感觉自己就是那张开了翅膀的老母鸡,伟大坚强,无所畏惧,坚定的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第17章 娘四个被赶走了 苏阿东感觉面前的刘氏很陌生,好像完全不是那个他认识了快二十年的妻子,可是仔细一想,刘氏这三条,虽听起来霸道,但是条条在理,也算不上过分,便点了点头道:“我自是不会欺负你跟孩子,但是要是想要这三条都达成,我得回去问问娘的意见,跟二弟妹也得说一声。” “那你去吧!把一切都处理好了,再跟我们说回去的问题,不然,那个家,我不回也罢!” 刘氏说完,回头将门一关,门外就只剩下了苏阿东还有远远几个看热闹的人,和有些无所适从的苏阿东。 “看吧看吧!我说是老刘家发财了吧!这嫁出去二十年的闺女都赖在这儿不走了,这是要吃香的喝辣的了,我天天从这儿走,都能闻到那扑鼻的香味,可把我馋的口水都要掉地上了。” 老汉眉飞色舞的说着,让苏阿东也忍不住闻着空气中的香味,狠狠的咽了咽口水,此时他再看怀里偷偷揣来的窝头,竟然觉得有些讽刺。 老刘家借来的磨盘被要回去了,工作无法继续,家里都有些着急,却听见苏清颜说:“也罢,本来就不是咱家的东西,还给人家就还给人家了。我们还是去屋里吧!要做也不能在外面做了。 说着自己就率先进了北屋。 老刘家北屋结构和老苏家不大一样,老苏家是分成了两个大房间,在角落里摆炕睡觉,既是卧室也是客厅。 而老刘家是在中间留出一整个专门的客厅,在客厅的东西两侧又各有一个卧室,卧室门朝客厅开着。所以,他们的客厅很空旷,苏清颜想在这里做红薯粉,其实空间是足够的。 刘易财一开始没在屋里做,是觉得石磨在外面,用水也方便,又凉快,而现在石磨都被人要回去了,还有很多人对他们家虎视眈眈的,他倒是也没意见了。 毕竟他也是有私心的,这生财的点子是外孙女想出来的,他们家也还有外债,有个发财的方子,就想好好梧着,怎么都不希望被人学了去。 “可是清颜啊,石磨被刘叔要回去了,咱们没有工具也没法做啊!”刘氏看着几个小的,不停的往北屋里搬盆子和桶,有些为难。 苏清颜手上的活不停,嬉皮笑脸的说道:“娘你就放心吧!这去京城的路有千千万万条,这条不通,就再想个办法。” “什么京城,我跟你说石磨昵。” “娘,二姐的意思是没有必要一条路走到底,不是非要去京城啦!” “嘿,你个小妮子,就你听懂了!”刘氏白了她一眼,满眼的宠爱,戴氏跟刘易财也跟着笑起来,气氛顿时又好了许多。 “姥爷,你力气大不大。”苏清颜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有两张卡纸那么厚的铁板,洗刷干净了拿到刘易财跟前,让他用锤子和钉子在上面砸些密密麻麻的小洞。 “那还用说,你姥爷就是个庄户糙汉子,干了一辈子力气活。” 刘易财不懂这是要干啥,但是外孙女问他他就应着了,一个洞一个洞的敲起来。 苏清颜没闲着,又将菜刀,案板,蒜舅子,一一洗干净了晾干水分搬进屋里。 与此同时,刘氏和戴氏苏香已经洗好了红薯,放在一旁晾着,堆的跟座小山一样。 直到刘易财将那块铁板打的全是洞了,苏清颜又洗了一遍,才算是把准备工作给准备好。 “用这个东西,其实比石磨轻松多了,但是一定要注意手,一不小心就把手给伤了。”苏清颜拿起一个大红薯,一边说一边将刘易财打了洞的铁板反过来,用红薯在那个粗制版擦丝器上蹭了两下,就见红薯已经少了一小块,而擦丝器上有些红薯的碎屑和汁水,不过更大一部分是到了擦丝器下面的木盆里。 除了比用石磨碾的粗一些,也没什么不一样。 “啊,真的看起来挺轻松的。”苏婉说着要试试,马上被苏清颜严厉禁止了,她自己擦了一个地瓜,在地瓜还剩下一小块,手指拿着擦丝有危险的时候,她就放下了擦丝器,然后站起来走到案板和菜刀那里,将剩下的地瓜切成了薄片,又去另外一端用蒜舅子把切成薄片的地瓜捣碎,同样得到了一盆地瓜糊糊。 苏清颜完整的示意了一遍,大家表示都看懂了,就开始各就各位,干起活来。 而这样干活,虽然看起来干的慢了,但是劳动强度特别小,几个人轮换着干,可以不停歇的从天明干到 天黑。 苏阿东空手而回,田老太刚要骂骂咧咧的嫌刘氏架子大,天王老子都请不动,就听见苏阿东对她说,刘氏回来的前提有三个条件,随后也不管田老太愿不愿意听,就一股脑将那三条都说了出来。 田老太听完气得直翻白眼,差点当场驾鹤西归。 4但是经过这几天操劳,看起来老了好几岁的王氏不敢怠慢,连忙扶住婆婆,劝道:“娘,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再说了老刘家要发财的事,最近传到底沸沸扬扬的,八成是真发财了,大嫂最近一直呆着刘家,是在帮老刘家挣钱昵,快点把她叫回来,问问她其中的秘密,咱们说不定也要发财的。” “哼,你心里有什么小九九,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觉得,她不回来家里的活都是你一个人的,她回来了,至少你能少干一半儿!” “额,娘都看出来了。”王氏被戳中了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守着千年的狐狸,她也不敢玩聊斋,只得硬着头皮承认了。 田老太又敲打了她几下,才勉强对苏阿东说道:“这样,你明天去买一斤豆腐,半斤肉,给他家送了去,说我答应了,以后家务活老大和老二媳妇一人轮一天,那几个丫头片子,只要不自己出来找不自在,就随便她们。” 反正所有的活,都是你们干,让我干活那是不可能的。田老太又默默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刚到晌午,刘思冬跟刘重生挑了去的酸辣粉就卖完了,这一次带的多,卖了一百八十文,他们拿出一百五十文送到医馆,衣兜里还剩下了三十文。 这倒不是他们品行不端,有钱不想还,而是经过两天的买卖,家里的猪油,酱油醋什么的调料不多了,他们需要买些原材料回去。 酱油醋直接拿了成坛的,这猪油嘛,就得买肥肉和猪板油自己榨了,猪瘦肉六个铜板一斤,肥肉八个铜板一斤,父子俩想,反正以后每天都能挣一百多文,也不在乎这几个铜板了,便奢侈了一把,直接将买完酱油醋,剩下的二十二文全花了,买了一斤瘦肉两斤肥肉,把卖肉的屠夫激动的不行,给他们搭上了两根大骨头。 第18章 后悔还是不后悔 刘思冬父子将买来的肉放进自己装酸辣粉的桶里,一起回家,全然没发现身后有人偷偷摸摸跟他们许久了。 “那不是苏家大儿媳妇的娘家人吗?这是发财了?一连买好几斤肉?” 王高远擦擦嘴角流出来的哈喇子,满心嫉妒的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这正是二房媳妇王氏的亲爹。 可是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奇怪,回家之后忍不住跟媳妇李大梅说道:“今天我看见环玉妯娌的娘家人了,好家伙,他家里才几口人啊!一次就买了一斤瘦肉两斤肥肉!” “什么?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上一次我去河边洗衣服,听见一个娘家是望北村的,回来议论,说那刘氏的父母去老苏家要钱,被田老太撵走了,说的可难听了,那个没脸呦,听说刘氏后来还跪在北屋门外,求田老太接济娘家,可是那田老太好像没给她钱啊!难不成后来又给了?” “不知道,要不你明天去打听打听,那刘氏娘家是出了名的穷,当年进苏家门,一点嫁妆也没有,哪像咱闺女,好歹还给她陪送了两身新衣服昵!” “有道理,我明天一大早就去问。” 李大梅一想起那三斤肉,也馋的不行,阴阳怪气的说了两句,就去忙别的活了。 刘思冬父子回去的时候,是下午了,不过天色尚早,众人都在家里干的起劲,见他们回来了,连忙迎上去问:“回来了?累不累?吃饭了吗?” 4“不累,今天其实比昨天卖完的还早一点,是因为去买了些东西,这才回来晚了的。”刘思冬乐呵呵的说着,先去自己的卧室看了看李氏,看着她病情已经好了很多了,能躺在卧室里跟大北屋里的人偶尔说两句话,放下心来。 然后把今天卖了多少钱,还了多少债的事情说了,同时,还和刘重生一起把桶里的肉和酱油醋什么的拿了出来。 “啊,有肉吃了!”苏婉看见那两大块肉的瞬间,惊喜地喊了出来,可随后想起了田老太曾经说过话,就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情。 众人看她变脸跟个变戏法似的,都觉得好笑,只有刘氏的脸色变了变,将她拥进了怀里,轻轻安抚着说:“在姥姥姥爷家,有娘一口肉吃就都给你吃,你会有肉吃的。” “什么?你们打的什么哑谜啊?”苏清颜看了看肉,又看了看刘氏苏婉母女俩,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苏婉对她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悲哀的说道:“二妹你撞到头之后就忘记了很多事,性子也变了,咱奶说的话,你也都不记得了吧!咱们家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顿肉,可咱奶说了,女孩子是赔钱货是没有资格吃肉的,那时候小妹还小,因为没吃到肉哭了一整夜昵!” 额,这件事她是真的不知道啊,苏清颜咬了咬嘴唇,又看了那两堆肉一眼,心里气哼哼的想,田老太不让她们姐妹吃肉,以后她买了肉,就专门提个凳子,去田老太面前,抱着肉吃给她看! 刘思冬听见苏香这么说,忍不住骂了句老妖婆,随后他腾的一下子站起身子,提起瘦肉和肥肉,雄赵赵气昂昂的就往厨房走去:“谁敢不让我外甥女吃肉!咱们非要吃!咱们大口的吃!吃大块的!” 苏清颜眼睛一亮,发现自己看这个豪横冲动的舅舅,越来越顺眼了。 忙站起身来,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刘思冬后面,兴奋的叫嚷:“我来,舅舅,你烧火,我来下厨。” “你们别看苏清颜那丫头,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厨艺也还不错,猪肉给她做应该没问题的。”刘氏看着弟弟这么维护自己的女儿们,心里自然是高兴,但是也怕爹娘担心苏清颜不懂事,会白瞎了猪肉,连忙替她说了两句。 那时候苏清颜做的鱼肉炖豆腐,她时常会怀念一下昵! 没想到是她想多了,戴氏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也没指望长这么大,根本就没吃过两口猪肉的小孩子,能把猪肉做的有多好吃,只笑着摆了摆手:“只要不糊的狠了,都是能吃的,算给孩子随便练练手就是了。” 此时身在厨房忙活的苏清颜,要是知道自己在姥姥心里,就只有这么个期望值,八成是要气到长毛的。 她可是满身干劲准备大显身手一番昵。 她先将瘦肉和肥肉分别切好放在案板上,让舅舅帮她烧好火,随后在锅里倒了些水,放肥肉下去榨油。 刘思冬一看,这流程不大对啊,虽然他不经常下厨,但是他小时候经常围绕在戴氏身边,看她下厨,明明就记得她没有放水啊! 想要出声制止,可是,还没出声,苏清颜已经把肉倒进去了,他只来得及张了张嘴。 好吧,就当是给苏清颜练手了,反正挣这些钱苏清颜功劳最大,练不出油来,他们吃肥肉也是一样的。 刘思冬这样想着又闭上了嘴。 苏清颜看着舅舅这怪异的举动,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问:“舅舅你渴吗?还是被烟哈着了?” “没,没事,就是看你加上水之后放肥肉下去炸,有些惊讶。”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水和油是融合不了的,我一开始加了点水是为了防止猪肉下去就糊了,熬出来的猪油比较黑,还有杂质,等会儿水份蒸发了就好了,最后剩下的全是油,不信你看,现在水已经快没了。”苏清颜说着就要让开。 刘思冬不懂厨艺,更不会跟个小丫头争辩,哪里能真的去看,只是笑了摇了摇头没有动。 苏清颜也笑了笑,认真榨起猪油来。 她看着一块块白胖的肥肉,因为她的搅拌,慢慢变成一块块小油渣,同时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熬猪油独特的香气,心里涌过一阵自豪,同时也把前世那些个小视频APP给谢了个遍。 有道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不是照葫芦画瓢,就给画出来了,还挺成功的。 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一开始北屋里的人还能忍,到后来一想到油渣快榜出来了,就坐不住了。 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来厨房里看苏清颜下厨。 刘重生也替换了刘思冬生火。 他们看着苏清颜将油渣捞出来放在碗里,捏了一点点盐撒上,就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连刘易财跟戴氏也没忍住。 苦难的贫农人家好不容易有肉吃,说不想吃是骗人的,谁也笑话不了谁。 不过他们想吃归想吃,却还是舍不得的,就只是一个劲儿的劝着三个外甥女和一个孙子多吃点。 苏清颜看着他们让来让去,谁也没吃,有些着急,就拿小碗,每人都分了八九块,说:“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可是太油了,咱们长年吃的素净,要是吃的多了,身体抵不住这么大的油水,会不舒服的,一个人一顿饭吃几块就可以,剩下的以后再吃。” 第19章 进城看病没带钱 “嗯嗯。” 苏清颜将猪油坛子里放了些黄豆花椒和盐,这才把熬好的猪油倒了进去。 随后用剩下的一些底油,把瘦肉炒熟了,又用那些肉炖了萝卜。 被她这么一弄,似乎连萝卜也带上了肉味,这天晚上,刘家众人一边吃饭,一边夸苏清颜的厨艺好,说好吃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也吞进去。 苏清颜感觉自己被夸的有些飘了。 不过,家人喜欢吃,能吃的饱饱的,她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李大梅这一夜睡的不安稳,一闭上眼睛就梦到在看老刘家的人吃肉,她却只能在旁边闻着香味干咽口水。 天才蒙蒙亮,她就起床穿戴好,草草洗了洗脸,往望北村走去。 说来也巧,正好碰见苏阿东提着肉去了豆腐铺子买豆腐。 远远的,她听见苏阿东跟卖豆腐的老太太说:“婶儿,给我称一斤豆腐。” 那老太太又瘦又小,但是身体很灵活,干活也麻利,笑呵呵的问:“阿东今天买这么多东西,是家里要来客人吗?” “也不是,很久没去丈人家了,准备去走个亲戚。”苏阿东接过豆腐付了钱,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跟老太太道别之后就直径往南走,丝毫没想到身后有尾随者。 李大梅听不太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以为苏阿东是要买豆腐买肉招待丈母娘一家,不高兴的抿了抿嘴。 难不成别人都整天吃肉,就他家还在吃糠咽菜? 李大梅不信邪的跟在后面,心想去蹭顿饭也好,可跟着苏阿东一直往南走,直到出了望北村,她才顿住脚步,反应过来,好家伙,这买肉买豆腐感情不是回自己家吃的,是要给丈母娘家送了去的! 她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了,暗骂都是把闺女嫁到老苏家了,凭什么给老刘家送钱送肉,什么也不给她家啊! 这么想着,她培着一张脸,气呼呼的往家跑去,越想越生气,竟然在快到家的时候,气的落下泪来了。 “这是咋地?这怎么还哭着跑回家了!谁欺负你了?”王高远以为自己的媳妇被人欺负了,一下子就从凳子上蹦了起来,作势要抄着菜刀,出去跟人拼命。 李大梅见状,连忙拦住了他,按了把鼻涕说道:“没人欺负我,是咱家养了个不孝的闺女啊!你不知道,这老苏家明面上不愿意借钱给刘家,可这暗地里啊,指不定帮贴了刘家多少昵! 他们给了老刘家多少钱,咱也不知道,也没法猜,可是今天我去望北村,正好碰见苏阿东提着豆腐和肉去了刘家村,是要给老刘家送去的,你说别的咱不敢乱说,这可是我亲眼所见的! 老头子,你说说,就因为咱们心肠好,不给闺女添麻烦,反倒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这是看人下菜碟,专门作践我们啊!”说着李大梅呜呜的哭,哭得更大声了。 王高远将菜刀扔到一旁的桌子上,心里不比李大梅好受,连旱烟也懒得抽了,像只发怒的牛一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可是他一个粗人,只觉得生气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也就在这时候,王大力进来了。 王高远除了王环玉,还有一个儿子王正业,一个女儿王环珍,都早已成家了,儿子王正业娶了媳妇顾氏,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今年十三岁,整天游手好闲,像个小混混一样,但是,是他家唯一的孙子,他们平时还是多看顾了一些的。 王大力从门外进来,正好看见自己的爷奶在发火,生怕这怒火转移到他身上,连忙先发制人说:“爷奶,这还不筒单吗?那刘氏的爹娘知道去老苏家要钱,你们不会也去。” “咱们也去要钱?可是没什么理由啊。” “嗨呀,我的亲人哎,你要不要这么实心眼?理由什么的,咱们自己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要是没有理由,那当场编个理由也是可以的。” 说着,他往旁边的炕上一躺,跟王家二老说道:“我生了重病快死了,快去借钱来给我治病吧!” “我旺,你个倒霉孩子,马上给我滚起来,哪里有这么诅咒自己的,你可是咱们家唯一的男娃,不许说自己生病,快去把你妹妹给找来,让她躺着装病。” “唉,好吧,那也成。”王大力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去找自己的妹妹王小仙了。 顾氏是很心疼自己的孩子的,咋听到这个主意有些不大愿意,可抵不住王小仙自己愿意,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王小仙眨巴着一双三角眼,问她是不是装病就能不干活还有好吃的东西的时候,无声的点了点 这种贫农家庭里,从来不把女孩子当人看,就算她有心疼爱女儿,可也无力给她什么的! 王高远和李大梅看见家里已经布置妥当,就一人拿上两个辣椒,酝酿好情绪,从家里出发了。 拿辣椒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完美的演技,是成功的前提,那必须是要真掉眼泪,才能让人信服的。望北村。 田老太吃了早饭,又出来跟人闲唠嗑了,今天似乎是想到刘氏要回来了,家里要安宁了,还要发财了,心情很不错,主动上前帮杨寡妇摘野菜。 杨寡妇受宠若惊,连忙把自己采来的野菜分给了田老太一些。 田老太也不推辞,笑呵呵的说,她的菜园子里有些菜吃不完,让杨寡妇有空去拔。 众所周知,这田老太的抠门跟泼辣是出了名的,谁敢为了两颗老的咬不动的青菜,主动去找田老太。 杨寡妇讪讪的应着,也没真的把这件事情当真。 而就在几人弯腰整理野菜的这段时间,王高远跟李大梅,从田老太的身后路过,谁都没注意谁,就这么岔开了。 等快靠近了苏家土坯房的地方,他们夫妻俩,掏出辣椒,在眼眶处抹了抹,这才开始嚎叫着往老苏家走去。 突然的嚎叫声,把巷子这头的田老太等人,吓了一个哆嗉,田老太骂骂咧咧道:“是谁家死了娘,瞧瞧哭的这个难听,真是晦气,好不容易有个好心情都给破坏了。” 这边王高远夫妇根本没想到,他们的双簧还没开始唱,就被田老太唾弃了,仍旧在卖力的表演着。 王氏在院子里喂鸡,隔着篱笆,大老远就看见有两个人哭哭啼啼的走了过来,声音还怪熟悉,便直起身子看了两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连忙将手中的盆子放在一边,就惊慌失措地迎了上去:“爹娘,你们怎么了?怎么哭着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哎呀,闺女啊,家里没法活了啊,你小侄女生病了,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可是现在人躺在炕上还昏迷不醒,生死未知昵,可家里实在没有钱了,你婆婆昵,让她借给我们五十个铜板,让我们先救救家里那苦命的小孙女吧!” 第20章 有我这么年轻的老匹夫? “娘,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昵,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而已,死了扔了就是,你们怎么可能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用来给她治病,要编理由也不知道编个靠谱一点的。” “嗯,哎,我说你个死妮子,怎么跟你爹娘说话的,这说起来,你我们算是白养了,你看看你大嫂刘氏,不但有本事拿钱接济娘家,还能让她男人买了豆腐和肉,亲自送家去,你再看看你,把自己弄得浑身臭烘烘的,一点好没捞着不说,也不管你爹娘死活!”李大梅说着,伸手就要打王氏两下,可是想到她穿着一身干活的衣裳,似乎刚从鸡圈里钻出来,不干不净的,就讪讪的住了手。 但是想要钱的目的很坚决。 “娘,你听谁说的啊!人家老刘家的钱是自己挣的!” 王氏被逼的没有办法,便将刘氏父母借钱被拒,田老太把刘氏娘四个撵出家门,刘氏娘家研究出一种吃食发财的事情,挨着和亲爹亲娘说了说。 王高远听见闺女这么说,又回想起田老太的为人,觉得这事可能是真的,便收起了想要问田老太要钱的心思,想要打道回府,但是他们来都来了,又不想空着手回去,便对王氏说:“那你给我点钱,我跟你娘可不能白跑一趟。” 而就在这时,苏阿东领着媳妇和女儿回来了,他们一打开门,正好听见院子里,王高远在问女儿王氏要 钱。 顿时,两拨人的面部表情都有些微妙。 众所周知,刘氏在这个家勤勤恳恳近二十年,一个铜子儿都没存下,而另一个儿媳妇,听她父母这要钱的口气,就知道这些年来,没少贴补娘家。 王氏心虚的厉害,扯扯脸部僵硬的肌肉,干笑道:“爹,你说什么笑话昵?我哪儿有钱啊?” “是是是,没钱没钱,我闺女一个铜子儿都没有。”王高原也没想到这一幕能被人看到,嫿尬的摸了摸鼻子,矢口否认,可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佯装不经意的样子问:“刘氏,你娘家听说最近发财了啊,不知道是什么门路?” “也没什么,不过是家里人自己研究出来的一点小吃食,不值什么钱,哪里敢说发财。”刘氏弯弯嘴角,不愿多说,只客气的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准备带着几个孩子进屋。 却听见憨厚的苏阿东补充道:“是啊,就是把红薯磨碎了做了些红薯粉,辛苦着昵,挣的是辛苦钱。” “孩子他爹,你过来扶我一下,我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刘氏听见苏阿东要泄露制作方法,眉头一皱,忙找了个理由要把他喊过来,却听见他在那边不在意的回应:“我正在跟叔说话昵,你让闺女扶着去休息去。” 苏阿东这个态度,不光刘氏生气了,把姐几个也气得不轻,苏清颜更是率先说道:“爹,姥爷家的方子,就算不值钱,你也没有资格随便说给别人听吧?” “我……”苏阿东一愣,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但是很快他就释然了,笑着说道:“看你这孩子,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吗?而且挣的是辛苦钱,法子什么都不重要吧?” “法子怎么就不重要了?就算是一家人,该分的也得分清啊,不然二叔家生好几个儿子,怎么没给你一 个?” “你,你这孩子说什么昵!”苏阿东见苏清颜守着王氏和王氏的娘家人这样说,一张脸红到发黑,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恼的还是羞恼的。 刘氏虽然觉得苏清颜这张毒嘴说话解气,但也觉得她打的这个比喻有些不妥,也说了她两句。 而王氏跟王氏的父母,就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了,本来他们是为了套酸辣粉的方子,才故意跟苏阿东搭话的,可是又被他的家人直接拒绝了,这面子下不来不说,总感觉苏清颜那个比方,让王氏心里很不舒服,就好像她只是一个生儿子的工具一样。 “那既然没什么事,时间也不早了,我跟你娘就先回家了,以后有空带着孩子们回娘家也住两天啊!”王高远说着,拽着自家婆娘就跑了。 田老太的菜摘完了,站起身来,准备回家让王氏炒了,正好碰上王高远和李大梅骂骂咧咧的往这边走,在看见他们是从自己家方向出来的时候,心里有了些了然,阴阳怪气的问:“亲家这是从我家出来吗?怎么我一直在外面坐着,也没看见你们来。” “唉唉,也没什么事,就是昨晚上她娘梦见闺女不舒服,太担心了,所以一大早的过来看看,看着环玉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就先告辞了。” 说着两人一溜烟跑得更快了。 但是他们并不是直接回家了,而是在拐了一个弯之后,往望北村南边的刘家村走去。 夫妻二人都商量好了,既然刘氏不肯告诉他们酸辣粉的做法,那他们就自己偷偷去学,反正那玩意儿就是用红薯做的,红薯他们家有的是。 可到了刘家村他们就傻眼了,刘易财家的篱笆围栏前,后窗户底下,甚至墙头上,都有人在向里张望。 很明显是想偷看酸辣粉的制作方法,可是刘易财一家人都在北屋里忙活,窗户也关的紧紧的,他们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两人失望而归,想来想去,觉得突破口还是在苏阿东那里,今天看苏阿东的样子,他应该是知晓酸辣粉的制作方法的。 事实正是如此,可也不能说百分之百全知道。 今天上午,苏阿东去老刘家接刘氏的时候,是带着豆腐和肉去的,算是正式的走丈母娘家,刘易财就将女婿迎进了北屋里,而所有物什都一应俱全的在北屋里排着。 只要不是个傻子,一眼就能知道这是要干嘛,何况苏阿东还坐在那儿帮刘家人干了会儿活。 对酸辣粉的制作,也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 可若说起酸辣粉的精髓,那必须是在这酸辣汤上面,这是苏清颜的不传绝学,只教给了刘重生,可以说,苏阿东知道红薯粉的做法,但是做不出酸辣粉。 本来,苏阿东作为刘氏的丈夫,苏清颜姐妹几个的亲爹,是她们最亲近的人,她们也没打算瞒着苏阿东的。 可是苏阿东丝毫不把别人当成外人,连王氏的父母问他做法,他都愿意说,这可着实惹火了刘氏和几个女儿。 连最小的苏婉,也皱着一双眉毛,不高兴的跟苏阿东说:“爹,那是我姥姥姥爷家挣钱的秘密,你怎么可以随便告诉别人?” “对,小妹说的对,你不但不能告诉别人,没有外公外婆的允许,咱们家也不能干。”苏清颜煞有介事的说着,眼里狡黠闪烁。 真是笑话,这个法子教给姥爷,他们家挣了钱会分给她们,可是要在这个家里干开了,那不是累死累活的,一分钱也分不到,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事干嘛! 第21章 咱们找个没人的地再说 她可不信田老太和苏大柱能这么有良心,挣了钱给干活的人一些补偿。 “对什么对!有能挣钱的法子为什么不能干?”田老太从外面回来,听见的就是苏清颜这句话,顿时火冒三丈,推了刘氏一把,问:“钱昵?拿来。” “什么钱?”刘氏有些懵,心想自己上次借婆婆的钱,婆婆根本一个铜板都没有借给她,她也不欠着婆婆的钱啊! “当然是你在你娘家干活挣的钱,你娘家都发财了,难道就没舍得给你一个铜板,让你在那儿,白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活吗?” “我……”刘氏被田老太这么一激,骨子里的奴性让她立刻就变得唯唯诺诺起来,刚想说她没要她爹的钱。 就见苏清颜不着痕迹地上前,把刘氏护在了身后,跟田老太说道:“你问我娘要钱,是不是因为把我娘当成了一家人?” “那还用你说,她一天嫁进我老苏家,一辈子都是我老苏家的人,死了也是我老苏家的鬼,现在我们还没分家,她挣了钱交公那是应该的。” “嗯,的确是应该,可是当初是你把我们娘四个撵出去的,我们身无分文,幸好姥姥姥爷愿意收留我们,给我们一个容身的居所,我们可都是老苏家的人,去吃人家的,去住人家的,给人家干些活,难不成还要报酬吗?” “你!”田老太感觉自己被苏清颜套路了,可是仔细一想,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就懒得继续在这几个铜板上计较了,恨很的对着刘氏说:“那我就不问你要钱了,但是那个挣钱的法子,你必须交出来,我们家也要挣钱养家糊口的。” “娘,不是我不交,实在是……”刘氏缓了缓,精神头好了许多,但是被田老太逼着交出制作酸辣粉的方法,她还是招架的很吃力。 苏清颜又抢先说道:“酸辣汤是我姥爷想出来的,可能会传给他儿子,但是我们都不知道,如果要单纯的红薯粉的做法的话。”苏清颜白了苏阿东一眼,语气有些讥讽:“你的好儿子带去的那一斤豆腐半斤瘦肉,可不是白送的,都已经把制作流程学会了。” 说完就和刘氏进东屋了。 苏阿东刚要教训教训自己这个越来越出言不逊的闺女,就听见亲娘热情的招呼过来了:“娘的好儿子哦,你今天真是没白跑一趟,你真的把那红薯粉的做法都学会了吗?快说说怎么做的,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我这就出去喊你二弟,咱们家也要发财了哎。” “可是娘,我媳妇刚才说这是她娘家的方子,不让我……” “真是傻孩子哦,那刘氏是刘家那俩老东西生的,当然向着自己的亲爹亲娘了,你的亲爹亲娘可是我们,还有阿西,那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还有我们比你更亲的吗?你不能胳膊时子朝外拐向着别人不 是。” “说的也是……” “好孩子,那红薯粉是要用红薯吗?”田老太见苏阿东态度暖和下来了,对着西北屋大喊道:“王氏,快点儿去地窖里拿红薯,都给我洗净了等着,咱家也要做那个吃食生意了。” “唉,娘,我马上就去。”王氏没想到这个方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等着学会了就可以回去告诉娘家,顿时心花怒放,比谁都积极,三下五除二的就进了地窖拿东西去了。 外面的动静,把东屋里的刘氏气的不轻。 “你们这个爹啊!别人都说他憨厚老实,讲义气,他也的确是老实,对外面的人都挺好的,可是他对谁都好都亲,就是对自己的老婆孩子不亲,平常不心疼我就算了,还总是忽略你们几个,连我娘家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个挣钱的法子,他就忙不迭的去学了,回来告诉他自己的爹娘兄弟,我真是瞎了眼,嫁错了人。” 刘氏说着又要垂泪。 苏香忙上前安抚,她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得的宠爱最多,一向是很崇拜爹的,也最乖巧,可这次也觉得苏阿东做的有些过分了,跟着抱怨了两句。 而这两句话就把苏婉的话匣子给带开了,小嘴一撅开始叭叭叭的控诉起自己老爹的罪行来:“上次爹带着我和小安去看花灯,让小安骑在他的脖子上,都不驮着我,还说我是女孩子,不能那样耿着。” “每次奶奶把鸡蛋端到苏小安面前的时候,爹都没为我说过一句话,有一次他还笑着摸了摸苏小安的头,让他多吃点鸡蛋,长得高大一点,以后好娶媳妇。” “还有还有……”苏婉小眉头越皱越紧,可是话到嘴边,看见刘氏脸色阴沉的可怕了,就渐渐放低了声音,不大敢说了。 可那些话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刺的苏婉委屈不已,听的苏香苏清颜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刘氏的心里更是升起了一个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念头一一和离。 可是心里才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她又立马吓得摇了摇头,表示这个念头不该有也不能有。 这个社会对女人有多苛刻啊,别说她和离了之后,能不能护三个女儿周全,就单单因为她们有个和离了的娘,她们就很难再找个好婆家,甚至严重的,会连嫁都嫁不出去。 她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莽撞,害了闺女们一辈子的幸福啊。 这样想着,在听到三个女儿讨论这样窝囊糊涂的爹,还要不要的时候,她赶忙说到:“你们几个可别闹,那是你们的亲爹,可不能不要啊!” “唉,看娘这着急的样子,是舍不得咱们爹昵!”苏清颜看她们姐几个吐槽苏阿东,刘氏着急了,就给俩姐妹使了个眼色,里面带着些调侃。 对于苏阿东,她们生气归生气,可是对于不要爹这个说法,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不可能的,她们说的不过是气话,这时代最注重孝道。 而她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刘氏一记爆炒栗子。 痛得她两手梧头,委屈大喊:“是不是亲娘啊?下手这么重,好痛哦!” “疼死你活该,连你娘你也敢拿来开玩笑。”刘氏冷哼一声,示威般又扬了扬巴掌。 只有在孩子们面前,刘氏才感觉自己是说啥算啥的长辈,觉得自己得有点架子。 苏清颜很给面子,双手作揖告饶,忙说自己不敢了,引得刘氏和姐妹两个又咯咯咯的笑起来。 “不过说真的,咱爹这种做法是不对的,到底得让他明白,作为一个最亲近的小家庭,妻子和孩子才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他们笑闹了一阵,苏清颜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二姐你说的轻巧,娘说话爹都不听的,咱们几个有什么办法?” “这个嘛……”办法还真有,但是苏清颜想了想,怕被拒绝,没有直接说出来。 第22章 解开心结的方法是什么 “嘭嘭!” “老大家的,你们几个在屋里藏着抱窝昵?家里人都准备开始干活了,就你们几个偷懒,快出来给我干活!”田老太骂骂咧咧的,还敲了敲东屋的门框。 打断了屋里母女几个的说话,刘氏一想到娘家还欠了很多外债,这方却子马上就要被自己男人泄露出去了,一脸的拒绝,身体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却听见苏清颜说:“娘我们还是出去跟着干活吧,这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既然爹有这个心思,咱们也是阻止不了的,徒增反抗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索性那酸辣粉的秘诀在于酸辣汤,他们就算能做出红薯粉,但是那酸辣汤的精髓他们是研究不出来的,就算做出个类似的,那也不 会给姥爷家造成多大的损失的。 而且据我所知,这红薯粉的制作方法并不难,现在刘家村的人都在研究,肯定不长时间,就会有人研究出来,这法子再捂着盖着也是没有用的。”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最近在娘家呆久了,性子变得嚣张了些。” 刘氏带着姐妹三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王氏洗红薯洗得正带劲,田老太也根据苏阿东的要求,东翻西找的摆弄家里的物什。 娘几个也连忙分头行动,自己给自己找点活干,省得田老太又一不开心就骂街。 苏阿西刚才在村东头帮人干活,是苏大柱让苏小安把他喊回来的,他一开始听说家里要做吃食生意,要发大财,心里是开心的,但是在知道了,这是大哥从刘家学回来的,并且没有得到岳父岳母的同意之后,有些拒绝。 “大哥,依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到底是别人家的东西,咱们这样做不地道,跟偷东西有什么区别?” “嘿,你个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昵?” 田老太听见苏阿西的话,不等苏阿东反应,一下子就从地上蹦达了起来,拧了苏阿西的胳膊一把,不开心的说道:“这刘氏是他老刘家的闺女,也是咱家的儿媳妇,咱们这算来算去都是一家人,不过是左手递给右手的事情,怎么就让你说的那么难听了?刘氏也是同意的,你没看见她也在那儿干活的吗?” 说着,伸出又粗短又苍老的手指,朝着洗红薯的刘氏指了指。 刘氏记得刚才苏清颜的话,知道反抗没有用,但也不甘心就这样承认,就低着头小声的说了句:“我一个妇道人家,没资格说话的。” “看吧,看吧,那老刘家既然教给你大哥了,那就是同意了的,是默认了的!” 苏阿西被田老太一段歪理堵的没话说,神情有些讷讷的。 苏阿东却像是经过田老太的指点,想明白了一般,劝道:“二弟,娘说的对,我老丈人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了,咱们家也有钱了,他也会开心的,大不了到时候我再买二斤肉给他送去,算是对他的报答。” “你!”刘氏虽然知道这法子实际上是自己闺女想出来的,就算老苏家用了,老刘家也不会找上门来,但是听见自家男人一口一个应该的,她怎么听怎么不顺眼,感觉自己的肺要气炸了。 还是苏香率先发觉了娘的心思,在她说话之前拽住了她的胳膊,对她摇了摇头。 苏阿西接受了苏阿东的说辞,出去砍竹子了,准备一会儿让苏大柱编个竹筛子。 苏阿东也努力回想着,在老刘家看见的物什长什么样子,想找个一样的出来,可是又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于是扭头喊苏香:“香儿,你姥爷家那个蹭红薯的东西,怎么做的来着?” “啊,我……” “爹,你问大姐干嘛呀?大姐性子文静,在姥姥家都是坐在一旁默默不说话,也从不抬头多看一眼的,你有什么不懂的,你问我啊,我跑前跑后,可能干了咧!” 苏清颜眼睛一眨,举着自己的小手,就自告奋勇地冲到了前头,她在家里胡乱翻找了好一阵,找出了家里最好被平整的一张铁板,又翻出了一根比筷子还粗的铁棍,交到苏阿东手里说:“用这个铁棍敲这个铁板,敲烂了之后翻过来,就可以用来擦红薯了。” “嗯。”苏阿东答应着就要上锤子,却又听见苏清颜在一旁连连感叹:“爹你个小年轻,你力气够不够啊?这种事都是老辣的姜,才干的比较好昵!因为是要将那头敲的凸出去,力气小了是没用的,要的就是那一股子狠力气啊。” 说着她的眼神,不经意的在苏大柱脸上瞟了一圈,一脸崇拜的说:“我姥爷力气可大了昵,他说自己是干了一辈子活的庄稼老把式,有一把子力气,一开始我还不信,后来哦,他做出来的东西真的别提有多好用了,爹你也用过不是吗?” “嗯,可是你爷年纪大了,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苏阿东一边应着,抡起大锤子,就拿着铁棍往铁板上砸去,可是不知是铁棍没尖儿,还是铁板太厚,他这一大锤下去只砸上了一个浅浅的印子。 苏清颜一脸可惜的啧啧出声:“爹你果然太年轻,这力气不到家啊,这什么时候能砸穿?真是可惜,我爷年纪大了……” “臭妮子,你说谁年纪大了,我现在还壮实着昵!”苏大柱为了做竹筛子准备着,一直在磨小劈刀,苏清颜跟苏阿东的话,他自然都听到了,可是他又不傻,就算他有力气,他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干,给自己找最重最累的活。 所以他很识相的装作没有听见。 然而,苏清颜越说越过分,尤其是拿他跟那个干枯黑瘦的刘家老头儿比,他的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他年轻的时候可是打虎英雄,生了两个儿子也都高大威猛,哪里是刘老头那个干巴猴能比的! “爷,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我爹说的,而且这壮实不壮实的,也不是靠嘴说就能让人信服的啊,我们在姥姥姥爷家的时候,姥爷确实一铺一个洞,我们很快就开始干活了,可是到现在我爹几铺子下去,一个洞都没出来,你说照这个进度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铁板上打的全是洞啊?这不是影响咱们挣钱嘛!”苏清颜的话,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说的她自己都快信了。 苏大柱听见她这样说,霸气的将自己的小劈刀往磨石上一放,站起来就要给苏阿东打铁板,励志要让苏清颜那个无知小辈,见识一下打虎英雄当年的风范。 苏清颜却连忙横在了面前,满脸担心的阻拦:“爷,你别冲动,你这是要干嘛?你年纪大了不可以动大力气的,你快回去歇着吧,咱们进度慢就进度慢,身体健康是本钱啊。” “起开,别在这儿碍事,不给你展示一把,你还真以为我老了!”到此为止,苏大柱的火气彻底被苏清颜激发了出来,他一把夺过苏阿东手里的铁键,让苏阿东扶好铁棍,抡起大锤就打了下去。 第23章 头一次吃上大白馒头 “啊!” 洞是打穿了,可与此同时,苏阿东的嚎叫声也响了起来。 苏清颜不由得捂眼:这真是一个敢打,一个真敢扶啊! 她原本只是想让这个糟老头子多出些力气,吃些苦头,怎么阴差阳错的,伤到亲爹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刘氏到底心疼丈夫,听见嚎叫,把手里的红薯一扔就跑了过来,看见苏阿东的手,像猪蹄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了,而苏大柱也一脸惊慌的将锤子往旁边一放,伸手要去扶苏阿东的手。 他刚才只顾着使力气,却忘了瞄准头,一铺子大部分都打在了苏阿东的手上,此时只见那只手,青紫一片,高高的肿起,也不知道打折了没。 “哎呀,你个天杀的,有你这样当爹的么!生生把儿子打成残废了!” 田老太刚才在屋里翻蒜舅子,听见院子里有尖叫声出来的时候,众人已经七手八脚的围上去了,她虽然听到议论,有心理准备,知道是老头子把扶着铁棒的儿子的手打了,可凑上去一看,还是忍不住当场就狠打了老头子两下。 一边打一边不忘呵斥着小辈们去找大夫。 苏香要出去,被苏清颜拦住了,要及弃的女孩子还是要少出门,才不会招人闲话,她带着苏婉去了,临出门前听见苏小安在院子里兴奋的喊叫着:“砸歪了,砸歪了,砸到大伯的手了!” 苏清颜无语,暗暗在心里骂了句弱智。 “二姐,咱爹的手都那样了,苏小安他竟然还笑得出来,真是没良心。” “不要跟他计较,他跟个傻缺似的,估计他自己亲爹的手这样了,他也还是会这样说的。” 二人虽然说话,但脚步不停,很快就把王郎中请到了家里。 此时,苏阿东已经被转移到北屋里了,家人都放下手中活计,围在旁边,苏阿西也回来了,把砍来的竹子放在一边,一脸担心的盯着自家大哥的手。 “疼吗?这儿疼吗?你每个手指还能弯曲不?”王朗中看着肿得像猪蹄一样的手,满脸的黑线,捏捏这儿,又揉揉哪儿,不断的询问着苏阿东的反应,最后让苏阿东,挨个动动自己的五根手指。 苏阿东此时脸色苍白,额上已经渗出了茂密的汗珠,似乎是在忍受着极大的苦楚,但听见大夫的话,他还是努力的指挥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都出来露个脸。 一直到小拇指也轻微的晃动了两下,王郎中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对老苏家众人说道:“这手还没完全废掉,好好将养着,以后能恢复的,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最起码这四个月的时间,可不能再干活了,人也不可以劳累得多补充点营养,最近这几天还是先卧床休息吧!省得到处溜达,手总是往下垂直着的,容易充血,对恢复不利。” “哎哎,那是肯定的,有劳您了大夫。” 田老太说着就要把人往外请,那王郎中却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急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昵,我得给他抹些活血化瘀的药物,还得把手给他包扎起来,还得给他开几副药调理气血……” “啊,那这得花多少钱啊?”田老太想早早的把王老中请出去,就是为了不给他药钱的,毕竟都是一个村的,只是看了看而已,没给开药方,也没给抓药,更没有买药膏,郎中一般情况下是不好意思要钱的。 因为这村里,都是穷苦人家,吃饭尚且勉强,又哪里舍得看病,他们觉得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好,所以乡里的郎中也很少给村里人开药,除非是谁家的男人上山打猎被东西咬了,谁家的孙子高烧不退,家里舍不得失去,才会让郎中开药的。 而就凭刚才王郎中那句:“手没有废掉,好好养着能恢复”这句话,田老太就断定,这是个不用治就能好的小伤,所以是不打算给钱的。 “我说的好好将养着,是让你们按时抹药,按时吃药,不是说什么都不管就能好,这钱肯定是要花的。”王郎中听见田老太这话不开心了,他不坑人不骗人,靠治病救人为自己挣点钱怎么了,被田老太这样说,好像他是个蛮不讲理,想要坑骗人家的骗子一样,难道他就该免费给村里人看病,不能索取任何报酬吗? “切,这个村里就只有你自己是郎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夸大了病情,就想挣点钱的昵?”田老太嘟囔着,满脸的不乐意,但平心而论,村里的郎中关键时刻能救命,她是不敢惹的。 可是让她花那么多钱,就为了儿子肿胀的右手,她有些不舍得。 苏阿东看着自己的手,脑海里乱糟糟的,不断的在残疾与健全的自己之间,来回变换,想到这是自己的惯用手,要是废了以后办事多有不便,跟半个废人没什么区别,就对田老太说道:“娘,还是听大夫的吧!万一我的手废了,以后可怎么给你们二老养老。” “哼,就你们事儿,多好一件事儿,非得弄成这个样子。”田老太心里有气,语气自然好不了哪儿去,可是这事是她主张办的,把苏阿东手砸坏的是她自己的老头子,受伤的是她亲儿子,她还能说些什么! 只语气不善的跟郎中说:“多少钱啊?多了我们可没有,这家里的条件你也是清楚的。” “得看你们抓多少药了,要是用三天的,那就六个铜板,要是用个十天半个月的,那就得十几二十个了,不过我说句实话,我这药膏不光有利于伤处愈合,我还在里面加了许多其他药材,能消肿镇痛,这抹上舒不舒服,患者自己知道。” “行了行了,疼不疼的,他一个大男人又不用他干活了,受点疼怎么了!钱是那么好挣的吗?我这儿只有五个铜板,你就给他开两天半的吧!”田老太看着床上的苏阿东还有功夫跟自己扯皮,就觉得没多大事,抠抠搜搜地摸出五个铜板,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摆出一副你爱要就要,不要拉倒的架势。 王郎中不愿跟她太过计较,勉为其难的收起那五个铜板,从自己的医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就把里面的膏体抠一些出来,抹在了苏阿东的手上,并叮嘱刘氏仔细观看他抹药膏的手法,免得给苏阿东的伤口再造成 二次伤害。 苏阿东感受到,在药膏敷到伤口上的一瞬间,他那火辣疼痛的皮肤,立刻就被一阵清凉舒爽给镇压了,连痛感也减轻了不少,连带着他的表情也舒展开了。 却冷不丁听见田老太咒骂:“你个兔崽子,花了钱了心里舒坦了是吧?花的是你老娘的钱,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第24章 谁是狗? “娘,大哥没有笑你,咱们还是快出去干活吧!看大哥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干不了活了,咱们就别等着他了。” “哼!”田老太还想再说两句,但仔细一想,还是挣钱比较重要,更何况今天还没开始干活,就因为看病搭进去了五个铜板。 老苏家的人把王郎中送出门以后,安排苏阿东回自己房间躺着,其余众人便开始开干了。 自制擦丝板不成功,田老太要求家里的人都将红薯切成小块,用蒜臼子捣烂。 这下可苦了大家伙了,一个小小的蒜舅子,每次只能捣两三块红薯,倒几下手就酸了,就算家里的人都卯足了力气轮着捣,半个时辰下来也只捣了几个而已。 还是王氏坚持不住了,提议用角落里积灰十几年的磨盘碾,才有了第一步的进展。 苏阿东跟田老太根本不知道老刘家一开始也是用石磨碾的,只是后来因为石磨被人搬走了,才改用擦丝器的,自然不会找刘氏娘几个算账。 但是在推磨盘的时候,还是将主意打到了她们身上。“老大家的,你最近回娘家吃的好,力气大,你来推。 刘氏对于田老太这奇葩的理由很无语,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了石磨前面。 不过,这几天下来,她也不是一点心眼都没长的,她装出一副力气不大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很努力的推石磨了,可是石磨只是吱呀,吱呀,的叫着,往前转了小半圈而已。 这力气,这办事效率,就算磨到天黑,也不如用蒜臼子捣得多。 哪怕是三个丫头,一块儿冲上去帮忙,这石磨仍旧转的慢的可怜,气得田老太想打人,可是又不能打,刘氏今天上午才刚刚从娘家回来,她不至于中午就又要把人打回去吧,何况已经约法三章,不能随便打人,不能随便苛待她们母女四个的。 田老太气的心里发闷,又要破口大骂,但是被苏阿西拉住了。 “娘,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大老爷们来干吧,女人家哪里能推得动这个啊!” 王氏也连忙帮腔:“是啊,娘,大嫂在娘家估计被娇养着昵,这一身的力气都给养没了。” “我娘可不如二婶你幸福,在婆家也娇养着昵。”苏清颜不客气的冷哼,看见苏阿西来接手,忙带着自己的娘和姐妹们闪开了。 现在苏阿东已经受伤了,没办法指挥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苏清颜便佯装一知半解的样子,粗略的把这个过程说了说。 一家人一直从上午忙活到下午太阳落山,才终于把红薯淀粉捞出来风干。 而据苏清颜所说的,要做成红薯粉丝,这仅仅只是第一步而已,而酸辣粉底汤的做法是秘密,谁也不知道。 田老太累的狠了,此时再听到这句话,就有些后悔,她心想,红薯再不值钱,到底也是粮食,都已经浪费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能挣出几个铜板来,是她脑子抽风了,没这个金刚钻,还揽了这个瓷器活,这筒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吃晚饭的时候,田老太一反常态的没有咄咄逼人,端着自己的粥碗,闷闷不乐的,慢慢的喝着粥。 这粥其实就是用红薯渣加了两勺玉米面做的,说不上好吃,也不顶饱,按田老太那个少吃一口,就得折本的性子,她最起码是要喝五碗的。 可是没人敢主动询问,都只是飞快的吃饱了饭之后,默默离开了饭桌,生怕田老太啥时候发飙,让他们遭受无望之灾。 尤其是苏小安,吃饭就数他积极,吃饱了就跑了。 直到最后饭桌上只剩下了苏碗和苏清颜,苏婉使了个眼色,想让苏清颜跟她一起走,苏清颜却不着痕迹地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让她先撤。 苏香了然,也将碗一放,站起身来默默离开了。 饭桌上只剩下田老太和苏清颜,两个人让原本就沉默的气氛,更多了馗尬。 田老太喝完这一碗,又面无表情的盛了一碗,根本没打算搭理苏清颜。 苏清颜也不恼,放下自己的碗,若有所指的说:“我知道你在发愁。” “哼。”田老太端着碗继续喝着,只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苏清颜继续说道:“那酸辣粉咱们不知道配料,你是挣不来大钱的,若是你想挣钱,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 主意。” “你有什么阴谋?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么好心?”田老太看着这个一点都不像是自己孙女的孙女,心里充满了戒备。 苏清颜知道她怀疑自己了,也懒得装,直接了当的说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早就说过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奶奶,你不把我当孙女,那我就不是你孙女。” “我当然不会这么好心,白白让你挣钱,那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和二房的人要怎么干,怎么挣钱我不管,我也不要那些钱,但是你不准要求我娘和我们姐妹三个帮你干活,我给你的这个法子,只有你自己知道,算是买断管我们的权力。” “你姥爷那个方子,是你给他们的?” “和你没关系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那么多。” 苏清颜邪魅的扯了扯嘴角,在田老太点头答应之后,将凉皮的制作方法告诉给了她。 当然那凉皮的料包,也算是独门绝技,别人都调不出那种味道。 第二天一大早,王氏就急不可耐地穿衣下床,去院子里查看昨晚晾上的红薯淀粉了,她用手捏起一块,手指用力,那淀粉块就变成了细腻的粉末状。 她兴奋的大喊:“爹娘,已经干透了,可以做红薯粉了。” “嗯。”绕是老年人失眠多梦,觉比较少,田老太也觉得王氏今天吆喝的太早了,她还有些没睡醒,不满意的从床上坐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苏大柱就更不用说了,烦躁的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顶。 “你这个二儿媳妇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平时日上三竿还不起,今天天还没怎么亮,就在院子里大喊大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嗨,还能怎么滴,是要发财了,激动的呗!”田老太回想起昨晚跟苏清颜的约定,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但是一个孙女而已,是不是亲的她也不在意,只要能挣钱就行了。 想到那个挣钱的法子,她清醒了许多,穿好衣服走出去,一把将王氏拖到厨房里,呵斥道:“你这么大声,是想让左邻右舍的都听见吗?” “对不起呀,娘,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太激动么……”王氏一顿,连忙道歉,却听见田老太说:“那老什子红薯粉太麻烦了,而且那酸辣粉的汤料,阿东也不知道,咱们就算做出了红薯粉也做不出汤料,卖不了大钱的!” 第25章 听说老刘家发财了 王氏一听这话着急了,她还等着学会了回去告诉娘家人昵,这不做了怎么行。 不高兴的说道:“可是咱们都做到这一步了,不做红薯粉能干嘛啊!” “我昨晚做梦,梦见了个法子,或许能行,我先试试。”田老太说着,拿出钥匙,打开被锁住的粮食柜子,从里面挖了一勺白面,又去外面晒着的红薯淀粉那儿挖了两勺,把他们拌匀了调成糊糊,让王氏烧了一大锅水,自己找个小篦子,先用老腊肉肉皮擦了一下,就盛一勺糊糊到小篦子里,把篦子放在烧开的开水里,滚了一会儿,打开锅盖,见小篦子上面的白色糊糊已经变成半透明的了,就把篦子拿出来,放在一旁的冷水里过凉,然后把那张均匀的薄饼揭了下来,半透明的,还很有軔性。 看的王氏一愣一愣的,田老太也很欣喜。 又把剩下的糊糊都做了,然后就听见了刘氏有些怯懦的询问声:“娘,你们在厨房里干活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啊,大嫂来的正……”好字还没说出口,王氏就被田老太拧了一把。 “你个大嘴巴子,这挣钱的法子越少人知道越好,她知道了要是教给她娘家人怎么办?不许告诉她! 还有你,我可告诉你,这件事情就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要是你敢瞒着我偷偷告诉你娘家人,你看我怎么修理你!” “不敢,娘,我不敢,既然我嫁到了老苏家,那我生是老苏家的人,死是老苏家的鬼。” “嗯,最好是心里有点数,不然老娘我打死你!” 田老太说着,撵着王氏出来拦住刘氏,自己在里面根据苏清颜教给她的配方,自己弄调料。 看着平平无奇的调料,经过特殊比例一分配,再用油一浇,就散发出奇特的香味,她又忍不住暗暗在心里骂了苏清颜一顿。 王氏出来,不知道跟刘氏说什么好,就随便扯了两句刺绣方面的事,刘氏到现在还是个半吊子,哪里敢接话,见没事,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回了自己屋里。 王氏则在尝了一口成品之后,受田老太的指示,回屋去叫苏阿西起床了。 苏清颜在睡梦中,突然打了几个喷嚏,以为是自己半夜踢了被子着凉了,连忙把被子往身上拉的拉,又翻了个身,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还是这边坑头的苏阿东问了句:“外面是在吵嚷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娘自己做了一种吃食,想让苏阿西挑着担子去卖,我隐约闻到有一股蒜味儿,我想去帮忙的,可是他们好像怕让我看见,让我回来了。”刘氏打了个哈欠,拿起了一旁的针线度箩。 昨天是王氏干活,今天轮到她干,可是她得等王氏和田老太从厨房出来才能进去。 苏阿东听见这话有些失落,却又不知道在失落些什么,挣扎着坐起了身子,却又马上被刘氏按住了:“你别起来,大夫说了你要好好卧床休息。” 苏阿西看着那高高的一摞面皮,还有半桶带着蒜味的调料汁,目瞪口呆,田老太却不由分说的帮他扛来了扁担,催促道:“这是娘昨天夜里做梦梦到的法子,照着做出来,感觉味道好极了,肯定能卖大钱,你快出去叫卖吧,用的都是好白面,要卖五文钱一碗,这一碗就是一张饼皮,你把它叠起来切几刀,再舀一勺料汁浇在上面就可以了。” 田老太比划了一下,也不知道苏阿西有没有明白,就催促着他出了门,甚至忘记他还没有吃早饭了。 苏阿西扛着扁担走在路上,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出都出来了,这生意他不得不做,于是就挑着担子往县城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想,五个铜板都快买一斤瘦肉了,真的会有人花五个铜板来买一碗面吗? “唉,阿西,你一大早这是干嘛去?要不要我带你一程?”苏阿西挑着担子走在马路上,突然被人喊了名字,他一回头正好发现邻村的孔庆生赶着牛车,从后面追上来,那牛车上面抬着一个黑乎乎的毛状物,还有长长的獠牙,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好家伙,竟然是一只几百斤的大野猪。 “孔庆生你小子能耐了啊,这才多久不见,你能猎到这么大的野猪,这是要发财了!”苏阿西满脸羡 慕。 “这要真是我自己一个人猎的就好了,这不是大家伙看我有牛车,派我去把它给卖了吗?一共就卖几两银子,十几号人昵,到时候一人分不了多少钱的。” “原来是这样,那拿到了大野物,也比没拿到强,我卖点小吃食,一边走一边卖,走得也慢,你就别等我了,快些赶路吧!”苏阿西知道隔壁丰收村大老爷们儿,经常十几二十个壮汉经常一起上山打猎,打大野物,所以也没多问,打了个招呼就让孔庆生先走了。 “那阿西我就先走一步了,等下回来的时候,牛车上没了猎物,要是再碰见你,我再把你捎回去。”孔庆生说着挥了挥手,赶着牛车走远了。 苏阿西看着那远去的大黄牛,心里不由得很是羡慕,那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农忙的时候可以用来耕地,平常的时候可以套上板车,做点生意什么的也方便,可是他们家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啊? 苏阿西走的慢,进城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春天虽是多风的季节,但四月初已带了些夏天的感觉,有些炎热。 苏阿西口干舌燥的找了个地方停下,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闻到隔壁摊子上飘过来的馒头和包子的香味儿,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但是他一个铜板都没带,想买也是买不起的。 不过,他大老远挑着担子来,不就是为了卖吃食的吗?哪有卖饭的饿着自己的道理,苏阿西这样想着,放下扁担之后,就摆好摊子,打开桶盖子,从桶里摸了一张凉皮儿,按照田老太教他的叠好了,切几刀,又从另一个桶里舀了一勺调好的酱汁,搅拌均匀之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这没入口之前只闻到一股蒜味儿,算不上多勾人食欲,可是食物一入嘴,那冰凉顺滑的触感,伴随着麻辣鲜香的味道,筒直要让他好吃的快晕过去了。 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刚才田老太信心满满的跟他说,一定要卖五文钱一碗。 他这没钱的,都觉得这么好吃的东西,五文钱是值得的! “唉,我说,你摆的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刚放上摊子就自己吃起来了?”旁边的馒头摊老板扭头过来问苏阿西。 苏阿西却没空理他,只是无比急切,又十分不舍的吃着碗里的凉皮,脸上还露出一副好吃到哭的幸福表情。 第26章 是不是来接我姑回去? 看的馒头摊老板都饿了,吞咽了一口口水问他:“你这个面多少钱一碗?给我来一碗。” “五……五文。”苏阿西听见生意上门了,舍不得放下碗,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又怕馒头摊老板听错了,急急的伸出了五根手指。 馒头摊老板吓了一跳,他起早贪黑起来和面蒸馒头,一个馒头才卖一文钱,面前这小子不过是卖碗面而已,竟然敢要五文钱,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随即摆摆手,一脸惊恐的说道:“你坑人的吧,这么贵我不要了。” “不是的,老板,我们这是独家秘方,天底下独一份儿的,这绝对好吃,而且制作过程很麻烦,绝对对得起五文钱的。” “那我也不吃了,六文钱就能买一斤肉,我攒攒钱去买斤肉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拿那么多钱吃你一碗面?” “额……”说的挺有道理的啊,苏阿西发现自己无法反驳,但是生意没做成,他碗里的凉皮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于是他又端起碗,吃了起来,脸上又涌上了那股幸福的神情。 “唉,闻着喷香啊,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一个留着白胡子的华衣老头向前探了探身子,靠近了苏阿西端着的碗,似乎是想尝尝味道。 苏阿西刚要招呼,就听见后面的小廝,急急忙忙的扶住那白胡子老头,一脸担心的说:“老太爷,您年纪大了,不能乱跑的,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又要打我板子了。” “老太爷不乱跑,老太爷就是想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凉皮,这是凉皮儿,老太爷,您尝尝不?”苏阿西一看来了有钱人,赶忙收起自己的碗,笑意盈盈地上前招呼。 却冷不丁却听见隔壁卖馒头的摊主讥讽:“可不敢尝啊,一碗要五文钱昵。那小廝乍舌:“五文钱一碗,这么贵!” 华服老太爷却哈哈大笑起来:“来一碗,老太爷就喜欢吃贵的。” “呐,给你钱。”小廝听见老太爷的话,连忙数出五个铜板递了过去。 凉皮他觉得贵,他吃不起,可是主人要吃,他没有资格拦着啊。 苏阿西接过铜板,心花怒放,激动的说道:“唉唉,老太爷您稍等,我马上就做好了。”说着从桶里拿出凉皮,利索的切了几刀,又麻利地浇了汤汁,然后递到了老太爷面前。 老太爷也不嫌弃,端着碗,一屁股坐在苏阿西旁边的台阶上,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不住地感叹道:“好吃!爽!再来一碗!” 看的一旁刚才嫌凉皮贵的小廝和馒头摊老板直咽口水:“老太爷,真的这么好吃吗?” “嗝~,老太爷喜欢,那就是这么好吃!”老太爷说着,打了个大大的饱嗝,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心满意足的走了。 他走了之后,又围上来了几个人,但一问价格,都退却了,有钱人到底是少,五文钱买五个馒头不好吗?为什么要买一碗看起来好像吃不饱的玩意儿。 可是也有富户不在乎这几个铜板,就想尝个新鲜,所以大半天下来,苏阿西也卖出去了不少,在天色擦黑的时候,还剩了两张凉皮,他也不在意,收起摊子,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田老太也算遵守约定,并没有把刘氏或者说整个大房,掺和进卖凉皮这件事情里来,一整天都在跟王氏机里咕噜的说着什么悄悄话,显得异常兴奋。 刘氏不在意,甚至为此悄悄松了口气,但是苏阿东就不淡定了,借着解手的空挡,就抱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去了田老太的屋里。 “娘,你今天一整天都在搞什么啊?” “什么?我搞什么了?” “什么吃的,今天我二弟扛着担子出去卖什么了?” “额,也没什么,是你二弟妹想出来的吃食,也不知道好不好卖。”田老太眼珠在眼睛里转了转,敷衍的说。 她可不想让老大知道,是她想出来的主意,但是不想带着老大家的一起发财。 可苏阿东早上的时候就听刘氏说,这是田老太想出来的主意,此时见田老太睁着眼睛说瞎话,把一切都推王氏身上去,有些无语。 王氏背了这个锅,面上有些不大好看,可她不敢招惹田老太,也只能推说是随便折腾出来的玩意儿,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出去。 正在这时候,苏阿西扛着扁担回来了,还没进门就激动的大喊:“娘,今天生意很不错啊,没想到五个铜板一碗都有人买……” 说着大步跨进门来,看见了苏阿东不高兴的脸,疑惑的问:“这是怎么了?大哥怎么在这儿?” “没事。”苏阿东皱眉,回了东屋。 苏阿西有意多问几句,但是很快就被田老太和王氏包围了。 王氏去厨房里,把留给苏阿西的晚饭端过来,他们就在苏阿西吃饭的时候,叽叽喳喳的问苏阿西生意怎么样,苏阿西粗略的把事情说了说,随后,掏出一个塞得满满的荷包,往桌子上一倒,竟然有一百多文。 “哈哈哈!这一天赶上咱们以前一个月挣的,是真的要发财了啊!”田老太乐呵呵的数着钱,跟王氏说:“明天咱们两个半夜就起来,多做一些,让你公爹和阿西一块挑着担子分头去卖。” “唉,可是,娘,这么多钱……” “你个小贱蹄子,你想什么昵?咱们又没分家,现在是我当家,这些钱当然由我来管着了。” “可是,这钱要是交公了的话,那不等于我们二房和娘,干活养着大房了?他们既没出钱,也没出力,难不成我们挣了钱,得先供着他们花吗?”王氏愤愤不平,像是专门说给大房听的是的,故意提高了音量。 田老太不喜,却也耐着性子应承她:“你们挣的钱我给你们攒着,留着给两个孙子娶媳妇的还不行吗?我们两把老骨头了,半截身子都埋黄土里了,老大家又连个传宗接代的也没有,以后不都是你们的吗?” “那希望娘能说话算话,现在大平不小了,也该给他物色媳妇了。” 王氏听见田老太这么说,心里好受了一些,但是那钱没在自己手里,就不算自己的,她耷拉着一张脸回了自己屋子。 苏阿西看媳妇不高兴,也连忙机拉完最后两口饭,跟着回房了。 苏大柱在旁边喝茶,淡定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田老太把钱藏好了,才叹了口气说:“刚才你被二儿媳妇一激,说出来的那些话,肯定伤了大儿子的心了。” “我呸,你个老不死的,光说马后炮有什么用?要不是你打个钉子都能把儿子手给打了,他至于要当这么长时间的废物吗?我看看到时候收麦子了,他的手还不好,干不成活,你们怎么办!” 第27章 让刘氏回去 说着把灯一吹,也不管苏大柱喝茶会不会喝到鼻孔里,就自己躺在了坑上,准备睡觉了。 丝毫没有留意一个小身影,从北屋门前溜到了西北屋门前,然后又悄悄的回到了东屋。 “怎么样?你爷奶他们说了什么?”苏清颜见苏婉溜回来了,抑制不住兴奋,非常八卦的问。 刘氏和苏婉也竖着耳朵,等待着苏婉的回答。 “奶说爷把爹的手给打了,爹要当很长时间的废物,干不了活,收不了麦子了。二叔跟二婶说以后争钱私自留下几个铜板给二婶当私房钱,还说今天碰上隔壁丰收村的人,听说他们十几个人,集体打猎,得了一头几百斤重的大野猪,每人能分几百文,很羡慕。” 苏婉不负众望,把自己听到的事,挨个说的明明白白的。 听得刘氏忍不住冷笑:“这就是你所谓的最亲的人,快好好看看吧,用得着你的时候,儿子长大哥短的叫着,现在人家挣钱了,看看给你一个铜板不!” “就是,二叔还知道给二婶留几个铜板当体己,爹你就没有给娘留过一个铜板。” “你们别胡说八道,肯定是婉儿听错了。” “爹,要验证这事也不难,你的药明天就抹完了,你去问问奶,愿不愿意给你再抓几天的,不就知道了。”苏香语气温和,让苏阿东火气降下来不少,淡淡的嗯了一声。 苏清颜一直没搭腔,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她问:“野猪不是很贵吗?我听人说,一只一百多斤的野猪就能卖四两多银子啊,为什么几百斤,十几个人分,每人才分百文?” 那一次陆天辉和她一块打的野猪,一百二十多斤的野猪就卖了四两多银子昵! “你听谁说的,那人跟你吹牛的吧?野猪这东西皮糙肉厚的,内脏又多,好好处理一顿,就算二十个铜板一斤肉,一只三百多斤的野猪处理干净了能卖的地方,也就二百多斤,能卖四两银子顶天了,要是十几个人分,可不一人就分个二百文左右吗。” “什……什么,二十文一斤?” “嗯,这要是整个囫囵着卖,就再便宜几文钱,十六文或者十七文一斤吧!”苏阿东想起以前自己和二弟捉野猪的情景,又看看自己肿成粽子的那只手,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上山打猎了,满脸的惆怅,翻了个身,准备睡觉了。 可是苏清颜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呆的立在原地,心里五味杂苏。 原来,一只一百二十多斤的野猪,只能卖二两银子…… 是陆天辉骗了她,陆天辉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 苏清颜心里一耿,眼眶有些发酸,她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心疼,她只觉得,那双幽深如潭水的眸子,明明看起来全是不在意,却让她很在意。 她扭头看向窗外的天色,暗暗绞了绞手中的被子,要不是此时已经很晚了,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那个少年,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明明说好了挣钱要平分的。 一夜浅眠,天刚微微亮,苏清颜就迫不及待的穿好衣服,背上背篓,打着采猪草的名义出了门。 刘氏忍不住感叹:她真是生了一个能干的好闺女。 吃早饭的时候,苏清颜没回来,刘氏说给苏清颜留碗粥,田老太沉浸在发财的美梦中,也不愿意招惹苏清颜他们一家人,就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让刘氏自便,刘氏大喜过望,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娘,这才给苏清颜留了一碗粥,半个窝窝头。 苏阿东在旁边看着这一切,觉得娘其实对自己家也没多么苛刻,想起昨晚跟大女儿打的那个赌,便抱着肿成猪蹄一样的手,开口了:“娘,我的药今天就吃完了,药膏也快抹完了,您看,要不让王郎中再给我开点,反正咱们家现在也挣了钱了。” 他话一说出口,热闹的饭桌上,气氛陡然就变冷了。 苏小安不满意的拍拍桌子,跟苏阿东说:“大伯,这是爹娘给我和大哥娶媳妇用的。” 王氏拍了拍苏小安,示意他别再乱说话了,却并没有开口反驳,只是脸色有些阴沉,看向了苏阿西。 苏阿西皱了皱眉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田老太。 田老太拿碗盛粥的动作一顿,随后讪笑着说道:“老大啊,你看你现在整天在家里养着,也不干什么活,你那伤,不用抹药膏也能好的,你没听那王大夫说,抹上主要是消肿止痛的吗?你一个大男人,这点痛忍不了吗?再说了,最痛的那几天已经过去了,家里的钱也不好挣,就忍忍吧!” “啊,大哥,我这当弟媳妇的说句不中听的话,您和我大嫂这两天一直在家里歇着,这凉皮是我做的,是我们家阿西卖的,实际上算是我们两口子挣的辛苦钱,这大平要到说亲的年龄了,小安每年读书也得花 钱,我们两口子辛辛苦苦挣的钱,我们自己家还紧巴巴的,大哥您这伤只是小伤而已,就算不用药也能自己好,就是恢复的慢一点,我看还是……” 王氏欲言又止,那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苏阿西呵斥了媳妇一句,怎么说话的。 又忙安慰苏阿东:“大哥,你别听我媳妇儿胡说八道,咱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只是这钱在咱娘手里,我也要不出来。” 说着呵呵干笑了两声,将目光又投回到了田老太身上。 而田老太不想给苏阿东抓药的决心,是那么坚决。 要是苏清颜在这儿,一定会感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二叔夫妻俩唱了一出好双簧。 苏阿东看着几人将皮球推来推去,丝毫没有要拿钱的意思,心彻底跌到了谷底,早饭都没吃就回了自己房间。 苏香打赢了赌局,按理说是应该开心的,可是看见父亲垂头丧气的样子,她又忍不住心疼,匆匆吃了早饭,就回了东屋。 推门看见苏阿东坐在窗台前面发呆,便走过去,乖巧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爹,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可你有没有想过,从一开始,你就错了。” “什,什么意思?” “是二妹说的,她说一个人成家立业,就会建立起自己的小家庭,与他最亲近的人是自己的妻子或者丈夫,然后他们生了孩子,一对夫妻孩加子便会成为最亲密的一家人,他们互相爱护,互相包容,互相陪伴。 等孩子长大,也成家立业了,那孩子将会和他的妻子或者是丈夫,再重新组成一个亲密的小家庭,这时候就算是亲父母,兄弟,姐妹,也得排在这种最亲密的小家庭之外。 每个女孩出嫁,母亲都会教育她,以后为人妇,要伺候丈夫,养育子女,可其实,并不是只有女子出嫁,才会换一种新身份继续生活,男子成亲也是一样的道理。” 第28章 回去是有条件的 苏阿东听着苏香的话,脑海里飞快的闪过,自己孩童时期,与阿西围绕在父母身边的场景,那时候,田老太很温柔,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会分给他们两个,那时候,苏大柱很勇猛,每天早出晚归,努力挣钱,就是让他们娘几个过上能吃饱饭的好日子。 后来,他娶了媳妇,田老太的性格越来越暴躁,明明刘氏很文静能干,却还总是不得她的眼,他为刘氏说过几回话,可是田老太看刘氏更不顺眼了,而刘氏哭哭啼啼的,也让他怪心烦,他干脆跟着同村的人去别的地方打工了,几个月不回来一趟。 后来,二弟阿西也娶了媳妇,二弟夫妻两人总是同进同出,田老太有了刘氏做对比,看王氏也顺眼的多,而平时,阿西虽然经常和他一起干活,但是有什么好东西能藏的都藏起来,钱能扣的都扣下,他曾经为这个弟弟的行为感到不耻,并且引以为戒。 一直以来,他以为是二弟生了两个儿子,他生了三个女儿,才会不受待见,可是如今回想起来,明明在成亲之初,爹娘就是不喜欢刘氏的,原来,竟然是因为他不在乎自己的妻子,爹娘才会欺负她吗? 这么想着,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讥讽,苏香以为他没听进去,又给他举了个例子:“爹,你想想昨晚上 小妹出去偷听,还说了什么,她说二叔答应二婶以后挣了钱会偷偷藏下几个铜板,给二婶做体己,可是你昵,你这些年来给过我娘一个铜板吗?她说的话,你又痛快的答应了几回?你就算答应了,你又真的做到了几回?” “你对我奶和我爷是真的孝顺啊,可是你已经成家立业了,有了你作为一家之主该有的责任,你不是我爷和我奶唯一的孩子,却是我娘唯一的丈夫,我们姐妹几个唯一的爹爹,你不对爷奶好,爷奶这些年攒了许多家底,爷爷奶奶也还有别的孩子对他好,你对我们好,我们还会跟你一起对爷奶好,可是你不对我们和娘好,我们就只能任人欺负,从小到大没吃过几顿饱饭。 我们,没有爹爹的保护,很辛苦,过的……太苦了。” 苏香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声音哽咽,眼泪不争气的流淌着,看的苏阿东心里直发酸。 他一把把自己闺女拥怀里,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内心压抑太久,他即使作为一个男人,此时也控制不住 了。 苦,他也很苦啊!他这些年来,很努力的孝顺父母,想得到跟苏阿西同样的待遇,可是他生不出儿子,他干什么都不如苏阿西,甚至,他是有些怨恨刘氏跟三个女儿的,觉得是她们让他遭受这不公平的一切。 可是错了,一切都错了,是他没找准自己的定位,没有守护好自己的妻女,这些年来不知道让她们受了多少委屈。 一直到他受伤变成废物,才发现守在他身边的,只有他不怎么关心的妻女。 “孩子她爹。”刘氏泪流满面的推开门,显然已经在门外听了许久了,可她的脸上却是幸福的微笑,她牵着苏婉进去,一家人拥在了一起。 苏阿东不住的说着:“孩子他娘,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对,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们的。” “傻瓜,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孩子们也都很在意你,你能想明白就最好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刘氏说着,猛擦了两把眼泪,站了起来:“孩子他爹,你等着,我这就回娘家给你借医药费。” “不用了,其实这疼我能忍受的。”苏阿东摇摇头,拉住了刘氏。 苏清颜在山上溜达了一圈,没有找到陆天辉,心里虽不住的劝慰自己,多上山上来逛逛,总能碰见他的,可是心底里有一股不甘心,让她今天找不到陆天辉,就不想回家。 思来想去,她绕了一大段远路,去了一山之隔的五花村。 她想着,既然陆天辉能来她的村子里求偶遇,那她去他的村子逛一下也没什么的,万一碰到了昵,就算碰不到,能打听出他家在哪里也是好的。 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古人,不必扭扭捏捏的。 这样想着,她在五花村走路的步伐,又急切了一些。 可也不知是天色尚早,还是别人都在忙活,大街上竟然没什么人,她在大街小巷来回穿梭着,不断透过别人的篱笆墙,往家里张望,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小偷,莫名就有了做贼心虚的味道。 “苏清颜,你怕不是个神经病吧?别人篱笆墙虽然比较矮,可你也不能这样偷窥啊!”苏清颜自言自语的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 忽然看见一个中年妇女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从前面的巷子里一闪而过。 她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张开双臂将二人给拦住了。 “大婶儿,麻烦打听一下,你知道,陆天辉的家在哪儿吗?” “陆天辉?你找陆天辉干什么?” “额。”这可把苏清颜给难住了,她该想个什么理由不让人误会,又不让人乱想昵? 可是貌似一个少女打听一个少男,本来就是不正常的啊。 “我哥哥前与陆天辉一起打猎,替他将猎物一起卖了,只是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崴了脚,在家休养昵,我是替我哥哥来送钱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也正要去他家昵。” 那妇人并未多想,热情的拉着苏清颜一起走,一边走还一边问:“你是哪个村的姑娘啊?我怎么看着怪眼生,你哥哥多大可有娶妻?” “额,邻村的。”苏清颜哪有什么哥哥,要说堂哥,苏大平算一个,那就是没娶亲。 “没娶亲昵,怎么了?” “哎呀,也没什么,就是我的职业病犯了,看见个少男少女都习惯问问可有婚配?看姑娘你年纪挺小的,你应该也没婚配吧?” “嗯,没昵,婶子,你是媒婆吗?那你去陆天辉家,是要?” “是啊,我可是这五花村唯一的媒婆,我姓杜,你可以叫我杜媒婆。这秦嫂子不是托我给他儿子找媳妇吗?我这侄女春桃姿色还行,又到了适婚年龄,只是可怜了亲娘早逝,她爹又给她找了个后娘,日子不大好过,对她的婚事也不上心,我就带她来问问,看看秦嫂子能相中了不? 反正我这侄女家,只要聘礼够了,他家里就愿意把她嫁出去。” “婶子,您迎风说话,要保重身体,灌了凉风肚子疼就不美了。”那个被点名的女孩子走在杜媒婆的另一侧,在听见杜媒婆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是不高兴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得罪人,还一副为人着想的样子。 第29章 差点气得驾鹤西归 苏清颜撅撅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女孩是陆天辉的相亲对象的原因,对她很不喜,觉得她就是传说中的矫揉造作绿茶表。 “说,说的也对。”杜婆子意识到是自己的职业病犯了,说的有点多,也连忙闭了嘴。 三人之间不说话了,但是脚步未停,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处土坯垒成的四合院面前。 这个院子在村子的最西边,附近五十米都没有邻居,算是挺孤单的一座小院儿了。 但是近看苏清颜却发现另有门道。 因为这座小院不是用篱笆围成的,而是有着高高的墙头,可是一般人都知道,土还房是不可能盖的很高的,所以这并不是真正的土坯房,而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很像土还房,但实际上是青砖瓦房内外墙都抹了泥土,伪装成土坯房的房子。 苏清颜不禁在心里疑惑,难不成陆天辉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到了陆天辉家门口,杜媒婆上前敲门,很快,一个又瘦又高的约摸三十多岁的女子,就打开了大门。 那女子皮肤白净,虽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头发也用布巾包着,但是她往那里一站,苏清颜就感觉她很干 秦风荷没想到自己昨天请媒婆帮儿子找媳妇,今天一大早,杜媒婆就带着人上门了,还一次带了两个,连忙笑着打招呼,请她们进来。 杜媒婆也满脸笑容,一扬手帕讨好的说道:“秦嫂子要给儿子找媳妇,我哪里敢耽搁?我昨儿回去就把附近的好姑娘给筛选了一遍,那自是要给您挑个最好的儿媳妇昵。” 说着她领着春桃进门,苏清颜也一脚迈了进来,笑着打招呼,道:“婶子好。” “你好。”秦氏笑着回应,目光在春桃和苏清颜之间打量,虽然不懂,为什么媒婆一次领来了两个女孩子,但是,她没有问出口,反正该知道的事情早晚都会知道的。 秦氏迎着三人进了屋,给三人都倒上了茶水。 杜媒婆看苏清颜四处张望,没找到陆天辉,有些拘谨,并没有多说话,心想,待会儿把陆天辉叫出来,和春桃相看了,苏清颜有的是时间还账,便没咬声。 春桃却不想看苏清颜气定神闲的坐在这儿,围观自己相亲。 她站起身来,端着一副女儿家娇羞的样子说道:“婶婶,刚才路遇这位姑娘,说是要给陆家哥哥送钱,便跟我们一起来了。” “送钱?”秦氏挑眉,一下子就知道了,这两人当中,谁是和自己儿子相亲的那个女孩,忍不住多看了春桃一眼。 春桃接收到秦氏的目光,眉眼低垂,面颊绯红,显然很在意自己在秦氏心中的印象。 苏清颜看到这副场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好几句绿茶。 可也不得不站起来,说明事情的经过。 秦氏颔首,刚要准备叫陆天辉,就听见春桃又站起来拜了拜,说:“婶婶,这位姑娘也快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跑到别人家里来见外男,着实有些不妥,婶婶是陆家哥哥的亲娘,为了姑娘的名声,替陆家哥哥把钱收了就是,何必麻烦陆家哥哥昵!” 秦氏听见这话,心里有些不喜,她自认为做事算是很有分寸的,说什么也轮不到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来教育她该怎么做?可是一想,今天是给儿子相看媳妇的,确实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下,让儿子跟别的女孩见面。 于是她点头,问苏清颜:“不知是多少钱?” “二两二百文。”苏清颜的手在袖子里紧紧的绞着,恨不得捏死那个叫春桃的丫头,可是说话的是陆天辉的亲娘,她又不能乱怼,只得把陆天辉送她的荷包里的钱全都倒了出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只是那只并不好看的,有些破的荷包,她却一直紧紧的捏在手里,并未打算还给陆天辉。 她满心酸淫的想着,既然陆天辉要有媳妇了,那她以后就再也不打扰陆天辉了,这只荷包,就当做是她那可怜的,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的回忆吧! 这么想着,她似诀别一般,对秦氏行了个万福礼,就转身离开了。 而至于为什么要突然行个万福礼,苏清颜也不明白,她只是觉得应该行礼,就自然而然的那样做了。 这多下是没人正儿八经给长辈行礼的,最起码春桃就没见过,她看见苏清颜这怪异的动作,还忍不住在心里嘲笑了一番,丝毫没有看到秦氏眼里的赞许。 苏清颜走了,相亲大会算是正式开始,可秦氏喊陆天辉出来,陆天辉却像是脑袋长驴毛,屁股粘胶水一样,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头,一动不动。 秦氏嫿尬,只得硬着头皮去陆天辉的屋里,亲自将儿子拽了过来。 可是就算拽过来了,陆天辉也没打算认真相看,他的内心已经被另外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给填满了。 他吊儿郎当的从门外进来,一屁股就坐在了苏清颜刚才坐的位置上,想也不想就端起了苏清颜刚才喝了一口的茶水,往自己嘴里灌。 春桃刚要制止,但是转念一想,喝都已经喝了,她说出来白白给自己和陆家大哥找不痛快,就识相的住了嘴,只扬着一张满含羞意的笑脸,不好意思的偷偷打量陆天辉。 她和陆天辉是一个村的,以前就曾经见过他,这么俊俏的小郎君,十里八乡也算是独一份,她远远看他第一眼就喜欢,是自己主动把自己送到杜媒婆面前,求她带自己来的,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 她只等着陆天辉见了她的美貌,知晓了她温柔可人的性子,快点把她娶进门来,省得在家里一直受后娘欺负。 陆天辉却像是没有看见她这个人一般,放下茶杯,又随手把玩起手边的铜钱来。 “陆家哥儿,这是村头姚铁柱家的女儿,算是我的侄女,今年十六岁,正是二八年华,比你小了两岁,你们两个,年纪相貌倒是挺般配的昵!”杜媒婆一脸讨好的说着,都快笑成一朵莽菜花了。 陆天辉却并不答话,翘着二郎腿,将身子斜倚在靠背上,一直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自顾自的玩耍着一旁的铜板,似是根本就没有听见杜媒婆的话。 秦氏无奈出声提醒:“天辉,你杜婶子跟你说话昵!” “娘,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找媳妇,是你自作主张请人来的,我有什么可说的。” “……”一句话堵的秦氏没话说。 场面顿时陷入新一轮尷尬,尤其是姚春桃,自己上赶着来的,此时坐在这里,不受人待见,如坐针毡。 杜媒婆连忙救场:“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陆哥儿今年十八了,也不小了,你别怪你娘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急,这确实也是到了年龄了,要不,你们小两个单独说句话,万一熟悉了之后,发现性格还挺合适昵?要是这个不喜欢,婶子改天再给你物色别人家的姑娘也……”“行”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陆天辉突然提高了音量,紧张的问道:“娘,这些钱是哪儿来的?” 第30章 答应条件 “啊,这个,不说我还忘了告诉你,是刚才来了个小姑娘,给你送来的,说她哥哥把你的猎物一起卖了,但是不小心扭到来脚,没办法送钱来,怕你着急用钱,委托她给你送来的。” “那姑娘还说什么了吗?” “这倒是没有,你认识那姑娘吗?”秦氏回忆了一下刚才苏清颜的反应,以及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的一丝在意,忍不住又补充到:“她似乎原本是想见你的,可是春桃姑娘说今日不方便,就让她留下钱先回去了… 秦氏话音未落,陆天辉一把收起桌子上的钱,一个闪身就跑出了门。 二两二百文,是他给苏清颜的钱,他长这么大,就发过这么一回善心,为什么,为什么苏清颜又给他送回来了。 他忐忑的猜测的,回想起刚才苏清颜是跟杜媒婆和那个女孩一起来的,心里就有万般的难受,不知道她那时候有没有误会什么,会不会难过。 陆天辉双手抱头,摇了摇脑袋,为了抄近路,直接爬山越岭而去。 苏清颜失魂落魄的从五花村出来,想抄近路翻山头回去,可是她跌跌撞撞的,好像全身的力气都抽光了,才刚刚往山上爬了一米,就腿一软摔了下来。 她挣扎着爬起来,懒得打身上的泥土,也不屑去揉自己磕疼的手脚,只是木然的换了条路。 似乎身体的疼痛能替她分担心里的难过。 可是那该死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要往外流。 她用袖子胡乱擦了两把脸,像个落魄的乞丐一样往自己家走去,一路上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让她在意的了。 “喂,苏清颜,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我分给你的钱,你又给我送回去是几个意思?” 苏清颜路过一颗柳树,上面突然传来了陆天辉的声音,她身体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要往前走。 却突然看见一个张扬的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那人皮肤细腻,长相秀气,媚眼微微上扬,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衫,身上却有一种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野性,那对苏清颜来说,是致命的诱惑,一动心就沦陷进去 了。 可是她不知道陆天辉心里是怎么想的。 尤其在想到他跟女孩相看了,就要成亲了的事,又微微吸气,抑制着心中奔涌而出的酸涩,紧紧的攥住了拳头:“没什么,就当做,成亲的贺礼吧!” 说着,低垂下眼眸,生怕陆天辉看见她哭红了的眼睛。 可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陆天辉一路从她家找过来,远远的就看见了她垂头丧气抹眼泪的样子,他的心被一种名叫“不舍得”的情愫紧紧包裹着,他真的很想去把那个女孩拥在怀里,好好安慰,认真跟她说对不起,再勇敢的向她表白。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一开口,竟然是质问苏清颜为什么给他送钱,那语气,似乎是在责怪人家。 尤其是在看见苏清颜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沾在睫毛上的泪水,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平时跟他娘抬杠,跟人打嘴仗,他从来没输过,为什么到了苏清颜面前,他心中万般思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暗自恼火着,又不甘心眼睁睁看着苏清颜跑远了,一咬牙,直接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苏清颜:“不许走,这些钱随份子太多了,当聘礼是可以的。” “啊?”苏清颜一顿,感受着那好闻的男性气息,她一下子就想起那个下午,她抱着苏婉摔进这人的怀里的时候,心里的馗尬和纠结。 那时候,她害怕被人赖上,害怕被胁迫给人家做小妾。 现在,她知道他未娶妻,对她同样也有心意,心里再也没有了那时候的无所适从,反而有些高兴,升腾气别样的一丝甜蜜来。 可是,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能做有违道德的事情,怎么能在对方可能已经定亲的情况下,插足别人的感情昵? 想到这里,苏清颜挣扎,想要挣脱开他的环抱。 “你不是要与那春桃姑娘定亲了吗?怎么又跑出来寻我?” “我就知道你会误会,我与她没关系的,是我娘想给我找媳妇,让我相看一下,我压根就没同意。” 陆天辉说着,放开苏清颜,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就带着她爬上了刚才的那颗柳树。 柳树枝条繁茂,又正是结穗的时候,行人路过都是匆匆拍拍身上掉落的碎屑,不会特意抬头看看树干上是否藏了人。 苏清颜就这样跟陆天辉紧紧的挨在柳树的树干上,看着王高远跟李大梅从树下经过,嘟嘟囔嚷的向望北村走 去。 陆天辉看着苏清颜认真侧耳倾听那俩人说话,忍不住问:“你认识他们?” “嗯,问二婶的娘家父母,他们这是听说家里做起凉皮生意了,要去问王氏讨要做凉皮的法子昵!” “你们家可真热闹。” “你家也很热闹啊!你娘相中那个绿茶了没?” 苏清颜一说这个就生气,伸出手利索的拧了陆天辉一把。 陆天辉吃痛,但是看见苏清颜这傲娇的小模样,喜欢的不行,连忙顺着她的动作告饶:“我错了,那不是意外吗?我反正不喜欢她,我喜欢你,要是我娘喜欢那什么桃,让她自己娶去。” “噗,你看看能耐的你。”苏清颜被陆天辉的话逗笑了,忍不住梧嘴轻笑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恢复了一些。 王高远两口子根本就没有想到,苏清颜会藏在他们进村的那棵大柳树下,更不知道,苏清颜还听到了他们之间部分谈话内容,比如,喊苏清颜她姥爷老不死的什么的。 “我跟你说,你可别太冲动了,你一冲动声音就变大,咱们是来偷偷问闺女方法的,最好也别让别人发现咱们来过望北村,万一落人把柄问题就大了。” “哎呀,老头子你就放心吧,这点事儿我能不知道,待会儿咱们俩藏在他们家后面的柴火操里面,看着闺女出来了,我再出去。” 老夫妻俩说定了,在靠近老苏家的时候,都识相的闭了嘴,不再交谈,他们各自找了个柴火垛隐蔽下,然后就开始守株待兔。 老苏家里,苏大柱跟苏阿西每人都挑着一个担子出去摆摊了,田老太跟王氏忙前忙后的准备着明天要用的凉皮,他们没把大房一家人拉进来,也没打算给他们分钱,两人干得可起劲了。 就只在田老太准备配料浇头的时候,让王氏出去了,她也想学刘易财,在关进时刻留一手。 王氏想到自家男人和儿子的衣服还没洗,就趁着有空,搬着木盆和衣服出去了。 其实家里是有井的,她可以在家里洗,只是想到最近几天都可能在家里忙碌出不去,她觉得还是出去洗衣服透透心比较好。 第31章 这法子是不是不对 虽然现在凉皮这个法子只有她和婆婆做,钱也都是他们的,可她还是看见刘氏一家人每天都那么清闲,觉得羡慕嫉妒恨。 明明以前,就算田老太一文钱不分给刘氏,刘氏也要干最多的活的,可这一次,田老太像是铁了心一样,不让刘氏插手了,这问题到底是出在哪儿? “环玉!环玉!” 王氏一边端着木桶走着,一边胡思乱想,脑海里闪过各种猜测,突然听见,好像娘在叫自己的名字,大青天白日的,把自己吓了一跳。 可就在她一转头的功夫,竟然真的看见李大梅,满身柴火的从柴火操里翻了出来,头发上还插着几根麦結秆,惊的她目瞪口呆:“娘,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从柴火堆里出来?” “你个死丫头,你小声点!”李大梅伸手戳了王氏的额头一下,拽着她就往柴火操另一边跑,直到躲进了一个没人烟的小巷子里,她才松开王氏的手,一脸笑容都说道:“我闺女命好,前不久还在眼馋别人做生意要发财了,这才几天的时间,你们家也要发财了。” “没,钱都在我婆婆手里。” 王氏一听这话,就揣摩出了娘来找她的意思,连忙解释。 “哎呀,闺女哎,我又没问你要钱,你在家也不容易,还要受婆婆的脸色,我哪能问你要钱啊,只要你把那个凉皮的方子告诉我就好了,让你爹和你弟也去卖卖凉皮,咱们家也能好过一些不是。” “不,不行。”李大梅试探着说那些话的时候,王氏脑海里突然蹦出了田老太跟她说过的那些话,田老太跟她说过,这法子除了田老太,就只有她自己知道,要是她敢泄露出去,告诉自己的娘家人,田老太一定会打死她的。 她虽是王家的女儿,可是都已经出嫁十几年了,往后余生也只能待在苏家,得罪了亲爹亲妈,亲爹亲妈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是万一断了田老太生财的法子,那她把自己休了,撵出家门都是轻的,那她的后半生可怎么过啊? 这样想着,她拒绝李大梅的语气就更坚定了,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娘体谅她在苏家当儿媳妇不容 易。 可李大梅是专程来问她要法子的,怎么甘心空着手回去? 一张脸拉的老长,生气的指责着:“都说女大外向,可一点也没冤枉你啊,你出嫁了,成了那老苏家的人,就不管你亲爹亲娘了,你们在家里挣了钱,吃香的喝辣的,可怜我们老两口牙都要掉光了,还整天啃着那噎死人不偿命的窝窝头,我们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你说你安的什么心啊!” 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全然忘了刚才王高远告诫她的要小声的事。 王氏因为她突然放声大哭,被吓得不轻,连忙上前安抚:“娘,你小声点,要是让我婆婆知道了,少不了又要大闹一场。” “你害怕你婆婆闹,你就不心疼你亲娘,我这是生了个什么闺女哟!黑了心肝烂了肠了啊!” “娘,你怎么可以那么说我?我平时偷偷攒下几个铜板,不都拿回去,给你们补贴家用了吗?我就算是个闺女,不比你儿子重要,可你也不能说这样的话,伤我的心啊!” “乖闺女,娘的乖闺女,娘不这样说你了,那你把做凉皮的法子告诉娘啊,这没得好好的,你们家和刘氏娘家都发财了,只有你的娘家还在吃糠咽菜,吃了上顿没下顿吧?咱们家发达起来了,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啊!” “可是娘,我真的不能把凉皮的法子告诉你。”王氏皱着眉头,一脸纠结,在想起刘氏娘家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凑上前去小声说道:“我不能把个凉皮的法子告诉你,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做红薯粉的方法 了,我可以把那个告诉你,回头您自己弄上点调味料,那不就是酸辣粉的吗?做那个也是一样卖钱的。” “调味料?那酸辣粉那么香,我上哪去找调味料?” “哎呀,娘,你看名字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啊,这汤又酸又辣的,可不就是加了辣椒跟醋嘛,您再加上点盐,这哪有不好吃的道理昵!” 王氏说着,李大梅也不撒泼了,利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王氏跟她说了好一会儿,她才听明白红薯粉的做法。 而后母女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那个死胡同,王氏继续去河边洗衣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李大梅子则去喊了王高远回家了。 一开始,王高远听说李大梅没能从女儿口中问出凉皮的制作方法,还呵斥了李大梅几句,但是在知道了已经得到了红薯粉的做法后,又换上了一张笑脸,气的李大梅直骂他没心肝。 不过,吵归吵,闹归闹,有钱还是要抓紧时间挣的。 二人抄偏僻地方回去,恰巧又路过了苏清颜跟陆天辉所在的那棵树。 苏清颜原本要跟陆天辉道别了,刚准备下来,又一把被陆天辉拽了回去,她受了些惊吓,差点尖叫出声,不过幸好及时梧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直看着王高远跟李大梅走远,她才大口的喘息着,显然刚才被吓的不轻。 陆天辉又心疼又好笑,拥着她的腰就带着她从树上跳了下来。 “现在没人了,那你回家吧!” “嗯。”苏清颜点头,感觉自己身上的霸气有一些减少,她好像多了些小女儿家的扭捏。一边暗恼自己变娘了,她突然问道:“那你,到底是为什么把卖野猪的所有的钱都给了我?还骗我说已经平分了?” “嘿嘿,也没什么,只是我平时也用不到什么钱,看你急急忙忙来找我,还以为你急需用钱,我就编了个理由全给你了。” “你真是个笨蛋。”苏清颜嘴上说他,心里却甜滋滋的,她翻了个大大白眼,又确认了一遍:“你不会跟那个春桃定亲的,对吧?” “嗯,我保证,等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娘,让她找媒婆去你家提亲。”陆天辉唇角微扬,心情好得不得了,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娶的小媳妇,还有一年才及弃,他要等很长的时间,就又夸下了脸。 苏清颜没有注意他微妙的面部表情,扬了扬手里的二两二百文说:“既然如此,那这聘礼我收下了。” 然后心里像是揣着个小鹿一般,一溜烟跑远了。 她喜欢的那个人,正好也喜欢她,虽然她这具身体才十四岁,但是古代就是十五六就成亲的,她谈个恋爱也不过分吧!何况,她上辈子都二十多岁了,怎么都是个成年人了。 苏清颜回家后不久,王氏洗完衣服回来了,苏清颜没有提看见王氏父母来找王氏的事,王氏也没有主动说起,这件事,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一样,十分微妙的被隐藏了。 第32章 苏阿东被尾随了 而后,苏阿西回来了,一脸的兴高采烈,这是他头一次这么早回来,田老太和王氏迎出门来。 “今天生意很好吗?怎么这么高兴?” “哎。”苏阿东点点头,兴奋的喊了句:“娘,媳妇。” 而刚要再说话的时候,突然转眼看见了正在打扫鸡圈的刘氏,便又笑着喊了声大嫂,对于田老太的问题,他却刻意回避了。 王氏很有眼力见的说:“孩子他爹累不累,快放下东西去屋里喝口水歇歇吧!今天中午做的红薯粥还有一些,我去给你热热。” 说着就跟田老太一左一右,族拥着苏阿西进了北屋。 不用刘氏干活,刘氏自然是开心的,反正干了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可是像这样刻意避讳她,就有些过分了,这不是明摆着不把她当一家人吗?还弄得她像多惦记他们的家产一样。 刘氏冷哼一声,加速了打扫鸡圈的动作。 不时听见从北屋里,传来母子几个的笑声,分外扎耳朵。 尤其是田老太,她的嗓门一向比较大,此时又特地一惊一乍的,别提有多震耳朵了。 扰得苏清颜和苏婉都打开房门出来瞧稀奇:“娘,是二叔回来了吗?他们屋怎么了?” “嘘,别说话,你二叔他们在北屋里商量事情昵。”刘氏对二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二人都识相的闭了嘴,苏清颜对苏婉使了个眼神,苏婉心领神会,轻车熟路的,又跑到北屋墙角去偷听了。 她年纪小,个子小,猫着腰躲在那儿,别人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不怀疑,毕竟一个六岁的小娃娃知道什么昵? 可苏婉虽不大懂他们议论什么,但是她记性好,能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说给刘氏她们听,俨然上辈子就是个小复读机。 “二叔说有一个酒楼,看上了他们的凉皮,跟二叔签订了契约,每天往他们饭店里送一百张凉皮,还有浇头,不过价格往下降了降,三文钱一张凉皮。 二叔还说,这只是最初步的,如果销量好,后期还会加大供货量,奶奶和二婶都高兴的不行,二婶说这件事情不能让我爹知道,不然以后分家,他们辛辛苦苦挣的钱要分给我爹。” “天呐,你真的没听错吗?”刘氏忙完鸡圈的事回到屋里,就辦着指头认真的算了起来:“一张凉皮就能卖三文钱,那两张凉皮就六文钱,那一百张凉皮,我的天呐,这得多少钱啊?” “娘,你不用算了,一张凉皮三文钱,一百张是三百文,三天就可以挣将近一两银子了。” “挣这么多,那咱们老苏家不是要发财了。” “娘你又错了,刚才小妹说了,二婶没打算跟咱们分这笔钱,你应该说,是田老太跟二叔家要发财了还差不多。” “你这不是闹昵,咱们又没分家。”刘氏还想狡辩两句,却突然看见躺在床上默默不说话的苏阿东,一下子站了起来,粗鲁的推开东屋的门,气哼哼的往北屋走去。 刘氏娘几个生怕苏阿东闹出什么事情,连忙跟在身后,但是他们与苏阿东保持着一段距离,站在北屋门外,并没有进去。 或许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情得让苏阿东自己去解决,她们去了也只是个添乱的。 可苏阿东虽然平时比较憨厚老实,但经过受伤这次事件之后,对田老太和苏阿西已经有了诸多不满,尤 其是他们每天挣几百文,却连五六个铜板的药钱,都不舍得给自己付。 这若是他从小到大没挣过一个铜板,他也就不难过了,他也不是什么唯利是图的人,可他气就气在,明明自己比苏阿西更加憨厚老实,苏阿西还经常克扣自己打工的钱,给王氏攒小金库,他这十几年来一个铜板都没有给过刘氏,比苏阿西挣的钱多很多,可即便是这样,他受伤了,也没得到田老太一点格外的关爱。 今时今日,竟然还像防贼似的防着他,既然如此,那还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直接分家出去单过。 “娘,我回去想了许久,你不常跟我说,我跟你和爹还有二弟是最亲的一家人吗?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不能因为你们挣钱了,我受伤了变成了个废物,就不打算管我了,要么你们拿钱给我看病,要么我跟你们一块干这个生意赚钱,都是一家人,没的说,你们和二弟都发财了,就我们一家几口还吃糠咽菜的。”苏阿东气愤的说着,扭头看见苏小安靠在王氏怀里,手里抱着一个大包子。 甭管那个包子是不是肉馅的,就凭它是用细白面做的,而苏小安在吃包子,他家三个闺女,连点细面都没碰到,他就气得肺都要炸了。 苏香和苏婉说的不错,就因为他一心向错了人,他自己的孩子,从小到大太苦了。 “老大你发什么疯?我跟你二弟一家人每天起早贪黑的,忙得脚不沾地儿,你看看你们一家人除了吃白饭还干了什么?没把你们撵出去,一日三餐的供着,就是我们仁慈了,你不但不感恩,还过来问我们要钱,你这是丧了良心了,我跟你说,要钱没有,要命的话,你亲爹亲娘也快活到头了,你想要就拿去,不然就给我滚,别一天到晚的逼本事没有,还天天出来做妖!” 田老太在看见苏阿东之后秒变脸,厌恶的驱赶着。 苏阿东拳头紧握,还想继续辩驳什么,但他竟然觉得田老太说的这话很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心情乱乱的,竟然真的打算转身回去,以后夹着尾巴做人。 苏清颜不禁扶额,这是个什么爹啊?性子憨厚也就算了,嘴巴还这么笨,气势就只有那么几秒钟,跟个气球一样,放完了气就没谱了。 她不住地自我心理安慰着,是亲的,是亲的,这是亲爹,不能扔。 然后,左手拽了拽刘氏,右手拽了拽苏香,在她们耳边耳语了几句,示意她们瞅准机会加一把火。 刘氏眼睛一亮,但还是有些忐忑:“这样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娘,没事的,按理说爹是长子,是该赡养二老,可是咱家没有男孩,二老本来就看不上咱们,现在,他们又一起跟着二房发财去了,心里不知道有多想离不开我爹这个累赘昵,只是怕说出去不好听而已,只要我爹担了这不孝的罪名,他们没有不放手的道理。” “唉就是苦了你爹了。” “嗯。”就是要让他苦,不彻底伤透了心,以后怎么全心全意待他们娘几个昵?苏清颜唇角微勾,意味深 长。 刘氏虽然不忍心,但是也知道,得快点作出反应,不然等苏阿东出来了就没有机会了。 于是,她就扯开嗓子,哭号着冲进了北屋里:“爹娘,你们千万不要责怪阿东他问你们要钱。” 第33章 找个什么理由比较好 “实在是他这手恢复的不好,隐隐约约比前两天还疼了,好像有不能痊愈的迹象,他是害怕这辈子彻底变成废人,这才想问你们要钱去看病的,求爹娘消消气,可怜可怜阿东吧!” “谁让你进来的?你这个扫把星,一进来就跟死了娘似的哭,给谁看昵?给老娘滚出去!”田老太最近烦极了这个整天只会哭哭啼啼的刘氏,张口就让她滚,王氏却细心的注意到了刘氏话里的内容。 苏阿东的手恢复得不理想,可能会变成废物,他们家又没有儿子,如果一直不分家的话,他们养着苏阿东几个不算,以后她的儿子不是还得给他养老吗?而且眼看着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大房一点力都没出,以后少不了是要分点好处的,可她怎么能甘心让别人窃取自己的劳动果实,要是有办法把大房一家人分出去单过就好了。 王氏胡思乱想间,见苏香迈着小步进来,跪在奶奶身前,先磕了一个头才说道:“奶奶,我爹的手要紧,奶奶不愿意拿钱给我爹治病,求奶奶借给我们一些钱吧!我们一定会还的。” “香儿,你不懂别乱说话,我们没分家,一家人挣的钱全都在你奶奶那里,咱们哪有钱还钱?再说了,咱家没儿子,以后没人养老的,可不能分出去……” 刘氏越说,眼神越飘忽,说到最后,似乎眼前已经呈现出无人养老的凄苦画面了,吓得她往后缩了缩身 子。 苏阿东却像是被点醒了一样,经过刘氏这一番话之后,坚定了他想要分家的决心。 他皱着眉头瞪了刘氏一眼,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苏香旁边:“爹娘,是孩儿不孝,儿子现在是个废人,也没有男丁传宗接代,恐怕侍奉不了亲爹亲娘,可儿子不想成为爹娘的累赘,当苏家的笑柄,所以,儿子愿意出户,把所有家产留给弟弟照顾二老。” 王氏听见这话,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装作一副很舍不得又很为难的样子说道:“大哥有心了,照顾爹娘本就是为人子为人媳的责任,可是你放弃家产不要,别人会不会猜测是我们把你挤兑出去的,外面人多口杂,说出些不好听的可就难办了。” 说着轻轻拽了拽苏阿西。 苏阿西从小跟这个哥哥感情还算深厚,可后来成家立业生子,他感觉自己已经比这个哥哥不知道出息了多少,尤其是现在,他每天都能挣几百文,未来可能会更多,而这个哥哥却要变成一个废物,他心里是有些看不起,目光也高傲起来,像是可怜苏阿东一般,看着苏阿东像条哈巴狗一样跪在那儿,他挺了挺胸膛,跟田老太说道:“娘,既然大哥想搬出去单过,我们也没有硬拦着不让的道理,可到底是要让村长来亲自给我们作证,证明是大哥自己主动愿意搬出去的,不是我们驱赶的才好。” “放心,我自会说清楚,并且请罪的。”苏阿东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立在自己身前的伟岸的弟弟,发现是如此的陌生,也是,毕竟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跪着看苏阿西。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今晚去跟村长和族老说,明天就让他们过来为大哥分家。” “说,说的是。”田老太想着苏清颜会那么多吃食法子,自己这个凉皮也是她教的,她们两个算是勉强维持着一个“我不欺负你,你也别打扰我”的平衡状态,是不想搞事情的,更没打算把苏阿东一家分出去,因为他们就算不干活,吃的也不多,而苏阿东一大家子都在她的掌控之下,苏清颜就不敢炸毛。 可这事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苏阿东说要分家,她还没发话,老头子出去卖凉皮儿,还没回来,苏阿西竟然跟苏阿东已经谈好了条件。 可说到最后,苏清颜也没出来反驳,似乎是没有意见的,田老太眨巴眨巴眼睛,心一横,想着分家了也好,她们家以后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凭借凉皮这个好东西,肯定能发财,至于苏阿东以后有出息了,那她还是他亲娘,要是以后都没出息,那他们都分家出去了,哪里还有靠着老苏家乘凉的道理,最好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苏大柱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苏阿西也已经去跟村长说了回来了。 他听说自己不在家,俩儿子就把家给分了,气的差点吐血,但是想到大儿子一点也不给他长脸,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也好,就骂骂咧咧的同意了,条件是以后不许再让他出去卖凉皮,跑了一整天,他感觉自己一把老骨头快散了。 苏阿西想着,以后分家了能自己管钱,他每天先去酒楼送一百张凉皮,先挣了那三百文,然后再回来挑着担子去别的地方摆摊,还能挣个百十文,也不是难事,就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氏家族的族老都来了,还有村长,以及下一任村长,也就是现在的村长助手,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村民。 苏清颜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却不禁觉得好笑。 苏香问她笑什么,她侧头压低了声音说:“二叔二婶好算计,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我们家分得清清楚楚的,断的干干净净的昵。” 苏香不接话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她很开心,能一家人单独分出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她爹受伤了,干不了活,娘性格软弱,她们姐妹几个都是女孩子,这日子够抢能过得下去啊! “村长您喝茶,三叔公,五叔公,你们也喝茶,真是抱歉,把你们都找来,给你们添麻烦,可是我大哥他铁了心要分家出去单过,按理说,长子是要侍奉双亲终老的,可是我们家这情况着实有些特殊,再加上我大哥他现在也受伤了,没法干活,我们夫妻跟爹娘都是不同意大哥分出去的,可他都执意要自己分出去,还说……”苏阿西殷切的端着茶壶上前倒水,一边倒水一边说抱歉,不但不着痕迹的向在场的人都透露了事情的经过,还着重讲了自己的无奈,让在场的人都一片唏嘘,直说苏阿东都不懂事,但是也有为他说话的,说他是舍己为人不拖累家人,是个好汉子。 村长苏红叶了解了事情的大致情况后,看着人也都到齐了,便清了清嗓子,准备讲话,在场看热闹的人都闭上了嘴,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对在场的人会看眼色,表示十分满意,朗声说道:“各位,今天我受苏家之邀站在这儿,是因为苏家有特殊原因要分家,让我来做个见证,那么我想问一下,苏家打算怎么个分法昵?” 第34章 可不能白跑一趟 他说着,就将询问的目光望向了苏大柱,苏大柱感觉自己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昨天他不在家,两个儿子就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了,一点都没把他这个当老子的放在心里。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扯着笑脸说道:“是我的儿子,苏阿东想要搬家,出去单过,孩子大了我也不阻拦,那就随他去吧。” “是啊,大哥,是你想分家的,你快说两句吧!”苏阿西看着苏大柱接受着围观的人的审视的目光,连忙出面,又当做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把苏阿东推了出来。 苏阿东昨天一整夜都拉着脸,此时的脸色也好看不了哪里去,他此时直接跪在了苏大柱面前,将自己没有儿子,对不起二老,很可能残疾,不想拖累老人,愿意净身出户的事情有说了一遍。 这下被指指点点的人,从苏大柱变成了苏阿东。 苏大柱看着自己大儿子将所有污名都揽自己身上了,不忍心了,开口说道:“你是分家,不是被赶出去的,怎么能什么东西都不分给你昵,咱家里……” “老头子!” 田老太一听这话,着急了,也不管什么场合,就喊了苏大柱。 苏大柱被田老太吓一跳,回过神来一些,继续说道:“咱们家里几亩田地,你也干不了活了,就不给你了,我和你娘跟着你二弟家,也不用你孝顺了,你你以后有钱了,每个月给我们一百文钱,也算是尽了孝道。 家里还有三百斤玉米,分给你们一百斤,也不算是让你们空着手分了家。” 说完,将头瞥向别处,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在这么多人面前,他是想分给老大点钱,然后家里的鸡,鸡蛋什么的也分一分,省得落人口舌,说他抠门。 可是家里的钱都是田老太在管,还没分家就不舍得给苏阿东拿药,何况家里那几只鸡,一只猪了,田老太看的跟眼珠子一样,为了防止被当众拒绝更难看,他识相的闭了嘴。 可是分家就只分一百斤粮食,别的东西都不分,也太寒酸了。 副村长,也就是下一任村长候选人,是村东头老王的侄子,叫王大伟,他问道:“那除了粮食之外,房产,还有家中银两是如何分的昵?” “你这个……”田老太感觉家都快分完了,还有半路上出来闹事的,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张嘴就要骂,但是被苏阿西按下了,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田老太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是大儿子执意要分家的,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啊,家里的房子一共就这么一处,银两也说不上了,家里现在就只有五百个铜板而已,还是阿西这两天买凉皮挣来的,老大一个子儿也没挣,刚才阿西跟我说,让我把这五百个铜板里拿出一百个,分给老大家,我也同意了,那就给他一百个吧! 至于这房子……” “我今天就带着妻女们搬出去。”虽然得了钱,苏阿东却一点都不感恩田老太和苏阿西,反而觉得他们是用一百文在羞辱自己,因为家里真正的存银,他不信几两银子都没有。 以前那么多年,他和苏阿西农忙下田,闲时打工,偶尔上山打猎,日子算是整个望北村比较富裕的,田老太又是出了名的抠门,不可能攒不下钱。 可是今天是他自己说了要净身出户的,他也实在是在这个家里待够了,也不愿意跟他们计较许多,直接就答应了。 苏阿西看见苏阿东当众说出了他最想听的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却还是不忘重申一下今天公开分家的根本目的,忽然端正了一张脸问起阿东:“大哥,那小弟我当着全村人老少爷们的面再问你一句,是否是你自己主动要求分家?” “是。” “是否是因为你对咱家有什么怨言才要求分家的。” “没有。” “是否是你自己要求净身出户?但是爹娘不忍心,又分给你一百斤大米,一百文钱?” “是。” “那以后,哥是打算跟爹娘,跟小弟我不来往了,还是当亲戚走动昵?” “哎呦,不是就分个家吗?怎么问出这么严峻的问题来了?” “哎,我说你是不是傻,没有矛盾怎么可能突然就分家,你看苏老大的脸臭的,这肯定是过不下去了才分家啊!” “是跟苏阿西有矛盾吗?怎么还问这种问题?苏阿东要是敢回答不来往了,那不是大不孝吗?” 围观的众人听到对话,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着,场面十分混乱。 最后还是在村长和族老的凌厉眼神下,才渐渐安静下来。 然后就听见苏阿东回答道:“身为人子,不能侍奉双亲已是大不孝,自然不敢不来往,以后我会按时送来节礼,等日子宽裕了,每月给二老一百文养老钱,就有劳二弟及二弟媳侍奉双亲了。” “好,既然如此,那小弟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再给爹娘养老钱就是了,此前爹娘由我们侍奉着。”苏阿西说着,对村长和两位族老作揖,示意事情已经谈妥了。 “等一下,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 也就在此时,苏清颜突然讲话了,按理说,这种重要的场合,女孩子是没有资格说话的,但是她已经说了,别人又塞不回去,只能立在旁边饶有兴趣地听着。 副村长王大伟问:“你有什么问题?” “刚才二叔问了我爹几个问题,是想让全村的人做个见证,在大家的证明之下将话说开,以免以后引发矛盾,落人话柄,那现在我也有几个问题,咱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把话说明白了,也免得以后闹矛盾。 第一个问题,你们二房自己做凉皮自己卖。我们大房,从未插过手,对吗?” “是。”王氏点点头,大房是真的连插手都没插过手。 “第二个问题,这个家里就只有你和田老太知道做凉皮的法子,你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我们大房也从未插过手,所以以后要是法子泄漏,比如二婶的娘家人知道了做法什么的,都是你们自己没保密好,毕竟我们分家之后,今天就要搬出去了,以后也不可能没事就回来,对吧?” 苏清颜说完,看见众人管自己奶奶叫田老太,脸上都带上了一股不可思议的表情,又解释了一句:“请大家见谅,在上一次田老太吵闹着要把我们姐妹几个卖了的时候,我曾经发誓再不喊她奶奶,为了以示尊敬,我喊她田老太,她也是同意了的。” 王氏又点点头,说了一声是,同时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把做凉皮的法子教给娘家人。 苏清颜等的却不是王氏的回答,而是对着田老太,将刚才自己的问题又说了一遍,末尾还着重加上了一句:“田老太,这个凉皮的法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只有你和二婶两人知道,是不是?” 第35章 打听打听方子 “是!”田老太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感觉苏清颜给自己下了套路,可是事情到了这份上,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哪里有脸说不是,全家都知道是她做梦梦见的。 “那既然田老太都已经就凉皮这个事情说清楚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清楚的,以后可不兴秋后找我们麻烦哦!”苏清颜说着,对着村长和族老们鞠了一躬,恭敬的说:“我要说的话说完了,感谢村长和族老给我这次机会。”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田老太一眼,含笑退下了。 把田老太气得浑身发抖,指节捏的嘎嘣嘎嘣的响,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小贱蹄子是在这儿等着她昵,先让她承认了,这个法子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以后再用这个法子做妖,她再否定这个法是她想出来的,也没人信了,以她和苏清颜这僵硬的关系,别人更不信她会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教,去教给这个最看不顺眼的孙女。 难不成以后无论苏清颜耍什么心机,她都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吗? 田老太嘴都气歪了,立在一旁身体瑟瑟发抖。 王氏看着田老太气的不轻,忙讨好的安抚:“娘,你别跟那小丫头生气,反正这法子是您自己想出来的,除了我知道一点,别人谁都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您再忍忍,等今天分完家,他们搬出去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废话,要是这法子真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她还能这么生气嘛!可问题是不是啊!田老太瞪了王氏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 族老苏永光跟苏永元是家里辈分最高的长辈,他们的牙齿早已掉光了,此时颤巍巍的站起来,又重新确认了一遍,苏大柱要把儿子苏阿东分出去的事情,见双方都无异议,并且都把表示永不后悔,他们二人便打开祖宗祠堂,郑重的把族谱改了。 其实,广义上的分家,都是不动族谱的,只把户籍文书改了就可以了,反正无论活着分成多少家,死了之后还是一家人的老祖宗。 可是,这一次苏阿西搞出这么大阵仗,是要把苏阿东推出苏大柱一支嫡系以外。 这样一来,他就变成了族谱上面所谓的长子,苏阿东则作为旁支,又是个绝户,悄悄的待在族谱一个角落里,死了也没什么地位。 不得不说,同样都是看着表面老实,但苏阿西比苏阿东的心眼儿多多了。 这样一改,算是在分家的时候,同时敲定了遗产继承和家族传承问题,苏阿东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弃子了,以后等他三个女儿长大出嫁了,他老了,估计连个喊起灵,摔瓦罐的都没有。 苏阿东也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不后悔,他本来就没儿子,二弟一家看来也不像是愿意给他养老的人,到时候他死了自己往地里一趟,做个孤魂野鬼就是了,反正最差的情况不过是死无葬身之地。 族谱改完之后,村长也把户籍文书分开了,从此,苏阿东和苏阿西算是彻底分了家。 中午的时候,刘氏和王氏在田老太的授意下,杀了家里一只不怎么下蛋的母鸡,然后又炒了三个鸡蛋以及一些别的小菜,宴请村长和族老几人,同时也是作为苏阿东和苏阿西分家之前的散伙饭。 所以这顿饭十分特殊的,女人和孩子也上桌了,不过是坐在最外侧,也够不到炖的那盆鸡。 一顿饭吃的不温不火,席上竟是些互相恭维,互相吹捧的话,吃完了饭,苏大柱和苏阿西送村长和族老们出门,苏阿东跟刘氏和女儿们开始在东屋里收拾东西。 两家人之间,带了许多客气与虚伪,苏阿西跟王氏更是上演了一把兄弟不舍情,主动替苏阿东扛着那一百斤粮食,将他们送出了门外,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劝着:“大哥这都下午了,你们出去也没地方住,要不然先在家里睡一夜,明天早上再搬也是可以的。” 这一边搬着人家的东西往外走,一边让人家在家里再睡一夜,她们以前咋没发现这个二叔是这么虚伪的人昵? 苏清颜跟苏香对了个眼神,眼神里尽是浓浓的讥讽。 苏阿东则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刚才村东头的王叔说他家里有个不住了的宅子,虽然破烂屋顶也需要修补,但到底是个遮风避雨的场所,五个铜板一个月租给我们,让我们先住着。” “呦,这废弃不住人的老房子,给你们住,咋还要钱昵,苏清颜前不久可是救了他老王家的孙子。”王氏煞有介事的插话,听起来像是站在苏阿东他们这一边,为他们抱不平的,可有脑子的人一眼就能听出来,她这是在挑拨离间。 苏清颜最看不惯这种的,没忍住就说话了:“二婶这话说的好,我们还是别去打扰老王家了吧,听说二婶的娘家房子,也有一处荒废多时的,虽然离咱们望北村远了点,但到底是自家人的,也不用花钱,不如咱们去二婶娘家住吧!” 啊,这这……” “怎么?二婶不愿意?” “不是,这,我说了不算呐……我都嫁到老苏家十几年了。” “那二婶自己没有房子供我们住,你管别人问我们要多少钱房租昵?这说起来,我救老王家孙子,还不是因为他家孙子被蛇咬的时候,正好跟苏小安呆在一块儿吗?他家虎娃能平安,不跟我们计较,我们就烧高香了,你还指望人家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不成?” “额,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你哪个意思我也不想听,今天我们家和二叔你们家已经分家了,我们不管你们家的事,我们家的事你也不用多言,就送到这里吧!” 苏清颜把脸一沉,王氏有些尷尬,苏阿西也不想听这个侄女大言不惭的叨叨,便放下了粮食,不悦的跟苏阿东说:“既然侄女不稀罕我们送,那我们也不自找没趣了,就告辞了。” 苏阿东同样脸色不善,冷冷的说:“辛苦二弟了,我这闺女不会说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哼!” 两家人不欢而散,刘氏跟苏阿东带着三个闺女,抬着一百斤粮食和一些被褥衣服,显得很吃力。 苏清颜跟苏香也大包小包的,提了好几包,苏婉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这么沉的东西,自己搬着这么费力气”二姐为什么要跟二婶顶嘴,让他们半路就走了。” “额。”这事苏阿东夫妻两个还真没法回答,以他们两个的性格来说,他们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直接把人怼得下不来台。 可是这些年来,他们亏欠闺女太多,老二夫妻俩说的那些话,又的确不中听,他们也没舍得说闺女两句,但心里也是觉得苏清颜有些冲动的。 第36章 拿钱 一直最沉默的苏香却发话了:“小妹,你没看到二叔二婶在人多的地方,背着咱们的东西,走得可起劲了,可走到这四下无人的地方就走不动了吗?你以为他们是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背着这一百多斤东西,送咱们走这么远?还不是为了博个好名声。” “是啊,就算我不说那些话,把他们气走,他们也还是要找个理由溜之大吉的,竟然如此,我为什么不一吐心中不快,给他们添点儿堵,你们可别忘了,分家的时候他们把爹推出来,承担了所有的罪名与骂名。” 苏清颜说着,眼前不断闪现过苏阿东一遍遍喊自己绝户时绝望的样子。 原本这个家可以分得更温馨一些的,可苏阿西为了把这个累赘给清除干净,把阵仗闹得这么大,把苏阿东的尊严放在脚底下一遍一遍的踩,她都看不下去了,更别说是苏阿东这个当事人了。 “行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现在首要是先安顿下来,我现在手受伤了,不方便干活,但是以后每个月都要交房租,要不我看看,去山里设个陷阱,能不能猎点小野味卖钱,若是我每个月能猎到一只兔子,那也能卖二三十文钱了。” “什么?一只兔子二三十文?”苏清颜音调拔高,又不淡定了,感情这陆天辉,就是一个大骗子,不光卖野猪肉骗她,连只兔子都是加了价给她的钱。 可是心里很甜蜜是怎么回事?陆天辉家住在五花村的最西边,她们马上要搬去望北村的最东边,这样一来,两家之间就仅仅只隔着一座山而已了昵。 苏清颜这么想着,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很想现在就告诉陆天辉这个好消息,苏阿东看着自己闺女在知道一只兔子二三十文之后,这兴奋的不能自己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头问刘氏:“咱家有兔子?” “哎呀,孩子他爹,你说什么胡话昵?咱家有什么家当,现在不全在身上扛着吗?” “说的也是。”苏阿东努努嘴,继续往前走去,心情却好了不少。 王老头早就在村东头等着了,看见苏阿东一行人远远过来,忙招呼自己的儿子媳妇过去帮忙拿东西。 虎娃也已经大好了,想上前帮忙,可是苏阿东只有三个女儿,没有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他也不好太过亲近,就只老实的站在一旁,听着大人们说话。 老汉王百里经过上一次虎娃被咬事件之后,对老苏家多少有些意见,此时见苏阿东出来单过,心里是开心的,笑着跟苏阿东说道:“大侄子,你从家里分出来也是一件好事,省得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各有各的心思,老头我没什么好帮你的,这房子是大秋他爷奶曾住过的,荒废了一些年头,刚才我已经让大秋筒单收拾过了,你们看哪儿还不满意的,就自己拾掇拾掇,至于这租金什么的,那是对外人说来好听的,你们不用着急给,先安心住在这儿吧!” “谢谢您了,王大叔。我真是没想到,从家里分出来,愿意收留我们一家的,竟然是您老人家。” “哎,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我那天就说过了,苏清颜救了我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那就是我王家的大恩人,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虎娃,快过来问叔叔好。” 王老汉说着,伸手把虎娃招呼了过来,虎娃在知道自己的一根胳膊差点被锯掉之后,也害怕极了,这些天来已经收敛了很多,此时听见爷爷喊自己,乖巧的往前走了两步,喊了句叔叔婶婶好。 “唉,好,都好,虎娃你也好。看这孩子,长大了,懂事了,是个大男子汉了昵。”刘氏笑着回应,眼里有一丝羡慕。 “那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就趁早收拾着吧,我们就不打扰了。”王百里说着,带着儿子儿媳孙子回家去了,他们家和这个老屋之间有一条大街,平时各回各家,谁也打扰不到谁。 苏阿东和刘氏将人送出门,三个女儿已经跑进屋里瞧稀奇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是一般的土坯房,正房三间大北屋,左右各有两个厢房,称为东西屋,东屋用来做饭,西屋里有些破烂杂物,门闭起来了,南边偏西角落里搭了一个厕所,厕所旁边围了栏杆,看样子以前是猪圈。 而北屋的样式,跟老刘家差不多,都是专门开出来一个客厅,左右各两个耳房。 苏香跟苏婉看见这个格局,激动的叫喊着:“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有单独的房间了。” “当然了,看这样子,爹娘以后住一个房间,另一个房间就是我们姐妹几个的了。” 刘氏从门外进来,推了推老旧的木门,很是破旧,却难掩兴奋,听见女儿们的话,也搭腔:“到底是分家出来单过了,我们也住上大北屋了。” 苏清颜姐妹三个,听见刘氏那样说,都捂嘴偷笑。 刘氏喊她们干活,她们也比平时卖力不少。 苏阿东手伤未愈,按理说是不应该干活的,可是形势逼人强,他看着隐约透过屋顶的茅草,能看见外面的太阳,说什么也要上去把屋顶重新休整一下。 苏清颜拦不住,左右琢磨了一会儿,问苏阿东:“爹,这屋顶是怎么弄的?难道就只是铺了茅草吗?” “啊,对啊,屋顶就是铺茅草啊,不然怎么弄,咱们这儿的屋顶都是这么弄的啊!” “可是这样弄也不结实啊,要是有大风大雨,不是就吹跑或者漏水了?” “哪有那么严重,咱们这儿的小山村干旱居多,不常下雨,坚持一下就过去了,咱们前不久不是才… 苏阿东刚想说前不久刚下过雨,房子不是也没事,突然想起来,那都是半个多月之前的事了,苏清颜后来受伤了,磕到了头,就忘记了很多事,而从她醒来后,还没下过雨。 便说道一半突然住了嘴。 苏清颜没印象,自然不知道苏阿东在说什么,她说:“爹,你听我的,咱们要整修屋顶,就好好修修,索性现在刚过晌午,去镇子上买些东西还能回来,家里的锅碗瓢盆也需要买,你就去买把菜刀和一捆麻绳来,咱们好好把屋顶修一修。” “是啊,孩子她爹,别的可以先不买,这刀和盐还有锅子跟碗筷必须得买,不然晚上连吃饭的家伙都没有。”刘氏在屋里打扫卫生,出来倒水的时候补了一句。 苏阿东没法,只得应了一声好,数出一些铜板去了镇子上。 这镇子比县城小一个层次,那儿有几个商铺,整天的开着,卖的都是生活必需品,一般情况下,人们需要买东西,是不会特地跑远路,专门去县城里买的。 第37章 有怨言了 所以以苏阿东的脚力,半个时辰就可以到,就算在那儿在逛上一个时辰,来回也就两个时辰。 而在苏阿东走了之后不久,苏清颜就飞快的对屋里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出来帮忙。 刘氏苏婉莫名奇妙,问苏清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苏香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出门来,帮苏清颜解释道:“娘,二妹这是故意把爹支出去,省得他干活伤到自己的手昵。” “还是我大姐有一颗玲珑心。”苏清颜抱起苏香,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得到了两枚嫌弃的大白眼。 她也不介意,就把想要修补屋顶的方法跟娘和姐妹说了一遍。 同时也不忘赞叹,她这个大姐,看起来文静,实际上是这个家里活的最明白的人,只是这种隐忍的性子,还是改一改比较好,毕竟在苏清颜看来,宁愿欺负别人,也绝对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她们找来干麦秸,又运了一些泥土,然后用水和了,先在屋顶上搭上一层竹子,然后将泥土一背篓一背 篓的运上去,堆在竹子上摊匀,上面原本就是有些木头顶梁柱的,此时经过这么一遮挡,屋顶就完全挡起来了,但是这并不是最终苏清颜想要的结果,她又砍了些竹子,用绳子捆起来,连成竹排一样的东西,黏在屋顶的泥土上,将泥土也盖了个严严实实。 幸好这土坯房就一人多高,苏清颜找了点东西垫着就爬上去了,弄这一堆东西也不算困难。 也就在这时候,苏阿东回来了,左手提着锅碗瓢盆和菜刀,右手胳膊上垮着一捆麻绳。 看着一片碧绿的屋顶,和泥猴一样的母女四人,目瞪口呆。 “爹,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已经把原来屋顶上的茅草弄下来了,再加上些新茅草,用麻绳编成帘子,就可以搭在屋顶防雨了。”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我的活啊!”苏阿东看着已经快弄好的屋顶,鼻子莫名有些发酸。刘氏接过苏阿东手里的东西,笑着说:“这不是孩子们心疼你的伤吗?她们都长大了。” 一家五口人齐心协力把茅草编成了草席,终于在天黑之前,将屋顶收拾好了。 她们看着密不透风的屋顶,感觉到了满满的幸福感,这儿虽然破烂,却是他们幸福生活的开始昵。比起这儿的安静温馨,老苏家可热闹多了。 今天下午自苏阿东收拾着东西走了之后,王氏就迫不及待的把东屋收拾了一遍,撵苏小安去东屋睡了,并且决定苏大平兄弟俩以后就住那儿了。 同时也暗搓搓的想把掌家大权拿过来,毕竟苏阿东和苏阿西分家了,她们当媳妇的,都该翻身当女主人了,这执掌中馈是最能体现地位的。 可是无论她怎么怂恿,苏阿西都不去跟田老太说这件事。 她忍不住自己去了。 “娘,你看,这都分家单过了,这管家的事……” 王氏没想到,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得了田老太一阵怒骂:“好你个王八盖子,你婆婆还没死昵,你就想翻天,你想咋地,你还想把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让我跟你公爹在你手底下讨生活不成? 你别忘了,做凉皮这法子是我想出来的,浇头你也不会做,你是不是吃了两天饱饭膨胀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不是,娘,你看,这不是分家了吗?我也得自己学着掌家,以后也好教导大平小安的媳妇不是,这都分家了,我哪里还能手里一个子儿也没有昵!” “哼,王氏,你好意思说这话不,你也不怕烂舌头,这些年来,阿西出去干活总是比阿东交上来的钱少,那还不是都给了你,我看在你给我们老苏家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和你计较,你不知足,你现在来说这些丧良心的话,你不怕天打五雷轰,遭报应吗?” “我……”王氏听见这话,心突突的跳着,脸色也愈发苍白了,她虽然早就知道婆婆虽然蛮横泼辣,但是不是没脑子的人,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她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此时将这些事全抖出来,筒直要羞愧的她无地自容了。 “我什么我,以后别净把别人当傻子看,感情天底下就你最聪明!给我滚去做晚饭去!” 王氏的脸火辣辣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气哼哼的走了,她知道,苏阿西平时待她虽然挺好,但是如果她和婆婆打起来,苏阿西是不会向着她的。 闷闷不乐的做了晚饭,王氏无精打采的,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趁火打劫把大哥一家撵出去,以后家里的活都是她的了不说,钱也轮不到她管,她是脑袋被谁踢了,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昵? “阿西,我也很久没回娘家了,打算明天回去看看。” “现在家里这么忙,你回娘家干什么?难不成你想把家里的活,都留给我娘干?再说了,大哥今天才分家,你明天就回娘家,这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发生什么事了昵。” 苏阿西说着摆了摆手,出去洗刷准备睡觉,临出门前,又回过头来跟王氏说:“咱家跟大哥家不一样,你好好孝顺公婆,抚养孩子,以后孩子成家了,好日子在后面昵。” “切,左一个好日子又一个好日子,这是在糊弄鬼昵,我想要过好日子,我也得活得够长久啊!”王氏生气的踹了脚边的破板凳一下,撞的脚生疼,又忍不住捂着脚呲牙咧嘴了好一会儿,心里更加恼怒了。 这时候,苏小安抱着枕头来敲门了,他自己乍去一个屋里睡,怎么都睡不着,在坑上打了几个滚,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还是抱着枕头回来找娘了。 王氏原本想把儿子分出去,和苏阿东过一过生活,这事事不顺,谈话谈崩了不说,安顿下的儿子又回来了,她心里说不出的堵。 没好气地撵着儿子睡觉,她吹熄了油灯,气哼哼的躺下了。 眨眼过了几天时间,苏清颜他们租住的土坯房,已经修整的差不多了,粮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苏阿东的手还没有恢复,脸上渐渐露出焦色。 刘氏自然是察觉到了,可她一个女人家也没什么挣钱的法子,就只能尽量出去多挖些野菜什么的,日子还勉强过得下去。 可一般的生活还好说,再过个把月,就是麦子成熟的季节,到时候家家户户都农忙,他们家也没分田地,到时候交税交不上不说,如果没办法种玉米,那他们往后的口粮可就没有了。 苏清颜这几天总是打着各种由头,上山晃悠,然后各种偶遇陆天辉,整天沉浸在甜蜜的爱情里,有些不问世事的感觉了,直到这天下午,迈着小步伐,哼着小歌曲回去,路遇杨寡妇,梅四娘。听她们兴高采烈的讨论,谁家要把闺女卖到城里给人当小妾,换钱交什么税,才猛的顿住脚步,停了下来。 第38章 你说的对 “杨大婶,不是都用粮食交税吗?怎么还卖闺女昵?这也不捞不旱的。” “哎呦,是清颜啊!你还小,不懂这个的,这税收分为人口税和地税,这地税就是种一亩地就要交多少税,这人口税嘛!就是按家里的人头算的。这说起来,你们家分家的时候没分到地,地税不用交,可是这人口税,你们家也少不了的唉。” “竟然还这么麻烦。”苏清颜眉头一皱,这才发现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她对这个国家知之甚少,法律什么的也不懂,以前她好像听说过,古代有很多奇葩的律法,比如单身税什么的。 还是要为家里某个生计,多挣点钱,才好立足啊!这么一想,她就感觉挣钱迫在眉睫了,也没问是哪家可怜的姑娘要被卖,就急急忙忙的回家了。 “爹,娘,咱们是不是得找个挣钱的法子?” “哎,我刚才还跟你爹说这件事情昵。”刘氏叹了口气,把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末了又忍不住感叹道:“你大姐马上就满十五了,该张罗着给她寻门亲事了,我已经跟咱们村的张媒婆说好了,也得想办法给她置办嫁妆才行。” 刘氏犹豫了一阵,问苏清颜:“你说,等你爹好点了,让他去做你姥爷那个酸辣粉生意怎么样?” 这事是苏清颜想出来的,刘氏觉得还是先征得女儿的同意比较好。 苏清颜却笑着摇了摇头:“娘,您别着急,我好像有一个更好的挣钱的法子,但具体要怎么做才比较成功,我还得实验一番,至于我姥爷那个法子,我觉得坚持不了很久的,能让我姥爷把债务还清,并且攒下一点家用就很不错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氏心里一惊,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惊慌的神色。 苏清颜耸了耸肩,道:“那不是多复杂的法子,只要有人愿意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总能做出个差不多的来。还有许多人,看不得别人好,如果没有自保能力,总会出岔子的。” “说的也是,不过,能把你舅母的病治好,再给重生找个媳妇,别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你姥爷一家能干,总能过得下去的。” “嗯,说的是,对了娘,我想出个新法子,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娘做什么你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也没什么,就是陪我去姥姥家一趟,向他们佘几斤白面。” “如果是要几斤白面,那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咱们帮你姥姥家那么多,别说佘几斤白面了,要几斤应该也是能要出来的。” “我要去,不光是为了这几斤白面,还有别的事情昵。”苏清颜眨眨眼睛,笑的俏皮。 隔天一大早,刘氏就带着苏清颜回了娘家,苏香跟苏婉也想去的,可是觉得把爹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不好,就留下来陪苏阿东了,把苏阿东感动得泪眼汪汪的,一个劲的想着女儿果然是贴心的小棉妖。 刘易财刚刚从村里收了一背篓红薯回来,大老远就看见远处的身影像刘氏,他连忙喊戴氏道:“老婆子,你来看,那是不是咱闺女?” “哎呀老头子,你想啥昵?咱闺女刚回去几天,怎么可能又回来。” 戴氏话音刚落,就听见了苏清颜清脆的叫喊声:“姥姥!我跟娘又来了。” “……”戴氏揉揉耳朵,又看了眼刘易财,老两口忍不住互相笑起来了。 刘氏走进了,有些莫名奇妙,问爹娘怎么了。 刘易财苍老如树皮一般的脸上满是沟壑,但是他心情是极好的,说没事,背起背篓往井边走,刘氏连忙上前,帮忙抬下来,戴氏也过来搭了把手,问刘氏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 刘氏笑了笑,刚要开口讲话,就听见苏清颜抢了自己的话桂。 “姥姥,这不是想你们了吗?” “哎哟,就你小嘴儿甜。”戴氏戳了苏清颜的脑袋一下,瞬间就笑开了花,迎着刘氏母女二人往屋里走去。 北屋西侧的卧室里,李氏已经大好了,在那儿缝缝补补的,见刘氏进来,忙起身喊了声大姐:“刚才就听见你们在外面说话了,可是我身子弱,家里花了好些钱才养回来的,不能吹风,我也就只能在屋里等着了。”李氏脸色还有些发黄,但是精神头很好。 刘氏忙搀扶弟媳妇回去坐着,叮嘱她注意身体。 苏清颜就趁着这个机会,把来的目的说了,刘易财一开始没当回事,觉得小孩子家家,想象力太丰富了,但苏清颜说那是最后的无奈之举,算是这件事最后的退路,刘易财也就答应了。 在说完正事之后,苏清颜才摆上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扑到戴氏怀里,软绵绵的嘟嚷道:“姥姥,您不知道,在这儿过了几天好生活,回去之后,才发现嘴都养刁了,吃什么都不香,就想吃白面馒头。” “你这个小丫头哟,真是你姥姥的小心肝。”戴氏把苏清颜拥进怀里,抚摸着她瘦弱的脊背,想到自己家的日子差点过不下去了,都是因为有这个小福星,才能度过难关,家里也越来越好,忙瞪了老头子一眼,让他去挖面粉。 刘氏见苏清颜没把要白面的目的告诉老刘家,也很识相的没多话,但是分家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也瞒不住,就顺着苏清颜这话说出来了。 “我们前两天分家了,就分了一百斤玉米,一百个铜板,想来是委屈了三个孩子的。” “怎么回事,这么突然?”戴氏抱着苏清颜的手一顿,震惊不已。 刘氏无法多说,只得粗略的说了几句。 李氏听罢,脸色不愉,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大姐,那样的人家早点分出来单过也是好的,你那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缺什么东西,就从咱家拿。” “这倒是不用了,就清颜说的,在这儿过了几天好日子,老想着那白面馒头的滋味昵。” “老头子,把这半袋子白面都给姑娘带上,咱们家可算是受了大恩惠的,多吃点儿粗粮没什么,家里那几个姑娘得多吃点好的,娇养着,以后出嫁了,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戴氏说着眼眶就隐隐泛红了。 苏清颜轻轻握住戴氏的手,默默的安慰着,同时也知道了刘氏这爱哭的性子是随了谁。 刘家众人要留刘氏跟苏清颜吃午饭,刘氏以急着回家蒸馒头为理由,带着苏清颜走了,心里却是浓浓的不舍。 苏清颜心疼娘亲,但没有多说话,暗暗发誓要努力挣钱,给爱她的家人,富足安稳的生活。 她回家之后,先将碗用开水烫过一遍,然后从那半袋面粉里挖出来一碗,用热水和了面,然后梧在了灶旁的角落里。 第39章 想整亲爹 刘氏跟苏香苏婉眼巴巴的等在一边,看着苏清颜忙里忙外,最后空着手出来,忍不住问:“就这样?然后昵?” “啊?没有然后啊!” 母女三人听见这话,都切了一声,回身各自忙各自的了。 她们虽然知道苏清颜弄白面来,是为了卖钱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着要尝尝鲜,可是,竟然放那儿就没了下文。 下午的时候,王百里的媳妇柳氏来了,给他们送来了一块豆腐,说是女儿王小翠带来的,天气越来越热放不住,怕坏了,就给苏家送来了一块。 刘氏不好意思的接过来,连声说谢谢,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把人送回去。 苏婉高兴的潮跳着,嘴里开心的大喊:“有豆腐吃了,有豆腐吃了。” 她自从分家出来,性子活泼了许多,也没人再打骂她,除了照样很毒舌之外,可以算是小淘气了。 晚上,刘氏做了玉米粥,炒了一盘豆腐,又炒了一个野菜,其实说是炒,跟煮的也差不多了。 在没分家以前,苏清颜觉得每顿饭就用筷子撅一小点猪油,真的很抠门,可是她没想到,抠门的还在后面,自分家以来,就苏阿东买了块巴掌大的腊肉,每次炒菜,刘氏都用那块腊肉在锅底擦两下,就算是放了油了,分家这么多天,那块老腊肉还是原来的样子,当真让苏清颜大开眼戒。 不过,吃多了野菜,此时她也不嫌弃豆腐有豆腥气了,也不嫌菜里没油了,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只是苏婉吃着豆腐还惦念着她的大白馒头,夜里做梦把苏清颜的脸颊当成大白馒头,啃了一大口。 第二天苏清颜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腿帮子有些疼,打了盆水一照,隐约有个牙印。 “吓!清颜你脸怎么了?” “没事,好像被咬了。”苏清颜用冷水洗脸,努力回想着昨夜是不是痛醒过,可是她睡觉太沉,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就平时叽叽喳喳,跟个小麻雀似的苏婉心虚的眨了眨眼睛,安静乖巧的不像话。 “唉,弟妹忙着昵?” 苏阿东几人刚刚吃了早饭,刘氏正要洗碗,忽然听见有人叫门,她连忙擦了擦手,迎了出来。 来人是村里的张媒婆,她生在这个村,嫁在这个村,对这个村熟的很,所以就干起了媒婆的行当,也是这望北村唯一的媒婆,家里有姑娘小子到年龄说亲的,都会跟她打声招呼,让她帮忙找着点,她尽量都是撮合自己村的,省得姑娘远嫁,此生难回娘家,所以,在村里的声誉还是挺不错的。 她来敲门,刘氏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此前曾委托她给苏香找婆家的事,便客气的把她迎了进来。 “外面的天渐热了,快进来说话吧!张嫂子。” “唉,丫头们都忙着昵?苏老大也在家。”张媒婆笑着应了,热络的打着招呼。 苏阿东点了点头,就出去了,把北屋留给刘氏和张氏,两个女人说话,他一个大男人在那儿不方便。 张氏坐下,见刘氏要给她倒碗水,连忙笑着劝阻了,说:“弟妹别忙活,我来就说几句话,这就走了。” “怎么?这还挺忙的?” “是啊,咱村里,你们家,村北李寡妇家,你们以前的邻居苏三黑家的闺女,这不是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但是咱们村里现在没有适龄的男娃,我就只能出去打听打听了,这一打听不要紧,还真让我打听到了个好的。” “这城里有一个姓季的家里,因为父亲没了,守了三年的丧,这一耽误,从十七就直接耽误到了二十,这不是刚出了丧期,就准备物色媳妇了,可是这男娃虽然不打紧,但也是大了些,加上男娃长的又不比女娃标致,本着抬头嫁女低头娶妻的心思,就不打算找城镇上的姑娘了,来问问村里的。 他们家有三十亩良田,寡母的身体也不大好,不知道多久就去了,这算来算去,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这个儿子的,这姑娘可以说是嫁过去就直接当女主人了,咱们这方圆几里,有几个姑娘有这样的福气啊,说实话,咱们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谁还没受过婆婆的管教了。” “是是是,张婶子这话说的在理,依我看,这条件挺好的。”刘氏是被田老太压迫了大半辈子的人,对婆婆的恐惧已经深深的埋入骨髓,也就现在分出来单过了,几天几天的不见田老太一面,心里这才舒坦了一些。 如果有的选,她当然希望她的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别吃她吃过的苦,受她受过的委屈。 刘氏迟疑了一下,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来了十个铜板,塞到张媒婆手里,不大好意思的说:“那这事儿就先别给另外两家说了,省得到时候人多了不好弄,有空的时候,先让两个小的相看相看呗,只要香儿不讨厌,那是可行的。” “哎哟喂,弟妹,你可太客气了,这本来就是先来的你们家,你说行,我哪还有去别人家的道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安排,保管明天就能相看,咱们啊,也好好劝劝姑娘,你看这男人的相貌,从来都不是重要的,这稍微丑一点,稍微好看一点什么的,能让咱们吃饱饭,对咱们好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昵!” 刘氏听着张媒婆的话,觉得有道理,可还是有些担心:“真的很丑吗?不会是个残疾吧?” “哎哟,弟妹,你说什么玩笑话昵?我苏王氏是个什么人,能把那傻子瘸子介绍给我侄女嘛!那人啊,长得端端正正的,好着昵,就是面貌有些丑,但你也知道,城里人家如果长得好看,家底又殷实,什么好姑娘找不上,不用非得要上咱们村里找,咱们家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该别计较那么多的,还是要明白比较好啊,你看村里人为了钱,还有把姑娘送去给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当妾的昵,咱这可是为了姑娘好,给她找了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小伙子能干,脾气又好,对人又温和,嫁进去可是有想不够的福昵!” “对对,你说的对,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刘氏笑着附和。 张媒婆看刘氏允了,就笑着收了钱,起身告辞了。 苏香,苏清颜和苏婉看张媒婆走远了,这才凑上来问什么事。 其实刚才苏婉是想上来偷听的,但是苏阿东觉得偷听这件事实在不好,尤其是,这是在说女儿家的婚事,她一个小毛丫头,不该听那么多,于是就阻拦了。 刘氏看着自己的三个女儿像小麻雀一样排排站,乖巧又可爱,兴奋的说道:“刚才张媒婆来给你们大姐说亲了,是个城里的小伙子,家里只有一个年老体弱的寡母,还有良田三十亩,听说进门就能当家作主昵,我给了张媒婆十个铜板,张媒婆说明天领人来家里相看。” 第40章 出意外了 苏阿东听见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感觉舍不得自己的闺女,可是女儿就是这一点不好,养大了是要出嫁的,便垮了脸没接话就进屋了。 苏香一听是自己的婚事,立刻就红了脸,站这儿不是,说话也不是,索性就跟着苏阿东进了北屋。 只留下苏清颜跟小萝卜头苏婉围着刘氏叽叽喳喳的问:“然后昵?那人长什么样,好看不好看?” “那人是不是有什么缺点?不会是二婚填房吧?” 刘氏反手就打了苏清颜一下:“你胡说八道什么昵!我又不图人家彩礼,难不成会找个继室填房,卖了你大姐不成?我可是她亲娘啊!” “哎哟,娘,疼疼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是我们的亲娘,对我们好,可是这男人怎么样,说到底只是那张媒婆的一面之词,任她夸得天花乱坠,您就给她钱,回头被骗了,那钱也要不回来怎么办?” “可这有什么办法啊,要找婆家总得要花钱的,这笔钱不能省,不然媒婆不上心,也是找不到好人家的。” 这就充分体现了自由恋爱的好处了呗!苏清颜在心里补充了这么一句,但是没敢说出来。 她想了想,建议道:“不如这样吧,明天我跟大姐一块出来相看,他有什么缺点,我一试便知。” “这怎么能行?你一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出来试探你姐姐未来的相公,这说出去,还指不定传成什么样昵!明天一早起床,你就带着婉儿出去玩儿去,不许出来找事。” “不是娘,这事儿怎么说的,咱们不能万事都听外面的人传什么样,嘴长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啊!” “你这样想啊?”刘氏瞪了苏清颜一眼,用一种你还是太嫩的语气说道:“你要真这样想,早晚会被外面那些口水淹死的!你知道不,咱们分家要不是他们老苏家有意分咱们出来的,就凭你爹提出分家这种大不孝的要求,被踢出族撵出村也是有的。” “……”苏清颜不说话了,倒真想到了以前曾经看过,村里会有浸猪笼啊什么的私刑,专门用来惩罚叛逆的人和不守规矩的人。 “知道怕了就好,以后做事别那么冲动,咱们啊,斗不过那些规矩,只能乖乖顺受!”刘氏看苏清颜的脸耷拉下来了,又不忍心了,拍了拍她的手,软语安慰着。 苏清颜的确是接受不了这种全方位的压制,闷闷不乐的说了句要去山上打猪草,就背着篓子上了山。 惊的刘氏在后面大叫:“啥?你打什么草?咱们家没猪啊,不光没猪,也没鸡,也没鸭的……” “娘,你就别喊了,二姐经常打些草给王爷爷家送去,说是对他们收留的感谢。” “你这个二姐啊,脑袋灵光的时候没人比她转的快,可是这一旦执拗起来了,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刘氏摇摇头,带着小女儿进屋了。 苏清颜气呼呼的背着竹篓子上了山,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看见那儿已经堆了像小山一样高的猪草,她心里一喜,抛弃了面上的不快,一屁股坐在了猪草旁边。 这儿不像现代那么发达,有手机可以随时联系,她跟陆天辉想要见面,就真的只能偶遇,他们以挖陷阱猎野猪的地方为秘密基地,约定在辰时相见。 若是过了辰时人还没来,那就是今天不来了,也不耽误他们俩各自干活。 否则,辰时必出现。 可若是碰上这种,人没出现,但是有一堆新鲜的猪草在这儿的,那就说明,人在附近,不久就会回来,可多等半个时辰。 同时陆天辉帮苏清颜打猪草,主要也是为了节约苏清颜干活的时间,让她能有空闲与自己一起数太阳看云彩。 苏清颜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发现要到已时了,陆天辉还未出现,便有些焦急了,站起来四下张望,但是并不敢走远。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就喊了一声陆哥哥。 也不是她故作扭捏,而是如果她喊出的来的名字,正好被认识的人听到,那人再发现她的存在,那她就真的跟刘氏说的一样,要被村里人的口水给淹死了。 她这样叫,陆天辉认识她的声音,就算她遇上了熟人,也可以推脱说叫的“小哥哥”。 到时候不管面子还是里子都好看。 事实上,这树林里当真是有熟人。 就在苏清颜喊陆哥哥的瞬间,陆天辉听到了,也很想飞奔到苏清颜面前,可是他面前衣衫破烂,又有许多补丁的少女却不让他走,死命的抱着他的腿,他不想伤人,可是不把那女孩的手扭到脱臼,她是不会松手的。 陆天辉无奈,只能继续劝道:“姑娘,你还是放手吧!我可以给你些铜板,让你去寻你要找的人,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她在等我,我是不可能娶你的!” “公子,你不娶我,你把我放身边,我给您当丫头也是好的啊!我不想被卖掉,我不想嫁给没了牙的老头子,他比我爷爷的年纪还大。”那女孩说着,眼泪鼻涕已经糊了满脸。 陆天辉眉头拧紧,一脸的嫌弃,可是推又推不开,听着苏清颜的呼喊好像越来越远,怕她跑反了方向,只能大叫了一声:“这儿!” “?”苏清颜回头张望,刚才她好像听见陆天辉的声音了,可是为什么不过来昵?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那儿又传来一声:“这儿!” “……”苏清颜失笑,要不是现在是春天,就陆天辉这叫声,跟知了可差不多了。 一边想着,她拔腿就往这边跑,可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她大老远看见陆天辉站在那儿,他的脚边还趴着一个人,那是个……女孩子! 苏清颜瞪大了一双眼睛,震惊的看着这一切,脑海里瞬间脑补出了三百万字的小说。 而后失魂落魄的问道:“你有了新欢了?” “……”陆天辉知道苏清颜一向喜怒形于色,但是没想到她想象力这么丰富。 被噎得到说不出话来,只得耸耸肩膀,无奈的说:“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是她纠缠你,你不是自愿的!” “嗯嗯!”陆天辉狂点头,仔细想了想好像觉得有些不贴切,又解释道:“这位姑娘要上吊,我路过救了她,她就黏上我了。” 苏清颜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上前一把推开那姑娘,不客气的说道:“放手,不许碰我男人!” “你男人?苏清颜,你竟然敢……” “我去,你认识我?”苏清颜吓了一跳,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看着面前这个根本不认识的脸,她左瞧瞧右看看,可还是不知道这是谁。 第41章 请郎中不想花钱 说起来也不怪她,她穿越过来没有一丁点前身的记忆,她哪里认识这里的人。 可是这不妨碍她护犊子,她拦在那姑娘和陆天辉中间说道:“不管怎么着,这是我的人,你粘谁也不能粘他。” “我不粘他也行,但是我爹娘要把我卖到城里,给个七八十的糟老头子当妾室,你们要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最好是给我找个好人家。” 那女孩说着也不装了,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苏清颜这时候才想起来,她前不久听村里人议论,说谁家要卖闺女交税,忽然就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了。“你是张铁牛家的闺女?” “哼,你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昵!”张大妮撅撅嘴,半是威胁半是哀求的说道:“我也不是故意威胁你,可是我不想嫁给那老不死的做小妾,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没有活路了,到时候,你们这私相授受的事,我可保不准传出去传个什么样。” “呵!你能耐了,敢威胁我,你去传啊!我们大不了原地成亲!”苏清颜最不爽的就是被威胁了,听见这话,也懒得再搭理张大妮,拽着陆天辉就要走。 却见陆天辉跟定海神针一样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打算在这里陪她?” “当然不是,我不许别人败坏你的名声。”陆天辉说着,把刚才他用刀隔断的那根绳子有捡了起来,打上了死结,然后递到张大妮面前说:“我要保护的人,不许任何人威胁她,你刚才不是要上吊吗?那你继续吧!只有死人嘴巴才会严实。” “啊,你……”张大妮嘴角抽了抽,不理解这个刚才救了自己的人是什么意思,他才救了她,她都冷静下来不想死了,他又让她继续,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陆天辉看张大妮支支吾吾不敢上吊了,知道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不想死了,又严肃的问了她一遍:“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愿意自己闭上嘴巴,老实做人昵?还是去阎王殿里报个到,永远的闭上 ‘这,我,我不乱说就是了。 “你,最好记住你的这句话,我俩在这儿碰面的事,就只有你自己知道,要是这件事情我听到了什么风声,那能嫁给七八十的糟老头子,已经算是你最好的结局了,你懂?” 陆天辉云淡风起的说着,下一秒,掐住了张大妮的脖子,周身上下都迸发出一阵凛冽的杀气,惊的一旁的苏清颜都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张大妮早就吓的心脏漏跳了,除了痛苦的皱眉,再也不敢说什么话。 她以为她碰上了谪仙一般的俊逸美少年,谁知道那是披着俊美外衣的魔鬼,她不敢惹,甚至,不敢再求他。 毫无生机般跌坐在地,她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一把铜钱,耳边还回想着陆天辉那最后的警告,欲哭无泪。陆天辉说:“管好你的嘴,不然后果自己担着。” 真是可怕啊,没想到外表看起来这么帅气的人,竟然这么危险,这真跟那歌词里面唱的什么最迷人的最危险,有的一拼了,苏清颜猛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跟陆天辉碰面,是在被变态追的时候,陆天辉就曾说过,已经把那个变态揍了一顿。 其实,他算是个暴力狂吧! 苏清颜挑挑眉毛,不着痕迹的离陆天辉又退了一步。 陆天辉看着苏清颜这暗搓搓的小动作,觉得好笑,顺手一把把她捞了过来,微眯了眼睛问她:“怎么了?害怕了?” “也,也还可以吧。”苏清颜感觉自己说话有些结巴了,但是她坚决不承认。 陆天辉却不在意,反而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每个人都有底线的,从前我的底线是我娘,现在我的底线是你,谁要是敢挑战我的底线,不能怪我心狠手辣,我从来不欺负别人,可是这不代表我允许被别人欺负,从我决定要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护你周全,不管是你的头发丝,还是你的名声,我都不许别人破坏。” “嗯昵。”苏清颜也定定的看着那双深遼清澈的眸子,感觉心里的涟漪微微荡开,被陆天辉暖化在春风里,似乎连周身的空气都突然变甜了。 “陆天辉,你好A啊!我好喜欢!”苏清颜展开双臂,猛的扑进陆天辉怀里,然后将脸夹贴在他怀里,蹭啊蹭,蹭啊蹭,就像一只请求抚摸的小猫咪。 陆天辉伸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唇角绽开一抹柔情,他一定!一定要用最正经的手段将她娶回家,不让村里的人乱嚼她的舌根。 而苏清颜,心情好了则一切都好,从陆天辉怀里伸出头来,问:“那张大妮怎么办?” 她知道陆天辉威胁张大妮,张大妮肯定不敢把她的事情说出去,可是张大妮也是迫不得已被逼无奈,况且她家人要把她卖给糟老头子当小妾,说到底她也是无辜的,如今她知道陆天辉一心一意只在她身上,倒也不怕张大妮跟她抢人了,反而想帮张大妮一把。 “你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我知道,但都是村里可怜的女孩子,我希望我能干件好事,以后我的家人如果遇到这般绝境,希望也有人来帮帮他们。” “嗯,你真善良。”陆天辉满脸爱意的看着苏清颜,眼里有不一样的光芒,看的脸皮堪比城墙的苏清颜脸颊直发热。 张大妮吓软了腿,在陆天辉跟苏清颜说话的这个空档根本就没走出几步,此时见陆天辉跟苏清颜去而复返,她差 点吓的昏厥过去,一个劲儿的摆手:“我都答应你们的条件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哎呀,看把你吓得,我气消了,是回来帮你的。”苏清颜说着,将又一次吓得瘫倒在地的张大妮给拽了起来,然后问陆天辉:“把她藏哪儿好?要不带我家去,我和大姐小妹单独一个屋子,要是藏个人,其实还可以。” “别给自己找麻烦了,以前我在山上打猎的时候,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里面有山泉水,她可以先去躲避一下。” “万一碰见老虎野猪什么的怎么办?” “放心,洞口窄小,她进去之后,咱们在门口放块大石头堵起来,肯定没问题的。” 苏清颜闻言点点头,又看向张大妮:“你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吗?你在山洞里先藏几天,我们每天来给你送饭,等那地主找不到你,问你父母把钱要回去,你们两家解了这门亲事,咱们再说以后的事。” “真的吗?那多谢你们了,那个,苏清颜,你,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找大平哥……我……”张大妮欣喜的开口,却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说不出口。 第42章 你来推石磨 苏清颜却没多想,随口答应了下来:“他出去做木匠学徒工,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我们现在都分家了,也不住一块,不一定能碰上,等碰上了我一定跟他说。” “是吗?”张大妮听见这话,脸色阴沉下来,很失落的样子,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苏清颜和陆天辉把张大妮安顿好,约定两人岔开时间给她送吃食,然后就各自回家了,当然,苏清颜是带着陆天辉割好的那一堆猪草回去的。 她回去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隔壁王老汉家。 “婶婶在家昵,我刚才去山上顺手割了些猪草,我放这儿了。”苏清颜见只有虎娃他娘,杨氏在家,便笑着将背篓里的猪草倒在一旁,准备离开。 杨氏只有王虎牛一个儿子,虽说她还是喜欢儿子,但是有儿子了,还没有女儿,她不禁看别的姑娘都有些眼馋,见苏清颜乖巧又能干,还懂礼貌,很是喜欢,连忙喊住她,道:“你等等,婶子这儿有块布料,我这年纪穿太艳了,而且布又不大,家里又没有女孩子,你拿去让你娘给你或你妹妹做件小褂吧!实在是这块布太小了,放我这儿也没什么用处。” 说着她也不管苏清颜同不同意,就直接进屋了,从屋里拿出来一块桃红色的布料,果然很新鲜。 苏清颜知道现在的染布工艺很复杂,越是颜色鲜艳的衣服越难染,价格越高,像他们这样的山里人家,穿的都是最简单的蓝色布料或素色布料,又因为用草木灰等不同的东西戳洗或污染,变成了不同程度的灰褐色。 而相比之下,这桃红色的布料就很显眼了,尤其是苏清颜在走近了之后发现,这是一块细棉布,就更诧异了,连忙摆了摆手:“别了,婶子,这布看起来很贵,虽然不大,可是您做成两件小衣服,去集上一卖还是能换些钱的。” 苏清颜说着就要走,却被杨氏拦住了:“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就你想的多,实话跟你说吧,这布我也没花钱,给你了我也不心疼,怎么着婶子给你个东西,你还不给婶子面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清颜眼睛转了转,看见这布针脚细腻,线条匀称,是绣花的好布,忙转移话题道:“婶子你会绣花吗?我看这布颜色鲜艳,一定不是卖给咱们这样的穷人的,但是上面一点花都没有。 “哟,小妮子还挺有眼力劲儿的。”杨氏一愣,没想到苏清颜眼睛那么毒,随即笑着说道:“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瞒你了,这块布是一个大户人家让我给小姐做衣裳,但是小姐身子瘦削,我裁下来的,成衣做完之后,东家很满意,给了我工钱,也没要剩下的布,就放那儿了。 我时常接到这样的活计,家里的布头都有很多块了,一些颜色适宜的,可以自己拼一拼,给家人裁成衣服穿,可是这块桃红色的太艳了,家里也没有女孩,就一直放在那儿了。 这块料子我觉得给你做,可以做个小掛,给你妹做的话,能做个长裙了。” “既然如此,婶婶可不可以给我看看你绣的东西?实不相瞒,我娘也会一些绣花的手艺,如果可以,你们两个倒是能一起找些活计。” “是吗?我一直听说你家二婶靠绣些手帕什么的卖钱,倒是从未听说过,你娘也会昵。” 杨氏说着就领着苏清颜进屋,给她翻找自己的绣品。 苏清颜见杨氏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绣的不知道比二婶好多少倍,但是细节配色处,以她这个专业的美术生来说,还是有些不足,尤其是光影过度,这个时代到底是不兴这些的,可若是能栩栩如生的用绣线描绘出一幅美妙画卷,谁能不爱昵? 而刘氏缺乏基本功,针法也只跟她学了个皮毛,和杨氏相比,却更注重整体的美观,这样算起来,刘氏跟杨氏在一起讨论绣品,可以说是长短互助了。 想到这里,苏清颜兴奋的点头:“那就多谢婶婶给我这块儿细棉布了,我这就回去跟娘说,让娘有空的时候,来跟婶婶一起讨论刺绣。” 说着就背着竹篓,带着那块儿桃红色的细棉布回家了。 刘氏见苏清颜背着空竹萎子出去,又背着空竹萎子回来,手上还拿着一块细棉布,抽了抽嘴角,阴阳怪气的问:“你不会告诉我,你去山上呆了大半晌,造出来了一块棉布吧,还是染了色的?” “嘿嘿,娘,你也太看得起你闺女了,我又不是天仙下凡,还能凭空造物。”苏清颜看着刘氏这兴师问罪的样子,有些心虚,以为是自己在山上跟陆天辉约会的事被发现了。 但是没有证据,她已经做好了死不承认的准备,就故意把自己割猪草送到老王家,王家婶子给了她一块细布,还想和刘氏合作刺绣的事,着重的讲了讲。 最后又忍不住添上了一句:“娘,虽然说,现在咱们分家出来干过了,爹也对咱们好了,可是我们不能只靠别人,还是要有自己挣钱的能力才行啊!” “你说的对,娘也想过这个问题,那时候你二婶自己绣手帕,就比娘少受了许多委屈,现在你奶又研究出做凉皮的法子,全家人都得听她的,咱们上这儿来才知道,连虎娃他娘也自己做着些缝缝补补的小生意,虽然挣得不多,但是自己能挣来钱和伸手问别人要,那就是不一样的,所以娘也决定了,也要找个营生。” “娘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可以带着大姐和小妹一起去学学刺绣,杨婶子的刺绣技术比咱们好。” 苏清颜又跟刘氏说了些刘氏的优点,又给她指了指学习的方向,就到了午饭时间。 苏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给她说了门亲事的原因,一整个中午,吃饭都没说一句话,只低着头吃自己的东西,吃完了饭又把碗一放,回自己屋里去了。 一直到吃饱了饭,苏清颜收拾碗筷,让刘氏带着苏香和苏婉去老王家和杨氏讨论刺绣,苏香还是红着脸,一副不想见人的样子。 “哎呀,大姐,你快去吧,你那小郎君今天又不来,你在家里等着也不会来的啦!”苏清颜打趣,被刘氏照着后背打了一巴掌,委屈巴巴的,可也只好闭了嘴。 “不能在家,你绝对不能在家,明天早上一起床,你就带着你妹出去玩去!”刘氏咬着牙留下这么一句话,带着苏香和苏婉走了。 苏清颜这个丫头,整天没个正形,但是她鬼点子多,刘氏不担心她吃亏,反而是另外两个女儿,一个快出嫁了,她急切的想让苏香学点手艺,以后好伺候夫君,一个还小,可以好好培养着。 第43章 有个交易 苏清颜收拾了桌子,洗了碗筷,见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了,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准备睡个午觉。 苏阿东手伤未愈,还没有去山上摆陷阱,整天也是闲着的,也准备回床上躺着去。 可是二人在两个房间各自躺下不久,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苏清颜揉揉眼睛,起来开门,看见门外站着十几个大男人,里面不但有王大秋,还有她二叔苏阿西。 苏阿西见开门的是苏清颜,还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皱了下眉头问:“你爹昵?” “干什么?你们这么多人来找我爹,有什么事?”苏清颜吓了一跳,以为苏阿西要找苏阿东的麻烦。 还是王大秋说道:“侄女,咱们村张铁牛家的闺女不见了,村里人都出来帮忙了,你也去喊你爹一声呗。” “哦,你们等着,我这就去。”苏清颜点点头,飞快的去喊苏阿东了。 这村里千不好万不好,有一点很好,就是不管有多大矛盾,遇上三件事没有人会使坏。 第一件是白事,若是谁家老人走了,或者谁去世了,村里的人都会出钱或者出力,或者出钱出力,帮忙埋葬。 第二件事是红事,谁家要成亲,村里人也会尽量去帮忙的,结婚的时候,无论之前有什么矛盾,那天见了新人都要笑脸相迎,当然了,这一条也有不可抗力,比如,抢亲的不算。 而第三件事,就是孩子,俗话说,孩子是未来的希望,无论是女娃还是男娃,只要有人发现自己孩子不见了,那全村的人,都会齐心协力一起找,找不到另算,但是每家都会尽量派出个人来找的,就比如杨寡妇家没男人,但她还是会去张家帮忙,因为只有别人有困难的时候,你出力了,以后你家需要帮助的时候,别人才会撇下活计来帮助你。 苏清颜喊了苏阿东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这一支队伍,全是精壮的男人,是因为他们要进深山里搜寻。 而去深山,就代表着张大妮可能会被找到。 苏清颜也没了睡觉的心思,坐在坑边,两只手托腮,看着窗外的天色,不知道在祈祷,他们能找得到人还是找不到人。 “王环玉!你给我站住!”另外一支由妇女组成的搜寻队,在附近几个邻村找人。 王氏不想一直闷家里做凉皮,也出来了,还特地避开了自己娘家所在的村子,可是她刚到五花村村口,就被一声大喝喝着了,吓的她浑身一个激灵。 与她一道同行的妇人也吓了一跳,但回头一看是王氏的亲爹,便没多说什么,都识相的躲远了,跟王氏说了句,待会儿在这儿集合,就各自去打听人家了。 王氏则暗暗抽了抽嘴角,直呼自己流年不利,出门没看黄历,一下子就碰上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扭头想跑,可王高远好不容易看见闺女,哪里有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的道理,上前一把拽过王氏的胳膊,就把她往角落里拖。 “哎,爹,你干嘛?你弄疼我了。” 王氏不愿意,拼命的挣扎着。 这一幕看在别人眼里,怎么都觉得怪异,可对方是王氏的亲生父亲,这说到底就是他们的家事,哪里有外人插手的余地。 同行的几个妇人,有跟王氏关系好的,都默默的在心里对她说了句,自求多福,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张大妮虽然十五了,但没出嫁也还算是个孩子,早一点找到,也省得出什么事情。 王高原把王氏拽到角落处,往柴火操里一推,气哼哼的责骂:“好你个臭丫头,翅膀硬了,胳膊时开始朝外拐,你看看你给我的都是些什么法子,我辛辛苦苦做出来一点红薯粉,把家里的红薯都给浪费了不说,根本就卖不上几个钱,吃到的人都说难吃。 合着你是怕我们抢了你家挣钱的方子,糊弄你亲爹玩昵!” 王高远说着,把一桶自制酸辣粉就提到了王氏面前,王氏还没打开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酸味,眉头一皱,用筷子挑起一根尝了尝,辣的耳朵直冒烟,却一点美味的感觉都没品尝到,就是那种令人室息的干辣,忙把酸辣粉吐了,想喝水也没有,只急吼吼的喘着气,辣的脸色涨红。 “爹,你这是加了多少辣椒,这是要辣死人啊!” “这我有什么办法?我见刘家那小子卖的,上面可是飘着一层红红的辣椒昵!” “唉,爹,瞧你这话说的,你又做不出人家那个味道来,干嘛要一味的比着人家的样子做昵?那酸辣粉的精髓本就在于那酸辣汤,我也只会红薯粉的做法,我让您自己配点浇头浇上去,你但凡有点手艺,也不至于做的那么难吃啊!”王氏说着,又无奈的皱着眉头,伸了伸舌头,心想还好自己早早的嫁了人,不然家里人这个厨艺,她在家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咋滴?你自己一点用都没有,连个方子都弄不回来,现在来怪你老爹没用,我跟你说,今天你必须要把凉皮的法子告诉我,不然我就不让你走了。” 王高远说着,叉着腰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氏,大有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我们不如鱼死网破的架势。 王氏看着强势的爹,再想想那蛮不讲理的婆婆,不由得悲从心中来,眼里突然就含了泪:“爹,我一个女人家,在婆家被婆婆压着不容易,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又被你威胁,你知道我这当女儿的心里什么感受吗?您可是我的亲爹啊,就算你平时偏向弟弟,现在也不能为了弟弟来生生断我的后路啊,大房一家已经分出去了,我们二房是要负责二老养老的,田老太那蛮横的性子,又哪里是我能惹得起的,不是我不想教你做凉皮,只是这浇头也把握在田老太自己手里,我教也只能教一半啊!” “那你教我做凉皮,浇头我自己想,你不是说有蒜味吗?” “……”王氏感觉自己心里拔凉拔凉的,她说了那么多,她爹没有体会到她半分的不容易,反而一心只在凉皮上。 瞬间,她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盯着王高远看了许久。 末了,她发现所有的人都靠不住,还得自己手里有钱才行,叹了口气说道:“想让我教你做凉皮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条件,挣了钱必须分我一半。” “那不行,我一共才挣几个钱。” “既然如此,那爹,我是你们生的,命是你们给的,要打要骂要罚,都随你们,我是不会说的。” “你!”王高远气得火冒三丈,抬起手来就要打,可是看着自己女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想到刚才那些妇人说,一会儿在村口集合,他怕是真的不能把王氏怎样,就攥了攥拳头,放柔了声音说道:“爹知道你在婆家过得也不容易,田老太没少欺负你,你想自己攒点私房钱也情有可原,这样吧,我以后出摊,每一份凉皮卖三个铜板,算你一个,我会尽量去县城里卖,避着村里人的。” 第44章 不许告诉她 “这还差不多。”王高远什么性子,王氏心里是有数的,若是王高远痛痛快快的答应了,挣了钱要分给她一半,她反而要怀疑这里面有诈。 而王高远既然这样说了,多给她个铜板或者少给她个铜板什么的,也比在田老太手下做事,一个铜板分不到的强。 王氏从地上站起来,把做凉皮的法子跟王高远详细的讲了一遍,为了防止王高远再弄出像酸辣粉这么难吃的东西,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我吃着那味道虽然极好,但是和调凉菜的味道也差不多,按拌凉菜的法子弄出来应该不难吃,你们可别再为了看起来相似,弄得难以下咽了,只要味道差不多,咱们再卖的便宜一些,总有人来买的。” “嗯,知道了。”王高远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没有久留,挑起卖酸辣粉的摊子就回家了,反正无论他挑着担子走几个村都一样,一碗都卖不出去。 王氏把这凉皮的法子泄露给王高远了,心里有些慌,害怕田老太知道了,找自己算账。 可转念一想,田老太到底只是个没几天活头的老太太,就算知道了能把自己怎么样,大不了自己也跟苏阿西说说,分出去单过,不伺候那两个糟老东西了,省得有人压头顶上管着,整天难受。 这么想着,她的心情都好起来了,走路带风,笑容满面,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春游的昵。 “哟,这不是王家妹子吗?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是碰上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王氏打算在五花村随便转转,装装样子,待会儿就去村口集合,却转眼就碰见了老熟人,忙笑着说道:“丛姐姐!你怎么在这儿,你是来走亲戚吗?” 丛氏跟王氏未出嫁的时候,是一个村里的,因为年纪相仿,那时候经常一起玩耍,算是发小,但后来各自成家了,嫁去了不同的村子,见面少了,就没怎么联系过了,没想到今天突然在这儿碰见。 “唉,这说来话长,广胜跟广户他爹去了,两个儿子也都各自成家立业了,我一个寡婆婆,守着俩儿媳妇也不好过,就改嫁给这村头的姚铁柱了。有七年的时间了吧!我们的儿子小山也六岁了。” 丛氏说着,打量了王氏一圈,笑着说道:“看你这丰腴的身材,这些年来过得挺好啊。” “哪里!都是给人当媳妇的,还能好过了去,不过好歹我也生了两个儿子傍身,这些年也挺过来了。” 两个老姐们互相吹捧,又各自炫耀着说了几句话,见去村里寻找的同伴都回来了,王氏也要跟丛氏告辞,丛氏淀异的问:“你们上这村里是为了找个女孩的?” “是啊,她爹娘要把她卖到城里,给七八十的老头当小妾,这说不好听的,这不就是为了钱吗?女孩是不是自己跑的还不知道昵,但是她爹请村里的人帮忙找,我们就都出来帮忙了,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帮忙也没什么的。”王氏见同行的妇人走近了,又笑着补充上了一句:“丛姐姐你要是看见约摸十五六岁的陌生女孩从这儿走,可得去隔壁的望北村说一声啊,我们全村的人都会记着你的好的。” 说着热络的拍了拍丛氏的手,就跟那些妇人一道离开了。 丛氏眼睛一亮,瞬间有了个不得了的好主意,她嫁给铁柱的时候,铁柱的原配留下了一个闺女,叫春桃,今年约么也十五六了,原本自己没打算这么早给她找婆家,想让她在家里当牛做马,多干上几年的,可是如今望北村的那个女孩跑了,姚春桃或许能上去顶顶。 丛氏越想越兴奋,转身就往镇子上跑,给姚铁柱打了二斤酒,买了一斤肉。 苏阿东那支男子精壮队一路向深山寻去,在寻到张大妮上吊的地方的时候,看见了被割断又接起来的绳子。 张大妮的大哥,张大富立刻说道:“是这个,这是我们家的绳子,是以前我们爷编的,你看上面还有一块黑布,是那时候为了区别别人家的绳子特意加进去的。” 张大富说着,喊二弟张大贵来看,张大贵对此不耐不烦,不屑地挥了挥手:“找到根破绳子有什么用?又没找到大妮,咱们到了时间找不到人,送什么去给黄员外,难道把到手了的钱再交回去吗?” “大贵,守着这么多人,说话注意点。” “切,大哥你不也等着这钱娶媳妇吗?你装什么装,我从来就不装,我才懒得装!”张大贵不屑的冷哼,随手揪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上,满脸的不耐烦。 人群中自然是有看不惯他的,可是都本着是同村的出来帮忙,人没找到,他们也不愿意多惹事。 一大群人分开搜索,张大富和张大贵很快就走到了张大妮所在的山洞旁边。 张大妮在里面躺着睡觉,听闻外面有动静,以为是苏清颜给她送吃的东西来了,机着堵在洞门口的石头,就要喊,可猛的看见了四条男人的腿,吓的她差点尖叫出声。 她听见洞门口,自家大哥和二哥说道:“二弟,这石头后面好像是空的。” “空着就空着呗,有山洞不是挺正常的,难道就大妞那个死丫头,有力气搬开这么大的石头吗?” 对对对,我搬不开,你们也别搬开。张大妮的心扑通扑通跳着,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她不住的在心里 祈祷,想让俩瘟神快点走。 却听见大哥说:“二弟你帮我一下,咱们把石头看搬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猎物,要是能有个野兔狐狸什么的,还能开顿荤。” “大哥说的有道理。” 兄弟二人在外面聊的起劲,张大妮在洞内快吓疯了,她在漆黑又凹凸不同的洞里摸索着,想找个藏身的地方可是她对这个洞不熟悉,也不敢乱跑。只能身体尽量贴近墙壁,不发出声音。 她心里却明白,就凭她心脏现在剧烈的跳动声,只要张大富张大贵搬开石头,就一定能找到她,而一旦找到她,她就会被抓回去,严加看管起来,她就没有活路了,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结束了吗? 张大妮的脑海里,闪过被糟老头占便宜的画面,不由得捡起了脚边的一块石头,若是她真的被抓回去了,那她就先把那糟老头子杀了再自杀。 突然,石头晃动了一下,张大妮也屏住了呼吸,做好了被发现,带回去的准备。 可也正在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个男人大喊到:“那边有人影!” 接着就有好几个人往那边寻去,张大富张大贵也连忙松开手中的大石头,向那边追去。 所有的人都是在找人,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他们是出来抓人的,因为这跟被拐卖的孩子不一样,张大妮是自己逃出来的,必须得抓到手里才能带回去。 第45章 撵出做生意 前面的村民果然没有追赶,只远远的喊道:“大妮,是大妮吗?别害怕,我们来接你回家。” “哎呀,你这孩子跑什么,在山上跑很危险的。” “大妮,你别害怕,我们都是村里的叔伯,你亲大哥二哥也在这里的昵,不会伤害你的啊!” 村民还在劝着,张大富跟张大贵就跑着追了上去,还不停的责骂帮他们找人的人:“追啊!没看见人都跑了吗!你们光喊有什么用,她又不回来。” 这下帮忙的村民都愣住了,这不是来找人的吗,怎么听哥俩的口气,是要抓人。 他们是要帮助村民寻找走失的孩子,可是这抓人什么的,好像不地道啊!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都不是乱嚼舌根子的人,有些还不知道张大妮是自己跑的,有些也不知道张大妮为什么要逃跑,都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看着张大富和张大贵使出浑身的力气向前追赶,生怕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似的,觉得蹊跷。 “唉,这个,既然找到了,那怎么回去,就是他们一家人的事了,咱们就别管了。”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其他人都表示在理,就冲着奔跑中的张大富张大贵说了一声,都自发的下山了。 张大富,张大贵远远的也没大听清楚村民们说了什么,但是看他们都扭头下山了,心里气得不打一处 来。 可是张大妮就在眼前,他们也不能为了责骂那些村民放弃抓张大妮,只得把村民什么的抛在脑后,只专心追张大妮了。 真正的张大妮在山洞里,眼前这个自然是假的,是苏清颜在家里翻出来一件跟张大妮当时穿着差不多的衣裳,故意梳了个和她相同的发髻,又抓乱了头发挡住脸,出来引人的。 她们年龄相仿,身形相仿,只要不看脸,大概亲爹亲妈都会认错的,苏阿东不就没认出自家闺女。 可让苏清颜没想到的是,张大富,张大贵这俩憨货,虽然平时只会偷奸耍滑不干活,可在长跑这一项上,竟然这么优秀,自己当年在体育运动会上可是拿到过一千米长跑第三名的人,竟然在这两人面前显得有些吃力。 看着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要不了一千米就会被追上了,而她体力透支,速度难以为继,已经慢了许多,苏清颜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急的。 其实要是被抓到了,她到底不是张大妮,那兄弟二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可是为家里带来麻烦是肯定的,也有可能让那兄弟俩起疑心,重新去搬山洞面前的石头。 还是坚持一下吧! 苏清颜挺住脚步,深呼吸了一口气,想换个路线,突然见一旁的陡坡下,陆天辉在向她招手。 什么意思?这么高的陡坡,她下不去啊! 苏清颜看着那兄弟俩越来越近,又看见陆天辉在顺着陡坡往上爬,爬到了她脚下的一个平台上,还向她张开了双臂,做出了接住她的姿势。 这是让她跳下去吗? 苏清颜不禁在心里咬了咬牙:“张大妮,这都是为了你,你以后要是敢干对不起我的事,我一定不会饶了你。”苏清颜感觉到张大富张大贵已经到了自己身后几十米,要是她现在回头,就能被那俩哥们看出她不是张大妮了,时间已经等不及让她犹豫了,她便闭上眼睛,咬着牙,跳了下去。 落差没有她想象的高,怀抱比她想象的暖,苏清颜抱着陆天辉的脖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陆天辉抱着自己一个转身,贴在了陡坡上。 他们两个叠成一个人,配合着上面一颗歪脖子树的遮挡,将两人遮住。 但如此一来,两个人就不得不脸贴脸,腿抱腿了,对于这突然的亲密,苏清颜心里欢喜,忍不住又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陆天辉的。 却听见陆天辉说道:“老实。” 哼。苏清颜脸上不屑,心里却乐开了花,因为她很明显感觉到了陆天辉身体的僵硬。 张大富跟张大贵喘息着走到陡坡边,一脸菜色的看着已经不见踪迹的张大妮,慌乱的问:“她……跳下去了?” “废话,不是在咱们眼前跳下去的吗? ‘那她死了,咱们收的聘礼不得还回去? “不然昵,这丫头跳下去,这么高,不死也残了,破相是肯定的,人家还会要吗?” “真是个不争气的赔钱货!” 张大富张大贵对着陡坡骂了两句,还吐了口口水,最终还是一脸晦气的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骂张大妮是不知好歹的赔钱货。 苏清颜无语,突然觉得,她穿越过来的老苏家,跟张家一比,已经算很好了。 就在她神游天外的时候,陆天辉那双会勾人的眸子眨了眨,放下苏清颜,旋身就将她压在了陡坡上,附身就吻上了上去。 苏清颜看着那张帅气的脸凑近,全然没有抵抗力,接吻嘛!本身她一个现代人,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就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她才闭上眼睛,唇瓣上的温柔触感就不见了。 她疑惑的睁开的眼睛,看见陆天辉眸色渐深,十分懊恼的放开了她,甚至,脸色也看起来不太好了。 “人走了,我送你回去,你把发型换换,外面这个破褂子脱了。” “啊,哦哦。”苏清颜知道这是为了跟张大妮的造型做区别,可是她不理解,这么温情蜜意的时刻,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心中有些不忿,小嘴也嘟了起来。 陆天辉以为是自己冒犯了苏清颜,苏清颜不高兴了,脸色也阴郁下来,背过身去,蹲在那里,声音低沉的说了句:“对不起。” “哼。”说对不起就完了吗!人家都做好准备了,你却这么扫兴。苏清颜小嘴越撅越高,表示对陆天辉的道歉感到很不爽,想不通为什么陆天辉摆出一副她很难下口的样子。 陆天辉见苏清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矜持,也觉得这是个好女孩,连忙又解释道:“我说过要和你在一起,就一定会娶你的。” “因为亲了我娶我?”苏清颜的脸也跨了下来,对她来说,男方即使觉得她味道不好,不愿意多亲她,还要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娶她,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陆天辉很想回答:因为娶了你就可以想怎么亲就怎么亲了,可是又怕自己这样说,会让苏清颜觉得自己是个浪荡子,会厌弃他,连忙否认:“不是,亲不亲都想娶你。” 这是可以不亲她,但是可以和她做夫妻的意思啊!苏清颜心里一惊,眼神顿时慌乱起来,她那么难下口,不会是因为她有口臭吧! 苏清颜这么一捋,就想明白了:是陆天辉很喜欢她,想娶她,可是刚亲了她一下就发现她有口臭,就远离了她,可是陆天辉仔细一想,自己喜欢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嘴啊!以后不接吻就好了,所以,陆天辉还是说了要娶她,这也算是负责任的态度。 第46章 卖的凉皮太贵了 那这就很悲催了,苏清颜眼神飘忽,自从穿越古代,也没有牙膏也没有牙刷,她想好好刷牙也没条件啊,她见别人都用柳枝沾盐清洁口腔,可是她最讨厌柳树的味,平时只是用盐水漱口而已,难不成……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啊! 苏清颜越脑补越惊恐,最后说话都故意别开脸,不对着陆天辉了。 而陆天辉不知道苏清颜的想法,只以为她跟自己有了肌肤之亲很害羞,也没再多言。 两人一路就这么别别扭扭,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着。 不多时,他们在上山就看见了苏清颜现在住的房子,苏清颜也不敢再跟陆天辉玩闹,扭过头别过脸,不让自己的呼吸对着陆天辉,狼狈的跑回家了。 陆天辉看着这个平时大大咧咧,可是只被亲了一下就惶恐成这样的女孩子,心里也更多了一层柔软,觉得这么纯洁又天真烂漫的好女孩,自己一定要用尽余生护她周全才行。 苏清颜跟陆天辉谁都没想到,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去哪儿了?娘跟杨婶子出去找人了,我跟小妹回家没见你人,你知道不,张大丫不见了。” “哦,我听说了,刚才大秋叔他们来喊爹了,我也没干嘛,就是去街上转转,看看能不能帮帮忙。”苏清颜随意敷衍着,给自己倒了杯水。 不一会儿苏阿东回来了,说在山上发现张大妮了,苏清颜了然,知道苏阿东说的是自己假扮的那一个,可也不乱说话,只静静的等待着。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会儿,刘氏回来了,脸上带了些可惜:“一直到张大富张大贵回来我们才走的,他们两个没把人带回来,说人在他们俩面前失足跌落悬崖了。” 刘氏说着还兀自抹了抹眼泪,感叹道:“多好的闺女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娘,你还是省省吧,多好的闺女,人家又不心疼,要拿她送给八九十的糟老头子当小妾昵,人家闺女宁愿跳悬崖也不嫁给那个老头子,你说问题出在哪啊?” “唉,都是没钱给逼的。”刘氏觉得自己为别人家的闺女流泪,的确是有些不大合适,便擦了擦眼泪,跟苏清颜说道:“说起挣钱的事,刚才我跟你杨婶子商量好了,我们两个决定明天去城里看看,去绣纺接点活干。” “杨婶子觉得你绣的可以吗?” “嗯,虽然我针法不如她懂得多,但有你画的样子比着,我秀的倒是比一般人家看着精致,你别说,你杨婶子那才是真的厉害昵,她比着你画给我的绣样绣,秀的那个栩栩如生呀,我看都赶上宫里的绣娘了!” 苏清颜笑着点点头,表示挺满意的,本来她让刘氏跟杨氏合作,就是为了让杨氏挣大头,一来老王家跟他们家算是结了善缘,帮助他们良多,苏清颜有心帮扶一把,二来,杨氏挣的比刘氏多,自然会拉扯刘氏以及苏香姐妹,也不会产生嫉恨等各种消极情绪,这第三嘛,杨氏大可以靠这个养家糊口,但苏清颜舍不得刘氏太累,挣不挣钱的,给她找个活计,让她不整天伤春悲秋才是正事。 虽然刘氏对于分家出来单过已经很满意了,比起以前的包子性格也勇敢直爽了很多,但还是容易多愁善感,而这样的人大多体弱多病,心中郁积,生活的不自在,刘氏现在才三十出头,尚未感觉身体不适,苏清颜觉得必须要把那种不好的思想及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连带着自己那温吞性子的大姐,也得改一改才行。 大半日的时间在找人中度过,傍晚的时候,张家来人喊苏阿东去吃酒席,算是对他们帮忙找人的答谢,可苏阿东和刘氏觉得人没找到,还传来这样不幸的消息,算不上是一件喜事,就委婉的谢绝了。 一家人在家里筒单吃了点东西,就各自休息了。 他们从来没想过,随口拒绝一句话,躲过了一个大麻烦。 其实,从张家拿女儿换钱,就能看出张家人是个什么脾性,村里人有看不惯的,有许多和苏阿东一样,委婉谢绝了宴请的,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去了也没什么好东西。 可也有那么几个人,永远不放过任何小便宜,他们的口头禅就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比如,苏阿西和王氏夫妇。 原本都是男人出去喝酒的,可是请了好多户,人家都不出来,席面都空着,又有杨寡妇,李寡妇这些没男人撑门面的妇女,张铁牛媳妇柳氏就把王氏给叫上了。 苏阿西知道这户人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舍不得拿许多钱来置办席面,本来是要拒绝的,可王氏一口就替他答应下来了,王氏好不容易能偷懒,不做晚饭,她哪管办席面的是谁,席面上都有什么,反正就算只有窝窝头,那也比她蒸的好吃。 不得不说,王氏这惨绝人寰的厨艺,可能遗传自她爹王高远,她现在想起自己尝的那口酸辣粉来,还忍不住脑壳疼。 就这样,王氏抛下公婆和儿子,堂而皇之的去张家吃席面了,气得田老太直瞪眼。 “老婆子,你还是别跟儿媳妇生气了,这家都分了,以后咱们还指望着他们养老昵!” “哼!你就光会一张嘴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去做饭啊!”田老太铁青着脸,扶着自己酸痛不已的腿和腰,恨恨的上坑躺下了。 今天王氏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着人家出去找人了,她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没有阻止,自己在家里做了整整二百张凉皮,累得腰都断了,现在竟然还让她做晚饭,筒直是想的美,她不吃了! 苏小安肚子饿得咕咕叫,可是他是懒又不是傻,在这种气氛下,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闹脾气,而是趁着二老不注意,偷偷溜到厨房,自己找凉皮吃了就去睡觉了。 至于明天卖不卖什么的,他才不管昵。 苏阿西跟王氏去了张家,发现里面只有几个人,但男女有别,还是分了两张桌子,王氏,杨寡妇,柳氏还有几个别的婶子坐在一桌,那些男的坐在另一桌,桌子上放了一盆炒野菜,一盆炒白菜,一盆窝窝头,就算是上全了。 来吃席的人都没有说话,但是眼里的不悦却是显而易见,尤其是男人那一桌,喝了两口掺了水的酒,嘴巴就大了,苏三黑哇啦哇啦的说道:“老张你不仗义啊!我们大家伙为你跑了那么久,你看看你看看,窝窝头野菜的,跟自己家吃的也没好哪儿去,这连个油花也没有,野味也没有,我说咱们既然舍不得这钱,就别置办席面,既然置办席面,就别这么扣扣搜搜的。” 他这话一说完,就立刻得到了几声认同。 第47章 野猪不是很贵吗 张铁牛感觉下不来台,瞪了自家媳妇一眼,柳氏本不想搭理,但是张大富和张大贵也觉得丢了面子,纷纷让柳氏再去炒个菜。 柳氏咬咬牙,搜寻了下家里的东西,把晒干的野山菌拿下来炒了。 女儿掉悬崖了,她是心疼的,至于是心疼没换到钱还是心疼女儿受的苦就没人知道了,但是他家要把闺女送给糟老头子当小妾也实在是无奈之举,三个大老爷们不干活,光吆五喝六的,家里是真的穷啊! 有些人家还会腌咸菜,可是她家连腌咸菜的盐也不舍得买,能咋办! 柳氏端着炒好的蘑菇回屋,只放在了男人那桌上,实在不是她抠门,而是野山菌就那么一点,炒熟了就不出数,光男人桌上就十几个人,每人几筷子就没了,她上哪儿去变出更多的菌子炒给妇人们吃。 而且,在她看来,妇女们都是些不值钱的贱人,包括她自己,不应该吃男人才吃的好东西。 别人不知道她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反驳,桌子上的女人们看张柳氏脸色不好,也很识相,没有多话,吃完了就各自回家了,就王氏在那儿多呆了一会儿,等着苏阿西吃饱了一起回来的。 可是,任谁也没想到,睡到半夜三更,苏阿西突然腹痛难忍,上吐下泻,还不住的说着胡话,把王氏吓坏了,披头散发的出门给他找大夫。 但是这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正好和苏三黑的媳妇撞到了一起,二人顾不上多言,一路飞奔,到了才听说王郎中被请去张铁牛家了。 二人急的不行,又去张铁牛家喊人,可是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张柳氏凄厉无比的嚎叫声:“苍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啊!这是逼我去死啊!” “这个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可能里面掺了毒蘑菇,还是节哀吧!大富和大贵吃的少些,说不定还能挺过去,我这就去开些药。”王郎中说着,摇头叹息着就要走,却听见张柳氏不顾男女大防,抱住了王郎中的腿。 “不许走!把我儿子给治好!把我男人救活了,不然我就让你偿命!” “张柳氏你别太过分,你们家没钱,我出于医者仁心,允许你们赊账,先给你开药,你不知感恩,你是在威胁我吗?我告诉你,除了宫里的皇上,谁也没资格让人偿命!”王朗中生气了,一把推开张柳氏就提着医药箱子往外走。 刚出大门口就被王氏和崔氏堵住了。 二人是邻居,对于先去谁家,倒是没什么可挣的,拽着王郎中就跑,王郎中一把老骨头,半夜三更又看不清路,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连忙摆摆手,说:“放开我,你们拽我去也没用,就是吃了有毒的菌子,是死是活得看吃了多少,我只能尽量开些解毒的药,帮一帮,我得回去开药,你们还是跟我回家拿吧!” 王氏和崔氏一听,又连忙拽着王郎中往王郎中的家里跑。 索性村子就只有这么大,王郎中咬咬牙,一把老骨头总算是没散架。 他回去点了油灯,翻找了下家里的药材,又分别称量好了,王氏跟崔氏来不及包,揣起来就跑了。 王郎中本想让她们绕路给张家带几包过去的,但是想着吃席的人绝对不止这么几个,便多包了几包。 果然,没出半个时辰,有九户人家来找他拿药,索性有一户离张家比较近,王郎中好说歹说,少收了人家两个铜板,人家才同意帮他把药送去。 孔氏见自己老伴儿累的坐那儿半天不想动,心疼不已,要他回去歇着,却听见王春实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这是个过不去的坎儿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田老太扯着嗓子在门外骂开了:“天杀的庸医,开的这是什么药啊?一股子难闻味儿,喝进去就全吐出来了,还有点良心没有!王春实你给我出来说清楚,是不是因为我家老大受伤的时候,没有继续找你拿药,你怀恨在心,故意坑我们家昵?” 一边说着,传来突突两声巨响,好像是在踹门。 孔氏听见田老太的声音,烦的不行,王郎中是个男人不好跟田老太掐架,她可不一样,都是千年的媳妇熬成的婆,她哪一点道行比田老太差了。 孔氏气呼呼的打开门,双手叉腰,不客气的回怼道:“大半夜的嚷嚷啥,就你长了张嘴,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了,我跟你说,你少来我家门口撒泼,我家老头子什么品行,这方圆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用得着你在这儿污蔑,你要再敢说一句我老头子的坏话,你看我拿不拿起锄头打断你的腿!”孔氏说着就要找锄 头。 从后半夜开始,王郎中家进进出出的,弄出许多声音,打扰了乡邻的美梦,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此时两个桿妇又在这儿对着头,指着鼻子骂,让人烦不胜烦,不少人干脆不睡了,点了油灯,穿上衣服出来瞧热闹。 李寡妇就在王郎中的家前面,是第一个跑出来的。 “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你们也不睡觉,有空在这儿吵吵!” “睡觉!都出人命了,睡什么觉!”田老太跟孔氏对骂,骂的热火朝天,都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突然听见李寡妇的话,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自己那生死不知的儿子,当下就哭嚎起来:“老天爷啊,这是要断我们的后啊,村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庸医,我该去哪儿抓药啊!”说着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孔氏可不打算在这儿耍猴给全村的人看,将田老太下沉的屁股往前一踹,踹了她一个趔趄,又在她即将发火之际提醒到:“这么多人家都蘑菇中毒了,我老头子给他们开的药都是一样的,要毒死也不可能只毒你们一家,我们家何苦要白白害你一家性命,你与其在这儿跟我撒泼,还不如回去把药再熬一熬,我们家也没药了。” 孔氏说着,心里还不解气,又特意补上了一句:“而且这毒蘑菇,又不是我家老头子逼着你家阿西吃的,万一真有个好歹,你也得找张家赔钱去,来我们家算怎么个说法。” “你个缝补口袋破烂货,你敢咒我儿子,你给我等着!”田老太饶是在嘴上占了两句便宜,却也觉得孔氏说的有道理,扭头又摸黑向张家跑去。 她两个儿子,还有两个孙子,无论苏阿西怎样,都动不了她的根本,孔氏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她得先让张家赔钱是大事。 田老太到张家的时候,发现张家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而张柳氏,已经哭号着闭过气去了。 还不等她问旁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那人一看来的是田老太,就赶忙把自己打听到的八卦分享给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想看热闹。 第48章 爹,是你错了 “张铁牛已经咽气了,他家两个儿子都昏迷着,不知道还能不能给家里留个后。” “什么!这还得了!”田老太听见这话,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张家的人要是都死光了,谁挣钱赔偿给 她啊! 越想越气,田老太一把推开众人,踹开了屋门,伶起了张柳氏就问她要钱。 张柳氏此时跟个失魂的人偶一般,哪还有半点思考能力,只呆呆的摊在那儿,任由田老太推搡,把田老太气的不行。 可也正是因为田老太问张柳氏要钱这句话,让门外的人纷纷打起了心思。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他们家都穷的要卖闺女了,哪有钱赔给我们。” 人群忽然就一拥而入,逮到什么拿什么,开始哄抢起老张家的东西来。 这老张家说起来,穷的叮当响是不错,可是,锅碗瓢盆农用器具,日用物什,倒是也一应俱全,也真真是没到吃不上饭的程度,要抄他的家,多少也是能扛点东西回去的。 就在田老太迟疑的空档,有人夺了一旁的扁担和锄头扛着就跑。 有人在外面恨铁不成钢的纠正:“抢菜刀啊,油罐盐罐昵?净抢些不值钱的烂玩意儿! 瞬间,一大波人涌向了厨房,田老太也赶忙把张柳氏往地上一扔,向最近的屋子跑去,她年纪大了,腿脚不够,力气也不大,肯定是抢不过那些男人的,油米面刀不用想了,但是,她稍微抢点东西,就比什么也不抢来的实在。 她寻思着,眼前这屋子看起来像是放杂物的,应该也有些能用的东西才是。 没想到一推开门,传来一股子臭味,紧接着是鸡飞鸭跳的声音。 田老太眼前一亮,伸手就逮到了一只要往外飞的大胖鸡。 “鸡鸭在这里面。” 别人见有鸡从这个屋子里飞出来,也不管里面是不是鸡圈或者茅厕,都往里冲去。 有些手里还提着厨房里抢出来的东西…… 这阵仗,连田老太都看不下去了,淬了口唾沫,怒骂着,柃着鸡扭头就往家跑。 王氏在家里左等右等,不见田老太回来,急得不行,可是她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阿西手舞足蹈,胡言乱语,神志不清,生死不知。 只得把滤出了一遍汤药的药渣,加上水又煮了煮,她想着,既然是王郎中开的药,那一定是有效的。 又灌了一遍药之后,苏阿西总算安静了下来,就是不知是昏睡过去了,还是昏死过去了。 天色微微泛白的时候,田老太太才抓着一只肥胖的大公鸡姗姗来迟。 王氏担忧的脸上带了一丝惊讶:“娘,你不是去王郎中家吗?怎么捉了只公鸡回来?” “啪!”王氏话音刚落,就挨了田老太一个巴掌,而在田老太出去之前,她已经挨过一个巴掌了,是田老太在责怪她带着苏阿西出去吃席。 对于这件事,王氏也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对,并不敢还口,却听见田老太懊恼的唾弃了一口,随手将公鸡一扔,进屋去了。 她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不好了。 一路上乌漆抹黑的,自己捉了只什么鸡,她也看不见,听着声音像母鸡,但是重量比一般的母鸡沉,她整条路上,都祈祷着自己捉到的是只大母鸡。 可谁知她才刚踏进院子,王氏就就着不明的天色,认出了这是公鸡,这不是在诚心给她添堵吗。 田老太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呵斥王氏去把药渣煮一煮,再给苏阿西灌一遍。 王氏很想说,刚才自己已经把药渣煮过一遍了,但是看见婆婆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她没敢咬声,就又煮了一遍,给苏阿西灌了下去。 不一会儿天亮了。 苏清颜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头里嗡嗡的,好像没睡好。 不过她还记得刘氏的话,今天苏香要相亲,她要和苏婉早早的吃了早饭,出去避着,于是她推了推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婉。 “婉儿快起床了,一会儿姐带你去山上玩。” “嗯。”苏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睁开眼睛看见苏香已经起床了,只有苏清颜还在她身边,轻飘飘的问了句:“那人今天不来了吧?” “当然来,都是说好的事情,哪能说不来就不来昵。”苏清颜感觉苏婉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苏婉以为昨天夜里的吵闹声和今早的说话声是自己在做梦,就没再多言。 因为今天相亲是早就定好的事,所以这家人的早饭也比平时吃的早了些,吃饱了饭,苏清颜偷偷拿了几个窝窝头,就背上竹萎子,领着苏婉出门了。 而苏阿东跟刘氏和苏香,在家里左等右等不见人来,眼看就要过了相看的时辰,有些着急,刘氏便出门查看。 刘氏踏出门,发现街上的人叽叽喳喳的,都在议论同一件事情,那就是昨夜张家请席面的时候,炒了个毒蘑菇,很多人都中毒了,生死不知。 而其中,就有张媒婆的娘家哥哥张大强。 “张大强中毒了,张媒婆今天应该没工夫带人来相看了吧。”刘氏伸长了脖子往外望了望,见张媒婆家的巷子里没有一个人影,嘀咕了一句,就准备回去。 忽然见一个胖男子从后面的街上走过来了,看他身上穿了一身细棉布,还没有补丁,像是个殷实人家的男娃,刘氏就停住了脚步。 就在刘氏打量的功夫,那男子走得近了些,脸上的肉,跟随着他的走动一颤一颤的,看见张氏在这儿,他特意往旁边挪了挪,避讳的让开了些距离,抱了抱拳,问道:“婶子,请问张媒婆家怎么走?” “啊!是张媒婆要你来我们村相看的吗?”刘氏一下子就想起了张媒婆跟她说的那户城里人家,她盯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发现除了胖也不黑啊,也不丑啊!瞬间就眼前一亮。 其实胖也不算什么缺点的,刘氏越看越满意,越看越顺眼,笑着说道:“不知是不是城里那户人家,如果是的话,那你相看的就是我们家,张媒婆家今天发生了点事情,怕是不能出来了。” “是吗?”那胖男人似乎也有些意外,有些蒙圈,五官都挤成一团的胖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那有劳婶子了。” “唉,客气什么昵?快来吧,我就是特地在外面等着的,生怕张媒婆有事不能带你来,你自己找不到路。”刘氏感觉自己出来这一趟,实在是太明智了,脸上的笑意不禁大了几分,侧身让开路就把胖男人往家里迎。 “孩子他爹,人来了,快把咱丫头叫出来。” “唉。”苏阿东看了胖男人一眼,直觉这个男人配不上自己的闺女,但是,闺女早晚是要嫁出去的,他自己生闷气,也没什么用,索性客气了两句,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第49章 碰见一个绿茶 苏阿东出去了,刘氏就不能出去,因为虽然这儿的人在成亲之前,可以见面相看,但是没定亲,两个小年轻是不能独处的。 必须有媒婆或者有父母在场才行。 刘氏白了苏阿东一眼,却也知道他心里的不舍,招呼着胖男人坐下,就去苏香的卧室里,将苏香给拽了 苏香既紧张又害羞,内心又有些拒绝,其实是很纠结的,可刚才刘氏已经跟她说了些母女间的私密话,又拿出胭脂,淡淡的给她涂了一层,此时又亲自将她拽出来。 她也不好意思一直推辞,只得半推半就的就跟着刘氏的脚步从里间出来了。 却因为害羞,一直低垂着头,没敢太抬眼看人。 那胖男人却一眼就被皮肤白净,身体纤细柔弱,性子文静端庄的苏香给吸引了,呆呆的看着那三月桃花般粉嫩的脸颊,微微发红,他感觉到自己在心跳加快。 忙“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就要行礼,却因为动作过大,不小心打翻了喝水的碗,让水淌了半桌子。 苏香本来是有些害怕的,也不敢打量他,何况娘早就跟她说过了,人应该是丑的,而男人的相貌根本不重要,她对这方面也是没抱任何期望的。 可此时看见那男人白里透红的皮肤,不比她的差,此时涨得通红,正慌乱的擦着桌子,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她就莫名有些想笑。 而那胖男人,除了比别人胖,足有二百斤的样子,也没见得丑到哪儿去啊,难不成现在城里的姑娘,找婆家目光都这么高了吗? 苏香惊奇,却并未多言,只是笑着又找了块干净的毛巾递给他。 而胖男人在接过苏香毛巾的一瞬间,连耳朵都红了,随后又忙不迭的说声谢谢。 刘氏看得出来,苏香对这个胖男子是满意的,那男子应该也看上苏香了,她嘴角的笑意便渐渐变大了。 却忽然听见张媒婆大喊道:“错了,错了,搞错了。” “张嫂子,什么搞错了?” 刘氏侧目,看着张媒婆提着裙摆往里跑着,身后还跟着苏清颜,在看见胖男人的一瞬间,拽着胖男人的胳膊就往外走。 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着:“这不是给你们说的那户人家,人我先带走,事情随后再给你们说。”说着也不管那男人手里还攥着苏家的毛巾,就将人带走了。 绕是刘氏脾气再好,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瞪着苏清颜问:“你搞什么幺蛾子了?” “不是啊,娘,我也不大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这个那个……”苏清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比较好。 就听见苏婉开口了:“昨天夜里好像有人中毒了,我听见张婶子喊大龙哥和二虎哥去告诉人家,今天不要让人来相看了。 可是二姐说照样相看,我以为是我做梦昵,于是就跟二姐出去了。 出去我俩也没走远,一直在旁边偷看,看着娘迎了那胖哥哥进去才走的。 可是碰见张婶子,她……” “她问我们怎么大早上就出来了,还让我回来告诉你们一声,今天咱家相看的人不来了,她已经跟那户人家说了,明天再来。”苏清颜摸摸鼻子,有些馗尬的说:“是我嘴快,跟她说相看的已经到咱们家了,结果她一听就着急了,火急火燎的上咱家来寻人!” “你啊!”刘氏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堵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自家大女儿的脸色,由桃粉变的苍白,又变成黑色,恨恨的敲了苏清颜脑门儿一下,下了最后的死命令:“明天你一定要给我走得远远的,不许再偷看!” “是,娘亲大人。”苏清颜撅撅嘴,把背篓往地上一放,就要往屋里走,却又被刘氏拽住了命运的后衣领:“你藏几个窝窝头在竹篓子里干嘛?又不是中午不让你吃饭。” “啊……”苏清颜眼皮一跳,这才想起来,早上就应该给张大妮送饭的,一直拖到快中午了,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可是她也不好想起来立刻就去,随意的扯了个理由,说她现在正在长身体不经饿,就嚷嚷着要吃午饭。对于这个理由,刘氏倒是没多想,现在的确是苏清颜长身体的关键时期,尤其是发育…… 撵着两个女儿去安慰自己的大女儿,她就去灶房做饭了。 苏清颜吃了午饭,又在院子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个理由往山上走,张大妮吃到东西的时候,都下午了,幸亏洞里有泉水,她虽然饿,身体却未受损。 她一边埋怨着苏清颜给她送饭送晚了,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丝毫不耽误。 苏清颜看她也怪不容易的,想到昨天夜里发生的事,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讲,就听见张大妮,一脸鄙夷的看着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看你扭扭捏捏的样子。” “是发生事情了,算是个大事吧。” “什么大事?不会是我爹娘死了吧?”张大妮说笑着,又狠狠的咬了口窝窝头,就好像她咬的这一口就是她爹的头。 苏清颜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默默的伸出了一个大栂指:“恭喜你猜对了,一半。” “哈?还真死了,我爹还是我娘?”张大妮一嘢,慌忙捧了些水喝,但苏清颜看出来了,张大妮噎住是因为太震惊,根本就不是伤心,也就不掩饰了,将自己了解到的事情的大体经过,都跟张大妮说了说。 张大妮不住的点头,然后开心的笑了:“亲爹死了,我得守孝三年,最起码这三年我能好好的活着了。” “嗯。”苏清颜心里有些不开心,感觉张大妮太没良心,但平心而论,如果她父母也把她卖给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当小妾,那她盼望着父母死算轻的,很可能亲自操刀送他们一程。 这么想着,苏清颜就有些释然了,又跟张大妮说起了,今天苏香相亲遇到的好笑的事。 原本家丑不可外扬,她是不应该多嘴的。 可今天张媒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胖男人从自己家拉走的,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而且,自己在张大妮手里的把柄已经够多了,要的就是她闭嘴,不然后果自负,而苏清颜也相信张大妮知道该怎么做。 没想到张大妮听完之后,竟然发出了鄙夷的笑声,连连骂苏清颜傻。 苏清颜有些恼火,伸手要夺窝窝头,打算饿死这个没良心的,却听见张大妮说道:“你未免把人心想的太好了,那张媒婆家的女儿今年十六岁了,一直在家里靠着,不就是为了找门顶好的亲事,你觉得她真有好的亲事,首先想到的会不是自己的女儿吗? 依我看,今天与你大姐阴错阳差相亲的那个对象,应该是她给她自己女儿选的,所以才这么慌张昵,说不定连今天在屋角上,你小妹听到的那番话,都是她故意趴到你家屋角上,说给你们家人听的。” 第50章 这钱哪儿来的? “不,不能吧,都是一个村儿的。”苏清颜拜拜手,不敢相信。 可是她从山上回来的时候,被狠狠的打脸了,因为张媒婆当众承认了那是她给她闺女物色的相看对象。 吃晚饭的时候,全家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只默默的吃着饭,没有说话的,在临近吃饱的时候,苏阿东才问道:“那明天还让香丫头跟别人相看吗?” “看看吧!”刘氏用筷子机拉着碗里的粥说:“张媒婆当媒婆这么些年,给自己女儿找的相看对象,自然是顶好的,可给咱们香儿找得虽比不过今天那个,但或许应该不差吧!” “嗯,那明天看看,蒸两个馒头招待客人,要不包顿饺子也行,你不是从娘家拿回来了些白面吗?”苏阿东应着,放下碗筷要离开桌子。 却突然见苏清颜跳了起来,就往厨房里跑:“啊!我的老面引子!” “老什么子?”刘氏看着一溜烟窜出去的身影,问其余两三人,但是他们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听清楚。 “娘,姐姐,我去给你们看看。”“间谍人员”苏婉已经很有职业素养了,碰到这种事情,连迟疑都不迟疑,悄悄的跟在了身后,趴在厨房门口向里张望。 苏清颜自然是看见她了,哭笑不得喊她进去,提前给她打预防针说道:“我可先跟你说好哈,虽然我是打算蒸馒头的,但是蒸出来的馒头能不能吃,得看天意了,要么特别好吃,要么特别难吃,要么不能吃。” “啊?二姐你是认真的吗?不会想要毒死我们吧?” “我呸,毒死你们,我有什么好处?我还不是想着挣钱吗?只要我这个法子成功了,以后咱们就可以卖馒头挣钱了。”苏清颜说着,要苏婉帮忙舀水拿东西,于是可怜的谍报人员就摇身一变,变成了苏清颜的助手。 苏婉看着苏清颜将面和好揉句,以为她要蒸馒头了,即使有些犯困了,也一直硬守着,时不时掐一把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就想咬一口刚出锅的热馒头。 苏清颜劝她回去睡觉,她也不动。 好不容易坚持到苏清颜把面揉成光滑的面团,放进面盆里盖上包袱,就听见苏清颜说了句:“好了,咱们一起去睡觉吧。” “不是吧,二姐,你不现在蒸馒头啊?” “我什么时候说我现在就要蒸馒头了?” “可是你现在不蒸馒头,你什么时候蒸啊?” “当然是等面发了之后啊。”苏清颜看着苏婉淀异的小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苏婉一直坚持着不睡觉,是要等她的热馒头出锅啊! 不禁打趣了她几句:“一个小馋猫,懂得还挺多。” “哼,我以前见三婶蒸过。” 苏婉嘴里的三婶,就是隔壁苏三黑的媳妇,想到他们家人口比较少,事儿比较筒单,日子过得也比别家过的惬意些,苏清颜就明白了。 本来苏阿东就是要刘氏蒸馒头的,苏清颜做了,别人倒是没意见,只不过这新颖的蒸馒头方法,让全家人心里都有些忐忑,都在默默祈祷着,这馒头一定要好吃,千万不能浪费精白面。 苏清颜更是不敢马虎,将它放在了稍微阴凉一点的地方发酵一夜,算好了时辰,第二天天还未亮就起来蒸馒头了。 刘氏浅眠,也是这些年操劳出来的毛病,听见外面有动静,她就睁开眼睛,穿戴好衣服出来帮忙了。 “清颜,怎么这么早?” “娘,你来的正好,这面,看起来容易弄,可是揣起来太难了。”苏清颜看着自己手上沾的黏黏糊糊的,甩都甩不掉,心里多了些烦闷。 没想到刘氏却因此笑了起来。 “知道你没弄过这个,是弄不来的,这样才是正常的嘛!哈哈哈,上次你在你姥姥家弄猪肉的时候,那么熟练,我还以为,谁把我女儿偷着换了昵。” 刘氏几句说笑的话,让苏清颜的汗毛瞬间就竖了起来,身体也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早就想过,无论自己怎么装,和原身都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可没想到,要这么快被拆穿啊。 苏清颜有些拘谨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幸好刘氏在忙着和面团做斗争,没看她的神情。 “清颜,你这面团是怎么弄的?咋这么软,里面还有这么多小洞。” “额,就是放的时间长了,面团自己膨胀起来了呗,其实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咱们把咸菜扔在罐子里,咸菜不是还会自己变酸吗?这估计是一个道理吧,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就是不知道这么蓬松的面团,做成了馒头,会不会比大街上卖的馒头口感更好?若是更好的话,那咱们大可以上街上去卖馒头。 娘,你可不知道,据我观察,这样一小块儿面团揉好了之后,让它自己在那儿发的大一些,就可以变成那么大个的馒头。”苏清颜一边说一边比划,想快点岔开话题。 “真的?这么神奇?”刘氏也很给面子的,摆出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其实,不是真的长大了,只是看起来大而已啦,因为里面多了很多小孔啊,但是卖相好看,要是味道也好,一定可以挣钱的。” “你啊,就是个有着玲斑心思的。”刘氏听苏清颜这么说,心里也对这锅馒头多了些期待,手上干活的速度不自觉加快了。 将面粉切成一个个小面团,又团成馒头的形状,刘氏准备烧水上锅,却听见苏清颜跟她说不用着急,让她把馒头放在桌子上,盖上包袱,又醒发了一刻钟,然后才挨个排到蒸锅上,冷水下锅,水开之后蒸一刻钟,又梧了半刻钟,直到锅里散发出浓浓的麦香味。 苏香和苏婉都迫不及待的守在厨房外面了,苏清颜才用舀子,舀了些凉水,要掀锅拿馒头。 可她才把锅盖打开,就听见刘氏炸炸呼呼的叫嚷道:“别动,放着我来,要是烫了伤了可怎么办,以后还要嫁人的。” “……”苏清颜无语,但是她想到刘氏这一年来不让苏香出门,不让她晒太阳,也不让她干重活,就是为了把她养得白白嫩嫩的,尽量找一户好人家,免得苏香以后跟她一样吃苦受累。 而苏清颜也快满十四了,刘氏对她也开始看管起来,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就没有拒绝,将手中的舀子递了过去。 “娘先在手上沾些凉水,然后再揭笼布,就不会觉得烫手了。” “嗯,还是我闺女激灵。”刘氏是干惯了活计的,这点热,她是忍受得了的,但听见苏清颜这样说,她还 是忍不住的感动。 找了个干净的竹箅子,就小心的将馒头给拿了出来,而在碰到馒头的一瞬间,她忍不住惊讶地喊了句:“哎呀,这馒头真软和,跟咱被子里的棉花似的。” 第51章 问题出在哪儿 “娘,咱们被子都盖了二十年了,哪里软和了?”苏婉撅撅嘴,不赞同的反驳。 母女几个都觉得可爱,纷纷笑起来,刘氏更是点了下苏婉的小鼻子,爱怜的说道:“婉儿说的对,是娘说错了,娘应该说,像二十年前的新被子。” “那二十年前的新被子我就更不知道了,我今年才六岁。” “是是是,你们都不知道,那快点尝尝这馒头好不好吃吧,闻着可香了昵。”刘氏说着,就拿了两个馒头放在碗里,让姐妹三个先尝尝。 她们都知道,这馒头是要招待苏香的相看对象的,也没打算靠吃这个填饱肚子,就各自掰了一小块,仔细的品尝着。 又香又软,味道筒直好极了,唯一的缺点好像就是填不饱肚子。 苏婉觉得有些奇怪,上次她吃馒头,只吃一小块就感觉自己吃饱了,虽然真的很喜欢,但是也只能吃一半,肚子就涨的不行。 可是她今天都吃了半个了,竟然还没有感觉吃饱,难不成是她饭量变大了吗?也有可能是因为太好吃吧! 一家人因为弄馒头耽误了许多功夫,早饭吃晚了,刚咽下几口窝窝头,就听见张媒婆在喊门:“弟妹快来开门哪,我把人给你们带来啦!” “啊?这么早?”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把人往偏房里引吧?”刘氏见人来了,家里人还没吃饱,有些慌乱。 苏清颜索性就给出了个主意:“不如咱们把桌子抬到我们的卧室里,我们吃我们的,娘带着姐姐去相看你们的。” “嗯嗯!”苏阿东满口答应,在苏清颜话音刚落的瞬间,就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和苏清颜一块抬着桌子进了卧室。 苏婉不甘落后,抱着板凳就跟在后面跑了。 只留下苏香和刘氏还有几个板凳。 “哎,我说你们爷几个,把家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搬跑了,人家来喝茶都没地方放_ 刘氏皱着眉头要唠叨几句,就见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了拽。 “娘,别说了,人家在外面能听得到。” “额,对对对,人都在外面等很长时间了。”刘氏让苏香先去她和苏阿东的卧室等着,自己就迎了出 去。 “张嫂子啊!这么早就来了啊!快里面请里面请。” “哎哟,弟妹哦,我跟你说,昨天搞了那么一出乌龙,嫂子我心里不得劲儿,今天我天不亮就去城里把人给你请来了哟,就希望你别计较这件事情,咱们季家小哥儿,也是个好的昵。”张媒婆说着,侧身让了让,露出一个敦实的身影,让准备说两句客套话的刘氏,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又矮又胖,像个木头墩子似的不说,坑坑洼洼的,脸上油光满面的,最让人出戏 的就是那一张外翻的嘴唇,这……这是个大猩猩吗? 刘氏没见过大猩猩,但是她看见这人第一眼,就觉得不像人。 就这样的人,别说她家苏香委屈了,就连乞丐应该也看不上吧! 尤其是和昨天懂礼数又皮肤白净的公子一比,这怕就是传说中的胖天鹅与癩蛤蟆的区别吧! 张媒婆看着刘氏在看见季古的一瞬间,脸瞬间垮了下来,大抵也知道症结所在,可是这人都领上门了,总不能连姑娘都不见就给撵回去,便拽了刘氏上前轻声与她说道:“哎呀,弟妹呀,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殷实人家的公子哥,要是身上没点儿缺点啥的,咋可能找村里的姑娘啊?这季公子待人极好,很有礼貌的,男人的相貌什么的,有什么重要的吗!” “张嫂子说的有道理,可是这相貌一般的,或是略丑一些的都能忍,我家香儿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可是这也太丑了吧,我看着都……呕……”刘氏说着捂着胸口,感觉一阵一阵的气血在往上翻涌。 张媒婆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拉长了一张脸说道:“那这不管怎么说,好歹让两个年轻的见上一面吧,嫁人的是苏香,又不是你,万一苏香愿意昵。” “这倒是说不准。”刘氏皱了皱眉头,寻思着让苏香看上一眼也好,若是相不中,那这门婚事也就作罢了,若是苏香不在乎容貌,那这样好的家庭条件,只要这个男子能真心疼爱苏香,容貌确实不是阻挡他俩在一起的原因。 那男人虽然相貌极丑,但跟张媒婆说的一样,也是个懂礼貌的,恭敬的打了声招呼,问了声婶子好。 虽然声音也不大好听,但刘氏看这男子虽然长相粗鲁,但举止端庄,脸上便带了两分笑意,将人往屋子里面迎。 “一路辛苦了,快进来说话……”刘氏进屋来,看见了刚才的三个凳子,此时只剩下了两个,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寒酸,忙尴尬的扶了扶脖子:“你们坐,你们俩请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刘氏一说出这话来,就又后悔了,家里的人正在喝粥呢,一共五个碗,一个也没闲着啊,她用什么给客人舀水喝? 于是在张媒婆和那个丑男人笑着客气的说:不用了,不口渴的时候。 她就真的陪着笑了笑,答应了。 她感觉,场面一度十分尷尬。 张媒婆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大概是觉得这是在针对她,忙干咳了一声,直入主题:“咱侄女昵?快叫出来喝喝茶说说话啊!” “在这儿昵,在这儿昵。”刘氏正手足无措,听见这话就连忙应着,去卧室里喊苏香了。 苏香昨天已经莫名其妙的相看了一场,今日倒是比昨日淡定多了,大大方方的跟着刘氏出来,小声喊了句张婶子好。 这个丑男人也很看眼色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弯腰作揖:“小生季古,幸会姑娘。“季公子好。”苏婉也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看见这季公子的长相了没,脸上并没有太多变化,偶尔张媒婆问她几个问题,她都一一答了。 张媒婆偶尔会跟那季古公子说说话,她也站在一旁认真听的。 因为家里只有两个板凳,所以在苏香出来之后,丑男人季古便把自己的板凳让给了刘氏。 让两个长辈坐在一起说话,他们两个小的立在长辈的两侧,虽然是站着的,但倒是更方便打量对面的人了。 刘氏见季古虽然相貌有些丑,但礼数周到,性子温顺,人倒是还不错的,又觉得看的多了,看习惯了,其实也没觉得多么丑了,心里对他的满意,又多了两分。 而观自己女儿的面容,落落大方,温柔可人,比昨日放开了许多,倒是未从她的脸上看见不悦的神色。 而这相看是不是成功的,还有没有后续,双方都不好直接说出口,由此便延伸出来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若女方家开口留人吃午饭,说明女方这边对男方是满意的,而如果男方那边,答应了在这儿吃午饭,就说明男方对女方也是满意的,反之,午时之前,女方不留饭,男方必告辞离开。 第52章 刻意回避 是留还是不留昵? 这又有门道了,来女方家相看,女方若是满意,便会满脸娇羞的跟父母说:“女儿全凭爹娘做主。”如果没看上人家,就会说:“女儿还小,还想多陪爹娘两年。” 刘氏看到话题都聊的差不多了,双方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便抬头问自己的女儿:“香儿,你觉得昵?”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自然是听爹娘的安排。”苏香扯了扯嘴角,笑的温婉。 刘氏点头,看着张媒婆喜上眉梢,知道这亲事怕是要成了,就准备开口留饭。 “等一下。” 苏清颜却突然从另一侧的卧室,也就是季古的身后跑了出来。 把毫无准备的张媒婆和季古吓了一跳。 但苏清颜根本就不理会,转到季古的面前,仔细盯着他的脸瞧,细细端详了着,最后似是确定了什么一样,皱着眉头抗议道:“大姐不能嫁给他!” “清颜!这儿有你什么事?你出来胡说八道什么?”刘氏一早就害怕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女儿出来捣乱,几次三番想把她撵出去,不让她打扰苏香的相看,但是两次都因为她打断了。 上次还有可能是意外,但是这一次是张媒婆亲自带着人来的,也是苏香自己看上的。 要是苏清颜再出来捣乱,那就不像话了,她连忙驱赶。 苏清颜却态度强硬:“绝对不能嫁,这人就是个变态,他……” “清颜,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这是县城里的季古公子,鲜少来乡下晃悠,你又是个乡下丫头,从小到大没去过几次城里,你何时见过他,竟然一见面就如此开口污蔑。” “我……”苏清颜被这么一问,傻眼了,她怎么能说自己曾和苏婉在山上遇见变态的事,那不是自毁名声吗?说不定有好事者,还会要求她和苏婉嫁给变态呢。 “我不管,他长得这么丑,反正配不上我大姐,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苏清颜头一次这样无力,刚才她在吃饭,没太关注外面的动静,等吃饱了饭,肌在门口往外瞧的时候,看见了这个身高跟武大郎都有得一拼的男人。 可这也不是她认出这人是那自称山神的变态的主要原因,因为无论是穿着,举止还是说话的语气,跟那天看见的变态完全不像,要不是她在这男人扭头的时候,看见了那双化成灰她都认出来的恶心厚嘴唇,她也不会这么激动的从卧房里跑出来确认。 可是跑都跑出来了,确认都确认了,她又怎么还能把大姐往火坑里推,让大姐去嫁给一个变态昵。 “苏清颜!你别太过分了,你姐姐的婚事她自己都做不得主,哪有你这个小丫头在这儿胡说八道的份儿,你给我上屋里呆着去!”刘氏喊苏清颜全名的时候,就是刘氏真的生气的时候。 可是苏清颜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立在那儿不动弹。 “你走,你给我走!”刘氏见自己发火了,苏清颜还不动弹,彻底的恼了,伸手就去拧苏清颜的胳膊,拽着她往卧房里拖。 苏清颜不反抗,但是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哀求:“娘,你信我,不要把大姐嫁给他。” “婶子,您还是放手吧,原是我相貌丑陋,本就配不上苏家姑娘的。”季古说着对着众人作揖,看样是打算告辞离去了。 刘氏和苏香却有些不愿意就这样放季古走,不自觉抬脚追赶了几步。 尤其是苏香,用带着怨念的眼神,看了出来捣乱的苏清颜一眼,竟然带着着急。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面前这位季古公子,只是与那日的变态,丑得很有共同点而已吗? 要是她错怪了人,毁了姐姐的幸福,苏香会怪她吧? 苏清颜接收到苏香的眼神,心里一凉,看着那季古公子竟然没有丝毫的留恋,真的往大门口走去。 苏清颜咬了咬牙,出声喊道:“可能真的是我认错了人,但若公子真的心仪我姐姐,可愿接受我的考验,我们全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也不在乎人的相貌,但到底是要品行端正才行。” “品行端正一说,小生不敢自夸,但既然姑娘这样说了,那小生自然愿意一试。” 季古见苏清颜态度软了下来,又想到苏清颜无理是苏清颜不对,他不能因为苏清颜无理就对别人无理,连忙停住脚步,应下了苏清颜的条件。 还跟刘氏和苏香道了歉:“婶子,苏姑娘,刚才是小生唐突了,小生自知貌丑,从不敢高攀,但若有人愿意下嫁于我,我定加倍珍惜,想来苏小姑娘要试探我,也是出于一片爱姐之心,小生应了,希望二位莫要介坏。” 说着又作揖,这才离去。 苏清颜看着这隐忍和气的性子,也蒙圈了,这么长的时间,要是这位真的是山上那个变态,没认出她也就算了,这知书达理的样子,装的有些太过了吧? 接收到刘氏和苏香要机了她的皮的目光,苏清颜打了个寒颤,抖抖自己身上竖起来的汗毛,飞似的跑远了,现在才刚辰时,加上今天轮到陆天辉给张大妮送饭,她飞奔去山上,说不定能见到陆天辉的。 变态这件事,苏婉受到的打击太大,不能让她再回忆这么痛苦的事了,而唯一还见过变态的,就是陆天辉了,她要去让陆天辉帮忙,看看这是不是真的变态。 一路跑着上山,苏清颜累的气喘吁吁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空气,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她在山洞不远处看见了陆天辉,刚出口喊了一句,她就想起了自己有口臭的事情,惊慌的捂住了嘴,然后左翻右找,找了块手帕围在脸上。 陆天辉闻声寻来,看见的就是蒙面大侠一样的苏清颜,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这是为了防止他再亲她,直接把嘴给捂起来了吗。 ‘你来了。 天呐,天呐,他果然是觉得我口臭,看见我把鼻子和嘴捂起来了,竟然都不问问我,这是默认了我的做法啊!苏清颜心里酸酸的,又把手帕往上提了提,嘟着嘴开口:“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 “说。” 苏清颜就把今天苏香相亲的经过,挨个说了一遍。 陆天辉凝眉:“你大姐愿意,你父母都同意,那不就行了?” “可是不行啊,我越看越觉得他就是那个变态,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姐往火坑里跳!” 苏清颜气哼哼的凝眉,她觉得昨天那个白胖子都比今天这个丑胖子强多了。 “既然如此,那这两天我也没什么事,跟我说说他的住址,我去帮你观察一下。” 二人说好了,苏清颜也就回了自己家。 下山的途中,看见许多人都往村里边跑,她就随手扯了个婶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第53章 添一把火 那婶子一见是苏清颜,连忙拽着她一起跑:“清颜啊,听说你家出事了,大伙儿都去瞧热闹了昵,你也跟婶子一起去看看吧!” “额。”苏清颜看着这不是去村东头她们家的方向,知道这婶子说的是老苏家,便跟着一起去了,不过她没有拼命往看热闹的人群里挤,而是在最后面伸长了脖子,听着里面的怒骂声和敲打声。 她听见田老太歇斯底里的吼道:“我打死你个贱货,你特娘的就是个没心肝的白眼狼!我供你吃,供你穿,钱也没少了你的,我自认为全家上下,唯一对得起的人就是你了,你竟然给老娘搞这一套,老娘我打死你!” 说着又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和妇人的哭嚎声。 苏清颜直觉这是田老太在打王氏,但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身为苏家的一份子,她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得继续在旁边听着,有别的新来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就悄悄伸长了耳朵。 还真就让她听到了,村里一个不相熟的婶子说:“这乱七八糟的,咱也没大听清楚,但是好像或许应该大概是,苏阿西吃蘑菇中毒了,躺在床上还昏迷着,没办法给酒楼里送凉皮,就由苏大柱送去了,结果人家酒楼里查数,发现少了三个,还说口感越来越不好了,就不要他家的凉皮了,将苏大柱撵了出来。 苏大柱没办法,只得挑着担子在旁边叫卖,却突然看见王氏的亲爹王高远去酒楼送凉皮了。 据说那价格比苏大柱的便宜了好些。 苏大柱气不过就跟王高远打起来了,身上是挂了彩回来的。 田老太见自家男人这副样子回来骂他没用,可仔细听了苏大柱的话之后,知道是王氏把做凉皮的法子泄露给了娘家人,把王氏从屋里柃出来就开始打,这都打了小半个时辰了,而且阿,听说那苏阿西会去张家吃席,也是王氏非拉着他去的,现在还在昏迷着,不知是死是活昵。 这新仇旧恨的我看呦!不打死就不错了!” 那妇人啧啧感叹着,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 苏清颜了解了事情的大体经过,也不愿意在这儿多久留,扭头就跑了。 回去的路上,苏清颜正好撞见了苏阿东和刘氏,得知他们要去老苏家帮忙劝架,立刻就伸开双手,将两人拦住了:“爹,娘,咱们跟净身出户差不多,算是被老苏家给撵出来的,那老苏家如今哪还有我们说话的地,去了不是自找不快吗,依我看,咱们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好好回家呆着吧,你忘了我跟那季公子还打着 赌,他可是随时都会上门献殷勤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昵,就算是分家了,咱们也还是一家人啊!”刘氏其实不大想去,但是她嫁给了苏阿东,得顾全苏阿东的面子,就说了苏清颜几句。 却听见苏阿东一反常态的点了点头:“闺女说的有道理,我是个分出来的绝户,去不去都没什么要紧的,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说着率先扭头回家了。 刘氏自然也没去,可是她听到绝户俩字,心里很难过,都是因为她肚子不争气,才让苏阿东这样的。 下午的时候,下雨了,季古没有来献殷勤,倒是刘氏的爹刘易财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他立在篱笆墙外敲门,雨声太大,他身上都湿透了。雨水顺着面颊留下来,显得有些可怜。 但是他的脸是喜的,不住的呼唤着:“香儿,清颜,你们在家吗?阿东,依依?” 老人家年纪已经很大了,头发花白,身子瘦削单薄,黝黑的皮肤在雨水的吹打下,显得有些凄凉孤寂。 刘氏看见篱笆外的老人第一眼,眼眶就红了,没带斗笠就哭着跑了出去:“爹,下这样大的雨,你怎么不穿蓑衣就出来了。” “没事儿,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没下雨昵,这下的也不大。” “爹,别在外面说话了,快进来。”刘氏迎着刘易财进来,父女俩的衣服都淋湿了,刘氏倒是可以换件干衣服,但是这儿没有刘易财的衣服,他没法换,刘氏眼眶一热,又心疼了。 一连找了好几条巾子,让刘易财擦擦身上的水,又要去煮姜汤,怕刘易财受风寒。 刘易财却拒绝了,他摆了摆手,说:“我来是有事要跟你们说的。” “爹,您换上我这件衣服吧!这是孩子她娘前不久给我做的,我还没穿过,是新的。”苏阿东受伤的那只手还没完全好,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拿着两件衣服,递到了刘易财面前。 刘易财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推辞,可是架不住苏阿东的劝说,就去里屋换下了湿衣服。 刘氏看着苏阿东这么体贴自己的亲爹,感动的一塌糊涂,暗暗发誓要再给苏阿东做身新衣服。 苏阿东身形高大,刘易财比较瘦削,穿着有些肥大,他挽起了腿脚,到底是比穿着一身破烂湿衣服舒坦。 他收拾妥当之后,见三个女娃都出来喊他姥爷了,也笑呵呵的跟三个外孙女打着招呼,然后对着苏清颜说道:“你这小丫头果然料事如神,可幸好我们全身而退,卖了二十两银子,我全给你们拿来了。” 刘易财说着,掏出了两个十两的银锭子。 苏阿东跟刘氏一点私房钱都没有,何时见过这么多银子,瞬间就震惊了,满脸担忧的问:“你们爷俩是在打什么哑谜啊?我们怎么听不懂?” “没事,就是姥爷那个酸辣粉方子。我跟姥爷说肯定会有人觊觎的,到时候谁找上门来,寻个好价钱脱手就是了。姥爷那时候不信,现在捧着钱来咱家了。” “嗯嗯,是这样的。”刘易财狂点头,又将那两个银锭子往前一推,跟刘氏和苏阿东说道:“我们家这些日子以来靠卖酸辣粉,挣了三两多银子,买药钱,还有以前的债都还清了,我跟你们娘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本来就是你们应得的,就给你们全送来了。” “什么意思?这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苏阿东莫名其妙的问着。 刘易财,刘氏,苏清颜这才想起来,苏阿东不知道这个主意是苏清颜想的,所以不明白为什么卖了方子,要给他们家送钱。 苏清颜首先反应过来,讪笑着说道:“姥爷,别看我家现在一清二白的,我们说不定以后会好起来的,我知道姥爷是爱女心切,有点好的都想给我娘送过来,但是我舅舅家的表哥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姥爷也得顾着点那边才行,我们就留十两吧!算是我娘年十几年前嫁到老苏家带来的嫁妆。” 苏清颜说着,悄悄拽了拽刘氏的袖子。 刘氏看着这么疼爱自己的父亲,这么为自己着想的女儿,哪里有说不好的道理,也不住的劝着刘易财。 第54章 村长有话要讲 刘易财知道这母女俩的小心思,也不想胡乱说话,破坏他们跟苏阿东的感情,连声应承着,带着另外十两银子走了。 不过他出门的时候,却执意要把苏阿东借给他穿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又换回了自己那一身湿哒哒的破衣服,还叮嘱刘氏一定要洗干净。 按他的话说,他是一辈子的庄稼老把式了,没什么娇贵的,淋着雨走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人不用担心。 苏清颜看着这个形容枯槁的老头,还这么有精气神,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在心里却默默祈祷着,一定要多活两年,一定要! 晚间时分,雨停了,刘氏站在门前担心刘易财,心道早知道雨会停,就让爹雨停了再回去好了。 可是人都已经回去了,她再想这个又有什么用。 “娘,你跟杨婶子去找秀活了吗?”苏清颜去爹娘的卧房里放东西,一下子就看见了刘氏放在床头的绣绷,上面卡着一方丝帕。 刘氏闻言收回了心神,笑着说道:“是啊,我们两个拿着绣品去的,那掌柜的一眼就相中了,可惜咱们农家没什么好料子,掌柜的说可惜了,就这绣工,要是放在上好的丝绸或者锦缎上,价格最起码能翻十 倍。” “哦,怪不得这手帕的料子看着挺高档。” “是啊,只是你娘我还不大会,就只拿了最简单的帕子,你杨婶子可是领了一副牡丹屏风昵!但是她不敢轻易开工,说有空等咱家忙完了这一阵,让你去给她详细的指点一下。” “这个自然不是问题,但是娘你要歇着干,可别为了挣几个铜板,累坏了眼睛。” 刘氏点头,看着这个怪巧的不像话的闺女,又想起她今天上午不分场合大闹的事情,叹了口气,拉着苏 醋进了她的卧房,并且把卧室的门也给关了起来。她语重心长的问:“孩子,娘知道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娘啊?今天你在大姐相看对象的时候大闹,着实不妥啊!” “娘,我知道错了,可是……”苏清颜想起那时候在山上遇到的恶心一幕,就厌恶的皱起了眉头,手也攥得紧紧的。 刘氏看她这副紧张的样子,心也突然吊了起来,追问的更紧了。 苏清颜没办法,只得将那时候带着苏婉上山,遇到变态的事,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当然了,她自动略过了与陆天辉的相遇。 刘氏听的心里直发毛,苍白着脸色从坑上坐了起来,着急忙慌的说道:“这样的人怎么能让香儿嫁过去!我这就去劝劝香儿。” “娘……”苏清颜欲言又止,生怕刘氏一着急说出不得体的话,伤了苏香的心,刘氏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娘心里有数。” 说着,刘氏和苏清颜一道出去,又去另一个卧房里把苏香给拽了过来。 苏香一向是温柔如水的性子,恬淡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像苏清颜一样乍乍呼呼的,也不像苏婉一样说句话能噎死人,她只是平静的被刘氏拉着,坐到了刘氏卧房的炕上。 “香儿,你告诉娘,你当真看上了那个季古吗?” “娘,季公子人挺好的。” “可是他长那么丑……” “娘,不是你跟我说,男子的外貌并不重要吗?只要他知书达理,人品端正,待我也不错,这日子就能过。”苏香神情未改,说话轻轻柔柔的,到不好叫刘氏发火了。 刘氏张了张嘴,发现没话反驳,愣愣的待了三秒,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话说的太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因为苏香反驳她的话语,都是她之前苦口婆心劝苏香时说过的话。 “倘若他真的人品端正,知书达理,你想嫁,娘自然不会拦着你,可是你知道吗?刚才你二妹跟我说… “娘,二妹说什么重要吗?要嫁人的是我,又不是她。”苏香柔柔弱弱的,可是看着刚才还呵斥苏清颜的刘氏,被苏清颜几句话就劝的倒了风向,心里有气,说出来的话也带了些火药味。 她竟然也难得冲刘氏发了一顿火,不听刘氏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就甩甩手回了自己的卧室。 哦,不,确切的说,是她和苏清颜苏婉共同的卧室。 苏清颜和苏婉见苏香夸着脸回来,知道刘氏跟苏香的谈话不愉快,谁也没有出声。 而将要吃晚饭的时候,王氏一身泥?t的来敲门了。 刘氏打开门,看着泥猴子一样的王氏,傻了眼。 就算下午的时候下过一场不小的雨,但是也没有必要夸张到,全身上下,连头发上脸上都有泥巴吧! 这生生跟个泥人一样,看起来还挺让人震撼的。 “大嫂,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儿子吧!以前是我错了,经常欺负你,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改的,你以后也欺负过来好了,可是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啊!那是我的命啊!”王氏哭号着,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身上沾的泥巴更多了。 “什,什么情况?”刘氏本来想上前扶人,但一听王氏这话,却吓得顿住了脚步。 不是她不善良,而是能帮的帮,前提是不要给自己和家人惹麻烦才好。 “娘,发生什么事了?” 屋里正在吃饭的众人见刘氏开个门,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都出来看情况,一下子就看见了王氏那凄惨的样子,都震惊在了原地。 苏阿东甚至用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僵硬着将三个女儿往身后护了护。 也就在这时,一众看热闹的乡民们,族拥着田老太哭哭啼啼的来了。 田老太,身上也比王氏好不了多少,但她身上的泥土主要集中在屁股和裤子上,还有手上,一看就是随便往泥地里一坐,自己沾上的。 苏阿东跟刘氏搬家出来之后,即使在家里坐吃山空,也没有去老苏家讨过嫌,此时见田老太和王氏都一身狼狈的来他们家门口闹,不觉有些头大。 而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家更是一头雾水,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 还是王大爷跟柳春娘往前挤了挤,把事情的大体经过说了说。 原来,今天上午发生那些事情以后,田老太在院子里撵着王氏打,把她打了个半死,王氏也认错了,事情眼看着是结束了。 可就在这时候,王氏的亲爹王高远来了,阴沉着一张脸,二话不说,拽起苏小安就往外走。 王氏上前阻拦才知道,苏大平不知道在外面犯了什么事,逃跑了,正好王高远带着孙子王大力去送凉皮,那酒楼知道了王高远是苏大平的姥爷,直接就把王大力给扣下了,非说苏大平偷了他们酒楼的贵重东西,把人卖了都不一定能偿还得起。 第55章 我也有问题要问 王高远不愿意,让酒楼的人胖揍了一顿,但是在他求饶,说愿意用苏大平的亲弟弟换自己的孙子的时候,酒楼同意了,也觉得一个表兄弟没有亲兄弟亲。 于是才有了王高远来老苏家抢苏小安,王氏崩溃的事情。 苏大柱都气的中风了,可是苏阿西身体虚弱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两个女人家哪是大男人的对手,任凭苏小安哭闹着不同意,还是被王高远抗走了。 “可是,二婶,你亲爹把你亲儿子抢走了,你跪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我们家一个儿子都没有,难道指望我们给你赔个儿子吗?”苏清颜看着苏阿东和刘氏都面露不忍,怕他俩再心肠一软,干吃亏的事,抢在二人面前开口了。 王氏又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头,任凭脸摔进泥坑里也不在乎,双手紧紧抠着身前的泥土,带着浓重的鼻音哭诉道:“大哥大嫂,对不起,我知道,难为你们了,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刚才我跑回娘家去求他们,被我弟媳妇删了好几巴掌,被我弟弟一脚踹了出来,连我娘,连我娘都说,外孙是别人家的种,孙子才是自己家的,说外孙当然没有孙子重要。 我,我又一路跑到了城里,追到了酒楼,听见酒楼里的人说,苏大平偷了大人物的贵重东西,最起码得赔五十两银子,只要我能赔钱,他们就把小安还给我,不然的话,不然的话,他们就把小安卖到宫里当太监!” 王氏说到这里,哭声更加凄厉,她的儿子啊!最值钱的就是那宝贝,怎么能进宫当太监! 连被人架着来的田老太,听见当太监三个字,也腿脚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在场看热闹的人也都闭了嘴。 贫苦的山里人家,生个儿子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要是进宫当了太监,那这筒直是比死还痛苦啊! 当下有些心软的,就开口劝苏阿东了:“老大啊,你们到底是一家人。” “嗯。”苏阿东眉头紧皱,想起二弟趟床上虚弱不堪,苏大柱好像中风了,苏大平不知所踪,苏小安被扣起来了还很有可能当太监,绕是他分家的时候,对这个家有多么的寒心,此时也有些心软。 刘氏也悄悄抹了把眼泪。 夫妻俩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刘易财今下午的时候,送来的那十两银子。 苏清颜跟个猴精似的,一下子看出了苏阿东想干什么,在他还没开口之前,在他耳边提醒了句,苏阿东神情一僵,想掏出那十两银子的手顿住了,到最后也没拿出来。 苏清颜不想逼苏阿东太紧,抢先上前扶起了王氏说:“二婶别着急,这件事急也没办法,咱们家不是还有好几亩田地吗?如果真的想救小安,把所有的地都卖了,再加上你们这些年来的私藏,应该不会差太多的,到时候还差多少钱?我们家就算砸锅卖铁也一定要帮你们凑齐五十两银子。” 王氏听见这话,恨的牙痒痒,可是也不能反驳,只得暗暗攥紧了拳头。 家里有八亩田,按良田十二两,沙地六两算,四亩良田四亩沙地能卖七十二两银子,苏清颜表面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帮忙,实际上是在提醒在场同心情泛滥的众人,他老苏家是有家底的,而苏阿东家一点田地都没有,帮不上什么忙。 果不其然,在苏清颜的话说出口之后,苏阿东脸上纠结的神色瞬间没了,在场看热闹的人也不逼迫苏阿东了,大家都觉得有道理,纷纷劝说王氏和田老太卖地。 甚至有在自己家的地旁边的,已经开始计划买不买老苏家的地了。 王氏和田老太的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王老太又踹了王氏一脚,恨铁不成钢的说:“贱人,还不给我滚回去,继续留在这儿丢人现眼么!” “……”王氏此时心里有千般委屈和怨言,也不敢再说话了,垂头丧气的从地上爬起来,回了家。 闹事的主角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苏阿东一家人也重新回到了饭桌上,可是却没什么吃饭的心情了。 沉默良久,苏阿东说:“我明天去山上布置个陷阱,看看能不能猎点野味。” 见众人都没意见,他放下碗筷离席了。 王氏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清颜,刚才要不是你及时说可以卖地凑钱的事,我都要把那十两银子拿出来了。” “娘,这事我就要说说你了,咱家现在没什么进账,大姐也快出嫁了,家里不能一点银钱也没有,不管别人家发生什么,咱们能帮就帮,但是不用把自己的家底都搭上,人家也不一定领咱们情的。” “就是,刚才二婶走的时候还瞪我们。”苏婉忙附和。 刘氏也表示赞同,就是在说起大平小安两个孩子的时候,语气里有些心疼。 对于这个,苏清颜也觉得奇怪,虽然她和苏大平相处不多,但是他性子一向沉稳,也不是幼稚的人,怎么会突然逃跑,又发生这种事情昵? 这说起来,苏大平从来没有欺负过她们大房,顶多就是没帮着说话而已。 苏小安虽然调皮也经常欺负苏婉,但是他就是个不知好歹的臭屁熊孩子,也不至于要到当太监的程度,这事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苏清颜不断在心里思考,一整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天刚亮,就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要去山上打猪草,背着竹篓子跑了。 她当然没有去山上,而是拐了个弯,往王氏说的那个酒楼跑去。 鸿运酒楼作为整个城里唯二的大酒楼之一,一二楼用餐,三四楼住客,和现代的五星级酒店样式差不多,现在虽然只是早上,但一楼已经满满当当的,有许多客人了。 苏清颜站在门口向里张望,看见清粥,小菜,馒头,窝头,包子,面条等东西,应有尽有,对于早餐来说,种类算是相当齐全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一大早从家里跑出来,可还没吃早饭昵。 额,不对,她一大早跑城里来,不是为了吃早饭的。 苏清颜吞咽了一下口水,强忍着腹中的饥饿感,对招呼过来的小二说道:“敢问小二哥,你们这儿昨天或前天发生了什么包子吗?啊呸呸呸,说错了,我是问,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小姑娘,你是什么人啊?我们这儿是吃饭的地方,您跑我们酒楼来,打听我们酒楼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有点过分了啊。” “这个嘛,嘿嘿嘿,因为我喜欢听故事啊,要是小二哥愿意说,那我就进去一边吃包子,一边听你说。”苏清颜见这小二说话,神经兮兮的,话里有话,索性直接炸他一炸。 却没想到那小二哥,十分痛快的挥了挥肩上的布斤,喜笑颜开的说了句:“得勒,你老儿里边请!” 第56章 去哪儿住 “……”感觉有套路是怎么回事? 苏清颜一脸黑线,但是话都说出口了,她也不是没钱,就抬脚迈了进去,而一脚迈进去,她才知道什么叫没有后悔可言。 在外面卖两文钱一个的包子,在这里竟然要十文钱一个,比一斤猪肉还贵啊!而外面一文钱两碗的稀粥,这里也要三个铜板一碗。 苏清颜抽抽嘴角,含泪掏出了十三个铜板,倒是也不用那店小二亲口告诉她关于昨天的八卦,因为在店里吃早餐的人,大部分都是昨天住在店里的客人,他们有人亲眼目睹了全过程,讨论的比店小二起劲多了。 苏清颜一边小口吃着包子,一边竖长了耳朵,安静的听着,就听见不远处一个女人,大咧咧的跟她的男人说笑道:“这林大小姐不是一直都倾心于高财主家的公子吗?怎么昨天突然就带着家丁到处搜捕另外一个男的了。” “这我哪儿知道?不过,要是对象是我,我估计比那个男的跑得还快。”那男人大口大口的吃着包子,一脸的感同身受,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还夸张的抖了抖身子。 那女人娇笑着打了自家男人一下,说他眼里只有漂亮姑娘。 男人听见这话笑了,说:“所以我不是只娶了你吗?” 哎哟,后面这几句话,好像跟她想听的事情无关啊,大早上的就出来虐狗了,太没有道德。 苏清颜不屑的切了一声,抱着包子在自己的八仙桌上换了个地方坐着,将那对男女丢在身后,又静静的听着另外一桌的讨论。 “要你的话,你愿不愿意娶林小姐啊?” “当然啦,只要娶了林小姐,这酒楼最起码有一半就是我的啦,至于林小姐什么的……咳咳,关了灯都一样,实在不行咱有钱还可以出去找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不搞不懂啊,你说修栏杆那小子,怎么那么抵触,把睡子一扔,当场就跑了昵,可给林家一个好大的没脸。” “他傻呗,什么时候这好事能落我头上,我也能一夜暴富,我做梦都能笑醒,到时候啊,我一定去那春风楼去找那最美的头牌姑娘,听说那头牌姑娘的……” 咳咳咳,再听就是限制级了哈,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苏清颜见俩大爷们口无遮拦的,不想被污染了耳朵,匆匆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又端起碗来,咕嘟咕嘟把粥喝完,就往外走去。 据她现在掌握到的情报,很可能是苏大平被林家千金看上了,但是苏大平逃跑了,落了林家的面子,所以,林家把苏大平的外公揍了一顿,又扣了苏小安想要报复苏家! 那这事儿就好办了,直接让苏大平同意入赘林家不就得了,到时候不光苏小安没事,苏大平还能一夜暴富,少奋斗五十年昵! 只是,听那些人的讨论,她直觉到这个林小姐长得应该不漂亮。 可是漂亮不漂亮的,是苏大平娶,又不是她娶,有什么关系昵?反正那男人说的对,吹了灯都一样。 苏清颜乐呵呵的想着,感觉这件事情自己已经解决了,有些得意洋洋幸灾乐祸,在临出门的时候,鼻子却狠狠的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那肉很软,很有弹性,撞着倒是不疼,可一下子就把她弹到了地上,地是硬的啊! 苏清颜抽着冷气,皱着眉头,从地上爬起来,揉揉摔痛的屁股和胳膊肘。 看见刚才都在店里各忙各的店小二,在她摔倒的一瞬间都向门口涌去,去虚扶住了对面那个把她撞倒,自己却纹丝不动的肉墙。 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了掌柜的高亢的惊呼声:“哎呀,我的大小姐,你有没有受伤啊?有没有撞疼啊?撞到哪儿啦?快给我看看。这幸亏撞您的是个小丫头,不然您在我这儿出了事,老爷那儿,我可怎么交代哟!” “没事儿。”肉墙豪爽的摆了摆手,问苏清颜:“你有事儿吗?“没,我也没事儿。” ‘那你还不快走,是想赖上我吗? “不,不敢。”苏清颜看着面前这个胖成了一个球的女孩,突然脑海里就闪过了几个字:泰山压顶。她知道嘲笑胖子不对,可是这也太胖了,根本就不是正常的胖子啊! 也难怪苏大平连夜跑了。 苏清颜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声,抬脚就往外走,听见身后的林小姐问掌柜:“苏大平找到了吗?” “还,还没,但只有城西那块儿没找了。” “那还不快点派人去,趁早把人给我带回来,我要跟他成亲。” 苏清颜挠着头出来,再后面的话就听不到了,可就这几句话,也忍不住让她直喊厉害。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苏大平那个闷葫芦,会以一己之力,把这林家小姐迷的神魂颠倒,非他不嫁啊! 想到那管家说城西还没有找,苏清颜便抬脚往城西走去。 城西与城中其他地方相比,略显贫瘠,是一些平民居住的地方,也没有商铺,远远看去,就只有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房子或土坯或砖房,矗立在那儿,看着还算整齐,可一看就不好藏人。 苏清颜在巷子里来回穿梭着,看见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就过去瞅一瞅,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小偷提前过来踩点昵,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苏清颜自己也觉得尴尬,想来想去,索性就直接扯着嗓子吆喝起来,不过当然不能直接吆喝苏大平的名字,万一被林家那些人碰到就不好了,说不定连带着她也会有危险。 她清了清嗓子,大喊道:“苏小安,你在哪啊?快出来,苏小安快出来,姐姐找不到你了,很着急啊!” “原来是弟弟不见了,可别叫人贩子拐走了。” “谁说不是啊,怪不得她这么着急昵,我还以为是个贼。”两个妇人挎着菜篮子把自家孩子往边上拽了拽,悄悄议论着。 苏清颜一脸黑线:要议论她,也请避着她一点好吗?直接让她听到了不嫌趣尬啊! 不过黑线归黑线,她还是要找到苏大平,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他,好让他自己心中有个决断,免得干出什么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苏清颜扯着嗓子在城西转了大半圈,喊得口干舌燥,就在她怀疑以苏大平的智商,能不能听懂她的意思的时候,护城河旁边一个举着鱼竿佯装垂钓的男人,喊住了她。 “苏清颜,你在玩什么把戏?” “苏大平,你还真奸诈啊,我从这护城河的边上走了三四趟了,你到现在才吱声。”苏清颜看着脸上白净,就是用灰点了些斑点,又把头发全部竖起来的苏大平,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苏大平早就看见她了,也听见她在吆喝什么,就是没理她,好笑的是这一招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用的着实是妙啊,苏清颜刚才挨家挨户的瞧,连夜壶都没放过,恨不得把头伸进去看看人有没有藏在里面,谁知道,那人胆子大的出奇,竟然一本正经毫不慌张的拿着一根破竹竿装鱼竿,坐在护城河边上钓鱼,这淡定的有些过分了吧! 第57章 又见虎娃 “小声,说重点。”对于苏清颜的啰嗦,苏大平有些不喜。 苏清颜也知道现在形势危急,不是她撒泼打滚的时候,直截了当的问苏大平:“你怎么不回去?” “那林小姐似乎是看我与她的意中人长相相似,非要我娶她,我不肯,情急之下也只能先跑了,若是回去说不定会连累家人。” “你以为你跑了就没有连累家人了吗?”苏清颜哼了一声,把家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苏大平。 苏大平端着竹竿的手,瞬间一抖,竹竿就掉下了护城河,可他现在管不了竹竿了,腾得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就要回酒楼要人。 他就算死也不会娶林家小姐的,更不会让自己的弟弟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 苏清颜没想到看起来像闷葫芦一样的苏大平,着急了也是这么冲动,但是想起她在酒楼里听那些人说的话,也就释然了,苏大平可不就是正在酒楼里面修栏杆,遇到了林小姐的纠缠,然后当场就跑了吗。 “对了,咱们村张铁柱家的女儿张大妮,她家里也出事了,她爹娘要把她卖给七八十的老头当小妾,她跑了,现在在山洞里藏身,她曾经拜托我找你昵。”苏清颜说着,见苏大平要跑的身影顿住了,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问:“她,还好吗?” “哎哟,怎么回事?你这表情,你不会是喜欢她吧?所以你不愿意娶林小姐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苏清颜一个激动,从地上蹦起来没控制音量,兴奋的问苏大平。 而她话刚说出口,就听见一个男人大喊道:“咱家小姐要的人在那儿!” “不是,大哥你们认错人了,他是渔民,在钓鱼。”苏清颜听见呼喊,头皮一紧,赶忙否认。 那人却并不摆她。 “胡说八道,鱼竿昵?鱼饵昵?鱼昵?” 竹竿早掉护城河里冲走了,苏清颜气得脑子疼,扭头就想拉着苏大平跑,可苏大平想着自己本来就是要回去解救弟弟的,再加上此次林家的人就是来专门抓他的,带足了人手,所以他好汉不吃眼前亏,根本就没反抗,直接就对那些人说道:“我跟你们回去。” “你,你这么痛快?你有什么目的?”那家丁感觉这苏大平老实的有些过分了,满腹怀疑的确认着。 苏大平摊了摊手问:“我说没有你们信吗?” “废话,当然不信,把他旁边那个也一块儿带走,多一个筹码少一份危险。”家丁说着,可怜的苏清颜也被人围起来了。 苏清颜抬脸望天,无语凝咽,感觉自己这个堂哥是个傻子,他如果不打算逃跑,应该提前告诉她一声啊,省得她自己逃跑,看起来不仗义,可是苏大平要回去娶富家千金姐救弟弟了,有她苏清颜什么事啊!她跟着去干什么,她还骗爹娘说去山上打猪草了昵,要是一直不回去,家人会担心的啊! 想到这里,苏清颜更心塞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在她胡思乱想间,她和苏大平已经被人压着去了鸿运酒楼,的后院。 鸿运酒楼的后院,是单独开辟出来的四合院,是用来住人的房屋,跟酒楼的厨房并不相连,是林家一家人,平时的住所。 林家人想要去酒楼,需要从旁边的小门出去,再绕到酒楼的正门进去,算是为了预防外男冒犯女主人,最好的设计了。 所以,在几个家丁将苏大平和苏清颜送到后院之后,就告辞了,由家里的心腹家丁看守。 “走,麻利点。”一个家丁驱赶着,苏大平和苏清颜被撵进了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人 儿,被绑住了手脚,呜呜地挣扎着,是苏小安。 “小安,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苏大平迎上去,给小安拿下了塞在嘴里的毛巾,又给他松了绑,就听见苏小安哇哇大哭起来:“大哥,呜呜呜,他们绑着我,不让我出去,我要娘,我要娘,姥爷是不是把我卖了?我是不是以后都可以吃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呜呜 苏清颜跟苏大平有些傻眼,前几句话吧,他们好像听懂了,可为什么串起后面这句话,就感觉怪怪的。 苏清颜安慰似的拍了拍苏大平的肩膀,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得了吧,他们就是吓唬你的,看你弟在这儿待着好好的,你还是收拾收拾,准备嫁给林小姐吧!” “我说了,我不会和她成亲的。”苏大平不客气的把苏清颜的手打开,一脸的决绝。 看起来好像一个破釜沉舟,战死沙场的战士。 不是吧,平时不善言语的闷葫芦,竟然还有这样的血性,苏清颜还以为审时度势才是他最擅长的昵! “那你和我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的跟我说清楚,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这都快晌午了,我再不回去,我爹娘要着急了。”苏清颜选了个地方坐下,胳膊抵在膝盖上,有些烦躁。 苏大平也很烦躁,坐在苏小安和苏清颜中间,更加详细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果然跟苏清颜在酒楼吃包子的时候,听到的差不多。 苏阿东本来就是木工学徒,他师傅派他来给鸿运酒楼的栏杆加固修缮一下,他也没多想就来了,可正在修栏杆的途中,他感觉天好像突然黑了,抬头一看,一个胖女人挡住了他的光线,他并不知这胖女人是谁,但直觉不喜,便冷淡的请她靠个边儿,说挡着自己的光了。 那胖女人一开始是认错了人,兴奋的喊了一句高公子。 是那胖女人的丫鬟提醒,说这不是高公子,是来干活的木工学徒苏大平,高财主家的公子怎么可能来咱们这儿,干这样的活计? 那胖女人一听,眼神更亮了,高兴的说道:“苏大平就苏大平,我这副样貌,高公子反正也是看不上我的,这苏大平跟高公子长相相似,同样英俊帅气,我嫁给哪个其实都差不多了,好看就行!” 丫鬟也忙在一旁点头:“小姐说的是,那高公子高门大户,不受咱们拿捏,这苏大平就是一穷人家的小子,大不了多花点钱买来入赘也是可行的。” 胖女人说着更兴奋了,扑上来就要执苏大平的手,跟他诉说相携到老的情谊。 苏大平傻眼了,想也不想地甩开胖女人的手,连眼神都变冷了,咬牙切齿的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不会娶小姐的,还请自重。” 那小姐听见这句话,差点激动的晕过去,她一脸迷恋的伸出手,扶住丫鬟激动地说:“啊!小翠,你看他,不光和高公子长得相似,容貌身材皆相似,连性子都是这样的清冷,我真的好喜欢!我要和他成亲。” 第58章 苏家大乱 被叫小翠的丫鬟一边狂点头,一边对路过的小二说:“没听见大小姐说什么吗?还不快去禀告老爷。” 然后她又对苏大平说道:“你小子运气好,被我家小姐看中了,你就不用干这些活了,以后也算是这个酒楼的半个主人,一会儿我们老爷来了,你识相一点,要是惹恼了老爷,对你没好处。” “我说了,我不会娶你家小姐,别让我再说一遍。”苏大平脸色铁青的将手中的活一扔,转身要走,却被那丫头拦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伸手就推了那丫头的肩膀一把,看着那丫头跌进了胖小姐的怀里,苏大平头也不回的跑了。 身后还有花痴胖小姐那不舍的呼唤:“苏大平,你别跑那么快啊,摔坏了怎么办?你可是要和我成亲的。” 她这句话就像是深水里落入了一颗炸弹,在场吃饭的人都沸腾了,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林小姐的八卦绯 闻。 林老爷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乱七八糟无法控制了,恨恨的下令,一定要把这个败坏他宝贝女儿名声的人给抓回来。 再然后,苏大平就跑了,他为了甩掉追他的人,胡乱拐弯,东拐西拐就跑到了城东,但是他知道那些人看见他往城东方向跑了,一定会全力搜索城东的,便趁着夜色的掩护,反其道而行之,偷摸跑去了城西,这才有了苏清颜去寻他发生的一切。 苏清颜听着苏大平的解说,画面感十足,觉得这事情太狗血了,隐隐还透着些好笑,筒直是她快乐的源泉,但一想到自己也牵连其中,回不了家,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的指尖在膝盖上有节奏的轻点着,慢慢梳理着其中的人物关系,突然眼前一亮问道:“这林小姐最开始喜欢上的是高家的公子,像你这样说来,那高家家底儿丰厚,跟这开酒楼的林家应该门当户对才是,要是咱们有办法让林小姐和高公子互相喜欢,那这其中不就没有你什么事了吗?你想娶人家林小姐,人家说不定还看不上你昵。” “你说的轻巧,别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就算我没有,我也不愿意娶她,我尚且不愿意为了钱财折辱了自己,那高家是这城里有名的地主,家境富裕,更不在乎这点小钱,这林小姐身上有什么可取之处,要让家境富裕,相貌英俊的高家少公子看上她。” “这倒也是,毕竟连林小姐自己都没抱什么希望。” 苏清颜叹了口气,开始思索别的法子。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刚才关他们的家丁,提了一个桶和一个篮子过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吃饭 了。” “额。”苏清颜和苏大平瞬间闻到了一股菜香味儿和肉香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可是面对这么一桶菜时,还是有些傻眼。 苏小安作为老熟人,第一时间跑了过去,从篮子里出来一个碗一双筷子,就打开桶盖捞菜了,与此同时,拿着筷子的那只手还飞快的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被人咬了一口的馒头叼在嘴里。 家丁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放下桶就出去重新锁上了门。 苏清颜看着苏小安在菜里面捞来捞去,捞上来不少肉菜,鸡蛋,还有别人吃剩的烧鸡烧鸭,突然就明白了,刚才苏小安哭哭啼啼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特娘的,她穿越来这么些天,连油花都没碰过几回啊,能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就算是别人吃剩的又能怎么样!能填饱肚子解解馋,她也认了啊! 苏清颜这么想着,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也去扒拉篮子里面的碗和馒头。 谁知苏大平动作比她还快,抢了个最囫囵的馒头塞进了自己嘴里,得了苏清颜一枚大大的白眼。 但好在,一桶的剩菜剩饭,就三个人分,怎么都是能吃饱的。 等他们三个都吃饱了,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躺在墙边的时候,苏清颜看着苏大平那舒服满足的样子,严重怀疑苏大平经过这一顿带着肉的大餐的诱惑,会改口愿意和林小姐成亲,毕竟有钱人家吃剩的东西,他们都吃不到,说起来真的很讽刺。 可苏大平是个硬骨头,就算吃了人家的东西,此时还打着饱嗝,依旧倔强的摇了摇头。 苏清颜叹息:“苏大平,我敬你是条汉子,吃饱了犯困,我先睡一觉,来人了喊我。”说着顺势往地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然而,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了林小姐那喳喳呼呼的声音。 “人昵?有没有好好招待?我让你们请回来,可不是让你们抓回来的。” “是,是,大小姐放心,我们没有捆,也给他们送饭了。”家丁恭敬的应着,打开了门上的锁。 三人在地上或趴着或坐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林小姐的身材更魁梧了,简直就跟个球一样。 他们受不了这种压迫感,纷纷站了起来。 而苏清颜直到站起来,才看清楚了林小姐的真正样子,皮肤白晳,可以说是如牛奶般嫩滑了,个子挺高的,得有一米六八,一双露在外面的小手,胖乎乎的,可是并不短,相反的,因为指头比较长,看起来有些 苏清颜眉头一皱,瞬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林小姐在进门的一瞬间,想直接朝苏大平扑去,可第一眼就看见了瘦瘦小小的苏清颜,疑惑的问道:“这怎么还有个女孩?不会是我的情敌吧?” “不是不是,林小姐你别误会,我是他的堂妹,是亲的,咱们今早上不是还撞一起了?”苏清颜笑呵呵的上前套近乎,顺势围着林小姐转了一圈。 “哦,是你。”林小姐觉得,这小姑娘以后也算是自己的小姑子,就对她客气了一些,问:“你围着我转圈干什么?” “是这样的啊,林小姐,我是想劝劝你,我这个大堂哥啊,从小就是个泥腿子,没什么教养,还有很多不好的癖好,你非要和他成亲,我也没资格拦着,但是今天上午我撞了你,你却没怪罪我,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往火坑里跳,我看林小姐你骨骼清奇,相貌俊美,皮肤白皙,与那地主家的高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我想着,林小姐与其想嫁给我堂哥,不如嫁给高公子啊!” “我,我哪儿配得上高公子?我这么胖……” “这就是我说的问题所在了。”苏清颜老神在在的说:“林小姐喜欢高公子,那自然是因为高公子身上有着什么特别值得让林小姐喜欢的地方,比如风流潇洒,视钱财如粪土,可是你看我这堂哥,连酒楼里剩下的泔水都跟我们抢,凭心而论,林小姐,你能看得上这样的堂哥吗?” 第59章 又来了 “而且啊。”苏清颜压低了声音,左右望了望,似乎是嫌弃周围的人多,拉着林小姐往前走了一小步,这才轻声在她耳边问道:“他吃别人剩下的泔水,上面可是沾着别人的口水昵,林小姐你真和他成亲,想起这些事,你能亲的下去吗?我们穷苦人家可不只是吃泊水,什么蛇啊,老鼠啊,只要有肉……” “呕……”林小姐顺着苏清颜的话,似乎脑补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一个没忍住,捂着嘴干呕起来。 小翠一把把苏清颜推开,警惕的看着她,没好气的说道:“你想对我家小姐干什么?” “我没,我是为了你家小姐好。”苏清颜摆摆手,看着小翠一脸“我信你才怪”的表情,感觉自己的辩驳有些无力。 幸好林小姐在呕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情绪,不过她此时再看苏大平,眼里已经带上了些嫌弃,尤其是脸上苏大平点的那些斑点,真真的有碍观瞻。 苏大平也不知道苏清颜跟林小姐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巴不得林小姐不黏着他,继续木然的站在一旁,装哑巴。 苏清颜打蛇随棍上,热络的抱住了林小姐的胳膊,笑着说道:“刚才林小姐不是问我围着你转圈干什么吗?其实我是在看你的骨相,世人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我刚才看了小姐的骨相,小姐骨相绝美昵,皮肤也好,若是能减减肥,身材变得匀称一些,到时候莫说那高家的公子了,就是京城里王公大臣家的贵公子,见了小姐,也是要一见倾心的。” “你说的倒好听,可是我这身肉,以前也想着减过,可是减不掉不说,会越减越胖的。”林小姐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很高兴,不过捏捏自己肚子上和胳膊上的肉,又有些沮丧。 苏清颜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到:“林小姐放心,有我昵,我自有一套减肥的法子,只是,我还是想将几句话说在前头,那就是林小姐瘦下来之后,必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到时候,你也不一定还看得上那高公子,所以我不保证林小姐一定和高公子成亲,但是我帮林小姐减肥的前提是,林小姐不要再为难我家人。” “一言为定。”只要能让她变瘦变漂亮,别说是让她放弃她现在已经不稀罕的苏大平了,就是她现在还很喜欢的高公子,她也可以舍弃。 天知道她这辈子因为太胖,独自承受了多少委屈,有多少次在夜里偷偷流泪。 林小姐跟苏清颜一拍即合,怕苏清颜反悔,还立了字据,苏清颜巴不得她立字据,省得到时候林家反悔,她胳膊拧不过大腿。 一式三份,一份让文书先生存档,以备不时之需,另两份苏清颜和林小姐各一份,事情算是圆满结束,林小姐当场就让家丁把苏清颜三人给放回家。 反正,字据在手,她也不怕苏清颜一跑了之。 苏清颜也佩服林小姐的爽快,跟她详细的说了说晚餐和第二天早餐的食谱,跟她说明天再来,叮嘱她一开始减肥一定会觉得饿,一定要忍住,饿了就多喝水。 然后就要和苏大平带着苏小安一起回家,苏小安竟然扭扭捏捏的往角落里藏了藏,表示自己不想走。 苏清颜和苏大平一脸尴尬,还是林小姐大大方方的,又送给他们一桶泔水,让他们提着回家,苏小安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老苏家,田老太和王氏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几张地契,想着卖哪几亩损失能少一点。 良田都种了麦子,他们是不愿意卖的,还有一个月就能收麦子了,他们得有多傻,才会把要收麦子的地给卖了。 可是,若是光卖种着地瓜的那几亩沙地,钱根本就凑不够。 王氏抹了抹眼泪,低声下气的说道:“娘,要不,就把您的私房钱先拿出来顶一顶吧,以后我挣钱了会还给你的。” 她知道这些年来苏阿东实诚,苏阿西也能干,攒下了不少家底,都让田老太收起来当自己的压箱底儿了,要是田老太愿意拿出来,说不定只卖两亩沙田就够了。 但是一说起挣钱,田老太就生气,伸手一拍桌子,怒斥道:“挣钱!那还有什么挣钱的法子,唯一一个挣钱的法子,不都让你给你娘家了,可是你看看咱家出事了,你娘家他管你吗?他管过你吗?他们家孙子被人扣住了,还不是二话不说拿我的孙子抵上!” “对不起,我错了娘,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哪里还由你敢不敢?咱们家一共就只有这一个方子,难不成凭空再变出一个来吗?”田老太说到这里更气了,要是分家的时候,苏清颜没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明明白白的问她,这凉皮的法子,是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也没逼迫她自己亲口承认了,她现在完全可以靠这个秘密拿捏苏清颜,要求她再给一个新的。 这么想着,她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不知道是想去外面透透气,还是想去找苏清颜的麻烦。 可一直等在屋里的,想买他们家地的乡民们,有些不耐烦了,眉头都紧紧皱在了一处:“你们婆媳俩商量好没有?这都商量了一下午了。” “我……”田老太被人拦住,又气哼哼的走了回来,破罐子破摔一般,将地契往前一推,大声吼道:“卖!全部都卖!” “娘都卖了,以后我们吃什么啊?” “地都卖了,以后这日子也甭过了,你们一家人爱吃什么吃什么,剩下这二十两银子,够我和老头子活到死了!” 田老太一声令下,等着买地的乡民,都纷纷上前去抢地契,这马上就能收麦子的地,谁不愿意要啊,打锅卖铁那也得买啊! 就在大家哄抢着的时候,苏大平领着苏小安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大桶剩菜剩饭。 因着林家小姐和苏家几人达成了共识,他们提回来的这一桶剩菜,比中午吃的汤多菜少的可强多了,就算有汤那也是肉汤。 抢地契的村民们有几个鼻子灵的,循着肉香味儿一回头,一下子就看见了被人掳走的兄弟俩,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大平小安怎么回来了?” “啊!我的儿!”王氏坐在地上哭的快背过气去了,听见村民们这样喊,像打了鸡血一样,哭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门口冲。 田老太也喜极而泣,迎上去不断翻看着两个大孙子有没有受伤。 苏大平往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又问田老太:“屋里怎么这么多人?这是在干什么?” “哎呀!你们都给我把地契放下,我孙子没事了,回来了,这地我们不卖了!”田老太被孙子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地契要被抢完了,大声的嚷嚷着。 第60章 张媒婆来干嘛 这俩大孙子都没事,以后的日子还要照常过,都把地卖了,以后没有粮食吃可怎么行。 田老太激动了,伸手就要去抢村民们手里的地契。 那些抢到沙地的,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种几年的地瓜才能换回一亩地的钱啊,都纷纷把地契还了回去,可抢到良田的就不乐意了,现在都四月份了啊,五月份麦子就可以收割了,这白得一茬麦子,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昵? 以张麻子为首的,抢到良田的人不乐意了,不停的指责着,要求他们卖地:“你们还讲不讲理啊,我们都在这儿等了一下午,现在太阳快落山了,也是你亲口说了全都卖,我们才抢的,现在地契都到我们手里了,就差交银子了,你竟然说不卖了,你这是逗我们玩吗?” “地契到了你们手里怎么了?你还给我不就行了,没交银子,这还是我们家的地契,你以为拿手里就是你的了吗?快还给我!”田老太从来就不是个善茬,听见有人出言挑衅,她也火了,上去就要抢。 可一个女人再怎么彪焊,也不是男人的对手,田老太抢地契未果,肚子上被踹了一脚,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着。 王氏也吓蒙了,立在那儿不敢说话。 苏大平见状,打发苏小安去喊村长,自己则上前把奶奶扶了起来,说的话还算客气,但面容已经带上了不悦,他说:“所谓买卖,就是有买有卖才能算数,就算是我奶奶反悔了不对,但你们还没有交银子,这桩买卖不算正经谈成了,目前这地契上写的还是我家的名字,奉劝各位叔叔伯伯哥哥以和为贵,不要闹的太僵,伤了和气。” “哼,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来跟我谈条件,别以为你这次出事活着跑回来了,就彻底安全了。” “那麻子叔也要小心一点了,说不定哪天小麻子兄弟也会遇到跟我同样棘手的事情昵。” 苏大平嘴里说的张小麻子是张麻子的儿子,今年十岁,是张麻子唯一的亲人。 张麻子听着苏大平像是在威胁他,但是他没有证据,嘴硬的说道:“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那麻子叔,您也管好您自己家的田地不行吗?” “你这个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爷爷中风了,你爹半死不活的,你以为你们家还有男人出来撑门 面?” “我一个人打不过你们这么多,但是有律法压着昵,只要我们家的人不点头,你就算手上拿了我家的地契,那地也还是我们的,我们还可以告你一个抢地契的罪名。” “你,你们不点头,老子就打到你们点头!”张麻子彻底.火了,回身对几个同样抢了地契的男人说:“兄弟们,咱们上啊,不给他点教训看看,他是不会放手的。” “哎呀,麻子哥这不大好吧,我看苏家小哥儿说的有道理,都是乡里乡亲的,弄得太难看了,多不好啊。”一个老实巴交,跟苏家关系又不错的男人迟疑着。 “没种的孬货,不敢上就给我滚,把你抢的地契给老子拿过来,老子收了。”王麻子得了个没脸,一把夺过那男人手里的地契,就让他滚。 另外几个人手里捏着地契,像捏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放手又舍不得,不想放手又不想上去打人,一时间立在那儿都有些无所适从。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突然,苏小安跑回来了,苏大平面上一喜,问:“村长昵?” 张麻子和另外几人听见苏小安是去搬救兵了,脸上一僵,眼珠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思索着村长来了,他们能赚到几分便宜。 却听见苏小安带着哭腔说:“村长去城里的衙门办公事了,现在还没回来昵。” 苏小安说完之后,怕怕的看了那几个抢地契的大男人一眼,躲到了王氏和苏大平身后。 张麻子等人也没想到苏小安去搬救兵,白跑一趟,竟然搬了个寂寞,当场又猖狂起来了,连身后那几个摇摆不定的人,也坚定了想要这些良田的信念。 “田婶子,咱们都商量好的事儿,你也别为难我,我也不少你的钱,你就快同意了吧!这是十二两银子,我就买一亩。”一个黑瘦男人说着掏出布包,掂了掂就要往田老太手里塞。 那意思是,这钱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反正这良田我是买定了。 这和强买有什么区别! 田老太不敢碰到那钱袋子,生怕一碰到钱袋子就被人赖上了,手不自觉握住了苏大平的,神情有些慌乱。 苏大平叹了口气,跟那人说道:“叔,你别这样,我们家的田地,分家的时候没有分,是我爹和大伯共有的,现在我爹躺在床上,身体虚弱,我也做不了主,你若真想买地,就去请我大伯来吧!” “不用请,我自己来了。” 苏大平话音刚落,苏阿东就已经出现在了北屋门口,刘氏带着三个女儿,还有一个丑胖丑胖的男人,一同站在那儿,丑胖丑胖的男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家丁。 瞬间,老苏家就从弱势的那一方变成了强势的那一方,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殴,苏阿东这边六七个壮男人,季古又一个顶俩,要是真的打起来,把对方那三个人按在地上摩擦是分分钟的事。 张麻子的脸瞬间变了,不知道这丑胖丑胖的男人什么来头,但直觉告诉他他惹不起,又看那丑胖的男人,对苏阿东一家极恭敬的样子,忙变了个态度,笑着说道:“看来是有些误会啊,不过,也没什么大事,误会嘛,说开了就好了,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锅里还焖着饭昵,家里也没个女人主持,就是不方便,那你们在这儿聊着,我就先走了。” 他说着,把自己手中的地契,小心地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飞似的跑了,剩下另外两人也很馗尬,但他们没有张麻子的厚脸皮,吱吱呜呜的说:“我们没想欺负他们,是张麻子他……那既然不卖,那我们也走了。”说着也把地契放好,像只过街老鼠一样,灰溜溜的走了。 想要强买土地的人走了,老苏家的风波算是过去了,有在老苏家里看热闹的人,却都迟疑着不想散去。 因为,他们又有了新的八卦,就是那个又矮又胖的丑男人。 可是丑归丑,胖归胖,这震场子的能力可是一级棒啊,男人嘛,要相貌干什么?又不靠脸吃饭,要身材干什么?又不伺候男人,有本事才是最重要的,看这样子,是被苏阿东家的闺女给预定了啊! 看热闹的人里,有几个家里的闺女要到出嫁年龄的,竟然隐隐有些羡慕。 主要是这男人硬气起来能镇住场子,不怕事,温和起来也挺知书达理的,有分寸,实在是除了外貌以外,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婿啊! 第61章 上山 见家里没事了,季古也不愿意站在这儿被人评头论足,就对苏阿东拱了拱手,要告辞离去,苏阿东通过这件事看他也很顺眼了,有心留他在家里吃晚饭,但他以家中还有要事为由,婉拒了。 其实他的用意,别人心里都明白,只要他答应留下来吃饭了,等于默认了他是苏家女婿的事实,那苏清颜 和他打的赌也算到此结束了,可是他并不想这样不清不楚的就完了,他对自己的人品有信心,愿意给苏香选择的机会,也想真正让苏清颜信服,真心的跟他道歉。 苏清颜揣摩着这看起来差不多的厚嘴唇,又研究着这身上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季古要离开的时候,突然问到:“季公子家中可还有个孪生兄弟?” “家中母亲身体属弱,只有我一个孩子。”季古痛快的答了,见苏清颜没有其他话要问,便带着家丁告辞了。 季古走了之后,看热闹的乡民也准备走。 田老太跟王氏的情绪稳定下来一些了,颤巍巍的问苏阿东:“那是谁啊?怎么带人来咱家帮咱?” 那些看热闹的一听还有内幕,又连忙放慢了脚步伸长了耳朵。 “是给香儿相看的对象,长得是稍微有些丑,但人是极好的,上次来见我们家没桌子,今日便抬着新打的八仙桌送来了,一同带来的还有几个板凳,以及一些其他东西,所以来的人就多了一些。”苏阿东说起这个,不禁有些汗颜,那一次,是他和苏清颜不满吃饭被打扰,亲手抬卧室去的,今天人家送桌子来的时候,那桌子早就抬出来了,但是季古知道了之后并没有生气。 “我们正在家里喝水说话,清颜回来了,一进门就跟我们说大平小安都回来了,我便想过来看看,可是有客人在,我走不开也就忍了,但是刚才虎娃跑到我家跟我说,苏小安哭着去找村长了,村长和虎娃他叔一道去了城里办事,都还没回来,肯定是跑空了。 我就想着,村长家里没有适龄的孩子与苏小安玩,小安哭着跑去找村长,一定是家里出事了,于是就请季古他们一道来家看看,反正若是没事,也可以让他拜访一下长辈。” 苏阿东说着,脸上有些欣慰,很庆幸自己今天把季古带来了。 刘氏在听苏阿东说这话的时候,也疼爱的拍了拍苏香的手,似乎是在为她遇到了一个良人而开心。 就只有苏清颜冷哼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她一大早离家,下午太阳偏西了才回来,还以为家人很担心她,正满处找她昵,谁知道她未跨进大门口,就听见了里面嘻嘻哈哈的谈笑声,气氛热闹得很,而一张崭新的八仙桌,立在屋里的正中央,别提有多气派了,苏婉不住的在围着桌子转来转去,偶尔还会抱着桌子腿儿,稀罕得不得了。 苏香坐在一边,没有跟季古说几句话,但她面容平静,看起来也不像是在为妹妹担心的样子。 苏阿东跟刘氏就更不用说了,笑的跟朵荠菜花一样,只见牙不见眼的。 感情就只有她在外面吃苦受累操碎了心,还担心家里找不到她,会很着急。 “好香啊,有肉!” 就在苏清颜神游天外的时候,一直牵着苏清颜手的苏婉,撅了撅小鼻子,像只小狗一样四下搜寻着,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门边的一桶剩菜上,咽了咽口水,看样是很想吃,惊喜的不得了,在极力隐忍着不让哈喇子流到地上去。 苏小安看见了,忙跑到桶前面去,隔开了苏婉与桶的视线。“你看什么看,这是我的。” “哦。”苏婉应了一声,微微垂下了眼皮,没有过多的表示,但心里是委屈的,可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从小到大,她已经经历很多次了。 苏清颜看见这副情景,瞬间就不高兴了,说:“你别忘了,这桶剩菜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才给你的。” 苏清颜之所以没有带些剩菜回去,一来是没东西盛,二来她是舍不得家人吃这些别人剩下的东西的,因为就算是挑了些好的带回来了,到底是别人吃剩的东西,统一倒在一个罐子里,都互相串着味儿,就更别说,偶尔还能吃到一块别人吐掉的鸡骨头这种事情了。 可她不稀罕要是一回事,这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得到的,她小妹想吃,苏小安不给那又是另一回事了。“那我不管,反正这桶剩菜是我要的,是我大哥提回来的,就是我的,我不给她吃,她一个菜叶也吃不 到。” “呵呵,好啊,果然是挺好的一家人。”苏清颜冷笑着,斜着眼瞟了在场的人一眼,田老太,王氏,苏大平又不是没长耳朵,苏小安这自私霸道的话语他们自然听到了,可他们即便听到了苏小安这样说,也没有出口反驳,说明心里是默认的。 苏大平这不闻不问的性子,她早有预料,也知道他一向独善其身,可是他们家刚刚才这样帮了田老太和王氏,那些没良心的,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感恩,也算是奇葩中的战斗机了。 苏清颜笑着跟苏阿东和刘氏耸了耸肩膀,阴阳怪气的说:“人家不让咱吃,那咱们还赖在这儿干嘛呀?走吧,走吧,回去。” 苏阿东和刘氏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了,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受了冷待,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的。 苏香没有任何表情,却率先第一个扭头,走在了最前面。 苏婉不甘心,又咽了咽口水,可是她也知道在这个家里是没有任何地位的,也撅了撅小嘴,垂头丧气的往外走。 苏清颜不紧不慢的踏出老苏家的大门口,看见还有好多看热闹的人在门口徘徊,在大门外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你们有一桶的剩菜,确定一个菜叶也不给婉儿吃吗?” 屋里的人自然是听到了,可是苏清颜并没有等来一个正式的回答,大人们没有一个摆她的,就只有苏小安气冲冲的冲出门,冲她做了一个鬼脸说道:“就不给你们吃就不给你们吃,馋死你!” “哈哈哈哈哈。”苏清颜听见这话笑了,笑得无比的张狂,她大声说道:“那老苏家的人和附近的人都听好了,不是我们家有好东西不愿意跟他们老苏家分享,而是他们老苏家连剩菜的菜叶子也舍不得给我们一根,这分家分的干净,分的两清,互不牵扯,以后可别腆着脸来跟我要东西,大家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个见证啊!” 苏清颜喊话喊的起劲,并没有人搭理他,但是她不在乎,只是更加倔强的挺了挺胸膛。 苏阿东跟刘氏看着自家女儿,这倔强的让人心疼的模样,心里酸涩难忍,想着今天下午季古来的时候,是带了一些东西过来的,不如就回去全做给几个女儿吃。 第62章 威胁 这样想着,他们拽了拽苏清颜,让她不要再喊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谁知道,闺女转过脸,他们才发现,苏清颜脸上那兴奋到不能掩饰的笑容,哪里是觉得丢脸啊,哪里是委屈啊?那是兴奋!是兴奋到不能自已了好不好! 这是怎么回事? 苏清颜很明显看出了夫妻二人脸上的疑惑,摊了摊手笑着说:“没什么啊?只不过我今天心情好,想在路边野餐。” “什,什么意思?” “娘,那十两银子可以借给我半两花吗?” “当然可以。”刘氏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十两银子全给她,她也没意见,反正本来就是苏清颜挣的。 但饶是这样说着,他们也没有把那个十两的银锭子给分开,而是拿家里剩下的所有铜板,买了三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一只大公鸡,回家炖好了烤好了,在邻近太阳落山的时候,苏清颜就牵着苏婉的手,背着做好的吃食,搬着马扎坐在田老太家大门前,大口大口的吃着肉,喝着肉汤,一边吃还一边不断的惊呼到:“哇呀呀,刚煮好的肉,刚烧好的烤鸡可真香啊,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痛快的吃过肉,啃过鸡,婉儿,你吃鸡腿,这两只大鸡腿都是你的!” “二姐你也吃,你吃这个,这个好好吃,我都吃了好几块了。”苏婉心里有气,又是小孩子,自然也是愿意吃给苏小安看的,可是她狼吞虎咽的动作和一脸享受的神情并不是装的,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痛痛快快的光吃肉。 “好好好,还是小妹对我好,不像别的没良心的,白把他救回来了,连个菜叶子也不给咱们。” 苏清颜越说越激动,用筷子夹起刚做好的红烧肉,啊呜一声就塞到了自己嘴里,感受着红烧肉绵软的质地和浓香的味道,她感觉到屋里面的小孩都換哭了。 实际上,这不用她感觉,屋里的小孩是真的換哭了。 苏小安肌在门缝里往外看,看见篱笆墙外,苏清颜和苏婉姐妹俩正大口吃肉大口喝汤,那好吃的样子,看起来要把舌头给吞掉了,尤其是那让人心痒难耐的肉香味,紧赶着往他鼻子里钻,再看着苏婉一脸享受的表情,吃的满嘴流油,简直要让他嫉妒的发狂了,相比之下,自己家里这一桶剩菜,虽然是专门挑了好的来的,但到底是别人吃剩的不要的,再好能好到哪儿去,再加上串了味儿了,就算是肉,也没有了原本该有的 香气。 当下就不干了,一边在地上撒泼打滚,一边哭喊着要吃肥肉,要吃外面那俩臭丫头吃的那种肉,央求娘和奶奶出去给他抢过来。 田老太和王氏倒不是不想抢,只是苏阿东一家刚帮她们解决了这么大的危机,她们没示好就罢了,要是再欺负苏清颜苏婉,跟苏阿东明面上撕破了脸皮,那老苏家就连个顶梁柱也没有了,到时候被人揉圆搓扁的,吃亏的不还是她们自己。 咬咬牙,咽了咽口水,田老太生生忍住了出门抢肉的心思。 王氏就更别说了,她现在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一只老母鸡,就算是抢肉回来了,也吃不到一口,她也不愿意干那得罪人的事情。 况且,能有这么丰盛的剩菜,对老苏家来说已经是豪华大餐了。 “小安乖,这剩菜也挺好吃的。” “我不吃,我都吃了好几顿了,奶奶你去帮我抢过来,不然给我买!” 买也是不可能的,他们家刚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有钱不敢花,想省着点过日子,哪里能为了小孩子的任性就乱花钱。 不过,到底是老苏家的男孙,田老太也没呵斥他,而是从剩菜桶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挑拣出来了大半碗肉放在苏小安面前,说:“有肉吃就不错了,你就知足吧!家里人的肉都在你碗里了。” “是啊,小安,你不要任性,奶奶都把最好的给你了,你就快吃吧。”王氏心疼小儿子,要是有能力,自然要给儿子最好的,可是她刚刚做了错事,田老太现在看她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也不敢得罪田老太,只能顺着田老太的话说。 苏大平只低头默默吃着自己的饭,不发表任何言论,他一向都不爱多管闲事的,吃完了自己的饭,他又舀了两碗剩菜,端去了爹和爷爷的房间。 苏阿西和苏大柱出事之后,就被田老太和王氏打发到东屋里面住了,因为北屋经常要招待客人,一个大男人整天摊在那儿不好看。 好在东屋里的坑够大,平时是苏清颜一家五口睡觉的,现在再加上一个苏大平也还绰绰有余。 苏阿西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虚弱,还在将养着,见苏大平端了饭进来,眼前一亮,挣扎着酸淫难忍的身体坐了起来,接过了饭碗,问道:“你们都吃了?” “只有我自己吃了,小安不肯吃,奶和娘在哄他。” “哎,这闹的都是些什么事哦!”苏阿西叹了口气,又闻着外面浓浓的香气,嘴馋的咽了咽口水,感叹道:“也怪不得你小弟不愿意吃这些剩菜剩饭,连我们这些大人闻到了外面的肉香味儿,那也按耐不住啊!这味道真是绝了,这是怎么做的昵!” 苏大柱虽然中风了,但是又不是傻了,自然也听见了所有的对话,一边嗯嗯嗯的狂点头,嘴角有晶莹的液体往下流着。 看的苏大平眉头一皱。 “爹,你吃饱了喂爷爷吃饭吧,我出去抓几条鱼回来,省得家里这伙食,小安一直闹腾。” “嗯嗯。”苏阿西已经跟苏大柱一块躺在这儿许久了,俩人谁也不比谁好,谁也不用嫌弃谁,日子差不离的,就将就着过了。 不过,苏阿西对于苏清颜领着苏婉专门在他们家里门外吃肉这件事,可是气恼的很,暗暗发誓以后等他好了,有钱了,也要搬着大鱼大肉去她家门口吃。 苏清颜坐在老苏家门外的小路上,一边吃着肉,一边悄悄通过篱笆向里张望,曾经她最气恼的就是这个篱笆,只不过是用几根破竹竿交叉绑成的,一点隐私都保护不了,可时至今日,她又庆幸老苏家外面围的是这种篱笆了。 她翘着二郎腿,得空还举着肉往老苏家吹吹空气。相信看不顺眼的,此时都想一巴掌把她头打歪。不过这整个望北村最看不得她好的,也就里面老苏家那几个人而已。 可都大半天了,也不见田老太出来骂街,王氏出来哭诉,俩人合伙抢肉……她怎么还感觉有点失望啊! 苏清颜举着肉对着老苏家晃了晃,然后啊呜一口,将一大块肉整个塞进了自己嘴里,似乎是在挑衅。 苏大平从家里出来,看着她这副得瑟的样子,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第63章 定情 苏清颜不由感叹,这苏大平真的是脑回路清奇啊,该生气的不生气,不该生气的好像很生气。 “二姐,我吃饱了,我们还要在这儿坐多久?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苏婉吃饱了,脾气也下去了,听见里面苏小安哭了这么久,就没停过,嗓子都喊哑了,她也消了气了,此时就有了退却的心思。 苏清颜也觉得这么长时间,里面的人估计都吃饱了,便点了点头,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背萎里,夹着小马扎,牵着苏婉往家走去。 家里的人,对苏清颜的做法是有些不赞同的,因为农村最重孝道,父母可以不道德,但子女不能不孝,苏清颜这样做,一不留神是要落人话丙的,在苏清颜想出去的时候,他们也劝阻过几句。 可不知怎么的,见苏清颜去老苏家家门口耀武扬威了一番,开开心心的回来,他们的心里竟然有一种叫“解气”的东西,在身体里蔓延,每个人的心情看起来都很好。 所以,在苏清颜放东西的时候,刘氏也只是表面上说了她几句,然后就去厨房忙活了。 今天季古来的时候,不光带了桌子凳子,还有猪肉和鱼,刘氏本来想着把这些做了,省得花钱再买。 但苏清颜说,现在还在考验那个男人,并没有跟人家正儿八经的定亲,不应该要人家东西的,刘氏便听从了苏清颜的建议,把季古抬来的桌子椅子放在一边,盖上了破布护着,又把肉和鱼都用盐腌起来,做成腊肉和咸鱼延长时间,等季古和苏香真的定了亲了,再拿出来用,不然的话,也可以全数退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苏清颜吃了早饭,又寻了个理由要往山上跑,想着先给张大妮送了饭,再见陆天辉一面,然后就去城里,帮林小姐减肥。 但她才刚出门,就碰见了苏大平,也不知苏大平是在那儿等了多久了,反正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让苏清颜觉得很欠扁。 “你守在我家门口干嘛?” “你家门口的路又不是你家的,你怎么知道我是守在你家门口?昨天你不是还呆在我家门口的路上。” “哦,说得有道理,那你继续。”苏清颜还以为苏大平一点都不生气昵,原来是闷葫芦生起气来,跟平常人发泄的方式不大一样。 苏清颜要往山上走,苏大平挡住了道路,他问:“她昵,在哪儿?” “谁呀?”苏清颜莫名其妙,苏小安昨天不是跟他一起平安回去的吗? 苏大平以为她是故意的,咬牙切齿的说:“你说昵,你把谁藏山上了,你自己心里没数?” “啊哦,你不说我倒真忘了,那可是你的意中人昵,既然你要去找她,那你把今天的饭给她带去吧,我就不过去了,以后也有劳你负责她的伙食了。”苏清颜说着,把用油纸包起来的一大包东西,一股脑的塞到了苏大平手里。 然后告诉他大体的位置,叮嘱他要是实在找不到地方,就喊喊张大妮的名字,张大妮听出他的声音,一定会出声应和的。 苏大平还是一副很臭屁的样子,嗯了一声就走了,走了两步,似乎又想起什么来,回头说了声谢谢。 把苏清颜弄得哭笑不得,她看得出来,苏大平实际上是那种,不会帮别人,也不会害别人的人,这样的人算不上善良但绝对不是坏人,不过他变成这样,估计和家庭环境也是有关系的,能在田老太和王氏的溺爱下没长歪,已经很了不起了。 苏清颜提前结束了一件事情,转身往东山上走,有苏大平帮她跑这一趟,她可以直接去找陆天辉了。 但是她去找陆天辉的半路上,就碰见了陆天辉,心里一惊,她慌忙掏出手帕,像蒙面女侠一样,把自己的鼻子和嘴又捂了起来。 “这么巧啊,我正要去找你昵。” “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从你拜托我那件事情之后,我就去帮你盯着那个季公子了。” “那你查出什么来没有?他是不是那天那个变态?” “是,可是也不是。” “小伙子说话很深奥啊,我好像有听没有懂。”苏清颜伸出手指挠挠自己的头发,不明白陆天辉在说什么。陆天辉帅气的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到旁边的石头上,慢慢聊。 “我的意思是,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看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山上你说的那个变态,绝对不会认错,可让我奇怪的是,我观察他这几天,他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都是十分公道的,也很有礼貌,那种眼神里面透露出来的虔诚与自卑,根本就不像装出来的,最奇怪的是,哪怕他身边空无一人,他行为动作也丝毫不粗鲁,没有那天那个男人半分的粗鲁举止,所以我很疑惑,特地过来跟你说一声。”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苏清颜闻言也很震惊,想不到一个男人竟然可以完完全全的分裂的跟两个人似的。 等等,分裂?精神分裂症? 苏清颜一拍大腿,激动地从石头上站起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的说道:“这人一定是有精神分裂 症。” “什么意思?是一种病吗?这么奇怪的名字。” “算是一种精神疾病吧。”苏处兴奋不是因为发现了罕见的精神分裂患者,而是高兴自己解开了这个谜团,可以不让姐姐往火坑里跳了。 但随后陆天辉的话又让她沮丧起来:“可你口说无凭,你有证据吗?我观察他好几天,他一直特别正常,就只有那次在山上的时候神神叨叨的,若是他这病一直不发作,你怎么说服你的家人昵?” “这……按理说精神分裂症转换出第二人格都是有诱因的,只要我们弄清楚,他换出第二人格的诱因,让他当众发病,就没问题了吧!” “你说的倒是对,可是咱们有什么办法昵?” “最好的办法就是情景再现,只要再来一遍,一定可以找出诱因的。” 苏清颜跟陆天辉商量了一阵,两人便各自分头忙开了,陆天辉负责去把季古引到山上去,苏清颜回去说服家人去山上提前藏好,自己则背着竹篓在山上采蘑菇,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不过,虽然说是情景再现,和那天的情景到底是不一样的,因为苏清颜心疼苏婉,怕她受到二次伤害,加重心里的阴影,特地把她支出去跟村里的小伙伴玩了。 这些天来,苏婉一直没认出季古就是那时候在山上遇见的变态,可能是因为两个人给人的感觉,相差真的太大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那时候苏婉受到的刺激太大,回来迷糊了好几天,之后那天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记不大清了,但不管怎么说,能保护苏婉不受伤害,苏清颜是开心的。 第64章 找人 一切准备就绪,苏清颜也采了大半篓子蘑菇,感觉有些累,一屁股坐在草丛上,就开始歇息。 苏阿东,刘氏和苏香藏在离她不远处的草丛里,能清楚的看清这边发生的事情,关键时刻也能方便营救。 又过了一会儿,太阳往西移了移,季古出现了,穿的还是跟从前见他时差不多的衣裳,苏清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继续佯装采蘑菇的样子,但她心思不在蘑菇上,就等着季古快点切换出第二人格来。 可是季古并没有朝她走得太近,约摸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就停住了脚步,客气的问道:“苏清颜姑娘请我在这儿相见,不知是有什么事情,这儿荒山野岭的,挺危险啊,你一个小姑娘还是不要一直往山上跑比较好。” “对对,我也是那样觉得的,可是我说她都不听。”刘氏听见季古这话,不住的狂点头,她看这个准女婿越来越顺眼了。 “让你大姐误会了就更不好了。”季古身影不动,又补充了一句。 “看他对香儿果然是真心的。”刘氏又小声对苏阿东咬了咬耳朵。 偷听那种事,苏清颜和苏婉轻车熟路,但是刘氏和苏阿东还是第一次。 苏阿东对她翻了个大白眼,很想提醒她,他们现在藏在这儿,等着季古露出本来的面目,就是为了不让他当自己女婿的。 还是苏香拽了拽刘氏的袖子,才让刘氏安静的藏好。 幸好那季古离苏清颜十几米远,苏清颜又离藏好的这几人两米远,季古听不到刘氏的嘀咕。 “啊,这么说起来,是我疏忽了。”苏清颜不知道陆天辉是用了个什么理由,把这季古给骗到山上来的,听见季古这么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季古见她还算是有礼貌,就问她让自己来干什么。 苏清颜看着一直很正常的季古,心里着急,只好自己提着半萎子蘑菇,往前靠了靠,说:“我寻思着季公子你是城里人,肯定常年难得吃上这些野味,正好最近下了雨,这儿长了许多蘑菇,便想请季公子过来采些蘑菇。” 苏清颜说着,对季古越靠越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米,有些故意搭讪的意思了,毕竟正常的社交距离在两米到一米之间,像这种谈不上有关系的,在这种宽阔的荒野上,三四米也算正常。 可是地方这么大,苏清颜非要挤过来,弄得季古浑身不舒服,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像是发觉了自己 的失礼,笑着说道:“谢苏清颜姑娘提醒,我想吃自己摘就可以了。” “哦,好。”苏清颜见人还没变化,又换了个借口,说家里没柴火了,季古了然,陪着笑喘着粗气,好脾气的去捡树枝,没砍刀他是砍不成柴火的。 苏清颜又说想吃野味,大姐最喜欢野兔子,季古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到处寻找兔子窝。 一个多时辰下来,季古的收获虽然不多,野兔也没有捉到,可是已经被苏清颜指挥着干了七八件事情。 他因为胖,干的格外费力,累得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像是要力竭了,却丝毫没有要转换第二人格的意思。 弄的苏清颜满脸黑线,尷尬的不得了。 “苏清颜姑娘,我知道你想考验我,但我既然应了你的挑战,无论你说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干的,我绝对不会让苏香姑娘失望的。”季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准备迎接苏清颜的下一个任务指派。 连藏在草丛里等着季古变脸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刘氏领着苏香从草丛里出来,苏阿东紧随其后,对苏清颜说道:“清颜,可能真的是你想多了,就不要为难季公子了吧,他是个好人。” “可是娘……他真的。”陆天辉不会说错的,他真的是那个变态啊! 苏清颜心里苦,但是说不出,眼看今天下午的试探以失败告终,只得硬着头皮跟季古说了声对不起。 季古想到苏清颜把他叫山上来,还指挥他干这干那,是在试探他,他愿意接受挑战,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是故意在折磨他,还叫苏家所有人都来围观,看他的笑话。 他感觉自己气血上涌,肺要气炸了,当下就冷了一张脸,对苏香等人说道:“我以一片赤诚之心待你们,你们竟然这样耍弄于我,是我没有福分,不敢高攀苏香小姐,这就告辞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矮胖的身子健步如飞,倒是比刚才看起来矫健了几份。 “苏清颜你真的太过分了,我早就跟你说了季公子是好人,只要他待我好,能帮衬上娘家,我是愿意嫁的,现在人走了,难道要我一个姑娘家去把他追回来吗?”苏香皱着眉头,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的指头不住的揉搓着衣角,眼神里还有怨念,是在责怪苏清颜。 苏清颜听见这话,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她蹲在旁边说道:“大姐,你真的喜欢他吗?我记得你跟第一个白胖公子相看的时候,你们两个的脖子跟耳朵都红了,那才是爱情该有的害羞的样子啊,爹娘想给你找一户殷实的人家,是为了让你能吃饱穿暖,让你的孩子能够从小就吃得饱穿得暖,并不是为了让你帮忙接济娘家的,我三番四次的阻挠,也只是怕你嫁给一个精神不好的人,受到虐待,我们全家人都是打心眼里想对你好啊。” 苏清颜说完这些话,感觉鼻子有些酸,但是苏香并不理她,她也来了脾气,腾的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说道:“既然大姐执意非他不嫁,那我这就去给季古公子道歉,我给他下跪,把他求回来!” 说着转身就往季古跑了的那座山上跑。 没错,季古不熟悉山路,刚才生气之下并没有直接下山,而是扭头顺着小道往另一个山头跑去了。 “别去,清颜……” 苏清颜跑了,苏阿东跟刘氏担心苏清颜,就要跟着苏清颜跑,可又不能把大姑娘一个人留在这儿,于是刘氏便拽着苏香一起去追苏清颜。 四人前后刚跑了不过二百米,突然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他们心里一惊,忙穿进树林子里,向女子尖叫的地方跑去。 远远看见山壁旁边,十六岁的苏小妮无助地赌缩在那里,看着又丑又胖的男子靠近,惊恐的求饶到:“别,别过来,求求你。” 而季古,此时像换了人一样,再也没有了刚才那谦逊有礼的样子,一边猥琐的邪笑着,一边慢慢靠近,嘴里还煞有介事的说着:“别怕,山神来保护你了,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儿,山神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疼爱你的,我们一起来玩好玩的游戏吧!” 第65章 碰见老熟人 “啊!不,别碰我!”苏小妮见厚嘴唇的恶心男人扑了上来,惊恐的闭上了眼睛,用胳膊抱住了头。但是她害怕发生的事,并没有发生。 她还听见有人说:“别害怕,没事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 苏小妮睁开眼睛,看见苏阿东一脚把胖男人踹到了地上,还用自己未受伤的左手,将男人的粗壮手臂反扭在身后,用膝盖抵在他的脊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这才一把扑进了安慰她的刘氏的怀里,大声痛哭起来。 刘氏看着吓成这样的苏小妮,心里叹息,想着那时候自己的两个女儿应该也这么害怕吧,眼眶又隐隐泛红了。 抬眼跟苏香说:“你看,你妹妹果然是没有害你,这人有两张面孔,平时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知书达理的也算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可若是不经意间就变成这样,你得多害怕啊,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 “我……”苏香知道,刘氏的话已经问到这份上,只要她说愿意,刘氏是不会再拦她的了,可是平心而论,她真的愿意吗? 刚才苏清颜那些话,像一记重铺一样,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让她感觉焦躁不安,痛苦不已。 或许,她自己能真正的幸福,才是接济娘家最好的方式。 想到这里,她鼻子一酸,摇了摇头:“娘,对不起!是我任性了,只想着为家里付出,却没看到你们为了让我幸福,多费了这么多心思。” “傻孩子,娘怎么会怪你昵?你爹你妹妹也不会怪你的。”刘氏把苏香也拥进怀里,苏小妮和苏香一人占了刘氏一个肩头,三人皆是哭了。 苏清颜站在原地,看见季古突然出现第二人格,刘氏和苏香都放弃他了,她的目的也达成了,笑道:“娘,大姐,你们几个人抱一起,哭得倒是带劲,最大的功臣在这儿昵,怎么也没见你们夸奖两句!” “你这丫头,就断会调侃你娘和你姐姐。”刘氏破涕为笑,让苏香苏小妮都别哭了。 女人家都喜欢哭哭啼啼的,可是说到底也没什么大事情昵。 苏小妮刚才听见苏清颜的话,就不好意思一直赖在人家娘亲的怀里了,趁着这次说话的机会,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真诚的道谢:“谢谢婶子。” “没什么的,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刘氏拍了拍苏小妮的手,关心的问:“这深山老林的,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来了?” “林家的公子,没看上我,我心里有气,就想出来散散心,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找不到下山的路, 一直在这儿兜圈子。” “什么林公子没看上你?”苏清颜疑惑的问。 这张小妮就是张媒婆的女儿,张媒婆有一对龙凤胎儿子还有一个女儿,算是儿女双全的人家,可是她爱子心切,又因为本身就干着媒婆的行当,所以一心想寻这十里八多最好的人家给自己的孩子,以至于三个孩子到现在,一个都没成家。 要是苏清颜没记错,前两天相错了对象,被刘氏拉到自己家去的那个白胖公子,不就是眼前这张小妮的相看对象吗?难不成那公子姓林。 想到这林公子,很有可能和自家大姐看对眼了,而且他本身性格温和,长得除了胖了些,皮肤倒是白净,五官也不是丑的,只是被臃肿的肥肉挤的变了形,丝毫没有恶心油腻的感觉,和自家大姐还挺配的,不由得多问了两句。 苏小妮反正和那户人家也没什么瓜葛了,眼下苏家叔婶又救了自己一命,也不避讳,直接说到:“就是被婶你拉回家的那个白胖公子,他姓林,叫林中火,是鸿运酒楼的公子,鸿运酒楼是城里面的大酒楼,他们家的家境在县城里算是顶好的了,可惜,我没有那个福分,他那日只是在我家坐了一坐就走了,我娘不死心,派人去打听,得到了明确的拒绝,那公子说,说有喜欢的人了。” “啊……”苏清颜看着苏香听见这话,一秒变成了悲伤脸,她有些哭笑不得,原本是打算给自家大姐指个明路的,谁知道一下子扯出来人家有心上人的事,反而让苏香伤心了。 等等……鸿运酒楼……林家……公子小姐?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苏清颜眼皮跳了跳,感觉脑袋有些疼。 苏香心情低落。不想在这儿耗着了,一反常态首先说道:“快黑天了,我们还是下山吧。” “你说的轻巧,这个季古怎么办?他这么沉,难不成让我扛下去?”苏阿东刚才一直压着季古,季古后来就不反抗了,好像是睡着了,苏阿东索性就坐在了他的背上,以防季古突然作妖,此时听见女儿这样说,他整个头都大了。 “这个不筒单,他只是突然变坏了,又不是变残了,找根树籐捆着他,然后把他叫醒撵下山去就好了。”苏清颜说着,从一旁的树上,随手扯下了一根什么爬藤植物。 苏阿东看着那指头粗的树籐,没有接,而是直接扯了季古的束腰带,把他的手一块捆住了。 “……”还是这样比较筒单省事。 苏阿东把季古捆好之后,就去喊他了,拍了脸颊两下,季古幽幽转醒,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睡着了,又在疑惑这是哪儿? 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人捆在了身后,他不解的问:“苏叔,你把我绑来这儿干什么?” “什么叫我把你绑来这儿?明明是你要……”苏阿东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守着人家小姑娘,他也不好说非礼人家什么的,可随后他又反应过来,惊讶的问:“你又变好了?不会是装的吧?” “爹,你快给季古公子松绑吧!他是双重人格又不是故意装出来的,既然他已经转换为正常的人格,那就没问题了。”苏清颜说着,跟季古解释到:“季公子,原谅今天我领着全家试探你,实不相瞒,你的确有一种很稀奇古怪的病,这种病不会损伤你的身体,但是他在某些时候会突然跳出来,占据你的意识,做些很疯狂的事,想来你从小到大对自己应该也有过一些疑问吧?”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有好几次,莫名其妙的在山中睡醒,每次还都是不同的地方,甚至有 一次,我醒来全身疼痛,好像被人狂揍了一顿一样,原来,不是我的错觉,是因为我生病了。”季古听见这话,恍然大悟,但想起刚才苏清颜说的话,以及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位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姑娘,他不安的问:“不是我对这位姑娘……” “你刚才的确差点冒犯了这位姑娘。” “啊……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姑娘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季古这脸还是一样的丑,但此时并不让人觉得恶心了,苏小妮看着眼前这个人彬彬有礼的,一脸的愧疚,跟刚才那个疯子截然不同,也惊奇的问了句:“天底下真有这样奇怪的事吗?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这是一个人呀!” 第66章 怎么变成了抓人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昵。”苏清颜笑着说:“小妮姐,季古公子在跟你道歉昵。” “没,没关系,这也不是你的错,也没发生什么。”苏小妮看着面前彬彬有礼的公子,见他衣着也算华贵,悄悄垂下头,羞红了脸。 季古却觉得自己冒犯了人家姑娘,不好就这样过去,执意要问苏小妮是谁家的姑娘,他好当面登门道歉,苏小妮推迟了一下,见季古坚持,就小声的说了句,自己是张媒婆的女儿。 下山的路上,苏家一家四口走在前面,季古和苏小妮落后两步,倒是趁此机会悄悄说了两句话。 苏小妮真的很好奇,哪个才是真正的季古,发疯的样子很吓人,可平时的他,对人这样温柔,很容易就让人忘记他的相貌,明明是个很好的人啊! 苏家一家人绕道把苏小妮送回了家,这才和季古告别,回了自己家。 苏婉早就玩累了,回来了,幸好昨天的肉今天还剩了些,她先吃着,倒是没挨饿。 晚饭饭桌上,苏香始终阴沉着一张脸,苏清颜看出来了,这和平时的面无表情不一样,这是生气了,便笑着说道:“大姐,你先别着急难过,明天我就去鸿运酒楼帮林小姐减肥,这林公子是林小姐的哥哥,只要我和林小姐打好了关系,一定能帮你套出林公子喜欢的是谁来。” “套出来有什么用?我总不能去破坏人家,况且以咱们的家境……” “大姐,这话说的就太不自信了,你怎么知道那林公子口中的意中人不是你昵?你比那苏小妮长的可漂亮多了,咱们家境也不比她家差太多,林公子既然愿意与苏小妮相看,说明并不注重家世这一块,你怎么知道一定不成昵?” “说的也是,那就辛苦二妹了。”苏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画面,脸颊滚烫绯红。 刘氏也在一旁眉飞色舞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最了解女儿的果然还是娘亲,自家姑娘有没有真的心动,她这当娘的还能看不出来吗?当下就选了盘子里最大的一块肉,放在苏清颜碗里,笑呵呵的说道:“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好好帮忙,以后想干嘛直接说,爹娘又不拘着你,就别再撒谎骗人了。” “哎。”直接告诉你们,我要出去和陆天辉约会,你还不得一顿捶死我。苏清颜笑的眉眼弯弯的,一家人又恢复到了之前和谐的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苏清颜吃了早饭,就直接往城里奔去,路上不住的祈祷着,希望林小姐不要怪罪她,昨天失约实在是情况紧急,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呀。 苏清颜推开后院的小侧门,见几个家丁丫鬟都聚集在院子的正中央,吱吱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凑近了才看见,是两个壮汉挑着一杆两米长的大砰,正在称重量,而被称的对象,正是坐在竹筐里,把竹筐压变形了的林小姐。 “小姐,恭喜你啊,轻了六斤昵,上一次是二百三十八斤,现在就只有二百三十二斤了。” “恭喜小姐,恭喜小姐,小姐胜利在望啊!”小翠激动的欢呼着,围在旁边的家丁和丫鬟都连忙鼓掌。 坐在竹筐里,把竹筐填的满满当当,压着咯吱作响的林中烟也很高兴,抬头看见苏清颜来了,忙指挥家丁把她放下来,笑着说道:“你丫的还知道来,我昨天等了你一整天,不住的向门口张望,鞋都跑烂了。” “哈哈哈,我错了,昨天有急事,临时脱不开身嘛。”苏清颜见林小姐心情很好,也不是真的要跟她生气,忙笑着打哈哈。 然后扶着她从竹筐里出来,请问她这几天吃了什么?怎么瘦的那么快。 林小姐也没瞒着她,说:“你给我的那个食谱啊,量看着实在是太少了,我爹怕我这么胖,吃的少了会饿死,就找了草堂草馆的白大夫来看了看,白大夫说饭食没有问题,可以一直吃,又见我要减肥,就给我开了些什么什么茶,说有减肥的功效,我现在就吃你给我留的那减肥食谱,还喝着白大夫给我的茶昵,前天晚上饿的睡不着,昨天一天好像适应过来了,今天虽然觉得肚子有些空,可是不觉得难受,还觉得身体好像是轻松了一点。” “嗯,这是好事啊,我就只给你留了两餐,你还能换着吃,也算是辛苦你了。”苏清颜知道林小姐其实不坏,只是因为太胖,别人擅自加在她身上的恶意与偏见,让人觉得她很讨厌而已,她倒是喜欢这样爽快的姑娘。 亲昵的扶着林小姐的胳膊,苏清颜就带着她往屋里走:“我还有很多很多减肥食谱昵,可以吃的东西种类很多,也可以做的很美味的,但是我不会写字,想要把食谱记录下来,得靠你这个大小姐亲自出手了。” “没问题,我累了,还有小翠昵,你尽管说,无论你说多少我都能记下来。”林中烟霸气的拍拍胸膛,让丫鬟准备笔墨纸砚了。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林中烟和小翠写了厚厚的三大摞,分别是早餐一摞,午餐一桌,晚餐一桌。 苏清颜不会写繁体字,但是认识繁体字,这说起来是一件很玄幻的事情,可是好像前世她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她粗略的翻看了一下,见没什么毛病,就跟小翠说道:“可以把这三摞分别装订起来,以后林小姐吃饭的时候,让她自己在这三摞里面找一份,也省得整天为了不知道吃什么而发愁了。” ‘好的,我这就去。 小翠性子泼辣,有时候可以说是蛮不讲理,但有一点是没得说的,那就是绝对忠心于小姐,只要小姐愿意干的事,她都全力支持。 中午苏清颜和林中烟一起吃的减肥餐,下午各自休息了一个时辰,然后把院子里所有的家丁丫鬟都集中了起来,苏清颜开始教他们跳广场舞。 音乐自然是没有的,但是每个人都长着嘴,可以自己唱。 反正只要该伸手的时候伸手,该伸脚的时候伸脚,该转圈的转圈,该跳起来的时候跳起来就好了。 为了更有节奏感,苏清颜还专门找人拿了个铁盆,有节奏的敲着。 她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哪怕林小姐胳膊抬不起来,腿伸不直,她也不介意,她相信如果全院子的人都在跳来跳去的,林小姐一定会忍不住多动两下,毕竟环境影响人。 果不其然,让一群家丁丫鬟在院子里面溜达着跳舞唱歌,比让他们干活强多了,苏清颜教了他们一会儿,让他们休息的中场时间,他们自己就在那儿手舞足蹈,自己开创跳舞手法了。 林小姐看着院子里这么热闹,也忍不住多扭了两下。 第67章 脑补惹的祸 院子里一片欢乐的笑声。 太阳偏西之时,苏清颜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比如预防运动损伤什么的,就说以后有空再来看她,就告辞了。 这一天,苏清颜哄着林小姐玩,白蹭了一顿高质量午餐,心情好的不得了。 可苏香就有些难捱了,不住的伸头向窗外眺望,看苏清颜有没有回来。 不过她注定是要失望的,因为苏清颜并没有帮她打听林公子的事情,只淡定的跟她说了四个字:“稍安勿躁。” 苏香叹气,心里的失落又多了一分,看起来忧心忡忡的,倒是比与季古谈婚论嫁时,多了一丝少女恋爱该有的患得患失。 刘氏偶尔跟杨氏绣个小手帕挣钱,家里有十两银子压阵,也不至于吃不上饭,但是,能奋斗出更优渥的生活,谁愿意一直窝在家里吃糠咽菜,坐吃山空昵。 苏清颜去帮林中烟减肥二十天有余,帮她减下来三十多斤,林中烟的体型已经明显比她初见苏清颜的时候,缩了一圈,在这期间,林小姐的娘亲蓝氏从娘家回来了,见自己的女儿瘦了很多,减肥有望,又心疼又高兴,转天就带着丫鬟去尼姑庵,为女儿祈福去了。 苏清颜倒是第一次见到喜欢往外跑的当家主母,不过,在跟林中烟聊天过程中,她知道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原因。 原来,蓝氏本来不信佛的,可是她成亲之后,一直没有子嗣,就去烧香拜佛了,并且许诺,若是能生下一儿半女,定会广做善事,从此吃斋念佛。 而说来也巧了,去拜完佛回来,当月葵水就没来,后来找大夫把了把脉,就把出了喜脉,然后生下了儿子林中火。 蓝氏惊呆了,刚出了月子就去还愿,并且真的开始吃素,偶尔施粥捐款,救人于危难之中,三年之后儿子刚能离开人,不用她日日操劳,她又怀孕了,又生下来一个女儿,就是林中烟。 儿女双全,蓝氏更加虔诚了,不光吃素捐款,更是见庙必拜,见神请叩。 可自己家里是个开饭馆的,整天都需要杀鱼宰鸡剥猪皮,祖上留下来的基业也不能毁,再加上,她又不是因为不喜欢吃肉才改吃素的,每次闻见肉香味儿,或者看见别人大口吃肉时,她都忍不住狂咽口水,说起来也算是隐忍的很痛苦了,于是,她便开始整天往外跑,虽说去娘家待了两个月,但一路走一路玩,一路拜佛一路行善事,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路上,去娘家也不过待了几天而已,而回来之后,又闻见了那香喷喷的肉味,她哪里还能睡得着觉,可不就卷着铺盖连夜跑了吗? 至于找了个为女儿减肥成功祈福的理由什么的,虽然也包含了母亲对女儿的爱,但其实只是个借口而已啦! 苏清颜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不禁在心里大呼六六六,但那只是一个小八卦,她听了笑了也就过了,并没有多在意,反而让她得了个好机会,引出她想要结交的人。 “林小姐,你还有个哥哥?” “那是当然啦,你看这天下,谁家没个儿子传承家业,那可是要被称为绝户的,我家也算是家大业大,爹娘也算待我极好,但说起来,当然是对长子更好啦!”林小姐自嘲一笑,说了这些话之后,挥了挥手说:“不说这个了,苏清颜,我多久能瘦下来啊?我大哥也挺胖的,我可不可以让他用你的法子减肥?” “当然可以了,大基数的人只要饮食控制得当,配合运动都是很好减的,尤其是男孩子,减肥比女孩可容易多了。” “啊?这样啊?连这个都是男的占便宜。”林中烟不高兴了,撅着嘴往院子里的躺椅上一躺,双手抱头看着天,看起来很郁闷。 苏清颜打趣她,问:“怎么?怕你哥瘦了,你还胖着,他笑话你吗?” “当然不是了,我哥人很好的。”林中烟对男女差异颇有微词,但是说起她哥,她可维护的很,噼里啪啦的和苏清颜说着哥以前的趣事。 不过,从这些不经意的话语中,苏清颜倒是又寻摸出了一丝味道。 这林老爷是个平常的中年男人,体型偏瘦,蓝氏就更不用说了,整天吃斋念佛的人,单薄的看起来一阵风就要吹跑了,按理说这样的家庭,饮食习惯应该也是合规合矩的,就算是宠溺儿子,女儿,不限制他们吃东西,但人的肚子那么大,吃多了撑的难受,谁会傻到一直吃东西,又不是下顿就吃不饱饭了。 这些天来,苏清颜陪着林中烟吃了很多顿饭,自己安排的饮食用量她也能坚持住,说明她并不是苏清颜前世认识的那些,喜欢暴饮暴食,吃油糖高炸食品,吃起来就无度的人。 何况这古代,就算他家不缺钱,能买得起糖,也没那么多高热量的垃圾食品给她吃啊!连酵母都没有, 就别说面包甜甜圈油条那些了,连土豆他们都不知道切成薄片,用油炸成薯片! 苏清颜越想越觉得不对,问林中烟:“你和你哥哥感情甚好,肯定有共同的生活习惯,你们都喜欢干什么?” “额,这个嘛,那大概是喜欢吃生的和冰冷的东西吧,我们两个从小就很怕热的,这要是放在别人家,夏天热了也只能热着,可是我家是开饭馆的,有一个专门的地窖储存冰块,我俩就喜欢把冰块含在嘴里降温,夏天的时候也能吃上许多冰镇的水果。” “这虽然涉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但我好像找到了你们两个为什么这么胖的原因。”苏清颜嘟囔着,她以前好像听老中医说过什么湿,什么热,什么寒气入体什么的,就会形成不正常的肥胖,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或许她应该去找个大夫问一问才是。 苏清颜今天中午刚吃了午饭就告辞了,说有事情要办,如果她能想出办法,林中烟跟林中火可能会瘦得更快,林中烟当场就不淡定了,激动不已的把苏清颜撵出了门。 “额……其实也不用这么急的。”苏清颜看着堵在门口,不住的催促她快点跑的林中烟,无奈的抽了抽嘴角。 但那热切的眼神,她无法拒绝,抬脚就向医馆走去。 走过一条街又行了百米,她看见了草堂医馆的匾额。 门口冷冷清清的,她一下子就想起了白大夫那臭屁的模样,不屑的切了一声,直径越过草堂医馆,向别的医管走去。 可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苏清颜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脸色有些黑。 她想了想,白大夫医术还是好的,不能因为他性格古怪就歧视他,这样是不对的,于是,抬脚迈了进 去。 小风在打扫大堂的卫生,见人来了,也不怎么搭理,头也不抬的说了句:“我家公子今天休息,不接待病人。” 第68章 吃席面 “我不是来看病的。”苏清颜看着跟白大夫脾气一样大的小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小风听见声音有些莫名其妙的耳熟,抬起眼来,果然看见了一个很头疼的身影。 他知道,面前这个婆娘不是好打发的,可他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惊动了公子,便决定使用拖字诀,换上了一张笑脸,对苏清颜说道:“你明天再来吧,我家公子今日出去游玩了。” “不是吧?这么不巧?”苏清颜有些不大相信,她刚才去了四家医馆,一个大夫出诊了,一个特别特别忙,让她先交上钱再排队,一个表示他们是药铺,光开药不看诊,还有一个胖大夫……不比林家兄妹二人瘦多少,她思来想去,觉得这白大夫算是最靠谱的了,又回来了,谁知道竟然不在。 苏清颜心情有些失落,但并没有打算纠缠,她说了声多谢,准备回家去,不过她的表情是很焦急的,双眉一直紧紧的拧着,因为林中烟等着她的答复昵,她明天要是说连个大夫也没有找到,不是让林中烟很失望吗?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抬脚往门口走,刚走出大门口,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句话,问:“找我何事?” “啊,你,在啊?”苏清颜抬头,见二楼窗户处,趴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他以手腕为支撑,抵在窗台上,黑发随意吹落,被风偶尔吹出窗外,像黑色的绸锻,在太阳下隐隐闪耀金红色的光泽。 也正是这不经意乱飞的墨发,才让苏清颜在抬头寻人的第一时间,锁住了那人的位置。 “无事便走吧,我今日原本就不想见人的。” “啊!不不不,有事!” “是并非非我不可的事,不然你为何刚才不进来找我。” “啊?”刚才第一次路过这医馆,她就被看到了吗? 也难怪,以他这姿势,以他这视角……说不定自己刚才嘟嚷了什么他也听见了。 别找她算账别找她算账…… 可是,这谪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好仙啊!苏清颜看着这美人倚窗图看呆了,一边有些唾弃自己不能对不起陆天辉,一边梧着自己的鼻子,生怕流出鼻血,落人笑柄。 但是,还有正事要办昵! 她见白大夫真的要赶人了,忙挥挥手示意他别较真,一边撒脚丫子就往医馆里跑去。 小风不是傻子,自家公子和苏清颜的对话,他当然听到了,感觉自己这脸被打的噼啪响,当下见苏清颜回来,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讪笑着说:“我还以为公子出去了,二楼的楼梯在那儿。” 说着,回身撅撅嘴,逃命似的跑了。 苏清颜明白小风的身不由己,也没打算跟他计较,对着他奔跑的背影说了句多谢了,看他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笑的欢实,随后就根据小风说的楼梯,上了二楼。 地方不大,上了二楼之后,直接就是一个客厅,但是客厅的里面还有一个门,苏清颜知道,那才是白大夫所待的房间,她想敲门的,可是才敲了一下门就开了,她索性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只有靠窗处有一排飘窗……额,苏清颜也不知道是不是叫飘窗,但是前世的楼房是这么叫的。 飘窗上放着小茶几,上面有三壶酒,没有酒杯。 白衣如雪,长发似墨的男子仍旧侧身半躺在飘窗上,枕着手臂向外张望上,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她来了。 苏清颜看着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啊,不是,是白晳修长的身体,在白衣的修饰下,显得充满诱惑,啊旺,显得啊娜多姿,也不对啊…… 苏清颜的心乱了,她突然就有些明白,那些“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和“女人都会犯的错误”是什么了,这样一个人间绝色,躺在那里,看起来可以随意欺负,这谁能受的住。 苏清颜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干。 但是她不会对不起陆天辉的,要是陆天辉如此作风,那她一定疯狂的扑上去,陆天辉可是即使穿着粗布补丁衣服,不修边幅,她都爱的不要不要的啊! 苏清颜打散了脑子里不好的想法,上前正色道:“我有事想请教你。” “说。” “我想知道,体内寒气侵入,身体本就湿热,是否会引起肥胖,可有解决办法?就比如,来个针灸什么 “扶我起来。” “……”苏清颜把话问出口,就只等答案了,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一句话。 可是她也没多想,又不是古代女子,碰一下就要以身相许了,而且这儿也不会有人看见。 苏清颜想着,很随意的上前拉起白大夫的胳膊,将他拽了起来。 而白大夫坐起来,苏清颜才发现,他只着了中衣,松松垮垮的,胸膛露出来了一大片。 “咳咳,白大夫啊!咱济世救人的,得衣冠端正,举止得体才行。” 苏清颜的眼神望向别处,笑的趨尬。 白大夫眼神黯了黯,随后自嘲一笑,拢正了衣衫,说:“湿热入脾胃,的确会引起虚胖,寒凉之物,能暂时压制体内湿热,但只是临时压制而已,治标不治本,若用寒凉之药,则可能药力过大,药性太凉,引起体内寒热相激,反而使得症状加重。” “那要是从小就嗜吃冰块瓜果生食昵?” “那寒气从小就在体内积累,与体中湿热相撞,从而恶性循环,会更加加重病症。” “那该如何治疗?”苏清颜眉头越拧越紧,林家兄妹超出旁人的肥胖,果然不筒单,可是最近她按照平常的减肥法子给林中烟减肥,林中烟明明瘦了很多了啊! “你是为了林家兄妹来的?” “啊,对啊!”苏清颜没想到白大夫突然这么问,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就听见白大夫说:“我先前给他们开了些调理气血,平衡冷热的药茶,用的都是温和的药材,配合着你那寡淡的饮食,应该不会出问题才 “额,没出问题。”什么叫寡淡的饮食。 苏清颜不愤的撅了撅嘴,突然想起来她第一次给林中烟留减肥餐,的确是随口说了水煮蛋和黄瓜什么的。好吧,的确很寡淡。 苏清颜心里乱七八糟的想,嘴也没闲着,问:“那什么艾灸减肥,针灸减肥什么的,也是驱除寒气湿气的,你会不会?你要是会,你可以去帮帮林小姐啊!” “那个吗!”白大夫撇了她一眼,将腿蜷起来,半倚在墙上,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摸起了酒壶说道:“看过医书,但是没实践过,要是你想让我帮林小姐那样减肥,我可以帮忙,但是我得提前找个人练练手。” “我?”苏清颜瞪大了眼睛,看着白大夫直点头,狠了狠心,咬咬牙说道:“好吧!那你下手轻点,我全身上下一共也没有二两肉。” 第69章 是死是活全靠天 苏清颜心里着急啊!减肥是个大工程,按理说她最少得陪林中烟减肥减一年,可是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 干,她还想创业发大财昵,哪里能整天陪着林中烟跳广场舞。 要是艾灸针灸的法子可行,她最少能抽出一半的时间去干自己的事情。 这样想着,她像是要面临什么生死大关一样,悲壮的往旁边的飘窗上一躺,就闭上了眼睛。 根本就没留意白大夫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时,说的那句:“果然没有二两肉。” 白大夫看见苏清颜自己躺下了,便放下酒壶,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在她两侧的后颈部,各灸入一根银针,苏清颜突然呼吸变得绵长且均匀,睡了过去,竟然是被封住了睡穴! “真是傻的可爱。”白灵君慢慢在苏清颜身边躺下,看着她有些黑又实在瘦的脸,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身上有什么魔力,竟能让他茶饭不思,牵肠挂肚,连梦里也总是…… 白灵君忍受着喝酒之后带来的难受与难过,伸出手指,一寸一寸的抚摸过苏清颜的眉眼,鼻尖,脸颊,最后停留在樱花般粉嫩的唇瓣上,他的眼睛隐隐发红,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渴望,他渴望亲吻她,渴望把她变成他的,可是他不希望她恨他。 可,如果只是亲一下的话,没什么的吧? 白灵君微微张开嘴,想要噙那粉嫩的唇瓣,但是在两人还有半厘米的距离的时候,他忍住了,这样偷偷摸摸的,到底不是君子所为,他喘着气离开苏清颜,神情慌张跌跌撞撞的冲下楼,让小风快去准备冷水浴桶,他直接和衣跳了进去。 苏清颜觉得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只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襟被人解开了些,心里一惊,猛的坐起来,发现刚才还空空如也的房间里,此时已经多了一张小方桌,白大夫背对着她,正在品茗,悠然自得,云淡风轻。 好似跟苏清颜睡觉之前那眼神迷离,极尽媚态的不是一个人。 啊,不对,她不是给白大夫做练手的吗,怎么会睡着了? 苏清颜有三秒钟的蒙圈,问:“你练手练完了吗?” “完了。” “我的衣服你解的?” “嗯。” “你解我衣服干嘛?” “不把衣服脱了,我给你针灸扎衣服上?” “啊,那你不会帮我穿好!” “……咳咳!”白灵君正在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后茶杯掉落,他也捂着嘴,狼狈的咳嗽起来。 刚才他泡完澡出来,换了身衣服,又梳洗了一番,等心情稳定了,才解了苏清颜的睡穴,等着她醒来,可是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痛快,他觉得苏清颜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在外面一点儿也不知道保护自己,他是君子,都差点儿没忍住,要是碰上个心术不正的,苏清颜醒来怕是哭都没地方哭了,下定了决心要给苏清颜一个教训,他胡乱的扯了扯苏清颜的衣衫,还解开了她的腰带,就等着她醒来之后哭闹一番,长了教训,自己再告诉她,并未动她。 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苏清颜竟然在责怪自己脱了她的衣服之后,不帮她穿好?这是多么清新脱俗的脑回路? “那你打算何时去给林小姐针灸啊?”苏清颜看他呛了也够难受的,就不愿意跟她计较了,自己整理好了 衣服。 “没法去。“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我总不能为了给她减肥,让她脱了衣服吧!这样她以后还怎么嫁人?”白灵君揉着发痛的喉咙,感觉自己在赌气,说话的语气有些冲。 苏清颜到现在也才反应过来,不满地嚷嚷着:“啊,你什么意思啊?你不能给她针灸减肥,你给我针灸减肥,你不愿意脱她衣裳,怕她以后没法嫁人,你脱我的?” “公子,需要我给您添水吗?”小风的话适时在门外想起,让苏清颜像炸了毛的公鸡一样,更激动了。 “卧槽,我忘了还有一个小风!你要练针灸,你练小风不行吗?你非要练我!” “是你求我练你的。”白灵君说着一挥衣袖,房门开了,小风就走了进来,恭敬的给白灵君端茶倒水。 “我……我我!” 气得苏清颜没话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巴掌,别把白大夫的头打歪,毕竟忠实小仆在这儿看着昵。 好不容易小风倒完水走了,苏清颜要冲上去跟白灵君掐架,白灵君用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扇子,挡住了苏清颜的手,淡然的说道:“不过你也别生气,只需要记得,以后别再这么信任旁人就好,对于林小姐,我自然是不能为她针灸或者艾灸的,但是我可以教你。”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针灸比较复杂,你要学会有困难,但是艾灸比较筒单,你是可以尝试一下的,只不过,我们药铺里没有艾叶了,看着也快端午了,你就去寻些艾叶,晒干了搓出绒,做些艾灸条吧!到时候我教你如何灸。” “行一言为定,不过我可先说好了,你教我艾灸,是玩弄……是耍弄我的补偿,可别指望我给你学 费。” “不要学费。”白灵君说着拿出一本书,往苏清颜面前一推,让她根据书上说的流程做艾条,苏清颜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这才把书揣进怀里告辞了。 因为今天在草堂医馆睡了一觉,所以她回去的时候,并不比平时早,相反的还晚了一些,但好在苏阿东一家人都知道苏清颜是个什么尿性,都在家里等着她吃晚饭。 在她说起今天终于和林小姐无缝衔接,提起了林公子,得知他现在也一心减肥,没有跟谁家说亲事的时候,苏香的脸色瞬间就明媚了不少。 可刘氏一句话又让她神情凝重了起来,刘氏问:“这林公子跟季古公子一样,都是因为自身条件不好,城里和镇上的姑娘看不上他,所以才来村里找姑娘的,若是林公子瘦了,城镇里的姑娘又看上他了,那他还会想着咱家婉儿吗?” “……”苏清颜还真没想过这一茬,但有一件事是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的,林中烟瘦了,不就是为了不将就苏大平,去找她心心念念的高公子吗? 这人,没得选和有的选,所做出来的选择,当然是不一样的。 苏清颜不说话了,苏香更沉默了,连苏婉也乖乖吃着自己碗里的饭,没有吱声。 苏阿东却一拍桌子,不高兴的说道:“要是那林公子,自己变瘦了,有了更多的选择,就不选咱们香儿了,那咱们香儿也不屑嫁给他,反正就算嫁给他,他还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是人品问题,改不了的!” “说的也是。”刘氏见男人会维护自己家的人,说不出的开心,连忙转了笑脸应和。 第70章 相亲 苏清颜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筒单,毕竟,就算嫁高娶低是人之常情,但只有差不多的生活水平,才会有更合适的三观,这便是人们常说的门当户对,苏香要想嫁给变瘦变帅的林公子,除了林公子自己愿意,打铁还得自身硬,像他们家这样连房子都是租住别人的,哪一天被人赶走了就无家可归的,到底是登不上台面的。 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蓝氏是个信神拜佛的,相信缘分一说,特别好说话,可林老爷并不是个善荏,不然,他怎么能守住祖上传下来的基业,还越发展越大昵? 从他扣住王大力,又让王高远把苏小安抵进来,到现在还没断了跟王高远的凉皮生意算,他就是个老奸巨猾的。 没错,那场毒蘑菇风波,只死了张大妮的爹张铁牛,和她的二哥张大贵,别的人,都慢慢的好起来了,苏阿西也重新开始走街串巷卖凉皮,但是原来的鸿运酒楼以他家缺少个数,价钱太贵为理由,不收他的,改收王家的了。 他也想过去另外一个山珍酒楼送凉皮,但是被林老爷警告了,还是让王高远带的话。 就凭林老爷这打一顿板子给个甜枣儿,哄的王高远不知道姓什么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筒单的人。 苏清颜隐隐有些为苏婉的未来担心了,但是也不能因噎废食,那林老爷再怎么老奸巨猾,也不能越过婆婆和丈夫苛待儿媳妇,要是儿媳妇能生个孙子傍身,可能还会得到他的夸奖,前提是这个儿媳妇他看着顺眼的话。 “爹,娘,大姐,依我看,咱们家的生意得做起来了,只有家境变得殷实,给大姐配个贴身丫鬟,再粗略的教教大家族的规矩,以大姐温柔贤惠有玲珑的心思,一定会讨公婆欢心的。” “你说的轻巧,咱们做什么生意?” “就是那个馒头生意吧!你们上次不是吃了好几顿?”上次苏清颜做馒头想拿出去卖,刘氏想拿来招待季古,但是季古没有留饭,苏清颜也因为事情太多,并没有去卖馒头,其实,主要还是苏阿东说,这馒头看着大,但是太软了,填不饱肚子,还容易饿,不让苏清颜出去卖,怕被挨打。 所以家里的馒头他们就自己吃了,此后,苏清颜再也没有提起卖馒头的事。 可是话说起来了,再提起来这件事情,苏阿东觉得还是跟上次一个毛病。 苏清颜却有不同的意见,她说:“爹,虽然馒头还是原来的馒头,但现在咱们情况已经改变了,以前我们家不过是个村里的泥腿子,没有后台,这馒头也主要受大户人家欢迎,赚的是高利润,可现在如果我们跟人家合作,人家本身就是开酒楼的,接待的也都是一些比较殷实的人家,一来他能开酒楼开这么多年,是有些手段及人脉的,我们只需要与他合作就好,再来,借此拉近林公子和咱们家的关系,更有助于以后大姐的婚事。 到时候,他们靠这馒头挣了钱,咱们如果还没发展起来,大可以靠着这馒头的独家秘方为嫁妆,让大姐带着陪嫁过去。 至于什么填不饱肚子或者是容易饿什么的,是酒楼在卖,那些有钱人家多吃一个两个的,也不是吃不起,跟咱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实在不必操心。” “这样说起来就没问题了,可你现在只是从林小姐的嘴里听到了林公子,你去他家这么长时间都没能见上一面,该怎么跟他搭上线,商量这件事情昵,人家也不一定会同意啊!” “放心,这个交给我。”苏清颜神定气闲,甚至已经想好了推销馒头的说辞。 饭后,想起今天在草堂医馆答应白大夫的事情,苏清颜又问刘氏哪儿有艾草。 刘氏比划着,表示不远处一座很小的山头到山涧,全是艾草。 以前,都是在各自地头上种上那么七八棵,端午的时候用,反正只要把根种下去,每一年都会冒芽,有人也会种在屋前屋后,但后来有人在那小山沟沟里发现了整片整片的艾草,大家都懒得种了,把根都起了,种上了菜和粮食。 这个世界的人也知道艾草是药材,能治一些疾病,可晒干了的艾草一文钱可以买两斤,搓出绒的贵一些,两文钱一斤,可一斤都大半麻袋了,一个成年人从早上拖到晚上,手都搓出泡,也只不过能搓个两三斤,再加上采摘艾叶,晒干,等一系列流程很麻烦。 忙活好几天,得三四个铜板,这谁能受得了?就是采些蘑菇去集市上卖了,也能得几个铜板呢! 苏清颜听见这话,眼前一亮,想要雇几个孩子去给她采艾叶,但是被刘氏拦住了:“那山虽然小,可是旁边有山涧,万一孩子出了什么事,咱们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你想要艾叶的话,娘帮你采,要是你嫌人太少,那你就拿两个铜板雇着小安他娘去吧!她现在在家里挺可怜的,身体不大好,连精神都有些恍惚。” “嗯,看看情况吧,我先去看看那儿的地势有没有危险,不然的话,二婶精神头不大好,一头栽进去了,也是不妙。”苏清颜说着,也低低的叹了口气。 那王氏以前仗着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嚣张跋扈,经常欺负刘氏和她们姐妹三个,可风水轮流转,经过她泄露凉皮方子,她亲爹把她亲儿子给抓走了换孙子,王家抢了苏家的凉皮生意,苏阿西蘑菇中毒事件之后,王高远家和老苏家,就成了彻底的死对头,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王氏对娘家伤透了心,在婆家过的暗无天日,身体也渐渐不大好了,整天说自己这儿疼那儿不舒服的。 可是苏阿西对她没了以前的耐心,田老太对她没好脸色,更不会给她请郎中,苏小安被惯坏了,还是一样的臭屁性子,一点都不体贴,苏大平又继续回去当他的木工学徒了,也不在身边,王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些天来都消瘦的不成样子了,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后来,精神头也不大好了,经常神神叨叨的,口中胡言乱语,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别人听不懂的话,田老太对她更不喜,甚至撵了她自己去东屋里住,把苏大柱搬到西北屋了。 苏阿西带着苏小安宁愿在西北屋里和爹挤一挤,也不愿意跟媳妇同眠,老苏家便弥漫上了一股诡异的气 氛。 “其实啊,唉,算了,你们都还是小姑娘家家的,我也不该跟你们说这个,只是我想着,能让她帮忙干活,给她几个铜板,让她去看看自己的病,也是好的。”刘氏欲言又止,似乎是对王氏的病说不出口,良久良久之后,只重重的叹气。 第71章 相亲相错了人 苏清颜看着她娘这说不出口的样子,又想到连苏阿西都不愿意跟王氏同眠,惊淀道:“不会是女人那方面的病症吧?是不是葵水不止?” 要不是血一直止不住,王氏的身体也不可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巴下去啊。 “……”刘氏没想到女儿聪慧,一下子就猜到了,只得难过的点了点头。 骨子里的善良,让刘氏在何时都有怜倘之心,看样子,能帮一把是恨不得帮一把的。 苏清颜不是很喜欢刘氏这一点,感觉太圣母了,别人伤她千百遍,她待别人如初恋,到最后还不是苦了自己。 要苏清颜自己说,对她好的她就加倍对别人好,对她不好的,那她就变着法的还回去,让别人更不好,她从来不会主动欺负别人,但是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负。 “我知道娘心善,可是这病我听说过,有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得了这个病,也是治不好的,可见要钱没用,我听闻二婶最近不招家里人待见,连饭都吃不饱,娘与其在这儿伤春悲秋,不如在她临终之前,多给她送些好吃好喝的,也算是妯娌一场,不亏待她了。” “竟然是这样?那我明日去隔壁王叔家买只老母鸡,炖了给她送过去。”刘氏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见自己的女儿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苏清颜叹了口气,没再多言,回了自己房间。 以她的睿智冷静,或者说是冷血,肯定是要劝说刘氏别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可是她也明白,别人说一千道一万,不自己撞一回南墙,永远不明白别人说的话多正确。 第二天一大早,苏清颜就去了城里,把艾灸可以帮助林小姐减肥的事情,告诉了林中烟,林中烟高兴的蹦哒了两下,随后惊讶的发现,自己能蹦起来了,神情有些激动,她一把抱住苏清颜,开心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说:“苏清颜你真是我的好姐妹,我竟然能跳起来了,我弯腰竟然能看见自己的脚了!谢谢你,你真是我人生的贵人,啊!不对,你是我的恩人,从现在开始,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苏清颜等的就是这句话,让人帮忙得心甘情愿不是,随即她就拍了拍林中烟的肩膀,感谢了几句,又鼓励了几句,最后才一脸欲言又止的说:“要说帮忙,我还真的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你。” “什么事?你说。” “就是,我家有一种很健康很好吃的馒头,这种馒头有助于消化,对肠胃不好的人很有帮助,算是我家的独门秘方,但这馒头也有个对人来说,不能算是缺点的缺点,就是不扛饿,如果你中午吃了馒头,那晚上可能还未到饭点就又饿了……不过你别误会,这并不是它的缺点,相反的,正因为他好消化不容易造成积食,所以不管是病人还是孩子还是孕妇还是肠胃不好的老人,都可以吃这个。 这么好的东西,我家藏到现在还没卖,就是因为没什么后台……” “啊,就这个啊,那你尽管放心,以后你就搬着摊子,来我这鸿运酒楼门口卖,我看看谁敢欺负你,打这馒头的主意。”林中烟爽快的答应了之后,又眼冒星星的问:“那对减肥人士友好不?减肥的可以吃吗?”说着用瘦了不少的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尖。 把苏清颜乐的不行,大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了,只是只能中午吃,半个。” “切,也太抠门了。”林中烟当即跨了脸。 却听见苏清颜继续说道:“好小姐,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不是要让你罩着我,我是想跟鸿运酒楼合作,以后你们家的酒楼可以推出两种馒头,这种馒头的价格更高一些就是了。” “这样啊,可是我从不管酒楼里的事情啊,要不我去找我爹来,你跟他商量商量。” “额,别了。”那种老奸巨猾的狐狸,苏清颜她斗不过啊。 苏清颜摆出很扭捏的样子,暗示道:“林小姐,你不是说你哥哥很好说话吗?不如……” “说的是,这两天老爹正逼着他学习管理酒楼昵。”林中烟神经大条,苏清颜又盘算已久,哪里能看出其中的道道。 苏清颜一提,林中烟就忙派家丁把林中火给请了过来。 此时,林中火正在酒楼里跟着掌柜学查账,听见后面妹妹找,忙跟掌柜拱了拱手,在掌柜诚惶诚恐的表情中离开了。 他最近也瘦了三十多斤了,走起路来,步伐轻松了不少,自己推开小侧门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院子里,丫环家丁在跳广场舞,林中烟身子也一扭一扭的,见到哥哥这么快就来了,忙拉着苏清颜上前,笑着开口:“哥,这就是我常跟你说过的苏清颜,咱们两个可都是受了她的帮助,才瘦了这么多的昵!” “你……你是那户人家的女儿?” 林中火看着苏清颜略有些暗沉的小脸,眼前立刻就浮现出了那含羞带怯,温柔恬静的女孩的脸。 那时候他虽然被拉着走出了苏家的大门,却清楚的听见那位婶子质问她的时候,喊她苏清颜了。 而苏清颜也一脸的震惊,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似乎一口就能吞下一个鸡蛋,她也惊讶的问:“你是跟我大姐相看的对象!” 随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忙不好意思的改口:“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是相看错了的那个对象。” 林中火听见苏清颜这么说,脑海里又浮现出女孩巧笑倩兮的身影,心里涌上了一股失落感,想也不想地反驳道:“不是,额,我是说,你姐她还好吗?我听说她又相看了别的对象……” “没有,林公子,我说这话,就着实是多嘴了,可苏香是我的亲姐姐,我不忍心日日看她在家茶饭不思,伤心落泪,黯然伤神,她的心思今天我就算冒天下之大不为,也是想跟公子说一说的。”苏清颜眉头紧皱,心痛的看起来就要哭出来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姐姐那日见公子英武不凡,含羞带怯,公子怕也看到了,女儿家面皮薄,也没什么心机,一颦一笑都写在脸上,可是张婶子将公子拉走了,说是给自己闺女找的相看对象。 姐姐当晚便食不下咽,吵着闹着要出家做姑子去,爹娘哪里舍得,好一顿相劝,说明天真正来相看的那位公子,说不定也是好的。 谁知道我姐姐她一颗心都被公子你偷走了,成了那无心之人,第二日相看的时候,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只说好,我知道姐姐的心思,那意思是:只要不是你,天底下是谁都一样。 直到那日偶遇张媒婆家的女儿,她说公子你未相中她。我大姐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还拒绝了先头那位公子。 第72章 蒸馒头 只是……” “只是后来听张媒婆家的姐姐说,公子,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姐姐就变得很沉默了,在家里也不大说话,想来,是未能放下公子吧!但是,我也知道,我们家不过是贫苦的庄户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本就是配不上公子的,现在公子又改了身上唯一的不足,成了风华绝代的公子哥,我家就更不敢高攀了。 不过我今日能得见公子,知道公子也还记得我姐姐,她心里一定是高兴的,我这就回家告诉我姐姐。”苏清颜一番真情流露,让一旁旁观的林中烟都感动了,接过小翠送上的手帕,擦了擦眼角。 林中火就更不得了了,眼眶隐隐有些发红,激动的说道:“等我,我跟你一起去,还有你们家的布巾,我也要一并送去。” 林中烟也很想去的,可是她想彻底瘦了再出去一鸣惊人,忍了好几忍,总算是忍住了。 不过女孩的心思到底是比男孩玲珑,忙招呼家丁去厨房提两盒点心跟上。 想了想又说:“还是把我的马车牵出来,带哥哥和苏清颜回去吧!” “林小姐,谢谢你,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苏清颜含着热泪拥抱了林中烟一下,刚才表演了一番,利用了林中烟,她心里其实有些过意不去,这一次感动的快要落下泪来,是真的,她也再一次在心里下定决定,要对林中烟好。 “傻苏清颜,咱们是好姐妹你忘了,只是想不到我们两家还有这样的缘分,你快跟我哥哥去吧!”林中烟眼眶也含了泪,站在门口送马车出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走,小翠,我们回去继续跳广场舞减肥去!” “是,小姐。”小翠看着林中烟现在瘦了,有人情味了,也有朋友了,很为这样的小姐开心,也激动的点了点头。 四条腿的马比两条腿的人走的快多了,原本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村口,只是林中火还有些紧张,不住的问苏清颜:“苏清颜姑娘,我穿这一身行吗?我……比以前好看了吗?我……我待会儿该说些什么。” 苏清颜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有点可爱,但是也为大姐找了个这么好的夫君开心,笑着说:“林公子,您是男子,就算我姐姐与公子两情相悦,但是女孩子家面皮薄,是不好意思开口的,所以,林公子,您要主动一点,坚定的表明自己的心思,就算我大姐害羞推拒也别放弃,一定要加油啊!” “嗯!嗯!这种事,本来就是该我们男人来说的。”林中火攥着两个拳头,嘴上答应的干脆,心里少不了还是有些忐忑。 尤其是听到外面闲聊的人议论有马车来了,都跑来看热闹之后,林公子的额头上都冒了些汗珠。 “公子,苏清颜姑娘,到了。”家丁栓好马车,请看热闹的人让一让,准备扶公子下车,刚靠近马车,就见苏清颜像个猴子一样蹦了下来,随后,林中火也学着苏清颜的样子往下跳,身上的肉被振的颤了颤,吓家丁一跳,还好男人减的快,不几天功夫已经减了快三十斤,这三十斤肥肉不是白减的,林中火下马车的过程有些狼狈,结果是好的。 林中火以极帅气的姿势站定,唬了看热闹的村民们一跳,家丁忙去给他整理衣摆。 这边,苏清颜已经在喊门了。 “爹,娘,大姐,林公子来了。” “唉,来了。”苏阿东应声出来开门,苏清颜刚想问怎么不见刘氏,有嘴快的婶子已经率先开口了:“清颜,你娘刚才端着一大锅鸡肉去你爷奶家了。” “啊,婶子,那你能不能去帮我把我娘叫回来,林公子特意来家中拜访。” “哎哎,没事,婶子这就去。”都是乡里乡亲的,没有矛盾,请她帮个小忙,一般人都不会拒绝,婶子应着,动作麻利的走了。 苏阿东便和苏清颜一起把林公子往家里迎,赶马车的家丁将林中烟要他带上的两盒糕点送到苏清颜和苏阿东手里,就出来守着马车了。 这马车是林老爷见林小姐行动不便,专门送给她的,这一般人家哪里能买的起马,挺次的马也要近百两银子,比他小命值钱多了,平时林小姐也宝贝的很,他可一定要看好了,不能让这些村民领着小孩子乱喂! 一边想着,家丁一屁股坐在了马头前面的树蘭下,一脸警惕的看着瞧稀奇的人们。 不过,人们的关注点都在林公子身上,前一段时间,张媒婆和苏家可因为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 屋里,苏香年纪小,耳聪目明的,自然是一下子就听见了苏清颜的话,可任凭苏婉怎么说,她就是红着一张脸不肯出来,苏婉没办法,只得自己出来,趴在门框上,悄悄向外张望。 见苏阿东和苏清颜请着林公子进来了,手里还提着糕点盒子,同时一股甜蜜的香味传来,苏婉不禁咽了咽口水,但小孩子換归馋,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娘曾经告诫过她,不能当着客人的面,拆客人带来的礼物,她一直在心里记着昵。 “婉儿,咱大姐昵?” “她在屋里昵,刚才还跑到我屋里,去翻你娘的绣花样子。”苏阿东生怕小女儿年纪小,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说些“大姐不愿意出来”什么的话,让林公子误会,连忙笑着接过了话茬。 并且打发苏婉去厨房倒水。 “林公子,请您见谅,我们乡下泥腿子不懂什么规矩,小女未出来迎接,是在害羞昵。” 林公子听见这话,脸也红了,慌忙的拱手作揖道:“岳父大……额,我的意思是说,这月份越来越大了,快到夏天了,天气炎热还是藏屋里的好,凉快……凉快……” “呵呵呵……是挺凉快的。”苏阿东听见林公子无意识的称呼,眼睛一亮,知道自家女儿和林公子的亲事,应该是跑不了了,但毕竟有些早,也连忙笑着应了,略过这个话题。 苏清颜就有些看不明白了,前面那么长时间,她没在林小姐面前提起林公子,苏香每天晚上都会问她有没有进展,看起来像是等得焦心的不得了。 现在好不容易心心念念的林公子来了,还跟她有同样的心思,她有什么好害羞的昵! 不得不说,苏清颜无论在这个世界生存多久,骨子里的观念和习惯也是很难改变的,她不会理解这个时代的女孩对于爱情,是怎样一种讳莫如深。 但她一向讨厌磨磨唧唧,二话不说去卧房里把苏香拽出来,看着苏香和林公子都脸红了,不好意思看对方,却又不舍得不看,苏清颜拖着爹和小妹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当起了吃瓜群众。 第73章 真正的相亲对象 “公子……” 两人话音同时响起,各自在对方的眼神里看见了惊讶,随后双方又迅速各自别开脸,张嘴说道: “您说。” “你说。” 又是异口同声的一句话。 乐得苏婉像个鸭子一样,嘎嘎嘎的在旁边大笑,问苏清颜:“大姐他们,是不是商量好的,怎么会同时说同样的话?连表情和动作都一样,笑死我……”了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苏清颜梧住了嘴,义正言辞的教育道:“吃瓜群众第一准则,不准打扰到主角。” “额额!”苏婉寻思着现在她们也没有瓜吃啊,主角是什么意思? 可是自己的嘴被苏清颜捂住了,她除了答应着,也说不出别的话,大不了等林公子走了之后,她再问就是 了。 谁知道苏清颜放开她,像是变了一张脸似的,激动的说道:“这叫心有灵犀,你懂不懂?” “……”二姐你好像比我更大声。 “行了,你俩都安静点,不然出去找你娘去!”苏阿东看着自己生养了十五年的女儿,跟别的男人心有灵犀,别提心里多窝火了,虽然吧!女儿找到了幸福,他该开心,虽然吧!他盼林公子也是盼了许久了,虽然吧!女儿要是嫁给林公子,的的确确是高攀了。 但是,什么也阻挡不了他的闺女要变成别人家媳妇这个事实。 想到这里,苏阿东的脸色竟然有些阴沉了。 苏清颜和苏婉以为是她们惹爹生气了,连忙给林公子和苏香道歉,然后又跟苏阿东说不敢了,这才乖乖坐好,不说话了。 那俩姐妹一闹,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是帮二位互通心意却没有捅破窗户纸的人,解了尴尬却是不争的 事实。 林公子笑着对苏阿东说道:“就请苏大叔别责怪她们了,她们,也没有说错什么,又年纪还小,不知事,以后长大了就好了。” 苏香听见林公子没有反驳,心像跳进了蜂蜜罐罐里一样,甜乎乎的,唇角弯起,脸滚烫滚烫的,更红 了。 她眨眨眼睛,轻轻的说道:“公子大量,感谢不与我小妹计较。” 这……这也是没反驳她两个妹妹说的话啊! 林公子激动了,腾的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又一下子差点打翻喝水的碗,这一次苏香就在他身边,像是早有防备一样,伸手扶住了碗,碗里的水只洒出来一点点,碗也没有翻,但是苏香的手上被溅上了一些。 就在苏香扶住碗的空档,林中火已经从袖子里掏出了他上次拿走,来不及归还的布巾,刚要说话。 他想要亲手归还布巾,可是看起来,布斤刚好派上用场。 他想也没想的,就把布斤拿在了手里,像擦桌子一样擦着苏香手上的水。 气的苏阿东直瞪眼,这还没怎么着昵!这……这还动上手了!苏阿东伸出手指要告诫一二,苏清颜跟苏婉马上拦住了,一人梧住苏阿东的嘴,一人把他气到颤抖的手给掰了下去,小声安慰着:“吃瓜群众第一准则,不准打扰主角,淡定淡定,有话后面再说。” 沉浸在二人小世界的两人,并没有注意身后发生的事,苏香想起拿过布巾自己擦手,林公子却没打算放开布巾,结果苏香的手就这么突然的落在了林公子的手上。 她感受着那异常有力的大手,满是温热,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飞快的把两只手一起拿开了,红着一张能滴出血的脸说:“林公子,请把布巾给我吧!我自己擦就是了。” “好好,是我紧张了,冒犯了姑娘。”林中火被那柔软柔荑的触感也惊了一惊,将布斤放在了苏香旁 边。 苏香喜欢他,自然不会讨厌他的触碰,但是,要说出口,那怎么好意思。 只得有些无措的摇了摇头,将关注点放在了别处:“林公子,比上次见你时,轻减了许多啊!” “哦,还是托你妹妹的福。”林中火话一说出口,就想扇自己巴掌了,他这话说出来,怎么显得他跟苏清颜有一腿似的。 连忙纠正:“我是说,咱们两个,都托了妹妹的福了,是我妹妹先请你妹妹帮她减肥的,我看她瘦了就跟着她一起减肥,谁知道比她减的还快,而更巧合的是,这么长时间了,我才知道帮我妹妹减肥的人,是你的妹妹,我们才得以再相见,都是缘分啊!” 缘分个屁,要不是老娘我周密计划,煽情演出,还有你们的今天,苏清颜听见这话,翻了个白眼,但是脸上的得意和开心掩饰不住。 苏香唇边的笑意也大了,但是,笑过之后,脸上又浮现上了一丝复杂:“公子的心意,今日我是知晓了,只是,林公子身份高贵,我怕是……” “香儿姑娘说的是哪里话,我身材臃肿被人饥笑之时,别人都看不上我,只有姑娘倾心,以后即使我变瘦了,成了正常人的模样,那些曾经看我不上的,现在又看上了,但是,她们那般轻浮,只注重容貌家世,我也是看不上她们的,我……” 林中火看着苏香心里虽然喜欢他,但是却生了退意,心中着急,一股脑的就全说了出来:“我只心悦姑娘一人,回去之后就茶饭不思,事后曾回来打听,但是听说姑娘又相看了别的人家,我并未打扰,现在因缘再次得见,我钟意姑娘依旧,若姑娘也还看我入眼,我愿回去之后,禀告二老,以三媒六聘之礼,明媒正娶,做我林某唯一的夫人。” “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公子心意,我今日已经了然,可是公子直接问我,倒叫我不好作答了。”苏香心跳加速,胸膛剧烈起伏着,她心里自然是满口答应着,但是作为未出阁的女子,该有的矜持她始终都要有,可是她又怕矜持的太过,让林公子误会。 思忖了一下,笑着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爹娘的。” “爹,快,该你发表意见了,你就算不如娘心细,也不能跟个木头一样啊!”苏清颜苏婉二人感觉自己要被这不跟趟的爹气吐血了。 苏清颜用胳膊肘戳了戳苏阿东的胳膊。 苏阿东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实在是牵强,但是女儿相中了林中火,他们家也实在找不出比林家家境更 好的人家了,忙站起身握住林中火的手,语带坚强的说:“你对我闺女的心意,我看在眼里,把闺女交给你,我也挺放心的,但是我闺女说的对,这婚事还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公子要想娶我闺女我不反对,但是我家,家境贫寒……希望能入得了林老爷林夫人的眼吧!” “苏叔放心,我爹娘早先就曾告诫我,娶妻娶贤,只要人好,其余都不重要,既然苏叔作为长辈没有意见,那我这就回去让我爹过来提亲。” 第74章 是否接受考验 “唉,别着急,这第一次相看,都是讲规矩的,既然林公子跟我大姐都觉得可以,那就请中午吃了饭再走吧!反正提亲的话,今天是赶不及了。” “是是,苏清颜姑娘说的是。”林公子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倒是忘了这一茬,相看成功了,会留下吃饭的,这事传出去,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准女婿,他是乐意担这个名头的。 苏清颜见他确实是个好说话的,就让苏阿东苏香陪着林公子说话喝茶,她则带着小妹去了灶房,准备炒几个菜,这林公子来的突然,她发面蒸馒头是肯定来不及了,但是做点能入口的东西,她还是有那个手艺的,只除了不会生火…… “咳咳咳,二姐,我会生火可是你教的,你怎么可能不会生火……”苏婉一边生火一边被自己抢得直咳嗽,她认定了苏清颜是在故意整自己。 “我伤了头,不记得了啊!”苏清颜心虚的狡辩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钱人家是用火折子点火的,可是像他们家这么穷的,用的是打火镰,这种古老的玩意儿,在苏清颜眼里跟钻木取火差不多,她实在学不会也不想学! “咳……你生着火了吗?怎么光冒烟?” “没有,我才几岁!”苏婉把打火石一扔,站起来就要去找苏婉来帮忙生火。 苏清颜刚要阻拦,就听见一个婶子在喊门,她往外一瞧,可不就是刚才去帮她喊刘氏的那个。 “婶子,怎么了?我娘昵?” “哎呀,清颜,你们快去看看吧!这……这老苏家打起来了。” “不会吧?这么衰?”苏清颜早就料到刘氏可怜王氏,端去的好吃的,王氏吃不到几口,可是没想到会闹这么大啊! 只是,这事让林公子知道了不好吧?他才刚和大姐确定关系。 就在苏清颜胡思乱想的时候,苏婉兴奋的大喊:“打起来,我打起来了,我刚才生的火,着了!” “哎呀,先别管做饭的事了,娘在老苏家打起来了,快想想怎么办吧!” 苏清颜请婶子先回去了,说有空上门答谢,回来看见苏婉在玩火,心中有些烦闷,忙一舀子凉水浇了上去,那可怜的小火苗立刻不见了踪迹。 苏婉也生气了,扯着嗓子大叫:“二姐,你太过分了,让我生火的是你,我好不容易生着火了,给我浇灭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刚才苏婉沉浸在第一次独立生火成功的喜悦里,显然没在意苏清颜说什么,可是苏清颜也着急了,声音有些冲:“咱娘在田老太家里受欺负了,咱们得先去老苏家给娘解围,这厨房里留火星子很危险的,说不定一把火整个家都烧没了,你什么时候生着火不行,偏偏这时候生着,这时候生着有什么用吗?” “我……哇……呜呜……”苏婉到底只是个小孩子,被苏清颜熊了一顿,没话反驳,委屈的不行,扯开嗓子就哭了。 北屋里的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本来就没有什么热情,尤其是苏阿东,那就是个十万瓦的电灯泡,场面尴尬的,可以用难熬两个字形容。 突然听见外面两个孩子吵起来,还有一个哭了,都纷纷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苏清颜脸色不大好看,就把刚才那婶子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不过,这一次,苏香却不高兴了。 上一次,她愿意嫁给季古,存的便是能补贴娘家的心思,所以,只要季古能保护娘家,她就觉得她嫁的这个男人是有些用处的,心里会舒服一些。 可是现在,她竟然因此害怕起来,怕被林公子看见她家不堪的一面,破坏了自己在林公子心里的形象,所以,她有些不愿意林公子和上次季古一样,带人去苏家摆平那一摊子烂事。 但是别人都没想那么多,尤其是林中火,关切的说:“苏叔,我们还是去看看婶子吧,婶儿性子文弱,说不定是要吃亏的。” “唉!唉!”苏阿东应着抬脚就和林中火往外走,苏清颜也拉上还在抽泣的小妹,跟在后面,可她走了两步,发现苏香还站在原地,面色有些不高兴,忙劝说道:“大姐,跟我们一块去看看娘吧,这儿人多眼杂的,你自己留在家里也不安全。” “老苏家的人总是闹出这么多事情,娘也是会挑时候。”苏香咬了咬下嘴唇,看见自己家门外仍旧有不少看热闹的,有的甚至跟着林中火他们往老苏家走,嘟嚷了两句,走的不情不愿。 苏清颜可能听见这些话了,也可能没听见,但是她没再搭理苏香。 姐妹三人慢一步到老苏家,去的时候,苏阿东和林公子已经把刘氏从田老太的扫帚底下解救出来了,但是王氏还仍然缩在墙角上,灰头土脸的,像个人形黏髅,她裤子上有些脏污的黑色,隐隐散发着腥臭味,让人忍不住眉头一皱,纷纷远离了她。 刘氏却还是不忍心,擦了把眼泪哭道:“娘,就算小安他娘这病好不了了,但她到底也是咱们老苏家的儿媳妇,您给她一口吃的也不算过分吧?你不愿意给她一口吃的也不要紧,我带来那么一大锅鸡汤,给她盛两碗怎么了?你们怎么能……” “我旺!你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贱蹄子,她干了多少伤害我老苏家的事儿,你不知道啊!我没一根麻绳勒死她,算是饶了她一条狗命,还想吃鸡肉喝鸡汤,我去她娘的,我跟你说,别说这肉她不配吃一口,就是那刷锅的水我愿意给她喝两口,都是我仁慈!” 田老太说着,从苏阿西手里夺过空锅子,隔着篱色往外一扔,差点砸到人,但她也没有愧疚的意思,指着刘氏的鼻子骂道:“你给我滚,分出去了还回来管我老苏家的闲事干嘛?我告诉你,你要再让我发现偷偷给这个贱人送吃的,我就把这个贱人扔你家去,以后你养着她。” “娘,这……这样不合规矩。”刘氏听见这话也急了,虽然王氏以前曾经做过很多欺负她的事,她也不计较,她也愿意发发善心,让王氏在临终之前吃的好一点,但她只是个当大嫂的,把有丈夫有儿子的妯娌带回家去,自己养着算怎么回事,更别说她自己家,连一亩田都没有,生活也很括据。 田老太听到刘氏讲规矩,笑了,笑得格外.阴狠:“你跟老娘我讲规矩?我跟你说,在老苏家!我就是规矩,你个生不出儿子的老母鸡,麻利的给我滚,要是再来没事找事,我以后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田老太说着,又挥了挥手里的笤帚。 苏阿东嘴笨,再加上这一次他也觉得是刘氏多管闲事了,一时间储在那儿,无话可说,听着田老太左一句滚,右一句滚,便干脆牵着刘氏的手腕准备往外走。 第75章 有人来访 但是林中火说话了。 更多 他拱了拱手,叫了句老太太,刚要说两句公道话,就听见了田老太嘲笑苏香的声音:“呦,我当这是谁昵?原来是又来了一个撑场子的,老大家养了好闺女啊,一个二个的男人都愿意帮她。” 说着,田老太轻蔑地瞪了苏香苏清颜一眼,里面是浓浓的鄙夷。 苏香当场就吓的变了脸色,那时候季古来给老苏家撑场子,拿回了地契,村里的人有目共睹,要是这些话,传到林公子的耳朵里,林公子会不会误会,以为她是多么不堪的人昵。 可是她这个不自然的样子,又着实有些做贼心虚的味道,让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也回想起了那一次的事情。 可是有很多人都为苏香发话了:“田老太,你也太不地道了吧,那时候人家季公子可是来帮你们说话的,你们怎么能过河拆桥昵?” “过河拆桥的不是田老太啊,你没看见是苏香换人了吗?”有嫉妒苏香连续找了两门好亲事的人,就开始煽风点火。 林中火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瞬间,刘氏给王氏送鸡汤,被田老太截胡这件事,就被转移成了苏香喜新厌旧,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事情。 苏清颜无语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牵着苏婉要走,苏婉还在打哭嗝,见苏清颜不帮家人说话,还要溜之大吉,更生气了,一把甩开苏清颜的手,不满地嚷嚷道:“二姐,你怎么能胳膊时朝外拐?看见家人被欺负了,连句话也不说,你平时不是最能说了吗?你去跟奶奶对骂啊!” “呵呵,我去对骂?”苏清颜明知道苏婉是小孩子,可还是气笑了,她摊了摊双手,问:“我是人,我不是神仙,更不是你们吵架的工具,你们是凭什么觉得出事了,我一定会帮你们善后昵?就因为我厉害,对骂能赢?” 苏清颜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一声冷哼,继续道:“是,我这一次可以帮你们对骂,我嘴厉害,无理争三分,我就算吵不赢田老太,我也能把她气个半死,可是有什么用吗?大姐即将要出嫁,我以后也会出嫁,小妹你将来也要出嫁,我们三姐妹跟父母都在不同的地方,就算我有心想护着你们,我能护得了吗?我就算能护得了一时,我能护得了一辈子吗? 爹说的好听是老实憨厚,实际上就是嘴笨没心眼,娘心软善良却总是异想天开烂好心,姐姐性子温柔脾气却最倔强,做事一根筋都不考虑后果,小妹你口无遮拦容易冲动又胡乱怪罪人,我该怎样做才能让你们都能满意? 你们能不能在做事之前,考虑一下后果,能不能在同情心泛滥的时候,先想想自己能干什么? 动动脑子就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就非要用最愚蠢的法子,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苏清颜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打算再说话。 田老太也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果然是一群蠢货,老大你怎么当爹的,大庭广众之下,被个黄毛丫头说教,就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了!真是丢我老苏家的脸,还好分家了,快滚快滚,我没功夫跟你们叨叨,炖的鸡都要凉了。” 说着,给苏阿西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关门。 苏清颜却眸子一眯,笑了:“田老太,你知道这鸡,为什么我娘只端来给二婶一个人吃吗?” “哼,你有什么把戏,你休想坑我。” “没什么把戏,就是怕你家跟我家一样,成了绝户。”苏清颜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道:“因为这鸡里面加了能治疗妇女疾病的药材,特别邪门,你吃了或许没什么,因为你是女的,但是要让家里的老爷们吃了,哼哼,小心做不成男人啊!” “你!你少胡说八道,危言耸听,怎么会有这样的药!”田老太横眉倒竖,指着刘氏问:“这鸡加了药,她刚才怎么不说。” “药都化鸡汤里了,她说了你找不到药也还是不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要是男的吃了,会肚子疼的,要是不抠喉昽,让他吐干净,再用绿豆水洗胃……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别找我们家算账哈!”苏清颜说完,也不再多停留,招呼着一大家子若有所思的人,回家了。 正在这时,北屋里传来了苏小安疼苦的嚎叫声:“哎呀,哎呦,奶奶,爹,我肚子疼!” “吓!坏了!”田老太一看大事不好,扭头就往北屋里冲。 苏阿西也紧随其后,苏清颜的话,他是不信的,可是苏清颜走的那么干脆,自己儿子又肚子疼了,他也不敢马虎,马上就抱着苏小安出门了,跟田老太说:“娘,我给小安抠喉咙,您去烧点绿豆水吧!” “唉!我这就去!”田老太也慌了,一把把黄豆袋子提了出来,走到灶房才发现拿错了,又连忙回去换 绿豆。 苏小安肚子疼的难受,可是他好不容易吃点好东西,可舍不得吐出来,但是苏阿西这次态度强硬,动作也比王氏粗鲁多了,苏小安喉咙被抠的生疼,一边吐一边哭,王氏还是赌缩在院子角落里,可是此时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她的孩子啊!她多想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可是小安嫌她臭,嫌她脏,还拿脚踹她,让她滚远点,她的心都快碎成了渣了。 老苏家场面不宜观看,容易引起不适,看热闹的人顿时都作鸟兽散。 苏清颜一家人也回去了,他们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刘氏纳闷的问:“我没加什么药啊!我哪有加什么药?清颜,你说的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随口乱编的。”苏清颜无所谓的耸耸肩,表示他们家人吃不到的东西,又入不了王氏的嘴,还不如都吐在地上干净。 这下连林公子也忍不住惊奇了,问:“那你怎么知道男子吃了会肚子疼?” “当然也是胡编乱造的,院子里那么热闹,却独独不见苏大柱和苏小安的身影,苏大柱中风了,躺在床上起不来情有可原,但苏小安去哪儿了昵?能让他连自己的爹娘都不关心,家里又正好有一锅鸡汤,所以我就猜测着,他是自己在屋里偷着吃独食昵,小孩子吃东西没数,又好不容易碰见一顿好吃的,那还不拼了命的往自己嘴里扒拉,那撑的肚子疼,难道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原来如此。”众人都解了疑惑,又觉得没便宜那苏家人,心里顿时开朗起来,尤其是林中火,又恢复了从前的笑意。 但尽管林公子已经释然了,苏清颜还是当着大家伙的面,把季古的事情又详细的说了一遍,当然,是避重就轻的那一种。 最后指着破布遮盖起来的八仙桌和墙上的几块腊肉,几条腊鱼说:“我们跟季公子正式挑明了之后,本想把这些东西还回去的。” 第76章 发生什么事了? “但是听说他和张媒婆家的女儿看对眼了,最近正在商量定亲的事,所以我们打算等他们成亲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再加上个红封,一块儿给张媒婆家送去,也算是归物原主了。” “如此甚好,我觉得是妥贴的。”林公子对于苏清颜的说辞很满意,吃了顿便饭,就告辞回去了,临行前苏清颜随着苏阿东说起馒头的事,林中火说林老爷的肠胃不大好,来提亲的那天,倒是可以提前蒸上一锅,给林老爷尝尝鲜。 苏阿东家的事情解决了,苏阿西家,场面却惨不忍睹。 苏小安吐了一地的棱物,哭号的喉晚都哑了,剩下的鸡汤家里的男人不敢吃,都让田老太自己吃了,可是家里的男人又开始有意见,尤其是苏小安吐的胃里都隐隐有些出血,吵着要吃鸡肉,田老太没办法,只好把家里正下蛋的老母鸡杀了,一边杀一边后悔,那时候那只从张铁牛家抢来的公鸡为什么没有留到现在。 老苏家一家人都吃鸡肉和鸡汤,但是没有人管王氏,她只能自己在黑天之后,去厨房拿了田老太扔在灶头的冷窝窝头,用力的啃着。 想起引以为傲的儿子,体贴的丈夫,偏爱她的婆婆,被她欺负许多次,还专门给她送鸡汤,和她一起被挨打了的妯娌,王氏一边咬硬窝窝头一边流眼泪,连哭出声都不敢,不知道心里是不是有一丁点的后悔。 但所有的事都是她自己作的,在别人眼里看来,她那是活该! 突然,王氏好像被噎到了,连滚带爬的爬起来去井边舀水喝,可端着水瓢她又哭了,她现在这个样子,田老太不许她用家里的舀子,于是她只能用喂鸡时舀水的水瓢…… 屋内,苏阿西听见外面越来越大的哭嚎声,觉得莫名扫兴,忍了好几忍,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娘,弄个扫把星在家里跟哭丧似的,也不是办法,而且我一个大男人身边没个媳妇照料起居,也着实难受,不如把王氏休了,再另娶一个吧!咱们卖凉皮这么长时间,林林总总不是也攒了几两银子了。” “你这个没脑子的,你以为我愿意忍着那王氏成天在家里哭丧,咱家这个情况,村里多少人看着昵,咱们把她撵出去容易,她现在也没有娘家可以依仗,可你就不怕到时候说三道四的人多了,没人愿意嫁给你当填房不说,连大平小安都找不到媳妇吗?这样的话我还怎么抱重孙子?” “那怎么办?就一直这样任由王氏整天哭爹喊娘的吗?”提起王氏,苏阿西满脸厌恶,甚至觉得恶心,哪里还有以前疼爱王氏时,偷偷给她铜板时候的深情样子。 不过,苏阿西觉得他这样冷血,王氏得负全部责任,谁让她把苏阿西给她的铜板,都偷偷补贴给了娘家昵! 苏阿东家…… “二妹,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太过软弱了,今天下午,我_ 苏香睡不着,翻了个身,听见整个房间里只有苏婉勾称的呼吸声,知道苏清颜还没睡着,便没头没脑的问了句,原本她也是不指望苏清颜搭话的,今天她感觉到苏清颜是真的不高兴了。 但是苏清颜并没有她以为的那般生气,只是压着嗓子说道:“大姐,在乎心上人的看法是人之常情,可你喜形露于色,一眼就能让人看清楚你的心思,你这样的人,碰见好人还行,若是碰见心眼多的,想要利用你或者挑拨离间,那必定一击一个准,而且你总该明白,林公子如果瘦身成功,必然也会成为整个县城里数一数二的俊俏公子,大姐,你虽然性格懦弱,看起来温顺,但实际上心思玲珑,看事情更透彻不是吗?” “嗯。”苏婉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她承受的重男轻女带来的偏见,并不比苏婉和苏清颜少,可是她选择沉默,忍受,到现在的后果就是,爹娘都心疼二妹三妹,她就是那个成熟懂事的,所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就是眼睁睁看着两个妹妹吃糖,心里难受,但选择了闭嘴那一个。 这些年来,她生气就是沉默寡言,她没话说也是沉默寡言,她开心但是没有人跟她分享,她还是沉默寡言,始终沉默寡言的后果,就是对谁来说,她都是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不需要操心那一个,也是受到最少的关怀的那一个。 苏香心中酸淫,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浓重的鼻音,便再说不出别的话。 苏清颜知道她前些天因为季古的事,经常出声呛自己,也并不是因为在乎季古,只是觉得爹娘在乎她的话,连苏香的亲事自己都指手画脚,大姐那是故意跟自己对着干而已。 苏清颜叹了口气,黑暗中,翻了个身,抱住了苏香:“大姐,别再隐忍,别再软弱了,你可以对你爱的人温柔,但是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谁敢欺负你,你要动自己的脑子,千百倍的偿还回来。 有时候,你面上浮现出来的表情,不一定非得是你的真实表情,而是你想让别人看到的表情,也是一定是对你自己有利的表情。” 苏香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推开苏清颜的拥抱,只是双手紧握成拳,攥得紧紧的。 林中烟的减肥计划已经走上了正规的流程,苏清颜已经不用天天往城里跑了,大姐的事也算是基本定了下 来。 第二日吃过早饭之后,她便跟刘氏说起了要去采艾叶的事,刘氏倒没什么异议,还有两日就是端午了,就算苏清颜不要艾叶,她也是要去采一些的。 苏阿东加快了吃饭的动作,跟几人说:“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还要再去山上设几个陷阱……” “噗哈哈哈哈哈。”苏婉听见自家爹爹这样说,乐的米饭差点儿从鼻孔里喷出来,瞪着大眼睛惊呼道:“爹你又要设陷阱,你都设了好多好多个陷阱了,一个野兔子也没有捉到,以前大平哥和小安哥用笼子还能扣住只鹌鹑昵!” “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爹我这不是受伤了,手还没好吗?等我手好了……” 苏阿东这么长时间没抓到猎物,被自己闺女说起来,感觉没脸,想要找个理由搪塞,却被一向温柔懂事的大女儿,给无情的戳破了。 苏香笑着说:“爹,设好陷讲只管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就行了,与你的手伤有什么关系?如果你的手伤真的很严重,那陷讲根本就设不成,可这陷讲用左手也能设置,您再拿您手伤说事,那不是糊弄小孩子吗?” “这……我……”苏阿东被堵的没话说,表情有些心虚,眼神飘忽,正拿着筷子吃饭的左手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他孩子气的冷哼一声,道:“那我这不是正在学着设陷阱吗?都改进了很多了,以后肯定能猎到野物的。” 第77章 差点没忍住 听见这话,一家几人都笑了,他们之间相处的气氛都亲近了许多。 本来,刘氏是想把小女儿留在家里陪伴着大女儿的,但是,苏婉也非要吵着去,刘氏没办法,只得让大女儿锁好大门,叮嘱她来了乱七八糟的人,不要应声也不要开门,省得引来麻烦。 她不知道,一夜未睡,决定改变的大女儿,在他们刚出门不久就出门了,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将自己化丑了,还盘上了妇人才会盘的发髻,让别人认不出她本来的样子。 刘氏苏清颜和苏婉陪着苏阿东去了两个地方查看陷阱,发现那陷阱,丝毫未动,筒直是设置了个寂寞,母女三人心想,能捉到野物才怪,便都兴趣缺缺的朝长满艾草的小山头走去。 留下苏阿东蹲在原地摸不着头脑:怎么会没有猎物昵?干嘛笑话他的机关?他明明就觉得自己设置的陷阱很高级好不! “娘,爹不会真的觉得在木棍的一头绑上蘑菇,就会有兔子爬杆过去吃蘑菇,然后掉进挖好的陷讲里,最后被木棍撬翻的石头滚落到陷阱里,就正好把陷阱里的兔子压在石头底下吧?” “这个谁知道昵?可依我看,那兔子个个都比你爹聪明,这么多天没有一个上当的,这法子怕是行不通。” 苏婉也在一旁插话,发出了灵魂拷问:“娘,二姐,兔子会爬杆吗?” 这可真把二人问住了,她们见过兔子打洞,确实没见过兔子爬杆儿啊! 母女三人又嘲笑了苏阿东的陷阱好一会儿,这才走到了长满艾草的小山头。 放眼望去,一片绿色的艾草上带着独特的白色绒毛,被微风拂过,好像碧海之上泛起了白色的浪花,竟然有些美不胜收的意思。 三人也不用专门进去找大颗的,从外面找了个地方,就开始挨着收割。 这艾草都是连着杆子一起割下来的,整齐的放在一旁,收割容易,不一会儿就割了一大堆,可往回运却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她们母女俩一人背一捆也只能背两捆,苏婉是小孩子,就更指望不上了。 可实际上,两大捆艾草,即使背回家去,晒干了,不知道能不能得两斤干艾叶。 刘氏跟苏清颜商量了下,决定把艾叶都摘下来,再用镰刀去附近的小山头砍几颗竹子,编两个大点的竹筐,把艾叶背回来。 苏婉兴奋的不行,挥舞着小手表示她也要小竹篓。 农家人的家什都是自己编的,谁还没个手艺了,只是,像这样临时编来应急的,比较废功夫,基本就是个一次性的,一般人都不会选择这么干的。 但是既然她们要挨个摘艾草叶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家,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功夫了,让苏清颜和苏婉在这儿摘艾草,刘氏就独自去寻找竹子。 几颗鲜毛竹她拖不动,但是编三个大小不一的背篓,像套娃一样套起来,她再把最大的背在身上,就轻松多了。 刘氏回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苏清颜和苏婉把收割下来的艾草都摘完了,杆子仍在一旁,艾叶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二人见母亲回来,都站起身来,兴奋的迎接,只是在看见刘氏背上比自己大了好几倍的竹篓的时候,有些傻眼。 “娘,这背篓也太大了吧?”苏清颜的就不说了,刘氏背着的那个,估计她们母女四个一起坐进去还有空 隙。 刘氏白了苏清颜一眼:“你懂什么!艾叶这东西就算是新鲜的也特别轻,娘这一大萎子,满打满算也就装五六十斤,晒干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五六斤,再加上你的能装个二三十斤,你小妹的装个五六斤,到最后一共也收获不了几斤的。 “娘,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傻孩子,你是娘的宝贝闺女,说什么受苦不受苦的,娘也正好趁此机会来山上看看风景昵!”刘氏心里暖暖的,笑的慈祥,帮苏清颜把摘好的艾叶,装进被背篓里,使劲按了按,觉得不算满,又弄了一些,弄完这一切准备回去的时候,都晌午了。 苏香偷偷摸摸的出去,又偷偷摸摸的回来,见家里没人,心里一喜,换下衣服洗了脸之后,匆匆做好了饭,还没往外盛饭,就听见大门响了,她侧头看过去,发现是苏阿东回来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她的笑容有些过分热情了。 “爹,回来这么早啊?这一次有什么收获吗?” “也不算早了,这不是赶着饭点回来的吗?收获什么的,以后总会有的。”苏阿东一边放东西,一边看了看天色,像是嘟囔一样,又说了一句:“这天还早吗?这不马上都过晌午了吗?” “是啊,但是我没看天色,娘和二妹她们都还没回来昵,我还以为很早……” “哦。”苏阿东直觉以前大女儿不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的,他印象里,大女儿上一次说了很多话,是在语重心长的教育他,胳膊肘不要往外拐的时候。 但是他不习惯,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胡思乱想些什么,反正女儿家能活泼一些也是好的。 又过了一会儿,等苏香把饭菜都端上桌的时候,刘氏母女三个回来了,他们先坐在一起,愉快的吃了午饭,然后苏香就帮刘氏和苏清颜一起把艾叶晒在了院子里。 随后,刘氏和苏香绣花,苏清颜和苏阿东都回去午休,苏婉则出去跟小伙伴儿玩了。 邻居家的虎娃是男孩子,跟苏婉年龄又差了好几岁,是玩不到一块儿去的,所以,苏婉都找族老苏永光 的曾孙女苏晓玲,和村南边柳青山和柳杨氏的小闺女柳絮絮一起玩,这柳杨氏跟村里那个孤身一人的杨寡妇是亲姐妹。 她们俩同嫁一村,原本是一段佳话。 可谁知小杨氏的男人,李霸天,名字起的太霸气,他命薄没压住,娶了媳妇不到半年就生病死了。 从此留下了杨寡妇一个人。 一开始杨寡妇还有个婆婆管着的,但是那婆婆也是年少守寡,自己拉扯着儿子好不容易长大的,说知道刚给他娶了媳妇还没生孙子,儿子就死了。 儿子死了,她没有了主心骨,日夜忧心,拖了不到两年也死了。 那个家就只剩下了杨寡妇一个人,幸好她们家有好几亩田,足够杨寡妇一个人吃喝的。 而杨寡妇之所以没有被别人吃绝户,就是因为她娘家还算有头脸,这个村子不远,有五个哥哥顶着门面。 原本,这俩姐妹也还算和睦,但是后来,小杨氏自己守寡,除了忍受流言蜚语,还每天都空虚寂寞冷,她就想进大杨氏家的门,做个平妻什么的,都是自家姐妹,她也不抢什么,就想有人护着。 第78章 被坑没商量 但是大杨氏坚决反对小杨氏和姐夫勾搭在一起,这事就没成了。 后来,大杨氏在生下长女柳青青后,隔了好几年又生了个闺女,柳家就又动了收小杨氏的心思,这一次大杨氏火了,说谁要敢让小杨氏进门,她就抱着两个闺女去跳河,这事才作罢。 倒也不是老柳家看重俩孙女,就是怕传出逼着媳妇带着俩丫头跳河的丑闻,在乡里乡亲面前抬不起头来而已。 可自此之后,大杨氏和小杨氏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两姐妹到了视同水火,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这事,就连小孩子也是知道的,可是苏婉这次去找柳絮絮,竟然在柳家看见了小杨氏。 不过她并没有多问,有礼貌的喊了两句婶子,就和柳絮絮去家门前的小河边玩了。 柳絮絮家门前说是条小河,其实就是宽三四米,深十几二十厘米的小水沟,是山上下雨之后,山涧流下来的水,以前不下雨的时候,是没有水的。 可不知何时起,有人把山上的几条原本就淌水的山溪,连在一起了,通在那处,就有了这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流速缓慢也并没有什么鱼儿虾儿的。 两个六岁的小女孩在水边扑腾,虽然衣衫弄湿了会有些难受,但危险是不至于的,不然,大人们也不许允许她们在河边玩耍。 “婉儿,你看我发现了什么!这块石头是透明的,好好看!” 两人玩的起劲,柳絮絮突然伸手从水里摸出了一颗圆润的白色半透明小石头,在太阳底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好像一颗珍贵的宝石,把苏婉羡慕的不行。 她也在河边翻找着,想找颗差不多的出来,可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总是难能可贵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让人发现好几个这样出色的石头。 苏婉和柳絮絮找了半天没找到,苏婉脸色有些不好看,看起来快哭了。 她撅着气鼓鼓的小嘴,继续在河里摸索,大有不找到就不回去了的想法。 突然,她感觉手被附上了一层什么东西,可是她并没有看到浸泡在水里的手上有东西,苏婉心里一惊, 飞快的把手从水里提出来。 这才看见,附在她手上的是一方丝帕。 而且,也并不是所谓的无色,而是轻盈透明的白色,只是当她拿着手帕再次放回水里时,那手帕又像是隐身一样不见了踪迹。 “这难道是神仙的手帕吗?” 苏婉开心的大叫着,喊柳絮絮过来瞧稀奇。 柳絮絮看着入水就消失不见的神奇手帕,瞬间就感觉自己手里的圆形石头不香了,想拿圆形石头跟苏婉换手帕,苏婉不舍得,她就眭的一声哭出来了。 这下苏婉慌了,她不明白,自己想要那颗石头的时候没有哭,也没有想抢别人的,为什么柳絮絮看见别人的东西好,就要开始抢。 可是,同是小孩子,她是真不舍得把‘神仙的手帕’送给柳絮絮啊! 苏婉将手帕小心的甩了甩水,收进怀里,跟柳絮絮说:“絮儿你的圆形石头已经很好看了,就别哭了,别人还没有昵。 你看苏晓玲,她现在还在家里睡午觉昵,不知道醒没醒。” “我不管我不管,我手里这个算什么,只不过是一颗破石头而已。 河边上比这颗好看的有的是,你那个神仙的手帕就只有一条,我也想要,我就要那个。” “那我也没办法啊,我只有一条,是附在我的手背上,我才捡到它的,这是神仙给我的礼物,我不想给 你。” “那你帮我再去捞一条呗!你帮我跟神仙说说,再要一条也行啊,我拿这颗石头跟他换。” “这……”苏婉哪里知道什么神仙,就是不小心在河里碰上的嘛。 柳絮絮见苏婉迟疑,又改口说道:“要不你陪我一起去上面找神仙去,如果能找到神仙,我就问他要一条,要是找不到我也不怪你。” “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要是碰不到神仙,你可不许再哭闹了。” “嗯!”柳絮絮重重的点头,用袖子擦干了眼泪。 两个六岁的小娃顺着那条小河一直往上走,走到山脚下的时候,被拦住了去路。 因为那水是从两米高的地方流下来的,两个小家伙现在也就一米多一点,除非两个人摞起来,否则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的。 她们也没想到,才走了这么近的距离就遇到了阻碍。 小女娃们商量着要不要回去。 苏婉的小脑袋歪了歪,问:“絮絮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好像是……血的味道?” “啊,没有啊,婉儿你大中午的,别吓唬人啊!”柳絮絮的说着,皱着小眉头四下望了望,好像她们现在已经在野兽的狩猎范围了。 “可是我真的闻……”苏婉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柳絮絮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的尖叫起来:“血……水……血……”手指还不住的指向往下流的山溪。 苏婉抬头,也瞬间就吓的不敢动弹了,那股血腥味加重,上面流下来的水变成了粉红色,有些血丝来不及晕开,还是浓浓的红色。 这说明,上面有人或者动物,流了很多血! 她想到了那方入水就消失的手帕,猜测流血的是个人。 苏婉把柳絮絮往外一推,撵她回去喊大人,自己在这儿看着。 可是柳絮絮吓软了腿,走不动了。 苏婉既拖不动柳絮絮,又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更担心上面流血的人泡在水里会被淹死。 思量了一下,她挽起裤腿,往那两米多高的石壁爬去。 可是就算她很想爬,她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试了两次掉下来两次,就在她急哭了的时候,有个东西随着水流被冲了下来,冲到了下面的小潭子里。 小谭子一米见方,实际就是山溪从高处往下落的时候,砸出来的大坑。 人正好掉在大坑里,倒是没造成二次损伤,苏婉站在潭边,一边拖人,一边跟柳絮絮说:“快去找大人,这个小哥哥还有气!” “哦。好!” 柳絮絮看见被冲下来的是个约么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流血水的原因是额头受伤了,又听见苏婉说还有气,还是个活的,就不多么害怕了,扭身往家里跑。 苏婉学着苏清颜被人从井里捞上来时候,王大夫教刘氏救人的法子。 把受伤小男孩的腰垫高,又在他嘴里鼻子里抠了抠,发觉没什么东西,就使劲按压着小男孩的肚子和胸膛。 实际上,就苏婉这技术,还不如不按。 小男孩是被痛醒的,他觉得有人在挤压他的肚子,难受的他都快吐了,而就在他张开嘴准备深呼吸一口气的时候,嘴唇却被柔软的唇瓣堵住了。 第79章 也被抓了 苏婉小家伙很卖力的学着刘氏救苏清颜的样子,给小哥哥渡气,可是她又不懂得把人家的喉咙放平,也不知道人家已经恢复了意识,她只觉得,自己辛苦渡了一口气,只是把人家的腿帮子给撑起来了,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有点像鼓了气的癩蛤螺。 忽然,那男孩像是故意的,把气又给她怼了回去,她的腮帮子也鼓了起来。 苏婉起身揉揉自己的脸,一脸的疑惑,好像娘救二姐的时候,二姐和娘的聰帮子都没有鼓啊! 是不是自己的力气用小了? 难不成是记错了? 苏婉皱着小眉头,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再试一次。 而男孩睁开眼睛,也终于看清楚了胡乱给自己渡气,技术不佳的女娃。 女娃大约五六岁,穿着一身粉红色粗布衣服,扎着双丫髻,小脸有些婴儿肥,动作也憨憨的。 她正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努力翻着白眼,拼命的深呼吸,小腮帮子鼓的圆圆的,而后像是生怕漏气一般,闭上眼睛迅速的附身,对着自己吹来。 苏婉估计做梦都想不到,小哥哥早就醒了,刚才还看了好一会儿她的表演,并且在她低头渡气的瞬间,唇角上扬,将脸微微侧开了。 苏婉鼓囊囊的小嘴贴在小哥哥的腿帮子上,气不受控制的往外出,发出一种类似放P的声音,苏婉自己都惊呆了。 她疑惑的抬头,看见那额头上,伤口还在不断冒血的小哥哥,正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苏婉则没想这么多,高兴的问道:“小哥哥,你醒了?” “哥哥就哥哥,怎么还小哥哥?”那小少年捂着额头挣扎着坐起来,又嫌弃的把垫在背上的石头往一旁推了推,低低呼了句好痛。 苏婉却没忘了好朋友的需求,她眼神亮晶晶的问:“哥哥,你是神仙吗?我朋友也想要神仙的手帕,你可以给我一条吗?” “什么神仙,神仙的手帕?”少年皱了皱剑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听见手帕,连忙往怀里摸了摸,顿时紧张的问:“你捡到了我的手帕?” “我,是在河里捞了一条手帕,但是……”但是是神仙给我礼物。 “在水里捞的啊!”少年一听就培了脸,那手帕是冰蚕丝制成的,入水既透明,找都找不到…… “是泡在水里就看不到的,很神奇的手帕哦。”苏婉说着,献宝似的从怀里掏了出来。刚才为了救小哥哥,衣衫又湿了,手帕是晶莹的透明色。 小少年激动了,一把从苏婉手里夺了过来,紧张的说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谁说我要把它送给你了,我不会把它送给你的。” “哦,你娘的遗物啊。”苏婉不懂遗物是什么意思,但是看面前的小哥哥这么宝贝,也知道对小哥哥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她虽然不舍得,但人家的东西,人家不给她,她也不能强要。 她吸吸鼻子,看着自己很喜欢的宝贝被抢走了,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装作不在意的说:“给你就是了嘛,多大点事。”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真的很舍不得那方神奇的丝帕。 少年心爱的东西失而复得,正高兴着,看小奶娃这委屈的不得了样子,又想起刚才那小奶娃已经稀里糊涂的亲了他。 他干咳一声,不自然的别开头,从脖子上摘下块碧绿的翡翠吊坠,戴在了苏婉脖子上。 “为了感谢你,这个送给你了,算是跟你交换的,你就别不开心了。 我跟你说,这个比那手帕贵多了,你要好好保护,可不能送给别人,就……以后就传给你儿子好了。” “???可是我没有儿子啊,我爹娘也没有儿子,我全家都没有儿子。” “噗……咳咳咳,以后会有的,大不了我和你要个……”司寇浩全身湿哒哒,有些冷,但是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小奶娃啥也不懂,最好糊弄了…… “咱们去哪里要啊?我可不可以帮我爹娘也要一个,我奶奶经常嫌弃我娘生不出儿子……” “这个嘛,以后再说,玉佩你得先保管好了,我跟你说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不然以后可能会要不了儿子。”会提前被你家人揍的半死不活才是真的啦。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婉,锅子筷子碗那个碗,不过我是女孩子,所以是女字的婉,二姐说的。 “……小山村起名都这么随便的吗?“嗯嗯,我二姐还叫苏清颜呢。” 苏婉小眼神亮亮的,双手捧着那通透好看的绿色翡翠问:“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舍得送给我啊?我还是不要了吧,说不定这是你爹的遗物……” “胡说八道,你敢咒我爹死!”小少年突然面色一变,厉声呵斥,把苏婉吓了一个哆嗉。 苏婉眼眶一红,伸手就要去摘脖子上的玉佩,但是被那小少年给拦住了,他说:“算了,给你了就是你的,以后别轻易说遗物什么的,不喜庆。” 司寇浩耳朵动了动,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来了,我该走了,别跟人说我曾和你说过话。” “啊?” 苏婉回头,并没有发现有人。 但是不一会儿,柳絮絮就和她爹娘出现了。 柳絮絮还不断催促着她爹娘快点。 小哥哥又在苏婉耳边提醒了句好好保护吊坠。 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吃力的往一旁的树林走去。 一边走,一边换了张脸,满脸戾气的怒吼着:“谁让你多管闲事的,给我滚远点!” 而后,连个眼神都没留给身后的人。 柳青山和杨氏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个小男孩长什么样子,就被莫名奇妙的吼了一顿,闹了个大没脸。 杨氏随即摁着闺女的肩膀,使劲睡了两下,气恼的说道:“你个不听话的臭丫头,我让你别多管闲事,你又哭又闹的,非要缠着我们来,现在来了好了吧!跟人家稀罕你们救似的!” 说着,看了眼眼眶发红的苏婉,看到她也没挣到什么好脸面,觉得心里舒坦多了,但是别人家的闺女,她是不好管教什么的。 跟苏婉说了句快点回家,就和柳青山拽着自己闺女走了。 苏婉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满脸担心,生怕他自己进山会被野兽吃了,隔着衣襟捂着自己胸口的吊坠,她揣揣不安的往家里跑去。 这种事,爹娘是靠不住的,大姐也不会多管闲事。 思来想去,苏婉把遇见一个受伤的少年的事,跟苏清颜说了。 手帕的事提了提,说还给少年了,但是玉佩的事,小哥哥一再提醒她不能告诉别人,她就谁也没告诉。 苏清颜也没多想,从炕上爬起来粗略的翻了翻艾叶,她就跟着苏婉去山上寻人了。 第80章 很有画面感 只是苏清颜有些哭笑不得,这出去捡人,在别的穿越者身上,不是女主的专利吗?怎么到了她这儿,是她小妹捡到了,难不成她是个配角儿? 想着好笑,苏清颜不自觉笑出了声。 忽然听见有人喊:“苏清颜你个死丫头,你不咬一声就再也不来了,可真够意思!你还笑的出来。” “张大妮,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一直都在这儿吗?苏大平心真大,他自己继续回去学木匠,就把你扔这儿了?你这些天神活?” 苏清颜在上一次把一大包吃的扔给苏大平之后,就没再管过张大妮的事。 她还以为这么长时间不见消息,张大妮已经跟着苏大平进城了昵。 “嘿嘿,我是跟着大平哥进城了,但是,一直住在他那儿,躲躲藏藏的也不大好,后来我就自卖自身,去江富户家里当丫鬟了,反正我爹死了,我这三年不能成亲,我就去签了三年的身契。” “那你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我来拿东西,我上次你那个……”苏大妮说着看了眼一旁的苏婉,很自然的把“相好的”三个字去掉了,解释道:“你那次不是看我可怜,扔给我一大把铜板么,我藏在山洞里了,我是回来取钱的。” “哦哦。”苏清颜知道张大妮说的是陆天辉扔给她的那些铜板,并没有在意,随意挥挥手,算是告别,就继续跟苏婉找人了。 二人翻过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没找到人,最后,在一处地方休息的时候,看见了土坑里被石头压住腿,不省人事的小少年。 “等等……这陷讲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二姐,这是爹设的抓野兔子的陷阱!” 二人对视一眼,把压在少年腿上的石头搬开,却不敢乱动了,因为她们都不知道这少年的腿到底断了 没。 就在苏清颜发愁的时候,突然听见少年痛苦的昵喃:“别……别杀……妃……‘陕跑……别杀……” “二姐,什么别杀快跑的?小哥哥这是怎么了?” “小妹,别乱说话,咱们俩的脑袋,现在可能已经别在裤腰带上了。”苏清颜不是不知事的山野少女,也知道什么情况下,才会让孩子涉及到打打杀杀中去。 他刚才叫的是母后还是母妃还是什么妃,苏清颜没听清楚,但是她也明白,寻常人家不会有这种称呼。 再看这落魄少年浑身脏污满脸血迹,却还是能看出衣服质地华贵,气度不凡。 他的脸跟手部皮肤细腻白晳,是养尊处优的人。 但是右手的指关节处和手心里又有些茧子,说明经常练武。 能让一个身份高贵,养尊处优还会武功的孩子,落到这步田地,必定遭遇了极凶险的事。 说不定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些一心想要他死的人没见到尸体,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和小妹在这个时候帮助他,不等于送死吗? 也难怪那个少年不愿意拖累小妹,呵斥她之后独自离开了。 但这个少年也算是好心肠,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少年死去吗?而且,好巧不巧的,少年的腿被苏阿东的陷阱弄伤了。 苏清颜感觉到了头痛,但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总是对生命充满敬畏。 她叹了口气,让小妹帮她把少年扶起来,背在身上,左拐右拐,去了张大妮曾藏身的山洞。 张大妮已经人去楼空了,苏清颜知道她把自己的私房钱也带走了,最近不会再回来,就对苏婉说:“你在 这儿照看他,我去买些药和吃的,为了安全起见,我必须把洞口全部堵起来,里面很黑,但你别害怕,二姐会尽快赶回来的。” 苏清颜说着,又有些于心不忍,想改口让苏婉和她一起去找大夫。 虽然带着苏婉走不快,但是也总比留在这里让她安心。 谁知道苏婉很干脆的答应了,还催促苏清颜快点去。 苏清颜想着早去早回也好,便开始搬石头,她搬不动特别大的,只能用很多小点的石块摞起来,在洞口块塞满的时候,她还是不放心,拿了根竹竿过来,把芯掏空了,递给苏婉说:“万一被发现了,就先保护好自己,躲到一旁的小水潭里,用竹杆呼吸。” “二姐,你再给我一根吧,万一真的来人了,我也把他拖小水潭里用竹竿呼吸。” 苏清颜很想拒绝的,目标不是苏婉,只要她躲着,就一定可以逃过一劫,但是加上那小子就不一样了,暴露的几率会增加许多。 但这样想着,她还是期望着竹子筒都用不上。 又递进来一根竹子,苏清颜挡上了最后一块石头,提着心飞快的往山下跑去。 山洞内伸手不见五指,苏婉睁着眼睛跟闭着眼睛没什么区别,都看不见任何东西。 但她还是感觉睁着眼睛会不那么害怕,小身子往少年依靠着的地方凑了凑,她抱住小哥哥的手臂,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听着山洞内偶有水滴掉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她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身边小哥哥那浅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和偶尔几句无意识的轻哼,是她全部的精神依仗。 不由自主的,她用自己的小小手握住了小哥哥的小手。 “白大夫,快!给我开药!头受伤了,腿……腿可能断了,很急的,身上还有些擦伤,先……先开点别发烧的药……” 草堂医馆照样没什么客人,苏清颜着急忙慌的推开正在打扫的小风,就要往二楼楼梯上跑,但是被白灵君从身后叫住了:“你腿断了,还能爬楼梯,倒是也厉害!” “不是我,是……是我弟弟。” “哦?你还有弟弟?”白灵君看见了苏清颜眼睛里的闪躲,问的意味深长。 苏清颜焦躁的抓抓头发,知道自己瞒不过这个白狐狸,拽着白灵君的胳膊就往药材柜子那里跑:“先别说了,救命要紧,有没有什么药丸可以直接吃,我不方便熬药。 那个,受伤的腿也不知道是不是断了,上哪里找个夹板和绷带固定一下?” “你那么能,还用得着找我?” “我不会医术我才来找你。” “那你让我看看病人再说啊,怎么?不想让我见,是个男人?” “不是……我……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大可不必,走吧!” 他倒是偏要看看让苏清颜这么慌不择路的臭男人是谁! 白灵君说着,随手提起一旁的医药箱,一副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的样子。 苏清颜担心小妹,也懒得跟他浪费口水,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了。 小风拿着扫帚在原地转了两圈,就见公子跟人跑了,急的直瞪眼,不住的大喊:“公子注意安全啊!”可话音未落,大街上哪里还有他家公子的身影。 第81章 竟然不舍得走 白灵君虽然傲娇,但是事关人命,他作为一个大夫,还是有职业道德的,一路上走的飞快,没有给苏清颜拖后腿。 只是到了山上,跟苏清颜一起搬石头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丝讥讽:“你竟然真的把野男人藏在山洞里。”“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背家里去,你快点挖,我小妹还在里面。” “什么?你竟然还敢把你小妹放在来路不明的野男人身边……” “……”苏清颜觉得今天的白大夫太聒噪,掏了掏耳朵不再理他。二人把石头搬开,苏婉扑进苏清颜的怀里,带着哭腔叫了声二姐。 苏清颜看着俩人是平安的,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全然没发现白大夫在看清楚昏迷的小少年的第一眼,吓的变了脸色。 他打开医药箱的手有些颤抖,但是他还是强忍着说了句:“我给他脱了衣服,检查一下伤势,你们两个先回家吧,我一会儿把他背我的医馆去,看样子伤的不轻,得好好调理。” “唉,那个……多少钱,算了,等我改天去你的医馆再给你钱,我出来的急,没带钱。” “不用了,这是你捡的,就别说钱的事了,不过,你说的对,为了你们的安全,你们最好别把见过他的事告诉别人。” 苏清颜没听出白灵君话里的威胁,以为是白灵君也怕担上事,点了点头,说了句“放心”就走了。 她跑着去了一趟县城,来回三四个小时,身上大汗淋漓早已经力竭了,现在不回家,待会黑天了就回不去了。 苏婉还想说两句关于少年的事,被苏清颜严厉的制止了。 “婉儿,那个人的身世不筒单,要是有人问起,千万不能说知道吗? 有人问起,你就跟随着柳叔叔他们说那少年独自进了山林,你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嗯,我不说。”苏婉说着,手悄悄的梧上了胸口的绿色翡翠。 随后,她又怕自己这不自然的动作会让人发现,连忙把手拿了下来。 幸好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苏清颜又累的不轻,根本就没看见苏婉的小动作。 第二天是端午节,一大早刘氏就把门口边,窗台上,床头旁都放上了艾草,然后拿出三个小香包,分给三个女儿一人一个。 里面没什么贵重的香料,就是些艾草叶子,有股淡淡的艾叶香,苏婉灵机一动,找了个没人的小角落,把里面的艾叶掏出来一些,把脖子上的吊坠摘下来用布缠好,小心的放了进去。 从这天起,这个香包就成了苏婉最宝贝的东西,甚至别人想碰一下都不行。 家里的人都以为是小孩子图新鲜,也没太在意。 刘氏难得煮了几个鸡蛋,家里人一人一个,这端午节过的倒是比往年幸福许多。 她们一家人吃了早饭,计划拖家带口的去城里逛逛,看看有没有摆台子唱戏或者玩花灯的。 岂料刚出门就碰上了苏阿柔一家坐着牛车,大包小包的往这边赶。 苏阿柔是田老太远嫁的女儿,嫁给了个屠夫水丰年,因为嫁的远,好几年不回来一趟。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突然就来了。 苏阿柔是田老太重男轻女下,受压迫最少的人,这除了苏阿柔前头有两个哥哥压阵之外,和她是田老太最小的女儿,嘴甜也有很大的关系。 远远的看见苏阿东了,苏阿柔就热络的打起了招呼:“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们兄妹许久不见了,回去说话啊? 冰儿林儿快叫大舅。 “大舅,大舅母。”大一些的女孩首先叫了人,小一点的男孩也依样画葫芦跟着叫了一声。 苏阿东连声应了,夸了句几年不见俩娃娃都长这么大了,就热络的迎着小妹往老苏家走。 刘氏在一旁也笑容灿烂,指挥着自己的女儿们跟姑姑和姑父打招呼。 苏清颜跟苏婉对望一眼,觉得城里是去不成了。 却听见苏香挑了挑眉眼:“去城里做什么,我感觉家里会比城里热闹。” “你这孩子,别乱说话。”刘氏走在最后,戳了苏香一指头,苏清颜和苏婉看的莫名奇妙。 刘氏警告道:“你们姑姑再怎么都是长辈,你们可别找事。” 苏清颜没有原主的记忆,对这个姑姑自然是不熟悉。 苏阿柔上一次回来的时候,苏婉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吃奶,自然也是没什么印象的。 可有了刘氏这句敲打,她们就懂了,能入得了田老太的眼的人,那自然不会是普通货色。苏清颜拐着长调,阴阳怪气的应了一声“哦~”跟苏婉相视一笑,一副不搞事情是不可能的样子。又得了刘氏一个爆炒栗子,痛的直撅嘴。 牛车到了老苏家大门口,水家四口人,一人扛着两小包东西就从牛车上冲下来,像是有人追着债一样向北屋跑去,一进大门口就爹娘姥姥姥爷的叫着。 留下苏阿东和车夫大眼瞪小眼。 实际上,后面是真的有人在追着债。 车夫的眨巴着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阿东,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像在说:我把人送到了,钱昵?车钱昵? 苏阿东挠挠头,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要掏钱袋子,但是被苏清颜和苏香一起拦住了:“爹,咱们都分家了,这快秋收了,咱们一分地都没有,你现在帮她掏钱,等咱们交了人口税,没粮食吃的时候,她们会帮咱们掏钱吗?” “那怎么办,这不拿钱,面子上也过不去啊,咱们都到家门口了。” “这有什么的,请车夫叔叔去屋里问田老太要不就是了。”苏清颜说着,一脸憨态可掏的对着车夫笑了笑,说:“车夫叔叔,我们实在付不起车费,你还是进去问他们讨车费吧?我们只是亲戚,你跟我们要也不像话的。” “……”车夫脸色不好看了,但是细想,觉得这小姑娘说的不错,他又不是大老远带这小姑娘一家过来的。 想到这里,他把牛拴在老苏家的篱笆上,抬脚就迈了进去。 苏清颜瞅准机会,跟全家打了个快撤的手势,苏阿东一家五口转身就跑了。 “咱这样做是不是不地道。”苏阿东第一次耍滑头,还不习惯,感觉自己很心虚。 刘氏就老成多了,切了一声,一脸无所谓。 “你跟人家谈地道,人家把你放在眼里过吗?等他们付了钱。赶牛车的大叔走了,咱们再进去,看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娘说的对,他老苏家怎么对咱们的,咱们就怎么对他们,记住,进去之后别多管闲事,别揽事情,别拿钱,反正无论别人说什么,咱们就是不知道,没空,无能为力,知道吗?” “嗯嗯!”苏婉狂点小脑袋。 第82章 快去找村长 苏香也补充了句:“就算是有好处,也别答应,咱不稀罕那些小便宜,省得被套牢了。” “这个你放心,你爹娘就不是贪小便宜的人。”苏阿东信誓旦旦。 从水家几个人进门起,田老太就激动地不行,先抱住了自己的闺女,又挨个抚摸了一遍外孙女和外孙,上演了好一出母女情深。 就在苏阿柔以为苏阿东付好钱了的时候,赶牛车的车夫进来要钱了,瓮声瓮气的说:“我赶牛车送你们,送了一整夜加上半上午,咱们说好了是一百个铜板的,你们还没给钱昵。” 苏阿柔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憨厚老实,有活抢着干,有钱偷着付的大哥,刚才就和车夫站在门外,竟然 没给自己付钱。 一时间面上露出难色,看向了田氏,田氏多年不见闺女,现在手里也算是有几个余钱,不愿意在大好的日子里生气,就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来一百个铜板,把牛车钱付了。 苏阿西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愿意,但是忍了,坐在一旁,脸色不愉的给妹夫倒了碗水。 苏阿柔见老苏家真的发财了,一百个铜板的车钱,说给就给,眼睛一亮,看向田老太时,眼神里更是带上了几丝期许。 她一脸愧疚的扑到田老太怀里,自责的说道:“娘,都是女儿没用,让娘破费了。” “没事,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花些钱就花些钱吧!” “还是娘对我最好了,这天底下唯一最疼我的就是娘,等以后我有钱了,我一定要好好孝顺娘,我给娘整天买肉吃,我给娘买新衣服,还买丫鬟伺候娘!” 这话要是个几岁的小丫头说出来,当娘的一定会开心的不得了。 但是苏阿柔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孩子都十三了,再说这些话未免显得有些虚伪。 田老太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微点了下头,问:“饿了吧,有没有吃早饭?” 说着,伸着头向四个人拿来的几包东西那儿看了看。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看看女儿女婿,大包小包的提来了些什么东西。 看这包裹的大小,除非里面是肉和糖,或者是给她做的新衣裳,不然的话,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她盼了这么长时间的闺女,算是白盼了。 可是苏阿柔却并不想当众打开那些包裹,只是满脸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吃早饭。 女婿水丰年生怕丈母娘解读不出苏阿柔的摇头是什么意思,接话茬说道:“没昵,这阿柔想娘想的食不下咽的,昨晚上说什么也不睡觉了,连夜就要赶路,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拖家带口的雇了个牛车……” “原来是这样,那辛苦你们了,刘氏,你去厨房做些饭菜吧!正好小安刚才也没吃什么东西。” 分家了是不假,但是现在王氏是个废物,田老太不想自己下厨,就只能指挥刘氏了。 刘氏见田老太只想着自己孙子,对她三个女儿视若无睹,想起苏清颜说过的话,不想再惯着欺负自己的人,便起了整田老太的心思,笑着问田老太:“娘,咱们是包包子,还是蒸馒头昵?要不我去做面条?” “哎哎,包子好,还是包子好,小林喜欢吃包子。”7_K丰年一听包子,口水都流下来了,连忙出声。 田老太哪里想用精贵的白面粉做吃食了!气的瞪了刘氏一眼。 但是女婿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顶着一张比哭还难堪的脸说了句:“那就蒸大包子吧!” “那用什么肉当馅儿啊?” “什么什么肉?”田老太音调拔高,一双眼睛气的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苏小安咽了咽口水,适时插话,说想吃猪肉的。 但是水含冰跟水含林却对猪肉不感冒,他们的爹是杀猪的,对于猪肉他们实在不是多么眼馋。随即表示不想吃猪肉的。 田老太一听俩外甥不想吃猪肉的,赶忙应和,说那就不包猪肉的。 苏清颜忙出注意:“不如包鸡肉的吧!鸡肉比较香,还嫩,把院子里那三只鸡杀了,中午蒸大包子,晚上的时候,还可以用鸡架子炖鸡汤,下鸡汤面条。” “好好好,我要吃鸡肉饱的。” “我想吃鸡汤面条。”7_K家姐弟表示这个方法很好,当即吵嚷着要杀鸡。 苏小安一想到把院子里的三只鸡都杀了,以后就没有鸡蛋吃了,坚决不同意,非要吃猪肉的,还仗着自己年纪小哭闹起来。 7_K含林只比苏小安大一岁,是家里唯一的男娃,性子不比苏小安好,顿时也哭闹起来。 苏阿西当然心疼自己的儿子,可是守着妹妹妹夫又不能直接凶人家的孩子。 刚才田老太帮忙付车钱他就不愿意了,此时憋着一肚子气,忍了好几忍没忍住,阴阳怪气的问苏阿柔怎么突然就来了,怕不是听说家里挣了些钱,想来打秋风。 谁知这一问,就把苏阿柔问哭了,柔柔弱弱的质问苏阿西,是不是她五六年才回一趟娘家,就碍着苏阿西的眼了,还说她是专门为了苏阿西的事回来的,二哥竟然这样对她,可是让她寒了心了。 一时间,家里乱糟糟的,除了孩子的哭声就是大人哄孩子的声音,再就是苏阿柔的哭声,刚把孩子哄好,外面王氏的哭声又传了进来。 气得田老太差点咽气,直接飞升。 整个苏家乌烟瘴气的,到快中午也没决定好吃什么,田老太既不想杀鸡,也不想买肉,心里是有些气闺女嫁了个屠夫,回娘家还不知道带几斤肥肉回来的。 她的头被吵得嗡嗡响,不耐其烦的跟苏阿柔说:“也别做什么了,你们带来的什么,就吃什么吧!吃了饭趁着天色快点回去,这儿没你们住的地方,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你们折腾了。 田老太虽然也疼闺女,但到底还是最疼儿子。 她也不傻,知道闺女五年不回娘家,今天突然回来就说是为了苏阿西,事情透着古怪,便主动开了口,要撵女儿回去。 苏阿柔这下是真的难过了,她远嫁,没娘家人撑腰,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她自己知道。 虽然生了个儿子算是底气,可是在家里当牛做马的,何时过过一天好日子了,她万万没想到,一向疼爱她的娘,就因为她跟二哥顶了几句嘴,她的儿子跟二哥的儿子想吃的东西不一样,娘就撵她走。 她哭着,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地上:“娘,我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我对娘的一片孝顺之心,并不比二哥少啊!既然娘觉得我回来是另有所图,拖累二哥了,那我走就是了,我保证再也不踏进老苏家了。” 说完磕了个头,站起身就往外走。 第83章 震场子的人 两个孩子见娘走了,也连忙跟上。 剩下水丰年一脸的难过:“娘,您真的错怪阿柔了,她昨天听说家里二嫂不顶事了,全家的活都压在您一个人身上,她连晚饭都没吃,收拾着东西就想来伺候您两天的……” 水丰年皱着眉头说完,见田老太的脸上露出了不忍,知道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就将刚才他们几人放在那里的八个包裹都提起来,往门口走去。 原来那大大小小的包裹,全是他们一家四口的衣物。 在路过苏阿东和刘氏身边时,他还特地放慢了脚步。 按照惯例,这种时候,该是苏阿东和刘氏先把人劝下,然后再苦口婆心的劝说一番,一家人再互相哭诉一阵,之后他们大包小包提着东西再回来,破镜重圆吃顿大餐,这事情就算是完美落幕了。 可是,苏阿东已经不是那时候苏阿东,刘氏也不是那时候的刘氏了,二人不但没有追,还小声的嘀咕着:“这小姑子回娘家真是厉害啊,连套猪下水也不拿,他们家杀猪,难道还缺这个吗?” “你不懂别乱说话,这东西又脏又臭的,怎么能让娘吃这个,拿来也是不能让娘吃的,还不如不拿。” “那拿两斤好肉也行?反正咱们又不惦记那么口吃的,爹娘把她养大,她孝顺爹娘不是应该的吗?” “还真是,刚才娘替她付的那一百个铜板的车钱,都能买十几斤肥肉了昵。”苏阿东感觉自己很缺德,但心里却莫名痛快:“那一百个铜板二弟不知道要卖多少凉皮才能挣出来昵!” “行了,人都走了,你们还在这儿干什么?给我滚!” 夫妻二人的声音不大不小,苏阿西和田老太自然都听见了,看着苏小安反应过来,又要哭闹着要吃猪肉包子,田老太气得脑壳疼,打消了最后一丝想追回女儿的心思,二话不说就让苏阿东一家人快点滚。 苏阿东几人像得了特赦令,高兴地应着,麻利的滚了。 他们从老苏家出来,看见水家四口还提着大包小包立在不远处,像是在等着被劝回去,苏香脸上堆满了复仇的笑意,挥舞着胳膊对小姑一家人甜甜的说道:“姑姑,姑父你们一路小心,我们还有事情就先回家了,恕不远送啊!” 她的话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阿柔一家子的苏阿东和刘氏,瞬间就有了主心骨。 “姑姑姑父再见。” “姑姑姑父一路保重。” “嘿嘿,那小妹你们回去的路上慢点,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家了。”苏阿东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假的不能再假,可就是这一份假笑,狠狠的打了苏阿柔的脸,是她自己哭着跑出来的,现在没人劝回去,能怎么办! 看着刘氏一家人走远了,苏阿柔恨很的把水丰年手里的包裹抢过来往地上一摔,气呼呼的说道:“真它娘的窝火!我大老远来这儿受气是为了什么!气死我了!回家!” 说着又跺了那俩包裹几脚,怒气冲冲的走了。 “娘,你生气不能摔你自己的衣服吗?你摔我的干什么!”水含冰满脸幽怨,她一夜在牛车上都没怎么睡好,现在该吃的鸡肉大包子没吃到,还得饿着肚子走回家,她这是多么想不开,非要跟着父母大老远跑这么一趟! 可是水丰年呵斥她快跟上,她不敢不从,从地上拿起自己的包袱拍了拍,不情不愿的跟在了身后。 一路上,苏阿柔肺都快气炸了,一边走一边骂,在走出村子的时候,她突然回头啐了口唾沫。 “丰年,我二哥欺人太甚,我改主意了,我要把咱们村里最狠毒最泼辣的婆娘扔给他当媳妇,我倒要看看,那个苏小安有了个厉害的后娘,还能不能这么蛮横。” “可,这样一来,你答应人家的事怎么办?收了人家的银子难不成再送回去?” “能怎么办?凉拌!”苏阿柔怒瞪着一双眼睛,望向老苏家方向,似乎是想透过层层叠叠的墙壁,能用目光把苏阿西和苏小安撕碎。 昨天她收到了大杨氏的传话,说老苏家发财了,想让她那个寡居多年的妹妹小杨氏,嫁给苏阿西做平妻,还说那苏王氏已经彻底失宠快死了。 还主动送去了半两银子,说如果事情成功了,还会送上半两,当做答谢。 苏阿柔一听就坐不住了,连夜往这儿赶,因为走的急,自然也没带什么东西,不过她寻思着,既然老苏家已经发财了,也不缺她那点东西。 果不其然,田老太爽快的给她付了一百文车钱,可谁知道后来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大杨氏此刻就在不远处,她为了把那个寡居的妹妹嫁出去也算是下了老本了,一直时时刻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此时听见苏阿柔这么说,也不干了,冲出来就要抢钱。 “好你个小贱人,我好心好意给你送消息,托你办件事,还给你送了礼钱,如今你事情办不成,想把别的女人塞给苏阿西,竟然还想吞我家的钱,你给我把钱还回来!” “放你娘的屁,这钱是你主动送我家去的,可没说办不好还要还! 要不是你那件破事,我至于大中午的连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被撵出来了吗! 我的脸都因为你们的破事丢尽了,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钱!” 苏阿柔名字叫阿柔,平时也装作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可真的打起架来,却是绝对不含糊的,两人当场就扭打在了一起。 苏阿柔不住的尖叫着:“你俩死孩子,在干嘛昵!没看见你娘跟人干架昵!” “……”水含冰水含林两顿饭没吃了,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真的没打算瞎掺和。 可是娘喊他们,他们袖手旁观的确不像回事,冲上去就帮着苏阿柔打大杨氏。 瞬间,势均力敌的战局就出现了转折。 看热闹的人不好上前劝架,连忙回去喊柳青山。 不一会儿,柳青山带着柳氏一族的妯娌到了,足足七八人。 苏阿柔感觉自己寡不敌众,继续纠缠是要吃亏的,扔下三四百个铜板,说就剩这么多了,带着男人孩子一溜烟儿的跑了。 气的大杨氏直翻白眼。 她将地上的钱收起来,扭头怒气冲冲的就去了杨寡妇家。 杨寡妇平常就是自己独居,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她吃东西倒也随意,刚刚做好小葱炒鸡蛋,想再做个玉米糊糊,见大姐气冲冲的推门进来了。 尽管有些诧异,却还是笑着问了句:“姐,吃午饭了吗?要不在我这再吃点?” “啪!”大杨氏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扬起手给了小杨氏一个巴掌。 小杨氏挺不错的心情被打断了,后退一步捂着脸嘶吼道:“你发什么疯!我都跟你说了以后不会缠着姐夫了!” 第84章 专门吃给你看 “呵!你个贱人,你整天想男人,你看看这都是干了些什么事!昨天不是你巴巴的跑我家说,苏阿西对你有意思,但是他媳妇没死,他不好开口,让我去找苏阿柔帮你提提的吗? 你知不知道,刚才苏阿柔跟老苏家一说起你的事,人家连苏阿柔都给轰出来了!” “什么?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小杨氏惊淀的张着嘴,不敢置信的喃喃。 大杨氏看她这傻乎乎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又推了她一把,愤愤的走了,还留下一句话:“以后咱俩井7_K不犯河水,你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绝不放过你。” “怎么会这样?” 杨寡妇没有听见大杨氏最后说了什么,她被大杨氏推倒了,就那么呆呆的在地上躺着,抬头望天,又低头自嘲。 始终不相信昨天来她家说媒的那个李媒婆,是在耍她。 昨天上午她本想闲来无事,进城逛逛的,但,在村头看见有个妇人向她打听杨寡妇家在哪儿。 杨寡妇寻思着,这个村里就两个寡妇,另一个寡妇是李柳氏,别人都喊她李寡妇,另外一个寡妇可不就是自己嘛! 于是问那妇人找她何事,那妇人也不隐瞒,说自己是远处村子的媒婆,是苏阿西特地找她过来说亲的,说苏阿西其实已经中意她杨氏很久了,只是已经娶了王氏,也只得这样凑合着过。 可是现在王氏身体不好了,失宠了,苏阿西就又动了心思,想要先立杨寡妇当平妻,到时候王氏死了,她就是唯一的媳妇。 杨寡妇想起苏阿西那高大魁梧的身影,某种沉寂已久的种子,悄悄的发了芽,她只推脱了两句就答应了,问那妇人怎么进老苏家的门。 那李媒婆跟她说,王氏还没死,老苏家的人不好意思出面,可这种事外人又管不了,最好就是让她去捎信给远嫁的苏阿柔,让她回来提一提,就说家里没个女人主持,心疼她老母亲什么的,找个女人进门伺候一家老小。 还说这都是暗地里商量好了的,不过是明面上走个过场,要是她愿意,明儿个就能派人来说和。 杨氏要是改嫁,就意味着要放弃她现在拥有的这一切。 可是她作为一个女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太需要男人了,她想要相公孩子热炕头,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还特地大中午的跑去姐姐家,连哀求带威胁的让姐姐帮她带信。 姐姐答应她了,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杨寡妇突然放声大哭,吓了周围人一跳,但是并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摇头叹息着,寡妇门前是非多。 司寇浩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跌落悬崖,被水流冲走,但是被一个小奶娃救了,那个小奶娃还学着大人的样子渡气给他,被他调戏了一顿,还帮他找回了娘亲的手帕。 他怕给她带来危险,在听见有人来了的时候独自离开了。 可他体力不支,脚下一个踉跄,踩断了一根木棍,不知道被哪儿飞来的石头压住了,爬不起来。 再后来,他梦到娘亲来救他了,帮他搬开了大石头,还背着他,找到了一处黑漆漆的小山洞。 可是娘亲又不见了,那个小奶娃又出现了,她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胳膊,好像很很害怕那黑暗的环境,可不哭也不闹,乖巧地把他的心都要暖化了。 真的好可爱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奶娃! 再后来他失去了意识,娘亲不见了,小奶娃也不见了。 啊……她们去哪儿了?是抛下他了吗? 可娘亲早就死了啊…… 果真是梦吗? 司寇浩眉头越皱越紧,额上沁出大颗的汗珠,身体不自然的痉挛着,看起来好像很痛苦。 白灵君叹了口气,将他身上的几处银针拔下,又在别处灸了几针。 司寇浩眉心一疼,骤然睁开了眼睛。 雕梁画栋的阁楼雅间,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他微微侧目,能看见天边的彩霞,听见街上小贩的叫嚷声,好像这一次的场景不是做梦。 但,这是哪儿昵? 他喘息着坐起来,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些蒙圈。 低头看清楚坐在旁边整理银针的人之后,他突然激动的起来,唤了一声:“小舅舅!” “舅舅就舅舅,小舅舅是怎么个叫法。” 司寇浩听着这话莫名耳熟,好像自己也说过类似的,忙伸手去机拉自己的衣襟。 然后就听见白灵君说:“别翻了,你把传家宝给了哪个小姑娘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嘿嘿……舅舅,我……” “你少嬉皮笑脸的,你该明白,不应该偷着跑出来,也幸亏是被我救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可是……” “别说了,你昏迷的了一夜一天,好不容易才醒,好好休养吧!等你伤好一些,我亲自送你回去。 苏清颜昨天为了找郎中,跑断了腿,今天一整天全身都酸痛难忍,躺炕上不想下来,她唯一下炕干的事,除了吃饭跟去茅房,就只有去翻翻艾叶了。 看着天又要黑了,她突然想起陆天辉来,很想很想那一种。 因为今日林府派人送信来了,说明日林老爷会和媒婆一起来提亲。 刘氏已经指挥着家里大小,打扫了大半日的卫生了。 这种即将终成眷属的仪式感,让苏清颜很心动。 喜欢一个人,当然会希望这个人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尤其是看到家人为了订婚的事情忙碌_ 苏清颜听见家人收拾东西,唇角微扬,拖着酸痛不已的身体翻了个身,暗搓搓的脑补起来。 想着她如果把陆天辉领回家,跟父母说要嫁给他,是怎样的场景。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喊门声。 刘氏拿着鸡毛掸子来不及放下去敲门,震惊的差点一个趔趄摔在门框上。 她看见了谁?她看见了跌下悬崖,再无踪迹的张大妮! 是不是闹鬼了!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啊! 刘氏苍白着一张脸,还没说话,就听见张大妮压低了声音说:“婶子,我是人,我活的好好的,你别害怕,我来是有事情求苏清颜。” “啊……”刘氏捋捋自己发软的腿,有些发怵,忘了给张大妮开门,直接对卧房喊道:“清颜,有人找你。” “谁啊?”苏清颜今天一整天都在炕上躺着,刘氏只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没有喊她干活。 此时看她挣扎着起床,忍不住去扶住了她一把:“那个张大妮没死,她还找你有事……” “娘,你被担心,我们都是闺阁中的小姐妹,她除了我也没什么朋友,有事求我也是正常,你就别担心了。” 第85章 里面的小孩馋哭了 苏清颜说着就要开门让张大妮快进来。 张大妮先小声凑她耳边说了句话,然后才正常说道:“清颜,我要去江富户家里当丫鬟,可是身无分文,你能不能借十文钱压箱底,我当上了丫鬟,发了月例银子就给你。” “唉,真是可怜的丫头,清颜她也没什么钱,你缺钱跟婶子说,婶子借给你。” 刘氏刚才不放心,一直在门后偷听,听到只是想借十个铜板这种小事,就没忍住,擅作主张出来了。 苏清颜对于刘氏的性格多多少少是有些了解的,没有怪罪的意思。 只是对张大妮翻了个白眼,眼神里全是鄙视:你够了啊!搜刮了我男人的铜板不说,现在又来搜刮我娘 的。 张大妮也毫不示弱,轻轻拧了苏清颜一把: “你还好意思说,你男人有事找你,怕直接找你惹人闲话,竟然专门去敲江富户家的大门,让我来跑一趟,感情他怕你被别人说闲话,不怕别人说我闲话啊!” “那是,谁家的媳妇谁家护着。”苏清颜听见这话开心了,送走了张大妮,欢欢喜喜的往村后大柳树那儿 走去。 此时,那树干上坐着一个男人,被遮掩在茂密的柳树叶里,不专门找都找不到。 苏清颜在下面低低的唤了一声陆天辉,上面就跳下来一个蓝色身影,揽着她的腰一个跃起,两人一起坐在了树上。 苏清颜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刺激的事,脸上比上次淡定了很。 但是刚才还在思念陆天辉,现在就看见了,脸上的神情是很激动的。 她一把抱住陆天辉的脖子,开心的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他的颈窝。 陆天辉看见日思夜想的人,也开心极了,搂着她纤腰的手紧了紧,轻轻的唤了句:“清颜。” “嗯,陆天辉。”苏清颜想唤他天辉的,可是觉得好像是唤儿子的感觉,想喊句爽哥哥,又喊不出口,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直接喊了全名。 她想起张大妮的话,觉得陆天辉发费周章,在日落时分找她,肯定有事,就问了出来。 “你怎么快黑天了来找我了。” “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声。”陆天辉皱着眉头,把杨寡妇上吊,被他救下的事跟苏清颜说了。 苏清颜一脸的惊讶:“你这是什么体质?每个人上吊都能让你碰上?” “这我有什么办法,我每日都在山上溜达,偶尔会去你家附近转转,她在山上离你们家不远的地方上吊,我可不就碰上了。” “这倒是。”古代的人,不万不得已,是不愿意死在自己家里的,怕弄脏了家。 可苏清颜一想又不对劲儿了,问:“可是她要上吊,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费尽千辛万苦把我喊出来,不应该互诉衷肠,共述相思吗?” “跟你没直接关系,可是跟你家有关系。”陆天辉说:“端午节前一天,我亲眼看见你大姐乔装打扮从你家偷摸出去了。 听那杨寡妇诉述,欺骗她的李媒婆的装扮,与你大姐那日相差无二。” “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大姐很可能乔装打扮后,故意去说诓骗杨寡妇,你姑姑回来,也另有目的。” “之后杨寡妇去给她姐姐说了,让她姐姐带信。 结果你姑姑端午节回来,事情办砸了,杨寡妇的姐姐先和你姑姑大打出手一顿,又去责打了杨寡妇,这才让杨寡妇觉得人生无望,去山上上吊了。 我猜测,你大姐很有可能跟杨寡妇和你姑姑有过节,这是存心挑事。 不过……差点闹出人命来,我觉得有点过了。” “不会吧?我大姐能干出这样的事?” 苏清颜不敢相信,但是采艾叶那天,他们全家都上山了,确实只有大姐一个人在家,等他们回去的时候,都过了晌午了,饭菜却刚刚做好。 显然做午饭的时辰也晚了。 “是啊,我也不大相信你那个看起来柔弱无依的大姐,竟然还有这样的心计。 不过,让我担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你那个姑姑曾经在大街上怒言,要把他们村最泼辣最不讲理的泼妇塞给你二叔。 我跟人打听了一下,还真就发现他们村有这么个人……” “那坏了,要是这件事情能成,甭管苏阿西娶了泼妇以后,老苏家的日子会不会好过,这王氏本就虚弱的只剩下一身骷髅了,要是她也有什么想不开的,提前上吊了,那等于一前一后差点闹出两条命来啊!” 苏清颜这么琢磨,把自己吓了一跳。 “是的,所以我想来想去,觉得能提早告诉你,就尽量早说,省得到时候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无法弥补。” “唉,多谢你,那我得走了,我去老苏家看看情况。” 苏清颜说着要走,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坐在大柳树上。 身体失衡,她惊叫一声,一把抱住了陆天辉的肚子。 头还趴在了人家大腿上。 那场面……就别提有多尴尬了。 “咳咳……” 陆天辉顶着个大红脸抱着苏清颜从树上跳下来,干咳了一声说:“再坚持一下,等过了明天就可以了……”什么过了明天就可以了? 苏清颜脸滚烫的吓人,她抚摸自己的脸,才惊觉今天出来的急,忘了用手帕蒙住脸。 想起口臭的事,她滚烫的心瞬间被浇了一盆冰水,看着陆天辉那逃似的跑远的背影,她叹了口气,莫名其妙的有些失落。 回家之后兴致不高,还是病恹恹的样子,刘氏着急了,要去给苏清颜请大夫。 苏清颜摇了摇头,拿晒干的老面引子和好了面,放在一边发酵,就攥了攥拳头,把苏香叫了出去。 苏香经过那次谈话以后果然活泼多了,她笑着问:“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大晚上的,非要把我叫出来啊?” “大姐,假扮李媒婆,去找杨寡妇,是你做的,对吧?” 这语气,与其说是问句,不如说是苏述句。 苏香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在苍茫的夜色中,苏清颜都能看出她脸上的苍白。 但也只是一下下,她就承认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没错,就是我,那杨寡妇一张烂嘴,不知道在背后说了我们多少坏话,还有苏阿柔,她自己仗着爹娘疼哥哥宠,对我们呼来喝去的,没少给我们穿小鞋,我就是想让他们全都不得安宁。” 苏香回过头来,握住苏清颜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妹妹,不是你教我的吗?谁欺负了咱们,要加倍还回来,我都记着昵。” “大姐,我不是找你算账,也不是来质问你的,你要报复他们也无可厚非,我只是想提醒你,凡事皆有度。 我们要还击,是要让他们自食恶果,并不是想害人性命。 第86章 试探季古公子 我们想要的结果,也只不过是解了自己心中的怨气,得一个痛快。 而不是变成一个好坏不分,随意欺压,为了害别人丧失了自己良心的恶人。 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情犯下大错,倘若你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你将会干出更多伤天害理的事,迷失了自己。 倘若你心有悔改,知道错了,那背负上两条人命就会抱憾终身,再也不快乐。 别人可以出事,可以去世,但是不能在我们手上死,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苏香听见这话也有些懵圈,她不过是想挑起杨寡妇、苏阿柔和老苏家的矛盾,让他们互相内斗,怎么就变成人命不人命的了昵? 苏清颜看着苏香只顾其一不顾其二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把陆天辉分析给她的事情又给苏香分析了一遍。 苏香听后脸色大变,紧张的问:“怎么会这样?竟然这么严重!” “是啊,我觉得我们还是……” 苏清颜刚想和苏香说去老苏家看看,提点苏阿西小心防范。 就听见远处有人扯着嗓子喊刘氏:“阿东家的,你快去劝劝……你婆婆家又出事了!” 是苏三黑的媳妇卢氏。 “啥?又出什么事了?”刘氏在收拾灶房,刚点上油灯。 听见叫喊声出来,看见俩闺女已经站在门口了,似乎比她着急。 ‘娘,我们先去看看,你跟爹说一声。 说着,苏香苏清颜二姐妹就跑了。 弄的刘氏莫名其妙,小声嘟嚷着:“前不久不是还说不管老苏家的闲事了,今天怎么又跑得这么急。” 老苏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但是老苏家的人却一个也没出来,并不是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而是在外面被烦的不行,进屋躲清静了。 苏阿西如丧考妣的脸上,比哭还难看,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沮丧的说道: “今天我卖凉皮,回来的有些晚,是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自己撞上我的啊!”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那个桿妇,是附近几个村子出了名的不好惹,你让她赖上了,能怎么办!” 田老太面色不比苏阿西好看多少,那个寡妇二十岁守寡,都守了二十一年了,只比她小十岁,比自己儿子大了将近十岁。 这样的人,给她当儿媳妇,她还觉得磕碜昵! 门外,那妇女的诉苦一声高过一声,让围观看热闹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沉默了,并且觉得苏阿西应该负 责。 她说: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寡妇,守寡二十一年整,从来都恪守妇道,离所有男人都三米开外。 连公狗和公鸡都没养一只。 就我这样的人,不是我吹,就算给我立个贞洁牌坊,我也受得起! 可是这个男人,刚才他跟我撞到一起了,他碰了我! 我命苦啊,我白守了这二十一年的寡,今日算是到了头。 今天我有一说一,他毁了我的清誉,就得赔偿我! 我也不是贪财的人,我也不要他的钱,他碰了我的身子,他必须娶我进门! 不然,我哪里还有脸活着。” “我要求也不高。 我管不着他有没有媳妇,我也不用他休妻,就算让我做个平妻,让我做个小的,我今天也得进他的家门! 不然,我也算是个贞节烈女,我现在就在他家门口上了吊,以证清白,也免得日后落人话柄!” 说着,矮胖的女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麻绳,就要往老苏家大门口上搭。 苏清颜拽着苏香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那妇女从袖子里掏绳子。 苏清颜忍不住感叹:“这准备的够周全啊!连上吊的绳子都带来了。” “二妹,别说这个了,快去看看二婶。” “嗯,别的咱也管不着。”苏清颜应着,推开别人直接去了东屋。 王氏万念俱灰,窝在黑暗的房间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倒是比外面那个吵吵着要上吊,现在还没挂上绳子的妇女务实多了。 她直接解下自己的裤腰带就搭在了东屋的横梁上,幸好裤腰带不够长,她挂不上去。 就在她打算再找一条接上的时候,苏香两姐妹赶到了,不然的话,就真的只剩一具尸体了。 说起这个,苏清颜不得不佩服这儿的妇女,把一哭二闹三上吊发挥的淋漓尽致,这儿有山有河的,竟然也没人打算换种死法。 苏清颜苏香忍着房间里的异味把王氏拉下来,看着她万念俱灰,苏香怕极了。 她是心里有气,想要报复苏家人,却真的没有狠毒到要闹出人命。 她颤抖着声音问:“现在怎么办?” “别说这么多了,咱们先把她带咱家去,明天带她去看大夫吧!” 苏清颜原本是不想管王氏的,她做了许多错事,受些委屈也是应该。 不伸手帮助是苏清颜最冷漠的方式了,她从不主动害人。 但是现在自己大姐又掺和进来了,她为了大姐,不得不先帮王氏一把。 反正,王氏可以死,不能死在她大姐手上。 两人温柔的安慰了王氏几句,王氏像个木偶一样,没有什么反应,苏清颜想先背着王氏走,但是被苏香拦住了。 苏香说:“是我的错,我来背。” “嗯。”苏清颜没有拒绝,觉得苏香愿意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也是一种比较好的表现,二人一个背着一个扶着,带着王氏就出了苏家的门。 王氏像个鹌鹑一样趴在苏香背上,隐隐还散发着腥臭味。 外面有那么多看热闹的,自然都看见了,不少人没忍住,为王氏抹了把眼泪。 但是也有人说苏家姐妹有情有义,知道现在王氏在这儿不会有好下场,先带走是为了王氏好。 刘氏跟苏阿东带着苏婉,在巷子头上与二姐妹相遇,刘氏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背着王氏,忙惊叫了一声,就要接过去。 苏清颜拦住刘氏,粗略的跟刘氏说了两句,就带着王氏先回去了。 老苏家大门口。 看热闹的人见苏家长子长媳来了,忙又让开了一条道。 吵嚷着要上吊的妇人此时已经把绳子挂在大门杆上了,却也并不着急上吊,而是对着苏阿东和刘氏又哭诉了一番。 要是放在以往,刘氏是要去扶人家了,可是现在她也学聪明了一些,客套疏离的对着妇人笑了笑,就跟苏阿东一前一后.进了大北屋。 “娘,二弟,事情我们都大体了解了,不知道你们怎么打算的。” “你们怎么又来了!”苏小安趴在坑上昏昏欲睡,可是吵吵嚷嚷的他睡不着,不耐烦都翻了个身,揉揉眼睛看见是大伯和大伯娘,不高兴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刘氏很想说她也不想来啊,可是每次老苏家出状况都有好心的村民去喊她,她能有什么办法。 第87章 有些过分了 便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田老太被烦的不行,冷哼了一声没有搭话。 苏阿西苦着一张脸跟苏阿东解释:是她故意赖上我的!我真的没干嘛,黑天了我才回来,那么圆滚滚一个东西撞过来,我……以为是头黑熊,我可不就随手一推,谁知道,就……没推对地方,她就硬赖上我了。 我好歹也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壮劳力,她都跟咱娘差不多大了……我绝对不会让她进门的,我不要她!” 说着他心里就有些不平衡。 凭什么,什么坏事都让他碰上了,他大哥就那么好命昵! 外面的妇女见苏阿东夫妇也进去许久了,还不出来,知道这事不加把火,怕是成不了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脖子挂在了麻绳上。 也不知道是绳子太结实还是她体重太沉,从门框上往下一跳,她就觉得喘不上气来了,想喊救命喊不出来,拼命的挣扎着。 村里人哪敢上前啊!男人怕被赖上,女人又害怕,只得一起扯着嗓子喊北屋里的人: “苏阿西,上吊了,死人了,快来救人啊!” “啊?”苏阿西一惊,跑出门就见胖女人挂在门口上,正挣扎着。 他想也不想冲上去抱住妇人想把人救下来。 苏阿东也想上去救人,刘氏怕苏阿东也被人赖上,指挥他去厨房里拿菜刀砍绳子。 手忙脚乱的忙活了一阵,胖妇人救下来了,却更加坐实了苏阿西和她有肌肤之亲的事实。她忍着脖子上巨痛说道:“你,你不答应娶我进门,我……我就死你家门口。” 这时,围观的人都坐不住了,纷纷劝苏阿西:“你就收她当个偏房就是了,就吃几口饭,又花不了多少 钱。” “是啊丨你不喜欢,别碰她就是,放那儿让她给你家当劳力也行啊!” “就是,这要是真闹出什么人命來,以后你们家那俩小子还能不能抬起头来了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那妇人脸上呈现出胜利的喜悦,看苏阿西还不点头,索性直接眼睛一闭,装晕了。 这下子,苏阿西连拒绝也说不出口了,人在他家大门口晕了,他要么抬进去过夜,要么放门口不管。 这抬进去过夜了,就是低头了,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这放在大门口不管,不好听不说,万一出事了,那他家就一辈子别想抬头了。 思量了一下,他咬咬牙,跟苏阿东说:“帮我把她抬东屋去吧!” “唉,这男女授受不亲,我来吧!”刘氏吃一堑长一智,生怕苏阿东也遇到这种事,赶忙帮苏阿西抬人。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苏阿西竟然不知道王氏已经走了,眼睛也不抬的对屋里说了句:“你俩一起住这 屋。” 弄的那胖妇人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莫名奇妙。 苏清颜和苏香帮王氏烧水洗干净了身体和头发,还给她找了身刘氏的干净衣服换上,她那点葵水不止的问题也给她妥善安置了。 她身上的腥臭味就减淡了很多,不贴在她身上,已经闻不到了。 王氏一直以来,为没有闺女,只有俩儿子,引以为傲。 现在被别人的闺女伺候了一回,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好像错的很离谱。 她哭的更难过了,苏清颜生怕她还要寻死觅活的,硬着头皮安慰了好一会儿。 直到苏香给她蒸了个蛋花汤,劝着她吃完了,她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王氏情绪好不容易才稳定了一点,刘氏和苏阿东回来了,说苏阿西把人留下了,看样子等明天去户籍上过个名录,那个胖女人就正式成为苏阿西的偏房了。 王氏听见这些话,又要落泪。 苏清颜不得已使了个激将法,说:“二婶儿,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你再怎么闹,都不可能把那个女人撵回去,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先好好保重你的身体,你先把身体上的病治好了,再回到那个家里,跟她斗智斗勇去。 只要你好好活着,你就是我二叔明媒正娶的妻子,大平和小安就有娘。 她不过是个偏房,又不得二叔欢心,是硬赖上来的,要打要骂都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你今天晚上拖着这么一副病体在我家里闹又有什么用? 你可以寻死觅活,也可以偷着上吊,反正我们能救你一次,又救不了你许多次,可是你想清楚了。 有人来抢你男人,你连回击都不回击就直接拱手相让,跟你把男人直接送给她也没什么区别。 可从此以后你的儿子都没了娘,就只能让她养育,这后娘都是怎么拿捏的孩子的,二婶,你比我们清楚吧? 她若是个心好的,愿意胡乱给你儿子娶房媳妇,不知道会娶个什么玩意儿。 要是那没人性的,把你孩子卖了做奴才做太监,做勾栏院里供人取乐的玩物,你也只能在阴曹地府干瞪 “不!我绝不允许她那样对待我的儿子!” 为母则刚,即便王氏得那病,已经亏空了身子,现在听见这话,还是一拍桌子激动的站了起来。 苏香惹的锅,苏香特别担心王氏出事,连忙去扶她,劝慰道: “二婶你别激动,我小妹她只是跟你说了个假设,只要你有活下去的信心,明天我们陪你去找大夫,只要好好治疗,一定可以把病治好的。” “谢谢你们。”王氏被苏香扶着坐了下来,一脸真诚的跟苏阿东和刘氏说道:“大哥大嫂,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经常欺负你们,我……遭到报应了,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们,这普天之下,我连自己的男人都靠不住,你们却还能对我伸手相助!你们是好人,一定会有大福报的!” “唉,二弟妹就先别想这些了,还是先把病养好吧!咱们妯娌说个交心话。 这么多年了,不是没红过脸吵过架,但是都这么过来了,你人其实是不坏的,就是有时候糊涂。 我也想一家人都好好的,你,还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咱们女人命苦,生了孩子,也只能自己护着,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得坚强的活着啊!” “大嫂!” 两个女人一说起这个话题就是满腹心酸,但是好在刘氏已经开朗了很多了,没有流眼泪,安慰了王氏几句,就让她和三个女儿一起睡了。 反正坑都是很大的,再来三四个人也睡的下。 第二天一大早,刘氏就为林家来提亲的事忙活开了。 王氏拘禁的站在一边,很想帮忙,但是又怕自己得的是脏病,给苏香添晦气,所以显得很无措。 苏清颜想了想,跟刘氏说道:“娘,你们在家忙着,二婶这病我看是拖不得了,我看还是由我带她去县城看病吧!你会蒸馒头,商量跟林家合作的事,我也已经跟爹说好了。” 第88章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唉,那娘去给你拿钱。”刘氏觉得王氏去城里看病也好,这样拖着到底不是个事。 苏清颜拦住了,说和姥爷家一样,欠着白大夫的,以后挣了钱慢慢还就是。 王氏也连忙应和,说给她看病,钱她会还的,不会给大哥大嫂添麻烦。 刘氏想着闺女要准备婚嫁的适宜,也要用钱,确实不好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家底都掏空,便笑着应了,叮嘱她们路上慢点。 苏清颜考虑到王氏经过这些天的磋磨,的确是不适合长途跋涉,便转个弯带着王氏往五花村那边走去,那儿经常会碰上赶牛车的,只要给赶车的两个铜板,就可以坐着牛板车去城里。 也是二人命好,还没到五花村,就远远的看见牛车过去了。 苏清颜想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喊着向前追去,把牛车喊停了,又让牛车掉了个头回来接上王氏,才掏出四个铜板交了车钱。 车上的妇人都是别村的,跟苏清颜二人不大熟,笑着跟王氏打趣:“你孙女可真孝顺。” “我……” 王氏刚想反驳,就听见苏清颜问道:“老奶奶您身体真壮实,这么大年纪了还进城啊?家里孙子重孙的,放心您一个人出来吗?” “嗨哟,这孩子,你怎么说话的,我这才刚刚当上奶奶,看起来像是年纪那么大的人吗?你叫我奶奶也就算了,咋还叫我老奶奶。” “啊,原来是奶奶辈的啊,我还以为是老奶奶辈的昵,不然怎么会眼睛不大好使,把我二婶认成是我奶奶,我寻思着吧,我二婶这个年纪的,你觉得应该叫奶奶,你比我二婶年纪还大了二三十岁,那可不就得叫老奶奶吗?原来也是我眼瞎了,那奶奶您别生气啊! 我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也不大会说话。” 苏清颜说着,脸上带上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那妇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出头,被苏清颜一顿怼,气的说不出话来,但是是她说错了话在先,她也不好说 什么,只得笑着应承了句没事,就把目光从王氏身上移开了。 王氏听见别人把她错认成苏清颜的奶奶,自然是伤心的,可是她现在沧桑樵悴的跟个人形骷髅也没什么区别,加上头发已经白了很多,心中很难过。 可看见苏清颜这么维护自己的时候,鼻子一酸,心里却又高兴起来。 最终,她拍了拍苏清颜的手臂,示意自己没事。 车上共有四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那些妇人见苏清颜是个牙尖嘴利的,跟她拌嘴估计吃不着便宜,就转了话茬,说起五花村的八卦来。 刚才那个被苏清颜怼了的妇女,好像是八卦界的领头羊,说起张家长李家短的,她就忍不住了,扯着嗓子说:“这算什么!你们听说没,那个被丛氏卖给七老八十的老男人的姚春桃,昨天晚上回来了。 听说那老男人死了,她是被赶回来的。 你们说,她当小妾当了虽不到一个月,但肯定被耍烂了,这个时候回来,不还得再嫁一回!不过这次不是清白姑娘,估计找不到个好婆家了。” “她七婶啊,你也不能这么说,那个丛氏把闺女拖到这么大,就是想着让她给家里当牛做马昵,这下回来了,我看是正合了丛氏的意思,就是那个可怜的春桃,这辈子怕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我看也不一定,要是能卖个好价钱,那丛氏肯定不会留着,让家里多一张嘴吃饭。” 几人一路有说有笑的,翻过丛氏跟姚春桃的事,又说起来别人家来。 王氏不认识也就没什么兴趣听了,只是她没想到,那时候出来帮忙找张大妮,偶遇丛氏,只是随口说了两句话,那丛氏竟然听到了心里,把姚春桃送去了,这后娘,果然不比亲娘对孩子好。 王氏的脸上带上了一丝严肃,她现在不想乱寻思旁的事了,她要努力的活着,她怎么也要把两个孩子都平安养大,给他们娶上媳妇。 苏清颜和王氏想的不一样,她觉得那个姚春桃就是一绿茶。 她怎么了她都不会心疼的,只是,她突然想起陆天辉说的过了明天就可以了,开始担心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昵? 难道是知道昨晚姚春桃回去了,要跟她商量什么吗? 还是说想和苏阿西一样,再收个偏房。 可是也不可能啊……陆天辉对姚春桃本来就不感冒…… 那陆天辉说的明天,和姚春桃到底有什么关系昵? 苏清颜胡思乱想着,心里有些乱。 牛车很快到了城里,她晃晃脑瓜子,把所有的思绪都抛在脑后,先带着王氏去了草堂医馆。 上几次来,虽然没有病人而已,但是门好歹都开着,这下可倒好,连门都闭起来了,有点拒绝营业的意 思。 苏清颜抓抓脑袋,有些犯了难。 她带王氏来这儿,想着先赊账治病,以后再慢慢还钱,可是这个医馆没开门,那她就算去了别的医馆,也不能赊账啊该怎么看病。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走的时候,小风突然把门从里面打开了。 苏清颜心里一喜,还没说话,就见里面出来了一位气宇轩昂,面容清冷的华服公子。 这位公子打扮极其考究,头上还带着闪闪发亮的银冠,和银白色的衣服正好是一套。 苏清颜不禁在心里大喊:天呐天呐!好帅啊!好霸气啊! 看那一脸清冷的样子,像不把天下众生看在眼里,筒直就是个冰山姓冷淡,可是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魅力,反而让人更想撩拨…… 真可惜……她已经有陆天辉了,不会干对不起陆天辉的事。 可是,突然有点羡慕古代的山阴公主有各色美男环绕了怎么破…… “给” 苏清颜正在发花痴的时候,突然被一条手帕挡住了视线,她回过神来,才看清是白灵君想让她擦擦快流出来的口水。 她尷尬的笑了笑,忙去拽二婶的胳膊。 她可没忘记她大老远带着二婶来城里是为了看病的。 白灵君这才注意到苏清颜的身边还有个妇人。 刘氏他是见过的,知道这不是苏清颜的亲娘,但还是客气的将人迎了进去。 王氏没想到给她看病的是个这么俊美的公子,有些羞涩,不好说出自己的病症。 苏清颜劝慰她说,活着最重要,大夫面前无男女,还主动替王氏说了她的病症是葵水不止,王氏这才接下面的话,详细的说明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白大夫给王氏把了一下脉搏,突然问苏清颜:“今日不是林公子去你家提亲的日子吗?为什么你会出来。” “是给问大姐提亲,又没我什么事,二婶这病拖了许久了,也不等人,我就先陪着我二婶出来看病了。 第89章 意外得知一个八卦 尤其是昨晚上发生了一些事,我二婶病情加重了,我只好先接回了我家……” “原来如此。”白灵君把完脉之后,跟王氏说:“不可操劳,不可忧郁,不可吃生食,不可见凉水,小心用药温养着,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去药台前写药方,边写边说: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我这里住几天吧! 我随时观察情况,以便改药方。” “吓!这样很贵吧?大夫,我这病,一共得花多少银子?”王氏听见还要住在这里,瞬间就紧张起来了,她虽然打定主意要自己挣钱还账,可是万一欠个几两十几两的,她干一辈子也还不清啊! “也不贵,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益母草艾叶之类的东西,每包药就算二三十文吧!你在这里的时候,帮小风干点活,就不收你的食宿了,其余的,等你有钱了再还就是,要是你没钱,可以在这儿当帮工抵债。” 说着,白灵君拿着药方,打开了人参,黄芪,枸杞,阿胶等名贵药材的匣子,看的小风直呼肉疼。 苏清颜也是识字的,但是她一直在那边跟王氏说话,还记挂着家里大姐定亲的事,没有留意。 “二婶,你放心吧,白大夫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的,那你就先在这儿住两天,方便白大夫随时为你诊 王氏一没付钱,二和白大夫不熟,有些不大好意思,但她也知道,老苏家她现在是回不去了,苏阿东家里要办喜事,她得了这个病也不适合一直住在人家家里。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咬咬牙,答应下来了,只是表情很纠结,像是有难言之隐说不出口。 苏清颜心下了然,给她买了两件新衣服,和一些女人月事要用的东西。 看她脸色舒缓下来了,这才匆匆往家赶去。 她赶回家的时候,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有家丁在那儿看着,好像是上次带林公子来的那一个。一个脸生的媒婆在屋里活跃气氛,苏阿东,林老爷,林中火坐在一起喝茶,刘氏忙进忙出的。 灶房里,苏婉在看着柴火,苏香正切菜。 刘氏从北屋添了茶出来,见苏清颜跟她二婶一起去的,却只有一个人回来,诧异的问:“你二婶昵?” “白大夫说那病有些难治,让二婶住在那里,他好随时改药方。” “哎,那也好,省得回来了更闹心。” “老苏家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知道,刚才听在咱大门口嚼舌根的人说,昨天晚上新进门的那个姓徐的寡妇,今天早上吃饭的时辰,又哭闹了一通,气的苏阿西早饭都没吃就去卖凉皮了。” “那不是正常的吗?那可是我姑姑精心挑选的他们村最强悍的寡妇啊!”苏清颜想起陆天辉跟她说过的话,无奈的撅了撅嘴。 却听见刘氏一脸震惊的问:“不可能啊,你听谁说的?这个寡妇是隔壁丰收村的,离你小姑嫁的村子,离了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是你小姑村的?” 刘氏说着,又自顾自的嘟嚷了一句:“难不成,这寡妇的娘家,是你小姑那村的?” “应该不是吧,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清颜记得陆天辉那次跟她说的是,苏阿柔的村子的确有这么一号 人物。 那应该是夫家在苏阿柔的村子里才对。 “哎呀,管他的昵。大姐定亲的事要紧,娘,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也没什么了,就还差两个菜,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家里人数不多,都坐在一个桌子上,一开始苏阿东还比较拘谨,都是林老爷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结果几杯酒下肚,他就有些飘了,大着舌头,话也多了起来。 还拍了拍林老爷的肩膀,霸气的说道:“亲家你放心,把你儿子交给我闺女,你就放心吧!我闺女是个好的,听话懂事又温柔,你儿子能娶了我闺女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爹!”苏香红着脸娇嗔一声,然后去拽刘氏的袖子。 刘氏也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干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清颜忙接话道:“爹瞧你说的,能找到林公子这么好的良人,姐姐也修了八辈子福气昵,不对,他们应该是修了一百辈子的福气,才能喜结良缘昵! 有句话不是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吗? “对对,苏家二姑娘这小嘴儿可真会说哦,将来不知道要便宜谁家的小子。” 这媒婆很有职业道德,眼看着林老爷的脸上有了一丝不悦,忙说起了吉祥话:“林老爷,苏老爷,我可是专门去月老庙帮小姐公子算过了,小姐八字旺夫,还能生儿子,公子有了小姐的帮衬,一定会飞黄腾达扩大祖业的。” “好好好,这就好,可怜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想去考科举,我却不得不拦着,否则这家里的基业无法继承,能生儿子好,到时候多生几个,挑个有生意头脑的继承祖业,别的孩子们也可以放他们自己搏一搏前 程。” “好!你放心,包在我闺女身上!”苏阿东见桌子上又热闹起来了,又插了一句话,让场面陷入到了另外一种尴尬中。 不过这句话,林老爷爱听。 看着苏香和林中火的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去了,苏清颜也觉得颇为头疼,以后还是别让苏阿东在重大场合 下喝酒了,或者说,她做一些有酒味儿却不醉人的果酒也挺好的。 想起生意的事,她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去锅里拿了几个热馒头,放在桌上,热情的招呼着林老爷尝尝。刘氏,苏阿东,林中火也催促着。 林老爷正在喝酒,本不想吃馒头的,但别人盛情难却,他不好驳了亲家的面子,就想拿起来咬一口得了。 可这手才刚碰到馒头,他就呆住了,手上这馒头软绵绵的,像棉花一样,看起来很蓬松,很柔软,让人忍不住想尝尝。 他伸手掰下来一块,发现里面有很多蜂窝状的小孔。 将掰下来的那一小块塞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他的眼神都亮了。 “嘿,绝了,这馒头怎么做的?香软可口,很适合我这种牙口不好的人啊!”林老爷兴奋的说着,酒也不喝了,又咬了一大口馒头。 苏清颜见不可失,失不再来,就把这馒头的好处又和林老爷说了说,同时提出想和酒楼合作的想法。 林老爷在生意场上打了一辈子交道,知道什么有钱赚,什么钱可以赚,见这馒头味道极好,欣然应允了,说等过完了今天,再派林中火商量具体的事情。 同时,林老爷也对媒婆说的话更信了几分,这未来的儿媳妇还没进来昵,儿子就要开始发达了。 怀揣着这种心思,酒足饭饱之后,和苏阿东把苏香和林中火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三个多月之后的八月十八号。 第90章 找我何事? 按理说,三书六礼,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来来回回需要好几趟,但庄户人家没有官宦人家那么讲究,多了相看这个环节,给男女双方选择的空间,而后面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压缩成了一个定亲,就是男方带着各种礼物和聘礼婚书确定迎娶的日子,然后就静待成亲。 林老爷郑重的在婚书上写上成亲日期,又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苏阿东,定亲就算是圆满的结束了。 带着林中火要告辞。 从这一刻开始,苏香成了林中火的未婚妻,林中火成了苏香的未婚夫,他们两个可以偶尔单独出去约会了,因为名正言顺。 苏清颜羡慕的看着这一对,很希望也能立刻跟陆天辉定亲。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闪出姚春桃那扭捏作作的样子,她心里特别不舒服。 “娘,是不是可以吃林公子带来的那些糕点了?” 林家人坐着马车走远了,在大街上看热闹的人不住的跟苏阿东和刘氏说着恭喜的话。 二人很高兴,笑着对他们说,闺女出嫁的时候别忘了来喝喜酒。 一直不回屋,急的苏婉踩脚。 刘氏看着这个越大越调皮的女儿,也是拿她没办法,跟别人招呼了一声,就带着苏婉回屋了。 苏清颜和苏香早就在屋里看着大大小小的礼物了,从茶,糖,酒,肉到给苏香的衣服,首饰,鞋子,香膏,以及另外托盘上的二十两银子,足足有三十多样东西。 二人一一比过大小,都兴奋的不行。 在揭开最里面一个托盘上盖着的红布的时候,苏清颜才认出来,上面是红盖头,下面是红色绸缎的嫁衣,绣了精美的花样。 “哇!大姐你好幸福啊!林公子竟然连嫁衣都给你送来了,怪不得刚才定日子的时候那么爽快,想来,他恨不得今天就把你娶回家去吧!” 苏清颜说笑着,把盖在嫁衣和盖头上的红布盖在了苏香的头上。 苏香害羞了,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一把抢过红布,就要盖在苏清颜头上。 “二妹要是想要,我把这块红布送给你,省得到时候我出嫁了你哭鼻子。” “不用了不用了,姐夫给姐姐的东西,就算是块布我也不能抢啊,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 苏清颜笑嘻嘻的说着,跟苏香闹做一团。 刘氏心疼闺女即将要嫁为人妇,也不拘着她们,只是在看见苏香细皮嫩肉,苏清颜皮肤略有些黑的时候,皱着眉头对苏清颜耳提面命起来: “你姐姐及弃之后出嫁,下年就轮着你了,你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去外面野了。 不能干粗活,也别晒太阳,希望一个夏天加一个冬天,能把你捂的白一些。” “不是吧!娘!你那天还说不拘着我,而且……”我已经为自己选好夫婿了。 当然,后面这句话,苏清颜是不敢说的。 刘氏可不管什么而且不而且,拿苏香当正面教材,当场就唾沫横飞的,好好说道了一番。 并且付诸于行动,开始看管起苏清颜来。 苏清颜想上山找陆天辉约会,还没踏出大门口就被刘氏拽了回来。 把绣绷往苏清颜手里一塞,说道:“娘现在技术已经比一般人好了,教你不成问题,我先教你最基础的针 苏清颜看着手里的绣绷,和滔滔不绝的娘亲,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有正面跟刘氏起冲突,但她绣的心不在焉,针扎在她手上的次数,不比针扎在布上的少。 刘氏见苏清颜的手指快被扎成筛子了,水平还不如那时候教她的好,便心疼的拿过了苏清颜手里的绣绷,让她去自己房间休息会儿。 眼看着已经过了辰时,苏清颜去山上也找不到陆天辉了,她只能无精打采的点点头,去坑上闷头睡大觉了。殊不知,陆天辉已经在为他们的未来开始奋斗了。 苏阿东手伤没有完全好,又不用下地,可也不想整天在家里当懒汉,于是,刚吃了早饭就上了山。他想着,要是今天再捉不到野兔,那可能就真的是他的陷阱有问题,他得改进改进。 谁曾想,他这念头刚起来,就看见远处的陷阱里,有东西在扑腾。 激动的跑过去一看,他陷阱里被石头压住的东西,可不就是一只肥硕的兔子嘛! 苏阿东飞快的把兔子提起来,就去看别的陷阱。 结果,二十来个陷讲里,有三只兔子中招了,被压在底下。 他喜滋滋的伶着兔子飞奔回家,没留意到某棵大树后面,陆天辉那轻扬的嘴角。 “孩子她娘,香儿清颜婉儿,你们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什么?兔子,爹带了兔子!”苏婉正趴在卧房里的窗户上玩荷包,见苏阿东提着好几只大兔子回来,激动的差点从窗户里面掉出来。 吓了苏清颜一身冷汗,不满的嚷道:“你小心一点,就爹那个陷阱,怎么可能带得回兔子?” 说着把头伸出窗外,向外张望。 而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又连忙揉了揉眼睛。 苏香一把把苏清颜抓回来,听见刘氏在外面大喊道:“天呐,真的是兔子!孩子他爹,你怎么捉到的?” “当然是用我设置的陷讲抓到的!” 苏阿东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苏清颜心里一万个卧槽闪过,始终不敢相信,可三只兔子都在眼前,还是活的,又不由得她不相信。 “爹,那这三只兔子咱们怎么处理?是要卖了吗?还是自己吃?” “给你们爷奶一只,给隔壁虎娃家一只,最后一只咱们就留着自己吃呗,反正我这陷讲开始有收获了,以后一定还有别的兔子上钩。” 对于这个,刘氏几人还真不大信,毕竟此前一个多月都没有逮到一只猎物,今天一下子就逮到了三只,感觉有点像天上掉饱饼了。 他们不相信苏阿东明天还有这样的运气。 而说起送给老苏家一只兔子,苏婉表示自己有话说,她昂起头,拽了拽苏阿东的衣袖,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咱们都给爷爷奶奶送,那为什么不给姥姥姥爷送? 二姐说过,爹的长辈是长辈,娘的长辈也是长辈,都要好好孝顺。” “你这孩子。”在刘氏这样普通农妇的心里,自己都觉得出嫁了就是泼出去的水,就是夫家的人,哪里敢妄想,丈夫和自己一块儿孝顺娘家的爹娘。 但是看到女儿们这么贴心,她又忍不住的感动。 苏阿东一征,想到自己的女儿以后出嫁了,跟现在的刘氏也是一样的身份。 男方觉得是他们家的媳妇子,就不应该跟娘家来往过密,可作为女方父母,闺女就算嫁到了天边上,也是爹娘的心头宝啊。 第91章 心乱了 将心比心,他突然就特别理解岳父跟岳母。 半蹲下身子,抚摸了一下小女儿毛耷茸的脑袋,他笑着说:“好,就听你的,等下次咱们再打个兔子,就给你姥姥姥爷家送去。” “孩子他爹……” 刘氏没想到苏阿东变化这么大,十几年来一个铜板都不愿意给她的人,现在不但顾家了,开朗了,对女儿好了,还愿意对她的娘家人好了,她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眼里直发酸。 但她想起苏清颜的话,不能整天哭哭啼啼的,就压下了夺眶而出的感动的泪水,笑着接过苏阿东手里的兔子说:“我去给她们爷奶送去。” 看着娘激动的背影,苏清颜撅了撅嘴,悄悄附在苏香耳边说:“爹这想法是好的,可是也不知道,未来一个月还能不能捉到一只兔子?” “哎,你少说两句,爹瞅你呢!” “瞅我咋的,瞅我也够呛再捉到兔子,这种傻兔子,一年遇上三个,就算是天上掉饱饼了,还能天天有。” 苏清颜想起苏阿东设置的那些个搞笑的陷阱,就回瞪了回去。 苏阿东心情好不愿意跟她计较,将一只兔子扣到竹篓子里,提着另外一只兔子,去了隔壁王老头家。晚上苏清颜掌勺,炖了一锅兔肉,又做了个麻辣兔头,全家吃得很开心。 可到了第二日上午,苏清颜翻好了艾叶,想上山的时候,遇到了同样的阻拦。 刘氏苦口婆心的劝道:“女孩子就是不能干活,不能出去野的,在家里好好养着才能白嫩昵!你看你大姐,就是因为……” “娘!大姐是大姐,我是我,大姐性子文静,绣花也绣得好,你看我这大大咧咧的性格,如果我和你们一样软弱,还有咱们现在分家的好日子吗? 什么人适合干什么事都是一定的,你不能因为大姐找了个好人家,就十分肯定的说你的教育方法是正确的。 你得想想我们两个之间的差别吧? 那时候你让大姐别出去,大姐不是没反抗吗?你现在让我不出去,你没看见我快疯了吗?” 苏清颜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基本上算是吼出来的,但她真的好生气啊,想干的事干不了,想见的人见不了,竟然是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 看着刘氏呆愣到原地,脸上又浮现出了难过的表情。 她不禁为自己的冲动有些后悔了,但她想出去的心很坚决,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 转身就往外跑。 可是,才跑出大门口她就呆住了。 远处来了一灰一蓝两个身影,他们俩扛着一根木棍,上面绑了些东西,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和谐。可是她为什么要呆住昵? 因为跟在她爹身后,和她爹有说有笑的那个人,不正是她宁愿跟刘氏起冲突,也想要去见的陆天辉嘛?!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清颜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快从眼眶里掉下来了,嘴巴也张的大大的。 苏阿东看见她这样子,还以为是被自己丰硕的收获给惊到了,神气的挺了挺肩膀,展示道: “看看今天早上我一大早去山上的收获,四只野兔,三只野鸡,一只香獐子,一头小野猪。照这样下去,咱家要发财了,哈哈哈哈哈。” “额……”苏清颜咋舌,实在不敢恭维。 那机关能逮到獐子和小野猪也就算了,难不成连野鸡也吃蘑菇的吗? 可是看到身后陆天辉那英俊的面容眉飞色舞的,她就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而最让她觉得雷人的是,陆天辉竟然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一脸不好意思的问苏阿东: “师傅,这位是?” “师傅?” 苏清颜眼珠子差一点儿再一次从眼眶里掉出来了,这才两天不见,陆天辉对她视而不见也就算了,守着自己爹,她也不敢认陆天辉。 但自家爹怎么成了陆天辉的师傅了? 平心而论,就她爹这水平,哪一方面够当陆天辉的师傅啊? 偏偏苏阿东一点自觉都没有,给两人互相介绍道:“陆天辉,这是我家二闺女,平时大大咧咧的惯了,就这德性。” 随后跟苏清颜说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他看我设置陷讲厉害,执意要拜我为师,我也没有办法,正好今日打的猎物太多了,我自己拿不回来,就同意了。” “是啊,是啊,师傅不吝赐教,跟我说了很多有用的知识,我受益良多,很感谢师傅。”陆天辉语气轻柔,笑的彬彬有礼,看到苏清颜直想笑。 是说了很多废话吧!苏清颜胡乱想着,忽然就感觉心里甜蜜蜜的。 也难为陆天辉了,明明是个野性不驯,动不动就想用拳头解决一切的榮骜少年,却为了她,亲入敌方阵营,装出一副虚心受教好少年的样子。 原来他那时候说的等再过一天,指的是这个。 陆天辉见苏清颜快绷不住了,怕露馅,跟苏阿东说道:“师傅,既然二妹妹来接你了,那我就送到这里吧!省得我随便去你家,别人说闲话。” “也好。”苏阿东应着,让苏清颜去接替陆天辉扛着那一头。 苏清颜憋着笑过去,陆天辉在把杆子移到她肩膀上的一瞬间,轻轻说了句:“我明天还来,二妹妹。” 温热的呼吸打在苏清颜的耳朵上,她瞬间红透了半边脸。 苏阿东沉浸在打到了许多猎物的兴奋当中,没有看到二人之间的小互动。 跟陆天辉说了句,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就指挥着苏清颜和他把猎物一起扛回家了。 刘氏坐在卧室里的坑上,眼眶有些发红,她再怎么都是为了自己闺女好,可是闺女不理解,还冲她大呼小叫的,可算是把她的心伤透了。 听见自己男人回来了,还兴奋的哼着歌,她叹了口气出门,出来了。 看见苏清颜又跟着回来了,心里觉得松散了些,但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僵硬。 苏清颜见了陆天辉了,心里开心了,无牵无挂了,此时再看刘氏这伤心的样子,不由得想扇自己两巴掌了。刚才她一时急火攻心,都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啊! 苏清颜放下猎物,扭扭捏捏的上前,抱着刘氏的胳膊,小心的说道: “娘,对不起,我错了,你别伤心,可是我真的不想整天被关在家里,我会闷死的,求求娘,就别拘着我了嘛!” “你这孩子,娘又没禁了你的足,只是想让你收着点心,也别净去那危险的地方,娘还不是为了你 好!” “是是是,我知道娘是为了我好,娘对我最好了,我心里有数,以后会保护好自己的,我知道错了,娘就别一直为我挂心了,有空也好好管管小妹。” “哼,我出嫁还早!”苏婉小眉头一皱,对于苏清颜祸水东引的做法很不满。 第92章 好像被坑了 全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苏阿东说道:“亲母女哪来的什么仇什么怨,说开了就好了,快来把这些猎物绑起来,待会儿挑只最大的野兔给他姥姥姥爷家送去,剩下的咱们就送到酒楼卖了吧!” “哎,来了。” 说到回娘家,刘氏的心情又变好了,跟几个孩子一起上前帮忙。 他们分头行动,刘氏带着苏香和苏婉去老刘家送兔子。 苏清颜跟苏阿东抬着猎物去城里卖野味。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应该没毛病,可临到城里的时候,苏清颜忽然有些纠结了。 她问苏阿东:“爹,咱们去哪个酒楼啊?这县城里面有两家大酒楼,别的都是小酒楼可吃不下这么多猎物,而两大酒楼中的鸿运酒楼,和咱家定了姻亲,表面上看,咱们应该送他们酒楼去。 可也正因为是姻亲,所以不好做生意啊,这算来算去,算半个一家人,价钱给多给少都不合适的!” “那怎么办?” “要不去另外一家山珍酒楼碰碰运气?” “也好,但是那酒楼咱们没熟人,可能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不过这生意嘛,钱货两清就得了,只要价钱给的合适就行。” 苏阿东和苏处商量着,直接拐弯去了山珍酒楼。 其实,他们阴错阳差的还真来对地方了,山珍酒楼光听名字就知道,这儿的特色正是山里各种野味,山里大部分猎户猎得的野物都是往这边送的。 而苏清颜他们抬来的这几只野物,都是活的,酒楼很满意,表示吃不到的,可以先养着,给了他们挺合适的价格,这些东西一共卖了二两银子。 苏清颜这下不得不信,她那时候跟陆天辉合伙捉的那头一百多斤的野猪,的确卖不了四两银子了。 农家的钱到底还是难挣啊! 苏阿东倒不这么想,他乐呵呵的把那二两银子揣进怀里,一边走一边盘算着,以后每天挣二两,一个月就是六十两,那两个月…… 这么想着,他兴奋的都快飞起来了,也顾不得才刚从城里回来,忙不迭的又上山去巡视了一圈他的陷阱。 苏阿东跑遍了山里大大小小的山头,连跟兔子毛都没找到,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看见他设陷阱打的猎物多,尾随他上山,提前把猎物给他拿走了呀!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垂头丧气的下山。 但他不死心,第二天天还不亮,他就起来出发了。 连一向勤劳的刘氏都连连打着哈欠,跟他说太早了,去山上很危险。 但苏阿东不听,点着火把就往山上走去。 山里的黎明格外寂静,似乎万物都已经沉睡了,所以只要有一点点声响,就能传得很远。 陆天辉正在掏兔子窝,突然听见有人往山上走,连忙找个地方躲了起来,他实在想不通,谁会这么勤快,跟他这个夜猫子似的,天不亮就上山。 他看清来人之后,忍不住直呼大意了。 这可不就是苏清颜的爹嘛! 陆天辉感觉自己脑壳痛,也懒得继续掏兔子窝了,爬到一棵树的树干上,斜倚在上面直接睡起觉来。 反正苏阿东在他把兔子放进陷阱里之前上山了,他也没有时间掏兔子了,苏阿东今天注定是没什么收获的。 苏阿东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从这个山头走到那个山头,又从那个山头走回来,什么都没抓到,感觉失望极了,可他还是不甘心,又围着这大大小小的山头转了一遍。 陆天辉从树上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他左思右想,觉得应该提点一下苏阿东才对。 不然他筹划了好久的计划该怎么继续。 走了大半个山头,好不容易找到苏阿东,他换上了一副兴奋的笑脸,热情的喊道:“这么早啊,师傅,今天收获怎么样?” “这个嘛,我才刚来,还没看昵。”苏阿东看着陆天辉这一脸崇拜的眼神,想到今天围着山逛了好几圈,一个猎物都没有,可他又不想在晚辈面前丢了当师傅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撒了个谎。 陆天辉眉眼跳了跳,没打算拆穿未来的岳父大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那师傅你自己去找吧,要是猎物太多,你拿不了,就上这儿来找我,我先砍两担柴挑回去。” 随即像是自言自语,但是用苏阿东绝对能听到的话说到:“这个点儿应该捉不到野兔吧?现在应该是野兔出来觅早食的时间,有人到处乱晃,兔子就会躲起来了,要是这样还能捉到野兔,还真神奇。” 说着挠挠头,开始认真的捡树枝了。 苏阿东眉头一皱,感觉自己对于昨天下午跟今天早上为什么没猎物,有了深刻的见解。 白天人多,野兔们都是不容易出来觅食的,就算偶尔有一两个兔子落入陷阱,肯定也会被路过的人给拿走了。 而他今天早上,天不亮就在山上转悠,吓得野兔们不敢出来,错过了让野兔掉入陷阱最好的时间啊! 这么想着,他豁然开朗,高高兴兴的往家走去了,期待着明天的收获。 陆天辉叹了口气,心想他要食言了,昨天还跟苏清颜说今天也要去的。 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尚早,猜测苏清颜见苏阿东空着手回去,说不定会想去他们的秘密基地找他说话,忙扛着他整理出来的一一小捆柴火去了跟苏清颜约定的地方。 苏清颜的确如他所愿,辰时未过一半就蹦蹦跳跳的上了山,看见他先是大笑了一顿,随后才问到: “我爹陷阱里那些猎物是你放上的吧,今天为什么让我爹空手而归呀?”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你爹那陷阱设计的巧妙,要把猎物砸在石头底下,却还不能有别的外伤。 可怜我打猎容易,要抓到没有外伤的动物却极难,只能生擒了再打晕。 像你爹昨天那样,吃过了早饭之后才上山的,我尚有时间给他多打些野物。 可今天我正在掏兔子窝,他天不亮就来了。 我与其鬼鬼祟祟被他发现功亏一篑,还不如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昵!” “噗……你还掏兔子窝。” 苏清颜听见陆天辉那委委屈屈的语气,都快笑抽过去了,但笑完之后又忍不住的心疼,感动的抱着他的胳膊说: “辛苦你了,但是你以后不要半夜上山干这么危险的事了,很快林公子就会来我家,跟我们谈做馒头的生意,我打算让我爹跟我姥姥姥爷一起合作,做一个馒头房,那时候我爹怕是没大有功夫上山了。” “没事,就凭小爷我的聪明才智,我总有办法让你爹主动说出让我当你家女婿的。” “嘿嘿,就你厉害,竟然想出这么一招。” 第93章 打算做生意 苏清颜想起陆天辉说的掏兔子窝,心动不已,摇着他的胳膊,软磨硬泡的让陆天辉带她去掏兔子了。 “刘氏,你给我出来。” 苏阿东天不亮就上山了,回来之后才吃早饭,吃到一半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语气不善,好像是自己的娘,忙放下碗筷,出来开门。 看见田老太领着苏小安站在门口,苏小安还在哭闹着,有些惊讶,问: “娘,怎么了?孩子他娘去隔壁王婶家了。” “呵!怎么了?你们说怎么了?老大你能耐了啊,整天去山上打猎,那猎物都每天抬着往回走,可你倒好,就给你亲爹亲娘送了一只兔子不说,还都进了那偏房的肚子,我竟然靠听别人说才知道苏香那丫头定亲了! 这么大的事,你连你爹娘都不告诉一声,你像话吗? 你爹摊在床上动不了,可你娘还活着昵!” 说着把手一伸,道:“拿来!” “不是,拿什么啊? 娘!香儿定亲那天,你们家正好闹出那一档子事儿,你们自己还忙不过来,我跟你们说有什么用昵?我没有打扰你们,是为了你们好啊!” “你这个不孝子,独吞了聘礼,还说是为了我好了? 我可是在村里打听过了,各种礼品物什,那人家都是给全了的,足足给了三十八大样。 听说那聘金用红布盖着,用托盘托着,少说也十两昵! 再加上这些天你打的那些猎物,怎么也得分给我一半,不然的话,我跟小安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田老太说着,领着孙子往苏阿东家大门前一坐,顿时就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 虎娃听见吵闹,伸出头来看了一眼,忙回去给他娘报信,还跟刘氏说了一声:“婶子,是你婆婆领着苏小安坐你家大门口不走了,好像吵着闹着要什么东西。” “吓!怎么还发生这样的事?我不是给她送去了一只兔子了吗!”刘氏正在跟杨氏讨论花样,听见这话也顾不得绣绷了,把东西暂时都放在王家,匆匆忙忙的往回跑。 “娘,我不是给你们送了一只大肥兔子吗?” “你还好意思说!”田老太听到这件事就生气,听着旁边苏小安的哭声又大了些,她恼火的问:“你把兔子给了谁?” 刘氏惊了一下,心噗通噗通的跳起来。 “就给了那新进门徐氏啊,不是她管着家里所有的活计嘛?” “她是怎么进门的,你心里没点数啊! 你把兔子给她!我们全家连根兔毛都没吃着! 压根就不知道有兔子的事儿,要不是今天小安在东屋的坑底下发现了块骨头,家里还不知道曾经有人送过兔子,你这媳妇子是怎么当的?” “这……这倒是我的错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刘氏脸色有些难看,似乎不相信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当人家儿媳妇的。 “认错有什么用?你再怎么认错,那兔子也没了,都进了那贱人的肚子。 还有苏香订亲的事,我是她亲奶奶,那彩礼最少得分我一半,还有糕点,糖,肉什么的,也不能一点都不给我。” “这个嘛……”刘氏跟苏阿东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为难。 孙女成亲,能得到一些好处是应该的,最起码礼物应该有,但苏香这门亲事极为特殊,与其说是高嫁,不如说是高攀了。 虽然林老爷口口声声说,只要儿媳妇乖巧,能生儿子就好。 但为人父母的,总还是希望多给闺女带些嫁妆过去,免得受欺负。 所以他们决定,用这二十两银子再加上家里的十两银子,给苏香三十两的陪嫁。 而人家送过来的各种首饰,衣服什么的,也是要随着苏香回去的,至于那些糖酒茶,能留着的都必须保存好,省得三个月之后成亲的时候重新买,又是一大笔花销。 而那些肉,本来就不多,也就一二斤,平常老苏家买个肉买个豆腐什么的,也从来没给他家里送过。 上一次苏清颜和苏婉两个人还专门跑到他老苏家门口,吃肉给他们看。 所以在他们家,肉跟饭都是各吃各的,谁家也没给谁送过啊。 “娘,有话还是进去说吧,林家是送来了不少东西,可是我们都打算给香儿当陪嫁,都保存起来了,没有动。” “什么?苏香一个臭丫头片子,赔钱货,你们白把她养那么大,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还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她值这个价钱吗?” 田老太见苏阿东让她屋里说话,也不客气,知道好东西都在屋里,进不了屋什么也白搭,牵着苏小安的手就要往屋里走。 苏香苏婉在客厅里听见田老太这话,都气得不打一处来。 她们也知道田老太一旦进了屋子,这些衣服首饰银两吃的用的什么的,就全都保不住了,一脸的担心。 苏香急切的跟苏婉说:“小妹,快!咱们先把贵重物品搬娘的柜子里锁起来。” “嗯!”苏婉快急哭了,慌张地扒拉着东西。 但田老太本来就是来打秋风的,也没什么客气可言,苏阿东让她进屋,她两步就迈过来了,看见苏香和苏婉两人抱着东西往刘氏的卧房里跑,上去一把就把苏婉拽住了。 苏婉挣扎不脱,手上抱着的是一盒糕点,被田老太一把夺过去,递给苏小安,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有好吃的还想藏着掖着,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吃这些吗?” “我……这是娘给我的点心,娘说给我了。” 苏婉看着苏小安大口大口的吃着,她藏了好久都没舍得吃完的点心,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看着刘氏一阵心疼。 苏香一把从苏小安手里夺过点心盒子,想要还给苏婉。 苏小安见点心被抢了,急哭了,还不住的往苏香端着的点心上吐口水,把苏香和苏婉恶心的不行。苏香这下是真的怒了,她将盒子里剩下的几颗点心倒在地上,一脚踩扁一个,怒道: “敢欺负我妹妹,就算这点心掉到地上,踩烂了,喂了狗我也不给你吃!” 苏小安听见这话,知道自己年纪还小,打不过苏香,把嘴里的糕点胡乱咽下去,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田老太也火了,冲上来要扇苏香的巴掌。 刘氏和苏阿东哪里肯让她打自己即将出嫁的宝贝女儿,连忙一人一只手,把田老太给架住了。 苏阿东看着家里这一团乱的样子,后悔让田老太进屋说话了,毕竟田老太这打秋风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根本就是奔着东西进来的。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娘,你还是领着小安走吧,那猎物是我媳妇送的不对,送错了人,但是她跟你道歉了,我们家原本就不欠你们的,白给你们一只兔子只是好心。 第94章 戏精上身 你要真想找人算账,你去找二弟刚过门的那个偏房算账去。 至于香儿定亲这些东西什么的,我们已经决定都陪送回去了,没有陪送回去的,也成亲的时候用,您就别惦念着了。 至于糕点和肉什么的,等来迎亲那天,男方家会多拿一些过来,到时候可以分给你们家。” “你,你们家? 苏阿东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是生你养你长大的亲娘啊!你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还跟我说什么,你家的我家的,连你都是我生的,你说你闺女是谁家的? 老实跟你们说,我不同意给苏香那丫头这么重的嫁妆,给她二两银子,算是面子了,剩下的不能再陪送别的东西。 你妹妹那时候成亲,一共加起来还没花一两银子昵!” “娘,这不能跟我小妹比,那是你不愿意给她的,不是我们要求你不给她的。 再说了,她出嫁的时候,我爷奶不是也没多说一句话吗?” “你甭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不把银子交出来,我是不会走的!” 田老太说着,领着苏小安往家里的椅子上一坐,当真不打算离去了。 苏清颜跟陆天辉掏了个兔子窝,掏出来两只大肥兔子,还有一窝,半个巴掌大的小兔崽子。 陆天辉把那两只大肥兔子捆好了藏山洞里了,准备明天早上放到陷讲里,让苏阿东抓。 那四只可爱的小野兔就被苏清颜抱了回来。 她欢欢喜喜的进门,原以为苏婉看见小兔子会特别开心,谁知道迎接她的是两个孩子的大小哭声。 苏小安怎么会来这里? 苏清颜在脑袋里打了个问号,随手将抱着的四个小兔崽子放在了一旁的水桶里,还在上面盖了块儿破布遮 进门来,看见田老太跟老僧入定似的,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几个精致的糕点在地上碎成一团渣。 苏小安在一旁哭闹,苏婉小声的曝泣,而苏阿东刘氏立在一侧,面色有些难看。 她兴奋的面色顿住,把大姐拉出了院子。 问:“发生了什么事?” 苏香没办法,把事情的大体经过跟她说了说。 苏清颜笑了,问:“大姐,你不是不想让人欺负你,想要反抗吗?现在你遇到这件棘手的事,你会怎么做?” “这个我哪里知道啊,我要是知道的话,还用得着跟爹娘一起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等到你回来吗?”“嘿嘿,说的也是,不过要解决问题,通常只要记住几个窍门就可以了。 第一个,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第二个,怎样才能让他的图谋变得没有意义。人都是为了利益才会谋划一切,倘若利益不再存在,那他就无所图,图了也白图, 第三个,激将法得反着来。” 苏清颜说的煞有介事,高深莫测的问苏香:“懂了不?” 苏香夸了脸:“听你说好像很简单,可让我干,我是真不会啊!” “真笨啊大姐,那我问你,首先第一步,你猜猜田老太突然找上门的原因是什么?” “这还用说吗?不就是为了图我定亲时得的那些东西吗?” “我感觉你猜的不全对,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不在你订亲的当天就过来昵? 好吧,就算你定亲没有提前告知她,她错过了你的定亲,可定亲之后第一天第二天昵?今天可是第三天了啊! 也就是小妹稀罕那几个糕点,没舍得吃,才能留三天,留到现在都快坏了,可你觉得以田老太的脑子,会对糕点还抱有期望吗?” “啊,你说的有道理,难不成她是为了那些猎物?” “也不是,我感觉田老太反常的地方,不是上咱家来打秋风,而是赖在咱家不走了。 你想啊,她以前又不是没来过,不是在门口骂骂咧咧就走了?这一次却像老僧入定一样在那儿坐着。”“你的意思是!”苏香恍然大悟:“老苏家她待不下去了?” “对,你想想那个新进门的偏房,徐氏可不是个好打发的,嗓门比她还高,而且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并没有什么能牵制住她,干架田老太也不是她的对手。” “哎,你说了这么多,那到底该怎么办啊?你看爹娘那脸色难看的……” “当然是把她撵走啊!”苏清颜见苏香没什么耐心继续听她分析了,她也不想一直看着田老太像个大爷似的坐在他们家。 就迎着笑脸进了门,跟田老太打招呼道: “田老太,你怎么在我家啊? 你家新过门的,我那个小二婶呀,她快要把你们家屋顶给掀了呀! 你那白面粉锁好了吗?地契有没有藏好?刚才我路过你们家,听见她要给家里大扫除昵,好像你们家养 的鸡少了……” “哎呀,这个贱人!”田老太听见苏清颜这话,脸色一变,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苏清颜却把她拦住了,还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说: “你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我们当晚辈的孝顺您也是应该,可是我二叔娶的那个小二婶是个什么人,你心里比我们清楚。 你不把她修理好了,无论我娘送多少好东西去你家,不还是照常落入她的肚子里吗? 别说我们不给你钱了,就你以前那些私房钱,您觉得她这样翻,能翻不出来吗? 你自己的钱都保不住,那你要再多的钱,有什么用,也不算是你的啊……” “滚开,我没空在这儿跟你叨叨!” 田老太一把把苏清颜推开,拖着苏小安就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想,是自己大意了。 为了一只兔子和一点小矛盾,就想着出来清静清静,幸亏苏清颜那小贱丫头一张利嘴什么都敢说。 不然的话,她算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了。 田老太慌慌张张的回来,见那女人正在东屋里打瞌睡,那呼噜声响得在门外都能听见了,她数了数院子里的鸡没少,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回屋看了看私房钱和地契,瞅了瞅柜子里的精白面粉,发现数量都没少,她开心起来。 可开心完了才意识到是被苏清颜骗了。 “这个养的贱蹄子,竟然敢骗我!” 田老太骂骂咧咧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伺候着西屋里中风的苏大柱吃喝拉撒了一番,这才恨恨的回了自己北屋。 不过,这也算是提前防患于未然了。 田老太压下想回头找苏清颜算账的冲动,决定从今天开始,不眨眼的守着那个徐氏。 她还就不信了,半路进门的一个小偏房而已,能在她的手底下翻了天! 苏阿东和刘氏看着苏清颜三言两语把田老太打发走了,觉得很惊奇。 苏香却直接露出了崇拜的目光:“二妹,还是你厉害,刚才我怎么没想到这样说。” 第95章 林公子来了 “唉!”苏清颜叹息,想着还是应该给家人请个教书先生,懂些心机谋略才是啊! “先别想不开心的事了,我跟你们说,今天我上山,看见了一只兔子从窝里出来,我没追到兔子,我就去掏那个洞,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 说着,她把破布拿开,全家都看见了桶里灰色的小兔子。 苏婉立刻就忘了点心的事情了,眼眶还是红的,但是心里很开心。 她抱出一只小兔子顺了顺毛,兴奋的说要去割野草,养小兔子。 这么小就算是四只一块儿炖,也没什么吃头,苏阿东和刘氏就随她了,同意她先养着。 她想了想,问苏清颜,可不可以送给她的小伙伴们一只。 苏清颜知道她的小伙伴无非就是苏晓玲柳絮絮两人,笑着让她自己做主。 她当场就开心的抱着两只小兔子出门了,看样子是打算一人送一只。 “叔,婶,你们都围着桶看什么昵?” 家人正在围观剩下的两只小兔子,讨论着能不能养活大了,林中火出现在大门口。 苏香首先回头,说:“爹娘,林公子来了。” 苏阿东夫妻也连忙回头,叫了声林公子。 林中火拱手笑道:“我与香儿已经定亲,是您的晚辈,怎么能还称我为林公子,家中父母换我火儿,叔婶亦可唤我中火。” “噗……”苏清颜强忍着笑意,心里嘀咕着:中火……我还大火爆炒,小火熬汤昵!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装作单纯乖巧的样子说:“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唤林公子的确是生分了,不如我与姐妹都唤你林哥哥怎么样?” “自然是好的。”林中火看见苏清颜在对苏香使眼色,想象着苏香那巧笑倩兮,唤他林哥哥的样子,他感觉他浑身都沸腾了。 偏偏苏清颜就是个喜欢找事的,装模作样的对林中火行了个礼,说了句:“林哥哥好。” 然后伸手拽苏香的袖子,让她跟林中火打招呼。 苏香感觉自己好想暴打一顿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妹妹,可是她的心里甜蜜的不像话,脸上的笑意几乎绷不住,她唇角轻扬,也轻轻的唤了声:“林哥哥。” “香儿近来可安好?” “一切都好。” 两个人红着脸,都想跟对方多说两句话,可是身边有三个大电灯泡,他俩除了脸红就是脸红,也不说别的。 苏清颜佩服他们俩的矜持劲儿,实在憋不住了问:“林哥哥来,是想约大姐出去散步的吗?” “啊,差点忘了,我今日来,是要跟你们商量馒头的事情。 我父亲定亲那日吃了你家馒头,吃的不少,下午的确没有积食,而且没有别的不适感。 后来吃家里的馒头,就觉得难以下咽了。 所以,在家商量了一下,就派我来跟你们商定,只是昨日我来的不巧,家里没人,今日便又来了。” 苏阿东听林公子这么说,才想起昨日刘氏她们去老刘家送兔子了,他和苏清颜去城里卖野味,的确是没在家。 忙把人迎屋里,好好谈起细节来。 街上的馒头一文钱一个,鸿运酒楼则三文一个,对于他们家的价格,苏清颜去吃包子的时候,已经吐槽过了。 但是店的规模摆在那儿,挣的就是有钱人家的钱,自然容易一些。 所以,他们商定这馒头到时候卖五个铜板一个,酒楼每个馒头多一个铜板的利润,苏阿东他们得一个铜板的利润。 苏阿东觉得很好,想直接答应,苏清颜却直接问道: “林哥哥,不知道你们的量是怎么算的,如果你们要的多,能保证正常的量,我们家有赚头,那我们就建个馒头房,专门给你家供应馒头,你们家要是每天卖出三千个,那我家能挣三两银子,你们家则挣的更多。 而你们家要是每天卖出两万个馒头,我们家每天就可以挣二十两,你大可以垄断这种高级馒头的市场。 可是如果你每天只要两百个,或者三百个,那我爹,我全家,我姥爷全家,每个人起早贪黑的忙活,一人分二十个铜板,着实也是可怜了。 我们就不可能只供应你一家酒楼。 可能城里大大小小的酒楼,都会卖我家的馒头,甚至大街上我们也会摆个摊零卖。 而且卖不上你们家那种价格,会有很多人贪便宜,对你们的酒楼也是不利,不知道你们怎么打算的昵?” “你啊!还真是个人精。” 林中火是生意人家,就算外表看着憨厚,对心爱之人不耍心机,可生意人到底都是精明的,不会干吃亏的买卖。 很多话都不打算说的。 他一开始也只计划每天花五百文,进五百个馒头卖卖看,反正就算是卖不出去,也没什么要紧的。 此时让苏清颜这么一说,他反而不好开口说少了,笑着说道:“一开始,先每天一千个怎么样?” “可以,但是我还有几个用馒头做食材的吃食,可以助你们卖馒头,可以送给你。 一开始这个价格,是你自己定的,一个铜板一个,除去辛苦费和材料钱,我们挣不到大钱。 但是日后你卖的好,要走量的话,我要涨价。 每天前一千个馒头,每个馒头一文,后面每个馒头一文五,不知道林哥哥可愿意?” 苏清颜说着,看林中火的脸色不大好看,又笑嘻嘻的补充道: “我只是跟林哥哥商议昵,反正起始的数量是林哥哥定的,林哥哥让一开始送多少,那咱们以后就从这个数开始往上涨价。 反正,林哥哥本来一个馒头也不止挣一个铜板吧! 走量的话,单价可能会低一些,但是你可以发往全国各地,到时候挣的可不比在咱们县城少。” “清颜妹妹说的有道理,那就两千个吧!” 林中火挑挑眉毛,思索着苏清颜的话,全县城的人都可以吃这个馒头,但是从他鸿运酒楼卖出去,比从苏清颜手里卖出去,对谁更有利,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他觉得,以这个县城的富人水平,两千个馒头能卖完就不错了。 苏清颜见他自己在心里盘算了一遍,把数量往上提了一倍,觉得好笑,但是没有笑。 去隔壁王爷爷家借了笔墨纸砚,由林中火写好了契约书,一式三份,林中火和苏阿东各签好了字,这才算告一段落。 全家人都不知道苏清颜识字,林中火也是不知道的。 可是林中火并没有在契约书上耍诈,而是将苏清颜说的,每日超过两千就加钱的那一条也写了上去。 苏清颜顿时看这个姐夫就很满意了。 商人重利,谈起生意来只注重自己的得失,但是一个好的商人,也是讲究诚信的,大姐能嫁给这么有原则的人,是一件幸事。 第96章 吃瓜群众 生意谈好了,林中火又成了那个彬彬有礼的少爷,刘氏和苏阿东要留他在家吃午饭,他却笑着说想带苏香去城里逛逛。 刘氏跟苏阿东秒懂,瞬间就笑着催促苏香去换件衣服,撵着二人出了门。 苏清颜头一次见古代对未婚男女这么宽容,问:“娘也不怕林公子冒犯大姐。” “你这孩子,还没成亲就乱想什么昵! 你大姐反正是他林家的人了,只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别太过分就行了,不过以林公子的品性,也不会让你姐姐难过的。” 刘氏说着,十分自信的扬了扬下巴。 苏清颜懂了,这古代讲究从一而终,女儿几乎是在定亲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嫁给这个人。 所以,他们对定了亲的未婚夫妻基本不管。 也有未过门的新媳妇提前住夫家,照顾婆婆的先例,就别说那些童养媳了。 在这儿,退亲跟二婚就没什么区别了,很难再嫁出去,更别说找个好人家。 这也说明,只要陆天辉和她定了亲,她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和陆天辉一起上山进城了。 想到这里,她跟打了鸡血似的,莫名兴奋。 刘氏也很兴奋,问苏阿东:“啥时候去跟她姥爷说?亏我还觉得这事儿不好谈,去给他们送兔子的时候没多说话。” 苏阿东还没搭话,苏清颜抢先说道:“吃了午饭就去,我跟爹一起。” 说完这句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刘氏:“可以么?” “好好好,你放心,娘不会再拘着你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无论去哪里,一定要注意安全!” “谢谢娘,我知道的。”苏清颜高兴的一把熊抱住刘氏,乐的刘氏嘴巴快咧到耳朵根了。 笑着做好了午饭,见苏婉还不回来,打发苏清颜出去找。 苏清颜走出大门口,犹豫着是去苏晓玲家找还是去柳絮絮家找的时候,就见苏婉哭着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陆天辉。 她一时间没弄明白什么情况。 却见陆天辉手里提着一只大肥兔子,一脸严肃的跟苏清颜说:“走,进去说话。” 陆天辉似乎跟苏婉已经交代过什么事情了,苏婉只是抹着眼泪跟在后面,什么都没说。 苏清颜诧异,也跟在了身后。 刘氏在家里等孩子回来吃饭,突然就看见了个帅气的小伙子提着兔子进了大门,一下子就从晃子上坐了起来,随后看见自己的两个女儿就在不远处,才稍稍安下了心。 对苏阿东说道:“这是谁?” 苏阿东坐在里面,听见刘氏的话往外伸了伸头,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见陆天辉进门,先叫了声师傅,然后把兔子往旁边一放,说是在师傅的陷讲里发现的,给师傅送来了。 随后,在苏清颜和苏婉进门后,他的脸上染上了一丝郑重。 迟疑了一下,悄悄把北屋的门关上了。 苏阿东摸不着头脑,刘氏更是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面前这个容貌挺好的小伙子。 陆天辉叹了口气说道:“师傅,这三妹妹是我把她吓哭的。” “什么?”苏阿东一听这话,差点从凳子上跳下来。 苏清颜也一脸的不敢置信,可是她认识陆天辉很久了。 陆天辉是什么样的人她很信得过,所以她并没有任何的动作,而是在等着下文。 陆天辉不是来搞事情的,也没让他们等太久,说道: “前几天,有黑衣人偷偷去了前面的柳家,走了之后,他们家就大门紧闭,再也不出来了。 看那样子,柳家不是那些黑衣人的同伙就是黑衣人的目标。 可不管是什么,你们还是别让三妹妹去他们家了。 也别与柳家来往。 刚才三妹妹不听我的,非要敲门,我把她兔子扔了,她就哭了。” “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你住在五花村,怎么会知道这边的事。” 苏阿东不敢相信,他就住在附近,可这些事他都不知道。 陆天辉干咳一声,不好意思说是在山上往苏家张望的时候看见的,只能干笑着解释是偶然回去晚了碰上 苏清颜一下子就想起了不久之前,她和苏婉救的那个少年,顿时吓的差点站不住腿。 看着苏婉也吓得忘了哭,她笑着送陆天辉出门,然后让苏阿东自己去老刘家,自己则飞奔似的去了城里找白大夫。 草堂医馆还是一如既往的寂寥,不过有了王氏的加入,总算是多了一丝烟火气。 苏清颜才刚到门口,就被在大堂里擦桌子的王氏看见了。 王氏以为她是来看望自己的,十分开心,手里的抹布还来不及放下就迎了出来。 苏清颜尴尬的笑了笑,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早把王氏忘了,问: “二婶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不知那病可好了一点?” “哎,好多了,血已经止住了,我也不头晕乏力了,白大夫说,我再吃几副药就能好全了,只是身子有些虚,以后还要长期养着。” “那挺好的,二婶你先在这儿安心住着,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乱得跟一团乱麻似的,你回去了也没办法好好休养。” 苏清颜说着,往里面瞧了瞧,问:“白大夫人昵?我找他有点事儿。” “哦,在书房里,刚才小风才端了茶水进去。” 王氏说着迎着苏清颜进了后院,在一个房门前停下,倒真像个打杂的,有模有样的扣了两下门,在门外轻声喊道: “白大夫,我家清颜来了,说有事找您。” 王氏的话音刚落,门就自己打开了,小风端着茶盘出来,跟苏清颜说,公子请她进去。 苏清颜一向随意,倒是没想到白大夫这儿规矩其实还挺多,她点点头,进去之后反手将门关了上来。 随即换了一副表情,哪还有半点刚才谈笑风生的样子,她紧蹙着一双秀眉,语气凝重的问: “白大夫,那日我带你去山上救的小男孩,你可知他身份?” “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吗,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我当然知道啊,问题是今天陆天辉突然来我家,说看到有黑衣人去了那……” 苏清颜一着急就全说出来了,说出来才发现白大夫既不认识陆天辉,也不知道那户人家是哪一户人家。便赶忙换了一种更容易理解的说法: “有人说,有黑衣人摸到了那户跟我小妹一起救人的人家里,差点把那户人家灭口。 旁人不知道黑衣人去那户人家干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嘛! 现在把我小妹牵扯进来了,我能怎么办!”苏清颜音调拔高,语气里也带上了怨念。 白灵君写字的手顿了顿,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 内心却波涛汹涌,尤其是在听见陆天辉的名字的时候,精神恍惚,竟然忘了他接下来要写什么字。 第97章 打起来了 后面苏清颜说了啥,他好像也没大听清楚,但还是回应道: “没事,这个你不用担心,事情已经摆平了,不会再有黑衣人出现。” 他前几天已经放出消息,说已经派人护送司寇浩回京了,那些追踪司寇浩的人不会再去山野打探。 他手执毛笔,手腕轻轻用力,隽秀干净的字就又出现在了纸上。 苏清颜气哼哼的撅嘴,觉得这白大夫果然自大的很。 她“切”了一声,以示鄙视,转身要回去,突然听见白灵君说: “你二婶的病快好了,你今日就把她接回去吧!” “你是因为我提这件事情不高兴了,才把人撵走的吗?” 还真是小气! 苏清颜心里生气,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回过头来质问白灵君,看样子是和他硬杠上了。 白灵君连头都没有抬,依旧平淡的说道:“随你怎么想,最近我要离开这儿,她继续住在这儿,也没人照顾她。 我待会儿让小风给她包几包药,回去喝也是一样的。” “你是大夫,你说怎么那就怎么,但是凡事,话别说得太满,要是我小妹出了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清颜从医馆里出来,脸色不好,身边还跟着一脸无措的王氏,她手里提着几包药,一边走一边战战兢兢的问:“清颜,可是我在这儿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二婶,不关你的事,是白大夫要出门远行一趟,这里要关门。 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但是长久住在我家到底不是万全之法,我觉得你可以在我家熬药吃饭,睡觉的时候还是回去吧,听说你家里……” “嗯,我能猜得到,谢谢你们,不过我还欠白大夫些银子,要是你打听到哪里招工,可以告诉我一声嘛?” 苏清颜应了,却并没打算把王氏介绍到自己即将要开的馒头厂里工作。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现在正是她落魄时,有个人愿意帮她,她自然会好好巴结着。 可是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露出本性,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在利益面前,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贪心。 王氏的身体的确是好了不少,跟着苏清颜从城里走回来。竟然没有疲态。 她先去苏阿东家里吃了晚饭,又自己熬好了药,喝了才回去。 剩下的药也放在这儿,生怕带回去就什么也剩不下了。 王氏的病好了大半,今天苏阿东也跟老刘家商量好了做馒头生意的事,刘思冬已经在提前准备蒸馒头用的柴火了。 全家都喜气洋洋的,对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期望。 只有苏清颜自己一个人还在担心着陆天辉说的黑衣人,闷闷不乐的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发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因为王氏刚走不久,药渣还堆在一边。 可她突然就有些疑惑了。 白灵君不是说里面有艾叶吗?她这两天一直跟艾叶打交道,对艾叶的味道已经很敏感了,为什么没有闻到这药里有艾叶的香味? 好奇心使她往放药渣的地方凑去,竟然发现那药并不是简单的一两种药组合在一起的,粗略望去,光不同的分类就有七八种。 还有几味她看着眼熟,像人参片,灵芝,枸杞等,都是现代常用的高档药材。 可,现代都是人工种植的,价格依然不菲,这古代不发达,这些东西可都是野生的啊,得值多少钱! 苏清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问苏阿东和刘氏:“你们知道人参多少钱吗?” “哎呀,闺女,你问这个干什么?咱穷苦人家可万万用不起这个东西。” 苏阿东以为苏清颜怎么了,惊慌的跑出来,看见她只是百无聊赖的抬头望星星,以为她只是突发奇想才问这个问题的。 就把他自己听说过的事情,跟苏清颜说了: “以前有个富户,需要人参入药,但是他买不起整颗的人参,只买了些人参须子,竟然也花了十八两银子。 那时候附近几个村子都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这要是整颗的人参,手指粗的就得上百两吧!” ‘那灵芝昵? “那也是贵重东西,小的也得十几两银子,闺女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万一哪天在山上碰见了这些好东西,可以卖个好价钱。” “这些东西可不好碰啊,我年轻时候曾经在山上见过枸杞,摘了小半斤,卖了六两银子,我听人说就那些枸杞,晒干了不到二钱重,只可惜后来啊……” “呵呵……真是,漂亮!” 苏阿东似乎是想起了年少时光,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 没有发现苏清颜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苏清颜自嘲的笑笑,眼眶突然有些发酸。 王氏得的是什么病,她该心里有数的不是吗? 她是没心没肺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人家在背后付出那么多心血,她一无所知,她还朝他用那种语气说话 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她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次日天刚亮,她就从坑上爬了起来,往城里跑去。 她知道苏阿东吃了早饭会上山看陷阱,会遇到陆天辉,陆天辉很可能会跟苏阿东一起回来。 但是昨夜她那不善的话语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循环播放,气的她都想扇自己两巴掌了。 如今看来,白大夫比她想象的对她好,她却是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是嘛? 说不定那写字的手,当初停留在半空中,是因为他寒心了昵。 真是可笑了她自己,给这个出主意,给那个讲道理,却没有发现,有人对她情根深种却不善表达。 可是,仔细想来也表达的过的不是嘛?那日他醉酒露出的媚态,又何尝不是思而不得的隐忍。 可笑自己一边犯花痴,一边义正言辞的教育他。 苏清颜越想越生气,跑的也就越快,立在草堂医馆门前的时候,太阳刚刚露出脑袋。 可是她又迟疑了,她感动于白大夫的付出,恨自己不识抬举,不早跟他说清楚,有些愧疚。 那她该怎么跟白大夫说昵? 直接说不爱他,有喜欢的人了,让他别再自作多情? 可那不是伤他更深了嘛? 是要把他默默付出的药费还给他?还是一定要还的,可是现在她只有二两银子,她拿什么还。 苏清颜踌躇着,突然没了敲门的勇气。 她呆呆的立在那儿,不知作何反应,一时间呆立在那儿,有些像门神。 一直到了太阳升起的时候,小风打开门,打算在门口挂上“今日打详”的牌子。 谁知一开门就看见苏清颜一脸沮丧的站在正中间。 他瞬间就有话说了,却也怕在大街上给自家主子招黑,他把苏清颜喊进去,关上了门,这才不满的嚷嚷道: 第98章 坑你没商量 “我原以为你只是性格泼辣,谁知道你根本就是个没长心肝的! 我主子对你那么好,事事都为你想到了,你竟然动不动就来给我主子找麻烦,惹他生气! 你以为,没有我主子提前跟高僧打好招呼,打点好媒婆,林家那老狐狸能轻易的,就让林公子随便娶了你家的这个庄户人家的闺女!林公子现在已经瘦了许多,可不再是以前那副样子了! 还有你二婶那病,人来的时候,就还喘着最后一口气了,要不是我主子每天三遍针灸,人参灵芝的给你吊着命,她能好的这么快! 你可知几服药就价值百金! 你大姐订婚,我主子看出了你二婶没有去处,一想不喜闲人进入的他,收留你婶子这么多天! 你又是怎么回报他的! 你总是说些让他伤心的话,无视他,没有事永远想不起他,有事了就来找他,出点事还要怪他! 你知不知道,从你昨晚走了之后,他把贴身保护他的隐卫派去保护你了! 我主子什么身份,你是个什么身份!就凭你也配!” 小风越说越生气,推了苏清颜一把,苏清颜像被人抽了骨头似的,脸上难堪的被推倒在地上,没有起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陌生了,眼前这个世界,所有的人和物,都很陌生。 “你主子昵?我要见他,我有话……” 苏清颜感觉自己的嘴不受自己控制了,语气似乎有些哽咽,可是她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噎的难受。 她话没说完,就听见小风更加气愤的说: “你还有脸提我主子,他昨夜喝了酒,连夜骑马跑了,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 “哦。”苏清颜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感觉自己好像说了句明天再来,可是她也不大清楚是不是真的说了。 反正,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子往外走,即便那身子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天旋地转的感觉在脑海里晃悠,但……喉头一痒,她不过是咳嗽了一声,一股腥甜就压抑不住的上涌,在她手扶上门框的那一瞬间,血从鼻子和嘴里喷了出来。 而后,眼睛一闭,就再也没有了意识。 白灵君苍白着一张脸从后院跑过来,看见苏清颜倒在地上,二话不说,冲了上去,将她打横抱起,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风,你逾矩了,自己下去领罚。” “主子,你今日就是让小风死,这些话我也是要说的!” 小风倔强的报着嘴,坚定的站在那里,双眼含泪。 昨夜主子饮酒醉了,非要把贴身保护的人,派去保护一个农户,他自己打马出去没有人保护,碰上死对头那边的人,受了内伤,差点丢了性命…… 今日又见到这人,竟是连自己的伤都不顾了! 白灵君抱着苏清颜回房,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用布巾擦了擦她口鼻处的血迹,这才伸手搭上了她的脉搏。 在了解她不过是一时急火攻心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他刚换上的白色衣衫,在胸前位置却又渗出了点点红梅。 司寇浩站在旁边,看着白灵君的脸色越发苍白,担心的问:“舅舅,她不过是一个农女,真的值得你如此吗?” “那若躺在这里的,是你送传家宝的那个女孩昵?” “那对我来说,自然是值得的,可是……” “所以就没有什么可是,你快回密室藏好,我受了伤,送你回去的日子,之能再往后拖拖了。” 白灵君伸手捂住胸口,苍白的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似乎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但在看向苏清颜的时候,眼里却带着笑意。 苏清颜做梦了。 梦见自己骑着骏马赶上了白灵君,两人坐在草地上歇息,然后,她就酝酿着,该怎么跟白灵君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让他别在自己身上浪费感情了。 她说:“白大夫,你是个好人,可是你为我做这么多,不值得的,我,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叫陆天辉,我想嫁给他,做他的妻。” 苏清颜在梦里是这么说的,嘴上同时说着梦话,坐在她身边给她擦汗的白灵君听到了。 他眼皮垂了垂,胸口疼的让他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可那一声从喉昽里发出的“嗯。”,更像是他的回答。 梦里的苏清颜,也听到了这样一声嗯,是梦里的白灵君发出来的。 苏清颜咬了咬嘴唇,强扯嘴角笑到:“咱们是好朋友啊,你对我真的很好,你要是有事,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我知道欠了你很多人情,也欠了你很多钱,我会还的,但不是以和你在一起这样的方式报恩。 我觉得,你会找到那个满眼都是你的女孩的,虽然你很帅,我看见了也想流口水。 但是怎么说昵,爱情啊,真的很奇怪,当我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我最先忽略的反而是他的外貌。我想起他就满心甜蜜,不会因为他不为我做什么就不爱他。” “那,我可以亲你一下吗?我想……留个纪念。”白灵君用来给苏清颜擦汗的布巾落地,他难过的捂住了自己胸口,这才意识到,痛彻心扉,不是因为伤口。 “可以啊,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躺在床上的苏清颜眼睛未睁开,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梦话,却完美的跟现实中的白灵君对话了。 白灵君看着那一张一合的粉红色唇瓣嘟了起来,是在等着人亲吻。 他唇角扬起,用手捂着胸口,附身缓缓亲了上去。 是你同意的,希望你以后别恨我。 你让我别爱你,我又何尝想深陷情网,痛苦难眠。 可悲的是,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不爱你。 一吻既诀别,以后这份心意,藏在心底便罢了。 这辈子相遇有些晚,希望下辈子能早些。 蜻蜓点水般的亲吻,稍触即离,白灵君却感到了无比的满足。 他轻扬唇角,当即决定要带着司寇浩回京城。 原本,他是想养好伤再走的,但是他改变主意了,他的致命伤在这儿,他不远走疗伤,永远都不会好。 司寇浩刚才进了密室,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一切,只是看见舅舅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明明不舍得的走,却非要走的时候,他疑惑的问: “是不是因为这个姑娘跟娘亲有一点点的相似,所以舅舅才会这么在意她?” 当然不。 白灵君想起与苏清颜第一次相见的场面,她在大街上骂他老匹夫,他吃了她的窝窝头,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粗陋的东西了,却因为是从她手上抢的,格外美味。 尤其是她那抓狂不已,却还要隐忍的样子,真的好好笑。 她,跟姐姐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第99章 找个理由 苏清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边站了个女孩,穿着粉色绸锻的衣衫,头上插着一对珍珠蝴蝶,随着她的动作,翅膀一动一动的。 这是朵人间富贵花嘛? 可是草堂医馆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了。 苏清颜疑惑,当即坐了起来,问:“你是谁?” “姑娘可是问我?”那女孩说着,娇羞一笑,白晳的粉面上染上红霞,她侧脸笑道:“我是白哥哥的女人啊!刚才我跟白哥哥回来,看见你倒在门口,我就把你弄我房间来了。” “这是你房间?”苏清颜扭头,看着雕梁画栋,清新雅致的房间,还以为是主人房昵。 不过想想也觉得不可能,白大夫刚才不在家,她怎么可能来了白大夫的房间昵。 正在这时,另外一个女声在门外喊道:“夫人,奴婢听到房中有说话声,是那农女醒了吗?” “嗯。”女子应着,身姿婀娜的去开了门。 苏清颜听见夫人两个字,又想起刚才女子说她是白哥哥的人,瞬间就惊呆了,惊讶的问:“你……你和白大夫 “白哥哥昨夜歇在我那处,刚回来,正在沐浴更衣,姑娘有事?” “没……不……你们幸福就好了,祝你们幸福。” 苏清颜听见女孩说的直白,惊淀的下巴要掉了。 可知道了白灵君心中所爱不是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起自己刚才还做梦,梦见他亲了自己一下……那可真是……哎呀,她怎么能整天犯花痴。 以后果然还是别想象力太丰富比较好。 虽然她一个穿越人士,亲一下抱一下什么的,她根本不会在意,何况是在梦里。 但是做梦梦见这种事,可真是太自恋了! 苏清颜胡思乱想的出门,忘了跟那女子打招呼,全然没看见那女子眼里闪过的哀怨。 当主子的女人,是她做梦都能笑醒的事,可惜,这只是主子命令她演的一场戏。 可是这个叫苏清颜的女人,明明说着有喜欢的人了,在听见她说自己是主子的女人之后,竟然露出这么慌张的神情,难不成,是故意欲擒故纵,吊着主子吗? 苏清颜一大早偷摸出门,连早饭都不吃,刘氏很担心,一直在院子里来回张望。 看见苏清颜面容平静,神态放松的回来,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着招呼她: “清颜,你快来看,昨天你爹那徒弟送来的野兔是活的,咱家不急着吃,我就把它放到小兔子的笼子里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在给小兔子喂奶,只是可惜了,婉儿送出去了两只,不然的话,四只一定都能养活大的。” 这不是废话嘛!她跟陆天辉捉的兔子本来就是一家的。 苏清颜听见这话眼皮跳了跳,心里有些紧张,怕被刘氏看出端倪,敷衍着说:“哺乳期的母兔子,都是母爱泛滥的,给它只老鼠也会以为那是她的孩子的。” 刘氏没见过兔子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养的,倒是听说过以前有人见猫在窝里养老鼠的。 寻思猫和兔子差不多,就点了点头。 看着已经过晌的天色,道:“你早饭没吃,午饭也错过了,先吃些东西吧!在厨房里给你温着昵。” “好。”苏清颜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还真的感觉有点饿了,便向厨房走去,进去之后发现没有闻到熟悉的药味儿,疑惑的问道:“我二婶今天没有来熬药吗?厨房里怎么没有药味?” “哎呀,你不说我还忘了,她昨天临走的时候,拜托我帮她熬好药的,估计该来喝了,怎么还没来?不管了,我先去熬药吧!”刘氏说着,急急忙忙的往厨房跑去。 苏清颜也没多想,吃了饭就自己躺坑上休息了。 虽然她上午的时候,在草堂医馆里晕倒了,算是睡了一觉,可不知是睡得少还是怎么了,身上总觉得累得慌。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可才睡着不久,就被苏婉和苏香推醒了。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来,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 苏香一脸兴奋地跟她说:“精彩大戏又上演了,快来快来,晚了就看不见了。” “什么啊?不会又是泼妇骂街吧?” 讲真的,就算农村没什么乐子,但是对于泼妇骂街的桥段,她也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毕竟听的次数多了,她们下一句要骂什么,她似乎心里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苏婉蹦蹦跳跳地说道:“可不止这个昵!小姑姑又来了,领着他们村最强悍的寡妇!” “什……什么?”怎么莫名其妙的出来了这么多寡妇? 苏清颜一个激灵,睡意消散了一大半,跌跌撞撞的跟着姐妹们跑出来。 大老远就看见老苏家门前,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而在那一圈的最里面,一个高大壮硕的女人,呲牙咧嘴的撞过来又退过去,看起来像神经病一样。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吼道:“你这个缺男人的骚货!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就跟我抢这一个,我弄死你!” 不过走近了就能发现,并不是那个高大壮硕的女人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而是因为跟高大女人干架的徐氏,实在是太过矮胖,跟个树墩头一样,被围观的人挡住了,连脑袋顶都没露出来。 田老太跟苏阿西一脸青黑的站在那里,苏阿柔缩着头跟个鹌鹑似的。 周围的人评头论足,比看戏班子唱戏讨论的还起劲。 苏清颜连连感叹了好几声“妙啊!” “二姐,妙什么啊?有什么妙的?” “咱们小姑费尽心机想把她们村最强焊的寡妇扔给二叔,谁知道来晚了一步,被另一个不好打发的寡妇捷足先登了,难道不妙吗?” “妙!” “当真是妙!” 苏香苏婉也当即点头,苏香还在苏清颜耳边小声说道: “原来当初我想把杨寡妇说给二叔,已经是对二叔仁至义尽了昵! 那杨寡妇除了嘴碎,最起码没有这么强焊,人长得也娇弱。” 苏清颜对她翻了个白眼,就没有再说话了。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然想起刘氏说要给王氏熬药的,又问:“咱娘昵?” “在东屋里昵,二婶身体刚刚好一点,在这个家乌烟瘴气的,听说精神又不大好了。” “不行,我得去劝劝。”苏清颜想着白大夫灵芝人参的,好不容易把王氏养好,要是就这么功亏一篑了,该有多可惜。 便绕过那对打的二人,直接进了东屋。 东屋以前是她们姐几个跟苏阿东夫妇的房间,倒也轻车熟路。 但现在那房间乱糟糟,臭烘烘的,炕被一个布帘子分成了两处。 苏清颜皱着眉头打开窗户,想要通一通空气,但打开窗户,外面的争吵喧闹声就格外刺耳了,她没办法,只好又给关上了。 第100章 苏香要搞事情 刘氏劝着王氏喝完了药,王氏还是缩在炕上不说话。 苏清颜叹了口气,只好说出了实情: “二婶,你的病是白大夫用人参灵芝枸杞等众多名贵药材,好不容易养回来的,几副药就价值上千两银子,是白大夫心善,没有问你多要钱,可你若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他是不会再救你第二次的,你要好自为之啊!” “什么?你说什么?” 不光王氏,连一旁一直安慰王氏的刘氏,苏家俩姐妹,都一起惊呆了,她们呆呆的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枸杞就不算了,虽然珍贵,但山上也有,他们偶尔能碰到几颗。 但人参灵芝什么的,那都是她们只听说过没见过的东西啊! 值上千两银子的珍贵药材,就只是进了王氏的肚子!? 毫不夸张的说,把王氏卖十遍百遍的,她也不值千两银子啊!她怎么就吃了那么贵的药材了? 几人呆呆的看向苏清颜,希望她能给个说法,苏清颜没办法,就只得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娘,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这个病有钱人家也治不了,得了就基本上是在等死,那并非我信口胡说。” “是了是了,你也不是会枉顾人命的人,若不是那药真的是千金难得的神药,怎么会短短几天功夫就把你二婶治好昵? 看来,当初你舅母横着进去竖着出来,白大夫也是用了好药的。 他那时候要二两多银子,咱们只觉得很多,现在看来,说不定也只是收了个零头而已昵。” “嗯。”苏清颜想起这事也很纠结,亏她那时候回来的路上,还说了白大夫的坏话。 “娘,不管怎么说,白大夫算是对咱们家有大恩,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你说的对!” 顿时,屋里几人的风向标就变成了对白大夫的感激之情。 王氏也顺了顺气,稳了稳心神,要下坑穿鞋。 她的命不值千两银子,但是有人愿意花千两银子救她的命,她无论怎么样也要好好活下去。 她坚定地对刘氏说道: “大嫂,是我糊涂,我绝对不会想不开了,这个世界上纵使有千万人不希望我好过,却也有那么几个人拼了命想救我,只要我还喘着一口气,我就要好好活着。” 说着,她突然跪在了苏清颜旁边,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知道我孤身一人,身体不好,没什么说话的权力,也说不过他们,在家里谁也管不住。 求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护得住我的家和我的孩子们。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许多错事,你信不过我,对我始终有防备之心。 我愿意卖身给你当奴仆,终身听你使唤,我只有一个请求,求你帮我制服她们!我绝不允许他们再欺负到我头上!” “弟妹,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跪在孩子面前,快起来。”刘氏见王氏给小辈下跪,生怕她折了苏清颜的寿,一脸惊慌的要扶她起来。 王氏却不动,固执的跪在那里道:“大嫂,我是认真的,我不会写字,但是我愿意自卖自身,签卖身契!” “你……”刘氏叹了口气,看向苏清颜。 苏清颜却没有让王氏起来,而是郑重的问:“王氏,你可想好了,若是你选了这条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一旦你惹我不开心或者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让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就算随便把你打杀了,别人也不会管的。” 苏清颜喊她王氏,并非二婶,也是认真了。 “是,如果我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该死。 若是我一直忠心于你,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干特别缺德的事,反正若是没有你们救我,我也早该死了,如今能有命继续活着,我说了算或者不算都没有什么关系。 我只想守护好我的孩子,只想让欺负我的人被我管束,其余,无所谓!” “好,那我就跟你签卖身契,不过二婶你放心,只要你不做伤害我们家的事,做背叛我的事,你永远都是这个家的二房媳妇,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已经卖身为奴。 我助你今日解围,以后会为你寻门差事,挣的钱都是你自己的。 只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生活。” 苏清颜见王氏心意已定,也没有再多说,扶她起来,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就让王氏自己去了。 刘氏不忍心,想拦着,但是被苏清颜制止了。 “娘,让二婶自己去吧,未来的路还长,只能由她自己走。” “唉。”刘氏叹气,松开了拽着王氏衣襟的手。 王氏从东屋出来,先认认真真的给田老太行了一个礼,请了一个安,也不管田老太愿不愿意搭理她,她冲到正在打架的两人身边,扬手就给徐氏了一个大耳光。 高大壮硕的女人见王氏出来打徐氏,瞬间就感觉王氏不是自己的敌人,就住了手。 徐氏则火了,拱着肥硕的身子想要打王氏。 但是王氏因为身高优势,又扇了她的脸一巴掌。 徐氏恨的牙痒痒,拖着长腔哭上了:“哎呦,我的娘哦,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我真是个命苦的人哟!被迫嫁到这家做偏房,还整天受正妻的虐打,我是做错了什么呀? 老天要这样惩罚我,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哟?我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给这个天下一些公道吧!” 声音抑扬顿挫,说是哭不如说是在唱,听得在场的人都无语不已。 看热闹的都是同村的,他们谁不知道王氏身体不大好,这是第一次出来管事。 听那徐氏说的,像经常虐打,已经把她打得不成样子了似的。 但是王氏不手软,趁着她双手拍打膝盖叫骂的时候,又扇了她两巴掌,直扇的她哭号也哭号不下去了,发狠要上去打回来。 “既然老天爷您不开眼,就别怪我自己动手还过来了,我就算是拼了我这一条老命,也不能让人直接把我欺负死!” 看着她像头发怒的牛一样冲过来,王氏怒瞪着她说道: “你可想清楚了,我已经病入膏肓,你要是一巴掌把我打死了,可是要偿命的。” “我……” 徐氏跟王氏住一个屋里,王氏的身体状况,徐氏最了解不过,徐氏一直觉得王氏最近身体变好了是回光返照。 想到自己的小命,她还是忍住了扬在半空中的手。 让她用自己的命去赔王氏的命,那自然是不行的,她感觉自己能比王氏多活好些年。 王氏见她不敢打,又想起自己那一千两银子换来的命,还有自己的卖身契,咬着牙说道: “这个家里,我是妻,你是妾,我是大的,你是小的,你凡事都得听我的。 第101章 想去找神仙 我有权利把你撵走,随时发卖,你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东西,连我家的族谱都没上,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外面撒野?” “你……”徐氏没想到王氏会突然说这些话,以为王氏不过是在诈她,气哼哼的说道: “苏阿西把我纳进门来的,这个家里哪有你一个女人说话的份!连婆婆都没把我撵走……” “啪!”徐氏又挨了一巴掌,这一次是苏清颜打的。 众人都惊呆了,头一次见小辈在大庭广众之下打长辈的。 徐氏头发都要气的冒烟了,压她一头的正妻打她,她尚且不服,更何况是个小黄毛丫头。 苏清颜却不给她撒泼的机会,大声说道:“妾,女奴也,通买卖,是为贱人,不可扶正,生不上主桌,死不入祖坟,主家可随意发卖。 所以,请不要说田老太是你婆婆,你不配,你也不是我们的长辈,因为你也不配,你只是个妾,只是个下人!” “什么!说是偏房,其实就是家里的奴婢而已吧!只不过是可以睡的那种。” “那肯定的啊!人家有钱人家里的妾,都是买了去的,哪有这样自己送上门要求当妾的。” “可是自己当妾也是妾,这不是自甘下贱么!” “我还以为偏房能被扶正昵……” 围观看热闹的人开始议论纷纷,那个高大女人的脸色不大好,徐氏也慌了,尤其是在听见“不可扶正”四个字之后,她愤怒的低吼道:“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 “嘿嘿,不信,去了官府,你一个贱妾,哪里有说话的权力,我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良民。”苏清颜说着,回头问苏阿西:“二叔,是过了户籍了对吧?那就跑不了。” “嗯。”苏阿西的脸色比刚才好看多了,暗自庆幸自己给她立户籍的时候看她不顺眼,安排了个妾室,不是平妻。 徐氏的脸色难堪起来,突然有些后悔冲动之下的决定了。 前一阵子老苏家卖凉皮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她觉得老苏家肯定发财了,便一直记在了心里。 后来见苏阿柔跟大杨氏在街上互撕,苏阿柔说要把她村里最泼辣最不讲理的寡妇说给苏阿西。 她觉得,这虽然是苏阿柔一时的气话,但是个好主意,反正王氏快死了,如果她当上了苏阿西的妾,那到时候王氏死了给她扶正就行。 谁知道苦心计划了好久,终于进了老苏家的门,王氏又好了。 她昨天还以为是回光返照,今天就来给她立规矩了。 而且这妾室无法扶正,那她在这儿当牛做马伺候一大家子是为了什么! 死了还入不了他家祖坟。 徐氏想到这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号起来,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台词了,就是哇哇大哭。 一边哭一边梧着自己被打肿了,像猪头一样的脸,感觉心和脸都好痛。 解决了一个,苏清颜回过头来问另一个高大壮硕的女人:“听说你也想当我家的妾,给我二婶端洗脚水,捶腿揉肩搓背当丫鬟?” “呸!想到美!”那女人粗鲁的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又推搡了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的苏阿柔一把,粗声粗气的说道: “你竟然敢阴老娘,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了,生怕跑慢了苏阿西会拉她去衙门过户当妾一样。 田老太见挑事的人跑了,心里也舒坦了很多,看见这个净给自己找事的闺女,她也喜爱不起来了,呵斥道: “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滚,你以后要是再有这种心思,你就别回来了!” “我不敢了,娘……”苏阿柔也没想到这种事还会半路有人截胡,她搞定那个泼妇费了很多时候,今天带着她来了才发现苏阿西已经有妾了,而且又矮又胖又懒的,还事儿多。 原本她心里是开心的,谁知道她带来的这个,当场就跟已经进门的偏房打起来了,认定是被抢了亲事。 结果最后弄成这种局面…… 苏阿柔还想再说两句,但是看见了田老太警告的眼神,还是麻利的回自己家了。 田老太此时再看王氏,觉得比以前顺眼点了。 毕竟有徐氏衬着,王氏再不济也当了这个家十六年的儿媳妇了。 苏阿西也没想到王氏曾经那样落魄恶心,也会好起来,开始变得有当家女主人的气势。 最重要的,还干净纤弱了。 对王氏的语气好了一些,问:“你身子可大好了?” “嗯,我那病已经好了。”王氏弯弯嘴角,看着这个伤透了她的心的男人,她心里泛不起任何涟漪,但是她竟然能笑的出来了。 苏阿西眼神一亮,感觉王氏很久没笑过了,虽然头发白了很多,但是从瘦了之后,就多了一丝苗条的美。 他动了心思,当真那么多人的面,就想让田老太把中风的苏大柱从他们屋接回正北屋去。 这是要让王氏回去跟自己同房了。 田老太存心要压一压徐氏,就算不耐烦要伺候中风的苏大柱,也还是痛快的同意了。 苏清颜趁机给苏阿西提议,让他找几个壮劳力,把北屋隔出个小卧房,省得房间不够用。 苏阿西想着这么把苏大柱搬来搬去也不是办法,就同意了。 正好在场看热闹的有不少壮劳力,每个人给三个铜板,共找了七个人,在天黑之间就把炕和北屋之间立了道土墙。 苏阿东和陆天辉在山上的陷阱里抓获了几只野兔,为了避免再生事端,直接从山上往北走,进城卖了。所以苏阿东吃了晌午饭才从城里往回走,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刘氏领着三个女儿回来。 她们把大体情况跟苏阿东说了说。苏阿东叹了口气,笑道:“小妹被惯坏了,一向就是如此任性的。”“切,我看这应该是二姐姐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吧! 姑姑那么坏,是随了奶奶!”苏婉大门牙今天掉了一个,说话漏风,但是不耽误她的毒舌。 只是在苏香提醒她:“咱爹也是田老太生的。”时。她撅了撅嘴,接不上话了。 不过,苏婉是小孩子,苏阿东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计较。 苏清颜问苏阿东跟姥姥姥爷家商量建馒头房的事,商量的怎么样了?苏阿东说已经开始动工了,但是要盖好几间屋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盖好的,就算多找些工人,也得干十几天,加上烧灶什么的,等墙体干透,最少得一个月。 于是,苏清颜开始了想当有计划的生活,她早上先去城里检查林中烟和林中火的减肥成果,中午在家里搓艾叶制艾柱,过了晌午陆天辉偶尔会来送钱,或者跟着苏阿东来家喝口水。 第102章 捡到一个少年 下午的时候,再跟着苏阿东去南边山脚下看馒头房盖的怎么样了,看看哪儿需要改进,哪儿需要重做。 转眼间就过了一个月。 这个月里,王氏彻底在老苏家站住了脚,对田老太虚与委蛇,对徐氏非打即骂,好像又有了那时候的泼辣劲儿。 但是仔细揣摩就会发现,她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了,对待老苏家的人,除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她都不再委曲求全。 但是礼数周到,说话滴水不漏,别人都找不到错处。 季古跟张媒婆家的苏小妮成亲了,刘氏和苏阿东也借着这个机会,把那时候季古送他们家的东西,全送到了张媒婆家,把张媒婆乐的合不拢嘴。不住的拉着刘氏说缘分天注定,强求是求不来的。 刘氏没有多话,但是心里的芥蒂少了很多。 反正,闺女们能找个自己想嫁的人家不容易,其中有些挫折是难免的。 而陆天辉,发挥了他超出常人的厚脸皮,每天雷打不动的站在陷阱旁边,跟苏阿东偶遇,要是苏阿东哪天没去,他就自己带着猎物送苏家去,或者直接卖了,把钱送过去。 将苏阿东和刘氏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看见他就马上扬起了笑脸。 七月初三这一天,陆天辉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在跟苏阿东一起去酒楼卖了野味之后,邀请他去了一旁的小酒馆。 “师傅,我跟着您都一个多月了,托你的福,也攒下了些家底,今日说什么我也要请您吃顿饭,来来来,我给你倒酒!” “哈哈哈!好,还是陆天辉你小子有孝心!实不相瞒啊!你师傅我,年轻的时候才是打猎的好手昵!相当 年……” 苏阿东一端起酒杯了,舌头就开始不听使唤,从当年说到现在,从大闺女说到小闺女,陆天辉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着,在听见苏清颜的时候眸子一亮。 “清颜那丫头八岁了还尿床……我听人说吃猪尾巴能好,可是家里穷啊,买不起肉,就放弃治疗了,谁知道自己后来好了…… 这幸亏自己好了,不然以后啊,嫁了人还尿床你说这事怎么弄……” 陆天辉看着苏阿东开始口无遮拦了,连忙又给苏阿东倒上了一杯酒,试探着问:“师傅,你嫌她尿床嫁给别人丢人,你把她嫁给我怎么样?我不嫌弃。 再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本来就是我半个爹,我再成了您女婿,肯定当亲儿子一样孝顺您!” “哎哎,儿子,你放心,你相中哪家的姑娘都好说,我去给你提亲。”苏阿东慷慨激昂的说完,忽然眉头一皱,竟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可是我没儿子,我是绝户!” “哎呀,爹,您有儿子,我就是您儿子,女婿就是儿子,那咱们可说好了,您把二女儿苏清颜嫁给我!我当您儿子。” 陆天辉激动的上前扶住苏阿东的胳膊,苏阿东没有焦距的眸子又有了神采,哇哇的说道:“儿子,你放心,交在我身上……哦,包在我身上。” 陆天辉看着苏阿东舌头打结的样子,乐坏了,直接结了账,把苏阿东用牛车给送了回去。 苏清颜还在家里尽心的制作着艾柱,见陆天辉扶着苏阿东进来,放下手里的活计就上前帮忙。 二人一左一右的扶着苏阿东进屋,刘氏恍惚间竟然觉得苏清颜和陆天辉还挺般配。 陆天辉神情兴奋,安顿好苏阿东之后,激动的跪在了刘氏身边,说道:“师娘,师傅今日把二妹妹托付给我了,我答应了,师傅他老人家心里高兴,就多喝了些酒,您不要见怪。” “什么?什么托付给你?” “哎呀,娘,你看二妹的脸,这俩人,是看对眼了昵!” 苏香自己还每没出嫁,说出这番话来,脸色滚烫滚烫的,但是她一想到当时苏清颜打趣自己的样子,她就忍不住要打趣回来。 刘氏看着陆天辉也是个为人正直的,长的又帅气,脸上并没有怒色。 但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刘氏还是开口说了自己的意思:“你家里不是有母亲么?既然有长辈,那就得先征得长辈同意才是,虽说你与我家也算熟识了,但是咱们得按照规矩来,才不会落人话 “是,师母,我这就回去禀告家母!” 陆天辉说着,冲苏清颜挑了挑眉毛,跑的飞快。 苏清颜愣在原地还有些懵,离大姐成亲的日子还有一个半月,她竟然也快要定亲了么? 陆天辉等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了?回去的路上健步如飞,恨不得立刻飞到娘面前,让娘快点去找媒婆相 看。 为了快点回家,他不光抄近路直接翻山头,还抑制不住高亢的情绪,碰到陡峭的崖壁也懒得拐弯,直接用轻功跳了下去。 这帅气潇洒又不羁的一幕,落在十五岁的少女江玉宁眼里,犹如谪仙,一下子就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她忍不住拽住一旁丫鬟的手,催她去打听一下那英俊的少年,是谁家的公子。 那个丫鬟就是张大妮,她苦哈哈的皱着眉头踌躇不前,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江玉宁见她不动,扬就甩了她一个耳光:“好大胆子!在我身边几天了,这点规矩都不懂,是想去洗马桶吗?” “不敢,奴婢不敢。”张大妮也不顾脚下是否有乱石树枝,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刺得膝盖生疼,但她皱着眉头却不敢再发出别的声音。 “大小姐,咱们今日瞒着府里,偷偷出来为老爷寻药,已经犯了大忌讳,要是您再私自打听外男被人知道了,这可是……” “少废话,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去还是不去,你要是不去的话,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 “小姐息怒,不是我不听你的话,而是那公子我以前认识,叫陆天辉,住在五花村,是个猎户。 长相虽然不凡,但性格暴戾乖张,变化无度,并且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平时对心爱之人呵护的紧,对别人就异常凶恶,您怕是就算看上他也得不到……” 张大妮对陆天辉的恐惧,已经深埋心底,她想起那日她想威胁苏清颜时发生的事,就浑身颤抖个不停。江玉宁呸了句废物,就不屑的往回走去,美男萦绕心间,她现在不想找什么草药了。 “哼,本大小姐是什么人,看上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说,那个他心仪的女子叫什么名字,住在何处? “这……” “不说就滚,我江府不养废物!” “是望北村的苏清颜……” 张大妮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暗暗道歉:苏清颜,我实在是身不由己,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则个!” “阿嚏!”苏清颜在厨房里给苏阿东烧糖水,守着炉灶明明热的汗流浃背,但是她还是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第103章 少年走了 难道是感冒?一定是陆天辉在想我。 苏清颜这么想着,心里突然多了一丝甜意,看起来神采飞扬的。 刘氏在卧房照顾喝醉了的苏阿东,心里同意这门亲事,但是对苏阿东的醉酒行为有些不满,憋着一口气叨念起来。 谁知道她才说了两句,就见醉醺醺的苏阿东说话了:“儿子,我……” 刘氏听见这两个字,心神一激,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呆立在原地半天不敢动弹。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双眼已经蓄满了泪水。 苏香端着热水进来,看见刘氏坐在坑边上发愣,还没问怎么了,就见刘氏用袖子擦了擦眼眶,站起来跑出了门。 “唉,娘,你去哪儿?” “我去找张媒婆,给你爹纳个妾去,你爹想要个儿子。” 刘氏的心里像梗了一根鱼刺一样,一提到那两个字,她就心痛的无法呼吸,她也想要儿子啊,她怎么不想生儿子!可她不是生不出来吗! 可是,让苏阿东在醉酒之后,以梦话的形式说出来,把她置于何地昵! 苏清颜闻言从灶房出来,和苏香一起劝道:“娘,我爹喝醉了说胡话的,您别在意啊! 你看我二婶身上的事还少吗?为了驳回那一口气,不惜把自己卖身为奴,娘怎么能想不开,因为一句醉话,就要干冲动的事情昵!” “娘,是我们不好吗?”最后一句话是坐在角落里玩泥巴的苏婉问的。 从家里人不让她出去找小伙伴玩了之后,她就经常在东墙下的阴影里,自己跟自己玩,从不给家人添麻 烦。 刘氏看着这三个可爱的女儿,心又软了,满腹心酸的哭道: “可是我对不起你爹啊!我连个儿子都没能给他生出来,外面的人都那么说他……” “这有什么的,娘,那你就再生一个嘛,反正你现在也才三十多岁,只要好好备孕,生男孩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啊!婆婆和媳妇一起坐月子的事也很常见,你大可以和我大姐一块备孕嘛……” “备……备孕?”刘氏头一次听见这个词语,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 苏清颜则郑重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备孕,准备怀孕的意思。” “这个那个……孩子可是天意啊,怎么还能准备怀孕昵?” 苏清颜这句话冲击到刘氏的三观了,刘氏惊慌的摆手。 苏清颜则觉得没什么好害羞的,优生优育,生一个想要的孩子又不过分,就算是再生个男孩又怎么了,反正那也是爹娘一直以来的心愿。 只要不亏待她们姐三个就好了。 可刘氏羞于这个话题,跟苏清颜说: “你们都是些没成家的姑娘,可别张口闭口的就说生孩子的问题。” 说罢匆匆回屋了,但是她的心却扑通扑通狂跳着,看向屋里的苏阿东,觉得要是能再生一个,其实也挺不错的,万一是个儿子昵。 陆天辉回家之后,一刻也不耽搁,进门就拽起秦氏的手,一脸兴奋的说道:“娘,你盼望了许久的儿媳妇有着落了,快……快找媒婆去!” “你这孩子,看这样子是先斩后奏了吧?我说你整天起早贪黑的往外跑,给你相看人家你也不看,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人了啊!” 秦氏叹气,拍了拍陆天辉的手,拉着他进屋坐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问:“谁家的姑娘?家境如何?人品如何?” “哦,是山那头苏家的二姑娘,他们家刚开了一个馒头房,马上就要开业了,就算现在一般,以后也会好起来的。 至于那姑娘,娘,你见过的,就是之前来送钱的姑娘。” “哦,那她说替她哥哥来送钱是假的吗?你们早就认识了?” “不是,没有,怎么可能。”陆天辉赶忙否认,干咳了一声说道:“是他堂哥,那一次打猎我只是帮了点小忙,他非要分我一半,我说不要不要,就给我送来了……” “原来是这样。”秦氏白了儿子一眼,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当娘的最了解儿子了,说谎没说谎,一眼就看得出来。 尤其是陆天辉,说话的时候格外明显,不但神情紧张,喜欢干咳一声,还总是来个否认三连。 不过,秦氏想起当日给她行万福礼的姑娘,心里是满意的,觉得就算是在农家,这姑娘也知书达理的,看起来家教很不错。 他们家现在落魄到这个地步,能找一个懂事知礼的,日后再生养几个男孩,她也就知足了。 她放松了脸色跟陆天辉说道:“相看不急于这一日,等我有空去别的村找个媒婆去。” “咱村的媒婆怎么了?”陆天辉这话问完,忽然想起那时候杜媒婆带着姚春桃来他家相看,后来春桃她后娘就把她卖给了一个老员外当妾室。 当时整个村里乱糟糟的,秦氏就觉得杜媒婆这事办得不体面,就不大与她打交道了。 知道这事儿着急上火也没用,只好按下心里的狂喜,强装镇定的说:“婚姻大事全凭娘做主。” 秦氏点头,这事应下了,但是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带着些怨气说道:“你从小识字学武,要不是咱家出了那些个事情,你也不至于埋没于乡野之间。 我前些日子去信给老陆家,想让他们帮你打典个衙门里的差事做,这信就跟泥牛入海一样,再也没了踪 迹,那些丧良心的,这是真把咱们从家族里踢出来了。” “娘,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跟他们求救,那就是一群黑心狗,咱们离他远点,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唉,说来容易,看着你也要成家立业了,以后没有家族庇护可怎么办。” “这有什么关系,若是我没出息,就算我回归了陆家,也是要被人践踏的。 如果我有出息,我大可以开创一个全新的陆家大族!” “我儿有志气是一件好事,为娘相信你!”秦氏欣慰的拍了拍陆天辉的肩膀。 忽然,姚春桃的声音自大门口响起,还带着气愤:“陆哥哥果然要娶那日与我相看时,跟在我身后和我一块儿来的女子吗?” “关你什么事!” 陆天辉懒得跟她废话,厌恶的说道:“我早已跟你说过了,不许再踏进我家大门口一步,不然私闯民宅,我就报官了。” “我不管,我不许你娶她,这天下你娶谁都可以,我就不许你娶她!” 姚春桃想起跟陆天辉相看那日,要不是陆天辉看见铜板就跑了,她也不会受到奇耻大辱,她也不会在秦氏面前尴尬退场。 都是因为苏清颜,因为她的加入,让她连选择权都没有就直接败了。 她恨死那个贱人了! 第104章 端午有戏看 姚春桃到底不敢踏进陆家一步,站在大门口跺了跺脚,气愤的哭着跑了。 秦氏头疼的揉了揉脑袋瓜子,要起身关门。 这说起来,她对姚春桃还是有一些怜悯之心的,但是她同情杨春桃,并不代表杨春桃可以挑战她家的底线。 这村里人家,都是一夫一妻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就算媳妇生不出儿子,也需要和离再娶,哪有住着土坯房还纳妾的。 她倒好,想嫁给陆天辉不成,去给老员外做了个把月的小妾,现在老员外死了,被撵了回来,竟然还想着给陆天辉做妾。 有这个想法不算疯狂,但是要干扰陆天辉娶妻,可就实在过分了。 秦氏为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惊,大骇道:“坏了,她这么冲动的跑了,会不会去找你心仪的姑娘算账了?” 陆天辉闻言,脸色一变,跟着就往外跑。 秦氏也想去的,但是身为长辈,她不喜欢掺和小辈之间的事情,想了想往另外一边走去了。 苏清颜没事的时候就在那儿搓艾叶,做艾柱,这都是习惯成自然的事情了,做起来也得心应手了许多。 夏天炎热,她便搬着凳子去了门外的树蘭底下。 偶尔有路过的,在村里闲逛聊天的,都会远远的跟她打声招呼。 她也不怎么抬头,就只笑着应两句话,也算悠然自在。 一个人影极快的向她走来,目标明确,气势十足,她一下子感受到了压迫感。 紧张的抬头,她看见姚春桃站在她面前,细细的打量着她。 一直确定了就是她,才扯着嗓子开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勾搭男人都勾搭到别的村子去了,怎么?你们村的男人满足不了你了?” “……”苏清颜无语的撅撅嘴,一开始猜测这个姚春桃是个近视眼或者是有脸盲症。 后来发现她其实是个神经病。 可是大街上路过的人听见这尖锐的喊声,发现有好戏看,都自动自发的围了上来,不少人还回去喊同伴 来围观。 苏清颜更加无语了,原来被找麻烦是这种感觉,怪不得田老太跟苏阿西每次脸色都不大好。 她明明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清颜,怎么了?这是谁?”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个神经病。” 刘氏苏香听见声音跑出来,挤开人群,一脸的担心。 苏香更是直接先火了,让姚春桃说话嘴巴放干净一些。 但姚春桃是什么人,她无视苏香的呵斥,大声对周围的人说道: “各位在场的父老乡亲,我是五花村的姚春桃,今日我就是来找苏清颜算账的,她跟陆家的陆天辉早就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了,他们暗度苏仓,私相授受,不知道多么不要脸,干了什么苟且之事! 我旺,就这样一个脏货,她还想缠着陆哥哥娶她!真是个拿不上台面的下贱胚子!” “不可能吧?苏家的姑娘看起来可不是那种不检点的人!” “是啊,清颜丫头人挺好的,除了跟田老太不对付,连那个以前经常欺负她的二婶,她都伸手帮了一把,可不是心肠坏的人啊!”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时候他们家的大闺女不是也换了个男人才定下来!” “你别胡说八道,人家没有留饭,是清白互不牵扯的人家,你要是随便给人闺女泼污水,那到时候你闺女要是也相看俩人家,你闺女也得被人戳脊梁骨!” “不过确实有个小伙子最近常出入他们家,但是跟苏阿东在一起的次数比较多吧!” 人群里叽叽喳喳的,有偏心苏家的,也有看苏家不顺眼的。 刘氏听着眼前嚼舌根子的人,只觉得两眼发晕。 可为母则刚,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犯怵,将两个女儿护在身后,郑重的说道: “天地良心,我大闺女是相看了两户人家不假,可我们正儿八经的留饭的,就只有林公子一个人,而且不久前季公子也跟苏山谷家的姑娘成亲了,希望大家以后别再乱嚼舌根了,这相看人家讲究的是缘分,有几个姑娘是第一次相看就立刻定亲的。” “是是,这倒是,不多比较比较,咱们哪知道把姑娘交给谁家放心。” 这句话立刻就引起了家里有女儿的人的共鸣。 现在这个社会又没有计划生育,孩子随便生,家里基本都儿女双全,谁家还没个女儿了,就算没女儿也总有个姐妹什么的,他们为至亲着想,刘氏说的又在理,自然不会再乱说话。 刘氏得了那些人的支持,心里好受了一些,又解释道:“陆天辉是我家孩子他爹的徒弟,是认了师傅的,也算是半个儿子,来我家送点东西怎么了? 又不是光我闺女一个人在家,说我闺女勾引人,那你得有证据啊,没有证据就睁着眼说瞎话,随便毁姑娘家的名节,你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刘氏气急了,瞪着姚春桃的双眼有些发红。 姚春桃却满脸不屑:“得了吧,陆哥哥拜师的事我有所耳闻,可那才几天啊,满打满算一个月吧?你知道你闺女跟我陆哥哥勾搭在一起多久了吗?四月的时候就找到人家家里去了。” 姚春桃这话引起轩然大波,刘氏也震惊的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反驳,急忙回头去看苏清颜。 苏清颜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没说话。 苏香不知道该说什么,神情很焦急,悄悄推了推苏清颜:“你快跟大家解释解释啊!你看把娘吓的……”苏清颜心里那个纠结啊…… 绝望的想:我倒是想解释,可她说的都是事实,我该怎么解释啊?总不能颠倒黑白,信口胡说吧! 想到这里,她开始暗骂自己今天太窝囊了,流年不利,她总共就这么一点‘见不得人’的事,还被情敌绿茶上门捅出来了。 苏清颜不说话,神情促狭,给了姚春桃底气,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指着苏清颜的脸嚷道:“看吧,快看吧!她都心虚的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好说的!苏清颜我告诉你,我不会……” “你闭嘴,谁让你胡说八道的。”陆天辉推开人群进来,一脚踹在姚春桃的肚子上,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将她踹出去了一米远,直接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吓得在场看热闹的人都往后退了三步。 陆天辉俊俏的脸上,满是阴鸷,他冷着一张脸说道: “我一个大男人,从不轻易说人是非,也不会跟人动手。 但是这个女子想要嫁给我,我不同意,几乎病到了得癔症的程度,筒直就是个疯子,胡乱诋毁姑娘的名节,我忍不了。 何况,师傅师母已经同意把女儿嫁给我。 这,是我要保护的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第105章 刘氏变聪明了 大家还是别听一个疯子胡言乱语了。” “这……这……” 绯闻男主突然降临现场,还态度明确的护着苏清颜,这事情就真的有点意思了。 可围观的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三伏天里,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冷风吹过。 姚春桃听见陆天辉这么苏清颜,快气得吐血了,强忍着疼痛大吼道: “你说慌!明明就在我去你家相看的那一天,她也跟着我去了!” “我从未同意与你相看,是你自作多情的送上门罢了,相看的哪个不是男方去女方家! 再说了,你在我家赖着不走那次,与你同行的并不是她,你不要张冠李戴,胡乱污蔑,丢人现眼!” “不可能,是她!绝对是她!杜媒婆!杜媒婆!我有人证,你们可以去找杜媒婆,她知道事情的经过 的!” 姚春桃看着陆天辉那若寒冰霜却依旧帅气的脸,心里痛苦的快要窒息了。 她看上的人,有贱人跟她抢,她也认了,可是为什么……陆天辉要向着那个贱人! “哎呀,喊我干嘛昵?不用去找我,我自己来了。” 杜媒婆一扭一扭的,笑容满面的在人群后面喊话,脸色看起来很好。 望北村有认识她的,忙小声问:“这个小娘子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哎呀,真什么真,跟她一起去相看的,是我远方的亲戚,人家是替哥哥送钱昵,放下钱就走了,都没见着陆小哥。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她后娘把她嫁给老员外,她受刺激了,这儿不大好,老是把人给想岔了,把这个人的脸挪到那个人的身上。” 杜媒婆说着,煞有介事的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示意在场看热闹的人,姚春桃的确是个脑残。 杨寡妇从上次遭遇了苏香假扮的李媒婆之后,对媒婆就没什么好感,阴阳怪气的问: “那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哎哟,娘子,瞧您问的哟,我一个媒婆,我打听着来到这儿能干嘛呀,当然是来说合亲事了。 秦嫂子托我给陆小哥找媳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巧陆小哥的师傅家有适龄的女儿,陆小哥看上了, 并且征得他师傅的同意了,那边秦嫂子也没意见,觉得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陆小哥自己愿意就行,这不是来催我走过场么! 这说起来,年轻人喜欢人家姑娘不是什么不好的事,而且双方父母都同意了,这事也跑不了,不知道你们都在讨论什么啊! 可别因为春桃精神不好,经常疯言疯语的,就信了她的话啊!” 杜媒婆说着,笑嘻嘻的上前,抱起了刘氏的手,热情的问: “妹子是姑娘的娘吗?这亲事你们看可行? 那边秦嫂子让我做媒,说陆小哥暗恋姑娘在前,求苏大爷在后,是他真心看上了姑娘,那一定错不了。秦嫂子说只要陆小哥愿意,那她一定会拿未来儿媳妇当亲生女儿疼的。” “额,我没什么意见!”刘氏汗颜,内心发虚。 陆天辉跟她说的可是苏阿东要把闺女嫁给他,他同意了。 到这儿竟然说是自己求来的,也算是给足了她们女方家面子。 可是却也没了她拒绝的余地。 杜媒婆当即大喜,摇着红手帕笑呵呵的对围观的人说道: “成了!这事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家小哥从未逾规半分,苏家姑娘更是连句话都没说过,就请大家不要再听别人信口胡说了,等成亲的时候,一定请各位父老乡亲喝喜酒,今日不早了,就散了吧!” 杜媒婆笑容满面,身上有一股子喜感,从外型上来说,比张媒婆更圆润,人也更加开朗,她说的真诚,倒是不好叫围观的人拒绝,他们都说了两句客套话,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人渐渐散去,姚春桃却很不服,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要跟杜媒婆理论。 但是随着杜媒婆朝她冷哼一声,她郁闷的闭了嘴。 这个时代,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媒婆跟郎中了,郎中关键时刻救命,而媒婆嘴碎,要是跟媒婆撕破了脸皮,那她这辈子就彻底的完蛋了。 看着杜媒婆满脸恭维的劝着刘氏等人进屋了,愤恨的咬了咬牙,又踹了苏家的大门口一脚,疼的她自己抱着腿脚倒抽了好几口冷气,这才一瘸一拐的往家走去。 不远处的柳树下,江玉宁一脸莫测,但看的出来,并不高兴。 她对张大妮命令道:“去帮帮那个女的,无论如何,这门亲事不能成。” 张大妮除了害怕陆天辉,对苏清颜和陆天辉的救命之恩也是有些感激之情的,她想也不想的跪了下去。 “大小姐,求求您回府吧!那煞神连女人都打,实在不是良配,况且您身份高贵,他不过是个猎户,也配不上您,老爷定会为您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的!” “你这个贱婢,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 江玉宁又扇了她两巴掌,感觉对这个丫鬟的忍耐,已经到了不能容忍的程度。 她咬牙切齿的说:“你信不信,我把你送给我爹当通房丫头!” “大小姐息怒,奴婢只签了三年的活契,并没有卖身,奴婢……” “哼……你人都在我手里,什么契,难道不是我说了算,你识字吗?” 江玉宁说着一甩袖子,就要回去,见张大妮还跪在原地瑟瑟发抖,又不耐烦的吼道:“还不走,你是想当逃奴么?” “不……奴婢不敢。” 张大妮慌忙磕了个头,站起来就跟在了身后,只是想起江玉宁要在她的身契上做手脚的事,她的心里揣揣不安的,不住的哀叹太倒霉。 本来她就只是个小杂工,平时做的活虽然脏累些,但是一般是见不到主人家的,可谁知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身契到期了,出去嫁人了,府里没有跟大小姐年纪相仿的丫鬟,管家就把她调了过去。 这才当大小姐的丫鬟几天的时间,她早已感觉筋疲力竭了。 甚至开始怀疑来当丫鬟是不是选错了路。 草堂医馆关闭已久的门缓缓打开,一袭白衣的白灵君步走了进来。步履轻盈,身形矫健,哪还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两个女子跪在地上迎接,细细望去,就能发现,这两个女子正是一个多月以前,苏清颜见到的夫人与丫鬟。 左边这个穿着粉色绸锻衣衫,发髻上有两个蝴蝶簪子的女子叫李听云。 右边那个丫鬟打扮的是水妙之。 她们恭敬的跪在地上,说了句:“参见主子。” 白灵君并未搭理她们,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直直的向后院走去。 两人也并不在意,看起来早已经习以为常了,等白灵君自她们身边走过,就自己站了起来,跟在了身后。 第106章 刚来就走了 白灵君快到自己房门口了,才顿住脚步回头问:“她,可有来过?” “并未。” “退下吧!” 白灵君听见回答,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是想到自己大门紧闭,苏清颜就算是想进来也进不来,心里又多了些释然。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房间已经被收拾过了,被褥全部都换了新的,这儿没有留下苏清颜半点曾经出现过的痕迹,沉寂已久的心突然又惆怅起来。 犹豫了一下,他抬脚去了望北村。 他觉得心里好像憋着一口气,就算是草堂医馆关了门,苏清颜来了也进不去,可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连来一趟都不来,未免也太绝情了吧! 气哼哼的想着,他步伐飞快。 偏巧他走到苏家门口的时候,杜媒婆和陆天辉刚从苏家出来,苏阿东酒也醒了大半,带着全家老小一起出来送陆天辉他们出门。 两个男人就这么不期而遇的撞上了。 苏婉看见白大夫,首先惊喜的大喊:“娘,白大夫来了!” 她可永远忘不了,这辈子第一次吃白面馒头,是白大夫给的。 “啊!白大夫,这么巧啊!”苏清颜也惊喜叫了一声,她搓了这么长时间的艾叶,艾柱已经做了很多了,正打算找个空去找白大夫昵! 而正是这带着惊喜的大叫声,让陆天辉瞬间黑了脸,他眉头一皱,问:“白大夫?来干什么?” 心里还不住的腹诽:巧什么巧,若不是专门找来,能在人家的家门口偶遇! “有事。” 白灵君看着眼前蓝色衣衫的男子,见他面容俊朗帅气,身材挺拔精瘦,看向苏清颜的眼里满是爱意,就知道这是苏清颜嘴里的陆天辉. 语气冷的都能结冰了。 刹那间,两个男人在心里针锋相对,苏清颜好像在陆天辉和白大夫之间看见有电石火光闪过。 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直呼不可能。 白大夫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吗?怎么跟陆天辉像是情敌见面一样,分外眼红? 一定是自己自作多情看错了。 苏清颜想着,笑着跟陆天辉解释道:“我不是制作了很多艾柱吗?想来白大夫是要教我艾灸。” “你学那个干什么?” “嘿嘿,帮林小姐减肥啊!她现在瘦了很多了,可是越往下越难减,后期得借助各种手段。” “那我留下来跟你一起学,以后我可以给你做艾灸。”陆天辉一脸警惕的看着白灵君,他相信男人的自觉,不想让苏清颜跟白灵君独处。 白灵君却冷哼一声说道:“不必了,我只是路过,想看看她二婶的病好了没。” “哦,是这样啊!那我有空再去医馆向你请教艾灸的事。”苏清颜为猜错了白灵君的意图有些尴尬,笑着给自己圆场。 刘氏倒是没多想,笑着接话道:“她现在好多了,也胖了一些……听说你都是用了好药……这……” “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白灵君看了刘氏一眼,又问:“令弟媳可怀孕了?” “什么?”刘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说起弟媳,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王氏,可是王氏是苏阿东的弟媳,确切的说是她的妯娌。 而且刚才还在说王氏,也不用特地点出弟媳二字吧!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苏清颜也是一怔,问:“白大夫说的可是我舅母李氏?” “嗯。” “她身体虚弱,调养了这许久,刚好了些,能怀孕吗?” “我记得当日你说的那些话铿锵有力,笃定解铃还须系铃人,孕中郁结,重复怀孕可根治,跟月子病,在下一个月子可治愈是一个道理,不想你只是随口说了说而已吗?” “额……” 的确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的…… 苏清颜没想到自己那时随口调侃的话,竟然是真的,当下就底气十足的看着刘氏。 刘氏那时候可是拿着当母亲的架子说过她的,此时心虚的摆了摆手,要将白灵君请屋里详谈。 陆天辉见是要讨论妇人生孩子的事,不好多留,跟杜媒婆一起告辞了。 苏阿东也借着机会出去散散步醒醒酒。 白灵君就借着这个话题,光明正大的进了苏家大门。 其实,他原本没打算说的,毕竟他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 苏清颜饶有兴趣的坐在旁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刘氏觉得未出阁的姑娘说这个不妥,撵她出去了。 这下白灵君不开心了,他没话找话,就是为了跟苏清颜多说两句话的。 见苏清颜走了,态度立时就有些敷衍,随意的交代了几句需要注意的事,就借口有事告辞了。 苏清颜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要告辞,把他拽到一边,请他看看自己制作的艾条合不合格。 白灵君细细的看过,点头:“很好,有空带些去医馆,我教你艾灸。” “好的好的,多谢了。”苏清颜点头哈腰,跟个得到了表扬的小朋友一样,开心的不得了,欢快的送白灵君出了门,还叮嘱他路上慢点。 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落,天色开始擦黑。 但白灵君心情却极好。 一路出了望北村,忽然感觉有拳风从一侧袭来,他闪身躲过,见是陆天辉,心情更好了。 虽然答应了苏清颜不会再纠缠她,但是,是在苏清颜梦里答应的,苏清颜自己也不知道是其一,他若是能当个搅尿棍子,让陆天辉不爽,他自己的心里也能痛快些。 想到这里,他唇角含笑,讥讽道:“偷袭,小人行径,上不得台面。” “她是我的,你离她远点。” “你该跟她说。” “你……”陆天辉眉头一皱,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两分,可是那白灵君明显比他功夫好,招招躲避,滑的跟个泥鳅一样,陆天辉怎么打都打不着,气呼呼的回家了。 他发誓,他要好好练武,决不能便宜了那个小白脸! 刘氏知道了能治好李氏身体的法子之后,兴奋的一整夜没睡着,第二天吃了早饭,就带着姐妹三人回了娘家。 馒头房马上要建成使用了,苏阿东也是要去的,但是他每天的习惯是先去山上看看陷讲里有没有猎物,所以,他会去的晚一些。 但是,今日他刚到上山就傻了眼,陆天辉拽着六只兔子站在立他家最近的陷进旁边等着他,见他过来,兴奋的喊道: “岳父大人,我已经把陷阱都查了一遍,把猎物都给你提回来了。” “额……”苏阿东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陆天辉喊自己什么,声音提高了八度问:“岳父大人?” “是啊,的确是岳父大人,昨天你拉着我的手,哭着喊着要我当您的二女婿,我不答应您就不回来了,我就答应了啊! 第107章 大杨氏要钱 昨天杜媒婆已经跟我向你们家提过亲了,您和师母都答应了,还出门送我们昵! 师傅,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我是您家的准二女婿,难不成你要反悔吗?” 陆天辉皱着眉头委屈巴巴的说着,心里乐开了花,看着苏阿东那秒变苦瓜脸的神情,他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忍笑忍得很辛苦。 苏阿东则感觉自己被雷劈了,讷讷的问:“竟……竟然还有这种事吗?” “嗯,对呀,对呀,我还答应您了,以后要跟您亲儿子一样孝顺您昵!” “……”说起儿子这两个敏感的字,苏阿东好像有一些印象了,可他怎么记得是陆天辉求他的昵? 果然喝酒误事啊! 苏阿东抓抓头发,这才反应过来,昨天他送陆天辉的时候,跟陆天辉一起出门的那个人是媒婆。 唉,喝了顿酒就把闺女给卖了,以后他可万万不能再喝酒了。 苏阿东有些懊恼,但是对于陆天辉的人品,他是没话说的,尬笑的把称呼这件事混过去,他跟陆天辉说:“我家的馒头房已经建好了,进入准备营业的时候了,以后我可能没空天天来。” “晓得了,岳父大人,我每天上山打猎的时候,看见你的猎物会给你送回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既然你要当我家的女婿,那你总得有个挣钱的法门。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每次都空手而归,只看着我打猎,以后娶了我闺女,你拿什么养活她? 不如来我的馒头房干活吧,好歹一个月还有百十个铜板,反正我们是要招工的。” “不用了,岳父大人,你别看我早上没打到什么猎物,我下午会有收获的昵,我这个人自由惯了,不喜欢被束缚。” 陆天辉婉拒了苏阿东的提议,实际上是不想屈居于丈母娘家之下。 苏阿东不知道陆天辉在打什么小算盘,着实为他可惜了一把。 把六只野兔子扔回家里,他起身就去了南边的馒头房。 刘思东正在往里面搬面粉,没看见他。 刘重生正好从屋里出来,见他来了,忙热络的招呼了一声:“姑父,您来了。” “唉,你姑带着你几个妹妹先一步回娘家了,你见了吗?” “没昵,昨日我在这馒头房守着,还没回去吃早饭。” “辛苦你了。” 苏阿东的手好的差不多了,干平常的伙计,没什么不适感,也加入了搬运面粉的行列中。 就在这时,刘易财领着一大家子从山上下来了,戴氏跟刘氏的脸上都笑呵呵的,是已经把让李氏怀孕养 全家都喜气洋洋的。 苏婉第一次看见建好的馒头房,忍了好几忍,没忍住,说道:“这房子好像一串冰糖葫芦啊。” “噗,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的。” 苏清颜看见眼前连成一排的五间房,突然就笑了起来。 其实这五个房间本来和家里正常居住的房子没什么两样的,但苏清颜为了把保密措施做好,防止别人偷窥,就只在第一间房的西墙和第五间房的东墙留了两个门。 而且里面的四面墙,门口开在不同的地方,就算门全部打开了,一眼也望不到头。 这五间房分别是储存干面粉房,面发酵房,揉馒头房,蒸馒头房,馒头成品房。 第一个房间盛放面粉,必须保持绝对的干燥和严实,只有在搬面粉的时候,这扇门才会打开。 第二个房间靠窗的地方有口大水缸,每日早晨先把水加满,是为和面准备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搪瓷盆子,用来和面,在靠墙的位置有一排木质案板,是初步排气用的。 第三个房间中间是几条整排整排的案板,墙壁的四周都是已经制好的木架子。 苏清颜计划,做好了馒头先一排一排的放在架子上二次发酵,再由第四个房间的人,从头挨着蒸。 这样一来,除了第一笼馒头需要多等些时候,后面的馒头就不需要特地等时间了,她也不用提起任何有关二次发酵的事情,就算是有人研究出了制作发面馒头的方子,不会二次发酵,也一定不如她做的好。 第四个房间除了四个大炉灶,在跟第三个房间相邻的地方还有一口水井,是为了取水方便。 整个馒头房的水都是从这口水井里打的。 第五个房间就是用来盛放馒头的地方了,也是跟第三房间一样的多层架子,用来晾刚蒸出来的馒头。 一个箅子放二十个馒头,要多少馒头就数多少个箅子。 一开始每天只是两千个馒头,按照每个灶放十层蒸笼,每层蒸笼能蒸二十个算,每个炉灶一次能蒸二百个馒头。 要想完成两千个,得蒸十次,分四个炉灶看,得有两个蒸三次,两个蒸两次。 经过测试,每一炉要和四盆面,于是,和四十盆面将成为苏清颜最严峻的工作。 她跟家人在馒头房里巡查着,商量道: “咱们建馒头房,花了两家大半积蓄,一开始量也不多,不如先自己干吧!我们先看看存在什么问题,等以后熟练了,规模扩大了,再逐渐加人。” 众人点头应是,这本就是保密的法子,要是自家人能做的来,谁会把挣钱的机会白白让给别人。 苏阿东想起自己今天早上才邀请过陆天辉的话,心里发虚,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商业头脑。 幸亏陆天辉自己拒绝了,不然他真的不好做人了。 “好了,虽然我是小辈,但是教你们做馒头这件事,只能让我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说一说我对你们的 苏清颜挺直了胸膛,转过身来,势头十足的看着苏家众人和刘家众人,这里全是她的长辈哥姐,只有苏婉比她小,但这并不妨碍她想要专心搞事业的决心。 她说:“咱们做吃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讲卫生,今日大家回去,都把自己的指甲剪干净,洗澡洗衣服,头发也要全部用布巾包起来,口鼻用一块干净的布蒙住,明天我会一一检查大家的卫生。 要是馒头里面有各种污物,头发,或者不干净,有人吃了拉肚子,那咱们做生意也就不用做了,事情的严重性,你们明白吗?” “明白!”在场的长辈都觉得新奇,笑个不停,但苏清颜说话一板一眼的,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他们也就应声答应了。 苏清颜又安排了一些事宜,就各回各家了。 苏阿西悄悄隐藏在馒头房的屋后头,一脸羡慕嫉妒恨的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心里不是个滋味。 从王氏病好了回归之后,压制住了徐氏,家里总算安稳了一些。 田老太身体不如以前好,没有精力管家,也想敲打敲打徐氏,就把家里的经济大权都给了王氏。 第108章 你的意思是? 可以前精打细算,喜欢攒私房钱的王氏却一去不复返了。 在家怎么舒服怎么来,花钱大手大脚的。 徐氏如果喝的是玉米糊糊,她就要和儿子一起吃窝窝头。 徐氏如果吃的是窝窝头,那她和孩子就必须要吃杂粮馒头。 徐氏如果吃杂粮馒头,那她和孩子必须吃精面馒头。 反正无论什么事,无论吃什么干什么穿什么,她和孩子必须比徐氏高出一个头。 整天吃好的谁不愿意,可问题就在于,夏天炎热,凉皮放不住,田老太每天做凉皮的量逐渐变少了,他挣的也就少了。 现在田老太身体不舒服,每天在床上养病,根本做不了凉皮了。 王氏也说自己身子单薄,干不了这些重活。 他们又不愿意把做凉皮的秘方交给一个居心不良的偏房。 算来算去,这个家只能靠他苏阿西努力撑着。 他半夜三更起来做凉皮,过了五更天就挑上担子出去卖,卖到太阳偏西再筋疲力尽的回来,准备第二天做凉皮要用的材料。 要是有现成的红薯淀粉和细白面还好说,若是没有的话,他还得推着石磨现做。 以前陪他同甘共苦的王氏,现在只会拿着小手絹满脸心疼的给他擦汗。 他有些怨恨王氏不干活了,可看她那满脸心疼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心里窝着一肚子火,也不好意思朝她发。 家里那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偏房也不是个好欺负的,整天窝在自己屋里睡觉,只有饭点的时候,会出来晃悠。 而且她长得又矮又丑又胖,进门这么长时间还没见她洗过澡,她一出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不好了,苏阿东也懒得招惹她。 加上最近家里的玉米要收了,全家上下就他一个劳力,他觉得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呀! 可反观苏阿东,手受伤了,明明干不了活也没分到土地,家里还是个绝户。 怎么就咸鱼翻身了,找了两门好亲事不说,还妻贤女孝的,上山打猎都不会空手而归,现在事业也要发展起来了,这样下去,不是就比他苦心经营的这一切还要好了吗? “哼!混得再好再有钱有什么用,不过也就是个绝户!”苏阿西看着房屋后墙上那几扇又窄又长的窗户,都钉了细细密密的铁丝网,嘴唇一抿,一股邪恶的想法在脑海里渐渐成形。 这么严谨不就是为了防老鼠吗?捉两只老鼠塞进去,看看以后这生意怎么做! 翌日,苏清颜按照自己的要求,将所有人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合格,他们便开始洗锅子洗碗擦架子。 下午快黑天的时候,苏清颜将早已制好的干面引子碾碎了用温水和好,开始教几人和面,派刘思冬去酒楼招呼了一声,馒头房的准备工作也就做完了。 次日四更天,星星月亮满天都是,苏婉还在酣睡,家里的四人就摸黑去了馒头房。 戴氏跟刘重生也到了。 因为刘易财要借牛车,刘思冬要照顾病妻,所以他们两个会晚些时候来。 全家都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点上几盏油灯,叽叽喳喳的说笑着,就各自准备起来了。 刘氏跟戴氏,苏香在家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苏香是会做馒头的。 苏阿东和刘重生不会做馒头,但是二人有力气,他们会把面盆搓出来,给面粉初步揉搓排气。 苏清颜跟面对付不来,就一桶一桶的打水往各个屋里送,抱柴火进来为生火做准备。 在快五更天的时候,第一批馒头送上了第三房间的架子进行二次醒发。 刘重生也开始过来给炉灶生火。 第一次只生了两个炉灶,也就是即将要蒸四百个馒头。 灶生好了,添上水,等水温了,两个大劳力便一屉一屉的搬上去,摞起来,摞到一人多高才盖上笼盖。苏清颜坐在跟前,给两个炉灶添火,坐等时间。 第三房间里的人休息了一下之后,开始第二轮馒头的制作。 等第二轮的馒头放在架子上二次醒发的时候,第一轮蒸的馒头正好出锅,全体人员去帮忙掀锅,分别放在第五房间的架子上晾着。 刘易财拉着牛车停在第五房间门口,众人又把晾温的馒头放在做好的竹篓子里保温,将竹篓子搬到了牛车上。 那竹篓子里面用棉花和白棉布包起来了看着很干净,是苏清颜一早就准备好的。 刘易财赶着牛车送到鸿运酒楼的时候,正好是早上六点左右,也就是开饭的时间。 那馒头还热乎着,林中火自己掰了半个尝了尝,眼前一亮,觉得比订婚的时候吃到的还好吃,先拿出几个让下人送到后院,给妹妹和父亲留着,剩下的才端去了大堂。 他客气的跟刘易财说:“姥爷,这数目已经点清了,是四百个整,等您把剩下的一千六百个都拿来,我再给您结算。” 因着林中火和苏香的婚期已经很近了,所以对于丈母娘的长辈,他也没有特意叫别的称谓,而是随着苏香一块儿叫了声姥爷。 刘易财看着面前这个精壮魁梧的小伙子,很欣慰外孙女能找到这么好的夫婿,连连摆手:“不着急,你数清楚了就好,我不耽误你们做生意,先回去了。” “哎,您吃了吗?要不吃点东西再走。” “没事,我吃了早饭的。”刘易财笑笑,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满脸肯定的说。 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白面馒头真的很香啊!但还是挣钱比较重要吧!幸亏他路上没吃,不然吃一个少一个,不够了可没法交 代。 他乐呵呵的往回走,回去之后发现全家都坐在第五馒头房等他,见他来了,苏婉首先从小马扎上跳起来去抱刘易财的手,说:“姥爷,你终于回来了,全家都等着你吃早饭昵!” 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笼白面馒头,激动的咽了咽口水。 苏清颜抓抓头发,一脸的不好意思:“姥爷,都是我不细心,为了好计数,一个馒头都没多蒸,让您老人家饿着肚子去送馒头,我在蒸第二轮的时候,多放了个蒸屉,多蒸了二十个,咱们快些吃饭吧!” “是啊,吃了饭再蒸一轮,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想来中午就能休息。” “哎呀,傻孩子,你自责个什么劲儿,我来的晚,是有时间吃饭的,我没吃是因为不饿。 我一个老头子随便吃点东西就行,吃白面馒头多浪费……我还是回家找个窝头……” 刘易财笑着,苍老黝黑的脸上,全是慈祥。 刘重生和苏香一左一右的架着刘易财,不让他走。 戴氏也说第一天开业,吃点好的不过分,刘易财这才坐下了。 他刚坐下又问:“给重生他娘送了吗?” 第109章 寡妇碰瓷 “送了送了,刚才一出锅,就打发重生去送的热乎的昵!” 刘易财应着,激动的接过了刘氏递给他的热馒头。 经过大半天的忙碌,挣到了第一桶金,刘易财送第二趟馒头回来,从荷包里掏出了二两碎银子。 苏家和刘家的人都高兴坏了,不住的商量这钱怎么分。 都是一家人,谁都不好意思多要。 推让了很久僵持不下,苏清颜把银子往自己面前一揽,说道:“不用让了,就由我来管账吧!别看咱们一天能挣二两银子,其实净收入不知道到不到一两昵! 你们想啊!咱们两家把大半的积蓄都投入进来了,每天做那么多馒头,面粉消耗的也很快,得把这些钱全部都扣除,剩下的才是我们要分的钱昵!” “对对对,清颜脑子灵活,让她管钱准差不了。” 刘思冬听着苏清颜说的很有道理,连忙应和,可随后又想起苏清颜大字不识一个,算术应该也不好,又担心的问: “可是,你能记得准确吗?” “嘿嘿,我不会写字,可是我会画画呀。”苏清颜说着,用指头蘸了蘸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四方框说道:“看这像不像面粉袋子,就用这个表示面粉。” 又画了个比较胖的半圆,说:“看这个跟咱们的馒头像不像,就用这个表示馒头,我自己胡乱记记我能看得懂,只要数目不错就行了呗!反正你们要觉得钱数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要是我不知道,那我就负责赔给你们!” “嗨!这话说的,不是信不过你,是怕累着你啊!”刘思冬解释着,又说道:“但是这么干下去总不是好办法,等咱们有钱了,不如找个先生,教小辈们识几个字吧!” “哎,这个主意好,我要学我要学!”苏清颜生怕自己再表露出太多能力,惹舅舅怀疑,忙激动的举双手 赞成。 馒头房的账也就这么落在了苏清颜手里,她拿出十个铜板给刘易财说:“姥爷,这是借用人家牛车的车钱,以后可能得天天借,就给多一些吧,免得惹人家不愿意。” “行,我回去协商。” 馒头房里的人都各自回去补眠了,等晚上黑天之后他们会来这里和面醒面,等第二日四更的时候,再开启新一天的蒸馒头事业。 苏清颜想要了解馒头的售卖情况,也想看看林中烟最近有没有认真减肥。 第二天第一批四百个馒头出锅的时候,跟着刘易财坐着牛车去了鸿运酒楼。 林中火早早的就等在门口了,见牛车过来,忙催伙计把馒头搬进去,他激动的说道: “清颜妹妹,这早上四百个馒头有些不够吃,要不以后早上送六百个?” “可以啊,生意挺不错的嘛!” 苏清颜见伙计搬着馒头进去,又把空竹框拿出来,让刘易财等一下,就去了后院的小侧门。 林中烟正在学跳舞,腿抬得高高的,明明很吃力了,教习姑姑却还在让她往上抬。 她呼出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又使劲往上抬了抬,可是她虽然现在已经一百七十斤了,也仍旧是个胖子,干这么消耗体力的事,一会儿就吃不消了。 腰酸腿疼的浑身难受,把脚放下来,一个劲儿的说:“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歇歇。” “林小姐,早知今日,您昨日就不应该一顿饭吃三个馒头,小姐您累不累,您喝点水。” 小翠一脸心疼的迎过来,一边帮林中烟擦汗,一边扶着她去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苏清颜进门正好听见这句话,无语的撅了撅嘴,问:“是不是瘦了六十多斤就开始飘了?我记得以前说过,这样的馒头,你每顿饭可以吃半个。” “哎呀,苏清颜,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吓我一跳。” 林中烟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听见苏清颜的声音,又连忙放下了。 苏清颜笑着说: “我不过来怎么知道你偷懒了啊?这两个多月以来,你一直表现得很好,我很放心昵,你看你现在就只比平常人壮一点,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我知道的,你说的我都懂,就是那馒头吧,它又香又软……我一时没忍住,我就……” “行了,我知道了,都已经吃了,也不要太自责了,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再暴饮暴食了,你一直节食减肥,如果再暴食,体重很容易再回去的,你愿意变回以前那低下头看不见脚的样子吗?” “不不,我不愿意,我不吃了。”林中烟再三保证,苏清颜才放下心来。 林中烟又说自己最近每天都称体重,但是体重降得越来越慢了,好像不动了,第一个月的时候降了有四十多斤吧,结果第二个月才二十多斤。 苏清颜知道她这是碰上平台期了,说了些突破平台期的方法,不想让姥爷在外面等太久,也就告辞回来了。 之后的几天,早上送六百个馒头,上午再送一千四百个,每天都是雷打不动的二两银子。 苏家和刘家的人别提有多舒坦了。 可是他们越挣钱,就有人越是眼红,先是租给刘易财牛车的那户人家,提出每天牛车的佣金要涨到二十文钱,后来更是獅子大开口,想要三十五文。 苏清颜最讨厌这种不知满足的人了,一气之下,提议把先前挣的四十两银子拿出来,买辆牛车。 家人都很不舍得,毕竟老刘家就那么几亩地,借个牛车才花几个铜板,养牛多费许多功夫不说,还要承担牛死亡走失的风险,几十两银子是他们十几年都攒不下的积蓄,真的太多了。 可是,找不到牛车,每个人都背着二百个馒头往县城跑的日子实在是太煎熬,人也累的跟个陀螺似的,转悠不开。 最终,还是花了二十八两银子,买了头小公牛。 从这之后,他们送馒头买面粉都方便了很多。 日子在忙碌中度过,转眼就到了苏香成亲的日子。 酒楼照常开业,馒头是在前一天加量做好了送过去,储存在冰窖里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运转,统共收了七十两银子,除去两家的投资,面粉的成本和牛车,苏家和刘家各分得十一两银子。 苏阿东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设置陷阱卖野味得来的八两银子,除了要给苏香的三十两嫁妆,也有十九两的老本了。 大姑娘成亲他也不抠门,把牛车从馒头房牵回来,买了整整一车酒肉,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眼红。 这嫁姑娘隆重的跟村里人家娶媳妇一个档次了都! 新婚当日,苏家一家人天不亮就起床了,苏清颜和苏婉给苏香烧洗澡水,刘氏用纯肉的馅儿包饺子,让新娘子垫肚子。 苏阿东则里里外外的打扫着,有来帮忙的人,他就给人倒茶端水,不一会儿,和几个爷们去借桌子借凳子了。 第110章 低头还是不低头 他家就一张方桌四把长凳,伺候喜宴是远远不够的。 王氏天不亮就来帮忙了,在门口碰上了虎娃他娘杨氏,两人不熟捻却也没什么矛盾,在大喜的日子里,只能说好,所以二人都很给面子的端满了笑容。 不一会儿,苏香沐浴好,穿上了红色的里衣,坐在林中火拿来的铜镜前就开始擦头发。 张媒婆的娘,梅四娘笑嘻嘻的进来,说要给苏香开脸。 苏清颜只听过没见过,对这古代的三媒六聘很感兴趣,就安静的站在一边,给梅四娘打下手。 只见梅四娘先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两盒东西,打开其中一盒,涂到了苏香脸上,然后找了根棉线,用特殊的手法打了个结,就在苏香的脸上刮起来。 脸上细小的容貌被棉线缠住再扯下来,苏香疼的蹙紧了眉头却不敢坑声,只是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眶里带上了些泪意。 女子这一生唯一一次开脸,就是成亲这日,这一日过后,她再不是苏家女,而是林家媳了。 苏香明明知道每个女人都要经历这一遭,却在此刻忍不住的心酸。 苏清颜以为她是脸太疼了,对梅四娘说道:“奶奶,你轻点行不,我姐疼。” “忍一忍,很快就过去啦!这疼才哪儿到哪儿。” 梅四娘会开脸,闺女的又是媒婆的行当,基本这个村里出嫁的闺女,都是她给开的脸,她见多了世面,虽然心疼闺女,却也知道以后当了人家媳妇,那疼痛酸楚还在后面昵。 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下手到底是轻了一些。 苏香一直被养在屋里,皮肤白晳水嫩,此时开脸将脸上的绒毛与死皮尽数去除,跟那薄了壳的嫩蛋白比,也毫不逊色。 苏清颜惊喜的看着开脸之后,颜值上了一个档次的大姐,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梅四娘为苏香开了脸,又为她施粉描黛,涂了胭脂,苏清颜突然想起了现代的眼影,问:“我大姐的双眼皮处,是不是也可以稍微抹点胭脂,看起来就更妩媚动人了。” 她说着生怕梅四娘手没轻没重的,坏了妆容,一把夺过胭脂盒,抹了一点出来,用粉散开,弄成粉红色,然后抹在了苏香的上眼皮和眼尾处。 瞬间,一朵不染凡尘的脱俗白莲,就变成了含羞带怯的粉色菡萏,那令人惊艳的红,让人只一眼便再移不开目光。 梅四娘倒是没想到眼皮上也可以涂胭脂,可是新婚之日,自是好看最重要。 她夸赞了几句,便拿起梳子开始为苏香梳头发,自今日起,苏香的秀发要全部挽起,梳做妇人发髻。 梅四娘执起一缕墨发,梳一下说一句:“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尾,白发又齐眉。 三梳从头梳到尾,多子多福永结那同心佩。” 随后用梳子撅了些自己带来的第二个小盒子里的白色膏体,抹在了苏香的头发上。 苏清颜这才看明白,这是给头发定型用的。 头发全部盘起,用发钗簪住,苏清颜这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去娘的卧房里把林中火定亲时送来的首饰给端了出来。 这一端不要紧,几个进来看热闹的婶子嫂子都惊呆了。 银簪银步摇就够高级了,没想到苏香的结婚大花冠是黄金的,那灿烂奢华的光芒,在烛火的倒映下熠熠生辉。 旁边还有两只金步摇,一对金手镯,一对玉手镯。 梅四娘几乎是颤抖着双手给苏香戴上的。 这么多年,她给人开脸不下几十上百回,头一次见有村里的新娘子是顶着金冠出嫁的。 梅四娘将苏香打扮好,刘氏端了下好的水校过来了,苏香吃了一些,表示大早上吃不下太多肉,但是刘氏还是不住的劝她多吃点。 苏香没法,只得又吃了几个。 她吃好之后,涂上口脂,这才开始穿新嫁衣。 这一点就跟苏清颜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不同了,不过她也理解,新嫁衣如此金贵,要是提前穿上弄脏了就太可惜了。 等苏香这一切都准备好了,刘氏手里神神秘秘的拿着个东西过来了,苏清颜还没瞧仔细,就被张媒婆和梅四娘把她和苏婉一起撵出去了。 她抓抓头发,很想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是大姐大喜的日子,她选择忍耐。 梅四娘朝她神秘莫测的笑笑,道:“没出嫁的姑娘家不能看的。” “噗……”苏清颜听见这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什么了,一张小脸羞的通红,可是她心里却是满满的不服气。 这古代女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出嫁前学习一下那方面的知识无可厚非。 可是她又不是,她初中的时候就详细的学习过生物了,何况,谁还没偷偷看过点…… 咳咳,要正经,不能乱想,她是个纯洁的宝宝。 苏清颜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淡定一些,可是想起她也快和陆天辉定亲了,以后陆天辉会是她的男人,她就忍不住心猿意马。 等刘氏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苏香整张脸整个头,都被红盖头给盖住了。 不过,这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因为刚才刘氏跟她说的那些,羞的她直想找地缝钻进去,哪里还有脸见人了。 “新郎来接新娘子喽,大家快堵门哦!”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正在院子里,或闲聊或喝茶的人,都开始笑着往门口跑去。 林中火穿着大红绣金纹的交领喜服,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英武不凡,一时镇住了在场看热闹的人。 之前林中火白胖白胖的,也不显高,村里的人曾见过几回,后来来定亲的时候,感觉是瘦了一些,可万万没想到两三个月的功夫,他竟然一点都不胖了,看起来一米八几的身高,也就一百五十多斤了吧! 苏清颜在人群的最前面,看着已经变得十分帅气魁梧的林中火,心里很为大姐高兴。 却不想便宜了林中火,大声叫到:“姐夫想接姐姐走,可有问过我这个小姨子同意了没!” “哈哈哈哈!”人群听见苏清颜的喊话,爆发出一阵狂笑。 苏婉也努力垫着脚尖喊:“还有我这个小小姨子。” 人群爆发的笑声更大了,其中不乏凑热闹的: “还有我这个哥哥。” “我这个叔叔。” “我这个小舅子。” 等各种叫喊声。 林中火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他清了清嗓子,问:“那你们同意吗?” “不同意,都没什么表示昵?” “是啊,不开门,你看着办!” 众人脸上都笑嘻嘻,是在开玩笑。 林中火笑着说:“这事好办。” 说着拿起一旁家丁手里托着的托盘,抓起被红纸包住的铜板,一把一把的从篱笆墙往院子里扔。 第111章 王氏去看病 他孔武有力,都是扔在了靠近了北屋的位置,瞬间,那些堵门的也不堵了,兴奋的尖叫着去捡地上的铜 板。 林中火又问:“现在各位同意了吗?” 这下人群更沸腾了,喊啥的都有,但是大部分人都说“同意了!” “带走吧!” “交给你了!” 苏清颜把大门打开,做出一副十分恭敬的样子说:“姐夫里面请,姐姐在里面等你昵!” 林中火点头,从马上下来,笑着进了北屋。 媒婆跟在身后。 家丁依次将抬来的礼物鱼肉摆好,恭敬的立在一边。 北屋里,媒婆把苏香背出来,与林中火一起跪在苏阿东和刘氏面前的蒲团上。 听苏阿东和刘氏教导了几句,二人又给苏阿东和刘氏敬了茶。 林中火改口叫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香儿的。” “你是个好孩子,爹娘都相信你。”刘氏说着,眼眶有些红了,但还是强忍着没有掉眼泪下来。 大喜的日子,全村都在祝福她们,她们怎么能自己哭昵! 媒婆见这边的仪式结束了,就请新郎牵着新娘上花轿。 可是村里的人又起哄了:“抱起来!抱起来!” 苏清颜也喊的起劲。 古代社会不比现代,男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自己的媳妇,还不被戳脊梁骨,也就只有这时候了。等待会儿去了男方家,新郎的父母亲戚才不会这样要求新郎。 林中火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娇妻,心软的一塌糊涂,唇角高高的扬起,一伸手就打横把苏香抱了起来。 苏香盖着红盖头看不见路,也不知道林中火的反应,只是本能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感觉他整个人都精瘦了很多,和一般男人并无太大区别了,有些惊讶,但是他就是他,变成什么样她都是喜欢的。 所以她只是惊讶了一瞬,就乖乖的没有动。 娇羞的被放进花轿里,迎亲的队伍就吹吹打打的开始往回走,这边的家丁开始带着苏香的嫁妆跟在后面出发了。 又一次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因为光陪嫁现银就三十两,还有许多别的东西。 这下,他们相信苏香嫁给林中烟不全是高攀了,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不过,就算心里羡慕嫉妒,他们也不会在人家大喜的日子里表露任何不满的,继续喜笑颜开的喝茶聊天,坐等喜宴开席。 刘氏拿着一碗水,准备对着远去的轿子泼了,寓意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苏清颜心里咯噔一声,感觉心脏被人划了一道口子,都是女儿,她也有这么一天的,当闺女的心里得多难过啊! 她不允许! 她飞快的跑到刘氏面前,在刘氏泼水之前,把碗抢过去,一饮而尽,一滴水也没留下。 刘氏惊诧的看着苏清颜,都结巴了: “你……你知不知道这水是干什么的你就喝,你这么渴吗?” “娘,我知道你要对着大姐的花轿泼水,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不许你这么干,我们就算出嫁了,成亲了,你依旧是我们最爱最爱的娘亲,爹也是最亲最亲的爹,是我们愿意用生命守护的人,不会因为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就不爱你们。 我们也是你最爱的女儿,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要把我们推远好不好! 不能干让我们伤心的事啊!成亲原本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苏清颜不是喜欢哭的人,除了演戏就没掉过几滴眼泪,可是此情此景,她眼前的景色一再因为水汽而变得模糊。 让刘氏心疼万分。 她看着眼圈憋的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让它流下来的女儿,也红着眼眶点了点头,说:“好,娘不泼水,你们永远都是娘的宝贝女儿。” “这怎么能行!这不合规矩!” 田老太拄着拐杖从大门口出来,看着这母女情深的一幕,再想想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满脸怒气。 但刘氏铁了心了不泼水,只要她这个当娘的不泼,谁泼也白搭。 王氏见状,忙迎过来在田老太耳边劝道: “娘,您别发火,大喜的日子主家最大,您这不是跟全村人过不去吗! 而且啊!都分家了,大嫂才是当娘的,他们愿意就行,您要是再闹的话,那半扇猪肉还有各种吃食,咱们可能一点儿都拿不到了。 这碗水泼了咱们也没什么好处,干嘛非要让大嫂泼昵! 再说了,香儿丫头可是嫁到高门大户去了,这要是真泼了水,以后不相往来了,咱们想沾点亲戚的好处也沾不上不是!” 王氏其实对鸿运酒楼没什么好感,也不打算去沾好处,那可是扣了她儿子,扬言要送宫里当太监的人家。 虽然后来和平解决了,但是芥蒂已经形成,这辈子她是无法释怀的。 可她已经给苏酿签了死契,她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也全靠苏清颜帮忙,她没有理由不帮苏清颜。 “是啊是啊,规矩是人立的,人也可以适当改改嘛!前不久苏小妮结婚不还她哥哥给背上花轿的嘛!”虎娃他娘也来劝田老太。 田老太没把她放眼里,王氏的话却还是有些触动的。 冷哼一声,没再言语,去席上喝酒吃肉去了。 今天是苏香大喜的日子,苏阿东又心疼女儿又为女儿高兴,少不了想多喝几杯,但他的酒量和尿性,家里的人已经很清楚了,都不让他多喝,苏清颜和苏婉直接偷偷把苏阿东的酒里兑上了水。 但尽管如此,三巡过后,苏阿东还是脑袋发晕,变得有问必答起来。 而他们家大女儿已经修成正果,剩下的就是二女儿的亲事了。 苏阿西眼神闪了闪,不怀好意的问: “要跟苏清颜定亲的那个男的,是先跟苏清颜认识的,还是先跟你认识的啊?” 这话一问出口,他们那一桌的人和邻桌的妇人,都悄悄伸长了的耳朵,看起来是准备听八卦了。 上次那个叫姚春桃的来闹了一通,虽然没占到什么便宜,但他们活了这些年也知道,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 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有那样的话传出来,很明显是人要帮着苏家,给压下去了。 此时旧事重提,苏阿东已经醉了,说不定会听到不一样的答案昵! 他们估计想不到,苏阿东自始至终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人,尤其是在听到陆天辉跟他说,他非要把女儿嫁给人家之后,就一直记在了心里。 此时被人一问,他就想也不想跟说了出来: “我徒弟是个好孩子,正直善良又勇敢,我相中他做我女婿,我亲自把女儿硬塞给他的,他要也得要,他不要也得要,我可跟他说好了……” “咳咳,大家酒喝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吃点馒头了?” 第112章 又发生了什么事 刘氏见这边桌子上安静的不像话,竖着耳朵一听,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不管合不合时宜,硬着头皮就打断了苏阿东接下来的话。 苏阿东打了个酒嗝,忘了刚才自己在说什么了,瞬间又扯到了馒头的话题上,大家也开始夸赞起他的馒头房来。 就好像刚才那个尴尬的问题,根本不存在一样。 苏清颜固的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也更加坚定了,她想要发明有酒味,但是酒精度很低的果酒的信念。 她这个爹,喝掺了水的酒也能醉,真是奇葩。 中午吃喝了一顿,晚上又伺候了一顿,在夜幕降临之时,苏清颜帮刘氏收拾好了碗筷桌椅,分清楚什么是哪家的,只等明天送回去。 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属于姐妹三个的卧房,就只剩下苏清颜苏婉二人。 苏婉抱着枕头往苏清颜这边拱了拱,问:“二姐,大姐今晚不在咱们家睡,会不会睡不着?” “嘿嘿,不光今晚不在咱家睡,她以后应该都不会在咱家睡了吧,她有了新的家了。”还有人陪.睡了昵。 苏清颜翻了翻白眼,最后一句话没敢说出来,她可不想提前教坏小孩子。 苏婉一脸向往,嘟着小嘴说: “不知道以后我会嫁给谁,我也会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带那么漂亮的首饰吗?” “当然了,每个新娘子都会打扮的很漂亮的,那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耀眼夺目的一天昵。”苏清颜双手枕头,眼睛亮亮的,也很向往。 她前世是个大学生,向往洁白的婚纱却还没来得及穿,就别提有多遗憾了。 两个女娃在憧憬中睡去,第二天又是忙碌辛劳的一天。 苏香出嫁了,不可能再回来帮忙干活,刘氏和戴氏就比以前劳累了许多,刘氏想让王氏来馒头房帮忙,毕竟这么长时间了,王氏是真心实意向着他们家的。 但是苏清颜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去找了虎娃他娘杨氏和虎娃他奶奶柳春娘帮忙。 与她们签订了保密协议,工钱开的比平常的壮劳力还高出去了一倍,让她们婆媳直呼使不得。 苏清颜也不多与她们客套,安慰了几句之后,就直接说道:“婶子,奶奶,这工钱的确是高,但我也是有要求的,我们家做馒头是用的祖传秘方,所以保密是第一重要的,馒头房那么建设,也是为了不被人发现制作方法。 所以,我只聘用你们去第三房间揉面做馒头,你们可以从第五房间和第四房间穿过去,但是别的工序不能打听。” “哎哎,你就放心吧,我们晓得的。”婆媳二人对望了一眼,答应的很干脆。 她们本就是本分又好心的普通农家,不然也不会主动把房子以极低的价格租给苏阿东他们一家住。 此时又受了苏家的恩惠,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又哪里会恩将仇报。 这件事谈妥之后,苏清颜起身告辞,可一回头看见杨婶子又要向绣绷走去,忍不住劝了句: “婶子,眼睛重要,平日里馒头房的活就很辛苦,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啊。” 杨氏以为苏清颜是在敲打她,让她别一直惦念着绣品,不好好在馒头房干活,连忙表态道: “清颜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分出许多精力,影响馒头房的工作的。” 苏清颜闻言摇了摇头,答: “我并非是担心这个,婶子你眼眶发青,看人的时候开始眯起眼睛,在走向绣绷时候,又习惯性的揉眼,你现在肯定眼睛干涩不舒服,看远处的地方看不清。 这是要有眼疾了,因为你用眼过度。 所以我才劝你要注意休息,至于馒头房的工作。” 苏清颜咧开嘴笑道:“到时候你都去了,还能由得你不做!” “原来你还懂这个,是我大意了。”杨氏又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好意思。 柳春娘也劝了两句,苏清颜就笑着告辞了。 苏香三日回门,是林中火陪她来的,她满脸红润,是初为人妇的娇羞。 刘氏又把她拉到卧房去说了些悄悄话,这才满意的去厨房忙活。 吃饭的时候,苏清颜看着魁梧健硕的林中火,道: “姐夫,你现在已经是正常体重了,稍微有些胖是因为不够精壮,瘦肉太少,以后要多运动多锻炼。”“噗咳咳咳。” 苏清颜说话间,苏香喝水被哈到了,呛的泪眼汪汪的,林中火连忙翻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叮嘱她慢点。她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苏清颜这个老司机好像一下子捕获了很多不得了的信息,笑弯了眼。 但是她也怕她一个小姨子提点的明明是很正常的事,别人会想歪。 解释道: “姐夫你可以每天清晨起来跑步大半个时辰,学武打拳,多干体力活,只要你身上的肉结实了,就算你体重不会变,但是身体还会瘦一圈的。” “好,我没什么问题,但是烟儿她最近减的很吃力,她一直想来找你,但是因为亲事,她不好过来,一直耽搁了。 她也可以和我一起跑步打拳吗?” “额,这个,男的和女的是不一样的,有空我去看看情况吧!” 近四个月的时间,林中烟现在应该是一百三十多斤了才对,她身高大约一米七二,这在古代是很高的,不然也不会给人造成泰山压顶之势。 按理说,这个身高体重已经不算胖了,只是丰满而已,很多生了孩子的妇人也超过了这个体重。 可是林中烟想嫁的是家境殷实,相貌英俊的高公子,这样的体重还是太高了,她得想办法让林小姐减到一百一十斤之内才行。 苏清颜满脑子乱转着,突然就想到了被她扔在脑后很久的艾条。 次日一大早,她就拿起竹篓背上艾柱,跟随着姥爷的牛车,一起进了城。 不过这一次没有直接去找林中烟,而是拐弯去了草堂医馆。 白灵君在二楼飘窗前喝茶,见苏清颜在小风的招呼下上了二楼,不阴不阳的调侃道: “都过去这么久了,难为你还能想起我来。” 苏清颜听见这话,瞬间就想起了以前小风质问她的,有事才能想起他家少爷的话。 有些心虚,忙从背篓里拿出用细棉布包着的几个馒头,说: “哪能啊!我不是太忙了么,我这一次可不是空着手来的,这是我给你带的美味馒头,你尝尝。” “嗯,你有心了。”白灵君接过馒头,感觉馒头还是热的,又软又香,便拿起一个,撕下一块儿来放进了嘴里。 随即夸赞道:“味道极好。” “呃呃,你的夫人昵?” “你找她有事?” “是这样的,一来,多谢她上次收留我,想让她也尝尝这馒头,二来,你不是要教我艾灸吗?请她帮忙做个工具人,觉得还挺合适…… 第113章 定亲差点出意外 那是你女人,我俩又都是女的。” ‘她回娘家了,不爱吃这个。 白灵君又说道: “何况,我教你,用在你身上,你才能感受到穴位的位置和身体的变化。你用在我身上,我才能觉察到你灸的对不对。” “额……”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 苏清颜被说服了,一连拿了好几个艾柱出来,问:“那该怎么做?” “外衣脱了,袖子裤腿都挽上去。” “哦。”苏清颜愣了愣,听话的照做了,她觉得露出胳膊肚子大腿根本没什么的,谁还没穿过热裤露脐装了! 白灵君却眉毛挑了挑,有些恼火。 觉得自己上次给苏清颜上的那一课没什么用,还是会这么听话任人摆布。 他按了按苏清颜身上几大穴道,三根手指捏着艾柱在苏清颜全身游走了一遍。 苏清颜感觉到了暖意,是完全不同于秋老虎毒辣的暖意,通体舒畅。 那艾叶独特的香气也在鼻尖萦绕,丝丝轻烟拂过皮肤,她又想舒服的睡过去。 但是白灵君在她眼睛越眯越小的时候,拽着她的胳膊,一把把她从飘窗上拽了起来。 “到你了,给我灸。” “啊呜 苏清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满脸不愿意的揉了揉眼睛,看着白灵君已经自动自发的脱外衣了,他宽大的袖子也不用挽,就强忍着睡意,点上艾柱,在白灵君的身上来回转悠着。 “穴位不对。” “靠的太近。” “离的太远。” “停留时间太短。” “你全身挨着熏,是在熏腊肉吗?” “噗……”苏清颜看着白灵君越来越黑的脸,忍不住笑了出来,尤其是有艾柱的灰掉下来,落在白灵君胸口的时候,烫的他整张脸都要抽搐了。 可苏清颜也不想这样啊!她除了能分清楚哪儿是胳膊肘,哪儿是膝关节,别的地方她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精确。 半日下来,白灵君恨不得把苏清颜摁在地上狂揍一顿。 看着自己洁白的衣衫上满是污溃和烧痕,他冷着脸驱赶道:“这水平不行,你明日再来吧!” ‘唉,好吧! 苏清颜也知道自己手生,把白灵君害得挺惨,得了特赦令,背起竹篓子就跑,连小风还给她包馒头的细棉布包袱,她都没接。 李听云在苏清颜走了之后,才现身出来,恭敬的跪在白灵君面前: “主子,不如明日让我来吧!想来换了人,苏姑娘就不会再这么没轻没重的了。” “无须多言,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可。” 白灵君拉开领口,看见左胸的位置被烫了个小水泡,竟然像得到了小孩子喜欢的礼物一样,低低笑了出来。 气是好气,疼是挺疼,可开心也是真的开心。 他穿好衣服,又问:“苏家那边,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 “没事,从上次苏阿西捉老鼠想偷放进去,被我们的人提前把老鼠打死了。 他又买了包砒.霜,想要投毒,但是被我们的人换成面粉以后,最近没什么动作,他最近在忙活田地里的事情。” “嗯,继续盯着,他要是再起什么别的心思,就给他个教训。” “是,主子!” 苏清颜学艺不精,感觉没有脸见林中烟,从草堂医馆出来,踌躇了一会儿,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却正好与要去她家的林中烟在城门口碰上了。 那赶马车的家丁去过苏清颜家很多次了,自然也认识苏清颜,看见苏清颜背着竹篓子要出城,连忙喊了小姐一 声。 林中烟想掀开帘子看看,被翠儿拦住了,她说:“小姐,您辛苦减肥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一鸣惊人吗?现在还没减完,不要露面,奴婢去把苏清颜给您叫马车里来。” 翠儿说着,掀了帘子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背着竹篓子的苏清颜回来了。 苏清颜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莫名心虚,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 “哎呀,苏清颜你别说那些废话了,我找你是有要事与你商量,我听闻江富户家要和高家结亲,这样的话,高公子就要当江家的女婿了,我白减了这么久没有机会啦!该怎么办昵!” “什么?你听谁说的?” “我家前面是酒楼,吃饭的客人鱼龙混杂,都在谈论这件事昵!” “江富户……家里有闺女?” “有的啊!她今年十五还是十六了吧,我记得比我大两三岁……” “噗……你才十二三?” 苏清颜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么长的时间,竟然没思考过林中烟的年龄问题,可是仔细一想就了然了,以前她说起蓝夫人的时候,说过林中火比林中烟大四岁。 林中火今年十七,林中烟可不就十三么! 林中烟不服气的说:“我已经十三岁多了。” “好吧!怪不得你减肥这么快,原来是年龄小还在发育。” “苏清颜你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这女子来了葵水就能嫁人,我去年就来了,就不要纠结年龄的问题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苏清颜感觉自己的头也很大了。 她忽然眼睛一亮,说:“有了,我有个朋友在江家当下人,我去找她打听打听情况再说。” “啊,太好啦,那你快去,快点跑!我在这儿等你!” “……”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的。 而且,你直接用马车带我去不是更快? 苏清颜在知道了林中烟的年龄之后,倒是对她宽容了很多,没忍心打击林中烟的自尊,碾压她的智商,背着竹篓就打听着,往江富户家里走去。 来到一处三进的四合院,她伸手敲了敲门,又觉得不妥,丫鬟应该走小门。 于是,她又绕着墙开始找后门。 家丁打开门的时候,门口空空如也,他顿时惊恐的后退了好几步,砰的一声关上门,大叫着往家里跑去 了。 “管家……管家!又出现了,那奇怪的敲门声又出现了!” “什么!这大白天的,你别胡说八道!” “真不是我胡说八道,我这一次听的很清楚,是真的敲门声,可是没有人啊!” 管家一听这话也慌了,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想了想说:“你多找几个人,一块儿去门口守着!” “唉唉!”家丁应着,慌里慌张的又跑远了。 家丁从前门跑到后门,苏清颜也正好找到后门的所在,于是她又去敲了敲门。 这下可差点把家丁给吓破胆,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还惊恐的大叫着:“鬼……鬼啊!鬼跟着我!” 声音嘶哑到破嗓,仿佛最后的呐喊。 苏清颜莫名奇妙,拍门拍得更大声了,道:“有人吗?我不是鬼,我来找人……” “鬼……还说话了!”那家丁一个激灵,捋了捋身上的鸡皮疙瘩,爬起来飞似的逃远了。 第114章 天上掉馅饼? 只留下一脸无语的苏清颜。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无形中已经伤害了别人的幼小心灵。 失望而归,她感觉自己这下才是彻底没脸见林家小姐了。 林中烟没怪她,拍了拍胸口大方说道:“得了,你回家吧,我亲自去找她,就说改日约她一块逛街。”“好吧……”果然每个地方有钱有势的人,都在一个圈子里啊!她们就算不熟捻,也是互相认识的。林中烟坐着马车去了江家,敲门的方式可比苏清颜霸气多了,立刻就有好几个家丁来开了门。 他们在看见眼前身材丰腴,面容姣好,皮肤白晳的女子的时候,顿了顿,竟然没认出来这是谁。 但是看她身边有家丁和丫鬟,也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他们当下人的,一向都懂得察言观色,识人下菜碟,当即恭敬的点头哈腰行礼道:“不知这位小姐… “这是我们林家鸿运酒楼的大小姐,想请江大小姐改日一起逛街。” 翠儿很满意家丁们认不出蜕变之后的小姐了,语气难得温和耐心。 那鸿运酒楼的林大小姐外号泰山压顶,整个县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算没见过真人,谁还没通过外号想象一下身材了!? 可看着眼前欣长的身材,丰腴有度,前凸后翘,纤腰一握,就只露在外面的手腕还有些圆润的姑娘。就这身材这美貌,还被称作泰山压顶! 家丁们不禁怀疑人生:现在的人,对身材的要求已经这么苛刻了吗? “无礼家丁,你们一直盯着我家小姐做什么?还不快去通报,难不成我家小姐配不上与你们家小姐一起逛街?” “啊,我……小人这就去。”站在最前面的家丁老脸一红,作揖一礼,慌张的去通报了。 其余家丁也都后退两步,恭敬的垂下了头。 小翠还是愤愤不平,怒骂道:“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给你们两分好颜色,就自己在这儿开起染房来了,竟然冒犯我家小姐,我旺!” 立在两侧的家丁听见这话,头垂的更低了,是他们失礼了,做下人的,本就不应该直视主子。 “好了翠儿,这是我头一次没被人嘲笑,不是吗?不笑话我,我就很开心了。” “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小姐是最好的小姐,他们本来就不应该笑话!” “你是林中烟?” 小翠还在愤愤不平,江玉宁就带着姚春桃出现了。 没错,从那日张大妮被江玉宁罚去洗马桶以后,她身边没有趁手的丫鬟,想起那日姚春桃的泼妇样,觉得这姚春桃跟自己有相同的敌人,自己看她也挺顺眼,就派人把姚春桃从姚家买了进来。 再一次证实了村里那些人的言论,只要价钱到位,无论是卖到哪里,卖几回,丛氏都不会手软的。 姚春桃也明白这一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尽心尽力的讨好江玉宁,现在已经成了她最宠信的贴身丫鬟,身上也是穿着全新的细布衣裳,比家里的其他下人待遇好多了。 此时江家正在跟高家商议定亲的事,数月前林小姐又为了高公子的事,强迫一个跟高公子有几分相似的农家男孩,闹得沸沸扬扬的。 所以江玉宁觉得林中烟此时找上门,就是为了抢高公子的,想起她那胖成球的身材,她想不都不想就往外走,准备出来讥讽一下这个著名的‘泰山压顶姐’。 却听见家丁满脸羞红的说,林小姐不胖。 她刚才还以为家丁睁着眼说瞎话,审美不行,直到看见了立在门口外的俏丽人影,她也不敢确认。这才接受了林中烟已经变瘦变美的事实。 可是心里却不舒服。 翠儿听见江玉宁问话的语气不好,眉头一皱就要怼回去。 林中烟却听人说过江玉宁的性子,制止了小翠。 如果说她因为肥胖,被人讥讽,是故意丑化形象的受害者,那江玉宁就是因为好看,被人美化的受益 者。 可尽管如此,坊间仍频频传出,她很刁蛮任性,动不动就喜欢打奴婢之类的话。 她不愿小翠受欺负,所以拦住了她。 林中烟笑道:“正是本小姐,江姐姐府里景色优美,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呵!不容易啊,几个月不见,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进来说话吧!”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偶尔搭话,表面客气,实则夹枪带棒的,林中烟突然就觉得自己应该带苏清颜来的,她一向不会拐弯抹角,再这样继续下去可要吃亏了。 想起来到这儿的意图,她问:“不知府上可有一个叫张大妮的丫鬟?近日她母亲病重,江姐姐有空不如让她回家看看。” “妹妹原来是为了个刷马桶的婢子来的,我还以为是为了高公子的事情昵!” 林中烟听见她说高公子,袖子里的指头攥了摟,随后又松开了,玩笑道: “江姐姐故意打趣我了不是,那高公子是什么人,从未看过我一眼,就算姐姐不与他定亲,也远远轮不到我啊,我来找江姐姐说这个干什么?” “哼,你心里明白就好啊,虽然你现在比以前瘦了许多,可你看看你那大体格子,还是全身都是肉。 找个一般的人家,不嫌弃你就算好的了,高公子你就别想了!” “大小姐……” 姚春桃小心的唤了江玉宁一声,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江玉宁眼前一亮,立马转了态度,笑着对林中烟说道:“不过,这说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实不相瞒,本小姐在乡下看上了一个叫陆天辉的小子,但是他有一个喜欢的心上人好像叫……” “苏清颜!”姚春桃忙提醒。 “哦,对,叫苏清颜,你去破坏了他们两个的亲事,让陆天辉别再喜欢那个苏清颜了,到时候,本小姐愿意跟陆天辉私奔,浪迹天涯。 这个高公子就让给你,怎么样?” “苏清颜?”林中烟心里一紧,脸色立刻就变得不好了,干笑了两声,推脱道:“江姐姐跟我开玩笑昵,一个是富家贵公子,相貌堂堂,一个是乡下泥腿子,整天粗茶淡饭。 江姐姐会因为这么一个庄户人家,放弃高公子吗?” “呵呵,本小姐才懒得与你开玩笑,攀附权贵,本就是那些贫苦人家的丫头才会干的事。 本小姐自己有钱,无论嫁给谁,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大不了招赞进门来,也是可以的,又不是养不起。 前不久你不是也打了这个主意,派你府上的家丁,到处去搜寻一个叫苏什么的小子吗?” “这……” 江玉宁看着林中烟没话说了,也懒得跟她再多费口舌,道:“我不管你今日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张大妮那个死丫头在刷马桶,一步也不许离开我江宅大门。 第115章 野物大丰收 若你是打着找她的旗号,为了高公子的事情而来,那我也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只要那个叫陆天辉的愿意娶我,我就把高公子让给你!” 说着,霸气的挥了挥手,跟姚春桃说: “本大小姐累了,替我送送她们。” 说完就自己进了卧房。 江玉宁对于高公子,自然也是迷恋的,可高公子过于冷淡,从来不屑多看她一眼,她贪图高公子的美貌,却也希望他能真心实意护着自己。 所以,她不惜铤而走险,框林中烟去拆散苏清颜和陆天辉。 据她打听来的消息,林中烟的哥哥林中火新娶的媳妇子,就是那个苏清颜的亲大姐。 只要林中烟为了高公子去拆散苏清颜和陆天辉,不管成功不成功,苏家和林家都会有矛盾。 万一成功了,陆天辉又愿意对她好,那她也不稀罕什么高公子。 而万一成功了,但是陆天辉不愿意对她好,那她还是不会放开高公子,就让林中烟那个死丫头白忙活一场吧! 这两个男人都是她看中的,到时候只管在里面挑一个最好的便是。 林中烟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是脸色很苍白,不住的搅动着自己的衣袖。 小翠儿在一旁急得不行,像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最后狠了狠心说道:“小姐,让我去吧!到时候我做黑脸,你只管打罚我便是。” “不,我纠结的不是这个。”林中烟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道: “我一早就说过的,苏清颜帮我减肥成功,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让我放弃高公子,我也无怨无悔。 我自然不会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去做伤害苏清颜的事。 我担心的是那个苏清颜口中的朋友张大妮,她为什么会去洗马桶,看江玉宁的样子,也根本不像是在说假 话…… 还有苏清颜的事,我感觉我有必要告诉苏清颜一声。” 林中烟从凳子上站起来,风风火火的就要往外跑。 她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事情想的一多就开始头疼,但她好歹知道什么是朋友,什么是仇人。 只要朋友不先背叛她,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辜负朋友的。 小翠见她刚回来又要出去,忙把她喊住了,道: “大小姐,先等一等,刚才你要去找苏清颜,我就觉得不妥。 咱们跟那苏家是姻亲关系,可跟您关系不大,整天往那边跑没什么名目实在不好看。 不如去请少夫人,让她和咱们同去,省得她得知咱们去了她的娘家,还不带着她,让她多想。” “小翠,你这心是好的,我知道你为我着想,但以后这话你就不要再说了,大嫂温良贤淑,对家人都很好,一定不是这种蛮不讲理的人。 你啊,就是心太细了,你想的也多。” “是,大小姐,奴婢错了。 小翠嘴上认着错,心里却嘀咕着:小姐你没什么心眼,筒直就是个傻白甜,我再不多操心一些,不净等着被欺负吗? 可是小姐对她极好,很多话她都不会说的,而是一直默默的陪在身边保护小姐。 林中烟也并非听不进道理的人,当下就拉着小翠去找苏香了。 林中烟这个院子在酒楼的后面,只有一个小侧门出入,实际上算是女儿家未出阁时的小院。 爹娘哥哥也会住在这个小院里。 但那是林中火没有成亲时候的事了。 林中火成亲,是在他们林家的大宅里举办的成亲仪式,那是大三进的正规豪宅,房子很大,修缮的也很好,只是没有几个人,冷冷清清的。 平时爹和哥哥都在酒楼打理生意,娘长年不在家,她从小也不住在那里,所以现在就只有大嫂跟丫鬟云姑在家。 她有心想让大嫂跟大哥也去鸿运酒楼的后宅住,可是她占了后宅的正北屋,爹娘在后面的正房,哥哥以前住这儿都是住厢房。 但现在娶媳妇了,也算是要成家立业。 就算哥哥觉得住偏房没关系,但是大嫂作为根正苗红的未来主母,又是新嫁进来的,不能直接安排她住 这事她跟爹和哥哥商量过,想把正北屋让出来给哥哥和大嫂住。 可是哥哥说没事,不在意住哪儿。 爹直接就拒绝了,还说小两口住在老宅里就挺好,没人打扰,事儿也少,不同意大哥大嫂搬过来住。一开始,林中烟只以为爹爹是怕大嫂接受不了刚进门就搬来小院子,还需要走小门。 后来听小翠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解释了,她才明白,是怕这儿人多眼杂,耽误哥哥和大嫂生大胖小子… 林中烟大囵,她就算是看见帅哥迈不开腿,可也还是个纯情的大姑娘,谁知道她爹会一本正经的在她面前说这个。 额,好吧,那住大宅就住大宅,等以后嫂子怀孕了,再搬去酒楼的后院,方便照顾也一样。 “大嫂,你在忙什么?”林中烟敲门进去,见苏香正拿着绣绷绣什么东西,就好奇地迎了上去。 苏香脸色一红,习惯性的想要藏起来,可又觉得真的藏起来了,显得太小家子气,就笑着解释道: “想给你哥绣个荷包昵,这才刚开始动工,还没绣出什么花样来。” “哎,这东西麻烦的很,一时半会儿反正绣不完,不如我们去你娘家玩儿吧!” “啊?”苏香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昨天才刚三日回门,今日下午又要去吗?虽然她不排斥回娘家,一天回十趟她也是愿意的,但是小姑子比她还兴高采烈是怎么回事? 小翠见状,连忙替自家小姐姐解释道: “大小姐听江家小姐说,苏姑娘的朋友在江家过得好像很不好,正好小姐这两天减肥也没什么效果,就想问问苏姑娘,这苏姑娘又正好是少夫人您的亲妹妹,所以想邀您同去。” “嗯!嗯!”林中烟在一边狂点头。 她就是这么个意思。 苏香笑了,早就听苏清颜说过,这个小姑子性格直爽,不拘小节,没想到真的大大咧咧的。 这种人可比表面装柔弱,背后耍心机的那种强多了。 心下对小姑子也亲近了几分。 二人一同出门,苏香原本打算在路上的时候买两盒糕点,不能空手回去。 可上了马车才发现,林中烟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有肉,有烧鸡,还有两盒糕点。 苏香感叹,心思单纯归心思单纯,到底是大户人家养的小姐,该有的礼仪和礼数,都是不会少的。她在看向这个小姑子的时候,除了喜爱,还多了些崇拜。 一脸真诚的说:“烟儿,你不愧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姐,礼数周到,我应该向你学习。” “嫂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咱们是一家人,什么大户人家不大户人家的,现在你还是咱家的少夫人昵!” 第116章 田老太找上门 “是啊!少夫人,这些闺阁缛节,若是你想学,改天教习嬷嬷再来的时候,奴婢去请您,有您陪着大小姐一起学习,她说不定能上心一些!”小翠儿连忙说道。 林中烟反应过来,也连忙拍手称好,却忍不住提前跟嫂子打预防针:“不过张嬷嬷可凶了,我算账算错了,一个劲儿的打我手心,你说我本来就胖,被那么一打,肿得跟个猪蹄子一样……” “哈哈哈……” 她们一路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望北村苏家。 云姑跟小翠先下马车,然后各自扶着各自的主子,一左一右的下来,两个丫鬟又进去拿带来的礼物。 苏香一身绸锻衣裳站在门口,有些唏嘘。 几天前,她还是这个家的一员,大家一起半夜起来和面蒸馒头,虽然累,却也很幸福。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她锦衣加身,成了林家的少夫人,她的亲爹亲娘亲妹妹们却还在穿着布衣,辛苦劳 作…… 也有可能,那种幸福感还在,但是已经把她踢除了。 可最悲哀的是,她自己吃好的穿好的,却没办法帮衬娘家。 “大嫂,咱们不进去吗?”林中烟头一次来这儿,看着矮矮的篱笆墙,破烂的泥房子,不住地向里张望着,好奇苏清颜是怎么住在这种破房子里的。 苏香还没回答她,苏清颜就听见声音打开了北屋门。 “谁啊?” 只见她左手拿着个什么冒烟的东西,右手伶着只胡乱踢腿的兔子。 风风火火的冲出来,像个女土匪。 这奇怪的场景,嫿尬的造型,瞬间让门外姑嫂二人目瞪口呆。 林中烟愣了愣,兴奋的喊道:“苏清颜你在烤兔子吗?我是不是来的正是时候?” 苏香也忘了刚才的伤感,打开门进去,道:“你这是干什么?烤兔子哪有烤活的也不剥皮的。” “嘿嘿。”苏清颜不好意思的笑笑,把兔子扔进笼子里,举着艾柱,迎了二人进屋说道: “林小姐最近减肥不是很吃力吗!我就想用艾灸的方法,去除你体内的寒气,帮助你减肥,可这不是手艺不精吗?先拿兔子练练手……” “那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啊?” 林中烟说着,一把将身后的云姑拽了出来,说道: “她是刚被我爹买进府里来的,她爹以前是个郎中,她也耳濡目染,会些医术,艾灸什么的,吩咐她不比自己学强多了!” “有道理啊!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强项和弱项,我干嘛非要把自己逼成全能选手!” 苏清颜把手里的艾柱一扔,瞬间感觉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是脑子没转过弯儿来。 她笑着说明天要带云姑去白大夫那里培训一下,云姑道: “看苏姑娘拿的这东西,我应当是会的,不过在我们那儿都是称为‘艾熏”不知是否是用艾叶援出艾绒制成的?” “是,正是这个!叫什么没关系,能帮林小姐减肥就可以了。” 苏清颜搓搓手,对林中烟说道:“这些艾柱我做了好几个月昵,你全部带走,一定可以瘦成皮的。” “哈哈,其实我也没想那么瘦,你看你皮包骨头的样子,该凸该凹的……啧啧啧……” “什么?你说什么!就你凸就你凹,给我试试手感……” 俩人说笑着,闹到了一起。 苏香要带着云姑去厨房烧水,小翠脸色不大好好看,干咳了一声。 苏清颜这才意识到大姐出嫁了,这古代和现代的观念可不一样,大姐是林家少夫人,是正儿八经的客人了。 连忙拦住大姐,自己去了厨房。 林中烟见厨房没有别人,就凑过去,一屁股坐在了苏清颜的旁边,把张大妮洗马桶,江玉宁让她挑拨苏清颜和陆天辉感情的事,全都告诉苏清颜了。 苏清颜一边往灶里添火,一边问:“那你直接告诉我干什么啊?你要是真的拆了我和陆天辉,说不定就能如愿以偿了昵!” “苏清颜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一直都把你当朋友,才特地大老远的过来找你的!”林中烟生气了,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撅着嘴,声音也因为愤怒提高了不少。 苏清颜噗嗤一声就笑了,心里是满满的感动,她笑着说:“谢谢你,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对我的心意,我当然知道,只是……” “你今日带着我大姐来了,却单独跟我在这里说话,我大姐不会说什么,但心里一定是不舒服的。 所以,要想跟我大姐,你大嫂和睦相处,这事不能瞒着。 你放心,我大姐嘴巴很严实,你尽可以依靠她,她跟我一样出身农家,不怕苦不怕累,就怕被孤立。”苏清颜说完,对着林中烟眨了眨眼睛。 林中烟这才意识到,农家的房子小,破窗户烂门的,根本不隔音,她们俩在厨房嘀嘀咕咕的,苏香就算在北屋也能听到一些。 顿时就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了,支吾着说:“我不是故意不告诉大嫂的,是因为,我也不知道你跟陆天辉的事,她知道多少……” “在陆天辉认了我爹当师傅,跟着我爹回家与我碰面相识之后,全知道。” 苏清颜掀开锅盖,看见水开了,就开始倒茶叶泡茶。 其实,她跟林中烟说起陆天辉的事,也不过就几回而已,她觉得林中烟肯定不如苏香知道的多。 林中烟点头,进屋的时候,就没再避讳苏香了,干脆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就这么忍心让你那个朋友一直在江家刷马桶?” “当然不,那个江小姐打的一手好算盘,我倒是要看看她最后能得到什么!” 苏清颜放了狠话,又对苏香笑道:“大姐,你还有旁的事么?在林家有没有受欺负?” “没……” 苏香还没说话,林中烟就不乐意了,起来就要跟苏清颜干架。 两人互相接痒痒,林中烟因为身高优势占了不少便宜,挠的苏清颜笑的直不起腰,不住的告饶: “哎呀哎呀,认输我认输,我这不是作为娘家人,例行公事的问问嘛!哈哈哈!” 一边闪躲着,笑的更大声了。 笑完了之后,苏清颜才耸了耸肩跟苏香说道:“大姐,林小姐性子直爽,你们有事尽管商议,以后你们是亲姑嫂,我可是个外人喽!” “略……那还用你说。”林中烟做了个鬼脸,又想起刚才自己跟苏清颜在厨房说悄悄话的事,解释道: “对不起,嫂子,是因为那个江玉宁说了件很过分的事,所以我才没有跟你说,直接跟苏清颜说了。”苏香经过二人一闹,也没再计较,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询问。 是真的很小心谨慎昵! 林中烟算是明白苏清颜那些话的意思了,红着脸说道:“那江玉宁说,只要我拆散了苏清颜跟陆天辉,她跟陆天辉私奔了,那她就把高公子让给我,前阵子我闹出来的事,你们肯定也知道……我……” 第117章 田老太不走了 苏香一听是有关名节和感情的事,突然有些唾弃自己太敏感了,容易误会别人。 忙捧起林中烟修长的手指说道: “烟儿你别害怕,那个江玉宁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千万别中了她的招。” “我知道啊!就算她说的是真的,我也不会那么干的,我好不容易托苏清颜的福,变成了一个正常人,我感恩还来不及,怎么会干对不起她的事! 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大嫂你们就放心吧!” “嗯,你也放心,就算你跟高公子无缘,就凭你现在的相貌,你哥也一定能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可是我们家唯一的大小姐。” “大嫂!”林中烟感动的抱着苏香的胳膊,泪眼汪汪的。 苏香也一脸心疼,护短都写在脸上。 那姑嫂两个倒是比苏香和苏清颜这对亲姐妹看上去还亲了。 苏清颜心里高兴,脸上却一脸嫌弃:“行了,你们俩要亲热回去亲热,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给两人使了个眼色,她伸手揽过二人的肩膀,在她们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顿,林中烟顿时眼前一亮,连声叫好。 苏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快意,三人分头行动,苏香也不等刘氏他们回来,就直接走了。 苏清颜将她们拿来的肉和烧鸡等东西放好,也匆匆出了家门。 陆天辉现在,在极力讨好未来的岳父大人,每天都很努力的打猎物,苏清颜每次有事只要去山上转悠转悠,基本一个时辰内都能找到陆天辉,更何况,有时候陆天辉就站在山头上眺望苏清颜家。 就比如这一次,苏清颜才刚上山就听见陆天辉喊她。 俩人先来了个热情的拥抱,苏清颜这才跟陆天辉说起有人要拆散他们的事,陆天辉美美哒的心情瞬间就不美丽了,耷拉着一张脸,看起来分分钟想要去将那人狂揍一顿。 苏清颜又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颈窝,像顺毛一样轻抚他的胳膊说:“不过你别生气,我已经有了惩治她的法子!” “你说。” “嘿嘿嘿,对你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你得先出卖一下色相。” 苏清颜挑挑眉毛,笑的有些鸡贼。 陆天辉比较习惯直接用拳头解决问题,可是他喜欢苏清颜,只要苏清颜高兴,怎么做他都愿意。 不过嘟着嘴哼哼唧唧的,觉得要点补偿也不错。 苏清颜被他磨的没办法,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陆天辉却不满足于这样的蜻蜓点水,又把头凑过来,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最后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了,他才沙哑着嗓子说:“等我!” “嗯。” 苏清颜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憋的还是羞的,她只知道,在解除了陆天辉嫌弃她有口臭的误会之后,二人对彼此更难舍难分了。 秋高气爽,天朗气清,微风习习。 江玉宁觉得,正是逛街的好日子。 她带着丫鬟姚春桃出门,才刚跨出门植,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俊朗少年陆天辉在往自己家门口走。 连忙停住脚步,又带着姚春桃退了回去。 心里又惊又喜,不住的跟姚春桃说:“你看,那个陆天辉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姚春桃很生气,但是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阴阳怪气的跟江玉宁说: “大小姐,您先别高兴的太早,那个陆天辉不是个善茬,还指不定是来干嘛的昵! 要是知道您昨日教唆林小姐去破坏他的感情,那他自己打上门来也是有可能的,他连女人都打,下手可狠了!” “也是,那咱们还是先瞧瞧情况。” 江玉宁说着,带着姚春桃躲到了大门后面,打发一个家丁上前询问情况。 那家丁又不是聋子,自然听见了主仆二人的对话,心里也有些发怵,但是要是他不听大小姐的话,下场不会比出去好半分。 怎么样都是一刀,他索性一咬牙就出去了。 在看见陆天辉的脸色并不难看的时候,稍微松了一口气,问:“公子,你来江宅何事?” “哦,敢问张大妮在不在,我是她表哥,我找她有些事。” “张……大妮?”家丁觉得耳熟,回头看了一眼小姐,终于想起来是大小姐以前的丫鬟。 声音瞬间发虚了,支吾道:“有是有……不过,在,洗马桶……” “什么?我表妹只是签了三年活契,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陆天辉眉头一皱,周身上下倾泻一股寒气,冷的家丁打了个激灵,连滚带爬的跑了,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还未消散: “我这就去找张大妮出来!” 江玉宁在门后气愤地跺了跺脚,恼怒道: “我说上次张大妮那个死丫头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拆散陆天辉和苏清颜,原来是亲戚!” 姚春桃仔细想了想,否决了这个说法。 她自小在五花村长大,对于村子里的情况多少了解一些,她不记得陆家这个外来户子在这儿有什么亲戚。 “大小姐,八成是坑您的,要是真有这么个表妹,那以前不来,以后不来,偏偏今日就来了?” “大……大小姐,我想起来了,以前他也来过的,就是点名要找张大妮,说是她哥哥。” 身边一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家丁连忙举手。 江玉宁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那家丁一眼,怪他不早说。 心里却也有了计较,她跟姚春桃说:“你跟他有过节,就别露面了在府里等我!” “是,大小姐!” 姚春桃嘴上应着,心里其实是不服气的,无论陆天辉怎么对她,她对陆天辉的脸都没有抵抗力,她看不顺眼的只有苏清颜而已。 她也很想跟陆天辉亲近一下的。 可现在江玉宁是她的衣食父母,她不敢反抗。 江玉宁装作很淑女的样子,捏着小手帕一摇一摇的出了门,看见陆天辉,先是一愣,随后盈盈一拜,笑着问陆天辉: “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何处见过?” “没有吧!” 陆天辉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悄悄让开了一步,一双眼睛继续盯着门里。 江玉宁皱眉,又不死心的问:“那公子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你刚才没听见我跟你们家下人的对话?” 江玉宁当然听见了,但是陆天辉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她很不开心。 僵硬的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解释道:“可能是因为今天风大,我并没有听见昵。 1哦,那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这个陆天辉,表面上是来用美男计的,实际上是来给人添堵的吧! 看着江玉宁极力忍耐也挂不住的僵硬的脸,陆天辉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又补充了一句:“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这是要赶人了啊! 江玉宁心里哭唧唧,绞着小手帕更尴尬了。 第118章 田老太站起来就往外跑 陆天辉也很无语,他想要说的话,好像是:你有没有别的事情要忙,要是有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可是他话到嘴边,竟然成了另一个意思。 说起来,他除了对苏清颜能说的出那些肉麻的话,好像这天下的女子,他都是嫌弃而陌生的。 这时,张大妮出来了,适时的调解了一下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 陆天辉看见张大妮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怕她露馅,喊了句表妹就朝张大妮跑过来。 张大妮看见陆天辉,第一反应是想要逃跑,但是她也知道这是她唯一跳出火坑的机会了,苏大平忙的半月二十天不出现一回。 热切的叫了声表哥,就急急的向陆天辉走去。 但接触是不可能接触的,二人还相距两米远,陆天辉就停住了脚步,一脸嫌弃的捏着鼻子问:“表妹你怎么回事,全身怎么臭烘烘的!” “表哥……我……我在江宅洗马桶。” 张大妮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还小心翼翼的看了江玉宁一眼。 陆天辉不高兴了,大声嚷嚷着:“什么!不是说好了当工人吗?怎么能随便作贱人!” 他朝江玉宁走了两步,作出不想善罢甘休的样子,拧着一双帅气的剑眉问: “我妹妹可是做了什么错事?为什么要罚她去洗马桶?那是人干的活吗?”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你要是不想你妹妹洗马桶的话,我有办法。” 江玉宁眼神一亮,突然感觉有了拿捏陆天辉的筹码。 “什么办法?” “就你这个态度,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你这好歹不是求人的态度吧?” “你……”陆天辉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但很快就放弃了,压低了声音说道: “只要你不让我妹洗马桶,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真的?我要你……”江玉宁很想说让陆天辉娶她为妻,但是她想要的是与她恩爱缠绵的夫君,不是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傀儡,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我要你带我去郊区玩一天。” 陆天辉似乎很犹豫,但是看了身上散发臭味的张大妮一眼,眼里闪过不忍心,咬了咬牙同意了。 江玉宁见这个方法有效,忙大方的跟张大妮说,你不用去洗马桶了,就在后院整理一下花草吧!” “是,谢谢大小姐!” 张大妮也松了一口气。 整理花园算是个闲差,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毕竟花园就屁大点的地方,现在又是秋天,除了开了几朵菊花,别的都黄了,根本不用打理。 张大妮千恩万谢回去了,陆天辉也不反悔,问江玉宁:“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带你去爬山?” “就明天吧!”江玉宁说完,觉得自己太武断,容易给陆天辉留下不好的印象,又问了句:“明天可以吗?你明天有空吗?” “有。明日早上午已时,我来此处接你。” “那就辛苦陆哥哥了。” “我好像没有跟你说我叫什么。” “额……家丁认识你,家丁说的。” 江玉宁窘迫的站在原地,还想再解释解释,一抬头发现陆天辉走远了,心里有些失落,但是想到明日陆天辉会专门也接她,心里又有些期盼。 转头就喊了姚春桃继续出门逛街了,她要去买新衣服新首饰,新的胭脂水粉,要明天打扮的美美的。 姚春桃心里不爽,暗搓搓的内涵道: “大小姐,陆天辉不是能被威胁的人,他这么轻易就受了您的威胁,肯定是不怀好意,您一定要小心啊,要是有个万一……” “你说的是个好主意!”江玉宁顺着姚春桃的话往下一想,瞬间就脑补出了一起生米煮成熟饭,不认账都不行的年度大戏。 看着眼前有个什么草医馆,她想也不想的打发姚春桃去买那种下作的药了。 小风刚想说没有,就见白大夫意味深长的拿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递给了姚春桃。 江玉宁还觉得不够,亲自把药收好以后。 跟姚春桃说: “明日陆天辉哥哥来接我,你就别露面了。 你提前去跟苏清颜说一声,带她去看个好戏。 到时候,陆天辉哥哥一定会对我情根深种,如痴如醉。 最好能让苏清颜看见她最不愿意接受的画面。“ 一边说着,江玉宁已经脑补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幻想到了美好的结局。 想要去逛街买新衣服的心情更高涨了。 第二日天才刚亮,江玉宁就起床说要沐浴更衣,姚春涛揉揉惺忪睡眼,起床给她烧水,在心里暗搓搓的骂了十多遍贱人矫情。 最后还是顶着笑脸伺候江玉宁沐浴更衣了。 江玉宁从天不亮等到辰时,又不住的在门口张望,一直到已时快过完,陆天辉才姗姗来迟。 不过他好像特意的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头上扎着红发带,看起来比穿蓝色粗布衣服更帅气精炼了。 江玉宁悄悄吞咽了一下口水,竭力装作矜持的样子,面带笑意,款款而来。 陆天辉却看了眼她身上层层叠叠的绫罗绸锻大拖尾,满头朱翠叮当响,不冷不热的说道: “换掉。” “啊?为什么?“ 江玉宁不愿意,她特地早起打扮了好几个时辰,戴了最金贵的头饰,穿了最华丽的衣裳,怎么陆天辉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让她换掉。 陆天辉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性子,看得出来为了用好美男计,也着实费心了,僵硬着脸扯了个笑容说道:“小姐,咱们是去爬山,不是去选美。” “陆哥哥说的有道理,那你再等我一下。” 江玉宁说着,提起层层叠叠的裙摆,像个花孔雀一样往回跑去。 再一次出来的时候,穿了个稍微低调些的粉红色绸锻衣衫,头上的发簪步摇也拿下来了许多,只留一个莲花金簪斜斜的别在发髻上。 陆天辉脸上的不耐烦少了一些,抬脚就先出发了。 “唉,陆哥哥等我一下,这么远的路,咱们不坐马车吗?” 江玉宁一个大家小姐,在这个县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名媛。 出去逛街可以步行,可是去稍远点的地方,那也是除了马车就是轿子抬着的。 好在初秋的天气已经不炎热了,她就算多走些路,也不至于花了精心画好的妆容。 走了约么小半个时辰,她就走不动了,期期艾艾的往路边的石头上一坐,也不顾虑自己的新衣裳了,问陆天辉: “这么远,咱们不如雇个轿子吧!” 话音刚落,她看见有人架着牛车从身后驶过,眼前一亮,也不嫌弃牛车粗陋了,要拉着陆天辉坐牛车。陆天辉却白了她一眼,拒绝了。 “要坐你坐,我一个大男人,这些路走不了嘛? 第119章 可以吗? 再说了,那牛车上全是妇人,我怎么好与她们同坐,你要是不想折辱了你高贵的身份,你就自己坐吧!到时候在南山等我。 只是,我也不知道咱们会不会走了岔路,碰不到面。” 陆天辉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说:“你要早做决定,现在快午时了。” “哦,那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江玉宁见陆天辉打算撂挑子走人,有些着急,隔着裙摆揉了揉酸疼的脚腕,站起来继续忍痛前行了。 等走到南山脚下的时候,她的脚就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她突然很后悔让陆天辉陪她爬山了,不光不能穿漂亮衣服,还这么累,她这是多么想不开才自找没趣。揉揉饥肠辘辘的肚子,看着天色已经到了午时,她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陆哥哥,我好饿,咱们找个地方吃了饭再爬山吧!” “你想的很好,但是,这儿都是农家,窝窝头你咽得下去嘛?不如去了山上的山涧旁,我烤鱼给你 吃。” “啊,好啊好啊!烤鱼好!” 江玉宁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就偏偏对这种自由又有趣的吃法上心,不然也不会生出想和陆天辉私奔,仗剑走天涯的想法。 陆天辉看她举双手答应,唇角扬起一抹诡笑。 二人来到一米多宽,齐脚踝深的山涧旁边,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河里,只有些拇指大小的麦穗鱼,傻了眼。 哦,不,确切的说,傻了眼的只有江玉宁,她做梦也没想到,陆天辉要给她烤的鱼,是这种她家猫都不稀罕的小杂鱼。 顿时就不开心了,挎着脸往旁边一坐,欲哭无泪。 陆天辉觉得自己玩的有些过头了,为了下面的戏还能唱下去,一改刚才的冷淡,带着些委屈问:“小姐不喜欢这些麦穗鱼吗?” 说完又自嘲一笑:“也是,江小姐金枝玉叶,自然不能和我这个村野猎户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说着就低下头了,也不说话,伸出修长白晳的手指,不断在水里拨弄,似乎是在跟小鱼儿做游戏。江玉宁看着少年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侧颜,立刻就心软了,摇头道: “没有没有,我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从来没吃过,有些不习惯而已! 那陆哥哥你给我做吧,我想尝尝你的手艺。” “好吧,那你去捉鱼,我去捡柴火。” 陆天辉一个闪身,离开了江玉宁的视线范围,跟苏香打了个照面,见苏香对他点了点头,他就开始拾柴回去烤鱼了。 江玉宁作为一个大小姐,捉鱼自然是不在行的,可是鲜少有机会玩儿水,她也开心的很。 笑的花枝乱颤的。 见陆天辉抱着柴火回来了,忙开心的喊到:“陆哥哥你快来,我捉到一条鱼了!” 陆天辉无语,本来就拇指大小的鱼,一串至少串个二三十条才够烤的,江玉宁这么长时间竟然才捉到一 条。 他运内功集与手掌之上,拍进水里,里面大大小小的鱼儿就被震晕在岸边。 他利索的串了两串,架在了火堆上。 江玉宁觉得好玩,非要和陆天辉一起烤,陆天辉也不废话,直接递给她一串。 俩人围着火堆烤鱼,除了呛人,基本上没有什么香味。 江玉宁还喜欢一惊一乍的,不住的说着: “啊!糊了! 哎呀,不好了,烧起来了。 啊啊啊啊,好难烤啊,我不会…还是陆哥哥厉害。” 陆天辉在心里暗暗发誓到,以后绝不和除了苏清颜以外的女的出来了。 烤鱼太无聊不说,江小姐这作作的模样,他看到很想吐。 他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就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江玉宁看准时机,把早已准备好的药粉撒在了烤鱼上。 “陆天辉哥哥,你快吃鱼!“ 江玉宁脸上扬起天真烂漫的笑容,把自己手里那串烤鱼往陆天辉面前送去。 陆天辉看着她手里那条黑乎乎的树枝,发现靠近火边的这几条鱼都烤糊了,而最里面那两条还没熟。 他惊悚的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说着要把手里那串鱼,给江玉宁送过去。 江玉宁看着陆天辉烤的还行,黄灿灿的,很均匀,再加上她真的饿了,也不客气,伸手就接了过来。 但是她还惦记着撒在烤鱼上面的药昵,犹豫了一下,将上面烤糊的,没熟的,都拽了下来,将仅剩的两条小鱼递给了陆天辉。 陆天辉顺手就接过来了。 江玉宁心里一喜,就伸手从陆天辉给她的那串鱼上面拿下来一根,小口的吃着。 觉得味道还不错。 她一边吃一边悄悄观察陆天辉。 见他一直拿着串着两条小鱼的树枝不动,有些着急,凑过去撒娇:“陆哥哥,人家辛辛苦苦烤的,你好歹吃一口吧! 你不会怕我下毒吧?要不咱俩一人一条。” 江玉宁心想,这药对身体又没害处,吃点也是没关系的。 一边想着,一边就要将其中一条小鱼从树枝上拿下来。往嘴里送。 陆天辉觉得奇怪,不知道江玉宁为什么非要让他吃她烤的鱼。 直到闻到一些若有似无的巴豆味,他才有觉察到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事。 但是江玉宁毫不迟疑的往自己嘴里送,他又疑惑了。 这是什么神操作,大老远费了那么大劲儿把他喊到山上来,为了和他一起拉肚子?! 正疑惑间,江玉宁突然梧着肚子大叫起来,把手里的鱼一扔,站起来就往草丛里跑。 陆天辉傻眼了,本就没打算吃东西的他,此时隐隐有些作呕。 就在这时候,江玉宁满腹纠结的问:“陆…陆哥哥,有…有手纸吗?” 这句话问出口,江玉宁感觉自己尷尬的想找个地方撞死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谁让她没带丫鬟,还突然闹肚子了。 陆天辉不好回答,突然感觉有人来了,他索性当了个缩头乌龟,站起身来一溜烟不见了踪迹。 “今天说什么我也要带你去看看,陆天辉跟我们家小姐才是天生一对,此时说不定都情定三生了,你就死了想逃跑的心吧!我不会放手的!“ 姚春桃拽着苏清颜的手腕往前拖,非要她过来看看情况。 林中烟一脸担心,但是不敢用强,带着家丁跟在苏清颜身后保护她。 而肚子里闹的天翻地覆的江玉宁听见了姚春桃的声音,好想捉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虚弱的喊到:“春桃,别管别的了,快给我送手纸!” “噗…这是在干嘛啊?你快去给你家小姐送手纸吧! 真是的!荒山野外的,恶不恶心!” 苏清颜听见这声音,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她可不想闻到什么不好的气味。 姚春桃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想放手,林中烟瞅准机会上来掰苏清颜的手腕,三个人扭打在一起。 第120章 找白大夫问清楚 随后林中火的声音也在身后响起,他抒着一双俊美,白净的五官因为瘦了秀气了很多,却仍然带着大户人家的大气。 让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林中烟跟哥哥感情好,但是哥哥生气了她不敢惹也是真的,连忙放开了手说道: “姚春桃非要拽着苏清颜进去,那个江玉宁在…” 林中烟看了看大哥,又看见与大哥大嫂同行的还有一个银光闪闪的贵公子,立马闭了嘴。 那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高公子。 她虽然真在跟姚春桃打架,发型乱了,衣衫不整,但是还想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 江玉宁听见除了苏清颜林中烟和姚春桃,竟然还有男子的声音,而那声音很明显不是陆天辉的。 她慌的一匹,不住的喊姚春桃快过去。 林中火语气不善的跟姚春桃说: “你主子喊你,你还不快放开我小姨子!” 姚春桃惧怕他身上的气势,更害怕他家的实力,悻悻的放开了手,转身往江玉宁出声的地方跑。 林中烟还不甘心就这么当过姚春桃,掐着腰,皱着小鼻子冲着那身影哼了一声,以示鄙夷。 苏香都想敲这个没脑子的小姑子两下了。 林中火好不容易才把高公子请出来,烟儿也不知道把握机会,好好表现一下,这是要气死人啊! 而更让她无语的是,林中烟的矜持就只有一瞬间而已。 她早就忘了要挽回形象的事,大大咧咧的说:“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万一闻到不好的味道就很恶心了,还不带手纸昵。” 像苏清颜这样的老油条都尴尬的接不上话,只能另外开辟了一个话题,问高公子:“原来那日从白大夫那里离开的贵公子就是你!” 她带着王氏去草堂医馆看病的时候,曾经跟高公子打了个照面,但是她那时候并没往这方面想。 “是,我们是好友。” 高公子说着,跟苏清颜苏香林中火说道:“林兄,既然你说这事与林小姐有关,那不如请林小姐单独与我聊聊?” “啊,哦…” 未婚男女私自相处不合规矩,一般情况下家里长辈都不会同意的。 可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江玉宁还偷偷跟农家小子出来约会。 又比如林中烟,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人。 对于没什么名声的人来说,这些似乎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以,林中火点了点头,就牵着苏香走远了。 苏清颜不想当姐姐,姐夫的电灯泡,跟他们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不料,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搂住腰,飞快的掠过树丛,落在了一颗歪脖子树上。 苏清颜在脚尖离地的一瞬间,惊呼一声,搂住了那人的脖子。 直到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好闻的味道,才松了一口气。 确认过眼神,气味,和脸,是她的陆天辉。 苏清颜开心的抱着陆天辉的脖子,稳稳落在树上了也没放开。 陆天辉很满意苏清颜的热情,低头就吻了上去。 苏清颜害羞了,松开手偏过头,开始没话找话,找陆天辉算账。 “按照咱们的计划,应该是她和你纠缠不清,被高公子抓奸,被我和林中烟他们带着家丁碰个正着,从而让江玉宁耍不了赖吧? 可为什么今日去的时候,你不在,而且还发生那样的事?” “我也想知道,别的药我可能不认识,但是她下巴豆粉… 我的天,那么大的味儿,她还想和我一起吃巴豆粉… 幸亏我机灵跑的快,不然大喊着问你们要手纸的,可不止她一个人了。” “这这这…算了,不说这个了。” 苏清颜也不知道江玉宁发的什么神经,不想把精力过多的浪费在她身上,拉着陆天辉就要走:“咱们去看看林小姐和高公子进展的怎么样了。” “这个…偷看不好吧?” “谁告诉你是偷看,咱们是光明正大的…悄悄的看!” “有什么区别吗?” 苏清颜眨眨眼,好像是真的没什么区别,但是作为嘴硬协会会长,她会承认吗? 当然不! 拖着陆天辉就往来时的路走去。 林中烟今日正好穿了身鹅黄色的衣服,头上插着金簪,在太阳底下格外耀眼。 高公子又不是个低调的人,整天都穿的银光闪闪的,像条小银龙一样。 这一金一银的搭配直接绝了。 让苏清颜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金角银角大王。 拽着陆天辉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还啧啧感叹道:“瞧瞧这金银配色,果然天生一对啊!” 陆天辉不服气的冷哼:“不过都是些铜臭味!” “是是是,没有我家陆天辉身上的香味好闻。” 苏清颜敷衍的应着,心里想的却是: 你不喜欢你给我啊!我喜欢铜臭味,我超级喜欢的! 伸出鸡爪子一样的手指,剥开前面的树叶,苏清颜伸长了脖子,刚想看看俩人在干嘛,突然听见高公子对着这个方向大喝了一声: “那边有野鸡!” 话音落,他已经扔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苏清颜大惊,握着树叶子的手一松,整个人吓得往后一仰,跌入了陆天辉怀里。 被陆天辉抱着瞬间挪出了两丈之外。 看见匕首稳稳的落在刚才苏清颜呆着的地方,苏清颜突然就像个炸了毛的母鸡一样,喊叫起来: “你你你!你说谁是野鸡!我不就是手有点粗糙,有点黑,有点瘦,又有点小嘛! 就算真的像鸡爪子,你也不能说啊! 你!嚶嚶嚶…” 苏清颜仗着陆天辉就在身边,先冲高公子大吼大叫了一顿,扭头就钻进了他的怀里求安慰。 陆天辉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一脸心疼,柔声安慰着: “乖,咱们不跟瞎子一般计较,你的手精致小巧,是有福气的象征啊,你没听说过有句老话叫小手抓宝大手抓草。 手大了跟个熊掌似的,有什么好的,我最讨厌手大的人了!” “你…我…” 林中烟看着苏清颜扭捏做作的样子,觉得好笑,在为她捏了一把汗的同时,笑的眉眼弯弯的。 可一转眼,陆天辉不屑的眼神就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惊觉到了什么,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纤细修长,毫无瑕疵的手,就傻在了原地。 这手白是白,嫩是嫩,好看是好看。 可是真的很大啊,差不多比苏清颜的小手多出来了一个指节。 林中烟不开心了,明媚的鹅蛋脸上,俊秀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高公子上前一步,挡在林中烟身前说道:“陆公子品味奇特,着实另我等刮目相看。” “彼此彼此,怪不得眼神不好,原来刮目了。” 两个大男人剑拔弩张的,互相指桑骂槐起来,竟然比女人骂的还有艺术。 苏清颜突然鸡贼的朝林中烟挑了挑眉毛,示意道:“快看快看,他向着你了,恭喜恭喜。” 第121章 误会了白大夫 林中烟却抿了抿嘴角,有苦难言。 那表情那神态,甚至比陆天辉嫌弃她手大的时候更不开心。 不住的在心里叹气,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陆天辉和高公子不欢而散,陆天辉走之前带走了苏清颜,现场又只剩下了林中烟和高青云。 高青云回头斜睨她,玩味的问:“这也是你安排的?” “不不不,这个绝对不是,我又不傻,怎么会安排别人来偷听我。 我也不知道你要找我算账啊!” 林中烟头摆的跟个拨浪鼓一样,底气在不知不觉中足了很多。 高青云看她这次的确不像说谎,也就没再和她计较。 临走之前又好心提醒了一句:“尽快入学,半个月之内,最好让我满意,不然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林中火和苏香见高公子是哼着小曲儿走的,看起来心情很好,以为自家妹妹减肥之后,入了林公子的眼,忙来恭喜她。 谁知道林中烟小嘴一憋,委委屈屈的蹲在地上就画了个圈圈。 “大哥,大嫂,咱们这一次可盘错了帐,那个高公子看起来高贵又俊美,帅气又无害,可背地里…”林中烟三言两语的把高青云跟她的对话说了一遍。 苏香跟林中火双双傻了眼:“你没听错吧?他真的这么跟你说?” “那学院里可都是男人,他可真行!也不怕你一个姑娘家受欺负!” “是啊,所以才女扮男装,乔装改扮嘛! 他说,只要半个月内,传出他是个好男风的,他就放了我。” “要是你不照他的话做昵?” “他就替他未来的未婚妻报仇,让我比江玉宁还惨。” 岂有此理!这是欺负我林家没人吗? 林中火一甩袖子,将胳膊甩到了身后,看样子是打算追上去讨个说法。 他去高家请人的时候,一请就请到了,那时候还觉得奇怪。 现在想来,那高公子根本就不打算成亲,是设了个计中计,想利用小妹摆脱江家那门婚事估计才是真的。 真是可恶! 苏香也不赞同道:“说得对,这事没人发现还好,万一被人拆穿了烟儿女扮男装去学堂读书的事,那烟儿的名声怎么办!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说罢要跟林中火一起去。 但通通被林中烟拦住了。 “别,不!你们别去,我已经答应他了。” 林中烟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帮个忙倒不要紧,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了,只是…” 只是高公子根本就不打算成亲,她再这么情根深种下去,也没有结果,仔细想想,好像真的很不甘心啊! 原本计划好的事情,因为各种意外被弄的一地鸡毛。 江玉宁跟苏清颜这两伙人都没得到什么好处,可以说,这胜利的果实被高青云轻松窃取了。 就在他们都因为这件事气的七窍生烟,心烦气躁的时候,高青云颇有兴致的去了草堂医馆,眉飞色舞的,看起来心情很好。 “你说的不错,那的确是巴豆粉,不过那江小姐也算是自作自受。” 白灵君听见这话,倒茶的动作一顿,随后失望的感叹: “终究是错付了,我还以为能进了该进的人的肚子。” 高青云愣了一下,稍后才反应过来,笑着夸了句:“老狐狸!” 白灵君也不客气,扯了扯嘴角回赠:“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而笑。 高公子抢了白灵君倒好的茶,轻啜了一口,问: “为什么不卖给江小姐真的,那样的话,你不就有机会了?” 陆天辉只要跟江小姐发生点什么,以苏清颜的性子,绝对不会原谅。 那是白灵君乘虚而入的好时机。 白灵君却摇了摇头,道:“我从未说过要娶她。” “你啊你,向来都如此…” 高青云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面的话。 久远书院。 夫子上课,来的比平时晚一些,进来的时候,带着一个面貌好看的小少年。 那少年皮肤白晳,脸色稚嫩,小巧的鹅蛋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一双明眸如皓月星辰,清澈水灵。 这个小少年,与其说是英俊,不如说是可爱。 反正是跟帅气不搭边。 这正是穿上了男装的林中烟。 不过,她现在暂时改名叫林木了。 因为林中烟的鼎鼎大名,早已传遍了附近五十里。 她第一次上学堂,跟在夫子后面有些拘谨。 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紧张。 然后跟同学们说道: “这是高公子家的远亲表弟,近日才来投靠的,以后你们都是同窗,要好好相处!” “是,夫子!” 众学子回答整齐划一,只有高公子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 他是要求林中烟女扮男装来学堂不假,可没要求她打着高家的旗号。 这高家不经商,就是为了让家里的孩子能读书考取功名,毕竟士农工商,农民的地位比商人可高多了。而为了子孙能有个好前途,更是经常资助学院,在学院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林家不让林中烟以林家远亲的名号进学堂,是不想让她在身份上被人看不起。 还有一点,就是他日出了什么乱子,那也是高家的锅,和林家没关系。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更有趣了昵! “夫子,是我的小表弟,也不用坐在别处了,就坐在我旁边吧!” 高公子说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马上有侍从搬着小板凳放了进去。 林中烟顺着声音往那边一看,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差点吐血。 所有学子坐的都是长案几,小板凳,只有高公子坐着红木雕花镶银太师椅,用着同款六尺豪华书桌。 别人都是两人一张案几,他是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桌的正中间。 他刚才拍的地方,正是里面最边边角角的位置。 林中烟刚想说不用了,就听见夫子说: “有道理,林木你就坐在那里吧! 高青云学习刻苦,一直是我班里的佼佼者,你有空,可多向他学习!” “是,多谢夫子。” 林中烟故意沙哑着嗓子说话,可还是听着女气,她怕露馅,尽量不说话,应了一声,就匆匆去了座位处。 那书桌比普通案几高一些,跟林中烟坐的小板凳不是很配套,她做在那里写字不得劲,睡觉倒是正好。不过半个多时辰,她的呼声已经很均匀了。 夫子路过,想要喊她,见高青云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夫子就堪堪闭了嘴。 林家送林木来的时候,其实也已经交代过了,不求学到多少,能平安就好。 本来他还有一片爱材之心,想多教导一二,既然连高公子也说不必逼他学习,夫子就只好作罢了。 林中烟睡到自然醒,第一节课已经结束,第二节课也上了快一刻钟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挺了挺胸膛,打开了书本。 第122章 苏清颜晕倒了 但坐在她身边的是日思夜想的高公子,她看的进去才有假了。 眼神不知不觉从书上转移,她偏头打量着高青云。 他今日穿着书院的衣服,白衣黑领,倒是与往日的珠光宝气完全不同。 但是那完美的俊颜并未因此失色。 他此时正认真的低头看书,那修长浓密的睫毛,偶尔忽闪一下,像蝴蝶的翅膀。 安静的坐在那里,不必有什么动作,林中烟就觉得他比玉雕的天仙还美好。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有魅力的男人呐! 林中烟看的入神,不知不觉吞咽了下口水。 高公子侧目,问:“渴了?” “啊…我…” 林中烟一张嘴,发现忘了压低声音,即刻捂住了嘴。 索性她说话声音不大,高青云原本就知道她是女子,她也不用在他面前遮掩什么。 不对,还是要遮掩的,比如…看见他会心跳加速…… 林中烟窘迫的点着头,小声说:“是啊,有点渴了昵!” “呐,喝水。” 高青云将自己刚才喝水的茶杯推了过来。 林中烟脸色更红了,推辞到:“这不好吧…那是你的杯子…” “嗯…林中烟,你别忘了你来书院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误会,需不需要我提醒你还有多少天?” “不…不用…” 林中烟在家磨蹭了好几天才来,以为进了书院才开始算日子,谁知道从那日之后就算了昵! 她惊慌的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高公子很开心,又提起茶壶给她满上了。 林中烟以为还是要她喝,又端起来干了。 高公子又要倒水,她忙拒绝: “不…不用倒了,我喝饱了。” “你喝饱了,本公子还很口渴啊,我倒上自己喝不行?” “啊…行。”林中烟的脸又热了起来。 她忘了高公子只是把杯子借给她用一下,并不是送给她了。 看着高公子端起来平静的喝了一口,又开始专心看书。 她拼命的安慰自己,共用一个杯子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大家都是男人…额…现在都是男人… 可是…她是女扮男装啊! 随着肚子里传来一阵尿意,她的脸皱成了一团苦瓜。 这时候的茅房不分男女,学院里都是男人,她…该怎么解决! 拽着衣服坐立不安的挪动了两下,她眼睛滴溜乱转,却始终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最后,将求助的目光落在了高青云的身上,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 “那个…茅房在哪里?” ‘上课,不能上茅房。 “可下了课,都是男人…我…” “说的也有道理,不如,你求求我,我带你去?”高公子不急不躁,反正憋不住的不是他。 林中烟气结,头一次生出了想打高青云一顿的想法。 但是为了自己着想,她还是放软了姿态,凑到高青云耳边,柔声说道: “求你,带我去…” 林中烟怕这些话被别人听到,是贴在他耳边说的,温软的唇瓣在说话时,不经意触碰到高青云的耳朵。高青云身体一颤,目光一深。 悠悠的叹了口气:“现在,不行了,得再等一会儿。”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哼,神经病!” 林中烟咬牙,憋的难受,伸手在高青云的腰上掐了一把,听见高公子倒抽了口冷气,才满意的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哼!” 举手站了起来: “夫子,我想去茅房!” “嗯,去吧!” 林中烟得到了肯定回答,心里一喜,站起来“嗖”的一声就跑了。 气的高青云在里面吹胡子瞪眼。 忽然听见最后面有个声音自告奋勇道: “林木你新来的不知道茅房在哪儿,老子陪你一起去!“ 像猴子一样的小伙子,从最后一排站了起来,一撩袍子就往外跑。 差点闪了奔跑中的林中烟一个趔趄。 气的高公子脸都黑了,忙给一旁伺候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那侍从从角落退出去,拦在了林中烟和李道强之间,恭敬的说: “就由小人为表公子领路吧!不敢打扰李公子学习。” “起开!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 那李道强将面前的侍从一推,伸手就要去揽林中烟的肩膀。 他看不惯高青云很久了,可惜他寄人篱下,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并不敢正面跟高青云起冲突。 可他面前这个娘娘腔,也是来寄人篱下的,地位还不如他,有如此好机会,不去羞辱作弄一番,怎么对得起他李大少的美名。 手还没碰到林中烟的肩膀,就感觉右臂一痛,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 回头一看,砸中他的是个杯子,此时已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李道强捂着胳膊大叫一声,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气,歇斯底里的吼道:“高青云!你竟然敢!” “我为什么不敢?” 高青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从座位上站起来,先对夫子拱手行了个礼,然后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学堂。 还命令侍从关上了学堂的门。 夫子看着两人都是惹不起的少爷,感觉头一阵比一阵的疼,捏着书本的手指节都微微泛白了,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由他们去了。 他只不过是个穷酸秀才,无权无势,需要靠这份工作糊口,着实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同学们,我们继续上课吧,童试在即,各位一定不要心浮气躁。” 学堂里又渐渐响起了朗朗读书声。 而学堂之外,李道强要跟高青云拼命,被高青云的侍从拦的严严实实。 高青云却还是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带着林中烟去茅房了。 “等等……你也要进去丨你……我……” 林中烟跟着高青云来到茅房门口,看见高青云脚步不停的往里走,有些傻眼,很想提醒他,自己是女孩子。 可话到嘴边又不好说出口,只能无措地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示意他们两个人不一样。 高青云回头,挑眉,问:“我不进去帮你看看里面有没有旁人,你想自己去看?” “啊,不,这个,多谢了……” 林中烟这才反应过来高青云是什么意思,惊慌的摆手。 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件麻烦事,林中烟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但是想起以后的十几天,每次上茅房都要这么纠结,她就欲哭无泪。 高青云似乎是了解到了她的心事,给她抛出了一根橄榄枝。 “建造这间学院大部分的钱,都是我高家出的,所以在学堂旁边,特意给我设置了一个临时休息的房间,里面的隔断里有马桶。” “那你怎么不早说!带着我大老远来这儿!” “我有说要把这个房间给你用吗?” 林中烟感觉自己在高青云身边,迟早会被他给噎死的,不服气的嘀咕道:“不给我用,你告诉我干嘛!” 第123章 你要好自为之 “也不是说绝对不给你用,还是要靠你自己来努力争取啊!” 高青云说着,在林中烟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林中烟再次想起了来这个书院的目的。 苦着脸应了一声“是”。 “云哥哥,您喝茶” “云哥哥,我给你揉揉腿,捏捏肩。” “云哥哥,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云哥哥,你写的字真好看,我好喜欢!” 午休时候,大家都在吃饭。 林中烟不遗余力的拍着高青云的马屁,比一旁的侍从还要贴心。 高青云并没有给她太多回应,但他热情不减,依旧狗腿。 学堂里的众位学子都很奇怪,不过是陪他去了一趟茅房而已,这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胳膊还隐隐作痛的李道强朝地上晬了口唾沫,说:“去茅房能干什么,龌龊!” 马上就有学子反驳了: “高公子不是有休息的别院吗?要是真发生点什么,还用得着去茅房那种地方。” 他这话刚说完,就听见那边林木又期期艾艾的开口了: “云哥哥,我有些困乏,不知可否用你的别院休息一下?” “嗯?”高青云挑眉,似乎对林中烟这句话很不满意。 林中烟咽了咽口水,咬了咬嘴唇,识相的立马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云哥哥你就行行好,去别院休息的时候也上我吧!” “嗯。” 高青云听着旁边学子的筷子,都在震惊中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地上和桌子上,心情大好,对一旁的侍从说: “先带表公子去休息,我一会儿到。” “是!公子!” 侍从带着林中烟走了,高青云继续不紧不慢的吃着饭。 没有人敢打扰他,但即使压低了声音,高青云也能听见那些学子讨论的更热烈了。 他们的脸上大多是带着好奇八卦的神情,有的还有鄙视,但最那边的江金烈却只感觉到了害怕。 江金烈是江家的小儿子,也就是江玉宁的弟弟,平时住在靠近学院的这所宅子里,不常回家,但对于他姐姐跟高公子准备结亲的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他生性低调,不喜与人交谈,一向独来独往,所以很多人都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没有把他当大家公子看。 但他也不是个不知事的,见这高公子一向不近女色,本就心中存疑。 现在突然又来了个远亲表弟,勾勾搭搭,江金烈的心里是真的不高兴了,把碗筷一放,就自己离开了,看样子是去找下人回家传信了。 高青云很满意他的识趣,也离开了吃饭的地方。 不过,从这天起,高青云在学堂旁边这间休憩的小屋子,就成了旅游热门景点,时常有人趴在窗户上往里偷看,或者想听听有什么动静。 可惜一直没有收获。 实际上,林中烟除了表面上装的很狗腿,就真的没干什么了,毕竟她时刻谨记自己的任务,来这个小房间也是为了解决人生大难。 她对高公子,喜欢是喜欢,可就是很干净的,单纯的喜欢,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能想到哪里去! 只是,在算起半月之期快过完了,她的任务还遥遥无期的时候,她有些着急。 正好这日苏香要回娘家看看,林中烟便一下子想起了苏清颜。 苏清颜心眼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她应该会有办法的吧!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她这天直接就旷课了,跟着苏香去了苏家。 苏家一大家子都在馒头房里忙活,林中烟不好进去,请苏香帮忙把苏清颜喊了出来。 十几天没见,林中烟感觉苏清颜好像白了些,笑着打趣道:“你这个苏清颜是想要变成白醋吗?” “嘿嘿,反正我不当野鸡就对了,我现在最讨厌鸡爪子。” 秋天正是各种水果丰收的季节,苏清颜最近在研究那些果酒,双手在酒糟里泡着,变白了些。 她索性就把脸和脖子也涂了涂,反正身上其他地方穿着长衣长裤,从来没被晒黑过,都白嫩的很。两人相视而笑,苏清颜问她:“特地来找我是什么事?最近减肥又遇到瓶颈了吗?” “没有,我是有一件更棘手的事要跟你说,你还记得上次你跟陆天辉去偷听我俩说话的事吗?” 林中烟神飘忽不定,纠结着一颗心,将事情的大体经过说了说,一脸苦恼。 她真的是很努力的在拍马屁了。 可除了前两天传了一阵谣言,到后来他们去窗台前面偷听,没什么发现,就再也没什么浪花了。 大家只把她当成是攀附权贵的小人。 “哈哈哈哈哈,这么筒单的事,你竟然忙活了这么久!” 苏清颜听完林中烟的哭诉,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 不过她不是白听热闹的,悄悄跟林中烟说道: “想让别人误会,你们得真发生点什么啊! 你可以亲他,或者让他亲你,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这……这不好吧?”林中烟一下子就红了脸。 苏清颜却不在意的一拍大腿: “这有什么啊!还有昵,我跟你说,男人啊……” 苏清颜跟林中烟普及了很多知识,就撵她回去了。 林中烟听的稀里糊涂的,不是很懂,但是看得出来对她冲击挺大的,临走的时候,甚至忘了跟苏香打招 下午去学堂时,脑子里就多了些小心思。 她小脸红扑扑的,坐在高青云旁边,悄悄往他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高青云感觉到今天的小人儿和别时候不大一样,斜睨了她一眼,问:“你眼睛抽风了?” “没有,舌头疼。” 林中烟小嘴张了张,露出了鲜红小巧的舌尖。 高青云低头看着她这个样子,喉结上下动了动,不自然的挪开了目光。 林中烟依照苏清颜说着观察高青云,心里一喜,撒娇到:“云哥哥,给我吹吹嘛!给我吹吹。” 说着双手环抱住他的胳膊。 高青云身体一僵,额上沁出了薄汗,可夫子在上课,他不能有大动作,只好将胳膊强硬的从林中烟怀里抽了出来。 不再理她。 林中烟怎么抱也抱不住,有些气恼,心想苏清颜说的也不是全对。 她万万没想到,下课之后,夫子刚走出大门口。 高青云就一把将她拽进了自己怀里,呼着热气吻上了她的唇。 在场的都是男人,是准备走科举之路的男人,年龄普遍偏大,看到高青云这失控的一幕,都了然的退出了学堂。 高公子他们惹不起,但是换个远一点的地方,不耽误他们聊八卦。 “原来高公子是断袖,怪不得一个侍妾都没有。” “高公子是被勾,引的吧!你们看他那样……” “唉,那林木比女人还好看……” 第124章 自卖自身 “哼,恶心!”江金烈唾弃的呸了一口,最后一节课不上了,直接跑回了家。” 一向霸道不讲理的李道强却反常的坐在那里,一脸落寞。 他皱着眉头抚上了自己胸口,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劈了。 在高青云亲林木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心痛……难不成,他也是个断袖! 伸手拽过一旁的同窗,他凑着脸上去想找找感觉,可是看着同窗胡子拉碴的还有一口大黄牙,他完全下不去嘴。 将人推开,他和那个差点无辜中招的同窗,都趴在走廊石凳上吐了。 可恶,对别的男人根本下去嘴,但是为什么看见那一幕,他心里却又气又急又不甘心! 高青云是断袖的事,彻底在书院传开了。 众人回去上课的时候,高青云和林木已经不见了踪迹。 高青云去了学堂旁边休憩的小屋子,林中烟则被高青云的侍从送回了酒楼后院。 她的嘴被亲的有些肿,尴尬的用手遮掩着,直觉自己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临进门之前问高青云的侍从,她是不是明天不用去学堂了。 侍从不敢应答,说做不了主子的主。 她想起刚才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有些腿软,没多话就回了家。 江金烈铁青着脸回江家,说什么也不许姐姐嫁给一个断袖,江家就派人给高家传了话,说,说亲的事就此作罢,就当从来没有打算过。 高青云的父亲高仁义就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能接受儿子是断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气晕过去。夫人冯氏也很惊慌,忙打发人把公子找回来。 但是高青云不理,将人都撵了回来。 次日,林中烟在极度的纠结中,又去了学堂。 她觉得亲自为这个闹剧画下一个句号也好。 毕竟,昨天捅的篓子实在是太大了,不善后以后恐怕会很麻烦。 可她才刚刚踏进书院,就被人拽到一旁的假山后面。 她现在身上的肉已经不多了,被狠狠一推,脊背撞在凹凸不平的假山上,疼的她皱眉惊呼了一声: “啊!” “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这个动作,我很心动……” 李道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林中烟的每一个动作神情,又伸手梧住了自己噗通噗通乱跳的心口。 他伸手想摸林中烟白嫩的脸颊,被林中烟躲开了。 “喂,你神经病啊!你想干什么?别碰我!” “呵!面对高青云你主动贴上去,在我面前就开始装,你个小……”贱货俩字还没说出口。 他整个人被一脚飞踹而起,往外飞了将近一米远,才摔在地上。 高青云铁青着脸站在那里,冰冷中带着一丝杀气:“我的人,你也敢觊觎!” “呸!高青云,你个死变态!” “随你怎么骂,但是要小心你的外祖家。” 高青云带着林中烟离开,脸色还是不大好,他找了处石凳坐下,问: “你昨天那样干,是谁教你的?” “什……什么?”林中烟舌头打结,怀疑高青云看出了什么。 高青云看着她那心虚的样子,懒得再追问,直接了当的说: “你昨日败坏了我的名声,我再也找不到愿意嫁给我的女子了,你得负责。” “啊……我……我怎么负责? 不是你求着我败坏你名声的吗?现在又来怪我……”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要传出那样的摇言!不是弄的人尽皆知,亲眼目睹!” “哦,那怎么办。” 林中烟扁扁嘴,还是不服气,明明是他自己主动亲的,这个也怪她…… “能怎么办?当然是让你家派人去我家说亲,把你赔给我当媳妇!” “哦……啊?那我不就嫁给你了?” “那你还想嫁给别人?比如刚才那个李道强?” “不不不,我这就回去……不对,我先上课去……” “上什么课,以后不用来了,快回去找媒婆去吧!” 高公子一脸的嫌弃。 林中烟糊里糊涂的答应着,就回家了。 林老爷听见闺女在书院被非礼了,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可在听说是被高青云非礼之后,立刻又喜笑颜开了,但是说起女方去男方家提亲的事,又有点犹豫,这好像有些倒贴的意思啊! 迟疑着问: “闺女,你确定那高公子让你去提亲?我可听说亲事什么的,一向是他家父母做主,他姐姐当年成亲的时候,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啊!” ‘他就是这么说的,他说我败坏了他的名声,得给他当媳妇。 林老爷眼珠子转了转,说:“那就去试试吧!” 他怎么也没想到,媒婆刚去了一个时辰,就笑的合不拢嘴的回来了,还带着另外一个媒婆,是男方家找 她说:“林老爷恭喜啊!我去只说了是咱林家的大小姐,还没说已经减肥成功变成大美人了昵! 他们高家就忙不迭的同意了,还怕咱们林家反悔,从那边也找了个媒婆过来。 说这事算是他们男方家先起的头就行。 高老爷还说了,明天就定亲,大大大后天十月初二,是个好日子,就直接把亲事办了吧!” “这……是不是太着急了?我闺女才虚岁十四……” “不着急不着急,咱们女孩子十二岁都有嫁人的昵!这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的。” “那……说的也是。” 林老爷看着林中烟期盼又热切的小眼神,索性就答应了。 闺女是真心喜欢高公子的,他们林家和高家结亲家,也确实高攀了。 就是日子太急,准备各种婚庆用品有些仓促。 但是好在儿子刚刚成了亲,家里有了经验,知道该去哪儿采买,也不算手忙脚乱。 林夫人不在,苏香第一次作为少夫人主持事宜,有些手足无措的,林中火就派人把苏清颜接来了。 苏清颜算账能力一流,理解能力也好,布置的婚嫁房很漂亮。 林中烟出嫁前的前一夜,苏香踌躇了许久,想要跟林中烟讲解一下,以后房里的生活,省得新婚洞房花烛夜吓坏了。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成亲,娘就在她上花轿前教导过她。 可是婆婆满地乱跑,明日还不一定能赶回来,她这个做大嫂的不教,难不成还指望着两个大男人教。 她面皮薄,也不敢在临上花轿的时候才教。 所以就想着夜里过来说说。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苏清颜。 苏香这才反应过来,苏清颜今晚要跟林中烟一起睡。 她看着这个还没定亲的亲妹妹,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支吾说道: “二妹,要不你先去你屋子里,我……有话要跟烟儿说。” “哎呀,大姐,这么见外干什么,咱们可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 苏清颜伸手就把苏香拽进了屋里,重新关上了门。 第125章 那女人跑了 三人躺在铺了红被子的大床上谈天说地,苏香却还想着自己的责任。 她努力坚持着不睡过去,就想把苏清颜熬睡了,然后跟林中烟说说。 谁知道三人之中,属苏清颜最清醒,不住的说着大姐结婚时候的趣事。 在说道她们的娘,神秘兮兮的拿着个东西去跟苏香密聊时。 苏清颜突然坏笑着问:“大姐,娘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啊?” “我……”苏香换了平时肯定不会说的,但是现在苏清颜引出话题,她正好趁机教导林中烟两句。 就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娘说,洞房的时候…… 烟儿你明日就要成亲了,也得记心里。” 苏香红着脸,也不管苏清颜是不是在场,一股脑全说了。 “额额。”林中烟虚心受教,怕怕的缩了缩身子。 苏清颜却挺无语的,这都是些最基础的知识,她们到成亲才知道,还梧盖的这么严实,跟多见不得人似的。 也难为那些女人只知道成亲以后会怀孕有孩子,却不知道为什么了。 “上次我听白大夫讲过些怀孕的小窍门,听说……如果……” 苏清颜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白灵君身上,心安理得的传授着那些备孕小知识。 苏香没想到想来教小姑子,她和小姑子两个人却被连定亲都没定亲的亲妹妹给上了一课。 林中烟惊奇的问:“那样……那样……真的容易生男孩?” “嗯!是提高几率,不过也得注意饮食什么的。” 三人聊到深夜,沉沉睡去,睡了一会儿就起来沐浴梳妆了。 林家门口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都不知道林中烟减肥成功,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美人。 他们特别想看泰山压顶姐站在高家贵公子身边,是多么搞笑讽刺。 可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高青云穿着喜服,很轻松的就把林中烟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花轿里。而林中烟根本一点也不胖! 看热闹的人被狠狠打了脸,有人说换了人,有人不服气,一路跟着迎亲队伍去了高家。 但是林中烟被一步一步迎进高家,到后来被送入洞房,都是那么苗条。 那些曾经笑话她是泰山压顶的人,此时都追悔莫及,觉得曾经有一场爱情摆在他们面前,但是他们没有 珍塔…… 洞房花烛夜,高青云终于得偿所愿,他心满意足的睡去,唇角还挂着得逞的笑意。 可是天才蒙蒙亮,他就被林中烟给戳醒了,林中烟害羞的说道:“那个……时机正好……我……上面……能生儿子……” “什么?这种东西,又是谁教给你的?” “额……” “是不是那个鸡爪子?” “唔……”林中烟怎么也没想到,新婚丈夫似乎和最好的朋友不是很对付,给她起了个那样的外号。 满脸黑线,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又怕高青云误会苏清颜是那种不检点的女孩,忙为她开口辩解道:“这,这些都是白大夫给跟她说的……白大夫还说……” “哼!那个鸡爪子连定亲都没定,学这个干什么?” 嘴上全是不耐烦,却还是把林中烟给抱了起来。 苏清颜看着林中烟坐上花轿之后,蹭了顿喜宴,下午就回家去了,毕竟她家的馒头房还挺忙的。 回去之后越琢磨越不对劲,觉得高公子跟林小姐发展的,也太迅速了一些,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听林小姐跟她说,是因为不小心败坏了高公子的名声,害他以后都找不到媳妇,所以才把自己赔给他的。 听起来没毛病,可逻辑完全不通啊! 如果高公子想通过自己断袖的名声,解决与江小姐的联姻,那他大可以找个真男人,这样也不会存在被发现的风险。 如果对男人真的下不去嘴,那女扮男装的对象,又为什么非得是林小姐昵? 这个问题她想了一晚上,没想通,第二日去山上找陆天辉约会的时候,她依旧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自从王柳氏和王杨氏去馒头房帮忙之后,她就成了个打酱油的,自由的很。 陆天辉觉得苏清颜会因为这种问题苦恼,就是因为太闲。 但是想起那个小银龙一样的自大货,满脸唾弃的说道: “这还能有什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原本的目标就是林小姐呗!” “你不知道外面都是怎么传的,外面传言这高家本来是没把林家看在眼里的,但是在知道他们儿子是断袖以后,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听说高家那俩老家伙,都在计划着怎么套路儿子和丫鬟,好给高家留个后了。 毕竟就这名声,是没有大户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他儿子了。 结果林家自己送上了门,说要把女儿许给高公子当媳妇,高家二老那个激动啊! 林中烟虽然名声不好,但到底是有头有脸家的大家小姐,对自己的儿子痴心那也是出了名的,与其找那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户,一点教养都没有,林中烟可以说是上上之选了,所以一丝的犹豫都没有,还生怕林家反悔,所以才弄出来了一日定亲,三日成亲的事情昵!”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高公子要让林小姐女扮男装。 因为就算他不在乎全天下的人误会,他也不希望林小姐误会。 早知道他对林小姐情根深重,我干嘛那么辛苦帮林小姐减肥,哈哈哈……” “你呀!有空关心别人,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你的姐姐和朋友都成亲了,就咱俩还没在一起昵!” 他其实也很想抱着媳妇睡觉的好不好! “你这么一说……”苏清颜脸色红了,有些不大好意思。 “爹娘前不久跟我说过这件事情,我忘了跟你说。 他们说一户人家,儿女可一进一出,但是一年不能嫁两个女儿,除非那是双胞胎,所以咱们两个的亲事可能得明年……” “什么?现在才十月,还有整整两个月昵!就这么等着?” “嘿嘿嘿……”苏清颜笑的鸡贼。 突然,她和陆天辉听见有人叫陆哥哥,都精神一震,屏住了呼吸。 他们怎么把江玉宁这一茬给忘了? 江玉宁本来就在高公子和陆天辉之间来回纠结,虽然这两个男人哪个都没打算娶她。 但现在高青云已经和林中烟成亲了,她的人选就只剩下陆天辉了! 此时她会出现在这座荒山上,也就不奇怪了。 “那你好好应对,我先撤了。” 苏清颜怪笑着拍了拍陆天辉的肩膀,一溜烟跑不见了的踪迹。 她刚走,江玉宁来了,探头往苏清颜离去的方向望了望,好奇的问: “那是谁呀?” “江小姐,你来找我,若是为了那日在山上的事,那我很抱歉,你当时那个样子,如果我不走,你的名声就会一片狼藉,所以如果再发生那样的事,我也还是会那样做的。” 第126章 望北村的苏清颜 “嗯,我知道陆哥哥你是为了我好,我来不是为了找你算账的。” 江玉宁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抱住陆天辉的胳膊,但是被陆天辉眼疾手快的闪开了。 江玉宁有些失落。 “只是上一次我带出来的金簪,在慌乱中掉在山上了,那是我娘送给我的及弃礼物,陆哥哥,你去陪我找找好不好?” “这个你让你的丫鬟陪你去,不就行了,我还有事就告辞了。” 陆天辉看了眼立在远处的姚春桃,眼里闪过厌恶,离开的脚步加快了两分。 “陆哥哥,你执意要走,你就不怕我回去打罚你表妹吗?”江玉宁急了,脱口而出惯用的威胁招数。陆天辉不理,走的更快了。 真是笑话,这天下的女孩,除了苏清颜,他真的在意过谁! 气的江玉宁在原地跺脚。 “可恶,是给他脸了,看我回去怎么教训那个张大妮!”江玉宁咬牙,还是气不过,扬手扇了姚春桃一巴掌,呵斥道: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给我找簪子!你的命都没有那个簪子贵,找不到不许吃饭!” “是!大小姐!” 主仆二人走远。 苏清颜从一旁的灌木丛里钻出来,感觉头很疼。 张大妮心肠不坏,也算是她的朋友,还很有可能是苏大平未来的媳妇,她该怎么办才能帮张大妮脱离火坑昵? 思来想去没什么头绪,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屁颠儿屁颠儿的往县城跑去。 只要先给江小姐下毒,再让白大夫以救人为条件,把张大妮要到自己名下,那张大妮不就不用受江玉宁欺负了嘛! 算盘打的很好,可是她一进草堂医馆的门,就被白灵君擒住胳膊,按在了墙上: “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教你姿!势!?” “没……没有啊……你这话从何说起?不可能我不承认。” 苏清颜心虚的否定着,完全没看见大堂里,还有别人坐在那儿喝茶。 高青云悠闲的放下茶杯,干咳了一声道:“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提醒道: “若是我夫人真的生了儿子,一定请你们喝满月酒!” 着重咬了咬儿子两个字,苏清颜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她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高青云潇洒离去,她狗腿的求饶道: “白大夫你就放开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嗯?你说都说完了,还想有以后?”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清颜别过脸,小声说道: “我有陆天辉,你也有夫人了,你总不能跟高公子一样,让我把自己赔给你吧!。 “那又如何?你不是到处跟人说,我乱教你生孩子吗? 那今日我就教到底!” 白灵君说着,拽着苏清颜的胳膊就往药堂后面走,来到一间满是医书的房间,从架子上,挑出了一本书,扔到苏清颜面前,道:“每日背两页,半个月之后来背给我听,不许背错一个字。” “这……”苏清颜捧着书,看见上面写的是妇科千金方,挣扎道: “我不识字啊怎么背!” “你少蒙我,上次我给你的那本制作艾柱的医书,大部分画的是图片,但有小字注解。 你做的每一条品质都很好,显然那小字的注解你都看懂了,并且也照做了,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装了。”“可是,我家人不觉得我应该会啊!我虽然……” “这个我早有准备。”白灵君去喊小风叫人。 小风应声出去,不一会儿领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那妇女精炼干净,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容沉静,自带气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妇人。 苏清颜见她的第一眼,感觉她很有宫里的管事嬷嬷的气质,对她笑了笑,显得有些惧怕。 白灵君说:“你领回去,就说是从人伢子那里,二两银子买的。 她能文善武,你和你那个小妹妹就多跟着她学着点儿,比如处事的道理,还有大家礼仪什么的。” “啊……小门小户的不用这么麻烦吧?” 苏清颜有些傻眼,她们家现在才刚刚脱离贫困线,怎么还雇上女管家了? 她虽然是想要请个先生教家里人点道理,但是没打算找个一看来头就很大的啊! 这请回家里去是供着还是奉着? “姑娘不必惊慌,您只管带丽娘回去,剩下的事婢子会自己解决,食宿问题我也自有办法,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丽娘虽然表面看起来干练不好惹,可她一开口是对主子的恭敬。 能说出这番话来,也是个知道进退的。 可到底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别人的人。 苏清颜很为难,问白灵君: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塞个人在我身边吗?” 她的身上是有秘密,但是她从未暴露,也并不影响任何人的利益,应该不会有人监视她才对。 其他的,她们家是真的没有了。 白灵君挥手让丽娘退下,这才说道: “前阵子你不是跟我说,怕你家有危险吗?我把我的贴身护卫派去保护你们了。 除了发现你二叔总是偷偷摸摸的,想给你们的馒头房添堵之外,并无其他危险。 但贴身护卫是男人,你家女眷居多,多有不便。 所以我想着,既然没人注意你们家,那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送给你一个可靠的助手。 只要她对你们家有利,绝对的忠心,你会要的吧? 毕竟不久之后,你也要出嫁,你家总要有个人替你守护着才好。” 苏清颜听见这话,心里一阵难受,占便宜的事谁不想要。 可问题就在于,她跟白灵君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也不能对白灵君回应什么,怎么能一直平白接受他的好意昵! 犹豫了片刻,苏清颜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别了吧!以我们家现在这个家境,丽娘跟着我们怕是要吃苦。” “她本就是个当下人的,你稍微给她点好脸色,就是高看她了,你就没想过,这或许不是我帮你,而是你帮她吗?” “我……”苏清颜被说服了,决定带着丽娘回家,但临出门之前,郑重的说道: “白大夫,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帮我的,但是我真的只是把你当做好朋友来对待。 我可以把你当兄弟,为你两肋插刀,却不希望你因为喜欢我,在我身上浪费感……”情字未说出口。白灵君就伸出手指,不轻不重的宛了苏清颜的脑门一下,大笑道: “你个小丫头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昵? 年纪不大就整天情情爱爱的,我眼光有那么差么!我会看上你! 你在我药铺里说这么多,是想让你嫂子误会不成!” 苏清颜傻眼了,这才想起白灵君已经有女人的事。 第127章 关你什么事 可是看着他对自己这么上心,她还是觉得奇怪,重复确认道:“你真的不喜欢我?”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看你可怜,把你当妹妹不行啊?” “行,那我以后就管你叫哥,白哥你放心,以后小妹也会对你好的。” “得了吧,白哥白哥的真难听,像唤八哥似的,你要是想叫,就叫灵君哥。” “啊,原来你叫白灵君!” 苏清颜汗颜,认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大恩了,到现在才知道人家名字。 知道自己唐突了,她心虚的眨眨眼睛,甜甜的叫了句:“灵君哥。” 苏清颜带着丽娘远去,李听云躲在暗处,心里一片冰凉。 宫里派来教导未来皇妃的掌事姑姑,就这么随随便便被主子送给苏清颜那个农女当仆人使唤了。 还真是……让人觉得荒唐啊! 苏清颜带着丽娘回家,发现家里没有人,就自己打开了家门。 盘算着这个时辰,众人还在馒头房里忙着,她不好意思的迎着丽娘进了北屋,说: “我们家就是贫苦的乡下人家,这土坯房还是租住了旁人的,难为丽娘跟着我们吃苦了,若是你……” “姑娘,丽娘当了一辈子下人,什么罚没受过,什么打没挨过,什么苦没吃过,就算曾出入高门大户,那亭台楼阁也永远是主子才能住的地方。 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内里肮脏不堪,丽娘不还是如此过来了。 能住在这样筒单干净的地方,是您的恩赐,我已很知足。” 苏清颜知道她说的是客套话,但是听在耳里还是觉得极舒服,忙笑着说道: “丽娘客气了,您要教我们一大家子识字懂礼数,是我们的老师,自当以座上宾相待。 您是我们的长辈,不如以后我们唤你姑姑吧!” “随姑娘的意,丽娘心中感激,自当尽心教导。”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丽娘指着厨房里的一个酒坛问: “这是姑娘自酿的果酒?” “丽姑姑好鼻子,你闻出来了?” 苏清颜惊讶,可随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只是不是很成功,入口总不是那么清爽甘甜。” “先前我曾看过异域关于酿酒的书,以葡萄酒为例,只需加入白糖发酵即可。 但温度是关键,看你放在厨房里,烧灶时温度高,平时温度又降低,忽冷忽热,怕是对酿造不利。” “对呀!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现在已是深秋,天色已然冷了起来,而酿酒的温度在二十多度最为适宜… 苏清颜碎碎念着,丽娘有些话没听懂,但是她们当下人的,从来不听不该听的。 只恭敬地立在一侧,等苏清颜问话,才又一一解答。 几个问题问下来,苏清颜感觉自己得到了行走的百科全书,高兴的抱住丽娘的胳膊,说道: “丽姑姑,你这么厉害,以前真的只是当下人而已吗?” “自然是真的,懂得更多才能更好的服侍主子。” 丽娘还没见到自己的来苏家的目标,但是觉得苏清颜如此,苏婉一定不会差。 心里开朗了些,补充道:“日后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尽可以问我,我会的便告知姑娘,我不会的就去打听打听。” 午后不久,苏阿东带着刘氏和苏婉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舅母李氏今日已经被诊出身孕来了。 只是在推开门,第一眼看见家里有个陌生女子的时候,吓了一跳。 苏阿东还迟疑了一下,又重复确认了一遍,这的确是自己家,才小心翼翼的问了问情况。 闹出来了个小笑话。 苏清颜按照白大夫的意思,说是二两银子买的。 丽娘连忙双膝一屈,跪在地上求收留,并且声明自己不要工钱,可以干活,只要给个容身之所就可以 了。 她言语间又透露出自己识字懂规矩,苏清颜也跟着劝道: “爹娘咱们就留下她吧,反正从大姐出嫁以后,我们的炕也空着。 她识字,可以教咱们全家都认几个字,尤其是小妹和表哥还有我,没点见识,肚子里没有二两墨水可不 “说的也是,那就辛苦你了,丽娘。”但凡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没有哪个母亲会拒绝的。 所以丽娘就安心的在这个家里住了下来。 她的确很优秀,不但有详细的教学计划,礼仪教程,而且很懂礼数,整日陪在苏婉身边,以身作则,让苏婉在不知不觉中都变得淑女了很多。 可整个望北村就这么大,苏家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还尽心尽力的为家操持着,时间一长,各种各样的谣言就流传了出来。 其中最夸张的版本,就是苏阿东羡慕苏阿西纳妾,也自己找了个偏房。 并且自己找的心爱的偏房,和硬挤进门的可不一样,贤良恭顺着昵…… 短短时日,苏阿东成了全村老少爷们羡慕的对象。 一开始,刘氏听见这些话,心里不舒坦,可她也知道,丽娘在家避让有度,能干的活都干,还教会了他们很多东西,是难得的好人。 传出这样的谣言,其实她也很委屈。 到后来就直接动了那方面的心思,悄悄把丽娘拉到了自己房里,说道: “我是个没本事的,嫁给孩子他爹二十年也没能生出个儿子。 丽娘我知道你是好人。 如今村里都那样传言,对你名声不好,若是你不介意,不如让苏阿东娶你为平妻,尽早为苏家开枝散叶,生个男丁吧!” “使不得! 请夫人千万不要打这样的算盘,丽娘说句不中听的,婢子一生自由惯了,就算是死,也绝不愿意嫁作他人为妇!” 这是真的不愿意! 丽娘脸上挂着难得的郑重,倒叫刘氏不好继续往下说什么了。 但刘氏在心底里却又高看了她一眼。 平心而论,哪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让给别人? 她能动这样的心思,也是无奈之举。 放在有钱人家,妻子生不出儿子,早就纳了好几个妾了,哪里还像她似的,守着三个女儿就过到现在。原先家里穷的叮当响,也没什么家业需要传承,没有儿子只是一个遗憾。 可现在看着家里的积蓄越攒越多,准备买地买房,又想到无后人继承,她的心就一点点的焦急了起来。难道真的要苏阿东绝后吗? 丽娘眉毛皱了皱,大约也知道症结所在,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夫人,看您的身子也还年轻,与其想着给老爷纳妾,为何不自己再生一个昵?” “这……我倒是想啊,可是怎么生……都这么些年了,自生了我的小女儿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我怕是命中注定,就只有这几个孩子吧!” “那倒也不一定,改日我去药铺给您开几副有助于生子的汤药,您在家休养一段时日,养养身子,只要葵水还在,就可以有孕的。” 第128章 你闭嘴 “你的意思是……” 刘氏突然想起来苏清颜说的备孕的那些东西,激动的问: “生孩子是可以计划的吗?” “应当是可以的,奴婢以前看过几本医书,上面曾记载相关东西,还有生男生女记录图册,上面记载了一些受孕时辰,说那时候同房,更容易生男孩。” 苏清颜从外面进来,听见两个女人聊生孩子,聊得热火朝天,也忍不住推开门搭腔: “娘,我都跟你说过了,白大夫说想要怀孕先要养身子,想生男孩的话,你要吃青菜,水果,茶,还有馒头,我爹要多吃牛肉,鸡肉,鱼,鸡蛋的蛋白,然后你们两个没事儿多去跑跑跳跳,锻炼一下身体,一定可以的啦!” 苏清颜嘿嘿的笑,打算把那些推算受孕时间,增加受孕几率的小窍门留给苏香说。 反正备孕也要备好几个月,现在不着急。 三人聊得正起劲,刘氏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备孕,忽然听见门外有一泼妇大骂:“苏清颜你个不要脸的臭贱蹄子,你给我出来!” “谁在外面大喊啊,这声音听着怎么怪耳熟?” 苏清颜一听骂的是自己的名字,忙不迭站起来就往外跑。 刘氏和丽娘跟在身后出来,见张大妮的娘,张柳氏站在那里。 双手叉腰,一脸狰狞。 姚春桃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苏清颜眉头一皱。 张柳氏可能是因为毒蘑菇事件受的打击太大,一下子从五大三粗变成了现在瘦骨嶙峋的模样,皮肤也因为年老,松松垮垮的垂在脸上,看起来十分骇人。 但这不是苏清颜不喜她的主要原因。 “婶子,你在我家门口叫骂,有什么事?” “你个不要脸的下贱货,是你帮我闺女逃走的吧? 要不是你,我家也不会家破人亡! 我不管,今天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等等等等,你说的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啊,你知道你身边那个女人是谁吗?她就是替张大妮被卖给黄老员外的那个人,她恨透了你们家,你可别轻信她挑拨离间啊! 咱们乡里相亲的,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你小心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苏清颜直觉是江玉宁从张大妮那里知道了什么事,派姚春桃来搞事情了,但是她完全不在怕的,几句话,四两拨千斤的反问回去。 张柳氏的脸上立刻显现出狐疑的神色。 姚春桃见状气得咬牙,一字一顿道:“张柳氏,银子可不会骗你,你能拿多少银子,得看你有多少本事了。” 张柳氏闻言,又立刻变了一张脸,破口大骂道:“苏清颜你个……” “等等等等,你看你又被那人牵着鼻子走了不是,她用嘴承诺你,给你多少钱,那有什么用啊?上下嘴唇一碰,我还说我让你活一万年昵,我跟你说了你就活得到吗? 这银子得揣自己兜里才算数不是!” “……”张柳氏闭了嘴,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又回头跟姚春桃说道: “你先给我银子我再找她算账。” “你……”姚春桃捏紧拳头往后退了一步,不满的说:“我给你银子,你办不成事怎么办?” 苏清颜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事,但是也没什么关系,又继续掺和道: “婶子,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不管什么事,无论你办的多么好,成不成,不还是她一句话的事。 她说不满意她就不给你钱,你不是白给她忙活吗? 婶子你既得罪了人,还得不到什么好处,婶子你图什么啊?” “就是,你得先给我钱,不然我闺女可是在你府里受伤了,你不高价把她买下,我就去县衙告你们!”张柳氏说着,态度强硬。 姚春桃没办法,只好掏出银子给了她五两。 苏清颜听见张大妮在江宅受伤了,心里一紧,面上神色却不显,继续添油加醋道: “婶子,你看你都拿到银子了,你骂我的我也都听到了,我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事,但是也不跟你计较,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说着就打算回去。 姚春桃急了,一连骂了好几个贱人,拽着张柳氏说道: “说好的可不仅仅就这样而已,你要是不能让他赔钱,那我就把银子要回来!” 到手里的银子,哪里有重新还回去的道理,何况她的闺女的确是在江宅被毒打了一顿。 张柳氏不愿意,两人就争执了起来,苏清颜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面,继续补刀: “婶子,你看,她给了你的钱,她都可以随时要回去,以后无论她给你开出多少口头承诺,你都别当真啊! 不然,容易吃亏!” “呸!想要老娘吃亏!她自己吃史去吧!我才不吃亏!” 张柳氏气沉丹田,怒吼一声,跟姚春桃拼了老命的抢银子。 张大富也连忙上来帮忙。 五两银子啊,他跟娘这些日子相依为命,过得有多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五两银子,可是他娶媳妇最后的希望了,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好。 姚春桃跟张柳氏争执本就没占着许多大便宜,现在又来个张大富,瞬间就被碾压了。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见张大富和小妇女动手,不嫌事大的说道: “大富啊!人家好歹是个姑娘家,你这么上去跟人家抢银子,坏了人家名声可不好,不如就娶了她吧!” 姚春桃听见这话,脸立马就黑了,这么恶心的男人,还这么穷,谁要嫁! 她宁愿嫁个有钱的太监! 可谁知那张大富也一脸鄙夷的朝地上晬了口口水,说不要破鞋。 姚春桃彻底不干了,松开攥住一半银子的手,让张家母子俩等着,黑着一张脸就回去搬救兵。 张家母子也气的不行,指着姚春桃离去的方向破口大骂,说她们丧良心,虐打她闺女,早晚遭报应。苏清颜由此猜测,是因为江玉宁在陆天辉这儿吃了闭门羹,回去把张大妮打了个半死不活。 张家母子现在才知道原来女儿还活着,姚春桃再跟他们添油加醋的说一说。 告诉他们,苏清颜和陆天辉是如何跟张大妮亲近的,张大妮逃婚的事跟他们脱离不了关系。 最后再怂恿着他们来苏家讨个说法,多要点钱什么的。 看样子为了让他们来苏家挑事,还给了他们承诺了不少好处。 呵呵,这下子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不过她苏清颜最喜欢看狗咬狗的戏码了。 “姑娘……”丽娘站在刘氏身边,目睹了整个过程,隐隐看出了些端愧,她凑到苏清颜耳边,低语几句,问是否这样。 苏清颜惊讶于她的聪慧,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竟然和自己猜想的有八分相似,遂点头问道:“丽姑姑可有好的解决办法?” 第129章 有点意思了 “有,但是不知道姑娘是想给他们一个好结局,还是……” “我是大妮的朋友,她的家人虽有些唯利是图,可也只是因为穷怕了,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只希望他们能离我远点,别再找麻烦。” “丽娘明白了。” 她应着,上前去拉张柳氏,张柳氏想破口大骂,但也不知是被拽住了何处,只感觉浑身无力,平静下来,没了脾气。 丽娘伏在她耳边跟她说了几句话,她脸色一变,瞬间就从发怒的母老虎变成了畏畏缩缩的鹌鹑。 丽娘回屋了,张柳氏就安静的等在外面。 不一会儿,丽娘拿着两张纸出来了,张柳氏咬破自己的手指按上了手印。 在得了丽娘的首肯后,慌不择路的带着儿子跑了。 众人惊奇,很想看清楚丽娘手里的两张纸是什么,但是丽娘自己都没看,就直接交给了苏清颜。 苏清颜打开愣住了,竟然是张大妮的卖身契。 这个时代,除了自己能卖了自己,爹娘也是有资格卖孩子的。 一场莫名奇妙的闹剧,莫名奇妙的结束。 苏清颜问丽娘,“你跟她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攻心为上。” “……”苏清颜猜测是威胁恐吓之类的东西。 苏婉从家里出来,正好听见最后一句话,歪着小脑袋问:“丽姑姑,什么是攻心为上?” “就是一个人做错了事情,要用他最害怕的东西惩罚他,让他再也不敢犯这样的错误,但是在教训完之后,也要给他点好处,让他知道他应该怎么做……” 一看见苏婉,丽姑姑的神情立马变的温柔充满耐心了,她半蹲下身子,整理好苏婉的衣衫,这才小心的领着她回家,一边走还一边耐心的教导着,能多么详细就多么详细。 看的苏清颜都有些羡慕了。 她领回来的人,竟然对苏婉情有独钟,对她的教育最严格最上心。 可能他们这些大孩子,都已经定性了,只有苏婉是可以好好塑造的吧! 姚春桃没有带人回来找他们算账,望北村的村民们惊讶地发现张大富和他娘不见了。 他们家的田地跟房屋似乎是卖给了别人,由一户白姓人家打理着,那房子没隔几天就被推倒了,似乎是要打地基重建。 村里的人是开心的,因为要盖房就意味着需要人力,就意味着他们有活干,能多挣些钱。 即将迎来的寒冬,也能稍微好过一些。 而那户人家也很大方,准备起个两进的青砖瓦房,将村里大半劳力都给招了去,给的工钱还不低。 苏阿东有自己家的馒头房要经营,忙得脚不沾地,挣得也比打工多多了,自然是不会去的。 但苏阿西不一样,他卖的凉皮本就属于凉菜,天热的时候容易卖,天冷了人们都恨不得多穿两件衣服,哪还愿意吃这些冷冰冰的东西。 他从掰了玉米,重新种上小麦之后,就慢慢闲了下来,家里也没什么进项了。 听见村里人要招工,他很纠结,觉得自己好歹做过一阵子生意,怎么能跟那些什么都不会的泥腿子一样卖力气。 可是爹还在床上瘫着,娘虽然能下床了,但是什么力气活也干不了,家里各处都等着花钱。 他经不住王氏劝说,就硬着头皮出来干活了。 他作为望北村百十年间唯一一个娶了偏房的男人,工地上的女人都对他嗤之以鼻,男人有些是羡慕,但大多是嘲讽。 毕竟那个偏房,是怎么死皮赖脸的赖在老苏家的,别人都心里有数。 所以,那些人时常拿这个打趣他。 张麻子更是一脸‘羡慕’:“还是苏阿西有福气啊!家里有俩女人,不像我这老光棍,一个都没有。”干活的人一阵哄笑,连声附和。 苏阿西脸色不好看,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么羡慕,要不把徐氏送给你吧!” “哎哟,兄弟大度!可是你那婆娘一般人享受不了啊!筒直就是个人间尤物。” 张麻子说着,首先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 苏阿西火了,他根本就没把徐氏当成他的女人,他也从来没碰过她一根头发丝。 凭什么那些人讥讽徐氏,要把屈辱都按在他的身上。 “我自然比不上我大哥,看他们家那个偏房,才是人间尤物,你有本事去抢他的啊,看他给不给你!可惜了,守着那样的女人也生不出个儿子来。” 现在,苏阿东没有儿子,是苏阿西唯一觉得庆幸的事了。 他这一招祸水东引很成功。 在现场干活的人,都在觊觎那个叫丽娘的,说起那个女子,都是夸赞之言。 苏阿西气得心肝儿疼,也不想干活了,把工具一扔就回了家。 凭什么说起他家的偏房,大家就一阵嘲讽,说起苏阿东的偏房,大家就一脸羡慕! 他一定要想办法把家里那个徐氏给撵出去! 气呼呼的回家,王氏正在和苏小安吃炒熟的南瓜子。 见苏阿西回来,王氏先是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毛,才连忙站起来,笑着扶他过去坐下。 还给他倒了一碗水,将自己剥好的南瓜子也都放在了他的手里。 她温柔的说:“相公在外面干活辛苦了,先来歇一歇吧!” “唉!”苏阿西叹气。 他很想说,以前的王氏虽然对他骂骂咧咧的,但是干自己家的活倒也勤快,哪里像现在这样…… 可是温柔又善解人意,整天对他笑脸相迎,他很喜欢。 虽然不干活,但是他也舍不得让王氏改…… 王氏察觉到了他的纠结,好言相问:“相公,怎么了?可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 “也没事,只是那个徐氏……” “啊,相公,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情昵!” 王氏打发儿子回屋,这才压低了声音说: “那个徐氏笨手笨脚的,干什么活都干不好,反正也只是我们家的妾室。 不如就把她打发了,重新买个手脚伶俐的婆子吧!也能好好伺候爹娘。” “你说的轻巧,她当年好不容易赖进我们家,哪能这么轻易就打发了。” 苏阿西对王氏后半句话没什么兴趣,直接忽略不计,但对于徐氏,他也确实是受够了的。 王氏眼睛一亮,说:“只要你舍得,我有一个好主意。” “什么?你说?” “你把那个笑话你的王麻子,请咱家里来,把他灌醉了,扔徐氏床上就是。” “好主意。”苏阿西去了,王氏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将手里的一把南瓜子都递给了东屋的徐氏,自己起身回屋了。 那天深夜,老苏家鬼哭狼嚎的。 但是因为大门关得紧,被吵醒的人,只能在门外隔着篱色往里张望,不过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隐听到女人的哭声和杀了你,怎么办什么之类的话语。 第130章 岳父大人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让人震惊的事:苏阿西的偏房徐氏,变成了张麻子的媳妇。 田老太气病了,躺在了床上又起不来了。 老苏家,王氏一脸鄙夷的看着气的快咽气的田老太,笑的猖狂。 “娘,您以后可得多干活别说话,不然这事若是传出去,那您晚节不保不说,怕是还要浸猪笼昵。” “你这个贱人!这都是你设计的?” “呵呵,你猜。” 王氏语气轻慢,浑然不在意田老太的反应。 今日,她特地打扮了一番,准备了好酒好菜,把西北屋让出来,留给苏阿西招待张麻子用。 见张麻子一看见自己就直勾勾的盯着,挪不开目光,笑的意味深长。 她殷勤倒酒,言语间满是刻意的暗示,说自己在另外一间北屋里休息。 就凭她现在苗条的身姿,白晳了很多的皮肤,她不信张麻子不上钩。 果不其然,喝的醉醺醺的,借着上茅厕的借口,张麻子就摸进了北屋里。 床上躺着的是田老太,虽然没被怎么样,但还是把她吓的不轻。 王氏见时机差不多了,拿着棍子冲进来就把张麻子往东屋里赶。 张麻子醉醺醺的,不知道干了啥,被打醒的时候,躺在东屋的地上。 徐氏早就后悔主动贴上来给人家当妾室了,当牛做马的没有一点地位不说,还赚不到一点好脸色。 现在有跳出火坑的机会,哪有不利用的道理? 也不用别人提点,徐氏又拿出来了寻死觅活要上吊那一套。 眼看着马上就要闹出人命来了。 苏阿西问张麻子是要娶了徐氏还是去官府报官,公事公办。 张麻子想也不想的选了前者。 苏阿西自以为这件事情办的很成功,根本不知道那个张麻子差点非礼了他亲娘。 而王氏以此为要挟,田老太半截身子都要埋黄土的人了,即使气的差点咬碎了后槽牙,也不敢再随意发脾气。 从这天起,表面风光的田老太成了这个家里实际的奴仆。 一把老骨头了,不但要管着全家的吃喝拉撒,还要在王氏假意说替她干家务的时候,迎着笑脸婉拒。中风在床的苏大柱似乎在墙的这边,将张麻子非礼自己媳妇的事,听了个大概。 一怒之下气的嘴都歪了,从那天开始,就说不出话来了,吃饭也总是发脾气,不想往肚子里晒。 田老太和苏阿西急的不行。 他们现在要钱没钱,要粮粮也不多,要是苏大柱再不安生点,这日子就难过了。 田老太现在不敢打王氏的主意了,就跟苏阿西商量着,想把苏大柱送到苏阿东家养两天,她也跟着去,好趁机要些银钱和馒头什么的。 苏阿西想起大哥一家就生气,不耐烦的说:“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你这个性子啊!”田老太自从有了孙子就开始偏向二儿子,对二儿子自然也是最了解的。 “那老大家连个儿子都没有,是个绝户。 现在无论他们家攒下多少家底,以后不都还是你们的,你跟他们置气,小心他们以后把家底儿都分给几个闺女。” “娘,你的意思是……” “就凭现在咱们家这光景,还怎么过的下去,他们肯定不会愿意让你把你爹抬过去,到时候咱们再提个别的条件,他也就不好再拒绝了。 就算拒绝,那也不打紧。 咱们到底得找个理由,跟他们走动起来,现在他们家发达了,你贴上他家,还能亏了不成! 乖儿子,你听娘的,娘还指着你养老昵,断然不会害你……” 娘俩在屋里商量的起劲,根本没注意到门外的王氏,听见消息已经寻了个机会,偷偷摸摸跑去了苏阿东家,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们了。 苏清颜拿出一两银子塞给王氏,说是给她的奖励。 王氏一开始不要,经过别人好一番劝说才收着银子走了。 她来的时候,丽娘正在给苏家几人上课,教他们识字。 突然被打断,丽娘也不急着恢复课程,而是问苏阿东:“老爷,遇到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啊,我能怎么办?孝顺父母是应该的,阿西是我兄弟……我的确也没儿子啊,我觉得没什么…… 啊!” 苏阿东话没说完,就被打了,苏清颜踩了他的脚,刘氏拧着他的胳膊。 苏婉站起身来,逮着苏阿东的手就咬了上去。 看的刘重生一愣一愣的,拿着笔,有些不知所措。 丽娘却还不放过他,让他伸出手来,用他亲手做的戒尺,打了十下手心,这才作罢。 “我先前跟你们讲过,夫妻一体。 其实不光要妻子尽心辅佐丈夫,对于丈夫来说,妻子也是最重要的人。 说话做事三思而后行,一思是否合理,一思前因后果,一思有无伤人。 老爷这话,未经大脑,敷衍了事,并非上策。” “啊,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总不能我弟弟跟我娘来向我示好,我把人拒千里之外吧!” 苏阿东曾经有一段时间,看苏阿西特别不顺眼。 可自从他开了馒头房,积蓄越攒越多之后,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连以前欺负了刘氏那么多年的王氏,他们都可以原谅,更别说是这个只是有几分小心思的弟弟了。 只要弟弟是真心想要跟他和好,那帮衬一下弟弟家,也未尝不可的。 “静观其变,不无所动。” 丽娘从看不见硝烟的战场里出来,从来就只有杀伐果断,让她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出主意,着实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苏清颜摇摇头,叹息着放下纸笔,离开了房间。 这么长时间了,苏阿东对她们娘几个很好,她以为苏阿东已经彻底的变了,不像以前一样,眼里只有别人家的儿子。 可今天看苏阿东迟疑的样子,才让她明白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能她爹真的是想儿子,想到了骨子里吧! 看来得尽快让刘氏怀个男孩才行。 就在苏清颜思考着,要不要给苏香捎个信,让她回来教教娘亲生儿子的技巧时,苏阿西和田老太上门了。 二人没了平时的盛气凌人,瘦削的肩膀,在渐冷的秋风中瑟瑟发抖,好像风一吹就能吹歪似的。 田老太看见苏清颜坐在厨房屋前的台阶上,忙晃动着身体,脚步蹒跚的往前走了两步。 伸手扶住篱笆,带着可怜的语气说:“清颜,你爹娘在家吗?以前是我们不对,我们也知道错了,现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呵。”来的还挺快。 苏清颜轻蔑一笑,对着屋里大叫道:“爹,娘,有贵客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能叫我们贵客昵?咱们都是一家人啊!”苏阿西嘴角气的抽了好几抽,可他还是僵硬着脸,保持着微笑。 第131章 第一次蒸馒头,发生这样的事 苏清颜没再搭腔,就立在一旁,想听听他们怎么卖惨。 “娘,这么冷的天,您怎么突然就来了?快来屋里坐!” 苏阿东应声出来,看着老母亲这凄苦的模样,明知道是故意卖惨,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忙迎着二人进了屋。 二人进了北屋之后,看见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先是脸色一变,似乎是很嫉妒。 又立马堆起笑脸恭维道:“在家读书认几个字挺好的。” “是啊,现在我和孩子他娘都能看些筒单的书了,不过只有自己的名字能写的出手。 还是几个孩子厉害,基本上什么字都会写了。” “什么?你们家连丫头都……” 田老太着急了,想到自己的两个大孙子都无心学习,大字不识几个,老大家竟然连赔钱的丫头都学写字! 那学了不是也白学吗?以后嫁人了,就是别人家里的人,学也是给别人学的,这怎么能行! 越想越气,她差点没忍住当场破口大骂。 幸亏被苏阿西及时劝阻了:“娘你消消火,你不要忘了咱们来这儿的目的。” “哦,对对对!”田老太努力按压下心中的火气,笑着对苏阿东说道: “老大啊,你虽然分家出来单过了,但你依旧是爹娘的宝贝儿子,这不是半年都没跟你们一起住了,我和你爹都挺想你们的。 所以我们想着,要不让我和你爹搬着东西来你这儿住两天。” “可以啊!” 苏阿东还没发话,苏清颜笑着先应了,扬起天真灿烂的小脸,开心的说道。“那时候我们分家出来承担了所有的骂名,还一点土地都没有分到。 这山窝窝里的庄户人家,连点土地都没有,也着实让人笑话。 既然你们现在改主意了,想要住在我家,那要不咱们把这土地再重新分一分,还有那粮食什么的。你们也得自己带着过来啊。 那时候我们基本上相当于净身出户了昵…… 对了,族谱也得改回去!” “你!你闭嘴,这儿哪有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的份儿,你们家都那么有钱了,还挂念着我家那几亩地!还要不要脸?” 苏阿西刚才还劝田老太要冷静,一说要动他家里的地,他就忍不下去了。 也不管田老太如何朝他使眼色,心里的话就这样被一激,吐了个干干净净。 苏阿东看着弟弟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说他亲生女儿,全然不顾虑他的面子。 有些为刚才的感动,觉得不值得了。 懒得再搭理田老太母子,站起来就回了自己卧房。 田老太看他们这是不打算应承自己什么了,一挥胳膊就拦住了刘氏的去路。 但是丽娘眼疾手快的将她的胳膊打了回去,还在她的喉晚处一点,点了她的哑穴。 田老太吃疼,想破口大骂,张大嘴巴嚎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啊……嗷嗷嗷……” “我们老爷夫人累了,您还是请回吧! 你的喉咙若是十二个时辰不说话,会自己好的。 要是一直这么嚎着,那说不定十天半个月都不用开口了。” 丽娘把苏清颜和苏婉护在身后,淡定的对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阿西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这个清爽干练,博学多才又一身傲骨的女子,小心肝激动的砰砰直跳,竟然忘了他的老母亲。 自己红着一张脸出去了。 “……”田老太恨铁不成钢!可说又说不出来,打又打不过,只得也跟着走了。 不过从这天开始,他们母子像改变了策略,有事没事就上门坐坐。 也不来吵架,也不打算抢什么东西,也不管别人欢迎不欢迎,就这么单纯的坐在那里。 有时候还会着手帮个忙什么的。 时间一长,刘氏和苏阿东心软了,偶尔会从馒头房里,拿些馒头给田老太回去吃。 苏清颜并不赞成这种做法,但她是晚辈,不能左右父母的思想。 只得将这件事情先撂下,专心弄她的果酒。 她将第四馒头房外面加盖了一间房,专门用来给果酒保持温度。 随着一阵阵酒香从那屋里冒出来,第一批果酒的制作也就接近了尾声。 次日早上,刘易财往牛车上装馒头的时候。 苏清颜和刘重生也将自己的几十个酒坛子一一搬了上去。 与鸿运酒楼有了馒头成功合作的先例,又是姻亲,在合作果酒时,便没了那么多顾忌。 林中火早就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说做好了直接把酒运过去就行。 他会依据酒的品质定价。 苏清颜自然是信得过姐夫的人品,知道不会坑他们。 可是在听见姐夫说这酒的价格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一两银子一坛?姐夫,你不会是在逗我玩儿吧?” “是啊,表姐夫,这就是我们两个随便酿着玩儿的果子酒,用的还是山上的野葡萄,你确定他值这么多 刘重生也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心认定林中火是在找个借口扶贫。 “哈哈哈哈哈,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果酒本是异域特产。 7_K果本是不贵,酿造却是密法,再加上路途遥远,运输不易,数量不多,所以价格昂贵。 运到咱们这儿,一坛酒少说也要三两银子,而且还有价无市。 可既然你们两个做出来的口感,不比那异域传来的差半分,那我出售的价格自然不会太低。 而其中省了诸多运费及风险,我自然要多让利给你们,好让你们多做一些出来啊!” “好家伙,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清颜捂脸,感觉自己错亿了。 早知道这果子酒如此难得,一坛就要一两银子,她还苦心巴拉的发明什么凉皮,什么馒头,什么酸辣粉干什么! 要是一开始就弄果酒,她现在就算当不了这县城的首富,最起码也得挤进前十了吧! 揣了揣怀里的二十几两银子,感叹着这钱挣的容易,比他们一家老小,起早贪黑忙活半个月,挣的还要 多。 回去的牛车上,苏清颜悄悄拉了拉刘重生的衣袖: “表哥,你敢不敢干票大的?” “敢啊,怎么不敢!” 酿酒这事是他俩自己捣鼓的,钱没有分给别人,三十八两银子苏清颜要跟刘重生平分,他不乐意,只收了十两。 可对于一个毛头小伙子来说,这就是一笔巨款了。 一想到只要再努力一点,很快就能挣到几十两几百两,他激动的整颗心都要颤抖了。 “那咱们两个开个果酒厂吧!就开在馒头房的南边。” “自然甚好。” 二人一拍即合,手里又有银子,很快就动起手来。 只是陆天辉不乐意了,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抱怨道: 第132章 买头小公牛 “从你家开了馒头房,你都鲜少有机会出来跟我约会了,你开一个不够,你还想开两个,照这样下去,我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到你一面,那我多煎熬啊!” “说的有道理,那不如你也加入吧,咱们三个人一起合作,你们俩一人三成,我自己四成。” “嗯,也只好如此了!” 陆天辉表面看起来很勉强,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在苏家出入,他求之不得昵! 老实说,他都有些后悔,那时候没有答应苏阿东去馒头房当帮工了。 临近寒冬,能捕到的野物越来越少了,苏阿东也早已顾不得管他那些设计不怎么精良的陷阱。 刚好在陆天辉和苏清颜已经有了个出处,此时要一起开酒坊,也不算骇人听闻。 而就在苏清颜带着陆天辉回去和刘重生商量开酒坊的具体事宜的时候,苏大平顶着一张漆黑的脸,去馒头房找他们算账了。 确切的说,找的是苏清颜一个人。 此时已是初冬,道路两旁,隐约可见枯黄的草木上堆着些白霜。 苏清颜从酿酒的暖房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呵了呵手又跺了跺脚,问:“找我什么事?” “你说昵?” 苏大平脸色不好看,语气跟这寒冷的天气一样冷。 苏清颜看着他那兴师问罪的模样,感觉跟自己欠了他八块钱没还似的,冷叱: “苏大平,你别以为你是我堂哥,就可以随便找我算账! 掐指算算,其实我跟你好像也没那么熟吧?你这大半年都干了些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问过,我也没让你帮过我的忙。 是我好心帮了你几次。 你非但不感恩就算了,今日还来找我算账来了! 算账还不说算什么账! 你有话就快说,没话我要回去了!” 见苏大平不说话,苏清颜要往回走。 苏大平觉得苏清颜说的有点道理,调整了一下措辞。 “我跟师傅出去接了个大活,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回来的时候,张大妮不见了,我听江家的家丁说是受伤了,被人接走了,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 苏清颜摇摇头,见苏大平没有其他问题就回家了。 她那时候是想拯救张大妮来着,可后来去找白大夫,直接把丽娘带回来了,那件事就被她抛到脑后给忘 了。 但她肯定不会这样跟苏大平说啊! “回来了?我跟重生设计了几种样式的酒坛子,你看可行不?” 苏清颜进门,陆天辉忙塞给她一杯热茶,让她抱着暖暖身子,随后将画好的几张图纸给她看。 上面是小酒坛的形状,画了不同的水果,代表不同种类的果子酒。 想法是好的,只是那画技一般,看起来有些可笑,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苏清颜乐了,扬着一张小脸,无比霸气的说:“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今天就给你们上一课!展现一下我的本事!” 说着,她接过那几张画稿,在上面添了两笔,加了些枝叶,酒坛上的花纹,瞬间就精致起来。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舒服了很多。 “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事,哪儿学来的?” “那还用说,自然是天赋异禀,自学成才,我就算是用树枝画,也画得很好看。”苏清颜笑着打哈哈。 突然听见刘氏在第四馒头房隔着窗户喊她。 “清颜,快过来,你大姐来了,她有喜事。” “什么喜事? 不是都办了喜事了吗?” 苏清颜正在疑惑,陆天辉凑到她耳边跟她解释道: “就是怀孕了,有喜了的意思。这种事你自己过去吧,我们两个大男孩不好意思。” “额额!”苏清颜点头,麻利的跑了过去。 第五房间内,刘氏戴氏苏香三人坐在他们平时吃饭的小桌子前说话,云姑立在一旁伺候着,几人正谈笑风生。 苏香刚才和刘氏说了几句生男孩的秘诀,猜测自己肚子里的这个,说不定就是男娃。 此时还有些害羞,小脸俏生生,如天边灿烂的晚霞。 见苏清颜进来了,笑着打招呼:“二妹在前面忙着昵?” “也没什么事,还不是因为姐夫说那果酒价高又好卖,我觉得利润可观,想开个酒坊么!” “对了,香儿你刚刚有孕,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这儿又是烟熏又是火燎的,还有酒味儿,闻多了对你 身体不好。” 刘氏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的,见她刚成亲不久就有了身孕,乐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去了,就期待着闺女能早日为林家生下个大胖小子,也好奠定一下在婆家的地位。 苏香被诊断出有了身孕,马上要当母亲了,才知道母亲对孩子的爱有多么深沉,她感恩父母的护佑,好不容易来一趟,根本就不舍得这么回去。 好说歹说,想让娘和苏清颜陪她回家坐坐,想吃了午饭再回。 她开玩笑似的问:“娘不会觉得我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连吃顿饭都不想让我吃了吧?” “你这闺女,你说啥昵?你永远都是娘的女儿,娘怎么会连顿饭都不舍得给你吃! 还不是怕咱们这农家粗茶淡饭的,委屈了你!” “我长这么大,还不都是吃咱家的饭,一口一口过来的吗? 怎么我才嫁去那林家几个月,就连口粗茶淡饭都吃不得了昵!” 母女二人说着话,突然听见苏清颜气鼓鼓的插嘴: “大姐你才不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咱娘压根就没泼水!” 苏香一怔,眼泪瞬间就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她这举动把刘氏和苏清颜吓了一跳,刘氏还顾着她的肚子,呵斥了苏清颜两句。 她忙把苏清颜往自己身边护了护,笑着流泪道: “我就知道娘还是爱我的,不会不要我。” 刘氏听见这话,鼻头一酸,也哭了。 她舍不得女儿归舍不得女儿,那碗水她本来是打算泼的,如果不是被苏清颜抢过去一口气喝完了的话。可是这种话,现在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只一个劲地喃喃道:“是娘的闺女,你们永远都是娘的好闺女,你们出嫁娘都不泼水!” 几人回到家,看见丽娘正在教苏婉礼仪。 苏婉头上顶了一个碗,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缓慢而平稳的走着,小小的人儿眼神里全是认真。 见刘氏和苏香苏清颜回来,她头顶上的碗没有拿掉,反而双手攥拳,上下交叠,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万福礼:“婉儿见过娘亲,娘亲万福,二位姐姐万福。” 母女三人愣了一下,一下子就笑开了,觉得苏婉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行礼还像模像样的。 丽娘叹了口气,把苏婉头顶上的碗拿了下来,不赞同的说道:“夫人,姑娘,小小姐认真学习礼节,你们着实不应该嘲笑。” 第133章 开脸 丽娘有当下人的自觉,不该说的从来不多说,但当起老师来,严厉认真也不是盖的。 当下,除了苏香有孕,不宜太过劳累,刘氏和苏清颜也因为笑话苏婉,被罚了。 跟着苏婉和丽娘学礼仪学了一整个中午。 苏清颜这才知道,看似筒单的万福礼,并不只是看起来那么筒单,哪只脚在前,哪只脚在后,两只脚相距多远。 两只手怎么放,放在什么位置,弯腰屈膝多少度,那都是有讲究的。 同情的看了苏婉一眼,苏清颜再也不羡慕嫉妒恨了。 冬日大雪纷飞,整个村庄银装素裹,村民们像进入了冬眠一样,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苏阿西和田老太也不再登门。 苏清颜表示很疑惑。 刘氏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冬天没什么活计,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棉衣。 粮食到这个时候往往也所剩无几。 为了不被饿死冻死,村里大部分人都是吃几口热饭热汤,就趁着热乎劲儿往被窝里一躺,抱团取暖。等饿的不行,冷的不行了,再起来点上火堆吃几口。” “我还记得去年冷得睡不着,娘把我的脚揣怀里,给我暖脚。” 苏婉穿着新做的棉袄,棉裤,棉鞋,胖嘟嘟的,跟个小企銷一样,一点都不冷。 但说起那年冬天,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是刻在了骨子里的寒冷。 苏清颜心里酸楚,发誓以后要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想了想,她说: “娘,快过年了,不如我们找个晴朗的日子去集市吧,多买点布和棉花,给全家都做身新衣服,也是时候添几床新被子了。” “也好,丽娘来咱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衣服也就只有那么几套,她的衣服都不厚,得先给她买一 身。” “都买都买!”苏清颜乐呵呵的去机拉自己的私房钱,已经有九十六两了,她很满意。 只是没想到这雪停停落落的,从腊八到小年都没有断过。 每日里,除了刘易财会架着牛车去送馒头,去县城的路上很难看见一个活物。 而县城也因为大雪的关系,没什么买卖,道路两旁的店铺都没有开门。 在鸿运酒楼宣布腊月十八,暂停进馒头之后,苏清颜她们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忙碌了好几个月,能休息一下,喘口气,对苏家和老刘家来说都是好事。 但是不知道何时起,要闹灾的消息被传的满天飞。 有人说粮食要涨价。 有人说换银子逃命才是最明智的。 离过年越来越近,望北村不但没有一点该有的喜庆气氛,反而被一阵阴影笼罩着,苏清颜很焦躁。 她不知道是每一年都会如此,还是今年特别。 不过,空闲之余,总是听刘氏对着窗外的纷飞大雪长吁短叹,她也懒得猜测什么了,只期盼着冬天快点过去。 看着丽娘教苏婉写字,画画,礼仪,女红,跳舞,唱曲儿,认字,练书法,成了苏清颜唯一的乐趣。 “轰隆……咔嚓……挎 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地面剧烈的颤动。 苏清颜以为有地震,大了一声:“快肌下!” 自己首先抱头缩在了墙角。 可家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用奇怪的目光瞧着她,像在看一个傻子。 苏清颜尴尬,收起那副缩头乌龟的架势。 硬着头皮为自己解释:“我以为有地震……地震来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就像我刚才那样……” “地震是什么?” 苏婉看看苏清颜,又看看娘亲,又看看丽娘。 刘氏不知道,丽娘想了想说道:“京城二百年前,河南九十年前,曾出现过大地剧烈摇晃,路面裂开大沟的奇观,房屋倒塌,河水倒灌,让很多人丧了命,那种奇观就被称为地震。” “那这么严重,躲也没地方躲啊!二姐你躲在墙角管用吗?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当然是看书看来的啦,你二姐我学习认真刻苦,认识的字也多,还喜欢看书,当然知道的事情就多了,你要想跟我一样博学多才,以后也得好好学习。” 苏清颜编的谎话,她自己都听下去了,也就只能骗骗六岁的小孩子。 越说越底气不足,不敢跟丽娘对视,她逃似的推开门往外瞧: “那不是地震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大动静?” 她一推开门,雪花夹杂着呼啸的北风就吹了进来,同时还带来了远方的声音: “救命啊,救救我娘,我娘还在里面,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吧!” “谁的娘!”苏清颜听着这哭喊声,感觉很熟悉,那女孩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大,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大路上往北瞧,见好几个人往西北方跑,还有好几个人从西北方往回跑。 苏清颜随便捉住一个婶子,刚要开口问,就听那婶子火急火燎的跟她说: “李寡妇家被大雪压塌了,人也被埋在里面了,我得回去看看我家怎么样了,你快给我让开!” 说着把苏清颜扒拉到一边,跑远了。 刘氏和丽娘也跟了出来,听见了后面一句话,面露不忍,抬脚就往西北方走: “房子把人砸下面去了,人还能活吗?快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娘,你先别管别人家,你让爹把咱们屋顶的雪扫扫,你快去我姥姥家说一声,让我姥爷注意他们家的 屋顶。 让我舅和表哥把馒头房和酒坊的屋顶也清一清。 要是都塌了,就完蛋了。” “唉唉!” 刘氏应着匆匆而去。 丽娘跟苏清颜说:“姑娘,外面风雪大,您的身子受不得寒气,还是回家去吧!” “不了,我没事,咱家好歹有了些积蓄,都新做了棉衣,我不冷。 就是委屈了你,还穿着初入冬的薄棉袄。 本想给你做身厚的来着,却没来得及买棉花。 丽姑姑,你回去吧!你穿的太单薄了。” 丽娘听见这话很感动,但还是摇了摇头,说她们习武之人,单靠内功就可御寒,穿厚了反而不方便行动。 二人劝对方都没有结果,索性一起去了李寡妇家。 李红花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跟苏清颜算是朋友,此时正衣衫单薄的跪在那里,哭号着扒拉土块。 露在外面的手腕脚踝和脖子脸颊,都冻成了青紫色,李红花却还是卖力的呼喊着:“娘!娘!你在哪儿?你应一声!” 苏清颜不忍心,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给她取暖。 在场也有帮她找人的,但都是来回翻找着,并没有下什么大力气。 眼见之处都是风雪和土砖,要找个人谈何容易。 李红花被苏清颜抱在怀里,挂霜的睫毛有了些暖意,但是被泪水浸湿,很快又结成了冰: 第134章 那碗水泼不泼 “苏清颜!房子塌了,我家的房子塌了,可是我娘她还在里面!” “我知道,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把你娘救出来的。” 苏清颜看着满地被白雪覆盖的废墟,感觉眼睛直发晕,她相信别人也一样。 就这样的找法,想要快点找到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可是,时间长了,就更没有救活的希望了,该怎么办才好昵? 苏清颜突然想到了她家以前养过的金毛寻回犬,那是经常被当做搜救犬培训的犬种,有过人的搜救能力… 对了,所有的狗狗嗅觉都很灵敏,找起人来可比他们容易多了! 苏清颜想到这一点,心里一喜,忙问李红花:“这附近谁家有狗?” “邻居王家就有,但是王立昊看我娘不顺眼,经常放狗咬她,我娘很害怕邻居家的狗。” “那正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苏清颜给丽娘使了个眼色,丽娘就往王家走去。 出来的时候,手里牵着一条半大的黑狗。 那黑狗一开始不愿意出来,被丽娘强拽出来之后,就挣扎着往李家坊塌的废墟前跑。 丽娘放开了绳子,那狗更是奔跑的飞快,汪汪大叫着在废墟上逛了一圈之后,着重停在一处地方,细细的闻了闻,又用爪子机拉了两下,抬起一条腿,看样子是想在那个地方嘘嘘。 苏清颜大叫道:“拦住它,人就在那儿!” 说时迟那时快,丽娘从脚边踢飞起一块石头,正好砸在狗头上,直接就把狗给砸的倒退了两三步,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了。 “那狗死了吗?” “没有,只是晕过去了。” 苏清颜和丽娘,李红花,还有几个帮忙的人,一起挖那个地方,挖了许久,终于看见了一滩红色的雪。 不,那是沾上了雪的血! 苏清颜挪开一块土坯砖,看见了李寡妇的胳膊,连忙大喊找到了。 众人齐心协力将李寡妇从土里挖出来,她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苏清颜想把她抬回自己家,好好养养。 丽娘摸了摸李寡妇的脉搏,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别动她,她还能跟她女儿说几句话。” “娘!”李红花听见这话,像是沉寂了很久的火山,突然爆发了岩衆一样,失声痛哭,带着浓浓的悲伤。 苏清颜等人立在身后不远处,看着北风呼啸,狂雪肆虐,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蹲坐在废墟上,生离死别。都忍不住别开目光,悄悄擦了把眼泪。 苏婉抱着自己的小斗篷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路上摔了不少跟头,但她直径向那对母女冲去,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李红花的肩头。 李红花心里感动,可她此时更在乎娘亲,伸手就要解下斗篷,盖在娘亲的身上。 被李寡妇制止了:“别动……娘疼……” “娘!”李红花见自己稍微一动,李寡妇就痛的变了脸色,身体立马就吓僵了,再也不敢动弹。 李寡妇看着闺女这小心翼翼又极力隐忍的样子,眼角也滚下两滴热泪。 “孩子,对不起,娘不能陪你了,只可惜……还没给你找个好人家。” “不,娘!你不要离开我,我……” “好孩子,你是娘的孩子,可,娘除了一身绣花的本事,什么也没教给你,娘真没用…… 可是娘的祖上,以前也是宫里的绣娘昵……只可惜,一代不如一代,终是没落了。” 李寡妇艰难的说着,鼻孔张了张,似乎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她伸手对苏清颜抬了抬指头。 苏清颜会意,连忙上前去捧住了她的手:“婶子。” “清颜,你莫要怪婶子,那时候你跟我说想学绣花,我该答应你的,要不是……要不是跟你二婶不……对付…… 求,照顾,红花……啊~” “婶子,我从来没怪过你,那时候我那样的家境,就算学了绣花也学不出什么好结果的,红花姐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穿的,我就绝对不让她冻着饿着。” “谢……” 李寡妇把手从苏清颜手里抽出来,想抬手去抚摸一下女儿冻的青黑的脸颊。 那手抖动的厉害,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抗争,可惜哪怕李寡妇拼尽了全力,手也只是才抬到半空中,就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整个身体再无生气。 “娘!” 李红花握着本就没有什么温度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她多么希望那只手还会像以前一样,给她一点回应。 她像只被困住的小兽,眼睁睁看着母亲离去却无可奈何,只得在这寒冷而寂寞的冬天里,发出悲怆而绝望的嘶鸣。 来围观的人,都叹息着抹了把眼泪,然后匆匆的走了。 这个饥寒交迫的冬天,没有善待他们之中的任何人,谁都不确定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他们虽然为李寡妇难过,但他们更想保护自己,想好好活下去。 人来人往中,只有苏清颜、丽娘和苏婉立在李红花的身后,看着她从撕心裂肺哭到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晕倒在李寡妇身上。 最后将人带回了苏家。 刘氏去了一个时辰还没回来,苏阿东在翻完屋顶上的雪之后,在家坐立难安,索性李红花刚被搬回来不久,还昏迷着,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跟苏清颜和丽娘说了一声,往刘家村走去。 路过馒头房,见上面的积雪还是厚厚的一层,没被动过,他突然心里害怕起来,强忍着腿软加快了脚 步。 心里不住的祈祷着,可不是刘氏半路出事了,没能走到娘家? 也别是老刘家出了什么事才好! 这个冬天,似乎注定是多灾多难的。 走到半山腰时,风雪小了一些,苏阿东看见刘易财家左邻居的房子倒了,压塌了老刘家半间房子,连忙跑了过去。 满脸担心的问: “爹,思冬,你们都没事吧?娘和弟媳妇昵?衣衣来了吗?怎么没见她的人?” “放心吧,她们都在另外一间屋里歇着昵,刘大山好像被压在里面了,我们出来帮忙。” 刘易财叹了口气,要请苏阿东去屋里坐,就见刘氏打开了北屋门。 “孩子他爹,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昵,来报个信,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去,可把我担心坏了。” 刘氏听见这话,脸一红,小声解释: “我跟弟弟和外甥说了,他们说馒头房是新建的房子,这种程度的雪是不会有事的,还是人命比较重要,想先帮邻居找人……” “嗯,那你去屋里暖和着,我过去帮忙,等找到了人,咱们一块儿回去。” 苏阿东说着,就加入到救援的队伍中了。 李红花躺在苏清颜的坑上,手指动了动,忽然惊慌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娘!” 第135章 苏阿东又喝多了 “小花姐,你节哀,婶子已经走了。” 苏清颜坐在坑边,见李红花醒了,忙把她推掉的被子又往她身上盖了盖。 李红花眼眶一红,挣扎着要起床,但是被苏清颜拦住了。 李红花挣扎道:“你放手!你别管我!” 苏清颜生气了,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这么烂好心,喜欢管作践自己的人。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李红花推回炕上,呵斥道: “你冷静一点!婶子走了我们都很难过,可你这样折磨自己有用吗?她会再活过来吗? 要是你的自欺欺人有用的话,我陪你一起啊!” “我……是我没用,我自己跑出来了却没能把娘救出来!” “别说这些了,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既然婶子已经走了,就让她安心的去吧! 你别让她走还走的不安生,那才是最大的不孝你知道不!” 苏清颜到底心软,看她可怜又放缓了语气。 “对不起……”李红花垂下头,不知道这声对不起是跟谁说的。 苏婉把那件沾了血迹的小斗篷,往前一放,跟李红花说道:“小花姐姐,上面是你和你娘的血,你想娘的时候,可以抱着它,我把它送给你,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婉儿!”李红花动容的唤了一声。 接过小斗篷,用脸颊轻轻蹭着,似乎那柔软的触感,正是母亲抚摸她时,温暖的爱。 李红花有了心理慰藉,情绪总算是舒缓下来了一些。 李红花看着洁白的大米粒和浓白的米汤,又泪目了。 和娘相依为命这么些年,过得甚是凄苦,娘临死前还饿着肚子,她却在这里吃好东西,真是不孝啊!又重重的喘息了一下,不忍下口。 苏清颜似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说: “别难过了,我刚才去给婶子盖了个床单。 等爹回来,让他去城里买件新衣服,买床新被子,再弄口薄棺材,咱们好好把你娘下葬了。 以后,你就在咱家里住着,去馒头房帮工。 以后的以后,再给你找户好人家,让你娘彻底安心,你看可好?” “清颜,谢谢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没事,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姐妹。” 苏清颜柔声劝着,拿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了李红花的嘴边。 李红花接过勺子,说她自己来。 李红花强硬的吃了些东西,苏清颜把以前苏香穿过的旧棉衣拿出来给她穿上,二人就一起去李家的陵地找地方了。 最后在她爹的坟头旁边选了一处。 只是天寒地冻的,土地跟铁块一样难挖,她们两个从中午挖到下午,一直到苏阿东和刘氏归家,苏阿东找来,才挖了一条浅浅的印子。 “真是胡闹,你们两个女娃子,天寒地冻的,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受罪,快给我回家去! 这种事儿,你们就别操心了,有我昵!” 苏阿东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温色,先是说了两个女孩几句,又不忍呵斥的太狠,拽着人回家了。 晚间十分,苏阿东不知道去谁家串了个门,第二日上午拉着牛车出去,下午回来时,带了两口棺材。苏清颜这才知道,除了李寡妇,刘家村的刘大山也没了。 不踩红白事,一向是这个村里的传统,各家各户能帮忙的,无论平时多么不愉快,这时候都不会来找事。 有了大家伙的帮衬,李寡妇很快就入土为安了。 但葬礼结束没几天,李红花的归属,却一下子尴尬起来。 大年三十的日子,本该一派喜气,但是一大清早,李红花的二叔李大银就带着婆娘找上了苏阿东的大门。 “红花爹娘都没了,可那也是我李家的人,自然有叔婶抚养,呆在你们苏家算怎么回事!快点把人给我交出来!” 大过年的这么吵,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出来看热闹。 不一会儿,四叔李大铁也带着四婶来了,站在门口,一副要抄家的样子。 李寡妇临终前将李红花托付给了苏清颜,按理说,她住在苏家无可厚非。 可李寡妇才下葬没几天时间,李家二房和四房来抢人了,都说要收养李红花。 这其中的意思别人都懂,不就是看中了李红花她爹留下来的两亩薄田和宅基地吗? 这些东西不能养家糊口,但至少能卖十两银子。 再加上李红花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只要把她嫁出去,还能得到一笔相当可观的聘礼。 就算她要为娘守孝三年不嫁人,那她在家里也吃不了多少饭,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劳力昵!可以帮家里干活,也可以绣花挣钱。 算来算去,谁能把她弄家里,就相当于要一夜暴富了。 可不是要努力抢吗? 苏清颜冷笑道: “原来小花姐还有亲人啊,我以为她是个孤女昵,怎么房屋塌了的时候,不见你们去帮忙救人。 人在那躺着的时候,不见你们去买纸钱运棺材。 一直到添好了坟头土,我婶子都入土为安了,你们才出来啊! 演戏演全套才能让人信服,你们好歹多装一下! 这么拙劣的演技连我都看不下去,小花姐会跟你们走吗?” “一个毛都没长全的黄毛丫头,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我闭嘴!” 二房媳妇聂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实在听不下去了,但是不想承认,恼羞成怒的让苏清颜闭嘴。 苏清颜就偏不闭嘴,吸了口气,气沉丹田,更大声的质问道: “当年你们欺负大金叔叔没儿子,把他们净身出户赶出来,他们家那两亩田地和这间房屋,都是我大金叔叔和婶婶在分家之后,一点一点挣出来的,和你们李家没有半点关系,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用个什么不要脸的法子,霸占了我小花姐的家产!” 4 “你,找死!看我不把你嘴撕烂。”四房媳妇吴氏属于人狠话不多的那种。 见自己的家底儿被苏清颜摸了个一清二楚,忍不了了,冲上来就要打。 可有丽娘在身边,她们又能占得着什么便宜昵? 吴氏还没冲上来就被丽娘一脚踹飞了,聂氏跟上也没什么好下场,被一巴掌扇在了雪地里,脸朝下。 她们哎哟哎哟的从地上爬起来,看见男人还立在一旁看热闹,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都对自己的男人吼道: “李大银,你干什么吃的?就眼睁睁看着你婆娘被别人打!” “李大铁,给我上,弄死她!” 村里女人打仗,男人都是不插手的,可这一次情况不同,那根本不是打仗,是单方面的被打。 两个男人头脑一热,没管那么多,就一起冲了上去。 可下场没有比那两个女人好半分。 刚上场就被踹进了雪地里。 第136章 要结亲?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雪,咬牙切齿的吼到:“姓苏的,你们一家子都给我等着,不把你们碎尸万段,我跟你们姓!” 说完了就要逃跑。 突然听见一直没开口的李红花说话了,她说:“二叔四叔,你们等一下。” “小花姐,你这是干嘛?难不成你还真的想把家产分给他们?” 苏清颜急了,想阻拦,却又被丽娘阻住了,丽娘对她摇了摇头,示意李红花的事情,让她自己解决。 苏清颜只好闭了嘴。 李大银跟李大铁以为李红花是怕他们了,要跟他们走,立刻停住脚步回过了头。 可他们嘴边的笑意还没扬起,就僵住了,他们听见李红花说: “这是我爹在分家之后挣下的家产,是爹娘最后留给我的东西,本就不属于你们李家,我守不住,我也不守了。 我想以八两银子的价格,把地和宅基地都卖给苏清颜家,以后这些地跟你们没关系,跟我也没关系,希望你们不要再骚扰他们。” 李红花说完,回过头来问苏清颜:“你愿意买我家的地吗?如果没钱的话,给我打个欠条也行。” “……”这是准备打着欠条的名义白送啊! 苏清颜连忙摇摇头:“我有钱。” “好。” 李红花点头,跟看热闹的人说:“麻烦你们请村长过来,我现在就过户。 从今以后,这望北村不再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也不会再出现。” 她说的决绝,单薄瘦削的身子,像一根满是荆棘的藤条,阻挡着任何人的靠近。 苏清颜没想到她有这样的盘算,觉得八两银子太少了,但是又怕明面上给多了,会被抢走。 她跟苏婉说了几句话,苏婉点点头就悄悄拽走了刘氏。 李红花去意已决,摁手印毫不迟疑,接过那八两银子,跟苏清颜说了句保重,就要离开。 苏清颜喊住她说:“那件小斗篷,婉儿说送给你了,你带上吧!那是你和你娘最后的联系了。” “谢谢你们,大恩不言谢,若我有出头之日,我自当用命相护!” 李红花接过那件沾染了自己和娘亲血液的披风,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她将披风小心的抱在怀里,一点点往远处走去。 所有的人,都像被点了穴道一样站在那里,安静的目送着她离开,若有所思。 或许,连家业都守不住,才是身为女孩子最大的悲哀吧! 不少人向苏清颜一家也投去了怜愤的目光。 苏清颜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觉得李红花自己一个人出去闯荡,有些危险。 回去的路上,她戳了戳刘氏,问:“有没有多放上点银子?” “放了,用油纸包好后,缝在了肩膀和下摆处,各放了十两银子的银票。” “嗯,希望她永远不会有用到的那一天。” 苏清颜说完,将所有不好的心情都抛在脑后,伸了个懒腰,强打起精神跟刘氏和丽娘说道: “今天大年三十昵,咱们说什么也要包顿饺子,走,回家剁馅去!” 苏婉举手:“我想吃白菜跟肉馅儿的。” “鲜肉没有提前买,咱们包腊肉的吧。”苏清颜突然就想起来了刘氏以前用来擦锅底的那块老腊肉。 “那也行,我要吃十八个。” “咦!就属你能,你就不怕到时候跟头小猪一样胖。”刘氏听见苏婉的豪言壮语,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丽娘说见过人家成亲要吃三百个饺子的,每个饺子都包的跟玉米粒一样大,所以但论数量而言,苏婉未必在吹牛。 把苏婉听的一愣一愣的:“饺子还能包的那么小吗?” “哈哈哈哈哈! 全家像是约好了一样,谁都没再提之前发生的不开心的事。 他们笑着闹着,就好像是这个冬天原本就很欢乐一样。 大年初一难得放了晴,天却冷得出奇。 苏婉穿的跟个粽子一样,本以为足够御寒,谁知才刚踏出家门,又连忙缩了回来,她直嚷嚷自己的鼻子和耳朵要冻掉了。 刘氏连忙搓了搓自己的双手,捂在了苏婉微凉的小耳朵上,直到手心里再也感觉不到凉意,才收回手。 “这天儿的确是比往常冷了许多,也没人出来拜年了。” 她透过门缝往外瞧,有些惆怅。 苏清颜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娘,明天初二,都要回娘家,那你是去我姥姥家,还是在咱家里等着我大姐回来昵?” “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得去提前给你大姐说一声,让她明天别来了,这么大的雪,牛车都难走,她还怀着身孕,万一出来受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着推开门就要往外跑。 苏清颜呆愣了一下,赶忙把刘氏拦住了。 “娘你别去,这事不能让你和我爹去,哪有丈母娘丈母爷大年初一直接跑到女婿家拜年的。” “也对也对,今天可不是日子。” 就在刘氏犯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陆天辉登门了,大老远就笑着吆喝: “师傅过年好,师娘过年好,我来给你们拜年了。” “这孩子,真实诚,你爹那个草包,没见教他半点儿东西,难为他真心把你爹当师傅,一大早就过来给你爹拜年。” 刘氏说完,自己就先低低的笑了出来,得了苏阿东一个大白眼,但是被她用更大的白眼给想回去了。 苏清颜也觉得好笑,但她不想暴露自己,只一个劲儿的立在旁边狂点头。 “娘,你可以让陆天辉去城里给我大姐报个信。” “哎,这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不是你未来的二女婿吗?”苏清颜大着胆子说出这句话,脸一下子就红了,悄悄观察着刘氏和苏阿东的反应。 刘氏戳了她脑袋一下,说她不害臊,大姑娘家家的,不能自己说这个。 但一转头迎着陆天辉进门了,就笑着跟他说:“小爽啊,师娘有点事儿想请你帮忙,可以不?” 苏清颜看着刘氏也会秒变脸了,满头的黑线。 但心里是开心的,就主动跟陆天辉把刘氏想让他帮忙的事情给说了。 能帮未来丈母娘的忙,陆天辉求而不得啊!连坐都没有坐,就直接往城里跑去,差点忘了今日来苏家的正 幸好去找苏香的时候,得知林家也有意不想让苏香回娘家冒险。 一来二去,林中火直接请陆天辉帮他把初二要拿去岳母家的年礼,给带了回来。 陆天辉去而复返,也终于有机会说出了今天来苏家最主要目的。 “师傅师母,都说新年新气象,家母派我来请示一下,初六是个定亲的好日子,不知你们意下如何?”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刘氏白了苏清颜一眼,问苏阿东:“孩子他爹,你觉得昵?咱家清颜过了年也十五了,是该定亲了。”“那就定呗,只要闺女愿意,别的都无所谓。” 第137章 来江府的意图 苏阿东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定个日子远点儿的,省得手忙脚乱的,嫁妆准备不齐全。” “唉。”刘氏也舍不得女儿,一拍大腿说道:“腊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要不……” 有没有搞错,今天才大年初一,距离腊月初八还有……三百五十二天! 陆天辉和苏清颜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句: “师母……” “娘……” 刘氏和丽娘突然哈哈大笑,看得苏阿东莫名其妙。 丽娘笑完了才解释:“姑娘,陆公子,夫人在跟你们开玩笑昵!” “看把他们急的!陆天辉想娶媳妇,这心情我是能理解,可是你看清颜……”刘氏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固的苏清颜只想往地缝里钻。 她怎么也没想到以前喜欢哭哭啼啼的那个娘,现在还知道开她的玩笑了。 娇嗔了一句就跑回了自己房间。 陆天辉知道是玩笑以后,心里也松了口气,告辞了。 不过这个玩笑给他敲响了警钟,他总觉得,不早一天把苏清颜娶回家,他的心始终都提着吊着。 初六这天早上,一家人匆匆吃过早饭就开始收拾东西,院子里都被厚厚大雪覆盖着,一片雪白倒是给人省了不少麻烦。 他们只需收拾屋里即可,不过半个时辰就收拾好了。 苏婉坐在坑上,透过缝隙看外面的皑皑白雪,憧憬道: “二姐定亲,也会有大姐那么多东西吗?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糕点,很多很多好看的首饰和衣服……” “应该没有吧,陆天辉家跟咱们差不多,都是农户,咱大姐嫁的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公子,不能比的。” 苏清颜以手枕头,撑在桌子上,坏坏的想:我可是很早之前就收过二两银子的聘礼了,说不定他们会空着手来昵。 “哎,来了来了。”刘氏把门打开,第一个冲了出去。 其余人也连忙出来迎接。 苏清颜跟在刘氏后面,看见除了陆天辉提了两盒东西,杜媒婆和秦氏都是空着手的,心想果然不该有太多期 待。 刘氏迎出去,还没说话,秦氏就屈膝行了个万福礼,刘氏见状,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了礼。 她可没忘记,十一月初六那天,她和苏清颜笑话苏婉行礼,被丽娘摁着教了一中午。 给训了明明白白。 苏清颜见状,连忙跟在刘氏身后行礼,苏婉也有模有样的拜了拜。 丽娘站在最旁边,行万福礼时手放在了身体一侧,那是在表明自己的丫鬟身份。 突然而来的种种,不仅是杜媒婆,秦氏本人也愣了愣。 随即,她满意的笑了,跟刘氏互相打过招呼,就一起携手进了屋子。 刘氏看着即使打扫干净,仍旧很破烂低矮的土还房,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房子着实是有些破,委屈你们了。” “无妨,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有地方遮风避雨就行了。” 秦氏说话文绉绉的,动作举止不像山野夫人那般粗鲁,有种看破红尘的淡然。 这也是她在村里跟其他妇人合不来的最根本原因。 要不是刘氏最近跟着写字读书,背了些诗句成语,可能连秦氏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都听不懂。 但听懂虽然听懂了,她应答的还是稍微有些吃力,幸亏有丽娘在一旁帮着救场。 秦氏也知道,苏家只不过是个土生土长的乡野人家,能识得几个字,不胡搅蛮缠就很不错了。 吃过午饭之后,两人在媒婆的见证下,秦氏从袖筒里掏出了两张已经写好的婚书,道:“嫂子,原本这三十八大礼,我是该一一备全的,可去年从进了腊月就大雪封山,临近过年时,我派天辉出去了几趟,临街商铺却都已经关门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带了两样最关键的东西送来,还希望你们不要嫌弃,至于那三十八大样,我就想着,都下在聘礼里,希望你们别介意。” 说着,秦氏拿出了一张二百两面额的银票,推到了刘氏跟前。 把大家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尤其是杜媒婆,帮人拉媒牵线这么多年,也促成了不少好事,聘礼这东西,是婆家赠送给女方父母的,多数为几两银子。 很少有超过十两的。 苏香那时候得了二十两聘礼,三十两陪嫁,已经在附近几个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的。 这下倒好,苏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出息,二姑娘竟然得了二百两的聘礼。 虽然说那三十八大样加起来很多钱。 但不同的档次,要花的钱也有很大区别。 买铜首饰的,配粗布红衣,是最抵挡,凑足三十八样,只需要几两银子。 买银首饰的,配精棉布红衣,是中档,全部置办出来得花几十两。 而买金首饰的,配绸锻嫁衣,是非常高档的,置办齐了最少也得一百多两银子。 不过这都是殷实人家的规矩,像刘氏以前出嫁的时候,她家穷的叮当响,她没什么陪嫁,苏家也只给了她家一点聘礼,根本就没有三十八大礼的说法。 而殷实如季古公子,给苏小妮的规格也不过是银首饰,但是,仍旧不妨碍苏小妮欢喜,张媒婆一家人都觉得有面子。 因为能凑齐三十八大样,本身就是一种仪式感。 可,陆天辉和苏家是村里人,苏阿东和刘氏也压根没把陆天辉和林中火相比。 觉得闺女愿意就行了。 尤其是看见秦氏来的时候,只提了两个盒子,他们也没期待那么多。 谁知道,这大礼没有少不说,还是按照这么高的规格来的。 不过,除了一些贪财的丈母娘会主动要求把这些东西折成银子。 刘氏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因为凑不齐三十八大样,主动折成银子送来的! 这……这让他们怎么收啊? 刘氏惊讶的张了张嘴,看看苏阿东又看看苏清颜,知道现在这两人不适合发话,还得需要自己出面。 忙堆上了笑脸,大方应到:“亲家费心了,这个冬天确实与往年不一样,希望新年新气象,过了年之后会好起来。” “一定的,一定的!” 秦氏见刘氏也不是扭扭捏捏,摆不上台面的人,满口应答。 杜媒婆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又端起了自己的职业微笑:“苏家嫂子啊,这笔墨纸砚可有,要是没有,我出去给你借去,咱们可要签字定婚期啦!” “有的。” 刘氏应着,抬起头,似乎想找找放哪儿了。 丽娘忙道:“在姑娘房里昵,婢子这就去拿过来。” 说着她拜了拜,往苏清颜的卧房走去。 苏清颜听见她自称婢子,几不可闻的挑了挑眉头,有些不悦。 她跟丽娘说过很多次了,是家人不是下人,可丽娘总说自己就是下人。 第138章 江玉宁的小算盘 即使在他们面前以‘我’自称,可一旦有外人在场,仍旧说自己是奴婢。 “嫂子,我觉得二月十八不错,是个顺风顺水的好日子,宜婚嫁,不知您看?” 秦氏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本老黄历,从折角的地方打开,指着一处让刘氏看。 刘氏现在已经识字了,能看个大概,但是听见日期,有些迟疑: “亲家,二月十八是不是太近了?到现在就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这大雪还不知何时能化,这成亲物什,是否能尽数买全啊?” “这……” 秦氏一顿,白了儿子一眼,怪他心急。 扯着嘴角陪笑:“是有些近了,要不三月初六如何?那可是春暖花开的好日子。” 说着又往后翻了一页。 刘氏还没发话,苏清颜急了,不住的摇头:“婶子,还是再换个日子吧,我有事。” 她从日子富裕了之后,葵水一直很准,标准二十八天一次,肚子也不痛不痒,按照她的推测,三月六号大姨妈会来。 她可不想在成亲这一天,洞不了房,花不了烛。 而且古人认为成亲来葵水不吉利,她一点也不想触霉头。 商量过来,商量过去,最后日子定在了三月十六。 双方互相签了婚书,订婚仪式就圆满结束了。 目送陆天辉三人离开,苏清颜站在冰天雪地里,吹着小冷风,内心却一片火热澎湃。 她终于明白了,那时候苏香订婚的心情。 从现在开始,她也是有未婚夫的人了昵! “哇!哇哇!这也太好看了!二姐你快来!” 苏清颜正准备跟苏阿东和刘氏、丽娘一起回家,突然听见屋里传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呼,是苏婉那个小丫头发出来的。 忙快走了两步,推门询问:“怎么了?你喊什么?” 她话音刚落,也惊呆了。 虽然她知道以苏婉的尿性,只要别人一走,她一定会翻开盒子找糕点。 但她绝对没想到,陆家不按常理出牌,来人家家里订亲,连个糕点都不带。 带的是一顶金光闪闪的多宝冠。 那发冠整体呈元宝型,中间有一颗指甲盖大的红宝石,边上镶嵌着一圈珍珠,在错落有致的金色花丛里,格外显眼。 就像晴朗夜空中那一轮圆月,唯一且惊艳。 而那些繁复绮丽的花朵,并不是直接平贴在上面的,而是很有技巧的立体焊接镶嵌,会随着人的动作一颤一颤的,似在空中飞舞,不经意间露出红色的花.芯。 镶着蓝宝石的蝴蝶,和满绿翡翠做成的叶子,在花丛之中若隐若现,因为布局巧妙,不但没有廉价之感,反而为这顶花冠增添了许多贵气。 主花冠向两翼张开,延伸出侧冠,左右对称,好似元宝的两个角,又像凤凰展开的双翅。 精细繁复不似主冠,镶嵌的宝石也略小,却正好没有夺了主冠的风采。 可以看得出来,这种布局是制冠之人特意为之。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发冠! 苏清颜瞪大眼睛,抱着盒子从屋里走了出去,想找个光线好点的地方。 那发冠的模样就正好落入了刘氏,苏阿东,丽娘三人的眼里。 刘氏跟苏阿东就不说了,一向没见过什么世面,震惊得呆愣在原地,忘了说话也正常。 让苏清颜意外的是,丽娘也露出震惊的神色,连连惊呼做工精妙。 不过这也难怪,古时候没有那么多假冒伪劣产品,但凡出现这些红宝石蓝宝石绿翡翠,都是很珍贵的。也难为她穿越而来,嫁给农家,还能有幸戴上这样珍贵的发饰。 苏清颜想着,伸手把发冠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发冠上的流苏随即完整展现在众人眼前。 金链子穿插着珍珠,末端还悬挂着大大小小差不多的水滴形红宝石。 在冬日阳光和满地白雪的映照下,只觉得黄的耀眼,红的醒目。 让人觉得华贵到不敢直视。 刘氏忙说:“快收起来吧!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可别弄坏了。” 丽娘上前帮忙,掂了掂花冠,笑着说:“是啊,看这样子,还要往下传好几代昵!” “什……什么?”苏清颜不明白丽娘的意思,但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应该是个二手货,突然有些失望。丽娘指着上面的点缀解释道:“上面繁花满布,谐音荣华,蝴蝶一对,寓意比翼双飞。 两侧各有一只蝙蝠抱着钱袋,口含碧玉,示意福禄代代相传。 这可不是普通的发冠,是大户人家世代相传的宝物。 繁荣时,是象征,落魄时,是盘缠。 很多世家大族以此为荣耀,因为拥有这花冠的人,不仅是嫡子还是长房。” 苏清颜听见丽娘这么说,心里也泛起了阵阵感动。 这些世代传承的东西,本就不该用新旧去衡量,是她小肚鸡肠了。 把花冠小心翼翼的收好,苏清颜看见苏婉眼疾手快的打开了另一个盒子,而后发出另外一阵哇哇哇的惊呼 声。 “这里面是嫁衣和鞋子,原来真的没有带糕点。” “你这小妮子,就别整天只想着吃的东西了,快把东西放好,免得给你二姐把嫁衣给弄脏了。” 刘氏说着,伸手把苏婉赶到一边,小心翼翼的盖好了盖子。 “清颜,你这两样东西都太珍贵了,我给你搬卧房的柜子里锁起来,等你出嫁那日再给你拿出来。”“好的吧。” 苏清颜其实很想说,她想先试一试嫁衣合不合身,但是看着刘氏这宝贝的样子,也知道古代结婚规矩多,就压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点了点头。 大雪封山,气候严寒,望北村的人没事都不出来晃悠。 苏清颜一家在忙完定亲的事情之后,也关起门来,在家里躲清静了,一心期望着寒冷的冬天快过去。 可老天爷像故意跟他们作对似的,过了初十不但没有变暖和,在元宵节这日,竟然又飘飘落落的下起雪 来。 丽娘抱着四五根干树枝进来,对正在练字的几人说:“老爷夫人,要不我们有空去买些木炭吧!家里只剩这点干柴了。 看这天气,一时半会儿上不了山,去了山上也不一定能捡到柴火。” “不慌,馒头房那儿存着许多柴火,现在虽然被大雪给盖住了,但都是干透的东西,想来是能用的,我现在就去挑两担回来。” 苏阿东说着,翻出了干活时穿的破褂子,套在新棉外面,在院子里摸索了一阵,找出了扁担,就冒着寒霜,往馒头房走去。 丽娘本想出去帮忙的,但是怕跟男主人单独行动,会遭人闲话,就没有开口。 用那仅剩的几根木柴,把屋里烧的暖暖的,看着刘氏,苏清颜和苏婉继续练字。 刘氏最认真,但写得很一般,看起来像没什么天赋,也有可能是启蒙太晚了。 第139章 林中烟生气了 苏清颜识字最快,但写起字来缺胳膊少腿的,是最不认真的那一个。 相比之下,苏婉学的东西不多,但每一个字都写得挺好,是非常棒的潜力股。 而要说起真正的学霸,丽娘还是觉得刘重生最有潜力,虽然他们平日里忙馒头房的生意,只在下午有两三个时辰的空闲时间。 但只要是丽娘教过的东西,刘重生都会一一认真记好,并且照做。 这五个学生第一堂课学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可到了现在,苏阿东和刘氏还在背三字经。 苏婉已经学到了百家姓。 苏清颜和刘重生都读完了四书,但是苏清颜囫囵吞枣,根本不知所云,相比之下,刘重生要出挑的多。 真是可惜了,他生在农家,十五岁才接触书本,不然的话,以他的勤奋与刻苦,考个秀才博个功名还是不在话下的。 “丽姑姑,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会儿,木头烧完了我手冷。” 丽娘听见这话,回过神来,看见碳盆里的火苗小了下去,点了点头。 跟刘氏和苏清颜二人说道:“你们也先停了吧,这屋着实有些冷了,等老爷拿柴火回来之后再写。” 苏清颜和苏婉听见这话如临大赦,飞快地放下了毛笔。 刘氏也住手了,脸上却没有喜色: “你们的爹是不是去了很长时间了?馒头房就在村子的南边,不应该到现在还没回来啊?” “好像是很长时间了,那几根木头都已经烧完了,要不我出去找找吧。” 苏清颜说着往外走,刘氏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丽娘就跟在了身后。 她们二人刚从家里出来不久,见苏阿西自馒头房那边走来,在风雪中,认出了苏清颜,着急忙慌的喊道:“苏清颜快回家找人帮忙,你们家馒头房被人抢了!” “什……什么意思?” 苏清颜愣在原地,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丽娘推了她一把,说:“你去刘家村找你外公他们来帮忙,我先去看看。” “哦。” 苏清颜反应过来,撒开脚丫子往前跑去,路过馒头房,看见他们用土砖围起来的墙,塌了一半,很是震 惊。 不敢细想,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风雪中狂奔。 丽娘为了避嫌,从来不主动来这里。 这是她第二次出现在馒头房的门口。 对于馒头房的构造,她谈不上熟悉,但是看见有人扛着一麻袋东西从墙头的破损处爬出来,她想也不想去把那人拦住了。 “把东西放下,谁让你拿我们家东西了!” “我呸,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家的东西?快给我滚开,不然老子不客气了,连你一块抢!” 那矮胖的男人身体晃了晃,似乎觉得麻袋太沉了,骂完之后不再恋战,换了个方向要跑路,想要快些离开。 丽娘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把胖男人连同他肩上扛着的麻袋,一块儿踹回了院子里。 那男人哎哟哎哟的躺在雪地里惨叫着,从第一馒头房里又冲出来两个男人,他们把肩上的麻袋一一扔,气势汹汹的挥舞着拳头朝丽娘冲来。 丽娘闪身躲过,点住了他们二人的穴道,看着二人以奇怪的打拳姿势,定在那里动弹不得,冷着一张脸问:“你们是谁?为何来抢我家粮食?” “女侠饶命啊,我们不敢了,我们都是这附近的村民,这天寒地冻的,要粮食没粮食,要柴火没柴火,我们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就想出来打打秋风,看见这儿有柴火,就把墙拆了,实在没想到这是你家的啊,早知道这是女侠您家的,我们也不敢啊!” 矮胖男子抢着接话,顾不得管地上的面粉,悄悄往后退去,还想要伺机逃跑。 但是丽娘并不打算放他走,冲上前一个回旋踢,把他又给踢了回来,趁他趴在雪地上没起来的时候,点住了他的穴道。 “你们想要柴火,把墙拆了也就算了,那动我家的粮食干什么?” “哎呦女侠啊!我们都好几天没吃顿饱饭了,这有了粮食,谁还要柴火啊! 那些柴火可不是我们挪走的,刚才来了好多人哄抢昵,还有很多人没抢着,要不是我从那男人身上翻出来了把钥匙……” “德子你别说了,你找死啊!”被点住的高个男人怒吼着,又埋怨起一旁皮肤比较黑的人来。 “都怪你,刚才咱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门开了,扛两袋子面粉就跑了,那么多人也不会偏偏只逮到我们。 你非要等着人走完了再开,这下好了吧,被抓包了吧!” 黑皮肤男人也悔不当初,但是他不想承担所有后果,瓮声瓮气的说:“那我刚才还说,扛着一袋面走不快,不如咱们两人抬着一袋,你不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吗? 怎么出了事就都怪我了?” “少废话,我家老爷在哪儿?” 丽娘没工夫听他们在这儿互相推倭,柳眉倒竖,怒斥一句,吓的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眨了好几下眼皮。他们现在也就嘴巴和眼皮能动了。 “扔……扔那边墙头了。” “你们最好期待我家老爷没事,不然我一定要让你们偿命!” “不会不会,我们就只抢了他二两银子,把他打晕了而已……” 躺在地上的矮胖男人说出这句话,立刻得到了两对大白眼,吓得赶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可还是晚了一步,丽娘阴冷的问:“钱昵?” “在我这里,还没分昵,二两银子三个人不好分……打算回去再分……” “你你你,你别再说话了!”高个男子恨铁不成钢,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猪队友。 问一答三,交代的这个详细哟! 丽娘给趴在地上的矮胖男子解开穴道,对他伸出了手,想让他自己把钱交出来。 那男子却瞅准机会,把钱往反方向一扔,站起来就往断墙处跑去。 “……”丽娘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干这么蠢的事,失败了那么多次,还敢想着逃跑,倒让他往外跑出了五 六米远。 可也仅仅只是五六米远而已,那矮胖男子还没来得及高兴,被一个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白衣公子对着胸口拍了一掌,直接往回倒飞了七/〈米远,躺在地上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这……这是真正的高手啊! 身后那两个保持打拳姿势的男子,差点吓尿了,开始惊恐的求饶: “对不起,饶了我们吧!我们也实在是饿极了……其实我们也是有人挑唆的啊,不是罪魁祸首,求求你们一定要饶我们一命啊!” 白灵君懒得理他们,掸了掸衣袖上的雪花,问:“是不是舒坦日子过久了,心肠会变软?” 丽娘听见这话,脸色一变,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婢子知错。” 第140章 陆天辉来了 “起来吧,最近这段时间我会住在这里,你只管护着你该护着的人便可。” 白灵君说完,侧耳细听,将宽大的衣袖甩到身后,背着手离开了。 丽娘起身,将身上的雪拍打干净,不阴不阳的说:“有人来了,想活命就少说话,懂?” “懂懂懂!”保持打拳姿势的两人,不跟德子一样没脑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们还是清楚的。 刘思冬跟刘重生身强体壮,跑得比较快,先一步到馒头房,看着眼前这惨不忍睹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丽娘这才想起苏阿东被人打昏了,现在还倚在那边的墙上,忙请二人去把人扶起来。 苏清颜跟刘易财稍后赶到,看到人已经被制服,松了口气。 可看到地上的三袋面粉跟空空如也的院子,她的心又提了起来:“馒头房被搬空了吗?” “只是院子里的柴火被抢走了,我来的时候正好把他堵在门口。”丽娘指了指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的男人。 保持打拳姿势的两个男人忙应和:“是他,是他带的头,其余的细白面还好好的在屋子里待着昵!” “哼,你们几个,谁派你们来的?”苏清颜走到他们身边想教训一下,但摆着造型的两人直勾勾的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下手。 于是她踹了地上不知死活的男人一脚,气势十足。 立着的两个男人,头顶闪过黑线,却也知道被抓包了,不会有好下场,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又详细的交代了一遍。 皮肤较黑的男子,一再强调,有个人很奇怪,帮他们砸了墙头就走了,什么都不要,还跟他们说屋里有好东西。 而正是在他走后不久,来了一大群村民抢柴火,整整大半个院子的东西,瞬间被搬空了。 “这么说,背后还有仇家故意挑衅滋事。” “清颜,这事是因为有人煽风点火,我记住那人的脸了。” 苏阿东被刘思冬和刘重生搀扶着往这边走,没有明显的外伤伤口,看起来精神还挺好,总算让苏清颜松了一P气。 她对众人挥了挥手:“走!带上人,去村长家讨个公道,一定要把那个煽风点火的找出来。 实在不行,那我就去挨家挨户的搜柴火! 我就不信了!他们刚搬回去不到半个时辰,能全烧得完!” 她早该料到馒头房经营的这几个月,挣了不少银子,会引起别人眼红的。 不铲除这些毒瘤,日后势必会成大患。 “清颜,这样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都是邻里相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天这么冷,储备的柴火不够,不想被冻死,拿了咱家柴火也是无奈之举。 咱们如果非要要回来,那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况且咱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人家家里的柴火,是从咱们家抢的啊!” 苏阿东后脑勺被打了一闷棍,此时还嗡嗡的疼,但脑子没被打坏,见闺女要这么做,满脸担忧。 苏清颜何尝不知全村搜查势必会成为公敌,以后更加举步难行,可她性格如此,是不愿意被欺负的。 顿了顿,她说:“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与咱家没什么过节,认错态度也良好的,送给他也未尝不可。 倘若是那种态度不好,打死不承认的,我就算是诈他吓唬他,我也要让他说实话!” “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这个人怎么办?我们要抬着他过去吗?” 刘重生站在他旁边,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确认他真的只是晕过去,才放了心。 苏清颜刚想说一起抬走,突然听见有个男人大叫:“看吧!村长!你快来看!那人还在地上躺着昵,这是闹出人命了啊! 一定不能放过那几个人!我再去找几个人来帮忙!” 说完也不打算进去,拔腿就要开溜。 苏阿东和那两个保持打拳姿势的男人眼睛一亮,惊喜的大喊道:“是他就是他!” “帮我们拆墙头的,的确是他,那一大帮村民肯定也是他喊来的!” “他才是罪魁祸首,他就是个搅屎棍。” 苏清颜闻言忙指挥丽娘:“去抓住他。” 丽娘一个纵身跳跃,轻盈的飞出了倒塌的墙头,架起轻功,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地时,已经立在了那逃跑男子的前面。 那男子长相平庸,身材中等,属于掉进人堆里,分分钟认不出来的那一种。 丽娘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绑你回去?” “嘿,嘿嘿,不劳烦女侠了,我自己走。” 那男子奸笑着,举起双手往后退了几步,就自己回去了。 此时,村长苏红叶,副村长王大伟,也已经带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乡邻走到了断墙处。 看见倒在地上的男人和一旁的血迹,无不吃惊。 “苏老大,你们真的把人打死了?” “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可是打人也是不对的啊,这怎么弄……” 苏清颜眉头挑了挑,觉得今日这村长来者不善,就替苏阿东回答: “咱们国家有律法,私自进入他人家中偷窃,被抓现行的,打死不赔。 更何况我们饶了他一条狗命,并没有把他打死。 村长伯伯若非想要问我们怎么办的话,那我们把他送衙门关大牢也是可以的。” “你……”苏红叶一下子被堵死了,准备好的话,被嘢在喉咙里,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他身后跟着看热闹的村民等不下去了,一个个瑟缩着肩膀,打着哆嗦抗议: “你们那么多粮食又吃不了,我们饿的都快咽气了,都是乡里乡亲,你们怎么那么狠的心啊,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这些穷人饿死!” “就是!你们挣的都是些黑心钱,是踩着我们的命挣来的,你们良心安吗?你们夜里睡得着觉吗?你们就应该把粮食分给我们,大家一起熬过这个冬天!” “别的不说,你们建馒头房的这块地皮还是大家共有的昵!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没说什么,现在大家都快熬不下去了,你们说什么也得分给我们点粮食!” “分粮食,分粮食!” 吵嚷到最后,村民们直接喊起了统一响亮的口号。 苏清颜算是看出来了,这群人觊觎他家有粮食,想要打秋风分一杯羹昵! 她面色凝重,护着苏阿东几人往后退了几步,示意丽娘回来。 丽娘虽心有不甘,在这种场合面前,还是要听主家的话的,她进了院子,偏头问苏清颜:“姑娘,现在我们怎么办?” “呵!凉拌!” 苏清颜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拢了拢,免得被寒气侵入,看样子是打算打持久战。 苏阿东刘易财刘思冬很想跟人群辩解些什么,可是那些人吆喝的声音震耳欲聋,他们不管吼多大声,都只能陆陆续续听见几个字。 第141章 陆天辉的美男计 苏清颜拉了他们一把,说: “你们别白费力气了,他们就是看我们家好欺负,如果我们这一次让他们得了便宜,那以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我宁愿不开这个馒头房,都绝对不会让他们占到一个铜板的便宜!” “说的对!这钱这粮食是我们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冒着风险换来的,凭什么被他们一胁迫,就要分给他们? 再说了,他们穷他们吃不上饭,他们饿死了,又不是我们害的,我们为什么要为他们的懒惰负责任!今日有我站在这里,我绝对跟表妹共进退!” 刘重生随手捡起一旁地上掉落的树枝,想也不想的护在了苏清颜身边。 刘思冬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刚才对骂说的也不是什么退让的话,见儿子外甥女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也一脸的怒气,准备反抗。 苏阿东和刘易财见家人都如此,也都坚定了神色:“说得对,如果他们感恩戴德,我捐献一些也未尝不可。 可他们这样一副,我欠着他们的样子,我旺!我一个大米粒儿都不会给他们的,除非他们有本事踩着我的尸体过去抢!” 那边的人喊得起劲,不断有人加入,队伍越来越壮大,大有排山倒海之势。 可这股劲头不过坚持了一会会儿而已,就开始有人晕倒或者捂着肚子跑了。 剩下的人,叫喊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刘易财双手合十感叹道:“老天有眼啊,这些强盗他们遭报应啦!” 苏清颜看着姥爷那虔诚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很想说什么遭报应啊,不过是吃不饱穿的少,冻晕了,饿晕了而已。 至于那些梧着肚子跑了的,是因为张大嘴巴喊叫,肚子里灌了凉风,身体不舒服了,可不关老天爷什么事。 不,确切的说,也是有点关系的,因为这冷风大雪,是老天爷赏的昵! 苏清颜听着那些人的叫喊声,越来越小,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她清了清嗓子,喊道:“我知道你们都有难处,可我们家挣的是干净钱,不欠你们的,更不是开福利院的。 所以,倘若你们态度好,我可以按照市价卖给你们一些。 否则,后果自负!” “你个赔钱货,日后要嫁出去的女娃娃,有什么资格管我们村的事? 谁给你的脸,让你出来说话啊,来来来,你让苏阿东出来,我要问问他,还想不想在我们望北村混!苏阿东,你得罪我们全村人,就不怕我们把你赶出村子吗?” 没牙的老伯杵了杵手里的拐杖,气得浑身发颤。 他似乎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迎来一片附和。 苏阿东看着眼前众人,心中无比酸楚。 这些人里面,有他从小叫到大的叔叔伯伯,有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有他去喝过满月酒的侄子侄女。就算大部分人,只是口头上的叔婶哥嫂,可是他们从来没有红过脸,闹过矛盾。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就因为他家有余粮,就成了全村的公敌昵? 可……明明就算是他的亲娘,亲弟弟也看不得他过得好啊!想来人心一直都是如此吧! “你们要赶就赶吧,反正我苏阿东行得正,坐得直,从来不干亏心事,没什么好害怕的!” 既然三人成虎,根本没有公道可言,那他也就不用费尽心机跟他们讲理了。 王大伟看着苏阿东决绝的样子,心里不好受,他曾经受王百里的嘱托,帮过苏阿东几次,对他们一家人了解也比较深,知道他们家为人处事还是比较豁达的,可是再豁达的人,也不会愿意掏出自己所有的家底帮助别人。 何况是以这种被胁迫的方式。 可是他和村长,大小也是个官,需要接受政绩考核,若是这个冬天,望北村的人都被饿死了,或者有了暴乱。 那他们没有政绩事小,朝廷要是怪罪下来可就完了。 纠结了一会儿,王大伟说: “苏大哥啊,你们家盖馒头房这块地,在我们村的南边,不属于宅基地,平时慌着也没什么用处,你们要盖馒头房打了声招呼,我也没拦着,可这到底是村里的地,现在村民们都快饿死了,不如你就给每家每户分几斤粮食,咱们村里把这块地卖给你们吧!” 苏清颜听见这话,不厚道的笑了,她说: “王叔,你这话有道理,我们没有反驳的余地,可是你看看咱们村儿边上这么多地,除了我家盖了房子,其余的难道不是被别人开垦出来种菜,围起来养鸡养猪,搭上草棚子养老了吗。 更有甚者,种上了几棵树,就将那块地用篱笆一围,变成了自己家的产业。 想让我家拿钱买这块地没问题,可你不能只要求我们一家啊! 要算把村里所有被占的地方都算清楚了,挨家挨户的交钱,按房基地的价格买,我也没意见,只要大家一起交就行。” “这……” 王大伟没话说了,他就是那个种了几棵果树,就占了一亩多地的人之一。 而占用土地种菜什么的,就更寻常了,压根就找不出哪户人家没有占。 苏红叶见苏清颜一家人都是硬骨头,胁迫没有用,就扯了扯已经冻僵的脸,挂上了笑容,语气也变软了。 “苏老大啊,你们看,这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忍心直接看人全部冻死饿死。 要不你们就行行好,拿出点粮食来救济一下吧,不然他们饿急了,产生暴乱,对你们也没好处啊!” “村长伯伯,一路过来,村民们也帮过我家许多忙,若是有话好好说,那我们家借他们些粮食也无可厚非。 可是他们,先抢夺我家柴火在前,胁迫我爹在后,关系都已经闹得这样僵了。 我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拿出粮食来救济他们?” 苏清颜凌厉的眼神,透过风雪冷冷的打在那些人身上,看见他们不但没有一丁点儿的愧疚,反倒因为苏清颜这些话惹他们不开心了,又吵嚷起来。 苏清颜彻底不耐烦了,说: “想让我救济给他们粮食也不是不可以,必须先把我家的柴火如数还回来,虔诚的给我家道歉。 写下欠据或者用银子买,我可以按市场价格,卖给他们,满十斤再送一斤,算是我的接济。” “切,那你叨叨这么多有什么用,不是还是要银子买!还是直接抢吧!”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刚才就暴躁不安的众人,瞬间失去了理智,互相挤嚷推搡着,就要往馒头房冲。 一直站在前排的村长,避闪不及,被人推到了地上,让人踩了好几脚。 发出痛苦的大叫,但很快,声音就被人潮淹没了。 第142章 陆天辉哥哥快吃鱼 但凡进了那道断墙的人,脚才刚落地,都横着飞了出来,惨叫声比村长苏红叶的还要大。 丽娘手脚翻飞,利索的将每个闯进院子里的人都打飞出去,根本不用苏清颜几人帮忙,苏阿东表示自己都看呆了。 “好家伙,清颜,你二两银子买回来一个什么神仙?能读书识字,弹琴作画也就算了,原来武功还这么厉害,要是让我碰到,我想买二十个。” 刘重生也点点头:“如果是我,我愿意买五十个。” 苏清颜失笑,这样的人才,别说二两银子了,两千两估计也会有大把的人趋之若鹜,也难为白大夫这样费心了。 胡思乱想间,那些想往里冲的人,已经全肌在了地上,哎哟哎哟的喊着痛,动弹不得。 老实说,闹成现在这种局面,苏清颜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但事情不是她搞出来的,收不了场,那她一直陪着耗着,她倒要看看,是她们这些吃饱穿暖的人能熬得住,还是那些挨饿受冻的先溃不成军。 一屁股坐在面粉袋子上,她准备打个持久战,大有敌不走,我绝不退的意思。 “大银快回来,村里有人发大白馒头,快来排队。” 远处有妇人的叫喊声传来,众人听见馒头二字,格外敏感,纷纷回头。 “啥玩意儿?” 李大银没反应过来,李大铁先眼睛一亮,问: “大嫂,所有人都能去排队吗?” “呸,问你家婆娘去,你问我做什么,我不知道!” 聂氏淬了口唾沫,拽起李大银就跑。 李大铁跟上,还有几个饿的不行的也跟着跑了。 这儿有会手脚的高手,他们在这儿又占不到什么便宜。 这些人刚走不久,又有几个村妇来喊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捧着热乎乎的大白馒头。 那香喷喷的气味,白白胖胖的可口样子,瞬间就勾起了无数人的馋虫,那妇人幸亏有男人护着才没被抢。 来馒头房闹事的人,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也忘了来这儿的目的了,爬起来就往村里跑。 据那个抱着馒头的妇人交代,派馒头的正是前不久刚来村里落户的白家,听说是那户人家的夫人有喜了,在为未来的孩子积福。 刚才还吵吵嚷嚷,闹闹哄哄的地方,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瞬间没了人影。 苏清颜也有些始料未及,但她还是不敢怠慢,把那三个偷面粉的又教训了一顿,才放人走。 看着塌了的墙头和无比脏乱的院子,苏清颜提议把面粉都弄回家去。 众人表示赞同,他们齐心协力,将所有的面粉分成两份,分别运往了苏家和刘家。 刘氏在家左等右等,不见人回去,正要带着苏婉出来找人,就看见苏阿东运来了几大袋面粉。 细问之下,不禁为家人都捏了把冷汗,庆幸道: “老天有眼啊?幸亏没出什么事。” “得了吧,就算今日没出什么事,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毕竟把村里大部分人都给得罪光了。”苏阿东一边说一遍搬运面粉,他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惊的刘氏打了个哆嗦。 不是吧?现在就被人找上门了? “苏大哥,嫂子,门开着我能进去吗?” 张麻子挑着一担柴火,着急忙慌的问。 刘氏看他这样,不像是来挑事的,就点了点头。 张麻子进来把柴火放好,对她和苏阿东鞠了个躬,真诚的说道: “我错了,我不该抢你家的柴火,我以后再也不会干对不起你们家的事了,对不起。” 说完之后,见刘氏和苏阿东没说不原谅他,他就捂着肚子飞快的跑了。 刘氏抓了抓头发,没想通其中的关窍,看向苏阿东,苏阿东也给了她一个‘我也觉得名其妙’的眼神。二人疑惑间,又有人来扛着柴火登门致歉,态度比张麻子还恭敬。 紧接着,来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刘氏和苏阿东眼珠子惊的差点掉地上去。 刘氏不知道刚才剑拔弩张的场面,没法直观的看出这些人的态度转变。 可苏阿东知道,他揉揉眼睛,又扣扣耳朵,怀疑眼前这些人是被鬼附身了。 这……这还是刚才那些,蛮不讲理,要不到粮食就抢的强盗吗? 他们夫妻二人没说原谅,那些来道歉的也不敢走,就一直在院子里点头哈腰的说好话。 苏清颜带着丽娘回来,见刚才那些想抢他们面粉的人,都在道歉,一个二个坐立难安的样子,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大银熬不住了,梧着肚子蜷缩在地上,惨兮兮的说道: “别人吃了白家派出来的馒头都没事,可我们这些去抢过柴火和面粉的人,吃了全都肚子疼的要死,痛苦不堪。 白家的人说了,这是他们家未来少爷的积福馒头,必须德行配位的人吃了才能无恙。 像我们这种干了亏心事的,会肝肠寸断,不得好死的,除非,弥补自己的过失,得到主家的原谅,不然我们会永远肚子疼。” “白家……’’ 苏清颜嘀咕着,回身看了丽娘一眼。 见丽娘点了点头,她放下心来。 对那些前来道歉的人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错了,那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不过我警告你们,要是还敢有下一次,我就直接报官了。 到时候你们可不仅仅只是肚子疼而已。” “哎呀,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疼起来跟要了人命一样,谁还愿意疼第二次啊!” 人群闹哄哄的来,放下柴火又闹哄哄的走。 不多时,他们的院子快被柴火堆满了。 苏清颜捏捏酸痛的肩膀,又搓了搓冰凉的手,感觉今天跟坐过山车一样,小心脏差点超负荷。 本想回屋休息,想起今日听到的传闻,就直接出门了。 “娘,白大夫搬村里住了,我去打个招呼。” 原先张家的破土坯房,现在已经成了颇具规模的青砖院子。 虽然占地不大,但是小屋收拾的精致干净,看起来倒是很有意境 只是坐落在望北村这样的山旮旯里,前后左右邻居都是土坯房,看起来有些鹤立鸡群,格格不入。就在苏清颜端详的时候,大门打开了,白灵君还是穿着那一身单薄的白衣。 他立在门口,问:“既然早来了,为什么不敲门?” “……”苏清颜自认为来了也没有很久。 可是看着白灵君早就在等她的模样,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猜的,不过,刚才听到了。” “会武功真的能提前觉察到人的到来?” “只能觉察到不会武功或者武功比自己低的人。” 白灵君往回走,苏清颜跟着进门,她进去之后,一阵风从她身旁刮过,那两扇大门竟然自己关了起来。 第143章 看不懂的神操作 “哇!” 好家伙!会武功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她想学武功。 “学武功的事你就别想了,都是童子功,你妹妹现在还来得及。” 白灵君没有回头,苏清颜不禁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会读心术。 她抓了抓脑袋,不大好意思的说:“恭喜你啊!” “恭喜我什么?” “你夫人不是有喜了吗?你今日还在外面派馒头。” “你来是为了恭喜我这个。” 白灵君有些不高兴了,语气和外面的天色一样冷。 苏清颜像个跟屁虫一样进屋烤火,笑嘻嘻的说:“不全是,主要还是来贺喜你乔迁新居。” “那贺喜的礼物昵?” 白灵君挑眉:“你空着手来祝贺我乔迁新居?” “额……” 苏清颜尴尬了,好像是没有空着手的说法。 她全身上下翻找了一遍,发现没带钱,又掏了掏袖子,除了一条手帕什么也没有。 迫不得已,她扬着自己手里那条手帕,问:“灵君哥,你缺不缺手帕?” 白灵君看了眼她手里那条桃红色的小手帕,给了她一个无聊的眼神。 苏清颜自知理亏,好声好气的问: “那你想要什么?不如我现场给你做个吧,如果你想要银子,那你先借给我也行。” “银子就不用了,如果你非要送的话,就荷包吧!本公子出门比较急,忘了带荷包。” “荷包啊!好说好说,我给你做个心形的。” 苏清颜让小风把东西准备好,自己坐在白灵君对面,动起手来。 白灵君平时喜欢穿一身白衣,按理说,白色的荷包与他最配。 但苏清颜觉得白色的荷包不喜庆,给他挑了一个闷骚的紫色。 还在上面绣了桃心眼的表情包。 她一边绣一边想象着白灵君这万年不变的正经脸,做出那种表情的可笑样子,把自己乐的不行。白灵君为了她斟了杯茶,让她歇着干,不着急。 她端起茶一饮而尽,笑更开心了。 “你奸笑了这么长时间,我有理由相信你是想拿我寻开心。” “哈哈哈……” 苏清颜又看了眼自己绣的图案,振着嘴角搬着针线宦箩背对着白灵君了,似乎是想在完成之前,不让他看见。 白灵君端起茶杯,浅饮一小口,唇角微勾,看起来很愉悦。 那个傻丫头,只以为背过身去,他就看不见,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小身板几斤几两吗? 只要他挺挺腰,他就能看见他想看见的任何地方。 “好了!”苏清颜开心的打完最后一个结,将针线收好,把荷包递给白灵君。 白灵君把玩着茶杯的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扔出去。 “你……做了个‘屁股’?” “呸呸呸,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是心形荷包吗? 就是裁剪稍微有些偏差,做工略有一点点粗糙,不过……上面的绣花还是很精美的啦。” 苏清颜说着,把心形荷包的權皱处机了机,露出了黄色的表情图案。 在白灵君看来,特别像紫色的屁股上沾了黄色的…… 他总算知道刚才苏清颜在笑什么了。 “你有心了,我很喜欢。”白灵君一脸嫌弃的把荷包收进了自己怀里。 跟苏清颜说:“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什么?” 白灵君没有回答她,拍了拍手掌,小风就压着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进来了。 那男人畏首畏脑的,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大呼饶命。 苏清颜听见声音耳熟,不确定的问:“这是今日挑拨村民去抢我家东西的人? 好家伙,趁乱让他跑了,我正寻思着怎么找他算账昵,竟然在你这儿!” “不错。” 白灵君淡然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问:“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不敢,小人不敢劳烦……小人自己说。” 那人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又痛了好几个头才说: “小人名叫毛顺子,是江家的下人。 我家小姐被老爷扣住了,不让出门。 小姐听说姑娘与陆公子定亲了,气得在家里闹绝食,吩咐小的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家搅的不得安宁。” “哈哈哈,好极了,竟然敢这样对我家!” 苏清颜脸上没有半点笑意,拳头紧握,额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就把江玉宁碎尸万段。 白灵君了解她的心情,安慰她说:“放心,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会喜欢的。” “啊?” “回去吧!” 白灵君下了逐客令,苏清颜看看天色也的确不早了,说了声告辞,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处,突然想起了旁的事,问:“你知不知道张大妮……” “在我那里,尚未痊愈。” “哦。”苏清颜放下心来,说了声多谢。 她离开之后,白灵君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厉起来,质问: “是谁让你们今天派馒头,打着夫人有喜的幌子的?” “回公子的话,是……”小风吞吞吐吐,说不出口。 他和李听云三观一致,觉得这么做没有错,可他心里也清楚,只要他说出那个名字,李听云肯定少不了要受主子责罚。 就在他犹豫的空档,李听云自己推门进来,跪在了地上:“是属下自作主张,要这么说的。” 白灵君早有预料,并不惊讶,但语气并没有因为自己猜对了好半分:“你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主子,属下这么做也是为了主子着想,主子要责罚,属下领罚就是。 可是那农女明明就不喜欢您,也不打算做您的女人,却还总是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您的帮助,装作一副很在乎您的样子,吊着您。 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又来探探究竟,还特地给您亲手做荷包,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贱……” “啊!” 李听云跪在地上,被白灵君隔空扇了一巴掌,嘴角沁出血迹,但是她还是直挺挺的跪着,一副我没错的样子。 白灵君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冷冷的说道: “你走吧!我不需要替我拿主意的属下。” “不,主子,属下错了,您打我罚我,要我死我都认,求您不要赶我走。” 李听云慌了,她从小就被训练要以主子为天,主子赶她走,她的天岂不是要塌了! 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趴在地上,不住的打着哆嗦磕头。 小风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求饶道:“公子,您别赶听云走,这附近的人都知道她是您名义上的夫人, 苏清颜姑娘也认识她,您把她赶走了,以后苏清颜姑娘问起来,也是个大麻烦。” “也罢,那就回自己的房间好好养胎,别再出来生事端。” 白灵君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站起来轻飘飘的出了门。 苏清颜和陆天辉定亲的事他都知道,他并不打算阻住他们。 第144章 鸡爪子与熊掌 毕竟,自那日苏清颜在梦中允许他吻别之后,他就将自己的那份心思藏在了心底。 只想以大哥的身份守护她。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触景生情,来了这个村子之后,他心底里愈发生出一种不想让陆天辉好过的念头来。 同是男人,他比苏清颜更清楚,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容易珍惜。 所以…… 他唇角一勾,在天色擦黑的时刻,来到了苏清颜家,敲了敲门。 “婶子,在忙吗?” 白灵君看刘氏从厨房伸出了头,连忙又补上了一句:“我可以叫你婶子吗?” 刘氏听着声音悦耳,走近了一看,认出是白大夫,忙笑着开门: “哎呦,这不是白大夫?快快快,里面请,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你叫啥都行。” “谢谢婶子,不过我这次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啥事你尽管说,婶子能帮的一定帮。” 白灵君抖了抖身子,装出一副很冷的样子: “婶子,我没想到乡下这样冷,也没有棉衣,这个村里,也不跟别的婶子相熟,所以我想……” “唉呀,我当是什么事,不就是想要件棉衣嘛!不成问题,你有材料不,有的话我今晚就可以给你做,要是你没有,你就别管了,明儿个我让她爹去城里给你买。” “我有材料,只是今晚就不必忙了,仔细伤了眼睛。 况且,我也不是很着急。 不过嘛,要是还能做双棉靴……” “这有何难,鞋子筒单,婶儿给你做两双!”刘氏说着就把白灵君往屋里请。 “白大夫,你进来,我先给你量量尺寸和鞋码。” “婶子,我都叫你婶子了,您就别白大夫白大夫的叫我了,以后我常住在村里,你叫我灵君就是。”“好好,真是个好名字。” 苏清颜在厨房里听见了白灵君和娘的对话,一开始还疑惑为什么前脚从他家回来,他后脚就来了。 不过后来了然了,也没再多言,端着碗从厨房出来笑道:“灵君哥,你来的正好,今儿个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快尝尝我做的元宵。” “是嘛,这村里气氛不浓,我倒是忘了。” 白灵君跟苏阿东打了个招呼,在全家的劝说下坐在了饭桌前。 苏婉对这个白大夫印象深刻,因为她这辈子吃到的第一个馒头,就是白灵君送的。 所以她热切的端茶倒水夹菜,俨然一个小迷妹。 一口一个灵君哥哥的叫着。 白灵君心里腹诽,叫他哥哥,就比他那个撒泼打滚不想回京城的外甥大了一辈,要是被他知道了,说不定又得气得连夜偷跑出来。 唉,算了吧,先叫着,反正他不可能知道。 丽娘以前都是跟苏家人一起吃饭的,今晚白灵君来蹭元宵,丽娘就又站在了一旁。 苏阿东和刘氏以为丽娘是因为有白灵君这个外人,才这么守礼的,没有多想。 苏清颜却知道,像白灵君这样的富家公子,从小家教极严,等级明确,是万万不会和下人一个桌子吃饭的。 可是,现在是在她家,他们家也没把丽娘当下人。 可不能全家吃饭,让丽娘在一旁看着。 苏清颜凑到白灵君的耳边,小声问: “灵君哥,你介意丽娘坐下来一起吃饭吗?我们平常都一起吃饭的。” “无妨,在你家自然听你的,一起坐吧!” 白灵君好看的凤眼弯了弯,回味着苏清颜跟自己说悄悄话时,打在耳边的热气,仿佛感觉到了美好的春 天。 丽娘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设防,好说话的白灵君,虽然坐在了苏婉和苏清颜之间,身体却还是不自觉的僵硬 着。 幸好别人都在招呼白灵君,没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灵君哥哥,这个元宵是我做的,你吃这个。” 苏婉说着,把一个比平常小了不少的元宵,放在了白灵君碗里。 苏清颜立马打小报告: “哈哈哈,你知道它为什么小吗?因为没馆儿! 灵君哥,你尝我的,我这个超大的,加了双倍的馆儿!” 刘氏也在一旁陪着笑: “你俩就别跟灵君开玩笑了,你的还不如你妹妹的,那么大,也不知道里面熟了没。” “就是,大男人怎么会喜欢吃那种甜甜的东西,来,咱们喝酒,尝尝我闺女自己酿的果子酒。” 苏阿东把白灵君面前装着超大元宵和超小元宵的碗一推,直接放上了一碗酒。 白灵君盛情难却,又感念是苏清颜亲手酿的,就端起来陪苏阿东喝了几杯。 他觉着这酒,酒味十足,甘冽爽口,进了肚子却没什么后劲,有些疑惑。 苏清颜忙解释,是她爹实在没什么酒力,喝醉了喜欢乱说话,所以她特地做的没什么后劲儿的酒,不缺乏酒香,也不会醉人。 “这个好。”白灵君没想到自己来蹭顿饭还能发现好东西,一顿饭吃的很满足。 苏清颜知道白灵君以后来他家串门会比较方便,但是没料到他会天天来。 有时候是借东西,有时候是送东西,有时候是直接明目张胆的提着东西来蹭饭。 刘氏跟苏阿东感激他曾经救过王氏和李氏的命,对他比对别人宽容很多。 而白灵君来的次数多了,他们也就习惯了。 正月三十一这日,整天都没出现,刘氏有些烦躁。 在门口张望一会儿,自己嘴里嘟囔着: “也不知灵君那孩子,今晚会不会过来吃饭。” “娘,看看你担心那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儿子昵。” 苏清颜在厨房忙着,很不想提起“儿子”这个敏感的字眼。 可刘氏给她的感觉,就像把白灵君再当成儿子疼一样,她这个当闺女的都要吃醋了。 刘氏叹气: “灵君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咱们家可高攀不起,只是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见过他的父母,我到底有些不放心。 想来他虽然不缺钱财,但是不与父母同住,难免少了些亲情,所以我便想着,能多帮他一些是一些。” 正在烧火的丽娘听见这话,眼神黯了黯,似乎是在同情白灵君,但也有可能是在可怜自己。 “婶子,我娘亲早逝,我爹又娶了新的夫人,我爹新娶的夫人生的女儿,害死了我的亲姐姐,我便与父亲离了心,想来是真的不曾得到过父母亲情。” 白灵君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只言片语,道尽平生,语气平淡,却让刘氏心如刀绞,为他抹了把心酸泪。 苏清颜也心里一沉。 早就感觉白灵君是出身于世家的豪门公子,身份不一般,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狗血的内幕。 只是,这样凄惨的事,发生在她的好朋友身上,她难免不忍。 甚至,想送他一个娘。 苏清颜眼睛一亮,说:“灵君哥,要不你就认我爹娘为干爹干娘吧! 第145章 女扮男装超级惨 他们虽然没什么文化,都是地里的庄稼汉,但好歹爱孩子的心都是真的。 你要是拜了干娘,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我娘就是你娘。” 白灵君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会不会太委屈婶子和叔了,他们平常就很照顾我了,要是我拜了干亲,以后可能要麻烦他们一辈子。” “哎呀,傻孩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爹娘的为孩子操心都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们就高兴。” 刘氏抹了把眼泪,把苏阿东从屋里喊了出来。 “孩子他爹,你快来,咱们要有干儿子了。” “唉。” 苏阿东对白大夫一直都是崇敬的,此时见白大夫要当自己的干儿子,他一下子就诚惶诚恐了。 要不是年龄在这儿摆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当儿子那一个。 丽娘见主子主意已定,笑着福了福身子,说:“那婢子这就去准备拜干亲要用的东西。” 这古代很重视亲情,拜干亲甚至比拜师傅还要正式。 因为苏阿东没儿子,以后三个女儿都出嫁了,干儿子就是亲儿子,不但过节要送节礼,甚至还要养老。先由丽娘和苏清颜天井里摆上案几,奉上贡品,插上香烛。 然后苏阿东带着刘氏跪在案几前拜了拜,上请天神,下迎阴亲。 再然后诉说他要收义子的前因后果和决心,请四方八神见证。 而后,丽娘跟苏清颜搬来两个凳子,放在供桌前,让苏阿东和刘氏坐下,接受白灵君跪地叩拜,改口,敬茶。 最后,再由白灵君敬上三炷香,说自己是苏家义子,干爹干娘对他恩重如山,愿意以至亲之礼侍奉二老,等等。 一系列仪式结束,等香燃尽,就算是礼成了。 从这一刻起,干儿子就与亲儿子无异,苏清颜也成了亲妹妹,再也没有了跟他在一起的可能。 白灵君自打搬这个村子里来,就是打着接近苏阿东夫妻的心思的,只是真的成了他们的干儿子,亲手断了心中的妄想,他感觉眼睛在止不住的发涩。 他好像很久没有想哭的感觉了。 刘氏以为他是感动,拍了拍他的手说: “好孩子,给你做了棉袄也不见你穿,外面还冷的紧,你快进屋里暖和吧!一会儿晚饭就做好了,以后有干爹干娘疼你,你什么都别怕。” “唉,干娘。” 认干亲仪式结束,他们就是很亲的母子,父子,兄妹关系,手碰手,手碰脸什么的,也没了那么多忌讳,只要不干苟且之事就行。 在刘氏握住白灵君的手一刹那,白灵君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叫了声干娘,握住她的手腕把脉,随后整张脸都放松下来。 “干娘,你还是不要进厨房忙活了,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可能真的要有亲生儿子了。” “什么?” 刘氏握了握自己的手腕,什么脉都没把出来,不敢置信的确认:“我有身孕了?” “是,不过还是不要太激动,前三个月是危险期。” 白灵君扶着刘氏的胳膊,把她往屋里请。 苏阿东连忙扶住另外一边,紧张到结巴:“怀……‘坏的是……是男孩吗?” “目前月份太小,还把不出来,但是,我感觉应该是。”白灵君说着,邪笑着回头瞪了苏清颜一眼。苏清颜老脸一红,吓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白灵君在父母面前多嘴。 她还记得那时候白灵君质问她的话昵。 额,不就是到处教人家生儿子,把来由按在了他身上嘛!小气! 苏清颜对白灵君做了个鬼脸,得意的说: “肯定是,爹娘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哥哥可是神医。” 成了干亲,干哥哥就是哥哥,前面也不用加名字了。 苏婉也点着小脑袋,一脸认真:“爹娘生了弟弟,可别不要我们了呀!” “放心,无论生多少个弟弟,你们都是娘的宝贝女儿。” 今日认了干儿子,怀了亲儿子,可谓双喜临门,全家都很高兴,一顿饭吃得很愉快。 席间,白灵君问:“我那个二妹夫昵?我来这个村子半个月了,为什么从来没见他露过面?” “来过的,来过两次,只是恰好跟你走两岔去了,那时候咱们没有认亲,天辉来了我就没喊你。 若是你想见,下次我让清颜去叫你。” “谢谢干娘,我错过了我大妹妹出嫁,二妹妹可不能错过,这人品我得考验考验。” 白灵君端着酒碗,笑的口是心非。 这一天并没有让白灵君等太久,因为二月二龙抬头,是回娘家的日子。 不光陆天辉提着礼物来了,连林中火也陪着苏香坐着马车,出现在了苏家大门口。 林中火跟陆天辉见过几面,不算相熟,关系却还不错。 陆天辉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林中火也很给面子的喊他妹夫,二人还没进门就开始互吹彩虹屁,把苏香和苏清颜乐的笑眯了眼。 “行了,你们快进来说话吧,我姐姐怀着孕昵,你们想让她在外面陪着受冻不成?” 苏清颜扶着暂时还看不出孕肚的苏香往屋里走,迫不及待的把娘也怀了一个月身孕的事,告诉了苏香。苏香又惊又喜,进屋去找刘氏说话了。 刘氏自打有了身孕,不敢干重活,看得出来比任何人都爱惜这个孩子。 可无聊闲暇之余,又忍不住拿起了绣绷,想绣几个好看的图案,将来给孩子做肚兜。 见二人进来,她忙把绣绷一放,抱住了许久未见的大女儿。 现在大女儿也成人了,即将成为一个母亲,可是再大也还是她的孩子,在她心里永远都长不大的。 “香儿,你现在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怎么肚子还不见显怀,可是孕吐的厉害,吃不进什么东西去?” 刘氏抚了抚女儿的肚子,一脸担心。 苏香摇摇头,扶娘做好,笑着说:“没昵,我胃口很好,过的也舒坦,大夫说胖的人显怀会早一些,我有点瘦,可能要到四个月才显怀了。” “你啊!平时还是要多吃东西,不然……” 母女俩一见面,眼里就互相只有彼此,她们聊的热切,丝毫没看见还有个未婚少女立在这儿。 一直等到刘氏要跟苏香说些生孩子的经验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多余的女儿。 驱赶她道:“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这是你听的东西吗?快去后面把你哥叫来!” “额……”苏清颜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了。 她懂得比她们多好不好! 苏阿东招呼着两个女婿,看着他们都仪表堂堂,身姿挺拔,对闺女也好,很满意。 林中火抱了抱拳,说: “爹,这天气回暖,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我看明日就开始送馒头吧!” 第146章 众人都误会了 “唉,这事恐怕不好办啊!能否延迟两日?” 林中火刚想问发生了何事,就听见门外响起了清朗熟悉的男声。 白灵君和苏清颜并肩走来,笑着说: “干爹,我来晚了。” “呵呵,不晚不晚。” 苏阿东见干儿子来了,忙招呼他坐。 跟另外两人介绍道:“这是我前两天才认的干儿子,白灵君。 君儿,这是你大妹夫林中火,这是你未来的二妹夫,陆天辉。” 这三人早就相识,而且渊源极深,可他们三个都很给苏阿东面子,互相打了招呼。 只是,这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白灵君喊大妹夫时还是正常的,喊陆天辉,就成了“未来的”二妹夫。 而陆天辉,则着重咬了“干哥哥”的“干”这个字。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剑拔弩张。 白灵君意味深长的对苏清颜说:“二妹,你这未婚夫很见外昵。” “额。”苏清颜刚应声,就同时接受到了白灵君和陆天辉迸射过来的冷赐飕的目光。 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这两个人好像不对付啊!可为什么矛头是她! 她故作轻松的走了两步,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说:“什么干的湿的,未来的以后的,反正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见外了,要不,都叫爹算了。” 说着,觉得自己管的有点多,摸了摸鼻子。 陆天辉听见这话心里舒坦了,笑着说道:“清颜说的有道理,反正这辈子我不会再娶别人,岳父大人早叫晚叫都一样,反正都已经定亲了,爹,女婿就先叫着了。” 陆天辉见苏阿东颔首,没有不高兴,脸上立时浮现出得意的神情。 白灵君也不甘落后的说道:“二妹妹说的有道理,反正我待二老也如亲生一般,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凭白多喊个‘干’字,显得很生分,那我就隐去了,爹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同意同意,你们就都叫爹吧! 这女婿,实际上就是半子,这干儿子嘛!自然也是半个儿子,你们实际上都是一样亲,哈哈哈。” 白灵君点头应是,却又不着痕迹的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棉衣,说:“娘亲手做的棉衣就是暖和,我坐在这里,竟然感觉有些热昵!也是我这人福薄,活了这么些年,头一次感受到母爱。” 苏清颜见状,惊奇的拽了拽他的衣裳,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穿了棉衣。 这么长时间不穿,怎么出了正月反倒穿上了。 陆天辉脸色一变,忙抓着她的腰带,把她拽到了自己身边,看样子是不喜她跟白灵君有接触。 同时变了语气说:“岳母大人心善,就是大街上的一条小狗,也不忍心它冻死街头的。” 白灵君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知道陆天辉这是在暗讽他是狗。 “那也比有些人,什么都没有强,我娘再心善,也不是给所有人都做棉衣的,哦,对了,还有新棉靴昵,我有两双。” 白灵君生怕陆天辉看不见,故意把脚抬了起来。 这是要告诉陆天辉,他陆天辉还不如小狗。 陆天辉白净英俊的脸抽了抽,英挺的剑眉微皱,似是要用眼神鞭打白灵君一顿。 忽然笑着跟苏清颜撒娇道:“清颜也给我做双靴子呗,我不忍让娘劳累,可是很想穿媳妇亲手为我做的靴子昵。” “额,好,好啊,只是……水平不大好。” “没事,清颜做的,我都喜欢。” 陆天辉得了苏清颜的应允,开心了,一脸得意的对白灵君挑了挑眉,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白灵君想起苏清颜给自己缝的那个跟屁股一样的荷包,唇角轻扬,表示很期待苏清颜给陆天辉做的靴子。 他端起茶壶,亲自给陆天辉倒了一杯茶,暗搓搓的内涵道: “那我很佩服。” 这倒茶是主人才会干的事,白灵君此举,是在宣誓他的主家地位。 陆天辉也觉察到了这一点,脸色阴了阴,把头歪向了一边。 白灵君又给一直在看热闹的林中火,倒了一杯茶,这才重新坐好,跟苏阿东聊起别的事情了。 其实他知道如何做,会让陆天辉立刻炸毛。 只要他拿出苏清颜给他绣的屁股荷包即可。 荷包的意义,怕是除了神经大条的苏清颜本人,在场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可是他的目的是要让陆天辉不舒坦,并不是要破坏苏清颜跟陆天辉的感情。 很矛盾是吧?他爱她,他看他不顺眼,可是他并不想他和她之间有嫌隙,让她难过。 “爹,刚才听你说,馒头房无法开工,是不是因为人手不够?” “是啊,本来人手就很紧张,你们娘现在怀孕了,就更不好干了。” “得招工才行,可这么隐蔽的事,找谁比较好昵?” 苏阿东想了想,问:“你们二叔二婶行不行?我知道你们对他有偏见。 可这阵子他们表现挺好的,应该是已经改了。 尤其是上一次,村民们抢咱们家的柴火和面粉,要不是你二叔回来报信,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苏清颜听见这话,有些动摇,却被白灵君一口否决了。 “爹,上次的事件我都调查清楚了,苏阿西之所以回来给你们报信,是因为他没抢到柴火,气急败坏,脑羞成怒。 想要报复那些村民,并不是他真的变好了。 这个人先前嫉妒你们馒头房开业,还曾经想往你们的粮仓里放老鼠,还下过毒药。 要不是被我的家丁察觉,提前掉了包,你们可能早就摊上人命官司了。” “什么?怎么会!” 苏清颜一直都知道,白灵君派人保护他们的事,因为那是她主动要求的。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最大的危险不是来自于那些身份不明的黑衣人,而是所谓的亲戚。 苏阿东显然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可说这话的是他的干儿子,跟苏阿西没有任何过节,胡乱捏造事实更没有什么好处,根本就没有理由骗他们啊! “那就再想想。” 一大家子人讨论了许久,午饭后,在村里甄选出来了十二个人。 苏清颜当即拍桌子道:“我有方法试探他们。” 说完,让人都在家等着,她和丽娘带着些东西就分头出发了。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回来了,报告了一下大致情况: “有九个人表示愿意来咱们家帮工,但是在临走时,我们故意掉落一个钱袋,看人反应是否诚实。 有三个人没有提醒我们,另有两人发现里面只有一个铜板后,才追出去送还。 这五个人被当场淘汰了。 另外四个人都是在看见荷包落地的一瞬间就喊人了。” 苏清颜让她们未时到苏家来,看看蒸馒头的手艺,只要她们不迟到,即使手艺生疏,也没关系。 第147章 你是神经病啊? 反正在那样的环境下,就算不会揉馒头,三天保管也能练出个模样来。 三人提前到,一人踩着点儿过来,那一人迟到了就直接被淘汰了。 剩下王郎中的大儿媳妇孙氏,二儿媳妇周氏,苏三黑的媳妇卢氏。 就在苏清颜以为会定下这三个人的时候,苏婉小心的把苏清颜拉到角落里,小声说道: “二姐,那个孙婶婶,擤鼻涕不擦手就吃饭,可不可以不要让她来咱们这儿蒸馒头,我想起来都不想吃了。” 苏清颜听苏婉这么一说,才想起王郎中家的大孙女王苏叶,过了年九岁了,因为跟苏婉年纪相仿,以前苏清颜去找王苏叶玩过几次,可后来就不去了。 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她看向揉面的孙氏,果然,她虽然干活麻利,手法熟练,可是她偶尔会用手指勾勾头发,用手背蹭蹭鼻子。 甚至还会无意识的用小拇指的指甲盖扣扣耳朵。 虽然都是些小动作,但是看着苏清颜眼里,很不舒服,她说:“孙婶婶,辛苦你跑一趟,你和的这些面,就当做你的辛苦费吧!您可以带着这块和好的面回去了。” “什么?结束了?”孙氏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是被淘汰了,有些不甘心。 可是招工就是这样,主家说的算。 她站起来应了一声,拿着自己和好的面团走了。 剩下的两人不知道孙氏为什么被淘汰,但是更加诚惶诚恐了。 这个冬天不好过,很多人靠憋着一口气硬挺过来了,还有人迫不得已把儿子女儿卖了。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她们面前,她们可千万不能错过。 村东头的王家,就因为婆媳俩都在馒头房帮工,这个冬天过的可舒坦了。 二人表现良好,没什么大毛病。 苏清颜问过众人,众人同意,这事情就定了下来。 乡里乡亲的,苏清颜不会因为她们不识字就诓骗她们,给了她们和王家婆媳一样的待遇,同时也签署了保密合同。 馒头房终于在二月初三,顺利运行起来。 不过暂时先由刘家顶着。 因为苏阿东除了照顾孕妻,还要置办苏清颜婚嫁要用的东西。 要不是有丽娘和白灵君帮忙,他很可能会让苏清颜有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 苏清颜也被勒令不许再出门,尤其是不能跟陆天辉见面。 看着日期一点点临近,苏清颜竟然开始焦虑起来。 尤其是前一天夜里,她失眠了。 月亮正中偏南,是已经过了子时,可是任由旁边的人如何发出香甜的酣睡声,她始终两只眼睛睁的一样大。 前世今生,两辈子,唯一一次婚礼,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啊!是期待吗?是害怕吗?还是迫不及待昵! 叹了口气,她闭上眼睛,想好好睡觉,明天做一个美美的新娘子,可是脑子无比清醒,她闭眼也没什么用。 披上件外衣,轻手轻脚的下床,推开北屋门,感受到院子里的小凉风,她更清醒了。 坐在台阶上,看月亮银色的光辉洒满整个院子,她的唇角轻轻扬起。 来古代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深夜独自赏月昵!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夜算十七,也还凑合!” 白灵君提着两壶酒翻墙进来,坐在苏清颜旁边,小声说道。 苏清颜失笑:“怎么哪儿都有你!” “因为我是你哥啊!在你出嫁前,守护你是我的责任。” 白灵君笑的开怀,将手里的白瓷酒壶递了一个给苏清颜,说: “你尝尝我酿的葡萄酒,是不是比你的好喝。” “谢谢你。” 苏清颜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感觉有些冷,但是她的心是暖的,一口葡萄酒下肚,身子也暖和了。 白灵君知道她谢的不是葡萄酒,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他看着满院子的红绸和大红双喜字,喃喃: “这些东西都是我亲手布置的,你可别让哥失望。” “嗯。” 苏清颜闭上眼睛,头靠在白灵君肩头,安稳快速的睡了过去。 白灵君怕她坐在这儿睡觉会冻着,伸手打横将她抱起,放回了炕上。 苏婉睡的香甜,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丽娘武功高强,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耳目,但是身为奴婢,她不会多话。 甚至,该她装睡的时候,她连眼睛都不会睁开。 白灵君为苏清颜盖好被子,出了北屋的门,提着两个酒壶飞出了苏家。 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丽娘起身探了探苏清颜的脉搏,发现是中了轻微的蒙汗药,无声的叹了口气。 蒙汗药也有高低贵贱之分,这最顶级的蒙汗药,金贵之处在于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反应,反而有助于睡眠,会让人做自己想做的美梦,是有钱人家重金难求的医治失眠的良药。 她不知道公子是爱一个人爱到何种境地,才会全身心的替她想着任何一件事情。 可惜,这份真心与付出,永远得不到回报。 苏清颜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只觉得睡的很香,被人推醒时,唇角还扬着甜甜的笑意。 “啊?天亮了?天还是黑的啊!” 苏清颜睁开眼睛,看见苏婉还睡的很香,外面除了挂着几盖红灯笼,天还是黑的,有些蒙圈。 刘氏笑着说:“傻孩子,今日你要出嫁,快起来沐浴,你丽姑姑都帮你把洗澡水烧好了!” 她话音刚落,云姑跟丽娘抬着大浴盆进来了,小翠提着水桶倒了一桶水之后,云姑和丽娘也出去提水。苏清颜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出现了错觉。 直到林中烟晃着她丰腴的身子,欢快的跑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忙沐浴,苏清颜才清醒了一些:“烟儿!你怎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最好的朋友成亲,我当然要来送嫁,嫂子也来了,不过她挺着大肚子不方便进来,在婶婶的屋子里昵!” 苏清颜这才想起,的确有孕妇不能碰新床的说法,说什么会冲撞了新娘子。 但是刘氏是苏清颜的亲生母亲,是例外的。 利索的起来沐浴,她感觉自己身轻如燕,精神头很好。 丽娘拿着崭新的布巾和丝绸质地的大红色里衣进来,帮苏清颜擦头发,穿衣服。 苏清颜看见张媒婆,梅四娘,外婆,舅母,二婶,田老太,隔壁杨婶子,还有很多面生的婶子嫂子都来了,坐了满满一屋子,心里涌上一种被重视的幸福感,一一跟她们打了招呼。 田老太自改做舔狗以后,也总是笑着说好话,虽然看起来有些虚伪,但不主动找人麻烦就行。 大好的日子,苏清颜自然不会给自己找晦气,忙打发苏碗找些糕点分给苏小安。 苏婉再进来时,手上端了一大碗肉饺子。 第148章 他们都追悔莫及 梅四娘说道:“新娘子吃饱了快坐下,老身要给你开脸了。” 说着又要从怀里掏出那两盒东西。 就在这时,一身绛紫色丝绸衣衫的男子进了北屋,从袖子里拿出两个精致的檀香盒子,说:“用这个吧!我加了些薄荷,有镇定舒缓的效果。” “吓!好个俊俏的公子哥儿。” 张媒婆一阵惊叹,众人这才认出来,这不是苏家认的干儿子白灵君吗? 他平日里只穿一身白衣,也是村里唯一一个能保持一尘不染的人,还有不少人想看苏家笑话,看看有这么个穿得跟戴孝似的干儿子,闺女结婚的时候可怎么搞。 不料,白灵君竟然在这一日难得穿上了喜庆的颜色。 “哥,你穿这身衣服也很好看啊!” 苏清颜由衷的夸赞。 在她的印象里,白灵君纯洁高贵,不染凡尘,白色是最能代表他的颜色。 可今日看他穿上绛紫衣袍,头戴紫玉金冠,她才发现,对白灵君的了解太过片面,他明明也可以华贵张扬,潇洒风流。 “今日能得二妹妹夸赞,为兄很开心,那你们忙着,我出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白灵君唇角含笑,跟屋里的婶子嫂子奶奶作揖,然后出了门。 他一出门,屋里那些妇人就讨论起他来,大喜之日,说的自然也是讨喜的话。 苏清颜坐在梳妆台前,由梅四娘开脸。 她感觉自己脸上被抹了一层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有种好闻的香气,而后梅四娘用线滚她脸上的汗毛,她就觉得酥酥麻麻的,有点痒,忍不住想笑。 梅四娘说:“清颜好命啊!我给多少姑娘开脸,哪个不是强忍着,就她一点都不难受,还能笑的出 来。” 众人也忙应和:“是有个好哥哥啊!” 苏清颜心里甜滋滋的,她知道白灵君对她很好,她以后也会好好对白灵君的。 不过,她最期待的,还是戴上那顶让她叹为观止的发冠,嫁给她做梦都最想嫁的那个人。 梳好了头发,刘氏让丽娘将发冠端了出去,引起一片哗然。 那时候苏香出嫁,只因为头冠是黄金的,就已经闪瞎了她们的眼。 现在这大发冠不单是黄金的,它还做工精致,有各种宝石,还会随着人的动作一动一动的。 天呐!在她们心里,皇后娘娘戴的凤冠也不过如此了吧! 苏香和林中烟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也震惊的说不出话。 要知道,富庶如林家,他们家都没有这种传世花冠。 除了材料珍贵难寻,能有这种手艺的金匠,那都是专门为达官显贵和皇家服务的。 别说林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了,就是走科举之路的高家,也未必能请的动。 梅四娘的手,因为看见这个大发冠,激动的颤抖起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发型梳好。 苏清颜穿上新嫁衣,看着上面绣着的富贵牡丹金凤凰,又一次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 牡丹和凤凰是皇后专用的图案,平常人不能僭越,但是结婚这一日,新娘子最大,这个国家是允许新娘子的嫁衣上有凤凰牡丹的。 不过要区别于皇后的九尾金凤,太子妃的七尾,公主和王妃的五尾,大臣命妇的三尾,民间出嫁,都不超过三尾。 而苏清颜这一身,就是双尾的。 可众人惊讶,不在于她的嫁衣有几根翎羽,在于这栩栩如生的刺绣图案。 凤凰平常人不敢用,图案和绣花样子自然也不会在世面上流传,那对凤凰的具体模样,她们就没有一个很形象的认识,可以说,全凭想象。 别人绣的,像野鸡的,像孔雀的,什么都不像的,比比皆是,有很多人都闹出过笑话。 可是这图案磅礴大气,针脚细腻,层次分明,让人感觉,凤凰就是应该长这个样子。 苏清颜是多好的命啊!竟然能穿戴着这样一身行头出嫁! 在场的女子心里都很羡慕,但是她们并不会因此就看苏清颜不顺眼。 帮她整理好衣服,戴好头冠,扶着她进了卧房。 卧房的水桶早被搬走了,里面也收拾一新,点上了香薰。 那些妇人们笑嘻嘻的出了卧房。 刘氏又高深莫测的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苏香和林中烟相视一笑,各自了然,都羞红了脸。 屋内,刘氏坐在苏清颜旁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布,上面模模糊糊的画着两个叠在一起的人。 苏清颜一下子想到了春什么图那三个字。 可是画面粗糙,根本就没什么看头。 刘氏说:“闺女,今日你就要出阁嫁作他人妇了,为娘要在你出门之前,教你些房里的事。” “哎呀娘,你不用教,我看懂了。”苏清颜觉得刘氏这么一本正经的,很窘迫。 一把抢过画布,叠好,放刘氏手里说:“反正这事也不指望我主动,娘你就放心吧!” “你……你真看懂了。”刘氏很怀疑。 苏清颜感觉脸有些烫,到底是跟母亲讨论这种事,她说:“第一次,疼,落红。” “嗯嗯,成为女人都要经历这一遭的,以后就不疼了,你忍忍。” “知道了,娘。”苏清颜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连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都这么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终于知道那时候大姐是怎么煎熬着过的这个坎儿了。 刘氏见闺女害羞了,也不多说,又抱了抱她,让她以后照顾好自己。 跟她说以后.进了人家的家门,就是人家的人,要孝敬婆婆,侍奉丈夫。 这些话苏清颜不爱听,但是古代都是这么教导出嫁的闺女的,她也就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不过她还是重申道:“娘说出嫁不泼水的。” “嗯,娘不泼水。” 刘氏心里最柔软的弦被触发了,眼前还浮现着清颜夺过那碗水狼吞虎咽的样子,转眼间,她的清颜也要嫁人了。 果然,养女儿千好万好,只是在出嫁的这一天,当父母的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娘,我只是结了个婚而已,我还是您的宝贝女儿。” 苏清颜在刘氏的怀里撒娇,心里也是浓浓的不舍。 算起来,她和刘氏只是半路母女,可是刘氏对她们这样好,她早已把刘氏当成了她的亲娘。 “新郎官来了,快堵门!” 门外不知谁大喊了一句,随后就是吹吹打打的迎亲乐声。 刘氏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回去,笑道:“娘的宝贝闺女,娘要为你盖盖头了,娘祝你这辈子恩恩爱爱,福寿绵长,荣华富贵,子孙满堂。” 话音毕,盖头落。 苏清颜的眼前被一阵红色包裹,她成了那个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看不见任何东西,她的听力就变得敏感了一些,除了刘氏几不可闻的抽泣声,她还听见了外面的笑闹声:“妹夫想要娶我妹妹,这心意可得到位啊!” 第149章 听说你到处跟人说 “到位到位。” 陆天辉笑着,从高头大马上下来,有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利索感。 他将媒婆端上来的一大盘掺合着糖果的红包泼在了院子里。 趁别人抢的时候,推开门进了院子。 但是被白灵君拿着扇子拦住了。 白灵君大冷天拿着扇子,也不嫌手冷,他笑着说:“妹夫别着急,有个节目还请观看!” 说着,挥了挥手,苏大平,刘重生,刘思冬,林中火,还有白灵君,呈V字队形,在院子里打起拳来。他们都是年轻人,本身就带着蓬勃生气,此时一张一弛,蓄势而发,大有少年英雄的模样。 围观众人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尽管其中一大部分人只是会个花样子。 表演完毕,他们几人齐声喊话:“若我家清颜,受半分委屈,他日相见,拳脚伺候,你允是不允!”围观的众人惊了,这不是赤果果的立规矩吗! 除了底气硬的人家,谁会冒着新郎翻脸的风险,问这种话。 “允!”陆天辉毫不迟疑的回答。 声音比问话的那几人,还要有气势几分。 “我陆天辉今日在此发誓,我娶苏清颜为妻,必护她一生一世,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立在面前的五人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也不希望他发毒誓说些不好的话,抱拳行礼之后,分散到两边,让出了中间的路,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里面,丽娘摆好桌椅,茶水,请苏阿东和刘氏坐好。 陆天辉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进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听见媒婆喊道:“新郎到,请新娘出阁!” 这叫喊声是怎么回事?自己站起来走出去吗? 苏清颜也有些蒙圈,努力回想着大姐结婚时候的场景,可是那天她很兴奋也很忙,对这些小细节没印象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起来的时候,她的胳膊突然被人扶住了,一小步一小步的引导着她往外走。 她盖着红盖头,只能看见自己脚边一小块路面,也只好慢慢走着。 直到她脚边出现另一个红衣,她被转了个身子朝北。 她听见媒婆喊:“跪。” 扶她的人就按了按她的手臂,把她往下拽,她顺势跪了下去。 媒婆喊:“长辈训话。” 苏阿东的声音就从上方传来。 “陆天辉,你是我中意的女婿,我把闺女嫁给你,希望你们以后能夫唱妇随,和和美美。” 刘氏也说道:“祝你们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媒婆又喊话:“应,敬茶改口。” 苏清颜感觉有人扶着自己的脖子,要摁在地上磕头。 好吧,磕头就磕头。 陆天辉和苏清颜磕了个头,他们的中间就出现了一个茶盘,上面有两个茶碗。 陆天辉端起自己身前那杯,端给苏阿东,叫了声:“爹。” 苏清颜也想去端靠近自己那杯,但是被人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然后就见陆天辉端起了那一杯,端给刘氏,又喊了一句:“娘!” “哎!” 苏阿东和刘氏连忙应声。 苏清颜的面前也才出现了两杯茶,这才是轮到她。 拦住她胳膊的手引导她端茶,她就跟陆天辉刚才那样,各喊了声爹娘。 二老也应了。 媒婆又喊道:“请长辈赐福。” 刘氏拿起一个大苹果,放在苏清颜手里,口中说道:“平安喜乐,多子多福。” “礼毕,新娘子出门喽!“ 媒婆这句话一说出口,刚才不知何时停了的喜乐,突然响了起来,旋律高昂喜庆,激的众人热泪盈眶。不少人开始起哄! “抱起来抱起来!” “亲一个亲一个!” 陆天辉看着一身大红喜服的苏清颜,心中万般柔软,他打横把苏清颜抱起,隔着红盖头亲了苏清颜的脸一下,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出了门。 众人追出去,欢送迎亲队伍远去。 点上了鞭炮。 刘氏答应了苏清颜不泼水,连碗都没有拿,苏香想起自己出嫁时,被苏清颜喝了的那碗水,也动容的擦了擦眼泪。 女子凄苦,大喜之日娘家不泼水,对她们来说,就是一辈子都很值得庆幸的事了。 林中火不知苏香为何落泪,但他心疼妻子,亲自为她擦了擦眼泪,安慰她说:“你妹妹一定会幸福的,我也会让你和孩子一直很幸福。” “嗯。” 女方家吃了婚宴,婚事就算结束了,但是男方家才正式开始。 苏清颜手里抱着苹果,坐在八人抬的轿子里,忍受着摇摇晃晃的感觉,庆幸自己不晕车。 家里那些流程,她在大姐成亲时已经看过一遍了,可是轮到自己,仍然忍不住的欣喜。 走了约摸有两刻钟,轿子停住了,她有些疑惑,但是没出声。 又过了半刻,听媒婆喊道:“吉时到!请新娘下轿。”随后轿帘被掀开,她被扶出了花轿。 不知被谁递上一根红绸带,她顺手握住,那苹果就被人拿走了。 之后一系列的跨火盆,踩马鞍,拜天地,入洞房,就是电视上常看的桥段了。 她被人扶着迎进新房,别人就都出去了。 她悄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中午,不会要一直在这儿坐到晚上吧! 疑惑间,陆天辉来了,是偷着跑进来的,他端着一碗饭菜,忙不迭塞苏清颜手里: “清颜,你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然后睡一觉休息一下,晚上的时候才会喝交杯酒掀盖头,我先出去招待宾客。” “啊?那我……”苏清颜还没说完,陆天辉就出门了。 苏清颜翻了个白眼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给新媳妇立规矩。 早上吃了很多肉饺子,她现在也不饿,就直接和着盖头躺床上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天色擦黑,不过院子里还是灯火通明,她这时才掀起盖头的一角,把陆天辉给她端来的那碗饭给吃了。 除了下面有一点点米饭,上面都是她喜欢吃的肉和菜,她吃的很欢愉。 突然,她听见有人来了,忙把装饭的碗藏在了床底下,自己给自己盖好了盖头。 几个妇人进来点上红蜡烛,媒婆笑呵呵的族拥着陆天辉过来了。 然后是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请新郎官挑起红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陆天辉拿起托盘上挂了红花的喜称,挑开了苏清颜的红盖头。 苏清颜一整天都被盖着,一下子被挑开,有些不适应的眨了眨眼,把屋里的人都惊呆了。 好一个杏眼桃鳃柳叶眉,含羞带怯美娇娘! 尤其是她头上那顶金光闪闪的大发冠和身上反射着红光和金光的嫁衣,更为美人增添几丝荣华。 这样的尤物,说是天仙也不为过啊! 陆天辉痴恋的看着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娶回家的娇妻,拿着秤杆和红盖头都忘了放下。 第150章 狗腿的求饶 忍不住心猿意马,甚至都觉得这些交杯酒,生饺子什么的,是多余了。 在二人各取下一小节头发,系在一起,用红绳缠住,示意永结同心以后。 仪式正式结束。 此时天已经大黑了,宾客也都吃饱喝足离去。 陆天辉迫不及待的把苏清颜扑倒,上去就是一阵猛亲。 “啊……陆天辉,我……” “你终于是我的了。” 苏清颜满脑子都一个画面:猪拱白菜。 跟所有新婚娇妻一样,苏清颜第二天一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的身子要散架了。 陆天辉却精神无限,看她醒了,像啃白菜似的,抱着就亲。 “那个……我是不是得起床给娘敬茶。” “不用,娘已经做好了早饭,等你起来吃饭,要是你不想起来,我就去给你端房里来。” “不……别……我起的来。”苏清颜费劲起来,掀开被子看见一朵红梅,脸颊滚烫。 不是应该铺个白手帕子类的吗,怎么直接弄脏了床单…… 她红着脸来到客厅,见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饭菜,秦氏坐在桌前,见她进来,招呼她坐下吃饭。 她第一天当人家儿媳妇,有些手足无措:“娘,怎么能让您为我做饭。” “无妨,快坐吧! 平常我与天辉就是如此生活的,没道理多了个儿媳妇,我就下不的厨,干不了活了。” 说着,秦氏从怀里掏出一大沓银票,往苏清颜手里一塞,说: “这是你的嫁妆,昨日你没空,我就先替你收着了,你自己的东西,你要保存好。” “什么?”苏清颜粗略一翻,有五六张,每张的面额是一百两,就算加了陆家给的二百两聘礼,也还多了好几百两。 这是怎么回事? 大姐成亲的时候,父母添了十两,她成亲父母应该不会给这么多吧? “别翻了,是八百两,你那个好大哥给的,他还给你添了六十四抬嫁妆,都在西厢房放着昵。” 陆天辉进来,说的话怪里怪气的,为白灵君给的嫁妆压了他的聘礼一头不开心,但是现在苏清颜是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他又得意的不行。 苏清颜身上的冷汗一阵一阵的冒,想起白灵君,她鼻子有些发酸。 “大哥待我,一向很好。” “快吃饭吧!一会儿饭该凉了。” 秦氏提醒着,递给了苏清颜一个包子。 早饭很筒单,是一笼包子,一份小咸菜,一人一碗白米粥。 但是苏清颜敢说,在这附近几个村子里,能吃得起这样饭菜的人家屈指可数。 吃完了饭,苏清颜想要收拾碗筷,但是被秦氏以新媳妇进门三天不干活给制止了。 催她回去休息。 陆天辉也心疼她,拉着她回了房。 她这才看清楚新房的布置。 她和陆天辉所住的西北屋很宽敞,雕花木床挂着大红色的床幔,靠在西墙,南边是梳妆台,北边是两个衣柜,在靠近门口处有一张圆桌,四个凳子。 这些家具不算新,可是摸上去就能发现木质坚硬厚实,应该都是些好木材。 苏清颜越琢磨越不对劲儿,忍了几下终是没忍住,问:“陆天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清颜,我是你相公啊,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你们家能把房子起这么高,盖的应该是砖房,但是却做成土坯房的模样,显然是为了隐藏什么。 再加上你们家有这样的发冠,能拿出那么重的聘礼,娘的谈吐,你的气质也根本不像是个一般庄户人。我不想怀疑也不行啊!” “嗯,清颜那么聪明,应该早就察觉了吧!” 陆天辉抱着苏清颜坐在床上,亲了她的额头一下,说:“不过你有一句说错了,不是“你们家”,而是咱们 家。” “所以昵?到底咱们家是什么身份?” “就如你看到的这样,是一户普通的农家,不过,以前祖上是皇商。” “皇商?”苏清颜听见这两个字,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商人本贱,但是加上了个“皇”字就不筒单了,那可能是把握着全国经济命脉的人。 这要说起来,就算不是首富也差不离了啊! 怪不得能有那样的传世发冠。 饿死的骆乾比马大,是很有道理的。 “那我这身嫁衣昵,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吗?” “这个不是,是咱娘一针一线亲手给你绣的,首饰可以代代流传,衣服这些私人物品,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哪还能穿旧的昵。” 苏清颜听见陆天辉这么说,心里涌起了莫名的感动,想到婆婆那么知书达理,开朗明事,问: “咱家以前是皇商,婆婆的出身应该也很高吧,你跟我讲讲以前的事呗。” “嗯,我只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再靠前,就只是听说了。” 陆天辉告诉苏清颜,陆天辉的爷爷名叫陆沛山,陆家的产业正是在陆沛山手里发展壮大,成为皇商的。 一时间,风光无两,为大儿子娶了六品大理丞秦兴山的二女儿,也就是秦风荷为妻。 为二儿子娶了莱河县令的妹妹,百里思思。 可后来,陆家成为天下首富,引起皇上忌惮,朝廷就开始扶植新势力,打压陆家。 陆家财富迅速缩水,不但失去了皇商的头衔,还因为陆沛山的重病,失去了主心骨,商业王国瞬间崩塌。 长子陆经志呕心沥血,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守住了家里最后一点基业。 这时的陆家,从一国首富,变成一城首富,日子过的倒是还舒坦。 陆天辉就是在种环境中出生长大的。 可是陆经志因为日夜忧心操劳,身体不是很好,二儿子陆经岚从小养尊处优,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却不善行商。 陆家实际是在坐吃山空,一天天的走下坡路。 自陆沛山去世后不久,秦氏的爹秦兴山,不知何故被获罪入狱。 陆家老夫人和二儿子陆经岚,就以怕被秦氏株连为理由,要赶陆经志出门。 陆老夫人来如云是陆沛山填房,并非陆经志亲生母亲,能干出这种事也是情理之中。 身体不大好的陆经志就在这种情况下,写了断绝书,捎着秦氏进门时戴的那顶大花冠,一千两银子,还有秦氏的嫁妆,带着妻儿来了这五花村落脚。 他们不想太过张扬,也不愿意真的住泥瓦草房,所以,陆经志就想了个法子,把青砖瓦房外面加了一层泥胚。 他们在村里花费不多,原本可以安安稳稳过到陆天辉娶妻成年。 但是陆经志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需要用人参吊命,他们家买得起人参,但是不能买,因为那几百两银子是最后的积蓄。 他们经常买些人参须,必要的时候吊着命。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法,陆经志后来还是撒手人寰了,那时候,陆天辉十三岁。 第151章 又发生了何事? 他们是外来户,跟村里人合不来,也不长出门,在这个村里没什么朋友,陆天辉跟母亲两个人费尽千辛万苦,埋葬了陆经志。 从此,就剩他跟母亲相依为命0 再后来,他遇见了苏清颜,后面的事情,苏清颜就都知晓了。 陆天辉耸耸肩,苦笑道: “我必须告诉你一个不好的事实,那一千两银子,养活我们这么多年,就还剩二百多两,给你家送聘礼送了二百两,剩下的成亲时又花了许多。 虽然母亲没说,但是我知道她手里不剩多少银子了,所以,那些钱就让她留手里养老吧! 你的小金库我从现在开始给你挣。” “这个啊……我手里还有银子昵。” ‘不,那是你的嫁妆,我们绝不会碰。 陆天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根银簪,说: “呐,给你买的,你先将就着带,等以后我挣了钱,给你买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陆天辉说这话时,神情有些急促。 苏清颜打趣他:“怎么?这算是我送给你鞋子的回礼吗?” 陆天辉听见这话,脸上的促狭变成了郁闷,突然明白那时候白灵君的笑,是什么意思了。 他委屈巴巴的说:“你还好意思说,你给我做的那双鞋子,我本想穿着去迎亲的……可……一只掉鞋,一只挤脚。” “哈哈哈哈,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水平不行。” 苏清颜大笑出声,眼睛都笑弯了。 她做的针线活,自个儿都不忍直视,要是陆天辉能穿上走路,那才奇怪了昵! 二人正说笑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苏清颜打开一条门缝向外张望。 问:“谁来了啊?” “应该是隔壁的柯婶子,她家种了些菜,还养了些家禽,咱家什么都没有,我娘早些年向她买过几回菜,从那之后,她就隔三差五的上门给我们送菜。” “那就是送货上门了?” “嗯。” “那挺不错的啊。” 苏清颜说着就要闭上门,冷不丁听见了那柯婶子说的话:“白菜得有二斤昵,算你六文钱,还有这几棵萝卜,也都水灵,一共你给我十八文钱就好了。” “哎。”秦氏应声就要掏出荷包数钱。 苏清颜一下子就想起了陆天辉那个略有些破的钱袋,还在自己娘家收藏着昵。 这陆家以前有钱,人也不扣搜,但是现在没钱了啊!谁给那个姓柯的脸了,让她大白天来家里坑钱。 苏清颜推开门出去,抱着秦氏的胳膊撒娇道:“娘,人家新婚,不想吃白菜萝卜,你就别买了吧!一斤肉才八个铜板,这十八文买两斤肉还有剩昵,吃白菜萝卜干什么!” 说着,把秦氏数出来的几个铜板又放回了秦氏的钱袋里。 秦氏听见苏清颜报出来的价格,眼皮跳了跳,但是并未咬声,她知道柯氏送来的肉食比外头贵,却不知是贵了这么多。 苏清颜见婆婆很配合,决定继续将这出戏唱下去,装作惊讶的问:“这位是……” 柯氏眼看着钱要到手了,被苏清颜半路打断,有些不喜,但是人家陪着笑脸,她也不好意思恶语相向,扯了扯嘴角,自我介绍: “我是你们的邻居姚柯氏,就住在你们东边,你可以叫我婶子。” “哦,婶子好,那不知道,婶子这白菜萝卜是哪位贵人种出来的? 一颗白菜加三个萝卜,竟然比得上两斤肉贵。 小女子不才,在望北村的时候,家中也没有菜园,向左右邻居买了蔬菜来吃,满满一篮子,不过也才一二个铜板。 我才头一天嫁到这个村里,竟不知相距不过数百米,价格相差竟如此巨大么? 我家最近置办亲事,花了不少钱,日子略有些拮据,以后怕是也吃不起这些好肉好菜了,婶子以后就别忙活了吧!” “清颜,不得无礼。” 秦氏是官家小姐出身,原是不在乎几个铜板的,但是又不是喜欢吃亏的傻子,有人愿意为她说话,她心里当然开心,所以,她虽然面上斥责苏清颜,可是语气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更是等苏清颜说完了才出口,那是明明白白的做给柯氏看的。 柯氏一个乡下妇人,不知道这是什么计谋,只觉得婆媳两个一唱一和的,让她的脸色很难看,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 馗尬的笑了笑说:“既然你们不想要这菜,那我拿回去就是了。” 说着就扛着菜篮子往回走。 不过走的很慢。 以她对秦氏的了解,秦氏是宁愿多花钱也不愿意得罪人的那种性格,只要她走得慢一点,让秦氏看出她不高兴了,秦氏一定会叫住她的。 却不料,才走了两步就听苏清颜说:“那我就不请柯婶子慢走了,反正你本来走的也不快,不送。” 柯氏听见这话回头,见苏清颜跟在她身后,似乎是等着关门。 她气的胸口一嘢,差点当场翻了眼白。 苏清颜在柯氏跨出门口之后,“眶当”一声把门关上,拍了拍手说: “娘,以后买菜买肉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一文钱保管给你买一大篮子来!” ‘你这孩子。 秦氏看着苏清颜这古灵精怪,能言善辩的样子,心里温暖,好像突然就体验到了有一个女儿是什么感受。 果然比儿子贴心太多了。 她笑着把钱袋掏出来,塞在苏清颜手里,说:“这些钱你拿着花,真让你买菜也不能花自己的钱。” “娘,什么你的我的,咱们都是一家人。” “你是娘的好儿媳,但是娘也不是那不讲理的无知山妇,这媳妇带来的嫁妆是你完完全全一个人的,日后你可以给你的儿女,但那是你的私产,我陆家再不济,也不会花儿媳的嫁妆,惹人笑话,你以后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秦氏见苏清颜愧疚的点头,又换了温和的语气拉着她说道:“成家即立业,你公爹去的早,这个家原本是我撑着。 现在你来了,你和天辉就是这个家的男女主人,所以,我想把掌家权给你。 你跟我来,我与你细说。” 秦氏一边说着,一边把苏清颜拉进屋里,把家里的房契,地契都给了苏清颜。 陆天辉所料不错,那些个银子经过一场亲事,就还剩下十二两。 秦氏想给苏清颜十两,被拒绝了。 苏清颜跟她说,和陆天辉合作的酒坊就要开业了,到时候会分些钱,那些是她和陆天辉一起挣的,不算嫁妆,是这个家的进账,到时候日子会富裕起来的。 秦氏闻言,一脸心疼的拍了拍苏清颜的手说:“难为你还要抛头露面。” “没事的,娘,能靠自己的劳动,过上想要的生活,很幸福的。” 苏清颜笑着,就说起了以前吃窝窝头都填不饱肚子,全家守着苏大平苏小安吃鱼,只能咽口水的事。 第152章 喜欢狗咬狗的戏码 秦氏也沉浸在回忆中,感叹道:“世事无常啊,是应当去搏一搏,不然会后悔的。 这些年来,我怨恨自己,不愿敞开心扉,整日藏在这鸟笼般房子里,不敢再探听世事,也不知你外祖一家生死,实际上,是在逃避可也在整日后悔昵! 你可千万别跟娘一样。” 苏清颜早就觉得秦氏整日宅在家里不正常,却不想外表看起来再大度再端庄,心里也还是这样脆弱。 这放在现代就是抑郁症吧!也难为她日夜承受着这样的煎熬,却还能待她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如亲生女儿一般。 苏清颜深呼吸,没的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 很多人说过,会把儿媳当亲生女儿一一样疼,但不过都是场面话。 只有她这个端庄贤惠的婆婆,有大家闺秀的教养,虽然讲究礼数,在农村显得没什么必要,可就是这样一个从来没说过会把儿媳当女儿疼的人,是真的对她很好。 人无完人,但将心比心,她对婆婆好,也是应该的吧! 苏清颜眼眶酸涩,跪在秦氏身边,动容的说: “娘,儿媳逾越,相公已经跟我说了些家里的事,我无力改变以前,但是我想帮娘找到外祖一家人,哪怕是见一面都好,可以让娘舒心,我就很满足。 还望娘能多告诉我一些,关于祖父家的事情。” “清颜,这些本不是你的责任,你何必……” 秦氏听见苏清颜要帮她找娘家人,眼睛一亮,可随后眼神就黯淡了下去,如跌入了地底深渊。 那是她当女儿的应该做的事啊,可她当了这么多年缩头乌龟,怎么还有脸寻找娘和哥哥…… 她更没脸让苏清颜帮她找啊! 秦氏眼眶红了,想扶苏清颜起来,可苏清颜不起来,她认真的说:“娘开心了,相公高兴,我也幸福。何况,娘待我这般好。” “好孩子,来,快起来。” 秦氏擦了擦眼泪,扶着苏清颜起来,还贴心的用手拍打了一下苏清颜衣裙上的灰尘,这才说道: “当年我爹入狱后,咱们全家被赶出了陆家。 我本想安顿好再去找你外祖一家的,谁知道还没安顿好,就听说被抄了家,人也被赶出了府,不知去向何方了。 我再寻出去,得到的是你外租父病死狱中的消息,家里你公爹身体不好,外面你外祖一家出了那样的事,我备受打击,渐渐变得不喜与人交往。 我那时候偶尔去南边的河里浣洗衣物,可是我跟村里的女眷说不上话,她们很排斥我,渐渐的,传出来很多关于我们家的流言蜚语。 自那之后,我便整日藏在家中,不愿再出门。” “可是家中需要吃喝,我就从邻居柯氏那儿买了些菜,第一次去,她没有收钱,我心里很过意不去,第二次去就多塞了些钱。 从那之后,她就送菜上门,偶尔还有鸡,鱼,猪肉,面粉,大米等送来,缺什么也让她帮着跑腿,我就干脆不出门了。 唉,不过这都是很靠后的事情了。” 秦氏回忆起来有些收不住手,一讲就讲多了,但是苏清颜听的很认真。 她说昵,一千两银子花的这么快,说不定一小半都这样进了柯氏的口袋。 额,是真的扯远了,她问秦氏:“娘,你还记得家里兄弟几人,都叫什么名字吗?” “我娘家祖籍东阳山,自我爹金榜题名以后,全家搬去京城,我娘是我爹未发迹前就娶进门的,是东阳山平水县季家绣坊季流芳的女儿。 我还有个哥哥,有个姐姐,我姐姐季风月,嫁给了一户姓钟的人家,我姐夫钟明亮当时正在考秀才,也不知中了没。 我哥哥秦风达娶了正八品国子监丞的女儿陶萍为妻,育有一子一女,长子秦丰年,比天辉大一岁,还有个女儿,那时候还是个奶娃娃,没有起名字,现在应该十四五岁了吧! 至于我姐姐,那时候倒是没听说有身孕,不过我那时与我姐姐也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 “嗯,我记下了。” 苏清颜点头,知道古人就是信息不发达,很多人成家以后,几年见不到父母姐妹一次。 婆媳俩谈心之后,秦氏开朗了一些,见天色不早了,要出去做午饭,苏清颜要帮忙,秦氏说什么也不让进门未过三天的新媳妇动手,最后苏清颜没办法,负责递了个盘子,拿了三双筷子。 吃完午饭后,秦氏不让苏清颜洗碗,苏清颜就去了西厢房,整理带来的嫁妆。 本来娘家准备了三十八抬,这跟三十八大样一样,已经是很体面的嫁妆了,里面有针线笸箩,日常用品,新衣服,新被子,一些吃食,美酒,和苏香出嫁时是一样的规模。 后来苏香又添了六抬,是些装饰品,衣服什么的。 可现在这里有一百零八抬,苏清颜翻看了一下,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后面的六十四抬嫁妆,里面不光有各种家具,首饰,连小娃娃的婴儿衣都准备好了,她的衣服绫、罗、绸、锻的皆有,冬日夏日的,各有很多套,还有很多未裁剪的布料,颜色略老,大概是为她中老年准备的。 甚至,还有她临终时要穿的寿衣。 听说,有钱人家会准备好女儿出嫁后到去世时的所有东西,高秉‘我不吃你家一粒米饭,不穿你家一件衣服,你休想拿捏我’的态度,是给女儿最大的底气。 她苏清颜何德何能,能有这样一个哥哥,拼尽了全力的守护她。 她恍然想起她大婚时,白灵君换下了他一贯的白衣,心中莫名感动。 将所有的东西归置好,布料,穿不着的新衣,叠好放在箱子里,吃的,现在能用的到的都拿出去,她的心情始终难以平静。 陆天辉整理好床铺,迎出来,看她眼圈有些红,忙接了她手里的东西问:“怎么了?可是想家了?明日我带你回门,之后你想家了就可以随时回去了。” “嗯,谢谢你。” 苏清颜感觉自己现在真的好幸福啊!有这么好的相公,这么好的家人。 陆天辉伸手点了她的小鼻子一下,爱怜的说道: “清颜,我的妻,我以后一定要对你好,不让你再流泪。” “嗯。”苏清颜点头,扑进了陆天辉怀里,唇角弯起,甜蜜的闭上眼睛,眼珠顺势滑落。 陆天辉,你可知道,还有一种眼泪,会在幸福的时候滑落。 下午,陆天辉进城买了很多糕点,两斤白糖,又割了十斤猪肉,两坛好酒,算是准备好了回门的礼品。可是他最期待的还是晚上。 左等右等等不到天黑,他烦躁的像只捉不到老鼠的猫。 在吃过晚饭之后,二话不说就拽着自己小媳妇回了房间。 第153章 被设计了 秦氏嘴角含笑,难得的出门溜达了一圈,没有在家打扰新婚燕尔的小两口。 初春的天气,晚上还是有些冷,她踱步走到小河边,静听溪水潺潺,感觉心情都开阔了不少,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打算再坐一会儿。 自从苏清颜进来以后,她突然觉得家里有个女孩也挺不错的,有些遗憾自己没女儿,她只能把希望放在儿媳妇身上了。 希望儿媳妇能给力一些,不但给她生个大胖小子,还要给她生个乖巧伶俐的孙女儿。 可这么一想,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贪心了,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她自己这辈子生了一个,就再也没生过第二个,怎么能这么严苛的要求儿媳妇昵。 这不是跟乡野村妇一个德性了吗? 还是随儿媳妇想生几个生几个吧! 一边想着,她低低的笑出了声。 这大概是所有长辈的通病吧!一当上公婆就想当爷奶。 “哟,我当是谁昵?大晚上的坐在这儿又哭又笑,原来是陆家的啊! 你怎么独自坐河边来了,是不是你那新媳妇子不孝顺婆婆,把你撵出来了啊?” 来人是姚七学的媳妇毛旺田,也就是苏清颜带着王氏坐牛车进城看病的时候,曾经遇见过的七婶。 这人一直是五花村出了名的嘴碎,以前也没少说陆家的闲话。 秦氏看见她,心里一紧,刚才的好心情,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一个连脏话都不曾听过几回的官家小姐,骨子里的教养,和这个小山村格格不入,又哪是这泼妇的对 手。 手心出了些虚汗,她没有搭理田七婶,扭头想离开。 田七婶可不是个好打发的,将手里的洗衣盆往地上一放,身子一横就拦住了秦氏的去路,她挑着一双八字眉问: “是不是男人死了这么多年,你想男人了啊,刚才我都听见你的笑声了。 还是说,你约了别的男人在这儿见面,但是很不凑巧的,被天黑了还来洗衣服的勤劳的我给撞见了,心虚了?” 秦氏听见她不堪的话语,气的嘴唇颤了颤,说不出话来,换了个方向走。 田七婶见秦氏闪躲着不应答,还要逃跑,更来劲了,扯着嗓子大喊道: “陆秦氏,你少装出那副无辜高贵的作作样子了,也就男人愿意吃你那一套,我看了啊,觉得恶心!” “我旺,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还不理人!” 田七婶说着,厌恶的朝地上呸了一口口水,正好吐在刚才她放在地上的盆子里。 天要黑了,她也看不真切,就着月光,简单摆了摆衣服回家了。 反正在她眼里,衣服见了水就是洗过了,干不干净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第二天,苏清颜起睁开眼睛,觉得身体好多了,有些酸,是累的。 想到这个,她满脸怨气的瞪了陆天辉一眼。 陆天辉以手枕头,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满脸餍足。 对于娇妻投来的目光,一律视为爱慕,立即给她回赠了个爱的么么哒。 苏清颜火大的擦着脸上的口水,嫌弃的翻过了身。 “媳妇儿,别睡了,起来收拾一下,今日我要陪你回门。” “……”苏清颜很想说她腰酸背痛,浑身无力,不想动。 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家了,又忍不住的兴奋。 二人起来,看见秦氏还在厨房忙活,眼圈有些红肿像是偷偷哭过。 苏清颜忙凑上去问怎么了。 秦氏勉强扯了个笑容说:“无妨,左不过是被苏年往事扰了心神。” “娘,你别想那么多,你现在有我们,我们就是你的依靠,以后还会有孙儿,您一定会幸福的,我说过的事,也一定会做到的……” “没事,昨个儿夜里有些难过,现在不难过了,是娘不好,没忍住,在你回门的时候给你找了不痛 快。” 秦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稳定了下情绪,这才笑着说道:“快去洗手洗脸,我一会儿就做好饭了。” 苏清颜半拥住秦氏说:“娘,你在外面歇歇,我来做吧!我才是晚辈。” “不行,你都没出三日,不能干活。”秦氏态度坚决。 陆天辉看着婆媳俩让来让去,直接把两个人都拽了出来,说: “清颜你陪娘坐着等,我来做饭。” “你还会做饭?”苏清颜问完,突然想起来那时候陆天辉使美男计,带着江玉宁去爬山,曾经给江玉宁烤过鱼,烤的还很不错。 心里不禁多了一丝期待。 却听秦氏笑到:“他哪里会做什么饭,也就只会生火。” “额……”果然是她想多了。 陆天辉做的饭,勉强能入口而已。 可是陆天辉那次烤的鱼真的很香啊! 苏清颜叹气。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虽然是她怂恿陆天辉去的,可是她好像吃醋了。 一直到吃饱了饭,俩人准备东西,苏清颜都很郁闷。 陆天辉以为苏清颜是嫌弃他厨艺不好,特别自责。 可苏清颜明明就是在生自己的气,陆天辉一个劲儿的道歉,反倒弄的她很下不来台。 起了作弄陆天辉的心思,苏清颜故意阴沉着脸问:“你说你错了,你错在哪儿?” 陆天辉一征,好像掉入了‘我不知道我哪儿错了,但是媳妇很不开心’的魔咒中,心一横说道: “我……反正你不高兴了,就是我的错!你跟我说我哪儿做的不好,我一定改,我说了要好好疼爱你,要永远对你好的。” “唉,成亲之后,感觉人都变傻了。”苏清颜嘟囔着,对着陆天辉做了个鬼脸,心情总算是多云转晴了。陆天辉也感觉自己变成了媳妇奴,眼里除了媳妇,再也看不见别人,但是他喜欢看媳妇得瑟。 二人刚准备出发,听见又有人来敲门,苏清颜扭头: “不会是那个柯氏又来了吧?这人脸皮这么厚的吗?” 陆天辉抱着媳妇的手也一顿,说:“我去开门。” “别了,你一个大男人,打架可以,对付泼妇怎么应付的过来,还是让我去吧!” 苏清颜从陆天辉怀里出来,打开了大门。 刚要准备开口大骂,突然被绛紫色闪花了眼睛,而后她反应过来,意外加惊喜的喊到:“哥!” 站在门口,悠闲的把玩扇子的人,可不就是她的干哥哥白灵君嘛! 白灵君看见苏清颜,心情很不错,轻勾唇角,问:“清颜在这儿住的可好?为兄今日来接你回门。” “啊,織?” 苏清颜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心想大姐回门的时候,也没人接啊,是自己回去的。 白灵君好笑的用扇子点了她的额头一下,说: “你还不快让为兄进去,你不知道回门那天,哥哥要来接人吗?” 第154章 太心软未必是好 “……”她还真不知道。 侧身请白灵君进来,她才看见身后的小风提着一桶油,一袋米,小身板快被压挎了。 他无法对苏清颜行礼,只能点了点头,跟在后面进了陆家。 陆家房子老旧,自然不能跟他们新建的白宅相比,但是这样的房子,已经比平常的土坯房好很多了。 白灵君看见陆天辉,两人拱手互相问候,倒是没有什么不和谐。 之后,在陆天辉的陪伴下,白灵君又去正房拜见秦氏。 秦氏对于白灵君来接苏清颜回门,也很惊讶,但是想起他给苏清颜添的嫁妆就了然了,笑着请他喝茶。 白灵君让小风将油和米放下,说了些添油加米,富贵有余的吉祥话,就帮陆天辉拿着回门礼品,接了苏清颜一起回门了。 自然,真正大包小包提着东西的,还是可怜兮兮的小风。 路上,苏清颜很想和白灵君说话,问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添那么多嫁妆。 但是陆天辉这个醋坛子倒了,不住的打岔转移话题。 苏清颜也觉得回门的时候,当着相公的面,和别的男子说话,有些不妥,便笑着说:“那我们有空再 说。” “哼,还想说,我让你们没空!”陆天辉心里憋着一口气,打不过白灵君,就怒瞪了小风一眼。 小风无辜中招,很委屈。 乐得苏清颜哈哈大笑。 一路笑闹着过来,大老远的,见爹娘妹妹,还有二叔一家,田老太都等在门外了。 苏清颜小跑着迎了上去。 “爹娘,这天还冷,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冻着啊?” “这不是在等你们嘛! 来了就好,快进来说话吧!” 刘氏看见苏清颜神色如常,面上没有倦意,还带着开心的笑,总算是松了口气。 王氏和丽娘上前帮忙拿礼物,苏婉苏小安则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身后,对着糕点虎视眈眈。 苏阿东,苏阿西苏大安和白灵君陪着陆天辉进屋,田老太偶尔去厨房帮帮忙倒个水,刘氏就牵着苏清颜的手,悄悄的进了卧房。 苏清颜抽了抽嘴角,一脸的警惕:“娘,你又把我拽这儿来干嘛。” “没事,就想问问你,可有落红?” “嗯。” “给你婆婆看了吗?” “嗯。” 陆天辉收拾床铺,直接把床单扔婆婆屋里了她敢说? “那他这两天有没有节制点?你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额,娘,我们相处很愉快,你就别再问这个了。” 苏清颜高高兴兴的回门,没想到会被盘问,感觉冏死了,小脸粉红一片。 刘氏明白她的窘迫,也就笑着略过了这个话题。 那时候,她问苏香第一个问题,苏香脸红的快滴出血来了,支吾了半天说不出口,最后捂着脸点了点 头。 这女人啊,得生过孩子以后才会真的成长起来。 “那我可就等着抱外孙了。” 苏清颜露出嫿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没有说自己现在不打算生孩子的事,而是很聪明的转移了话桂: “娘,我哥怎么会给我加那么多嫁妆,我都吓呆了。” “唉,你就别说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日你坐着花轿远去,我和你爹心中难过,只远远看了一眼,就没出去,心想反正也不泼水。 是放完了鞭炮吃喜宴的时候,听别人跟灵君开玩笑,问还缺不缺干爹,我跟你爹才知道他给你补嫁妆的事。 也难为他了,一直觉得错过了你姐的亲事,就一直想在你身上补偿。” “唉,我还是得出去问问哥。”苏清颜站起来要出去,被刘氏拦住了:“你别单独叫你哥出去,免得惹你相公不快。 今日你来,我们看着你安好就行,一会儿吃了午饭早点回家,等明儿个或者后儿个你自己来,我让丽娘帮你准备饭菜,你再好好谢谢你哥。” 还真是这样,苏清颜都不好意思承认,她刚才已经因为这事,让相公吃醋了。 “好吧。”她感觉自己结个婚,被人宠上了天,有些没脑子了。 又问了刘氏一些关于苏阿西家的事,刘氏说: “你二叔婚礼帮了不少忙,你二婶也报信说老苏家没家底了,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还说你二叔想讨好你爹的心,这次是真的。 所以,你爹就给了他一袋粮食,他现在经常去山上砍些柴火,卖到咱们馒头房那儿,给他的价格比别人的高一个铜板,算是对他的照顾,你爹想再给他一个机会。” “唉,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们还是小心点吧!” 苏清颜不得不认输,在这古代,她出嫁了就是陆家的人,娘家的事,她只有建议权,没有了决定权。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她把自己的忧虑跟陆天辉说了,陆天辉沉思了一下,答:“那咱们回家之后就去找找别的地方,重新建个独立的酒坊吧! 现在你已经嫁给我了,咱们左右是要找个离自己家近的地方。” “好。” 二人回家放下东西,发现秦氏不在家,想起昨晚秦氏也曾经出去散步,他们没有多想。 陆天辉说:“娘走不远,你去附近找找她,我趁着馒头房现在还有人,去跟重生商量一下酒坊的事。”“那你注意安全。” 苏清颜目送陆天辉走远,就在五花村的街口闲逛起来。 并不是她吃饱了撑的,而是以她对秦氏的了解,秦氏是不可能去别人家串门的。 那唯一能去的地方,除了大街小巷就是小河边。 可是她对五花村不熟悉,不知道哪些巷子人多,哪些巷子人少,只能从头找起。 一连走了两三条巷子都没看见人影,她有点怀疑秦氏是不是出村了。 秦氏曾跟她交代过,家里以前买了十二亩地,但是不会种都租出去了。 苏清颜就想,她难道是去地里考察了? 可是秦氏言语间并没有要把土地收回来的打算啊! 但,五花村就这么大,这儿没去那也没去,人到底去哪里了昵? 胡思乱想,烦躁不安间,她听见西南处有狗吠,而且特别大声,好像围了很多人。 她就抬脚往那边走去。 心里期盼着婆婆也去看别人家热闹了,不曾想去了才发现,被欺负的人是婆婆,别人都在看她的热闹! 只见秦氏被绑住了手,坐在河边,头发凌乱,脸上还隐约有巴掌印,衣衫有破损还被弄湿了一些,还好没走光。 而边上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隐约说着什么不要脸之类的话。 苏清颜像个炸了毛的公鸡一样,瞬间就火了,她推开众人,想也不想的冲了进去,就要给秦氏松绑,还脱下了自己的褂子披在秦氏身上。 “娘!” 秦氏跟个木偶一样呆坐在那儿,别人打她她没反应,别人骂她她没反应,别人把她摁进冰凉的河水里,她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 第155章 搞事业的正确方式 现在苏清颜冲过来抱住她,喊她娘,要给她松绑,她哭了。 “清颜,你快走,娘一把年纪,该到头了,你别因为我,也得了骂名。” “不,娘你人那么好,怎么就该到头了,我不许,陆天辉也不许,你还要给我们看孩子的,当婆婆的不都 苏清颜哭的泪眼朦胧,看不起眼前的景象,解不开绳结,她深呼吸着,擦了把眼泪,却突然被人给端了后背一脚,倒在了秦氏身上。 “你婆婆是个老贱货,你是个小贱货,你们一家子臭虫,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背地里都不知道婆媳俩有没有往一个男人身上爬!” “可恶!该死!”苏清颜双手攥拳,从地上爬起来,拾起一旁的石头,拼进全身的力气,往踹她的人的脸上打去。 那块石头不辱使命,打中了田七婶的额头,瞬间血流如注。 一切来的太突然,围观的众人都吓软了腿,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大喊着杀人了跑开了。 田七婶也愣了愣,不敢置信,直到血从眼前滚下来,才感受到刺骨的疼痛。 她用手梧了捂额头,感觉额头鼓了一个好大的包,还哗哗的冒着血,瞬间把手染红了,她惊恐的尖叫 到:“杀……杀人了……这女人……” 话未说完,俩眼一翻,晕了过去。 苏清颜刚才扔石头也是一时冲动,没想到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但是她不后悔,对着退后的人群恶狠狠的说道: “这等贱妇,原本就该死,要是谁再让我知道他欺负我婆婆,乱嚼舌根! 我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挣一个!” “这……这就是个母夜叉啊!” “真吓人!” “快去喊村长!” “汪汪汪!” 人都吓跑了,狗也叫的更凶了,可苏清颜不害怕,她犹如天神一般护在秦氏面前,面容冷峻,寒气袭人,凌乱的发丝在空着飞舞,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陆天辉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骇人的场景。 那一刻,他害怕了,害怕他费了这么大力气,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小媳妇,会就此乘风离去。 他跑过去为秦氏解开绳索,又探了探田七婶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他当然不是担心田七婶的安危,他只担心田七婶死了苏清颜会背上人命官司。 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苏清颜身上,将她裹入怀里,颤声喊道:“清颜……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现在你来了,我有点腿软。” 苏清颜明白刚才秦氏为什么突然会控制不住哭出声了。 一个人可以很坚强无所畏惧,因为退无可退。 但是一旦看见可以依靠的人,心理防线就会瞬间崩塌。 陆天辉抱着媳妇,扶着秦氏,看着狼狈的娘俩,身上不可抑止的迸发出杀气。 那是会武功的人才会有的嗜血,跟苏清颜的发狠完全不同,看的没有离开的乡民浑身都起了鸡皮挖瘡。 十一岁的小女孩突然喊道:“陆天辉哥哥,七伯娘说秦婶子是狐狸精,勾搭七伯伯,非要教训她,还敲锣打鼓让我们出来看。” “唉,你个死孩子!你别乱说话!” 柯氏把闺女姚叶往后拽了拽,舌头打着结说:“不……不管我们的事,是……她……她七婶把你娘拖来 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天辉往柯氏面前走了两步,凌厉的气势逼的柯氏喘不过气。 柯氏磕磕巴巴的说道:“她……她七婶说,说你娘勾搭……” 柯氏双眼闪躲,双唇颤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表达了,姚七学带着一大群人从那边过来,接话道: “我婆娘嚼你们家舌根,被我熊了一顿,她非说我跟秦氏不清不楚,才帮着她说话,我跟她吵了两句,没再搭理她。 谁知道她就一口咬定我跟秦氏不干净,趁我下地干活了,来欺负你娘,小老弟,对不住了。” 姚七学铁青着脸对陆天辉拱了拱手,招呼身后几人说道:“把你们婶儿给我抬回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那些人面面相觑,刚准备去找个门板,就见毛氏醒了过来,大声哭号道: “你个黑心肝的老头子,我都快被人打死了,你不说给我讨个公道,不说给我找个大夫,你还说我丢人 现眼!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嫁给你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姚七学见她醒了,事儿还挺多,挥手跟那些兄弟和侄子说:“看来她没事,不愿意回去就继续在这呆着吧!咱们回去干活。” 说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留下毛旺田在原地傻了眼。 五花村村长姚建义此时赶到,看着血流不止还哭闹的七婶,准备回去的陆家三人,还有叽叽喳喳的围观者,感觉脑子嗡嗡的。 大喝道:“都给我安静。” 陆天辉冷冷的说:“我娘落水了,需要回去换衣服,今日的事算是扯平了,要是再敢欺负我们家,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着和苏清颜一左一右的扶着秦氏就要走。 姚建义当村长这么些年,谁不是对他恭敬有礼,谦让几分,偏偏碰上陆天辉这个硬茬子,敢这么跟他说话,心里当下就有了几丝不痛快。 挡住三人去路说:“你们想就这么算了,也得看人田七婶愿意不,难不成你们说扯平就扯平?” “不然昵?是她污蔑我娘在先,欺负我娘在后,给她留一命,算是便宜她了!我娘要是有个好歹,我定活刮了她!” 苏清颜本来就不认识村长,自然也没把他放眼里。 田七婶听到这句话,也吓的噤了声,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们只得眼睁睁看着苏清颜和陆天辉扶着秦氏走远了。 姚建义心里不愤,指责毛旺田没出息,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他当然不是怕田七婶吃亏,而是感觉自己作为村长,尊严受到了践踏。 被人问及田七婶该怎么办,他不耐烦的回了句自己凉拌,就回家了。 毛旺田还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她此时不敢惹苏清颜和陆天辉,也不敢顶撞村长,气的不行,就强忍着流血的额头,把气都撒在了一旁抱着孩子的儿媳妇身上。 她对邹氏怒吼道:“你个眼瞎耳聋的,看不出你婆婆被欺负了吗?也不帮忙也不给我找郎中,你是想死还是想让我死啊?” “娘,子实被您吓哭了,还需要我抱着,我没有空啊,我刚才就劝您不要……” “行了行了,别叨叨了,快扶我去看郎中,这个天杀的小贱货,把我的头给打的哟,这得吃多少只老母鸡才能补回来!” 田七婶说着,抖着发软的腿,从地上爬起来,由邹氏扶着摇摇晃晃的向姚大夫家走去。 第156章 娘亲万福 那邹氏左手扶着田七婶,右手抱着两岁的儿子,走的很吃力,看的围观的众人一阵唏嘘。 跟田七婶一向不和的顾三婶说: “将心比心,看看人家媳妇是怎么对待婆婆的,再看看老七家的是怎么对待媳妇的,真是活该被打!” 姚家七个兄弟,从成家以后,几乎看对方都不顺眼,他们妯娌间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足为奇,看热闹的人没多理会就散了。 苏清颜和陆天辉将秦氏扶回家之后,苏清颜先是给秦氏灌了一碗姜汤,又烧水伺候秦氏洗了个热水澡,而后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扶着她躺在了被窝里。 任凭苏清颜做什么,秦氏都跟个木偶一样,不说话,不反抗。 好像完全没有了活下去的意志。 苏清颜叹气,推门出去,跟陆天辉商量道:“今日这事,给娘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咱们必须像个办法,让娘走出这个坎儿才是。” 陆天辉绷紧身体,愤怒道:“我去把毛旺田抓来跪在地上给娘赔罪!” 苏清颜不赞同的拦住他:“你这是干什么?刚才我们在村长面前说清楚了,这事已经扯平了,你此时再去找人算账,我们有理也变成不占理了!” 陆天辉听见这话,气得扇了自己两巴掌,刚才要不是他想快些离开,说出这些话,现在也不会如此憋屈。 苏清颜吓呆了,忙用两只手捧住他的脸,心疼的安慰:“你这是干什么?我是就事论事,不是在怪你啊!” “我知道你不怪我,我是在自己怪自己。” “那也不能打自己,你不知道我和娘会心疼吗?况且,只是不能明目张胆的找她算账,又不是没有办法报仇。” “你有什么办法?” “自有妙计。” 苏清颜在陆天辉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陆天辉眼神一亮,表示是个好法子,立刻就想去行动。 但是却被苏清颜拉住了,她突然摆上了一副很正经的神色问: “陆天辉,村里的人欺负我们,我们可以用这种小手段对付她,因为和一般村民相比,咱们家并不比她低 下。 可若是有一天,比我们家世好,或者当官的要欺负我们,咱们又该怎么办昵?” “媳妇,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我就是想着,人弱被人欺,想要自己活的轻松,闲云野鹤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可如果想守护家人,让他们过的幸福,那咱们就只有变强一条道路。 你看,我家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吃不饱穿不暖,我娘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后来昵,我娘有人伺候,安心在家养胎,随便施舍点什么给二婶一家,那都是恩赐。 可那就够了吗?冬日时,那些人敢抢我们家的柴火,怎么不见他们抢林老爷家的柴火,高地主家的柴火? 那是因为,我家虽然变富裕了,从以前的食不果腹变成了后来的自给自足,但是还不够强,最起码在那个村里,村民们觉得我家是可以欺负的。 直到现在,白灵君成了我爹娘的干儿子,给我添了那么大一笔嫁妆,你看谁还敢在我家门前挑事! 连田老太也不敢再以我娘的婆婆,这个身份自居,对我娘都好言好语的,甚至言语间不乏想跟着老大养老的意思。 这么浅显的道理你该明白……” “清颜,我听懂了你的话,可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陆天辉眨也不眨的看着苏清颜,神情紧张,他感觉他的清颜似乎想要离他远去。 “相公,去读书科考吧!商人低贱,就算有钱,关键时刻也不能自保,经商的事,交给我,你去求一个功名,不求高官厚禄,但愿你有能力护得家人周全。” 苏清颜说完这些话,轻轻靠在了陆天辉的肩膀上,她以为陆天辉会很痛快的答应她,但是,并没有。 回答她的,是一阵接一阵的沉默。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就那么互相依偎着坐在台阶上,看着太阳坠入西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氏苍白着一张脸推开了正屋的房门,叹了口气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天辉,你去吧。” 陆天辉还是不搭话,苏清颜起来扶秦氏,秦氏抚着她的手解释: “天辉的爷爷曾是天下第一的皇商,他的外公又是靠科举发家的探花郎,可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个挖瘡,他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你就多给他一些时间吧!” “嗯。” 苏清颜早就听说了陆家的事,却独独没想到这些事会给陆天辉造成影响。 不过仔细回想她就能发现端愧,陆天辉明明文韬武略,未有不成,却整日都喜欢在山上打猎,与其说是养家糊口,更不如说是在逃避现实。 可能她一直以来,都被陆天辉帅气又不羁的外表欺骗了吧! 苏清颜有些自责,刚想说算了,就听见陆天辉说:“我去读书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抛在家里,让你里外操持,这事等咱们报了仇,以后再说吧!” 说着对苏清颜挑了挑英俊的剑眉,起身出了门。 苏清颜心里也轻松了不少,笑着对他说:“早去早回。” 新婚三日未过完,苏清颜还是做了晚饭,但是她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全家的守护与重视,她都看在眼里,亦无怨无悔。 她拿出娘给她回礼的几斤猪肉,肥瘦分开,把肥肉炸成了的猪油和油渣,瘦肉也炒了,分别放在两边,香喷喷的肉味飘散出去很远。 就在她思索炒什么菜的时候,听见隔壁柯婶子家的孩子換哭了,哇哇的叫着要吃肉,其中还有柯氏骂骂咧咧的声音。 苏清颜知道姚成双和柯谷青有三个孩子,一儿两女,大儿子姚康十六岁,前不久刚定了亲,好像要成亲了。 大女儿姚叶正是今日喊陆天辉哥哥的那一个,小女儿她没见过,听这哭声应该有四五岁。 大人不作为,但是小孩子是无辜的吧! 苏清颜觉得姚叶帮自己家说话,也算是个好孩子,那个被豫哭的小姑娘就更别说了,还什么都不懂,做什么委屈她们! 伸手拿起一个碗,挖了半碗油渣,半碗瘦肉,就敲了敲柯氏的门。 她听见里面不耐烦的吆喝道: “谁啊!没看见在忙吗!真是的!这时候上门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会赶饭点儿!” 柯氏骂骂咧咧的打开门,怀里还抱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小丫头,见到苏清颜先是一惊,想要关门,但是看见苏清颜手里端着的碗,又顿住了。 闻着肉香儿吞咽了下口水问:“干嘛?” “肉肉……吃肉肉。”小丫头也被那碗肉吸引了,挥舞着小手要拿。 苏清颜说: “我在隔壁听见小家伙哭了,给她送些肉来,也谢谢今天下午小叶帮我们说话。” 第157章 家被大雪压塌 柯氏没想到苏清颜还有知恩图报的一面,馗尬的笑了笑,说了声多谢,就吆喝姚叶拿碗出来倒肉。 姚叶见是刚进门的小嫂子,就欢快的跑了过来。 苏清颜也不含糊,痛快的把肉倒进姚叶的碗里,拿着空碗回家了。 她做好了晚饭,陆天辉也回来了,一家人吃了晚饭,秦氏想熄灯休息,苏清颜和陆天辉却跟商量好了似的,非要拉着她说话。 她不明就里,但是性子温和,从不轻易发脾气,就陪着苏清颜和陆天辉说了些以前的旧事。 不一会儿,有人来敲门了,眶当眶当的,也就是因为陆家的大门质量好,这才没被砸个窟窿。 陆天辉跟苏清颜对了个眼神就出来开门。 刚打开门就见田七婶连爬带滚的跑了进来,扑到正房里,跪在秦氏脚步,不住的鐘头:“陆秦家的,我错了,我不该编排你,我也不该欺负你,我更不该造你的谣,我给你磕头认错,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是怎么了?” 秦氏头一回见毛旺田这样,联想到苏清颜和陆天辉今晚上都拖着她,不让她休息,遂明白了几分,对二人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哎呀,娘,肯定是她欺负你遭报应了啊!咱们可不能轻易绕过她!”苏清颜眼神飘忽的拽了拽陆天辉的袖 子。 陆天辉也附和:“对,娘,她给你道歉了,很虔诚的道歉,您可别不开心了。” 说着对毛旺田冷斥道: “七婶,你污蔑我娘,破坏她的名声,我们是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不过你要是诚心改过,想让她原谅你也可以。 三天的时间,必须把泼她身上的脏水都收回来! 要是我出去再听见别人说我娘一句坏话,我绝不饶你。” “不……不敢,我一定办到。” 田七婶头顶还缠着纱布,磕头会碰到伤口,但是她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直到得到赦令说可以走了,这才又连滚带爬的出门。 秦氏得了毛旺田的道歉,脸色舒缓了很多,也不生气了,反而很好奇陆天辉跟苏清颜做了什么。 陆天辉抓抓脑袋问:“娘,有这么明显么?您一下子就看出来是我做的。” “我虽然不管事,可也活了一大把年纪,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还多,能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 吗?” “是是是,娘你最睿智了。”苏清颜跟着笑,替陆天辉解释道:“他不过是装神弄鬼,吓唬吓唬毛旺田。”陆天辉点头: “我翻进她家院子,发现她正独自躺床上休息,先点了她的睡穴,又点了她的气穴,让她全身不能动,又点了她的哑穴,然后又解了她的睡穴,她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但是身体不能动,以为被鬼压床了,然后我就压低声音吓唬她,说惹了不该惹的人,要不得好死,还会祸及子孙。 她张开嘴发不出声音,满脸惊恐。 穴道一个时辰会自动解开,我以为她会立刻就来昵,不想竟拖了这么长时间。” “那还用说,肯定是吓软了腿,走不动了n贝!” 苏清颜看秦氏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认真的跟她说:“娘,你放心,以后我和陆天辉会好好保护你,绝对不会再让你遭遇这种事情。 以后这大门,你想出去便出去,我看看谁还敢欺负你!” “你们的孝心,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清颜,你今天下午跟我说的,要让我含饴弄孙的话,还做数不?娘还想要个孙女儿……” “哎呀,娘……”苏清颜没想到秦氏会拐个这么大的弯,娇嗔一句,不要意思的垂下了脸。 秦氏和陆天辉立刻就笑开了。 陆天辉笑的尤为大声:“哈哈哈哈哈,作数的,先给您生个孙女儿。” 说着一把捞起害羞了的小媳妇往自己房里走。 惊的苏清颜连连大叫着,来不及跟秦氏说声晚安,就以这种羞人的姿势被抱回了房。 “你呀……真的是……” “伺候媳妇,是我义不用辞的责任!” 苏清颜没脸了,他明明自己迫不及待,怎么还成了伺候她…… 一直到次日坐在桌前吃饭的时候,苏清颜的脸都红彤彤的,不敢直视婆婆。 秦氏似乎心情很好,只细嚼慢咽的吃着饭。 苏清颜吃饱了秦氏还没放下筷子,但是苏清颜想洗碗,就在那儿等秦氏吃完。 秦氏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说:“清颜,你有事就去忙吧!等会儿我收拾就行了。” “娘,还是我来收拾吧!没道理您一大早起来做饭,我一个当儿媳妇的还不洗碗,这吃饱了擦擦嘴就走了,也太不象话了。” “无妨,反正我整日在家里也没事干,有这些活计,我也不至于跟个木偶似的整天发呆。” “清颜,娘知道你心疼她,不过我们今日约了重生要出去寻个地方建酒坊,时间快到了,也不好让他等 太久。” “唉,娘,那就委屈您了,午饭和晚饭我做。” 苏清颜心里又感动又愧疚,总觉得这事儿让婆婆干不好。 其实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别人对她好,她为对方想的更多,别人要是欺负她,哼哼,她绝对会让那人比她痛苦一千倍。 她得像个办法,化解这种矛盾才行,该怎么办昵? 苏清颜心里有事,有些心不在焉,和刘重生碰面的时候,刘重生都等了一会儿了。 他们三人从望北村找到刘家村的山脚下,又去隔壁的丰收村转了转,最后看中了五花村临近边河的一块地方。 苏清颜也觉得,靠近水源会方便很多。 而且,有馒头房陷入的抢柴火事件作为先例,这一次她更谨慎,她跟陆天辉和刘重生商量着,要正式把河边那块地买下来。 “最好把方圆二三百米都买下来,咱们用青砖围成院子,虽然花的钱多了点,但是围高一点,安全,省得有人窥视,等咱们酒坊扩大规模的时候,也好省事一些。” “清颜,你打算的很好,但是咱们貌似昨天才跟村长闹翻了脸??陆天辉耸了耸肩,看着苏清颜瞬间夸下去的脸,眼神里带上了笑意。 “别了,还是我们去吧,这件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要是你以你的名义买下来,到最后我们两个以酒坊主人的身份往那里跑,肯定会招来更多烦心事的。” 三人商议了几句,划定范围,发现西北角有一处破旧的房屋有些碍事。 要是能把那处宅基地买下来就好了。虽然宅基地比平常的土地会贵一些,但也贵不了多少。 “那是一处孤女的老家,从她成亲之后,就很少过来了,要是好好说道说道,说不定会卖的。” 陆天辉在这个村里生活了很多年,对于这个村的了解,自然比另外两个人了解,但是考虑到男女有别,由陆天辉出面不方便,所以这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苏清颜身上。 第158章 但愿都没事 但苏清颜并不急着找那个叫叶容华的孤女。 她抱着陆天辉的手臂左摇右摆撒娇到:“相公咱们去城里买个丫鬟吧!” “买丫鬟?” “买丫鬟?” 陆天辉和刘重生同时惊叫出口。 苏清颜和陆天辉狐疑的看向了刘重生,有些搞不懂,他们俩商量着买丫鬟,他那么吃惊干什么。 而且,苏清颜叫的可是相公啊! 刘重生见陆天辉神情激动,忙不好意思地摆手:“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娘现在身怀六甲,过得很辛苦,我正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过得舒服一些,突然听到你说可以买丫鬟,我自己也吓了我自己一跳。” “哈哈哈,没事表哥,既然你也想买丫鬟,不如我们一起进城吧,正好我娘也有身孕,索性一次多买两个,省得被说偏心。” 刘重生得了应允很开心,忙去掏自己的口袋,看看自己带了多少钱。 “表妹,我想去买个丽娘那样的,平时既能干活,又能教我娘读书识字,还会武功,能保护我娘。你买丽娘时,花了几两银子来着? 咱们去你认识的伢婆那儿买吧!” “噗咳咳咳……” 苏清颜听见这句话,脚下一个踉跄,口水呛到了气管里,差点呛死自己。 她不认识什么伢婆啊!她该去哪里买丫鬟!真的有二两银子的丫鬟吗?她去了不就露馅了! 浑身打了个激灵,苏清颜缩了缩脖子说:“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点事,没法去买丫鬟了,要……要不改 天……”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陆天辉看着苏清颜这心虚的样子,揪着她的后衣领,像揪猫崽子一样,把想要逃跑的苏清颜给拽了回来。 苏清颜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说: “不是这样的,只是看见表哥翻钱袋,我才想起来,我没拿钱,我要回去拿钱。” “哦,这样啊!”陆天辉清明深邃的眸子眯了眯,似乎是在确认苏清颜这话的真伪。 苏清颜连忙点头。 陆天辉这才放开了她:“那我有银子,咱们继续出发吧!” “不行,是我要给婆婆表孝心,不能花你的银子。” 苏清颜态度坚决,非要回家拿银子。 陆天辉无奈,只得同意了,反正他们现在就在小河边,回家只需要穿过一条小巷子而已。 苏清颜如获大赦,心想你们俩就在这儿好好等着吧,我先走一步了! 她打算越过陆家,先回娘家跟哥哥和丽娘串串供。 可她才刚刚路过陆家的大门,就愣了愣,又倒了回来,冲进家里大喊道:“娘!您不在床上休息就算了,怎么能干这么危险的事!” 她把秦氏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泥,但是那泥很湿,越拍越脏,她只好住了手。 刚才她路过的时候,看见秦氏吃力的从井里往上提水,突然脚下一滑,人摔在了地上,桶掉进了井里,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秦氏就摔进井里去了! 苏清颜看的心凉,忙不迭扶着秦氏回屋换衣服,秦氏有些沮丧。 “我是不是真的老了,连桶水都提不动了,想洗个衣服没洗成,还把这身衣服也弄脏了。” “娘,您别这么说,从井里直接提水本就费劲,我在娘家时还曾经掉井里过,以后提水这种事,让陆天辉来吧!” 苏清颜看着那水盆里泡着她新婚时铺的新床单,眼框发酸。 陆天辉跟刘重生等了许久苏清颜没有再回来,他们等不下去直接一起回了陆家,回去之后看见井边一些泥泞,苏清颜正在洗衣服,眼眶还有些红。 两人忙关切的问她发生了何事,苏清颜只是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城里今天下午是去不成了,明天再说吧!” 刘重生不好掺和表妹家里的事,点了点头,告辞了。 刘重生离开,苏清颜这才对陆天辉说道:“娘洗衣服,可家里没水了,咱们又不在家,娘就自己打水,摔在了井边……幸好没出事,你去守着娘,我把这床单洗干净以后,去河边把剩下的衣服洗了。” “我陪你去吧!你自己去河边我不放心。” “别了,你还是去陪着娘吧!你一个大男人去河边洗衣服像什么话。” 苏清颜吸了吸鼻子,稳定了一下情绪,端着木盆往河边走去。 村里人为了省力气,都是去河边洗刷,苏清颜来的时候,远处已经有几个妇人在忙了,隐隐的还能听见她们在聊天。 苏清颜很想知道那些八卦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婆婆,便端着盆子多走了两步,停在了那些妇人的不远处。 她一边洗一边伸长了耳朵,还真就听清楚了那些妇人在说什么。 一个长相略有些粗壮的妇人说:“前不久我就说过,毛旺田那个天杀的,不跟个人一样,连儿媳妇都苛待,是要遭报应的,你们还不信,现在好了吧?真的遭报应了,卧床不起不说,还开始在大白天的说胡话,那个可怜哟!” “是啊,我觉得,怕不是要跟叶氏她娘一样,那个那个了吧?”又黑又瘦的妇人隐晦的说着,脸上还有些幸灾乐祸,立刻有别的妇人给她使眼色。 “光耀家的,你别这么说话,叶氏在这儿洗衣服昵,她能听得见。” “能听见怎么了?我既然说出口了,就不怕别人听,别说是他了,就是守着他那个疯娘,我也这样这样说,怎么滴?她难不成还敢大声放个屁!” 叶飞羽声音故意抬高了几分,看着那边端起脸盆要走的小媳妇,笑得更张狂了。 扬着一张脸吼道:“叶容华,你个小贱人,别以为你嫁给了柳青布你就可以得意洋洋,你不过是个不要脸的贱人生的野种! 我倒要看看,成亲这么多年你连个蛋都生不出来,柳青布会留你到几时!” 端着衣服想要离去的小媳妇,听见这话身子一抖,差点端着木盆羌在地上,幸亏被苏清颜眼疾手快扶住了。 苏清颜问:“大婶,人家娘再怎么着,不是也没吃你家一粒大米,你为什么对这位小媳妇有这么深的敌意?难不成她抢了你闺女的婚事?” “你……”那黑瘦女子气了个倒仰。 别的洗衣服的妇人却哄笑了起来。 苏清颜不明就里,听见旁边有人解释:“不是抢了她闺女的婚事,是嫁给了她看中的人,叶飞羽其实不大,今年才二十三。” 苏清颜眼皮跳了跳。 早在听到叶飞羽喊出叶容华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要在叶容华面前刷好感,故意将对面的人叫老了好几岁。 可她听见那人真实年龄,还是被惊了一下。 真的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自认为只是叫老了几岁,可不料竟是叫老了十几岁。 第159章 有人来抢人 不过也正合了她的心意。 苏清颜假装生气的回怼那个妇人:“小嫂子你是欺负我才嫁进来没几天,谁都不认识,耍着我玩吗? 她那么黑,那么老,那么丑,少说也三十好几了,怎么可能才二十三岁?! 你莫不是等着我叫错了,看我的笑话吧!” 回话的那女人,是姚二景家的儿媳妇,今年二十八岁了,眼见苏清颜管二十三岁的叶飞羽叫大婶,管年近三十的她叫小嫂子,她整张脸都笑成了一团。 贴心的解释道:“是真的,嫂子没骗你,叶飞羽家是咱们村条件比较好的人家了,可是她天生皮肤黑,就显得比较丑比较老,不怎么好看。 她家就她一个闺女,她爹给她找了个入赘的。 但是她原本想让咱们村的柳青布入赘来着,但是人家有志气不想入赞。” “花嫂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额,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回家了。” 花氏听见警告,缩了缩脖子,急匆匆的把衣服抒了拧堆在水桶里,端着水桶就往家走去,路过苏清颜身边时,还忍不住跟她解释了句: “我们家冬天差点没熬过去,跟她家借了些粮食,现在还还不起昵,不敢惹就先走拉!” 苏清颜深以为然,重重的点了点头,被拿捏住了,的确是该看人脸色。 但是她不用啊,她冷着一张脸道:“我眼里看不得肮脏事,你必须跟她道歉。” 叶飞羽听见这话好像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仰天长笑,讥讽的问:“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敢管老 娘。” “额……”苏清颜趨尬了,今日好像的确是她多管闲事,没什么立场啊。 眼珠子转了转,笑道:“那你是个什么东西?凭白欺负人家?” “你!”叶飞羽发誓,她头一次碰见这么不讲理的女人,她生气的把衣服往水盆里一摔,拿起打衣服的木棍,就想往苏清颜身上招呼。 但是被另外几个洗衣服的农妇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飞羽你干嘛呀?你不要命了去招惹她! 你知不知道她昨天一石头把毛旺田的头打破了,而且啊……” 那妇人四下小心的望了望,才在叶飞羽的耳边压低声音又说了两句。 叶飞羽听后也脸色一变,问:“闹鬼?” “是啊!你看,以前不是没有欺负秦氏的,不是也安然无恙。 现在苏氏一进门,他们家就带上了这种煞气,谁惹他们谁倒霉,这个苏氏啊,不筒单,你可别自讨苦吃!” 苏清颜零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笑着说: “隐藏这么深的秘密,竟然被你们发现了? 没错,我天生自带命数,但凡欺负我的人,不出俩月必遭大难。 你有本事打我,你就来吧! 今日我不一定能占到便宜,但是不出几日,你绝对会比我痛苦!” “你!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不胡说,你真的打一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反正你只要敢打我,陆天辉一定会百倍千倍的偿还回来。 苏清颜唇角的笑容越发的大了,一阵小冷风吹过,叶飞羽全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看的河边的妇人都心口一紧。 “算了,咱们本来也没什么仇,今日我,我就先放过你!” 叶飞羽由于恐惧开始结巴,话未说完就端着木盆跑了。 苏清颜问叶容华:“小嫂子,你的衣服还没洗完,要不要继续洗啊!我才刚开始洗昵。” “陆……陆家的,谢谢你。” 叶容华是个孤女,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但是没有父母帮她做主,又靠不上别人,被欺负时,她已经学会了隐忍,没想到,还有人会帮她说话。 两人打算去远一点的地方,省得这帮还没走的妇人嘴碎,但是顾三婶却朝她们招了招手说:“陆家的,柳家的,你们来这边洗啊,咱们正好一起聊聊天。” 苏清颜本不想去,但是现在正是加入这个团体的好机会,就询问叶容华的意见。 叶容华表示自己没意见,毕竟她刚才就是在这附近洗的。 这些婶子嫂子,除了那几个见不得别人好的,其余的都还不错。 二人选了个位置坐好,就听顾三婶问:“陆家的,刚才你和你男人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前面转悠啥昵?我隐约听见什么银子丫鬟的。” 这是要打听自己家的事啊! 苏清颜这个八卦协会会长,怎么会轻易反船,她四两拨千斤的说:“我外婆家的表哥想买丫鬟而已,婶子,不知你是……” “哎哟,这么长时间了,我竟然忘了给你自我介绍。”顾三婶笑呵呵的说:“我是姚三宝的媳妇,别人都叫我顾三婶,我男人家兄弟七个,刚才走的是老二家的儿媳妇,昨天被你打破了头的,是老七家的。” “哦,原来你们是亲戚啊!” 苏清颜不着痕迹的拔高了声音,听的顾三婶一阵心慌: “陆家的,你这就想多了不是,村里这点事谁还不知道啊,这分了家的兄弟,有几个关系好的? 尤其啊,毛旺田那个憨货一张烂嘴,净骂些不好听的,我们这些妯娌都看不下去,真是太过分了。 也不知道当年公婆怎么就被蒙蔽了双眼,给老七找了个这样的媳妇子。” “是啊是啊,别人家我不知道,要是你们家兄弟不和,我看毛旺田就是罪魁祸首,你们家有那样的媳妇,能和睦就奇怪了。” 苏清颜两句话说出口,竟然意外的和顾三婶的胃口,遂搬着洗衣的盆子,向苏清颜凑了凑,开始说以前村里那些烂大街的秘闻。 叶容华在苏清颜另一边安安静静的洗着衣服,偶尔抬头看苏清颜,谈笑风生,哄的众位婶子嫂子都很开心,手上还没停下活计,心里油然而起,生出一股羡慕。 自然,苏清颜的目标是她,也没冷落了她,不光跟她一起洗完回家,还跟她约定下次有空再一起洗衣服。 陆天辉先去陪了秦氏一会儿,然后打井水把缸里桶里都装满了,还不见媳妇回来,有些着急了。 正想出门寻找,就听见苏清颜跟人说“明天见”,而后自顾自端着木盆回来了。 他去接过木盆,问: “出去这么一会儿,交上朋友了?” “还是咱们的目标昵。” 苏清颜挑挑眉毛,给了陆天辉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就开始撑竹竿,准备晾衣服。 吧!” “清颜,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有事瞒着我,所以在逃避?” 汗……有这么明显吗? 苏清颜晾衣服的手一僵,还想打哈哈瞒过去,就听陆天辉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 “清颜,我是你相公,我希望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我都是和你分享秘密的那一个……而不是在这儿抓耳挠腮的猜测各种可能,然后……失望,难过,委屈,怨恨……” 第160章 想努力过个好年 “啊,这么严重的吗?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苏清颜皱着眉头紧张的回头,看见陆天辉脸上是笑着的。 她好像被骗了…… 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一半,她也就没有再瞒着,把丽娘的事跟陆天辉说了。 陆天辉在听见丽娘是白灵君给她的人之后,双眼冒火,想也不想的把苏清颜摁在西厢房的墙上,低头吻了上 去。 那吻带着惩罚和宣泄,不似平常温柔,将苏清颜柔软樱粉色的唇瓣,三两下蹂躏成了微微红肿的水蜜桃色。 苏清颜也像被吸干了力气似的,腿脚直发软。 她软软的挂在陆天辉的怀里,双眼迷离,看的陆天辉心头一热。 不知谁先动心,也不知谁先动情,但都会以同一种结局结束。 苏清颜用被子盖住自己羞恼的脸,软绵绵的踢了陆天辉一脚:“今晚你做晚饭!洗好的衣服你也得晾上!” “是,媳妇大人的命令,我一定完成!” 陆天辉隔着被子抱着苏清颜,又亲了她额头一下,这才恋恋不舍的去做苏清颜安排给他的事。 不过,想起白灵君和丽娘,他的神情凝重了不少。 第二日天还未亮,刘重生就来喊门,因为他听到消息,今日在菜市口有丫鬟奴隶拍卖,早去说不定能捡漏。 陆天辉眼睛一亮,对苏清颜说:“清颜跟我们一起去吧,如果天不亮就出发,那中午一定可以回来的。” “好吧!”苏清颜揉揉惺忪的睡眼,挣扎着起了身。 如果要是有便宜又忠心的壮丁,她多买几个看家护院也是好的。 三人脚步飞快,路上也没什么行人,他们只以为时间还早得很,直到来了菜市口,看着人挤人的场面,才知道他们草率了。 天色还隐隐有些泛蓝,那台上的奴隶竟然已经被拍卖了小半数。 苏清颜看着他们身上穿着兽皮,带着毡帽,不像是他们这儿的人,刚想问这和平常的人伢子有什么不一样,就见陆天辉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眼。 而后,她听见台上的人用非常蹩脚的话说道:“下面这个,调教好的,尤物,一百两银子起拍。”台下的人立刻发出一阵惊呼,竟然是女人的声音占大多数。 苏清颜很好奇,要去扒拉陆天辉的手。 “什么啊?陆天辉,什么尤物?” “别看……没穿衣服……” “啊?那女的也太惨了吧!” 苏清颜说着掂了掂脚尖,想悄咪咪的撇一眼,就见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陆天辉摁在了怀里。 “谁告诉你那尤物是女的,我不许你看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苏清颜馗尬的听着耳边喊的一百二十两,一百二十一两,忍不住拽了拽刘重生的衣服:“表哥,你打听来的就是这种拍卖?” “我……我哪知道是这种的!”刘重生脸色涨红,看着脖子上拴着铁链子的人,不自在的别过了脸。还好,那种尤物也不是烂大街的。 在那个男人很快被卖出去之后,又上来一批男人,那些男人都长的很一般,衣服穿戴的还算整齐,起拍价五两,是真正的奴隶。 而除了苏清颜三人以外的人,在场的人显然对这些奴隶们没什么兴趣,都纷纷吵嚷着要女奴隶。 男奴隶只卖出去三个,卖奴隶的人很不开心,随手抽了那些奴隶几鞭子。 奴隶不敢反抗,都垂着头强忍着,只有一个身型略有些瘦小的,一把拽住了抽打他的鞭子,顺势踹了卖奴隶的人一脚。 奴隶主气疯了,哇哇的乱叫着,从地上爬起来,喊了几个人上来将那个男人拖到后面打,剩下的几个男奴隶也被牵了下去。 接着是一排女奴隶,那些女奴头发乱糟糟的,双手被绑着,脸倒是全露出来了,只是,苏清颜打眼望去,发现这些人真的很一般。 和村里的农妇看起来差别不大。 但是她们的价格也不高,大多数二两银子起步。 有些年纪大的,一两银子。 刘重生激动了,跟别的大龄青年一起冲上了台子。 苏清颜捂眼,她明明看见下一排准备上场的,是年轻姑娘了,表哥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 人家是想买个媳妇或者妾,他是想给他娘买个丫鬟,需求不同,自然选起人来也没那么苛刻。 不多时,刘重生就领着一位年近四十的大妈回来了,这是他花了一两银子买的。 “表妹,你也快去选一个吧!不然好的都被挑走了。” “不急,我不想找个年纪大的,省得再过两年还要给她养老。” 刘重生一听这话傻了眼,他怎么没想这么多…… 看了那大妈一眼,尴尬的笑到:“无妨,反正挺便宜,待会儿我再去买个年轻的。” 那奴隶大妈听见这话,眼睛一亮,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哀求道:“爷,求求您,把我的女儿也买下来吧!她还年轻,她才十五岁。” 刘重生不好意思拒绝,也不想就这么同意,问:“你闺女卖多少钱?” “二十两银子。”奴隶大妈说:“爷要是想买她,我可以带爷过去,就是那一排从右边数第五个,爷在她们上场之前买下来,就可以不必参加竞拍。” 刘重生闻言去看,果然看见一个瓜子脸的清纯姑娘在往这边瞧,他心里一软,就要去买。 苏清颜拉住他,附在耳边小声说: “表哥,你一个主人家,怎么能被奴隶左右,她让你买,你就不能买,你开了这个头,以后会被他们欺负到头上去的。 你再看那些女孩,无不难过落泪,头发凌乱。 就只有那个女孩头发最整齐,脸上白白净净,没有丝毫难过的神色,要小心啊!” “表妹,她们母女也是挺可怜的,肯定是已经习惯了这种颠沛流离,被卖来卖去的生活了。 反正我要买个年轻的,买谁都是买,就一起买了吧!” 刘重生无所谓的说着,跟着大妈去了。 苏清颜管不了刘重生,在旁边站着的一群年轻女孩面前琢磨,挑了两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就准备好了四 一问才知道她选的那两个,每人只需要五两银子,便宜是因为不是完璧之身,而且相貌很一般。 苏清颜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她装作一副嫌贵的样子说: “你自己都说了这俩人一般,两个人十两也太贵了,要不再便宜点吧?不然,我再添一两银子,你们再随便送给我个壮丁也行。” “你想的倒……” 那人贩子刚想不耐烦的哄苏清颜走,突然想起来后台那个被打的快断了气的壮丁,说:“行行行,给我十一两,你们把后台那个抬走。” “怎么是抬的昵!” 苏清颜吃惊,人贩子却懒得再跟她讨价还价,翻出三张卖身契,苏清颜也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掏出来十一两银子。 第161章 聘礼给的有点多 卖了好几场之后,眼看又有笼子抬出来,陆天辉眼疾手快的带着苏清颜走了。 要是他没猜错,里面又是那种不着片缕的所谓的尤物。 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不想那种画面污了苏清颜的眼。 三个人来的,八个人回去。 虽然有一个是被抬着的。 苏清颜没想苛待奴隶,她骨子里是追求平等的,但是作为主子,她总是要给下面的人立个规矩。 陆天辉和刘重生任何一个人都能背着那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男人走。 但是她就非要让那四个女的,轮流抬着走。 她买的那两个丫鬟没什么意见,任劳任怨的。只要苏清颜不说停,就会一直抬着。 而刘重生买的那对母女,就差一些了,当母亲的有些心计,身体劳累不会明目张胆的叫板,会各种表 现。 但是当闺女的就不行了,她自恃美貌,只幻想着跟个有钱人家的老爷,好歹当个姨太太。 谁知她娘这么不开眼,自己被卖给了布衣就算了,还领着人去把她买出来了。 想到这里,她就叫苦不迭,看着苏清颜让另外俩女的停住,又要让她和娘接手了,忍不住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在刘重生面前诉苦:“爷,我们是您的奴婢,要怎么伺候您,抬着您,婢子都没有怨言,但是让我们抬着别人家的奴隶,算怎么回事。 主子,不是婢子多话,那表小姐是没把您放眼里啊!” 刘重生还是个大男孩,尚未定亲,对这个年龄段的姑娘,属于都不大好意思说话的类型,此时见小美人儿一口一个主子,一口一个爷的,叫的心都快化了,扭头对苏清颜说:“表妹,要不……” 苏清颜不知道那女孩跟刘重生说了什么,但是她看见那女的在刘重生耳边咬耳朵了,面上划过一丝不悦,问:“不想干?难不成买你们来,是为了当大爷的?” 小姑娘不服气,还想辩驳两句,被她娘拉住了,她娘跪在地上磕头,求苏清颜饶了小姑娘一回。 苏清颜不想在路上浪费时间,没再计较什么。 走到村口,跟刘重生分开,临行前不忘提醒他要给下人立规矩。 陆天辉觉得苏清颜自打刘重生买了这对母女,就跟变了一张脸似的,他的小媳妇绝不是那么不善良的人,所以在看向那远行的那对母女时,也暗自皱了皱眉。 苏清颜看那对母女不顺眼,但是瞅着自己买的这两个丫头还挺不错的,她说:“辛苦你们了,不知你们叫什么名字。” “夫人,我叫阿那耶。” “我是木娜。” 两个人说汉语说的很吃力,和那些卖奴隶的人一个口音,苏清颜这才反应过来,那对母女说的话,可不是这样的,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更像是中原女子。 苏清颜问:“你们是怎么被当成奴隶买卖来的?” “打我们,首领死啦,被抓,就,卖了。” 她们的汉语不大好,手舞足蹈的解释了很久,苏清颜听出来一些大概,应该是她们的部落被别的部落攻陷了,她们的首领死了,然后她们就被抓来发卖了。 “我跟你们说,我不喜欢苛待别人,只要你们好好伺候我娘,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还有,既然你们长的与中原女子无异,以后就不要再说你们那儿的话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中原女子,是我家的丫鬟,你叫水斧,你叫水菊,知道吗?” “是!”两个女子听到自己有了汉族名字,都开心的糊跳起来,咧出一口大白牙。 苏清颜又告诫她们两句,让她们说话一定要自然,不能让人看出端愧。 然后才领着她们往家走。 陆天辉跟水斧抬着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男人回陆家,苏清颜带着水菊去了苏家。 刘氏正在和苏婉一起听丽娘讲课,见她又买了个丫鬟回来,心里说不出的高兴,问候了秦氏两句,要留苏清颜吃午饭。 苏清颜笑到:“娘,你别忙活了,以后有什么活,您只管让丫头干,丽娘对我们来说亦师亦友,自是不能和丫鬟一并而论的,我今中午不在这儿吃,我去哥哥家看看,说不定能蹭顿饭。” 丽娘武功极强,耳力相当好,苏清颜跟刘氏在卧房小声说话,她都是能听见的。 听见这句话,一向淡漠的脸,浮现出了一丝感动,不过,也紧紧只是一瞬而已。 苏清颜从刘氏房里出来,也少不了交代丽娘几句,丽娘心领神会,恭敬的说道:“您放心!” 阳光和煦,春风送暖,三月下旬已然有了些春的味道。 特地绕了个远路去看李红花卖给她的宅基地,想着等忙完了春耕,就可以着手盖新房了,到时候新房子建起来,距离白灵君家的房子就更近了,到时候家人也能住的舒服些。 一边踱步,苏清颜的在嘴里小声嘀咕着:“四,三,二,一。” 她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得意洋洋的跟白灵君说:“怎么样,我算的准吧?” “不准。”白灵君回身留给她一个背影,说:“我是按照你的倒数开的门。” 她这个哥哥,一点儿也不会商业吹捧。 苏清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的踏进了门。 她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白灵君说:“要是为了你那些嫁妆来的,就不必说了,我白灵君的妹妹,身份尊贵,出嫁自是不能寒酸。” “额。”苏清颜听见身份尊贵四个字,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感动。 唇角荡开笑意,刚要应和,就听白灵君又说道: “我白灵君的人,就没有不尊贵的,连我的侍从养的小狗,都要比别人家的人吃的好一些。” “你!” 苏清颜气的牙根有些痒痒,扑过去抱住白灵君带着淡淡药香的胳膊,张嘴就咬了上去。 白灵君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跟小风说:“本公子身份尊贵的妹妹饿了,上饭吧!” 苏清颜听见这话,肚子不争气的唱起了空城计,她这才想起,她早上就没吃饭。 这下她连咬都不好意思咬了,跟馋肉吃了一样。 撩开白灵君宽大的衣袍,看着白晳到几乎透明的皮肤上有两排红红的牙印,忙用手揉了揉:“哥,疼不 “不疼。”白灵君修长的睫毛垂了垂,将目光从苏清颜身上移开,问:“张大妮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你打算如何安排她?” “她啊,不是苏大平的媳妇吗?给苏大平好了。” “可是她的卖身契在你手上,你不想管她了吗?” “嗨呀,我都忘了这回事了。”苏清颜一拍大腿,露出心虚的小表情,暗自苦恼:“她爹死了不到一年,她还得守孝两年,现在苏大平还没被催婚,可是明年后年就不一定了,还真麻烦啊!” 第162章 盒子里装了什么? “你要是嫌麻烦,我就帮你安排了。” “是安排他嫁给苏大平吗?” “嫁给谁都行。” 苏清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拆散了人家不好,想把这件事先放放,等改天问问苏大平的意见再说。 白灵君随她,但是给她出了个主意。 苏清颜一边吃饭一边笑她哥阴险,但是被损的那个人却还挺开心。 苏清颜吃饱了告辞离开,刚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家里今天刚买了个半死不活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又硬着头皮回去找白灵君了。 别的事她可以自己干,但是治病救人这事,还得白大夫出手才行。 陆天辉看见跟在媳妇身后,悠闲而来的白灵君并未惊讶,似乎是早就料到他会来了。 还很有诚意的叫了一声:“大哥。” 白灵君本不打算理会,但是在路过时,突然应了声:“乖……” 气的陆天辉脸色涨红,但是他又无法反驳什么,只能憋曲着一张脸,立在一边,期望白灵君快离开。那男人不知是死是活,所以并没有抬屋里,而是放在南墙下的棚子里。 白灵君上前把脉,又活动了一下那人的四肢,说: “并无大碍,骨头也没断,养两天就好了,只是他的武功被毒封住了,要是解了毒,你们说不定打不过他。 要是不解毒,那他跟个废人一样,你们养了也是白养,你们想怎么办?” “有武功?” 苏清颜不敢置信,她真的有这样的手气吗?随便一两银子捡个漏,就能捡个武林高手。 要是根据她以往看的电视剧小说什么的,这样的捡法,捡的都是男主角啊! 可是……她狐疑的看了看陆天辉,欲言又止。 不行,陆天辉英俊潇洒,梁骜不驯,是她毕生所爱,是她相公,她不能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做那水性杨花的女人。 倔强的摇了摇头,苏清颜问:“哥哥,这毒难解吗?要是不难解,就帮他解了放他走,要是难解,那他在这儿当一个普通人也挺好的。” “说难解并不难解,但是这毒不常见,我可能得去寻找一味药草,半个月之后吧!到时候能解就解了,不能解我也没办法。” “要花费很多经历吧?那不是太麻烦你了吗?”苏清颜很不好意思。 白灵君帮她就算了,还帮她的朋友,到现在还帮她家的下人。 但白灵君觉得没什么,临走之前还给秦氏请了个平安脉。 苏清颜送白灵君的时候,正好看见叶容华来喊自己去河边洗衣服,就草草的收了两件衣服出去了。 留下水芹做晚饭。 陆天辉和秦氏在旁边看着,7K芹做饭不熟练,是因为这儿的厨具她还不大会用,但是做的东西还挺可口。夜晚,苏清颜安排她住在了西厢房。 苏清颜已经把西厢房里重要的,值钱的嫁妆都给收起来了,但是还剩下一些平常的东西。 她让水斧去那个屋里住,一方面是确实没有别的地方给她住,另一方面,她很想看看,这个女人会不会跟面上表现出来的一样老实。 一眨眼过去了三天,西厢房里的东西,水芹丝毫未动,苏清颜放心了,安排她专门伺候秦氏。 但是那一两银子捡来的男奴隶,却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他一开始不吃不喝,后来憋不住,自己跑了趟茅厕,倒是也吃饭,也喝水了。 可无论别人跟他说什么,怎么对他,他都不说话,就那么木然的坐在棚子里发呆。 本来,陆天辉是想将西厢房靠近西北屋的耳房收拾出来给他住的,但是他不去,就坚定的守着他的草棚 子。 时间一长,别人也懒得管他了。 专门给他找了两个碗,一个碗放饭,一个碗倒水,一日三餐的供着,日子就这么平淡了下去。 可,就在苏清颜去馒头房跟刘重生商量着要筹银子买地的时候,刘重生却突然反悔了,支支吾吾的说:“表妹,这个酒坊费了咱们很大的心血,其实也挺好的,我在想,要是你不想要,那就给我吧。 你投了多少钱,我可以补给你,新的酒坊我就不掺和了。” “表哥,你是认真的吗?”苏清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刘重生,那时候扬言要一起创业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到了今时今日,为什么突然打了退堂鼓? 苏清颜越想越不对劲,拽着刘重生问: “是不是你买回去的那对母女给你灌了迷魂汤,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没,也没什么,不,燕儿她们没说什么。” 刘重生闪开苏清颜的禁锢,眼神飘忽不定。 苏清颜心里一阵冷笑:“叫什么莺莺燕燕的,怕不是当夜就爬了你的床,要你娶她吧?” “你……你怎么……” “我早说过了,那母女俩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们攻于心计,比你见识广阔,坑你还不一个来一个来的,那二十两银子的价格是那女人说的,背后还指不定几两银子昵。” “不……她的第一个男人是我。”刘重生脸色涨的通红,看起来很窘迫。 可是他越是这副样子,苏清颜就越觉得可笑,她问:“她让你喝酒了吧?那过程你亲眼看到了吗? 你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要是再喝点酒,迷迷糊糊的,就凭第二天床上那点子落红,你就是她第一个男人? 随便刺个手指脚趾的,你知道是哪儿的血?” “你……你又知道。” 刘重生吓白了脸,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那天晚上他的确是喝了点酒,是燕儿端去他房里,感谢他的收留之恩,他没多想就喝了。 四更天,家人都起来准备去馒头房干活,谭氏才冲出来说女儿没回去。 他睁开眼睛,发现燕儿就挂在他身上。 他和燕儿被全家抓了个现形。 谭氏掀开被子,全家都看见了那抹艳丽的梅花。 而后,谭氏跟燕儿就从买回去的奴隶,摇身一变,变成了未来的媳妇和亲家母,过起了主人的生活。而他不想再跟苏清颜合作,也是谭氏教诲,燕儿吹枕边风的结果。 现在想来,他与燕儿的第二夜,他有些疼痛,燕儿倒是极尽媚态。 难不成,真的是他被套路了? 刘重生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要往家跑,苏清颜在后面大喊: “表哥,你小心点,不管是不是真的,你们的家产绝对不能给那对母女掌管。 还有,不过是买来的奴隶,就算睡了也是小事,千万别娶她,她的命都是你的,身子算什么。” 苏清颜喊的起劲,也不知道刘重生听进去了几句话。 她不放心,索性跟在了身后。 刘重生先一步进家门,看见戴氏在收拾家务,李氏挺着大肚子坐在北屋门口绣花,而奴隶谭氏则悠闲的给闺女剥南瓜子壳。 第163章 抓到草包三人组 他怒从心起,气冲冲的要找燕儿算账。 却听见剥瓜子壳的谭氏劝诫女儿: “闺女啊!你一定不能干活,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你这肚子里头可能已经有了老刘家的种了,肯定是个男孩儿,你说什么也得好好生下来。” 刘重生听见这话,心里一软,顿时气消了大半。 燕儿也摸摸自己的肚子,一脸娇羞的点头:“我知道了娘,您就安心等着当姥姥吧!” 看见刘重生来了,她忙兴奋的站了起来,去投怀送抱:“重生哥你来了,你快看,娘给我剥的南瓜子,我都留着昵,给你吃!” “你小子命好啊!有我闺女这么想着你,我这当娘的都要吃醋了。”谭氏笑眯眯的打趣。 刘重生看见燕儿手心的那几颗白净的南瓜子,又听谭氏这样说,就像是滚烫的岩浆掉进了大海里,扑腾了两下之后,彻底没了火星子。 他扯了扯嘴角说:“你去歇着吧,我还有事。” 呵呵……果然被拿捏的死死的。 苏清颜跟在后面,看见姥姥一把年纪还在干活,舅母身体虚弱,怀孕格外辛苦,竟然也在干针线活,直感觉一股子怒火腾腾往上冒。 她一脚踹开遮掩了一半的木门,冷着一张脸站在刘家门口,霸气四溢,吓了众人一跳。 那对母女显然是对苏清颜很忌惮,惊慌失措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苏清颜说:“你,你想干嘛!这是刘家,容不得,你撒野!” “哈哈哈哈。” 苏清颜仰天大笑,她这张狂的笑声吸引了前后左右的邻居来看热闹。 她笑的更肆虐了,一撩裙摆迈进了老刘家的院子,一步一步逼近谭氏母女问:“这是我外祖父家,的确由不得我撒野。 但你是个什么身份?奴隶而已! 我撒野不撒野轮得到你说?” 苏清颜一把揪起谭氏的前襟,逼她跟自己对视。 谭氏老辣,就算慌张也还有理智,对着戴氏和刘重生大喊道:“亲家!女婿!女婿!你们……” “啪!”苏清颜不等她喊完,就扇了她一巴掌,看她不想住嘴,又接连打了几巴掌,直到她再也张不开口才住手。 看的燕儿一阵心惊,冲上来要打苏清颜。 可是她还没靠近苏清颜,就被追妻而来的陆天辉一脚给踹在肚子上,踹出去了三米远。 陆天辉的脸色,比苏清颜更冷,他一字一顿的说:“奴隶敢跟主人动手,死!” “啊,我的肚子,我的孩子!重生,我们的孩子!”燕儿被陆天辉踹了肚子一脚,又跌落在地上,瞬间就抱着肚子痛苦的大叫起来。 戴氏和李氏都吓了一跳,以为重生的孩子被陆天辉踹没了。 苏清颜看见这场景,竟然松了对谭氏的钳制,笑了出来。 “燕儿是吧?你才跟我哥跟了三天,能怀个什么东西,这是打算让我哥喜当爹啊!” 苏清颜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往门外一撒,说:“劳烦各位乡亲去给我找大夫来,多找几个。这些是给各位的跑腿费。” “哎呀,我去,我去!” “是我,那是我的。” “我去别的村找。” “那我去找稳婆。” 门外众人哄抢了一阵,向四面八方跑去。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接生婆,三个大夫。 三个大夫一把脉,发现燕儿已经怀孕将近一个月了。 谭氏和燕儿不认,一口咬定是苏清颜无赖她们。 可不一会儿,掉了的血块下来了,两个稳婆一一看过,说的确是一个月左右了。 燕儿已经疼的昏过去了。 谭氏却还在嘴硬。 “亲家母,你倒是说句话啊!她们这是想抢咱家家产,故意诬陷,是要绝咱们家的后啊!” 谭氏跪爬到戴氏脚边,想求戴氏,但是被戴氏狠狠打了一耳光。 戴氏跟刘氏一样,性格温顺,从不打人。 不然她那个好几次差点没熬过来的病秧子儿媳妇,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可是她今天实在是气急了,恨铁不成钢的喝道: “你就消停点吧!你欺负我们都没生过孩子还是怎么的。 不过才三天时间,怀没怀还不一定,怎么可能有那么大一团! 原是我们庄户人家不配有丫鬟,花钱买了你们这俩糟心玩意儿! 我给你说,我外孙女儿!别说来我家撒野,来谋我家家产! 就是来揭我老刘家的瓦,要我家的家底!只要她开口,我也一股脑全给她! 你怕是不知道,我家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外孙女的。” 戴氏疾言厉色的说着,狠狠一推把谭氏推在地上。 谭氏听见最后一句话,彻底愣住了。 三天前,她和闺女跟着刘重生回来,看见他家有一份不错的家底,还以为能翻身,却不想,谋求那么多,终是一场空。 刘重生木然的看着这一切,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蠢笨了,不光伤了奶奶的心,还让娘如此难堪。 他攥起拳头,想打自己两拳,但是被陆天辉拦下来,陆天辉说: “惩罚自己,是最不明智的,既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说着问刘重生要卖身契。 刘重生更想打自己两巴掌了,他颓然的说:“第二日,那件事被发生以后,她说她是我的妻,不再是我的奴隶,就把卖身契要走了。” “你,糊涂啊!” 戴氏听见这话,差点气晕。 却听陆天辉说:“不着急,她们是奴籍,能在菜市口拍卖,肯定已经在衙门登记交税过了,只要再抄写一份,让她们盖上手印即可。” “不,休想!你休想!” 谭氏本是家境殷实的秀才老爷的妾室,只因为老爷出远门,主母就找了个由头把她和女儿卖了。 她和燕儿好不容易才毁了卖身契,她绝不能再签一份! 谭氏激动的挣扎,但是在刘重生和陆天辉手下,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 激动之下,她抄起一旁的水壶向外扔去,好巧不巧,扔出的,正是大着肚子的李氏所在的方位。 她看着突如其来的水壶,吓的不知所措,慌张的用手梧住肚子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和滚烫的水降临。但听到的是陆天辉喊破喉咙的惊呼:“清颜!” 随着水壶和重物落地的声音,李氏睁开眼睛,看见苏清颜痛苦的趴在她的脚边,面容惨白。 是苏清颜在关键时刻,飞身挡在她的前面,护着她和孩子逃过了一劫。 可苏清颜被伤得不轻,裸露的手臂和脖颈处红肿一片,身上还有大片水渍。 所幸现场还有三个大夫没有走,医治倒也方便。 但尽管大夫一再强调,这水并不是滚水,不会留下疤痕,7_K壶也不重,没有伤到骨头。 但是陆天辉气疯了,他跟刘重生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164章 有人挑事决不轻饶 “要是你还认我是你妹夫,三十两银子,你把她们母女卖给我!” “陆天辉,这事都是我的错,你想要她们,你就带走吧,我不要银子。” 刘重生一脸心痛,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惭愧后悔。 陆天辉却并不打算占他的便宜,说了句,改日把银子给他送来。 就随便找了根绳子,把谭氏绑了起来,然后背起一脸痛苦的苏清颜往自己家走去。 “你干什么?我是刘家买来的人,我哪儿也不去! 他们手里都没有我的卖身契了!你快放了我!” 谭氏反抗着,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惜陆天辉不会再给她作孽的机会了,直接一脚踹断了她两根肋骨,冰冷的说: “要么自己走,要么我踹断你两根腿拖着走。” 谭氏忍受着肋骨断裂的剧烈疼痛,能呼吸已是不易,终是没敢再回嘴。 刘家人又感激又愧疚,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纵使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送他们走出去了好久,只一个劲儿的让陆天辉慢点儿。 看热闹的人都说,谭氏进了陆家的门,很难再活着出来了,吓得屋里刚小产的燕儿瑟瑟发抖。 她知道,刘家人再憨厚,这儿也不会是她的庇护场所了,干脆咬着牙,强忍着疼痛,趁乱跑出了刘家。 陆天辉担心苏清颜,一路上跑得飞快,苏清颜火辣辣的脊背,也因为凉风的吹拂而舒缓了一些。 到家之后,趴在床上,陆天辉将她身上的衣物除去,看着以前光滑如蛋白的绝美肌肤,现在已经红肿一片,个别地方还起了小水泡,心疼不已,要去请白灵君。 苏清颜忙拦住了他:“别去,哥哥不是说出去找草药了吗?十天以后才会回来昵。” “那我去找姚大夫拿点烫伤药膏。” 陆天辉匆忙离去,秦氏带着水芹前来探望,看到她通红的背,满脸心疼。 但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沉的走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谭氏痛苦的尖叫声。 苏清颜挣扎着起身往外看,看见她那个平时端庄贤惠的婆婆,正和水斧一人拿着一根木棍,满院子追着被绑得像个粽子的谭氏打。 有种老鹰捉小鸡的滑稽感,哪还有半点官家小姐的样子,这怕是婆婆这辈子干的唯一一件疯狂的事吧!苏清颜笑了,笑的鼻子有些发酸。 陆天辉回来,见苏清颜的心情好了不少,心里终于轻松了些,掏出药膏给她上药,问:“你打算怎么处置谭氏?” “刚才娘不是追着她满院子的打过了吗?差不多就行了,改日重新发卖了,卖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嗯,你说了算。” 陆天辉和苏清颜以为燕儿还在刘家养身子。 刘家的人以为陆天辉着人把燕儿也弄走了,因为他那日说的是三十两银子买母女两个。 各种安稳的过了五天。 陆天辉眼见着苏清颜好得差不多了,就想把谭氏发卖了,省得再惹祸端。 他念及燕儿刚小产,母女两个卖一起也好有个照料,就揣着三十两银子去了刘家,想把燕儿带回来。可他才刚踏进刘家的大门就傻了眼:“什么,不见了?” “和你们一起消失的,你没有带她走吗?” 戴氏疑惑着,又去燕儿和她娘住过的那间房子看了看,是真的没人啊。 这个屋子都空置几天了,破旧被褥上沾染的血迹,都已经干透发黑,的确是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那就算了吧,不过是个小丫头。” 冤有头债有主,他陆天辉还不至于是非不分,把她娘犯的错,强压在小女孩的头上。 告辞回去,见远处有一队官兵往这边跑来,大老远的,能听见一个女孩的指示声:“是他!他就是陆天辉!把他抓住!” 那个女孩不是燕儿又是谁! 可不知道她给那群官兵灌了什么迷魂汤,那群官兵都听她的,片刻时间就将陆天辉团团围住了。 带头的衙役说:“陆天辉,有人告你私自扣押拐卖良家妇女,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拿着铁链子上前,要绑人。 陆天辉看了燕儿一眼,不屑的说道: “她是我买的奴隶,何来私自扣押一说,她身为我的家奴,却擅自私逃,她才是罪加一等。” “行了,有事去衙门说,县令大人自由公断。” 官兵们没空听他叨叨,想上前拿人,陆天辉的眉头紧拧,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这些人摆明了是要诬陷,进去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以他的武功,这几个人还不是他的对手,可若是他逃跑了,不管是刘家还是陆家亦或是苏家都会有麻烦,他该怎么办昵? 回身瞥见戴氏一脸紧张地向这边张望,他放弃了抵抗,对戴氏说道:“劳烦外祖母跑我家一趟,告诉家中母亲与媳妇,让她们别担心。” 戴氏点头,神情肃穆,看着那些官兵对陆天辉又推又搡的,不敢多耽搁,让李氏去隔壁邻居家呆一会儿。她找了根拐杖,匆匆忙忙往陆家走去。 她从来没有来过陆家,路上打听了好几个人才找到门,而开门的水芹也不认识这个干巴瘦的老太太,看着她满脸着急的样子,以为她是来讨债的,差点将她拦在大门口外面。 幸好秦氏出来的及时,可是她听见戴氏的话,宁愿自己没有出来。 秦氏惊呼:“怎么可能?天辉怎么可能会被官兵抓走?” “什么被抓走?” 苏清颜听见这句话也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跑出来,见姥姥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忙迎了她和婆婆一起进来。 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戴氏刚才在门口向外张望,看的并不真切,但是燕儿她是认得的,就粗略的把过程说了说。 末了问:“清颜,卖身契的事可怎么办啊?是不是没有卖身契,就无法证明谭氏母女,是咱们买回来的奴隶,这事情是不是就难办了?” “我想想,我想想。” 苏清颜背上的烫伤还没好,穿着宽松的中衣,在房间踱了两步,就跑回自己屋翻嫁妆银子去了,顺便穿好了衣服。 她来到古代这么久,从来没有跟官府打过交道,并不知道官府的办案流程是怎样的,也不晓得是否真的大公无私。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她说什么也要先拿银子打点一番,省得陆天辉在牢里受罪。 急匆匆往县城跑,她在城门口看见了林中烟的马车。 她知道,自林中烟出嫁以后,改坐高家的马车出行,她的马车就送给了苏香。 也就是说,这马车里坐着的是她的大姐。 她扯着嗓子喊:“姐,你在里面吗?” 帘子挑开,露出苏香一张带着焦急的脸,她说:“快上来,衙门正在审案,咱们现在就过去。” 第165章 被全村人逼迫 “好!” 苏清颜钻进车厢,苏香关切的问:“今日碰巧去酒楼找你姐夫,听见有客官讨论有人状告叫陆天辉的,我才想去找你,不料城门口就碰上了,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唉,这事本跟陆天辉没关系。”苏清颜叹了口气,粗略的说了说过程,马车就到了衙门门口。 县衙难得开堂审案,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人还专门去买了包瓜子,边看边吃,他们很惊奇,是谁吃饱了撑的,人傻钱多,敢来敲衙门的鸣冤鼓。 由此可见,衙门朝南开,没钱你别进来,并非只是一句戏言。 而这个县城的县令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此刻更是显露无疑。 苏清颜跟苏香下了马车,想往里面走,被云姑拦住了。 云姑担忧的说道:“少夫人,事关子嗣,还请不要往危险的地方去。” “没事,我就是去看看。”苏香不听,说着要往前走。 云姑直接跪在了她的身前:“少夫人万不可这样做,这儿人多且杂,万一发生推搡,后果不堪设想,婢子绝对不会让少夫人涉险的。” “你!” 苏香有些生气了,明明她是主子,可是为什么要听丫鬟的! 她想要硬闯,被苏清颜拦住了。 “姐姐,你就送我到这里,快回去吧,云姑说的对,孩子最重要,切不可有闪失。” 苏清颜说着,听见里面县太爷喊陆天辉的名字了,叮嘱云姑一句带大姐回去,就急匆匆的向人群挤去。 县衙大堂最里面的案几前,坐着一位身穿官服,留着八字胡的老头,约么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胡须半白,脸型略长,肤色偏黑,长着一对老鼠眼,看起来满是精明与算计。 坐在明镜高悬四个大字下面,有些像小丑唱戏,说不出的滑稽。 而苏清颜一看他这副尊容,心瞬间就凉了大半。 虽说以貌取人太肤浅,但人的面相,与他的性格多少都是有些关系的,再看陆天辉跟燕儿分别跪在大堂的中间,燕儿哭哭啼啼的,县令也没有呵斥她,反而一拍惊堂木,问陆天辉是否知罪。 这显然是偏向燕儿的。 苏清颜感叹,陆天辉定然凶多吉少了。 果不其然,陆天辉不认罪县令还不放过他,要他拿出燕儿母女的卖身契,证明燕儿母女是奴隶。 听见这话,看热闹的人觉得好笑,但是不敢笑出声。 陆天辉无奈的说道:“县令大人,凡是属于这城里的人,户籍皆在您的手中,与其等我回家拿卖身契,您不如翻看一下这对母女是不是奴籍。 这对母女是约么八九天前,登记在售卖奴隶名单里的,应该很好找,您稍微一翻,不就知道了吗?” “大胆刁民,本官还需要你教我做事不成!” 八字胡一拍惊堂木,气势十足的喊道:“本官是问你要证据,我就单问你拿不拿得出来! 那些奴隶本官都已经一一翻看过了,全部都是蛮夷之人,并没有我们中原人。 而此女,是余城汪一志家的庶女,余城距离此地三十余里,汪一志又是秀才,你说,他的女儿怎么会是奴籍!” “大人,她们母女是什么身份,与我有何关系?我们家也只不过是碰巧买了他们母女俩。” “大胆刁民……” “清颜。” 苏清颜正在紧张的看县太爷审案,她的衣衫突然被人拽了拽,回过头来,是林中烟在示意她出去。 她不想离开这里,但是她知道继续耗在这里没用,县太爷是铁了心要帮燕儿惩治陆天辉的,她必须想办法把陆天辉救出来。 “清颜,事情我都听说了,刚才我让青云进去打典了,要是有打板子什么的,那些人也就是做做样子,不会下狠手的。 不过陆天辉在里面呆着,暂时还出不来。” “为什么?是不是钱不够?我这儿还有,九百两银子,都给你们!” 苏清颜忙不迭的往林中烟手里塞钱,林中烟不要。 苏清颜快急哭了,她想不通,高青云和林中火,也算是这城中大族,没道理砸钱还救不出个人来。 苏香凑过来说道: “清颜,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麻烦些,你姐夫买通了衙门里的师爷,让他去翻奴籍档案,可是师爷直接告诉他,档案里没有燕儿母女,是他得了县令的命令划去的。” “啊……怎么会这样?” 苏清颜要往回跑:“不管了,先去造个假的卖身契再说,不能让陆天辉一直在牢里受罪。” “清颜,没用的,官府的底子已经改了,你就算是拿出卖身契,县令也不会承认的。 到时候你再落一个卖身契造假的罪名,要蹲大牢的,可就不止陆天辉一个了。” “那怎么办?如果坐实了,会获得个什么罪名? “根据律令,国家对拐卖良家妇孺的,视情节大小,分为监狱监禁三年,流放三千里地或者砍头。若是打残童,或者因为虐待使妇女或童死亡的,还可能会被凌迟。” 高青云的声音由远及近,一点点消磨掉苏清颜的乐观和希望,让她整个人都沮丧到了极点。 不过,高青云也并非只会打击苏清颜,他说: “我从师爷那儿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烟儿不妨带着嫂子去拜访一下县令夫人。” “什么?你直接告诉我们不就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 林中烟见高青云还有话没说,着急了,撅着一张小嘴,噼里啪啦的反驳,跟个连珠炮似的。 高青云高大的身躯上前两步,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凑了上去。 林中烟以为他是要吻自己,害羞的扭过了头,岂料高青云等的就是她扭过头去。 他小声在林中烟耳边说了一句话,林中烟的耳朵里灌进热风,瞬间身体内有一道电流闪过,激的她浑身打了个哆嗦。 可是气鼓鼓的也没办法还口,咬了咬牙,又犹豫了一下,最后才皱着小眉头点了点头,说:“好!”苏清颜感觉她有些视死如归的气势。 高公子得了承诺,也不小气,一股脑将方才从师爷哪儿听到的风流韵事,吐了个干净。 “那燕儿据说房中之事,十分了得,夜夜伺候的县令大人不辨东西,县令夫人气的快上吊了,你们不妨从敌人的敌人入手。” “要说敌人的敌人,那县令夫人并不一定能帮上忙。 余城的正牌汪夫人才是这对母女的敌人。 只要汪家主母说她发卖了小妾与庶女,那就算是县太爷也不能不放了陆天辉。” 苏清颜心一横,跟苏香说道:“大姐,可否将马车借给我。” “我陪你去吧!” “少夫人不能去。” 苏香刚张口,就立刻被云姑否决了。 林中烟也想说要陪苏清颜去,但是被高青云挡住了:“你不许去,你别忘了刚才答应了我什么!” 第166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中烟的脸腾一下子红了,她好想大骂高青云不要脸,就因为听说那什么莺啊燕的水平好,就想培训她。 苏清颜知道,亲戚再好,也只能帮帮忙,陆天辉是她的相公,主要得靠她自己。 叮嘱苏香坐着高家的马车回去,她坐上了林家的马车,往余城驶去。 余城说是距离此次三十里,其实算的是直线距离,实际走过去,苏清颜走了一个多时辰。 去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但是她不敢耽搁,打听了几户人家,就在东城某处找到了汪宅。 敲正门无人应答,她便想着找找后门,多塞些银子,打点一二,家仆应该愿意带着她去找汪夫人的。 围着青砖墙走,走到一处地方时,屋里传来的茶杯茶碗破碎声吓了苏清颜一跳,苏清颜凝神细听,听见墙里面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吵架。 女人说:“汪一志,我是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来的妻!这些年来生了三个儿子,也算是对得起你们汪家!我连发卖小妾的权力都没有了? 她本就是个贱籍,她和她女儿都是贱人!” “胡闹!那也是我女儿!” 那个男声偏浑厚,带着一股威势:“你是给我生了三个儿子,可那是我唯一的女儿!你生不出小棉袄,别人给我生了个,你倒好,趁我不在家,给我卖了!谁给你的胆子!” “汪一志你有病吧!就那样只会耍心机往你身上泼脏水的闺女你还喜欢!还小棉祅!漏风的破棉袄还差不多!” “噗……” 苏清颜听见夫妻二人的吵架,没忍住笑了出来,但是听见那男人后面一句话,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听见汪一志说:“不用你多管闲事,你就在屋里好好思过吧!” 说着是摔门的声音,那男人出门了。 而后汪夫人嘶吼一声,更加生气的打砸着。 苏清颜等了一会儿,听见里面的声音变小了,似乎是东西被砸的差不多了,这才敲了敲墙,喊道:“汪夫人?是汪夫人吗?” “谁?”摔东西摔累了,刚往塌上一趟,准备休息一下的钱氏听见后墙有动静,连忙又从塌椅上坐了起 来。 苏清颜听见里面有人回应,连忙自我介绍了一番,并且说出了来此的目的。 汪夫人听见苏清颜的话,让她往前走了几米,她自己则从房间里出来,二人隔着一道墙说话,倒是比在屋里传话清楚了一些。 汪钱氏问:“你是买了那对贱人母女的买主?” “是啊,可是那个叫燕儿的,以我们拿不出卖身契为由,告我们私自扣押拐卖良家妇女。 我想着,您是她的主母,有卖她们的权力,只要你能作证是把她们作奴隶卖了,一定能救我家相公的。” 钱氏听见苏清颜的恳求,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语气也很轻慢,她说: “你在我身上下功夫,怕是打错了算盘了,我家老爷对他那个闺女及其偏爱,刚才收到他闺女要做同阳县县令的小妾的消息,立刻来找我算账,还扬言要休了我,我现在自身难保,怎么救你男人。” “夫人,你的确没有义务救我相公,但如果你不出手,我相公会获罪入狱不说,那对母女会完好无损的回来,到时候她们在汪老爷面前诉苦,夫人您不是照样没有好果子吃? 而且,您出手帮我相公极其简单,只需要手写一份变卖谭氏母女的证明即可,到时候彻底把她们打压下去,就再也没了后顾之忧,汪老爷就算怪你,也会被时间冲淡的。”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你围着墙往南走,从一侧的小门里过来,若是有人问你,你就说是秋菊的妹 妹。” “好的。” 苏清颜见得了钱夫人的应承,心下激动,往前跑三两步寻到了一个小门。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听见里面有人问话,她忙说:“我是秋菊的妹妹。” 里面的门打开了,一个梳着大麻花辫的姑娘跟她说:“跟我来吧。” 苏清颜千恩万谢,紧张的跟在了后面。 走过一条石子路,穿过半个花园,丫鬟领着她通过回廊,往前面的房子走。 苏清颜狐疑的问:“姑娘,汪夫人的房间好像不是这里吧?” 她刚才顺着墙根往前走,走到了小门,她进了小门应该往北走才对。 “妹妹开玩笑了不是,你既然是秋菊的妹妹,那自然是要去找秋菊啊!” 麻花辫笑着,继续领着苏清颜往前走,苏清颜猜测秋菊大概是汪夫人的心腹,先跟秋菊碰面也行。 不过到时候她可得警醒着点儿,别漏了馅。 左转右转来到一处院子里,麻花女走到正房敲了敲门,她喊道:“老爷,我给您带来了个人。” “老爷?”苏清颜心里一惊,知道自己被坑了,转身要走,却被守在院子门口的家丁给拦住了。 大腹便便的汪一志从屋里出来,伸手就揽上了麻花辫的纤腰,在她的脸颊上香了一个,问:“这是谁?” “不知道,刚才跟大夫人隔着墙头说话昵,听说是打算坐实小小姐的奴隶身份,她自称是秋菊的妹妹。” “哈哈哈哈。” 汪一志松开麻花辫,向苏清颜走近了两步,摸着自己稀稀落落的几根胡须,饶有兴趣的问:“你是秋菊的妹妹?” ‘是。”苏清颜咬咬牙,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却听见汪一志讥讽道:“你是秋菊的妹妹,会不知道领你来的,就是秋菊? 要真是她的妹妹,就算你跟钱氏那个贱人要密谋什么,她也不会把你带来吧?” 汪一志话毕,秋菊连忙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老爷,瞧您说的是什么话,秋菊都是您的,怎么会偏袒自己的妹妹昵?就算是真的妹妹我也会带来的啊!” “嗯,乖,只要你乖乖给老爷生个闺女,老爷立刻抬你做姨娘,跟在钱氏那老妖婆身边能有什么前途,她现在自己都是个不招人喜欢的黄脸婆。” 苏清颜终于弄懂了,不是钱氏坑了她,是钱氏的心腹叛变了,成了汪老爷的新欢。 她无比愤怒的瞪了汪一志一眼,说:“就你这种卑鄙又黑心肠的混蛋,别说不配拥有女儿,有儿子都是便宜你了!” “大胆!一个贱妇你敢乱说话。”汪一志扬手扇了她一巴掌。 打得她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半个头痛到发麻,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苏清颜挣扎着想起来,被汪一志一脚踩在肩膀上,差点儿把肩胛骨踹断。 她苍白的小脸沁出冷汗,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她直勾勾的怒视着汪一志,咬牙切齿的冷笑: “我就是来找,证明你女儿是奴隶的证据的,可我是货真价实的良家妇女,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第167章 别样的礼物 “呵呵,反了你的天了,我明着不能把你怎样,暗地里怎么糟蹋还不是我说了算。”汪一志邪笑着收回脚,恶狠狠的说:“你不是说本老爷不配有女儿吗?那我就非让你给我生个女孩不可! 来人呐,把她洗干净,送我房里去,这么一看小模样还挺不错的。” 苏清颜听见这话,心里一凉,惊恐的嘶吼:“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汪一志挥挥袖子,让秋菊动作麻利点,他感觉自己有点迫不及待了昵! “老爷……” 秋菊怎么也没想到,带人来立功不成,却给自己找了个情敌,不悦的喊了句老爷,立刻也换来了一巴 掌:“滚。” “……”秋菊又气又恨,可面前这人是老爷,她不敢反抗。 只得憋着一双通红的眼圈,行了个礼:“是,奴婢这就去找嬷嬷来帮她洗澡。” “你敢!” 林府赶马车的小廝,推开院子门口的两个家丁,冲进院子里来,跟汪一志说: “汪老爷,我是鸿运酒楼林家的人,我护送苏娘子来,主人交代了,若是你敢伤害他,就是跟林家和高家过不去。” “你大胆!你敢威胁我!”汪一志暴喝一声,吓了在场的人一哆嗦。 但也只是暴和一声,随即换了语气说道:“我不过是跟苏娘子开个玩笑,谁说我要伤害她!” 那林家的家丁是个会看眼色的,忙附和:“是,是奴才眼瞎了看错了,还请汪老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个狗奴才计较。 奴才自己扇自己巴掌,给您赔罪。” 说着不轻不重的打了自己的脸两下。 汪一志见家丁识趣,脸色好看了很多,嗯了一声,说:“既然如此,那你们回去吧,代我向林老爷,高老爷问声好。” “是,奴才一定带到。”那家丁满脸堆笑的恭维着,对苏清颜眨了眨眼睛。 苏清颜不想走,但是她知道今日是没好果子吃了,不情不愿的跟着家丁出了门,坐上了回去的马车。她们赶到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苏清颜跟家丁说:“今日多谢你,你直接驾着马车回林家吧!我自己走回家就成。” “苏娘子,下午少夫人临走时告诉小的,要是没能成功,说什么也要贴上林府的脸,让您先去牢房里看陆公子一眼,省得您晚上回去忧思过重,伤了身体。 您跟小的来吧!我有办法让您进大牢。” “林府的脸面……”苏清颜重复昵喃着这几个字,瞬间就泪目了。 大姐嫁给林中火不久,平时都是兢兢业业的,甚至连云姑的话都不会违背。 她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才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苏清颜心里难受,不想让姐姐为难,可是她又的确很担心陆天辉。 一番思量之下,硬着头皮跟家丁去了大牢。 她承了这么多恩情,她一定要尽快变强大,守护身边的人! 家丁跟狱卒讨价还价,说了很久,狱卒终于点头了,打开牢房总大门,对苏清颜说:“动作快点,别害我们丢了饭碗!” “是,谢谢大哥。” 苏清颜生怕浪费一丁点儿时间,三步并作两步跑,总算是在第二个牢房里找到了陆天辉。 陆天辉蓝色细棉布的衣服沾满了灰尘,头发也凌乱了,在这昏暗的牢房里,看起来脏污不堪。 苏清颜看着以前那个肆意洒脱,英俊帅气的少年郎,变成了如今这副落魄模样,心痛的几乎喘不上气来。陆天辉看见她也是一怔,随后不赞成的说道:“你不该来这儿的,这儿太脏了,你快出去。” “不,陆天辉,我好不容易进来的,你别赶我走。” 苏清颜一张嘴,眼泪就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 陆天辉也眼眶发酸,从木栅栏的间隙伸出带着手铐的手,握住了苏清颜的。 “清颜,对不起,成亲的时候,我还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永远不让你受委屈。 可是这一次,我难逃一劫,怕是真的要委屈你了。 娘年纪大了,得拜托你多照顾一下。 要是监禁三年,我尚且还能与你有团聚那天,要是我被流放三千里……清颜,你就不要一辈子都守着我了,你另外去找……” “不!我不找!我都嫁给你了,你就是一辈子都不回来,我也是你的妻,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我的清颜,你是我起早贪黑打了好几个月的野味才娶回来的妻啊!”陆天辉布满的血丝的眸子有晶莹闪过,看的苏清颜心里更加难受。 “对不起,陆天辉,你别哭。 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对我的爱。 我一定要救你出来,你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你不可以也不应该有这样的污点。 陆家……你们陆家的本家在哪里,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去求他们,他们一定能疏通关系救你出来 苏清颜见陆天辉摇头不答话,用袖子擦了把眼泪,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陆天辉湿的睫毛颤了颤,他很想说,没用的,清颜。 可是他不忍心剥夺苏清颜手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默默的说了句:“清颜,无论如何,你要先保重自己啊!” 苏清颜从牢里出来,谢绝了家丁要送她回五花村的建议,自己跑了回去。 回家已是快半夜了。 7_K斧陪着秦氏等苏清颜,见苏清颜来了,忙激动的说道:“小夫人回来了。” 要是放在平常,秦氏会教导她,是少夫人,不是小夫人。 但现在的她,比苏清颜还心急,已经顾不得那些细枝末节了。 “怎么样?”她问。 苏清颜摇了摇头。 其实就算苏清颜不搭理她,她也能从苏清颜这垂头丧气的样子,看出一二。 苏清颜双眼含泪的跪在秦氏脚边,问:“娘,陆家的本家在哪儿? 他们曾是皇商,又喜欢与官员接亲,就算现在没落了,但是关系还在,只要能拿到州府的支持,陆天辉就一定会没事的,县令再大也不敢惹知府。” “唉。”秦氏叹气,说:“你娘家有牛车对吧?你去牵来,娘带你去!” “好!” 苏清颜脚不沾地,连夜去了望北村,7K芹陪着她。 二人先去了苏家,得知牛车在老刘家,苏阿东又陪着二人一起去了老刘家。 陆天辉是从老刘家被捉走的,刘家的人过意不去,刘思冬和刘重生说什么也要亲自赶着牛车护送苏清颜和秦氏去陆家本家。 苏清颜推辞不过,就没再浪费时间。 他们连夜赶着牛车走了两三个时辰,才来到广泽城,秦氏强忍着快散架的身子,说:“进去,就在中心大街上。” 苏清颜和刘思冬刘重生都很惊讶,不是说已经落魄了吗?竟然还能住在县城最繁华最中心的大街上。 第168章 元宵节蹭饭 不过,这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因为陆家本家的实力越强,就代表着他们能救出陆天辉的机会越大。 在外面等到五更天,城门打开,他们就随着做生意的乡民一起进了城里。 广泽城和他们的同阳县都是县城,但是比他们县城大了一倍有余,十分富庶繁华。 几人走在大街上,感受到的,都是热闹的商业气息,不过无暇多顾,急匆匆往秦氏所说的中心大街而去。 县城最繁华的大街,街道足有二十米宽,路两旁的小贩在这儿准备摆摊儿,见到苏清颜几人赶着牛车经过,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想招揽生意。 但是吆喝的声音并不大,似乎是在顾及豪宅内的贵人们还未起床。 苏清颜叹了口气,和水斧一左一右的扶秦氏从牛车下来,带着她坐到一旁的馄饨摊前,招呼舅舅和表哥说道: “奔波了一夜未吃东西,还是先垫肚子吧! 这么早,陆家的人应该还没起床,与其在他们家门口等,不如在这儿吃着饭坐着等。” 秦氏对陆家那些人,了解的比苏清颜透彻多了,冷笑道:“五更天才到哪儿,只怕是卯时结束也起不了床。” 苏清颜何尝不知,就算陆家的人起了床,也会故意晾着他们,不予理会。 可他们是来求人的,必须要有把脸面放在地下,让人践踏的准备。 “娘,你跟我说说肖家本家都有些什么人吧?”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就算知道这场仗不好打,但多准备一些总是没错的。 “陆经規和百里思思有两个孩子,儿子陆正阳比天辉小两岁,女儿陆菱蝶比陆天辉小三岁,后来还有没有其他的孩子,我就不知道了,但他们家那俩孩子随了他们爹娘,从小就是不好相与的。” “嗯。”苏清颜点头,很想从这里面找点儿可以利用的关系。 可她的脑子因为着急,都快糊成一团衆糊了,一时间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匆匆机拉了两口饭,苏清颜让舅舅和表哥,找个地方将牛车安顿好。 她和水芹跟着秦氏来了陆家大门口。 陆家家大业大,布置的相当奢华。 门口放着一对重达几百斤的石獅子不说,就单单那朱红色的大门,高高的门植,就已经让很多平凡的人望尘莫及了。 苏清颜的心里也很震撼,她先前一直觉得陆天辉口口声声说自己生于大家,却行事随意,有些自夸的成分。 直到今日,看见落魄了的陆家,还过着这样奢靡的生活,她才明白,这个世界比她前世生活过的那一个,更现实! 是真正的有钱任性。 她们站在门口,看着微蓝的天色放白,陆府还是大门紧闭,苏清颜决定不等了。 缓冲了一下情绪,她上前敲门,听见有小廝在里面打着哈欠问:“这么早,谁啊?” 苏清颜颇有气势的吼道:“陆家的儿媳妇!” 她这样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不能揣着一副求人的口气,连家丁这一关都过不了。 果不其然,家丁听见这句话,立刻吓的清醒了不少。 首先想到的是,他们家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大少爷,又出去沾花惹草了,还让人家姑娘找上门来了。 听这声音还是个蛮凶桿的姑娘,这可怎么办啊! 家丁不敢应声,忙进去通报大少爷。 陆正阳醉卧美人怀,还在沉睡,下人们不敢打扰。 他无奈之下,又通报给了老爷和夫人。 陆经岚女人很多,最近很少来百里思思这里。 昨夜好不容易来了,百里思思还想今天早上再温存一下的。 谁知天才刚亮,就听见家丁通报,说出了这种事情。 陆经岚睡得正香被打扰,一脸怒不可遏,翻了个身吼道:“看看你生养的好儿子,你自己出去摆平!”百里思思也怒了,咬牙切齿地说道:“怪我!一出了事就怪我!孩子是我一个人能生得出来的吗?”不过虽然话这样说,她还是忿忿不平的穿上衣服起了床。 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贱人,敢扰了她和老爷的温存,还想高攀她儿子! 怒气冲冲的命人打开门,百里思思出现在门口,阴沉着一张脸问: “是谁要痴心妄想,想做我陆家的儿媳妇!” 苏清颜没想到这一诈,当真把当家主母给炸出来了,忙堆着笑脸,上前打招呼:“二婶,是二婶吗?你好,我是陆家的长孙媳,我叫苏清颜。” “长孙媳?” 百里思思眉头一皱,这才想起她男人是陆家的二儿子。 一双凌厉的眸子在人群中搜寻,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那个她既鄙夷又介意的身影。 顿时她就笑开了,阴阳怪气的说道:“别!可别! 大清早的不要随便来乱认亲戚,我可担不起你家二婶的名头。 哎哟,我说那边跟乞丐一样的老妪是谁昵? 可不是以前那个净身出户,被赶出家门的大嫂嘛! 原来在我家大门口,胡乱认亲戚的,就是你家的儿媳妇啊!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管教儿媳妇的,也太没有教养了! 这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的儿媳妇昵! 我可没有这么不要脸的儿媳妇!” 说着摆了摆手,打算回去关门。 苏清颜见状,忙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 “只要二婶愿意帮忙救陆天辉,那二婶说我是贱人,我便是贱人,二婶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呦吼,敢情大老远的来找我,是有事相求啊! 也难怪,你们这些人,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想到来攀附我们陆家。” 百里思思幸灾乐祸的神情溢于言表,看得苏清颜,一阵恶寒。 但是在她兴趣盎然的问是什么事情的时候。 苏清颜还是将事情的经过大体说了说。 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几率,她也要救陆天辉。 可是她好像错的很离谱。 在她告诉百里思思,有关陆天辉的情况以后,百里思思笑得更开心了,还扬言道:“如此,甚好! 苏清颜听见这些话,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她努力保持着笑脸: “二婶,唇亡齿寒,咱们到底都是一家人,斗来斗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咱们两家没有大仇,我们也不会抢你家的财产,只要你愿意伸手救陆天辉,以后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不会忘记您对我们家的恩情的。” “嘿,你个小贱人,少在这儿给我灌迷魂汤了。 明明不关我们家什么事,你们家都跟我们家写了断绝书了,竟然还想找我们帮忙,筒直就是异想天开。 口口声声说可以为我所用,你是个什么东西?我需要用你! 当年,你们可是拿着传家宝走的,你是长孙媳,你婆婆是长媳,你们家一家子都是贵人,你们就守着那福玉蝶双喜多宝冠过日子去吧!” 第169章 哥哥是神医 百里思思说到这里,眼神已经带上了透骨的寒意。 她是嫁进了陆家之后才知道,大嫂当年十里红妆,是带着惊艳了整个京城的大花冠进门的,而且是陆沛山亲自送去的。 可怜她一直住在莱河县,不懂这些。 凭什么?凭什么长房嫡孙有,她就没有! 提到这顶苏清颜出嫁时戴的大花冠,苏清颜终于知道了它的全称,可是,她预感到发冠即将不属于她了。 她看了秦氏的一眼,在秦氏眼里看到了拒绝。 但是她铁了心要救陆天辉,硬着头皮跟百里思思说:“二婶,只要你把陆天辉救出来,这个传世发冠,我双手奉上。” “不……清颜,你不能……”秦氏身子一软,摔在地上。 那顶发冠,对她来说,不仅是黄金首饰,更是一种精神支柱,是她这些年高傲的最后依仗。 但平心而论,她会眼睁睁的守着发冠,不要儿子的命吗? 当然不会。 只是,这难过撕心裂肺,却从来没掺半点水分。 “娘,不过是身外之物,陆天辉的命重要。” “你们俩就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演戏了,你们想把花冠双手奉上,我还不稀罕要昵!” 百里思思面上笑靥如花,实则毒蝎心肠,她恶狠狠的说:“你们滚吧!我不要发冠,我就想看看陆天辉是怎么个死法。” 反正她若是想要发冠,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但是陆天辉等不及。 “你!卑鄙!” 刘重生停牛车归来,听见这样的话,简直不能忍,他一把将苏清颜从地上拽起来,说:“表妹,求他们没用,咱不求了! 我们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我还就不信了,这天下难不成没有真理了!” 苏清颜不想起来,她知道刘重生说这话,多半是在安慰她。 但秦氏起来了,也在劝她:“清颜,我们还是去想想别的办法吧! 他们一家是不会救陆天辉的,他们都恨不得天辉死!” “娘。” 苏清颜看着秦氏鬓边花白,面容憔悴,精神低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心痛的无以复加。抽泣了许久,终是服了软。 回来之后的苏清颜,郁郁寡欢,在家里收拾了很长一一段时间。 她把家里的东西都归置好,塞了四百两银票给秦氏。 秦氏说什么也不要,被她给训了一顿。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执拗? 收起你那骄傲的自尊吧! 我们能好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秦氏听着她的训斥,眼眶一红,沉默着接过了她的银票。 苏清颜训斥完就后悔了,她知道要让一个一样高傲的人低头是多么难受。 她哭了,不住的跟秦氏说抱歉。 秦氏心里难受,但哪里真的有责怪她的意思! 握住苏清颜的双手,为她擦了擦眼泪,软语说道:“是娘糊涂了,清颜你要干什么,娘都支持你。”“谢谢娘,明日陆天辉终审,我要背着包袱去听审。 若是他被判监狱三年,我便在监狱旁边等着他出来。 如果是他被判流放三千里,那我就扛着包袱陪他走了那三千里! 只是娘……怕是要委屈你,无人照顾了。” “娘没事,你放心去吧,你本就是他的妻,你能这样为他付出,是他的福气,我这儿有水芹照顾。也有人给娘收尸,你就放心吧!” “娘,您怎么能说这种话,这不是生生拿刀子扎儿媳的心吗?”苏清颜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 秦氏只不过是有感而发,见苏清颜这样,连忙摆手。 婆媳俩依依惜别,直到桌上油灯熄灭,在无眠之夜各自叹息。 苏清颜知道,这是挣扎在这个社会最底层的悲哀。 次日,原本晴朗的天气,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似乎在宣告不舍的离别。 苏清颜走出家门,怕秦氏伤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家鞠了一个躬。 毛毛细雨密密麻麻地打在她的身上,沾湿了衣衫,浸湿了眼眶。 但她却不想打伞。 似乎只有身体上受点折磨,她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这一日,因为下雨的关系,虽然是终审,看热闹的却并不多。 但刘氏一家和苏氏一家,还有林中烟夫妻,苏香夫妻都来了。 他们看着苏清颜全身都被雨水湿透了,满脸心疼,但此时此刻,他们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无声的立在原地,祈求上苍睁开眼。 不要让无辜的人,含恨抱憾终生。 可是老天爷似乎在睡觉,没有听见他们的呼唤。 开堂审理之后不久,就因为陆天辉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而被县令打了三十大板。 虽然林中火和高青云已经疏通过关系,衙役打人不会下狠手,可是木棍敲打发出的闷哼声,还是一下一下的打在了众人的心口。 尽管整个过程,陆天辉憋着一口气,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陆天辉拐卖良家妇女,且拿不出没有拐卖的证据,系犯罪事实清楚,犯罪情节严重,本官依据我大济国律法,判陆天辉……” 眼见翻案无望,苏清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突然听到一声长喝:“县令且慢!” 众人神情一震,纷纷看向来人。 就见一个身材有些微胖的方脸男人走了进来,那人穿着便服,约么四十岁左右。 众人皆不认识,也不知道突然打断县令的判决,是不是来替陆天辉说话的,都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眼前这男人,他们不认识,县令可认识,县令打了个激灵,心想怎么把这尊大神给招来了,面上却还带着无比恭敬,无比讨好的的笑。 “同阳县县令朱红茂,叩见知府大人,不知是什么风,竟把您给吹来了。” “哼,什么风?自然是歪门邪风! 朱红茂,你胆子够大啊!丞相家的亲戚,你也敢抓!” “什?什么丞相?” “哼!这大济国有几个丞相!” 知府一甩袖子,满脸都是你做的好事,我怎么会知道的讥讽表情。 县令扭头看了陆天辉一眼,心里突然涌上了一阵冷汗。 不是吧?陆天辉……陆天辉是丞相家的亲戚? 为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是看见知府大人严肃的脸,他终是没敢多问。 谦卑的说:“知府大人,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不误会的,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做下的蠢事,本官可不会给你擦屁股。 说话间,衙门又进来一行人,知府一看见领头的白衣公子,忙起身相迎。 “国舅爷,您来了,您放心! 你的妹夫一点事儿都没有,全须全尾儿的好着昵。” 苏清颜等人看见进来的是白灵君,除了丽娘以外,瞬间全部石化了,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第170章 争着抢着叫爹 他们早就知道白灵君气质非凡,出身世家,家境殷实。 可完全没想到,竟然是丞相家的公子,当朝国舅爷啊! 白灵君跟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让他们稍安勿躁! 随后回过头来问朱知县:“不知我义妹的丈夫所犯何罪?听说大人不光打了他三十大板,还要发落治罪?” “不不,不敢,下官不敢。” 县令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又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连连告罪。 白灵君不想就这么放过他,非要逼他说陆天辉有什么罪,他只得硬着头皮,将那莫须有的罪名,又重复了一遍。 白灵君冷笑道: “那你睁开你的狗眼,给我看好了。 汪夫人,李县令,出来说句话吧!” “是。” 一位华衣贵妇往前走了两步,跪在地上,不理会吓瘫了的燕儿,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是汪家主母,谭氏跟汪燕儿确实是被我发卖掉的,我还曾经派人去县衙请县令大人做了登记。” 李县令也连忙行礼,说的确如此。 本就不是什么复杂难断的案子,有了这两人的证词,瞬间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疑点。 白灵君霸气的说:“县令大人一定要断清楚,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回头可别说本公子拿身份压人。” “是是是,断清楚了! 是下官有眼无珠,耳聋眼瞎,误会了陆公子。 这就放人,这就放人!” 县令声音开始打颤。 白灵君却不想就此罢休。 他扭头看了眼,脸颊还很红肿的苏清颜,眼里闪过心疼。 他语气漫不经心,气势却十分凌厉。 问:“那这个奴隶随意诬陷主家,该当如何? 你办错了案,让我妹夫受了三十大板,还在牢房里待了好几天,这账又怎么算?” “这……下官……这也是受了蒙蔽,才犯下如此错误。 还希望国舅爷,大人大量,能饶过下官这一回。 至于这贱婢,她敢做出如此犯上之事,决不能轻饶,就将她杖毙吧!” “大胆!你都说了这是家奴,你还想越组代庖,替我妹夫处置罪奴不成!” “不敢不敢,那就将这个贱奴,还给陆公子,任由他处置。” “嗯,这还差不多。 可你断错案,凭白让我妹夫受了这么多苦,你得还过来。” “是,下官这就自打三十大板,去蹲大牢。” 朱红茂一听他这乌纱帽还能保得住,心里一阵激动,忙不迭的跑了。 衙役得到命令,解开陆天辉的手铐脚镣。 陆天辉重获自由,来不及说声多谢,就带着一身伤痕向苏清颜跑去。 苏清颜也激动的将手里的包袱一扔,扑进了陆天辉怀里。 夫妻俩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紧紧想拥。 看的在场的人,无不泪目。 尤其是刘氏,不住的说:“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苏清颜情绪稳定下来,很担心刘氏的肚子,跟她说:“娘,对不起,让你挂心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挂心算什么!你们没事就好!” 刘氏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些语无伦次。 突然想起非常重要的事,要跪下给白灵君磕头。 白灵君忙拦住她的动作,小声说道:“娘,你们先回家,我忙完了这些事才能回去。” “啊!你还认我当娘!”刘氏心里突突的跳,这是比起刚才陆天辉要判刑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她忽然“啊”的惊呼了一声。 别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凑上来要带她去看大夫。 白灵君也差点忘了自己会医术,要吩咐小风去牵马车。 却听见刘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说:“我刚才好像感觉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 苏清颜惊喜的说道:“这么算来,有四个月了,是应该能感受到胎动了。” 刘氏白她一眼,满脸都是宠溺:“就你能!这儿数你成亲晚,一个孩子都没怀,你还知道这个。” 苏清颜想也不想的,要把这件事按在白灵君身上。 但是眼睛在眼眶里转了转,她迟疑了。 上次教别人备孕生孩子,白灵君还找她算账了。 妇科这方面的事,总归是对白灵君的名声有影响吧! 正在她迟疑间,白灵君笑着说:“她前些日子问我要了一本关于妇女方面的医书,上面都写着昵,她应该是认真看过的。” “嗯嗯!” 苏清颜狂点头,她好像是拿过白灵君的医书,可是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白灵君带着那些人先走了,苏清颜等人也出了衙门。 碧空如洗,天朗气清,一片阳光盛景,哪里还有刚才那阴雨连绵的压抑气息。 可是苏清颜却被带着湿意的小凉风一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林中烟想起她刚才全身湿透的模样,忙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了苏清颜身上,说: “你刚才衣服都湿透了,可别着凉生病,还是快回家泡个热水澡,喝些姜汤去去寒吧!” “嗯……阿嚏!”苏清颜又打了个喷嚏,见高青云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林中烟肩头,朝林中烟挤眉弄眼一番。 看着林中烟被高青云像伶小鸡一样拽进马车,她才想嘲笑两句。 一阵天旋地转,就被陆天辉抱进了怀里。 “怪不得刚才我抱你,觉得你衣服很潮湿,你怎么能那么傻,去淋雨……” “我,我就是那么想着……就那么干了!” “你啊!总喜欢干傻事!你背个包袱又是干嘛?” “这……”苏清颜总不好说,当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吧! 胡乱扯了两句,几人说说笑笑的要回家。 突然见林中火扶着苏香,叫住了苏阿东。 他说:“爹,酒楼要开分店,您的馒头,以后就增加到每日五千个吧!” “额,这么多!” 苏清颜听见这话,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曾经跟林中火讨价还价,超过两千个,超出部分就要按一个半铜板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早知道林中火这么讲义气,她就不绞尽脑汁的想要占他的便宜了。 现在自己出嫁了,早就把馒头房的所有权,给了爹和姥爷,也不好再出尔反尔,让他们少挣钱。 苏清颜想着,要不以后帮姐夫免费开发几个新菜品好了。 他们商量馒头的事,刘氏等女眷先回家了。 陆天辉跟苏清颜把人一一护送回去,最后才带着罪奴燕儿回了家。 秦氏原本就半白的头发,经过一夜一天的煎熬,已经变成了银白。 她木然的坐在院子里,像个没有生机的雕像。 水芹笨拙的说着中原话,秦氏不理她,她只好拿了件外衫披在秦氏肩上,坐在她脚边的台阶上跟着发 过了许久之后,秦氏沙哑着嗓子问: 第171章 守护你,是我的责任 “斧,你说,清颜她们还会有回来的那一天吗?” “回,回来了。” 芹兴奋地说着,一下子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秦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以为水芹又一惊一乍的表述着别的事情。 直到陆天辉红着眼眶喊了一声:“娘。” 秦氏才精神一震,凑然放大了瞳孔。 “天辉!清颜!你们真的回来了!” 秦氏从小板凳上起的急了,腿脚一麻,差点摔倒,幸亏被陆天辉扶住了。 苏清颜把困着手脚的燕儿交给水芹,连忙凑上来问:“娘,您没事吧?” “娘没事,你们回来了,这是没事了吗?” “嗯,咱们进屋慢慢说!” 苏清颜要带着秦氏进屋,秦氏却摆了摆手,说:“不着急,就是这个罪奴是吧? 她敢害天辉,让咱们吃了那么多苦,我说什么也要帮你们还回来!” 说着伸出了手。 芹有经验,立马拿起墙边立着的两根木棍,递给秦氏一根。 二人开始满院子的追着燕儿打。 苏清颜和陆天辉看见这好笑的一幕,互相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 不过,母亲能开心就好了,他们现在不会再对那母女俩留情面。 秦氏发泄完了之后,苏清颜将燕儿和谭氏一起绑在棚子里。 那个棚子的常驻居民一一也就是被苏清颜一两银子买来的,半死不活,跟个哑巴一样的男人,嫌弃的皱了皱眉,把自己喝水的碗和吃饭的碗分别往这边挪了挪。 苏清颜见状,又劝了句:“这棚子住着三个人着实很挤。 要不,你去耳房住? 那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屋子。” “我们族,不住屋,住棚子,安全。” 斧操控着不怎么受控制的嘴,说了句蹩脚的汉语。 苏清颜听明白意思了,是说,她们那个部落,就是住在棚子里,睡在草操上的,很有安全感。 她问:“那你为什么愿意睡在西厢房?” “我?你们,对我好,我不危险。” 这是说,她们对她好,她很有安全感的意思了。 苏清颜心情大好,觉得自己的眼光很不错,一挑就挑了个好姑娘。 她从屋里拿出一块布说:“乖,你好好伺候我娘,我改天找人给你做身新衣服。” 秦氏忙说:“还要别人干什么?娘的手艺好,我给她做就是了。” 反正对于水芹,她觉得挺好的,也已经习惯了她说话不利索了。 水芹忙摆摆手:“我学,自己做,给你们做。” “好好好,我教你,咱俩一块做。” 秦氏说着,这才留意到苏清颜身上披着别人的衣服,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嗯,淋了些雨,需要喝碗姜汤。” 她正要吩咐水斧去做,就见白灵君站在门口,用扇子敲了敲敞开的大门,问:“二妹妹在家么?” 守着她问,她在不在家,这是故意的吗? 苏清颜小嘴一撅,起了玩闹的心思,说:“二妹妹不在家,你明天再来吧! “行。” 白灵君说着,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气的苏清颜踩脚又无可奈何,只得亲自又把人哄了回来。 “哥,你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年轻点不好吗?”白灵君笑着,给秦氏行了个晚辈礼。 苏清颜和陆天辉还没跟秦氏说白灵君的真实身份,秦氏只知道结果是白灵君救了陆天辉,对他很感激,连连说不必多礼。 白灵君这一次来是有两个目的,一是为那个哑巴男解毒,二是想带走谭氏母女。 苏清颜无以为报,亲自下厨做了四菜一汤,请白灵君用了晚膳才走。 而他们送完白灵君回来,家里已经空空如也,不剩一个人了。 苏清颜握紧了陆天辉的手,感觉家里一下子就少了很多东西。 下午给哑巴男解了毒之后,他还是不愿意说话。 苏清颜跟他说,愿意给他一个自由身,他想走便把卖身契还给他。 结果人家二话不说,立刻点头。 “走!” 众人无语,果然不是哑巴…… 苏清颜看见他毫不留恋的样子,知道就算留得住一个人的身体,也留不住他的心,就把卖身契还给他了,还请他一块吃了顿晚饭。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对得起良心,对得起他。” “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只要你不离开我,其余都好说的。” “说起这个。”陆天辉有些纠结,但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清颜,我想去读书考功名了,这次入狱,本是无妄之灾。 可是我无权无势,只能为人鱼肉。 我不敢确定是不是还有下次,下下次。 为了咱们能生活的更好,我想去搏一搏。” “陆天辉,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官途难走,但也有很多好官,一辈子为人敬仰,千古留名。 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能守护家人,你就是最厉害的。 你一边上学,咱们一边做生意,不耽误的,只要你每天晚上都回来。” “嗯,有媳妇,自然是要回来的。”陆天辉说着,觉得应该把刘重生也拉上,一起去学堂历练历练。家里都是女眷,祖上三代都是老实木讷的农民,再不多长点见识。 不然,这个燕儿走了,还会有下一个燕儿的。 苏清颜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让他自己去和表哥商量。 而后,数日没有团聚的夫妻,开始了小别胜新婚的撒狗粮夜生活。 这边的谭氏母女,就没那么舒坦了。 她们二人被白灵君派人关押到后院的一间密闭厢房内,这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墙体比一般的墙要厚一些,隔音效果很好,用来当做洗澡的地方算是绝妙。 但是白灵君从来没有在这个房间里洗过澡。 他让人将母女两个,分别绑在十字柱上。 走到谭氏身边,问:“听说你扔水壶把清颜的背砸了,而且还将她烫伤了?” “你!你想干什么!” 燕儿差点把陆天辉害了,谭氏在陆家并不好过,被饿了好几天,此时已经头晕眼花。 但是她眼里的恐惧却一层深过一层,她想过自己可能要死了,但是没想过会落到这么可怕的人手里。 白灵君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厌恶,淡淡的道:“没什么,你敢伤害清颜,我定要让你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来人,架锅烧水,每烧开一壶水,连水壶连滚水一起扔她身上!” “不!你不能那么做!会烫死我娘的!你这个混蛋!” 燕儿见她娘因为惊恐,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撞的十字架咯咯作响,她感觉自己也要疯了。 不!眼前这个气质脱俗,优雅高贵的白衣男子才是个疯子! “我为什么不能那样做?有人告诉你,我是个好人吗?” 第172章 出嫁 白灵君用扇子挑起燕儿带着泪痕和惊恐的脸,漫不经心的问:“你怎么伤害清颜了?” “没,不,我没有!”燕儿急促喘息着,惊慌的摇头。 她的确没怎么着苏清颜,她不过是看苏清颜不顺眼,跟她唱反调而已。 白灵君将挑过她下巴的扇子一扔,嫌弃的说:“你是没伤到她,但是,因为你,你爹打了她一巴掌,她的脸到现在还带着红肿。 事情因你而起,你又是你爹的女儿,女偿父债,倒也说的过去。” 白灵君长身玉立,以最优雅的姿态,说着最恶毒的话,却像是在夸赞人间盛景一般,让燕儿的心跌到了谷底。 她听到白灵君说:“每隔一个时辰,扇她一百个巴掌,扇到死为止!” “你!你就是个恶魔!你不得好死!”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娘的第一壶水,快烧开了。” 白灵君笑的温柔,眸子却冰冷的吓人。 他话音刚落,听见水壶吹哨的声音,甩甩衣袖,淡然的走出了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 身后,是水壶砸人的闷哼和凄厉的女人尖叫声,如鬼魅,似魍魉。 “主子,汪家那边的夫人,请您去一趟。” “嗯。”白灵君点头,派人去牵马了。 他三两句说动汪夫人去衙门做证,除了他的身份,还因为他帮汪夫人毒倒了汪老爷。 汪夫人此时请他过去,无非就两种结果,治好汪一志,毒死汪一志。 虽然无论哪个选择,对他来说都是个麻烦,但是他白灵君答应过的事,肯定会做到的。 密室那墙隔音效果再好,终究不是密不透风。 李听云就住在隔壁,听着抓耳挠腮,无比难受。 她当然不会责怪她的主子恶毒,她只会把苏清颜那个罪魁祸首骂了一遍又一遍。 “是她!都是她! 若不是因为她! 主子为什么要暴露身份,趟这趟浑水! 就现在的形势而言,低调行事才是最稳妥的,不是吗?” 李听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感觉自己的心快要爆炸了,那边声音小了一些,似乎是空档。 她不愿意再忍耐下去。 悄悄打开房门,她溜了出去。 随意捡起几颗石子,向空中一掷,宅子里隐藏的暗卫以为有刺客,便十分警觉的追寻而去。 她躁手躁脚的靠近烧水的人,一掌将人劈晕。 进了密室,看见谭氏了无生气的垂在十字架上,裸露之处全是红肿及水泡,非常恶心。 汪燕儿一张脸被煽的紫到发黑,脸颊高高肿起,像个猪头一样,说话也雾蒙蒙的,已经咬不清晰的字了,但那尖叫仍旧十分凄厉骇人。 李听云说:“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苏清颜那个贱女人,你给我杀了她!” “嗯!”汪燕儿艰难的点头。 对于敌人,她本就不打算放过! 李听云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割断绳子,柃着她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提起来,隔着墙头扔了出去。 汪燕儿被摔的头晕眼花,全身就没有不疼的,可是求生的本能让她强忍着一切不适,不敢出声。 从地上爬起来,她发现已经在白宅的外面了,暂时没有被人发现,有些欣喜。 但是不敢大意,忙趁着夜色的遮掩,跑出了望北村。 密室里的谭氏被醒来的仆人又泼了一壶开水,可是满是红肿和水泡的眼皮,再没动弹一下。 仆人确认谭氏是死透了,连夜卷了席子将人扔了。 但是汪燕儿莫名奇妙失踪一事,让他非常头疼。 要是跟主子禀告说人跑了,那他一定会受罚的,最少也得脱层皮。 如果他说死了,和谭氏一起扔了,或许可以获得暂时的平安,但以后东窗事发,他肯定会比直接承认更 惨。 到底该怎么办昵? 正犹豫间,暗卫回来了,问:“刚才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没有,那母女俩死了,我给扔了。” “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我……”仆人一嘢,吓出了一身冷汗。 随后又听见那暗卫说道:“一次扛两具尸体多累啊,下次这种事你喊我,我帮你。” “哦,好,好的。”仆人长舒了一口气,却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白灵君回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已经过了一夜,他不指望那母女俩还活着,也没打算让她们活着,随口问了句,暗卫说死了,他就没有再理会这件事。 因为,他暴露了身份,即将有更大更麻烦的事情等着他。 正在沐浴洗澡,小风推开门进来,凑在他的耳边说道:“少爷,老爷来信了,他说你既然已经承认了国舅爷的身份,就别再较劲了,回去辅佐皇后娘娘和七皇子要紧……” “放肆!” 白灵君一股掌风拍在浴桶上,浴桶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他从桶底站起来,让无辜被他洗澡水濺一身的小风,伺候他穿衣,随后说道: “你跟他说,国舅爷不是我自己承认的,是那些人叫的。 杀姐之仇不共戴天,我是绝对不会原谅那个女人的!” “是!” 小风领命要出去回信,可又被他拦住了,他自己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说:“算了,不必回信,就当做从未收到过。” 小风对自己家主子也是有些了解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连忙称是。 陆天辉本想去找刘重生商量进学院的事情。 但是刘重生一大早就来他们家了,为的是合作建酒坊的事。 刘重生一脸的不好意思: “表妹,我知道是我错了,不该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我也是被人迷了心智。 以后绝不会了,你就同意我再加入吧!” 苏清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并不真的怪他,但还是少不了要敲打他一顿: “要是还有下次怎么办?要是别人还挑拨离间,你听谁的?” “没有下次了,我知道表妹聪明,心眼好,我听表妹的。” 刘重生好声好气的保证,苏清颜就原谅了他这一次,但是跟他说的很明白,要是再有万一,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陆天辉顺势问刘重生想不想去学堂读书,一起考功名,顺便长长见识。 他自然是想的,可这样一来,问题又回到了那个原点。 他去读书的话,会担心身怀六甲的母亲啊! “放心,每天早上去,晚上回来,不过是路上奔波一些。 至于丫鬟的事,再买两个不就好了,清颜的眼光比你好,这一次听清颜的。” “那也行。” 三人说定,当天就去了伢行。 这一次,没有捡漏,不用抢,苏清颜帮刘重生挑选了两个人。 一个年纪三四十岁,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 第173章 接亲 另一个二十多岁,性格略有些沉闷,不爱说话,但是很老实,二人一共花了三十两银子。 苏清颜说:“盼婶儿伺候我姥姥,兰心伺候我舅母,完美!” 两个丫鬟对主人很恭敬,当场跪下谢恩。 丫鬟的事情解决了,一起去学堂的事情,也达成了初步的共识,苏清颜又为酒坊的事发起愁来。 她手里有些银子,买地和请人盖房子,都不是大问题。 哪怕是她家跟村长的关系不怎么好,但是多花些钱也能解决。 可叶容华娘家的那片宅基地,她却始终没有办法开口买下来。 因为跟叶容华越接触,她越是发现,叶容华心思细腻,很容易相信别人,也很容易受伤。 一旦苏清颜跟她提出买宅基地的请求,她便会觉得,这些日子来,苏清颜接近她都是有目的的。 若是利用完,就甩甩屁股走人,苏清颜倒也不是干不出来。 可她是自己在五花村结交的第一个朋友,感情越来越深厚,她发现自己不舍得那样伤害一个贫穷可怜的孤女。 苏清颜在河边那块地转了又转,心想着,要不就把那一块地方铲出来,大不了凹进去一个角,看着不那么美观而已。 “我说的是真的!突然就好了!” 她突然听见有人说话,声音还颇为熟悉,只是那声音虽然听得很清楚,但是很小,应该是从较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她四下张望,在河边找到了几个身影。 毛旺田也在其中,她煞有介事的说: “你们可千万不要惹陆家一家人,那是有神灵保佑的人啊,说他的坏话也不行!不对,他们家没有坏话可以说。” 一旁专门和她唱反调的顾三婶,难得没有反驳她,而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不是嘛!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进了衙门还能囫囵着出来的,他们家可厉害着昵,应该是背后有势力的人家!” “对头,秦氏那模样,虽然咱们村里人都看不惯。 但是咱们也别酸溜溜的酸人家,人家的确是知书达理,还识字,懂得道理比咱们多多了。” 几个妇女说着,越说越大声,要不是她们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苏清颜可能会觉得那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应该也不可能吧,她连地都没买,要说现在就拍他们家的马屁,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不过,她听了这句夸赞的话,心情很好,从这边走到那边,跟众人打招呼道: “其实我家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只不过我们不惹事,也绝对不怕事。” “对对对,这就是好样的,陆家的,你们整天在这转悠啥啊? 前不久我就见你们几个来转悠了好几次了,那时候问你,你还不说实话。” 顾三婶看苏清颜这一次主动凑过来,像是要说点事的,就大着胆子问出了口。 反正她从来没说过陆家的坏话,心里底气着昵。 苏清颜觉得都现在这时候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就把自己想建个酒坊的事,粗略的说了一遍。 “酒坊啊!哎哟,那可不得了啊,那得花很多钱吧!” “应该吧,我正要去找村长商量昵!”苏清颜笑笑,见众人对于建酒坊没有抵触的意思,就告辞了。 在路过叶容华的房子时,却还是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老七家的,你看,陆家的是不是一直在盯着老叶家,那处破落的房子看?” “那房子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吗?我也去看看。” 毛旺田说着要站起来,被顾三婶旺了一口,又悻悻的回去了。 但顾三婶还是少不了要熊她两句:“你这个人啊,就是受不得别人对你有一点好! 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要上天! 你怕不是个猪脑子吧! 你没听陆家的说,要在那儿办酒坊吗?你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那附近是不是就只有她一户人家,这肯定是碍事了哩!” “那……这倒是够呛了,老叶家虽然就只剩下那么一处破宅子,但是叶氏可在意的紧。 以前有人想买那块房基地,她差点在人家门口上了吊。” “唉,谁说不是昵?这可真是愁人哦!” 几个妇人叹了口气,又开始说起别人家的鸡毛蒜皮来,反正陆家他们是再也不敢说了。 这些闲聊的话,三传两传传到叶飞羽的耳朵里,叶飞羽瞬间就乐了。 她说那日在河边,苏清颜为什么非要跟她着干,原来是另有目的。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叶容华那张恶心装柔弱的脸上,满是失望与难过的表情。 竟然连晚饭也顾不得吃,直接就去敲了柳青布家的门。 她的心里还是想着柳青布的,期望着他会来开门,能多看她一眼。 但是开门的是叶容华,她皱着一双俊眉,警惕的问:“你来我家干什么?” “切,你以为我稀罕来你家,怎么不见柳青布出来?” 叶飞羽说着,还探头探脑的向屋里张望了一下。 叶容华看她不过是来没事找事的,也懒得搭理她,直接把门一闭,差点夹到叶飞羽的头。 叶飞羽火了,尖着嗓子骂,顺势还踹了门两脚:“你是个什么下贱玩意儿? 竟然敢把我拦在大门外,我今日就是来特地来告诉你,那个苏清颜才不是因为看得起你才跟你交朋友!她只是想买你家的宅基地建酒坊而已! 你就是个天煞孤星可怜虫,没有人看的起你的!” “不,你胡说八道,我不许你说她!” 叶容华听见这话,如遭雷击,单薄的身子抖了抖,倚在门上哭了起来。 但是只有泪珠子嗅嗅的往下落,并没有哭出声。 原本她等到此刻,心里就揣揣不安的,此刻叶飞羽这话,就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的情绪在顷刻间崩溃。 她觉得自己好傻,从小到大,这二十多年,别人欺负她,耍弄她的还少吗? 可只要有人对她好,她还会情不自禁的相信别人,她还真是窝囊啊! 她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如此凄苦! 痛哭到几乎无法呼吸,她早已无暇理会叶飞羽的谩骂。 大门外的叶飞羽并不知道屋内的情景,羞辱了几句没反应,感觉自己白跑了一趟,失望的回去了。主要是怕回去晚了,会错过晚饭。 叶容华听着人走远了,这才敢顺着门框滑下去,坐在地上,小声的抽泣。 “嫂子,你在家吗?对不起……” 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她连忙擦擦眼泪,又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村长姚建义听到了陆家的什么传言,在苏清颜和陆天辉说要买村前边,靠近小河那块地时,村长立刻就答应了,还给了他们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 第174章 进门 按照十两银子一亩,直接四十两成交了,其实那块地比四亩多,但是村长说,多出来的算是附送的。 苏清颜对这方面不是很懂,当年李红花贱卖给她的那些房产田产,是李红花定的价钱。 她补贴了一些,也是粗略估计的。 她听陆天辉说,良田十二两一亩,沙地五两银子一亩,荒地和薄田可以养成良田,所以会稍微贵一些,也得十两银子一亩。 至于那宅基地,虽然占地面积小,都在零点三亩和零点四亩之间,但是价格却最贵,要十两银子起步。 苏清颜一盘算,发觉这样一来,与其强买叶容华家的宅基地,要不如拿着那十两银子在旁边多拓一亩地。毕竟,她建的是酒坊,不是豪宅,并非宅基地不可。 就打消了要买宅基地的心思。 她跟陆天辉从村长家回来,决定去找叶容华说清楚。 她虽然一开始目的不纯,但并非是那种攻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要是叶容华不想卖,她是不会强迫人的。 她去叶容华家,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回应。 她以为叶容华又去河边洗衣服了,辗转向南边找去。 但河边有人洗衣服,却没有叶容华的身影。 她听见远处几个看不见相貌的嫂子婶子说: “可不是嘛,现在虽说长了些野菜,可是青黄不接的,日子也难过啊! 就是不知道人死了没?不然剩下叶氏一个可怎么过!” 苏清颜听见这话,眉心不知不觉间拧紧了。 虽然她对这五花村了解不多,但据她所知,人死了就只剩下叶氏一个的,好像就只有叶容华一个人。别的姓叶的人家,女儿都外嫁了,不在这个村子里。 叶飞羽招的入赘女婿,就算是男人死了,可她全家都还在。 难道是叶容华家出了什么事情了? 苏清颜的心里隐隐起了不好的预感,正打算上前问问,听见陆天辉喊她,忙应声回过了头。 回头才看见叶容华站在陆天辉身后,一双眼睛非常红肿,此刻还在抹眼泪。 她也懒得去问那些妇人了,直接来了叶容华这儿: “容华,你怎么……” “苏清颜,我求求你……救救柳青布,只要你让陆天辉去救他,我家那个宅基地,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送给 叶容华看见苏清颜,心里是难过与纠结,但是想到生死未卜的柳青布,她就只剩下了心疼。 苏清颜看见她的反应,知道河边那些村妇讨论的事情,跟叶容华脱不了关系了。 但她虽然心疼叶容华,也不敢冒然答应她的请求,把陆天辉置于危险的境地。 她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早上,叶少秋还有几个男人来找青布,想跟他一块上山打群猎,我本不愿意让他去的。 像他们那种十几个男人一起上山的,要么毫无收获,要么就只能打凶残的野兽才会挣点钱,非常危险。 但是他说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日子,是个改善生活的难得的机会,说什么也要去。 我拦不住他,就只得同意了。 可是我从上午等到中午,等到下午等到现在,天马上就要黑了,他没有回来。 叶少秋敲我家的门,说他们在山上遇到了野猪发狂,一伙人被冲散了。 大大小小的都受了伤,但是青布跌到了陡坡下面,他们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人,说他可能……可能已经…他让我节哀顺变。 可我怎么能这样就放弃青布,从十岁开始,我就是村里的孤女,全村的人都欺负我,只有他一个人对我好。 后来,他的爹爹也去世了,别人都说是我克的,可他没有怪我,没有怪我把他也变成了孤儿,还这样守护在我的身边。 他是我的命,是我活着的意义,怎么可能就这样节哀顺变! 苏清颜,我求求你,你让你相公帮我找吧,他整天在山上逛,山上的路他一定比别人熟悉。 不管找不找的到,不管找回来的是残骸还是遗体,只要他去找,我就把我家的宅基地给你好不好? 我真的不愿意相信青布就这么没了!” “这……”苏清颜听说野兽那般吓人,自然不愿意让陆天辉去冒险。 陆天辉前几天挨了衙门三十大板,虽然从来没喊过疼,一直说自己没事,但是不可能真的一点伤都没有。她该怎么办?拒绝吗?可是也好不忍心啊! 苏清颜皱着眉头看了陆天辉一眼,没有说话,陆天辉说:“我去!” “相公,你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苏清颜一颗心随着陆天辉的话,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是神仙,会自私,不想让自己的相公受到伤害。 陆天辉笑了笑说:“十分有把握。” 苏清颜听他那么说,想起他武功高强,还会轻功,实在不行藏树上也能逃命。 他说这话应该不是吹牛,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也不是这种卑鄙到趁火打劫的小人,她帮叶容华擦了擦眼泪说: “对不起,容华,那时候我接近你,护着你,的确是早有预谋,因为我想买你家的宅基地。 可是后来我与你越来越亲近,成了好朋友,我觉得你是一个可怜的好女孩,不想再骗你。 所以决定向你坦诚一切,我也不准备买你家的宅基地了。 毕竟,我多那么一块地,不算多,你少那么一块地,却没了娘家。” “苏清颜,对不起,我也误会了你,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两人把话说开了,心结也跟着解开了。 陆天辉看时间不早了,问叶容华:“你相公是在哪儿摔下悬崖的?” “啊,这个我不知道啊!”叶容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呆住了。 陆天辉摆摆手,说:“我去问叶少秋吧。” 他转身走出几步,见叶飞羽压了一个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往这边走。 她跟这儿的几人关系都不好,也没打算套近乎,直截了当的说: “狄光耀今日跟着去打猎了,他知道在什么地方,让他领你去!” 狄光耀五大三粗,身材魁梧,属于头脑筒单,四肢发达那一种。 可即便再没头脑,也不乐意自己的婆娘,整天惦记着别人的男人。 他气哼哼的说道:“我不去,你就是非把我绑了去,我也给他指个错误的地方,让他找一辈子也找不到人!” “你敢!”叶飞羽火了,照着狄光耀的头就是一巴掌。 按理说,高大男人对阵黑瘦小女子,怎么着都不应该处于劣势,可他偏偏就是不敢还手,只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他不去。 叶飞羽气不过,又踹了他两脚,但陆天辉觉得狄光耀说的有道理,他不想真心帮忙,怎么都能添点乱出来的。 陆天辉最后还是去找了叶少秋帮忙。 第175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叶少秋跟陆天辉同岁,算是这个村里,陆天辉为数不多的朋友。 只不过他家里不许他和陆天辉来往,所以长大了就生分了许多。 他这次受的伤比较轻,只手上有一些划伤,不影响行动。 但陆天辉很顾虑他的感受,上山的时候,一直将他护在身后,自己在前面开路。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怕发生火灾,他们并没有拿火把。 二人能依靠的,不过是手中探路的棍子,和银色的月光。 好在他们从小就习惯了摸黑,今夜的月光又格外明亮,他们走的还算顺利。 “就是前面了,陆天辉,你小心一点,那边有个断崖,被草丛遮掩了,一脚踩进去就完了。” 叶少秋用棍子戳了戳自己脚下的草地,心有余悸的说:“柳青布就是在逃跑的时候,从那儿掉下去的。我们怎么喊都没反应,也曾经绕弯去这个地方的下面位置找了找,可是什么都没有。” “那在下面一点昵?你们去了吗?” “没有,那头发狂的大野猪比他冲的还猛,他从这个方位掉下去,野猪从那个方位掉下去,我们不敢确定野猪死没死,只敢在上面喊了几句,找了找那附近的地方。” “那这样,咱俩找条路下去找一找,要是待会儿碰见野猪没死,你只管跑就是了,剩下的交给我。” “不行,这怎么行” “放心,我有武功,还带了砍刀,不碍事的,关键是要把柳青布救回去,多耽误一点时间就多一分危 险。” 陆天辉不想跟他攀扯废话,直接拉了他就走,下了山坡。 这儿是深山,陆天辉也没怎么来过,但是他毕竟在山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山里的地势无非就那么几样,他只要稍稍一看,就知道哪里比较好下山。 他们两个花了小半个时辰走到陡坡最下面,找到了那只咽气不久,身体还温热的野猪。 可无论怎么翻找呼喊,都没有柳青布的身影跟回答。 陆天辉着急了,直接扯了垂下来的藤蔓说:“我顺着爬上去看看,有没有挂在半路上。” “啊……我……这……” 大野猪虽然死了,但他长长的獠牙还竖在那儿,闪着浄狩的光,也太吓人了吧! 叶少秋守着它,感觉心里毛毛的。 “你害怕?” “不,不可能,你去吧!” 叶少秋死鸭子嘴硬,全身抖得都快跟个筛子似的了,还非要说自己不害怕。 陆天辉也是一阵无语。 对他点了点头,说很快就回来,就抓着一旁的小树和藤蔓,借着他们的力量往上面爬去。 “嗷呜……”野兽的嘶吼声传来,陆天辉眼神一冷,没爬到顶就往下跳。 因为这是老虎的声音! 叶少秋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运气,守着只大野猪也就算了,一回头竟然看见了一对幽绿的眸子,圆登登的,跟铜铃一样大。 他有些怀疑,今日不是柳青布的死期,是他的劫数才对。 “虎大哥……虎大哥啊!你别生气,你来不就是饿了想吃东西吗?你吃野猪,这只大野猪都给你,你别吃我,我身上没肉不好吃……” 叶少秋紧张的碎碎念着,往一旁的角落里藏,可这儿就是个小山窝,他能藏哪儿去。 看着老虎扑哧扑哧的喘着粗气,爪子下压,屁股抬起,准备朝他发起进攻,他惊恐的大叫一声,蜷缩着蹲下了身子。 “噗嗤!” “砰瞪。” 刀刃入肉的声音,和重物跌落的声音同时响起。 而后是老虎痛苦的嚎叫声。 “哦唔 陆天辉在地上滚了一个圈,顺势护在叶少秋身前问:“你没事吧?” “陆天辉,你……你把老虎杀了吗?” “没有,砍刀插它脖子上,拔不出来了,咱们快跑!” “老虎这么厉害的吗?刀都插脖子上了,还不死?” “别说这么多了,插偏了!” 陆天辉看老虎在地上打个几个滚,无比痛苦,可也因为这一刀,老虎彻底被激怒了,不管不顾的向他们扑了过来。 拽着叶少秋就要跑。 可是叶少秋摔了个狗啃泥。 他带着哭腔说:“陆天辉我腿软,我不会跑了,我要死了!” “唉,你啊!平时别动不动就跟你娘学,娘娘们们的像什么样子!” 陆天辉一把扛起他就往山上跑,健步如飞,甚至还有心情吐槽他。 叶少秋却尖叫的更厉害了:“别……说话……快跑啊!追,追上来了。” 陆天辉不知道老虎追的有多紧,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往前跑。 用来探路的棍子,早不知道扔哪儿了。 以至于他在跑到刚才叶少秋让他小心点的地方的时候,完全忘了那码事。 脚下一空,两人瞬间就尖叫着下坠了。 那只老虎眼睁睁看着他们掉下去,往前探了探,发现很深,很窄。 犹豫着在洞口嚎叫了几嗓子,最终力气耗尽,噗通一声歪倒在了旁边,没了声音。 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 陆天辉跟叶少秋没空管老虎了,因为现在他们的生命也危在旦夕。 砰登一声跌落在地,陆天辉垫了底,幸亏他是练武之人,在最后一刻护住了心脉。 但是他全身都疼,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摔了胳膊断了腿。 这个山洞约么四五米高,很狭隘,而因为月光照不到的关系,漆黑一片,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陆天辉痛苦的皱了皱眉,问: “喂,我垫底,你应该没事吧?” “我没事,你别胡乱摸索我。”叶少秋没怎么受伤,但是他不喜欢被摸屁股。 陆天辉却惊疑的反驳: “什么?我没碰你啊!” 陆天辉左手摸了摸右手,他的两只手都在这儿昵! “什么!那这是谁的手!” 叶少秋左右两只手共同禁锢着一只温暖柔弱的手,他也不应该有三只手啊! 想明白了其中的数量关系,他尖叫着将那只手远远的扔开了,口中还不断惊呼着:“鬼啊!有鬼!“好像是还有别人。” 陆天辉被叶少秋扔过来的那只手打了肩膀,他反手握住那只手,顺着胳膊找到了一个人。 他通过脉搏得知那人不会武功,还摔伤了,情况很严重。 他问:“你是柳青布吗?” 那只手艰难的握了握他,像是回应。 随后躺在地上的人,费力的发出了一个字:“嗯。” “嗨,有那感觉了,的确是柳青布的声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叶少秋说着,随便躺在了谁的身上,问:“那咱们怎么出去?” ‘你先起来。 “为什么啊?枕一下都不让,真小气。” “再不起来把他压死了,明天我们扛着尸体爬出去呗……” 陆天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又给柳青布把了把脉。 第176章 不得无礼 他不懂医术,但是通过人脉搏的强弱,判断是不是还活着,他还是在行的。 苏清颜一夜没睡着,看着窗外的夜色由黑转蓝又转白,直到太阳高高的升起,7]<斧做好了早饭,她还是没闭一下眼。 不过,秦氏跟水芹,还有昨夜住在他们家耳房的叶容华,都没睡好,都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 相比之下,谁也不用笑话谁。 苏清颜没什么心情吃早饭,在秦氏的劝说下,胡乱扒拉了两口。 秦氏也担心陆天辉,但是她在心里是相信陆天辉的 毕竟这次跟上一次蹲监狱不一样,这一次的主动权把握在陆天辉手里。 吃完了饭,苏清颜非要找人上山帮忙寻找,她也没拦着。 苏清颜找了五花村的六个壮汉,跟他们说好,一两银子的报酬,要是受伤了医药费全赔,万一丧命了,再给五十两。 那六个壮汉也痛快,当场就出发了。 他们六个人里,有两个是昨天去打群猎的人,分别是姚二景的三儿子姚扬,杜媒婆的儿子叶山高。 这一次还是以他们两个为首。 有了两人领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昨天打猎的地点。 不过,他们揉了揉眼睛,表示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只见叶少秋和柳青布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等着陆天辉剥老虎皮,手法不大娴熟,老虎皮上面带了些许虎肉。 可是,这不是剥皮手法熟练不熟练的问题吗? 问题是被剥皮的这个,是老虎啊! “你们……你们昨天遇到了大老虎?”竟然还都完好无损的活着? 姚扬眼皮跳了跳,第二句话没有说出来。 但是陆天辉知道他的意思,将虎皮完整的剥下来,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几个壮汉说:“来的正好,你们抬着柳青布,还有这头老虎,山下那头野猪吧! 分一分,多少还能得点东西。” 几人一听来了精神,叶少秋忙举手:“你们跟我来,我知道野猪在哪儿。” 一行人满载而归,路过南边的小桥时,被不少洗衣服的妇女看到了。 半个上午的时间,五花村就传的沸沸扬扬的。 陆天辉说话算话,只要了那张虎皮,毕竟那是他杀的老虎,他亲手剥的皮。 其余的,他就没再多管,直接让叶少秋和那六个汉子抬走了。 叶容华看着柳青布被人从山上抬下来,心里一紧,急匆匆的扑了上来。 直到看见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才松了口气。 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也起不来,但是人活着就是好的。 苏清颜安慰她说:“别哭了,让兄弟们把他送回你家,你快去找姚大夫!” “唉!” 姚大夫帮柳青布把外伤处理了一下,发现他除了磕到了头,摔断了一根腿,没有什么大问题。 对于柳青布不能说话了这件事,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就是个农村赤脚郎中,在他眼里,人还活着他就放心了,甚至还说不用开草药,躺床上养着就行。连苏清颜这个外行人都听不下去了,在姚大夫走了之后,跟叶容华说:“要不去找个更好点的大夫来看看 我觉得这姚大夫水平不行,毕竟不能说话是个大问题。 那腿也得接好了固定起来,不然以后会变成瘸子的。” 叶容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问:“苏清颜,你的意思是他的腿都摔断了,还有不会变成瘸子的可能吗?” “……”苏清颜被这么一问,倒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现代的时候,骨折是个很小的病。 固定起来,打上石膏,几个月就能好。 她从来没想过,这儿竟然连这项技术都没有么? 不过也是了,这儿蒸馒头都不知道发面,还能指望有多发达。 她沉思了一下说:“要是有医术高明的大夫诊治,肯定能疫愈的,我去帮你求求我哥,看看他能不能“谢谢你。” 叶容华说着,掏出一张纸,交给苏清颜:“这是那间老屋的地契。” “不,我说了我不要,我不会趁人之危,夺人所爱的。”苏清颜说着推了回去。 “苏清颜,那我卖给你行不行,二两银子可以吗? 就算这宅基地你不要,我也守不住了。 青布眼下这样,我没有银子为他请大夫,也挣不出钱补贴家用,以后的日子势必会更加难过的。 苏清颜,这一次不是你要买我家的宅基地,是我求着你买的,可以吗?” 叶容华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低微到了尘埃里,苏清颜到底不忍心拒绝。 扶她起来说:“这样吧!我按原价买,你的宅基地十二两,上面的房屋二两,一共十四两。” “不,这样……” “我可跟你说,就十四两,你要卖我就买,不然我不买了,我不愿意欠别人的。” “谢谢你,苏清颜。” “不客气,你可是我在这五花村的第一个朋友。” 苏清颜拍了拍叶容华的肩膀,让她安心照顾柳青布,自己去了望北村,白宅。 “亲爱的大哥,你在忙吗?”苏清颜狗腿的敲门,星星眼一闪一闪的。 小风帮她打开门,语气还算恭敬,但是眼神里有些怨念。 “小姐,公子正在处理事务,你稍微等等吧!” 苏清颜以为他是在意上一次责骂自己的事才会这样,笑着说:“好的好的,我就在院子里等等吧!”她这一次是来求人的,态度可好的很。 她话音刚落,听见白灵君在屋里说:“进来吧!” “……”小风刚想说公子又要抛下正事听苏清颜胡扯,但是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他只是个下人而已,哪怕真心为公子着想,也不敢造次。 苏清颜没有觉察到他细微的动作,扭捏着进了房间,狗腿的恭维到:“哥哥,您吃饭了吗?想吃点什么?我给您做。” “说人话。”白灵君正在提笔写字,听见苏清颜的话也没有停下。 苏清颜眼睛在眼眶里转了转,一双小手不自然的揉搓着,说:“我朋友的相公,在山上受伤了,需要医术高明的大夫……” “你想让我去给她相公看伤?” “摔断了腿,你会接不?” “会,但是极难恢复到没有摔断的程度。” 苏清颜想起来现代的石膏,问:“是不是固定不好? 如果你能将断骨接上,再用夹板固定,最后把纱布浸入石膏泥中,一圈圈缠腿上,等石膏干了,那他就想动也动不了,肯定能好的。” “石膏是什么?” 苏清颜一时哑然,抬头看了看这红顶白墙,艰难的举了个例子:“你看,这白色的墙,用的是石灰,不就是用青石烧成的吗? 石膏就是一种特殊的石头,这种石头聚集的地方叫石膏矿。 把它挖出来,筛选一下,粉碎了,烧熟了,会变得特别白,而且用水和好了特别容易干,会很硬,可以糊在折了的骨头上,促进创口愈合。” 第177章 我觉得恶心 “你怎么会懂这个?你从哪儿听到这个法子的?” “书,书上看的,你知道的,我除了不爱读正经的书,什么书都喜欢看。” 苏清颜见白灵君抬头看自己,眼神还带着疑问,略显窘迫,慌乱的解释了两句,又怕越解释越糊,只得心虚的闭了嘴。 白灵君垂下头继续干手里的事,没有拆穿她的谎言,也没有为她解围。 场面陷入了沉寂里。 过了约么有一刻钟的时间,白灵君跟她说:“去做饭吧!” “啊?”苏清颜心里已经脑补了八百个白灵君怀疑自己身份的后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白灵君白了她一眼:“你刚才不是说想给我做饭? 吃饱了就去你朋友家,我仔细想了想,石膏现在没有,也来不及。 但是按照你的说法,裹上泥土,再一层层的用火烤干,应该比不裹强。” “唉,好嘞!”苏清颜见白灵君答应了,忙起身去了厨房。 她看见厨房里什么都有,还有厨子帮她烧火,欣喜不已,撸起袖子,做了糖醋鲤鱼,四喜丸子,一品豆腐和油焖大虾四个菜。 闻着香喷喷的味道,她不禁想起前世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人家都说他们那儿的人,整天都吃煎饼卷大葱,却不知道鲁菜贵为四大菜系之首,口味鲜香脆嫩,鲜咸为主,征服了多少味蕾。 这大鱼大肉它不香吗?咋滴就煎饼卷大葱传遍了整个大陆昵! 激动的将菜盛进盘子里,转身就看见小风来了。 是来替她端菜品的。 “小姐,公子已经忙完公务了,在客厅等你,请去那儿一同用膳。” “好!” 苏清颜知道客厅就是上次她缝荷包的地方,走在小风前面,蹦蹦跳跳的进了房间。 小风看着托盘里的这四道菜,撅了撅嘴。 他最了解主子了,就是个鸟胃,还娇贵的很,喜欢清淡的,他敢说,苏清颜做的这些东西,绝对入不了主子的眼。 二人进门,白灵君招呼苏清颜坐下。 小风放下菜,就立在一旁,想看看主子对菜的反应。 但是结果让他大跌眼镜。 苏清颜让了白灵君两句,自己也吃起来了,完全没顾及白灵君的反应,她自己大口大口的吃着美味的饭菜,幸福到变成眯眯眼。 白灵君每个菜就只吃了两三口,其余的就这么进了苏清颜的肚子。 也不知是这菜格外好吃,还是只吃了两三口的关系,白灵君竟然有了没吃满足的感觉。 他除了苏清颜,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渴求的感觉了,对他来说,很珍贵。 只是举着筷子,舍不得放下的手有些滑稽。 苏清颜打着饱嗝摊在椅子上,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和白灵君举在半空中的手,很是尴尬,她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哥哥,我都两顿没吃饭了,偏生我又做的这么好吃,没忍住。” “你啊!哪有人夸自己做的饭菜好吃的,你得问我。” “哦,哥,我做的饭好吃吗?” “好吃,不过没吃饱。” “那我再去给你做几个。” 苏清颜说着站起来要走,白灵君说:“下次吧,再不去,你那个朋友要着急了。” “哦,对对对。”苏清颜应着,去帮白灵君扛医药箱,边走边寻思,有些不大对啊! 她不是就帮白灵君做一顿饭吗?怎么还莫名奇妙的答应了下一顿。 哎呀不管了,哥哥对她那么好,做十顿二十顿她也是愿意的。 乱七八糟的想着,二人没有去陆家,直接来了柳青布家。 白灵君为柳青布详细的检查了一下,跟叶容华说,柳青布现在不能说话是因为磕到了脑子,影响了语言支配,过两天头里的疲血消了就好了。 而对于他摔断的那条腿,白灵君果然用泥土包裹了起来。 不过,泥土不比石膏,先要用大锅煮半个时辰消毒,然后一层一层的裹,要等一层一层的烘干,干透,很耗费时间。 等包完柳青布的腿,都已经是深夜了。 叶容华想请二人在家里吃饭,可是家里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饭食不说,只有一个大碗,两个小碗,还破破烂烂的。 白灵君一身白衣,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有洁癖的。 让他用煮过的泥土给人包扎,已经是最低限度了,又怎么愿意吃喝人家的东西。 甚至,连叶容华拿出十两银子给他当诊金,都没有看一眼。 他只淡淡的说:“我帮他,只是看在清颜的面子,你们以后不要干出让清颜不喜的事情便好。” “是,我们自当谨记苏清颜的恩情。”叶容华真诚的对着二人一拜,白灵君就没有再多久留。 柳青布的伤要好,只是时间问题了。 苏清颜得了叶容华家的宅基地,虽说多花了些银子,但她建酒坊的那块地,可算是圆圆满满的买下来了,请苏阿东找了个建筑队,酒坊就进入了建设期。 同时苏阿东提醒她,说家里要起新房子什么的,通常都是让村里的人也去帮帮忙的。 一来可以为他们提供些挣钱的机会,二来可以拉近邻里之间的感情。 苏清颜也是那么想的,找了十个她认为比较正直能干的汉子,还把她相熟的那几个婶子嫂子喊了去帮忙烧 饭。 不过,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忘了,连田七婶都喊去了,却没有喊邻居柯氏。 因为柳青布受伤的关系,苏清颜也没有喊叶容华。 但叶容华自己主动来帮忙了,说什么也要搭把手。 苏清颜要给她工钱,她还不要。 苏清颜没办法,说做饭的妇女每天得十个铜板,给她五个,并且时间自由,可以来也可以不来,只按来的时候算,她这才一脸感动的谢过了。 一个建筑队,外加十个男人,十一个妇人,忙活了整整两个月,终于在五月份的时候建成了。 整个酒坊呈长方形,所有建筑都是由青砖青瓦垒成,光材料费就花了近百两银子,但是盖的结实,至少可以用几百年。 外面围墙五米多高,仿照陆家的样子,在外面加了层土坯砖,还抹了泥修平。 里面的建筑与围墙相比,就显得很矮小了,甚至在围墙外面都看不见里面建筑的屋顶。 围墙内,不规则的分布着一个建筑群,房子朝哪儿的都有,有的房子还开了好几个门,有些地方还挖了酒窖。 村里那些人即使参与建造,也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这正合了苏清颜的意。 她就是要让每个不相关的人,都无法摸清酒坊的结构。 村里的妇女每日十个铜板,男人每日三十个铜板,建筑队是构建那些奇奇怪怪房子的核心技术团队,五十两银子。 苏清颜一共发出去了七十四两六钱的工钱,加上这些日子的吃喝,用具,材料,买地,花了三百两有余。眼见着自己九百两的家当,已经去了三分之一,她这个心疼啊! 第178章 回门 可是看着这庞大的酒坊,她又觉得未来可期。 刘重生原本挣了也就一百两银子,连续买丫鬟,就还剩四十多两,就算这些日子馒头房每天提供的馒头数涨成了六千个,他也多了些银子,可是林林总总,他也一共就能拿出五十多两。 要是再算起上学堂的学费和束脩的钱,就更少了。 可是那都是他自己作的,他能怪谁。 苦着一张脸来给苏清颜送钱,他感觉自己有些拿不出手。 苏清颜见状,拿出三十两,跟他说: “那时候陆天辉带着三十两银子去你家,本想给你们钱,再把燕儿带回去的。 没想到出了那档子事,就直接被带走了,身上的钱也被衙门里的人收了去。 我再补给你三十两吧,我家买了那谭氏母女就是买了,就算最后送给了哥,也不能亏了表哥你。” “不用了吧,那事都是因为我……”说起这个刘重生更不好意思了。 那时候苏清颜劝诫他,他还觉得苏清颜管得太多了。 “哎呀,拿着吧,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你给我这五十两,再加上那三十两,入伙算你八十两,按照总投资四百两算,你是沾了五分之一的份额。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毛利润二十两,那要扣除各种原材料,员工,我的管理费,假设是十两吧,那就还净挣十两银子。 按照你五分之一的份额算,这十两银子有二两是你的。” 对此,陆天辉无比庆幸两个月之前上山,带回来了一张老虎皮,那只老虎被他捅了脖子,虎皮的质量可以说是大打折扣了,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买了二百两银子。 他把钱全给了苏清颜,本意是要让苏清颜当家,这些钱随便她花。 但是苏清颜不愿意,非说拿出一百六十两帮他入伙。 如今照苏清颜说的这么一算,以后每挣十两,不就有四两是他的嘛! 不对不对,他的都是媳妇的。 陆天辉甩甩脑袋,向苏清颜投去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刘重生连忙附和:“嗯嗯,你说了算,我听表妹的。” 苏清颜听见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觉得自家这个表哥,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真是个憨憨。 吃了一次亏就再也不敢自己拿主意了可不行。 她家陆天辉也变得有点傻了,动不动就向她投去崇拜的眼神。 她对陆天辉和刘重生说:“我昨日结算工钱的时候,跟那个建筑队说好了。 明天去望北村我买的那块宅基地上起房子,由爹和丽娘盯着就行。 眼下这馒头房和酒厂都已经进入了正轨,你们两个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去学堂吧。” “再过几天吧,马上就要农忙了,到时候书院会放假,让学生们回来收麦子,我俩盘算了一下,不如等放完假再报道。” “也好。” 苏清颜将入学之前,二人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跟他们说了一下。 刘重生去找苏大平,定制酒坊里面要用的东西。 陆天辉夫妻进城去找杂货铺老板了。 他们年前卖的那几批酒,都是在杂货店里面进的酒坛子。 杂货店零售的酒坛子,样式一般,质量一般,价格却比批发要贵。 小打小闹,买些试试,尚且可以。 但是要正经做生意,就不合算了。 要那么大的量,需要先订货,由杂货铺的老板从密厂拿货,然后再把货卖给她。 一进一出浪费许多功夫不说,她还白白让别人挣了中间价,苏清颜怎么想怎么觉得亏。 但是,他们二人进了杂货铺,那杂货铺的胡老板,却并不打算告诉他们,这酒坛子到底是在哪儿拿货的。 只说要多少有多少,尽管把数目和样式报给他就可以。 甚至还说,不想要平常的样式,只要数量足够多,可以烧一窑给他们。 苏清颜听见这话,就更确定他在中间挣了不少差价了,板着一张脸,不高兴的说:“胡老板,我们在你这杂货铺,也不是头一二回买东西了。 我也可以说是个商家,这讲究的还是互利互惠。 你把这酒坛子的进货渠道告诉我,虽然少挣了这一笔钱,但我还有其他东西要在你这儿买,你总体上来说,仍旧是有利可图的,可若是执意要挣这点苍蝇肉蚊子腿,那不光我不喜,怕是对你的生意也没什么好处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 胡老板一向笑呵呵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 要不是苏清颜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能真的就被他这一下给唬住了。 苏清颜挑了挑眉毛,意有所指:“威胁自然是算不上的,毕竟我也没什么可拿捏您的东西。 这县城又不止你一家杂货铺,你不愿意合作,我们大不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是。” 说着,拽了陆天辉往外走。 胡老板鼻子快气歪了,骂骂咧咧的说:“还不止我这一间杂货铺,我倒是要看看谁的店铺里有我的东西全面!” 他的声音不小,苏清颜和陆天辉出了门还能听见。 他家斜对面的杂货铺老板娘也听见了,故意扯着嗓子大喊道:“少爷夫人来我这杂货铺看看呦!我这铺子里,什么都有,全面着昵!” 还真是同行是冤家。 苏清颜格外给面子,笑着回应:“好啊,我正好有许多东西要买昵!” “来来来,夫人,想要酒坛子是不是,我在这边都听到了,你要是要一百个以内,那在我的店里拿货就行了,人家窑厂不零卖。 要是几百个,我可以带你去窑厂,但是你得给我老婆子二百文的辛苦费。 你要是想定做的话,那得跟窑厂里的人商量,不过他们那儿定做,就得整窑烧制。 大的要一千个一窑。小的得两千个或者三千个。” “成,你就带我们去看看吧!” 苏清颜要做大生意,买酒坛子自然是要成千上万的买。 她也不在乎这二百文的跑腿费,和陆天辉跟着老板娘一路往西走,从西边的城门出了城。 左拐右拐走了十几里路,才在一处山脚下看见了窑厂。 不,确切的说,窑厂不是看到的,是感受到的。 虽然五月份的天,已经开始热了起来,但是一靠近那座山的山脚,苏清颜便感觉有一股热浪凌空腾来,烘的人不敢靠近。 老板娘用布手帕挡住自己的脸,跟苏清颜和陆天辉说:“就是在这儿。 这是正在烧窑昵,热的不行,咱们不敢靠近,你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苏清颜二人额首,感受到了窑厂的温度,也不想多待,跟老板娘告别,直接从西山回了五花村。 虽然白跑一趟,但苏清颜能见到古代的窑场,也算是长了见识。 回来之后,就拿着笔坐在桌前,冥思苦想的设计小酒坛。 第179章 秦氏出事 年前,他们曾在各种不同的酒坛上画上相应的画。 但是根据林中火反馈,除了外带的,很少有直接对着酒坛子喝酒的,可以说他们精心设计的那些东西,并没有为他们带来实质性的好处。 那该怎么避开这些坑,做出让人耳目一新的酒壶来昵? 最好是这酒喝完了,酒坛还能一直被人们用着。 只要用彩釉画上酒的品牌和名字,那就算卖得少,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知名度。 可问题就在于,该怎么设计昵? 她这个美术生,是美术老师方向的,可不是学设计的,让她想这个,有点困难啊! 胡思乱想着,她忽然想到了以前给白灵君做的那个搞笑的屁股荷包。 对了,可以用卡通元素! 因为果酒定位的是少女或者少妇。 那只要把酒坛做成可爱的水壶形状,到时候不光可以喝酒,喝完了酒还能当水壶用,到时候大街小巷,人人以背着这个为时尚,她的酒还能卖不出去吗! 这样想着,她拿起毛笔,奋笔疾书起来。 本来就是美术系的学生,画的又是这么筒单的卡通画,她一下午画了不下五十张。 最后跟陆天辉合计了一下,筛选出了三张既简单又可爱的图片。 次日,他们再次来到西山窑厂时,这儿的工人已经给窑厂降完了温,等着起窑了。 见有生意上门,他们忙招呼老大。 所谓的老大,是一个满脸络腿胡子的中年男人,姓郭。 苏清颜只觉得他毛发旺盛,跟个没进化完的黑猩猩似的。 但是那人只是看着粗r,谈起生意来却是很有头脑。 他先是一脸为难的跟苏清颜夫妻说,这个东西是白瓷的,还要上釉,不好弄,把价钱开的很高。 然后又以这几个图纸为条件,跟苏清颜说,想便宜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把这几个图纸的使用权,分给窑厂。 让窑厂可以烧同款酒壶或者摆件卖到别处去。 苏清颜当场就不愿意了,拉着陆天辉转身要走,但是又被郭老大给劝了回来。 “啊呀,小娘子,有话好商量嘛,干嘛一句话不说就走,要是你不喜欢这个条件,那咱们再谈谈其他的嘛!” “有什么好谈的?” 苏清颜冷着一张脸说:“我们来你们这儿定制东西,一切都是按照你们的要求来的,你们说多少个我们就制定多少个,你们但凡说个靠谱的价格,我们也不会让你便宜点。 我都打听过了,一个白瓷酒瓶,在铺子里卖两文钱,在你们这儿一文五,整窑的要更便宜。 可是你要我们十文钱一个。 它倘若真的值十文钱一个也罢了,事实证明,这不过是你想要我们的图案的阴谋。 有一说一,你这样的人,白长了一张好汉脸,我现在看不起你。” “哎,别啊,这就是我的不对了,我给你道歉。” 郭老大见自己的小心思都被苏清颜看穿了,忙堆着笑脸想挽回局面。 说了很多好话。 苏清颜见他将价格定在了四文钱一个,就将这三样图案的酒坛各定了两千个。 最后,还是不放心他会偷自己的酒坛子图样,去卖给别人,设计了两款很好看的白瓷盘子给他。 算是给他的封口费。 对于这个意外之财,郭老大喜出望外。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你们就放心吧!大客户,等烧出来了,我免费给你们送过去。” 苏清颜和陆天辉搞定了酒坛的事,刘重生也带着苏大平来酒坊商量做家什了。 苏清颜再次碰见苏大平,看他板着一张脸,比以前更冷了些,原本不太想搭理他,但是想起张大妮的事,“你准备怎么跟张大妮成亲?” “你知道她在哪儿?你不是说不知道!” “额……那时候的确不知道,可是后来就知道了。” 苏清颜无暇跟他废话,直接了当的问:“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二叔二婶同意你娶张大妮吗?” “不好办,我……他们最近给我看好了一门亲事。” “什么?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苏清颜双眼一瞪,早就觉得她这个堂哥是个只顾自己的。 现在,这件事似乎要被证实了。 苏大平支支吾吾的,表情有些窘迫,说不上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但是以苏清颜的眼光看来,这事儿没跑儿了。 她跟苏大平说:“得了,你们家的事我不掺和,后日你出来,亲自跟张大妮说。” “不必了,我爹娘给我找的那个,家里是做生意的,家境比较殷实,我……我祝大妮能找个好人家。”苏大平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看到刘重生一愣一愣的,问:“这是怎么个情况?” “没事,有一个可怜的女娃被抛弃了。”苏清颜撅撅嘴,语带调戏的问:“是个好女孩,你要不要?” “啊……好,好啊!”刘重生听见苏清颜这么说,一反往常的应了,竟然脸红起来。 苏清颜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表哥,你是认真的吗?答应这么痛快?” “表妹说她人好,那她人肯定挺好的,我与其找那些个居心叵测的碰运气的,不如,给我介绍介绍。”“额,其实也挺好的,具体怎么,你得自己去发展。 心动到无可替代,才能成亲,不然娶谁都会后悔的。” 苏清颜想起那时候张大妮一开始是想粘着陆天辉的,内心的最深处有些介意,但是后来跟她也算是同甘共苦,后来她被威胁受了罚也没做伤害她和陆天辉的事。 心里又很感动。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纠缠陆天辉,是因为不知道陆天辉已经有了意中人,后来见陆天辉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怕的要死,应该没什么的吧! 释然了很多,她脸上的笑也不那么僵硬了。 下午的时候,她去了趟望北村,除了看房子有没有开工,还顺便回娘家坐了坐。 苏婉没有了姐妹打闹,整日被丽娘教导着学琴棋书画,各种礼仪,甚至是功夫,整个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不属于农家的贵气。 说话也不再似以前那般不饶人,也改了那喜欢偷听的小毛病。 整个人筒直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有丽娘的端庄沉稳,像是将军府才能养出来的小小姐。 苏清颜惊讶于她的变化之大,但是真心为她高兴。 小妹能越来越优秀,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是开心的。 在苏婉向她请安行礼时,她也很给面子的回了个礼。 刘氏现在月份大了,肚子逐渐鼓了起来,苏清颜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不妥,就叮嘱刘氏休 从她成亲之后,陆家就成了唯一的家。就算她再不愿意接受,她也感受出来了。 回娘家,刘氏和苏阿东都把她当客人招待,说的最平常的一句话就是,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家 第180章 欺软怕硬 她很想说,这儿才是她的家,但是她忍住了。 仔细一想,她只是个半路穿越而来的宿主,她这儿不是她的家,她也没有能力跟这个社会的规则抗衡。后来就妥协了。 每次去刘氏家,除了正式走娘家的日子,要和陆天辉一起留在那里吃饭。 她平时只是来看看或者是坐坐,都是不多长时间就走的。 苏清颜站在白家门口呆了一会儿,见白灵君没有给她开门。 就伸手叩响了门栓。 她以为白灵君只是在忙着。 但是,是那日在厨房帮她烧火的厨师来开了门。 见到她,很惊讶,随后恭敬的说:“小姐,公子和小风出去了,还没回来。” “那张大妮昵?她在这儿吗?” 她随口问了句,没想到那人竟然也知道,说:“在城里的草堂医馆。” “既然如此,那我去城里找吧!” “小姐,倒是您不用亲自跑一趟,小人下午要回一趟县城,可以将她带来。” “馳行。” 苏清颜最近去城里没有什么事,也懒得多跑一趟,痛快的答应,回家等着了。 她回来发现秦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问水斧:“可是有人欺负老夫人?” “没。” 斧摇摇头,看向一旁青砖地上的蔬菜,说:“刚才有人来了。” “是谁这么不长眼,要来咱家里欺负人!” 苏清颜心头火气,撸撸袖子打算把这些菜扔出去。 青菜在农村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陆天辉进来说:“你这就冤枉人家七婶儿了。” “毛旺田!” 苏清颜咬牙切齿:“我怎么冤枉她了?她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唉,只要你让她明白,你不是她能欺负的起的,她以后都不敢欺负你,这就是征服欺软怕硬的人的好 其实人家只不过是好心送了些蔬菜过来,还不要钱。 还问咱娘给柯氏随份子随多少钱,顺便跟咱娘说,她们决定统一随多少份子。 邻里之间和睦才会互相商量,但是柯氏的儿子要成亲了,没有告诉咱们家,所以娘生气了。” “她们随多少?” “六个铜板。” “那咱们也随六个铜板,大婚的时候专门给她送过去。” 苏清颜就是要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儿,狠狠打柯氏的脸。 “那他们的儿子啥时候成亲?” “两天以后,不过那些得了信儿的婶子,都是提前两天就去帮忙,收拾家里,布置成亲要用的东西,洗碗炸肉炸鱼什么的。” “你倒是很懂。” “我才刚成亲几个月。”陆天辉嘿嘿一笑,没有告诉苏清颜,他们家跟村里人不怎么来往。 成亲时的那些人,都是秦氏花钱雇来的。 苏清颜颔首,回屋又去思索她的创业大计去了。 毕竟果子酒得有果子,这东西本就有季节性,往往秋冬季能多生产些。 而且适用人群很少,她想要发财,得做些别的酒。 “苏清颜……” 苏清颜写了些计划,伸了个懒腰,空隙里出来透透气,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就往门外瞧去。 看见张大妮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个小包袱。 “大妮,你来了直接进来就行,在门外张望什么? 是不是如果我不出来,你就一直在这儿等着?” “我……听说你手里有我的卖身契,我应该叫你小姐吧?” “哎呀,说什么昵,我们是朋友!” 苏清颜把畏首畏尾的张大妮拽进来,带进北屋里,跟秦氏打了声招呼:“娘,这是我在娘家时的小姐妹,张大妮,现在要来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这种事你就不用问我了,现在可是你当家昵!” 秦氏笑呵呵的说着,很开心苏清颜这么尊重自己。 苏清颜应声,带着张大妮去了叶容华曾经住过一夜的耳房。 张大妮好不知道苏大平的事,笑嘻嘻的说:“你可算是想起我来了,你不开口,白公子就一直留我在府上养病,其实我早好了。” “嗯,大妮,如果……我是说如果哈! 如果苏大平不娶你了,你会怎么办?” “他,喜欢上了别人?” “也不算。我听说,二叔二婶给他找了门亲事,对方家是做生意的,家里有些积蓄,家境很殷实,他,没有拒绝。 照这样下去,你们之间就悬乎了。” 张大妮凄凉一笑,道:“苏清颜,不瞒你,我是他的女人了,如果他真的娶了别的女人,我也不拦着,我就一个人孤独终老吧!” “你……你们……” “你别怪他,是我非要这样的。 那时候我在江玉宁身边当丫鬟,她威胁我要把我送给她爹当小妾,我害怕,在后来一次见苏大平的时候,我就把身子给了他。” 原本她以为,只要是他,早晚都一样。 可是她天真了,从那次以后,苏大平出去做活计,很久回来一趟。 也不见他来找自己,她后来被罚去刷马桶,想求救都联系不到人。 现在想来,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觉得她是他的女人了,跑不了了吗? 张大妮红了眼眶,抱着包袱伏在床上,小声哭了。 一开始是小声呜咽,后来是放声大哭。 那是内心深处早已想到却不敢承认的绝望。 苏清颜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默默退出了房间,不让人任何人来打扰。 能宣泄心中的委屈,也是难能可贵的。 她不希望她的朋友,连崩溃都要看人脸色。 日落西山时,那哭声渐渐变小,逐渐变成了抽噎。 苏清颜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喊她出来吃饭,突然见大门口上方被人扔进来一块石头,紧接着是柯氏的怒骂声:“你们家还要不要点脸!我儿子马上结婚了,都在准备喜事,你们扯着嗓子跟死了娘似的叫唤个鬼!” 苏清颜听见这话也不乐意了,眉毛一挑,想惩罚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柯氏。 她装作十分痛苦的哀嚎道:“哎哟,谁打到我的脑袋了? 流血了,好疼啊! 陆天辉,有人打你媳妇!” 苏清颜中气十足的嚎了一嗓子,就见陆天辉以百里冲刺的速度,从屋里冲了出来。 一张充满担心的脸在看见苏清颜的挤眉弄眼后,很配合的叫嚷道:“谁伤的你,我定要千百倍的给你还回来!” 随后嗖的一下子打开大门,看见了柯氏正准备溜走的身影。 柯氏刚才往院子里面扔石头,不过是一时气急,可真没想惹上什么麻烦。 更何况他儿子大婚在即,不宜多生事端。 所以,在她被陆天辉发现的那一刻,忙回过身来打着哈哈笑的道:“哎呀,刚才有个可疑的人已经跑了,不知道他干了什么缺德事,我刚来我可不知道。” 第181章 巧用计谋 说着要溜。 苏清颜已经在里面涂好了鸡血,佯装捂着受伤的头顶走出来,一脸气愤的说道:“柯婶子,刚才扔石头的就是你,你还说你儿子要结婚,骂我们扯着嗓子跟死了娘似的哭个鬼。 你把我的头打破了,你得给我赔钱,还要给我道歉。” “哎哟哎哟,我是骂了你,可是我可没扔石头,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扔的石头,那石头上也没写我名字,我可不承认! 你也别血口喷人!” 二人吵吵嚷嚷,迅速吸引了许多乡亲们来围观,本来就有很多人在柯氏家里帮忙。 苏清颜咧嘴一笑,举起一块砖头大的石头,背过身去在上面匆匆划了几笔,举着那块大石头说:“看,这就是你扔的,上面有你的名字!” “这么大块石头啊,怪不得把陆家的头都给打流血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用石头打人,还在石头上写自己的名字,是有毛病吗? 何况,柯婶儿又不识字。” “对啊,我又不识字,那么大块石头,怎么可能是我扔的?我明明只是扔了个小的……” 话说出口,发现自己多嘴了,但是已经说出来的话又收不回去,柯氏囵的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 她不想继续在这儿被人嘲笑,突然捂着额头,装作气得要晕倒的样子,一脸委屈的说:“我就是扔了半个鸡蛋大小的石子,哪里就能把人打这么严重了啊?这是摆明了想要坑我啊!这不是看我儿子要成亲,成心给我添堵吗?” 说着哭哭啼啼的就要往自己家里走。 苏清颜眼皮跳了跳,似乎没想到柯氏猜那么准,如果闹大了要验伤口,她的假鸡血也是不经验的。 于是,也哭哭啼啼的扑在了陆天辉怀里直喊疼,陆天辉只好哄着自家爱演戏媳妇回家了。 原本这儿只有一个人哭哭啼啼,经过柯婶这么一闹,成了两个。 而已经哭累了的张大妮,以为苏清颜为了自己真的受伤了,哭得更加伤心了。 苏清颜也随着她的哭声干嚎,抱着水壶坐在院子里嚎到月亮升起来才罢休。 张大妮哭的实在累了,出来上厕所,问苏清颜:“饿了,有没有东西吃?” 苏清颜抱着水壶又喝了口水,号了两嗓子笑道:“今下午杀了鸡昵!你说有没有东西吃?” 张大妮听见鸡,瞬间就化悲愤为食欲了,一大锅鸡汤,除了苏清颜吃了个鸡翅膀,秦氏吃了个鸡腿,其余的全进了她自己的肚子。 水芹头一次见这么凶猛的女子,直呼豪爽,并且决定,要跟她做好朋友。 张大妮吃完了鸡汤,心里不那么难过了,坐在桌子前打着饱嗝,一脸郑重的说:“我决定了,既然男人靠不住,那我要自己好好挣钱,我以后要每顿饭都有鸡吃!” 苏清颜擦汗,心想好伟大好崇高的理想,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了。 但是不忍心打击刚刚失恋的朋友,她还是很给力的竖起了大拇指:“你一定可以的。” “这说起来,苏清颜,你要做生意不是,算我一个吧,我给你打下手,你多少给我点工钱,最好管吃管住,每顿有肉。” “……”苏清颜很想说你什么都不会,你怎么不去抢。 但是,想起表哥对张大妮很看好,她还是决定要给他们创造一次机会。 别说什么张大妮不是完璧了,在苏清颜眼里,玉女要由金童来配,这刘重生也不是童男了,二人正相和,谁都不欠谁的。 自从有了张大妮陪着,苏清颜就很少带着陆天辉出去了,因为女孩子之间更有话说。 陆天辉虽然有怨言,但是并没有阻拦,因为他要开始着手准备入书院读书的事。 苏清颜先带着张大妮去酒坊转了转,又带着她去望北村看了眼早已经不属于她家的地方。 张大妮连连感叹: “真好啊,那时候我们一家五口住在破破烂烂的土还房里,从来没想过,那么低矮那么贫瘠的地方,也能起这样一座好看的青砖瓦房。” “这算什么,不过是个两进的院子,你好好跟姐混,以后我带你去买很大很大的大酒楼。” “哈哈哈哈,那就谢谢大姐了。” 二人笑闹,张大妮突然收敛了笑容,一脸认真的说:“不过,要是我要的话,我非得把房子盖在苏大平和那个女的的旁边不可,看他们做什么生意,我就做什么生意,比他们做的还大,非要压他们一头。” 苏清颜知道她心里有气,顺着她的毛说:“好,我帮你。” “混蛋!” 苏清颜还以为贴心的应答,会换来一阵感动,没想到张大妮突然大喝一声,吓得她浑身抖了个机灵。 顺着张大妮的目光往回看,看见苏大平跟一个姑娘,横着穿过了巷子向北走去。 那姑娘面貌虽然清秀,但身材很瘦小,跟已经到了适婚年龄的张大妮比起来,筒直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而苏大平跟她离得不远,看样子是相中了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们两人眼中互相只有对方,并没有看见巷子这边的苏清颜二人。 甚至,张大妮那声大喝,苏大平都没有理会,可能他以为张大妮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吧! 张大妮拽着苏清颜跟上去,听见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声音软软的问: “大平哥,你没有吃过吗?很好吃的,你要是想尝尝的话,我可以给你做,我家的杂货铺里都有材 料。” “你这么厉害啊,还会做糕点,那蜂蜜和桂花可都是稀罕的东西。” “没事的,我爹可疼我了,我爹说了,只要咱们两个成亲,他就帮咱们开个分店,到时候,你有木工活可以出去干活,没有活咱们两个就守在店里,一天挣个几百文几千文的,我们的日子一定好过着昵。 我爹他连店铺都给咱们选好了。” “真的吗?叔有心了。” “当然是真的啊,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未来咱们的店铺。” 她知道,就只单单从这一方面来说,她就输了。 苏清颜却来了精神,拽着张大妮要继续往前走。 她一脸邪气的说:“走,咱们去看看他们家的杂货铺子,以后一定要在他家铺子对面开个更大更好的。” “不,苏清颜,我不想开了,我看见他就难受……” “不,你想开,你不难受,你听我的。”苏清颜不由分说的拉着她悄悄跟在身后,偷偷摸摸的进了城。 而越往一处走,苏清颜越觉得熟悉,直到拐到一条满是店铺的街上,苏清颜看见从里面迎出来的胡老板才明白。 苏大平这个相亲对象,就是那日跟她翻脸了的胡老板的闺女。 瞬间,苏清颜想开个杂货铺的愿望,比张大妮高了好几倍。 第182章 差点被拆穿谎言 他问张大妮:“你想他俩成亲吗?” “那还用说,当然是不想的,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娶我,我也不想嫁给他了。” 张大妮随意的踢了踢脚边的一块石子,似乎这样,就可以把不开心的事给一脚踢开了。 苏清颜点头。 觉得自己这个朋友还没有蠢到家。 苏大平那样的男人,只会为自己着想,不管什么事情都想利益最大化,永远不会吃亏。 这样的人,你和他有共同的利益,他绝对不会坑了你顺便也伤害了自己。 但如果你侵犯了他的利益,或者是影响他得到自己的利益,他就会毫不犹豫的一脚把你踢开。 他不坏,但是很现实。 先别想那么多了,事情总是一步一步的发展的。 苏清颜为了让张大妮开心一些,说要去布店给她扯些布,回家做两身新衣服。 听见这个,张大妮又开心起来了,轻轻摇着苏清颜的胳膊说:“苏清颜,新衣服有什么好的,要不咱们去买个烤鸡怎么样?听说巷子那头有一家很好吃。” “你丫真是的,就知道吃。” 苏清颜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却并没有拒绝她的提议,二人一起向卖烤鸡的地方走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们闻到喷香的烤鸡,刚拐进巷子里来,就见眼前排队的人,从那头排到了这头,黑压压的一片,都在焦心等待着。 苏清颜寻了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问:“大哥,你们都是来排队买烤鸡的吗?” “那还用说,不然是站在这里免费闻味道的吗?” “可是这么多人,该怎么确定,有没有自己的份昵?” “先在这儿排着再说啊,一会儿会有人来发牌子,只要手里能发着牌子的,都可以买到烧鸡,如果领不到牌子,那也就不用在这儿排队了。” “那还行,不然光在这儿排队,轮到自己的时候,东西正好卖完了,白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多么难受 啊!” 苏清颜跟小伙子说话的功夫,感觉有人在拽她的袖子。 谢过了小哥,她问张大妮发生了什么事。 张大妮不说话。 苏清颜回头,看见张大妮缩头乌龟一样的脸,而她的身后,是苏大平和刚才那个女孩。 “堂哥,这么巧啊,你们也来买烤鸡。” “恩,是啊!这儿味道挺不错的。” 苏大平说着,看了张大妮一眼,面无表情,也没再吱声。 张大妮眼圈红了,她知道苏大平就算光看背影,也能认出她。 可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她已不再是他喜欢的姑娘了。 苏清颜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问:“这位姑娘是哪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这是娘为我相看的姑娘,是胡记杂货铺家的千金,叫美儿。” “胡美儿,真是好名字。” 苏清颜面上夸着,心里对这个女孩很不喜欢。 想想那个胡老板,够自恋的,就他那副模样,生出来的女儿,还敢叫美儿。 偏生他家又姓胡,这胡美儿狐媚儿的,长这副尊容也不嫌磕碜人。 胡美儿看见苏清颜打量自己的眼神,怪异直觉。 她也不喜欢这个莫名其妙的堂妹,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不屑的哼唧一声,将头扭开了。 苏清颜更是连假笑都懒得笑,直接回过了头。 不一会儿,有小廝来发牌子,他一边走一边问:“您要几只鸡?” 前面排队的人都纷纷回答两只。 偶尔也会有人回答一只。 轮到苏清颜时,苏清颜问:“可以要几只?” 小廝答:“姑娘,一人最多要两只。” “既如此,那我要两只。” 苏清颜看见那小廝递给她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二。 并且,在给她这个牌子之后,小廝的手里就只有一个牌子了,上面写着一。 苏清颜笑眼弯弯,回头问张大妮:“姐姐,你家要几只?” 说着还给她使了个眼色。 张大妮又不是傻子,自然秒懂,笑着跟小廝说:“我要买两只。” 那小廝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了,咱这儿就剩最后一只了,您看,先买一只成不?” “那行吧,一只就一只,我明天再来。” 张大妮说着,就接过了最后一个牌子。 那小廝又往后走了一步,很抱歉的对苏大平说道:“二位,不好意思了。 今天的烤鸡排队到此就结束了,如果您想吃,请明天早点来排队。” “你这人眼瞎啊,你怎么办事的? 你看不出来前面那俩人是一伙的吗? 她们本来买一只鸡就可以了,可是却非要买三只! 也甭说三只了,你让后边这个,把最后一只鸡让出来给我们!” “姑娘,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这牌子都已经发出去了,人家也是正经来排队的。 只要能拿得起钱,这烧鸡我们是肯定要卖给她们的。 我们规定一人两只,可没说不许相识的人一起排队。”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讨价还价,你知不知道我家……” “小的知道您是胡家的千金,可不管胡家的白家的,既然来这儿买烤鸡,那都得排队讲规矩啊!不然,只能请您移步了。” 小廝行了个礼,不愿意再跟她闲扯,发完牌子回去忙了。 胡美儿仍旧不甘心,气呼呼的推了张大妮一把,高傲的说:“你根本就吃不了那么多,你把牌子给我,我赏你十文钱。” 十文钱吗?好多啊! 张大妮喃喃,不知道是在讥讽什么,还是怀念什么。 苏大平看见胡美儿推张大妮,眼神一下子就变了,拽了拽胡美儿的衣袖说: “今日确实是卖完了,我们明日再来吧! 这位姑娘确实是亲自过来排队的,我们没有理由抢她的东西。” 张大妮听见这话,瞬间泪目,红着眼眶,回头问苏大平: “你们?我……这位姑娘?” 她好恨此刻的自己啊! 明明决定了要放手,明明知道他比自己还现实。明明知道就算他会回心转意,自己心里也早已经有芥蒂 了。 可她还是愿意忍着所有的委屈,亲口问他一句。 苏大平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抛下胡美儿,自己跑了。 急得胡美儿在原地直嚷嚷:“大平哥,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跑了? 是不是我的做法太霸道?惹你生气了啊? 那我以后都改掉,好不好?” 苏清颜看着她这惺惺作态的样子,忍不住的讥讽:“这位小姐,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这两个人,能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因为一只烧鸡,就闹翻了脸吗?”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苏大平会抛弃她,总有一天,会为了更好的人抛弃你的。” “胡说八道,我不信!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183章 不敢惹先走一步 胡美儿清秀的脸,气得通红,伸出手指厌恶的指责了苏清颜一顿,一甩袖子就去撵苏大平了。 苏清颜则丝毫不在意,排了许久的队,买了三只烤鸡。 她兴高采烈的问张大妮:“咱们去书院的后山吃怎么样?听说今日已经有考试的学生了。” “可咱们是女子,进不去的吧?” “不是有男装吗?去买一件就是了,以后出来做生意,女装难免不方便。” 二人伶着烧鸡找了个成衣铺子,换了两身男装。 但是在换完衣服出来的那一刻,都互相嘲笑起对方来,也果断放弃了买男装的念头。 可以说,发育的很好的话,是不适合穿男装的。 因为该平的地方不平,真假立辨。 “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孙女吧! 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女啊!” 苏清颜和张大妮正准备换下来,忽然听见外面有老妪在哭天抢地。 她们穿着男装就跑了出去。 店铺老板以为她们要抢劫,也连忙追了出来。 三人看见大街上,最中间的位置围满了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抱着一个脸憋的青紫的小女孩,半躺在地上。 那小女孩儿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可是脸却因为缺氧变得青紫。 苏清颜听见旁边有很多人问:“怎么了?” “这是不是吃东西呛到了?” “羊癫疯吧!” 老妇焦急解释:“我孙女刚才在吃冰糖葫芦,突然……突然就这样了。 这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快来人啊!” 老妇人语无伦次的解释,很希望在场看热闹的人,能有一个跳出来帮忙她的忙。 但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大夫,都不敢轻易出手,怕惹上官司。 苏清颜看着孩子马上就要不行了,跳出来问:“奶奶,我可以帮你救一救,但是救不活的话,你可别怪我啊!” “哎呦,快就快救,我怎么会怪你! 这孩子要不行了,救活了是她有福气,救不活也只是最坏结果了。 好人啊,请你伸伸手帮帮他吧!老婆子我求求你了。”说着要下跪。 听见老妇这么说,围观的人都点头,表示愿意为苏清颜作证,让她快些救孩子。 苏清颜应声,上前走了两步,扛起孩子,让她头朝下,脚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后奋力的蹦跳起来。 那孩子的双丫髻,也随着苏清颜的动作,一跳一动的。 看得围观的众人,一阵心惊胆寒。 “这是要干什么啊,孩子本来就憋的不行了,这样动还不把孩子给晃悠坏了。” “是啊,看看孩子这个难受啊!” ‘这到底会不会,不会是个骗子吧? “死马当活马医。” 还真让最后这人给蒙对了。 苏清颜是个美术生,对于急救知识,只是学了个皮毛。 她只在新闻上看过别人这样拯救被呛到气管里的小孩而已。 只是,也不知道她这方法对不对,都抱着晃悠这么长时间了,孩子呛到气管里的东西还没有掉出来。张大妮提着三只烤鸡,在旁边也等的很焦急。 她比苏清颜大,从小又干惯了体力活,比苏清颜强壮许多。 眼看着孩子要不行了,苏清颜的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动作也变得迟缓了。 她把三只烤鸡往地上一放。 伸手就接过了苏清颜肩头倒背的孩子。 扛着她更剧烈的跳动起来。 张大妮的力气大,耐力强。 经过她不懈的奔跑努力,孩子朝下悬空的身子,突然咳出一口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后整个人哇哇大哭起 而哭声一起,则预示着她气管里的东西已经出来了,也就不会再有窒息的危险。 苏清颜就上前帮张大妮把孩子放下了。 那老妇见孙女好了,也连忙上前接应,激动的要磕头。 二人扶住了老太太,目送着她们离开,围观的人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张大妮头一次站在人群里,被人这样尊敬,很开心。 可是在人群散去之后,她惊讶的发现刚才放在地上的三只烤鸡不见了。 这……这损失可大了啊! 可是能救回一条人命,也不能说是不值当吧! 只是可怜了她,排队排那么久,真的好想吃那香喷喷的烤鸡啊! 长吁短叹着,成衣店老板小心翼翼的打断了她:“姑娘,这男装你可喜欢?” “喜欢什么啊喜欢!鸡都没了!”张大妮气呼呼的说着,拽着苏清颜就回去换衣服。 苏清颜揪了揪自己身上的衣服说:“其实也还蛮不错的,麻烦店家这么久了,好歹给你买件女装吧。” “嗯,女装行。”张大妮点头。 二人从成衣铺出来,路过肉摊,买了两斤猪肉。 算是弥补了张大妮那三只鸡的损失。 两日之后,是陆天辉和刘重生入院考试的日子。 还有一种就是凭考试进入,考试分为笔试和面试。 笔试三道题,面试两个问题,主要考验学生的基础知识掌握情况,和有没有正确的三观。 因为面试是一个一个来,比较费时间,所以每天固定二十人考试。 自陆天辉报名至今,考试第三天才轮到他们。 这天一大早,刘思冬就跟刘易财将牛车牵出来,载着戴氏,秦氏,苏清颜,等人往书院走。 几个男人和两个丫鬟步行,走的也不慢。 他们神情激动,言语间难掩兴奋。 尤其是戴氏,擦了把眼角的泪花,无比动容的说:“去年咱家穷的揭不开锅,重生娘差点没挺过来。这才多长时间啊?咱们孙子竟然都可以上学堂了。” “这何止是上学堂啊,这是要去考状元昵,咱们老刘家和老陆家要出息了。” 秦氏也笑着接话:“是啊,这一切多亏了清颜。” “那可不!”戴氏说起苏清颜,话就多了,亲切的执起苏清颜的手,一脸的自豪:“清颜可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当年要不是她发明出来了酸辣粉,我们家早挺不过去了。” “那个挺出名的酸辣粉是清颜发明的?” “娘,是我瞎琢磨出来的,我们老苏家的人,好像都挺有这方面的天赋的,我奶奶不是还琢磨出来一个凉皮吗?” “对对对,是你们家的人就擅长这个。” 娘三个哈哈大笑着,又开始说起别的事情来。 戴氏说:“重生他娘现在挺着个大肚子,干啥都不方便,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先把重生的亲事办了再读书。 娶个媳妇子,让孩子在肚子里面先长着,多好!” “哎,这话可算是说对了。” 一提起孩子,秦氏也起了兴致,跟苏清颜说道:“清颜啊,你别嫌娘贪心,娘是想要个孙子,可是也还想要个孙女昵。” 苏清颜突然间就被催生了,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红着脸小声说道:“能儿女双全,自然是好。” 第184章 被惩罚了 “你们还这么年轻,肯定都会有的。” 说话间,走到了久远书院门口了,他们讨论的对象,又变成了陆天辉和刘重生。 牛车走得比较快,来的时候,天色尚早。 等在门口的考生寥寥无几,他们衣着寒酸,上面有些许补丁。 陆天辉问最靠近牛车的少年:“你们也是来参加考试的吗?” “切。”三个学子正聚在一起说话,见有牛车驶来,连动都没动。 对于陆天辉的问话,更是不屑的偏过头,切了一声。 刘思冬性格比较暴躁,当场就从牛车后面走过来,问:“你们那是什么神情?看不起我们家吗?” “就是看不起你们家怎么了?都是来参加考试的贫苦学子,还坐什么牛车,故意装大尾巴狼,真恶心!” 其中一个身材比较高大的小伙子,仗着自己身体强壮,满脸讥讽。 陆天辉乐了,扬高了声音说:“谁跟你们说,我来参加考试是因为我们家穷的?” “哎哟,不光会装大尾巴狼,还会吹牛皮!”像猴子的少年奸笑着,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那三个学子又笑了起来。 刘思冬忍不了了,撸起袖子打算教训一下那几个不知好歹的。 刘易财忙拦住了他:“思冬,别冲动,别惹事。” “是啊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了吧!” “啧啧啧,来考个试还带着爹,捎着儿子,你有没有把你老娘也捎来啊?” “哈哈哈哈哈!”那三个人越说越过分,陆天辉觉得自己的手也很痒了。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天生欠扁。 苏清颜将陆天辉拉住,拦在他身边跟那三人说道: “笑话别人之前,还是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吧!我敢说,你们三个的学识,我一个小小的女子都比你们强。” “胡说八道,读书是你个女人家能掺和的事吗?就你也配来跟我们比。” “哦,我不配,那它配吗?”苏清颜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 她说:“你们敢不敢跟我比一把? 诗词歌赋任你们选,如果赢了我,我就把这十两银子给你们,如果你们输了,跪下来向我全家磕头认错,大喊三声,再也不敢了。” 看见那么大一锭银子,那三人的眼睛瞬间直了。 明明知道苏清颜这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很容易中招。 但欲望和贪婪不允许他们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那个像猴子一样的学子说:“那我们三人分别和你比,谁输了谁向你们道歉,谁赢了谁得这锭银子。” “好!” “好什么好,如果我们三个人都赢了,就一个银锭子,我们三个怎么分?” 苏清颜看着还在做梦的三人,又从陆天辉那里要来了二十两银子,说:“三十两,够分了吧?你们三个如果都赢了,就每人十两。” “行,找个人出题!” 魁梧学子说着,随手从旁边拽过来一个瘦小的学子:“你随便出道题目。” “背……背三字经。” 那学子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出了道不算题目的题目。 魁梧学子松开他,料定了苏清颜一个女的,肯定不会,故意让苏清颜先背。 苏清颜扯了扯嘴角说:“我可是压了十两银子昵,我先背的话,等于帮你重新温习一遍,那对我来说不是不公平吗?” “那你想怎么办?” “咱俩一起背,附近的人都听着,谁后来背的慢了,背错了,或者是听了对方背的才赶上的,就输。”“可以,开始!” “人之初,性本善……” 那学子说开始,苏清颜就先背上了,那人也立刻加大了声音跟上。 反正前四句,不上学的人也听过,基本不会存在不会背的情况。 “子不学……” “子不学,断机抒。” 苏清颜朝那魁梧学子挑了挑眉毛,继续背:“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只有苏清颜的声音还在飘荡,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脸懊恼的站在那里,就算心里不服气,面上也得愿赌服输。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牛车的方向痛了一个头,大喊三声:“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好,说到做到,我敬你是条汉子,下一个。” 像猴子一样的男孩走出来,说:“我要跟你比赛作诗。” “可以,哪方面的?” “咏牛。”那猴子咧嘴一笑,道:“农家有头牛,翻耕不用愁,爬犁勿抬头,汗水浇春秋。” “哎呀真厉害,这就做出来了。” “听着还挺押韵。” “是首好诗啊!” 苏清颜听见围观者们的评论,歪着头想了想,道:“力尽苍田未肯休,拉犁负重度春秋。而今年老不堪用,剔肉剥皮无所留。” “好!” “好!” 苏清颜甜甜软软的嗓音咏出这么让人于心不忍的诗句,从感情上面就占了先锋。 更何况七言绝句对五言打油诗,那可以说是不在一个层次上面的。 高下立现之际,那长得像猴子的人也不得不跪在地上道歉。 最后一个唯唯诺诺的就更别说了,还没比赛就直接跟着跪下道歉。 看的围观的人,一阵拍手称快。 可,苏清颜刚一脸开心的跑到陆天辉身边,就听见书院门口有个夫子模样的男人说:“阁下既然是来考试的,就不该在我门口聚众闹事,故意挑衅,既然你家连女子都如此有才学,我看就不必来参加考试,入学院读书了吧!” 那夫子刚说完,就见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没什么特点,直接认输的学子,一脸委屈的喊了声,二大爷,向他跑去。 陆天辉面色一沉,知道了这夫子的意思。 这是打算假公济私,替他的侄子清除学院里的对头了。 一股子牛劲上来,陆天辉冷哼一声,拉着苏清颜就牵着牛车,喊了秦氏戴氏,刘易财刘思冬往回走。 刘重生背着包袱站在那里,有些蒙圈。 但是,他看见了苏清颜给他使眼色。 这是要让他自己考书院的意思吗? 正在迟疑间,那夫子开始问名字,是准备进去考试了。 他来不及多想,提了提肩上的小包袱,跟着其他众位学子,一起走进了久远书院。 一家人兴高采烈的来,气氛低沉的回。 戴氏在牛车上叹了口气,说:“天辉,要不你回去认个错,也进去考试吧,为了一点点小事,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可不值当。” 秦氏也劝他想开点。 可是陆天辉态度很坚决:“娘,姥姥,你们就别劝我了。 我的性子你们也知道,能动拳头绝不动嘴,想来想去我还是不适合做那些啰里啰嗦的文官。 第185章 菜市口买奴隶 这书院我连门都进不去,进去了也是痛苦,还是别想了。” “唉,相公说的有道理,咱们一心想让他有出息,却忘了思考这条路到底适不适合他,不适合的话,坚持下去也是痛苦。” 牛车晃晃悠悠的往回走,在村口看见有一辆比自家牛车大一号的牛车在那儿等着,络腿胡子男人倚在牛车旁边的树上休息。 苏清颜双眼发光,一下子从牛车上跳了下来。 “我要的小酒坛这么快就做好了?你们的速度可真行啊!” 苏清颜说着,顺手拿起两个看做工。 郭老大笑道:“那是当然啦,我们挣的可是辛苦钱。 卸哪儿,你带个路,还有两车昵!” “顺着这条街往南走,最南边靠近河的那个,有非常高的墙。” 苏清颜粗略的跟郭老大说了说,想邀姥姥姥爷和舅舅去酒坊参观,但是他们还要回去做馒头送馒头,实在是没有空。 就在这里跟陆家人分开,回去了。 苏清颜和陆天辉忙活到天色将黑,才将所有的酒坛子都存放好。 看着苏清颜累到发红出汗的脸颊,陆天辉有些庆幸自己今天没去学院考试了。 他将苏清颜抱在怀里,动容的说:“以后我都要陪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 “陆天辉,我当然希望你能整天陪在我身边保护我,为我分担这些琐事,不让我受委屈,但是我跟你说的 算了,反正也没参加入学考试,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清颜,你是不是怪我了?” 陆天辉好看的眉毛轻轻抒起,拱成个川字。 他是真的到了书院门口才发现并不喜欢读书的,读书人那一套之乎者也,他也确实干不来。 可是,他的清颜好像责怪他了怎么办…… “苏清颜,快走……出……出事了!” 张大妮从陆家找过来,一脸气喘吁吁。 “出什么事了啊?” 苏清颜也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朝家里跑去。 张大妮在喘息的空档说到:“田七婶的孩子,抢到气管里去了,可是,有大老爷们儿背着他跑了很久,还是没用。” “田七婶的孙子,他跑咱家里干什么?” 苏清颜要是没想错,那个孙子不是才两三岁的样子吗?还常常让人抱着。 “哎呀,没跑咱家。 是在咱们隔壁成亲的那儿。” “哦,原来是今天成亲,我都忘了这个事了,还说要过去送喜钱昵!” “是秦大婶让我过去送喜钱,我才碰上这件事情的啊!都是一条人命,我就照着昨日你在大街上救孩子的方法,跟他们说了,可是孩子还没好。” “那我们快去看看吧,对于这个,我也不是很专业,三岁之前的和三岁之后的不一个救法,希望能把孩子救活。” 苏清颜跟着张大妮来到柯氏家里。 看见新娘在新房门口紧张的向这边张望,被晾在一边。 全家都在院子里,围着孩子转悠,姚七学和他儿子姚英俊抱着孩子,不住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邹氏和田七婶吓得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不住的抹眼泪。 苏清颜问:“孩子被什么呛住气管了?” “是花生米。 喜宴刚开始,就摆了一盘冷菜和一盘花生米。” 一旁的婶子忙说。 苏清颜点头,让人把孩子从背上放下来,大人坐到椅子上,左臂贴着孩子的前胸,手掌托住孩子颧骨两侧。 让孩子趴在大人膝盖上,右手掌开始拍打孩子的背部。 一种方法不行,换另外一种也无可厚非。 姚家人都很配合,苏清颜怎么指挥他们就怎么做,只希望能救回孩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才拍了十来下。半颗花生米,就从小孩的嘴里掉了出来。 小孩也因为被打疼了,委屈巴巴的大哭起来。 这下不光是田七婶,邹氏,就连姚七学姚英俊也都一块儿哭了。 那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他们都一块跪下来感谢苏清颜。 新娘也松了一口气,重新回到新房里,安静坐好。 苏清颜一一扶了几人起来,说不用客气,孩子是无辜的,没事就好。 说完就带着张大妮走了。 喜宴继续,新郎官开始挨桌敬酒。 一场婚礼上的小插曲,算是有惊无险。 田七婶无比庆幸后来没有再跟陆家作对,也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能做对不起陆家的事。 言语间,对柯氏的不满就多了许多。 她抱着死里逃生的大孙子说:“柯氏啊,不是我说你。 这都乡里乡亲的,就算他们陆家是外来户子,可也在咱们村里住了这么些年,你儿子成亲不喊人家,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这幸亏是好心来送份子钱给撞上了,不然,说不定后果多么严重昵! 而且啊!你也实在是太抠了! 端盘花生米上来凑数,多危险,这里又不是只有我孙子是小孩子,你自己小闺女也还小昵!你就让她吃这个!” 这时候的孩子都是自己吃饭的,农村人也没那么娇气,更没有什么根深蒂固的父母是未成年人监护人的说法。 柯氏被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不喜欢田七婶在她儿子大婚的时候下她的面子,可是这事的确是在他家里发生的,她又脱不了干系。 只能硬着头皮,笑着说对不住,主动送上了一份糕点,算是安抚,勉强才得了田七婶的原谅。 但柯氏少不了还要去给别的受惊的客人请罪。 席间,有人打听隔壁的张大妮,问:“那丫头是谁?怎么没见过?” “听说叫大妮,最近这两天一直住在隔壁的陆家昵。” “不会是给陆天辉准备的小老婆吧?” “应该不可能,我看这女的熟悉,好像是以前张铁牛家的闺女。 说起张铁牛,在场的人,可能都不熟悉。 但是说起姚春桃代替那个被卖的女孩,给七八十的黄员外当小妾的事儿,别人就都知道了。 纷纷感叹道:“人啊,还是要有这个命才行。 你看多少被爹娘给害了的,这能挺过来也很不错。” “我家儿子还没相看对象昵,要不改天我去陆家问问?” “哎呀,可别了,你看那女的一脸命硬的样子,把她全家熬的都不知所踪了,现在就还剩下她自己。 你取回来可不得_ 这是害怕张大妮是天煞孤星的命,会把全家人都克死昵。 邹氏倒是对这个救了自己儿子的帮手,有很好的印象,道:“婶儿,你们也不能那样说,人家是个善良的小姑娘,要不是她把苏清颜找来了,子实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昵! 这要是去找大夫,时间也来不及。 算起来,她救了一条人命,会好人有好报的!” “说的对,说的对,是个好心眼的姑娘,咱们还是别说她了。” 第186章 去蹭顿饭 田七婶挑了挑眉毛,一脸高深莫测的问:“你们听说了吗?那姚春桃出息了,又去给人家做妾了。” “别提她,哎呀,这大喜的日子,提她多晦气! 你们肯定想不到,她这一次怎么当上小妾的!是半夜爬了老爷的床昵!” 纪香是这个村的寡妇,她无儿无女没有亲人,感觉家家户户都幸福美满,就只有她最惨。 可自从姚春桃出了这些事之后,她感觉终于找到了一个比她还惨的人了。 所以她对姚春桃总是异常的在意,一听说姚春桃出了什么事,总是会开心的不得了。 为了打听姚春桃的倒霉事,有时候还要专门实地考察一番,然后兴致勃勃的讲给别人听。 筒直就是姚春桃这辈子的煞星。 席间的妇人,听见她那儿又有姚春桃的新八卦,忙往前搬了搬凳子,凑近了问:“怎么回事?详细跟我们说说呗!”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那你们可算是问对了人了!” 纪香先卖了顿关子,然后才说道:“那江家的小姐不是买了姚春桃去当贴身丫鬟吗?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看她不顺眼了,整天打她。 可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她偷偷从小姐的院子溜出去,就摸黑爬上了老爷的床。江老爷醒来发现怀里多了个美人儿,自然也是欢喜的,听说早上起来还又那什么了。 江小姐起床没人伺候,在院子里发火,可翻遍了整个院子也没看见她。 还派人出去找,惊动了江夫人。 最后江小姐和江夫人在江老爷的床上,把她拿了个正着。” “听说江夫人气坏了,想直接把她从床上拖下来,扔院子里,乱棍打死。 但是被老爷护着,江夫人没得手。 姚春桃就直接成了姨娘。” “然后昵?” “后来才精彩昵! 那江家的小姐前不久嫁给了黄员外的外孙,那个黄员外啊! 正是当年买姚春桃去当小妾的老头子啊!” “那这不是串了辈分?” “嗨,他们那些有钱人从来都只当女人是玩物,除了正妻,谁还在乎这个啊? 哪个不是玩够了就给抛弃了,或者转手了。 你们等着吧,虽然那姚春桃现在正得意着,要不了多久下场就会很惨的!” “哦?是吗?我下场会很惨?” 纪香话音刚落,就听见姚春桃在身后问道。 “你……你怎么来了?” 纪香吓了一跳,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可随后觉得自己这么害怕,完全没必要。 姚春桃不过是个有钱人家的玩物而已,又悻悻的坐下了。 姚春桃对身后丫鬟招了招手,说:“她叫纪香,将她记下,待会不许她加入。” “什么东西?”纪香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错亿了。 姚春桃不理她,让丫鬟将手中的两大包礼物和红封递给了柯氏。 那丫鬟嘴甜,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姨娘给您家的贺礼,恭喜喜结良缘,祝早生贵子。” “哎呦,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重的礼?” 柯氏刚才被那些人轮着训话,心里本来就不好受。 此时眼见着来了个和自己一个鼻孔出气的,哪里管她是小妾还是丫鬟,忙笑着迎姚春桃上座 姚春桃也很满足于这种虚荣感,故意加大了音量,跟柯氏说:“婶儿,我准备办个酒坊,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那儿帮工,我一定给您个好价钱。” “哎呦,好啊,那感情好啊!婶一定去。 柯氏开心地笑了,端茶倒水更加殷勤。 苏清颜虽然早已经把酒坊给建好了,但是她和苏清颜的关系不好,苏清颜找那么多人给建筑工人做饭,都没有喊她。 以后选人上工,肯定也不会找她,与其赖在那儿看苏清颜的脸色,还不如帮姚春桃这边昵! 姚春桃跟苏清颜不对付,看上了陆天辉这事,五花村的人都听说过。 别的桌上吃酒的人,听见姚春桃和柯氏的对话,都羡慕的看着柯氏。 都是村里人,靠着这一亩三分地养活家人,累死累活也不过就是温饱。 要是能出去挣钱,谁愿意在家里受这份罪啊! 可是他们刚才和纪香嘲笑姚春桃,一定被姚春桃听见了,姚春桃还会收他们吗? 一时间,酒不香了,吃席的人们,什么心思的都有。 有脸皮比较厚的,当下就从座位上起来,去了主桌,一脸讨好的给姚春桃敬酒,想着也去姚春桃那里打工。 姚春桃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用手帕故作扭捏的捂嘴轻笑了一下,站了起来:“各位乡亲,既然你们信任我,想来我的酒坊打工,那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现在报名,我全都要,过了今日,可就过时不候了。 只能本人报名,家里有兄弟姐妹的,快回家把人喊过来吧!” 她这话一说出口,加重了人的紧张感,加上喝了酒,人本来就容易上头,很多人当场就去报了名,还签了个什么名字,据说是合约。 还有人忙不迭的往家跑,酒席都顾不上了。 纪香扭扭捏捏的问:“那我……我可以不?” “姨娘,您刚才不是说……” “嗯,我刚才说不行,但是如果她真的想去,那我也算是大人大量,就给她一张合约吧!” 姚春桃漫不经心的说着,纪香感激涕零。 田七婶本来也想去的,但苏清颜今天刚刚救了她的孙子,她觉得自己更想去苏清颜的酒坊工作。 顾三婶对此特别惊讶,问:“有挣钱这种好事,以往你不都是第一个往前冲的吗?这一次怎么不去了?” “也没什么,我跟我当家的商量着要去陆家的酒坊上工。” “看不出来,你这老泼妇也有睿智的一天啊!” 顾三婶笑了笑,坐在那儿老神在在。 范二婶问:“你笑什么?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阴谋?”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姚春桃那丫头不是什么正经人,反正贪小便宜吃大亏,咱们还是长点心吧!” “说的对,我得把我四个儿子都拽回来!”范二婶说着起身走了。 一场喜宴,因为姚春桃的突然出现,有些无疾而终,但里面的大多数人都找到了工作,回家的时候,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 苏清颜在这边隐隐听见了姚春桃的名字,还以为只是别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问了姚叶才知道,姚春桃果然去他们家了,而且还招了很多工人,都跟他们签订了契约。 “清颜,那姚春桃是想把这个村里的工人,全部都招到自己那儿去,不给我们招人的机会吗?” “我看不像。” 苏清颜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这山坳坳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了,就算他们五花村没人了,她也可以去附近的望北村,刘家村,丰收村等各个村招工。 第187章 不出苏清颜所料 就算姚春桃招再多的人,也不会耽误她家的酒坊做生意。 可姚春桃确实是在急着招工,到底是有什么阴谋昵? 她说是酒坊,可是也没见她的酒坊在哪儿啊! 苏清颜满心问号,道:“要不咱们跟去看看?” “不行,你不能去,如果非要跟踪她们的话,就让我自己去吧!” 陆天辉态度坚决,叮嘱苏清颜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就悄悄隐在柯氏家门前,在姚春桃离开时,不动声色的跟在了身后。 姚春桃和小红都没有武功,自然察觉不到陆天辉的跟随。 但她们行事谨慎,说话仍然很小声。 幸亏陆天辉会武功,耳力也比平常人机敏些,勉强听了个大概。 姚春桃问:“还缺多少人?” 小红答:“还缺八个。” “真是可恶,要不是姚二家那四个儿子四个媳妇突然反悔,咱们也不至于还差这么几个人!” 姚春桃不屑的冷哼道:“不过,就只是八个人而已,待会儿再去隔壁的村子里问一问,总能凑齐的!只要他们按下手印,还能跑的了他们!” “是!夫人。 可咱们瞒着老爷干这种事情,不怕被人发现吗?” “不用害怕,县令大人那里已经打过招呼了,等明天把他们召集到城里去,直接改了奴籍就带走,会很干净的!” 陆天辉惊呆了,没有再跟下去,转身回去跟苏清颜商量,苏清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要把他们改成奴籍带走发卖了吗?可那是五六十口子人昵……”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她们说会很干净的。” “不行,咱们两个还是要走一趟。”苏清颜眉心紧拧,先去了叶容华家里,得知她没有去参加柯氏儿子的喜事,也不知道姚春桃招工的事,这才放了心。 又去了另外几家相熟的婶子那里逛了逛,得知范二婶一家签了合约又毁了约,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跟范二婶说:“二婶,与你相好的人家,你快去跟他们说道说道,我感觉这合约有诈,只怕到时候一去就回不来了。” 范二婶叹了口气说:“我说了啊,我那时候就说了,可除了我四个儿子儿媳听我的,别人还有骂我的昵! 陆家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你要是知道的话,还是直接让村长做主吧!别人说话都不管用的。” “唉。”苏清颜叹了口气。 她不是不想要村长做主,只是她没有切实的证据,也不知道村长,有没有被姚春桃收买。 贸贸然说些事情,只怕是救不出那些村民,还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苏清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最后眼睛一亮,道:“不如咱们去那些签合约的人那里,请他们去咱们的酒坊上工吧! 同意去咱们酒坊上工的,就算是咱们的人了,咱们让他失口否认签合约的事,只要咬死了不承认,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至于那些怎么劝说都不听的,那就只能祈祷他们自求多福了。” “清颜,你永远那么善良!”陆天辉满眼爱意的看着苏清颜,温柔的将她圈进了怀里,不顾在场的范二婶和叶容华。 那二人相视一笑,打趣道:“行了,知道你们恩爱,就不用恩爱到婶子跟前了,你们回家等着我和容华跑一趟,跟他们说你们这儿也招工,而且离家近,肯定有人愿意来的。” 范二婶的话,让苏清颜老脸一红,立刻就逃似的回家了。 可一直等到天色大黑,也没来一户人家,叶容华气喘吁吁的跑来报信说:“苏清颜,你们最近别出门了,那些已经签了合约的人,不愿意来你们的酒坊打工不说,也不知道被什么迷了心智,特别仇视你们昵!” “肯定是姚春桃搞的鬼。”苏清颜气急,送走了叶容华,气得半夜都没有睡踏实。 第二日早上,刘重生去书院报道。 特地拐了个弯来跟苏清颜说一声。 苏清颜这才知道,他昨日已经过了笔试面试,取得了入学院的资格。 很为他开心,但是也怕陆天辉会难过,只口头鼓励了几句话,叮嘱他好好学习。 实际上,是她心思细腻,想得有些多了,陆天辉不但一点都不难过,还主动提出要送他去书院门口。刘重生忙摆手:“不用送,就一点东西,我自己去就行。” 就在这时,张大妮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了,问:“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这是我舅舅家的表哥,叫刘重生。” “这是歓妮。” “表哥好!”张大妮也顺口打了声招呼,丝毫没在意自己叫的对不对。 苏清颜戳了她额头一下,道:“我表哥今年才十六,说不定比你小。” “那……表弟好。”张大妮改了口。 苏清颜要被她气死了,撅着嘴问:“是我表亲,怎么就也成了你的表亲?” “额……我这不是想随着你叫吗?哈哈哈!”张大妮一顿,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必要什么都随着苏清颜叫,忙又唤了声弟弟。 刘重生看着这个嘻嘻哈哈神经大条的女孩,脸色有些红,不自然的说道:“叫我重生便可。” 说话耽误了不少时间,刘重生离开的仓促,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张大妮一眼。 苏清颜见有戏,旁敲侧击的问张大妮:“我表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就是,有没有兴趣做我的表嫂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了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还会嫁给别的男人。” 张大妮听见苏清颜的问话,明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立刻冷了脸。 苏清颜也带上了郑重:“大妮,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也不是在揭你的伤疱。 我是想告诉你,人这一生所有的经历,不管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都是生活的一部分。 过去了就过去了,未来的生活还要继续。 我们始终都要往前看的,对于以前的遗憾,放在心里就好,根本就没有必要拿着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一辈子。” “不,不会过去的。” 张大妮眼眶一红,报着嘴,僵硬着一张要哭出来的脸,回了房间。 苏清颜叹气,是她低估了这个社会里,女孩子对名节的重视。 算了,不想再嫁人的话,带着她多挣钱也是好的,有钱总比没钱好过。 还是先写招工启事,将酒坊办起来吧! 正欲回屋找笔墨纸砚,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那声音之大,动作猛烈,几乎要把柯氏家的门板敲碎了。 她忙喊陆天辉搬来梯子,一起趴在屋顶围观。 “开门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不客气了!”说话间,一群男人叫嚷着踹开柯氏的大门,进了院子。 第188章 陆天辉发飙 “你们干什么的?把我家大门弄坏了,你们赔……”柯氏话说一半,被首先冲进来的男人一脚踹到了地上。 小女儿姚杏冲出来直往她怀里钻。 “娘,我怕……哇哇呜。” 大女儿姚叶悄悄拽紧了爹爹姚成双的衣袖,藏在他身后不敢出声。 姚成双想去扶婆娘,可是又怕被打,只得护着大女儿往后退了两步,捱着墙根问:“你们闯进来有什么事吗?” “少废话,跟我们走,就你们两个老家伙!” 为首满脸横肉的男人拿着手中的纸翻了翻,跟姚成双和柯氏说道。 几人一脸凶相,他们自然是不愿意跟着走的,可是又不敢反抗,只能硬着头皮喊另外一个屋里的姚康。 “姚康,快起来!” “这是出了大事了啊!” 姚康昨日洞房花烛夜,今日起的晚也算正常。 被爹娘喊有些不耐烦,但是他也听见那些人粗暴的敲门声了,怕人闯进来。 连忙跟新婚妻子袁氏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出来了。 看见爹、娘、两个妹妹,被六个大男人团团围住,像被老鹰捉住的小鸡崽一样可怜。 鼓了嗓子大喊道:“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家人!” “呵!你家人!”那为首满脸横肉的男人,扬了扬手中的合约说: “他们已经自卖自身为奴了,不日将会被卖到思元国,你愿意有这样的奴隶父母吗?”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自卖自身,我们家有钱,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对于柯氏这些年坑了隔壁陆家百多两银子的事,姚康是知道的,他办的这个比较体面的成婚礼,尚且没动着他们家的筋骨。 他的父母怎么可能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自己把自己卖了。 “卖身契在此,官府里的户籍也已经改成了奴籍,说你们是奴隶就是奴隶,你们如果不跟我们走的话,那回头让衙门里的差爷亲自来抓!” 柯氏几人看清楚那男人手中的卖身契,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这……这不是他们昨天签的去姚春桃酒坊打工的合约书吗? 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卖身契? 不对,他们不识字,或许他们本来签的就是卖身契。 昨天姚春桃说每个月给他们三百文的工钱,如今看来,是他们用三百文就把自己给卖了吧!而且一个铜板都没收到。 柯氏俩眼一翻白,吓晕了过去。 姚成双那个生气啊!拍着腿大喊:“你们别带我们走,我们有钱,要多少银子才能赎身?我们直接买自己还不行吗?” “可以,一个一百两。” 那男人咧嘴,露出一口阴森森的牙齿。 姚成双拼命的摇柯氏,想让柯氏掏钱。 新媳妇袁氏却拽了拽姚康的衣袖,小声在他耳边说道:“相公,要不还是让他们带公公婆婆走吧!公公婆婆年纪大了,花二百两银子赎回来,才活几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挣出二两银子来。 还要每天吃饭。 如果把他们带走了,那家里的这些所有的东西,都是咱们的,以后咱们多生几个孩子都能养活。” 说着她又看了二老身后的姚叶和姚杏一眼,颇为温柔的说:“到时候我给相公多生几个儿子,不比养这些没心肝的赔钱货强的多。” 姚康从小被惯坏了,看着柯氏坑隔壁陆家的钱,也从没说过不好,骨子里就是跟柯氏一样唯利是图的人。 他听见新媳妇的话,又想到昨夜春风一度的绝妙滋味,瞬间换了一张脸,跟那六个壮汉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把我爹娘带走吧,要是你们再给我一两银子,那这两个妹妹,你们也可以带走。” “这两个小丫头,还得养好些年才能卖钱,不要不要。” 那大汉说着,一脸嫌弃的将人推到一边,就带着刚醒过来的柯氏和姚成双走了。 哪怕柯氏拼命的说自己知道钱在哪儿,那些人也没有再理她。 因为还有还多人等着他们去抓。 柯氏二人刚被带走,袁氏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在家里翻钱。 姚叶姚杏两姐妹追到大门口外哇哇大哭,身后是姚康毫不客气的关门声。 这是打算连两个妹妹都要撵出家门。 外面大街上有几人在看热闹,但是生怕会惹祸上身,在看见那六个壮汉的身影之后,都紧张兮兮的藏回自己家了。 只有苏清颜和陆天辉不害怕,打开了大门,将姚家二姐妹接了进来。 “你们别哭了,你们再哭,爹娘也不会回来的。” “那怎么办,以后我们就是没有爹娘的孩子了吗?”姚叶十一岁了,幸亏干巴瘦小,长的像八九岁,要是让那些人知道她再过两年便可嫁人,怕是连她都逃脱不了。 苏清颜一脸严肃的说:“你们要坚强,要好好长大,努力挣钱,等你们有足够的能力了,一定会把爹娘找回来的。” “真的吗?爹娘真的还会有回来的那一天吗?” “嗯!” 对于这个社会的规则,苏清颜无力改变半分,她曾经努力挽救这个村的村民,但徒劳无功。 一天下来,整个五花村被掳走了五十二口人,直到他们被绑起来,被壮汉们压着离开,才反应过来是被姚春桃骗了。 可就算悔不当初也木已成舟。 他们只是无权无势,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经常填不饱肚子的山野乡民。 受此迫害,除了接受事实,也无她法。 但是,留在这个村子里的人,永远记住了这一笔账,将姚春桃记在了黑名单上。 村头姚铁柱家里,丛氏哭晕了好几回,后来直接气得躺在病床上吃不下饭,没过几天就归了西。 临死之前,咬牙切齿的说:“我定化成厉鬼,让她夜夜不得安息! 我诅咒她!回回有孕,至死却生不出一儿半女!” 听说,姚春桃缺的那八个人,找的正是丛氏跟前夫生的两个儿子儿媳,外加三个孙子一个孙女。 那是把她先头男人的家给连根端了。 不过,那都是后来才听说的事了,这样的多事之春,五花村村民差点把姚铁柱一家赶尽杀绝。 姚铁柱哪还有功夫给丛氏办丧事,只半夜在乱葬岗的偏僻处寻了个地方,挖坑埋了,让儿子姚山峰跪下磕了四个头,就作了罢。 自打出了姚春桃这件事,五花村的村民出奇的团结,尤其是田七婶,以前多么蛮横霸道不讲理,现在就有多么臣服依赖于陆家。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在被苏清颜打破头之后,再也没得罪过陆家。 那头上留下的淡淡伤疱,竟然也成了她值得炫耀的东西。 苏清颜对此哭笑不得。 不过,是真的没亏待姚七学一家,在酒坊都给他们安排了活计。 第189章 衙门里有好戏看 苏清颜说了,五花村的人,都可以到她的酒坊工作,酿酒工作的活计就算排满了人,还有业务员这个职位等着他们。 于是,不少人扛起扁担,开始了走街串巷卖酒的工作。 苏清颜去衙门备案,给自己的酒坊起名叫如意酒,还设计了一个形状像玉如意,又像倒出来的红酒的图案,印在定制的酒坛和卡通酒壶上。 一个月的时间,望北村苏阿东家新起的两进青砖瓦房建成了,苏清颜和陆天辉的酒坊生意,也有了第一笔成交额。 整整两千两银子。 苏清颜扣除各种成本,净挣一千二百两,她先自己抽了两百两辛苦费,剩下的一千两,给了刘重生二百两,剩下的是和陆天辉各四百两,都在她手里,她给了秦氏一百两作为零花,其余都攒了起来。 六月初二,苏阿东一家人乔迁新居,举办席面,刘家一家,陆家一家,林家一家全来了,还有许多乡亲们。 不过,与往年盯着桌子上的肉不同,今年无论男女老幼,都盯着桌子上的卡通酒壶。 那可不是平凡的东西,是如今火遍大街小巷的热品。 其实刚刚上市的时候,因为它可爱的形象,新颖的用途,被很多人模仿过。 但很快都被打压下去,到后来就无疾而终了。 这除了和苏清颜会运营自己的品牌有关,还托了之前跟张大妮在街上救的室息女孩的福。 原来那女孩并不是一般人,而是郭老大所在的西山窑厂,窑主的女儿。 在苏清颜就山寨酒坛遍地开花的事情,再次跟郭老大商量的时候,偶遇了那个小姑娘。 才得知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救了西山窑厂的小小姐。 而西山窑厂的主人陆净瓷,也一直感念这件事情,所以出手帮了苏清颜一把。 他吩咐人将每个卡通酒壶都印上了自己的印子。 苏清颜也很看眼色,发布声明说,只有印了西山窑厂印子的卡通酒壶,才是正品。 别的都是假冒伪劣破烂货。 她还说,三款卡通酒壶,不光酒的品质珍贵,酒坛子都是上好的瓷器,可以用来当水壶,还可以用来装别的东西。 是只有有钱人家才能买得起的,这原本就不是为穷人准备的东西。 正是这种“拥有卡通酒壶”就能拥有尊贵身份,带出去倍儿有面子的奇妙概念。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让苏清颜的卡通酒壶,已经占了同阳县一大半的市场。 那些殷实人家,出门时肩膀上往往会背着一个卡通酒壶。 而且出门如果看见别人也背着同款,那定然是要好好研究一下别人背着的是不是赝品。 一开始还有人想要以假乱真的,但是,人家那标记可不是说模仿就模仿的,一旦被查出故意假冒,那就是大罪,小则下大狱,大则掉脑袋。 所以假冒酒壶的有,但是都不敢假冒的百分之百相像。 倘若谁背着假的酒壶被当众看出来,那就惨了。 被嘲笑不说,还花钱受了窝囊,每每遇见这种情况,背假酒壶的人,往往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假酒壶摔碎。 并且发誓以后不会再买假的,别人才会放过他。 碰上那种不好惹的或者被骗了的,当场就带着背着真酒壶的人,去找买假酒壶的地方算账了。 而只要爆出哪个酒坊里面卖假货,这个酒坊以后都开不下去了。 因为贵圈就这么大,买得起好酒的人就那么几家,都得罪光了,就没人去买他们家的酒了。 苏清颜这一次是打开了市场合作的,并不仅限于同阳县,也不再只让林中火自己一个人售卖。 酒坊老板只要人品端正,不售假酒的,都可以去她那儿进货。 她会写一个授权证明,证明在那个酒坊里可以买到真的如意卡通酒。 于是时间一长,不光如意酒出了名,连那酒壶都成了不可多得的奢侈品。 那些个婶子,嫂子,妹妹就不用说了,一个个的看着酒壶都挪不开眼睛。 连一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苏小安都知道主动给苏阿东倒酒了。 “大伯,你喝酒你快喝酒,我给你倒酒!” 所有的男人都喝烈酒,只有苏阿东不胜酒力,跟女客一块儿喝卡通果酒。 苏小安不好意思去女宾客的桌子上,跟那些人抢,就催促着苏阿东快点喝。 甚至想让他多喝几个不一样的卡通果酒酒壶出来。 苏阿东心里高兴,是想多喝一些的,可是,怕喝多了,在外面丢人,堪堪忍住了。 “你等等吧,我一时半会儿喝不完。” 苏小安只能安静的等在一边,端茶倒酒,不敢怠慢,生怕一不留神酒壶就被抢了。 苏阿西见苏阿东家现在要钱有钱,要房有房,要地有地。 他的孩子竟然连要个空酒壶都要站在一旁,等着苏阿东喝完。 气得干瞪眼。 他这些日子以来,勤勤恳恳夹着尾巴做人,大哥确实给他了一些好处。 但是和大哥所拥有的相比,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大哥始终不让他加入做馒头的生意,也不让他掺和苏清颜酒坊的事情。 这是怕自己比他发展的好吗? 苏阿西平常挺能忍的,就此时喝了点酒,又看见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对别人卑躬屈膝,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生气。 在心里这种极度不平衡之下,说出来的话就变得阴阳怪气了。 但是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翻脸,扯着嘴角说:“你这孩子急什么,以后你妹妹出嫁了,你还要养着你大伯昵,不过是问他要个卡通酒壶,他一定会给你的,你就别在那儿站着忙活了,快过来先吃点饭吧!” 一想到他苏阿东没有儿子,现在拥有的这一切,以后都是自己两个儿子的,包括这套新房子,他就开心的不得了。 冷不丁听见苏清颜说:“二叔,这话说的,怕是过早了吧? 我娘已经怀孕了,肚子里面说不定是个男娃昵! 就算我娘肚子里又怀了个女娃,可是谁也保不准下一胎,下下胎昵! 二叔想要酒壶就直说,没有必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 苏阿西气得脸色铁青,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跟苏清颜抗衡,咬了咬牙,只得硬撑着嘴角 笑道:“是二叔喝多了,说错了话。” “二叔知道说错了话就好,哪怕我娘到最后也没有生出儿子,你别忘了他们还有个干儿子昵,这家产说什么也轮不到小安。 大白天的,可别做梦啊!” 苏清颜眼神凌厉,眨也不眨的直瞪着苏阿西,看得他心里发毛,可同时,在他心底最深处,一件本来想,但是一直不敢做的事,在苏清颜的刺激下,渐渐发了芽。 第190章 衙门审案 “啊……肚子疼,我肚子好疼!” 凄厉的尖叫突然打断了苏清颜和苏阿西的剑拔弩张。 苏清颜一脸担心地回头,发现叫喊的并不是刘氏,而是苏清颜的舅母李氏。 李氏早苏香先两个月怀孕,算算日子,现在已经到了临盆的时候。 看着她的裙子被污渍染脏,苏清颜连忙站起来要往外跑,张大妮和水芹抢先说道:“你别忙,我们去给你叫稳婆。” “哎呀,叫什么稳婆啊?在场的婶子婆子,都会接生也都生过孩子,村里人生孩子都是互相接生的。虎娃他奶奶说着,就拽着王郎中的媳妇孔氏一起进屋准备了,让丫鬟们烧水裁新棉布。 刚入住的新房布置的都很齐全,众人合力把李氏抬进了最靠她的房间,挡上帘子,当了产房。 刘氏挺着大肚子焦急的在外面走来走去,丽娘安慰她说:“夫人放宽心,女人生孩子总是要受那么些罪的,挺过去就好了。” “唉,我都生了三个孩子了,这点事我能不知道吗?可她不一样,她身体弱。 说起来,她的身子那么弱,落下这么多年的病根,还都是因为我……” 刘氏说着,又想抹眼泪。 苏香忙抱住了她的胳膊,说:“娘,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你,更不是因为舅舅,您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是啊!” 苏清颜趁机端起酒杯,跟大家伙说道:“今日我们乔迁新居,又恰逢舅母产子,正可谓双喜临门,我们还是先干一杯吧!” 按理说,在这个时候,大家伙是没心情喝酒的,但是看了看桌上可爱的卡通酒壶,那些人很豪爽的一口就干了。 李氏生二胎到底是比一胎容易些,疼了一个时辰,忽然听见一阵秀气的哭喊声,在外面的众人一愣,平白觉得这次生的是个姑娘。 “恭喜恭喜啊,生了位千金昵,从此儿女双全了。” 卢氏端着热水进去,抱着孩子出来,满脸都是笑意,这种感觉只有儿女双全的人才会懂得。 尤其是李氏,头一胎是儿子,往后无论生个什么,都是锦上添花。 刘思冬做梦也没想到,年近四十了,竟然还会有拥有闺女的那一天! 他飞快的从酒桌前跑过来,看见那小小的白净的小人儿,闭着眼睛啃拳头,整颗心一下子就变得软乎乎的了。 伸出手来想抱抱她,可是又怕自己身上的酒气熏着她。 拿手靠在嘴边哈了哈酒气,觉得味道不算大,又将手在衣服上蹭干净了,才小心翼翼的伸出两只略有些粗糙的手,要抱抱自己的女儿。 卢氏看着他这副不知所措,又欣喜若狂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又舍不得触碰,生怕弄坏了的拘禁小模样。 笑着说道:“别害怕,小孩子虽然抱起来软乎乎的,但是很皮实的,你只要横着抱就好了。” “嗯嗯,我横着抱。” 刘思冬语气难掩兴奋,在接过孩子的那一瞬间,全身都僵硬了,不敢动弹。 两只手托着孩子的小身子,不住的说:“这闺女真俊昵,像重生他娘! 真好,我也是有闺女的人了,我有闺女了!” 刘思冬声音带上哭腔,有两行热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能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这么爱护疼惜女儿,这女儿怕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吧! “好了,舅舅,舅母还在里面昵,她生孩子也辛苦了,你应该进去安慰安慰她。” 苏香现在的肚子也不小了,越到临产日,她越能体会到产妇生孩子的不容易。 父亲喜欢孩子自然是好,但是她希望她生孩子的时候,孩子的父亲能多照顾她一些。 不知不觉的,就把这种心理代入到了李氏身上。 “哦,对对对,你们舅母还在里面……” 刘思冬像个愣头青似的,已经完全没了思考能力,别人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随意把孩子往旁边的人手里一塞,就往屋里跑。 在门口又被人拦住了“你先等一会儿,还没处理好昵!” “不是都生完孩子了,还处理什么?” “你是个大男人,这是你该打听的事吗? 弄好了自然会叫你的,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虎娃他奶奶笑着瞪了刘思冬一眼,不是怪他,只是觉得好笑,又莫名感动。 在为李氏处理胎盘的时候,忍不住夸了几句,把李氏感动的泪眼汪汪的。 十六年的噩梦啊,在今日生完这个孩子后,她的梦醒了。 压在心口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她感觉自己的身上,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从今以后,她要和正常人一样,相夫教子,好好生活。 李氏在这儿生了孩子,就没有再挪地方,生怕出去受了风,落下月子病。 毕竟她专门再怀一次孩子,就是为了治以前月子里落下的病。 所幸苏阿东新盖的房子是二进的,李氏一家住在前面,苏阿东他们住在后面,互不牵扯,倒也不必担心忌讳的问题。 不过,刘氏看着李氏生了个女儿,心里不免又担心起来。 李氏有儿子,再生个女儿是锦上添花。 可是她有三个女儿了,再生个女儿可怎么好。 不是她不爱孩子,而是有了女儿,她真的很想再生个儿子。 苏香看出了她的忧虑,安慰她说:“舅母怀孕是为了治病,并没有专门备孕,娘,你和她不一样,千万 不要把什么东西都往自己身上套。 苏香抚了抚自己凸起的肚子,说:“娘要看也得看我这边啊!还有两个月我要生了。 咱们两个的肚子是一样的,到时候我生个什么,娘就会生个什么,咱们两个肯定都能生儿子。” 二婶王氏坐在苏香身边,看着她们两个的肚子是悬空的。 想起自己怀苏大平,苏小安两个时,肚子也是这样的。 料定她们母女怀的都是男孩儿,却没吱声。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种名叫羡慕嫉妒恨的东西,在心底里悄悄的发了芽。 她现在在家里,的确是只手遮天,可是家里就是个空壳子,什么都没有,挣一天花一天,她再怎么在家里说了算?也过不上好生活。 她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着自己俩儿子,接受苏阿东家的财产昵! 虽说她已经给苏清颜卖身为奴,虽说苏阿东早已找了个干儿子白灵君。 但是有那个希望,她不免还是要设想一番的,哪个当母亲的会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昵? 她当年卖身为奴,不也是为了让儿子们不受欺负,过的好一点吗? 心里像是有千万种蚂蚁在啃噬,王氏坐在一旁,难受至极。 席面一结束就忙不迭的跑了,没说要帮丽娘他们收拾一下桌子。 第191章 求见汪夫人 苏清颜看着今日反应不太正常的王氏,和想要炸毛的苏阿西。 给张大妮使了个眼色,张大妮就不动声色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一直看着他们进了老苏家,王氏都没有跟苏阿西说话。 但张大妮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接绕过篱笆,趴在了他们的后墙上,安静的等待着。 过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她听见王氏说:“我想了很久,不能让大嫂生下儿子。”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如我们…” 苏阿西悄悄附在王氏耳边说话,张大妮听不见了,急急忙忙跑回去报信。 苏清颜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并不惊讶。 反倒让张大妮不解了:“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不怀好意的?” “如果我说全凭感觉,你信不信?” “信,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怕我是因为跟苏大平有仇,所以才故意挑拨你和他父母的关系吗?” “哼,你不屑。” 苏清颜翻了个大白眼,自信满满。 张大妮感动的要哭了,一把抱住苏清颜的脖子,激动地说道:“姐妹!果然还是你懂我!” 陆天辉忙把苏清颜拽到自己身边,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挑衅地看着张大妮,不客气地说:“说话就说话,不许对我媳妇动手动脚!” 张大妮无语,但她内心深处是很害怕陆天辉的。 也不敢反驳,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眼神乱飘,看见客人都要告辞了,忙说:“那我就陪秦婶子先回去了,你们有事慢慢说。”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苏清颜摇了摇头,无法理解陆天辉连女生的醋都要吃。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回去吧!” 陆天辉看自己的媳妇看的跟个眼珠子似的,牵着她的手要走,被苏清颜制止了。 “等等,我找丽娘有点事儿。 苏清颜说不急,对丽娘使了个眼色。 丽娘吩咐水菊照顾好刘氏,不动声色的出去了。 没有人知道苏清颜跟丽娘说了什么,只知道后来的日子平安无事。 李氏坐满四十二天月子,身体大好,像是从未生过病,抱着小丫头跟刘思冬回去了。 刘氏又开心又不舍,可也知道弟弟弟媳一直住在自己家不合规矩。 八月二十这天,林中火下午突然来了苏家。 刘氏知道女儿生产的日子快到了,揣着球从床上艰难的起身,扒在门框上问:“可是香儿生了?她可平安?”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娘,香儿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林中火魁梧健硕的身材跳了跳,有些滑稽。 刘氏笑了,不住的叨念着:“生了就好,没事就好,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头胎尤其艰难,母子平安,真是苍天保佑!” “娘,别说这个了,我坐马车来的,接您和爹去看看香儿吧!她刚受了大累,一定很想你们。” “好好好,我们一起去馒头房找你爹。”刘氏说着要出门,见苏阿东正好进门,眼神一亮:“你来的正好,女儿生了个大胖小子,咱们去看女儿去!” 按照这儿的习俗,女儿没生出孩子之前,女方父母是不能登门的,生了孩子之后,那边会亲自来请。所以,这一趟是极为风光的,尤其,生的是儿子。 刘氏始终记得苏香跟她说过的话,苏香说:“我是按照生男孩的法子备孕的,如果我生了男孩,那娘就一定会生男孩。” 所以,一直到回来的路上,刘氏都激动的热泪盈眶。 苏阿东也很激动,他一辈子没儿子,没想到女儿出嫁,头一胎就生了个儿子,可算是给他长了一回脸。在看向刘氏肚子的时候,心里不禁多了许多期待。 刘氏爱怜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咱们一定会如愿的。” “你说的对,这个要是女儿,那就再生一个。” “你这老东西!” 刘氏不想被林府的家丁听见苏阿东说胡话,瞪了他一眼。 苏阿东自知说了不妥当的话,闭嘴了,为了缓解馗尬的气氛,随手挑起了马车车厢的帘子,向外张望。而远远的,竟然看见刘易财赶着牛车,带着苏阿西和王氏往这边走。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王氏怎么躺在牛板车上。”苏阿东伸长了脖子打探,看见王氏的裙子处好像有些血迹,吓的他骤然放下了帘子。 刘氏听见这话急了,抱着大肚子要下去看看。 苏阿东连忙喊停了马车,起来扶着她。 刘易财看见马车上下来的二人,先是一喜,而后又凌了神色,道:“闺女,女婿,我们赶时间,你们快回去吧!” “别……” 苏阿西抱着王氏急切的说道:“马车比牛车快,要不,你们坐牛车回去,把马车借给我们吧!” “这……”刘氏有些迟疑,这马车是林府的,因为女儿生了儿子,她和苏阿东才有这待遇。 他们哪里有资格把马车转送给别人用。 而且,王氏现在流血不止,势必是要弄脏马车的。 就在他们纠结的时候,赶马车的小廝说:“如果苏老爷苏夫人愿意,就请上来吧!这是大小姐送给少夫人的马车,少夫人肯定不会怪苏老爷苏夫人的。” “既然如此,你们就快去吧!”刘氏想着救人要紧,忙让苏阿东上车,把随身披的两件衣服和林老爷送 苏阿西一个人抱王氏上马车有些费力,刘氏好心上前帮扶了一把。 看着眼前的大肚婆,苏阿西眼睛在眼眶里滚了滚,手指微微收紧,在放下王氏的一瞬间,伸出胳膊朝刘氏推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颗石头凌空飞来,带着破空声打在苏阿西伸出去的胳膊上。 苏阿西因为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失去平衡,从马车上摔到了地下。 痛苦的抱着胳膊哀嚎。 刘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去扶苏阿西,又有碍于男女之别,不好伸手。 况且,她挺着大肚子也弯不下腰了,担心的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说着招呼苏阿东和刘易财来帮忙,想把他扶起来。 苏阿西恨的咬牙切齿,心里怒吼道:怎么可能会没事!胳膊这么疼也不知道断了没有! 可他痛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抱着胳膊在地上猛抽几口冷气。 白灵君不知何时出现,伸手一把将刘氏从苏阿西身边拉开,把她推到苏阿东和刘易财身边说:“娘,你离他远点,他刚才想要推你,似乎是要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白灵君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着,雪白的衣服有些干涸的黑红色污迹,不知是不是血。 刘氏看着失踪了四个月的干儿子,一身狼狈的出现,忽略了他刚才说的话,担心的问:“君儿,你这是怎么了?” 第192章 还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没事,娘,你们以后离那些人远一点。”白灵君侧身,伸手抿了把唇角,用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胡乱塞到刘氏手里说:“我要离开很长时间,要是有人打听你们跟我的关系,就把这个给他们看。” 说着四下张望了一番,往西边跑了。 苏阿东和刘易财冷冷的看着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的苏阿西,很想再揍他一顿,但是想起马车上王氏生死未卜,到底是没狠下这个心。 二人合力将苏阿西扔进马车,让林家家丁把他们随便找个医馆放下,就赶着牛车回家了。 牛车颠簸,刘氏又挺着大肚子,所以刘易财赶车格外小心,这倒是有机会让他将今天发生的事将个清楚。 他说:“刚才苏阿西说王氏要流产了,要借咱们家的牛车一用,可他不会赶牛车,牛不听他使唤,他一怒之下抽了牛好几鞭子。 我看不过眼了,便决定亲自驾牛车送他们过去。 听说王氏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中午才刚刚查出有孕,下午就保不住了。” “这样啊,那说不定是因为她上次得的那个病没好全,不能要孩子。” 刘氏猜测着,没往别处想。 “娘,二婶她会死吗?”苏婉见刘氏回来了,歪着小脑瓜,皱着小眉头问,一脸的担心。 刘氏想起王氏那脸色苍白,了无生机的样子,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但愿她能没事。 你二婶她刚查出怀孕了,但是吃错了东西,孩子没保住,真是可惜了。” “娘,就算她有事,我也不会后悔的,不可惜。”苏婉白晳无暇的小眉头皱的更紧了,攥着小拳头坦诚道: “她没有吃错东西,她吃的是你的东西。” 我把她给你的东西,倒在了她的粥里,她就流产了。 要不是我倒在了她的粥里,如今躺在那里生死未卜的就是你和未出生的弟弟。” “你……你这孩子,你在胡说什么!” 刘氏听见苏婉这么说,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这么小一个孩子啊!怎么就干出了这样缺德的事! 扬起手要打,手腕被丽娘攥住了。 丽娘语气恭敬,但是态度坚决,她说:“夫人,这件事不能怪小小姐。 小小姐并不知道苏王氏有身孕。 而且,苏王氏心思阴毒,用药极寒,对身体伤害很大。 别说是夫人您已经身怀六甲,就算是小小姐这样尚在成长的孩子,一次吃那么大计量的药也会终身不孕。 夫人难道不该当断则断吗?” “可……可那药阴毒,你们也不能再下她身上啊,她只是一时糊涂……” “夫人,您这么说,请恕婢子僭越了。”丽娘躬身一拜,不疾不徐道: “二小姐一直命令我保护您,我不敢有丝毫懈怠,您知道新房建成这两个多月以来,他们害过您多少次吗? 第一次送的鸡汤,被我喂了狗。 第二次请您去那儿吃饭,我拦住了。 第三次,偷偷将麝香放在了您的床上,我拿走了。 今天打算以大小姐产子为由,给您送过来一些糕点,这糕点里也是加了麝香的。 小小姐,不过是把那糕点捏碎了,拌在了她的粥里而已。 要是她没有动那么多歪心思,小小姐一个筒单的恶作剧,根本就无伤大雅,不是吗?” “是了是了,她一直都是那样的人,看不得别人比她过的好。 是我天真了,还以为她会洗心革面。” 刘氏松了手上的力道,叹着气回了自己房间。 丽娘也连忙恭敬地放开她的手,安静的立在一旁。 刘氏觉得王氏虽然是罪有应得,可未免也有些太倒霉了。 她永远不会知道,王氏先怀孕再流产,并不是单纯的巧合和苏婉的恶作剧 是丽娘先暗中帮王氏调养身体,不知不觉让她有了受孕的可能,然后才在她知道自己怀孕的当天,利用苏婉打掉了她的孩子。 让她再也不能没有怀孕的可能。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丽娘从来不会心软半分。 似乎她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不在意这世间任何荣辱,天下万物在她眼中与蝼蚁无异。 唯有在看见苏婉眼中那愧疚的眼泪时,心里一软。 “小小姐,心软是这天下最大的缺点,你娘是,你二姐也是,你绝对不能有这个缺点!” 秋风陆瑟,带着离别的味道。 吹散王氏额头的虚汗,更吹灭了她满心的欣喜与期盼。 两个月前,丽娘突然柃着两包药找她,跟她说是调养身体的好药,有助于受孕,叮嘱她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时候,她刚刚第一次谋害刘氏肚子里的孩子不成,以为是被丽娘察觉了,要来报复她。 她特地留了个心眼,将那些药分成几份,分别找不同的村子里的,不同的郎中查看。 直到那些郎中都告诉她,这的确是调节身体气虚血亏的好药,的确有助于怀孕,她才开始服用。 也不知是那药的作用,还是心理作用,从吃了那些药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 再后来,葵水没来,她就一直期盼着肚子里长了孩子。 她想,自己都有两个儿子了,不管再生个什么都是好的。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被人诊出了喜脉。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孩子高兴。 就听见林中火过来传话,说苏香生了个大胖小子苏香生的是儿子,刘氏跟苏香的肚子一样,一定也是儿子的。 为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不想再忍下去,又动手做了最后一次麝香糕点。 她安慰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这一次大嫂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掉,说明这孩子命中注定是要出生的,那她就再也不害那个孩子了。 谁知道大嫂肚子里的孩子长的好好的,她不过是回来喝了一碗粥而已,她肚子里的孩子倒先没了。 这难道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吗? 王氏双眼无神,呆呆的等着大夫给她把脉。 良久良久的时间,大夫摇了摇头:“孩子已经下来了,是服用大寒的药物,伤了身体,以后都不会有身孕了,我开几服药回去静养吧!” “不!不可能!我没有吃麝香!” 大腹便便的大夫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说:“我只说是大寒的药物,可并没说是麝香。 看来你自己干了什么,你心里挺清楚啊!” “我……” 王氏眼神一黯,落下泪来。 治疗无果,他们又舍不得花钱住客栈,只能当夜匆忙赶回。 苏清颜得到消息,顾不得吃晚饭就回了娘家。 细细询问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惊险。 她当即就不忍了,愤恨的说道:“咱们对王氏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既然不识好歹,那也没有必要再可怜她!” 第193章 去陆家本家 说着带着丽娘出了门。 刘氏拦不住人,只能让水芹扶着,一脸担忧的跟在后面。 苏阿东担心刘氏,也跟在了刘氏身后。 苏清颜一脚踹上老苏家的大门,踹的轰隆轰隆响,那单薄的篱笆墙也跟着摇晃了好几下。 吓了田老太一跳。 可她不敢惹现在的苏清颜,也不敢惊动手里有她把柄的王氏,只能尽量压下心头所有的不快,扯着僵硬的嘴角开门。 “清颜,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半夜三更,自然不是为了喝茶的,把王氏叫出来。” 苏清颜毫不客气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卖身契。 居高临下的说:“她自卖自身,早已卖给我为奴,今日我要来带我的奴隶走。” “吓!真的假的,小安他娘是你的奴隶?” 田老太音调拔高,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苏清颜看着她这副高兴的样子,眼睛动了动,冷笑着问:“田老太,你好像很开心啊!” “没,没有!我开心什么,那到底是我的二儿媳妇。” 田老太连连摆手,努力佯装出一副不舍得的样子。 苏清颜勾起了唇角:“既然你这么爱你的二儿媳妇,那你求求我,我说不定会发善心饶过她。” “不,还是别了,你快把她带走吧!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奴隶,伺候你是应该的。” 田老太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尽管天色已经黑了,却还是没能逃过苏清颜的眼。 不对劲啊,田老太这是在害怕王氏? 苏清颜心中有疑问,但并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笑着点了点头。 苏阿西听见田老太的话,铁青着脸从西北屋出来,吼道:“娘!环玉刚小产,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个混蛋,你怎么跟你老娘说话的! 我生你养你三十多年,你竟然为了个自己把自己卖了的贱人,对我大吼大叫!” 田老太也火了,随手将窗台上的什么东西,拿起来摔了,发出一阵清脆的瓷器声。 苏小安从东屋探出头来看了看,回去继续睡觉了,越睡越觉得不对劲,家里好像没什么瓷器能让奶奶摔,连忙又重新爬了起来,去看地上的碎瓷片。 这一看他就睡不着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奶!我的批咖秋酒壶被你给摔碎了,你给我赔,你要给我赔!” 王氏正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听见外面的人又吵又嚷又哭又嚎又叫,烦躁的不得了,扯着嗓子威胁: “我的好婆婆,我要是真的被带走了,那件事情一定会立刻人尽皆知的,你最好不要高兴的太早!” 田老太本来就被苏阿西气的不行,被苏小安吵的够呛,听见王氏这些话,直接吓得腿一软,差点儿给苏清颜跪下去。 不过,她看见苏清颜那冰冷疏离的眸子,生生忍住了,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硬着头皮开口: “清颜,要不……就再给小安一个酒壶。” “可以。” 苏清颜看着这破败的土还房,面和心不和的一家人,突然释怀了,她说:“我也可以不把王氏带走,只要你们能做到一件事。” “什么事?” 田老太心里噗通噗通的打着小鼓,生怕苏清颜说出的事她做不到。 苏清颜说:“爷爷中风瘫痪太久了,是该有一门亲事冲冲喜,你们就将苏大平的婚事,安排在一个月之内吧! 说不定这一冲喜,爷爷的病就好了昵!” “这……你爷爷这样挺好的!”田老太想起自己的丑事,一阵战栗。 很长的一段时间,苏大柱都不再接受她的伺候,差点咽气。 是后来被逼无奈,才被迫妥协的。 要是身体好了,一定会就那件事找她算账的! 那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嘴比脑子反应快,田老太后悔不迭,忙解释道:“我是说,你爷爷现在这样挺好的,虽然在家里需要人伺候,但是没办法出去沾花惹草了。” “我爷爷年轻时可是打虎英雄,怎么会干那种不要脸的事。” 苏清颜将田老太所有的动作尽收眼底,笑着辩驳了一句,果然没有再强制带走王氏。 跟刘氏苏阿东等人回去之后,还派水斧又送来一个卡通酒壶。 刘氏搞不懂苏清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见苏清颜跟丽娘说:“去查查到底有什么秘密。” 心里更懵了。 丽娘恭敬地点头:“是!” 丽娘效率极快,第三天刚过辰时,就来陆家跟苏清颜报告内幕了。 苏清颜听完笑了,笑的无比灿烂,她问:“哥哥已经许久没回来了,你可认识和哥哥医术不相上下的人?” 那日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要治好苏大柱,没想到会吃到这样的大瓜,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治好苏大柱 了。 “公子的医术,十分精湛,少有人能及,但他曾经拜鸣山寺的扫地僧‘不会’为师,想来不会师父的医术,应该在公子之上。” “可以将他请来,为我爷爷医治中风吗?老苏家果然还是人越齐,越热闹!” “二小姐,并非婢子不愿为你去请,而是那扫地僧性情古怪,行事毫无章法。 他看得顺眼的人,恨不得追在人家的屁股后面,求着为人家治病。 他看不顺眼的人,哪怕拿金山银山诱惑,权力位地位逼迫,他也绝不妥协,婢子以前曾……求过药,被打出来了。 算不得是他的入眼之人。” “哦,竟然还有这么奇葩的人?”苏清颜问了鸣山寺的地址,决定亲自走一趟。 张大妮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问:“苏清颜,你让苏大平一个月之内娶那个什么胡美儿?” “我只是让他一个月之内成婚,对象是谁我可管不着。”苏清颜会心一笑,对她眨了眨眼睛。 张大妮没反应过来,还要追着再问,就见苏清颜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陆天辉在屋里,她跟到门前,堪堪止了步。 “大妮,你在啊,正好,我最近……”刘重生刚想敲门,看见张大妮在院子里徘徊,忙喊了她一句,自顾自进来了。 张大妮见这甩不掉的牛皮糖又来了,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进入了警戒状态,身子顿了顿,迈开马力往自己屋里冲去。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就演变成了这种刘重生追,她逃避的状态。 仔细算算,应该是苏阿东乔迁新居,正好碰到刘重生的娘生孩子开始的吧! 那时候张大妮不过是跑前跑后,先是要去找稳婆,后来又帮忙烧热水什么的。 明明是跟别人一起干的,偏偏她就这么进了刘重生的心里。 刘重生扭扭捏捏给她写了首酸诗,她不识字,被苏清颜笑话了很久。 后来刘重生又给她送发簪,被她拒绝之后,不知从哪儿得知她喜欢吃城里的烤鸡,便给她买了两回。张大妮还真对这种美味无法抗拒,一顿烤鸡下肚之后,她就心虚了。 第194章 无功而返 面对刘重生的追求,她不想答应,可也没了拒绝的底气。 思来想去,她决定用自己的伤疱劝退刘重生。 就跟刘重生说了自己是怎么变成了苏大平女人的事。 结果,一顿坦白,不光换来了刘重生的深情告白,刘重生还很感同身受的向她描述了一番,被欺骗的痛苦滋味。 说的她一阵纠结。 单手梧脸,她感觉自己失策了。 可是,她是真的不想嫁给刘重生啊! 从那日之后,她见了刘重生就躲。 这个方法还挺管用,一个多月时间,刘重生再也没有出现过。 虽然她听苏清颜说,刘重生没来频繁的找她,和正在准备童生考试有关系。 他是要走科举的人啊!以后当了官老爷,夫人怎么可能是她这种出身的人昵! 这样想着,她就更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今日刘重生学堂休息,又来了。 张大妮藏在屋里不出来,刘重生无奈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苏清颜。 苏清颜耸了耸肩,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什么东西都可以帮,只有感情不能勉强,你自己加油吧,我相信你,表哥!” 苏清颜对刘重生重重的点了点头,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扛着小包袱去跟秦氏说明情况了。 陆天辉跟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表情凝重,不知是替他惋惜还是祝他好运。 刘重生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无奈的叹了口气。 苏清颜二人先坐着马车去了余城,然后从余城往南走,走了约么二三十里地,才到鸣山。 这鸣山名不虚传,林间有许多鸟,一整天都叽叽喳喳的叫着,好不热闹。 苏清颜抹了把汗,笑道:“瞧瞧,这么大的太阳,都没能阻挡我们的脚步,倘若我们真的是来诚心拜佛的,佛祖怕是要感动哭了。” “我不想把佛祖感动哭,我只想把扫地僧不会师父感动哭。” 陆天辉可以运功让体内的血液游动速度加快,从而保持热量,因此不怕冷。 但是他并没有办法让自己不怕热,何况,男子为阳,向来比女子更怕热。 他此时的衣服已经快被汗水湿透了。 苏清颜看着他这副蔫蔫儿的样子,又心疼又感动,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话:“快点走吧!” 二人顺着弯弯绕绕的石阶往上爬,爬了约么有一个时辰,终于在石阶的尽头看见了一个铜质大鼎,鼎内还有未燃尽的香火。 而在鼎后面五十米处,是紧闭的两扇红色大门,上面有匾额悬挂,上书“鸣山寺”三个大字。 苏清颜兴奋的跑去敲门,敲了半天却无人应答。 正纳闷时,听见陆天辉说:“咱们明日再来吧!这儿说只有上午开门。” 苏清颜扭头看去,果然看见门框上有个红色的牌子,上面写着开门时辰和关门时辰。 难不成,这么辛苦爬上来,还要爬两次吗? 苏清颜找了处台阶坐下,一脸疲惫的说:“不下去了,今晚在山上过!” “夫人!要租蚊帐吗?这山上蚊子多,夜里可不能随便被蚊子咬。” 穿着灰色长袍的男子,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手里还抱着个蚊帐。 苏清颜眼睛一亮,问:“多少钱?” “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苏清颜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个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奇怪的人,想看看他有什么好说辞。 谁知道那男人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而是抱着蚊帐又从来时的地方走了。 陆天辉一脸戒备:“清颜,你小心点,那个男人武功不低,他刚才突然靠近,我竟然没能察觉。” “嗯!”苏清颜神情凝重,一脸戒备。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了,是两个比较年轻的男子,他们先是围着大鼎转了转,而后去敲门。 见无人应答,向陆天辉二人询问情况,陆天辉指了指门框上的牌子,二人也了然了。 “二位公子,要租蚊帐吗?” 灰色长袍男子再次出现,这次,那两个男的也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的男子问:“多少钱?” “十两银子。” “这……这么贵,那……那来一个吧!”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了十两银子,扔给了那个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得了银子开心了,把蚊帐恭恭敬敬的递给那两个人,然后蹦跳着又跑不见了踪迹。 苏清颜跟陆天辉对视一眼,面容怪异。 直到又来了个三口之家,又来了一对老年夫妇,他们都各租了十两银子的蚊帐,苏清颜彻底纳闷了。 借着机会问:“十两银子的蚊帐这么贵,为什么你们都眼睛不眨都租了?” “唉,姑娘,你不知道啊!这寺内的不会大师,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但是他不轻易为人看病,听说,偶尔几次为人看病,都是选了租蚊帐的人。 所以,我们这些有求于他的人,都会来这儿租一顶蚊帐,碰碰运气。 你们没租蚊帐,是不会给你们看病的,你们还是走吧!” 竟然还有这种事,真是草率了。 苏清颜内心一万个草泥马经过,很想再跟那灰色衣服的男人,租一顶蚊帐,可是一直到太阳落山,那人也没再出现。 苏清颜和陆天辉在那儿等到半夜,在差点儿就要被蚊子啃干吸净的时候,漆黑的寺庙前,突然打上了灯笼。然后,寺庙门大开,那些住在蚊帐里的人也不管蚊帐了,扛起东西就往里跑。 苏清颜和陆天辉不明所以,但是脚下步子未停,也跟着进去了。 里面三三两两的僧侣或扫地或打拳,一副刚刚起床晨练的模样,但是并未说话,视外人于无物。 苏清颜从来没有烧香拜佛过,也不知道这寺庙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只是机械的跟着另外几人往里走。 穿过种了几棵古树的庭院,来到主佛堂,那些人先是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拜了三拜,然后开始掏身上的银两,往前面的功德箱里放。 他们并不是只放一点心意就结束了,而是不住的掏着身上的所有银两。 其中那两个妇人,甚至连头上的发簪,手腕上的金锡子都脱下来放进去了。 这是什么怪异的举动啊? 苏清颜跟陆天辉对望一眼,也想跪下拜拜的,可是又不想跪。 觉得这儿像邪教一样,那些人不要命的掏钱的样子,真的太怪异了! 疑惑间,一个身披袈裟的老者迎了出来,对苏清颜二人说:“二位施主本不是信佛之人,不该出现在这里,还是请回吧!” “……”苏清颜以为老方丈是在责怪他们没有跪下拜佛,忙解释到:“是我二人礼数不周,这就拜见佛祖。” “非也非也,心诚则灵,阁下心不在这里,还是请回吧。” 第195章 你怎么那么傻 老方丈语气轻缓,似乎是带着些隐世高人的味道,但是那自以为是的口吻,让苏清颜很不喜。 “敢问老方丈,何为心诚?” “佛日,不可说。” 老方丈手里捻着佛珠,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不再理他们,起身后自行离去了。 陆天辉叹了口气说:“走吧,那些人咱们跟丢了,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 “唉,也只能这样了,下一次来,咱们也租个蚊帐试试。” 苏清颜跟陆天辉相携下山,刚走出去不远,那鸣山寺的门,突然从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苏清颜突然顿住脚步,说:“这寺庙不是上午开业吗?半夜怎么会突然开门。” “可能是为烧香拜佛的人上头香,或者是为不会师父治病救人准备的吧!” “总感觉哪儿怪怪的!”苏清颜眉头深锁,丽娘根本就没有告诉她还有这些莫名奇妙的规矩啊! 她只说是不会师父是扫地僧,性格古怪,说她是被打出去的! “对了!扫地僧!” 苏清颜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事情,跟陆天辉说:“走,回去,翻小道!” 说着,拽着他一头钻进了鸣山的小树林。 “那不会师父是个扫地僧,鸣山寺又是个比较大的寺院,是不会专门为一个扫地僧半夜开门的。 他们这么做,肯定另有目的。” “清颜!”陆天辉的神情也凝重起来,他拉住一心要回去的苏清颜:“不会师父医术高超,要不是淡泊名利之人,也不会一直当个扫地僧,其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还是不要贸然前去,我怕会遇到危险!”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外地来的,不筒单。” 两人话音刚落,身前就出现了一个人影,是谁虽然看不清,但是那声音苏清颜觉得很耳熟。 “你是那个租蚊帐的。” “反正你们今天要去阴曹地府报道了,是或者不是,去问阎王爷吧!” 那男子说着,一阵寒芒闪过,陆天辉立刻抱着苏清颜换了个位置。 虽然只是一下,但是苏清颜感觉到陆天辉的呼吸骤然加剧,似乎是受了伤还是拼尽了全力。 那男子又要冲来,苏清颜紧张的说道:“相公,你快把我放下,只有你逃出去,咱们两个才会有活着的希 望。” “没用的,他刚出现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他的武功在我之上,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 陆天辉话音刚落,背后就立刻被人踹了一脚,他抱着苏清颜在林间滚了几下,被一颗不知名的树挡住。 他连忙紧张的把苏清颜抱了起来:“清颜,你没事吧?我有没有伤到你?” “没,相公,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陆天辉将苏清颜护在身后,对那人说:“我知道你们用尽手段,是为了敛财,放我们走,我们的家当都给你。” “相公,咱们家的钱挣的不容易,不能全给他们,顶多一万两,不能再多了!”苏清颜说话间,伸手捏了陆天辉的手背一下。 陆天辉会意,故意不高兴的反驳:“那不行,钱没了以后可以再挣,还是咱俩的命比较值钱,别说一万两了,十万两也得给。” 那个租蚊帐的男子听见二人的对话,眼睛一亮,瞬间就收了当场把二人杀了的心思,问:“你们两个那么抠,连十两银子的蚊帐都舍不得租,家里会有十万两银子?” “你少瞧不起人,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我是这附近出了名的酒娘!”苏清颜声音尖利,呵斥并非全是装的,倒真有那么几分气势。 感觉灰衣男子没有反应,又鄙夷的加上了一句:“你们这些个臭和尚不吃酒不吃肉,也难免不认得!” 那灰衣男子果然被这讥讽惹火了,愤恨的说道:“呸!你们才是臭和尚,你们全家都是臭和尚!老子才不是和尚!” 说着上前将陆天辉打晕,对苏清颜说道:“去!回家拿钱去!十万两买他的命!” “……”苏清颜看着陆天辉被那人抗走,气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也庆幸她跟陆天辉刚才胡扯那一通,好歹算是暂时留住了二人的命。 那男人武功高强,三招之内就把陆天辉打晕了,可想而知多么可怕。 可是,该怎么才能凑齐十万两银子昵? 苏清颜顺着小路往下走,打算回去问问丽娘再说。 月黑风高夜,山风呼啸,虽然不冷,但是苏清颜小心的走着,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 可是她回头,除了石阶隐隐透着白,别的都是黑的,她什么都看不清。 捋了捋身上的鸡皮疙瘩,她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突然,她听见山上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不像只有一二个人的样子,打了个激灵,忙钻进了一旁的树“扔哪儿?”一个人问。 另一个人答:“这边的树林里,随便一扔吧!这个女的太沉了。” 说着他们就拨开茂盛的灌木丛,往苏清颜这边走来。 苏清颜没办法,只能摸黑继续往里面走。 她走的很小心,生怕发出太大的动静,会惊动那些人。 可她看不见脚下的路,在踩断一根枯枝之后,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去,她惊恐的捂住脸,心想,完了,要被发现了。 可也就在这时候,那边也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是那几个人将人扔了。 “把她男人和孩子扔一起,快点回去了,马上就要到操练时间了。” “唉!不知道头儿怎么想的,每天为了这十两八两的银子,搞这么一出。” “行了,管好你的嘴,小心多话不长命。”喊他回去的那个男人呵斥了他一句,另外一个就没再出声。苏清颜听见脚步声远了,这才敢起身。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那几个人还活着没,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人抓住了。 她惊恐的尖叫了一声,双腿乱蹬,狠狠的甩开了那只手,那只手的主人吃痛,勉强收回了手,拼劲全身 力气说道:“救……我……” “……”苏清颜惊恐的坐在地上挪了挪,听见声音才松了口气,是人就好。 她还以为是鬼或者是蛇。 可是,是好人还是坏人昵? 不知身份,她可不敢乱救啊! 僵硬着身子赌缩在地上,她努力往树的方向靠了靠,睁着眼睛等待天亮。 她发誓,这是她渡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好不容易等到天边泛白,她这才看清楚请她救命的那个人,是个光头,而且整个身子被埋在土里,只有头和那只手像刚从土里拱出来。 不过他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苏清颜掏出手帕,随意抹了抹那人脸上的泥土,发现是个比较年轻的,相貌清秀的小和尚。 长得这么周正,肯定不是坏人,还是先把人挖出来吧! 第196章 都走了 苏清颜那颜即正义的思想,一下子就占据了脑海,她不由分说来了个土狗側坑。 幸好那人是被横着埋起来的,埋的比较浅,她挖了不多时,就在太阳升起之前,将人从地里拽了上来。那人被连拖带拽,折腾了许久,又恢复了一丝神智,吐了吐嘴里的泥土,虚弱的说:“救……救我。”“我救你了,我已经把你刨出来了,我还要怎么救你?” 苏清颜严重怀疑这个和尚是个傻子,她又不会医术,她还能怎么救啊! “揪我……耳朵。” “嗯?” 苏清颜侧头,看向那个和尚的耳朵,发现耳朵里塞了东西。 她伸手拽了拽耳朵,想把东西拿出来,谁知道塞的还挺结实的,她只好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将很像耳屎的东西扣了出来。 “咦,好恶心,你一个挺帅的小伙子,怎么都不抠耳朵。” 苏清颜满脸嫌弃,把东西弄出来还就着和尚的衣服擦了擦手。 和尚翻了个白眼,说:“另一边。” 苏清颜虽然嫌弃,但是也没矫情到不愿意救人的地步,将他耳朵里的东西掏出来。 那个人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他挣扎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苏清颜昨夜倚靠的那棵树前,对着肩膀狠狠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另一边的肩膀上去了。 苏清颜这才发现,那和尚是受了伤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鸣山寺的和尚吗?”苏清颜抱着胳膊看他,很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和尚说:“现在应该不算是了。” 他抬眼望向寺庙方向,明明全是林木,根本看不见寺庙的影子,可他满脸落寞。 苏清颜了然:“明白,被逐出了寺庙。” “不是,是死完了。”和尚冷哼一声,一瘸一拐的要往山下走。 苏清颜见他在树林里也知道下山的路,心里一喜,忙跟在了身后。 还不忘问他:“怎么回事?” “你想听?” “嗯。” “你想听是你的事,我未必想说。” “那我救你是我的事,你感不恩是你的事,你一个出家人,你难道不感恩吗?“既如此,那你请我吃顿饭,我慢慢跟你说。” 苏清颜再一次无语。 不过她也连续两顿没吃饭了,请和尚吃顿饭倒不是什么大事。 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傻了眼。 上。 虽说大夏天戴帽子有些奇葩,但是和尚摇身一变,就从出家人变成了二十出头的少年。 “这……这不会是为了喝酒吃肉方便吧!” 还真是! 苏清颜看着他大口啃着酱肘子,抽空给自己倒杯小酒的样子,感觉掉了三观。 但是和尚却振振有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昨日在土里埋了一天,今日也不做和尚。” “行了,我知道你心中有佛祖,在哪儿都冒佛光,你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这件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你刚才不是还说昨天发生的事,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 苏清颜对这个啰里八嗦,画风清奇的和尚很无语了,她亲爱的相公还在人家手里,她得尽快弄清楚情况救人,她很着急的好不好! 那和尚也急了,胡乱啃着酱时子说:“我不从头说,你听不懂。” “那你长话短说。” “一群兵,把我们寺庙里的和尚都杀了,自己在那冒充和尚。” “我听懂了。” “那你知道他们怎么杀的吗?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吗?知道怎么能消灭他们吗?” “那你从头说。” “那我还是得从一个月前说起。”和尚啃干净一块骨头,放在一边,又拿起一块。 苏清颜听他絮絮叨叨的说,越听眉头越紧,最后,直接崩溃了。 原来,这个寺庙本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寺庙,算不上香火鼎盛,但是也有人会来烧香捐香油钱,算是能勉强养活二十八个僧侣。 但是,一个月前,一个哑巴突然求上门,想要出家。 因为是哑巴,不会说话,所以方丈问不出他的来历,只是看他入佛门态度诚恳,就收了他。 谁知,在后来的几天,寺院里的二十八个僧侣,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身体不适。 而按理说,寺庙里的人吃斋念佛,经常习武,不应该生病才是。 不会师父想找其中的原因,还没有结果,就见寺庙里的师兄弟都离奇的死去了。 整个寺庙,在一夜之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而后,他被冲进来的一队人马包围了,那队人约有百十个,其中不乏武功高强之人,他们将不会师父擒住之后,并没有立刻杀掉,而是关押了起来。 每日里,会扔进来一两个老百姓,让他看病。 但后来,连着三天,没有再给他送人。 他以为那些人转了性子,不想再打着他的名义敛财,谁知道,迎来的竟然是他的死期。 幸亏不会师父聪慧,提前服了假死药,又用黄蜡封住了自己的命门,这才逃过一劫。 苏清颜听小和尚讲完,为那死去的那二十七个僧侣难过,庆幸不会师父死里逃生,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歪着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酒足饭饱正剔着牙的小和尚,不敢置信的问:“你就是不会师父?”“哎哟,你不算笨嘛,这都让你猜出来了。”小和尚笑眯了眼,一副你还不算蠢到家的样子。 这反倒让苏清颜不解了,白灵君拜过师父的人,怎么可能只比他大两三岁昵? 长期藏身在寺庙里,除非跟她一样是个穿越者,自有意识起就会医术,否则,这医术说什么也不能比白灵君的高啊。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 苏清颜问:“不会师父你虽然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但你应该不是这个年纪吧?”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你调查过我。” 不会师父见苏清颜说的这么笃定,一下子就慌了,踢着桌子腿儿坐在椅子上往后滑开两步,还在空档间打了个饱嗝。 苏清颜朝他翻白眼:“想要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好歹稍微敬业点啊。” “哼,老子又不是唱戏的,要那么好的演技干什么?老子确实驻颜有术,年近四十看起来像二十。 可是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说吧,你是从哪儿打听我的?” “你的徒弟白灵君,是我的哥哥。” “得,他是我的徒弟,可我只是他的师父之一,担不起,担不起。” 不会师父说着站起身来就要走,苏清颜忙拦住他:“帮我救出我相公,我酒坊的酒随便你喝。” “那不行,我也打不过他们,我……” “我再请你吃一百顿大餐,顿顿你说满意的那种。” 只要我永远不说满意,那岂不是就可以蹭一辈子饭了? 第197章 浴桶碎了 不会师父立马回来,痛快的拍了拍桌子,说:“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我绝对不反悔,但是你打算怎么救我相公?” “这个嘛!筒单。” 不会师父带着苏清颜在余城里左拐右拐,来到县衙,求见县令,说鸣山寺被不明军队侵占,请求朝廷派兵剿灭。 此等大事关乎身家性命,县令不敢耽搁,立马往上一级通报,又见陪不会师父来的,是国舅爷的妹妹,不敢强留,好声好气地招待了一番,就请他们去客栈暂住,等待结果了。 苏清颜满脸黑人问号,问:“就这?他们撕票怎么办?” “哎呀,这个我倒没想到,不过,似乎是到晚饭时间了……” “那你快想,我亲自下厨给你做。”苏清颜感觉自己的牙齿在咯咯作响,她恨不得飞起一脚,送这个有恃无恐的臭和尚离开千里之外。 但……相公要紧,她还是先忍着吧! 毕竟,她是真的没有十万两银子。 “咚咚咚。” 强压下要往菜里放巴豆的心思,苏清颜端着三菜一汤敲响了不会师父的房间。 但是敲了半天没有反应。 就在她怀疑不会师父不在房里,准备离开的时候。 房门吱呀一声,从她身后打开了。 不会师父耷拉着一张脸出来,无精打采的,好像很累,没睡醒。 苏清颜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休息的,只是菜做好了……” “嗯,进来吧。” “哦。”苏清颜以为不会师父是要喊她一起吃饭,没多想就端着饭菜踏进了房门。 而一踏进房门她惊呆了,看着屋里另外两个绑的跟粽子似的人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拜托我救你相公吗?可我又不认识你相公,于是我把寺庙里唯二长着头发的,都给你带来了,你自己选选,要是没有我再去捉,哦……不,我再去救。” “不用了,这个穿着蓝色衣裳的是我相公,灰色的那个是租蚊帐的,好像跟寺庙里的人是一伙的,这个人武功高强,你要小心。” “啊,不对,你快给我相公松绑!” 苏清颜语无伦次的说着,上前就想亲自动手,被不会师父拦住了。 不会师父漫不经心的说:“别着急,我给他们两个吃了失魂丹,得先吃了解药才行。” 说着从怀里左翻右找,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了陆天辉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溶,不出片刻,原本呆滞木讷的身体就有了反应,陆天辉一脸惊淀的问:“清颜,你把我绑起来干什么?” “我?”苏清颜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一旁的不会师父,感觉莫名其妙。 她问陆天辉:“相公,你被捉走之后,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不是我把你绑起来的,是刚把你救回来还没给你松绑昵!” “清颜,你在说什么?咱们昨晚不是逃走了吗?难不成你是假的清颜?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不不不,我不是假的,我是你的媳妇啊,他们也不是一伙的,他是不会师父。” 苏清颜拼命摇头,想上前给陆天辉松绑。 不会师父像柃小鸡仔一样,把苏清颜给拽了回来:“他好像中毒了,你别动他。”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你昨晚一直在我身边不远处,根本就和他说的不一样,但是他为什么要那样说昵? 除了说谎,只能解释成他中毒出现幻觉了呗!” 不会师父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布包,解开是一排银针。 用银针在陆天辉的身上扎了几个穴位,最后在他的耳垂后面放出了一些黑色的毒血。 陆天辉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他说:“这下应该好了,将绳索解开,把他扶床上去吧!” “那另外一个怎么办?” “凉拌呗,等有空再说。” 二人合力将陆天辉抬回了苏清颜的房间。 陆天辉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上午。 他揉揉酸胀的额头,问:“我不是被抓了吗?为什么会在这儿?” “相公,你终于醒了。”苏清颜端着一碗粥推开门,看见陆天辉坐了起来,喜极而泣。 忙上前嘘寒问暖,先让陆天辉将整碗粥都喝下,才将遇见不会师父,拜托他帮忙救人的事,完整的说了一遍。 陆天辉心疼苏清颜,温柔的握住了她的小手,说道:“既然咱们已经找到不会师父了,就快点回去吧,这世道复杂,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好。”苏清颜也有此意,反正这件事情已经上报官府了,要怎么做是朝廷的事。 她来这儿,也不是为了帮朝廷做事的。 而,想到不会师父,那个奇葩中的战斗机,苏清颜格外头疼,有气无力的跟陆天辉说:“那家伙难缠的很,得想个法子让他愿意跟我们回去治病才行。” “投其所好不就可以了,你是怎么说动他救我的,再说一次啊。” “没得说了,他好酒肉,我已经全应承给他了。” “没有,那我们再给他创造一个呗!”陆天辉坏笑着,一把将苏清颜拉进了自己怀里。 正要亲热,门被不会师父一脚踹开了,他气哼哼的说道:“有事直说,休想背地里害我!” 人家都听见了啊! 被抓包的两人一阵尷尬,瞬间分开,眼神四处乱瞟着,心虚的反驳:“没有,绝对没有。” “得了吧,我可不信你们大老远的来找我,是为了救我,不说我走了。” 不会师父说着,果真不留恋,大踏步跨出了房间,作势要往客栈门口走去。 苏清颜忙喊道:“我想请你治好我中风瘫痪已久的爷爷。” “感情深厚?” “不是。”陆天辉抢先答道:“田老太虚伪,苏阿西善妒,王氏恶毒,苏大平自私,苏小安任性,我们曾经给过他们几次机会,但是都不知好歹,所以想请你帮我们治好苏大柱,让他们来个窝里斗。” “哈哈哈哈,真有趣,如果你愿意请我看戏,那我就不收你诊金了。”不会师父双手握拳,一脸的迫不 及待。 苏清颜见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终于知道了陆天辉说的,再给他创造一个爱好是什么意思。 连忙比了个0K的手势:“你要是愿意把苏大柱治好,那个家随你怎么折腾。” “当真?’’ “绝无虚言。” “那一言为定,就凭我的医术,他们一定都能长寿的。” 苏清颜立刻想到了丽娘曾跟她说的,不会师父性情古怪,会追着求着给人家治病。 不会师父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将抓到的灰衣男子扔进官府,当天中午就央求着苏清颜和陆天辉带他回去了。在外面耽搁了三日,回来时,太阳快落山了。 苏清颜听张大妮说,苏大平跟胡美儿已经定亲了,成亲的日子就定在六日后。 第198章 准备建酒坊 苏清颜点头,很真诚的说道:“那接下来就靠你了。” “我?”张大妮双眼一瞪,突然就想明白了,困扰她几天的事情。 苏清颜和老苏家现在是什么关系? 已经撕破脸皮了啊! 那为什么还要急着让苏大平成亲昵? 当然是为了给他们找麻烦啊! 那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地给他们找麻烦昵? 那个胡美儿的爹,跟苏清颜有过节啊! 要是让他们知道,苏大平的婚事是苏清颜要求的,那胡老板不悔婚才怪昵! 而若是悔婚了,老苏家就办不成苏清颜吩咐的事情,苏清颜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找他们算账了。 若是他们和胡美儿取消婚事,另娶别人,那胡美儿就要倒大霉了。 退了婚的女子,是很难再嫁出去的,除非给人家当填房或者嫁到山里。 所以,苏清颜搞这么一出,是在为她出气对吗? 张大妮精神一震,瞬间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急匆匆往县城跑去。 不会师父不愧是比白灵君医术还要高超的神医,他给瘫痪了许久的苏大柱治病,没开药,没针灸,只对他拳打脚踢了一通,苏大柱就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撵人了。 看着苏清颜目瞪口呆。 “这么筒单?”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快跑吧!” 不会师父逃过苏大柱的魔掌,从老苏家的篱笆里跳出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苏大柱改追着田老太打,嘴里还不住的喊着:“快点!使点劲儿!多动动,全身的血脉刚打通,还是多动动的好。” 院子里,苏大柱操控着生疏的嘴,大吼道:“你个不要脸的老贱妇,我要休了你!” 苏阿西闻言从西北屋冲出来,先是惊讶于爹的身体好了,又忙着劝架:“爹您身体才刚刚好,千万不要激动,有事好好说。” 苏大柱听见这话更生气了,往地上吐了口浓痰,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瞧瞧你这副窝囊性子,让你婆娘骑头上这么长时间,也不觉得丢脸! 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田老太一边躲避苏大柱的追打,一边大声斥责,道:“都是你媳妇,都怪那个贱人!要不是她设计我,你爹怎么会怪我?” 王氏在屋里听见这些话,紧张地攥紧了身下的破褥子。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被这个家的所有人都踩在身下,指责着,唾骂着,嫌弃着。 难道又要回到那样的日子里吗? 不!绝不! “王氏,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出来给我解释清楚!”苏阿西一声大喝,吓的原本就瑟瑟发抖的王氏,瞬间失去了理智。 尖叫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是!是我做的,我恨你们,你们都该死!” 王氏话音未落,西北屋里传来响亮的巴掌声,这边苏大柱和田老太也撕打在一起,发出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 而东屋里的苏大平和苏小安,谁都没有出来凑热闹,只烦躁的用被子梧住了脑袋。 不会师父啧啧有声的感叹道:“还是人间有趣啊,有烟火气息,我当初是多么想不开,一脚就踏入了空门。” “在你眼中这是有趣?” 苏清颜给了他一个敬佩的眼神,满心都是大写的服。 她都快被吵闹声吵得头疼了好不好! “那你继续感受人间烟火气息吧,我先撤了。”说着拉起陆天辉的手要走。 听见不会师父带着调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放心吧,我一定让他们长命百岁!” 苏清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陆天辉笑了弯唇角,带着报复的快意:“痛苦的活着,比死更可怕,在他们当初欺负你们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遭报应。” “我给过他们机会的。” 苏清颜表情肃穆,往事像回放一样,一件一件闪过眼前。 她不是什么喜欢吃亏的性子,一般情况下有仇当场就报了,念着他们是苏阿东的亲人,宽容了一些。 即便是已经分家分的干干净净,但后来的日子还是多有照拂。 没想到会助长他们的野心,在两家关系缓和之后,又想来谋图家产,甚至妄想戕害一个还未出生的孩 子。 活着吧,以后就这么痛苦的活着,让他们亲眼看看,苏阿东不但会有儿子,而且会发展的越来越好,好到他们只配跪在地上仰望! 张大妮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气喘吁吁的跑进家门,苏清颜以为她是害怕走夜路,连忙把她拽了进来,临关门前还伸头看了看,后面有没有想对张大妮图谋不轨的人。 谁知,张大妮反倒一把把她拉进去了,手脚利索的关上门,倚着门框喘息道:“陆大哥昵?不好了啊!” “发生什么事了?” 苏清颜瞳孔收紧,感觉自己的腿脚因为紧张,有些发软了。 自从陆天辉给张大妮留下心理阴影之后,张大妮能不跟陆天辉有正面接触,就尽量躲着走。 看见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如果没有特别严重的事情,是绝对不会专门找他的。 “怎么了?” 陆天辉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在听见张大妮找他,自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秦氏和水芹。 张大妮抹了把汗水回答:“陆大哥,你还是出去躲躲吧,城门口涌过来很多难民,都是些老弱妇孺,我听人说,南边打仗了,他们那附近的男人都被征去打仗了,咱们这儿也快征兵了,咱们家只有你是青壮男子,你躲不掉的。” “征兵?”苏清颜也吓了一跳,问:“不可以用钱买命吗?” “那要看是征的什么兵,一般情况下征兵分两种,一种是扩充军队,一种是战前应急。 扩充军队是想要扩大各兵种的数量,想不想参军靠自愿,想参军的吃军粮,受军训,有军饷,不想参军的,可以一人拿五十两银子抵了。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正是做养兵之用。 而另一种就是强制性的,每家都需要出青壮男子上战场,没有接受过训练就直接上阵搏杀,几乎没有战斗力,相当于肉墙。 而大妮说的突发战事,紧急征兵应该是第二种。 大户人家,疏通一下关系,可以拿自家府里的家丁抵数,而有秀才功名的人,全家可免于兵役。 除此之外,没有人敢随便冒名顶替,拿钱买人头。 如果上面没人,被人举报了,全家连坐。” “啊,那该怎么办?对了,我哥……我哥是国舅爷,我去求他。” 苏清颜慌了,回头要往外走,陆天辉拦住了她:“太晚了,明日再去吧!要征兵也没有那么快的。 况且,万一真的征兵,除了我,咱舅舅,咱表哥,咱爹,说不定都有名额,得好好想想他们怎么办。” 第199章 求求你 “……”苏清颜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句古诗: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经常这样征兵吗?” “不是的,听说上一次征兵是六十年前。” “那还好,若是每十年来一次,那就真的是信知生男恶了。” 苏清颜自嘲一笑,带着沉重的心思回了屋。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回了娘家,苏阿东和刘易财刘思冬都在,是听见要征兵的消息,没心情送馒头了,聚在这儿商量解决办法。 见苏清颜来了,忙问:“你听说要征兵的消息了吗?” “当然是听说了才来的,娘,家里怎么办?要不咱们把哥搬出来,毕竟哥是那样尊贵的身份。” “唉,怕是不行了。”刘氏擦了擦眼角,从荷包里小心地掏出了一张纸递给苏清颜。 苏清颜打开,心顿时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断绝书’三个鲜红的大字,刺痛了她的眼。 是白灵君用朱砂笔写下的断绝书,表明自己从此跟苏家再无半点关系,上面还有他的签名跟手印。 “哥哥他……” “别喊他哥,他不是你哥了。”刘思冬纠正道。 刘氏冲他摇了摇头:“弟弟你别这么说,那孩子给我这个的时候,神色匆匆的跟我说,苏阿西要害我。 还叫我娘了,我看他身上有些血迹,像受伤的了,可他不跟我说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他给咱们写这个,是为了保护咱们家,你就别那样说他了。” “是啊,灵君是个好孩子。”那时候刘易财在场,回想起当时的一幕,忍不住唏嘘。 商量无果,各自回家了,好在征兵这件事只是他们猜测的而已,朝廷并没有正式发公文。 不过,随着城门口的难民越来越多,苏清颜觉得,征兵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果不其然,过了约么有十天,各个村的村长去县城开会,回来时手里拿着各家征兵名单,陆天辉名字赫然在列。 除此之外,上面还有苏阿东,刘思冬的名字。 刘家村。 村长拿着名单挨家挨户的喊人,来到老刘家,说:“可以让家里的人代替,但是不能强迫别人代替,因为如果当了逃兵或者叛军,会牵连到家里的人。” “好好好,辛苦了。” 刘易财听见这一条的时候,颤巍巍的身子,灵机一动,想替儿子参军。 村长对刘易财的客气恭敬很满意,好颜色的补充道:“快收拾收拾东西,中午的时候在村口集合,下午就要走了,前方战事吃紧,等不及。” “一定一定。” “那你们忙着,我还有好几家没有通知。” 刘易财送村长离开,回来看见刘思冬抱着几个月大的女儿亲了亲,沉默着。 无比心疼的说道:“思冬,你爹我老了,但好歹是一条人命,我替你上战场吧!” “爹,不用了,上面没有重生的名字,我就很满足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这本就是我的责任。 只是可怜我的女儿才这么大,还不会叫爹,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听见她叫我一声爹。” 李氏听见这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哽咽着说道:“孩子他爹,临走之前,给闺女起个名字吧。” “好,我的闺女,如珠似宝,就叫宝珠吧!” “刘宝珠,好名字啊!”苏清颜一脚从外面迈进来,笑意盈盈的说。 “清颜,你怎么突然来了?”戴氏起来去握她的手,担心地问:“天辉也上战场吗?” “上面有他的名字,不过他现在不用去了。” 苏清颜陪着戴氏坐下,朝她挤眉弄眼道:“不光陆天辉不用去了,舅舅和爹也都不用去了,我正是赶来跟你们说这件事的昵!” “怎么回事?是灵君回来了吗?” “非也非也。” 苏清颜笑着摇头,把请不会师父来给苏大柱看病的事,粗略的说了说,道:“不会师父往衙门里扭送了一个人,听说是思元国的一个小将领,由于我们俩的举报,将鸣山寺里混进来的那些奸细,都给剿灭了。 算是立了个大功。 朝廷派人来问我,要什么奖赏,我就把咱们亲戚好友的名字都写在上面,请求免服兵役。 来的好像是一个挺大的官儿,直接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我想,待会儿你们去村口集合,走个过场,村长就会让你们回来的。” “那感情好。” “思元国跟咱们打得不可开交,杀杀他们的锐气自然是好的。” “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娘好像因为征兵的事,动了胎气。” 苏清颜跟众人告别,还特地招呼了小宝宝一声:“刘宝珠,我走了,跟表姐说再见。” “咿呀。” 也不知道襁根里的小女娃听懂了没有,咧着小嘴乐呵呵的。 苏清颜还想再逗两句,听见水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太爷老夫人,我来给你们报喜了,夫人她,她生了个小少爷!” “这,这么快。”苏清颜惊呆了,刚才她来的时候,她娘刚刚因为肚子痛进了房间,她不过是来给姥姥姥爷报个信,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她娘竟然给她生了个弟弟! “你娘这是第四胎,应该是比头一胎容易许多的。” 戴氏跟刘易财很想跟着水菊回家看外孙,但是忍住了,他们必须确保刘思冬没有上战场,才有心思关心别的。 苏清颜表示理解,自己跟水菊回去了。 苏家二进的院子里,刘氏在房间里休息,苏阿东抱着刚落地的小男娃傻笑,丽娘和苏婉站在一边,好奇的打量着,一家几口看起来其乐融融。 苏清颜看见这幸福的一幕,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推开产房的门,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没有在意,轻轻走到刘氏床边,为她掖了掖被角。 她轻轻转过头,语气里满是愧疚:“清颜,我跟你爹一直想要个儿子,冷落你们姐妹几个了。” “没关系,爹娘开心就好。”苏清颜用手帕温柔的擦着刘氏眼角的泪痕,心情平静。 她刚穿越过来时,对重男轻女深恶痛绝,可后来她渐渐明白,人无法和规则抗衡,她的爹娘也只是其中的受害者。 “二小姐,老爷要去村口集合了。” 丽娘来敲门。 “等我,我也去。” 苏清颜叮嘱刘氏好好休息,就带着苏婉,跟苏阿东一起去了村口。 她原本只以为走个过场,没什么的,可去了才发现,什么是人间炼狱。 哭喊的,打滚的,被揍的,被绑的,各种个样的壮丁都有。 老弱妇孺带着孩子在路的这边抹眼泪,眼睁睁的看着家里的顶梁柱被带走,不敢阻拦。 还有两三岁的娃娃,在娘亲的怀里哭着要爹爹。 苏清颜连忙捂住了苏婉的耳朵,怕她会难过。 第200章 深夜上山 苏婉比她想象的坚强,苏婉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从来都是权力者的游戏,他们不会顾及最底层的老百姓的。” 苏清颜吓了一跳,忙梧住了她的嘴。 身穿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从她们身边路过,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苏清颜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苏婉的话有没有被那人听到。 但那人显然没打算跟个小丫头计较,扬声喝道:“队伍整装待发,不服从管理者,一律按逃兵处置,格杀勿论!” 话音浑厚,带着磅礴的气势,瞬间乱糟糟的人群就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苏清颜惊讶于他的威力,苏婉佩服他的气势。 姐妹二人紧张的听着他训话,直到他问:“谁是苏阿东?”才稍稍放下了心。 能问就好,既然问了,那就是要踢出去的。 苏阿东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回答:“是我。” 那将军点了点头说:“你可以离开了。”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群,一下子又哄闹起来:“凭什么?” “为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走! 本将军还要向你们解释不成! 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将军说着,首先抽出了刀。 他带来的兵,也竖起了手中的长矛。 又是一场血脉压制。 苏阿东被放了回来,苏清颜和苏婉打算回家。 就在这时,听见那将军又喊到:“苏阿西是谁?也可以回家了。” “啊,我吗?” 苏阿西喜出望外,蹦跳着就跑出了队伍,这一次,没有人再敢闹。 望北村的队伍开拔了,苏阿东问苏清颜:“是你把你二叔救出来的?” “没有啊,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那就奇怪了,他怎么也免除兵役了昵?” “不奇怪啊!”带着假发帽子的不会师父,脖子上挂着个苏清颜酒坊生产的卡通酒壶,一蹦一跳的过来搭讪,说:“立功的是我们两个人,她可以保人,我也可以保啊!” “你保苏阿西?” “我可是说过要让他们活的长久的!” 苏清颜无语间,见苏阿西扛着小包袱,从家里又冲了出来,对着已经不见人影的队伍大喊道:“等等我,我要参军,我不要在家里!” “那不行,我得去拦住他!”不会师父匆匆跟苏清颜说了声再见,忙不迭的去追苏阿西了。 苏清颜也不知道苏阿西一家是怎么惹到不会师父这个瘟神的,为他们默哀了两分钟。 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她疑惑的回头。 “苏清颜,快,快回去!”张大妮从北边赶来,二话不说,拽着苏清颜就跑。 苏清颜不明所以,张大妮将手里的纸条塞到苏清颜手里说:“陆大哥去参军了,你快跑,抄近路大概还能见他一面。”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清颜瞪大一双眼睛,不敢置信,机械的打开了纸条。 看见上面写道:“清颜,对不起,纠结了很久,我还是决定要去参军。 曾经答应过你,要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不会食言的。 可读书那一套,我实在是做不来,所以我决定任性一次,就让我,按我的方式去奋斗一把吧!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等我!” “不!相公!相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保下他们!” 苏清颜感觉自己疯了,歇斯底里的吼着,拔腿就往北跑。 可是,各个村庄被强制参军的人太多了,一排排一趟趟,占满了整条道路,无论她怎么跑怎么找,她都没有找到陆天辉的身影。 一直到城西暂时驻扎的军营处,苏清颜被人驱赶,也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在这一刻,她才明白,人海茫茫,她从来都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陆!爽!”苏清颜歇斯底里的吼出声,吼到破了音,也没有人回应她。 她全身力气像被抽干一样,软软的坐在地上,竟然萌生出了想要女扮男装和陆天辉一起上阵杀敌共进退的想法。 可是她不能,她身材娇小,不会武功,万一被发现,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她没有权力,背后没有任何势力,她不能任性! 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任由张大妮找到她,拖着她往回走,她都像是尊没有灵魂的雕像一样,不反抗, 不应答。 她回家的时候,听见北屋里秦氏的哭声了,但是没有任何表示,直接回了自己房间,一头躺在床上,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而醒了也没打算起来,就那么直直的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 姚七学,叶少秋,柳青布来询问酿酒采购原料的事,站在门外问话,苏清颜也不理。 他们三个大男人,不好直接进去,只得硬着头皮去拜见秦氏。 “老夫人,您就帮我们去劝劝东家吧!这酒坊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订单多的忙不过来,大东家去打仗了,咱们酒坊也少了很多员工,不管原材料还是别的,都需要东家拿主意啊!” “唉,可怜她一个女人家,男人去了战场,还要硬撑着这样大的一个摊子。” 秦氏因为陆天辉的离开,哭的眼睛通红,说话带着些鼻音。 她艰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让那几人稍等,让水芹扶着去了苏清颜的房间。 “清颜。” 秦氏看见苏清颜趴在床上发呆,轻轻唤了一声。 这是她成亲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秦氏甩脸子。 秦氏知道苏清颜是在怪自己没有拦住陆天辉,自责的说到:“对不起,我应该跟着他一起去村口的。 不过你放心,那孩子什么都不好,就喜欢舞枪弄棒,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那是我儿子,我愿意相信他!” 是啊!那是她儿子啊! 苏清颜心中一阵酸楚,泪眼朦跋地抬起了头:“娘,对不起,我明知道你比我更难过……” “娘不怪你,娘也有错,娘一定好好照顾你,等着天辉回来团聚。” 秦氏坐在床上,把苏清颜的头抱进怀里,动容的说。 在那一刻,苏清颜突然觉得很安心,她直觉无论陆天辉去多久,都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而她,一定要当一个坚强的后盾,照顾好自己,保护好娘。 “娘,我去处理公事,忙完了再回来跟你聊天。” 苏清颜从秦氏怀里起来,穿好鞋子,带着姚七学三人回了酒坊。 原本整个五花村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跟酒坊有些关系,要么有家人在酒坊打工,要么自己在外面跑业务。 可经过这场征兵以后,很多壮劳力离开了村子,在酿酒工序中,那些需要力气活的岗位,就出现了很多空缺。 苏清颜必须沉着的应对各种即将而来的挑战。 她先派人去各商家重新确认订单,以防商家因为去征兵,来不及退订单。 第201章 下山 又将一些比较核心的技术,交给壮硕如田七婶这样的妇人先顶着。 随后,一边派人收购别的酒坊质量还行的酒,一边在家研制蒸馏器,想要将收购回来的酒,经过提纯淬炼后,得到酒精浓度更高的酒。 当然,在古代并没有什么酒精浓度的说法,那些喜欢喝酒的人只知道,酒精浓度越高,后劲越大,就是好酒。 随着入秋之后,天气一点点冷了下来,苏清颜的高度酒研发成功,一上市就供不应求了。 林中火凭借着是她姐夫的关系,总是能拿到一手好酒,给自家两个酒店稳定了不少客人。 苏清颜也因为这一壮举,收获良多,成了名副其实的万元户,哦,不,是万两户。 她时常想起那时候在鸣山寺,跟陆天辉吹牛时说过的一万两,十万两。 那时候他们两个命悬一线,靠互相吹牛赢得了一丝生机,而现在,她真的有一万两现银了,陆天辉却不知过的怎样。 天越来越冷了,还是祝他平安吧! 苏清颜坐在酒坊的办公室窗前,一边烤着火,一边看着窗外的落雪发呆。 年底了,距离陆天辉离开已经快两个月了,她仍旧不敢空闲下来,生怕一闲着,就胡思乱想。 可偶尔偶尔,她还是忍不住的发呆,心痛的要命。 直到不会师父冲进来跟她报告老苏家的鸡毛蒜皮,讨要好酒,她才收回视线,笑着问:“你又做了什么手脚?” “哎呀,天地良心啊!这一次真的不关我的事,不过,和我也多少有那么一点关系就是了。 我带着一只烤鸡去老苏家做客,对苏胡氏多笑了两下,将两只鸡腿都掰下来给她吃了而已。 没想到哦,我还没踏出大门口,屋里就打起来了。”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包,正是那只没了腿的烧鸡。 “这……也太抠了吧,用来挑起人家内斗的工具,竟然还在利用完之后,带了回来。” “当然要带回来啦,我本来想要去他家吃饭的,可是他家闹成那个样子,我怎么吃得下去,再说了,一整只鸡又不是只有鸡腿有肉。” 不会师父抱着烧鸡咬了一口,然后问苏清颜:“挺好吃的,你吃不吃?” “拜托你装也要装点诚意出来好吗?都沾了你的口水了,你才来问别人。” “那我下次注意,这次你不吃我就先撤了。”不会师父说着,把咬了两口的烧鸡又重新包好收起来,临走时,又柃了苏清颜两壶上好的烈酒。 苏清颜汗颜,心想自己就这么点儿家底儿,早晚会被这个和尚吃穷不可。 哦,不,现在不是和尚了,已经在续头发了,还说自己本家姓杨,现在叫杨不会。 “苏清颜,工人过年的福利我都给他们发下去了,工钱也结清了,给他们放假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回家等你吃饭。” 张大妮在窗户前面露了个脸,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远了。 身后是刘重生那充满感情的呼唤:“大妮你慢点跑,别摔着,下雪路滑,太冷了,我给你拿把伞啊!”“这两个活宝,又凑一块去了,希望以后都别再吃感情的苦了。” 苏清颜感叹一句,起身收拾东西,在酒坊里视查了一圈,确定一个人都不剩了,才挨个锁好门,拢紧了身上的斗篷,呵着气回家了。 这个年没有陆天辉的陪伴,过的异常孤独。 尽管水芹说话行事已与中原人无异,尽管身边还有张大妮。 但苏清颜始终觉得少了很多东西。 不过,对现在的她来说,只要没有接到不好的消息,那发生的一定是好事。 正月初一,苏清颜陪秦氏在家吃了顿火锅,两人都很努力的打起精神了,但胃口还是不怎么好。 即便是如此稀奇的东西,秦氏也没有吃多少,反倒是张大妮一脸的兴奋,不住的说着好吃。 苏清颜拿她没办法,说:“好吃你就多吃点,等有空了我教你怎么做!” 正月初二回娘家,就比较热闹了,虽然苏清颜是一个人回去的,但是全家人都在围着两个月大的小弟弟玩,不时传出一阵欢声笑语,很热闹。 不一会儿,苏香来了,身后跟着林中火和云姑,云姑身旁的奶娘怀里抱着个比弟弟大一圈的小男娃,被蓝色绸缎小縛子包在里面,还戴着可爱的顧麟帽子。 苏清颜见状,忙凑上来笑到:“哎呦,咱们的小男子汉来了,来,姨娘抱抱。” 宝宝很乖,当场就扬起了小手。 刘氏听见动静,也连忙凑过来看外孙。 末了,又看看自己的儿子,笑道:“这孩子厉害啊!愣是比他舅舅提前出生了两个月!” “哈哈哈哈哈。” “娘,不是大姐生的早了,是您生的晚了,那时候劝您备孕,您可是说什么都不听。” “哎呀,你这孩子,大过年的就别掀娘的老底了,这不是都过去了吗!” “对对对,都过去了。”苏阿东笑着迎了林中火坐下,安排水菊准备饭菜。 只是,苏清颜看着别人都有人陪着,只有她自己孑然一身,她少不了又强颜欢笑了一番。 苏香看出了苏清颜的难过,用手时捅了捅林中火的胳膊。 林中火这才想起来一件挺重要的事,跟苏清颜说道:“清颜,你几个月以前托我寻找的石膏石,我找到了几块白色的,类似的,有空去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 “真的吗?”苏清颜眼睛一亮,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那时候柳青布摔断了腿,白灵君没有石膏,只能用干净的泥土为他定型,从那时候她就想在全国各地寻找石膏矿石来着。 只可惜没有路引,她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没想到当时只是随意跟林中火说起过,他竟然就真的帮忙找了。 有了期待,苏清颜的表情明显激动起来,苏阿东和刘氏都一脸感激的看着苏香和林中火。 苏香直接带着苏清颜回了林家。 她的妹妹她自己清楚,与其让她在家里胡思乱想,庸人自扰,不如给她点活干。 马车上,她抚着苏清颜的手说:“清颜,我可跟你说好了,这石头是千辛万苦才找到的,若真是你要的那一种,那开采和运输交给我们,你负责处理后面的。 这利润,我和你姐夫最少得要一半。 咱们可是合伙人了,你要努力干哦!” “没问题!”苏清颜早有建窗的想法,那些后代用的白石灰,石膏,用处繁多,只要她能造出来,那几乎就是垄断,这样下去,别说挣钱了,她怕不是要成为天下首付。 “呐,就是这几个。” 鸿运酒楼后院的房间里,林中火命人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种石头,苏清颜仔细的辨别了一番,兴奋的说道:“白云石!石膏石!是这些,这些我都需要!” 第202章 去求人 “你未免也太贪心了。” “无妨,小妹喜欢就行。” 林中火对苏香笑着摇摇头,却突然听见苏清颜问:“姐夫,这白云石是在哪儿发现的?它附近常有石油,那才是好东西啊!” “这个?…” “唉,这个日后再说,我先去盘算一下建密厂的事。” 苏清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买下了五花村小河南边的一座小山。 经过多次打量,最终决定在半山腰的位置,开出一个窑场。 元宵节这日,陆净瓷突然带着几盒点心,捎着女儿来了陆家。 苏清颜正在设计窑厂的建造图纸,见贵客突然登门,忙放下图纸招呼,却听见陆净瓷说话的语气,稍微有 些不善。 “苏东家最近生意火爆,似乎是有些心浮气躁了啊!” 苏清颜不悦,但脸上笑意未减,问:“我并没有减少跟西山窑厂的订单合作,不知您这话何意?” “哼,你休要瞒我,听说你将村子前面的山盘下来了,也要建窖厂,这不是打算跟我抢生意吗? 我们祖上就是做瓷器生意的,你以为你一个连窑厂都没见全的小黄毛丫头,能干出什么名堂。 还开窑厂,筒直就是不自量力!” 陆净瓷越说越生气,一只拳头砸在桌子上,打的桌子咔咔作响。 他的女儿忙拽拽他的袖子说:“爹,你别这样说清颜姐姐,清颜姐姐是好人。” 苏清颜看着自己那日救的小小姐,又长高了许多,声音甜美,由衷的夸赞道:“小小姐聪慧,可惜您这么小的年纪就懂的道理,有人年纪很大了还弄不明白昵!” “你……你说什么!”陆净瓷听见这话,气的头发都要冒火了。 前一段时间他没少帮苏清颜,没想到苏清颜说翻脸就翻脸,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苏清颜倒没真的想得罪陆净瓷,笑着解释道:“陆东家您消消气,这件事情也怨我没有提前跟您说明白。我的确是要建窑厂,但并不是要烧制瓷器陶器,而是想要锻造石头。 而且,这石头烧成灰也没别的用处,是盖房子用的,和您可以说是八竿子不打到一块儿,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抢了你的生意。 再说了,陶瓷塑形上釉都是技术活,如你所言,我的确是一窍不通。 与其自己琢磨,浪费时间又浪费钱,还不一定有个好结果,我何不直接从你那儿定昵? 毕竟你一直都很照顾我,给我的也是特别优惠的价格。” “苏东家可不是在坑我? 这么说来,还是我误会苏东家了。 那我给苏东家道个歉,就不多久留了。” 陆净瓷听了苏清颜的一番解释,觉得在理,最后还给了他一个台阶,他也就顺着下了。 不过,他对苏清颜多少还是有了一点芥蒂。 他知道,苏清颜现在开窑厂不干瓷器陶器的活,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只是暂时一窍不通而已,他相信,只要苏清颜有那个能力,有那个把握,早晚都会开的。 苏清颜客气地送他离开,面上的笑容也有些假。 从这几个月开办酒坊以来,她遇见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但无非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那就是唯利是 图。 她该明白的,身为一个商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不管是有多大的恩情,多好的交情,一旦有利益牵扯,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她,当真得全方面发展才行。 不然,从哪一方面被人扼住咽喉,她就只能认命了。 自嘲一笑,她唤来张大妮,道:“此时天气寒冷,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前不久又征了那么多壮丁去打仗,一定有很多人饥寒交迫,马上要熬不过这个冬天。 你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支撑不下去,想要卖地的,也不用他们贱卖,只按平常的价格买了就是。” “有啊,外面好几个贱卖的,要是告诉他们原价买,还不把他们高兴死,你想买几亩?” “五百亩。” “这……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要干自然要干票大的。” 苏清颜眉眼沉稳,不急不徐,就像是在讨论晚上要吃什么一样筒单。 张大妮越来越佩服这个张狂的小丫头了,说了句包在她身上,就向外跑去。 五百亩地数量巨大,她并没有跑到地头上去,挨个跟农户商议,而是直接找了五花村村长,望北村村长,丰收村村长,向他们询问买地的事情。 三位村长听说并不是降价贱卖,还是按照原价卖,都激动得不得了,忙去村里询问那些想要卖地的人。卖地的人受宠若惊,生怕苏清颜会反悔,都二话不说的答应了。 还有许多原本不打算卖地的人家,听见这个消息,也从自家良田里,分出两亩地,给卖了出去,补贴家用。 想着改日哪户人家有贱卖土地的,再买上两亩就是了。 不过一日的时间,张大妮就回来报告,说三个村子里面,总共收入了五百四十二亩。 “五百四十二亩就五百四十二亩吧!多一点也不算多的。” 苏清颜掏出六千六百两银票,跟张大妮说:“按照每亩十二两的价格,五百四十二亩是六千五百零四两银子,给你六千六百两,剩下的九十四两拿去打点,顺便也给你自个儿买点烤鸡。” “嘿嘿。” 张大妮一脸开心的接过那一大摞银票,却没打算要走,犹犹豫豫的跟苏清颜说:“三个村庄都有咱们的土地,但是被两座小山头,隔在三边。 我跟村长打听过了,那两个山头四百两银子可以买下来,虽然咱们买下来好像没什么用。 但是我听说,只要买了山头,上面的猎物和树木都是咱们的唉。 好心动啊,野兔野鸡什么的,都是山珍野味昵!” “你啊!就想着吃。”苏清颜随手又掏出来四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她。 张大妮心里一喜,正要出门,却听见苏清颜喊她:“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你们买地的时候,不光要签买卖合同,还要把价格明码标价的写在上面,另外准备一份自愿售卖书,让他们签名,要着重点名,他们自己想要卖的,不是受我逼迫。 而且,我是以原价收购的,并不是趁乱打劫,也不是为富不仁。” “是是是,大地主您说的都对,我这就去办。” 张大妮装模作样的鞠了个躬,笑嘻嘻的说道:“我家苏清颜行事谨慎,也怪不得能把家业发展到这种程度。 那我签完买卖合同之后,是按照老规矩,把地租赁给他们,再跟他们收租子昵,还是直接把地撤回来,交给我们自己管理?” “先签完合同,把地统一收回来,想要租咱们的土地的,按片区给他们就近划分。 第203章 你这是在威胁我? 最好把小山头附近的土地留出来,我有用。 跟他们讲清楚,以亩产四百斤为底线,亩产不足四百斤的,咱们固定收取三百斤。 亩产在四百斤以上六百斤以下的,与农户四六分。 亩产在六百斤以上的,与农户平分。 “高手,不过可以说是很仁慈了,有些地主与佃户三七分甚至二八分昵! 你是不知道,那些佃户辛辛苦苦种地一年,收了一百斤粮食,还不够交税的,过得有多苦。” “土地税要交那么多吗?” “咱们税各交各的,佃户是交不了那么多,但是那些黑心的地主,把税都推给佃户了呗。” 张大妮愤愤的说着,好像受了委屈的是自己一样。 苏清颜没忍住,还安慰了她两句:“乖,别难过了,以后人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别人越来越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我们跟着你,可算是积了八辈子得了。 说到自己,张大妮想起自己那高达近百两的存银,又开心起来,像打了鸡血似的,去忙苏清颜交代的事 了。 她先是拿着农户的地契和买卖合同,去县衙将所有地契都转到苏清颜名下,然后急匆匆的回去跟那些佃户商量租赁土地的事。 丝毫没看见给她办事的县太爷朱红茂,在看见地契上的名字的时候,明明气得一脸铁青,却还硬强的撑着笑容。 张大妮一走,他就气得将毛笔摔在地下,去端桌上的茶。 “真是太目中无人了,竟然派个丫鬟来教我办事!” “大人,你小声点啊,那可是国舅爷的妹妹的丫鬟。”姓赵的师爷在一旁小声的提醒着。 “废话!我不知道吗?可就算是天王老子的丫鬟,她也就是个丫鬟,凭什么我还要对她客客气气的!”朱县令愤恨的说着,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火更大了:“这是什么东西?大冷天让我喝这么凉的茶!”“哎哟,是小人不对,小人这就去给您端杯热的,可是您别生气啊! 俗话说这打狗还得看主人昵!您就当给国舅爷个面子呗!” 赵师爷端着冷茶出去,转身就换了一张脸。 暗暗唾骂道:“我呸,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还对我大呼小叫!要不是我提醒你,那是国舅爷的妹妹的丫鬟,让你客气点,这会儿指不定人家已经回去告状了昵!” “师爷,师爷。” 守在门口的小廝,狗腿的凑了过来,讨好的说道:“外面来了个人,自称是要找县令大人,看他的气质不像是一般人,他又不说自己是谁,您看该怎么办?” “哦?难不成是京城里来的哪个大官,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你带我去看看。” 师爷虽然看县令不顺眼,没少干收人钱财的事儿,但他们两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如非必要,是不会当面撕破脸皮互相陷害的。 他跟着小廝来到门口,见站在门口的男子,一身黑衣一脸煞气。 瞬间就明白了,小廝说的气质不像一般人是什么意思。 这特么的当然不像一般人,这像个杀手啊! 师爷恼怒的瞪了小廝一眼,有些后悔来趟这趟浑水了。 但已暴露在那人面前,他也不好扭头就走,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客气地问道:“我是本府的师爷,敢问少侠何事?” “我奉太子密令,来寻找白灵君在同阳县的家人,你们快去把人弄来。” “白……是国舅爷吗?他哪里有什么家人,哦,对了,好像是有妹妹来着。” “那还啰嗦什么?还不快去拿人!” 黑衣男子一身暴戾之气,眼看话不投机就要拔刀,师爷忙慌张摆手:“少侠不急,县令大人正在衙内,请随我进来用杯茶慢慢说吧!” “最讨厌你们文官办事,啰啰嗉嗉的!”黑衣男子不屑的冷喝了一声,脚步未停,跟着师爷进了内堂。 朱县令没搞清楚这人的底细,乍一听说是找白灵君的家人,还以为是白灵君派来的人,忙客气的说道:“大人稍安勿躁,下官这就派人去请。” 说完这句话,小心观察着那黑衣男子的脸色,见那黑衣男子面色不愉,忙诚惶诚恐的改口:“不不,下官这就亲自去请。” 没想到那黑衣男子的脸色更黑了。 师爷在心里把这个愚蠢的县令骂了三遍,随后才大着胆子开口提醒到:“大人这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密令来拿人的,宜低调行事啊!” “太……太子殿下……”朱县令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才想起来,七皇子司寇德,前些日子被立为皇储,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 他能有什么命令,不过是皇后打着他的名义方便行事罢了。 而当今皇后和国舅爷并非同胞兄妹,白灵君之前曾亲自护送,亲姐白贵妃所出的五皇子司寇浩回宫。想来这其中的曲折蜿蜒,虽不足外人道,但关系应当是不好的。 如此低调的来找白灵君的家人,怕是要做威胁之用。 他果真糊涂啊,竟然差点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 “是,是下官失言了,那苏家目无法纪,一次买地五百亩,本官怀疑他们恶意低价收购土地,趁乱打劫,这就派人捉拿审问!” “嗯。”那黑衣男子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端起一边的茶,轻抿了一口,催促道:“那你还不赶快去!”“是,下官这就去。”猜对了上面的意思,朱县令松了口气,腰板立时挺直起来。 他感觉自己为官十三载,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硬气过。 张大妮办完事情,前脚才迈进家门,后脚水菊就喊住了她。 “姑娘,我家二小姐在家吗? 不好了,出事了,老爷、夫人、小小姐和小少爷都被衙门带走了,丽娘跟着他们去了,吩咐我来喊二小姐。 衙差们说买五百亩地,恶意低价收购土地什么的,老爷夫人真的没有做过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坏了。”张大妮脸色一变,着急的朝苏清颜的屋里冲去。 苏清颜早就预料到了,一个性收这么多土地,会引来麻烦,但她没想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还会牵连到娘家。 她问张大妮:“我叮嘱你让他们签的东西,都签好了吗?” “签好了,在这儿。”张大妮说着,从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掏出一大沓纸交给苏清颜,苏清颜拔腿就往衙门跑。 同时吩咐张大妮:“去把那些卖给咱们土地的人,都给召集起来,带到城里去,人数越多越好。” 张大妮领命,觉得自己一个人跑的太慢,把水菊也喊上帮忙了。 苏清颜到衙门的时候,正好听见朱县令说:“押入大牢,择后发落。” 苏清颜大喝一声:“且慢”,一脚迈了进去。 第204章 遇见不好办的事 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爹娘和妹妹,被抱在怀里呼呼大睡的弟弟,眼里闪过隐忍。 扑通一声跪在堂下,她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说: “出了嫁就是别人家的人,我所做的事情与我娘家人无关,地不是他们买的,他们更没有受益一分一毫,还请县令大人,明断是非,放了他们。” “你,大胆!” 朱县令早就知道苏清颜牙尖嘴利,却从来没想到一句话就把他顶得没话说。 他滴溜溜的转着一双老鼠眼,看向躲在屏风后面,并未露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这是让他把苏家众人置于死地,还是威胁他,不办好这件事,就把他置于死地啊! 不管了,说什么他也不能放了苏家这些人。 朱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严厉的呵斥道:“你来的正好,本官正要派人去捉拿你。 养不教父之过,你做出这样为祸天下苍生的事情,你的父母必须负首要责任,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大人,我大济国律例规定,奴隶,房屋,宅基地,良田,山头皆可买卖,并没有规定不能超过多少,我不过是买了些良田,两个山头,不知道我错在哪儿?” “好一个不知道错在哪儿!” 朱县令冷笑一声,似乎就等着她说这句话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的说: “此时正值严寒,正是家中粮食短缺之时,不少人为了生活贱卖土地,以谋求生存。 可你偏偏在这个时候,大量低价收购土地,恶意合并,你这是扰乱市场秩序,你还敢说你是无辜的?”“若是我大量低价收购土地,恶意合并,扰乱市场秩序,我自然不敢说我是无辜的,可是,我没有!”苏清颜着重咬了咬“低价”两个字,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 提高了声音,一字一顿道:“我是严格按照市价,十二两银子一亩的价格,买的良田,买卖皆是自愿,与冬天无关,与征兵无关,更不存在恶意合并。 因为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还是秋天还是春天,我买了,只是因为我想买,而那些人想卖。 有买有卖便成了生意,不知县令大人是想要治我什么罪?难不成我买五亩不犯法,买五百亩就犯了法吗?我可曾少交了一分地的税? 而且,从人情道义上说。卖给我地的人家,都是快饿死了,过不下去,才会有如此无奈之举。 我不买,没有人买,他们就只能饿死。 我按原价买了他们的土地,给了他们生还的机会。 他们还可以从这部分钱里面,拿出一部分钱去买别人贱卖的土地,我应该有功而不是有过!” 她的话,字字珠机,铿锵有力。 不光把县令镇住了,堂上的衙役,门前的百姓,也都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小心的议论着:“是啊,人家是正常买卖,怎么就恶意合并了?” “你说话小心点,你看不出来县令的意图吗?” “看出来又能怎样,这也不能没王法了啊。”那人小声的辩驳着,还是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身子,不想惹麻烦。 幸好现场人多眼杂,声音杂乱,县令听不清楚。 不过,他就算是听清楚了,此时也没空管这些只会嘴横的刁民了。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很想求助一旁的师爷。 可是师爷一直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侧面的小桌子上,写着堂审语录。 在记录苏清颜这段话的时候,非常不地道的在心里夸了一句:妙啊!要是此时再来个人,为她当堂作证,那县令大人就算是想给她强加罪名。扣大帽子,也扣不上了。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还没挥去,就听见门外有人大声喊道:“叩见青天大老爷,我是本案关系人,请放我进去吧!” 那人跑得急了,说话断断续续的,因为紧张还隐约带着哭腔,看起来就像是迫不及待来伸冤的。 朱县令以为这是搬倒苏清颜的好机会,忙稳定了神色,难得客气的说了句:“你有何冤屈,快速速说来,有本官替你做主,定不会叫你受了委屈!” 县令大人真是难得的好官啊!为什么坊间会流传出诸多对他不利的言论? 那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受宠若惊,先在堂外磕了个头,这才一溜小跑着跑进了堂内跪下。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十五个,都说自己是本案的关系人,是卖给苏清颜土地的卖主。 县令不好放进来第一个,拦着剩下的十四个,让他们通通都进来了。 威严的瞪了苏清颜一眼,故意和蔼的问那十五个出庭作证的人:“把你们的冤屈都说出来吧!本官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他们男女老少皆有,最小的看起来才十三四岁,都一脸紧张到快哭的表情,谁也没有先出来回话。一时间,堂上寂静的落针可闻。 县令自己暗骂这些刁民墨迹,神色不显,喊了第一个冲进来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句:“你先说。” “县,县令大人。” 那男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用膝盖膝行着,往前走了两步,叩了个头说道:“县令大人容禀,小人并不是来申冤的,是想替苏东家作证的。 苏东家是买了小人的土地,但是是小人自愿卖给她的,而且是按照市场价格。 求,求县令大人,不要为难苏东家。” “什么?你!你们!你们都是来为她说话的?”朱县令瞬间变了音调。 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浑身打了个哆嗦,很想收回刚才夸县令大人和蔼可亲的话。 “是,大人。” “求县令大人开恩,不要为难苏东家。” 身后的十几人忙跟着一起磕头请求。 他们说的话并不整齐,但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 朱县令万万没想到,放这群刁民进来,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气的胡子都歪了。 可是那黑衣杀手还在一旁旁听,他又不能直接将人放走,一时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差点没起来,团团转两圈了。 那黑衣人暗骂了一句蠢货,贸贸然出口说:“白灵君获罪,你们作为他亲自认下的干亲,必须要株连,今日说什么也不会放你们离开的。” 苏清颜听见这突兀响起的森冷声音,瞬间就明白了这一切前因后果。 原来,与她一次性买五百多亩地无关,这些人,是想用他们来牵制白灵君。 “对对,来人!将他们押入大牢!” 朱县令不知道白灵君犯了什么罪,他只知道太子和皇后他惹不起,有了个由头,便要拿人。 刘氏捂了捂荷包,眼眶发酸。 那孩子用朱砂笔写下这种东西,原来真的是为了保护他们。 刚要说话,突然听见苏清颜说道:“县令大人不急,白灵君的确是曾经拜我爹娘为干亲,与我兄妹相称,但是后来感情决裂,早已写了断绝书,断了关系。 第205章 你当家,你说了算 即使是血浓于水的亲父子,写了断绝书,也再无关系,又何况只是半路认的干亲。 想来县令大人不会糊涂至此,看了这断绝书,还非要判我们连坐吧!”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纸。 那纸张比较薄,从背面可以看出,笔迹是用红色写的。 这个朝代,除了皇上批改奏折。红色的字,本身就自带决绝之意。 若非老死不相往来,是绝对不会用鲜红的朱砂写的。 朱县令派人将苏清颜手中的断绝书呈了上来,发现字迹飞扬,文采斐然,绝不是小门小户能写出来的东西。 瞬间又很难做了。 一边恨苏家做事滴水不漏,一边努力思索着破解的法子。 突然,他一个不小心,将断绝书掉在了身侧用来烤火的炭盆里。 随着火苗“呼”的一下燃起,那张有着鲜红字迹的纸,瞬间就化成了灰悔。 朱县令先是一惊,而后喜出望外,激动的说道: “大胆刁民,竟敢拿张假纸糊弄本官,上面写的根本就不是断绝书,你是使了什么妖术,让它自己飘到盆里,被火烧了,还让人觉得是本官故意销毁证据!” “呵……”苏清颜一阵冷笑,这县令唱的好一出贼喊捉贼的大戏啊! 幸亏她也是个戏精大佬,不然今日怕是要认输了昵! “敢问县令大人,白灵君与我家结干亲,可曾向衙门报备?” “你问这个做什么!本官在问你断绝书的事!” “小女子也是为了断绝书的事才问的,如果白灵君曾经向衙门报备结干亲,那他给我们断绝书之时,一定也跟衙门说清楚了,这样一来,即使没有断绝书,我们也是没有什么关系了的。 如果她报备了没取消,那我就请出真的断绝书,毕竟县令大人您刚才拿的是真的,却只是复印本。 反之,如果白灵君不曾向衙门报备与我家结干亲,那虽说干娘干爹的叫了一阵子,可也只是口头上的干亲,用于口头上的断绝,说断了也就断了。 断绝书其实是个不怎么需要的玩意儿。 我想,白灵君应该没有来衙门报备过吧? 毕竟,他亮出身份,是在我相公差点蒙受不白之冤的时候。 您在此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你!你好大的胆子!”县令因为苏清颜的指责,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怒不可遏的吼道:“来人啊!将这个咆哮公堂的小女子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且慢。”苏清颜攥紧了拳头,半是警告半是威胁的说: “我在余城鸣山寺扫除细作一事中,立了头功,朝廷赏赐我随便提条件,我得以保全家中父老。 不管怎么说,我在这十里八多,也算是略有功勋的女子,在朝堂上也已经提过名了,县令大人要是执意打我板子,我拦不住也不敢拦,只能乖乖受了。 只是,若是有一天我拿着那真正的断绝书,去京城告御状,皇上要是亲自审问白灵君是否亲手写了断绝书,白灵君一旦点头,那日后官途性命皆不保的,可就是大人您了。 请三思啊!” “你!你竟然敢威胁朝庭命官!我……我……我!” 朱县令气得浑身发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但是狠话到了喉咙里,迟迟说不出来,最后只愤愤的怒吼道:“把他们都给我撵出去!” 衙役和师爷,还有外面看热闹的人,都有些无语,但是跪在堂上的二十个人,如获大赦,都松了一口 气,忙不迭爬起来跑了。 刘氏刚生的男孩太小了,还没有起名字,家里人都叫他大娃。 大娃因为县令的大喝,从睡梦中惊醒,感觉自己尿裤子了,一直憋着。 此时出了衙门,小冷风一吹,感觉到不舒服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刘氏劫后余生,看着这个知道心疼爹娘的心肝宝贝,温柔的拍了拍包着他的襁褓:“大娃乖,回家咱就换尿布吃奶。” 苏清颜先谢过了那些为她来作证的十五个人,而后跟张大妮,丽娘一起,带着众人回家了。 她无比头痛的说道:“得罪了县令,以后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咱们都先别开业,最近这段时间,就安生在家躲着吧!” 苏婉不解,问:“咱们不是赢了吗?为什么还要怕他?” “他小肚鸡肠不说,那个只出声音,没有露面的人,像是为了捉我们来的,他明的不行,一定会来暗的,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暂时住在一起吧!” “好。你回头去把亲家母喊来……” “不,你们都要来酒坊住,包括我姥姥姥爷一家人。” 苏清颜谨慎的说着,顺道派水菊去林家说一声,让林中火务必小心,暂时不要与他们来往。 回去之后,各家都收拾东西,能带的全带上,包括值钱的不值钱的,足足让牛车拉了十几趟。 苏阿东最后一趟锁门,跟刘氏和丽娘说:“才住了几个月的新房子,没想到还没稀罕够,就要暂时离开了,也不知道下次回来还好不好。” “孩子他爹,你别这样说,现在我们有儿有女,只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在哪儿都行。” “这话说的是。” 苏阿东听见“有儿”两个字,心里一下子又兴奋起来,接过丽娘怀里的大娃,开心的逗弄道:“爹的好大儿!给爹笑一个。” “噗……”大娃搬搬粉嫩的小嘴,给苏阿东吐了个口水泡泡。 秦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愿意相信苏清颜,苏清颜说要去酒坊躲一段时间,她就二话不说的收拾东西了。 她离酒坊近,没有用马车搬东西,靠水斧和张大妮帮忙,多跑了几趟,就搬的差不多了。 还主动帮苏清颜把她的嫁妆给抬去了不少。 酒坊里,除了两间办公室能住人,其余的,就只有酒坊前面的一排房子了。 那本是苏清颜打算用来苏列成品酒,给客户做介绍时用的,现在也全被拿来住了人。 忙活了一夜加上半日,在吃过午饭之后,劳累不已的众人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各自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苏婉也因为这次合住,又跟苏清颜同床共枕了。 她是小孩子,并没有耽误睡觉,和大娃、宝珠应该算是这个酒坊里,最舒坦的三个人了。 趁着苏清颜睡到一半,起床去茅厕,她问:“二姐,咱们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被人一吓就像个鹌鹑似的,躲在自己家不敢出去?” “不是太大惊小怪,而是因为事关家人,所以马虎不得。” 苏清颜蹲下身子,看着这个如羊脂白玉一样漂亮可人的八岁女娃娃,认真的教诲道:“遇事不要怕,逼到尽头,没有后路,冲就对了。 第206章 变成了两个 但是,得势时不能骄傲,很可能你不经意间的一个小举动,就会让你败的很惨。” “嗯!”苏婉读书习武很长时间了,丽娘将她教的极好,苏清颜跟她说的话,她不懂,却愿意认真的记在 心里。 而在二人说话间,后面突然传来了苏阿东的大叫声:“快,快来救火,着火了!” “怎么会突然着火?”苏清颜给苏婉披了个厚斗篷,出来见后院的荒地上,有杂草在燃着小火苗,被北风一吹,直直的往酒坊走去。 苏阿东正要去井里提水。 苏清颜一把伶起仓库里的锄头说:“别打水,来不及,快把草锄干净,阻断火势。” 说着率先在火势最大的地方的南边,挖起了防火隔离带。 刘易财,戴氏,刘思冬,丽娘,水斧,菊,兰心,盼婶儿也连忙来帮忙。 他们马不停蹄的挖隔离带,终于在火势不可控制之前,将火隔离在了那块地方。 几人看着火焰从两寸长冒到半米高再到消失不见,只剩冒烟,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火势完全灭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苏清颜在最先起火的地方找来找去,找到了一个类似绑了什么的焦黑石头,面色凝重。 那个神秘人,身份应该是不一般,会用这种弱智手段对付他们吗? 不,这才不弱智,都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可是月黑风高,一旦起火,会立即引起人的注意,但是白天不会。 即便白日里别人看见有烟,也只会认为是炊烟或者在烧些不要的东西。 若不是她爹偶然发现。怕是等他们意识到失火,整个酒坊就已经被火给吞灭了吧! 好狠的心肠!得不到就要毁灭! 她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晚饭的时候,苏清颜说:“为了防止以后还发生类似的情况,我建议在酒坊里挖一条蓄水沟渠,闲时用于浇菜养鱼,忙时用于救火。” “这样好,反正咱们现在在家躺着,也没事干,就挖沟渠吧!”刘思冬一个大劳力整日闷在这里不让出门,他觉得再不找点活干要疯了。 刚刚发生了惊险的火灾,别人也都不敢有意见。 吃过了晚饭,由几个丫鬟收拾家务洗碗。 全家就带着工具,开始谋划挖沟渠的路线。 苏清颜的设想是围墙内侧挖一圈,酒坊建筑群外侧挖一圈,再用三四条水渠沟壑连接起来,成为一个可以互相串联的车轮形状。 但是刘思冬和苏阿东觉得这样不好,因为酒坊建筑群下面挖了很多酒窖,如果通上水渠,并不能确保下面会不会渗水。 一旦渗水塌方,小则是故事,大了,可就是事故了。 苏清颜拗不过他们,只好按照他们的方法来,但是对于渗水不渗水这个话题,她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农村人都知道河床底下会渗水,要是她反其道而行之,建个密室在水底下,那岂不是万无一失了?这个奇妙的想法在她心里蠢蠢欲动,她几乎想迫不及待的试试。 但很显然现在不合适,因为她什么材料都没有,挖了也是白挖。 粗略的划定水渠范围,撅了几下,也算是开工了。 苏阿东抻了抻手脚,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觉,说:“开工大吉!剩下的明天再干。” 话音刚落就听丽娘大喝到:“有人!” 随即她将脚边馒头大的石头,往墙头那边踢去,堪堪砸中一个人。 那人发出一声大叫,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听动静像是摔在了地上,而且摔得不轻。 只是,那人的声音为何有些耳熟? “哎呀,不会是不会师父吧?”张大妮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墙头,又指了指天,用手指比划了一个飞天落地的姿势,但不是很确定。 苏清颜被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有些像了,带头往外跑。 东墙墙根下,保持五体投地姿势的,不是那个光头又是谁? 他的缝了假发的帽子,早不知飞哪儿去了,光溜溜的头顶冒着油光,在夜空里格外明显。 “杨不会!你大半夜跑我们家来干嘛?不知道我们正在避难吗?” “我知道啊,我敲门了啊,可是我都敲了半个时辰了,你们也不给我开门啊!” 杨不会气呼呼的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腰,动动肩,晃晃脖子,确认自己全身上下没有大损伤,这才委屈巴巴的说道。 “听清楚我的问题好吗?我问你,跑我们家来干嘛?不是问你为什么喊不开门就爬墙。” “嘿嘿嘿,老苏家发生有趣的事情了,我跟你讲。”杨不会一说起老苏家的事,立刻把自己刚才从墙头上摔下来的事忘了,讲的唾沫横飞,一脸兴奋。 “那个苏阿西啊,真不是个东西!他害怕去战场,我找魏将军求情把他保下来了,他应该对我感恩戴德的不是嘛! 可他在看见家里鸡飞狗跳之后,竟然想赖活不如好死,想要去参军! 我那时候是费了多大的劲,拦着他劝着他,把他哄回来的啊! 他倒好,他还不死心! 今日听说魏将军要回来补充军饷,非要扛着小包袱,再去参军。 把我气的哟,直接想打断他一双腿,谁知道我还没动手,他就因为跑得太快,摔了个狗吃屎,把脚给扭伤了,肿得跟个猪蹄子一样。 还是我和他爹把他抬回去的昵,真是蠢死我了,哈哈哈。” “你说什么?” “我说苏阿西啊,他还没跑出巷子,就被我和苏大柱给抬回去了,哈哈哈……” “我不是问你苏阿西,我是问那个什么魏将军。” “唉,魏将军你不认识吗?魏国忠,就是免了你爹跟你舅舅,还有你相公兵役的那个人啊!” 苏清颜听见不会师父的话,突然有了自救于囹圄的法子。 她突然一脸热情的迎着杨不会往酒坊里走,笑嘻嘻的说道:“不会大师您受苦了,我这儿还有两坛珍藏了许久的好酒,给您压压惊啊!” 张大妮听见这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要是没理解错,苏清颜对除了陆天辉以外的人,这么热情,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一群人先后.进了酒坊,只有丽娘还待在原地,对着漆黑的巷子,露出警惕的神情。 她习武多年,武功高强,更是一度被当作杀手培养。 杀气这种东西,她是不会感觉错的,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丽娘,你在看什么昵?快回来,我们要关门回去睡觉啦。” “这就来。”丽娘应着,飒飒转身回去了,带着不容挑战的傲气。 “可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暗中,黑衣男子从角落里的柴火垛出来,气愤的拔下插在头上的麦秸,捂着高高肿起的额头,接上脱臼的腿,晃了下快废了的膀子,一瘸一拐的往北走去。 第207章 出来磕碜人不对 他将这儿所有的事情都报告给了上面,接到上面的命令,要单捉苏清颜回去。 谁知道那个愚蠢的县令先动手了,想一把火烧死他们。 好不容易等到月黑风高夜,要去捉人,竟然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摸到酒坊的墙,就被人揍成了这个熊样! 看似很平常的农家小院卧虎藏龙,最起码有两个武功十分高强的人,要说跟白灵君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谁信昵! 他得把这些事都报告给上面才行! 越想越气愤,黑衣人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咬牙倒抽了口冷气,嘶……真疼。 朱县令见黑衣杀手受伤而归,似乎是任务失败了,生怕他怪罪私自放火一事,抢先认错道: “是下官会错意了,给大人的行动造成了困扰,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若是大人真的想捉拿苏清颜,下官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凑到黑衣人耳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儿。 那黑衣人若是个正经官员,肯定是不赞成的,但他不过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条狗,得县令高抬,喊一声大人,有些飘飘然。 县令将他满身是伤狼狈的回来,都归咎于自己身上,也算是给他留全了脸面,他看县令大人就顺眼了不少,板着一张脸端着架子说:“法子不错,交给你去办。” “好的,下官这就去安排,大人你早些休息,下官告辞了。” 朱县令点头哈腰,老鼠眼中闪着几分精光,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风平浪静的过了四天,苏清颜的水渠挖好了。 最后一条是通往河堤的水渠,那道水渠刚被通开,就见河水顺着河道往酒坊里面流去,苏婉小丫头兴奋的挥舞着双手,一路追赶着水往前跑,菊和张大妮护在身侧,生怕她掉下去。 虽然这水渠不深,掉下去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大冬天的,正月仍寒风刺骨,掉到冰冷的河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小姐,您慢一点,以后这水渠里常有水,你可以随时来玩昵。” “这是姐姐的酒坊,我可以来玩,却不可随时来玩,你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苏婉一本正经的说着,俨然像个小大人。听见水菊低头认错,她便不再管,忙又追着河水往前跑去了。 苏清颜听见这句话,感觉分外暖心,知道分寸是一件好事。 可同时她作为姐姐,也想尽可能的疼爱妹妹昵。 苏清颜温柔一笑,对苏婉说道:“除了你姐夫,别的我都可以分你点的,就给你这酒坊百分之一的份额吧!以后这也是你的酒坊了,可以不用经过我的同意,随时来玩!” “清颜。婉儿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你可别胡闹。”刘氏说她,脸色却并无不悦。 苏清颜摆了摆手,笑道:“没关系的,我自己的亲妹妹,我愿意宠着。” 苏婉听见二人的话,微微歪了歪小脑袋侧着头问:“百分之一很多吗?一百个铜板里才有一个。” 她不是没学过算术,她只是觉得一百文里面,才有一文钱给她,一文钱也不是很多啊! 她现在都有好几十文钱了。 “这丫头,又开始在那数几十个铜板的私房钱了。” “不多,攒攒不就多了嘛,家底都是攒出来的啊!” 要是让苏婉知道,短短几个月,她就挣了一万两银子,会不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啊。 一万两的话,百分之一也抵得过很多人全部家当了昵! 苏清颜唇角轻扬,突然看见水沟里有条大鲤鱼游过,忙喊道: “有大鱼!快抓住它!今晚煲鱼汤!” “啊,怎么抓用什么抓?”刘思冬看见那条二三斤的大鱼,也非常心动,差点把手伸水里才想起来,没 工具。 苏阿东忙喊刘易财跟他一起,把引水的地方,用大石头填起来,阻住鱼再游回去。 而后,一家大小就开始了关门抓鱼的农家乐活动。 刘思冬砍了根粗壮的树枝,削成尖,想要插鱼。 苏阿东受到启发,直接去仓库拿了叉子。 刘易财老胳膊老腿了,行动不利索,跟戴氏一起去找竹篓子,打算用篓子拦截。 苏清颜则跟苏婉折了两根竹子,打算做鱼钩钓鱼,秦氏也凑过来。想让苏清颜帮她也做一个。 最开心的莫过于刘氏了。 父母兄弟,丈夫,儿女都在眼前,她只是在那儿坐着,就觉得很开心了。 李氏抱着刘宝珠坐在她身边,看着众人笑闹,由衷的感叹道:“这日子美好的就像是做梦一样,我真怕哪一天梦醒了,还是原来的样子。” “是啊,回想两年前,你卧床不起,我受尽压迫,还身无分文。 那时候,我们谁曾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日子。” 刘氏说着,回头从丽娘手里接过大娃,笑着说:“我和他舅母聊会儿,你也去玩吧。” “夫人,我听见外面好像有动静,我出去看看。” 丽娘说着,最后确认了一下院子里的人很安全,这才走了出去,带上了大门。 不料,刚出去不久,就立刻冲了回来,大喊道:“快过来关上二重门,外面有强盗!” “有马匪?” 众人一惊,顾不得捉鱼了,将手里的东西一扔,都过来帮丽娘关二重门。 当年盖酒坊时,苏清颜不惜重金,将围墙盖到五米高,就是为了安全。 在大门这处,自然也是费尽了心思。 外面用的是钉了木头的铁门,只看起来比一般人的大门坚固。 若是碰见重大情况,就会闭上特制的二重门。 二重门是用纯精铁打造的,非常沉重,平常立在两侧,很少有人会留意,一旦合上,将上中下三个锁孔锁住,那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要是再在中间横一根门植,那就更坚固了。 可是,那马匪来的极快,在丽娘喊话间,已经冲过来破第一道门了。 在场大多都是女流之辈,吓的腿软,根本闭不上第二重门。 眼看马匪要冲进来,丽娘心一横,在踹飞一个想进来的马匪后,运气用内功强行打合了二重门。 刘思冬和苏阿东抱着门槌想担上,苏清颜喘息着,上前上锁,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但是手忍不住的发 抖。 尤其是见丽娘被自己的内功反噬,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以后,她更紧张了,吓到口干舌燥而不自知。 “清颜!娘来!” 刘氏看着苏清颜吓的毫无血色的脸,心里的母爱被深深激发了出来,她把手中的儿子顺势往身边人手里一递,咬着牙就冲了上去。 苏清颜慌忙去扶躺在地上一脸痛苦的丽娘。 水芹水菊盼婶儿等人,也连忙跑了过去。 丽娘强撑着身子,担忧的说:“二,二小姐,还要想别的办法才是,不然,坚持不了多久的。” 第208章 买烧鸡 她说话间。 苏婉突然大喊:“水渠,水渠那儿要钻进人来了。” 众人一惊,忙搬石头去堵水渠入口的洞。 强盗们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不住的顺着那个洞机拉。 苏阿东等人不管往里面填上什么东西,都会被外面的人机拉走。 甚至,那水渠口因为不断被机拉,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相信要不了多久,不光能进来一个人,很可能两人能并排着过来。 苏清颜怕极了,可是也恨极了,她拿起不远处刘思冬为了插鱼削的尖锐的木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洞口想要游进来的那人的背上插去。 苏阿东有样学样,回去伦起叉子,也死命的往那儿插,刘思冬一把夺过苏清颜手里的木棍,大吼了一句:“他娘的,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咱们亡,拼了!” 一口气插了十多下,直到趴在洞口那人不动了。 他还大吼道:“不就是杀人吗?你们敢来抢我们!就活该被杀,来啊,你们来啊! 老子今天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拼了!” “对,拼了,咱们做了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农民,还没干过一件亏心事,凭什么就要被欺负!” “反正大不了就是死,我杀一个回本,杀两个,挣一个!” 苏阿东和刘易财也急了,分别拿着叉子锄头乱打。 刘宝珠和大娃身在襁褓,可也好像感受到了危机,哇哇大哭起来。 两个小奶娃一哭,原本哭哭啼啼的丫鬟和妇人们,反倒不想哭了,她们也都站起来,说:“对!大不了就是个死,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怕的,你们先歇着,让我们来打!” 说过接过刘易财,苏阿东手里的东西,也对着那个渠口狠命砸了下去。 原本浑浊的河水,因为不分章法的蛮力硬砸,水花四濺。 不一会儿就染成了红色,堵在渠口的人挣扎尖叫几下,再也没了生机。 门外的强盗,不敢轻易下水了,有人扯着嗓子咆哮道:“把钱和苏清颜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不然,老子今天炸也要炸开这里!” “清颜!他们想要清颜!” 刘氏打了个哆嗦,紧张的看着在场的人,生怕有人听见交出苏清颜,就能保命,会当场倒戈。 但是她多虑了,她和苏阿东作为苏清颜的父母,不会为了自己的活命,交出宝贝女儿。 而她娘家一家,且不说本就是浓血浓于水的亲情关系,就算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就单凭他们受了苏清颜的恩惠,才能有今日的好日子,也绝不会干出那背弃恩人的事情。 秦氏就更不用说了,她的儿子生死未卜,儿媳算是她唯一的亲人。 而且那几个丫鬟,都是苏清颜相中了才买的,手中还握着她们的身契,别说容不得她们撒野,就算她们真的有想反的心思,也得有命活着出这个门才是。 想明白了这一点,刘氏的底气足了许多。 她像老母鸡护小鸡儿一样,把苏清颜护在了自己身后,对那些强盗咆哮道:“想要我女儿你做梦,想活命的速度离去,不想活命的我跟你们拼了! 只要我还活着,我绝对不许你们伤害我女儿!” “哪里来的老太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外面粗鲁的汉子大吼着:“来人,速速回去拿炸药!老子非把这块破地儿炸成平地不可!” 院子里面的人,听见这句话,顿时有些怂,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苏清颜却在这时恢复了些神智,扭头往酒窖里跑,招呼众人快去搬酒坛:“大家用酒坛砸死他们!” “啊,可是这酒坛里面装的都是上好的烈酒啊!”刘思冬和苏阿东有些不舍得,抱着酒坛的手,迟迟不愿松开。 被戴氏一人拍了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人们要紧! 这些身外之物,能造出一坛就能造出第二坛。” “这……这说的也是。” 他们抱出百十坛,五斤装的烈酒,从墙内侧架上两架梯子,自墙头往下扔酒,砸在那些人的头上身上。被砸到的强盗疼的龇牙咧嘴,没有被砸的,却只闻到了沁人的酒香。 在苏阿东又扔下一坛酒时,一个略有些功夫的强盗闪身躲过,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要落地的酒坛。 “吻,好酒啊!”那男人掂了据手中的酒,把酒塞拔开,做了个非常夸张的闻酒的动作。 原本他只是想假意的嘲讽一番,谁知这一闻才发觉那酒真的醇香无比。 比他以前闻过的所有酒都香,他不假思索地喝了一口,满露惊喜之色。 身边的小弟正要提醒他小心有诈,他一边感叹着好酒,一边又连灌数口。 强盗马匪什么的,不就是好喝酒好吃肉,不好劳动,喜欢抢别人现成的东西嘛! 这酒好喝到了那人的心坎里,他瞬间就忘了自己现在在干嘛了,惊喜的大喊道:“小的们,给我把这些酒都接住,这可都是,上好的美酒啊!” 他身边的小弟听见这句话也很心动,有人捡起地上没有完全摔烂的坛子,尝了一口残存的酒,瞬间就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还真是不可多得的美酒! 开始有不少人在墙底下朝刘思冬和苏阿东吆喝:“扔扔,快点扔!扔快点!” 这莫名其妙的反差,让苏阿东怀疑闺女是不是吓傻了,开始干糊涂事了。 但是苏清颜说继续仍,他也没停手,就一直往下扔。 不一会儿,那些强盗找到了接酒坛的小妙招,扔下十坛酒,他们能接住七八坛,有几个受不了诱惑的,当场就抱着酒坛开始喝了。 苏阿东站在梯子上,从墙头往下看,突然茅塞顿开,明白了闺女往下扔酒的意义。 “你是不是想着他们都喝醉了酒,就回去睡觉了,所以才让我们往下扔酒的啊?真是个极好的退敌之策 啊!” 苏清颜朝他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还没说话,就听见外面又吵嚷起来。 刚才那个叫骂着要苏清颜的粗鲁声音,又回来了,吵吵嚷嚷的训话道:“你们干什么昵?吃醉了酒,还怎么抢劫!这酒放在这儿,又跑不了,能不能有志气一点!一群养的混蛋!” “你,你他娘的敢管老子,你不要命了! 老子……老子可是马匪,欸?老子的马昵?!” 第一个接住酒坛的人,已经喝迷糊了,酒壮愁人胆,竟然敢叫骂大当家的。 挥舞着一双大斧头的大当家气坏了。 没想过自己去撒泡尿的功夫,手底下的小领队也敢对他无礼,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严厉呵斥道:“谁都不许再喝了!给我放一边……” “眶啷”大当家话未说完,刘思冬对准下面大当家的脑袋扔了一坛酒。 大当家正在训话,一时不察,被砸在了肩膀上,冰冷的酒瞬间灌了他一身。 第209章 你配吗? 他双眼冒火的看着墙上的二人,吼道:“不等火药了,你们去农家给我找些梯子,冲上去杀了那群狗杂岁!” 刘思冬还没从打中大当家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听见这些话,顿时吓的有些腿软。 苏清颜在里面也听见了,对刘思冬和苏阿东说道:“爹,舅舅,你们快下来,把梯子搬回去。切不可让他们爬到墙头,再顺着这两架梯子进来。” “唉唉。” 两人听见指示。不再多呆。 苏清颜也没闲着,让妇人们把破布撕成长条,绑在树枝上,做了一个又一个类似棒棒糖的东西,不过,破布包起来的地方,有拳头大小,是比棒棒糖大了许多。 农户里抢来的梯子才三米高,苏清颜酒坊的墙足有五米,外面那些人足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三个梯子绑在一起,勉强上人。 而那人爬上墙头,里面没有梯子接应,直接从五米高的地方摔了进去。 就算没有揍他,他怕是也摔的不轻。 苏阿东和刘思冬先狠打了他两棍子,才拿着绳子上前,五花大绑绑了个结实。 那人大喊:“救命!” 苏清颜生怕他把在院内看见的东西说出去,顺手扯过一旁的破布,塞住了他的嘴。 外面的强盗只听见第一个进院子的人,尖叫了一声来不及喊救命,就再也没了动静,都吓很畏惧。 第二个爬梯子的人有些怂了,踌躇着不肯往上走,被大当家的拿斧头吓唬了一顿,才又往上迈了两步,可是离爬到墙头还有很远的距离。 大当家气得不打一处来,正要找个鞭子抽两下,听见远处有人打马赶来,小声报告到:“头儿,炸药带来了,咱们炸哪儿?” 梯子上的小喽啰听见这句话,喜出望外,忙三两下从梯子上爬了下来,建议到:“这儿!这儿就挺好!梯子用不到了,我帮你们搬走。” 苏清颜在墙内听着梯子搬走的地方的动静,不知他们要搞什么鬼,觉得事不宜迟,跟院子里的人说:“别再绑小火把了,去酒坛里沾上酒,点火,扔出去!” “闺女,你在说什么傻话?酒怎么可能点的着,这又不是油!” 苏阿东刚才就觉得苏清颜这举动奇奇怪怪的,像被吓傻了,此时听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 观点。 苏清颜一嘢,这才想起这个时代的酒都很淡,烈酒也不过才十几二十度,酒果酒就更不用说了,只有几度,甚至有的,只是有点酒味而已。 这样的酒,的确是点不着火的。 但是她蒸馏出来的酒不一样啊! 虽然没有非常详细的酒精度测评方法,但她根据酒的挥发速度判定,这最起码是五十度到六十度的高度白酒了,而众所周知,四十度以上的白酒就可以被点燃的。 也不废话,她拿起一个小火把,对着酒桶沾湿了。确保小火把吸饱了酒,但是不滴水。 她拿起火折子用嘴一吹,点在火把上,火把立刻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然后,她抡起胳膊在空中转了两圈,用力甩了出去。 瞬间就听见外面大喊:“那是什么鬼东西? 啊,着火了!” 惨叫声不住的传来,苏阿东,刘思冬不再废话,依样画葫芦的扔起小火把来。 听见屋外的惨叫声越来越强烈,他们恍然大悟到:“原来刚才扔酒瓶,是为了点火做准备啊!真是大开眼界了,没想到酒还能烧。” “可不是嘛!他们的身上,旁边的地上都是酒,这下有火苗一引,可不就呼呼着了起来,还是咱家清颜 聪……” 刘思冬夸赞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砰”一声巨响,墙体爆炸开来,火光四射,飞沙走石。 刘思冬一行人因为要小心用火的关系,离那面墙比较远,可还是没少了受到爆炸威力的冲击,瞬间被崩倒在地。 还有不少碎石块,碎砖头砸在他们身上。 不过,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护着孩子,所以受伤的都是大人。 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苏清颜大喊道:“你们躲地窖去,大不了我跟他们走!” “不行,只要我还活着,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已经调息了很久的丽娘,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剑,护在苏清颜身前,坚定地望着那被炸开的墙。 冬天的夕阳原本就毫无存在感,灰蒙蒙的天上阴暗无光。 丽娘通过断墙看着被炸的惨不忍睹的强盗,带上了不畏生死的决绝。 “养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手持斧头的大当家,披头散发的向丽娘冲了过来。被熏的乌漆抹黑的脸,十分浄狩,身上衣服上也都有 被烧的痕迹。 他没想到会栽在一个小酒坊里,可现在损失惨重,弟兄所剩无几,已经杀红了眼。 丽娘迎战,二人纠打在一起。 还有几个没死的小喽啰,见除了丽娘之外,都是不会武功的人,就挥舞着手里各色的兵器向他们冲过 去。 丫鬟们吓得四散逃命,刘氏和李氏抱着她们的孩子往酒窖里跑。 张大妮和水芹二话不说,抄起一旁的叉子锄头就乱打。 苏清颜也感觉自己疯了,搬着那一坛高度烈酒,往那群人身上泼去,掏出火折子,作势要点火。 那些人刚吃了一顿大火惹来的亏,都不自觉的躲开了苏清颜。 混乱之下,竟然是苏清颜追着他们满院子跑。 忽然,丽娘被那个扛着一对斧头的男人,一脚踹在肚子上,整个身体失控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滚进了水渠里。 她还想起来再站,可是肚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丽娘!”苏清颜不知丽娘生死,不再追那些人,也不管酒坊里面的家当了,直直朝丽娘跑去。 她拼了命的想拉丽娘上来,可是力气不够,她无能为力。 感觉自己身后有黑影靠近,她回过身来,惊恐的看见那穷凶极恶的强壮男人,正挥舞着斧头,一步步向她逼近。 她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全是惋惜。 完了,这儿的一切都完了。 她的家人,她的命,都要结束了吧! 可是。很不甘心啊! 她明明说过要等陆天辉回来,她不敢想象陆天辉回来了,她却死了,陆天辉该是怎样的难过。 还有孩子,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过自己的孩子。 她还曾经答应了秦氏,不光要给她生个孙子,还要给她生个孙女的。 没了,都结束了,要不,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遗憾,就当做是下辈子的期许。 苏清颜皱眉,反身抱住丽娘,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这最后的,致命的一击。 谁知,那男人像伶兔崽子一样,揪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揪了起来,十分鄙夷的说道:“就这么个小表子,也值当我损失那么多兄弟!” 第210章 出事了 不认识她? 苏清颜闭上的眼睛睁开,一下子就想到了朱县令和那个神秘的男子。 “你是奉命来捉我的?” “呸!老子是大当家,老子奉谁的命!”那男人说着,伸手就扇了苏清颜一巴掌。 他对那些冲进来的小喽啰说:“小的们。把男的杀了,女的都带山上给你们玩,多收拾些金银珠宝,咱们今日损失这么多弟兄,可不能白来了!” “好好!”那些小喽啰听到号令像打了鸡血,更加猖狂起来。 苏清颜没法眼睁睁的看着爹舅舅姥爷和弟弟惨死,哀求道:“我跟你走,你放了他们,行吗? 我告诉你们钱在哪儿!” “呵!现在怕了? 知道讲条件了! 刚才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回答老子的! 你们让老子损失了那么多弟兄,不杀你们几个人泄愤。老子怕晚上气得睡不着觉。 怎么?难不成你要哄老子睡觉?” “只要你饶过他们的性命,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吆喝!小的们,你们听见这娘们说什么了吗?她想主动陪老子睡觉!” “哈哈哈哈。” 秽乱的话语引起一阵哄笑,苏阿东心如刀绞。 他的闺女啊,都是为了他们能活着,才说这样的话的。 可是,如果他活着要让闺女付出这样的代价,他宁愿去死啊! “闺女,爹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活够了,活着不活着都不打紧的,你可千万别作贱自己。” “哟哟哟,还要演一出父女深情的戏码呀!我的好丈人,要不要我也给你表演一出戏啊? 和你的女儿,来个活,春,工,哈哈哈哈。” 说完奸笑着扔了苏清颜的斗篷,要去解她的腰带。 都以为苏清颜会反抗的,可苏清颜不但不反抗,还乖乖抬起了手,方便他脱衣服。 引来那大当家更大声的邪笑。 苏阿东被小喽啰压着看,他不想看,别过脸,被扇了几巴掌。 小喽啰掰着他的脸,让他正对着苏清颜这边,他闭上眼睛,别人怎么机也机不开,他又被踹了两脚。 可是,就算他被打的再狠,他也不睁开眼。 他宁愿死,也不愿意看见女儿受辱。 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把男人突然捂着脖子大叫一声,一掌将苏清颜拍进了两三米外的沟渠里。 看着那鲜红的血液从脖子里淌出来,大当家发了疯似的从脖子上拽下一根银簪,势要把苏清颜捅成筛子。苏清颜脱了外面的棉衣,只剩中衣,泡在寒风刺骨的水里,如刀割一般冷到发疼。 她抹了把脸上的河水,唇角隐隐有血流出,她的眼里却再无惧意。 死吧! 总要死的,怕什么昵! “咻~”利刃破空声传来。 那愤怒的大当家突然顿住了脚步,他不可置信的低头感受着胸前喷涌而出的大片血迹,想伸手摸摸脖子,可是他手才抬到一半,就眶当一声摔在地上,再无声息了。 那些小喽啰见老大突然被谁使的暗器割喉而亡了,立时紧张起来,把自己抓到的人质挡在身前,心里扑通扑通的打着鼓。 他们感觉现在有些进退两难了。 好好在山上当个强盗不好吗?非要来趟这趟浑水,没得到什么好处不算,自己的性命都要搭进去了,真亏啊! 正在心里暗自后悔,见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从断墙处飞身而入,脚尖在地上连点,就朝他们冲了过来。他们尚未反应过来,就被那人一脚一个踹中胸膛,倒飞出去,落在地上,翻滚呻。吟。 哎哟哎哟地叫着。 那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稳定身形,关切的问苏清颜:“你没事吧?” 苏清颜很想说她没事,但现在全身冷得发抖,只感觉牙齿咯咯咯的打着架,根本不听他使唤,匆忙之下,只能焦急的摇了摇头。 从水里爬起来,让小寒风一吹,瞬间好像掉进了南极,她差点冻得晕死过去。 幸亏张大妮将她刚才披着的斗篷,重新帮她盖在了肩上,她才勉强好了一些。 但是精神一放松下来,她就感觉到了一阵晕眩,转眼便不省人事了。 苏阿东闺女闺女的叫着,二话不说,抱着她往屋里跑。 一众人也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急着乱转,七手八脚的把丽娘也搬回了屋子。 丝毫没有人留意剩下的那几个强盗小喽啰,和跟在杨不会身后的魏将军。 一旁的贴身小廝加手下,张敬武不满的嘟嚷到:“这些平民竟然敢如此慢待将军,咱们还是回去吧!省得在这儿给自己找不自在。” 魏将军看着渐暗的天色,并不认同他的说法,伸手给了他一个脑瓜蹦儿。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拖拖拉拉,临走之前还非要去个茅房,至于差点来晚了吗! 去,派人把那些小兔崽子给我绑了,正好本将军要筹备军饷,还没凑够数,去翻翻他们的老巢有没有存货。 另外,留下几人,处理一下这儿的尸体,顺便把墙给补好了。” “是,属下领命!” 说归说,闹归闹,抱怨归抱怨!一有正事安排他,张敬武从不推脱。 他带着人走后不久,苏阿东刘思冬刘易财几个大男人被刘氏从苏清颜的屋子里面撵了出来。 看见一身金色铠甲的将军站在断墙处,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一个二个的,小跑着往前走了一段路,扑通一声跪在地下,给将军磕头。 魏将军刚毅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生疏的笑容,用尽量和善的语气请他们快起来。 杨不会也忙过来劝道:“是啊,你们快起来吧!魏将军是我的朋友,此次前来也是想跟苏清颜谈合作的,就不要见外了。” “是啊,杨兄弟说的对,你们不用害怕。” 魏将军虚扶刘易财一把,带动身上的盔甲卡拉卡拉作响。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不过现在苏东家昏迷了,今日怕是商讨不成了。” “将军!东家请您别走,恳请您留在这儿用晚膳,她一个时辰后,定起身与您相谈。” 张大妮本是要出去找大夫的,推开门,听见这些话又回去跟苏清颜报告。 这正是苏清颜交代给她的话。 苏阿东三人也难得亲近一回大将军,闻言都开口留饭。 杨不会眼前一亮,哈喇子差点掉到了地上,他十分激动的说:“将军!这儿的菜好吃啊,尤其是那酒,直接绝了,在这儿吃吧,就在这儿吃,我也好蹭顿美酒佳肴。” “好吧!我也许久未与杨兄弟你对饮了。”魏将军对苏阿东三人弯腰行礼,道:“如此就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里面请。”苏阿东多少也跟着丽娘学了点东西,回了礼迎着人往里走。 酒坊的墙被炸坏了,里面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做饭不成问题,美酒也应有尽有。 第211章 原来是这样 张大妮带领着四个丫鬟,在秦氏和戴氏的指导下,做了六个可口的饭菜,送到了苏清颜原本用来当办公桌的房间。 多点了几盏蜡烛,又用酒壶烫了上好的美酒,几个男人便动起了筷子。 他们上了酒桌就没了那么多顾忌,连吹带吆喝,吃的很尽兴。 尤其是苏阿东,许久没喝烈酒了,硬着头皮敬了魏将军一杯。 谁知他烈酒下肚,迷失了自我,瞬间感觉魏将军成了自己的小老弟,又拍肩膀又划拳的,看的刘思冬都一愣一愣的。 苏清颜先喝了碗姜汤,又泡了个热水澡,又喝了碗姜汤,添了件加棉的衣服,这才披好斗篷,忍着晕乎乎的额头,推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那些男人吃饭已经到了尾声,见苏清颜进来,刘易财和刘思冬架着要上天的苏阿东麻利的走了。 张大妮送来了茶水,添了火炉,收走了剩菜盘子和酒壶,还顺便支走了杨不会。 苏清颜慢慢往前走了几步,轻轻跪在了地上。 “不是要与我谈生意吗?怎么跪下了?” 魏将军是从战场上尸堆里爬出来的人,在任何时候都有着狼一般的警惕。 这酒好,他却并未多饮,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苏清颜知道他的顾虑,开门见山的说:“是想跟将军谈生意,但也有求于将军,我们一家不过是普通小老百姓,只想安生过日子,还请将军怜倘。”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了,那强盗窝,我已经下令帮你端了,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今日那土匪点名要我,可他根本就不认识我,很明显是受人委托,专门来拿我的,而这个县城里,我得罪的很彻底,又有权利调动他们的人,只有一个。” 苏清颜又磕了个头,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带上一抹恨意。 魏将军给自己倒了杯茶,想了想,说:“起来慢慢说吧,只要能为战士们带来好处,本将军麻烦一些也无妨的。” “是,多谢将军。”苏清颜见将军这是答应了,终于舒了一口气。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说起合作的事,她款款而谈,头头是道,都差点忘了自己是病号的事。 次日上午,魏将军带着一队人马,押着几个小强盗,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同阳县衙门。 吓的朱县令头都不敢抬,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行礼:“叩见魏将军。” “县令,你是文臣,我是武将,大家都在朝廷为官,你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做甚,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仗着会点武功,欺负你这弱小昵。” “不敢不敢!”朱县令听见这话忙又利索的爬了起来。 但是在看见魏将军带上来的几个人时,差点又跪了下去。 老鼠眼眨了眨,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小心的将魏将军请到一边,附耳说道: “将军饶命啊,这马匪的确是我派去的,可是,我也是奉了太子殿下秘密派来的大人的命令,我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啊!” “哦?太子殿下派来的密臣?哪位大人?来干什么?” “这……”朱县令抓抓脑袋,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那黑衣人来衙门住了很多天了,他也不敢问姓甚名谁,虽然心里知道,他们这样隐蔽的杀手,一般都只有个暗一暗二的代号当名字,没什么好问的。 可是他在魏将军面前,可不敢胡说八道,只能吞吞吐吐的摆手:“是……是位整日穿着黑衣服的大人,下官不敢问。” “大胆! 既然不知姓名不知官位,那凭什么就觉得他是大人,说不定是顶着太子的名号,招摇撞骗的骗子昵!朱县令,这事甭管谁支持你的,可是你自己干的,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这……”朱县令双腿颤颤,脸上牵强的笑意,在魏将军威严的目光下,荡然无存。 他再一次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魏将军最看不惯他这副贪生怕死的贱模样,嫌弃的往前走了一步,撇过脸说道: “这样吧,本将军要打仗也没时间难为你,就给你两条路选。 第一条,由本将军写折子递上去,举报你,说你听信小人谗言,勾结山贼祸害良民,其罪当诛!” “将军,下官知错了,饶命饶命啊!”朱县令涕泪横流着要去抱魏将军的大腿。 “你哭什么?跟个娘们一样,本将军还没说完昵!” 魏将军无比厌恶的瞪着膝行过来,抱他大腿的朱县令,一脚将他踹在地上。 看他半天爬不起来还不解气,不耐烦的说道: “第二条路,是把那个信口雌黄的骗子处理干净,以后老老实实当你的县令,不许再跟苏清颜一家过不 不光不能找他们的麻烦,别人找她的麻烦的时候,你得护着,那是跟本将军,跟整个军营合作的商人。战事需要他们的支持,要是因为你让我们打了败仗,把你老祖宗撅出来鞭尸,也偿还不起你的罪孽!”“是是是,下官选第二条,下官这就去结果了他,感谢将军不杀之恩!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找他们家麻 朱县令磕头如捣蒜,比拜财神爷时还要虔诚。 魏将军铁血好汉,最看不起这种软趴趴的男人,觉得他还没有苏清颜一个小丫头片子有胆识。 谈妥了事情,也懒得多看他一眼,下令让士兵将那几个小强盗扔在衙门里,就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苏清颜和丽娘发烧了,生病四五天,一直躺在床上。 索性家里药品吃食备的全,墙修好后,全家人便将大门一关,开始了真正足不出户的窝居日子。 刘思冬不嫌家里无聊了。 苏阿东也不再看着水渠里的大大小小的鱼眼馋。 他们经过了一场生死大难,现在要求不高了,能好好活着就是顶好的。 苏婉一直被丽娘教习各项功课,经此一事,对武功更加上心起来,丽娘尚不能起床,她就自己在院子,有模有样的练起来。 而几个大人,看着她或拿大顶或打拳。想起强盗来犯时,只有丽娘一个女人能跟人拼杀,有些自惭形秽。 也在院子里跟着锻炼起来。 他们一群大男人老胳膊老腿的,武功就不要谈了,但是练练招式速度和胆子总是好的,再遇到这种拼命的事,也不会因为害怕见血而反被欺负。 张大妮,水芹水菊,都是曾经受过伤害的人,也豁出去脸面一起挥舞着棍棒,想学两招。 在院子里锻炼了约么一个时辰。 盼婶儿喊大家回去吃饭,想要把饭菜送到苏清颜房里去,却见苏清颜自己出来了。 经过几天的休养,她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格外怕冷,在太阳高照的日子里手脚冰凉,忍不住一再拢紧了身上的斗篷。 第212章 会很干净的 她说:“你把饭菜送丽娘屋里去吧!我可以下床了。” 在家里窝藏这么久,新鲜蔬菜就只剩下白菜萝卜了,就算是加了腊肉炒的,苏清颜也不大想吃,问:“为何不出去买些新鲜的吃食回来?此时山上的荠菜应该也正鲜嫩。” “哎呀,苏清颜,你发烧烧糊涂了,咱们不是躲家里避难嘛! 连大夫都没请,是不会师父帮你们开的药方昵! 这样的情形,怎么出去啊!” “哦,的确是有些糊涂了。” 苏清颜想起她那日强撑着一口气送魏将军离开,之后头脑发昏,脚步虚浮,勉强回了自己床上躺着,就再也没起来。 一直躺到现在,还没有跟家里人说危险解除的事。 她笑道:“我跟魏将军谈成了合作,他会保护咱们的,现在已经过去几天,想来事情早已经摆平了,出去应当是无妨的。” “当真?”众人听见这话,长松了一口气。 酒坊虽然大而且比较豪华,但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们无论住的多么舒服,都有种坐牢的感觉,能解放这种桎梏,他们差点欢欣鼓舞,手舞足蹈。 “自然当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咱们的酒坊和馒头房可以重新开业了,还有,南边的窑厂也要尽快建起来,军队的人等着用。” “什么?军,军队?”刘思冬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起是跟魏将军的合作,才反应过来。 可他仍是不理解。 “你不是跟军队合作的酒生意吗?” “合作了。咱们向他们送烈酒。可以喝了御寒取暖,也可用来清洗伤口。 但是,除了烈酒之外,还有石膏,那是固定断骨最好的东西,用来给受伤的战士们治疗骨折,最好不 过。” “清颜,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这种连造都没有造出来的东西,你怎么好直接允诺。” 刘氏抱着大娃,满脸担心。 秦氏安慰她说:“别着急,清颜从不打无把握的仗,她肯定有法子。” “就是啊。娘,你应该跟婆婆一样,对我多一些信任啊!” 苏清颜笑笑,放下筷子就带着张大妮去看南边建造的石窑。 另外几人也都手脚麻利的往外跑,想去看看家怎么样了。 而一出大门口。他们都傻了眼。 以往五花村那些虽然低矮,但很整齐的茅草房,此时都已经破败不堪了。 要么墙头塌了,要么被烧了一半,要么大门和篱笆直接被踹烂了,断枝残垣被随意的踢在一边,没有整理。 而村民都了无生气的缩在自己房屋里,无精打采的,从被卸掉一半的窗户里,能很轻松的看见有人往他们屋里看。 但是,他们懒得回应。 “没了。什么都没了!”屋里的人精神萎靡的喃喃着。 好不容易在如意酒坊打了份工,挣下几两银子的家底,可是马匪一来,全抢完了。 他们现在连入口的粮食都没了,还说什么生活。 活着对他们来说,都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苏阿东和刘易财见秦家被折腾的挺惨,几乎打砸烧搬,只剩了个空架子。 忙心慌的往自己家跑。 还好。望北村和刘家村因为有大山的阻挡,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 尤其是他们的馒头坊,在南边的山脚下,算是比较隐蔽,根本就没有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于心不忍。 把五花村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苏清颜,想让苏清颜想法子出手帮一帮。 苏清颜沉思了一下,推荐了几个手脚利索的妇人去馒头房工作。 剩下的,就派人挨个询问愿不愿意去她的酒坊或者石窑上工。 石窑出的是大力气,还要耐高温,实在不是个舒坦的活计,但现在活都活不下去了,哪还顾虑这么多。 尤其是在听见管午饭之后,村民都争先恐后的报了名,基本上能干的动的,苏清颜都收了。 她觉得这个和平的小村子遭遇一回强盗,和她有脱不了的干系,她多帮衬一些是应该的。 村民不知道这个,觉得她是菩萨心肠,对她更信服了。 如意酒坊重新投入生产,石窑厂也渐渐开始进入正式烧窑阶段。 二月中旬,随着上百车石膏矿运入苏清颜的陆家窑厂,第一批石膏粉的制作,正式开始。 经过一系列的挑拣,锻烧,磨细工艺,产出一筐筐如面粉般精细的白色粉末。 苏清颜挖了一瓢,用水和了,不一会儿就干了,成了雪白色的坚硬固体,她心头一喜,又找来一块布,浸上石膏水,随意缠绕在了一旁的桌子腿上,看见那块被石膏包裹的布,牢牢的扒在桌子腿上,不一会儿就干 了。 她忍不住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终于成功了!” “真的吗?那真的太好了,我这就命人将剩下的石膏矿也给烧了。” 张大妮风风火火的进来,看到被包的坚固无比的桌子腿,同样神情激动,又风风火火的出去了。半月后,五十布袋石膏粉,跟八百坛烈酒一起,被装上马车,由本地暂驻的士往了战场。苏清颜为了拉拢魏将军,基本没挣他们的钱,半卖半送的弄去的。 就是希望魏将军能在军营里多关照一下陆天辉,说什么也要保住他的性命。 苏清颜不知道,她拉来这么多东西,兵将们虽然很欢喜,但是对于石膏的用法,却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只有陆天辉在听闻这是苏清颜送来的东西后,欣喜的不能自已,自告奋勇要以身试药。 于是,在他没有任何伤口的情况下,魏将军特许军医为他的胳膊打了第一个石膏,练习一下。 石膏干了坚硬如石头。 有个围观的士兵欣喜地说:“缠在胳膊上,胳膊像个石柱子一样,如果往衣服上糊一层,咱们是不是就能刀枪不入了啊?” 他这话顿时激起了别的士兵极大的兴趣,有人搭话道:“如果是这样,那我要围在脖子上,我感觉脖子是最容易受伤的部位了,只要脖子好好的,别的地方缺个胳膊,断个手都还能活。”他这话勾起了很多士兵的共鸣。 很多人都是几个月前被抓来的壮丁,头一回拿刀拿枪,没什么作战经验不说,士兵人数众多,他们作为最底层的小兵卒子,都没有盔甲。 一身粗布兵衣,真上了战场,跟案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区别,能稍微加上些防护,也算是有极大的心理安慰了,那些人都争先恐后的想要拥有。 陆天辉活动了一下被打上石膏的手臂说:“干了之后很结实,可实际上很脆,用蛮力敲打,一定会敲烂的,这样的东西,平常绑一点,在手上增加重力,锻炼耐力可以,去了战场上,怕是只能抵御一下。” 第213章 你们干什么 “真上了战场,咱们能回来几个人啊?能抵御一下也是好的。” 另一个士兵说出这样一句话,别的士兵都沉默了。 他们刚才才确认过上一场战役的伤亡名单,十人之中,基本已经死去四五人了。 “别灰心,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这些石膏千里道迢的运来,量不多,就先紧着伤患用吧!” 陆天辉说着,听见有人喊他:“陆百夫长,魏将军请你过去。” “这就来。” 陆天辉会武功,几场战役下来,杀敌超过百人,被封了个百夫长。 这个时代的武将划分比较筒单,十人为一伍,由伍长管制。 十伍为一队,由百夫长管制。 十队为一营,由千夫长管制。 十营为一军,由将军带领,魏将军正是这个层次的将领。 此处大约有十二万人,也就是还有很多个魏将军这样的存在。 而这十二万人,统归兵马大元帅调度。 兵马大元帅不是官职,是每次出征前,皇上亲自指定的人选,在战事结束,班师回朝后,上交帅印,会自动卸任。 在此之前,掌握帅印的人可以随意调度附近兵马来增援,其能力之大,也难怪皇帝会忌惮。 不过,正因为元帅是站在军营金字塔最顶端的男人,所以除了那十二位将军以及他们的副将,别人都很难见元帅一面。 陆天辉此次去找魏将军,也没想到自己会见到传说中的元帅。 他们平常都称元帅为大将军。 陆天辉激动的单膝跪下,朗声道:“步兵百夫长陆天辉叩见大将军。” “起来说话!” 陆天辉应了声是,站起来立在一边,等着将军问话,神情肃穆严谨。 大将军一脸威严,有着军人特有的凌例气质,端坐在上首,约么四五十岁,蓄着短须。 他名叫尹正威,是武将世家的继承人,被皇上封为定远候,是大济国首屈一指的战将,陆天辉会在文臣武将里,不假思索的选择参军,跟崇拜这位定远候大将军,还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每个热血青年的心里,都有那么一个大将军梦。 毕竟,将军满地是,从五品官就可以称为将军,但是从一品威武大将军,那每个朝廷都只能有一个! 想到这里,陆天辉的眼神愈加恭敬。 大将军身边立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二十出头的少年,都穿着银色的铠甲带着刀,在陆天辉打量过去时,右边的一个说话了,道:“父帅请你来,是想问问你,如何知道这石膏治伤之法的?家中可还有多余石膏,能否源源不断的供应我威武大军。” “回尹小将军的话,这是家中贤妻偶然之间发现的,应该是能继续供应,末将已参军将近半年,不知家中近况,还请大将军见谅。” “说的也是,你夫人能为我大济将士尽一份心力,已经难能可贵,但是此等上好疗伤佳品,切不可流出 国外。 一月之后回去发布前线伤亡名单,抚恤亡兵家人的任务,就交给你去办。 到时候,你可与你夫人详谈其中巨细,那烈酒甚是好用,希望能加大运量,还有石膏的事情,也务必谨 记。” “末将遵命!” 并不是什么好差事,送战亡士兵的抚恤金时,家属们没一个好脸色,还要耐着性子安顿好她们。 但是陆天辉为能回家见媳妇一面,心里欢喜不已。 同时,那不告而别的愧疚也随之涌现,让他百种滋味交杂在心头,喜忧参半。 如意酒坊。 苏阿东家和老刘家并没有受到马匪的破坏,不过他们把家当都搬酒坊去了,就没有急着搬走。 刘易财想起新房子,苏阿东就跟他商量着,来望北村买块宅基地,不要再回半山腰去了。 刘易财不舍得他那点家当和土地,说什么也不愿意,最后,还在在刘重生的劝说下,才同意在馒头房附近盖了个三进的院子。 因为刘家三代人挤在一处,小了确实不方便。 一大家子人生活在酒坊里,时间长了,都亲近了不少。 尤其是苏婉,筒直成了团宠,不光征服了自家亲娘和姥姥、舅母,就连秦氏,也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一口一个婉儿的叫着。 而刘氏和秦氏,也因为刺绣的事,渐渐聊到了一起。 原本在馒头房帮工的王家婆媳俩,因为虎娃他爹上了战场,王老汉王柳氏又年事高了,干体力活明显支撑不住。 婆媳俩只能从馒头房辞工,回来专心伺弄家里。 可是家贫的日子越发不好过,王杨氏只得又捡起了以前的绣花手艺。 刘氏便在闲暇之余,带着秦氏去看王杨氏那一双巧手绣出来的牡丹花。 三人顿时惺惺相惜,引为知己,经常一起结伴绣花。 可偶尔这样还好,一直这样,她们就有些纠结了。 那些材料很贵,绣的花样也很精美,可是一般人家用不上这样繁复精美的花纹,她们绣出来放那儿烂着,实在是太可惜了。 于是,苏清颜给她们提议到:“去城里开个铺子吧!就卖绣品成衣什么的。” 苏清颜想起了自己出嫁时穿的那件极精美的嫁衣说:“也可以绣几件嫁衣喜服,对外出租。” “什么对外出租?” “就是用有偿的方式,借给新娘新郎大婚的时候穿一天啊!” “这,结婚不是都穿新的吗?谁还会穿旧的。”秦氏觉得这个法子不行。 刘氏却有不同的意见:“我觉得倒是没什么问题,有钱人家自然是要提前给女儿准备嫁衣,或者夫家准备好送过去。 可是家境一般或者贫穷的,不舍得给女儿买套新的,一般就是借了别人的旧的穿,要么就直接没穿红衣服,咱们根据不同的花钱能力,做几套不一样的呗。 肯定会有人愿意花少一点的钱,穿好一点的衣服的。” “对,而且,也不是说租出去一次就是旧的了,像我说的,那些很贵的嫁衣,租出去一次,回来有破损什么的,重新修补刺绣,只要没有任何污迹,重新加工过,和以前不一样,那就是新的。” 秦氏和刘氏听见苏清颜的话,特别心动,迫不及待的筹划起来。 按照以前,苏阿东是绝对不喜欢刘氏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的,可他跟着丽娘学了不少东西,也改变了很多想法。 早就不是以前的苏阿东了。 他不光支持刘氏去开绣坊,还主动掏钱赞助刘氏。 秦氏手里的几百两银子都是苏清颜给的,有些舍不得花,但是苏清颜无比大方的又给她三百两,并且很明确的告诉她,给了她就是她,她有权随意处置。 王杨氏有些退却,她家温饱还行,实在没有钱投资,是苏清颜念着他们家以前的好,主动借给她五十两,声明挣了还她钱,赔了算苏清颜的。 第214章 无力改变 王杨氏推辞不下,千恩万谢,总算是同意了。 于是,在王杨氏出资五十两,苏阿东赞助一百两,刘氏一百两,秦氏出资二百两,苏清颜五十两的情况下,凑了五百两银子,在县城东街一处叫猫尾巷的巷子里,租了个店铺,取名如意新衣馆。 其实,苏清颜觉得叫嫁衣馆或许会更好,但是这个时代女子太过含蓄,要是直接说嫁衣馆,跟多看一眼就恨嫁似的,那怕是想进去逛逛,都不好意思逛。 四月十八,是宜开业的好日子,放了鞭炮,刘氏跟秦氏在大家的掌声中,扯下了牌匾上的红绸子。 就算是开业大吉了。 其实来看热闹的也没别人,除了附近的邻居,就是老刘家一家人,苏家一家人,还有林中烟夫妻,林中火一家三口。 大家欢欢喜喜的进门,苏香笑着说道:“娘新开的成衣店,我说什么也要帮忙开个张,就帮相公和岁岁都做一件衣服吧!” 说着去掏银子。 岁岁是林老爷给苏香的儿子取的小名,取岁岁平安的说法。 刘氏瞪了她一眼,嗔怪道:“哎呀,哪能啊!给你们做件衣服哪里还能收钱,不要不要!” “唉!娘,做生意真不是你这么做的,不好意思收钱,那东一个亲戚,西一个朋友的,这个店还开不开了。 这店是大家伙一起开的,还要分钱的!” 刘氏让苏清颜说的脸红,一把接过苏香手里的银子,嬉笑颜开道:“那好吧!这是我们的开张钱,就收了,记账一定记好。” 苏清颜也忙掏出一锭银子说:“我要做三件衣服,给婆婆一件,给娘一件,给我自己一件。” “吃,这哪能行,我们收你的钱,做衣服给自己穿?” 秦氏忙摆摆手,说:“我看这样吧!咱们把衣服都定好价钱,亲人来买衣服,一律六折,算是只收个本钱,自己想要做衣服也一样,到时候咱们再分红利,不知可不可以?” “唉,这个好,不过,算账的事,得交给你,我可不行的。”刘氏说着,激动的搓了搓手说:“还有没有要做衣服的?亲朋好友六折哦!” 林中烟忙扬了扬手中的银子,笑的合不拢嘴。 第一天全是友情赞助单,但是刘氏跟秦氏不想怠慢,认真量了尺寸,挑选好布料,就开始忙碌起来。 别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开完张就回去了,留她们两个妇人在这儿看店。 才刚过了未时,就听见刘易财在外面吆喝道:“闺女,我最后一趟馒头送完了,你跟天辉娘和我一起回去不?也省得你们走路。” “啊?回去不?秦妹子。 现在太阳还挺高,开店只能开大半日,倒是有些可惜。” “回去吧!今日这订单,咱们三个做三天也不一定做的完,下午这几个时辰,再接订单,最近也是赶制不出来了。” 二人一拍即合,收拾着要做的衣服回去了。 她们并没有直接回酒坊,而是去了王老汉家,将几件衣服匀给王杨氏缝制。 王柳氏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问:“那个,刺绣我不会,但是缝衣服我还能行,我可不可以帮我儿媳妇做?” 虎娃他奶奶说话间,还有些不好意思。 刘氏忍了好几忍,没忍住,问那婆媳俩:“你们也别怪我管的宽,我就想问问,你们是不是很缺钱? 以往你们家家境就比我们好,后来在馒头房上工,那工钱也比平常人多很多,你们不至于这么缺钱啊,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唉。”王老汉叹了口气,苦笑道:“都被你们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瞒你们。 我们家三代单传,也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前不久征兵,大秋被征走了,我们家现在连个主心骨都没有。”“虎娃是我家唯一的希望了。 可咱们都是一般庄户人家,无权无势。 要是再来征一次兵,那虎娃我们也保不住。 所以,全家都掏空了家底,想要送他去读书考秀才。 不求他从此高官厚禄,只求他能有个秀才功名,以后免除杂役赋税,省得再跟他爹一样,被抓了壮丁,到现在不知死活。” 他说话间,王柳氏和王杨氏已经抹起了眼泪。 王杨氏说:“虎娃那孩子,他爹走的那天,他哭了整整一夜,从此就像是长大了一样,沉稳了很多。让他好好读书,他就好好读书,再也没使过性子。 只是,一场征兵过后,各家都有了想送儿子读书的想法。 学堂里的学生突然多了起来,我们花了很多钱,求了很多地方,不仅学费书本那些东西我们支付不起,学堂都满了,根本塞不进去人。 所以,我们想多攒些钱,送他上久远书院。” “久远书院啊!我娘家侄子在那儿,一年光学费就要十几两银子。”刘氏说着,也替他们犯起了愁。 忽然,她想到了刚开的铺子,说:“要不这样吧!我们雇你们全家去新衣铺看店。 一来,在城里方便虎娃去久远书院上学,二来,你们看店能有工钱,闲暇时候还可以在铺子门口摆个小摊,卖些小玩意儿。 一举三得啊! 秦妹子,你觉得昵?” “我觉得挺好,不知你们愿意不?”秦氏将目光转向了眼前的三人。 那三人受宠若惊,一定要跪下给刘氏和秦氏二人磕个头。 二人推让了许久无果,秦氏和刘氏连忙将三人扶了起来。 当天下午,虎娃一家人就搬到了城里,在店铺的后院里住下了。 王杨氏一边照看着铺子,一边做针线活儿。 王老汉就在门口摆了个茶摊,每日里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是总能挣上几文。 王柳氏要么帮儿媳妇做点针线活,要么抱着要做的衣裳订单,去村里给刘氏和秦氏送,日子过的很和谐。 这一日,苏清颜正在看工人们将过滤好的成品酒,灌装到酒坛里。 忽然听见外面张大妮又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不禁揉了揉脑壳。 张大妮办事很靠谱,只有两个情况下,会跟打了鸡血似的,有点疯。 一个是刘重生追在她屁股后面求爱的时候。 另一个就是杨不会来报告老苏家鸡飞狗跳,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时候。 当时,苏清颜勒令苏大平一个月之内成婚,张大妮把这个消息宣扬了出去,胡家的人听见了没差点气死。 想要退婚,可是紧接着征兵的事,搞的人心惶惶的,胡老板被征去打仗了,胡美儿的娘见苏阿西竟然没被征兵征走,觉得苏阿西其实很有门道。 忍着心里那口不痛快,把闺女嫁了过去。 那时候征兵没几天,大家都笑不出来,胡美儿举行了一个及其惨淡的婚礼,气得牙痒痒。 可是她没了爹撑腰,娘软趴趴的,她除了接受也只能接受。 第215章 突然要生 成亲之后,她爹应承她的杂货铺子没了,苏大平对她很失望。 婆婆和老婆婆也都变着法的欺负她。 她原本应该活的很憋屈。 可是,她家境殷实,从小被她爹宠坏了,不愿意受那个窝囊气。 苏大平对她不上心,她就想换个男人。 杨不会治好了苏大柱的中风,是苏大柱和苏阿西的座上宾,经常去老苏家做客。 每次还都带点东西,她就把目光转移到了杨不会身上。 从杨不悔拽了两个鸡腿给她开始,她的心里,越来越没有苏大平的位置了。 虽然被婆婆和老婆婆教训了一顿不舒服,可是从那天开始。 胡美儿就对杨不会格外上心了。 老苏家的矛盾加剧,苏大平气得直接出去干长工了。 而苏大平越生气,和胡美儿的感情越不好,张大妮就越开心。 以前常常向杨不会打听老苏家的事,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天天盼着杨不会来打小报告。 “你们行了哈!他们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日子过的倒霉些就行了,可别真把人弄的生不如 死。” 苏清颜推门出去,对着那两个不嫌事大的翻了个白眼。 张大妮知道苏清颜有个心软的毛病,也不和她计较,神秘兮兮的说:“我这一次激动,才不是因为老苏家那点子破事,要是你知道了,你肯定也会激动的。” “你以为我是你……” 苏清颜话音刚落,一身戎装的陆天辉从大门口迈了进来。 苏清颜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勾勾的盯着陆天辉靠近。 张大妮捂嘴轻笑,把苏清颜往前一推,正好推进陆天辉怀里,酸溜溜的说道:“你们快回屋说话去吧!就别揣着端着了。” 杨不会也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跟着张大妮进了酒坊。 他大老远就闻到酒香了,说什么也得去顺点。 苏清颜还是不敢相信陆天辉回来了,挣扎着直起身子,伸手捏住了陆天辉的脸颊。 似乎想看看上面是不是贴了人皮的面具。 陆天辉咋咋呼呼的嚎:“哎呀,媳妇,疼,疼!” “好啊你!不告而别去参军,还学会喊疼了,你知不知道,我……” 苏清颜很想骂陆天辉一顿,可是一张嘴,眼圈就红了。 她明明受了好大的委屈,自己独自一人在家吃了很多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守着陆天辉了,千言万语却堵在了心口。 “清颜,是我不好,我错了,可是我答应过你,绝对要有保护你,保护家人的能力,我一定会做到的。 你看,我现在已经是百夫长了,只要再参加几场战役,多杀几个敌人,就能称为千夫长,我入军营,两年之内,一定能到将军的位置,你再等等我。” 陆天辉把苏清颜温柔的抱进怀里,小心的吻着她的额发。 “你受苦了。”苏清颜抚摸着那骄傲不逊的脸,此时已经褪去了很多稚嫩,多了些军人才有的刚毅,以前的奶油小鲜肉,正在向型男靠近。 可是……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好像老了好几岁,真丑啊! “你都长胡子了。” “我本来就有胡子,只是以前刮的勤。” 陆天辉一把将苏清颜公主抱,抱了起来,用胡子拉碴的脸,蹭了苏清颜一下,而后像只饥饿的狼,看见了肉一样,对苏清颜露出了贪婪的绿光。 吓的苏清颜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你想干嘛?” “想。” “呸……我,我不是问你那个……”苏酿老脸一红,还想反驳两句。 可是已经被陆天辉抱着往里走了,她连忙大叫:“我的房间在那边,这是办公室。” 陆天辉闻言,对她挤眉弄眼一番,迅速换了个方向。 固的苏清颜直往他怀里钻。 二人再从房里出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陆天辉去见了秦氏,跟她们说自己此次回来的任务还没完成,只能晚上回来睡觉。 秦氏比苏清颜淡定的多,看见他比以前成熟了,也就放了心,让他注意安全,自顾自的忙订单去了。 陆天辉站在原地愣了两秒钟,得出一个结论:“娘不想我!” “娘怎么可能不想你昵?只是现在已经开了个新衣铺子,太忙了,你也快去干自己的事吧,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好,那咱们晚上再说。”陆天辉穿好铠甲,提上大刀,又吻了吻苏清颜的额头,这才不舍的出门。 张大妮不知何事出现,打趣苏清颜:“哎呀,是温暖的春天哟,是那啥那啥的好季节啊!” “张大妮,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重生表哥来陪你玩!”苏清颜气哼哼的挑眉,作势要出门。 没想到张大妮不害怕,浑然不在意的说:“你去了也是白去,刘重生去别的县城考童生了,你根本找不到他。” “啧啧啧,某人很关心人家嘛。” “切,谁关心他啊,还不是走之前死皮赖脸的非要跟我说。” “行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在这儿打嘴仗了,今日心情好,不如跟我去看好戏吧!” 杨不会抱着两坛酒从酒坊出来,嘴里还打着饱嗝。 张大妮立刻开心的凑了上去:“好啊好啊!我替你拿着。” 苏清颜摆摆手,转身想要回房:“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事,就是不想看老苏家鸡飞狗跳的糟心事。 不过,既然留在家里了,也不能真的闲着,去厨房看了看现有的东西,又盘算了一下晚上要做的菜,她伶上了菜篮子,打算出去买些东西。 临出门前,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拐了个弯儿,往柳青布家走去。 路过村口时,突然听见一户人家里,传来孩子尖锐的哭喊声,和砰砰击打重物的声音,苏清颜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和她一样好奇的还有四个人,都通过破败的篱笆往里张望。 忽然有人大喊道:“快去找村长,是姚春桃那个贱人回来了!” “好,我这就去,你看好人,别让她跑了!” 苏清颜一听姚春桃的名字,也心里一紧,皱着眉头努力往里瞧,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啊! 不禁疑惑的问了句:“婶子,你看见姚春桃人了吗?” 那婶子是住在路北边的,和苏清颜不熟,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柳万氏经常跟范二婶一起在河边洗衣服,还在苏清颜的酒坊里上工,对苏清颜是相当熟悉的,笑着跟她解释道:“苏东家,我们刚从河边过来,也没看见姚春桃的人,只是,自打姚铁柱去参军了,家里就只剩下姚山峰一个八岁的孩子。 村里的人虽然怨恨姚春桃,但是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甚至,都专门告诫家里的孩子,不要惹他。他平日里吃着家里的存粮,一个人过的挺安生的。 第216章 想了很久 看他被打的那么狠也不开口呼救,猜测打他的,正是他唯一的亲人。 所以,我们猜测是姚春桃回来了。 咱们平头老百姓是不能擅自进别人家的,除非是村长在众人的围观和支持下,因为不得已的事情,才能破门而入。 所以,甭管是不是人真的回来了,咱们先堵住门口喊村长总没错的。” “原来如此,那我也应该出一把力气才是。”苏清颜柳眉深锁,始终忘不了村里被卖的五十二个人。 尤其是姚叶姚杏,明明没做错什么事,却凭白没了爹娘。 苏清颜辗转将她们送到姥姥家,听说过的并不如意。 这个姚春桃,还真是罪孽深重啊!她竟然还敢回来! 沉思间,东边哭声未停止,但是西边有动静,苏清颜觉得不对劲,顺着姚家的篱笆往这边走,正好看见姚春桃从倒塌了一小半的厨房墙头跳下去。 她连忙大喊道:“姚春桃要从这儿逃跑了!” 那个婶子和柳万氏拔腿要追,忽然见姚春桃去而复返,一点一点的贴着墙根往回倒退。 她的前面,是陆天辉那英姿勃发的身影。 “陆……陆大哥,你别逼我……我……” 姚春桃吓得牙齿咯咯作响,眼看要退到几个人的包围圈之内,她惊恐的瘫倒在地上说:“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我遭到报应了,我怀了六个孩子,一个都没保住,我以后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江老爷厌弃我了……我好可怜。” “呵,你可怜,被你卖掉的那些人不可怜? 你怀不住孩子,说不定就是你作恶多端的报应昵!”那个不熟悉的婶子恨恨的指责着,她的儿子就是其中一个受害人。 姚山峰鼻青脸肿的出现在门口,面目冷寂,说话有些阴森森:“不是报应,是我娘的诅咒!我娘临死前诅咒你了。 她说,‘我定化成厉鬼,让她夜夜不得安息! 我诅咒她!回回有孕,至死却生不出一儿半女!’” 姚山峰面容悲戚,牙被鲜血染红了,一张嘴全是猩红。 看的旁边看热闹的人都一阵恶寒,就更别说姚春桃本人了。 她惊恐的抱着头反驳,趴在地上痛苦的打滚:“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呵!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生下过一儿半女了吗?”姚山峰舔了添还在流血的牙龈,笑的讽刺。 俨然就是刚刚喝完血的厉鬼。 “啊!”姚春桃抬头正好看见这一幕,她吓疯了,惊恐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前跑,但是没跑两步就被急匆匆赶来的村长,给按肌在地上了。 村长姚建义对渐渐聚拢过来的乡民说:“姚春桃坑蒙拐骗我村五十二口人,罪大恶极,该处以火刑,灰飞烟灭,有人不同意吗?” “没有!没有!没有!”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很多是苏清颜酒坊和窑厂的人,但是苏清颜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反而默许他们去捡柴火。 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姚铁柱家后面的大马路上,就架起了柴火垛和十字木架。 随着姚春桃被人五花大绑起来,送上火刑架的空档,苏清颜问陆天辉:“你不是有公务在身吗?怎么还在村子里。” “我是从这个村子开始干的啊!”陆天辉说着,伸手掏出一锭十两银子的元宝,走了两步,塞进姚山峰手里说:“很抱歉,姚铁柱已经为国捐躯了,这是给他家人的抚恤金,还请节哀顺便,天气越来越热,路途遥远,已经将尸体就地掩埋,望谅解。” “我爹……也没了。” 鼻青脸肿的姚山峰喃喃一句,声音稚嫩,语气却很老成。 陆天辉心里不好过,但还是努力安慰着:“这些银子你省着点花,能长大的。” 苏清颜没想到陆天辉是接了这个任务,把头轻轻撇向了一边,不忍直视。 申时一刻,五花村的村民差不多都到齐了,姚建义向前一步走,站在一旁临时搬来的大石头上,朗声数着姚春桃的种种罪孽,时不时会跟别的村来围观的人,解释几句。 说了约么一盏茶的功夫,说完了,最后一遍问道:“现在,立刻对姚春桃执行火刑,谁还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点火!” “快点火!” “烧死她,烧死那个不贞不洁的贱人!” “让她灰飞烟灭,永世不入轮回。” 人群反响激烈,都是催促村长快点处决姚春桃的。 姚建义不再犹豫,命一拨人将灯油泼在柴火垛上,又拿了十个点着的小火把,与村里其他九位壮汉一起,将火把扔在了草操上。 “啊!救命!别烧……” 大火顿时熊熊燃起,比天边的彩霞还要明艳,可是姚春桃那一声声凄厉的尖叫,让苏清颜内心备受煎熬。她到底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 苏清颜知道,让大家伙儿一起搭把手,是为了谁都脱不了干系,而不至于只让某一个人,背上人命。 这说起来,应该是减轻负罪感的做法。 就在她不忍的别过头,准备离开时,姚山峰像个小猴子一样,蹦上刚才村长站过的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入了熊熊燃烧的大火里。 “唉……” “山峰那孩子跳进去了!” “啊!快救山峰!” 情急之下,苏清颜叫不出那孩子的名字,但是有人叫出来了,她也忍不住跟着往前跑了两步。 陆天辉震惊,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说:“别去,他救不回来了!” “为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啊!”苏清颜眼圈红了,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在火堆里尖叫挣扎了几下,再也没有了动静,她哭着坐在了地上。 一旁还有好几个妇人抹起了眼泪,她们断断续续的说: “山峰这孩子傻啊!就算爹娘和姐姐都不是个东西,但是他可没干过什么缺德事,他是个好孩子! 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唉,谁说不是昵!我就怕那孩子想不开,都不让我家孩子去打扰他,真是可惜了。” “可其实,在姚山峰的心里,就算姚春桃不待见他,他也还是把姚春桃当姐姐的吧? 不然,也不会被打的满嘴是血都不喊救命,嘴里说着狠话,眼里却没有恨意吧!” 苏清颜惋惜不已,情绪低落的回了酒坊,菜也没买。 陆天辉担心她,明知道现在大家都在这儿,人比较全,是发放战亡将士抚慰金的好时候,还是抛弃了手头的任务,跟着苏清颜回家了。 “清颜,对不起,是我不好,刚才我给他抚恤银子的时候,该觉察到他的不对劲的,一个八岁的孩子,爹死了,他的确是淡定的不正常了。” 陆天辉接过苏清颜手里的菜篮子,不在乎不远处还有很多人,把她圈进了怀里。 第217章 这是怎么了? 因为动作太突然,苏清颜的胳膊被撞到了一旁的大树上,疼的她皱紧了眉头。 可也是这一疼,让她清醒了不少,她的脸贴在陆天辉冰冷的培甲上,叹气道:“相公,你不必跟我道歉,说起来是我不好,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还让你卷进这种不开心的事情里,你没错的。 山峰那孩子,应该是听见灰飞烟灭,永世不入轮回,心动了吧! 想他这一生,好像才是最无辜最可悲的。 这世间繁华万千,他终是不想再来第二回了。” 苏清颜动容的说着,抱紧了陆天辉的腰:“我们定要好好守护我们的孩子,不要让他们到这般境地。” “清颜是想要孩子了啊!” 陆天辉拥着苏清颜往酒坊走,眼神坏坏的。 苏清颜一固,挣脱开他的拥抱,孩子气的说:“你这个人!满脑子的……” “满脑子的什么?”陆天辉顺势问。 “……”在古代生活时间久了,说句虎狼之词咋还说不出来了昵! 苏清颜被自己嘢的难受,一把夺过陆天辉手里的菜篮子,气呼呼的往家走去。 剩下陆天辉在后面得意的笑。 想看苏清颜说浑话是假,只要能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开心些就好。 虽然,他真的很想听苏清颜红着脸说那些让他口干舌燥的话…… 吃了晚饭,陆天辉和苏清颜早早的就歇息了,两人赌缩在一张不大的床上,一点都不觉得拥挤,但是比起结 婚时那张雕花架子床,还是寒酸了些。 陆天辉想起初回来时,看到陆家一片狼藉,忙问怎么回事。 苏清颜知道瞒他也瞒不了多久,就把朱县令是如何煽动强盗来抢劫的事说了。 陆天辉听后气愤不已。 在知道是魏将军摆平了朱县令之后,想要得军功获功名的想法更强烈了。 苏清颜突然抚摸了一下他如瀑布般的墨发,无比惋惜的说道:“刚成亲时,你送我的发簪,我……用来杀人了,后来就丢了,真可惜。” “怎么还杀人了?我的清颜,我不在你身边,你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陆天辉在意的不是那根发簪,而是苏清颜遭遇了危险。 紧张的要上下翻找,看她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我没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伤也好了。” 苏清颜很感动,粗略的说了说被强盗头子逮住的事,陆天辉又将她抱的更紧了些:“等我改天去给你买个金的。” “金的就不用了,走大街上容易被抢,咱们两个去定做个情侣款吧?” “情侣款?”陆天辉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可是莫名奇妙的很喜欢,毫不犹豫的点头允了。 次日,苏清颜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侧的位置已经凉了,陆天辉怕是天不亮就出去了。 苏清颜知道他忙于公事,也没有不开心的意思,去酒坊安排了一下今天的任务,就去陆家窑厂看那边的石膏制作进程了。 她很想联系上白灵君,跟他说,已经制作出石膏粉了。 但白灵君似乎从这个世界蒸发了,她委托了很多人,都没有打听到他到消息。 “唉,苏东家,您托我打听的事,有线索了!”柳青布骑着快马前来,神情间全是兴奋。 苏清颜面上一喜,问:“人昵?怎么没带来?” “东家,瞧您说的,还只是线索昵,而且那人……哪是我说带就能带来的。” 柳青布跟苏清颜说了说打听事情的大体经过,苏清颜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又增派了几人,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他处理。 说起来,也全是缘分,柳青布腿摔伤了,一瘸一拐的,征兵时未痊愈,魏将军看不上一个跛子在后面慢腾腾的跟着,把他撵回来了。 也因为他家就他和叶容华两个人,没人替他,成了整个村子里,唯一没有服兵役的人家。 这就是传说中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幸福的日子过得尤其快,短短五天的功夫,陆天辉完成了大将军交代给他的任务,要起身返回边境。 苏清颜虽然不舍得,但还是非常支持他的事业,不光加大了烈酒的供货量,增加了两千坛,还将所有的石膏一股脑的都打包让陆天辉带上了。 “相公,这些东西,咱们都是不挣钱的,算是资助军队打仗,你回去之后不要主动要钱,如果魏将军给你钱,你就接着,不给就算了,只要能在你需要的时候,优先紧着你用就行,还有,我仓库里还有五百斤粮食,你也带上吧!省得……” “媳妇。”陆天辉好笑的看着苏清颜,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说:“你想什么昵!我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旅游,还要自带干粮。 这些东西的银子,你也不用担心,大将军说了,无论供多少货,都按说好的价钱算。” “嗯。”苏清颜有些不好意思,陆天辉这么一解释,跟她小看了军队一样。 “不过,士兵们都说,如果能发明个好物件,帮他们抵御一下敌人的刀剑就好了。” 二人说话间,一名小兵前来报告:“百夫长,都已装车完毕,随时可以出发了。” “好,众人听令,准备,启程!”陆天辉拿出当百夫长的气度,指挥着赶马车的小兵出发,有个小兵给陆天辉牵来一匹骏马。 陆天辉抚摸了一下马鬃,回头看向苏清颜:“媳妇,我要出发了。” “得了那银子,就多打赏着手下人,别在外面受了委屈,钱不够家里还有。” 苏清颜笑着看陆天辉牵着马调头,身体忍不住的追出去两步。 陆天辉心里一疼,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松开牵着的马,跑回来紧紧的抱住了苏清颜,在她耳边说道:“清颜,等我!” 说完红着眼眶扭头上马跑了。 他不敢停留,不敢回头,生怕看到苏清颜那张泪如雨下的脸,会心如刀绞,会在那一刻放弃所有的坚持。 “清颜,天辉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咱不哭,别伤心了,不要让他在战场上廝杀还记挂着家里。”秦氏自己擦干净眼泪,让苏清颜也别哭了。 苏清颜知道,陆天辉不在身边,她只能坚强,长叹一口气,擦干了眼泪。 日子继续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虽然平淡但也算的上安稳。 偶尔闲下来,她回想陆天辉,想陆天辉临行前说的话。 陆天辉是百夫长,尚且穿一身不怎么入眼的铠甲,那些士兵就别说了,都想要抵御敌人的刀剑,谈何容 易。 那她是不是可以设计些防御好的战衣,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帮助一下战场廝杀的战士,让这一场战争早点结束昵? 五月中旬,苏清颜那五百多亩良田里种的麦子都收获了,各佃户来送粮食,一亩地她基本可以得三百斤粮食,交七十斤税后,还能剩下二百三十斤。 第218章 不可能 粗略一算,五百亩就是十一万五千斤粮食。 说她是整个同阳县数一数二的大户也不过分了。 正好娘家是开馒头房的,她自己开了酿酒厂,都需要用粮食,她也不卖,把馒头坊的仓库装满之后,剩下的都堆在了酒坊的粮窖里。 整个过程,身心没有很大的波澜,一心都计划着发明一件什么神器,能快点结束战斗。 可惜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来,记得她团团转。 丽娘安慰她说:“那么多能人谋士,镇国大将都发明不出那么完美东西,二小姐您就别费神了,向来刀砍枪刺,各武器打法不一样,防御也不一样的。” “唉,不对,各兵器的打法不一样,但是防御是一样的,无非是卸力,挡重击。 我快有头绪了。” 苏清颜刚才脑中灵光闪了一下,可是她没还抓住就不见了,更加揪心的在院子里转起了圈圈。 忽然,她听见了鸟叫,心里一片开阔。 “是这个!”苏清颜兴奋的大叫着,扭头往办公室跑,她回去找笔墨纸砚,画了一个鸟笼子的形状。 丽娘不解,她说:“笼中的金丝雀儿没有自由,可是安全啊!如果咱们也建造一个大笼子,把里面的人保护起来,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伤亡了。” 苏清颜说着,又扔了一张设计图纸:“不行,如果一个人背负这么重的笼子,那他就没有体力精力打仗了,还要再想想。” “二小姐,那不如把笼子设计的大一点,一人管着搬着笼子跑,一人管着打仗。” “好主意,不过不是二人,若是把笼子变大,那六七个人最好,他们全方位的进攻,会更安全。” 苏清颜飞快的在纸上画着,不住的设想着各种可能,最后,她直接一不做二不休,设计了个十人的大鸟 笼。 由四人抗笼子,六人操控加了弹簧助力的长枪。 那长枪在上中下各有三层。按需刺出去,枪尾与笼子相连,可再拉回来,再借助弹簧的下一次弹力蓄势 待发。 而鸟笼在别的地方只有细密的小洞能看到外面的视野,外面的刀和长枪根本就刺不进来。 负责搬运笼子的人,也不用时时刻刻的扛着笼子,只要冲锋陷阵的时候跑一段路程就行了。 到时候再左左右右的稍微移动一下,把笼子往地下一放,就像个倒扣的碗,不耽误另外六个士兵打仗,这四个还能坐地上休息,安逸的狠。 画好了设计图,苏清颜便打算找人施工,可是,这下是真的难住铁匠了。 铁在这个时代比较金贵,虽然比不上铜,银,金,可也不是山窝窝里的人随意挥霍的起的。 平常铁匠打个菜刀锄头什么的,还有很多人买不起,现在想要弄这么大的铁笼子,着实是难为他了。 苏清颜找遍了同阳县大大小小的铁匠,他们都干不了这差事。 苏清颜很失望,可是失望的同时也少不了很兴奋。 一般人干不了,就代表着不会轻易被模仿,她这是垄断啊! 如果她能造的出来的话。 关于铸造这一块,她涉猎不深,唯二有印象的,就是小时候奶奶铸的铝锅和她在各大小视频中看到的失蜡法银铸工艺。 或许,可以用失蜡法试一试? 苏清颜命人找来这同阳县城大大小小的蜂蜡,融合以后,倒入各磨具,再拼接起来,修饰打磨。 经过几天的拼接,她和五名铁匠,终于将蜂蜡做的防御鸟笼,放在了石英砂,干石粉混合起来的防火材料里。 随着石窑加热,蜂蜡渐渐融化,消失无踪,铁匠们趁机将一桶桶铁水倒入顶端。 等铁水凝固后,拔开泥芯,一个巨大的防御鸟笼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是,铸出来的防御鸟笼不如苏清颜想的那般精致,有二百多斤,实在不适于战场搬动。 还好那些老铁匠说可以打磨,用了十多天的时间,将二百多斤的铁家伙变成了一百斤。 而那些弹簧什么的,物件比较小,就很好做了,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有弓这种省力又有杀伤力的东西。铁匠们多少有些经验。 六月下旬,魏将军又带着人来补充供给,顺便运酒,苏清颜忙不迭的带他看了精心制作的防御鸟笼。 但很不幸的,被魏将军无情的拒绝了。 “这种东西无法量产,也不方便搬运,我带一个回去,是给谁用? 而且,想要几个人同步前行,需要磨合,我怕还没磨合出东西,战事就结束了。” “啊。战事要结束了啊?”苏清颜费了这么大人力物力,被拒绝很不开心,但是,能听见战事结束的消息,她还是心头一喜。 魏将军不是喜欢聊家常的人,没再多话,告辞后离开了。 苏清颜看着那个巨大的鸟笼,觉得焰了怪可惜,做都做出来了,就命人抬到了她在窑厂的办公室,后面的房间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喜欢建办公室,可她总觉得建了办公室才有安全感。 只是可惜了这么伟大的发明,竟然没派上用场。 苏清颜围着鸟笼子长吁短叹了一番,回了酒坊。 刘氏见苏清颜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特地趁着天热,新衣铺子没什么生意,给苏清颜专门炖了鸽子汤。 原想着打算给她补补,却没想到苏清颜一推开门就一阵反胃,捂着嘴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哎呀,闺女,你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刘氏吓了一跳,砰的一声放下鸽子汤,回去扶苏清颜。苏清颜闻到刘氏身上有鸽子汤的味道,看她靠近,吐的更狠了。 刘氏连忙退开两步,喊水菊去拿水。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前两天太过劳累了?看你前几天好像就食欲不振。” “没有,娘,我那是在忙着别的昵。” “清颜,你不会是有了吧!”秦氏推开门出来,紧张的按了按苏清颜的脉搏。 苏清颜漱了漱口,诧异道:“娘还会把脉?” “别的娘不会,就是这喜脉,听说是有两个脉搏,很容易就能把出来,娘想试试。” 秦氏说着又按了按,像模像样的,很有那么点意思。 可惜她把了好久也没摸到。 丽娘凑过来摸了摸,说:“只有一个脉搏。” “哦,那就是没怀孕。”苏清颜心里有些失落,也不想吃饭了,精神蔫蔫儿的回了屋。 不过晚上的时候,她很早就饿了,先吃了一顿,晚饭的时候还又吃了两碗饭。 刘氏和秦氏都觉得她不正常,但是怕伤了苏清颜的心,不敢说。 次日,杨不会又来报告苏阿西家的鸡毛蒜皮。 还没开口,被刘氏请进了苏清颜的房间。 “杨大夫,我闺女最近身体不舒服,可能是累着了,你快看看有大问题没,给她开个药方调理一下也是好的。” 第219章 找王氏算账 “哦,没什么问题,就是怀孕了,两个月了,要好好休息,主意营养。 不能吃凉性东西。” 杨不会说着,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至于这安胎的药方什么的,我看不用了,她根本不要保胎。” “什么?怀孕?” 不光是刘氏和秦氏,连苏清颜自己都惊呆了,她从床上坐起来说:“没有,我只有一根脉搏跳动,我不是没怀孕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一个人,只有一个心脏,当然只有一条脉搏了,你还想有几条脉搏啊!” 苏清颜哑口无言,看了秦氏一眼,秦氏忙把自己听到的话解释了一通。 换来杨不会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会医术还是我会医术,你那么能,神医的名号送给你啊!” “不不,不用了。”秦氏语塞,连连摆手。 苏清颜有了陆天辉的孩子,她作为婆婆是最开心的,干嘛非要反驳杨不会昵! 开心的给苏清颜掖了掖被子,又给她道了个歉,就欢欢喜喜的跟刘氏把杨不会请出去了。 刘氏眼里闪着泪花,是开心的泪水,看的苏清颜一阵温暖。 她不自觉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孩子两个月了,是陆天辉四月下旬回来的那几天怀上的吧! 真没想到,那时候陆天辉跟她开玩笑,说她想要孩子了,羞的她小脸通红,竟然就真的怀上了。 “宝宝,谢谢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妈妈,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你也要健健康康的,跟娘一起快快乐乐的等爹回来啊!” 苏清颜嘴角轻扬,被幸福包裹着,她觉着这一路走来,虽然充满了各种艰辛,可到底还是值得的。 她不但有幸福的家庭,还即将要迎来爱情的结晶了昵! 心里甜滋滋的,夜里睡的特别安稳。 可是第二日清晨一睁开眼,她就傻了眼。 不光水斧水菊在门口,等着伺候她起床,连张大妮也端着盘子,小心翼翼的立在一旁。 苏清颜惊诧的想要起身,却又立刻别人按住了。 刘氏秦氏关切的迎上来说:“清颜别动,怀了孕就要好好休息,酒坊还有窑厂的事,你就不要再操心 了。”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啊?我之前的两个月都……” 苏清颜想说,她之前的两个月,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不是还一样忙东忙西的,孩子不是也好好的吗? 可她话没说完,就被秦氏打断了,秦氏一脸后怕的拍拍她的手说:“傻孩子,那哪能一样啊?这知道是一回事,不知道是另一回事啊!” 说着回头跟张大妮说:“挣钱的事就不要烦清颜了,就按照以往的订单做,要是出了问题,你就和姚七学他们几个商量一下。 商量不好的先来问问我,我同意了才能问清颜。” “不是……我真的没那么脆弱啊……” 苏清颜还想为自己辩驳几句,但秦氏和刘氏摆明了就是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架势,除了叮嘱苏清颜吃好的,多休息,一律不许她管别的事。 一时间,苏清颜感觉自己陷入了幸福的牢笼里,跟条咸鱼一样,在床上滚过来翻过去,无所事事。 而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她就有些生无可恋了,挣扎着想要往外跑,被刘氏和秦氏一次又一次的哄回去。 “两个娘,你们高抬贵手啊,你们都是怀过孩子的人,肯定知道这怀孕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这么紧张的。” “就因为我们两个怀过孩子,才知道生孩子多么不容易,以前那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咋还能和以前一样,娘生孩子的时候受过的苦,怎么能让闺女再受一遍昵?” “可是我不苦……” 反驳无效,刘氏和秦氏一人驾着苏清颜一根胳膊,把她搬回了房间。 苏清颜不得不岔开话题,为两人找点事做:“两个娘,我要给你们下订单,我要定做一百套衣服,你们快 “不用你开口,等你好好生下孩子,做完了月子,我们给你和宝宝做两百套,不要钱! 现在说什么你也得回去休息。” “苏清颜. 苏清颜被二人说的哑口无言时,张大妮突然来敲门,看见刘氏和秦氏都在,忙行了个礼:“两个婶子好,我,我有点事儿想跟苏清颜说。” “活计上的事还是别的?” 刘氏眉头一皱,满脸警惕。 张大妮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生生把石窑厂的事,变成了自己的闺房事。 二人听说是小姐妹之间要叙私房,不情不愿的松了口:“那你们说吧,不过你别说些难过的事,惹她伤 心。” “不会不会,算是好事啦!” 张大妮恭敬的送二人出门,直到看着她们走远了,才拍拍胸脯,松了口气:“我的天哪,苏清颜你好样的,怀个孕竟然一连请来两大门神。” “别说了,要不是咱家这特殊情况,我出嫁了还和爹娘住在一起,我娘也不会紧赶慢赶着来关心我。我娘都这么关心我了,我婆婆自然也不能掉了队,让我娘觉得我婆婆不疼我。 俩人这一比一拼,一唱一和的,真是可怜了我。” “唉,你不容易,自求多福,我来找你,其实是真的有事儿。” 苏清颜知道张大妮没这么无聊,不会为了说些鸡毛蒜皮的八卦,来惊动那两尊门神,问:“什么事?” “那个陆净瓷,要涨价,每个卡通酒坛,想提高到二十文钱一个,别的也有不同幅度的上涨。。 别的酒坛其实还好说,并不只有他一个窑厂卖,但是那个卡通酒坛,上面还刻着他们的印记,这一片的人,几乎都认识这个标记,咱们若是轻易换了,说不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提价?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还真让你猜对了,他说也可以不提价,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以现在的市值,让他加入南边的陆家窑厂,石膏的产出,他想要一半。” “呵,我想过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竟然这么贪心!” 苏清颜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说:“你去找我姐夫林中火那儿,跟他说石膏矿的供量不减,瓷土每月进货三百车。从瓷土运来起算,每烧五次石膏矿,就烧一次瓷器。 这密厂建造的时候,就是建了个万能窑,只要温度控制得当,烧什么都可以的,注意一定要把里面的石膏矿给清理干净了,再放别的。” “说是这么说,可那些卡通酒壶都是比较有难度的,咱们窑厂的工人能干得出来吗?” “我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办法的。你这样……” 苏清颜让张大妮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好长一串话,把张大妮佩服的差点五体投地。 第220章 租蚊帐不 末了,她伸出大拇指,感叹道:“高……” 陆净瓷一早就觉得苏清颜不会干费钱又吃力不讨好的事,在听说她因为石膏跟军队结交上了之后,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忍了许久,心痒难捺,还是开口了。 想要分一杯羹。 商人唯利是图,他这做法自己也知道不光明正大,可是他手里握着如意酒坊所有酒坛的生产,他自认为算是苏清颜的软肋。 在给如意酒坊放话以后,就安心在家坐等着苏清颜同意。 他以为先下手为强,苏清颜没有防备,就算不愿意也一定会妥协的。 谁知第一天刚放了话,第二天就收到了张大妮的回信:“不接受涨价,不同意条件,若执意如此会取消合作。” “好她个苏清颜!竟然敢不把我陆净瓷放在眼里!” 说着将写着那句话的纸,揉成一团,愤怒的扔在了递信的小廝身上,小廝委屈的抽了抽嘴角。 写这句话的人不是我!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不过想是那么想,他到底不敢说出来。 带着狗腿的笑,那小廝说道:“老爷您别着急,那些小动物的酒坛工艺制作难度蛮大的,一般的窑厂制作不出来,而且,跟他们闹掰了,咱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产出那些酒坛,卖给别人,卖到外地了。 也不算是坏事。” “哼,还是你小子脑子灵活。 去,给我盯着陆家窑厂那边,看看他们想怎么弄,必要的时候,去给我捣个乱。” “是!” 小廝应着,忙不迭往外跑,为自己找了这么个轻松的活计而开心。 那陆家窑厂是个石窑,能做出什么瓷器,他只需要在门口晒太阳,远远的看一眼就行了。 就是这个想法,让他穷乐呵了好几天,不但从家里拿了小板凳,还专门去买了二两瓜子儿。 找了个树蘭坐下,他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享受着暖风拂面,一身惬意。 看见有车队运瓷土进去,他还不屑地讥讽了一句: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筒直就是是自己给自己丢人! 在那坐到日落时分,吃瓜子吃得口干舌燥,没见里面有什么建树,他站起来,晃悠悠地回家了。 第二日第三日……第十日,依旧如此。 他盯着陆家窑厂的装备,也从一个小板凳,一包瓜子,变成了全套桌椅,茶壶,瓜果,蚊帐。 就在他感叹生活真美好,幸福万年长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大喊:“成功了,成功了!太好了!” “什么成功了?难不成还真让他们弄出个破酒坛子?”小廝疑惑的从蚊帐里钻出来,看见院子里的人,来来回回的搬运着什么东西,远远看去花红柳绿的很鲜艳,瞬间一惊。 心道这不会是上了彩釉吧? 一个烧石头的破窑子,第一炉就烧这么高级的东西吗? 不信邪的他,爬到墙头上去看,而这一看,彻底让他傻了眼。 不光上了各种彩釉,连酒坛的形状都千奇百怪,大大小小的罗列在那,说是精美的艺术品也不为过。天啊,天要塌了啊! 小廝一个激动,差点从墙头掉下来,忙不跌要往回跑,跑出去十几米远,又连忙回来收他的茶壶桌子等物品。 窑厂内,张大妮拿起一个身材圆润的批咖秋的酒壶看了看,摸了摸它立起的两只耳朵和弯弯曲曲的尾巴,啧啧感叹:天底下真的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吗? “姑娘,模具已经清洗好,苏列整齐了,您要不要去点点数?”姚二景客气的问。 “不用了,管事做事情,我是放心的,把这些卡通酒壶收拾好,送窑厂去,一定要小心点,别碰坏 了。” 张大妮交代完,就先一步回了酒坊。 原来,陆家窑厂能制作出这么精美的立体浮雕瓷器,不是因为师父技术多么好,而是苏清颜投机取巧,用失蜡法制作了很多铁模具。 工人将瓷土揉好,幹成薄皮,往模具里一摁,就有了初步的形态,再两片一拼接,修饰内外细节,再加上底,就成了一个完整的瓷器。 这样做出来的东西,大小一致,品质差不多,做的速度快。 而且,也因为眼睛耳朵、尾巴,身体花纹等需要上别的颜色的地方,都已经有浮雕花纹,即使是不会上釉的新手,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上手。 也怪不得苏清颜会面对陆净瓷的威胁,丝毫不畏惧。 七月上旬,如意酒坊新上一批浮雕酒,取名为萌宠系列,为盛夏最高端新款,限量发售。 一经上市,引起剧烈反响。 以前买过卡通酒壶的,瞬间就觉得偏平的酒坛子,就算是画的再精美也不高档了。 看着别人背着最新款浮雕萌宠出门,她们都不好意思拿着以前的旧款现身。 哪怕这款高档萌宠酒壶,真的卖出了五十两一坛的天价,仍旧有很多富家夫人小姐抢破了头。 在同阳县销量下降以后,苏清颜也不恋战,直接扩向了附近几个县城。 这儿的富豪,想买的基本都买了,别的身价不够,还要张望的,她也懒得浪费时间。 陆净瓷听见这个消息,不是不上火,他也又烧了一窑卡通酒壶。 可是他那些酒壶是平面的,不立体,本就是已经过时的东西,里面又没有酒,又没有如意酒坊的商标,根本卖不出去,只能往远的地方当摆设卖。 而运费不容小觑,总的算下来,根本就挣不了几个钱。 折腾了一回,懒得再折腾第二回,只得老老实实烧自己的窑了。 没有竞争对手,短短三个月,那高档浮雕萌宠酒就出了省。 苏清颜也因此大赚了十八万两银子。 扣除各种本钱和费用,又给自己留了些辛苦费,剩下十万两银子,按照当初的分成,分给刘重生两万两。 不光刘重生考童生试归来很蒙逼,全家都快惊掉下巴了。 苏阿东和刘易财的馒头房,忙的团团转,一年才挣几千两银子。 就这,他们都感恩戴德很满足了。 听说苏清颜能在几个月之内卖出那么多钱,他们感觉好像在做梦。 同时,苏阿东后悔不迭。 当初苏清颜要做果酒生意,他一点都不上心,只有刘重生愿意被她使唤,跟着她倒腾。 但凡他那时候帮点忙,现在也不至于看着那俩人分钱,眼馋啊! 刘氏和秦氏则欣喜不已,一脸笃定的对苏清颜说道:“看吧!就跟你说了要好好养胎,别的不用担心,生意照常运作,没问题的。” “嗯嗯,两个娘说的对。”苏清颜扬起职业假笑,心里却翻了好几个白眼。 没有她在背后运筹帷幄,哪里有今日的成功昵! 不过,她想起战场上的士兵和如今的陶瓷土,又有了主意。 第221章 遇险 陶瓷虽然不顶摔,但是扛刀砍剑刺的能力是很强的,尤其是表面光滑,枪刺上去会打滑。 与其用石膏土防御,真的不如用陶瓷作挡板。 苏清颜在纸上画了两个跟乌龟壳似的挡板,标好尺寸,一边各留出几个洞,方便穿戴时绑绳子。 又设计了些套袖子上的圆筒陶瓷,在张大妮又一次来找苏清颜说“闺房话”的时候,交给了她。 做防御铁笼时雇来的那些铁匠,对于苏清颜的各种奇怪发明,见怪不怪,拿到图纸就开始干了起来。 反正只要钱到位,别的都问题不大。 为了这个乌龟壳的防御更加坚固,他们建议在里面裹一层铁网。 苏清颜欣然应允,在烧石膏和浮雕萌宠酒坛的同时,还烧起了乌龟壳同款防御战甲。 这一次,苏清颜生怕魏将军还要婉拒,自己命人找了镖师,带上了三千套陶瓷战甲,一千坛烈酒,五百袋石膏粉,还有两千斤粮食,送去了边境。 战场上,狼烟四起,廝杀一片。 两国将士挥舞着刀枪,努力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炼狱里搏杀着,想为自己赢取一线生机。 陆天辉算是比较游刃有余的干将。 他挥舞着长枪,左挑一个,右捅一下,如天兵天将下凡,英勇无敌。 心里怀揣着他最心爱的小媳妇的期盼,有无限勇气。 他恨不得以一敌万,一战成神,功成名就,拿下千夫长或者将军的位子。 可,毕竟是血肉之躯,一连歼敌三十余人后,还不见大将军命令撤兵,他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长枪再次刺入敌军的腹部时,他没有力气再挑开,只一脚将人踹得不远不近。 敌国士兵看着这个力竭的小领队,都露出了贪婪的神情。 要知道,杀一个百夫长,抵得过杀二十个小兵的战功。 那边,不知道谁用陆天辉听不惯的蹩脚语言喊了句:“他没力气了,快杀了他,就立大功了!” 陆天辉的身边,呼啦啦的,一连围了十几个敌兵。 他心头一凌,来不及大呼一声不好,就被后面某个小兵砍伤了小腿。 瞬间,他吃痛惊呼一声,以枪杵地,勉强站在了地上。 大济国兵士也有人大喊:“快救陆百夫长!” 但是他们面前有层层叠叠的敌人,要随时保护自己不受伤,还想要过去,谈何容易。 陆天辉知道,除了他自己,他依靠不了任何人。 强提着一口气,他努力站了起来,忍着伤口的疼痛,一个横扫千军,扫了五六个敌国士兵。 可那些士兵只是被挑出去,并没有死,也没有受很重的伤,很快又聚拢了过来。 不一会儿,陆天辉的头盗掉了,身上受了大大小小的伤,发带不知何时断了,沾了血水的发丝乱糟糟的黏在他的脸颊上,形容狼狈。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左边小腿处的裤子,已经被血水浸湿,但是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闪烁:不能死!答应了清颜要回去! 双拳握在长枪上,青筋暴起,他嘶吼一声,带着不死不休的决心,向那些人的脖子刺去。 但是,一张大网突然从天而降,将他扣在地上,等他抬起头来时,上方有数十支长枪,向他袭来,顷刻间就要将他刺成刺猬。 眼里闪过绝望,他苦笑着闭上了双眼。 永别了,清颜。 虽然答应过你要活着回去…… “啊!” 罩在陆天辉头顶的网子突然被人掀了,他头上一轻,透过乱糟糟的发丝往上看,见一个身型不高但非常强壮的男人,用什么东西将扣住他的网子给吊起来了,犹如流星铺一样在空中挥舞旋转着,将三米之内的人,都打飞出去,不敢靠近。 那人还用奇怪的语言嘶吼着:“杀!你们该死!” 一时间,那些想拿陆天辉人头的人,都退却了,找别人拼杀起来。 那人终于有机会收了自己的暗器,一把将陆天辉从地上拉了起来。 有了那人的保护,陆天辉就算是受伤不轻,也能很轻易的应付敌方那些不会武功的步兵。 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 过了约么有一炷香的时间,敌方将领敲击了撤兵战鼓,他们的士兵开始往回跑。 陆天辉的心里一松,甚是高兴。 这是,又赢了一场! 还捡回来了一条性命! 可是他没高兴多长时间,就因为神情放松,气血上涌,晕倒过去。 把那个一直保护他的野蛮男人吓了一跳:“唉!唉!” “陆百夫长!” 手下有幸存的士兵跑过来,七手八脚的将陆天辉抬回去,那野蛮人原本想离开的,但是被骑马赶来的魏将军拦住了。 魏将军一把锋利的玄铁大刀还在滴血,他将刀横在那男人的脖子上,表情严厉的问:“非我族人,其心必异,你混入军中,到底有何目的?” 陆天辉没有做梦,他睡的很香,好似缓解了出征这一年来所有的疲惫一样,睡醒时发现自己没死,心情还有点莫名奇妙的好。 全身大大小小的伤痛,在生命面前,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可是他不知道,他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军医来检查他的伤势给他换药,看见他醒了,很欣喜,说:“陆百夫长您醒了,您放心,除了左腿伤口比较深,别的地方没什么大碍的,万幸没有被砍断骨头。 就是那左腿的伤口太深了,怕是会留下疱痕。” “无妨,不都说,疤是男人的勋章吗?”陆天辉扯扯嘴角,想笑一个,但是,满脸都疼,只好忍住了。他问:“胡军医,您知不知道救我那个人?他在哪儿啊?” “啊,陆百夫长说的是那个外邦人!他好像被魏将军看押起来了。” “什么?”陆天辉一听这话,急了,挣扎着要下床。 军医忙拦住他,说:“您别激动,养伤要紧,您昏迷三天,魏将军都没有动那个人,想来是要问问您的意见的。 您这一次英勇杀敌四十七人,战功显著,大将军好像要提您做千夫长,您稍安勿躁,我去差人将魏将军请到这里来,你们有事好好说。” 军医换好药,扛着药箱走了,陆天辉沉浸在震撼里,老半天回不过神。 他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却没想到竟是三天三夜么! 不一会儿,魏将军来了,还亲自端着一碗白米粥。 这军营里,都是啃馒头窝头,这样的白米粥是流食,金贵还不顶饿,都是用来给伤员吃的。 但是他现在好像就是伤员啊! 苦笑了一下,他半躺在床上给魏将军行礼,魏将军让他别客气,把白米粥端给了他。 军营里的大老爷们,只要不是没手了,都不肖让别人喂的。 陆天辉用缠纱布比较少的那只手,端起粥一饮而尽,随意用手背的绷带擦了一下嘴,说:“魏将军,希望你能放了救我的那个异族人。 第222章 颜,即正义 他,我好像很眼熟,挺像我家以前买的异族奴隶。” “你家买的奴隶?那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 “不知,他在我家的棚子里住了一段时间,一直没开口说过话,后来,我媳妇觉得甚是无趣,就把卖身契还给他,把他放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说话怪异,还能混在军营里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被发现,原来是会装哑巴。 可是陆天辉,你也听见了,那人是会说话的,他擅长伪装。” “是,还请将军高抬贵手,若是他真的是我曾经买的奴隶,那他对我又有救命之恩,不管是不是异族人,不管擅长什么,都是个好人,还请将军留他一命。” “这事,我说了不算,我已经禀告给了大将军,大将军念在他救你有功,你又战功显赫,暂时没有动他,但是无论怎么询问审讯,他始终不愿再开口说一句话,你要是真的不想他死,还是在没用重刑之前,劝他把一切都交代了吧!” 陆天辉听说用刑了,心里一沉,立刻就要去找那人。 魏将军到底是跟陆家夫妻有了些交情,看不得陆天辉这么痛苦,挥手说:“罢了罢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去跟大将军求求情,把那人给你弄帐篷里来问。” 说罢离去,下午的时候,那个异族人被五花大绑的送到了陆天辉的军营里。 那人满脸抵触,说什么也不进去。 被人推搡着进去,看见里面只有一个陆天辉躺在简易的床上,他又跟变脸似的,一下子甩开押着他的人,急切的跑到了陆天辉的面前。 “你,没事,吧?” 他说着蹩脚的话,幸好陆天辉已经经历过水菊水芹的说话蜕变过程,有了些经验。 他感动的说道:“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你是我救命恩人。 只是,你救了我,还害你被绑起来,真是对不起了。” “没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男人艰难的说着,脸上都是感动之情。 陆天辉听见他这么说,笃定了他就是那个披头散发,在陆家棚子住了许久的男奴隶,问:“清颜放你离开以后,你怎么不寻个地方好好生活,来军营这种吃人不吐骨头地方干什么?” “报!仇!” 那男人这两个字倒是说的清楚,但是陆天辉再问他别的,他就不愿意多开口了。 想到魏将军的话,陆天辉委实不愿意让这个男人落到不好的下场,语重心长的劝道:“我打听你的事情,并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而是军营重地,你一个异族人掺和进来,大将军必须要查明你的身份和意图,不然是不敢留你在这儿的。 若是你不说,他们为了安全起见,可能不会留活口,所以,我希望你能把一切都告诉我,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陆天辉说完这段话,迎来的是一阵沉默,可他不死心,用最真诚的眼神一直盯着那个男人。 最后,那个男人妥协了,努力用陆天辉能听得懂的话解释道:“我叫,扎木真,是首领的侄子,首领死,没儿子,我,继承人,想报仇。” “你说你,是你们部落首领的侄子,首领没有儿子,你是他的继承人?” “是。” “那你的毒是谁下的?当年你被我们家买来的时候,身中剧毒,武功被束缚,若是你是未来的首领,那些人怎么会留你活口?” “叔父逼我,吃药,封住武功,装平民。” “原来是这样,那你想要参军是想让这大济国的将士,帮你报仇吗?” “不是,出,出不去国。” “原来如此。” 各个省区之间都想当严格,平民没有路引不让随意乱走,更别说出国界了,这人混入大济国军队,想着哪一天去别的国家扩展疆土,他好趁机溜走,虽然异想天开,却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别的不说,三天前那场大战,要是他愿意,他就可以假装是思元国士兵走了。 他的口音跟大济国差别很大,但是和思元国差不多,再加上陆天辉听说西北各部落派出了援军,他要混进去,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只是可惜了,因为救他,暴露真实武功和口音,被当成异族抓了起来。 陆天辉又问了几个问题,扎木真都一一答了,陆天辉郑重的跟他承诺道:“只要你不做伤害我大济国的事,你就是我生死之交的兄弟,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着,不顾一旁小兵的劝阻,执意要将扎木真的绳子解开。 小兵没法,只得去报告了魏将军。 魏将军一时拿不定主意,又去问了大将军。 这个口是他开的,现在出了变数,他态度一定要好点。 果不其然,大将军有些不开心,气冲冲的就去了陆天辉的帐篷。 陆天辉还不能起身,只能躺着床上行礼。 大将军却并不买他的帐,气哼哼的说道:“你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不要不识抬举,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你有什么资格来保他!” 陆天辉知道大将军说的是气话,可也是实话,心一横,道:“末将现在的确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但是若大将军抬爱,末将早晚都是能往上升一升的,不如,末将与将军打个赌,若是将军臝了,我与阿真任由将军处置。 若是末将侥幸赢了,那大将军就高抬贵手,放阿真一马,末将保证看管好阿真,不给大将军添麻烦。”“哼!你倒是个有胆有识的,敢跟本将军打赌,不知你想赌什么?”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是三军将士的灵魂,至关重要。 末将愿带阿真去夜袭敌军粮草,一把火给他烧个干干净净。” “你想清楚了,万一他是个细作,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末将愿意相信他!” 大将军定定的看着陆天辉,突然就笑了,笑的爽朗,还带着些欣赏。 “好!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本将军也不是个小气的人,若是你能偷袭敌军粮草成功,那本将军不光允许他留在你身边,本将军还许你千夫长一位。 你要知道,你自参军至今,杀敌已经超过两百人,劳苦功高,这原本就是要给你的,你若是不和本将军打这个赌,你现在就是千夫长。 你若是要执意和本将军打这个赌,你很可能会什么也得不到,还丢了性命,你一定要想清楚!” “末将,想清楚了,只是,现在腿伤未愈,还不能行动,请准许末将先休养个七八天……” 陆天辉豪言壮语说的顺溜,低头一看包的跟粽子似的腿,他又馗尬了。 “哈哈哈哈哈!” 定远候大将军爽朗的笑声更大了,撑了撑腰间的佩刀说:“本将军准许你休养半个月! 第223章 凉拌 来啊!派两个人守在帐篷外面,不许这个阿真出去,如果非要出去,你们要寸步不离的跟着!” 后来的半个月,两军交战,胜败各半,都伤亡惨重。 而陆天辉因为腿伤未愈,并没有再上战场。 直到腿上结痂,好的差不多了,他穿上从魏将军处寻来的夜行衣,带着阿真光明正大的离开大济军营,隐匿于黑暗中,往思元奔驰而去。 定远侯大将军,告诫三军将士,成败在此一举,谁都不能掉以轻心,士兵们必须浅眠,在帐中待战,必要时候立即出兵,攻入思元大营。 陆天辉和阿真骑着骏马,怕走大路会被发现,特地走了枯黄的草丛地。 心中啧啧感叹:若不是各国交界的三不管地带,流寇凶匪肆虐,这样的平原区应该很富庶才对。 “恩人,已经快到,思元大营外面了,你在这儿守着,我进去吧,我可以死你不能死。” 阿真说着一夹马腹,准备独闯,一看就是老早便计划着要这么干的。 陆天辉一惊,快速上前拦住了他:“阿真别胡来,我费了那么多力气保下你,不是来让你送死的,偷袭敌军粮草,虽然凶险,但并不代表着我们两个一定会死,你跟我来,我有办法混进去。” 陆天辉让阿真把马和他的一起栓在距离军营二三里的地方,然后徒步悄悄靠近了兵军营。 他们隐匿在营外的荒草丛里,看见哨塔兵站在哨塔上,精神抖擞。 门内巡逻军队一排接着一排,走的异常密集。 陆天辉对阿真比了个手势,往后面走去。 一个闪身,翻进了大营,趴在茅坑的屋顶上伺机而动。 不一会儿,有士兵起夜,阿真想动手,被陆天辉用眼神制止了。 阿真的眼睛里有疑惑:解决了士兵,换上他们的衣服,难道不是最好的偷袭手法吗? 他虽然不明白陆天辉意欲何为,但还是听话的隐藏身型没有动。 等了约么一个多时辰,有两个巡選兵,来上茅房,陆天辉这才摁了阿真一下,闪身跳下去,捂住他们的口鼻,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换上衣服,跟在他们队伍后面。”陆天辉说着,已经扒了面前那人的衣服。 阿真也有样学样。 对于他们两个离开又归队,巡選队并没有太在意,他们在军营里左绕右晃的转悠着,偶尔与其他巡選兵碰面都是不打招呼直接绕走。 陆天辉和阿真得以在军营里光明正大的参观,三两圈下来,熟悉了思远军营的布置。 可……粮草那么隐蔽的东西会放在哪儿昵? 陆天辉一边走一边张望,忽然发现,除了几个主帐篷比较豪华,有士兵站岗外,别的帐篷都比较筒单,可偏偏在靠近伙房位置的几个帐篷,明明也是简单的白色,却比别的帐篷厚实了不少,也有人把守。 看来就是那儿了! 陆天辉正在思考着用个什么法子离开队伍,忽然听见几声狗吠,一条通身漆黑的大狗,咆哮着像陆天辉这边追来。 陆天辉心里一沉,暗叫不好,想也不想地拽着阿真往远处跑去。 心中万马奔腾,叫苦不迭。 难道他苦心计划了这么久,就因为一条黑狗全部宣告终结了吗? 被狗咬住了的话,别说烧粮草了,他和阿真能不能活着都两说。 想到这里,他不甘心的加快了脚步。 忽然就听见后面传来了一阵大笑声,刚才都很严肃的巡選军,此时都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士兵用陆天辉特别听不惯的口音说道:“二狗还是那么胆小,每次路过这里都被大狗撵得满地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大狗是二狗他哥昵!” 众人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陆天辉听得糊里糊涂的,阿真给陆天辉解释道:“这是在嘲笑,你怕狗,把你排在了狗的后面的意思。” 陆天辉无语,但不敢掉以轻心,在那些人看来是大狗追着二狗跑,二狗因为害怕,顺便拽住了同伴跑。但他自己得明白,大狗是因为不认识他,才会追着他咬的。 “二狗今天怎么没尖叫?”某个士兵笑完了问道,他明明觉得二狗的尖叫声最有灵魂。 “谁知道昵?可能是因为他尖叫的时候,我们笑的声音更大吧!” 说话间,东北方向放了支信号弹,这边的战鼓突然响了,领头的那个巡選兵大喊道:“快!我思远将士偷袭敌方粮草成功了,快去集合,准备出兵夜袭!” “是!” 那些士兵瞬间顾不得大狗和二狗了,四散开来,各自准备。 陆天辉和阿真趁乱钻入其中一个粮草营帐里,一掌将那只狗拍晕,拖了进去。 “阿真,步兵营,骑兵营,弓箭营各有自己的粮草库,咱们现在点火,只能烧步兵主营帐的粮草,我有办法把他们的营全部同时点着火,你信不信?” “你想怎么干?” “很筒单。” 陆天辉根据当年苏阿东设计的抓兔子的机关,设计了一个点火装置。 他找了根干树枝,插在粮食袋子上,另一端系上一根布条往下垂。 然后将帐篷里的一小块蜡烛点着,放在了地上。 将布条系在蜡烛身上。 又搬了许多空麻袋,草料,粮食,挡住蜡烛的光。 一开始,蜡烛在烧上半截,不会烧到布条,粮仓很安全。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烧到布条的时候,火苗会顺着布条往上窜,烧到树枝,继而烧着别的。 从中间往外烧,等火光冲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基本已经无可挽回。 陆天辉和阿真就是用这个办法,不知不觉的,点了步兵营和骑兵营的粮草。 他们本还想烧弓箭营的,可是一开始设置的几个小机关已经烧到了布条处。 留守的将士大喊着救火,他们已经没有机会继续行动了。 “任务完成,撤!” 陆天辉和阿真从来时的路翻出去,感觉思元国大军差不多要到大济军营了,连忙也把自己手中的信号弹给放了。 刚要准备与马会合,突然听见军营里有人大吼道:“那儿有奸细!抓住他们!肯定是他们放的火!”陆天辉身子一僵,拖着阿真就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他们刚才的落脚处,此时正插着三支箭。 “分开逃跑,各自骑马回营地汇合!” 陆天辉大吼着,一连翻了几个跟头,顺势跳入了北边的一条河中。 箭在水的阻力下,变得软绵绵的。 陆天辉从水中逃脱,来到二人放马处,见两匹马还好好的在那儿拴着,他隐在暗处,等了一个时辰。看着天色泛蓝,还没有阿真的踪迹,变得焦躁起来,可随后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阿真一直想离开大济国,回自己的部落去,此次他们俩单独行动,处于三不管地带,正是离开的好时候。 第224章 长命百岁 以阿真的武功,不至于逃不脱,说不定他是故意藏着不现身,想要借此机会离开! 陆天辉将自己身上随身所带的银两,全部都掏了出来,又从身上撕了块布,包在阿真的马鞍上,骑着自己的马回军营了。 他从小道来的,又从小道抄回去,与思元大军正好错开了。 回去的时候,只见军营被烧的乱七八糟,遍野都是尸体,有敌军的也有友军的,大济的士兵正在无精打采的整理东西。 见他穿着思元国的士兵服,都朝他露出了警惕的神情,直到他自报家门,要求见魏将军和元帅,才被人放了进去。 主营里好像在讨论很严重的事情,陆天辉进来,吓了不少人一跳。 是定远侯大将军亲自为陆天辉证明了身份,才压下那些人心头的愤怒。 魏将军给了陆天辉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去换身衣服,再进来说话。 陆天辉觉得无所谓,随意的把外面那身士兵服给脱了,想着里面还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没什么要紧的。 谁知道刚撩开衣服他就后悔了,捂着胸膛往外跑,他怎么忘了,为了做那个点火小机关,他几乎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给撕完了。 差点在众位将军面前干出失仪的事,真尴尬。 有了这点小插曲,几位将军的脸色,稍微比刚才好看了一些。 定远候大将军甚至没忍住,问了陆天辉一句:“你的夜行衣昵?” “……”陆天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答:“烧了。” “烧了?本将军派你去烧敌方粮草,你烧自己的衣服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烧对方更多的粮草。”陆天辉粗略的将自己和阿珍潜入敌军军营的经过说了说,在场人的面色又缓和了不少。 却还是笑不出来。 一位面生的将军说:“虽然咱们烧了他们步兵和骑兵的粮草,他们才烧了我们布兵一半的粮草,可他们离都城近,咱们离都城远,他们三天可调来新的军粮,咱们一来一回最起码得七八天。 眼看又要霜降,天气寒冷,将士们可能要苦熬许久啊!” “综合三军将士所有的粮草,咱们还能坚持几天?” “顶多三五天,要知道步兵是最大的兵种,人数最多,粮草帐篷也最大,这一烧,就烧掉了四五千斤粮 “这儿的冬天又干又寒,咱们的将士受不住,粮草是万万不能短缺的,我先给最近的几个城池写书信,请他们先放点官粮,借给咱们,等押送的粮草一到,再还给他们!” 大将军又问陆天辉阿真的去向,这个陆天辉是真的不知道,只说放信号后,被追杀,俩人逃散了,约定各自回来。 但是阿真没有回来。 定远候若有所思,却并未多言,封陆天辉为千夫长。 眨眼过了三天,阿真没有回来,去给各城池送信的信使回来了,说各县令要往上报备,征得同意才能放粮。 气的定远候一拳打在椅子上,打掉了椅子半个扶住。 “这些文官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磨磨唧唧,本将军烦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咱们在边疆保卫国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将生死置之度外,借他们点粮食怎么了! 还不肯借,真是岂有此理! 难道,咱们因为缺粮,不战而败,让敌国侵入,烧杀抢掠,他们就能得到好处吗!” “大将军息怒,眼下粮食还能坚持个一天半天,咱们一定能忍到,新的粮草运到的。” 属下们跪下劝慰,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打仗一年了,全国征兵征了个遍,粮草也运了百八十趟,说是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也不为过。 此次又是因为看守不利让粮草被烧,朝廷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齐粮草暂且不谈。 愿不愿意给他们运新的粮草,都是未知数。 可他们能怎么办昵?因为不确定的未来就自己放弃自己吗? 还是先努力坚持着吧! 就在大家努力自我安慰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有小兵来报,说有一支来自同阳县的镖局,拉着许多东西来了,其中还有两千斤粮食。 一听同阳县,魏将军首先把目光放在了陆天辉身上,陆天辉也不敢确定,跟着众位将军出去观看。 镖师交接运送清单时,掏出一封信,说是要带给百夫长陆天辉的。 陆天辉这才确认了送这些东西来的,的确是苏清颜。 上面不光有苏清颜的问候,还详细的记载了那些像乌龟壳一样的陶瓷护甲的使用方法。 镖师们交接完离去,陆天辉亲自示范那陶瓷战甲的穿法,发现的确能很好的防御刀枪。 定远候大将军尤其感动,当场就把陆天辉从千夫长提成了魏将军的副将。 陆天辉感觉自己受之有愧,同时也想尽心尽力的帮一帮军营,他恭敬的跪下,说:“大将军,贱内曾说过,没有大济将士用血肉之躯捍卫山河,百姓就没有安稳的日子可以过,所以她一再跟末将说,一切以士兵和兵营为优先,现在咱们正是缺粮草的时候,请大将军将我们这些东西的钱款,用于购买粮食,解决将士们 的生计问题。 这些东西,就算是我们家对三军将士的一点感谢。” 陆天辉说着,连同他带来的那批货物所得的一千两银子货款,也一并呈了上去。 定远候大将军没有接,一把把陆天辉从地上拽了起来,威严且认真的说道:“守护百姓是我们的职责,危机时刻能得你家帮助,已是大恩,绝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 这战争继续拖沓下去也没有意义。 传令下去,三军将士!起来操练,明日早上大家都吃顿饱饭,喝碗烈酒,要么马革裹尸,要么凯旋而归!” “杀!杀!杀!要凯旋而归!” 各营士兵,背井离乡已一年有余,他们做梦都想快点打完仗,快点回去,此时听见大将军的话,无不神情振奋,精神满满。 陆天辉也喊的很大声,带着战将应有的霸气。 他们矗立在天地之间,凌驾于万物之上,带着势不可挡的杀伐之气,英勇果断。 但是他们也明白,一决生死之战,意味着洫流成河,魂归故里。 那天晚上,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从衣服上撕下来一块布条,用烧黑的木炭,或咬破的手指,画下各种图案,将自己攒下来的仅有的一点军饷,包在了里面,放在了枕头底下。 还有几个同阳县的,把东西都收拾到一个小包袱里,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陆天辉处。 “陆副将,您武功高强,明日之战,您一定能全身而退。 我们几个想把遗物收拾收拾,放在您这儿,若是明天还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就来取东西。 第225章 好像要征兵 若是明天我们几个都没能回来,还请您将这些东西交给我们的家人,不知能行不?” “可以,不过,你们一定能平安无事的。” 陆天辉接过那个不大的包袱,摸到里面有几钱碎银子,还有两三件衣服。 他的眼圈忽然就红了。 战争是什么?归根到底是掌权者的游戏。 只是可怜了这些被迫来参军的老百姓。 战死异国他乡,身上的两件破衣服还想送回去,改改给孩子穿。 次日清晨,大家起了个大早。 军营伙房为了让大家吃上点好东西,几乎整夜都没有休息。 他们煮了面疙瘩汤,蒸了馒头,煮了好几锅大锅菜。 将士们三天来,头一次吃上一顿饱饭,在吃完饭后,还又一人发了一个馒头。 冲在前面的士兵,每人都穿上了苏清颜送来的陶瓷护甲。 整装待发。 临行前,定远候大将军给每位将士都倒了一口烈酒。 他一身金色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举着酒碗与底下数万士兵说道:“兄弟们!喝了这口暖身酒,咱们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凯旋回京后,咱们再举杯共饮,一同庆祝!” “杀!” “杀!” “杀!” 士兵们跟着大将军将手中那碗酒一饮而尽,将碗摔碎在地上。 在大将军挥动战旗,一旁垒起战鼓后,嘶吼着向前冲去。 陆天辉身为副将,已经配上了军马,他也一夹马腹,杀了进去。 那边思元国的军队因为粮草被陆天辉烧了个干净,虽然离都城比较近,三天便可运来补给。 但是一时没办法筹集那么多,只能再多等上两天,原本预计今晚可以到的。 他们这两天其实不好过。 原以为这大济士兵比他们惨多了,上了战场才知道人家是吃饱喝足了,卯足了劲冲上来的。 倍儿有精神。 看那杀气满满的样子,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尤其是背了‘乌龟壳’的士兵,一枪刺上去,人家一闪身就躲过了,再想来一下,人家的枪就过来了。 大家都是不会武功,半路被抓上战场的壮丁,凭什么人家有防御的东西,他们没有。 思元的士兵们本就饿着肚子,情绪低落,再这么一想,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忽然,一个大济士兵怀里揣着的馒头掉了,思元两个饿的眼冒绿光的小兵瞬间眼前一亮,抢了起来。 那个掉了馒头的趁此机会,一枪捅死一个,兴奋的大叫着:“啊!我有两个人头了!” 别的大济国将士很兴奋,又因为那口烈酒的确上头,他们嗷嗷的欢呼着,越战越勇。 陆天辉看着敌国士气低落下去,心里是说不出的兴奋,他指挥着他手底下的兵说:“摆阵型,六人一组!环形进攻!” 话音刚落,身穿乌龟壳战甲的士兵们六个人背对背靠着,将长矛一致对外,不管谁冲上来,都用力的刺着自己这个方向的敌人。 一时间,狠辣利索,一连拿下几个人头。 没有士兵往上冲,他们就主动找敌兵,像个风火轮一样旋转着移动,他们不一会儿就杀出了一片血路。十万人对阵,杀了近三个时辰,陆天辉这边的人杀的差不多了,跟敌方一小将对战起来。 他们骑着战马大战三百回合有余,难分胜负。 两人都已到了力竭的边缘,但都不打算认输。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欢呼,紧接着思元国军旗倒了,是被定远候大将军的两个儿子之一砍断的。他气沉丹田,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敌国主将灭,战旗倒,还不快快投降!” “呵,你们输了!”陆天辉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打起了精神,准备迎接最后的较量。 那人却将银枪一收,头也不回的打马跑了。 主将死了,那些士兵虽然害怕,但是并没有乱了阵脚。 那个跟陆天辉对战的人跑了,士兵们突然慌乱起来。 陆天辉神情一凌,发现了不对劲。 他立即策马追赶,对魏将军大喊道:“拦住他!他身份不一般!” 魏将军来不及思考,就骑马追赶,可惜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人跑出去近百米,前面还有士兵保护,他生气的拍了自己大腿一下。 忽然,陆天辉看见那手握银枪的小将从马上坠了下来。 他二话不说继续追赶,发现阿真站在那小将面前,用那小将的银枪指着小将的喉咙。 陆天辉心里一喜,和魏将军一起来了个当场活捉。 瞬间,打杀的人群停手了,一个将军站出来,满脸警惕的说:“你们杀了我们主将,是我们输了,我们认输不打了,快把我们的人还给我们!” 定远候大将军征战沙场二十年,哪里看不出那将军的小心思,道:“我刚才斩杀你们主将时不见你们有反应,随手捉了个小将你们便要降,这个小将值钱啊!不会是你们的皇子吧!那我得好好看看你们的诚意了!” 说着老神在在的等着那人答复。 那人没有承认,但还是妥协了,说要禀告给思元皇帝,会派使臣商量赔偿细节。 随后带领着几万残兵败将打道回府,退到了思元国边境以内。 收拾战场,是胜利者才有的权力。 他们可以在一群尸体里翻找贵重东西,银钱,或者好的装备,碰见没死透的敌兵给他们补一刀,还能捡个人头。 发现友军就抬走治疗。 大济士兵这一次格外兴奋。 他们收拾好东西,回去后就统计杀敌人数,发放奖励,收拾东西,由各将士领着,解甲归田,往家走 去。 把包袱放陆天辉这儿的几人,还有两人活着,他们来取了包袱,跟陆天辉到了谢,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欣喜,同时又很为战亡的兄弟难过。 陆天辉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鼓励他们回去好好生活。 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听的七尺汉子满眼泪花。 陆天辉身为魏将军的副将,负责的是同阳县及周边县城的人。 他先接了进京文书,才跟阿真一起,领着那一片的士兵往回赶。 原本十多天的路程,大家归心似箭,才七天就到了。 同阳县县城门口,陆天辉骑在高头大马上,对归来的士兵说道:“感谢你们为平定边疆出了一份力,你们是百姓的英雄,如今凯旋,大家都归家去吧!” “好!好!” 近万人的队伍,因为陆天辉这几句话都沸腾起来,有路过的人,看见队伍里有自己的孩子,丈夫的,也难得放开了女子的羞涩,高兴的欢呼着。 陆天辉一句解散,为这些死里逃生的壮丁,画上了参军之后,最完美的记号。 有不少人回家之后见陆天辉还没走,带着家人回来跪下磕头谢恩。 第226章 立功免兵役 陆天辉拦不住,只得让他们快起来。 苏清颜在酒坊里听见来运酒的人说,陆天辉领着人回来了,就在城门口。 来不及等他回来,执意挺着大肚子要出去找人。 刘氏和秦氏既担心陆天辉也担心苏清颜,拦不住就干脆和她一起坐马车来了。 夕阳西下,秋风陆条,带着冷意。 陆天辉又扶起一人,为她发放完亡兵的抚恤金。 合上本子,刚要骑上骏马回家。 一回头看见苏清颜披着斗篷,眼圈通红的站在那里。 以为自己在做梦。 “相公。”苏清颜一开口带了哭腔,陆天辉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松开马缰绳,冲上去抱住了苏清颜。 他本来想说清颜,我回来了。 但是人一入怀,他就觉察到了不对劲,低头掀开苏清颜的斗篷,问:“你揣了什么东西?” “我……” 这么煽情时候,剧情的发展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苏清颜撅撅嘴,有些委屈。 就见秦氏给陆天辉来了一个脑瓜蹦,毫不客气的说:“你这个笨的!她肚子里能揣什么东西,当然是孩 “啊!我的……”陆天辉眼睛一亮,像个得了很多压岁钱的孩子:“我要当爹了!” 说着要抱着苏清颜转圈圈。 秦氏和刘氏连忙阻拦,把两人分开了:“不行不行,她这肚子比一般人的大,杨不会说怀了双胎,你不能挤着孩子。” “双胞胎?那我一下子要当两个爹?” “噗嗤!”苏清颜没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她忽然“哎呦”一声,摸了摸肚子。 “孩子动了,好像也在笑话你。” “真的?快给我摸摸。”陆天辉要高兴的昏头了,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就要对媳妇的肚子动手动脚。两个娘又把他拦住了,撵着他回去再说。 陆天辉把马让给阿真,跟着一起挤在了马车里。 念着两个长辈都在场,他们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是两个人就只是筒单的对望着,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浓情蜜意。 仿佛只要爱人在身边,连空气都是甜的。 他们回酒坊,发现人都在,并且已经准备好了酒席,大家围桌而坐,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原来,不光陆天辉得了军功平安回来了,刘重生也已经考上了童生。 只要明年再去省城考过了秀才,就可以免劳役赋税了。 而一年不见,刘宝珠和大娃也都已经会走路了,偶尔蹦出个词语,逗的人哈哈大笑。 席间,苏阿东问陆天辉:“你回来,还出去吗?” “嗯,我在军营里是副将,但毕竟是元帅点的,并不算正式的官职,需要带着进京文书,进京受皇上封赏,魏将军说,他现在是五品官,此次大捷,他有可能会被提为从四品或者四品。 以我的战绩,应当是六品或者从五品之间。” “哎呀!五品六品是多大的官啊?咱们县令大老爷是几品?”刘氏问。 “七品。” 苏清颜笑道:“七品芝麻官。” 戴氏听见一个七品,一个五品,有些不解了,问:“这七品还是个芝麻官,这五品不得更小,你笑什么?” “姥姥,这官阶可不是越大越好,当今百官之首的丞相,可是正一品昵。”苏婉娇娇俏俏的回答,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 戴氏有些不好意思了,摆摆手,自己也咯咯笑起来:“我就是个农妇,哪里懂这些,我以前觉得县令青天大老爷就是天底下顶大的官儿昵!” 丽娘听见这话,看了眼苏婉,唇角轻扬。 “对了,娘,清颜,你们还认识这个人不?”陆天辉说着拍了拍阿真的肩膀,让他往前坐坐。 苏清颜和秦氏对望一眼,觉得奇怪,随后惊喜的问:“是不是咱们放走的那个哑巴?” “他可不是哑巴,他救了我一命昵!” 余城南边一处隐蔽的小山庄里,一名红衣女子将一个浑身血迹的白衣男子推进了屋里。 那白衣男子好像受了很重的伤,被推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没有站起来,索性就安稳的趴在了地上。他五官精致,面容清冷,双眼无波,要不是那浓密修长的睫毛偶尔会眨动一下,要说是尊玉雕也有人相 那女子却越发不满足于他的清冷寡淡,用鞭子狠抽了两下之后,一把捏起了那人的下巴,逼着他直视自 直到这时,才露出那人被反剪在身后,绑的严严实实的双手。 “白灵君!你当着我面,杀害我娘!你知道这近两年的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我为了找你报仇,爬了无数人的床,我不干不净的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天! 我要生生的折磨你,折磨死你!“ 汪燕儿面容扭曲,恶毒的说着,恨不得把白灵君一口一口撕碎吃掉。 可是白灵君没有给她任何回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你凭什么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给我哭!你给我跪在地上求饶啊! 要是你愿意像条狗一样跪在我脚边求我,我可以饶你一命的。 毕竟,这么美的脸,这么美的身体……” 汪燕儿伸手拽开白灵君的衣领,露出如凝脂玉一般的肩头,神情里满是迷恋。 她双眼移不开目光,恨不得立刻把人扑倒。 可是那人没有丝毫的回应,气的她反手给了白灵君一个巴掌。 “贱人!给我收起你那骄傲的神情,你杀了我娘,我不会放过你的,一百零八种酷刑,我有的是办法折磨死你!” 汪燕儿一双眼睛怒瞪,神经兮兮的说着。 她好恨啊! 立在她面前的是杀母凶手,她本该将他凌迟处死,折磨的不成人样,让他比母亲临死前痛苦千万倍。 可是,在从别人手里接过这个深受重伤,奄奄一息还清冷孤傲的美人儿后,她竟然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他的浑然不在意,他的不回应,让汪燕儿更加想征服这个男人。 想把他变成最忠诚最不堪的胯下之臣。 手在白灵君的脖子下方游移,忽然,她看见了他左边胸口处的一个圆形烫伤痕迹,发了疯似的站起来,将人重重推倒在地,怒喝道:“是谁!是谁在你身上留下这印记的?” 白灵君听见那烫伤痕迹,眼睛终于有了反应。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娇俏可人儿笨手笨手的给他熏艾,因为拿不准距离,不慎烫出了晶莹小水泡,一脸的心虚又着急的画面。 脸上竟然带上了温暖的笑意。 以他的医术,只要他想治,就没有能留下的疤,除非是伤到筋骨。 可是,他却倔强的将这个小水泡的烫伤疤痕留了下来。 他答:“爱人。” “不!我不许!你去掉它!我要你去掉它!” 汪燕儿头一次见到白灵君冰雪初融,温暖如厮的脸,带着别样的俊美。 第227章 胡说八道 她更加迷恋,却很恼火于那笑意不是因为她! 她伸手掏出一把匕首,恶狠狠的威胁道:“如果你不治好你的疱,我就阉了你,我倒要看看,不可一世的国舅爷,成了太监,要如何被世人嘲笑,要怎么面对你嘴里口口声声的爱人!” 白灵君不为所动,连停顿都没有。 “随便。”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信不信我划了你的脸!我让你在你心爱的女子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她从不在意这些。” 汪燕儿气疯了,怎么威胁都没有用,直接将匕首刺入了他的胸口。 “既然你不识好歹,那我就亲自动手了,你想留下疤,我就不让你留下!我把你这块烂肉去掉,以后有疤,也只能留我汪燕儿的疤!” 匕首拔出,胸口的白衣沾染上点点红梅,而后红梅越聚越多,那一大片都成了夺目的红色。 白灵君没有反抗,没有呼疼,放空全身的求生意识,安静的闭上了双眼。 整个过程,平静而平凡,好像只是寻常的睡觉一般。 汪燕儿呆呆的看着那越涌越多,如喷泉般不断翻涌的鲜血。 慌了。 随手扔了匕首,用自己的手掌去梧白灵君的伤口。 可是,没用,随着那具身体的体温渐渐降低,她几乎已经感受不到白灵君的心跳了。 连呼吸也微弱的可怜。 “你想死吗?哪有这么筒单!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还要凌辱你,羞辱你!” 汪燕儿哭着笑着,将自己准备好的蜜里香,灌入了白灵君的嘴里。 那是夫妻间不伤害身体的药,是她特地为白灵君准备的,就是想让白灵君无法自拔,痛苦不已,又控制不住的要了自己。 可是……没用……根本就没用,她将白灵君反剪的双手松开,半抱进怀里,那冷透了半边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是真的要死了吗? 汪燕儿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把人往地上一放,跌跌撞撞出去找人了。 她走后,白灵君缓慢睁开眼睛,兀自喷出一口鲜血。 他深受重伤不假,失血过多不假,但人却不是放弃求生意志,就可以立即死去的。 他吃了药身体自然也会不受控制,可他用身体里仅剩的那点内力压制着,到汪燕儿离开,已是极限。虽然,熬不熬得住,对他已经不重要。 从脖子上挂着的小玉坠里取出一颗药丸,想也不想的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亲自炼制的长眠丹,他是第一个服用的人,不知药效如何,但他希望他能死的痛快一些。 自嘲一笑,脑海里最后一次闪过苏清颜的脸,轻轻的合上了那双如蝴蝶翅膀般浓密纤长的睫毛。 “快!大夫!你救救他!你说什么也要救活他!” 汪燕儿拽着大夫从屋外进来,看见白灵君躺在地上的姿势变了,唇角流出了血迹,心里一惊,浮现出一个不好的猜测。 但是她不愿意承认,不住的催促着大夫救人。 那大夫留着山羊胡子,是行医四十年的老大夫,但也仅限于头疼发热,跌打损伤类型的治疗。 他摸着白灵君乱糟糟还微弱的几乎探不着的脉搏,无从下手,汗颜道:“姑娘,这人一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是个半死人了,这……这除非神医亲自治疗,不然这……这谁能救的了啊!” “神医?哪儿有神医?” “这附近本来还真的有个神医的,就在离这儿不远的鸣山寺。” “那你还不快点找来!” “唉,本来是在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一群会用巫术的人灭了寺庙,朝廷又派将军把那群神神叨叨会巫术的人灭了。 后来又重建了鸣山寺,但是里面医术高超的扫地僧就不见了。 你不知道,那些会巫术的人很邪门……” “滚!”汪燕儿没功夫听他讲乱七八糟的八卦,大喝一声,将一旁带血的匕首扔在了老大夫的脚边。 老大夫看了眼匕首,又看见了一旁的鞭子,再回望那白衣男子胸前的一大片血迹和满身的鞭伤,惊恐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才反应过来。 面前这个着急万分的姑娘,很有可能就是这一幕的制造者。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这就滚,扛起一旁的药箱,一溜烟儿跑的不见了踪迹。 要不是遭遇这一出,他都不知道自己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能跑的比驴还快。 汪燕儿呆滞的坐在一旁,看着那再也留不住的人命,心中痛苦万分。 费劲心机的捉到白灵君,看着他死在自己手里,她错了吗?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不!决不能只有我自己难过! “还有苏清颜昵! 听说她现在大着肚子,要是能让她因此一尸两命,岂不是更好!” 汪燕儿从地上爬起来,招呼两个小廝,将白灵君用草席卷了,扔在同阳县五花村,苏清颜酒坊的门口。 陆天辉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进京受封,听见外面尖叫嘈杂声一片,叮嘱苏清颜好好卧床休息,他推开了门。 而一推开门,就见刘氏抱着浑身是血,不知死活的白灵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快!快去找杨不会,快去拿棉被,快去请大夫!” “君儿!君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君儿!” “孩子他娘,你小声一点,清颜还在她屋里休息,这件事可不能让她知道。”苏阿东抬起头来,对众人道:“你们也是,谁要是敢扰了清颜养胎,自己看着办!” “老爷,不敢。”下人和员工都应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刘家人和苏家人手忙脚乱的把人抬到了离苏清颜最远的刘重生的房间。 刘氏不住的抹着眼泪,一边又一遍的说:“这孩子前年走的时候,身上有血迹,给我写了断绝书,但是还叫我娘。 我就知道他不是真的不认我这个娘,可是我窝囊啊! 我白当他的娘,受他的孝敬,我没保护好这孩子!” “夫人,您对他很好,白公子心里是欢喜的,他很依赖您昵,您不要自责了。” 丽娘活了一把年纪,头一次见公子这副凄惨模样,心里震撼,但刘氏对白灵君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一向独善其身,从不多事的她,忍不住红着眼圈含着热泪,劝慰刘氏。 可是这一劝,不光刘氏哭的更狠了,几个眼皮子浅的女人都抹起了眼泪。 苏清颜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见有哭声,挣扎着下床,想看看发现了什么事。 一推门看见张大妮站在门口,就问张大妮怎么了。 张大妮朝她扯了扯嘴角,解释道:“大叔带着大娃玩水,差点让他掉水渠里。 婶子气疯了崩溃了,对着大叔破口大骂,骂的可凶了。 咦……秦婶子让我来拦着你,不让你见婶子崩溃大哭的样子,怕你担心。 第228章 陆天辉在军队中做苦力 回到公主殿,苏清颜用过下午茶后发现大黄不见了,平时她吃完点心就会午睡,大黄会守在床边一直等她醒来,中间从不离开。 “大黄!”苏清颜站在床边向外喊了两声,没有回应,也没有看见大黄的身影,“奇怪,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没有大黄陪着睡觉,她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苏清颜鼓鼓腮帮,抬步走出殿外,自己去寻狗了。 宫殿门口,拓玄正蹲在这儿手拿一根鸡腿,大黄欢快的摇着尾巴在他脚下盘旋。 看见大黄还亲眤自己,拓玄很开心,将鸡腿给了它,还摸着它的头:“怎么样?你在安宁那边过的如何,她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大黄埋头啃着它的鸡腿,苏清颜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哪有什么不好。 “乖。”拓玄摸着大黄越发油量的皮毛,欣慰的一笑,起身正准备离开,一个不经意的抬头,瞧见苏清颜正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拓玄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动,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下,仿佛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错事,还被抓了个正着的那种。 苏清颜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场景,大黄在拓玄脚下盘旋,还吃了他给的食物,这样子,就像拓玄是它主人一样。 “大黄!”苏清颜冲着狗叫了一声。 大黄听见动静,丟下鸡腿兴冲冲的朝苏清颜跑来,它吐着舌头满脸笑容,就和以前在她身边时一样。 怀着异样的心情摸了摸大黄的头,苏清颜怔怔抬头,与拓玄的视线相对,薄唇轻启:“大黄,是你养的狗吗?” 拓玄心里咯噔一声,想要否认又觉得不可信。 见他犹豫,苏清颜敛目低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是说呢,难怪东珠在花园问了半天都无人知晓大黄的来历,原来如此,原来大黄是拓玄安排在自己身边的。 她因一时的喜爱就留了狗子在身侧,这样,他也能利用大黄,时常到公主殿看望,同时接近自己。 “安宁,我没有别的意思。”拓玄想要解释,殊不知越描越黑。 她与大黄共同生活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们留下了深厚的感情,大黄的到来,也缓解了她孕期的烦躁,要她放大黄离开,她做不到! 苏清颜捏紧了拳头,后槽牙咬的嘎吱嘎吱响,大黄只是一条狗什么都不懂,可拓玄是人,他这种试图玩弄她的行为,实属不堪。 “拓玄将军还是不要来公主殿的好。”苏清颜转过身,连一个眼神也不留给他,“大黄现在是我的狗,我苏清颜的东西,没有被别人要回去的道理。” 大黄脖子上的绳子还在,苏清颜瞥了一眼,没有去牵它,自顾自的朝着公主殿走去。 不知所以的大黄两边都望了望,见苏清颜越走越远,旺了一声,丟下拓玄追着苏清颜去了。 苏清颜步伐越走越快,在临近宫殿的时候几乎跑了起来,狗子在后面追,人在前面跑,苏清颜回到房间,一头扑进了床中。 大黄还以为她在和自己玩,伸着爪子兴奋的巴拉着她。 “你走!下去! 苏清颜带着哭腔,狠狠的推了狗子一把,大黄嘤嘤了两声委屈的望着自己,趴在床边,尾巴低垂了下来,它不知道苏清颜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赶下床。 当她问起大黄的事情时就猜到了拓玄的反应,她也不想听对方解释,她不能自私的践踏一个男人对未婚妻的爱,但可以躲避,她可以躲着不见拓玄。 两人只要不见面,就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嘤嘤嘤。”大黄在下面巴拉着她的裙角,狗子示弱时耳朵会向后仰,模样讨喜又叫人怜惜。 苏清颜开始审视自己的态度,她将对拓玄的气撒在大黄身上实属不该,大黄还是那个大黄,就算前主人来找它,它还是会奔向自己。 “大黄,我的好大黄。” 揉搓着狗子的头,苏清颜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这就是养狗的快乐。 夜晚,东珠端着一盘白色方块的糕点走进了公主殿,苏清颜正坐在窗边发呆,鼻息间闻到这股熟悉的甜味瞬间清醒,眼睛等的像铜铃,冲上饭桌。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你从哪儿弄来的!” 椰奶糕,椰奶糕啊! 这是她在川凌镇最喜欢吃的点心之一,在西凉这几个月,她快忘记这糕点的味道了。 东珠晓了挠脑袋,不太好意思的说:“这是,这是拓玄将军差人送过来的,他说公主肯定会喜欢,奴婢瞧着不错,就擅自端过来了。” 公主一向不待见拓玄将军送来的东西,东珠紧张的低低头,生怕公主又发脾气。 “拓玄送来的?”苏清颜摸着下巴,“他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椰奶糕?而且,你们这里有椰奶糕这种东西吗?”这是个值得怀疑的问题。 东珠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椰奶糕诱人的甜香味在鼻息间环绕,苏清颜摸摸圆溜溜的肚子,她现在的肚子已经能感受胎动了,很轻微的动静。 在她闻到椰奶糕香味的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蹦跶了两下。 不管了不管了,先吃再说! 苏清颜揪着一块糕点喂进了嘴里,浓浓的椰奶香顿时充满口腔,和记忆中的味道相似,几乎一模一样。 “好吃好吃。” 椰奶糕的香甜让苏清颜忘却了这是拓玄送来的东西,坐在饭桌上横扫千军,差点连盘子上的渣都给舔了。 东珠没有吃过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可瞧公主吃的这般开心,心里也跟着尚兴。 “那公主,下次拓玄将军还送东西过来的话,咱们收还是不收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刚刚的椰奶糕她还没有吃腻呢,要是下次还有......“咳咳。”苏清颜轻咳了两声,装模作样的说道,“他要是还送吃食那就送过来吧,反正这东西没人吃都是要扔掉的,何须这般浪费,你说对吧。” 东珠掩嘴偷笑:“是是是,公主说的对,拓玄将军还说了,今天这盘糕点是对上次事情的赔罪,还请公主不要生气,不要再怪他了。” 突然,苏清颜脸色一僵,连着笑嘻嘻的东珠也木愣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说错什么话了吗?公主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 “赔罪......”苏清颜嘴角含着笑意,言尾带着一丝不屑的调调,“这小子还算得体嘛,知道拿好东西来哄我。” 既然他这么有诚意,知道拿好吃的来赔罪,那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吧。 接下来的几天,东珠每天都会端上一盘为从见过的糕点过来,不用问就知道,都是拓玄差人送来的。 第229章 西凉的西瓜 吃着糕点,苏清颜揣测道:“这些都是宫廷里没有的东西,是拓玄家厨子做的吗?他家厨子不会是梁人吧,这口味都是大梁那边喜欢的。” 东珠一边为苏清颜布菜,一边开玩笑的说:“既然公主喜欢,不如去问问将军好了,或者直接把那厨子叫到公主殿来,让他专门伺候公主。” 苏清颜挑挑眉,她发现东珠这丫头有点小恶魔性子,一肚子的坏主意,有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感觉,想找茬儿又觉得是小事,不必出手。 可不纠错嘛,这小丫头又喜欢乱来,她要是再多说几句喜欢这厨子的话,东珠只怕要闯进去抢人了。 放下碗筷,撸了撸蹲守在旁边的狗头,两国战事的消息在王宫内被封的死死的,苏清颜整日待在公主殿,什么也不知道,寻初御驾亲征,最近也没有返程的意思,苏清颜很担心她在川凌镇的好友们。 玩着狗子的耳朵尖儿,苏清颜心细如丝,她不能一直坐以待毙下去,拓玄既有意不让她知道消息,她就得想办法去打听。 还有,她与拓玄的关系也不能再紧绷下去,否则对她没有好处。 “东珠啊。”苏清颜轻声唤。 东珠上前:“公主有何吩咐?”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确定一样,慎重的说:“晚上准备好酒好菜,派人去找拓玄,就说公主邀将军一叙。” 东珠眼底闪光:“公主,您这是同意让将军进公主殿了?” 苏清颜皱了一下眉头但没有否认,她邀拓玄吃饭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缓和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顺便问一下战争的事,陆天辉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没有确凿消息,她就相信陆天辉还活着。 到了用晚饭的时候,拓玄做梦也没想到,苏清颜会主动邀请他,就连旁边的随从都打趣道:“今天可是将军的喜日子,得好好准备一番。” 拓玄心里高兴,但表面上不能展露太多。 自安宁回宫以来,她对自己的抵触大家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等对方慢慢接受自己,后面的事就得看他的了。 苏清颜怀着身孕不宜饮酒,东珠就给她准备了一份茶水。 拓玄穿着便衣,一头海藻似的黑发高高束起,高挺的鼻梁,深邃明亮的眼睛,但从五官上来看,拓玄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苏清颜望着刚走进门来的拓玄,恍惚之间,在他的样子中,看见了陆天辉的身影,他梳着高马尾的样子,实在太像了。 “见过安宁公主。”拓玄弯腰,恭敬的一礼。 苏清颜回过神,怔怔的抬了抬手:“将军免礼,坐吧。” 东珠跪在再旁小心翼翼的为两位主子倒好水酒,待菜都上齐之后,才悄咪咪的退下。 宫殿内烛光闪烁,昏黄的光线使桌面上的金银器显出一丝奢华的光亮。 拓玄在进门的时候,大黄可兴奋呢,就像半个主人似的领着他走到苏清颜身边,今日他们共进晚餐,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苏清颜端起茶杯,嘴角带着柔柔的笑:“谢将军这段时间对小女的照顾,小女以茶代酒,还望将军见谅。” 听着客套的话语,拓玄轻微挑眉,随后端起酒杯与对方相碰,酒水一口饮下,毫无拖泥带水。 “看来那些点心很合你胃口。”拓玄欣慰的勾勾嘴角,那些点心都是他亲手做的,在外流亡的几年,因没办法返回西凉,拓玄也在大梁地界逗留过,为了生存在各个客栈做活儿,空余时间瞧厨子做的,后来就学会了。 苏清颜在大梁生活了这么久,肯定会喜欢吃这个。 那糕点来哄对方,是个明智的选择。 而这些细节,苏清颜还不知道。 “嗯,是挺好的,像极我从前吃的那些东西,将军既有心道歉,我呢,也不是那铁石心肠之人,现在住在王宫内,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有一条狗带在身边解闷,随着肚子月份越来越大,我难免焦躁。” 怀孕期间,夫君不能陪在身边,这样的情绪会一直带到临产的时候,许多难产和产后抑郁的情况,都有这方面原因。 拓玄思绪清醒,眼前之人,是他挚爱之人,即便身怀大肚,他也否认不了自己对安宁的爱。 “别担心,我会陪在你身边的,别人给的了你的,我给的了,别人给不了的,我也给的了,安宁,你就留在这儿吧,西凉不比梁人的地界差。” 苏清颜很感激拓玄一心一意为自己安排,奈何她已经有爱人了,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背叛陆天辉的。 “我只想要一个结果,我离开的时候没有亲眼看见川凌镇覆灭,也没有看见我丈夫生死,我想知道他们的下落,就算陆天辉真的死了,那我也得见到他的尸体,否则,我的心一直安稳不下来,你懂我的感受吗?拓玄。” 懂,他怎么会不懂。 那种与挚爱分离,又不知对方下落死活的滋味,拓玄怎么能不懂,安宁摔下山坡后,他的心每日每夜都在备受煎熬,这种滋味,他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是不是,只要知道你丈夫的下落,无论死活,你都会安心留在西凉?”拓玄轻声问道,即便他知道里面有利用的可能,他也抱着一丝希望。 苏清颜没有正面回答他,此时若给出承诺,以后再变卦,岂不更伤对方的心。 稍等了片刻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拓玄释怀一笑,淡淡道:“无妨,既然你想知道,我会派人去打听的,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真的吗?!”苏清颜激动万分,清澈的双眸里闪着耀眼的灵光。 “嗯。”拓玄点点头,只要苏清颜开心就行,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 太好了太好了,不管有没有作用,至少拓玄这边不会再阻拦她打听战役的事了,只要能与外界连通,她就还有回到川凌镇的机会。 “多谢你拓玄将军,我敬你。” 在这边茶水下肚的时候,京城皇宫内,白锦派人发去的密函也送到了皇帝的手中,里面详情写下了战事的状况,以及他将帅印交付白烁的事。 白老将军负伤,对整个大梁来说都是个坏消息,人在阵前,没有办法才把权利交出,这个皇帝能理解。 紧接着密函的下半段内容,直接让皇帝呆滞震惊。 “老臣寻得一男子,模样与德惠皇后相仿,无父无母,年龄符合,疑似当年失踪的五皇子,恳请陛下召此人进宫,以验明正身。” 皇帝双手颤抖,捧着密函的热泪盈眶,二十年了,他那苦命的皇儿终于有下落了。 白锦在密函里说了,那人长得很像皇后,年龄符合就算了,无父无母也可以当做巧合,但唯独相貌,无法造假。 第230章 拓玄半夜见苏清颜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的阿漠回来了。 “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皇帝仰天长啸,破门而出直奔凤仪殿。 “哎?陛下,您去哪儿啊?”刚端了茶水过来的龄公公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皇帝已经跑出去了。 德惠皇后仙去多年,凤仪殿一直空着但没日都有人打扫,里面的布局陈设都保持着皇后生前的样子,皇帝无事时还会来这里坐坐。 “梓童!梓童!”皇帝跌跌撞撞的推开凤仪殿的大门,阳光下,一些细小的灰尘掀起,在斜射的光芒下一场显眼。 皇帝没有在意这些东西,直勾勾的冲向了梳妆台,那里摆放着德惠皇后生前许多东西,旁边的屏风架子上,还搭着一件衣裳,就像皇后从未厉害,还一直生活在这里一样。 “梓童,咱们的孩子找到了,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哈哈哈。” 看着满桌记忆中的东西,老皇帝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德惠皇后因忧思五皇子过度去世,就算五皇子找回来了,也掩盖不了皇后已逝的事实。 “梓童,你看见了吗?”苍老的手掌抚摸着破旧的铜镜,这枚铜镜被皇帝一遍又一遍的抚摸过,连周围的镀金都掉了,“白锦说孩子很像你,正因为像你才被发现的,谢谢你梓童,谢谢你为朕留下这个孩子。” 皇帝对皇后的思念从未间断,二十年如一日,他与皇后的孩子必须接到宫中来,这二十年里,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给足他庇佑和照顾。 既然他能活下来,往后的生活一定不会亏待他的。 “阿漠,阿漠......”皇帝抱着铜镜嘴里叨叨的念着儿子的名字,殊不知宫殿大门被再度打开,齐王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父皇,宋城传来消息,说白家军中了敌军奸计,损失惨重,要.齐王一段话还没说完,刚靠近皇帝,哪知皇帝迷迷糊糊的一把抱住齐王,嘴里喃喃道:“阿漠,阿漠,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一瞬间,天旋地转,齐王脸上的焦急戛然而止,换来的,是默然和诧异。 “阿漠,阿漠......”皇帝抱着齐王,一边抽泣一边叫着这个名字。 阿漠是谁,他再清楚不过了,不就是早就失踪了的五皇子嘛,难道在父皇心里,活生生的他,还不如一个早就死了的毛头小子。 齐王苦笑了两声,有些自欺欺人的试图唤醒皇帝。 “父皇,我,我是阿澄。” 而皇帝就像没听见一样,嘴里一直喃喃着叫阿漠。 齐王一个低头,看见皇帝身上掉出一样东西,像是信件一样的卷轴,神使鬼差之下,齐王毫不犹豫的捡起那卷轴,上面的内容一目了然。 这是白锦给皇帝的密信,前半段的内容和他收到的消息一样,说白锦受伤,主帅全交付给白烁,然后白家军受重创,需要京师支援,然而后半段......“疑似失踪的五皇子......”这等消息犹如当头一棒,敲得齐王喘不过气来。 皇帝一副醉酒了的昏厥模样,跑到凤仪殿叫着皇后又叫着五皇子,二十年来,他从未放弃寻找这位嫡子,在父皇眼里,庶出的孩子都不算什么,唯有嫡子才是承继江山之人。 嫡子找到了,父皇才到凤仪殿来,原来是这样。 等皇帝晃晃悠悠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可把守在门口的龄公公着急坏了。 “哎哟陛下,您没事吧?” 皇帝轻描淡写的说:“朕没事,朕刚才去凤仪殿了。” 龄公公点了一下头,接着说:“您走后齐王殿下过来,见您不在乾清宫就去找了,您看见他了吗?” “齐王?”皇帝一脸茫然,“朕没有看见他啊,他现在在哪儿呢?“齐王殿下说见了您,现在去找贵妃娘娘了......”“找贵妃去了啊,就让他去吧。”皇帝挥挥袖子,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五皇子的事,顾不上其他的了。 龄公公疑惑,沏了壶茶递上去,趁着空挡又问道:“陛下,您真的没有见到齐王吗?” “没有。”皇帝脱口而出,随后又不耐烦的皱皱眉,“你怎么回事?一直抓着这个问。” 见皇帝发怒,龄公公噗通一声跪下:“陛下息怒,是齐王殿下说见着陛下了,才去贵妃宫的,可陛下又说没有见到殿下,奴才觉得奇怪,才问的。” 这不说还好,这下轮到皇帝奇怪了,他今天真的见到齐王了吗? 愣了两秒,皇帝发问:“齐王今天进宫所谓何事?” “是因宋城战役来的,说白家军在宋城遭受敌军奸计,损伤惨重,故而想向京师求援,想必殿下是想借此机会,和援军一同去前线。” “他去什么前线,简直胡闹!”皇帝一拍桌子,当初拒绝。 他已经派一个儿子去了,城池不保那是将领们的责任,与齐王何干,他为什么要趟浑水。 龄公公笑了笑:“陛下,您上次派楚王赴前线,齐王殿下本就不悦,这次若还不同意,只怕殿下又要不开心好久。” 皇帝翻看着桌面上的奏折,犹豫了一会儿,十分头疼的说:“既然要援军,朕这次会多派几个武将过去,白烁毕竟还年轻,白锦的事情来的太突然,先安排下去,至于齐王的事,他要是真想去,会再来找朕的。” 紫晖殿,赵贵妃这边都快炸锅了! 齐王看了白锦给皇帝的密信,里面提到了五皇子,整个皇宫,除了皇帝愿意五皇子回来,就没有人愿意了。 特别是赵贵妃,和齐王。 他们与楚王斗了这么久,结果被这个五皇子横插一脚,眼看就要成功了,不能把江山拱手让人啊。 “陛下素来疼爱皇后,五皇子是陛下膝下唯一嫡子,他要是真的回宫,你的太子之位就不保了。” 齐王也看出来了,父皇迟迟不立太子,就是等有朝一日,五皇子能找回来,让嫡子继承大统。 他与楚王都是父皇眼前的跳梁小丑,什么都比不上正统。 “这件事白家插手了,他回宫的路上肯定会有人保护,咱们想此刻下手,风险太大。” 齐王抿抿唇,想起密信上说的,此人与德惠皇后长相相似,与皇后长相相似的男人,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突然,灵光一闪,齐王想起来了:“我之前去给父皇请安,在楚王身边看见过一个谋士,那人模样,与皇后有八分像,该不会就是......”楚王去了前线,他身边的人会与白锦接触也很正常,可恶,要是当时他多问几句,或警偈些直接把人扣下,也许现在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有些事情,齐王也要找赵贵妃问清楚。 第231章 被赶出去的拓玄 “母妃,你老实告诉我,当年五皇子在南巡时被歹人掳走,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这件案子,从二十年前开始调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确凿的结果。 所有人都被怀疑了个遍,赵氏一族有皇长子在手,氏族在朝中又有权威,嫡子失踪,最受益的自然是他们。 赵贵妃轻叹了一声,在这件事上,她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一切都是利益所逼。 “是我们做的。”赵贵妃承认了,“陛下一直以来都有立嫡的念头,嫡子的出生给赵氏带来的是灭顶之灾,为了计划顺利,只能将其铲除,儿啊,你不知道母妃为你耗费了多少新心血,你一定要当上太子,不能输给那个嫡子。” 齐王面无表情,口齿间带着一丝怒气:“你们既然下了这个狠手,为什么不一刀两断,杀了嫡子呢?” 说来惭愧。 “原本计划一切顺利,嫡子是肯定要死的,只是中途内部的人出了问题,其中一个杀手带着五皇子脱离了我们的控制,向西边逃窜,后来,我们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他的下落,五皇子被一个乡镇的平民收养,并且活下来了。” “那时已经过去几年了,皇帝的人也在周围调查,为了躲避陛下的耳目,又能达到目的,我们给那孩子下了蛊毒,此毒不会使人当场毙命,而且慢慢的,中了那毒,五皇子就算命大活到现在,那也不是正常人了。” 齐王崩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一刀的事情蔓延到现在,那人我见过,他参加过科举,还在楚王身边做过事,他不是什么痴傻之辈。” 这样赵贵妃更着急了:“那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五皇子回宫吗?” 齐王淡淡道:“宋城那边在求援,这件事父皇总会安排下去,先按兵不动,坐等良机。” 皇帝是希望沈天明早点回宫,并且越早越好,去皇宫的事已成定局,有些秘密也兜不住了。 一个与自己身份相差万里,还臣服与自己之下的人,一夜之间就换了个身份。 楚王心中五味杂陈,沈天明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五皇子了呢。 在启程之前,沈天明还和往常一样在军营中忙碌,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伤员需要照顾,军营的药草和纱布总是不够,他也时常跟着其他军医去城中采购,这一去一回,可累人呢。 楚王寻了个机会来医帐看他,见楚王来,沈天明擦了擦手上的血,恭敬的向他行礼。 “楚王殿下。” 楚王尴尬的撇撇嘴,如果沈天明的身份真的属实,他大可不必跟他这般客气。 虚扶了一把,楚王从容不迫的说道:“你我不必多礼,听说父皇已传下命令传你回宫,你来到军营后的成效大家都看在眼里,没了你,大伙会伤心的。” 这种一朝翻身的事情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沈天明有自知之明。 “殿下过奖了,我自幼在川凌镇长大,若不是这场战役,这辈子都会留在川凌镇,子承父业,平淡的生活下去,如今这事还不是定局,就算是真的,也只是认祖归宗,没有别的想法。” 白锦叫他小心楚王是应该的,他若真是五皇子,那便是陛下的嫡子,嫡子继承江山,名正言顺。 眼前之人,亦是兄长也是敌人,要是哪句话没谈拢,他可能会杀了自己。 楚王喟叹,说来也可笑,之前沈天明还跟着自己进过一次皇宫,差点就见了皇帝,要不是陆昭仪阻拦......原来,陆昭仪阻拦的原因就是这个。 真是造化弄人啊,前有西凉压迫,后有夺嫡风险,生在皇家,处处不得安生。 在走之前,沈天明去见了一趟陆天辉,此去不知何时能归,他必须去做个道别。 这件事在军营中已经小规模传开了,毕竟陛下的旨意已经传到了,士兵们在私下传播讨论,却又不敢太张扬。 “天明,你真的是皇子吗?” 身份的转变太突然,像楚王,只需一句话就能镇住白烁,一想到沈天明也是那样的身份,就又兴奋又惶恐。 沈天明笑着说:“这个未必是真的,只是怀疑是,你也知道,我父亲死前告知我身世有异,现在被白锦将军认作皇子,我也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此去皇宫需面见陛下,咱们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碰着面了。” 陆天辉拉低了眼眸,八队的士兵们全部猫着腰蹲在角落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的情况。 沈天明在军营里可是香馍馍,每个人都恨不得跟他扯上点关系,他要真是五皇子,有点交情在,不怕以后有难。 “楚王之前去过川凌镇,在郊外的平原中遇刺,差点丧命,如今战乱纷纷,皇族的身份意味着承担更多,我怕你出事。” 莫名其妙冒出一个皇子,不知道会有多少眼睛盯着。 沈天明打趣道:“我到希望我不是,比起华丽的头衔,我更向往平淡的生活,若我不是皇子,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的,放心吧。” “嗯。”不管决定如何,陆天辉都支持他,毕竟待在军营也未必安全,指不定西凉哪天就攻破城门打进来了,到时候跑都没地方跑。 沈天明走后,躲在后面偷看的家伙们一窝蜂的涌上来,围着陆天辉东问西扯的。 “哎陆天辉,你和沈军医认识吗?他到底是不是皇子啊?” “沈军医跟你说什么啦,是不是要带你一起回京啊?” “他什么时候启程啊?” 陆天辉皱皱眉头,这些闲言闲语他不想过多回答,这两天军营中的骚动都看在眼里,大家想攀龙附凤的嘴脸太明显了些,叫人作呕。 推开人群,陆天辉走到守夜时蹲守的小山丘上,沈天明有次造化那是他的事,作为朋友只愿他平安。 “陆天辉陆天辉。” 听见轻快又熟悉的声音,陆天辉眨眨眼回过头,见张小宝从远处一步一个脚印的蹦跶到山丘。 “陆天辉你可真有福气,和皇子是发小,你以后的前途都不用担忧了。”张小宝爽朗的声线让人听着很野服,同样的话在别人嘴里说出便是满满的嘲讽,可在张小宝这里不会。 “做皇子也未必是好的,此去凶多吉少,我还挺担心他的。 张小宝不解:“不会吧,皇子啊,只要确定了身份,想要多少侍卫就有多少侍卫,还怕遇到危险嘛,就像楚王一样,每次出现都有一大群人围着,沈军医过来是和你告别的吗?” 陆天辉点点头:“天明他也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就算不是皇子也不要紧。” “啊!”张小宝展开双臂,满足的躺在小山丘上,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眼里似有星辰,“这种一朝翻身的好事怎么不落在我身上呢,我要是流落民间的皇子,做梦都得笑醒。” 第232章 攻破宋城城门 想富贵不是什么不堪的想法,但不能指望着这个。 “你家中父母兄弟不是都建在吗,你要真是贵族出生,上头召你回去,你忍心舍下他们?” “这个......”张小宝嘟嘟嘴,凡事有得必有失,有些事不见得是好事,“嘿嘿,那我还是算了,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才是我想要的日子,不过......”张小宝一个翻身坐起来,两眼闪着泪光,晶莹剔透:“要是有朝一日沈军医要提拔你,看在咱们同宗的份儿上,可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兄弟啊。” 张小宝孩子一般的性子很讨喜,撒起娇来,直戳人胃口。 陆天辉像哄小孩儿一样笑了两声,点头答应:“好好好,到时候一定带着你。” 最后,楚王亲自送沈天明上了回宫的马车,两人互相寒暄告别,望着远去的车队,空荡荡的城市显得更寂寥了。 他送去皇宫的求援密信父皇应该收到了才对,怎么回应的只有沈天明的事,援军之事止口不提,父皇啊父皇,你可真是偏心啊。 “殿下,咱们要不要?” 楚王侧目望了一眼,刘梓清粼粼的眸子流露着杀气,他自己还没望这边想,手下的人倒有想法了。 楚王勾勾嘴角,轻蔑的笑:“怎么?想叫人杀了沈天明吗?” 刘梓清不加掩饰:“殿下,咱们好不同意略胜一筹,这嫡皇子回去了,对我们有害无利。” “我知道,不过有害无利的,并不只是我们,齐王就在皇城,沈天明回去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你说赵氏一族忍不忍的了。 “殿下是想让齐王先动手?” 楚王淡淡道:“先不说沈天明的身份还未可知,就着以前他在本王手下效力的交情,你真的下得去手?” 视线相对,刘梓清眼瞳一跳,与楚王对视,有一种被蟒蛇瞪了一眼的感觉。 按理来说,这种事不是他做决定的时候,沈天明若真是五皇子,那也是楚王的弟弟,楚王不想杀他,难道是怜惜这一丝手足之情? “属下逾越了,殿下赎罪。” 楚王没有怪他的意思,转身往回走,轻描淡写的说:“起来吧,叫人去打听打听京城的动静,看看父皇什么时候派援军来。” 风和日丽的一天,前天晚上,干燥的西凉久违的下了一场小雨。 早晨空气湿润,带着一丝丝凉风,苏清颜伸着懒腰从床上起来,鼻息间的凉意让人精神抖擞。 坐在梳妆台前,苏清颜刚刚梳洗完毕,外面的银珠一路小跑过来,两个麻花辫一甩一甩的,俏皮可爱。 “公主,拓玄将军过来了。” 如今听见拓玄过来的消息她也不再反感,底下的侍女们也敢大胆的过来禀告,拓玄每每过来都会给她带一些西凉独有的小玩意。 小东西做的精巧细致,碰见喜欢的,苏清颜就收下当做装饰品摆在房内。 抚摸着柔顺乌黑的长发,苏清颜目不转睛的盯着铜镜,眉心微微一皱:“他现在过来了吗?这么早啊。” 银珠抿抿唇,偷笑了一声:“是的,将军天还没亮就来了,一直等着公主起身才来禀告。” 苏清颜放下梳子,侧头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不然不会来这么早的。 银珠上前两步,凑到主子耳前,轻声道:“将军说,关于公主上次叫他调查的事,他有些进展,今日特意来告知公主。” 上次调查的事,不就是陆天辉的事吗! 没有什么比陆天辉的下落更叫人激动的,苏清颜就像活过来似的,扔了手上的东西,蹭蹭的往外头跑去。 空旷的正殿,拓玄端着茶杯若有所思,在以前,他们经常天刚蒙蒙亮就相约去马场骑马,拓玄总会早她一步,提前准备好,在正殿等她。 他还会掐准时间去卧房找她,那时的安宁总是刚刚穿戴完毕,微笑着挽住他的手,牵着马一起去马场。 今天,他还和往常一样在正殿等她,可惜身份隔了一层,他不敢去卧房找人了。 苏清颜捂着肚子,脚下小碎步噌噌噌的往正殿跑,滑稽的走路姿势使得衣裙左右摇摆,银珠东珠艰难的扶着主子,生怕苏清颜跑摔跤了。 “拓玄,拓玄!”苏清颜扯着嗓子,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到他跟前。 拓玄听见动静站起身,下一秒,小丫头已经揪住自己衣角,气喘吁吁的开口:“有什么消息......是,是找到阿临了吗?他在哪儿?还活着吗?” 灵魂三连问,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苏清颜挨自己最近的一次,两人身体几乎相碰在一起,他得低着头看着对方。 苏清颜漂亮的眼睛和浓密的羽睫尽收眼底,只可惜,那双眼睛里注定没有他,相隔之近他才看清楚,人儿眸中只有那个男人。 “我......我的人今天传话来,的确有一点你丈夫的消息。”一开口,拓玄声音都是颤抖的。 “到底怎么样?”苏清颜又激动又害怕,额间紧张的开始冒冷汗,她怕心心念念许久的消息,只是一句空话,或是一句让人绝望的话。 叹了口气,拓玄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苏清颜定睛一视,瞳孔瞬间放大,她认得此物,这是陆天辉当日戴在头上的发簪。 这根发簪是她亲手挑选的,只因前端的这颗红宝石透亮好看,与陆天辉黑曜石般的眼眸互相衬托。 这簪子她花了大价钱找人订做的,整个宋城找不出第二根来,这绝对是从陆天辉身上拿下来的。 “你怎么会有这根簪子?是从哪儿得来的? 拓玄轻叹一声,忍住了心中的烦躁,缓缓道:“这是从西凉军营的一个士兵手上找到的,据他所说,这发簪是在川凌镇的一个平民身上抢来的,那人身上穿金带银,还有不少值钱的东西都被大家瓜分了,我能找到的,就只有这个。” “西凉士兵......”毫不疑问,那天西凉侵占川凌镇,陆天辉流落街头,被士兵们打劫了,苏清颜瞳孔一缩,心尖一阵刺痛,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那岂不,岂不性命不保。 拓玄见她脸色惨白,连忙接着说:“别担心,后来军队抓了一些平民百姓进军做苦力,这枚簪子的主人便是如此。” 眼尾已经泛红,眼角间一滴眼泪差点流出,苏清颜怔怔抬头,难以置信的问:“你的意思是阿临还活着?” 拓玄点了一下头,抱着双臂,不咸不淡的说:“我叫人问过了,苦力营中的确有一个叫陆天辉的人,不过一个月前,营中发生了一起俘虏逃走事件,有一些人逃离了军营,没能找回来,也就是那时起,那个叫陆天辉的人不见了。”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些消息也是拓玄幸幸苦苦叫人打探来的,要知道,在军营寻一个俘虏的下落有多不容易吗? 第233章 陆天辉再被鞭打 陆天辉逃出西凉军营了,太好了! 苏清颜破涕为笑,还有希望还有希望,只要摆脱西凉军队的束缚,后面就好说了。 可拓玄不觉得这是个值得高兴的消息,在旁边添油加醋:“他如果还在西凉军营,我倒是可以想法儿把他弄到王宫来,只可惜他离开了,这荒郊野岭的,到处是豺狼虎豹,只怕你丈夫凶多吉少。” 乌鸦嘴! 苏清颜翻了白眼,红红的眼眶怒气与较弱结合在一起,这一眼瞪得拓玄心尖一颤。 “不可能,阿临野外生存技能不是盖的,比起在外面,西凉军营才是最危险的,不然他也不会想着逃跑啦!” 拓玄吃了一瘪,这么说起来好像是哦。 苏清颜自顾自的表演起来:“被敌军抓住就是俘虏,要是西凉和梁军对阵的时候输了,谁保证寻初不会杀俘虏解气,阿临若真逃离军营,就一定能活下来。” 苏清颜相信陆天辉,只要他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等他们的孩子平安出世,她再想办法回大梁。 咳咳,不过这次也多亏了拓玄能暗中相助,不然她连这枚发簪都看不到。 “谢谢你。”苏清颜低低头,樱桃般的小嘴轻轻吐出一串话,“谢谢你帮我把簪子找回来,这件事我记住了,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拓玄轻柔一笑,刚刚还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这丫头给逗乐了。 “没事,他毕竟是你在大梁的丈夫,要是陆天辉死了,你会伤心,看着你伤心我也不好过,我会继续派人寻找,有新的消息回来告知你的。” 不得不说,拓玄是个温柔讨喜的子,几个月的相处下来,苏清颜对他的敌意几乎消散了,拓玄本人也没有拿安宁说事。 让苏清颜感觉,他是真的将自己当作一个新人物对待,而不是安宁的替身或是别的。 “要骑马吗?” 拓玄突然轻快的开口,苏清颜愣了愣,圆溜溜的大眼睛疑惑的眨了两下。 “骑......骑马?” 拓玄走出殿外,对着前方的道路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随后,道路的尽头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一只通体全黑,唯独四只蹄子是白色的骏马跑了过来。 这马就像猫儿一般亲人,迈着蹄子自觉地走到拓玄身边。 “哇,好漂亮的马呀。”苏清颜不是没见过马,但像这种富有高贵气质的还是第一次见,马儿皮毛油亮,一看就是精心饲养照料的良马。 苏清颜夸了他的马,就代表感兴趣了,拓玄柔柔一笑,摸着马鬃毛说:“我见你这两天一直呆在宫殿里不出门,昨夜下了小雨,今早空气刚好适合骑马,不如咱们去马场溜达一圈,心情会变得不一样。” 溜达什么的她还是很感兴趣的只是......抚摸了两下肚皮,苏清颜做出为难之色:“可我的肚子能骑马吗?” 拓玄说:“别担心,这是我的马,叫踏雪,骑着它保证不会颠到你,况且还有我在呢。”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拓玄才帮他寻了陆天辉的下落,她现在要是拒绝邀请的话,就太不留情面了。 “那,那好吧,我还从没骑过马呢,今天就试试。” 苏清颜拧着头发就地一盘,直接用陆天辉的那根簪子将长发挽到头顶。 踏雪兴奋的磨了磨蹄子,苏清颜揪着它的鬃毛,在拓玄的帮助一下安稳的坐上马背,前方视线突然抬高,苏清颜惊喜不已。 原来这就是骑马时看到的视角,东珠银珠一下子变得矮小起来,前方道路通畅明亮,苏清颜很喜欢这种感觉。 “还不错还不错,你先叫它慢慢走。” 拓玄牵着缰绳走在前面,踏雪的步伐很稳,马蹄声随着脚步清晰的传入苏清颜的耳中,这种声音类似与白噪音,有让人心安的感觉。 伸手摸了摸马脖子,既然它是拓玄的马,那当初安宁公主摔下山坡的时候,该不会就是骑的它吧。 “噫。”苏清颜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不管是不是,她现在都骑在人家身上,哪来那么多怨言。 看着前方琴瑟和鸣的画面,东珠意味深长的摇摇头,赞叹拓玄的心机。 “真是厉害啊,为了让公主陪他骑马,拓玄将军直接把踏雪牵到公主殿来了,这样公主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银珠永远都是一副不在频道的样子:“啊?要是公主不想骑马,为什么不能拒绝啊?公主既然没有拒绝那就是想骑马啊。” “......”与银珠伺候公主这么久,她的脑回路她都已经弄清楚了,听到这样的话,也不觉得奇怪了。 拓玄就这样牵着马来到了马场,马场设置在王宫之外的一处平原上,面积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这里的马厩里还有很多马匹。 黑白棕的马儿都有,苏清颜一时看花了眼,西凉的马比大梁的要壮硕不少,个子更高,真不知道之前两国战争,西凉是怎么输的。 “想骑那边的马吗?”拓玄见苏清颜一直往那边看,故而开口。 “啊不不不,我就随便看看。” 好不容易把胯下的这匹骑习惯了,贸然换马,她会害怕的。 马场宽阔敞亮,风在这里没有阻力,自然的吹在人的脸上,踏雪乖巧的驼着她往前走,作势要围着马场走一圈。 骑马骑马,只有马儿跑起来才算真正的骑马,她这个样子,只能算体验了一下。 苏清颜原以为,来到这类似与约会的地方,拓玄会倾尽感情,和自己说一些肺腑之言,没想到他牵着绳子走在前头,始终未出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他就准备牵着马走完一圈就放自己回去吗? “拓玄啊,你,你要不要去马厩再牵一匹出来自己骑,你是真心想骑马的吧,不能为了我一直光散步呀。” 拓玄转身抬头,苏清颜天真的模样印入眼帘,这傻丫头,不会真以为他来马场就是要骑马的吧。 “不了,踏雪在这里,看见我骑其他的马会不高兴的。” “啊?还会这样?”苏清颜震惊,这马也会吃主人的醋吗?那她骑在人家身上,它会不高兴吗? 拓玄抿唇偷笑,看样子,这套说辞唬住这丫头了呢。 “哎呀。”突然,马背上的苏清颜叫了一声,瞬间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弯着腰揪着马鬃毛。 “怎么了?”拓玄吓得连忙把马叫停,双眉皱成一团。 苏清颜故意将头扭开,这件事有些难言之隐:“啊,没事,是我的......肚子,它”“肚子怎么了?”拓玄惶恐是骑马颠簸到了她肚子,作势要抱她下来。 “不用不用,一会就好了。”苏清颜红着脸颊,连连阻拦,只是胎动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第234章 是你们下的毒 将手掌放在肚皮上,苏清颜能清晰的感受到孩子在里面的动静,有一只小手划过她的肚子,就像要从里面出来似的。 拓玄在马下愣了一会儿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清颜怀胎幸苦,同时也幸福,那是她和她丈夫的孩子,纵使相隔万里,他们也有这血脉相连之物。 自回宫以来,苏清颜的心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同意骑马,也只是感谢他帮忙打听她丈夫的事罢了。 拓玄想搀扶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他就是一个外人,对苏清颜再好,对方也不会有反应。 苏清颜趴在马背上缓和了一下,听见拓玄在旁边说:“既然你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宫?”再待下去,两人只有满满的尶尬。 “哦,那好吧,我今天也算透过气了,满足了。” 苏清颜翻身下马,又听见拓玄在后面说。 “明天是先王的忌日,整个王宫要哀悼三日,安宁,你要去祭拜吗?” 先王,也就是安宁和寻初的父亲。 “啊,去,当然要去,这是基本的礼节。”就算她苏清颜不是真的安宁公主,可她用着人家女儿的身体,祭拜一下老父亲,没什么大不了的。 拓玄欣慰的笑了笑,他要做的就是将苏清颜往这方面引导,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看天了。 先王的忌日,王宫内掌管礼教的官员早就将典礼准备妥当了,苏清颜作为唯一留在王宫内的王室成员,到场祭拜是必须的事情。 祭拜之事是大事,也是沉重繁琐的事情。 礼教那边送了一套衣服到公主殿,考虑到苏清颜的肚子,衣服腰间特意做宽了些,敞开着没有收拢。 东珠提着衣服展示在她的面前,这是一件颇有西凉风韵的衣裳,以玄色为主色,上面的白色花纹,全是用银线绣成。 这样的衣服作为祭拜时所穿,倒还中规中矩,如果换个颜色,苏清颜可能还挺喜欢这款式的。 祭拜当日,所有人都要身着玄衣,后两日只要禁荤就可以了,宫殿内所有的侍女一大早就换好了适合的衣服,现在就等苏清颜啦。 “公主,这是祭拜的时候必须穿的衣裳,咱们更衣吧。” 在侍女给她盘发的时候,苏清颜特意将那根镶了红宝石的金簪拿了出来,吩咐她们用这根簪子给自己束发。 这是陆天辉的东西,她必须整日带在身边,就像陆天辉还陪着自己一样。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苏清颜开口问:“典礼举行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吗?” 东珠一边整理着她的衣服一边答道:“公主是先王的女儿,需要亲自上香,带领众人跪拜,除了这些也没什么规矩了。” “那还挺简单的,不错不错。” 东珠苦笑了一声,面对亲人的忌日,人之常情,多多少少都有些忧伤,公主不但没有,还一副完成任务的样子,实在是不敢恭维。 这失忆,失的连亲爹都不认得了,得赶快治好这病才行。 换好衣服,大黄在脚底下盘转,每天早上喂完它之后,苏清颜都会牵着它到外面溜溜,所有人都养成了这个习惯。 大黄见苏清颜在换衣服,摇着尾巴乖乖坐好,以为她穿好之后就会带自己出去玩了。 西凉王死在战场上,是值得尊敬的王上,这次祭拜礼,苏清颜一定要认真对待,人前人后,不能失了分寸。 摸摸狗子翘首以待的头,苏清颜低沉道:“对不起了大黄,今天不能带你一起出去了。” 大黄好像听懂了一样,摇摆的尾巴瞬间耷拉下来,一脸委屈像。 苏清颜笑了一下,这小家伙还挺识趣,这样的表情让她忍不住对它好。 “别不开心嘛,等我回来晚上加餐。” 祭拜典礼在王宫内部举行,几乎王宫内所有的人都会到场,现场黑压压的一片,所有人穿着玄色衣裳,脸上未施粉黛,头发上也没有过多装饰。 礼官站在台阶之上宣读着一些文绉绉又听不懂的话,苏清颜端庄的站在台阶之下,有种披麻戴孝的感觉。 下面寂静一片,所有人都默默颔首,摆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先王的忌日,大王不在王宫,只有她一个长公主出席,他们的大王在前线御驾亲征,奋勇廝杀,大家都默默祝祷战役成功。 一个不经意的抬头,背对着阳光,拓玄身着玄色银线衣站在祭台旁,阳光将他照的连头发丝都在发光,高挺的鼻梁,如刀锋一般的剑眉,轮廓分明的五官挑不出一点错,拓玄和陆天辉一样,发量惊人,怎么熬夜都不会秃的那种。 突然,两人视线相交,苏清颜惊叹,原来拓玄也在看自己。 “......请安宁长公主上香!” 礼官的一声长呼唤醒了木愣的苏清颜,下一秒就有旁人将一炷香递到她手中,苏清颜双手平齐,将香放置胸口处,抬步走上台阶。 孤零零的香炉中插上了一只崭新的香,苏清颜在心中虔诚祈祷,希望先王能保佑战场的将士们,两国交战,把伤亡降到最低,希望阿临能在战乱中避世,等她回来。 “跪!” 所有人纷纷跪下,冲着先王的灵位磕了一个头。 祭拜礼比苏清颜想象中结束的要快,跪完后就结束了,王宫又恢复到往常的秩序,只是后两天没有肉吃了。 “哎呀糟了,不能吃肉的话,晚上怎么给大黄加餐呢?”一语惊醒梦中人,大黄,只能先委屈委屈你了,不是妈妈不想给你吃,是吃不了。 东珠凑上她的耳边,小声道:“公主,拓玄将军过来了。” 苏清颜肚子大,走的慢,从祭拜礼出来,拓玄没走两步就追上她了。 “安宁,你怎么样了?”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苏清颜有些诧异,愣了两秒才怔怔的回答道:“我没事啊,我很好,只是祭拜一下先王,不是什么难事。” 拓玄眨眨眼睛,其实他问的不是这件事,昨天骑马苏清颜突然肚子痛,他想问问今天有没有好些。 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对视的视线都变得尴尬。 苏清颜眼瞳一亮,突然发现拓玄身上的玄衣与自己身上的似乎出自同一绣娘,料子用的一样,就连上面的银线花纹都极其相似。 这......穿个正装撞衫啥的不是大事,但她和拓玄撞衫就太刻意了,情侣装痕迹有点明显。 这怎么行呢!这件衣服不能再穿了! 拓玄俨然看着苏清颜突然就生气了,袖子一甩,扇出一小阵风来,迈着别扭的步伐,像个企踏一样歪歪扭扭的走了。 嗯?奇怪,这丫头怎么就突然生气啦? 拓玄一脸懵逼,难道是他问好的方式不对? 一回到宫殿,苏清颜就嚷嚷着要把衣服脱掉:“快!给我更衣,这件衣服收起来,以后不准再摆到我面前!” 第235章 白锦摔下马背受伤 东珠银珠手忙脚乱的帮苏清颜脱下衣服,也不明白公主为什么发脾气了。 经过数日的奔波,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天气,沈天明顺利达到皇宫,在路上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遇刺,甚至还叫士兵给了他一把匕首,整天揣在怀中,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路途中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有惊无险的到了京师。 五皇子回宫的消息传遍皇宫,皇宫上下都关注着这件事,一些宫中的老宫人们都热烈盈眶,陛下找了五皇子这么多年,终于有进展了。 看着红墙绿瓦,金砖高楼,沈天明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满满的兴奋,那时他心中还有牵挂,他心系家人。 沈德文已去世,这一次,他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沈天明回宫,皇帝亲自接驾,齐王,赵贵妃,赵禹,陆昭仪等一些大人物也都在其中。 从昨天晚上开始,皇宫上方就盘旋着一朵巨大乌云,电闪雷鸣,寒风瑟瑟,皇帝几乎一个晚上没睡,今早又下这么大的雨。 龄公公举着雨伞与皇帝站在城门之下,陛下千金之躯,无需在城门口迎接他人,可今日接的人不一样,他是一刻都不愿多等。 走下马车的第一步,沈天明便抬眼接到了齐王凌厉的目光,那种如同被狐狸盯上的感觉。 沈天明大胆的对视了过去,两者一句话也不说,隔着十来米的距离,进行着无声的较量,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齐王的时候,被对方的眼神压迫的躲在刘梓清身后才逃过一劫,这一次他不会再躲了,既然来了皇宫,就不怕这些明里暗里的挑衅。 皇帝炙热的目光在场人看的一清二楚。 沈天明礼仪得体,没有乱看,双手平齐于胸口,缓缓跪下:“草民沈天明,拜见陛下。” 皇帝伸出颤抖的手,弯腰扶起他,沈天明用袖子遮住脸部,不肯抬头,皇帝急促又轻柔,缓缓开口:“好孩子,让朕看看你的脸。” 皇命不可违,沈天明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的直起身,长袖放下,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赵贵妃气的直咬后槽牙,涂满胭脂脸有明显泵快迹象。 “是你,是你!”皇帝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角泛着泪光,“白锦没有骗朕,你与你母后长得实在太像了。” 这下赵贵妃绷不住了,不顾齐王和赵禹的反对,执意冲上前反驳。 “陛下,只是一张脸而已,如果只拿这个来断定他就是五皇子,会不会太草率了!” 当初他们赵氏一手策划的南巡案,据后来汇报的消息来说,五皇子身中蛊毒,不死也是痴呆了,怎么可能还思路清晰的站在这儿,这人一定是假的。 龄公公不屑的瞥了赵贵妃一眼,五皇子回宫乃普天同庆的大喜事,赵贵妃也是蠢到家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插嘴,这不是找陛下的不痛快吗。 果然,皇帝脸色一沉,面无表情的命令道:“来人,掌嘴。” 全场鸦雀无声,赵贵妃是皇帝的宠妃,以前在后宫,不管犯多大的错误,都舍不得惩罚的,今日为了五皇子,竟然毫不犹豫的下了这样的命令。 赵禹艰难的拉着齐王,也没管住他的嘴:“父皇,您就饶了母妃吧,她不是故意的。” 求情是没有用的,几个大力太监上前摁住了赵贵妃,在赵贵妃挣扎和谩骂下,几个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脸上。 “啊!” 女人的尖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城门下,就连齐王也被赵禹硬拉着不准开口了,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 陆昭仪等其他嫔妃都暗自叫好,叫她平日里这般嚣张,还真以为陛下不会拿她怎么样。 沈天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被掴掌的赵贵妃,身旁的皇帝轻柔的拍拍他的肩,模样和蔼可亲,一点也不像刚刚发令的皇帝:“好孩子,被吓着了吧,你先跟朕来。” 皇帝一走,这边掌嘴的人也结束了,赵贵妃整整挨了十个巴掌,两边脸颊都扇红了。 “母妃,你没事吧?”齐王担忧的问,赵贵妃疼的卧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口。 “哼哼。” 站在后方的几个嫔妃们各个投来冷嘲热讽的表情,掌嘴这样的惩罚,赵贵妃可没少赐给这些小嫔妃们,今天也让她自己尝尝,当众被掌嘴是什么滋味。 “贵妃娘娘今天是怎么啦?难道是久不服侍陛下,反遭嫌弃了吗?”几个大着胆子的小嫔妃甚至言语嘲讽,爽感十足。 “安美人,你!”赵贵妃气急败坏。 “哈哈哈,陛下寻得嫡子,正高兴呢,贵妃硬要插上一嘴,看来人年纪大了,连脑子也跟着退步了呢。” “哈哈哈哈。” 众嫔妃笑成一团,随后相拥离开了。 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皇帝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掌她的嘴,明显是搏赵氏的面子,难道,难道陛下真的这般绝情,有了嫡子,就忘了长子吗? 第一次来皇宫时,跟着楚王走了前半段,后半段是后宫,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天空中一声惊雷划过,沈天明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肩膀,皇帝注意到了,淡淡一笑,打趣道:“你母后也和你一样,怕雷。” 沈天明没有回应,其实他没有多怕雷,只是不喜欢大雨天的在路上行走罢了。 皇帝领着他直奔后宫,来到了凤仪殿,找到五皇子,他定是要第一时间带儿子来见皇后。 推开门,皇帝双目微荡,对着空气温柔的说:“梓童你看,阿漠回来了。” 走进凤仪殿,殿内一股温和香甜的气息安抚着沈天明怯生的心,皇帝熟门熟路的样子,就好像皇后从未离开过他,一直居住在这里。 他拍着沈天明的手,望着空荡荡的宫殿,喟叹道:“你母后一定看到你了,她很高兴。” 沈天明有些不自在,虽然皇帝为人和善,对他也没有敌意,可面对嫡系血脉,什么也不验,就这样承认了未免太轻浮了些。 就如同赵贵妃所说,单凭一张脸就认为他是皇后嫡子,这样的说法不会服众的。 “陛下......”沈天明将手抽出,退后一步,“草民惶恐。” 龄公公侯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整个凤仪殿安静的可怕,不知道皇帝下一步会有什么举动。 皇帝刚刚在众人面前的举动,无疑已经承认他就是五皇子了,这样的事换做其他人,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沈天明倒还得体,在事情未确认之前,一直自称为草民,对皇帝也没有越界的称呼。 坐上旁边的椅子,皇帝要开始正经的谈论这件事了。 “你叫沈天明?” “回陛下,是。” 沈天明的名字皇帝熟悉,不敢相信,阿漠自幼离开他们,还能长得出类拔萃,抚养他长大的那个人,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第236章 交付帅印 “你的名字朕早就听说过了,之前楚王将你科举的文章交到朕这里,那篇文章朕看过了,要不是齐王从中作乱,以你的实力,应该榜上有名。” 原来他的文章皇帝真的看过了。 沈天明淡淡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草民也不愿再追究,文章能哄陛下一笑,就已经是草民的福气了。” 皇帝以为他在生气,连忙道:“朕知道你受委屈了,当初朕已下令处置里云回云燦父子,至于齐王,朕日后叫他亲自给你赔罪。” 沈天明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当初包庇齐王,现在又叫他赔罪哄自己开心,还有意义吗?难道一个口头赔罪就能换回他应得的名次吗? “陛下无需为了我折腾齐王,公道自在人心,况且草民也没有入朝为官的意愿了,草民的家乡在西凉边境,如今已经覆灭,我只求大梁士兵能保卫领土,将被占领的土地抢回来。” “唉。”皇帝叹了口气,沈天明言语中对齐王的敌意他不是敲不出来,要是没有这件事,沈天明通过科考安稳进入京城,反而对他们父子相认更有利,也更容易,可惜了,造化弄人。 “朕相信,你能来皇宫是做好了准备,白锦在密信中说了你的身世,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生父生母是谁?”皇帝一边说,一边抬了抬手,旁边的龄公公会意到,悄悄退下去准备了。 沈天明不卑不亢:“我也是不久前才确定自己还有生父生母这回事,我的养父被西凉士兵所杀,他在临终前告知我此事,后来我到了两军军营,认识了白锦将军,才有今日之事。” 他来这里只是想确定,了却心中的一个执念,如果他不是皇子,往后的日子,他也会继续寻找自己的生父生母。 话音刚落,龄公公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太医。 皇帝扶着椅子旁的把手站起身,走到放置水碗的桌子前,艰难的开口:“如想要证实,唯有滴血认亲,血脉是不会断绝的。” 滴血认亲是民间鉴定子嗣的方法,两者血脉相融及为亲,不相容则不为。 皇帝是天子,被尖锐物品刺破身体乃大不敬之举,可现在不用这个方法,也没有别的办法证实了。 “殿下,请。” 龄公公笑嘻嘻的靠上去,沈天明伸出手,太医握住银针在他的手指尖扎了一下,一滴鲜血像一粒沉甸甸的稻谷砸在碗中,两边的血丝缓缓融于水中,美艳至极。 紧接着,皇帝的血也滴落了进去,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碗中看,这是关键时刻,只要两滴血相融在一起,沈天明五皇子的身份就是证实了。 焦急的等待使得龄公公额间冒出了几滴汗,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两滴血在碗中相融在了一起。 “恭喜陛下,恭喜陛下!” 龄公公立刻跪下高呼,五皇子找回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哈哈哈哈,朕就知道,朕就知道。”皇帝笑得快合不拢嘴了,“朕就知道你是朕的儿子,阿漠,你终于回到朕身边了。 同样震撼的还有沈天明本人,血脉相融便是亲,他真的是大梁的五皇子。 沈天明退后一步,规规矩矩的冲着皇帝再行大礼,并唤出了皇帝心心念念的那一声:“父皇。” “好,好。”皇帝连忙扶他起来,“叫了父皇也就算认祖归宗了,以后你就住在皇宫里,要什么有什么,对了,你还没有娶妻吧,父皇一定会挑选最好的女子照顾你,你这二十年来在民间受的苦楚,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了。” 沈天明有些呆滞,面对如今的局面他不是没有想过,可真到这一天的时候,他又有些不适应。 龄公公在后面稍作敲打:“五殿下,陛下恩赐,还不快谢恩呀。” 沈天明回过神来,低沉道:“谢父皇。” “你先在皇宫熟悉几天,有什么需要的或不懂得直接找龄总管就可以了,凤仪殿是你母后居住得宫殿,你现在回宫了,也要时常来看看她。” 母后居住的宫殿......皇帝特意在这里举行滴血认亲,也算是给皇后一个交代吧。 当天晚上,宫内传出一道命令,赵贵妃出言不逊顶撞圣上,禁足于紫晖殿,无召,不得出。 此消息在后宫掀起了一阵小风浪,白天刚刚掌了嘴,晚上禁足的旨意就下来了,这不明摆着五皇子回宫,赵氏一族失宠嘛。 从天梯上被拉下来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赵贵妃不仅失了面子,还受了苦楚,如今被禁足,就连安美人这样的小杂碎也敢嘲讽她,她可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沈天明被立为太子。 第二天,赵贵妃就叫人把齐王给叫来了,在禁足期间,按理说是不能外见任何人的,事情急迫,赵贵妃用了银两,还是把齐王给弄进来了。 五皇子回宫,齐王昨天在府上又听了一整天谋士们的废话,现在正头疼至极,心情极差,赵贵妃要是再言语激烈点,他真的会整个人炸开的。 赵贵妃揪着齐王的袖子,苦口婆心的说:“阿澄,现在陛下开始厌弃我们赵氏了,你得想办法解除这困境,不能让后宫前朝得人看轻了我们。” 齐王疲倦得闭了闭眼睛,这样的话他真是听腻也听倦了,每当赵氏出现危机得时候,总是把他抛到至高点,叫他制造后路。 来紫晖殿得时候齐王就猜到了,又要强迫他做些事来讨皇帝开心。 赵贵妃没有注意到儿子得不悦,还孜孜不倦得说着自己得想法:“阿澄,你年纪也不小了,你是长子,理应先生下长孙才是,自从董氏死后你就一直为娶妻纳妾,现在要考虑这个了,齐王府要是能早日生得长孙,这样你父皇也能多留意你几分。” “你的两个表妹,青儿和熏儿,都是一早就为你准备的,她们俩年纪也不小了,就等你点头同意就可以过门了。” 齐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宫殿内都飘散着一股冷凌的气息。 赵贵妃脸上的红肿还未消退,她瞪了一下眼睛,眼球向前凸,模样有些可怕:“阿澄,你听母妃的,青儿和熏儿都是赵氏里数一数二的好姑娘,你娶了她们,对你也是有帮助的......”“有帮助?”齐王差点笑出声,“我看是对赵氏有帮助吧,眼看着你在后宫已经不得宠了,就想塞几个女人到我府上稳住局势,来日我若当了皇帝,赵氏依旧能控制后宫,是这样的吧,母妃。” 自鸾儿去世,王妃位子空出来之后,赵贵妃就开始在他耳边煽风点火,另择佳人,恨不得把赵氏一族里未成婚的女子全部塞给他。 第237章 爆米花意外问世 齐王对此一直保持反感,从未松口,这些年王妃的位子依然空着,府上也没有侍妾。 拒绝另娶的话齐王说过无数次了,反倒是赵贵妃不依不饶,三番五次的逼迫他。 “你这么多年未再娶难道准备一个人过一辈子吗?那个董氏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挂念这么久,娶妻娶贤,阿澄,你得找一个对你前程有帮助的人做妻子,对你前程有益的,只有赵氏!” 齐王冷笑了一声,冷粼粼的眼睛注视着赵贵妃,自己的母亲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在你们眼里,我过不是拉拢权力的工具,即便到最后一刻也不忘压榨我,可是母妃,说到底你也只是父皇的一个妃子,你生我养我,我很感激你,并不是所有事你都可以做主。” 赵贵妃怒了,一把抓住齐王的衣袖,不顾形象的嘶吼道:“我是你母亲,我为什么不能给你做主?你是皇子,你的一切都关乎到身边的每一个人,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你娶董氏,在你们认识的时候就该杀了她!” 脑海中的一根弦似乎绷断了,齐王珠眸愤恨,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说什么?” 赵贵妃眼神闪躲,自知自己说漏了嘴,刚才她情绪激动,被齐王和皇帝这种对发妻执念的感情给气到了。 齐王见母亲有意装傻,更加气愤,唾沫星子乱飞对着她怒吼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杀了谁!” 赵贵妃瞪大了眼睛,她竟然被自己的儿子揪着衣领逼问,她可是宠冠后宫的贵妃,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她。 一提到齐王妃,齐王的情绪便难以控制,赵贵妃阴狠毒辣,在后宫不知害死过多少人,多少孩子,就连皇后的五皇子都差点被她害死,齐王不敢想象,他的母妃背着他,还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赵贵妃用力掰开他的手,这两天她受的气是够够的了,皇帝处罚她,她没办法反抗,可齐王是她的儿子,难道她还会被自己的儿子压制住吗? “你在干什么?难道你要为了董氏和你的母族作对吗?她董氏一族不过是无权无势,挂着牌面的空壳贵族而已,她对你以后的人生没有任何帮助,这样的女人怎能做你的王妃,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齐王心里咯噔一声,十几年来,他对鸾儿的死没有任何怀疑,鸾儿是早产儿,早在母体的时候就带出病根,身子孱弱,话说也小声无力。 就连太医对鸾儿的诊断也是说,自幼体弱气虚,一场小病就能要了她的命,是鸾儿自己,没能熬过虚弱的时光。 齐王红着眼睛,颤抖的问:“所以......是你,是你们对鸾儿下的手?你们想让青儿熏儿做我的王妃,想把赵氏血脉推向未来的后位,是这样的吗?母妃? “是,是我做的,儿子,母妃今生今世都与后位无缘了,可是青儿熏儿她们还有机会,只要你当上皇帝,她们就能......”“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齐王扯着嗓子奋力嘶吼着,赵贵妃的承认顿时凉了他的心,他宁愿赵贵妃骗他,骗他说没有对鸾儿出手,那样至少他对鸾儿的愧疚还不会这般强烈。 在这一刻,几十年的母子情分,瓦解了。 双眼布满血丝,齐王在这一刻起了杀心,他一把掐住赵贵妃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在后宫兴风作浪,欺辱嫔妃,谋害皇嗣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你是我母亲,可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心思打到鸾儿身上,你这毒妇!” 脖子上的力道是真的,赵贵妃被掐的喘不过气来,齐王近在咫尺的脸,宛如修罗地狱般可怕,他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他是认真的。 “咳咳,我是为了你好......董丽鸾她那样的身体,那样的性子,根本......做不了皇后,皇后的位子必须由赵氏一族接纳。” 太贪心!太贪心! 齐王今天算见识到了,赵氏一族为了权力,能狠心到什么地步。 松开了手,赵贵妃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咳嗽干呕,她刚刚差一点,差一点就被齐王掐死了。 干涸的眼泪挂在齐王的脸颊上,他苦笑了一声,自嘲的说:“当初我有意求娶鸾儿,你强烈反对,是我自己跑到父皇和皇后面前求得这门婚事,呵呵,没想到,会成为杀死鸾儿得开端,是我害死了她,我要是没有爱上她.......” 齐王捂着脸,三十多岁的人哭的像个孩子,皇宫真是个吃人的地方,他宁愿自己只是一介草民,什么皇位什么富贵,他都可以不要,他只希望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就这点小小的愿望都办不到。 “儿子?儿子!” 赵贵妃憋红了脸,像一条长虫一样蠕动在紫晖殿的地板上,齐王拖着沉重的步伐,踉踉跄跄的朝着门外走去,连一个眼神也没留给她。 “阿澄你回来!咳咳,没有你母妃怎么出去啊!阿澄!” 赵贵妃的叫声在后面越来越模糊,等齐王回头看的时候,他已经走出紫晖殿大门了,不出意外的话,皇帝会禁足她一辈子,这一次,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真的到头了。 父皇心里只有他的嫡子,母妃心中只有母族,这长子当成他这样,也算无人能敌了。 回到王府,齐王换了身衣服,一句话也没说就又出了府,身边没有带一个奴仆,一个人步行到郊外,来见鸾儿。 从城中到郊外,就连坐马车也要一个多时辰,齐王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麻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鸾儿,我来看你了。”齐王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墓碑旁,许久不见,齐王妃的坟头上了些许杂草。 王妃的陵墓有专门的人看守打扫,竟然让他鸾儿的坟墓上有了杂草,这些守墓的奴仆是干什么吃的,居然偷懒。 “来人啊!”齐王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周围一片寂静,唯有飒飒的树叶声在耳边作响,“哼,这群狗奴才。” 知道他每年只有鸾儿忌日的时候才会过来,每次他来,这里都会布置的一尘不染,可笑至极,原来在他看不到的时候,鸾儿就是被这样对待的,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齐王放下握在手中的一壶小酒,弯下腰自己伸手拔掉了附近的杂草,他的王妃,无论何时,都要干干净净的。 养尊处优的齐王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墓地上的杂草意外的坚强,根扎得很深,叶子又长又大,齐王猛足了劲儿也难将它们连根拔起。 拔着拔着齐王就笑出了声,这些东西仿佛就是从鸾儿身上长出来得一样,拔掉它们,她得鸾儿会不会痛啊。 掀开酒盖,齐王面带微笑,对着墓碑举杯:“鸾儿,你答应过我说要看着我君临天下,我也答应过你,一定会牵着你的手,位居高位,结果你先我而去,我撑了这么多年,也快撑不住了......”他永远记得,鸾儿去世的那一天,整个王府一片寂静,鸾儿因为一个风寒病了两个月,这种连药都不用按时吃都能自愈的小病,在鸾儿这里却成了致命的打击。 第238章 逃离军营 他亲眼看着心爱之人在怀中日渐消痩,精神渐渐衰弱,最后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对不起鸾儿,如果你没有碰见我,也许就不会成为朝政的牺牲品,是我没能保护好你。”齐王靠在墓碑上泣不成声。 太阳夕阳下西,天边的白云泛着淡淡橙光,那颜色比宫廷上等的琉璃盏还要好看,燕雀归巢,有的人还不知回家的方向。 一壶烈酒下肚,齐王挂着满脸泪水打了个醉嗝,他醉醺醺的抚摸着冰冷的墓碑,眼尾儿带着一丝好看的妩媚,鼻息间的一声闷哼,是他最后的感叹。 “切,真没劲儿,早知道是这样,我又何必跟楚王在这儿争来争去。”说罢,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鸾儿,无论过去多久,我的心始终属于你。” 鲜血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太阳探入山头过半,董叔驾着马车匆匆赶来。 殿下从皇宫回来后,一个下午没有待在王府,要不是他问了门口的侍卫,都不知道殿下一个人跑出去了。 侍卫告诉他,殿下出门前就带了一壶酒,看样子心情不太好,没有叫随从跟着,也没有说要去哪儿,董叔第一时间想到的地方就是王妃墓,急忙驾着马车赶过来,结果看到的只是一地落花。 夕阳的光辉洒在他身上,昔日雷厉风行的齐王殿下就这样静静的靠在墓碑旁,嘴唇泛白,面容祥和,鲜血从手腕处流淌了一地,浸湿了墓周围的杂草。 董叔难以置信的缓缓靠近,他轻唤了两声殿下,而对方已经没有了生气。 “殿下!” 哭喊声惊醒了停落在山头的飞鸟们,飞鸟展翅高飞,残影消失在红霞中。 次日清晨,皇帝和往常一样起身更衣,准备上朝,龄公公在外头听了一个小太监的禀报,震惊万分,反复确定消息属实后,才哭哭啼啼的进了乾清宫。 “陛下!齐王殿下他......”皇帝轻描淡写的说:“齐王怎么了?”阿漠才刚回宫没几天,希望齐王不要给他惹事。 “齐王殿下,薨逝了。” 宫殿内一片寂静,就连给皇帝更衣的宫女们都听愣住了,皇帝拧着眉头走到龄公公跟前,声如洪钟:“你说什么!你再说一边!” 龄公公泫然欲泣:“刚刚齐王府传来消息,齐王殿下昨日回宫后,独自去了郊外的王妃墓祭拜,等下人发现的时候,殿下已经割腕于墓前,血都流尽了。” 皇帝脚下一软,脑袋嗡的一声呼炸炸的疼,旁边的宫女连忙扶住他,此等消息,对于现在的皇帝来讲,不亚于一圈打在他的胸口上。 “怎么会这样?他前两天还好好的......”两天前接沈天明回宫,齐王还好端端的站在自己身边,难道他接回一个儿子,就得再失去一个吗? 龄公公又说:“齐王殿下的玉体已经安置在王府了,陛下,要去见齐王最后一面吗?” 老皇帝憋红了脸,气的额间上的青筋暴露,一开口震耳欲聋:“他昨天来皇宫了吗?朕怎么不知道,他来皇宫做了什么,又见了谁!” 龄公公说:“齐王殿下昨天的确来过皇宫,去见了,见了赵贵妃......”齐王见了赵贵妃,然后就跑去亡妻墓前自杀,这是为什么? 皇帝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双眼凹陷,悲痛万分:“摆驾齐王府,去齐王府......” 等皇帝来的时候,齐王府门口的白布条已经挂起来了,所有下人都一脸哭丧的衰样。 齐王的躯体就摆在正厅中央,他静静的躺在棺椁之中,煞白的脸庞没有任何血色,沾血的衣裳已经被奴仆换成了干净的,他就像睡着了一样,走的很端详,没有痛苦。 董叔是第一个发现齐王尸体的人,他安排的很妥当,一个晚上的时间收拾完毕,早上才将消息发布出去,让皇帝来时,不会看到太脏乱的景象。 齐王府离皇城很近,皇帝身为天子,极少有出宫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全部给了齐王。 门口飘散的白布异常刺眼,张视着府中主人的结局。 龄公公搀扶着脚下不稳的皇帝一步步踏进齐王府,奴仆们跪了一地,皇帝心如刀割。 “阿澄?”他站在棺椁之旁,齐王的模样清晰可见,他难以接受,两天前在城门口接驾时,就是他与阿澄最后一次见面。 皇帝悲声痛哭:“阿澄,朕的孩子......”皇帝伸出手想去触碰棺椁中人,结果被龄公公制止。 “陛下!不可,不能碰啊!” 皇帝是万金之躯,是不能碰这种东西的,即便那人是自己的儿子。 看着齐王冰冷的身体,皇帝抽泣了一声,冷冷的问:“昨天齐王见赵贵妃,他们说了什么?” 龄公公说:“老奴只问到,说殿下与贵妃娘娘大吵了一架,至于内容,老奴不得知。” 好好的孩子,他最疼爱的长子,舍不得远离身边,舍不得放去封地吃苦,就这样养在眼前,竟也会出这种祸事。 得到消息的人不止皇帝一个,就看皇帝今日不上朝,急冲冲的往外跑这种现像,就知道出了大事。 “阿澄!”下一秒,赵贵妃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似的跑了进来。 皇帝眼角挂着泪水,恶狠狠的瞪了赵贵妃一眼:“你这贱人还知道过来,看你干的好事!” 这是赵贵妃第一次未施粉黛,抛头露面的出来见人,紫晖殿全宫上下费了好大劲儿才挣脱门口侍卫,让她冲了出来,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她的儿子,怎么就躺在棺椁中了呢。 “这不可能,不是真的,阿澄怎么会死呢,他昨天还来了紫晖殿看我,他不会的……” 皇帝一脸愤恨的冲上去,揪住她的衣领:“昨天阿澄就见了你一个人,你到底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自杀?” 自杀?她可没有叫齐王自杀。 “不是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说了一下他的婚事,没有叫他自杀......”赵贵妃已不再年轻,没有粉妆的遮掩,脸上的皱纹一览无遗,皇帝看了觉得反胃,就像扔破布一样将人甩开。 “你这些年在后宫做的龌龊事别以为朕都不知道,朕好好的孩子被你害成这样,都怪朕没有早点处置了你!”皇帝转过身,不带任何感情,“传朕旨意,贵妃赵氏,德行有亏,难堪高位,今废为庶人,打入夜庭,不得他人探视,囚禁致死!” 赵贵妃抓着皇帝的衣角苦苦哀求,龄公公挥挥手向下面的人递了一个眼神,很快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抓住她,把人带了下去。 “陛下,你不能这样对臣妾,陛下!” 沈天明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赵贵妃被人拖下去,他也是第一次来齐王府,车夫带着他七拐八拐的才到目的地,没想到皇帝已经先到了。 第239章 追上 “父皇,齐王他......”沈天明不敢往棺椁中看,外面传的说齐王是自杀,可像他这样高傲的人,会甘愿结束自己的生命吗?总觉得有些蹊跷。 皇帝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他也不是没尝试过,他知道齐王对过世的王妃用情至深,多年来从未再娶,如今,也是时候让他们团聚了。 “传朕旨意,齐王林允澄,乃朕长子,日表英奇,天资聪慧,今追封为端贤太子,齐王妃追封太子妃,两人合葬皇陵,以表哀思。” 沈天明与齐王才见过两面,而且两面都不太友好,虽知是名义上的兄弟,但让沈天明做出悲痛欲绝的模样还挺困难的。 有了追封,齐王就能以太子规格的葬礼下葬了,让齐王和王妃一同合葬皇陵,是皇帝对他们的补偿。 “回去吧阿漠。”待在这里只会更伤心,皇帝在一天内似乎衰老了许多,回宫的路整个人瘫在轿子上,就连龄公公叫他都要叫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宋城这边,梁军没有等来援军,反而等来了齐王薨逝的消息,皇帝也伤心过度病倒了,赵贵妃被废黜,赵氏一族深受打击,一人陨落连带着后面一群家伙受罪,宫里只怕忙慌了,援军的事也闲置了。 “齐王薨了?谁做的?”楚王的第一反应就是问清楚是动的手,这两天沈天明才刚到皇宫,传出他死了的消息都不会有这么大反应,这齐王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刘梓清也很疑惑:“宫里传来的消息说,齐王是自杀,还在齐王妃的墓前,陛下已经下旨按太子规格下葬,入葬皇陵。” “人都死了,追封又有什么用呢。”楚王咬了咬下嘴唇,“这样的话,本王是不是得回一趟京城?” 刘梓清摇头道:“属下觉得,殿下只要派人表达哀思即可,不用回去。” “此话怎讲?” “您瞧,这一趟您要是回去了,可宋城这边的事还没解决,为了稳定军心,保不齐,陛下会让殿下您带着援军再过来,这样得话,岂不是把五皇子留在京城了。” 楚王眼前一亮:“你是说,父皇可能派沈天明带援军过来?” “正是如此。” “怎么可能,五皇子好不容易找回来,父皇怎么舍得让他来战场。” 刘梓清又道:“这皇子再重要也没有国重要啊,这西凉军若是压不住,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只要动用咱们在朝中的一点势力煽风点火,陛下会同意让五皇子带兵过来的。” 楚王心有疑虑:“可这样的话咱们好不容易占据的风头就没了呀,父皇的目光也会从本王身上转移过去,对本王有何利?” 刘梓清接着说:“五皇子的确会众星捧月的被对待,但他真正的能力如何殿下也清楚的,他不会武功,在军中只能充当军医的角色,现在齐王已经没了,殿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大家知道,您与五皇子,谁更适合做储君。” 楚王疲倦的捏捏眉心,不屑的叹道:“齐王之前派人偷袭我的事儿还没亲自讨回来呢,他就这样死了,真是不甘心。” “已死之人无需挂念,咱们方远将来即可,而且五皇子才刚刚恢复身份,背后没有势力,储君的位子自是殿下的。” 就这时,帐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刘梓清当即反应过来,掀开帐帘,怒斥一声:“谁!” 陆天辉慌慌张张的捡起摔在地上的东西,抬头与刘梓清来了个对视。 刘梓清愣了愣:“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陆天辉犹豫了一下,将手中托盘举至头顶,答道:“武队长叫属下送些吃食给殿下。” 陆天辉自从分配到下面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今日出现在帐外,真的是偶然吗? “以后送东西不用你送,你先回去。”瞅了一眼托盘中潦草的食物,刘梓清冷冷的说。 “是。”陆天辉抿抿唇,没有多说话离开了。 楚王靠在椅背上,问:“怎么了?外面的人是谁?” “是陆天辉。”刘梓清很警惕,“竟然在我们谈论五皇子的时候出现,不知道刚才的话有没有被听去。” 换做平时,偷听谈话者,无论是谁一律解决掉,可陆天辉是苏清颜的丈夫,若他现在杀了陆天辉,来日再见到苏清颜,又作何解释。 “罢了。”楚王轻叹一声,“陆天辉是与沈天明交好,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成气候,况且我们只是就事论事,没有说什么越界的话,不妨碍。” 主子不担心那是主子嫌麻烦不追究,但刘梓清可不这么觉得,插着腰傲娇的说:“这几天前线爆发的几个小规模战争,一直都是我们在迎战,白烁那边还在修养,导致下面的几个小队开始不安分。” 楚王冷笑了一声:“怎么?他们怕死吗?” 牌号靠后的小队都是些散乱的杂兵,主力迎战的时候不会派他们,毕竟上了前锋,也没多少战斗力,死伤惨重的话,反而白白涨敌军气势。 可现在局势不同,白家军在修养,他们密城的守卫军得顶上去,可这样也撑不了多长时间,楚王为军队的事急得焦头烂额,京城的援军还不来的话,他们这里就顶不住了。 怀揣异样的心情,陆天辉回到了八队,武壮兴奋的跑过来,看到他手中的东西还在,脸色顿时黑了:“怎么回事?你没有送到吗?” 陆天辉将托盘往他怀中一塞,没好气的说:“楚王殿下说了,叫我以后不要往他军帐送东西了,殿下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点吃食,糊弄鬼呢。” “啊?”武壮这下为难了,“那怎么办啊,先头的士兵们接连受伤,再打下去,很快就轮到我们了。” 陆天辉觉得好笑:“既然入了军营,难道还怕打仗吗?” 武壮白了他一眼,说:“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把命交代在这儿,他们靠什么活。” 陆天辉眉间一抽,虽然道理是这么讲的,可这句话听起来咋这么欠揍呢。 但这种向楚王示好来逃避上前线的方法,是不能再用了。 西凉人破坏他的家园,这个仇陆天辉一定要报,没有怕不怕一说。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身为队长,职责是带领好小队,听从将军的命令,还好楚王殿下没有责罚你,否则,咱们都要遭殃。”陆天辉霸气的留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你!”武壮语无伦次,他讨好楚王难道是为了自己吗?只要避免八队上前线,八队的所有人不是都受益吗。 可恶,真是吃力不讨好。 陆天辉回到军帐,发现张小宝正蹲在外面,磨自己的刀,小小的磨刀石承受着致命打击,刀刃在上面磨的刺啦作响,见人回来,张小宝很高兴。 第240章 沈天明身世有异 “啊,你回来啦,等我磨完就给你磨。” 陆天辉疑惑,眨眨眼:“我为什么要磨刀啊?” “哈?”张小宝抽抽嘴角,这小子今天是傻了吗,“现在军中气氛这么紧张,伤兵又多,咱们八队保不齐要被推上前线呢,不把武器磨亮一点,怎么威慑敌人呀。” 陆天辉欣慰的笑了笑,张小宝倒是想得开,知道躲不掉的事干脆面对,没有武壮一样,只想躲避。 “上前线和我们之前在外探查有什么不一样吗,不都是和敌军交手吗?” 张小宝摇摇头,一开口,一股江湖先生的味道:“当然不一样,在前线作战,一般都是骑兵,身着铠甲和护盾,手握大刀,骑着马奔跑在最前面,那都是有大杀四方的能力才会安排在那个位置,不过不能否认的是,死的也最快。” 陆天辉摊摊手:“可咱们没有马匹也没有大刀啊。” “这就是叫人头疼的!”张小宝哀叹一声,舀了一瓢水浇在磨刀石上,埋头接着磨刀,“这西凉两年前还是咱们的手下败将,没想到现在这么猛,我们的军队接连受创,能冲在前面的士兵已经不多了,八队大多是散兵,和白家军自然没法比,但局势受困,赶鸭子上架,咱们也得冲上去。” 这番话很有道理,陆天辉拍了拍对方的肩,各种好听的话相继而出:“小宝,我觉得你还真有做大将军的觉悟呢,这心胸,这见识,不往高处走可惜了。” 张小宝听的美滋滋的,胳膊肘戳了他两下,打趣道:“哟,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好听啊,不会是想让我给你磨刀吧。”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说的是实话。”陆天辉被逗笑了,“不过依我看,咱们军中的伤员这么多,西凉那边也不会好多少,昨天结束的那场战事我问过了,说是西凉先退的兵,我军没有继续追罢了,也许再过两天白家军的伤势好了,就轮不到我们这些小虾小蟹上场了。” 端贤太子的葬礼办的轰轰烈烈,从那以后,皇帝就对外宣病,不再上朝了。 朝中,赵氏一族没有齐王和赵贵妃这两个重要媒介,其党羽也渐渐远离他们,赵禹现在闭门不出,也不见客,关闭着赵府大门,一副一蹶不振的样子。 不少人嘲笑道:“这赵氏玩火自焚,不用陛下亲自收拾,就能自己散了,真是没趣。” 皇帝持久不上朝,可朝中有许多事情都拖不得,故而许多大臣开始进宫谏言,隔三岔五的敲承乾宫的门,只求能见皇帝一面。 守在门口的龄公公会将大臣们的奏折递进去,可承乾宫就像个无底洞一样,只有进没有出,皇帝没有对他们的奏折给出任何反应,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沈天明处于孝道,会时常来看望他,前几天皇帝都会放他进来,寒暄几句,这几天,就连沈天明也进不去那个门了。 出了这样的事,皇帝伤心是固然,就连跟着伺候的龄公公也颓废了许多,说话有气无力的,找不着腔调。 “五殿下您先回去吧,陛下身体不适,不想见人。” 沈天明担忧:“儿臣只是想看看父皇,父皇身体不适可有找太医?” “太医已经来过了,多谢五殿下来关心陛下身体,老奴会替殿下转告心意的。” 紧闭的殿门丝毫没有要打开的意思,薄薄的嘴唇轻抿,沈天明也不必久留:“请龄总管代为状告,我先回去了。” “殿下慢走。” 皇宫大院的路径沈天明已经熟悉了,除了后宫的一些宫殿以外,其他的他都去过了,看着如今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他总觉得自己不会一直留在皇宫内。 “五殿下!五殿下留步!” 走在回宫的小路上,身后突然传来几声老者的呼喊。 沈天明怔怔的回过头,看着几个身着官服的大臣朝他跑了过来。 “诸位是?”他回宫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宫中,从未去过前朝,这些大臣他自然不认识大臣门一把年纪了,跑的气喘吁吁,为首者冲着沈天明恭敬的一礼,吃力的说:“老臣乃兵部尚书苏风,拜见殿下。” 沈天明回礼:“苏大人有礼了,如今父皇休朝调养,几位大人为何还在宫中啊?” “唉。”苏风大人叹了口气,“殿下有所不知,前方我梁军与西凉战役还在继续,早在一个月前,楚王殿下便传书过来向京师求援,陛下因为接回殿下的事便将此事耽搁了,好不容易等殿下回宫,后又出了端贤太子之事,导致陛下龙体不适,休朝调养,我等是已经把上奏的奏折传烂了,陛下对派出援军之事只字不提,无奈之下,只能找五殿下说起此事,看看有没有办法让陛下早日下令,派援军助阵。” “原来还有这种事,我一直都不知道。” 梁军与西凉僵持许久,事情已经耽误一个月了,若再拖下去,只怕宋城危机。 苏风苦口婆心,掀起衣摆直接给他跪下了:“五殿下,老臣身为兵部尚书,职责在此,如今朝中谁也见不到陛下,只能求殿下可怜可怜边境百姓和将士们,去求求陛下下令吧。” “苏大人快请起。”沈天明连忙扶起苏风,他本就从军营归来,怎会不知将士和百姓的苦楚,“大人放心,诸位的话我一定会带到御前的。” 几位大人破涕为笑:“五殿下果然是龙章凤姿之辈,一切就都看殿下的了。” 被苏风等大臣一阵劝,原本要回宫的沈天明半路又折回来了。 “五殿下,您怎么又回来了?”门口的龄公公十分诧异,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陛下不会见人的。 沈天明咬咬牙,既然来了,他也做好了被拒绝接见的的准备。 “龄总管,我有要事与父皇商议,麻烦您通报一声。” 这就叫人为难了。 “哎哟我的五殿下呀,老奴不是说过了嘛,陛下今天不想见人,您还是回去吧,等哪天陛下身子骨好些后,会亲自传召您的。” 谁知话音刚落,沈天明噗通一声跪在了承乾宫门外,吓得龄公公双手无处放。 “这,五殿下,您这是何苦呢?” 沈天明不卑不亢,坚定的说:“儿臣有要事求见父皇,此事关乎到在宋城交战的梁军,还请父皇恩准。” 陛下特意交代过,凡是朝中大臣求见者一律不见,至于五殿下没有多说什么但也表明过不想见人。 龄公公摸摸下巴,要是大臣求见他跑进去通传肯定会被骂的,但是五殿下的话..“唉,好吧好吧,五殿下稍等片刻,老奴这就进去通传。”他总不能看着沈天明一直跪在这儿,要是皇帝问起此事,知道他没有放沈天明进来,只怕会迁怒于他。 第241章 白烁和陆天辉在军中打架 “多谢龄总管。”太好了,至少有见到父皇的机会。 过了半响,龄公公满怀笑意的从宫殿内走出,亲自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沈天明,好言好语的说:“五殿下可别跪坏了,陛下同意见您了,您快进去吧。” “真的吗?太好了。” 承乾宫内,窗门紧闭,光线要比外面暗淡不少,沈天明咋一进殿,眼睛还不适应,这感觉跟突然被关进小黑屋里没什么两样。 “父皇。”沈天明眨眨眼睛,有些找不到方位,胡乱喊了一声。 突然,书桌的方向燃起一根蜡烛,皇帝晃了晃手中的火甲子,苍老的面容在烛光的照射下皱纹密闭,沈天明心尖一颤,多日不见的皇帝,头发更花白了,背也更佝偻了。 “父皇?” “你来啦。”皇帝捧着一本书坐在昏暗的书桌旁,眯着眼睛翻看着,殿内唯一的一根蜡烛,还是因沈天明过来才点的。 沈天明循着光走过去,眼睛也渐渐适应了殿内的光照:“父皇,您看书为什么不多点几根赌烛呢?” 皇帝淡淡一笑:“不碍事,不碍事,又没到大半夜,点这么多蜡烛干什么。”随后放下了书本,拖着噺哑的嗓音问道,“你有什么重要之事,硬要今日见朕?” 若无重要之事,他也不会冒着被责罚的风险来见皇帝了。 “父皇,儿臣本从军营而归,作为军医在营中见过不少伤兵死兵,宋城战役虽有白家军和楚王助阵,可我方也不得轻敌,一个月前楚王就已传来书信求父皇派兵援助,父皇为何迟迟不下令,是觉得白锦将军可以带领军队,熬过此劫吗?” 皇帝偷笑了一声,他这几日随蜗居在承乾宫,可朝中的奏折还是每日都看的,战役这么大的事,兵部那边的家伙都极坏了。 “朕知道,今日的西凉亦非彼时的西凉,他们复仇而来,不怕流血,不怕死,白锦虽是镇国大将军,可毕竟年迈,白烁还年轻,经验不足,在战事上有失误造成战败也在所难免,朕也很想早日派援军助阵,只是......”沈天明疑惑,派遣援军,只需皇帝一句话的事就可以了,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吗? “只是什么?” 皇帝哀叹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悲愤道:“齐王还在世的时候,朝中便多有人说让他带领援军赴宋城,现在齐王不在了,那群家伙又转头说叫你带援军前去,朕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楚王也还在前线。他们为了所谓的气势,竟然还想把朕的儿子送出去,所以朕才避人不见,看着心烦。” 居然是这样......之前白锦出征的时候,已经带走了京城大量的军队,现在还驻守京城的,大多是守卫军,守卫军不出大事是不会往外调动的。 想要调动守卫军前往支援,就必须有点付出,这也是兵部那些家伙所期望的。 叫他带兵援助,这要求也不是不可以。 沈天明磕了一个头,正色道:“父皇,若儿臣带兵前去是大势所趋,也未尝不可,我从西凉军队手中死里逃生,是楚王收留我在宋城,对我来说,只是再次回到军营罢了,只要这场战役能打臝,这些繁文缛节又算得了什么。” “不行!咳咳......”皇帝急得咳嗽起来。 “父皇? “你不能去......”皇帝憋红了眼睛,只差从桌面上翻过来,揪住他了,“朕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怎能让你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皇帝爱子心切的心情他能理解,可沈天明毕竟不是皇帝亲手养大的,他对曾经的亲人还有执念。 “西凉人屠我的乡镇,杀我养父,这些仇我都记在心里,即便认祖归宗,儿臣也不甘留守京师,我一定要亲眼看着西凉人滚出大梁地界,父皇,您就让我去吧。” “你......咳咳!”皇帝捂着胸口,双眉紧皱,模样难受的很。 “父皇,你怎么样了?”沈天明冲上去扶住他,皇帝避人不见不仅是援军的事,因为齐王之薨,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对他来说就是雪上加霜。 “阿漠,你可明白父皇的心意,你是中宫嫡出,身份尊贵,来日是有继承江山之责的,你若在前线发生意外,你让父皇这半截入土之人如何自处,你在外受苦这么多年,父皇没能好好养育你,照顾你,只想接下来的时间,你能守在父皇身边.....”“朝中的那些人,现在是说要你带兵支援,但宋城那边拖不得,到时候就算朕不同意,也不得不派兵过去,朝中适合的带队的武将多的是,这些不用操心。” 皇帝握住沈天明的手,这是他留在身边唯一的儿子,他所有的执念都在对方身上。 “阿漠,你就安心待在皇宫吧,留在父皇身边,好不好?” 皇帝炙热关切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沈天明已经失去一个父亲了,他的确没有心理准备迎接另一个父亲的逝世。 犹豫了片刻,沈天明狠了狠心,坚定的说:“父皇,不管朝中有没有要求齐王或儿臣带兵的言论,您都不应该拖延派兵的时间,若儿臣今日不过来的话,您岂不是还要将此事一拖再拖?” 在这件事的决策上,皇帝不可否认,是自己太意气用事了。 “父皇知道做的不对,毕竟百姓无辜,将士无辜,可父皇也不愿失去你。” “父皇不会失去我的!”沈天明辩驳道,“军营中有我的挚友,还有楚王和白将军,我不能看着他们苦苦等待,最后被西凉歼灭。” 沈天明退后两步,心意已决:“还请父皇即可下令,派儿臣带兵支援。” 说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还是不能说服他吗? 皇帝都卖苦博同情了,都压不住沈天明想回战场的心。 “你真的想好了吗?”一声轻叹,叹出了一个老父亲的心酸,“两国交战,没个三年五载是打不完的,战场凶险,朕实在不舍你去啊。” 父子俩才刚刚相认,还未好好相处就又要经历分离,沈天明自己也很难过。 “父皇放心,战场上不乏英勇善战的将士们,浴血廝杀自有他们上前,可军中医术有限,儿臣也只能在这个方面帮忙,还请父皇成全。” 今日沈天明会为此事求到御前,定是有人敲打,今日不同意,还会有明日,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为援军的事再拖延下去,百姓也会议论纷纷。 “好吧。”最终,还是皇帝松了口,“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朕就不阻拦了,明日朕就会下一道旨意,让京城守卫军为此次援军,再挑选几个得力的武将为副将,护送你前往宋城。” 苦尽甘来,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第242章 参军 沈天明嘴角含笑,磕头谢恩:“儿臣,谢父皇恩典。” 西境之地,王宫的上方盘旋着一只雄鹰,拓玄站在小山丘上,头顶是一望无际的天空,一声哨声响起,正在翱翔的雄鹰就像收到指令一样,扑腾着翅膀往下飞。 拓玄伸出手臂,雄鹰利爪伸出,牢牢稳稳的停在了他身上。 雄鹰的脚上绑着一个信筒,拓玄解下绳索拿出密信,随即放飞了鹰。 密信是潜伏在大梁的密探一一南夜发过来的,里面详情的记录了齐王薨逝的事情,以及大梁皇室近期发生的重大事件,比如意外寻回的五皇子。 梁人皇室的事说起来是人家的家事,于西凉没有多少关系,不过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利用齐王和楚王之间的矛盾,造成混乱,这也是安排南夜潜伏在齐王府的原因。 现在,因为齐王薨逝搞得整个计划都得推倒重来,拓玄也很纠结,齐王已经死了,那南夜是否召回。 宋城郊外,铁雄望着久攻不下的城墙门陷入沉思,他们一路东迁都很顺利,为什么一个小小宋城耗费这么久都占据不了。 不仅作为主帅的铁雄在犯难,下面的副将们也是各种问题向上报。 “将军,咱们的粮草只怕要撑不住了。” “什么!”铁雄大惊,这样的话跟他说还好,要是传到大王耳朵里,只怕要发脾气了,“怎么会?这才过去多久,还有咱们在村庄乡镇抢占的粮食,这些都吃完了吗?” 副将面露难色:“不瞒将军说,前几个月打了胜仗,将士们难免有所挥霍,现在的粮食已经所剩不多了,如果宋城再攻打不下来,下面的士兵们都要没饭吃了。” 铁雄一把揪住副将的衣领,带着警告的语气,牙关作响:“我告诉你,这种事跟我说就可以了,千万不要传到大王面前去,谁要是乱嚼舌根,我就杀了谁!” “什么话不能让我知道啊?” 两人正在交谈,寻初懒散又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铁雄打了个寒颤,冷不胜防的出现,差点吓死他。 “大,大王......”铁雄抽抽嘴角,谈话被大王抓包,没有比这更刺激的事了。 寻初无视了铁雄和副将的紧张,站在山丘上向下望,下面是战场,经过几个月的蹂躏摧残,土壤外翻,与鲜血混合在一起。 战场上的尸体怎么收拾也收拾不完,西凉本就没有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再拖下去......寻初从怀中掏出一颗黄色如米粒一般的东西,问:“你们见过这个东西吗? 铁雄上前望了一眼,立刻认出来了:“这是,这是梁军粮仓出现过的东西。“哦?”寻初饶有趣味的将玉米粒把玩在手,“原来它是梁军的粮食,难怪.“大王,这个东西您是从哪儿来的?” 寻初说:“这是下面的士兵交上来的,说是在战死的梁军身上找到的,有一小把,用布袋装着,我虽不知道此物叫什么名字,但它的确是可食用的东西,梁军的战斗力远不如从前却也能坚持到现在,看来就是这东西的功劳。” 说到这里,寻初的怒火油然而生,盯着铁雄严厉的质问:“你上次不是带兵把梁军的粮仓烧了吗?为什么他们就跟没事人一样,没有粮食,他们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铁雄惶恐,连忙跪下:“大王,末将的确带兵烧了粮仓,也在梁军粮仓中瞧见了此物,至于梁军没有粮仓上的困扰,也许有其他原因。” 寻初深吸一口气,对面的白家军是受了重创不能迎战,但他们这边也不好过。 “再攻一次。”寻初看着手中的玉米粒咬咬牙,“咱们再主动进攻一次,如果还拿不下来,就先休战。” 城墙上狼烟再起,军营再度提高警惕,所有人手握兵器,保持戒备状态。 张小宝抱着刀急得直跳脚,早就猜测他们八队会被推上前线,这下真的猜中了。“啊,这西凉居然挑这个时候迎战,天都快黑了,等会儿乌漆嘛黑的,怎么打啊?” 上头命令传下来的时候,武壮的脸色有些铁青,他作为队长,要率领自己队下的士兵迎战,同时被派出的还有别队的士兵,都不是主力军。 陆天辉环顾四周,大家倒没有出现反抗或沮丧的样子,进了军营总有上战场的一天,没什么好怕的。 他们每个人手中,有一块破旧的小盾牌,陆天辉用布条将盾牌绑在自己的左臂上,手握锋利的刀刃,后背背着一筒箭和弓,一行人就这样出发了。 出城门的时候,陆天辉还不忘嘱咐张小宝:“小宝,等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躲在我后面。” 张小宝得意的撅撅嘴,装模做样的说:“我为什么要躲人后面,不应该冲上去砍下敌军头颅吗?” 那,好吧......陆天辉无奈的笑了笑,像个操碎心的老父亲:“你要是能做到那就去做吧,别死就行。” 这可比探查的时候刺激多了,刚出城没走几步,敌军的弯刀就迎了上来,众将士们大吼一声,便用血肉之躯与对方廝杀在一起。 耳边惨叫声连连,有不少互相扭打在一起的声音传来,松软的泥土随着众人的脚步像沙子一样掀起来,陆天辉穿梭在其中,用蛮力击退了一些进攻的士兵。 黑夜来临,唰一下的功夫,西凉士兵集体后退,梁军在慌乱中打了个空,各个大眼瞪小眼的望着一片漆黑的前方。 武壮第一时间发觉不对,指挥着八队互相靠拢,避免走散:“列队!” 张小宝喘着粗气,跌跌撞撞的与陆天辉背靠背,陆天辉回头望了一眼,开玩笑的说:“哟,没死呢,砍了几个人啊?” “废话!”张小宝气呼呼的摘掉了自己的头盔,他感觉头顶上有一点疼,刚才在战斗中被西凉人砍到头了,头盔裂了个口,好在性命无忧。 周围一片漆黑,张小宝什么也看不见,感觉额间有什么液体流下来,还以为是汗水,胡乱用袖子擦了一把,继续警惕周围。 这一幕恰好被陆天辉看见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汗水,是他头上流的血。 黑暗中,陆天辉的眼睛宛如高空中的雄鹰,别人都看不到的事务,在他这里异常清晰,他能清楚的看见远方的敌人正跃跃欲试,而我方则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这情景和黄沙漫天的那一次有什么区别,都是别人将他们包围,试图逐个击破的状态,而且我方处于被动,太黑了,看不清路。 突然,西凉一侧的士兵朝他们发起了进攻,陆天辉眼皮一跳,当即喊道:“武队,右侧有敌人!” 他这一喊可不得了,所有人都警惕着右边,话音刚落两秒的时间,右侧果然出现了敌军。 第243章 再喝玉米粥 因为早有防备,西凉的第一波进攻被八队挡下了。 张小宝退后两步,诧异的问:“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从右侧进攻的?” 陆天辉定睛一视,警惕的看着前方:“别说话,注意前方。” 又过了几秒,陆天辉所说的情况都验证了,敌军确实从正面进攻了。 “陆天辉!”武壮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冲着后方叫了一声。 陆天辉穿过队伍,走到前方,武壮在黑暗中揪住他,严肃的问:“你是怎么知道敌方从何处进攻的,难道你看的见?” 这么说来的话,陆天辉还真看得见。 “嗯,我会夜视。” “你会夜视!”武壮大惊,这可是万里挑一的天赋能力啊,视力堪比常人,能在极暗的环境中看清物体,一般军营里能找到一个会夜视的人,都当宝贝一样捧着。 没想到他八队能出一个会夜视的士兵。 “很好,你既然能看清楚,那这场战役由你指挥。” 突如其来的任务让陆天辉措手不及,叫他来指挥,这是认真的吗? 每次开展都是西凉主动进攻,我方防守,最后要不同时退兵,就是西凉先退,梁军从未乘胜追击过。 这是为什么?占了上风难道不该趁机打压,增长气势吗? 一簇寒风吹过,陆天辉耳尖微动,西凉军见几波攻击都被挡下,开始变换阵型。 “他们换阵了,大家小心!”陆天辉仔细的注意着对方的举动,如果刚才是一股脑的乱冲乱砍,西凉现在开始走精准路线了。 西凉军弯着膝盖,手持弯刀,动作缓慢,缓缓向他们靠近。 “他们是以为刚才的进攻动静太多被我们听见,现在放慢步伐了。”陆天辉舔舔嘴唇,这里除了他其他人视线的可见度,不超过三米,想要移动躲避不太现实。 “武队长你跟我来一下。”陆天辉拉着武壮走到队伍中间,利用士兵们的身体遮挡住了他们。 武壮疑惑:“你干什么呀陆天辉?” 开门见山,陆天辉指了指他腰间的烟火甲子,问:“这个是指挥城墙弓箭手放箭的信号弹吗?” 武壮犹豫了一下轻点头:“是,是的,不过现在是晚上,放了信号弹,弓箭手就会朝着这个方向放箭,此举也许能伤到敌军,可同样会伤到我们。” “没事,我有办法。”陆天辉解下背在身后的弓箭,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背了弓箭,正好排上用场,“咱们死守在这里是不可能赢的,西凉一步步试探,总有一步是防范不到的,他们看得清我们的位置,这就说明,西凉军中也有一个会夜视的人。”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拉我到......”武壮自愧不如,这个叫陆天辉的散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谨慎。 陆天辉将信号弹绑在箭上,只要信号弹燃起,城墙上的弓箭手就会朝着光芒的方向放箭,而他要做的就是,把信号弹射到西凉大军的位置。 白烁站在城墙之上眯着眼睛向下看,战场上一片寂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斗声就停止了。 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视觉不能发挥就只能靠听觉了,现在四下无声,他连敌军我军的位置都分不清,该不会都覆灭了吧。 白烁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腹部上的伤口,他是迫不得已才派散兵迎战的,要不是伤口未愈,他完全可以提刀上阵。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火光,信号弹的尾光顺着箭羽的方向发射到天空,发出一声嗖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道光束吸引过去了,当箭羽到达最高点的时候,信号弹啪的一声炸开了,一簇烟花绽放在天空中。 城墙上的将领们认出来了,那是放箭的信号。 “这......八队队长放出信号弹了吗?”城墙上的将领愣了一下,黑夜放出射箭的信号弹,无疑想和对方同归于尽啊。 黑夜之中城墙上的射手分不清敌军我军的方向,只能向信号弹发射的地方射箭,会不会伤到自己人,就纯看运气了。 “将军,咱们要怎么办?” 白烁就在旁边,将领第一时间征求他的意见。 城墙下一片漆黑,唯有烟花绽放过的地方有一丝光亮,既然已经做好这层觉悟,那他们就遵循规则,放箭了。 “所有弓箭手准备!”白烁高举旗帜,下令道,“放箭!” 西凉士兵们纷纷停下脚步,诧异的望着在自己军队上方绽放的烟花,深处黑暗的不只是梁军,也有他们,这突如其来的烟花真叫人触不及防。 寻初眼瞳一缩,这信号弹发射的位置刚刚好,卡在西凉军的正中央,就像是特意发出,来暴露他们位置一样。 “是谁!谁干的!”寻初啦哮道,还没反应过来信号弹是从梁军那边射过来的,“暴露我军位置是想找死吗?” 西凉士兵面面相窥,一脸茫然。 突然,天空中传来几道嗖嗖的声音,寻初气愤的转过身,脸上的怒气未消,下一秒,身侧的一个士兵就被箭击中,倒在了地上。 “!!!” “是箭雨!保护大王!” 西凉大军仓促抵御,铁雄将一块盾牌盖在他的身上,开始往后撤,士兵们中箭的惨叫声不断从身边传来,箭雨在黑暗中穿梭,像无形的死神,掠夺着众人的生命。 突然,一支箭直勾勾的射中了寻初的胸口,一口血从寻初的嘴角溢了出来。 “大王!”铁雄扶着受伤的寻初,打落几支箭雨后开始指挥军队撤退,“全员撤退!撤退!” “哎呀!”一支箭插在了张小宝的脚边,吓的孩子惊呼了一声。 纵观西凉那边的惨状,梁军这边就安稳多了,陆天辉叫所有人抱团蹲在地上,用盾牌盖住头,就像乌龟的龟壳一样,挡住射过来的箭头。 还好他将信号弹送的位置准确,他们这边只有一些稀疏的箭射过来,没什么杀看着落荒而逃的西凉大军,陆天辉知道,他们的战术成功了,城墙的弓箭手们出了很大的力,就算西凉军队真的有会夜视的人,那也只是他一个人而已,当箭雨来临的时候,其他人根本躲不了。 听着远处渐行渐远的声响,八队知道,他们击退了敌军,敌军退兵了。 当箭雨全部射完之后,白烁就叫人打开了城门前去查探,八队,包括其他队伍的士兵们互相搀扶着回来了。 大家都惊奇,这次战役竟然能用最小的伤亡得到最好的结果,真是祖宗庇佑啊。 黑暗中风险无法估量,白烁没有下继续追击的命令,反正经过这次创伤,西凉起码能老实两三个月。 “真是太神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竟然能把信号弹射到敌军中央,在那么黑的环境下,怎么看清楚的?” 第244章 被迫守夜 “对呀对呀,那支箭是谁射的?” 下了战场,未受伤的士兵们围着武壮打破沙锅询问着,这一战的成果,堪比白家军巅峰时期的战果啊。 望着这群没见过市面的家伙们,武壮摸摸鼻子,得意洋洋的说道:“哼,这可是我们八队的功劳,将信号弹射出去的是八队的士兵陆天辉,他会夜视,今晚要不是有他在,咱们所有人都的死在城门外。” “什么?会夜视!”众人惊奇,“怪不得能把信号弹准确无误的射到敌军去,原来是这样。” 回到军帐,陆天辉扯了块布伸出手就往张小宝头上擦,小孩搞不清楚状态,胡乱挥手阻拦:“干什么啊?有什么好擦的?” 剑锋般眉毛轻微一挑,陆天辉抽抽嘴角,懒洋洋的开口:“再不给你擦擦你都快成血人了。” “什么?”张小宝一脸茫然,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布巾上的痕迹,上面一片血红,自己的鬓角处全部都是血,“这,这是......呜呜呜。” 难怪他一直觉得头上隐隐作痛,原来流的不是汗,是血。 陆天辉无奈:“你也算很坚强了,脑袋上破了个洞还能活蹦乱跳的。” “洞!”张小宝大惊,立刻摆出一副‘我要死了’的模样,受伤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受伤了,刚刚还没多大感觉的头部立刻疼痛了起来,血还在流,张小宝都吓坏了。 “呜呜呜,我要死了。”他参军这么长时间,还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陆天辉咬咬下嘴唇,掩饰着心中的笑意,拉着他往外走:“走,我带你去见军医,补一下就好了,别哭了。” 等他们到医帐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总所周知,医帐是传播消息最快的地方,昨晚的战役,在这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陆天辉一进来,便有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八方望过来,眼神过于炙热,当即吓到了他们二人。 昨晚的战役中,陆天辉的手臂也有轻微的擦伤,为了防止破伤风,他也得过来擦擦药。 军医用干净的的布巾擦去了张小宝鬓角处的血,最后往伤口上抹了一种不知道是啥的药草泥,疼的他嗷嗷叫。 包扎完毕后,军医还不忘对着哭红眼的张小宝调侃着说:“你是我见过哭的最大声的伤兵了。” “哈哈哈哈!”周围一片熙攘欢笑声,张小宝委屈的嘟嘟嘴,低下了头。 为了减轻军医的负担,陆天辉自己拿了药坐在角落涂抹在伤口上,张小宝捂着脑袋哀嚎了两声,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外面,天已大亮,郊外战场上已经开始收拾了。 夜战结束之后,全看尸体数量来确定对方是否战败,昨晚的箭雨效果显著,西凉士兵死的满地都是。 武壮走进军帐,发现陆天辉在这里,上前关心:“怎么了陆天辉,你受伤了吗?” 陆天辉怔怔地抬头,掀唇道:“我没事,过来涂点药而已,倒是小宝......”累了一个晚上,还受了伤,不知道他脑袋上的血窟窿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武壮微微一笑,感慨道:“陆天辉,你会夜视,就注定你往后的前途无量,也许再过几天,你就会被调到上层兵去。” “哦?此话怎讲? 武壮愣了愣,似乎对陆天辉的反应有些意外:“怎么?你难道不知道会夜视对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陆天辉不以为然:“我只是比寻常人在黑暗中看的更远罢了,能有什么作用?” 武壮哭笑不得:“你昨天用夜视立下的战功难道不是作用吗?也多亏有你在场,不然,今天躺在泥地里的,就不是西凉士兵,而是我们了。”停顿了一会儿,武壮自觉有必要让陆天辉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你可知,白家军为何能叱咤沙场,战无不胜吗?” 突然聊到了严肃的话题,陆天辉眼前一亮,也认真了起来:“白家军的将士们大多出身高贵,从小被当作栋梁培养,与我们这些散兵自是不同。” 武壮摇摇头,娓娓道来:“能指挥军队,以少胜多的将领不可怕,可怕的是,能在夜间,不用火把,没有光亮,也能指挥军队,这样的将领才是最可怕的。” “白锦将军带领白家军驻守边疆,让周围小国闻风丧胆,靠的就是他那双眼睛。” “你是说......白锦将军,也会夜视?” 武壮点点头:“单靠白锦将军一人也是不顶用的,他手下的军队与他征战多年,早就养成了默契,在夜间作战,他们能豁出性命相信白锦将军的指令是正确的,从而击退敌军,战胜对方。” 陆天辉不屑的勾勾嘴角:“原来如此,难怪白烁一上任,几场夜战指挥的一团糟,白家军就算再厉害,也经不住无休止的乱打。” “夜视是一种天赋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就算想通过后天训练,也只有走夜路不怕摔的程度,与能在黑夜中看清百米开外的敌军,是浑然不同的。”武壮畅快的拍了拍他的肩,“哈哈哈,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们你会夜视,一开始就不会蜗居在八队了,小白将军和楚王殿下,一定会招募你于麾下,今日你已外显,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你的。” 听了这话,陆天辉傲娇的甩甩头,白烁觊觎苏清颜,他怎么会甘愿屈膝之下,至于楚王,上次无意间在军帐外听到的对话,话语之间,全部是对沈天明不利的信息。 这种会伤害沈天明的家伙,他不屑去效力。 见陆天辉神色有异,武壮想了想,又接着说:“之前在军营的那位沈军医不是与你有交情吗?后来因为皇子身份回京,我最近听到消息,说他会带着京城的援军再回军营的。” “啊!这是真的吗?”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消息更劲爆了,在沈天明回京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做好再也见不着的准备了。 “这是我听上面的一些将领说的,说是楚王向京师求了援,陛下下了旨意,让五皇子带兵过来,他若还认你,你在五皇子手下效力也是一样的。” 太好了,天明还会回来。 对比梁军的其乐融融,西凉这边就惨状的多,大军在夜间遭受箭雨攻击,这是一直以来,他们受到的最强烈的打击。 士兵们死伤惨重,就连寻初自己都受了重伤。 “快!止血药!” “大王,你坚持住!” 寻初因流血过多产生休克,迷迷糊糊的被带进军帐,眼前是模糊的幻影,军医们手忙脚乱的帮他处理着伤口,那支箭直直的插在他的胸口上,就差一点点就刺破心脉了。 到了后半夜,寻初凭着惊人的毅力醒了过来,军帐外熙熙攘攘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听起来很嘈杂。 第245章 突然出现的大黄狗 “大王,您觉得怎么样?”铁雄一直守着他,连铠甲都没卸。 胸口上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寻初咬着牙,不敢乱动,问道:“我们的人怎么样了?” 铁雄低了低头,沉声道:“我们的人死伤惨重,大王,这一战是咱们输了。” “那个会夜视的人呢?他在哪儿?”寻初瞪着眼睛,这可是西凉军队最重要的凭借了,没了这个人,往后夜战,西凉将不再有优势。 “对不起大王。”铁雄满脸污血,将头低的更低了,“昨晚我们没能保护好他,他死在箭雨之下了。” “可恶!”寻初怒吼着锤了一下床板,结果胸口的伤口再度撕裂,鲜血浸湿白布,疼的他冷汗直流。 铁雄大惊失色,嚷嚷着出去叫人了:“大王,你别乱动,军医军医!” 常年被梁军压制的西凉,自然知道夜视对一个军队的重要性,那镇国大将军的威名为何响亮,不就是靠白锦的夜视能力嘛。 他们西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会夜视的人,只可惜对方是个平民,胆子又小,还是被铁雄吓唬着,囚禁着为他们效力。 每次都跟拎小鸡一样拖到战场上去,叫他帮忙盯着对面的状况,昨晚也是靠那人的说辞来排兵布阵的。 若是会夜视的家伙是个普通士兵都比平民百姓来的强,这么好的一双眼睛,落不到良人身上。 “哼,死了就死了,我西凉大军难道还怕他梁人不成。” 军医再度帮他处理了伤口,趁寻初还清醒着,铁雄作为主帅开始分析局势了。 “大王,刚才的箭雨来的突然,我军没有防备受了重创,以后,夜袭的战术是不能再用了。” “我知道。”寻初疲倦的躺在床上,伤口的疼痛让他睡不着,只能被迫清醒着。 铁雄跪在床边,诚恳的说:“如果属下猜的不错,梁军中有除白锦以外会夜视的人,他们藏得可真够深,咱们就是中了敌军的奸计,大王,您伤的太重,这宋城又久攻不下,咱们还是退兵吧。” “你说退兵!”寻初又开始激动了,他们辛辛苦苦重阵军队,才打了半年而已,怎么就要退兵呢,“退了兵就等同认输,难道我们还要再次输给梁人吗?” 没有人愿意认输,铁雄做出这般决策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大王,我们太心急了,梁军有会夜视的人,他们打了胜仗,完全可以修养两天后卷土重来,我们要是还留在这里,到时候没有反击的能力啊。” “你胡说什么!”寻初又急又恼,“我西凉的士兵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大王!”铁雄双拳紧握,“咱们的粮草已经不够用了,再拖下去,两年前的悲剧又会重现。” 言毕,寻初也沉默了,不管发生什么,是输也好,是臝也好,他作为西凉王得保证百姓将士们平安,不重蹈以往的悲剧。 “既然......既然退兵是大势所趋,等所有人恢复的差不多后,就先退出大梁地界吧。” 铁雄抿唇点头,他们的大王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只要与他说清楚利弊,他知道如何选择。 “拓玄将军与梁军交过手,回到西凉后,还得靠他指挥。” 陆天辉会夜视的消息,两天之内传遍了整个军营,现在八队的士兵们都要高看他一眼,就连走在外头,大家都纷纷向他投来惊奇和羡慕的目光。 陆天辉不喜欢被人注视的感觉,以前的他被人注视,总伴随着不好的结果,他不觉得在军中太引人注意是件好事。 八队本就处于密城守卫军的管辖内,楚王来接触陆天辉比白烁要来的容易。 普通散兵是没有配弓箭的,陆天辉的弓箭都是在训练场里捡的别人不要的,经过自己修禅后勉强能用。 这几天,他又从训练场捡了一些破烂回来,其中有两支与箭身分离的箭头。 刚打了胜仗,军营都在庆祝,陆天辉一个人坐在山丘上修着木箭,这箭头是铁箭头,只要另做箭身,还能再用。 “你要是想要弓箭,大可不必这么麻烦。” 身后传来脚步声,陆天辉瞳孔一缩,回过头,怔怔的行李:“见过楚王殿下。” “不必多礼。”今日是有意招募,就算是楚王态度也得放端正些,“你是我梁军的大功臣,犒劳你还来不及呢,多亏当时在城外将你救下,不然我大梁就失去一个军事将领了。” 陆天辉转了转眼珠子,楚王明显话里有话,距离那次夜战才过去两天而已,武壮的话真的验证了。 陆天辉拱手弯腰,不卑不亢:“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草民已经身处军营,为军营效力是应当的。” 楚王深吸一口气,他势在必得,只要能招募陆天辉入麾下,他们密城这边就多了一个筹码。 “陆天辉,你可愿归顺密城,入刘家军?” 招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陆天辉侧目,开始耍小心眼。 “我们八队,不一直都在密城的刘家军下吗?” “那不一样。”楚王步步紧逼,“只要你愿意追随我,在军营中,你可以立刻升为副将,成为本王的谋士,战争结束后,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任你挑选,怎么样?这种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升官发财人人都爱,这种话要是摆在张小宝面前,这小子能笑的合不拢嘴,只可惜,他还有他的事要做。 “先不说战争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您是知道的,我的家乡在川凌镇,清颜至今下落不明,我又有何心情奢靡享受,殿下的好意恕草民不能接受。” “你!”刘梓清气不过,刚要上前争辩,楚王挥手拦下。 眯了眯眼睛,楚王和善的面目变得有些狰狞,齐王虽然死了,可他的竞争对手却没消失,只要还有皇子活着,就是他道路上的障碍。 “陆天辉,你可想清楚了......”他在威胁我。 陆天辉冷粼粼的眸子紧盯着他,耳边是远处士兵们欢笑的声,两人间硝烟味四濺,谁都不肯让步,现在的局势,强者必须战队,否则会成为各方势力的威胁,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昨天拒绝你的人,今天就为他人效力了。 “四哥不必多说,我已经回了白锦将军,陆天辉以后就是我的副将了。”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往山丘下看去,陆天辉湛然一笑,高兴的跳下山丘冲着人跑去。 “天明!” “阿临哥。” 两人再度相见,喜悦之情难以言表。 “你真的回来了。” 沈天明回来的太突然了,连个征兆都没有,要不是他及时过来,刚才那情景,陆天辉还真怕楚王挥刀杀了他。 四哥......楚王挑了挑眉,之前还毕恭毕敬的人,现在倒和自己平起平坐了,沈天明,好得很啊。 第246章 你和军医认识 楚王走下山丘,听见沈天明接着说:“陆天辉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视兄长一般,实在不忍与他分离,四哥身边已经有许多能人勇士了,就这一个,可否让给我?” “哈哈哈,五弟说笑了。”楚王摇着折扇,端步上前,“这陆天辉本就是你身边的人,倒是为兄我有意拉拢,反而过分了,五弟奉旨带援军回营,是值得庆祝的事,陆天辉会夜视,可得好好照看着。” “多谢四哥指点。” 楚王带着一声戾气离开了,他千算万算,终归没算到陆天辉会夜视,这么好的机会真是便宜给沈天明了。 一个多月不见,沈天明也不是当初的沈天明了。 看着他满身珠翠和绸缎,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皇子,与平民相差甚远。 陆天辉自觉有隔阂,小心翼翼的开口:“我现在,要叫你五殿下了吗?” “嗯?”沈天明爽然若失,哭笑不得,“你跟我是什么关系啊,用不着这么客气,咱们还和以前一样,现在能叫我天明的,也只有你了。” 有了沈天明,他在军中也算有了背景,从此以后,那些出身高贵的武将们,都要高看他一眼。 陆天辉回到八队军帐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校场腾出了一块地方给京城守卫军歇脚,从此偌大的梁军分成了三个正营。 白家军白烁,密城守卫军刘氏武将与楚王,京城守卫军沈天明。 三个正营总的来说都归白烁指挥,但下面的人都清楚,哪位主子的大腿更好抱。 张小宝拿着半根烤好的羊腿乐滋滋的回到军帐,见陆天辉埋头收拾着什么,笑着说:“五殿下带着援军回来了,还带了许多粮食和肉食,我真是好长时间没见到肉了,大家都在抢肉吃呢,你怎么不去?” 陆天辉抬头望了一眼,淡淡道:“我不饿,你们去吃吧。” 张小宝撇撇嘴,将手中的羊腿递给了他:“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呐,这是特意给你带的。” 特意给他带的......烤羊腿的肉香味弥漫在陆天辉的鼻息间,吃了好几个月的米粥,咋一下闻到肉味,肚子顿时叫了起来。 这种欲望和饥饿的加持,一瞬间里,陆天辉对肉食的渴望是这么的强烈。 “谢谢你小宝。” 张小宝的头上还包着布巾,脑袋破了个洞都阻止不了他的活泼,不好好待在医帐休息,还和被人在营地抢肉,莽就完事了。 张小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对了,你见到五殿下了吗?” 陆天辉点头颔首:“见到了,他刚才来找过我了。” “啊,这么好的,殿下居然主动来找的你,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那次夜战你立了这么大功劳,怎么说也得有点赏赐吧。” “赏赐啊。”陆天辉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玩味的语气,侧目着,“是啊,的确有赏赐,天,额,五殿下说要让我做他的副将。” “什么!”张小宝的下巴都快惊掉了,“直接升了你做副将,我的天啊!” 陆天辉疑惑:“副将是很高的军衔吗?” 张小宝眼睛一眯,投来鄙夷的目光:“喂,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副将可是比一般将领要得体的军衔,而且有独立军帐,直接听命与主将,还能替主将传话给下面的人。” 摸了两下下巴,张小宝意味深长的说:“不过做了副将肩上的任务也会多一点,上战场的时候会配大刀和马匹,往后是无法告别前线了。” “马匹。”陆天辉一脸陶醉的想象着骑马的样子,那些饲养在马厩内的马,各个膘肥体壮,毛色油亮,他们都是将军们的爱驹,他要是也能有一匹的话。 不过......陆天辉尬笑两声,挠挠头:“我不会骑马。” 张小宝满头黑线,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你跟了五殿下,岂不是要离开八队,到京城守卫军那边去了。” 言毕,张小宝才注意到,陆天辉已然在收拾东西了。 张小宝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掩饰不过来,陆天辉飞升,他很高兴,可一想到要与对方分离,他就万般不舍。 小孩沮丧的模样触动了陆天辉的心,刚来八队的时候,自己备受鄙视和欺负,是张小宝一直陪着自己,这样的兄弟,怎能割舍。 “别不开心啊。”陆天辉大手一挥,摆出豪迈的姿态,“我既然成了副将,把你带过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只要你想跟着我,咱们就去五殿下那边。” “陆天辉......”张小宝眼角含泪,扑上去给了他一个熊抱,“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除了陆天辉,沈天明身边还带着几个从京师跟过来的副将,他们常年驻守京城,是比白家军还要强焊的存在。 这一次老皇帝是下了血本了,派了两个儿子助阵,就连京城守卫军也出动了。 现在的战役已经不单单是击退西凉,而且歼灭西凉了。 没有吵杂的声音,没有腐臭的味道,自己一个人的小帐篷,陆天辉住的安心舒适。 比起八队的军帐,这里简直就是天堂,里面有单独的床铺,新的被褥和衣服,还有桌子,甚至还有一个用屏风隔开的小浴室。 在军营里,有这样的环境已经很好了。 张小宝被安排在离这儿较近的军帐内,和一些守卫军住在一起。 摸着柔软的床铺,陆天辉心情大好,看来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沈天明这边一到军营就第一时间了解了一个月内的情况,和他之前在的时候差不多,各种小规模战争不断,大多是西凉的挑衅。 白烁介派的下面的小队进行迎战,效果不怎么好,双方都没占多少便宜,只有几天前的一场夜战,我军大获全胜,重创了敌军。 其中发挥重要作用的,便是陆天辉。 他身边的副将详情为他讲解了夜视的作用,也分析出陆天辉为何在那场夜战中起到作用,反正用一句话总结就是。 “陆天辉这个人,一定要抓在自己手中。” 所以刚下马车,沈天明就马不停蹄的来找陆天辉,还正巧撞见楚王拉人的场面,还好他回来的早,要是路上再耽搁一天,陆天辉可能就被楚王和白烁生吞了。 陆天辉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帐篷四周的情况,避免下雨天漏水,门口半敞开着,一个小兵拿着一竹筒铁箭和弓走了进来。“将军,这是五殿下给您的。” 突然起来的称呼叫陆天辉愣了一下,小小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问号,伸出手兢兢业业的接过。 手中传来沉甸甸的感觉,这张弓跟他在训练场捡回来的破烂可谓天差地别,这是真正的将领才能佩戴的东西。 小兵拱手抱拳,接着说:“五殿下说了,东边的校场训练营供您使用,箭管够。” 第247章 有话要说 陆天辉勾勾嘴角,冷峻的面容洋溢着光芒:“代我谢过五殿下。” 待京城守卫军全部安顿下来之后,三个正营的主将们都聚集在一起,商讨接下来的战役。 以往如何派兵,如何布阵都是白烁一人说的算,自从败了几场之后,大家对白烁的拥戴度便日渐减弱,如今京师再派援军,他们又通过夜战打了胜仗,接下来的举动将是至关重要的,需要深思。 陆天辉作为副将陪同沈天明一起出席,自他安身与军营之后,与白烁也是很久没有碰过面了。 主帅的议事军帐内摆放这一张大桌子,桌面上铺着一张用兽皮做的地图,上面详情的勾画了西凉边境以及宋城往西的地界,每一个小城和乡镇都有准确位置。 “夺回城池是我们的主要任务,此次派遣援军过来,陛下下了命令,要一举歼灭西凉,永诀后患!” 这么长时间,白家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梁军这边的情况已经饱和话,主动发起进攻会比被动更容易。 白烁之前也指挥过几场主动进攻的战役,只是效果不佳而已,没能打到对方的军营去,半年多的时间,双方一直在郊外场地徘徊,谁也没有近一步。 沈天明看着地图,扭头轻问:“阿临,你有什么建议吗?” 言毕,几十双眼角齐刷刷的朝陆天辉望去。 叫他发言的话.陆天辉摸摸下巴,指了指地图上的边境地区,坚定地说:“乘胜追击就可以了,我军现在攻过去,西凉没有还手的余地。” “你怎么知西凉不会还手,要是中了埋伏怎么办?”人群中,白氏那边有人持反对意见。 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进攻,要么防守,要是大家想防守的话,无需召开这个会议,直接原地等待就行。 现在人都凑到一起,又反驳他进攻的提议,是要闹哪样啊? 白氏武将以为,陆天辉不过是个运气好,攀上贵主的杂兵而已,在军事上有什么魄力和领导力,语气凶一点,吓唬吓唬他就能镇住。 谁知陆天辉双手抱臂,不卑不亢的顶了回去:“距离上次夜战已经过去一周了,我军在明知对方受创的情况下一直安于享乐,庆祝欢呼,却不追击,我本就不太理解,现在你又说不主动进攻,难道是要等西凉恢复过来,再重复之前的结果吗?” “你......我这是为军队着想,一味的被战果冲昏头脑,反而会中敌方的计策。” “切。”陆天辉冷笑了一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保守一点不是什么错事,但现在的局势不是保守的时候,想要歼灭西凉就得占据上风,不管在行动还是气势上都得压制对方,也不需要全军派出,挑一支精锐队伍去就可以了,在这两天内行动,完全可以收复一半被西凉占据的领土。” 收复领土乃大势所趋,只有夺回被占领的土地,才能说歼灭对方的事。 陆天辉故意说不用派遣全军,这样,就算白氏反对,他们其他两派也可以自行行动。 “我觉得这招可以,西凉大军毕竟是驻扎者,他们没有城墙保护,若是有眼力劲儿的话,会主动退兵的。”沈天明自是自持陆天辉的,他们的想法都一样,希望早点收复领土,解放川凌镇。 白烁狭长的凤眸微挑,陆天辉和沈天明是从敌军手中逃脱出来的,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痛恨西凉人,愿意接着进攻,是正常的想法。 “既然如此。”白烁捏着手中的一个小旗道具,将它插在了边境的位置上,“两天后白家军和京城守卫军一同出发,讨伐西凉,夺回领土。” 哦嚯,没有派密城的人去,这是要楚王和刘氏留守城池的意思啊。 一场不太愉快的会议商谈就这么结束了,看得出,三方谁都不服谁,只是碍于各个主子的压力,不在明面上暴露出来。 就比如陆天辉,他宁愿和楚王那边的人来往,也不想和白烁一起收复领土,看见他就心烦。 东边校场的马厩给陆天辉选了一匹好马,黑亮的毛色,矫健的蹄子,在战场上一匹好马对将领来说是很重要的,关键时刻,甚至能救命。 陆天辉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旋风,马儿通灵性,它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有主人,也会记住主人的相貌和口令。 当白烁等人举兵收复的时候,惊奇的发现郊外的营地已经人去楼空,西凉军营已成一个空壳,所有的士兵将领都离开了,只有一些破损的帐篷还在黄沙飞舞的天气下。 “这是什么情况?”白烁勒住马绳,梁军好不容易主动出击一次,动用了最强的武力,竟然无人迎战。 陆天辉跳下马,用剑柄小心挑开帐篷的门帘,里面要不空无一物,要不就是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他们退兵了。”陆天辉收起剑柄,望着遥远又没有尽头的远方,幽暗凌厉的眸子闪过一丝阴狠。 这群杂种跑的还真够快的啊,他们要是不走,今天的战役,陆天辉有把握让他们全军覆没。 “退兵了?退到什么地方去了!”沈天明焦急的睨着周围,这里长期刮黄沙,所以不能用沙尘的厚度来判断走了多久。 沈天明对西凉的仇恨不比别人少,他可是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被西凉士兵所杀,这个仇他要西凉人百倍奉还。 陆天辉往前走了几步,鼻息间一直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越往前走,天空上盘旋的乌鸦便越多,一大群乌鸦黑压压的一片,叫声刺耳又难听,叫人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会是!”陆天辉突然一个激灵,骑上马扬起鞭子朝前方跑去。 “阿临,你去哪儿?”不管三七二十一,沈天明也跟了上去。 马匹惊起周围的鸟群,乌鸦扑腾着翅膀飞在头顶上,前方的恶臭味也越来越浓。 勒绳长鸣,陆天辉瞳孔一缩,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一个大坑,里面七七八八躺着一堆尸体,尸体已经发臭腐烂,看起来有一段时间了。 沈天明带着其他将领们姗姗来迟,刚到坑边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捂住口鼻,有受不住气味的人直接呕吐了起来。 “这,这是......”这是沈天明见过最惨烈的景象了,土坑里躺着并不是士兵,而是那些被俘虏的百姓们。 怒火在众人心中蔓延,那些被抓来的大夫,还有做苦力的平民,以及投降的官员,全部被处置在这儿。 “他们走的时候,杀掉了所有的俘虏。” 土坑中每个人的神情都痛苦又狰狞,里面不仅有尸臭味,还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说这话的时候,陆天辉的声音都在颤抖,若他们当时没有逃出来,被西凉士兵抓回了的话,这些人的下场是不是就是他们的。 第248章 你没有被抛弃 西凉退兵,是好事,可是在众的将领们,没有一个人是高兴的,他们没有挽救无辜百姓的生命,因为拖延和错误的战术,成为压垮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群畜生!”沈天明咬牙切齿,“追!都给我骑马追!” 也不知道西凉军是什么时候撤的,他们伤兵多,应该很多人都无法骑马,运气好的话,也许追的上。 “驾!” “驾!” 有马匹的将领们纷纷扬鞭,沿着大道一路向西,这些地方就是被西凉占领且屠杀过的,不知道小城和乡镇中,还有没有活人。 路面上还有大军移动过的痕迹,大家不辞辛苦跑了一天一夜,最后停在了川凌镇。 川凌镇是西凉与大梁的边境地,都追到这里了还看不见人,也就是说,西凉大军已经完全撤出去了。 “可恶!”陆天辉一拳打在旁边的树桩了,一天一夜没合眼,迎着风,他的眼球已经布满血丝,仿佛随时都会爆出来一样。 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没能追上西凉大军。 追了这么久,马和人都累了,沈天明不会武功,第一次骑马跑这么远的路程,要不是靠毅力撑着,他就得直接倒在马背上。 川凌镇后面是白龙山,往白龙山的方向继续走会经过一处平原和山岭,那里地形险峻,是容易伏击的地方。 为保安全不中计,大家决定不再继续往前走。 清扫街道和搜寻活人还需要时间,这会是一项耗时耗力的大工程,确定周围安全之后,驻守在宋城的士兵们就可以往西遣了,直到所有的领土都收复。 川凌镇的街道上长满了杂草,周围的店铺一片狼藉,大街上除了野狗基本看不见活物。 四周弥漫着一股腐朽又恶臭的味道,仔细看,还能瞧见一具具白骨躺在街上。 这就是他和沈天明的故土,变得死气沉沉,恶臭不堪。 “东懿街......”陆天辉还没有忘记这个地方,那天,他和苏清颜一同到集市闲逛,还不等他们回来就发生这样的灾难。 “驾!”扬起马鞭,旋风嘶鸣一声朝着东懿街奔去,这里的环境比大街上要好一点,各家宅邸院落都还在,大门都敞开着,里面荒凉一片,落叶撒满地。 陆天辉走进贺府,正厅内面目全非,有明显的杀戮和抢夺的痕迹,这里已经荒凉半年多了,府上的人没有死也逃走了。 “清颜?”陆天辉下意识的冲着后院叫了一声,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走进灵鹊堂,房屋内灰尘密布,里面有被翻找过的痕迹,椅子桌子东倒西歪的扔在地上。 再度来到生活过的地方,灵鹊堂有夫妻俩满满的回忆,破损的梳妆台被翻得乱七八糟,所有的金银首饰都不翼而飞,红色的胭脂摔在地上形成一道划痕,看起来就像血濺在上面一样。 打开衣柜,惊奇的发现里头的衣服还在,苏清颜的罗裙整齐划一的叠放在柜中,没有被抢走。 陆天辉就像找回稀世珍宝一般将她的裙子抱在怀中,衣服在柜子里放置数月未曾透气,裙角已经有些发霉,陆天辉将裙子凑到鼻尖,上面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点香水味。 一天一夜的奔波使得他精神紧绷,这一刻,他焦躁不安的心稍微平缓了一点,眼皮下坠,困意袭来。 旋风悠哉游哉的在院落中吃着杂草,陆天辉抱着那件罗裙,躺上了满是灰尘的床榻。 这是他和苏清颜的房间,无论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嫌弃。 疲倦席卷了他全身,不知什么时候,陆天辉睡着了,那件罗裙散发的味道和苏清颜身上一样,恍惚之间,他感觉到清颜就躺在自己身边,轻柔的抚摸自己的脸,告诉他没事。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陆天辉甩甩还不太清醒的脑袋,他竟然在这里躺了一整天。 肚子饿的姑姑叫,陆天辉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出贺府。 这一天里,将士们稍作休息后就开始清理街道和搜寻还活着的人,川凌镇就这么大,连靠着周围的小城,都是一片死沉,一个活人也没有。 大家暂且驻扎在此,张小宝端着米粥在东懿街的路口找到了陆天辉,跑过去关心的问:“你一整天都去哪儿啦?五殿下找你呢。” “啊,我......我回家看了一下。”陆天辉揉了揉微红的眼睛,让自己精神了一点。 “回家?嗷,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乡在宋城下面的乡镇,原来就是这里啊。”张小宝脑路峰回路转,想也没想的开口,“那你的亲人......”糟了。 张小宝连忙捂住嘴巴,川凌镇已经是座死镇了,那陆天辉的父母妻子岂不是......陆天辉没有说话,在他心中,苏清颜只是失踪了而已,他总有一天会把她找回来。 白烁写了封密信叫手下的人传回京城,上面写了西凉退兵,我军开始收复城池。 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叫西凉主动退了兵,这样的速度已经算很快的了。 峰回路转,陆天辉回到暂扎的军营,所有的士兵们都忙着清理场地,今晚大家要在川凌镇歇脚,必须把帐篷都扎好。 陆天辉睨了一眼站在帐门口的白烁,也没有打招呼,绕过他向后走去。 还没等他走两步,白烁略带仇视的叫住了他。 气氛瞬间白热化,两人都互相看对方不爽,这会儿白烁主动挑畔,陆天辉也不带怂的。 转过身,迎着白烁不善的目光,恭敬的拱手:“白将军。” 只是几个月不见,陆天辉从一个落魄的平民变成五皇子身边的副将,这样的转变用一个词概况那就是“一步登天”,而且这人不管从气质还是谈吐,和他以前在川凌镇见过的憨傻汉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白烁抿抿唇,开口叫住他是纯属不爽,清颜下落不明,他却能死里逃生,这样的结果白烁不能接受。 背着双手白烁居高临下的走到他面前,质问道:“陆天辉,别以为你攀上五皇子就可以否认你的错处,我刚才派人把川凌镇都找遍了,没有清颜的身影,你倒是说说,清颜到底去哪儿了?” 一听见白烁提清颜,陆天辉假笑的面容就有些崩坏了,这小子,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叫清颜的名字。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陆天辉别过头,冷冷道:“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你不知道!”陆天辉这种无可厚非的态度让白烁异常火大,他怎么能不知道清颜去哪儿了,他们不是夫妻嘛,他不是粘着清颜不能离开嘛,他怎能不知道清颜怎么了。 白烁毅然决然的说:“哼,要是站在清颜身边的人是我,我一定不会抛下她自己逃命,我会保护她。” 第249章 探查队 “保护她?”陆天辉笑出了声,战争一触即发,“就凭你?你连与西凉军对抗的能力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大放厥词,你贪生怕死,每每战役结束之后都不敢追击,害的被俘虏的百姓被活活拖死,你要是有这勇气,为什么保护不了他们!” 两人在军营中央吵了起来,周围忙碌的士兵们纷纷停手,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俩。 被说到字眼儿上的白烁憋红了脸,没错,他是下了错误的抉择导致战役拖到现在,也没能救下俘虏的百姓,可那又怎样,他初入战场难免会失误,同样的事情他以后不会再犯了。 “我是主帅!我的命令就是军令,你不得违背!”白烁眼神闪躲,开始拿军令压他。 深邃的眸子流露出一丝不屑,陆天辉要是真的怕他的话,就不会和他吵起来了。 “哦?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请白将军好好指挥军队,歼灭西凉,不要总是把想法耗费在别人的妻子身上!” 围观的将士们发出一种震惊的吁声,有人小心嘀咕着。 “早就听闻张副将与白将军不合,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白烁将军居然觊觎别人的妻子,换做是我,我也受不了。” “是男人就忍不了,你老婆被别人盯着你是什么感受!” 这两人都是一点就炸的性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也不甘示弱。 “你的妻子?你把清颜弄丟了,等我找回她,她就是我的。” 白烁这副嚣张的嘴脸他越看越气,话不多说,拎起拳头就砸了上去。 这次白烁早有防备,一把接住了对方的拳头,一个转身,两人扭打在一块,尘土飞扬,看呆了一群看戏的。 “糟了,将军们打起来了,怎么办啊?” “快去找五殿下!快......”“哎?怎么回事,白将军怎么和人打起来了?” 骑着马一天一夜赶到川凌镇,刚到就各种寻人清扫,白烁是一刻都没有休息,苏清颜这样优质的女人,怎能屈膝与陆天辉之下。 当两个将领发生冲突的时候,就得寻一个中间人插过去。 沈天明刚去灵芝堂寻了些可用得药草回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五殿下您快去看看吧,这两人打起来谁也不敢拦啊!”来报信得小兵急得直跺脚。 沈天明一脸无措:“什么?他们怎么又打起来了?”这两人还真是有兴致,不能单独放一块。 等沈天明赶到的时候,眼前的场景犹如獅虎相斗,周围看热闹的士兵将他们围成一个圈,圈里尘土飞扬,谩骂声响彻天际。 天啊,这是要闹哪儿样啊! “住手,别打!”沈天明窜进人群,他的呼唤声在两个气昏头之人的耳中,有些微不足道。 几个来回下来,陆天辉的拳法虽然杂乱无章,但力劲儿十足,白烁与他单挑,竟丝毫占不上便宜。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打的皮青脸肿,白烁捂着嘴角,无奈喊道:“陆天辉,本将军今天就要军法处置了你!” 下一秒,传来陆天辉的讥笑声:“呵,打不过我就要用军法,你可真能耐啊!” 沈天明趁着一个空挡抓住陆天辉的胳膊,上前劝阻:“你们又怎么了?先住手,有话好说。” 陆天辉紧咬着后槽牙,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心想撕了白烁。 “天明你别拦我,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他!” 沈天明扶额,这傻汉子如今的样子,还真像极了少时为他打抱不平的时候,只可惜,现在面对的不是地痞流氓,是整个梁军的主帅将军。 “看来不动点真格的,你是不会屈服的。”白烁双拳蓄力,肉搏凭力量他的确略逊一筹,可伦技巧,陆天辉绝不是他的对手。 陆天辉不明所以,一股脑的乱冲。 白烁扎好马步,双肩微展,呈现出摔跤的姿势,当陆天辉猛扑过来的时候,瞬间抓住他的肩。 感受到上方传来的压力,陆天辉吃惊了一下,明明刚才,白烁还没有这么大的力气,怎么会突然......“不好。” 陆天辉下盘不稳,被白烁牵引着往前方一推,整个人双脚离地,被甩了出去。 “!!!”众人倒吸一口气,大家都是军中的将士,皮糙肉厚的经得住打,可像沈天明这种文弱书生是一点也受不住的。 陆天辉绷紧了身体,身体被甩出去的时候,感觉到后背撞到了什么人,一阵闷哼参着痛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所有人炸了,手忙脚乱的上前帮忙。 “五殿下!” “五殿下你没事吧?” “快,把殿下挪开!” 陆天辉怔怔地的抬头,就连白烁也愣住了。 刚才把陆天辉甩出去的时候,竟然撞到了沈天明。 “天明!”陆天辉撑着身子艰难的站起来,脸色一疆,在一瞬间里,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酸痛不止,后背和双膝火辣辣的疼。 这一撞来的防不胜防,沈天明没有任何防备,陆天辉的身躯就像陨石一般,重重的砸在胸口上,疼的他两眼翻花,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白烁自知有错,脸上的怒气还未消,就先服了个软:“对不起五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陆天辉没工夫搭理他,跟众人合力将沈天明送去了军医那儿,两个将领打架,打的把皇子误伤,这样的事情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指不定会治他们的罪呢。 伴随着沈天明的受伤,这件事也算正式在军中传开了,当晚大家议论纷纷,说白烁将军看上了陆天辉的妻子,还有意霸占为主,陆天辉气不过就与白烁在军营中交锋两次。 一次是刚来军营在宋城的时候,另外一次就是大家看到的这一幕。 “不过这陆天辉也是厉害呀,竟然敢跟白将军对着干,这以后在军中只怕没好果子吃。” “非也非也,人家张副将有五殿下这个靠山呢,他们二人都是一步登天的主儿,这将领在尊贵,能尊贵的过皇族嘛,白将军误伤了殿下,恐怕还得道歉赔罪去。” 今晚将是个不眠之夜,不仅有追丟西凉的无措,还有未寻到心上人的挫败。 沈天明在受到撞击之后.进入了昏厥,军医给他做了紧急处理现在正休息,只要他明早能安稳醒来,就不会有太大事故。 “唉。” 陆天辉守在军帐外面,明明已经回到家乡,却不能在家逗留,这种感觉和见不着苏清颜无异。 “陆天辉,你没事吧?”张小宝拿着一瓶小药膏找到了他。 这回跟着大军向西遣动是他出过最远的一次门了,他从来没有这样远离过家乡,这种感觉,就像是真的将所有希望寄托在队友身上,大家要同生共死,互相依靠。 第250章 向京师求援 做了副将的陆天辉也管辖着几支小队,一段时间下来,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威严的气息,当他侧目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冷峻,看的张小宝心尖一颤。 “我看你还没抹药就跑出来了,所以......”陆天辉淡淡的扫了一眼那药膏,似乎心情不太好:“谢谢你,我没事。” 张小宝轻手轻脚的将药膏放在了军帐旁边,打着哈哈想逗陆天辉高兴。 “没事啦,又不是第一次跟白将军打咯,况且本来就是他先过分的,陆天辉,兄弟我支持你,下次再遇到,不要怕,骂回去!” 陆天辉抿抿唇,脸上温和了许多,这小子也不知道在哪儿听的些八卦,跑来安慰他的话都说的云里雾里的。 他倒不在乎别人怎么谈论,他就是气愤白烁这种强硬的态度,以及对苏清颜的不轨之心。 见陆天辉的情绪好了一点,两人坐在帐篷外,吹着川凌镇轻柔的凉风,唠起了家常。 “你和白烁将军以前就认识吗?”张小宝抱着双膝,歪头问。 “我们也不算认识......”陆天辉说的是实话,那时在川凌镇,与白烁对话的只有苏清颜而已。 能被陆天辉和白烁喜欢上的女子,张小宝还真想看一看长什么样。 “啊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可是还有歼灭西凉的任务在身呢,得抓紧休息好,这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得好好得讨回来才是。” 说打就打说撤就撤,西凉人的服从性和警惕性还是挺强的,所有的军队撤离到天涯岭的后方修养。 他们在受创之后的第三天就撤退了,走在泥泞的道路上,翻山越岭,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带着伤势。 寻初胸口上的伤口好的很慢,一路上马车的颠簸让伤口频繁撕裂,被血浸染的纱布一天要换好几个。 在铁雄的提议下,寻初还是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回了鲁星城,王宫内有更好的养伤条件,寻初是西凉王,他的安危是整个国家的安危。 苏清颜已经怀胎八月,现在的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准妈妈了,宫中的医师会定期给她把平安脉,确保母体与孩子相安。 八个月的身孕,苏清颜已经习惯了大肚子的生活,走路时要小心,睡着时要小心,坐下的时候也要小心,总之,不管干什么事都要小心。 一想到再过两个月肚子里的小家伙就要卸货了,圆鼓鼓的肚子突然干瘪掉,又要花时间适应回来。 正值正午,大黄趴在狗盆前美滋滋的吃着里面的食物,银珠从宫门外一路小跑进来,冲着开始小憩的苏清颜,激动的喊道:“公主,大王今天回宫了。” 苏清颜一秒惊醒,寻初回宫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仗打完了? “在哪儿?” 银珠淡淡道:“马车才刚刚进王宫,听说大王阵前受了伤,有些严重才被迫回宫的。” “只是这样?”苏清颜半信半疑,带着阴阳怪气的腔调走到银珠跟前,“你确定只是受伤回宫,不是战争结束回宫吗?” “这个......”银珠的额间冒出一层薄汗,正常情况不应该担心担心大王的身体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 “哎呀不指望你。”苏清颜大手一挥,这种事情还得亲自去确认比较好,抚了抚沉甸甸的肚子,外面烈日当空,这呼啦啦的太阳,苏清颜一点也不想出去。 可为了了解战况,不得不跑一趟了。 檀木床上,窗纱半掩,涎香肆意,寻初虚弱的躺在众医师触手可及的地方,一路的奔波让他的伤口更加恶劣,现在还发着高烧,所有的医师们都在想办法让他降拓玄守在床边,冷峻的眸子像蟒蛇一样瞪着一屋子的医师,都这么长时间,这群庸医走过来走过去,就是没有把寻初的高烧退下来。 “到底有没有办法!”拓玄大吼一声,所有的医师介被吓到,纷纷跪地。 “将军不是我们没有办法,实在是大王伤势过重,需要时间调养,这烧一时半会儿退不下来。” 拓玄什么解释也不想听,他只要结果。 “大王的烧退不下来就是你们的不是,还在这儿找借口,要是大王的伤势严重,本将军就砍了你们!” 苏清颜挺着肚子刚踏进宫殿,就听见拓玄在这儿教训医师们,医师们愁苦着脸,一个赛一个可怜的求饶,这一幕直接看呆了苏清颜。 拓玄眼疾手快,立刻收起了凶巴巴的样子,脸颊两处的酒窝微微凹陷,一口白牙与笑容完美结合,靓丽多彩。 “安宁,你过来了。” 语气转变的太多迅速,苏清颜下意识的挖了他一眼,别以为刚才他吼医师的话她没有听见。 漂亮灵秀的眸子快速环顾四周,苏清颜侧目朝床帐内探去,里面躺着的人应该就是寻初吧。 半掩的床帐看不清人的样子,唯有一只把脉的手露出来,显得有些寂寥暗淡。 过了半晌,里面传来一声嘶哑又疲倦的声音,那人叫了一声,是在叫苏清颜的名字。 “安宁”“啊,我,我在。”苏清颜几步上前,漂亮的鎏金耳环随着动作在脸颊两边一甩一甩,寻初恢复意识的第一句话,居然会叫她的名字。 半透明的床帐给寻初异域风情的面容增添了一丝神秘感,苏清颜心尖一颤,整个屋子寂静的只听得见寻初的喘息声,他在发烧,他身体很难受,但还是撑着眼皮看着苏清颜,想和她说话。 勾勾枯燥泛白的嘴唇,寻初的眉眼温情似水,看向苏清颜的眼神异常温柔:“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安宁。” 话到嘴边,苏清颜有点自贬自己过来的真实目的,她明知道寻初是受伤归来,却任带着目的性的过来,还没有关心。 苏清颜抿抿唇,音节好听的如翠鸟一般:“是......我来看你的,哥哥。” 身旁的拓玄意味深长的望了苏清颜一眼,嘴角含笑,一脸欣慰。 床上的寻初很高兴,这么长时间了,他又再次听见安宁唤他哥哥了。 寻初握住了她的手,他抓的很用力,似乎在害怕苏清颜会从他手中脱离一样,逐字逐句地说:“安宁,即便你失忆了,那都不要紧,只要我记得,我记得你是我妹妹就好,哥哥是真的希望......你留在王宫,留在西凉......”苏清颜知道他想说什么,和拓玄的意愿一样,不管安宁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会爱她。 苏清颜面露难色,轻咬了一下嘴唇,她知道身为西凉王的寻初没有错,拓玄也没有错,他们努力用亲情感化她,让苏清颜与以前的生活做比较。 可她还不能无私到被温情的事情感动,就辜负最爱的那个人。 第251章 大黄是你养的狗吗 她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西凉的,她要去找陆天辉,还有孩子,不能一辈子见不着父亲。 西凉大军踏平川凌镇,还伤害过陆天辉,苏清颜能做到的,就是不记恨寻初和拓玄,想逼着她接受其他的,就过分了。 “哥哥,你有爱人吗?” 冷不胜防的一句问,让寻初瞳孔一缩,苏清颜不等他答复,缓慢的语气如同长流小溪,娓娓道来:“我虽然是被你绑回来的,但只要我人在西凉,我可以敬你,尊你,甚至听从你的安排生活,但这一切的前提时,我的丈夫还没有来接我,只要能碰见他,我一定会毫不顾忌的跟他走的。” 言毕,寻初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看来他不在王宫的这段时间,拓玄与安宁的关系并未缓和嘛。 安宁还是一心一意惦记着她在大梁的丈夫,从未改变。 “那你可知,我已经踏平了你生活的小镇,屠杀了那里的百姓,你的丈夫也许死在士兵刀下了,如果是这样,你还要继续等吗?” 浓密的羽睫像蝴蝶一样忽闪了两下,苏清颜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拓玄,随后轻柔的一笑,柔声道:“我相信他还活着,他会来找我的,或者等我回去找他。” 拓玄站在身后,注视着苏清颜头上的那根红宝石金簪,自从他把这东西带回来后,苏清颜就一直戴在身上,从不拿下。 他们就算相隔万里见不到人,心还是紧挨在一起。 寻初还在发烧,脑袋晕乎乎的撑着跟苏清颜说了两句话,说完后又开始迷糊了。 他是大王,就算在军中也该被保护,怎么会伤成这样? “哥,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等伤好了之后再说。”要是把身体弄垮了,其他的都白搭。 走在回公主殿的路上,苏清颜满脸惆怅。 “唉,到头来还是没问到战役的状况,西凉是败了,还是臝了啊?” 银珠扶着她怔怔地开口:“公主,您是希望西凉臝还是西凉败呀?” 苏清颜睨了她一眼,这种问题她拒绝回答! “安宁。”拓玄从后面赶来。 苏清颜停下脚步,迎着阳光,她那蝴蝶般的羽睫都快睁不开了:“拓玄?你不陪着寻初吗?” 拓玄笑了笑,温和的眉目如秋季里的凉风,让人舒适畅快:“你应该很想知道战役的状况吧?” 苏清颜一愣,眼珠子都快惊出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单从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寻初回宫也是意外,西凉大军已经从大梁地界退出来了,只要大梁不发起进攻,两国就是休战状态。”拓玄没敢说是大军受创才退的兵,梁人有不傻,这种情况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继续进攻的可能性非常大。 “休战,好,休战好呀。”苏清颜甜滋滋的笑着,“只要不打仗一切都好说,那你先陪陪寻初吧,我,我肚子大了难走,等过段时间再来看他。” “......”望着苏清颜离去的背影,拓玄伸出手停顿在空气中,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最后,化作一抹叹息随风而散。 “这拓玄将军也太惨了。”银珠说话直来直往,没有什么心机,想说什么就说了出来。 苏清颜回头望了一眼,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下来:“你在说什么呢?” 银珠自叹道:“刚才拓玄将军明明一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结果公主您转身就走了,将军后面的话呢也没说出来,太可惜了。” “怎么,你是希望我留下来跟拓玄多说说话吗?”苏清颜有些后悔带银珠出来了,要是东珠的话,她会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说话合适,不会乱说。 不是说,敢说真话不太好,而是银珠给人一种呆呆憨憨的感觉,面对一件事总和别人的脑回路不一样。 “我刚才在寻初面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我斩金截铁的说要等我的丈夫,现在又在外头和拓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我现在虽然不讨厌他了,但不代表就接受他了,他对安宁的心思还未磨灭,就不可能对我平视以待,我现在只想好好待产,没工夫干别的事了。” 她以安宁的样子对拓玄好,很容易让对方误会,为了避免这些情绪,她只能狠狠心,装的冷漠一些。 银珠歪歪头,似乎在消化苏清颜方才的话,过了一会儿又冒出一句:“可是公主,你不就是安宁吗?” “额......”苏清颜双眼冒青,“罢了,别说话了,咱们先回宫殿。” 梁军军营,耗费一个月,就在三方军力终于聚集在边境的时候,楚王这边突然要撤离了。 “楚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只要攻过去,就可以占领西凉的,你为什么要带兵离开?”白烁听到这消息差点没气炸,楚王也不像是会临阵脱逃的样子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放下折扇,楚王敛目低眸,精明的眼睛力流露出一股无奈:“阿烁,你别怪我,我也没有办法,父皇病重,无力朝政,我必须回去,而且西凉已经撤兵了,刘家军是密城守卫军,击退西凉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这......你的意思是,陛下叫你回去监国?”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没有听到消息。 楚王点了一下头,似乎不想与他多说:“齐王薨后,整个朝堂还有话语权的皇子就只有我了,我得陪在父皇身边。” 楚王将撤退得理由放到皇帝身上,这样不管白烁如何反驳,就都变成了藐视陛下,这种罪名,他怎敢接话。 白烁比楚王的年纪小,可他肩上的担子一点也不比自己的轻,楚王发自内心的同情他。 拍拍对方的肩,楚王语重心长的说:“阿烁,这帅位虽然是赶鸭子上架让你硬挂的,但是这些都是你要经历的,我也一样,期待你凯旋而归,我在京师等你。” 楚王的声音温柔好听,他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温和柔美的感觉,让人不忍心去怀疑,有一种沉迷于温柔乡无法自拔的感觉。 白烁警惕的捏捏衣角,眼前之人他越发看不透,楚王到底想干什么! “真的要带刘家军撤离吗?”白烁无力反驳他,就只能问清楚这个了,刘家军撤离,他们军队可就少了一方势力啊。 楚王苦笑了一声:“我只是一个亲王,军队的事还没到我说的算,撤离是京师传来的消息。” 不甘的表情印在他的脸上,白烁退后一步:“既然如此,白烁遵循陛下的旨。 刘家军要撤离的消息已成定局,这给刚刚恢复气势的梁军一个沉重的打击。 陆天辉还特意问过张小宝:“密城守卫军要回去了,你要跟着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