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中影之十大剑客秦至》 第1章 百姓苦 峰峦如聚, 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 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 此曲乃是张养浩晚年的代表作,虽然很短,但却充分诠释了贫苦百姓在历史长河中的地位。无论盛衰,百姓永远都是弱者,都会遭遇各种人间疾苦。此中有天灾,也有人祸。盛世中往往多天灾,乱世中又处处是人祸。总之,弱肉强食,是永远不变的真理。 百姓一直都是弱者,所以他们才处处受人压迫。上有贪官佞臣,下有强盗恶匪。百姓在他们面前,都只是束手待宰的恙羊,毫无反抗之力。很多时候,贪官和盗匪更是蛇鼠一窝,于是百姓更是不得不遭受到他们的双重压迫。 天灾固然可怕,也让人很无奈,但更可怕、更让人无奈的却往往是天灾中的人祸。所谓天灾中的人祸,就是起于天灾、却成于人为的祸乱。有一些不法之人,在天灾之中为了牟取暴利,而最终将百姓置于水深火热的疾苦之中。这种人祸虽然起源于天灾,但是最后的严重后果却还是人为造成的。如果高居庙堂之人能体恤到人民的疾苦,这种人祸的伤害是可以降到最低、甚至于完全避免的。然而人世间又有多少圣主明君,真正看到了百姓之苦?很多时候,他们都看不到;所以很多时候,百姓都一直处于苦痛之中。 最可怕的天灾,莫过于饥荒。 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之中,饥荒无处不在,仅在明朝,有明确记寻的饥荒就越过百次。 饥荒之中,如遇圣主明君,及时调钱粮赈灾,百姓或还可以看到一线希望。若主上昏庸无道,那自然是流民四起,饿殍满地。乱到极处,生者互残为食,亦不无可能。 明朝中期,湖广连年大旱,粮食颗粒无收,百姓食不果腹,饥民蜂涌,盗贼四起。幸主上圣明,及时从周边各地征调钱粮,以赈灾民。其中四川集得灾银一百五十万两,全部集于成都,四川巡抚梁标命兵马守备将军宋进,择日押送官银出川到湖广赈灾。不想官银未动,却早已被江湖绿林好汉盯上。 此时少林和武当的地位大大降低,江湖已由四大家族把持。四川的唐门,京城的圣殿,广西的毒兽峡和杭州的逍遥门,他们互不相容,各霸一方。 唐门一向守正持道,在武林中威望颇盛。圣殿虽然表面上不及唐门势大,但却暗中与东厂来往颇多,实则听命于它,多替它做一些不可告人之事,实力却也无人敢小视。毒兽峡远在广西南部的群山峻岭之中,与异国他邦接壤,风俗也与番人类同,按理说已不算中原门派,但其峡主鬼道子多习中土文化,又以中原人自居,毒兽峡的势力也已经伸入广西周边各省,因此武林中人不得不将其看作中原门派。逍遥门曾经是江湖上最大最强的帮派,如今却已日薄西山,大不如前,逍遥门主任逍遥四子四徒去了七人,仅剩一个天史烈也难成气候,因此逍遥门更是后继无人。只是任逍遥武功奇高,就连其他三派的掌门也自叹不如。因此只要任逍遥还在,江湖中就无人敢在逍遥门头上动土。 京城,圣殿。 圣殿尊主盛凌人高坐于殿堂之上,如君临天下的天子一般,怀抱两位美女,也不管下面是否有人,三人不断做出亲昵动作。 下面果然有人,一个年轻人,与盛凌人长得还有几分相似。 “志强,官银的去向打听清楚没有?”盛凌人一边与美女欢好,一边还不忘问道。 “回父亲,官银还在成都府,我们该怎么办?”盛凌人有一个儿子和一个义子,回话的是他的儿子盛志强。盛志强却似完全没有看到父亲的行为,说话十分坦然。 “劫了它?”盛凌人十分大气地说道。 “那可是唐门的地盘,咱们要劫它,恐怕没那么容易吧!”盛志强显然被父亲的话吓到了,试探着问道。 “办法我已经想好。你马上去昆仑山找昆仑掌门雪千鹤,此人嗜财如命,对那官银早已惦记多时。只是他胆小,不敢下手。你去给他壮壮胆,事成之后,官银全部归他所有。有我们助他,便宜又是他一个人得,这样的话,他必定会出手。切记,你自己不可直接出面,万勿引火烧身。”盛凌人一一道来。 “便宜都让他一个人占了,这怎么能行?”盛志强不爽道。 “没出息的东西,脑子转得还没你弟弟一半快。事成之后,那官银就是烫手山芋,谁多拿一分,谁就多一分危险。咱们的目的只是为了陷害唐门,危险自然不能往家里领,那就全留给雪千鹤了。即使事后他被官府查出来,只要你没直接出面,咱们大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官府也奈何不得咱们。明白了吗?”盛凌人一半训叱一半解释地说道。 盛志强还有疑惑,又问道:“哦!我明白了。可是我们冒这么大风险去劫官银,官府未必就会认为是唐门做的。一旦他们怀疑另有其人的话,那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了么?” 盛凌人答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到时候石公公会在皇上面前扇风点火,怂恿皇上派人去彻查唐门。只要皇上下令,咱们便可收坐渔人之利。即使皇上不彻查唐门,也会对唐门有所猜忌,咱们以后要对付它,也会更加容易。” 盛志强听完赞道:“看来一切都在爹爹掌控之中,那我就放心了。” 盛凌人却叱道:“少拍我马屁,多学学你弟弟,做事要用脑子。” 盛志强不服道:“爹总是这么偏心,我是你亲生儿子,难道还不如他一个捡来的么?” 盛凌人叱道:“混账!亲子、义子,都是我的儿子,那我自然一视同仁。你脑子就是不如莫名,这点你不服气还真不行。下去吧!我要休息了。”盛志强心中虽有不服,却也只得忍着,转身出门而去。 盛凌人刚要拥着两位美女进屋,另一个年轻人却又进来了,而且看起来十分焦急:“爹爹,你要劫赈灾官银么?” 盛凌人见到年轻人便停了下来,答道:“是,我已经让你大哥去办此事了。” 那人却反对道:“爹,你不能这么做。如果官银被劫,不能及时用来赈灾,只怕会有很多饥民饿死。” 盛凌人却十分淡然地答道:“天下每年都会饿死不少流民,这又关我们何事?况且多死一个,少死一个,也没多大区别。莫名啊!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意已绝。”说完不等盛莫名回答,已经拥着美女进去了。 盛莫名知道无法劝阻父亲,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出去了。 第2章 狼狈为奸 自古人为财食,鸟为食亡。 在巨大的财富面前,又有几人能不动心?只是大多数人都是有心无力,亦或是有心有力之人,却也还缺乏一丝勇气。 有心无力之人成不了大事,不提也罢,这里要说的却是那些有心有力而无胆之人。 富贵险中求,因此大富之中必有大险。有能力取大富贵的人甚多,为何却还是只能有一小部分人取得呢?原因就在于一个“胆”字。面对巨大财富,很多人不是不想取,也不是没能力取,而只是没胆去取。巨富等于巨险,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如果钱有了,命却没了,那又图个什么?这便是大多数人的顾忌。 然而人世间总是不缺乏亡命之徒的,能为财死的人自然也很多,昆仑派如今就有一位——昆仑派掌门雪千鹤。 此人不好酒不好色,人也不算不上太坏,却独独好财,而且是嗜财如命。他平时也还算是一个聪明人,好酒美色均不能将其迷倒,倒一提到钱字,他的头脑就开始发热,容易犯糊涂。利令智昏四字用在他身上,却是再好也不过。 自从川中蜀地开始筹集赈灾官银以来,他就开始打起了官银的主意。只是他心中却还有许多顾忌,他倒也不是担心无力劫取官银,他所惧者却是唐门。他早已打听清楚官银的押送路线,却是要从顺庆府方向出川,而顺庆府离凤凰山不远,正是唐门的势力范围。唐门一向嫉恶如仇,即使他顺利劫得官银,若是被唐门发现,他也很难脱身。 然而一百五十万两官银,这诱惑又实在太大,他没法不动心。错过这一趟,再想找同样的机会却难得很了。他知道当今江湖之中,圣殿一直是唐门的死对头,也只圣殿能和唐门抗衡。于是他飞鸽传出,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圣殿尊主盛凌人。 盛凌人此时正在想方设法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在盛凌人眼中,杭州逍遥门已经式微,对他的圣殿极不成太大威胁;毒兽峡远离中土,势力仅限于两广,一时间也不会与他起正面冲突;倒是唐门如今兵强马壮,高手如云,却是他圣殿的头号大敌。盛凌人得到雪千鹤的飞鸽传出,心中大喜,便会借此机会陷害唐门。 若赈灾官银在唐门的地盘被人劫了,那唐门自然是难脱干系,必定会受到朝庭追查。二则此官银本是用来赈灾,一旦江湖正道各派知道是唐门劫了赈灾官银,也必定会兴师问罪。到时唐门腹背受敌,自顾不暇,盛凌人正好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即使不能一下子搬倒唐门,也定然会将它陷于假仁假义的难堪境地,唐门在江湖上的声望也会因此大大折损。 盛凌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盛志强是亲生,与父亲一样,贪好美色,却无父亲一半本事。二儿子盛莫名却是义子,为人老成警慎,武功也多得盛凌人真传,但却颇有正义感,这点又让盛凌人大为不悦。 盛莫名本来就反对劫官银一事,因此盛凌人自然不会派他去办此事,那就只有派盛志强去了。 昆仑山,昆仑派,昆仑掌门正在等盛凌人的消息,消息却已经来了。 来的却是一个人,一个在他眼中十分重要的人,随行的还有十来个十七八岁的如花少女以及四五十精壮大汉。盛志强也是个贪恋女色之人,那些少女自然是他的留用侍女,而他些精壮大汉却都是从圣殿中精心挑选出来的高手。 “盛公子,真不好意思,还劳您亲自跑一趟。”虽然雪千鹤是盛志强的长辈,但对盛志强却反而像晚辈一样谦卑,足可以看出圣殿在江湖中的地位有多高。 “这么大的事情,我爹自然要派他最信任的人来办了。”盛志强十分高傲地说道。 “是是是…”雪千鹤点头哈腰地问道,“不如盛尊主意下如何?” 盛志强一面抱着一个侍女香了一口,才又说道:“我爹同意帮你,但却只是暗中助你。我们出人,但却要你出面,这样才不会引人怀疑。不知雪掌门可有良计?” 雪千鹤听了大喜道:“就等盛尊主这句话了。我早计划好了,只要盛尊主点头,甚至不用我们出面,就可以办了此事。” 盛志强一听奇了,问道:“我不出面,你也不出面,却让何人出面?” 雪千鹤特意凑到盛志强耳边小声说道:“青城派的人?” 盛志强听说更加奇了,问道:“如此大事,青城派的人怎肯替我们出面?他们就不怕惹火烧身么?” 雪千鹤却故作神秘地说道:“这个却先要保密?山人自有妙计,计说破了,就不灵验了。” 盛志强也不追问,只笑道:“如此甚好。人我已经带来了,那下面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雪千鹤道:“盛公子就安心在我这昆仑山好生住几天,此事就交给再下去办。知道盛公子要来,因此特意为盛公子准备了一件礼物,还望盛公子笑纳。” 盛志强听了更加欢喜,问道:“哦!什么礼物,可是我喜欢的物事么?” 雪千鹤信心十足地答道:“铁定是公子喜好之物。” 盛志强见说已经猜到几分,笑道:“那好,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雪千鹤于是拍了拍手,大堂左边缓缓出来一位绝色美女,简直如天仙一般娇艳,是盛志强那些侍女根本无法比拟的,最多只有十七八岁年纪。 盛志强欢喜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刚要扑过去,右边也走出一位绝色美女,却穿着同样的服饰。仔细一看,竟然连模样却也完全相同。盛志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该去左边,还是谁往右边。 两名女子显然看出了盛志强的惊讶,双双来到他身前,都深深道了一个万福,同时说道:“小女子师清纯(师清甜)见过盛公子。” 盛志强连道数声好,大笑着把两名美女拥入怀中。雪千鹤还在一旁说道:“这两名孪生姐妹是在下专门孝敬盛公子的,他们可都还是未开苞的处子之身哦!”声音十分猥锁,更有几分奸险。 两名女子听了,脸都羞得腓红,却也没有反抗,只温顺地倚在盛志强怀中。 盛志强浪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我们就来个,昆仑大战姐妹花,如何?” 第3章 劫案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巴蜀之地,四面环山,无论从哪一面出川,都要翻山越岭,路自然不会好走。 盛夏炎炎,人在崎岖的山路之上,心情自然也是极坏。 清居山,一座不高也不大的山,但却有几分阴森恐怖。一队官兵正行走在山间官道之上,押送着十几辆载着大箱子的马车。箱子的四周都印有一个大红“官”字,上面还贴有官府的封条,显然是官府要押送到外地的重要物事。 领头的军官是成都府一个守备将军,名叫宋进,他正奉四川巡抚之命,将这十余辆大车押送到湖广。湖广此时正闹荒灾,于是朝庭便责令附近各省筹集钱粮赈灾。巴蜀天府之国,一向是富庶之地,因此筹得灾银一百五十万两,全都装在这十余两大车之中。 如此多的官银,押送的人马自然不会少,随行的官兵将近一百五十人。虽然官兵不少,但是押送的军官宋进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此事一旦出了叉子,他们一百五十人便全部会掉脑袋。众人的性命就系于他身上,他自然不敢放松。于是他专挑正午天热与夜深人静之时赶路,以尽量避人耳目。 可是如此大的队伍,又怎能真正躲避别人的眼睛,于是他的押送队伍还是被别人盯上了。 烈焰当空,山途艰险,众官兵都有几分吃不消。 “将军,此处阴凉,可否让弟兄们歇一歇脚,喝口水酒再走?”一名军官建议道。 宋进看了看两边的山坡,只见坡壁垂直而上,陡不可攀,阳光实不能入,的确是个阴凉之地。可宋进总觉得这山岭便如一张狮子大口,已将他们吞在了肚里。 他心中有一丝不妙的感觉,于是催促道:“不行,此处不是好地方,不能歇脚,还是到了顺庆府再歇不迟。” 他这是为了安全着想,诸官兵心生怨言,却也顾不了那许多了。只要大家顺利完全这趟差事,那便比什么都强,就算让官兵埋怨几句,却也值得。 宋进已经发话,官兵们虽然不爽,却也只能憋在心里,还得尊令赶路。 车队刚走到山谷口,正要从“狮子口”爬出,突然前方也飞快窜出一辆马车,直直朝第一辆官车撞来。马车上之人连声喝叱,但马儿似是受了惊吓,根本不听话,依然向官车猛撞过来。 宋进见势不妙,急忙下令道:“给我拦住它。” 数名长枪兵得令立马站到前排,将枪尾抵住地面,枪尖指向马车,迅速结成一个长枪阵,以保护官车安全。 谁知那马竟似不是一般劣马,见到长枪阵丝毫不惧,突然扬起双蹄,几个飞踹,便将当先的数名官兵踢倒在地,长枪阵居然被它冲出了一道缺口。 宋进见了大怒道:“给我宰了这蓄生。” 其他数名长枪兵早已提枪在手,齐齐向那恶马刺去,恶马被刺,长嘶一声倒地,片刻间便没了气息。可是它身后的马车却来势不减,“啪”地与第一辆官车重重撞在一起。官车轮轴受不住猛撞,“咔嚓”一声断为两截,官车也因此歪倒在地。 赶马之人是个中年男子,被摔下马时,第一反应便是开口问道:“老婆子,没事吧?” 摔倒的马车这时也缓缓爬出一个中年妇女,额头已经被磕破,中年男子立马上前将她扶起。 宋进见他们好似只是一对普通夫妇,但却让自己吃了一吓,心中有气,便大喝道:“大胆刁民,竟然冲撞官车,给我抓起来。”十余名官兵立马将中年夫妇团团围住。中年男子看起来似是一个老实人,见状立马吓破了胆,跪求道:“官爷,小的怎敢有意冲撞官车呀!刚才那蓄生不知怎地,突然发起疯来,小的怎么拽也拽不住它。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开恩才是啊!”一边说着,身下的裤子已经湿了起来。筷書閣 官兵见他吓得尿了裤子,都骂一声“脓胞”,哈哈大笑起来。 宋进也的确看见他在不停喝止那恶马,似乎所言不假,又见他甚是老实,也不想深究,毕竟赶路才是要紧。于是又问道:“那你撞坏我一辆官车,却又如何盘算?” 中年人立马说道:“小的还带了一些银两,全赔给官爷便是。”说着便立马掀开车帘,爬进马车翻找银两。 “好香啊!” 就在中年人掀开帘子的一瞬间,众官兵都闻到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全身的骨头也似酥了一般。 宋进也闻到了异香,而且还觉得闻起来十分舒服,也没太过在意,便从中年人手中接过银子,然后下令道:“把这辆车的箱子搬到其它车上,再把那死马弄开,大伙儿继续赶路。” 几名官兵得令便上前搬箱子,两名官兵搬一口箱子,猛一用力,那箱子却纹丝不动。两名官兵道:“上次我们俩也都搬了箱子呀!怎地这次却变重了呢?”再一看其他几名官兵,却也搬不动箱子。接着便觉得头昏眼花,有些站脚不住,一下子歪倒在地。 宋进见周围官兵不断倒地,猛然醒悟,掩住耳鼻大叫道:“大家小心,香中有毒。”却已是晚了,只见两边山岭之间瞬间窜出四五十大汉,全都手持利刃冲杀过来。众官兵虽然人多,但大多都中了毒香,手足一丝力气也无,如何抵挡得住那许多江湖绿林好汉的冲杀,瞬间便溃不成军。 两名中年夫妇此时却也突然换了面孔,都在手持利刃不断砍杀官兵。宋进毕竟是一名将军,也是勇猛之辈,虽然中毒,却丝毫不惧。此时他的战马也已中毒,动弹不得。于是他翻身下马,拔出战刀,一上去便砍翻两个劫匪。又见那对夫妇甚是勇猛,杀了不少官兵,心中怒不可遏,骂道:“奸贼,吃你爷爷两刀。” 中年男子对那妇人说道:“不能留活口,必须杀了他。” 于是夫妇二人联手上去围攻宋进,意欲杀人灭口。可是宋进本是小心之人,并没有闻得太多毒香,此时只是有点头昏脑胀而已,并没有晕倒。他又是武艺高强之辈,中毒的情况下独自力战二人,却还不落下风。如果他没点本事,巡抚大人又怎肯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呢? 中年人见一时间还拿不下宋进,惊道:“他倒还是硬手,迟则生变,咱们得赶紧撤。”于是一声呼哨,众劫匪立马赶着官车向官道另一方向退去。 宋进见了大急,便弃了中年人,大叫着去追赶官车。中年夫妇知道一时间战不下宋进,也不想纠缠,紧随官车而去。 宋进却还不依不饶,追上前去又砍翻两名劫匪,还死死扣住了一人。中年人见宋进抓住了一个活口,便欲回来相救,突然官道这边闪出三名官差,也跟着追了过来。中年夫妇见状不妙,只得快步退去。 那三名官差正是顺庆府的捕快,刚刚出去办完差事,正欲回顺庆府复命,刚好听到打斗之声,便追过来一看究竟。 宋进见到官差,大叫道:“他们劫了官银,快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为首的捕快叫范愁,也是个勇武之人。他听到宋进的叫声,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两名同行的捕快说道:“你们照顾好将军,我去追那歹徒。” 两名官差见对方人多,也不想冒险,自然十分乐意。 范愁才追出不远,突然两旁同时杀出两个蒙面人。范愁拔出官刀以一敌二,只觉两人功夫都十分高强,并不是一般劫匪。范愁却没有宋进那样好的本事,根本敌不住二人的联手进攻,转眼之间,左手便中了一剑。也就在那一瞬之间,他也成功扯下了其中一人的面纱。范愁一看那人,自己居然还认识,于是便说了一声:“慕容田,居然是你!” 慕容田本来想杀了他灭口,但那边已经追来了一大队官差,却正是刚才那两名官差引来的。慕容田只得威胁道:“姓范的,你要是敢乱说话,我就杀了你全家。”说罢便与另外一名蒙面人飞身遁去。待官差赶到之时,劫匪早已逃得不见踪影。 众差官回来清点了一下,一百五十名官兵,除宋进之外,全部遇害。宋进杀死四名劫匪,还话捉一人。范愁只得将劫匪与宋进一起带回顺庆府,再来从长计议。 第4章 十大剑客 江湖中有一种人,叫做客,也称侠客。 它一般是指一些武功高强,而又颇有正义感,十分讲义气的江湖豪侠之士。 他们不同于杀手,他们都有自己的原则,从不胡乱杀人;他们也不同于军人,他们从不属于任何一个阶级和部门,他们只凭自己喜好做事;他们也不完全是受雇者,如果他们自己不高兴,再多的钱也请不动他们。他们可以为你杀人,但他们从来不会真正听命于你;他们也可以为你做事,但不一定就是为了钱;他们中有些人也很贫穷,但他们从来不会忘记帮助弱者。 他们的座右铭不是“忠”,而是“仁”,“仁者无敌”才是他们理想中的最高境界。 因为侠客多半用剑,所以又称剑客。不过,也有一少部分侠客使用其它兵器,比如刀客。 当然,所有人都有好坏之分,剑客也不例外。在你争我夺的江湖之中,一些剑客逐渐丧失了自己的原则,忘记了“仁”字才是他们的座右铭。这一些少数败类虽然也以剑客自居,却往往做出许多有违侠义的沆瀣之事。 青城派之前有一位大剑师叫做公孙楚,也是青城派上一任的掌门。因为他悟出了青城祖师剑神独孤梦宁的剑道精髓,自创了落红无情剑法,所以名震天下,成为当世无双的剑道第一高手。在他晚年之时,江湖中又出现了许多出色的年轻剑客,于是他便按自己对剑道的理解,给这些年轻人做了一个排名,这就是剑客排行榜。剑客榜上名气和威望最大的又要数前十名剑客,所以又称十大剑客 剑客榜排名如下: 第一名,天行剑狂笑月歌。他排名第一,武功自然也是十大剑客之中最高的。应该说从第二到第十,其实他们之间的武功也差不了多少,但天行剑狂笑月歌的武功却远远高出他们不止一筹,这是其他九位剑客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如果问天下还有谁可以与狂笑月歌一争高下,那就只有逍遥门主任逍遥了。他不是用一柄剑,而是用九柄。这九柄剑按天地五行命名,分别为天、地、人、金、木、水、火、土、行九剑,合称天行九剑。天行九剑以人剑为尊,只要人剑在手,就可随心所欲操控其它八剑,即使御空飞行、隔空伤人也轻而易举。人剑本身通灵,能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即使人剑不在狂笑月歌手中,只要它离狂笑月歌的距离不超过五里,狂笑月歌同样可以用意念召唤人剑。只要人剑在手,那其它八剑便任由他指挥。一般人都认为天行剑的最高境界就是八剑齐飞,以人剑同时操控其他八剑,隔空伤人。只有狂笑月歌自己知道,天行剑的最高境界并不是八剑齐飞,而是九九归一,就是九剑合为一体。此人性格大气,敢爱敢恨,敢做敢当。他的原则就是,从不听人号令,除一人例处。 第二名,慢剑神胡代伟。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剑神就是青城祖师独孤梦宁,所以后世没人敢再号称剑神。一般剑客的剑法都是越快越好,以快取胜,以快制敌。胡代伟的剑法却反其道而行之,敌人的招式越快,自己的剑法就越慢。这样反而能以慢打快,出奇制胜。他的剑法以慢为主,可以说是开创了剑道的另一条新路,所以江湖中人便认为他是慢剑中的剑神,于是送他一个外号,名曰慢剑神。他的武功虽然不及狂笑月歌高强,却也算得上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就连江湖四大家族中的人,对他也是敬畏三分。他的为人跟他的剑法一样,做事不慌不忙,泰山崩于前也不能使他快出一分。他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慢慢来。” 第三名,双剑罗佑东。大多数剑客都用单剑,惟独罗佑东却用双剑,所以才被称之为双剑。他平时话不多,但却喜欢骂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骂。不过他人确实很好,只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也有一条准则,不骂人不爽。 第四名,骷髅剑秦刚。他剑柄上有一个骷髅头,为人又心狠手辣,所以江湖中人便称他为骷髅剑。他是十大剑客中少数几个逐渐丧失了侠义精神的剑客,时常收钱替别人做事,而且残忍好杀。他杀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一般不直接将人杀死,而是喜欢慢慢将别人折磨至死。他尤其喜欢拨人皮,在他的随行的包袱之中,你随时都可以找到几张完整的人皮。他还将人皮晒干做成马甲,并且穿在身上。他的剑法很好,往往一出剑便削掉对手身上一块皮,而对方还要过一阵才会感觉到疼痛。最令他开心的事情,就是将一个人身上的人皮慢慢地、完整地拨下,而对方却还没有断气,然后去听他痛苦的哀吟与哀嚎。他的准则就是,不能杀人的事情,不做;可以杀人的事情,不管钱多钱少,都做。 第五名,剑影第五行。一听他的名号剑影,就知道他的剑法以快著称。他用的是一柄宝剑,名曰凌风。他为人冷静、正直、一丝不苟。他的剑法以快著称,但他从来不会因为用剑太快而误杀、甚至误伤一个人。他的准则就是,只要是正义的事情,不管有没有钱拿,他都愿意做。他不是武功最高的剑客,但他绝对是声名最好的剑客。他不止一条原则,他有很多原则。给钱太少的事情不做,给钱太多的事情也不做,他只拿他的酬劳。要和女人一起行动的事情不做,他好酒不好色,甚至对女人有几分冷淡,在他眼中,女人就是麻烦,所以他从来不会怜香惜玉,也从来不和“麻烦”一起行动。他与人动手,从不轻易出剑,出剑也从不轻易伤人,伤人也从不轻易杀人。最重要的一点,不正义的事情,不做。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冷静,他的心很少因外物而受到干扰,所以他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他不狂妄,也不谦卑,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非常有自知之名。他是剑客榜排行第五的剑客,也是一名真真正正的剑客。https:/ 第5章 第五行 一百五十万两赈灾官银被劫,朝野震动。 紫禁城,金銮殿。 皇上急召萧王议事。 当今皇上登基不久,朝政大权由司礼掌印太监兼东厂厂公石忠把持。 萧王进宫面圣之时,石忠已在殿前。 “皇兄,大事不好了。”还没等萧王行礼,皇上第一句便说道。 萧王行礼毕,然后才开问道:“皇上,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让您如此惊慌失措。” 皇上急忙回答道:“四川的一百五十万两赈灾官银,在押送过程之中,还未出川便在顺庆府清居山一带被歹人给劫了,故特意急召皇兄来商议此事。” 萧王听了也大怒道:“好大胆的贼人,竟然敢劫官银。看来这些歹人来头不小,定是江湖中人所为,一般绿林宵小根本不敢与朝庭作对。” 石公公也赞同道:“没错,老奴也同意王爷的看法。清居山离凤凰山不远,正是唐门的地盘。其他门派一般不敢在此造次,如此说来,唐门的嫌疑最大。” 萧王立马反驳道:“不可能。唐门一向奉公守法,这次赈灾中,唐门还特意捐赈了十万两白银,他们怎么可能打官银的主意呢?” 石公公摇摇头道:“王爷此言差矣!人心险恶,江湖中人都是反复无常之人,当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像这种明捐暗抢之事,却也不少。他明地里捐出十万两,正好让世人觉得他是个大善人,然后再暗中抢夺官银,就没人会怀疑到他了。” 皇上听了也赞同道:“不错,石公公说得有道理。” 萧王却还是不同意石忠的看法:“唐门门主唐慕公,一向都是德行兼备的良善之人。他执掌唐门三十余年,其间唐门从未做过出格之事。凤凰山一带的百姓,也都知道唐门是良善之家,因此他们不可能私下里抢夺官银的。” 萧王说完,石忠立马接口道:“老奴知道王爷一向和唐门交厚,但也不用这样护着唐门吧?现在湖广的一些不法粮商,见粮价不断上长,便私自囤粮不售,欲要大赚一笔,连官府的面子也不给。如果不能及时追回赈灾官银,从那些粮商之中买回粮食赈灾,只怕湖广一带就会有成千上万的百姓饿死。” 萧王道:“本王说的都是事实,并不是袒护唐门。” 皇上恨声道:“这些粮商真是可恶,朕真想把他们抓起来全部处死。” 萧王又道:“不可。如今湖广一带已经人心惶惶,若再妄动杀戮,那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当务之急,必须尽快追回赈灾官银。” 皇上答道:“皇兄说得没错,那朕就将此事交给你去办。石公公,你们东厂一定要配合好我皇兄,尽快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萧王道:“臣领旨。但此事若是江湖中人所为,只怕官府中人很难追查。依臣之见,明地里官府要继续追查,最好再派一位正直的江湖中人,到川中各派去暗中探访,如此双管其下,效果可能会更好。” 皇上准道:“就依皇兄。石公公,你东厂大张旗鼓到四川去追查此案。皇兄,暗查之事,就交给你去办。” 萧王回到王府,便立马召集了三位最得力的幕僚来商议此事,他们分别是:吴不晓,成时忧和败中欢。成时忧和败中欢都是萧王最信任的武林高手,吴不晓却是萧王的智囊,萧王但遇诸事,必先问他而再做决断。 萧王开口便道:“皇上命我追查顺庆府官银被劫一案,我欲找一位正直的江湖中人去追查此事,各位可想到合适的人选?” 败中欢答道:“顺庆府是唐门的地盘,王爷又正和唐门交好,那自然是找唐门啦!” 萧王否定道:“不行。如今他们也有嫌疑,根本不能参与此案。” 败中欢答错了,却居然大笑道:“嘿嘿!我又答错了,人才啊!” 成时忧接着答道:“那找剑客啊!” 萧王一听立马拍手叫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成时忧一听答对了,立马垂头丧气,十分悲伤地说道:“怎么我又答对了,真该死!” 萧王说道:“咱们就找剑客,不一会要找武功最高的,但一定要找最正直的、最没贪念的人去办此事。吴先生,不知道剑客之中,可有合适人选?” 吴不晓答道:“要找剑客,就最好找剑客榜上的十大剑客。十大剑客之中,倒确实有符合王爷要求的人选。” 萧王听了大喜,问道:“哦?他是谁?” 吴不晓答道:“剑客榜排名第五,剑影第五行。” 萧王说道:“那好,就找此人,还请吴先生快快将他请来。” 吴不晓道:“此事好办,如今他就在京城。” “妙哉!那我定要亲自去会会此人。” 京城翠云楼,它不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但却是京城最受江湖中人喜欢的酒楼,原因就在于它的酒比别的酒楼都好。它的酒是自己酿制的,用的也是独门秘方,名叫翠云香。 翠云楼的老板是个老头,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大家都他金老头,或者老金头。翠云香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亲手酿制的,外人根本学不来。因为酒好,所以京城的江湖中人特别喜欢到此喝酒。江湖中人不在乎菜的好坏,但酒却一定要好。只要酒好,随便切些熟牛肉什么的,就可以下酒。 三个月前,他的店里来了一个年轻人,长得十分清秀俊美,便连男人看了也有几分动心。老金头第一眼看他,便不由得赞道:“好俊俏的后生啊!天下怎会有这样如水一般的男儿?” 年轻人一头长发,一直垂到腰间,头上还挽起一个高高的发髻,前面刘海偏向左边。因为刘海太长,时不时会滑下来遮住他的左眼,于是他总爱不停地甩头发。 老金头虽然也觉得这年轻人似水做的一般,但凭他数十年的识人经验,他知道此人的内心并不是水做的,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 他总是带着一柄剑,连剑鞘也闪闪发光,一看便知是柄宝剑。他目光清冷,但说话又十分谦逊,尽管他很少说话。他每次来只点两样东西,一坛翠云香和一只烧鸡。他很低调,但像他这般俊俏的后生,又怎能真正地低调起来。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许多目光注视着他,或是议论,或是赞叹。他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从来不予理会。 从那之后,年轻人天天到他这里来喝酒,老金头也渐渐和他熟识了起来。每次他来,还未开口,老金头已经将最好的翠云香和最大的烧鸡准备好了,有时还白送一坛翠云香。老金头一向很会做生意,这种回头客,一定要留住。 老金头看到他的宝剑,就知道他一定是江湖中人,因此从来不多问什么,年轻人也从来不多说。三个月来,他们就这样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第6章 圣殿走狗 翠云楼又来了四位客人,老金头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第一次来。老金头记忆力极好,只要客人来过一次,他一般都会记得。即使客人过了很久再来,他也会有印象。他对这四人一点印象也无,因此他敢肯定,他们是头一次来。 四人之中有一个稍稍年轻一点,大约三十岁左右,另外三人却都超过四十。老金头一眼就看出,那个年轻人才是正主,因为另外三人对他十分恭敬。虽然他们没有表现地太过明显,但老金头悦人无数,还是一眼看出了他们的关系。 这四人正是萧王和他的三位幕僚,三十来岁那人便是萧王。他们都换了便装,为的是专门到此来等一个人,剑影第五行。 吴不晓一向消息灵通,他已经打听清楚,最近三个月,第五行每天下午都会到这里来渴酒。 萧王要亲自会会此人,以便确认一下,此人是否适合去追查官银一案。 他们中午便已经来了,但等到快傍晚时分,第五行却还没有出现。萧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从来只有人等他,他还从来没有等过人。 “吴先生,有没有弄错啊?他怎么还没出现。”萧王问道。 吴不晓也有几分奇怪,小声说道:“按理说应该来了啊!怎么这时还没出现呢?王爷别急,待属下问问。”于是吴不晓把老金头招过来问道:“店家,请问最近您这店里可有一个十分俊秀的年轻人来过?大约二十四五年纪,总是提着一柄宝剑。” 老金头虽然不知道他之前见到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剑影第五行,但他对第五行的印象却十分深刻,一听问就立马答道:“是是是!的确有这么一个年轻人。自从三个月前开始,他每天下午都来的。不知怎么,今天却晚到了。客官您们找他么?” 吴不晓答道:“我们是他的朋友,专门在此等他。” 萧王问道:“他喜欢坐哪一桌?” 老金头指着墙角的一张桌子说道:“那一桌。” 萧王又问:“他喜欢点些什么?” 老金头答道:“这年轻人十分讲究,每次点的都一样,一坛上好的翠云香和一只烧鸡。三个月来,从来没变过。” 萧王说道:“那好,就把他要的东西放在那桌上,账算我的。” 老金头应一声“好勒”,便立马进去准备。刚将好酒和烧鸡放在桌上,第五行就进来了。他见自己常坐的那一桌早摆好了东西,便以为已经有人定了位子,于是打算去坐另外一桌。 老金头见他进来,立马上前说道:“客官,今天怎么晚到了?这桌上的东西,是留给您的。” 第五行十分奇怪,说道:“今天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来晚了。我还没点呢!你就给我留着?不怕我赖账么?” 老金头指着萧王四人回道:“不是小的留的,是那四位客官让我给您留的,钱已经付过了。” 第五行更加奇怪,又问:“他们怎么知道我会来?怎么还给我点菜?” 老金头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他们说是您的朋友。” 第五行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再追问,只说道:“哦!知道了,你去忙吧!”他也不迟疑,坐下来首先酌上一杯酒,然而特意向萧王四人举了举杯,便开始饮起酒来。 萧王趁机搭话道:“这位兄弟,过来喝上一杯如何?” 第五行却并不领情,淡淡吐出两个字:“太挤。” 成时忧和败中欢见第五行如此狂傲,都有几分愠怒,但一看到萧王的眼色,又只好忍住。萧王却并不生气,便欲端着酒杯到他这一桌来。这时一群凶神恶煞之人冲了进来,正好将他们格开了。 那一群人一进来便坐了好几张桌子,老金头看起来十分害怕,分别为他们上了一桌好酒好菜。那些人却也不客气,开始大吃大喝,领头之人一面喝酒一面说道:“金老头,这个月的例钱该交了啊!” 老金头战战兢兢地答道:“是是是!小的早已经准备好了。”说完递上一包事先用红纸包好的东西,然后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候着。 那人打开纸包一看,摇了摇头道:“金老头,不够啊!” 老金头答道:“三爷,怎么不够?五十两银子,可一分都不少啊!” 那人答道:“这里是有五十两,但现在例钱涨了,要一百两了。” 老金头陪笑道:“哎哟!三爷,您别取笑了小的了。我这店小本经营,一个月下来,总共也赚不了一百两呀!” 三爷听说大怒道:“谁他妈跟你开玩笑。你这店现在生意这么好,例钱是不是也应该涨涨啊?” 老金头为难道:“三爷,例钱要是涨到一百两,小店就要关门了,还望三爷高抬贵手啊!” 三爷十分不耐,突然“哗啦”一声掀翻了一张桌子,店里的客人见势头不妙,都吓得一溜烟似地跑了,惟独第五行和萧王四人依然坐着不动。 三爷又道:“例钱要是交不够一百两,你他妈就别想有客人。”跟他一起来的人也开始噼里啪啦地乱砸东西,成时忧和败中欢见状大怒,站起来便要发作。萧王却示意他们稳住,因为萧王知道第五行一定会出手。 第五行却居然没有出手,依然一边喝酒,一边啃烧鸡。 三爷显然注意到了五人的存在,于是分别到他们桌上猛敲几下,骂道:“滚出去,都他妈给我滚……”话还没说完,嘴里突然多了一样东西。三爷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根鸡骨头,而且还没看清楚是谁将骨头塞他嘴里的。但现在只有第五行一人在吃烧鸡,于是他拿着鸡骨头上前问道:“是你他妈丢的?” 第五行答道:“嘴太臭,塞住就好。” 三爷突然变得凶恶起来:“小子诶!知道老子是谁吗?你他妈不想活啦?” 第五行也学着他的口吻道:“老子管你是谁?都他妈赶快给老子滚蛋。” 三爷听说反而乐了,却对老金头说道:“嘿!金老头,您长本事了啊!我说今儿个怎么说话这么有底气呢!敢情是有人撑腰啊!”接着又冲第五行大喝道:“小子,你哪条道上的?敢管我们圣殿的事。” 第五行却似自言自语道:“盛凌人,盛气凌人,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他妈不配跟老子说话,叫盛凌人来见我。” 第7章 二公子 三爷根本没想到第五行敢直呼盛凌人的名字,显然大吃一惊,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们尊主的大名,活得不耐烦了吧!” 第五行真地不耐烦了:“不想死的,赶——快——滚。” 三爷见他孤身一人,并不怕他,还特意凑到他面前说道:“小白脸,别以为拿把破剑,就是剑客了。老子不滚,你待怎地?” “那老子就让你滚。” 话还未说完,三爷真地如皮球一般滚了出去。众人都没看清是什么情况,三爷更是被门槛撞得一脑袋包,摇摇晃晃地站也站不起来。老金头见到这种场面,早躲进了屋里不敢出来。 三爷爬起来,却见众人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中无名业火烧起,大骂道:“你们是死人啊!还不揍那王八恙子。” 众人得令,这才纷纷向第五行扑来。第五行一支手不停地吃烧鸡,另一支手却一掌一个,将几名恶徒纷纷如皮球一般扔了出去。成时忧和败中欢也早遏制不止,三两下便合力将剩下的几人也扔了出去。 三爷本来刚刚爬起,脚还未站稳,立马又被滚出来的几人撞倒,心中火气更是没处放,只得放话道:“小子,有种别跑。你给老子等着,老子立马回来结果了你。” 第五行一边喝酒一边说道:“放心吧!你爹不跑,老子就在这儿等着。” 三爷心中虽然不服,却也不敢再进来,只得带了人飞快回去搬救兵。 三爷等人一走,萧王和吴不晓这才端了酒杯来到第五行桌前。萧王问道:“这位兄台,能共饮一杯无?” 第五行答道:“盛夏,天不欲雪,况囊中羞涩,恐怠慢上宾。” 白居易有诗云:“晚天来欲雪,能饮一杯无?”萧王只是随口问一句“能共饮一杯无”,不想第五行却借天不下雪来回绝他。他倒不是真地囊中羞涩,只是他知道萧王是特意来找他的。他还不明白状况,因此不想与他打交道。 萧王笑道:“这好办,店家,再上几个好菜。” 老金头却畏畏缩缩地出来说道:“你们闯祸了,还是赶紧走吧!” 萧王道:“老人家别害怕,这件事情,我们一定替你摆平。” 老金头摇摇头道:“你们摆得平么?你们知不知你们得罪的人是谁?是圣殿的打手熊三白,专替圣殿收取各种例钱。他后面有圣殿撑腰,京城之中,谁敢惹他?你们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啦!看来我这店也得关门了。” 第五行却信心十足地答道:“你这店关不了门,就算盛凌人亲来,第五行也不惧他。” 老金头接触过不少江湖中人,自然听过第五行的名号,惊问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剑客剑影第五行?” 第五行道:“大名鼎鼎不敢当,在下正是剑影第五行。金老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帮你料理好的。” 有剑影给他撑腰,老金头心里稍稍宽慰了下来,却还是有些七上八下。他知道另外那四人也定然不是凡人,又见他们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摇摇头再进去弄几个好菜。 第五行不喜欢绕弯子,直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第五行所为何事?” 吴不晓悄悄亮了一下萧王的令牌,第五行立马明白了,但面色却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淡淡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萧王说道:“在下只是想请第五少侠做一件事,一件正义之事。” 第五行知道已经说到正题上了,便道:“说来听听。” 萧王道:“此处说话不方便,还是回府再议不迟。” 第五行也不反对:“那先喝酒,办完事再走。” 第五行终于同意与萧王喝酒了,这才萧王受宠若惊。他本是大富大贵之人,还从来没有吃过闭门羹,今天在第五行面前连吃几回,他却不怒反喜。最重要的是,当第五行知道自己的身份之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跪下行礼,甚至连表情也没改变一下。这让萧王知道他是一个不惧权贵的好汉,正适合去追查官银被劫一案。 萧王与第五行一番交谈,对他自是更加欣赏。萧王只觉第五行虽然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很精要,一语中的。第五行也觉得萧王是个豪爽之人,并不似官场中人,倒有几分侠义之风,就慢慢和他攀谈起来。筷書閣 正说着,忽然店外传来一个年轻公子的声音:“是哪个大胆贼子?竟然敢管我们圣殿的事。” 第五行一听就知道说话之人武功极高,绝不在自己之下,因此不敢大意,提着凌风剑站到门口道:“是你爷爷我。”走到门口一看,只见说话之人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但更加老成持重。全身衣裤均是金黄色,上面还有许多钻石在闪闪发光,看起来十分气派。 那人也仔细打量了一下第五行,目光最后停在他的凌风剑上。 三爷此时已不再是爷,倒像是孙子一样跟在那年轻公子后面。他见第五行出来,便指着他道:“二公子,就是这小子打了小的。” 二公子听说扬起了右掌,熊三白本来以为二公子会替他出手教训第五行,突然脸上“啪”地一痛,二公子那一掌竟然打在了自己脸上,连牙也给打掉几颗。 二公子骂道:“你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连他都不认识,活该挨揍。”而后向第五行抱拳问道:“阁下可是剑影第五行?在下是圣殿二公子盛莫名,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刚才我的手下有眼无珠,不识足下尊容,还望兄台见谅才是。” 第五行却从不说那么多废话,只简单说道:“我不认识你。要打便打,不打便滚。” 熊三白一听盛莫名道出第五行的来历,便已经知道自己这顿打是白挨了。 大凡久负盛名的大剑客,他的宝剑一般比他的人还要出名。盛莫名其实也不认识第五行,但他却知道凌风宝剑。第五行一看盛莫名的目光停在自己的宝剑上,便知道他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萧王等人这时也跟着出来了,熊三白心中有气,正无处发泄,便又指着萧王道:“他的两个手下也打了小的。” 盛莫名却似未闻,立马向萧王跪了下去,声音还有几分惶恐:“莫名不知道萧王爷在此,惊扰则个,万望恕罪。” 熊三白一听到“萧王”二字,腿立马软了,也跟着跪了下去,口中讨饶道:“王爷开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爷饶过小的这回啊!” 萧王道:“莫名啊!你的人久管教。” 盛莫名答道:“是,小的以后一定严格约束部下。” 萧王又道:“莫名啊!以后这翠云楼的例钱,都算我头上。” 盛莫名更加惶恐不安,答道:“不用王爷提醒,小的知道了。”又问熊三白道:“知道怎么做了?” 熊三白脑子还没转过来,说道:“知道了,以后到萧王府收翠云楼的例钱。” 盛莫名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啪”地又给了他一耳光,骂道:“你猪啊!以后翠云楼的例钱免了。” 萧王再道:“莫名你先退下,改天到王府来陪我喝酒,今天我和第五少侠还是事情要商量,就不留你了。” 盛莫名道:“谢王爷开恩,改天莫名一定亲自到王府赔罪。”说完便迅速带着熊三白离开了。 老金头虽然知道这几人颇为来头,却怎么也想不到萧王爷会到他的小酒楼来喝酒。有萧王爷撑腰,连圣殿的例钱也免了,他自然十分高兴,便笑着脸前来道谢。 萧王对他说道:“老人家,你的酒很好,以后我王府的酒就由你店里供吧!”萧王说完,便与第五行一起回王府去了。 老金头不仅省了例钱,此刻还揽了一笔大生意,脸上早已乐开了花。 第8章 身后眼 聪明人从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他们很容易透过表象看到事物的本质。 盛莫名一向都是个聪明人,他的嗅觉十分敏锐,从不放过蛛丝马迹。 他本来只是想去为手下出头,不想却在萧王面前碰了一鼻子灰。然而他也得到了意外的收获,因为他发现了萧王和大剑客剑影第五行在一起。他虽然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但他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不一般。 于是他一回到圣殿,第一件事便来找他的父亲,他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 圣殿之中,盛凌人正在内厅与十余位美女寻欢作乐,盛莫名直接闯了进来。 盛莫名与父兄的性情大不相同,他一向不喜美色。 “都给我下去。”盛莫名一进来便说道。 无论盛莫名做什么,盛凌人都不会生气。因为盛凌人最信任的人,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盛志强,而是他的这位义子盛莫名。 盛莫名的武功高于盛志强,行事也更加老练,除了不好女色之外,还颇有盛凌人的遗风。盛凌人虽然也贪好女色,但他心中却比谁都明亮。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身边谁可以信任,谁难堪大用。他知道盛莫名才是最接近自己的人,因此近年来圣殿中的一般事物,他都交给义子盛莫名来打理。盛志强虽然心中不服,却也无能为力。 他见盛莫名一进来便叱退左右,知道他一定有了什么新的发现,便问道:“名儿,出了什么事?” 盛莫名答道:“孩儿今天遇到一个人。” “谁?” “萧王。”盛莫名答道。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不是经常陪他一起喝酒么?”盛凌人还有些不太明白。 盛莫名答道:“关键是,他和一个不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 “不该在一起的人?这个人是谁。”盛凌人显然还没有引起足够重视,说话也有点漫不经心。 “剑影第五行。” 盛凌人一听立马坐了起来,人也顿时精神了不少,问道:“就是剑客榜上排行第五的剑影第五行?” “没错,正是此人。” 盛凌人这次终于知道了历害关系,想了想才又说道:“皇上让萧王暗中派人彻查官银被劫一事,萧王此时找第五行,莫不是冲我们来的?” 盛莫名跟着说道:“孩儿也这么认为,因此才来禀报父亲。而且我听说大哥在那边事情做得有些不漂亮,留下了许多尾巴。这样一来,我们必须处处小心才是。我已经找人暗中盯着第五行了,不管他是不是冲我们来的,我们都得防一手。” 盛凌人赞道:“名儿,这件事你做得对。你既然见过第五行,那你感觉此人武功怎样?” 盛莫名答道:“据我估计,他的武功应该在我之上,在爹爹之下。如果与爹爹交手,五十招之内,不会处于下风;一百招之内,不会落败。” 盛凌人道:“如此说来,此人倒是一个硬手。年纪轻轻,武功便有如此造诣,将来定然了不得。既然他非比凡人,那你派人跟踪他,不是很快便会被他发现。” 盛莫名却并不为此担心,答道:“这个孩儿早想到了,所以孩儿找的也不是一般人。只要第五行找到什么线索,我便让此人立即将线索掐断,如此便可确保万无一失。另外,让大哥先躲一躲,暂时不要在江湖上露面,尤其不要在四川露面,以免惹人怀疑。” 盛莫名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赞道:“名儿,有你在,爹爹真是省心不少。你放心吧!你大哥此时正在昆仑山风花雪月呢!暂时不会在江湖上露面。” 盛莫名道:“如此甚好。对了,石公公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盛凌人答道:“石公公自然会首先派人去彻查唐门,必要的时候,会用一些非常手断,让唐门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盛莫名想了想,又道:“我看爹爹最好再去找一下石公公,让他们暗中帮助咱们一把,牵制一下萧王和第五行的行动。他们出手,总比我们自己的人出手容易,而且还不会有人怀疑。” 盛凌人更加欣赏盛莫名了,说道:“还是名儿想得周道。好,我这就去找石公公。” 萧王是当今皇上的皇兄,自然位高权重,又十分得皇上信任。他的王府自也是十分气派辉煌,非一般王府可比。 第五行与萧王来到王府,便直接被带入了萧王的书房。萧王平时看书爱清静,因此下人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一般都不敢乱闯书房。萧王正是为了保密,才带第五行到书房议事。当然,吴不晓等人是萧王最信任的人,自然也进来了。 萧王刚要开口,第五行突然听到屋顶上的瓦轻响了一下,声音很小,以至于成时忧和败中欢都没有在意。尽管如此,第五行还是立马示意萧王住口,接着便悄悄从窗户中窜了出去。 萧王等人都不知道第五行搞什么鬼,于是便打开门出来一看,只见第五行已经跃到了房顶四处张望。他四下看了看,却并没有什么任何发现,于是跃到地上说道:“刚上房顶上好像有人。” 成时忧和败中欢都道:“不可能,我们兄弟怎么没发现?” 第五行不想争辨,于是说道:“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咱们进去接着说。” 进屋后,萧王问道:“不知道第五少侠可听说川中赈灾官银被劫一案?” 第五行道:“略有耳闻。” 萧王直接说道:“实不相瞒,我找第五少侠来,正是想让第五少侠暗中去追查此案。” 第五行道:“查案非我所长,这应该是官府的事,王爷恐怕找错人了。” 萧王道:“如此大案,定是江湖中人所为。官府虽然也会追查,但恐怕收效甚微。” 第五行立马明白了萧王的意思,问道:“王爷是想让在下暗中到川中各派去追查此事?” 吴不晓道:“没错,王爷正是这个意思,不知第五少侠愿去否?” 萧王跟着说道:“事成之后,官银中的一成归第五少侠所有。” 第五行一听二话不说,站起来便走,倒让萧王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9章 花痴公主 在感情方面,男人一般都比女人主动。 大多数男人一般只要看到心仪的女子,都会大胆地展开追求;而女人即使看到自己十分爱慕的男子,也多半会矜持住不说。因此男人总是感情上的追求者,而女人更愿意享受被追求的感觉。 然而人世间也不缺乏主动大胆的女子,她们往往比一些胆小的男子更加主动。一旦她看到自己的心仪的对象,同样会像大多数男子追求女孩一样,开始大胆地表白与追求。 第五行是个美男子,甚至可以说是如水一般的男子。这样的男子,就是男人看了,也会有几分动心。更何况他还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剑客,因此对他倾心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数,但他从来不正眼瞧人家。 他看不上眼,并不都是因为那些女子不漂亮,而是他自己并不太喜欢女人。在他看来,女人就是个麻烦,一旦粘上,就很难甩掉。他一向是个喜欢自由烂漫的人,自然不想带着一身“麻烦”四处闯荡江湖。httpδ:/m.kuAisugg.nět 第五行虽然话不多,但实际上他却还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他有许多朋友,却没有一个异性朋友。他可以和街上的乞丐称兄道弟,但却绝对不愿意和一位绝世美女共载一车。他不是独行侠,但他一直都是个单身侠。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在他眼中,女人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 萧王和皇上系一母同胞,均是皇太后所生,是真正的亲兄弟。虽然皇位传给了弟弟,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皇太后共生有两儿一女,萧王最大,皇上次之,之后还是一位最小的清影公主。 清影公主已年芳二十,却尚未婚配。她虽然出生高贵,却无一丝公主样,整天喜欢弄刀弄枪,爱好飞檐走壁,宫中无人能禁,无人可管。她总是希望自己是一位江湖女侠,一位真正的仗剑走天涯的女剑客,所以他拜了许多师父学习武艺。因为皇太后严令禁止公主学武,所以宫人为清影公主找的师父,大多也都是一些没有真才实学的江湖术士,以求敷衍公主而已。然而公主却是不知实情,她也不知道什么人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还乐此不彼地跟这些师父学艺。武功定然没学成,但却学会了许多江湖骗人的把戏。清影公主还总是以此为傲,时常在宫人侍女面前表演。太后与萧王等人每次瞧见,都忍不住会训斥她一番。 因为是一母同胞,所以清影公与皇上和萧王关系最为要好。萧王时常接触江湖中人,身边又有许多武林高手,他的武功自然不会差。清影公主十分羡慕他,时常到他王府中来玩,还缠着萧王授她武艺。萧王推不过,便挑几套简单而又派不上用场的武功,胡乱教她几招。 清影公主每次学成之后,便总爱拿着鸡毛当令剑,到处去炫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花拳绣腿,却也不说破,还总是在一旁大加赞赏。 因为清影公主实在太过捣蛋,时常私自潜出皇宫去玩,太后怕她在外面惹祸吃亏,便安排了三位武功不错的宫女在她身边。这三人分别是花儿、荷叶与青草。她们来到清影公主身边之时,太后还特意训练了她们一番,以便让她们顺利讨得公主的欢心。虽然她们明里是公主的侍女,但实则却是太后为了安全起见,而安排在公主身边保护、监视她的人。 三名宫女果然不负众望,公主也恰好喜欢会武艺之人,因此没过多久,三人便成了清影公主最亲近之人。 清影公年纪已经不少,却仍然没有出嫁,只因她性格太像男儿,一般王孙公子都惧之三分。 她自己也不喜欢那些油头粉面的士家公子,他渴望找到一位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剑客做她的附马。然而她深居皇宫,又哪里能遇到真正的武林高手。一般的大内高手,也都对她敬而远之,因此他便一直没找到心仪的对象。偶尔偷偷出宫,还总是被花儿三人追踪到,玩不了几天又被抓回来。 清影公主也知道花儿三人武艺不错,央求过许多次让她们传授武艺,但太后早有禁令,花儿三人自然不敢违抗。不过她们到是时常切磋武艺,为了满足公主的虚荣心,花儿三人一般都会让着她。 公主每每学了新招,也总爱找她们比试。花儿三人自然是十分乖巧地落败,让公主大是高兴一番,也才会真正以为自己学了十分厉害的高招。 其实清影主公内心并不是不想嫁人,她只是想嫁给一位武功高强的豪侠之士,其心还甚为迫近。每每见到武功高强的英雄男儿,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他适不适合做自己的驸马”,样子看起来往往还有几分像花痴。 在她经常接触的人之中,武功高强之人是自然是大内高手,而大内高手之中,又要数锦衣卫指挥使王景浩的武功最高,所以王景浩一直就是公主心中最仰慕的人。 王景浩是皇上身边比较信任的人,公主于是总爱到皇上面前找各种借口去接近他。王景浩知道公主是个比较难缠的人,因此不敢与她走得太近,总爱躲着她,但这样做反而让公主对他更有兴趣。 不过毕竟身份有别,清影公主也不敢太过放肆,皇上又时常呵止,因此清影公主也没有太多真正接近王景浩的机会。 一来二去,清影公主对王景浩的兴趣也就渐渐淡了,便不再穷追猛打。然而她对武功的兴趣,却从来都没有消减过,为此还时常弄得宫中鸡飞狗跳。 太后内心其实十分宠爱这位小公主,特意为她在宫中建了一个住处叫清影轩。然而清影公主住进清影轩之后,里面天天都是枪棒之声,反而让太后不敢入足。 太后也为清影公主挑选了不少附马,其中文的有,武的也有,文武兼备者也不少,却没有一个公主瞧得上眼的。 太后时常为了公主之事而头疼,却想不出丝毫办法来约束她。 第10章 驸马 萧王府,王爷还在与第五行商议追查官银被劫一案。 萧王见第五行站起来要走,心中不知何故,急忙叫住他道:“第五少侠这是何意?难道条件还不满意么?” 第五行站住道:“是。” 萧王脸上肌肉抖动了几下,没有说话,成时忧和败中欢也已经面有愠色。 十五万两银子还不能让他满意,那他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萧王想。 吴不晓见气氛有些尴尬,便试探着问道:“一成还不满意,那第五少侠要几成?” 败中欢叹道:“找不找得到还难说呢!就先惦记着分多少了,未免想得太远了吧!” 第五行转身道:“各位多想了,在下的意思是,十五万白银,王爷大可以请到比第五行厉害得多的人,第五行不值这个身价,因此不敢接这单生意。更何况这还是赈灾官银,第五行自然不敢动一分一毫,而且银子太多了,第五行也搬不动。因此这就告辞。” 萧王听了立马拍手笑道:“好!看来吴先生没有看错,你的确适合去追查此案。说吧!你要怎样才肯答应本王?” 第五行答道:“简单,第五行很好打发,酒肉钱算你的就行。” 萧王听了更是放声大笑道:“简单,果然简单。” 第五行补充道:“如果其间能喝到翠云楼的翠云香,那自是妙不可言了。” 萧王道:“这个也好办。” 败中欢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看起来倒是十分欢喜,笑道:“人才啊!我居然又错了。”然后抱拳向第五行道歉道:“第五少侠,刚才在下言语之中多有冒犯,还望少侠见谅才是。” 第五行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第五行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说完众人都大笑起来。 笑罢,萧王又问道:“那第五少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第五行道:“赈灾一事,非同儿戏,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第五行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一下,因此最快也要后天。” 萧王道:“好,那就后天。这其间我会随时派人跟你联络,如有紧急情况,便飞鸽传书与我。切记,此事一定要保密。为了不让人产生怀疑,本王就不留你了。” 第五行道:“在下明白,这就告辞。”说完便出门而去,萧王自是亲自出来送他。 ——————————————————————————————————————— 清影公主一向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宫人们大多都不敢招惹她。即使与她玩耍也多半胆战心惊,不敢有丝毫冒犯,这样反而让她感到很是不爽。于是她在宫中玩不了几天,就总想出去寻找一些刺激。太后一般都将她盯得很紧,生怕她出去惹是生非,从不允许她私自出宫。除了皇宫之外,太后只允许她去一个地方,那就是萧王府。清影公主也喜欢到萧王府玩,因为在哪里她可缠着萧王教她武功,萧王一般还都不会制止,总是亲手教她几招。她显然并不知道萧王教她的那些武功都是些花拳绣腿,还对萧王甚至感激。 这天清影公主又无聊得紧,于是便打算去找萧王陪她玩。虽然她也知道花儿三人是太后的眼线,但她还是很乐意把她们带在身边,毕竟她们可是自己身边武功最高强的人。她们不仅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无事之时还可以与自己切磋一下武艺。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武功究竟练到了何种程度,她只知道每次和花儿等人切磋,她都能取得胜利。每次取胜,她都特别满足,似乎自己就真地是个武林高手一般。 因为她经常到王府去,所以王府的下人都认识她,她也自然可以随意出入王府。 这天她和花儿三人来到王府,却并没有见到萧王。下人们都说他在书房和人议事,于是她也不好前去打扰,便坐在客厅等候。只是等人许久,萧王却还没有来。清影公主从来就不是好伺候的主儿,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开始大声责骂王府下人。王府中人都知公主很难伺候,此时谁敢上去惹她,只立马进去通知王妃。kuAiδugg 清影公主见状更加生气,十分生气地说道:“我倒要看看这个皇兄在搞什么鬼?”说罢便要大踏步朝萧王的书房走去,花儿立马止住道:“公主,这样不好吧?” 清影公主大大咧咧地说道:“有什么不好的?我就是过去看看,若皇兄真在书房议事,我又不打搅他。”说完人早已起身,花儿三人也只好跟着。 萧王妃得知清影公主来了,便到客厅来招呼她。谁知她刚大厅,公主却已经往萧王的书房去了。王妃知道公主的性格,便也没有制止,只任她自去。 清影公主还未走到书房门口,却听见里面已经有人说着话出来,当先一人是个十分俊朗的后生,后面才然是萧王和吴不晓等人。 清影公主见有人出来,也不好上前打扰,便躲到一旁观看。 花儿说道:“公主你瞧,王爷不是真地在会客么!”公主一向话很多,不想花儿这次开口,清影公主竟然十分意外地没有接话。花儿三人十分奇怪,便转眼看向清影公主,顿时一下子呆了。 只见清影公主似傻还痴地看着前方,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着了魔,目光中还透着一股浓烈的春意;嘴唇微张,如同看到了绝色佳肴,竟似要流出口水来一般。花儿拿右手在公主眼前晃了晃,公主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花儿三人更惊,以为公主突然中了邪,便用右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这下公主有了反应,急忙把她的手推开,叱道:“把手拿开,别挡着我看我的驸马爷。”说着更是一脸的幸福,便如同待嫁的新娘一般。 “驸马爷?哪儿呢?哪儿来的驸马爷?”花儿三人如同丈二和尚一般,一点头脑也摸不着。 清影公主于是指着那个俊朗后生说道:“那儿呢!那就是我的驸马。”说话间,不知不觉便又把花儿三人给遗忘了,只顾自言自语地说道:“唉!你们说,天下怎么会这么标致的男儿呢?就好似水做的一般,碰一下就要流出水来。这样的男儿,不做我的驸马,那岂不是可惜了!驸马爷,本公主既然相中你了,你就休想逃出本公主的掌心。” 花儿三人这时才弄明白了情况,原来清影公主一眼便看上了那个年轻后生,于是她们只得无语地摇了摇头,然后同时叹了一声:“公主,您又花痴啦!” 第11章 跟踪 爱情总是来得毫无道理。 一见钟情也总是存在的。 很多人都是一眼便爱上了,偏偏自己还说不上来,究竟喜欢对方哪一点。 从未了解,从未接触,甚至从未谋面,但当你遇到那个真正能让你动心的人,你还是会清楚地知道,自己一眼就爱上了他。 清影公主绝不是普通的女子,所以她只看了那如水般的后生一眼,就已经十分肯定自己爱上了他。 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生世与背影,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爱上了一个陌生人。 虽然那年轻后生看起来像水做的一般,但清影公主知道,他绝不会只是个小白脸,他就是自己一直在等的那个大英雄。他的样子虽然英俊,但面上却透着一股江湖中人的冷傲之气,使人一见便立起三分敬意,气质上与那些王孙公子小白脸完全不一样。从他的打扮来看,他也一样是江湖中人。清影公主虽然没有见过什么真正的大英雄,但江湖骗子(她那些师父)却见得不少,所以这点识人眼力她还是有的。 清影公主见到的那个俊后生正是剑影第五行,他此刻刚刚与萧王议完事,正准备从王府出去。 清影公主一见到他,身子顿时飘了起来,连全身骨头也都酥了,根本忘记了自己是谁。她发了好一阵愣,等到清醒过来时,第五行却已经离开了。 清影公主见不到第五行,人也立马回过神来,对花儿说道:“你去跟着他,看他住哪儿,回来向我报告。” 花儿三人更加吃惊,小心地问道:“公主,你不会真打算让他当你的驸马吧?” 清影公主立马用右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娇叱道:“要你管!本公主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就是跑到天边,本公主也要把他抓回来当我的驸马爷。还不快去!小心点,别让他发现了。”花儿不敢违抗,只得一闪身跟到第五行后面去了。 清影公主想知道那人是谁,于是飞快冲到萧王面前撒娇道:“皇兄,你在干嘛?让皇妹好等。” 萧王道:“你这小捣蛋,什么时候来的?” 清影公主嗔道:“来了许久了,你都不来见我。” 萧王只得道歉道:“那真是对不起,刚才皇兄在见一个十分重要的客人。” 清影公主趁机问道:“就是那俊后生么?他是谁啊?” 萧王道:“什么俊后生?人家来头可不小,他可是一位江湖闻名的大剑客。” 清影公主就知道那后生定然不是凡人,于是更加来了兴致,又问道:“他是大剑客?是剑客榜上的大剑客么?” “当然,他就是剑客榜上排行第五的大剑客,剑影第五行。”萧王问道。 “他就是剑影第五行,怪不得那么与众不同。”清影公主自言自语道,样子很像一个花痴。 萧王十分了解清影公主的性情,一见她的样子,但知有些不对劲,于是问道:“皇妹莫不是看上他了吧?” 清影公主被萧王说中心事,脸颊顿时绯红,不好意思地转身就走,口中说道:“不告诉你,我回去了。” 萧王立马叮嘱道:“那人你惹不得,小心碰一鼻子灰。”清影公主却已经听不见了,早一蹦一跳地窜出了王府。 花儿虽然武艺也不错,但与剑影第五行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她还没跟多远,第五行就已经发现了她。第五行没有立即回来质问她,还是装做不知,却将她引进了一条小胡同之中。 花儿不知有计,依然大胆地跟了上去,走进胡同一看,却哪里还有第五行的身影。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跟着我?”第五行的声音却从她身后传来。 花儿大惊,转身一看,第五行已经拦在了胡同的出口。花儿也不回答,拔剑便向第五行刺去,意欲夺路而逃。 第五行虽然十分年轻,但行走江湖却已多年,江湖经验自是不少。他一眼便看出了花儿的目的,于是即不闪避,也不退让,甚至连剑也懒得出。待花儿的剑刺到,第五行只用手中凌风剑柄拨挡,力道不轻也不重,刚好能将花儿剑招挡回。 花儿见自己连攻数剑,对方却连剑也没出,就轻松地化解了,于是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心中便有些发虚。她虽然武功也不错,但却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正的高手。此时却突然遭遇一个武功比自己高得多的人,心中自然难免发虚。 花儿又进数招未果,反而还被第五行逼退了数步。第五行见她并没有恶意,也就没有穷追猛打,于是又开口问道:“是不是盛凌人派你来的?” 花儿否定道:“不是。” “那就是盛莫名了?” “也不是。” 花儿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既然被第五行发现了,告诉他其实也无妨。但即使她实话实说“因为清影公主看上了他,才让自己来跟踪他的”,第五行也定然不会相信。于是花儿索性不去解释,只说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休想让我吐露半个字。” 惺惺相惜,好汉一向敬重好汉。第五行见花儿还有几分骨气,便不想为难于她,只说了一句:“不要再跟着我。”人便早已不见。 花儿刚才的“骨气”其实是装出来的,她心中实则十分害怕。她从第五行的剑招之中早已看出,第五行根本不会杀她,于是素性便在他面前装了一回好汉。如若第五行真要动手杀她,她自然是难逃一劫,因为她的武功与第五行相比,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清影公主本来是命她找到第五行的住处,然后才回去向她禀报。不想才没跟多远,她便被第五行发现了。此时跟丢了目标,她立马开始犯愁,思索着回去怎样向公主交待。 她在这胡同四周找了一遍,却哪里还有第五行的踪迹。第五行是江湖上一流的剑客,既然发现了她,又怎会让她再找到自己。 花儿又找了一遍,果真确定第五行已经走远时,才哀叹道:“遭了,这下子回来又要挨骂了。” 第12章 出宫 清影轩离慈宁宫不远,清影公主回去之后,什么事也不做,只在轩中专等花儿的消息。哪知等了许久,花儿却还没有回来。清影公主突然反应过来,对荷叶二人说道:“糟糕!第五行既然是大剑客,那武功自然十分了得,花儿去跟踪他恐怕会有危险。”荷叶与青草一听,心中也都十分担心。 正焦急间,花儿却自己回来了,样子看样来有几分狼狈。清影公主立马上去问道:“怎么去这么久才回来?都让我们担心死了。” 花儿料想必定挨骂,不知如何开口,只说道:“公主……我……” 清影公主其实早已料到她会被发现,此时见到花儿神情,心中自然更加明了,于是问道:“跟丢啦?” 花儿见公主说中,立马跪了下去,也只好承认道:“是,请公主责罚。” 公主并不吃惊,而且自从见到第五行之后,她心情一直大好,也没有对她发脾气,于是便说道:“我责罚你干什么?他可是剑影第五行,你不跟丢,那我才奇怪呢!” 花儿还不知道她跟踪的人就是剑影第五行,于是惊问道:“他就是剑客榜排行第五的剑影第五行?” 清影公主十分得意地答道:“当然!其他人,又怎佩做我的驸马呢?” 荷叶问道:“那现在公主打算怎么办?” 清影公主十分有信心地说道:“只要本公主看上的人,他就休想逃过我的手掌心。你们三人马上出宫,务必尽快找到第五行行踪。就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花儿三人得令,于是立马出宫而去,四处打探第五行的消息。 第五行是个与众不同的美男子,走到哪里都十分惹眼,因此他的行踪并不难找。花儿三人没费多大功夫,便打听到一个可靠的消息:第五行每天下午都会去翠云楼喝酒。花儿三人立马回来禀报公主,公主得知后竟然十分安静,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躲进屋里去了。 花儿三人已经随侍公主许久,见到这种状况第一反应就是,公主要逃。于是花儿对荷叶和青草二人说道:“公主多半要逃,如果这次再让她逃脱,太后非杀了我们不可。” 荷叶也道:“对,必须阻止她。” 青草道:“今天晚上公主必有行动,咱们现在轮流监视公主。到了晚上,如果公主真地要逃,咱们便合力将她绑了去见太后。” 花儿却道:“这样咱们岂不是开罪了公主,以后恐怕没好日子过了。” 荷叶道:“开罪了公主事小,丢了性命事大。上次公主逃脱之后,太后就已经差点将我们三人给杀了。如果现在我们不这么做,而让公主轻易逃出宫去,太后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青草也赞同道:“花儿姐姐,荷叶姐姐说得没错,咱们也是迫不得已。况且公主虽然性子烈、脾气坏,但心胸其实还是很大度的,不会记我们仇的。” 花儿也只好答应道:“惟今之计,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天余下的时间,公主都异常地安静,只一个人躲在房间之中睡觉,连花儿三人也不让打扰。花儿一向十分机灵,知道公主定然在屋里搞鬼,也更加肯定公主今晚会有行动。 为了方便看管公主,太后便把公主的清影轩建了慈宁宫旁边。可是太后自己十分讨厌枪棒,因此也很少到清影轩去。大多数时候,都是公主到慈宁宫来给她请安。 夜晚,子时已过,月黑人静。 三人早已安排妥当,花儿守在清影轩门口;荷叶则在公主卧房的窗户之外,以防公主跳窗逃走;青草则在清影轩去神武门的必经之路上候着。清影轩离神武门最近,如果公主想要尽快出宫,那就必须走神武门。 公主还是没有动静,三人都以为自己想多了,公主或许并没打算要逃走,于是慢慢放松了警惕。 “哎哟!花儿,你快进来,我腰疼得厉害,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生了什么疮啊?”公主突然大声哀嚎道。 公主此时早已屏退其他人,身边并无一名丫环。花儿听公主叫得痛苦,生怕公主有恙,只得急急忙忙进来,然后掀开床帘一看,却哪里还有公主的人影。花儿立马知道上当,刚一转身,眼前立马飘来一阵软烟,还带着丝丝香气。 花儿只说了一句:“迷魂香。”人便已经倒地。 “好啦!没事了,花儿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公主一面假装花儿的声音与自己对话,一面将花儿放在自己床上,然而盖上被子,就好像自己仍在睡觉一般。 接着公主从床下拖出一套小太监的衣服穿上,又拿了花儿出宫的腰牌,到镜子前照了照,十分满意地答道:“想不到本公主扮小太监,还是满英俊的嘛!哈哈!”说完走到床前对花儿说道:“对不住了,花儿姐姐,本公主要走了。你们想困住本公主,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拿了事先打好的包袱,带了皇上特赐的一块“如朕亲临”的金牌,悄悄关上门,然后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去了。 公主只知道花儿守在门口,却不知道荷叶和青草二人在哪里。她怕荷叶等人发现,于是想尽快出宫,便朝神武门走去,就正好朝青草把守之处走来。 青草老远看见一个小太监走来,刚要问话,却见那小公公走路的姿势有几分像女儿家。青草立即醒悟,仔细一看,那小太监不是公主是谁?青草跟随公主已许久,因此任她怎么打扮,青草还是一眼便能看出。 公主走着走着,突然面前闪出一人,正是青草。 “这么晚了,你去哪?”青草假装不知,试探着问道。 “石公公命小的出去办点事。”公主挤着喉咙说道。 青草一听,却还是知道那是公主的声音,于是说道:“你真是公主?” 清影公主见被青草认出,十分生气地说道:“这样也被你们认出来?还让不让人活啦!” 青草笑道:“公主在奴婢面前什么没扮过,奴婢又怎会认不出来。” 公主道:“今晚我一定要出宫,你休想拦住我。” 青草道:“那奴婢只有冒犯了。”话声未完,擒拿手已经扣向公主的右肩。公主虽然一直在学武,但却没有多少真才实学,真地与花儿等人动手,却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只十余招,公主双手便死死被青草扣住。 青草道:“公主恕罪,奴婢只能带您去见太后了。” 公主十分乖巧,讨饶道:“好啦!你抓得我好痛啊!放手啦!我跟你回去就是。” 青草似信非信,但她想公主也不是她的对手,因此还是松了手。公主果然乖乖地往回走。青草正在高兴,公主突然一转身,右手一挥,一股带有香气的粉末顿时飞进了青草的鼻中。青草只晃了两下,便一下子晕倒在地。 公主得意道:“你们这些小蹄子想跟我斗,还嫩点儿!”这时又听身后脚步声传来,公主料定是荷叶发现不对,立马追了过来,于是赶紧向神武门逃去。刚走几步,突然后面传来荷叶的声音。 “公主,这次你要是真地走了,奴婢三人就死定了,太后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公主听说突然定住了,转身一看,荷叶已经跪在了地上,并且开始流下泪来。公主平时与她们交情甚好,她知道这次荷叶并没有说谎。自己若是逃了,太后便真地会杀了她们,这点她之前倒没想过。 公主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为难道:“也对啊!我不能弃你们于不顾啊!那该怎么办呢?” 猛然间,她心生一计,于是说道:“不如你们跟我一起出宫吧!以后太后要是怪罪下来,我替你们顶着。” 第13章 麻烦上身 剑客,在别人眼中,总是独来独往,但他们同样也有自己的朋友。 剑客也是人,是人就有情感。 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大剑客的朋友,也定然绝非常人。 第五行一向不冷不热,但他并不是一个孤僻之人。在江湖之中,他结识了许多生死之交。别看他们平时来往不多,一旦自己有事,这些朋友都可以为他赴汤蹈火。 第五行到京城来,其实就是来见一个朋友的。 他们已经许久没见了,之前第五行一直在游历名山大川。途中,第五行得知了一个消息,于是他立马改道,马不停蹄到了京城。因为,他的朋友要结婚了。 没错,他是来喝喜酒的。 虽然第五行自己不太喜欢女人,但他也不能反对朋友结婚。友人传书与他,他自然得亲来道贺。 看着友人出双入对,他并不羡慕,因为他始终觉得,女人就是麻烦。他深信一个道理,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是江湖中人,不能有太多牵拌,更不能惹上麻烦。然而他却不知,自己已经被“麻烦”缠上了。 友人新婚燕尔,他自是不能太多打扰。他到京城已经三个月,除非友人相邀,否则他绝不会登门拜访。大多数时间,他都在翠云楼喝酒。 今天,他又打算来翠云楼喝酒。翠云楼的菜算不得上品,但酒却是佳酿。三个月前,第五行无意中到此喝酒,便被翠云香迷倒。此后的日子,他每天都会到此小酌一杯。菜不重要,一只烧鸡足可。因为他只是来喝酒的,菜也就可有可无。 第五行并没有和老金头说太多话,但老金头还是对他印象深刻。像他这样的美男子,走到哪里,都很容易被人记住。 第五行还未到翠云楼,翠云楼已经有个“麻烦”在等他了,这个“麻烦”当然就是清影公主。 清影公主因怕太后将花儿三人处死,于是将她们三人也带了出来。四人同时换上了一套小太监服饰,拿了出宫腰牌,堂而皇之地从神武门出来了。出来之后,清影公主却对花儿三人说道:“从现在开始,没我命令,谁也不得在我面前出现,小心吓跑了我的驸马,就让你们赔。” 花儿三人有些为难:“那我们该去哪儿呀?” 公主道:“你们可以暗中跟着我、保护我,但不许在本公主和驸马面前出现。如果本公主跟丢了,你们要马上找到驸马的下落。” 荷叶一向十分聪明,答道:“明白了,公主让我们做你背后的眼睛,使驸马爷插翅也难飞。” 清影公主笑道:“聪明,本公主真是爱死你们了!快去。”于是公主换上女儿装,打扮得十分清纯亮丽,大摇大摆向翠云楼走来,而花儿三人就远远坠在她身后。 公主一进来,便要了一大桌酒菜。老金头问道:“姑娘,就您一个人,吃得了这许多么?” 公主叱道:“你管得着吗?本公……本姑娘喜欢,吃不吃得了是我的事,你上菜就是。” 老金头是老实人,又说道:“那不是太浪费了么?” 公主怒道:“你这老儿,怎地这般啰嗦,怕本姑娘少你银子么?”于是丢了一锭五十两大银子到老金头手中。老金头急道:“多了多了,待会儿找给您。” 公主道:“不用了,本姑娘还要问你点事儿?” 老金头问道:“什么事儿?” 公主道:“是不是有个像水做的年轻剑客经常到你这儿来?” 老金头道:“你说的是第五少侠吧!是,他是经常到这儿来。怎么,您也是他朋友?” 公主摇摇头:“哦不!我就随便问问,你去吧!” 酒菜一上来,公主也不客气,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一点也没公主样,倒真像一名江湖女侠。 没过多久,第五行就进来了。 一切照旧,一只烧鸡一坛翠云香。 公主没想到第五行这么快就来了,行为开始有所收敛,心中却在苦苦思索,自己应该怎样与第五行搭讪。然而她的心已经怦怦地跳得飞快,脑子也紧张得一片空白,什么主意也想不到。平时她鬼主意总是一大把,为何偏偏在第五行面前,她就像个白痴一样。 公主轻敲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道:“冤家,我该怎么办呢?” 第五行行走江湖多年,观察力和第六感都十分敏锐。他已经感觉到,自他进来后,旁边桌上那名少女便有些不太对劲。不过他一向不喜女子,也就懒得理会。他一生最讨厌两件事,一是遇到卑鄙小人,二就是遇到如花美女。眼前如今就有一位如花美女,第五行自然坐立不安。第五行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那少女的确貌美如花。然而第五行一想到“貌美如花”四字,就立马会联想到另外四个字,“心如蛇蝎”。别人看到绝色美女,立马会精神振奋;第五行看到绝色美女,却是食不甘味、痛不欲生。眼前纵有美酒,他也无丝毫心情去品尝。httpδ:/m.kuAisugg.nět “大侠,小女子能否与您共饮一杯?”公主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话,声音还点浪。 第五行全身毫毛立马竖了起来,连杯中美酒,也好似变做了毒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 “不行,滚开。”第五行叱道。 公主预想过许多种第五行回绝他的方法,却万万没想到第五行选择了这最直接的一种,而且看样子还很不高兴。公主一开口便直接撞到了墙上,起了一头大包,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这点主要表现在,她的脸皮比别人都厚。只一会儿,公主又立马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端杯转身欲到第五行那桌去坐。第五行见状立马喝住道:“站住,休要过来!” 公主挑衅道:“本姑娘偏要过来呢!” 第五行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大胆的女子,于是故作怒容道:“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公主一点也未被吓住,还有恃无恐地走了过来:“我就过来,看你要怎地不客气?” 第五行已经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他确信自己并未见过这女子,但这女子分明就是冲自己来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是怎样惹上这个大“大麻烦”的。 面对“麻烦”,第五行一向做法就是,躲得越远越好。 “你非要过来,那我只有走。”说着丢下一锭银子出门而去,只留公主傻愣在原地。 第14章 死缠烂打 公主再次出逃,太后心急如焚,于是急召萧王与皇上到慈宁宫。 皇上得知后,也立马紧张起来,正欲下令全城搜寻公主下落。 萧王听了却大笑一声道:“母后莫急,孩儿知道皇妹去了哪儿?” 太后急问道:“哦!她去了哪儿?” 萧王道:“皇妹定然是去找一个人了。” 太后不解,问道:“什么人?芝芝去找他干什么?” 萧王答道:“是一位大剑客,名叫第五行。前几天皇妹在孩儿府上偶然邂逅第五行,便一眼看中了他。所以孩儿敢断定,皇妹定然是去找第五行了。” 太后不屑道:“一个江湖草莽,有什么好的?芝芝怎地偏偏就喜欢这种人呢!皇儿既然知道芝芝去了哪儿,那就赶快把她找回来啊!” 萧王却道:“母后,不急,也许让芝芝吃点苦头,也没什么不好。” 太后听了不满道:“皇儿你又不是不知,芝芝那性格,怎吃地许多苦。况且她要是气不顺了,发起脾气来,还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来呢!而且那个什么江湖中人,究竟靠不靠谱,别没端地把芝芝祸害了。” 萧王解释道:“第五行为人正直,本领高强,是皇儿派去四川暗查官银被劫一案的人,因此绝对可靠。只要有他在,芝芝不会出事的。此人的性情,正是皇妹的克星。皇妹跟着他,只怕会吃不少苦头,更别说发脾气了。我待会儿立马休书一封,让第五行好生照顾和管教一下皇妹。案子查清之后,就命他立马将芝芝送回。” 太后却还是不放心:“可是把芝芝交给一个外人,偏偏还是一个年轻人,本宫总觉得不妥。” 萧王道:“他们身后随时都有我的眼线,因此出不了叉子的。何况以皇妹的脾气,就算现在把她抓回来,她也不会老实的。既然有这么一个克星,那就让她去吃吃苦头。” 皇上也道:“母后,皇兄说得没错,让皇妹出去历练历练,却也是好的。皇兄一向做事稳重,定然不会看走眼的,母后应该相信皇兄才是。” 太后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说道:“那好,芝芝的事,本宫就相信你们一回。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绝饶不了你们。” ——————————————————————————————————————— 有时候人不去招惹麻烦,麻烦却总是不请自来。 第五行就从来没去招惹过麻烦,但还是撞上了一个“大麻烦”。只是他的“大麻烦”,仅仅是一名女子而已。一个别人梦寐以求的美女,在他眼中却成了麻烦。 麻烦惹不起,总躲得起。 第五行这样想,连美酒也懒得喝了,提了凌风剑便走。 可那“大麻烦”还真是麻烦,居然厚着脸皮跟来了。而且并不是偷偷摸摸地,还是明目张胆地跟来。 第五行便是再心若止水,此时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于是他转身问道:“姑娘,你跟着我干嘛?” 公主假作不知,问道:“有吗?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干嘛非说我跟着你?” 第五行明明知道公主就是在跟踪自己,但面对她的狡辩,却还是不知如何反驳。于是他只得说道:“那姑娘要去哪儿?还请您先走。” 公主却道:“我走累了,要歇会儿。” 第五行快要崩溃了,自言自语道:“女人,真是麻烦。那你先歇着,第五行告辞了。”而后摇了摇头,转身又走。公主立马不歇了,又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 第五行见了,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又回头恶狠狠地对公主说道:“你再跟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这句话刚才第五行在翠云楼中已经说过,便却并没有对公主做什么,于是公主丝毫不惧,大着胆子问道:“公子,你要怎地不客气?”声音又娇又嗲,气得第五行七窍生烟,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再跟着我,我就给你一个大耳刮子。”说着扬起右手,作势欲打。 公主就当着大街上众人的面把脸伸了过去,笑道:“你打呀!本姑娘就让你打啊!” “啪”一声,第五行居然真地给了她一耳光,而且出手还不轻,竟将公主扇倒在地。 公主本以为第五行只是吓吓她,根本没想到他会真地动手。因此挨了一耳刮子之后,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立马在地上大哭大闹,撒起泼来:“打死人啦!救命啊!打死人啦!” 第五行却懒得理她,转身便大踏步走了。街上众人也都莫名其妙,只鼓着双眼十分好奇地看着公主,并没有人上来扶她。 公主假哭了片刻,见无人理会,也觉得没意思。第五行就要跑得不见了,于是公主翻身跳起,又风风火火地跟到了第五行后面。 第五行见这女子打都打不跑,这下真地无计可施了。 “小姑奶奶,算我怕了你了,你到底跟着我干嘛?”第五行口气终于软了下来。 “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公主十分生气地道。 “我不是好男人,那你还跟着我?就不怕我祸害了你?”第五行反问道。 “我就是喜欢坏男人。”公主又放浪道。 “那你就直说,你究竟跟着我干什么?”第五行十分不耐。 “不干嘛呀!就是想跟着你呗!”公主二愣二愣地答道。 第五行彻底无语了,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也不管她是否跟来。 第五行走着走着,突然见到一家妓院,名叫春花院。第五行灵机一动,便朝春花院走去。 公主看着第五行十分生气的模样,本来还十分得意。这时见他突然向妓院走去,立马高兴不起来了。她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上去将第五行拦住,问道:“你要干嘛?” 第五行坏笑道:“你不是说是坏男人么!那坏男人最喜欢干什么?” 公主明明知道第五行在使坏,却还是傻傻问道:“干什么?” 第五行色眯眯地看着她道:“坏男人自然最喜欢逛窑子啦!本公子现在要去逛窑子,你要不要一起啊?要不咱们先来个鸳鸯浴,再来个双飞燕?” 公主气得火冒三丈,怒道:“无耻之徒。”扬右起手便要打他,第五行眼急手快,抓住她的手道:“你又不是我老婆,你管得着吗?本公子要进去了,你有兴趣的话,就进来一起玩玩;没兴趣的话,就乖乖在这儿等本公子出来。” 公主如何拦得住武功高强的第五行,只得在春花院门口候着。等了半天,第五行还是没有出来。花儿的身影却出现了,只是她没有公主命令,不敢近前来,只在老远向她做手势。 公主知道有变,便叫道:“你过来说啊!” 花儿这才急急忙忙过来说道:“公主……小姐,姑爷从后面窗户跑了,您还不快追。” 第15章 辞行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是朋友,总有分别的一天。 离别多少总是让人感伤,但没有离别,又何来重逢。 第五行是来喝喜酒的,但喜酒他早已喝了。他还没有离开,是因为他舍不得翠云楼的好酒。 人生,知己不常有,好酒同样不常有。 对于剑客来说,好酒就如同知己一样。 他答应了萧王,去追查一件要紧的案子,因此他必须离开了。他今天本来打算去翠云楼大醉一场,谁知被那“大麻烦”搅和一通,兴致顿时没了。 明天就是出发之时,是该向友人告别了。 离京城不远处,有片竹林,林中有一间小舍,叫寒林居。寒林居中住着一对新婚夫妇,他们是不久前才搬来此处的。 丈夫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是一名大剑客,而且是一位名号比第五行还要响亮的剑客。 世人都道,天下武功,惟快不破。 只有一人不以为然,他就是胡代伟。他反其道而行之,创出了慢剑道,所以江湖中人便称他为慢剑神。 半年前,这位大剑客遇到了一位奇女子,并与她相恋,乃至结婚。胡代伟行走江湖多年,心中渐生倦意,于是便决定与爱人退隐江湖。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胡代伟这之后就隐居在离京城不远的寒林居中,反倒躲过了许多江湖中人的眼睛。其实他也不是怕遇到江湖中人,他只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长厢厮守,不想被其他人打扰。 他有一位生死之交,就是剑影第五行。他要结婚了,自然要通知这位好朋友来喝喜酒。 第五行正是来喝胡代伟的喜酒,只是喜酒三个月前就已经喝了,按理说他早就应该离开了。现在他真地要离开了,所以他要来向胡代伟道别。他们认识已经五年了,第五行初入江湖之时,便结识了胡代伟。当年他们都年少气盛,而所练的剑道又截然相反,第五行以快为尊,胡代伟则惟慢至上。两人都不服对方,便反复比试,胡代伟最终一剑小胜,也才最终让第五行服输。可以说,两人是不打不相识。 第五行虽然输了,但并没有因此改练慢剑道,剑法还是以快为主,因此闯出了剑影的名号。 胡代伟另辟蹊径,独创慢剑道,剑术上的造诣要远远高于第五行,也才有了慢剑神之称。十大剑客之中,他的名声仅仅次于天行剑狂笑月歌。江湖之中,武功在他之上的人,不会越过五个。 胡代伟的妻子叫雪轻柔,是昆仑派掌门雪千鹤之女。雪轻柔武功不弱,又弹得一手好琴,模样温婉端庄,堪称一代佳人。他和胡代伟也当真是狼才女貌,天生一对。 胡代伟的婚礼,只有一个客人,就是第五行。 第五行第一次见雪轻柔,心中便生出了一种怪念:女人,其实并不都是麻烦。然而当他遇到公主之后,他又更加肯定:女人,绝对是一个大麻烦。 胡代伟也吹得一手好笛,因此夫妇俩经常在竹林中琴笛合奏,好不惬意。 第五行好不容易甩掉公主,终于来到了寒林居前。林中又传来琴笛合奏之声,乐声悠扬婉转,中间还透着丝丝幸福,让第五行也不免有几分陶醉。 第五行还未走近,乐声却突然停了,里面传来胡代伟的声音:“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来?”胡代伟功力奇高,寒林居四周的风吹草动,皆逃不过他的耳目。 第五行并不吃惊,直接进了寒林居,胡代伟和雪轻柔果然都在屋中。 雪轻柔一向知礼,从不介入男人之间的事,于是她便说道:“那你们聊,我去准备些点心和茶水。” 第五行并不喜欢和女人说话,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他只淡淡说道:“嫂子走好。” 胡代伟显然意识到了什么,用奇怪的口吻问道:“之前你都是不请不到,为何今日却不请自来?这其中必然有事。” 第五行道:“胡兄明察,第五行是特来辞行的。” 胡代伟知道江湖规矩,江湖中人总是聚少离多,因此并不挽留,问道:“这次要去哪儿?” 第五行道:“四川。” 胡代伟道:“四川好啊!山青水秀,正是游历的好去处。” 第五行却道:“这次不是去玩,是去办一件正事。” 胡代伟道:“又骗哥哥我。正事?莫不是你也要结婚了?那可千万少不得哥哥的喜酒。” 第五行道:“胡兄说哪儿去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一孤家寡人,又怎会去招惹那些‘麻烦’。” 胡代伟听了顿觉好笑:“孤家寡人?麻烦?不见得吧!那跟在你后面的,却是什么?” 第五行回头一看,这才发现竹林之后躲着一人,正是刚才跟踪他的女子。 第五行直言道:“嗨!一个有病之人,没来由的,就跟了我一天。” 胡代伟听说也乐了,说道:“人家定是看上你了。” 第五行摇摇头道:“哪里的话?我都没见过她。” 胡代伟道:“哥哥不信你,待我自己问问。”说完也不等第五行答话,便朝门外大喊道:“小姑娘,进来说话。” 公主知道是叫她,想也没想,便一股劲儿地冲进了寒林居中。 第五行急了眼,叱道:“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我走哪儿你就跟哪儿。” 公主狡辨道:“谁说我跟着你啦!是这位大哥叫我进来的。干你什么事呀?” 胡代伟听说大笑道:“哈哈!第五老弟,想不到你喜欢这样子的。有趣!有趣!”接着又对公主说道:“没错,是我叫你进来的,请坐。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与我第五老弟……” 胡代伟还未说完,公主抢先答道:“我叫吴芝芝,是他相好。” 第五行听说暴跳起来,似乎便要开口骂人,胡代伟立马止住道:“你休要动,我只和姑娘说话。” 吴芝芝见胡代伟有意帮她,立马便装起了可怜:“他现在喜新厌旧了,就想甩了我,大哥你得给我做主啊!” 第五行再也忍不住了:“胡兄,休听她胡说。” 胡代伟却道:“你不用解释,我自有主张。” 这时雪轻柔的茶水和甜品正好送来,胡代伟便说道:“柔儿,带芝芝出去转转,晚上咱们四人好好喝上一杯,为第五老弟送行。” 第五行见胡代伟居然将公主留了下来,知道自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只恨得牙根痒痒,却有气无处发。 第五行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趁机安慰道:“我看这小姑娘人不错嘛!人家死心蹋地跟着你,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第五行急道:“可是,我都不认识她。” 胡代伟道:“现在不就认识啦!慢慢来就好。” 第五行也终于明白了胡代伟的意思,假怒道:“你就捉弄我吧!” 胡代伟道:“老弟,你也不小啦!是该成个家啦!” 第16章 信使 萧王猜得没错,清影公主的确是找第五行去了。 不过第五行从来没和女人打过交道,突然被一个女人缠住,一时间竟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清影公主大胆妄为,竟然在胡代伟的面前冒充第五行的相好。虽然第五行十分生气,但在胡代伟面前,他也不好发作。 第五行明白了胡代伟的意思,也便没再向他解释。他苦苦等到第二天,终于与胡代伟夫妇告了别,打算去见萧王,准备出发去四川。 清影公主还是跟在他后面,他也懒得理会,只自顾自地回城。他脚程快,本来很容易就可以将公主甩掉,但不知为什么,公主过不了多久就又会追上他。 可是现在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已经不再是公主的跟踪。自他在翠云楼见过盛莫名之后,他就总是觉得,自己身后似乎多了一双眼睛。与公主的跟踪不同,这双眼睛就仿佛永远在他背后一般,看不见,也摸不着。虽然除了公主之外,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但是他敢肯定,他身后确实存在这么一双眼睛。他发现不了对方,原因就只有一个,对方一定是位高人。上次他也发现过一名跟踪他的女子,但那女子的本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高人。若是她来跟踪,不出三里地,自己定然能将她抓住。 他已经进了城,公主还依然跟着他,他也懒得去赶她了。他只要见过萧王,而后便可随意甩掉公主。 他本来打算去萧王府,但萧王的人却已经先找到他了。 “少侠,可是在找人?”一个路人问道。 第五行立马明白过来,便答道:“是。” “这边请。”那人答道。 他跟着路人到了一家客栈,萧王居然在里面一处雅间等他了。 第五行不解道:“为什么在这儿碰面?” 萧王答道:“喝酒方便。” 第五行答:“你知道在下不喜欢这儿的酒。” 萧王笑道:“翠云香么?带来了。” 第五行见萧王果然带了翠云香,但却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喝翠云香大可以在翠云楼,为何偏要来这儿?” “隔墙有耳。”萧王小声道。 第五行这下终于明白了,看来萧王跟他的感觉一样,似乎也发现了什么。 “王爷发现了什么?” 萧王答道:“没有。但是本王相信你的感觉。” 第五行昨天进王府之时,就觉得有人跟踪,成时忧和败中欢都不信,但萧王却信了。 第五行见话已经说开了,于是便问道:“王爷打算让在下怎么做?” 萧王道:“清居山离凤凰山不远,因此唐门难脱干系,你可以从唐门着手调查此案。”筷書閣 第五行道:“在下与唐门素无来往,恐怕很难下手。况且唐门中人要是知道,第五行是为此案而去,恐怕也不待见。” 萧王道:“这个本王已想好。本王与唐门门主唐慕公老前辈有些交情,因此特意休书一封,你便以此为进荐之礼,权做本王的信使。唐慕公见是本王之人,必定不敢怠慢。如果此事与他们有关,你正好去唐门仔细查探;若此事与他们无关,唐门必定会全力助你,以洗清他们的嫌疑。” 萧王说完,吴不晓立马便从怀中取出了两封信。第五行接过一看,其中一封是给唐慕公的,另一封却是给自己的。 第五行更是不解,问道:“何事不能现在说清楚?干嘛非要写信,岂非多此一举么?” 萧王道:“信中之事,正是你我的联络之法。店外已备好马匹和银行,第五少侠走到哪儿,本王的好酒就送到哪儿。如此做法,少侠可否满意?” 第五行答道:“再好不过……” 第五行还有话说,萧王却打断道:“那就好,本王就先行告辞了。为避人耳目,第五少侠大可喝两杯再走不迟。” 萧王一走,第五行便立马打开了给自己的那封信,只见上面写道:“第五少侠若被一名少女跟踪,此女便是本王与少侠联络之人。她将与少侠共查此案,少侠结案之后,应尽快将此人安全交于本王。” 萧王知道第五行一向不喜与女子一起,于是席间便没有直说,而将此语写在信中。待他走后,第五行即使不愿,却也辩解不得。第五行是名声最好的剑客,他即知此女是萧王之人,也绝对不会弃之不顾。 只是第五行仍然有些不高兴:“萧王怎地如此办事,为何偏偏找个女人同我查案?天下就没有大好男儿了么?真是麻烦!真是大大的麻烦!”心中虽然不甘,却也后悔不及。 第五吃饱喝足,刚出店门,却见公主已经骑了一匹好马在门口等他了。手中还牵着另一匹马,却正是给第五行的。 萧王已经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公主,也同意让她出去行走江湖,但必须和第五行一起。公主正在苦恼以何明目跟着第五行,得知此事自然高兴万分,也就欣然同意。 第五行并不迟疑,夺过自己的马,对公主说道:“你叫吴芝芝?” 公主笑答道:“是。” 第五行突然黑着脸道:“文不成,武不就,真不知王爷派你来干嘛?”说完也不理她,骑上马飞奔而去。 吴芝芝骑上马赶紧追去,口中还不服道:“你休小看人,本姑娘本事大得去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第五行答道:“休说闲话,先追上我,便算你的本事。” 吴芝芝一听此话,知道第五行又想甩掉她。但如今他们骑的都是千里好马,速度都不慢,因此公主也不惧他,傲然道:“看你往哪里跑。” 两骑迅速飞离京城,直往西而去。前面五十里,吴芝芝的马尚且还能追上。可五十里之后,第五行的马速丝毫不减,反而还在不断加快。任凭吴芝芝如何打马,却也很难追上,于是她就眼睁睁看着第五行一点点将自己甩脱。 一百五十里之后,吴芝芝走到一十字路口,却已经完全失去了第五行的行踪。 吴芝芝心中有火,便拿坐下之马出气:“人家是千里马,你也是千里马,怎地就跑不过人家呢?” 她却不知,第五行在骑马之时,暗中使用了内力,让坐骑节省了不少体力。虽然都是千里马,但第五行的马在百里之外,依然能键步如飞,狂奔不止。吴芝芝的马虽然也不算慢,体力却还是消耗得很快,也就被一点点落下。 第17章 风声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道不同者,从来不相为谋。 志趣相投,才是同道中人。 有人为了理想一起奋斗,有人为了事业共同打拼,也有人为了义气生死相扶,更有人为了真爱坚守一生。 缘分,让我们不期而遇;信仰,则会让许多人走在一起。 人是群体动物,总是喜欢结伴同行。可是结伴同行者,并非全都是真心相对。更多的人只是为了达到共同的目的,因此才走在一起。无论金钱、美女、权势和名誉,只要有欲望,就有人追逐。很多人都不能够靠一己之力,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才必须为了共同利益而走在一起。 人总有善恶之分。良善之人同行大多为的是信仰,而奸恶之人同行则大多为的是利益。 第五行虽然不喜欢与女人一起行动,但是官银被劫一案关系着众多灾民的生死,第五行的正义感绝对不容许自己拒绝。若是其它事情,第五行一旦得知有女人参与,他便会立刻辞而自去。 他是一位正直的剑客,为了这件要案,只得强迫自己与吴芝芝同行。可是他心中尚有不甘,总是将公主远远甩在身后。当然,他并不是要真地将公主甩掉,因为他还必须给萧王面子。 吴芝芝每次失去了第五行的踪迹之后,总会找到一些线索,这些线索自然都是第五行故意留下的。以他的功力,就算花儿、荷叶和青草三人全力追踪,他也可以很轻易地将她们摆脱。 这样一来,第五行也算是勉强接受了吴芝芝的身份,而让他们同行的,正是那件惊天劫案。 可是这件惊天劫案并不仅仅只是让他们二人走到了一起,还让其他许多相关之人也走到了一起。比如说雪千鹤与盛志强,又比如说盛凌人与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厂公石忠。 说到底,雪千鹤与盛志强都只是小角色,真正的大人物却是盛凌人与石忠。 东厂,盛凌人秘密求见了石忠。 他们二人不只是因为这件劫案才扯上关系的。在很早之前,他们就为了金钱与权势,而互相勾结在了一起。他们都互相拥有对方想要的东西,石忠有盛凌人想要的遮天权势,盛凌人却有石忠渴求的金山银垛。 为了将各自的利益最大化,他们很早之前、在当今圣上还未登机之前,就已经暗中狼狈为奸,并且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丑事。有些事情甚至皇上与萧王也心知肚明,但一则没有足够证据,二则他们根基未稳、实力未固,一时间也奈何不得二人。 盛凌人的义子盛莫名不仅心细,而且聪明过人。他只不过在翠云楼偶遇萧王与第五行,便看出其中的奥妙。他猜得没错,萧王和第五行的确是冲他们圣殿而来。虽然现在他们还并没有发现什么,但盛凌人不得不防一手。他今天来找石公公,为的正是此事。 石忠问道:“盛尊主,找咱家何事?” 盛凌人道:“石公公,在下听说萧王已派第五行去追查官银被劫之事。” 石忠轻描淡写道:“江湖浪子,年轻后生,成得了甚大事?盛尊主难不成怕他?” 盛凌人不卑不亢道:“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人不可无。况且犬子志强此事做不甚完美,因此还望公公出手助他一二。” 盛凌人不提此事也罢,一提石忠顿时还有几分生气,他反问道:“只是‘不甚完美’么?以咱家看,简直就是失败。死几个人算不得什么,偏偏还留下了活口,而且还不止一个。那个押送将军和捕快都见过你的人,而且你的人还被他们擒了一个,你让我如何出手?难不成让咱家帮你杀了他们么?你死不要紧,可千成别怕咱家这把老骨头拖下水。” 盛凌人面上有些难看,只得说道:“那几个活口不劳公公费心,公公只需想办法牵制一下第五行和萧王的行动就成,其它事情交给在下去办就好了。”说罢门口四人分别抬着两口大箱子进来了,盛凌人一一打开,其中一箱是满满的雪亮白银,另一箱则是珍珠玛瑙等各种异宝。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盛凌人又道。 石公公见了财物,语气顿时缓和了不少:“说实在的,此事咱家也十分为难。不过看在盛尊主的面子上,这忙自然还是要帮的。第五行此去四川,萧王必先让他去凤凰山唐门。咱家同样会派人去唐门追查,并且还会将第五行此行的真实目的散布出去。风声一起,第五行便会成为唐门的眼中钉,他的行动定然不会那么顺利。尊主务必要在第五行找到那三个活口之前,将事情处理妥当。若是第五行从他们身上找到了什么线索,那咱家也帮不了你们了。其实此事的成败关键不在咱家这里,而是要看盛尊主的动作够不够快。” 盛凌人喜道:“得公公此言,盛某感激不尽。盛某定然在第五行找到他们之前将他偿灭口,必要的时候,连第五行也一并收拾了……” 石忠立马叫住道:“慢着。第五行尊主暂时还动不得?” 盛凌人问道:“为何?” 石忠答道:“第五行现在也算是萧王爷之人,萧王爷一向跟咱家不和。如果第五行死了,萧王爷首先便会怀疑到你我头上。如今放眼天下,除了你我,还真没人敢在萧王头上动土。” 盛凌人恍然大悟道:“多谢公公提醒,要不盛某恐会闯出大祸来。” 石忠道:“大不大祸,咱家不知,还望尊主,好自为之。” 盛凌人道:“那好,盛某这就告辞。” 石忠答道:“盛尊主,咱们身子不便,就不送了。” 盛凌人走后,石忠又立马召见手下执事太监范允:“你立马出发,飞迅赶往川中唐门,按咱家之前的布置行事。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只要第五行没有找到线索,你便不要过多参与此事。江湖的纷争,只要与咱家无关,咱家便不想过问。 范允答道:“小的明白。” 第18章 采花贼 江湖,是英雄的天堂。 江湖,也是奸贼的乐土。 如果江湖上没有了奸贼,英雄也就成不了英雄。 有人爱金钱,有人爱权势,也有人爱江山,更有人爱美女。 江湖是狼的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是你争我夺的世界,是风起云涌的世界。每一个江湖中人,都在不断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要发现目标,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如果你是一名娇美无比的少女,而又手无扶鸡之力,一旦踏入江湖,就如同羔羊闯入了狼群,随时都会发生危险。 吴芝芝虽然从小就爱习武,但却并未学到一丝真本事。在江湖人眼中,她就是一只手无扶鸡之力的待宰羔羊。 第五行驭马如飞,虽然沿途给吴芝芝留下了许多指引路标,但吴芝芝最后还是跟丢了,就连花儿三人,竟也没能找到第五行的踪迹。 荒山野岭,单人独骑。 日已西沉,新月才出。 吴芝芝不仅跟丢了第五行,又在荒山之中迷了路,连花儿三人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心中未免有些害怕起来。她之前也曾几次逃出皇宫行走江湖,但却还从来没一个人这荒山野岭中过过夜。 人群之中,她是刁钻古怪的公主;一个人时,她只是个胆小如鼠的弱女子。 “死剑客,臭剑客……竟然把本小姐一个人扔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让我追上你,定叫你好看……”吴芝芝一面碎碎念,一面牵马在山间乱转。 她跟着第五行的暗号指引,于是便脱离了官道,来到了这山间。然而山间小道甚多,来回反复,各处均是一样。吴芝芝只转得两圈,便已经迷了路,甚至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界。 “臭剑客……小气鬼……他一定是故意的……花儿这些死丫头又到哪儿去了呀?”吴芝芝还在不断念叼,突然发现了一棵巨树。树杆足有五人合抱那么粗,树枝高耸入云,树叶遮天蔽日,就连它的分枝,也都比周围许多树木还要大。 “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吴芝芝说着,将马儿栓在了巨树旁边,便开始四处搜集柴火,准备生火取暖。 吴芝芝虽然江湖经验不多,但毕竟也不是初入江湖,这点小事自然还难不住她。只是这山间的兽叫狼嚎,虫鸣鹰唳,倒让她有些害怕。过得一阵,却见这山间黑夜也不是那么可怕,于是胆子慢慢大了。肚腹空虚,山间野味颇多,于是她用暗器打了只山鸡,又用树枝穿着,在火上烤了起来。 山鸡眼看就要熟了,香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山岭。吴芝芝闻到香味,心中甚是满足,笑道:“想不到在这鬼地方,还能吃上这样的好东西,真是没白来。”吴芝芝刚要动手,突然听到马儿一声长嘶。吴芝芝想是有人盗马,于是便放下山鸡,拔出宝剑过去一看,却见马儿依然栓在原地,并无可疑之处。 吴芝芝骂道:“畜牲,没事瞎乱叫什么?” 说完再回来一看,刚烤好的山鸡却不见了。吴芝芝正饿得厉害,于是大骂道:“谁?哪个狗贼偷了本小姐的山鸡?” 话声刚落,突然头上落下一块山鸡骨头。吴芝芝抬头一看,只见巨树的分枝上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人,正在啃她刚刚烤好的山鸡。 吴芝芝问道:“你是何人?干嘛偷本小姐的山鸡?有本事自己打去。” 那人笑道:“有现成的不吃,干嘛非要自己去打?” 吴芝芝更加生气道:“那是我的。” 那人答道:“现在在我手上,它就是我的。” 吴芝芝再也遏制不住,掣出一支飞镖暗器道:“无耻奸贼,看镖。”“嗖”一声飞镖破空而去,直射那人胸口。那人却丝毫不放在眼中,待飞镖逼近,突然以极快的手法丢下一根山鸡骨头,便将吴芝芝的飞镖轻松打落。 “小美人儿,这点雕虫小技,也敢跟大爷玩。”那人轻蔑道。 “休小看人,看剑。”吴芝芝拔出宝剑,便要飞身上去与那人相斗。可是她身体才刚刚跃起,突然脚上一紧,便被什么抓住似的,生生被拽回了原地。吴芝芝回头一看,却见拽她的正是巨树上那人。只是那人不知怎么,就已经到了她身后,她却毫无所知。 那人一面吃山鸡,一面对吴芝芝淫笑道:“其实大爷根本不是来偷吃你山鸡的。” 吴芝芝问道:“那你来干什么?” 那人笑得更加淫荡,连口水也笑了出来:“大爷是专门来偷吃你的。” 吴芝芝气得七窍生烟,娇叱道:“大胆淫贼,休要狂妄。”说着又是一剑刺去,那人身形一闪,突然到了吴芝芝身边,伸出双手便把她抱在怀中。吴芝芝被紧紧抱住,丝毫动弹不动,连双手也被那人扣住,剑一点也使不动。 那人浪笑道:“吃完了山鸡,现在该吃美人你了。瞧你这姿色,若是把你卖到妓院,说不定能做个头牌。只是有点可惜了,不如就做大爷的老婆好了。”说着,便要伸出舌头去舔吴芝芝的脸。吴芝芝只把脸侧在一边,却根本躲不过。 “淫贼,放开我家小姐。”声音先到,接着才是三名少女出现,同时从三个方向朝那人攻来,正是花儿三人杀到。 那人吃了一惊,急忙放开吴芝芝闪到一旁,表情却更加乐了:“大爷只道有便宜可赚,不想却还有意外收获。有得爽啦!你们四个小蹄子要是一起上,大爷我可有点吃不消哦!” 花儿怒道:“淫贼,少污言秽语,先吃你奶奶一剑。”“嗖嗖”剑响,花儿三人又同时出剑,分别从不同方向围攻那人。 那人立马掣出了兵器,是一条三尺长短的铁棒。那人短棒在手,舞得虎虎生风,面对花儿三人的进攻,依然游刃有余。 花儿三人同时受过太后的秘密训练,彼此互相了解,配合也十分默契。那人武功虽然比她们三人都高,但以一敌三,一时间也很难取胜。 那人赞道:“小娘子们,功夫倒还有两子,那大爷就陪你们玩玩。” 第19章 回马枪 吴芝芝见花儿三人尚能与淫贼战成平手,心想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气,便想上去帮忙。于是她一剑刺去,那人却正眼也没瞧她,随意一脚飞起,便把吴芝芝踢倒在地,却又和花儿三人斗在一起。 花儿知道公主武功不济,便劝道:“小姐,这人武功高强,你不用管我们,快走。” 吴芝芝不服道:“他一个人,咱们四个人,怕他做甚?咱们合力拿住他,然后将他阉了,叫他一辈子也不能祸害别人。”说着,又一剑刺去。这次那淫贼连飞脚也懒得起了,反手只一肘,正好顶在吴芝芝小腹。吴芝芝立马跌倒,肚子疼得气也喘不过来。 那人笑道:“小娘子,你想拿我啊?那就只有在床上,或许还有一点机会。” 吴芝芝一向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便对花儿三人说道:“你们快将这淫贼拿了,然而大卸八块,拿去喂狗。”她却还没看出来,花儿三人此时已经渐渐处于下风了。 荷叶见这贼人武功太高,自己三人合力都胜不得,于是也对吴芝芝说道:“小姐,快走,咱们斗不过他的。” 那人赞道:“还是这位小娘子有眼力,不过想逃啊?恐怕来不及了。”说着铁棍“呼呼”晃出,一个虚招,将花儿与青草逼退,却突然全力一掌向荷叶劈来。荷叶躲避不迭,只得硬起头皮左掌拍出,“啪”地与那人硬对了一掌。双掌一交,荷叶顿觉气血翻涌,头昏眼花,“扑”地跩倒在地,整条左臂好似没了一般,完全失去了知觉。 花儿、荷叶、青草三人本来互为犄角,相互策应掩护,才能和那淫贼纠缠多时。荷叶率先落败,那淫贼立马向花儿和青草猛攻。花儿和青草失了荷叶的掩护,被逼得连连后退,招招险象环生,好似一瞬之间,但要落败一般。 荷叶左臂被那人高深的内力震麻了,一时间很难恢复过来,战力大大减弱。荷叶知道不敌,也便没有急着加入战团,却将吴芝芝推上坐骑道:“小姐,快走,去找第五少侠。”吴芝芝还是不肯,荷叶容不得她不同意,朝她坐骑猛踹一脚,那马便飞奔而出。荷叶将吴芝芝撵走,这才又仗剑杀回。 那淫贼却一心只在吴芝芝上,见她欲逃,也就弃了花儿三人,施展轻功向吴芝芝追来。 吴芝芝的坐骑是萧王准备的千里马,但在这崎岖的山道之中绕来绕去,反不如那淫贼的轻功灵活。那人功力很高,身法巧妙,吴芝芝还没逃出多远,便已经被那贼人拦住。吴芝芝狠命一扯缰绳,千里马奋起神威,竟然从那贼人头顶跃了过去。若不是他躲得快,还差点被那马儿踹伤。 贼人没想到那马如此健勇,转身又待追击之时,花儿三人已经赶到。花儿功力较荷叶与青草稍稍高些,因此第一个赶到,当先一剑刺去。贼人却不想和她们三人纠缠,猛地一掌拍出,一股势大力沉的内劲立马向花儿袭来。花儿不敢硬接,侧身避过,贼人得隙又朝吴芝芝追去。刚追两步,荷叶和青草两人又将他拦住。 那人不耐烦道:“跑了大美人,那就把你们三个小美人拿了,也能卖不少银子。” 荷叶左臂还未恢复,但右手还可以用剑,于是与青草合力再次向那贼人攻来。花儿从身后也已经杀到,三人又将那贼人围住。 那人见许久都战不下这三名少女,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于是大喝道:“不同你们玩啦!天龙棍法。”花儿只觉眼前一花,那贼人棍法突然变得无比厉害。 铛!铛!铛! 三下兵器交接之声过后,花儿三人都觉手中宝剑已握不住,生生被那贼人的短棍震飞。 贼人显然已经知道,这三名女子联起手来,还真不太容易对付。于是又弃了她们,飞快追向吴芝芝去了。 花儿三人只得各自寻回宝剑,才返身去追那贼人。然而那贼人武功本来就在她们之上,她们为了寻兵器,又延误了一下,顿时便被甩出好远。 那淫贼没用多久,就又追上了吴芝芝,而花儿三人还在身后好远。上次他差点吃了那千里马的亏,于是这次便学乖了,并不到前面去直接拦马,而是跃到吴芝芝头上,左手一把扣住吴芝芝的肩膀,运起真气将她从马上提了起来。 吴芝芝虽然武功不高,但反应却是很快。只见她灵机一动,头猛地一偏,一口咬住了那贼人的左手。那贼人“哎哟”一声大叫,立马松了手。吴芝芝“啪”地一声屁股着地,好似开了花一般剧痛,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 贼人显然没想到吴芝芝会咬他,而且咬得还不轻,左手上的牙印竟还在不断流血。 “臭丫头,你属狗啊!咬人这么厉害。”那人骂道。 吴芝芝也是下意识地咬了他,见他凶神恶煞,便想爬起来再逃。可是屁股疼得要命,只能勉强站起,却一点也跑不动。 那贼人见吴芝芝跑不动,也便不再着急,一个箭步上来,便欲将她掳走。吴芝芝知道自己逃不了,只吓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白,一丝主意也没。 那贼人正要得手,心中暗自高兴,突然头顶风起,一股强劲的内力袭到。贼人知道有高手到来,遂翻身闪开。来人却趁机将吴芝芝救起,飞身落到一旁。 吴芝芝险中脱困,暗自庆幸不已,一眼他的救命恩人,却是早已走远的第五行。 吴芝芝心中立马来了气:“小气鬼,怎么回来了?谁让你救我的?本姑娘才不要你救呢!” 第五行听了冷冷说道:“那好,大麻烦,你可以跟他走了,第五行告辞。”说罢转身便走,吴芝芝立马拉住他道:“唉!人家是跟你开玩笑的嘛!这就生气了,真小气。” 第五行道:“我没空跟你开玩笑。” 吴芝芝急道:“行行行!那你先把那淫贼收拾了再说。” 第20章 惯匪 第五行的凌风宝剑总比他的人还要出名,他还没有转过身,那人便问道:“你手中的可是凌风剑?” “是。” 面对陌生人,第五行从来不多说话。 那人又问道:“那你是剑影第五行?” “没错。” “咱们素不相识,阁下为何要挡我的财路?”那人又问道。 第五行也已经看出了那人的来历:“天龙短棍,那阁下自然是天龙棍申阅了?” “正是老子。” 这时花儿三人已经赶到,与第五行各站一方,将申阅围在了中间。花儿三人也都有些江湖阅历,听第五行道出那人名号,才知晓他的来历。 花儿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武林败类。” 吴芝芝却不知道申阅究竟是什么人,于是问道:“你究竟是何方歹人?竟敢对本小姐无礼。” 花儿答道:“小姐,他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 第五行接着说道:“对,他专门掳你这种丫头片子,然后卖到妓院里,换了银子喝酒。” 吴芝芝道:“小气鬼,那你快把他拿了去见官。” 第五行不理他,只对申阅问道:“在下并不想挡兄台的财路,在下只是好奇,兄台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申阅道:“阁下误会了,我并没有跟着你,我只是跟着这小妞而已。” 第五行道:“都一样。” “为什么一样?” 第五行答道:“因为她是我的人。” 吴芝芝现在名义上是第五行的助手,因此第五行这样说法也没错。但这一句十分普通的话,顿时又把吴芝芝的花痴之症唤醒了。她心中暗道:想不到他居然说我是他的人。一股暖意顿时袭上心头,心中欢喜无比,甚至连自己是谁,恐怕都已经忘了。 申阅笑道:“江湖传闻,剑影第五行从不近女色,不想今日却带着四名女子行走江湖。看来江湖传闻都是虚妄之说,作不得真啊!” 第五行却并不受激,只淡淡说道:“我碰不碰女人,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申阅道:“说得对,那我玩女人,也是我的事,与足下无关,在下这就告辞了。” 花儿三人见申阅要逃,都立马飞身而起将他挡住。花儿学着他的口气说道:“想逃啊?恐怕来不及了。” 申阅与花儿三人相斗,也只能稍占上风,如果再加一个第五行,那他自然不是对手。此时花儿三人将他拦住,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难看,咬牙问道:“那你们还想怎地?” 荷叶说道:“我们要替武林除害。” 申阅恶狠狠地说道:“不要以为你们人多,老子就怕了你们。” 第五行道:“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花儿以为第五行受了申阅的激将法,立马说道:“第五少侠小心,这淫贼十分厉害。” 第五行却不在意,又问申阅道:“你不说清楚是谁派你来跟踪我们,今天就休想离开这儿。” 申阅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原来你早知道我跟着你们,便故意将她们丢下,好引我出来。真是聪明,申某今天是着了道了,但你们想拿我,却也没那么容易。” 吴芝芝也立马明白过来,伸手便要去打第五行,却被第五行抓住,只质问道:“原来你是故意丢下我的?还让我去做诱饵引他出来呀!” 第五行并不否认,直接答道:“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美女,就抓不着淫贼” 吴芝芝更加生气:“小气鬼,你好狠的心啊!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向我皇……你怎么回去交待。”她慌乱间,竟然又差点说漏了嘴。 第五行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何况连我也没想到,竟然还有她们三个在暗中保护你,看来你的身份不一般啊!” 吴芝芝听说又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你早就在这儿,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第五行道:“我本来要出来的,不过她们三个先出来啦!所以我就看了一会儿热闹。” 申阅道:“少在这儿打情骂俏,老子没空听你们啰嗦。” 第五行道:“你想死得早点,那我也不拦着。”然后指着一条小路对花儿三人说道:“你们三个带她先走,从这条路出去,到前面的镇子等我,我片刻便到。” 第五行一直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于是心生一计,便将吴芝芝等人引到这山间来,又故意让她们迷了路,以便引身后跟踪那人出来。没想到这一计还真地成功了,申阅贪恋吴芝芝的美色,又见她孤身一人,便忍不住现了身。 申阅从第五行刚才那一掌已经知道,第五行的武功奇高,就算没有花儿三人帮忙,自己也一样很难取胜。花儿三人照第五行的吩咐,和吴芝芝上了马从小道走了。 人少了,申阅反而不敢乱动了,因为现在第五行已经在用一种十分奇特的目光盯着他。那种目光就好似狼见到羊、虎见到猪一样,欲要张口吞而噬之。申阅此时就如同是第五行的猎物一般,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 终于,还是申阅先沉不住气,天龙棍率先挥出。第五行并没有出剑,因为他从不轻易出剑。即使面对高手,没到必要的时候,他也同样不会轻易出剑。第五行虽然没有出剑,只用掌法与剑鞘跟申阅对招,但申阅却还是占不到上风。 不过申阅成名于江湖并不仅仅靠的是天龙棍法,还有他十分高明的逃跑之术。他逃跑之术厉害,也并不是因为他的轻功有多么奇妙,而是因为他擅长利用各利条件和地势,并且能以极快的速度在追兵必经之路上设置各种陷阱。 他犯过很多案,官府一直在通缉他,但从来没有一个捕快能抓住他。即使很多捕快武功比申阅要高得多,但还是一样经常着他的道,因此他实则是一个十分难对付的惯匪。 当然,第五行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他很年轻,但却已成名多时。申阅一向十分识时务,只过得数招,他就已经知道第五行武功在他之上,于是便欲逃走。 可是他口中却还说道:“小子,今日咱们就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分,誓不罢休。” 第21章 下流手段 第五行信以为真,不想才过三招,申阅突然身形跃起,竟开始逃了。他飘身向树林深去而去,右手上却带着一根不大不小的树枝。第五行立马施展轻功追去,那树枝正好弯到极限,申阅突然松手一放,树枝以极大的力道弹回,直接向第五行面门打来。幸好第五行身法巧妙,空中一个翻身,头猛地一低,才堪堪躲过这一击。 第五行虽然避过弹打回来的树枝,但人也被逼回到了地面,申阅趁机逃出好远。不过第五行也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他双脚只在地上轻轻一点,就又借力向申阅追去。 申阅轻功并不快,但行走路线却十分诡异。他忽上忽下,左穿右突,一会儿树枝上,一会儿又在树杆下,从来不在平地上行走,也从不走直线。有些地方第五行看着明明过不去,但申阅身子只轻轻一缩,便轻松钻了过去。他就好似林间的山鼠,而那些树洞残枝就是专门为他而设的通道。 第五行不能如申阅那般行走,只能飘身在树林间追赶。可申阅不走直线,反而让第五行在树枝上飘来飘去,有点摸不着头脑 第五行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个狡猾的家伙。” 这时第五行见申阅闪到一棵大树后面,便再也没有出来。第五行料定他还躲在哪儿,于是便飞身过去,刚要落地之时,突然发现地面有异。第五行眼尖,早已看清他准备落脚之处,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 原来申阅已经计算好了第五行的落脚之处,于是事先便在地面迅速布满了银针,自己却躲在树后不走,故意将第五行引到此处。 还好第五行心细,早发现有诈,双脚并不落地,只用宝剑在地上一点,借力又趁势弹起。第五行刚升到半空,“呼”地头上棍响,第五行知道是申阅的天龙棍打来。此时转身出剑已是不及,身边正好有一树枝。第五行左手用力拉住树枝,身子立马横飘过去立在树杈上。 申阅已得先手,虽然第一招落空,但是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也跟着抢了上来。第五行用剑柄格了两下,又急退两步,眼见已要踩空。第五行索性双脚用力向后一点,从树上飘身下来,同时一掌拍出,正好将申阅所站的树枝击断。 申阅没有提防,脚下一空,顿时失去了重心,迅速向地面掉去。还好他武功不弱,空中一个鲤鱼翻身,正正地落在地面。 第五行看准时机,凌风宝剑“铮”一声出鞘,身子也立马化作一道剑影,急向申阅咽喉刺去。 两人已交手数十招,但此时第五行却才出剑,而且一出剑就是杀招。他们两人一正一邪,自然势不两立,第五行正欲取他性命。 申阅立足未稳,又见第五行凌风剑刺到,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知道第五行以剑法奇快成名,平生不轻易出剑,一旦出剑就很少有人能躲过。 申阅慌乱中用天龙棍一挡,但第五行的凌风剑却似会转弯一样,直接绕过了他的天龙棍,再次逼向他的咽喉。申阅大惊失色,双脚奋力向后退倒,但脖子上仍然是一疼,还是被凌风宝剑的剑尖划出一道一寸长的口子。只是他退得快,伤口不深,所以他还活着。若伤口再深半寸,他此刻便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申阅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丢了性命,不敢再与第五行交手。但他现在脖子上有伤,而且已经伤及了血脉,正流血不止,若再被第五行纠缠一下,他的小命就要送在这林子里了。于是他一咬牙,便立在原地不动,专等第五行来攻他。右手却慢慢伸入怀中,暗自掏出一包东西握在手中。 第五行见他立在原地,不知有诈,依然奋力抢到。只见申阅右手突然挥出,一团白色粉末立马飞向了第五行的眼睛。第五行赶紧闭眼,但还是有一少部分粉末飞入了眼中。他双眼顿时一痛,大惊道:“石灰粉,你这卑鄙小人,竟然用如此下流的手断。” 一般的江湖好汉,都喜欢与人公平对敌。即使不能一对一公平比试,也大多不会使用非常卑鄙的手断来袭击对方。而最令人不齿的手断,就是用石灰粉洒别人的眼睛,这被视为是比用毒功还下流的手断。 不管你是正道中人,还是魔道妖邪,一旦使用石灰袭击别人,那么江湖武林的黑白两道都会鄙视你,并将你视作最卑鄙的小人。 正因为如此,许多人宁愿用毒,也绝不用石灰粉。不过像申阅这种根本不在乎名声的惯匪,也就无所谓用什么手断了。因此他身上随时都揣有一包石灰粉,以防不测,不想今天正好用在第五行身上。 申阅笑道:“我又不是君子,有甚手断用不得?”但他也已受伤,不敢再与第五行缠斗,于是说道:“今日申某便告辞了,第五行你记着,这事还没完,老子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第五行双眼睁不开,也不能追击,只得说道:“第五行随时恭候。” 按理说第五行双眼已盲,申阅正好下手,可是申阅的伤远比第五行严重。第五行那一剑虽然没有割断他的咽喉,但却伤及了脖子上的动脉,他若不及时想办法止血,就极有可能流血过多而亡。 第五行没法,只得仍他自去。他虽然双眼不能视物,但好在听力与感官都十分敏锐,没过多久就找到了自己的坐骑。 石灰遇水会发热,因此石灰入眼不能用水洗,而只能用油洗。第五行只得打马缓缓向前,意欲找到一户人家,才能换些菜油来洗眼。 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但此时已是三更半夜,屋中之人早已睡了。第五行眼睛疼得厉害,也顾不得许多,“砰砰砰”地把门叫开,然后用银子向那户人家换了些油将眼睛洗了,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石灰若是入眼太久,不能及时被清除,那么人的双眼就极有可能瞎掉。第五行是一个热血男儿,自是十分害怕眼瞎。 第五行在那户人家呆到太亮,才告辞离去,策马去追吴芝芝等人。 第22章 凤凰山 人杰地灵。 名山胜地,总是养人之处,也最容易出英雄人物。 凤凰山。 一个让所有江湖中人肃然起敬的名字。 因为这三字,和一个武林门派世家紧紧联系在一起,那就是唐门。 中华大地上,有许多凤凰山。 可武林中,却只有一处凤凰山。 这个凤凰山,自然是指唐门所在的凤凰山。 这个凤凰山,也许算不得真正的名山,但它却是真正的名门之地,也是真正的英雄之地。这里不仅走出过无数唐门的英雄人物,明末清初农民起义领袖张献忠也殉难于此。 清顺治3年12月1日,张献忠于凤凰山带箭岭中箭牺牲。唐门也因支持义军抗清,而遭到清庭镇压追杀,自此一蹶不振,再也未复往日之雄风。唐门高手之后流窜江湖各地,他们的后人也大多以唐门后裔自居,但已经无人能再现唐门昔日的英雄本色。 凤凰山,位于顺庆府西充县境内,蜿蜒数十里,形若凤凰,故名。 关于凤凰山的得名,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位才貌双全的富家女到凤凰山游玩,遇到一位卖画书生,女子见其品貌端庄,心生爱慕,欲试其才,便出上联:“孤峰独岭一关公匹马单刀”,书生听后久思难答,自觉才疏学浅,便离去。当其路过夹江时,见江水映峡,两岸渔翁垂钓,即茅塞顿开,急忙返回,向女子对出下联“夹江两岸二渔翁双人对钓”。 此后,二人诗画对答,情深意笃。女子父亲得知后,嫌书生家贫,设计将书生溺于花园莲池,女子知后殉情自尽。然而书生大难不死,逃离后得知女子死讯,便将其像画于招牌之上,日夜祭奠,从而感动上苍,女子得以还魂,与书生结为夫妻。 女子父亲却视二人为妖孽,甚感惊恐,派人捉拿,正当二人无路可逃之际,忽见金光闪耀,书生羽化为凤,女子为凰,双双栖于黄桷树上,悲鸣不已,其父又砍去黄桷树,凤凰只得往东南方飞去,栖息于一高山之上。此山遂得名凤凰山。 据唐门中人所说,这个传说正是和唐门的师祖唐贤有关。只是事过多年,就连唐门中的长老,也都记不清这个故事的原貌了。 凤凰山上东、南、西三面各筑有一石寨门,周围悬崖峭壁,仅一羊肠小路可通过,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山顶为平地,占地百余亩,正是唐门的府邸,而今却已被茂密的森林覆盖。此处曾是张献忠大军宿营处,故又被称为“营盘地”,顶峰也改名“插旗山”,还有一天然巨石屹立,乃插帅旗之处,名为将军石。这些名称,都是唐门中人离去之后,张献忠到来之时,才因而得名。 第五行的目的地,正是凤凰山,因为他是以萧王信使的身份,首先到唐门来暗访。 等人,是一件所有人都十分厌烦的事情。如果你连要等的人什么时候来都不知道,那你心中自然更加烦躁。 吴芝芝从来就没有好性子,何况她根本就没怎么等过人。上次在萧王府,即使是自己的皇兄,她也不想多等,何况一个第五行。 在树林中,是第五行故意让她迷了路。这次,她和花儿三人按照第五行所指的路,果然来到一个集镇上。她们在那里一直等到天亮,第五行却还没有出现。于是她们只得先找家小面馆填饱肚子,一面继续等第五行。 吴芝芝等得不耐烦了,急道:“小气鬼是不是不来了?他不会又丢下我们一个人跑了吧!” 花儿答道:“不会的。第五少侠是江湖好汉,说话自然一言九鼎。他让我们等,就一定会来的。” 吴芝芝没好气道:“他是什么江湖好汉?就一个小气鬼而已,动不动就甩脸子。” 花儿三人却羞她道:“他既然不是好汉,那小姐干嘛还跟着他?” 吴芝芝狡辩道:“我……我只想让他带我行走江湖而已,要不他们不让我出来。”她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太后与萧王了,她差点吃了亏,口风也就变紧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们正在谈论第五行,第五行就到了。 吴芝芝第一个发现第五行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眶也肿得好大,顿时兴灾乐祸道:“小气鬼,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呀?是不是哭啦?哎呀!你也会哭啊!是不是被那淫贼给揍哭啦?” 第五行没能抓住申阅,心中本来有气,此时被她一激,怒意顿时爆发,对她凶道:“很好笑么?再笑就给我滚。” 吴芝芝何曾被人这样训斥过,就连太后与萧王的语气,也从来没有这么重。可是因为训斥她的人是第五行,吴芝芝心里虽然不高兴,却还是只能忍了。她只说了一句“小气鬼”,便故作生气状,将头偏在一边,但第五行却似根本没见。 花儿当然知道第五行不会哭,于是说道:“第五少侠,您别生气,我家小姐也是关心您嘛!您这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五行这时也觉得自己刚才语气有点重,但却不好意思当着花儿三人的面向吴芝芝道歉,只小声说了三个字:“石灰粉。” 花儿三人立马都叹道:“这淫贼真卑鄙,居然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断。” 吴芝芝抱怨道:“要是我们在,就能拿了那淫贼。” 第五行反驳道:“要是你在,此刻已经被他掳走,卖到窑子里当头牌去啦!” 花儿也赞同道:“小姐,第五少侠说得没错。那淫贼不仅武功高,逃跑功夫更是天下一绝。第五少侠虽然武功在他之上,但却跑不过他。您要是在的话,说不定真地会有危险。” 第五行也不否认,因为他的确跑不过申阅。 经过此事之后,吴芝芝才终于明白,自己以前学的功夫,都是些花拳绣腿。一到关键时刻,却是一点用也没有。 想到此处,她自己也不觉好笑,便嗔道:“我就是差,也没那么差吧!” 花儿三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第五行心里确也乐了,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他淡淡说道:“没有点本事,谁敢出来闯江湖,你以为都像你呀!” 第五行对花儿小声说道:“想不到你也是萧王的人。” 花儿将错就错,只说道:“王爷当日并不十分相信少侠,于是便让奴婢来试探一下。” 第五行道:“理解,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吃完了的话,大家就赶紧上路。” 吴芝芝等人早已吃过,于是便与第五行一起,继续驾马西去。 第五行一马当先,故意对吴芝芝说道:“这回跟紧啦!要是再被淫贼脱了你的衣服,我可管不着。” 吴芝芝口上说道:“只要你不使坏,就不会跟丢。”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句话:“被别人脱自然怕,被你脱就不怕。”她猛一回神,发现自己又动了春心,脸不由得立马红了起来。 第五行驰马狂奔,心中却还在想另外一件事:“申阅只不过是一个采花贼,那他的目标自然是芝芝和花儿等人,也就是说在她们出现之后,申阅才开始盯上我们。可是在这之前的那双眼睛,却又是谁呢?萧王府房顶上那人,又是什么人?他跟我这么久,我都发现不了他,这人定然十分了得。” 带着这些疑问,第五行与吴芝芝一行飞马向川中唐门赶去,而目的地,就是凤凰山。 第23章 唐门 江湖中,有一个门派,叫唐门。 一直以来,唐门都是江湖中不可忽视的武林世家。 从唐门开派以来,已有数百年历史。其间经历过无数江湖风雨,却依然屹立不倒。 唐门的师祖,名叫唐贤。关于他,除了一个美丽的传说,便没有其它的了。 江湖上,他的事迹流传不多,世人也对他知之甚少。但是世人都知道,他创立的唐门,却是江湖上永远不能忽视的一股重要力量。 唐门是武学世家,但他们赖以成名的东西,却并不是他的家传武学,而是号称唐门双绝的毒功与暗器。 唐门中人善于制毒,也善于用毒,更善于解毒,而且这三种本事,都绝对堪称江湖一流,其它江湖门派,无人能望其项背。 大凡唐门中人,都喜欢搜集各种异虫怪草,以便配制出无下人闻所未闻的奇毒。他们配制的许多毒药,其他江湖中人根本就没有见过,因此也很难找到解药。甚至有时候,他们自己也只能配出毒药,却怎么也找不到解药。于是这种毒药,便成了没有解药的毒药。唐门中人将这一类毒药,统而言之,称为绝毒。一旦有人中了绝毒,即使是慢性的,这人也等于已经死了一半了。 他们能制毒,当然也就能用毒。他们用毒的手法同样是江湖上最高明的。即使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也很难看出他们的下毒手法,也因此很容易着道。他们下毒,并不一定非要用手,因为他们全身上下,从头至脚都藏着各种毒药。平常看似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他们就可能已经暗中对你下了毒。与唐门中人交手,江湖中人也都十分小心。你可能打得过他,但不一定毒得过他。你打他一下,他或许只是受伤;他毒你一下,却能要你的命。 他们能用毒,自然也就能解毒。他们解毒手法也是当世无双的。如果天下还有连他们也解不了的毒,外人就更不可能化解此毒,那这种毒也只能算作绝毒。唐门中人最感兴趣的毒药,其实也是绝毒。因为这一类的毒药性质奇特,药力生猛,很难找到解药,也就更有挑战性。很多唐门中人,为了配制一种绝毒的解药,便因此穷尽一生。不过,经过许多代唐门中人的努力,有许多绝毒的解药还是被配制出来了,这些毒药也因此不再被算作绝毒。 唐门有双绝,一是毒功,而是暗器。 唐门的暗器手法同样独步武林。他们不仅网罗天下各种暗器,也常常自己研制许多独门暗器。唐门中人,不一定每个人都会用毒,但绝对每一个人都是暗器高手。暗器,是每一个唐门中人的必修技艺。每一个唐门子弟,在他们很小之时,就会开始习练各种暗器手法(当然还有毒功和武艺)。到了十八岁成年之时,门主和长老会对他们进行统一考试,合格者将由门主或长老配发一件镖甲。只有从得到镖甲的那一刻起,他们才能真正被算作是唐门子弟。如果一个唐门的年轻人,到了十八岁还没有得到镖甲,他便会被其他人瞧不起。他也顶多只能算是唐门的家眷,算不得真正的唐门子弟。唐门多怪才,很多天贼异秉的年轻人,经过刻苦训练,还未到十八岁时,就已经通过了考试,并且获得了镖甲。这些年轻人后来大多数都成为了唐门中的绝世高手。 唐门镖甲是一件金丝贴身马甲,时常都穿在衣服最里层,不仅可以护身,还可以用来私藏毒药和暗器。唐门镖甲其实就是专门为了藏毒和放置暗器所设计的。在它上面,不仅有许多毒袋,以便藏毒,那些金丝坚韧难折,也正好用来悬挂暗器。一件镖甲,一般可以安放数十种毒药和数百枚暗器。有些人按自己的需要,还对镖甲进行了改良,那样的话,便可以藏得更多。唐门不拘泥于暗器的种类,他们的镖甲里什么暗器都有,银针、袖剑、金钱镖、凤尾钉……只要他们自己喜欢,他们就会使用。当然,唐门也有许多自己的独门暗器,最典型的就是唐门竹镖。唐门的竹镖也是自己做的,简单的一种,就是直接将一根小竹片削尖而成的竹镖。如果再心狠一点,则在上面设计各种倒钩,最毒的是同时设有正反两种倒钩、并且又淬了毒的竹镖。这些有倒钩的竹镖一旦射中人,要取出来就十分麻烦。 唐门是武学世家,可单论武学而言,它的成熟却远不如其它名门正派。他们能让人有所顾忌的武功,就只有唐门铁掌和毒掌。这两门掌法通常是相通的,区别只是出掌之时有没有使用毒功。如果运功之时没有用毒,那就是唐门铁掌;如果用了毒,那便是毒掌。其它如分筋错骨手、拈花抚云拳等等,虽然也都有自己的风格,但根本算不得什么绝世武功。 不过唐门最厉害的地方,却是将这三门技艺完全融会贯通,以达到武、毒、暗器三者归一的境界。唐门的前辈之中,就早已有许多人达到了这种境界,他们将这种技艺命名为梦幻流星雨。 梦幻流星雨其实并没有什么花巧,就是让人在一瞬之间,以极强的内力将身上所有的毒药和暗器都释放出来。虽然看似十分容易,但是修练起来却是极难。此招一出,唐门中人身上的数十种毒药和数百枚暗器,都会在瞬间如流星雨一般向四周散射出去。即使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也绝不可能躲过这一招。 一般唐门中人,都根会不懂此法,懂者也一般不会使用,因为这其实是危急时刻的拼命之法。 如今唐门的门主叫唐慕公,他的父亲叫唐杰。唐杰可以算得上唐门创派以来最为了得的人物了,他不仅将武、毒、暗器三者完全结合,还将唐门的武学推到了一个以前从未达到过的巅峰。 唐杰有四个儿子,唐慕公、唐慕相、唐慕合与唐慕先,他们分别就是现在唐门的门主和三大长老。唐门门主唐慕公有五个儿子,分别是唐思继、唐思天、唐思海、唐思冲和唐思凯,他们在江湖上合称唐门五侠。五人各有一子,依次分别为唐中、唐勇、唐冠、唐三和唐克军,他们又被江湖中人称为唐门五少。 唐门五少之中,唐中最是与众不同。他不仅是最年长的一位,今年已经二十,还是惟一一位仍然没有取得唐门镖甲的少爷。他即不会武功,也不会使暗器,更不会用毒。在外人看来,他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不过,他最特别的地方,却都不在此。 最重要的是。 他是一个傻子。 第24章 傻少爷 唐门多怪才。 数十年前,唐门就曾出过一位怪才,他就是唐慕公的父亲唐杰。 他本是个爱舞文弄墨的书生,无意之中就练成了唐门的惊世绝学,并最终成了唐门的中兴之主。他不仅将唐门武学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峰,也将唐门带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自他之后,唐门高手如云,时至今日,依然长盛不衰。可以说现在唐门的强盛,绝大部分功劳却是来自唐杰,这不过仅仅是他的一个延续。httpδ:/m.kuAisugg.nět 唐杰有四个儿子,都是武林的一流高手。大儿子唐慕公便是如今唐门的门主,其他三子也已成了长老。四人年轻之时,便都已经名动江湖,如今更是江湖上路人皆知的武林前辈。而今三位长老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修练,已不再插手唐门事务。唐慕公上了年纪,一般小事也都不再过问,只交给五个儿子打理。 他的五个儿子功夫也都十分了得,在江湖上也都是有名有号的人物,被人合称为唐门五侠。五人的武功都不下于江湖一流高手,因此唐门也当真是高手如云,任何江湖门派都不敢小视。 五人都没有女儿,却分别生有一子。唐思继生唐中,唐思天生唐勇,唐思海的儿子是唐冠,唐思冲则有唐三,唐思凯也有一子名唐克军。他们五个年轻人,又被江湖中人合称为唐门五少。 唐思继为唐慕公的长子,因此他也最先成家,儿子唐中在五少之中年纪也就最大。唐中虽然年纪在五少之中最大,但却是惟一一位还没有获得唐门镖甲的少爷,也自然而然地受到了其他所有人的鄙视,当然除了他的父母和爷爷。五少之中唐克军年纪最小,今年才十五岁,但他天资聪慧,未到十八,就已经通过考试获得了镖甲。 唐中没有镖甲,按理说也情有可原,因为他天生弱智,也就是一个傻子。虽然他现在已经年过二十,但智商却还不到五岁。更让唐门中人苦笑不得的是,唐中现在二十岁了,却还没有断奶。无论有没有外人,只要他饿了,他就会开口向母亲要奶吃。因为此事,他父母也时常在外人面前,被他弄得十分尴尬。不过他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有时候饿了,而母亲又不在,那他看到了漂亮姑娘,也一样会上去找人家要奶吃。结果自然是被人当成了流氓,还为此挨了不少打。不过他内心却是十分善良,挨打的时候,不管他打不打得过别人,他都不会还手。挨打时,他只知道一件事,就是哭着找妈妈。 唐思继的妻子叫白冰,也是一位武功不错的江湖中人,时常被人称作白女侠。然而为了这个傻儿子,他也时常在无人的时候,一个人默默地流泪。 愚蠢,是一件可悲的事。 愚蠢而不自知,那更是一件可悲的事。 愚蠢而不自知,偏偏还喜欢说别人笨的人,那自是可悲到了极处。 很不幸,唐中将这三条占全。 他不仅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自己依然自得其乐,而且还时不时对别人说一句“你真笨”。这是所有人都无法容忍的事情,当然还是要除了他的父母和爷爷。 因为长不大,或者说是傻,所以唐中经常被他四位堂弟嘲笑和愚弄。 这世上,很少有人会喜欢一个傻子。有的话,他就是傻子最亲近的人。 这世上,也很少有人会和一个傻子做朋友。有的话,他会是傻子最信任的人。 因为唐中与众不同,所以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除了父母之外,最疼爱他的人就是爷爷。五个孙子之中,其实唐慕公最喜欢的孙子就是唐中,原因就在于他的善良。 除了父母和爷爷,惟一会和唐中玩的,就只有年纪最小的唐克军了。虽然他也经常和三位哥哥一起愚弄唐中,但毕竟小孩小性,总觉得唐中十分好玩,因此时常来陪他。唐中的性情本来也是小孩,因此根本不会记仇,他也喜欢和唐克军玩。如果唐中还算有一个朋友的话,那就只有唐克军了。 不过,唐中身上其实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不光他的父母和爷爷不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秘密,就是他本身具有无与伦比的鹦鹉学舌能力。 简而言之,就是他有非凡的记忆力,能在瞬间记住许多东西,也就是常人说的过目不忘。他不仅能记住自己见过的东西,他还能十分轻松地将自己记住的东西全部模仿出来。这其实就是一种天生的学习能力,按理说,拥有这种能力的人,都应该是天才。 与常人不同的是,他只能记住这些东西的样貌,却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怎样运用。这就好像鹦鹉一样,鹦鹉能学人说话,但它却永远明白不了这句话的含义。所以唐中的这种能力算不得真正的学习能力,而只是一种鹦鹉学舌的能力。 爷爷很喜欢唐中,他看书之时,总喜欢让唐中去研墨。唐中耳濡目染,便将爷爷看过的所有书都记了下来。可是他只记得那些字的模样和读法,却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因为他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起过,所以唐门中也一直无人知道他有这种能力。 爷爷知道他脑子有问题,因此对他要求很松,无论读书还是练武,都从不强迫他学。不过他在教其他孙子之时,也总是让唐中在一边旁听。可是他却不知道,将他所教的东西记得最多的人,却是唐中。 爷爷传授堂弟们武功之时,也总让他在一旁擦拭兵器。可是爷爷教的东西,他的弟弟们要看很多遍才能学会,而他只要看一遍,就已经完全记住了,就算过了很久,他也不会遗忘。 他时常见弟弟们学得很吃力,于是总爱笑他们:“真笨。”却总是惹来对方的反唇相讥:“傻子。”偶尔他也会练起自己所记得的一些武功招式,但却无一例外地被弟弟们嘲笑,一来二去,他便不练了。 他能记住他见过的几乎所有东西,但却从来未曾利用过他所记住的东西。 他不知道从爷爷书上记来的字不仅可以用来写信,还讲述了许多做人的道理。 他也不知道弟弟练的那些古怪招式,其实还可以用来打架。有时候,他惹怒了别人,被人追打之时,他发觉他其实可以很容易地打倒对方,但他就是不敢还手,只任凭别人一顿乱打,然而兴高采烈地离去。 他其实就像一个守财奴,一直在不停地赚钱,却从未花过一分。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赚来的“钱”,可以用来做什么,也不知该如何花。 他自己从未因此而苦恼,有时还觉得十分好玩。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自己可以轻松学会的东西,弟弟们却要每天刻苦地练习。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书上会写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字,而爷爷还总拿着它们念个不停。他其实已经认得所有的字,也早已将爷爷看过的所有书籍都背了下来。要是别人,早已经成了一个大文学家。可是他呢!却连字也不会写,更别说写信、写文章了。 他曾不止一次看过爷爷和叔伯他们打架。在他看来,除了爷爷之外,其他的所有人,他都可以很轻松地将他们击倒,也包括他父亲。他觉得父亲、叔伯以及堂弟们的那些招式,根本一点用也没有。无论他们用什么招式,他都可以飞快地上去,并且一巴掌将他们拍倒。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喜欢那样跳来跳去,他只知道那像看起很好玩的游戏,但父亲和爷爷却不让他一起玩。他从来没有和别人玩过这种游戏,也就从来没有拍倒过别人。 他的确与众不同,他也因此被排除在所有人之外。 可是他不知道。 父母和爷爷也不知道。 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 他身上其实有一个大宝藏。 只是,他还没有找到,开启宝藏的方法与钥匙。 第25章 落魄女 乱世也好,盛世也罢,不公平的事情,总是存在。 人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恃强凌弱。他们也许没有多大本事,但他们却很有眼光。他们看得出谁可以依靠,也知道谁可以欺压。 遇到比他们强横的人,他们就低头哈腰,摇尾乞怜;遇到孤苦命薄之人,他们又凶相毕露,不可一视。 人生最悲苦的事情,莫过于客死他乡,无法归葬于祖坟。如果客死他乡,偏偏连一抷安葬的黄土都找不到,那自是悲到极致 第五行与吴芝芝快马飞奔,早已入川多时,眼见凤凰山就在眼前,便暂缓了脚步。 第五行只顾赶路,根本没注意到花儿三人去了哪儿。于是他问吴芝芝道:“她们三个呢?” 吴芝芝答道:“哦!她们要负责随时与王爷取得联络,自然去办她们自己的事咯!” 第五行已经有一种错觉,他觉得眼前这名女子身份十分特殊,但他也很难猜到,她究竟是何来历。 第五行虽然疑惑,但他一向不喜欢问长问短,也就没再理会。他想,萧王派她来帮助自己,一定有他的原因。 “那王爷有什么指示,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第五行只淡淡说道。 “这个自然。”吴芝芝点头道。 正说着,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小市镇。市镇并不大,甚至算不得一个镇子,但却十分热闹。吴芝芝对第五行说道:“咱们先到那边吃点东西吧!” 第五行见很快便到唐门,也便不急着赶路,而且他也的确有点饿了,就说道:“那好吧!” 二人于是牵马进了市镇,一路走来,只见这市镇“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酒家、客栈、杂耍、卖艺、甚至连窑子都有。 吴芝芝不知道这种小地方还有这许多好玩的,甚是新鲜,便欲到处看看。 第五行这时立马叱道:“大麻烦,你走啊!走了就别再回来。” 吴芝芝见他又板着脸说话,心里十分不高兴,但也不敢再造次,只乖乖地跟着第五行,口里却暗自嘀咕道:“真是小气鬼,玩也不让人家玩。” 第五行刚想找个小店打尖,只见前面不知怎地围了一大堆人,而且还在不停议论。 “真可怜啊!” “都臭啦!” …… 第五行还没动,吴芝芝却飞快蹦达过去,也不顾自己身份,奋力挤将进去。 “哇!死人。”只见吴芝芝大叫一声,立马跳了出来。周围的人没被死人吓着,倒被她的叫声吓了一大跳。 吴芝芝飞快跑回来,还不停用手在鼻子前扇来扇去:“好臭……好臭……” 这下子倒把第五行的好奇心也勾了起来,他问道:“大麻烦,怎么回事?” 吴芝芝惊魂未定地答道:“有死人。” 第五行说道:“真是麻烦,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接着也走了过去,而后挤进人群一看,只见一名年轻女子跪在地上,穿着十分破旧,一看便知是穷人家的女子。身后还用席子裹着一人,看不见身子和头,只露出两只没穿鞋的脚。那双脚已经干瘪的不成人样,而且毫无一丝血色,显然席中之人已经死去多时。此时正值夏天,天热味浓,席中正不断传出阵阵浓烈的恶臭。席子下还有些许尸水,显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年轻女子头垂得很低,看不清面貌,身前的地上用锅底灰写着四个黑色大字:“卖身葬父。”字写得很工整,一看便知是读过不少诗书的人。 第五行二话不说,便从怀中掏出两锭五十两银元宝,刚要丢给那女子,突然一名老者拉住他道:“年轻人,外地来的吧?您还不知道,这银子施不得。” 第五行更加奇怪,问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救人于水火,却为何还救不得?这是何道理?” 老者朝四周看了看,才小声答道:“您说得是没错,可关键就在于这小娘子,他得罪了人。要不他老父亲,又怎地会死地这儿呢!” 第五行又问道:“此事如何说起?” 老者接着道:“湖广不是正闹灾荒么?据说这小娘子和他老父亲,就是从湖广逃难过来的,为的是到这里投奔一个亲戚。可是亲戚没寻着,反被困在了这里。此地名唤松树坡,这松树坡有一家财主姓项,项太公的儿子看中了这小娘子,要纳她为妾,谁知这父女俩不同意。项公子一气之下,但把这小娘子的父亲打死了。小娘子没办法,只得在此卖身葬父。可是项公子已经发话了,谁敢施银子给这小娘子,也一并打死。” 第五行听了十分生气,愤愤不平道:“哼!这银子我还非给不可了,看那项家能把本公子怎地?” 他又转身挤进去,正要将银子奉上,突然旁边一名中年妇人也挤了进去,竟然先于第五行塞了一百两银子在那姑娘手中。第五行看那妇人,大约四十四五岁,但并不显老,还依然透着一股令人心动的成熟气质,想来年轻之时,定是位绝代佳人。 妇人说道:“小姑娘,快去好好安葬你父亲吧!” 女子不断磕头道:“谢谢!谢谢大恩人!” 那妇人刚退出人群,转身要走,却立马被一群人围住了。其中一个领头的操四川方言说道:“哪个不要命的龟儿子,连我们少爷的事情也敢管?” 妇人还未答话,身前便突然又站了一位十分魁梧的中年大汉,也用方言说道:“是你老子我。”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样子痴痴的年轻人。 领头那人叫道:“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给我弄死这龟儿子。” 几名大汉得令立马向那一家三口扑去,妇人只把那年轻人拉到身边,并向后退了几步。中年大汉却一个闪身冲入人群中去了,只见他轻轻地在那几名大汉身上的关节一拍,那几人就纷纷惨叫着倒地,手脚等关节都立马脱臼了。 “分筋错骨手。”第五行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武功路数。他本来还想去帮那中年汉子一把,这时却已经知道没那个必要了。因为那人出手十分精准,不轻也不重,不伤一人,又刚好将敌人制服,手法实则十分高明,功力绝不在自己之下。kuAiδugg 大汉说道:“你家少爷要是有本事,就叫他来找老子报仇。” 年轻人却似看得不过瘾,对那妇人说道:“娘,这么快就打完了,不好看。” 妇人说道:“中儿乖,咱们要回家见爷爷去了。” 年轻人却像小孩一样撒娇道:“不嘛!我饿了……” 妇人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立马打断他的话道:“娘带你去吃东西。”接着又对中年人说道:“继哥,中儿饿了,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中年人答道:“好吧!我也要看看那帮孙子究竟敢不敢来找老子报仇。”说完,中年人便带着妻儿向一家酒肆走去。 第五行立马对吴芝芝说道:“大麻烦,跟着他们。” 吴芝芝问道:“为什么?” 第五行道:“他是唐门的人,而且还是个高手。” 吴芝芝却并不在意,她反而对那年轻人来了兴趣:“那小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向他妈妈撒娇呢?你说,他是不是个傻子啊?” 第26章 俏媳妇 大凡傻子的亲人,最不喜欢听到的字眼,就是“傻”字。 也许傻子本身并不在乎,但他的亲人却十分忌讳。 就如同一个腿脚有毛病的人,也总是很讨厌别人盯着他的病腿看。傻子不在乎,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傻,但他的亲人却知道,那就是他们的“病腿”。 傻人通常也有傻福。 虽然一个人脑子不灵光,的确会惹来许多不便,但是同样也会得到另一些人更多的爱护。 凡事总有两面性,上天为你关上一道门时,也同样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也许你还能通过这种特殊的角度,去看清身边人的面孔。究竟谁才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而谁又是一直对你虚情假意的人。这大概就是我们常说的患难见真情。 共富贵的人实在太多,共患难的人才是知己。 如果无论你处于人生的什么境地,巅峰、低谷、得意、失落、成功、挫败、甚至傻了,都依然有人对你不离不弃,那么他才是你真正需要珍惜的人。 我们常常以为自己很聪明,于是总爱说别人傻。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在傻子眼中,也同样是个“傻子”,只是我们“傻”得稍稍高明一些罢了。傻子之所以傻,是因为他总是用最简单的眼光去看待整个世界,而常人一般都想得过于复杂。世间之事大多都是复杂的,所以我们也一般都是对的。可也有许多简单的事情,我们依然用十分复杂的思维去思考,这样反而不如傻子看得透彻,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傻子眼中的“傻子”。 吴芝芝一眼便看出那个年轻人有些不正常,于是便对他来了兴趣。第五行虽然心里也明白,但他是聪明人,从来不会把心里想的东西挂在嘴边,因为那样可能会吃亏。 大汉带着妻儿就近进了一家酒楼,酒楼之中有不少人,而且这些人看他儿子的眼神,也都跟吴芝芝一样怪异,这让夫妇两人十分不爽。大汉只得带了儿子上楼,找了一处人稍稍少的地方坐了。 第五行和吴芝芝也跟着他们上了楼,就在他们旁边坐了一桌。 小二自然飞快上来招呼,夫妇二人随便点了些东西,第五行依然只点了烧鸡和一坛酒,芝芝却不客气地点了许多菜,因为他知道是第五行结账。 小二看了一眼第五行的剑和吴芝芝,似乎明白了什么,立马下去了。 不一会儿,两桌菜肴便已上齐。第五行打开酒坛一闻,居然是翠云香的味道。 第五行又惊又喜,问道:“小二哥,你这里怎么也有翠云香?” 小二答道:“哦!这倒没有。这是昨天一位女客官送来的,特意让小的留给公子。” 第五行更加吃惊,问道:“她是谁?你又怎么会认识我?” 吴芝芝说道:“还有谁,定然是花儿她们啦!” 小二答道:“小的不认识公子。不过按那女客官所说,应该没错。天下再没有比公子长得更水灵的男儿了。” 虽然小二的话的确是赞美,但第五行怎么听得全身凉飕飕的,十分不自在。吴芝芝却只捂着嘴在一边偷笑,第五行当然知道她笑什么,就又板着脸道:“大麻烦,有什么好笑的?还不吃东西。” 对于吃,吴芝芝是从来不会客气的,而且她也不会像一般大家闺秀那样细嚼慢咽。她喜欢江湖中人的吃法,双手并用,狼吞虎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第五行虽是男儿,却也是斯文人。吴芝芝一出手,便把他吓住了。之前因为急于赶路,他们吃东西都很简便,并没有点过这么大一桌东西来慢慢吃,因此芝芝也一直没有表现的机会。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第五行这次终于知道芝芝不是一般人了。 芝芝正一只手抓鸡腿,一只手抓牛肉,吃得不亦乐乎,突然发现第五行呆住了。 “喂!小气鬼,你行走江湖这么久,没见过人这么吃东西么?江湖中人不都这么吃法?”吴芝芝于是开口问道。 第五行立马回过神来,点头小声答道:“见过,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吃法的女人。” 这时,楼梯口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一名面目隽秀的女子走了上来,正是刚才卖身葬父的少女。此刻她已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样貌也梳洗打扮过了,看起来除了有几分柔弱外,倒还十分俊俏美丽,https:/ 那女子走到妇人面前,突然跪了下来:“谢恩人大恩大德,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服侍恩人,万望恩人收留。” 大汉却说道:“小女娃,你也是命苦之人,我这里用不上你。你还是好好安葬了父亲,回家找个正经人家嫁了吧!若银子不够,我可以再给你些。” 女子小声说道:“家,小女子早已没有家了。” 这时妇人看那女子倒有几分模样,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对丈夫附耳低言了几句。大汉一听,立马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不是趁人之危么?被爹知道,一定又要怪罪了。” 妇人嗔道:“要是人家愿意呢!那就不算咱们逼她,爹又怎生怪罪?” 大汉有几分生气,叱道:“你净出这些馊主意,人家一黄花大闺女,别没端地祸害了人家。” 女人也十分不高兴,埋怨道:“你还没问呢!咱知人家不愿意。你不问算了,我自己问。” 第五行和吴芝芝坐得稍远,并没有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事。那女子靠得近些,似乎已经知道他们所说之事。她看了看那个有些痴傻的年轻人,心中有些犹豫,考虑了片刻,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点头答应道:“小女子愿意。” 妇人听了却是十分高兴,急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了。大汉却是十分吃惊,对那女子说道:“这可不是小事,姑娘你要考虑清楚啊!” 吴芝芝摸不着头脑,小声问第五行道:“他们说什么呢?” 第五行说道:“不关你的事,人家找儿媳妇呢!” 吴芝芝立马乐了,笑道:“就是那傻子么?” 因为有些激动,所以声音未免便大了几分,以至于大汉和妇人都听见了这句话。大汉微微动容,并没有说什么,依然继续喝酒。妇人却狠狠瞪了一眼吴芝芝,接着甩了甩了袖子,也没说什么,只自顾自吃东西。 第五行叱道:“说话怎地这般鲁莽?小心有苦头吃。” 吴芝芝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朝第五行吐了吐舌头,便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第27章 凳上较艺 唐门中人虽然善于用毒,但他们毕竟是正道中人,一般也不会胡乱对人下毒,除非遇到有深仇大恨亦或是大奸大恶之人。刚才大汉与那些项家仆人动手,就并未用毒。一则是些小人物,根本不佩让他用毒;二则他们也是受人所托,与自己并未有深仇大恨。 可是外人要是无端激怒了他们,也不排除他们在气急之下对人下毒。 行走江湖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决不容许别人触碰。 第五行行走江湖多时,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从来不多说话。因为说得越多,就往往可能错得越多。 吴芝芝出来行走江湖,却只是为了好玩,而且好奇心又强,口无遮拦。若不是她身边一直有人暗中保护,恐怕她早已经出了事。 芝芝还在狼吞虎咽,吃着吃着,突然便僵住不动了,表情也甚为痛苦,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五行一向机警,一看便知不妙,问道:“大麻烦,你怎么啦?” 芝芝用力咬出一个字:“我…”后面的话,无论她怎么努力,却还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五行一见她面色铁青,全身痉挛抽搐,似是中毒之兆。于是急忙封了她身上几外大穴,护住她的心脉,以防毒性走遍全身。 唐门是用毒高手,既然有人中毒,那么第五行首先想到的便是唐门中人。刚才芝芝说话冲撞了那对夫妇,大汉倒没什么,那妇人却恶狠狠瞪了芝芝一眼,接着便甩了甩衣袖,第五行当时也没在意。 第五行暗忖:“莫非那妇人挥袖之间,便已暗中对芝芝下了毒。若是如此,那手法也的确十分高明,竟然连我都瞒过了。” 第五行虽然猜中其中关节,却并没有急于发作,还是十分客气地说道:“敢问两位前辈是唐门中何人?我这朋友初入江湖,不懂规矩,言语冒犯,万望见谅。两位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赐我这朋友解药,以解她身上疾苦。” 大汉自然知道是妻子做的手脚,但也没有回答第五行的问题,只对妻子说道:“这年轻人还算懂规矩,冰妹,就把解药给他吧!”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顺手丢给第五行。第五行刚想伸手去接,那妇人却立马拦在中间,率先将药瓶接在手中。 “就这么便宜了他们,那岂不是浪费了我唐门妙毒。”妇人对大汉说完,又掇了条凳子坐在第五行面前,然后接着对第五行说道:“小白脸,看你刚才的点穴手法,似乎还有两下子。要想救你那相好,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咯!” 第五行没有解释他与芝芝是什么关系,他一向都是直奔主题:“何谓有本事?何又谓没本事?” 妇人把手中的药瓶在第五行面前晃了晃,十分轻蔑地说道:“老娘就坐在这儿不动,你要是能将药瓶夺去,或是让老娘离开了凳子,都算你的本事。” 大汉微微动容,似乎觉得妻子做得不妥,便大喝道:“冰妹,人命关天,不许胡闹。” 妇人却说道:“继哥,不打紧,那小丫头死不了的。我就是想看看,这些年纪轻轻、就仗剑走天涯的后生,都有多少本事。” 第五行面不改色,也掇了条凳子与那妇人对坐,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也坐在这儿不动,我要是离开了凳子,也算输了。” 大汉本来还在担心第五行,但见他如此做法,情知是遇到了高手,于是不免打起了十分精神。傻傻的年轻人却丝毫感觉不动紧张的气氛,还依然笑到:“又打架咯!娘又要打架咯!” 妇人见第五行如此狂傲,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心中十分生气,怒喝道:“小白脸,这可是你自找的,老娘便不客气了,看招。”说着忽忽两掌,正是唐门独门铁掌。她只是恼芝芝当众说她儿子“傻”,并没真打算与第五行以命相搏。既然是切磋武艺,那她当然不会用毒。 第五行是剑客,自然是用剑的高手,但他的拳脚功夫同样十分了得。 他的下三路功夫不算高明,实战中真正管用的功夫,就只有一路弹腿。但他手上的功夫,却不下于任何一名江湖一流高手。他的拳法叫百变风云拳,掌法则是惊涛拍岸掌。百变风云拳使来如风卷残云,气势磅礴刚劲,招式又千变万化,因此得名百变风云。惊涛拍岸掌却如碧海波涛一般来势汹涌,纵然敌人壮如海岸,也很难受得住海浪的冲打席卷。如此说来,第五行武功的弱点,实则却在下三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尽管武功远在申阅之下,但却还是很难追上他。 第五行知道唐门铁掌刚猛,便没有与她硬拼,一侧身闪过两掌,百变风云拳便立马出击,直切妇人小腹。 妇人与第五行一交手,只见他出手快如闪电,而且招式诡异多变,这才知道她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她于是急忙撤掌,使出拈花抚云手,以巧御巧,与第五行互拆拳招。 第五行号称剑影,他的武功自然都离不开一个“快”字。 唐门的拈花抚云手在招式的巧妙之上,是绝不输入第五行的百变风云拳的。但那妇人的出招,却远不如第五行那般快速,因此她也渐渐感到十分吃力。 大汉见了并不替他妻子担心,反而赞道:“好快的招式,好凌厉的拳法,好武功。” 妇人见招式上根本占不到便宜,反而还处于了下风,处处受第五行压制。于是为了取胜,她便动起了其它念头。 她先又是一记铁掌,第五行轻松避过,却冷不防妇人右腿一踢,直将第五行凳子的左边两条腿给踢断。 第五行身子一歪,差点便要摔倒。幸亏他反应敏捷,左腿猛地将凳子左边抬起,一个旋转,凳子左边立马架到了身后的桌子上,第五行依然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 妇人见这样都不能将第五行击败,心中更惊,于是双掌齐出,再次使出唐门铁掌,欲要在内力上取胜第五行。 第五行本不欲与那妇人对拼掌力,但此时他凳子的一端架在了身后的桌子上,稍稍一动,自己便会掉在地上落败。于是他没有了闪避的余地,只得使开惊涛拍岸掌,却只是单出右掌。 哗啦! 酒楼之中顿如潮响,妇人身下的凳子“啪”地被震得粉碎,妇人也被震得连退数步,若不是大汉急时将她扶住,只怕此刻她早已摔倒。 第五行依然坐在凳子上,药瓶也正好落在他手中,显然已是胜了,但他仍然十分谦逊道:“承让承让!” 大汉拊掌笑道:“好内力,年轻人有如此功力,也是十分了得了。恕唐某眼拙,不知有高手在此。唐某亲自领教一下小兄弟的高招,还望赐教一二。” 第28章 傻子慧眼 高手遇到高手,总喜欢较量一番。 第五行是个高手,大汉其实早已经看了出来。但是第五行很轻松就胜了自己的妻子,这点他却万万没有料到。 第五行当然也看得出,大汉的武功远比那妇人高得多。唐门之中像大汉这样的高手,不会超过十人。第五行已经大致猜到,大汉可能就是唐门五侠中的其中一位,但却不知大汉究竟是其中何人。 第五行先将解药给芝芝服下,然后问道:“敢问前辈是唐门五侠中哪一位?” 大汉答道:“在下唐思继。” 第五行惊道:“原来是唐大侠,那这位一定就是白女侠了。” 第五行的凌风剑一直放在桌上,唐思继也一直没有注意。唐思继见第五行出手不凡,也猜出他并非常人:“江湖中,像小兄弟这样的年轻高手,却也不多。” 第五行答道:“晚辈第五行。” 唐思继也十分吃惊:“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剑影第五行,果然身手不凡。在下也正手痒,还请小兄弟赐教几招。” 第五行道:“不敢。” 第五行根本没想到此人就是唐门五侠之首的唐思继,听到他的名号,心中也是一惊。唐思继是五侠之首,武功自然奇高,在唐门之中仅次于他父亲和三位长老,在江湖中也早已名声赫赫。第五行知道唐思继并没有恶意,他要与自己动手,自然是为了找回面子。可是面对这样的江湖一流高手,第五行又怎敢有丝毫大意。 白冰见丈夫要出手,赶紧拉着儿子闪到一边。芝芝吃了一亏,不敢再多嘴,也乖乖退到了旁边。 “小兄弟,当心咯!”唐思继还不忘提醒道。 话声刚过,唐思继的衣袍倏地鼓胀起来,一股强力的劲风直袭第五行面门。第五行见其劲道刚猛,不欲硬拼,向后急退数步。他们此时在二楼,第五行只退几步,却已经退到阳台之上。掌法非第五行所长,而且他从唐思继的劲道上猜出,唐思继的内力远在自己之上。硬拼自然讨不了好,第五行侧身一闪,唐思继的掌力立马便将阳台的楼栏击碎,木屑纷纷跌落到楼下的街面上。 唐思继得势不饶人,掌力连出,第五行一掌未接,被逼得连连躲闪。唐思继看出第五行惧怕自己的内力,掌风变得更加凌厉。第五行被逼无奈,只得飞身窜到空中,惊涛拍岸掌立出,“啪”地将唐思继面前的桌子击碎。 唐思继怕被掌力所伤,起身闪到一边,第五行趁机抢到,惊涛拍岸掌接连递出。惊涛拍岸掌虽不及唐门铁掌刚猛,但却如风浪一般,大起大落,变化无常,招式上比唐门铁掌更加精奇。 唐思继掌法施展不开,于是变招拈花抚云拳,拳风却也如他的掌法一般,刚猛无比。第五行才接数招,便被他的强横内力逼得叫苦不迭。可他也是江湖好手,遇到过的高手不计其数,自然能随机应变。百变风云拳立出,招式更加精妙,却不与唐思继正面硬拼,只绕着他周身游走。 两人武功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第五行招式更加精妙,唐思继功力上更胜一筹。如此缠斗多时,却谁也胜不得谁。 白冰见两人虽然只是比武,并不是性命相拼,但却还是招招凶险,因此正为丈夫担心不已。 唐思继和白冰的傻儿子叫唐中,他天生痴傻,如今虽已二十,却还如五岁孩童一般。https:/ 小孩心性,自然是喜欢看热闹。唐中也不例外,他见父亲与第五行斗得难分难解,心中欢喜不已。 唐中看了许久,似乎有些不明白,于是对白冰说道:“娘,爹爹为什么不打他屁股?打他屁股不就赢了。” 白冰只当儿子说傻话,训斥道:“你当是你啊!你爹一打你屁股,你就讨饶。” 唐中不服气道:“爹爹现在打那哥哥的屁股,那位哥哥也一样会讨饶的。” 白冰知道儿子不懂武功,便不与他争辨,只专心观战。 唐中见母亲不理他,心中有些不高兴,于是直接张口向父亲大叫道:“爹爹,踢他屁股,踢他屁股就赢了。” 白冰怕儿子打扰丈夫,急忙捂住儿子的嘴。唐思继和第五行一开始也都没在意,又斗片刻,却慢慢发现唐中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 唐思继只顾与第五行拼拳,经儿子提醒,突然发现第五行武功的弱点正好在下三路。若要胜他,就必须避实就虚,攻其下三路,这似乎与儿子“踢屁股”的方法不谋而合。 第五行也知道自己武功的弱点,听了唐中之言,心中也暗暗吃惊:看他似乎不懂武功,怎么也能看出我的弱点所在? 唐思继看出门道,当即立断,迅速变招,直取第五行下三路。第五行下盘武功十分粗糙,瞬间便落了下风。他是用剑高手,剑法十分精妙,以往遇到顶尖高手,他都是用自己出色的剑法来弥补下盘功夫的不足。现在却与唐思继这样的一流高手比拼拳脚,且又被对方看出破绽,所以自然必败无疑。 唐思继一开始进攻第五行下三路,第五行便立马失去了反抗能力,变得处处被动,败在旦夕之间。 唐中此时已经乐开了花,又叫道:“爹爹,对,踢他屁股。” 白冰此时对儿子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就连第五行和吴芝芝也不由得对唐中刮目相看。 第五行眼见要败,立马飞身抢过凌风剑,“铮”一声宝剑出鞘。 唐思继扑得太凶,不提防第五行突然出剑。听到剑声,便立马后退,胸口的衣服上早已多了一道口子。幸亏他退得及时,若再迟得半分,此时恐怕已然丧命。 “好剑法。” “单论拳脚的话,晚辈已然输了。”第五行答道。 唐思继道:“年轻人有如此修为,已是不易了。小兄弟是闻名江湖的大剑客,到这穷乡僻壤来,却又所为何事?”他的话颇有深意,似乎在暗示什么。 第五行答道:“实不相瞒,晚辈也正要去唐门求见唐慕公老前辈。” 唐思继也不再追问,只点点头:“那便一同上路?” 第五答道:“如此甚好。” 第29章 痴人傻语 江湖是是非之地。 行走江湖的人,自然最容易招惹是非。 路刀不平,拔刀相助。拔刀之时,也是招惹是非之时。 也许你是无心,但别人却不一定都是无意。我不招惹是非,是否却常因我而起。这便是江湖中人的苦恼,也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白冰的娘家在成都府,她父亲白海是一位富商。因此白冰从小家境殷富,与唐门却也门当户对。白冰还有一位大哥叫白通,平常和白海四处经商,也是川中小有名气的商人。此时唐思继夫妇刚刚带唐中去见了外公,正在回家途中,不想却在离唐门不远的地方惹上了是非。 当然,唐门声名显赫,在川中势力也是极广。唐思继又是唐门中大名鼎鼎的人物,自然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何况此处本已是他唐门的势力范围。 唐思继与第五行比试一回,互有胜败,也互相倾慕,两人自是把酒言欢。白冰终是恼芝芝说了唐中是傻子,对她仍是不待见。幸好平地里捡了一个儿媳妇,却也让她欢喜不已。于是他便拉着那女子话里话长地说个不停。 那女子名叫卫嫣,是湖广衡阳人氏。因湖广大灾,于是她便与老父亲来四川投亲戚,谁知亲戚没寻着,反而在此处落了难。卫嫣今年二十二岁,比唐中与吴芝芝还长两岁。她虽然家境贫寒,却甚是上进,闲暇之时读得许多诗书,从小就聪明过人。然而如今却要委身于一个傻子,却也是天意弄人。 唐中似乎对自己的媳妇并不太感兴趣,他反而对身边的另一位女子上了心,这个人便是吴芝芝。 他将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也不眨地盯着吴芝芝,连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芝芝被他那么一瞧,顿觉毛骨悚然,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本以为唐中只是看看而已,因此虽然不乐,却也没有出言喝止。 谁知唐中当真是色胆包天,突然丢下碗筷跑到了芝芝身边,笑嘻嘻地对她说道:“姐姐,我要吃奶奶。” 咳…… 此言一出,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就连一直不苟言笑的第五行,也一下子被汤水给呛着了。 芝芝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笑也不好,骂也不好,当真是哭笑不得。 唐思继夫妇也甚是尴尬,两人赶紧给芝芝赔不是。白冰立马将唐中拽回,小声说道:“要吃回家吃去。” 谁知唐中却没觉得有一丝不妥,还大声撒娇道:“不嘛!我不要吃娘的奶奶。我要吃姐姐的奶奶。姐姐的奶奶又大又肥,肯定很好吃……” 砰! 唐思继见儿子越说越离谱,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混账东西,给老子滚回去。” 唐思继虽然性格粗犷,却很少对妻儿发火。如今唐中却在外人面前,将自己的面子一扫而光,他自然怒不可遏。唐中本也十分惧怕父亲,又见父亲发怒,自然也不再多言,只得乖乖坐了回去,却还不停拿眼睛偷瞄芝芝。 第五行实在忍不住,便在一边偷笑。芝芝脸上放不下,又见第五行笑她,心中恼怒,于是伸手猛地在第五行大腿上一掐。 啊! 第五行吃痛大叫一声,立马又忍痛解释道:“没事,烫着了。” 五人坐在一桌,其实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都不由得愣了片刻,却又哈哈大笑起来,尴尬的气氛也不由得缓合了不少。 芝芝知道唐中脑子有问题,因此也没太过在意,大笑过后,大家却又都开始吃东西。 “没事的,都给大爷滚开。” 惹上了是非,是非就定然会寻上门来。 一伙人恶狠狠地冲了上来,将店里其他的客人都赶走了,却将第五行等人团团围住。领头的年轻人先走到卫嫣面前骂道:“小贱人,找着人撑腰了是吧?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说着便要伸手去拉,可是还未碰到卫嫣,突然一股大力袭来,那人立马反身一跤跌倒。 “谁推我?”那人问道。 随行之人也都没看清,只急忙上前将那人扶起。 “是你老子我。”唐思继敢做敢当。 “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话还未说完,突然右拳向唐思继打去。唐思继右掌轻出,直接对着那人的拳头反向一推,那人再次跌倒出去。那人还要开骂,突然整条右臂又痛又麻,低头一看,却见右臂已变成青黑色,显是中毒之兆。 唐思继不屑道:“青城拳法,一点皮毛,也敢来丢人现眼。” 那人见识到了厉害,不敢再上前来,只说道:“你等着,我找我师父来收拾你。” 唐思继道:“就是将你祖师爷请来,老子也不惧。” 五人吃过饭,又到卫嫣父亲的坟前烧了柱香,才一同向凤凰山赶去。 五人却也骑马,但因为路途已近,便并没有飞马狂奔,只慢步缓行。 突然身后尘土飞扬,马声四起,一镖人马从后面飞快杀出,直接拦在五人前面。 当先一人三十来岁年纪,提一口青钢宝剑,开口问道:“阁下是唐门何人,为何要毒害我徒儿?” 唐思继答道:“在下唐思继,敢问来者何人?” 那人答道:“敢情是唐大侠夫妇在此,在下青城派慕容节,幸会幸会!” 唐思继却不知道青城派慕容节是个什么人物,只问道:“慕容田前辈是阁下何人?” 慕容节答道:“他乃家父。” 唐思继点头答道:“原来如此,你即是名门正派之人,为何要纵容弟子欺男欺女?” 慕容节答道:“欺男霸女的,恐怕不是我徒儿吧!” 唐思继问道:“此话怎讲?” 慕容节道:“想我那徒儿再不济,却也比一个傻子强得多了。唐大侠不妨问问那女子,看她是愿意嫁给一个傻子,还是愿意嫁给我那徒儿?” 慕容节一口一个“傻子”,早听得白冰火冒三丈,若不是唐思继阻住,只怕此时她便要发作。 唐思继问道:“看来阁下是来为你那徒儿出头的吧?” 慕容节笑道:“唐大侠威名远播,在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在下只不过想替徒儿讨回解药,救得他那一条小命。至于今日之怨,青城派改天定会跟你唐门慢慢算的。” 唐思继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便将解药丢给他道:“公道自在人心,阁下若以此生事,唐某随时奉陪。” 慕容节虽然不服,却也不敢与唐思继动手,只道声“后会有期”,拿了解药,又带领众人飞马而去。 第30章 意若何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朋友自远方来,大凡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有事乎? 若无事——才“不亦乐乎!” 事不关己,己不操心。只要大家都相安无事,那自然言笑晏晏。若是你一身麻烦,祸不单行,朋友当然也是敬而远之。 朋友尚且如此,若不是朋友,而又不请自来,那自然有事。 世人心理,皆以为然。 世间俗礼,皆是如此。 第五行不是唐门的朋友,之前他从未与唐门中的任何人有过来往。他不请自来,其中定然有事,唐门上下几乎都这么认为。 内室之中,唐门高手已全数到齐。唐慕公上首坐了,两边是三大长老,下首则是唐门五侠。 他们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还在传看一封信。一封十分重要的信,也就是第五行带来的那封信。 众人看了一遍,信又传回了唐慕公的手中。唐慕公想了想,才开口问道:“大家有什么看法?” 唐慕相第一个说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而今出了如此大案,朝庭定然会彻查到底,咱们须得小心才是。” 唐慕合接着说道:“没错,不管是第五行还是东厂,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唐慕先也道:“雁过留影,兔走拔毛。人家在咱们家门口做出如此大事,偏偏咱们连人家的影子都没见着,这也当真奇了。” 唐慕公听说又从怀中掏出几个香头,分别递给大家说道:“你们看,这是从案发地点找到的。” 众人接过香头一看,都不由得惊道:“咱们的幽冥夺魄香。看来对方真是冲着咱们来的,而且可能还是蓄谋已久。”https:/ 唐思天说道:“幽冥夺魄香虽然是出自我们唐门,但它的配制方法简单,江湖上也时有流传,并不能说明什么啊!” 唐慕公说道:“这正是对方的高明之处。你反过来想,如果真是咱们做的,咱们会不会用咱们的独门迷香?那自然不会。幽冥夺魄香出自唐门,却又不专属于唐门,虽然它并不能指证咱们,却也让咱们难逃干系。似是而非,这正是对方想要的结果。” 唐思海说道:“这么多的官银,我就不信它能飞了天。咱们再增加些人手寻找,就不信找不出来。” 唐思继反驳道:“这样不妥。人家敢做,铁定已经想好了退路,又怎能让咱们轻易找到。就算派出所有唐门弟子,也不一定就能找到被劫官银,其结果只是事倍功半。” 唐慕公赞同道:“老大说得没错,咱们不能再这样瞎找。唐门这几年来树大招风,众多江湖门派想要对付咱们。咱们应该想想,谁跟咱们积怨最深、最愿意看到咱们出事?谁就最有可能陷害咱们?谁又最有可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做了此案,还不留一丝痕迹?” 唐慕先答道:“与咱们积怨最深的,莫过于圣殿的盛凌人。只是他要想在咱们地盘做了此事,也不太容易,因此定然还有人助他。能在咱们眼皮下活动的江湖中人,无外乎青城与峨眉两派。” 说到青城派,唐思继突然想到一事,于是便说道:“我之前回来之时,曾在松树坡见过青城派慕容田的儿子慕容节。” 唐慕公却道:“青城派弟子遍布川中各地,一个慕容节也说明不了什么。你与第五行同路之时,可曾探出他的口风。” 唐思断答道:“此人寡言少语,而且十分警慎。孩儿虽然问过几次,他却只说是来替萧王爷送信。” 唐思天反驳道:“屁话。萧王爷若真要写信给咱们,大可以飞鸽传书,又何须如此麻烦。即使要派信使,也一定会派心腹之人,又怎么会没来由地找他呢?” 唐慕公却不理,只问唐思继道:“老大,你有什么看法?” 唐思继答道:“孩儿以为,不管第五行是不是来暗查官银一案,他始终还是萧王的人。萧王爷这些年与咱们关系颇好,定然不会害咱们。咱们要小心的,却是东厂。东厂一直与圣殿同气连枝,难免会在此时落进下石,咱们须得小心防范。” 唐思天却不以为然:“孩儿不同意大哥的看法。萧王爷以前与咱们交好,那是因为咱们一直奉公守法。萧王一向刚正不阿,若咱们真地犯了事,他才不会手下留情呢!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东厂虽然与咱们有隙,但毕竟还是官府中人,没有证据也奈何不得咱们。倒是这个第五行来历不明,没准儿他一突然发难,说不定还真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唐思冲也赞同道:“二哥说得没错。这一个素无来往的外人突然上门,其中必有蹊跷。江湖中此时已有传言,说这第五行正是朝庭的密探,专门为了追查官银一案而来。如今他在暗,咱们在明,如何防得了他。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这第五行结果了,一了百了。” 唐慕公叱道:“胡闹,你这时杀了第五行,不等于是承认了自己劫了官银么?这样的馊主意你也想得出来。此案还有两个线索,便是那押送官银的守备将军宋进与他逮住的那个劫匪,如今这两人都被关押在顺庆府大牢之中。第五行如果真是为了此案而来,他就一定能接近这两人,咱们应该从这上面下手去追查真凶。只要找到真凶,那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唐思凯有些不爽,问道:“爹的意思,咱们不能杀第五行,还得帮他么?” 唐慕公点头道:“没错,老大说得对,他始终还是萧王爷的人,老夫相信萧王定然不会害咱们。你们先下去,尽快派人到顺庆府查清那两人关押的地点,并且小心监视,以防真凶杀人灭口。” 唐思继听说刚要出去,唐慕公突然又叫住他道:“老大,你留下,我有话要说。” 待众人走后,唐慕公突然十分生气地说道:“老大,你怎能干出如此蠢事?这不是趁人之危么?” 唐思继自然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事,小心答道:“那女娃儿自己也同意的。” 唐慕公啐道:“呸!那是人家久你人情,不好意思拒绝你。不用说,这一定是你那好媳妇儿想的鬼主意。” 唐思继低声说道:“不关她的事,都是我的主意。” 唐慕公笑道:“你也想得出这种馊主意,那还是你么?你去把那小女娃叫进来,我要亲自问她话。” 唐思继只得悻悻退出屋去。 第31章 梨园乐 愚蠢,是一件可悲的事。 愚蠢而不自知,那更是一件可悲的事。 愚蠢而不自知,偏偏还喜欢说别人笨的人,那自是可悲到了极处。 很不幸,唐中将这三条占全。 这世上,很少有人会喜欢一个傻子。有的话,他就是傻子最亲近的人。 这世上,也很少有人会和一个傻子做朋友。有的话,他会是傻子最信任的人。 傻人通常也有傻福。 一个人脑子不灵光,的确会惹来许多不便,却也时常会受到另外一些人更多的爱。 唐中便是如此,他虽然没什么朋友,几位堂弟又时常捉弄他,但他的父母却十分爱他,而且除了他父母之外,还有一人对他也是关怀备至。其关爱程度绝不下于他的父母,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人自然是唐中的爷爷唐慕公。 唐慕公虽然如今执掌着江湖第一门派唐门,在江湖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在生活之中,他却只是一位十分和蔼的老人。 他知道孙儿唐中天生痴傻,时常遭受其他唐门子弟的欺辱和嘲笑,于是便专门为唐中修建了一座园子——这就是梨园。唐慕公还下令,梨园除了唐中的父母和自己之外,其他人未经允许,一率不得入内。他如此做法,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唐中。唐中如若孩童,与其他唐门子弟都合不来,只要在一起,唐中多半便会被他们欺负嘲弄。梨园之中,除了唐中之外,还有四个丫环,都是专门来照顾唐中饮食起居的。四个丫环分别是晴儿、兰凤、金钗和珏儿。因为唐中只喜欢与少女玩耍,所以四个丫环尽是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最大的晴儿也不过十八岁,最小的珏儿只有十五岁。 唐中痴傻,四位少女又人事不通,五人在一起,便时常做出许多非常之事。唐中的父母其实也知道一些,却也禁止不得,只得任他胡来。幸好唐中只是觉得好玩,也并未弄出什么大事来。 唐慕公听说白冰为唐中找了个媳妇,而且还是一位良家女子,料想他们夫妇一定用了非常手段。知道事情缘由之后,唐慕公十分生气,便让唐思继把卫嫣叫了进来单独问话。 卫嫣出身贫寒,卑微惯了,突然来到唐门大户之家,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进来见到唐慕公,更觉得手足无措。筷書閣 幸好唐慕公生活中只是一位和蔼的老人,对待晚辈十分随和。 “孩子,坐。”唐慕公和气地说道。 卫嫣本来还要行礼,但唐慕公示意她免了。她初来唐门,还是有些不适应,坐下之后,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唐慕公又道:“孩子,你真愿意嫁给我那孙儿?你知道,他……”说着他指了自己的脑袋,卫嫣就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卫嫣答道:“小女子早就跟公公、婆婆说了,小女子真地愿意。” 唐慕公摇摇头道:“唉!孩子,你先别答应得太早。我这孙儿不比常人,可让人头疼着呢!过久了你便知晓了。你也不必出于感激,就委屈了自己。你要是想走,只要跟爷爷说,爷爷随时都可让你离去。” 卫嫣却道:“小女子已经无家可归,难道爷爷也要赶我走么?” 唐慕公急忙摇摇头道:“爷爷当然不是想赶你走啦!只是爷爷看得出来,你并不是真地想嫁给我那孙儿。这点你也就休要瞒我了。既然你已无处可去,那就先在爷爷这儿住着。如若你真能接受我那孙儿,那时再谈婚嫁不迟。如果接受不了,你便做我的孙女,我却也一样待你。他日爷爷再给你找个好人家,也省得你四处流浪。” 卫嫣答道:“那一切便听爷爷安排。” 唐思继夫妇知道唐中时常在梨园中做出荒唐事来,便没有让卫嫣住在梨园,而只将卫嫣暂时安排在客房里住下,却与第五行和芝芝的房间挨着。 然而梨园之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晚饭已过,唐中便与晴儿四人回梨园休息。 梨园之中种着许多梨树,全由晴儿四个护理。在梨树林中间,有一座小阁楼,这便是唐中的住处。阁楼分为两层,上面一层是唐中的卧室与书房,楼下则是晴儿四人的房间。然而唐中顽皮,时常吵着要吃奶,也便经常拉着晴儿四人大被同眠。唐中心地质朴善良,对四个丫头也是极好,四人多数时间也不违逆,都乖乖依他。 晴儿年纪稍长,已懂得许多男女之事,因此事后还经常羞愧害臊。其他三人却也如唐中一般,只觉十分好玩,反不觉得有甚不妥。这样混得久了,虽然园外之人多有耳闻,却也没有出过差错。何况除了唐慕公和唐思继夫妇之外,外人也进不得梨园,也就不曾真见,自然更是奈何不得。 唐中与晴儿四人感情甚好,平时甚是依恋,如今出门将近两月,回来自是想念不已。 在梨园之外,唐中还不敢乱来,因为爷爷和父亲见他放肆,定然便要开口责骂。可是一回到梨园,唐中立马便没了顾忌,突然从后面一把上去抱着晴儿,双手分别握住她的双峰,用十分娇嗲的口气说道:“晴儿妹妹,我要吃奶奶。” 晴儿四人与他相处多时,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因此也不在意,只挣开他怀抱说道:“今儿天色晚了,乖乖地去洗澡睡觉,我先去打水。” 唐中一向十分听晴儿的话,点头答应道:“那好,洗完了我要吃奶奶。” 晴儿啐道:“坏东西,就知道吃奶奶,除了吃奶奶,你还会做什么?要吃你找她们去,可别再来找我。”说完便提桶打水去了。 唐中伸出双手比了比,笑道:“除了吃奶奶,我还会抓奶奶。” 珏儿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在后面接话道:“他不找你,却还找谁?这里除了你,谁还喂得饱他?我们三个,可不是他这小魔王的对手。”她一面说,还一面浪声坏笑。 晴儿似嗔似怒,骂道:“看你们这些小蹄子还能浪得几时?如今有了少奶奶,你们若再这般放浪,看不打断你们的腿才怪。”话声还在,人却已经下得楼去。 兰凤说道:“那少奶奶来历不明,做不做得成还难说呢!就算做成了,她也不一定就能治得住这小魔王,到时候还不得靠咱姐妹帮忙?”说着与金钗便要上去帮唐中宽衣,谁知唐中早已想到,三两下便脱了个精光,把一个赤裸裸的身子现在三女面前,倒把三人吓了一大跳。 三人虽然以前也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但还是立马红着脸背过了身去,口中骂道:“不害噪的小魔王,越来越不像话了。” 唐中却不理他,飞身向她们扑了过来,大声说道:“我抓住谁,今晚就吃谁的奶奶,还要让她陪我睡觉。” 第32章 夜未央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林升《题临安邸》。 从来大富之家,必不缺少风花雪月。这其中之事,又尤以帝王之家最盛。亦如诗中所云,管你山河破碎,我且举杯高歌。乱世出英雄,盛世造昏君。前有商纣,后有隋炀,造得酒池肉林,揽得如云美眷,把一个偌大江山,顷刻间葬于己手。 饱汉思淫欲,饥寒起盗心。 人的兴致情操,很多时候都是取决于环境。 乱世英雄,多为时势所迫,因而不断自强奋进,才能搏得一生功业。若他们天生便在帝王之家,从来衣食无忧,每天歌舞升平,玩物丧志,也不一定就能做出什么功名业绩来。 商纣隋炀之徒,虽是世间少有,但饱思淫欲者,却也随处可见。 衣食无忧,而又无事可为,那惟有寻欢作乐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却也是大多数人的心理。 唐门富甲一方,唐中生在唐门,自然不会受生活所扰。他十分特殊,因此又受到爷爷更多的保护,连武功也不用练了。偶尔跟爷爷念几本书,却又不明白其中奥妙。他一不用做事,二不用习文练武,更无其它事情要做,实则已是唐门中最闲之人,当真是一纨绔子弟。 然而他跟其他的纨绔子弟又有所不同。一般纨绔子弟无事之后,多喜欢三三两两,花金买醉,亦或是出入勾栏,一晌贪欢。 梨园是唐中的天堂,外人一般都进来不得。唐慕公多有要事,很少进入梨园,虽略有耳闻,却也很少得见。 今日唐中出门而归,与四女多时不见,心中甚是想念。 兰凤也十分聪明,拿起香炉便走:“我去点熏香,晚间蚊子可多哩!”筷書閣 金钗不知做啥,只胡乱说道:“我去帮她们忙。” …… 唐中本来就是小孩心性,也不知道“男女有别”之数,所以在梨园中的日子,难免过得有些糊涂。 这样情况卫嫣只是看在眼里,虽一时间无法接受,但是也暂时无力阻止。 晴儿作为大丫头,似乎发现少奶奶因此而心情不快,于是便对卫嫣说道:“少奶奶,我们以前跟少爷疯惯了!现在你来了,有什么不当之处,你应该对奴婢们说出来哩!” 卫嫣虽然表面上推诿,但还是说了许多自己的规矩。 当然,这些规矩本来也属正常,毕竟丫头和少奶奶之间的身份,还是相差甚远。 晴儿听闻之后,自己细细用心记下,然后对另外三个丫头说了,要求大家严格约束。 自此,唐中便再不敢对丫头们无礼放肆了。 第33章 东厂 东厂是明代最大的一个负责侦缉和刑狱的特务机关。 如若有大案要案发生,皇上首先想到的,便是交于东厂处理。 东厂始设于明成祖永乐时期,《明史.成祖本纪三》记载:“永乐十八年,始设东厂,命中官刺事。” 《明通鉴》记述得更加详细:“永乐十八年八月,置东厂于北京。最初,皇上命中官刺事,皇太子监国,稍稍禁止秘密侦缉,到这时,北京初建,皇上锐意防奸和谋反,便广布锦衣官校,专门从事缉查暗访;又怕外朝大臣了知内情,就在东安门北设立东厂,以内侍心腹执掌厂事。从此以后,东厂禁军日益骄横跋扈,不可一世。” 东厂直接受皇帝指挥,除皇帝之外,其他任何人都在它的侦察之中。事关机密,责任重大,所以皇帝十分重视,派去主持的宦官都为其心腹亲信。颁发的官防比起其他宦官衙门也隆重得多。 东厂显然是出自成祖的个人所需而特别设立的,其外署办事大堂设在东安门外迤北,东河沿一带,过东上北门和东中门,街北是弹子房、学医读书处、光禄寺,街南是篦头房。再往东,是东安里门,俗称墙门。过桥以后,便是东安门。东厂的外署大堂就设在这东安门外迤北一处院落。 东厂从永乐十八年设立,直到明代灭亡,共二百二十余年,其侦缉、逮捕、陷害、冤狱和大规模屠杀,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直接间接都是从这里发动和执行的。东厂是皇帝下圣旨设立的,由皇帝的心腹内侍总督厂事,直接听命于皇帝,也由皇帝授旨行事。因此,除皇帝之外,任何人都无法插手厂事,而且任何人都在被监视和侦察之列。东厂所办的事实际上是皇帝交付的事,所以属于天子头等机密,责任十分重大,任何人都不敢等闲视之。 主持东厂事务的皇帝心腹内侍便是东厂掌印太监,他的全副官衔是“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厂内之人称之为“督主”或“厂公”。筷書閣 厂公之下设有掌刑千户和理刑百户各一员,二者也称为“贴刑”,多是来自锦衣卫。 东厂侦察访缉十分广范,上至官府,下至民间,都有它的踪迹。 现如今东厂厂公名叫石忠,却还是先皇设立。当今皇上登机不久,本欲重设厂督,但因石忠权倾朝野,心腹死党众多,皇帝也惧怕三分,也就没敢与他正面冲突。 石忠野心勃勃,不仅在朝野上独揽大权,对江湖之事也多有参与。他暗中与圣殿尊主盛凌人互相勾结,多借其手操控其他门派及参与江湖之事。他们还妄图铲除所有对立门派,以达到一统江湖的目的。盛凌人也因有东厂撑腰,在江湖上更是横行霸道,所惧者惟有川中唐门。 石忠本身武艺高强,放眼江湖,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手下还有五位武功高强的太监,全部都是他的心腹亲信。这五人分别是明海、司宏、范允、伍魁和史太,他们合称东厂五监,是东厂之中仅次于石忠的一流高手。 赈灾官银被劫一案,已然惊动朝野,皇上自然还是交于东厂去追查。至于第五行,顶多只能算是朝庭的密探而已。 石忠于是派了自己的亲信范允,直接到顺庆府开始追查此案。 由于东厂权利甚大,对大臣有生杀大权,因此官吏一般都不敢得罪。顺庆府知府名为马步超,得知东厂有人前来,自然是不敢怠慢,亲自出城迎入府衙。 一到府衙,范允便问道:“那个丢失官银的守备将军呢?” 马步超回道:“按梁大人之意,现如今已打入死牢,正在牢中候审。” 范允又问道:“听说还有一个活口?” 马步超道:“没错。只是那贼子口气甚紧,本府亲审过多次,他却一个字也不肯说,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范允十分不客气地道:“案发也有些时日了,如今却还无一丝进展,那就是大人你的无能了。” 马步超心中有气,脸上却不敢表现:“是!是!是!要不皇上也不会派公公您来主持此案了。” 范允又问道:“案发之时,不是还有一位官差也在场么?” 马步超指着堂上其中一位捕快答道:“没错,正是本府的捕快范愁。” 范愁听唤便出班说道:“卑职范愁,见过公公。” 范允却没正眼瞧他,只开口说道:“来人啊!给我拿下。” 范愁一听,立马急了,大叫道:“公公,卑职无罪啊!” 马步超也是莫名其妙,替范愁求情道:“范愁虽没能拿得贼人,却也救了宋将军性命,实是有功无过啊!” 范允一听立马啐道:“呸!他是罪大恶极的歹人,马大人怎地还替他求情?” 马步超更加不解道:“此话从何说起?” 范允并不回答,而是问范愁道:“咱家问你,案发之时,你如何在场?” 范愁答道:“小的公干回衙,正好路过那里,恰巧便撞见了劫匪。” 范允却不信道:“‘正好路过’?有这么巧的事?莫不是早有预谋吧!说,你是不是劫匪的同党,被劫官银究竟到哪儿去了?” 范愁更加急了:“冤枉啊!卑职的确是去公干的,这点马大人可以作证。” 马步超也道:“他说的没错,的确是本府派他出去的。” 范允不理,又问道:“那好,你既然遇到劫匪,如何不将他们拿下?” 范愁道:“劫匪人多势众,又个个武艺高强,我等几个势单力孤,根本不是对手啊!何况连宋将军那般武艺高强,却也对付不了劫匪,卑职又怎能抓得住他们呢?” 范允却不听他解释,只说道:“强词夺理,先将此人押入大牢,待咱家查明真相之后,再行处治。”于是众官差只得将范愁押入大牢,马步超怕引火烧身,也不敢再替范愁求情。 ——注:此章多引用《明清禁卫军密档》和《明朝特务政治》二书。第33章东厂 第34章 祸不单行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人一旦沾染上一件祸事,便会连带地惹来许多麻烦。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无论何时,看热闹的,总比伸出援手的人要多得多。 赈灾官银在唐门的地盘被劫,唐门自然嫌疑最大。此案不仅怪动了朝庭,在江湖之中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川中各派,有的人惊恐,生怕被朝庭怀疑追查;有的人愤恨,心忧的却是湖广灾民;也有的人惋惜,悔恨自己没有先下手为强,而被别人捷足先登。总之,一石击起千层浪,江湖自此难太平。 唐门也因此会惹来许多麻烦,在他们眼中,第五行就是第一个到来的“麻烦”。 然而,第五行只不过是唐门麻烦的开始,真正的大麻烦却还在后面。 唐慕公已经收到线报,东厂的执事太监范允,奉皇上之命前来追查官银被劫一案,如今已到了顺庆府。范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当日撞见劫案的捕快范愁下了大狱。唐门与东厂本来不睦,得知此消息之后,唐门中人更加惊惶,唐慕公也是愁眉不展。 唐门一向被东厂与圣殿视为眼中钉。他们欲要称霸江湖,首先便要扳倒唐门这棵大树,如今却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圣殿盛凌人明白这个道理,因为这个局本来就是他设的;东厂石忠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特意嘱咐过范允趁机对付唐门;唐慕公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腹背受敌。外有东厂与圣殿虎视眈眈,身边还来了一个似敌非友的第五行。 可是唐慕公根本没想到,他们的麻烦远不止这些。 说曹操,曹操就到。 说麻烦,麻烦也到。 唐慕公得知范允已到,便通知三大长老与五子议事。为示清白,唐慕公也并没有瞒着第五行的意思,因此第五行与吴芝芝也都在场。可不曾想,另一个麻烦又找来了。 “门主,青城派慕容田与峨眉派梅律师太求见。”一名弟子进来禀道。 唐慕公心想:他们来干什么,该不会也是为了官银一案吧!口中却道:“快请。” 不一会儿,一位老者和一位面色惨白的女尼进来了。老者大约六十来岁,穿一身灰布粗衣,提一柄松纹古剑。唐思继和第五行一眼便看见他身后那位提青钢宝剑的汉子,正是当日遇见的慕容节。女尼年纪也不小,大约有五十来岁。她面色惨白,显是吃素日久,血气不足之故。两人都带了几名弟子,一一跟在身后。 唐慕公与三大长老纷纷向前相迎:“慕容兄,梅律师太,好久不见。” 寒暄已毕,众人分宾主坐定。慕容田和梅律与唐慕公等人平辈,已是唐门五侠的长辈,又是远到的贵宾,因此便分别坐了五侠的上首。第五行和吴芝芝辈分最低,于是便坐了末位。 唐慕公问慕容田道:“慕容老弟,咱们已多年未见,今儿个什么风将老弟吹到我这儿来了?” 慕容田道:“唐门主,你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若无大事,也不想再抛头露面了。实不相瞒,在下却是为了顺庆府官银被劫一案而来。” 唐思继本以为他来替儿子出头,但见他并未提及,而是直接说到了官银一事,心中反觉不妙。 唐慕公与三大长老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只觉此事似乎远比想象中的麻烦,而且牵涉之人也越来越多。 唐慕公虽然早已料到,嘴上却还在装糊涂:“官银是在清居山一带被劫,慕容老弟不去那里,到我唐门却又是何意?” 慕容田道:“清居山我和梅律师太已经去过,而且还找到了这个,因此才特来唐门向门主要个说法。”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头,与当日唐慕公拿出的香头一样,正是幽冥夺魄香的香头。 慕容田将香头递给唐慕公,又接着说道:“此次被劫官银本是用来赈灾的,如若不能及时找回,湖广恐有成千上万的灾民饿死。大家行走江湖,也都是为了发财,但咱们名门正派,若发这种不义之财,青城派便第一个不同意。” 唐思天脾气暴躁,一听心中有气,立马起身吼道:“你的意思,赈灾官银就是咱们唐门劫的么?你有什么证据?” 慕容田却依然不紧不慢:“唐二侠勿急,在下要是有证据,就直接交于官府了,还来唐门做甚?众所周知,清居山一带,是你唐门的势力范围,外人要想活动,都难逃你们的耳目。而今案发之地,又出现了幽冥夺魄香的香头,你们总该给个说法吧!” 唐思天还要争辩,唐慕公立马叱道:“老二不得无礼,还不给我退下。”接着又对慕容田说道:“此次赈灾,我唐门也捐银十万两,又怎会打起官银的主意。至于幽冥夺魄香,虽是出自我们唐门,但江湖中却也有人懂得配制之法。贼人选择在我唐门地盘下手,又故意使用幽冥夺魄香,其目的很明显,就是要陷害我们唐门,将我唐门置于不仁不义之地。在下保证,必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以示我唐门清白,还大家一个公道。” 慕容田的儿子慕容节却十分不屑,冷哼道:“呵呵!‘欲擒故纵,贼喊捉贼’的把戏,大家见得多了,却也不是那么新鲜。” 唐思天一听暴怒,起身大骂道:“你他妈少在后面放屁,有本事出来说话。” 慕容节还在因上次的事生唐门的气,这回有父亲撑腰,他便不再服软,提了青钢剑走到中间说道:“出来就出来,难不成还怕你呀!” 唐思天便要上前相斗,却早被唐慕公止住。慕容节挑衅不成,也被父亲喝回。 这时唐慕相开口说道:“唐门的声誉,在座各位都是知道的。这些年来,唐门可从来没做过任何一件有违江湖道义的事。所以这次还请诸位相信我们唐门,咱们定会查出真相,给江湖和朝庭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35章 迷局 慕容田笑道:“还是长老这句话中听。恕在下鲁莽,此事关系重大,朝庭已派东厂开始到顺庆府追查此事,而我川中三派皆在其追查范围之内。东厂的行事风格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等如稍有不慎,被他们抓住什么把柄,只怕川中三派便要从此除名了。因此我青城与峨眉两派没法不紧张,掌门师兄知道唐门主也一定正为此事苦恼,而且必将追查到底,因此便派在下下山助唐门一臂之力。” 梅律此时也终于开口说话:“梅韵师姐也正是此意。” 唐门中人却都知道:“他们并非是来真心相助,不过只是为了自保,来探探唐门的口风而已,并且也有看笑话的意思。” 唐慕公笑道:“如此甚好。有二位相助,相信此事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梅律问道:“唐施主有何打算?” 唐慕公道:“押送官银的将军宋进与顺庆府捕快范愁都与贼人交过手,宋进还亲手捉了一名歹人。在下准备想办法从他们二人身上着手追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慕容田道:“可是现在宋进已入死牢,听说范愁也被东厂下了大狱。唐兄想要见他们,只怕没那么容易吧!东厂的范允定然也不会同意。” 唐慕公笑道:“要从他们身上找线索,却也不一定就要见到他们。” 慕容田不解道:“唐兄此话却是何意?” 唐慕公道:“宋进抓了一名活口,如今也在顺庆府。这几人都到了东厂手上,只怕还有人比咱们更紧张吧!” 一经提醒,慕容田和其他人顿时都明白了唐慕公的意思:“你是说真凶?” 唐慕公十分有信心地道:“在下敢断定,过不了多久,顺庆府大牢必有事情发生。” 慕容田知道唐门耳目众多,于是试探着问道:“唐兄是不是已经打听到了什么?” 唐慕公口风甚紧:“还没,不过快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第五行终于说话了:“看唐老前辈的意思,唐门似乎已有行动?” 唐慕公答道:“第五少侠猜得没错。如今顺庆府上到府衙,下至地牢,都有我唐门的探子,只要贼子敢现身,必定逃不过我的耳目。他们劫了官银,还想从我唐门的地盘不露痕迹地溜走,却也没那么容易。” 第五行心中忽然生出一个疑问:这似乎是唐门的机密,怎么唐慕公如此轻易便说了出来?他说出此事,究竟想表明什么? 第五行正在出神,唐慕公却突然很有深意地问他道:“不知第五少侠对此事可有兴趣?” 第五行十分聪明,只装糊涂道:“唐老前辈指的是何事?” 唐慕公道:“自然是到顺庆府追查真凶一事?” 第五行道:“晚辈与官府中人不熟,但唐老前辈如若相邀,晚辈也欣然同往,愿助前辈一臂之力。” “有第五少侠相助,自是再好不过。那就请各位先在我唐门住下,待行动之时,在下必定会通知各位?”唐慕公道。 于是众人便各自回屋,第五行与吴芝芝也正要回房休息,忽然一只信鸽直接飞到吴芝芝面前。 吴芝芝急忙捉住信鸽,从信鸽身上取下一封信和一件物事。第五行知道有消息,也急忙回身问道:“大麻烦,怎么了?” 吴芝芝答道:“是花儿她们的消息。” 第五行问:“说什么?” 吴芝芝回道:“她们说范允将范愁下了大狱……” 第五行打断道:“这个咱们已经知道,说咱们不知道的。” 吴芝芝白了他一眼道:“她们还说,咱们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江湖上现在盛传,小气鬼你就是朝庭的密探,但却不知风是何人放出来的。” 第五行立马醒悟道:“我说唐老前辈的口气怎么有点怪呢!原来他早已知道我们的身份,刚才那些话却是故意说给咱们听的,为了显示他们的清白。” 吴芝芝奇道:“咱们的身份,除了皇上,就只有萧王爷知道,唐老爷子不可能知道的。” 第五行道:“有可能的。” 吴芝芝更加不解:“为什么?” 第五行有些神秘道:“因为咱们背后,还长着一双眼睛。相们我们的身份,一定是他泄漏出去的。” 吴芝芝问道:“是申阅么?” 第五行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吴芝芝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第五行道:“就是说,我也不敢确定,我们背后那人是不是申阅。他能跟踪我们这么久,而又不被我找到行踪,看来不是等闲之辈。” 吴芝芝道:“我怎么就没感觉呢!” 第五行道:“能让你感觉到,他也就不会混了。” 吴芝芝将另外一样东西交给第五行问道:“这个是什么?” 第五行啐道:“这么没记性,刚才不是见过么?” 吴芝芝立马醒悟道:“哦!刚才在大堂之上,这是幽冥夺魄香的香头。” 第五行道:“没错。可是问题也就在这里,天下无色无味的迷香多得是,劫匪为何偏偏要用这不算高明的幽冥夺魄香,而且偏偏还留下这么多的香头?”筷書閣 吴芝芝道:“他们是想陷害唐门。” 第五行反问道:“你就认为唐门一定没有嫌疑么?” 吴芝芝道:“看来似乎真不是唐门干的。” 第五行道:“是他干的,他还跟你说啊!如果真是他们干的,他们最适合用的迷香,恰恰也是幽冥夺魄香。外人可以以此怀疑他们,他们也能以此狡辩。” 吴芝芝道:“对啊!也许他们刚才是在演戏给我们看呢!” 第五行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吴芝芝有些不高兴了:“哼!老是这么说,装高深么?” 第五行反问:“那要我怎么说?” 吴芝芝生气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顿了片刻,却又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五行道:“看来我们必须到顺庆府走一趟,只是咱们怎样跟官府打交道呢?” 吴芝芝道:“放心吧!我有办法,就是范允见了我,也得给我面子呢!” 第五行奇道:“看来你的身份不一般啊!” 吴芝芝知道说漏了嘴,于是又道:“对啊!我可是萧王爷身边的大红人。” 第36章 过目不忘 人世间的物事,只要它还存在着,就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如果一件东西失去了它存在的理由,那它自然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所以,我们无权鄙视卑微,因为卑微的背后,很可隐藏着高贵。 我们也无权痛叱无能,因为无能的背后,很可能只代表着谦虚。 我们更无权指责颓废,因为颓废的背后,也许只是别人一生的隐忍。 不成熟的人,他会愿意为了某种事业而壮烈牺牲;只有成熟的人,才能为了某种事业而卑贱地活着。 耳听不见得为真,眼见也不一定就为实。 很多时候,我们都只能看到事物的表象,却不能明白它真正存在这个世界的理由。贩夫走卒、乞丐歌姬,亦或是将相匪贼、痴人智者,他们都有自己生命的特点,也都有自己生存的理由。任何人都无权指责,也无权剥夺。我们要做的,只能是尊重,对生命的尊重,也尊重生命。 傻子的世界,是孤独的世界,因为他永远也无法走出自己的内心。 他的世界孤独着。 他的灵魂被禁锢着。 他的人生也停滞着。 几乎每一个傻子,都会受到我们这些自认聪明的人的鄙视和嘲弄。可是却很少有人去真正了解过他们,也很少有人会发问,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存在那么多的傻子?他们看起来蠢笨如猪狗,却为何还依然能在这世间存活?他们似乎一无是处,却依然有少数人对他们关爱有佳? 这些问题,很多人不解,我也不解。 我只是觉得,傻子的心灵如白纸,似乎就是人性的一面镜子。我们时常可以从他们身上,看到我们自己人性上的弱点与缺失。 有的人,能将自己亲生的傻儿子送人;也有的人,只是出于好心,却收养着一些与自己毫无干系的白痴。 这就是人性的不同。 唐中是个傻子,但他却还算一个十分辛福的傻子。他出生大富之家唐门,从来衣食无忧。不仅有父亲的百般呵护,更受到爷爷特殊的保护。他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朋友,至少还有四个天真烂漫的丫环与他朝夕相处。 这天,唐中在梨园之中与晴儿四人玩耍。早有仆人在园外叫道:“中少爷,老太公叫与您去练功房。其他四位少爷已经去了,只专等您了。”因为唐慕公有令,仆人一般都不敢进入梨园,如有事通报,仆人只在园外叫唤,再由晴儿等人传达。 唐中却还腻在晴儿怀中吃奶,并不舍得离开。晴儿于是将他推开,劝道:“别吃了,太公唤你,你还不去?” 唐中不乐意道:“不嘛!爷爷又不教我练武,每次都只教他们四个,却还每次都叫我去看。我不去了!” 晴儿先对外面那仆人回话道:“中少爷知道了,请你回太公话,他片刻便到。”然后才又对唐中说道:“太公也是为你好啊!你去听听也没坏处,况且太公即使教你,你也一定不认真学的。” 唐中又耍小孩性子:“人家还没吃饱呢!吃饱再去。” 兰凤这时在一旁吓他道:“你要不赶紧去,太公待会儿又要打你屁股了。” 唐中果然有些怕了,于是站起来说道:“那好,回来我还要吃奶奶。” 众丫环都道:“好!好!好!你这小魔王,哪天回来没让你吃呀?” 四个丫环于是帮唐中换上便装,由晴儿与兰凤随着,径直往练功房去了。 唐门是个特殊的门派,在武林中其实并不专以武见长,他们的暗器与毒功更是独步天下。因此,他们的练功房也有多种,分为练武房、练毒房、暗器房和闭关暗室。 这其中闭关暗室最为特殊,一般唐门子弟根本不许进入,只有唐门门主和长老才有资格入内闭关,暗室里面记寻着唐门历代祖师的心血和武学成就。如果门主和长老觉得年轻子弟中有出类拔萃者值得培养,也会允许他进入闭关暗室之中参学数日。现如今唐门高手之中,除门主和长老之外,还只有唐思继进入过闭关暗室,却也只被允许在里面呆两日。 其它三处却分别是练习唐门武、毒、暗器三门技艺的地方。因为唐中痴傻,唐慕公并不让他接触毒功与暗器,怕他不小心伤了自己,所以唐中现在要去的地方,便是唐门子弟的练武房。 练武房不许下人进入,唐中只得独自进去。 里面早已枪棒之声不断,唐中的四位堂弟已经在开始练武了。 “怎么来得如此之晚?”唐慕公十分严肃地问道。 唐中心地质仆,不会撒谎,直言道:“孙儿不想来的。” 四位堂弟中却有人小声说道:“来了也白来。” 唐慕公知道唐中说的是实话,也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说道:“今天我要教他们一套拳法,也就是我们唐门武学三绝之一的拈花抚云拳。中儿你也来学,务必用心,学得了多少是多少。” 唐中听说“哦”了一声,便也来到练武房中间。 唐慕公说道:“你们先不要跟着练,只专心看我演练,仔细记着其中的许多细节。这拈花抚花拳以巧取胜,细节却是十分重要的。” 唐慕公说完便开始演练拳法,起初怕孙儿们看不清楚,便练得很慢。前面大家尚能看清,但练到一半之后,唐慕公渐渐进入状态,拳法越舞越快,众孙儿都看得眼花缭乱,却也不断啧啧称奇。惟有唐中一言不发,睁大眼晴一动不动站在原里,好似元神出窍一般。 须臾,唐慕公便将拈花抚云拳演练完,而后沉气站定身形,转身问道:“你们都看清楚没有?” 唐勇、唐冠和唐三都道:“爷爷练得太快,我们没看清楚,只记得一点点。” 唐克军说道:“记得一小半。” 唐中却依然没有回过神来,似乎还在沉思什么,仍然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唐慕公只道他又出神想其它事情去了,于是便喝道:“中儿,你呢?” 唐中仍未听见,还像一尊石佛般呆住。唐慕公有些生气,大喝一声道:“中儿,你记得多少?” 唐中这次如梦方醒,听问立马不停点头,回答道:“我会了,我会了。” 唐勇等四人一听,都骂一声“傻子”,哈哈大笑起来。 唐慕公虽然不信,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会什么了?” 唐中却十分肯定地答道:“刚才那套拳法,孙儿会了。” 几位堂弟之中,唐克军与唐中关系稍稍好些,便说道:“我们五个之中,我记性最好了,却也只能记得一小半。中哥你说你会了,难道你过目不忘啊?” 唐中不明白什么叫“过目不忘”,只说道:“不知道,反正我会了。” 第37章 依样画葫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人世间不缺乏美,而只缺乏发现美的眼睛。 我们时常被事物表面的丑陋所蒙蔽,不能看到它内在的美好。即使你是一匹千里马,你也得受到伯乐的点拨,才能物尽其用。 没有一无是处的东西,也没有一无是处的人。只要他还存在这个世间,就一定有他生存的理由,也一定有他的优点。 在别人眼中,唐中只是个傻子,一个一无是处的傻子。可是却几乎没有人知道,唐中其实也是一个天赋过人的傻子。只是他的天贼,并不能完全弥补他大脑中的缺失而已。 唐慕公教完孙儿们一套拳法,除最小的唐克军记得一小半之外,唐勇等人都只得一点点。可是唐中却说他已经会了这套拳法,不仅唐勇四人不信,就连唐慕公也根本不信。 唐勇十分不服道:“我们都记得一点点,五弟也只记得一小半,你却说你会了,说出来谁信啊?” 唐中也十分不服道:“会了就是会了,骗你做甚?你们不会,那是你们笨啊!” 这世上最不可容忍的事情,就是被一个傻子说自己笨。唐勇一听立马怒了,但有爷爷在此,他也不敢放肆:“你……那好啊!你用刚才那套拳法打我,看你是不是真地会了。” 唐中却痴痴地摇摇头道:“我不会打人,只会刚才那套法。” 唐勇四人一听更加不信,都道:“真是胡说八道。” 唐慕公有些后悔让唐中也来练拳了,因为他知道唐中与其他四个孙儿都不合,却也没想到才一开始,他们就吵上了。 唐慕公只得叱道:“好啦!别吵了。中儿,你过去擦兵器,其他人跟我练拳。” 擦兵器是唐中每次到练武房来必做的事,因为爷爷本来就从未真正教过他练拳,而都只是让他过来看看。其他人都在练拳,唐中却不用练,也就没事可做,唐慕公只好让他到兵械架旁边去擦兵器了。 唐中却也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练武,反而对擦兵器更加有兴趣。唐中“哦”了一声,便又自顾自擦兵器去了。他每次擦兵器都十分认真,擦了一遍,又擦第二遍,总会将练武房擦得纤尘不染。擦得累了,他也停下来看堂弟们练拳。有时他自己看着很简单的东西,堂弟们却总是学不会,他便会笑着说道:“你们真笨。”却总是惹来堂弟们的白眼。 严格说来,今天才是唐慕公第一次教唐中练拳,但结果却以唐中与堂弟们的争吵而结束。 然而唐慕公却并不是没有收获,相反,他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发现。他似乎已经感觉到,唐中的确是与众不同的,不仅因为他天生痴傻,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只是唐中身上究竟还有些什么不同之处,唐慕公暂时还没弄明白。于是,他心生一念,一定要将此事搞清楚。 练武房的情况很快又恢复到以前一样了,唐慕公教唐勇四人练功,唐中或是打扫,或是在一旁观看。时间也很快就过了,唐中仍由晴儿接着,回梨园去了。 晚饭毕,夜将深。 梨园又要疯狂起来了。 可是这次却终于没有疯起来。 因为晴儿下楼打水之时,看见一个人进园了,于是立马将唐中等人止住。 “你们今天到园外休息,这里不用你们伺候,我要与中儿单独呆一晚。”进来的人却是唐慕公,他对晴儿四人说道。 晴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种情况以前还没有过。晴儿四人愣了一下,便一起收拾东西出园去了。 唐中自然更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这么做了,于是问道:“爷爷,你要在我这里睡么?” 唐慕公笑道:“是啊!不行么?” 唐中挠挠头:“当然行啦!只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唐慕公却又说道:“中儿,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说着便下楼去了。 唐中只好跟着爷爷下楼,来到了梨树林中间的一块空地上。 唐中没有练过武,也从来不练武,这块空地是他平时与晴儿四人玩耍之地。 唐慕公想了想,才开口问道:“中儿,你今天说我教你的拳法,你看了一遍就会了,可是当真?” 唐中十分憨厚地说道:“中儿怎敢骗爷爷呢!我说的都是实话。” 唐慕公半信半疑道:“那好,你现在将那套拳法耍给我看一次。” “哦!” 于是唐中走在空地中间,十分认真、有模有样地开始耍起那套拈花抚云拳来。耍了几招,唐慕公又惊又喜,只见孙儿耍得果然完全正确。就连那其中的许多细节,唐中也都没出一丝差错。越舞到后面,唐慕公便越吃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只练了一遍,唐中又怎能一下子记得这许多。 待唐中练完整套拳法,唐慕公又问道:“天啊!你居然能将整套拳法记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唐中不会撒谎,只老实交待道:“不知道,反正我每见一样东西,只要看得一遍,便都能记住。” 唐慕公一半吃惊,一半仍是怀疑,接着问道:“你当真能过目不忘?” 唐中却有些迷惑,反问道:“什么叫过目不忘?” 唐慕公耐着性子解释道:“就是能在一瞬间记住所有东西。” 唐中有些明白了,点点头道:“好像可以。” 唐慕公说道:“那我再练一套拳法,你能否学会?” 唐中自己也不知道,只说道:“孙儿试试看。” 唐慕公又舞了几套拳法,唐中果然都在看一遍之后,就完全学会。唐慕公根本没想到天生痴傻的唐中居然还有这种本事,心中自然高兴不已。不仅是替唐中,也是为整个唐门。因为他就此已经知道,唐中既然有这种本领,那以后定然能成为名动天下的一流高手。kuAiδugg 吸星大法也顶多只能吸人内力,但唐中却能连别人的招式与运气法门一下子全学会,那不比吸星大法还厉害? 唐慕公又使了几回暗器,唐中也都一一学会。唐慕公此时恨不得将一生的本领全部教给孙儿,可即使唐中能学得了,他一晚上也教不了。 第38章 无法无相 无招胜有招。 这是所有武者都明白的道理。 这也是所有武者都不明白的道理。 每个人都知道至高的武学,要不拘泥于招式。可是每个武者,每天练得最多的,恰恰也是招式。 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独行深山,欲不迷途,却也是难事。 与人动手,必要出招,既然出招,就必然有招,若不出招,又何以取胜? 只有武功臻达化境的武学圣者,才能真正理解“无招胜有招”的含义。 意随心发,形随意动,无上幻化,借假修真。 万法归宗,无论你是何门、何派、何道、何种形式的武功,练到最高境界,都能以这四句话一语概括。 武者以招为本,但真正的高手,却都无法无相,而只凭自己意念,随意出手,亦真亦假,无上幻化。有招,便有破绽。可是当你的武功即无特定套路,也无特殊法门,已然无法无相之时,别人也就很难找到你武功的破绽。归根结底,武学贵在创新。就是要将自己毕生所学完全地融会贯通,使它们完全成为自己的功夫,这样自己才能予取予求,进而加以创新,做到无法无相的境界。没有创新,就没进步。如果一味执着于招式,那你永远都在练别人的武功,你所学的东西便永远成不了自己的。 唐慕公知道唐中有过目不忘之能时,心中自是万分高兴,于是一口气教了他许多东西。唐中也果真如他自己所言,在看了一遍之后,便已经全然学会。唐慕公虽在兴头之上,但见天色已晚,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再慢慢教他也不迟。 于是唐慕公停下来问道:“中儿,刚才我教你的东西,可都学会了?” 唐中自己却还不敢肯定,只挠挠头道:“应该都会了吧!” 唐慕公又道:“那好,你就用刚才爷爷教你的功夫来打爷爷。” 唐中仔细思索了半天,想了又想,却还是十分困惑,便开口问道:“用刚才教的东西打你么?怎么打?中儿不会。” 唐慕公也有些困惑了,但他知道唐中十分特殊,于是又耐着性子道:“就这样打。”几乎与话声同时,唐慕公突然出手,以拈花抚云拳中的一招“轻摘花蕊”向唐中打去。唐中反应极快,立马大步跳到一边,却似吓了一大跳。 唐慕公见孙儿轻松躲开这一招,用赞许的口吻说道:“明白了没有,就这样打。来,你试试看。” 唐中却还是有些不明白,又问道:“哦!爷爷说打人啊!打人就打人啊!干嘛要这样打呢?那多麻烦啊!” 唐慕公意识了孙儿身上似乎还有许多自己不明白的东西,于是便欲借机诱他展现出来,就开口问道:“那依你看,打人应该怎么打?” 唐中见身前一棵梨树上有一根枯枝,于是便说道:“比如说我要打这根树枝,那就直接给他一巴掌好了,干嘛要像爷爷您那样跳来跳去呢?那不反倒像耍猴戏一样了么?” 唐慕公点头道:“不错,你说得有理。那你又怎么给它一巴掌呢?你示范给爷爷看。” 唐中随手一挥,“嚓”地将那枯枝用手掌劈去一截,却如刀斩剑削一样,截口极为平整光滑。 唐慕公大惊,心中暗道:“以掌为剑,这门功夫传说只有当年的青城祖师剑神独孤梦宁练成过,就连我自己也没有这个本事,唐门还从未出过此等高手,中儿却是如何练成的?” “这功夫是谁教你的?”唐慕公惊问道。 唐中摇摇头道:“没人教我啊!除了爷爷教我练功,便没有人教了。” 唐慕公被唐中搞得越来越糊涂了:“那这门功夫你是怎么会的?” 唐中也被爷爷搞得越来越糊涂了:“我会什么啊?我什么也不会啊!爷爷不是说要打人么!我就觉得该这样打,根本不用像您那样跳来跳去。” 唐慕公终于摸到点门路了,说道:“那你就用你的方法来打我。” 唐中却又摇头道:“还是不行。” 唐慕公虽然性子极好,却也有些受不了了。若是换作别人,早破口大骂唐中“傻子”了。但唐中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唐慕公还是只能耐着性子道:“又为什么?” 唐中答道:“我打不到爷爷,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打?” 唐慕公只得顺着唐中的话题往下说:“怎么又打不到爷爷呢?” 唐中道:“我算过了,无论我用什么方法打爷爷,爷爷都能在中儿将要打到你的时候,而刚好躲过我的手。在我们唐门之中,我可以打倒所有人,就连爹爹和二爷爷、三爷爷他们,我也可以将其打倒,却独独打不到爷爷。” 虽然唐慕公知道唐中与众不同、天贼异禀,却也不相信他还没与人动手,就能计算得如此精确。 “那你就用你觉得最有可能打到我的方法来打我,或者说你觉得爷爷哪个地方好打,你就打爷爷哪儿。” 第39章 如履平地 每一个武者,都渴望达到武学的最高境界。 可是武海无涯,似乎并没有人真正修练到武学的最高境界。 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 江湖中人,无论何时何地,似乎永远都在为“天下第一”的名号而争斗不休。可是争来争去,却发现也没有人是绝对的天下第一 艺到登峰时,还有它山高。 每个人的心地境遇都是不同的,他们对武学的理解自然也是不同的。就好似同一本书,拿给不同的人看,他们对书的理解也是不同的。只要一个人足够勤奋,在他的理解之中,他都可以达到自己武功的最高境界,但那并不是武学的真正境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当你达到自己天赋的极限之时,你便很难再进一步。也许在别人眼中,其实你根本算不上优秀,可是你一样很难再有突破,因为那就是你的瓶颈,那就是你的极限。如果你能突破这个瓶颈,那你的武功便会突然猛进,进而达到另一个更高的境界。然而人世间天赋异禀的人太少,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突破自己的极限呢? 真理往往不是很复杂的,只是我们把它想得过于复杂。 人世间也有极少数的人,他们天赋怪才,能轻松地、甚至不知不觉地就达到了别人寐以求的至高境界。 唐慕公与孙儿唐中交过手之后,这才发现,唐中似乎已然是一位武功奇高的一流武者。只是这其中却还有许多事情,唐慕公未曾弄明白。 唐慕公仔细一想,突然觉得唐中的话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的武功主要是以拳法见长,中路自然最强,但他的拳法并不能顾及到头顶与双足,因此这两处其实便是他的弱点。如果与真正的高手过招,对手也一定会奋力进攻自己的头顶和双足。 唐慕公想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中儿,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本事?” 唐中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本事?”唐慕公于是解释道:“你不是说家中除了爷爷,其他人你都可以打倒么?” “对啊!” “那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感觉?” 唐中非要爷爷说得十分直白,他才能明白意思,这也是他的不同之处。 “就在你们一起练武的时候啊!我觉得你们练的武功都太复杂了,你们练武就是用来打架的。打架就打架嘛!为什么要打得那么复杂呢?你直接过去给他一耳刮子就好啦!”唐中答道。 唐慕公道:“可是人是活的,你去打他,他不会跑么?” 唐中回答:“他当然要跑啦!你要打他,那就要比他跑得更快啊!” 唐慕公惊问道:“‘惟快不破’的道理你也懂?” 唐中又摇摇头道:“不懂。‘惟快不破’又是什么东西?” 唐慕公这下子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了,只说道:“那你又怎么才能比人家跑得快呢?” 唐中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又想,最后说道:“拼命跑。” 唐慕公道:“拼命跑也不一定就比人家跑得快啊!比如说,你现在来追我,看你如何才能比爷爷跑得更快?” 唐中答道:“我追不上爷爷的,因为我们跑得一样快。” “你怎地知道?” “猜的。” “那我们现在来做个游戏。你先跑,爷爷来追你,若被爷爷追到,便打你屁股。”唐慕公终于明白要用最简单、最直白的语言与孙儿沟通了。 唐中一听要做游戏,立马来了兴致,叫道:“好啊!好啊!我跑啦!” 唐慕公应道:“嗯!” 唐中见爷爷答应,突然一个返身,也不见他用任何轻功身法,就像平时跑路一样,却也速度极快地一道烟跑了。唐慕公紧跟着施展轻功向唐中追去,但一时间竟也难迫近分毫。唐慕公越来越觉得这个孙儿有些深不可测了。就算他能看一眼记住所有东西,但自己还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现过轻功身法,唐中这个本事却又从何而来?唐慕公使出全身功力,却仍然与孙儿有十步之隔,再想迫近一步,也是毫无可能。 唐慕公仔细一看,唐中的身法却又不属于江湖上任何一路轻功。只见他就好似走路一般,不管是枯树残叶,还是房顶墙壁,唐中都如在平地上行走一般,直着身子便从上面踏了过去。有时走在墙壁之上,唐中的身体已然与地面平行,但他却仍然不会掉落,还是像走在平地上一般。 唐中的身法从不进行跳跃,不管是任何地方,也不管他的身形歪斜成何种角度,就算是头下脚上地走在屋顶之上,他也都如履平地一般轻松走过,而且速度一点也不慢,连唐慕公这样的顶尖高手,全力施为也追不上他。 唐慕公见自己追不上孙儿,孙儿也甩不开他,正好印证了唐中所说的“两人跑得一样快”那句话。 唐慕公于是停下来说道:“中儿,爷爷追不上你,你快停下来。” 说完再抬头一看,却又惊得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置信。只见唐中此时正好立在一棵梨树的最顶端,全身并无任何硬物倚靠,惟有右脚尖上一片刚长出的嫩叶支撑,而且那片嫩叶竟还未有一丝弯曲。 飞檐走壁,踏雪无痕的本事却也常见,可单足立在嫩叶上的本事,却还是闻所未闻。 唐慕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掩饰住吃惊,小心说道:“中儿,你先下来。” 唐中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儿,问道:“下哪儿来?” “下地来啊!” 唐中有些困惑了:“怎么?我没在地上么?”说完低头一看,果真见到自己并未在地面上,脸顿时吓得绿了,“啊”地大叫一声,从梨树尖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唐慕公似乎早有预料,但他想要过去接住唐中,却也来不及了。唐中直接灰头土脸地摔了个狗吃屎。 唐中立马站了起来,身上四周一看,除了多些灰尘,却也没大事。 于是诧异道:“奇了,这么高摔下来,居然不疼。” 唐慕公见唐中无事,也就放下心来,又见夜已至深,于是便带唐中回阁楼睡了。 第40章 武道至仁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有人穷尽一生追求,却只换来光阴虚度;也有人洋洋洒洒,便轻松平步青云。 人的境遇总是不尽相同的,很多时候,也是不甚公平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心里应该清楚地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自己在追求着什么。有了目标,就全速前进吧!至于你究竟能达到何种高度,取得什么成就,却不是你能左右的。 谋事在人,成事却还要看天。 只管去努力做事好了,拿后拿着工钱回家。如果一味强求,其结果只会是徒劳无为。 人生苦短,如果能只为自己高兴,而去认真做几件事,却也不是为人生一大乐趣。 唐中虽已二十,却还好似一个小孩,他每天最想做的事就是玩。老天也很宠爱他,他也的确每天都在玩,并且从来不用为生活所苦恼。 然而唐慕公现在才发现,他的这个只会玩的孙儿,却“玩”出了另一种境界,一种所有武者都梦寐以求的至上境界。 一大清早,唐慕公又把唐中叫了起来,简单地吃了些早点,唐慕公便带着唐中朝一个地方走去——那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地方。 唐中不知道爷爷要带他去哪儿,于是问道:“爷爷,我们去哪儿?” 他们走到后山的一处崖壁前,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于是唐中才不由得发问。 唐慕公却不回答,而是走到崖壁前,伸手在其中某处轻轻一按。 咔! 机括活动之声,紧接着崖壁上开出了一个石门。唐中在唐门生活了二十年,这个地方他以前也已经来过,但他却并不知这崖壁之上还有一个石门。 唐中呆呆地问道:“爷爷,这是什么地方?” 唐慕公依然不回答,而是说道:“中儿,你先跟我进来。” 唐中刚一进来,机括又立即响动,石门复又关上,完全不留一丝痕迹。 石门虽然关上,但通道之中却并不黑暗,反而处处透着蓝莹莹的光芒。唐中十分好奇,根本不知道这蓝光是何处发出的。他只紧紧跟着爷爷,不一会儿,便来到一间石室。 石室甚为宽阔,中间有一处空地,两边则有许多书架,上面还放着许多典籍。这些典籍的纸张虽然已经发黄,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但上面却是纤尘不染,显然经常有人来清理上面的灰尘。 石室的正面墙壁上有一幅男女画像,从他们的神态看来,二人必是一对恋人。画像之前有一个神龛,上面插满香头,也定然是香火不断。神龛前放着一粒夜明珠,室中蓝光便是从这颗夜明珠上发出来的。画像两边贴着一幅对联,上联是“孤峰独岭一关公匹马单刀”,下联则是“夹江两岸二渔翁双人对钓”,横批为“郎才女貌”。 唐慕公什么也没说,他走到神龛前上了一柱香,接着又点了一柱递给唐中道:“中儿,快给祖师爷上香。” 唐中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还是按爷爷的吩咐,恭恭敬敬地上了一柱香。 上完了香,唐中又问道:“爷爷,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我以前都没来过。” 唐慕公这时回答道:“这里便是唐门的闭关暗室。” 唐中虽然痴傻,却也知道闭关暗室是什么地方,急道:“中儿听爹爹说过,闭关暗室只有爷爷们才可以进来,那我不应该进来的,我要出去了。” 唐慕公止住道:“是我让你进来的,爷爷有权利让你进来。当年你爹爹也是我带进来的,不过他只在这里呆得两日。” 唐中不解道:“爷爷为什么要带中儿进来啊?” 唐慕公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想了许久,才说道:“你不是说你能将你见过的所有东西都记住么?那你试一试,看你能将这里面的东西记住多少。” 唐中经常陪爷爷读书,他记忆力极好,早已认得所有的字。可是他虽然识字,却又读不懂书中的意思。 “孤峰独岭一关公匹马单刀,夹江两岸二渔翁双人对钓。爷爷,这又是什么意思?”唐中看着那幅对联念道。 唐慕公道:“这是一幅对联,分别是你祖师爷和祖师婆婆对的,横批是后人加上去的。” 唐中立马明白过来:“那画像中的人一定就是祖师爷和祖师婆婆了?” 唐慕公道:“没错。这里不仅供奉着我们唐门的祖师爷和祖师婆婆,而且还收寻了历代唐门高人的武学典籍与修练心得。你爹爹当年进来只不过呆得两日,武功便已突飞猛进。现在爷爷允许你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只要你喜欢的东西,你都可以将它记住。不过有一条,就是这里面的任何东西,你不许向其他人透露,也不许告诉别人你来过这儿,连你爹娘也不行。” 唐中点头道:“中儿知道了。可是中儿只认得字,看不懂这些书的。” 若是寻常人说这句话,一定会被其他人笑话。读书不就是认字么,认得字却读不懂书,这是什么道理?唐中偏偏就是一个认得字而又读不懂书的怪胎。 唐慕公知道孙儿没有说谎,于是说道:“没关系,有爷爷在这里陪你,你不明白的,都可以问爷爷,爷爷慢慢解释给你听。” 唐中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仍然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带他来这儿,但他还是随手翻开了一本书,才看得一会儿,便开口问道:“爷爷,什么叫‘仁者无敌’?” 唐慕公答道:“‘仁者无敌’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说,武者,只有仁善之人,才能无敌于天下。具体说到武功,便是指练武之人,若要练得最上乘的武功,就必须摈弃杀念,以一颗仁善之心去对你的朋友和你的敌人。发力容易卸力难,杀人容易救人难。便如你说,练武便是为了打架,如果一个人在打架之时,还不忘记救人的话,那他才是天下真正的无敌高手。再宽泛地说,练武之人不仅不能有杀人害人之心,还必须放下争强好胜之心。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中是手。若一味跟别人争强斗狠,其结果只能是不断加重自身的凶戾之气,进而走向歧途,甚至于步入魔道。归根结底,就是说一个人如要练成最上乘的武功,就必须随时保持一个良善之心。你不必去战胜其他任何人,你要胜的只是过去的自己。大凡武学大家,他们的武功招式和心法已然变得不那么重要,惟一重要的却是他们的心境。谁的心更仁善随和,谁的境界往往就越高,这就是‘武道至仁’的道理。” 唐中似是恍然大悟,说道:“哦!我明白了,‘仁者无敌’的意思就是说,练武之人要做一个好人,不能起歹心。” 唐慕公笑道:“呵呵!可以这么说。就好比你自己,虽然你什么都不太懂,但这反而成了你的优势,能让你心无旁骛,所以你现在才能有如此境界。中儿你一定要记住,你一旦打人,出手便会很重,所以你千万不要胡乱出手打人,知道么?” 唐中问道:“我出手很重么?我怎么不觉得。那我为什么打不到爷爷呢?” 唐慕公道:“你出手不仅重,而且还很快。你打不到爷爷,是因为你跟爷爷跑得一样快,但若是去打其他没你跑得快的人,他们便很有可能被你打死。总之,中儿要随时随地,保持你的良心之心就好了。” 唐中道:“孙儿明白了,孙儿一定不胡乱去打人的。” 第41章 眼线 东厂行事一向以狠辣著称。 不管你是绿林大枭,还是英雄好汉,只要落到东厂手中,多半都会被治得服服帖帖。 官银被劫,将军宋进打入死牢,四川巡抚梁标亦有莫大责任,因此皇上直接命东厂接管了此案。东厂派往顺庆府负责追查此案的人是东厂五监之一的范允。此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性格性异,为人也心狠手辣。他还有一大癖好,就是像大多数女子一样,喜欢年轻俊美的后生。无论他到哪里,身边总会带着一两位油头粉面的小白脸,以供他私下里玩乐。有时他看到自己中意的男子,也总是利用手中的权利,想方设法将对方搞到手。他无事之时,还总爱涂脂抹粉,将自己打扮成女子模样。他不是东厂里最厉害的高手,但他却是东厂里最妖异的人。于是痛恨东厂之人便送了他一个外号,名为人妖。 其实东厂的六大高手都有一个名号,掌刑千户明海叫幻妖,以变化莫测成名;理刑百户司宏曰姬妖,因为单从外貌来看,他还真像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子;伍魁被称为鬼妖;史太被蛇妖;而东厂厂公石忠则唤作老妖。 夜深人静。 呀! 地牢中的一间牢门被开了。 “我们公公要见你。”进来两名东厂差人说道。 牢房之中只关着一名犯人,衣服已经十分破烂,身上还多处有伤,显然受过不少酷刑。他见到两个官差,并没有答话,只缓缓站起来,跟着两个差人出了地牢。 两位官差很快便将犯人带到了范允的房间。范允于是开口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单独审训犯人。”两位官差只得应声“是”,然后闭门而去。 两位官差一走,那犯人突然又变了另一副模样,立马向范允跪求道:“公公,救救小人吧!您一定得想办法救了小人这回啊!” 范允有些为难道:“不是咱家不想帮你,只是这案子牵涉太大,皇上和萧王爷又都叮得很紧,咱家虽然想救你,却也是有心无力啊!” 那犯人又道:“公公要是救得小人这回,我家尊主和公子都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好处定然也不会少了公公的。” 范允道:“这个咱家自然知道。只是你如今已被捕多时,我若再救你出去,只怕你家尊主和公子都不一定会信任你呀!到时反倒怪罪起咱家来,那时咱家倒真地吃力不讨好了。” 范允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犯人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急道:“公公明查,小的这些天可什么也没说啊!小的要是那种卖主求荣的小人,我家尊主和公子也一定不会让小的参与此事了。” 范允缓缓说道:“咱家当然知道你什么都没说啦!只是你家公子爷也是聪明人,怎地此事便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这让咱家好生为难啊!” 犯人恨恨说道:“都怪那个该死的守备将军,他的功夫着实了得,咱们十余人围攻也战不过他。” 范允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道:“咱家出京城之时,你家尊主让咱家给你带个话,若是你敢吐露半个字,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应该比咱家更了解你们尊主,他绝不是在吓唬你。” 犯人答道:“这个小的自然明白,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小的都绝不会说出半个字来。必要的时候,小的便假称是唐门之人。” 范允于是点头道:“这样就好办啦!你先回地牢呆着,其它的事情就交给咱家去办了。你就等咱家的好消息吧!” 那犯人听说大喜道:“多谢公公,小的一定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范允突然想起一事,于是问道:“对了,咱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犯人答道:“小的叫洪飞。”说完,便又进来两名东厂差人,将洪飞带回地牢中去了。 东厂与圣殿一向同气连枝,因此范允这次来的目的,也并不只是为了查案,他还有许多其它的事情要做。 他先私下里与洪飞通了气,然后才好做其它的事情。他自觉此事十分隐秘,就连顺庆府如府马步超也不知道。 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此事虽然看似很平常,却还是有人上了心。这人是唐门的外室弟子文豹,现为顺庆府大牢中的衙役。他的师父便是唐门五侠之首的唐思继,因此他也是唐门在顺庆府的一条重要眼线。 这天夜里,正是文豹当值,恰好范允要提审洪飞。若是别的衙役,却也觉得正常。偏偏文豹就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于是便暗中进行跟踪,果然见到洪飞被带入了范允的房间。他虽然没能进得房间,但他凭直觉猜出,东厂与这名贼子的关系定然不一般。 文豹觉得此事十分可疑,于是将此事飞鸽传书告知了师父。 顺庆府离唐门本就不远,唐思继一大早便得到了消息,也立马将此事告诉了父亲。 唐慕公想了想说道:“文豹说得没错,东厂与那贼子的关系绝不是那么简单。文豹是你的弟子,你们夫妇马上过去,正好配合他行动,务必将此中关系搞清楚。” 唐思继问道:“要不要告诉第五行?” 唐慕公还未答话,第五行已经在后面说道:“什么事情啊?不想告诉晚辈的话,晚辈便不听了。” 唐慕公笑道:“第五少侠别误会,我派思继去顺庆府,正打算通知你呢!” 第五行道:“老前辈既然看得起在下,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陪唐前辈走一遭了。” 这时慕容田与梅律也出来了,慕容田开口问道:“老哥哥,可否需要在下帮手?” 唐慕公答道:“你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跑腿的事便留给年轻人吧!你我和梅律师太就在此专等消息吧!” 慕容田笑道:“老哥哥说得也对,那在下便让犬子慕容节去助唐大侠一臂之力。” 唐慕公也不拒绝:“那就多谢慕容老弟的美意。” 慕容田道:“份内之事,不足挂齿。” 第42章 诬陷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诬陷,往往是最为拙劣的害人方法。 诬陷,往往也是最容易得手的害人方法。 诬陷,有时候根本用不着那么高明,也一样可以致人死地。 诬陷,即使很拙劣,但只要有人相信,它仍然是成功的。 顺庆府大堂,知府马步超正与东厂的范允一同亲审要犯洪飞。洪飞一改往日死不开口的风格,在大堂之上突然招供,自称是唐门中人,并称他的师父就是唐门五侠之首的唐思继。 马步超虽是官府中人,却也知道唐门在江湖中的地位。他当然也知道,他掌管的顺庆府,也同样是唐门的势力范围。他既知唐门的地位,一听此语,自然是吃惊不小。他更知道,若此事真地与唐门扯上了关系,那他们想要破案,却也十分困难。 马步超惊问道:“你说你是唐门中人,可有凭证?” 洪飞答道:“有。”说着便从身上掏出一样物事,却是一小截香头。 马步超不认得,问道:“此为何物?” 洪飞答道:“此物便是我唐门幽冥夺魄香用完之后的香头。” 范允开口怒问道:“贼子,还不快从实招来,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洪飞却丝毫不惧,回答十分坦然:“小的既是唐门中人,那指使小的打劫官银之人,自然是我家门主唐慕公和我师父了。” 范允问道:“你敢不敢与唐门中人对质?” 洪飞笑道:“有何不敢?就怕你们奈何不得我们唐门。”言语十分高傲,大有挑衅之意。 马步超是不敢得罪唐门的,于是便对范允说道:“公公,若此事真与唐门有关,那咱们还得从长计议啊!” 范允叱道:“大人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怎地如此畏强怕事?谅他一群江湖草莽,怎敢与我朝庭对抗。如今犯人已然招供,还不赶快写好文字,签字画押。” 马步超被他训斥一番,自觉脸上无光,也不敢再多言,只命师爷写好文书,再让洪飞画了押。 范允又对堂下差人说道:“押罪将宋进上堂听审。” 两名衙役得令立马下去,不一会儿宋进便带到。 “宋进,你可认得此物?”范允将那一小截香头扔给宋进问道。 宋进接过香头仔细看了看,然后答道:“此物好似案发当日在贼人挡路的马车之中见过,但末将却不认得这是何物。” 范允笑道:“这就对了。宋将军既然当日也曾见过此物,那就证明犯人洪飞所言非虚。实不瞒宋将军,此物乃是唐门幽冥夺魄香的香头。如此说来,官银被劫一案,唐门确有莫大嫌疑。” 宋进也恨声道:“当日那贼子掀开车帘之时,罪将也的确闻到一股奇香,全身立马便软了,要不罪将定然还能多杀得几个贼子。却不曾想,这迷香原来是唐门之物,还请公公立即彻查唐门,尽快找回赈灾官银。” 范允轻声说道:“宋将军和我想的却一样,哪似那些贪生怕死的腐官酸儒。”话语间,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马步超。马步超自然知道范允是在说他,被他这么一看,更觉心中没底,吓得全身直冒冷汗。 马步超此时正觉两头为难,东厂是他得罪不起的,而唐门他却也不敢招惹。此事若没弄好,失了官位事小,说不定连性命也可能赔上。 ——————————————————————————————————————— 唐门人脉极广,门生子弟也甚多。仅在顺庆府府衙之中,唐门就不止文豹这一条眼线。大堂的衙役之中,也有一人是唐门的外室弟子,这人名叫钱谷波,师承唐二侠唐思天。 钱谷波也曾参与过洪飞的审训,知道他是个冥顽不灵的硬骨头。如今洪飞在大堂突然翻供,而且还自称是唐门的人,这完全出乎了钱谷波的预料。 唐思继是钱谷波的大师叔,大师叔的弟子钱谷波自然都认识,却根本没有一个叫洪飞的人物。因此钱谷波当然知道他在撒谎,但洪飞为什么会突然翻供,这点却让他很是不解。钱谷波已经从文豹那里得知,大师叔唐思继很快便到顺庆府。于是大堂差事一完,他便第一时间去狱中找到了文豹,并将衙上洪飞翻供一事告诉了他。 文豹一听便立马肯定道:“此事定然与昨晚范允私审洪飞一事有关,看来他们的目的是要陷害咱们唐门。” 钱谷波问道:“那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文豹答道:“我师父和师娘已经到了,咱们立刻出去找他们,一切由他们定夺。” 钱谷波答道:“好,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寻大师叔。” 二人于是快步出了府衙,来到街上相约之地,唐思继与第五行等人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几句寒暄之后,唐思继又为两人引见了第五行与慕容节等人。 二人只听过第五行剑影的名号,却并不知道慕容节是谁,于是只开口说道:“久仰剑影第五行大名,幸会幸会!”却只把慕容节泠落在一旁。 慕容节是个小气之人,更添上次与唐思继交恶,心中对唐门本来就没有好感。此时又遭两名唐门子弟泠落,心中已然有气,只是没有发作而已。 众人相见毕,钱谷波便将翻供之事对唐思继等人说了。 唐思继听完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道:“好个贼子,竟敢冒充我的弟子。” 文豹立即劝道:“师父别激动。眼下唐门已然成了朝庭的眼中钉,师父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行踪,以免惹人怀疑。” 唐思继见徒儿说得有理,也便立马冷静下来。 钱谷波开口问道:“师叔,我们现在如何行事?” 唐思继想了想,才又说道:“豹儿,你立刻回大牢,务必将洪飞、宋进与范愁三人保护好。贼人如今已达到陷害我们唐门的目的,下一步可能就会杀人灭口,因此这三人多半会有危险。” 文豹点头答道:“徒儿明白了。” 唐思继接着又对钱谷波说道:“谷波,你只需做一件事——看紧范允,别的便不要管。” 第43章 杀人灭口 秘密,就是极少数人知道的东西。 如果知道的人太多,那就算不上秘密了。 如果你又知道秘密,还总是想往外说,又或者有人总是担心你往外说,那就自然有人不高兴了。 要让一个人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只有死人,才永远开不了口。 官府的地牢,是个阴暗的地方。不仅仅只是因为它光线较为黑暗,也因为它里面充斥着许多阴暗的事。 如果有人入狱,而外面又有人想让他永远出不来,那办法十分简单,只需花些银钱买通地牢的管营与狱卒,他们自然便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即使上面追查下来,他们也并不害怕,随便扯个明目,比如自杀、越狱等等,就能随便糊弄过去。上面也多半不会见责,因为上面多半都得了好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作为一名狱卒,很多时候还是糊涂些好,只管将上面交待的事情办好便行了,绝对不能打破沙锅问到底。知道的越多,往往就越危险,因为很多人你都惹不起。 文豹当狱卒已经多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是个慷慨的江湖男儿,很喜欢结交朋友。别人见他爽朗,也喜欢和他打交道。在狱中,他不仅和牢里的其他狱卒关系甚好,与管营大人的关系也十分不错。管营见他大方,而且武功也十分不错,因此对他十分信任,有什么重要事情,管营多半都会交与他办。他也从来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这一点倒让管营十分满意。 “文豹,你过来,跟你说两句话。”管营来到地牢中叫道。 文豹听到管营叫他,第一感觉就是,肯定又来事了。https:/ 果然又来事了。管营将文豹叫到牢外一偏僻处,才拿出一张纸递给文豹。文豹只看了一眼,就立马开始皱起眉头来。 管营见他面有异色,便问道:“明白没有?” 文豹想了想,才开问道:“谁跟他过不去?” 管营也立马皱起眉头,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小声叱道:“耶!文豹,怎地不懂规矩了呢!” 文豹小心陪不是道:“大人啊!这次可不比以往,这人可是重犯,上面可都盯得紧呢!小的担心,要是小的动了他,只怕小的自己这条小命……” 他还没说完,管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声说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你放心,上面已经都打点好了,你只管去做事就行了。” 文豹试探问道:“此话当真?” 管营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咱们可是好兄弟,你要是出了事,我定然会脱不干系,我又怎么会害你呢?” 文豹笑道:“大人这话倒是没错。可是如今东厂的人在这里,只怕不好下手啊!若真要办此事,那只有在营里办了……” 管营立马打断他的话道:“不可,上面特意嘱咐,此事不能在营里办。” 文豹问道:“这又为何?” 管营指着他严肃地说道:“又没规矩了啊!” 文豹点头道:“那好,小的便不多嘴了,此事就交给小的吧!不过此事的风险可不小哦!如果出了篓子,大人还得罩着小人啊!” 管营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不过最好不要给我捅篓子。” “小的明白,大人走好。” 说完文豹便回了地牢,不过管营刚走,他却又立马出来了。他并没有急着去操办管营交待的事,而是直接上街找师父去了。 “人算不如天算,此事落到了你手里,却是再好也不过了。”唐思继说道。 文豹问道:“那师父打算怎么办?” 唐思继道:“不管那出钱的人是谁,咱们都正好将计就计。你只需如此如此……我们地外面接应你。” 文豹答道:“这个却容易,怕只怕,此事恐难逃过东厂的耳目。” 唐思继道:“放心吧!范允那边有谷波盯着,一旦他有行动,谷波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文豹于是点头道:“那我这就回去,你们等我消息。” 文豹又飞快回到牢中,立马便开始布置管营交待之事。 深夜。 牢中的犯人与狱卒大多睡了,但文豹和另两名狱卒却还没睡,因为他们要开始做事了。 “呀”地一声,洪飞的牢门又被打开了。洪飞此时睡得正香,却没来由地被文豹三人吵醒。 “三位差官大人,深更半夜的,干什么呀?”洪飞用慵懒的声音问道。 “带你转狱。”文豹简单答道。 洪飞一听立马醒了,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念头,大声叫问道:“为什么让我转狱?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你们要干什么?我不转狱,我就要在这儿。” 文豹怕他惊动其他人,于是凑到他耳边说道:“范公公让我们放了你。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面的话,就最好老实点。” 洪飞果然信以为真,于是又改口道:“你们大,你们是大人,你们说转,那就转咯!” 洪飞跟着文豹三人直接出了地牢,却见他们并没带他去另一处地牢的意思,而是将他带出了城,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小树林中。 洪飞说道:“现在可以放我了吧!” 文豹却不答,带着他再走片刻,却又见到另外两名狱卒,正在一棵大树下挖坑。坑已经抗了三尺来深,足有一丈长,像好似一处坟坑。 洪飞一见,知道不好,便要开口大叫,可还未叫出声,口里早被塞上了一样东西,却是一团废布。 两外狱卒见挖得差不多了,便上前来说道:“豹哥,挖好了。” 文豹答道:“幸苦大家了,这点银子,兄弟们拿去买酒喝。”说着从怀中掏出了四袋事先装好的银子,一人一袋分给了四名狱卒。 四人都道:“谢谢豹哥,以后有好事,可要记得兄弟们哦!” “这个自然,快把他埋了,咱们好回去喝酒。”文豹催促道。 于是五人一起动手,将洪飞捆得粽子一般,如扔麻袋一样将洪飞扔进了坑里。洪飞口不能言,全身又不能动,只能像小虫子一样蠕动,但头顶早已不断有泥土飞下来了。 第44章 有诈 “公公,一切都安排好了。”是顺庆府地牢的管营在说话。 “要确保万无一失,明白吗?”范允叮嘱道。 “这个小人自然明白,因此小人派去办事的人,可都是得力之人。”管营说道。 “如果出了岔子,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怠慢公公交待的事呀!”管营小心说道。 “知道就好,你先下去吧!如果此事走漏了一丝风声,你就自己准备好棺材吧!”范允的声音似是提醒,又似恐吓。 管营刚要出去,范允却又突然用手示意他停住。管营待要发问,范允接着又示意他禁声。管营不明白怎么回事,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只得傻傻地愣在原地。 范允却似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存在,而是在屋里缓缓踱了两步,右手突然向右边窗户一掌拍出。掌力直接透过窗户击到了屋外,屋外立马传来一声闷哼。范允和管营赶紧追了出去,却见一个黑衣人已经跃上房顶。 范允叱问一声:“什么人?” 那人却不问答,只捂着胸口从房顶上逃了。范允刚要施展轻功追击,突然又想到另外一事,于是自言自语道:“不好,此事泄密了。” 管营一听,心中也暗道不好,忖道:这下真要自己准备棺材了。 范允开口问道:“那犯人埋在何处?” 管营答道:“在城外的一处小树林中,怎么了,公公?” 范允道:“此事可能有诈,快带我去。” 管营还是弄不明白状况,但范允也懒得给他解释,只立马招集起东厂的人马,随管营飞快向城外赶去。 原来唐思继想从洪飞身上得到一些线索,于是便与文豹商量好,文豹先将洪飞活埋了,而唐思继等人则在那附近等候,待文豹与四个差官一走,便又立马将洪飞掘出,这样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了洪飞,其他人却都会以为洪飞已死。 可是人算真地不知天算。 范允为人非常机警,他在与管营谈话之时,突然发现门外有人偷听,于是便示意管营先不要出去,以免惊走了偷听之人。自己却突然在屋中发难,以极其深厚的内力将门外偷听之人击伤。 范允本欲追上去抓住那人,却又突然想到此事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保密,便猜测其中可能有诈。于是他立马招集起东厂人马,与管营一道策马急速向城外的小树林赶来。此时文豹五人还在回营途中,突然见到大队人马赶来,却正是管营与东厂的人。kuAiδugg 范允问道:“那犯人埋在何处?” 文豹心里暗道不好,口中却还是答道:“在前面的小树林中。” 范允道:“快带我去。” 唐思继等人此时也刚刚将洪飞掘出,正欲将坟坑填平,这时钱谷波突然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身上黑衣还未脱去,口中正不断吐血。 唐思继立马上前问道:“谷波,怎么回事?” 钱谷波道:“我被范允发现了,他此时正带着人马赶来,你们赶紧走。” 唐思继道:“那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钱谷波道:“不行,我得回府衙,要不然身份就暴露了。师叔放心吧!我没事的,只是中了范允一掌,回去调息一下就好了,你们快走。” 唐思继于是叮嘱道:“那你小心点。”接着便与众人带着洪飞往树林深处退去。 范允赶到之时,唐思继等人已然离开,但见那坟坑已被掘开,知道自己果真上当。他内力极深,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正好听得树林深处似有人声。于是也不顾众人,施展轻功飞身向人声处追去。 唐思继和第五行走着走着,突然同时停住了脚步。 吴芝芝于是问道:“小气鬼,怎么啦?” 第五行道:“有人追来了。” 唐思继道:“而且还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很可能就是人妖范允。” 第五行道:“唐前辈你不宜露面,断后的事就交给晚辈了。” 唐思继道:“来人十分了得,第五少侠要万分小心了。”说着,便与其他人继续赶路。吴芝芝才走两步,却又突然停下来说道:“不行,我要和小气鬼一起。” 唐思继道:“来人十分了得,你去只会给第五少侠添乱。” 吴芝芝见唐思继不允,也便没有说话,只得又跟着他们向前走。才没走多远,唐思继回头一看,却已经不见了吴芝芝的身影。唐思继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却也顾不得许多,只按原计划行事。 第五行知道来人很可能就是范允,他此时也算是为朝庭做事,因此还不想与东厂正面冲突,便用一条黑色丝巾蒙了面,却窝在一棵大树的树丛之中,只专等那人过来。 范允只顾一味追赶,行到一大树旁,突然听得头顶风起,一股雄浑的掌力从头顶上方袭来,却正是树丛中的第五行向他攻来。 第五行之所以没有用剑,主要是怕暴露身份。他的凌风剑总比他自己本人还要出名,一旦出剑,就必然被人家认出来。况且他也根本不想致范允于死地,于是便使用了独门掌法惊涛拍岸掌。 范允不愧为东厂六大高手之一,虽然狂奔之中被人偷袭,却也临危不乱,身体猛然翻倒,返身却也是一掌。两股掌力在空中“啵”一声响,顿时化作两股轻烟。第五行不想暴露身份,也就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一掌过后,居然使出自己并不擅长的腿法。 他的腿功只练得一路弹腿,不过范允与他对了一掌之后,虽然还不知道他是谁,却已经知道他十分了得。第五行使出有些生疏的弹腿,范允不明虚实,只道对方故意诱他上当,一时间竟也不敢大意。 第五行当然知道自己的腿法不能常用,不然会被对方看出破绽。于是只攻得七八招,却又立即变作百变风云拳。他的百变风云拳变化多端,也经常不按常理出拳,范允自然更难看出他的武功路数。 第45章 林中乱 范允与来人交手十余合,便觉对手武功奇高,而且似乎有意隐藏武功路数。范允欲要逼对方使用真功夫,以便确认对方的身份,招式掌法也就变得更加凌厉。可第五行的百变风云拳却也十分不凡,即使他没有出剑,范允一时间也没占到太多上风。 两人又斗十余合,依然不分胜败,这时范允身后人马嘶响,第五行料定东厂人马已到,也便不再纠缠。“呼”地连出三拳,拳风甚是刚劲,直将范允逼退数步,自己却突然返身逃走了。 范允又岂容对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紧紧咬住第五行不放。第五行不想让范允追上唐思继等人,于是将范允引向了另一个方向。两人却似在树林之中捉迷藏一般,虽然你争我夺、你追我赶,却谁也奈何不得谁。 唐思继身携洪飞,依然键步如飞,与白冰、慕容节急速狂奔。身后追兵的声音渐渐远了,唐思继知道是第五行将追兵拖住了。可如今吴芝芝却又不见了,唐思继正不知如何跟第五行解释呢! 他心中有事,脚下也就难免轻浮了些,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空,身体立马失去了重心。本来他眼前明明是一处空地,并无异状,可是他一脚踏去,前方不知怎地突然现出一个大坑来,原来却是一处陷阱。陷阱之下还插着许多密密麻麻的钢锥,在黑夜中闪着白花花、明晃晃的光芒。 唐思继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的大侠,虽然危险猝不及防,他却仍然处变不惊。他大叫一声:“慕容兄,接着。”当先将洪飞扔给了慕容节,自己却将四肢尽力张开,才刚才攀住陷阱的边缘。由于惯性,他虽然攀住陷阱边缘,身体却还在不停下坠。于是他又立马运起内劲,全身如满弓一样用力收紧,身体这才止住下坠。与此同时,他的面门也已经贴住了钢锥尖端,若再下坠半分,他纵然不死,全身也定然被扎出数十个透明窟窿来。 慕容节听到唐思继的叫声,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见洪飞的身影已经向他飞来。他刚要伸手去接,头顶上突然一人大笑着跃下,先于慕容节单手接住了洪飞,也不见他如何着地借力,他便又在空中一个折返,直接提着洪飞向远处飘去。 白冰反应甚快,急忙射出两只竹镖,但来人只轻手一摆,竹镖便没了声息。 唐思继这时刚从陷阱中爬出,见到慕容节欲要去追来人。唐思继又大叫一声“不可”,急忙上去将慕容节拉住。 慕容节根本不知道唐思继为何要阻止自己去追击来人,刚要发问,却见眼前的与自己双目齐高的地方有一条细如毛发的丝线。 “雪蚕丝。别看他细如毛发,但却坚韧无比,刀剑难断。这里可能到处都是陷阱,大家小心。”唐思继提醒道。 慕容节这才知道刚才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如果唐思继不阻止他,雪蚕丝就可能直接从他双目处将他的脑袋一分为二。白冰也算是用暗器的高手,却也没能发觉对方这一手法,惟有唐思继一人发觉了这条细丝,足见对方的手法极为高明。 唐思继道:“你们小心着跟来,你先去追那贼人。” 慕容节吃了一吓,不敢再走第一个,只跟在白冰身后行走。唐思继艺高人胆大,却也无所畏惧,早已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来人轻功极为高明,即使手上提着一人,在黑夜之中却还依然往来驰骋,步子一点也不慢。但他毕竟手携一人,不如唐思继轻身追来敏捷,虽然他轻功极高,却还是很快被唐思继迫近。 唐思继喝道:“贼子哪里走?” 话声刚过,突然“嗖”“嗖”声连响,十余根细小的银针分别向唐思继身上数处大穴打来。唐思继本是出自暗器世家,虽然身在空中,却一点也不惧怕。他飞快伸手接住了十余根,却还有一根速度与其它银针不一样,待他接了那些银针之后,这根银针已经打到了他的面门。 这种暗器手法行家称作快慢手,就是在同一时间发出暗器之时,却又同时使用两种不同的手法。虽然暗器是同时发出,但速度却会变得不一样,暗器也就会分为两拨射向目标。一般人见对方是同一时间发出暗器,以为接了第一拨便没事了。因此等第二拔暗器射到之时,大多数人都会中招。快慢手是十分高明的暗器手法,除唐门之外,其它门派很少有人练成这种手法。以往唐思继都是对别人施展这种手法,不想自己今天也遭遇了快慢手,竟然一下子被惊出一声冷汗。不过他既然能用这种手法,也就自然有办法破解。那根银针射到之时,唐思继头忽然猛地一偏,却已经用嘴咬住了那根银针。https:/ “你也吃我一手。”唐思继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也使出快慢手将银针全数打回。 那人并不接招,只将洪飞的身体挡在身后。 嗯! 只听洪飞一声闷哼,银针显然已经全数打在了他身上。唐思继本以为那人是洪飞的朋友,多半便是劫官银那帮贼人的其中之一。可现在看来,却又似乎不像。若两人真是朋友,那来人定然不会用同伴作挡剑牌了。 唐思继越来越糊涂了,此人似乎又是另外一路人马,而且手断极为高明,一时间竟还制不住他。 那人携着一人,虽然没有唐思继快,但他的身法十分飘忽,让唐思继很难捉摸,唐思继也就没办法追上他。 这时唐思继见他从一树丛中穿了过去,唐思继刚要追去,便听得树丛中暗器响动。唐思继知道有诈,立马便止住身形飘身落下。待要落地之时,身下不知何时突然又布满了钢钉。 唐思继身体不断下坠,又无处借力,已经止不住身形。这时他灵机一动,运起全身真气猛地向地面拍出一掌,掌力将地面击得尘土飞扬,力道也马上折返回来。唐思继便借着反弹回来的力道,身体轻轻一飘,这才刚才落在钢钉范围之外。 “好狡猾的贼人。”唐思继恨声道。 第46章 三件事 范允本来已经被第五行引开,但他见第五行武功本不弱于自己,却只一味逃走,心中已经生疑。这时又听得身后传来打斗之声,于是范允便索性弃了第五行,转身朝唐思继所在的方向追去。 第五行又行片刻,见范允不再追来,知道他已然发现上当,于是也赶紧回身去与唐思继等人汇合。 范允追着追着,突然发现身后又跟着一人。范允喝道:“谁,给咱家滚出来。”说着便挥掌欲打。 “是本小姐我。”一名美艳少女从他身后大摇大摆走来。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范允显然大吃一惊,立马朝那少女跪道。 那少女正是吴芝芝,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妹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清影公主。清影公主本名叫朱芝芝,只是为了出来行走江湖,于是她便总爱谎称自己叫吴芝芝。 吴芝芝问道:“起来吧!范公公,请问您这是要去哪儿呀?”kuAiδugg 范允答道:“一名犯人被同党从狱中劫走了,奴才正要去追捕他们。” 吴芝芝说道:“不必啦!那犯人如今已在本公主手中了。” 范允似信非信,突然转过话题问道:“公主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吴芝芝答道:“我奉我皇帝哥哥和皇兄之命,与剑影第五行一起来暗查官银被劫一案。现在我有几句话要问那名犯人,因此范公公就姑且将那犯人借我几天。我问完话之后,定然会将他还给公公。” 暗查之事范允倒也知道,只是他却不知公主也和第五行在一起。于是他便试探着问道:“公主殿下,您不会又是偷跑出来的吧?” 公主听了已有几分生气:“怎么,不相信我?那这个你应该相信吧!” 范允只见公主从怀中掏出一物,却正是皇上御赐的“如朕亲临”金牌,于是又赶紧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信了,奴才真地信了。” 公主收起金牌又道:“如果本公主要真是偷跑出来的,我皇帝哥哥早命你们四处拿我了,又怎么会给这金牌与我呢?” 范允一听也觉有理,公主都已经到了四川,京城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显然她这次真地不是偷跑出来的。 范允问道:“如此说来,您应该和剑影第五行在一起,怎么会一个人单独在这儿?” 吴芝芝道:“刚才与你交手的人,就是剑影第五行。” 范允惊问道:“他便是剑影第五行,难怪武功如此了得。就是他劫走重犯洪飞的么?” 吴芝芝道:“当然不是。我们得到消息,说有人要将洪飞杀人灭口。于是便赶过来一看,果然见到洪飞被人活埋,于是这才将他救出。范公公,贼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就差点将洪飞杀人灭口,您是不是也不太小心啦?唉!会不会是范公公您要将洪飞致于死地呢?” 范允吓得脸也变了色,只不停摇头道:“当然不是奴才啦!奴才是奉皇命来追查此案的,又怎敢做这等枉法之事呢?此事确是奴才的疏忽大意,奴才回去一定将此事查清楚。奴才一得到消息,便立马带人追了过来。既然洪飞已被公主救下,那奴才也就放心啦!” 吴芝芝又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范公公不要放在心上啊!如今咱们都是为了追查同一件案子,那互相之间还得多多合作才行啊!” 范允道:“公主但有吩咐,奴才一定尽力照办。” 吴芝芝道:“这样就好。我现在要你帮我办三件事。” “哪三件?” “第一,将犯人洪飞借我半月。” “这个容易。奴才立马带人回去便是。”范允答道。 “第二,放了捕快范愁。” “这个却不行。他有可能是贼人的同伙。”范允不许道。 “你可有证据?”公主问。 “没有。” “那你凭什么将他打入死牢?”公主又问。 范允不能回答,只得说道:“那奴才就暂且将他放出来,待找到证据再来拿他。” “第三,我要见宋进将军。” “这个也容易。只这三件?奴才一一照办就是。”范允道。 吴芝芝接着说道:“范公公,此案您该怎么查还怎么查,如有重要消息,便立刻通知与我。哦!对了,我现在的身份叫吴芝芝,是萧王身边的婢女。如果我的真实身份被泄露了出去,那范公公你可要小心自己的脑袋了。本公主绝不是吓唬你,你要是真惹得本公主不高兴了,就算石忠也保不了你。” 范允当然知道公主的脾气,她绝对是一个难缠的人物,她也绝对不是在吓唬自己。于是范允只得点头答道:“奴才明白了。只是奴才以后若是再见到公主,那该如何称呼您呢?” 吴芝芝道:“就叫我芝芝姑娘便可。” 范允答道:“奴才懂了。” 吴芝芝顿了顿,又问道:“公公追查此案可有进展?” 范允以为吴芝芝查到了什么,心中甚是惶恐,答道:“还……还没有。” 吴芝芝答道:“洪飞虽然是一条重要线索,但宋进将军与捕快范愁都与贼人碰过面、交了手,却也算得上另外一条重要线索。公公应该好好利用这二人才是,切莫让本公主再在他们身上看到今日这种事情发生。真到那时,公公恐怕也不好交待了吧!” 吴芝芝的话语说得有些含混,似乎是在暗指什么,又似在提醒什么。范允本来就有些心虚,一听到这话,心中更加发慌,又只得应道:“是,奴才这次一定万分小心。” 吴芝芝似乎十分满意:“那好,本公主这就告辞了。公公请回吧!”说着便一蹦一跳地走了。 公主刚走,东厂的人马和管营等人就赶了上来。 范允喝问道:“管营何在?” 管营立马上前答道:“小的在此。” 范允突然转过身来,脸色十分难看地盯着管营,狠狠说道:“都是你干的好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何用。” 啪! 管营胸口立马多了一个深陷的掌印。 第47章 冤家路窄 第五行急往回赶了片刻,却已不见了范允的身影,而身后追兵的声响也渐渐远了。第五行虽然不明白情况,却也没时间去揣摩,只管朝唐思继所在之处赶去。 唐思继与那来人在树林中又缠斗片刻,却依然没能将他拿下,但唐思继也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他发现那人轻功虽然十分了得,但武功却不及自己,因此不敢与自己正面交锋。他知道像如今这种追法,他怎么也追不上那贼人,但那贼人也很难从他手上逃脱。 唐思继暗道:“与其被他牵着鼻子走,还不如来个以静制动。” 一念及此,他便飞身跃到高处,衣服一抖,亮出了贴身处的唐门镖甲,上面一排排地挂满了各种暗器与毒药。他掣出一支竹镖在手,瞅地清楚,朝那贼人前进的方向忽地射去。那贼人耳朵甚灵,已经听到镖声,身子一低,跟着又是一个急转,便欲绕道而去。可是唐思继的暗器手法却比白冰高明得多了。他早已判断清楚,贼人定然想要绕过他的竹镖,紧跟着他便又射出五支竹镖,却已将那贼人前进的路线完全封死。 那贼人判断也十分精确,知道前面已经无路,遂立马回身朝另一方向奔去。唐思继竹镖再出,却是连打那贼人前进的方向。他发出的竹镖速度极快,而且十分精准,总能将那贼人前进的方向封住。那人连冲数次,虽然没有被竹镖射中,但是始终难以逃出唐思继竹镖的范围。这时慕容节和白冰也已赶到,正好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将那贼人围在中间。 唐思继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夺走洪飞?是不是你们劫走了赈灾官银。” 那人却似没听见,只默不作声。 唐思继又道:“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将洪飞放下,我们便放你走。” 那人突然笑道:“那好,既然你们要这人,那就还给你们好了。”说话间,却并不将人交给唐思继,而是随手将洪飞一扔,却是扔给了慕容节。慕容节大喜,急忙伸出双手将洪飞接住。只是他欣喜的表情还未完全露出,痛苦的神情却已经跟着显现。他只觉接触到洪飞身体之时,双掌立马一阵锥心刺痛,还带有阵阵酸麻之感。于是他下意识地将洪飞扔掉,那贼人时机却瞧得很准,突然又是一个箭步窜上,左手接了洪飞,右脚却已经踢向慕容节胸口。慕容节双掌刺痛难当,根本不能出招抵挡,胸口只白白挨了一脚,身子也立马被踢倒在地。 那人道声:“谢谢啦!”却已经从慕容节把守的方向逃走了。 唐思继和白冰过来一看,只见慕容节双掌被扎出了许多针吼,伤口流出的血还都是黑色的,知道他是被那贼人暗算,中了淬了毒的暗器。 唐思继道:“冰妹,快给慕容兄弟解毒,我去追那贼人。”可回头一看,却哪里还有那人和洪飞的身影。唐思继无奈地摇摇头,却也没有办法,只得作罢。 这时第五行正好赶回,却只见到他们三人,于是问道:“唐前辈,洪飞呢?” 唐思继答道:“被一个来历不名的贼人夺走了,慕容兄弟还遭了他的暗算。” 第五行见吴芝芝也不在,又问道:“大麻烦又去了哪儿?” 白冰答道:“她说她要回去找你,我们只一心去捉那贼人,因此便没顾得上。” 第五行想了想,才又说道:“唐前辈,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先走。我回去找大麻烦。唉!女人,真是个‘大麻烦’。” 唐思继问道:“那咱们在何处汇合?” 第五行也还没有想好,慕容节却道:“此地离松树坡比较近,松树坡项太公的儿子是我徒弟,不如咱们暂且先去他那里住上一日。第五少侠找到芝芝姑娘之后,便也来松树坡项太公府上与我们汇合。” 第五行说道:“那就这样。如两日内我们还未到,唐前辈你们也不要等我们,先回唐门便是。过后我自会去唐门找你们。” 唐思继道:“好,那第五少侠小心点。” 第五行于是与唐思继等人作了别,便又回来找吴芝芝。他耳朵十分灵敏,才走片刻,突然听得不远处也有声响,似乎还有另外一人也在这树林中穿行。于是第五行轻身藏着踪迹,慢慢向那声响处靠近,果然见到一个黑影身负一人在林中狂奔。 那人又行片刻,但见四处已无声息,便以为无人追来,也就停下来休息片刻。第五行再悄悄逼近数步一看,却已经认出了来人。 “申阅,原来是他,真是冤家路窄。”第五行自言自语道。 上次第五行便曾与申阅交过手,而且还吃了亏。因此第五行本来就有几分恨他,此时又见他夺走了洪飞,心中更加有气,右手已经慢慢握住了凌风剑的剑柄。 申阅本以为已经安全,才停得片刻,突然身后剑响,而且来速甚急。申阅根本来不及回头,只朝前方连滚数次,才勉强躲过第五行这一剑。申阅一见是第五行,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早已经掣出了天龙短棍。 第五行得势不饶人,剑招接二连三地递出。申阅本来以身法见长,只一味跟第五行斗兵器,却哪里是第五行的对手。何况他之前已跟唐思继缠斗多时,消耗了不少真气,此时气力未复,自然难以久斗,更别说从第五行手中夺回洪飞了。 申阅知道不敌,于是一个虚招将第五行逼退,却又立马飞身逃走了,只留下一句话:“第五少侠,爷爷改日再来陪你玩。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第五行知道申阅十分难对付,也不想过多与他纠缠,只说道:“不送。” 第五行意外地从申阅手中夺回了洪飞,却也不是为一件惊喜之事。他提着洪飞才走片刻,却已看见吴芝芝一个人在林中瞎转。 第五行一向对吴芝芝的语气都不好,这时他又恶狠狠对她说道:“大麻烦,跑哪儿去啦?怎地如此多事?” 吴芝芝却是情意绵绵:“人家担心你,特地回来找你嘛!” 第五行听说全身一麻,便如蚂蚁咬一般,十分地不自在:“你这样一个人乱跑,出了事怎么办?” 吴芝芝突然有些害羞地问道:“小气鬼,你担心我啊?” 第五行却没有一丝表情,答道:“我只是担心,若是把你弄丢了,萧王爷会怪罪于我。” 吴芝芝一听立马生气了,撅嘴道:“哼!死小气鬼,臭小气鬼。说句谎话骗骗我也不行啊?偏要说实话。” 第五行也有些不高兴了:“你再乱跑,就不要跟着我了。自己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说完也不正眼看她,提着洪飞便走。 吴芝芝犟不过他,只得老老实实跟在第五行身后。 第五行一边走,还一边摇头说道:“女人,真是麻烦。” 第48章 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难免糊涂。 即使再聪明的人,也会经常犯糊涂。 糊涂也未常不是一件好事。 知道的越多,往往也就越危险。所以聪明人很多时候心里清楚,表面却还是要装作糊涂。 有时候,是因为我们自己犯傻,因而糊涂;也有时候是别人犯傻,因而自己被别人弄糊涂。 顺庆府的捕快范愁这两天就正在犯糊涂,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明白。 他先是撞见了一天惊天劫案,而后又被东厂的范允莫名其妙地打入了死牢。他本以为自己要大祸临头了,可范允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问,就又莫名其妙地将他放了出来,并且还官复原职。 范愁本来是个聪明人,可是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之后,他也被搞糊涂了。 他不明白,范允是皇上派来追查官银被劫一案的人,但他已经到来数天,却为何还没有一丝行动? 他也不明白,为何范允要无缘无故将自己打入死牢?如果他真地怀疑自己与劫匪是同党的话,又为何什么也不问,就又把自己放了? 他还不明白,顺庆府大牢戒备森严,要犯洪飞怎么可能被人从狱中劫走呢? 他是顺庆府的捕头,也是顺庆府的破案能手。如今这样一件惊天大案就在自己眼前发生,而他手上又掌握着至关重要的线索,但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宋进将军虽然与劫匪交过手,但他却并不认得劫匪。范愁在与劫匪的交手之时,居然认出其中一人,便是青城派的慕容田。这本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也是此案能否被破获的关键所在。如此重要的信息,范愁却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起,因为他心中还有极大的顾虑。 青城派是川中武林三大帮派之一,势力却也十分强大。范愁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如何得罪得起这样的江湖名门大派。 这几天,范愁耳边一直回响着慕容田那句话:“姓范的,你要是敢乱说话,我就杀了你全家。”他倒不是单单惧怕慕容田一人,他怕的是整个青城派。 范愁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一家四口,却也是安安乐乐的幸福一家。 作为一个捕快,他当然也是有正义感的。好几次,他都差点将他所知道的重要信息告诉了知府马步超。可是他一想到范允,却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东厂似乎与这件劫案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范允看起来并不像是真心到此查案的。偏偏知府马步超还十分惧他,对他更是惟命是从。 当作为一个小人物的你,却因为某种原因而夹在了几股大势力中间,你也会像范愁一样,感到苦恼、迷茫和无助。 青城派范愁自然得罪不起。 东厂他也得罪不起。 朝庭他更得罪不起。 他甚至现在还没搞懂,这三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所以他只能装糊涂,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幸好宋进也什么都不知道,倒跟他所说的大致相同,因此也就没人对他起疑。 范愁被范允放出来之后,依然做他的捕头。只是这几日他也没心思去查案了,每天公事一完,他便第一时间回到家中与妻儿团聚。他这时才发现,一家人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却也是人生莫大的幸福。 人生,平平淡淡才是真,安安乐乐才是福。 傍晚,范愁回来之时,妻子早已做好了饭菜等他。 妻子见他这几日闷闷不乐,饭桌上终于发问:“你这几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难道你还在为范公公将你下狱之事生气么?” 范愁答道:“没事,你别多想,吃饭。” 可他只吃得几口,突然又莫名其妙地问道:“娘子,不如咱们离开这地方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去。” 妻子一听这话,料定丈夫必定遇到了什么难事,于是又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咱们一起承担,一起想办法。” 范愁不耐烦道:“唉!你就别问了。这件事情牵涉的都是大人物,没一个咱惹得起的。要是有办法,我早就该想到了。惟今之计,便是咱们赶快离开这儿,走得越远越好。事不关己,己不操心。” 砰!砰!砰! 门口这时传来了敲门之声。 范愁便如惊弓之鸟,竟似被吓了一跳,一下子从饭桌上弹了起来,问道:“什么人?” 外面却没人回答,范愁更加心虚,早已掣出官刀在手,又问道:“究竟是什么人?” “剑影第五行。”这时外面终于有人小声答道。 江湖上已经盛传,第五行便是朝庭的密探,专门为了官银被劫一案而来。现在他突然登门拜访,定然也是为了这件案子。kuAiδugg 第五行名声在外,范愁当然也知道他不是坏人,于是稍稍放下心来,一面将官刀收起,一面让妻子去开门。 妻子打开门一看,却是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英俊大方,女的娇艳美丽。 范愁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第五行开门见山:“实不相瞒,在下却是为了官银被劫一案而来。案发之时,范捕头正好在场,因此有些问题想问问捕头。” 范愁淡淡答道:“该说的都我已经对知府大人说了,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去问知府大人。”话语之间,便有送客之意。 与第五行一起来的女子正是吴芝芝,她上前问道:“范捕头也是练武之人,既然与劫匪交了手,不可能没看出对方的武功路数吧?” 范愁答道:“宋将军武功比在下高强得多了,他都看不出对方的来历,我一个小小的捕快,又怎能有那本事?” 第五行道:“宋将军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是官场中人,不如范捕头在江湖上走动得多,因此见识少于捕头却也正常。” 范愁道:“两位多想了。我说过,我知道的,都早已对知府大人交待过了。两位想要知道什么,大可以去问知府大人。如没其它的事,两位就请回吧!” 第49章 秘传血书 聪明人不仅思维敏捷,而且还有着异于常人的直觉。 虽然第五行并没有从范愁口中问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范愁一定还知道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东西。 吴芝芝有些泄气道:“哎!本来还以为能从这范愁身上找到什么线索呢!却不想是白忙一场。” 第五行摇摇头道:“白忙一场么?也不算!线索,还是有一些。” 吴芝芝纳闷道:“什么线索?我怎么没发现。” 第五行道:“眼见不一定为真,耳听也不一定为实。” 吴芝芝最讨厌第五行在她面前卖关子了,于是生气道:“哎呀!小气鬼,你干嘛说话总是要装得那么高深呢?说明白点不行嘛!” 第五行道:“范愁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们,甚至他还有可能瞒着所有人。” 吴芝芝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直觉。” 吴芝芝还是不太明白,又问:“那你的直觉又从哪儿来?” “范愁的心虚。”第五行答。 吴芝芝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他这么急着赶我们走,原来是他心里害怕。可是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第五行道:“这就是现在我们应该搞清楚的事情。” 吴芝芝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见宋进将军。” “怎么见?”吴芝芝随口问道。 第五行突然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道:“你不是说你有办法么!怎地却还来问我?” 吴芝芝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于是先行一步道:“哦!那跟我来吧!” 因为洪飞之事,管营被范允以“私通劫匪”之罪就地正法。文豹深得知府赏识,因此知府便将他升作顺庆府大牢的管营。 第五行和吴芝芝到来之时,文豹已经在门口等他了。第五行见他已换了官服,也立马明白过来,笑道:“文兄倒是因祸得福啊!” 文豹笑道:“我也没想到,意料之外,意料之外。” 第五行问吴芝芝道:“你的门道原来就是他啊?” 吴芝芝笑道:“当然。” 第五行摇摇头道:“早知如此,又何须要你带路。” 吴芝芝也摇摇头道:“谁叫你消息不灵通呢!” 文豹这时将钥匙交给二人说道:“一切都安排好了。狱卒也全都被我打发出来了。你们要问什么,就赶紧问,不过得快点,被知府大人知道便不太好了。” 第五行道:“明白。” 文豹虽然做了管营,但如没有上面的允许,文豹也不敢私放二人进入地牢。第五行此次进去见宋进,实则却是吴芝芝让范允安排的,却只单单瞒着知府马步超。 二人来到地牢,果然里面并无一名狱卒,于是二人直接来到宋进所在的地牢。 “你们是谁?”宋进问道。 “在下第五行,是朝庭派来秘查官银被劫一案之人……” 第五行话还未说完,宋进便已将他打断:“屁话,此案有东厂管着呢!却哪里还用得着你?少来这里骗我。赶快给我滚出去,要不然宋某便不客气了。” 这时吴芝芝突然走到宋进跟前,轻轻抖了抖衣服,宋进立马脸色大变,便欲站起身来。可只一瞬,宋进的表情又立马恢复过来,淡淡说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跟马知府和范公公说了。何况我又不认识你们,干嘛要对你们说起。” 吴芝芝见他仍不买账,便欲发作,宋进显然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跟着又道:“姑娘不必多说,我是不会告诉你们一丝消息的,二位可以离开了。” 第五行和宋进都是武人,做事的风格自然大致相同。他见此情景,知道宋进也定然不会向他吐露一个字,于是便对宋进说道:“那宋将军好好保重,在下就告辞了。” 吴芝芝有些不甘道:“咱们就这样走啦?” 第五行反问:“那你还想怎地?” 刚走出牢门口,宋进却又突然一个箭步上来,双手握住了第五行的右手,十分真诚地说道:“第五少侠,咱们后会有期。” 第五行脸色有些怪异,瞬间变了数变,然后又立马恢复正常道:“后会有期。” 吴芝芝此时却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刚才进来之时,宋进还对第五行十分冷淡,怎么临走之时,却反而变得热情起来了。 之后第五行与芝芝快步出了地牢,文豹问起两人,第五行只说:“一无所获。”接着便又快步离去了。 吴芝芝见第五行越走越快,问道:“喂!小气鬼,走那么快干什么?” 第五行也不理他,直接朝一个巷子的角落走去。吴芝芝立马跟了进来,却见里面是一个死胡同,第五行见胡同隐秘,这才张开右手,里面却是一片碎布条。 第五行看着布条,像元神出窍一般,似是在深思什么。 吴芝芝抢过布条一看,只见上面写个几个红字:“小心,东厂有鬼。”字迹鲜红,似是用鲜血写成。 第五行突然醒转过来,问吴芝芝道:“你究竟给他看了什么?怎地他与我们初见,就如此信任我们。” 吴芝芝道:“没什么啊!我就是告诉他,我们是萧王爷的人。” 第五行又不说话了,元神仿佛又出了窍,过了好一阵,他才缓缓说道:“原来是这样。范愁害怕的人,可能是范允,他一定知道十分重要的线索。” 吴芝芝更加糊涂了,问道:“范允是皇上派来的人,怎么会有问题呢?” 第五行道:“宋将军也不一定就是指范允,可能是东厂的其他人。” 吴芝芝这时终于明白:“就是说东厂里面可能有劫匪的内鬼。” “是。” 第五行刚刚说完,突然又想到一事,急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刚刚去找了范愁,那东厂的人也一定知道,范愁可能会有危险。”说完,两人便又立马向范愁的住处赶来。 将到之时,只听得人声喧闹,此时已然夜深,如何还会有这么多人?第五行有种不好的感觉。再走几步,只见范愁的住处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周围的邻居正忙着救火。 第五行后悔道:“遭了,来晚了。” 接着一个箭步上去,拉着其中一名救火之人问道:“里面的人呢?” 那人答道:“不知道,没人出来,也没人呼救。” 范愁的家并不算太大,因此众人一起上去,火没多久便被扑灭了。第五行和吴芝芝急忙进去一看,却见里面并无一具尸体。 吴芝芝问道:“范捕头一家人都去了哪儿?” 第五行反问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或许被人抓走了,或许他们自己事先逃走了?” 第50章 项府 离凤凰山不远处,有处地方唤作松树坡。 松树坡有个财主姓项,项太公有个独子叫项坤。他平时仗着自己家里有财有势,便总爱出去胡作非为。上次项坤欲要强行将卫嫣霸为小妾,便正好遇到唐思继夫妇,将他教训了一顿。 项太公看儿子不成器,想找个人帮自己管教一下他,于是便让他拜入了青城派慕容节的门下。可慕容节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品行端正的良善之辈,倒与项坤的性情有几分相似。于是两人更加臭味相同,四处欺压良善,惹事生非。项坤有了师父与青城派撑腰,胆气自然更加壮了,就连上次遇到唐思继被打,竟也是大言不惭,欲要找师父替自己报仇。 然而慕容节却知道唐思继的威名,因此也没敢与他正面交锋,只替徒儿讨回了解药,此事便不了了之。可此事却终究是一个怨结,慕容节师徒心中都暗自耿耿于怀。 项太公府离凤凰山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约有一百五十里路。若是快马加鞭,不到一天时间,只消几个时辰,便也能赶到。 可是慕容节当晚被申阅所伤,急需找个地方养伤,况第五行又与大家分头行事,因此他们便相约在松树坡项太公府汇合。第五行没用多久,便找回了吴芝芝,并且还意外地从申阅手中夺回了洪飞,于是二人便也立马赶往了项府。二人在项府呆得一日,吴芝芝突然对第五行说,她有办法进地牢去见宋进。第五行也正想找范愁与宋进了解一些情况,便辞了唐思继等人,只与吴芝芝一起,又回到顺庆府去找宋进与范愁。可是范愁什么也没对他们说;宋进也有许多顾虑,只私下里传了一句话给他。他们再回去找范愁之时,范愁的住处已然失火,范愁一家也不知去向。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第五行隐隐觉得,官银被劫一案似乎并不只是一件单纯的劫案,他还牵涉着许多其它的东西。这其中却还有许多关系,是他与吴芝芝根本不了解的。 宋进的矛头直指东厂;东厂又好似冲着唐门而来;唐门又极力显示自己的清白;青城与峨眉两派也都派人来看热闹,大有坐山观虎斗之意。 他只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地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在这漩涡中的人似乎都很明白状况,惟独自己大脑之中却是一片空白。 唐门明确地知道有人要陷害自己。 东厂断定就是唐门劫走了官银。 范愁和宋进也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别人都明白自己的处境,第五行反而迷失了方向。夹在这几股势力之中,第五行居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范愁不知所踪,这条线索已经断了,宋进似乎知之甚少,于是洪飞便成了破案的关键所在。 第五行怀揣着烦乱的心思,便又回到了项府。 唐思继与慕容节见他们回来,便当先问道:“找到了什么线索?” 第五行和吴芝芝都摇了摇头,众人便已经知道结果。 第五行答道:“宋将军什么也不肯定说,范愁的住处失火,一家人全不知去向。” 唐思继一听怒道:“那伙贼人定然还隐藏在这附近,根本未曾离开。范捕头一家人兴许是被他们给害了。” 慕容节却道:“也有可能范愁就是贼人的同伙,他害怕事发,便事先逃了。” 吴芝芝有些泄气道:“都有可能。” 第五行道:“如今破案的关键,便全在洪飞身上了。你们问得怎么样了,他可有说出什么重要消息来。” 唐思继道:“这人嘴紧得很,怎么也撬不开。不过唐某倒也十分佩服他,他倒也算一条硬汉。” “硬汉么?不见得,你们就把他交给我吧!就算他是石头做的,我也有办法让他开口说话。”吴芝芝十分得意说道。 第五行不屑道:“少在这儿吹牛了,就不怕把牛皮吹破么?” 吴芝芝冷哼道:“小气鬼,不相信我么?” 第五行道:“信。信你才怪?” 唐思继却问道:“芝芝姑娘果真有办法?” 吴芝芝又十分得意地道:“救人和打架的本事我倒没有,不过说到整人嘛!我可算得上是祖师爷。” 唐思继道:“那好,我就把洪飞交给你审问,还请芝芝尽快想办法从他口中问出些有用的东西来,迟则恐生变。” 第五行问道:“唐前辈,你还真相信她的话啊?” 唐思继道:“反正我们也没有办法,让芝芝姑娘去试试也无妨。” 慕容节见吴芝芝信心满满,脸上的肌肉忽然抽搐了几下,却一只没有开口说话,似是在想什么,又似在担心什么。只是众人只顾说话,却谁也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唐思继等人又简单地商议了片刻,便各自回房休息,慕容节也心绪复杂地缓缓回屋。他走着走着,突然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影飞快从他眼前飘过,拐入一个角落去了。 慕容节一见,立马飞身追了上去。不多久,便追出了项府,慕容节再追片刻,那黑衣人却已经在前面等他了。 慕容节驻足一看,却见那人一袭黑衣,又黑纱蒙面,根本认不出他是谁。黑衣人手中提着一柄剑,剑柄上有一个骷髅头。 慕容节见到骷髅头,诧异片刻,才说道:“原来是你。” 黑衣人似乎有些不高兴,用训斥的口吻说道:“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啊?自个儿把麻烦往家里领。” 慕容节答道:“我是想,到了我的地盘,就容易想办法救出洪飞了。” 黑衣人更加不高兴了,生气道:“救他做甚?他必须死。” 慕容节不解道:“为何?” 黑衣人道:“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慕容节为难道:“只是洪飞若是在我徒弟的府上死了,第五行和唐思继可能会起疑心呀?” 黑衣人道:“你不说这是你的地盘么?那还想不到办法?你自己不好动手,那你还不会借刀杀人么?” 慕容节问道:“借刀杀人?借谁的刀?” 黑衣人怒道:“什么都来问我,你自己长着脑子干什么?自己想去。总之,洪飞成了不了死人,那你就得成为死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慕容节听说有几分害怕了,又道:“我确实不好动手,不如您替我将洪飞料理了。” 黑衣人道:“第五行已经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我不能轻意露面。何况,我根本就不是来帮你的,我只是来料理后事的。必要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来助你。”说还未说完,人已飘身离去。 慕容节还没想到如何“借刀杀人”,待要再问时,黑衣人已然走远。 第51章 癖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也有自己的本事。 有人喜欢读书,有人喜欢写字,也有人偏爱练武,还有人热衷旅行……凡此种种,各人的喜好都是不尽相同的。可是,偏偏还有一些人的喜好更为另类。因为无论我们喜欢什么,在别人看来,却也都还算正常。如果你的喜好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已经不是那么正常,那你自然便成了另类,你的喜好也就成了癖好。kuAiδugg 人世间许多人都有癖好,也有许多种癖好,比如恋童癖、恋母癖、自残癖、受虐癖和洁癖。 吴芝芝也有一个癖好,因为她喜欢整人。 他出生于皇宫大院,又是正宫皇后所生,还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天生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从小就娇生惯养,性格也便格外古怪,并且又大胆放肆。世间之事,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不敢做的。 作为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她不喜欢读书,不喜欢写字,也不会刺绣,却极好练武,极爱打架。这些太后还都能容忍。可是她偏偏还喜欢出古怪主意整人,这却是太后所不能接受的。 太后安排花儿三个武功不错的丫环到公主身边,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太后的缰绳稍稍一松,清影公主便会立马想出许多刁钻的主意出来,将皇宫上下弄得鸡犬不宁。 她也不管尊卑,只要性致一来,管你是什么身份,都统统逃不过她的魔爪,定然被也好好戏弄一番。皇宫之内,除了太后与皇上之外,便连皇后也多次着了她的道,甚至还当众在宫人面前出过丑。因此皇后实则十分痛恨这位皇妹,可是皇上与太后都对公主极其偏爱,时常护着她,皇后也拿公主没办法。 皇宫之外,就只有萧王能制得住公主。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只要看见公主,都必定绕道行走,生怕成了公主捉弄的目标。 清影公主与萧王关系要好,时常到萧王府去玩。只要有她到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人被戏弄,所以萧王府也有许多人吃过公主的亏,便连萧王妃当初也未能幸免。幸好王妃是个大度之人,只当公主是贪玩小孩,却也并不见责。公主也喜欢萧王妃的好脾气,两人熟识之后,公主便再也不戏弄萧王妃了,反而对她十分尊敬。 公主本是个会翻了天的魔王,真正能制得住她的人极少,仅萧王爷一人能为,便连太后与皇上也时常拿她没办法。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总是一物降着一物。便如孙悟空那般变化多端,却也一样逃不过如来佛祖的掌心。 吴芝芝自然也有克星,只是在她生命的前二十年中,她并没有遇到这个克星而已,因此才这般捣蛋。 她的克星就是第五行。 萧王之所以敢将公主交给第五行,就是因为他看清楚了三点。 第一,第五行是个正直的剑客。这一点很重要。 第二,公主喜欢上了第五行。 第三,天下只有第五行才能真正降服得了公主。这一点也很重要。 长兄为父。 萧王是公主的皇兄,当然也不想让她一直这样疯下去。虽然公主也十分怕他,但他毕竟公事繁忙,平时也没多少时间去管公主。如今有一个人能帮自己好好管管这个妹妹,他自然也十分乐意。即使公主真要让第五行做她的驸马,萧王也并不会反对。在他看来,第五行还真是个适合的驸马人选。萧王其实并不担心这点,他担心的是,万一第五行看不上公主,那公主会做出什么事来? 有这么一个克星在,吴芝芝还真地变得十分乖巧。即使偶尔疯劲上来,但她一看见第五行拉长了的脸,就又立马变得老实了。 可她就是一个不惹点事情出来,心里便很不爽的人。她总喜欢看点热闹,弄点新鲜,或是玩点花样。只是这一路上都被第五行压制着,心里老大不爽。一个活泼之人,爱上了一个静谧之人,本来就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 如今唐思继好不容易给了她一个发疯整人的好机会,她岂能就此轻意错过。第五行也想从洪飞身上得到一些线索,虽然他并不真正相信吴芝芝,但也没有阻止她。 吴芝芝因为喜欢练武,于是在宫中拜了许多师父。她真正的本事没学会,但旁门左道却学得不少。她虽然没有第五行江湖经验丰富,但他的见识却不一定就比第五行少。很多她懂的东西,第五行却也不知晓。 已经过了两天,吴芝芝却还没有去审问洪飞,甚至连洪飞的面也没去见。她每天都拿着瓶瓶罐罐在项府四周跑来跑去,一个人却也玩得不亦乐乎。 唐思继只道她会有什么好办法,但见她每天只顾玩耍,却并不审问洪飞,也就慢慢相信了第五行的话,断定吴芝芝根本不可能从洪飞口中问出什么。可他念在吴芝芝是女儿家,面子比较薄,也就没有对她当面提及,只自己去想办法审问洪飞。 洪飞还是软硬不吃,无论唐思继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唐思继是个直性的好汉,见他有几分骨气,也不过多为难。双方就这样一直耗着,唐思继却也是一筹莫展。 洪飞被关在项府的密室之中。这天已然深夜,密室之中又进来人了,却是慕容节。 洪飞见到他,表情有些复杂,似是惊喜,而又有几分恨意,问道:“都这么多天了,你还不想办法救我出去?” 慕容节道:“别急,办法是要慢慢想的。第五行和唐思继都盯着那么紧,我要救你,也得等机会啊!” 洪飞冷笑道:“慕容节,你别想在老子面耍什么花样。老子要是一不小心招了,你、你爹、你老婆、还有你那峨眉派的尼姑老娘,就都得被拖下水。所以,你最好还是尽快想办法把老子救出去。” 慕容节听到此语,脸上肌肉抖了几下,进而又笑道:“机会总是有的,你要相信我,只要你再坚持两三天,我定然会救你出去的。” 洪飞说道:“那好,老子便相信你一回。这么多天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这两三天。” 第52章 审训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要想彻底击败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就是先击溃他的心理方线。 普天之下,并不缺乏血性男儿,他们是钢铁之躯,从来不惧伤任何肉体上的伤痛。很多意志坚强的人,都可以忍受肉体上的折磨;但心理上的折磨,即使再血性的好汉,也一样会感到崩溃。https:/ 人性总是有弱点的,只要你找到人心理上的弱点,就可以很轻松地破除他心理上的那道防线,进而彻底将他击溃。 我们心理上的弱点,多半都是缘于恐惧。任你如何英雄了得,也一样摆脱不了恐惧。就好似有许多自认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夜半三更之时,却常常噩梦连连,惶惶不能入睡,这就是他心中的恐惧在作怪。 吴芝芝别的本事没有,但却喜欢整人。整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从心理上去折磨对方,进而瓦解他的心理防线。 这已经是吴芝芝答应去审训洪飞的第四天,所有人都已经不指望她了,她却忽然提着一大包东西对第五行说道:“我准备好了。” 第五行有些莫名其妙,问道:“准备什么?” 吴芝芝伸手一敲第五行的头道:“笨蛋,审犯的人东西啊!” 第五行急忙道:“躲开点,少动手动脚。审犯人还有什么东西要准备?” 吴芝芝说道:“做什么事都要准备啊?有备才能无患嘛!你们之所以撬不开洪飞的嘴,就是因为你们一点准备都没有,这怎么能行。” 第五行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果真有办法?” 吴芝芝信心满满,答道:“当然,你就瞧好了。快过来,从现在开始,你便帮我守门,一直到明天天亮,你都不许放任何人进来,连一只苍蝇也不许。” 第五行不乐意道:“我一个堂堂的大剑客,岂能帮你这小姑娘守门,传出去我第五行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不知什么时候,第五行与吴芝芝的话开始渐渐变得多了起来,语气也不像以前那般生硬了,大概是接触多了的缘故。 吴芝芝傲然道:“你能,你有本事!那你进去审犯人啦!我也帮你守门。” 第五行摇摇头道:“好,这次就勉强算你的本事,我去守门。” 吴芝芝刚要进密室,突然又想到一事,于是回身对第五行说道:“哦!还差一样东西,小气鬼,你去帮我找项老爷借只火炉进来。” 第五行根本猜不到吴芝芝有什么古怪,于是问道:“你这大麻烦,审个犯人,却还要火炉干嘛?难不成想烤肉?” 吴芝芝道:“小气鬼,你只管搬来便是,那物事可十分重要。我就是想烤肉,你也休管。” 第五行之前从不曾与女人打交道,更别说伺候女人了。如今却要伺候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子,第五行心里又来了火气。若不是见吴芝芝办的是要紧事,他便真又要对吴芝芝甩脸色了。 第五行压着性子,真地搬来一只火炉,又取来一堆柴火。吴芝芝却认为那是他该做的,连一句“谢谢”也没有,只说道:“好啦!都齐啦!小气鬼,你可以出去了。” 第五行对她如何审训洪飞也有些好奇,不过他只能乖乖出去守门。 吴芝芝还是没有开始审训洪飞,而是在火炉上真地升起了火来。 洪飞也弄不明白吴芝芝想搞什么鬼,大声说道:“你休要费力气,老子可什么也不会说的。” 吴芝芝却十分自信地道:“相信我,你一定会说的。” 洪飞此时正被几条大铁链锁在密室的墙壁之上,连一丝动弹也不能。他也不明白吴芝芝在玩什么花样,于是问道:“这么大热天的,你升个火炉干嘛?难不成想烤肉给大爷我吃。” 吴芝芝笑道:“聪明,答对了。” 洪飞一听乐了,也跟着笑问道:“怎地却没看见肉?” 吴芝芝一指她提进来的那只袋子道:“都在那里面呢!” 洪飞道:“就算有肉,没酒却也不好。” 吴芝芝道:“也都在那里面。” 洪飞又道:“那还不快拿来给大爷尝尝。” 吴芝芝说道:“你又没给我一丝好处,却哪里有你的酒肉吃得?” 洪飞笑骂道:“这样你就想收买老子呀!那你也太小看老子啦!我看你的脑子不是进水了,就是被门挤了。其实你这小贱人模样还不错,你想要让大爷对你说实话,办法倒也简单。” “你想怎地?” “只要你现在过来帮大爷降降火气,或是陪大爷睡上一晚,兴许大爷明天一高兴,便什么都对你说了......”他见吴芝芝是一个弱女子,以为她奈何不得自己,便没完没了的污言秽语往下说。 吴芝芝却只顾升火,听得他骂到下流,却也并不生气,反而越听越乐。待火升得比较旺了,吴芝芝这才站起来笑着答道:“看来你的火气真地很大啊!嘴巴这么臭。本姑娘可一直是个大恶人,今天我这大恶人便大发慈悲,帮你降降火气。” 洪飞一听欢喜不已,大叫道:“好啊!好啊!快过来帮我……” 洪飞当然也知道吴芝芝说的是玩笑,但他看吴芝芝纤瘦柔弱,自然认为她必定翻不起什么浪来。 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便又是一声惨叫。原来下体已经被吴芝芝狠狠捏住,而且下手一点也不轻,洪飞的脸色顿时变作了青黑色。 吴芝芝却丝毫不觉,依然笑问道:“怎么样?捏得带不带劲啊?” 洪飞已经痛得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所以便没开口回答。 吴芝芝却突然怒了,狠狠问道:“不回答,看来是不带劲啦?”说着手上力道又立马加重不少。 洪飞又是一声惨叫,立马告饶道:“带劲了,带劲啦!姑奶奶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胡说八道啦!” 吴芝芝这才松手道:“都说了我是大恶人嘛!你非要惹得恶人起善心。这下火气降下来了吧?要不要再降降?” 洪飞不停点头道:“降了!降了!再也不劳烦姑奶奶了。” 第53章 崩溃 洪飞根本没想到,看似斯文和善的吴芝芝居然能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来。一时间吃了亏,这才知道吴芝芝的厉害。 可是他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吴芝芝笑道:“降了就好。那咱们现在就开始烤肉吧!” 洪飞还信以为真,问道:“你还真要烤肉给大爷我吃啊?” 吴芝芝反问道:“不烤肉给你吃,怎哄得你开口?” 洪飞立马又恢复到了坚毅刚决的表情,大有视死如归之感,笑道:“就算你杀了老子,老子也不告诉你半个字。” 吴芝芝却似没听见,在她的袋子里翻了半天,却并没有翻出肉来,而只翻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来。 洪飞问道:“怎么只有刀没有肉?”https:/ 吴芝芝笑道:“有刀就够了。肉,不是在你身上么?” 洪飞这下子似乎有点明白吴芝芝想干什么了,鼓大眼睛提醒道:“喂!你可别乱来啊!” 吴芝芝拿着刀在洪飞晃道:“我为什么不能乱来?知不知道姑奶奶以前怎地吃烤肉?” 洪飞小心问道:“怎么吃?” 吴芝芝笑着道:“以前我每次吃烤肉,就直接从那牛、马、羊等活的畜牲身上割下一块来烤,然后再给它敷好伤口。等下次要烤肉时,就又打开那伤口,再割下一块来烤。那时伤口的肉可都是新长出来的,当真是鲜嫩可口,味道不知道有多美。只是这方法以前只在蓄牲身上使用过,却还没有在人身上使用。今天姑奶奶运气好,正巧撞见了你,或倒可以一试。” 洪飞不仅没想到吴芝芝想吃自己,而且连吃法还十分与众不同,心里有些发慌了,急道:“你要这般吃法,我早也疼死了。” 吴芝芝却摇摇头道:“不会不会!唐大侠医术高明,我会让他将你好生养着,让你想死也死不了。然后必要的时候,便叫他们一起进来吃烤肉。哎!姑奶奶可好久没有吃人肉啦!” 洪飞更加慌了,问道:“你经常吃人肉么?” 吴芝芝道:“也不算经常啊!三两个月吃一回吧!哎!你不知道,那人肉吃起来,味道却跟其它任何蓄牲的肉都不一样,简直妙不可言。” 洪飞还想发问,突然右边大腿上剧痛传来,令他几欲昏厥。他“啊”地一声惨叫,意识便已经有些模糊了。 …… 一阵淡淡的清香再次将洪飞从昏迷中熏醒。 这次洪飞却不再求饶,反而笑道:“好舒服,你弄得老子好舒服,简直比跟老子上床还爽。” 吴芝芝道:“舒服么?再等一下,更舒服的还在后面。” 经吴芝芝一提醒,洪飞这才发现自己右腿上的伤口,已经在他昏迷之时被吴芝芝涂上一些冰凉而又黏糊湖的东西。 洪飞惊问道:“这是什么?” 吴芝芝答道:“蜜糖。” 洪飞又搞不得她的心思,接着问道:“你又要干什么?” 吴芝芝指着地上的一柱熏香道:“待会儿这柱香会引来许多好东西,它们会让你更加舒服。” 不一会儿,一条足有拇指大的红色大蚂蚁不知不觉爬上了洪飞的右腿。 吴芝芝一见又惊又喜,叫道:“哇!噬肉蚁。” 可那只巨蚁只在洪飞身上嗅了嗅,就又立马窜入墙角中去了。 洪飞见了笑道:“呵呵!你的方法不管用。” 吴芝芝道:“管不管用,待会儿就知道了。据我所知,这只噬肉蚁只是来探路的。一旦它发现目标,就会立马回去招集同伴,一同来享用美餐。这种蚂蚁之所以叫噬肉蚁,就是因为它们只喜欢吃肉,待会儿它和它的同伴一到,便会从你右腿上的伤口上开始啃食你腿上的肉。并且它们身上还有剧毒,这种毒不但不致命,反而能达到提神壮气之效。因此它们越啃食你身上的肉,你就会越加清醒,痛苦也更加剧烈。所以你应该恭喜我,因为你会成为第一个亲眼看见自己身上的肉被蚂蚁一点点吃光的人。” 虽然蚂蚁还没来,但洪飞的心理防线渐渐地开始崩溃了,急道:“你……你休要吓我,我什么都不怕。” 吴芝芝说道:“是么?真地什么也不怕?那我还有两样宝贝送给你。” 说着又从她的袋子里掏出两个罐子。她先打开了第一只罐子,里面却是一对蜘蛛,一只红色,另一只呈蓝色。从颜色看来,两只蜘蛛都有剧毒。 吴芝芝道:“这对蜘蛛叫血狼蛛,专门吸噬动物的精血,它们是一对夫妻,分别为一雌一雄。我要是让它们从你的鼻孔爬进你体内,它们就会在你体内以你的精血为食、以你的身躯为巢,开始不断繁衍后代。但它们十分有分寸,不会让你很快死去。这样不到半月,你体内就会长满成千上万的小血狼珠来。你会清楚地感觉到,你的五脏六腹正在被它们一点点蚕食。可你却还不会死,顶多只会七窍流血而已。一直到它们从你身上破体而出,你才会真正死去。哇!这下壮观了。到时你身上爬满噬肉蚁,体内长满血狼蛛,这还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情景呢……” 吴芝芝还在不断描述,洪飞这下真地顶不住了。他只觉全身毛骨悚然,已然吓得魂不附体,急道:“够……够……了……你以为……老子……吓大……的……”声音却已经在不停地颤抖。 这时墙角果真如吴芝芝所说,开始出现了少量的噬肉蚁,而吴芝芝也已经将那对血狼蛛放在了洪飞身上。两只蜘蛛正在朝洪飞鼻孔的方向爬去,噬肉蚁也越集越多。虽然它们都前进地很慢,但洪飞却如坐针毡,口中不断骂道:“你这恶魔,你真是个恶魔。你怎地能想出如此恶毒的害人方法?臭婊.子……死贱人……” 虽然洪飞还是骂声不断,却已经没了底气,显然他已经真地开始崩溃了。 第54章 害人心 面对真相,总是有人欢喜,也有人畏惧。 没有人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也没有事情能密不透风。 若要人不知,岂非己莫为。 这就好似练武一样,既然出招,就必有破绽。不想露出破绽,那就不能出招。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你做的是好事,也就不怕被人知道。若是你的所做所为都害怕别人知道,那多半便不是什么好事。若一个人的亏心事已然被人有所察觉,那他自然会感到惶恐、会坐立不安。所以,真相总是让人欢喜,也让人畏惧。 吴芝芝已经进去审训洪飞了,而且还让第五行为自己护法,其他所有人一律不许进去,便连唐思继也不行。 众人虽然都不知道吴芝芝在玩什么把戏,但看样子她倒是信心十足。 唐思继十分希望吴芝芝能从洪飞身上挖出真相,慕容节却反而感到惶恐不安。慕容节会惶恐,是因为他不仅参与了劫案,而且还在劫案中露了脸。那两个驾马车挡住官车去路的人,其实正是慕容节与他的妻子何娟。宋进虽然看见了他们的面目,却不认识他们是谁。范愁来时,劫匪大多已经走了,范愁只与慕容节的父亲慕容田交了手,他也只认得慕容田一人。洪飞是劫匪之一,他自然认识慕容节。也正是如此,洪飞之前才敢要挟慕容节救他。如果他一旦招供,首先暴露的便是慕容节父子。 慕容节焦急万分,却又想不到任何办法。 这时他的徒弟项坤过来了,正在不停咳嗽。 慕容节问道:“徒儿,怎么了,身体不适么?” 项坤答道:“回师父话,徒儿有点上火,嗓子不太舒服。” 慕容节顺口说道:“你唐前辈医术高明,去找他要点药服下,很快便好了。” 项坤听了喜道:“是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多谢师父提醒。” 项坤刚要去找唐思继,唐思继却正好出来了,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于是便答道:“项贤侄嗓子不适啊?我这里倒有一包清喉散,你拿回去,每日饭前用热水冲一小匙服下,不出三日,喉咙自然清爽。不过切记药量不可多放,只一小匙即可,多则便对身体有害。” 项坤接过那包清喉散,随口问道:“唐前辈,如果我不小心放多了,却又会怎样?” 唐思继答道:“是药三分毒,如果不小心放多了,那就不是将你的嗓子治好了,而是会将你毒哑。如放得太多,还有可能使你昏迷不醒,甚至会危及性命。” 项坤听唐思继道得严重,也就说道:“哦!那侄儿定然会小心的。”说着便立马回屋服药去了。 慕容节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心生一计,喜道:“借刀杀人,这不有了,就这么办。”想到此处,他便立马尾随项坤而去。 ——————————————————————————————————————— 第五行守在暗室门口已然许久,却也十分无趣。偶尔里面还会传来洪飞的惨叫与吴芝芝得意的笑声,第五行虽然好奇,却也没有进去偷看。因为他知道,他现在的任务其实十分重要。 真相就要被揭开之时,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刻。 吴芝芝虽然有些大大冽冽,但她却不是个傻子。相反地,她还是个十分聪明、十分刁钻古怪的女子。她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才特意找第五行为自己护法,因为第五行是她心中最信任的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事情总还是有备而无患才好。 可是有备,也不一定就会真地无患。 瞬息万变的世间,太多雨和风。有很多力量,都是我们自己不能驾驭和操控的,比如别人的害人之心。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真有人安了心想害你,你就算日防夜防,却也还是一样会露出破绽,使敌人找到可乘之机。 第五行明白,吴芝芝让他守门,是把他看成了自己最信任的搭档,当然他们也本来就是搭档。吴芝芝把她的后背交给了自己,那他自己定然要十分小心。 一切都还算正常,也包括里面的惨叫与欢笑声。 这时项府的一个仆人进来了,却给他送来了一坛酒。 第五行眼尖,一看便瞧出了那坛酒是翠云香。 第五行正诧异间,那仆人已上前说道:“第五少侠,刚才门口来了一个人,说是给你送酒的。” 第五行已然明白了七八分,轻笑道:“哈哈……萧王爷还是说话算话,这么大老远的,却还让人来送酒。” 第五行也不怀疑,打开酒封便大饮了起来,味道果然是纯正的老金头翠云香的手法,一点也无虚假。 第五行边喝边道:“老金头翠云香的味道还是那么清冽,什么时候有空,一定要回去见见他,再吃吃他做的好菜。” 第五行虽然在外人面前话语不多,但他却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他与老金头其实并不太熟,也没说过太多的话,但他这时却突然怀念起那个老头了。老金头初见第五行之时,更是对他印象十分深刻。两个擦间而过的路人,却好似是多年至交一般,成了是熟悉的陌生人。 第五行喝着喝着,耳边突然划过一丝声响。第五行十分警觉,立马放下酒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右手也已经握在凌风剑上。 “嗖嗖”两声,却是两只竹镖打来。 第五行动也没动,伸手轻松接住。发镖之人只在他面前一闪,便立马逃了。 第五行料到此人定然与劫案有关,于是纵身紧追上去。 ——————————————————————————————————————— 唐思继也不去打扰吴芝芝审训犯人,刚要回房休息,突然背后掌风响起,一道劲力猛地向他劈来。那人功力不算太高,唐思继根本不惧,“啪”地反手只一掌,便直接将那人震退。 唐思继是仓促出手,因此没能使足功力。若是他小心在意,不消十成、只需五成功力,他便能就将来人打伤。 唐思继暗道可惜,但来人已经逃了。唐思继立马追上,但见那人对项府似乎很是熟悉,左转右拐,却来到了暗室门口,飞也似进去了。 唐思继来到暗室前,自言自语道:“奇了,第五少侠却去了哪儿?”他只顿得片刻,便也跟着追进了暗室。 第55章 软硬兼施 成大事者,不仅要有感人的仁心,也要有杀人的狠心。 对付顽固之人,好言好语根本不起作用,一味硬来却也难有成效。 若有人能掌握好尺度,对他们软硬兼施,那些顽固之人,也不都是无懈可击的。只有让他们身体上和心理上,都同时感到迷茫与崩溃之时,他们才会真正缴械投降。 软硬兼施是一种做事技巧,也算是一种本事。 若要据有这种本事,不仅要懂得如何去感动一个人,也要懂得如何让一个人感到恐惧。即给对方留够充分的余地,使他感动,又要让他明白,在你面前,他只是一只任你宰割的无聊畜牲,生死皆由你定,这样他才会对你产生恐惧。 当恐惧与感动并存之时,通常情况下人都会乱了方寸,也最容易崩溃投降。 唐思继与第五行都是练武之人,喜欢直来直去,又好汉惜好汉,遇到稍有骨气之人,却也不想过多为难。 吴芝芝却与他们都不同。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很多时候的确是一个大恶人。天下所有恶毒的手法,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 洪飞见她进来,知道她定然也是来拷问自己的。他心想,唐思继与第五行这些成名的好汉都奈何不了自己,这样一个黄毛丫头自然不会太难对付。她见吴芝芝是一妙龄女子,资色也当真堪称国色天香,因此便欲调戏她一番,以逞口舌之快。 可是几场交锋下来,他才发现这名女子远比他想象中的恶毒多了。而且她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对他所知道的东西十分感兴趣。看她的样子,她似乎就是专门进来玩弄折磨自己的,而不是来审问自己的。 那对血狼蛛已经爬到了洪飞的脖子上,噬肉蚁也已经跑到了他的脚边。 洪飞见吴芝芝并不像是说谎吓他,血狼珠和噬肉蚁果然都如她所说,正朝着自己的目标缓缓前进。他虽然也是条连死都不怕的硬汉子,但如今却被这样一个看似乖巧的小丫头玩得魂胆俱丧,心中正嗟叹惆怅不已,已是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行事。 他若是对吴芝芝说出实情,吴芝芝多半会放过自己,但他却背叛了自己的主人,主人定然不会饶他。可他要是依然保持沉默,吴芝芝多半也真地会让他经受这世上最痛苦的死法——亲眼看着自己慢慢死去。 吴芝芝还在得意地烤肉,对洪飞还是什么都不问,可洪飞自己却不像之前那么淡定了。 吴芝芝烤着烤着,突然又自言自语道:“哎呀!这样不妥啊!这噬肉蚁一来,不到两个时辰,你便会被它们吃光,那我还怎么养血狼蛛啊?烤肉也没得吃啦!这样不成。”想到此处,她立马跑去袋子中翻了一阵,这次却拿出了一瓶什么古怪药水。 洪飞惊问道:“你……你……还想干什么?”他声音中已经布满了恐惧,看来好似离投降已然不远。 吴芝芝道:“放心啊!这不是什么毒药,这可是好东西。”说着拿起药水在洪飞左右大腿上喷上一圈,接着又喜道:“这下就完美了。哎!我真是个整人的天才,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我自己了。嘻嘻!” 虽然那些药水洒在洪飞身上毫无感觉,但洪飞还是惊恐万分,又问道:“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吴芝芝坏笑道:“嘿嘿!一点点驱虫药而已。若是这噬肉蚁一下子把你吃光了,那我就吃不得新鲜烤肉了,也养不了蜘蛛了。这些驱虫药药力很小,但噬肉蚁闻到之后,也不会再往你上半身去了,只专吃你的右腿。这样的话,你的上半身就可以来养蜘蛛了,左腿也可用来吃烤肉啦!这回我看你是真地想死也死不了啦!哈哈!妙极!妙极!” 洪飞此时对吴芝芝已然恨之入骨,奈何身体被缚,毫无反抗之力。 噬肉蚁已经爬满了洪飞的小腿,正在往上方的伤口移动。血狼蛛也已经到了洪飞嘴边,正在试图进入他的鼻孔。 洪飞紧闭嘴唇,但鼻孔却没法闭上,腿上零星的酸痒之痛也不断传来,噬肉蚁也已开始享用美餐了。 洪飞脑子思想飞转,却做不出任何决定。此时性命攸关,生死只在自己一念之间。红色的血狼蛛已经从他鼻孔中探入了半个身位,洪飞用力呼气,但血狼蛛攀得挺紧,呼气根本吹不掉。 …… …… 洪飞又飞快转了数个念头,终于抵敌不住,大声叫道:“姑奶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吴芝芝问道:“说什么?” 洪飞急道:“你想说什么,咱便说什么,只要你先把这些鬼东西弄开便是。” 吴芝芝虽然看起来不太满意,却还是走上前去,在他鼻孔上轻轻一敲,两只血狼蛛便乖乖掉回到罐子中去了。接着吴芝芝把地上那柱香掐灭,又立马点起了另一柱香。这种香的气味与之前的完全不同,之前那种闻起来十分清香,这种香却是奇臭无比,让人一闻便欲作呕。噬血蚁闻到这种臭极的熏香味,立马开始躁动起来,进而快速从洪飞右腿上退下,又复逃入墙角中去了。逃得慢的,便敌不过臭香,只挣扎几下,便不动了,地面也自然留了许多噬肉蚁的尸体。 洪飞见吴芝芝把这些鬼东西弄走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可心中却又立马有些后悔起来。 吴芝芝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你可以说,你也可以不说。说不说由你,其它的便都由我。” 洪飞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说道:“您让我好好想想。” 吴芝芝得到了这句话,知道洪飞已然投降了,只不过心理上还在挣扎而已。她便趁机软语说道:“那好,我就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这柱臭香点完之后,你还不说的话,我又要点另外一柱了。而且我还有个宝贝都没用呢!你想不想再见识见识?我就不懂了,你现在难道还搞不清状况么?人家都要杀你灭口了,你还极力维护人家。你也不想想,这样做值得么?” 洪飞问道:“谁想杀我灭口?” 吴芝芝道:“你说呢!你再仔细想想看,谁现在最希望你闭嘴、最希望你死?” 洪飞想了一下答道:“我主人。” 吴芝芝道:“没错。要不是我们消息灵通,救了你性命,你现在恐怕就已经成了野上孤坟了。” 洪飞仔细一想,吴芝芝说得似乎一点也没错,但他心中却还有些顾忌,又道:“可是,我要是对你们说了,我主人同样不会放过我的。” 吴芝芝这时亮出一面金牌,又对洪飞说道:“实不相瞒,我是皇上派来暗查些案的钦差,这面金牌可以为证。只要我有它在手,就算调只军队来保护你,也一点不成问题。你主人再厉害,却也敌不过朝廷。只要你跟我们合作,我保管你太平无事。” 洪飞见那“如朕亲临”的金牌并不虚假,心中已有投降之念。只是他主人的手断,他也还是十分顾忌。 他想了想,便又说道:“容我再好生想想,香完之前,定然答复你。” “那好,我等你。” 第56章 中计 吴芝芝见洪飞还拿不定主意,于是便给他一柱香时间考虑。 可是在这一柱香的时间里,她也并没有闲着。她起初从袋子中拿出了两只罐子,却还只打开了一只,洪飞便已经招架不住了。 “再让你看看我的另一件宝贝,这东西可难找了,我足足找了它四天时间。”吴芝芝为了让洪飞时刻感觉到危险的所在,就又拿着另一只罐子来到洪飞身边。吴芝芝找开盖子,只面是只三寸长的草绿色蚂蟥。 吴芝芝问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洪飞答道:“蚂蟥呢!谁不知道,你不是说给我一柱香时间么?时间可还没到呢!” 吴芝芝道:“我当然知道时间还没到。可是我辛辛苦苦找来的宝贝,就这样浪费了,怪可惜的,所以才让你见识见识。知不知道它与一般蚂蟥有什么不同?” 洪飞立马又觉得毛骨悚然,答道:“不知道。” 吴芝芝道:“这条蚂蟥叫锥心蟥。普通的蚂蟥只会攀附在你的皮肤吸血,但这条锥心蟥却会进入你的身体,沿着你的血脉进入你的心脏,并在你的心脏里扎根。它身上还会分泌出毒素,将你的身体麻痹,所以在他进入你身体之时,你并不会十分痛苦,但你却能看到、甚至用手摸到,它正一点点向你的心脏爬去。它到了你的心脏之后,就会不断吸食你的精血,它会慢慢长大,而你却会变得骨瘦如柴。你身上的血液会被它一点点吸干,你也会变成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干瘪怪物。到时候我再放你出去,就算你什么也没说,你的主人也一定不会信你,他还是不会放过你的。其他人看到你那副鬼模样,也一定会吓个半死,并将你视物怪物……” 洪飞这下终于彻底服输了,打断她道:“别说了,我都告诉你还不成么?不过你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 吴芝芝说道:“这个定然。来,赏给你。”说着将已经烤熟了的那块肉递给洪飞道。 洪飞一想到那是人肉,而且还是自己的肉,心中便觉呕心,更别说吃了,反问道:“你不吃么?我可吃不下去。”httpδ:/m.kuAisugg.nět 吴芝芝道:“你的肉又脏又臭,姑奶奶可吃不下。你不吃的话,那就只能拿去喂狗了,兴许狗都不吃。反正这都是你的肉,若你吃了话,也还能补回去一点点。”洪飞一想也对,便接过烤肉三两下吃了个精光。 待洪飞吃了那串自己的肉,吴芝芝刚要发问,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吴芝芝心想有第五行守门,此时却又是谁闯了进来。她刚要回头去看,谁知来人速度极快,吴芝芝还未转过身去,脖子上便重重地挨了一下。接着两眼一黑,便立马昏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洪飞见了来人,喜道:“是你!还不赶快救我出去?” 可是来人却不救他,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然而狠狠说道:“你再也出不去了。” ………… ——————————————————————————————————————— 第五行去追击偷袭他那人,很快便追出了项府。第五行只见对方的身影有几分眼熟,但一时间竟也想不起他是谁,于是大叫道:“狗贼休走,且吃第五行两剑。” 又追数步,慕容节突然从斜刺里杀出。他本是向前面那人扑去,但那人身法高明,一折身便绕过他而去。慕容节收势不住,反跟第五行撞了一个满怀。两人再爬起来时,那人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第五行问道:“慕容前辈怎么会在这儿?” 慕容节道:“刚才我看见一贼人,便追了出去,追到此处恰好遇到了你,于是便出手相助,谁知反而帮了倒忙,真是惭愧。” 第五行道:“前辈也遇到贼人……”才刚说得半句,突然醒悟过来,惊道:“遭了,调虎离山,中计了。”说完也不跟慕容节解释,便又立马回项府而去。 ——————————————————————————————————————— 唐思继见来人逃进了暗室,而第五行也不见了,于是便跟着追了进去。到暗室一看,却不见了那人,而吴芝芝也已经昏倒在地。洪飞此时全身正在不停颤抖,两眼翻白,口中不断吐着白沫,已然奄奄一息。 唐思继见到洪飞嘴上和身上都洒了不少药粉,于是赶紧过去一摸,却发现这些药粉正是自己那天送给项坤的清喉散,于是说道:“项坤,原来是他。”然而暗室中根本没有项坤的身影,唐思继料定里面肯定还有暗道,可四下一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唐思继惭惭明白过来,不管那人是不是项坤,这个陷阱却都是专门为他设下的。唐思继刚要出去,第五行却正好迎面进来,将他堵了个正着。第五行见吴芝芝倒在地上,洪飞也命在旦夕,又刚好撞见唐思继要出去,于是便问道:“唐前辈,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唐思继答道:“第五行少侠,你听我解释,此事与我无关……” 第五行根本不想多听,打断了他的话,反问道:“那你医术高明,为什么不救他们,却还想出门而去?” 唐思继并不是能言善辩之辈,这下子不知如何解释了。第五行见地上还有一小张包了药粉的纸皮,于是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唐门,清喉散”五个字。第五行又对唐思继说道:“这也是你的东西,你又如何解释?” 唐思继急道:“第五少侠,我真是被冤枉的,我是被一个人引到这儿来的。我进来时,芝芝姑娘和洪飞便已经这样了。” 第五行反问道:“那你说的那个人呢?” 唐思继答道:“不见了,这里面一定还有秘道。” 这时慕容节和项太公父子也已经进来了,项太公说道:“我这暗室是封闭的,并无其它出路,第五少侠不信,便可随意检查一番。”第五行四下里一看,果然并未找到什么机关。 唐思继见到慕容节与项坤,突然又想起一事,于是说道:“我的清喉散,早已经都给了项贤侄。” 项坤立马反驳道:“喂!唐前辈,话可不能乱说啊!你什么时候将那东西给我了?” 唐思又道:“慕容老弟,你当时不也在场么?你应该替我说句公道话啊!” 慕容节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地便没印象了。” “你……”唐思继只说了一个字,却又突然大笑道:“哈哈!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专等我来上当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第57章 线索 俗话说得好:“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来也是屎。” 最高明的陷阱,会让你百口莫辩;最完美的“莫须有”罪名,会让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很多人都自认聪明,可是当你面对一连串的证据时,你还是难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尽管你的确是清白的。这就如同你本来是一杯清澈透明、毫无杂质的净水,只要有坏心之人在你的身上滴上一滴污水,那你立马会全身变黑,进而也变成一杯污水。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很多时候,这句话仅仅只对自己有用。在别人眼中,人家更愿意相信摆在面前的证据和自己的亲眼所见。尽管这些东西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事实,但因为世人都相信“眼见为实”的道理,解释便多半都是徒劳。 所以说,诬陷不用太过高明,只要不是很拙劣就好。有时,即使很拙劣的诬陷,只要有人相信,它也一样算是成功的。事实终究是事实,它终究会浮出水面。可是当事实浮出水面之时,事情的结果却往往都已经尘埃落定。 当命运的死结终究用代价打开,一切却都多半为时已晚。 自认聪明的人,都算不上聪明;真正的聪明人,总是会觉得自己很愚蠢。一般很少有人会看到和承认自己的愚蠢,只有当你真正上当,落入了别人的陷阱,一时间百口莫辩之时,你才会猛然发觉和承认,你自己是愚不可及的。 唐思继是个耿直的好汉,根本不懂得玩弄心机,也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别人算计的对象。此时突然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虽然他也大致明白是什么人在陷害他,但却已经解释不清楚了。 唐思继正与第五行等人僵持着,也没做太多解释。因为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进来的人却是最后才现身的白冰。第五行一见到她,心中更加有气,“嗖”地扔了一件暗器过去,却是刚才他被人偷袭时接住的唐门竹镖。 唐门竹镖虽然看似十分简单,一般人认为只要有竹子,任何人都可以轻松削制出来,但事实上并非如些。唐门中人削制竹镖之时,都用了自己最独到的手法,平时一般看不出来,但若用假的竹镖与真的一比,两者便立马显现出区别。 第五行问道:“白女侠,这支竹镖可是你的?” “是。” 第五行又问:“刚才是不是你将我引开,然后唐大侠再趁机进来?” “不是。” 第五行听了冷笑道:“刚才有人用这支竹镖偷袭我,因此才将我引开。我回来之时,便已是现在这般情况。对于这支竹镖,白女侠又做何解释?” 慕容节见计已成,便趁势扇风点火道:“哦!唐大侠,原来是你们夫妇设计故意将我等引出去,自己却跑到此处来害人,你们好恶毒的心啊!唐大侠,如此说来,朝庭的赈灾官银定然是你们唐门劫的。” 唐思继怒道:“慕容小儿,老子知道是你设计害我,今天着了你的道,老子认了。可是你别得意,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还指不定谁笑到最后呢!” 慕容节惊道:“唐大侠,我只道你是条光明磊落的好汉,却原来也这般血口喷人。第五少侠,你休要信他。事情已摆在眼前,容不得他狡辩。” 白冰也解释道:“刚才我正在沐浴,听得房中声响,便出来一看,却发现我的竹镖被人盗走。我四下一找,并未有所发现,忽而听到你们这边有动静,于是便过来一看。” 慕容节听了,十分有深意地说道:“竹镖刚才被人盗走?这么巧?能在你白女侠眼皮之下偷东西的人,江湖上似乎没有几个哦!” 这时吴芝芝突然醒了,有气无力地对第五行说道:“小气鬼,检查洪飞,有线索。” 第五行经吴芝芝提醒,立马过去四下里检查了一番,却见其它处并无异状,只右手边的墙壁上写着一个血字,赫然便是一个“慕”字,应当是洪飞中毒之后咬破手指写下的。筷書閣 洪飞本来还想写第二个字,可第二个字只点了一点,便再也没有力气写下去了。 一个“慕”字加一个血点,这就是洪飞中毒昏迷后留下的线索。 慕容节见了这两个字,第一时间说道:“哦!我明白了,洪飞一定是想写‘慕公’二字。这么说来,他的幕后主人定然便是唐门门主唐慕公了。” 第五行本来还不相信唐思继会毒害洪飞,但一见到这两个字,又听慕容节分析得十分有理,便也立马信了七八分。 唐思继见吴芝芝醒了,顿时又抱有一线希望,于是说道:“第五少侠,你问问芝芝姑娘,她一定知道我的确是被冤枉的。” 第五行听说便开口问道:“芝芝,究竟是谁伤了你?” 吴芝芝摇摇头道:“不知道。那人身法太快,我没看清。” 唐思继又道:“洪飞还没断气,待我将他治好,一切便就真相大白了。” 他刚想上去诊治洪飞,慕容节却立马拦住他道:“唐大侠,刚才没把人毒死,现在还想再补一手么?” 唐思继更加气急:“你……”只说得一个字,却又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了。 白冰也十分气愤,说道:“继哥,你还没看出来?他们都是一伙的。咱们走,休要跟他们解释。” 慕容节阻住道:“害了人便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唐思继问道:“那你想怎样?” 此时两人都已遏制不住,均欲上前动手火拼。第五行却觉得事有蹊跷,便说道:“先让他们走。若此事真是他们干的,第五行决不会放过他们。可如果凶手另有其人,第五行也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慕容节本来就对唐思继有几分惧怕,并不想真地与他动手,听第五行这么一说,便借坡下驴道:“那好,就暂且放你们一马。不过官银一案却还没完,你们若不把官银交出来,我想不管是朝庭还是武林同道,都绝不会同意。” 唐思继夫妇知道多说也无益,便双双出门而去。 第58章 镖师 江湖中多绿林恶匪,一般乡绅富贾,如有贵重物事要运往它处,便会请镖师保镖。 保镖是一门风险极大的差事,因此敢开设镖局的人,都是既有本事,又有脸面的大人物。 有本事,他便不会惧怕任何人。在保镖途中,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敌人,他都能以超人一等的勇武之力将对方击退。 有脸面,黑白两道才会知道他的名号,因此也就没人敢打他镖的主意。 一般来说,本事还是比脸面好用。如果你的脸面算不上金字招牌,那最好还是有一身好本事可靠。如果没有本事,就算是金字招牌,也不见得就一定好用。只要外人发现你是虚有其表,也多半不会对你客气。 川中名气最大的镖局,当数成都府柴家的天风镖局。 天风镖局的开山祖师名叫柴雄。柴雄起初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浪子,后遇高人授艺,练得三十六路天风刀法,打遍川中几无敌手,江湖中也难有人与之匹敌。此后他声名大震,黑白两道皆惧其威,不敢与之为敌。 待他创立天风镖局之后,因为威名太盛,生意也自是十分红火。天风镖局创立之后,也并不是没有失过手。不过柴雄武艺超群,好几次失了镖之后,他便硬是单刀匹马,又从劫匪手中将镖夺回。此事传入江湖之后,天风镖局的名声更加响亮,也因此成为了川中镖局的金字招牌、名副其实的第一镖局。 柴雄只有一个独子,名叫柴向风。柴雄为儿子取这名字,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与天风镖局一起,成为江湖中屹立不倒的英雄好汉。 柴向风的确继承了他的衣钵,但却并没有继承得了他的本事,甚至连柴雄一半的本事也不及。不过仗着他父亲为天风镖局打下的名号,天风镖局在柴向风手中,也已做了二十余年平安生意,并未出过太大的叉子。 柴雄横行江湖,独霸川中,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外人即使不将柴向风放在眼里,也还对柴雄和他的一些心腹死党有些顾忌。所以柴向风掌舵之后,也依然没人敢打天风镖局的主意,这应当就是脸面大的作用。 可是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天风镖局柴家如今只是徒有虚名,实则根本不堪一击。天风镖局虽然还是没有出过差错,但生意却已经淡了。时常也能接到一些生意,但多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的大生意,却很少有人敢再交给天风镖局。 慕容节与徒儿项坤设计陷害了唐思继,这让第五行也不得不开始怀疑唐门。不过慕容节却并没有心安,因为洪飞还没有死。他只不过是吐食了大量的清喉散,以至于昏迷不醒。 第五行一想,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治好洪飞,还是得上唐门找唐慕公老前辈才是。而且第五行也早已看出了此事的诸多疑点,比如唐思继若真要毒杀洪飞,又何必使用几乎算不上毒药的清喉散呢?他身上的任何一种奇毒,只需一点点,就可以轻易结果了洪飞。如今洪飞吞了一整包清喉散,却依然一息尚存,这显然不是唐门的用毒手法。再比如说,白冰如要将自己引开,又何必发射竹镖来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最重要的是,第五行发现,洪飞想写的字也许并不一定就是“慕公”二字,也有可能是另外两个字——慕容。 第五行与吴芝芝正准备带上洪飞,辞了项太公父子,与慕容节一道再上唐门,可项府却突然变得热闹了,因为项府来了许多客人。 来的是一支镖队,正是成都府的天风镖局,看来项太公要押送什么东西去其它地方。kuAiδugg 慕容节见状,便与第五行商议,暂缓唐门之行,先留下来帮忙。第五行是聪明人,一眼便看出,项府的这趟镖似乎与慕容节有关。第五行即知其意,也就不好反对,于是便答应了。 押镖之人便是天风镖局现在的总镖头柴向风。柴向风虽然本事不高,但因为天风镖局在江湖上的名声太响,所以江湖中人也都知其名号。 第五行也听说过柴向风的名号,不过他并没见过柴向风。 柴向风见第五行在此,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这倒让第五行有些不解。不过他本来就是局外人,人家既不喜欢,他也懒得和别人打交道。 倒是项太公是个热心肠,什么都不瞒他,对他说了这趟镖所押之物,却是一万石粮食,正要押送到青城派。 第五行猜得没错,这趟镖果然与慕容节有关,因为这趟镖就是要押送到青城派去。 项太公对第五行说道:“我儿在青城派习艺,老朽家资虽然不算太富,但粮食却还有些。前些日慕容师父说青城派正缺粮食,故老朽特让柴总镖头送一万石粮食上青城派。” 吴芝芝眉头微皱,说道:“青城派是江湖大派,即使再缺粮食,自保也是绰绰有余。太公若粮食真地有多,还不如捐些给湖广的灾民。岂不知如今湖广大灾之年,一天便会饿死不少灾民。太公一念之善,便能救得无数灾民,定然好过将粮食送给这些江湖门阀。” 第五行与吴芝芝都是项太公的晚辈,第五行见吴芝芝说得有些无礼,便喝叱道:“芝芝,怎地跟太公如此说话?” 太公却不介意,笑道:“小姑娘教训的事,是老朽糊涂了。过些时日,考朽定然捐一批粮食去赈济湖广灾民。” 第五行道:“这样最好。” 这是柴向风已经过来了,对项老爷子说道:“太公,镖车已经装得差不多了,可以动身。” 项太公叮嘱道:“那总镖头路上小心些。” 第五行随口一问:“柴总镖头押这趟镖带了多少镖师?看起来人数好像不少。” 柴向风虽然不耐烦,却还是答道:“一百。” 第五行是个心细之人,一眼便看出他带的人三百也不止,柴向风定然在对他说谎。可第五行也知道,走镖之人为了安全起见,对外人说谎也是常事。反正此事与自己无关,第五行也不想深究。 项太公和第五行三人走上前去,一人正在打包,项太公伸手往袋里一抄,却是白花花的大米,太公叹道:“此物在我这里只能堆在粮囤里发霉,可如今在湖广它却贵如金油。” 第五行接口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论何时,粮食都是百姓生存的根本。” 项太公送走柴向风,第五行与慕容节也辞了太公,径往唐门而去。项坤是慕容节的弟子,这次却也与慕容节一起,跟他上了唐门。 第59章 好感 一切随缘。 姻缘,自由天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姻缘。 传说天上的月老会为人世间每一个人的姻缘牵上一条红线。如此说来,每个人在人世间都应该会有一个相爱之人。可是为何,却还总有那么多人会孤独终老?大概是两位本该相爱的人,却一生不曾相遇吧! 有很多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容貌或出身自惭形秽。面对爱情与婚姻更是毫无自信,遇到爱慕之人也是止足不前,既不敢追求,也不敢表白。有的人表白了,却总是遭到拒绝,被拒绝的次数多了,那仅有的一点自信也就没了。 大富之家的人,婚姻自然是不太成问题。就算是一个傻子,他想三妻四妾,却也十分容易。可是要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那却十分难了。候门深似海,越是富贵人家,人的情感便越容易被金钱冲淡。 唐中是一个傻子,若不是生在唐门,生活也定然会成问题,又怎会有晴儿等人伺候他,更别说娶媳妇了。 世间的女子都希望自己是最美丽的公主,又怎会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呢! 卫嫣当初答应嫁给唐中,的确是出于感激,这点被眼光犀利的唐慕公一眼便看了出来。 唐思继夫妇知道唐中时常会在梨园之中做出荒唐事来,因此并不让她进入梨园,这点卫嫣倒有些不明白。幸好唐慕公答应随时让她离去,因此她反而并没有急着离开,又在唐门待了许久。 唐中虽然平时住在梨园,却也时常出来玩耍。只是他跟其他唐门子弟几乎都合不来,惟一能跟他玩耍一下的除了他的父母,就只有唐克军了。 唐克军是唐门五个少爷之中最聪明的一个,岁数也最小。他最先发现了一个问题,很多时候,他遇到了一些难题,找他的父亲和爷爷也都很难解决,但唐中却总有办法帮他,这便是他喜欢和唐中玩的主要原因。 唐克军武功不错,年少气盛,总喜欢与人比较武艺。 这天唐克军与二哥唐勇比武之时,因为人小力道不够,便输了一招。他心中显然不服,于是便开始捉摸如何胜过唐勇。这时他又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心中一乐,便飞快过来找他。 他想到的人是大哥唐中,因为他发现,唐中虽然没练过武功,但他看问题却总是十分独到,跟一般人的想法截然不同。 唐克军进不得梨园,唐克军只能让晴儿把唐中叫出来。唐中也十分喜欢这个堂弟,一听是他找自己,便立马独自出来了。 唐克军道:“中哥,我找你有点事儿。” 唐中问道:“什么事儿?找我又做什么?难道打架又打输了么?” 唐克军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中哥。他们老说你傻,其实我倒觉得中哥你挺聪明的,很多时候比我聪明多了。” 唐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哪里呀!你才十五岁,就已经拿到镖甲了。我都二十多了,却还拿不到,怎会有你聪明呢!” 唐克军道:“那是爷爷他们没给你机会。我敢说要是你去,你也一定拿得到。” 唐中道:“也许吧!对了,今天你又输给谁了?” 唐克军道:“今天输给了二哥。” 唐中道:“二弟啊!他劲比你大多了,你定然在力量上吃亏了。” 唐克军点头答道:“中哥真是料是如神,那你觉得我怎么才能打过他?” 唐中有些不解道:“打不过,跑。你都打不过他,干嘛还要和他打?” 唐克军摇摇头道:“唉!我是让你教我如何打赢他,不是让你教我如何应付他。” 唐中道:“你要想打赢他,就得按我说的方法啊!打不过,就跑。” 唐克军每次问唐中问题,唐中的回答都十分简单明了,而且看起来还很高深。如果没有唐中的解释,唐克军根本就不会知道他在说什么。 唐克军有些弄不清楚,挠挠头道:“打不过,就跑?跑了,那还怎么打啊?不明白,中哥你再说清楚些。” 唐中答道:“二弟劲比你大,身材也比你高多了,手脚也比你长,你要直接跟他硬打,定然是胜不得他的。不过他却没你灵活,尤其转身比你慢,你要想赢他,须在这上面下功夫。既然硬打打不赢,那就边跑边打。不过不要跑直线,他腿比你长,跑直线你也跑不过他。你要跑曲线,他转身比你慢,你可以绕得他打,他必然够不着你。这样你就可以趁势反击,也就有机会赢他了。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能不能赢他,却还得靠你自己的。” 唐克军一点就通,笑道:“中哥是让我靠轻功步伐赢他。可是我学的轻功步伐,二哥也都会的,所以我还是跑不过他的。不如中哥你教我两招?” 唐中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不会打架的,看别人打架还行。” 唐克军道:“那你就告诉我,我应该如何跑曲线,才能赢得了二哥?” 唐中道:“这个啊!你让我好生想想。”唐中想了一阵,这才又说道:“有了,看着。”说着他在院子中飞快跑了一圈,唐克军眼还未眨一下,唐中却也已经跑完了。 唐克军急道:“太快了,没看清。中哥你再跑一圈,这次慢点。” 唐中的口头禅又来了:“哎呀!你真笨,这次看清楚了。” 唐中又演示了一遍,这次唐克军倒是看了个清楚,可又立马摇起头来。唐中不解,问道:“五弟,看清楚没?你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唐克军有些为难道:“看是看楚了,不过太难了,只怕我一时半会儿学不会,有没有简单些的?”httpδ:/m.kuAisugg.nět 唐中又想了一阵,而后才说道:“笨死了,你。那只需这般这般……便也可以赢他。” 唐克军还是有些为难:“还是太难了,还有没有更简单的?” 唐中无奈地摇摇头道:“你真是笨到家了,这么简单也学不会,那你再让我想想。” ………… 两人就在院中一个教一个学,却无意中被路过的卫嫣看见了。 卫嫣来了唐门已经有些时日,对唐门中人各自的脾性也大多知晓了。他知道唐中是五少之中最笨最傻的一个,而唐克军却是最聪明的。可现在最聪明的却在向最傻的那个求教,最傻的那个却在传授本事给最聪明的那个。这种颠三倒四的事情,卫嫣又哪里见过,她也就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卫嫣看了一阵,突然发现唐中并不像其他人说的那般痴傻,他似乎也懂得许多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她看着看着,心中竟然对唐中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名好感。她此时心生一念:一定要找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傻子。 有些事情,并不都是那么绝对。 姻缘也是如此。 有了好感,就有机会。 第60章 亲近 无论一个人是贫穷还是富有、是卑微还是高贵、是聪明还是愚蠢、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只要他还活在人世间,他应该都会一段自己的姻缘。 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那你们只是无缘;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那你们是有缘无份;在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那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只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那才是真正的缘分。 每一个心灵,都有他的美,也都有懂得欣赏他的另一半。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觉得,可以遇到了,却总是不曾相遇。我们时常渴望着,但又总是在错过。可当我们无心插柳之时,却又往往绿树成荫。 世人喜欢用郎才女貌,来形容和祝福一对十分般配的新人。可是若一对新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般配,那这场婚姻就往往会受到诅咒。 一个英雄爱上一位美女,那是天作之合。 一个正常人爱上另外一个正常人,那再正常不过。 一个正常人爱上一个不那么正常的人,那也可以说是真爱。 一个正常人若是爱上一个傻子,那外人只会说,这个正常人也傻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傻子者,得愚蠢也! 唐门上下都知道,唐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因此根本没人愿意跟他打交道。唐中的父母也时常因为唐中而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但是也没有办法。因为无论怎样,唐中都是他们的儿子,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晴儿等四个丫环倒与唐中的关系不错,甚至还都跟他有过肌肤之亲。她们是穷苦卑微之人,因为家贫,从小便被父母送进了唐门作使唤丫头。她们只有服侍主人的权利,而没有选择主人的权利。幸好唐中对她们十分不错,作为回报,她们自然也会对唐中好些。即使他们肉体上有了关系,却也顶多只算得一个通房丫头,他们之间却并没有真爱。 卫嫣真心不想嫁给唐中,她之所以还留在唐门,是因为她本来就无处可去。她虽然家贫,却也与一般贫苦女子有些不同。他不仅饱读诗书,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不是出身贫寒,也定然是一位大家闺秀。 唐中平时都在梨园,卫嫣也很少与他见面。唐中与五弟唐克军在院中研习武功身法,却正好被卫嫣撞见,卫嫣也因此看到了唐中的另一面。卫嫣见他们练得很认真,也就没有现身打扰。她看了一会儿,便独自离开了。 翌日。 卫嫣一大早便来找唐慕公,她还没有说话,唐慕公便笑问道:“孙女儿,想好了么?是不是打算离开啦?” 卫嫣摇摇头,却反问道:“是不是还没有人教唐中读书写字?” 唐慕公不明白卫嫣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答道:“是,平时他都跟我学一些。只是我事务繁忙,很少有空,教他的时间也就少了。” 卫嫣道:“那让我去教他好么?” 唐慕公听了又惊又喜,笑道:“好倒是好,就只怕你受不了他那脾气。他可是个掏蛋的主儿,你要是顺着他,那一切便好。若是他气不顺了,指不定便会惹出什么大麻烦来,爷爷怕你管不住他。” 卫嫣道:“我看他心地倒也不坏,应该也不会太难教吧!” 唐慕公问道:“你还真想试试?” 卫嫣思索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唐慕公道:“那好,明天我让带你进人梨园,以后你就专门教他读书写字,可以随进随出。”说着唐慕公突然想到一事,似乎又有些后悔了。他是一派之主,说了的话也不好收回,于是又道:“我这孙儿,人其实不笨,就是心眼直,不会转弯,时常只由着性子做事,因此难免有时会出格。你在梨园中要是看到什么不妥的事情,还得多担待才是。” 卫嫣只道唐慕公说的是客套话,并不知晓这其中有什么深意,于是点头笑道:“嫣儿知道了,一切都由他便是。” 就这样,卫嫣还没成为唐中的妻子,就先成为了他的教书先生,但两人的关系也因此更加亲近了些。唐慕公还是有些顾虑,又特意交待了晴儿等人,让她们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做出什么过分之举来,以免在卫嫣面前出丑。 唐慕公是聪明人,话里自然没有明说,但晴儿却也不笨,当然知道老爷子说的是什么事情,嘴上虽然答应,心里倒有几分不爽。 唐中早已知道卫嫣便是他的媳妇儿,于是卫嫣一来,他便一口一个“媳妇儿”地叫个不停。卫嫣起初只道他是随口叫几句,也没太过在意。可唐中之后却并不改口,卫嫣渐渐觉得有些刺耳了,便对唐中说道:“我不是你媳妇儿,你不要这么叫好么?” 唐中果真听话,不叫她“媳妇儿”了,却又改口叫“娘子”。平时晴儿四人不在之时,卫嫣也由着他叫,可是晴儿四人一天在他们面前出现的次都也不算少,卫嫣总还是有点不自在,便又不让他叫了。 唐中于是又改口叫“老婆”,这下卫嫣终于有些受不住了,便假意生气道:“我是你的先生,你要么叫我‘先生’,要么叫我‘卫姑娘’,不许你再‘老婆’‘娘子’地乱叫了。在晴儿他们面前,也不嫌丢人么?” 唐中是个直肠子,一点弯也不会拐,便口无遮拦道:“她们听了也没事的,有时候我也这样叫她们,她们还都叫我‘相公’呢!” 卫嫣一听立马生气了,怒道:“那你叫她们去,我可不是你的娘子。你既有了那么多娘子,为何还想娶别人?” 唐中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明白卫嫣为什么生气,还依然傻笑道:“媳妇儿、老婆、娘子,三个你任选一个,反正我就这么叫了。” 卫嫣气得两眼喷火,却也拿他没办法,只恨声道:“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可别怪我以后不理你。” 唐中却似根本不怕她生气,还自言自语道:“还是叫娘子吧!娘子叫起来好听些。” 第61章 尴尬事 人总有好奇心。 很多事情,不知道的时候,便很想知道;可是真地知道了,却又难以接受。 卫嫣自从那日见到唐中教授唐克军武艺之后,便有了想了解一下唐中的想法。她见唐门之中并没人教授唐中读书写字,于是便主动向唐慕公要求去做唐中的先生,她也正好趁机了解一下这个有些特殊的傻子。 唐中傻归傻,却也有许多与众不同之处,这也是卫嫣对他突然来了兴趣的主要原因。然而唐中毕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许多事情他并不是不会做,而是不知道该不该做。又或者说,他根本不会去想,做了一件事情之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就如同现在他非要叫卫嫣“娘子”,使得卫嫣已有些生气,但他却只觉好玩,一点也没改口的意思。 不过卫嫣转念又想到,唐慕公之前跟她说过,一般事情只要顺着他,也就好了。可她却还是不知道,唐慕公的话中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卫嫣拗不过唐中,也就只得任他一口一个“娘子”地叫着。 不过卫嫣发现,只除了这件事之外,唐中对她却是言听计从。更让卫嫣想不到的是,唐中书房中的书,几乎都用不着她教,唐中自己全都能背下来。只有少数几本放在书架角落的古书,唐中却是一无所知。不仅如此,唐中还几乎认得所有的字。有很多连她也不认识的生僻字,唐中却居然认识。她甚至觉得,唐中一点也不像一个傻子,倒更像一个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天才。在这样的唐中面前,她自己都有点自惭形秽了。她觉得她根本没有资格做唐中的先生,唐中倒更适合做她的老师。 不过没用多久,她又更加确信,唐中的确是一个傻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一个天赋过人的傻子,一个可爱非凡的傻子。 他背得了所有的书,却一点也不明白这书中在说什么。 他认得了所有的字,却一个字也不会写。 他能在短时间内记住他见过的几乎所有事情,却不能将它们联系在一起思考。 他也能在短时间内学会很多东西,却不懂得如何将它们运用于生活之中。 他就好似一面镜子,能反射出现实中的一切。可在外人看来,这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 明白了这些,卫嫣终于知道如何当好唐中的先生了。她开始将唐中能背的一些书慢慢解释给唐中听,给他讲述其中的故事,也告诉他书中所饱含的人生道理。卫嫣还开始教他写字,可是这对唐中来说却有点难了。唐中虽然能记住字的笔画顺序,但是手上却没有定准。写出来的东西东倒西歪,似字而非字,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起初卫嫣只当他初学,写不好也不见怪。可是唐中练了很久,却还是毫无进步,根本写不出一个像样一点的字来,这让卫嫣着实苦恼不已。更让卫嫣苦恼的是,唐中能认识书上所有的字,但若是自己用笔写出的字,他却一个也不认识。哪怕她写得十分工整,就算跟书上刻的字几乎一模一样,唐中也照样认不出来。非要等到卫嫣翻出书来对比给他看,他才能反应过来。 唐中除了还叫他“娘子”之外,对她简直敬若神明,连一个“不”字也不敢说。有时候甚至还似下人一般,将卫嫣服侍的十分周道。 卫嫣显然不习惯这样,便对他说道:“你不用这般待我,咱们只做一般好的朋友便是。” 唐中却十分认真地摇摇头道:“妈妈说了,有了媳妇儿,就要好好照顾媳妇儿。你是我媳妇儿,那我自然要好好待你啊!” 关于这个问题,卫嫣已经不想过多跟他解释。因为她已经知道,唐中只认死理,你再怎么跟他解释,却也毫无用处。 卫嫣与唐中相处的时间十天还不到,她却又突然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她似乎真地爱上了这个傻子。 在她看来,唐中的确有些死脑筋,但也并不是愚不可及。相反,很多方面,他更是聪明过人。他单纯,待人真诚,从无坏心,也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这一点是其他所有人都做不到的。她渐渐发现,只要是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傻子的影子。 “哎呀!我不会真地爱上这个傻子了吧?”这是卫嫣这几天内心中问得最多的问题。 唐中却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只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卫嫣了。他觉得卫嫣知道所有他不知道的东西,尽管这些东西在别人看来也许很简单。自他与卫嫣熟识后,他便很少再与晴儿等人胡闹了,每天都在期待卫嫣的身影。晴儿等人看在眼里,心里却十分不痛快。 一般人很难接受一个傻子,就是因为傻子时常会做出一些非常举动。卫嫣这几天和唐中关系发展得不错,是因为她还从未见到唐中的非常举动。 是纸,就包不住火。 该犯傻的人,总是会犯傻;该看到的事情,总还是会被看到。 这天将近中午,唐中已跟卫嫣念了大半天书。他肚腹饥渴,于是又突然语出惊人:“娘子,我要吃奶奶。” 这其实是唐中有生以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但却还是第一次对卫嫣说起。上次唐中对吴芝芝说出此话,卫嫣却也在场,但那时她也只以为唐中是随便说说,并没有放在心上。不想今日突然又对自己说出,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唐中见卫嫣不答,便又似小孩撒娇一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又哭又闹道:“我要吃奶奶,我要吃奶奶……” 这时在下面玩耍的晴儿听到了唐中的声音,便飞快跑了上来。唐中见她到来,飞身猛窜过去,一把撕开的衣衫,一头扎进晴儿怀里开始吃奶奶,整个头也埋进了晴儿的衣服,声音还啧啧直响。 晴儿虽然经常面对这种情况,但却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遇到,双颊顿时红透。她用力想挣脱束缚,可唐中毕竟是内力高深之人,又岂容她挣脱。 卫嫣见两人紧抱在一起,丝毫没有分开的意思,自觉这是她一生之中遇到的最尴尬的事,便独自下楼,悻悻而去。 “少奶奶,你听我解释……”晴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卫嫣却根本没有听进去。 第62章 婚期 总有人喜欢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可是初见,并不一定都那么美好。 一见钟情的机率太小,多数初见都是平庸无奇的,更有少数初见印象是反面的。 初见印象不好,并不一定就代表着两人无缘,而顶多只能说明,他们并不属于一见钟情之类。 爱情的到来,很多时候是不讲理由的,也根本就用不着讲理由。两个初见印象十分不好的人,在后面擦出火花,却也不在少数。有些人初见之时,除了厌恶便什么也没有,也就已经确信自己绝对不会跟这个人扯上任何关系,更别说爱上他。可是当他们真正互相了解之后,却又突然莫名其妙地爱上了,这就是爱情的不讲理。 卫嫣是一位聪明而美丽的女子,在这之前,她绝对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傻子。即使当她与唐中初见之时,她也十定肯定,自己根本不会爱上这个人。她答应下嫁,也只不过是出于感激。当时她流落他乡,得唐中父母资助,才安葬了她的父亲,唐思继夫妇还特意并为她出头。她心生感激,又碍于情面,才勉强答应下嫁。不过就算是答应下嫁,她也还是坚信,自己根本不会爱上这个人,因为他是一傻子。 谁会爱上一个傻子呢? 如果有这样的人,那外人都会认为,这个人也一定傻了。 可卫嫣现在清楚地知道,自己真地爱上了这个傻子,一如这个傻子也爱上了她一样。 傻子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只知道自己最想跟谁在一起,傻子现在就只想跟卫嫣在一起。 卫嫣却是个正常人,她当然知道,自己和这个傻子都已经双双坠入了爱河。 既然相爱,那就必然会产生另外一样东西——醋。 卫嫣这断时间本来还一直认为唐中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因为他能做到许多正常人也不能做的事情。她还慢慢知道,唐中从来没有正试学过武,但他现在却已然是位顶尖武者。关于此事,她还专门询问过唐慕公,但唐慕公的解释也算不得十分清楚。 可是唐中并没给傻子们丢脸,他很快便在卫嫣面前表演了一下自己的傻劲。 他居然当着自己老婆的面,把头扎进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胸脯。不管这个女人是谁,醋的产生都是在所难免的。 醋就是这样练成的。 从那之后的几天里,卫嫣都不再与唐中见面,也不再给他上课。唐中满世界找她,她却都避而不见。 唐慕公是个嗅觉敏锐的老人,很快便看出他们之间遇到了问题。他不好直接去问卫嫣,于是便到梨园中询问一番,没用多久便把事情弄清楚了。事情本来也怪不得晴儿,他也没有责备晴儿。他只将唐中大骂了一通,接着又给他解释了许多道理。唐中却只用了两个字,便将他所说的所有道理全部推翻。 “我饿。” 唐中说话,就如同他的武功一样,无法无相,无招无式,一击制敌。 面对这两个字,唐慕公之前所说的一切,在唐中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唐慕公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了。于是就用最直白的话对他说道:“有了老婆,你就是再饿,也不能再吃别的女人的奶了,只能吃你老婆的。你不吃你老婆的,而去吃别人的,老婆就要不高兴了。” 这下子唐中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痴痴地道:“哦!原来娘子就为这事生我气啊!那我以后再也不吃别人的奶奶了,我这就去给她道歉。” 他才走两步,突然又回头问道:“娘的也不行么?” 唐慕公黑着脸大声叱道:“不行。” 唐中只得灰溜溜地出了梨园,径往卫嫣的房间而去。 卫嫣却不在房里,唐中见卫嫣不在,便一直守在房门前不曾离去。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卫嫣发现,她与唐中的关系虽然已经好了许多,但两个人在一起却还是不可能。于是她也不好意思再留在唐门了,她必须考虑离开了。可是像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除了认得几个字之外,便没了别的本事,又能去到哪里?而且唐中现在也离不得她,她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唐中又会怎样?虽然她不能与唐中走在一起,但他的父母毕竟对自己有恩,她也不能伤之太甚。她正为这些事情烦恼不已,也没勇气再与唐中相见,便一个人独自出去转了转。回来时正好瞧见唐中守在自己房门前,她不敢上前相见,但躲在远处不现身。 唐中一直等到傍晚,仍然不见卫嫣回来,这才失落而去。 卫嫣待唐中离开之后,才现身回房,简单地看了会儿书,便洗漱睡下了。 睡到半夜,卫嫣突然醒来,她缓缓睁开眼,面前赫然便有一道黑影,却还是跪在自己床前,脸已经伸到了自己面前。 卫嫣本能地大叫一声,飞快地一脚踢在那人胸口,将那人重重地踢倒在地。 卫嫣以为是采花贼,正处于惊恐之中,却只听到那人的“哎哟”之声,倒与唐中的声音有些相似。 “娘子别怕,是我。”果然是唐中的声音。 卫嫣赶紧起来点着灯火,却见唐中还跪在自己床前。 “娘子,你原谅我好么?我真地知道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可千万不要不理我啊!”唐中哀求道。 卫嫣也不叫他起来,只问道:“那你说说,你都错在哪里?” 唐中分不出好坏,又开始胡说八道:“我不该当着娘子的面,去吃的别的女人的奶奶。以后我再也不吃别人的奶奶了,只吃娘子一个人的奶奶……” 卫嫣见他说得离谱,便打断道:“够了,你起来吧!” 唐中喜道:“娘子,你原谅我啦?”他刚要站起,突然又一个趔趄歪倒在地,口中还不停咳嗽。 卫嫣急忙上去一摸他的额头,只觉比火炭还烫手,于是嗔怒道:“傻瓜,你跪在这里多久了?” 唐中傻笑道:“娘子刚一睡着我就来了,大概两三个时辰吧!” 卫嫣急忙上床掀开还热着的被窝道:“快,赶紧进来。” 唐中挠挠头问道:“干什么?” 卫嫣气道:“你都着凉了,还不赶紧上床睡觉,明天再给你找大夫啦!” 唐中大喜,又问道:“这么说娘子是原谅我啦?” 卫嫣白他一眼道:“看你以后的表现再说。哦!还有,以后不仅不能吃别的女人的奶奶,还不许你睡别人的女人的被窝。” 唐中又口无遮拦道:“遭了,以前我睡了好多呢!晴儿她们四个的被窝我就全睡过,有时我们五个还一起睡呢!” 卫嫣简直要崩溃了,只假怒道:“以前我没来,管不着你,以后便再也不许。若再让我知道一次,便打断你的腿。” 唐中又来一句更能让人崩溃的话:“娘的被窝也不行么?” “不——行——”卫嫣的声音比打雷还响。 ………… 第二天,唐门传书江湖各路英雄好汉:唐门大少爷唐中,于下月十五成亲娶妻,特邀诸位英雄届时到唐门一聚。 第63章 爆发 不要小看人世间的任何一个卑微的生命。 小生命,也许会有大能量。当它真正爆发澎湃之时,往往会让你大吃一惊。 唐中虽然贵为唐门大少爷,但实则在唐门的其他人看来,他无比渺小。除了爷爷和父母将他视为掌上明珠之外,其他人根本就只觉得他是一头畜牲。若不是被爷爷特殊地保护起来,唐中在唐门根本不会有好日子过。 他虽然卑微渺小,但他并不是一无事处,他其实是一个有大能量的小人物。 只是他的能量,还从未曾爆发。 古往今来,冲冠一怒为红颜者,已然不在少数。 项府离唐门不算太远,第五行和芝芝带着昏迷中的洪飞,很快便又回到唐门。可是他们这次回来,明显感觉到了浓烈的敌意。幸好唐慕公还是通情打理之人,他并没有让其他人找到乱来的机会。 第五行对唐慕公道:“唐老前辈,之前唐前辈在项府遇到的事,在下以为有诸多疑点。而惟一能解开所有疑点的人,就是这个洪飞了,还请唐老前辈想办法将他治好。” 唐思天道:“你们都已经认定是我大哥干的了,那还有什么疑点不疑点的?要想动我们唐门,尽管来便是。管你是朝庭还是武林正道,我唐门均不放在眼里。”httpδ:/m.kuAisugg.nět 唐慕公怒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唐思天只得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唐慕公走到洪飞面前检查了一番,然后说道:“清喉散虽然算不得剧毒,但服了这么多的清喉散,不死已是奇迹了,想要救醒他,却也甚难。我得和几位长老仔细研究一下,才能找到办法。” 慕容节听了笑道:“只怕是有人故意拖延时间,想再找机会下手吧!” 唐思海道:“你休要胡说八道。这件事明明就是你在搞鬼。” 慕容节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第五行道:“那好,在下便将他交给前辈了。” 慕容节道:“第五少侠,不能将人交给他们呀!要不然洪飞死定了。” 第五行问道:“那你有办法救他么?” “没有。” “这就对了。”第五行说话总是很简洁。 唐慕公道:“谢谢第五少侠还相信老夫。” 卫嫣现在俨然已成了唐门的媳妇,唐门的事情她自然也都会做一些。她此时上堂来给众人添倒茶水,却看见了项坤。 卫嫣突然大怒,一把从第五行手中抽走了凌风剑,大叫道:“恶贼,还我父亲命来。” 项坤见状大惊,急忙后退闪避,同时飞出一脚,正好喝中了卫嫣小腹。卫嫣并没有练过武功,直接被项坤一脚踢飞。 项坤道:“是你父亲不经打,我们才碰他几下,他便吐血死了,又怎生怪得了我?” 卫嫣嫁入唐门之事已然天下皆知,有唐门撑腰,项坤定然也要惧她三分。 卫嫣道:“你休要狡辩。”她还要再刺,却已经被第五行拦住,直将凌风剑给夺了。可项坤却情急之下,竟然又踢了卫嫣一脚。 众人待要上前劝架,一道人身影突然从屋里窜出,直向项坤撞去。项坤人影突然凭空消失。 “师父,救我。”项坤的声音已是从门外的大院中传来。 众人急忙追出屋来,却见一人如提孩童一般,单手将项坤提在半空,赫然便是众人眼中的傻子唐中。 “你敢打我娘子,我要杀了你。”唐中怒道。 慕容节救徒心切,第一个冲向前去。可他还未进到唐中五步以内,突然一道极强的劲力生生将他震回。 “龟元劲。”慕容节大骇。 这是一门十分高深的内功,就是以极强的内力守住自己的真元,进而能让外人无法接近自己五步之内。 所有人都没想到唐中居然会这门神功,都不由得愣了一下。慕容田见儿子连别人的五步之内都无法进入,一时间脸上无光。他又怕唐中一下子结果了项坤性命,于是紧跟着窜出,使出擒拿手来夺项坤。 唐中却不理他,只欲将项坤摔向地面,但项坤右腿已经被慕容田拽住。 慕容田的武功比他儿子高得多了,破唐中的龟元劲却也容易。可是他想从唐中手中救下项坤,就没那么容易了。慕容田一掌拍向唐中胸口,本意是要让他退闪,自己才能救下项坤。可是唐中居然不闪,还是死死扣住项坤,又道:“你敢打我娘子,我要你死。” “啪”地一声,慕容田一掌重重击在唐中胸口,众人顿时大惊,心想以慕容田的功力,唐中不死也要残废。 可是唐中受了他一掌,竟然如没事人儿一般,连眉头都没有动过一下,更别说受伤了。 这下众人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便连知道一些内情的唐慕公,却也是惊愕不已。 梅律不忍见人杀生,便也出手去助慕容田。她从唐中身后一掌拍到,唐中却还是不躲,后背也受了她一掌,却还是眉头都没动过一下。 青城峨眉两大高手同时出击,却连唐门一个傻子也奈何不得,这定然会成为江湖中以后最好笑的笑话。 唐慕公也怕唐中杀了项坤,那样的话,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于是他也赶紧出手,二指直切唐中双腕。 唐中听到风声,这下终于松了手,回身一避,正好与唐慕公缠在一起。 唐中与爷爷只交手两合,便又突然杀回。慕容田与梅律刚救得项坤,唐中又以神一般的速度杀到了他们面前。两人将项坤挡在身后,唐中眼里却只有项坤,根本就将他们二人视为无物。他双手齐出,仍然直取项坤。 慕容田和梅律都不相让,也是双掌齐出,欲要合二人之力将唐中逼回。可是唐中却根本没有与他们对掌,他身影突然一闪,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直接避开两人的掌力,“啪”“啪”便是两记耳光,直接将两位前辈扇倒在地。 唐中三招不到,便击败江湖中两大成名的好手,众人都已经看得傻了。 唐中又已欺到项坤面前,身前却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他爷爷唐慕公。 第64章 勇不可挡 冲冠一怒为红颜,是许多英雄男儿都曾做过的事情。 唐中虽然是个傻子,但模样倒算得上英伟,身形也并不猥琐。当然,他肯定不及第五行那般潇洒绝伦,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再加上他那副与生俱来的傻劲,看起来实则又比第五行更加可亲可爱。 第五行是个少年老成的年轻人。 唐中则是位童心未泯的年轻人。 而吴芝芝却是又古灵精怪。 三人其实根本就不同路。 唐中本来在后院玩耍,突然听到卫嫣的惨呼之声从大堂传来。唐中现在一心只在卫嫣身上,他只听得卫嫣的声音似乎有些痛苦,像是被人打了一般。于是他一道烟窜到大堂,却正好见到项坤踢了卫嫣一脚。唐中是个从不拐弯的直性子,见有人打了他未过门的妻子,心中顿时勃然大怒。他才不管你来者是不是客?傻劲猛地往上一窜,飞奔过去便欲让项坤血溅当场。幸好当时有众多武林高手在场,唐慕公、慕容田与梅律三大高手一起出手,才勉强救得项坤性命。 然而此事并未就此结束,唐中似乎是傻劲入脑,一时间还不回过气来,就是在爷爷面前,竟然也没有一点罢手的意思。 慕容田与梅律都是江湖成名多年的江湖前辈,如今在唐中手上只走得两合,便双双被击倒在地。两人过后都不由得又悔又恨,心想自己一世英名,今日便算是毁了。然而更让他们想不通的是,唐中这个唐门的傻子,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唐中与唐慕公转眼间斗了二十余合,居然不分胜改,众人更加吃惊不已。不过唐慕公怕伤及孙子,也并没有下重手。可是要知道,唐慕公是江湖四大家族唐门的门主,江湖中武功与他相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若能接得住他二十招,已算十分了得了。唐中却和爷爷唐慕公斗了二十多招,竟然还未落下风,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唏嘘惊叹不已。 这其中最摸不着头脑的,却又是唐中的父母——唐思继夫妇。他们与儿子朝夕相处,却还根本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竟然练就了如此大的本事。 众人再一看唐中的武功招式,却又根本没有路数可言。说白了,唐中就是在死缠烂打,出招毫无道理。可是就是这样的死缠烂打,偏偏就达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倒让唐慕公也一时间很难破解他的招式。 然而唐中的心思并不在唐慕公身上,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那个欺负他娘子的人。” 斗到第二十五招,唐中突然又毫无征兆地弃了唐慕公,再次向项坤扑去。第五行见唐中刚才轻松将慕容田与梅律击败,料到他们定然不敌,便也上前来助他们。他们三人站成一线,将项坤死死挡在身后。 唐中的眼睛里却根本没有他们,只有他们身后的项坤。 第五行见唐中逼近,刚要出剑,眼前唐中的身影突然一分为三,分别向他们三人同时攻到。唐中的第一个身影右掌单劈慕容田,他的第二个身影却是右手食指直点第五行膻中穴,而第三个身影则拳打梅律。这三个身影似乎并不是虚无的,因为三道劲力都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东瀛忍术之中,有一门功夫叫做幻影分身。就是利用障眼法,幻化出许多自己的虚假身影,来达到迷惑敌人的目的。因为分身是虚假的,所以也就达不到进攻的目的,而顶多只能用来哄骗对手。 唐中的身影也是一分为三,但三个身影却是同时攻向三人,而且招式还不尽相同,这却又是中原武功中,另一门比幻影分身还要高明得多的武功。 他们三人既要保护项坤,那自然都不能闪避,只得硬着头皮去接唐中这一招。 第五行将凌风剑横在胸前,唐中的食指正好点在剑身之上。只听“嗡”一声响,第五行顿时后退三步,胸中气血翻涌不已,显然已经吃了点暗亏。与此同时,慕容田与梅律也都同时退了三步,显然也各自接了唐中一招。 第五行只觉这次唐中的劲力比上次弱了许多,显然是劲力一分为三的缘故。如果这次的劲力还如上次击倒慕容田时那般强劲,自己是绝然接不住唐中这一指的。 “无上幻化,借假修真。好霸道的功夫。”第五行叹道。可再抬头一看,眼前却哪里还有唐中的身影。身后却传来了项坤的惊恐之声,原来唐中又已欺到他身前。第五行三人的防线还在,但唐中却已经通过一记无上幻化,轻松穿过了他们的防线,这让众人更加惊骇莫名。 唐中刚欲出手击杀项坤,突然又是三道劲力同时袭来,却是他的另外三位爷爷攻到。kuAiδugg 唐慕相与唐慕合分别从左右袭来,而唐慕先却是中路直进。唐中双掌齐出,率先与唐慕相和唐慕合单掌拼住。唐中双掌分别与两位爷爷硬拼内力,那中路自然大开。唐慕先怕伤到唐中,并没有急于出掌。这时他隐隐见到,唐中胸前又多出两条透明的虚拟手影,却正要出招向他攻来。 两条手臂是虚假的,但劲力却是真真实实的。 “呼”地掌风响起,唐中胸前一道劲力直袭唐慕先,外人却根本看不清楚,这道掌力是从发出的。 唐慕先却看得清楚,他小声叹道:“中儿连三头六臂也练成了,难不成他已经通神了么?” 唐中被唐慕相与唐慕合左右夹住硬拼内力,身影虽然暂时脱不开了,但唐慕相与唐慕合二人合力,内力上似乎并没有占到上风。 唐慕公这时自言自语道:“无上幻化,幻化无上,不能让他这般幻化下去。”说着飞身窜到唐中上方,右掌轻拍唐中头顶,唐中顿时两眼一黑,立马昏倒过去。 唐慕相与唐慕合也同时撤力,三人都伸出手来接住唐中,却见他呼吸匀称,似乎并无大碍。 其他人此时却都还愣立当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好险啊!”项坤叹道。 第65章 通神 仁者无敌。 大凡武学宗师都知道,这便是武学的最高境界。 可世人大多知道此理,但何为“仁者无敌”,却也很难解释清楚。 单论武功而言,就是要将毕生所学完全融会贯通,以达到人念合一的境界。达到人念合一的人,他的武功就已经完全脱离了招式和心法,或者说在他眼中,根本就没有了招式和心法。只要他心中能想到的,他就能做到。换句话说,人世间只有他想不到的事情,而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他就好似神一般的存在,所以武者又把这种至高境界叫做通神。 内心险恶的人,他心中的邪念杂念太多,一般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而仁善之人,他的内心往往质朴单纯,心无旁鹜,也就最有可能练成至上的通神武境。 仁者无敌,便由此而来。 通神者,百年难得一见。 可是江湖传说,当今武林已有两位。 ——天行剑狂笑月歌。 ——逍遥门主任逍遥。 这两人便是当今神一般的人物,还从来没人在他们手上占得过便宜,更别说打败他们了。 狂笑月歌独来独往,性格高傲而又潇洒不羁,江湖中人实则也根本不知道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境界,所以只能用高深莫测来形容。他的行踪,也如他的武功一样高深莫测。想要找他,就好似去追逐天边的云彩一样,看似可行,实则徒劳。不过江湖中人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玉罗刹有麻烦,狂笑月歌便会自动出现,因为他是她的守护神。不过一般也没人敢去招惹玉罗刹,因为她自己本来已是位十分了得的人物,更何况身后还站着一位守护神呢! 逍遥门主任逍遥天赋英才,三十岁不到,武功便已臻达化境,进而创立逍遥门,欲要独霸江湖。他手下有四子四徒八大高手,江湖中人把他们合称为“风云四时,天地玄黄”。然而也因为任逍遥野心太大,逍遥门最后遭到江湖各路人马围攻,以至于损失惨重。八大高手中的“风、云、四、时、地、玄”六人战死,黄月风身受重伤,最后流落江湖,至今下落不明,惟有天史烈一人尚在。经此一役之后,逍遥门由盛转衰,再未恢复元气。任逍遥四子尽皆战死,逍遥门更是后继无人。可即便如此,逍遥门依然被列为江湖四大家族之一,地位甚至高于少林与武当,原因就在于那个神一般的逍遥门主任逍遥还在。 江湖中人都认为此二人武功均已到通神之境,其他人莫敢仰视。 唐中本来是众人眼中没用的傻子,可他突然大发神威,众人却才发现,他的武功其实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就连第五行与慕容田这些江湖成名的好手,在唐中面前居然也如三岁孩童一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还是唐中的四位爷爷联手,才将唐中给制住。这四人均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就连狂笑月歌与任逍遥,若是面对这四人的围攻,也定然必败无疑。 然而唐中虽然武功奇高,内力登峰造极,但他又与其他高手不同。他不仅没有自己的武学套路,也没有任何内功心法。他的四位爷爷根本就搞不清楚,唐中究竟如何驾驭自己的内力。 唐中刚才见卫嫣被打,一时怒发冲冠,差点出手杀了项坤,还好唐慕公等人及时阻住。然而唐中自己的真气却也在此时走入了叉道,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驾驭,并且神智还变得模糊不清。 唐慕公知道若不将唐中体内的真气压制住,唐中就很有可能走火入魔。于是他们四人就只得强行帮他调息。四人分别坐在唐中周围,两人与唐中掌心相抵,另外两人则用掌抵住他的前胸与后背。 唐慕公说道:“中儿的内力太强,如果他不能自行控制的话,咱们恐怕也很难将他体内的真气压制住。” 唐慕相却不解道:“中儿的武功怎地突然变得这般厉害?” 唐慕公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中儿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他可以在短时间学会他所见过的任何东西。” 唐慕先道:“这么厉害,那不比吸星大法还高明多了。” 唐慕公道:“可是问题就在于,中儿不知道如何去控制和使用自己所学的东西。” 唐慕合一听又有些失望道:“那学了不也是白学?” 唐慕先道:“也不能这么说,我看中儿现在的武功,恐怕已经达到了通神境界……” 唐慕相反驳道:“不可能。通神之人百年难得一见,咱唐门最近的通神之人还是父亲。当今武林也只有狂笑月歌和任逍遥两人到此境界。中儿就是再厉害,也绝不可能是这两人的对手。” 唐慕先道:“可是我明明见到,中儿对我使出了三头六臂。” 唐慕公说道:“你们先别争了。中儿现在体内的真气反抗得厉害,若再想不出办法压制他的真气,恐怕他就真地要走火入魔了。” 四人都在不停往唐中体内输入真气,可四人的真气越强,唐中体内的真气反抗就越激烈,这下四人真是一筹莫展了。 娘子! 唐中突然一声惊叫,神智却突然清醒过来。与此同时,唐中身上猛地发出一股大力,瞬间将唐慕公四人的手掌震开。 唐慕公问道:“中儿,你没事吧?” 唐中痴痴地反问道:“我没事啊!你们怎么啦?” 唐慕公似信非信,伸手一把他的脉搏,果见唐中脉相平稳,刚才的凌乱之相一丝也无。唐慕公四人更加莫名其妙,根本搞不懂唐中控制真气的手法。 唐中突然想起一事,急问道:“我娘子没事吧?刚才我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欺负我娘子,正好被我撞见。中儿一怒之下,差点将那人给杀了。” 唐慕公四人一听,都不由得愣了好一会儿,接着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kuAiδugg 唐中不解地问道:“四位爷爷,你们笑什么?” 唐慕公答道:“你哪里是在做梦,你是真地差一点儿就将人家给杀了。” 第66章 福祸相依 福祸相依。 最近,江湖上出了一件大祸事。 ——朝庭的赈灾官银被江湖中人劫走。 最近,江湖上也传出一件喜事。 ——唐门的傻少爷唐中要成亲了。 傻子也能娶老婆? 众人只有一笑了之,却还是欣然前往唐门参加婚礼。 居然有人会愿意嫁给一个个傻子,这个女子一定也是个傻子。 然而当他们见到卫嫣之时,很快又发现自己判断错了。卫嫣虽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人儿,却也独有自己的魅力,而且看起来十分聪明,完全没有一点傻样。许多人都不明白,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子,为什么会答应嫁给唐中这样的傻子呢? 从来祸福相依,是福不是祸,是祸便躲不过。 唐慕公知道卫嫣答应嫁给唐中之后,一时间欣喜若狂,便立马发出了喜帖。可当他冷静下来,便又立马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因为官银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劫,唐门早已成了众失之的。唐慕公在此时为唐中举行婚礼,似乎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唐中的婚礼,也很可能会被某些人给利用。 唐慕公的房间里,唐慕公正与三大长老议事。 唐慕公悔道:“我一时高兴,竟然犯了糊涂。” 唐慕相道:“事已至此,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唐慕先道:“钱谷波来信了,说东厂范允很快便会过来。其他人咱倒不惧,但范允这人不得不防啊!” 唐慕合道:“第五行是朝庭的走狗,也算不得什么好鸟。如今思继还有把柄在他手上,此事似乎更加棘手。” 唐慕公问道:“洪飞身上的毒,你们可找到解法?” 唐慕相道:“清喉散虽然算不得毒药,可服了如此多的剂量,不死已是个奇迹了。若事发当时补救,或还有一线生机。如今拖了这许久,毒早已进入五脏六腑,任何解药都难起作用,他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醒过来了。” 唐慕公道:“他醒不过来,继儿就得一直背这个黑锅。” 唐慕先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们不觉得洪飞没写完的那个两字有些古怪么?” 唐慕合反问道:“什么古怪?” 唐慕先答道:“这慕字后面的一点,既可能是‘慕公’,也有可能是‘慕容’。要知道,项坤可是慕容田的徒孙。” 唐慕合惊问道:“青城派?你是说,有可能是青城派在咱们背后搞鬼。” 唐慕先道:“官银被劫,其他门派很难躲过咱们的耳目。要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动手,能有此机会者,无外乎青城与峨嵋两派。峨嵋派梅韵师太一向清修自律,很少参与江湖之事,所以青城派跟咱们作对的可能最大。” 唐慕相道:“我也同意四弟的看法。余谦这个老小子看似仁义,实则是个笑面虎,背地里阴险得很,说不定慕容田就是他派来监视咱们的。” 四人正在说话,突然门外有人禀道:“门主,少林与武当率许多其它江湖门派前来拜山。” 唐慕公说道:“是福是祸,终究难躲。”说完便当先出门相迎,三大长老紧随其后。 少林方丈法名惟念,执掌少林已然有二十余年,却一直闭关不出,从未参与过江湖之事。少林派诸事,皆由其师弟惟见大师奔走料理。此时少林领头僧人正是惟见,而武当却是掌门陆乘庸出面。 这些人都是江湖巨擘,唐慕公与三大长老自然要亲自出面相迎。不多时,青城派的余谦也便到了,他见到唐慕公第一句话便是:“唐门有大事,余某自然要亲到。” 他没有说“唐门有喜事”,而是说“有大事,他才亲到”。这一句话,一下子便说到了所有人的心里去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因为余谦是笑着说的,也顶多只能算作一句戏言,所以唐慕公等人也自然不能太过在意,那样难免小气。 众人正在寒暄,突然门外迎宾之人高声叫道:“东厂范允范公公到。” 本来屋里正是一片喜庆样子,各路英雄已然陆续到来,自然热闹非凡。可是此言传来来,院子里立马便雅雀无声了,就连唐慕公与余谦的笑言,也立马止住了。 唐门有喜事,江湖上其他门派到来,却也都能算作正常。可范允并不是江湖中人,他是朝庭之人。江湖好汉,一般都不想与朝庭扯上关系。 第67章 恶作剧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很多东西,最好还是不要看到。 看到了,便心神不宁;看到了,便心乱如麻;看到了,也就心如刀搅;也因为看到了,所以才心灰意冷。 好奇心人人皆有,好奇心也同样会害了许多人。 在唐门,梨园其实便是一个有些神秘的地方。即使唐门中人,能随意出入梨园的人也不超过十个,也因此里面许多的事情,实则很少有人亲眼见到。没有亲见,并不代表就没人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当事人不说,也总有风声会传到外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很多人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相信那些虚妄的传言。传言总有夸大之嫌,只有亲眼所见的,才是真实的东西。 还有些人,总是见不得别人好,尤其见不得能力不如自己的人,却还过得比自己好,这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 唐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现在连他这样的傻子也要娶老婆了,而且老婆的资色还一点不差,那自然有人心里不痛快了。唐中的几个堂弟便是如此,只除了最小的唐克军例外。唐勇是唐二侠唐思天的儿子,年纪比唐中稍小一些,在五少之中排行第二。此人平常武功还算不错,但心眼却又多又小而且坏。平日里外人都认为他是五少之中武功最高者,然而唐中前几日突然大发神威,风头已然远远盖过于他,这令他心里很是不爽。现在这个风头在他之上的傻子,居然又要娶媳妇了,这更让他又羡又恨。 这日晴儿出梨园来添置些东西,无外乎熏香果品之类,却正好被唐勇撞见。唐中见到晴儿,突然心中一乐,生出一个奸计,欲要给唐中来个恶作剧。 唐勇缓缓走上前说道:“晴儿,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晴儿于是过来问道:“勇少爷,找奴婢什么事?” 唐勇却不直言,却是凑近她身前,对她附耳低言了几句。晴儿一听小脸已经变得绯红,头摇得波浪鼓似的,不停说道:“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若让老太公知道,还不将奴婢打死才怪。” 唐勇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银票,却不交到晴儿手中,而且用右手直接塞进晴儿前胸的肚兜里,一面还坏笑道:“你放心,爷爷那儿,有我替你们挡着。只要你帮我办好了这件事,我定然不会亏待你的。何况像这种事,你们和那傻子还做得少么?”说着手还不从晴儿衣服里拿出来,只在一直使坏。 晴儿居然没有一点要躲的意思,还浪声说道:“做是做得不少,可那都是私下办,若是像你说的那般在光天化日下的院子里……那你让奴婢们的脸往哪儿搁?而且中少爷待咱们几个不薄,奴婢们要是这般做了,岂不坏了良了心,只怕要天地不容呢!此事如何做得?” 唐勇道:“其实我也是为了晴儿你着想。” 晴儿问道:“怎么说?” “你想想看。如今在梨园中,我那傻哥哥虽说是主子,却一点不顶事儿,里面还是你一人独大,你说了算。假以时日,那少奶奶的位子不还都是你的。若是现在进来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奶奶,那你的位子却又摆在哪儿?就算你福气大,以后做了小的,却还不是整天受气的份儿?不如现在想个法子,把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赶走,那梨园之中,还不都是你的天下?你自己说说,我这个法子是不是替你想的?又是不是在帮你?” 唐勇的这一席话却是说到晴儿心里了去了,之前她虽然也有些不甘,但奈何自己人微言轻,也根本左右不了什么。唐勇现在定下这一计,却正好合了她的意。 晴儿想了想,也坏笑地说道:“那要是奴婢替勇少爷办了这件事,勇少爷又要怎么奖赏奴婢呢?” 唐勇淫笑道:“这银票只作半数,若你办好此事,另一半银票立马奉上。如果你以后要是有火没处发了,勇少我也可以帮忙。嘿嘿……”httpδ:/m.kuAisugg.nět 晴儿啐一声,一把将唐勇的手推开,银票却都留在了自己兜里,接着娇叱:“给你摸摸便是好的了,想要奴家,你便想得美。奴家可是要做少奶奶的,又怎能便宜了你?奴家就是有火,便找中少爷也不找你。记得补银票哦!”说完便收拾东西回梨园去了。 唐勇在后面还不忘叫道:“记得一定要表演精彩些哦!”说完又闻了闻自己右手上残留的女人香气,叹一声道:“这个小骚蹄子,味道还真不错。” 唐勇计已铺开,便立马去布置下一环。 有人演戏,也要有人看戏才行。 表演者已经有了,这次唐勇要去找看戏的人了。 唐勇很快便找到了卫嫣,她正带个几个丫环在花园中护理几株十分名贵的盆景。 “你们下去,我和卫姑娘有些话说。”唐勇道。 “勇少爷,你想说什么?”卫嫣问道。 唐勇道:“不知卫姑娘怎么会答应嫁给我中哥呢?我想中哥有许多事情,卫姑娘一定还不知道吧?” 卫嫣又问道:“你指什么?” 唐勇道:“这么说吧!你知道我大伯为什么一直不让你进入梨园么?就因为里面还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如些说法,姑娘可明白?” 卫嫣其实早已听了一些疯言疯语,也撞见过一些尴尬事,但那些说得十分离谱的,她却还没有亲见,心中也是似信非信。 唐勇见卫嫣有些迟疑,但又趁机说道:“不如卫姑娘现在到梨园去看看,相信你一定会明白的。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也没有想拆散你们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既然你要嫁给我中哥,你就应该有知道这些事情的权力。要是姑娘事后才发现,进而又后悔起来,那岂不误了姑娘一生么?我就话尽于此,姑娘要不要去看,还请自便。” 卫嫣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已经隐隐感觉到这是唐勇故意给她下的一个套子。可是明知是圈套,她却还是有忍不住想去梨园看看的冲动,这就她的好奇心在作怪。 去?不去? 看?不看? 这道选择题即简单又复杂。 卫嫣徘徊了许久,终于还是一咬牙,朝梨园方向而去…… 唐勇要去卫嫣,因为他这出戏就是专门为她而布置的。 卫嫣是穷苦人家的女子,自然也十分勤快,因此她的身影并不难找。哪里有事做,哪里就她的身影。 第68章 情未决 爱一个人,就应该接受他的一切,无论优点,还是缺点。 如果你还只能看到对方的好,却接受不了他的坏,那你还不是真地爱他。 爱是真诚的,也是宽容的,爱在爱中得到满足。 没有宽容,也就没有长久的爱,亲情、友情、爱情,都是如此。 唐门现在是喜庆的唐门,唐门现在也是危机四伏的唐门。只是这种危机,还没有多少人察觉到。有少数人觉察了一点,却也没有料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一处危机,就终于要在梨园中爆发了。 今天已是十四,明日便是唐中的大喜之日,该到的客人都已经到了,不该到的客人也到了许多。 新郎在大婚前日,一般都会为婚礼忙个不停。 唐中却不同,因为他除了会玩,根本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当然,他贵为唐门大少爷,即使懂得这些锁事,也一样用不着他去操心。富家大少,大多都是无事之人,无事之人,自然会做许多无聊之事。 盛夏之期,难得清爽之日,今日便是一个。 天上白云如雪,人间清风徐徐。 梨园的梨树郁郁青青,还结满了不少果实。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却也算得上一处好风景。 然而在这好风景之处,却正在发生一件大煞风景之事。 四女一男,正在这梨园中一张合欢椅上缠绵欢笑。天上虽然不见太阳,但还是白云飘飘,也算得上青天白云,发生这么件不雅之事,也当真是不堪入目。https:/ 虽然不堪入目,却也并非没有观众,而且观众还不少。在梨园一处院墙之上,已然躲了三个观众,他们便是唐勇、唐冠和唐三。这出好戏是唐勇亲手安排的,唐冠和唐三也是他拖过来的。而在园中欢娱的那五人,却正是唐中与晴儿四人。 唐中躺在合欢椅上,全身一丝不挂,而晴儿便骑在他身上不断地摇摆,兰风、金钗、珏儿也和唐中亲昵在一起。 唐勇三人见了这副场景,都不由得又惊又叹,羡慕与嫉妒共存,欲望和心血同燃。 唐冠小声说道:“想不到中哥还好这口。” 唐三道:“去你的,难道你以前便没听别人说起?” 唐冠道:“听是听了,但终究没有亲见,心中总还是不信。” 唐勇坏笑道:“这回你该信了吧!你看那几个贱人,床第功夫可一点也不比窑姐差多少。尤其是晴儿那骚蹄子,懂得还真多,本事还挺全面,什么都来得。” 唐冠羡慕道:“要是他们也能这样服侍我一回,我便死也值了。” 唐勇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几个贱婢又值得你去死啊?下次哥带你去窑子里乐呵乐呵,那里面的姑娘,可不是这些小贱人能比的。” 唐冠直摇头道:“不行不行,被我爹知道了,还不拨了我的皮才怪。” 唐勇道:“你屋里不也有姑娘么?找个机会自己试试,这不就行了。” 唐冠又摇头道:“这也不成啊!咱那小地方,怎比得中哥这里宽敞方便,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若是透出一点声音,必然被我爹听见,一样会死得很难看。” 唐勇叹道:“说白了,你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咱就跟我房里的丫鬟试过许多回,不也没见人发现么!” 唐冠和唐三一听,都立马笑道:“哦!二哥,原来你也……” 唐勇见自己说露了嘴,便转过话题道:“哎!不说了,你看他们这招,果然厉害得紧……” 梨园虽然有围墙,但围墙并不是完全封闭的,而是彻成砖花状,从围墙外面随处都可看见里面的情形。唐勇三人为了看处真切,因而才窜到了围墙之上。他们正在说笑,突然墙外脚步声急促地响起,显然是有人赶了过来。 唐勇一听到脚步声,便知道来人是卫嫣,于是他小声提醒道:“嘘!真正的好戏要上演了。” 卫嫣刚走到院墙外,便听到了梨园之中的欢娱和哀吟,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但她还是忍不住从墙洞之中凑近看了一眼。她只看得一眼,但立觉双颊发烫,急忙转过身去,心中乱作一团,隐隐还刺痛之感。 富家公子,三妻四妾正常得很,但也没有谁能容忍得了,自己的新郎在大婚前一天,还在同时和其他许多女人寻欢作乐。 卫嫣当初按受唐中,是被他的纯仆与真诚所打动。可现在让她看到这样一幕不堪之景,她如何还能安心下嫁,是个女人都安不了心。 然而婚礼已迫在眉捷,剑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退婚,已是不可能;结婚,她又接不了这个事实。 感情,有时也是一道十分艰难的选择的题。 如果爱,请深爱。 如果不爱,请离开。 卫嫣很快便做出了选择,她既然改变不了唐中,那她只能离开。 卫嫣转身刚想走,突然身前现出三人挡在身前,却是唐勇三个。 唐勇用十分奇怪口吻说道:“我说卫姑娘,哦不!应该叫嫂子。嫂子,你也别太在意,我大哥其它兴趣没有,也就好这一口,你大人不记小过,还得多担待才是。” 唐冠却说道:“想做少奶奶,就得有点气度。像我大哥这样的风流情种,以后三妻四妾是免不了的。这样你就受不了啦!那就只能赶快滚蛋了。” 唐三接着说道:“想一步登天,受些委屈却也是应该的。你以为天下真有那么好的事,平白无故的,就让你做了少奶奶啦?” 卫嫣本来已是心乱如麻,被这三人一顿数落,更觉无地自容,眼泪早如雨下。她什么也没说,一把推开三人,洒泪而去。 她也没回自己的房间,便直接出了唐门,连一身衣物也没收,就这样轻轻地走了。 卫嫣从梨园出来之时,正好被唐思继看见,唐思继见到卫嫣的表情,便已猜到了七八分,于是急忙奔入梨园,果然见到唐中在与四女同欢。 晴儿四人见唐思继突然进来,脸都顿时吓得紫了,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只得赤裸裸地闪到一旁。 唐中刚刚明白过来,脸上便“啪”地火辣辣挨了一耳光。 “混账东西……” 第69章 意难断 唐中虽然做过不少风流事,但他其实根本不明白这种事情意味什么。而且以前他做这种事情,也从来没被父亲抓住过,这次却被逮了个正着。 晴儿完全相信了唐勇的话,根本没想到唐思继会突然进来。唐思继知道儿子的脾性,所以根本没想到这事是晴儿故意诱使唐中做出来的,也就没有责怪她,而是将唐中打骂了一顿。 唐中却还似受了委曲一般,根本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打他。晴儿却已经怕得要命,生怕唐思继一怒之下,迁怒于她们四人,而且晴儿心里也渐渐明白,这次她是上了唐勇的当了。 “爹,为什么打我啊?”唐中居然还莫名其妙地问出这么一句,也当真是傻到了极致,可这个问题却让唐思继一时间回答不上来。有唐中这样的傻儿子,唐思继很多时候也很无奈,即使他与儿子已经相处了二十余年,但他其实还是不知道如何跟儿子沟通。他略沉思一会儿,才问道:“你还想不想娶老婆了?” 唐中答道:“想啊!” 唐思继道:“那你怎么还能干出这样的事?并且还偏偏让卫姑娘看见了。” 唐中奇道:“娘子看见了么?看见了又有什么啊?” 唐思继遏制不住,终于也骂出了一句他从来没骂过的话:“蠢货。卫姑娘看见了,她会恨死你的,她就再也不会嫁给你了。” 唐中这下终于明白了,急道:“她在哪里?” 唐思继道:“走了。” 唐中想起了上次爷爷说的话,此时懊恼不已,于是他立马翻身爬起,穿上衣服追了出去。 大家都已知道卫嫣将成为唐中的媳妇,她出入唐门自然也就没人阻拦。只是没人想到,她这次离开,根本就没有想再回来。她其实并不恨唐中,也不恨唐勇等人,她只恨自己。她其实应该知道自己是接受不了一个傻子的,但她居然还是答应嫁给一个傻子。难道自己真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如果不爱,请离开。 她现在才明白,自己其实根本没有真正爱上唐中,内心对他更多的只是同情与感恩。唐勇等人说得没错,即使唐中是傻子,以后想三妻四妾,却也不难,因为他生在唐门。但这却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因为她更想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真爱。唐中很明显不是。 她要离开,可是又能去哪? 天下之大,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处? 白云依旧,和风撩动她的发丝。 她站在十字路口,却不知该去往何方。 路就见前方,前方又好似无路。她已经决定离开,却又迈不开步子。她根本没有想过,她的离开,定然会让唐门乱成一锅粥,并且在外人面前颜面扫地。她只知道,如果她离开了,那个傻子唐中很有可能会陷入疯狂,这现在已是她惟一的顾忌。 既然有路,那就大步而去吧! 既然没路,也就无所谓去哪里。 卫嫣这样想着。 她就这样想着,便随意选了一条道,大踏步而去。她不知道这条路去往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走到哪里算哪里,走到哪里便在哪里安身。而唐门,是她永远也不会回来的地方。 风在吹,云在飘。 伊人已去,情意难断。 唐思继虽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没想到卫嫣会不辞而别。 唐中在家中四处找了一遍,并未见到卫嫣身影。这时听得有下人说起:“卫姑娘下山去了。”唐中于是赶紧追出去,却依然看不见卫嫣的身影。 不一会儿,他也来到了卫嫣刚才所在的十字路口。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卫嫣去了哪儿?httpδ:/m.kuAisugg.nět 娘子! 他在路口大声呼唤,而得到的回应却是狂野的回声。 他一遍一遍地呼唤,直到声嘶力竭。 伊人已去,不再回头。 唐中一直受到爷爷和父母的悉心呵护,虽然做过许多错事,却很少受到指责,也根本分不太清楚是非对错。 可是这次,他真地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他做了一件让娘子十不高兴的事情,并把她气走了。 “娘子,我错了,你回来吧!”这次真地没人回应,也没有人回来了。 有人见到唐中发疯似地追下山去,便觉有事发生,于是立马禀报了唐慕公。唐慕公很快便将事情搞清楚了,对唐思继叱责道:“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在婚礼前却还闹这么一出。我看我们唐门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赶快派所有人去找,务必将那小女娃找回来。要是找不回来,你就罪该万死。” 唐门此时已是宾朋满座,他们见唐门如此紧张,许多人已经猜到有事情发生。他们中的许多人,本来就是来看戏的,因此不忧反喜,专等一出好戏上演。 唐勇却还在为自己的杰作而满心欢喜,却根本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然成了敌人的帮凶。 出去找人的弟子们很快回报,却又多了一条不好的消息,不仅卫嫣没有找到,连唐中的影子也不见了。 一场没有新郎与新娘的婚礼会变成什么样?唐慕公与唐思继都不敢想象。 唐慕公在发出喜帖之后,便已觉得婚礼有些久妥,但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唐思继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问道:“爹,现在该怎么办?” 唐门现在内忧外患,唐慕公也心乱如麻,便没好气地叱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可过了一会儿,待他冷静过来,便又说道:“人继续找,婚礼也继续,走一步算一步。尽量在明天中午将人给我找回来,否则的话,唐门便真地无地自容了。” 唐思继只得按父亲所说,又增派人手出去寻找,却始终还是一无何获。 第五行是个嗅觉敏锐的人,虽然唐门将所有消息都隐瞒起来了,但他还是隐隐感觉到,唐门的这场婚礼,似乎正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而去。 至于结果会怎样,却无人可以预料。 第70章 千夫指 一个没有新郎与新娘的婚礼,也就失去了婚礼真正的主题。 没有真正的主题,那自然也会有其它的主题。 比如,审判。 已经将近中午,新人却还是迟迟没有出现,唐门中人的表现也有些反常。第五行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预感似乎正确了。其他宾客也都有所察觉,因为他们从早上起,就根本没人看见过新郎与新娘,这本身便是一件反常之事。 宴席也已经准备好了,新人却还是没有出现,因此婚礼也迟迟难以开始。一些脾气暴躁的宾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婚礼怎么还不开始啊?” “新郎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在还老娘怀中吃奶吧?” …… 江湖中人本来都是鲁莽汉子,已经有些人的话说得很难听了。唐慕公父子面色已然十分尴尬,他们正在等最后一拨出去找人的弟子回来。如果还是找不到人,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最后一拨弟子很快就回来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唐慕公只得出面对宴席上的宾客说道:“各位英雄,今日我孙儿孙媳有些事情耽搁了,婚礼只能暂缓几日,还望大家多多包含。” 许多人心里已有些不高兴,但唐慕公毕竟是德高望重的江湖巨头,因此也没有多少人敢当面冲撞于他。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敢,因为有些人本来就是来找茬的。范允就是这样一个人,唐门根本就没发喜帖给他,但他还是来了,却是为了另一件事。 范允见时机已然成熟,于是便趁机发难道:“既然婚礼推迟了,也正好江湖上各路英雄都在,那咱家便有几句要紧话,想要当面问一下唐门主,不知可否?” 唐慕公道:“范公公请讲。” 范允道:“相信大家都知道前不久在清居山发生了一件惊天劫案,一百五十万赈灾官银被劫。因为此事,湖广可能会饿死数以万计的百姓。清居山是唐门的势力范围,唐门主难道不应该对此事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么?” 话终于说到了重点上,许多人想要看到的事情也终于来了。 唐慕公答道:“此事唐某已经在派人追查,而且也找到了一些线索,相信很快便会真相大白。” 范允冷笑道:“找到了一些线索?咱家也找到了一些线索,不知唐门主有没有兴趣知道?” 唐慕公道:“说来听听。” “押送官银的军官宋进,在案发之时抓住了一名劫匪。据劫匪交待,他是你们唐门的弟子,而他的师父,便是唐思继唐大侠。这个,唐门主又如何解释?” 唐慕公还没说话,唐思继却率先怒道:“你血口喷人。” 范允道:“唐大侠先别急。咱家手上便是犯人洪飞画了押的公文,这便是凭证。不仅如此,此后咱家便把洪飞借给了第五少侠,后来的事情,便让第五少侠说说吧!” 第五行没想到范允会突然把话题转给自己,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说道:“洪飞在松树坡项太公府上,被不明身份之人下了毒,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范允却摇了摇头道:“第五少侠,似乎你没有说出重点。你还没有说最有可能对犯人洪飞下毒的人是谁,而洪飞中的又是什么毒?” 第五行见避不过,尽管他对此事还有诸多怀疑,却还是说道:“当我们发现洪飞中毒之时,唐大侠正好就在现场,而洪飞也正是因为吞食了一整包唐门的清喉散,因而才中毒昏迷的。洪飞中毒昏迷之前,曾咬破手指在墙壁上写了两个字,其中一个便是‘慕’字。” 范允问道:“那另一个字呢?” 第五行答道:“另一个字没有写完,洪飞只点了一点,便没有力气写下去了。” 范允接着说道:“‘慕’字加一点,第五少侠觉得会是什么?而在座诸位英雄又觉得会是什么?” 众人想了想,片刻间便知道了答案,但却没人敢开口说出来,因为谁也不想得罪四大家族之一的唐门。 “是‘慕公’二字。”却还是有胆大不怕死的人说了出来。 一时间,众人尽皆哗然,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唐门。唐慕公纵然久历江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唐思继也是百口莫辨。 范允趁机问道:“唐大侠,这些事情,你不解释一下么?” 唐思继知道自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唐门的百年清誉也极有可能因为自己而毁于一旦。他不能否认,第五行与范允说的很多都是事实;他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洪飞中毒之时,自己正好就在现场。 他的心已然乱了,但他的意识还算清醒。他面前如今是潮水般的责问与咒骂,但他却没有做出任何解释。他没有做出解释,是因为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是唐门的弟子,他有权力维护唐门的声誉。 我不入地获,谁入地获? 好男儿,终究是敢于承担责任的。尽管有些责任并不是他的,但只是有必要,他一样会站出来承担。 唐思继不在乎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他只是害怕唐门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他更怕父亲一把年纪还因为自己而毁掉一世英名。 他爱唐门。 他也爱自己的父亲。 所以他才做了这个决定。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我爹和唐门毫无关系,是我自己一时糊涂起了贪念,才私自下手夺了官银。我爹和唐门子弟根本不知道此事,也没有其他唐门子弟参与,参与此案的人都是我在江湖上认识的一些朋友。事情的一切后果由唐思继一人承担,希望大家不要迁怒于唐门和我爹。”唐思继郎声说道。 唐慕公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根本不相信唐思继会做出这种事情。他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一句辩白也没有,便把所有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 “你在胡说什么?”唐慕公叱问道。 “爹,您不必多说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让唐门受牵连的。” “呸!明明不是你做的,你这么一承认,唐门便已经受到牵连了。”唐慕公怒道。 众人却已经听不见他们父子在说什么,无情的谩骂之声瞬间便已将他父子二人淹没了。 第71章 万人敌 敢于承担责任,固然是好事。不过却不是所有的责任,都是一个人扛得了的。如果一味地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揽,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唐思继以为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便可保住唐门与父亲的名声。可是他却不知,自己的这一行为不仅将掀起一场江湖风波,也让唐门陷入了十分难堪的境地。 范允其实心中比谁都清楚事情的真相,但他却没想到唐思继会突然认罪。他愣了片刻,才朗声笑道:“真没想到,江湖闻名的唐门大侠,居然也做出这种龌龊事来。唐大侠,即然你已认罪,那就赶快将官银交出来吧!咱家也好在皇上面前替唐大侠求个情,或还可保得你一条性命。” 唐思继听了,立马哈哈大笑起来。范允不知道他为何发笑,其他人也感到莫名其妙。 少林派惟见大师见唐思继不答,便上前说道:“唐施主,老纳见你也是一条好汉,怎地便会做出这等见利忘义之事?你若不说出官银下落,我少林派第一个不会答应。” 余谦却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唐大侠一己之力,便能做得如此大案?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啊!”他言外之意,却是指唐门定然也与此事有关。 陆乘庸也开口说道:“唐大侠,你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我想你也只是一时糊涂。我们江湖正道也不是不讲情面之人,只要你说出同党与官银的下落,我等便可网开一面,即往不咎。” 武当虽然眼下的江湖地位已然不及四大家族,势力却也同样不可小视,武当掌门的话自然也很有份量。 如果唐思继真地知道“同党与官银”的下落,即便别人不问,他也真地说了。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偏偏别人都以为他知道,这便是他最为难之处。 唐思继道:“老实说,唐某并不知道官银在何处,但是唐某保证,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他的话前后矛盾,一开始说是自己劫了官银,现在却又说并不知道官银在何处。众人却是越听越糊涂了,更不明白他所说的交待是什么。 余谦问道:“唐大侠此话何意?莫不是把我等都当小儿看待,故意说些话来戏弄咱们。” 唐思继答道:“唐某确实不知官银和劫匪的去向,但唐某却晓得,我们这群人当中,一定有人知道。”他说的是“劫匪”,而不是“同伙”,这说明他内心根本没承认自己和劫匪是同一路人。 众人一听,立马左顾右盼,却猜不出唐思继所指何人。知道的人却又是战战兢兢,生怕唐思继当众说出自己的名字。 惟见问道:“唐施主此话莫不是说,我们这些人当中,就有劫匪的同伙?” 唐思继答道:“同不同伙唐某不知,唐某敢肯定的是,他们一定知道官银和却匪的去向。” 唐思继每次说话,都有许多矛盾之处,听得众人也是摸不着头脑。 惟见又问:“那他们是谁?” 唐思继扫视一眼众人,然后缓缓走到慕容节身前。他还什么都没说,慕容节却已经有些紧张了,显然他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之人,心意太容易显露在脸上。 唐思继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似乎是故意欣赏他紧张的模样;慕容节却不敢直视唐思继,众人已然看得出他有几分心虚。 唐思继突然开口大声说道:“慕容节老弟,想必你一定知道官银和劫匪的去向吧!” 慕容节急道:“我…我…怎么会知道?你…你血口喷人。”说话却没有一点底气。 慕容田毕竟是个奸滑的老江湖,立马开口替儿子解围道:“唐大侠,药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说我儿知道官银和劫匪的去向,那你可有证据?” “没有。”唐思继爽快地答道。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懵了,就连一向十分了解唐思继的唐慕公,此时也不太明白儿子在说什么了。 慕容田笑道:“那唐大侠不是在信口雌黄么?” 唐思继居然也笑道:“慕容前辈,您当然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您应该比慕容兄弟更清楚官银的去向。唐某错就错在没有找到证据,只能让你们和那群贼人逍遥法外。唐某现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慕容田笑得更加乐了,缓缓说道:“说那么多虚的没用,空话谁都会说,但是在座的各位可都是真好汉大英雄,自然不会被你这些鬼话所戏弄。”他此语不仅驳斥了唐思继,也将在场所有人都捧了一翻。 范允是朝庭派来追查此案的人,在天下英雄面前,他自然不能放过任何线索。于是他问道:“慕容田,你果真地知道官银所在?” 慕容田却不回答,而是反问道:“范公公,这等鬼话,居然您也相信?”言下之意,便是你若相信,就算不真好汉大英雄了。 范允答道:“咱家自然不会相信无凭无据之言,但也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如果让咱家知道你们慕容家与此事有关,那咱家也绝不轻饶。” 唐思继却笑骂道:“行了,姓范的,你也不是好鸟。官银一案,相必您也知道许多其他人不知道的东西吧!” 范允叹道:“狗疯了,总是会乱咬人的!咱们既然在追查此案,自然会知道的多一些,不知道唐大侠想知道些什么?” “官银和劫匪的去向。”唐思继说道。 “这个咱家确实不知。” “你不是不知,你只是不想说。”唐思继道。 范允却不理他,而是对唐慕公说道:“唐门主,您家的狗疯了,还不赶紧牵回去管管。” 唐慕公已然面上无光,只得叱道:“思继,你左一句右一句,究竟在说些什么?” 唐思继答道:“爹,孩儿被奸人陷害,此刻有理难辨,已然成了万人之敌,怎么说都没人会相信我了。不过要还请爹爹一定要相信孩儿,孩儿真地是被人陷害的。” 第72章 明路 余谦听说立马叱道:“荒唐。刚才唐大侠还承认是自己劫了官银,现在却又说是被人陷害。你这不是前言不搭后语么!我们还怎么相信你?” 唐思继道:“男儿大丈夫,行得正走得直,只要问心无愧便好。别的,你爱信不信。” 余谦也是一派之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唐思继如此训斥,面子上如何放得下。余谦心中有气,怒道:“唐思继,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唐思继受了冤屈,心中本来也有气,一听此语,顿时也怒火中烧:“唐某一向这般说话,余掌门待要怎地?” 余谦也不是好相与的主,恨声问道:“余某知道唐大侠武艺高强,但你在天下英雄面前逞勇,却也没有好果子吃。何况唐大侠说过,要给大家一个交待,不知这话还算不算数?” 唐思继道:“我唐思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过的话,当然算数。” 余谦听了突然大笑起来,笑毕又道:“余谦一向知道唐大侠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你不肯说出官银与同党下落,说白了,也是讲的一个江湖道义。你即要给我等江湖正道一个交待,又不想背叛你的同党,实则确也是一件难事。不如余某给唐大侠你指一条明路,唐大侠以为如何?” 唐思继知道余谦一向诡计多端,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但他现在也不知道余谦究竟在搞什么鬼,于是只得说道:“余掌门请讲。” 余谦道:“江湖中人,以武会友。今日我众多武林同道在此,也并不是真想与唐门和唐大侠以死相拼。不如这样,唐大侠既是江湖一流高手,我青城、少林、武当、峨眉以及东厂各派出一人与唐大侠比武,五局三胜,唐大侠只要赢得三场,便算是赢了。” 唐思继问道:“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余谦道:“唐大侠要是赢了,我等便不在过问此事,但唐门必需在半个月内,向朝庭交还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唐思继问道:“这么多银子,我唐门如何筹得来?” 余谦道:“这个我不管,不过范公公总得向皇上交差不是?如若唐大侠不小心输了,却也好办,那还请唐大侠将官银与同党的下落说出来。” 此计根本算不得什么良策,似乎倒有些胡闹之嫌。余谦虽然贵为青城派掌门,又是慕容田的师兄,但他只是比慕容田入门早些,年纪反而比慕容田小得多了,现在也不过四十出头。因此他自然不如慕容田老成持重,有时倒像是一个贪玩的孩童。但他却并不是没有头脑,而且还是一个十分精明厉害的家伙。唐思继害怕着道,一时间不敢答应,但他也没有退路,于是便看了一眼父亲唐慕公的眼色。得到父亲准许之后,他才说道:“那好,一切便依余掌门。请问第一位要与唐某交手的是谁?” 余谦还未说话,慕容田抢先说道:“此计既是我师兄提出,那自是我们青城派先来。余师兄您少歇片刻,老夫来领教一下唐大侠的高招。” 唐思继心中早已猜到慕容田与官银一案有莫大关系,此时见他出来,心中已然有气,嘴上却还是说道:“前辈请出招。”筷書閣 慕容田也不客气,剑招“嗖”地一声刺出,直取唐思继胸口。唐思继也是成名多时的高手,武功、暗器和毒功的造诣皆有独到之处。然而此时只是比武,唐思继不好使用毒功与暗器,只一门心思与慕容田比拼拳脚。 慕容田剑术造诣很高,甚至比剑客榜上一些剑客还要高明,就连第五行见了,也不由得赞许地点了点头。 然而唐思继毕竟也不是软柿子,他的唐门铁掌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唐思继“呼”地使开唐门铁掌,掌风顿时四散逼走,周围观战之人都不由得连连后退数步。慕容田虽然剑招高明,奈何却近不得唐思继五步以内。他也想过与唐思继比拼掌力,但又自叹弗如,也只得在招式与唐思继纠缠。 唐思继知道余谦是想用车轮战来拖垮自己,于是他不想与慕容田久斗下去,因为他接下来还有四个对手。可是要在短时间内击败老奸巨滑的慕容田,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唐思继练武多年,自然知道,欲求速胜,就必须冒险。一念及此,他掌力突然大大收敛,专放慕容田上前来攻。 慕容田见唐思继掌力突然变弱,以为他真气不济,大喜过望,剑招更加凌厉,迅速逼到唐思继身前。唐思继见慕容田中计,双手各掣出三支无毒竹镖,待慕容田攻到,右手先出,三支竹镖急射慕容田上、中、下三路。 江湖中人都知道唐门中人以暗器毒功见长,此时唐思继突然使出暗器,却也无人觉得不妥。 慕容田身形微变,竟以蛇形之势躲过唐思继的三支竹镖,剑招却去势不减,已经刺到唐思继胸前。白冰与唐慕公等人见此情形,早已看出唐思继在弄险,心中不免替他担心起来。 唐思继足尖点地,身形急速后退,左手三支竹镖又出,依然打向慕容男上、中、下三路。 慕容田轻功极其巧妙,又以蛇形之势,再次避开竹镖。唐思继知道他有变招,待他身形刚变,右手立马再射出三支竹镖。慕容田招已用老,不能变招,只将剑横势一扫,收剑返身退回,却也将唐思继衣衫削下了一小块。 白冰顿时吓得呆了,以为唐思继受了伤,但见丈夫趁势反击,却才知道他没事。 唐思继看准时机,掌力连出,慕容田身形未稳,根本抵挡不住,“铛”一声宝剑被震飞,虎口不停地流血。 慕容田赞道:“唐大侠好掌法,老夫心服口服。” 唐思继说道:“以暗器取胜,胜之不武。前辈若真是心服口服,还请以实言相告。” 慕容田当然知道他所指何事,脸色变了变,却没有说话。唐思继料定他不会说实话,也便不再追问。 第73章 龙相小僧 高手过招,胜败只在一念之间。 有时是技不如人,有时是力不从心,也有时是掉以轻心。 慕容田并不是技不如人,他与唐思继实则在伯仲之间。他也不是力不从心,虽然他年近六旬,但却还是身强体健,身体上无丝毫不适。他只不过是一时大意,才着了唐思继的道,因此便败了。 论辈份,慕容田与唐慕公等人是同辈,便是唐思继的长辈。虽然唐思继是唐门五侠之首,但他在慕容田眼中也只是一个后生晚辈,慕容田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可唐思继之所以为五侠之首,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年长于其他四人,也因为他的武功的确比其他四人高出许多。并且他还是唐门五侠之中,惟一一个进入过闭关暗室修练的人。 “唐大侠好武艺,小僧来领教领教。”说话的并不是哪位少林高僧,而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和尚。他面孔很生,以至于在场的人,除了少林和尚,根本没人认识他,更不知道他是谁。 唐思继本以为少林派会派出“惟”字辈的高僧出战,不想却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沙弥。唐思继明白,既然他敢向自己挑战,就一定有些真本事,因此不敢大意,问道:“敢问法师尊号?” “小僧宝历……” “龙相小僧。”他话还未说话,人群中立马便有人替他说出了名号。 近年来少林寺出了一位不世奇才,他几乎学无不精,入寺不过区区十余年,却几乎将少林各种武学典籍、经文法典一一学会,当真堪称文武全才。起初根本没人知道少林寺有这么一位小和尚,直到数年前几位西域浪僧上少林挑衅,连败少林十余位高僧,气焰十分嚣张。最后宝历小僧不得已出战,仅以一套少林龙形拳连挫几位浪僧,自此一战成名,也因此得号龙相小僧。此后十大剑客之首的天行剑狂笑月歌,因听信江湖传言,误以为玉罗刹被少林高僧困于少林寺,便单人匹马独闯少林,少林高僧无人能敌,便连罗汉大阵,也给狂笑月歌破了。此时又是宝历小僧出战,狂笑月歌念他年少,让他十招,但宝历最终还是败了。不过狂笑月歌反倒十分欣赏这个小和尚,又念其真诚,便信其言,不再为难少林,独自下山而去。并留言道:“龙相小僧,当世无双,五年化境,十年通神。”说的是宝历和尚再过五年,便能成为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十年之后,武功就能达到通神境界。连当世第一剑客狂笑月歌都断定宝历的武功最终会练到通神之境,江湖中人自然无人不信,龙相小僧的名号也因此更加响亮。 宝历和尚是少林方丈惟念大师的入室弟子,惟念一向不喜江湖之事,因此约束门人也极严。宝历自从上山学武开始,十余年来从未下过山,除了那两次为了少林安危与人动手之外,还从未主动与人过招。不过江湖中人只要知道他曾经独力击退过天行剑狂笑月歌,也立马无人敢小视于他。这次惟念大师大概也是想让宝历见些世面,因此才让他与惟见大师一起来到唐门。 唐思继当然知道此事,而且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小和尚的武功如今已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宝历现在根本还没有出招,但他身上龙一样的气质已然逼近了唐思继身前,这让唐思继感觉十分不爽,真气也为之不畅。 唐思继一生得遇高手无数,却还从来没遇到这样的对手,手心和额头都不由得慢慢流下汗来。 “大师请赐教。”唐思继说道。 “施主是前辈,理应施主先出手才是。”宝历说道。 唐思继面对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对手,心中未免有些发虚,一点胜算把握也无。他本也是条心高气傲的铁血汉子,之前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然而现在他心虚却是事实,手心和额头的汗珠便是明证。 宝历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问道:“施主很紧张么?” 唐思继被他道破心曲,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得抢先一招攻出,仍然是唐门铁掌。 宝历立马双掌合十,宣一声佛号,却不动也不退,待唐思继近得身来,突然也是一掌,竟直接与唐思继开始对攻。唐思继的铁掌本来劲道十分刚猛,现在又占着先机,按理说应该处于上风。可宝历这一掌却当真不同凡响,他一掌拍出,掌力便如战龙驰骋于原野,大有吞云吐雾、摧橹化槁之势。 众人只听一声龙吟,便见到唐思继已被两条龙形气劲缠绕,身形迅速向后退去。 唐思继连退五步,方才站定,胸中气血翻涌不止,而宝历却仍然战在原地,双掌合十,似乎从未动过。 一招过后,高下立判。 宝历还待出招,唐思继立马叫道:“大师罢手。” 宝历问道:“为何?” 唐思继道:“不用比了,这局唐某已经输了。” 唐思继与宝历只对了一掌,虽然吃了些暗亏,却也不算真正落败。但唐思继是条耿直汉子,一招过后,已经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也便不再与他纠斗。何况他接下来还有三个对手,他必须保留真气。 “一比一。”余谦笑道。 “贫尼来接唐大侠高招。”这次却是峨嵋派的梅律。 白冰见丈夫已斗两场,真气有些不济,并且还在宝历手上吃了亏,于是便欲让丈夫休息片刻,也站出来说道:“好男不跟女斗,这局我替我当家的接了。” 众人都知道唐思继夫妇感情至深,一向同进共退,此时竟然也无人反对。白冰早已说过“好男不跟女斗”,也就是说唐思继不好跟女流之辈动手,却也合情合理。余谦当然知道白冰的心思,待要反驳,却一时间找不到理由。 梅律笑道:“白女侠要赐教,那再好不过。” 白冰客气地道:“还望师太手下留情才是。” “好说。” 第74章 千水剑法 唐思继与龙相小僧宝历只交手一合,内力上却已经吃了亏,虽然没有受伤,但真气却被龙相小僧的超强内力给震乱,若无时间调息,很难再与人动手。梅律是峨嵋派数一数二的高手,她以逸待劳,再与唐思继交手,胜算已经占了七八分。此时妻子白冰为他挡架,他自然感激不尽,却也对她有些担心。 “冰妹,你退下,我来。”唐思继咬牙苦撑道。 “不,继哥,你现在已经不能与人动手了,你先休息一下,我来接梅律师太几招。”白冰关切道。 唐思继知道白冰说的都是实话,也就不再多说,便回去调息,为后来的恶战做准备。 白冰嫁入唐门已有二十余年,她人又聪明勤奋,唐门武、毒、暗器三门绝技造诣匪浅,功力虽然不及丈夫,在江湖上却也是成名的好手。 梅律是出家人,性情较为谦和,也不与他们夫妇计较,便说道:“白女侠请。” 白冰也不客气,宝剑直刺梅律,梅律也仗剑接招,两人剑招轻灵,转眼间便斗了十余合。 白冰的武功虽然大多都是源于唐门,但她在嫁门唐门之前,便已经开始练剑,而且根基不错。此后进入唐门习得众多武艺,但本身的剑术却没放下,而是在唐门武学之上加以改进,使之更上一层楼。 白冰的剑术叫千水剑法,练剑之时多在江河湖泊之中,以练就出在水中舞剑的忽慢忽快之感。 据说这千水剑法是一名剑术大师,偶尔剑神独孤梦宁遗留的几页剑术残本,进而创出来的一套剑法。千水剑法当然不能与剑神的忧郁剑和破水剑气相提并论,却也是一门十分精妙的剑法。 千水剑法的最大特点就是“水中舞剑,忽快忽慢”,让人难以捉摸。 梅律虽然也是用剑好手,之前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剑法。有时白冰的剑招明明就要攻到,但当自己出剑抵挡之时,白冰的剑招却已突然慢了几分,似乎不再攻来。自己刚才撤剑,白冰的剑又突然加速,再次向自己刺来,一时间还被逼得手忙脚乱,竟还处于下风。 斗得一阵之后,梅律渐渐摸透了白冰的剑术特点,便不似刚开始那般手忙脚乱,自己的剑术特点也就慢慢发挥出来,两人于是战成了互有攻守的不分胜败之势。 白冰知道丈夫想再胜两局已经很难,自己必须替他抢下一场,于是这场比武不能输。白冰是女流之辈,顾忌自然比耿直的唐思继少了许多。于是她出剑之时,也便时不时发出暗器,有时甚至还使出了毒功。这样一来,梅律出剑之时,总要提防白冰的暗器与毒功,招式便不如之前那般洒脱自如了,于是又再次处了下风。 众英雄见白冰只是唐门一女流之辈,便能在与峨嵋派高手梅律师太的对招中占尽上风,也当真感叹唐门真是高手如云,对唐门也自是更加敬畏。 第五行悄声对吴芝芝说道:“一个白冰便能将峨嵋派数一数二的梅律压制住,唐门的水还真是深得很。” 吴芝芝不屑道:“切,有什么厉害的,她又打不过你。你说她厉害,是不是在间接夸自己呀?” 第五行一听,立马黑着脸道:“我第五行别的没有,自知之明却还是有的。那天白女侠是不知我底细,有些轻敌,故而才败于我的。若真要单打独斗,我要胜她却也很难。何况江湖上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我自己夸自己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得看真本事。”说着有意无意地瞅了瞅了瞅吴芝芝,吴芝芝机灵过人,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嘴上狡辩道:“哼!我才不要像你们一样整天打来打去的。我虽然没什么真本事,但别人想要害我,却也没那么容易。” 第五行知道自己争不过吴芝芝,也不与她多说,又专门观看比武,吴芝芝却还在他耳边说过不停。 又斗数招,白冰突然使出一记毒掌,梅律自然忌惮三分,趁机闪到一边。白冰的千水剑法突然全变快招,一味地穷追猛打,似乎已有些拼命之势。 梅律毕竟是出家人,生性胆小怕事,不愿与人争强斗狠,招式上虽然未输,气势上却已经怯了三分。 “啊!” 白冰突然一声惨呼,比武戛然而止,胜负已经分出。 白冰左壁上中了一剑,但她却并不是输家,因为她的剑早已停在梅律的胸口。若她先一剑刺入梅律胸口,那自己便也不会受伤了。 “白女侠,你胜了,贫尼服了。”梅律说完,便退回峨嵋派阵中去了。 白冰虽然得胜,却也受伤不轻,左臂已被宝剑刺穿,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 “冰妹,你没事吧?”唐思继心疼道。 “一点小伤,不碍事。”说话间,已经有唐门子弟上前来帮白冰包扎伤口。 唐思继并未受伤,调息片刻,真气便已顺畅,他将妻子扶下去,又朗声问道:“还有哪位高人要与唐某过招?” “唐大侠稍安勿躁,陆乘庸在此。”说话之人正是武当掌门陆乘庸。 陆乘庸与唐思继是同辈,年纪也差不了许多,但他能成为武当掌门,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唐思继一见陆乘庸出战,便知自己胜算不大。但他一向天地不惧,自然不会临退缩。https:/ “陆掌门亲自指点,唐某万分荣幸。” “能与唐大侠这样的高手过招,陆某也是荣幸之至。” 两人客套一番,便都已经走到近前。陆乘庸已经见唐思继出招,对他的武功路数已有些了解,自然早已想到应对之策。唐思继却完全不知陆乘庸的武功底细,便不敢轻易出招。 “唐大侠,小心了。”陆乘庸却不客气,提醒一声,便已率先出招。 唐门铁掌虽然威力甚强,却也十分损耗真气,此时唐思继真气已消耗了许多,不敢再用唐门铁掌,只专使拈花抚云拳,与陆乘庸比斗巧劲。 第75章 交待 陆乘庸的武功奇高,是名符其实的江湖一流高手。唐思继就算平时与他单打独斗,也很难占得一丝上风。 陆乘庸见唐思继夫妇已胜两场,若他们再胜一场,众人便奈何他不得,因此不得已才亲自出手。他不仅剑术高超,拳脚功夫也十分了得。他是聪明之人,知道唐思继拳法精妙,掌法刚猛,便不与他比斗拳脚,一出招便是极其精妙的剑术。 兵器,对一个武者来说十分重要。 两人过招,若功力相差甚远,兵器也就可有可无;可若是两人功力十分接近,那兵器便十分重要了。 唐思继平时随身也有一柄宝剑,但是很少使用。平时他都仗着自己功力深厚,大多以拳脚功夫应对,就算与慕容田过招,也都没有使用兵器。可现在他面对的是功力胜他一筹的陆乘庸,他又先斗两场,体力上也吃了亏,手中再没兵器,自然又大大的不利。 斗不到十合,唐思继已然处于下风,明眼人一看就知,唐思继手无兵器,面对陆乘庸精妙绝伦的剑术,根本难以抵挡。 白冰见丈夫抵挡不住,立马便把宝剑扔给了他。唐思继很少使剑,但他的剑法也很是了得。天下人只道他暗器毒功厉害,却几乎无人见他使剑。可他一出剑,却一点不比陆乘庸的武当剑法差。 男人之间最大的尊敬,便是全力以赴。 陆乘庸是武当掌门,为人也十分正派,很受江湖中人尊敬爱戴。 唐思继是好汉,也钦佩好汉。 陆乘庸也是好汉,当然也值得尊敬。 他行走江湖多年,却还从来没与陆乘庸交过手。https:/ 好汉与好汉交手,自然都会全力以赴,因为这是对好汉最大的尊敬。 唐思继平常很少用剑,却并不是他的剑法不好,而是因为江湖之中能逼他出剑的人本来就不多。 陆乘庸就是其中一个。 陆乘庸的武当剑法精妙绝伦,唐思继的剑法则与他的掌法一样大气无比。 常言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 两人争斗,斗的是力,争的却是气。若争斗之中,气力先不济者,必然会先落败。 唐思继先与两位高手过招,损耗了不少真气,此刻气力有些跟不上来,渐渐落入了下风。陆乘庸看出破绽,剑法变得更加凌厉。唐思继被逼得手忙脚乱,无奈之下,左手一抖,十余支银针瞬间打出。 陆乘庸知道唐门的暗器厉害,心里早有提防,宝剑连拨数下,剑尖将银针一一打飞出去。唐思继趁机剑招再出,陆乘庸剑法丝毫不乱,剑锋回转,猛地一道力道极强的剑气反袭唐思继。 唐思继本来已凭借暗器夺回先手,不想陆乘庸的剑气竟然如此霸道,远比他想象之中厉害得多。唐思继不敢硬挡,侧身窜出,只听身后风声又起,知道是剑气跟来,心下大骇,连奔十余步,同时发出暗器偷袭。可陆乘庸剑气太过刚猛,暗器根本难以穿透,全被震落在地上。 唐思继已奔出十余步,却还是避不过陆乘庸的剑气。陆乘庸的剑气就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紧追着唐思继不放。唐思继见躲不过剑气,只得凌空飞起,反手打出一技金钱镖,剑锋回转,也紧随其后。 陆乘庸一剑将金钱镖打落,唐思继的剑立马刺到。众人都为陆乘庸捏了一把汗,可陆乘庸却临危不乱。陆乘庸剑身一转,刹那间在身前形成一道剑影,剑影成八卦状,将其周身牢牢护住,竟然一丝破绽也无。 唐思继眼见就要刺中陆乘庸,似乎胜局已定,已有收手不意。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收手,宝剑便已被八卦剑影缠住,进不得也退不得,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须臾,剑影陡然扩散开来,一下子将唐思继震飞出去。唐思继倒飞出五丈方才止住身形,胸中一阵恶心,“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与宝历小僧交手本已受了轻伤,此时又被陆乘庸剑影一挫,二伤并发,内伤已经不轻。再回头一看陆乘庸,陆乘庸却已回剑入鞘。 “陆掌门,唐某败了。”唐思继叹道。 陆乘庸客气道:“唐大侠先斗两场,陆某也只是占了便宜才小胜一招。” 唐思继却心知肚明,就算自己第一个与陆乘庸交手,也一样胜不得他。如今他这般说法,却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 “好一招武当八卦剑影。”第五行赞道。 范允见时机已到,立马上前问道:“唐大侠,还比否?” 白冰娇叱道:“还比什么?你没见我当家的受伤了么?” 范允笑道:“呵呵!又不是咱家要强出头的。既然要当英雄好汉,那还怕受伤么?” 白冰听了大怒,却被唐思继阻住,唐思继缓缓站起,接着朗声大笑起来:“哈哈……范公公说得对,好男儿死都不惧,这点小伤怕什么?” 范允道:“不比也罢!唐大侠只要将同伙和官银交出来,给咱家一个交待,这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唐某交不出来。” “那看来你还是要强出头。”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随你怎么想。”唐思继毫不在乎地说道。 范允见唐思继似乎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下大怒,叱道:“那咱家便不客气了。”说罢“呼”地一掌拍到,直逼唐思继夫妇。 唐慕公见儿子身处险境,眼下却无计可施。他也已经明白了儿子的心思,儿子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目的就是为了保住唐门的声誉。如果自己现在出手,唐门便也难脱干系;可若让儿子一人承担,又恐他承担不起。 唐慕公正在焦虑之中,唐思继已经与范允交上了手,白冰也被唐思继推到了一边。 唐思继已经身受重伤,如何还能与范允这样的高手过招。不到十合,便被范允一掌拍到在地。 白冰见丈夫落败,冲上前去挡在丈夫身前,与范允缠斗在一起。白冰却不如唐思继功力高强,她根本不是范允的对手。斗了十余合,白冰一剑刺出,却被范允踢中手腕,宝剑被踢飞出去。范允虽已得胜,却并没有收手之意,而是使足全力,一掌拍向白冰胸口,似欲一掌让白冰命丧当场。 唐思继见妻子有难,一个箭步窜上,飞身挡在白冰身前。范允这一掌正好结结实实拍在了唐思继胸口,夫妻两人都被范允掌力震飞出去。 唐慕公见状大惊失色,飞身将儿子儿媳接住。再一探他们的脉象气息,白冰尚且无事,可儿子的心脉却被震断,死只在顷刻。 唐慕公怒叱道:“范公公,你为何下如此毒手?” 范允却故作惊恐状:“不好意思,唐门主,咱家也是一时失手。” “你……”唐慕公无言以对。 “我死了……正好……给他们……一个交待。”唐思继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便双眼一闭,咽气而亡。 第76章 回应 啊! “我跟你拼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之后,白冰再次仗剑向范允扑去。 她根本不是范允的对手,然而丈夫之死早已让她失去了理智。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向范允扑去,目的只是想为自己的丈夫报仇。 幸好唐慕公还没有失去理智,他一闪身立马将白冰拽了回来。 “冰儿,冷静一下。” “爹,您别拦着我,我要替继哥报仇。”白冰哭喊道,声音早透过院墙,穿越树林,飞到远处去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咱们要以大局为重。”唐慕公含泪小声说道。 范允本来就是奉命来对付唐门,如今掌葬唐思继,却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他身后有东厂与圣殿撑腰,也自然不怕唐门来寻仇。何况他现在击葬的还是打劫官银的朝庭要犯,在江湖正道面前,他不仅无过,反而看似还有功。 唐思继身上有很多事情解释不清,唐慕公自知理亏,也只能忍忌气吞声。如今连唐慕公都没有主张,白冰一个弱质女流自然更没了主意。 啊! 仇人近在眼前,白冰却报仇无望,于是她又发出了一声无奈嘶吼,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没有人会回应她,她知道。 连父亲都没办法,其他人就更帮不了她。 如果有,除非有奇迹发生。 …… 奇迹竟然真地发生了! 就在白冰发出第二声嘶吼之后,远方竟然真地传来了回应。并且也与白冰一样心如刀绞、一样撕心裂肺、一样无奈绝望,就仿佛回声一般。 可是那根本不是回声,因为声音是由男人发出的。 “儿子。”白冰第一个听出那发出回应的人是谁,因为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众人还在诧异之中,忽而几声风起,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进来,直接扑到了唐思继的尸体前。 “爹,你怎么啦!你醒醒啦!” 进来之人正是唐中,他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又问道:“娘,爹爹怎么啦!” 白冰恶狠狠地指着范允说道:“你爹被这恶贼给害死了。” 唐中一听猛然站起,就好似发怒的公鸡一般,须发和长袍刹时全都竖了起来。 “你为什么杀我爹爹?”唐中问道。 范允不知唐中的厉害,见他一个年轻小伙,说话的语气虽似孩童一般,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唐思继有个傻儿子,也早就是江湖上众人皆知的事情。 有谁会在意一个傻子呢?有的话,他便也是一个傻子。 范允戏答道:“你爹爹本来要杀咱家,可是他杀不过咱家,便被咱家给杀了,这可怪不得咱家。” 唐中不知他在调侃自己,便也学他的口气说道:“那好,如果你要是杀不过我,被我给杀了,却要不要怪我。” “大言不……” 他只说得三个字,唐中的拳头已经打到了面门。范允根本没想到这个传说的傻子竟然这般厉害,早吓得魂不附体,冷汗淋漓。他急忙足尖点地,飘身后退,然而唐中的拳头却始终在他胸前,再进一分便可取了他的性命。 唐中刚才眨眼之间便到了范允身前,为何现在却再难进一分?原来他身后却还有一人拽着他的右腿,这人却是他的爷爷唐慕公。若不是唐慕公及时将唐中拉住,唐中一招便可取了范允的性命。 范允虽是老江湖,却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更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全身不停地抽冷气。 唐中从母亲口中得知,是范允杀害了自己的父亲。此时他竟如鬼迷心窍,又开始犯起浑来,完全忘记了其它事情,眼中只有范允一人。 范允得隙逃得一条小命,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傻子。其他门派的高手见唐中突然发难,也都开始紧张起来。 唐中一心只想去杀范允,也不管身后拉他的人是谁,回身便是一拳。 唐慕公知道孙儿武功深厚怪异,丝毫不敢大意,右拳早出,“啪”地与孙儿对了一拳。两人都不由得连退数步。 唐中身形未定,却又立马返身向范允扑去。范允这次已有准备,使开掌法向唐中拍去。只是他掌法刚出,唐中的身影却突然凭空在他眼前消失了。他惊骇万分,还未回过神来,“啪”地右颊上火辣辣生疼,身形也受了大力站立不住,一个倒栽葱扑倒在地。他急忙翻身爬起,口里却又传来腥甜之味,吐出来一看,牙也被打断了两颗。 第77章 万夫莫敌 错与对,是与非,有时并不那么绝对。 耳听不一定为真,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三人成虎。 当错误得到大多数人的公认,那错的也就变成了对的。 人很容易被外事所迷惑,因而失去了自我,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与大众为敌,也就是与真理为敌。即使真理本来就在你手中,你也一样不为社会所容。 唐中是一个傻子,他的想法极其简单。他做事从来不会考虑太多,甚至根本没有顾忌。 如今有人杀了他的父亲,他的心中现在便只剩下了两个字——报仇。他一心只想报仇,他的眼里只有杀父仇人范允,谁要阻挡他报仇,谁便也是他的仇人。kuAiδugg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是偏偏还是有许多人要阻止唐中去报仇,因为在他们眼中,唐中的父亲本就是个死有余辜的罪人。 眼下就有三个人要阻止唐中报仇,而且是三位成名江湖多年的一流高手。 惟见,陆乘庸和余谦。 这三人,哪一个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然而这三个响当当的人物,如今联手却也奈何不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本已是奇耻大辱。更让他们生气的是,偏偏这个年轻人还是一个傻子。 三大高手敌不过一个傻子,此事传出去之后,会成为江湖上最大的一个笑话。 笑话是笑话,事实也是事实。 事实上,他们的确敌不过这个傻子。 他们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于是三人都使出了生平绝技。可唐中的武功竟然深不可测,无论他们出什么绝招,唐中都能轻易化解。以至于五十合之后,陆乘庸三人竟然还是胜不得唐中,甚至连一点上风也没占到。 唐中风头尽显,唐门中人自然都暗自高兴,可是却有些人心里不高兴了。 看到一个突然出现的傻子抢尽了自己的风头,宝历和尚心里就有些不爽了。他出家时日虽已不短,但毕竟年少气盛,佛法修为还算不得上乘。面对长辈,他或还可以谦让一番;可是同辈之中,却也容不得有人凌驾于自己之上。 唐中大显神威,力敌三大高手而不败,顿时技惊四座。宝历和尚早已按捺不住,僧袍一甩,也飞身加入了战团。 宝历十分年轻,他聪慧过人,又勤奋好学,十年学艺,却已抵过惟见大师毕生所学。唐中与惟见大师三人勉强战个平手,这时宝历突然加入,形势立马发生了变化。唐中也立马感觉到,这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和尚,居然比那三位江湖前辈还要难对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陆乘庸和余谦都是内行,自然看出了其中门道。很快他们便不再出全力,而是专让宝历和尚与唐中硬碰硬。宝历和尚心高气傲,不愿同辈之中有人凌驾于自己之上,所以他是在跟唐中斗气;唐中却是死脑筋,根本不会转弯,别人跟他硬来,他便也跟别人硬来。 可唐中与一般武者又有不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他遇强越强,遇到一个傻子,便也就是一个傻子。他现在遇到了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一时间自己身上的傻劲也少了许多,全身的能量都被宝历激发出来了。 宝历和尚早已全力以赴,此时他双掌齐出,使出了少林绝技中的般若掌法,奋力向唐中拍去。唐中却不管你那是什么掌法,他来者不拒,也双掌齐出,与宝历和尚四掌相对,在半空中便与宝历和尚拼起了内力。 两人身悬空中,即不下落,也不飘移,似乎就定格在那里了。他们衣衫在风中呼呼作响,还不断向四周散射出强劲的力道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相信,眼前在空中相斗的二人,竟然只是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惟见大师三人见唐中被宝历小僧缠住,以为有机可乘,便分别从三个方向朝唐中攻去。 唐慕公见了惊呼道:“休伤我孙儿!” 惟见大师三人本也没有伤害唐中之意,他们只是想将唐中擒住,不让他胡乱伤人即可。 可是他们三人还没来得及逼近唐中,唐中身前就突然形成了一个两丈大小的球形气劲,竟然生生将惟见大师三人隔在外面。 “好强的龟元劲。”陆乘庸似是吃惊,又似赞许地说道。 宝历和尚与唐中拼了片刻内力,这时终于感觉有些吃力。幸好惟见大师三人分散了唐中不少注意力,也分散了他不少真气去形成龟元气劲,否则宝历和尚便也要败给了唐中了。 英雄敌不过人多。 唐中便是万夫莫敌的英雄好汉,也再难敌得住这当世四大高手的联合一击。 啵! 一声脆响,唐中的龟元劲终于被惟见大师三人破去,唐中也“啊”一声惨叫,猛喷一大口鲜血,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四人合力挫败了唐中,却也没有斩尽杀绝之意,都已经停了手。 唐中此时头晕目眩,气血也已十分凌乱,心中虽还想找范允报仇,但手上却根本没了气力。 无意间,他微微侧目,却见到母亲也已经和父亲躺在了一起。唐中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他连滚带爬扑将过去,翻开母亲身体一看,却见母亲胸前已然插了一柄匕手,正是她自己插上去的。 原来白冰见丈夫已死,顿时也没有了偷生之意。这时众人的目光都被唐中吸引了过去,根本没人注意到白冰是何时自尽的。 唐中哭喊着摇晃着父母的身体,却根本没得到任何一丝回应。 唐中哭了半天,哭得像一个小孩似的。众人这时才看出,唐中的智商也真地只跟一个三岁孩童差不多。 如今他父母都死了,他报仇的念头也没有了,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惟一会的就只是哭,像小时候撒娇一样地号啕大哭。 人声嘲杂,众人议论纷纷。几位爷爷也在唐中面前说着些什么,唐中此时却一点也听不见,他的耳朵已完全被自己的哭声堵住,根本听不见其它任何声音。 他环视了一眼众人,突然觉得,这些人的面孔竟然都那么丑陋、都那么让人讨厌,甚至也包括他的几位爷爷。 他恨这些人,他恨这里的所有人。 他不想再见到这些人,于是他俯身对父母亲耳语道:“爹!娘!孩儿带你们离开这里,咱们不要见到这些可恶的人。孩儿这就带你们离开,到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就咱们三人,一起好好过日子。”在他看来,父亲和母亲就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唐中抱起唐思继夫妇的尸体,突然一个飞身,出了唐门下山而去。 一个大喜之日,怎地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丧吊之日?唐慕公也有些痴了,似乎还没从这剧变之中清醒过来。 第78章 迷失 傻子的世界一片空白。 傻子什么都不懂,所以才一片空白,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是众人眼中的傻子。 大多数傻子,都需要其他人的照顾。他们本来就是上天的弃儿,如果再被家人和朋友抛弃,那肯定是无家可归了。 唐中是一个傻子,是上天的弃儿。幸好他还有父母的疼爱,也算是一个幸福的傻子了。 他出生大富之家唐门,从小衣食无忧,钱粮不愁。他虽是一个傻子,但父母对他却是照顾有佳。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父母不在了,他的生活会是怎样? 人世浮沉,世事剧变。 这一天很快便到来了。 这本是他的大喜之日,如今却演变成了他的大悲之日。老婆跑了,父母也走了,唐中身边最信任的人,突然之间全都离他而去了。 哦!他还有一个爷爷。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不再相信爷爷了。因为在他看来,爷爷本来可以帮他。他始终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不替爹爹报仇?他也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一直袖手旁观?如果爷爷保护好娘,娘也许就不会死。 爷爷身上有太多他不明白的东西,所以他不再相信爷爷。他甚至暗自怀恨起爷爷,所以他要带他父母的尸体离开,因为他认为爷爷根本保护不了他们。 可是他想离开,别人就不见得会放他们离开。 “官银下落还未查出,不能让他们离开。”范允大声出言提醒道。 正道各派一听,立马醒悟过来,但却各自怀着鬼胎,陆续追了出去。 有人别有用心,有人险恶用心,也有人暗藏私心,更有人包藏祸心。 总之,一百五十万官银,诱惑力着实不小,各路英雄自然也都有自己的想法。若是有人找到了,却也不见得就会还给朝庭。 唐中的武功已达一流上境,又岂是一般人能追得上的。他抱着父母的尸体,却依然来去自如,早把众英雄甩到了身后。还能跟上来的人,便都是陆乘庸、余谦之流的高手。 唐中平时的生活都由父母打理,可父母现在都离他而去了,他顿时没了主心骨,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抱着父母亲尸体一路狂奔,转眼间奔出数十里路,却已是慌不择路。他耳朵极其敏锐,早听到身后有人追来。他不想见那些人,脚速变得更加快了。 “中儿,放我下来。” 唐中耳边突然传来了母亲微弱的声音,原来白冰竟然还有一口气。 唐中又惊又喜,急忙将爹娘放下。爹爹早已断气,但娘却一息尚存。 唐中破涕为笑道:“娘,您坚持住,孩儿带你离开这儿。” 白冰无力地摇摇头道:“中儿,娘不行了。我和你爹都走了,你也不能再回唐门了,以后你就只能靠自己了。” 刚刚展开一点笑颜的唐中,立马又像个小孩一样哭道:“娘,你不能丢下孩儿一个人呀!孩儿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没有你们,孩儿一定会做许多许多的傻事。” 白冰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会就要学,不懂就要问。我和你爹总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我们迟早是要离你而去的。不管有没有我们,你都应该做一个自立自强的人。人活着,一定要靠自己;人活着,就一定要自强不息。这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唐中不停点头答道:“是,孩儿记住了。人活着,一定要靠自己;人活着,就一定要自强不息。” 白冰听说这才笑道:“对了。这才是娘的好孩儿,这才是唐门的好男儿。还有,不要记恨你爷爷,他有他的苦衷。” 唐中面上虽然点头答应,但内心却对爷爷再也升不起一丝好感。即使娘不说,他也不会再回唐门了。曾经养育他的地方,突然变成了他最痛恨的地方。https:/ 他迷茫,他无助,他平生第一次体会了愁的滋味,他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走投无路。 “不能回唐门,孩儿又能去哪儿?”他还在最大限度地依赖母亲,却也只能是最后一次了。 “去找你娘子卫嫣姑娘吧!他是个好孩子,找到她了,就好好待她,千万别再惹她生气了。”白冰说完这句话,似乎已经用完她最后一丝气力。她深情地看着唐中,连眼也不眨一下。因为她害怕,她害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力气睁开。她感觉她的眼皮好重,她好想闭上眼睛睡觉。她用尽全力睁大双眼,只为了多看儿子一眼,但眼前却还是在慢慢变黑。 终于,她再也支持不住。闭上眼睛那一刻,她的表情有些复杂。因为人世间,她还有许多牵挂。 唐中抱着母亲,突然感觉母亲的身体猛地往下一沉,纵然是傻子,他也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啊!” 一声大吼过后,紧接着是无奈和心碎的痛哭。 哭声感天动地,吼声却也引来了强敌。 当先闻声追来的自然是陆乘庸、余谦之流的高手。唐中讨厌这些人,根本不想搭理他们。见他们追来,唐中又抱起父母的尸体意欲离开,却早已经被陆乘庸之人团团围住。 “小子,你娘临死前对你说了什么?”余谦率先问道。 “她说,人活着,一定要靠自己;人活着,就一定要自强不息。”他据实回答,余谦却根本不信。当然,唐中心地单纯,他也根本不明白余谦想知道什么。 “就没说别的?”余谦又试探着问道。 “她还让我去把娘子找回来。”他说的还是实话,在余谦眼中,这却是答非所问。 “就没提到银子的事儿?”余谦提醒道。 “没。”唐中摇摇头道。 陆乘庸道:“小兄弟,此事关系重大,你还是老实交待倒好,要不然,你会有大麻烦的。”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唐中呆呆地答道。 “小子,你少装傻,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么?你娘临死前,就没告诉你那一百五十万两官银藏在哪儿么?”余谦终于忍不住发怒道。 第79章 梦惊醒 人生大起大落,实难预料。 得意时笑傲人生,低谷时迷茫失落。但凡常人,皆难脱此俗套。 只有经得起风雨的人,才得看得见彩虹。在风雨之中,我们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家人与朋友的援手。一个人低谷时,若能有一双援助之手及时出现,那他的内心立马会感受到无边的温暖,也立马会生出无穷的动力与求生欲望。 一个人走着,定然是孤独的。 有一双搀扶的手,让你看上去不再那么形单影只,那你也是幸福的。 共富贵的人太多,共患难的人难求。 唐中这么一个傻子,从来就没什么朋友,惟一疼爱的父母也都离他而去。他的人生第一次出现了重大危机,这是他之前从来没遇到过的。 他还沉浸在失去父母的痛苦之中,眼前却还有一群人在不断追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这更加重了他心中的悲痛。 “信不信由你,我要走了,别跟着我。”唐中神情恍惚地说完,又抱起父母的尸身打算离开。 他想要离开,别人却根本不许,因为他们认定,唐中一定知道官银的下落。 余谦第一个开口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想怎样?”唐中无名业火慢慢腾起,但余谦还没有感觉到。 陆乘庸答道:“只要你说出官银所在,我等绝不为难你。” 唐中十分不耐,转身大踏步而去。他刚走两步,身后一声剑响,直向他后背刺来。唐中尽管抱着父母的尸体,但是身手一点也不慢。此刻他痛失双亲,正有悲怨之火无处发泄。 出剑刺向唐中的人是余谦,他剑刚出,唐中还未转身,却先有一道大力向余谦反袭回来,直震得剑身嗡嗡作响。余谦吃力不住,立马倒退两步,眼前黑影一闪,接着风声又起,只见一人向他胸口踢来。余谦右手握剑,剑尖拄地,这才稳住身形,左手护在胸前,奋力抵挡对方那一踢。 “啪”地一声,余谦重重摔在地上,右手的宝剑也支撑不住大力,直将泥沙高高弹起。 才两合,余谦已吃大亏,这第三招如何能接? 唐中因失双亲,杀心大起,第三腿又到,意欲结果了余谦性命。 余谦见状惊恐万分,暗道:“我命休矣!” “呼”地又是一股大力袭来,却刚好将唐中那一踢挡住。 唐中一踢未中,心中也吃了一惊。之前他想打人,还从来没有打不中之理,这来人却又是谁?https:/ “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小施主又何处痛下杀手呢?”来人却是宝历小僧。 唐中怒气冲冲地问道:“小和尚,又是你?你既如此说,为何又要逼死我父亲母亲,而不给他们一条生路?” “事已至此,实非小僧之愿,施主节哀才是。今日之祸,皆因官银而起,施主若是知道,还请如实相告。”宝历的口气倒十分客气,并不似余谦等人充满敌意。 “又是官银。你们找不着官银,却赖在我爹我娘头上,这是何道理?我不想再多说,要打便打,不打便把路让开。” 余谦听了大怒道:“嘿!没想到你这个傻冒,却还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唐中更不搭话,身形又是一闪,再次踢向余谦。他双手抱着父母尸身,于是只能用腿出招。这次余谦已有防备,可数招过后,却还是难已招架。陆乘庸见余谦抵挡不住,也急忙上前帮忙。宝历小僧虽没恶意,却也想将唐中留下。他情知凭自己一己之力实难办到,于是也与余谦、陆乘庸二人联手起来。 唐中手抱两具尸身,同时火拼三大高手,虽然处于下风,取胜不得,却也着实惊呆了对手。 唐中被三大高手缠住,一时间很难逃脱,而范允与其他各派高手也陆续赶到,又将唐中团团围在垓心。 第五行和吴芝芝自然也在人群之中,吴芝芝正为唐中担心不已,第五行却一直沉默不语,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他身旁有两人正在议论此事。 其中一人说道:“你说,这官银是唐门劫的吗?” 另一人道:“我看不像。” 先说话的人问道:“那怎么唐大侠还当众亲口承认?” 后说话的人道:“我想,他可能是着了别人的道了。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你说你是清白的,那得有人相信才行啊!唐门家财万贯,唐大侠干嘛要去冒这个险?何况他成名江湖这么多年,也不是个傻子,又何必要在自己家门口下手?这不是给人留下话柄么?” 先说话的人又道:“可是这一带都是唐门的地盘,外人想干这么一大票买卖,却也难得紧。就算干成了,想在唐门眼皮子底下运出去,也是件麻烦事,没有镖队是万万不成的。” 后说话的人反问道:“知不知道几年前逍遥门摄魂珠被盗一事?” “知道。听说这摄魂珠十分妖邪,可以迷人心智,汲人内力。除了逍遥门主任逍遥,外人根本掌控不了。”先说话的人回答。 “知道就好。这世上的好东西,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任逍遥何等人物?算得上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吧?他的东西不一样也被人盗了么?只要被贼惦记上的东西,哪还有弄不走的道理。这贼子既然敢劫官银,那他还怕弄不出去么?随便找个镖队,用其它的什么东西一掩护,大摇大摆地就拉走了,你说是不是?”后说话的人十分得意。 “也对。”先说话的人赞同道。 第五行听着二人对话,突然醒悟过来,惊道:“糟了,中计了。” 吴芝芝莫名其妙,问道:“小气鬼,你说什么?什么中计了?” 第五行小声对她说道:“我们中计了。官银很可能就在咱们两人的眼皮下被运走了。” 吴芝芝将信将疑:“这……怎么可能?” 第五行提醒道:“记不记得在项太公府上,项太公运了一批粮食出去?” 吴芝芝答道:“记得啊!你不还打开看了么?里面确实是粮食啊!” 第五行道:“咱们只打开了一袋,那其它的呢?何况咱们打开的那一袋,也不一定就全是粮食。” 吴芝芝这时也明白过来,试探着问道:“你是说项太公把官银藏在粮食下面,然后大摇大摆地运走了。” 第五行道:“我还不敢肯定,但是从慕容田父子身上的诸多疑点看来,这种可能性极大。” 第80章 拔刀相助 吴芝芝不禁惋惜道:“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唐大侠岂不是白死了。” 第五行道:“是啊!他们是想嫁祸唐门,咱们都被别人给利用了。” 吴芝芝问道:“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第五行道:“唐中无甚机辨,武功却又高得惊人。众人若再苦苦相逼,我担心他大开杀戒。咱们得先想个办法,让他逃出去才是。” 吴芝芝一听立马笑道:“这个嘛!我有办法。”接着在第五行耳边低言了几句。 第五行点头道:“那好,就按你说的办。” 唐中怀抱两具尸体,终是行动不便,如何敌得过众高手的围攻。第五行与吴芝芝商议毕,再看唐中时,他已被宝历小僧击中两拳,后背还中了陆乘庸一剑,但他还是不肯放开父母的尸体。 吴芝芝依计闪到人群后面去了,第五行却悄悄低下身,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在手中。 轰!轰!轰! 人群中接连几声炮响,群雄顿时乱作一团。响炮的威力不大,并未见有人伤亡,但却伴随着浓烈而刺鼻的白烟,将众人熏得口鼻刺痛,双眼红肿,纷纷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包围圈也立马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第五行见时机已到,便握紧手中石子,运足内力,向正在与唐中恶斗的余谦打去。 余谦刚要向唐中攻去,忽听“嗖”地一声,知是暗器袭来,但已躲避不及,手腕上一痛,宝剑便被打落在地。 余谦正惊愕之中,陆乘庸不知其故,刚要发问,却也听到“嗖”一声,暗器向他面门打来。 陆乘庸反应极快,急忙撤剑挡在身前,“铛”一声暗器打在剑身之上。陆乘庸知有高手相助唐中,不敢再去追击。他四下一看,但见人乱烟大,根本看不出是何人发的暗器。 唐中与陆乘庸等人交手已经吃了大亏,这时突见群豪大乱,余谦与陆乘庸又无故退回,便趁机从缺口处逃了去。 宝历年少气盛,如何能容唐中从自己手上逃脱,当先第一个追去。他刚追出几步,突然听得暗器袭来,他手断高明,不退也不避,却伸出右手二指,直接将来袭暗器夹住,用眼一瞧,却是一枚石子。他目光如炬,只见暗器来处所有人都乱作一团,惟第五行若无其事地立在原地。他心下了然,也不多说,反手将石子又打了回去。 第五行依然十分镇定,见一人从他身前跑过,便伸脚在那人腿上一绊,那人立马飞身摔倒,整个身躯刚好在挡在第五行前面。 啪! 啊! 石子竟然从那人胸口上透体穿过,依然向第五行面门打来,但已是强驽之末,没了威力。第五行接住石子,再一看地上那个替自己挡暗器的人,却只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好狠的小和尚。”第五行万万没想到,这个外表看似谦和的宝历小僧,手段居然如此毒辣,意欲致自己于死地。第五行不想与他纠缠,反身去寻芝芝去了。宝历显然也对第五行不太感兴趣,依然向唐中逃走的方向去了。 吴芝芝平时爱舞刀弄枪,因此拜了许多师父。真本事虽然没学成,但旁门左道却懂得不少。刚才那些烟炮便她是故意放的,目的就是让唐中趁机逃出去。这种炮威力甚小,伤不了人,便却能散发出浓烟,是她平时用来逃命的法宝。 第五行与芝芝约好,但见烟起,便发暗器助唐中逃脱。第五行本以为此计天衣无缝,不想却被眼光毒辣的宝历小和尚看出了门道。事已至此,他也顾不了这许多,只寻了吴芝芝,打算再去松树坡项太公府走一遭。 两人没走多远,吴芝芝突然发问道:“你说,那傻唐中逃出去了没有?” 第五行答:“不知道。” 吴芝芝道:“那咱们应该好人做到底,先帮他摆脱众人追捕才是。” 第五行道:“咱们要真想帮他,就应当尽快将事情查清楚,好还他父母一个公道。何况他武艺高强,就算那些武林中人追上了他,也奈何不了他的。” 吴芝芝道:“哎!小气鬼,你这是什么话。英雄敌不过人多,你不懂么?你没见刚才有多凶险么?若不是本小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不定他那条小命就送在那儿了。他父母已经死了,公不公道的,也不重要了。若是他也被那些人给杀了,那才真地没天理了。” 第五行本欲想尽快去项太公府把事情弄清楚,此时听吴芝芝这么一说,内心也着实替唐中捏了一把汗。唐中之前一直都是在父母的保护下生活,如今突然失去双亲,而他自己又没自立的能力,这往后的路,定然步履维艰。 一念及此,第五行便又发问道:“那你还想怎么帮他?论武功,陆乘庸等人可都在我之上。就算我出手帮他,他也未必就逃得出武林各派的追捕。” 吴芝芝听了立马撅嘴道:“小气鬼,就知道你胆小怕事。咱明眼里帮不了,暗地里就不能助他一下么?你这人,就是小气,不想帮忙,明说就是了。本小姐不为难你,你不去我自己去。”说着也不理他,回身也往唐中逃走的方向去了。第五行拗不过她,只得摇摇头跟了上去。 唐中慌不择路,一头钻进了一片树林,没头没脑地乱转。转了几圈,自己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逃得累了,刚要停下了休息,眼前突然闪出一人。 唐中一见来人,立马又紧张了起来,站起来问道:“你也要拦我?” 那人不答,只说道:“把你爹娘的衣服脱下来。” 唐中更加急了,怒道:“不许你碰我爹娘。” 来人并未开口解释,身后又闪出一名女子,正是吴芝芝,之前那人自然便是第五行。 唐中一见吴芝芝,顿觉十分亲切,像个孩子般破涕为笑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吴芝芝上前说道:“我来帮你啊!”说完便附耳对唐中低言几句。 唐中听了半信半疑道:“真地,你不许骗我,我们拉勾。” 吴芝芝便真与唐中拉勾道:“我骗你干嘛?你赶快走吧!迟了,他们追来,姐姐也帮不了你了。” 第五行见唐中与吴芝芝年纪相若,却还似孩童一般,不免又替他担心起来。就算自己今天帮他度过这一劫,以后的路,他一样很难走。 第81章 念悲咒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彻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煜。 此词大约作于李煜归宋后的第三年。词中流露了不加掩饰的故国之思,表达了作者往事“不堪回首”的嗟叹,勾发了作者物是人非的枨触,跌衬出他的囚居异邦之愁,据说这也是促使宋太宗下令毒死李煜的原因之一。 诚然,李煜的故国之思也许并不值得同情,他所眷念的往事离不开“雕栏玉砌”的帝王生活和朝暮私情的宫闱秘事。 唐中虽然并未生在帝王之家,但是他在父母与爷爷关爱之下,却也过着李煜一般“春花秋月”的帝王生活。他不是亡国之君,但他也与李煜一样,“雕栏玉彻”的生活突然间崩塌,变成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取而代之的是“往事知多少”的疑问,和江水一般的愁思。 第五行与吴芝芝虽然有意帮他,但他们自己也知道,他们根本不能把唐中真正从人生的危机中拯救出来。 在逆境之下,旁人的怜悯与帮助,只能在自己努力帮助自己的情况下起作用。若一个人连自己都不想活下去,那别人根本帮不了他。 第五行只能帮唐中摆脱追兵,却不能帮他脱离困境。 陆乘庸与余谦等人在林中追了一阵,突然不见了唐中的踪迹。众人正犹豫不决,突然眼前一个人影闪过,穿着与唐中无异,身上同样还负着两具尸首。 陆乘庸等人并不迟疑,立马追了上去。 宝历小僧心细,他发现眼前之人的身法与唐中之前施展的有些不同,不仅路数上不一样,而且速度也更加快了。 宝历来不及细想,也只能飞身追上去。 陆乘庸追了片刻,也发现了不对。虽然眼前之人轻功的速度更加快了,但身法看起来反而不似之前那般高明,以至于他与余谦、宝历只追了片刻,便已迫近到了那人身前。 眼见三人已成合围之势,前方那人突然做出一个让陆乘庸等人十分意外的举动。他见难以逃脱追捕,突然便将身上两具尸首向陆乘庸与余谦扔来。要知道之前唐中宁愿受伤,也绝不肯放下父母的尸体,这一下着实出乎陆乘庸与余谦所料。 两人还未想明白,尸体已携大力袭来,两人伸手接住,但见尸体轻得离谱,急忙扯开衣服一看,却是两个草人。两人被草人一滞,那人趁机逃得无影无踪了。宝历见到草人,脸上神情闪烁了几下,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去追击。陆、余二人这才明白,为何这人身法不及唐中高明,却反而跑得更加快了,原因就在于这草人比真人轻了许多。 余谦知道上当,大怒道:“他妈的,这人绝不是唐中。” 陆乘庸道:“这还用余掌门你说,我是在想,这人究竟会是谁呢?难道他就是唐思继劫官银的同伙?” 宝历听着二人的对话,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嘴角上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有些诡异的笑容。 三人顿了片刻,只得仍往回赶,意图重新找到唐中的踪迹。可唐中轻功超凡出众,早已将他们甩开好远。 唐中一个劲猛跑,生怕敌人追来,跑着跑着,突然跑到一面绝壁之前,前方没有路了。唐中抬头一望那面绝壁,只见崖壁高耸入云,却不知有多高。崖面十分光滑,甚难攀登。唐中虽然将追兵甩开好远,但仍然能听到远处的追赶之声。唐中知道陆乘庸等人迟早会追到这儿,于是一咬牙,猛提一口真气,抱起父母尸身飞身向崖顶窜去。他轻功怪异,抱着两具尸体,竟然还能在这与地面垂直的崖壁上如履平地一般地向上行走。 众人在树林中找了片刻,依然不见唐中身影。这时宝历小僧突然看见远处一面高不可攀的绝壁之上,竟然有一个小黑点在缓缓向上移动。宝历先是一惊,接着醒悟道:“他在哪儿。” 众人闻声望去,却也惊得瞠目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众人飞快来到绝壁之下,因为绝壁太高,唐中此时竟然还未登到崖顶。众人再抬头一看,却又佩服得五体投体。只见唐中登崖之法并不是任何一路轻功身法,而就似走路一般,把绝壁当作平地一样,一步步踏了上去。这看上去比梯云纵之类的轻功还要高明得多了。纵然是陆乘庸这等老江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异轻功。 众人上不得崖,也找不到上崖之路,在崖下守候多时,并不见唐中下来,只得一一散了去。 唐中奋起神威,一口气登到崖顶,却也累得够呛。将到崖顶之时,他差点就一口真气接不上来而摔了下去,幸好他攀住了崖上的一棵树,在上面停留休息片刻,才终于上得崖来。 唐中料定众人不可能追上崖来,于是放下心来,在崖上又休息了片刻,便开始替父母寻找安葬之所。 他想,这崖顶上人迹罕至,父母葬在这里,定然不会受到外人的打扰,却是再好也不过了。 他选了处平坦之地,将父母好生安葬,又搬来两面巨石,欲要替父母立两块碑。可是搬来巨石之后,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之前他只在唐门族中祭祀之时,见过有老人在石碑上刻字,至于上面该写些什么,他却不知道了。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识字而不会写字的怪胎,就算知道该在碑上写什么,他也不知道怎样去写。 他跪在父母的坟前,除了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外,便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 他哭了许多,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总之,他已经哭得累了。 这些天发生了许多事,现在他真地十分累了,以至于他就跪在那儿,也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说睡着,其实也不是。 应该说是冥想。 因为他的大脑并没有停止休息,而是在不断重复着之前他与父母的快乐生活。父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这时都活生生地浮现在他眼前。 他真地在冥想,一个傻子在冥想,也是一个傻子的冥想。 冥想他的过去,也冥想他的未来。 在他冥想之时,两块巨石也慢慢地发生着变化。 石面上慢慢龟裂开来,并且不断有细小的碎石块落下。 渐渐地,两面巨石不断龟裂,不断脱落,慢慢地现出两个人形——一男一女,一个高大威猛,一个清秀俊丽。 猛然间,唐中脑海中又闪现出母亲临死之前的话语。 “人活着,一定要靠自己;人活着,就一定要自强不息。”声音回荡在唐中耳边,经久不绝。 “娘!”唐中大叫一声,立马从冥想状态中清醒过来,却见父母真真地立在自己面前,依然面带微笑,依然和蔼可亲。 唐中刚要上前拥抱,却才发现是两尊石像。唐中这才明白,父母真地离他而去了,他以后真地只能靠自己了。 他又想起了刚才那句话,于是他意志更加坚定。他要靠自己好好活下去,他要做一个自强不息的好男儿。就算是傻子,他也要做一个自强不息的傻子。 他不敢从刚才上来之处下崖,因为他怕遇到那些讨厌的人。于是他擦干眼泪,在父母坟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然后大步朝崖壁的反方向走去。 他此时还不知道,就在他冥想之时,他的内力自然散发,竟使两块巨石完全龟裂成了他思念之人模样,这便是他以后念悲咒神功的前身。 这面绝壁,也因为他,而被后人命名为念悲崖。 第82章 惨案 江湖恩怨几时休?神功利器美人逑。 沽名钓誉空悲切,利令智昏惹祸忧。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江湖中的恩怨,无外乎神功与利器的争夺,亦或是只为博取美人回眸一笑。 人活一世,也无外乎名利二字,要么为名,要么取利,亦或是二者兼得。 陈胜吴广发问:“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为什么有人天生富贵,而有人则一世孤苦?难道贫贱富贵皆由天定? 许多人都有此问,许多人也不相信富贵天注定,于是便为名忙,为利忙,意图改变人生际遇。这些人,成功者不在少数,失败者也大有人在。更有甚者,为追求些许名利,不择手段,其结果只能是徒劳往返,白忙一场,还有人因此惹祸上身。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关系,不是互相帮助,而是互相利用。 很多时候,互相帮助也要取决于对方是否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一件物事对自己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那我们也自然不会在意它的存在,有时甚至期盼它尽快消失。 炎炎夏日,大地火热。 这个时间等人,自然是一件烦心事。 即使躲在树荫下等人,也一样热得头昏脑胀。 “死小气鬼,臭小气鬼,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叫本姑娘好等。”树荫下等人的却是吴芝芝,她要等的人自然是第五行了。显然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她却不会独自离开,因为她本来就只对第五行感兴趣,其它的她都不放在眼里。 第五行要去帮助唐中脱困,吴芝芝功夫太差,第五行怕她拖后腿,便把她留在此处。可是吴芝芝等了许久,第五行依然没有回来,吴芝芝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小气鬼是不是受伤了,还是被陆乘庸他们抓住了……”吴芝芝还在不停念叨,第五行却突然闪在了她面前。 “说什么呢?大麻烦,是不是在说我坏话?”第五行突然开口问道。 “呀!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跟个鬼似的,唰一下就追出来了。”吴芝芝显然被第五行吓了一跳。 第五行懒得跟她解释,转身便往官道上走。吴芝芝在后面追问道:“喂!咱们现在去哪儿?” “松树坡,项太公府上。”第五行头也不回,一边说道,一边继续向前走。 吴芝芝其实早就知道,却还是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她见第五行并不等她,心中有些不悦,但也已经有点习惯了,只得快步追了上去。 “你说,我们现在到项太公府上去,还能找到线索么?”吴芝芝跟上去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第五行语气生硬地反问道。 吴芝芝早已不太介意他的语气了,接着又说道:“如果我要是劫匪的话,我把官银运走之后,一定会先将项府一家老小灭口,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来个死无对证。” “项家势力不弱,项坤又会武功,更有青城派慕容田父子相助,你以为就那么好对付啊?”第五行反驳道。 吴芝芝反问道:“你不是说慕容田父子有问题么?如果他俩真有问题,与同伙里应外合,灭了项府,却有何难?” 第五行一听立马愣住了,顿了片刻,才对吴芝芝说道:“刚刚我们去追唐中之时,慕容田父子是不是没来?” 吴芝芝想了想,然后答道:“嗯!没看见。” “大麻烦,说不定还真让你这乌鸦嘴给说中了。他们父子一定先我们一步赶往项府去了。”第五行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吴芝芝又问。 “赶紧赶路啊!还能怎么办。” 两人于是加快步伐赶往项府,刚过松树坡不远,将到项府之时,便听得远处有打斗之声。二人心下一紧,急忙寻声追去,又不多远,却见一年轻人正被十余名蒙面高手围攻,年轻人身上多处受伤。 第五行早已认出,那人便是项太公的儿子项坤。眼下项坤即已逃到了这里,那项府上的人多半已遭了毒手。 第五行不再迟疑,凌风剑“嗡”一声出鞘,剑响处,早已有两人倒地而亡。 “好快的剑。”对手中不禁有人赞道。 第五行一剑便把项坤救出,但他们仍然处于十余名蒙面高手的包围之中。 第五行问项坤道:“这是怎么回事?” 项坤似乎也不太明白,答道:“我也不知道。这些人突然来到我家,见人就杀,连我师父和师公也都受了伤。幸亏有我师公护我,我才能逃到这儿。” 第五行本以为这些人是慕容田的手下,却听得慕容田父子也受了伤,心下不免又有些糊涂了。 那些蒙面人根本不想听他们废话,已结成阵势攻了上来。虽然第五行一出手便杀了两人,但是对方显然没有被吓住。这些人功夫都不弱,而且训练有素,第五行之前出其不意杀了两人,这下他们联手,第五行倒也占不得太大便宜。 第五行怕项坤遭了他们毒手,于是不得不分心照顾项坤,却反而不能全力去破对方的阵法。 第五行剑法高明,虽然有所顾忌,一时取胜不得,但对方十余名高手却也战不下他。正在僵持中,突然又有两人杀入。第五行一看便知那两人武功都十分厉害,其中一人功力可能还在自己之上。第五行正在苦恼中,却见那两名高手三两下便合力破开了蒙面人的阵势,又与自己联手瞬间击杀了四五名蒙面人。余下的蒙面人眼见不敌,飞也似分散逃去。第五行怕中调虎离山之计,也不敢去追,再一看那出手相助之人,却正是慕容田父子,二人也都如项坤所说,均受了点轻伤。 项坤见到慕容田父子,急切地问道:“师公,师父,我爹他怎么样了?” 慕容田难过地摇了摇头,慕容节说道:“项府上下,连太公在内一百余人,全遭了毒手,都怪师父来晚了一步。” 项坤一听立马捶胸顿足,嘶声痛哭起来。 第五行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慕容田父子似乎跟自己一样,也是来救人的,这下第五行更加糊涂了。 第83章 意外发现 第五行问道:“慕容前辈,以您的阅历,可曾看出对方的来路。” 慕容田答道:“这些人武功甚高,而且训练有素,并且他们根本没有使出自己的本门武功,因此老夫也看不出他们究竟是何门何派。不过老夫也大致猜到一二,只是没有确凿证据,故而不敢多言。” 吴芝芝一听立马问道:“慕容前辈猜到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这个嘛……”慕容田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处。 第五行于是问道:“前辈莫非是指唐门?” 慕容田答道:“老夫也只是猜测,当不得真。” 第五行刚才也与蒙面人交了手,也的确没看出对方的武功路数,所以并没质疑慕容田的话。第五行想了想,又开口说道:“咱们再去项太公府上看看,或许还能找到一些线索,也说不一定。” 慕容田父子并不反对,与第五行一道再次来到项府。不过真正的项府已然不存在了,眼前只不过是一处被大火焚烧过的废墟。废墟上尸横遍地,却都被大火烧焦,没一具能看清面目。第五行与项坤翻看了多具尸体,意图确认对方的身份,但均以失败告终。 连项坤也分不清死者的身份,第五行自然更无从辨别。五人找了半天,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找到。 第五行仍在废墟中仔细查找,希望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忽而远处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声响,声音极小,小到吴芝芝与项坤根本就没听见。第五行刹那间站了起来,慕容田却已抢先追了出去,同时大声叱问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所为何事?” 慕容田追去之时同时发出两掌,掌力势大,将废墟中的一面断墙“轰”地击倒。墙倒灰飞烟起,一人影快速从烟尘中窜出。慕容田武功不弱于第五行,他已经从那细小的声响中判断出对方藏匿之处,于是当先出掌将对方逼了出来。 第五行也急忙出剑,挡住那人去路,却见那人也蒙了面,与刚才行凶的恶匪倒有几分相似。那人似是知道第五行与慕容田的底细,根本不想与他们纠缠。他连出去两掌,功力甚是雄浑,第五行不得不闪开一条去路,那人趁机夺路而去。 慕容田见到这蒙面人,似是得了意外之喜,又岂能容他逃去,飞身向那人迎面便是一掌。双掌“啪”一交锋,两人都各退三步,然而此时蒙面人已被第五行与慕容田父子围在垓心。kuAiδugg 从刚才他与慕容田对掌的情况来看,此人的武功顶多与慕容田打个平手,如果再加上第五行和慕容节,蒙面人万难抵敌。 第五行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害项太公一家?” 蒙面人答道:“人不是我杀的,休要冤枉我。” 慕容田问道:“那你来这儿干什么?为何还要蒙面?” 蒙面人答不上来,第五行更加坚信他就是杀害项坤一家的凶手。可是为什么此人现在还未离开,第五行却没想明白。或许他也跟自己一样,是在找某样东西。 蒙面人打量了第五行与慕容田父子,立马知道三人之中慕容节武功最弱,于是抢先向慕容节攻去。慕容田怕儿子不敌,急忙上去帮手,第五行也仗剑杀入。蒙面人本来还想隐藏自己的功夫,可是面对三大高手,他若再不使出真本领,那就只有送命。 蒙面人一咬手,衣衫鼓胀抖动数下,瞬间发出十余枚暗器,分别打向第五行三人。 “天女散花,这是唐门的手法,你是唐门的人?”慕容田又惊又喜道。 第五行与慕容田功力高强,几个闪身便躲过了暗器。慕容节虽然也躲过了几枚暗器,但右肩上还是中了一枚银针,幸好银针上并未淬毒。慕容田见儿子受伤,心中恼怒,再次飞身上去,欲要与蒙面人拼命。蒙面人见慕容田再次抢来,又发出数枚暗器,慕容田只得凌空躲开。这时第五行看准时机,也飞身上去,一把扯下了那人脸上的面纱。 第五行一看那人面目,大惊道:“原来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见事已败露,立马飘身而去。慕容田还想追击,第五行却说道:“前辈不用追了,在下知道他是谁了。” 众人这时齐声问道:“他是谁?” 第五行却不回答,而只说道:“咱们这就上唐门找他去。” 你猜那人是谁,却原来是唐门五侠中的唐二侠唐思天。唐门门主唐慕公眼见大儿子唐思继被几大门派逼死,自己却无力相助,心中又悔又恨。他知道儿子被人冤枉,也知道项太公府上一定有某种线索,于是便派次子唐思天去暗中探查。可不想唐思天来得不巧,他到项府之时,项府已然成了一片废墟。更不巧的是,他本人还正好被回来查找线索的第五行等人当作劫匪给截住了。虽然他仗着武功高强夺路而去,却也败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第五行本来已有几分相信唐门是被人冤枉,此刻却又不得不再次怀疑到唐门身上,因为唐思天出现在了他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慕容田也早已看出蒙面人的底细,第五行不愿多说,他也就不多问。两人各怀心思,又再次回到唐门。 经历一场大变,原本应该还处于喜庆中的唐门顿时萧条了许多,失去爱子的唐慕公也瞬间苍老不少。 宾客们已经走了。 仇人们也已经走了。 当然,他的傻孙子唐中也走了。 第五行再次回到唐门,唐门子弟看他的眼光又增添了几分仇视。 唐思凯跳出来挡住第五行,恨声质问道:“你还敢回来?是不是又想搞什么阴谋诡计?” 第五行答道:“我问心无愧,为什么不能回来?我回来,是来找一个人。” 唐慕公毕竟是一派之主,虽遭大变,却依然淡定问道:“第五少侠,你想找谁?” “唐二侠。” 唐思凯又问道:“你找我二哥干什么?” 唐慕公神情闪烁了几下,似乎欲言又止,顿了片刻,才又问道:“找他有什么事吗?” 第五行答道:“松树坡项太公一家被人灭门,除大公子项坤之外,无一幸免。第五行虽然去晚了一步,但是也有意外发现。” 第84章 又上当 唐思凯一听更加有气,问道:“你是不是又怀疑,这件案子也是我们唐门做的?” 第五行还未回答,项坤便抢先说道:“不是怀疑,应该说本来就是你们做的。” 唐思凯一听大怒道:“小子,你休要胡说。” 第五行急忙说道:“刚才在下与慕容前辈到案发处查找线索,不想却正好撞见唐二侠,并且还动了手。在下有诸多不解,因此只得再次回到唐门,还请唐二侠出来把事清说清楚。” 唐思凯一听更怒,骂道:“第五小儿,我早知道你不是好人,却也没想到原来你和这慕容老儿是一伙。你害了我大哥,现在居然又想害我二哥。” 唐慕公叱道:“老五,不得无礼。”接着大声朝屋里说道:“老二,你出来吧!” 唐思天听唤缓缓从里屋走出,然后对第五行说道:“第五少侠,刚才之事,实乃误会。你们到来之时,我也刚到,而项府在这之前,就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项坤早已听不下去,上前质问道:“既然不是你干的,那你就问心无愧,却为何又要黑纱蒙面?” 唐思天答道:“我隐藏身份,是不想事情再多生枝节。虽然你们在案发之地遇见了我,但又有谁亲眼见我动手杀人?” 项坤一时语塞,第五行与慕容田父子也都说不出话,因为他们都没有亲见唐思天杀人。 慕容田想了片刻,然后朗声笑道:“我等的确没见唐二侠杀人,但老夫却与蒙面匪徒交过手。唐二侠穿着打扮与匪徒极为相似,而且刚好又在案发之后出现,因为不能不让人怀疑。” 唐慕公这时终于开口说道:“是老夫派思天去项府的,目的是为他大哥寻来平冤证据。不想歹人动作如此之快,已先一步下手毁灭了证据。第五少侠应该知道,我唐门一向奉公守法,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何况在眼下这节骨眼上,老夫也没必要再给自己增添麻烦。” 项坤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冲上去便欲找唐思天报仇,骂道:“狗贼,还我爹爹命来。” 唐思天反骂道:“小子,有证据尽管来抓老子好了,老子等着。” 项坤一听更怒,但自己也的确没有证据,欲要拼命又自知不敌,因此只气得哑口无言。 众人都不再多说,场内气氛一时间僵住,便好似时间也停止了一般。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来了数名差人,看样子好似东厂之人。 “唐门主,卑职奉东厂范公公之命,特来押解要犯洪飞回衙。”其中一名官差说着,一面还亮出了东厂的腰牌。 第五行这时也才想起洪飞,于是问道:“唐老前辈,可曾想到医治洪飞之法?” 唐慕公摇摇头道:“他服药剂量太大,老夫也无能为力。” 第五行想到洪飞已是个活死人,如今除了让东厂带回衙去,却也别无它法,因此便不加制止。 东厂带走洪飞之后,第五行与慕容田见唐门中人对他们多有敌视,也便不再多留,遂一起辞行离开。项坤还是吵着要报仇,却早被师父慕容节拽了出来。 出了唐门,第五行忽然问项坤道:“项公子,你可知道,之前你父亲托天风镖局押的那趟镖,里面究竟是何物?” 此问一出,慕容田父子与项坤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项坤答道:“粮食啊!运往青城山的,你不是已经查看了么?” 第五行半信半疑,只得说道:“哦!是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慕容田这时问道:“那接下来第五少侠打算去往何处?” 第五行答道:“游山玩水,四处看看。” 慕容田说道:“老夫回青城还有要事,便不与少侠同行了,咱们就此别过。” 第五行于是道声“后会有期”,便与慕容田分了道。筷書閣 第五行与吴芝芝刚走,慕容田父子三人突然又从一旁闪出,他们看着第五行和吴芝芝远去的身影,心下都似还有几分疑虑。 慕容田叹道:“此人少年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实乃劲敌。咱们还得小心防患才是。” 慕容节问道:“爹,你看我们的金蝉脱壳之计能瞒得过他么?” 慕容田答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以第五行的才智,他迟早会反应过来,咱们得赶快把东西尽快脱手。对了,坤儿,雪千鹤有没有说把东西送往哪里?” 项坤此时一反悲怅之态,反有几分欣喜地答道:“雪掌门早已交代清楚了,现在只专等师公你发话了。” 慕容田喜道:“那好,你现在赶快把东西运出去,这次不能再出差错了。” 项坤问道:“这趟镖还让柴向风押?” 慕容田点点头道:“我早已与他说好,你只管让他押便是,咱们总得找人背黑锅不是?” 项坤转身刚要离去,突然又回身问道:“师公,我爹他们还好吧?” 慕容田答道:“乖徒孙,你放心,他们好得很。你只需把这件事办好了,便能与他们团聚了。” 项坤喜道:“徒孙明白了,徒孙这就去办。” ――――――――――――――――――――――――――――――――――――――― 第五行与慕容田分了道,便与吴芝芝同行。第五行满是疑惑,吴芝芝却似解脱一般,心情甚是高兴。 她高兴,只因为第五行说要带她去“游山玩水”。这本是第五行敷衍慕容田的话,却被她当了真,以至于她一边走,还一边问道:“小气鬼,接下来咱们去哪里‘游山玩水’?”她其实对官银之案根本就不感兴趣,她只对第五行感兴趣。能与第五行一起游山玩水,那是她求之而不得的事情。 第五行走得很慢,他似是根本没听见吴芝芝说什么。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说道:“糟了,又上当了。” 吴芝芝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又上当了?” 第五行答道:“我说,咱们又被人骗了。” 吴芝芝还是搞不清楚状况,又问道:“在哪里?什么时候?” 第五行缓缓叹道:“哎!咱们真是太笨了!先是让人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把官银运走了,现在却又被人从眼皮下把重要犯人也给带走了。” 吴芝芝还是有些糊涂:“洪飞?被东厂带走的啊!没什么问题啊?” 第五行反问道:“你可在范允那里见过那几个人?” 吴芝芝摇了摇头:“没有。” 第五行气急道:“那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吴芝芝终于有些明白了:“你说,那几个东厂官差有问题?那你怎么知道?” 第五行又反问道:“我问你?范允本人之前就在唐门,他为何不亲自提押洪飞?他明明知道有极厉害的人物要杀洪飞灭口,为何现在还要派几个小喽啰来押送犯人?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吴芝芝回答不上来,似是反问,又似自问道:“对啊!为什么呢?” 第五行接着说道:“答案只有一个,这几人根本就不是东厂的人。” 第85章 官与匪 官是官,匪是匪。 官亦是匪,匪亦是官。 这世间,官匪一家之事实在太多,以至于百姓见官如见匪。 那几名自称东厂的官差,到唐门提押洪飞之时,第五行并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之后第五行越想越觉得不对,如果范允真要带走洪飞,他之前大可以亲自提押,又何必事后再派人来。 想到此处,第五行后悔莫及。 洪飞虽然尚未苏醒,但是性命却也无忧,如果此时落到歹人手里,性命定然不保。 第五行于是立即回身去追那几名官差,却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第五行知道洪飞再劫难逃,心中又悔又恨,又奋力追出好远,依然不见对方踪影。第五行无法,只得放缓脚步,开始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绪。 自他从萧王手上接下这件案子之后,接连便遭遇了许多事情,以至于他的思绪已有几分混乱。他现在只觉人人可疑,人人都不可相信。唐慕公固然可疑;但慕容田父子更加可疑;而那范允似敌非敌,也有几分可疑。捕快范愁不知所踪,重犯洪飞又被不明之人带走,这两条重要线索都已经断了。 “惟今之计,只有再去找宋将军,他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第五行思前想后,眼下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计议已定,他便又起身朝顺庆府而去,吴芝芝只得屁癫屁癫地跟上来。对于这个跟屁虫,他有时实在懒得理会。尽管他与吴芝芝这段时间相处得还不错,但是他始终还是觉得,女人就是个大麻烦。要是按他以前的脾气,他早把吴芝芝撵出好远去了。可吴芝芝是萧王的人,俗语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萧王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吴芝芝还在身后唠叨个没完,第五行却越走越快。吴芝芝跟不上步子,便嗔骂道:“小气鬼,你去哪儿?走这么快?赶着投胎呢?” 第五行回头狠狠瞪上她一眼,然后才答道:“去顺庆府大牢找宋进将军,眼下他是惟一的线索了。顺便也可到范公公那里确认一下,看是否真是他带走了洪飞。” 吴芝芝嘟哝着嘴道:“不是说去游山玩水么?怎么又要去查案,烦死了。” 第五行道:“要游山玩水的话,那你自己去吧!” 吴芝芝不敢再多言,只得乖乖地跟在第五行身后。 此时正值炎夏之季,第五行赶了一程,便觉口干舌躁,全身浴火,于是便想寻个去处讨口水喝。 又走不多远,便见不远处有一户人家。第五行如见亲人,喜道:“正好讨杯水酒吃。” 于是二人来到那户人家门前,却见房门关着。第五行上前去敲门,却只敲了一下,那门“呀”地一下便开了,里面居然没有上锁。第五行觉察出了几分不妥,两人进屋一看,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地面上还洒有不少血渍,显然之前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斗。 哎哟! 这时里屋内传来了一名男子的哀嚎之声,定然是那人听见有人进屋,才发声求救。第五行与吴芝芝闻声进到里屋,只见一名中年男子重伤倒地,胸腹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刀,肠腹内脏都流了出来。第五行见他伤成这样,知道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决然救不了他。他旁边还躺着一名妇人,身体已经发硬,看上去已死去多时。 然而那人受如此重伤,却居然还未断气,而且还能发声求救,第五行与芝芝也当真不敢相信。 第五行问道:“大哥,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人说道:“兄弟,我命不久矣!求你帮我办一件事情。行么?”中年人也知道他的伤好不了,他一定还有什么重要事情未完成,因此才能咬牙撑到现在。 第五行道:“大哥你说,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中年人一字一句说道:“刚才有几个官差……不,是几个强盗,他们进我家讨水喝,见我女儿年轻貌美,便起了歹心,欲要掳了她去。我与内人自是不肯,上去和他们理论,不想反遭他们毒手。求小兄弟马上替我去报官,勿必要将小女救出来。不然,我死也不能瞑目。” 第五行道:“你放心吧!在下一定替你把女儿救回来。那几个贼官差朝那个方向去了,走了多久?” 中年人答道:“他们不敢走大道,只从对面小路上山去了。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多谢……!”他说这句话已十分吃力,跟着又挣扎了数下,身体终于一下子软了下去。 第五行见中年人断气,站起身来叹道:“现在的官差,真是比强盗恶匪还要凶残,当真可恶!” 吴芝芝反驳道:“哎!小气鬼,你别一棍子打死一船人啊!好的官差也多的是,你怎么就不说?” 第五行道:“自古官匪一家,你不知道么?” 吴芝芝道:“你现在是奉皇命查案,说起来也算是官差。按你所说,那么你自己不也跟强盗一样咯!” 第五行答道:“我顶多只算是一个跑腿的,又没领得你一分官饷,这算哪门子官差?不过你倒是个真真正正的女官差……”他后面的话没说,吴芝芝却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吴芝芝说不过他,便嗔道:“哼!你就是强盗,大大的强盗。” 第五行十分难得地坏笑道:“我是强盗,你还跟着我,那你岂不成了强盗的押寨夫人咯!快走吧!女强盗。” 吴芝芝问道:“咱们不把他们夫妇葬了么?” 第五行道:“这些锁事,自有官府来收拾。咱们得尽快追上那几名官差,帮他们夫妇找回女儿才是。” 吴芝芝又问道:“咱们真帮他去找女儿呀?那官银之案不查了么?” 第五行又不耐烦了,反问道:“哎!你的问题还没完没了么?真是麻烦。两件案子都得查,边走边查。” 吴芝芝一听却又笑了:“呵呵!小气鬼,看你现在的样子,倒真有点捕快的样子了。” “做捕快,没兴趣。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第五行一面说着,一面大步上山而去。 第86章 一箭三雕 第五行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心思缜密的人往往都擅长追踪。 那几名犯了案的官差看起来都是些飞扬跋扈之辈,他们虽然改走小道,却并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第五行追上山来,很快便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第五行料想那几人就在前方不远处,于是催促吴芝芝加快脚步追赶。 又走不多远,远处林中已传来了人声,其中还夹杂着一名女子的哭求之声。第五行断定声音必是出自那几名官差,于是与吴芝芝悄声靠了上去。 第五行靠近一看,果然见到了几名官差,却都穿着东厂差服,正是那几名到唐门提押洪飞的东厂官差。 第五行喜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吴芝芝也赞许道:“还真让你蒙对了,这些人果然不是东厂派来的。” 第五行白她一眼道:“什么叫‘蒙’?我是分析出来的。” 只是让第五行与吴芝芝不解的是,在那几人前面还站着一人,而这几个假官差对那人均是毕恭毕敬。第五行和芝芝猜想此人便是他们的头儿,但他的面目被几名假官差挡住,第五行与芝芝根本认不出他是谁。 吴芝芝听那人与几名假官差对话,只觉声音有几分耳熟,再一看他的服饰,也似在哪里见过。 这时其中一名假官差拉着掳来的那名少女上前献媚道:“申爷,兄弟们知道您好这口儿,因此特意掳了这小娘子来孝敬你老人家。这小娘子可还是个新雏儿!” 吴芝芝听到“申爷”二字,猛然紧醒过来,在第五行耳边小声提醒道:“那人好像就是上次调戏我的淫贼申阅。” 第五行经芝芝提醒,定睛一看,说道:“果然是他,真是冤家路窄啊!” 申阅看见那女子,并未像那几名假官差想象中的那样大喜起来,而是站起来问道:“净搞这些没用的,正事办好了么?” 假官差们听问,有两人立马抬来一张单架,上面躺着一人,正是仍处于昏迷中的洪飞。 吴芝芝说道:“这样一来,咱们正好一箭双雕,不仅救了那少女,还把洪飞也找了回来。” 第五行却道:“不,是一箭三雕。” 吴芝芝问道:“还有‘一雕’是什么?” 第五行答道:“我还要为武林除一害。” 吴芝芝突然怀疑道:“喂!小气鬼,你倒底行不行啊?别又像上次一样,再栽一个大跟头。” 第五行道:“我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只要你藏好,千万别给我添乱,那就没问题。” 吴芝芝道:“那好,全看你的了。” 第五行见吴芝芝藏进草丛之中,便施展轻功贴了上去。论武功,申阅与这几名假官差联手也不是第五行的对手,可是他们手上还有两个人质,这是第五行惟一的顾忌。 第五行凑到近处,看准时机,突然出手发动袭击,同时拍出两掌,分别袭向假官差们与申阅。他向假官差拍出的一掌是虚招,目的只是想把他们逼退。他的真正目的,却是要对付申阅。 经过上次一役,第五行知道申阅是个十分狡猾、十分难对付的家伙。一旦他有了防备,就算自己武功在他之上,一时间也很难将他制服。因此这次第五行决定先下手为强,只要把申阅制服了,那几名假官差他只将他们视为无物。 第五行左手虚招逼退几名假官差,右手出惊涛拍岸掌直击申阅胸口。第五行一向出手如电,申阅促不及防,胸口早中一掌,肋骨“咔嚓”断折数根。 申阅毕竟也是老江湖,虽然重伤倒地,脑子却依然十分清醒。他立马翻身爬起,短棍绰在手中,单膝跪地严阵以待,却不进也不退。他知道,重伤之下,进攻必不能取胜;逃跑也必不能脱身。惟有做出以命相搏之势,先制住对方气势,然后再伺机逃脱。虽然此法成功率仍是很低,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比起被别人像落水狗一样痛打而毫无还手之力,却要好得多。 第五行虽然年轻,但见识也不少。他从之前与申阅的几次交手中得出一个结论,无论申阅做出任何应敌举措,他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脱身。明白了这一点,他又岂会被申阅拼命的架势所吓住。因为他知道,申阅根本就不会、也不敢与他拼命,便何况他也不是被吓大的。 第五行本无意取申阅性命,他只是想把申阅绳之以法。如若不然,他之前偷袭之时,凌风剑一出,申阅早就小命不在。但第五行也得势不饶人,一击得手,也不管申阅作出任何反应,紧接着百变风云拳已出。 申阅见吓不住第五行,天龙短棍一抬,“嗖”地射出十余枚毒针。第五行凌风剑鞘只一隔,便将毒针打落。却不想申阅天龙短棍中的毒针并不全是射向自己,其它几枚分别射向了假官差、洪飞和那掳来的少女。第五行虽然打落了射向自己的毒针,但其他几人全数被毒针射中。假官差与少女立马翻身倒地,在地上惨叫着翻滚片刻,便七窍流血而亡,洪飞的身体只抽搐了两下,便没有了动静。 第五行双掌拍出,早把申阅与假官差们逼退,但万没料到申阅还有这么一手。他天龙短棍中的毒针淬了剧毒,见血封喉,片刻间便致人死地。更可气的是,申阅居然连自己同伙也不放过,一并杀了灭口。kuAiδugg 第五行后悔自己有些心慈手软,于是凌风剑立时出鞘,申阅天龙棍奋力一挡,“铛”一声直接被震飞。眼见第五行的凌风剑尖已到了申阅咽喉,突然有人出声制止。 “住手。”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第五行闻声停手,转过身去一看,眼睛顿时被奇异的光芒刺了一下。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位娇艳如花的女子,年纪比吴芝芝稍稍长些。他虽然美得不可方物,但她的美让人看来,却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如果说第五行自己是水做的男人,那他眼前这名女子便是彩色毒蘑菇一样的女人。明明看着挺美,但你一看便知她有剧毒。 这样的蘑菇十分危险。 这样的女人也十分危险。 第87章 毒蝇菇 你怎么才来?知不知道老子差点没命?”申阅没好气地对女子说道。 那女子听了娇声大笑,声音极尽妩媚:“呵呵!你不是还好好的么?我的冤家。” 第五行现在仍然可以出手杀了申阅,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那女子的剑也已经架到吴芝芝脖子上。第五行虽然有点厌烦吴芝芝,但他也不能看着她丧命。 申阅又对第五行说道:“第五行,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总跟我过不去,老是来坏我的事。” 第五行道:“你不也总在坏我的事么?” 申阅打量了他一下,又道:“看来你真是朝庭的鹰犬。”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黑的,我是白的,咱们永远势不两立。”第五行道。 申阅一边走向女子那边,一边对第五行说道:“你想对付我,也没那么容易。第五行,我奉劝你一句,事情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些人,你和我,都惹不起。” 第五行冷声问道:“你唬我?” “我是在提醒你。” “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还不赶快走。”女子妩媚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是谁?”第五行问那女子。 女子却不回答,而是浪声道:“哇!好标志的小哥呀!小女子都自叹不如了。你想知道我是谁啊?那好,去我的闺房,小女子慢慢告诉你。” 申阅立即叱道:“喂!别发浪了,他可对你没兴趣。”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淫荡:“可是,我就是对他感兴趣。” 第五行本来就讨厌女子,这样一个风骚的女子,他自是更加讨厌。第五行既似命令,又似呵斥道:“放了她,你们走;不然,你们死。” 申阅听此语如临大赦,急忙拉着女子道:“赶快走,别跟他纠缠了。” 女子却不正眼瞧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第五行,似要把第五行吞在肚里一般,看得第五行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女子又看了一阵,仍然意犹未尽。她将吴芝芝猛地推到第五行面前,然后笑道:“公子,记着我呀!小女子还会来找你的。” “我也是。”第五行的声音却很冷。 这时女子身后突地窜出一镖人马,将假官差们与洪飞等人的尸体一并收了,然而同女子快步退去了。 吴芝芝见第五行也没任何行动,只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于是问道:“就这样让他们走啦?” “那你想怎样?是不是要我杀了申阅,然后那妖女杀了你?”第五行反问。 吴芝芝急道:“那怎么成,本小姐千金之躯,怎能与那淫贼相提并论。” 第五行这时又道:“放心吧!他们跑不了,他们不过只是几粒小棋子,我要找的却是下棋之人。” 吴芝芝醒悟道:“哦!你是故意放他们走的,目的是为了找到他们幕后的主使之人。不过我看那妖女好像看上你了。” 第五行却不回答,缓步追了上去,吴芝芝也只得跟上。 申阅与那女子一同离开,却见那女子并不派人断后,便问道:“你不怕他跟来么?”他现在身受重伤,自然对第五行十分顾忌。 女子说道:“我就是要让他跟来。” 申阅一听有些急了:“你这是干什么?你不会真看上那小白脸了吧?” 女子一听哈哈大笑道:“老娘就是看上她了,你待要怎地?论武功,他比你高得多;论长相,你也根本就没得比;就是床上的本事,我看他也一定不比你差。” 申阅气急道:“你……你这骚狐狸,尽他妈到处放浪。” 女子却不生气,依然笑道:“老娘放浪怎么啦?你不也到处偷腥么?难道就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 申阅无言以对,只得说道:“行,怎么不行。别说点灯,就是点蜡烛也可以。咱俩本就是天生一对。” 女子见他真地生气,顿时笑得更欢了:“呵呵!怎么,还真生气啦?老娘逗你玩呢!” “老子没功夫跟你扯淡,现在咱们去哪儿?” “蘑菇林。” “你要把第五行引到那儿去?那可是血云洞的地盘。”申阅问道。 “没错。就是因为那是血云洞的地盘,而且林中之人十分讨厌生人。第五行进去,多半会与血云洞结上梁子,这样他就没时间再去管其它事情了。”女子十分得意道。 “呵!老子还不知道你,你又想去见那血云洞的老姘头了。”申阅又生气了。 “算你说对了,老娘姘头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个,你要是见不惯我找别的姘头,你大可以去逛你的窖子,老娘便不吃醋。”那女子的话越说越离谱。 “毒蝇菇,你话不要说得太过份啦!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夫妻一场啊!”申阅心里十分不爽。 “采花鬼,要不是夫妻一场,老娘才懒得来救你呢!你刚才不也说了,咱们就是一对狗男女。那好,你奸你的,我淫我的,咱们现在互不相干。老娘这些兵可都是血云洞借来的,如果不回去跟他打声招呼,那岂不太没礼数了,日后还怎么相见啊?”毒蝇菇似乎并不在乎申阅的感受。 “好,我便跟你去会会你那姘头,老子倒要看看他究竟那里比我强。”申阅不服气道。 毒蝇菇立马又淫笑起来:“至少,他床第功夫比你强。” “你……”这次申阅真地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毒蝇菇似乎就喜欢看申阅生气的样子,申阅越是生气,她便越是开心。过了好半天,她才终于改口道:“那人也在那里,你敢不去见他么?” 申阅这才知道被毒蝇菇戏弄了,但他听了这句话,神经突然紧张了起来,问道:“血云洞主也归顺他了?” “这我不知道,不过他现在可是血云洞的上宾。”毒蝇菇道。 “哦!这下我明白了,那咱们赶快走吧!” 两人终于不再争辨,放开脚步继续赶路。 毒蝇菇本名叫韩香,是申阅的妻子。他们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但夫妻间的感情却很是淡薄。申阅喜欢到处去奸淫良家妇女,而韩香便喜欢四处勾搭男人,因此两人当真是一对江湖闻名的坏人。 由于韩香貌美如花,因此勾搭男人从不失手。她武艺高强,手断毒辣,生性风骚,江湖中便送她一个毒蝇菇的称号。意思就是说,她就好似剧毒无比的毒蝇菇,虽美但有剧毒,“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第88章 蘑菇林 传说,江湖上有这么一个地方。 这里没有树木,也没有花草,却遍地长满蘑菇。 这里的蘑菇也与其它地方的不一样,因为这里的蘑菇大得离谱。 没有人知道这里为什么长这么多蘑菇,也不知道这些的蘑菇为什么都这么大。 这里的人从来不修建房屋,他们只把蘑菇的茎杆挖空,便成了一座天然的蘑菇屋了,而那蘑菇伞便是屋檐。这样的蘑菇屋在这里有成百上千座,于是这里被江湖中人叫做蘑菇林。 又传说,蘑菇林与世隔绝,蘑菇林中的人不喜外人进来,他们自己也从不走出蘑菇林。 于是,这里又好似江湖中的桃花园一般,与世隔绝而又与世无争。 然而,这里并不真地就与世无争。 如果有外人不小心闯入了蘑菇林,他们立马会受到林中所有人的敌视,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命丧蘑菇林。 在蘑菇林不远处还有一个去处,唤作血云洞。血云洞是江湖上一个邪教所在之地,血云洞的洞主名叫姜友池,是一个极厉害的魔道中人。蘑菇林原本也是血云洞的势力范围,可是蘑菇林中的人却从不听血云洞号令,甚至连林中的三岁小孩,也不将血云洞的人放在眼里。 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照理说姜友池不应该容忍血云洞的地盘上有这样一根钉子存在。可事实却是,姜友池不仅容忍了蘑菇林的存在,而且每年他还要派人给蘑菇林中的人送礼。一旦蘑菇林有事,他还会主动出手相助。 蘑菇林与血云洞的关系十分微妙,外人根本不知其中奥秘。 不过关于此事,江湖上还是有一种解释。 据说蘑菇林有一位来头极大的主人,就连姜友池这样的邪派首领也畏惧三分。蘑菇林最初的确是血云洞的地头,后来被现在这个主人夺了过去。蘑菇林被夺去之后姜友池还反抗不得,而且还得乖乖归顺于他。一个邪派掌门做到如此地步,也当真窝囊之极。然而由此也可以看出,这蘑菇林的主人的确来头极大。如若不然,姜友池也不会如此委曲求全,打掉了牙往肚里咽。 蘑菇林的这位主人到来之后,便告示天下:无论黑白两道,但凡有能力来到蘑菇林者,皆受蘑菇林主人保护,外人不得入林寻仇捣乱,如有违者,蘑菇林主人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告示一出,自然有许多在江湖上走投无路的人前来避难,蘑菇林主人也自己从外带回来许多老弱妇孺,全让他们居于蘑菇林中。 起初,江湖中人不知蘑菇林主人的厉害,也没将这告示放在心上。 当初有一位江洋大道田海震在山东犯案,正好被华山七剑中的孙家果撞见。两人一正一邪,互不相容,便交上了手。田海震武功稍稍高于孙家果,两人交手三十余合,田海震便斩杀孙家果于刀下。 华山派得知此事,自然全派震动,遂派人下山寻仇。七剑失一手足,其他六人如受大辱,自然身先士卒,带领门下弟子四处找田海震报仇。 田海震虽是绿林中人,却敌不过华山名门势大,被六剑逼得走投无路,迫不得已来到蘑菇林避难。六剑以名门自居,又不知蘑菇林主人来历,便将他的警告视如无物,强行进入蘑菇林寻仇。 从那之后,华山七剑便在江湖上除名了,跟他们一起进入蘑菇林的华山弟子,也一个都没回来。之后华山派又陆续派出几路高手去蘑菇林,但全都有去无回。此事最终震动江湖,自此无人敢去招惹蘑菇林中的人。 血云洞虽然是江湖邪派,但势力还是远不及华山派,连华山派都吃了大亏,血云洞自然不敢造次。 蘑菇林中的人大多都是从外地逃到此处避难来的,因此他们看到外人,自然会担心是仇来派来的,也因此他们十分讨厌外人进来。若无蘑菇林主人的特许,一般人根本不敢擅闯蘑菇林。 毒蝇菇韩香口中所说的姘头,便是血云洞主姜友池。她时常路过蘑菇林去往血云洞,林中之人大都认识她,其中也不乏她的相好。因此她自然知道蘑菇林中的人十分讨厌外人。 她把第五行引向蘑菇林的真实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让他与血云洞结仇,而是让他与蘑菇林主人结仇。因为他知道,得罪了蘑菇林主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从此在江湖上消失。没人知道之前那些得罪蘑菇林主人的人去了哪儿,是生是死也犹未可知,但是却真真地在江湖上消失了。 至于蘑菇林主人是谁,却无人知道,因为从来无人见过。 他的武功如何,也没人知道,因为还没有人与他交过手。如果有,那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也有种说法,说蘑菇林主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一男一女,还是一对情侣。两人的武功都深不可测,但没人知道他们的来路,而不知他们是何门何派。 凡此种种,总之关于蘑菇林的传说多如牛毛,却鲜有人能拿出真凭实据。可以确定的是,蘑菇林这个地方的确存在,这里也的确长有许多如房屋一般大小的蘑菇,而且它周围的门派,无论黑白,全都不敢到林中放肆,还得每年向林中进贡。 当然,也有好奇之人不止一次去暗中探查过蘑菇林的秘密,可不知怎地,真相却始终没有浮出水面。曾有人扮做浪人去蘑菇林避难,以求找到蘑菇林的秘密,其结果却是,秘密没有找出来,自己却永远地困在了蘑菇林。因为蘑菇林主人还规定,既然到此处来的人都是去避难,外人不许来寻仇,那里面的人也不得再出去惹事生非。否则的话,其下场与进来寻仇的人一样。 就这样,神秘的蘑菇林就这样神秘地存在着。 就这样,神秘的蘑菇林主人就这样神秘着。 不过,它也成了许多中人心目中的桃园。在外人看来,那里可以躲避人世间的一切纷争,那里便是人世间的天堂。 第89章 外人勿扰 锄禾日当午,汉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幸苦。 盛夏炎炎,烈日当空。 一个老农夫正在地里辛勤地耕作。 他耕作的是一块菜地,菜地足有五亩之大,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因为天气太热,太阳太毒,地里的许多蔬菜已有些枯萎。于是农夫便不辞辛苦地从茅房里挑来大粪,再用清水调稀后去地里浇菜。他耕作时一丝不苟十分认真,就像是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尽管大粪臭不可闻,但他却似闻不见一般,只不知疲倦地浇灌着地里的菜蔬。 这块五亩大的菜地在一片大树林中间,四周都被树木包裹着,显然是这农夫亲手开垦出来的。菜地正中央有一条大路,分别延伸到林子两端。 林子一端的大道上,逐渐走出一镖人马,为首的是一男一女,他们走到菜地前,都不由得立住了脚。 农夫见到他们到来,也暂时停止了耕作,他打量了他们一眼,然后开口问道:“蝇菇,又去血云洞呢?” 毒蝇菇韩香回答道:“是啊!你这地里的菜倒是长得很好啊!” 农夫不理,指着申阅问她道:“这人是谁?” 韩香媚笑道:“瞧你,这还用问,当然是我相好咯!” 老农却不觉得好笑,依然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道:“带着一个相好,去见另一个相好,就不怕他们打起来么?” 韩香一听却更加乐了,笑声也更加欢了:“哎哟!本姑娘就是巴不得他们打起来,你可不知道啊!他们越打得厉害,本姑娘就越开心,这说明本姑娘还是魅力不减嘛!” 老农摇头道:“你这丫头,就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韩香试探着问道:“那我们现在进去咯?” 老农答道:“他要是在里面闹事,你得负全责。” 韩香笑道:“这个自然。” 老农补充道:“不过要是血云洞打起来,可不关我事啊!” 韩香啐道:“浇你的地吧!这般啰嗦。”她走不多远,突然又回身说道:“只怕血云洞没打起来,你这里便先打起来了。不信,你走着瞧。” 老农有些纳闷,停下手中的事情问道:“此话如何说起?” 韩香答道:“后面可有高人哟!只怕你对付不了。” 老农又问道:“是谁?你引来的?” 韩香道:“可不怪我,腿长在他身上,他要跟来,我也没办法。” 老农骂道:“好你个机灵鬼,又拿我来做挡箭牌。” 韩香提醒道:“你老可要小心咯!这人来头不小哦!”然后带着这队人马径直往林子另一端去了。 农夫不屑道:“一个来的,一个滚回去;两个来的,一双滚回去。” 第五行循着韩香的足迹一路跟来,心中暗暗起了疑惑:“奇怪,她好像是故意引咱们到这儿来的。” 吴芝芝问道:“你是说,她早就发现我们在跟踪她了?” “很有可能。”第五行答道。 “那她为什么不想办法甩掉我们?”吴芝芝又问。 “这也是我现在想搞清楚的。”第五行回答,“你没见这沿途许多足迹,好像是她故意留下的么?” “没发现。”吴芝芝摇摇头道。 第五行正被这句话气得说不出话,两人已经来到了菜地前。 老农还在辛勤地浇地,见两人到来,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依然埋头苦干,似乎根本没有看见第五行二人一般。 第五行一路跟来,一个人影也没看见,正在诧异这里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大块菜地时,吴芝芝却已经大步走进了菜地。吴芝芝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妥,只当这里是一块普通的菜地,于是便欲穿过菜地到林子另一边去。 她刚走到老农耕作之处,老农突然一瓢大粪泼了过来。吴芝芝根本没想到老农有此一举,正吓得花容失色,危急时刻第五行及时出现,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吴芝芝知道老农是故意为之,却没想到他为什么这样做,开骂道:“该死的老农,本小姐跟你有仇,干嘛无缘无故用粪泼我?” 老农却不回答,又若无其事地浇起地来。 吴芝芝见农夫不答她话,心中更加生气,又骂道:“喂!你聋了,本姑娘问你话呢!” 农夫既不生气,也不回答,还是假装没听见,不慌不忙地浇地。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农夫刚才泼粪之时,手法虽然平凡无奇,实则暗藏内力。第五行已经从农夫泼粪这一动作看出,农夫绝不是一个等闲之辈。第五行也看出了老农夫无声中暗藏的敌意,于是自己也暗地里运功戒备。 两位高手虽然还未动手,却已经在暗中较劲,吴芝芝却对此毫无所知。 第五行与老农夫无声之中对峙了半天,第五行终于先开口说道:“老伯,借个道可以么?” 农夫很不客气地说道:“不借不借。” 吴芝芝却不似第五行那般客气:“你这老农好不讲道理,这路是你家的啊?凭什么不让过?” 老农答道:“此地是我开,此菜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人头来。” 第五行虽然一向冷静,但也毕竟是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他出道江湖这几年,还从来没被人如此小视过,心中自然也不服:“呵!好大的口气,想要我们的人头,只怕你没这个本事。你不让我们过,我们还就偏要过去,看你能把我们怎样?” 老农用威胁的口气说道:“年轻人好大的口气,你大可以试试看。” 第五行被他一激,好胜之心油然而生,拉着吴芝芝便往前而去。 老农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要杀人的举动来,而是又如之前一般,拿大瓢泼了一瓢粪水过来。吴芝芝是千金之躯的公主,自然爱洁如命;第五行虽是男子,但却比大多数女子还要爱洁,甚是达到有些苛刻的地步。他们俩都自然容不得身上沾上一点臭烘烘的粪水,于是第五行急忙揽住吴芝芝的腰,运起轻功向后一闪。 这次老农夫却得势不饶人,未待他们站定,接着又泼来一瓢大粪。第五行又揽着芝芝向左边闪过,老农还是不放过他们,又不断向他们泼来粪水。老农夫一连泼了十余下,第五行和吴芝芝也便躲了十余次。 陡然间,两人同时停手止步。 第五行不由得开口赞道:“好功夫。” 吴芝芝不解,问道:“什么好功夫?” 第五行道:“你看地上。” 经第五行一提醒,吴芝芝才朝地上一看,只见地面赫然用粪水写着四个字:“外人勿扰。” 第90章 过关斩将 第五行看了那四个字说道:“在下有要事,必须到林子那边去。” 老农回道:“林子那边是无事之地,怎么会有事呢?” 第五行担心韩香走远,心下有些急了,不再与老农纠缠下去,便说道:“前辈若执意不让路,那晚辈只有硬闯了。” 他说完左手猛地一掌拍出,然后一把将吴芝芝先扔了过去。吴芝芝被第五行扔到林子那边,落地之时却很平稳,老农本欲上去阻止,但见第五行的惊涛拍岸掌力道极沉,心下不敢大意,只得闪身避开。 第五行自己再想过去之时,老农立马又返身将他挡住。第五行又连出两掌,这次老农却不再躲闪,而是把粪瓢放在胸口一挡,掌力打在粪瓢之上,却是“铛”一声震天价响,原来那粪飘竟是精铁制成。 老农用粪瓢挡去掌力之后,飞身一粪瓢便向第五行打来。一般人看来,粪瓢根本做不了武器,但老农却使得虎虎生风。粪瓢携着怪异的力道向第五行袭来,这力道既不似掌力,又不似拳劲,竟让第五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拳劲已袭到第五行身前,第五行突然将凌风剑扔到空中,右手出掌,左手出拳,掌力与拳劲在空中结合在一起,竟也形成一道怪异的力道,与老农的力道“啵”一声相撞,形成一团劲风四散开来。 第五行速度极快,凌风剑紧跟着出鞘,直刺老农胸口。老农见第五行出剑,顿时认出了他手中的宝剑是凌风剑。铁瓢一面抵挡,口中一面问道:“你是第五行?”httpδ:/m.kuAisugg.nět “没错。” “你要进去干什么?” “找人。”第五行答。 老农心中一紧,厉声道:“我家主人说了,这里最不欢迎的就是找人的人,因此第五少侠还是回去吧!” 第五行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恕难奉告。” “那第五行为什么又要买他的账?”第五行问道。 “因为不买他见账的人,现在都已经死了。”老农答道。 这时第五行突然想一人,于是问道:“莫非你就是几年前被仇家追杀,突然失踪的怪瓢杀手裘十三?” 裘十三冷笑道:“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老夫。” 第五行冷声道:“我只想说,你已经老了。” 说完突然漫天剑影,裘十三“嗖”“嗖”连中两剑,但居然没有受伤。裘十三知道第五行已经手下留情,但他却根本不顾及自己安危,又用粪瓢向第五行攻去。第五行一剑挡过,返身一脚踢在他胸口,然后道一声“对不起,晚辈得罪了”,接着转身扬长而去。 裘十三翻身爬起,却并没有追击,因为他知道就算追上第五行,他也根本阻挡不了他,故而只气地原地乱转。 第五行击败老农裘十三,便快步去追吴芝芝,心中却在思忖裘十三口中所说的主人是谁。连裘十三这样曾经叱咤江湖的冷血杀手都归顺了他,那这个“主人”定然来头不小。 第五行一面想一边追,不一会儿便来到一条河边。河面甚是宽广,两岸却又没有渡船,水流也十分湍急。河上只有一条又窄又长的木桥,一直延伸到对岸,最多只能容两人侧身而过。 第五行到来之时,吴芝芝还站在木桥中段,前面有一个戴斗笠的渔夫正在钓鱼。第五行见到此人,立马想起了刚才的农夫,又见吴芝芝现在还停在桥上,定然是遇见了麻烦。第五行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木桥,却听芝芝还在跟那戴斗笠的人理论。 吴芝芝问道:“喂!你为什么不让本姑娘过去?” 渔夫问道:“小姑娘,你可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吴芝芝气道:“我管它是什么地方,本姑娘是要去找一个人。” 渔夫道:“到这儿来的,哪一个不是找人的?你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敢乱闯,这样是要吃大亏的。” 吴芝芝又道:“我就要找刚才过去那女子。她都能过去,我怎么就不能过去?” 渔夫道:“她在里面有熟人,所以能过去。你有么?你要是有?你也能过去。” 吴芝芝于是说道:“我也有。” 渔夫笑道:“哦!那你找谁?” 吴芝芝信口胡诹道:“我找申阅。” “对不起,这里没这个人。”渔夫立马回道。 “就是刚才那女子带进去的那个男人。”吴芝芝有些急了。 渔夫道:“刚才那女子带了很多男人进去,但没有你要找的人。” 吴芝芝:“……” 吴芝芝还要说话,却见第五行示意她闭嘴,于是她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第五行见一路过来关卡重重,料定里面一定是个特殊的去处,于是问道:“敢问前辈,里面究竟是什么地方?” “是外人进不得的地方。”渔夫答道。 第五行又道:“晚辈有要事过桥去,前辈能否通融一下?” “不行。”渔夫一口回绝。 第五行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又打算硬闯,他也不跟吴芝芝打招呼,突然拉着她一个窜身跃了过去。还没等他们落地,渔夫的钩杆立马扬起,渔线倏地横卷过来,直接缠在第五行两人的身上。渔夫用力一扯,那细细的渔线竟然不断,直接把两人拉回了原地。第五行本来还想用凌风宝剑斩断渔线,可是那渔线十分坚韧,连凌见剑也奈何不了。 第五行右手握凌风剑,左臂揽着吴芝芝,又欲硬闯。这时渔夫突然在自己坐的地方轻轻敲了两下。木桥从他坐的地方开始,两边的桥面立马断裂,然后旋转出去,各形成一个直角。渔夫坐的地方下面正好有个木桩,而他坐的地方根本没有移动,他仍然若无其事地在原地钓鱼。 第五行毕竟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既然下定决心过桥,能阻止他的人却也不多。他的凌风剑接连刺出,几道剑气立马向渔夫射去。“啪”地一声木桩断裂在河中,渔夫立脚不住,急速下坠。但渔夫功夫也不弱,他渔杆一横,杆身插入左边桥身,渔线反甩过来,牢牢勾住右边桥下的木桩,人就生生悬在渔杆之下。 第五行得势不饶人,飞身一掌拍出,掌力极为强劲。渔夫无处可避,右掌也只得出掌相迎。两股掌力一交,渔夫吃力不住,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河里去了。 第五行道一声“得罪了”,拉着吴芝芝一个纵身跃到桥那边去了。 第91章 穷酸 第五行与吴芝芝闯过木桥,便来到了河对面。 河对面依然是一面树林,但是这片树林与之前却又有所不同,林子里遍地长了蘑菇。 这里的蘑菇种类繁多,形态各异,五颜六色,有毒的、没毒的、香的、臭的、恶心人的,把人眼睛都看花了。 “哇!好美啊!这里简直就是蘑菇的天堂。”吴芝芝见到这林林种种的蘑菇,不由得赞叹道。 “我想,我应该知道我们去的是什么地方了。”第五行似乎从这遍地的蘑菇里发现了什么。 “什么地方?”吴芝芝发问。 “蘑菇林。” “蘑菇林又是什么地方?”吴芝芝又问。 “一个十分神秘的地方。”第五行说着,已经大步向前方走去。 他刚走不到十步,突然前方草丛中声响,一个脏兮兮的书生从里面窜出,飞身挡在第五行面前。 “来者何人?”穷书生问。 第五行和吴芝芝还没听到那人的声音,便先闻到了一股酸臭味。 吴芝芝抬头一看那人,却是一个穿粗衣的穷书生,衣服又脏又破,须发乱七八糟,左手拿一只木鱼,右手拿一根木棍,一面向第五行走来还一面敲木鱼,嘴里也似念经一般。乍一眼看去,却又不似一个书生,倒像一名出家的行者。 那酸臭味正是从书生的身上散发出来的,第五行与吴芝芝都是爱洁之人,一见书生这般模样,立马掩鼻倒退数步,现出一脸的厌恶之情。书生却不管他们的表情如何,还是自得其乐在敲木鱼念经。 第五行听问回答道:“在下第五行,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穷书生并不回答自己的姓名,而是说道:“第五行啊!哦……不认识啊!” 第五行道:“在下声名浅薄,兄台没听说过,却也正常。” 穷书生听了,突然又笑道:“原来大剑客之中,却也有谦虚之人啊!”说着便又向第五行两人走近了数步。 他既然能说出这句话,自然是知道第五行的底细了。只是第五行却还没有猜出对方的来头,但他已经看出这人的武功不弱,比之前的怪瓢裘十三和老渔翁还要厉害。 第五行心中暗忖:“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看来蘑菇林还的确是卧虎藏龙啊!只是却不知道这蘑菇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招揽这么多高手替他卖命。” 吴芝芝见他靠近,又吓得倒退数步,还小声对第五行说道:“咦!这书生真是又穷又酸,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穷酸了。” 一听到“穷酸”二字,第五行立马脱口而出,问道:“你是穷酸木归鱼?” “你说是,那就是了。不穷不酸,我也就不叫穷酸了。”木归鱼淡淡回答。 第五行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道:“怪瓢裘十三,穷酸木归鱼,那木桥上钓鱼的人又是谁?莫非是渔翁浪沧生?” “恭喜你,答对了。想必你已经见过那两个老头子啦!我就说嘛!他们都已经老了。”木归鱼有些得意地说道。 第五行料想这蘑菇的主人来头定然很大,于是便对木归鱼说道:“请问木兄,前面的去处可是蘑菇林?” “没错,”木归鱼并不隐瞒。 “在下有一件要紧事,要求见你家主人,木兄能否通融一下?”第五行客气地问道。 “不能,我家主人不在。”似乎蘑菇林的人说话都十分干脆。 “那他去了哪里?”第五行又问。 “这我却不知。大剑客你还是请回吧!木某还是提醒一下您这位大剑客,得罪了蘑菇林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木归鱼说道。 第五行回答:“这个在下自然知道,在下并不是想与蘑菇林结怨,在下只是想进去找一个人。” 木归鱼道:“裘老头和浪老头应该都已经跟你们说了,蘑菇林最讨厌的就是进去找人的人。实话跟你们说,蘑菇林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进去避难或躲避仇家的,我也不例外,因此里面的人也自然最讨厌进去找人寻仇的人。” “在下并不是要进去寻仇。”第五行说道。 木归鱼道:“我又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且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放你进去,我家主人定然不会绕过我。” 第五行听了他这几句话,便开口说道:“这样啊!那第五行就告辞了。” 说完便拉着吴芝芝快步往回走,木归鱼也觉得有些诧异,显然他也没想到第五行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这与之前的江湖传闻一点也不符。 吴芝芝也恼怒道:“喂!小气鬼,咱们就这样走了?你是不是怕他了……” 还没等吴芝芝把话说完,第五行突然返身一剑,速度快如闪电。木归鱼也还没反应过来,第五行的剑已到了他的胸口。第五行的武功以快成名,木归鱼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躲过他一剑的。可是第五行本来也不想伤害他,他有要事在身,暂时还不想成为蘑菇林的敌人。 木归鱼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慌急之下胡乱一侧身,居然便躲过了第五行这一剑。第五行的剑虽然刺偏,却依然停在木归鱼身前。木归鱼连退数次,依然摆脱不了第五行的追击。 第五行一面不断追击,将木归鱼连连逼退,一面对傻愣在原地的吴芝芝说道:“喂!大麻烦,还不快走。” 第五行刚才与木归鱼说话之时,已然知道木归鱼与自己的武功不相上下。他要想带着吴芝芝硬闯过去,根本没有一点机会。于是他只能先故意示弱,然后再发起突然袭击。这一招果然麻痹了木归鱼,木归鱼现在根本连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第五行见吴芝芝走远,这才发出一招惊涛拍岸掌将木归鱼挡住,然后返身去追吴芝芝。 木归鱼心中不服,飞身一个箭步追来,第五行身在半空,突然回身又是一剑。木归鱼追得太急,来不及躲避,眉心上一痛,已中了第五行一剑。木归鱼大惊落地,突然听到一声海涛汹涌之声,第五行的掌力便似大海的潮水一般向木归鱼袭来。木归鱼也奋力拍出一掌,两股掌力在空中一碰,刚好完全抵消,化作了一股轻风。 第五行不再出招,返身走了。 木归鱼还想追击,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突然动不了了。 木归鱼低头一看,这才大吃一惊,原来自己的双腿从膝盖往下,全部都没入土里去了。 第92章 夫妻酒肆 “哇!这里真是名符其实的蘑菇林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蘑菇呢!”吴芝芝叹道。 “我也没见过。”第五行跟着说道。 第五行闯过木归鱼那一关,便已经快到蘑菇林了。他们一路走来,地上的蘑菇变得越来越多,也变得越来越大。相比之下,地上的树木花草却越来越少,而且变得越来越小。如今他俩眼前的蘑菇,已经与他们腰身相齐,但最高的树木还比第五行矮上一些。他们越往里走,蘑菇就越大越多,树木相应地变得稀少矮小。 最后,他们来到一个去处。 一个他们从没有见过的去处,也是一个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去处。 ——蘑菇林。 真正的蘑菇林。 真正的蘑菇林并是一片林子,而是一个不大不小、但十分特殊的市镇。 说它特殊,是因为这里因蘑菇而出名。 这里的植物,除了蘑菇,便没有其它的了。这里的蘑菇大得出奇,是外人根本不敢想象的。第五行自认见多识广,却也还从来没见这么大的蘑菇,比他们之前在路上见的还要大得多。这个市镇的房屋,全都是一株株从地上长出来的大蘑菇。镇子里的人把蘑菇的茎杆挖空,便可以住下一家老小,屋外的蘑菇伞下还可以摆摊做生意。筷書閣 这里不仅所有人都住在大蘑菇之中,所有茶店酒肆客栈等等,也都一律开在超大的蘑菇之下。 第五行与吴芝芝一起走进这个奇异的镇子,镇子的人也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们。第五行已经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几分敌意,心下暗地里也提高了警惕。 第五行虽然没来过蘑菇林,但在江湖中还是多少听说了一些关于蘑菇林的传闻。第五行绝对相信,许多在江湖中消失的高手很可能就隐藏在这儿。连外面那三个看守路口的人都那么厉害,这里定然还有更厉害的高手。 第五行被木归鱼等人一阻,已经失去了韩香的踪迹,况且他又斗了数场,肚里正在不停打鼓,吴芝芝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两人到了此处,本欲找个地方打尖,可是见到这里的人对他们都有几分敌意,一时间便也没有适合的地方可去。 第五行和吴芝芝又转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一个方便一些的酒肆。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两人看起来都十分善良老实。丈夫做一手好菜,妻子也能酿制美酒。因此他们的酒肆也不请人,就他夫妇二人经营,生意却也不错,他们的酒肆也就叫做夫妻酒肆。 老板见到第五行与吴芝芝进来,虽然有几分惊愕,但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充满敌意,还是像对待常客一样招呼。 第五行也看出这店老板是个实在人,所以才敢带吴芝芝进来。 老板娘殷勤地上来倒了一杯茶,一开口便问道:“两位客官看来眼生,想必是外地人吧?怎生到了此处?” 第五行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随口答道:“路过而已。” 老板娘又问:“那这位少侠你们是要去哪儿?要路过我们这里的去处可是不多哦!” 吴芝芝娇叱道:“你这店家怎么这般多事,我们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老板娘立马陪笑道:“呵呵!姑娘别生气,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我们这里不比其它地方,生人进来,容易惹上麻烦。” 第五行听出了几分门道,于是便如实说道:“我们是跟随一名女子来到此地的,但现在却失了她的踪迹。” 老板娘问道:“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第五行回答:“是一个美得有几分妖异的女子。” 老板娘笑道:“那定然是蝇菇了。” 第五行问:“她是什么人?” 老板娘回答道:“她本名叫韩香,外号叫毒蝇菇。她不是我们这里人,但因与我们主人相识,所以能随意出入,顺便也帮我们添置些东西进来。不知你们找她有何事?莫不是来找她寻仇?在我们这里,这却万万使不得。要是被我家主人知道的话,你们便没好的了。” 第五行答道:“在下知道了,我们并不是要找她寻仇,我们只是想找她借一样东西。店家您是否知道她去了哪儿?” 老板娘回答道:“她肯定又去血云洞了。” “血云洞又是什么地方?”吴芝芝问。 第五行回答:“血云洞是一个江湖邪道门派,只是却不知它原来就在这儿。” 老板娘答道:“少侠说得没错。我们这里本也是血云洞的地盘,只是血云洞主姜友池如今惧怕我们家主人,不敢再来闹事了。” 第五行顺着话题问道:“你家主人是谁,怎生如此厉害,连姜友池也怕他?” 老板娘摇头道:“这我却不能说。不过他的确十分了得,不仅连姜友池怕他,这附近三山六洞十八寨的好汉,现在也都已经归顺了他。你们要找蝇菇的话,还是尽快去血云洞吧!在这里呆得太久,迟早会惹出事来。” 第五行点头答道:“在下知道了,我们吃点东西马上就走。麻烦您快去帮我们做两个小菜吧!好酒也来上一壶。” 老板娘叫一声“好勒”,便进去准备饭菜了。 第五行见老板已进去,这才小声对吴芝芝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吃过饭咱们马上走。” 吴芝芝一听立马笑了:“呵呵!你这个堂堂的大剑客,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胆小怕事了?” 第五行辩解道:“这不叫胆小怕事,这叫有自知之名。这蘑菇林可不是一般的去处,你没见外面那几个看门的,就已经十分厉害了么?” 吴芝芝道:“你不是已经打败他们了么,那还怕他们干什么?” 第五行道:“我不是怕他们,我是担心蘑菇林的主人来替他们出头。敌在暗,我们在明,不易防备。何况就算蘑菇林主人不来,他们三人一起联手,我也一样敌不过。” 吴芝芝笑得更欢了:“你真地害怕了啊!呵呵!我一直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第五行道:“咱们要事在身,何必去惹这些没必要的麻烦。” “这倒是。”吴芝芝赞同道。 第93章 独臂酒鬼 蘑菇林镇子不大不小,却也热闹非凡,一点不比外面的市镇差。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贩夫走卒,乞丐流氓,但凡外面有的,这里也应有尽有。 第五行与吴芝芝对蘑菇林早有耳闻,自然知道这里的人不喜外人。他们也无意在此多留,只打算填饱肚子,便起身赶路。 然而麻烦总是喜欢不请自来,这次又让第五行与吴芝芝给撞上了。蘑菇林中的人大多都是避难而来,其中多有地痞流氓、绿林恶匪之流。第五行本来长相俊秀,好似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吴芝芝又是一名女子,自然更无人把她放在眼里。 他们俩正在夫妻酒肆打尖,突然一群大汉凶神恶煞地闯了起来,将第五行与吴芝芝两人团团围住。 第五行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倒也面不改色。吴芝芝毕竟是女流之辈,脸早已吓得变了色。 “哟!这姑娘长得真水灵。”一个胖大汉凑到吴芝芝面前大声说道,把吴芝芝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第五行并没有出手制止,只是恶狠狠地说道:“胖子,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别搅了老子的酒兴。” 胖子见第五行虽然提着一柄宝剑,但却是一个文弱书生的面相,自然不会怕他,冷笑道:“小白脸,外地来的吧?” “外地来的怎么了?”第五行反问。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又知不知道这儿的规矩?”胖子一一问道。 “知道怎么着,不知道又怎么着?”第五行又问。 “知道就赶快给老子滚,不知道老子就好好教教你。”胖子突然冲第五行大怒道。 第五行不愿在蘑菇林里惹事,拉住吴芝芝便往外走。可他们刚走两步,胖子又拦住他们坏笑道:“小白脸害怕啦?你可以走,不过这小姑娘得留下。” 第五行不理他,身形只一闪,便闪过了胖子的阻挡,和吴芝芝来到了街上。胖子没想到第五行和吴芝芝能躲过他的阻挡,脸上有些挂不住,大踏步追了出来,飞身朝第五行后背便是一拳。 第五行听到风声,右脚早起,后发先至,一脚踢在胖子脸上,把他脸也踢肿了半边。胖子怒不可遏,大叫道:“给我宰了他。”胖子的同伴一听到号令,顿时全都从屋里冲出,纷纷拔出兵器向第五行攻来。 第五行见这场架是免不了了,便将吴芝芝推到一边,却不出剑,只是拳脚功夫,倒也把胖子一伙打得够呛。胖子没想到第五行是个硬茬,此时他见自己十余人也不够第五行打,心里便有些发虚,颤声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敢来蘑菇林闹事。” 第五行一边出手一边说道:“闹事的人,恐怕不是我。” 胖子见同伴不敌,又要抢攻上去帮忙。 “住手。”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喝叱,是老板娘的声音。 众人听到怒喝,都不由得停了手,第五行也退到吴芝芝身边,只见老板娘大步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说你个死肥牛,胆子越来越大啦!敢到老娘店里来闹事了。”她一出来便冲着那胖子大吼道。 胖子似乎十分怕她,急忙陪笑道:“霞姐,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见有生人进来,怕出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霞姐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来,就不会有事。他们是我店里的客人,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胖子提醒道:“主人……” 霞姐抢先说道:“主人那里,我自有交待,也不用你操心,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我滚。” 胖子奈何不得霞姐,只得说道:“那好,既然霞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肥牛还有什么好说的。霞姐您别生气,我们这就走。” 肥牛一群人刚要离开,第五行和吴芝芝也正打算回店里继续吃东西,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年轻人,从哪里来?武功不错。” 众人听说,都立马闪到了一边,屁也没人敢放一个,这时一个独臂酒鬼缓缓走到了第五行面前。 “好剑。”酒鬼打量了第五行和他的宝剑,这才赞叹道。 第五行见众人十分惧他,料想他便是这蘑菇林的主人,于是便客气地说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地,还望前辈能行个方便,放我们过去。” 酒鬼回答:“好,没问题。” 第五行没想到酒鬼答应得如此干脆,刚要道谢,却听酒鬼又说道:“想走,也容易,打赢我便放你走。” 老板娘霞姐本来在肥牛等人面前趾高气昂很是狂傲,这时见了酒鬼却也不敢说话了。httpδ:/m.kuAisugg.nět 第五行回绝道:“在下只是个路人,如何敢与前辈高人交手,还是算了吧!” 酒鬼道:“小兄弟又何必如此谦虚,我也不是好事之人,只是见小兄弟刚才出手不凡,故而手痒,因此特来讨教几招,并无刁难之意。” 第五行见避不过,只得答应道:“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望前辈手下留情才是。” “好说。”“说”字刚一出口,酒鬼突然拍出一掌,掌力挟着风雷之声,铺天盖地向第五行袭来。 第五行毫不示弱,左手惊涛拍岸掌也立即拍出,两股掌力在空中一碰,“轰”地一声炸响。第五行“噔噔噔”连退五步,左掌也被震得酸麻难当;反观那酒鬼,却还在用惟一的左手泰然自若地饮酒。 初一交手,第五行已经知道此人的武功较之前那几人高强许多,内力甚至还高出自己一筹,因此更加确定他就是蘑菇林的主人。 酒鬼看似淡定,但淡定之中也暗藏着不少杀机。他饮了几口酒,突然一个闪身,便已欺到第五行面前,接连踢出数腿。 第五行不敢大意,又急忙连退数步,这才堪堪躲过。他刚准备反击,酒鬼的身影却又突然不见,第五行只觉头顶有重物压来,逼得自己有些难受,立马知道不妙,身体猛地翻倒在地,却见酒鬼的单拳已压到自己面门。第五行手中凌风剑急忙在地上一拄,借着力道又窜出数丈,只听身后一声巨响,刚才自己所躺之处立马被拳风击出一个大坑来。 第五行立足未稳,酒鬼的弹腿又已踢到,于是他只得使出百变风云拳,与酒鬼展开对攻。 第94章 故人 第五行不仅长于剑术,拳脚也还不弱。他躲过酒鬼的几次厉害进攻之后,百变风云拳早出,以拳对拳,一时间与酒鬼争得不相上下。 在场的人都看得傻了眼,心里暗叹:真是一场好斗。吴芝芝也吃惊不小,知道第五行这次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酒鬼仅有一条左臂,第五行双手对单拳,却没占到一丝上风,气势上已弱三分。酒鬼一拳逼退第五行,突然大撤一步,左手变拳为掌,身子也往后猛收成弓形,便似一张待发劲驽,马上便要迸发出无穷力道。 行家看门道,第五行当然看出酒鬼这掌非同小可,也大退一步,惊涛拍岸掌蓄足气势,专等酒鬼来攻。酒鬼停顿了好一会儿,弯弓的的身体突然弹动,单掌如离弦快箭发出。第五行还未出掌,便听到一声霹雳巨响,震得人耳膜欲裂,接着一道风雷般的掌力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五行遇敌无数,还从未见到过这般霸道的掌力,当下双掌齐出,惊涛拍岸掌汹涌反扑。两股劲力空中一交,“啪”一声响,第五行居然被震得倒退三步,双掌还有些微微发麻。 酒鬼一掌刚出,一掌又至,第五行吃了一亏,不敢再硬接,飞身跃在空中。酒鬼掌力强劲,身法也迅捷无比,瞬间欺身到第五行面前,当面又是一掌。第五行脚下无根,气势难起,无奈之下,只得将凌风剑横起,酒鬼一掌正正地打在剑身之上,掌力震得剑身嗡嗡作响,劲风也吹得第五行面门发痛。 第五行凌空受此大力,立马几个空翻倒飞出去,飘落到蘑菇屋顶之上。第五行刚一落下,蘑菇屋顿时剧烈颤动了一下,接着向下猛陷三分。第五行却衣袂飘飘,浑然无事立于房上。 “落地生根,借力卸力,好身法。这世上,能接得住我这三掌的人,还真不多。”酒鬼停手赞道。 “阁下掌力势若奔雷霹雳,也当真是无下无双啊!莫非阁下便是这蘑菇林的主人?”第五行问道。 “山野村夫,微末伎俩,不足为外人道也!又怎当得这蘑菇林的主人,在下只不过是这里的一个打杂的。”酒鬼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第五行本来不信,却又听肥牛说道:“他是我们这里的管家,臭小子,你还不束手就擒。” 第五行一听大吃一惊,心道:区区一个管家,武功已在自己之上,那蘑菇林主人该是何等了得的人物? 酒鬼问道:“我这蘑菇林,一向不许外人进来。阁下身怀绝技,擅自硬闯,却是所为何事?” 第五行实话实说:“在下是来找一个人。” 此话一出,人群立马骚动起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进来避难的,自然最怕的就是进来找人的人。他们已经见识到了第五行的本事,生怕他是进来找自己的,因此才人人自危。 酒鬼上前说道:“如此说来,阁下当是犯了我蘑菇林的大忌。岂不知,我蘑菇林最烦的人,就是‘找人的人’。” 酒鬼话还未说完,已经有一群人上前来将第五行团团围住,而且个个身手都不弱,之前阻挡第五行进来的那三人也在其中。 吴芝芝一见情势不妙,知道第五行必败无疑,便想偷偷转身溜走。不想刚一转身,却又被肥牛等一帮人给堵住,口中还调笑道:“小妞,想跑啊!你那相好怎是我们管家的对手。你还是乖乖在这儿呆着,听候我们大管家的发落吧!” 吴芝芝只得嘴硬道:“谁!谁想跑啦!呆会儿吓得想跑的,恐怕是你们。” 酒鬼一行正想动手,欲合力将第五行擒住,突然人群中传出一个甜甜的少女声音:“慢着,酒鬼伯伯,他们是来找我的。” 此刻蘑菇林的所有人都怕第五行找的就是自己,不想这时还有人会自己站出来。 酒鬼等人回头一看,却见人群之中走出一位蓝衣少女,身材窈窕,面目清秀,天生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一见便心生怜爱。 第五行和吴芝芝看见那女子,只觉有几分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酒鬼问道:“嫣丫头,他们真是来找你的么?” 肥牛也上前傻笑道:“嫣妹妹,你别怕,他们要是敢找你麻烦,肥牛哥哥帮你出头。” 蓝衣女子笑道:“酒鬼伯伯,肥牛哥哥,你们误会了。他们是我朋友,不是来我麻烦的。” 这时吴芝芝突然反应过来,对第五行说道:“那不是卫嫣姐姐么?” 这时第五行已经从大蘑菇上下来了,他仔细一看,也确定道:“果真是她,只是不知她怎么会这在儿。” 吴芝芝笑着向卫嫣招手道:“嫣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卫嫣笑道:“这个说来话长。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第五行面目冷峻,淡淡说道:“闯进来的。”对于女人,他一向都是一副冷冰冰的口气。 卫嫣并不介意,她把酒鬼等人打发走后,便将第五行引到自己住处。 蘑菇林的所有人都住在大蘑菇下面,当然,卫嫣也不例外。卫嫣孤身一人,因此她的蘑菇屋比别人也稍小一些,一人居住却也足够。 她的蘑菇屋就在夫妻酒肆旁边,却比夫妻酒肆小了许多。卫嫣走近自己的蘑菇屋,在蘑菇粗大的茎壁上轻轻敲了三下。大蘑菇似得了号令,轻抖三下,接着茎壁迅速裂开一条缝隙,进而开成一道弧形拱门。 卫嫣将第五行二人引进去之后,那拱门又立马合拢起来,竟然完好如初,完全不留一丝缝隙。 第五行和吴芝芝进来之后,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只见屋内虽然并不宽敞,各种生活物事却十分完备,而且最主要的事,屋内十分暖和,而且冬暖夏凉。 第五行对女人向来不多说话,吴芝芝却与卫嫣甚是投缘,两人一见面便说个不停,倒把第五行尴尬地冷落在一旁。 本来有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唠叨,第五行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如今却又多了一个,这下第五行真地感觉要崩溃了。 第95章 真情 生活是现实的。 缘分是没有规律的。 爱情也是没有道理的。 臭粪插鲜花,老牛吃嫩草,大郎娶金莲,屌丝配女神,你觉得不合理,但却真真实实地存在。 爱只是一种感觉。只要两个人感觉到位,即使对方在别人眼中什么也不是,在现实中什么也没有,他依然会是你心目中的宝贝。爱一个人,就会接受他所有的优点与缺点。有时,他在别人眼中的缺点,也会成为你眼中的优点,这就“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道理。 卫嫣起初只是出于感激,勉强委身于唐门,但她与唐中接触日久之后,便发觉唐中身上有许多别人没有的东西,而这也正是她一直在找的东西。虽然她也说不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但她已经能确定,她真真实实爱上了他。她爱上一个傻子。 然而,唐中是一个傻子。和傻子在一起的人,在别人眼中,定然也是个傻子;嫁给傻子的人,那自是比傻子还要傻。这便是世俗的眼光。 没人能勉于俗套,也没人能不正顾忌世俗的眼光。 卫嫣在成亲之前离开,就是因为唐中身上有些东西,她还是接受不了。 吴芝芝在蘑菇林偶遇卫嫣,便将她离开唐门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卫嫣。 “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唐中去了哪儿?”卫嫣有些感伤地问道。 吴芝芝答道:“他也离开了唐门,听说是去找你去了。” “找我,还找我干什么?” “唐门他又待不下去,不找你,你想,他还能去找谁?”第五行反问道。 卫嫣听了这句话,好一会儿没再开口。除了唐门之外,唐中在外面根本没有熟人,她实在也不知道,唐中还能去找谁。 卫嫣越想越内疚,急道:“不行,他根本照顾不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会有危险的,我得去找他。” 吴芝芝道:“嫣姐姐,你一个弱女子出去,那才更危险。” “不行!不行!我必须把他找回来。”卫嫣越想越急,似乎已乱了方寸。 吴芝芝见卫嫣着急,便劝道:“嫣姐姐你别急,你就先呆在这儿,我和小气鬼答应你,一定帮你把他找回来。” 第五行一听突然变脸道:“我可没时间,要找你自己找。” 吴芝芝叱道:“喂!小气鬼,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啊?咱们反正要四处查案,顺便帮嫣姐姐找一下唐中又有什么关系。” 第五行道:“随便你,反正我要先去血云洞。” 卫嫣立马问道:“你们去血云洞干什么?那里尽是妖魔鬼怪,可不是好去处。” 第五行不屑道:“什么妖魔鬼怪,不就是一群人在那里装神弄鬼么?不足为虑。” 吴芝芝说道:“我们本来是进来找一个女人的,听那老板娘说,她去了血云洞。” 卫嫣问道:“你们莫不是要找韩香姑娘,她倒真是去了血云洞,只是她与血云洞主姜友池关系非同一般,你们去血云洞找她,只怕会遇上麻烦。” 第五行一听来了气:“在你们这儿已经遇上了麻烦,也就不怕再多些。” 卫嫣提醒道:“第五公子,我知道你本领高强,但血云洞也不是一般去处,你们最好还是小心些。” 第五行道:“多谢姑娘好意,第五行自有分寸。”他刚说完这句,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便又问道:“对了,卫姑娘,那夫妻酒肆的老板娘是什么来历,看来不似一般人。” 卫嫣答道:“这个我却不知,不过我倒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她不就是个生意人么?”筷書閣 第五行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吴芝芝瞪了第五行一眼道:“嫣姐姐别理他,他一向说话都是这般阴阳怪气的。嫣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来到这蘑菇林的?” 卫嫣答道:“我离开唐门之后,正身无分文,无路可去之时,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姐姐。他见我可怜,便把我带到这儿来了,并安排我在这里住下。” “你说,是一名女子把你带到这儿来的?”第五行嘴上发问,心里却在思索这女子究竟是何人,以及她跟蘑菇林主人的关系。 第五行与吴芝芝在卫嫣的蘑菇屋里只住得一晚,第二天便辞行离开,仍往血云洞方向而去。这次有了卫嫣带路,他们很顺利地便离开了蘑菇林。又走了一阵,卫嫣指着前方一座黑压压大山说道:“那山坳里便是血云洞所在,你们一定要万分小心,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 吴芝芝笑道:“没关系,嫣姐姐,你快回去吧!有小气鬼在,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卫嫣也知道第五行的本事,看着他们两人渐渐远去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蘑菇屋内,简单地收拾了衣物细软,匆匆忙忙朝蘑菇林的出口方向而去。 第96章 黑衣人 第五行虽然对血云洞略有听闻,但也知道不多,而血云洞主姜友池,他更是完全一无所知。 吴芝芝听卫嫣说血云洞附近有许多妖魔鬼怪,心里本来有些害怕,但她对第五行却很有信心,知道他一定会保护自己,而且她是铁了心要跟着第五行,因此只得大着胆子与第五行一同前往血云洞。 两人朝着卫嫣所指的方向没走多远,便进入了一片山林。山间只有一条小道,而且杂草丛生,显然平时很少人走。林子树木茂密,而且多怪虫异蛇,飞禽走兽。吴芝芝每走几步,就会被吓得大叫一声,甚至还差点被一条红色怪蛇咬伤。还好第五行反应迅速,一剑将那条红色怪蛇斩为两截。说也奇怪,红色怪蛇虽被斩成两截,但其身居然不死,上半身钻入草丛逃走了,面是下半身还在地上跳个不停,看得吴芝芝心里发毛。 “这是什么鬼地方呀!这么恐怖。”吴芝芝嗔道。 “要是害怕,就自己回去。”第五行冷冰冰地说道。 “小气鬼,有没有搞错,天都要黑了,你现在叫本小姐一个人回去?”吴芝芝怒问道。 “你不是害怕么?害怕那就只能回去了,我是不会回去的,那就只能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谁害怕了?本小姐胆子大着呢!”说着一个人快步朝前走去。 第五行知道吴芝芝其实已经怕极,生怕他出什么危险,自己不好跟萧王交待,只得快步跟上去。 时至傍晚,天色渐黑。 吴芝芝只顾赌气,没头没脑地乱窜,突然一抬头,前面居然没路了,再回头一看,第五行也不见人影,这下心里真地慌了。 “小气鬼,你快出来,不要吓我。”她声音已带着几分哭腔。 山林的夜色中除了传了一缕回声,并没有其他动静。吴芝芝更加慌了,急忙按原路往回跑,才跑几步,突然发现这林间到处是叉路,倒似一张蜘蛛网一般,只是自己刚才走得急,根本没有注意到,而现在她却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下她终于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刚才自己一个劲乱钻,误入这条迷宫般的山路,而第五行根本不知道自己走的是那条路,所以才没有跟上来。吴芝芝正焦急间,突然身后伸出一支大手,将她嘴鼻迅速捂住。吴芝芝刚要挣扎,又突然从那人手上传来一股恶心的腥臭,那味道一入口鼻,自己立马便全身发软,两眼发黑。httpδ:/m.kuAisugg.nět 只片刻功夫,吴芝芝便被那股腥臭麻倒,瘫倒在地,不醒人世。 第五行脚步不慢,可吴芝芝赌气之下,走得也很快。第五行前一刻还见到她的身影,后一刻追上去便不见了人。第五行再往前追几步,便发现这山间叉道繁多,吴芝芝走了那一条,他却没有看见。 第五行只得跃到一棵树上,但天色已黑,不能远视,第五行仍然没有找到吴芝芝的踪影。 第五行这下也有几分急了,他随便朝其中一条叉路追了进去,可一进去才知道,这里面的山路便如蜘蛛网一般,转来转去,似乎都在同一个地方。 第五行这次也发了慌,他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倾耳聆听,忽然听到不远处风起,似有人在林间穿行。 第97章 蛇箭 第五行立马追了上去,才追不多远,便见一个黑影扛着一个物事在林中飞奔。第五行已经猜到事情缘由,凌风剑当先出鞘,“铮”一声直逼黑影而去。 第五行剑招太快,黑影听到剑响,早已来不及躲避,慌乱间,只得将肩上的东西一把扔给第五行,自己却窜入草丛去了。 第五行剑招急收,将那物事接位,却是一个黑色大麻袋。第五行打开一看,里面不是吴芝芝是谁。其实第五行早已料到袋子里便是吴芝芝,因此出剑之时才留了余地。 吴芝芝醒来之时,正好躲在第五行怀里,只是她双眼朦胧,根本没看清眼前是谁,便大叫一声:“鬼啊!”双手还一个劲地在第五行身上拍打个不停。 第五行一把抓住吴芝芝双手,叫道:“你看清楚,是我。” 吴芝芝听到第五行声音,终于恢复神智,一把扑入第五行怀号啕大哭起来。面对一个扑入自己怀中的女人,第五行也难得地温柔了起来。他轻轻搂着怀中柔弱娇小的女子,缓缓抚摸着她的头发,小声安慰道:“大麻烦,别怕!别怕!有小气鬼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过来。” 第五行刚说完这句,吴芝芝突然停止了哭泣,神情变得异常专注,似是在寻找,又似在倾听。 第五行以为吴芝芝被吓得傻了,又问道:“大麻烦,你又怎么了?” 吴芝芝反问道:“小气鬼,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经吴芝芝一提醒,第五行这才发觉,四周夜色处不断传“沙沙沙”地细响,便好似枯叶翻动的声音一般。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十分紧密,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多。本来第五行的听力要比吴芝芝好得多,但第五行刚才的心思只在吴芝芝身上,生怕她有什么损伤,这才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所以先听到细响声的才是吴芝芝。kuAiδugg 第五行又听了片刻,虽然还是没判断出这是什么声音,但他凭借一个剑客的直觉知道,这是危险逼近的声音。第五行自己倒是天不怕地不怕,但身边有吴芝芝这么一个累赘,他要分心不少,因此也不免有些紧张。于是他一把将吴芝芝提起,飞身跃到一棵大树上,小声对她说道:“不要乱动,也不要出声,再让我救你一回,我可没多大把握。” 吴芝芝听第五行说得十分严肃,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而且她自己这次也的确被吓着了,因此只得老老实实呆在树上。 第五行人虽然年轻,但却算得上是一个老江湖。虽然他还没搞清楚对手是谁,但他也丝毫不惧。他仗剑而立,凝神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渐渐听出那细小的“沙沙”声好像是一种什么动物发出来的。 “哎呀!好多蛇。”吴芝芝突然在树上大叫道。 “蛇怕什么?你不是最喜欢鼓弄蛇虫鼠蚁了么?”第五行有些不耐道。 “不是啊!这树上好多好多红色的蛇,而且都凶得很。”吴芝芝的声音已有几分急了,居然飞身从树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烦人……”第五行才说一句,突然反应过来,而后又改口道:“蛇,这是蛇群移动的声音。” “什么?什么蛇群移动的声音。”吴芝芝有些不太明白。 “这‘沙沙’声,是蛇群移动的声音。”第五行解释道。 “不可能,这么密的声响,那得有多少蛇啊?”吴芝芝还是不相信。 “总之,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多得多。”第五行道。 “那咱们还不赶紧跑?”吴芝芝又问道。 “往哪里跑?你没听见这四周全都是声响么?”第五行反问道。 “哎哟!这下咱们真地死定了。早知道如此,真该听卫嫣姐姐的话,不和你一起来这儿送死了。” “要是害怕,就自己回去。”还是那般冷冰冰的口气,也还是那句冷冰冰的话。 吴芝芝知道现在她一旦离开了第五行,自己定然小命不保,于是只得闭了嘴不再说话,因为她知道第五行此时一定在想办法,她也相信第五行一定会想办法。 “你的驱虫香还在么?”第五行突然问道。 “在。” “那赶紧拿出来点上。”第五行急道。 吴芝芝一面拿香,一面说道:“我这香只能对付一下小虫子之类的东西,对这毒蛇不知有没有效果。” “管它有没有效果,先拿出来点上再说。”第五行道。 吴芝芝刚点着一支,“沙沙”声顿时变得骚乱起来,而且有远去之势。 第五行喜道:“看来还是有效果的,快多点几支。” 吴芝芝也乐了:“呵呵!小气鬼,你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我这香有效果。” “我也是瞎猜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嗖”一声响,一支快箭一般的暗器袭来,飞快射向吴芝芝。第五行眼疾手快,凌风剑后发先至,一剑将暗器剑为两截,但吴芝芝手上驱虫也因此被吓落在地。两人定眼一看,这才发现那箭一样的东西是条红色怪蛇,只是比之前第五行斩杀的那条要小得多。红蛇被第五行斩断之后,其身依然没有立死,还在地上弹动了几下,才渐渐失去活力。 第五行鄙夷道:“蛇箭,旁门左道而已。” 他话声刚落,“嗖嗖”声接二连三传来,红蛇如战场的箭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向第五行与吴芝芝袭来。第五行左手一把将吴芝芝搂在怀里,右手凌风剑剑影纷飞,将来袭蛇箭一一斩落。 第五行提醒道:“大麻烦,抱紧了,如果摔出去,你就只能喂蛇了。” 吴芝芝虽然对第五行爱慕许久,但此时与第五行肌肤相贴,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第五行哪里知道怀中小女人的心思,凌风剑只顾冲杀,意欲杀出一条血路。可是红蛇越来越多,它们好似发了疯一般,拼命向第五行扑来。第五行的凌风剑越挥越快,红蛇眨眼间便死了一地,蛇尸已淹至他的膝盖,蛇血也早染了两人一身。 第五行和吴芝芝见到那蛇尸,都不免有几分烦厌。第五行心里更老大不爽,飞身向远处飘去。那蛇箭却紧追不舍,依然拼命射来。 第98章 三山六洞 第五行虽然剑术精妙,但红蛇的进攻也颇有章法,而吴芝芝被吓得傻了,想哭都已没了声音。 红蛇数量越来越多,第五行与吴芝芝飘身空中,只见身下密密麻麻全是红蛇,他们甚至无处落脚。两人去势已颓,身体正急速下坠。第五行当先拍出一掌,掌力极为雄浑,“啪”地将地面一团红蛇击碎,两人趁势落地。两人虽然落地,但四周却依然都是红蛇。第五行已经击杀了不少红蛇,但剩下的红蛇依然无所畏惧,只稍稍顿了一下,便又蜂涌而至。 第五行对红蛇的进攻套路已有几分熟悉,见红蛇又复攻来,剑气早出,在周身形成一道弧形剑网四散而出。剑气过处,红蛇纷纷被斩杀,第五行带着吴芝芝又趁机杀出一条血路。可是无论他们走到何处,红蛇还是潮水般涌来,不仅没有减少,反而看似比之前更多。 第五行一边与群蛇恶斗,一边思忖:这些红蛇如此之多,根本不可能是自行聚集而来,定然是有人指挥,不把指挥蛇群的人制服,红蛇就根本杀不完,蛇阵也就破不了。 第五行心有所思,又要分神去斗蛇群,他只道红蛇全是从地面攻来,不提防一些红蛇从头顶上的树枝飞扑而下。第五行反应甚快,凌风剑反袭上去,斩杀了一部分来袭之蛇,接着再一侧身,其它来袭之蛇全都扑了空。 第五行刚道一声“好险”,却听得吴芝芝“哎哟”一声痛呼。第五行知道不妙,回头一看,便见一条红蛇还在挂在吴芝芝左肩上。第五行心头急了,一手将那条红蛇捏死扔在地上,然后带着吴芝芝飞身窜到一棵树上。树枝上这时仍然盘踞着数条红蛇,也被第五行一并斩杀。筷書閣 第五行得隙片刻,右手便觉吴芝芝的身体摇摇欲坠。第五行再看她的面孔,立马吓了一跳,只见吴芝芝全身已变为青黑色,嘴唇也变为紫色,显然蛇毒扩散非常之快,吴芝芝性命危在旦夕。 第五行虽然年轻,但是生性沉稳,越到危急关头,反而越发冷静。第五行强行冷静下来,仔细一听四周动静,只听得四周除了蛇声之外,蛇群之后的几处草丛中还有异响,却是断断续续的竹哨之声。声音不大,常人若不仔细听,在这嘈杂的蛇声之中,根本听不出那竹哨声。 第五行内力高强,因此才能从乱声之中找到奥妙所在。第五行知道这些蛇群定然是受这竹哨控制,因此弃了红蛇,直接从树上一个飞身刺向那竹哨声处。 剑到人亡。 第五行一击毙杀一人,他面前的红蛇失去了控制,无头苍蝇一般退了下去。 第五行听得其它三个方向还有三处竹哨声,立马又飞扑过去,转眼间再毙两人。 余下一人见势不妙,立马翻身爬起,施展轻功快步朝远方退去。第五行刚要追上去,又听得数枚暗器打来,第五行侧身躲过,那人趁机逃入黑暗中去了。 第五行知道对方在暗处还有帮手,而且就在这附近,因此不敢再上去追赶,只暂且停下。他先帮吴芝芝将左肩上的蛇毒吸出,然后再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暂时将她身上的余毒控制住。 第五行将吴芝芝放在一块巨石上躺着,然后朗声说道:“何方高人?在此装神弄鬼,不妨现身一见。” “我三山六洞十八寨的英雄在此聚义,你是何方鸟人,胆敢来搅扰我等?”一个十分低沉怪异的声音答道。 第五行一听便知那人用了千里传音功,好让自己找不到他的方位。 第五行答道:“在下路过此地,无意冒犯各位英雄,还请各位英雄高抬贵手,借条道给在下赶路。” 呸! 第五行话声刚落,便听那人啐骂道:“你将我蛇王洞的赤练蛇王斩为两断,差点要了它性命。我就这么放你过去,那我蛇王洞今后在江湖上还怎么立足啊?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第五行从来没听说过蛇王洞一派,也就不知道蛇王洞有那些高手,更不知道蛇王洞的洞主是谁,而那人口中的“三山六洞十八寨”,也从来未有耳闻。冤家宜解不宜结,第五行还不想树敌太多,何况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盘,自己更讨不得半点好处。因此他说话依然十分客气:“原来是此事得罪了诸位英雄,在下在这里赔不是了,还望诸位英雄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在下二人过去。” “嘿嘿!小娃娃,你以为赔礼道歉老夫便会饶过你么?没门儿!”那人阴笑道。 第五行说话虽然客气,但他并不是怕了对方,他只是担心时间拖得久了,吴芝芝身上的蛇毒发作,那时便神仙也救不了了。 第五行一听那人十分狂妄,心中也来了气,声音变冷道:“那你想怎样?” 那人并没有注意到第五行的语气已经变了,依然得意到:“除非你跪下来给我磕十八个响头,然后再叫三声‘好爷爷,饶了我吧!’那老夫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你想做我爷爷,只怕还不够格,做我孙子倒是可以。”第五行冷笑道。 “大胆,臭小子,拿命来。” 话声未落,只见一人从黑暗中跃出,当先一掌拍出。第五行待要出掌相迎,却又见那人掌后的袖中飞射出一条红蛇,张牙向自己咬来。 第五行见状立马变招,右手凌风剑后发先至,一剑从红蛇口中刺入,把那红蛇穿在了剑上。身子却向后仰倒,左手使出百变风云拳,直接打在那人双掌之上。那人被拳劲震得弹飞出去,第五行身体也入地三分。 第五行身手敏捷,左手一拍地面,身子弹地而起,凌风剑向那人胸口刺去。那人双手急甩,又是数条红蛇从他袖间窜出。第五行挽个剑花将红蛇劈落,剑锋又指向那人胸口。那人趁隙掣出兵器,是一条红色的蛇头杖,从上往下向第五行打来。 第五行横剑一格,蛇杖“铮”一声打在凌风剑上,火星四射,第五行也被蛇杖打回地上。 第五行抬头一看,只见那人全身赤红,身形修长,尖牙利嘴,也活似一条红蛇。 第五行看他不似好人,便问道:“哪路妖人,报上名来?” 第99章 赤练蛇王 “孙子,老子是你赤练蛇爷爷。”蛇人手上不停,口中笑答道。 “哦!我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却原来还是一条蓄生呀!”第五行反唇相讥道。 蛇人更加愤怒,蛇杖也使得更加生猛。第五行却是丝毫不察,剑招好似挽花,既优美又不失劲道,蛇人根本占不得半点便宜。 两人恶斗中,四周陆续亮起了火把,三山六洞十八寨的人纷纷围了上来,看上去人数不少于两百。第五行一见敌人如此之多,心中也是一惊,暗道:“不好,今天双拳难敌四手。” 但那些人并没有一拥而上来帮忙,而是站在一旁看热闹,似乎这件事根本与他们无关。倒也有几十人还不断为蛇人助威喝彩,他们面前还树着一面大棋,上书“蛇王洞”三个红色大字,自然都是蛇王洞的人。 这个红面蛇人名叫练涂,兵器自然就是他手中的蛇杖,尤擅用毒,是三山六洞十八寨之中蛇王洞的洞主。他的杀招并不是他的蛇杖,而是他的毒蛇。他所用毒药也多以蛇毒为主,又因天生肤色发红,因此得了个赤练蛇王的称号。他最厉害的武功名叫唾水噬,他用各种蛇毒习练此功,以至于他全身上下皆含剧毒。他只需用内力将自己的唾液吐出,便能瞬间毒杀他人。据说他有一次腿被狗咬了,那狗咬他之后还未走出五步,便倒地毒发身亡。 第五行与练涂斗了十余招,便已知道此人武功稀松平常,不足为惧,以下渐渐慢了。练涂讨不到便宜,在三山六洞诸人面前,顿觉脸上无光。更有其他山洞好事者笑道:“练洞主,看来你是老咯啊!这么一个晚辈后生都收拾不了啦!要不要在下帮忙啊?” 此言一出,练涂更加生气,一怒之下,便使出了自己的生平绝学——唾水噬。 第五行只看见练涂久战不胜,突然向他吐来一口唾沫,以为对方是因为生气,才故意向他吐唾沫。他只觉练涂似是童心未泯,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他是个爱洁如癖之人,自然容不得自己身上沾上一点污秽,于是他轻身闪到一边。但那口唾沫却好似一枚暗器,来势甚疾,被第五行躲过之后,去势依然不减,直向他身后射去,却正好打在一名三山六洞十寨的弟子脸上。那人被唾沫打中,顿时惨叫倒地,只在翻滚数下,便口吐泡沫,全身发赤,溃烂而死。 “练老怪,你敢伤我血云洞的弟子,还有没有把我姜友池放在眼里?”人群中一人见那名弟子被唾液毒死,立马跳出来大骂道。 练涂道:“姜老弟别急,待我将这后生收拾了,咱们自家的账,再慢慢算来不迟。” 姜友池也觉练涂说得有理,并没有真正上来与练涂为敌,只专看他与第五行恶斗。第五行听到“姜友池”三字,顿时心中大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又见那名血云洞的弟子被唾液毒死,这才知道练涂的唾沫剧毒无比,暗自庆幸不已。 练涂唾水噬一击不中,又接二连三吐来唾液,不仅力道比之前强劲许多,唾沫也吐得更多,而且分得很开,在空中渐渐形成一张毒网,倒似雨点一般向第五行打来。 第五行这下终于见识到了练涂的厉害之处,他本来就好似一条会喷射毒液的毒蟒,一旦发怒,便突然喷出毒液发动袭击。 第五行依然可以施展轻功躲开练涂这一击,但他身后还有一个中了毒的吴芝芝,自己一旦闪开,那毒液只需溅上一点在吴芝芝脸上,二毒齐发,吴芝芝立马小命不保。 第五行无路可退,于是立马还剑入鞘,插在地上,然后双掌齐出,全力使出惊涛拍岸掌。掌出风起,顿时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浪,直将练涂吐来的毒液连同地面的灰尘落叶一同卷起,向练涂反袭回去。 练涂以为第五行只是剑招厉害,万没料到他还能使出如此厉害霸道的掌法。他自知内力不及第五行,因此不敢硬接此掌,只得飘身躲过,却窜到一名弟子身边,从他手中夺过一大壶酒来,三两口便全喝在肚里,刚欲张口吐出,却见一人拦在面前道:“姜老哥暂且罢手,可否听我一言?”httpδ:/m.kuAisugg.nět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第五行一看便知,练涂欲要把壶中酒水变成毒液,全部吐向自己。他又不能闪避,正为如何应对此招而发愁之时,却见一人将练涂阻住,那人正是姜友池,心中有些莫名其妙。 “姜友池,莫非你要帮这小子?”练涂硬生生把酒水全忍在里,没好气地问道。 “这倒不是,我只是要提醒一下老哥,别忘了咱们这次聚义的目的,莫要一时冲动,误了大事。”姜友池十分小心地说道。 “你有话说,有屁就快放。”练涂的语气稍稍好了一些。 姜友池这时又转身对第五行说道:“这位少侠真是好功夫,能与练老爷子打成平手,自然不是无名之辈,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第五行并未回答,而是谦虚道:“练前辈最后那招如若使出,在下必败无疑,何来平手之说?前辈如此说法,莫不是取笑在下,在下真是惭愧难当。”说着把凌风剑从地上拔起。 练涂有些不高兴道:“咳!咱们不是在走亲戚。” 姜友池一见第五行手中宝剑,立马惊愕不已,开口问道:“你手中的可是凌风剑。” “不错。” “这么说来,你便是那剑客榜上排名第五行的剑影第五行?”姜友池又问。 此话一出,人群立马骚动起来,议论纷纷,显然都没想眼前这个年轻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剑影第五行。就连赤练蛇王练涂听到“剑影第五行”五个字,也是吃惊不已,走近第五行身前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报拳道了一声:“久仰。” “第五少侠,我等今夜在此聚会,实是无奈之举,还听在下慢慢说来。”姜友池道。 “不可。”第五行打断道。 “为何?” “先替我朋友解了毒再说。” 第100章 聚义 姜友池立马笑道:“哦!对对对,练洞主,还是请您先帮这位姑娘把毒解了吧!” 练涂似是极不情愿道:“那他们伤了我的赤蛇王,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姜友池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练涂身边,对他附耳低言了几句。练涂听完之后,虽然还是一脸的不情愿,却仍然乖乖地将两瓶解毒丢给了第五行,然后说道:“红瓶外敷,绿瓶内服,不肖半个时辰,毒便自然解了。” 第五行不知姜友池跟练涂说了什么,练涂就乖乖把解药交了出来。他也不想去深究此事,只按练涂的吩咐,把红瓶的药敷在伤口,绿瓶的药让吴芝芝服下。果不其然,药一服下,吴芝芝身上的痛苦立马减轻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不少。 第五行见吴芝芝无恙,这才站起来说道:“姜洞主有什么话,现在不妨直说。” 姜友池想了一下,这才开口反问道:“第五少侠你可知道,我们三山六洞十八寨的英雄好汉,今日聚义于此,究竟所为何事?” 第五行道:“这是你们的事,在下如何知道?” 姜友池又道:“咱们今日在此聚会,主要是为了对付一个人,一个极厉害的大魔头。” 第五行心中暗道:“你们自己本来就是一群妖魔鬼怪,如今却还要称别人为大魔头,这不是笑话么!”但反过来一想:“这些人之中不乏高手,让他们害怕之极、还要联手对付的人,定然是江湖上极为厉害的人物,不想这人却又是谁。” 练涂和其他人也跟着说道:“对,没错,咱们必须得联手,一起除掉这个大魔头。” 吴芝芝这时已经完全清醒了,上前插话道:“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对付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一定十分厉害的咯!” 姜友池答道:“这个自然。” 吴芝芝又问道:“究竟是个什么人?” 姜友池看了他一眼,笑道:“是一个女人。” 第五行一听对方是个女人,心中甚是怀疑,说道:“据在下所知,如今这江湖上,似乎还没有这般厉害的女人,需要让你们大伙一起去对付她。” “没错。” 这时一人突然从人群中走出,身边插的锦旗上面写着“龙岳山”三字。 “这个女人的确不怎么可怕,若与我龙某一对一,龙某也不惧她。可怕的却是她的姘头,他若一出手,我们这里的所有人,恐怕没有人能接得住他三招。”这人接着说道。 姜友池立马向第五行介绍道:“这位便是三山之首、龙岳山的掌门龙并龙掌门。” 吴芝芝却很有深意地走近第五行身边问道:“他说的所有人,也包括你么?” 第五行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也就没有回答,只说道:“别插嘴。” 这些人口中所说的三山六洞十八寨,是蘑菇林附近的一些邪教门派。在蘑菇林建立之时,这些人便是这里的地头蛇,如今却全被蘑菇林压制,他们心中自然不服,所以他们今日在此聚义商讨之事,便是如何对付那蘑菇林的主人。 第五行实在想不出这个女人和他的姘头是谁,便问道:“这两人究竟是谁?” 龙并说道:“第五少侠排行剑客榜第五,那就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十大剑客是何许人也!” 第五行答道:“这个定然知道,在我之前,有四人;在我之后,有五人。” 姜友池接着问道:“那排在你身后的人是谁?” 第五行答道:“在我之后,当是排行第五的玉罗刹罗春梅……莫非你们口中所说的女魔头,便是玉罗刹?” 众人立马异口同声说道:“没错,正是这个妖女。” 第五行更加不解,又道:“没理由啊!玉罗刹虽然厉害,但你们这么多人,也没理由怕她呀?” 吴芝芝问第五行道:“你厉害,还是玉罗刹厉害。” 第五行小声答道:“论排名,她在我之后;但若论武功,她可能在我之上。” 吴芝芝撅嘴道:“你排在她之前,却还打不过她,那要排名有何用。” 第五行道:“那排名又不是我自己排的,是一位青城派前辈排的。他要把我排在玉罗刹前面,那我有什么办法。” 吴芝芝笑道:“那你就是浪得虚名。” 练涂道:“玉罗刹武功虽然高强,但我姓练的也不惧她。可是他身后的那个靠山,咱们却不得不怕。” 第五行刚才与练涂交过手,如若练涂全力施展毒功,自己很难胜她。玉罗刹若要赢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龙并接着说道:“所以我说嘛!这个女人并不十分可怕,可怕却是他的姘头。” 吴芝芝问道:“玉罗刹的姘头是谁,你们倒是说来听听啊?” 龙并问第五行:“第五少侠,剑客榜上排在你之前的人,都有谁?” 第五行答道:“在我之前,分别是第四的骷髅剑秦刚,第三双剑罗佑东和第二慢剑神胡代伟。” 龙并又道:“这个天下第一剑客,你却还没有说。” 第五行道:“这天下第一剑客,不用在下明说,想必大家也都知道,那自然是天行剑狂笑月歌了。难道玉罗刹的姘头,与狂笑月歌有关系?” 姜友池回答道:“不是有关系,玉罗刹的姘头,就是天行剑狂笑月歌。” 三山六洞十八寨的人虽然都知道此事,但一听到姜友池亲口说出,都还是不由得为之一震。 第五行也吃了一大惊,虽然他对此事还是一无所知,愕然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吴芝芝又问道:“你厉害,还是狂笑月歌厉害?” 第五行道:“这么说吧!他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便是地上的萤火虫,根本没有可比性。” 吴芝芝笑道:“呵!一向高傲无比的第五行大剑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 第五行道:“这不是谦虚,我说的都是事实。” 吴芝芝又问:“那你究竟接不接住他三招?” 第五行回答道:“或许可以,或许不行。” 吴芝芝道:“就只区区三招,你还回答得这么模棱两可,这简直已经不像你的个性了。” 第五行被吴芝芝说得有些生气了,叱道:“什么都不懂,净知道瞎说。” 第101章 女魔 吴芝芝道:“我才没有瞎说呢!我说的也是事实啊!” 第五行顿了一下,很是认真地问吴芝芝道:“你知不知道‘狂笑月歌’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天下第一剑客’又意味着什么?” 吴芝芝摇摇头:“不明白你说什么?” 第五行替她答道:“在江湖中人看来,‘狂笑月歌’这个名字代表的就是神,没有人敢与神为敌。千百年来,江湖中人为了一个‘天下第一’的虚名,往来杀伐,不知死了多少人,但如今却没人去争了,因为有狂笑月歌存在。狂笑月歌就是神,这个神如今就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没有人去怀疑,也没有人去争论,更没有人敢去争夺。” 吴芝芝听他说得如此夸张,以为他在吹牛,便问道:“他有那么厉害吗?这么说来,他在江湖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那岂不是武林中的皇帝?” “可以这么说。” “难道偌大的武林之中,就没有人能与他抗衡了么?”吴芝芝又问。 “应该还有一个。” “谁?” “逍遥门主,任逍遥。”第五行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依然说得很认真。 吴芝芝道:“江湖四大家族之一的逍遥门?” 第五行答道:“没错。这几年逍遥门日渐式微,任逍遥也很少在江湖露面了,不知如今是否见在。” 吴芝芝问道:“难道连唐门的唐老爷子也不是狂笑月歌的对手么?” 第五行答道:“四大家族除了逍遥门之外,其他三派的龙头自然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但他们对狂笑月歌,终还是要忌惮三分。” 吴芝芝醒悟道:“难怪这些人这么怕他。”她想了一下,忽然又问道:“你也怕他么?” 第五行反问道:“我与他无怨无仇,怕他做什么?但行走江湖,自知之明还是必须有的。” 姜友池赞同道:“没错。狂笑月歌排名剑客榜第一,那可不是浪得虚名,这点自知之明咱们还是有的,所以咱们才不得不屈服于玉罗刹的淫威之下。” 第五行问道:“你们既已臣服,如今为何又要反她?” 姜友池道:“咱们三山六洞十八寨的弟兄,也不是反复无常之人。咱们归顺于玉罗刹,若她好生对待咱们,咱们也不会冒险反她。偏偏这个玉罗刹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对咱们兄弟要打便打、说杀就杀,根本不把咱们当人看。咱们实在是迫于无奈,今日才趁玉罗刹离开蘑菇林之迹,在此聚义反她。说白了,咱们只是想要一条活路啊!素闻剑影第五行行侠仗义、嫉恶如仇,所以这次第五少侠一定要助咱们一臂之力,除去这个女魔头。咱们三山六洞十八寨的弟兄,定然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第五行这个终于明白,这些人知道他是第五行之后,态度立马变好了起来,却原来是想利用自己帮他们去对付玉罗刹。第五行的确是嫉恶如仇,但做事还是十分老道,绝不会听信了别人一面之词,便忘动力剑。他觉得此事似乎还有蹊跷,因此并没有急着答应。 练涂见第五行还在犹豫,便接过话题说道:“上个月,我兄弟——龙岳山的二当家练湖到外地去办事,不想却无缘无故被玉罗刹给杀了。第五少侠,你说老夫能咽下这下口气么?玉罗刹一点面子都不给、一点情面也不留,老夫若再不起来反抗,那岂不是坐以待毙,弟兄们也会寒心的。” 第五行仍然不信道:“据我所说,玉罗刹性格的确有些古怪,但并不是个残忍好杀之人。她杀你们二当家之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练涂道:“事后老夫去找过玉罗刹,结果她就丢下一句话:人是我杀的,你想怎样?” 姜友池也说道:“我的十名余弟子在蘑菇林吃醉了酒,便在那里宿了一晚。不想到了第二天,这十余名弟子的脑袋,全被人砍了去。就为此事,我去找玉罗刹说理,她却说此事与她无关,还将我给打伤了。蘑菇林向来不许外人进来,我的弟子在蘑菇林遇害,她怎能不知?” 这时又一人出来说道:“去年,我派四个弟子去蘑菇林进贡,玉罗刹嫌贡品少了,便将他们四人的手脚全部打断。” …… …… ……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个个都在诉说玉罗刹的可恶之处,就没一丝好处。 三人成虎。 听了众人之语,第五行也不得不相信,玉罗刹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他也已经听出,玉罗刹就是那个神秘的蘑菇林主人。蘑菇林让外人敬畏不已,更多的是因为玉罗刹身后的那个靠山——天行剑狂笑月歌。 第五行虽然有些信以为真,但总觉得还是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尤其是玉罗刹的言行,似乎与他自己的听闻有些不符。他虽然没见过玉罗刹,但他始终觉得,玉罗刹不应该是个杀个不眨眼的魔女。 第五行正在出神,忽然姜友池又开口问道:“对了,第五少侠,你们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第五行答道:“路过蘑菇林而来。” 姜友池惊道:“蘑菇林一向把守森严,你如何进得来?” 第五行道:“起初是惹了不少麻烦,不过幸好都解决了。” 姜友池听到此处,眉头忽然一皱,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又问道:“第五少侠之前与玉罗刹认识?” “从未谋面。” “哦!那少侠到此所为何事?”姜友池问道。 “找人,听说她到你血云洞去了。”第五行快人快语。 “找谁?”姜友池的脸慢慢阴沉了下来,就像是感觉到了危险逼近一般,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毒蝇菇韩香。”第五行说话从来不绕弯子。 “她不在我这儿,你找错地方了。”姜友池面色铁青,背过身去说道。 “在下跟着她进来的,怎会不在你这里呢?”第五行反问道。 “我说不在就不在,第五少侠莫不是信不过我?”姜友池的口气带着几分质问的意思。 第102章 翻脸 吴芝芝终于听不过去了,便说道:“你这人不是耍赖么?我们明明跟着她到的这儿,你却说她不在。况且你又还没找,怎就知道她不在,难不成她之前告诉过你,她不在?” 姜友池顺口道:“她早就告诉我了,她不在……” 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有些别扭,这时只听吴芝芝追问道:“她都不在,怎么告诉你?既然是她告诉你的,那你一定已经见过她了。” 姜友池这才发现,自己被吴芝芝给绕进去了,大怒道:“小丫头片子,敢诓我。”说完做势欲打吴芝芝。吴芝芝乖巧得很,立马躲到第五行身后,却还在不断冲姜友池做鬼脸。 第五行为人比较正经,不懂得耍花招,吴芝芝一语将姜友池的话套了出来,第五行心里也不由得暗自佩服。第五行说道:“明人不做暗事,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姜洞主,我只要你一句明话。” 姜友池板着问道:“见过又怎样?没见过又怎样?莫非你跟她也有事儿?” 第五行道:“在下与她的确有些误会,要当面跟她解决,姜洞主要是知道她在哪儿,还请让她出来一见。” 江湖中人都知道,毒蝇菇韩香是个十分放荡的女人,专在外面勾搭俊俏的公子哥儿。姜友池与韩香本也有一缕裙带关系,而且姜友池对韩香的感情还不浅,似是动了几分真心。他当然也知道韩香喜欢在外面勾三搭四,但他也拿她没办法,这便是他心中最痛苦的事情。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知道得越清楚,内心便越痛苦。 姜友池见第五行生得风流倜傥,又见他指名要找韩香,便以为他们之间也有什么风流账。这种事,平常没有亲见,倒也还好。如今第五行找上门来,这让他如何受得了,醋劲一下子便冒了上来。他只试探着一问,不想第五行承认得十分轻松,于是他立马怒火中烧,杀人的心都有了。 第五行并没想到姜友池口中的“有事儿”是那种意思,他以为是普通事情,所以承认得很轻松。 姜友池越想越生气,心道:“这毒蝇菇越来越可恶了,居然把相好带到老子这儿来了,老子今天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姜友池问道:“素闻剑影第五行为人正派,今日一见,却也不咋的。” 第五行这下终于从他口中听出了敌意,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可他向来不过多去揣测别人的心思,只说道:“我为人怎么样,你说的不算,也轮不动你来管。” 姜友池见他如此狂傲,心中怒气终于遏制不住,叫嚣道:“这事今天老子还就管定了,看招。”说着突然一拳向第五行打来。 第五行虽然听出了姜友池的敌意,却还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向自己出手,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对方既然出招,他也不能不接招,便也使出惊涛拍岸掌,与姜友池展开对攻。初一交手,第五行便已知道姜友池的功力比练涂要高得多。第五行不敢大意,惊涛拍岸掌全力施为,掌力如潮水一般虎虎生风,直刮得吴芝芝等观战之人脸面隐隐发痛。 吴芝芝也不明白两人为何突然就打了起来,便骂道:“唉!你这人是属狗脸的,说翻脸就翻脸啊!” 姜友池叱道:“小丫头片子闭嘴,呆会儿再来收拾你。”https:/ 吴芝芝道:“呵!我好怕。” 第103章 血云洞 有一种感觉,叫第六感。 信则有,不信则无。 有些人相信它的存在,也有些人根本不信。 对将来之事,人有时候真地会产生一种神秘的预感,亦或是对某种事情的未卜先知。这种能力,聪明与机警之人尤甚。 第五行是个聪明之人,为人也很是机警。自他离开京城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身后有一双奇怪的眼睛,一直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起初他以为这双眼睛便是申阅,但当他将申阅打发走后,他还是感觉到,这双眼睛仍然存在。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尽管他明明知道有这么一双眼睛存在,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出来。 第五行相信,该来的终究会来,所以他干脆放弃了去寻找那双背后的眼睛,一切都顺其自然,照常办事。 第五行与姜友池一言不合,又突然大打出手,这反而让一旁的练涂急了眼,急忙跳到他们中间拦住道:“你们两个怎么又打起来?二位都消消气,岂可为了一个女人而伤了和气呢?” 第五行听到这句,好似丈二和尚,一点头脑也摸不着,心道:原来这个姜友池也是好色之徒,居然想打芝芝的主意,这点我却不曾看出,真是该死。 姜友池却道:“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练涂走到姜友池身边小声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香姑娘的事情,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她的相好多着呢!你要生气,却哪里还气得过来?那妖女的事情若不解决,咱们就都没好日子过,这你可要想清楚。” 姜友池听练涂说得有理,只得忍气吞声,又问道:“你找她有什么事?” “恕第五行不能直言,在下只要见到韩姑娘,事情自然便清楚了。”第五行说道。 姜友池一听又来了气,但反过来一想,这种事情换了自己,也一样不会直说,于是忍气道:“她在我的洞府之中,只要第五少侠答应,助我等一臂之力去对付玉罗刹,我便带你们去见她。” 第五行答道:“这个好说。若玉罗刹当真如此可恨,第五行绝不会袖手旁观。” 好! 三山六洞诸人一听第五行满口答应,都不约而同叫了一声“好”。玉罗刹排行剑客榜第六,而第五行排行第五,在外人看来,第五行自然要比玉罗刹高明一些。有第五行助拳,他们的底气也会足上许多,就算天行剑狂笑月歌亲来,他们也可以用第五行做挡箭牌。 这些人心里打什么算盘,第五行不想也已知道,所以他也加了一个前提,那便是“玉罗刹当真可恨”。 如果玉罗刹不可恨呢?那自然另当别论。 三山六洞诸人都是些江湖草莽,哪懂得文字间的奥秘,听第五行一口应承下来,便以为万无一失,那自然应当高兴。 姜友池的怒气顿时也消了不少,于是便对第五行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便是一家兄弟,我这就带你回山洞去找她。不过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休要再扯上我。” 他还以为第五行也是韩香的相好,而且料想第五行还不知道他与韩香的关系。他害怕第五行像自己一样,知道后也会吃醋。 第五行说道:“我们的事情,当然我们自己解决。” 姜友池道:“如此便好,请跟我来。” 于是姜友池在前,第五行在后,三山门洞十八寨的人跟着,迤迤逦逦往血云洞而来。 血云洞是三山六洞十八寨的“六洞”之一,也是六洞之首,其它五洞分别为魔云洞、鬼云洞、妖王洞、怪王洞和蛇王洞;“三山”之首为龙岳山,而后便是虎岳山与鹰岳山;而“十八寨”则是三山六洞附近的十八个山寨。 这些人都是一些除了好事、什么都敢干的人。他们一起啸聚山林,打架劫舍,为非作歹,上拒笔官府精兵,下与武林豪杰为敌,被江湖正道视为魔教妖人。 他们为祸一方,本来无人奈何得了他们。不想玉罗刹突然来到蘑菇林,占据了他们出山要道,并处处与他们为敌。起初他们心中不服,欲联手对付玉罗刹。这时天行剑狂笑月歌突然现身,并以武力威逼他们臣服于玉罗刹。他们自知不是狂笑月歌的对手,无奈之下,只得乖乖听从玉罗刹指挥。他们虽然归顺,却并不是出自真心。三山六洞的门人,也大都是江湖草莽,一时间野性难驯,奸淫掳掠之事时不时还要背着玉罗刹做上一些。玉罗刹大为苦恼,于是但凡有这种事情发生,玉罗刹必杀一儆百。三山六洞之人觉得玉罗刹要求太过苛刻,心中很是不满,于是便又聚会于此,意欲谋反。 可他们虽然人多,但终是乌合之众,真正的高手也不多,能与狂笑月歌放对之人,更是一人也无。 在他们看来,第五行好歹是排名前五的大剑客,就算胜不了狂笑月歌,也有资本跟他一较高下。他们还可以从旁协助,对付狂笑月歌也就不会太难,所以第五行答应助他们一臂之力,他们自然高兴万分。 血云洞是六洞之首,姜友池算得上是三山六洞十八寨的顶尖高手,他既不与第五行为敌,其他人自然更不愿意。 姜友池带着第五行等人,只过了一个山坳,便来到了血云洞。 血云洞位于“三山”之间,那三山便是龙岳山、虎岳山和鹰岳山。它有两个出口,前山出口甚为宽大,是为正门;后山出口很是狭小,便是后门。 第五行来到血云洞,只见那洞口开在一面石壁之上,石壁远看好似一个骷髅头,那洞口正好在嘴的位置。乍一看去,就像一个地狱恶魔,张着大口欲择人而噬一般。 洞口自是有人把守,姜友池便问那门人道:“韩姑娘可在洞中?” “在洞中,兴许已经睡熟了。”那人答道。 姜友池道:“你去叫她出来,就说我回来了。” “是。”那人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第五行则带众人来到大殿之上。 第104章 神秘高手 血云洞大殿,气派非凡。 第五行与众宾客依次坐定,血云洞门人侍阶在旁。 姜友池坐到大殿之上,自也有一方之主的风范。 三山六洞十八寨的人依然在议论如何对付玉罗刹,第五行却完全不关心。他只关心一件事:他必须找到毒蝇菇韩香,将申阅绳之以法。 然而事与愿违,不一会儿,血云洞弟子来报,毒蝇菇韩香并不在房间里。https:/ 姜友池始料未及,惊问道:“她去了哪儿?” “听人说,她朝后山方向去了。”弟子回答。 姜友池隐隐觉察,第五行与韩香之间,并不似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其中定然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他已有几分后悔,不该带第五行进来,可是已经晚了,第五行率先站起来问道:“后山在哪儿,带我去。” 弟子未得姜友池号令,不敢擅自行动,只愣在原地。姜友池见第五行神情甚急,看来真有要事,于是发令道:“带路。”说着便起身跟来,三山六洞之人也跟了上来。 血云洞贯穿整个山体,从前山一直通到后山,中间道路蜿蜒曲折、时宽时窄、忽明忽暗,生人如无人带路,片刻间便会迷路。后山出口之处,是一座花园,园中有五六座凉亭,其间还有一条小河盘旋西去,倒也是一个山青水秀的美丽的去处。只是姜友池并不是风雅之士,对这门前大好风景,一点兴趣也无。 门前山河虽好,无奈君王不识。 血云洞大殿在前山宽阔之处,离后山出口相去甚远。第五行跟着门人,三路十八拐,终于来到后山。 第五行眼尖,刚出洞口,便看见远处一座凉亭上有三个黑影。只是夜色太浓,第五行只认得其中一人,就是毒蝇菇韩香,其他两人却不认得。如果其中一人是申阅,那另外那人是谁? 第五行心中一紧,似是得了意外之喜。他料定那第三人,一定与官银被劫之案有关。 既有新的线索,他必不会轻易放过。于是他悄声施展轻功,迅速逼近过去。但他未走两步,对方似乎便已发觉,其中两个黑影瞬间消失在夜色里,就连其中一人去了何方,以第五行鹰眼之力,竟也没能看见。 姜友池也看到了这一幕,十分生气地冲上去问道:“那两个汉子是谁?” 韩香娇笑道:“有吗?有汉子吗?我一个人在这里乘凉,并没见到汉子啊?” “你……”姜友池被韩香气得话也说不出来。 第五行显然对韩香不感兴趣,他在乎的却是那两个黑影。其中一人显然功力较弱,还没能逃出他的视线,于是他飞身追了上去。只追数步,他已经肯定,眼前那人确是申阅无疑。他与申阅多次交手,对他的武功和身法都已熟悉。 申阅好像认出了自己,所以只一味逃走,并不回身迎敌,大概是自知不敌的缘故。 申阅最擅长的本事,便是逃走之时,迅速布下各种疑阵。第五行吃了几次亏,这次便不再上当,又追片刻,已经到了申阅身后。 第五行大喜,刚欲伸手去抓申阅,申阅的身影突然一个大回转,“嗡”地一身剑响,一柄青刚长剑直刺自己面门。那人剑法之快,竟与自己不相上下。第五行大惊之下,凌风剑也来不及拔出,只用剑柄一格,那柄宝剑“嗖”地从他左脸划过,一缕青丝长发随即飘落。 第五行身形还未着地,对方又是一掌,直劈他胸口而来。 第五行于是左手出掌,两掌一并,劲风四溢,第五行身体倒飞出去,直撞在一大树之上,腰身似是断裂一般,剧痛撕心裂肺。 第五行来不及回神,又听得腿声响起,敌人右腿已经踢到。第五行右掌拍地,猛地弹起,一个翻身倒退五步,这才躲过那一腿。可是他仍然高兴不起来,因为剑声再次响起。第五行奋力侧身,却已是不及,右臂上一丝疼痛缓缓传来,接着衣袖上现出一点红色,进而慢慢扩散开来。 “四招。一定是狂笑月歌……一定是狂笑月歌来了……”有人见第五行四招落败,立马惊呼道,神情甚是恐慌。 第五行看着右臂上的伤,暗自沉思道:“申阅,我又着他道了。他的这个神秘帮手如此厉害,究竟是何人?” 姜友池也傻了眼,一把抓过毒蝇菇韩香,怒吼道:“我问你,刚才刺伤第五少侠那人是谁?是不是狂笑月歌?” 韩香却一点也不惧他,挣开他的束缚道:“我怎知他是谁?你问我,我问谁去?” 姜友池骂道:“贱人,你刚才不是和他在一起么?” 韩香浪笑道:“在一起?就非要认识么?” 姜友池更加气急:“人都不认识,你就敢……” 他还没说完,韩香立马打断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跟你上床时,也一样不认识你呀!不认识嘛!上了床就认识了呀!”一席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姜友池却顿觉颜面无存,大骂道:“臭表子,你给我滚。” 韩香道:“你以为我想呆在你这儿呀?告诉你,本姑娘只要双腿一张,想要追进去的英雄好汉多得是,也不差你这一个。” …… 这下姜友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挥掌便欲打她,韩香却居然不躲,反而凑到他身前,姜友池便又打不下手了。 韩香似是早就知道姜友池不会真地出手打她,笑得更加放荡了:“呵呵!让你打,你又不打,不打的话,本姑娘可要走了。” “慢着。” 姜友池已经气得糊涂了,竟然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出言制止的却是第五行。 韩香听说转过身去,看着第五行俊伟的面孔,不禁露出欣喜之色:“这位公子长得好英俊啊!简直像水做的一般。怎么?公子你也有兴趣,到本姑娘裙下走一遭?” “不要脸。”第五行还未答话,吴芝芝已经破口骂道。 韩香瞄了吴芝芝一眼,问道:“什么叫做要脸?什么叫做不要脸?” 第105章 挑拨离间 女人对付男人,有一招很是管用,那就是挑拨离间。 男人心肠硬,但耳根子软。 女人外表柔弱,但心狠。 能经得起枕旁风吹洗的男人,都是人间极品,非大智大勇及大智慧者莫能为。 有些女人,总让倾心于她的男人又爱又恨。男人沉迷她的如花美色,却又受不了她的放浪形骸。 男人都知道,女人是用来呵护的。 可男人的呵护,一旦成了女人放纵的理由,呵护就变成了男人的无奈。 江湖中人都知道,毒蝇菇韩香就是不折不扣的荡妇。她换男人的速度,比她换衣服速度还要快。真正让她动过心的男人,只有他曾经的丈夫,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申阅。他们一个奸夫,一个荡妇,真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受不了对方,也放不下对方,离离分分,分分又合合,不厌其烦。 他们也都是逢场做戏的高手,虽然风流情债不少,但是从不拖泥带水,几乎不曾流下牵拌。 可是逢场做戏之中,免不了有人对他们动了真情。 姜友池便对韩香动了一丝真情。俗话说:荡妇无义,表子无情。爱上一个无情无义的之人,那自然是自讨苦吃。 韩香当着三山六洞十八寨诸人的面,让姜友池颜面扫地。姜友池气得脑子发蒙,却有气无处撒,伸手欲打,又打不下手。 韩香似乎早有预料,但却根本不在乎,转过身,却又出言去挑逗第五行。 吴芝芝被韩香问住,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支吾了一下,这才说道:“你就是不要脸。” 韩香笑道:“小妹妹,让我告诉你,什么叫要脸,什么叫做不要脸。所谓要脸,不过只是给自己带上一张虚伪的面具而已。不管你如何娇羞、矜持、贞洁烈女,到最后,还不都是自己宽衣解带,乖乖伺候男人去。伺候一个男人是伺候,伺候一群人也是伺候,其结果还不都是一样。如果你有本事,还不如让男人来伺候你。高兴了,给他一根骨头吃;不高兴了,一脚把他踹了。要脸不要脸,其实都是一码事,只要窗户纸捅破了,也就无所谓了。女人活着,关键还得看本事。” 吴芝芝说她不过,气道:“你强词夺理。” 韩香见她生气,更加得意,又对第五行道:“公子,您有什么话说,小女子洗耳恭听。” 第五行平生一大忌讳,最怕与女人亲近。他与吴芝芝相处已有一断时间,却仍觉有几分不便。如今他身边来了一个骚气外露、一般人都受不了的女人,第五行如何受得了。第五行一见韩香朝他走来,还说着嗲声嗲气的话语,顿觉全身发麻,鸡皮立起,比掉进废坑还难受。要是平时,第五行早一腿把韩香踹进废坑,但现在他还有事要问韩香,只得勉强住道:“刚才跟你在一起的,除了申阅,还有谁?” 韩香又装傻:“刚才有人么?我怎么没……” “行了,明人不说暗话,别给我装了。”第五行打断道。 “呵呵……公子真是爽快,那小女子也不逗你了。姜洞主刚才不是说了么,那第三个人,便是天下第一剑,天行剑——狂——笑——月——歌。”她故意将后面四字说得很慢很大声,目的只是想让三山六洞的人恐慌。 三山六洞之人一听狂笑月歌四字,果然变得慌乱起来,甚至已有人心生退意。 第五行没有慌乱,也没有退意,因为他知道,刚才与他交手之人,根本不是狂笑月歌。 第五行冷笑道:“哼!看来姑娘嘴里是没有一句实话了。” “怎么,你不相信?” “刚才那人,根本不是狂笑月歌。”第五行说得十分肯定。 姜友池半信半疑道:“连第五少侠您都斗不过他,那人不是狂笑月歌,还能是谁?” 韩香接着道:“不是么?天底下能在四招之内,击败你第五行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了。既然你不相信,我也懒得说了。” 第五行道:“刚才我一时大意,才着了他的道,要是单打独斗,他未必就能赢我。如果是狂笑月歌出手,第五行现在恐怕就不能跟你们说话了。用不了三招,第五行便命毙当场。” 姜友池还是有些怀疑,问道:“那人果真不是狂笑月歌?” 第五行道:“你听说过逍遥门主任逍遥背后偷袭别人么?” 姜友池道:“江湖中人都知道,任逍遥可是一代宗师,从来不屑用毒和偷袭。” “没错。一个与逍遥门主武功不相伯仲的大剑客,会偷袭别人么?”第五行又问。 “应该不会。”姜友池答道。 “刚才申阅故意露出行踪,只是想引我过去,好让那人下手偷袭。他故意让申阅来给我下套,只能说明一点,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胜我。”第五行分析道。 姜友池和练涂、龙并等人都不赞同道:“第五行少侠说得有理。” 韩香见第五行揭穿自己,不怒反喜,突然大笑起来:“哈哈……” 笑得十分夸张,笑得十分开心,笑得十分得意,笑得十分诡异,笑得众人毛骨悚然。 姜友池问道:“你笑什么?” 韩香答道:“我笑有人笨得跟猪一样,明明被人耍,却还称赞别人有理。就好像被人买了,还帮别人数钱一样。” 姜友池又道:“什么意思?” 韩香反问道:“你真是傻,还是装糊涂?” 姜友池被问一点底气也无,只说道:“我真地不明白。” 韩香道:“那好,念在你跟我也有几夜销魂之情,本姑娘便指点一下。我问你,玉罗刹是什么人?” “剑客。” “狂笑月歌是什么人?”韩香又问。 “剑客。” “那第五行又是什么人?”韩香再问。 “也是剑客。” “你也知道他们都是剑客。你们就没长脑子啊?难道看不出他们是一伙的啊?”韩香像骂儿子一样骂着姜友池。 姜友池如梦初醒,惊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其他人也纷纷议论,他们本来就甚是惧怕狂笑月歌,对韩香的话自然都有几分信了。 第五行见韩香瞬间便策反了三山六洞之人,不由得拍手赞道:“韩香姑娘真是挑拨离间的高手啊!” 第106章 玉罗刹 十大剑客之中,有七男三女。 女剑客排行不高,无一人进前五。 排行最高的便是第六的玉罗刹罗春梅,也称罗刹剑。 她虽然排行不是很靠前,但是名气却不小,武功也不弱。这主要是因为,他与另一位大剑客天行剑狂笑月歌,有着千丝万缕也扯不清的关系。 她没有授业恩师,她的武功全是师承狂笑月歌。严格来说,狂笑月歌就是他的师父。httpδ:/m.kuAisugg.nět 可是他终究不是她的师父,倒更像她的情人;然而他也不是她真正的情人,因为他们从来就没真正在一起,更没有成亲。他们的关系,介于师父与情人之间,或许只能用“知己”二字来形容。 江湖中人已经知道一个规矩,有玉罗刹的地方,必然有狂笑月歌。玉罗刹但凡有事,狂笑月歌必率先出面替她解决。狂笑月歌行踪飘忽,一般人根本无法捉摸。如果你想在最快时间找到狂笑月歌,那就直接去找玉罗刹的麻烦,狂笑月歌便会以最快的速度现身。可是终究没有多少人敢去找玉罗刹的麻烦,因为她本已是十分厉害的人物,再加上一个狂笑月歌,足可以威震天下群豪。 玉罗刹所用宝剑名叫罗刹剑,所以罗刹剑便是她的另一个称号。他的剑法名叫玫瑰剑法,如若被她的剑所伤,那伤口必成玫瑰花状。他师承狂笑月歌,武功自然不会弱。若真要按武功高低排名,她甚至应该排第四,骷髅剑秦刚与剑影第五行都应在她之后。只是公孙楚念他是女流之辈,对她稍有几分轻视,便把她排在了第五行之后,占了第六的位置。 剑客榜初出之时,还有许多江湖中人不服,觉得罗春梅不应该排第六,于是便上去挑战,但都败于她的剑下,此后便再无异议。罗春梅能占得蘑菇林,不仅仅因为她武功高强,更因为他身后站着一位神一般的守护者。然而她驭下甚严,引起属下不满,于是三山六洞之人才又趁她外出之时,聚众意欲谋反。 玉罗刹占据蘑菇林之后,便用它来收留江湖上流离失所和无路可走之人。因此有不少江湖好汉和武林高手厌倦了江湖纷争,便来投靠了蘑菇林,所以蘑菇林也当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毒蝇菇韩香挑拨离间,瞬间策反了三山六洞之人,第五行不禁拍手称好。 韩香居然笑着道:“多谢公子夸奖。” 姜友池与三山六洞之人,这时却又都把韩香忘在了一边,而把第五行团团围住。 吴芝芝不由得急了:“你们怎么能听信她一面之词呢!” 姜友池道:“主要是她说的有理。” 练涂上前来问道:“第五行,你老实交待,狂笑月歌究竟派你干什么?” 第五行不屑道:“一群蠢货,懒得跟你废话,要打便来。” 韩香道:“让我来替他解释。狂笑月歌派他进来,就是想要跟他理应外合,将你们一网打进。” “哈哈……韩香妹妹,你又在这儿调皮捣蛋、说谎骗人了呀!”这时一个清越的女声传来,听来十分悦耳。 “玉罗刹。” 三山六洞之人都不约而同地说道,看来他们都已经十分熟悉这声音。 第107章 玫瑰剑法 众人虽然听到了玉罗刹的声音,但却没有见她现身。 韩香笑道:“哟!姐姐什么时候来的?也不事先通知妹妹一声。” 罗春梅说道:“刚到。听说这儿很热闹,特意过来看看。” 韩香说道:“他们在这儿,可是要商量如何对付你呀!” 罗春梅答道:“我知道。我就是看看,他们想怎么对付我。” 练涂道:“大家不用怕,咱们同心协力,跟这妖女拼了。” 姜友池也道:“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也省得咱们再到蘑菇林去杀她了。” 龙并说道:“玉罗刹,今日咱们就在这儿把账算清楚吧!” 玉罗刹道:“我也正有此意。” 姜友池问道:“我血云洞防守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玉罗刹娇笑道:“呵呵!走进来的呀!还能怎么进来?” “不可能。” 玉罗刹道:“有什么不可能,第五行都可以进来,我玉罗刹怎么就不能进来了。” 姜友池立即醒悟:“原来你们真是一伙的?” 玉罗刹说道:“第五公子,小女子多谢了!” 第五行莫名其妙,反问道:“谢我什么?” 玉罗刹又笑声道:“呵呵!不多说了,咱们联手,把这群败类先收拾了。” 练涂大怒道:“玉罗刹,休要目中无人,出来和爷爷决一死战。”说着便带了门人,朝玉罗刹声音传来之处追去。 龙并和姜友池同时点头会意,似是答成了某种共识,两人突然掣出兵器,向第五行抢攻而来。第五行面无表情,轻声说道:“大麻烦,先走。”吴芝芝知道帮不上忙,拣无人小道快步逃了。第五行凌风剑“铮”地出鞘,以一挡十,将三山六洞之人阻住。 第五行本是右手使剑,先前右臂受了神秘人一剑,虽然伤口不深,但使剑虽多有不便。眼前身陷敌阵,更遭龙并与姜友池等高手围攻,一时间独木难支,手忙脚敌,只得边战边退。 第五行退却之时,却听得花园另一边也是剑声不断,知道玉罗刹也一定与练涂交上了手。 第五行生怕吴芝芝走丢了,也便顾不得别人,直追吴芝芝而去,刚转过一巷口,突然听得一声大叫:“虎岳山毕虎在此。” 声未完,虎爪已到。 第五行使开百变风云拳,与毕虎对拆几招,只觉对手虎爪使得十分独到,劲道也十分刚猛。第五行不欲恋战,一拳逼退毕虎之后,便又趁机逃了。 毕虎在身后大叫:“小子休走,再吃我一爪。” ——————————————————————————————————————— 血云洞这后花园道路有些曲折,吴芝芝慌不择路,乱钻一通,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正焦急间,眼前忽然闪出一个妖艳动人的女子,却正是毒蝇菇韩香。httpδ:/m.kuAisugg.nět 吴芝芝甚是害怕,大叫道:“你想干什么?不要杀我。” 却不料韩香说道:“不想死的,就跟我走。” 吴芝芝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还没愣过神来,便被韩香一把拽走。 第五行虽然记忆力甚好,便毕竟不熟悉路。他紧随吴芝芝而来,被姜友池等人阻了一下,便失了吴芝芝行踪。 第五行本来最怕麻烦,在他眼中,女人又最是麻烦。现在身边正好有这么一个丢不得的麻烦女人,这让他苦恼不已。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以他的武功,他想要离开,姜友池等人也拦他不住。 第五行转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吴芝芝,却遇到三山六洞之人,又杀了一阵。第五行寡不敌众,只得败退,姜友池率三山六洞之人紧追不舍。第五行武功虽高,可如何敌得三山六洞百十余人,第五行心道:“看来我第五行今日要命丧于此了。” 这时,他面前突然跳出两人。第五行草木皆兵,拔剑便刺,却听其中一人小声道:“小气鬼,是我啊!”第五行定睛一看,却是吴芝芝和韩香。 第五行问道:“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吴芝芝道:“你别管,跟我们走便是。” 第五行心中不解,但料想吴芝芝也不会害他,于是便跟了上去。 韩香带着第五行与吴芝芝,左转右绕,并不曾遇到一个追兵。 第五行轻声问道:“看来你对这里十分熟悉。” 韩香道:“当然,本姑娘也算是半个洞主夫人。” 第五行又问:“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出去。” “为什么要帮我们?” 韩香听问,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向第五行抛了一下媚眼,表情十分放荡,笑问道:“哟!这还不明白?像你这般英俊如水的男子,哪个女人见了能不动心?” 第五行却冷冰冰地道:“像你这般美丽动人的女子,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 韩香听了,心中不由一喜,却又听第五行接着说道:“偏偏我见了就十分恶心。” 吴芝芝听他们说得十分露骨,心中十分不悦,叫道:“还不快走,待会儿他们就追上来了。” 韩香和第五行于是都住了口,转身向花园深处走去。不出数步,便见地上躺了几具尸体,正是三山六洞的弟子。第五行走过去一看,只见那几人都是死于剑伤,伤口十分特别,好似一朵玫瑰花。第五行仔细一瞧,只见伤口上被削去了一小块皮,正好是玫瑰花的形状,远远看去,便好似身上纹了一支玫瑰花。 吴芝芝不解道:“玫瑰花,这伤口怎么好像一支玫瑰花?” 第五行答道:“玉罗刹的剑法名叫玫瑰剑法,被她的剑所伤,伤口必成玫瑰花状。” 吴芝芝应道:“哦!原来是这样。” 第五行仔细察看那伤口,但见那伤口十分平整,好似有人故意为之,将伤口削成攻瑰花状。 第五行摇摇头道:“不对呀!不应该啊!” 韩香和吴芝芝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问道:“怎么啦?” 第五行站起来道:“没什么,咱们赶紧走。” 韩香领着第五行和吴芝芝,又绕了一阵,终于出了血云洞。韩香指着一条小道说道:“从这里出去,再走十里左右,便可以出山了。” 第五行报拳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韩香点头笑道:“第五公子果然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姑娘今日之恩,它日第五行必当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便不必了。以后小女子要是有事求着公子,公子能出手帮个忙,那便再好不过了。” 第五行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韩香娇媚地笑了一下,说道:“以后再告诉你。” 第五行又问道:“你跟申阅,还有那神秘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韩香还是笑着道:“以后——再告诉——你。” 第108章 流离失所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是人世间不变的真理。 江湖,是龙蛇混杂之地。要在江湖上立足,必定要有真才实学,亦或是一技之长。 当然,还有一点,人也要聪明乖巧一点。 人如果不够聪明,那便很容易上当。如果一个人不仅不够聪明,还带有几分傻气,而且还没有人保护,那他必定是人见人欺。纵然你有真才实学和一技之才,也照样是别人欺负的对象。 唐中天生傻气,虽然武功已经冠绝天下,但毕竟脑子不好用,而且根本不知世事。他平时很少出门,仅有的几次出门,也都是和父母一起去看望外公。 外公倒是很疼唐中,唐中本来也想去找外公,可是他却不认得路。于是他只得乱走一通,也不知道走到了多久,更不知走到了哪里。 他平时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曾独自出门,也没带得一丝钱粮。 他走了很久,人很累,肚子也很饿,终于来到一处小市镇。 刚进市镇,鼻子里便传来一阵肉包子香味。唐中大喜,快步跑到包子铺前问道:“老板,能不能给我两个包子?” 老板见唐中穿着华贵,料定必是大户人家子弟,便笑道:“公子随便拿。” 唐中一听大喜道:“谢谢老板,你真是好人。” 老板听得莫名其妙,心想卖个包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有什么好谢。他刚觉得好笑,只见唐中一手拿了一个包子大啃起来,钱也不给转身就走。 老板笑着提醒道:“公子,你还没给钱呐?” 唐中木讷道:“给钱?给什么钱,我没钱啊!” 老板一听立马变了脸色,冲到他面前凶到:“没钱?没钱你买什么包子?”他本来想把两个包子抢过来,可是两个包子都被唐中咬了一口,老板便没伸手去抢。 唐中呆呆地说道:“我没说买,我说的是‘老板,能不能给我两个包子,’你说的‘随便拿’呀!” 老板气急道:“唉!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怎么强词夺理啊!我是说的随便拿,可是我没说不收钱啊!” 唐中有些心虚,只得小声说道:“谁都知道,买就是要给钱,给就是不要钱。” “你……”老板被唐中说得答不上话,气得跳了起来:“总之,你必须给钱,要不然,有你好看。” 唐中问道:“我没钱,怎么给?” 老板呆了一下,走过去摸了一下他的衣服,然后说道:“你这衣袖倒是不错……” 他话还没说完,唐中立马打断道:“那我把衣服给你好了,换你这两个包子。” 唐中的衣服面料十分要好,上面还镶着许多宝石,少说也要估百八十两银子。老板本意是想让唐中把上面的宝石拔下一颗给他,不想唐中想也没想,便把整件衣服都给他了。 老板自然大喜过望,乐道:“好好好!”伸手接了衣服,心里终觉有些过意不去,便又说道:“那我再给你两个包子。” 唐中听了十分高兴,傻笑道:“呵呵!谢谢老板,你真是好人。” 老板却小声笑道:“呵!原来是个傻子,这生意做得还行。” 唐中饿得心慌,一口气便将四个包子全吃了,只觉有些撑了,便想找个地方睡觉。这时天色也已晚了,路上行人已少。唐中不知该去何处,便去敲开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唐中不知好歹地问道:“我能不能在你家睡觉?” 那姑娘以为唐中把他当成了窖姐,“啪”地给了唐中一个耳光,唐中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她为什么打我?哎哟!好痛啊!” 唐中又走一会儿,来到一处破屋前。屋子虽然很破,但还可以遮风蔽雨。屋里铺满稻草,而且十分平整,旁边有几个破碗和几分棍子。 唐中喜道:“呵呵!这里可以睡觉。”于是三两步进了屋,就在那平整的稻草上睡了起来。 他睡了一阵,刚好睡熟,梦里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见父母就在自己面前,于是便想伸手去拉。可是无论他怎么伸手,总是拉不到他们的手。 唐中心里急了,一面叫道:“爹,娘,不要丢下孩儿。”一面继续伸手去拉。 他又拉了数次,还是没能拉住,这时他更加心急,猛地伸手去拉,终于拉到了一支胳膊,唐中叫道:“爹爹,不要再离开孩儿子。” 只听那人说道:“喂!醒醒,我不是你爹爹。” 唐中睁开眼睛一看,果然不是爹爹,却是一个蓬头垢发的的乞丐。 乞丐看来有些生气,问道:“小子,你哪里来的?敢占我的地盘。” 唐中答道:“我就是困了,想找个地方睡觉。” 乞丐叱道:“这是我的地方,你不能在这儿睡觉,赶快滚。” 唐中问道:“那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在这睡?” 乞丐大怒道:“不可以,你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唐中见乞丐很凶,心里有些害怕,便转身离开,刚走几步,乞丐又叫住他道:“慢着,把你的裤子脱下来给我,我便让你在这儿睡觉。” 唐中大喜道:“好啊!好啊!” 他三两下便被子脱了,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衣和一条短裤。他将裤子丢给乞丐,乞丐大喜道:“好,你进来吧!” 唐中信以为真,刚走进门去,没提防乞丐一脚踹来,正踹在自己肚腹之上。唐中翻身滚出门外,乞丐也被唐中的护身真气震得跌了一跤。 乞丐摔得有些痛了,心中怒不可遏,便抄起一根棍子,凶神恶煞地冲到唐中面前,“啪”“啪”“啪”地一阵乱打,直打得唐中大哭着求饶,却还不觉解气。于是又打了两棍,这才住手,骂道:“狗杂种,敢摔老子。再不走,老子打你个狗日的。” 唐中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的,他全身是伤,疼痛难当,连站也站不起来,只得一面哭,一面爬着离开。 乞丐嫌他爬得慢了,又朝他屁股上打了两下。 唐中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第109章 烈剑门 夏夜。 天色朦胧,无星无月。 市镇上的街道上早已没有行人,有的只是犬吠数声。 “看来又要下雨啦!”一店家看了看阴暗的天空,叹了口气,便关门打烊了。 这市镇本来就不大,白天也不是很热闹,夜里自然更加安静。 在市镇的一处街角,蜷缩着一个人,只着一件单衣和一条短裤。 他看上去并不像一个乞丐,但他现在的处境跟乞丐也差不多,甚至比乞丐还要惨。他身无分文,又无处容身,甚至连怎么去行乞,他也不懂。 他显然也不会看天气,天就要下雨了,乞丐们都去找地方避雨了,可是他却没有。 夏天的夜里,自然不会太冷,大雨之前,甚至还闷热难当。 他确实很累了,而且身上全是伤痕,痛得他直打哆嗦。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因为他认为,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就这样蜷缩着睡在了街角,没有避雨的地方,也没有床铺被褥。 轰隆隆…… 一阵雷声将他惊醒,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指尖大的雨点便打了下来,瞬间便将他全身湿透。 雨下得很大,街面上已尽是雨水,他睡的地方也全是水。然而他尽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顺手拿了块石头做枕头,又若无其事地睡下了。 夏天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 不到一个时辰,大雨便停了,但街面上的水却还未完全退去。 “爹!娘!” 大雨之中,他居然还是睡着了,而且还梦到了他的父母。 他的父亲叫唐思继,他的母亲叫白冰,他便是唐中。 自他爹娘死后,唐中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们。没有了他们,唐中便完全是个三岁孩童,根本无力、也根本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他怀念以前的美好生活,怀念三口之家的幸福日子,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也还想起爷爷,可是一想起爷爷,他心中便有些不快。爷爷本来是最疼爱他的人,但现在却是他最不想见的人。 天亮了,雨晴了,街上有行人了,唐中也醒了。 他一睁开眼,阳光便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只得揉了揉了朦胧的眼睛,才又复睁开,但见天已睛了,街道却还是水淋淋的。他的衣服也是水淋淋的,他身上的伤正在水淋淋的衣服下丝丝作痛,而且痛得越来越厉害。 他的衣服已经全湿了,但他并没打算将衣服脱下,因为他根本没有衣服可换。 他又饿了,他要去找吃的,至于怎么找,他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他从地上爬起,带着一身泥水,踉踉跄跄地去找吃的。才走几步,突然见到一个富家公子迎面而来,身上穿的正是他昨天换了包子的衣服。在他身后,还有两个仆人赞道:“少爷,这件衣服真不错,真没想到那小店里还有这宝贝,肯定是偷来的。” 那少爷答道:“管他是不是偷来的,现在都是我的了。” 唐中的第一反应便是:那衣服是我的。于是他也不多想,一把扑了过去,抓住那件衣服道:“这衣服是我的,还给我。” 富少爷见唐中弄脏了他的新衣服,顿时大怒,一脚把唐中踹倒在地,骂道:“臭乞丐,敢弄脏本少爷的衣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给我打。” 两个仆人听到吩咐,立马扑上来,拳打脚踢将唐中一顿狠揍。唐中居然没有还手,因为他还记得爷爷的叮嘱,自己出手太重,不能随便打人。他双手抱头,只一个劲大喊:“这衣服是我的,还给我。” 一个仆人骂道:“臭乞丐,说什么梦话呢?看你这德行,也敢说‘这衣服是你的’,你有这命?” 唐中点头道:“我真有这命,这件衣服就是我的,求求你们还给我。” 那少爷一听骂道:“他娘的,原来是个傻子,真他妈晦气。别理他,咱们走。” 自他父母去逝后,唐中便十分忌讳别人说他是傻子。此时听见有人说他,他立马又是一个飞扑,将那少爷扑倒在地。那少爷显然也是练武之人,倒地之后立马翻身腾起,三两下便又把唐中打倒在地。 那少爷将唐中一顿暴打,只觉还不解气,便对手下人说道:“把他带回去,关进猪笼,本少爷要慢慢收拾他。哼!敢弄脏本少爷的衣服,看我怎么收拾你。” 于是那少爷大步在前,两个仆人架着唐中在后,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大宅,名曰烈剑门。 富少刚一进来,便有门人急忙上前禀道:“少爷,您可回来了,门主正找你,有要事相商。” 少爷对身后两名随从说道:“把他扔进野猪笼,让他尝尝那蓄生的厉害。”说完便跟着门人进了大堂。 烈剑门是川中一个小门派,门主叫常烈,功夫不高,人还不地道,常暗地里做一些奸淫掳掠之事。他的家财,大多也都是由此得来。他膝下只有独子,名叫常正文,便是唐中所遇的那个少爷。 常正文刚到大堂,常烈便板着脸问道:“去哪儿了?” 常正文答道:“外面转转。” 常烈愠怒道:“我说过,这几天有对头找上门,不要随便出去,你怎么不听?” 常正文却十分不在乎,淡淡说道:“哎呀!爹!我看你是越老越胆小了,咱烈剑门几十条好汉,干嘛怕她一个女人?何况诸葛伯伯和林伯伯都在这儿,那女人要是敢来,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小心使得万年船,那女人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咱们不可大意轻敌。我已经派人去华山请剑仙周应商下山,若是他肯出手相助,方保万无一失。”常烈说道。 “即便剑仙不来,有我和林老弟相助,常兄也不必惧那玉罗刹。” 堂上左右各坐了一人,左边那人年轻稍稍大些,名叫诸葛卧;右边那人名叫林建策。刚刚说话之人,便是坐在左边的诸葛卧。 林建策赞同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等闭门不出,黄口小儿便立个剑客榜,且以此为傲,不把我等放在眼中,这也便罢了。一个女流之辈,竟敢僭越剑客榜第六之位,实在荒谬之极。” 诸葛卧道:“林老弟此话说得有些过了,这剑客榜可是青城派公孙前辈所立,他老人家在剑术上的造诣,那自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较之青城祖师剑神独孤梦宁,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在他看来,华山剑仙周应商也入不得前十,只得屈居十一的位置,那这前面的十大剑客,定然都十分了得,必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林建策道:“诸葛兄这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想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能耐,我林某人便不把她放在眼中。” 常烈忧虑道:“传说玉罗刹是天下第一剑客天行剑狂笑月歌的相好,若狂笑月歌亲来,咱们这次麻烦可就大了。” 林建策听了不忧反喜:“他来了更好,我林某人正想会会他,随便也将他那‘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夺过来玩玩。”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谨言慎行,安保自身。切莫大意妄言!”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httpδ:/m.kuAisugg.nět 常烈闻声喜道:“剑仙周先生到了。”说着飞身迎出门去了。 第110章 野猪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道不同者,不相为谋。能呼朋引伴走在一起,那必是志同道合之人。即便不是志同道合,也定会有几分相似之处,才能言语相合,共诉心声。 两个完全不同路、又没有共同语言的人,是很难成为朋友的。至于人和蓄生为伍,那自是完全不合常理,外人也难以想象。这种人在常人眼中,不是怪胎、便是傻子,世俗之中,绝难容他。 可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 通常情况,物种相隔,必定言语不通。可有人天生灵性,不仅说得人言,还通晓兽语,既与人同行,又与兽为伍。凡人肉眼,看不破其中奥秘,便给人扣上“怪胎、傻子”的称号。岂不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扑通!哎哟! 唐中被两个仆人一下子扔进一个又黑又湿的地方,连骨头也差点摔散架了,痛得半天爬不起来。 唐中衣服反正也没干透,于是索性便躺在湿漉漉的地上不起来,只骨碌着两只眼睛四下里张望。四周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形状好似一间地牢,看来很是宽敞。惟一能看见一丝光线的地方,便是头上那个天窗,刚才他自己也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天窗应该就是惟一的出口,其它地方没有一丝亮光,想来也没有出路。地上全是污泥一样的东西,而且恶臭难当,好似牲蓄大便一样。 唐中躺了一阵,只觉臭得心慌,便站了起来,侧身一闻自己身上,也全都是臭味,只熏得他咳吐不止。 唐中吐了一阵,突然又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觉身后有一双大眼,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唐中清清楚楚地感觉着到,这双大眼睛里,饱含着巨大的能量,直盯让他心里发寒。严格来说,唐中不是没本事的人,也不算没胆量,偏偏就是没见识。这人一旦没见识,就容易没底气,就容易没自信,就容易心虚胆寒。不管是遇到强敌,亦或是遇到虾兵蟹将,都一个熊样,吓出一身屎尿来。 唐中既没看见敌人,也没搞清楚敌人是谁,就先已丧了胆气。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事,他从来就不相信自己。但是他可以确定,这四周的黑暗之中,的确有奇怪的眼睛在盯着他。 嗡! 身后忽地传来猪叫声,声音又大又刺耳。 唐中一听到猪叫,心中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心道:“原来是只小猪啊!吓死我了。” 他立马转过身来,只见黑暗中缓缓走出一只蓄生,的确是一头猪,但不是一头小猪,而是一头即肥且壮、长着两根青刚獠牙的野猪。野猪个头极大,差不多有一人来高,看起来比头牛还要肥硕。两只绿莹莹的眼睛泛着凶光,半张着大嘴,不断吐着泡沫般的唾液,似要把唐中一口吞在肚里,显然已是饿极。httpδ:/m.kuAisugg.nět 常人见到这种巨形野猪,一定吓个半死,便连老虎见了,也一定畏惧三分。唐中偏偏便不是常人,他看见这只巨形野猪之后,心里反而一点不怕了,而且还喜上眉梢,叹道:“好大的一只小猪啊!”在他看来,再大的猪,也一样可以称之为小猪。 野猪嘶吼了两声,又刨了几下蹄子,似欲发起攻击。 唐中似乎听懂了什么,对那野猪说道:“怎么?你饿了?其实我也饿了。” 野猪又“嗡嗡”叫了两声,唐中突然变了脸色,显然有些害怕,但转眼间又笑道:“你想吃我?不行不行!你吃了我,那我不就死了么?”被野猪吃了,那自是死了,这也用不着他说。 野猪显然有些不奈,又刨了几下蹄子,突然一个虎奔,真扑唐中而来。唐中似是早有预料,飞身一跃,便骑在了野猪背上。野猪一击不中,显然也有些意外,可是更让它生气的是,唐中现在居然骑在了它的身上。野猪立马变得狂躁起来,几个扑腾,差点把唐中颠下背来。唐中慌乱之间,双手牢牢揪住野猪的双耳,双腿紧紧夹住野猪身体,野猪再怎么翻腾,也一样不能把唐中颠下来。 如此大的野猪,必定也不是俗物,它疯癫暴跳了一阵,只见奈何不了唐中,突然便平静下来了。 唐中以为野猪被他训服,便说道:“小猪猪,乖啊!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不伤害我就行了。” 可是野猪并不这么想,它平静,只是因为它在想办法对付唐中。 野猪还没有动,唐中便真地以为野猪变乖了,刚要从它身上下来,野猪突然一个鲤鱼翻身,一下子便把唐中摔了出去,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墙上。 唐中被撞得头昏目眩,两眼发黑,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野猪见时机已到,直扑唐中而来,两支长长的獠牙直朝唐中胸口刺来。唐中被摔得迷迷糊糊,还没站起来,野猪已经快速逼近。唐中吓得脸色苍白,以为死在顷刻,两眼一闭,双手无意识地向前一顶。说也奇怪,野猪的獠牙便真地没能刺中自己。 唐中慢慢睁开双眼一看,野猪狰狞的面孔就在自己面前,但现在无论如何也近不得一分,因为自己的双手牢牢抓住它的两颗獠牙,并且用力向外顶住。唐中虽然被推到墙角,但野猪也很难再进一分。 唐中自己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神,似乎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如此之大,竟能与这只巨型野猪相抗。 野猪猛拱数下,还是奈何不了唐中神力,突然暴吼了几声。 唐中听吼问道:“你饿?我也饿啊?咱们不要打了,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找吃的。” 原来唐中不同于常人,他除了能过目不望之外,还通晓鸟言兽语。平常他便爱与猫狗聊天,在别人看来,他是在说胡话,但其实他是真地在与它们交流。外人笑他痴癫,他其实也可以笑外人无知。 可是唐中不会取笑别人,因为它并没有发觉自己与别人有很多不同。他只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即能过目不望,又能懂得鸟叫虫鸣。 他疯癫傻气,有时是他自己无知,有时却是别人无知。 第111章 斗猪 野猪却似听不懂人言,又拱数下,唐中还是稳如泰山。野猪强攻不成,突然扬起双蹄,朝唐中面门踢来。唐中又被吓了一跳,双手抓住野猪獠牙用力一扭,野猪“轰”地被扭倒在地。唐中紧跟着双腿猛地一蹬,只踹在野猪下颌,将野猪踹得滑出两丈有余。唐中趁机一个飞窜,迅速逃离了墙角。 野猪被唐中摔倒,很快便又站起身来,“呼噜噜”地甩了甩头,似是被唐中踢得有些痛了。这次野猪终于没有再急着进攻,显然它也已经看出,唐中并不是容易对付之人。 唐中虽然占尽上风,但内心却还是害怕之极。在如此之大的野猪面前,不害怕便不正常。 唐中见野猪停住不动,便十分谦和地说道:“小猪猪,你要乖乖的啊!待会儿我去找吃的给你。” 野猪听懂了唐中的话,“嗡嗡”叫了两声,唐中听了有些哀伤地道:“你问我啊?我叫唐中,本来是唐门的少爷,不过现在却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了。” 野猪又叫两声,唐中接着说道:“我知道这是你的地方,我也不想呆在这又脏又臭的地方。你要是有办法让我逃出去,我便不呆在你这儿了。”落难之时向一只野猪求救,这种事,恐怕也只有唐中做得出来。 野猪听说,顿了一下,便又叫数声,唐中便说道:“打赢你?你那么壮,我这么瘦小,我打不过你的。” 野猪突然凶神恶煞地吼了两声,似是在威胁唐中。 唐中果然有些害怕:“打不过你,你就要吃我啊?那我只能尽力一试啦!若是输了被你吃在肚里,却也一了百了。” 唐中说完,野猪没再出声,而是向后退了两步,又猛刨了数下蹄子,鼻子里喘着粗气,身上的肌肉也都在不停抖动,看起来全身都已蓄足了力气。 唐中看起来还是有些害怕,也并没有做任何战前准备,就那样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野猪吃了两次亏,终于变得乖巧了一些。它并没有直接向唐中扑来,而是在进攻之前,鼻子先在地上拱了数下,接着突然猛呼一口气,地上污泥立时飞起,只溅得唐中满身都是,连眼睛也睁不开。野猪见唐中不能视物,这才猛攻过来。 唐中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听力和其它感觉依然十分敏锐,他早已听见野猪猛扑过来的脚步,只得向后猛退,一边退还一边擦去眼睛上的污泥。 唐中知道这间屋里比较大,但四面都是封闭的,只是他闭着眼退了好久一阵,后背却还没有靠住墙壁,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此时,野猪进攻的脚步也已停下,而且听来并没有其它动作,好似愣在了原地。这也让唐中感到不解。 唐中眼睛里进了不少污泥,一时间竟然没有擦干净,眼睛还是没能睁开。他此时不知野猪在干什么,怕它又发起突然袭击,只得一个劲猛退,可是退了许久,却还是没有靠到墙角。 唐中心中暗道:“不可能,这房间有这么大么?” 好不容易,唐中终于将自己眼睛擦干净了。于是他停下脚步睁眼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只见自己此时正好头下脚上地倒挂在房顶之上。不对,应该说是倒站在屋顶之上,因为他的双脚与屋顶并没有任何东西相连。唐中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再一看那野猪,却正好在自己头顶之下,也用一双大眼睛呆呆地望着自己,眼神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刚才唐中情急之下,竟然使出了自己那独特的如履平地轻功。他本来早已退到墙角,但他在自己也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如履平地一般地沿着墙壁倒退到了屋顶,再从屋顶这一边头上脚下地退到另一边,然后下得地来,再退到原地。说白了,他其实一直就在房间里倒退着做圆周运动,只是他自己却丝毫不知。 唐中发现自己倒站地在屋顶之后,突然身体便失去重心,“啪”地从屋顶摔了下来,直接摔在了野猪那宽阔而结实的后背之上。 野猪刚才也被唐中的行进方式吓得傻了,根本没想到唐中会突然从屋顶掉下来,以至于唐中掉在它背上之后,它竟然没有及时做出反应。 唐中却对野猪害怕之极,他掉下来之后,第一反应便是翻身骑在野猪背上,双手再揪住它的两只大耳朵。kuAiδugg 待唐中完全做好准备之后,野猪这才反应过来,它显然也从唐中刚才行进方式之中得到了一些启发。它没有像上次那么乱蹦乱跳,而是直接朝墙壁扑去,将到之时突然一个腾身,两只前腿在墙壁上猛地一点,身体便横着飞了出去。唐中骑在野猪身上,自然也一样被横着摔了出去。 不过唐中早已看出野猪的目的,心下早有准备,他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在地上。野猪身体只微微一侧,便也稳稳站在地上。 唐中起初与野猪相斗之时还有几分害怕,现在反而越战越勇,只觉十分好玩,居然主动向野猪发起进攻。 斗了许多回合,野猪一丝便宜也没占到,心中已经有些怯了。唐中此时猛扑过来,一向能攻善斗的野猪居然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唐中动作极快,他扑到野猪面前之时,野猪还没来得及反应。唐中双手再次抓住野猪的两支长獠牙,突然大吼之声,如霸王抗鼎一般,只将野猪巨大的身体整个提了起来,然后猛地扔了出去。 野猪巨大的身体“轰”地撞在墙壁之上,只痛得它惨叫不止,摔倒在地如滩烂泥,半天也爬不起来。 唐中只觉十分有趣,而且正玩在兴头之上,还要动手,这时野猪软软地叫了一声,唐中立马停了手,问:“怎么?你认输了?” 野猪听问乖乖地点了点猪头,唐中大喜道:“那好,你要帮我想办法逃出去。” 野猪又点点头,自然是同意了。 唐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野猪摇了摇头。 唐中说道:“你没名字啊!那我给你取一个,你那两根牙齿那么长,我以后就叫你暴牙吧!”接着又问道:“暴牙,你是怎么进来的?” 暴牙有些哀伤地叫了两声,唐中便问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也会被他们抓进来呢?” 暴牙突然转过身体,只见后背上有数道箭伤,伤口呈青黑色,而且还未完全愈合,。 唐中终于明白了:“哦!他们拿毒箭射你。别急,等我们之后,我便去帮你打那个拿毒箭射你的人。” 暴牙赞同地点了点头,显然他们现在已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第112章 猫捉老鼠 “咱们得想个办法逃出去。”唐中对暴牙说道。 暴牙点了点猪头,走近唐中身前,十分警慎小心地“嗡”了两声。唐中听完立马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怕我做不到。” 暴牙十分肯定地叫了一声,唐中问道:“真的,我真的可以?” 暴牙又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叫唐中相信自己。 唐中还十分犹豫,在地牢里踱了半天,这才终于下定决心道:“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我怕我把事情搞砸了。” 暴牙又小声地叫了两声,唐中忽然喜道:“对啊!你那么厉害,只要你出去了,咱们便谁也不用怕了。” 唐中与暴牙商议好了计策,便一起窝到墙角等待时机。唐中有些怕脏,于是便躺在暴牙身上,暴牙居然不再发怒,还安心地打起鼾来。 机会很快就来了。 吱呀!天窗忽然打开了,地牢里终于透进了一丝光线。 “那臭乞丐死了没有?”常正文的声音从地牢上方传来。 “刚才小的听见里面打得可凶了,这时却没了动静,想必那小乞丐已经被那蓄生吃在了肚里。”一个看守回答道。 “我饿了,快给我弄吃的来。”唐中走到天窗下方大声叫道。 “呀!臭乞丐居然没死?”天窗上方的几个声音同时说道,显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常正文低头一看,见唐中果然还活着,突然乐了:“呵呵!有趣。你命还真够大的,居然没死。” 唐中故作不知,问道:“我在这儿好好的,为什么要死?” 常正文觉得有些不对,问道:“你就没看见什么?” 唐中答道:“没有啊!我什么也没看见。这儿除了我,什么也没有。哦!对了!还有一堆臭大粪。” 常正文定睛一看,果见唐中好好的,身上除了脏些,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心下不免有些慌了,于是便问那看守地牢的属下:“那蓄生呢?是不是跑了?” 属下一听,也立马慌了:“不可能啊!明明在里面的,刚才还打得热闹着呢!” 唐中问道:“哪儿打得很热闹,我怎么没听见?” 常正文见唐中傻里傻气的,只道他不会说谎,于是便又骂那人道:“那蓄生是不是早就跑了?”kuAiδugg “没有啊!我一直守着呢!”属下小声答道。 “拿灯笼来,快!”常正文急道。 属下很快递来一盏灯笼,常正文接过灯笼,立马将头从天窗里探下来四处张望。灯笼太小,并不能照亮整间地牢,四周还是黑黑的。常正文四下里望了一遍,果真没有看见暴牙所在,因此更加急了,便把头尽力探了下来。 他只顾寻找野猪暴牙,并没有将唐中放在眼里,因为唐中在他看来,根本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唐中看准时机,猛地飞身一跃,便已到了地牢门口。常正文只道唐中不会武功,没提防唐中突然飞了上来,刚想回身往回缩,胸前衣服早被唐中拽住。唐中顺势往里一拖,便把常正文连着灯笼一起拖入了地牢。 常正文摔得七荤八素,浑身疼痛难当,心中怒不可遏,站起身来,上前便给了唐中一个耳光。唐中也不躲闪,乖乖受了他一耳光,人依然稳如泰山,脸上还笑道:“你打了我一耳光,那我也还你一耳光。”说着伸出右手便打。 常正文听唐中说要打他,急忙施展轻功向后退闪。可是唐中出手太快,快得有些不可思议,常正文居然怎么躲也躲不过,左脸结结实实挨了唐中一耳光,整个人直接被煽飞到墙上,脖子也给撞歪了。 常正文骨头都差点撞断,缓缓站起,脖子却向右边歪着,怎么转也转不过来。 唐中似是找到了好玩的游戏,走到常正文面前说道:“我不占你便宜,我打了你,你打回我吧!” 常正文本身有气无处撒,随随便便又给了唐中一耳光。唐中面不红、筋不胀,挨了打还十分开心,又对常正文说道:“哈哈!现在轮到我了,我还打你左脸。” 常正文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于是便运起真气,使出全力想要躲过唐中这一耳光。可是如今他就好比是孙悟空,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唐中这如来佛的五指山。 啪!一声脆响。 常正文左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立马肿得水亮水亮的。只两个耳光,常正文便被打得个猪头似的。他只觉嘴里腥甜腥甜,于是吐了一口唾沫,却全是血水。伸手一摸,左边的牙齿全部松动,但又都没有掉下,牙龈只不断往外冒血,弄得他一嘴都是血水。 唐中出手太重,第二个耳光直接将常正文煽在地上跪着。常正文想要站起,但膝关节已经没有了知觉,根本就站不起来。他这时才明白一件事情,唐中此时就好像一只猫,自己就好比是只小老鼠,此时猫咪正在玩捉老鼠的游戏,而且游戏似乎还没有结束。 游戏果然还没有结束。 唐中又笑着走近,常正文却已经怕得要命,只得跪得后退。不一会儿,便被唐中逼退到了墙角。 唐中笑嘻嘻地说道:“又该你了。” 常正文已经丧胆,急忙摆手道:“不敢了,我不敢了……” 唐中突然有些丧气道:“不好玩了,你不打我,我怎么打你呢?” 这种话语,俨然便是猫玩老鼠时的口气,听得常正文心惊胆战的。他见唐中还在低头沉思,似是又在琢磨什么更恶毒的法子来捉弄自己,早吓得他魂不附体,只一个劲地给唐中磕头,大声叫道:“大侠,饶了我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殊不知,唐中此时是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暴牙刚才给唐中出的计策,只是如何将常正文拖入地牢。唐中是个实在人,常正文打了他一耳光,他有些生气,顺手便还了常正文一耳光。他一耳光将常正文脖子煽歪,只觉自己出手太重,便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就让常正文再打他一耳光。常正文当时也没想太多,便又打了他一耳光。唐中忽然觉得一人打一耳光十分好玩,而且还十分公平,这便又还了常正文一耳光。 唐中本来玩得正在兴头上,突然常正文不玩了,他突然一阵失落,尽然不知该怎么办,因此才陷入沉思,连之前与暴牙商议好的逃跑计划也给忘了。 第113章 逃脱 “少爷,你没事吧?”一个属下在天窗上问道。 “没事?你没看见老子被打得个猪头似的,还不赶快放梯子下来救老子。”常正文大吼道。 经常正文一提醒,唐中这才想起,自己还要想办法逃出去。 这地牢是个地下室,惟一的出口便是那个天窗。天窗之上有一架铁梯,把铁梯从上面放下,便可以出入地牢。若是有人被困在地牢之下,而又无人放下铁梯相救,那他便很难逃出去。 常正文的几个属下刚要放下铁梯,突然却又楞住,神情变得有些犹豫。常正文见了大怒,问道:“你们还等什么?想看我被别人打死么?” “不是!不是!小的不敢,那蓄生……”一个属下担心道。 “我都没看见它,那蓄生根本就不在这儿了。”常正文急道。 那几人信以为真,于是便把铁梯放下,却还是有几分顾忌,只在铁梯之上观望。其中一人看了一阵,并不见有甚动静,于是作势便要下来。刚走一步,突然听得一声怒吼,暴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从黑暗中杀出,顺着铁梯只往天窗而上。前面那人直接被暴牙顶翻出去,后面几人也被撞倒在地。 猛兽出笼,自然威力无穷。 暴牙即已出得地牢,一般人再想将它制住,却也十分困难。被撞翻的几人爬起来还想反抗,暴牙却根本不给他们机会,猛地扑将上去,左冲右撞,便又将那几人撞翻在地。有两人肚子也给撞破,肠子混着血从伤口流出,眼见性命不保。 暴牙将几名看守制服,便朝地牢之下叫了一声,唐中立马答应道:“哦!我上来了。” 唐中刚上两步,常正文问道:“那我怎么办?” 唐中想了片刻,然后孩子气十足地答道:“你关了我一回,我也关你一回,这样咱们就扯平了。”常正文双腿站不起来,无法攀爬铁梯,只得眼睁睁看着唐中上了天窗,然后收了铁梯,“轰”地将天窗门给关了。 时近傍晚,天已将黑。 常烈与众高正在大厅之上严阵以待,等了许久,玉罗刹还没有出现,突然便有一弟子踉踉跄跄上堂来禀道:“门主,不好了,少爷在地牢里出事了。” 常烈第一反应,便以为是玉罗刹下的手,于是问道:“可是玉罗刹到了?” 那弟子吓得慌了,一时间说不清楚,只胡乱说道:“野猪……傻子……杀出来了。” 常正文本是个纨绔子弟,平时总爱瞒着常烈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常烈也很少去理会,所以有很多事情常烈并不知情。当然,他们父子本也是同一路人。 常烈听不明白,又问道:“怎么回事?什么野猪?什么傻子?仔细说清楚。” 弟子稍稍理了一下头绪,这才说道:“前些日子,少爷带着咱们去山里打猎,抓了一头巨形野猪,少说也有上千斤。少爷觉得稀奇,便舍不得杀,只关在地牢里养着。今天少爷上街,买了一极漂亮的衣服,却遇到一个傻子,硬说衣服是他的,还把那衣服给弄脏了。少爷一生气,便揍了那傻子,还把他抓了回来,与那野猪关在一起,想让野猪吓吓他……” 常烈还没听完,便生气道:“混账东西,真是胡闹。” 诸葛卧问道:“后来怎么了?” 弟子接着说道:“刚才少爷与咱们去看那傻子,不曾想刚一打开地牢,那傻子便飞了上来,一把将少爷拖了进去,在里面打个半死。弟子几个想下去救少爷,便把铁梯放了下去,刚想下去救人,那野猪又凶神恶煞地冲了出来,只把弟子们撞得东倒西歪。小良和小成肚子都给撞破了,恐怕性命不保。弟子也只是侥幸逃得性命,于是马上过来禀报门主。” 常烈叹道:“自作孽,不可活。他现在人呢?” 弟子答道:“恐怕还关在地牢里。” 常烈摇摇头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马上带我去瞧瞧。” 唐中在前,暴牙在后,一路从地牢出来,并不曾见到一个守卫,却见到其它地牢中还关着许多年轻女子。那些女子一见到唐中,都马上叫道:“帮帮我们,救我们出去?”但一看到他身后的暴牙,却又吓得不敢吱声。 唐中有些奇怪,问道:“你们怎么会被关在这儿?” 其中一名女子答道:“我们都是被常氏父子抓进来的?” 唐中傻傻地问道:“常氏父子是谁?” 那女子答道:“刚才过去那个公子哥名叫常正文,他爹爹叫常烈,我们都是他们抓进来的。” 唐中说道:“哦!他叫常正文啊!原来是个大坏蛋,该打!早知道的话,我就多打他几下。我也是被他们抓进来的,我这就救你们出来。”唐中说着便打开了地牢,将那些女子全都救了出来。 才说话那女子一出来马上向唐中跪下道:“小女子谢恩人大恩大德……” 唐中立马将她扶起道:“咱们还没真正逃出去呢!等逃了出去,你再谢我也不迟。你叫什么?” 那女子答道:“小女子姓卢,是离此五十里地卢府卢员外的女儿。前不久的一天夜里,常烈那狗贼带了一帮人,悄悄潜进我家,将我家一家老小杀了个精光,金银钱粮抢之一空,还把小女子掳来多加污辱。”说话时不由得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唐中听了十分生气道:“没想到他们父子这么坏,我见了他们,一定还要踢他们屁股。” 唐中还要与那女子说话,暴牙突然向他们吼了一声,唐中于是改口道:“对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逃出去再说话。” 唐中一路出来,便把两边地牢门全部打开,里面关的人都放了出来。这般走到地牢出口之时,身后已跟了四十余人,全部都是些年轻貌美、弱不禁风的女子。 唐中第一个走出地牢,刚一出来,便吓了一大跳,只见常烈已经带了一大帮人将他们堵在了门口,周应商等武林高手也在其中。唐中没见过大世面,胆子又小,既没底气,也没主见,只得退了回来。 第114章 一夫当关 唐中害怕烈剑门人多势众,只吓得在地牢门口逡巡不前,拿不定主意。众女子见到唐中焦急模样,也已猜到了七八分,表情都有些失望。 唐中想不到办法,忽然开口问暴牙道:“暴牙,他们带了一大帮人把门口堵住了,咱们出去一定会被人他们打死的。该怎么办才好呢?” 众人只见唐中危急之下与一头野猪说话,都以为他吓得傻了,却不曾想到,野猪还真地回话了。不,是回应了几声猪叫,她们根本就听不懂。 唐中却听懂了,问道:“冲出去?行么?” 暴牙点了点头,又叫两声,唐中便又问道:“你挡住他们,我带姑娘们先走?” 暴牙又点了点头,接着便示意他们跟上,猛地一窜,便当先冲出地牢口。 唐中与众女子随后跟上,只见暴牙已冲到了院子中间。常烈等人虽是武林高手,但是见到暴牙这体形,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敢轻意上前来挑衅。 刚才出去报信那人见了唐中,立马指着唐中对常烈说道:“门主,就是那个傻子,在地牢里将少爷打了。”筷書閣 常烈并没有急着替儿子报仇,而是开口问道:“这位少侠怎么称呼?犬子怎么样了?” 唐中答道:“我的名字呀!不说也罢!”接着便使劲挠了挠头,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常烈十分担心儿子,便又问道:“你把犬子怎么样了?” 唐中东张西望,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却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犬子’是个什么东西?是狗么?还是狗的儿子?”此言一出,便连烈剑门的弟子,也都不由得大笑起来。 常烈受如此大辱,面子上如何挂得住,大怒道:“竖子休要目无中人,且吃我两剑,再作计较。” 常烈刚一移动,暴牙立马挡在他的面前,然后朝唐中“嗡”了一声。 唐中立马点头道:“那你要小心哟!这些坏人很坏。”坏人当然很坏,不坏也不叫坏人,唐中总爱说这些废话。 唐中带着众女子向左边走廊逃去,烈剑门弟子刚想去追,常烈却说道:“由他们去吧!反正也就咱们身后这一个出口,他们一会儿还得绕回来。先把这头蓄生收拾了,其他人便手到擒来。” 唐中带着一群弱女子绕了半天,却根本找不到出口,只得又绕了回来。 唐中刚一回来,便看到暴牙身上受了好几处剑伤,半跪在地上动也不能动,而常烈的宝剑此时正向暴牙的头颅斩去。 唐中大骇,千钧一发之迹,立马一个箭步,便扑到了暴牙身上,以身体护着暴牙。 常烈见状大喜道:“呵呵!正好两个小蓄生一并杀了。” 常烈喜劲未过,突然发现不对,只觉剑在半空,竟然动得不分毫,即斩不下去,也收不回来。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唐中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剑尖。 唐中却连正眼都没瞧他,只对暴牙关切道:“暴牙,你没事吧?” 暴牙见到唐中,突然眼睛明亮了起来,勉强站起来摇摇头,大概是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唐中见暴牙伤口还在不停流血,竟然小孩子般地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来对付这些坏蛋,这些坏蛋太坏了。你带她们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常烈一时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以唐中的年纪,根本不可能仅凭双指,便能夹住自己的宝剑。可是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唐中夹住了自己宝剑,他不放手,自己还挣脱不了。常烈使出双手,猛地一拽,不想唐中此时正好松手。他一身蛮力,竟然使了个空,猛地倒摔出去,只摔了个“狗吃屎”。 暴牙是通灵动物,也知道自己受伤太重,无力再战,只鼓足最后一丝力气,突然朝左边猛冲过去。 轰隆! 一声巨响,左边的围墙被暴牙的长牙撞出一个大洞来。唐中对那些女子叫道:“你们快跟暴牙走,再不走就走不了啦!”众女子迟疑了一下,还是都跟着暴牙从那墙洞里逃走了。 有几名烈剑门的弟子想要上去阻挡,却都被唐中抓住小腿,如提孩童一般拖了回来。 常烈见一两个人上去不济事,便下令道:“你们一起去追。”弟子们得令,全都一窝蜂追了出去。 唐中见了突然趴在地上,猛吸了一口气,似是把身体也吸得胀了起来,圆圆的看起来好似一只乌龟。与此同时,他身体周围也立马形成一个气团,微微显出龟壳纹状,将唐中身体团团罩住。外人看来,就好似唐中突然趴在地上,立马就变成一只大乌龟。 周应商是识货之人,急忙高声提醒道:“大家小心,这是龟元劲神功。” 众人都只听说过这门武功,却并未见识过它的威力。 啊! 唐中突然大吼一声,体内的气立马泄了出来,但身体的周围气团却迅速扩散出去,进而形成一道强劲的气浪。气浪十分霸道,除了周应商、诸葛卧、林建策与常烈四人用千斤坠稳住了身形,其他人全被气浪吹翻在地,而且头晕目眩,半天也爬不起来,自然也就不能去追暴牙与那些女子了。 “原来小兄弟是真人不露相,周某这次还真看走眼了。”周应商赞许道。 唐中却傻里傻气地说道:“你们不要过来啊!过来我要打你们。我打人很痛的。” 常烈刚才被唐中当众羞辱了一回,心中气不过,欲要讨回面子,便上前说道:“我倒想看看,你打人怎么个痛法?” 常烈向前走一步,唐中便吓得倒退一步,口中还不停说道:“不要过来啊!再过来我便要打你了。” 常烈不理他,突然一剑向唐中刺去。唐中既没有接招,也没有还手,而是吓得一个劲地逃跑。常烈连刺了十余剑,竟然连唐中的衣角也没碰到,于是收住剑问道:“你怎么不还手。”再仔细一看,却又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唐中此时并没有站在平地上,而且停在一棵小盆景的嫩尖之上。 第115章 答非所问 “好轻功。”周应商不由得喝彩道。 唐中本来也没觉得不妥,一听到周应商的喝彩,这才低头一看。乖乖!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咣当!哎哟! 唐中突然便觉脚下一空,一下子掉了下来,把一株盆景连同瓦盆踩了个稀烂,屁股也摔开了花。 唐中怕常烈等人围攻上来,于是不顾疼痛,立马翻身起来。常烈与周应商却更加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唐中是真疯、还是假傻。 要说踩雪无痕、草上飞这些轻功,常烈等人也还都见过,偏偏这嫩叶栖身的本事,他们却都还是第一次见。可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唐中却又突然从叶尖之上摔了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常烈心下疑惑,开口问道:“小子,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装疯卖傻。” 唐中如今怕别人叫他傻子,于是不喜欢对别人说起自己的名字,只说道:“我就是我啊!我也没有装疯卖傻啊!”他的言下之意,似乎是在说“我是真傻”。 周应商接着问道:“小兄弟,你师承何处?刚才使的是什么轻功?” 唐中答道:“我没有师父,我也不会轻功。” 周应商叱问:“瞎说!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么?你不会轻功,又怎么能踩到盆景上去呢?” 唐中笑道:“走上去的啊!这还用问?你们真笨!呵呵!”被一个傻子嘲笑自己笨,这种事周应商也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常烈又问道:“刚才你为什么不还手?” 唐中口无遮拦,直接说道:“我怕打死你。” “你……”常烈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httpδ:/m.kuAisugg.nět 唐中这次似乎也觉得说错了话,便又改口道:“哦!不是!我怕像打儿子一样打你,那样就不好了。”他本来是想说“我怕像打你儿子一样打你”,可是话说得快了,竟然少说了一个“你”字,讽刺的意味就变得更重了。 被一个小辈当成儿子看待,常烈行走江湖数十年,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偏偏自己还奈何不了别人。他胸中怒气翻腾,却又无处发泄,“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竟然被唐中气成内伤。 “门主,你没事吧?”几个烈剑门弟子关切道。 常烈稍微调息了一下,勉强将气血调顺,这才稳住身形道:“小子,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唐中将常烈气成内伤,自己却也有些内疚,于是道歉道:“对不起啊!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你千万别生气啊!气死了可不要赖我啊!” 常烈听了,又“哇”地吐了一口血,问道:“究竟谁派你来的,是玉罗刹么?” 唐中又挠挠头道:“是你儿子派我来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常烈当然知道唐中不会是常正文派来跟自己作对的,因为常正文现在还被他关在地牢里。 唐中解释道:“哦!我是昨天被你儿子抓进来的,当然是他派我来的啊!”唐中的逻辑从来都是混乱的,常烈等人自然理解不了。 周应商最沉得住气,依然心平气和地问道:“我们是问,你替何人做事?” 唐中答道:“我一直就没有事情做,以前在家里都不用做事,现在离家出走了,也没事可做。” 周应商又问:“那你家住哪里?” 唐中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生气地说道:“哼!你们都是坏人,我不告诉你。我要走了,要不然撵不上暴牙了。”说完转身便走。 常烈怒喝道:“站住,你以为这里是寺庙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唐中问道:“那你想怎样?想留我在这儿吃饭么?”其他人都已十分紧张,谁也没想到唐中还会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常烈恨声道:“留你吃饭就不用了,因为你很快就不用吃饭了。” “为什么?” “死了,还用得着吃饭么?”常烈恶恨恨地道。 唐中这下终于听明白了,却还是毫不在乎地说道:“哦!你们想杀我?你们是坏人,这回我真地要踢你的屁股了。” 周应商与林建策等人本来就是常烈请来的帮手,此时四人早已各占一方,将唐中围在了中间。 周应商提醒道:“小兄弟,我知道你艺高人胆大,但未免也太狂妄了些。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终究是会吃亏的。今日我四人联手,你插翅也难飞。” 唐中却用十分奇怪的眼神一动不动盯着他,口里还自言自语道:“他们三人都好打,你却不太好打,我该打你哪里呢?” 周应商冷笑道:“呵!你想打哪里,便打哪里?尽管放马过来。” 周应商话声未落,四人便已经同时出剑向唐中刺去。唐中却还在愣神,似乎一定要把刚才那个问题想明白才动手。 四人一剑刺出,眼见便要刺中唐中,突然眼前一花,四人同时刺了个空,却都扑到了另一个方位,互相调换了一下位置。可回头一看,唐中却依然愣在原地,口中还在念叨:“究竟该打哪里好呢?”这时他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周应商的后脑,唐中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先鬼打后脑勺,再揪耳朵。” 林建策听了不由得骂道:“一派胡言,这都是什么狗屁乱七八糟的功夫?” 唐中反问道:“我又没说这是功夫啊!打人就打人,为什么一定要用功夫么?” 林建策叱道:“屁话,不用功夫?那怎么打人?” 唐中勾勾手指道:“你过来啊!我打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林建策知道唐中十分厉害,但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却根本不知。现在唐中好像十拿九稳、吃定了自己,他反而变得心虚了。可是在常烈等人面前,他也不好失了面子,于是只得大着胆子向唐中攻去。 林建策以前本来使刀,练的是地躺刀法,后来改用剑,剑法仍然爱走下三路。林建策连刺三剑,皆是刺向唐中小腿。唐中急退三步,轻松躲过这三剑,忽地伸起右手,中指“啵”地猛敲了一下林建策的脑袋。 “哎哟!你他娘的这是什么古怪招式?”林建策痛地一边骂,一边直揉脑袋。不一会儿,他头上便起了一个大包。 第116章 不变制敌 唐中道:“敲你脑袋而已嘛!没有什么招式啊!” 唐中刚才的手法,周应商也的确看不出是出自何门何派,似乎也没有武功路数而言,因此唐中所说的也并非全是虚言。唐中就好像打三岁孩童一般,随随便便一出手,便敲了林建策脑袋一下。 林建策叱道:“要打便好好打,不要再敲我脑袋。”说完立马换了招式,又向唐中刺去,招式也变得更加凌厉。唐中向后急退数步,突然一个大回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接转到了林建策身后。唐中右手又起,还是中指出招,“啵”地一声,又敲一下林建策的脑袋。林建策气得直咬牙,反身一剑,唐中却早已逃了。 林建策生气道:“叫你不要敲我脑袋,你还敲?” 唐中小孩子一般,噘着嘴道:“你的脑袋好敲嘛!” 常烈道:“这小子太邪门,单打独斗咱门不是他的对手,不如合力将他擒了,再慢慢审问不迟。 诸葛卧和林建岳都道:“好,那便一起出手。”周应商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出手,只在原地仔细观战,似乎是想找到唐中的破绽。 常烈、诸葛卧和林建策三人合力向唐中进攻,唐中却依然闲庭信步,并不直接接招,而是左闪右晃,这里一脚,那里一指,看似毫无章法,却总是招招得手。斗了整整三十合,三人各中了唐中三下。常烈屁股上挨了三脚;林建策头上又多了三个大包;而诸葛卧的鼻子已经被捏变了形,又红又肿。无论他们怎么变招,唐中的招式却始终不变,而且手法与攻击的部位也完全相同。 周应商似乎看出了门道,喜道:“原来他只会这三招,也不足为奇。他只不过是内力高强,武功却稀松平常得很。三位先退下,看周某手段。” 剑仙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他既如此说,想必是胜券在握,于是林建策三人便闪到一边。 周应商逼近唐中身前,唐中明显感到一股很强的气势向自己压来,竟然让他有些不适。唐中于是叱道:“打架就打架嘛!你那么凶干嘛?” 周应商笑道:“不凶一点,又怎么赢得了你?” 唐中却也笑了:“你再凶,我也一样要揪你耳朵。” 周应商顿了一下,宝剑突然出鞘,三道剑气各刺唐中上、中、下三路。唐中神情也不似之前那般轻松了,身形一闪,赫然又是如履平地身法。周应商的剑法也同样迅捷无比,剑锋急转,紧跟唐中而来。 唐中似乎被吓到了,叹道:“好快的剑。” 常烈应道:“周先生剑法要是不快,又怎能号称剑仙?” 唐中这时却又摇摇头道:“可惜可惜!还是没有第五行哥哥的剑快。”常烈又被气得无话可说。周应商却没有理会,剑招还是紧随唐中身后。 这次唐中似乎真地还不了手,虽然他也没有受伤,但却被周应商的剑逼得四处躲闪,看起来有些狼狈。 常烈见周应商占得上风,不由得喜道:“还是周先生剑法高明。” 可是他话声刚落,周应商便也中了招。 周应商出到第三十剑,唐中忽然闪到他身后,左手“啪”地朝他后脑勺打了一耳光,接着右手揪住周应商右耳,猛地往处一扯,周应商整个人便被扯飞起来,狠狠摔落在地。 周应商立马翻爬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甚至还没看清楚,唐中是如何将他击败的。再一摸耳朵,右耳却还火辣辣生疼。 先鬼打后脑勺,再揪耳朵,这跟之前唐中所说的一模一样。他居然在还未交手之前,就已事先找到了击败对手的方法,这是周应商等人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周应商惊道。 “不就是揪了你耳朵么,有什么不可能的?”唐中说道。 周应商被唐中说得面红耳赤,无言反驳,但他还是不服,于是又变招向唐中攻去。唐中却还是老套路,先是一路逃跑,到了第三十招时,又是原来那一招,先打周应商后脑勺,再扯他的耳朵。 世人都知道,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可是周应商偏偏就在同一个地方摔了两次,虽然事先知道了对方的套路,但是偏偏就没法破解。 常烈试探着问道:“周先生,还行么?” 周应商愣了片刻,这才说道:“这小子的确太邪门,咱们还是联手对付他吧!” 这次没有人再怀疑这个决定,因为他们都已经在唐中手上吃了亏。四人联手围攻唐中,唐中左闪右突,看来凶险,但每次却也都刚刚好。就好像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精妙计算过的。他依然能还手,还手的方法还是没变,踢常烈的屁股,敲林建策脑袋,捏诸葛卧的鼻子。有常烈三人为辅,唐中这下便再也打不到周应商的后脑勺了,更揪不到他的耳朵。可是周应商却也伤不到唐中分毫,这样算来,唐中看似处于下风,实则却还是占了上风,毕竟常烈三人时不时还是要挨他一下。 然而唐中的招式也有一个问题,虽然打到了敌人,却不能制敌取胜,以至于斗了许久,唐中还是逃不出去。 又斗片刻,唐中忽然说道:“哎哟!不陪你们玩了。我累了,要去找吃的了。”话声刚落,身上一股气浪袭出,还是龟元劲神功,一下子将四人震开数丈。唐中得隙,便似走路一般,直接顺着高高的围墙横着身体走了出去。 常烈叫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不能让他跑了。” 周应商说道:“听说玉罗刹的姘头是天行剑狂笑月歌,此人武功如此之高,莫不是天行剑狂笑月歌?” 诸葛卧也赞同道:“没错,极有可能。” 林建策道:“狂笑月歌不是剑客么?那他怎么不出剑?” 常烈道:“不出剑已经这么厉害,出剑了那还了得。” 周应商听常烈这么一说,忽然惊道:“糟了!狂笑月歌的天行剑有九柄,有时并不全在身上,他现在可能是去取剑。” 常烈道:“不能让他拿到剑,否则我等小命不保。” 追! 四道人影同时飞了出去。 第117章 罗刹锥 唐中心地善良,并不想打打杀杀,可是常烈四人却已经将他视为仇敌,非制他于死地不可。 月夜中,常烈以独门轻功如履平地,直接从烈剑门“走”了出来。他身后却还跟着四人,自然是常烈与周应商等人。 常烈虽然武功远不及唐中,但周应商武功却不弱,有常烈等人为辅,唐中一时间竟也胜不了他。常烈等人将唐中当成了狂笑月歌,因此对他穷追不舍。 唐中的如履平地不仅独特,而且速度也快得异常,周应商等人本来很难追上。可是唐中一边走,一边却在寻找暴牙踪迹,还时不时停下来观察一番,这样速度反而慢了下来,竟然渐渐地被常烈等人追了上来。 唐中逃着逃着,忽然又失了暴牙踪迹,他也没多想,竟然又停了下来。周应商等人趁机赶到,再次将他包围。 唐中却似没见,只自言自语道:“暴牙去了哪儿呢?”周应商等人不知唐中为何停下,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进攻。周应商提醒常烈等人道:“别忙过去,小心有诈。殊不知,唐中其实并不是在使诈,实则是迷路了。可是等了一会儿,唐中却只在原地打转,并没有使出什么诡计,便又渐渐放下心来。 周应商小声说道:“也不知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鬼,莫不是天行九剑就藏在此处?” 常烈心中疑惑,于是便问道:“阁下莫非便天行剑狂笑月歌。” 唐中顺口反问道:“天行剑狂笑月歌是谁?我不认得他。” 常烈心想,狂笑月歌江湖中人谁人不知,他说不认得,惟一的可能便是,他自己就是狂笑月歌。他一念及此,心中便更加紧张,立马出剑抢攻上去,周应商等人随后也攻了上来。 唐中认死理,很少变通,与常烈等人斗了将近百招,招式仍然没有任何改变。可即便如此,周应商等四个江湖成名高手,居然还是胜不了他。 周应商手上剑招不停,心中却暗忖道:“这傻小子居然能看出我等四人武功上的破绽,然后以不变应万变,实在厉害之极。咱们若是一味跟着他的套路走,迟早会败在他手上。他既然不知变通,那我也要耍他一耍。” 周应商主意已定,忽地剑招一变,却并不是向唐中攻去,而是刺向了常烈。常烈本来先向唐中出手,万没想到周应商突然变招向他攻来,心中大骇,往后急退三步,刚好又把林建策的进攻路线给封了。周应商出剑太快,常烈仓促退闪,竟然躲避不过。危急之下,诸葛卧斜刺一剑杀出,这才帮常烈挡了周应商一剑。 唐中所有的应敌套路早已定死,突然遇到变故,竟然不知如何应对。 常烈刚想对周应商开骂,忽然见到周应商对他使了个眼色,这才发现唐中有些异常,样子看来很是迷茫。常烈等人都是老江湖,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唐中是个只知道按套路出牌的呆子,如果他们不按套路出牌,那唐中的所有套路就全被打乱了。 四人眼神会意,很快统一了想法,于是又立马出剑,却是四人各顾各地混战,只把唐中扔在了原地。 唐中看了一会儿,不由得狠狠挠挠头道:“他们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被打傻了么?” 可是常烈等人混战是假,真正的目的还是要对付唐中。四人斗了片刻,忽然又都向唐中攻来,进而把他也卷了进来。于是原本的四人混战,突然就变了五人恶斗。 唐中在这五人大乱战之斗,只觉心中甚是迷茫。只觉看谁都像朋友,看谁又都像敌人,走也走不了,留也留不得。他不知该接谁的招,也不知该向谁进攻,这样处处受制,一身本事竟然使不出来。幸好他反应还要算敏捷,如履平地的身法也快得异常,这才保得他未受损伤。 周应商见唐中果然中计,心中大喜,左手一抚袖,“嗖”地一支袖箭射出。唐中本来已经乱了方寸,听得箭响,突然猛甩了一下袖子,然后向退急退数步,为了躲避袖剑,人已成趔趄之势。周应商看准时机,飞身一脚,正好踢在唐中胸口。 唐中“哎呀”叫了一声,便被周应商踢倒在地。周商与常烈等人得势不饶人,四剑同时向唐中刺来。唐中即没起身躲闪,也来不及出手接招,眼见便要死在当场。 嗖!嗖!嗖!嗖! 突然四枚暗器破空响起,分别射向周应商与常烈四人。四人不明情况,只得弃了唐中,回身躲避暗器。回头一看,四枚暗器分别射在唐中四周的空地上,正好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将唐中围在当中。 暗器十分独特,身绿尾红,尾部是玫瑰花瓣状。远远看去,却一点也不像暗器,倒好似唐中周身插了四支玫瑰花一般。 “罗刹锥!”周应商惊道。 “呵呵!居然还有识货之人。”一个清脆女声冷笑道。 “玉罗刹,你终于来了。再不来,你的姘头就死定了。”常烈大声说道。 “你说什么呢?莫不是人要死了,就开始说胡话?你们四位,也都算是江湖上成名的好手了,居然联手欺负一个小后生,传了出去,就不怕江湖中人耻笑么?” 周应商疑惑道:“怎么?他不是你的相好,天行剑狂笑月歌么?” “哈哈……你们也太自抬身价了,他要是狂笑月歌,你们的脑袋早搬家了。”玉罗刹大笑道。话声未落,一道青衣倩影飞出,正好落在唐中与常烈等人之间。 常烈见了玉罗刹,恨声道:“玉罗刹,今日剑仙周先生在此,你也敢来送死。” 玉罗刹看了一眼周应商,问道:“你就是剑客榜排名第十一的剑仙周应商?” 周应商道:“正是在下。” 玉罗刹轻叹道:“想当年,青城祖师独孤梦宁,不仅创出了忧郁剑与破水剑气两门绝世剑法,还开创了青城剑派延续至今,因此才得号剑神,实是当之无愧。阁下武不能震烁古今,名不能开宗立派,殊不知你何得何能,焉敢以‘剑仙’自居?” 第118章 杀人无形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有些人,不想杀人,偏偏别人却想杀他。 有些人,杀与不杀,只在他一念之间。 有些人,喜欢杀人,却往往遭了别人的毒手。 唐中不想杀人,却因救了一群弱质女流,而被常烈等人追杀。 玉罗刹本是来杀人的,可是杀人之前,却反而先救了一个人。 常烈是个好杀之人,但他却忘了,天外有人,人上有人。 周应商当然知道自己的武功不能与青城祖师相提并论,但玉罗刹如此说他,他心中也老大不服,反唇相讥道:“女人就应该遵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在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这就都女人的长项。某些悍妇恶女,出来抛头露面,打打杀杀,实在有违伦理纲常,天理难容啊!”筷書閣 玉罗刹冷哼道:“只要行得正走得直,一不偷二不抢,女人抛头露面又有何不可?那些恃强凌弱、助纣为虐的人,才真地天理难容。” 常烈叱道:“女人就是啰嗦。废话少说,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们亡。” 这时烈剑门的弟子也陆续赶了过来,将玉罗刹与唐中围在垓心,玉罗刹毫不示弱道:“别以为你们人多,本姑娘便怕了你们。” 常烈笑道:“呵呵!休要说我等以多欺少,便是当打独斗,常某也不怕你。” 玉罗刹道:“你若不怕我,卢府那天晚上,却为何要仓皇逃走?你那晚杀了卢府一家用三十一条人命,并掳走卢姑娘,还从我眼皮之下逃走了。你若不死,我心难安。今日本姑娘便要为卢员外一家报仇雪恨了。”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咯!”说着当先一剑,直刺玉罗刹而来。 罗刹剑“铮”地一声也已出鞘,玫瑰剑法紧跟着使出。玉罗刹虽然高明,但常烈能为一派之主,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两人瞬间交手十余合,一时间也难分伯仲。 唐中见玉罗刹难已取胜,于是便出言提醒道:“姐姐,踢他屁股,踢他屁股就赢了。” 玉罗刹只道他是戏言,也便没有理会。可是常烈曾多次吃亏于这一招,屁股都被唐中踢肿了,不免心有余悸,听见唐中出言,神情竟然紧张不已。 玉罗刹是剑道高手,当然不懂得唐中那些古怪招式。她仅凭手中一柄罗刹剑,就已渐渐占得了上风。 “你怎么还不走?”玉罗刹对唐中说道。 “我不走,我要帮姐姐打架。”唐中说道。 玉罗刹道:“你快走,他们人多,一会儿我顾不了你。” 唐中应道:“哦!那我走了。”说着三步并作两步,眨眼中便消失在黑夜之中了。周应商本来还有意要去阻住,可是唐中跑的速度太快,他连路线也没看清楚,自然也就无法阻止。 玉罗刹剑法毕竟高出常烈许多,三十招不到,常烈败相已露。周应商见状,左手又一抚袖,袖箭再次射出。 玉罗刹只顾与常烈恶斗,根本没有提防,眼见便要被袖剑射中,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小心”,接着身体便被人向后拽退了三丈,却正好躲过了周应商的袖箭。 玉罗刹回头一看,只见救他的人居然是唐中,于是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唐中答道:“那坏蛋用箭射你,我回来帮你啊!” 玉罗刹当然知道刚才十分凶剑,于是叱道:“姓周的,真没想到你这么卑鄙,真是枉为剑客。” 周应商答道:“呵呵!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唐中十分好奇地问玉罗刹道:“姐姐,刚才你怎么不踢那坏蛋的屁股呢?那样早就赢了。” 玉罗刹见唐中问得十分认真,不好直接反驳他,便反问道:“怎么踢?” 唐中一听突然乐了,笑道:“呵呵!姐姐,你直笨。”说着人影一闪,便窜到常烈的身后,猛地又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直接将常烈踹倒在地。 玉罗刹看得有些呆了,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唐中也解释不清,只说道:“直接跑过去踢他就好了。” 玉罗刹已经看出唐中脑袋有些问题,也就不再深究,只对常烈说道:“姓常的,今天的账,咱们先记得,本姑娘改天再来取你狗命。”接着拉着唐中说道:“先跟我走?” 唐中问道:“去哪儿?” “去找你的朋友。” 常烈等人刚要追去,“嗖”地几声,数枚罗刹锥又打了回来。常烈等人闪身避过,玉罗刹与唐中却已走得远了。黑夜之中,很难再找到他们二人的踪迹。 周应商却还在思量,似是自言自语道:“这人武功如此之高,却又不是狂笑月歌,那他究竟是谁?” 林建策也道:“玉罗刹的帮手个个都这么厉害,这该如何是好?” 常烈问道:“怎么,林兄怕了?” “没有。”林建策敷衍道,话却没有多少底气。 周应商说道:“咱们得马上回去,再从来计议,必须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对!” 常烈应声答道,便与周应商等人带着一干弟子,迅速回烈剑门而去。 他们刚到门口,忽然发现不到,只见屋里死一般沉寂,并没有一丝人声。常烈觉得不对,第一个冲进屋去,顿时大惊失色。只见屋内尸横遍地,并不曾有一个活口,而且全都是一击毙命,根本没有作出任何反抗。 “糟糕!中了玉罗刹的调虎离山之计。”周应商说道。 “正文呢?”常烈心中一凉,立马朝地牢走去,周应商等人也跟了上去。 地牢早已空了,人全被唐中放走了,常烈一行来到地牢,很快便找到了常正文,只见他仍然被关在地牢之中,并不曾受一丝损伤。 常烈放心道:“正文,你没事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高亢而狂傲的笑声突然从外面传来,震得众人气血都是不些不顺。 “哈哈……哈哈……哈哈……”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 笑声越来越狂傲,也越来越霸气,好似是天神下凡,藐视苍生万物。 “爹!快救我出来。”常正文大叫道。 常烈仔细思索片刻,然后对常正文说道:“爹要是不在了,你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万事小心。还有,对头太厉害,不要急着去替爹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常烈说完忽然又把地牢门给关上了,然后便出地牢而去,只留下常正文一人在地牢里大叫。 常烈与周应商来到院中,笑声依旧在,但却空无一人。 周应商仰天一看,只见刚才还灰沉阴暗的天空,此时已挂上了一轮明月。 “对月高歌,狂笑杀人。这才是狂笑月歌!”周应商缓缓说道。 “这么说?他已经动了杀心了?”林建策话声已有些颤抖,似是吓破了胆。 常烈叱道:“慌什么?咱们四人联手,他要想杀我们,也没那么容易。” “狂笑先生,这烈剑门的弟子可你杀的。”周应商问道。 “不错,正是狂笑生所为。哈哈……”狂笑月歌答道。 “堂堂天下第一剑客,居然滥杀无辜,真是有失身份。”常烈讥刺道。 狂笑月歌人始终没有现身,只说道:“得罪玉罗刹的人,都该死!况且,他们也并非都是无辜之人,至于原因,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诸葛卧脾气不好,早已拔出宝剑跳出来道:“狂笑月歌,别鬼鬼祟祟躲着,先出来跟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再说。” “三百回合?你能招得住我一招,我便饶你不死。”狂笑月歌狂妄之极地说道。 “你……”诸葛卧只说得一个字,脚下便是一颤,从地底深处,突然窜出一柄宝剑,由下往上直接将诸葛卧削成两半。 “地剑,好厉害。”周应商说道。 林建策从来没遇到这种敌人,屎尿都已吓了出来,转身便欲逃走,“嗖”地一声,天上迅速飞来一剑,直将林建策穿胸而过。 “这是天剑。”周应商又说道。 嗖!嗖!嗖!嗖! …… 几声飞剑响过,烈剑门的大院之中,再无一人站着,全都尸横当场。 常烈的身子还在院子当中,头却掉到了大门口,而四肢也散落在其它各处。 “啊!哎哟!”院子之中居然还有一人活着,但肚子上还是中了一剑,而且是他自己的剑,直将他钉在了墙壁之上。 “为什么不杀我?”那人有气无力地问道。 “能接得住我三剑的人,都有资格活命。哈哈……”话刚说完,笑已远去。 对月高歌,狂笑杀人。 他还没有出现,便已消失,因为人已杀完。 常正文在地牢等了许久,天窗突然再次打开,铁梯也放了下来。 常正文大喜道:“爹,你终于来救我啦!” 可是出来一看,救他的人并不是他爹。 “周前辈……” 第119章 寻夫 找人,从来都是一件麻烦。 若是朋友广泛、消息灵通之人,想找另一个人,或许还要方便许多。即没朋友帮忙,又无一丝消息,那找人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夏日炎炎,荒山野道,一蓝衣少女正在赶路。 她要去找一个人,这个人差点就成了他的丈夫。可是因为一些变故,他们最终没能成亲。 江湖险恶,一个弱质女流孤身在外,本来就十分危险。可是她并不担心自己,反而更担心他要找的人,因为他要找的人根本照顾不了自己。 他是一个傻子。 她要去找一个傻子。 她要去找的这个傻子,差点就成了她的丈夫。 她并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只凭自己感觉,胡乱瞎找一番,她已经找了十天,依然没一丝线索。但她并没有打算放弃,还是要继续寻找。 因为天气太热,山道上并无一个行人,除了那蓝衣少女。 她走得已十分累了,于是便靠在一棵树下乘凉,顺便拿出水壶喝了点水。她连续走了十天,脚上已经磨出了泡,况且天气也十分炎热,并不适合赶路,她是真地走不动了。她靠在树上,想小憩一会儿,然后再继续赶路。 朦胧之中,远处忽然传来嗒嗒的马蹄声,一辆马车悠悠而来,走到她的面前,居然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三个人,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小男孩,一起走到蓝衣少女身边。妇人仔细看了看,然后对丈夫说道:“看来这姑娘是真地累了,不如咱们捎她一程吧!” 丈夫反对道:“咱们自己都顾不了,哪还顾不了她,别自找麻烦。” 妇人骂道:“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在这荒山野岭中,多危险啊!你不带她走,我自个儿带。” 小男孩也说道:“爹爹!带上这位姐姐吧!她是好人。” 男子叱道:“你怎就知道她是好人?”可他终究还是拗不过妻儿,于是顿了一下,便又改口道:“好好好!就随你们,带上吧!” 妇女得到丈夫同意,于是轻声叫醒那姑娘道:“妹子,怎地一个人在这儿睡下了?” 女子睁开眼,见是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小孩,因此并不害怕,答道:“我出来找一个人,走得累了,便在这路边歇一会儿,不知怎地便睡着了。” 妇人问道:“你要去哪儿?如果顺路,我们便捎你一程。” 女子感激道:“谢大姐好意!不过,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妇人接着说道:“那不如这样,前面不远处,有个十字路口,是个当道处,旁边有几家客栈,可以歇脚,我便把你带到那里。你在那里住一晚,明天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这样行么?” 女子见妇人说话十分真诚,想来并无恶意,于是便答应道:“那再好不过,只恐打扰到你们。” 妇人笑道:“妹子说哪里话,出门在外,谁没点困难,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说话间,便把女子带进了马车,小男孩也一起进来了,只留丈夫在前面赶车。 妇人从包袱中拿出些干粮递给女子,开口问道:“妹子,你叫什么?去找什么人?” 小男孩见了,忙开口叫道:“我也要。” “给你。”妇人顺手出给了男孩子一些。 女子答道:“我叫卫嫣,去找……去找……我……丈夫?”她话说得吞吞吐吐,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妇人问道:“你丈夫在外面做生意么?” 卫嫣不知如何回答,只摇了摇头。 妇人又道:“唉!他一个大男人在外奔波,死不了的,用得着你孤身一人出来找他么?我看你还是回家去等着吧!他事情忙完,会回家来找你的。男人虽然心野,但是玩够了,还是会回家的。” 卫嫣小声解释道:“他……脑子……有点……问题,离家出走了,一个人在外面,照顾不了自己。”她如此说法,显然已经开始面对现实,并接受了唐中这个傻子丈夫,尽管他们还没真正拜堂。 “哦!是这样啊!”妇人顿时明白了。 卫嫣问道:“大姐,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妇人答道:“我丈夫在城里做生意,赔了不少钱,没办法,只得回乡下种地去咯!我家很快就要到了,不如你也过去坐坐。” 卫嫣摇头道:“不了,我还要去找他呢!” 妇人赞道:“也罢,现在像你这样的好姑娘,实在不多了。” 马车虽然走得也不快,但比徒步总还是要快许多,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妇人口中所说的十字路口。 妇人下得车来,便将卫嫣带到一家客栈,然后对卫嫣道:“姑娘,这家客栈比较便宜,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晚。” 男子拴好马车,便也挎着一把腰刀进来了,大声道:“老板,炒两个小菜,要快。” 掌柜见了男子,立马笑脸相迎道:“范捕头,原来是您大驾光临啊!失敬失敬!您先坐,菜马上就到。要酒么?” 男子答道:“不要了,还要赶路。” 掌柜问道:“你这是回老家么?” 男子只“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掌柜刚想进去安排,男子突然却又叫住他道:“要是有人问起,不要说见过我。”说完丢了五两银子给那掌柜。掌柜笑逐颜开道:“是,小的明白。” 妇人帮卫嫣安排了房间,便同儿子一起,也过来坐了。卫嫣刚才也听到了掌柜与那男子的对话,心中有些疑惑:“大姐说她丈夫是做生意的,怎么这个掌柜又叫他‘范捕头’?”卫嫣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隐情,也就没有多问。 卫嫣与男子一家胡乱吃了一点,然后便道别分手,卫嫣回了自己房间,而男子则带着妻儿继续赶路。 卫嫣在屋里坐了片刻,刚想到床上睡上一觉,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而且敲得很急。卫嫣急忙打开门,却又见到男子一家,而且男子与那妇人的神情都很是紧张。 卫嫣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男子答道:“一言难尽。”说话之时,早已进得屋来,并把房门关了,然后上了反锁。 第120章 仇家 妇人进来倒了杯水,端起想喝,但因为手在发抖,居然送不到嘴边。 卫嫣不明原因,又问道:“大姐,究竟怎么回事?” 女人已吓得说不出话,男子答道:“我有一群仇家在外面,现在不敢出去,得等他们走了,我们才能出去。你帮我们去看看,外面那群人什么时候走,然后回来告诉我。” 卫嫣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一家人并不是回乡种地,而是在逃难。 卫嫣答道:“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帮你们瞧瞧。”于是卫嫣便出了门,又来到楼下大厅之上,果然见到一群人正在大吃大喝。 卫嫣怕引起怀疑,便对掌柜说道:“掌柜的,再帮我炒几个小菜。” 掌柜奇道:“姑娘,你不是刚吃过么?” 卫嫣答道:“我夜里怕饿,这是留着半夜吃的。” 掌柜于是说道:“哦!原来这样,我明白了。一会儿我直接给您送房里?” 卫嫣答道:“不用了,你现在炒给我,我自己带上去便是。” 掌柜说道:“那您得先等一会儿,你瞧这里还有好几桌呢!他们可是先点的。” 卫嫣道:“不急,你先给他们做,最后给我做,我等着就是。” 掌柜笑道:“那最好不过了,您稍等。” 卫嫣点菜只是借口,目的是为了能留在大堂之上,好监视这些来历不明之人的一举一动。客栈大堂之中,除了卫嫣,还有二十五个人。墙边满满地坐了三桌彪形大汉,正在狼吞虎咽,吃得不亦乐乎。卫嫣对面的桌子,却只坐了一个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桌子上放了一柄宝剑。他吃得很慢,也没有像其他人一般豪饮,他的心意似乎根本不在饭菜之上。 卫嫣发现,这年轻人每隔一会儿,就会向门外看一眼。因此卫嫣猜测,他一定是在等人,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便是冲那对夫妇而来。 卫嫣果然猜得没错,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在等人,这个人也很快就来了。来人面相有些猥琐,手中提着一条三尺长的铁棍,看来倒十分显眼。那人扫视了一下屋里,目光最后停在了卫嫣身上。卫嫣被那人看着,顿觉浑身不自在,就好像羊恙被狼盯上一般。 那人盯了一会儿卫嫣,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去那年轻人一桌坐了。 “来啦!”年轻人说道。 “来了。”提铁棍的人回道。 “我师父说,叫你帮我们办几件事。”年轻人口气有些狂傲。 “你师父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命令我?”提铁棍的人口气更加狂傲。 “你…”年轻人说着刚要拔剑,铁棍却早已打到他头顶,若不那人手下留情,年轻人此刻早已命毙当场。 另外三桌的大汉见状,也都纷纷拔出了宝剑,但却没有动手,因为年轻人的性命还在提铁棍的人手中。 “不想让他死的,都给我坐下。”提铁棍的人说道。 年轻人见对方武功高强,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于是便下令道:“都坐下。”其他人得令,又复坐下,继续吃酒。 “我师父的面子你都不给,那你还来干什么?”年轻人问道。 “我又不认识你师父,干嘛给他面子?我是给秦大侠面子,他叫我帮你们办三件事,其中一件已经办好了,还有另外两件,这就是我来的目的。”提铁棍的人说道。 年轻人听了,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提铁棍的人道:“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这是另外两件。” 提短棍的人打开书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之后,便把书信连同信封一起塞进嘴里吃下了肚,然后问道:“其中一人在顺庆府大牢里,那另一个呢?”https:/ 年轻人答道:“跑了。我们一路追到这儿,却没有了踪影。” “好的,我知道了。”提短棍的人说道。 年轻人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动手?” 提短棍的人答道:“今天在这里歇一晚,明天再动手。”说着,也不等年轻人回答,便直接上楼而去。他并没有找掌柜要客房,因为他知道年轻人一定会为他安排好。 “姑娘,你的饭菜好了。”掌柜突然来到卫嫣桌前说道。 “哦!请帮我装在篮子里,我提回房间去吃。”卫嫣回过神来说道。 “好的。” 掌柜于是将饭菜装好,卫嫣付账之后,便提着饭菜径直回了房间。 男子一见卫嫣回来,立马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他们走了么?” 卫嫣答道:“他们好像也要在这儿住一晚。” 男子听了猛地捶了一下桌子说道:“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 卫嫣心中有很多疑惑,这时终于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男子犹豫了一下,这才对卫嫣说道:“那年轻人叫项坤,是青城派的弟子,他师父便是青城派的慕容节。在下姓范名愁,本是顺庆府的一名捕快,因为查案之时,不小心知道了青城派的一些秘密,因此才被他们追杀。” “哦!原来如此。那提短棍的人却又是谁?”卫嫣问道。 “提短棍的人?不知道,我没见过。”范愁道。 “刚才我在下面,见到一个相貌有些猥琐、手提一条三尺铁棍的人进来了。他跟那年轻人还在商量些什么,可是我没听清楚。”卫嫣仔细说道。 “相貌猥琐?三尽铁棍?莫不是天龙棍申阅?青城派若是请他出手,那事情就更不好办了。”范愁神情更加紧张。 卫嫣问道:“你究竟知道了他们什么秘密?” 范愁道:“姑娘,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知道越多,就越危险,我就是知道太多了,太落到了这步田地。” 卫嫣又问:“你怎么不去报官?” 范愁冷笑道:“呵呵!报官?我本来就是官差,报官要是有用,我也就用不着逃了。” “看来,我们也只能在这里住一晚了。”妇人说道。 卫嫣这时打开篮子,端出饭菜道:“那就先吃点东西,等明天他们走了,你们再离开。” “也只能这样了。” 第121章 歪打正着 与狼共枕,必不安稳。 如果一个人明明知道危险就在身边,他却依然还能安睡入睡,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在找死。 范愁自从带着家人离开顺庆府之后,便一路被青城派的弟子追杀。此时被项坤带人堵在了客栈,他如何还能安然入睡。妇人和卫嫣带着小男孩挤在了床上,范愁拿了一床被子垫在地上,夏天天气不冷,本也可以安睡。可是范愁担心家人安危,神经时刻绷紧,尽然无法入睡。 他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只觉无法入睡,于是便起身泡了一壶茶,一个人慢慢地喝着。喝到凌晨,他终于也支持不住,只觉眼皮重得要死,便打算去休息一会儿。 他想:项坤此时并不知道他也在这儿,而且天就快亮了,自己只睡一小会儿,应该问题不大。只要自己不出去,待明早项坤等人一离开,自己一家便脱离了危险。 他这样想着,便把灯灭了,又躺在被子上,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得头顶瓦片轻响,似有人在屋顶走动。范愁如受了刺激一般,“噔”地一下便坐了起来,一把将官刀抓在手里,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他抬头向屋顶瓦响处看去,只见黑暗中一条细管正慢慢从屋顶伸下。 毒烟! 范愁也是老江湖了,立马明白了敌人的诡计,于是便把被子用刀割开,撕下几片碎布用茶水浸湿,然后捂住自己口鼻,又用三块湿布将妻子与卫嫣等三人的口鼻也捂了。 妇人和卫嫣被他弄醒,刚要发问,他立马示意她们禁声,妇人和卫嫣很快就心领神会,又倒下假寐。范愁此时也立马回到地上躺着,却把官刀紧紧抱在怀里。 头顶的细管中果然飘进一缕白烟,白烟过后不久,便有揭瓦之声响起,还有一个十分猥琐的声音说道:“美人儿,哥哥来疼你了,你要乖乖的。” 此时房间里十分黑暗,根本看不清东西。卫嫣虽然没看到说话之人,但她已经从声音判断出来,屋顶之人正是那个提短棍的人。只是从他语气听来,他的目的并不是范愁一家,而是自己,心里不免更加紧张。 那人下得地来,立马打开火折朝床上一看,十分惊讶道:“怎么会是三个人?”再一看地下,却还铺着一床被子,但被子上已经没人。那人觉得不妙,突然听得耳边风起,一把官刀直砍自己脖子而来。慌急之中,他猛地一低头,官刀擦着他的头皮而过,将他的头发也削掉了一丝。 范愁得势不饶人,官刀接二连三再进,但对方身法极快,居然全部躲过。不过范愁做了十余年捕头,功夫自然也不差。他一见对方是个高手,刀法越发变得凌厉。对方轻功巧妙,但终是失了先机,虽然躲过了范愁所有刀法,却还是被范愁踢了一脚,直接从门口踢到屋外,将房门也给撞得粉碎。httpδ:/m.kuAisugg.nět 周围房间里的人听到动静,也都立马跑了出来。那人本来做贼心虚,正要逃走,却遇到项坤刚好出来。 项坤出来一瞧,立马大喜:“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不功夫。范捕头,还真没想到,你居然也在这儿。”只见对面站的,赫然便是自己要找的范愁。 刚才那人一听,立马回头问道:“他就是范愁?” “怎么?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早就发现了他们,所以才晚上动手的呢!”项坤说道。 “我是看中了里面那姑娘,想进去和她亲热亲热,不曾想却歪打正着。”说话之人正是天龙棍申阅,他本是好色之人,下午一进来便看中了卫嫣,因此才故意住在此处,欲要来个深夜采花。事有凑巧,他虽然花没采着,但却找到了另一条大鱼。 “你就是范愁范捕头?”申阅说话之时,已将天龙棍拿在了手中。 “没错,这位想必一定就是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天龙棍申阅了?”范愁反问道。 “正是老子。你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今天便先要了你的命,然后再去和那姑娘快活。”申阅恶狠狠地说道。 范愁不理,只拦住通道,然后对屋里喊道:“你们快走。”妇人和卫嫣得令,立马抱着孩子下楼而去。 申阅却笑道:“想走?没那么容易,给我追。”说着天龙棍已出,率先将范愁缠住,好让项坤带人去追。 范愁为了妻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把官刀虎虎生风,竟让申阅和青城派众人一时间奈何不得。 若论功夫,范愁与申阅应该在伯仲之间,两人各有长处,范愁手上功夫更硬,但申阅轻功却略胜一筹。可眼下申阅有青城派众人帮手,不一会儿便占尽上风,范愁力敌不过,只得退下楼去。申阅与青城派众人紧跟着追了下来,在客栈大堂将申阅给围住了。 此时屋外马车响起,显然是妇人与卫嫣在驾马逃走。项坤立马下令道:“去把她们抓回来。” 几个青城派弟子得令,转身便要出门去追,忽然身后风起,范愁官刀早已杀到。两名弟子躲避不迭,头颅“咔嚓”一下被范愁砍下。范愁斩杀两人,立马将大门堵住。几弟青城派见了,却并不从大门通过,而是跳窗追了出去。 范愁知道阻挡不住,于是也跟着跑了出去,夺了一匹好马,当先追着马车而去。申阅和项坤等人自然不会让范愁如此轻易地逃走,也一窝蜂地打马追了上来。 范愁一边策马追赶,一面又时不时和追兵搅杀在一起。他虽然武功不弱,但终是双拳难敌四手,没过几合,身上便受了三处剑伤。 范愁见此情形,料想是无法逃脱,只得仰天长叹道:“老天爷,你难道真要让我一家命丧于此么?” 他如此一问,居然问出了奇迹,身后突然飞出三位白衣仙女,其中一位对他说道:“捕头先走,我等断后。” 范愁只道苍天显灵,喜道:“谢三位仙女。” 第122章 通风报信 “小气鬼,我们现在去哪儿?”吴芝芝十分悠闲地问道,显然早已将刚才的凶险忘得一干二净了。 “通风报信。”第五行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 “给谁通风报信?”吴芝芝问道。 “三山六洞的人要对付谁?”第五行反问。 “玉罗刹啊?你要去找她?你知道她在哪儿么?”吴芝芝一口气问道。 第五行又不耐烦道:“我们现在去蘑菇林,明白没?”他声音突然变大,倒把吴芝芝吓了一跳。 “有话好好说嘛!干嘛那么凶啊!”吴芝芝似是受了委屈。 “哎!女人真是麻烦。”第五行摇了摇头叹道,也不理吴芝芝,径直往前走了,吴芝芝只得屁颠屁颠地跟上来。 血云洞离蘑菇林本就不远,而且蘑菇林是血云洞出山的必经之处,因此没过多久,第五行与吴芝芝就又回到了蘑菇林。 “小白脸,你怎么回来了?”肥牛十分不客气地问道。 第五行并不回答,而是说道:“我要见你们管家。” “你找我们管家有什么事?”肥牛问道。 “我找他有要事商谈,请马上通报。”第五行说道。 “要事?什么要事?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肥牛似乎并不打算去通报。 “就怕你做不了主。”第五行冷冰冰地说道。 “你……”肥牛气得直咬牙,却奈何不得第五行,顿了一下,又开口道:“我们管家没空,他不会见你的。” “你没去问,怎知他不见我?”第五行问道。 “唉!你这人怎么这么犟,我让你走,你没听见啊!”肥牛本事不大,但口气一向很大。 “我走可以,可是误了大事,恐怕你担待不起。”第五行说完,转身真地要走。 “站住!什么大事?你吓唬谁呢?”肥牛立马又叫住第五行问道。 第五行说道:“我懒得吓唬你,要通报就快去,不通报我便走了。” “谁找我?”话声刚落,独臂酒鬼已经从肥牛身后走了过来。 肥牛指着第五行道:“这小白脸又来找事了?” 酒鬼问第五行道:“你找我?” “是。” “有什么事?” “这里说话不方便。” “没关系,这里都是我自家兄弟,你说吧!”酒鬼说道。 第五行见他如此说,便直接开口道:“有人要偷袭蘑菇林。” “笑话,谁敢跟我们蘑菇林做对?”肥牛立马反驳道。 “信不信由你,我信已带到,后会有期。”第五行不想多言。 “我信。”酒鬼十分肯定地说道。 “他们都不信我,你为什么信我?”第五行问道。 “因为你是剑影第五行。”酒鬼说道。 “呵呵!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哪你打算怎么办?”第五行又问道。 “那要看他们是什么人?”酒鬼较描淡写地说道。 “三山六洞十八寨的人来了,你家主人又不在,你该怎么应对?”第五行说话喜欢直截了当。 “呵呵!那群乌合之众,成不了大事。我家主人即便不在,我也不惧他。他们若敢来,保管他们一个进来,一个躺下;两个进来,躺下一双。”酒鬼信心十足地说道。 “你这么有把握?”第五行问道。 “第五少侠大可以留下来作壁上观,看我蘑菇林如此收拾这帮宵小之辈。蘑菇林虽然不是什么武林大派,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进来撒野的。”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第五行。 第五行自然知道酒鬼看他那一眼的意思:其他人不能来撒野,你第五行也一样不能。第五行却并不在意,只说道:“那好,第五行便暂时留下,若是有什么需要,第五行愿意效劳。”kuAiδugg 肥牛听了十分不快,问道:“大管家,你怎么能相信这个小白脸?说不定他和那些贼子是一伙的,你不能把他留下来。” 酒鬼命令道:“肥牛,废话少说,马上去把穷酸木归鱼和怪瓢裘十三叫回来,只留浪老头一个人看守家门便好。其它的事情,你便不用管了。” 肥牛心中不爽,但却不敢出声,只答道:“哦!好的,我马上就去。” 肥牛于是立马骑了一头黄牛,直朝蘑菇林出口而去。 吴芝芝和第五行已来了好一阵子,却并没有见到卫嫣,于是好奇地问道:“怎么没见到卫姐姐呢?她在哪儿?” 酒鬼说道:“她呀!你们走了没多久,她便收拾了东西,匆匆忙忙出了蘑菇林。问她去干什么,她也没说。” 吴芝芝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自言自语道:“她莫不是找那傻少爷去了?” 她话声虽小,但酒鬼耳尖,早已听见,于是问道:“什么傻少爷?” “没什么,一个朋友。”吴芝芝敷衍道。 酒鬼也不追问,直把第五行与吴芝芝引进夫妻酒肆,点了两壶酒与一些下酒菜,与第五行慢慢喝了起来。 “第五少侠,怎么又回来么?人找着了么?”老板娘问道。 “找着了,也没找着。”第五行的回答自相矛盾。 酒鬼却说道:“他是回来给我捎信的。” “捎什么信?”老板娘问道。 “一个坏消息。”酒鬼说道。 “什么坏消息?你这臭酒鬼,怎么说话老爱说半句。”老板娘口气有些凶,并不像蘑菇林的其他人一样,对酒鬼惟命是从。 “那帮妖孽想造反,你要不要也去练练手。”酒鬼问道。 “得了吧!有你在,还用得着我么?那帮蠢货,是自讨苦吃,我就懒得去凑这个热闹了。”老板娘说道。 “你都多少年没摸你那两把宝贝了,不怕他们生绣么?”酒鬼问道。 “臭酒鬼,你管得有些宽啦!老娘的事情,不要你来过问。”老板娘似乎有些生气,对酒鬼骂道。 第五行从他们对话中听出,这老板娘也是个练武之人,功夫应该不比酒鬼差多少,而且在蘑菇林中的地位,也一样不会比酒鬼低。因为在这蘑菇林中,第五行还只见到老板娘一人敢大声训斥酒鬼,所以她的身份一定十分特殊。 第123章 天罗地网 酒鬼似乎并不介意老板娘对他的训斥,依然和第五行在小酌。这时肥牛引着两人进来了,自然是穷酸木归鱼与怪瓢裘十三。 木归鱼问道:“大管家,你找我们?” 裘十三也问道:“大管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酒鬼说道:“我收到消息,三山六洞十八寨那些妖魔鬼怪想造反,因此急招你们回来。” 木归鱼冷笑道:“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主人回来将他们一网打尽么?” 裘十三道:“他们就是想趁现在主人不在,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酒鬼说道:“主人便是不在,我等也不惧他。” 木归鱼也道:“没错,他们这是找死。大管家,下令吧!我正好手痒呢!” 酒鬼说道:“我已探听清楚,今晚他们分三路来偷袭我们。姜友池带一路走大路,练涂带一路走左面,龙并带一路走右边。因此我们也分三路,你们俩各带一路,左右截住练涂与龙并,我去大路上埋伏,专等姜友池来钻口袋阵。你们得胜后,也迅速往大路上来支援。”https:/ 木归鱼和裘十三听了异口同声道:“明白了,我们这就去安排。” 第五行听酒鬼安排得如此周密,事先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姜友池一行来上当,显然早已得到了确切消息,自己却是空担心一场,不禁哑然失笑。 “前辈消息很灵通嘛!”第五行说道。 “彼此彼此!”酒鬼淡然道。 “不,前辈早已胸有成竹,是第五行多虑了。在下还有要事,这就告辞。”第五行说道,突然起身欲要离开。 “等等!”酒鬼叫道。 “前辈还有何赐教?”第五行十分警惕地问道。 “赐教自是不敢。我只是想问问,第五少侠刚才说过,我蘑菇林若有需要,少侠愿意效劳,不知此话还做数否?”酒鬼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第五行说过的话,当然做数。”第五行答道。 “那你现在离开了,却又如何为我效劳?”酒鬼追问道。 “在下只是觉得,蘑菇林高手如云,根本用不着我出手,你们便已经胜了。”第五行说道。 “如果我说用得着呢?”酒鬼悠悠然说道。 “前辈既已布下天罗地网,只专等敌人来送死,又哪里用得着在下呢?”第五行反问。 “我摆这么一出好戏,若是没了观众,那岂不扫兴?”酒鬼说道。 “哈哈……”第五行一听,突然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这种既不伤神,又不费力的差事,第五行还是乐意为之。” 吴芝芝见第五行与酒鬼聊得甚欢,心中甚是妒忌,十分不快,没好气地问第五行道:“你真打算今天晚上呆在这儿啊?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是我!有很多事情要办。你跟我出来,似乎只是来游山玩水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第五行故意把前面两个字说得很重。 “你既然知道事情繁多,那怎么还打算在此住一晚?”吴芝芝问道。 “急!也不在这一时。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不懂么?”第五行口气有些生硬。 吴芝芝还要说道,却听酒鬼笑道:“呵呵!真是一对好冤家。” 吴芝芝嗔道:“谁跟他是冤家?” “不是冤家,那是亲人咯?”酒鬼很有深意地问道。 “是仇人。”第五行轻声道。 “对,从上辈子开始,便是仇人。”吴芝芝也赞同道。 酒鬼听了又笑道:“呵呵!好啦!休在这里逞口舌之能了,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哪里?”吴芝芝问道。 “战场。”第五行替酒鬼回答道。 “没错,战场。”酒鬼说道。 从蘑菇林到三山六洞,有左、中、右三条通道,左边一条路两面皆是倚天绝壁,十分险要;中间一条虽是大道,但叉道繁多,宛如蜘蛛网一般,吴芝芝便是中间这条大路上迷的路;右边却是水路,这条河名为山洞涧,因河水大多是来自三山六洞的泉水而得名。 酒鬼先带第五行与吴芝芝来到了左边这条小道。但见两面绝壁耸立,天只一线,险要异常;中间一条栈道,即弯又深,一眼望不到头。木归鱼早已带人占领了栈道两旁的险要处,并在高处捆上垒木炮石,好似军队守关一般,气势十分雄壮。 第五行看了叹道:“看来前辈为了这一天,早已准备多时。” 酒鬼摇摇头道:“不是我早已准备,是我家主人料事如神。她早就知道三山六洞这帮妖人不是真心归附,所以才命我备下这些东西,以防事有万一。” 木归鱼本来在指挥手下搬送炮石,见到酒鬼和第五行来了,便下来回禀道:“大管家,这里已经准备妥当。赤练老蛇要是敢来进范,我定要活拨了他的蛇皮。” 酒鬼提醒道:“不可轨敌大意,那妖人的毒功十分厉害,你休要和近身肉战。若他退出栈道,不可追击,得饶人处且饶人。” “知道了,大管家。”木归鱼回答道。 “我去中路看看。”说着便带着第五行往中路去了。 中间大道本是酒鬼亲自镇守,但此时指挥埋设陷阱的人却是肥牛。肥牛虽然武功很是不济,但办事却还是个妥当人,因此酒鬼倒也十分信任他。 肥牛见酒鬼来了,也上前禀道:“大管家,陷阱都已好了,从这里往血云洞方向,一共三道陷阱。即便我们的人不出手,也够姜友池喝一壶的。” “安排妥当之后,便藏好踪迹,莫要被姜友池发现了。”酒鬼吩咐道。 “好的。” 酒鬼见中路也已安稳,便带第五行与吴芝芝来到山洞涧边上,却见河里并没有见到大批白船只,而只有独独的一只小木瓢船,岸上还有十余名赤着上身的男子在打磨刀剑。 吴芝芝有些不解道:“酒鬼伯伯,你们连船都没有,怎么在河里与敌人相斗?” 酒鬼还没说话,怪瓢裘十三抢先说道:“嘿嘿!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吧!大江大海之上,没了船是万万不行。可这小山涧里,只要水性好,船却并不那么重要。浪老头在水里除了鱼比我钓得好之外,他便再没本事。不是姓裘的吹牛,普天之下,裘十三的水性若是第二,便没人敢排第一。” 第五行见酒鬼无论计谋还是用人,都十分妥当,俨然有大将军之风采,不禁心下好奇:这样一个智计与武功都不同凡响的人,必定不是无名之辈,他究竟会是谁呢?他对姜友池等人的计划宛如亲身参与一般,知道得比自己还要详细,必定在三山六洞之中安插了眼线,而这个线人,却又是谁? 第124章 梵音追魂 蘑菇林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它处于群山之间,白天见日光极少,因此阴气极重,所以才能生出许多高而大的蘑菇。 它也不是一个适宜住人的地方。 山间多野兽豺狼,多在蘑菇林四周走动,更有蛇虫鼠蚁等毒物,不停在林中穿梭。还有山间的瘴气毒烟,时常飘下山来,将蘑菇林的天空遮得灰朦朦的。 若常人住在此地,用不了多久,不被野兽杀死,便被毒物害死。 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一般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妖邪之人,本身便五毒俱全,所以不怕任何毒物,野兽还反而要怕他。还有一种人,便是高人,能制野兽,也解奇毒。三山门洞十八寨的人是第一种,而蘑菇林中的人,严格来说,算不得是妖邪之人,那就只能是第二种了。 蘑菇林虽然并不都是高人,但高人的确不少,能制野兽的人不在少数,能解奇毒的人却也有一个,他叫哑毒医。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原来不聋不哑,后来总是以身试毒,最后毒素沉积体内,变得又聋又哑,哑毒医的外号也由此而来。 与哑毒医相比,穷醒木归鱼却是另外一种人,能制野兽的人。 木归鱼的兵器是一个木鱼和一根木棍,他使用这样古怪的兵器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的独门绝技名叫天籁梵音。 天籁梵音本是一门佛门武功,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木归鱼年轻时噬武成痴,于是冒险偷入少林寺,盗得了天籁梵音手卷,却被少林高僧发现。虽然他最终从少林僧人手中逃脱,但也被对方识破了身份,因此与少林寺结了怨结。他也最终练成了天籁梵音这门绝技,却仍然敌不过少林几位高僧,更难逃脱少林寺僧人的追捕。无奈之下,他只得躲入蘑菇林,以求安身保命。 此时他镇守蘑菇林左边的小路,是一条十分险要的栈道。而他的对手,便是三山六洞之中,最擅长用毒品的赤练蛇王练涂。练涂不仅毒功厉害,还饲养了许多赤练毒蛇。更有一条不死蛇王,十分厉害,也就是那条被第五行斩为两断,其身仍然不死的赤练蛇王。 夜已深,但不静。 山野间的兽叫狼嚎,鸟啼虫鸣,此起彼伏,响个不停。https:/ 若是一个人独自在这山里,必然被吓得不轻,难已入睡。 练涂还没有来,木归鱼却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无事之余,他便找了一块巨石躺着。可是他也难以入睡,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在自己聆听动静。 忽地,他耳朵轻轻地抖头了一下,似是听到了什么,已将木鱼与木棍拿在了的手里。他还没有开始敲木鱼,口里却已经在轻声念叨着什么。 “唵、嘛、呢、哞、吽。” …… 三山六洞的人知道蘑菇林一般排外,因此并没想到第五行会去蘑菇林通风报信。在他们看来,即使第五行真地去报信,蘑菇林的人也一般不会相信。他们也确实猜得没错,第五行刚来报信之时,肥牛等人也确实不相信他。即便是酒鬼管家,也不是因为相信了第五行,才去设的埋伏,真正的原因是他早已得到十分确切的消息。 三山六洞的人更没想到的事,蘑菇林早已在他们之中安插了眼线,并已将他们的计划全部告知了酒鬼。他们自以为能出其不意,实则已经中了埋伏。 按照计划,赤练蛇王练涂带一小队人马走左边小道。练涂知道这条路十分凶险,但他一向狂傲,蘑菇林中的人,除了玉罗刹,他谁也不放在眼里。他知道玉罗刹此时不在蘑菇林中,心下立马宽了,带着一队人马大摇大摆从栈道过来。 一名心细的弟子提醒道:“洞主,那剑影第五行刚刚从血云洞逃了,他会不会去蘑菇林报信呢?” “他就是去,蘑菇林那群人能相信他么?”练涂反问道。 “这条路太凶险,恐怕会有埋伏。”那名弟子又道。 “玉罗刹不在蘑菇林,纵有埋伏,我练某也不惧他。不过,小心驰得万牛船。”说完,从身上放出几条赤练蛇去探路。若有人埋伏,一旦被赤练蛇咬伤,必定痛苦难当,惨叫不止。 练涂等了片刻,几条赤练蛇很快便回来了,似乎并没有任何发现。练涂这下终于放心,带着人马快步前进。 走到栈道深处,忽觉地面有些奇怪,似是洒了什么东西。练涂低头一看,只见栈道的地面果然洒上了一层黄色的粉末。练涂抓起来一看,却原来是雄黄。 蛇怕雄黄。 练涂差不多是一个蛇人,自然知道此事。地面上如此多的雄黄,他的赤练蛇又怎敢进来? “糟了!中计了,大家赶快往回撤。”练涂大声道。 他话声刚落,忽然山崖间传来了一缕声响,清晰而又宁静,似是天上仙乐。 “唵、嘛、呢、哞、吽。” …… 声音渐渐变大,练涂也终于知道那是什么声音,惊诧道:“天籁梵音?” 他话刚说完,只见身边的弟子个个都摇摇晃晃,有些功力稍低的,已然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练涂急忙运起真气,却只觉气血有些不顺,显然是受了这梵音的影响。他微微调息,这才恢复过来,开口大骂道:“姓木的,有本事的话,咱们便当面比个高下,别在这里暗箭伤人。” “呵呵!练老怪,木某早已恭候多时了。”木归鱼笑着说道,同时缓缓从一块巨石上走了出来,山崖两也立马亮起一圈火把,早整个栈道照得通亮。 “你等我干嘛?”练涂故作镇定地问道。 “给你找了一个块好墓地,找算让你瞧瞧,看看是否合试?”木归鱼说话之时,突然敲了一下木鱼。 木鱼一响,两边垒木炮石紧跟着翻转而下,立马将三山门洞的弟子砸死一大片。练涂见状大惊,方寸有些乱了,竟然从身上放下许多毒蛇,欲要进行反攻。可是毒蛇落地面,立马沾了一身雄黄,只在地面弹跳不止,看来十分痛苦。 三山六洞的许多弟子刚才都被木归鱼的梵音所伤,此时脑袋昏昏沉沉的,似是被勾了魂魄一般。此刻两边炮木不断掉落,他们根本来不及躲闪,便已被砸倒在地。练涂见情势不妙,只得带了弟子仓皇逃去。 第125章 恶战 木归鱼本以为与练涂有一场恶战,却根本没想到练涂一触即溃,只觉十分不尽兴。虽然酒鬼吩咐过木归鱼不可追击,但木归鱼还是带人追了上去。 木归鱼带人一路追去,并未遇到任何抵抗,只杀得一些残兵。木归鱼正想见好就收,突然身后风起,“嗖”地一声暗器响起。木归鱼反应十分迅捷,立马回身接住,却只觉暗器有些冰凉,而且还好似活物。木归鱼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手中的暗器,却原来是一条赤练蛇。那条蛇此时正张着大嘴盯着自己,看来十分愤怒。 木归鱼手上一紧,“咔嚓”一下将红蛇捏死。他不捏还好,一捏之下,赤练蛇嘴里“嗞”地喷出一口毒液,正好喷在木归鱼脸上,有一少部分还溅到了眼睛里。木归鱼只觉眼睛猛地一痛,眼前的物事立马变得模糊起来,只一会儿功夫,便什么也看不清。 “哎呀!我的眼睛。”木归鱼惨叫一声。 木归鱼双眼不能视物,只听得脑后风起,似有极强的掌力袭来。木归鱼想也没想,反身便是一掌,两道掌力在空中一碰,“轰”地爆烈出一股强烈劲风。 “姓木的,在老子面前玩心眼,你还嫩点。”练涂的声音在木归鱼耳边响起。 木归鱼知道,自己便在正常情况之下,想赢赤练蛇王练涂也十分难,如今自己双眼已盲,如何还是他的对手,因此心里不免焦急起来:糟糕!误大事也! “大家不要恋战,给我马上撤。”木归鱼大叫道。 由于是夜战,纵有诸多火把照明,仍然不能视远。木归鱼所带之人此时正杀得红眼,都没注意到木归鱼已遭了练涂暗算,此时听到木归鱼大吼,这才发现不对。几名蘑菇林人立马围绕过来,将木归鱼团团护住,然后在众人掩护之下,企图往回撤退。 “还想走?”练涂说着立马挥起蛇杖,直向木归鱼头顶打来。两名蘑菇林人奋力顶上去,却被练涂一杖打翻。 木归鱼早已听见练涂在向他攻来,但他却居然没有要躲的意思,只站在原地不动,似是知道自己根本躲不过去。 练涂又击倒几个蘑菇林的人,飞身一杖向木归鱼打来。木归鱼待练涂的蛇杖就要打到自己时,突然猛烈敲了一下木鱼。木鱼“啵”地响过,立马形成一阵音浪,音浪又立马化作一道剑气,直向练涂胸膛射去。练涂身在空中,已难躲闪,慌急间只得用蛇杖护住胸口。“铛”地剑响,剑气射在练涂的蛇杖之上,直将练涂震得倒退数步。 “音浪剑气,果然不同凡响。”练涂虽然吃了点暗亏,但还是出声赞道。 木归鱼在去少林寺盗取天籁梵音之前,所练武功却是以剑法为主。此后他练成了天籁梵音功,便将之前所学的一些剑道,也融入到天籁梵音之中,于是演变成了自己的独门武功——音浪剑气。 木归鱼好不容易占得先机,自然不能放过,木鱼急敲,音浪剑气接二连三射出。只是这音浪剑气甚是霸道狠毒,如果不是生死相搏,木归鱼一般不会使用。如今他双眼中了蛇毒,而练涂又紧追不舍,他不得已才使出了自己的独门绝学。 练涂对木归鱼还算是了解,虽然之前没有亲见木归鱼使出音浪剑气,但也还知道音浪剑气非比寻常,不可小觑。木归鱼剑气犀利,练涂不敢近身,只得发出蛇箭,与木归鱼对射。 练涂的蛇箭并不是他最厉害的功夫,他的杀手锏是毒功,但毒功需要近身才能威力尽显,他用蛇箭与木归鱼对攻,自己的毒功却反而发挥不出来。 木归鱼双眼已盲,本已处于巨大劣势之中。可他用音浪剑气将练涂逼得不敢近身,也就限制了练涂的毒功,利弊相抵,劣势反而不那么大了。 木归鱼的音浪剑气源于天籁梵音功,他一边敲木鱼一边发出剑气,而嘴里仍然念念有词。 “唵、嘛、呢、哞、吽。” 剑气依旧,梵音也起。 二者相辅相成,顿时威力大增,三山六洞之人立马又觉气血不顺,打斗起来十分吃力。蘑菇林的人趁势发威,将三山六洞的人立时杀倒一大片。 练涂自然知道自己的人受了天籁梵音影响,于是叫道:“将那酸秀才的木鱼砸碎。” 三山六洞之人得令,立马弃了自己的对手,全都向木归鱼攻来。木归鱼剑气更紧,而且剑剑杀招,向他攻来的人很多都被剑气射死射伤。蘑菇林的人也很快明白了敌人的意图,立马便将木归鱼围在当中,而音浪剑气仍然在从他们缝隙之中射出,还在不断杀伤三山六洞的人。 练涂本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此时木归鱼双眼已瞎,他却还是占不得上风,心下不由得大怒,蛇箭毒功同时使出,也瞬间击倒数名蘑菇林的人。双方此时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虽然看似混乱,实则却已经成了木归鱼与练涂两人之间的斗法。木归鱼双眼受伤,只得处于守势;练涂与三山六洞之人则攻得更加疯狂。没过多久,木归鱼身边的人已剩得不多,其他人或是中毒,或是受伤,亦或是被杀。 木归鱼虽然知道如此久战下去,自己带的人必定会全军覆没,但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练涂性子颇急,以为胜券再握,便不想再与木归鱼纠缠。于是便弃了其他人,独自一人冒进到木归鱼身边,顿时又杀倒数名蘑菇林的人,离木归鱼已不到十步。此时木归鱼还在不断敲着木鱼,但剑气已衰,梵音也不似之前那么强了。更让练涂高兴的是,木归鱼此时嘴里正不断溢着鲜血,显然是真气施用过度,已然受了很重的内伤。 练涂大叫道:“木归鱼,受死吧!” 话声未落,掌力已出,直接拍向木归鱼头顶。 木归鱼看似已无力反击,可等练涂掌力攻到之时,他双眼猛地一睁,竟然显出一道亮光,倒把练涂吓了一大跳。练涂正在惊讶之时,木归鱼突然弃了木鱼,右手一拳打出,拳劲后发先至,正好击中练涂胸口,“咔嚓”打断练涂五根肋骨。 练涂中拳倒地,闷哼一声,立马翻身爬起来说道:“好小子,居然装瞎。” 木归鱼双眼虽然进了蛇毒,但是并没有完全成为瞎子,只是眼睛有些模糊。他装瞎,只是在故意示弱,目的是为了让练涂掉心轻心。因为他当时已中了练涂的诱敌深入之计,正被敌人反扑,而练涂也真地上了当。 “撤。”练涂受伤甚重,只得带了人退去。 木归鱼双眼中毒,也就没能再去追杀。 第126章 神秘身份 蘑菇林是个神秘的地方。 蘑菇林还有很多神秘的人。 蘑菇林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点神秘,都有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蘑菇林的主人,也是个神秘人。 不过蘑菇林里最神秘的人,并不是蘑菇林的主人玉罗刹,而是它的管家独臂酒鬼。 之所以说他最神秘,是因为他神秘到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玉罗刹虽然来无影、去无踪,但是外人至少还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用什么兵器,至少她的剑法。 没有人知道酒鬼叫什么名字。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儿来。 也没有人知道他用什么武功。 更没人知道他的右臂是怎么断的。 就连蘑菇林里的人,也都不知道这一切,也从来没人敢问。因为一旦有人试着打听酒鬼的来历,酒鬼立马就会发怒。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的名字,所以他们只能叫他酒鬼。他们还知道,酒鬼的武功很高,至于高到什么程度,却没人知道。他平时很少出手,出手也很少使用真功夫,真正能逼他使出自己真功夫的人,也还不是很多。 第五行就是其中一个。 那天第五行与酒鬼交手,酒鬼不得已使出了一套十分厉害的掌法,第五行甚至觉得这套掌法比自己的惊涛拍岸掌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第五行行走江湖数年,却根本没见过这套掌法,所以也就不知道这掌法是什么来路。第五行只觉蘑菇林里的人个个神秘,但酒鬼的身份更为特殊。以他的估量,酒鬼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即使玉罗刹武功稍稍高于自己,却也应该不是酒鬼的对手。也就是说,蘑菇林的管家,武功竟然比蘑菇林的主人还要高出许多。一个武功奇高的人,甘心归附于一个武功比他低的人,这种做法本来就很神秘。惟一的可能就是,他在隐藏着什么,又或是在躲避着什么。 第五行不仅发现酒鬼武功高强,而且也发现他智计过人,是个饱读兵书之人。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便在如今的江湖之中,却也不多见。由此可知,酒鬼在未到蘑菇林之前,定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 三山六洞十八寨进攻的主要方向,还是在中路大道之上,也因此酒鬼要亲自镇守此处。第五行和吴芝芝是酒鬼邀请来的观众,自然也和酒鬼在一起,呆在中间大道之上。 中路大道叉道繁多,外人进来很容易迷路。可是三山六洞与蘑菇林的人,对这些叉道都已经再熟悉不过,也就自然不会迷路。 除练涂与龙并各带一路从左右包抄之外,三山六洞十八寨的其他人全在中路,领头之人当然是姜友池与毕虎这两位高手。 蘑菇林的人早就已经埋伏好了,酒鬼和第五行以及吴芝芝三人也都躲在暗处,在等待着敌人的出现。 “他们来了,大管家。”一人突然上来禀道。 “呵呵!终于来了。先不要理他们,看看戏再说,等我号令。”酒鬼吩咐道。 “是。” 姜友池与毕虎带着大队人马,匆匆忙忙向蘑菇林杀来,他们并不知道,酒鬼早已为他们设了三道机关。 姜友池一马当先,走在众人前面。 他走着走着,突然感觉不对,只觉一股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他还来不及细想,只听得头上声响,似是什么物体向下砸来。他猛地往后一退,头上那物事正好砸在地上。姜友池一看,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槛,下面排满钢钉。姜友池反而甚快,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心中还在庆幸。可其他人却不那么幸运了,许多人都被木槛压在地上,动也不能动,只在地上惨叫不止。 当然,也有反应快的,在木槛落下之时,猛地向前一窜。木槛虽然躲过,却又掉进一个插满刀剑的陷坑。三山六洞之人无法,只得往后退去。刚退数步,却又听得身后箭声响起,却全是从身后的树上射来。姜友池立马明白,原来身后的树枝之上早已躲满敌人,却故意将他们放到陷阱之处,然后再对他们进行前后夹击。 三山六洞十八寨的人腹背受敌,却还没看到一个真正的敌人,不由得心下大急。 姜友池也不由得急了,只骂道:“他奶奶的,蘑菇林这些狗娘养的忒没种,尽玩这些暗箭伤人的阴招损招。” 酒鬼听了,心里有些不爽,却也没有中姜友池的激将,仍然留在原地看戏。 吴芝芝看着三山六洞之人不断惨死,心中不免有些害怕,竟然不敢看了,于是回头道:“太残忍了。” 酒鬼听了说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与其对自己残忍,还不如对敌人残忍。” 吴芝芝当然也知道酒鬼说得没错,可是看着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一下子没了,心里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第五行和酒鬼却没想这么多,因为他们都是看惯了生死的人。行走江湖的人,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三山六洞之人见身后有敌人放箭,只得拼了命往前冲,很多人都死在木槛下和陷坑里,但还是有许多人闯了过来。 军半渡可击。 就在他们跃过陷坑,立足未稳之时,酒鬼突然一声令下,蘑菇林的人从前后两个方向同时杀出。三山六洞之人顿时一片大乱,根本无心抵抗。姜友池和毕虎这些高手倒是见过世面的人,仍然临危不乱,掣出兵器奋力反击。姜友池的武功在三山六洞十寨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他一下子便杀倒数名蘑菇林的人,倒让酒鬼有些坐不住了。 “第五少侠,你且稍歇,我去去就来。”酒鬼声音还在,人早已经飞了出去。 姜友池正在大开杀戒,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掌风向自己袭来,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掌法还要霸道。姜友池心下大惊,不敢硬接,只返身退去。掌力“啪”地一声击在地上,地面立马扬起一道尘烟,尘烟随着劲风吹开,竟又将旁边几名三山六洞的弟子震伤在地。筷書閣 “这是什么掌法,怎么好似霹雳掌?你莫非就是……”姜友池惊道。 酒鬼打断道:“我是谁,不那么重要。” 第127章 帮手 酒鬼平时很少出手,更很少使出自己的真功夫。 姜友池虽然看出了一些门道,但也不太敢确认。 酒鬼却不在乎姜友池怎么想,第二掌又已拍出。姜友池仍然不敢对接,又一闪身,躲过这一掌。掌力“啪”地打在另一名三山六洞的弟子身上,直将那人击飞出三丈有余,胸口也被打得凹陷进去。 姜友池躲过一掌,剑走偏锋,向酒鬼右肋削来。酒鬼轻身后退两步,便不多不少刚好躲过这一剑,右腿接着一脚踢出,朝姜友池肚腹踢去。姜友池一剑刺空,剑尖在地上一点,立马借力弹起,酒鬼一腿踢了个空。他一腿踢空之后,单拳直进,紧随姜友池而去。他拳法很快,快得不可思议。姜友池边退边挡,可他虽然是双手,却仍然被酒鬼单拳逼得手忙脚乱。 酒鬼不出招可已,一出招便占了绝对上风。第五行在一旁观战,只觉酒鬼的武功招式十分美妙,而且还威力十足。酒鬼出招也是扬扬洒洒,甚是逍遥快活。第五行之前并未见过这一路功夫,尤其是那套十分厉害的掌法,虽然看来眼熟,却又不知源于何处。 三山六洞的人之前无人和酒鬼交过手,根本不知道他的武功底细。姜友池本是三山六洞之中武功数一数二的人,但他一下子被酒鬼压制住,这令其他人感到难以想象。虎岳山的毕虎见姜友池胜不得酒鬼,而且还处于下风,心下甚急。于是虎爪一出,也向酒鬼攻来。 酒鬼以一敌二,一时间竟也不落下风。 吴芝芝见第五行只愣在原地,并不上去帮忙,便开口问道:“小气鬼,你怎么不去帮忙?” 第五行答道:“用不着。” 吴芝芝奇道:“什么用不着?你既然不想帮忙,那还留下来干嘛?” “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谁?”第五行说道。 “谁?” 第五行没有答话,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四下里看了看,然后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她回来了?” “都给我住手。”突然一声清越的女声凭空传来。两边顿时都住了手,各自退了回去。 “玉罗刹?”三山六洞的人齐声道。 “玉罗刹,你总算回来了。今天咱们正好把账算清楚?”姜友池率先开口道。 第五行觉得奇怪:玉罗刹之前不是也在血云洞么?怎么姜友池却说她‘总算回来了’?难道血云洞那个人并不是玉罗刹? “我不回来,你们还不翻了天?”玉罗刹话声未落,人便飘身而落。还有一人与她一起出现,是个年轻后生。 吴芝芝眼尖,立马问道:“小气鬼,那不是唐家的傻少爷,他怎么会和玉罗刹在一起?” “我怎么知道?”第五行反问道。 “主人,你回来得正好,这些妖人趁您不在,便要趁机造反。”酒鬼十分谦卑地对玉罗刹说道。 “酒鬼伯伯,此事我已知晓。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本事,敢来蘑菇林放肆?”玉罗刹说道。 毕虎说道:“玉罗刹,别以为你有狂笑月歌撑腰,便可以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今日我三山六洞的好汉到此,就是要告诉你,我们今后不再听你号令。” 玉罗刹并未发怒,而是问道:“他给我撑腰?他来找过你?” “没有。” “那你此话从所说起?况且,就你们这群妖魔鬼怪,也敢自称‘英雄好汉’?”玉罗刹问道。 毕虎答不上来,姜友池接话道:“自古以来,道不同者,不相为谋。我们与你既不是一路人,也就没必要再听命于你。” 玉罗刹听了笑道:“你们想脱离我,那也容易。只要我手中罗刹剑答应,你们以后做任何事,我玉罗刹绝不过问。” “既然如此,鹰岳山马天鹰请教。”一人听说立马站了出来,却是一个精瘦的黑汉子。 “你?”虽然只说了一个字,但口气中满是不屑,似乎根本就当马天鹰不存在。 马山鹰心中暗怒,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顿了一下,猛地如猎鹰一般扑了出去。玉罗刹见到攻来,即没出剑,也没躲闪,待马天鹰攻到,右手突然抓出,后发先至,却已将马天鹰右腕扣住。紧跟着左脚踢出,便将马天鹰踢得倒飞出去。 铮! 一声剑响,马天鹰刚想爬起,却只觉脸上火辣辣生疼,用手一摸,鲜血立马流了下来。 “玫瑰剑法,这才是真正的玫瑰剑法,之前那个不是。”第五行自言自语道。 “小气鬼,你在说什么?”吴芝芝问道。 “你看那人脸上的伤口像什么?”第五行问道。 “像玫瑰花啊!”吴芝芝答道。 “与我们之前在血云洞见的一样么?”第五行又问道。 “一样。诶!不一样。”吴芝芝说道。 “没错。伤口不一样。玉罗刹的罗刹剑上有倒钩,刺伤人后,伤口上的肉会翻出来,进而形成玫瑰花状。而血云洞的那些伤口,却都是被人削掉了一块玫瑰花状的皮肤,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手法。原来姜友池早就知道,在血云洞偷袭他们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玉罗刹,因此才敢来进范蘑菇林。可是他们却没想到,真正的玉罗刹却在这时回来了。”第五行分析道。 玉罗刹一招便击败马天鹰,三山六洞的气焰顿时被打散了一半。 “还有谁?”玉罗刹问道。 “虎岳山毕虎,请赐教。”毕虎见无人敢应战,只得站出来说道。 “不必客气,出招吧!”玉罗刹道。 毕虎果真不客气,虎爪已然使出。与此同时,玉罗刹的罗刹剑也已拔出,直刺毕虎胸口而去。 毕虎的武功较马天鹰强了许多,玉罗刹虽然占得上风,但一时间却很难将其击败。 玉罗刹与毕虎正斗得难分解解之时,突然身后“嗖”地一声响,却是一枚暗器射来。玉罗刹刚要回身去接,突然一个身影窜出,竟然先于她将那暗器给接住了。不仅如此,那人回身便是一脚,竟将偷袭之人踢飞出去,身体将一棵树的树干也给撞断。 “你是谁?”那人勉强撑起来问道,却是浑身赤红的赤练蛇王练涂。他在栈道之中被木归鱼击败,便想到中路来放暗器偷袭玉罗刹,不料却又再次被玉罗刹的人打伤。 “他是我请来的帮手,以后便也是蘑菇林的人。”玉罗刹道。 “帮手?这么年轻的帮手?”众人只见刚才出手那年轻人顶多就二十岁,因此根本不相信他会是玉罗刹请来的帮手。 第128章 怪人 练涂一招便被玉罗刹请来的帮手击败,倒把毕虎也惊了一跳,玉罗刹趁机一剑,毕虎迟疑片刻,居然没能完全躲开,胸口上被划了一剑,伤口也成玫瑰花状。 “玫瑰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毕某佩服。”毕虎赞道。 “承让!”玉罗刹道。 “他究竟是什么人?”毕虎又问。 “这个你无需知道。”玉罗刹说着回头一看唐中,却见唐中正和一条赤练蛇玩耍。 “小心!那蛇有毒。”玉罗刹怕唐中被赤练蛇咬伤,于是大声出言提醒道。 “姐姐,不怕的,它很乖的。”唐中一边和赤练蛇玩,一边说道。 “蛇哪儿来的?”玉罗刹问。 “他给的,可好玩的。”唐中右手指着练涂傻笑道。 玉罗刹立马明白过来,刚才是练涂向她施放了蛇箭,正好被唐中接住。可是赤练蛇为什么不咬唐中,反而跟唐中十分亲近,这个玉罗刹却弄不明白了。练涂则更是不解,他的毒蛇一向凶残,除了自己,一般见人就咬。可是那蛇偏偏就不咬唐中,他实在想不明白。 练涂见唐中与赤练蛇玩得很欢,突然从怀中拿中一支竹哨,“呜”地一吹,那赤练蛇猛地变得凶恶起来,似要向唐中发起攻击。 “乖!听话,不许动。”唐中见蛇想咬他,也立马轻声说道,还用右手轻轻抚摸着赤练蛇的后颈。赤练蛇似是听懂了唐中的话,果然又变乖起来。 练涂见竹哨也不起作用,不免大怒起来,狠命地吹着竹哨。但那赤练蛇似是被唐中施了魔法一般,虽然得到了无数次信号,却无论如何也不攻击。到最后,赤练蛇对练涂的竹哨甚至一点反应也无。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玉罗刹赞道。 “什么本事?”唐中反问道。 “训蛇的本事啊!”玉罗刹道。 “哦!我没有训它,我只是和它聊天而已。”唐中说道。 “和它聊天?”玉罗刹也感到难以置信。 “对啊!它其实很乖的,只要你不欺负它,它就不会咬你。”唐中说道。 玉罗刹也不知道唐中是否真地能听懂蛇语,她只是觉得唐中的世界,外人永远无法理解。 “小子,把我的蛇还给我。”练涂已身受重伤,但还是站起来说道。 “哦!蛇是你的啊!”唐中答应了一句,便对地上的赤练蛇说道:“你快回去吧!” 赤练蛇听说,居然迟疑了片刻,却并没有移动,而是冲唐中摇了摇头。 “哦!我知道了。”唐中自言自语了一句,便又对练涂说道:“它说,它不和你玩了。” “臭小子,别在这儿装神弄鬼。”说着又欲向唐中扑去。可是他只走得三步,那赤练蛇猛地一个飞窜,居然不可思议地向练涂咬来。 练涂不愧为养蛇能手,一把抓住那条赤蛇,“咔嚓”一下便捏断了它的脖子。 “那么乖的一条蛇,你干嘛要杀它?你这个大坏蛋。”唐中见练涂捏死了那条红蛇,心里十分生气,于是对练涂大吼道。 “它敢背叛主人,当然该死。”练涂说道。 “你对它不好,它当然不和你玩。”唐中说道。 “臭小子,少啰嗦。你不是会训蛇么?我看你训得了几条。让你尝尝我赤练蛇阵的厉害。”练涂说着,便与另外三名弟子分别占住四个方位,将唐中与玉罗刹围在了中间。三山六洞的人一听赤练蛇阵,都远远地退在了一边。 “你们也退后,这妖人的蛇阵十分厉害。”玉罗刹对酒鬼等人说道。 第五行曾经见识过这蛇阵的厉害,吴芝芝还因此被赤练蛇咬伤,因此两人也不由得替唐中担心起来。 练涂与三名弟子拿出竹哨,同时吹了起来,哨声听来好似一首曲子,但又不完全是。四人只吹了片刻,周围立马围满了赤练蛇,也不知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 玉罗刹手握罗刹剑,不免有些紧张。唐中却反而大喜道:“哇!这么多的小蛇啊!好好玩哦!” 玉罗刹听了不由得大急道:“小兄弟,千万小心些,这些蛇很厉害的。” 唐中听了说道:“我知道,它们再商量怎么咬我们。” 玉罗刹看他说得很认真,于是便问道:“你真的……能听懂它们说话?” “可以啊!它们说话可大声了。你听不见么?”唐中反问道。 “我什么也听不见。”玉罗刹道。 “姐姐,你真笨。不要害怕,我去和它们谈谈。相信它们不会咬我们的。”唐中信心十足地说道。 “这些都是毒蛇,它们不会听你话的,省省力气吧!”玉罗刹快被唐中打败了。 “会的,它们很善良的。”唐中说着便向蛇群走了过去。 练涂见唐中向蛇群走来,哨子吹得更急,群蛇立马骚动起来。 嘘! 唐中将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嘘”道,似是在示意群蛇禁声。这样看似平常的一招,居然比练涂的蛇哨还要管用,蛇群果然变得安静起来。 “你们谁是头儿?我要和你们的头儿谈谈。”唐中小声对群蛇说道。 话声刚落,一条巨形赤练蛇从蛇群之中窜了出来,一下子来到唐中的身边。第五行和吴芝芝清楚地看到,那蛇身中间有一个大疤结,比其它地方都要大上一圈,分明便是第五行之前斩断的那条蛇王。 “这个怪人,他在干嘛?”三山六洞十八寨的人也都摸不头脑,根本不知道唐中想干什么? 吴芝芝也问第五行道:“那傻少爷想干什么?” “谈判。” “和谁谈判?”吴芝芝又问道。 “当然是和蛇王啦!”第五行说道。 “这能行么?”吴芝芝惊讶道。 “或许可行。”第五行十分淡定地说道。 与此同时,练涂口中竹哨虽然未停,但群蛇就是不理,而蛇王也似没有听见一般。练涂心下大怒,“嗖”地发出一枚暗器向蛇王射去,欲将蛇王射杀。 唐中轻轻地一抚袖,暗器便被打飞,然后唐中对蛇王说道:“咱们慢慢谈,休要理他。” 第129章 威服 第五行与吴芝芝为了追查凶手来到了蘑菇林,不曾想,却在这里又遇到了唐中。 唐中此时正要与赤练蛇王谈判,众人却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有第五行看出了他的意图。唐中刚要与蛇王说话,第五行与吴芝芝走到了他的面前。 “中少爷,你干嘛呢?”吴芝芝问道。 “芝芝姐姐,你们也在这儿啊!我在和这条蛇聊天呢!”唐中见了喜道。 “它能听懂你说的?”吴芝芝表示怀疑道。 “当然。” “那它说了什么?”吴芝芝问道。 “它说,那个坏人叫它咬我们。”唐中说道。 “那你叫它去咬那坏人啊!”吴芝芝道。 “哦!”唐中答应着,又和蛇王嘀咕了几声,转而又对吴芝芝说道:“它们说,那坏人手下的哨子很厉害,它们很害怕。” 吴芝芝听了,立马提醒唐中说道:“那你去把那坏人手里的哨子抢过来啊!它们就不咬你了啊!” 唐中听了喜道:“对啊!” 话声未落,突然一个闪身,便已来到练涂面前。练涂刚才在唐中手上吃了亏,此时又见他身法古怪,一时间竟然被吓住,一点反应也无。唐中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也便不出手打他,顺手夺了哨子,立马退了回来,然后对蛇王说道:“我把它毁了,你们就不要咬我,好么?” 赤练蛇王并未答应,而是又看了看其他三人。唐中也转眼一瞧,只见另外三人手中也有哨子,唐中人影又是一闪,三人眼前一花,手中哨子便被唐中夺了。唐中手中一紧,四个哨子“咔嚓”一声全部粉碎。 蛇王见哨子已毁,这才点了点头。不料练涂又拿出一支放在嘴边,刚要吹响,唐中立马叫道:“不要吹,再吹我便要打你。” 练涂果真被吓住了,犹豫良久,终于大着胆子吹了一声。 哨子刚一响,练涂脸上“啪”地挨了一耳光。 练涂不信邪,突然施展轻功闪身退去,同时又吹了声竹哨。他自以为逃得挺快,可脸上还是“啪”挨了一耳光。 练涂本也是个浑人,他本来对唐中已是怕极,不想唐中这两个耳光,却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于是他也没多想,蛇杖早已经打出。唐中见他蛇杖打来,身子只一低,蛇杖便已打空。唐中刚躲过蛇杖,身体便又立马弹起,伸手又向练涂打去。这次他为了躲避蛇杖,身法被迟滞了片刻,竟然一下子打了个空。 “呵呵!终于打不到了吧!”练涂好不容易躲过一耳风,不由得兴奋得大叫起来。 啪! 只是他话声未落,脸上便又挨了一耳朵。原来唐中一掌拍空,第二掌便又已紧跟着打来。练涂躲过一耳光,还在欣喜之余,脸上便又挨了一耳光。 这次唐中手上加了力,竟然一耳光将练涂打翻在地。唐中接着又跟了上去,伸手还要打耳光。 “别打了,我不吹了还不行么?”练涂终于开口屈服道。 “好古怪的功夫。”姜友池赞道。 “何止古怪,简直就是邪门,你倒底还是不是人啊?”练涂问道。 “我当然是人啊!都交出来吧!”唐中似乎并不介意别人说他,说着把手伸到练涂面前。练涂无法,只得把身上所有竹哨全都交给了唐中。 唐中毁掉所有的竹哨,这才对蛇王说道:“这下行了吧!” 蛇王于是真地点点头,然后带着所有的赤练蛇退入林子去了。 “呵呵!还有不服的,大可以出来向我这位帮手挑战。”玉罗刹十分得意道。 “玉罗刹,你总是能找到厉害的帮手,咱们今天是胜不了了,就任你处置吧!”姜友池是个聪明人,他不想像练涂一样,也被唐中当着众人的面戏弄一番,因此语气便软了下来。 玉罗刹道:“胜你们的人不是我,如果由我来外置你们,你们一定不服。既然是这位兄弟胜得你们,你们听他的吩咐便是。” 毕虎赞同道:“好,咱们就听这位小兄弟的。这位小兄弟武功高深莫深,毕某甘拜下风。既然你赢了,那你说吧!你要我等兄弟做什么?我们无有不从。” 第130章 三人行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人一生之中不能独行,朋友至始至终都非常重要。 很多时候,我们都需要与朋友互相扶持,患难与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缺点。再强的人,也有自己的弱点;再弱的人,也有自己的优势。 能者为师,取长补短,人类社会因此而不断取得进步。 第五行是个冷静正直的剑客,吴芝芝是个古怪贪玩的公主,而唐中更是一个十分与众不同的傻子。 他们三个本不是一路人,但机缘巧合却又在蘑菇林相遇了,这似乎就是缘份。 蘑菇林里最大的蘑菇屋,是玉罗刹的住处所在,也是她议事会客之处。 会客厅里,玉罗刹当中坐了,左边上首坐着酒鬼,后面便是第五行与吴芝芝。右边上首却是夫妻酒肆的老板娘,下首才是裘十三和肥牛。 大厅中间却还坐着一个年轻人,一名老者正在替他疗伤。 “木兄弟你也太不小心了,若不是哑毒医在这里,你这双眼睛怕就保不住了啊!”裘十三说道。 “我早就说过,穷寇莫追,这怎么也不听?”酒鬼也埋怨道。 “我也没想到练老贼如此狡猾,只一时大意,便着了他的道。不过他也被我伤得不轻。”木归鱼道。 “算了,都过去了。经过这次惨败之后,相信三山六洞的人再也不敢造次了。”玉罗刹道。 “真没想到,原来你就是唐门的大少爷,难怪武功如此了得。”酒鬼赞道。 “前些日听江湖传闻,说唐门出了个不世奇才,一人力挫川中各派几十位高手,我还不相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裘十三也说道。 唐中听了挠了挠头,傻笑道:“其实我也没练过什么武功,我打架从来都是胡打。” “你没练过武功?那怎么可能?”裘十三惊道。 “高手的境界,无招胜似有招。‘胡打’有时也没什么不好,反倒让对手摸不到头脑。”酒鬼说道。 “第五少侠,你到我蘑菇林所为何事?”玉罗刹罗春梅突然问道。 “找人。” 罗春梅一听,脸色微变,板着脸道:“我蘑菇林之中,向来不喜欢别人进来找人。” “我要找的人,不在蘑菇林。”第五行说道。 “他在哪儿?”罗春梅问。 “他已经离开了。”第五行答道。 “谢谢你为我蘑菇林助拳,小女子在此谢过。”玉罗刹口气谦和了不少。 “不必客气。不过在下还有两句话,想向罗姑娘当面请教。”第五行道。 “请讲。” “你可知在三山六洞之人来袭之前,曾有人借你之名,偷袭了血云洞,并杀了不少人?”第五行说话时,特别留意着玉罗刹的神情。 “哦!还有这事?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借我之名四处杀人放火?怪不得他们要造反呢!”玉罗刹一听,立马拍案怒道。 “这也是第五行最想知道的。”第五行问道。 “莫非你找的人便是他?”罗春梅问道。 “没错。” “可有眉目?”罗春梅又问。 “有一点点,但还是不敢确定。罗姑娘,可否借你宝剑一看?”第五行问道。 剑客,剑不离身。 大凡剑客,最忌讳其他剑客看自己的宝剑。因为高手,不仅能从兵器上看出对方的习惯,而且还能洞察到一些武学套路。 玉罗刹却没多想,直接把剑递给了第五行。他对第五行没有顾忌,是因为她相信第五行不会害她,相信第五行的好名声。 第五行双手十分郑重地接过罗刹剑,“铮”地拔了出来,第五行只看了一眼,便说道:“果然如此,我明白了。” “第五少侠明白了什么?”罗春梅问道。 “我大概已经猜到,在我们之间挑弄是非的人是谁了。”第五行说道。 “谁?”罗春梅问。 “请恕在下暂时不能相告,因为在下还没有确切证据,也就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测。”第五行说道。 “也罢!那我也就不在多问。不过,若第五少侠真地找出了此人,还请尽快告知。我玉罗刹绝不允许别人毁坏自己的名声。”罗春梅道。 “第五行还有要事,这就告辞了。”第五行起身欲走,吴芝芝却问道:“这就走啦?” “不走,还留在这儿干嘛?”第五行反问。 “还有一件事没说呢?”吴芝芝道。 “没有啦?什么事?”第五行似是真地不知。 吴芝芝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转身对唐中说道:“唐公子,你知不知道?你娘子出去找你了?她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多危险啊!你不担心么?” “娘子,她在哪儿?”唐中一听到卫嫣的消息,立马来足了精神。 “她本来也在这儿的,可是听到我们说,你离家出走了,她担心你,便出去找你了。”吴芝芝说道。 “他娘子也在这儿?谁啊!”裘十三问道。 “哎呀!就是卫嫣姐姐,卫嫣姐姐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此次卫嫣姐姐独自出门,定然也是去找他。可是没想到,他却又来到了这儿。”吴芝芝大声说道。 “不行,我得去找她。”唐中急道。 “你们一个找一个,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如就在这儿等她回来吧!”玉罗刹反对道。 “不行,她一个人在外,肯定会被人欺负的,我必须去找她。”唐中显然是真地急了,根本不理玉罗刹,只一个劲地唠叨。 “好啦!我看这样吧!他就和我们一起出去找卫嫣姐姐,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如果卫嫣姐姐回来了,你们就马上派人来通知我们。”吴芝芝出主意道。 “这样最好不过。”玉罗刹甚是赞同。 “我们还得带上他?”第五行似是不太乐意。 他一向喜欢独来独往,一个吴芝芝已经让他烦心不已,如今再来一个傻子,那他是真地要崩溃了。 “我说带着他,就要带着他。”吴芝芝这次态度异常地坚决,她当真是想让唐中与卫嫣尽快团聚。 “好。你带着他吧!以后有事,别再来烦我。”第五行威胁道。 “唐公子武功这么高,有他在,我会怕谁?倒是你有事了,不要来找我们才好。”吴芝芝与第五行斗气道。 第五行懒得理他,只与玉罗刹等人告了别,便率先出蘑菇林而去。吴芝芝话虽说得硬气,但她实则也信不过唐中,毕竟他是一个傻子。傻子又怎能成为真正的依靠,因此她只得带着唐中紧紧跟在第五行身后。 第131章 飞鸽传书 一蹄烟尘,三骑飞马。 蘑菇林之行,第五行不仅没能救下关键犯人洪飞,连杀人凶手天龙棍申阅也没抓住。他因此懊恼不已,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至少,他已经猜出,他身后的那只眼睛是谁了。 第五行一马当先,也不管吴芝芝与唐中是否跟得上来,吴芝芝与唐中只得在后面拼命追赶。 “小气鬼,你跑这么快,这是要去哪儿啊?”吴芝芝问道。 “回顺庆府大牢,宋进将军有危险。”第五行急道。 “他关在大牢之中,有东厂范公公看着,我想过不了多久,便要押送去京城了,怎么会有危险呢?”吴芝芝不解道。 “你不知道,劫匪派了杀手来杀他灭口。”第五行说道。 “申阅么?他不是范公公的对手。”吴芝芝问道。 “申阅!他只是一个小卒子而已,在他身后,还有高人指点。”第五行一边拼命赶马,一边说道。 “还有高人?是谁?”吴芝芝问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位高人从我们一出京城,便开始盯上咱们了。”第五行道。 “他究竟是谁啊?你就别卖关子啦!”吴芝芝追问道。 “剑客榜排行第四,骷髅剑秦刚。”第五行十分严肃地说道。 “你排第五,他排第四,那他不是比你还要厉害?”吴芝芝笑问道。 第五行没有回答,他见路边有一小店,于是翻身下马,大叫道:“小二,酒菜只管上来,要快。” “好嘞!”小二立马招呼道。 吴芝芝与唐中也栓了马,一起进来坐了。吴芝芝还不死心,又问道:“你们两个,一个第五,一个第四,到底谁厉害?” 第五行听问,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许久,这才说道:“论武功,我们应该在伯仲之间。不过他心术不正,真到以命相搏的时候,我想我有办法胜他。” “也就是说,你自认为武功比他稍高一些咯?”吴芝芝接着问道。 “可以这么说。” “那你怎么知道是他?”吴芝芝的问题一向问不完。 “你还记不记得,在血云洞之时,有人曾以玉罗刹的名号,在里面杀了不少人?”第五行反问道。 “知道。你不是说,那人是假冒的么!”吴芝芝答道。 “那人就是骷髅剑秦刚。”第五行十分肯定地说道。 “你又没见着人,怎知道是他?”吴芝芝根本不信。 “你还记得那些剑伤么?”第五行问道。 “当然记得,少了一块玫瑰花状的皮嘛!”吴芝芝答道。 “对!我就是靠这个猜出来的。呵呵!他想装玉罗刹,故意将伤口弄成那样,不想却反而弄巧成拙。” “怎么回事?”吴芝芝有些不解。 “刚才我看过玉罗刹的剑,她的罗刹剑上有回钩,刺伤了人一剑拔出,那伤口上的肉会翻出来,自然而然便成了玫瑰花状,但身上的皮肤却一点也没少。秦刚故意将伤口削下一块皮,却正好让我猜中他的身份。据我所知,江湖之中,只有他一人能在出剑之时,瞬间削掉别人一块皮。”https:/ “骷髅剑秦刚?” “对!就是他。他是个出了名的残忍剑客,最喜欢拨人皮。”第五行说道。 唐中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一劲地吃菜。唐中吃着吃着,忽然抬头对吴芝芝说道:“芝芝姐,有人叫你。” 吴芝芝四下里看了一眼,并未见到熟人,便问道:“没有啊!哪儿呢?” 第五行自认为耳通目明,但此时他也什么都没听见,不由得好奇道:“的确没人啊!” 唐中抬头扫视一圈,然后指着路边的一只白鸽说道:“是它,它在叫你。” 第五行只觉好笑:“怎么可能?” 吴芝芝见到白鸽,倒是真地相信了唐中所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白鸽前,那白鸽居然没飞。 吴芝芝轻轻抓住白鸽,果然在它脚上发现了一封书信,原来是飞鸽传书的信鸽。 第五行见了,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自己连个傻子都不如,笑的是那傻子居然连鸽子叫人的声音也听得出来。 “谁的信?”第五行问道。 “是花儿她们的。”吴芝芝说道。 “哦!对啦!好久没见她们啦!她们在哪儿呢?”第五行问道。 “她们找到捕快范愁啦!”吴芝芝说道。 第五行听说,大吃一惊道:“在哪儿? “古风镇。他们正被青城派追杀,现在躲在古风镇,申阅那狗贼也在那里。咱们得马上去支援他们,要不他们会有危险。”吴芝芝说道。 “好,事不宜迟,马上动身。”第五行急切地说道。 三人胡乱吃了一通,立马又翻身赶路,第五行在马上问道:“青城派领头的人是谁?” “项坤。”吴芝芝说道。 “由此可以断定,官银之案,定然与慕容田脱不了干系。”第五行说道。 “这么说来,洪飞没写完的那两个字,不是‘慕公’,而是‘慕容’了?”吴芝芝问道。 “多半如此。” “那宋将军那边怎么办?”吴芝芝又问道。 第五行被吴芝芝这样一问,一时间犯了难,想了片刻,这才说道:“就目前的情况,范捕头那边可能更加凶险,咱们只得先去帮范捕头了。宋将军那边,你马上用萧王的令牌传令,让范允务必保护好宋将军安危。” “那好,就这么办。等一下到了官府,我便马上让人去传令。”吴芝芝说道。 第五行此时仍然认为吴芝芝只是萧王府的一个丫鬟,所以才叫她用萧王令牌去给范允下令。殊不知,吴芝芝只要到了官府,一说明公主身份,便自然而然有人替她去送信。 不多久,三人便来到一处县衙,吴芝芝只进去片刻,便已将事情搞定,还换了三马好马。 第五行惟恐范愁也遭了毒手,心下甚急,因此不断催促吴芝芝与唐中,三人马不停蹄地赶路。洪飞那条线索已经断了,如果范愁这条线索再断,那官银之案就查不下去了。至于宋进,他似乎知之甚少;而范愁,似是知道什么,又似在害怕什么,所以有些东西他一直没有说。 第五行其实早就明白了这一点,因此得到花儿飞鸽传书之后,才这般地心急如焚。 第132章 古风镇 古风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 这里很偏僻,也很贫穷,外人很少进来,镇里有志向的年轻人大多都出去闯荡了。 这天,镇里子突然来了四个外人,一男两女,还有一小男孩。 因为镇上很少有外人来往,所以他们四个生面孔便有些显眼。更引人注意的是,那男子还受了好几处剑伤。 “刚才出手救咱们的三名少女是你的朋友?”男子问道。 “不是,我也不认得。”蓝衣少女答道。 “那这就奇怪了,咱们也不认得她们,她们为什么要帮咱们?”另一个少妇说道。 “先别想那么多了,找个地方住下再说。”男子说着,便带着他们进了一家客栈。 “几位客官外地来的吧?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小二笑脸相迎道。 “开两间客房,顺便做两个小菜上来。”男子答道。 “你怎知我们是外地来的?”年轻女子问小二道。 “这里大多都是熟客,外人来得不多,因此记得。”小二答道。 男子一听,神情闪烁了一下,于是丢了一锭银子给他,然后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办?” 小二是乖巧人,只见到他身上的伤口,便已明白了七八分,笑道:“这个小的明白,今天来的都是熟客,并没有生人。呵呵!”kuAiδugg “这就好。”男子说道。 四人吃饭速度很快,吃完饭后,便立马回房间去了。他们进屋不久,客栈里便又来了三名白衣少女,手上都提着宝剑。其中一人问小二道:“小二哥,今天可有生人来过?一男两女,外加一个小孩。” 小二笑道:“本店今天都是熟客,不曾见过生人。” 那女子又问道:“这镇上可还有其它客栈?” “有,还有三家,往西走便是。”小二答道。 三名女子听了,立马出了客栈,往镇子西边而去。 小二待三名女子走后,这才说道:“哎!这世道,天天打打杀杀的,都打得我们这儿来了,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哦!” “人家打他的,杀了人也不干你事,你操哪门子心啊?好好给我干活便好。”这时掌柜出来训斥道。 “我又没闲着,这不正忙嘛!我就是在想,这些人天天杀来杀去的,你说到底为个啥啊?”小二对掌柜说道。 “江湖恩怨,无非三种。”掌柜说道。 “哪三种?” “一为名,二为利。”掌柜接着说道。 “那第三呢?”小二问道。 “当然是美人呐!自古红颜多祸水嘛!”掌柜回答。 “再没其它的么?”小二追问。 “名利美人皆不动心者,那他的心早已超越了江湖,其志必在江山矣!”掌柜说道。 “名利美人皆不动心者,还有一种人。”小二笑道。 “是什么?”掌柜好奇道。 “是老和尚。” 二人正谈得兴起,门口突然挤进一群人来,大多都是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提铁棍的人。 “掌柜的,马上弄点吃的来。”提铁棍的人说道。 “好的,各位客官稍等。”掌柜说着便招呼小二进去安排。 “掌柜的,可看见几个生人进来?”年轻人问道。 掌柜虽然没收之前那男子的好处,但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当然已经看出这些人便是那男子的对头。他若把那男子等人供出,自己店里必定要有一场厮杀,吓走了客人不说,自己的店也会被砸个稀巴烂。 掌柜笑道:“我这店里,可都是熟客。不过刚才倒是有三名陌生女子来过,但随后都往西去了。” 提铁棍的人说道:“这群臭娘们,看你们往哪儿跑?被老子逮住的话,有你们快活的。” “这三个娘们可厉害得很,要是一起上,只怕你吃不消啊!哈哈!”年轻人笑道。 “笑话。即便他们三个一起来,老子照样给她们制得服服帖帖的,保管三天下不来床。”提铁棍的人夸口道。 “哦!真有这么厉害?可有什么秘诀?”年轻人淫笑道。 “有倒是有,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等有用时,再说于你也不迟。”提铁棍的人道。 “呵呵!前辈这般小气,不说也罢!”年轻人道。 “先别说那么多,吃完东西,咱们得赶紧去找那三个表子,要不是她们坏咱们的好事,咱们早得手啦!”提铁棍的人生气道。 “来了也好!咱们正好可以试试她们的功夫。”年轻人笑得更加奸险。 “对!不管是手上的,还是床上的,都得试试。”提铁棍的人跟着浪笑道。 他们吃饭的速度也很快,不多时,便已吃完,结了账直往西而去。 这群人去了才一柱香功夫,先前那名年轻女子又下来了:“小二,拿壶好酒来。” “好的。” 女子拿了酒刚要回房,小二突然叫住她道:“女客官,刚才有两拨人马在找你们?” “在哪儿呢?”女子惊问道。 “都被我和掌柜打发了,往西去了。”小二说道。 “谢谢你们啦!可有看清,是些什么人?”女子问道。 “第一拨人,是三个年纪跟你差不多的白衣女子。”小二说道。 “她们是我的朋友。” “第二拨人,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小二接着说道。 “这些人便是我的对头。”女子说道。 “我看这些人很凶恶,客官你千万要小心啦!”小二提醒道。 “多谢小二哥关心。有什么消息,尽快告诉我。”说着,又丢五两银子给那小二,小二自是十分高兴。 那年轻人自然是卫嫣,而追杀她的人便是青城派的项坤和天龙棍申阅,那三名白衣女子则是花儿三人。 卫嫣本来是下来买酒为范愁洗伤口的,不想却得到了这个消息,于是立马回去告诉范愁。范愁听了,十分焦急地说道:“对头太厉害,恩人们有危险,我得去帮她们。” 他妻子却道:“你现在自己都顾不了,还帮得了她们?” “帮不了也得帮,人家是因为咱们,才卷进来的,咱们不能忘恩负义。”范愁说道。 “这倒也是。”妻子听他说得有理,也不好再反对。 第133章 自投罗网 夜已深,鼾声正起。 范愁夫妇早已睡熟。 朦胧中,范愁似是听到刀剑之声,于是提刀过去一看,却正有一群人在恶斗。 三名白衣女子被一群恶徒围攻,她们身上都不同程地受伤,白衣上沾了不少鲜血。 范愁仔细一看,只见那三名女子,正是白天出手帮自己脱险的恩人。于是他想也没想,猛地拔出官刀,便要上前助阵。 “啊”地一声,一名白衣女子胸口被一剑穿心。 范愁猛地一惊,立马翻身坐起,手上紧握着官刀,全身早已冷汗如雨,却原来是一场噩梦。 虽然只是惊梦一场,但范愁心里始终不安,联想到白天卫嫣所听到的消息,他总觉得那白衣少女们会有危险。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自然不会希望自己的恩人出事。 于是他悄然穿衣起身,挎了官刀,出了房门,径往镇子西边而来。 古风镇本来人少,夜静得出奇,就连风吹沙动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范愁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于是他只轻身跃上房顶,然后一路踏瓦西去。 镇子虽然不大,但拐弯抹角的地方依然不少。范愁四下里转了一圈,并没有任何发现。 “兴许是我多心了。”范愁心想。 范愁也不想再去细找,于是便躺在一处房顶上休息一会儿。他想:反正天已快亮了,躺上一会儿,便可以回去收拾东西走人。 他正这样想着,耳边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刀剑之声,这次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正正的兵器打斗之声。范愁猛地窜起,飞也似朝声响处赶了过去。 不远处的街角,一群恶汉正围着三名白衣少女,正是花儿与项坤这两拨人马。 “臭表子,看你们往哪里跑?”申阅骂道。 “淫贼,少污言秽语,今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花儿说道。 “呵呵!小蹄子还挺横,待会儿要是到了床上,你还能横得起来的话,那我便更喜欢了。”申阅奸笑道。 “看剑。”花儿怒不可遏,一剑便向申阅刺去。青草和荷叶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仗剑杀出。三人互为犄角,彼此掩护,青城派虽然人多,一时间却奈何不了她们。 “你们这些废物,连三个娘们都收拾不了,要你们来有何用?”项坤见状大骂道。 “要收拾她们,那还不容易。”申阅不屑道。 他话声刚落,天龙棍已然掣出,直向花儿三人攻去。花儿三人与申阅多次交手,自然知道他武艺高强,也就不敢大意,宝剑挽个剑花,便与申阅交上了手。申阅武功比花儿强出不少,二人单打独斗,花儿一点胜算也无。 青草与荷叶也知道这点,她们本想上前帮忙,但无奈却被项坤等人缠住,自己也无法脱身。 花儿与申阅又斗数合,渐渐气力不支,宝剑“铛”地被打落在地。花儿见状欲逃,但申阅手法极快,已先点了她膻中穴,花儿顿时无法动弹。 青草与荷叶见了更急,本欲突出重围来救,但项坤却死死将她们缠住。 “小宝贝儿,咱们别管她们,先快活快活。”申阅奸笑着向花儿走来。 “狗贼,休要过来。”花儿大叫道。 “我便过来,你要……” 申阅话未说完,只听“嗡”一声刀响,一人持官刀从天而降,直向自己头顶劈来。申阅没想到花儿三人还有帮手,而且听那刀声甚疾,立知对方武功不弱。 申阅猛地一退,躲过这极威猛的一刀,回头一看,不忧反喜道:“呵呵!是范捕头啊!白天找不着你,晚上你却来自投罗网?这反倒省事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看刀!”来人正是范愁。 他说话间,单刀直进,向申阅下三路攻去。申阅本身擅长轻功,下三路的功夫自然不会差,轻松躲过范愁三刀之后,天龙棍立时反击。 荷叶与青草见范愁出现,却是半喜半忧,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二人奋力冲出重围,先解了花儿的穴道,然后再并肩作战。 范愁与申阅的武功不相上下,二人各有所长,因此互有攻守,一时间谁也占不得半点便宜。 申阅十分狡猾,第五行纵然武功高过于他,但也很难将他擒住。申阅一看战不下范愁,立时便动了心思,很快就想出了一条恶计。 范愁是个耿直汉子,并不知道申阅的如意算盘。他一刀砍去,申阅似是知道不敌,竟然没有接招,突然转身逃了。 范愁不知是计,只大着胆子追了上去,他见申阅转过一个巷角,便也没多想,就追了过去。刚一转角,突然右脚下钻心一痛,低头一看,却是被两根银针扎穿了脚背。范愁立觉右脚酸麻难当,脑袋也有些昏沉,暗道一声:“不好,针有毒。” 他转身刚要逃走,身后顿时风响,是天龙棍打来的声音。范愁本欲掣刀回去抵挡,但身体转到一半,突然头晕目眩,手脚不听使唤。 啊! 范愁胸口猛地一痛,一下子便被天龙棍击倒在地。范愁挣扎着想要起来,但申阅得势不饶人,又一棍向范愁头顶上来。 范愁四肢麻痹,而且身受重伤,根本无力躲避,只得闭目就死。突然“铮”一声剑响,天龙棍“铛”地被挡了回去。范愁抬头一看,却是一个英气逼人的年轻剑客挡在了自己面前,手中握的赫然便是凌风剑。 申阅见了第五行,自然吓出了一声冷汗,“嗖”地连发数枚暗器,立马转身逃遁而去。 第五行待要去追,却听花儿叫道:“范捕头,你要撑住。” 第五行立知不妙,回头一看,只见一枚暗器正插在范愁脖子上,鲜血如潮水一般涌出。花儿虽然双手全力捂住范愁脖子,但仍然阻不住血如泉涌。 第五行急忙窜将过去,欲要帮他点穴止血,却只听范愁说道:“第五少侠,我不行了,您不必费心了,官银一案,我有重要线索。” 第五行惊道:“什么线索?” “慕……容……田……” 第五行尽力侧耳过去倾听,却已没了声音,甚至连气息都没了。 第134章 插翅难逃 “慕容田,真的是他,我们之前果然没有猜错。”第五行说道。 “猜对了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他们当着咱们面,把官银给运了出去。亡羊补牢,为时晚矣!”吴芝芝有些泄气道。 “亡羊补劳,为时不晚,至少我们有了新的线索。”第五行却反驳道。 “现在范捕头也死了,咱们没了人证,就算知道是慕容田干的,也奈何不得他呀!”吴芝芝道。 “还有一人知道内情。”第五行说道。 “谁?”花儿三人与吴芝芝一起问道。 “天风镖局总镖头,柴向风。”第五行缓缓说道。 “对啊!”他是当事人,他最清楚事情原委。 “我们能想到柴向风,慕容田肯定早已想到了。难道他就不会去杀人灭口么?”吴芝芝问道。筷書閣 花儿一听到“杀人灭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急道:“范捕头的妻儿,还有卫嫣姐姐,他们肯定有危险。” 第五行问道:“他们在哪儿?” “他们早已到了镇子里,这边三家客栈我们都找过了,没有人。只有先前那一家没进去看过,多半便在哪里?”花儿分析道。。 “赶快带我们去啊!”吴芝芝急道。 唐中本也是和第五行一起到的,只是第五行与花儿等人说着正事,唐中既听不懂,也插不上嘴,只得愣在原地。 这时,第五行突然对唐中说道:“中少爷,待会儿有个人跑得很快,你去和他比比,看谁跑得快。无论他往哪里跑,你就跑到前面去。只要你把他拦回来,我就帮你买好吃的。” 唐中听了大喜,问道:“我要吃什么都行?” “吃什么都行。”第五行答应道。 “那好,咱们拉勾,不许你骗人。”说着便真地与第五行拉勾。第五行无法,只得顺着他的意,与他拉勾为证。 花儿三人进了古风镇之后,便开始逐家客栈寻找范愁。只是第一家客栈的小二收了范愁好处,便把她们也挡了架。她们随后又陆续找了其它三家客栈,但却根本没找到一丝线索,于是便断定范愁在第一家客栈。她们正打算再回第一家客栈,却又撞上了申阅等人。若不是范愁来得及时,她们恐怕便被范愁所擒。如今她们虽然脱险,范愁却又遭暗算,这让她们很是过意不去。 他们担心卫嫣与范愁妻儿的安危,于是迅速赶回第一家客栈。他们刚一进门,便看到屋内躺着两具尸体,却是掌柜与小二。申阅恼他们骗了自己,一怒之下,便将他二人杀了。 啊! 楼上客房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却是卫嫣的叫声。唐中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人影一闪,早已上楼而去。第五行刚要上去,却已有数名青城派弟子被扔了出来,全都全身骨折而死。 第五行上去一看,楼上也已躺了十余名青城弟子的尸体,也都全身骨折而死。项坤也身受重伤倒地不起,惟独申阅一人还站着。 “好厉害的小子!”申阅叹了一声,飞身破窗而去,意欲逃离此地。 “中少,别让那人跑了。”第五行叫道。 “他欺负我娘子,我要打死他。”说话间,人早已追了出去。 唐中一向性情温和,第五行还从来没见他发过怒,今日一怒,瞬间便结果了二十余条性命,也当真是厉害无比。 “不要把他打死了。”第五行还不忘提醒道。 第五行再一看屋内,范愁的妻儿都死在床上,而卫嫣的衣服也被撕烂,只躲在吴芝芝怀里大哭。 “还好我们来得及时,要不嫣姐姐也定会遭了他们毒手。”吴芝芝说道。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第五行抓不住你申阅,自有煞星来对付你,今天你要是再能逃了,我便一百个服你。”第五行缓缓说着,一面慢条斯里地去追申阅与唐中。 “小气鬼,你还磨蹭什么,还不赶快去追那浑蛋。”吴芝芝在身后催促道。 “放心吧!这种小场面,我去时,已经收场。”第五行信心十足地说道。 ——————————————————————-————————————————— 申阅之前并未与唐中交过手,也从来没遇到过如些厉害的对手。他只见自己带的二十余人瞬间惨死,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逃跑,一向都是他的绝学。 他破窗而逃之时,故意看了一眼第五行,只见他并没动身来追,稍稍安心许多。 第135章 天王地虎 自古都是,臣子服君主,天王压地虎。 自信固然好,但也要有自知之明。 人若不自知,一味恃艺逞勇,妄自尊大,便如华雄一般,终成关公刀下之鬼。 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 申阅自认轻功了得,于是便与唐中下了赌约,欲要比试一下轻功高低。 唐中所有的本事,都是意随心发而来,至于他自己有多少本事,他实则一点也不清楚。他听第五行说过,申阅跑得很快,叫他与申阅比比。可是他刚才已追过一次申阅,并未见到他跑得有多快,也就不以为意。 在他心里,如今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打死这个欺负他娘子的坏人。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何况唐中的本性,并不完全是一只温和的小兔子。他若发起怒来,却也如地狱恶魔一般。 魔鬼高兴起也很善良。 唐中一般情况都活得很开心,心情很是高兴,因为很少发怒。 可是千万不要惹他生气,因为他一旦生气,便会成为恶魔。 唐中现在已经生气了,但申阅却还一点不知。他臀部中了自己发的毒针,毒侵骨肉,酸麻难当,因此轻功再难施展。于是他掏出解药,刚刚服了一口,唐中已到他的身前。 “这时还吃东西?”唐中冷笑道。 申阅右脚已难动弹,既不能应敌,又不能放对,此时唐中若是给他一掌,他不死也是残废。唐中武功高深莫测,申阅早已知晓。此时他已被吓住,不知如何应敌,但唐中却也愣在原地。 “你怎么还不吃?”唐中问道。 申阅听说,又立时愣住,呆呆地说道:“你不能偷袭我啊!” “不会。”唐中摇摇头。 申阅半信半疑,甚至搞不清楚,究竟唐中是傻子,还是自己也傻了。傻子的世界,总是很难让人理解,傻子也常常把正常人弄傻。 申阅迅速服下解药,唐中果然没有出手偷袭。申阅心下狐疑,根本猜不透唐中的心思,只呆呆地愣在原地。 “吃好了么?你怎么还不跑?”在唐中看来,申阅刚才并不是在吃药,而是在享受美味。 “哦!”面对一个奇怪的傻子,申阅甚至已不知如何回答。 申阅不敢再使诈,也不敢与唐中交手,只得硬着头皮与唐中比轻功。 申阅逃跑功夫冠绝江湖,不仅仅因为他轻功高强,还在于他的逃跑路线诡异,在于他擅长逃跑中使诈。如今使诈已经不灵,他不得不认真琢磨一下逃跑路线了。 他思量片刻,突然转身逃遁。 唐中微微一笑,已轻身追上。 申阅只跑出数步,突然一沉身,从房顶跃下,窜入街中小巷去了。 唐中始料未及,也轻身来到地面,朝申阅逃跑方向追去。 唐中的如履平地速度极快,纵然是申阅的步伐,也难及万一。只片刻功夫,唐中便已迫近申阅,并与他并肩而行。 “再跑快点。”唐中一面说着,一面盯着申阅傻笑。 申阅脑后只觉一凉,惊恐之意猛上心头:这小子究竟是人是鬼? 申阅一向反应迅速,他突然一个侧身,便破窗钻入一户人家。申阅回头一看,见唐中并未追进来,不由得心头大喜,接着便从另一边的窗户鱼贯而出,只把梦中惊醒的一对年轻夫妇愣住。 “呵呵!怎么才出来,这么慢呢?”申阅刚从窗户出来,便听得一个傻里傻气的声音,原来唐中已在这边等他。 “你怎么过来的?”申阅简直不敢相信的眼睛,还真以为自己遇到鬼了。 “走过来的啊!”唐中笑答道。 唐中仍不死心,突然又飞身上房,刚腾在半空,脚下便是一紧,却已被唐中抓住右脚。“下来吧!”唐中轻喝一声,如提小鸡一般,“啪”地将申阅扔在地上。申阅口鼻着地,满嘴都是泥土,骨头也都差点被摔散架,浑身剧痛难当。申阅灵机一动,伸手从地上抓住起一把泥沙,突然向唐中迎面撒去。唐中纵然有通天本事,也万没想到申阅会使这般下三滥的招式,眼睛里立时进了不少泥沙。 申阅看准时机,返身一记重拳,正好打在唐中胸口。谁知拳及胸腹之时,却如击中棉褥,纵有千斤之力,也是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唐中胸前硬受申阅一拳,却反而而不改色,笑道:“没打疼,真没用。” 申阅恼羞成怒,紧跟着又是一拳,这次唐中早有准备,拳到之时,右手轻轻一搭,便已擒住申阅胳膊,又只轻轻一提,便再次将申阅提在半空。最令唐中恼怒的事,申阅差点侮辱了卫嫣,于是唐中不再留情,将他狠狠朝墙壁砸去。 轰隆! 一声巨响,墙于砖倒,申阅已被埋在砖身之下。唐中发了狠,“呼”地又是一拳,正好向砖石之下的申阅击去,突然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中少慢着,这人杀不得。”却是第五行赶到。 “他是坏人,他欺负我娘子,我要打死他。”唐中又用小孩子口气说道。 “把他交给我,我自会狠狠教训他的。”第五行说道。 唐中是小孩性格,向来没多大主意,想也没想,便已答道:“那好吧!就把他交给你。不过,这回可是我赢了,你要给我买好吃的。” “没问题。”第五行说着,便把申阅从砖块之石刨了出来,立马点了他身上好几处大穴,然后问他道:“你不是很能跑么?看你这回还跑得了么?” 申阅喘了好一阵粗气,这才说道:“他妈的,这傻子根本就不是人。”httpδ:/m.kuAisugg.nět 第五行冷笑道:“天地有正气,从来都是邪不胜正。你这些旁门左道,遇到真正的高手,吃亏也就在所难免。” “要是没有这傻小子,你第五行休想抓住老子。”申阅死鸭子嘴硬。 “成王败寇,你输了就是输了。输给谁?有那么重要么?”第五行冷冷说着,顺手已将申阅捆了。 唐中的武功早已超凡入圣,他一出手,项坤手下的青城弟子全部毙命,项坤也重伤被俘。申阅纵然奸滑,也一样没能逃过唐中的追捕。如此一来,案情立时有了重大进展,第五行已经渐渐揭开了官银之案的层层面纱,心中不由得暗自高兴。 第136章 奸情 有些故事,不是很复杂。 有些故事,也不那么简单。 第五行自从接手官银一案,时间已经将近一个月,不仅案情进展不大,线索还一根接一根地断了。 犯人洪飞死了。 捕头范愁也死了。 宋进虽然还活着,但他却知之甚少。 皇天不负有心人。 第五行虽然没能救得范愁一家性命,但却抓住了凶手申阅与项坤,案情似乎也因此开始明朗起来。 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人,青城派的慕容田父子。 古风镇一家客栈发生二十余条命案,自然惊动官府不小。第五行与吴芝芝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早已带着两名犯人——申阅和项坤离开了那家客栈。 申阅纵然老奸巨滑,但有唐中这个惊才绝艳的奇葩压阵,他也不敢再动歪脑筋。更何况他早已被唐中揍得满身是伤,十天半个月未必能痊愈,自然也无力逃走。 第五行找了七匹好马,把两名犯人横跨在自己与唐中马上,接着大伙儿便一道烟向顺庆府扬蹄而去。 他们一路奔出八十余里,这才暂停脚步休息。 “喂!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说说吧!”第五行得隙审问道。 “关你屁事。”申阅犟嘴道。 啪! 话音未落,脸上立马火辣辣地挨了一耳光,打他的人并不是第五行,而是吴芝芝。 “嘴巴放干净点。”吴芝芝瞪着他道。 “臭娘们儿,老子嘴巴就晃干净,你想把老子……” 他话未说完,吴芝芝动作奇快,右手突然将他的嘴捂着,手中两个物事便似回家一般,倏地从申阅嘴里钻了进去。申阅连下咽都没来得及,两个物事便已爬进他的肚腹之中,看来好似活物。 “你给老子吃了什么?”申阅惊问道。 “好东西。”吴芝芝笑答道。 “不要骗老子,究竟是什么鬼东西?”申阅又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两只蜘蛛而已。”吴芝芝说得很轻松。 “毒蜘蛛?你想毒死老子?”申阅更加焦急地问道。 “放心吧!毒不死你的。” “那就好。” “不过有一点,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好。”吴芝芝又道。 “什么?” “你有没有听过血狼蛛?”吴芝芝反问道。 “没有。” “那我来告诉你。刚才那是一雄一雌两只血狼蛛,而且是一对夫妇。血狼蛛毒性不大,一般毒不死人的。可是他们最喜吸食人的精血,并且会在你的体内筑巢,开始慢慢繁衍,并逐渐蚕食你的身体。但是人还不会立死,你会慢慢体会、慢慢享受、慢慢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一点一点被他们掏空。嘿嘿!你说好不好玩?”吴芝芝缓缓说道。 “好恶毒的女人。”申阅听了又惊又怕。 “当然啦!最毒妇人心嘛!”吴芝芝笑了。 “臭表子……”刚骂了一声,忽然觉得体内剧痛不已,身体像是被什么撕开一般。 “呵呵!这下舒服了吧!我倒是有办法暂时帮你止痛,不过,那得看你乖不乖啦!”吴芝芝说着,拿出一个小药瓶在申阅面前晃动。 申阅欲伸手来夺,吴芝芝却早已躲开。申阅一开始仍在嘴硬,便只过了片刻,便止不住体内剧痛,又改口向吴芝芝讨饶。 “谁派你来的。”吴芝芝问道。 申阅听了,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犹豫着什么。第五行追问道:“是不是骷髅剑秦刚指使你来杀人的?” 啊! 申阅也算是条硬汉,这时却再难忍住剧痛,不由得大叫一声道:“是。”https:/ “他与官银被劫之案有什么关联?”第五和地追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收人钱财,然后替人做事。至于其他的,你就得问这位项公子啦!他比我清楚得多。”申阅此时欲讨止痛药,此时有问必答。 吴芝芝见他不似说慌,也断定他不敢说谎,这才丢了一个药丸与他道:“这粒药,能解你三日之苦。这三日之内,血狼蛛都会处于休眠状态。不过三日之后,本姑娘是否赐药,那就看你的表现啦!” “你想不想跟他一样?”第五行冷冷地问道。 “不想。” “那就老实点,乖乖回答我们的问题。”吴芝芝说道。 “好,你们问吧!小的有问必答。”项坤显然比申阅怂包多了。 “你师父为什么派你来杀范捕头?”第五行问道。 “因为他知道我师父一些秘密。” “什么秘密?是不是与被劫官银有关?快快如实招来。”第五行大喝道。 项坤仔细思量了一下,这才说道:“此事的确与官银被一案有关。因为官银本来就是我师公与师父带人劫的,正好被范捕头碰见。双方于是交上了手,范捕头也因此看出了我师公的身份,但因害怕我们青城派势力,便没敢对官府多说。可是我师公和师父不放心,所以才派咱们来追杀范捕头。” “官银被劫之后藏在哪里?”吴芝芝问道。 “因我家离清居山近,所以最开始藏在我家,后来我师公找来了天风镖局的柴向天,便把官银从我家运走了,至于运去了哪里,我便不知道了。”项坤一一说道。 “难道官银没运回青城派?”第五行问道。 “自然没有。余掌门根本就不知道此事,他要是知道了,定然会和我师公翻脸。”项坤说道。 “如此说来,慕容田是瞒着余掌门去劫的官银,他没有动用青城派的势力,那就肯定联合了外人。他究竟还联合了谁?”第五行分析后问道。 “是……是峨嵋派的梅音师太。”项坤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回答道。 “梅音师太?她怎么会和慕容田扯上关系?”第五行惊问道。 “第五少侠你有所不知,梅音师太实则是和我师公关系最紧密的人。因为……她是我师父的亲生母亲。”项坤如实说道。 “原来是这样,好一对奸夫淫.妇。”吴芝芝骂道。 “梅音师太参与此事,肯定也是背着梅韵掌门做的,因此官银自然不会在峨嵋派,那究竟在哪里?”第五行追问道。 “这个小的实在不知。官银运走后,我和我父亲便把房子烧了,然后躲到其他地方去了。”项坤交代道。 “哦!我早该想到,这一切都是你们设的骗局,然后借机嫁祸给唐大侠,最终导致唐大侠含冤自尽。”第五行回答了一下,这才说道。 第137章 青城派 青城天下幽。 青城山是个好地方。 青城山是中国著名的道教名山,中国道教的发源地之一,自东汉以来历经二千多年。东汉顺帝汉安二年(公元143年),道教创始人“天师”张陵来到青城山,选中青城山的深幽涵碧,结茅传道,青城山遂成为道教的发祥地,被道教列为“第五洞天”,全山的道教宫观以天师洞为核心,包括建福宫、上清宫、祖师殿、圆明宫、老君阁、玉清宫、朝阳洞等至今完好地保存有数十座道教宫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青城山有人,所以也有江湖。 自从南宋末年的大剑客独孤梦宁上了青城之后,青城山便成了江湖中人不可忽视的地方。他所创建立的青城派,也一直都是江湖几大门派之一。虽然声望不及少林与武当,但也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任何人、任何势力都不敢小视。 青城派自独孤梦宁之后,便鲜有高手出现,青城派也因此一代不如一代,不断衰落下来。直到现任掌门的师公长空真人出现,青城派便又再次崛起,及至长空真人的徒孙、余谦的师父公孙楚担任掌门之时,青城派的兴盛达到顶峰。 青城派一直以名门正派自居,向来不与绿林中人为伍,也严禁弟子出去惹事生非。 然而现在,青城派却惹上一件麻烦:朝庭的一百五十万两赈灾官银被劫,种种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人,青城派的慕容田。 第五行令花儿三人将申阅与项坤押往顺庆府,交给范允好生看管。自己却与吴芝芝、唐中以及卫嫣,急往青城山而来。 第五行已经知道,一直在暗中与自己做对的,就是剑客排行榜第四名的骷髅剑秦刚。所以他必须在秦刚之前找到慕容田,这样才能追查出官银真正的下落,若是迟了,恐怕秦刚又会杀人灭口。 还有一个问题,第五行实则也不太明白,就是秦刚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是劫案的主谋,还是其它不为人知的势力? 第五行带着一肚子疑问,率领四人飞马往青城山而来。只数日之行,便已来到青城派。 “在下第五行,有要事求见余掌门,还请速速通报。”第五行当先下马说道。 两个门人虽然见到第五行,但第五行这个名字他们却如雷贯耳,自然知道是剑客榜排名第五的剑影。其中一人听说,立马进去通报。不多时,余谦便出来相迎道:“第五少侠,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啦?” “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下是一件要事,特意要请教一下余掌门。”第五行说道。 余谦刚要说话,却已看到了唐中,问道:“咦!唐公子,你怎么也在这儿。” 第五行知道余谦在唐门之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唐中败在唐中手下,心里自然有些不爽,于是替他解危道:“之前的事,都是一些误会,如今在下已经查出,官银被劫一案,实则并不是唐大侠所为,也与唐门没什么任何关系。” 余谦立第五行的口气,似是猜到了什么,于是变脸道:“莫非第五少侠今日到我青城派来,也是为了此事?” 第138章 畏罪潜逃 “的确。”第五行说话最喜欢直截了当。 余谦虽然面色上有些不好,但还是说道:“咱们先进来,再慢慢说也不迟。” 余谦将第五行等人引到大堂,然后分宾主坐了。余谦先开口道:“第五少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他虽然如此说,但口气已不似先前那般热情,多了几分生硬。 “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是特意来找一个人。”第五行快人快语。 “找谁?是我青城派的人么?”余谦问道。 “没错。在下要找的人,正是贵派的慕容田老前辈,还请余掌门让他出来,在下有些事情,想当面请教一下慕容前辈。”第五行说话却还十分客气。 “你要找我师兄?恐怕暂时还不行。”余谦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师兄,现在根本不在山上。”余谦说道。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第五行问道。 “他已出去多日,至于何时回来,我却也不知。”余谦说道。 “恐怕不是不在吧!根本就是畏罪潜逃了。”吴芝芝的语气有点刻薄。 “芝芝姑娘何出此言?”余谦问道。 “做贼心虚呗!”吴芝芝答道。 “我师兄做事一向光明正大,何来心虚一说?”余谦表情有些疑惑。 “光明正大?好一个‘光明正大’啊!余掌门,你太不了解你这位师兄啦!”吴芝芝冷笑道。 “喂!你怎么这样跟余掌门说话呢?”第五行见吴芝芝说话有些刻薄,于是便出言斥责道。 “那我应该怎么说话?”吴芝芝反问道。 “你现在最好不要说话,闭嘴就好。”第五行瞪着她说道。 吴芝芝一向不敢与第五行正面冲突,只得忍气吞声,乖乖地闭了嘴不再多说。 第五行这时对余谦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前些天,我们碰巧遇到了顺庆府的捕头范愁,不过他当时正被一群人追杀。”httpδ:/m.kuAisugg.nět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追杀官府的捕头?”余谦问道。 “为首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采花大盗天龙棍申阅;而另一个,却是你青城派的弟子,慕容田的徒孙项坤。”第五行说道。 “竟有这事,怎地我却不知?”余谦更加吃惊道。 吴芝芝见状,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呵呵!装模做样。” 余谦解释道:“芝芝姑娘,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余某对此事的确是一无所知。前些日,我师兄说有点私事要办,便带着慕容节与项坤一起下了山,至今还没有回来。他们在外面干了什么,余某如何知道?” 第五行接着说道:“我们见范愁遇险,于是便立马出手相助,但却为时已晚,范捕头终还是受伤过重,以至于丢了性命。” “那申阅与项坤呢?”余谦问道。 “都被我给抓了,现关在顺庆府大牢之中。据他们二人交待,劫官银之人,正是你的师兄,慕容田慕容前辈。”第五行回答。 “不可能,我相信此事绝不是我师兄所为,他们这是在污蔑。”余谦有些生气地说道。 “正因为如此,所以在下才特意来到青城山,想当面向慕容前辈求证。”第五行说道。 “好!我明白了第五少侠您的意思。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余某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他说完这话,便立马对手下弟子说道:“马上派人去找你们大师伯,就说我找他有要事商谈。”两名弟子应了声“是”,立马快步出门而去。 两名弟子刚出去片刻,立马便又回来了。 “师父,出事了。”其中一名弟子说道。 “怎么啦?” “师叔带出去的人,全被人给杀了。”另一名弟子答道。 “尸首呢?”余谦问道。 “现在已被抬回来,全在门外呢!”弟子答道。 余谦表情十分复杂地看了一眼第五行,然而快步冲了出去,第五行与吴芝芝也跟了出去。 “没错,这些人全是我杀的。”第五行直接说道。 “第五少侠,你下手也未免太狠了些吧!”余谦胀红双眼说道。 “当时情况紧急,第五行出手太重,确实有些不妥。但他们杀了范愁一家三口,也当真是死有余辜。”第五行不卑不亢地说道。 正说着,门外又抬进来一人,那人躺在单架之上,居然一息尚存。 那人刚一进来,便看到了第五行与唐中,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余谦见状,已明白了七八分,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当着第五行与唐中的面,并不敢撒谎,只得实话实说:“回掌门师叔,事情是这样的。我师公和师父让我们去杀一个人,不想却……遇到了他们。然后……就……总之,除了项师兄,其他人全都死了。” “哼!你怎么不一起死啦?啊?”余谦一听,立马暴怒道。 “你师公呢?”余谦接着又问。 “我师公下山之后,便与我们分了手,和我师父一起,不知道去了哪儿。”那人答道。 余谦这下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如果最后被证实,官银的确是慕容田所劫,那青城派必定也要受到牵连,说不定会惹来灭门之祸。 余谦二话不说,率先朝慕容田父子的房间而去,众人也都紧随其后。 “给我仔细搜查,如有可疑之物,立马呈过来。”余谦大声说道。 众弟子得令,分别进入了慕容田父子的房间,然后仔细搜索,翻箱捣柜,却并没有任何发现。 余谦见众弟子一无所获,心里十分不满,而且还十分焦急。 官银之案,牵涉极大。若卷进了此事,不仅朝庭会追查下来,而且还很可能得罪武林同道。青城派虽然江湖声望颇著,却也不敢得罪武林同道,更得罪不起朝庭。 普天之下,莫为王土;率土之宾,莫为王臣。 与朝庭为敌,若还被别人抓住了把柄,那必定死无藏身之地。 慕容田极有可能已经得罪朝庭,偏偏第五行还抓住了他们的把柄,因此余谦自然十分紧张。 “再搜。”余谦又下令道。 众弟子于是又仔细搜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第139章 新线索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官银之案,看似复杂,实则又有许多线索;看似简单,却又牵联甚广。 第五行一路追查下来,老的线索都一根根断了,新的线索却也在不停出现。 然而,新线索虽然发现不少,但案情实则并没有实际性的进展。官银的去向,也一直是个谜。 余谦虽然让弟子在慕容田父子的房间里翻了两遍,但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余谦甚为不满,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向慕容田的床边走去。然后掀开被子,打开了房间里的一个暗格。第五行和吴芝芝走过去一看,只见里面有一些银两,其它也都是寻常之物。 除了财物,暗格里就只有一封书信,信封上什么东西也没写。 余谦并没有注意到这封信,但是第五行却对这信来了兴趣。 “这是封什么信?怎么连个名字也没?”第五行对余谦说道。 余谦听说,也开始注意到了这封信。他拿起书信,书信早已开封,于是顺手打开一看。余谦只看了数行,脸色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手却在不停发抖,而且越抖越厉害。 第五行是个聪明人,一见余谦神情,便知信有问题。 他迅速夺信一看,神情不由得一振,心里又惊又喜。 两人看了信,都没有立刻说话。 余谦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五行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吴芝芝见两人都在发呆,从第五行手中将信夺过一看,立马惊道:“呵!原来是这二人狼狈为奸,劫了官银呀!不过,这个雪千鹤是谁?” 吴芝芝行走江湖日短,江湖中许多人物,她都不认识。 “雪千鹤,是昆仓派掌门。”第五行说道。 “这么说来,就是青城派与昆仓派勾结,一起劫了官银?”吴芝芝试探着问道。 “从信上看来,大致是这个意思,但也不完全是这个意思。”第五行说着,瞅了一眼余谦,余谦却似已经傻了。 “来人啊!”余谦突然大喝道。 “弟子在。”数名弟子迅速上前道。 “所有人迅速下山,务必以最快速度,找到你们大师伯。”余谦脸色凝重地说道。 余谦说着,待要取回书信,吴芝芝却早已收进了怀里,然后说道:“信就先放在我这儿。” 面对一个弱女子,余谦堂堂一派之主,也不好轻意动手,只得说道:“这样最好。” 第五行问余谦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青城派出了这种败类,余某难辞其咎。诸位请先在我青城派住上几天,待我寻回慕容田师兄,定然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余谦说道。 “你不用给我们什么交待,你首先应该想想,东厂范公公那里,你如何解释吧!东厂的行事风格,大家都明白,唐大侠之死,便是例证。”第五行说道。 唐中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从他们的对话之中,也早已看出,此事与他父亲有关,不由得也来了兴趣。只是其中许多事情,他都还不知情,也就只能听个大概。 唐中心中不解,便问吴芝芝道:“你们说的事情,跟我爹有关么?” “没错。” “我爹是被人陷害的?”唐中又问。 “现在只能说,有可能。”第五行十分谨慎地回答。 “我相信我爹爹,我爹爹是好人。如果找到了坏人,一定要马上告诉我啊!我要抓住那坏人,然后打他屁股,替我爹爹报仇。”他话虽然说得孩子气,但表情却十分坚毅。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就算傻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唐门之战,余谦早已见识了唐中的本事。他一出手,屈屈一个慕容田,又怎能抵挡? 余谦现在害怕的是,唐中若因唐大侠之死,进而迁怒青城派,那青城派便顿时又多了一个大敌,而且是一个恶魔般的大敌。 第五行行走江湖,几大门派掌门的为人,都还知道一些。余谦虽然为人古板,但是为人也还正直。既然他答应追查此事,自己也就不用再操之过急。于是第五行四人便顺了余谦之意,暂且在青城派住下了。 余谦待第五行回房后,独自坐在大殿内发呆。 此事一旦传出去,青城派必定会成为众失之的。余谦本想先把信收起来,却早被吴芝芝看穿了心思,所以他只得将第五行等人先留在青城山,以防此事传入江湖。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项坤与申阅已被东厂范允收押,官府很快便会追查到青城山。惟今之计,是先找到最妥当的解决之法,以求给官府和武林同道一个交待。如若不然,青城派必将大祸临头。 一个大难题,摆在了青城派掌门余谦眼前。——————————————————————————————————————— 夜深人静。 第五行、吴芝芝、唐中和卫嫣,又聚集到了同一房间里。 吴芝芝有些担心,对第五行道:“小气鬼,你不是说那个骷髅剑秦刚,还一直跟着咱们吗?那花儿她们押送大淫贼和项坤去顺庆府,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这件事我早就想到了。”第五行答道。 “为什么?”吴芝芝问道。 “这个问题,我来替第五少侠回答吧!现在项坤和申阅,都早已经将他们知道的告诉了我们,所以他们已失去了价值。即便秦刚杀了他们,也还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秦刚现在要做的,就是盯紧咱们,不让咱们找到新的线索。”卫嫣解释道。 “嫣姐姐,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吴芝芝赞道。 “是你笨嘛!没有我娘子聪明。”唐中傻笑道。 被一个傻子说自己笨,吴芝芝的公主脾气,如何受得了? “谁是你娘子呀?嫣姐姐既没和你拜堂,又没跟你的洞房,怎么就成了你的娘子呀!再说啦!谁看得上你呀!”吴芝芝嗔怪道 唐中听了吴芝芝的话,什么也没说,立马转身出门而去。 “喂!你怎么说话呢?”第五行责备道。 吴芝芝当然也知道说错了话,只得低头道:“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 筷書閣 第140章 夜夺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人在做,天在看,是非曲直,总有人知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不希望这些秘密被人知道。一旦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道,那自己定然如坐针毡,十分不爽。 慕容田劫官银之时,事情并不漂亮,因此留下了许多尾巴,进而让第五和追查到了他的身上。 第五行本是受萧王之命,暗中以江湖中人身份,来追查官银被劫之案的。可是唐门之事,却让他的身份暴露无疑。既然身份已暴露,第五行索性就光明正大去追查此案。 然而,第五行已经抓住了慕容田的把柄,慕容田自是十紧张。 没有人会坐以待毙。 慕容田也不会! 他正在试探消毁一切证据与线索。可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他想要毁灭证据,却反而留下了更多破绽,以至于被第五行踩住了尾巴,完全无法脱身。 一封关键书信,使官银之案云开月明。第五行不仅知道了劫匪是谁,对官银的去向也大致猜到几分。 官银的所在,极可能是另外一个江湖门派——昆仑派。 青城山。 本来就是一个幽扬之地。 到了晚上,自然更是静穆如仙境。 在这样静穆夜晚,一个人影悄然来到山下,神情有些凝重,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这个人是青城派十分重要的人物。他是青城派掌门的师兄,并且还有许多徒子徒孙。 这个人便是慕容田。 慕容田已到来到青城山下,他特意为了一件要事而来。有人岂徒挖出他心中不能说的秘密,他当然要亲来阻止。 慕容田虽然是青城派人,但他这次上山,居然没有从大道上去。 他轻功高强,对青城派的地形也十分熟悉,很快便上了山。 他悄悄潜进屋来,早有一人在墙角处等他。 “师父,那封信如今在那小妮子手里。”那人说道。 “我知道了。她住哪个房间?”慕容田问道。 “就住那个房间。”弟子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慕容田道。 “师父你要小心啊!听说那个第五行十分厉害。”弟子提醒道。 “行了,我早就知道了。”慕容田说道。 青城派的弟子,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是师承掌门余谦,而另一派则是慕容田。 余谦与慕容田本来关系不错,因此两个派系的弟子,实则没有什么隔阂,倒也似亲兄弟一般。 刚才来给慕容男报信的,便是慕容田的大弟子许可。除了慕容节,许可便是慕容节的第一心腹,是他最信任的人。 慕容田虽然出门在外,但对青城派内部事情,却实刻了如指掌。其中大多数情报,都是许可告诉他的。自从第五行来到青城山,身处百里之外的慕容田便早已知道,就连那封信最后到了吴芝芝手中,他也一并知道。 许可为慕容田报信之后,立马回房而去。毕竟,他也不想惹火上身。 夜早已深,吴芝芝早已睡熟。 慕容田在青城派生活数十年,对里面的地理环境,已再熟悉不过。他悄然几个腾挪,便已到了吴芝芝房顶。 慕容田知道吴芝芝武功低微,并不把她放在心上,他所惧者,只有第五行。 屋顶瓦片轻响,慕容田悄声揭瓦,吴芝芝并没有发觉,依然睡得滚着被子,看似睡得很熟。 慕容田轻轻进得屋来,只随便扫视了一眼,便已见到桌上有一封信,信封与自己那封一样。慕容田见状大喜,立马拿过一见,果然是自己那封信。慕容田想没也没想,但将信揣在怀里欲要离去。 将走之时,突然念头一闪:这么重要的信,她怎么就随随便便放在了这儿呢?难不成…… 他想到此处,立马拿出书信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你上当了! 慕容田知道中计,刚要逃走,门“呀”地一声打开了。慕容田转身一看,门外站着三人。 第一个是第五行。 第二个是吴芝芝。 第三个是卫嫣。 吴芝芝既然在外面,那床上睡的是谁? 慕容田恼羞成怒,一掌向床上睡上拍去。他掌力雄浑,出手便是杀招,意欲杀人取命。 只是他掌力刚出,突然手掌便是一痛,居然直接被床上那上死死扣住。 “呵呵!不要打啊!我怕疼的。”一个又傻又呆的声音说道。 慕容田闻声一看,床上之人居然是唐中,惊问道:“怎么是你?” 唐中老老实实回答:“芝芝姐姐让我睡她的床,明天她就给我买好吃的。” 慕容田的右掌仍被唐中扣住,于是他左掌拍出唐中胸口,唐中一侧身,却已到了慕容田身后,另一只手却也将慕容田左掌扣住,把慕容田死死锁住。 慕容田也算是个人物,却哪里见过这般死缠烂打的功夫。可他毕竟江湖经验丰富,身子一绕,猛地一挣,便已挣脱束缚。接着他一个鱼跃,早已跳窗而逃。 “中少,快追。”第五行叫道。 “呵呵!好玩。”唐中笑着,便也轻块追了上去。 慕容田轻功已是江湖一流,可唐中只弹指间,便已迫近他身后。慕容田将逃不了,便回身说道:“小子,你再跟上来,老夫便与你斗个鱼死网破。” 唐中愣了一下问道:“你是鱼么?但这里却没有网啊?怎么鱼列网破?” 慕容田知道唐中是个傻子,跟他说话,总是说不明白,也便不再解释。他“铮”地拔出宝剑,早已使出青城剑法。 慕容田的武功,虽然与唐中还是相差甚远,但也不是申阅之流能比的。他若全神贯注与唐中死拼,唐中反而一下子还拿他不住。之前慕容田根本不知道唐中身怀绝技,因此一时大意,才多次被唐中戏耍。 如今他全力施为,剑法使出风生水起,虽没伤到唐中,但唐中一时间也没奈何得他。 唐中又躲过慕容田数剑,右手拍拍胸口,似是有些害怕:“好凶的剑啊!” “哼!还好更凶的呢!你要不要试试?”慕容田咬牙道。kuAiδugg “好啊!好啊!”唐中却似并不在意,只随口答道。 第141章 巧杀人 善有善报,恶有恶果。 自作孽太久,终究害人害己,走上死路。 人生就像一盘棋,聪明人便成为棋者,而愚蠢者则成为棋子。 棋者远观人生,挥洒纵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棋子则失去自己,仍人摆布,到头来,一切棋子皆可抛。 慕容田并不是一个聪明人,但他并没有成为人生的棋者;相反,他也成为了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因此,他也只是个一个愚蠢的人,因为他的把柄,早已握在别人手中。 现在,他的另一个把柄,也握在别人的手中,作为一枚棋子,他已处处受制,在棋者看来,他早已失去价值。 第五行功力深不可测,他将慕容田死死缠住,慕容田便有通天本事,也再没能逃出唐中手心。 只是唐中虽然功力深厚,但心地淳朴,并没有丝毫心机,警惕心也不是很高。他与慕容田相斗之时,虽然占尽上风,但却没有一招制敌,尽快结束战头。他每次与人相斗,都只觉是一场游戏,从来都只觉好玩,并没有生死之心。 他也没有注意,就在他与慕容田相斗之时,他早已经被另一双眼睛盯住了。慕容田剑法高招,但终难抵挡神技,斗得数十合,早已吃亏十余次。 慕容田知道不敌,于是不再硬拼,而是且战且退,直往山下而去。 这次唐中见慕容田欲逃,居然没有立时追上去,待他逃出数步,右掌突然一翻,一股硬强掌力“呼”地追上去。 慕容田听到风声,立知掌力十分厉害。然而他身在空中,已无法躲避,只得回身一掌,意欲硬接了此掌。然而唐中功力奇高,慕容田如何硬挡得住。两股掌力初一交锋,慕容田右手猛地一阵酸麻,胸口也是一疼,人也“啊”地一声大叫,直被掌力震得倒飞出去。 两人此时早已追出了青城派,来到了青城山的树林之中。唐中掌力雄浑,居然一掌将慕容田击飞出去,“啪”地摔落在林中的草丛之中。唐中身子一轻,已来到慕容田摔落之后,四下一看,却已不见了慕容田身影。 “你在哪儿啊?出来啊?”唐中叫道。 遇到唐中这样的敌人,只要有点脑筋的人,都会躲得越远越好,又岂会主动出来送死。唐中叫慕容田“出来”,只不过是傻人傻话,玩笑自己而已。 唐中见没人出来,反而乐了,又说道:“你要和我捉迷藏么?” 他又等了片刻,四周仍然没有动静,也没有人回答。 唐中虽然傻气,但本领却出奇地高强,一般人要在他耳目之下逃脱,却也十分困难。慕容田用了各种办法,依然逃不过唐中耳通目明,因此只得暂且躲了起来,不敢有丝毫动作,更不敢现身相见。 “中少,慕容田人呢?”第五行此时已经赶上来问道。 “就在这里啊!可是他要和我躲猫猫!我还没找到他。”唐中说道。 第五行知道,唐中若是想拿一个人,一般还很少有人能逃得了。除非,他的武功已经高过唐中,并出手将其击败,只有这样,才可将唐中甩开。 慕容田显然没有击败唐中的本事,也因此他很难逃出唐中的掌心。 第五行虽然武功远不如唐中,但心思却比唐中缜密得多,头脑则是唐中完全无法比拟的。 他仔细一看,只见地面上有一不大不小的土坑,似是慕容田摔落之时所致。从土坑的深度看来,慕容田可能已经受伤。 第五行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便开口问唐中道:“刚才你们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啊!那坏蛋刚才想跑,我怕他跑了,便拿右掌打他。他用手来挡,没挡住了,就摔在这里。我下来找他,却没见了人。”唐中一五一十地答道。 “哦!是这样啊!”第五行听了唐中的话,已经敢百分之百确定,慕容田已经身受重伤,而且现在就藏在此处。毕竟,在第五行看来,能一对一硬接唐中一掌的人,整个江湖之中,这样的人也没几个。慕容田万不得已,更接受了唐中一掌,其结果可想而知。 第五行聚会汇神,闭目倾听,好一阵子,终于听身察位,发现了慕容田的踪迹,却是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出来吧!别躲啦!”第五行冲那棵大树叫道。 “好一个剑影第五行,这样也被你找到。”慕容田虽然还没出来,但声音已从大树后面传来。 “呵呵!剑客哥哥,你是这怎么找到他的,我怎么就没发现在他大树后面呢?”唐中傻笑着问道。 “这个以后再教你,你先把他抓住再说。”第五行小声对唐中说道。 唐中听了,叫一声“好”,却又突然对慕容田说道:“小心啦!我来抓你啦!” 第五行根本没想到唐中会出声提醒慕容田,只觉此事要坏,凌风剑于是早已出鞘,只专等慕容田现身。 唐中艺高人胆大,直接一个虎扑,已钻到大树后面。 啊! 一声大吼之后,一人从树后飞冲而起,意欲下山而去。 第五行看得真切,那人正是慕容田,显然是被唐中逼得没法,这才现身逃走。第五行不疑有它,忽地一剑刺去,直向慕容田胸口刺去。 他这剑虽快,但却并没新奇之处。慕容田与第五行武功相差无几,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轻松躲过这一剑。 可是事情却完全不是这样,第五行一剑刺去,腾身在空中的慕容田,突然便似中了邪一般,既不出剑来挡,也不侧身躲避。 于是第五行便一剑穿心,直将慕容田刺了个对穿。第五行去势较猛,因此势头仍然不止,两人又飘落数丈,直将慕容田尸体被钉在一根树干之上。 “怎么会这样?”第五行也不明白是这怎么回事,于是自问道。 “有黑影。”唐中却对第五行说道。 “哪里?”第五行急问。 “刚才你出剑之时,这大坏蛋背后还有一个黑影。”唐中说道。 第五行似是明白了什么,立马扯开慕容田后背衣服一看,只见他后背有几个淡红色的指印。第五行立马明白,就在刚才自己出剑之时,还有另一人从慕容田背后偷袭,以极快的手法,点了慕容田后背多处大穴。慕容田被人点穴,也就无法出剑抵挡,自己也才能一击得手。 第五行刚刚想明白,突然听得背后有人恨声道:“第五行,你为什么杀我师父?”说话的人,却是慕容田的大弟子许可。筷書閣 第五行回头一看,只见余谦已带着青城派诸人追了上来,却正好撞见这一幕。第五行想要解释,但他发现,无论他的解释如何,都是苍白无力的。 “第五少侠,究竟怎么回事?”余谦说话还冷静。 “有人借刀杀人。”第五行回答也很冷静。 第142章 追凶 “胡说八道,你的剑,刺入了我师父的胸口,你却说有人借刀杀人。这种鬼话,你觉得有人信么?”许可怒问道。 “这是事实,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第五行淡淡说道,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第五行,你太狂妄了,简直没把我们青城派放在眼里。我跟你拼了……”许可见第五行口气冰冷,并无半点愧疚之意,因此心里更加来气。 “住手。”余谦立马出言制止道。 第五行不理许可,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唐中,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问道:“中少,你有没有看清,刚才那个黑影去了哪边?” “看清楚啦!往山下跑了。”唐中答道。 “那你怎么不追?”第五行有些着急。 “你没叫我追他啊!”唐中理直气壮地回答。 面对少一根筋的唐中,第五行真地无言以对,只当先朝唐中所指的方向追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许可说着,第一个跟了出去。 唐中被许可一扰,反应顿时慢慢了几分,凶手早已逃之夭夭。第五行虽然按唐中所指的方向追了出去,但却早已找不到任何踪迹。许可与第五行根本不在同一层次,连第五行都追不上,许可也就更追不上凶手了。 在许可看来,第五行就是杀他师父的凶手。 第五行出手之时,视线正好被慕容田的身体所挡,因此并没看见凶手相貌。然而,他是聪明人,聪明人只稍稍一动脑筋,就已经猜到真相。 第五行敢断定,这个凶手,确是骷髅剑秦刚无疑。 对于秦刚,第五行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秦刚初入江湖之中,声名也是大好。可是后来不知何故,此人性情突然变得暴戾乖张,冷血无情,噬杀成性。 他有两大特点,江湖之中,绝无仅有。 第一,剑柄上有一个骷骷头。 第二,极爱拨人皮,简直就是病态痴迷,而且手法极其高明,已然达到,任何高手,都无法模仿的境界。 第一点,正如江湖中人知凌风剑,比知第五行还多一般。剑客之名剑,声名往往盖过剑客本人。凌风剑如此,骷髅剑亦如此。 第二点,却都大多出自江湖传闻。毕竟,见过秦刚拨人皮的,要么被拨了人皮,要么成了剑下亡灵。不过,第五行却有幸见过,而且他也是凭借这一点,才识破了秦刚的身份。能一剑削皮,还能削出玫瑰花状的人,除了骷髅剑秦刚,再无他人。 第五行排行第五,秦刚排名第四,两人排名相差无几,功力按理说也是旗鼓相当。不过,第五行始终认为,自然的剑法,要比秦刚高明一些。关于这种自信的来源,第五行自己也说不出来,不过他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 第五行不怕秦刚杀人,就怕他不出现。他早已经发现,洪飞等人、慕容田之流,都不过只是冲锋陷阱、可有可无的棋子。最接近主谋、最接近真相的人,却是骷髅剑秦刚。 然而,第五行本是细致小心之人。可是他发现,秦刚居然是一个比他还要细致小心的人。 这次,他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秦刚当着他的面,一剑封喉,让慕容田毙命当场,还把黑锅架到了自己背上,自己偏偏连他的人也没看见。第五行只觉脸上无彩、面上无光,像是受了奇耻大辱。 如此奇耻大辱,日后定当讨回,第五行暗暗发誓。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好不容易等到秦刚出现,却连别人一片衣角也没看见,当真是白忙一场。 第五行山林间四处找了一遍,夜黑林静,异状全无,第五行失望莫及。 高手毕竟是高手,奇葩也当真还是奇葩。 第五行找不到秦刚,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找不到。 秦刚本以为,自己借刀杀人之计,堪称完美。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他被一个人盯上了。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人既不是第五行,也不是余谦。 既来之,则安之。 秦刚突然停下脚步,专等身后那人到来。 身后那人,果然很快赶到,是一个稚色未脱、面相呆傻的小子。 秦刚没见过唐中,不知他是何方神圣,便问道:“客下何人?为何跟着我?” “你杀了人,你是坏人,我要帮剑客哥哥抓你。”唐中呆呆地说道。 “阁下好本事,连第五行和余谦都找不到我,你是如何盯上我的?”秦刚问道。 “我看着你跑的啊!直接就跟了上来。”唐中回答。 “这么简单?”秦刚一向喜欢愚弄别人,此时却突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是啊!你跑得没我爷爷快,所以我才能跟上你的。”唐中是个直肠子,心里有什么话,都直接往外蹦。 “你爷爷是谁?”秦刚好奇地问。 “我爷爷就是唐门门主……” “你是唐门的大少爷?”秦刚打断唐中问道。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你追我,究竟想干什么?”秦刚问着,手已将骷髅剑握得吱吱作响。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抓你回去,把事情跟第五行哥哥说清楚。”唐中的回答总是缺一根筋。 “改天吧!今天我还有事,改天我去找他,一定把事情说清楚。”秦刚何等聪明,早已看出唐中是个傻子,所以便说些瞎话骗他。 “真地么?不要骗我哦!”唐中居然信以为真。 “嗯!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先回去吧!我也要走了。”秦刚说完转身欲走,但骷髅剑已微微出鞘。 唐中果然转身离开,动作一点也不慢,已走出十余步。 嗖!一声剑响。 骷髅剑陡然出鞘,秦刚已经先发致人,剑走中路,直刺唐中胸口,欲一剑穿心取命。 啪!一个耳光。 唐中猛地转身,右掌后发先致,一个耳光煽在秦刚脸上,直将秦刚煽了一个狗吃屎。 “呵呵!想打我屁股,没那么容易。你要打我屁股,我便打你脸。”唐中傻笑道。 秦刚真地被一个傻子愚弄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是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面色上却无丝毫改变,只淡淡地冷笑道:“呵呵!当真有两下子,果然名不虚传啊!”说话之时,骷髅剑早已入地三分。 “跟我回去吧!” “好啊!你过来抓我啊!” 唐中不疑有它,真地直接走了过去,将到秦刚身前之时,眼前突然泥沙飞起,瞬间钻入了自己眼睛。紧接着,胸口便是猛地一痛,已然重重挨了一脚,直被秦刚踢飞在地。 唐中急忙擦净眼中泥沙,再一看时,却哪里还有秦刚身影。 “中少,你没事吧!”第五行这时已经跟了过来。 “哇!呜!骗子,他是个大骗子,居然骗我。”唐中带着哭腔说道。 第五行嘴上没说,心里却道:你脑子不转弯,不骗你才怪。 秦刚排行剑客榜第四,已然是江湖一流高手,自然不同于申阅之流。唐中想要戏弄申阅一般戏弄秦刚,那是万万不可能,被秦刚轻轻摆上一道,却也正常。 人嘛! 吃一堑,长一智。 第143章 师徒情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江湖人眼中,师父之情,与父子之情一样重要。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弑师之恨,不报非人。 报仇,似乎永远是江湖一个少不了的话题。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杀戮;有杀戮的地方,就有仇恨;有仇恨的地方,自然就有人报仇。 所以,江湖,永远都有人在报仇;江湖,也缺不了报仇。如果有一天,江湖中人,已不再报仇。那只能说明,江湖,已不再是江湖。 江湖,在传说中继续;报仇,便在江湖中继续。 许可,是慕容田的大弟子,就连慕容田的儿子慕容节,也得称一声大师兄。许可虽然身为大师兄,但是资质平庸,文不成武不就,地位虽高,本领却低微。 江湖,是个险恶的地方,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真正重情重义之人,实在不多。更多的人,都是以利益为关系,以利用为目的。情义二字,永远只是传说。 江湖,实际上也不缺乏重情之人。只是我们的眼睛,很多时候,已失去了发现美的能力,看不到卑微后面的真情。 许可可以说是一个无能之辈,但他却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他与慕容田的关系,简直亲如父子,慕容田也一直将他视如己出,当作亲手儿子一般看待。可以这样说,许可与慕容田的师徒之情,一点也不比慕容田与慕容节的父子之情差多少。 慕容田已死,第五行和吴芝芝等人本当离开。可是他们并没有急着离开,第五行还有一些事情,要向青城派掌门余谦求证,因此便又多住了两日。 “余掌门,第五行还有一事,要向您求证一下。”这天,第五行等人又找到余谦。 “请说。” “慕容前辈曾在松树坡项太公府上住了几日,这断时间,他可曾托天风镖局的柴向天,向贵派运了什么东西回来?”第五行问道。 “莫非您说的是一批粮食?”余谦试探着问道。 “没错。” “不知这批粮食,却又有什么问题?”余谦问道。 第五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这批粮食,现在在哪里?” “自然是在粮仓。” “可否带在下去看看?”第五行说道。 余谦早已知道第五行的直实身份,实则是朝庭密探。他还已经知道,慕容田多半与官劫之案有关。基于这两点,余谦现在根本得罪不起第五行,他反而还希望第五行能帮青城派洗脱嫌疑。 “可以,您跟我来。”余谦说着,便已当先带路。 粮仓很快被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粮食。 青城派是江湖大派,全派所有弟子加起来,千人有余,因此青城派屯粮颇多。其中大部分粮食,都是青城派弟子在山前山下自己种的,也还有一少部分,却是如项坤这种富家弟子,因家境殷实,私自赠送的。 可是江湖名门大派,嘴上说的都是“除强扶弱、维护正义”的套话,却又有谁会真正顾忌到社会最下层的贫苦百姓。 第五行和吴芝芝见了满屋的粮食,面上不禁暗暗动容:如今湖广正值灾荒,青城派粮食如此之多,却还在不断屯粮,根本就没把百姓死活放在眼里。这此人口口声声,说什么江湖道义,却原来都是虚话。 余谦指着一堆用麻袋装好,并未开封的粮食说道:“项太公送的粮食,都在这里了。”kuAiδugg 吴芝芝问道:“可以打开看一下么?” “可以啊!随便开哪一袋都成。”余谦说道。 吴芝芝于是随手打开一个麻袋,但见里面只有半袋大米,并无其它东西。第五行和吴芝芝一起动手,又开了几袋大米,却都是一样的情况,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有什么不对么?”余谦问道。 “没有。”第五行回答。 余谦虽然知道第五行有所隐瞒,却也不再追问。 “师父,不好了。许师兄把自己关在练功房,已经两天两夜了,什么东西也不吃,只拼命练功。”一个弟子突然急急忙忙上前来禀道。 “怎么现在才说?”余谦口气上已有几分责怪之意,人也早已朝练功房而去。 第五行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许可拼命练功之意,是想找自己报仇。 不一会儿,第五行便跟着余谦来到了青城派练功房。只听里面剑剑霍霍,经久不息,应该是许可在拼命练剑。然而大门却被反锁了,余谦和其他弟子,都被关在了外面。 “阿可!你快出来,这样练法,你会走火入魔的。”余谦叫道。 屋里没有人回答。 “大师兄,你快出来吧!再这么下去,你的身体迟早会垮的。”许可的师弟们也都叫道。 屋里依然没有人回答。 余谦欲要破门而入,第五行却突然止道:“我有办法让他出来。” “什么办法?”余谦问道。 第五行没有回答,凌风剑一抖,剑鞘立马飞出,直破窗而入,“嗖”地射进了练功房。 剑鞘一入,剑声戛然而止。 “你……”余谦以为第五行出手杀了许可。 “放心吧!他没事。”第五行立马解释道。 所有人都愣了一片,屋里的人也愣了一下。 吱呀! 房门猛地打开,“铮”一声剑响,却是第五行凌风剑鞘飞了出来。第五行凌风剑一指,剑鞘便正好套了上去。“铮”又一声剑响,这次是许可从屋里杀了出来。 第五行既不躲,也不出剑,凌风剑一横,许可正好刺在凌风剑的剑鞘之上。许可仍不死心,使出青城剑法,与第五行缠斗在一起。 第五行的剑术,早已高过青城派所有人。即使是掌门余谦,也要逊色三分。第五行要是想杀许可,那只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可是第五行已经杀了许可的师父,虽然那并不是他的初衷,但是他却也有莫大责任。他心里愧疚得很,也就没有出剑。 刀剑无眼,他若再失手杀人,那便罪莫大焉! “你为什么不出剑?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我根本不配做你的对手。” “不是。” 第144章 莫忘恩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这便是江湖中人的思想。 不忘恩,不忘本,实则也应该是我们每一个做人的原则。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却又有几人?kuAiδugg 许可亲见第五行杀了自己师父,他也不管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缘故,就早已确定,第五行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敌人。 然而,他只是一个武功微弱的青城派弟子,而对方却已是闻名江湖的大剑客。 他要报仇,谈何容易? 很多时候,我们甘于平庸,没有进取的动力,实则却是没有找到发奋突强的原因。既不知为何而活,生命便失去了意义;既不知为什么而进取;奋斗便失去了意义。 当你一旦找到进取的原因,你的人生便有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你便会不顾一切的发奋图强。 贫困之人,为何进取之人大多强于富贵之人。原因就在于,贫困之人,生来便有一个梦想,便是长大之后摆脱贫困。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不断进取的决心,发有了发奋图强的动力。如果生来便富甲天下,从来衣食无忧,也就无所谓上进,也就无所谓奋斗。 许可一直无所作为,并不是因为他真地天生无能,天生便是愚蠢之辈。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一个知足常乐、甘于平庸的人。他的无所作为,只在于,他还没有找到奋斗的原因。 可是他现在终于找到了,而且是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找到的。 他发奋图强,他拼命练功,都只有一个目的,他想打败一位绝世剑客,因为这位剑客是他杀师仇人。 从慕容田中剑那一刻起,许可的生命轨迹,已然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许可与第五行动手数合,第五行却还居然没有出剑。 许可倍感耻辱,因此发问:“你为什么不出剑?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我根本不配做你的对手。” “不是。”第五行回答。 “那是为什么?” 第五行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跃墙而出。许可想也没想,又追了上去。其它青城派弟子怕许可出事,想要去追,却都被余谦阻住。因为余谦相信,以第五行的身份和名声,他是不会伤害许可的。 两人在山林间纵横穿梭,不一会儿,便已跑出五里地。 许可追了一阵,突然发现,第五行居然在前面等他。 “你听我说,你师父之死,其实另有隐情。”第五行转身说道。 “什么隐情,休想编谎话来骗我。”许可大吼道。 “我杀你,易如反掌,又何须煞费苦心来骗你。”第五行说道。 许可也觉得第五行说得没错,语气稍稍缓和一些,说道:“有许说,有屁放。” 第五行问道:“你可听说,前不久,在顺庆府清居山一带,被人劫了?” “如此大事,知道听说了。不过,这与我师父,又有什么关系?”许可回答。 “实不相瞒,在下便是奉朝庭萧王爷之命,特地来川中暗查此事的。如今我已查出,你师父慕容前辈,便已当日劫官银的带头者之一。”第五行如实说道。 “不可能,你休说瞎话来骗我。”许可根本不信。 第五行当然知道他不会相信,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直接扔给了许可。 当日在慕容田房间找到这封信时,就只有第五行、吴芝芝与余谦几人看过,其他人并不知道信中内容。 许可半信半疑地接过书信,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找开了书信。 许可看完之后,人不由得呆了,口里不停念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不是真地……” “这一切都是真地。而且还有一事,你也不知。当日我向你师父刺出那一剑时,你师父早已遭人偷袭,被人点了穴道。如若不然,以你师父的功力,我那一剑,根本没那么容易刺中他的。” 许可此时渐渐理智起来,关于这一点,他其实早就已经想到。只是自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便将此节抛在了脑后。 “什么人如何厉害?能在你眼皮之下,偷袭我师父得手?”许可问道。 “据我所说,此人应该是骷髅剑秦刚。”第五行回答。 “此话当真?” “句句属实。” …… 许可思忖了片刻,突然将书信扔回给第五行道:“我相信你,但并不代表,我会放弃找你报仇。不管怎么说,我师父是死于你手,你是杀人凶手之一。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忘恩负义。要我眼睁睁看他死在我面前,而还无动于衷,许某做不到。若你说的都是真地,我也会去找骷髅剑秦刚报仇的。” “你想来找我报仇,随时都可以。不过秦刚心狠手辣,你现在去找到报仇,只是自寻死路。”第五行提醒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会练好武功,再来找你们报仇的。”许可说道。 “好,恩怨分明,果然是条汉子。青城派剑法博大精深,你若苦心钻研,要胜第五行,却也不难。”第五行赞许道。 “你休要给我带高帽,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就算我再练上二十年,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更何况,这二十年之中,你不可能完全没有丝毫进步。当我练到你现在水平时,或许你早已成了一代宗师。不过,只有要一丝希望,我是不会放弃的。”许可说道。 “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人不可能。只要你不像刚才那样胡来,就一切皆有可能。”第五行看着许可,突然发现,这个曾经看似卑微的青城派弟子,此时突然高大了许多。 只是让他感觉不好的是,他又多一个敌人,一个堪称好汉的敌人,一个堪称朋友的敌人。 冤家宜解不宜结。 江湖中人,谁都不想树敌太多,然而行走江湖,却又再所难免。 大智慧者,能将敌人变为朋友。 第五行相信,他能将这个敌人,变成自己的朋友。 “如果有事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第五行说道。 “我要杀你,你还要帮我?”许可不解道。 “你杀我,并不影响我帮你。这两者,似乎也没太大系。” 这明明是歪理,偏偏许可就是无法反驳。 第145章 半袋米 慕容田虽死,但第五行还有三条重要线索,一是梅音,二是雪千鹤,三是梅音师太。 第五行这次青城之行,也可说是收获颇丰,毕竟官银之案,已经不再是一筹莫展的境况。 可是第五行面前终究站着一个大敌,骷髅剑秦刚。此人不仅处处跟自己做对,而且还总比自己快一步。第五行觉得此事十分重要,于是便让吴芝芝,暗中将此事告知了萧王,以求借萧王之力,找出秦刚的幕后主使者。 第五行相信,只要找到骷髅剑秦刚的幕后之人,官银之案便立马水落石出。 可是,有一件事情,却让第五行越来越苦恼。 就是他的队伍,人马越来越壮大了。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与他一起的人,没一个是他喜欢的。他一向讨厌女人,如今身边却来了两个。他自认为是个聪明之人,如今却要和一个傻子为伍,这更是他不能接受的。 在他没有接手官银之案前,他从来都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如今身边来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第五行带着一帮在他看来不太正常的人,又踏上了新的征程。不过现在让第五行感到庆幸的是,就是他已经明确地知道,他的主要对手是谁。 既不是范允,也不是雪千鹤,而是骷髅剑秦刚。 与人相斗,最让人难受的便是,便是不知道对手究竟是谁。这种极坏的感觉,第五行已经持继了快一个月,然而还有一种极坏的感觉,却还要一直持续,那便是与女人同行。 第五行暂时还不能消除掉这种极坏的感觉,但是他可以让这种感觉最大限度的减轻。 第五行与唐中等人下了山,并没有快步疾行,而只在大道上慢慢溜达。 吴芝芝问道:“小气鬼,现在咱们该去哪里?” “不知道。”第五行回答十分冷漠,心里却已在暗忖一件事情。 吴芝芝却还不知道第五行的心思,只说道:“你不是一向很有主见么?现在怎么突然没了主意?照我说,咱们现在该去峨嵋山找梅音师太,她一定知道真相。咱们还要赶在秦刚之前,先行找到梅音师太,要不秦刚又要杀人灭口了。” 第五行如何不知道自己该去峨嵋山,他只是在想,要不要带这么多人一起去。 人多好办事,这只是我们普通人的想法。可是武功高强,喜欢飞檐走壁的江湖侠客,他们却认为,人少好办事。 人少即可以来无影、去无踪,也可以毫无牵绊,四处游山玩水。第五行早已经觉得,身边的人已经太多了,所以一直想找一个办法,把身边的人减少一些。 “卫姑娘,你们夫妻既然已团聚,我想你们,也应该回家了吧!”第五行突然对卫嫣说道。 “家,我本是无家之人,如今他也离开了唐门,我们却哪里还有家啊?”卫嫣说得有些悲伤。 “以我之见,蘑菇林却是好去处,你们夫妇,大可以在哪里安生过日子。”第五行说道。 卫嫣还没有说话,吴芝芝突然暴跳起来:“喂!小气鬼,你什么意思?我说你今天怎么变得怪怪的呢!却原来在想这个馊主意。” “你别胡说,我什么主意也没想。”第五行说话有些心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算盘,你不就想赶嫣姐姐他们走么?不行,只要有我在,你休想赶他们走。”吴芝芝大声吼道。 “你吼什么吼!行了!你也不走,他们也不走,我走好了吧!”第五行说着,便要纵身离去。 “慢着,第五少侠。”卫嫣见第五行与吴芝芝因为自己二人吵了起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便叫住第五行说道:“第五少侠,你们还有重要事情去办,我们便不打扰了。我这就和唐中回蘑菇林去,你说得对,那里才是我们的安身之处。” 吴芝芝瞪了第五行一眼,然后十分不舍地说道:“嫣姐姐,你不要走嘛!你那么聪明,也能帮我们分析一下案情呢!说不定,还能帮我们尽快破案的。” “呵呵!你和第五少侠都是办大事的人,我和唐中却是卑微的小人物。我们和你们一起,只会误了你们的大事。况且,我对查案也不太感兴趣,还是回蘑菇林与唐中一起过日子最好。”卫嫣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很容易接受命运的安排,他显然已然完全接受了唐中这个傻子丈夫。 吴芝芝见卫嫣说话不虚,也便不强人所难:“那好吧!你们这一路回去,也要小心才是。” “放心吧!谁敢欺负我娘子,我便打得他屁股开花。”唐中傻笑道。 “唐中说道对,他的武功,加上我的脑子,只要我们不分开,应该没人能奈我们何。”卫嫣说道。 第五行如愿以偿将唐中夫妇赶走,心里突然却有几分莫名的失落。 “这下好了,你真地把他们赶走了。”吴芝芝嗔怪道。 “不是,我是觉得,有他们两夫妇跟着,我们查案不太方便。”第五行解释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倒是说说。” 第五行刚要说道,突然见到卫嫣打马而回,于是转口问道:“卫姑娘,你还有什么事?” “我是来提醒第五少侠,青城派那批粮食,有古怪。”卫嫣说道。 “有什么古怪?我怎么一点也看出来。”吴芝芝问道。 “你想,运送粮食,袋数装得越少越是方便,耗费的人力也就越少。可为什么青城派那批粮食,却全都只装了半袋。这样一算,他岂不是要多装几十袋出来。这其中,一定有隐情。”卫嫣说着,这才紧追唐中而去。 “没错。我们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卫嫣姑娘当真心思缜密。慕容田一定是在同一个袋子里,上面装了大米,下面却装了官银。只有这样,才能掩人耳目,而我们,也是被这一招给骗了。”第五行说道。 “这么说来,官银并没有运到青城山,而是在途中,转运到了其它地方。转送过程中,一定瞒不过柴向风,柴向风也就一定知道内情。”吴芝芝接接着说道。 “不管怎样,先去峨嵋山再说。”第五行说着,已当先打马而去。 第146章 上峨嵋 峨嵋派,素来都是女弟子。 峨嵋派如今由四位梅字辈的老尼掌管,掌门梅韵以及她的三位师妹梅音、梅律和梅青。 峨嵋掌门虽是梅韵,但她已多年不问世事,派中大小事务,均有梅音等人主持。梅韵执掌将近四十年,闭关却已有三十五年。而且自她执掌峨嵋以来,她便从未下过峨嵋山。 传说,梅韵武功奇高。她闭关三十余年,都只是为了修练一门十分厉害的武功。至于这门武功究竟是什么,却没有人知道。 其实,江湖之中,真正与梅韵交过手的人,本就不多。既便与她交手,也都只是在她成名之前。她执掌峨嵋,还没有与人动过手。梅韵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练,也因此峨嵋派很少去参加大的江湖盛会。也就是说,梅韵执掌峨嵋以来,其本上算是碌碌无为。掌门碌碌无为,峨嵋派的声名也自然受到影响,并且已渐渐受到几大门派和四大家族的排挤。梅音、梅律等人虽有心壮大峨嵋派,奈何能力有限,根本难成大器。她会偶尔也会参与一些江湖事务,但许多人已经不买她们的账了。 四大家族把持江湖,连少林武当也得礼让三分,峨嵋派自然更不被放在眼中。 十大剑客纵横天下,睥睨江湖各个名门正派,峨嵋派也不在他们眼中。 第五行排行剑客榜第五,外表看似低调,内心实则也是狂人。 他对待人的态度,不是由对方的武功高低决定,而是看品行如何。峨嵋派的弟子,大多也都品行端正,按理说应该是受第五行待见。偏偏峨嵋派犯了第五行一个大忌,居然全是女弟子,而且还有不少尼姑。第五行此生最讨厌的东西,便是女人,如今却要往女庙里钻,他自然全身不爽。 不爽归不爽,事情还得照做,案子还得照查,峨嵋还得照去。 峨嵋派天下秀,自然风景独好。 第五行与吴芝芝一路游山玩水,却也十分快活,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峨嵋金顶。 第五行朝庭密探的身份,实则已是江湖皆知。峨嵋派如今本来式微,自然不敢怠慢双重身份的第五行。 第五行虽受峨嵋礼遇,但还是没有见到峨嵋派掌门梅韵师太。 梅律师太与第五行在唐中有过一面之缘,因此先开口说道:“第五少侠,实在不好意意,我们掌门师姐,早已闭关多年,从来不见外客,还望第五少侠海涵。” “没关系,梅韵师太闭关之事,第五行早有耳闻。在下并不是来找梅韵师太的,而是来找梅音师太。”第五行说道。 梅音听了好奇道:“贫尼与第五少侠素不相识,第五少侠找贫尼所为何事?” 吴芝芝立马说道:“青城派的慕容田死了。” 梅青一听,脸沉下来道:“小姑娘怎地说话?青城慕容田死了,与我梅音师音何干?” 吴芝芝却笑着反问道:“你怎知就没关系?” 此言一出,梅音的脸色顿时闪烁了数下,进而又迅速归为平静。 “什么关系?”梅律问道。 “慕容田是被人暗算而死,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梅音师太。”第五行说道。 梅青一听怒了,叱道:“风马牛,不相接,你们在说什么胡说。” 吴芝芝毫不示弱,正色道:“我们在说什么,你们应该先问问梅音师太,她比我们知道得更清楚。” 梅律和梅青一听,都半信半疑看着梅音。梅音脸色又变了数下,什么话也没说,突然站起身来,径回房间而去。 吴芝芝欲要追上去,第五行却将她阻住:“让她想想吧!或许她想通了,会告诉我们的。” 于是二人也不在多想,都各自回了房间。 及至夜里,第五行依然无眠,于是便出来走走。峨嵋山是个优美的地方,第五行白天根本没多细看。虽然晚上也看不出什么景致,但第五行还是想出去走走。 第五行本来是安静之人,虽然他也喜欢安静。他最怕的,就是整天有人在他耳边叠叠不休,说个不停。又尤其说话的人还是女人,那他更加痛苦。正好吴芝芝一样,没事也总爱在他面前唠叨,就让他很是不爽。 与其说第五行讨厌女人,其实倒不如说第五行讨厌女人那张话匣子般的嘴。 第五行夜里无事时,便有一大爱好,那便是看星星。 不管你看看星星多久,它从来不会对你说一句,这便是第五行喜欢星星的原因。 夏天的夜里,星星还是满多的。 第五行自从接手官银之案以来,天天都在奔波查案,一点闲暇时间也无。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夜里看过星星了。今晚他正好有时间,也恰适星亮月明,正是看星星的好时候。 第五行躺在房顶,看着满天星星都在朝他眨眼睛,却没有任何一颗说话,跟他的心灵一样安静。第五行很少发脾气,也很少失去理智,就因为他的心灵,时进刻刻都处于安静状太。 “臭小气鬼,死小气鬼,干嘛总看我不顺眼嘛!”吴芝芝的声音突然从下面的院子传来。 第五行低头一看,只见吴芝芝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对着旁边的石桌唠叨。 第五行本来最讨庆听别人唠叨,要在平时,早转身而去。可是吴芝芝口里唠叨的,却正好是自己,不由得让他来了兴趣。 “人家不过就是喜欢你,想跟着你就好了,你为什么老是凶人家呢?” “难道这丫头爱上我了?乖乖!那可不得了啦!”第五行心道。 “怎么说,本姑娘也算是个大美女,人家放下面子,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你就是真讨厌我,也该假装一下呀!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吧!”吴芝芝继继说道。httpδ:/m.kuAisugg.nět “呵呵!看来女人,就是天生被骗的命。别人不骗你,你倒喜欢别人骗你。”第五行心里冷笑。 “你说,人家倒底哪样不好,哪点让你看不顺眼?”吴芝芝指着石凳问道。 “是啊!她倒底哪点不好?”第五行想了想,自己居然也回答上来。要说话多,这其实本来就是女人的天性,大多数女人都是这样,也就无所谓好不好了。 “呐!既然人家没有什么不好,那你以后能不能对人家好一点啊?至少不要动不动就甩脸子给人家看嘛!”吴芝芝的话声突然带着羞意,就好像面前站着真是第五行一般。 “是啊!既然她没什么不好,那为什么不能对她稍稍好一点。”第五行这时才发现,吴芝芝这此天跟着自己,其实受了一肚子委屈,只是一直无人诉说。她想让卫嫣和唐中跟着一起,大概也只是希望多个伴而已。 第五行想着想着,忽然发现,女人并不是很讨厌了,至少不是每个女人都那么讨厌。她们有时候,也很可爱。 第147章 毒茶 大凡高手,都不屑于用毒。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除非是那些以毒为专攻的门派或个人,才经常用毒伤人。若不专攻毒功的武林高手,一般都不屑用毒,除非是万不得已,才会勉强为之。 不以毒为专攻,却又用毒伤人,这种人,定会视江湖正道视为妖邪之人。可是这一切,都只以比武较技来论断。若不与对方较技,而只是单单想杀一个人,其实用什么方式,也就无所谓了。 第五行昨晚在房顶上偷听了吴芝芝的话,回去自己也好好反省一下。他终于明白,自己内心并不真地讨厌女人,有时候看到漂亮女子,他也会砰然心动。他讨厌的,只是女人的不安静,而不是女人本身。严格说来,吴芝芝还不算一话很多的女子,她的话要是再多一点,恐怕第五行早就受不了,而把他赶走了。筷書閣 早上,吴芝芝照例睡了个自然,这才慢慢来梳洗。打扮好之后,便要去叫第五行,欲一同去吃早膳。不过她刚出门,第五行却早已经在外面等她了。 “芝芝,早啊!等你好久了。”第五行率先说道。 吴芝芝听说,突然愣住了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吴芝芝一时间还没搞懂,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过了好一阵,她才想明白,原来这是第五行第一次,在无事的情况上主动跟他打招呼。更让吴芝芝没想到的是,第五行今天居然没叫自己“大麻烦”,而是叫的“芝芝”。 吴芝芝并不是知道第五行这些改变,只是因为昨天偷听了她的话而导致。她倒是以为,自然昨天说的话,感动了老天爷,是老天爷改变了第五行。于是她心里只一个劲地念:感谢老天爷! 不过吴芝芝早已习惯了第五行对她的冷漠刻薄,第五行突然变得客气,她反而有些不太适应。 吴芝芝其实很想满含报复心里地说一句“你没病吧”,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问道:“你等我干什么?” “等你一起去用早膳啊!”这其实也不像第五行说话的风格,有些生硬和呆滞,却少了那份酷酷的冷漠。 吴芝芝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宝贝一般,尽管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失去。 她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第五行,已经不再是第五行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个把自己迷得死去活来的第五行了。 她想了很久,这才终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是那份酷酷的冷漠。 第五行最吸引她的地方,并不是他那如水般的容颜,而是那份酷酷的冷漠。 如果有一天,第五行不再冷漠,那他就不是第五行了。 如果有一天,第五行不再讨厌女人,那他也不是第五行了。 如果有一天,第五行遗失了那份酷酷的冷漠,那自己学会不会再喜欢呢? 吴芝芝自己也不知道。 两人就这样对站在门口,都不由得愣住了,像是过了一百个春秋,已然天荒地老了。 第五行还是先恢复理智,问道:“芝芝,你怎么了? 吴芝芝听问,也立马清醒过来,看见第五行微笑着盯着自己,小脸不由得一下子便工了起来。 “没什么,你还是叫我‘大麻烦’,你现在这样,我有点不习惯。”吴芝芝一慌神,居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顿时懊恼不已。 第五行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改变有些过了,便尴尬地笑道:“呵呵!那咱们走吧!” ——————————————————————————————————————— 峨嵋派出家俗尼众多,因此派中都以素食为主,既便是俗家女弟子,也不能允许这个食用荤腥。 峨嵋派门规甚严,弟子们的作息时间,都有严格的规定。 第五行和吴芝芝来到膳堂之时,峨嵋派众弟子早已起来,都在等第五行和吴芝芝到来。第五行也吴芝芝都不喜欢尼姑,自然跟他们也没什么话说,寒暄了几句,便开始用早膳。 早膳很快用完,几名女弟子便双端来早茶。其中一名女弟子恭恭敬敬地端了一杯茶到梅音师太面前说道:“师父,请用早茶。” 梅音看了一眼那弟子,笑道:“呵呵!兰香还是这般乖巧。” “孝敬师父,是弟子应该的。”兰香答道。 众人用过早茶,便又各自回房而去。第五行和吴芝芝还未到房间,突然听得有峨嵋女弟子叫道:“不好了,快来人啊!梅音师太中毒了。” 第五行和呈芝芝心里一紧,立马知道不妙,赶紧朝梅音师太的房间跑去。 两人来到之时,梅音师太的房间,早已经挤满了人,梅律和梅青两位师太都在,只是却依然未见峨嵋掌门梅韵。 第五行不由得暗暗好奇:峨嵋派掌教元老梅音被刺,发生如此大事,掌门却依然不出关现身,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第五行也来不及细想,只见梅音此时口吐鲜血,已然奄奄一息,于是对梅律、梅青说道:“两位师太,赶紧帮梅音师太将毒逼出来,迟则有生命危险。我去追那凶手。” 梅律和梅青不再迟疑,立马运功给梅音师太逼毒。第五行却转身问道:“刚才给梅音师太递茶那名女弟子是谁?” 众弟子都答:“是兰香。” “她在哪里?” “想必在厨房洗碗呢?”一名弟子说道。 第五行听说,立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厨房,却并没见到兰香,却厨房里的人,也都没人知道兰香去了哪儿。 第五行于是又说道:“兰香的房间在哪里?” “在这边。”一名弟子带路道。 第五行率众人来到兰香房间,一推房门,居然反锁着。 “奇怪了,怎么会反锁呢?”带路的弟子说。 第五行知道不妙,也不说话,“啪”地一脚将门踹开,进去一看,只见兰香此时还睡在床上,根本没有起来。 第五行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急忙过去拍了拍兰香的玉肩,却已有几分发硬。第五行再一探呼吸,于气毫也无。 “死了。”第五行不由得大惊道。 第148章 捉迷藏 虽然兰香已死,但她毕竟是女儿之身,第五行还不好掀人家的被子。 “大麻烦,把她的被子掀开。”第五行说着,自然却退到了一边。 吴芝芝胆子从来不小,死人什么的,却也不怕。她大大咧咧地走过手,随手便掀开了被子。 “哎呀!我的妈呀!” 吴芝芝顿时吓得大叫起来,人也被直接弹回两丈有余。 第五行是想到吴芝芝可能被吓到,还却没料到有这么反应。他心下好奇,于是回头一看,顿时也惊得呆了。 第五行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连他都被惊住了,那景象定然十分吓人。峨嵋派的女弟子,也都吓得大叫起来,而且有人早已跑了出去。 此时被子已被吴芝芝掀开,被子里面那层,和兰香身下的床单,都早已染色血,但被子上面那层,却丝毫看不出来。 第五行走近仔细一瞧,只见兰香的胸部以下、小腹以上被削去一大块皮。兰香的双手死死抓住被子,咬牙紧咬,把嘴唇也给咬破了,看来死时十分痛苦。第五行查看了一下尸体,只见兰香身上,除了胸口被削去一块皮之外,并没有其他致命伤,想来是被活活痛死的,而且死亡的过程十分漫长与痛苦。 兰香死得如此痛苦,却没有逃走,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求救,只因为她在死之前,全身穴道都被封住,想动一根手指,也十分困难,更别说逃走与求救了。 “好残忍啊!”吴芝芝已经不敢正看。 “点穴拨皮,这是秦刚的一贯做法。”第五行说道。 话刚说完,梅律和梅青师太也来了。她们只瞅了一眼,便立马不敢再看,只不停念道:“阿弥陀佛!” 梅律命人将兰香尸体收了,这才问第五行道:“敢问第五少侠,这凶手究竟是谁?为何如此残忍?” “第五行敢断定,凶手定是骷髅剑秦刚无疑,而且他可能还在山上,大家千万小心。”第五行提醒道。 “秦刚?就是十大剑客排行的骷髅剑秦刚?”梅青惊问道。 “我峨嵋派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何要与我峨嵋派做对?”梅律问道。 “这其中的缘由,我想只有去问梅音师太了。秦刚先杀了兰香,拨了她皮,然后易容他的模样,再去给梅音师太送毒茶。梅音师太不遍真伪,因此才着了道。所以,秦刚真的目标,是梅音师太,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第五行分析着问道。 “多谢第五少侠关心,幸亏发现得及时,我和梅青师妹已将师姐体内的毒逼出来了,师姐现在暂时无性命之忧。”梅律说道。 “秦刚擅长易容术,他很可能就在我们当中,而且还会找机会再次向梅音师太下手,咱们不得不防啊!”第五行说道。 梅青听了,突然暴怒起来:“姓秦的,你给我出来,身为一位大剑客,却不敢以真面止示人,专在背后暗箭伤人,算什么项雄好汉?” 第五行说道:“师太稍安勿躁,惟今之计,是先保护好梅音师太。” 经第五行提醒,梅律和梅音这才想起,二人刚要回梅音师太房间,忽然看见一名弟子,顿觉有些奇怪。于理梅律师太问道:“兰月,刚才不是让你保护你师父么?怎么又出来了。” “没有啊!我刚刚在河边洗衣服,现在才回来的。”兰月说道。 “糟糕,之前那个兰月是假的。”梅青师太大惊,当先朝梅音师太房间而去,众人坚紧随其后。 梅青率众人见到梅音师太房前,正七撞见兰月从里面出来。于是乎,两个一模一样的兰月姑娘站在一起,顿时让众人分不清真伪。 梅青只道里面出来的那个兰月是假的,便问道:“你是何方歹人?胆敢到峨嵋派来造次?” 刚出来的那个兰月惊道:“师叔,我是兰月啊!你不认识我了么?” “休要骗我,你是不是秦刚?”梅青脾气暴躁,说着剑已出鞘,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兰月不明缘由,急忙挥剑抵挡,但她武功本来低微,不出五合,已被梅青师太一剑刺中胸口。 “为什么……”兰月话还说完,人便已经断气。 梅青师太顿时一阵心酸,立马知道上当,回身一看,另外一个兰月也不见了。梅青立马推门而入,只见另一个兰月已然在房间里。他手上握的,正是一柄有骷髅头的宝剑,而且剑身正好刺入梅音师太的胸口。 “师姐(师父)……”峨嵋派众人同时惊叫道。 兰月也不再伪饰,伸手在脸上一撒,一张人皮面具顿时落下,现出自己真身来。 这人二十七八年纪,相貌看来清俊而高贵,而且脸上总是带着坏坏的微笑,正是剑客榜排行第五的骷髅剑秦刚。 秦刚看着手上那长人皮面目,样子十分得意,坏笑道:“这张人皮面具,昨天晚上刚做的,做得好么?” “你受何人指使?”第五行问道。 “这个你别问,我也不会说。咱们都是替主子办事,你过了我这关,也就自然找着我背后的主使了。过不了,那对不起,是你没本事。”秦刚依然笑着说道。 “呵呵!说得对。”第五行也冷笑道。 “狗贼,还我师姐命来。”梅律和梅青两人再也忍不住,同时仗剑杀出,秦刚早已破窗逃了。 第五行想要去追,突然听得有人在身后小声说道:“第五少侠,贫尼有话告诉你。”却是梅音师太的声音,她先误饮毒茶,现在胸口又中一剑,竟然还未完全断气。 第五行急忙将耳朵凑过去,却只听梅音师太小声说道:“第五少侠,官银的确是贫尼和慕容田劫的,不过我们也是受制于人,被逼无奈。” “是雪千鹤?” “没错。”梅音回答。 “你们为什么要受制于他?”第五行问道。 “你应该已经知道,贫尼和慕容田有了私情,而且还生了一子。不过,在此之前,此事除了昆仓派的雪千鹤,根本没人知道。许多年前,我和慕容田幽会,正好被雪千鹤撞见。本来我们私交颇好,他也一直没对人说起。可是前不久,雪千鹤对赈灾官银动了心,便以此要挟,让贫尼与慕容田替他出手。贫尼害怕此事声张出去,引得慕容田和贫尼身败名裂,于是便答应了他,这才铸成大错。”梅音说着,气息已经很微弱。 “那官银究竟去了哪儿?”第五行赶紧追问。 “贫尼确实不知,你只能去找雪千鹤,和柴……”梅音说着,气再也接不上来,身体终一下子软了下去。 第149章 口技 大凡江湖中人,都有好胜之心。 只不过好胜心切,而有的人,好胜之心稍稍安静一些。 十大剑客,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剑术高手。能得一代剑宗师公孙楚认可,并被排入剑客排行榜之中,自然都不是无能之辈,都有他的过人之处。 众人皆知,十大剑客之中,除了天行剑狂笑月歌,武功高深莫测,几近达通神之境,其他人的武功,便都相差无几。 第五行虽然为人低调,但他实则也是一个好胜心极强的年轻人。即便面对比自己还高出一侠的大剑客骷髅剑秦刚,他也一直认为,自己的剑术比秦刚还是稍稍高出一些。由此可见,他的的确确也是一个狂傲之人。 狂傲,是要有本事的。 如果没有本事,那狂傲就变成了狂妄。狂妄自欺、眼高手低的无能之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话又说回来,第五行也秦刚,排名本也就只差一位,功力定然也不可能相差太多。第五行认为自己高明也一些,也只是说明,他比较自信。 行走江湖,自信也的确十分重要。kuAiδugg 秦刚能排名剑客榜第四,剑术上的造诣可想而知。他一路向山下逃遁,峨嵋派能跟上的,也无非就是梅律和梅青两位老尼,其他晚辈弟子,早已被甩出好远。 秦刚见难已逃出梅律和梅青两位师太的追捕,突然止住脚说道:“两位师太,这样紧张在下,还有什么要事么?峨嵋派美女众多,二位师太莫不是要以美女相赠在下?若然如此,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狗贼,你也是江湖闻名的高手,不行侠仗义,却专门滥杀无辜,真是枉为剑客。今日贫尼二人,便要替武林除害了。”梅律师太说道。 “怎么?你们不是赠美女给我,却是想杀我?真是令在下太失望了。昨晚,那小妞被在下点了全身穴道,搞了她一晚上,弄得我脚都软了,他既不出声,也没个动静,像个死猪一样,就知道流眼泪,太没意思了。二位师太,你们若没美女相赠,在下便没时间陪你玩了。”秦刚说话很是下流。 “狗贼,做了龌龊事,尽然还敢到处宣扬,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梅律说着,与梅律同时出剑,分左右两路,向秦刚夹攻而来。 秦刚虽然说得轻松,但是面对两位峨嵋派高手,却还是不敢大意。他骷髅剑“铮”一声鞘,早已将自己周身护住。 若论武功,梅律、梅青自然都不及骷髅剑秦刚高强,但是二人联手,却又不同。秦刚的剑术虽然高明,但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被二人逼得手忙脚乱。 秦刚此次偷上峨嵋,虽然刺杀梅音得手,但实则却也十分冒险。因为在峨嵋山,他不仅要面对第五行,还要应付峨嵋诸位高手。 幸好第五行还没来,秦刚暗自庆幸。可是自己若不及时脱身,第五行迟早会赶上来,到那时,自己便真地无路可逃了。 秦刚能排行剑客榜第四,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有四大绝学:易容术、口技、拨人皮和剑术。 他这四位绝技,每一门都冠绝江湖,手法极其高明。他易容时,一般都直接拨下真人的皮,然后做成面具,这样往往能以假乱真,使人很难遍认。他还能口技拟声,能以嘴巴模拟出各式各样的声音。上次在血云洞,秦刚正是模拟了玉罗刹的声音,才让三山门洞的人误以为是玉罗刹到了,因而把血云洞搞得大乱。 “两位师妹让我,我来对付这恶贼。”突然一声高亢的女声传来,声音极其雄浑。从声音听来,此人功力极深,在武林的女子之中,此人的武功想必应该排第一。 “掌门师姐。”梅律和梅青闻声同时一愣,原来这却是峨嵋派掌门梅韵师太的声音。 她二人都知道,掌门梅韵师太,一直在闭关修练,已经多年没有出关,此时突然听到她的声音,因此感到十分意外。然而两人回头一看,却哪里有梅韵师太的声音,二人刚刚反应过来,后背却都是一疼,都被秦刚一脚踢倒在地。 “咱们又上当了,好狡猾的恶贼。”梅律懊恼道。 秦刚刚才故意用千里传音功,故意装出梅韵师太的声音,目的就是引梅律和梅青两位师太上当。梅律、梅青果然中计,顿时被秦秦刚踢成重伤。 秦刚是个好杀之辈,若有机会杀人,他自然不会放过。若是有机会拨出一张好的人皮,那即便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万难不辞。 此时他一剑跟地,欲要一剑结结了两位峨嵋派长老。 铮! 两柄宝剑共横交,一声脆响,顿时火星四射。 秦刚本以为得手,不想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一剑破坏了他的好事。 “这么慢呀?你终于来了。”秦刚有些好奇道。 “你跟雪千鹤什么关系,为何要替他买命?”第五行听了梅音师太的话,以为昆仓派掌门雪千鹤便是官银之案的幕后主使者。 不料秦刚却冷笑道:“雪千鹤算个什么东西?他只不过是一条可怜巴巴的狗崽子而已,我怎么可能替他买命?” 他本是随口一答,但却已经透露了重要的信息。第五行立马醒悟道:“这么说来,雪千鹤仍然只是一颗棋子。” “你要怎么猜都成,跟我一点不相干。你奉命查案,我收钱杀人。大家各为其主,干嘛那么认真?非要跟我过不去。”秦刚冷哼道,嘴角上还是有微微的坏笑。 “是你一直在跟我不去。从我出京城那天起,你便一直跟着我。你在我身前身后杀了这么人,你觉得我会坐势不管,就这样放你离开么?”第五行反问道。 “看来你是跟我杠上了?” “我还真就跟你杠上了。”第五行说道。 “那好。咱们要动手,也总敢找个好地方吧!可不要像那些个凡夫俗子,随随便便找个地方,便开始打打杀杀的,真不讲究。”秦刚说得很是轻松,像是在说一件什么高雅之事。 “看来这方面,你很讲究?”第五行问道。 “当然。” “那你觉得什么地方好?”第五行又问。 “你跟我来便是。” 秦刚说完,人早已飞了出去。 第150章 寒光夺魄 寒光一闪,夺魄追魂 高手过招,自然与众不同。 高手过招,自然讲究颇多。 高手过指,地点自然也十分重要。 高手之所以是高手,就在于他们与众不同,看似高人一等。 高手过招,自然也都会亮也自己的真本事。 第五行与秦刚同为剑客,最擅长的武功自然是剑术。他们专攻于剑术,而又能被列为十大剑客,剑术的造诣自然有别人万不能及的地方,也就他们的看家绝技。只是,一般没到最危险的时刻,或是遇到真真正正的高手、而又要以命相搏之时,他们一般都不会亮出自己有看家绝技。总得保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这是江湖中的老江湖,一惯的做事方法。 第五行与秦刚,虽然都很年轻,但都算是老江湖了。 以剑影的名号来看,第五行的剑术,当然是以快为主。可是他最厉害的是什么剑法,却一直没知道。第五行最厉害的剑法,名叫寒光剑,使到极致,便只觉剑光一闪,已然杀人取命。 秦刚本来也是一位正直的青年剑客,可是很来遇到了许多人生变故,性情因此大变。进而变得乖戾好杀,噬血成性。他的剑法,也渐渐步入魔道,常常“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的剑法,名叫夺魄剑,剑招若尽情挥洒之时,常能乱人心智。 乱敌,不乱己;不乱敌,则自乱。 峨嵋山下,有一条十分特别的崖壁,名叫断肠崖。 此崖之所以特别,是因为它与两边山体完全孤立,而且都是垂直而上,既无道路,也无法攀登。远远看去,其实就是一块巨大的长形山石,直直地屹立在山间。 崖高三十余丈,并无树木生长,但却有许多草藤苔藓,倚壁而上,真到崖顶。 断肠崖还有一特别之处,就在于崖顶之上,并不是完全是一块平地,而是被两人巨大的花岗岩点占据。 清晨刚过,未至午间。山间雾缭,未尽消散。 峨嵋山的夏日,此时也不见十分火辣,反而十分怡人,晒在身上,暖而不失芬芳。 微风悄悄,轻轻缈缈。 断肠崖上,站着两个人,两位绝世剑客。两人面面相对,迎风而立,衣袂飘逸,不失潇洒。 两人手中都握着一柄宝剑,一柄剑光闪闪,凌风微微作响;另一柄青黑剑身,略带阴邪之气,骷髅剑柄狰狞。 两人都是位绝世的剑客,手中握的,也都是绝世的宝剑。httpδ:/m.kuAisugg.nět 第五行,秦刚;凌风,骷髅;寒光一闪,夺魄追魂。 “这里可以么?”秦刚问道。 “极好。” “要是能葬身此处,那便更好。”秦刚冷笑道,笑得有点坏,似是略带猥亵之意,仿佛他面前站的就是一位美女。 “我可以成全你。”第五行冷冷说道。 “还用不着。想杀我的人多呢!还轮不到你。”秦刚依然在冷笑,冷笑到一位美男子,竟然看上去也有些猥琐。 “我不想杀你,我只是想将你绳之以法。”第五行说道。 “堂堂的大剑客第五行,什么时候成了衙门的捕快?”秦刚冷笑着问道。 “废话少说。我是不是捕快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正邪不两立。”第五行说着,凌风剑寒光一闪,剑声霍霍已出。 呀!一声剑叫,骷髅剑也已成夺魄之势。 崖顶并不宽敞,又被两在巨石所占,因此两人的活动空间甚小。可是两人毕竟江湖成名的大剑客,武功与身法都极其高明。 第五行自出道以来,还很少使用寒光剑法,因此许多江湖中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这门武功。此时崖上寒光冷冷,已然将秦刚完全罩住。剑光之中,早已看不清人影,也分不清宝剑,只有剑交之声,分外清晰。 寒光虽冷,但骷髅夺魄之势也毫不示弱,伴随着一声声怪叫传出,剑光之中,不断透出阴邪之声,大有突出剑光重围之势。 此时,两人的剑法,便都以使到极致,即便是天行剑狂笑月歌与逍遥门主任逍遥在此,也一定会被这一场罕世的斗剑所折服。 断肠崖既高且险,两位绝世剑客崖上相斗,自是凶险万分。 寒光剑以快为本,夺魄剑以狠著称。 二者剑法迥异,心境自然也大不相同。 第五行虽然行走江湖已有数年,但还并未真正与十大剑客中的其他剑客过招,所以今天能与秦刚斗剑,他心里也有几分激动。 第五行不是好杀好斗之人,他只是好武。秦刚虽是杀人凶手,第五行却仍然无心杀他。他只是想战胜秦刚,并将他绳之以法。 可是秦刚却不这么想,他是想将第五行置于死地。 两人斗剑百招,依然难分高下。 第五行此时心气也已起来,飞身又是一剑“寒光夺势”,直欺到秦刚头顶。秦刚一招“剑拨千斤”,硬生生接了这一剑。两柄宝剑相交,“铮”一声火星四溢。第五行飞身在下,气势更劲,将秦刚一下子逼下巨石,直退到了悬崖边上。第五行再是一招“剑卷沧海”,气势比上一招更足,速度却丝毫不慢。 秦刚退无可退,又是一剑硬格,又是一声剑响,秦刚身受大力,脚下“啪”地断开,身体顿时向断肠崖下掉去。 第五行见状大惊,猛地一下飞扑,左手迅带速抓住秦刚衣襟,这才使秦刚不至于掉落。秦刚却没多想,反身一刺,夺魄剑响,骷髅剑刺是第五行左肩。 瞬间,两人都惊呆了。 秦刚没想到,第五行竟然会出手救他。 第五行也没想到,秦刚不顾自己性命,依然刺了自己一剑。 两人都愣了好一阵,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忽然。 秦刚先动手了,他“嗖”地拔出骷髅剑,将衣襟一削,身体立马坠入崖壁云海之中。 第五行更没想到,骷髅剑秦刚竟会主动寻死。他看着秦刚跌落断肠崖,忽然有些开心,又有几分失落。 第五行缓缓站起,还剑入鞘,凝视了一下秦刚坠落的地方,便要转身离去。 “胜负未分,后会有期。” 断肠下忽然传来秦刚的声音。 第五行听到秦刚的声音,心里顿时有几分失落,又有几分开心。 第151章 天风镖局 成都,天府之国,人杰地灵,的确是个好地方。 成都府,有两大名门,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一是富通海阁,第二便是天风镖局。 富通海阁是一家商行,几乎已经袭断了四川周边的一切商业活动。富通海格的大当家名叫白海,是川中首富。白海有一儿一女,长子叫白通,次女叫白冰。白海也是习武之人,但武功却算不得一流,在江湖之中,也只能勉强自保。他的儿子白通,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商人,一点功夫也不会。不过他的女儿白冰,武功倒十分厉害,江湖人称白女侠,但已嫁人多年。 白海家财万贯,而白家人又武功低微,按理说应是江湖中人的鱼肉。可是,川中的黑白两道,却都不敢打白家的主意。这不仅仅因为白海与巡抚梁标关系甚好,还因为白海的女儿白冰,嫁入了另一个江湖名门。 白冰的丈夫,便是唐门五侠中的唐大侠唐思继,白冰也就是唐中的母亲。 白海本来富甲一方,又有官府与江湖名门撑腰,如有人还敢去招惹,那便是自寻死路。 成都府另一个名门大户,那便是川中第一镖局,天风镖局了。 天风镖局开创已有五十余年,曾经被称为江湖第一镖。东至海外,西至西域,天南地北,到外都有它的生意。 五十多年前,天风镖局由一个名叫柴雄的年轻人创立。他几经奇遇,得高人授技,练得三十六路天风刀法,自此纵横江湖,罕有敌手。天风镖局在他的带领之下,生意也就越做越大,而且从未失手。经过数十年经营,终于打下“江湖第一镖”这场金字招牌。 可是,时过境迁,柴雄死后,天风镖局,早已没了昔日之势。筷書閣 柴雄的独子叫柴向风,他在柴雄死后,掌管了天风镖局。 柴向风生性愚直,目光短浅,偏偏武功还低微。他无论智计武功,都难及他父亲万一,所以他想要保护“江湖第一镖”这场招牌,根本是不可能的。只是他运气极好,执掌天风镖局这几年来,也并未出过岔子。或者说,这几年里,是根本还没有人去天风镖找茬。 大厦将倾,朽木难撑。该来的,总还是会来的。 之所以说柴向风目光短浅,是因为他根本就看不出门道,不知道什么镖该接,什么镖不能接。 江湖,尔虞我诈,一不小心,就有空被人算计。 柴向风一味只顾利益,不管黑的白的,什么镖都通通接下。殊不知,有些镖,是有可能害死自己,甚至害死整个镖师的。 这不,如今他便接了一趟这种差事,而且完成的还挺好,银钱也没少得。可是,祸事已然临近,他却全然不知。 人不怕灾祸,怕的是,灾祸来临之时,我们有些措手不及。 柴向风实则早已知道,他从松树坡项太公府上运出的粮食,下面藏着官府被劫的赈灾官银。只是他见慕容田出价不菲,竟然硬着头皮接下了这单生意。 有些事,绝对不能碰,碰了就会招惹杀身之祸。 柴向风以前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很快就明白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慕容田死于第五行剑下,梅音被不明身份的高手刺杀,此二事顿时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两人本都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无故惨死,定然事出有因。因此,又有小道消息,说二人之死,皆与朝庭赈灾官银有关。 小道消息本不可信,但是柴向风却信了。 因为他知道,这个传言,是真的! 他甚至已经猜到,第五行杀人的动机,与那神秘高手的身份。 第五行已然归顺朝庭,斩杀江湖大盗,是理所应当;而那个神秘高手,他早已见过,也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剑客。 柴向天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无论是第五行,还是那神秘高手找来,他和他的天风镖局如今的实力,都不足以应对。更何况还有朝庭和东厂,能瞬间将他满门抄斩。 柴向风急了,天下之大,突然间却已没了他的容身之处。 他必要须寻救帮助。如此大事,能帮得上忙的,自然只是富甲一方的白海了。 已是深夜,白海受邀来到天风镖局。 柴白二家本来关系密切,柴向风深夜相邀,多半是酒局宴饮之事,白海心想。 白海年世已高,生意都交给儿子白通打理,平时里只喂鸟钓鱼,怡养天年。因此酒宴之事,每天必不可少,也便没在心上。 “柴贤侄,深夜相邀,莫不是又得了什么好酒?”白海与柴向风的父亲柴雄同辈,也便是柴向风的长辈。 “白伯伯,您可来了。我这里,好酒是不缺的,不过却还有一件事,要劳烦伯伯,帮侄儿出个主意。”柴向风一面倒酒,一面十分客气地说道。 “呵呵!原来有事求我,莫不是又缺银两周转?说吧!但凡老夫能帮的,绝无二话。”白海纵横商场,眼光一向十分敏锐。 柴向风听说,立马摒退左右,然后把房门关心,却仍然迟疑不决。 “侄儿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白海从柴向风的脸色上看出,他一定是惹了大麻烦。 柴向风自饮一杯,却欲言又止,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男子汉大丈夫,有话便说,何必吞吞吐吐的,像个娘儿一般。”白海像教训自己儿子一般教训柴向风。 “实不相瞒,侄儿这次确实惹了大麻烦,还忘伯伯出手,搭救侄儿则个。”柴向风突向白海跪道。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老夫再给你想办法?”白海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并没有直接答应。 “慕容田死了……”柴和风只说了半句,便又住了嘴。 “他死了,与你何干……你是不是参与了那件事?”白海恍然大悟道。 “不不不!事情我倒是没参与,不过,东西是我运走的。”柴向风有些心理心虚道。 “好你个柴向风,这种差事你也敢接。你知不知道,我女儿女婿,便是因此事而死?你想找死,可别连累我。这件事,恕白某无能为力。”白海十分生气地说道。 第152章 风雨欲来 白海站起身来,欲打算离开。柴向风突然飞扑上去,一把抱住白海的脚说道:“白伯伯,你一定要救救我啊!他们一定会来杀人灭口的。现在只能你能帮我,念在你与我爹的情份上,你不能见不死不救啊!” “他们是谁?”白海问道。 柴向风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白海见他不答,也便不再多问,转开束缚又打算离开。 柴向风这下真地急了:“好了,我说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老老实实说来,如有半点虚假,老夫便不管此事,你自己看着办吧!”白海威胁道。 “朝庭那赈灾的一百五十万两官银,的确是慕容田和梅音师太带人劫的。他们劫了官银之后,便第一时间藏到了松树坡项太公府上。然后慕容田便找到了我,让我以运粮去青城派之名,将官银偷偷运了出来。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便一点也不知了。”柴向风细细说道。 “官银究竟运到哪里去了?你总该知道吧!”白海问道。 “这个侄儿的确不知。因为在去青城的半路上,突然来了一帮陌生人,将官银运到另一个地方去了。我却依在押着粮食,往青城山去了。”柴向风解释道。 “那帮人什么来历,你一点也没看出来?” “没有。”柴向风摇摇头道。 “慕容田与梅音师太交情并不好,他们怎么会联手?”白海又问道。 “这个伯伯你有所不知,据说梅音师太早年未出家之时,曾与慕容田是夫妇,二人还生有一子,那便是慕容节。即便梅音师太出家之后,也时常与慕容田暗地里有来往,只是外人不知而已。”柴向风说道。 “原来如此。此案背后的主使者,究竟是谁?”白海厉声问道。 “这个,侄儿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背后主使者是谁,却知道有人要杀你,你当我三岁小孩啊?那么好骗。”白海听了大怒,作势又要离开。 “我是真地不知主谋是谁,我只知道,他请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来对付慕容田和我,梅音师太肯定是被此人所杀。”柴向风被白海一逼,只得全盘托出。 “这个杀手是谁?”白海问道。 “应该是……骷髅剑秦刚。”柴向风顿了一下,这才回答道。 “剑客!秦刚都被他收买了,看来那人的来头,还真地不小啊!”白海的生意能做那么大,他也绝不是等闲之辈,他甚至已隐隐觉察到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他没有证据,也便不敢肯定。 白海想了想,便又说道:“你马上把所有生意都辞了,这两天就待在家里,千万不要出门。把镖师的心腹好手挑选出来,将你们家的看家护院全换了。我现在马上去紫桐山,务必请伐木先生出山。在我没回来之前,你就只能自己保重了。” “怎么?您不是去唐门么?”柴向风有些不解道。 “呵呵!去唐门?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去一趟唐门,再回来之时,恐怕就只能给你收尸了。”白海冷笑着出门而去,也不再听柴向风废话。 ——————————————————————————————————————— 紫桐山,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离成都不足百里。 紫桐山上,长满了紫桐树,故名紫桐山。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紫桐山上,虽然并没有神仙,但是在成都府附近,却也小有名气。 因为紫桐山上,住了一位奇人异士——伐木先生。 伐木先生其实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常年位在紫桐山上,以采药治病和卖柴为生。 江湖之中,总是藏龙卧虎,也总是多神秘隐士。 没有人知道伐木先生的名生,因为他卖药卖柴为生,所以叫他伐木先生。伐木先生为人谦和,而且医术高明,且为穷人治病,多不收诊费。 据紫桐山下的人说,伐木先生十几岁便来到了紫桐山上,在山上已住了十年之久。其间他并未取亲,也从未有亲人来探望过他。 起初,当地人只道他是一个卖柴的郎中,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顿时让伐木先生声名雀起。 有一天,富通海格的白海出门行商,收获颇丰,高高兴兴满载而归,行至紫桐山附近之时,突然遇到强盗。 白海本也是身通武艺之人,一般强盗恶匪,他也能轻易打发。可是这次他偏偏就敌不过那些强盗,身受多处重伤,差点性命不保,显然这些强盗并非常人。白海本想弃了货物逃生,这时伐木先生突然出现,竟然使出了一套他完全没了见过,而且厉害无比的掌法,将那群强盗打了个落花流水。 白海得伐木先生相救,不仅保住了性格,连货物也未丢失,自然无比高兴,因此发重金酬谢伐木先生,并想请他做白府的管家。谁知伐木先生决然不受,昂然挑柴离去,依然过着卖药砍柴的清贫生活,自此白海更加敬重伐木先生。 匹夫不可夺志。 白海无法,只得吩咐下人,以后家里的柴火,皆由伐木供应。他得知伐木先生喜欢下棋,而且弹得一手好琴。他本早已不管生意,自己无事一身轻,于是他便开始研习棋弈,并找了专门琴师学琴,而后便经常上紫桐山弈棋调琴。这样一来二去,白海与伐木先生,便成了忘年之交。 白海知道伐木先生淡薄名利,因此从不携财物上山,只专带酒肉登门,而且必是酒尽肉罄之后,方才离开。 君子之交淡如水。 白海深知,自己要想与伐木先生何持良好的关系,就不能与他有过多的金钱来往。即便有,也都是理所应当,人之常情,在所难免的。 白海虽然与伐木先生关系甚好,但他本是一方富绅,自那事之后,还从未主动请伐木先生帮忙。 白海与唐门虽然亲家,但如今事情紧急,白海只恐来不及去唐门求救,不得已才想到了伐木先生。 他甚至不敢确定,伐木先生会不会出手帮忙。 当然,白海出手帮助柴向风,也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两家的关系。还有一个原因,白海的女儿白冰和女婿唐思继,便都是因官银之案含冤而死。他为了替女儿女婿申冤,便无想尽快将官银之案查清,好还女儿女婿一个清白。 第153章 伐木先生 紫桐山上,紫桐林中,有一间紫桐木屋。 木屋十分简陃,也十分干净,干净到连女人也无法相信,这居然是一个独身男子的房屋。 男人通常在女人眼中,都是邋遢的,因此女人们信封一条真理,男人要是离了女人,就一定会过上脏乱差的生活。 可是伐木先生没有,伐木先生的生命中,除了对母亲之外,还从来没有走进了其他女人。当然,一个贫穷如斯的年轻人,又有哪个女人肯嫁给他呢? 本事归本事,本事换不来钱,还是没本事。 世界上,到处都是有才华的穷人,所以怀才不遇,并不是你贫穷的理由。认为自己怀才不遇的人,都是一些盲目自大的人。优于别人,并不值得高兴,真正的值得高兴的,是优于过去的自己。很多人自认怀才不遇,便不思进取,其实过不了多久,他一样“泯然众人矣!” 伐木先生其实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但是他却十分贫穷,简直就是身无长物。可是他的生活,却过得十分开心。他从不认为自己怀才不遇,因为现在的生活,就已经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喜欢“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感觉。他从未想到,去追求更多的财富,即便他的确有这个本事。 他虽然穷,但他自食其力,也不至于受冻挨饿,所以他的生活,过得丰富而自足。 紫桐木屋很小,只有三个房间,左边卧室,右边书房,中间自然是正屋。厨房,只在卧室的一个角落里。三个房间,卧室最小,正屋其次,书房居然是最大的,这一点也不符合常人建房的习惯。 书房大,却也是有原因的,因为里面的东西最多。 笔墨纸砚,琴棋书画,刀枪剑棒,花木鸟兽,但凡他喜欢的东西,一有尽有。真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伐木先生的屋里虽小,但是他的院子挺大。他用篱笆在木屋周围围了一个院子,倒也十分宽敞,在篱笆里喂些鸡鸭,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山间多有野兽出没,昨天夜里,竟然将他东边的篱笆弄坏了,还叨了几只鸡走。https:/ 伐木先生是个随和之人,一点也不生气,去砍几根竹子,慢慢地来修补篱笆。 伐木先生正在院子忙和,突然见到山下一人快步上来,步伐有些焦急。伐木先生眼神极好,老远认出了那人,是自己的忘年交白海白老先生来了。 “白老,今儿个怎么来得如此匆忙。”伐木先生开口问道。 “实不相瞒,老夫这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白海直接说道。 “您老富甲一方,怎么会有求于我这个穷后生呢!”伐木先生以为白海开玩笑,便也当玩笑说道。 “我不是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地,这次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白海急道。 “什么事,说来信信。”伐木先生的脸色突然冷峻了下来。 白海本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已看出,伐木先生心里已有些不愿,只是碍于两人的交情,这才没有表露出来。然而他不能白跑一趟,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侄子,惹上了一位极厉害的对头,我们两家都无力应对,故特来请伐木先生出山,助我等一臂之力。” 伐木先生听了,顿时脸若冰霜,什么话也没说,丢下篱笆便进屋去了。白海见伐木先生生气,老脸也有些挂不住,只得悻悻跟进屋去。 伐木先生虽然肚里生气,但话还是说得十分委婉:“我不是江湖中人,这种江湖恩怨,我从不插手。” “我也知道你一向不客江湖事,只因事情紧急,我一时间也找不来其他帮手,故而才想到了你。”白海解释道。 “白老先生,对不住了。此事我不想过问,我也没能力过问。您太瞧得起在下了,这件事,我看你还得另请高明。”伐木先生婉拒道。 白海其实早有准备,他也不想强人所难,只有些失落道:“既然如此,那请恕老夫打扰了,老夫这就告辞。” 白海说完,便起身出门而去。伐木先生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答应,只看着他离去。 白海是个极其聪明之人,但其实已经看出,伐木先生已有些犹豫了。于是他便来了以退为进,逼伐木先生尽快做出决定。 “等等!”伐木先生突然叫住了他,他果然等来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你要是赢我一局,我便帮你,你赢不了,也就怪不得我了。”伐木先生说道。 “这时还下棋?人命关天,救人如救火啊!没有时间了。”白海本来以为伐木先生会爽快地答应,不料却反被伐木先生将了一军,不由得也急了。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他如果等不到我们去救,那他的命,只是应在此劫了。”伐木先生说得很轻松,似乎一点也没将别人的生死放在眼中。 白海深知,伐木先生并不是一个枉顾生死之人,也不明白伐木先生怎么会想出这么一招。 然而事已至此,白海不答应也不成,只得和伐木先生在院子里摆开了棋局。 二人棋艺,本在伯仲之间,若在平时,胜负输赢,均在五五开。可是此局不知为何,刚一摆开,白海便立处下风。白海眼见要败,心里更加着急,心里越急,失误也就越多。如此一来,白海片刻之间,便已有输棋之险。 “白老先生能商海纵横这么多年,自然不可能没有大将之风。岂不知上阵临乱,心越乱,就容易败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才是真正的大将之风。此局白老破绽如此之多,显然不是你老的风格啊!”伐木先生一边一棋,一边悠然说道。 白海那有心思想这些,只说道:“事情紧急,故而棋局乱了。” 伐木先摇摇头道:“不,不是棋乱了,而是你老的心乱了。心乱了,无论是下棋,还是上阵临乱,都会输的。” 白海是聪明人,猛然被点醉过来:“原来如此,多谢先生指点。” “如此便好,咱们这就动身。”伐木先生说道 “棋不下了?” “回来再下。” 第154章 血满楼 冤由孽还,债由血偿。 凡事,有因必有果,做错了事,迟早会付出代价。 柴向风走了十余年的镖,最后却也因为一趟镖,而惹来了杀身之祸。 虽然他知道风雨欲来,但却不知剑在何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看不见敌人,往往才是最危险的。柴向风看不见敌人,甚至也不确定敌人究竟是谁,因此才更加紧张,心理压力甚大。 柴向风已按白海的吩咐,做好了一切应敌的准备。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十分紧张。 夜至傍晚,天色渐黑 白海还是没有回来。柴向风有些担心,以为白海已然弃他不顾,根本就不是真地去替他请帮手。 柴向风本已是个怂包,他的手下,自然更是一群无能之辈。 这些人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紧张,反而不少人还打起盹来。以往走镖之时,他的手下便经常偷懒,但那时天风镖局名头正盛,根本无人敢打他们主意,也因此就平安无事地过了许多年。 一人等得不耐,便起身去入厕。他朦胧着眼睛向前走,刚转过一巷角,突然吓了一跳,瞌睡顿时也醒了。只见拐角处这一头,所有镖师均已倒在地上,脸都已经血肉模糊,似是被人把面皮拨了去。httpδ:/m.kuAisugg.nět “啊!” 那人大叫一声倒了回来,顿时把柴向风等人也惊着了。 柴向风当先过来问道:“你吼什么?” “来了……他来了……”那人慌乱中答道。 柴向风顿时也紧张了起来,跑过来一看,也惊得呆了,心道:骷髅剑秦刚果然厉害,神不知鬼不觉地,便杀了我这么多人。” 于是他掣刀在手,四下子张望一下,却并未看到秦刚,甚至连一丝风声也没听见。 为了安全起见,柴向风让家人都躲在二楼,并且派了自己精英镖师保护。可是秦刚一出手,便将他所谓的精英杀倒一大片,他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上。 柴向风虽然武功不高,但他并不是一个怕死之人。他怕的是,他的家人也跟着受累。 “祸不及家人,姓秦的,你有事便冲我来,千万不要动我的家人。”柴向风大吼道。 “我就动了,你要怎样?”秦刚声音突然从二楼传来,紧接着,从上面飞下了一个肚兜和一条亵裤。 柴向风低头一看,只见那肚兜和亵裤正是他女儿的,不禁勃然大怒道:“姓秦的,你休要乱来,你敢我女儿一根头皮,我绝饶不得你。” “呵呵!我何止动她的头皮,我连他哪里的毛发,也都一并拔了个干净,你又能奈我何?” 士可杀,不可辱。 柴向风再没本事,也绝受不得这种侮辱,当先提刀上楼而去。刚走一楼梯口,只见此时楼梯已然成了一条血河,血水正如溪流一般,从上往下流个不停。 “哇!处子果然跟一般娘们儿不一样,门就关得紧,怎么进都进不去。老丈夫人您稍等,待我进了你女儿的门,再亲自来拜会您老人家。”秦刚既说得客气,又说得十分淫荡。 柴向风有一儿一女,女儿为长,刚满十七,儿子却只有十岁。柴向风在江湖上也听说了一些秦刚的传闻,知道此人心狠手辣,却也没料到此人如恶毒,在动手来杀自己之前,还先糟蹋了自己未成年的女儿。 柴向风面色铁青,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踏血而上,来到二楼,只见楼上尸体纵横,血流满足,早已没了一个活口。他的妻子小妾,十岁的儿子,以及楼上所有镖师,都尽数死在楼上,而且身上也都不同程度地被取了一块人皮。惟一没见的,便是他那十七岁的女儿。 “啊!爹爹……救我……下面……好痛……啊……”柴向风女儿妖喘的声音,却又断断续续从楼下传来。 柴向风已然乱了方寸,只觉得自己便如砧板上肉,只能任人宰割,却无丝毫还手之力。柴向风来到楼台,往下四处一看,却也没见到人影。他心急之下,直接从楼台上跳了下来,然后朝天大吼道:“姓秦的,你给我出来,你给老子滚出来。” “老丈人别急,很快就要完事了。”秦刚狂笑道。 “啊!舒服。” 啪! 只听秦刚愉悦的长嘘一口气,接着便有一个血淋淋的物事从屋里飞了出来,直接落在柴向风面前。 柴向风和其他镖师一看,却原是一具没了皮的尸身,而那尸身还在不断停抽搐,看来竟还未完全断气。 柴向风只看了一眼,便已知道那是自己被糟践了的女儿,只捂住了眼睛,已不忍再看第二眼。他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两滴男儿泪却早已落在了地上。 吱呀! 大堂的门终于打开了,从里面走一个人来,右手上提着一柄带着骷髅头的宝剑,左手上却拿一着完完整整的人皮,正是剑客秦刚。 “你好狠的心,居然如此作贱我女儿。姓柴向风今天便拼了性命不要,要也跟你同归于尽。”柴向风说道,提刀便要杀将过去。 秦刚见他杀来,冷笑道:“老丈人安好?干嘛一见女婿,便喊打喊杀的?” 柴向风气得七窍生烟,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的天风刀法虽然承自父亲柴雄,但功力却不及他父亲万一,根本就不足以与高手对敌。 柴向风刀风将至,秦刚剑光一闪,却已窜到了柴向风身后。柴向风的大刀虽然格在一这一剑,但脸上却火辣辣发痛。其他镖师一看,只见他脸上也已被削去了一块,而且还是一个“死”字。 只一招,柴向风便已吃大亏,其他镖师见,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纷纷丢了兵器四处逃窜。 “哈哈……今天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秦刚大笑着说道,而且说得十分张狂。” 嗖!嗖!嗖! 又是数声剑响,天风镖师的大院里,也顿时摆满了尸体。活人,只剩下了两个,一个是柴向风,另一个便是秦刚自己。 柴向风父亲留下来的天风镖师,已然毁于一旦,而自己的家人,也都尽了个干净。于是自己顿时失去了反抗之心,而且也根本无意再活下去,只丢上刀说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一了百了。” 第155章 绝处逢生 人的迹遇,总是曲折离奇的。 当你想好好活着时,生活往往让你绝望;当你百无牵挂,想一走了之时,生活突然又给了你希望;更让人无奈的是,当一个人想死时,却发现自己连自杀的自由也没有。 柴向风以为做好了万全准备,却不想自己做了所有准备,都是那么不堪一击。在骷髅剑秦刚面前,他就好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恙羊,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不仅家人惨死,镖局被毁,连自己的未经人事的女儿,也被糟蹋地不成人形。 柴向风见此情形,知道自己再劫难逃,也就顿时万念俱灰,完全失去抵抗能力。 秦刚看着坐以待葬的柴向风,忽然住了手,有些失落地说道:“这样就玩完啦?生活真是太没趣了。别忘了,我刚才毁了你的镖局,杀了你全家,绝了你的后,还玷污了你女儿。你看,你女儿的皮还在我手上呢!难道你就不想替他们报仇了么?” 秦刚企图激起柴向风的斗志,但柴向风早已斗志全无。 “别说啦!都怪我,都是我不好,不该趟你们这浑水。你还是把我杀了吧!让我下去跟他们团聚。”柴向风再也忍不住,终于大哭了起来。他自知即便自己反抗,也依然逃不过一死,也就懒得做垂死挣扎了。 “多好的一张皮啊!连下面的毛发都光泽明亮,我一定要将它做成马甲,日夜穿在身上。”秦刚不理柴向风,只自顾自盯着手中人皮说道。kuAiδugg 秦刚其实并不是真地喜欢杀人,他只是喜欢享受杀人的过程,尤其喜欢去摧毁一个人的意志。越是意志坚定的人,他便越有兴趣,也就越将其意志摧毁。拨人皮便是一种很好的摧毁人意志的方式,所以秦刚才喜欢拨人皮。 然而,秦刚不废吹灰之力,便已将柴向风的意志完全击垮,因此他才觉得特别无趣。他喜欢将人吓破胆,然后拼了命向他求饶,他觉得这是无上的荣耀和无尽的快感。可是柴向风即不怕死,也不求饶,秦刚自然也就没有兴趣。 可是,他此行的真地目的,并不是来玩的,他是来杀人的。 既然玩完了,那就该动手杀人了。 秦刚缓缓将骷髅剑架在柴向风脖子上。虽然柴向风还是没有求饶,但是秦刚清楚地看到,柴向风的身体在暗暗发抖。 “看来,他心里还是怕死的。”秦刚心里想着,一阵莫名的快感突然从心底升了上来,甚至比刚才与柴向风的女儿欢好还要兴奋。 杀人不难,诛心甚难。 秦刚击垮了柴向风的心理防线,虽然有些容易,在他心里却还是得到了些许满足。 于是他不再迟疑,扬起宝剑,一剑向柴向风柴向风的头斩下。 柴向风虽然没躲,但秦刚却莫名其妙一剑斩了个空。 岂有此理! 秦刚的心理竟然也受了一些打击,眼见煮熟的鸭子也飞了,秦刚自出道以来,还从来没让这种事情发生过。 秦刚抬头一看,只见柴向风依然站着,但是却向后退了数步,所以自己才斩了空。 柴向风见秦刚斩空,自己依然还活着,也不由得糊涂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刚似是猜到了几分,嘴角微微扬起,现出一丝不屑的冷笑。突然人身飘过,一声剑响划空,骷髅剑陡然刺出。 柴向风自己依然没动,但是另一股力量却让他的身体猛地一偏,正好又躲过了秦刚这一记快剑。 秦刚再次刺空,心有不甘,欲要再次追击,忽然柴向风身体一股大力袭来,直压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好霸道的掌力。”秦刚叹道,身体一侧,掌力击在骷髅剑上“嗡嗡”作响,真将秦刚击回数丈。 秦刚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柴向风两边又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白海,而另一位则是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自己根本没见过。 “刚才那一掌是你出的?”秦刚问道。 “猜对了。”伐木先生答道。 “敢问阁下尊号?” “伐木先生。” “伐木先生?我怎么没听说过。”秦刚奇道。 “你没听说过不要紧,是重要的是,我听说过你就行了,秦大剑客。”伐木先生说道。 秦刚扭了扭脖子,似乎又找到了好玩的游戏,冷笑道:“我不杀伯人,伯人却千万迢迢,自己跑过来让我杀。你说我是杀呢?还是不杀?” “杀与不杀,何必那么纠结。我有一对,能解你此困。”伐木也笑道。 “什么方法。” “被杀。” 伐木先生说道,忽地往后猛退两步,右手结成掌势,身体弯成一个巨大的弧形,似是蕴有无限力道,马上就要迸发而出。 “霹雳掌?”秦刚脸色微变,向后猛退数步,似乎根本不打算硬接此掌。 伐木先生身体陡然松开,掌力便如利箭一般射向了秦刚。秦刚身体侧身避过,剑走偏锋,直向伐木先生腰间斩来。伐木先生飞身起来,正好飘在秦刚头顶,霹雳掌再出。秦刚剑尖点地,横身飘走,刚躲过这一掌,地面便被掌力击起一大团尘暴。 高手,遇强越强。 秦刚突然遇到伐木先生这个神秘高手,也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伐木先生的霹雳掌威力虽大,但发掌太慢,掌法间隙时间太小,秦刚身法高明,总有时间来应对。伐木先生自然也知道此点,只使两掌之后,便迅速变招,却是一套迅捷无比的拳法。 这套掌法十分灵动,一招紧似一掌,而且动作看来十分逍遥优美,一时间将秦刚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秦刚连续躲过五拳,返身便是一剑,伐木先生翻身避过,两人此时正好背面相对,而且居然暂时停了手。 “霹雳掌,虚空拳,你是逍遥门的人?”秦刚突然问道。 “休要再提逍遥门,我跟它毫不干系。”伐木先生冷静冰冰地说道。 这句话本来就是自欺欺人,只是秦刚还有一事不解,:“据我所知,二十年四大家族泰山争霸,逍遥门一时失势,被其他三家联手围攻,派中高手十去其八,只剩下了一个天史烈和一个不知行踪的黄月风。以你的年纪和武功修为,根本不可能是他们二人,那是究竟是谁?逍遥门近年来,并未出过什么年轻人物啊!” “我说了,我跟逍遥门毫无瓜葛,你要怎么想,也都随你。”伐木先生不需耐道。 秦刚听了,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今日便到此为止,咱们改日再斗。”说完,飘身出屋而去。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伐木先生你怎么能让他跑了啊!”白海见状大急。 “他的任务没完成,他还会回来的。更何况他的武功在我之上,即便我追上他,也擒不住他。”伐木先生说道。 白海看了一眼伐木先生,又看一眼已灵魂出窍的柴向风,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第156章 来去等 夜深人静,街头巷尾,拐弯抹角处。 黑暗中,立着一位着金色宝衣的年轻人。 “来了?”年轻人问道。 “二公子,这次出了点意外,失手了。”来人回答道。 “失手了?为什么失手?”年轻人问道。 “白海请来了一位帮手,名叫伐木先生,功夫十分了得,故而失手了。”秦刚理直气壮地答道。 “错!是你自己浪费了时机,这才失手的,你以为我不知么?”年轻人叱道。 秦刚被那人看穿心思,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辩解道:“我见那人有些来头,故而没敢轻举妄动,特意回来请示二公子。” “什么来头?”二公子问道。 “从武功路数来看,那个伐木先生,好像是杭州逍遥门的人。”秦刚说道。 “逍遥门?他们的人,怎么会在这儿?那人多大年纪?”二公子思索地问道。 “不过二十七八。” “二十七八,不可能呀!二十年前泰山一战,逍遥门高手死伤殆尽,八大高手已去其六位,断臂残废的黄月风也不知所踪,如今只剩一个天史烈了。以这人的年纪,根本不可能是这两人的其中一位,那他会是谁呢?”二公子纳闷道。 “据我所知,天史烈还有一个儿子,名叫天明,大约便是这年纪。会不会是他呢?”秦刚猜测道。 “天明?这个人我却没听说过,果有其人?”二公子反问。 “江湖传闻,逍遥门第三代弟子当中,天明最得任逍遥赏识,任逍遥甚至有意传位与他。不过任逍遥曾给天明下过严令,在他武功未大成之前,不许踏入江湖半步。”秦刚回答道。 “照你这么说,如果这人果然是天明,那就说明,逍遥门也想来插手此事了?而且也还说明,天明已然武功大成?”二公子又问。 “刚才他与我对招,使的是逍遥门的霹雳掌和虚空拳,这两门武功可都是逍遥门的不传之秘啊!”秦刚继续说道。 “能将你击退,功力果然不一般,看来有机会的话,我得好好会会这个天明了。”二公子冷笑道。 “现如今,二公子你最好亲自出手,你的圣拳一出,天明绝对挡不住。”秦刚怂恿道。 “不行,以目前的情况,我还不能露面。要是暴露了身份,一切就功亏一篑了。”二公子一口回绝。kuAiδugg “那现在该怎么办?”秦刚问道。 “这是你的失职,自己的屁股,最好自己擦干净。还有,我奉劝你一句,就算第五行找到你,线索也只能到你儿,就必须给我断了。否则,你知道后果。”二公子说完,也不等秦刚回答,大步往黑巷深处而处。 该去的人,轻轻地就离去了。 “必要的时候,我会暗中出手,助你一臂之力。”二公子人已走,话还在。 ——————————————————————————————————————— 江湖,身不由己。 每个江湖人,其实都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虫。 江湖,也没有绝对的强者,所谓天下第一,其实只是一个虚号而已。因为你永远无法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超过你的修为,什么时候会有人颠覆你的统治。 大凡剑客,皆喜独行。 独行之人,往往也是最最可怜的可怜虫。 第五行独行,是因为他有怪癖。他的怪癖,就是怕麻烦。在他眼里,任何事情都很麻烦,女人尤甚。 秦刚独行,却是因为他有牵拌。他就好像一只风筝,无论飞得多远、多高,线总还是在别人手里。只要牵线之人一抖手,他还得乖乖回来。 英雄难过美人关。 能牵拌住一个热血男儿的,通常都是一个美丽妖娆的女人。 二公子只丢下一句话,秦刚就必须全力以赴,因为他必须顾忌后果,而且他也知道这后果是什么。 该来的,总得来;该等的,还得等。 一个人身不由己,通常只是因为,他不是为自己而活着。秦刚就是在为别人而活着,他在为一个女人而活着。至于这个女人爱不爱他,他甚至都不能确定。他只知道,他为她而活。 刚才他有点托大,以为甩开了第五行,自己便没有了对手,却不曾想,又来了一个伐木先生。二公子已给他下了死命令,他必须完成他的任务,杀了柴向风。然而伐木先生并不那么容易对付,他最好选择深夜偷袭。 天风镖局被毁,柴向风一家,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全都死了,他也了无牵挂。 他已成丧家之犬,却还被一只恶狼盯着,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漏船又遭打头风”啊! 柴向风已无家可归,只得暂居在白海府中。他虽然活着,但几乎已经死了,因为他的心死了。柴向风本来也怕死,但现在反而不怕了。他已经认为,死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 柴向风没死,秦刚的任务也就还没完成,所以他必须来完成任务。 他已知道,柴向风正躲在白海家中,所以他径直往白海家而来。 伐木先生武功虽高,但秦刚却也丝毫不惧。他若不是看出伐木先生出身逍遥门一派,以他的狂傲性格,也就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毕竟逍遥门主任逍遥的威名,谁听了都还是得惧三分,秦刚也不例外。 秦刚来到富通海阁,飞身窜到房顶,才走几步,忽然觉得不对,似是被某人盯上一般,浑身有些不自在。 秦刚不看也知道那人是谁,于是冷笑道:“等我很久了?” “对!等你很久了,可是你来晚了。”说话的正是伐木先生。 秦刚转过身来,只见伐木先生不知何时,也已来到房顶。 “先见了一个朋友,故而晚了。你知道我要来?”秦刚问道。 “当然,就像你知道我会等你一样。”伐木先生回答。 “柴向风,必须死;挡我者,也得死。”秦刚突然眼露凶光地说道。 “你觉得你杀得了我?”伐木先生问道。 “杀得了,要杀;杀不了,也要杀。”秦刚说道。 “那咱们废话少说,该动手时,便动手。”伐木先生说着,虚空拳已出。 虚空拳一招打出,看似空洞无力,实则后劲十足。秦刚既然识得虚空拳,也当然知道他的厉害之处,自然不敢大意,骷髅剑已然出鞘。 第157章 诗万首 常言道,盛名之下无虚士。 世间万物,但凡存在,就有它存在之理,也一定有它的独特之处。 大剑客,皆名动江湖,剑术也都独树一帜,自成一派。骷髅剑秦刚排行剑客榜第四,自然不会是浪得虚名之辈。他的夺魄剑法以凶见长、以狠闻名,常令江湖中人闻之丧胆。 伐木先生能与这样的高手对敌,自然也不会是无能之辈。只不过他身份神秘,没人知道他的底细,也无人知道他的武功路数。 秦刚先前与他过招,已然看出他的虚空拳与霹雳掌皆出自逍遥门,所以断定他是逍遥门的人。 然而逍遥门远在杭州,而且除了任逍遥与天史烈,再无其他成名高手,故而秦刚也猜不到伐木先生的真实身份。秦刚只是听说,天史烈有一个儿子,名叫天明,是逍遥门三代弟子之中最受任逍遥宠爱的弟子。也因此,秦刚就认为伐木先生便是逍遥门那从未世出的天明少主。 秦刚认定伐木先生就是天明,也自然认为他的武功都是逍遥门的路数。 只要心中有底,秦刚就不惧怕任何对手。最可怕的对手,往往是那些一无所知的对手。 秦刚的夺魄剑法极为凶狠,出剑便是杀招,从不留任何余地。对手若不是伐木先生这样的高手,此刻早已经死在他的剑下。 “好功夫,居然能接我这么多剑。”秦刚不禁赞道。 “呵呵!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伐木先生冷笑道。 “只要你死了,想不到的,也就不用去想了。”秦刚狠狠地说道。 他话声刚落,剑光又已经闪动,骷髅剑再次刺向伐木先生。这次变得更快,更加凌厉。 伐木先生施展身法,再躲过三剑,胸前“嗖”地中了一剑,鲜血立马浸红了他的衣衫。伐木先生面色微动,虽已痛入骨髓,但他还是在咬牙坚持。 秦刚一击得手,神色更加狂傲,笑道:“嘿嘿!你若再敢阻我,明年的令日,便是你的祭日。” 伐木先生似为此言所动,神情突然变得忧伤,喃喃自语道:“人总是要死的。生亦何妨,死亦何忧?‘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 “死到临头,还有空吟诗,你还真是个痴人呐!”秦刚说话间,剑招又出,直刺伐木先生胸口。 秦刚剑招奇快,瞬间已到伐木先生胸前,伐木先生却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躲闪,而是待他剑招刺到,突然大声颂道:“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诗句一出,招式也出。 秦刚本以为要得手,突然眼前一花,似被乱云遮眼,看不到伐木先生身影。他心中稍急,紧接着听得前方风声起,一股极强的冷雪之风猛地向他卷来。秦刚不明情状,急收剑撤招,已然不及,劲风回卷之势极强,直逼得他气血不畅、血脉喷张。 “瓢弃樽无绿,炉存火似红。” 又是一句诗,伐木先生招式又变。 前一刻还清冷无比的雪风,突然变得炙热难当,而秦刚眼前的白云,也都变成了燃烧的火焰。 秦刚如梦如幻,不知己之所在,只觉四周烈焰焚身,痛不可挡。他御敌无数,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却还没见过这般虚实不分的武功。他惊诧之中,剑风急转,挽出无数剑花,剑花顿时化作漫天剑气,向那火焰返袭回去。 轰隆一声巨响,屋顶樯橹灰飞烟灭,直被两股无上真气炸开一道口子。两人随风回转,远远对立于屋脊之上。 “这根本不是逍遥门的武功,你究竟是什么人?”秦刚问道。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逍遥门的人,是你自以为是而已。”伐木先生冷冷说道。 “这是什么武功?”秦刚又问道。 “唐诗宋词三百式。” “你自创的?” “对,我自创的。”伐木先生答道。 “意境高远,招式不拘一格,确是上乘武功。”秦刚赞道。 “我想,你今日去而复返,定然不是来和我把酒言欢的吧!”伐木先生有些不耐道。 “呵呵!当然不是,我是来杀人的。”秦刚冷笑道。 “那就废话少说,出手吧!”伐木先生淡淡说道。 “那秦某今晚便来领教一下你的唐词宋词三百式。”话未尽,剑已出,是快剑,一点也不比剑影第五行的剑慢。 “大江东去……”伐木先生口中所诵,此时又变作宋词,武功招式一样豪放不羁,大有气压三军之势。 伐木先生是山野隐士,平日在家读书写字,砍柴卖药度日,日子也过得十分清闲。闲暇之余,便开始钻研学术武功,多有不同见解与创新之举。他有一个习惯,便是喜欢一边练武,一边朗诵诗歌。久而久之,他竟然慢慢将二者融会贯通,达到了“诗中有武、武中有词”的境界,进而自创出了这唐诗宋词三百式。虽然此功名为唐诗宋词三百式,但实则并未受此局限。只要他喜欢的,不管是《诗经》还是楚词,亦或是田间小调、民歌童谣,也皆可融入他的武学之中。 他虽创出此功多时,却从未对敌使用,江湖中人也自然无人知晓。即便是他自己,也根本不清楚这套武功对敌时是否有用。 刚才他以霹雳掌和虚空拳与秦刚放对,一时间竟还处于下风,于是无奈之下,他便使出了这套从未现世的奇功——唐诗宋词三百式。 他这套武功打的是意境,不太注重招式,反倒让对手难以捉摸。秦刚一来没见过这种武功,二来求胜心切,又被伐木先生诗词打乱心神,反而更加难以抵敌。 伐木先生连攻数十招,诗词也换了几十首,而且无一错误、无一重复。倘若两人真地战上三百回合,伐木先生岂不是真地要诵读上百首诗词? 伐木先生的唐诗宋词三百式取得奇效,倒也超出他自己的意料之外。他知道秦刚极难对付,于是乘胜追击,招式更加凶猛,口中所诵却是曹操的《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伐木先生诵读诗词,都是每首必完,秦刚也已习惯如此。不想伐木先生念到“月明星稀,乌鹊难飞”之时,突然就转为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秦刚未料伐木先生有些一招,顿时乱了方寸,“啪”地胸口重重挨了一拳,直倒退数步出去。 秦刚忍痛叱道:“你不按套路出牌。” 伐木先生冷笑道:“我从来就没说过,我这门武功有什么套路,又是你自己以为是而已。” 都说“穷寇勿追”,伐木先生却不信此理。他知道今日若不重创秦刚,它日他定然还会复来。于是也不管他是否真地受了重伤,又是一招“天下英雄气”,猛地向秦刚攻去。 秦刚受了伐木先生一拳,虽未伤及肺腑,却也一时间气血难通。他挣扎起来想要出招,奈何心中气血仍然翻涌,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伐木先生此招势在必得,心下稍宽,突然脸色一黑,立马觉得不对。他转身一看,只见另一道气劲、比他的“英雄气”还要霸道的气劲,忽地直从后方袭来。伐木先生避之不及,刹那间便被气劲卷走,“啊”地大叫一声,坠下屋顶而去。 秦刚一看气劲袭来之处,却还有一道余烟,仿佛天子之气,又仿佛真龙祥光,心中立即明了,急忙说道:“圣拳!多谢二公子出手相助。” “知不知道?你办事越来越不妥当了。”远处传来一个温和而又颇具威势的声音。 秦刚不卑不亢地说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如此最好。” 秦刚还想说什么,话声却已经随风远去。 第158章 遇强敌 有些人,以杀人为乐。 这些人,通常被称之暴徒。 无论多么高贵的理由,都不能成为你结束别人生命的借口。 秦刚本是一位江湖闻名的大剑客,可是现在,他更像一个杀手。 他必须杀掉一个人,这个人就在他眼前的屋里。不知何时,杀人已变成了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事情。 在他看来,他最大的阻碍已经扫除,此刻他要做的,就是进去杀人,杀掉那个他必须要杀的人。 他大摇大摆地进屋而去,因为他已无所畏惧。 他步伐沉稳,表情淡定,看来已是胜券在握。 然而屋里的人比他还要淡定,早已稳稳坐在大厅中间,似是专等他来,而且已等多时。 白海坐了大厅的主位,柴向风在左,白通在右,也依次坐了。在白通下手,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年纪都只有二十出头。男子着一身白衣,自顾自玩着手里的布娃娃,看来有几分呆傻;女子蓝衣袭身,面容俊美,身形娇小不禁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秦刚见了,微微冷笑道:“呵呵!早知有一死,又何必多生这许多事?” 白海听了,也微微冷笑:“是啊!早知你还会来送死,干嘛不直接成全了你?” 秦刚听白海说得十分嚣张,似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更加乐了,反问道:“就凭你?” “秦大剑客武功卓绝,老夫怎会是你对手。不过你想杀老夫,这屋里恐怕有人会不同意。”白海一边喝茶,一边淡定地说道。 听了白海这话,秦刚似是明白了。他扫视了一眼屋里的五个人,转眼间却又变得疑惑起来。 在他看来,这屋里的五人,以白海的武功为最高,可是他早已自认不是自己的对手。 柴向风的武功为第二,但他也是自己手下拜将,而且现在正全身发抖,显然已无胆再战。httpδ:/m.kuAisugg.nět 白通的武功,连柴向风还不如,根本不用将他放在眼里。 那蓝衣女子,看来一丝武功也不会。 倒是那个呆呆傻傻的年轻人,秦刚看不出他一丝底细来。他好似不会武功,又好似深不可测。 秦刚试深着问道:“那请问,还有谁不同意?” “我。” 说话的果然是那个呆呆傻傻的年轻人,而且他根本没正眼看过秦刚,简直将他视为无物。 秦刚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年轻人,忽然发现他有些眼熟,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认识我?”秦刚又问。 “不认识。”年轻人摇摇头道。 秦刚刚想说话,却又听年轻人说道:“不过,我认识你的剑,所以我知道,你是坏蛋。”他说话的口气,如若孩童,让秦刚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秦刚当然知道,他的剑比他本人还要出名,外人不认识他本人、却认识他的剑,这也很正常。 秦刚对年轻人的小觑有些生气,愠怒道:“今天这屋里的人,我杀定了,我看你有什么本事阻止我?” “呵呵!你试试看。”年轻人仍是满不在乎地说道。 秦刚的话,虽然那年轻人不在乎,其他人却不能不在乎。柴向风全身已抖得十分厉害,而且冷汗淋漓,显然已是怕极;白海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白通的手已经握住了宝剑;倒是那对年轻男女,显得十分镇定,丝毫不为秦刚所动。 “你们两人一起上吧!”秦刚已经断定,那蓝衣女子一定也是个高手。 “我娘子不会动手打人的,你先胜了我再说。”年轻人站起来说道。 “小子,你找死。” “嗖”一声剑响,骷髅剑直刺那年轻人而去。那年轻人居然没动,待秦刚宝剑刺到,右手突然伸出二指,直将秦刚的宝剑夹住。秦刚自出道以来,还从来没见过这手功夫,也被惊得呆了。 “这是什么功夫?”秦刚惊问。 “不知道啊!”不料那年轻人居然呆呆地摇了摇头,似是装傻,又似真地不知。 秦刚见到年轻人这傻的模样,又联想到他这手高深莫测的武功,突然醒悟道:“你是唐家傻少爷唐中?” “是啊!我就是唐中。”唐中傻笑着回答,他显然已有几分习惯别人叫他“唐家傻少爷”。 当日唐门一战,唐中连败数位江湖一流高手,“唐家傻少”的名号也早已名动江湖。秦刚之前暗算慕容田之时,其实与唐中已经交过手。不过那次交手是在夜里,而且又是在青城山的树林之中,因此两人都没看清对方的真面目。可是唐中记性很好,有过目不望之能,虽然他并没有看清秦刚的脸,但却记住了秦刚手中带有骷髅头的剑,所以唐中一见面便说“我认识你的剑”。 秦刚一猜到唐中的身份,立马暗叫“不好”,只是他心中还有不解,于是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白海这时开口回答道:“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老夫跟唐门是亲家么?中儿是我外甥,来我白府做客,有什么不对?” 原来唐中与第五行分手之后,并没有和卫嫣去蘑菇林,而是先来到了成都看望自己的外公白海。 唐中的事情,白海早已听说,但唐中突然到来,还是让他喜出望外。 唐中与卫嫣其实也是刚到白府,秦刚第一次来袭之时,唐中根本不在,所以白海才去紫桐山请伐木先生帮忙。如今有唐中在此,白海自然有恃无恐,秦刚也终于明白,自己被白海摆了一道。 白海先让伐木先生在屋外挡住自己,似是示弱,实则却是要引自己进来,然后再由唐中来对付他。 不过秦刚也并非泛泛之辈,唐中虽然武功奇高,但是江湖经验不足。之前第一次交手,唐中便吃了点亏,秦刚也很轻易地从唐中手上逃脱。 “小子,你想抓我,还嫩点儿?”秦刚不屑道。 他话刚说完,“嗖”地三声响器声响,直打向唐中胸口。 唐中侧身避过,秦刚趁机逃出了出去。 “中儿,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快追。”白通叫道。 “中儿,秦刚奸险得很,你得小心点。”白海提醒道。 唐中答一声“知道了”,人却已追出好远。 第159章 晚来迟 秦刚虽是一流剑客,但功力仍然不足与唐中力敌。秦刚是个聪明人,他从来不做以卵击石的事情。 于是他与唐中交手一合,便又趁势逃走了。 唐中得外公与舅舅命令,欲将秦刚绳之以法,于是也大步追了上去。 唐中武功虽高,机变却不足。他追不多远,忽然便失了秦刚踪迹。秦刚一向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只要他想隐藏踪迹,即便唐中再耳通目明,也很难发现他一丝行踪。 唐中大失所望,正欲转身离去,忽然身后风起,一道人影快速窜出,直往城东而去。 唐中转身一看,只见那人的身影,赫然便与秦刚有几分相似。唐中有些不解,不知他为何主动暴露行藏。但他思想简单,从来不去深究这些细节,又快步追了上去。 唐中刚追身上去,此时墙角黑暗处突然闪出一人,只冷笑一声道:“傻瓜,想跟我斗,你还嫩点。”说完,他便转身朝富通海阁而去。 ——————————————————————————————————————— 柴向风并不知道,白海府上还一位连秦刚也要惧怕三分的高手,而且这位高手还是个极其年轻的少年。以至于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怕得要命,毕竟秦刚的狠毒手段,他已然见识过。 及至唐中击退秦刚,柴向风这才大舒一口气,向白海跪身谢道:“伯父救命之恩,侄儿永生难忘。今日之后,您便是我的再生父母。” 白海听了却摇摇头道:“只可惜老夫晚到一步,以致你一家老小,尽皆惨死,老夫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柴向风泣声道:“此事怪不得伯父,只怪小侄不该财迷心窍,接了那不该接的活儿,所以招来杀身之祸。” 白海听了,忽然心中有气,叱责道:“你现在知道那活儿不该接啦?早干嘛去啦?官银究竟运到哪里去了,你还不如实说来。” 柴向风摇摇头道:“东西是一直往西去的,不过还未到地点,半路便与人交接了。所以现在官银在哪儿,侄儿也真地不知道。” 白海听了也有几分无奈道:“那你真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柴向风此时却又说道:“不过接头那人,我却认识。” “哦!”白海听说突然来了兴致,问道:“那人是谁?” “云大佑。” “昆仑派的云大佑?”白海厉声问道。 “没错,正是此人。”柴向风回答。 “如此正好,我马上带你到官府自首,你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报知巡抚梁大人,或还可免得一死。”白海说道。 柴向风已然丧胆,全然没有主见,只说道:“一切由伯父做主。” 于是白海让白通守家,命仆人牵了数匹好马出来,欲要亲自护送柴向风去官府。柴向风只得惟命是丛,从其中一名仆人手中接过缰绳,正要翻身上马,不提防那仆人袖子里突然窜出一把匕首,“嗖”地直插入柴向风的心脏。柴向风本也是练家子,虽然胆气已丧,但功力仍在,若是常人施手偷袭,他也能轻松躲过。可是偷袭他的人偏偏就不是常人,而是一个武功比他还要高得多的人。再加上柴向风本来就没防备,以至于让对方一击得手。 白海听得柴向风惨呼,不明所以,回头一看,却见柴向风胸口已被击中,鲜血泉水一般涌出,眼见命不得保。 白海有些发懵,再一看行刺那人,身影却与秦刚有些相似,于是发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行凶?” 那人把脸上面皮一撕,果是秦刚无疑,他笑道:“白老爷子好差的记性,转眼间才一会儿,便不认得秦某人啦!” 他话声未落,剑已刺出,向白海刺来。 白海翻身下马,也挺剑迎战。他虽然武功不弱,但年长体弱,功力也不及秦刚迅猛,不出十合,已经显出败相。 秦刚噬杀成性,眼见白海不敌,便生灭门之心,剑招更加凶狠。白通见父不敌,也挺剑来助阵,却只一招,便被秦刚一脚踢倒在地,口吐鲜血不止。 白海见儿子受伤,心下更急,招式也就凌乱了。秦刚见时机已到,夺魄剑法使到极致,直刺白海咽喉刺来,欲要将白海斩于剑下。 白海已无力应敌,秦刚眼见要得手,忽然斜刺里杀出一人,“铮”一声将自己的剑招挡了回去。 秦刚回头一看,只见来人却也熟识,手中一把凌风宝剑仍“嗡嗡”作响。 “第五行,又是你,为什么总来坏我好事?”秦刚问道。 来人确是第五行,两人断肠崖上一战之后,便都马不停蹄向成都赶来。可是第五行身边有吴芝芝这个包袱,终是晚到了半天,这直接导致柴向风一家被灭门。 第五行来到天风镖局时,天风镖局已成修罗坟场。第五行与吴芝芝几番打听,才从街坊口中得知,柴向风仍然活着,而且就躲在富通海阁里。可是当第五行来到富通海阁之时,秦刚还是抢先一步下手,已将柴向风刺于匕首之下。 秦刚见第五行到来,怕自己双拳难敌四手,陷入重围之中,于是连发数枚暗器,却趁机逃出白府而去。 第五行见柴向风已经不行,便没有去追捕秦刚,而是想从柴向风口中得出一丝线索。然而柴向风终是受伤太重,已然不能说话,只抽搐呕吐几下,便咽气而亡。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白海抱拳谢道。 “在下第五行,白前辈不用客气。”第五行说道。 “你就是剑客榜排行第五的剑影第五行?难怪秦刚也要惧你三分呐!”白海惊问。 “此事说来惭愧,秦刚杀人无数,第五行与他交手数次,均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心中颇感无奈。”第五行有些失落地说道。 “芝芝姐,剑客哥哥,你们怎么来了?”话声未落,一人飘身来到,却正是唐中。 白海见了唐中,心中有些不悦,问道:“我让你去追那个坏蛋,怎地又让他跑回来了?” 唐中摇摇头道:“没有啊!他被我打死了,尸首就在东门口,不信我带外公去看。。” 白海知道这个傻外甥不会说谎,惟一的可能就是,唐中被秦刚的金蝉脱壳之计给骗了。 白海也不多说,只将第五行等人引进屋去。这时卫嫣也出来了,与吴芝芝一见面,俩人便聊个没完。 第五行心中却只有查案,此时他又从白海口中得知一条重要消息,柴向风把官银交给了昆仓派的云大佑。这也正好证实了梅音师太与那封书信所言,官银之案的确与昆仑派有关。 第160章 醉方休 山间古道,嗒嗒马蹄。一人一马,缓缓而来。 古道上,有一家酒肆。 那人将马丢与小二,便找个空位坐了。 他衣着华丽,相貌不凡,任谁见了,都不由得多看几眼。 他刚一坐下,旁边一个穿着十分朴素的年轻人,便微微侧目,打量了他一眼。那人似乎只是好奇,看了一眼之后,也没多说什么,便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衣着华丽的年轻人也没太在意,毕竟以他的穿着,还是太显眼了,出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有些不多见。他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却突然发现,那衣着朴素的年轻人有些面熟,似是在哪里见过,而且极有可能是相识之人。筷書閣 他仔细看了看那人,很快便又肯定,这人他根本不认得。 衣着朴素的年轻人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向他举起酒杯,然后微微一笑,以示干杯之意。 衣着华丽的年轻人不疑有它,端起自己酒杯一饮而尽。 饮酒过后,衣着朴素的年轻人突然开口说道:“这位兄台,何不过来共饮一杯?” 衣着华丽的年轻人点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说罢,便大步走到那人对面坐了。 衣着华丽的年轻人似有不解,又饮一杯之后,终于开口问道:“我们认识?” “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 “此话怎讲?”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又问道。“久逢知己千杯少。酒喝够了,自然就认识了;酒没喝够,那自然就不认识了。” 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听罢大笑:“哈哈!兄台说得对,管他认识不认识,先共饮千杯如何?” “有何不可?”衣着朴素的年轻人淡淡地回答。 衣着华丽的年轻人于是大叫一声:“小二,把你们家的好酒全拿出来,我都要了。” “客官您别开玩笑了,我家的酒恐怕将近百坛呢!你们喝得了么?”小二只当他们开玩笑,也就当玩笑话回道。 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听了不悦,掏出一锭五十两金元宝扔给小二道:“你别管我们喝不喝得完,反正你们家的酒我全要了,你就说卖还是不卖?” 小二见那人说话十分认真,全然不是玩笑话,只得低声道:“卖,肯定要得卖!客官既然要,那自然是要卖的。”说着,小二便进去把事情告知了掌柜,掌柜一下子也呆了。但见酒桌上两人似是在斗气,他也不敢去招惹,只乖乖和小二一同搬酒去了。 小二与掌柜搬酒不停,这边两个年轻人也喝个不停。转眼间,便已经把桌子上的酒全喝完了,而且两人均是面不红、气不喘,神智十分清醒。 掌柜和小二见两人不是夸口,当真是两个牛饮之人,只得又和小二进去搬酒。 两人却根本早已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只大碗大碗地对饮起来,一连饮了四五十碗,却都没有说话。 路上行人见了,也都停步驻足观看,似是从来没见过这般能饮之人。 两人又饮了十几碗,这下子两人的气色终于都有些变了。 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肚子鼓得很大,似是怀了孕一般;而那衣着朴素的年轻人,步伐却已然有些飘忽不定,但神智依然十分清醒。 衣着华丽之人率先开口道:“你站都站不稳,看来你醉了。” 衣着朴素之人摇摇头道:“不不不!你肚子都快喝爆了,你才真地醉了。” 衣着华丽之人听说,大笑一声扔下酒碗,忽地站将起来,昂首挺胸,双臂一张,只见他的大肚子立马鼓动起来,似有强大气流在里面运转。 啊! 突然他一声大吼,一鼓强烈的气劲从他四周散射出去,而且还带着浓烈的酒味,直将四周的桌椅全部掀倒。 掌柜与小二见了,都吓得变得了色,以为两人打起来了。 衣着朴素的年轻人虽然被劲风抚面,几难睁眼,却也没有出手,依然十分淡定。 气劲过后,众人再一看那衣着华丽之人,只见他的肚子已然恢复原状,而且全无一丝醉意。 “化酒为气,以气散酒,好功力。”衣着朴素之人赞道。 “那你呢?还能饮否?”衣着华丽之人很有深意地问道。 “不管饮酒吃肉,上入下出,才是真理,旁门左道,皆不作数。容我小便一场,再来共饮不迟。” 他说完飞身一跃,直跃至屋顶,也不顾下面人多人少,只解开裤头,便开始朝屋下小便起来。虽说是小便,却那里见小,只见一道水柱直从九天而落,比耕地黄牛那道,却还要大上许多,而且尿出三丈开外,早把众人看得傻了。 “化酒为尿,以内力散酒,兄台的武功,当然真是高深莫测啊!”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赞道。 衣着朴素的年轻人听了翻身跃下,只冷笑一声道:“武功再高深莫测又有何用,也经不得别人背后一拳。” 此言一出,衣着华丽的年轻人似是如梦方醒,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又仔细看了一眼衣着朴素之人,好像得到了某种肯定,但是却并没有明说,只应声咐呵道:“人家背后黑拳都打不死你,看来你还真有逆天改命之能啊!” “能不能逆天改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还有该喝的酒没喝完,所以我不能死。”衣着朴素的年轻人说道。 “呵呵!原来你却在这里等着我。”衣着华丽之人冷笑道。 “我一来命贱,当死不死;二来财薄,少有酒喝。在这里等你,正好一举两得,命里的事也好,酒里的账也罢,全都算在这里。”衣着朴素的人年轻人道。 “那继续?” “当然继续。” 说罢,两人同时提起一坛酒,却都朝着对方猛扔过去。 两坛好酒在空中“啪”一声撞得粉碎,碎瓦酒水漫天飞舞。与时同时,两人同时出手。 衣着华丽之人出拳。 衣着朴素之人出掌。 拳掌相交,又是“啪”一志震响,两人同时倒退五步,出招的整支手臂都震得麻了,却是谁也没占得上风。 这时所有人都糊涂起来了,刚才两人喝得好好的,怎么说了一通胡话之后,便突然打起来了。 看来酒能乱性,的确说得没错。 众人都摇摇头道。 第161章 明日王 他们之前果然见过,但仅仅只是一面之缘。 他们也没有喝醉,与其说他们是在斗酒,倒不如说他们是在斗气。 他们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但恩怨纠葛也就从此开始。 “化酒为气,强行将酒力排出体外。如果我猜得没错,当世之中,只有圣殿尊主盛凌人的圣气功能做到这一点。你?究竟是谁?”衣着朴素的年轻人率先开口问道。 “呵呵!醉肉穿肠过的本事,除了少林老和尚,我想也只有逍遥门的人能办到啦!”衣着华丽的人年轻人冷笑道。 这两人之前在富通海阁交过手,衣着朴素的年轻人便是伐木先生,而另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则是在背后偷袭他的人。 伐木先生被偷袭之时,忽然发现背后有人,慌乱中偷身躲避,但还是中了一拳。幸好那一拳没打中要害,而且对方也没真杀下手,因此他受伤并不严重,简单的调息之后,便已无大碍。 之后他并没有回富通海阁去保护柴向风,而是朝偷袭之人离开的方向追去了,因为他知道唐中已经来到富通海阁,也就不再多虑。偷袭他的人衣着华丽高调,发现他的踪迹很容易,他没费多少功夫,便已经找到那人的行踪。于是,他先行一步,到前方的酒肆去等他了。 又于是乎,两人便在这间小酒肆相遇了。 “圣殿之中,除了盛凌人,就只有他的两位公子会圣气功了,那你是大公子呢?还是二公子呢?”伐木先生问道。 “不才盛莫名,难得江湖之中还有人知道我。”盛莫名并无隐瞒,大方地回答。 “原来是圣殿二公子,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伐木先生客气道。 “你的武功路数既然出自逍遥门,那伐木先生定然不是你本名了。据我所知,逍遥门如你这般了得的年轻人,惟天史烈的独子天明一人。不知在下可有猜错?”盛莫名试探着问道。 “你说是,那就是吧!”伐木先生不置可否。 “呵呵!这里似乎不是你逍遥门的势力范围,你来这儿干什么?”盛莫名问道。 “这里也不是你圣殿的势力范围,你为什么又要到这里来打我黑拳?”伐木先生反问道。 两人问罢,突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两人年纪相若,伐木先生稍稍长些,但他们都已是江湖一流高手。他们虽然不如第五行这些大剑客有名,但所处的江湖地位,却比他们要紧得多。 众所周知,圣殿两位公子之中,大公子盛志强只是个纨绔子弟,真正有盛凌人遗风的,却是二公子盛莫名。于是大多数江湖人士都认为,盛凌人百年之后,多半会“废长立幼”,传位于二公子盛莫名。 至于逍遥门,那更简单不过。当年一战,任逍遥四子尽皆战死,只留下两个未出世的孙儿孙女。如今孙儿孙女将近成人,但还难当大任,三代弟子之中,天明已成惟一的门主接班人。虽然天明从未现身江湖,但是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却已然不少。更有一种传言,说天明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逍遥门何时复兴,便在于此人何时出山。https:/ 如此说来,在这个偏僻小店交手的两个年轻人,极有可能便是之后江湖四大家族其中两族的掌门人。而以他们如今的武学造诣来看,他们也的确有这个能力。 初一交手,两人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得一丝上风。 两人都是气盛少年,谁又怎甘示弱? 盛莫名忽然挥起双拳,两道气劲趁势窜起,正是之前偷袭伐木先生的那套拳法。 “原来是圣拳,难怪如此大气。”伐木先生说着,自己也使开拳法,却与盛莫名的拳法完全不同,看似空洞无力,又让人生出似有似无之感。 两路拳法风格迥异。 圣拳对上虚空拳。 这也是两位明日王者的交锋。 圣拳霸气外露,拳劲纵横,但虚空拳却是空明无力,敌人纵有滔天之势,也一样化为乌有。 圣拳的气劲越强,虚空拳看来也就越空洞无力,正好将圣拳所有的气劲消除。 两人交手数十合,仍是不分胜败。这时盛莫名似有不耐,一拳过后,忽然轻身往树林中窜去。 伐木先生不甘落后,飞身紧追上去。盛莫名似乎早料到伐木先生会追来,也不回头去看,只施展轻功朝林中深处跃去。伐木先生并不想这样轻易让他离开,因此紧紧跟在他身后。 盛莫名见伐木先生紧追不舍,微微冷笑,突然返身一拳,又一道极强拳劲向伐木先生袭来。伐木先生在一根树枝上借了力,低身避过这一拳,依然紧紧跟在盛莫名身后。 盛莫名见一拳不中,突然停在一棵大树之上,身形似仙,卓然而立,一时间立马高大了许多。 与时同时,他周身的空气,也顿时凝结了一般,又仿佛拥有了生命,竟与盛莫名体内的真气融为一体,而且还跟随着他的心跳一起脉动着。 伐木先生见状大惊,急忙飘身落地,愕然道:“圣气功?”语气中既有吃惊,又有怀疑。 伐木先生见身前有一棵碗口大的枯树,树杆已死,但并未倒地。于是他大步上去抱住树杆,大喝一声便将整棵枯树拔了起来,然后双手攀住树根,将整棵枯树猛地顶向盛莫名。 伐木先生来势虽凶,但盛莫名根本没有躲避,只微微冷笑,接着神情便似怒了。紧接着,他周身的空气也都跟着怒了。 啊! 盛莫名突然一声暴怒,周身空气似是得了命令一般,猛地向四周散射出去。伐木先生虽用枯树为兵,但枯树被强大的气流一震,顿时灰飞烟灭,化作了一道尘土飞屑。 气流来势不减,只将伐木先生吹出五丈开外。伐木先生急使千斤坠身法,才堪堪定住身形。 “在下今日有要事在身,要先行一步,这里就不陪天明兄了。他日有空,在下还会亲上逍遥门,那时再向天明兄请教。”盛莫名话声未落,人却已在数里之外。 “圣气功果然霸道,此刻他功力还未完全成型,便已有如此威力,它日若练成此功,只恐此生我都胜他不得了。”伐木先生自知小败,也便不敢再追,只自言自语道。 第162章 昆仑行 昆仑山及是中华第一圣山、华夏龙脉之祖。 昆仑派一直也是江湖上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门派。 如今昆仑派的掌门名叫雪千鹤,是一个不贪杯、不好色,却十分贪财的人,是个典型的守财奴。他本领低微,又胸无大志,昆仑派在他手中,已然沦为不入流的小派。昆仑派沦落至此,雪千鹤却也并不在意,他在乎的是,他藏宝阁里的珍宝又增加了多少。 昆仑派虽然已从曾经的江湖大派没落到不入流的地步,而且雪千鹤又坐拥万贯家财,但却还是少有绿林人士敢去打昆仑派的主意,原因只在于雪千鹤有一个十分了得的女婿。 雪千鹤膝下无子,只有一个独女名叫雪轻柔,雪轻柔的丈夫也是一位名头极响的大剑客——慢剑神胡代伟。 昆仑派沦落如斯,也并不是没有遇到过危机,有好几次都差点惹来灭门之祸,但最后都是胡代伟出马替雪千鹤解决了危机。然而胡代伟与雪千鹤并不是同一路人,胡代伟内心甚至极其厌恶雪千鹤的做派。他几次三番出手帮雪千鹤擦屁股,只不过是出于亲情,碍于妻子的面子推诿不过,才不得已而为之。然而雪千鹤却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当真把胡代伟当成了他的靠山,并且四处吹牛夸口、大言不惭。httpδ:/m.kuAisugg.nět 此时的江湖,四大家族各据一方,明争暗斗,均将其他三方视为自己的眼中钉,这其中又以圣殿与唐门的矛盾最为尖锐。 逍遥门数十年前曾遭大难,至今元气难复,已无力与其他三派争雄。毒兽峡是南蛮门派,势力仅限广西一隅,而且还不被中原门派所接受。圣殿尊主盛凌人野心勃勃,大有一统江湖、称霸武林之心,而他现在最大的阻碍,便是川中的唐门。 盛凌人暗地里策划了官银一案,旨在架嫁祸唐门,让唐门与朝庭结怨,自己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他相中雪千鹤的原因有两点,一是他贪财,二是他无脑。 这两点,是一个优秀的马前卒的必备条件。 第五行与吴芝芝离开了富通海阁之后,便直奔昆仑山而来。白海见第五行是个精细之人,欲让唐中跟第五行学些江湖经验,便只将卫嫣留在府上,却让唐中与第五行同去昆仑山。第五行一来不好推脱,二来也念及唐中一身武艺,只要不犯傻,对自己还是有利无裨,也就真地将唐中带在了身边。 唐中虽然舍不得卫嫣,但他是个极其听话的孩子,只依了外公所言,与第五行一道行走江湖去了。 于是,一个聪明人,和一个偶尔聪明又偶尔犯傻的人,以及一个天生就不聪明而只知道犯傻的人,就这样一同踏上了江湖路。 可有时候,聪明也不完全是优点,犯傻也未必就是坏事。 当聪明反被聪明误时,就需要以傻子的眼光去看待世界,这样往往能豁然开朗。 成都离昆仑派路程颇远,第五行借了白海三匹汗血宝马,日夜不停地赶往昆仑山。 第五行当然知道,他身后的那道影子,此时也一定在前往昆仑山的路上,所以他必须在他之前找到雪千鹤和云大佑。 虽然第五行找到了雪千鹤与慕容田勾结的书信,而且梅音师太和柴向风的证词也都指向了昆仑派,但是第五行始终觉得,雪千鹤不应该是官银之案的最终幕后主使者,毕竟他在江湖之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身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靠山。 第五行的感觉自然没错,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就连最终主使者盛凌人,之后也是始料未及。 第五行三人一路赶来,终于到了昆仑山下的一个小镇。 “过了这个镇子,便是昆仑山了,咱们吃点东西再走。”第五行说道。 关于吃东西,吴芝芝向来不会反对,唐中则更是没意见。 三人来到一家酒楼,名曰春风楼。酒楼里面宽敞明亮,客人往来如梭,显然生意极好。 此处离昆仑派不远,来往的江湖人士自然也不少,闲言碎语,江湖传闻,在这里自然也能听得许多。 “唉!你们知不知道,玉罗刹这个煞星到咱们这儿来了。”第五行旁边一桌突然有人说道。 第五行微微侧目一看,只见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佩着一把圆月弯刀,旁边还有三个佩剑之人,看来都是江湖中人。 “对!我也听说了,而且听说她来这儿,是为一幅画?”一个佩剑的人说道。 “来了就来了,不就一个女人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另一个佩剑的人说道。 “兄弟,这你就错了。玉罗刹中‘罗刹’二字,那可不是乱叫的。罗刹者,梵语有云,及食人恶鬼也!你想啊!既然有食人恶鬼在咱们这地儿出现,那该会咋样?”最先开口的佩刀之人说道。 “那会咋样?”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那自然是要死人啊!看来你们三个,都是缺见识,知道不知道江湖之中有这么一个说法?”那人有些得意地问道。 “什么?”三个佩剑之人又问。 “但凡有些江湖阅历的人都知道一件事,只要有玉罗刹出现的地方,就必然会有人死,而且死的还都不是一般人,全是些武林中有名有姓的高手。上个月玉罗刹不是去了烈剑门么,结果那天晚上,烈剑门便遭灭门之祸,连门主常烈也未能幸免,而常门主的儿子常正文,更是连尸首都没找到。”佩刀之人接着说道。 “呵呵!这玉罗刹莫不也是个风流煞星,没准见了这常公子,春心一动,便拉到那个山洞隐秘处快活去了……”一个佩剑之人淫笑道。 “休要乱说话,被玉罗刹的眼线听了,小心你脑袋搬家。”佩刀之人立马叱责道。 “就是,你死也就罢了,可别连累我们兄弟几个。而且我还听说,那常烈早知道玉罗刹会找他麻烦,于是他便请了华山派的剑仙周应商以及另外两位高手去助阵,结果呢!除剑仙周应商勉得逃得一命之外,其他人全死了。” “放屁!” 第163章 五牛图 四人听得有人在骂他们,都不禁有些诧异,回头朝说话处一看,却见另外一桌坐了一对师徒,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师父。 “阁下是何人,为何打断我们兄弟说话?”佩刀之人话说得还算客气。 “我没听见有人说话啊!我只是闻见有人放屁太臭了,所以让他不要放了。”那人说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这四人也是江湖好汉,如此受得了这般侮辱,唰一下全把兵器拔了出来。 徒弟见了,便要拿兵器动手,却被那师父按住了。他并没有正眼瞧那四人,只淡淡说道:“想清楚了,跟我动手,你们会吃亏的。” 那四人只道他妄自夸口,如何会信他,便欲一拥而上,要与那对师徒拼命。 嗖! 啊!啊!啊!啊! 一声剑响,四声惨叫。 那人的剑仿佛没有出过鞘,但是地上已经多了四只耳朵。那四人也都不约而同捂住右耳,手中还不断浸出血来,大气也不敢多喘,只拾了自己的耳朵,灰溜溜地逃出店去。 “好快的华山剑法!”第五行小声说道。 唐中自然也见到了这一幕,他看见那对师徒,摸摸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对第五行说道:“我认识那个年轻人,他便是烈剑门的常正文,他还让他的手下打我,他是个大坏蛋。” “你确定?你怎么会认识他?”第五行问惊道。 “上次我离家出走,便被他夺了我衣服,还把我关进猪笼,所以我认识他啊!”唐中答道。 “你武功那么好,怎么会被他欺负呢?还被他关进猪笼!真是可怜!”吴芝芝不解道。 唐中一听不悲反喜道:“呵呵!要不是他把我关进猪笼,我也不会认识我的好朋友暴牙了。” 吴芝芝又问道:“暴牙是什么人?” 唐中心直口快地答道:“它不是人,是一只个头极大的野猪,也不知道它现在哪儿。” 吴芝芝本来在吃东西,听说立马呛住了,惊问道:“你和野猪成了好朋友?” 第五行也一下子被食物噎住了,好半天才喘过气来:“真——有——你——的——” 这时第五行忽然注意到,那对师徒的注意力也落在他们三人身上,而且常正文还在跟他师父说着什么。 第五行心中忖道:“如果说当晚烈剑门只有周应商和常正文逃脱的话,那刚才出剑伤人的自然便是剑仙周应商了。” 那人果然是周应商,此刻他已经端着酒杯朝第五行走了过来:“这位兄弟好面善,能否共饮一杯?” “区区小事,有何不可?”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敢问诸位跟玉罗刹是什么关系?”周应商快人快语,直接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第五行简单地回答。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那这位小兄弟为什么要联合玉罗刹一起对付烈剑门?”周应商突然厉声道,像是某种仇怨猛地暴发了出来。 唐中被他吓住了,只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是被常公子抓进去的,我只是想逃出去而已,其它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 当日在烈剑门,周应商诸人屡次在唐中手上吃亏,于是误认为他便是天行剑狂笑月歌。直到真正的狂笑月歌出现,周应商这才醒悟过来,他们完全误解了唐中。他们把唐中当成最大的敌人,因此全力去对付他,等真正的狂笑月歌到来之后,他们却都无力再战,以至于一败涂地。 “狗贼,还我爹爹命来。”常正文终还是年轻气盛,一点也沉不住气,一剑向唐中刺来。 唐中此时正在吃一只鸡腿,见状大惊,猛地将鸡骨头扔了过去,正打在常正文脸上,“啪”地将常正文击倒在地。 “正文,不要乱来,杀你一家的凶手不是他,而是狂笑月歌。”周应商急忙劝道。 “狂笑月歌?你见过此人?”第五行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由得来了精神。 周应商刚要回答,却看到了第五行面前的凌风剑,惊问道:“凌风剑?莫非阁下便是剑影第五行?” “没错,在下正是剑影第五行。”第五行抱拳答道。 “第五少侠,刚才烈剑门的事,您也听说了?”周应商问道。 “没仔细听。不过刚才听你说,你见过天行剑狂笑月歌?”第五行淡淡地说道。 “呵呵!”周应商先是尴尬地一笑,然后才说道:“见却没见着,只交过手而已。” 吴芝芝听了笑道:“没见着人,那还怎么交手?难不成他千里索命,隔空杀人。” “这位姑娘,你还就真地说对了。想来惭愧,那晚周某连狂笑月歌的真身都没见着,便败在了他几柄飞剑之下。” “天行九剑,八剑齐飞,千里索命,隔空杀人。江湖传闻果然不假,他还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客。对了,你几招败给了他?”第五行问道。 “三招。” “三招……”第五行后面的话,却再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自言自语说道:“那如果是我,却又能接得了他几招呢?” “第五少侠,你可知玉罗刹此刻来到这昆仑山下,却又是所为何事?”周应商见第五行还在沉思,便又发问道。 “听刚才那几人说,是为了一幅画?但不知是什么画,能让玉罗刹这么感兴趣?”第五行不解道。 “第五少侠可曾听说过《五牛图》?”周应商问道。 “唐代韩滉的传世名画《五牛图》?这画只是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呀!”第五行反问道。 “没错,正是韩滉的《五牛图》。此画的真迹,如今就在离此不远的一个小门派的掌门手里,而玉罗刹也正是为此而来。”周应商声音突然变得很小。 “不可能。”吴芝芝听完,立马强力反驳道。 “怎么不可能?”周应商反问道。 “因为......总之,就是不可能。”吴芝芝欲言又止。 “是真是假,诸位同周某一道去看看,不就明白了。”周应商十分诚恳地邀请道。 “不了,我们还有事呢!”吴芝芝说道。 “去哪里?”第五行却不理吴芝芝,而是开口问周应商道。 “千虫教,离此不过三十里。”周应商回答。 “反正不远,去看看也无妨。”第五行说道。 “喂!小气鬼,有什么好看的,那画是假的。”吴芝芝十分肯定地说道。 “你又没见过,怎知就是假的?”第五行反问道。 吴芝芝还想说话,却发现第五行根本听不进去,也就没再开口。 第164章 女人善变 女人是善变的。 女人的善变,大多出自她的任性。 如果有人可以包容她的任性,这个人肯定是男人 当被偏爱达到极致,被偏爱者往往就有恃无恐。 玉罗刹便是一个被人偏爱到极致的女子,所以她既是一个幸福的女人,也是一个任性到极致的女人。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惹了多大的麻烦,得罪了多么厉害的对头,最后总会有人出来为她的任性承担后果。 江湖人皆知,此人就是天下第一剑客,天行剑狂笑月歌。 狂笑月歌不仅是剑客榜上武功最高的剑客,也是剑客之中最神秘的一个。他行踪飘忽,神出鬼没,甚至少有人见到他的真身。 江湖上,他一个朋友也没有。 曾经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中人申称,他亲眼见过狂笑月歌的真面目,而且还成了狂笑月歌的好朋友。 结果第二天,他的头颅便被挂在了城墙之上。 旁边还写着一行字:狂笑月歌的朋友,都该死——狂笑月歌留。 从此之后,便再没人敢自称是狂笑月歌的朋友了。 狂笑月歌不需要朋友,因为他只为她而活,甚至不是为他自己。 他对她的爱,已然达到忘我境地。 他是她的良师,也是益友。 她是他的红颜,也是知己。 他是她的守护神,也是归属地。 她貌似他的情人,却又并不是他的情人。 他们之前的关系,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第五行与玉罗刹同为剑客,但他对玉罗刹实则知之甚少。如果不是今天偶尔听到那四人的谈话,他实在还不知道,玉罗刹在江湖中人的声名如此之差,甚至已等同于死亡。 不过第五行反过来一想,他与玉罗刹见面之时,也当真正是杀戮之时,说她代表死亡,好像也不无道理。 第五行一边想着,一边正打算与周应商一同前往千虫教。他们刚要出门之时,屋外突然大步走进一人,正与他们面面相对。 周应商与第五行等人一看,不禁都傻了眼,来人不是玉罗刹是谁? 玉罗刹看见他们五人,一时间也愣立当场,好一阵才开口说道:“第五行,原来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我玉罗刹真是看走了眼。” 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五行还没想明白,只听“铮”一声剑响,罗刹剑已然向他刺来。 第五行之所以讨厌女人,除了她们麻烦事多之外,也就在于女人翻脸快过翻书。男人要跟你拼个你死我活之时,一般都会让你知道缘由。可是女人只要心里不高兴了,随时都有可能跟你拼个你死我活,而且不需要、或是根本不给你任何理由。 眼前的玉罗刹便是这般。 第五行之前虽然与玉罗刹没有真正熟识,却也从来没有交恶,玉罗刹无缘无故向他出手,他还是大为恼火。毕竟他是一个恩怨分明的大好男儿,不想卷入无头无脑的风流账中。 他与玉罗刹之间,风流账倒也没有,但究竟是什么账,他实在弄不明白。 第五行来不及多想,因为玉罗刹的剑已刺到他胸口。第五行凌风剑应声出鞘,堪堪格开玉罗刹这突然一击。第五行还想发问,但玉罗刹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第二剑、第三剑接连刺来。 周应商也被突变的局势弄傻了眼,待第五行与玉罗刹已交手数合,他才反应过来,于是立马挺剑来为第五行助阵。 常正文见了玉罗刹,如打了鸡血一般,全身血液顿时沸腾起来,也不顾自己安危,仗剑奋力向玉罗刹杀来。 周应商见了,刚要开口叫他回去,却只听“嗖”“嗖”两声锥响,常正文立时被罗刹锥射倒在地。 幸好两支罗刹锥都射在他小腹之上,常正文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还是受伤不轻。他此时虽有心替父报仇,但却根本没有一丝力气了,连站也站不起来。 唐中脑子的反应速度远比他的身体要慢得多。在他看来,第五行与玉罗刹都是他要好的朋友,所以他一时间懵住了,不知道应该帮谁,也就索性两不相帮。 玉罗刹的武功大多承自狂笑月歌,厉害之处可想而知,便是第五行此等高傲之人,也自认玉罗刹的武功要比自己略胜一筹。至于剑仙周应商,玉罗刹的厉害之处,他是亲自领教过的,胜败高低,他也自知。 现如今有第五行这个强力帮手,周应商自然想一鼓作气除掉玉罗刹。 玉罗刹武功虽高,但是第五行如果与周应商联手,那她的胜算还是微乎其微。 玉罗刹向来喜怒无常,而且嫉恶如仇,她最看不惯的便是周应商这等助纣为虐之人。刚一进门之时,他见第五行与周应商走在一起,于是心中立时火大,便没有控制住情绪,直接拔剑向第五行刺来,以至于将自己陷入险地。https:/ 然而,她本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孤傲剑客,纵然第五行与周应商联手,她也丝毫不惧。 第五行剑法奇快无比,而华山剑法向来以精妙著称,这两路剑法联手进攻玉罗刹,玉罗刹顿显下风。 她本来从不服输,但自知之明也是有的。此刻她以一敌二,孤身对敌两大一流剑客,根本一点胜算也无。 于是她也不想太过纠缠,与第五行二人又斗数合,突然射出两支罗刹锥,却是分别打向第五行和周应商两人。玉罗刹得隙突然朝吴芝芝窜了过来,倒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吴芝芝猝不及防,立时被玉罗刹点了穴道。吴芝芝本来对玉罗刹颇有好感,却根本没想到她会突袭自己。她还想说话,但玉罗刹还是根本不给她机会,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掳出屋去,又夺了一匹快马,径往镇子北边而去。 第五行和周应商既没想到,也不明白玉罗刹为何要掳走吴芝芝,只得各自跨马追了上去。 当然,第五行也敢断定,玉罗刹与吴芝芝本来关系还不错,定然不会伤她性命,心中也便不甚担忧。 他只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第165章 天行九剑 玉罗刹挟了吴芝芝直往北边而去,第五行四人只得纵马来追。 可是当他们四人追到一片树林之中,玉罗刹的人影却突然消失了。更奇怪的是,这树林里还慢慢地起了雾,又根本没有一条像样的道。 第五行四人这才发现,他们紧追玉罗刹而来,不仅把人跟丢了,而且还居然迷了路。 周应商说道:“第五少侠,这雾有些古怪啊!” 第五行还未说话,唐中抢先答道:“这雾是有人故意放的。” 常正文一听,心中立时暗骂一声“傻子”,然后说道:“呵呵!雾怎么放?你教我。” 唐中煞有介事地说道:“天地万物,皆有灵性。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只要懂得它们的语言,要操控它们,却也容易。” 唐中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傻子,一个傻子突然间说出了这么高深的一番话,不得不让第五行三人刮目相看。 常正文心中却不服,只笑道:“呵呵!笑话,万物皆有语言?就算有,你又能听得懂么?就知道自作聪明,好像别人不知道你是傻子一样……” 他话还未说完,“啪”地上就吃了一记耳光,整个人直接被扇倒在地,出手打他的人正是唐中。唐中出手极快,就算是第五行与周应商这等一流剑客,也根本没看清他如何出手。等到发现之时,常正文已经被打倒了。 “你……” 周应商刚要替徒弟出气,却见唐中突然示意他们禁声,然后小声说道:“嘘!林子中有人说话?” 第五行和周应商的听力也绝对是江湖一流,但此时却都什么也听不见。不过第五行在“信鸽”事件之后,早已相信唐中能听到许多自己听不见的语言,因此他并不怀疑,而是问道:“能听出来有几个人么?” “十个。” 周应商有些惊讶地问第五行道:“你相信他?” 言下之意应该是说,你竟然相信一个傻子。 第五行真地就相信一个傻子了,因为这个傻子的本事他早已见识过,于是他小声对周应商说道:“待会儿你就会知道,他是对的。” 周应商见第五行也这般说话,虽还是半信半疑,但是并没有再表达出来,只淡淡说道:“十个人就想对付我们,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先听听中少怎么说?”第五行示意到。 “不对。十个之中只有一个是人,其他九个不是人。”唐中仔细听了一会儿,这才又开口说道。 这下第五行也不由得表示怀疑了:“中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唐中答道:“林子里的确有十个东西在说话,但只有一个说人话的,其他九个根本不说人话。” 常正文听了又冷笑道:“咱们几个大男人,有必要在这里听一个傻子胡说八道么?” “那其他九个说的是什么话?”第五行十分认真地问道。 “好像是剑语。”唐中也十分认真地回答。 周应商和常正文都觉荒诞,却听第五行分析道:“这么说是一人九剑?天行九剑,狂笑月歌,莫不是他到了?” 周应商听第五行这么一说,也突然觉得有理,跟着说道:“有玉罗刹的地方,就有狂笑月歌。刚才咱们在追杀玉罗刹,难不成真是狂笑月歌来替她出头了?” 常正文永远都沉不住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步向前走去,口中还轻蔑道:“管他是谁,过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当日烈剑门被灭门之时,常正文正被唐中关在地牢里,并未见到狂笑月歌出手的情形,也自然不知道他有多少可怕。他只知道,狂笑月歌是他的杀父仇人,他现在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他刚走出几步,突然身后风起,接着自己的后领便被人揪住,身体猛地被倒拽回去。常正文心中大怒,刚要拔剑回刺身后那人,却见自己正前方一柄飞剑疾射过来,眼见便要刺进自己的胸膛。飞剑来速极快,若只是他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躲过这一剑。于是他这才猛然醒悟,身后那人却原来是在救他性命。 然而那柄飞剑却似认人一般,而且还会转弯,身后那人已经拽着常正文在林中绕了好几圈,却硬是甩不开那柄飞剑。第五行与周应商都是大名鼎鼎的剑客,面对这个局面,却都一个办法也无。 常正文身后的人自然是唐中,因为只有他能读懂林中的剑语,所以也就知道有飞剑向常正文射来。 唐中的如履平地身法已然算得上当世无双的奇功了,却居然躲不开这柄神奇的飞剑,反而还被飞剑越追越近。 唐中似是知道躲不开这一击,于是突然停住了脚步,猛地转过身来,却用身体将常正文挡在了身后,接着右手伸出二指(食指与中指),直朝飞剑的剑尖指了过去。 第五行和周应商都以为唐中要受伤,谁知更神奇的事情却发生了。那柄飞剑的剑尖与唐中的两指仅有五寸之隔,却居然都僵在了原地,飞剑整个剑身就这样悬在了空中。 “乖,回去!”唐中像是小孩子劝架一般说道,说话的目标却是那柄飞剑。 那柄飞剑也似听懂了唐中所言,但剑身只抖动了数下,并没有返身回去,仍然和唐中僵持着。 “回去!听话,赶紧回去啦......”唐中仍然耐心地劝着那柄飞剑。 飞剑闻说又抖动了数下,这回终于“嗖”地一声,返身窜入了林中迷雾里去了。筷書閣 第五行和周应商见唐中将飞剑劝退,正觉高兴之时,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大笑。 哈哈...... 周应商对那笑声再熟悉不过,闻声立马说道:“果然是狂笑先生到了!堂堂天下第一剑客,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你想见我?知不知道,见过我的人,除了她一个,其他人全死了。”狂笑月歌狂笑道,声音既霸气又空洞无根,根本不知道出自何处,第五行等人根据声音根本判断不出狂笑月歌的位置。 当然,他们也都知道,狂笑月歌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 “在下第五行,久仰狂笑先生大名,今日得遇足下,实是三生有幸。”第五行抱拳道。 第166章 剑语 第五行虽也是剑客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但面对排名第一的天下第一剑客狂笑月歌,他心里定然还是有些紧张。 他说话很客气,可是他的客气,却完全被狂笑月歌忽视。 “小兄弟,好本事,敢不敢再接我一剑?”这句话显然是对唐中所说。 第五行与周应商都是江湖成名人物,可是狂笑月歌却将他们视为无物。 狂妄是要有本事的。 狂笑月歌完全有资格狂妄。 狂笑月歌的话,在常人看来,便是挑战。 可是唐中却认为,那是游戏。 “好啊!你的剑好好玩哦!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好玩的剑。”唐中傻人说傻话,丝毫不知不难临头。 “哈哈......” 狂笑月歌狂笑道:“还有更好玩的呢!” 话未落,剑已响,人却还没现身。 迷雾之中,第五行与周应商都已听得剑响,但却不知剑在何处。 “中少千万小心!他可是狂笑月歌。”第五行手握凌风剑,十分紧张地说道。 “我不认识什么狂笑月歌,你们小心脚下,他的剑在地下。”唐中随口说道。 第五行与周应商听说,立即反应过来:“是地剑。”跟着身子一跃,都窜上树去了。 常正文反应太慢,还没来得及躲避,剑已到他脚下,幸好又是唐中及时出手,一把将他小鸡般提在空中。可是那地剑却紧追不放,依然向常正文屁股刺来。 常正文早吓得魂出九天,唐中却微微一笑,右手只出一指,轻碰一下地剑,然后道一声:“回去。”地剑果然就又乖乖钻入地里去了。 嗖!嗖!嗖! 这回是三声剑响,而且从不同方向传来,唐中一时间竟有点迷茫了。他只稍稍一顿,倏地便把常正文扔了出去,也不管他是否摔着。这次他出手极快,双手齐出,却是左手朝天,右手朝地,依然都是双指,竟然同时夹住两柄飞剑。 “天地双剑。”第五行与周应商不约而同说道。 “还有一把呢?”唐中依然有些迷茫地道。 他刚说完,身后一棵大树突然剧烈颤动了一下,唐中与第五行立马都明白了过来。 “小心身后,是木剑。”第五行提醒道。 然而已是不及,木剑早已从树杆中间凭空射出,直刺唐中后背。唐中仍然与天地双剑僵持着,身体还半悬在空中。他既无处借力,也无法躲避,眼见就要被一剑穿胸,第五行等人已不敢再看。 “站住。”唐中突然一声大喝。 那木剑居然真地被暴喝声震慑住了,也一动不动半悬在唐中身后。只要木剑再进半分,唐中不死也定当重伤。 “小兄弟果然厉害,居然也能读懂我天行九剑的剑语。我还以为,普天之下,只有我能读懂它们,不想却还有第二个。说吧!你这本事是谁教你的?”狂笑月歌说话之时难掩兴奋之情,像是得遇人生知己一般。与时同时,他的真身也终于从迷雾之时走出。 第五行仔细一看,只见那人是个三十五六的大汉,穿着十分朴素,相貌看似平凡,实则却又透着无上威严,不怒也一样气压三军。他背上背着一个大剑匣,剑匣上方有八个剑吼,另外身边却还单独挂着一柄剑,此剑闪闪发光,就连剑鞘也莹莹透亮,像是人的眼睛一样眨个不停。 “收!” 狂笑月歌轻喝一声,天、地、木三剑也“嗖”地撤回,唐中立马翻身落地。 第五行与周应商看到了狂笑月歌真身,心里竟然更加紧张起来。因为他们想到了一条江湖规矩:见过狂笑月歌真面目的人,都死了。 他们见到了狂笑月歌,是不是狂笑月歌也会将他们一起杀了? 唐中却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对狂笑月歌的出现一点也没上心,倒是对他身上挂着的那柄剑来了兴致。他一把扑到狂笑月歌面前,如若无人地叹道:“原来它才是头儿呀!” 狂笑月歌居然没躲闪,也根本没对唐中出手,只任他轻抚身上那闪闪发光的宝剑。 “你竟然还能看出我天行九剑的奥妙所在?”狂笑月歌问道。 “当然啦!它比其它八个乖多了,它叫什么名字?”在唐中看来,所有有生命的物体,都会有名字。这柄剑,也是有生命的。 “人剑。”狂笑月歌笑答,眼神中流出对唐中的无尽欣赏。 “其它的呢?” “天行九剑,一共九柄,分别名为天、地、人、金、木、水、火、土、行九剑。”狂笑月歌回答得十分详细。 “这么说来,天剑是大哥,地剑是二哥,以此类推,行剑就是小弟。大哥带头,小弟收尾,是么?”唐中恍然大悟道。 “呵呵!可以这么说。看来你是把我和天行九剑都摸透底了,这回我当真是遇到对手啦!说吧!你师父是谁?谁派你来的?”狂笑月歌突然厉声问道。 唐中虽然本领高强,但是胆子却很小,被狂笑月歌一叱,立马有些害怕:“你凶什么嘛?我没有师父,我师父是我爷爷。”这话本来就有矛盾,但出自唐中之口,却也正常。 “你爷爷是谁?”狂笑月歌突然扑到唐中面前,似要把他一口吞掉在肚里。 唐中快被吓哭了,只小孩子一般不停抽咽,半个字也说不上来。 kuAiδugg 第167章 八剑齐飞 高手相争,气势为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气势已竭,败局已定。 唐中刚才与狂笑月歌交手,气势上从未落得下风,狂笑月歌也未占得丝毫先手。 然而狂笑月歌是何等人物,瞬间便也看到了唐中的弱点。唐中能力虽有,武功也高,乃何心气不足,未有机变之心。狂笑月歌深知,只要气势上将唐中压制住,唐中便纵有盖世神功,也绝难发挥半点。 他一念及此,突然威势自起,顿时将唐中吓得如犯错孩提,差点就尿了裤子。 第五行见状,知道不妙,急忙替唐中解围道:“他是唐家大少爷,他爷爷自然是唐门门主唐慕公了。” 狂笑月歌半信半疑道:“哦!原来他就是最近闻名江湖的唐门傻少?那你便是剑影第五行了?难怪!难怪!” 第五行见狂笑月歌接话,趁机叉开话题道:“阁下贵为当世第一剑客,今日在此阻我等去路,却是为何?” “哼!明知故问!得罪玉罗刹的人都该死,你难道不知?我狂笑月歌平生最恨的,便是你这等装模做样的伪君子。”狂笑月歌冷笑道。 第五行解释道:“第五行与玉罗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刚才她无故劫走我朋友,第五行只是想追上去将事情问清楚。” “你休要解释,解释再多,我也不听。我只知道,得罪玉罗刹的人,都该死!况且,即便你不想与春梅为敌,也并不代表别人不想。”他说着,目光却转向了剑仙周应商。 周应商先前三招败于狂笑月歌,自然对他心存畏惧,但面上又不好示弱,只责问道:“枉你也算江湖一等一的英雄人物,怎地如此不讲理?” 咦——呀—— 狂笑月歌听得周应商责问,突然发起怒来,仰天便是一声长啸,啸声顿时破空而起,似是直往九宵云外而去。谁知那啸声却未声出云外,而是突然在半空一个折回,立时化作一道无上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向周应商披头袭来。周应商也算是见多识广,却还是从未见如此古怪霸道的武功,竟能以啸声化剑气,而且还能凌空返袭地面。待周应商发现这剑气是冲他而来时,却早已是避之不及。危急之下,他只得运起十成功力,将宝剑横在胸口,全力硬接这一击。 狂笑月歌身为当世第一剑客,又岂止剑术冠绝天下,内力同样当世无双。 “铮”一声剑响,剑气击在周应商宝剑之上,其势仍然不止,一股余劲直袭他胸口,将他震退十步有余。周应商奋力将宝剑插在地面,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当场摔倒。然而胸口却早已剧痛难当,肋骨也断了数根,“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师父,你没事吧!”常正文见了,急忙上去将周应商扶住,眼睛却恶狠狠地盯着狂笑月歌。 狂笑月歌是个极其敏锐的人,他早已发现了这道不友好的目光。 可是江湖上,他的仇敌本多,也不缺这一个。 “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怎么你就胡乱出手伤人?”唐中傻傻地问道。 “呵呵!一个跟我讲道理,一个跟我说好人?呵呵......哈哈......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好人,而我就是道理。”狂笑月歌十分霸道地说着。 “爷爷说,胡乱出手伤人的,都是坏人。我不许你再胡乱伤人了。”唐中突然站起来说道,先前的惧怕顿时一扫而光,气势也上来不少。 “就凭你?小子,你别得意。就算你早已看破我天行九剑的奥妙,知道了它的弱点所在,你也未必就能破解得了。”狂笑月歌从不示弱,而且遇强越强。 唐中这时却又突然摇头道:“我不是要破解你的剑术,我只是不许你再伤害我朋友。” 狂笑月歌听说又是一声冷笑,身影一闪,已然来到唐中面前,这次竟然连唐中也没能反应过来,倒着实把第五行给惊着了。若是他现在出手,唐中必死无疑。之前他还一直以为,唐中可以与狂笑月歌一战,此刻看来,却全都是痴心妄想。 狂笑月歌的武功,真地已到了通神之境,也当真是高深莫测。 唐中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完全是狂笑月歌手下留情。至于何故,第五行一时也不解,大约只能说是惺惺相惜吧! “都一样,我不管。今天你若破不了我的八剑齐飞,我便将你的朋友全杀了。”狂笑月歌突然面霸狠意,看似变得残暴起来。 第五行听说,以狂笑月歌往日行径来看,料他不是说谎,心中有些不服道:“你说杀,就杀么?” “你是第五行?你也想跟我叫板?正好,你要是赢了我,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便归你了。”狂笑月歌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对第五行说道。 “阁下武功奇高,八剑齐飞绝技冠绝天下,在下何德何等,敢与足下叫板?不过若是我和中少联手,想必你也未必就能轻松取胜。中少年纪尚轻,武功火候未成,阁下贵为当世第一剑客,如此以长欺幼,就算胜了,也不见得就有多光彩。”第五行看似是在给狂笑月歌带高帽,实则却是跟他讨价还价。 “我没兴致跟你交手,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便这样,只要他接得了我十剑,我便放你们离开。”狂笑月歌胸有成足地说道。 第五行听说先是一喜,便随后更多的还是吃惊。 剑仙周应商三招便败给狂笑月歌。 唐中在他眼中竟然也只值十剑。 如此算来,自己顶多只接得住他五剑。 这种事情,在第五行还未遇到狂笑月歌之前,是决然不会相信、也是不可接受的。 他剑客榜的排名,只比狂笑月歌低五位,武功却也只有“五剑之距”。 “不行,我接不了的。”唐中立马摆手说道,看似一点信心也无。 “中少,答应他。”第五行却十分肯定地对唐中说道。 “我输了,他就要杀你的。”唐中还是十分害怕。 “我相信你,你不会输的,况且他也未必就杀得了我。”第五行眼神十分坚毅。 第168章 念悲破剑 “哦?你对他这么有信心?”狂笑月歌问第五行道。 “当然。” “年轻人,别不拿年轻不当本钱。”狂笑月歌用提醒的口吻说道。 “你也别把目中无人当成家常便饭,夜路走多了,迟早是要遇到鬼的。”第五行反唇相讥道。 “哈哈!我一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又何惧一小鬼?”狂笑月歌说完,轻轻瞄了一下唐中。 “岂不知最难缠的,往往就是小鬼,还未比过,胜负也就犹未可知。中少没有三头六臂,你也不是刀枪不入。” “说得好,那咱们就看本事说话。小兄弟,你可要小心咯!”狂笑月歌提醒道。 “慢着。”第五行却又阻道。 “你还有什么事?”狂笑月歌问道。 “我要跟他说几句话。” “有话说,有屁放。”狂笑月歌有些不耐道。 第五行不理他,却将唐中拉到一边问道:“你可有想到办法破他的八剑齐飞。” “没有。”唐中摇摇头道。 “那我只能告诉你,他的天行九剑,以人剑为尊。你要破他的剑法,就必须控制住他身上那柄人剑。”唐中的回答显然在第五行的意料之中。 “既然你都比我清楚,那不如你去啦!”唐中底气不足地说道。 “呵呵!刚才他不是说了?就算我们知道了他的弱点,也不一定能破了他的剑术。你去,比我去的机会要大。”第五行给唐中壮胆道。 “是啊!中少爷,其实只要气势上不被他压制住,你还是有机会胜他的。不要怕他。”周应商也过来说道。 “那我试试!”唐中说着,缓缓朝狂笑月歌走了过去。 狂笑月歌见他过来,开口问道:“想好办法怎么对付我了?” “没有。”唐中摇摇头如实回答。 “那他们跟你说了什么?”狂笑月歌试探着问道。 “他们说,要破你的剑,就要控制你的人剑。”唐中依然如实回答。 为了不让狂笑月歌听见,第五行特意将唐中拉到一边商量,不想唐中转身便对狂笑月歌说了。听到此语,第五行差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们说得对。那你打算怎么做?”狂笑月歌追问道。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唐中摇摇头回答。 “哈哈!好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办法,往往就是最好的办法。”狂笑月歌赞道。 “我不懂。”唐中木讷道。 “待会儿你就懂了。准备好了,我要出招了。”狂笑月歌又提醒道。 第五行三人见了,知道这二人交手定然不同凡响,都远远地退到一边。 “第一剑,天罗地网。”话未落,他手一扬,人剑出鞘,背后八剑齐出,迅速按八卦方位将唐中围在垓心。 第五行看着不由得紧张起来,似是如临大敌一般。可唐中却显得十分轻松,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狂笑月歌人剑又是一挥,八剑同时从八个方向朝唐中射来。 唐中果然是走一步算一步,只施展如履平地身法,在林中一阵乱绕,天、地、金、木、水、火、土七剑瞬间便全都刺空,只除了行剑仍然紧追唐中不放。 “哎呀!怎么这把剑会转弯啊!”唐中见状大急道。 天、地、金、木、水、火、土都是按人剑指引进攻敌人,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并不曾拐弯抹角,因此唐中几个转身便将它们避过。可是行剑不同,行剑不仅能驭空飞行,而且还擅长追踪。无论唐中在林中怎么逃窜,那行剑不仅不落后,反而越追越近。 唐中既躲不开,也甩不掉人剑,心中越发紧张。又过一阵,唐中被逼得实在无法,突然一个后空翻,落脚之地不是别处,正是行剑的剑身之上。第五行见状以为唐中要受伤,可是唐中落身行剑之上,除了摇晃几下、差点摔倒之外,行剑并未再做出攻击,而是载着他在林中一阵乱飞。 “呵呵!好剑,像马儿一样乖巧。快!跑快点。”行剑得令,果然越跑越快,倒把唐中玩得不亦乐乎,刚才的紧张顿时一扫而光。 “收!天地五行阵。”狂笑月歌只微微一笑,人剑又突然发动。 唐中还未来得及反应,行剑已被收回,唐中直从半空重重地摔了下来。只是他还未着地,天地五行剑阵已成,地剑顿时从地面射出,直向唐中迎面刺来。 唐中心中虽惊,但反应却不慢,他右手食指、中指一出,立时夹住地剑剑尖,并借着地剑上窜之力,立马翻身落地,刚好稳住身形。 地剑被制,几次发力欲逃,都被唐中二指死死钳住。 “想逃,没那容易。” 唐中正得意间,突然头上剑响,天剑劈头斩来,目标正是他的右臂。 天剑来速甚快,唐中迫不得已,只得缩回右手,往后猛地一躲,地剑得天剑来救,也顿时逃之夭夭。 第五行看了不由得叹服道:“果然是通灵的好剑,相互之间还知道救援,这跟人有什么分别?” 天地双剑躲开,木剑和另外几剑也从其它各处杀来,一时间将唐中逼得手忙脚乱。唐中被逼得急了,飞身跃上一根树杆。可是他前脚刚落身树杆,那树杆立马爆裂开来,从中间窜出一柄剑直刺唐中,却正是木剑。 唐中大惊,返身猛地窜开,飘身空中向后退去。这时其它七剑也从四面八方杀来,将他所有可能逃窜的路全都封死。 第五行和周应商都是见招拆招的高手,但面对如些凌厉霸道的剑阵,他们此时连理论上的破解之法都想不出来。 第五行见了,凌风剑早已出鞘,却是去救援唐中,欲要替他破开一道口子。他一剑刚将地剑隔开,便听得身后风起,一道极强的剑气袭来,却是狂笑月歌手中的人剑。第五行招已用老,虽然转身将凌风剑横身一格,却还是挡不住这强劲的剑气。 啊! 第五行一声惨叫,仰天吐出一口鲜血,人也被震飞出五丈。 唐中见到第五行吐血,眼前突然浮现出父亲吐血而死的情形,一股悲劲自心底而来,人也仿佛进入了另一境界。 八剑齐飞,又已封住唐中。 可是八剑又好似不是将唐中封住,反而是被唐中给压制了。 八剑此时既不能进一分,也退不得分毫,就这样停滞在空中了。 唐中也停滞在空中,周身不知何时,形成一股强大的气团,将自己团团护住。 “这是什么功夫?龟元劲?又好像不是。”就连狂笑月歌也不由惊得呆了。 啊..... 唐中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周身气劲猛得辐射出来,顿时将天地八剑如落叶般吹散出去。 与时同时,狂笑月歌手中人剑也变得不听话,“嗡”地响了一声,也立时挣脱狂笑月歌右手,斜刺里插进一根树杆。 “小兄弟有如此神功,狂笑月歌输得心服口服。” 哈哈...... 第169章 神功得名 “这傻小子真地破了八剑齐飞!”面对事实,周应商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江湖皆知,八剑齐飞乃是天行剑狂笑月歌凭平生最厉害的武功,如果有人能破得了他的八剑齐飞,就表明他的武功在狂笑月歌之上了。 在江湖之中,狂笑月歌难求一败,然而今天却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手上。这本来是一件很令人诅丧的事情,但狂笑月歌此时却显得很开心,笑声依然是之前那般烂灿。 胜败乃兵家常事,能看得开的人,才是大度量、真性情。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唐中虽然破了狂笑月歌的八剑齐飞,也并不代表他的武功就高于狂笑月歌。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狂笑月歌有惜才之心,并未出尽全力。 当世之中,能挡住狂笑月歌全力一击之人,恐怕不超过一个。有,也仅仅只有一个。甚至,可能一个也没有。毕竟那惟一之人,已年逾古稀,正在悄然老去,能否有当年之勇,已无人可知。 狂笑月歌年近四十,唐中不过二十出头,一个将近比他小二十岁的年轻人,居然将他成名绝技破解,这绝对是江湖上未来几月就大的噱头。 “我在你这个年纪,还不过是个初生之犊,你却已有如此境界,前途当真不可限量,他日境界,也定然在我之上。”狂笑月歌难掩溢美之词,人也极少见地显现出和善的一面。 江湖上,关于狂笑月歌,都是传闻多于实见,却无人真正了解他。 第五行仔细琢磨了一下狂笑月歌,立马又从当中悟出了另一番意思。他似乎早已经看出,唐中身怀未现世之绝技,于是他故意一激,以求将唐中最大的潜能激发出来。 面对狂笑月歌热情的赞美,唐中有些受宠若惊,只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刚才只是运气好,突然感觉到了,所以才能侥幸破了你的剑。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生气啊!”唐中像是小孩子之间闹了别扭一样,立马又出言相哄。 “哈哈......但凡有些本事的年轻人,都恃才傲物得紧,能如你这般谦逊,已是难能可贵。”说话之时,目光却看向了第五行。 “我也不是谦逊,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你什么时候有过刚才这种感觉?”狂笑月歌言简意垓,真奔主题。 唐中仔细想了想,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忧伤,小声说道:“这种感觉,好像之前只有一次,就是在一座崖壁上葬我父母的时候。” “这座崖壁,莫不就是念悲崖?”狂笑月歌追问道。 “我也不知。”唐中摇摇头道。 “江湖传闻,当日唐门一战,唐家大少爷为夺父母尸首,力挫各大门派高手,并以当世无双的轻功,如履平地般攀上一座绝壁,并最终将父母葬在了那里。之前有好事者想方设法上崖去一看究竟,发现唐思继夫妇的坟前,正好立着一对他们的石像,这石像也是你刻的?”狂笑月歌又问道。 “不,那石头是我搬过去的,石像却不是我刻的。我本来想给他们立一块碑,可是不会写字,就在那里想,想着想着便睡着了。醒来之后,那两块石头,就变成爹娘的石像了。至于怎么回事,我却也不知道。”唐中一边想一边说道。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当晚睡着之时,一定梦到了他们,而且还有了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狂笑月歌突然有些兴奋地问道,第五行和周应商却有些莫名其妙。筷書閣 “对!你怎么知道的?”唐中有些呆傻地反问道。 “小兄弟,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无意间已自创出两门绝世武功,你难道不知?”狂笑月歌问道。 “不知道。”面对问题,唐中似乎除了摇头,便什么也不会。 第五行想了想,然后接过话题道:“那如履平地的攀崖身法,应该算一门难得的绝世轻功,但不知狂笑先生指的另一门武功,却是什么?” 狂笑月歌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敢问第五兄弟和周先生,武学的最高境界是什么?”狂笑月歌此时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不似传闻中那般凶神恶煞,倒更像是一代和蔼的武学宗师。 周应商回答:“武学门派路数太多,各门派武功路数不同,境界当然也会不同。” 狂笑月歌摇摇反驳道:“周先生此言差矣!万法归宗,大道近同。无论何门何派的武功路数,练到最高境界之时,都会变得极为相似,甚至完全没有门派和路数之分。如果这便周先生你的武学见解,那么你的武功,已再难有所突破。” 周应商虽然有些不服,但是却不知如何反驳。 “是无招胜有招。”第五行接着回答。 “没错。那么再请问,如何做到‘无招’?”狂笑月歌追问道。 第五行虽然高居剑客榜第五,但是他的武功仍然算不得最最上乘,江湖之中武功比他的人,大有人在。他的武功既然未到最高,也自然不知如何“无招”。 “大部分武学,一出手便有招式,有招式便有破绽。若要做到无招,便要用心,用意念御敌。以念御气,以气御敌,方能做到‘无招胜有招’。江湖传闻之通神化境,大致便是如此。”狂笑月歌说得十分仔细,而且毫无保留,似乎并不怕别人知道他对武学的理解。 第五行听了也有些不服,冷笑道:“说来容易,以意念御敌,谈何容易。武学流传至今已有千年之久,又何曾出现过这种武功?光靠脑子想,就把人想死,那不是笑话么?” “如果化境易成,也就没谈不上通神了。至于这种武功,也并不是没有,只不过是你们看不见而已。”狂笑月歌回答。 “阁下想说的是你的天行九剑么?江湖传闻,阁下的武功,便已经练到通神化境,不知是真是假?”第五行有些轻蔑道,显然并不相信他的武功已臻达化境。 第170章 变脸 嗒嗒马蹄,大道烟起。 两女一骑,直往北去。 “春梅姐,你要带我去哪儿?”坐在前面的女子问道,这人正是吴芝芝。 “听练涂说,你喜欢鼓弄毒虫?”她身后的女子自然是玉罗刹罗春梅。 “略懂那么一点点?”吴芝芝也自知只有半吊子,说话因此有些心虚。 “那你会解毒么?”罗春梅又问。 “也略懂一点点,那还得看毒性是否厉害。”吴芝芝不知道罗春梅想干什么,说话也就留了几分余地。 “那好,我一个朋友中了剧毒,耽搁不得,救人如救火,还得幸苦妹妹一趟。”罗春梅将事情说明。 “我可以试试,但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替他解毒。”吴芝芝嘴上虽然答应,心里却嘀咕道:“原来是叫我去救人啊!那大可以明说啊!何必要动粗呢?把我吓得半死,真是莫名其妙!” 罗春梅与吴芝芝两人一骑,并没有往大道上走,而是上了一条山路,而且越来越崎岖偏僻,渐渐深入一座大山之中。 吴芝芝不认得路,也不知道这座山的名字。她只见山上崖壁陡峭,怪石嶙峋,飞鸟穿行,草木丛生;山下一衣带水,弯弯曲曲东流而去;山间云雾缥缈,绝似人间仙境。 “好美啊!这是什么山?”吴芝芝不由得出言赞叹。 “这只不过是天山脚下一个小地方,名叫石枯山。”罗春梅答道。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吴芝芝又问。 “天山枯木堂。” “去枯木堂干什么?”吴芝芝一旦发问,便收不住嘴。 “救人。”罗春梅虽也是女子,但她性情较为刚烈,话语也比一般女子少些,此时已有些不耐烦,但也并未多说。 “哦!我明白了,你的朋友是天山枯木堂的人。” “算你说对了,他是枯木堂的堂主,名叫单兵,其实也不算是我朋友。”因为山路太过崎岖,罗春梅说完,只得和吴芝芝下了马步行。 “这里是天山脚下,那不是离天山派很近了么?”吴芝芝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发问的机会。 “呵呵!这里虽也算是天山山脚,但离天山派却远得很。”罗春梅冷笑着说道,口气有些轻蔑。 “我是说么?我和小气鬼本来是去昆仑山的,怎么可能走到天山来了呢?”吴芝芝自言自语道。可她话还未说完,罗春梅突然又变了脸,罗刹剑“铮”一声出鞘,指在了吴芝芝面前。httpδ:/m.kuAisugg.nět “春梅姐,又怎么啦?”吴芝芝这时才发现,罗春梅的确如江湖所说,是一个十分古怪的女人,变脸反目完全没有任何理由。 “我问你,你和第五行去昆仑山做什么?”罗春梅口气突然变得有些凶。 “这个,我不能说。” “不说我就杀了你。”说着罗刹剑已逼近了吴芝芝咽喉。 吴芝芝毕竟是胆小之人,她还真怕玉罗刹一怒之下将自己杀了,于是只得老老实实说道:“我们得到消息,说官银之案与昆仑派掌门雪千鹤有关,所以想去查查雪千鹤的底细。” “江湖传言,剑影第五行已暗中投靠朝庭,莫非此事也是真的?”玉罗刹问道。 “算是真的吧!” “那么你也一定是朝庭的大内密探了?”罗春梅继续追问。 “算是吧!不过我只不过是萧王爷身边的一个小婢女,算不得什么大内密探。” 罗春梅听完,突然收回罗刹剑道:“但愿你们不要插手我的事,否则你们会死得很惨。”她说完也不理吴芝芝,只牵了马上山而去。 在这深山之中,吴芝芝还是有些心虚害怕的,只立马快步追了上去。 二人走到山腰,罗春梅神情猛地一紧,右手立马握住剑柄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本姑娘滚出来?” 话声未落,树林之中果然窜出一队人马,大约有二三十人左右,领头的是一个精瘦汉子,他见了罗春梅,快步上前抱拳道:“原来是罗姑娘,让您受惊了,我们堂门已等候多时了。” “单堂主的剑伤好些没?”罗春梅问道。 “托姑娘的福,我们堂主的剑伤好多了。”精瘦男子话刚说完,突然脖子一冷,视线立马掉落到地面,再抬眼一看,却见自己的无头身躯还在不停抽搐,血柱从脖子上喷得老高。 “单堂主只是中了毒,根本没受剑伤。这你都不知道,还敢来诓我。”罗春梅突然又变脸,一脚将面前立着的无头躯体踹倒,然后冷冷地说道。 吴芝芝紧跟在罗春梅后面,并没有看见前面发生了什么,她只见罗春梅又站着不走,于是追上去一看,却见到一人尸首分离,顿时吓得大叫起来,叫声又立马把其他人给吓住了。 那些人不认识吴芝芝,以为吴芝芝也和罗春梅一样武功高强,故而吴芝芝大叫之时,也把给他们吓住了。 吴芝芝大叫之后,却并没有出手,而是显得十分害怕,于是那些人胆子立马大了起来。 “大家一起上,她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其中一人说道。 罗春梅不理那些人,一把将吴芝芝提到马上,然后在马股上猛踹一脚,那马长嘶一声后狂奔了出去。 “在前面等我,我片刻便到。”话语之间,完全将面前这二三十名汉子视为无物。 吴芝芝纵马窜出重围,虽有几人想来封堵,却早被罗刹剑刺倒。吴芝芝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得一路狂奔,片刻间来到一个十字路口,自己却不知该走那条道,心里正焦急间,突然头顶又一人影窜下,却是罗春梅已经赶到。 “怎么不走了?”罗春梅问道。 “我不认得路了。”吴芝芝不好意思说道。 “右边这条。” 二人刚要上路,山道上面突然又窜下一队人马,吴芝芝大惊道:“又来了,前面也有敌人。” “不,那是自己人。”罗春梅淡淡说道。 “罗姑娘,你们没事吧?”前面一人朗声问道。 “我们没事,刚才有人假装你们想诓我,被我给识破了。”罗春梅回答道。 “我听得山下有打斗之声,所以立马带人下来看看,果然是你回来了,没事就好。”为首那人说道。 “你师父怎么样了?”罗春梅问道。 “情况不妙啊!找了好几个大夫,都不见好。”那人摇了摇头道。 “马上带我们去看看。”罗春梅说道。 “这位姑娘是谁?”那人指着吴芝芝问道。 “我朋友,她是来给你师父解毒的。”罗春梅说着,已快步上山而去。 “太好了!那就劳烦二位姑娘了。”那人大喜道。 第171章 解毒 “刚才那些人是谁?”罗春梅问道。 “不知道,反正不是千虫教的人,便是骆百空请来的帮手。若不是我师父受了伤,这些人又怎敢到石枯山来撒野。”那人回答。 “呵呵!你可知道,骆百空都请了哪些人来帮忙?”罗春梅又问道。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有两位极为厉害的人物,也跟姑娘一样,是剑客榜上的大剑客。”罗春梅和吴芝芝一听,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都是哪两位?”罗春梅假作不知。 “这两人分别便是剑客榜排行第五的剑影第五行,以及排行第十一的剑仙周应商。”那人回答。 “瞎说。”吴芝芝直叱道。 那人听吴芝芝说话十分不客气,面色颤抖了一下,却并没有发作,只是问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吴,叫我芝芝好了。”吴芝芝说道。 “吴姑娘。”那人似乎有意为之,并不叫她芝芝姑娘。 “这位是枯木堂的大弟子于石近。”罗春梅向吴芝芝介绍道。 “吴姑娘果真能解我师父身上的毒?”于石近问道。 “我试试看。”吴芝芝淡淡回答,似乎并不是很上心。 于石近一听脸色立马黑了,若不是碍着玉罗刹的面子,恐怕此时早发起火来。 不一会儿,罗春梅二人便跟着于石近进了枯木堂,直接来到了堂主单兵的卧室。 罗春梅与吴芝芝还未进得房间,便已听得里面不断传来凄惨的叫声,声音简直撕心裂肺,显然已是痛苦之极。 “单兵也算是一条硬汉,如今居然叫得这般凄惨,看来他身上的毒的确十分霸道。”罗春梅心里自言自语道。 吴芝芝进得屋来,只见一人被绑在卧榻之上,叫声正是从他口声传来。吴芝芝刚想过去查看病情,那人突然一声大叫,“啪”地将缚在身上的绳索挣断,倏地从床上跳起,直往吴芝芝扑来。 几名枯木堂的弟子见了,急忙左右上来将其拽住,可是那人似是疯了一般,此时一股蛮力如牛,只轻轻一甩,便将那几名弟子摔在地上。于石近怕他师父伤了吴芝芝,于是挺身上来挡在吴芝芝前面。 单兵此时神智不清,根本认不得人,他见于石近挡路,面上立马显出戾杀之气,一掌向他天灵盖拍来。 面对单兵的全力一击,于石近有些左右为难,他若让开,吴芝芝便会当场毙命,若不是让开,自己肯定会被单兵打成重伤。他正犹豫间,玉罗刹已然出手,“啪”地一声直接将单兵这一掌接下,接着一个闪身上去,便点了单兵的昏睡穴。 单兵被罗春梅点倒,顿时软瘫在地,众弟子立马上来将单兵扶回榻上。 吴芝芝虽然没有受伤,但却被吓了一大跳,她此时心有余悸,不敢再上前去。 “放心吧!我已经点了他的睡穴,没三个时辰是醒不来的。”罗春梅猜到了吴芝芝的顾忌。 吴芝芝听罗春梅一听说,顿时放心了不少,大着胆子走近一看,只见单兵全身已成紫红色,嘴唇更是已变成了青黑色,而且全身都肿了一圈,看起来十分吓人。 吴芝芝伸手替单兵把了一下脉,又开口问道:“单前辈中的是紫尾蝎毒,请问伤口在哪儿?” “对对对!就是一只紫色尾巴的蝎子伤了我师父,伤口在脖子右边。”于石近见吴芝芝一下子便道出病因,脸上立马现出喜色。 吴芝芝听说,便伸手稍稍掀开单兵右边的衣襟,可是只看了一眼,便立马吓得缩了回手。原来单兵的伤口此时已完全溃烂,而且还扩展到拳头般大小,伤口上的肌肤都已烂尽,只将黑色的毒肉显露在外。吴芝芝一介女流之辈,面对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口,如何不被吓着? 吴芝芝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开口问于石近道:“你师父中毒之时,可有人替他将伤口的毒液吸出?” 于石近摇摇头道:“没有。我师父中毒之后性子大乱,到处喊打喊杀的,我们将他制服后,便把此事给忘了。” 吴芝芝一听立马不悦道:“这么简单的常识你们都不知,我看你们是真想让你师父送命。” “不不不!我于石近决没这样想过。当日千虫教来袭,场面太乱,也一时没顾得过来。等到后来想起之时,师父的伤口便已经烂成这样了。”于石近面有惭色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