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我真不是大凶人!申吉》 第1章 画中诡 “郎君,该歇息了!” 迷迷糊糊间,申吉听到了一声呼唤,顿感全身飘忽如同烟雾。 他缓缓睁开了睡眼,眸光里倒映出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 那女子头戴龙凤金钗,身着月白长裙,如天上的仙子。 她鼻梁挺翘,双眸如桃花荡漾着点点红光,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不是死了吗?” “昆仑山跳伞,最后伞没打开,我应该摔成八瓣了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眼前的女子又是谁?” 申吉觉得他此时的脑袋飘忽的厉害,思维不受控制的发散。 他迫切想要弄明白眼前的状况。 “姑娘,你是说?” 申吉忍着不适,艰难开口。 “嘘!”那女子娇声道。 “等等!”申吉想摆手拒绝,却不巧擦过女子的脸。 肌肤似雪,带着丝丝清凉,就像是触碰到了未干透的油彩画。 “嗯?姑娘你皮掉了?”恍恍惚惚间,申吉脱口而出。 那女子的脸上,被申吉触碰到的地方,一只眼睛和半只耳朵都消失了,像是被抹去半角的美人图。 “没事,待会重新画上去就好了。”女子声音悦耳,嘴角带着笑意。 “脸能画上去?!”申吉混沌的双眸里带着丝丝不解。 下一刻,他的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但是身体却僵住了,不由自主的颤栗。 “诡!” 他想喊出来,想要击碎这个噩梦,却完全无法挪动手脚,身体失去了控制权,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力。 “呵呵,想要抵抗我,拿什么抵抗啊?”女子在笑,可仔细一看,却是皮笑肉不笑,说不出的诡异。 同时,她的脖子在拉长,慢慢靠近申吉,就跟橡皮筋一般,有着难以想象的延展性。 “救……” 申吉那撑破天际的求生欲骤然爆发,嘴巴挣脱了束缚,喊出了声来。 “叫吧、叫吧,你就算叫破天都没用。” 女子脸上的皮在脱落,面孔在模糊,声音也变得干涩嘶哑,就如同小刀划玻璃一般。 就在这时,冥冥之中似有无上存在听到了申吉的求救声,虚空中荡漾起阵阵涟漪,带出一座古朴的骨鼎。 “当!” 一座四足两耳的白骨大鼎刹那如泰山压顶般降临。 “滋滋!” 那女子连惨叫声都没叫出,整个诡异的躯体寸寸瓦解,就像是被凭空抹去了一般,无声无息。 大鼎还在压落,朝着申吉逼近。 “啊!” 一座笼罩在黑暗中的房间里,申吉从床榻上惊坐起,大口喘气,只感觉脑袋抽痛的很,像是被人用铁棍狠狠暴击了一百零八下。 回顾四周,一片模糊,只有不远处闪动着些许绿色火光。 那是一面墙,上面挂着一幅 画,无故自燃,隐约可见其上画着一个女子,被火光包裹,正在“香消玉殒”。 仔细一看,那画中女子竟与那个诡女人一模一样。 火光渐渐将墙上画吞没,画中女子的腿消失了,紧接着是腰部、颈部,然后是头,最后只剩下双瞳,似乎残留着一些怨念,直勾勾地盯着申吉。 “咕咚!” 申吉狠狠咽下口水,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与那双瞳对视。因为他知道,不想不念不见,恐惧并不会因此而消失。 “咔嚓!” 屋外,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为苍茫大地染上一层惨白色,同时也照亮了申吉所处的屋子。 这一刻,火光彻底淹没了那双诡异的眼瞳,将它化为灰烬。 也不知过了多久,申吉才从床榻上站起身,略显娴熟的从床脚取出火折子,并将桌上的蜡烛点燃。 一朵橘黄色的烛光,慢慢驱散了屋中的黑暗,显化出真实的场景。 古色古香的木屋,绣着龙凤呈祥的屏风,刻着天上仙宫的柱梁,还有那一排排透着书香气息的典籍,无不说明这户人家的富有。 同时,也映照出一张刚毅的脸庞。 “这么久了,应该不是梦。” “怎么就穿越了呢?” 前世一幕又一幕记忆在申吉识海里划过,有幼时的嬉笑玩闹,有青年的豪情壮志,也有父母离世时的悲伤难过。 既往矣! “罢了,离开那个世界未尝不是好事,最起码不用还各种贷,每个月也不用再接某呗来电了。 我这算不算跨世界躲债?” 申吉摇头失笑,站起身来朝不远处的梳妆台走去。 一座雕满花纹的红木桌上,摆放着一面半尺来宽的铜镜,镜面光滑如水,泛着点点金芒。 “嗯?!” 申吉看着镜中的自己,竟发现与自己前世的面貌有九分相似。 “我一个三十来岁的单身大汉,没想到有一天会重回青涩时期,贼老天待我不薄。” 他拍了拍脸蛋,又跺了跺脚,发现这具一米八高的躯体除了有些虚弱外,其他方面都很不错! “大苍国、五道县、木阳镇……申吉,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申吉手托着下巴,喃喃自语。 他穿越过来的身体也叫申吉,生活在一个不属于任何地球古史的古代社会中。 这里有强大的武者,也有延续千载的王朝。 在原身十八年的记忆里,诡怪之事从来都是乡野传说,根本没有确切证据,那画中诡又是怎样的存在? 而且,原身今晚不过是进了一间普通的书画店,买了一张仙女图,回来之后便被灭了神魂,这种诡异的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对了,之前出现的 那尊骨鼎应该是我在昆仑山旅游区地摊上买的纪念品!”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胸口,却抓了个空。 “不应该啊,我记得跳伞的时候还挂在脖子上来着,怎么会不见呢?那先前出现的那尊鼎是怎么回事?”他左右搜查起来,却怎么也找不到。 古怪! “算了,纵有万千不解,交予时光即可,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他本就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心念一转,压下所有,望向屋内屋内那一排排书籍。 想要了解一个地区、一个国家、一个世界最快的办法,那就是读书。 原身终日和一群富家弟子喝酒寻欢,偶尔还会吟唱几首淫词滥调,美其名曰陶冶情操。 为了附庸风雅,这些年他从各地收刮了不少书籍,这全都便宜了申吉。 “居然还有插图!” “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申吉一边翻阅,一边碎碎念。 “嗯?!《天宫遗事》!讲的是神仙的故事吗?” 他跨步上前,从架子上抽出一本略厚的书籍。 这本书十分陈旧,书页泛黄,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上古之人,春秋皆度千岁,而动作不衰,视听八远之外,独立守神,肌肉若一。” 申吉细细的品味书中所言,对于上古时代悠然神往,遐思无限。 “凡人都能活千岁,而行动并无衰老迹象,那是怎样一段不为人知的古史呢?” 清风拂动,吹的书页哗啦作响,他停下思考,继续看书。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天地大变,今人不复古人矣,需积精全神,和于阴阳,房中…” “淦!” 申吉越读越不对劲,这分明就是假借神仙之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呼!” 他深呼出一口气,平息下心中的躁动,继续“品阅”名家典籍。 反正,不看白不看。 这里除了书籍外,还有一卷卷书画,大都是美人图。 前世的申吉见惯了各种“亚洲邪术”,对于这些纸面上的美人一点兴趣都没有,随意一阅就扔进了角落里。 “咦!这是地图!” 角落里,一张沾满尘埃的挂图上,描绘有整个五道县的地形,其中就包括了木阳镇。 五个大镇围绕着五道县,组合起来像极一颗五角星。每个大镇下辖数十个“里”,而“里”又下辖数十个村落,彼此间距离颇远。 例如离木阳镇最近的天凉里,居然有三十里远。而木阳镇距离五道县城竟有八百里。 “这个世界,比想象中要大,一个县城居然堪比前世的大省。” 申吉紧皱着眉头,思考未来的种种。 突然,门外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少爷,老夫人让你过去吃早饭。” …… 第2章 异常事件 “嗯?!” 申吉猛地抬起头,望向门口,才发现此刻暴雨已停,天已亮。 不知不觉间,他竟看了几个时辰的书。 “少爷,你起来了吗?奴婢已经准备好了洗脸水。”少女轻声唤道。 “进来吧。”申吉应道。 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姑娘拎着装满水的木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不过十二三岁,长着一张娃娃脸,面容姣好。 她看起来虽小,但是步履却十分从容,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申吉第一眼看见这个少女,脑海中便浮现出她的名字来,开口问道:“雅竹,近来镇上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唔……镇东富商钱家主的小儿子半夜上厕所,淹死在屎坑里算吗?”雅竹思索了一会,认真的答道。 “还有吗?”申吉嘴角微微抽搐,继续问道。 “以前夜里总有野猫叫春,近来少了许多。”雅竹道。 “……”申吉一阵无语,不再发问,匆匆洗漱了一下,便朝内堂走去。 暴雨后的清晨,天空一碧如洗,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 出了屋子,申吉贪婪的呼吸雨后的空气,顿感神清气爽,昨夜的噩梦仿佛在这一刻被净化掉了。 园中的罗汉松带着点点露珠,篱笆上的蔷薇花笑语嫣然,道旁的小草更显青翠。 申吉感觉像是走在一幅古朴的画卷中,穿越带来的焦躁和不安渐渐缓歇,心境也变得平和了。 穿过花园,直达内堂,一进门,他就看见一个身形极为高大壮硕的老妇人,正坐在一张八仙桌前大快朵颐。 梅菜扣肉、爆炒猪肝、小葱拌猪肺、清蒸猪粉肠、红焖猪排骨……一盘接一盘往嘴里,老妇人都不带喘气的。 不知怎么的,申吉刚踏过内堂的大门,原本平静下去的一颗心再次狂跳起来,这是一种本能的应激反应。 眼前的老妇人正是这具身躯的奶奶,名震木阳镇的杀猪老太罗紫月。 只是这名字,明显与其身材有些不符合,老妇人还有个外号:罗刹女。 原身自幼丧父丧母,从小到大,谁也不怕,就怕这尊老佛爷。 因 为,这老太太打起孙子来跟打儿子没啥两样,鼻青脸肿算是小的了,好几次都是直接躺床上几个月下不来。 申吉这身体应激反应便是来源于此。 “奶奶早安!”他赶忙恭敬问好。 “昨晚干嘛去了?” 罗老太仰起头,露出一张略显英气的面孔,若不是那满头银发,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 “我……应该是买画去了。”申吉搜肠刮肚,只记起原身买画的场景。 他继承的是原身对于重大事件的记忆,对于细枝末节他并没有印象,应该是因为原身神魂破碎了的缘故。 “哼!你是去万春阁买春了吧。”罗老太嗓门极大,站在十米外的申吉都感觉耳朵像是要聋了一样,嗡嗡作响。 “我没有!” “我不是!” “我冤枉!” 申吉现在是有苦难言,明明是原身做的事情,跟他一点干系都没有。 此刻若他敢反驳,肯定会被罗老太吊起来打,这可是原身用他惨痛的经历换来的教训。 “也不知那烟花之地的女子是什么滋味…怎么丁点记忆都没有呢?”不知不觉间,他的思绪开始纷飞。 “罢了,不说了。你也长大了,说多了嫌老婆子嘴碎。不过,家里的猪肉档终是要交到你手里,别再和你那群猪朋狗友瞎闹了。” 见申吉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罗老太语气稍缓,招了招手,道:“还不快过来吃饭。” “是!”申吉急忙应道,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一低头,桌上十盘菜有八盆已经空了。 再看向罗老太,她正拿着一块巨大的猪肘子大口吃食。 “咋不吃呢?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咸菜配馒头、青菜拌萝卜吗?奶奶特意给你留的。”罗老太咽下一大口肉,开口道。 “奶奶真好。”申吉拿起馒头蘸了蘸酸菜,“满心欢喜”的咽了下去。 “申家就剩咱祖孙了,我不对你,谁对你好,以后可要长进点,别成天闲逛了。”罗老太叨念道。 “是!”除了应是,申吉实在想不出其他词来应付这尊老佛爷。 “老夫人!有急事 !”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一个青衣小厮匆匆而来,前胸后背满是汗水。 “何事?” 罗老太端坐在桌前,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拭嘴角的油渍。她脸色平静的看着门外的小厮,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有一股大威严。 “回禀老夫人,猪场今日莫名死了二十头猪,死相诡…异。”小厮大气不敢喘,脸上挂着满满的惧意。 “哦,怎么个诡异法?”罗老太一只手放在桌上,嗒嗒的敲击着。 “血肉全无,只剩下一副骨架,寻遍猪圈却不见任何遗漏的血迹。”小厮颤栗的说道。 “一点血肉皆无?!”申吉脸上满是惊色,怀疑是诡怪所为。 “呵呵,江湖上的化骨水也有这般效果,看来有人以为老身老了,想来掂量我的杀猪刀。” “啪!” 桌上两尺长的尖刀旋转而起,划出一抹刀花,而后安稳的插进罗老太腰间的刀鞘里。 她一脸平静的站起身来,背起手,从容的往屋外走去。 来到门口,她又回首说道:“乖孙今日莫要外出了,奶奶去去就回。” “好…好!”申吉愣了愣,显然还没从那旋转的刀花中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后,他霍的站起身来,走到罗老太之前敲击桌面的地方。 一个寸许长的指印深深嵌在红木桌上! “这个世界的武功居然这么强!那么,是否有仙神鬼怪存在呢? 若是有仙神鬼怪,武功又是否打得过?” 种种疑惑缭绕在申吉心头,让他感到迷茫。 既然左右不得解,他干脆将所有的郁气都发泄在吃饭了,咸菜配馒头、青菜伴萝卜这两盘“大菜”直接被他一扫而空。 “咳咳,少爷,你若是还饿,可以让厨房继续上菜。”一旁的雅竹提醒道。 “不早说。” 闻言,申吉眉毛一挑,这才想起申府的厨房不像寻常人家,做饭得去市场买肉买菜。 他家的厨房占地很广,相当于一个小型养殖场,想吃啥随时都有。 “去,告诉他们,来一桌好菜,端到我的屋子里。” “是!”雅竹应道。 第3章 金手指到账 回到屋里,申吉继续看书,汲取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信息。 《木阳地理》、《里村风俗》…《母猪的产后护理》、《阉猪十法》、《猪的一百零八种烹饪方法》…… 无论什么书籍,申吉都会粗略浏览一番,寻找可能存在的武功秘籍。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除了一两本地理典籍外,其他的书籍都没什么大用。 不过,那本《阉猪十法》倒是有点意思,似乎暗藏着某种特殊的道韵。 看完之后,竟能让申吉躁动的心平静下来,明心见性,得见佛陀大彻大悟之心。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是啊,我心本如佛,是否该割以咏志?” “不对,这书有毒!” 申吉吓得一个机灵,赶忙抛掉手中的奇书。 “笃笃!” 这时候,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雅竹送餐来了。 “少爷,这些都是你平时最爱吃的菜,咸菜配馒头、青菜拌萝卜、尖椒板筋煲、萝卜鲫鱼、白菜炒木耳、香菇炖豆腐,还有无双猪腰子!”雅竹绘声绘色的介绍道。 看到这些菜品,申吉眉头一挑,嘀咕道:“可真素啊!” “少爷不喜欢,奴让厨房重做。”雅竹恭敬道。 “不必了,退下吧。”申吉摆了摆手道。 “是。”雅竹应道。 “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面对这个世界!” 环顾周旁,四下无人,申吉揉了揉脸蛋,给自己鼓气,随后便大口吞咽菜肴。 一刻钟后,除了那盘猪腰子外,其他的菜都被他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嗝!” 他摸了摸凸起的肚子,身上的那股饥饿感终于消失了。 “叮!系统在吗?在的话应个声。签到、神豪、抽奖都行,再不济来个挨打就变强。”吃饱了,申吉的思绪不知不觉间也飘了起来。 然而,任他如何呼唤,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事实证明,人不能吃太饱。 “罢了,穿越本身就是天大的机缘,我还要奢求什么。”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抓起蒲扇大的猪腰子,呢喃道: “这异世界的猪腰子怎么这么大?怕不是吃了激素,还是说被造物神强化了?” 话音刚落,异变骤起。 在他的胸口位置,一抹光芒激射而出,没入猪腰子中,吓得他手一抖,直接扔了出去。 肉眼可见的,掉落在桌上的猪腰子如同抽了风似的,不停的扭动,同时爆发出道道神性光华,伴着一股沁透人心的香味弥漫开来。 香! 真香! 那是一种沁透心脾的香! 不只如此,申吉隐隐感觉自身的气血被牵引,在共鸣,在沸腾,全身细胞都活跃了起来,想将眼前的大腰子吸收融合。 面对这一异状,他强忍住心中的欲望,低下头扒开上半身的衣服,看向自己胸口。 胸骨中 心位置,烙印有一道婴儿巴掌大小的鼎状刺青,它由白色的条纹勾勒而成雪白而晶莹,如同仙骨雕刻而成,带着一股沧桑古老的气息。 一眼看上去,鼎口犹如无尽深渊,似乎能将整个世界吞没。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只是一道刺青,却不能彻底的看透,像是隔着一片星空,一片古宇宙。 鼎壁则是一片混沌,唯有一个赤色星点,如同万丈黑暗中的灯光,照亮了一角混沌。 不过,那个星点也在不断暗淡,最后化为虚无。 伴随着星点的消失,整个骨鼎烙印也渐渐淡去,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无踪无迹。 “啪!” 申吉擦了擦眼,又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原来,那尊骨鼎就隐藏在我的胸口中!”他恍然大悟,激动不已,完全没有想到随便在地摊上买的纪念品竟有如此神威。 桌上,整个腰子直接缩小了大半,但是其表层上却显化出一条条、一道道莫名的纹络,泛着淡淡的霞光。 同时,那股肉香味更加浓郁了,窜出了屋外。 “嗯?好香啊!”正在隔壁厢房歇息的雅竹鼻翼翕动,脸上泛起红晕,带着陶醉,莫名感觉身子有些燥热。 “吃还是不吃呢?” 申吉盯着开了光的猪腰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味,实在太香了! “吃!” 他双手小心捧起猪腰子,就跟捧一尊佛爷一般虔诚。 然后,一点点往嘴里送去。 “巴喳!巴喳!” 屋子里,只剩下吞咽声。 不一会了,整个猪腰子就装进了申吉的肚子里。 一滴汤汁,一点肉沫,都不带剩的,绝对的节俭主义者。 “不对啊,怎么没啥感觉?莫非吃了个假腰子?” 他甩了甩手脚,却发现只有微微的发热感,并没有传说中的洪荒之力爆发,逆改后天为先天,欲神欲仙般的感觉。 但是,下一刻,他直接翻起了白眼,轰然倒地。 申吉做梦了,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大梦。 梦到自己来到了夏威夷温泉馆,一旁有金发女郎贴心服侍,送来瓜果红酒。 他坐在三丈宽的温泉池中,品着美味的红酒以及金发女郎剥掉皮的红葡萄,身心惬意,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但是,不知怎么的,池子里的泉水却越来越热,他想要离开,却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 “我热!” 慢慢的,他的皮掉了,露出红色的血肉,痛苦不已,但就是不会昏迷,脑子无比清醒。 皮掉光后,血染泉池,五脏六腑也被烫烂了,只剩下一副骨架子。 回首,那个金发女郎还在,不过已经变成了骨架子,沉到了池底。 “呵,都是红粉骷髅。” 最后,池底涌起滚烫的熔浆,他的骨架也被淹没了。 就在这时,申吉从地上惊坐起,发 现自己的血肉犹在,并没有被熔浆吞没,那只是个梦。 “传说中的洗精伐髓?!” 他甩了甩手臂,顿时有一层干巴巴的灰黑色污垢抖落,带着一股难闻的猪屎味。 “难道是前身猪肉吃太多的缘故?” “一定是!” “哗啦啦!” 屋内,一个巨大的木质洗澡盆里,水花溅起又溅落,表层漂浮着一层既腥又臭的黑垢。 “这肌肉,这硬件,我要打十个!” “不,就算来一百个,我照样吃得下。” 铜镜前,申吉拳掌相击,躯体上立时勾勒出一道道肌肉线条,犹如希腊的雕塑,尽显狂野不拘,一股霸道气息弥漫整个屋子。 他感觉自己破茧成了蝶,挣脱了凡人的枷锁束缚,无论是肺活量,还是神经反应能力都比之前强出了一大截。 这是一种质变! 最为特别的是他体内两颗肾的位置,时时散发着一股暖流,就像是隐藏着两颗小太阳一般。 二缸之力晋升为八缸之力! 血气若烘炉! 燥热! 莫名有股破坏的欲望! “嘭!” 握拳! 出击! 之前悬挂美人图的墙面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拳印。 丝丝鲜血从他拳头上冒出,他却浑然不在意,反而跃跃欲试。 “少爷,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雅竹的声音,她听到异响,生怕申吉出了差错。 “呼!没事,你进来将澡盆搬走吧,顺便再去厨房端个猪腰子过来。” 申吉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心惊,没想到吃下的那个开了光的大腰子除了增强他的体质外,还带来了些许副作用,很容易血气上脑,冲动疯狂。 幸好雅竹的声音,让他冷静了下来,不然的话,这个屋子估计得被他拆了。 “是。”雅竹应道,别看她体型娇小,其实是个练家子,搬起澡盆比成年男子还轻松。 半个钟后,一个鲜嫩肥美的猪腰子再次摆在桌上,申吉的内心既兴奋又忐忑。 申吉扒开上半身的衣服,目光灼灼盯着胸口位置,出声道:“出来吧,骨鼎!” 半响后,一点异动都没有发生。 “不对,我之前说什么来着,才让骨鼎显化?” “这异世界的猪腰子怎么那么大?怕不是吃了激素,还是说被造物身强化了?” 当他的说到“强化”二字时,原本光滑无痕的胸口突然泛起微茫,显化出一道鼎状烙印。 只是,这一次,并没有神芒飞出,鼎壁一片混沌,其内一颗星星都没有。 很快的,烙印就失去了光华,重新隐没进申吉胸口。 申吉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细细思索之前的强化过程,意念不断翻涌: “一个星点代表一次强化机会吗?兵器能强化吗?” “星点又源自哪里?诡物吗?” “需要再杀一头诡物才能验证猜测。” …… 第4章 欲练神功 时光匆匆,天色已暗,夕阳西下。 “咯吱!” 申吉推开房门,走到了院落里。 一阵清风吹来,不远处的紫丁香树哗啦作响,抖落片片小花瓣,像极了一位穿花裙的姑娘在跳着优美的舞蹈。 池塘边,金鲤不时冒泡,伴着几声不知名虫鸣,勾勒出一幅生动的夏景图。 “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 他一步踏出,来到院落中的空地上,抬手抓起一个石墩子颠了颠,发现有些轻了,又看向一旁的石桌。 “喝!” 他的肌肉如虬龙凸起,在晚霞的照耀下勾勒出完美的弧形,五百斤重的石桌被他猛地抬起,单臂擎天。 这一刻,他犹如霸王在世,仍感觉留有余力。 “单手极力发挥至少可以托起千斤重物,在前世就算是被称为非人也不过分。 可若是再度碰上昨晚那种神秘莫测的诡物,一身巨力又有什么用?” 他单臂托着石桌,站在院落中,眼睛微闭,眉头紧蹙,思绪翻涌。 “少爷!小心啊!” 院门外,传来了雅竹小丫鬟急促的呼喊声,她大老远就看见申吉魔怔一般的举动,吓得手上的食盒险些抛飞。 “没事。” 申吉摇了摇头,猛地将石桌抛上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后又被他稳稳接住,随后才慢慢放在地上。 看着这一幕,雅竹的小嘴张的老大,都可以塞下十根大香蕉了,震惊无比。 “力破千斤,破甲圆满!”回过神来后,她大声惊呼道。 “低调,莫要声张。” 申吉背着手,脸色淡然,微风吹来,顿感下身凉飕飕,他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只穿了条大裤衩,逼格瞬间降低了好几个层次。 破甲境,伤甲而不破,是下三品;破六甲以下,中三品;破甲八九,上三品;传说中的大圆满则是破十甲甚至十甲之上。 而所谓的“甲”,指的是大苍国身披重甲的精锐士兵。 破甲大圆满,对付普通人,足以一当百。 原身的记忆中大部分江湖好手都处于中三品层次,只有少数帮派大佬才是上三品。 而破甲境之上的气罡境更是少之又少,他的奶奶正好处于这一境界,气血归一,聚气成罡,削铁成泥,破坏力极强。 原身不爱练武,只好风花雪夜。 不过他幼年时底子打的极好,也是个入了品的武者,可惜武力终是难挡诡异,一发入魂就去了另一个世 第5章 异象生 “…杀猪。” 庆幸不是自宫,申吉松了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杀一不入品,屠万圆破甲,屠得九十万,一日入气罡。” “神特么屠九十万头猪,忒不靠谱了!”他一脸便秘模样,不断摇头。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猪,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聚煞炼神躯。血煞归一时,先天气罡成。” “煞,是指天地间的煞气吗?” 他继续读下去,面色时而疑惑,时而兴奋,时而又充斥着一股凝重,变化莫测,在昏黄的烛光照耀下,让人感觉此子恐是中了邪。 不知过了多久,申吉郑重的收起猪皮纸,他的心里,很是复杂。 缘由很简单,《杀猪功》中的‘猪’并不单指猪,可以是鸡,可以是鸭,也可以是人,只要是有生命特质的事物,无不可杀。 “创立此功法的先祖,想来应该是位军中悍将,无论是刀法还是拳法,都是奔着杀敌去的,招招凶狠。 不过,此功法似乎被阉割过…” 顾不得吃饭,他开始在屋中演练猪皮纸上记载的杀猪拳招式:裂地、贯日、摧山、乱天,只有四招,却极尽霸道之威。 随着拳头的舞动,屋子里腾起一阵阵狂风,伴着骨骼的咔嚓声,气势十足。 “裂地!” 只听见一声巨响,屋中的方桌立时裂成两半。 “你这是要拆家吗?得空再去练,饭菜要凉了。”这时,屋外传来了罗老太狮子吼般的嗓音。 “来了。”申吉平复下体内的热血,大踏步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 《杀猪功》确实有其不凡之处,许多招式都给予他极大启发。 院落里重新归于平静,只剩下咔嚓咔嚓的吞咽声,此起彼伏。 当夕阳完全没入西山中,天际间腾起了两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月光如水,洒下一层淡白色的细霜。 “双月!”申吉虽然早就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这个世界有两个月亮,但是此时亲眼见证,仍感觉十分神奇。 两轮月亮同时升起,光度、色泽、大小完全一样,就像是某个莫名生物的眼珠子,俯视着苍茫大地。 “咦,月亮好像流血了。”申吉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悚地盯着天空,他的记忆里可没有双月泣血这种异象。 “瞎说什么呢?月亮怎么会流血?你怕是不是…我的天!” 罗老太本想教育一下孙子,抬头一看,整个身体不由得僵直了。 两轮明月的边缘,各自挂着一滴血液,鲜艳欲滴,仿佛下一刻就会滑落,浸染苍茫大地。 “我眼睛花了吗?双月泣血!” 不只是申吉和罗老太,所有正在抬头望月的生灵都见证了这一幕,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疑惑声、嘈杂声,偶尔还有凄厉的惨叫声,都在大苍各地响起。 不过,“泣血”异象来的快,去的也快,不消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之前的惊变都是一场梦。 “血泪消失了!奶奶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庭院里,申吉擦了擦眼睛,一脸不解。 “不知。”罗老太摇头,随后继续啃猪蹄子。 “好吧。”申吉苦笑一声,不再多想,继续吃饭。 毕竟,天塌下来,有大苍皇朝顶着,一时半会也难以波及到他们。 外界,伴随着异象的消失,吵闹声渐渐平复。 只是,在一些偏僻、阴暗的角落,如古战场、乱葬岗、古村荒林,渐渐有了些许“生机”。 而在更遥远的无人区中,一些凶兽猛禽正慢慢发生异变,有飞鸟长出了鳞甲,有长蛇生出了四肢,有巨鳄展开了翅膀。 还有极个别的生物变得不可名状,如鱿鱼般的触手,似饕餮般的巨口,成千上百双眼睛,诡异无比。 这一切都在悄悄改变中,润物细无声。 清晨,第一缕阳光撕开了重重黑幕,申吉从睡梦中醒来。 “年轻就是好。” 他感受了一下状态,双肾活力充沛,八缸之力蓄势待发,整个人龙精虎猛,完全没有一丝困意。 要知道,他昨晚修炼武技到深夜,只睡了两个时辰。如果搁前世,估计还得睡个回笼觉。 一番洗漱后,他决定到镇中逛一逛,虽然有前身的记忆,但他还是迫不及待想要体验异世界的风情。 特别是烟花之地的失足少女,申吉觉得,帮她们脱离苦海,是一件胜造七级浮屠的事情。 透蓝的天空,悬着一个大火球,大地似蒸笼一般,灼浪滚滚。 但是不知怎么的,申吉觉得今日的太阳比起昨日似乎暗淡了几许,边缘处缠绕着丝丝黑雾,让炎炎日光多了一丝凉意。 走在清晨的大街上,耳畔不时传来叫卖声,吆喝声,喝彩声,还有小孩的吵闹声。 酒肆茶坊,街边小巷,都弥漫着烟火气。 申吉一路走来,听到最多的还是关于昨晚双月泣血的异象,不过这些平头百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时还会扯到别处去。 “昨晚我沐浴月光后,便感觉身子比往日强盛了不少,我家那婆娘现在还起不来床,嘿嘿!” “就你这竹竿模样,一‘弹指’不能再多了。”(一弹指等于7.2秒) “哼!不信的话,咱们打个赌,到前面万春阁比划比划。” 路边,一高一矮两个身着华服的男子相互拉扯着,朝着远处一座建筑物走去。 抬眼望去,那是一座红色的阁楼,屋檐下挂满彩带,凉风习习,带来一阵阵胭脂香。 不时有一些脸上挂着浓重黑眼圈的男子从中走出,脚步虚浮,像是熬夜干了很重的活。 申吉迈动脚步,准备一探虎穴,若真是黑心作坊,免不得要“除魔卫道”一番。 “让开!让开!”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喝斥声。 十数个捕快开路,后面还跟着三辆裹着白布的手推车,一 阵风刮过,恶臭扑面,街上行人纷纷以袖掩鼻。 “大清早的,衙门的人上哪弄了三车死鱼,真是晦气。” 正在包子铺吃包子的包子脸老大爷吐出口中的包子,满脸怒容,恨不得将那些捕快塞进包子里。 “什么死鱼,那是死人!”旁边有人发出惊呼声,骤然色变。 手推车上,有半只发胀乌青、上面爬满蛆虫的人手在颠簸中从白布中漏了出来,一路晃,一路掉虫,场面说不出的惊悚。 “呕!” 正在吃包子的、吃馄饨的、吃炊饼的…全都吐得稀里哗啦,还有一些早上没吃饭的,直接喷出了苦水。 “这是谁家死了人?看这三辆推车,不下于十口人啊!” “镇内富商徐家,全家十二口人,死在自家院子里,面朝一座水井,呈跪伏状,双目圆铮,仿佛见到了某种极其可怕的事物。” 不多时,关于徐家的事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衙门的人想遮掩都没用,因为此事太诡异了。 昨天还有人见到徐家的老太爷在万春阁拯救失足女子,今日被发现时却好像死去了大半个月,连尸体都腐烂了。 “十有八九是诡异作祟。”联想到那天晚上的诡女,申吉顿时没了逛万春阁的兴致,拐过路口,朝另一条大街走去。 这条街相对比较冷清,沿街的商铺售卖的大都是些文房四宝、古董乐器,文化气息浓郁。 循着旧忆,申吉来到了一间商铺前。 发黑的墙壁,烧焦的梁柱,碎瓦颓垣,整个屋子都倒塌了。 周边一株三层楼高的槐树也不能幸免,树叶都枯黄了,带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记忆出错吗?这里不是书画店吗?”申吉反复回忆,原身就是在这里买了一张仙女图才会中邪的。 “卖犁啦!新鲜可口的大香梨,不甜不要钱。”就在这时,一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背着一篮筐梨走了过来,吆喝声震耳。 “公子,吃梨不?可甜了!” 卖货郎的叫卖声让申吉从沉思中回过神,他抬起头,眼神一亮,从手中抛出一个铜板,指着前方道: “我不吃梨,但是想问你个事儿,这里原先不是有个书画店吗?” “多谢公子。”卖货郎接过铜板,喜上眉梢,绘声绘色道:“五天前,一场大火,将戏画斋给烧了个精光。 幸好火势被及时扑灭,这才没有蔓延到其他商铺。可惜老板娘和她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都葬身火海,香消玉殒。” “五天前…那前天晚上卖给原身仙女图的又是谁?” 看着那间死气沉沉的商铺,申吉顿时打了个寒颤,脊椎骨冒起阵阵冷气,直窜脑门。 “卖梨的,以后天黑莫到这边来,切记!”说完,他头也不回,朝着来时的方向急速飞奔。 那速度,很明显是开启了八缸之力。 卖货郎看着申吉那亡命奔逃的模样,一脸懵逼。 …… 第6章 大润发 一路狂奔回申府后,申吉直接闭关了。 “裂地!” “贯日!” “摧山!” “乱天!” 院落里,拳风激荡如狂潮,呼啦作响。 花瓣、碎叶,飞起又飞落,起起伏伏。 当拳风平息下去后,院中又响起嗤嗤的刀风。 刀风铿锵,刀光呼啸,叮叮当当的金石撞击声如暴雨梨花炸开。 “杀猪一式之单刀直入!” “杀猪二式之一刀擎天!” “杀猪三式之刀刀催人老!” 杀猪刀法,说是刀法,实际上只有三招。 三招都是刚猛霸道的攻击,没有防守,没有闪避,刀刀搏命。 招式很简单,但是想要砍出威力,就需要身心协调。 招式为外,气罡为内,内外合力,两相配合,精气神合为一体,才能发挥出刀法的最强威力。 “没入气罡境,无论拳法还是刀法,都只是个空架子。” 三天时间里,申吉日夜苦练,却只练个“形”。 “若是这个世界没有诡物该多好!做个米虫,安乐生,安乐死,岂不美哉!” 他停了下来,坐在屋前的石阶上,举头看着两轮明月,想起徐家那十几具尸骸,又想起遭了火灾的书画店,心头思绪难平。 “人固有一死,但我不想死的稀里糊涂,更不想成为某个鬼怪故事中的受害者。 杀猪、杀猪,未尝不能杀诡!” “咯吱!” 关门。 睡觉。 次日清晨,申吉告别了罗老太,带着雅竹小丫鬟和一个老仆前往养猪场。 《杀猪功》记载,欲入气罡,需杀九十万头猪。不过据他奶奶说,当年她只杀了千余头就突破了,天赋越高,杀得数量越少。 所以,他来杀猪了。 申家作为木阳镇的养猪大户,光猪场就有三个,两个规模小的在镇外,最大的在镇内,不过离中心区较远。 此次,申吉要前往的就是这个规模最大的养猪场,里面养有数千头大猪,木阳镇两成猪肉都来源于此。 一辆马车缓缓穿过大街小巷,嘈杂喧闹渐渐远去。 申吉坐在车厢内,身躯伴着路面的起伏而左右晃动,侧旁则是雅竹小丫鬟,正低着头为他捶腿。 “果然,还是异世界好,老仆驾车,美人服侍,张嘴就吃紫葡萄,闭眼就有人暖床,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可惜有诡。” 申吉的思绪在飞舞,享受着这一切,又警惕着这一切。 一路上,阁楼大院逐渐远去,破瓦房、茅草房慢慢映入眼帘,此外还伴有阵阵馊味、霉味、腐烂味。 面露菜色的老叟,双眼无神的孩童,唉声叹气的妇人,都是些生活在木阳镇边缘的百姓。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看着这一切,申吉内心不好受,无论什么年代,总有些难以窥探到的黑暗。 “少爷的文采真好。”雅竹眸光闪动,甜声说道。 申吉摇了摇头,此刻并没有因为小丫鬟的夸奖而自得,相反内心有些沉重。 前世的新时代人们再穷,至少不会饿死,甚至有的人吃太饱,幻想着当校花的贴身高手,或是去大奉做打更人。 而这个世界,吃个饱饭,穿个暖衣,都是一种奢侈。 “雅竹你还有家人吗?” “在我五岁的时候,双亲就饿死了。”雅竹面露哀色,鼻子有些酸,又道: “幸好老夫人收留了我和兄长,给我们饭吃。我哥现在就在镇内的养猪场做工。” “还有个亲人,挺好的,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申吉点头道。 “嗯。” …… 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不远处简陋的木栅栏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大润发养猪场。 迎面而来的是浓浓的猪屎味,冲鼻的很。 整个养猪场占地足有三百亩,外围筑有一圈竹篱笆,防止有人偷盗。 马车刚走到大门口,一个面相粗狂的壮汉就大踏步迎了上来,边走边整理衣裳,恭敬的问道:“福伯,请问是老夫人来了吗?” “不是,是少爷。”马车上的老仆回应道。 “恭迎少爷!”壮汉立马朝左右使了眼色,一旁数个守门人会意,一同大呼,声音嘹亮。 “啪!” 老仆抽鞭轻拍马臀,马车继续前进。 养猪场很大,一排排简陋的茅草屋鳞次栉比,都是猪圈,地下还有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排水沟。 一条三米宽的大道将养猪场分割成两半,而路的尽头则是一座石头堆砌而成的小型坞堡,墙上遍布青苔,显然有些年头了。 当马车来到坞堡前时,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帮人已经站在大门口恭候了 。 “踏踏!” 申吉掀开帘布,从马车中走出,看着前方乌泱泱一大群人,对着领头男子笑道:“老朱头,怎么摆下这么大排场?” “少爷难得来猪场一趟,大伙们都想瞻仰一下您的伟岸英姿,我早就告诉他们您喜安静,他们非得跟过来,拦都拦不住,犟得很!” 领头男子恭敬的说道,声音儒雅随和,三言两语间就将申吉“拍”的舒舒服服,润物细无声。 他正是养猪场的总管事,名唤朱大头,别看他一副臃肿肥胖的模样,修为可是破甲上三品,不然也难以镇守这么大一个猪场。 “都是我们想来的!” “少爷凤表龙姿,举世无双!” “少爷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将来必能带领咱们将猪场开到五道县去!” “五道县小了,怎么也得到人皇城去!” …… 一大帮斗字不识一筐的下人掏空了在说书人处听来的溢美之词,七嘴八舌附和起来。 “我真的那么帅、那么有才华吗?”申吉自语道。 “那必须是有的,少爷文能执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木阳镇哪个青年才俊能比得上您!”老朱头恭维道。 “那就借你吉言了。”申吉乐呵呵的回应,随后又朝众人道:“今天每人都有,赏十斤猪肉。” “谢少爷!” 众人欢呼鼓舞,他们虽然在养猪场干活,但也不是天天都有肉吃,十斤猪肉省着点吃,足够一家子吃好几天了。 “都下去吧。”申吉摆了摆手,而后拉着老朱头走到僻静处,道:“我此行是来练武艺的,你应该懂的吧。” “知晓,我立刻就去安排。”老朱头听到正事,立刻收起脸上笑容,郑重的点头。 “等等,之前不是说有二十头猪莫名死去,调查出结果了吗?”申吉问道。 闻言,老朱头摇了摇头,道:“数日来,我和一帮兄弟昼夜巡逻,都没能寻出蛛丝马迹,下手之人应该是畏惧了。 不过,说来也怪,那天之后,场里的猪一到晚上便安静的很,很少出声,倒是有些不习惯。” “难道有诡…”申吉悄声呢喃。 “少爷你说啥?”朱大头疑惑道。 “没什么,你们晚上警醒点,有什么状况及时来报。”申吉摆手道。 “是!” …… 第7章 杀猪证道 大润发养猪场,坞堡中,一间不大不小的石室内。 申吉手持一把杀猪刀,此刀与寻常的杀猪刀不同,刀长两尺有余,刀刃呈圆弧形,刀背厚,刀刃薄,看起来如同一扇小型拱形门。 这把刀乃是采用天外玄铁铸造而成,重达六十九斤,寻常人别说挥舞,就是拿起来都费劲。 在申吉的前方,有一头獠牙外露,浑身长满钢针般的毛发、重达千斤的大黑猪,别看它外貌狰狞,实际上就是圈养的家猪。 比起前世的大白猪,这种黑猪野性犹存,一旦被激怒,寻常五六个壮汉也难以压制。 《杀猪功》中的杀猪凝煞,可不是手持利刃,往一头四肢绑好的大猪脖子上戳一刀就完事。 若是这般容易,木阳镇内的气罡强者早就满地跑了。 想要凝煞,需得直面大猪,以刀正面切碎其脑骨,横切面平整无凹凸,气罡自成。 申吉看着眼前这一头猪,神色复杂。 若是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不想杀猪成道,但是这个世界波澜诡谲,充斥着各种危机,让他不得不奋进。 即便这个修炼方式有些羞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也不知道是《杀猪功》法门特殊,还是这个世界的武功皆如此。罢了,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这般安慰自己。 “哧!” 昏暗的石室闪过一道闪光,刀风若猛虎咆哮,直扑大黑猪脑门而去。 “吱!” 下一刻,惨烈的猪叫声响遍整个石室,震耳欲聋。 放眼望去,申吉手中的尖刀没入黑猪脑骨三寸,黑猪疼的红了眼,要将他撞碎撕裂。 “喝!” 申吉不避不退,两颗大腰子中的八缸之力激涌而出,全身肌肉若老树盘根而起,双脚如蛮象踏地,双手似猿臂擎天,死死握紧刀把子,与大黑猪较力。 一个要临死反击。 一个要杀猪证道。 说什么善恶,只是惶惶大世中的一场际遇罢了。 “单刀直入!” “咔嚓!” 骨裂,猪陨。 一刻钟后,申吉仍静静站在原地,回想之前出刀的一幕幕。 “不是力量不够,而是发力的方式不对。” 不一会儿,又有一头大黑猪被送进石室内。 刀落,猪陨。 一刀毙命。 但是,猪脑骨的横切面并不平整,只是因为巨力而撕裂。 这一次,申吉沉思的时间更长了,足有半个时辰。 “煞气,天地间或许真的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能量物质,但绝不是一个凡夫俗 子能掌控的,更别说纳入体内。” “功法中的‘煞’应该指的是身上的杀念,以杀念为引,调动周身气血,化而为气罡。” 睁眼。 握刀。 挥舞。 刀光如银龙上下穿梭游弋,石室内的空气被搅动,风声嗤嗤如乱雨,又如烈火烤炽,地上整头黑猪被解体,骨肉分离。 一小堆白骨,一大堆肉山。 收刀。 申吉长呼一口气,眉头紧皱,呢喃道:“我的杀念还是不足。” 他走出石室,不准备再以大黑猪练功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窍门。 杀猪只是一个过程,培养杀念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他算是明白当初罗老太为何不直言破境之法,因为杀念这玩意真的只能意会。 夜已深,今晚的天空乌云遍布,看不到一点星光,整个大润发养猪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中,看起来不甚真切。 经过一日的舟车劳顿以及马不停蹄的修炼,申吉早早就在雅竹小丫鬟的服侍下,沉沉睡去。 坞堡外,除了巡逻人员的脚步声以及偶尔响起的虫鸣声外,整个养猪场静悄悄一片。 “嘶!好冷,这鸟天气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却如凛冽寒冬。”一个身着短衫的龅牙老汉紧了紧的身上的衣服,冷的直跺脚。 “嘿嘿,女人每个月也有那么两三天,还不许老天爷如此吗? 再说了,少爷早上每人赏十斤肉,你不要肉,只要了一截猪鞭,还不够你个老货补?”一旁的眯眯眼中年男子举着火把笑道。 “哎,年少不知养身子,老来…不说了,大号来了,上个厕所先。”龅牙老汉捂着肚子,一路小跑冲向茅厕方向。 “老人屎尿多。” 眯眯眼摇头失笑,突然,他双目圆铮,浑身青筋暴起,霍的回头望向身后那一排排茅草屋。 黑压压一片,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静,说不出的安静。 之前还能听到大猪的呼噜声,而此刻却半点动静都没有,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 “谁?”眯眯眼大喝,声音回荡在养猪场上空,却没有任何回应。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全身都动弹不了,像是鬼压床一般,明明意识清晰,却无法控制身体的一根手指。 一股莫名的恐惧蔓延至他全身。 “啊!救命啊!”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了杀猪般的尖叫声。 这时候,笼罩在眯眯眼身上那股压抑感才渐渐退去。 “是龅牙苏的声音!” “他怎么了?” 值 夜的人被惊动,纷纷举起火把,循着声音朝西边的茅厕冲去。 “嗯?” 申吉从睡梦中醒来,第一时间摸向身旁的杀猪刀,简单披了件外套后便走出了房门。 他刚出来,就看见门前站着四个虎背熊腰的护卫以及随车而来的老仆。 “少爷,外边可能来了贼人,要小心。”守夜的老仆迎了上来,脸色凝重道。 “贼人吗?有点意思。”申吉准备去看一看。 “黑灯瞎火,暗箭难防,不若先遣人去打探,顺便集合众人,堡里有强弓硬弩,一般的贼人未必能撄锋。” 老仆谨慎道,他的眼眸来回扫视着周围,神色不善,生怕这是一场针对申吉的圈套。 “那便依福伯所言。”申吉点了点头,他知晓这位老人江湖经验十分老辣,所言确实是最稳妥的。 在木阳镇内,申家只能算是二流势力,暗地里窥视养猪场这块肥肉的望族帮派可不少。 他虽破甲圆满,却也不是金刚不坏,被利箭穿心也是会死的。 “妖怪!妖怪!” “快…快跑!” 这时候,坞堡外面又传来喊叫声,声音凄惨,带着满满的恐惧。 “不好了,有妖怪正朝坞堡这边冲来!”一个脸色青白的少年郎冲到申吉屋外大喊道。 “妖怪长什么样?你在哪看到的?”福伯挡住少年,喝问道。 “我在瞭望台上看到的,像是人,全身长满茅草,朱管事他们抵挡不住,四散奔逃。”少年郎颤抖道。 “像是人的妖怪,还长满草,你小子连个好一点的借口都不会编吗?” 福伯眸中闪起杀光,他在木阳镇生活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真当他好糊弄。 “我说的都是真的。”少年郎吓得一哆嗦,直接就跪下了,一个破甲上三品的武者气势可不是那么好抵抗的。 “福…伯,我哥不会撒谎的。”这时候,小丫鬟雅竹站了出来求情。 眼前这个少年郎正是她的亲哥哥·大竹。 “福伯,别吓着他了,人也好,怪也罢,时间紧迫,让众人快些集合吧。” 此刻,申吉的身上已经披上一层金丝软胄甲,脑袋上也套了头盔,一手持刀,一手拿盾,几乎武装到了牙齿。 “是。”福伯点头,而后又凑了过来,悄声道:“若事情不妙,还请少爷及时撤离。” “放心,我晓得。” 申吉心中一暖,谁言世间皆是尔虞我诈,仆从只会溜须拍马,忠心之人不就在眼前吗? …… 第8章 直捣黄龙 “啊!” 黑夜里,又一声惊天惨叫响起,同时还伴着渗人的骨骼“咔嚓”声,像是有人在咀嚼美味的食物。 其音幽幽,与惨叫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快!快准备关门!” 坞堡大门前的道路上,朱大头领着七八个腰大膀圆的壮汉夺命狂奔,边跑边大喊。 那身法,那速度,哪像一个两百来斤的大胖子。 后方,有一道黑影,身上似长满了厚厚一层茅草,在其手上,还拿着一条人腿,鲜血淋漓。 它一边追击,不时还扒拉几口,连皮带骨,胡乱咀嚼。 那姿态,比山中的饿虎还残暴。 “嘭!” 当老朱头一行人进入坞堡时,厚厚的大木门猛地合上,将后方的吃人怪物隔绝在外。 “嘭!”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激荡起大片尘埃,厚重的木门竟出现了丝丝缕缕裂痕。 这时候,申吉领着一帮人正好走了出来,未待他发问,朱大头就迎了上来,焦急道: “少爷,龅牙苏变成了一个怪物,全身长满茅草,刀剑难伤,力大无穷,实力直逼气罡境,场里三个兄弟都被他活撕了。” “嘭!”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大门上的裂缝更多了,在场众人脸色青白,胆小的妇人差点就吓瘫了。 “妖物难挡,还请少爷先撤离。”朱大头郑重开口,他的脑门上全是冷汗,显然吓得不轻。 “那妖物的实力明显未至气罡境,不然只需一下,整个大门便会支离破碎。 我们有这么多人,强弓硬弩也不缺。人也好,怪物也罢,被杀就会死,我不信它没有弱点。 妇孺先寻个地躲藏去,爷们都留下,布陷阱,杀怪。” 申吉双眸闪动凶光,环视众人,破甲圆满的气势爆发开来,盖压四方。 他话语铿锵,不容置疑。既然吃他申家的饭,那就要有觉悟。不然的话,他不介意砍几个头颅开开光。 “是…是!” 朱大头吓得心头一颤,完全没想到平时儒雅随和的申吉竟有破甲大圆满的实力,超乎他意料之外。 “快 !妇孺先去后堂,兄弟们准备好大网、火油!” …… 一息、两息…十息,大门只撑住了短短十息时间,就被外界的茅草怪轰开一个大口,木屑残渣四散纷飞,浇灭了数根火把。 “该死,时间太短了,大网还未取来。放箭,快放箭!”朱大头急的直跺脚,他与茅草怪正面对抗过,知其厉害。 “哧啦!” 一根根沾染火油的长箭从空中呼啸而过,带着巨力轰击在茅草怪身上,虽然洞穿其身躯,却无法点燃其上的茅草。 而且,那怪物仿佛没有痛觉一般,眼珠子被射爆了仍大步冲上前来。 那不知死活的模样,着实吓坏了在场众人。 “怪物啊!” “妈妈,我要去找我妈妈!” 一些胆小的怂货嗷唠了一声,撒腿就跑了 对于这些家伙,申吉并不在意,只盯着前方的茅草怪。 确认过眼神,遇上了实力相当的怪。 下一刻,他动了,抬手抓起一根儿臂粗的长矛。 仰腰。 爆发。 长矛如流星,带起点点火光,又似狂风骤雨,呼啦作响,那是剧烈的音爆声。 茅草怪霍的转头,觉察到一丝威胁,猛地扭动腰肢,身体以诡异的弧度反关节扭曲,可清晰听到令人牙酸的骨骼折断声。 “原来你也需要躲避啊。” 申吉轻语,抬手又抛出一根长矛,气势与威力更甚之前。 “当!” 长矛没入地下半米,又被茅草怪以刁钻诡异的姿态躲了过去。 但是,下一刻,黑夜里闪起一道刀光,无比刺目。 “哧啦”一声响起,空中喷薄出一串血花,一条长满茅草的手臂轰然落地,荡起大片尘埃。 申吉手持杀猪刀亲自出击,原本想趁茅草怪身体僵直的时候一击砍下它的脑袋,没想到还是被它躲过了。 “好快的速度!” “不愧是少爷,竟然斩下了妖物一臂!” 看到这一幕,众人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恐惧大减。 “叽…咕…噜…” 就在这时,干涩、嘶哑的声音从茅草怪体内发出,像是一种腹语 ,莫名其妙,难以理解。 紧接着,一根根茅草从其手臂折断处长出,形成一根长鞭,舞动间,空气被抽爆,震的人耳膜流血。 申吉急速爆退,左右闪避,险些被拍中。 “你们愣着干嘛?给我上啊!少爷若有事,你们绝对承受不住老夫人的怒火!” 福伯怒吼,手提一把朴刀,如猛虎出闸,衰老干瘪的体魄瞬间膨胀起来,杀意凛然。 “铿锵!” 朴刀与茅草鞭相碰,激荡起炽盛的火星,仿佛那不是茅草,而是最为坚硬的顽石。 福伯硬抗了一击,虎口被撕裂,鲜血汩汩而涌,整个人倒退了七八步才止住身形。 “啊!” 五六壮汉包括朱大头跟着他一同上前,通通被击飞,摔得四仰八叉,纷纷倒地不起,口吐鲜血。 “好恐怖的力气,一鞭至少蕴藏三千斤巨力。”申吉神色严峻,紧盯着茅草怪,试图寻出其弱点。 “嗯?!不要与它硬拼,给我爆了他的菊部!” 突然,他眼神一动,似发现了什么,大声吼叫,声如虎豹,震惊三里。 “少爷,菊部是什么?”朱大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带血的脑门上满是问号。 “屁股啊!往它屁股招呼,快!” 申吉收回杀猪刀,从地上拾一根长枪,左右突击,直奔茅草怪菊部而去。 众人嗷唠了一声,刀枪剑戟齐上阵。 此外,前去取大网的护卫也到了,一张又一张专门用来捕捉猛兽的大网笼罩而下,如乌云盖顶,任长鞭再犀利,也无法完全割裂。 茅草怪的身形终是出现了一丝破绽,申吉抓住机会,骤然暴起。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直捣黄龙,毫不拖泥带水。 真男人,就是这么刚! “嘭!” 原本还生龙活虎的茅草怪轰然倒地,就像练了八十年金钟罩的大宗师,一朝被人戳破罡门,生死不由己。 眼见着怪物倒地,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少爷是怎么发现此獠的弱点的?”朱大头喘着粗气问道。 众人也是一脸好奇。 第9章 突破 “它全身都长满草,连脸上都被覆盖了,就屁股空着,这算是一个疑点; 另外,它无论是出手还是躲避,都会有意识的护住那个位置。”申吉朝众人解释道。 不过,他的心底还藏着一个疑惑,怪物既然死了,为何胸口的骨鼎烙印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先前的猜测有误? 就在这时,一团血泥从长枪插入的位置钻了出来,其上还掺杂着一根根长短不一的带血茅草。 它的速度极快,跟窜天而起的抱脸虫一般,直扑申吉而来。 此时此刻,它距离申吉只有不到一米距离,而周围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仍沉浸在喜悦中。 电光火石之间,申吉的身体本能的后退,却只退了半步,血泥已经逼近,来不及了。 一股带着屎味的腥风直让他想吐,死亡的阴影朝他笼罩而下。 会死! 一旦被这玩意附身,以他如今的修为,绝对难以善了。 死,谁不惧? 但是被一团屎泥弄死,到了下面都没脸说他来自祖星地球,哪个穿越客像他这般死的如此屈辱? 各种屈辱、不满、愤懑的情绪在他心中点燃,而后化为滔天怒焰。 杀! 杀了这团屎泥,不杀不足以平心中大恨! 搬血! 双肾八缸之力如火山爆发,喷薄而出! 拔刀! 半月刀弧划破空气,似一抹火焰点亮了黑暗的诡异世界。 人刀合一,心中只有杀念。 若此时拿一台热感应器扫描申吉全身,会发现他就像一根人形火炬一般,全身都散发着灼热的气焰。 特别是他的手部位置,温度竟然超过了沸水! “哧啦!” 刀光划落,只听见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响起,血泥落地,蒸腾起渗人的黑雾,似有厉鬼在其中咆哮,令人惊悚。 不过,这种异象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会儿后,整团血泥就变成干瘪的土团,夹着枯萎的茅草。 与此同时,一道灰白之气从中冲起,没入申吉胸口,速度快极了,眨眼即至。 若不是胸口位置传来一丝异样感,他差点以为这是幻觉。 他环顾四周,发现众人一脸呆滞,脑袋还没转过弯来。 “这怪物居然 第10章 你撕一,我撕一 夜色浓浓,不见丝毫星光,整个养猪场都笼罩在一层灰白色的薄雾中,清冷死寂。 “怪哉!怎么没一个回来?难道跑到猪场外边了?” “还是说…被诡物杀了!那玩意不止一尊?” 众人呼唤了好一会儿,始终未见人回归,心中有些发毛。 “将坞堡大门堵上,多布置篝火,老幼妇孺集中管理,莫要大意。待天亮,再言其他。”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申吉心中涌起,让他有种逃离此地的冲动。 但是外面此刻被黑暗所吞没,谁也不知道存在什么凶险。一头扎进去,或许死的更快。 “是。” 众人开始忙碌起来,匠人修补大门,大汉搬运柴火,壮妇熬煮肉食,众志成城。 申吉安排好任务后,提着一个煮熟的猪心,径直回到了原先的屋子中。 一股危机感笼罩在他心头,让他不安。 何以解危,唯有强化! 申吉坐在屋中的太师椅上,扒开胸前的甲胄,一手拿着猪心,宁心静气,默念:强化! “哧!” 骨鼎显化,飞出一抹赤光,融进了猪心里。 下一刻,整个猪心剧烈颤动起来,喷薄出道道神性光华,犹如银河大爆炸一般,绚烂无比。 肉眼可见的,整个猪心在缩小,从巴掌大变成鹅蛋大小,玲珑剔透。 其上有莫名的纹络显化出来,似古老的甲骨文,扭扭曲曲,蕴藏着一股特殊的韵味。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强化的过程,申吉对此仍十分震撼,这是怎样一种造化之力,竟能让普通的猪心升华! “也不知能否用在其他方面…武器或者功法?” “还需要击杀更多诡物才能验证!” 他甩了甩头,驱散心中的杂念,重新将目光投向手中的猪心。 温润、丝滑,手感惊人。 香味袭来,挑动食欲。 这一次,他并没有急着吃,而是一遍又一遍的观摩其上的纹络。 他有种预感,这些如甲骨文般的纹理,绝对蕴藏着大秘密。 纹理如鬼画符一般,好似小孩子的涂鸦,复杂难懂, 申吉看了许久,一点收获都没有。 “是层次不够的原因吗?雁过留痕,风过留声,超凡必有特殊的轨迹,终有一日我会找出来。” 他取出笔墨,认真的将上面散发着淡淡神曦的数道纹络描摹下来。 然后,一口吞下猪心。 …… 史来,只因长了一双异于常人的小眼睛,被人取了个外号:迷迷眼。 他今晚很倒霉,巡逻的时候貌似撞了邪,感觉全身没有力气,头脑昏昏沉沉。 而与他结伴值夜的龅牙苏独自去上厕所,没想到一去就变成了怪物。 他与朱大头一伙人力战不敌,朝坞堡撤退的时候,不巧被路上的石子绊住脚,几个跟头撞进了一间猪圈中。 不幸中的万幸,那茅草怪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一个劲的追着朱大头他们。 他的头破了,鲜血模糊了半边脸,而且大腿扎到了硬物,痛得他直打颤。 他不敢大喊,生怕引来怪物。直到发现那怪物追去了坞堡,才稍稍安下心来。 “神明保佑!今晚我若不死,必宰头大猪到庙里祭拜!”史来双手合十,眼睛微闭,默默祈祷。 一会儿后,他睁开双眸,这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入目之处,黑漆漆一片,完全看不真切。 “今夜到底怎么了?连点星光都没有。”他暗叫晦气,一双手开始摸索起来。 地面,崎岖不平,但是摸上去却有一丝温暖,像是被窝里残留的体温,还带着点点湿润。 他越摸索越感觉不对劲,他躺着地方不像是地面,反而像是…堆积起来的骨架! 猪脊骨、猪腿骨、猪头骨! 刹那,史来头皮都快炸开了,浑身僵直,像是沉进了冰水之中,心中填满了恐惧。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大腿已经被一根骨刺扎穿,力气完全使不上来。 他只能用双手撑地,朝猪圈外爬去。 当他重新回到大路上时,再回首,坞堡已被一层雾霭笼罩,死寂沉沉。 而另一个方向,有点点火光,那是之前大战的地方,地上遗留有四五 个火把,还未熄灭。 隐约可看见那边躺着三具残缺的尸体,血淋淋一片,惨不忍睹。 史来暼了一眼,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他一定要离开这里,今晚就是滚,也要滚到猪场外边。 一阵阴风吹来,路边的杂草窸窣作响,他紧了紧身上的短衫,随后双手撑地朝猪场大门方向挪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了阵阵异响,嘶啦嘶啦,就像是在撕布条。 史来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眼睛也不敢四处乱瞄,生怕惊动未知的存在。 半响之后,声音渐渐熄去。 他松了一口气,继续朝大门方向挪去。 下一刻,撕布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他听得更清晰了。 一口浓痰在他喉咙里上下起伏,一颗心已经吊到了嗓子眼。 不过,片刻之后,声音又消失了。 “该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人还是…” 他不敢再想,撑着手继续往前挪。 声音又响起了。 他心头憋着一股怒火,不管不顾,径直前进。 “嘶啦”声越来越大,由远及近,不断靠拢过来,回荡在他耳畔,还伴着粗重呼吸声。 他感到背后脖颈凉飕飕,似有人正站在他身后不停的吹凉气。 他不敢回头,但是脖子却不受控制的转动起来。他想要大声呼喊,却发现嗓子被人掐住了,怎么都喊不出来。 “你们…” 三具残缺的尸体站在那暗淡的火光里,僵直的双手似利爪,不断从自己身上撕下长条状的物件。 仔细一看,那不是衣服,而是血淋淋的肉条! 而史来自始至终,都在原地,未曾挪动半步。 最后一点火光熄灭,史来站了起来,嘴角逐渐上扬,脸上的惶恐不安被笑容取代。 “你撕一,我撕一,一条腊肉挂心间;你撕二,我撕二,肥瘦适宜两相欢;你撕三,我撕三,骨肉分离穿肠过…” 哼哼唧唧的童谣声响起,奶声奶气,带着童真与欢乐。 黑暗中,有数人闻声走来,都是之前慌不择路窜入猪圈的护卫…… 第11章 无所畏惧 “滋滋!” 坞堡的空地上,架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正烤炽着一头大猪,金黄的油脂顺着饱满的肉纹滑落下来,令人心醉。 “真香啊!好久没吃烤全猪!” 一群大汉围坐在篝火旁,垂涎三尺。 不远处还有壮妇在熬煮米粥,米香和肉香混杂在一起,勾得肚中的馋虫不停蹦跶。 “要是天天都有烤猪吃那该多好啊!”一个大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嘟喃道。 “那不得吃成胖猪了。”有人回应道。 “哈哈!” 众人哄笑,原本凝重的气氛多了几丝轻松。 “你撕一,我撕一…” 突然,难听而渗人的歌声响了起来,那声音仿佛近在耳畔,又远在天边,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谁在唱歌?声音可真难听,杀猪不是!”朱大头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大吼道。 众人也停下手中的活计,扫视八方,想要寻出歌唱者。 “究竟是哪个鳖孙编造出如此吓人的歌词?还唱的如此恶心,哭丧呐!” 朱大头眸放凶光,扫视着周围,心头憋着一股气。今晚本来就倒霉透顶,还有人敢唱哀歌,这不是在打他脸吗? “管事,声音似乎来自坞堡外边。” 一个少年郎从瞭望台急促窜了下来,凑在朱大头跟前,脸色泛白,颤声说道。 “大竹,你确定?” 老朱头浑身一抖,心中莫名有些惶恐,因为那歌声似远似近,飘忽不定,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不敢保证,但是此时有数道模糊的身影正朝坞堡这边走来,应该与他们有关。” 大竹哆哆嗦嗦道,他打小视力就非常好,百米之外都能看见叶子的纹络。 “戒备!戒备!” “来人,给我搬多几张床板来,堵住大门!” 朱大头扯开嗓门,大声吼叫。 “贼婆娘,你干什么?我知道你与隔壁老王有过露水情缘,但我不是原谅你了吗?为什么要还要上吊?” “王老汉,你脑子进水了吗?扯自己蛋做啥子?” “乖孙,你掏自己心窝作甚?” “疯了 !都疯了!” …… 这时候,朱大头身后传来了剧烈的骚动声。 有人竟然在自残,撕扯着身上的肉,而脸上却无半分痛苦,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容,让人惊悚。 “诡啊!” 有人直接瘫倒在地,两腿之间流出泛黄的液体;有人跌倒了又爬起,爬起又跌倒,不断往后退去;有人嗷唠了一声,钻进了黑暗之中… “吵什么!” 申吉的房门呯然打开,洪钟大吕般的喝斥声压盖了一切,似旱天炸雷,虎啸山林,石破天惊。 刹那间,嘈杂声骤然瓦解,如冰雪消融,连那些正在自残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眸光中恢复了几许清明。 “少爷!他们都疯了,在自残!”福伯凑到近前,神色凝重道。 申吉定睛一看,眸中闪过一丝惊悚,但是旋即又被体内炽盛的血气所驱散。 心气,为一个人的根本。 心无恐惧,无所畏惧。 他吞下了那颗升华后的猪心后,心脏也不知强大了多少倍,时刻如神魔擂鼓,气血澎湃如潮。 若是靠他近些,甚至能听到铿锵声,那是心脏的搏动声。 他一声大吼,带动体内的气血,不自主的溢散出少许,驱散了空气的阴秽气息,使得那些中了邪的人恢复神智。 “我怎么了?” “好疼啊!” “谁扯我蛋儿了?” …… “少爷,这些人该如何处理?”朱大头小碎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忧色。 “他们是人,将他们聚集到篝火旁,多加些柴火。” 申吉郑重说道,他扫视了一圈,发现中邪之人全是老弱,都是些阳气不足的人,一个壮汉都没有。 若他猜的不错的话,躲藏在黑暗中的诡异邪祟实力并不是太强,只能侵蚀那些虚弱之人。 “嗒!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沉闷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有人在敲击坞堡大门,带着一种近乎于诡异的音调,令人心头一颤。 “我是来春,快开门。” “朱管事,我是史来啊!” 门外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来春和咪咪眼,他们还活着。”扯鸡的王老汉一脸兴奋,因为这俩都是他的侄儿。 “是他们!”朱大头心中一动,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外面好冷,大竹娃子在吗?赶紧开门。” 就在老朱头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外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李蛮子!他…他不是被茅草怪洞穿心脏了吗?我亲眼见到的!”一个大汉骇然道。 闻言,在场众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瑟瑟发抖。 惊惧,恐慌,萦绕在坞堡上空。 有的人脸上再次出现诡异的笑容,双手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撕扯,鲜血滴答滴答掉落。 “哼!” 申吉发出一声闷哼,如旱天炸雷在众人耳畔响起,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的阴冷气息。 “老朱头,若再有人诡笑自残,直接打晕绑了。我上墙头看一下先。” 未待众人回应,他几个箭步,直接跃上了五米高的墙头,而后望向大门口。 三个人形骷髅站在外边,它们身上除了少许血迹外,皮肉尽无,看起来狰狞无比。 它们停止了敲门,三双空洞洞的眼睛霍的抬头,朝申吉望了过来。 刹那之间,一股浓浓的黑暗如潮水一般扑来,申吉所站立的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下去,开始发黄发黑,斑驳脱落。 阴冷、腐败的味道弥漫开来,直让人发呕想吐。 整个坞堡的火光骤然熄灭,哪还有什么老朱头、福伯,全都是干尸残骸,上面还挂着厚厚的蜘蛛丝,也不知死了多长时间。 此地只剩下申吉一个活人。 阴风怒号,一点点穿透他的衣物、皮肤,要将他彻底同化,葬入这个冰冷的世界。 申吉的眸光似乎失去了光彩,身体变得僵硬,而后笔直的倒向了坞堡外边。 “少爷!” 坞堡内的人都惊住了。 他们看到申吉一上到墙头整个身体就僵住了,而后便直直的倒向外边,像是中了邪一般。 “不好了!” “快!快救人啊!” …… 第12章 老阴泥 “杀!” 几乎在同一时间,坞堡外响起了申吉愤怒的咆哮声,他差点就陷入诡物编织的幻境中。 庆幸的是,在他双脚踏空的时候,体内的气血自主激荡起来,如一座沉眠的火山爆发,将他从幻境中拉出来。 此刻,他全身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如烘炉般散发灼热的气浪,阻隔了阴寒气息的侵袭。 弹指刹那间。 空中调整身躯。 拔刀。 劈落。 “咔嚓”一声响起,只见一具骷髅从脑骨到尾椎被凌空斩成两半,轰然倒地。 刀势不减,拐了个弯,横空劈向另外两具骷髅。 没有任何意外,它们也被斩成两半,或许是因为头骨还在的缘故,它们并未死去,没有皮肉的嘴巴一张一合: “你撕一,我撕一…” “下地狱去吧,下次要练好歌喉再出来。 不对,你们没有下次了。” “嘭!嘭!” 申吉霍然出脚,像踩爆鸡蛋一般,将两个骷髅头踩个稀巴烂。 “没有灰白之气出现,它们未真正死去吗?”他盯着脚下的三具残骸,若有所思。 “还是说,它们只是傀儡,是幕后黑手的工具?” 他抬头看了下四周,发现坞堡外的雾气淡了许多,可以看到少许猪圈的轮廓以及天上的星辰了。 “少爷,你没事吧?”福伯纵身从墙上跳落,最先来到申吉身旁,神色紧张道。 “无碍。”申吉摇头道。 “我就知道少爷天纵神勇,邪祟难挡!”朱大头也从墙头落下,时机掌握的恰如其分。 “距离天明还有多久?” 申吉盯着远处的猪圈,又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按捺下心中杀戮的欲望。 躲在暗处的那个诡物,实力必然不是太强,不然的话何必如此鬼鬼祟祟,直接杀进来就好了。 “大约还有一个时辰。”朱大头应道。 “那就再等一个时辰,它不来,我们就杀过去。”申吉郑重道。 “它?!” 老朱头吓得一个激灵,腰间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握着刀的手都湿了。 “老朱头,时代变了。” 申吉轻 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几个翻腾,重新回到了坞堡内。 “时代变了…”朱大头反复咀嚼这句话,不明觉厉,一时失了神。 “走了。”福伯也踩着墙翻了上去。 一股冷风吹来,老朱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回顾四周,发现除了三具残缺的骸骨外,周围黑森森一片,莫名觉得脖颈有些冰凉。 “等我一下啊!” …… 一个时辰后,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笼罩在养猪场上空的黑暗便如潮水一般退去。 “叽叽喳喳!” 死寂的气息被空中的飞鸟驱散,不知名的虫儿也开始吹拉弹唱,欢迎新的一天的到来。 “咯吱!咯吱!” 坞堡的大门开启,从中走出数十个明火执仗的壮汉,为首的男子正是申吉。 至于大清晨为何要拿着根火把? 因为申吉猜测诡物可能惧火,而火又能带给人温暖,可以驱散心中恐惧。 “骸…骨!” 然后,刚出大门,明火执仗的壮汉们一看到散落着的三具尸骸,浑身一颤,胆小的直接甚至倒退了数步。 虽然他们昨晚就听说过这事,但是此刻亲眼看到同类的尸骨,心中还是有些恐惧,这是植根于身体的本能反应。 “没有再发生异变,应该没事了,让人收敛了吧。”申吉开口道。 “是。”老朱头应道,随即唤来几个老汉,让他们准备草席收尸。 众人继续上路,他们的目的地是昨晚龅牙苏异变的地方。 “猪…猪死了!” 有人看向路旁的猪圈,发现大猪死的只剩下一堆骨头,垒成了大大的骨堆。 而且,不止一个猪圈,而是整整一排。 “可恶!都是养了快一年的大猪,就这么没了!”朱大头气的直跺脚。 庆幸的是,除了靠近路旁的猪圈外,往里一点的猪仔都还活着,只是精神头不太对劲,不怎么走动和叫唤。 “其他猪圈暂时没事,是否意味着它一口气吃不了那么多?还是时间不够呢?它是否还在养猪场?” 申吉的脑子开始疯狂的转动起来,推导各种可能。 众 人继续前行,当来到事发地时,却发现原地除了散落的血迹外,尸骸都不见了。 “你们就是在这儿碰到异变的龅牙苏吗?”申吉问道。 “嗯,刚发现的时候他就在地上打滚,痛的哭爹喊娘,身上不断抽出茅草。”老朱头神色严肃道,在他的眼眸里,还有挥之不散的恐惧。 “茅草怪、骷髅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申吉回忆所有细节,发现两者除了散发的气息同样冰冷外,无论形态还是攻击都不一致。 “果然,我还是不擅长推理。”他思索了好一会儿,一点头绪都没有。 前方百米开外,除了堆积的猪粪,还有几间简陋的茅厕,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茅草,看上去有些阴森。 “来人,拿火油来,将这块地烧了。”没有头绪,申吉索性当起了大法师,任诡异来,一火焚之。 不多时,这儿就腾起了浓浓的“猪烟”,直冲云霄,恶臭扑鼻。 火势凶猛,成片成片的茅草被焚成灰烬,却始终未见任何异动, 最后,火焰窜进了茅厕里,噼里啪啦燃烧起来。 “呀…啊…”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从一间茅厕中响起,似厉鬼在咆哮,带起渗人的阴冷气息,直让人心头发颤。 “嘭!” 只见一坨屎泥从茅厕中冲起,其上扦插着长短不一的茅草,掀起一股恶臭。 不过,比起昨晚那一坨,这坨明显小了一号。 它跳到半空就被灼热的火焰吞没了,颓然坠地,再也起不来。 “老阴泥了,趁人解手时冷不丁来一下,防不胜防啊!”一个壮汉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并紧了双腿。 其他人也是如此,感觉裤裆口今天有些防不住风,拔凉拔凉的。 “少爷英明,一把火逼的这诡异不得不现身!”朱大头又抓住了机会,三言两语间就将申吉捧了上去。 “是极、是极!” “少爷聪慧,吾等拍马不能及!” 众大汉纷纷附和。 “……” 申吉脸色淡然,心里却打起了嘀咕,他真的有那么聪明? 应该是有的。 第13章 朱大头的光辉史 东方迎面升起一轮朝阳,洒下道道金光,如一条条金鞭,将笼罩在养猪场上头的雾霭驱散了大半。. 茅草地的大火烧了半个时辰,渐渐熄去,期间再无任何异动出现,那团诡异的屎泥似乎被烧死了。 “死了吗?为何不见灰白之气飞来?还是说必须由我亲自动手才行?” 申吉取来一根长矛,瞄准那坨烧得焦黑的屎泥,径直抛了过去。 “哧!” 正中目标! “呀!” 一声鬼叫响起,那坨屎泥竟还未死去,再次挣扎的跳了起来。 “烧成这样都没死,这玩意的生命力岂不是要逆天?”在场众人震惊无比,完全不敢置信。 “世俗的力量难以有效杀伤诡异吗?” “锵!” 申吉抽出腰间的杀猪刀,大踏步走上前去。 一抹淡淡的血芒划过,屎泥瞬间瓦解,无力的坠落在地。与此同时,一道灰白之气腾起,没入申吉胸口。 “果然,气罡才能灭杀诡异。若是没有其他手段的话,平民百姓或会沦为诡异的食粮。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进,气罡境武者也未必能自保。” 他已经看到一个乱世的到来,诡祸横行,人类如蝼蚁一般苟延残喘的活着。 众人将茅草地探查了一番后,并未发现其他诡异存在。 “我有种预感,‘它’还在猪场里。” 申吉看着周边被朝阳驱散了大半的雾霭,又望向大路旁被屠戮一空的猪圈,若有所思。 闻言,众护卫一阵哆嗦,诡物不除,他们便一日不得安宁。 “西边那座被大树笼罩的建筑是干什么用的?”申吉开口问道。 “屠宰间,有时候也会用来阉猪。”老朱头应答道。 “去那里!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申吉大喝,神色无比严肃。 “是!” 一百米、五百米,一千米,到了! 屠宰间的位置刚好处于整个养猪场的中心位置,这儿长有一颗十丈高的榕树,需要三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抱住树干。 它的树冠如蘑菇伞一般,庞大无比,半个屠宰间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中,看起来有些阴森。 一行人停了下来,再往前一步就会进入榕树遮盖的地方。 斑驳的光影,不知从哪吹来的冷风, 再加上窸窸窣窣的树叶摩擦声,让一众护卫莫名有些恐慌。 “走!” 申吉甩了甩脖子,骨骼劈啪作响,率先迈步走向屠宰间。 一众护卫咬了咬牙,继续跟着往里走。 一走进树叶的阴影里,温度明显下降了不少,而且越接近屠宰间,温度越低。 此刻,屠宰间的大门上还挂着一把锁,墙壁上的窗户也紧闭着,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马德,你不是这儿的门房吗?还不快去开锁!”朱大头朝一位脸庞似鞋拔子的大汉喊道。 “是…是。”闻言,马德双腿就软了,额头冒起阵阵冷汗,脚步有些踉跄。 “不必去了。” 只见申吉抓起身旁护卫的头盔,一记凌空爆射,头盔如炮弹一般撞进大门。 “嘭”的一声响起,整个大门瞬间支离破碎,木屑四散飞舞。 “少爷神力!”朱大头见缝插针,又拍了一记响屁。 申吉摆了摆手,目光始终不离屠宰间。 与预想中的不一样,里面很安静,并无妖魔鬼怪跑出来,也没有任何异象显化。 等待了半刻钟后,申吉领着众人大踏步走了进去,开始搜查起来。 屠宰间的布局与四合院有些相似,中间是个露天的庭院,筑有一个浅池,平时都在这里杀猪。 四周则是六七间简陋的木屋,摆满着各种杀猪工具,刀、斧、锤、钩皆有,十分齐全。 “少爷,这是擂猪锤,杀猪前给它脑门子来一锤,可免去许多麻烦; 这是刮毛刀,吹毛断发,绝非浪得虚名; 这是斩骨刀,重达五斤,切肉断骨不在话下; 这是阉猪刀,小巧玲珑,专割不法之猪…” 搜索一番无果后,朱大头渐渐放下心来,绘声绘色的给申吉介绍各种工具的用途。 “锵!” 申吉抓起一把手指粗的阉猪刀,顿感一股冰凉从指间直窜胯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此刀,甚是邪门,竟能让气罡高手打颤,很是不可思议。 “你会阉猪不?”申吉朝朱大头问道。 “嘿嘿,少爷你不知道,我打五岁起就帮着我爹打下手,阉猪这活我熟得很,不管是公猪还是母猪,三刀之内必阉! 以前我还有个外号,唤做朱三刀,只 是近十年来我不操刀这活了,这名号也就少人提及。” 朱大头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脸上带着一份自得,仿佛世间众猪,就没有他不能阉的。 “厉害、厉害!” 申吉点了点头,眸光中带着一份异色,没想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大润发养猪场管事竟有如此绝活! 这个时代,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啊! “当不得少爷夸奖,小技尔。”朱大头口头上十分谦虚,但是眼里的自豪和得意早已出卖了他。 他,就是养猪场最靓的崽,不对,是阉猪界最靓的人才! “禀告少爷,搜查三遍均未发现诡异的踪迹。” 这时候,屠宰间门房马德走了过来,神色恭敬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先离开吧。”申吉开口道。 “踏踏!” 一众护卫井然有序的走了出去。 只是,当所有人都撤出后,申吉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附近寻了三块人头的石头,重新来到大门前。 “少爷,你这是作甚?”老朱头一脸疑惑,不只是他,其他人亦是如此。 “嘘!”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只见申吉双手托起一块石头,放于脑后,而后仰身发力,将其抛了出去。 “哗啦!” 一串水花从屠宰间庭院中心的浅池炸开,洒满这个院落。 除此之外,啥事都没发生。 “不在吗?难道之前的感应是错的…”申吉低声呢喃,眸光明灭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然后,他再次举起一块石头,径直抛了过去。 “嘭”的一声响起,浅池的池壁直接崩开一角,流水激涌而流,不一会儿便溢满整个院子。 不过,依旧没有异动出现。 “再试一次。” 这一次,他直接跳到了墙头,双臂肌肉如老树盘根,握紧了石头,狠狠砸下。 “轰隆隆!” 平地起惊雷,巨大的撞击声响起,院外的众人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有些站不住脚。 沛然巨力,恐怖如斯。 “咔嚓!” 下一刻,浅池底部裂开了,就像是某种未知的壁垒被打破了一般,剩下的池水倒灌而进,瞬间就被抽干。 与此同时,一股黑色雾霭从地下冲霄而起。 “那是?!” …… 第14章 小申飞刀 黑雾冲天,如潮水般激涌而出,染黑了整个屠宰间。 “果然!” 申吉自语,之前他在院子里的时候便感觉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阴冷气息,特别是拿起阉猪刀时那种感觉最为强烈。 虽然不知是何缘由,但是那股阴冷气息的源头却被他捕捉到了,就在院中的浅池里。 “滋滋!” 黑雾所过之处,瞬间结起一层薄冰,地砖、木梁、刀具全都被冻结,景象骇人。 “退!” 申吉发出一声大喝,双腿陡然发力,整个身体像炮弹一般倒飞而出。 众人也跟着大踏步撤离,直到离屠宰间五十米远才止住步伐。 再回首,黑雾并没有跟着弥漫开来,它们一碰到阳光便被蒸发的一干二净,只能局限在大榕树的阴影里。 “咔嚓!” 四个骷髅人从黑雾中显化出身形,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的盯着申吉等人,带着一股凛冽的煞气。 “诡!” 一众护卫瞪大了眼睛,干咽着口水,惊诧无比。 “守住心神,不要大惊小怪。何为诡?鬼鬼祟祟,躲在暗处的老鼠罢了。 区区老鼠,你们怕什么?是爷们不?”申吉喝道。 “就是!区区鼠辈,何足道哉?” “我张三今日至少要宰一头!” “给我李四来一打!” “一打太少,我王五要杀百头!” “想我马德杀猪半生,死在我手的猪没有万头,也有八千了,今日改行了,杀鼠!” 众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把,嗷嗷叫唤着,口号喊得贼响亮,却没一个敢上前,都是些水货。 申吉笑了笑,并不在意。 比起昨晚,他们此刻的表现算是优秀的了,至少面对诡异时不会直接抱头鼠窜。 “放火箭,给我烧!” “是!” “嗤嗤!” 数十根火箭冲天而起,如同火星一般,璀璨明亮。 但是,还未接近屠宰间,它们便如狂风中的烛光一样,刹那即逝。 那种黑雾,带着一股诡异的阴寒之力,凡俗的火焰无法穿透。 “少爷,这可如何是好?”朱大头舔着干裂的嘴唇问 道。 申吉背着手,左右踱步。突然,他的眼角瞥到一片干枯的榕树叶,顿时有了主意。 “砍树。”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榕树。 “榕树下尽是黑雾,虽说比不上院子里浓郁,但还是太危险了。 不如等一等,老夫人正在来的路上,到时候一起合力,相信会更轻松。”福伯面带忧色,不想申吉轻易涉险。 “砍树可不一定要亲自过去才行,而且,砍去些许枝杈即可,那三人合抱的大树干一时半刻可砍不了。” 申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而后从腰间取下一把尖刀,正是之前在屠宰间顺来的阉猪刀。 “小申飞刀,走起!” 飞刀似箭,激射而去,分开黑雾,掀起一阵波澜。 “咔嚓”一声响起,树冠上一截巨大的树枝被凌空斩断,轰然坠落,掀起大片尘埃。 “滋滋!” 树冠像是破了洞的伞盖,无法阻止阳光的直射,成片成片的黑雾蒸腾而起,消融在半空中。 “有效!”一旁的朱大头攥紧了拳头,激动不已。 他紧跟着抄起一把大砍刀,嗷叫着甩了过去。 又有一截枝杈被砍断,大片阳光倾泻而下,直射进屠宰间里面。 “吼!” 猛然间,浅池中,传出一声凶狠恶毒的狂吼,那吼声不似人类,像是某种莫名的猛兽。 紧接着,一尊庞大的身影显化,它身长丈许,高愈两米,獠牙外露,赫然是一头诡猪。 只是,它全身上下没有半块血肉,骨头半白半红,体外缭绕着浓郁至极的黑雾,像是地狱中走出的恶魔。 那一双碧绿的空洞眼眸直勾勾盯着外界,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撕一,我撕一…” 又是那种难听而渗人的歌声,不同于昨晚,这一次的歌声更加嘹亮,也更加奇诡。 几乎在一瞬间,大半人就陷入了幻境中,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双手开始撕扯身上的血肉。 “别看它的眼睛,给我往后退。” 申吉厉声大吼,神色说不出的严肃,挡在了众人身前,直视前方。 一股股热浪 从他体内迸发,与空气的阴寒气息相对峙,滋滋作响。 “哗!” 众人从幻境中惊醒过来,不敢停留,纷纷撤退。 场中只剩下申吉,老朱头和福伯三人,他们的气血较为旺盛,勉强能抗衡诡异的魔音。 “这年头奇事真多,猪也能成精。”老朱头咽了咽口水,眸中带着丝丝恐惧。 “早年我曾去过县城,听人说隔壁县有杀鸡匠在一块磨刀石上杀鸡十万,磨刀石聚怨成精,一日苏醒,将杀鸡人砸成肉饼,之后血屠百里。 原本我只当是志怪奇谈,没想到世间真有这些怪异!那浅水池旁杀过的猪何止十万,此乃大凶也!”福伯的声音有些颤抖,内心极不平静。 “若它真的有大凶之资,之前我们进入屠宰间它早就动手了,它的实力或许没有我们想象中强大。 它不敢出来,说明心有畏惧。” 话音刚落,申吉再次挥动手臂,甩出一把路人级别的大刀。 “当!” 诡猪也动了,獠牙往地下一撩,一块巨大的断石旋即飞射而出,撞向空中的大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石撞击声。 之后,它动作连连,如同一座抛石机一样,接连撩起石头朝申吉等人砸去。 “散开,寻找机会砍树。” 申吉发出警示,但他自己却不退反进,朝着诡猪杀去。 “少爷,当心啊!” 福伯和朱大头面露忧色,但此刻申吉已经冲出去,来不及阻止了。 “嘭!嘭!嘭!” 一块又一块石头如天外流星砸落,在沙地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大坑,碎石纷飞,尘埃漫天。 申吉并没有刻意去躲避天上的石头,而是直线前进,但是每一次却都能躲过落石的轰击。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上身肌肉迅速膨胀变大,若不是体表的金丝软甲足够坚韧,只怕要被撑爆。 他的每一步,都会掀起狂风,大地止不住的颤动起来,似有千军万马在狂奔。 他手中的杀猪刀变得越发滚烫,像是染上了一层红霞。 气罡附刃,此乃刀罡! “杀!” 第15章 狠狠的打 声落,刀至! 屠宰间门前的四个骷髅人瞬间解体,骨骼七零八落,再也聚不成型。 刀势不减,如怒龙咆哮着往诡猪劈去! “单刀直入!” “吼!” 与此同时,一声惊颤人心的怒吼传出,诡猪四蹄刨地,似奔流江河中的浮木般撞了上来。 它的一对獠牙如两把圆月弯刀,带着无匹的黑雾狂潮,锋锐难挡。 “当!” 杀猪刀与獠牙对轰,震耳欲聋的金石撞击声响起,大片火星四溅,给人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感。 “咚!” 大地猛地一沉,地面的青砖支离破碎,以一人一猪为中心,形成一个一米宽的凹坑。 申吉破甲圆满时便有千斤巨力,突破气罡后更是力大无穷,刹那爆发的力量可高达数吨,力能托象。 “够劲!” 他双目透着红光,看着流淌着鲜血的虎口,抬头咧嘴一笑。 “嗡!” 双肾八缸之力再次激荡,心脏搏动似高速转动的涡轮机,浑身肌肉龙蛇起陆,眼耳口鼻喷薄出长柱状的白气。 “刀刀催人老!” “嘣!嘣!嘣!” 半息时间,他手中的杀猪刀连续斩落三次,一击比一击重,势沉力足,宛若巨石压顶。 “咔嚓!” 诡猪的一根獠牙被斩断,头骨也被砍出一条裂痕,这更加激起它的凶性。 又听见一声咆哮响起,只见它四肢猛地踏地,无尽黑雾从地底深处喷薄而起,而后灌注进它的体内。 刹那之间,它的气息恐怖了数倍,被折断的獠牙竟有了恢复的迹象。 “野猪冲撞!” 它骤然发力,森森头颅如一把巨锤撞击上来。 申吉始料不及,整个身体被凌空撞飞,手中的杀猪刀也被甩飞,无奈之下他只能双臂抱胸,格挡沛然巨力。 “噗!” 他吐出一口鲜血,倒退了五六步才止住身形,双臂下垂,忍不住颤抖。 “哼唧!” 一声猪叫从诡猪口中传出,似在欢呼,似在嘲讽,又似在对申吉进行死刑宣告。 “呵!看给你能的。” 申吉的眸子里根本就看不 到畏惧,反而越发的红了,像是在绽放血炎! 强化了的猪腰子和猪心给他带来了恐怖的气血,而气血上头的副作用,便是神诡无惧! 就如同激情杀人,平时人很理智,但是一被刺激,很容易失去理智,失控进而将他人杀死。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想杀诡! 他的意念很纯粹,敢伤老子,那就得拿命来抵罪! 没有那么多大道理要讲! 也没有娘们的扭扭捏捏! 打! 狠狠的打! 没刀! 那就用拳! 锤死! “嘭!” 大地猛地一颤,申吉若离弦之箭,大踏步冲上前去,抡起拳头朝诡猪头颅上砸去。 “砰砰!” 拳如流星暴雨,带起阵阵山呼海啸的狂风,接连锤落。 地下的青砖不断龟裂,诡猪的四肢陷入其中,恐怖的拳头令其头颅出现了道道裂痕。 然而,地下不断涌起的黑雾却时刻滋养着诡猪,让其保持着巅峰状态,活似不死小强。 “给我死!” 申吉双拳包裹着一层薄薄的气罡,不知疲惫,打桩机似的出击。 “咔嚓!”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数道树枝折断声,笼罩在屠宰间上的大片榕树叶轰然坠落,大片阳光直射进院落里。 朱大头和福伯得手了。 “滋滋!” 黑雾碰上阳光,就如同老鼠见了猫,纷纷消融瓦解,连带着地下的黑雾也淡去了数分。 “吱吱!” 杀猪尖叫声响起,诡猪身上的黑雾也散去了大半,气势陡然一减。 它在恐惧,想要逃离,想要避开申吉的铁拳,想要钻进地底。 然而,申吉又岂会如它所愿,他那染血的大手一把扣进它的眼窝里,而后握紧它的鼻骨,猛地抓了起来。 丈许长的诡猪就这般被申吉举到了半空中,而后抡了起来,往地上狂砸。 “咔咔咔!” 失去了地下黑雾的滋养,诡猪的骨骼脆弱了许多,破裂声如放鞭炮一样响起。 猪脚、猪肋骨、猪脊骨,散落一地,最后只剩下头颅还保持完整,上下颌不断张合,作喘息状。 “你 不是喜欢唱歌吗?来来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申吉松开它的鼻骨,面露狰狞,右臂肌肉陡然胀大一圈,气血汹涌,力量澎湃如潮,轰然砸落。 “呯—咔嚓!” 这一拳,格外霸道,直接贯穿了诡猪的头盖骨,而后撕裂了它的下颚,连地面都凹陷了一大块。 “嘭!” 就在这时,大量黑雾从诡猪头颅中喷薄而出,如密密麻麻的飞虫铺天盖地击中申吉。 “嘶!” 疼痛,像是火灼,又似刀割,让申吉噔噔噔倒退三步,嘴角溢出丝丝鲜血,痛的他几欲癫狂。 只见他全身上下尽是纵横交错的伤痕,像是被千百根冰刺划过,好些地方已有血迹渗出。 “咳咳!老子顶你个肺,塞你个胃,不打的你花开又富贵,我的申字倒着写!” 措手不及之下吃了个狠的,不仅没让申吉产生畏惧,反而激起他的杀意。 “死!” 平地起惊雷,死字镇冥府。 只见申吉双臂如风火轮一般,当当当的砸落,而后又托起,再砸落,周而复始,宛若不知疲倦的机器。 落叶纷飞,烟尘腾起,碎骨四溅,数个呼吸后,整个诡猪头颅都看不见一块巴掌大的残骨。 一团拇指头大小的灰白之气腾起,没入申吉胸口,这才让他从愤怒中逐渐清醒。 “呼呼…” 他后退了一步,差点瘫倒在地。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肺部像是被烈火焚过一般,难受极了。 “少爷,你…没事吧?”门外,传来了福伯的声音。 事实上,他和朱大头砍完树后就赶来了,只是看见申吉之前那副霸道癫狂的模样,心中恐惧,不敢出声打扰。 “没事,那诡猪死了,快给我弄些水来。”申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舒缓疲惫感。 “是!”闻言,朱大头那紧皱的眉头终是松开了,转身就去准备水。 随着诡猪的死去,笼罩在屠宰间的黑雾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的浅池位置,露出一个血色大洞,阵阵难闻的臭味从中涌出,熏得人睁不开眼。 “呕…” 第16章 罗老太到来 申吉本想上前观察一番,没曾想差点被那臭味熏得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噗!” 夹杂些许鲜血的苦汁从他口中吐出,他甩了甩头,踉跄着脚步朝门外退去。 “少爷,赶紧歇一歇,你的伤势很严重。”福伯小碎步走上近前,搀扶申吉。 “我自己能走,没事…” 申吉想要摆手,却发现两只手掌完全麻了,感受不到知觉,动都动不了。 “你的手…”福伯面露不忍,不停的摇头。 翻过手,申吉瞳孔一缩,他的手背血肉模糊,表层的皮肤都不见了,隐约可见森然指骨。 “嘶!” 这时候,他才感受到丝丝刺痛,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疼痛感越发强烈,让他有些抓狂。 “淦!” 申吉后悔吃那强化了的猪腰子和猪心了,它们虽然大大增强了体质,却让平时冷静睿智的他一战斗,便陷入癫狂状态。 平常人打架,谁要是拳头皮没了,不疼的撕心裂肺才怪。 可他战斗时,痛觉仿佛被屏蔽了,让他化为斗战狂魔,越战越勇。 “这很不正常,我申吉一生行事唯谨慎,肉搏什么的实属下策,不是《杀猪功》有问题,那就是强化肉的原因…” “轰!” 就在申吉思绪纷飞的时候,屠宰间另一头的一面墙壁轰然炸裂,一道浑身染着血光的身影撞了进来,气势骇人。 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宛若天地间迎来了第二轮烈日,气血如阳,此乃气罡大成的体现! “我的乖孙哦,你可不能有事啊!”来人正是罗老太,她声如奔雷,哪像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妇人。 面对这股气势,申吉忍不住后退数步,喉咙窜动,额头冒起冷汗。 但是,下一刻听到熟悉的声音,所有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 “世上只有奶奶好,有奶的孩子像块宝。”他的心头不由得浮现这句话,感动不已。 罗老太冲了过来,带起阵阵狂风,让申吉本就虚弱的身体气血逆流翻腾。 “噗!” 突然,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吐出。 “乖孙,你怎么了?!” 眼见着申吉大口吐血,罗老太急了,速度更快了,气势也更加澎湃。 “噗!” 申吉又呕出一口鲜血,眸子里出现丝丝恐惧,今日没被诡猪弄死,难道要死在他奶奶手上不成? “你不要过来啊!”他强撑着一口气,朝前方大喊道。 “……” 罗老太陡然停下步伐,眸中出现种种异色,有不解,有迷惑,有悲伤,有失落,还有一丝打人的冲动。 “老夫人,您的气势快收敛一些,少爷身上有伤!” 一旁的福伯艰难开口,他差点就给跪下了,身上的气血不受控制的涌动,让他胸口憋闷。 “哎呀,瞧我这记性,一激动差点忘了,老身的威压你们抵挡不住。” 罗老太恍然大悟,急忙散去身上的血光,空气中的灼热感陡然消失。 申吉身子一松,干脆坐了下来。 罗老太大踏步走上前来,绕着申吉走了一圈,脸色越发凝重,特别是看到申吉的双手时,眸中出现一丝厉色。 “啪!” 福伯直接就给跪下了,伏地不起,哽咽着讲述这两天碰上的诡事。 “原本我以为某些势力在暗地里搞鬼,没想到这里也出现了诡异。” 罗老太俯下身子,抓起一块诡猪碎骨,用力一捏,碎骨顷刻化为粉末,飘洒在半空中。 “也?难道…”申吉眸光闪烁不止。 “没错,昨晚镇中心发生一宗大案,夜天明的老丈人廖家五十余口人上吊而死,诡异的是他们的面容不含一丝痛苦,十分安详。 夜天明亲往探查,于廖家后院池塘激战莫名生灵,战斗甚是激烈,轰鸣声震耳。 我被惊动,前去查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老太太挑着眉说道。 申吉翻了翻白眼,他又不是仙帝,哪有一双望穿岁月长河的眼睛? 不过,他虽不知道罗老太看到了什么,但是夜天明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木阳镇木阳卫的统领,掌管了一镇之兵。 有传言称夜天明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气罡之上,实力深不可测。 “一个水草人!拥有人形躯体,却是由水草编 织而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只有气罡才能勉强对其造成伤害,夜天明碎其躯体,但它的生命力实在太强了,会不断重组复生,最后连续肢解十次才将其硬生生磨灭。”罗老太郑重道。 “十次!如此难杀吗?” 申吉震撼,他之前与诡猪大战,充其量只能算击杀一次。 要是诡猪能复活,不说十次,三次就行,他不死也得残。 “若不是气罡能伤到它,我几乎以为它具有不死不灭之身。你小子得亏碰到个软柿子,不然…这世道越来越看不懂了。” 罗老太目带忧色,不停的摇头。 闻言,申吉一阵沉默,不知该说什么,他怎么就来到这见鬼的世界呢? 可乐、汉堡、薯片…还有华子!这些个事物再也不见,再过几年,兴许连它们的味道也会遗忘吧。 前世已经远去,而今世才刚刚开始。 “少爷,水来了!” 远方传来了主打提议的声音,恰好打断空气中的凝重。 “少…老夫人您来了啊!” “噗通!” 屠宰间门口,朱大头一看到罗老太,双腿不受控制直接就给跪下了,显然罗老太平日里积威甚深。 “跪着作甚,还不将水递上来。”罗老太冷声道, “是…是!”朱大头暗自松了一口气,赶忙站起身,将腰间的水袋取了下来。 灌下半袋凉水后,申吉胸口的灼热感终是压了下去,身体也恢复了几许力量。 “挖了这口池子,看看底下藏着什么?” 陆陆续续有护卫赶了过来,罗老太指挥他们掘地,开挖院中的血色大洞。 血洞足有半丈宽,原本应该有液体存在,只是现在都干涸了,裸露在外的全是干瘪的肉沫。 铲子一撬,那些肉末纷纷化为尘埃,就像是被风化了一般。 大量的红色“尘埃”被挖了上来,在院中垒成一个小土堆。 “呕…呕…” 在众护卫齐心协力的努力下,不到一刻钟,整个血洞的表层都被掘开,露出更为鲜艳的红色土壤。 “这是?!”众护卫大惊,连连倒退。 …… 第17章 大吉大利,今天吃鸡 更确切来说,那并不是土壤,而是一个个鸽子蛋大小的肉丸子凝结在一起,血淋淋,带着浓郁的腥躁味。 “天宝?!” 朱大头惊呼,睁大了双目,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啥宝?”申吉心中好奇,伸长脖子往血洞里望去。 “绝对是天宝,俺老朱阉猪无数,一个洞的天宝,这得阉多少头公猪呀!”朱大头干咽口水,一双手无处安放。 神特么天宝,不就是猪蛋蛋吗?愣了几秒,申吉才反应过来。 “继续挖。”一旁的罗老太神色严肃,带着一股威严。 众护卫忍着恶臭继续挖掘,令他们奇怪的是,天宝只有薄薄一层,再往深处挖便是黄色的土壤了。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异常。 “去镇内请大夫,顺便让衙门的人也过来一趟,看看有什么说法。”罗老太朝福伯开口道。 “是。”福伯应道。 “孙儿,我们先回坞堡吧。” “好。” …… “万幸!申少爷只是伤了筋皮,指骨并无大碍,不过仍需静养,待皮肉长出来后才能练武。” 一个时辰后,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夫带着药童马不停蹄从镇中心赶来,为申吉诊治。 “多谢大夫。” 闻言,申吉松了一口气,在这个危机四伏的诡异世界,若是断了骨头,恐遭大劫。 “每年交那么多税,还不如扔江里,起码还能听个回响,都是一群吃白饭的废物。” 待老大夫退下后不久,罗老太骂骂咧咧的走进屋里,一脸忿忿不平。 “衙门的人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吗?”申吉问道。 “可不是嘛,这世道也不知怎么了?净出些魑魅魍魉,乱世至矣。”罗老太叹了一口气,又问起申吉的伤情,随后唤人准备大餐。 在雅竹小丫鬟的投喂下,申吉再次体会到了儿时不用手吃饭的感觉,就是有些吃不饱。 等众人退下后,申吉斜靠在床榻上,思绪翻飞。 “这个世界的诡怪是近来才出现的吗?朝廷的人都不知 晓?还是说一些隐秘被上层遮掩了?” “与诡怪对应的仙佛是否存在?” “罢了,想那么多作甚!” 他用脚抓出放在兜里的《杀猪功》秘籍。 “骨鼎!” 意念一动。 胸口泛光,显化出骨鼎印记,鼎壁一片混沌,唯有两个星点点缀其上,带着赤色的光辉。 “强化杀猪功!” 伴着申吉的轻语,骨鼎印记微微颤动,但是很快又恢复平静,鼎壁上的星点并没有飞出来。 “无法强化功法吗?那兵器呢?” 他用脚夹起杀猪刀,祈祷奇迹发生。 然而,这一次,骨鼎印记连一丝颤动都没有。 “这是一尊食鼎?只能强化食物吗?那药材呢?” 甩开杀猪刀和秘籍,申吉的目光投向包裹着纱布的双手,纱布下面有一层薄薄的药膏。 “强化!” 半响过去了,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只能强化与血肉有关的事物,那我自身呢?”心随意转,申吉果断一试。 这一次,骨鼎依旧十分平静。 “呼!” 虽然没有成功,申吉却是松了一口气,这番操作着实有些上头了。 若真的能强化自身,他的身躯说不定会跟之前强化的猪腰子和猪心那样缩小,可就不妙了。 毕竟,个子可以缩小,二弟却是万万不能的。 “功法、武器、药材、自身都不行,骨鼎啊,你偏科太严重了,也不知是哪个无上存在造的? 最爱吃兽肉吗?” 叹了一口气,申吉大踏步走向屋中央的四方桌,上面还摆着一锅乌鸡汤,是他之前特意要求雅竹小丫鬟准备的。 猪肉他实在吃厌了,想换个口味,乌鸡最是补气益血,尤其适合现在的他吃食。 “强化乌鸡。” 一道赤色光芒从申吉胸口迸发而出,没入锅中的乌鸡。 “哗啦!” 整只乌鸡都在颤动,汤水迸溅而出,一道道莫名的纹络在乌鸡体表浮现,最终汇聚到它的头颅上。 这一次,整只乌鸡都没有缩小,不过其上的 纹络比起前两次的猪腰子和猪心暗淡了许多,就像是被稀释了一般。 “强化整体和局部的效果也不一样吗?”申吉微眯着眼睛,遐思无限。 忽然,他眼神一亮,整个身子都崩紧了,急呼道:“再次强化乌鸡。” “哧!” 骨鼎瞬间冲出一抹赤色光芒,没入乌鸡中。 肉眼可见的,整只乌鸡在缩小,其上的纹络陡然发光,似活了过来一般,扭曲摆动着,朝着头颅位置汇聚。 “画?!” 申吉睁大了双目,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在乌鸡头上,一条条纹络竟勾勒出一幅画,确切来说那并不是画,而是一个繁复奥妙、始终在变化的骨文。 骨文绽光,如铺开了一卷画卷,有一股古老的气息溢散开来,像是洪荒凶兽在苏醒。 申吉不禁倒退了一步,心中涌起滔天波浪,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只黑凤凰在逆天搏击,要从地狱中归来。 不过,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乌鸡上显化的异象很快收敛,重新变成道道纹络,之前那个繁复的骨文也消失不见了。 香! 与此同时,一股透人心脾的肉香直窜申吉鼻腔,让他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传闻上古时期凶禽猛兽天生强大,只因它们血肉骨骼中留有强大的传承印记,骨鼎难道能追溯到乌鸡血脉中的远古印记吗?” 申吉忍着蠢蠢欲动的食欲,思索其中的门道。 若猜想为真,可了不得。 一旦重现真龙、凤凰、麒麟等上古生灵的传承,足以颠覆这个世界。 “淡定!我要淡定!一定不能骄傲!” “大吉大利,今天吃鸡!” 申吉的双手不能动弹,所以他径直将头探入了锅里。 “吭哧!吧唧!” 狼吞虎咽的吃食声从屋内传出了屋外,若此刻有人站在外面,定会怀疑屋里是否钻进了一头猛兽。 不多时,缩小了一圈的乌鸡便被申吉吃的一干二净,连鸡骨头都不带吐的,堪称大苍珍惜食物第一人。 第18章 游吉步 “嗝!” “好饱!” 申吉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脸蛋红彤彤一片,像是喝醉酒一般。 一步、两步、三步,“噗通”一声响起,他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床榻旁。 “唳!” 一声鸟鸣在申吉耳畔响起,下一瞬间,他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莽荒草原中。 在他身前百丈外,一头丈许长的大黑鸡正朝他扑击而来。 最为特别的是,那黑鸡身上竟然浮现出一条条莫名的纹络,与之前强化乌鸡时显化的纹络几乎一模一样。 “呼啦!” 大黑鸡展开翅膀,带起阵阵狂风,所过之处飞沙走石,烟尘滚滚。 “逃!” 此刻,申吉心中完全提不起抵抗的念头,那鸡压根不是普通鸡,鸡爪足有一米长,鸡喙更是如弯刀般锋锐。 他确信,只要被大黑鸡近身,不死也得残废。 “嘭!” 大腰子之力爆发,心脏如嗷嗷叫的小火车奔涌热血,他撒开腿,亡命逃窜。 他的速度很快,但是,大黑鸡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他的十丈外。 “淦!” 申吉双眸通红,想要寻找藏身之地,却发现这片荒原连棵树都没有,空荡荡不似人间。 再回首,发现那鸡离他只有三丈远,以大黑鸡的体型堪称近在咫尺了。 “呯!” 千钧一发之际,申吉一个侧身翻滚,险而又险的躲过大黑鸡的扑击,紧接着掏出腰间的杀猪刀朝“鸡菊”甩去。 “当!” 一声金石撞击声响起,大黑鸡的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只见它大幅度扬起一只鸡爪,瞬间就将杀猪刀撞飞。 在这个过程中,黑鸡爪上的纹络迸发出璀璨的光辉,带着莫名的气息。 “我是在做梦吗?” “这些纹络是它的运功路线吗?” 此刻,种种疑惑在申吉心中涌起,但是他已顾不得太多,因为大黑鸡转过身又朝他扑来了。 “嘭!” 鸡喙带着凛冽的寒气砸下,申吉连滚带爬又躲过一击。 这一击,黑鸡的脖子连同鸡嘴又有一些纹络迸发出璀璨 的光辉。 “淦!你给我展示这些玩意有什么用?老子又不是鸡,哪看得懂这些纹络?”申吉边逃边骂,发泄心中的怒气。 下一刻,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身上竟长出了羽毛,双脚变成了鸡爪,双手变成了翅膀,整个头也变成了鸡头。 “我这该死的开光嘴!” 申吉欲哭无泪,说变鸡儿真就变成鸡儿了,搁前世不得先买几注大乐透耍耍。 不过,即便变成鸡,他也没忘记自己正在逃命的路上,保命是第一要务,其他的都可以将就。 就这样,一大一小两只黑鸡在空旷无人的莽荒大草原上追逐起来,激烈无比。 申吉好几次差点被抓到,后背鲜血淋漓,大片鸡毛洒落在大草原上。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的速度变得越发迅捷,连他都有些不明所以。 “!” 只见他低头一看,发现他的双脚…鸡爪上,竟显化出与大黑鸡身上相似的纹络。 同一时间,他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一道道纹络,像鬼画符一般,但是这一次他看懂了。 “骨文!上古凶兽天生显化在骨骼血肉中的符号,蕴含神秘莫测的力量!” 他发出一声惊呼,身子激动的颤抖,完全没想到这些纹络竟有如此来头。 要发达了! “噗嗤!” 下一刻,他的“鸡躯”就被一只鸡爪贯穿,血涌如注,紧接着整个身体都被撕碎,连同意识也归于死寂。 “咔嚓!” 所有的场景如同镜面破灭,申吉从噩梦中醒来,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气。 “我的身体…幸好!” 他上下摸索,发现身体仍完好,没有变成鸡。 “不对,我的手好了。” 他握了握拳头,再无半分刺痛感。 “哧啦!” 纱布被他撕开,露出一双完好无损的大手,上面的皮肤十分细嫩,与手臂上的颜色并不一致,像是刚生长出来似的。 “没想到乌鸡肉还有去腐生肌的药效。” 申吉挥了挥拳头,神色亢奋无比,强化后的血肉可以疗伤,意味着他 日后的生存几率将大大提高。 “对了,骨文!” 他心念一动,“嗡”的一声,他的脚掌浮现出一些奇怪的纹络,像是金属浇铸而成,带着一种金属光泽和质感。 “哗啦!” 他迈步向前,带起道道幻影,整个身子顷刻间就出现在桌子的另一端。 若有人在此观看,绝对会惊呼出声,因为申吉就像是横穿过桌子一般,速度惊人。 下一秒,他又出现在房梁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踏步声几近于无,就如同在水面上凌空而过。 “前世有门厉害的轻功唤做游龙步,我这套由鸡而来的步法,便叫做游吉步吧。 世间独有,我果然是取名的天才。” 申吉暗自得意,喜不自胜。 “将骨文烙印在身躯上便能增幅自身的力量和速度,这方世界有这种修炼法吗?” 他闭目思索,并没有从原身的记忆中挖掘到有用的线索。 “《杀猪功》本质上是门人族锤炼气血的功法,淬体、锻骨、炼皮,使得体内气血浑然一体,形成气罡。 而骨文得自一头被骨鼎强化了的乌鸡,人与兽的体型脉络不同,但是其天生的骨文却能为人所用,开辟出新的气血运行路线。 所谓的功法,其实也是按照一定的路线搬运气血,只是有的功夫开辟的路线平坦开阔,而有的则是崎岖不平。 追溯人族功法的源头,是否来自于上古的飞禽走兽?” 申吉晃了晃头,不再思考那种太过遥远的问题。 他取出一张纸,上面刻画有一道道莫名纹络,正是上次强化猪心时描摹下来的。 确认过眼神,这是他看不懂的骨文。 “乌鸡和猪的骨文不同,不同的骨文代表了不同的力量吗? 下次,至少要杀两头诡怪再强化猪心…不,下次要寻颗虎心才行。” 他定了定神,重新将手掌的纱布绑了上去,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的秘密。 “游吉步!” 他几个踏步,重新回到床榻上。 脱鞋,盖被。 吃饱喝足,睡觉自然成了第一要务。 第19章 寿衣老人 郝二牛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一个好生养的媳妇,为他郝家传宗接代。 他知道自己家境不好,所以干活极为卖力。 他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完田里的活后,还会去镇外的山上砍柴贴补家用。 “淅沥淅沥!” 乌云遮天,笼罩了整个木阳镇,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今天下雨,天暗的特别快,很多人急匆匆回家,镇里镇外都显得很萧瑟。 “二牛,还不回家啊!”一个樵夫路过,朝郝二牛打招呼。 “快了,就回。” 郝二牛爽朗回应,而后继续埋头砍柴。 他还差一吊钱就能跟心仪的大妞妹子提亲,即便此刻天上下冰雹也不能阻止他砍柴攒钱。 半个时辰后,他担着两捆柴下山,眉目间满是疲惫,但他的内心却是欢喜的。 两捆柴,又能多挣几个铜板。 “哗!” 山路崎岖,小水坑众多,不小心很容易溅一身泥。 郝二牛担着沉重的木柴,每一步都会溅起大量水花。 此刻雨已经小了,四周十分安静,除了偶尔的虫鸣声,只剩下郝二牛的踏步声。 “啪!” “啪!” “啪!” 接二连三的脚步溅水声在山间小路上响起,郝二牛埋头赶路,对其他事物不甚在意。 过了一会儿,他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上百斤的柴火很重,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啪!” 就在他停下来的时候,身后却传来脚步溅水声。 “嗯?”郝二牛转过头看向身后,空空如也,并没有人。 他抓了抓头,不再多想,只当是错觉。 歇了片刻后,他再次上路。 “啪!啪!啪!” 寂静的山间小路又传出郝二牛的脚步溅水声,下雨天路滑,他很谨慎,当他路过一片泥泞地时,他的脚步放缓了下来。 他跨过一个凹坑,另一只脚提到半空,正犹豫着寻找落脚点,身后却传来一道溅水声。 郝二牛终于觉察到不对劲,雨水滴落在他的后颈上,他猛地打了个 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首。 一担柴火从他肩头滑落,重重的溅起大片污泥。 一个瘦骨嶙嶙,身上穿着鲜艳服饰的老人跟在郝二牛身后。 老人全身都被雨水打湿了,步履蹒跚的踩着泥水走来。 再细看,他的眼眶像是没有了眼珠子,黑森森宛若深渊,看起来十分诡异。 而且,他身上的服饰也不是正常的布料,像是人死后穿在身上的纸寿衣,虽然被水浸湿,却没有掉色的迹象。 看着这一幕,郝二牛的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接着他咽了两三口唾沫,惶恐不知所措。 “我迷路了,你知道我的家在哪儿吗?” 老人开口,但他的嘴巴并没有张开,声音像是从他的腹部传出,干涩而嘶哑。 “不…不知。” 郝二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惊惧像狂风骤雨一般袭上他的心头。 “我迷路了,你知道我的家在哪儿吗?”老人重复着之前的话,步履蹒跚的朝郝二牛走来。 “我真的不晓得你的家…”面对这般诡异的场景,郝二牛下意识的后退,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我迷路了…”老人第三次重复。 就在这时,老人脚步一个踉跄,被路上的泥坑绊倒,身子轰然倒地,头颅重重的撞在一块石头上。 骨骼的碎裂声清晰可闻,只见他的脖子一百八十度转了一圈,身子朝前,脸却朝后,后脑勺对着不远处的郝二牛。 寻常人若是这般,临死前免不得要哭喊几声。 但他仿佛不知疼痛一般,晃晃悠悠的爬起来,双手捂住脑袋,一点点的掰正过来。 “诡啊!” 郝二牛差点就崩溃了,顾不得辛辛苦苦砍的两捆柴火,撒开腿拼命往山下跑。 老人的动作看起来十分迟缓,但却一直吊在郝二牛身后,不停的重复着先前的话。 “你不要过来啊!” “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无一子一女,还没娶妻呢!” “你去找别人,不要找我!” 郝二牛惊恐的大喊大叫,一个没留神摔了个狗吃屎,整个身躯沾满 了泥水,一颗心就快坠进深渊里了。 就在郝二牛人生最绝望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轮轴的转动声以及马匹的响鼻。 一辆马车在山脚下出现,正朝着木阳镇前进。 “哗啦!” 车上的帘布被一只大手揭开,申吉从中探出头,望向郝二牛的位置。 “少爷,山上那个老人很古怪,可能是诡物!”驾车的福伯扬起马鞭,指向郝二牛的身后。 “把可能去掉。”申吉走出车厢,拔出腰间的杀猪刀,战意澎湃。 自杀猪场的诡事结束已过去了十日,这些天他一直呆在猪场坞堡中休养,今天出来镇外散心,没想到会撞见这事。 别人对诡异避之不及,他却恨不得天天碰见它们。 刻苦修炼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就是依靠强化,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你等下离远点,我…”申吉话音未落,前方的山道就传来了急促的踏步声。 一头银辉闪闪的麋鹿跑了出来,它无比神异,额头中央竟生有一只竖眼,通体闪烁着圣洁的光辉。 在它的背上,端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的脸蛋虽然十分稚嫩,但是眉宇间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只见神鹿驮着少女跑上山涧,几个跳跃就出现在老人的头顶。 一道泛着点滴绿色的火焰从少女口中吐出,瞬间笼罩住老人,而后化为冲霄火光,劈啪作响。 老人被烈焰烧得面容扭曲,身躯如蜡烛一般不断熔化,腾起道道雾霭。 “为什么?我只是想回家。” 带着莫名思绪的话语从他体内发出,与此同时,他那黑黝黝的眼眶喷薄出大片散发着恶臭的黑水,要淋灭火焰。 “区区游级孤魂,也敢放肆!” 少女娇喝了一声,抬手取出一张灰黑色的符箓,并指一点,一方大印瞬间在半空凝聚成形,而后朝老人压去。 “回家、回家…” 老人重复呢喃着,声音颤颤巍巍,让人心生怜悯。 慢慢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渐渐消散。 “这种手段…仙乎?!” 第20章 仙 仙! 御剑乘风,朝游北海暮苍梧,逍遥无极。 降妖除魔,以苍生万灵为念,匡扶天下。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申吉一直都有一个神仙梦,幻想有朝一日能够长生不老。 今日,他似乎见到了一位仙人,虽然感觉这一切来得有些突兀,甚至有那么几分不真实感。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少女出现后,他对于这个诡异的世界多了一份希望。 有诡怪,也有仙神,凡人至少不会过得太悲剧。 “哧”的一声响起,老人在火焰与大印的双重攻击下,化为一团灰烬,簌簌掉落在地。 “如此容易便杀了一头诡物,这便是仙家手段吗?” 申吉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老人与诡猪在气势上旗鼓相当,若他出手,免不得要费一番手脚。 而这个少女两招就将其磨灭,属实厉害。 就在这时,一道灰白之气腾空而起,飞向申吉。 “咦,不是我杀的也能收入骨鼎!以后岂不是可以白嫖?” 他心头火热,准备上前打个招呼,结识一番,看看有没有修仙的路子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望而却步。 那少女见到地上的灰烬,迫不及待翻身下马,脸上露出一丝病态般的笑容,眸中更有一抹绿光一闪而逝。 就好像地上那摊灰烬是一份让人食欲大开的美食似的,虽然她很快就收敛了神色,但还是被申吉捕捉到了。 或许是意识到周围还有其他人存在,少女不好直接享用这份美食,只见她取出一个粉色的布袋,掐起一个法诀将地上的灰烬全部收了进去。 “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郝二牛从泥坑中爬了出来,朝少女磕了数个响头。 “小事一桩罢了。”少女娇笑了一声,眉宇间有一抹傲意,对“仙人”这个称呼很受用。 “我问你,这里可是木阳镇地界?” “是,西南方向离此五公里就是木阳镇。”郝二牛抬手指路。 少女点了点头,瞥了申吉这边一眼,并没有在意,而后翻身上鹿,朝来时的山道退去。 申吉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即便此刻心头有万般疑问,他也没有贸然去打招呼。 因为那少 女面对诡物遗留物时露出的神态,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少爷,那女子穿的好像是巫卫的服饰。”待那少女走远了,福伯神色无比凝重,声音有些颤栗: “锦衣,背绣恶鬼面具图,应该没错。” “巫卫?”闻言,申吉心中一沉。 在大苍国,巫卫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特殊军事机构,它直属于天子,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巫卫,一个个都是手段强大的武者,最弱的也有破甲中三品的实力。 “话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巫卫能吐火和使用符箓?”申吉疑惑道。 福伯摇了摇头,道:“闻所未闻,但是不排除他们有特殊的手段,毕竟巫卫一般只在皇城以及州府活动,离我们太遥远了。” “罢了,待日后差人去县城打听吧,先回镇内。”申吉道。 雨虽然停了,但是天上依旧乌云密布,似乎在酝酿更为狂暴的风雨。 两刻钟后,木阳镇外的破旧城郭近在眼前,依稀可见炊烟袅袅,泛着璇儿在空中飘荡。 “踏踏…” 就在马车准备入镇的时候,后方渐渐传来一阵马蹄声,地面微微震动,似有千军万马正朝这边赶来。 “嗯?” 申吉从车厢中走出,举目远眺。 数十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大道上狂奔,为首之人头戴大帽,身着蓝色的锦衣,脸上带着一个恶鬼面具,看起来极为狰狞。 他的左右则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一少年,长得极为柔美,乍看上去像极了女人,男生女相; 女的是一少女,正是先前碰到的那个女子,唯独她的坐骑是一头麋鹿。 跟随在三人身后的是一群身着黑甲的壮汉,一个个气势迫人,实力不俗。 “巫卫,还有县城的重甲兵!居然是奔着木阳镇来的!”福伯沉声道。 “看先前那少女的手段,应该是为了解决诡祸来的吧,不去猪场了,回府里,顺便让人打探一下消息。”申吉开口道。 “是。” …… 第二天,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申吉院落的时候,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据衙门的熟人透露,巫卫将常驻 在木阳镇,设立镇阴司,接管这里的诡祸。 而且他们一大早就贴出了告示,要在镇内选拔拥有源种的异人,无论豪门富商,还是贩夫走卒,都可以参与测试。一旦通过,将直接晋升为巫卫。 另外,武者通过考验,也可以加入镇阴司,只要立功了便可以换取武道功法。”福伯道。 “源种是什么?”申吉皱眉道。 “据说是一种特殊的体质,具体的并没有打听到。”福伯道。 “走,我们去衙门看一看,现在那里应该挺热闹的吧。” …… 早晨,本该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只剩下稀疏几人,道上的人行色匆匆,都在往衙门的方向赶。 木阳镇虽然只是一个镇,但是这里的官衙可不小,占地足有百亩,衙署坐北朝南,呈轴对称布局。 衙门前的广场上,此时已是人满为患,贩夫走卒、土豪地主都挤在一起,盯着中央高台上一块巴掌大的灰色石头。 “诸位,请安静!”一个身着大红官服、面带威严的老者大声开口,他正是木阳镇的镇长,慕容长弓。 “近些时日,诡异祸事不断,天子为天下苍生计,特地设立镇阴司,派遣巫卫戍守地方。 今日,我木阳镇终于迎来了三位巫卫强者,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接下来有请镇阴司崔巡查使讲话。” 慕容长弓身旁的一个男子踏步上前,他脸上带着恶鬼面具,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赫然,他就是之前申吉在镇外碰到的那个领头男子。 “各位应该都挺忙的,我长话短说,台上这块石头名为寻源石,触摸片息,若能让其发光,便可加入巫卫。” 话音刚落,不待众人反应,男子几个踏步,转身消失在广场中。 另外两名巫卫也是如此,逼格满满,给人高深莫测之感。 “寻源石?这场面看起来怎么有种劣质玄幻小说选拔仙苗即视感?” 一个角落里,申吉默默看着这一幕,他怀疑大苍是一个仙朝国度,只是以往关于修仙的事物都被刻意遮掩了。 很可能是因为最近这片天地起了变化,才让上层不得不改变之前的行事准则。 第21章 测试 “哗!” 广场上人潮涌动,大伙都在往高台上挤,想要触摸“仙石”,沾沾“仙气”。 在平头百姓眼里,巫卫可是比镇长还威风的存在,如果有幸能够加入,那可是无上的福气。 “一个个来,不要插队,不要在寻源石旁停留超过三息时间,测试长期有效,不用急于一时。 谁若是非要争抢这一时半刻,小心本官的板子。” 镇长慕容长弓一脸严肃,大声呼喝道。 闻言,众人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老实排队。 一个、十个、百个,很快的,就有上百人触摸了寻源石,却没有一人能让它发光。 “真的有人能让石头发光吗?” “会不会搞错了?” 场中有人开始嘀咕,对所谓的测试产生怀疑。 半个时辰后,五百人经过了测试,却无一人成功。 “镇长,有没有搞错?五百人就没一个能行的吗?”一个背着破布袋的老乞丐忍不住问道。 “哼,你懂什么?愿意测试就继续等,不愿意就趁早离开。”慕容长弓板着脸喝斥,随后转身进入衙署,将维持秩序的任务交给下属。 对于平头百姓来说,进入巫卫可是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就算只有有万分之一也值得尝试。 更何况,只是摸一下石头,又不会掉半块肉,等待是值得的。 经过昨日雨水的洗礼,今天木阳镇上空万里无云,太阳毒的很,未至午时,空气中就卷起一层层热浪。 可是,广场上却鲜有人离去,甚至有不少人拖家带口赶来,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 “少爷,天气炎热,要不先回去吧,若有消息,老奴必定第一时间告知。”福伯开口道。 “也好。”申吉点头,他今天并不准备参与测试或是以武者的身份加入镇阴司。 先让别人去探路,再综合权衡,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穿越者应该做的事情。 他自认为是一个智者,而不是只会摆弄肌肉的莽夫。 “哇!” “天呐” “发光了!” “石头真的发光了!” 就在 申吉转身准备离去之际,广场中心传出一阵阵惊呼声。 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单手抚摸着寻源石,刹那间丝丝缕缕绿光迸发开来,将他整个身躯笼罩。 “唰!” 头戴恶鬼面具的崔巡查第一时间出现在高瘦男子身旁,像抓小鸡一般将他提起,两三个踏步就进入了衙门里。 “继续。”最后,他只留下了这轻飘飘两个字。 “韩根硕!是他!” “原来是那个浪荡子啊,真是踩了狗屎运!” “听说他最近天天上万春阁寻人比长短,这难道有特殊加成?!” 场中有人知道高瘦男子的身份,一顿爆料,连他祖宗十八代做过的好事都被挖出来。 “那家伙…”申吉双眸深邃的盯着官衙,若有所思。 他也认出了那高瘦男子,双月泣血隔日清晨,他逛街的时候便碰到一高一矮两个男子要去万春阁比划,其中的高个子正是激活寻源石之人。 “双月泣血带来的身体异变吗?源种究竟有何奥秘?”申吉皱着眉头,转身往家里走去。 种种疑惑,还需要更多线索来验证。 三天后,木阳镇中至少七成人触摸过寻源石,但是真正通过测试的却仅有十八号人,堪称万里挑一。 “少爷,据说被选中的那十八人中资质上乘者将会送去县城培养,若是被大人物看中,兴许还能去皇城。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您不去试试看吗?可惜老奴资质愚钝,体内没有源种。” 庭院中,福伯讲述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话语间带着一丝不甘。 男儿至死是少年,谁甘愿一辈子当个仆人,他也有一颗鲤鱼跃龙门之心。 “不急,该有的总会有的,不该有的强求不得。” 申吉半眯着眼睛躺在摇椅上,左手轻轻握着一根鱼竿,钓线垂向小池塘里,等待鱼儿上钩。 若是忽视了他下半身穿着的大裤衩的话,那姿态、那模样,像极了智珠在握的“江左梅郎”。 “啪!” 就在这时,院子中的大门被一只大脚踹开, 一个膀大腰圆的老妇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除了罗老太,还能有谁。 “还躺着呐?”刚进门,大嗓门就响彻整个院落。 “铮!” 申吉急忙扔掉鱼竿,一个鲤鱼打挺从摇椅上蹦了起来,面带微笑的将罗老太请到他特地制作的摇椅上,笑道: “一动无有不动,一静无有不静,张弛有度,练武方能有如神助。” “得了,别贫了,老婆子今天不是找你对练的。”罗老太摆了摆手,让一旁的福伯先下去。 闻言,申吉大大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回到府里后,罗老太经常借着训练的由头,以气罡大成的实力将申吉打的叫苦不迭。 “我今天一早去摸了下寻源石,没成功,也没感觉到啥危险,大苍官府还是值得信任的。 若你能成功,或许能带领申家走出一条不同的路。”罗老太晃了晃摇椅,神色有些疲惫,径直躺了上去。 “不同的路?”申吉轻轻呢喃。 “今早,崔巡查使以切磋的名义邀请了镇中有名有姓的武道高手前往军校场,我也去了。 他一人独战霹雳门、斧头帮、李家和宋家四大气罡大成高手,竟游刃有余。 最后还使出了一种名为‘禁锢之环’的源术,将四大高手直接按在地上摩擦。 他的术,有别于武道,像是仙神之术,极为神异。 老婆子我修武五十载,却犹如坐井观天,徒呼奈何?”罗老太不停摇头,脸上带着不甘之色。 “仙术?!”申吉在院中左右踱步,思绪翻飞,急促问道:“那所谓的源种又是什么?” “根据崔巡查使所言,他使的法并不叫仙术,而是唤做源术,拥有源种就拥有修炼源术的资质,源术能有效抗衡诡物。 而我们武者修炼出的气罡,本质上只是变化了形态的血气,而血气中又参杂了人体的阳气,所以才能对一些低级诡物造成伤害。”罗老太解释道。 “源术吗?真是新奇。”申吉眸绽异色,充满好奇。 “去测试一下吧。”罗老太开口道。 …… 第22章 金刚不坏神功 “也好。”申吉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应下了。 事实上,无论他有没有源种,他都会加入镇阴司。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且还能白嫖灰白之气。 “对了,带上在猪场击杀的诡物遗留物,他们那边大量收购,说是可以换取气罡境功法。 曾几何时,气罡功法竟变得如此廉价。说不定,再过些时日,街边地摊上就摆满了这些个物件。” 罗老太站起身来,低垂着头望池塘,眸光中布满沧桑。 池水泛起波澜,映照出她那略显佝偻的背影,一股悲意陡然弥漫开来。 修武五十载,曾经的骄傲,今日却被另一种“道”击打的粉碎。 就好像清末那些苦学四书五经的士子,临要考试时,却被告知八股取士制度被废除了。 那种感觉,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那不是更好,人人皆可修武,人人如龙。”申吉感慨道,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哼,现在街边地摊上就有不少《铁布衫》、《鹰爪手》等低级武学,你看几个练成功了? 武道,最重气血,营养跟不上,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可源术不一样,它借助的好像是天地之力,神异无比。罢了,不说了。椅子不错,回头你自个再做一个。” 罗老太转身抓起边上的摇椅,几个踏步就消失在院落里。 “……” 看着心爱的摇椅被取走,申吉有些哭笑不得,这杀猪老太的性情真是难以捉摸。 返回屋中换上一身书生服饰后,他与福伯带着诡物遗留物一同来到了衙门前的广场上。 与三天前相比,这里冷清了许多,场中只有寥寥数百人,大多来自邻近乡里。 很快的,就排到申吉测试。 他坦然走上高台,手掌轻轻触碰那块巴掌大的灰色石头。 冰凉、滑溜,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带着一股莫名的气息,说不清道不明。 三息之后,他抬起手,面不改色走下高台。 其实,申吉此刻很想仰天长啸一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没源种。” 奈何,环顾四周, 居然没人上前冷嘲热讽,一点高端玄幻小说即视感都没有。 “这个世界的人儿真是朴素真实。” 他嘀咕了一句,迈步朝官衙正门走去。 福伯对这儿门清,熟人很多,很快就有一中年文士上前接待,带领他们前往镇阴司的办公地。 “镇阴司重地,来者所为何事?”一座院落前,两个带刀甲士拦住了申吉等人。 “这位兄弟,劳烦通禀一声,我有诡物遗留物想要兑换。”申吉指了指福伯背上的大包裹开口道。 两个甲士眸中泛起异色,深深地看了眼包裹,随后便将申吉迎进了院子里。 占地宽广的院落里,八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正抱着石墩熬练气力。 一个个脸色涨红,手臂肌肉狰狞若虬龙,看他们的气势,都不弱于破甲中三品。 申吉等人一进来,顿时惹得在场练力气的汉子投注过来。 不过申吉并未在意,步履从容的跟着前方引路的甲士走进一间古色古香的厢房。 厚重的黄花梨桌前,一个唇红齿白、男生女相的少年郎背靠太师椅,正聚精会神阅读一本泛黄的书籍。 甲士上前,在少年耳畔低语了几句。 少年随即放下书籍,好整以暇的望向申吉,道:“先验验货。” “可以。”申吉点头。 大包裹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夹杂着血腥的臭味,泛着灰黑之色的猪骨头展露在众人面前。 与此同时,里面一个小包袱也被打开,露出两块腥黄的屎泥。 “游级戮物泥!”少年站起身,不顾腥臭走到包裹旁,而后又将目光投向旁边的猪骨头,啧啧称奇: “接近怨级的诡猪,一般气罡境对付起来都够呛,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眼就能辨别诡物的等级和种类吗?”申吉心中一惊,但是表面仍不动声色,指了指窗边,道:“阳光。” “果然。”少年露出了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随后从桌上抓起一本簿子递给申吉,道: “想兑换什么自己看看吧。” 申吉接过簿子,打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部令他下身发寒 的功法。 《葵花宝典》 前朝大太监童忠贤所著,欲练此功,引刀自宫。若不自宫,功起热生…练至高深处,可化腐朽为神奇,妙用无穷。 神特么引刀自宫! “果然,不管哪个世界的葵花宝典都必须割一刀。”申吉暗自唾骂了一句,继续往下翻阅。 《天地阴阳大乐赋》 夫性命者,人之本;嗜欲者,人之利。造化之端,天地交接而覆载均,男女合而阴阳顺…天赋异禀者,可于十载内气罡大成。 “十载?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能干!”申吉撇了撇嘴,继续往下看。 《化骨功》 《蛤蟆功》 《黑煞功》 …… 略过一众有明显缺陷的功法,申吉终于寻到了一部合心意的武功,开口道: “我要兑换《金刚不坏神功》。” 少年摇了摇头,道:“那是金刚境的武功,需要一份怨级遗骸才能兑换。” 申吉眉头微皱,气罡境之上为金刚境,罗老太修武五十载都未能踏足,可想而知这一境界有多难。 “如何区别怨级和游级诡物?怨级诡物又有多强?”他问道。 “怨级诡物天生自带诡域,俗称鬼打墙,那是一种能迷惑世人的场域,极为可怕。 你之前很幸运,碰到的是一头未进化完全的诡猪,再加上有阳光相助,不然的话后果难料。 我建议兑换你符箓,不要光顾着看功法。”少年开口道。 “符箓吗?”申吉往下翻阅,看到了关于符箓的描述。 辟邪符、测诡符、游级封诡符、烈焰符、清洁符…这簿上足有十数种符箓,看得申吉眼花缭乱。 “我要一张烈焰符和一张辟邪符,还有《五禽功》。” 沉吟了片刻,申吉终于敲定了兑换物。 烈焰符可附灵于武器上用来杀诡,辟邪符可屏除邪念、驱除邪祟,《五禽功》则是模仿虎、鹿、熊、猿、鸟五种动物的特性而创造的功法,攻防一体,还可以养生。 他觉得《五禽功》源自动物,对于研究骨文或许有一些帮助。 “确定?”少年笑眯眯的问道。 “是。”申马应道。 第23章《没有源种的我只能吃软饭》? “唰!” 只见少年翻手取出一个小孩巴掌大的袋子,丝丝缕缕白光闪烁,三个物件瞬间飞了出来,落在申吉身前。 一红一青两张符箓,还有一本小册子。 “储物袋!”申吉脱口而出,眸中尽是惊色,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芥子纳须弥的手段。 “储物袋叫起来太俗,它真正的名字唤做源宝囊,日后你若能集齐五份怨级遗骸,也是可以兑换的。”少年道。 闻言,申吉有些心动,储物袋这玩意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神器。 “不过嘛,不同于符箓这种通用的物品,催动源宝囊需要源气才行。” 少年摇了摇头,挥手就将地上的诡物遗骸收进宝囊中,而后走向木桌继续看那本泛黄的书籍。 “……” “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说这个。” 申吉很想一刀劈了眼前这个男生女相的少年郎,敢在他这个“杀猪十代”面前卖弄“源种人”的高贵性,当他刀不利乎? 好吧,确实不怎么锋利,他如今的实力还不是家里老太的对手,更别说对上神秘莫测的“源种人”了。 他需要积蓄实力,收集更多灰白之气,让自己变得更强。 “武道需要我,我不能太莽!说不定,在往后的岁月里,我将会是最后一个武人!”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申吉默默催眠自己,若有人在此刻听到他那复杂而又自恋的内心戏,定会称赞一声: “牛犇!” “还有事?”少年心道申吉怎么如此不懂事,兑完奖还不走,等着请客吃饭? 闻言,申吉立即结束内心的宫斗戏,坦然开口道:“我想加入镇阴司,不知潘总旗收不收?”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通过引路人的口得知镇内三个巫卫的名字和职位。 巡查使,崔行道,镇阴司一把手,总管木阳镇下辖三十六个里,以及数百个村。 总旗,女巫卫宋明玉,镇阴司二把手,申吉曾在镇外亲眼见到她击杀诡物。 而眼前的少 年名唤潘安奎,小小年纪已是朝廷的七品官,也是一位总旗。 “哦,那可真是求之不得,我镇阴司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潘安奎笑眯眯的盯着申吉,眸中尽是欣赏之色,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魅”。 闻言,申吉默不作声地紧了紧屁股,不知怎么的,这么一句欣赏的话却让他听到了弦外之音。 “丑话说在前头,一入镇阴司,想要离开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而且我们的办公时间也多在夜里,随时都有殒命的危机。 不过嘛,司里的月俸却是极多的,每月还有定量的符箓发放。”潘安奎平静的说道。 “晓得了。”申吉应道。 “还不知你的姓名?”潘安问道。 “申吉。” “好,今后我们便是同僚了。小张,带申吉去库房领一套甲胄和十张平安符。” …… 办完所有入职手续后,申吉回到了家,将平安符贴在府内八个方位,剩下两张则交给了罗老太。 平安符是最低等的符箓,效果还没有辟邪符的十分之一,对付诡异的效用很低。 毕竟是免费的,聊胜于无吧,有总好过没有。 “既然你选择加入镇阴司,奶奶也不想做那个阻道人。 但是你要谨记,世间最可怕的并不是诡,而是人心。”罗老太直视申吉的眼睛,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会小心的。”申吉郑重的点头,心中不由泛起一股股暖流。 这些时日罗老太对他的关心,他都牢记于心,在心里已经将这位老妇人当成了亲奶奶。 就在这孺慕之情发酵之时,院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老夫人,大喜啊!” “进来。” 院门被推开,一个矮胖子匆匆走了进来,正是养猪场的朱大头。 “你不在猪场待着,怎么来这里报喜?喜从何来?”罗老太问道。 “回老夫人,我今日正好休假,又听闻衙门前有块寻源石,就带着几个伙计一同去测试,没想到大竹那家伙居然成功了! 不只如此,他妹妹也 第24章 劳碌命 第二天,傍晚时分,一片又一片深红色的霞光映照着整片天空,将木阳镇染成了蔷薇色。 申吉来到镇阴司,正式开始打卡坐班。 没错,他领的是夜班,作为一个打工人,上司的命令不听也是可以的,但是等待自己的就是卷铺盖走人。 为了灰白之气,不对!为了世界核平,无论如何,他都会上班,谁都不能阻止他! 此刻天还未完全黑,还可见到几抹霞光。 院落里,甲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足有三十号人,比昨日白天的时候多出了三四倍。 “嘿,老哥,你也是新来的?” 申吉环顾整个院子,发现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独自坐在石墩上,身旁却放着两把巨大的板斧,活似黑旋风李逵。 “斧头帮,张逵,你是申老夫人那孙儿吧。”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还伴着浓郁的大蒜味。 “好在不姓李,不然我真怀疑水浒乱入了。”申吉心中暗自嘀咕,又问道:“张哥咋知道我身份?难道还会算命不成?” “哈哈,俺要是能掐会算,早就成为大官老爷们的座上宾了,哪还会来这干卖命的活?” 张逵抖了抖身子,笑道:“申哥儿以一己之力斩杀诡猪的消息已经在道上传开了,如此少年英雄,俺早就想会一会了。” “我哪算什么英雄,误打误撞罢了。倒是常听闻斧头帮好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乃木阳镇第一义帮。” 花花娇子人人抬,不就是商业互吹吗?前世申吉就是干销售的,这“口技”妥妥的。 “哪里、哪里…” “呵呵,第一义帮?小哥可别被那帮人骗了,他们表面上人模狗样,暗地里杀人放火的事情可没少干。” 突然,一个双臂缠满铁环、脸红似火烧的健壮汉子大踏步从院门处走了过来,气势凌厉。 “程坤!这儿可不是霹雳门总舵,你敢辱我斧头帮,欺俺的板斧不利乎?”张逵勃然大怒,抓起身旁的板斧死死盯着红脸汉子 。 “呵呵,狗急跳墙想杀人灭口吗?”程坤托起手,手臂上的铁环铿锵作响,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找死!” “死尼玛!” “娘希匹!” “狗娘养!” …… 周围的甲士都将目光投了过来,期待着一场战斗的爆发。 但是,张逵和程坤这两货却如同泼妇骂街一般,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从他家老娘骂到他家祖宗十八代,就是不见他们下场干架。 “呸,说好的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呢?”申吉在心里暗自鄙夷。 “打呀!都骂娘了,还是不是爷们?” 他们不干架,周围的甲士却是忍不住了,撺掇着来一场血与肉的碰撞。 “哼!” 张逵和程坤两人闷哼了一声,各自撇过头不再对骂。 他们可不是愣头青,初来乍到,若是犯了镇阴司的规矩,免不得要被人当做立威的工具。 一段小插曲过后,陆陆续续又有十来个练家子走进院子,都是木阳镇内大小势力派来当探路先锋的。 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一个长相粗犷的女汉子,实力都在破甲中三品之上。 “咯吱!” 当落日余晖尽去之际,一个身材并不十分高大,相反有些瘦小的男子从内院走了出来,黑色圆帽下的面庞如刀一般锋利,鼻梁处还有一道狰狞似蜈蚣的可怖伤痕。 他的右手还提着一个木桶,隐约可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当他走进院子时,县城来的甲士全都摆正了身体,拱手恭敬道:“武教头。” 男子轻轻点头,在院中的台阶上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朗声说道: “今天的新面孔不少,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各自有啥恩怨情仇,既然加入镇阴司,那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自天变异象后,以往不可见的魑魅魍魉都跑了出来,它们变化莫测,视人类为血食。 而我们的职责就是发现它们,尽可能消灭它们。人诡不两立,大苍国土上,绝不允许诡物横行。” 紧接着,他放下 手中的木桶,揭开盖子,又道:“这是添加了多种辟邪之物的黑狗血,抹在兵刃上,可有效杀伤诡物。不过,它的时效只有六个时辰,各自涂抹吧。” 不少木阳镇的武者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桶黑狗血,眸中泛着奇光。 不过,县城来的甲士对这玩意倒是见怪不怪,一个接一个走上前去,将长刀探出桶中,很快就抽上来,而后甩干大部分血渍,刃上只留下一层薄薄的血光。 很快,就轮到了申吉,他拿出杀猪刀依瓢画葫芦,立刻就感应到刀刃上传来的灼热气息。 “看来,不久后,镇里的黑狗要涨价了。”他暗自嘀咕道。 “本来按照规矩,三人为一队,念你们新来,先跟着老兵们学习三天,再组队吧。”武教头将目光投向这边,神色威严道。 “这不就是前世的实习嘛,能摸鱼最好了,可惜只有三天。”申吉腹诽道。 很快的,申吉就被选入一支小队中,队长姓王,名禄,他长着一张国字脸,留着充满男人气息的胡子,看起来比武教头还像教头。 “王队,还请多多关照。”申吉隐秘的从腰间掏出两块银子塞进王禄手里。 “这么客气作甚,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王禄笑眯眯的收下银子,手法娴熟。 “对了,怎么不见潘总旗或是崔巡查露面?”申吉问道。 “潘总旗要制作符箓,宋总旗已经到周围里村探查了,崔巡查使要坐镇镇阴司,还要培养新晋的源术师,都忙得很。”王禄悄声道。 “没有高手带队,我们这些人在夜里巡逻岂不是很危险!”申吉眉头紧皱,他是来白嫖灰白之气的,可不是来当炮灰的。 “不危险的话,上头怎么舍得拿高等功法和符箓来当奖赏?”王禄摇头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许无奈。 “妈的,坑死爷了!” 申吉原本以为是《在镇阴司斩妖除魔》,现在才发现妖魔要自己去找,还要自己去砍,妥妥的劳碌命。 第25章 段三 “当!” “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浓浓夜色里,更夫提着黄灯笼走在木阳镇的大街上,走一步敲一下,声音激荡在大街小巷中。 镇里面是不设置宵禁的,不过除了赌场、妓院等场所外,大部分人都是早早就躺进被窝里歇息。 “这鸟天气,真是闷热!” 距离衙署五里外的一间木屋里,王禄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不停煽风。 “裹着一身甲胄,能不热吗?”申吉取出腰间的水袋,大口吞咽。 若不是知道司里发放的甲胄能抵抗诡气的侵蚀,他早就将身上的铁皮疙瘩扔进猪圈里了。 “我们就在这儿待着吗?不用去巡逻?”他又问道。 他们这一小队自踏出镇阴司,循着镇里的大道来到这值班点后,就一直待着不动弹。 “我们不是更夫,也不是木阳卫,巡街的事情哪轮得上咱们? 他们若发现诡物,总会有动静的,到时我们赶过去就好了。”王禄寻了些茅草铺在地上,而后直接躺了上去。 得了,队长都高高挂起了,申吉还能说啥,躺平就好了。 “当!”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木屋外,再次传来了更夫的敲锣声。 不知不觉间,已是夜半三更。 夜已深,造娃声也渐渐淡了,除了偶尔的犬吠声,大街小巷一片静谧。 段三是一位职业打更人,打更三十载,诡没碰过半只,盗贼却是见过不少。 镇西边的算命先生曾预言,他的命很硬,但是不惑之年时会犯桃花劫,一旦度不过去,恐有性命之危。 当时,段三只是呵呵一笑,他自幼身体有残缺,要不然早就娶妻生子了。 除非世间有奇药能够去腐生肌,不然他那难言之疾定无法治愈。 就他这身体条件,还能有桃花劫,老天爷得有多眷顾他呀! “还差半岁我就要知天命了,说好的桃花劫呢? 早知劳碌一生,依旧是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更夫,俺年轻时还不如进宫当个小太监,最起码还能找个宫女对食!” 段三一边碎碎念,一边敲着锣,快步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三更时分,即便是镇里面最热闹的万春阁也已经熄了灯,大地上的一切都笼罩在凄冷的月光下,如时间卡壳一般寂静。 “呜呜!” 刚拐过一个三角路 口,段三的耳畔便响起一个女子的哭泣声,声音不是很大,却很有穿透力,听着让人心疼。 “谁?” 段三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短刀,大声喝问。 “嘤嘤!” 被段三一喊,那哭声立刻变小了许多,像是被强行按住嘴,不让哭声发出来。 循着哭声的方向,段三转头望向路的尽头,月光姣姣,映照出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一户人家的门前,一个衣裳凌乱的女子蜷缩着,泪水无声地从她的脸颊滑落,她紧捂住嘴巴,尽量不让哭声发出。 她那洁白无瑕的脸上充斥着一股无助和凄凉,让人望之心碎。 “姑娘你怎么了?”段三带着关切询问道,在他三十载的打更生涯里,碰到过不少这样的场景。 随着黑夜的降临,有些人的心也变得黑了。有贼寇专门借夜色盗窃,有仇怨者寻机杀人,有好色者奸辱良人…不胜枚举。 以段三多年的经验,眼前这个女子十有八九已经失了清白之身。 “呜呜…”那女子依旧在哭泣。 “姑娘、姑娘?” 段三呼唤了数声,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犹豫了数息后,他还是举着灯笼朝路的尽头走去。 橘黄色的光辉驱散了夜幕下的黑暗,映照出道路上的少许水迹。 见路面湿了,段三的脚步慢了下来,以防踏进水坑里。 待走到离那女子十步远的地方时,路面更加潮湿了,他的每一步都会带起些许水花。 “今天也没见下雨啊,这儿的水咋这么多?”他心中不禁嘀咕。 再抬头,却见两盏红灯笼高挂在前方的屋檐下,红彤彤的光辉照亮了周围一整片地方,显得有些邪异。 段三愣了愣,用力擦了擦眼睛,刚才明明没见到任何红灯笼,怎么一晃神就出现了? 当真是见鬼了不成。 “呜呜…” 哭泣声打断了段三的遐思,他急忙将目光投向红灯笼下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的身上除了一件薄若蝉翼的白色纱衣外,再无他物! 仅一眼,段三的心便吊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差点跳出来,若不是他天生有缺陷,此刻怕是要化身虎狼,直接扑上去。 “姑…娘,你…你怎么大半夜在这儿哭呢?”段三咽了咽口水,开口问道。 “奴苦啊…呜呜…” 如泣如诉,宛若哀鸿,带着丝丝 江南水乡的软语音从女子口中传出。 虽是哭声,却能直击人心。 “姑娘莫要哭了,有什么苦不妨跟三爷讲?” “哗啦”声响起,段三踏步向前。 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的天阉之身虽说并无感觉,但是苦熬良久的心却是早已怒放。 “!!!” 上前五步,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看的真切了,一滴滴水珠顺着女子的发丝流过胸口,流过腰间,流过洁白无瑕的大长腿,而后滴落在阶梯上,没入地表。 流汗? 谁流汗跟放水似的?有这能力,田里的庄稼准保不会旱死! 此女不是正常人! 这几天巫卫的到来,一些小道消息已经传满大街小巷。 世间有诡! 段三心中警钟长鸣,恐惧盖过了之前初恋般的悸动。 “诡啊!” 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吼叫响荡在黑暗夜色里,段三转头狂奔并大喊。 白衣女子停止了哭泣,霍然站起身来。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哪还有泪水,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郎啊,莫走!” 依旧还是伴着哭泣的软糯声音,只是那声音并不是从女子口中传出,不知是肚子,还是其他地方。 段三哪敢停下,那身手,那速度,活似二八小伙。 “郎啊…” 段三越跑越快,但是那女子的声音却犹如跗骨之蛆,响荡在他的耳畔。 他的身体虽然在急速运动,但却感觉有些发冷,后背脖颈处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在吹气似的。 “姑娘,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找我啊!小三儿一辈子没干过恶事,最多就是偷看隔壁二大娘洗澡而已。” 段三头皮发麻,脸上满是惧色,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郎啊,留下来陪我吧。”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荡在段三耳畔。 与此同时,一股果冻般的q弹感深深贴在段三背部,但他的脸上却无任何欣喜,因为那股感觉不只是弹,还带着洞彻心扉的冰寒。 “走开!走开!” 段三尖声惊叫,但是周遭的街巷却一片安静,死寂一般,并没有任何人被惊动,连狗叫声都没有。 而且,最令他恐惧的是,他好像在原地打转,始终走不出两只红灯笼笼罩的范围。 “郎啊,你就从了我吧!” 段三侧过头,发现一颗泡的发胀的女人头就靠在他的肩头。 “不!救…” 第26章 水诡 “噗嗤!” 危急时刻,段三吓得屎尿齐崩,骚黄的尿液流满一地。 据传,童子尿阳气重,保留有真元之息,可以辟邪驱鬼。 段三因为身体缘故,从未行过房事,至今仍保留着童子之身。 这一泡童子尿,足有七七四十九载功力! “啊!” 白衣女子一时未察,大腿竟被尿湿,顷刻间腾起道道黑烟,疼的她急忙往后窜去。 同一时间,屋檐下那两盏红灯笼剧烈颤动,忽明忽暗,空气中荡起一层层涟漪般的波动,丝丝月光从空中投射下来,隐约还可听到数声犬吠。 “救命啊!” 段三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喊叫,强忍着恐惧急速逃窜。 “谁?!” 距离段三一条街外的木屋里,申吉这一小队最先被惊醒,拎起兵器谨慎的往发声处赶去。 好巧不巧,他们刚走出两百米,迎面便冲来了一个身着更卒服饰的男子,正是段三! “好汉们!救命啊!后面有个白衣女诡!” “站住!” 为首的王禄大喝,拔刀指向段三,神色说不出的严肃。 申吉等人也是如此,纷纷抽出武器,身子微躬做攻击状,势若下山猛虎。 “好汉!我不是诡!我是更卒啊!”段三急忙停下脚步,脸上满是急迫之色,冷汗狂冒。 “诡在哪?”王禄喝问道。 “就在…”段三转头朝后方看去,并没有看到之前那个白衣女诡,慌张道:“刚刚还在后面的。” “呼哧!呼哧!” 就在段三转头的时候,王禄等人不由自主倒抽了一口凉气,毛骨悚然。 段三那空荡荡的后脑勺,脑干、脑髓都不见了,足可塞进一个皮球。 可他却跟没事人一般,无痛无觉,跑的还贼快。 这不是诡,谁是诡? “喂,老兄,你脑子不见了。”一旁的申吉忍不住提醒道。 “好汉你说笑了。”段三愣了愣,不理解申吉的意思,笑的很勉强。 “不信你自个摸摸后脑勺。”申吉道。 “怎么可能?”段三抬起右手朝后摸了摸,入手一片温润,湿乎乎的。 “血!为何有血?” “不对,我的头发呢?我的脑骨呢?还有脑子呢?” “我…我死了吗?” 在一连窜自我诘问下,段三带着满脸恐惧轰然倒地。 “死了?!” 等待了片刻,众人上前查看,发现段三已毫 无气息。他的背部发胀,像是在水中浸泡了数天,散发出阵阵恶臭。 奇怪的是他前面的躯体却完好无损,给人一种怪异的割裂感。 “王队,你怎么看?”申吉神色严峻道。 “以我多年的断案经验来看,此人必定是被诡所害。”王禄上前两步,用刀指向段三的外套,又道: “背上的水渍再加上浓郁的腥味,十有八九是个水诡。一个普通的更夫都能在其手上逃出来,说明其实力并不是很强。” “头,机不可失啊!我们赶紧追击吧。” 闻言,同行的两个甲士眼睛亮的冒泡,恨不得将那只水诡大卸八块,而后换成一笔实实在在的功劳。 “此言正合我意!”王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朝申吉开口道:“诡异难缠,申兄弟留这儿看着尸体,以防诈尸。我等先追上去。” “喂…”申吉想跟着,却没想到王禄三人不待他开口,直接就朝前面的三角街口冲去,赶着投胎似的。 “妈的,想抢诡头也不怕崩掉大牙,小心把命送了!”申吉灵光一动,立即就明白王禄的小心思。 “不让我去,我就不能偷偷跟上去吗?也太小看我。” “踏踏!” 申吉刚想动身,后方便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根根火把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破开了黑夜的一角。 “前方何人?”二十米外,有人大喊。 “镇阴司,申吉…”见到来人,申吉并没有掖着藏着,直接将之前的所见所闻如实告知。 “原来是申兄弟,我等也是听到有人呼喊这才赶来的。”一个腰间别着两把板斧的虬髯大汉大踏步走了过来,正是张逵。 在张逵的身旁,还跟着三个甲士以及四个更卒。 “闲话待会再聊,先追上去。”张逵小队的队长知晓情况后急不可耐就冲了过去,生怕抢不到“诡头”。 “申兄弟,我们也跟上去吧,这儿让更卒看着就行了。”张逵劝说道。 “行。”申吉应道。 三更时分,夜色浓郁,正是人熟睡之时。 不过,周遭的居民被段三这么一闹,婴儿的哭泣伴着大人的呼喝声此起彼伏,倒是给诡异的夜带来了那么一点生机。 前行三百米,拐过一个三角路口,迎面扑来一阵恶风,飞沙走石迷人眼。 申吉抬手挡风,再放下时却发现前方三人已经消失的无 影无踪,耳畔的嘈杂声也听不见了。 “人呢?” 一旁的张逵擦了擦眼,有些不敢置信。 之前明明三人就在眼前,吹了个风却消失的了无踪迹,实在是匪夷所思。 申吉紧蹙着眉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浓郁的夜色里有两颗硕大的红色眼珠子悬在半空中。 再走近二十米,赫然是两盏红灯笼,红色的光芒带着涟漪,让周围的环境都显得不大真实。 “徐府?!”申吉望着门口的牌匾,似有所思。 “难道是十几天前全家莫名死亡的徐家?听说连养在他家府里的猫狗都没能幸免,诡异的很。怎么有人在他家门口点了两个红灯笼,还开了半扇门? 申兄弟,你怎么看?”张逵眯着眼盯着这座府邸,呼吸有些沉重。 “我…”申吉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徐府内传出的靡靡之音打断。 “跪下扶好!” “今夜的月正好,月光射不进的地方,爷可以。” “老子想和你翻山越岭,翻上面的山,越下面的岭。” 含蓄而富有内涵的虎狼之词直让人血脉喷张,滚滚热血上蹿下跳,似在呼喊人登临极乐。 徐徐微风从门内吹来,带着一股特殊的荷尔蒙气息。 此风甚邪! 刚一擦过申吉鼻尖,他那对无双大腰子瞬间加足了马力,气血澎湃如潮。 半息时间,他的眼睛就红了,鼻孔不断往外冒白气。 “好香!” 一旁的张逵扒了扒衣领,感觉身体很热,一股原始的冲动直窜脑门,催促他走进徐府。 只见他的步伐越迈越大,最后直接撞开了另一扇大门,整个身躯钻了进去。 “停下!” 这时候,申吉还保留着一丝清醒,想要叫住张逵,却发现此刻的张逵跟失了智一般,根本听不进任何东西。 “小娘子,爷来了!” 片息之后,徐府内便传出了张逵的怪叫声。 “真他娘的见鬼了!”申吉咬紧舌尖,努力克制。 说实话,并不是他意志不行,身为一个穿越者,他的灵魂比一般人强韧太多了,只怪腰子太强,身不由己。 他甚至有些后悔将腰子锤炼的那么强了! “吉哥哥,来嘛!来嘛!” 这时候,申吉的耳畔传来了轻灵而软糯的女声,充血的眼睛里倒映出一道衣袂飘飘的身影。 “神仙姐姐!” 他迈动了步伐,一步、两步,三步… 第27章 怨级诡异 “踏!踏!” 随着申吉的迈步,前方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当他迈过门槛,整个身子没入徐府时,整个世界骤然大变。 步入徐府大门,便得一山! 山有小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数不尽的桃花树错落有致的分布在一片山丘上,落花缤纷,美不胜收。 漫天花瓣似有灵性,卷着旋儿朝中间一片开阔地飞去,随后化为一道衣袂飘飘的白色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一袭丝裙领口开的很低,两抹白皙若隐若现,面若芙蓉,眉如柳,双眼比桃花还要媚,皓齿轻咬嘴唇,一副娇羞模样。 好一个绝色妖精! 便是申吉这个前世阅片无数的老司机,此时此刻看到这个女人,也不得不惊呼一声: “挖艹!” 当然了,草,只是一种植物罢了。 “死鬼,奴在这等你许久了,你怎么才来呐!”软软糯糯的娇笑声从那女子口中传出。 听闻此声,申吉浑身打了个颤,他穿越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身子还未开过荤呢! 机会,这便来了吗? 他的鼻子喷出两道白雾,眼珠子通红,像个发情的公牛似的直奔女子冲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咯咯咯!” 白衣女子娇笑连连,脸上喜色更胜,她张开双臂,准备以她那饱满的凶弹迎接申吉的到来。 一秒,两秒,两秒半! “哧!” 突然,一抹伴着火焰的刀芒骤然从申吉手中激射而出,刀芒锋锐,割裂空气,带起一阵轰鸣声,瞬间染红了整个桃花林。 白衣女子的脸上出现一丝错愕之色,未待她反应过来,一颗大好头颅飞起,申吉反手又是一刀挥砍。 “噗嗤”一声响起,整个头颅被斜斜削成两半。 然而,下一刻,白衣女子那被劈碎的躯体又飞速融合起来,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恢复如初。 只是此刻的她头发有些凌乱,神色也有些严峻,不复之前那般娇媚。 “区区凡人,你是如何勘破我的幻象的?又一个天阉之体?”她的口中发出阴沉沉的声音,像是嘴巴漏了风似的。 “甘霖娘!林北是真爷们!” 申吉的眼睛死死盯着白衣女子,眼白布满血丝,浑身气罡喷薄而出,一股凶狠暴虐之意在脸上不断激荡。 在他的胸口处,贴着一张符箓,正是自潘安奎手中换来的辟邪符。 靠着这张符箓,他才抗住了诱惑。 同时,在他的刀柄上也贴着一张烈焰符,增强攻伐之力。 刀身回转,再次在空中激起一串火花,他步履如飞,直奔白衣女子而去。 “哼!不识好歹,在极乐中死去不好吗?”白衣女子身影爆退,袖口飞出大量花瓣,如万千刀片激射而出,凌厉至极。 见此,申吉的神情更加暴虐,火热的气血直涌心头,让他忘却了恐惧。 血管浮现在他体表,整个人像是膨胀了一大圈,肌肉如虬龙般盘踞,看起来如同一个小巨人。 与此同时,他手中提着的那把杀猪刀,刀芒也延长了两尺,惶惶罡气令人胆寒。 “吼!” 一声暴龙般的吼声从申吉喉头爆发,周围的空气卷起一层层热浪,与飞来的花瓣正面撞击在一起。 “叮!叮!叮!” 一连串的金石撞击声传出,只见申吉如过江猛龙般横冲直撞,霸气凛然。 “呵呵,倒是有两下子。” 白衣女子尖笑起来,原本珠圆玉润的脸蛋变得愈发狰狞恐怖。 刹那之间,她那一头秀发就变成了一条条毒蛇,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申吉飞去。 更为恐怖的,毒蛇漫天喷射毒液,防不胜防。 “杀!” 即便此刻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阻止申吉的步伐。 杀性一起,神诡不能挡。 挡者必死! 这便是申吉的行事作风。 “单刀直入!” 他双手握刀,人刀合一,整个躯体燃起一层薄薄的罡气。 随着刀尖上的火焰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目,如龙似虎般的腥风卷起。 申吉整个人猛扑过去,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噗嗤”一声响起,两尺长的刀芒再次延伸,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在白衣女子头顶。 “唰!” 女子一分为二,但她被劈成两半的身体居然又融合在一起,只是这次的恢复速度慢了许多,连带着周围的幻象也摇摇欲坠。 原本生机勃勃的桃花林不断枯萎,馥郁芬芳的花香也变成阵阵呛鼻的恶臭,像是死鱼、死猫、死狗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最后,“噗”一声响起,整片桃花林全部破灭,显化出一个布满尘埃腥臭的院子。 院落里,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男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邪淫之色,有的抱着石墩乱啃,有的对着大地乱戳,有的甚至没了气息仍瞪着大眼,眼神里带着极致的兴奋… 种种不堪入目的景象映入申吉眼帘,短暂的愕然后,他的内心只有无尽的怒火,因为他在失去气息的人中看到了王禄三人的身影。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短短几刻钟后却成为一具具冰凉的尸体,武者尚且如此,何况普通百姓? 设身处地,若不是他兑换了那张辟邪符,此刻躺在地上的人也有他吧。 诡异,不祥也。 “贱人,上前领死!” 音浪翻滚,刀火如潮,四周空气泛起肉眼可见的扭曲热浪,申吉脚踩游吉步欺身上前,杀意凛然。 “欺诡太甚!你…找死!” 白衣女诡仰头一声厉啸,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从她体内冲出,呼啸翻滚的朝申吉袭去。 火焰、虫子,激烈的碰撞在一起,刺鼻的浓烟瞬间弥漫了整个院落。 “嗡!” 兀的,一道璀璨刺目的刀芒刺穿了烟雾,速度极快,仿佛突破了音速,将空间切成了两半,方圆五六米内草木破碎,尘埃纷飞不止。 “嘭!” 这一次,伴着熊熊烈焰,女诡的身体直接炸成大量碎片,再也无法凝聚成人形。 而是在半空中变成一团乳白色的雾霭,上面隐隐显化出一个女子面孔。 “凡人、蝼蚁…也敢欺我?!” 怨毒而凄厉的声音从雾霭中传出,随后整团雾霭急剧膨胀,将申吉整个身躯笼罩得严严实实。 “噗!” 突然,一口逆血涌上申吉喉头,顺着嘴角流淌而出,他连退数步,一只手紧捂着胸口,脸上现出极为狰狞的神情。 肉眼可见的,在他的胸膛处,有一个凹陷的爪印,血肉模糊,白骨隐现,狰狞而可怖。 左右看看,一个人影都没有,唯有漫天的白雾。 不明的嘶吼响荡在申吉耳畔,像是地狱里受尽酷刑的鬼魂在哀嚎,凄厉而绝望。 “嘭!嘭!嘭!” 连续不断的攻击下,一缕缕鲜血从申吉嘴角流出。 “来来来!继续!太轻了 ,你这是在帮林北挠痒痒吗?” 他以手中杀猪刀劈砍白雾,除了少数几下疑似劈到了实质性的东西,大多数都劈空了。 “你这手上功夫不够呀,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下,能不能试点新花样?不然爷的兴致提不上来呀!哈哈哈!”申吉嘴里冒着血大笑道。 “嗬!” 女诡的攻势越发急躁,也越发大力,在申吉身体上疯狂地撕裂出道道狰狞血痕。 “哧!” 猛地,一只白雾爪子在空中凝聚成形,充满了压迫力。 利爪速度极快,直逼申吉心脏而来,让他无从躲闪,只能勉强偏移一点位置。 “噗!” 鲜血从申吉胸腔处汩汩涌出,一只白雾利爪赫然已经插了进去。 紧接着,另一只利爪也凝聚成形,朝他的喉咙袭来,要彻底断绝他的生机。 “终于找到了…” 申吉猛地抬头,满是血污的嘴角露出一抹洁白,笑容狰狞。 只见他右手持刀挡住袭来的利爪,左手则是探入雾霭中抓出了一个香囊模样的物件,猛地一捏。 “啊…” 下一刻,两只白雾利爪烟消云散,尖声惊叫响彻云霄,这是女诡的惨叫。 “你刚才不是挠的很爽吗?你是爽了,但是,林北不爽啊!” 申吉那抓住香囊的左手更加用力了,整只手染着一层厚实的气罡,在黑色的夜里如同那百年一遇的彗星。 “饶…” “我不想听!我只想让你…去死!” 申吉狂吼了一声,整条左臂猛地膨胀了一大圈,与身体极不协调。 “嘭!” 一声巨响传出,申吉整条左臂锤进了地里,打的整个地面塌陷坍塌,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 伴着凄厉的惨叫声,大量黑烟从他掌心处的香囊中冒出。 “死!死!死…” 连续数十拳,申吉全身的气罡都涌进了左手中,每一拳都是全力爆发,轰的整座徐府摇摇欲坠,乱石瓦砾掉满一地。 同一时间,每轰出一拳,他的身体便会瘦削一分,数十拳爆发后,他的身体足足瘦了一大圈。 气罡,都是由气血凝聚而成,大量的使用气罡,本质上就是在消耗气血。 “…命…” 从香囊中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弱,就像风中残烛的老人的呼唤,有气无力。 同一时间,一道道支离破碎的幻象浮现在申吉眼中。 施忆光本是贫农家庭一女儿,因长了一副好面孔又做了一手好豆腐,在木阳镇小有名气。 后被徐家老爷子看中,迎娶为第七房姨太太。 前几年她确实过得很巴适,但是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逐渐被徐老爷子冷落。 所以她便打起了歪主意,想要找别的男人取取经。 未曾想百密总有一疏,奸事被发现后就被徐家人浸了猪笼。 恰逢双月泣血,让她化为了诡异。 “贱人!把命拿来吧你!” “噗”的一声响起,整个香囊被申吉生生捏爆,大量黑色黏液伴着雾霭撒在他身上,他却不以为意,仰头狂笑。 “唰!” 一团灰白之气从他掌心飞出,直接没入了他胸前的骨鼎烙印中,而后化为一颗橙色星星点缀在鼎壁上。 比起旁边的赤色星星,这颗橙色星星显得更为明亮。 “怨级诡异果然比游级难缠多了,不过那又如何?还不是死在我手上,哈…” 还未笑出声,申吉再也撑不住了,脚一软,轰然倒地。 …… 第28章 独断万古 “嘶…真疼啊!” 一间充满中药味的木屋里,申吉躺在床上,浑身痛的不停抽搐,冷汗狂冒不止。 “别乱动。” 床榻边,还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是木阳镇镇阴司的三大源术师之一的宋明玉,申吉曾在镇外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大个子,遇上了本姑娘算你命大,不然的话以你这伤势,早晚要死。”少女仰着脖子,骄傲的像只白天鹅。 “现在日头正当午,看来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申吉强忍着伤痛笑道,可是那笑容比咽了个死孩子还难看。 “你就贫吧。” 宋明玉俏鼻发出一声闷哼,而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在她的坐骑身上划出一道寸许长的口子并用小碗接血。 “呦呦!” 神鹿有灵,叫了两声后很快就安静下来,任由主人取血。 “我的神鹿可是瑞兽,一点血沫子便可辟邪挡煞,这回便宜你了,以后若是碰上怨级遗骸,可别忘了本总旗。” 宋明玉一副王婆卖瓜的模样,指尖沾起一点血沫子后弹洒在申吉身上。 “那…必须的。”申吉强颜回应,外表笑眯眯,心里却早就骂开了花。 昨晚,他与白衣女诡拼死一战,全身气血几乎被抽干,四肢百骸多处骨折,连路都走不了,最后还是更卒抬回来的。 申吉的身体素质极强,一般的伤口都能慢慢愈合,却没想到女诡身虽死,但是附着的诡毒却迟迟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不断侵蚀他的血肉。 若是在平时,他还能依靠自身浓郁的气血压制,偏偏昨晚那一战耗尽了他全部精力,连抬下手都难以做到,更别说其他的了。 回到司里后,原本以为会得到有效的救治,没想到崔巡查使昨日已经护送一批天赋优良的源种人去了县城。 而潘安奎专职制符,对治病救人并不精通。 庆幸的是,宋明玉提前结束了自己的任务,在清晨回到了镇阴司。 恰巧,她对诡毒有一定的研究,而且她的神鹿的血液也有很强的解毒作用。 不过,要她出 手的代价很高,一份完整的怨级遗骸才行。 第29章 血钱 “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申吉愣了愣,悄声嘀咕道。 “什么?”张逵疑惑道。 “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桌上这几道菜有啥说法没有?”申吉盯着桌面上的美食,顿时食欲大开。 “这是葱爆虎柳,那是花菇虎掌,还有砂锅煨虎筋、糖醋虎脊和宫保虎丁。”张逵绘声绘色地介绍带来的五道大菜。 “好!好!好!”申吉连呼三声,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动了,抄起筷子大快朵颐。 在前世,这可是牢底坐穿兽,若敢端上餐桌,那小日子绝对很刑、很有判头。 但是在这个世界,虎只是一种食物罢了,与鸡鸭鹅没啥两样。 “别光着吃肉啊,我还带了一壶上好的木阳春。”张逵笑道。 “你一说我还真有点渴了,满上、满上!” …… 申吉火力全开,桌上的大菜不消一刻钟就被吃的一干二净,让他颇有些意犹未尽。 “老哥多注意休息,老弟我就先告辞了。对了,食盒最下面还有一道大菜,最是补血。”张逵给了申吉一个“你懂的”的眼神,随后便匆匆离去。 “神神秘秘,搞什么鬼?” 张逵走后,申吉将信将疑,打开食盒最后一层,竟看到了… 一根带刺的鞭子! 还是经过特别烟熏的,带着一股别样的孜然味,可以存放很长时间。 “这小老弟懂俺的心,啊呸!不安好心,俺正是身强体壮、精力充沛的年纪,要这玩意有何用?!” “不过,浪费食物更是不可取。在这个世界,不知有多少人仍在忍饥挨饿。” “珍稀食物,从我做起!” “骨鼎给我…” 申吉心思一动,本想用骨鼎烙印强化虎鞭,但是想到这儿是镇阴司,人多眼杂,为了避免泄密,他还是忍住了。 在镇阴司休养了两天后,他依靠强大的身体素质,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便唤来了家中的仆从让他们弄台娇子送自己回家。 当然了,他为镇阴司流过血,灭了一头怨级女诡,虽然遗骸物作为医疗费交易出去了,但是司里为了表彰他的英勇,还是奖励了好些东西的。 比如一袋纯天然大米,两桶无添加猪油,三篮子过桥米线,以及一张辟邪符和一张烈焰符,算是弥补申吉的损失。 此外,他正式转正,成为司里一名力士。 “堂堂大苍镇阴司,竟如此抠门,迟早要被历史扫入垃圾桶!呸!” 临走前,申吉趁守门士卒不注意,一口浓痰直接吐在门前的石狮子上。 而后,他便在家中仆从八抬大轿的护送下,慢悠悠地回家。 此刻,正是傍晚时分,天 空中的云霞如血一般,将整片大地都染红了。 路上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大商小贩在收摊,富贵人家已经在门口点亮了灯笼,饭香溢满整条街道,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安康。 申吉掀开轿中的帘布,看着街上的景象,内心平和了许多。 烟火气息扑面而来,他才感觉自己真正活在当下,而不是作为一个穿越者高高在上的审视着一切。 “生活,不只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红尘万丈…” “啊!啊!” 申吉还未感叹完,街道旁就响起了数声尖叫。 只见一个卖包子的店铺老板瘫倒在地上,手里沾满了鲜血,脸上全是惊惧之色。 在地板上,还有一个铜板滴溜溜的旋转着,血水四溅,看起来极为诡异。 “老不正经的,瞧你这熊样,还不快起来。老娘以往只听说有人数钱数到手抽筋,你却数到手出血,真不知如何说你才好。” 包子铺里,一个满身肥膘的女人走了出来,对着店铺老板就是一顿数落。 “贼婆娘别乱说话,我的手明明没受伤,哪会出血?是那个铜板的原因!”老板甩了甩手上的鲜血并举了起来,神情无比紧张。 “没受伤,那便是他人的恶作剧了,可别让老娘逮到,非把他打出屎来不可。” 说着说着,老板娘踏步上前捡起了铜板,并用腰间的抹布擦干净,随后又用手搓了搓。 不一会儿,她的手指上便染满了血水,猩红无比,在云霞的映照下,是那么的刺目。 “诡啊!” 驻留的几个行人原来只是恶作剧,没想到那血水越搓越多,一个个吓得连滚带爬飞跑路。 刚才淡定从容的老板娘此刻满脸煞白无比,额头全是冷汗,一身肥瞟不停颤动,显然已经慌了神。 “当!” 铜板从她手中滑落,再次溅起一地血,而后滴溜溜的旋转着,顺着地势滚动。 地面上留下了一条细线般的血迹,像是有人拿着一根毛笔勾画着,不断朝着申吉所在方向滚来。 “少爷!” 抬着轿子的八个仆从无比紧张,脚步有些慌乱,一个个急着离开此地。 “慌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人岂有惧诡的道理?” 坐在轿中的申吉呼喝了一声,一脸从容的看着滚来的铜板。 并非他自大,而是他知道,如此短的距离被诡异盯上,逃避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面对。 何况这里距离镇阴司只隔着一条街,夜幕也没有完全降临,诡异的力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噜噜噜!” 铜板来到轿子旁后转了一圈又一圈,慢慢的没了动力才 再次平躺下来。 众人见此皆松了一口气,却无人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盯着。 “大胖、二胖,你俩到包子铺将人请过来,我要问话。”申吉点了点轿旁两个胖墩墩的随从吩咐道。 “是。” 不大一会,包子铺老板和老板娘如死狗一般被拖拽着送到申吉面前。 “少爷,他俩都吓傻了,没办法只能拖来了。”大胖和二胖拱手说道。 申吉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细节,而是将目光投向那两夫妻的手指。 血,是真的血,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但是他们的手指却没有任何伤口,很是古怪。 “醒来!” 一声叱咤从申吉口中爆发,隐约可见空气中荡起微微的涟漪。 “啊!啊!” 两夫妻从呆滞中清醒过来,忍不住惊呼出声。 “闭嘴,我问你们答。”申吉冷着眼盯着他们,整个人如蓄势待发的猛虎,若他们出现异变,他不介意就地斩妖除魔。 “是是是!” 两夫妻点头如捣蒜,吓得浑身直颤栗,一个气罡境武者的威势可不是普通人能抗衡的。 “这个从哪来的?”申吉指着轿子旁边的铜钱问道。 “客…人给的。”老板哆哆嗦嗦道。 “哪个客人?”申吉盯着他问道。 “这…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来我家买包子的客人足有上百个,谁给的这个铜板我真的分不清!”老板不停用袖布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嗒嗒!” 申吉不停地用手指敲打着轿子上的木板,眼睛微闭,不知在想什么。 “我…真不知…”老板还想解释。 “我知了,不必多言。大胖,你去镇阴司跑一趟,让他们过来处理。”申吉吩咐道。 半刻钟后,镇阴司一支小队匆匆赶来,不过他们对此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将包子铺两夫妻以及那枚铜板送往司里。 “少爷,老朽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回申府的路上,一个老仆来到轿旁,神神秘秘的开口。 “直说便是。”申吉平静的回应道。 “我儿时曾听人讲古,传说有一种邪术是用钱去买别人的阳寿来给将死之人续命。 所以,这钱也被称为买命钱。”老仆沉重的说道。 “买命…这世道越发的不平静了,有时候人祸更甚于诡。”申吉眉头紧蹙,眸光有些冰冷。 天色渐渐暗了,当夕阳的最后一缕阳光落下之际,申吉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臭小子,我听人说你差点被一女诡给弄死,真是丢申家的脸,看我的杀猪拳!” 还未进门,罗老太那爱的铁拳已经凑到申吉近前。 “奶奶!等等!我…啊!疼!” …… 第30章 蒲公令 “快吃呀!这可是老身特地让人炖了三个时辰的人参猪骨汤,最是补身子了。” 屋子里,罗老太一脸慈爱的给申吉夹菜盛汤。 “噢…好!” 一旁鼻青脸肿的申吉连连称好,一股脑地往嘴里塞,虽然他现在头也痛,手也痛,脚也痛,但实在不忍心辜负一个老人的好意。 毕竟,在吃饭与挨揍中选择一个,还是吃饭好。 一阵囫囵吞枣后,一顿丰富的晚餐终于结束。 临走前,罗老太拍了拍申吉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乖孙,以后若再受这么重的伤,诡异打不死你,奶奶绝对会打死你。” 闻言,申吉差点泪流满面,这就是亲奶奶啊! 好一个奶慈孙孝的名场面!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里看不到一颗星星,月亮也不知躲哪儿去了,也许被某只诡异吃了吧。 房间里,申吉尚未睡,而是在运功调养身体,待今晚的药膳彻底消化后,他又从包裹里翻出了那一根熏制的大鞭子。 “嘿嘿!” 他盯着桌上的虎鞭,不停的搓着手,口水差点从嘴里滑落下来。 “留着那颗赤色星星应急,另外一颗击杀怨级女诡的橙色星星则用来强化,看看会有什么新变化!” “哧!” 骨鼎烙印在他的胸口处显化,气息依旧是那么古老、深邃,给人一种朦胧之感,像是有混沌填充其中,一眼看不到底。 一道橙色星光从中飞出,落在虎鞭上,骤时光芒大盛,肉香扑鼻。 一道道纹络在虎鞭上成型,最后凝结为两个较为完整的骨文。 “这次的骨文更加完整!可这两个字又代表什么意思呢?” 申吉目光灼灼的盯着,脑袋飞快转动起来,不断将它们与前几次得到的骨文相比较,试图找出其中的规律。 可是过了大半个钟,依旧毫无头绪。 上次他从梦中得到“游吉步”,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依样画葫芦倒还行,让他解析其中的奥妙可就难为他了。 “罢了,还是先吃吧。”他自信随着得到的骨文的增加,总有一天他会通晓其奥义的。 “吸溜!” 好东西,自然是一口吞。 然后,他倒下了。 接着,他做梦了。 梦见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巍峨挺拔,有凌绝天下群山之势! 此山之难,难于上青天。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 ,猿猱欲度愁攀援。 峥嵘而崔巍,去天不盈尺,使人凋朱颜。 危乎高哉! 而在山脚下,有一小人,正是申吉,他要登山! …… 清晨,申吉洗了一个加了冰块的冷水澡。 好身体,不怕冷。 越冷越能锻炼体魄。 “小薇啊,你知道登山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申吉吃着早餐,冷不丁地朝一旁的侍女询问道。 “吃饱?”新来的侍女小薇嘟着小嘴不确定的回应道。 申吉摇了摇头。 “穿一双好鞋?”小薇再次开口。 “是持久啊!行百里者半九十,只因不能持久。”申吉放下筷子,光着脚走到院子中,托起一块三千斤重的石头便开始锻炼。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腰间缠着一块无比厚实的围布,绑的还贼紧,似乎藏着什么宝贝。 小薇看得一愣一愣,虽然不理解申吉话语中的意思,但是这并不能减少她对申吉的崇拜:找男人,就该找少爷这样的! 一连三天,申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在泡冰水澡,就是在举石头,宣泄身体中持久不散的燥热。 “呼!” “下次我再强化这玩意,我绝对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坑死爷爷了!” “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第四天,申吉解开腰间的围布,长长松了一口气。 强化虎鞭的效果绝对是杠杠的,他身上的伤口基本上已经痊愈了,肌肉变得更加紧实了,甚至连身高也增加了一公分。 “咔嚓嚓!” 他握紧了拳头,上半身立刻覆盖了一层寸许厚的罡气,无比的鲜艳。 “气罡小成。” 他甩了甩手,罡气顿时烟消云散, 对于实力的增长,他显得很平静,毕竟这一切都是靠他的努力得来的。 在梦里,他可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一步、一步、一步地登上山峰最高处! 他要做申高! “努力与持久并重,这才是成功的不二诀窍。”他对自己如今的状态很是满意。 “少爷,府里出事了,老夫人让你过去看看。”突然,小薇急匆匆的从院外走来,慌张地说道。 “怎么了?”申吉急忙披上外套,边走边问。 “今日账房清点钱财时,有人数钱数到手出血,刚开始以为是受伤,没想到问题竟是出自一些诡异的铜钱。”小薇脸色煞白说道。 “一 些?不止一枚吗?”申吉停下脚步,神色沉重道。 “有三枚,都是来自同一个钱袋,收自东街的猪肉档。”小薇如实道。 “呃呃,谁心那么大?数出血还敢继续数,不怕诡吗?”申吉吃惊道。 “好像是个叫蒲秀才的账房先生。”小薇应道。 “是他啊,难怪了。”一些记忆从申吉脑海中冒了出来。 蒲秀才,本名蒲公令,二十年前中了秀才后,命运似乎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在接下来的科举考试中都名落孙山。 前些年他还不幸遭了场大病,仅余的家财也花了个一干二净,无奈之下只能到申府做个账房先生。 他平时最好奇闻异事了,曾拜托前身帮他寻找志怪之书。 常人唯恐遇见诡,而他却是求之不得,平时还喜欢画一些狐妖女鬼。 别说,画的还挺漂亮。 前身的房间里,还收藏有几幅。 此刻,申府会客大厅里气氛低沉,罗老太坐在太师椅上,眸子半阖,看起来非常严肃。 下方十来个下人大气不敢喘,低垂着头,余光不时瞥向厅堂中心处那三个铜钱。 “踏踏!” “少爷!” 听到厅外的脚步声,众人齐齐转头,朝申吉招呼。 申吉点了点头,而后快步来到罗老太身旁,恭敬道:“奶奶,孙儿来了。” 诡不诡的先放一旁,天大地大,奶奶最大。 然而,罗老太似乎没有听到,依旧安坐着。 “奶奶。”申吉加大了音量。 “嗯?!” 罗老太骤然睁开了双目,眸中似有金光闪过,带着凛冽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申吉吓得后退了半步,心头警钟长鸣。 见是申吉,罗老太那威严的气势转瞬即逝,目光再次变得柔和,道:“人老了,坐着坐着就犯困。既然你来了,老婆子也可以安心回去睡个觉了。”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背着手朝后堂慢慢走去。 “……” 望着罗老太的背影,申吉一脸无语,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心道出了诡事老太太竟然还有闲情打瞌睡,真的是心大。 待回过神后,他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刚才那气势,奶奶的境界真的只是气罡大成吗?” 他摇了摇头,甩掉心头杂乱的思绪,重新将目光投向下方众人以及三枚铜钱。 “蒲公令!” “在。” …… 第31章 蜈蚣状血线 “事情经过我已经在来的路上知晓了,你现在感觉如何?对此事有没有什么见解?”申吉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他知道蒲公令最喜奇闻异志,兴许对血钱有不同的看法。 “不适之处倒是没有,只是搓过血钱后我的右臂上多了一条血线,不痛不痒,我猜这是一种标记或是诅咒。” 蒲公令面色平静,从容地掀开了自己的衣袖。 一条寸长的蚯蚓状血线烙印在他的手腕处,细看之下,血线好似会扭动一般,不断散发出渗人的血光。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胆小者甚至退到了门口,随时准备跑路。 唯独申吉大踏步上前,一只蒲扇般大手抓向了蒲公令的手腕,丝丝灼热的气血透发而出,涌向那条血线。 “变长了?!” 令申吉意想不到的是,随着他的气血的涌入,蒲公令手腕处的血线竟然延长了三寸长,快要接近手肘了。 “少爷,快…快停下!” 眨眼间,蒲公令的脸色就变得煞白,四肢瘫软乏力,就像风俗店里被榨干全身精气的牛郎,血色全无。 “对不住,没想到这血线如此歹毒,竟能吞噬人体气血成长。”申吉脸上满是歉意,急忙吩咐下人准备药膳给蒲公令补身子。 “少爷不必如此,中了这等诅咒,即便没有之前的试探,我恐怕也活不久。没想到寻了一辈子的奇闻异事,今天却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蒲公令强颜笑了笑,对自己的遭遇很是无奈。 “公令无需慌张,镇阴司手眼通天,兴许有解决的办法,我们等下就过去。 至于这些买命钱…” “哧!” 刀光一闪,三枚铜板齐齐断成两半。 兀的,三道巴掌大的暗红色血光从中腾空而起,更有阵阵诡异的孩啼声传出,凄惨而悲凉,让人闻之惊悚。 三道血光在空中盘旋了一周,像是在寻找什么猎物。 很快的,它们就对准了瘫坐在椅子上的蒲公令,急速飞了过去。 “哼!” 申吉抬手挥拳,健硕如猛虎的身躯顿时泛起薄薄的血色气罡,灼热的气血伴着拳风激涌而出,如江河决堤,似怒龙出渊,在空气激荡起层层热浪。 “噗”的一声响起,三道血光瞬间被蒸干,只留下点点细微的血色尘 土。 “呼!多谢少爷出手。” 蒲公令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庆幸在阎王爷手里捡回半条命。当然了,还有半条现在还没找回来。 申吉摆了摆手,而后蹲下身子,用绢布将地上的血色尘土收了起来。 “血腥中带着丝丝…屎味。” 他皱起眉头,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因为这个味道实在是令人作呕,比戮物泥还臭。 “铜钱、孩啼、屎味,三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无数疑问在他的心头腾起,看似毫无瓜葛的事物偏偏凑在了一起,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半个时辰后,申吉让人准备了马车,带着蒲公令一起来到了镇阴司。 “申力士你不在家里养伤,今天怎么到司里来了?” 黄花梨桌前,潘安奎端着茶杯,时不时啜上两口,那姿态优雅极了,乍看上去还以为是个女人。 “我…” “等等,让我猜猜。” 申吉刚想开口,立刻就被潘安奎打住了,只见他勾起兰花指,遥指着申吉全身画了个圈,道: “本总旗还以为你要歇个一两个月,没曾想伤势恢复的这么快。 你是来复职的吧,当初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好苗子,镇阴司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闻言,申吉差点一口老血糊在潘安奎的脸上,神特么见鬼的复职,老子上次半条命差点丢了,得到了什么? 一袋纯天然大米,两桶无添加猪油,三篮子过桥米线! 真谢谢你…娘娘腔! “复职的事情待会再说,此次我前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总旗,我家猪肉档收到了血钱。” 申吉心里早就将潘安奎这娘炮骂的体无完肤,但是表面还是要和颜悦色的,毕竟现在还要依靠镇阴司获取武道功法。 不然的话,他早就脱离这“血汗工厂”了。 罢了,能伸能屈,方为大丈夫。 “哦,血钱在何处?”一听到诡物,潘安奎的眼睛像是能放光似的,姿态也不再如之前那般优雅了。 “被我一怒劈成两半,从中飞出血光想要害人,又被我轰成血色尘埃。”申吉如实道。 “哎,你太冲动了,那东西沾染有诡主的气息,若是数量足够多,我便可以施法追本溯源,寻找诡主的准确位置。” 潘安奎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像是错失 了三亿两黄金。 “呃,此事先不提,之前我家账房先生数了血钱,手臂上多了一条血线,会吞噬人体气血成长,还请总旗相助一二。”申吉让人将蒲公令抬进了屋内。 躺在担架上的蒲公令气色越发惨白,臂上的血线又延长了,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极了狂风中摇曳的烛光。 潘安奎神色凝重看了一会,随后沉沉的吐出一口气,道:“没救了,等死吧。” “不是吧!”申吉愕然道。 “你可知,三日前送来的那对包子铺夫妇在今日凌晨已经双双毙命,浑身气血都被吸干,药石无用。 这是一种特殊的诅咒,除非解决掉源头诡主,不然只有死路一条。”潘安奎叹息道。 “源头吗?”申吉低声呢喃,拳头早已攥紧,双目喷薄出丝丝杀气。 “其实,还有其他办法,那就是使用封诡符。” 潘安奎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瞬间就把申吉身上刚腾起来的杀气浇灭。 “跟你赊一张可行?”闻言,申吉便知道这个抠门娘炮的意思。 “自无不可,不过呢,借钱还讲究个九出十八归,借符箓呢…”潘安奎延长了声音,拇指和食指还不停地搓着。 “两份游级遗骸。”申吉咬着牙说道。 “成交,申力士爽快。”潘安奎轻拍腰间的储物袋,一枚黄色的符隶立即飞了出来,贴在蒲公令的手臂上。 下一刻,蒲公令的脸上就多了一丝血色,身体也不再颤抖。 “为何血线还未消失?”申吉疑惑道。 “封诡符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封印住血线的侵蚀,时效不过一日。不然的话,那对夫妇就不会死了。”潘安奎平静地说道。 “……”此刻,申吉真想一拳锤死眼前这吸血鬼,竟敢诓他赊账。 早知道时效只有一日,难道他就不赊了吗? 赊还是会赊的。 但,他就是有些不爽! 罢了,先忍着吧,敢坑他申爷,总有一天连本带利都会拿回来的。 现在,最重要的找出血钱背后的诡主,并将它轰回娘胎去! “时间不多了。”申吉看了眼蒲公令,知道此事不能拖了,一旦让那背后的诡主成长起来,整个木阳镇都难逃魔爪。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不爱钱。 只要碰钱,就有可能被诅咒。 第32章 豆饼店二三事 “申力士稍安勿躁,我已派人暗中盯着市集,一旦再有血钱出现,消息定会第一时间传来。” 潘安奎再起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神情安然。 端茶送客,申吉还是懂的。 他拱了拱手,带着蒲公令退了出去。 血钱一事不宜大张旗鼓,否则整个木阳镇都会乱套,连正常的买卖都无法进行,平民百姓的生活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不过,申吉并不甘心就这么干等着,他决定出去走一走,找找线索。 水过留痕,雁过留声,发生的事情必有其痕迹,诡异也不例外。 正午时分,太阳却被乌云遮蔽了,天空阴沉无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申吉随便寻了个饭馆饱餐了一顿,而后接着“瞎逛”。 接下里的几个时辰,他从西走到东,又从南走到了北,一路上寻寻觅觅,审视一切可疑对象,小偷倒是抓到了几个,诡影却见不到半个。 “轰!” 突然,天边出现一道蜈蚣状的闪电,震耳欲聋的响雷声吓得人全身汗毛倒竖而起。 紧接着,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抽打而下,大雨倾泻而下,黑沉沉的天如同要崩塌一样。 街上的小摊贩来不及收拾货品,一个个急的团团转,呼喝声、叫喊声汇聚成一片,但是都被暴雨所掩盖了。 申吉出门,从不带伞,恰遇暴雨,也只能暂时停下脚步,避避风头。 “若是会法术就好了,学个避水诀,暴风雨里想去哪就去哪。” 带着一肚子的胡思乱想,他走进了附近一间豆饼店, “老板,一碟绿豆饼,再弄一壶好茶。”申吉寻了个靠街边的位置坐下,赏雨配甜食,别有一番乐趣。 “好嘞,客官稍等。”饼店的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嗓门贼亮,干劲十足。 接下来,申吉吃着绿豆饼,品着好茶,看着如瀑般的暴雨,心中的焦虑却是一丝未减。 “明天这个时候,若是再寻不到血钱背后的诡主,蒲公令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时间飞逝,当最后一块绿豆饼装进申吉肚皮的时候,暴雨却没有一丝减 弱的迹象,反而越发疯狂。 此刻的天地,宛若一下子进入洪荒苍莽,雨水连接成幕,遮掩了一切,能见度不足十米。 “呼呼!” 阴冷的风倒灌进饼店里,吹的门窗嘎吱作响,老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朝申吉打了一声招呼,起身准备把门合上。 “啪!” 当他准备关门的时候,一只粗糙的手突然抵住了门板,吓得老板打了个哆嗦。 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她面色苍白,头发如鸡窝般乱糟糟,穿着粗布麻衣,衣服上的补丁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水珠顺着她的衣角不断滴落,很快就在脚下形成一滩水渍。 “老板,有吃食卖否?”略显焦迫的声音从女子口中发出。 “有!店里还有新鲜出炉的绿豆饼和桂花糕,可甜可香了。”老板热情无比,丝毫没有因为先前的小惊吓怠慢客户。 “绿豆性寒,吃多了易腹泻,我儿尚小,不能吃,只能选桂花糕了。”女人喃喃自语,犹豫了半会,最后定了六块桂花糕。 “客官不到店里坐会吗?外面风雨正大,万一感染风寒就不好了。”老板劝说道。 “不了,我儿还在等着我回去,离开久了他该急了。”说着,女人从兜里抓出些许铜钱,数都没数就放在了柜台上。 “等等,六枚铜钱就够了,多了一枚。”老板将台上的铜钱一个个捡了起来,数了一下发现多出一枚,急忙发声叫住女人。 然而,再抬头,那女人已经冲进了雨里,瞬间被暴雨冲淡了身影。 低头,老板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缕血渍,红的有些鲜艳。 “怎么会有血呢?”他拿起抹布擦了擦,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疑惑不已。 “咔嚓!” 看着这一幕,申吉手中的茶杯砰然破碎,他猛地起身抓住老板的手腕,一条寸许长的蚯蚓状血线赫然出现在眼前。 “客官,你…”老板吓了一大跳。 “收好这些铜钱,现在立刻去镇阴司寻找潘总旗,晚了你怕是活不过三日。” 话音刚落,申吉拔刀冲进了 暴雨中,朝女人离开的方向冲去。 饼店老板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了眼之前申吉所坐的位置,大喊道: “客官你还没给钱呢!” …… 雨淅沥淅沥地飘着,横的、竖的、歪的、斜的,密密麻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天与地之间飘舞着。 屋顶上和地面上腾起一层层如烟如云的水雾,遮掩了人的视线。 整条大街几乎见不到几个人,偶尔可见流浪的野鸟呆立在枝杈上,满腹的心事,在雨里显得更加沉重。 一个女人顶着狂风暴雨艰难地前行着,她弓着身子,尽量不让暴雨打湿手中的桂花糕。 令人奇怪的是,她走到每一步,都没有溅起任何水花,仿佛飘在半空中。 若是武道高手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叹传说中的踏水无痕竟然被一个普通的妇女练成了。 但是看她的神态,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很艰难,像是风雨中漂泊无助的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而在女人后方二十米外的屋顶上,申吉静静的看着,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湿了他的衣裳,可他却毫不在意。 只有手中的杀猪刀不停地颤动着,灼热的气浪蒸干了落在其上的雨水。 女人七拐八绕,渐渐偏离了镇中心的繁华地,最后在一座荒废的旧屋前停下了脚步。 说是旧屋,其实只剩下些许碎石瓦砾,连个像样的木门都没有,墙壁被岁月消蚀的只剩下半米高,枯藤野草爬满整个院落,显得无比荒凉。 女人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看着手上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沧桑憔悴的脸庞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朝院内大喊道: “儿啊,看娘给你带什么来了!” “哟!有好吃的了!” 这时候,本来寂静荒凉的院落却突然传出了小孩的叫唤声。 “好吃的桂花…” 当女人整个身子没入院落内时,声音戛然而止。 同一时间,女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二十米外的申吉脸色凝重无比,能够在镇内自由行走的诡异,其实力该有多可怕。 “进不进呢?” …… 第33章 尔要战便战 呼! 就在申吉犹豫之际,一股猛烈的狂风吹过,外界的场景顿时变了天。 一大片空旷的稻草田连绵不绝,微风拂过,稻草宛若海浪起起伏伏,无比壮观。 不远处一座座屋舍相互挨在一起,形成一个小村落。 成人们忙着农活,小孩则三两成群,爬树摸鱼,好不快活。 “这里是…” 申吉微微躬身,体内的气血猛地迸发,整个人的气势宛若下山猛虎,审视着周围的一切,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大壮!二蛋!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 “这儿是村里的堆肥坑,除了屎还能有什么,少咋咋呼呼!” “不是,是铜钱,绝对是,我发誓!” 申吉听到一阵小孩子的说话声,转头望了过去,只见三个六七岁的小孩在一个粪坑前指指点点,神情极为亢奋。 “是哪个笨蛋把钱掉这儿了?怎么还沾着血?” “甭管那么多了,洗干净就行。” “一共九枚,我们一人三枚。” “我最大,自然要分最多,我四枚,二蛋三枚,你最小两枚就行了。” “我三狗不服,铜钱是我发现的,凭啥你分最多!” “哼!看看这是什么?包子大的拳头,就问你怕不怕!” “……怕。” 申吉看着三个小孩,并未因为他们言语间的幼稚放松警惕,神色反而更加沉重。 孩童、屎坑、沾血的铜钱,所有的线索都汇聚在这个场景,这是想告诉他什么? 就在申吉思索之际,场景再度变换,只见三狗怀揣两枚铜钱回到了家,开门的是一名中年妇女。 “是她!”申吉瞳孔一缩,见到了之前买桂花糕的女人。 “娘,我在地里捡到了九枚铜钱,却被大壮和二蛋分去了七枚,我再也不跟他们玩了。” 三狗嘟着嘴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如实跟女人诉说道。 “乖儿子,以后若是在路上见到钱,自己悄悄藏起来就好。待会娘要去赶集,把钱交给娘,娘给你带香喷喷的包子回来。”女人捏着儿子的腮帮笑道。 “好勒!我要肉包子!”三狗兴奋道。 这一天,三狗过得很快乐。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起床了,提着一个小灯笼来到之前捡铜钱的屎坑前,期待着跟昨日相似的奇遇。 他左瞧瞧,右瞧瞧,在一堆新鲜的“黄泥”上,再次发现染着血迹的铜钱。 不过,这一次,只有三枚,但是对于三狗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 这一天,他吃到了一些猪下水,那滋味美极了。 第三天凌晨,三狗和他娘一起来到了屎坑前… 接下里的几天,三狗和他娘吃上了他们平时想都不敢想的食物,只是他们的肚子虽然饱了,但是身体状态却越发差了。 当他们吃下用捡来的铜钱买的食物时,精气神都会消耗掉一些。 三狗最先倒下,他挺着圆鼓鼓的肚子,但是脸上却毫无血色,头上甚至出现了几撮白发,未老先衰。 他娘为他请来了大夫,可吃了几副药仍毫无起色,而且比起之前更加严重 了。 “我需要更多的钱,我要请镇上最好的医师来治我儿。”女人再次来到了屎坑前,这一次她得到的是一锭银子。 镇上最好的医师被她请来,然而一副贵重的药下去后,她的儿子却直接一命呜呼。 “我的儿啊!”一声凄厉的哀嚎响彻周围三里地。 画面到此便终止了,女人、孩子都消失了,只剩下那片空旷的稻草田以及一排紧挨着的屋舍,寂静无声,隐隐带着一丝阴森和诡异。 “我的儿,你回来了啊。” 突然,申吉的背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声音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申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 那女人就在他半米外,手上提着一袋桂花糕,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道:“儿啊,吃,这是娘给你买的,可香可甜了。” “玩这些把戏有意思吗?”申吉俯视着女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狗娃子,别闹了,快趁热吃。”女人从袋子里中取出一块桂花糕递给申吉。 “呵呵,看来人与诡之间的交流是困难的,既然如此,只能来一场原始的对撞了。” 申吉手中的杀猪刀晃了个刀花,震得空气呼呼作响。 可是,女人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拿着桂花糕的手离申吉更近了:“真是皮!还要娘喂你不成?” “吃刀啦你!” 申吉彻底失去了耐性,杀猪刀“锵”的一声斩向女人的头颅。 “哧!” 下一瞬间,女人消失在眼前。 申吉刀锋一转,对着背后就是一刀。 “当!”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女人倒飞而出,却在半空中再度消失。 再出现时,她已经出现在申吉头顶,一只血红的利爪狠狠挠向他的头皮。 “哼!” 来不及挥刀,申吉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锋利的利爪,同时轰出左手。 “嘭!” 拳爪相碰,像是金石撞击一般,溅起一连串赤褐色的火花。 “给我破!” 兀的,申吉浑身气血涌动起来,护体罡气笼罩全身,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人形火炬一般,璀璨耀眼,像极了神话传说中怒目金刚。 “杀猪拳一式…”澎湃如潮的气血从申吉体内溢出体表,并聚于左手。 “裂地!” 他双目猛地睁大,杀意凌厉至极,宛若杀戮过万灵的屠夫。 “噗!” 女人的利爪被轰碎,连带着整个身体也寸寸瓦解,被巨大的冲击力打得四散飞溅。 “滋滋!” 血肉落下,大地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深坑,大片稻田变得焦黑,大量毒烟蔓延,天空都被染黑了。 “你…不是我儿!”女人再度出现,只是这次的声音带了一丝情绪,似悔恨、似痛苦、似凄凉。 申吉甩了甩脖子,又耸了耸肩,静静地看着女诡下一步的变化。 “你…应该是我孙子吧…”女人呢喃道。 “甘霖娘!看老子不锤的你血妈爆炸螺旋升天灵车漂移坟头蹦迪!” 闻言,申吉原本温文尔雅的脸庞瞬间扭曲成暴怒的狮子,愤怒的火焰裹着澎湃的气血冲出了他 的体表。 远远看上去,他整个体型像是膨胀了两圈,咚的一声响起,地面被他踩的摇颤起来,恐怖的气浪卷得碎石沙砾乱溅。 在他的双腿上,出现了道道奇异的纹络,互相勾连在一起,最终凝聚成难以名状的骨文,似金鸡独立,又似凤凰展翅。 “嗖!” 他的身躯如离弦之箭一般朝女人撞去,每一步都会造成大地的震颤。 “嘶!” 女人发出怪异的叫声,身躯出现了虚化的迹象,双脚腾起,漂浮在空中。 申吉的速度猛增,女人也不慢,双方不断对撞,空气中则是不断炸开道道火花。 撞击声震惊四野,到了后面申吉的杀猪刀甚至卷了刃,他索性扔掉,赤手空拳直面女诡的攻击。 女诡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凌厉,上下左右飘忽不定,不时在申吉身上划出伤痕。 “来啊!互相伤害啊!” 猛然间,申吉怒目圆睁,整个人往前一撞,头颅往斜下方一磕。 女诡整个人都被磕蒙圈了,身躯不受控制的扭动起来。 “噗!噗!噗噗噗!” 趁她病,要她命! 申吉的头如打桩机一般,磕的女诡头破血流,一团团污血混杂着恶心的秽物顺着她的脖子留下,最后只剩下一具无头的尸体被申吉抓在手里。 “别怪爷没告诉你,下辈子做诡记得祸从口出。” “哧啦!” 整具无头尸体被他扯成两半,狂暴的罡气顺着他的双臂包裹住了碎尸,顿时将尸体绞的不停扭动。 “娘!”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屋舍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孩童的叫声,声音尖锐而刺耳,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烦躁。 “是那个孩子吗?” 刹那间,申吉感觉心脏似乎停止了,像是有什么东西透过他的肺部扎了进来。 但是很快的,战斗的欲望就压盖了心头的恐惧,他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大声道: “出来啊!你不想救娘吗?” “嘶啦!” 下一刻,更为恐怖的尖啸声传出,震塌了大片屋舍,空气中甚至出现道道涟漪,连人头大的顽石都被震成瓦砾,可怖至极。 “噗!” 申吉倒退了七八步,一口口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口中喷出,体表也出现了网状般的裂痕,血流如注。 “咳咳,很强。” 他艰难的抬起头望向废墟中心处,那里有一堆铜钱,不,更确切来说,是铜钱堆上一团肉茧,其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身影。 “但,我说过了,要将你娘锤得螺旋升天。作为一个男人,说到自然就要做到。” 说完,女诡剩下的尸体在申吉手中化为一滩碎屑,簌簌飘落。 风一吹,化为漫天星点,美极了。 同时,一个破碎的瓷碗掉落下来,正是女诡的寄宿物。 怨级灰白之气+1 “你…该…死!”肉茧中发出极为阴冷肃杀的声音。 “你娘不该死,那包子铺的夫妻就该死吗?还有其他收到血钱的平民百姓就该死?” 申吉目视前方,脸上全是血污,狰狞无比,吼道:“尔要战,便战!” 第34章 源气节点 “啪!” 就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下,申吉的耳畔却突然传来了折扇打开的声音。 只见一把烙印有镇阴二字的折扇打着旋儿在申吉眼前划过,眼前的场景骤时支离破碎。 大片的稻田化为寻常巷陌,美丽的小村落也变成了遍布枯藤野草的废墟。 暴雨仍未止息,泥泞的大地上积满了半尺深的水,寸步难行。 而申吉所处的位置,距离之前女诡跨入的门户只有半步之遥。 再往前,就是一片厚实的雾霭,犹如深渊巨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和冰寒。 “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是人生,年轻人,你该庆幸,我早来了半息时间。” 一个头顶圆形大帽,身着蓝色锦衣,脸戴恶鬼面具的男子闲庭信步地从巷口走来,他的每一步都似行走在水面上,踏水无痕。 而且,他的体表有一圈透明的光罩,将天上落下的雨水自动阻隔开。 “崔巡查使!”申吉心中一惊,没想到崔行道会亲自来,他不是去县城了吗? “木阳镇给我的惊喜太多了,即将蜕变的怨级诡异,还有一个小型源气节点…” 崔行道兴奋地自言自语,面具虽然遮住了他的表情,但是眼神里的火热却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即将蜕变的怨级诡异!距离厉级岂不是只差一丝!还有源气节点是什么?”申吉心头一颤,疑窦丛生。 “啪!” 折扇旋转了一大圈后,再次回到崔行道手中,他轻摇着扇子,缓缓走进了雾霭中。 很快,雾霭就淹没了他的身影。 片息之后,狂暴而猛烈的冲击波就从雾霭深处蔓延开来,雨水卷着碎石瓦砾倒飞而出,犹如惊涛拍岸,摄人心魄。 “噗!” 仅仅只是余波,便搅得申吉体内气血乱窜,口中不断溢血。 “果然,我还是太弱了。”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俯身捡起卷了刃的杀猪刀以及一个破碎的瓷碗,而后走到了百米外静静观战。 雾霭中的战斗越来越激烈,轰鸣声、咆哮声不绝于耳,不时还夹杂着毁灭光束穿透而出,在地上炸开一个个洞坑。 若不是今日的天气足够狂暴,掩盖住 了激战的声音,此刻镇内的百姓肯定会被惊动。 “唰!” 一阵破空声从远处传来,只见一人手执油纸伞大踏步走来,那人青丝飘动,顾盼之际,像极了画中的仙子。 再近些,脖子竟有喉结,分明是个男人。 “好浓郁的源气!真没想到小小的木阳镇竟有一个源气节点!” 潘安奎停下脚步,双目泛着炽热的火花,死死地盯着前方。 “咳咳,总旗,什么是源气节点?”申吉不懂就问,至于为什么不向崔行道询问,因为实力不允许。 “天地有源气,杂然赋流形,上则为河岳,下则为日星…你体内又没有源种,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只需要知道源气充沛的地方为源气节点就行了。 这次你立下大功了,借我的封诡符便免了。” 潘安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直接冲进前方的雾霭中。 “崔头,小潘来助你一臂之力!”他一边跑一边大呼,生怕崔行道不知道似的。 “真…他娘的大功!俺谢谢你哦。”申吉狠狠唾了一口血沫。 “哟哟!” 雨中,一头麋鹿风驰电掣,载着一个英气的少女从申吉身旁急速冲过,直接撞进了雾霭中。 申吉低头,看了眼腿上的泥水,骂骂咧咧道:“这就是大苍公务员的素质吗?” 随着潘安奎和宋明月的加入,战斗的波动反而变弱了许多,过了数十息后更是彻底的安静下来。 暴雨还在不断倾泻,整个世界像是陷入了汪洋大海中,压抑无比。 “源种与源气…与前世玄幻小说的灵根与灵气是否相似?若是这样,那我这种没有的源种的岂不是修仙废柴?不对,是修源废柴!” “轰隆隆!” 就在申吉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的雾霭兀的炸裂开来,震耳欲聋的爆炸犹如山崩地裂,暴雨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 “噗!” 空中突然扬起一串串血花! 触不及防之下,申吉整个身体像是被急速行驶的火车头顶到一般,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 与申吉有相同遭遇的,还有镇阴司三大巫卫,他们比申吉飞的更高,血吐的更多,砸下的坑也更大更深。 “ 咳咳,该死,竟被它引爆了源气节点!”崔行道撑起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刚才的爆炸摧毁了他的蓝色锦衣,并在他的胸膛处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连血肉都焦黑了。 “哧啦!” 只见他抬起手掌,如刀一般不断割下焦黑的血肉,他每切下一块,新的肉芽就会如蛆虫一样冒出来,还可见到一根根粗细不均的血管从肉芽中延伸出来,构成新的肌肉组织。 不一会儿,崔行道的伤势便好了一大半。 “!” 看到这一幕,申吉眼神一亮,这种去腐生肌的手段真是了不得! 但是,大苍皇帝还能安心让太监服侍后宫妃子吗? 兴许是崔行道承受了最大伤害的缘故,潘安奎和宋明月并未受到致命冲击。 只是,潘安奎那一头堪比画中仙子的青丝被毁了七成,只剩下额头两侧几茬头发随风飘荡,活似火云邪神。 另一边的宋明玉头发还在,但是全身的衣物却几乎破损殆尽,雪白而又丰润的身材一览无遗。 至于她的神鹿,则是躺在地上“哟哟”惨叫,滚烫的鹿血淌满一地。 申吉“痛苦”地撑起身体,双眼“无神”,似乎处于发懵的状态。 前方的雾霭已经消失了大半,隐约可见一个深坑,申吉之前见到的铜钱堆和肉茧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血沫。 崔行道恢复一些伤势后,再次走进了雾霭中。不一会儿,他就带出一只生锈的残缺筷子。 “诡异已死,但是这个节点也被毁去近半,多则一月,少则七天,这个节点就会彻底停止喷吐源气,让新入门的源徒也过来吧,便宜他们了。” 崔行道吩咐完后,再次走进雾霭中,而后在深坑边上盘坐下,呼吸吐纳。 随着他的呼吸,空气中的青色雾霭似乎都会少上一丝。 “血钱背后的诡主真的死了吗?为何我没有收到灰白之气?”申吉内心如翻江倒海一般,震惊不已。 比起崔行道,他更相信他的骨鼎,既然没有灰白之气,那结果自然不言而明: 诡主没死! 想到这,申吉的背后不禁冒起阵阵冷汗,不怕明的,就怕暗的。 万一…… 第35章 禁术长生 “申吉你没事吧,这里暂时不需要守护,同我一起先回镇阴司吧。” 潘安奎站起身,捋了捋头上几茬乱发,朝申吉开口道。 “那……”申吉指了指前方的雾霭。 “放心吧,血钱诡已死,诅咒也会随之烟消云散的。不用谢我,身为巫卫,斩诡除异乃吾辈己任。” “……” 申吉很想说那诡异可能还没死,但是看到潘安奎这副迷之自信的样子,话到嘴边只能往肚子里咽。 另一边的宋明玉悄悄从源宝囊中取出新的衣裳,雪白玉体转瞬就被遮盖住了,世间再次错失一道美妙的风景。 这时候,申吉那略显“呆愣”的眼神才缓缓明亮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污垢,目不斜视地跟着潘安奎朝镇阴司走去。 待申吉与潘安奎走后,宋明玉那冷峻俏丽的脸庞顿时爬满了红晕,她轻按胸脯,呢喃道:“还好他们都被炸蒙了,没人注意到这边。” 路上,潘安奎从街边顺来了一顶草帽,默不作声戴了上去,掩盖住了光秃秃的头顶。 “总旗,这次我的功劳不说特别大吧,但也不小了,司里可有另外的奖赏。”申吉颠了颠手中的破碗,不徐不缓地说道。 “咦!你手上竟有这种好货,啥时候打的?”潘安奎惊讶道。 闻言,申吉淡定地将之前的遭遇添油加醋的渲染了一番。 “没想到血钱诡的源头竟是来自失传的禁术买命钱,那处地方至少荒废了上百年了,想要追本溯源太难了。 那个妇人和他的孩子必定是因为惨死而生怨,遭遇天变而化诡。”潘安奎皱着眉头说道。 “禁术?!双月泣血前就有人能使用这种超凡术法吗?”申吉好奇道。 “世间总有天赋卓绝者,天变前就能感知到溢散在天地间的稀薄源气。 也有一些人侥幸吃到奇药,进而开启体内源种。 然而在末法时代,终是难以长生,便有人想出各种禁术,企图与天争一争命数。” 潘安奎感慨万千,又道:“在长生面前,临了又有谁能遵循最基本的人伦道德呢?” “长生,学源术能长生吗?”申吉的眸光顿时迸发出无数火花,激动不已。 “我不晓得能不能长生,但是将源术修至第一个境界胎息境十三层大圆满便可寿延两百载,与你们武道一脉金刚境之上的武人境寿命相同。 就我所知,大苍境内的武人境也不过三百之数,大苍十三州,辖地千万里,人口何止十亿,可想而知武道一途有多难。 而我所修的源术呢,短短数月间实力就已经超过修武数十载的气罡境强者。当然了,主要还是我天赋过人。 申吉,武道终有一日会被历史掩埋的。”潘安奎拍了拍申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天无绝人之路,武道亦是如此,话说武人境之上是什么?”申吉自然不可能被潘安奎三言两语蛊惑了。 “天人境。大苍立国千载,天人境的武道强者也不过两手之数。武道艰难,你何不换一个想法,比如说学习源术呢?”潘安奎笑眯眯的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源种?还怎么学?”申吉翻着白眼说道。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世间有一种奇药,名唤生死草,吃下去有一半的几率诞生源种。只要你积累的功勋足够多,就可以跟府城的镇阴司申请。”潘安奎开口道。 “另一半呢?”申吉撇了撇嘴说道。 “死。”潘安奎平静的说道。 “我觉得呢,生命不在长短,而在于是否快乐,修行武道我就觉得挺快乐的。” 说着,申吉便将手中的破碗抛给了潘安奎,指定要《金刚不坏神功》。 “申兄弟是个明白人。”潘安奎接过破碗,顿时喜笑颜开,乐呵呵地说道: “《金刚不坏神功》破甲、气罡、金刚三境的功法一并给你,完整连贯的功法在市面上可是一书难求,足以作为传家宝。” “就这?”申吉真想一口盐汽水糊在潘安奎脸上,自己立下那么大功劳,就值一本功法? “不是免了你借的封诡符吗?罢了,再送你一张。”潘安奎咬了咬牙,一副揪心的模样,不知 道的还以为他心梗犯了。 申吉接过符箓,还想再从潘安奎身上敲出一些东西,没想到再抬头时却只看到一个锃亮锃亮的光头急速远去。 半空中,只剩下一顶草帽缓缓落下。 “死秃瓢,早晚秃死。”申吉一脚踹向空中的草帽,骂骂咧咧道。 随后,他又沉默了,停下脚步,任雨水洗去脸上的血渍:“我的武道我做主,岂由他人一言而定?” 不知在什么时候,雨,悄悄地停了,风,也屏住了呼吸。 乌云里,太阳悄悄探出半个小脑袋,不一会儿,一条彩虹就挂在半空中。 远处,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张翅翱翔,啼鸣声清脆悦耳,仿佛在倾吐着雨后的喜悦。 不知名的巷子里,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女童背着小竹篓兴高采烈的朝一片竹林走去。 “下雨后蘑菇最多了,我张二丫今天定要摘满一竹篓,吃个饱。”。 走在路上的二丫暗自给自己鼓气,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个四仰八叉。 “可恶的石头!” 她气的抓起绊倒她的石头扔了出去,还不解气,再次抓向地面,却被某个尖锐的物件扎了一下,鲜血直流。 “疼!这是…铜钱!怎么只有一半呢?” 二丫擦干手上的血迹,将半枚铜钱放进自己的兜里,随后又在地面仔细检查起来,期待这里还有其他铜钱。 可惜,找了半刻钟再也没有其他发现,只能继续赶路去采蘑菇。 在她的兜里,那半枚骤时闪动起细微的光芒,但是很快又收敛起来,小女孩洒在其上的鲜红血液也随着发黑变干。 镇阴司大院里,蒲公令望着光洁无痕的手臂,神色激动无比,躬身朝申吉作揖,道:“多谢少爷相助,不然吾命休矣。” “客气啥,得空再帮我画一幅仙女图就是了。” 申吉表面上乐呵呵,可内心却疑惑重重,咒印消失真的代表血钱诡死了吗? “我回去便画,一副太少,至少十副才能表达我的谢意。”蒲公令真诚地说道。 闻言,申吉心中不由感慨:“这人,没救错。” 第36章 杀天杀地杀诡神 说起仙女图,申吉突然想起导致前身意外死亡的那幅画,内心不禁腾起阵阵恶寒。 那是他穿越来的第一个夜晚,本以为是场美妙的春梦,到头来却是场噩梦。 若不是骨鼎发威,他现在估计早就喝了孟婆汤重新投胎去了。 “卖前身书画的那间店铺必是一处诡地,之前实力不足未敢轻试,现在倒是可以…… 算了,接连大战,身体有些乏了,还是先养伤吧,顺便研究一下《金刚不坏神功》。” 回到府邸后,申吉誊写了功法并附上一张封诡符送给罗老太,而后就窝在屋里养伤。 这一次,他并没有急着强化食物提升实力,因为穿越来的这个月,他依靠这个金手指实现了非人般的进步,细细回想起来,莫名有些害怕。 害怕有朝一日梦醒了,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害怕有朝一日骨鼎消失了,自己泯于众人。 害怕有朝一日身边的亲人朋友被诡异所害,害怕自己死了万贯家财无人继承,害怕一切未知的东西… 良久,他那遍布愁容的脸突然笑了,嘴角咧开一抹雪白,轻语道:“怕个卵子,往前走就是了。” 《金刚不坏神功》主攻炼体,初始需以硬物、尖物撞击身体,日久渐至坚实。 金刚十二式:打禅式、老树盘根、海底捞月、罗汉举鼎、金刚怒目、怀中抱月、仙鹤逢翅、天地相会、霸王开弓、大圣蹬炉、合掌收功、遍身排打。 申吉翻阅神功,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时而闭目,兴奋之时还会站起来摆弄招式。 同时,他还拿出《杀猪功》与《五禽功》做对比,解析其中的异同点。 《杀猪功》重杀伐,讲究的是聚煞成罡,一招一式皆蕴藏莫大威力,而《金刚不坏神功》主防御,锤炼筋、膜、皮、骨,进而凝聚罡气。 两者之间有较大差异,一个主攻,一个主防,而《五禽功》呢,攻防皆不如前两者,但是却能养护五脏,蕴养肉身。 按理来说,三者 之间相辅相成,实乃天作之合。 但是,在武道一途,修炼差异性较大的功法时,不同的运功方式往往会相互冲突,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毙命。 所以,一般的武者只会主修某一类型的武功,当然了,这个世界总有不一般的人,周身经脉足够坚韧、粗大,便可承载不同种类功法的运转。 而,申吉,便是那不一般的人。他的身体在强化食物的滋养下,早已非同凡响。 特别是他那两个永动机一般的大腰子,放在三国时代,莫说长坂坡七进七出,便是百进百出又如何! 打禅式、老树盘根、海底捞月…… 院子里,申吉根据功法所述,开始习练招式,破空声、碎石声不绝于耳。 他时而如古佛静默,时而如金刚怒目,时而如飞鸟渡空,时而又化掌为刀,杀气滔天。 到了最后,他体表的血色罡气渐渐染上了一层淡金色,其上还点缀着几缕青气,三种不同的气罡渐渐被他融合为一体。 “好小子,竟敢改修功法!” 声未至,罗老太的掌风却已经来到申吉脑门前,狂风卷起飞沙走石,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来势汹汹。 此刻,申吉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觉浑身寒毛乍起,不挡住这一掌,死不死不知道,若还活着,少说也得躺在床上半个月, 握拳。 三色气罡缠绕。 挥拳。 然后, “呼”的一声响起,申吉拳头表面的三色气罡瞬间就被罗老太的掌风熄灭。 申吉愣了愣,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不明白苦心融合的气罡竟为何如风中的烛光一般,一吹即灭。 下一秒,他就被罗老太扇进了墙里面,扣都扣不出来。 “尽学些花里花哨的东西,杀功已是无敌路,何须再借他人法。”罗老太背负双手,仰望青天,眸光深邃。 “咳咳,奶奶,你是不是说少了一个‘猪’字。”申吉挣扎着从墙里走了出来,最后时刻罗老太收力了,他并没有受多大的伤。 “多了 一个‘猪’字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杀猪功》真正的名字乃是《杀天杀地杀诡神九天十地屠戮功》,简称《杀功》。”罗老太沉声说道。 闻言,申吉的脑袋有些飘,他家的功法居然如此牛犇! 足足十四个字! “难道我申家祖上是古皇大帝,连九天十地都给屠了?”申吉脱口而出道。 “屠你个大头鬼啊,这是比喻,是语言的魅力,平时多读点书,别把脑子练成肌肉了。”罗老太黑着脸,差点又忍不住动手。 “明明是武道功法,却取了个玄幻名字,鬼知道哟,害我瞎高兴一场。”申吉悄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罗老太狠狠瞪了申吉一眼,以她的耳力,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听不到申吉的吐槽。 “没…有,话说奶奶刚才为何能一掌熄灭我的三色气罡?”申吉赶忙转移话题。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你的身体虽然能够容纳三种异种气罡,但是你的脑子又怎么可能一心三用,维持三种功法最高效率的运转?”罗老太没好气地说道。 “一心三用吗?”申吉低头凝思,久久不语。 “世间无十全十美之事,既要又要,既能又能,只存在于梦里。 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老婆子困了,回了。”罗老太打着哈欠,几个踏步就消失在院子里,只留下申吉呆呆地望着大地。 一宿过去,双月隐去了身影,温煦的阳光照在申吉脸颊上,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果然,做不到一心三用。” 他叹了口气,整整一宿的实验,结果并不美好,一心二用还勉强能行,三用则堪比登天。 特别是在对战的时候,出错一次就可能万劫不复。 “罢了,日子还长,总会有办法的。” 就在他准备洗洗睡了的时候,院外的门户突然被敲响:“少爷,老夫人知道你昨夜辛苦了,特意让奴婢送来一锅乌鸡汤。” “进来吧。”闻到肉香味,申吉困意顿消,只想大快朵颐一番。 第37章 七仙女 何以解忧,唯有吃鸡。 吃鸡就要吃强化鸡。 申吉胸前的骨鼎烙印飞出一道橙色星光,落在乌鸡上,骤时光芒大盛,整只乌鸡像是活过来似的,不停地扭动着。 每每看到这种场景,他总是忍不住感叹这种伟力的强大。 “骨文!又是不一样的纹络!” 整只乌鸡缩小了一大圈,体表遍布纹理,像是鬼画符一般,扭扭曲曲。 比之上次用两枚赤色星光强化的乌鸡,这一次上面的纹络更加繁复,也更加完整,其头颅上甚至凝聚出一个完整的文字。 说是文字,其实更像一幅简单勾勒的图画,活似神凤展翅,搏击苍穹。 “嘭嗒!” 申吉赶忙拿出纸笔描摹起来,并拿出之前绘制其他骨文一一对照。除了有少许的相似,每个骨文都很独特。 “游吉步!” 兀的,一道道纹络在他的大腿上浮现,就像刺青一般,气血沿着纹络流转,畅行无阻。 这种运功路经,与他修行的《杀猪功》并不冲突,它就像是独自开辟了运功路经一般。 “不!不是像,而是真的。” 申吉细细体悟这种骨文,发现它真的独立于其他经脉。 两点之间,可不只有一条线,可以二条,可以三条,也可以是无数条,甚至可以无限重叠,并不一定要共用一条。 而且,骨文像是融入了他的血肉中一样,战斗的时候根本不用分心去控制便能如臂使指,就跟本能天赋一般。 刹那间,申吉就知晓解决功法冲突的办法了。 但是,知易行难,想要做到却不简单,因为武道功法都是按照人体固定经脉创造的,与骨文这种奇异的功法并不相同。 “方法已经有了,不用急着这一时三刻。先吃鸡,凉了口味就差了。” 一只鸡,一口闷, 然后,他又做梦了。 梦见变成了一只鸡,正在被另一只鸡追杀… 说是鸡,却非鸡。 山海经有言: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彩而文,名曰凤凰。 这一次,在被追杀的过程 中,他看清了更多的骨文,那形似凤凰的鸡身上,分别刻着七个字,头上有“德”字,颈部有“信”字,背上有“礼”字,胸部有“仁”字,翅上有“义”字,脚踏着“正”字,尾上系着“武”字。 当然了,它们都是由密密麻麻的纹络凝聚成形,所谓的“字”只是比较像而已。 而他之前所领悟的“游吉步”,正是来自于那个“正”字。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不再单纯的逃命。 他怀疑,这是一种另类的传承,来自被强化后的乌鸡。 所以,他在脑中拼命的记忆鸡身上那些骨文,企图将它们全部烙印在自己身上。 “正”字上的骨文记起来较容易,毕竟他的身上已经有了部分烙印,但是当他想要烙印“德”字时,却总有疏忽之处。 时间飞逝,就在他在脑门上烙印下半个“德”字的时候,大意之下竟被追杀他的鸡一翅膀呼死了。 最终,“德”字缺了一半,这不就是妥妥的缺德吗? “无量他妈个大天尊,玩我呢?!” 梦醒时候,申吉气的哇哇大叫,捶胸顿足,当场就想提刀把木阳镇内的鸡全宰了。 “少爷!少爷!” 突然,院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申吉呼出一口浊气,整了整衣裳,稍稍平复内心的憋闷,打开了屋门,道: “公令,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画来了,十幅!”蒲公令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手上提着个大包袱,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 “哎呀,我当时只是说笑罢了,你咋真的画了!而且你身子骨正虚弱,怎么不多休养几日!”申吉急忙上前,接过包袱。 “少爷的活命之恩,片刻不敢忘。几幅画罢了,我的身体还撑得住。你看一下,若是不满意,我再画多几幅。”蒲公令恭敬地说道。 “你的画我还能不满意吗?” 申吉笑着拿起一个卷轴,缓缓打开,一股墨香扑鼻而来。 随之出现的一只大狐狸,确切来说是一个长着九条狐狸尾巴的女人,她 有着人类的脸蛋,细细的眉毛,魅若桃花的眼睛,红红的嘴唇,美艳不可方物。 周围的背景则是一片紫竹林,她轻举着花伞走在竹林里,蓦然回首,眼神似要融化一切坚硬之物。 “妙哉!妙哉!公令啊,你在我家当个账房先生属实埋没了,不若我赞助你开个书画店。”申吉看着狐女,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 “这…不好吧。”蒲公令抿了抿嘴,嘎巴着说不出话,不过看他的神情,显然是心动了。 “有啥的不好的,待会我跟管家说一声,我家在镇中心还有几套空着的铺子,拿去用便是了。” 申吉爽朗地说道,而后继续埋头看画,倩女幽魂图、蜘蛛精、猫耳娘… “好一幅欢天喜地七仙女,这舞姿、这神态、这身材,妙不可言!”看到最后一幅,申吉忍不住再次夸赞。 “七仙女?少爷你是不是看错了,我记得只画了六人啊!”蒲公令一脸不解的看着申吉。 “六人?” 申吉愣了愣,仔细数了一遍,的确是七人啊。于是他拿给蒲公令,让他自己再数一遍。 蒲公令接过画卷,举起手指一个个点数起来,认真的说道:“少爷,六人没错啊。” “你没看到边角处这个?”申吉指着画卷一处空白处开口道。 蒲公令使劲眨了眨眼睛,盯着那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皱眉道:“少爷莫要开玩笑了,那里一片空白。” “你确定?”申吉提高了音量,原本笑呵呵的面容开始严肃起来,丝丝缕缕的气势不经意泄露出来,如将欲出鞘的利刃。 “确…定。” 蒲公令身子一颤,感觉仿佛被择人而噬的猛虎给盯上了似的,但他仍坚持自己先前的说法,因为他确实没有看到边角处的人。 “来人。”申吉朝院外大喝了一声,守在外面的仆从赶忙走了进来。 “你们数一数?里面究竟有几人?” “回禀少爷,有六人。” “六人。” “六人。” “六人。” 四个仆从的说法如出一辙。 第38章 仙神之姿 闻言,申吉心里有些发毛,仿佛有阵阵阴风拂过他的后背,冰冰凉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竟有人指鹿为马,指七为六,不是有鬼,就是有诡。 “嘶啦!” 当着众人的面,申吉的掌心突然冒出大量血色气罡,团团包裹住了仙女图。 下一刻,整幅画从四周到中心寸寸断裂,化为粉末纷纷扬扬飞洒在空中。 但是,当气罡侵蚀到画上的那处空白地之时,其上竟冒出一个人形轮廓,凄惨尖锐的声音伴随着传出,让人胆寒。 “咽…” 一旁的仆从吓得全身血液都冻住了,产生呼吸困难的窒息感,只能通过嘴巴吞咽空气。 模糊可见的,一个人形诡影不停地嘶吼咆哮,张牙舞爪击打申吉的气罡屏障,弄得申吉体内气血起伏不定。 “哼!到了我手中,绝无逃脱之理!” 申吉闷哼了一声,加大罡气的输出力度,任凭画中诡如何挣扎,始终逃不了他的手掌心。 此刻,他就是如来。 片刻后,凄啸声才彻底消失,诡影也化为了一地黑色的余烬。 游级灰白之气+1 众仆从看到这一幕,全都松了一口气。 “少爷真乃神人,邪魔诡谲完全不堪一击!” “真真仙神之姿,我等凡俗之人只能仰望,拍马不及也。” “无敌之姿,他日必入天人境!” 回过神来,众仆从纷纷送上诚挚的赞美和衷心的祝福。 申吉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休息,虽然他们所言皆是事实,但他自认为是个低调朴实的人,并不想太多张扬。 “公令,画从何而来?” 一旁的蒲公令脸色铁青,眼光呆滞无神,听到申吉的问话才恍然回神,哆哆嗦嗦道:“画确实是我所作,但…我真的不知道会有诡啊!” “静下心来,再仔细想一想,作画的过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申吉开口问道。 蒲公令闭眼静默了片刻,剧烈波动的情绪才慢慢平息下来,他缓缓说道: “这些日子我一直府里作画,期间并没有什么异常,直到我准备创 作第十幅画的时候,发现卷轴用完了,为了尽快画完,昨天傍晚我就出去买了一个,即之前少爷毁掉的那一幅。” “那这么说来,问题是出在卷轴上了,你在哪个店买的?”申吉轻轻摩挲了下巴问道。 “镇中心的古玩街,好像叫什么戏画斋,旁边还有颗三层楼高的槐树。昨晚天色已暗,我时常去买货的那间店铺关门了,刚好看到这间店便进去买了。”蒲公令回道。 “呃!” 闻言,申吉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这不就是导致前身殒命的那间书画店嘛,之前就想解决掉它,却一直被琐事缠身,这次绝不能放过它。 “话说,你昨晚没睡吧。” “嗯,一直画到申时,装订后就送来了。” “幸好你没睡,否则现在就可以吃你的席了。” “……” 傍晚时分,旷工七天的申吉再次来到镇阴司报告。 这一次,他是来找潘安奎一起探索书画店的,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独自面对诡异,毕竟再强的人也有失手的时候,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 不得不说,非战斗状态的时候他还是非常理智的。 “申老哥,好些天没见,你的伤好些了吗?”刚进司里,就见一个粗髯大汉迎面走来,热情地打招呼。 “原来是张逵老弟啊,哥甚好,几日不见,你的气息倒是沉稳了几分,可喜可贺啊!”申吉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比不得老哥。”张逵抖了抖胸前两块大肌肉,谦虚地摆了摆手。 “潘总旗在司里不?”申吉问道。 张逵摇了摇头,道:“司里三位大人物都不在,都去了镇西边的废墟地修炼,还带了几个源徒。最近夜里的巡逻任务都停了下来,只安排了白班。” “原来如此,那没法子了,本来还想叫上潘总旗去探索一处诡地,现在只能自己去了。”申吉叹气道。 “什么地?危险不?”张逵急促问道。 “你想去?” …… 傍晚时分,乳白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驱散了红霞,为大地重 新染上了一层颜色。 墙头、屋脊、树顶和街口渐渐被黑影笼罩,失去了白天时的鲜活。 大量小蠓虫开始活跃起来,成群成队嗡嗡飞旋。 略显灰暗的街道上,只能看到几个稀疏的人影,大都行色匆匆,急着回家。 在太阳下山之际,申吉和张逵来到了古玩街一间被大火焚毁的店铺前。 诡异惧阳,白天的时候一般都隐藏在隐蔽之地,非万不得已轻易不会显现。 想要在白天找出诡异是极难的,所以申吉才会选在这个时候抓诡。 “咦,这不是程坤老鬼的姘头开的店吗?啥时候被烧的?”张逵讶然道。 “程坤?霹雳门那个?”听到这个名字,申吉顿时想起之前与张逵在镇阴司大院斗嘴的那个人。 “对,就是那混蛋,背靠霹雳门大肆敛财,至少养了三四个姘头,这间店铺的女主人就是其中一个,听说还为他生下了三个女儿。”提起程坤,张逵气的牙根痒痒。 “那老小子精力可真充沛哦。不说了,咱们进去一探究竟。”申吉摇头失笑道。 “叮!当!” 就在申吉他们有所行动的时候,昏暗的街角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只见一个身着破旧道袍的干瘦老汉担着扁担,扁担两端放着数量不少的铁器。 在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拨浪鼓不停摇晃着,但却不见声响传出,真正发出声音的是扁担两端的铁器。 “铁口断生死,神算定乾坤。” 低沉的声音从干瘦老汉口中传出,像是沙漠中久不喝水的旅人,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感,很沉重、很凄凉。 望着来人,申吉和张逵都没有出声,因为眼前的干瘦老汉给予他们极大的压迫感,像是刚从阴间走出来一般,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诡谲。 干瘦老汉一步一喘气,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休息一下,扁担上的东西似乎要将他的腰压弯了。 他的步伐看起来很慢,但实际上只是一种错觉,不过片息时间,他就来到了申吉和张逵面前,开口道: “赊刀不?” 第39章 赊刀人 “赊刀不?” 干瘦老汉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申吉,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无波澜,却给人极大的悸动感。 此刻,申吉心头警钟长鸣,即便是先前那头即将蜕变的血钱诡都没有老汉给他的压迫感强。 他没有回答,默不作声退后了一步,非战斗状态时他的理智绝对在线,明知不可为还要找虐可不是他的作风。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申吉退后一步,干瘦老汉则前进了一步,完全忽视了一旁的张逵,他的目标是申吉。 “赊刀不?”干瘦老汉再次开口,手上还不停地摇晃着拨浪鼓,就是听不见鼓声,空气中的肃杀感越发强烈,一场杀戮似乎不可避免。 “要”还是“不要”呢,以申吉此刻高达361的智商,肯定不会这样回答,因为诡异这种玩意,一般来说都会有一些触发规则。 只要顺着它的思路回答,不管是“要”还是“不要”,早晚出事,终有一死。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申吉绞尽脑汁,脱口而出高一年级学的三角函数的诱导公式。 闻言,干瘦老汉那漆黑如墨的眼珠子似乎转动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肃杀气息陡然下降了数分。 “果然,诡也怕数学。”申吉内心暗喜,继续开口道: “余正号相反,正余号相同。切和除积差,切差除积和。” 这一次,干瘦老汉连手上的拨浪鼓也停止了摇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好言难劝该死的诡,但是,数学可以! 一旁的张逵差点看傻了眼,这也能行? 虽然他不明白申吉所言为何,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对申吉洪水泛滥般的崇拜:这个老哥没白认,骗诡有一套。 “正倍二正余,余倍平方差。切倍二正切,除一平方差。”申吉再接再厉,期望能将眼前的老汉劝离。 若是能成功,他发誓,今后一定要投身到伟大的数学中,为全面建设大苍国添砖加瓦,奉献自己的一生。 “正三减四立,余三差四立,一正二定三相等。” “合并同类项,法则不能忘,只求系数和,字母、 指数不变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