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爱天下无双》 第1章冷面女贼施仁心风流才子戏佳人 “梅过拂晓杨柳垂,烟花三月醉宜人。”海会云手托香腮遥望窗外低声念着,暗思道:“如此佳时美景,闷在屋里太可惜了。”想罢起身欲往外走,却被刚好进来的黄止儿拦住。黄芷儿摇头无奈道:“小姐,你又要出去是也不是?”海会云微微一笑道:“既明知,就不要阻拦,阻拦亦是无用,我的好芷儿,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哦。”说罢越过黄芷儿便出了屋子,刚走两步就见娘亲从走廊里拐来正迎向自己,此时躲亦是无处可躲,只得笑脸怡人迎上前去,挽起娘亲的胳膊,柔柔唤道:“娘,我正要寻你来着,你便来了,真是巧啊。”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竟似真是如此一般。 赵敏蓉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道:“是吗?找我有何事啊?”说话间两人进了屋里。黄芷儿暗自庆幸夫人来得及时,奉上一杯茶道:“夫人,请用茶。”赵敏蓉看了黄芷儿,忍不住赞道:“芷儿,你真是越来越美丽迷人了,真可谓倾国倾城啊。”黄芷儿谦虚道:“哪里,芷儿再美,怎比得上小姐的锦绣文章,就是当代风流才子竟也望尘莫及。”赵敏蓉看了海会云摇头道:“身为女子,文采再好也是无用,她就是读了太多的书,才会如此心高气傲,难以管束,都已年过十八,还不思待嫁闺中,将来谁敢娶你?”海会云暗自嗟叹,对芷儿道:“芷儿,我这里没事,你可以休息一下,去找你贾哥哥去吧。”黄芷儿知小姐这是在打发自己,便道:“是,那奴婢告退了。” 海会云见黄芷儿离去,方自道:“娘,你来找女儿不会就是为了数落我吗?”赵敏蓉摇头叹息道:“我哪敢,只是多日不见,想过来看看你,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什么事?”海会云哪里有什么事啊,忙转移话题问道:“啊,对了,娘亲此去杭州游玩,可觉畅意?爹爹可真是偏心,只带娘亲一人游玩,可怜的女儿我只有做个笼中鸟,水中鱼,井底蛙,无聊之至啊。”赵敏蓉睨她一眼,道:“你会如此乖巧听话?”海会云反问道:“娘亲可曾见我出过府门?”赵敏蓉摇头道:“你生得伶牙俐齿,娘辩不过你,不过,日后你若想出去,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府。”海会云甚喜道:“娘亲此去西湖归至怎变得如此开通了?”赵敏蓉一脸笑意道:“那你要感谢你爹爹了,是他替你求的情,你还说你爹爹只偏爱娘吗?”海会云满心欢喜上前搂住她撒娇道:“女儿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我当然知道爹爹是疼爱女儿的,娘更关心女儿了。” “知道就好,你刚才不是准备出去吗?娘先走了,不耽搁你的宝贵时间了。”说着起身离去。海会云被揭穿心事,毫无愧色,微微一笑便往府外走去。 山外影虽怡人,风虽醉人,奈何孤人显怜! “唉,下次出来把表哥叫上,这样才不会太孤单,一个一影,说话的伴都没有,还是回去吧。”海会云唉叹着自言自语,正欲转身回去,突然听有刀刃迸撞之声,似有人打架,不由得一顿足,心生好奇便寻声而至。 “你……你是什么人?”一个商人打扮,长相油滑的中年男子颤声头问道。 “山贼!”冷面青衣女子手执长剑,简单明了。 “山……贼?”那中年男子瞟了眼四周倒地哀嚎的保镖,心知硬拼是无望了,只得哀声求道:“女侠饶命啊,你想金银珠宝是不是?那……那些金子珠宝货物全部给你们便是,我只求女侠放我一条生路,我家有妻女,又有父母都等着我回去,我不能死啊,女侠,你就放过我吧。”说着忙‘扑通扑通’连连叩头。 那冷面女子眉头紧蹙,似在犹豫挣扎,好一会儿她握剑的手缓缓垂下,淡淡道:“你们走吧。”那中年男子心头大喜,忙磕头谢过抱头就跑,其他保镖随从见状,均挣扎着起身忙逃命去。 那冷面女子正欲往镖车走去,忽见荒草丛里一阵动荡。海会云暗叫不妙,心知行踪被人发现,连忙起身拔腿便跑,冷面女子脚尖轻点,一个翻身已挡在海会云面前,冷冷看着她。海会云一惊,被骇倒退一步,强自镇定道:“你想怎样?我只是无意中路过而已。”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正往这边赶来,只听名一女子声音说道:“我想小青应该已经得手了,我们根本不用担心她。”不待海会云反应过来,那冷面女子伸手如电,转眼已点倒了她,将她轻放在地,隐于草丛之中,这才出了来。 九宜凤见蔡小青,口气不佳的问道:“你去哪了?”蔡小青面无表情冷冷道:“去追押镖的人去了。”九宜凤看了眼她身后,道:“人呢?”蔡小青不带感情的道:“跑了。”九宜凤冷笑道:“跑了?我看是你放走的吧。”蔡小青依旧不冷不热道:“我说跑了就是跑了,你爱信不信。”九宜凤怒气横生,怒道:“蔡小青你……” 明吟面带十分温柔的微笑,上前来劝道:“宜凤,算了,你何必动气,小青心慈手软,你我又不是不知道,怪只怪我们来晚了一步,不过杀人越货本就不是我们的行事作风。”尚风上前来搂住爱妻,道:“明吟说得对,但过于仁慈,对我们来说却不是件好事,放虎归山,恐后患无穷啊。”听他如此一说,蔡小青不由得心生愧疚,轻声道:“尚风大哥,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尚风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们就听天由命吧,冷绝,收拾货物我们回山寨。”冷绝不带感情的点点头,从头至尾不曾说过一句话,同一行人押着镖车走人,尚风一行人跟随其后。蔡小青走在最后面,待他们走远,方自弹出一枚石子解开了海会云的穴道,这才追了上去。 海会云缓缓起身,揉了下有些发麻的穴道,这才回府去,一路上暗叹:“真是不幸中万幸,还好那个蔡小青只是面冷心善之人,如若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贩装倒卖是我们经商之本,再过几日便是年头集市大开之日,大家商量一下我们今年应该以什么为主,才能使我们苏州城商业发达,百姓兴旺?”海道章身为苏州首富商行总司,自是要为百姓着想,又要为商人着想,不免有些发愁。 郦寺园年过半旬,手捋胡须道:“我们常年经商,无非是些棉、麻、布、匹、瓷器玉玩及生活用品,海兄认为除此之外,还有其它可以经营买卖的吗?”年方二十左右的方玺淡笑道:“海总司的意思是除了我们这些年贩卖的物品之外,可以再开展出一条新的商业道路来,守旧成规,致不了富。”海道章颇为赏识方玺的见地,微笑点头。郦寺园坐在位置上,端起水杯,轻啜一口,深皱眉头,泯思苦想,好半晌,无人言语。 正值中年的箫文任猛然间起身道:“我这里倒有一种药物,如若畅销,定能赚大钱,只是海总司却未必会赞同贩卖此物。” 海道章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贾浪,疑惑道:“箫老弟有话不妨说来听听,看大家意见如何?钱是大家赚,路是大家开,我一人说得并不见得就对。”箫文任略微一顿,方自缓缓道:“不久前,我听一位高人曾说起,市面上敢近有一种药物名叫‘玉颜生’是由九种不同的药物制成,入口香甜润滑,犹如蜜枣,服食之后不仅百病全消,更有益气补血之效,总之是有益无害,只是时日过久,便会上瘾,欲罢不能,好在这种药丸并不甚贵,普通人家也消费得起,我想只要研制出玉颜生,贩卖于市面上岂不是另一种新品。” “不行。”不等海道章开口贾浪便上前一步斩钉截铁的反对道:“这种药物非便不能上市面,而且还要杜绝它,禁止众人服用。”他语声一顿又接道:“什么玉颜生?既是药物所制,怎可说有益无害,俗语道是药三分毒,更何况它即无毒,如何又会使人上瘾,这根本就是欺人之谈。” 箫文任气得满面通红,口气不佳道:“贾浪,海总司还未表决态度,你一个下人在这里乱发什么言论?”贾浪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我相信我们家老爷和我的想法也是相同的。”海道章起身威严四射,却并不失温和的道:“贾浪说得对,那个什么玉颜生绝不可以卖于百姓,文任,以后休得再提此事,还有,贾浪并非是我海府下人,我再重审一遍,他是我海道章的义子,我希望各位也能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 箫文任讨了个没趣,愤愤坐下不再说话。 方玺眼神佩服的看了眼贾浪,轻啜着茶,良久,见众人无语,淡淡一笑,方起身来缓缓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海道章知他向来奇思敏想,见解独到,忙问道:“不妨说与大家听听。”方玺微微一笑道:“常年来我们买卖的货物或新奇,或昂贵,或低劣,或平平无奇,无非都是在中原各路畅销,倘若我们能与一些外国异商合作,以换其需,以增其长,双方皆可得利,想那些异国民商也不会拒绝,不知众位觉得如何?” 海道章既是欣赏又是佩服心下折服不已,环视众人问道:“我倒觉得此法可行,不知各位意下如何?”郦寺园与其他几位伙伴均不住点头大为赞同。箫文任虽气愤未平,但对方玺所提意见却也大为赞同。海道章见众人皆赞同,喜道:“好,那就按方玺的意见,着时派人出使异国寻找商机。” 讨论完毕,众人各自散去,海道章,方玺,贾浪几人走在一起。海道章问道:“玺,怎的不见方廷?”方玺微笑道:“哦,我派他去了郡州,大概明日即回,对了,姨丈,我听说你解掉了会云的禁足,同意她随时出府了?”海道章无奈笑道:“会云喜动好奇,即使圈也圈不住她的,倒不如放任她算了,只要她开心,我心已足。” 贾浪犹为留心的听着,暗自替小姐高兴。 方玺有些羡慕道:“姨丈对表妹真是疼爱有嘉,令人羡慕啊。”说话间要分道而行,海道章道别道:“那我先回去了,玺,没事你也早些回去,别与你那些狐朋狗友瞎混。”方玺苦笑道:“又是表妹说的吧,好好好,我答应姨夫便是。”海道章这才转身离去,方玺不忘冲贾浪道别:“呆头鹅,明天见。”贾浪狠狠瞪了他一眼,未置一词随海道章而去。 方玺回到家中,方母忙上前来拉住他道:“方玺,你知道吗?皇上放榜说明年秋试要亲自监考,若能考中头名状元,定能平表青云,你呀,放着好好的书不念,偏偏学什么经商,好在你资质过人,只要稍加温习,料想明年科举难不倒你。”方玺神情淡然,添些许冷漠,轻轻挣脱娘亲的手,语气坚定而淡然道:“我再说一遍,我对做官不感兴趣,以后别再对我说这种事了,我累了先回房去,你们不用等我吃晚饭了。”说罢往内堂走去。 方母顿足气道:“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扭头见一边闲闲喝茶的老伴,生气的上前来一把夺过他手中杯子,气道:“喝喝喝,你就知道喝,儿子的事难道你一点也不关心,也不操心吗?”方志丹叹道:“我说敏西,方玺现在大了,有他自己的主见,你以为他还会像小时候那样任你我摆布吗?况且,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方玺他也未尽不知,惹恼了他,发起火来,你我哪还有太平日子可过,他爱经商也罢,做官也罢,只要不少我们锦衣玉食便可,我看我们还是少管他算了。”赵敏西无奈只得作罢。 华悦酒楼!楼上人多座满,真是生意兴隆啊。 沈括一拍桌子大叫道:“小二,怎么搞的,我们叫的酒都什么时候了,还不上来,难得我们兄弟四人小聚一番,你却如此怠慢,是何用意?”店小二忙上前来陪笑道:“沈大公子,你先消消气,我马上就去给你们取酒来,实在对不住几位爷,还请多担待点,这不是实在忙的脱不开身啊。”方玺喝了口茶,劝道:“沈兄,今日客满,小二分身乏术,你我等人就多等片刻吧。”他转头对店小二温声道:“小二,你忙你的去吧。”店小二忙谢道:“方公子真是好心,多谢凉解,小的这马上就把酒给你们送来。”说罢下了去。 顾钰华笑道:“方玺啊,你就是脾气太好,凡事都喜忍让,不过我兄弟等人倒是喜欢你这种性情,对了,小弟那里新买一种上好的紫银花茶,稍时一起去品偿品偿,这可是我的一个朋友在百印国专程给我带来的,我托了他好几次呢。”方玺笑道:“顾大少爷相请,方某岂有不赏光之理。”说话间店小二已送上了几壶酒来,四人各斟一杯,方玺忍不住看向方廷道:“方廷,你哑吧了是吧,是不是我们不问你话,你便打算一辈子不出声?” 方廷苦笑道:“哥,你明知我不爱说话,更不知该说些什么,何必为难于我。”沈括笑道:“不会说话,胡言乱语也可,咱们自家兄弟,不必避讳。”方玺笑道:“对,胡言乱语亦可,别老不作声,好似你欠我什么似的。”叹了口气又道:“我说过,你是我弟弟,就是我方玺的亲弟弟,麻烦你的呆脑瓜别做多想可否?”方廷感激在心,笑道:“哥,我知道了。”顾钰华,沈括对望一眼一脸不解,顾钰华糊涂道:“你们兄弟二人有时候说话奇奇怪怪,令人着实捉摸不透,什么叫你是我弟弟,就是我亲弟弟,难道你们不是亲生兄弟吗?”方廷笑道:“顾兄多想了,我们当然是亲生兄弟了,再亲不过的兄弟。”方玺满意的看着他,很是高兴他能说出样的话来。 “你们看,冰山美人耶。”沈括爬在栏杆上探头往楼下望去。顾钰华探首看到那美人一怔,似有些意外。显然他是认识那美人的,随即道:“沈括,你的审美观有问题吧,这名女子冷则冷矣,却非美人,只能说凑合罢了。”方玺看着楼外在看书画的冷面女子,微笑道:“各人审美观皆有不同,我也觉得她很美。”方廷摇头叹息:“这三人,真是出了名的风流多情,更处处留情,也不知害了多少家姑娘的芳心了。”顾钰华眼珠一转,邪笑道:“方玺,我跟你打个赌如何?”方玺好奇道:“你想赌什么?”顾钰华瞟了眼楼下的青衣女子,微笑道:“就赌楼下那名女子,你不是自命风流倜傥,红颜杀手吗?更是咱们苏州有名才子,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迷倒楼下那位冷面佳人?” 沈括听罢甚觉好玩,一脸兴奋拍手叫道:“妙,妙啊,方兄,我相信你的魅力,我赌你赢。”方廷摇头道:“你们简直就是胡闹。”方玺看着楼下那名女子好半晌,微微一笑道:“好,顾兄,咱们就一言为定,一赌千金。”说罢起身下了酒楼,方廷叹了口气跟随而去,顾钰华喝完最后一杯酒也跟了上去,沈括见众人皆追去,忙叫道:“喂,等等我啊,小二结帐。” 蔡小青神情不耐的把手中折扇往摊位上一放,起身往药铺寿仁堂走去,不料却被一名陌生男子挡住去路。 方玺佳上自认迷人的笑容,拦在蔡小青面前搭讪道:“姑娘一个人吗?岂不觉孤单无聊?”蔡小青本就冰冷的表情更加寒气逼人,冷声道:“滚开。”方玺似伤心道:“在下只是好心问你是否无聊而已,姑娘何必如此动怒?”蔡小青见此人忒难缠,懒得跟他再废口舌,玉手一伸便朝他面门攻去,方玺一惊,倒没料到她竟是个练家子,忙身子一则,出手相迎。蔡小青单掌翻飞,只见其影不见其形,方玺聚精会神单掌招架,却是有些力不从心,手慌脚乱,暗中叫苦连连,转眼间两人对拆十余招,蔡小青冷哼一声,倏地使出个虚招,方玺被骗,待回击已是晚矣,眼见蔡小青一掌朝自己胸前击来,他慌忙中一个闪身,饶是如此,还是慢了一步,好在这一掌并未聚集内力,方玺连退数步方自稳住身形。 蔡小青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下次再想调戏良家妇女,先把眼睛放亮些,哼。”说罢往人群里一蓝衫少女走去,口气不佳道:“掌妙心,如果下次你买药还是这么慢的话,请另寻他人陪你下山,恕我不奉陪了。”说罢怒气冲冲的转身而去。掌妙心掩嘴轻笑道:“我知道,你是被人调戏了心情不爽,好,我现在不惹你。”说罢忙跟上去。 方玺见佳人离去,这才转回身来,见捂着肚子笑得岔了气的三人,他俊脸一黑,不悦道:“笑笑笑,小心肚皮笑破个洞来。” 山间小道,杂草丛生,野花繁茂,怪石嶙峋。 蔡小青睨了眼强忍笑意的掌妙心,心情不佳的道:“很好笑吗?” “噗嗤”掌妙心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边笑边道:“刚刚那名男子甚是可爱,他谁不好调戏,偏偏选中我们七绝寨的蔡小青,岂不是自讨没趣。” 想起方才之事,蔡小青脸色更黑了,气道:“苏州城别的没有,就是像他那种自命风流,花花大少的纨绔子弟奇多,下次再让我碰到他,我一定杀了他,否则难泄我心头之气。”掌妙心潇洒一笑道:“方才我见那人武功虽不如你,却亦非平平之辈,你想杀他,恐没那么容易,更何况,经今天一事,最起码证明了一件事。”蔡小青疑惑的看向她,奇道:“什么事?”掌妙心把手中买的药随手往后一提,双手负背上下打量了番蔡小青,笑道:“最起码证明了……小青你还是蛮有魅力的。”说罢忙疾步跳开,边笑边道:“是你要问我的,我只是据实回答而已。”蔡小青瞪着她咬牙切齿的道:“若不是山寨里只有你一人会医术,大家用得着你,我一定立马掐死你。”说罢不再理她,径自往山寨走去。掌妙心摸了摸细嫩的脖子,不敢再多话刺激她了,小步跟了上去。 突地一人影自草丛蹿出,挡住两人去路。蔡小青警戒的看着眼前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冷冷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挡我们去路?”那年轻男子面无表情的道:“想知道打赢我再说。”掌妙心摇头叹道:“今天真是出师不利,早知道出门前应该请尚老大为我们算上一卦,也不至于落到本该打劫的山贼却被人打劫。” 蔡小青挡在掌妙心身前道:“妙心,你先走,闫驹的病不能耽搁。”掌妙心点头道:“那你自己要小心啊。”说罢转身从另一条小道回去。 第2章情义当前发善谎两小无猜非知己 蔡小青凝神看着眼前陌生男子,她可以感觉得出面前这名男子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浑身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是以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对持良外,谁都不愿先出手,那年轻男子眼神露出兴奋的光芒,有些赞赏的道:“定力够好,根基亦不错,不过要比试一下,才知你武功如何?”语音刚落但见他人影一闪,已至蔡小青面前。蔡小青忙拧身错步,玉掌击出,只见人影交错,掌风嗤嗤,两人功力竟不分伯仲,旗鼓相当。 那年轻男子愈打竟愈兴奋,不禁双眸迸出奇异光芒,好似能碰到如此高手,是他求之不得的事。而蔡小青则是愈打脸上寒气愈重,看着那年轻男子双目放光,恨不得一招击毙他,奈何无论自己使出怎样的奇形怪招,对方均能一一化解且游刃有余,两人大战百十招开外,那年轻男子突然跳出圈外佩服道:“七绝寨蔡小青武功卓绝,果然名不虚传,在下箫拓军,今日多谢赐教,以你我之武功相信再斗下去也难分胜负,不如改日择时再战,到时定要一分高下,姑娘意下如何?”蔡小青冷冷瞟了他一眼道:“无聊。”既知他并无甚恶意便不在多说什么越过他而去。 箫文任气冲冲的回到府中,进门便问:“三平,少爷呢?”年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井三平忙道:“小的不知,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少爷人影了。”箫文任一听更是怒气难平,不住骂道:“败家子,败家子,你说我养这么个儿子有什么用?” “爹,你这是在说我吗?”箫拓军恰巧从外面回来听到这句话问道,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内心喜怒。箫文任瞥了眼突然冒出来的儿子问道:“你去哪了?”箫拓军面无表情的淡淡道:“比武去了。”嘴上说着脚下不停,往大厅走去。箫文任跟在后面忍不住叫道:“比武?我说你除了武功就不能做点别的事情吗?你看要文,文不行,要武……武功再高你又不做武状元,它既不能吃又不能不喝,学它何用?”箫拓军任他在身后唠叨不置一词,径自坐在椅子上随手倒杯水咕咚一口,一饮而尽。 箫文任坐在另一侧接道:“你怎么就不学学人家贾浪,无论商业上大小事物,他都处理的妥妥当当,可说是为海道章安前马后,伺候的无所不周。”箫拓军淡淡道:“那是因为海道章对他有恩,从小便收养他,抚养他成人,对他不但在养育之恩,知遇之恩,更有栽培之恩,如今他业有能力,自当效犬马之劳来报答海道章。”箫文任语塞,又道:“好,那我们说方玺,他可不是方声丹的义子吧,你看看人家不但一表人才,为人更是成熟稳重,年纪轻轻便已是苏州城屈指可数的富商,你何不学学人家,爹不求你像他一样出色,可你多少也应该出点力来帮帮爹吧。”箫拓军看了他一眼,道:“方玺的确不需报恩,但方志丹,赵敏西夫妇慵碌无为,无才无德,成不了大器候,方玺若不挑起大梁,苏州城将不会有他们方家一席之地。”箫文任被箫拓军的巧言辩解气得半天无语,久久才叫道:“哦,合着你爹我有才能,就活该自认倒霉,就用不着你帮忙了吗?”说罢气呼呼的端起桌上箫拓军的那杯水一饮而尽,箫拓军见状忙又倒了杯给他,箫文任拿起茶杯又一口气喝完,用力往桌上一放,威严凶道:“你说,你到底帮我不帮?”箫拓军又倒了杯茶给他,依旧不改初衷道:“我不喜欢经商,也不喜欢当官。” “那你喜欢什么?”箫文任十分无奈。 “武功。”见箫文任一脸挫败,口气不觉放软道:“爹,生意上的事有你就好了,你看我什么也不懂,真插手帮忙也只会越帮越乱,徙添麻烦罢了。”箫文任斜了他一眼道:“总之,你就是不愿帮我就是了,什么你不懂生意上的事,就凭你刚才对贾浪及方家的一番分析,句句讲中核心,可见你并非对外界一无所知,更不愚钝。”箫拓军难得笑道:“爹,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不喜欢的事是做不好的,更何况,爹若真有需要得到我的地方,身为儿子哪有不帮您这理?” “臭小子。”箫文任这才满意的笑骂道。 掌妙心自闫驹身上拔出最后一根银针,放入锦盒内,为他盖好被子才出了房间。尚风见掌妙心出来,一脸焦急的问道:“闫驹怎么样,他的病可有好转?”掌妙心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叹道:“他病魔纠缠太久,从小至今,已是病入膏肓,神仙难救,我无回天之术,我们能做得只有帮他续命,望他多活几日。”尚风一脸悲痛,伤心不已叹道:“想不到我们七绝寨七人当家作主,日后恐怕只余六人了。”明吟上前来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尚风,生死由命,你也别太伤心了。”冷绝手中紧握剑柄,喃喃自语道:“少一个人,还成什么七绝寨。”显然在极力抑制着内心的痛苦。九宜凤伤感道:“真是世事难料啊,妙心,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掌妙心轻轻点头同意,见蔡小青也想进去,她轻声道:“病人需要安静,不宜太多人进去。”蔡小青顿住脚步,尚风拍了下她肩膀道:“我们回去吧,这里有妙心就可以了,我们留下来也是无益。”尚风等人不舍的看了眼闫驹的房门这才离去。 掌妙心待九宜凤离去,这才又进到闫驹的房间,眼神微湿的看着他。闫驹微微睁开双眸虚弱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去。”掌妙心已恢复轻快语气道:“今晚明月当空,繁星满目我想带你去看夜空。”闫驹看向她,有些期待的道:“我……可以吗?”掌妙心看向他微笑道:“我既然有此提议,当然就可以了。”说罢上前扶起他,又为他着好衣裳,闫驹痴痴的看着她娇好的容颜,其中之情意,不言而喻,掌妙心又拿了个披风为他披上这才扶着他出了房门,两人来到庭院,掌妙心问道:“闫大哥,你想坐上面看,还是在下面看。”闫驹看了眼耸高的房顶,眼中有一丝渴望,但知自己身体根本无力攀顶,苦笑道:“坐在亭子里就可以了。”掌妙心看着他好一会儿,突然环起他腰,玉足一点,两人飘然而上,直升屋顶方自落下,闫驹失笑道:“你的轻功越来越好了。”掌妙心扶着他缓缓坐下,自己紧挨着他而坐,又为他拉了拉披风,细心道:“如果身体有所不适,你要立即告诉我。”闫驹含笑的点点头,仰望夜空,赞叹道:“今晚的夜空,真是出奇的美。”掌妙心笑道:“有我的陪伴,更是美上加美。”闫驹笑睨她道:“自恋,你的油嘴滑舌什么时候才会改掉啊。”掌妙心看着他笑道:“改什么改,你不就喜欢我的油腔滑调吗?”闫驹忙别过头去,如今的他还能活几日,他f心里清楚,何敢言爱,唯有逃避转移话题道:“妙心,这几日真是多谢你的悉心照顾了。”掌妙心把他身子搬过来,正视着自己,眼神深深锁着他,柔声道:“闫驹,看着我。”两人互望着,眼中只有彼此,良久,掌妙心轻声道:“我爱你,闫驹。”闫驹凄然苦笑,握住她柔荑,叹了口气道:“妙心,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以前我再怎么努力,你都不会动心,现在……是不是知道我时日无多,可怜我,想满足我的心愿,才这样说的,不过我依旧很开心,谢谢你妙心。” “你不相信我?”掌妙心表情认真的问道,见他不语,表示默认,突然勾住他颈项凑上自己红唇贴上了他冰冷刚毅的唇。闫驹震惊的睁大双眼,看着她半天回不过神来,心跳莫名失速。掌妙心稍离开他,有些赧然的小声道:“你不是应该闭上眼睛的吗?”闫驹如在梦中,愣愣的哦道。掌妙心见他痴傻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再次送上自己的嘴唇,轻吻着他,闫驹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理智要自己推开她,但内心渴望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由得深陷其中,反搂住她,化被动为主动…… 夜渐深,星渐稀,月儿摇摇移位,寒气渐重,树影婆娑,却另透着一丝温暖人心的幸福气息,只不过是昙花一现,极短暂的幸福罢了。 “呆头鹅,姨丈找我究竟是何事啊?可否透露一二?”方玺一脸欠揍笑容问道。贾浪冷冷瞥了他一眼,强忍住怒气道:“见了老爷你自己问。”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着带方玺来到花园亭子里,海道章早已在那里坐着,见方玺到来,忙冲他招手道:“方玺,来来,我等你多时了。”方玺走上凉亭对面坐下道:“姨丈,你找我有事吗?”海道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十分满意的暗自点头,口中笑道:“瞧你问的,没事姨丈就不能找你来聚聚吗?”方玺笑了下,拉上正欲要走的贾浪道:“既然是相聚聊天,人多点热闹,贾老弟,何必急着走呢,一起坐啊。”海道章也道:“贾浪,你也坐下吧,我可不曾把你当外人啊,云儿的事你知道也无妨。”贾浪本欲谎称自己有事要忙准备离去,但一听他们要谈有关海会云的事,忍不住好奇便留了下来,怪只怪自己心系于她。 海会云问道:“方玺啊,你今年有二十一了吧。” 方玺笑道:“差不多二十五了。” “哦,那年纪也不小了,你看你事业有成,人又风流俊俏,有否想过要成家啊?”海道章旁敲侧击的问道。贾浪不由得心下一沉,暗道:“老爷是想把小姐许给方玺吗?”方玺微微一笑道:“姨丈,你想给我说媒是吧,如果我没猜错,你要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表妹会云,是也不是?”海道章哈哈笑道:“你既然说出来了,我也就明说了,你与会云从小玩到大,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是才子佳人,门当户对,感情更是不在话下,我们两家联姻,那真是天作之合啊。”方玺若有似无的瞟了眼脸色难看大受震惊的贾浪,故作无所谓的道:“姨丈说得极是,我是该成家了,只是一直寻不着我所倾心的女子,而我又不讨厌表妹,与表妹凑合成亲亦无不可,只是不知表妹她……” “砰。”贾浪突然拍案而起,甚为激动的气道:“婚姻大事身系两人一生幸福,方玺你竟用‘凑合’二字懒懒谈之,如此不重视我家小姐,你……你甚是欺人。”海道章觉得贾浪说得在理,看了方玺一眼便知他说得是玩笑话。方玺微微一笑看向贾浪,奇道:“贾公子,我与姨丈说我与表妹的婚事,你家老爷还未开口,你却为何如此激动?” “我……我……”贾浪我了半天,才道:“我视我们家小姐为亲妹妹,她的终身幸福,我自然十分关心,难道有错吗?”看了两人一眼,有些心虚的道:“抱歉,我还有是先告退得好,你们慢慢聊。” 海道章看着贾浪离去的背影,奇道:“贾浪是怎么了,平时很少发火的,怎的今天如此火大,不过方玺,你刚才的玩笑话可开大了,难怪贾浪会认真。”方玺苦笑道:“姨丈,我与表妹虽从小交好,但却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啊,您就别难为我们了。”海道章道:“现在虽没有,日后可在慢慢培养嘛,你就考虑一下,姨丈可是非常看好你的。”方玺叹了口气,忽地心中一动,一脸阴险笑意道:“好好好,我考虑就是,不过姨丈,你还是先说通你的宝贝女儿好了,只要她同意,我便无话可说。”海道章大喜道:“此话当真?”方玺道:“自然当真。”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龙井茶轻呷一口,心道:“表妹,我们的幸福可全靠你了,你可千万别松口,要不然,我们两人就都完了。”海道章道:“好,既是如此,我这就是同会云商量去,好侄儿,你自便吧。”说罢他一脸喜色的离去,独留方玺在那里摇头叹息。 “贾大哥,今天怎么没有跟老爷出去吗?”黄芷儿拉着贾浪开心的问道。贾浪无力的点点头,瞥向海会云的房门,问道:“小……小姐在屋里吗?”黄芷儿脸色一沉,撇着嘴道:“你眼里就只有小姐。”说罢她一副悬泪欲泣模样,转身不再理他。贾浪忙上前哄道:“你别……别哭呀,我不是也很疼你吗,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黄芷儿看向他一脸委屈的道:“可我不要那样的好,我不需要哥哥,我……我喜欢你,我要做你的妻子。”贾浪无奈的叹口气,奈心教导道:“芷儿,你还小,什么都不懂,以后,别再胡言乱语了。”黄芷儿气鼓鼓的道:“我已经十五岁了,不小了,柳家柳小姐今天才十六岁就已经成家了,我只小她一岁而已。”贾浪摇头笑道:“你为何不拿自家小姐作比较呢,会云小姐今年已经十八了,非但未嫁,更无许配人家,好了,小女孩家,人未长大,心却净想些有的没有的。”黄芷儿有些气的道:“说来说去,你就是只倾心于小姐,可惜小姐才华横溢,胸怀锦绣,眼高于顶,她是不会喜欢你的。”贾浪苦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其实只要能守在小姐身边,每天能看到她温柔的笑靥,调皮的眼神,偶尔与她说几句话,我便很满足了,至于其它,我哪敢多想。”黄芷儿见他一脸伤心落寂,心下一软,忙又放软口气道:“贾哥哥,你不用如此沮丧,只要小姐一天未嫁人,你就还有机会的,而我,只要你一天不娶妻,我也绝不会放弃的。”贾浪心中一暖,上前拉起她的手,感激道:“谢谢你芷儿,其实我们做兄妹不是很好吗?你从小孤苦无依,与我是同病相怜,我们结为异姓兄妹,岂不更好?” 黄芷儿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气呼呼的瞪着他,正欲开口说什么却见海道章此时到来,忙上前施礼唤道:“老爷。”贾浪也忙道:“老爷。”海道章呵呵笑道:“你们接着聊,没关系的,芷儿虽身为婢女,但心地仁善,更有沉鱼落雁之姿,你们若能成好事,也不失为一段良缘。”黄芷儿听得心里美滋滋的,低头无语,贾浪忙道:“老爷,你误会了,我们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海道章一拍贾浪肩膀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敢做敢言,不必害羞。”说罢他推门进入海会云房间,贾浪只得无奈叹息,黄芷儿心情转好,上前道:“贾哥哥,你别叹息了,我帮你探探风去,看老爷找小姐是何事。”说罢旋身去给他们倒茶去。 “什么?表哥他……他是这么说的吗?”海会云惊叫道。海道章坐在滕椅上,慢条斯理的道:“嗯,方玺是这么说的,只要你同意下嫁于他,他就同意娶你为妻。”海会云眉头微蹙,顿足暗骂道:“好你个方玺,把什么难题都推到我这里来,真气死我了。”气归气,燃眉之愁还是要解决,她上前拉住父亲的手臂柔声撤娇道:“爹,女儿不要嫁,更不能嫁于表哥。”海道章不解道:“为什么?方玺他风流多才,为人也风趣,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啊。”海会云道:“我是很喜欢表哥,可却并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他是处处都好,却不是我想要嫁的对象。”海道章看着她,无奈叹道:“那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啊,爹觉得方玺是最好的人选。”海会云看了眼爹爹,一边想着一边缓缓走着,一脸温柔笑意的道:“我想嫁的人,不需要他英俊潇洒,风流多情,只要他温柔体贴就好;不用他家财万贯,锦衣玉食,只要三餐温饱便行;不需他博学多才,出口成章,只要他忠厚老实亦可。”黄芷儿倒了两杯水进来,刚好听到她这一番话,心中一惊,暗道:“小姐口中所说之人莫不是贾哥哥?”海道章摇头笑道:“我倒没想到我的宝贝女儿眼光如此的低,只是你说的人是谁啊?爹认不认识?”黄芷儿放下茶水退了出去。海会云回身看着他笑道:“我正在找呢,只不过还未曾找到。”说罢上前抱住海道章柔声唤道:“爹,你是不是不勉强我了?”海道章叹了口气道:“谁让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呢,只要你开心爹就什么都随你,大不了做一辈子老姑娘,爹养你一辈子。” “爹!”海会云笑睨着他。 “芷儿,怎么样,他们说些什么?”贾浪上前来焦急的问道。黄芷儿看了他半晌,自言自语道:“贾哥哥你长得是不怎么英俊,待人处事也的确忠厚。”贾浪有些好气又好笑的道:“我知道我长得不好,芷儿,你也用不着当我面说我吧?快告诉我老爷和小姐是不是在谈有关方玺的事?”黄芷儿呆呆看着他心道:“我跟小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姐喜欢贾哥哥我不可能看不出来,平日里他们见面也很正常啊。” “芷儿,芷儿,你在想什么呢?”贾浪推了她下,黄芷儿这才回过神来道:“哦,我只听到一部分内容,所以并不清楚他们所谈究竟所为何事,我先忙别的去了。”说罢径自离去。 “查的怎么样,可有结果?”方玺坐在书房里,见方廷进屋来他忙追问道。方廷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我想知道你为何让我查她,是对她感兴趣,还是恼羞成怒想报复于她啊。”就见他一脸欠偏的笑容戏谑道。方玺瞪了他一眼道:“你就当我对她感兴趣好了。”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反正就是想了解她。方廷笑道:“她叫蔡小青,乃是七绝寨第七当家人,而七绝寨成立于十年前,由尚风带头崛起的,他们一行七人同是孤儿,机缘巧合之下互相认识便结为异姓兄弟,这七人各擅其长,尚风为首擅于占卜,观天命,却轻易不透露天机;依次是明吟,虽无武功却聪明绝顶,擅于出谋划策,琴技一流;闫驹据说是唐门后人,一手暗器功夫练得炉火纯青,令人防不胜防,只可惜,不久前死于恶疾;掌妙心轻功绝佳,武功平平,医术却精湛通神;冷绝空白;九宜凤……” “等等,什么叫空白?”方玺纳闷道。方廷道:“因为冷绝为人冷漠,一天之内甚至不说一句话,就连尚风他们对他都不尽祥知,我就更无从查起了,甚至他的武功深浅,也没有人看得出来。”方玺略沉吟了会儿,摆手道:“不管他,重点是蔡小青。”方廷突然笑了下道:“好,那我就直接说她好了,蔡小青武功卓绝,每次抢镖劫货,都是她打头阵,而且从未失过手,没了。”方玺看着他叫道:“没了?就这么点?”方廷笑看着他道:“怎么,你还不满意,你还想要知道什么?难不成你要我连她平日里的生活习惯也查给你啊。”方玺白了他一眼,笑道:“我的好处你不学,耍嘴皮子倒都学去了。” 掌妙心来到闫驹墓前,靠着石碑坐下来叹了口气道:“闫大哥,我又来看你了,你怎么说走就走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可我却不想你带着遗憾离开人世,上天真的很会捉弄人,让我爱上一个今生最爱,却也最恨的人,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倒宁愿选择生在中原,只认识闫大哥你,可惜……世事弄人。” “原来你也有伤心事啊?认识你这么久却不曾见你像今天这样伤感过,我还以为你不会伤心呢。”九宜凤缓缓上前来道。掌妙心站起身来,神情冷然道:“是有人让我伤心,可我却绝不会为他伤心,因为他不配,更不值得。”九宜凤来到闫驹墓前拜了拜,轻问道:“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喜欢过闫驹吗?”掌妙心淡淡问道:“我一直都喜欢闫驹,只是不爱而已,今生今世我只爱过一个人。”“即使那个人伤透了你的心,你还爱他?”九宜凤替闫驹叫屈。“是,我爱他,也恨他,更想一刀杀了他。”掌妙心双拳紧握,极为痛苦的道。“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怪人,集爱恨于一人之身,如何会不痛苦?”九宜凤摇头前词不搭后语的道。掌妙心深叹一口气,仰望蓝天白云,好高,好蓝,再看向九宜凤已恢复她往日潇洒不羁的笑容,呵呵笑道:“七绝寨的人哪个不怪?”九宜凤对她情绪变化大转弯莫可奈何,转身往山下走去。掌妙心微微笑道:“你又要下山去啊?天要黑了。”九宜凤神情有一瞬间的痛苦,随即冷冷道:“要你管。”说罢继续往山下走去。掌妙心摇头叹道:“瞧瞧,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便冷言冷语相向,还说我怪。”叹罢,轰手负背来到闫驹坟前,默默看着它,一阵风吹过,吹得她衣袂飘飘,秀发飞舞,而她却凛然不动,隐约中透着一股高不可攀的王者气势。 第3章有心道姑假算命薄情书生有苦因 方玺,沈括等人出了酒楼,沈括奇道:“顾钰华,近日来很少见你饮酒,怎的,何时改了噬酒如命的老毛病了。”顾钰华苦笑:“酒乃烈物,有伤肠胃,不喝少喝为妙,是以,我打算借酒。”方廷看向他奇道:“酒痴能借掉酒隐吗?”顾钰华懒得搭理二人,看向久久无语的方玺,只见他向一名美人走去,顾钰华手中折扉一摇,笑道:“看来经上次的教训,他还没有长进,又去招惹美人去了。”沈括走上前来,不理会他说什么双眼直盯着他手中折扇,奇道:“顾兄,你这把折扇都已经旧得泛黄了,怕是好些年了吧,怎的也不换个新的?”顾钰华白了他一眼朝方玺那边走去。 “姑娘一个人吗?需不需要在下陪你一会儿,助你解闷,要不然在下请姑娘吃顿饭好了,不知姑娘可否赏光?”方玺一脸迷人笑容潇洒的说道。那女子见来人先是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珠花,微微一笑道:“公子意欲请客,小女子怎好意思拒绝呢,请。”说罢举止泰然的往苏州最大的一家酒楼走去。方廷一脸颇不赞同的无奈眼神同顾、沈二人跟了上去,顾钰华边走边笑道:“怎么方玺每次搭讪的台词的都如出一辙,也不知道翻新。”他们刚进酒楼就听那名女子正在狮子大开口的点菜:“鲍参翅肚、双龙戏凤、七彩银饵汤、红烧老……”就见她一口气说了十几样既罕见又十分昂贵的美味佳肴。沈括,顾钰华身为富家子弟听罢也莫不为之咤舌,惊得半天动弹不得,店小二亦呆愣在那里,不知该不该上菜,因这十几种佳肴非但做起来费时费力,价格更为贵的惊人,海会云见店小二不动,口气不悦道:“怎么,还不去报菜,怕鼎鼎大名的方公子付不起帐吗?”店小二回过神来忙摇头道:“怎敢,小的马上着手去办。”方廷摇头失笑,上前来坐下也不说话。方玺唯有苦笑,叹道:“表妹你这是在报复我吗?”海会云笑着反问道:“大表哥有做什么对不住我的事吗?表妹可以报复?”她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恨得牙痒痒,什么叫只要她同意嫁给他,他便毫无二话,把难题全丢给了自己,他却乐得逍遥自在,同一群狐朋友狗友喝酒享乐,这叫她如何不气。顾钰华,沈括对望一眼,不免有些吃惊,闹了半天竟是自家人,两人上前来坐定,沈括开口叫道:“原来是令表妹呀,方兄,怎么以前不曾听你提起过呢?” 方玺瞟了海会云一眼,状似无意的道:“因为我表妹视你们为狐朋狗友,我怎好开口提她啊。”“啊。”沈括惊得说不出话来。“咳。”顾钰华被刚喝进口的水呛得猛咳,方廷暗自好笑,海会云怒瞪方玺,方玺毫无愧意,举杯饮酒。顾钰华顺好了气,苦着脸道:“海姑娘,你与我们素不相识,何以出言如此损人?”海会云略微尴尬一笑,随即忙道:“先前是小女子不认识二位公子,是以才会误会二位公子乃是游手好闲无作为之人,今日得见二位公子尊容,方知二位不但生得相貌堂堂,气宇轩昂,更是风流倜傥中带有七分才气,三分傲气,真是人中龙凤,令人生敬啊,小女子先前失言,还望二位公子大人大量,莫要与小女子一般见识才是。”沈括被她一番话夸得无语,只有笑道:“海姑娘缪赞了,我们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啊。”海会云微笑道:“怎么会?我说的句句实言,毫无半点夸大其词。”顾钰华呆了半晌,深深叹了口气道:“我自认向来是巧舌如簧,口能生花,口才之佳无人能比,今日听海姑娘一番妙语,在下真是佩服至极,自叹不如了。”方廷笑道:“小姐你可真厉害,能让我们顾大才子自叹不如,全苏州城内你是第一人。”海会云斜了他一眼,佯装听不懂道:“二表哥,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请问你口中的小姐是哪位?这里可只有你的表妹我海会云。”方廷忙道:“是是是,表哥又唤错称呼了,下次不会了。” 这时店小二方自端上来第一道茶,海会云叫住店小二,问道:“小二,其它的菜还要多久方好?”店小二忙道:“这位小姐,你点的几样菜委实难做,平日里若有人想吃都会事先来打招呼的,现下材料未齐,恐怕几位还要多等些时候才成。”海会云又瞪了眼方玺,方道:“那就不用做了,你就随便给我们换些清淡好味的汤就好了。”店小二应道:“好的,那小的马上吩咐厨房去做。”方玺笑道:“表妹,大表哥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手下留情?”海会云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顾钰华手拿折扇轻敲着桌面,神情恍惚似有心事,突然起身道:“各位,在下突然想起来还与另一位朋友有约,就先告辞了,各位慢用,抱歉。”沈括叫道:“你也真是的,与朋友有约怎的现在才想起?去去去,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顾钰华出了酒楼一个人游走在街上,行人穿梭,人声如嗡,直闹得他心烦意乱,眉头深皱,他瞥了眼身后鬼鬼祟祟的两个人影,冷笑了下,也不予理会他们,任由他们跟在自己身后。路边小吃卖摊各式各样,算卦看相的道姑口中不停的念道:“奉天算命活如神,本神只度有缘人,算命喽,算命喽,路过的不妨算一卦,不准不收钱,哎,这位兄台,对,就说你呢。”顾钰华转回身来,看着眼前不像道姑的年轻道姑,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在叫我吗?”说着人已走向那道姑摊位前。 那道姑面带怡人笑容,语气爽朗如儿童,道:“对,我就是在叫你。”说罢她把自己那张算命横幅往前一推,指着上面的字,抬头挺胸道:“本仙姑是奉天算命,但却只度有缘人,今日得见公子,可见你我有缘,何不坐下来,让本仙姑为你算上一卦。”顾钰华只觉眼前这名道姑言谈举止其为可爱,心道:“反正我也没事,就让她算上一卦也无妨。”思罢他坐下身来道:“那你是要测字,还是要看手相?”那道姑一听甚喜,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当然是看手相。”顾钰华淡笑一下,伸出右手放与桌上,就见那道姑抓着他的手,把头凑上前来左看右看,也不知她在看些什么,过了会儿,只见她玉手一伸,似有意似无意探向顾钰华腕颈脉搏,竟闭眼沉思起来,顾钰华见她如此,别有深意的道:“我看仙姑倒像是在看病,而非算卦。”那道姑收回手,叹道:“算命也罢,看相也罢,公子你时日不多,不久将逝于人世,既然无命,便无未来,我算不出公子命数,只有帮你看看病喽。”顾钰华一惊猛然间站起身来看了她一会儿,方自苦笑道:“仙姑果然是高人,不错,在下寿命已尽,的确将不久于人世。”说罢掏出一绽银子放于桌上道:“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告辞了。”说罢转身走人。那道姑看着桌上的银子,喃喃叹道:“你送我如此厚礼,可我却无救你良药,真没想到,顾钰华竟会患上与闫驹相同的病症,是巧合吗?还是天意弄人?”这道姑不是别人却是掌妙心乔装。 顾钰华回到府门口,却见九宜凤牵着马立在门前,不禁顿足一愣,随即冷着一张脸上前去,语气无丝毫温度的道:“你怎么又来了?”九宜凤自嘲一笑道:“是啊,我年年来,天天来,年年遭你拒之千里,天天遭你冷言冷语,可我却还是要来,我真是天生的贱命,专程来受你羞辱的。”顾钰华眼神有一瞬的痛苦,随即又恢复无情冷颜,仿佛刚才那一幕根本就是个幻觉,只听他淡淡道:“你何苦如此贬低自己呢?” 九宜凤上前来痴痴盯着他看,良久才道:“我来是想最后再问你一次,当初那句话是我误解错了吗?不是你要我来找你的吗?倘若不是,我纠缠了你三年,三年之中,你为何不成亲,这样也好让我死心啊?”顾钰华别过脸去,神情冷然道:“我说过不止一次了,是你理解错了,那日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来找我。”九宜凤泪眼迷蒙,声音轻颤道:“我再问你,你真的……对我一点点的感情都没有吗?”顾钰华暗握了下手中折扇,狠下心肠,看着她冷然道:“对,没有。”随即他把心一横,放狠话道:“九姑娘,你怎的如此自作多情,你也不想想,我们顾家乃名门望族,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娶一个山贼为妻的。”九宜凤闻言只觉头昏目眩,不禁倒退一步,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她心痛如绞,不禁潸然泪下,心如寒冰,沉声道:“好,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说罢转身跃上马狂奔而去。 顾钰华眨了眨微湿润的眼眶推门进府,却见爹爹冷着一张脸道:“钰华,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与那女贼来往,有辱我们顾家名声,你若赶不走她,爹替你想办法,定能让她彻底死心。”顾钰华语气激动,忙抢道:“我不许你动她。”随即发觉自己语气过于激烈,他别过头去,淡淡道:“她以后都不会再来了,爹爹放心便是。”顾老爷一脸不善,愠怒道:“最好是如此,哼。”他冷哼着拂袖回去。 九宜凤伤心欲绝,耳边萦绕的尽是顾钰华狠心绝决的话语,她一路策马狂奔于街道之中,一旁路人见状慌忙闪避,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狂奔中,只见一名农夫被快奔而来的俊马吓呆掉了,不知闪避,九宜凤大惊,忙勒紧缰绳,停住烈马,俊马一阵嘶鸣,直到那农夫面前方自停住,九宜凤气不可遏,怒道:“你眼睛长哪里去了,没看到本姑娘过来吗?还不给我滚开。”见那人还是呆愣着不动,她一气之下挥起马鞭朝那人挥去。 方玺等人出了酒楼,游玩于街上,刚好看见这一幕,此时想上前解救,不免有些为时已晚,正在焦急之际,只见一道青影闪过,蔡小青不知从何处出现,正好握住九宜凤甩过来的马鞭,只听她不带感情的道:“宜凤,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也不应该拿百姓出气啊,你这一鞭下去,他一个普通老百姓哪里受得了。” 九宜凤正在气头上,见蔡小青截住自己的马鞭,更是气上加气,口不择言的道:“蔡小青,你装什么好人?不论你救多少人,做多少善事,在别人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山贼。”她气冲冲的说完用力抽回马鞭策马而去。蔡小青因马鞭突然脱手,惯性使然,她身子倒退一步方自站稳,呆呆的愣在那里,九宜凤那一番话就像当面打了她一记耳光似的,令她即伤心又痛苦,是啊,她是山贼,就永远都是山贼吗? 方玺对刚才那一幕看得清楚,忙上前来,见蔡小青如此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想握住她的手给予她一点温暖,手伸出一半,方自惊醒,他缓缓垂下了僵在半空中的手,开口道:“小青,你没事吧,其实你大可不必在意她那一番话的,即使是山贼,亦分好坏,只要你心存仁善,正气凛然,一样受人尊重的。”蔡小青有些奇怪的看向他,她记得此人,就是上次调戏自己的人,只是此时的他看起来竟与那日有着天差之别,眼中的情意,令她感觉莫名的慌乱,一番言语,哪会是一个纨绔子弟说得出来的,不禁一脸迷茫看了他好一会儿,方自不发一言的离开。海会云上前来一脸好奇的笑道:“小青?大表哥,你叫得好自然哦,你们认识很久了吗?怎的我却不知?”方玺心情低落道:“表妹,今日我心情不佳,就让廷弟陪你吧,我先回去了。”说罢失神的离去,沈括看着他背影叹道:“他完了。”方廷,海会云对望一眼,齐声道:“你才完了呢。”说罢各自离去,沈括一脸无辜的咕嚷道:“他是完了嘛,方玺那样子,谁看不出来,他喜欢上蔡小青了。” 掌妙心站在崖边,玉手朝崖底伸了两伸,索性蹲坐在崖边,口中哀叹道:“人株草啊人株草,你说你身为仙草,有起死回生之效,如今却长在半山腰,谁能得到你啊?既摘不到你,你便是无用之草,生之又何用,还不如不要长出来,即使长出来,也别让我看到你啊,如今又让我看到你,弃之我心有不甘,取之,我又无能为力,唉!唉!唉!”就见她连声唉叹,一扭头却见远处蔡小青的身影,忙起身喊道:“小青,蔡小青,这里啦。”蔡小青闻声而来,见她一身道姑装扮,奇道:“你怎的如此打扮?”掌妙心耍宝似的转了个圈,问道:“怎样?像不像道姑?”蔡小青淡淡道:“你就是穿上凤袍也像不了公主。”掌妙心噘了噘嘴,小声道:“这么不给面子,真是的。”说罢立刻换上一张兴奋的笑脸,拉着她来到崖边,指着崖底半山腰那棵人株草道:“你看,往那边看,有没有看到什么?”蔡小青没多大表情变化淡淡道:“看到一棵似人非人,似草非草,似树非树的怪草。”掌妙心叫道:“真是浪费表情,你可知道这可不是一棵普通的草,此草名叫人株草,古书上曾有记载,此草乃妙灵仙草,不但能消解百毒,更能包治百病,更有起死回生之效,你可不能小看它。”蔡小青不给面子的道:“我不是你,对草药有着相当浓烈的兴趣。”说着转身便欲走,掌妙心忙拉住她问道:“你要走哪?我要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取仙草的。”蔡小青看了眼半山腰的人株草道:“你轻功绝佳都没有办法,我就更无能为力了。”掌妙心微微一笑道:“一个人办不成的事,两个人却可以办的成啊。”蔡小青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就见她眼神示意,指了指数丈外的一处树林,蔡小青了然于胸向林中走去。 两人害割了许多树藤,接成一条长长的绳索来到崖边,蔡小青拉着藤条的一端,另一端缠在掌妙心腰间,蔡小青难得露出担忧之情道:“妙心,你当心些。”掌妙心给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开玩笑的道:“你放心,凭我掌妙心高超绝妙无人能及的轻功,绝对不会有事的,除非是小青你有意害我把绳索割断。”说罢一笑,飘然跃下崖底,徙留蔡小青无奈苦笑,忙扯紧绳索,好一会儿,蔡小青才收到信号,忙拉起藤条往回收。 取到仙草,两人这才回七绝寨,途中蔡小青脑中一直盘旋着方玺的一番话,犹豫良久,方自开口问道:“妙心,我今日又见到那个人了。”掌妙心像看稀奇古怪玩意儿一样,瞪着美眸,欣赏着人株草,头不抬的道:“哪个人?哦,就是上次调戏你的那位可爱公子啊,怎么,你把他一剑杀了吗?”自始至终双眸都不曾离开过人株草,也不知她在与谁说话。蔡小青眼神悠远,似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道:“我那时的气话,怎会真的杀人呢?” “他向你表白了?”掌妙心调皮的向人株草眨眼睛,蔡小青自顾自的说道:“今日见他神情,我总觉得怪怪的,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我……我也说不清楚。” “他应该是对你一见钟情,却不知如何表达。”掌妙心如是的想着点头道。蔡小青瞪着逗弄人株草的掌妙心,有些气道:“我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说罢气冲冲疾步往前走去。掌妙心无辜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嘛,我看啊,不禁是那个可爱公子对小青有感情,恐怕我们家小青对他也有点意思了,对吧,人株草。” 时值佳时,百花争艳,碧波清池,鱼儿畅游,阳光淡淡,轻风阵阵。 顾钰华缓步走至桥上,倚栏轻靠,伸手轻抚手中早已发黄破旧的折扇,不禁陷入沉思…… “你……你别过来哦,我堂堂一介书生,不屑与你动武……啊,救命啊。”顾钰华手中折扇指着一条朝他伸头吐信的大蛇颤声说道,话说一半,就见那条数尺之长的大蛇朝他猛扑过来,他骇得惊呼救命,跄踉后退跌倒在地,就在那条蛇将要咬到他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飞镖及时射来,正好射中蛇头,一命呜呼,掉落在顾钰华身上。顾钰华只顾闭眼惊叫,浑身发抖不已:“啊……我完了。” “鬼叫什么?蛇都死了,你还叫。”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顾钰华一听睁开眼,忙甩掉身上的死蛇,跳至救命恩人身后,仍忍不住浑身颤抖。九宜凤冷冷瞥了他一眼,一脸不屑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罢左右看了下方向,似不知该走哪条道是好,想了下才举步往左边走去,此时一只怪鸟呼啸飞过,口中怪叫鸣鸣,林中枯木绰绰,难辨东西,更有阵阵阴风拂过,顾钰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忙追九宜凤去,开玩笑,这种地方,身边有个侠女还是好的。 “在下顾钰华,今日与朋友一起在山间游玩,不幸与之失散,糊里糊涂的就进了这片林子,迷了方向,还请姑娘指条明路,日后在下定当厚礼相谢。”顾钰华跟在九宜凤身边拱手道。九宜凤眼神奇怪的瞟了他一眼,并不搭话又拐了个方向往前走去。顾钰华以为她没听懂,忙追上去又道:“在下不幸迷路于此,敢问姑娘出路何在?”九宜凤停下身来,看向他道:“我正在寻找出路,如何能赐教出路?” “啊……”顾钰华嘴巴张的大大的,呆愣在那里,也不知他是感觉好笑,亦或是太过惊讶,半天动弹不得,九宜凤已不再理他,径自往前走去。顾钰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追了上去,再次确定的问道:“姑娘的意思是……你也迷路于此?”千万别说是啊,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好不容易碰上个人,本以为终于得救,没想到她竟和自己一样也迷了方向。九宜凤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是,我叫九宜凤,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不要姑娘长姑娘短的,我听了烦。”顾钰华听罢一脸失望,一阵哀叹,随即却又精神一抖,折扇一摇自言自语道:“顾钰华,不就是迷路嘛,何以如此诅丧,人各自有命,我也只有听天由命了。”说罢亦步亦趋的跟着九宜凤,这样有安全感,他心中如是的想着。 第4章轻佻戏言赠仙药舍命散财为红颜 九宜凤瞟了眼猛煽扇子的顾钰华,冷冷道:“你很热吗?”顾钰华紧跟在九宜凤身后,小心的看了眼四周密密丛林,才道:“我哪里是热啊,我是急的,你看这天色马上就要黑了,我们若再找不到出路,晚上……在这漆黑的野林里,伸手不见五指,万一……有什么毒蛇猛兽出现,那……那我们岂不完了?”他越说越怕,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更不由自主的伸手抓住了九宜凤的胳膊而不自知,九宜凤冷冷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猛发抖的顾钰华,心中大奇,暗叹天下怎么有如此无用兼胆小的男人,她冷冷道:“你那番话是在吓我,还是在吓你自己,身为一名男子,如此胆小懦弱你羞也不羞,把你的手放开,亏你还饱读诗书,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九宜凤把心中的不满一口气说完。 要是别人闻言,说不定早已羞得无地自容,灰溜溜的逃开,但顾钰华却不会,只见他把手放开,手中折扇一摇却又一派潇洒自若的道:“姑娘此言差矣,有谁规定男子就一定要英勇无畏吗?我一介文弱书生,又不懂武功,若遇到危难,不知呼喊救命,而去与之相搏,那不叫英勇,那叫愚昧,而且是愚不可及,死后恐怕还有人嘲笑我不自量力,更何况姑娘身怀绝技,堪称侠女,在下找九姑娘寻求庇护,并不为过,更不觉丢人,艺高者当然也胆气过人,我怎能与姑娘相提并论呢。”九宜凤呆了好半晌,才道:“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口能生花了。”顾钰华潇洒一笑,抱拳道:“多谢姑娘赞赏。”九宜凤冷笑一下又道:“我也知道有人比喻人脸皮厚于城墙的来历了。”说罢不再与他废话,继续寻找出路,偷瞥了眼他吃瘪的表情,不禁暗自好笑,突然之间觉得他这个人蛮有意思的。 顾钰华有些悻悻的,但还是不离她三步远跟着她。 两人看着眼前的山坡,顿足不前,良久,顾钰华叹道:“看来我们又走错路了。”九宜凤不禁也有些灰心,天色渐暗,但他们却一直在此处打转,难免有些焦急之色,但她却仍不愿放弃,转身往回走,顾钰华看了眼有些陡的山坡转身正欲追九宜凤去,突然一只怪鸟带着刺耳的怪鸣声,朝他呼啸而过,顾钰华大惊,手中折扇落入陡坡下,跟着尖叫一声,人也失足往后栽去,九宜凤闻声一惊,转身见状,忙施展轻功跃下陡坡,伸手一拉一带,拉住了他,顺势搂住他的腰,脚尖借力一点,纵身上了去,九宜凤一脸担心道:“你没事吧?”顾钰华惊魂未定,发现自己在九宜凤怀中,不由得脸上发热,虽然话是可以那么说,但一个大男人在一个女人怀里,始终不雅,呆了呆,为掩饰自己的窘态,忙挣开九宜凤的手,跑至陡坡之上,哀叹叫道:“我的折扇啊,我可怜的扇子啊,你跟我多年,如今与我分离,实非我所愿啊。” 九宜凤见他刚脱险,不想自己的安危竟在那里哀叹起一把扇子来,不由得有些气愤,却不知气从何来,转身另寻出路去,懒得理他。顾钰华见状忙叫道:“等等我啊,九姑娘。”立马又跟了上去。 “九姑娘,我还一直没有问你,你家住哪里啊,父母何在?怎会也迷路于此啊?”顾钰华蹲坐在九宜凤旁边无聊的问道。此时天色已黑,无奈两人只得升起火来,在林中度过一夜,火光闪闪,映得两人面目模糊,似幻,似梦。九宜凤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我是个孤儿,家住在七绝寨,是个山贼。”本以为他不被吓到也会蔑视自己,谁知全不然,顾钰华一脸光奋,习惯性想摇起折扇来,待手一伸才想起折扇已掉落坡下,只得垂下手道:“原来是女侠啊,难怪武功如此了得,真是失敬,失敬。”九宜凤瞪着他,冷冷道:“你耳朵有毛病吗?我说我是山贼,不是什么侠女。”顾钰华收起笑容,突然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你即介意自己是山贼,又何必处处强调自己的身份呢,正所谓盗亦有盗,如今天下昏官当道,朝廷无能,多少百姓含冤受苦,妻离子散,在我眼里那些昏官还不如你们这些有情有义的山贼呢。”九宜凤呆愣半晌,才发现他一直握自己的手,忙抽回去,脸颊微赧的道:“你我才认识一日,你怎能断定我是好是坏?”顾钰华看着她脸微红,不自在的神,只觉心神荡漾,痴痴看着她轻声道:“侠之宗旨,见义勇为,拔刀相助,你几番救我于危难,我都还未曾言谢呢。”九宜凤心中一暖,不再言语,偷瞥他一眼,却正好接触到他迷人的眼神,正在直勾勾的盯着她不放,九宜凤心中莫名一跳,有些口吃道:“你……还不收回视线。” 顾钰华这才清醒过来,忙道:“抱歉,在下失礼了。”胡乱的抓了几根干柴往火堆里扔去,好一会儿,突然又道:“对了,宜凤,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家住在哪里啊?”见她摇头,顾钰华别有深意的道:“那我现在告诉你,听好了哦,我家就住在苏州城北,顾家大宅,便是我家了,如果我们能走出这个林子,到时候你可以来找我。” “为什么是我找你,而不是你找我?”九宜凤刚问完便后悔了,这样的话,岂不代表自己对他有意。顾钰华听罢甚喜,再次执起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道:“你若不来找我,那我必会上七绝寨寻你的,即使到时,被你们万箭射死,我也甘愿。”九宜凤好笑道:“谁会射你啊,净瞎说。”顾钰华一笑,柔声道:“我这一句话虽是瞎说,上一句却是情真意切,宜凤,到时我一定会找你去的。”九宜凤叹息一声,轻靠入他怀中,柔声道:“你们这些男人,就会甜言密语哄人,可我们这些女人却总是容易上当。”顾钰华冤枉道:“我可是句句肺腑真言,天地可鉴。” 长夜深沉,寂静无声,唯有燃柴的噼噼啪啪之响,却显的暖意融融。 顾钰华一觉醒来,天已是大亮却不见怀中佳人,心头一阵失落,正欲起身寻她人影,却瞥见身侧那把明明已掉在山下的折扇,他拿在手中,不禁心中一暖,感动不已,自己假哀扇,她去如此放在心上,他将折扇紧握在手,起身去寻她踪迹…… “唉”顾钰华一声轻叹,想起他们的相识,不禁哑然失笑,望着手中折扇,那是九宜凤一番辛苦才寻回的,他如何能不珍惜,回忆往事,历历在目,仿若昨天,如今却徙留一腔怅然罢了……不久之后,尚风,明吟便来找到了他们…… “宜凤,九宜凤……”不同人的声音,此起彼落,隐隐约约,远远而至。 九宜凤听到呼喊声喜道:“是尚大哥,明吟姐,还有妙心她们。”她忙寻声而去:“尚大哥,妙心,我在这里。”顾钰华跟在她身后。众人找到她,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明吟道:“宜凤,你可知道我们都快急死了,赶快跟我们回去。”掌妙心则是啧啧称奇道:“宜凤,你可真有本事,让你上山采个药,你居然给我迷路,小女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九宜凤瞪了她一眼不予理会,同尚风等人准备回七绝寨,临走前瞥了眼顾钰华,却并未说话,转身便走,尚风看了眼那陌生男子,问道:“他不是你朋友吗?”九宜凤垂首小声道:“谁认识他啊。”顾钰华却在这时,冲她背影喊道:“九姑娘,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掌妙心一脸暧昧笑容看向九宜凤道:“喂,是情话吗?还说不认识?”九宜凤瞪了眼欠骂的掌妙心,冲顾钰华娇嗔道:“你说过那么多话,鬼才记得你指的是哪句。”说罢撇开众人独自回山寨去,她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要自己去找他。 掌妙心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奇道:“咦,她刚才那表情是害羞吗?” 那日之后,不久自己便突然病倒,经大夫诊治,竟患奇症,无药可医,唯有慢慢调养,至于何日死亡,就只有听天由命了,也就是说,他今后都只有无力的慢慢等待死亡的到来,从此顾府上下就更不在乎他的存在了,其实自己与死人无异。 “文任,我听说你最近进了一批丝绸,售价颇高,但质量却有些问题?”商行里众人齐聚,海道章蹙眉问道。郦寺园等人一同看向箫文任,看他如何回答。方玺淡笑不语,轻呷着茶,这种聚会,一般他很少开口的,因为自己与海道章有亲戚关系,总要避点嫌,是以,如果没有必要,他是不会开口的。箫文任道:“我最近是新进了一批绸缎,至于问题嘛,我不觉得有什么,只不过比起上好的绸缎,我那批货的色泽过艳了点,但日久之后却会退色,变得粗略些,不过卖给那些达官贵人却也不为过,那些位高权重的高官,个个极度奢侈,花钱也不眨眼,就是衣服也是日日更新,哪里会在乎质量的好坏,那些上好的绸缎布匹,给他们用了也是浪费。” 海道章眉头大皱道:“话虽如此,但我们经商以来,一向是秉持着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宗旨,今日若放你那批水货流出市面,岂非有损我们商行多年来树立起来的信誉,介时,苏州百姓如何看待我们,其他同行又会如何议论我们?” “但是……”箫文任还要说什么,海道章断然道:“不必再说了,你那批绸缎最好自己处理好,我绝不允许它流于市面上。”聂无念动了动有些发福的身体,劝道:“箫兄,你也莫气,海兄也是为了我们整个商行着想的。”箫文任瞪了他一眼,站起身一甩袖,愤愤的走人,懒得再开什么鸟会了,心中气愤难平,一路气到家,箫拓军见状,不以为意,随口问道:“爹,这又是谁惹你生气了?”箫文任犹自气道:“还会有谁,不就是那个商会总司海道章,我算是看清楚了,只要有他在位的一天,我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他那什么顽固思想,根本就不懂变通。”箫拓军没啥表情的道:“你在这里干生气有何用,何不等待机会推翻他商会总司一职。”箫文任心中一动,看着他笑道:“那你可会助我?”箫拓军刚硬的脸上扯出无奈一笑道:“到时,若用得着我,我自会助你。”箫文任喜道:“这才像我的儿子。” 贾浪来到书房,把端来的汤放在一边,来到海道章桌前道:“老爷,剩下的帐目就交由我来对吧,夫人煮了碗汤,你先喝了再说。”海道章放下帐本道:“是吗?夫人待我就是好,这么晚了,还给我煮汤,那我先去喝汤。”说着起身去喝汤,贾浪笑看了他一眼,坐在书桌前接手他未完的工作,口中道:“喝完汤,老爷就先回去吧,多陪陪夫人,这里有我呢。”海道章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好吗?你看,每次都是你帮我做事,而我却……”贾浪打断道:“老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由你一手栽培出来的,我帮你是应该的,好了,喝完汤赶紧走吧。”海道章是真有些想夫人了,也不再推辞,便道:“那谢了,我就先回去了。”见贾浪点头他才离去。 赵敏蓉孤坐在梳妆台前,时不时瞟了眼门外,却不见夫君回来,不禁有些怅然,她轻爬在台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海道章回来见夫人爬在梳妆台上睡去,不由得一阵心惜,想唤醒她又些不忍,到在旁拿了件衣服小心为她披上。本就浅眠的赵敏蓉感觉身上一动,立时醒了过来,见来人喜道:“道章,你回来了。”海道章轻叹道:“敏蓉,都说了你多少次了,叫你不用等我,困了就睡,你怎么就是不听,门还开着,万一染了风寒,为夫的可是会心疼的。”赵敏蓉有些心虚的道:“我想等你嘛,怎么,这几天很忙吗?”她忙转移话题。海道章为她披好衣服才道:“嗯,这几天是有些忙,再过几天可能会更忙的,好了,不说了我生意上的事了,你不是困了吗?我们早点休息吧。”赵敏蓉起身柔声道:“我现在又不困了,睡也睡不着的。”海道章摇头轻笑,环住她肩道:“那我陪你去花园走走。”“你不累吗?还是算了吧。”赵敏蓉犹豫道。海道章硬拉着她往外走去道:“陪我心爱的夫人漫步于花园之中,那是何等的幸福,我怎么会累呢。”赵敏蓉娇嗔道:“都这么老了还是那么会花言巧语。”说笑间两人来到花园。 漆黑夜色无边,苍空星光点点。 “道章,当初你为什么不让我再为你生一个儿子呢?如今会云虽好,可你却膝下无子,不觉遗憾吗?”赵敏蓉问出心中多年的疑虑。海道章轻搂夫人怀,两人坐在石凳上,方道:“你既觉会云好,又何必在意她是男是女呢?”赵敏蓉道:“会云在好,终究是女子啊,怎能继承家业,更何况如今她才气过人,又眼高于顶,我恐她难嫁于出去啊。”海道章笑道:“夫人你多虑了,我倒觉得会云如此最好,甚得我心,会云她有一分调皮,二分灵气,三分温柔,四分才气,比男子还要出色,而她的婚姻大事,你我也不必着急,我猜想会云应该是已有心上人了,只是时机未到,是以她不曾言明,我们只要顺其自然便好,至于家业,还有贾浪啊,我可是很看好他的。”赵敏蓉笑道:“好,那我什么也不说了,你看着办就好,谁让你是一家之主呢。” “清风明月酒相伴,孤枕难眠思佳人,蔡小青,看来我是放不开你了。”优雅凉亭之中方玺独自饮酒喃喃自语道。 掌妙心一把拉住刚从外面回来的九宜凤道:“宜凤,我正找你呢,来,我送给你一样东西。”说罢,只见她从怀中随意掏出一药瓶置于她手中,见九宜凤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掌妙心随性道:“我赠你的乃是灵丹妙药,有起死回生之效,他日你若面临生死之劫,服下此药,必可起死回生,介时,你若感激于我,只需拈上三柱香朝天拜上三拜,我心便足矣。”掌妙心动作夸张的拱手比划道。九宜凤冷冷看着她道:“你死了吗?为何要朝天拜,你又怎知我日后会有大难?”掌妙心眨了眨眼睛道:“我现在是活蹦乱跳的,还未先逝,可日后之事谁能料定,再者,你就怎知你日后不会遇难,就算你不需要这灵丹妙药,说不定你朋友需要呢,总之,你收好它便是了。”九宜凤看着手中的瓶子,不甚在意的随手揣入怀中,往内屋走去,掌妙心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可别弄丢了,它可是独一无二,仅此一颗。” 蔡小青回到房间正欲宽衣睡觉,只听一阵风声‘嗖’一支飞镖从窗口射入进来,钉在床柱上,蔡小青一惊,忙夺门而出,只见黑影一闪,那人已是不见,无从追起,无奈只得回入房中,拔下飞镖,上面还附带着一张纸条,只见让面写道:“明日申时,山前林中相见。”后面坠的是方玺。蔡小青脑中浮现出一名男子身影,虽未见来人真面目,但直觉却告诉她,方玺就是那日城中调戏自己的那名男子,但他找自己究竟为何事?她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想了一夜,仍不得其所。 翌日,蔡小青带上佩剑前去赴约,来到一棵老树下停住脚步,方玺从树上跳下,口中噙着一根草,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道:“小青姑娘蛮准时的嘛。”蔡小青见他如此模样实无好感,面无表情的道:“你有什么事说吧,我不想在这里跟你耗时间。”方玺见她对自己如此冷淡,随手扔掉口中的草,暗叹一声,正色道:“我约小青姑娘来此,是想与你赌上一把。”蔡小青冷冷瞥了他一眼,不置一词转身便走,方玺忙跟上去边走边道:“我知道你觉得我甚是无聊,更是无赖,但今日你若不与我赌上一赌,我便会想尽办法天天纠缠于你,天天惹你烦,碍你眼,讨你厌,像粘胶一样粘着你不放。”蔡小青突然顿住脚步,看向他冷冷道:“如果一定要赌,才能让你从我眼前消失的话,好,我跟你赌,说吧,你想跟我赌什么?”方玺心中一喜,正视她冷漠的眼神,道:“比武,一局定胜负。”蔡小青微怔,道:“你可想清楚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方玺苦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听我说完,我们虽是比武,但我武功不如你,所以今天不分高下,只分胜负。”蔡小青听得疑惑,只听方玺继续道:“你若能把我打走,便是你赢,若是打不走我,只有把我打死,你才算是赢,如何?”蔡小青又是一怔,随即淡淡道:“好,打不走你,我就一剑杀了你,省得你天天烦我,赌注是什么?”方玺眼神一暗,有些伤心的道:“我若输了,任凭你处置,方家产业,珠宝银两尽归七绝寨所有,倘若你要是输了……”他顿了下,看向蔡小青认真道:“倘若你输了,就必须下嫁于我。” 蔡小青惊得瞪大双眼,久久无语,她怎么也想不到方玺拼着破尽家财,受伤命丧,为的只是要娶自己,这让她如何不惊,看着他此时认真的表情,又绝不像是在说笑,她一时迷茫不解。方玺见她不语,开口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堂堂七绝寨七大当家人,我相信必定不会失信于人吧。”蔡小青看了他好一会儿,方淡淡道:“好,那要看你命有多硬了,出招吧。” 方玺折了根树枝持在手中道:“接招。”说罢,以树枝当剑朝她刺去。蔡小青剑不出鞘,以剑身挡开,拆了几招,边打边道:“你既不出全力,何以比武下注。”方玺被她逼退一步,又旋身而上道:“我出了全力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赢不了你。”一个闪神,又险些中招。蔡小青手下不松,口中道:“既知如此,就不该跟我赌。”一招连环剑击得方玺连连后退,眼花缭乱,方玺连连后退,险险闪过一掌苦笑道:“我早已料定今日结果,要么就是我死,要么就是你输,下嫁于我……”蔡小青听着心中有气,连连发招,攻得他喘不过气来,冷冷道:“我看你唯有一死,我真不明白,你这是何苦?” “因为我喜欢你。”斩钉截铁,意骇惊人,却又认真无比。 蔡小青心间一阵澎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随即恼道:“你简直一派胡言乱语。”说罢下手在不留情,处处紧攻,方玺连连中掌,却强自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嘴角已溢出血迹,蔡小青冷冷道:“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方玺虚弱一笑:“决不。”蔡小青摇头叹息道:“冥顽不灵,我看你能支持到何时。”她抽出佩剑,唰唰唰几剑,方玺已有十处身受剑伤,倒在地上,此时他哪还有还手之力,只是痴痴的看着她,心中道:“你当真如此绝情吗?你当真忍心杀我吗?”索性闭上双眼等待她迎面一剑。蔡小青一剑在离他胸前寸许,忽地停住,再次问道:“你还不肯认输,你难道不怕死吗?”方玺凄然一笑,深情的看着她道:“怕,可若没有你的相伴,我宁……愿死。”蔡小青心中一动,看着他认真而又痴心的表情,哪里还刺得下这一剑,‘当啷’青钢剑入鞘,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方自转身离去。 方玺冲她背影喊道:“蔡小青,你输了,别忘了,我们的赌约,我容你……考虑,可却不能太久。”是的,蔡小青输了,而方玺赌的便是她心中的不忍,不忍杀自己。蔡小青想回头却未回头,心情复杂的回山寨去。 “哥,你……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成祥,快去请大夫。”方廷一脸担心的扶方玺进屋,年纪二十左右的成祥,忙匆匆去请大夫。不久,大夫便到来了,经过一番包扎,方玺沉沉睡去。“云大夫,我哥他怎么样,要不要紧?”方廷紧张的问道。云天奇道:“大公子伤口虽多,却都是外伤,看来伤他的人并不想要他的命,所以,方二公子你不用担心,他休息几天便可全愈。”方廷这才松了口气,忙谢道:“多谢你了。” “二公子客气了,这是我身为大夫的责任,应该的,那二公子,在下就先告辞了。”云天奇提着医箱离去,方廷忙唤成祥送大夫出府。 贾浪刚从外面回来,正巧碰上海会云提着一大包的东西要出去,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出去吗?”海会云点头道:“我去表哥家,听说前几天表哥受了伤,我去看看他。” “我……我陪你去可好?”贾浪有些口吃的问道。海会云眼神闪烁不定,不知她心作何想法,随即笑道:“我当然是没有问题了,可……就怕你是去不了。”说着朝他使了个眼色,闪身过去,却见黄芷儿从府内冲了出来,一脸开心唤道:“贾哥哥,我可见着你了,这几日你都去哪儿了。”口中说话,人已缠上了贾浪的臂膀。海会云笑看了两人一眼,闪身离去,贾浪眼神痴痴的望向她离去的身影,唯有叹息,看向黄芷儿,宠溺的揉了下她头,摇头道:“你呀,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老是喜欢缠着我呢?”黄芷儿笑靥如花,煞是娇艳迷人的笑道:“因为贾哥哥最疼芷儿啊。” 方廷看着方玺失神呆愣的表情,踏步来到凉亭,坐在他面前疑惑的问道:“你为何一直看向府门,是在等什么人吗?”方玺收回视线,淡淡笑道:“没有的事。”方廷看了他好一会儿道:“哥,你身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你难道连我也要瞒吗?”方玺苦笑了道:“你想知道,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希望你莫要责怪于我才好。”说罢,方玺把自己蔡小青打赌一事说了出来。方廷听罢又惊又气又是无奈,忍不住气道:“你……我要怎么说你才是,哥,你脑子里想些什么啊,万一那蔡小青把心一狠,你岂不是……岂不是……”方玺一脸心虚气弱,小声道:“我也很无奈啊,你应该知道,蔡小青平日里没事,根本就是足不出户的,更不喜欢与陌生人讲话,而我们第一次见面又是那么的糟糕,她对我印像肯定极差,若不如此,我根本无法取得她的芳心,唯有如此,先把她绑在我身边,日后,再慢慢感化她。” “你若感化不了她呢?”方廷问出心中的顾虑。 方玺有些痛苦的沉默了会儿,突然狠下心说出绝情之语:“那时她已是我的妻子,这样就够了。”方廷叹了口气,笑道:“直到今日,我才发现,哥,原来你也有自私的一面啊。”方玺苦笑不语。 第5章青女意坚闯七绝父子恩情何此疏 七绝寨七大当家人如今只余六人,此时齐聚在大厅,众人皆疑惑的看向蔡小青。尚风开口问道:“小青,你叫我们大家聚在一起,到底有什么事要说?”蔡小青站在大厅中央,咬着下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道:“我要离开七绝寨。”大厅内寂静骇人,针落有声,良久,只听尚风道:“小青,你可想清楚了,当初我们七人都曾立下重誓,谁若想离开七绝寨,就必须闯过我们另外六人所布下的关卡,成功则生,失败则亡,你要过六关,不可能每一关都会那么幸运的。”蔡小青一脸坚决的道:“请诸位寨主赐教,我心意已决,誓要离开七绝寨。” 尚风见她如此坚决,只得叹道:“那好吧,你可准备好了。”蔡小青点点头,掌妙心笑道:“如今闫驹已逝,就只有五关了,小青你有希望哦。”蔡小青回她一笑。冷绝脸色异常阴冷,九宜凤一脸失魂落魄,心中叹道:“本以为我会最先离开七绝寨的,没想到却是小青。”明吟一脸温柔的看向掌妙心,眼神中有着迷茫难解的神色,仿佛掌妙心是一团令人难猜的迷题。 尚风看了眼手中的骰子,看向蔡小青道:“小青,你我相处十年,不宜动武,我更视你如亲妹妹,因誓言在先,今日我们就一赌定胜负,胜了,你便可过关,输了,你唯有自尽,小青,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蔡小青一脸感激,但依旧一脸坚决的道:“尚大哥,我不会后悔的。”尚风无奈只得信手一抄摇起骰子来,随着他的手势不停摇动,发出哗哗声响,‘啪’尚风扣下骰子问道:“猜大,猜小?”蔡小青哪里懂这个,犹豫了会儿随口猜道:“我猜小。”尚风暗叹了口气,暗自催动内力,碗内的几粒骰子经内力催动由四、五、六变成了一、二、三,尚风这才掀开碗来,笑道:“你赢了。”蔡小青暗松了口气,明吟一脸笑意的看了眼尚风,显然知道他动了手脚。 明吟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古筝置于桌上,端坐于前,优雅温柔的轻抚着它,口中道:“小青,我这一关就看你定力如何了,我所弹的魔音咒,无比,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它的威力,你准备好了吗?”蔡小青点点头,站在她面前。掌妙心将早已准备好两团棉花,随意塞入耳朵内,悠闲的轻啜着茶。明吟玉指施动,琴音乍起,绵绵不断的琴音,高低起伏不等,音律无规律可循,但却甚是悦耳动听,如女子娇声呻吟,如莺鸟齐鸣,给人刺激超人。 但见九宜凤双掌紧握,极力忍耐着,双颊泛红,呼吸也有些急促,就连尚风额上也不禁冒出汗来,突然起身往外走去,九宜凤见状忙跟了上去,暗叹自己定力不够,掌妙心挑眉看向毫无反应的冷绝,暗道:“到是没想到冷绝定力如此超凡,令人匪夷所思。”蔡小青则是一脸懵懂迷茫似是听不懂她弹得是什么曲子。 琴音乍止,明吟笑道:“小青,恭喜你可以闯下了关了。”蔡小青一喜抱拳道:“多谢明吟姐手下留情。”明吟摇头笑道:“小青,我问你,当日建立七绝寨之时,你有多大?” “八岁。”蔡小青如实道。 “八岁之前的事你可还记得?”明吟问道。 蔡小青一脸茫然的摇头道:“不记得了。”明吟看着她笑道:“那就是了,小青你既不记得八岁之前的事,而八岁之后与我们相处十年,大家把你保护的如一张纯洁白纸,难怪你不会受我魔音咒的影响,这也是天意吧。” 掌妙心手中拿着一只精致异常的酒壶,姿态悠闲的倒了三杯酒,边倒边闲闲的说道:“这可是我珍藏了多年的竹叶青,香醇可口,小青,今天我赠你三杯酒,这三个杯子,其中有一杯是被我下了曼陀罗毒药的,此种毒药无色无味,但中毒之后却是无药可救,是生是死,就看你的运气了。” 蔡小青看了会儿,拿起中间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待觉并无异样后,她十分感激的道:“谢谢你的美酒了。”掌妙心笑道:“运气不错哦,恭喜你,既然过了我这一关,随你上天下海,我是无话可说了。”冷绝突然上前来冷冷道:“掌妙心,我看这三杯酒中,根本就无一杯是毒酒。”掌妙心迎视他,不紧不慢的淡笑道:“那你大可以把剩余的两杯酒都喝掉,看你会不会死。”见冷绝别过头去不语,掌妙心难得收起笑意,冷然道:“没胆量试就别给我废话。”冷绝瞟了眼掌妙心,淡淡道:“你想激怒我,可惜,你火候还不够,小青,要闯我这关,到山下来与我一决高下,赢得了我,方可下山。”说罢他转身下山等蔡小青。掌妙心摇头叹息道:“这个冷绝,简直不像人,根本就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蔡小青神情坚定道:“不管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我都要闯过他那一关。” 九宜凤上前来道:“小青,我这一关你不用过了,我放你下山。”蔡小青甚是感激,不善表达感情的她,只是点头深深道了句谢谢。掌妙心微微一笑道:“小青,你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如今只剩下了冷绝了。”明吟看了眼尚风,替蔡小青担心道:“恐怕,最难过的就是冷绝那一关了。”尚风点头附和道:“是啊,小青,你要小心了,冷绝与我们相处十年,我们到现在非但对他过去之事一无所知,就连他武功深浅他也是深藏不露,还有……”掌妙心接口道:“他内心是邪是正,我们亦是不清。”九宜凤冷冷道:“就算不邪,我看他也有点心理变态。” 蔡小青一脸感激看向众人道:“谢谢各位的关心,无论如何,最后一关我都要过。” 风凛凛,叶萧萧! 冷绝,蔡小青各执长剑对立而站,良久,两人几乎同时举剑攻向对方,利刃交撞,迸出火花,眨眼功夫,两人已对拆了十几招。 尚风,明吟,掌妙心,九宜凤等人站在一旁观看,越看越替蔡小青担心,本以为蔡小青的武功已属绝顶高手,如今见冷绝的剑法,才知他更高一筹,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冷绝一柄青钢剑使得凌厉无比,变幻无穷,刚中有柔,柔中带刚,或刚柔并济,下手更是丝毫不留余地,不出五十招,蔡小青已开始险象环生,处处受制,一招失手,她肩上已中了一剑,蔡小青忙疾步退后,挥剑格开冷绝刺在肩上的那一剑,立时鲜血飞溅,可蔡小青却毫不在乎,钢剑一挥,又攻了过去。 尚风等人均是一脸焦急,掌妙心更是大皱眉头,玉手一伸三指间暗扣几枚铜钱,凝神看着激斗中的二人,准备伺机而发。明吟则是一直盯着掌妙心,脸上又露出那种迷茫的神情,她拉了下尚风,小声问道:“尚风,你可清楚妙心的来历?”尚风不明她此时为何问起掌妙心的事来了,但还是回答道:“我也是一无所知,只记得初次见面时,她身上的服饰甚是古怪,倒不像是我们中原人氏,明吟,何以有如此一问呢?”明吟依旧看着掌妙心道:“你观察一下她,看是否能看出什么来?”尚风闻言侧首看向掌妙心,只见掌妙心身长而立,单手负背,另一只手暗扣暗器,神情一派凛然,甚有气势。尚风看了良久道:“你是说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威严高贵的气势?”明吟点头道:“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妙心平时虽然玩世不恭,一副吊儿啷当调皮的笑脸,但却总在不知不觉中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高不可浸的威严来,而这拥有这种气势的人,他们的身份即使不是王公贵族,也是必是达官贵人,因此,我料想,妙心身份绝对不简单。” 他们这边思附着,蔡小青那边却是连连中招,已是遍体鳞伤,冷绝一剑重击,蔡小青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晕了过去,而冷绝像着了魔似的,毫不留情又是一剑朝她刺去,九宜凤大惊,掌妙心玉指一弹,手中铜钱闪电般朝冷绝命门射去,冷绝闻得身后声音,他听声辨位,反手一剑格开暗器,掌妙心趁这空档已闪身至冷绝这边来。 冷绝一剑挡掉暗器,回身又想杀蔡小青,掌妙心厉声喝道:“住手。”声音虽不大,却威严十足,冷绝不由得一愣,掌妙心已闪身至他身前,双眸凌厉的看着他,寒气逼人道:“冷绝,你真忍杀她吗?我们相处十年,小青更是八岁便与我们生活,在众人眼里,她就是我们的小妹妹,你难道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今天若杀了她,那你便与禽兽无异。”冷绝长剑僵在半空中,眼神淡然中似乎有一点点的痛楚,一丝丝挣扎,最终垂下了手中长剑,默然转身而去。 尚风等人知道掌妙心不会丢下蔡小青不管的,便各自上山去了。 掌妙心蹲在蔡小青身边,叹道:“小青,你舍生忘死,是为哪般,值得吗?” 蔡小青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内,动了动浑身剧痛无力的身体艰难的来到车门边,拉开帘子。掌妙心近着马车,见蔡小青醒来道:“你醒了,我们马上就要进城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我把你伤治好了再说。”蔡小青虚弱的道:“妙心姐,你放我下车,我即已离开七绝寨,从此以后就再与你们无关,我是生是死,更不用你们操心,放我下车。”掌妙心又是无奈又是好气的道:“小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蔡小青见她不肯停下马车,不再说话,用尽全身力气,纵身一跳,跃下了马车,人在地上滚了几滚方自停下。 掌妙心大惊,忙停住马车,跳下车,上前来扶起她担心道:“小青,你怎么样?你……你这是何苦呢?”蔡小青一把推开她,一脸淡漠的道:“当年我们立誓在先,如今我失信毁言,你救我性命送我下山,对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怎好再接受你的帮助,又有什么脸面对你们。”掌妙心甚是无奈道:“小青,你当年才八岁,还是个孩子,与我们不同,你……你想太多了。”蔡小青吃力的起身,口气坚定的道:“总之,不要再跟着我了。”说罢她捂着身上的伤口,摇摇晃晃往城中走去。掌妙心抬首看了看蒙蒙已近黑夜的天色,长叹一声,还是暗跟了上去,她那个样子,教她如何放心得下。 漫漫长夜,星光暗淡,空空如也的长街上,偶尔晃过几个喝醉酒的醉汉,路边乞丐席天幕地而睡,蔡小青失魂落魄,步履跄踉的走在街道,只觉四肢麻木,头重脚轻,浑身更是痛疼的厉害,脚下一软,整个人猛的往前倾去,还好及时扶住的了一根柱子,才免于跌倒。掌妙心一身后一路上看得心惊肉跳,几番意欲上前扶她,都忍了下来,就见蔡小青摇摇晃晃走到一户方府门前,驻足停下,掌妙心瞟了眼‘方府’二字,不禁满心疑惑。 蔡小青缓缓上前轻举玉手刚想敲门,心中却想道:“他若是一时戏言,那我……”不由得慢慢垂下了手臂转身欲离开,刚走两步看着因黑夜而显得迷蒙寂静的长街,心头一片凄凉,悲从中来,又想道:“可我离开了七绝寨,若不去找他,我又当何去何从,天虽大,地虽阔,可地没有我蔡小青驻足落脚之地啊。”回头望向方府朱红大门,又一步步走上前去,犹豫了半晌,方自敲起门来。 成祥听到响声,来到门前,却见方玺也过了来,有些意外道:“大公子,你怎么还没有睡啊,都这么晚了。”方玺苦笑了下,他哪里能告诉他,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日夜不安,只为空等佳人,口中说道:“我睡不着,所以出来四下转转,刚才好像听到有人敲门,就过来看一下。”成祥道:“我也好像听到了,不过这会儿又没声了,我去看看,大公子夜凉了,这里有我就行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方玺只得道:“那好吧,你去看一下外面有没有人。”说完转身往回走去。 成祥打开府门,见门外一名全身是伤,血迹斑斑的年轻女子斜靠在门边,头发有些毛乱,眼神更是涣散无光,不免一惊,好奇的问道:“请问姑娘你找谁?是不是敲错门了?” 蔡小青虚弱的道:“我找方玺。”成祥心中一动,再次问道:“你要找我们家……”方玺闻听成祥问话,知外面是名女子,他心中一跳,忙折回身来,推开正在问话的成祥,望向蔡小青,见蔡小青几乎遍体鳞伤,不由得心中一阵揪痛,忙上前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担心之及的问道:“小青……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是谁伤的你?”蔡小青看着他问道:“我来……是想问你……我们的……那个赌约还算数吗?”方玺一怔,随即大喜道:“算数,算数,当然算数了。”蔡小青听罢心松了口气,人也跟着往前倒去,晕了过去。方玺搂住她又惊又担心的唤道:“小青,小青……成祥,快去请云大夫。”说罢横抱起蔡小青往自己房间走去。成祥忙去请大夫。 掌妙心远远看着,温心一笑,心下宽心不少,望了望沉沉的天空,突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只见当前一名三十多岁锦衣男子,生着一张俊毅非常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透着高贵王者威严,却过于冷漠无情,身后跟着一名二十左右身着黑衣腰佩黑色革囊弯刀的少年。掌妙心看清两人相貌之后,神色大惊,忙闪身躲于暗处,待两匹快马疾驰而过之后,才缓缓闪身出来,看着两人疾驰而去的方向,脸上表情甚是复杂,有痛苦,有悲伤,有凄凉,更有着浓浓的恨意,良久,才转身往前走去,心中暗道:“十年了,十年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大夫,她怎么样?”方玺一脸担心焦急的问道。云天奇为蔡小青包扎好伤口,叹道:“这位姑娘伤的颇重,再加上一路奔波劳累未曾休息过,是伤上加伤啊,幸好,这位姑娘乃是习武之人,身体健壮,但也要休息大半个月才能完全康愈。”方玺听他绕了大半天,才说蔡小青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拱手道:“真是麻烦云大夫了,两次相请都是夜半时分,方某实在抱歉,无以回报,这些银子还望云大夫笑纳。”说着把早已准备好的银两拿与他。云天奇推辞,正色道:“方公子客气了,行医治病是我云天奇的职责所在,在下只希望以己之力能救助那些被病魔缠身的人早日脱离痛苦,弘扬医术。”方玺听罢不禁暗生敬意,抱拳道:“云大夫年轻有为,医术精湛,人品更是无二话,既然如此,方某只有在这里祝愿云大夫你鹏程万里,心想事成。”云天奇抱拳道:“借方大公子吉言,在下先告辞了。”方玺送他出府,又回到蔡小青这里,痴痴看着她昏迷中的她,见成祥进来,方玺神情阴冷的吩咐道:“成祥,帮我查一下是谁把小青伤成这样的。”成祥点头道:“是,大公子。” 赵敏西追着方玺问道:“方玺啊,那名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哪家千金,你又为何对她如此的好?我可事先告诉你,我决不允许你娶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做我儿媳妇。”方玺冷冷看了她一眼,端着药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道:“说完了吗?说完就别在跟着我了,我烦。”赵直敏西一顿足,气得折身回走,不再跟着他了,方玺见方廷迎面过来,问道:“要出去吗?”方廷点头笑道:“嗯,生意上有点事,我知道你没空的。”方玺拍了下他肩膀,笑道:“那就麻烦你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道:“对了,廷弟,小青的身份你别多跟爹娘提,他们若问起,让他们来找我。”方廷明白他心中顾虑,点点头道:“我知道,放心吧哥。” 方玺端着药来到蔡小青房间,见她还在沉睡中,便把药置于桌上,来到床边斜坐于床沿,细细的端详她清丽容颜,不知不觉中,大掌轻复上她露在外面的柔荑。蔡小青睫毛微掀,缓缓睁开眼来,感觉手掌上的温暖,那是方玺握着她手的缘故,她脸微红,就听方玺柔声问道:“你醒了。”说着扶她半躺在床上,起身自桌上端药过来,自己先试了下还热着,才舀了勺递于她唇边。蔡小青看了他一眼,已经习惯了他这几日无微不至的关心,轻启朱唇,喝了下去,口中一腔苦味,心中却一片温暖,喝了会儿,皱着眉头小声道:“我不想喝了。”方玺看了眼碗里已去大半的药,也就不勉强她了,把碗放回桌上,重坐因床边,双掌握住她的玉手,关心道:“小青,你觉得怎么样?这几日好些了吗?还有没有什么内伤是大夫没有看出来的?”蔡小青轻摇了摇头道:“我的伤已经好多了,谢谢你,方玺。”方玺吧了口气道:“小青,再过几日,待你伤好了,我们便可成亲,你若再这么谢下去,岂不是显得生分,更会伤透你未来夫君的心啊。”蔡小青低着头,红着脸不知如何应对,若是陌生人,她会冷眼相对,但方玺,她却无法再对他冷漠置之了,因为这几日,他对自己的体贴,关怀,照顾无一不周,除七绝寨的朋友以外,他是第一个不在乎她是山贼,对她如此呵护的人。方玺见她不语,微笑了下道:“你先躺下休息吧,我出去会儿。” 蔡小青轻点首,柔顺的躺下,待方玺离去,她睁着空洞的双眸,瞟着四下陌生的房间,不由得心头一片烦躁,暗道:“我怎么会走到今日这步,这步棋我走对了吗?可……我真的不想一辈子都做山贼,背负着恶名过其一生。”越想越烦,只觉剪不断,理还乱,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什么?你说你要娶蔡小青?”方志丹惊道。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赵敏西语气坚定的反对道。 方志丹自椅子上起身来到方玺面前,好声劝道:“方玺啊,你可想想清楚,那个什么蔡小青,她来历不明,又无家世,你若喜欢随便玩玩就好,何必明媚正娶。”赵敏西也道:“是啊,方玺,你说你不想做官,好娘不勉强你,你喜欢经商,爹娘也顺着你,如今你却要娶一个来历不明,毫无身份家世的女子为妻,那是万万不能的,我们方家的儿媳妇,一定要名门淑媛,要不然也得是个富家千金,这样才配得上你。” 方玺面无表情的听他们说完,才冷冷道:“你们说完了吧,说完了我说,我再说一遍,我要取蔡小青,还有,我是来通知你们的,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我的婚事,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都会如期举行,我说完了。”他不顾二人反应起身便走。 方氏夫妇脸色一阵青一阵紫,赵敏西看着方玺背影突然问道:“方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表情不大确定的看着方玺,更多的是担心后怕。方玺冷笑了下,扭头瞟了她一眼道:“是,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了。”说罢飘然而去。 方志丹,赵敏西大惊颓然的蹲坐在椅子上,好半晌,方志丹才叹道:“难怪了,难怪他会对我们如此冷漠,原来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敏西啊,我看以后方玺的事,你就别想管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孩子了。”赵敏西猛的从椅子上站起,冷哼道:“哼,他知道了又如何?我们养了他十几年,他还能对自己你母怎么样?” 黄芷儿来到小姐房间道:“小姐,你找我?”海会云见黄芷儿到来,朝她招手道:“芷儿,来来来,把这件衣服换上。”黄芷儿上前来看着床上放置的漂亮新衣,一脸疑惑道:“好端端的,让我换衣服做什么?”海会云把衣服拿起塞入她怀中,把她推入屏风后面,口中边道:“叫你换你就换,那么啰嗦干什么?小心你的贾哥哥不要你哦。”黄芷儿一脸自信道:“才不会呢?贾哥哥说会疼我一辈子的。”海会云摇头笑道:“看你美的吧,小心衣服穿反了。”黄芷儿已不再理她,专心换她的衣服。 黄芷儿换好衣服出来,海会云围着她转了一圈,不住点头口中赞道:“嗯,不错,我们家芷儿本来就国色天香,换上这件衣服更是锦上添花,足可以赛嫦娥,羞西施了。”黄芷儿掩嘴轻笑道:“我的大小姐,你就别拿奴婢做文章了,要是天上的嫦娥听到,还不下来扒了我的皮,我哪敢与仙人相比啊。”海会云笑道:“好了,不与你斗嘴了,这身衣服归你了。”黄芷儿喜道:“真的,谢谢小姐赏赐,只是小姐干嘛无缘无故送给我这么漂亮的衣服啊。”海会云看着她道:“明日是我表哥成亲的大日子,到时,你我,爹娘还有你贾哥哥都会去的,我把你打扮的漂亮些,你好去迷你的贾哥哥啊。”黄芷儿却叹道:“可惜,贾哥哥一直都只把我当妹妹看,真是气死我了。”海会云拍了拍她弱小的肩膀道:“没关系,贾浪不喜欢你,明日喜宴上,凭你绝美之姿色,绝对能迷倒不少公子哥的,到时,你另选他人便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木头上呢。”黄芷儿却道:“我的贾哥哥不是木头,听小姐一番话,我倒觉得小姐你蛮了解木头的,难道小姐你感觉不出来他对你……”惊觉自己失言,她忙住嘴不语。海会云一脸迷茫看着她道:“什么?怎么不说了。”黄芷儿吱唔道:“啊……哦,没……没有什么了,小姐,我先出去忙其它事去了。”海会云待黄芷儿离去,摇头失笑道:“傻丫头,我怎会不知贾大哥对我有情呢。”只见她表情柔和淡笑,让人猜不出她心中究意做何想法。 第6章璧人结良缘佳侣走天崖 海会云,黄芷儿来到院中,见贾浪站在那里问道:“贾大哥,我爹娘呢?”贾浪道:“哦,老爷,夫人先走一步,要我们自己过去。”海会云轻哦了下,温柔举步道:“那我们也走吧。”说罢率先走去,贾浪痴痴看着她背影,不由自主的跟上前去。黄芷儿有些伤心,随即给自己打气道:“芷儿,加油,贾哥哥是喜欢你的。”说罢忙追赶上去。 贾浪,海会云并肩走着,一时间均是无语,气氛有些尴尬,海会云轻笑了下开口道:“爹爹最近生意很忙吗?我总是见不到他人。”贾浪道:“哦,这一个月是蛮忙的,聂无念出使异国,寻来合作伙伴,而我们内部也正在整顿之中,还有那个箫文任,整天奇思怪想,妙招连连,可却总是做些有违道德失人心的生意,被老爷说了两句,他好像有些怀恨在心,这几次会议他都支字不说,成了哑吧,不知他心中打什么主意。”海会云道:“箫文任?我知道这个人,听爹说他倒是颇有生意头脑,只不过路数有些不正,听说有一个儿子叫箫拓军,不过却只在家中闲玩,不务正业,武功倒是卓绝。”贾浪有些惊奇的看着她笑道:“没想到小姐知道的蛮多的。”海会云微笑道:“你想啊,我爹是商务总司,贾大哥你也是商业干将,我整日与你们在一起,耳濡目染,自然是知道些。” 黄芷儿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瞪着大大美眸,心中一肚子醋意,也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人,一下子便撞了上去‘啊’黄芷儿整个往后跌去,还好被撞那名男子眼疾手快,忙抻手一拉,将她带入怀中,惊看着她美艳迷人的容颜,不由得怔在那里,仿佛失去了三魂六魄,只是痴痴看着她。黄芷儿见眼前黑衣着装黑色革囊弯刀的年轻男子怔愣不动,没有丝毫松手的迹象,她忙挣扎道:“公子请放开我。”那人一惊,忙放开她,有些歉然道:“对不起,在下失礼了,姑娘你没事吧?”黄芷儿忙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谢谢你。”说罢转身往前走去,海会云,贾浪听到黄芷儿呼喊声,这时赶了回来,贾浪一脸担心道:“芷儿,你没事吧。”黄芷儿摇头道:“我没事。”海会云道:“没事不好,我们赶快走吧,错过吉时可不好。”黄芷儿上前拉住贾浪的手,贾浪只是无奈一笑,任由她拉着,海会云见两人交握着的手,表情有些复杂奇怪,仿佛有一丝丝的不快,不由得加快脚步独自走在前面。 秦野看着黄芷儿与那名男子手牵手,不觉得竟有一丝丝失落感盈满心头。前面一名英俊异常,一双丹凤眼,无情面的年轻男子见他停住不前,回过头来淡淡喊道:“秦野,你在看什么?还不走。”秦野忙恭敬的道:“是,上主。” 方府上下四处喜字张贴,红联高挂,鼓乐四起,人潮拥挤中更有忙碌之人,当然,方玺成亲,最忙的肯定是方廷,只见他又要张罗喜宴,又要迎接客人,还要点收礼单,还好成祥帮了他大忙,顾钰华,沈括两人也由客人成了仆人,帮着招呼客人。 海会云四下游蹿,来到方玺面前耳语道:“大表哥,我替你去陪陪未来表嫂。”方玺笑睨着她道:“你想去一睹新娘面貌就直说,少给我说的那么好听。”海会云笑道:“真是知我者大表哥也。”说罢往后堂走去。 厢房里喜婆正一脸难相苦苦劝道:“小姐啊,这哪有做新娘不上妆的,你看……这……”蔡小青看着桌上一大堆饰物,烟脂水粉就心烦,冷冷道:“我说不化妆就不化妆,你别在给我涂些有的没有的,我看了讨厌。”海会云恰好此时进来,听到这一句话,不由得摇头失笑,踏进门来,笑道:“表嫂,这是怎么回事,谁惹你生气了。”喜婆如见到救星般忙道:“海小姐,你看新娘她……”海会云不待她说完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蔡小青看清来人相貌不由得一惊,心虚的低下头去,心中暗道:“怎么会是她?”她可还记得眼前这名女子就是自己上次劫镖碰到的那名女子,心想着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底细,万一上外堂大肆喧扬,那后果……,想到这里不由得越想越惊,她却不知道,海会云在此这前早知道她是谁了。 海会云见蔡小青神色有异,微微笑,已知她心中所想,上前笑道:“我叫海会云,是方玺的表妹,未来表嫂可以唤我名字,也可以同表哥一样唤我表妹。”蔡小青只是有些防备的凝视着她,海会云不以为意,来到她身后看着镜中身穿大红喜服的蔡小青,柔声道:“小青姐你清丽迷人,冷傲孤僻中透着另一番风情,即使不用这些烟脂水粉,相信一样可以把表哥迷得神魂颠倒。”见蔡小青依旧不语,但脸色却已缓和,海会云笑道:“如果小青姐相信我的技术的话,就让会云来替你化妆吧,如何?”蔡小青透过铜镜看着镜中温柔却带几分爽朗,爽朗中又有几分调皮,调皮中又不失她那种小姐气质的海会云,轻点了点头。海会云得到允许,动起手来为她上妆,施粉,当然,她不会像喜婆那样,拿着烟脂水粉通通往上搽,恨不得全搽上去似的,蔡小青也极为满意海会云为自己的着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海道章手捋胡须,高兴的看着这一对新人,虽然他是很想方玺做自己的女婿,但那也要看缘分,方玺无意,会云无心,勉强两也不会幸福的,如今见方玺寻到心上人,他还是很替他高兴的,赵敏蓉也甚为方玺开心,满脸笑容,反观正主方志丹,赵敏西可就不怎么高兴了,尤其是赵敏西整个脸色活似谁欠了她千两白银似的难看。 方玺欢喜的牵着新娘准备放洞房,顾钰华一把抓住他笑道:“方兄,你这就准备丢下我们兄弟走人吗?”沈括也上前来笑道:“对对对,不把你灌醉,今晚你休想入洞房。”方玺无奈的叹了口气,让喜婆把新娘扶进新房,自己转过身来,无奈道:“你们想怎么样吧,我奉陪便是。” 顾钰华,沈括两人拉住他到桌前猛灌他酒来,意在把新郎官灌醉,方玺还真是奉陪到底,他们倒一杯,他就喝一杯,不一会儿,已有些头晕脑胀,口齿不清起来,方廷见状,忙制止道:“好了,沈兄,顾兄,你们就放过他吧,哥,我扶你回房去。”方玺伸着胳膊粗声粗气的喊道:“酒,我还要喝,来,我们再来。”方廷一脸无奈硬拉着他往后堂走去,海会云瞥了眼如胶似漆的贾浪,黄芷儿两人,起身来到方廷身前道:“二表哥,我和你一起扶大表哥回房吧。”方廷点点头,两人扶着摇摇晃晃的方玺往新房走去。 走廊里,海会云看了眼脚立不稳,四下摇晃的方玺,笑道:“大表哥,现在没有外人了,你就别装了。”方廷愣了下,随即看向全身重量在自己身上的方玺,就见方玺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口齿也十分清楚,笑道:“你这鬼丫头,真是什么都满不过你。”方廷惊了半晌,才道:“哥,你装醉啊。”海会云拉住方廷冲方玺调皮的眨了下眼睛,笑道:“大表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和二表哥就不送你进房了,你慢慢回去吧。”说罢面向方廷道:“二表哥,我们走吧。” 方玺摇头笑了笑往新房走去,推门进入新房,只见蔡小青头盖红盖头,双手用力绞着,似是很紧张,方玺走上前缓缓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掀掉她头上的红盖头,但见她淡妆清丽,红颊羞涩,甚是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心神荡漾,有些晕晕的,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方玺伸手欲握住她紧张的手,刚碰触到她滑嫩的皮肤,就见她反射性一缩手,方玺叹道:“你我已经成亲,已是夫妻,难不成你一辈子也不让我碰你吗?” 蔡小青只是太紧张了,吱唔道:“不……是的,我……”顿了下,咬住下唇,迎上他温柔笑意的脸庞,突然问道:“为什么那么坚决一定要娶我,我……我什么也不是,无权无势,只是一个无人疼爱的孤儿,更是一个山贼啊。”方玺有些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把她轻搂入怀,柔声道:“我不管你原先的身份是什么,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我方玺的妻子,还有啊,不要总记得自己是山贼,你已经不是了,其实……我倒是有点内疚,因我一己之私,害你独闯七绝寨,险些丧命,我真的很懊悔,对不起小青,我不知道你们七绝寨有那样的规矩。”蔡小青犹豫了下,实话实说道:“其实……我离开七绝寨,一是为了遵守我们之间的赌约,二是因为……因为我不想一辈子做山贼唔……”方玺俯道吻住了她有些伤人心的话。 长夜漫漫,红烛闪烁扑迷,醉人,更宜人。 海会云与方廷漫步于寂静却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花园,凉凉的夜风,如哗哗的流水轻畅让人舒适,让人迷醉。方廷见海会云似有心事,小心的问道:“表妹,你不开心吗?是为方玺……,其实你对我哥还是有感情的对不对?”海会云一怔,随即摇头笑道:“二表哥,你别胡猜了,我与表哥只有兄妹之情,并无其它,我是有些不开心,可却绝不是因他。”方廷笑了笑道:“不是我哥,那便是呆头鹅喽。”海会云笑道:“二表哥,我们难得镍处,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你看今晚月色皎洁,繁星如雨,我们何不到前面凉停坐下,再命人备些酒菜,对月畅酒吟诗,岂不妙哉。”方廷自然不会拂她意,两人便让下人备了些酒菜,坐在亭子里天南地北的聊着,倒是意兴浓然。 贾浪在前厅见不到海会云身影,便四处寻她,结果就寻到了后花园,远远见方廷与海会云两人有说有笑,十分开心的聊着,只觉得胸口似有什么堵着似的,让自己无法呼吸,呆呆愣愣,静静的看着他们,渐渐两人人影模糊,似成了幻觉如置身于梦中,贾浪几经挣扎,想离开这个让他痛苦的梦境,可即四处碰壁,怎么也走不出去,就在他绝望要放弃之际,突然有人伸出温暖的手,拉了他一把…… “你没事吧,贾哥哥?”黄芷儿不知何时也来了花园,上前拉住了贾浪的手。贾浪一震,顿时清醒了过来,感激的看着她,有些疲倦的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芷儿,待会你跟老爷他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说罢独自怅然离去。黄芷儿呆呆看着他背影好一会儿,还是追了上去。 沈括见顾钰华脸色有些泛白,十分不正常,人更显得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扶住他问道:“钰华,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钰华虚弱的道:“沈兄,麻烦你送我回府吧。”沈括点了点头,扶着他往外走去,成祥见两人要走,问道:“沈公子,顾公子,你们这是要走吗?”沈括笑道:“哦,顾兄几杯酒下肚,已是头晕脑胀,喝醉了,没办法,我先送他回府,成祥,你替我跟方廷说一下,我们先告辞了。”成祥不疑有他道:“哦,那好吧,两位慢走,我这里忙,就不送你们了。” 沈括送顾钰华回到顾府,让他半躺在床上,一脸担心的道:“顾兄,我看你脸色奇差,还是叫大夫来给你看看吧。”顾钰华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今晚谢谢你了沈兄,这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用为兄弟我担心,我不要紧的。”沈括还想说什么,这时却见一华衣少年推门进入,缓步上前瞟了眼顾钰华,不带感情的道:“爹让我来通知你,以后没事少再往外跑了,看你那一副病态,身体更是愈来愈虚,还不好好待在家里等死,乱跑什么,万一哪天死在大街上,你让我们顾家颜面何存?”沈括在一边听着简直不敢相信顾钰华的弟弟竟然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肚子气,刚要说什么,却听顾钰华寒着脸,冷冷道:“你给我出去。”华衣少年见他如此不留情面,不禁有些愠怒道:“出去就出去,我还懒得待在这里呢,省得沾上晦气,哼。”说罢一佛袖气呼呼离去。 “他……他这是什么态度?”沈括指着门口气道。顾钰华疲倦的闭上双眼,淡漠道:“我都习惯了,沈兄不必为我的事而生气。”沈括来到顾钰华床前,看着他道:“你得了什么病?什么时候得的,无药可医吗?”顾钰华知道已瞒不住他了,叹了口气道:“我患得是一种稀有的慢性疾病,云天奇曾说过有可能是遗传,年幼时与常人无异,随着年龄的增长,病毒会慢慢在体内扩散,我的病是在三年前发作的,至今,云大夫都未找到医治之法,我想,我真的是大限到了。”沈括听罢,既吃惊又痛心,良久才道:“顾兄,那你为何不离开顾府呢,你爹一直怀疑你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对你冷漠至极,你弟弟更是从不把你当兄弟,你二娘就更不用说了,我早就看出来了,其实你也并不想待在这个家的,如今你所剩时日已不多,何不干脆离开顾府,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省得受他们的鸟气。” 顾钰华苦笑道:“你以为我爹会轻易放我自由吗?顾家大公子离奇失踪,他如何向众人解说,如果面对众人的质问,他面子上更是无光,更何况,我每日出府,都有人跟踪于我,我想逃也逃不了的,还有,如今我已如此模样,出了府,如何自顾?”沈括见好友一副认命等死心态,心中甚是难受,叹道:“想不到你我兄弟四人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人,表面上风光潇洒,锦衣玉食,可背地里却是各有各的苦处。”沉默了会儿又道:“其实钰华,你若想离开顾认,做兄弟的可以帮你,只是……如今你病魔缠身,若飘落在外,无人照顾这……”正在说话间,突听一阵沙沙作响,两人均是一惊,对望一眼,沈括望着屏风之处,喝道:“什么人?鬼祟祟的还不出来?” 但见九宜凤双眸含雾,悬泪欲滴的从屏风后面缓缓出来,痴痴看着顾钰华。 顾钰华甚是意外,呆了会儿,才回过神来,淡然道:“你怎的又来了?”沈括来回看着两人,一脸疑惑茫然,但也看得出两人关系必非一般。九宜凤来到床前,声音哽咽道:“我不来,怎会知道你竟然瞒我这么多的事,我不来,怎么会知道你有这样的苦衷。”顾钰华看着已是泪花满面的九宜凤,心中一痛,伸了伸手,似是想为她擦拭眼泪,却又放了回去,叹道:“你已知道,我也没有什么好瞒你了,宜凤,我已是将死之人,你又何必执著于我呢,天下好男子处处皆是啊……”不等他语落,九宜凤平静且坚定的抢道:“天下好男子处处皆是,可天下却只有一个顾钰华,我喜欢的顾钰华。”顾钰华怔在那里,感动的湿润了眼眶,久久无法言语。九宜凤缓缓蹲下身来,握住他的手,深深慈凝神着他道:“钰华,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我离开七绝寨,你逃离顾府,我们一起逃亡,好不好?”望着九宜凤期盼含泪光的双眸,顾钰华犹豫的良久,终是心软,也心之所向沉重的点了点头,反握住她的小手。 九宜凤开心不已,沈括在一边看着,心中也跟着一片温暖,替他们高兴,开口道:“好,那我们就说定了,九姑娘,三日后你在城外树林里等候,我自会设法把钰华给你送去。”九宜凤感激道:“大恩不言谢了。”沈括爽朗笑道:“九姑娘客气了,我与顾兄是什么关系,这点忙是我份内的事。” 漫漫长街,漫漫长夜,更有伤心人独自伤神漫步于街上。 “我不是让你跟老爷他们一起回去吗?干嘛老是跟着我?”贾浪毫无目的的游走在街上,轻声问着跟在他后面的黄芷儿。“我想陪陪你。”简单温柔,却包含着无限深情,灰沉的黑夜,依旧掩不住她动人的容颜。贾浪心中一暖,却不再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良久,黄芷儿幽幽开口道:“贾哥哥可是在想小姐?”贾浪沉痛的点点头道:“是,我在想,我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只是远远的在一边看着会云,暗中呵护她,保护着她,就会满足,我突然间惊醒,我以前的那些想法是那么的荒缪,因为我根本就做不到,仅是见她与别人相谈甚欢,我便心神俱碎,倘若有朝一日小姐下嫁他人,我……我真的不敢想像自己会怎么样?” 看着贾浪痛苦的样子,黄芷儿又何尝好受,她心中之苦又该向何人倾诉,唯有往肝里咽,她上前安慰道:“贾哥哥你想太多了,既然你放不下小姐,那你何不放手一搏去追小姐,说不定小姐也是喜欢你的呢?” “会吗?”贾浪不敢确定,随即苦笑道:“怎么可能,她只当我是他哥哥罢了。”黄芷儿气他的自卑,无奈道:“你都没有试过,你怎知小姐心中所……哈啾。”黄芷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贾浪忙关心道:“外面寒气重,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别染了风寒了。”说着拉起黄芷儿回府去。 “哟,两位爷,看你们这么形色匆匆,这是要干什么去呢?看额头上都出汗了,来来来,快进我们风月楼来歇息片刻,奴家一定会好生侍候你的。”风月楼的两名十分美丽动人的女子截住两个灰衣壮汉,娇声道,末了还目送秋波,一下子便迷住了这两名壮汉。那两名壮汉又看了眼前面的顾钰华,沈括想道:“应该不会有事吧,他要跑早就跑了,哪还会等到今天啊。”想罢呵呵一笑,搂住佳人进了风月楼。 顾钰华,沈括瞟了眼身后已进风月楼的两名男子,对望一眼,折身往城外树林奔去。 浓密的树林,只见枯枝摇摆,落叶满地,随着一阵风吹过,四下飘起,又缓缓落下,落叶归要,再怎么习也只能飞很短的一段距离,终是无力垂落,转眼已将入冬。 “顾兄,你这一走,我们兄弟四人恐再难有相聚的一日了。”沈括满怀伤感的道。顾钰华又何尝舍得离开他们,言道:“我答应你们,倘若日后,我能大难不死,定会回来与你们相聚。”沈括上前一把搂住他道:“好兄弟,我等你回来,你要多多珍重啊。”这才不舍的放开他,顾钰华道:“你也一样,自己多保重啊。”说罢上了九宜凤的马车,两人对望一眼,这一眼其中的情意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体会得到。九宜凤面向沈括道:“沈公子,请回吧,我会好好照顾钰华的。”沈括抱拳道:“九姑娘,钰华就交给你了。”九宜凤点点头,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扬起马鞭掉转方向而去,车辕声,马鞭声,斥马声,渐渐远去,只留下车轮滚过的两道车迹。影在人无,物是人非,沈括长叹一声,转身往城内步去,踩着沙沙作响的枯叶,衣袂被风吹得往后塌着,消瘦而欣长的背影,一点点,一滴滴,如已过去的秋天,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第7章巧计脱身遇虎阻恩爱璧人表心声 “可惜,真是可惜。”箫拓军一脸惋惜的叹道。 箫文任刚进门就听到他在那里可惜,问道:“拓军,你在那里可惜什么?”说话间已到他对面椅子旁坐了下来。箫拓军问道:“爹,我听说方玺娶了蔡小青为妻。”箫文任道:“嗯,人家都成亲好一段日子了,你才知道啊。”顿了下道:“我在问你可惜什么呢?” 箫拓军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想不到蔡小青竟会同意嫁给方玺,倘若我要娶了蔡小青,该有多好,那以后就有人日日陪我练武了。” “咳……”箫文任刚到嘴的茶水全喷了出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还好方玺已经把她娶回家了,要不然,我得天天防着她会不会与她那些婆家人来抢我们东西。”箫拓军站起身似很了解她的道:“我相信蔡小青的为人,不过,她不是嫁给方玺了嘛,爹你也就不用担心我会娶她了,还防什么呢?”说罢举步往府门走去。箫文任冲他背影喊道:“你干什么去啊?” “出去转转。”他头不回的道。 海会云神情忧伤的缓步走在热闹街市,只见她眼神无光,机械式的走着,也不知她心中想些什么,外界吆五喝六的叫嚷声,丝毫换不回她的神智。这时,只见对面一个衣衫褴褛,渐身脏兮兮的小乞丐迎面疾步而来,也不知他是有意不是无意,一下子撞上了海会云,忙说了声对不起便又一阵风似的离去。海会云皱着眉头看了那人一眼,暗叹倒霉,这才整个人清醒过来,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刚好眼下就是一家客栈,便进了去。店小二忙笑脸迎过来,她点了菜,吃了不几口又觉食之无味,便吃不下了,哀叹一声,伸手掏银子准备走人,这一摸不由得大惊,怀中银两不翼而飞,又上下摸了遍,依旧身无分文,猛在想起刚才在街上撞自己的那个乞丐,暗骂道:“该死的乞丐,这次可害死我了,我堂堂一个千金小姐,吃完饭无钱付帐,这可如何是好?若传扬出去,爹面子可失大了。”她发愁的看着满桌的饭菜,四下瞟了眼见人注意自己,忙小心的扯断一截自己的秀发,放入汤中,刚好那一碗汤自己未动分毫。 海会云深吸了口气,暗道:“对不起,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思罢,她一拍桌子,冷起脸喊道:“有人吗?看你们给我上的这是什么汤?” 她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全被楼上的箫拓军尽收眼底,箫拓军感觉好玩,饶富兴味的继续看下去,他倒想看看她如何脱身。 店小二听一叫喊马上过了来,陪笑道:“姑娘请问有什么吩咐吗?”海会云冷着脸瞥了他一眼,把那碗汤往他面前一推,道:“这就是你们福至酒楼的厨艺,你自己看看里面有什么?”店小二探头一看,只见上面飘着截乌黑的细发,暗抹了下额上的冷汗,一脸歉意的道:“实在对不住,这位小姐,要不然小的帮人另换碗新的过来如何?”海会云提高腔调,故意刁难道:“你换碗新的,我还没胃口喝了呢。”店小二一脸,正不知如何是好,掌柜的见这边有情况忙过了来,问道:“怎么回事?”店小二把眼前的事给掌柜的说了遍,掌柜的听罢命人将那碗汤撤去,忙陪笑脸拱手作揖道:“实在抱歉得很,厨房师父们可能是一时疏乎,落了根发丝未注意到,正所谓谁无百发,这也是难免的,我见这位小姐气质优雅,谈吐不凡,想必是不会与我们一般计较的吧,小姐你就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原谅他们的一时大意吧。”一句话既有恭维又有夸赞更是人之常情,海会云可说是碰到高手了。 但海会云已是骑虎难下,罢不了手了,只见她淡笑道:“这本是小事一桩,并无什么不可原谅的,你们厨师的一时大意,可倒尽我胃口,在我看来则是你们卫生不到位,这要传出去,相信你们福至酒楼的名誉必会大损,看谁还敢来。”她语声微顿,见掌柜的一脸担心,她故作不耐的样子,摆手道:“罢了,我也不想多事,只是一桌饭菜,未食几口,便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令人不快,掌柜的,结帐吧,本姑娘就不与你们计较了。”一番话先晓以利害,再施以大义,掌柜的唯有陪谢道歉,忙道:“姑娘大人大理,老夫感激不尽,哪还敢收什么银子呀,更何况一桌饭菜,姑娘也未尝到,老夫更收不得了,这桌饭菜就算了。”海会云要的就是如此,当即心中大喜,表面却不动声色道:“这怎么行呢?掌柜的你还是把帐算算清楚吧。”掌柜的却连声道:“真的不用了,今天发生如此事件,老夫已经很是过意不去,怎还能再收你钱财,姑娘就别让老夫再生内疚了。”海会云只得故作无奈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你俩了,那我可告辞了。”说罢起身便走,心下也暗松了口气。 “站住。”箫拓军不知何时下楼来淡淡喝道,声音虽轻,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威严。掌柜的见少当家在此,忙上前想打招呼,却见箫拓军暗中摇头,让他别过来。 海会云身体一僵,已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暗叹道:“看来,我今天这丑是出定了。”但她却一派自若的转过身来看向箫拓军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有何指教?”箫拓军上下打量了番海会云,眼中露出浓浓的兴趣,但见他眼神一动,有意激她道:“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你我心知肚明,只是像你‘这样’的客人,我不希望再见到你来福至酒楼,我是这里的常客,怕以后再看到你会倒尽味口,吃不下饭。”他故意加重‘这样’二字,口气更是讽刺中带有不屑。掌柜的不明所以看着二人,海会云当然明白他话中之意,哪里受得了他如此蔑视自己,当下气白了脸,冷哼道:“哼,谁稀罕来这个福至酒楼啊,里面环境是清雅赏人,却取个俗不可耐的名字,真是上者不居,下者却步,竟然还有人在这里充当雅士,真是可笑了。”说罢气气冲冲的举步走人。 箫拓军一怔,被她一番话说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但却觉得她说得甚是有理,他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她去路。海会云顿足怒瞪着他,冷冷道:“你想怎样?”箫拓军看向她挑衅道:“不想怎样,既然姑娘说这个店名俗不可耐,我想请姑娘替这家店起个不俗的名字来。”海会云冷笑道:“你说起,我就要起了吗?笑话了。”箫拓军真是越看越喜欢眼前这女子了,看似温柔无依,却秀外慧中,个性又倔得很,口中道:“你可以不起,我是一个武夫,不懂什么礼貌,忍让之礼。”顿了下笑道:“你自己看着办。”明显的威胁,恐吓之意。 海会云气得浑身发抖,怒瞪着他冲身后掌柜的冷声道:“掌柜的,借笔一用。”掌柜的忙拿来纸笑,放在一张空桌子上,海会云生气的上前执笔,狠狠瞪了眼箫拓军,才气呼呼的写上:‘雅俗不拒共赏楼’七个大字。 掌柜的虽不懂书法,但见这店名起得既贴切又不凡,更是独一无二,不由得叹道:“姑娘真是好才学啊,这个名字真是太好了,雅俗不拒共赏楼,不但去掉了普通顾客的顾虑,更提高了有权人士的品位,相信定会吸引不少文人墨士了。”箫拓军看着那七个文笔端正的大字,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忍不住问道:“请问姑娘何方人士?可居住苏州?”海会云心道:“我可不能让他知道我是海道章的女儿,那岂不丢尽我爹爹的颜面了。”想至此处,当即道:“小女子乃外乡临县人,因出外探亲,路经此地,这才发生这么多的事,今日之举,实属无乃之举,我……”海会云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箫拓军紧紧盯着她看了会儿,却笑道:“我知道,在下看得出来,姑娘也是出于无奈,倒是在下先前一番话,有所不敬之处,还请姑娘别往心里去才是。” 海会云见他相貌堂堂,不像恶人,方才那番话也实在怪自己有所不是,便不在生气,因缓和了口气道:“怎么会呢?其实本就是我有错在先,更何况……我后面的话也不怎么好听,咱们全当扯平了。”顿了下,她小心的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箫拓军忙道,闪出个道来,伸手请她出去,海会云礼貌的点头离去。箫拓军回到桌前呆呆看了看那七个大字,吩咐道:“掌柜的,把福至酒楼的匾额换掉。”掌柜的应道:“是,少东家。” 海道章见贾浪端着一碗药往黄芷儿房间走去,问道:“芷儿的病还没有好吗?这都快一个月了。”贾浪难掩的担心道:“是啊,她这次风寒全是我害的,害她病了这么久。”海道章见他一脸内疚,宽慰道:“话不能这么说,你不是在尽力补偿吗?看你这些天进进出出,为她熬药送汤,可真是体贴入微,无所不周啊。”贾浪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哪里,老爷,我只拿她当妹妹。”海道章却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道:“好了,赶快把药端进去吧,待会就凉了。”贾浪点头离去。 海道章笑了笑往自己住处走去,突然想起了海会云曾说过:“我想嫁的人,不需要他英俊潇洒,风流多情,只要他温柔体贴就好;不用他家财万贯,锦衣玉食,只要三餐温饱便行;不需他博学多才,出口成章,只要他忠厚老实亦可。”温柔体贴,忠厚老实,不正是形容的贾浪吗?海道章蓦然惊觉,暗惊不已,心思徘徊不定,良外,还是决定帮爱女探一探贾浪的心思。海道章满腹心事的回到房中,见夫人还未睡下道:“敏蓉,怎么还没有睡啊?”赵敏蓉上前来搀住他胳膊道:“等你啊,你不回来,我睡不着。”海道章无奈笑道:“你呀,还像小孩子一样喜欢粘人,万一哪天我不在了呢?”赵敏蓉用手捂住他的嘴,轻声道:“我不许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怎么会不在?怎么可能不在,我不允许你不在我身边。”海道章轻搂住她连声道:“好好好,我会永远永远都守护在你身边的。” 贾浪在书房里翻阅着资料,海道章几度欲言又止,但还是开了口:“贾浪啊,这几天芷儿可好些了?”贾浪一边翻书边道:“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哦,那就好。”过了会儿,又道:“贾浪啊,你可喜欢芷儿?” 贾浪一怔,随即不甚在意的道:“当然喜欢了,芷儿她美丽善良,我想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老爷,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啊?”海道章干笑道:“没什么,随口问问而已。”心下叹道:“会云啊,看来你是没希望了。” “小青,前面有一家店,是专门宝剑的,我们进去看看,为夫的送你把剑如何?”方玺拉着蔡小青的手边走边柔声道。蔡小青听罢,甚是欢喜,无言的点了点头。两人进了那家店门,只见里面不管长短粗细大小各式各样的剑都有,最为耀眼的当属正堂中间那两柄,一柄上面嵌七彩宝石,彩光闪闪,甚为夺目;另一柄则暗淡无光,呈现古铜色,只是柄身刻着一个气势磅礴的‘義’字。两人目光一致,相视一笑,方玺指着嵌有宝石的那柄剑问道:“老板这把剑怎么卖?” 那老板道:“百两白银。” 方玺又指着刻有‘義’字的那把剑问道:“这把呢?” “千两白银。” 方玺并不意外,微微笑道:“老板帮我包起来吧。”蔡小青忙阻止道:“方玺,太贵了,我还是不要了。”方玺却道:“不贵,只要你喜欢,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买给你的。”蔡小青感动不已,轻声道:“夫君待我如此之好,我真的无以回报。”方玺道:“傻瓜,我爱你,自然会想千般万般的对你好啊,哪里需要你什么回报,如果你真的想回报我,那你也爱上我,这样才是对我最好的回报。”蔡小青俏脸一红,嗔道:“你……你总是没个正经,我不理你了。”说罢竟往外跑去了,方玺拿过宝剑付了银票,忙追上去。 “对了,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廷弟了,他很忙吗?”蔡小青边走边问道。转眼两人已回到府中,方玺一脸讪笑道:“嗯,他……是有点忙。”心中暗道:“能不忙吗?自己把生意上的事全交给他了,这才有时间在家中陪娇妻。”蔡小青看着他,一脸狐疑的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这么闲啊。”方玺轻搂住佳人道:“我哪里闲了,我天天陪着你可忙得很呢。”蔡小青抿嘴浅笑道:“你怎么净说讨我欢心的话。”方玺看着她一笑靥,不禁有些痴了,认真道:“因为我想看你笑,我想让你做天下最幸福的妻子,我想让你忘记过去的不开心。”蔡小青满心的感动,却不知如何回应他,只得道:“玺,你不用陪我了,还是忙你的生意去吧,你总是让廷弟一个人忙,我会过意不去的。”方玺还想说什么就见方廷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从府外匆匆回来,上前拉住方玺便走,还不忘记回头道:“嫂子,大哥我先借走了,晚上再还给你。”蔡小青羞红了脸狠狠瞪了他一眼。方玺三步一回头,不舍的嚷道:“我还没跟我的娘子道别呢。”方廷忍不住叫道:“你还道别,你们都在一起一个月了,你想累死我是不是?”方玺一脸心虚,不再说话了,方廷看着还知心虚的哥哥无奈叹了口气道:“聂无念回来了,而且他真的找到了一个异国巨商,名叫拓拔桀,是党项国的首富,不过要到过完年才会来我们中原,他要先看一下我们的货物,才做决定。”方玺心喜道:“好啊,如此我们这一段时间就有得忙了。”两人说着已到了商行。 方玺见到贾浪依旧是嘻皮笑脸的叫道:“呆头鹅,好久不见了。”斜眼瞥见他手中的一块美玉,血红渗人,却出奇的夺目,开口问道:“呆头鹅,这块玉好特别哦,你从哪里弄来的,可否卖给我啊?”贾浪真的不明白,方玺为何每次都叫自己呆头鹅,气呼呼的瞪着方玺,忍耐着怒气,用尽可能平静的口气道:“方公子,我想请问你,在下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以至于你每次见在下都要取笑在下为呆头鹅?”方廷暗自好笑,不理他们径自进了聚会厅。方玺见他真的生气了,忙陪笑道:“怎么?生气了,那我以后不叫你呆头鹅就是了嘛,那块玉……”贾浪看了眼手中的玉,淡淡道:“你喜欢尽管拿去就是了。”说罢随手塞给了他便往内室走去,方玺欣赏着手中色如血的鲜红美玉,真是越看越喜欢。 方玺回到家中却不见蔡小青在房中,心中一阵失落,喃喃道:“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呢?”在房中来回的踱步,心中莫名一阵躁动难安,便出了房门在府中四处寻她。 蔡小青并未出府,只是坐在亭子里倚栏而坐,呆呆的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突然轻微的脚步声,抬首却见方玺不知保时到来,心中一喜忙起身唤道:“方玺,你回来了。”方玺静静看着她好一会儿,轻搂她入怀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坐在外面,还不知多加些衣服,万一受了风寒,为夫的可要心疼死了。”蔡小青看了他好一会儿,把头轻靠在他肩上,柔声道:“虽然你总是油腔滑调,让人听着像是滥情之人,但我却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方玺心中一暖,自己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小青真的开始了解自己了,轻推开她,从怀中掏出那块红如血的美玉,小心的系在她腰间。蔡小青疑惑道:“这是块什么玉啊,好特别,好漂亮哦。”方玺道:“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它很美,便从别人手里要了过来送你。”蔡小青盯着方玺潇洒俊毅的侧颜好一会儿,才有些忸怩的道:“玺,你待我如此之好,我……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方玺拉她坐在栏杆上,把她搂进怀里叹道:“你知道吗?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了,我待你好,你才喜欢我,那我们今生若遇不到呢?我若不是强行跟你打赌,硬娶你为妻,你恐怕永远也不会喜欢我吧。”蔡小青把头轻靠在他胸前,环住他腰,闭上眼柔声道:“我们今生若遇不到,我定会独自一人孤独终老,只待来生;来生再遇不到你,我会在等个来世,一直一直的等下去,只等到你的出现,总之,生生世世只等你。”方玺心中一阵激荡,搂蔡小青的手更紧了,闭上眼享受这醉人的幸福。 贾浪在书房内神情专注的画着一幅画,又是研墨,又是调颜料,突然听到房门一响,忙拿起一本帐册盖在上面,却见来人是海会云,不禁有些讶异:“会云?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海会云径自上前来,暗自瞥了眼他用帐册盖住的那张画,他动作虽快,海会云却眼尖得看到了,她不动声色的道:“睡不着,出来走走,见你房间灯还亮着,我猜想你一定是你便进了来,还在忙吗?忙些什么?”贾浪道:“哦,也没什么?就是党项国的拓拔桀年初要来我们苏州,我正在策划到时候怎样摆宴迎接他,才能显示出我闪中原的丰盛文化,同时还要讨到他的欢心,这样才有利于两国通商。” 海会云听罢,思忖了下道:“贾大哥,我见你整日早起晚睡甚是辛苦,不如把接待拓拔桀的宴席交给我来策划吧,我保证会办得有声有色,不会让你失望的。”贾浪笑道:“小姐你聪明过人,我当然信得过你,只是……我怕你爹他未必同意。”海会云道:“只要贾大哥你不反对,爹那里我去说。”贾浪只得点头道:“那好吧。”海会云喜道:“太好了,对了,贾大哥,你这里可有关于党项国的风情民俗,借给我看一看,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怠。”贾浪道:“有,你等一下,我拿给你。”说着转身往一旁的书堆里找书去。 海会云趁机挪开那本帐册,将那幅画拿在手中观看,这一看不由得愣在那里,半天动弹不得,只见画中佳人方方圆一张俏脸,七分温柔,三分才气,嘴角微扯,仿佛在微微笑着,不是别人,画的正是海会云。贾浪找到书回过身来见状不由得惊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的道:“那个……我……”半天却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说自己思念她成狂,不知不觉中便画出了幅画,肯定说不得。但见海会云僵了好半晌,俏脸微红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而红,亦或是气的,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口吃的道:“哦……好……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贾大哥,我们明天见。”说罢忙放下手中画像匆匆离去。 贾浪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怅然,呆呆的看着画像默默出神。 “什么?你简直就是胡闹,接待异国富商是多么大的一件事,关系着我们整个苏州商行的兴衰,你一个女孩子家,懂什么,不行。”海道章态度坚决的说完便甩袖走人。海会云怔愣半晌,撇了撇嘴道:“我不会放弃的。”说罢她美眸一转往府外走去。 方玺见到远处而至的海会云甚为开心的唤道:“会云,我正想着要找你呢,没想到你倒自己来了商行,真是太好了。”海会云笑问道:“大表哥找我?有事吗?”方玺一副为她着的口气道:“我是见你整日孤单形影,煞是可怜,想给你找个伴,让你也好有个聊天的对象。”海会云何等聪明,听他这话已明他心中之意,微微一笑道:“大表哥想让我替你陪小青嫂子直言便是,只是……”她顿了下笑道:“不巧得很,恰好我最近有些繁忙,恐怕没有时间陪大表嫂了。”方玺苦笑道:“鬼丫头,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你忙不忙我还不清楚?”海会云喜道:“真是知我者大表哥也,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对大表哥你来说可是举手之劳,动动嘴吧便可。” “快说吧,我才忙得很呢。”方玺摇头笑道。 “我听贾浪说,过完年党项国道富拓拔桀要来我们苏州,我想请大表哥帮我说通我爹,让我来策划迎接拓拔桀的宴席。” “没问题。”他爽快答道。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我这就去陪表嫂解闷去。”说着她转身离去。 蔡小青手抚着方玺送她的那把古铜长剑,一脸温柔笑意,‘当啷’一声宝剑出鞘,蔡小青轻点脚尖,已由亭子里翻身跃入宽阔的院中,宝剑连挥,剑影绰绰,剑气挥洒,四周林木枝摇叶落。 “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清海凝清光。”海会云边进院中边随着蔡小青的剑法念道。蔡小青收招看向来人,海会云一脸笑意上前来赞道:“大表嫂好俊的剑法,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蔡小青礼貌回道:“海小姐方采横溢,也着实令人佩服。”停了下脸色一正道:“多谢你那日未曾拆穿我的身份。”海会云一脸迷茫道:“什么?什么身份?我怎么听不懂,难道我们之前见过面吗?”蔡小青一脸疑惑,以海会云的聪明,她不相信她会不记得自己。就见海会云忽又笑道:“表嫂多虑了,会云怎是那种不识好歹之人,表嫂救我在先,我自是不会拆穿你的身份了,只要表嫂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会云绝对只字不提。”蔡小青倒是愈来愈欣赏眼前这看似温柔,气质内敛的海会云了,浅笑道:“海小姐果真是识情知理,妙语生花之人,难怪方玺平日里总提起你,就连我也开始越来越喜欢你了。” 海会云上前极为自然的搀住蔡小青的手臂,仿佛两人不是刚认识的,而是熟知再熟的深闺密友似的,口中边道:“表嫂以后叫我名字便是,总是海小姐长海小姐短的,岂不显得生分?”蔡小青笑道:“表妹说得极是。”海会云笑道:“这才对嘛。”说话间两人已坐在凉亭里,蔡小青命人送茶水过来,边问道:“表妹今日怎有空来我这里呢?”海会云笑看着她,冲她暖昧一眨眼道:“当然是你的夫君舍不得你独自寂寞,特地要我来陪你的。”蔡小青面上一红,不知如何接下去,海会云也不再取笑她,转移话题道:“对了表嫂,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不知可否?” “表妹尽管说便是。”丫环这时倒了两杯水过来。海会云轻啜一口才道:“方才我见表嫂剑术过人,是以,我想请表嫂在迎接异国富商时舞剑助兴,不知表嫂意下如何?”她问的小心翼翼,一脸期盼。蔡小青觉得也没有什么,便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要问一下方玺的意见。”海会云听罢,甚是欢喜道:“那好,我就在这里陪表嫂一起等表哥回来。” 第8章贾郎人呆不解情异国富商观奇艺 方玺,方廷走在街上,本欲去城西那家店铺看一下,斜眼却瞟到了好久不见人影的沈括,正站在一摊位上挑选扇子,二人对望一眼不动声色的上前,一人抓住他一个肩膀,方玺笑道:“好久不见了,沈兄,这些日子我们兄弟二人可找你找得好辛苦啊。”沈括吓掉了手中扇子,看着二人一脸心虚的僵笑道:“原来是两位方兄啊,真是好久不见,两位兄弟近日可好啊?” 方廷难得阴险的笑道:“沈括,你别跟我们胡扯了,我问你,顾钰华呢?为何不见他踪影?你又为何处处躲着我们?”沈括甩开两人钳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长长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我就知道你们非追着我问不可,你们都不知道的事,凭什么就认定我知道啊,告诉你们,我不知道,我这一个多月也在四处找他呢。”方玺盯着他看了半晌,再次确定道:“你真的不知道?”沈括再次肯定道:“不知道。”方廷也看不出沈括说的到底是真话假话,但他们兄弟多年,他也没有必要骗自家人,不禁疑惑道:“连沈括你都不清楚钰华人在哪里,那他究竟去了哪里,又或是遇上什么不测?”他这一说,本就十分担心顾钰华的方玺就更担心了,眉头全皱在了一块。沈括见状,忙道:“你们在瞎说什么呢?我相信吉人自有天佑,你们就别担心了。”怕他拉再问下去,忙又岔开话题道:“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方玺道:“哦,我们要去城西那家货物铺子去看一下,听伙计说最近生意不是很好,论理说年节将至,生意应该十分兴旺才对,可却恰恰相反。”沈括一听忙催道:“那你们去呀,赶紧去忙你们的生意去,再跟我耗下去天就黑了。”方玺,方廷点头离去。沈括望着两位好友的背影,一脸感伤道:“对不起,钰华如今是生是死,我也不清楚,可他的病是怎么也好不了的,三个人痛苦,还不如让我一个人痛苦的好,你们就什么也别再问我了。” 方廷瞟了眼疾步行走的大哥道:“哥,你先回去吧,店里的事交给我就好了。”方玺放缓脚步,侧脸看着他良久,才道:“廷弟,其实……如果哪一天你想离开我,离开方府,尽管对我直说就好,我不会拦你的,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该还我的恩情早就还够了,还剩之有余,所以你若想去闯自己的天下,我不会介意的,真的。”方廷却一脸平淡的道:“哥,我不会离开你的,更何况对我来说,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不要什么大风在浪,大富大贵,只要平平静静,身边亲友安康便已足矣。”他伸出手握住方玺的手又道:“我想跟你做一辈子的兄弟,亲兄弟。”方玺眼眶微湿,两人两手交握,相视温馨一笑,方玺笑道:“那,做我弟弟可辛苦了,店子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可要回去陪我家娘子去了。”方廷笑推开他道:“赶快走吧。” 方玺回到府见海会云还在,笑道:“咦,表妹你还在啊。”蔡小青一脸浅笑,上前来道:“玺,你回来了,表妹是来陪我的。”方玺笑接道:“顺便等我回来,对吧。”海会云笑道:“对呀对呀,大表哥既知道,还不快告诉结果。”方玺坐了下来,倒了杯水边悠闲的喝着,见海会云仍旧一派自若,一点也不着急,只得暗叹了口气放下杯子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你尽管放手去办便是了。”海会云喜道:“真的,你是怎么跟我爹说的。”方玺本想拉蔡小青坐在他腿上的,但蔡小青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走开坐在了别处,见海会云轻喝着茶暗笑,她脸更红了。方玺只得讪讪摸了下鼻子道:“我什么也没说,只告诉他我要接手这个策划方案,他便同意了,所以,不管你做什么,都要以我的名义去做才行。”海会云美眸一转笑道:“大表哥就是聪明,既是如此,那表哥就会处处给我方便,支持表妹的对吧。”方玺睨了她一眼,有所保留的道:“那要根据情况而定。”海会云见他不上钩,只得暗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想请表嫂……到时候能在宴席上舞剑助兴。” “不行。”方玺想也不想的断然拒绝。 “为什么?”海会云没料到他如此不留余地的拒绝。 “国为她是我的妻子,就算是要舞剑也只能舞给我一个人看,我绝不允许我家娘子抛头露面,让外人觊觎,如果没有其它的事表妹请回吧,成祥,替我送海小姐回府。”方玺语气没有丝毫动摇。蔡小青想劝上两句,对她来说舞剑助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未开口,就见海会云难得生气,脸色一沉道:“好你个方玺,我算认识我了,哼,我以后再了不理你了。”说罢气呼呼往屋外走去。方玺不紧不慢的道:“别忘了,你能接下这次任务可是我的功劳,不理我能行吗?”海会云走出门口的脚步顿下,扭头狠狠瞪了他一会儿,最后无奈叹道:“我海会云至今为止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更没有吃亏的份,唯独大表哥你,我却是怎么也算计不到你。”方玺笑道:“彼此,彼此,咱们谁也不差。” 见海会云离开,蔡小青上前来道:“其实舞剑助兴也没有什么,玺,你就让我去吧。”方玺搂住她入怀,轻笑道:“好啊。”蔡小青瞪着大眼,看了他半天,想不通他前刻还那么断然拒绝,下一刻却如此轻易的同意,反差竟如此之大。方玺笑道:“你是不了解会云,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办得到,就算我今天再怎么坚持,她还是会想方设法让我改口的,所以,我方才只是气她一气罢了,不过,看她那样子,似乎已清楚我心中的想法了。”蔡小青低着头,莫名有些吃味的感觉,情绪低落的道:“你们倒是挺了解对方的。”方玺笑看着她,伸手抬起她娇颜,柔声道:“我们从小玩到大,情如兄妹,并无其它感情,就算是相知相解,也是无可厚非的。”蔡小青暗叹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小心眼,口中辨道:“我又没说什么,你又何必多做解释,我困了,要睡觉去不理你了。”说罢挣开他缠在自己腰上的手,往床塌走去。方玺一脸笑意的跟上来道:“我也困了,娘子,我们一起睡嘛。”蔡小青羞红了脸,但却一脸幸福笑意。 “奇怪,究竟哪去了呢?”贾浪四处翻腾就是找不到海会云的那张画像,不禁自语道:“难道长翅膀自己飞了不成?书房里除了我,老爷,平常就芷儿进来打扫一下。”想到这里忙出了书房去找黄芷儿。 黄芷儿端着一碗红枣汤正往海会云房间走去,却见贾浪从身后追来:“贾哥哥,你找我?”贾浪点头道:“芷儿,我问你啊,你有没有见过我书房里的一张画像?”黄芷儿一脸迷茫:“画像?什么画像?我没见过啊,是不是你放在别处不记得了,很重要吗?”贾浪见她并不知晓,一脸失落道:“算了,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你忙去吧。”说罢转身往回走去。黄芷儿见他不说,也只好做罢,继续往前走去。 海会云坐在桌前,手托香腮,嘴角微扬,看着桌上放着的一幅画,正是贾浪刚刚四处寻找的那张画像,画中自己真是神似形像,入目三分,好不逼真,海会云突然起身,执起笔在上面写道:“呆呆笨笨是贾浪。”想了下又想写什么却叹了口气作罢,喃喃自语道:“贾大哥把我画得跟真人一样。”这时黄芷儿端着汤进了来,口中道:“小姐,我给你煮了碗汤来。”海会云忙把那幅画压在了一本琴谱的下面,笑道:“芷儿,你真好,还给我煮汤喝。”黄芷儿把汤放在她面前边道:“别跟我灌迷魂汤,我受不起,别忘了,我只是丫环一个,讨好我,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海会云喝了口红枣汤,看向她道:“好甜哦,芷儿,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知道的,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下人看的。”黄芷儿有些伤感的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觉内疚,小姐对我如此之好,而我却无以回报。”海会云听罢眼睛一亮,忙放下汤上前来拉着她的手道:“谁说的,你想回报我,眼下就有个机会,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黄芷儿奇道:“小姐也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 “当然。”她点着头,伸手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册子递给黄芷儿道:“这本册子是我连着几天几夜未合眼,博览天下群书,吸取先人之精华所绘。”黄芷儿打开来看,只见里面画的是些少女少女曼妙舞姿,不禁瞪大了眼叫道:“天哪,小姐,你不是要让我学这个吧,这……这是什么?还要转够十八个圈,要人命了,我不干。”海会云睁着清澈泛水光的大眼,一脸受伤的道:“芷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难道你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吗?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罢伤心的转过身去不理她了。黄芷儿摇头睨着她叹道:“我的好小姐,在我面前你就别做戏了,至于这个鬼东西,我学就是了。”海会云立时笑靥如花,转回身来,指着册子上的图画道:“这部舞曲呢,原名是凤舞九天,我看了原图,稍微做了下改动,至于名字还叫凤舞九天,芷儿啊,你先拿回去看一下,等我谱好了相应的曲子,到时候我们在一起练习。”黄芷儿不情不愿一脸无奈的点着头,斜眼见桌上一本琴谱,她一脸惊异的失声叫道:“战鼓和鸣?这不是失传很久的战鼓和鸣吗?你不是要弹这首曲子吧,难度也太大了吧。”说着伸手便想拿那本琴谱,海会云一惊忙阻止她伸过来的手,笑道:“就是要难度大才有挑战性,今天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记得看凤舞九天啊。”送黄芷儿离去,海会云坐回桌前把压在琴谱下的那幅画收好,继续她未完的工作。 夜深,风静,疼寒,星稀,月无,万物静! 海道章刚从商行回来,一脸困意蒙胧对身后同样一脸倦色的贾浪道:“贾浪,早点回屋休息吧,今天可是忙坏了。”贾浪点头道:“嗯,老爷,你也一样,早点休息。”海道章点头,各自回屋去,路经爱女房间,却见她房中灯火通明,不禁暗奇道:“这么晚了这丫头怎么还没睡。”想着上前去敲了敲海会云的房门。 “谁啊?”说着已开了房门,见是满身尘色的海道章,忙唤道:“爹,你这是刚回来吗?怎么也不赶紧回去梳洗一下,早点休息啊,看你一脸倦容,娘肯定要心疼死了。”海道章瞟了眼她身后一桌狼籍的纸张,无奈道:“会云,爹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怕你累着,爹就知道你一忙起来就不分昼夜,简直和贾浪一样。”海会云上前拉着他的手撒娇道:“爹,你怕女儿累着,女儿也不想爹太累了,您膝下无子,做女儿的不为你分担忧愁,谁替你分担啊?”边说边拉海道章进屋坐下。海道章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道:“我看,你也是怕累着贾浪,想替他分担一些劳累吧。”海会云吃惊的看着海道章。海道章柔声道:“会云,你喜欢贾浪,爹不反对,爹其实也蛮喜欢他的,可是他既已有喜欢的人了,他们又是两情相悦,你也就别太死心眼,吊在一棵树上,让爹为你操心啊。”海会云苦笑道:“女儿自有分寸,爹,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不定,娘还在等你呢。”提起赵敏蓉,海道章一脸担心的起身道:“那好吧,你也早点休息,别让我再看到你熬夜了。”海会云心中一暖点点头,目送爹爹离去。 春节将至,方玺这几日十分忙碌,空留蔡小青一人在家,本就寡言少语的蔡小青因赵敏西,方志丹夫妇不喜欢她,更是一天无语,足不出户,即使偶尔经过厅堂,她也是轻声蹑步,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但这次却是躲不过去了。 赵敏西端坐在厅堂,看向另一边的方志丹一脸不满的叫道:“哟,咱们这儿媳妇的架子可真大,这才嫁进我们方家这么久了,连杯儿媳妇倒的茶都喝不上,瞧,这会儿更不把咱们两老放在眼里,怎么,当我们是隐形人啊。”方志丹劝道:“敏西,算了。”蔡小青僵在门外,无奈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进屋来,施礼道:“对不起,公公,婆婆,小青初为人妇,什么规矩也不懂,如有不周之处,还请两老见谅,我这就给你们倒茶去。”说着到旁边现有的水壶里倒了两杯水。 赵敏西脸一扭,冷哼一声,摆明看不起人。蔡小青端着水上前轻声道:“婆婆请用茶。”赵敏西斜眼瞟了她一眼,姿态高傲的接过杯子,却在蔡小青松手之后故意也松开了手‘啪’杯碎茶洒,溅了满地的狼籍,赵敏西借题发挥道:“哎呀,你什么意思,不想认我这个婆婆是吧,那你大可以走人,少在我们方府碍眼,我告诉你,我们家方玺对你只是一时迷恋,等过了这阵新鲜劲,你就等着被踢出方府吧。”方志丹看了眼呆怔不动的蔡小青,眉头一皱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再倒杯茶过来,好让你婆婆消气。” 方廷因回来要拿些东西,刚好看到这一幕,心中愤愤不平,本想替蔡小青出头,却又顿住了脚步,暗思道:“算了,我有什么说话的份,出了面只会徙添麻烦,让嫂子更难做而已。”就见蔡小青面无表情的缓步到桌前又倒了杯水,看向赵敏西,只是拿起杯子,动劲一扬,往前送去,那杯茶随着内力的催动,四平八稳的朝赵敏西急速飞去。赵敏西惊呆了双眼半天不能反应,但见那杯茶到她面前一斜,刚好端落于桌前,滴水未洒,方志丹虽不懂武功,但由此也看得出来蔡小青不是好欺负的,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来。 蔡小青看向他们冷冷道:“你们若诚心想喝我敬的茶,我自当恭恭敬敬的孝敬二老,但你们若不想认我这个儿媳妇,大可以当我不存在,咱们井水不犯不河水,相敬平安,如若不然,哼,你们看到了,我蔡小青可不是好欺负的。”冷冷说完转身离开厅堂,一转身却看到方廷一脸笑意的看了眼自己往前走去。蔡小青顿了下,忙追上前去有些心虚的小声唤道:“廷弟。”方廷转回身来看向她:“有事吗?”蔡小青咬着下唇,小声问道:“我……我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啊。”方廷看着她好一会儿,突然道:“嫂子,我们去花园走走吧。”蔡小青知他有话要说,点头同意。 腊月的阳光总是温和又令人舒适的。 “其实嫂子你不必有太多的忧虑,今天的事就算我哥知道了,他也不会怪你的。”方廷双手交握,自然的下垂在胸前,慢慢走着,暗笑自己怎么老是喜欢学方玺的习惯,他也喜欢双手交握在胸前,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通常这个时候的他,是令人捉摸不透的。 蔡小青还是有些担心:“可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玺的爹娘啊,我刚才之举真是有欠考虑。”方廷讽刺性淡笑了下,良久才道:“方玺……并不是他们亲生的骨肉,而是他们捡来的。” “什么?”蔡小青整个人一震,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真像竟是如此的出人意料,心中幕地一动,:“那你……”方廷接道:“我是方玺七年前认的义弟,那年他出外经商,路经一处荒僻的村子,见村民们正准备把一个小孩活活烧死,几经询问才知道是因为那个小孩的娘与人私通生下的私生子,直至那日家里人才知道这个真像,说那名小男孩是个孽种,他们一家人气愤不过,便想烧死他,那个小孩子娘亲几经哭喊晕了过去,方玺见状,便出高价将那名小男孩买了去,从些那名小男孩便成了方廷,也就是今天的我。”只见他淡淡道来,毫无情绪波动,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而与他无关痛痒,但事实呢,他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清楚。蔡小青听得泪眼迷蒙,从没有想过他们两兄弟的过去竟如此悲惨,情不自禁的握住方廷的手,柔声道:“廷弟,我们会是你永远的亲人的,相信我。” 方廷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看着此时的蔡小青,已没有了往日的冷漠孤僻,多了些温柔的女人气息,使她看起来更加美了。方廷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道:“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商行去呢,我只是回来拿些东西而已,嫂子,我先走了,你自己在家好好保重。”见她点头,这才转身离去,他终于知道哥为什么那么爱蔡小青了,因为她是一个值得人爱的女人。 新月淡如影,朦胧的月色折射在红墙绿瓦之上又弹出微微的细光,风吹动着小树枝沙沙做响,却细微几不可闻,空寂的府院中,时不时传来几声不成调的琴音,有时刺耳,有时动听,有时顺畅,有时又反复不断…… 贾浪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海会云坐在亭子里调着琴音,几番调适也不知怎样才满她的意,贾浪缓步上前来,轻声唤道:“小姐。”自从那日被她看到自己画的她的画像后,他就处处躲着她,他怕海会云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又或者特意的冷漠疏离自己,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足以伤透他的心,可今晚见到她半夜三时分,还在这里为迎接拓拔桀的事而忙碌着,他心生怜惜,终是忍不住上前来了。 海会云抬首见是贾浪喜道:“贾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贾浪看她还像从前一般待自己,暗松了口气,又不免有些失落道:“你还不是一样,早知你会如此拼命,当初我真不该同意让你策划这个宴席。”海会云笑道:“晚了,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不过我倒是可以听你的话,以后不再忙这么是晚,反正我已经谱好了曲子,就等芷儿的凤舞九天了。”海会云笑看了眼贾浪,边起身道:“说起芷儿,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来找她啊,人家可是时时刻刻思念着你呢。”贾浪别过脸去,有些痛苦的道:“我只把她当妹妹看待,小姐莫要多想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海会云点首应道:“那好吧。”说着举步走出亭子,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脚下一歪‘啊’一声娇呼,人已往一侧一倒去,贾浪一惊忙扶住她,担心的问道:“小姐,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海会云在他怀里,只觉得心跳莫名加速,红着脸轻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贾浪惊觉两人距离过分贴近,像触电似的猛撤回手。海会云失去依附惊叫一声,又要跌倒。贾浪无奈只得又扶住她,叹了口气道:“小姐,冒犯了。”说罢他一把横抱起海会云往她住处走去。海会云惊悸之余,芳心暗喜,偷瞄着他刚毅又是温柔的侧颜,心中暗叹道:“真是个十足十的呆头鹅,既对我有情,又不明说,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一个姑娘家先开口不成?” 贾浪将海会云抱入房中,为她细心的盖好被子,道了声好好休息,这才匆匆离开,等关上房门,脑中仍旧一片混乱,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心爱的佳人,他多么希望能一辈子那样把她抱在怀里,可惜…… 海会云待贾浪离去,掀开被子下床来,步履稳当的走至梳妆铜镜前,抽出盒子下面压着的那幅画,又呆呆看了起来,无限愁怅情怀却无处诉说。 笙箫琴瑟,不绝于耳;往来客商,满座厅堂;美味佳肴,歌舞升平。 海道章举杯道:“拓拔兄弟,你来我们苏州数日,可有所感言,觉得我们中原风情如何?”拓拔桀年纪甚轻,三十岁左右,却有着极其成熟的气质,大刀眉,挺鼻,薄唇,与一般中原人无异,但见他放下酒杯,淡笑道:“中原乃泱泱大国所到之处风景方物无不古典迷人,令人流连忘返,苏州人杰地灵,更是人文荟萃,物产丰硕,能与海总司合作,实乃是我拓拔桀之荣幸啊。”流利的口音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异国人士,除了他那身服饰奇特外。海道章暗自欣赏眼前年轻人的气质,口中道:“拓拔桀兄弟乃党项国首富,其财富可想而知,你的话应该反过来说才是。”两人你来我往无非是些客套话。聂无念喝着美酒,吃着佳肴,本就有些发福的身体,似乎原先又圆了些,但他眉弯,嘴扬,笑眯眯的活似画里的弥勒佛,令人看了不觉讨厌;郦寺园一身鲜亮耀眼的锦衣,倒显得他年轻了些;箫文任百般无聊的呆坐着,这种酒宴他最是讨厌了,歌无好歌,舞无艳舞,乏人乏味,索性眯起眼来,暗叹道:“还是我那宝贝儿子聪明,从不参加这种宴席,只不过他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融入生意圈子里来,什么时候才能像方玺,方廷一样独挡一面。”方玺,方廷,贾浪三人坐在一起,看着眼前的一群歌妓,心思各异,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总之是少年情怀最是多,令人费解啊。 曲终人散,歌妓们全部退下,沉寂片刻,音乐骤起,其音律流畅如溪水,舒适怡人,又如春风拂过,花开百家,聚暖人心。拓拔桀眼睛不由得一亮缓缓放下手中酒杯,只见一道黑影如冥界仙灵般凌空而降,自空中拔出古铜宝剑,优雅且随意一挥,立时一阵肃煞寒风扫过众人。方玺痴痴的看着专心舞剑的蔡小青,但见她手中宝剑连挥刺、抡、点、旋使得飒然生风,招式浮华却不失钢猛的威力,冰冷的表情只有在接触到方玺的温柔眼神时,才会闪出淡淡几不可察觉的柔情。方廷在一边看在眼里,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又似有一丝丝的忌妒之情,贾浪瞥着不远处弹琴的海会云,一脸欣赏之意,焉有其荣。 方玺有心让蔡小青显露几手,他缓缓倒了三杯酒,随之一扫桌面,三杯酒随着他手动的劲内呈一条线平平稳稳的朝蔡小青飞去。蔡小青微微一笑,古铜剑伸前平指,稳稳接住了三杯酒,那三杯酒就如置于盘子之中,立在狭窄的长剑身上。拓拔桀忍不住叫道:“好。”聂无念看得目瞪口呆,他一介商人,倒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厉害的剑法。郦寺园亦不禁为之喝彩,箫文任更是看得拍手叫绝,海道章满脸笑意。 但见蔡小青长一震,三杯酒先后不同凌空上升,‘仓’宝剑入鞘,三杯酒的劲力已消先后不同开始往下跌落,她玉手如推东西般轻轻一推,却迅若闪电的将先落下的两杯酒分别推向海道章与拓拔桀桌前,第三杯酒疾速下滑,蔡小青急急一个旋身,睇了眼方玺,屈指一弹,如射暗器般第三杯酒已‘嗖’一声落在了方玺桌前,水波微荡,却仍旧滴水未洒。方玺暗叹不已,端起酒杯冲她一笑,一饮而尽。海道章,拓拔桀对望一眼,也一饮而尽,正在此时,但见蔡小青周身一股浓烟白雾四起将她整个人团团围住,众人既惊又迷惑,出神的看着场中央,拓拔桀更是一脸好奇,惊喜,待看下文,良久,迷雾才渐渐淡去,模模糊糊渐渐清晰,眼前却换了一倾城美佳人,但见她屈膝半跪,螓首下垂,使人看不清她容颜,一身水绿纱衣,如初生嫩叶,清新丽人,此时琴如流水般绵绵响起,黄芷儿缓缓起身抬首,随着琴音缓缓起舞。在场众人见到黄芷儿倾国倾城之容貌无不为之惊叹哗然,拓拔桀更是目不斜视,欣赏眼前美人的曼妙舞姿,但见她身姿阿娜多彩,绝美的容颜既有少女般的温柔娇美,又有不知世事的清灵纯洁,真可谓是:仙曲神女齐临尘,人间能有几回闻。 聂无念一双小眼,紧紧锁着黄芷儿身影不放,惊叹道:“想不到海府竟有如此绝世佳人,怎的以前就没有注意到呢?”郦寺园笑睨他一眼道:“注意到了又怎样?你一大把年纪了,难不成还想打人家小姑娘的主意,就算你有这层想法,也得问问咱们海总司的意思,更何况,我听说这黄芷儿可是贾浪的心头肉呢,你呀,就省省吧。”聂无念悻悻的瞪了他一眼,这老东西就从来不会说好话。 拓拔桀听着仿佛带有生命听琴音,不由得对弹琴之人感起兴趣来,随之望向最边上的海会云,不觉整个人呆住,神情似痛苦,似震惊,似不敢置信,随即又恢复正常,但见海会云一袭白衣淡妆端坐于后方,优雅万千,仪态迷人的弹着凤舞九天曲,琴玄拨弄或紧或急或缓或顿,无不恰到好处,引人入胜,黄芷儿舞到最后,连连旋身,当真如仙凤降临,翩翩起舞,绚丽夺目。琴音止,舞步停,黄芷儿略一施礼,缓缓退下,众客商犹沉浸在动人心魄的舞姿里,尚未回过神来。 第9章鸳鸯眷侣仙亦羡十年恩怨今朝解 琴音再起,已是另一番旋律,不同先前任何一种曲调,但闻琴音如金戈铁马之声,驰骋杀场,只觉得铿铿锵锵如置身于战场,令人不由得精神抖擞,倍感兴奋。海会云手拨琴玄不徐不疾,气势不凡,不禁令人荡气回肠又有些英雄气短,因为这里没有英雄,全是商人。 一曲刚毕,拓拔桀拍着手起身,缓步走向海会云,甚为欣赏的道:“这位姑娘不仅才艺过人,更是别具匠心的巧妙设置,整个布局无不安排得恰到好处,先是安排一些不入流的歌妓,儒生吹拉弹唱一番,在众人都觉百般无趣之时,却是一番精心设计,后场出演,令人耳目一新,前后对比,更显后者精妙绝伦,尤其是这最后三绝,先是侠女,再是美女,后是才女,好一曲战鼓和鸣,我拓拔桀今晚真是大开眼界了。” 海会云忙起身谦虚道:“拓拔公子能言善道,真是过奖了,会云愧不敢当。”海道章笑呵呵的上前来道:“真是让拓拔兄弟见笑了,老夫家教不严,让小女会云当众胡闹,还请拓拔公子别介意。” 拓拔桀惊道:“哦,原来是令千金啊,海兄真是好福气,得女如此,可谓此生无憾啊。”海会云趁机悄然退下,他们的一番表面功夫,她不感兴趣。 后厅内蔡小青有些替海会云担心道:“表妹,看样子那个拓拔桀似乎特别欣赏你,你不怕他……”黄芷儿也甚是担心:“是啊,小姐,如果他看中了你,以你换物,要是老爷不同意,我们这次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海会云微微一笑道:“你们放心吧,拓拔桀在党项国早已有心上人,而且党项国民俗不似我们中原,如此守旧,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行,他们党项国是允许自由恋爱的,而且是一夫一妻制,非常重视忠诚的,所以拓拔桀是不会做对自己心上人有失忠诚的事的。”蔡小青叹道:“表妹真是深谋远虑,万事俱到啊。” 宴席一直到深夜才渐渐散去,拓拔桀对今晚的招待甚为满意,一口便答应下来与中原通商之事,并且订了大批货物,海道章要忙上十几天才能把货物给他备齐,拓拔桀为人甚为爽快,便说要四处游玩一下,介时,再回来搬取货物,也不着急,为了使海道章相信自己,还把自己的传家宝押在了商行。 “表嫂,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住在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为何非要坚持回去呢?”海会云同蔡小青边向门口走去边道。蔡小青道:“我比较认生,不同的环境怕睡不着,表妹不用担心我,别忘了我的身份,谁动得了我啊,你快回去吧。”说着两人已走至府门,却见方玺早已在门外候着了。海会云笑道:“看来,有人比我还放心不下表嫂呢,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走啊。”方玺笑睨她一眼道:“鬼丫头,还不回去,当心你的呆头鹅被芷儿丫头给迷了去。”海会云俏脸一沉,气瞪着他嗔道:“多嘴的方玺,小心哪天成了哑吧,哼。”说罢‘砰’关上了大门,真是气煞人了,那个大表哥就会捡她不爱听的话来气她。 蔡小青一头雾水,问道:“你们说的是谁啊?我认识吗?”方玺上前牵起她的手边走边道:“我们走路回去好不好,路上我慢慢说给你听。” “真的,表妹会云竟然喜欢贾浪,可贾浪既然也喜欢表妹,为何却不明说呢,难道他是在乎两人身份的悬殊?”方玺笑道:“我家娘子就是聪明,一猜就中,所以,我才总是笑他是呆头鹅,亏他从小生在姨丈家,还不了解会云,你说他呆不呆?”蔡小青轻笑道:“是有点呆吧,谁像你嘴吧那么油,死的都被你说成活的了。”方玺瞟了眼她腰间的血红美玉,自从那日自己亲手为她戴上之后,她便一直悬于腰间,不曾取下过,方玺心中暖暖的,望着他右手中握着的古铜色宝剑,别有深意的问道:“小青啊,你有没有发现这柄剑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啊?”蔡小青望了眼手中的剑,疑惑道:“特别之处,没有啊,它哪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啊?”方玺似有一丝的失望淡,随即笑道:“没有,我说着玩呢,娘子啊,你看,今晚新月如眉,繁星点点,是不是很美啊。”说着停下脚步抬道望向天际。蔡小青侧脸望着淡淡月光下有些发亮,发光的方玺,脸上带着孩子般可爱的笑容,令人移不开视线。方玺发现她的注视,摸着自己的脸问道:“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蔡小青不语,突然倾身上前在他嘴角轻吻了下,待发觉自己的举动,不由得羞得满面通红,脸颊滚烫,忙松开他的手,独自往前走去。方玺只觉得心跳好像漏了半拍,呆呆怔在那里,那轻如春风一吻竟让他心荡神驰,久久才反应过来,暗叹自己怎会有如此幼稚的反应,他们又不是恋爱中的少男少女,早已是夫妻,也不是第一次接吻,只不过这是蔡小青第一次主动吻他而已,又叹了口气忙追上去,口中笑道:“你给我站住,偷袭了我还想跑?看我待会怎么回报你。”他这边追着。蔡小青见状,微微一笑施展轻功往前赶去,方玺只得加足马力紧追上去,两人追逐打闹,方玺还是追上了蔡小青,伸手一带将她带入怀中,柔情似水的看着她道:“多谢娘子脚下留情,让为夫的追上你,要不然,我颜面何存啊,看来我应该考虑一下,勤练习武功才是。”蔡小青犹为自信的道:“你呀,再练上十年也不是我的对手。”方玺一笑,不在意道:“那我就不练了。”说罢他眼神一闪,快速的在她颊上轻啄了下,一脸贼笑道:“这样才公平嘛。”蔡小青捂着发烧的脸笑嗔道:“你坏死了。”说着挣脱他的怀抱往府中走去,方玺叹道:“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 蔡小青进屋坐在桌前,倒了两杯水,自己先喝着,方玺随后进了来,在她对面坐下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蔡小青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坐立难安,忍不住问道:“你干嘛老看着我啊?”方玺依旧是紧盯着她不放,柔声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看着你,一辈子都这样一直看着你,也不会觉得厌烦。”蔡小青心中自是欢喜,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方玺起身移了下座位在她旁边坐下轻搂住她,在她耳际轻声道:“娘子,你看,天色已晚,我们睡觉去可好?”蔡小青红着脸微微点头同意,方玺心下一喜,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往床铺走去。 夜漫漫,星星黯淡。 “尚风,你觉不觉得我们七绝寨越来越冷清了?”明吟挽着尚风的胳膊,两人漫步于花园中。尚风叹道:“是啊,先是小青连闯五关离开七绝寨,再是宜凤不辞而别,闫驹……唉,如今的七绝寨已不再是七绝寨了。”两人边走边聊着,抬头却见掌妙心独坐在亭子里借酒消愁,两人上前去,尚风笑道:“四当家怎的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了?” 掌妙心看向两人,笑道:“你们是鸳鸯着侣双飞燕,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则是举杯对月空畅饮,怎奈孤人何堪怜,唯有借酒消愁啊。”说着举杯又一饮而尽。 明吟轻笑了一下,缓步上前来道:“瞧妹妹说得,好似真有如此可怜似的。” 掌妙心淡笑不语。尚风,明吟在她面坐下,明吟看了她一会儿,问道:“妙心,你……不是中原人吧,我见你举止高贵,谈吐不凡,想必你的出身必是不凡才是。”尚风侧耳倾听,也十分好奇。掌妙心笑了下,扯开话题道:“啊,小青嫁给方玺差不多有半年了吧,也不知她最近过得如何?方玺待她好不好?改日,我下山看看她去。”明吟见她不愿说,也就不再多问了,随口应道:“是啊,小青幸福,我们也替她开心。”尚风握住她的纤纤柔指,道:“明吟,你跟着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山贼,我真的很抱歉。”明吟浅笑将要开口,却听掌妙心学着她的腔调,故意柔声道:“尚大哥,你又胡思乱想了,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会在乎的。”明吟被她取笑得羞红了脸,尚风笑睇她一眼,有些责备她的胡闹。掌妙心一脸无辜道:“得,我看我还是闪人的好,不妨碍你们两夫妻亲热了。”说罢还冲他们暖昧的眨了眨眼这才离去。尚风只能无奈的摇头,明吟笑道:“其实妙心倒是们七人之中心肠最热的一个,无论我们谁有困难,第一个伸出援手的必定是她。” “是啊,不仅如此,她也是我们七绝寨的开心果,风趣幽默。”尚风应和道。 “等一下成祥。”方玺叫住正欲回府的成祥,从怀中取出一只翠玉镯递给他,正欲吩咐他些什么。成祥已忍不住开口笑道:“哟,少爷,你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小的可承受不起啊。”方玺含笑瞪了眼明显取笑自己的年轻管家,笑骂道:“皮痒了是不是,把这个回去送给你的少夫人我的小娘子,告诉她,我这几天特别忙,不能回家陪她了,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成祥接过玉镯,啧啧叹道:“我说大少爷,短短十几天功夫,你说你这已经是第几件礼物了,上次是对珍珠耳珠子,上上次是个水晶饰品,上上上次是支金钗,大少爷你是不是打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买给少夫人啊。”方玺一脸温柔笑意道:“只要我家小青喜欢,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会设法弄给她的,你光棍汉一个,不会懂的,赶紧回去吧。”成祥应了声转身回府,方玺则往商行走去。 掌妙心站在一摊位前背对着他们,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欣慰一笑,甚替蔡小青开心,突地肩上一沉,有人拍在自己肩上,掌妙心反射性转身反击,急急一掌拍掉那人的手,连连出招,等看清那人相貌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对方三十岁左右,一袭白袍,白的发亮,白的一尘不染,一双丹凤眼紧紧锁住掌妙心不放,目中透着欣喜,痛苦,激动,不敢置信,轻声唤道:“妙心?”掌妙心回过神来,玉掌一伸,掌势更加凌厉的朝那俊秀男子紧攻几招,忙撤身后退,手中扣着十几枚铜钱,‘嗖嗖嗖’尽数朝那人掷去,一边百姓一阵燥乱都忙着逃开去。那男子身手不凡,手掌信手一挥,十几枚铜钱已被他尽数夹在指间,眼神一凛朝逃跑的掌妙心追去,一直追到一个死胡同里失去了掌妙心的踪迹,白衣男子紧握着手中的铜钱,语气寒冷而坚定的道:“妙心,我能追你十年,就能再追你二十年,不管天崖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我身边的。”说罢将手中铜钱一甩,拂袖而去。良久,掌妙心才从墙上跃了下来,看着白衣男子离去的方向,神情有着难以抑制的痛苦,悲、哀、愤、恨、挣扎种种情绪使她脸色异常难看,她沉痛的闭上双眸,再睁开眼已恢复她如初的平静,举步回七绝寨。 秦野在客栈房间里来回踱着步,看着站在一边像木雕一样的五六名劲衣男子,气骂道:“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连个人都保护不周,上主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一个个都休想活命。”训斥完,心中还是一片焦虑,忍不住想亲自去寻找,刚打开房门,一名白衣男子刚好走了进来,秦野喜道:“上主,你怎一个人出去了呢?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属下怎么向车迟国的群民交待。” “我刚刚见到妙心了。”上主面无表情的道。秦野一愣,随即喜道:“真的,公主真的在苏州?”上主点了点头,气质不凡的一转身,威严四方的道:“秦野听令,你快速聚齐所有分布在中原寻找公主的人,让他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部赶到苏州,就是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公主给我找出来。”秦野单掌撑地半跪着,恭声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七绝寨大堂之内,大大小小头目,包括尚风,明吟,冷绝在内站了满满一厅的人,尚风忍不住问道:“妙心,你聚齐大家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吗?”掌妙心来到大堂中间,环视众人,突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尚风,明吟大惊,尚风忙上前去欲扶她起来,怎奈她却稳如泰山,尚风急道:“妙心,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啊。”掌妙心看着尚风,神情坚定的且认真的道:“妙心请大当家解散七绝寨,在今晚之后,七绝寨一人不留,如果大当家你不同意,妙心便长跪不起。” 众人听罢无不大惊,一阵哗然,有人忍不住问道:“四当家的要大家解散,总要说个理由吧。”掌妙心只是淡淡道:“因为做山贼不是什么正当职业,我相信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愿意一辈子都当山贼的。”一句话说到众人心坎里面,无人再吭声了,是啊,若不是世道迫人,谁愿意落草为寇。 尚风看向冷绝,看他意下如何,冷绝淡然一笑道:“七绝寨只剩下四绝,早已不是什么七绝寨了,要散随你们,我不管了。”说罢转身离开了大厅。尚风见冷绝都同意,他就更没有什么好坚持的了,当下便道:“好,我答应你,你快起来吧。” 尚风,明吟解散了众兄弟,并未急着离去,见仍呆坐在厅堂的掌妙心,明吟叹道:“妙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掌妙心缓缓起身踱步到门口,望着天空黯淡无光的星星,略带几分凄凉的道:“中原的星空好美,不知我还能再看几回?”沉默了会儿,才幽幽道:“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尚风,明吟对望一眼,尚风道:“你终于肯说了。”掌妙心转回身来,苦笑道:“我本是异国车迟国的一名公主,十年前错爱上我今生最恨的人,他利用我取得父王的宠爱,臣民的爱戴,以及我的信任,后设计害死我父王,逼死我母后,软禁我于行宫之内,我自是悲愤交加,懊悔不已,更恨我自己有眼无珠,可惜,当时我们掌家大势已去,我在一名忠心宫女的帮助下逃离了皇宫,转转折折来到了中原,四处漂泊,只是我没想到他竟寻了我十年,依旧不曾放弃,今日在集市上我被他发现了行踪,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如今他已是一国之君,他为人残暴无理,杀人更是不眨眼,为了不连累各位兄弟们,我只有请尚大哥你们离开七绝寨。”明吟,尚风听得惊诧不已,相处十年竟不知她居然是个异国公主,明吟心念一动,问道:“你要我们全部离开,那你呢?你打算如何?”掌妙心望向蒙蒙的夜色,淡然道:“我说过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躲不掉,十年了,我该去面对他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尚风隐约间已算出他们的结果,禁不住痛心道:“妙心,我知道,不管我多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你做的决定,但是我要你知道,我与明吟永远都是你最亲的人,只要你开口,我们绝无二话,就是刀山火海,也会陪着你走下去的。” 掌妙心感动的濡湿了眼眶,声音哽咽道:“谢谢你尚大哥,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不会有事的,你们还是赶快走吧。”尚风,明吟虽无奈,但也知道掌妙心既不开口让她们帮忙,他们留下来也是无用,只得依依不舍的告别。 箫文任见箫拓军又要出去,忍不住叫道:“拓挥,你又要去雅俗不拒共赏楼等那位昙花一现的才女啊。”箫拓军点头道:“是,我相信老天一定会让我再见到她的,若能再见到她,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她走的。”箫文任一脸无奈道:“我到今天才发现,你这孩子原来也是个痴情种子啊,不过你既说那位姑娘只是探亲路经此地,那你想等到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了,都这么久了,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我告诉你,海道章的女儿海会云,你是没见……”不待他说完,箫拓军一脸无奈的打断道:“爹,你烦不烦啊,海会云的聪明才识,胆略,你都跟我说过十多遍了。”无力白了他一眼又道:“更何况爹你不是一直想搬倒海道章吗?如今……倒是有一个好机会。”箫文任一听忙问道:“哦,说来听听。”箫拓军淡淡一笑道:“现在商行的仓库堆满了各种要售给拓拔桀的货物,而这些货物个个贵重无比,是数百名商人的心血,他们既然交给海道章,由他代表发展商路,就代表他们十分信任海道章。”箫文任翻了个白眼,道:“废话,海道章若不是信誉够好,他能坐在商会总司的位置坐的那么稳吗。” 箫拓军嘴角扯出一抹令人害怕的笑容道:“就是因为海道章极重信誉,爹,你想想,如果那批货出了什么闪失,或被人洗劫一空,海道章纵有通天的本领也是莫可奈何,介时,他如何与党项国的拓拔桀交易,如何向信任他的众商人交待,如何还有颜面做商会总司,他将会在商界永无立足之地。” 箫文任听得双眼发亮,喜道:“拓军,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箫拓军道:“当然,这件事爹就交由孩儿来办吧,省得你整天说我吃你的,喝你的,不知道帮你做事。”箫文任叫道:“哎,我那是在激你,希望你成才,懂不懂?” 夜色如风,星夜黯淡,轻风阵阵,吹得掌妙心衣袂飘飘,黑夜中她灰袍素衣,长身而立,哀伤的看着闫驹的墓碑。突然,一白衣俊毅男子缓缓朝她走近,身后跟着一大批民衣打扮的男子,但他们个个精神奕奕,身强体壮,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乔装扮成的。白衣男子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身后的一群人停在后面,唯有秦野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掌妙心头不回,依旧默默的看着闫驹的坟墓,淡淡道:“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上主’之位你这些年坐得可快意,一人执权,万人之上,想必十分得意吧。”上主脸色阵青阵白,强忍住怒意,有些痛苦的道:“妙心,你何苦这样讽刺于我,不管我做了怎样令你伤心的事,可我爱你的心却是不曾变过的啊,为了你,我抛下整个国家不顾,足足找了你十年啊。”秦野在一边劝道:“是啊公主,这点属下可以做证,不管上主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但属下相信上主绝对是无心的,上主是真心爱你的。” “哈……”掌妙心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一阵肆虐狂笑,但笑声中却充满了凄凉悲哀痛苦之情,笑声戛然而止,掌妙心突然转过身来眼神充满悲凉的恨意,不禁让她气红了双眸,愤然道:“你夺我掌家江山,杀我父王,逼死我母后,害我流浪异国他乡十年之久,你这也叫爱我?呵呵,真是好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说义愤满怀,情绪激昂,想起当年的种种忍不住痛心的落下两行清泪来。 上主紧抿嘴唇,面无表情,默默不语。 秦野吃惊的看着一脸泪痕伤痛的掌妙心,又看看自己忠心护送的上主,有点不敢相信他竟是如此一十恶不赦,冷血黑心之人。 良久,上主不带感情的淡淡道:“妙心,我找了你整整十年,才终于在这里找到你,今天你自愿跟我回去最好,不跟我回去,就是动武,我也非把你绑回去不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掌妙心讽刺淡笑,冷冷道:“十年中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我早已改嫁他人,已是别人的妻子,我如今的夫君名叫闫驹,虽然我们天人永隔,但我会永远爱他的。”掌妙心是故意气他的,这是他唯一的一处弱点;另一半也是想补偿闫驹,她缓缓蹲下身去,玉手轻抚着墓碑。 “你……”上主气不可遏,却也莫可奈何,看着她如此深情的眼神去看另一个人,虽然只是个死人的墓碑,但仍旧忍不住妒意窜升,沉着脸,寒声道:“他人若不是已死,我也会一剑杀了他,如今他即已是个死人,我就不与他计较了,妙心,你必须跟我回车迟国去。”说罢往后一摆手,身后的一群便衣武士已全部围了过来。 掌妙心起身环视众人,凄然一笑道:“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就算你强行带我回去,你也只能带一具……尸……首回去……”说着只觉腹下绞痛,嘴角溢出片片血丝。上主一惊忙伸手欲扶住她,她却一把甩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一脸恨意的看着他。上主看着她憔悴的容颜,痛心道:“你……你服了毒药。” “是,我早在你来之前就服下了天下剧毒曼陀罗,就是天仙下凡,也无药可医,所以……我不会回车迟国的,我会留在中原,不管是我的人,我的心,我的魂全部都会留在中原,我要永远永远的陪着我的夫君闫……”说到最后已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上主忙上前一伸手揽腰扶住倒下的她,让她倒在自己的腿上,上主越听越气,看着淹淹一息的掌妙心,他语气无情的道:“掌妙心,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是死,我也会把你的尸体带回故国,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你休想如愿。” 掌妙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狠心,简直冷血无情到了极点,掌妙心怒极反笑,冷笑,凄然的笑,悲哀的笑道:“上主,你好狠的心,你好生无情,你虽贵为一国之君,可惜,却根本不懂情为何物,总……有一天……你会尝到众叛亲……离的……”话未说完已是气绝身亡。 上主放下掌妙心的尸体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的吩咐道:“把公主的尸体带上,明日起程回车迟国。”说罢独自离去。 秦野呆呆的愣在那里,看着离去上主的背影,渐渐消失于夜色之中,直到今时今日他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的主子,转身看着掌妙心,他单膝屈地,满怀伤心的道:“公主,虽然属下并不了解你们的过去,但属下却相信你是无辜的,更十分同情你的不幸,属下不会让你与你的夫君民地分隔的,公主放心,你们一定能如你所说的永远永远生生世世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