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抽象天命,你千古一帝》 第1章:《不可思议》 “系统快醒醒,我爹死了!” 二十年前,东胡人南下,攻占长安,将大汉皇帝挂在了城墙上。 刘恪的便宜老爹,在大臣的簇拥下,登基称帝,逃往南方。 然而这二十年来,汉军节节败退,平均五年就要迁一次都。 直到现在,退守到琼州城,大陆最南方的偏远州府,退无可退。 刚好刘恪老爹染上了恶疾,看这兵败如山倒的情况也不想活了。 为避免背上亡国之君的恶名,传位刘恪,自己溜到琼州城后方的崖山,跳崖自杀了。 刘恪也终于能够激活系统。 【叮!恭喜宿主继位,系统功能激活成功!】 【宿主治理国家、开疆拓土,以及获取人才,都可以获得君威!】 【君威可以用来抽取天命!】 系统的功能简单粗暴,刘恪已经馋了二十年。 大汉就剩琼州城这么一隅之地,内忧外患之下,刚登基的小皇帝想要绝地翻盘,系统将是极大助力。 天命这东西,怎么听怎么高大上好吧! 刘恪默默打开个人面板。 【姓名:刘恪】 【年龄:20】 【统率:60武力:60智略:60理政:60】 【正统:11】 【君威:-372】 【天命:无】 刘恪脸色一黑,水桶四维就算了,盼了二十年的系统,给他来个负数君威? 起步资金都没有就让人干活,狗系统迟早挂路灯。 【叮!宿主累计登录二十年,赠送新手大礼包一份!】 “小东西还挺识趣。” 【宿主是否打开新手大礼包?】 “打开!” 【叮!恭喜宿主,获得随机天命x1,指定天命x1!】 “先整个随机的。” 刘恪一脸期待,二十年里,他看了许多大佬的天命。 比如李世民,天命就有玄甲军、神射无双、天可汗、龙姿凤仪、济世安民等一大堆天命。 如果抽出玄甲军天命,他就能训练出出一支百战精兵,如果抽出神射无双,能强化射术。 天可汗则是增加异族认可,济世安民更是牛逼轰轰,治理寰宇,天下承平。 不过刘恪最期待的,还是【流星坠营】。 位面之子大魔导师的天命。 不用说,有这玩意别说驱逐鞑虏兴复汉室,估计能核平全球。 噌—— 他隐隐约约看见一道虚影,千车万乘登泰山,在文武簇拥下,告祭天地。 封禅? 刘恪心中一阵狂喜,能封禅的皇帝,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首抽出橙,手气不错啊! 【叮!宿主已获得不可思议的天命,请自行查看!】 伴着叮叮的脆响,刘恪笑着打开个人面板。 天命栏上多出了一行字。 【澶渊之盟:都是我兄弟(没有你我,给足利益,都是兄弟)】 刘恪:??? 刘恪一阵迷糊,这天命有点东西,但不多。 缔结宋辽澶渊之盟的,是一代名相寇准,他“常以此功自傲”。 寇准之后的继任者王旦,也极其认可,所谓: “澶渊之盟以来,天下生灵得以安享太平,虽然每年给以岁币,但不足兵费之百一”。 当时的皇帝宋真宗,也觉着是个大功绩,在开封设宴群臣,大赦天下,去泰山封禅。 结果弄得后头的皇帝提起封禅就臊得慌。 还真别说,宋真宗去世后,他认下的兄弟辽圣宗,特别伤心,自个儿哭不够,还举国哀悼。 后世其实也有正面评价,宋辽两国百年大致和平,算得上民族融合的典范,辽国也成为北宋抵挡高丽、女真、党项等其他民族的第一道防线。 继位的宋仁宗靠吃老本,发展到达繁盛之极,商税突破2000万贯,民户2000万户。 但这对在亡国边缘反复试探的刘恪,一点用都没有。 思来想去,吐出几个字。 “狗东西!” 放在没穿越前,给他这个天命,说不定能跟东子一样做大做强,去明尼苏达晃晃,可这都什么年代了? 他跟谁称兄道弟? 东胡大可汗? 回到二十年前,东胡刚刚南下的时候,及时认兄弟服软,可能还有机会得一夕安寝,慢慢发育,找机会逆风翻盘。 现在? 就算刘恪想结盟,想认大可汗当兄弟,大汉剩下的这一城一军,人家压根看不上。 能把你吃得一干二净,干嘛留个祸患? 更何况,他早就下定决心,就算是死,从崖山跳下去,落水,挂树上,也不可能认蛮夷当兄弟,汉家皇帝没有这样的玩意。 这天命算是废了。 不过不用慌。 刘恪将主意打到了指定天命上。 “系统,给我指定【流星坠营】!” 嘿...嘿嘿嘿.... 还是老祖宗的天命用的爽,想着东胡兵马被陨石团灭的画面,刘恪就已经情难自禁。 【叮,指定天命只能使指定人物概率up,不能指定天命】 “那你踏马叫指定天命?什么圈钱手游改的系统?!” “叮...” 刘恪陷入沉思,如果只能指定人物的话,就得多挑挑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侧重智略或者理政方面的天命,几乎没用。 只有统率、武力方面的天命,才能真的改天换命。 像是今日虽死却还是【西楚霸王】的项羽,【孤身追千军】一个人追杀几千号人的六位帝皇完刘裕,创出【太祖长拳】的【武学宗师】赵匡胤.... 这几个猛男都很能打,抽出武力方面的天命,肯定能杀个七进七出。 但是刘恪还是有些犹豫。 从刚才随即抽出的【澶渊之盟】来看,他的手气并不好,而这几位爷都有好几个尴尬天命。 项羽的【有勇无谋】,进一步强化武力,但是减智商,60的智略本就不高,再扣就不及格了。 刘裕的【樗蒲倾产】,赌狗一条,嗜赌不说,技术运气都特别烂,赌的倾家荡产还不还钱,基于天命要靠抽,也靠赌,这很要命。 赵匡胤的【欺凌孤寡】,没啥用还丢人,再来个【宽容纵下】,本就内忧外患的大汉立即跳出几个带投大哥。 这还只是几个最典型的,其余天命刘恪看都不想看。 “给我指定李世民!” 最终刘恪还是选择了二凤。 李世民也不是完人,也有负面效果比较强的天命。 但毕竟是当过球长的男人,综合来看,个人能力最强,统军能力自然不用多说,武力也不差。 而且有大量优秀天命稀释,抽到负面天命的概率就小得多,由于是个六边形战士,即使抽到侧重其他方面的天命,也不至于亏。 【叮!宿主已获得不可思议的天命,请自行查看!】 刘恪打开面板一看,当场眼前一黑,就差人生重开。 【弑兄杀弟】 第2章:刘雉儿 刘恪拍着胸口,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这狗系统是真该死啊!” 一个【檀渊之盟】,一个【弑兄杀弟】,这怎么玩? 要是抽胡亥抽个弑兄杀弟就算了,踏马抽李世民也能抽出来,概率得多小? 等等..... 刘恪刚想出去挑棵树,忽然一怔,凝视着属性面板。 【弑兄杀弟:一口一个好哥哥,一箭一个亲兄弟(对付兄弟的时候,武力x2)】 好像....也不错? 限定条件虽然多,但武力x2的效果,还是挺猛的。 60的武力,也就是个四流武将的水平,可到了120,那就是绝世猛男。 只是局限性确实太大了。 刘恪的目光移到了澶渊之盟上,一阵鬼魅涌上心头。 【澶渊之盟:都是我兄弟(没有你我,给足利益,都是兄弟)】 好兄弟。 狗系统真是我的好兄弟。 能开发连招啊! “臣,宇文拜,求见陛下!” 就在刘恪思索之时,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随即一个发髭皆张,肤色偏黑的魁梧汉子,走了进来。 “宇文拜参见陛下。” 宇文拜言语间不见半点恭敬,只是拱手稍稍一揖。 刘恪觉着气势上被压制了。 不过没什么办法,先皇在的时候,就赐宇文拜剑履上殿,入朝不趋,恩荣之至。 那时就已经嚣张至极,何况先皇已去,继位的是他这个少年天子? 而且宇文拜也有狂放的资本。 二十年前大汉君臣南逃后,宇文拜投军。 从一个好勇斗狠的地方豪族,一刀一枪杀到大将军,多次以少敌多,号称南国第一猛士。 其实要说带兵,大汉还是有不少军略过人的将军,但论及武艺,提及单人冲阵,确实没有比宇文拜更猛的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勇武,即便汉军节节败退,连连失地,无数良将战死沙场,他愣是能杀出一条血路。 到了现在,宇文拜已经是朝中仅有的可战之将。 先皇打心底不想让他辅政,但想着自己也是要跳海的,索性还是给宇文拜封了个辅政大将军。 反正儿子继位之后亡国也就几天的事儿,有宇文拜撑着兴许还能当傀儡皇帝享受几天呢? 刘恪点开了宇文拜的属性面板。 【姓名:宇文拜(邦士)】 【年龄:34】 【统率:87武力:99智略:58理政:33】 【特性:南国第一猛士】 “邦士是什么意思?这咋咋呼呼的狗东西都有特性,我怎么没有???” 【叮!士分为国士、邦士、上士、中士、下士,上士以上皆有可能获得特性。】 系统提示的很委婉,但刘恪已经明白了,国士、邦士什么的,大概就是划分人物能力水平。 自己这四个60的水桶身材,估计也就和小小怪一个水平,特性自然是不用想的。 算不了什么。 天命的强度远在特性之上! “陛下,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 宇文拜虎啸似的声音,让刘恪一个激灵,保留一点肆无忌惮才能让你知道这是个权臣。 “朕知道。” 刘恪克制心中怒意,眯了眯眼,宇文拜桀骜不驯的小表情,示威之意再明显不过。 “陛下,臣已查明,杨仲与东胡勾结,出卖我大汉江山!” 我大汉江山,再过几天就玩完儿,还有可以卖的吗? 刘恪很是愕然,不过也明白了宇文拜的用意。 先皇留下的辅政大臣有两个,一文一武,武的是大将军宇文拜,文的便是宇文拜所称,与东胡勾结的太师杨仲。 杨仲老爷子都八十了,五朝老臣,极有威望,南下也是其力主,一生为汉室操碎了心。 而这份威望,已经妨碍到了宇文拜。 都是辅政大臣,大家肯定更信赖更有威望年纪更大的杨仲,而不是宇文拜这个粗俗武夫,宇文拜想要一揽大权,就得先弄掉杨仲。 都要亡国了还勾心斗角,难怪我大汉要完。 不过刘恪没有表露的太明显,一脸诧异道:“竟有此事?” “将军可有证据?” “自然!” 宇文拜早有准备,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上头还有几个指印: “陛下请看!” “这是臣抓住的东胡探子所写,几番逼问之下,方才知道杨仲老儿与东胡勾结,想要卖国求荣!” “上头的手印,就是那东胡探子所按!” 刘恪接过纸看了眼,有模有样的,连细节方面都有棱有角,还供出了些东胡南军的隐秘情报。 他琢磨着,以宇文拜这狗东西58比自己还低的智略,必然编不出如此完美的口供,要么是他自己通敌,要么就是杨仲真的通敌了。 无论哪一个,都是通敌了。 “哎.....” 刘恪一声叹息,想要弄几滴眼泪出来。 可能是当了皇帝就不能当皇叔,眉眼挤在一起,憋了半天气,只是把脸憋得有些红。 宇文拜摸不着头脑:“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咳咳咳....” 刘恪拍了拍胸口,一顿一顿道: “朕,有些怀念兄长,兄长早些年也曾说过,杨仲五朝老臣,威望甚重,不可不防。” 宇文拜莫名瘆得慌,小皇帝排行老六,幼时养在民间,乳名雉儿。 汉室南遁二十年里,先皇长子、次子先后夭折,老三失于乱军之中,老四马上风,这才将老六接入宫中。 巧的是,接入宫中后半年,补位太子的老五落水不治意外离世,这刘雉儿顺理成章继任太子,改名刘恪。 民间一度传闻兄弟阋墙,没想到两兄弟感情如此之深。 宇文拜觉着这是个难得的栽赃机会,揪着胡子道: “陛下节哀,故太子既有此思虑,必然察觉到了什么,说不定落水一事......” 故太子那么多,你说的哪一个,不太严谨啊! 刘恪干抹了把眼睛: “既然爱卿有心彻查,便放手去做,朕就怕杨仲暗怀鬼胎,爱卿万事小心!” “臣自当竭尽全力,只是....” 宇文拜一拱手,面露犹疑之色。 “可是有所顾虑?” 刘恪一拍几案,像是下了极大决心,道: “朕与爱卿一见如故,此事事关重大,更是涉及朕之兄长,非常人不可为。” “不若就此结为兄弟,爱卿也好便宜行事。” “这....” 宇文拜眼皮一阵狂跳。 和皇帝结为兄弟? 有此名分,行动起来着实方便了很多,而且...... 高祖有言,非刘氏不得封王,岂不是意味着有封王的机会? “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多言。” 刘恪拿起一枚桃子,大一挥手: “明日登基大典之后,朕便宣布爱卿乃朕兄长,此桃可鉴!” 宇文拜也不说话,望着那枚水灵灵粉嫩嫩的桃子,连连点头。 “爱卿退下吧,朕乏了。” “臣告退。” 退走的时候,宇文拜倒是放下了身段,礼节十足,还轻轻带上了门。 半晌,等外面没了动静,刘恪悄悄走了出去。 门口的侍卫持戈而立。 “宇文拜为人高傲,勇武异常,又有先帝恩荣,你们拦不住,朕不怪你们。” “朕只问上一问。” “诸君皆是朕的股肱亲旧,你们是怕朕哪,还是怕宇文拜哪?” 一众侍卫不自禁低下头,支支吾吾:“怕陛下。” 刘恪目露精光,一句一顿道:“怕、陛、下——?” 第3章:心太寒 次日,登基大典。 大汉的登基大典一般要等一个月左右。 可依照目前的局势,要真等上一个月,谁也不知道亡国和新帝哪一个会先来,因而朝臣都格外急迫。 文臣戴进贤冠,外穿皂袍,腰束鞶带,列队东侧。 武将头戴鹖冠,外穿绛袍,腰束鞶带,左佩剑,列队西侧。 有人想着借此稳定局势,再续大汉三百年; 有人想着升官发财,以后投降跑路也好混个晋身之本; 还有人纯粹是混子,过得一天算一天。 各有各的想法,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新帝。 “疏龙首以抗殿,状巍峨以岌嶪....” 五朝老臣杨仲站在文臣之首,喃喃道了几句,浑浊的眼神又淡了几分。 这首辞赋讲的是未央宫,未央宫的大朝正殿分前、中、后三殿,其中的中殿是正殿。 新帝登基、重要朝会、皇家婚丧等大典均在正殿举行。 杨仲经历过四次新帝登基,但最后一次见到未央宫的灯火,已经是二十年前了。 琼州城的行宫,还是征辟府衙临时布置,偶见几片没藏好的破损砖瓦,像极了飘摇的大汉山河。 “请新皇登殿!” 刘恪坐在上首,自上而下望去,殿中群臣,一览无余。 而群臣自下而上,望不清皇帝面容,只能看出宽额高眉,鼻梁高挺,眼如深潭,似是神韵内敛。 虽然年幼,此时却表现得极其镇定老成。 就是行为举止稍稍有些不合帝仪,眼尖的官员还能看到小皇帝似乎是坐的不太舒服,悄悄摆正了鸟。 不少人连连摇头,毕竟生长在民间,皇家教育的少。 可谁让教育得多的都嗝了呢? 听说小皇帝昨日召见宇文拜后,就独自一人在大殿里呆了一夜,只怕也是被吓坏了。 武将之首的宇文拜忽然出列,声如洪钟: “臣等恭贺陛下,吾皇万岁!” 群臣也跟着歌功颂德。 喊着喊着,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不合礼节啊! 因为局势紧张,登基大典已经精简了很多,但告祭先祖的环节,不可能省去,怎么直接就跳到吾皇万岁了? 杨仲一怔,昨夜连夜将策书撰写好,一切准备就绪,刚要出列恭请新帝祭告祖庙,没想到宇文拜如此不懂礼数? 按照礼法来说,主持大典的,是掌管宗庙礼仪的太常,而太常去年战死后,就无人进补,以至于一直空悬。 大多数朝臣都有共识,肯定要交由杨仲这个威望最高,曾担任过太常的五朝老员工兼辅政大臣来主持。 宇文拜同样是辅政大臣,但工龄差太多,没资格指手画脚! 杨仲呼吸急促起来,当即出列,吐字如珠,鹰钩鼻更显几分尖锐: “宇文将军未免操之过急,陛下还未告祭列祖列宗,怎可贺喜?” 宇文拜却未正眼看他,拱手向上道: “臣不辱使命,已代陛下告祭列祖列宗!” 杨仲听罢,更是气急攻心,胸腔不断起伏,只有皇家宗室才能告祭列祖列宗,甚至偏远些的宗室,都没这个资格。 你宇文拜又算什么东西? “天地尊卑,君臣有别,宇文拜你僭越了!” 杨仲直呼其名,怒斥着宇文拜,只是说着说着,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诸位卿家莫要伤了和气。” 上首的刘恪满面笑容的道: “宇文将军乃朕之兄长,代朕祭祖,并无不妥之处。” 兄....兄长?? 饶是一些有异心群臣都不禁感到有点心寒,先皇跳了水,新帝登基,却认权臣作兄,大汉江山,该亡啊! 无奈登基大典毕竟是大事,再哀默心寒,也得勉强扯出点笑容。 刘恪也笑了。 果然站在最上头,才能将这满朝文武,看个清清楚楚。 等殿中稍稍安静一些,刘恪才道: “朕以弱冠之龄登大位,尚需诸臣协力,为朕分忧。” “臣等敢不尽力——” 群臣回应起来齐刷刷一片片,不知道有几分真心。 “诸卿有心,我等君臣协力,定能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陛下万岁!” 此时宇文拜并未退下,若有若无的挡在群臣面前,听着一声声万岁,心中有几分热忱。 忽然有人匆匆入殿,身背长弓,手捧书信: “报——十万火急!!!” “何事如此惊慌?” 刘恪一摆手:“讲。” “东胡左贤王率军来袭,距离琼州城仅十里!” “十里?” 群臣之中,有小声惊呼。 “此事当真?” 刘恪竟走下銮座,握着来人的手,急切道: “以东胡狼骑的脚程,十里最多只需要两个时辰.....” 大汉距离亡国,只剩一两个时辰啦! 群臣心有戚戚。 东胡兵马时机拿捏的太巧了,正好趁着先皇新丧,新帝登基,士气不振,君臣不谐的机会,发动灭国一战。 要说内里没有贰臣通风报信,那是没人信的。 还有些朝臣,更是后悔莫及,早知有今日,就应该在先帝跳水的时候,直接通敌,说不准还能混个功劳,投降东胡一样吃香喝辣。 “诸位同僚稍安勿躁。” 宇文拜忽然出声安抚,正慌乱之时,这粗狂震耳的声音,还真让人有几分心安。 他见群臣望向自己,很是满意,继续道: “雉儿年少,不通兵事,疏于政务,我既为兄,自当为其分忧!” “而今东胡大军来攻,若再有分歧必受其患,不如由我代劳,摄政阻敌!” 雉,只因也,翻译翻译,那就是咱们的刘小鸡啊,年纪又小又笨,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所以我来摄政吼不吼呀? 摄政比辅政更高级,辅政仍是辅助皇帝施政,摄政则是总揽大权,再进一步,就是废立了。 杨仲听着又是怒极,可稍稍缓一缓,还真有几分道理。 如果说大汉还有人能抵御东胡这一次势在必得的攻势,那只能是南国第一猛士宇文拜。 同时宇文拜掌握着兵权,如果他不愿意,基本可以宣告大汉提前亡国。 以前还能以宇文拜资历不足,出身豪族非正统等理由,阻挠一二。 可皇帝莫名其妙和宇文拜结为兄弟,这一理由也不复存在。 无论从事实考虑,还是讲究法理,都没人能阻止宇文拜摄政。 如果宇文拜当场改作刘拜,甚至能试一试自己坐到那大位上。 “诸位觉得如何?” 宇文拜挑了挑眉,虎须微颤,手肘若有若无的扣在腰间佩剑上。 群臣忽然发现了一个事实。 剑履上殿,这大殿里唯一有兵刃的,只有这位号称南国第一猛士,万夫不当之勇的宇文拜。 不少武人是其同党。 而殿外的护卫,也曾是他带出来的兵。 至于先皇留下的亲信侍卫..... 据说昨夜宇文拜擅自拜谒天子,那群酒囊饭袋屁都没放一个。 这意味着,如果夸张一点,宇文拜完全可以把整个大汉朝廷杀光,或者挨个打包送到东胡军中。 而他们这些朝臣,甚至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摄于宇文拜的威势,群臣皆噤若寒蝉,不敢言。 四周皆静。 忽然有一人从文臣之列而出,拂袖直指宇文拜: “朝中敢战者,岂止宇文将军一人!” 第4章:好一个国家柱石 刘恪不露痕迹的看了眼出列之人。 通议大夫岳少谦,五品文散官,身材不算高大,但身形挺拔,举止有力,给人一种稳健的感觉。 天下板荡,倒也能看出几个忠臣。 很快他便收回了目光,呆若木鸡像被宇文拜的僭越给吓坏了。 “哈哈哈!岳大夫胆识过人,实乃朝廷栋梁,当加封羽林中郎将,与某一同杀退东胡蛮夷!” 面对岳少谦的怒斥,宇文拜并没有恼怒,反而极尽拉拢。 羽林中郎将是四品实权武官,如果是皇帝来封赏,还真不一定能从宇文拜手里分到三五健卒。 而由宇文拜来封赏,反倒诚意十足,真的能分润出两营兵马。 足见宇文拜对岳少谦的欣赏。 宇文拜拉拢岳少谦,无形间也是在为这朝中文武做示范。 你们看啊,这公然跟我叫板的岳少谦,我都给他高官厚禄,何况是你们呢? 面对宇文拜的赞不绝口,岳少谦脸上渗出微微汗渍,但没有丝毫动摇,目光炯炯有神,刚毅而坚定: “少帝于危难间,克继大统,固然年少,又何错之有?” “你身为辅政大臣,不思安国之事,反而倒行逆施,僭越皇权,荒悖如此,与城外东胡狼子何异!” “岳某自幼丧父,家母守节将我带大,而后入朝为官,家母便谆谆教诲,尔虽无父,既食君禄,君既尔父。” 岳少谦垂下头去,然后又抬起来,音声冷澈,神色愤然: “岳某虽位卑言轻,却不敢听从篡逆之辈,做这无父无君之人!” “狼子野心,必死于乱箭之下!” 宇文拜也不否认篡逆,东胡都要兵临城下了,时机正好,我还等什么?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 “我宇文拜今日摄政,谁敢不从!” 他佩剑出鞘,明晃晃的刃光迷人眼。 就大汉这么个现状,二十年连战连败,丢城失地,先帝跳水,新帝被权臣威逼至此,朝中哪还有第二个像岳少谦一样敢怒敢言的忠烈之臣? 群臣偷偷望了眼似乎还楞在原地不动的刘恪,心里突然少了许多负担。 虽说宇文拜......激进了点,过分了点,但非常之时,应行非常之事嘛! 东胡大军就在城外十里,而今敢战,且能战的人,不也就这一个万夫莫当的宇文拜? 想要抵御东胡兵马,不听他的,谁去打仗? 要是不想抗敌,想投降或者求和,就更得听宇文拜的了,难道保着毫无权势的小皇帝? 恐怕皇帝心里都在想着怎么议和吧! 就连刚才怒斥宇文拜数次的五朝老臣杨仲,望了眼怔在原地不动的刘恪,也只是发出一声叹息,佝偻身躯,仅剩下暮年丧气,站在文臣之首,垂首不语。 “来人,将宇文拜拿下。” 刘恪忽然开口下令,殿外的侍卫冲了进来,可见着殿内对峙的竟是宇文拜与小皇帝,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满朝文武,同样没有轻举妄动。 文臣自不必多说,一拥而上也是送人头。 而武人之中,则有不少人往宇文拜的位置靠近了一些,不是拿人,而是亲近。 宇文拜见状,高举长剑,三尺六寸长的剑刃倒映出刘恪的冠冕,极为放肆: “谁敢杀我!谁敢杀我!谁敢杀我!” 从殿门到殿尾,隔了百步的距离,而宇文拜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却仿如刀剑,刺到了刘恪脸上。 刘恪只觉得碍事,双瞳中没有一丝绝望,惟有几分嘲笑。 “朕的好兄长在问话呢,没有人敢杀他吗?” 没有人动手。 就连岳少谦也考虑到武力差距,琢磨着先找个趁手的东西充作兵刃再说,他忠是忠,人可不傻啊! 鸦雀无声。 “莫......莫要伤了陛下......” 只有老太师杨仲用尽力气,颤巍巍的说了句话。 这时,刘恪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映出了一张弓。 那报信探子背后的长弓,不知何时,落在了他手中。 宇文拜居高临下,看见了刘恪的小动作。 弓? 这些年抗击东胡,他不知道中过多少箭了,你一个自幼生长在民间,弓马稀疏平常的小皇帝,就算拿着弓又如何? 手无缚鸡之力,不,这刘雉儿就是那挨宰待缚的鸡。 群臣也是哑然失语,小皇帝持弓与宇文拜对峙,胆气是有了,智商却丢了。 拿着弓,就比那些精于骑射的东胡神射手更强吗? 拿着弓,就能吓退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宇文拜吗? 不对劲..... 宇文拜忽然一阵心悸,望向刘恪,发现了一道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平静,坚定,还带着冰寒刺人的杀意。 属于武人的直觉,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可做出躲避动作后,还是迟了。 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群臣寻白羽,没在颅骨中。 刘恪这一箭,准确的命中了宇文拜脑门。 “怎么可……” 宇文拜双目瞪得滚圆,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下,剑柄磕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 他临死都难以相信,武艺稀疏平常的小皇帝,怎么可能一箭就射中自己颅脑。 “好啊!好一个国家柱石!!好一个肱骨之臣!!!” 弓弦还在颤动,刘恪倒是平静无比。 老爹跳水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弄死一大片人,皇帝嘛,死得死得有牌面,多点人殉葬,宇文拜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哪怕这位南国第一猛士,能在抵御东胡时发挥极大作用,在他眼里也早已是尸体一具。 他需要这么一颗发髭皆张死不瞑目的大好头颅,来慑服群臣,竖立威信。 刚才宇文拜有多张扬跋扈,现在效果就有多么好。 方才冲进殿里的侍卫,有不少人是宇文拜的亲信,甚至是出身于宇文氏,这些人见状似乎想要有所动作。 而朝中一些与宇文拜通过气的同党,也不乏异心。 现在不动手,难道等着小皇帝日后慢慢清算? 不过他们还是有些忌惮,没听说过小皇帝射术这么猛啊! 战场上中箭都很难当场死亡,一般是随着时日,箭疮复发而死。 而这一箭入骨三分,到底是何等力道?!! “殿中妄动兵戈,想要造反?” 刘恪环视一圈,丝毫不怯场,干净利落的将众人忌惮的长弓往地下一扔,发出一声闷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捏颌下短须: “你们也配?” 他上前走了数步。 “这南国第一勇士造反,也就罢了。” 又行数十步。 “一个个被东胡杂狗骑到头上犬吠的酒囊饭袋,也配提刀弄剑?” 刘恪一路昂首,已经走回到桌案前。 “匹夫就是匹夫。” 他一条腿盘坐,一条腿翘在阶上,望着宇文拜那颗死不瞑目的脑袋,拿起案上的桃。 第5章:长安才是我大汉都城 隔夜桃,水灵灵粉嫩嫩,一口下去汁水四溢。 所有人都朝这位少年天子注目,已经无人敢轻视。 刘恪面带着冷色,也不擦嘴角汁水,缓缓开口道: “天下大乱,汉室流离播越,经历艰难,幸得朕登临大位,才有一线生机,然宇文拜妄称摄政,窃弄威权,摄政谋逆,今已伏诛!” 群臣无人敢言。 那些有心之人,无论是出身宇文氏的侍卫,或是与宇文拜有勾结的武人,一时之间,全被震住,不敢轻举妄动。 刚抄起宫灯准备硬刚宇文拜以身赴死的岳少谦,更是浑身颤抖。 大汉有没有救,暂且不谈,至少皇帝的气魄,让他觉得刚才的一切,是值得的。 反倒是杨仲,样子有些不太对劲,一直垂着头,似乎并不想看到皇帝过于强势。 刘恪随手将吃剩的半个桃子一扔,落在地上砸的稀烂。 冠冕上的珠帘还在打颤,满不在意的又说了一句与方才相同的话: “朕以弱冠之龄登大位,尚需诸臣协力,为朕分忧,还望诸卿用心辅佐。” “臣怎敢不竭肱骨之力,继忠贞之节,既往死乎!” 这次群臣的回应铿锵得多,刘恪心中有些嘲讽,伸出一指对着文武百官指指点点: “朕要你们拿下宇文拜,你们充聋作哑,宇文拜求死,你们视若罔闻。” “肱股之力?忠贞之节?你们不行哪!” “好在朕开的是一言堂,做的是霸王生意,你们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无论是激进派,还是中立派,又或是有异心的狗东西,无不是衣袖掩面,心中有愧。 当然,更多的是惧。 如果皇帝啥也没干,就放出这种狠话,在座的谁不是官场老狐狸,就当小孩子说笑了。 可南国第一猛士宇文拜的尸体,就摆在大殿中央。 血汩汩的往外流,还热乎着,这种雷霆手段,哪个不惧? 岳少谦可能不惧,不仅不惧,还在拍手叫好。 但他也愧疚,虽说不能指着一介文臣单杀宇文拜,他依然觉得自己没有做到位,至少没有在发生冲突时,第一时间护在陛下身前。 不过当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出列请道: “东胡大军兵临城下,还望陛下早做准备!” 群臣回过神来,也是纷纷拜请,杀了宇文拜,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没有南国第一猛士领军,谁来对付东胡大军? 谁又能对付东胡大军? 这也是那些心怀鬼胎之人,没有再进一步行动的原因之一。 东胡大军距离琼州城仅十里,算上刚才的乱事,只怕再半个时辰就能兵临城下,到时候谁是皇帝,谁坐在大位上,根本不重要。 “哦?也是。” 刘恪一脸冷色,望向探子: “你且说说,东胡大军现在到了何处?” 那探子一字一顿: “回禀陛下,东胡大军距离琼州城还有百里之遥!” 百里之遥? 群臣一时之间大脑过载,刚刚还只有十里,现在就成百里了? 东胡人莫非都是倒着骑马? “下去吧。” 刘恪将探子打发了下去,探子听后,便拾起长弓退走。 这下,群臣瞬间明白了。 这踏马是小皇帝设的局啊!早就和探子安排好了! 如果东胡兵马不是来的这么快,宇文拜就算要摄政,也不会如此急切,不在朝堂上发难。 以宇文拜手中的兵权,直接兵围寝宫,势单力薄的小皇帝能做什么? 可东胡兵马一来,就让宇文拜不得不提前动作,打破一切计划,而小皇帝就有了乱中取胜的机会。 刘恪轻敲着桌案,不慌不忙: “百里路程,东胡兵马要走上三天,咱们的时间,还多着哪!” 杨仲理了理衣袍,出列道: “既然如此,还请陛下继续登基大典。” “既然这登基大典中断了,那就是说,列祖列宗也不想要朕今日完成大典。” 刘恪取下冠冕,低头在桌案底边的地方,画了个圈:“琼州城。” “这是什么地方?” “边地,小城,州府。” 他又在桌案中心的地方画了个圈,语调变得激烈: “长安城,这才是我大汉都城!” “大汉的皇帝,要在长安登基!” “要朱雀大街灯火十里,要大相国寺诵经不绝,要钟鼓楼二十四响,要一百零八坊,万民同庆!” “朕要在未央宫,指着列位先帝的牌位,让他们看一看,大汉的皇帝是何等威武风光!” 杨仲站的直直的,双眼溢出两行清泪。 长安,长安哪! 可.... 群臣同样默然不语,中断登基大典,显然是极其不尊礼仪传统的,哪怕出身民间,也过于放肆了。 而且比起繁文缛节,他们更想说的是,不靠谱,完全不靠谱。 大汉要真有回天之力,哪至于二十年换了五次都城? 哪怕是猛如宇文拜,之前也从没有想过收复山河,只是被动御敌。 像岳少谦一样的大汉死忠,也不过是想着汉室多续一天是一天。 用天计量,甚至不是年。 恐怕这位口出狂言的小皇帝,得等到被百里之外的东胡大军,来上一记重拳,才能正常接受大汉这飘摇的山河。 哎.... 杨仲心中叹了口气,陛下若是喜欢,随他去吧,反正已经安排好了。 刘恪丝毫不在于群臣作何看法,颇有些少年天子初临朝的意气风发,继续道: “岳少谦何在?” “臣在!” 岳少谦目光澄澈,他确实不看好大汉的未来,但那是纵观天下大局后,得出的理智结论。 一码事归一码事,身为汉臣,不需要太理智,就算大汉无力回天,也要做帝国最后的余晖。 “东胡敌寇来犯,不知爱卿有何退敌良策?” 岳少谦欣然领命,认真答道: “臣有四策。” “讲。” “其一,先帝新丧,民心不稳,敌寇将至,情况危急,我们只能前进一尺,不能后退一寸,还请陛下亲自登城,稳定军心。” “其二,抽调粮草,随时支援,储备后勤。” “其三,召集民兵,开府库犒赏三军,激励士气。” “其四,更换将领,城中兵马,必须掌握在可靠的人手里。” “善。” “加封岳少谦为少保,暂代大将军一职,领禁军。” 刘恪迅速做出封赏,补上宇文拜的空缺: “既然岳少保已有良策,便下去准备吧!” 第6章:是这么回事吗? 刘恪继续道:“登基大典暂且搁置,咱们是知道缘由,可今天的事情,总该有个尾啊?” “若是放在史书上,该怎么写?” 缩着头当鸵鸟的杨仲瞬间明白了,今天这事儿,得有个定性。 宇文拜虽然篡逆,但确实是唯一能够阻挡东胡大军的猛男,是三军的主心骨。 如果将宇文拜的死讯传出去,不仅将士们心中忐忑,东胡大军也必然加强猛攻,到时候想要守城就更难了。 而且群臣的表现也实在欠佳,都有人公然谋逆了,竟然没有动作。 还得皇帝亲自出手,一箭把反贼射死,这事儿要传到民间,不仅离心离德,还会被有心人利用。 杨仲觉得,自己必须得出面了,他站出列,斟酌良久,道: “辅政大臣宇文拜,以下犯上,僭越谋逆,群臣奋勇杀贼,其毙于乱军之中。” 杨仲开了个高级美颜,纯度百分百,这么一改,就成了逆贼造反,群臣激愤,一拥而上,把逆贼干死了。 不仅描写了群臣的忠勇,还抹去了皇帝亲自杀人时的孤立无援,传出去了,那也是朝廷铁板一块。 快亡国了还上下一心,合力杀贼,大汉之亡,非君臣之过! 多好听! “是这么回事吗?” 刘恪冷不丁一句,问的群臣无言,当然不是这么回事,但它就得是这么回事! “太史令何在?你来说,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汉还是很重视编史的,南迁之后,就更加重视了。 大小朝事、政令,虽然还未成书,但记载的事无巨细。 等来年被东胡灭了国,有自家编的史,还有机会美化一两句,不至于遗臭万年。 太史令萧元常,年不过三十,清瘦端庄,眉头紧锁,像是一直在琢磨着什么,见皇帝点着自己名,便出列答道: “新帝继位,改元昭武,然权臣宇文拜当朝谋逆,文武百官惧其威势,畏缩不前,幸有新帝神射,箭诛逆贼。” “好!” 刘恪一拍桌案,厉声道:“就得这么记!” 群臣不禁望向箫元常,你箫元常方才表现得很好吗? 也就岳少谦一人称得上忠肝义胆,剩下所有人都一个水平的臭鱼烂虾,放到后世,少说也得惹来两句口诛笔伐! 箫元常面色如常,是的,这么定性,显得大家都很不堪。 但他既然在太史令这个位置上,职责所在,可以美化历史,不能篡改历史。 第7章:什么棋盘战神 “三郎死了,皇帝杀的。” 宇文氏本就是琼州豪族,宇文拜高升之后,更是再进一步成了门阀。 当家家主宇文赞是宇文拜的长兄,和宇文拜那种猛男截然相反,一身华服身形稍显单薄,双眼狭长,瘦瘦高高,看着就知道不以武力见长。 “太急。” 坐在宇文赞对面的,是一个老头,头发花白,面容阴沉,穿着寻常布衣,很不引人注意,只是低头一直盯着棋盘。 “三郎不是太急了,是被皇帝逼急了。” 宇文赞执白,落下一子: “小皇帝密令探马谎报军情,假称东胡大军只有十里之遥。” “三郎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又有皇帝尊其为兄,更是骄纵得意。” “听了军情,便以为大战在即,愈发肆无忌惮,索性便当朝发难,想要独揽大权,却不想,正中下怀。” “不得不说,朝廷的新主子,是个有手段的人。” 老者沉默不语,如果东胡大军真的距离琼州城只有十里,宇文拜再怎么夺权谋逆,小皇帝也很难动手。 就算动手了,后续也会遭到极大反噬。 不仅群臣惶恐,更是军心不稳,可以说那种局势下,等着东胡大军来直接投降就可以了,没有任何可操作空间。 但偏偏打了个时间差,迫在眉睫的亡国之战,变成了尚有数日缓冲时间。 这短短几天的时间,给了皇帝重整军队,肃清朝纲的机会,甚至因为斩杀宇文拜树立了威信,让这一切变得更为简单。 确实有手段有魄力。 老者缓缓开口:“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宇文赞揉捏着棋子,颇为不满: “听先生此言,倒是很看好这位少年天子?” 老者摇头。 宇文赞轻笑:“少年天子,做事虽有魄力,可惜却不知道做得越多,错的越多。” “只会让大汉亡的越快。” “先生为何不落子?” 老者望着棋盘,依然没有动作: “老夫科举落第六十载,才疏学浅,当不得棋手。” “先生说笑,不过是大汉朝廷眼拙罢了,若朝中皆是先生一般的落第书生,只怕东胡早就亡族灭种了。” 宇文赞说着,另一手执起黑子,自己跟自己博弈了起来: “天子固然杀了三郎立威,也争取了一定时间,可当今只剩一城之地的大汉,根本没有与东胡一战之力。” “什么都不做,当我宇文氏的傀儡,反倒能仰仗三郎的武力,多活上一些时日。” “不过三郎死了,咱们得重新计较,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老者定了定神,望着宇文赞: “三郎原本打算控制天子为傀儡,挟天子以扬名,让宇文氏更进一步。” “可惜没想到天子如此果决,现在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说白了,原本宇文拜打算借壳上市,和汉室深度捆绑,让宇文氏这个听着就不像正统中原子弟的豪族,一跃成为能够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 毕竟哪怕大汉亡了,千年来的汉室正统印象,已经根深蒂固。 可惜就可惜在,刘恪太猛了,不顾头不顾尾,一箭就给人射死了。 宇文赞又落下几子:“先生如何看待当今天子?” 老者思虑片刻,道: “登基大典上公然杀人,血染大殿,不受礼法约束,动而无度,且听说行言粗鄙,不注重帝王姿仪,颇有高皇帝之风。” “冷酷无情,稍有傲慢,为人果决,对待敌人以雷霆手段,即便不太合适,也愿意冒着极大风险,又有些像孝武皇帝。” “哈哈哈!” 宇文赞笑了几声:“我曾见过一面,自幼长在民间,少年意气,俊朗不凡,才明勇略,非人敌也。” “这可是光武皇帝之像!” “这么一位皇帝,再想将其傀儡,无异于与虎谋皮,三郎也是吃了不了解的亏,所以......” “一不做二不休。” 老者接过话茬,眼中精芒一闪:“釜底抽薪,永绝后患。” “先生说的是,即便我们没有动作,以这小皇帝的秉性,迟早要以三郎为由,清算宇文氏。” 宇文赞虚心求教:“这永绝后患,该如何施为?” “禁军。” 老者此时已没了刚才的暮气,狠辣至极: “三郎虽死,余威犹在,而今城中五万禁军,大多是三郎带出来的兵。” “这些禁军是当年在长安所招募,并非南方土著,二十年过去,时过境迁,早已思恋故乡。”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家,不可能陪着皇帝去实现兴复汉室的春秋大梦。” “以三郎余威,再加上后来入伍的部分宇文氏族人,利用思乡之情,煽动军心,掌握兵权......” “好!先生大才!” 宇文赞不由得拍案叫绝,都忘了落子: “掌握兵权的人,才是棋手,无论大汉是苟延残喘还是直接亡国,只要我们手中握有兵权,就有绝对主动权!” “先生且先休息,我这就去安排!” 宇文赞走了,老者依然坐在桌案前,望着棋盘上的残局,目光显得几分阴毒: “小棋子没有下完整局棋的能力,更没有权利决定输赢。” “只是不知道,这大汉天子,配得上棋手吗?” ........................... “下棋?大汉就要亡了谁踏马跟你下棋啊!” 刘恪看着天命面板,破口大骂。 斩杀宇文拜,立威整顿朝纲的同时,也是为了赚君威。 【姓名:刘恪】 【年龄:20】 【统率:60武力:60智略:60理政:60】 【正统:37】 【君威:213】 【天命:澶渊之盟、弑兄杀弟、物理棋圣】 物理棋圣来自于老祖宗汉景帝刘启,那时候刘启还年幼,脾气爆,大抵是下棋输不起,恼羞成怒一棋盘把自己的表哥给砸死了。 【物理棋圣:拿棋盘砸人,中之必死】 “好家伙又是一个杀兄弟小妙招,学废了。” 刘恪琢磨着:“治理国家、开疆拓土,以及获取人才都能获得君威。” “正统和君威一起涨了,应该是砍了宇文拜这狗东西让朝中不少官员暂时归心。” “但正统涨的不高,说明朝中依然不稳定,不认可咱这个皇帝的人,还不少哪!” “狗系统,再让我来两发!” 第8章:大汉值几两银子 100君威抽一次随机天命,213刚好能再抽两次。 刘恪定眼一看,只见一道虚影在乱军之中连射数箭。 “哟,这次手气不错,马上皇帝!” 马上皇帝的天命,一般不会太差,还极有可能是最猛的那一批开国皇帝,即使再差劲,在武力、统率方面肯定也会有几个优秀天命。 再看,虚影玩起了一通操作,百官拜服。 “不错不错,政治手段也有,说明理政方面的天命也有。” 刘恪更期待了。 接着,虚影看起了书,从日落到日暮,足足看了三卷。 “还是个喜欢读书的?!” 刘恪更是喜出望外。 这回转运了啊!文武双全! 虚影继续动作,越来越快,蹴鞠、击毬、下棋甚至书法,都有涉猎。 “该不会抽着李世民了吧?!” 刘恪瞪大了眼睛,心神激荡,这么多才多艺的皇帝,历史上好像真没几个。 如果真的是李世民,除去自己已经抽出来的弑兄杀弟,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极其优秀的天命啊! 最后,烛影摇动。 【叮!宿主已获得不可思议的天命,请自行查看!】 刘恪一懵。 他已经猜到了天命所来自的君主。 赵光义。 赵二是难民版的李二,不过确实算得上全能。 除了不知兵没什么太大缺点,射术还算不错,进取心、勇气都有,政治手腕也强。 “好像也还行?” 刘恪眉头皱在一起: “可别是【烛影斧声】啊!我都没兄弟可以杀了。” “下棋的也不行,已经有物理棋圣了。” 赵光义棋艺高超,号称“棋品至第一”,还创制“弈棋三势”,拿去给馆阁学士看,结果没有人能看懂,估计也没人敢懂。 刘恪洗了洗手,他有点怕,上一抽就是【物理棋圣】,万一连携抽出来【弈棋三势】,真的抽废了。 他微微闭眼,做足心理准备,赵光义身上比较烂的天命,也就那几个。 【黑杀神降】玄学,类似于赤帝斩蛇,不过肯定有威望方面的加成,在当前的局势中有一定作用。 【平戎万全阵】赵光义蹲皇宫里创造的军阵,用来遥控前线将领,大宋常凯申,纯纯微操,不过还真防住了敌军,也说不定有奇效。 最没用的应该是【熙陵幸小周后图】,这是幅失传的画,据说画里赵二头戴幞头,面黑而体肥,xo很大,小周后则肢体纤弱,由数宫人抱持,作“蹙额不能胜之状”。 效果说多了容易404,目前刘恪用不上,如果真有一天兴复汉室还于旧都,天下大定四海承平,肯定往死里抽。 心里有底之后,刘恪也认命了。 眼睛一睁。 【高粱河车神:驴车漂移,千军万马望之莫及】 刘恪:“......” 不能说完全没用,只能说太丢人了。 赵二不知兵,数次亲征大败,还能安安稳稳回到京师,比堡宗强就强在这一手驴车漂移,打不过,他能跑啊! 驴车狂飙,人家辽军骑着马都追不上,只能干看着风驰电掣的驴车一骑绝尘。 “应该用的上吧......” 刘恪黑着脸,丢人就丢人吧,大汉都要亡了就不要在意面子问题了,至少从效果上来看,是不错的..... 最后一发。 【叮!宿主已获得不可思议的天命,请自行查看!】 刘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为避免失落感,先闭着眼等了会儿剪影。 睁开眼时只剩最后一段,看完还在纳闷呢,狗里也有皇帝?这可不兴抽啊! 【狗狗舞:演狗像狗,扮猪像猪(演技提升,示敌以弱)】 靖康耻后,徽钦二宗去金国留学。 据说金国皇帝在开宴会的时候,就在地上铺一层烧得滚烫的沙子,让徽钦二宗带一个狗皮帽子,拴一条狗尾巴,光着脚丫子在沙子上跳来跳去,引来满堂喝彩开怀大笑。 不穿衣服的舞女都没人看,就爱看这个。 这是从宋徽宗身上抽出来的,是不是意味着还能从宋钦宗身上再抽出来一次??! 想到这里,刘恪就有点气急败坏,去尼玛的狗狗舞,我还狗狗币呢,好歹能割点韭菜,名字倒是整的挺可爱,实在玩不起 “我实名反对,这踏马是评书里编的,野史!野史!!” 抗议显然无效。 “陛下,太师杨仲求见。” 刚抽完天命,杨仲就来了,刘恪想着抽出来的几个狗屁玩意就闹心,索性换个心情。 “进来吧。” 杨仲入殿,毕恭毕敬,礼节十足。 刘恪轻瞥一眼:“比宇文拜那狗东西顺眼多了。” 杨仲拜道:“不知陛下深夜召见老臣,是有何事?” “自己看吧。” 刘恪一甩手,将三个金丝木匣扔到杨仲脚边。 杨仲不解,打开第一个木匣。 “嘶...” 杨仲不愧是五朝老臣,大风大浪见的多,也就在打开木匣的第一时间,被宇文拜头颅死不瞑目的模样,给微惊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初。 看完还不忘补个刀,拍手叫好: “谋逆权臣,该死,陛下杀得好!” 接着,是第二个木匣。 里头是一颗脸颊火红、眼睛眯缝,留着辫发的头颅。 东胡人。 杨仲神色如常,甚至还不如看见宇文拜时,来的惊诧。 “老太师,打开第三个木匣再看看。” 杨仲开盒。 空空如也。 他理了理衣摆,缓缓跪下,顿首拜道: “老臣私通东胡,陛下可尽管处置。” 毫无挣扎,直接躺平。 刘恪笑得和蔼可亲,咧着嘴: “朕赏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处置你呢?” “嗯?” 杨仲心中惊疑不定,猛然发现自己侍奉五代君王,却看不透当今天子的心。 宇文拜这种手握兵权,大汉唯一能打的猛将,都被天子一箭杀了,何况自己这种空有威望的老臣? 至少从武力方面,他这老胳膊老腿是绝对打不过的。 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私通东胡,通敌卖国比妄图谋逆性质更恶劣,绝不可能姑息。 杨仲再拜:“老臣卖国,是为汉奸,不忠不义,死有余辜。” “是吗?” 刘恪把玩着狼毫笔,依旧笑着: “那老太师就给朕称量称量,大汉山河能卖上几两银子?” 第9章:当狗有什么不好 称量大汉? 说实话,就大汉这一城之地,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杨仲哪敢回答,只是连连磕头,磕出了血。 “这个狗东西,朕一番言行逼供,就全交代了。” 刘恪站起身,将那第二个木匣里的东胡人头颅踢了一脚,骨碌骨碌的。 “他说了,老太师你已和东胡往来多年,愿意开城投降。” “所谓知命而行,尽诸人事,朕之所为,乃逆天而行。” 刘恪替杨仲整理着因为连连拜伏而凌乱的衣衫: “老太师做的没错,大汉亡了,开城投降,朕也能做个安乐侯富家翁,不至于血脉断绝,老太师当有保全汉室之功啊!” 逻辑上没毛病,刘恪所处的架空世界没有司马懿对洛水起誓,亡国之君大多能混得不错,无力翻盘的情况下,献城投降争取更多利益保全汉室,是最好的选择。 杨仲抬起头,还以为是反讽,深陷的眼窝中,两行清泪和额头上的鲜血,一同流着: “臣有过,臣有过,臣有过!” “太师何过之有,给东胡人当狗有什么不好?” 刘恪将装着宇文拜头颅的木匣交到杨仲手里: “既然老太师早就与东胡来往,就继续吧,这是朕的诚意,交予东胡左贤王,朕愿意开城投降。” 刘恪一番话直接给杨仲干懵了。 你这皇帝当得跟战狼一样,刚上位就咔嚓了权臣,着手肃清朝纲,结果说要投降? 感情宇文拜的脑袋,是送给东胡人的礼物? 还真说得通,砍了最猛最能打的将军,东胡人就彻底没了忌惮,这诚意诚的不能再诚。 可这也不对啊,真要是拿宇文拜投诚,早就将东胡密探好吃好喝的供起来了,怎么只剩个脑袋? 喜怒无常,猜不透,猜不透啊! 刘恪由不得他多想,语重心长道: “量大汉之物力,结东胡之欢心,朕的性命,就全交由老太师了。” “老臣......” 杨仲只好拜道:“肝脑涂地,必不负陛下所托,此去便与东胡左贤王立下盟誓!” “去吧,秘密出城,切莫让他人知晓,若是朝中文武知道朕要投降东胡,只怕投的比朕还快,一旦乱了套,可保不准会发生什么。”